《他的目光所至》 第1章 这世上,再无人唤她阿筝 “所有悲伤的,喜悦的,只要是你,我都爱;也只有你,世间其他不过尔尔。”——慕仲渊 三月的锦城,乍暖还寒,又由于早上刚经历过一场绵绵阴雨,空气愈发阴冷、潮湿。 从图书馆走出来,关雎拿起搭在椅背上的牛仔外套穿在身上。她从小就是易寒体质,这个时候,自然是只要温度不要风度的。 图书馆的大门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关,又因为处于风口的位置,此时,迎面的冷风直往里面钻。 关雎的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了,她急忙停下脚步,将外套上的扣子一粒粒系好,又顺势理了理头发,这才迈步离开图书馆。 沿途遇见不少女同学,对方身上穿着单薄漂亮的超短裙,视线所及之处,无一不是笔直修长的纤纤玉腿。 对于这些,关雎只是神情淡淡地从她们身上扫过,继而向校门口走去。 关雎并无恶意,只是她的表情太过冷淡,就连那双眼睛的深处,似乎都透着一股仄人的清冷,瞬间就引起了一众女同学的不满。 “切,神气什么,不就拿了个国家奖学金么,到头来还不是被那个顾嘉宝给顶了下去!” “就是说啊,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野丫头也想着进‘沙洲里’那样的大公司实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身后的冷嘲热讽不断传来,对此,关雎充耳未闻,挺直脊背只是前进,任由其逐渐湮没在冷风中。 校门口,一辆黑色保姆车停在马路对面。 只一眼,关雎就认出了站在车旁早已等候了她多时的佟耀阳。 待车流散去,关雎穿过马路。 “阿筝小姐,今天周五了,夫人叫我过来接你回家吃饭。”说话间,年过五旬的佟耀阳便要过来接下她肩头的书包。 “佟叔——” 关雎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佟耀阳的手落空在半空中,他迟疑地看着她,就见关雎垂眸淡笑,“我的家早在五年前就没有了不是吗?” 关雎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就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某些事一样。 她开口的时候,好看的眉目舒展着,嘴角牵动出一抹从容的笑意。 佟耀阳表情僵住,视线紧紧落在面前这个花季少女身上,关雎如今才二十一岁,正是花儿般的年纪,可她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淡然与清冷…… 这些,并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 佟耀阳眼神里流淌出一丝难以抑制的悲伤与怜悯,唇瓣动了动,“阿筝小姐,您别这么说,其实夫人她……” “佟叔,您回去吧,我是不会回去那个家的。那里姓慕,而我姓关!” “顺便告诉她,如果她良心上过得去的话,大可以还像五年前那样,不顾及小南柯的生死!” 五年前,关雎的父亲关振东投资生意失败,走上高利贷、赌博的道路。 妻子佟心韵无法忍受他的愚昧以及外界的指指点点,毅然决然离开关家。 也就是在那个雨夜,关雎亲身经历了丧父之痛。 那一晚,尚在襁褓中的小南柯突发高烧,关雎向邻居家借来电话给母亲佟心韵打过去,结果被对方当作是关振东不知悔改的借口。 由于耽误了治疗的最佳时机,从那以后,弟弟小南柯永远地失去了听觉…… 面对关雎的决绝,佟耀阳无奈,跟在大小姐佟心韵身边这么多年,也可以说关雎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这孩子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 他没有再劝说她,略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回去告诉夫人了,阿筝小姐,你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关雎站在原地,看着黑色的车尾一点点消失在花影中,她眉心微蜷,面庞却安静清冷,脑海里莫名回想着佟叔唤她小名时的场景。 这世上,除了佟叔之外,恐怕再也不会有人唤她一声阿筝了吧? 经过一场春雨的洗礼,道路两旁的香樟树生机盎然,翠色枝叶在眼前舒展,饶是风一吹,有凉凉的雨滴落在了关雎的额头上,这才打断了她不该有的思绪。 低头看了眼时间,关雎不再耽搁,准备步行到公交站。 这里有直通小南柯那里的公交车,她每逢周五放假的时候都会陪上弟弟很长时间。 然而还没有迈出两步,一阵急驰而过的黑色车影便撞入眼眶。 车子并未撞到关雎身上,只不过关雎为了躲避,不小心踩在了一处水坑里,脚下又一打滑,整个人跌在地上。 黑色宾利慕尚停靠在路边,车内好半天没有动静。 关雎咬牙起身,步履踉跄地走到车前准备为自己讨个说法时,结果就见到车窗缓缓降了下来。 前方司机战战兢兢地看着关雎那张惨白的小脸儿,急切地瞥了眼后视镜,坐在后方的男人不开口,他愣是一句话也没敢说。 关雎顺着前方车窗向后望去,只见后排宽大的座椅上正姿态慵懒地坐着一个男人。 纵使光线昏暗,男人也并未抬头,关雎却能感受到对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深邃与俊冷。 不知道是个怎样的男人,在险些撞了人之后还可以这样心安理得。 “我说这位先生,您的司机刚才差点儿……” 男人抬头,掀起鹰隼般的眸子看她,在那样沉霭霭的光线中,那双亮眸灿若星辰,仿佛照亮了一切。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关雎所有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虽时隔多年,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慕仲渊,这个在心底打上烙印的名字,这个她再也不愿也不能提起的名字…… “怎样?”充满磁性的嗓音从车厢中飘出,慕仲渊低头整理了下腕表,继而抬眸,幽深如潭的瞳孔里沁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戏谑注视窗外。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感知袭来,关雎只觉得呼吸不顺畅。 还不等对方再次开口,她就像只兔子一样红着眼睛逃开。 车厢内,司机早已吓得满头大汗,“慕……慕先生,您刚刚不应该让我……” 男人双腿优雅交叠,紧皱眉心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之后,才收回追随远方小小身影的视线。 慢慢阖上眸子,有些疲惫地说道:“开车吧。” 第2章 花房子,最幸福的人 关雎到达小南柯所在的这家聋哑学校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不过在进去之前,她还是从学校附近的地瓜坊买来了弟弟最喜欢吃的糖雪球。 对于弟弟小南柯喜欢吃甜食这件事,关雎倒是觉得有几分窃喜和心安。 小南柯从一出生起就过得那么苦,也许……这就是上帝对他的另一种偏爱吧。 — 学校建筑面积不大,但设施齐全,一路穿过绿茵草坪,关雎来到孩子们上课的教室。 虽然正值休息时间,但她知道,小南柯这个时候一定是趴在教室的桌子上画呀画的。 站在门口顺着玻璃窗向里面望去,在靠近窗子的位置,关雎看见一团小小的身影正趴在桌子上。 此时的小南柯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不知道在画些什么。 关雎嘴角绽放出梨花浅笑,轻轻推开教室的门走了进去。 小南柯的世界里是听不到任何声音的,只不过关雎开合门板时带动了风,以至于洁白的窗帘随风轻摇,浪花似的一下一下拂过他的手臂。 小南柯瞬间就抬起了头。 见到关雎的那一刻,眼睛里放出光彩。 关雎被他突然的举动感染到,她静静站在原地数秒,然后就看见小南柯用口型唤了她一声阿姐。 关雎出生在一个不起眼儿的小村落,“阿姐”是她们那里对姐姐很亲昵的称呼。而在有些地区,“阿姐”还有妈妈的意思。 关雎指尖有着轻微的颤抖,她用力攥住用来装糖雪球的那种类似于牛皮纸的纸袋,对着小南柯会心地点了点头。 接着,她用手语告诉他:“姐姐在这里。” 走到小南柯近前时,关雎看见了他纸上画的是一栋房子,蓝墙白瓦,漂亮的栅栏,满院的蔷薇花和牵牛花绕着红木栅栏形成漂亮的花朵屏障。 推开窗,还可以看见海上千帆。 小南柯见关雎沉默,视线落在那片还未上完色的蔚蓝大海上,他稳稳地从椅子上跳下来。 听到动静后,关雎这才回过神。 “怎么样,南柯想姐姐了没有?”关雎弯下腰,柔软的掌心摸了摸他的发顶,继而打着手语,对他弯唇笑道。 小孩子的世界一片单纯,就见南柯睁大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朝关雎重重点头。 “那你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糖雪球,”南柯答。 不过他并未急着接自己喜欢的东西,而是扯了扯关雎的衣角—— 【姐姐,南柯会乖乖听话,等长大后,我要给姐姐在小渔村盖一座漂亮的花房子,然后让姐姐成为小渔村最幸福的人。】 关雎的眼睛红了,她蹲下身去,将瘦小的南柯一把拥进怀里,抬手捏了捏他红扑扑的圆圆脸蛋儿。 眉眼温柔,“南柯乖,放心,姐姐一定会做你的好榜样,努力成为一名优秀建筑师,给我们建一个温暖幸福的家。” 第3章 慕宅门外,她踌躇不安 晚上六点三十分,关雎出现在慕家大门口。 此时的天空正下着纷纷细雨,间歇有几声春雷划破漆黑苍穹,乌云霭霭,天地间昏沉一片。 关雎肩头背着双肩包,清瘦的身子孑然站在风雨中,她盯着照亮慕宅门前两尊石狮的高大门庭灯,目光中夹带踌躇与不安。 慕宅院墙高大,气势恢宏,威猛狰狞的石狮雕像好似两位守护神,牢牢保卫着这座宅院的肃穆与庄严。 这已经不是关雎第一次来慕宅,前几次也是因为弟弟小南柯的事情,她曾跑来这里和母亲佟心韵周璇。 只不过……都以失败告终。 想起中午的时候佟耀阳开车去校门口接自己,当时被她果断拒绝,而现在,又因为小南柯耳蜗的事不得不来到这里…… 关雎紧捏着手中的肩包带,清冷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 正准备去叫门时,黑色气派的雕花镂空大门忽然自动打开,一束雪白车灯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车子朝自己缓缓驶过来时,关雎下意识退到一边。 待车子停下,她这才看清是母亲佟心韵的那辆保时捷。 负责开车的佟耀阳一看是关雎,急忙高兴地对坐在后面的佟心韵开口:“夫人,是阿筝小姐。” 听到声音后,佟心韵将语音消息发送出去,半降车窗。 关雎整个人迎着雨,全身上下虽没湿透,可跟车里妆容、衣着都华丽得体的佟心韵相比,显着狼狈了不少。 见到这样的女儿,佟心韵眉心拧了拧,“佟叔,去给小姐拿把伞。” “不用麻烦了。”关雎抬手拒绝,亦是客套的语气,“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小南柯的人工耳蜗,是你管他还是把钱给我我带他去做手术?”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隔着飘渺雨雾,也能看见佟心韵脸上的不悦,“南柯他是我儿子,我能不管他吗?” 关雎闻言,并没执意反驳,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讽。 母亲佟心韵一早就知道小南柯要做人工耳蜗,却迟迟不跟她提这件事,不就是等着自己主动送上门,答应搬进慕家和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么? 每个人都有弱点,关雎也不例外,但是她不会任由别人拿捏着她的短板随意摆布。 深吸一口气,关雎眼稍冷冽地笑道:“那好啊,我还是那张银行卡,你现在转账三十万过来,我立马走人。” “关雎!”佟心韵指尖用力攥着覆在大腿上的华贵裙摆,就连前面许久没开口的佟耀阳,在听到关雎那冷若冰霜的声音时脸色都变了。 “难道你还在因为五年前的事情怨恨我?”佟心韵眸光落在关雎脸上,许久,语气缓和下来,“筝儿,你什么时候才能……” “那是我爸给我起的名字!”垂下眼睑的关雎听到“筝儿”两个字眼时,猝然抬头,看向对方的眸底一片清寒。 佟耀阳沉默,目光里掺杂着浓重的担忧看向她们母女二人,不知道双方何时才会冰释前嫌。 第4章 住这里,实属无奈 关雎的坚韧与冷彻佟心韵看在眼里,索性不再劝说她,“有什么事还是等明天早上再说吧,我现在赶时间去参加慈善晚会,今晚你就留在这里,我会让吴妈给你重新收拾一下房间。” “另外,你周六日也不要去外面打工了,就为了那么点儿钱起早贪黑的消耗着身体,想想也不值得。” 见关雎紧皱眉心,贝齿轻咬下唇不语,前方的佟耀阳怕她不听劝,急忙补充道:“阿筝小姐,你还是听夫人的话吧,现在这雨越下越大,你一时半会儿也是离不开的。” “况且,这里也实在是不好打到车,你就不要倔了。” 佟耀阳以为关雎是因为介意佟心韵的现任丈夫慕钊,继续解释说:“慕宅现在没别人,慕先生最近在外地出差,要过几天才回来,阿筝小姐你就安心住下吧。” 因为要赶时间,两个人便没多说什么,佟叔也按照佟心韵的吩咐打了电话给吴妈。 不大一会儿,慕宅里面就有人带着伞小跑出来接关雎。 要说今晚暂时住在这里,关雎实属无奈。 一来如佟叔所说的那样,这里不好打到车。而且没有佟心韵的允许,慕家也没有人会送她下去。 二来她在兼职平台报了名,明天一大早还要赶去帮人做家务,来来回回地实在是折腾时间。 既来之则安之,关雎索性不再多想,跟随吴妈来到为自己准备的房间。 “关雎小姐,这房间夫人一直给您留着呢,就想着有一天您能够住进来……”吴妈面容慈祥,说起话来也是和声细语的。 “谢谢吴妈,时间不早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关雎不喜欢慕家的人,但她对吴妈讨厌不起来。所以对方提到母亲佟心韵时,她只是面庞温静地抿了下嘴角,打断对方的话。 - 吴妈离开后,关雎关好房间的门。然后从肩头摘下书包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出了用信封包起来的部分奖学金。 今天下午从小南柯那里离开后,她又顺路去了趟银行,从发放的国家奖学金里拿了四千块钱存到卡上,剩下的一部分,她打算让表哥顾辞风捎给小渔村的爷爷奶奶。 从小到大,爷爷奶奶为照顾她们姐弟俩吃了不少苦,这一点,关雎是非常知恩图报的。 怕打扰表哥顾辞风工作,关雎就编辑了条微信消息给他,结果对方秒回了她。 指尖还未触上键盘,电话就打了进来。 关雎盯着不停震动的手机发呆了几秒,滑下接听键。 “雎儿,恭喜你获得国家奖学金。”关雎寡言,因此每次来电话的时候,大部分都是由顾辞风先开口。 关雎平平淡淡地嗯了一声,说:“你的妹妹顾嘉宝也获得了奖学金,你应该早知道了吧?” 顾辞风和顾嘉宝是关雎的姑姑关凤云的孩子,只不过顾辞风非她亲生。 因为关凤云嫁进顾家一直无所出,故而收养了顾辞风,没过几年,才添得顾嘉宝这个亲生女儿。 第5章 尊严,有多高贵 对于整个顾家,顾嘉宝喜欢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顾辞风这件事,人尽皆知。 所以,这也是顾嘉宝为什么会选择锦城来念大学,选择跟关雎一个专业,甚至要跟她同一个班级的原因。 就因为顾辞风,她就要事事和关雎比! “雎儿,我……”对方话音未落,关雎就从电话里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口号声,顾辞风来不及好好道别,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关雎一个人坐在床头盯着已经熄灭的屏幕良久,忽觉身体不适。意识到什么,她匆忙放下手机,跑进浴室。 果不其然—— 亲戚选择在这个时候到访了…… 关雎这段儿时间为了建筑技能大赛,没少下功夫。 宿舍、教室,图书馆,是她日常学习的三点一线。经常备战到深夜的她没好好照顾自己的饮食作息,导致了月事的不规律。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有加大的阵势,也莫名让关雎烦躁不安。 包里只装了几片‘小护垫’,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去麻烦慕家的人。 刚把房门打开,迎面就撞见了吴妈略带尴尬笑容的脸。 对方手里拿着一双未拆封的女士拖鞋,对关雎解释道:“关雎小姐,上次煜宁少爷突然带女朋友来家里过夜,我什么都没有准备,不过我瞧那女孩儿和你年纪相仿,就从你这里拿了给她。” “这双是我后来重新买的,想着你以后住进来的时候穿。”说话间,吴妈将拖鞋轻放在玄关处。 在慕家,德高望重的慕老慕钦安有二子一女,老大慕钊,老二慕锋,再有一个就是小女儿慕锦。 当初慕家处于没落时,作为长子的慕钊和陆家大小姐陆倾蓝商业联姻,之后二人生下独子,取名仲渊。 慕家风生水起后,慕钊与陆倾蓝的婚姻也随之破裂。 二子慕锋的家庭倒还算美满,娶妻时慕家境况已有所好转,不至于被父母包办婚姻。 至于这位被慕老当成掌上明珠的小女儿慕锦,据说已经年过三十了还未出嫁,实打实的一个老姑娘。 关雎隐隐想起,佟叔曾向她提起过慕家的这个煜宁少爷,貌似是慕家次子慕锋的大儿子。 因为风流成性,佟叔还特意提醒她搬到慕宅后不要与此人走得太近。 见吴妈难为情地解释,关雎牵强地勾了勾唇角,实则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她,要是有谁想拿去什么,她根本无所谓。 腹部的胀痛感不断袭来,关雎忍不住蹙眉,一张秀气的小脸儿略显苍白,“那个,能麻烦你帮我准备一包卫生巾吗?我来的时候没……” 吴妈意会,忙点了点头,走出几步后又转身,“厨房里有我新添置的生姜,红糖也是夫人让我准备好的,她说小姐你体寒——” 见关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吴妈欲言又止,识趣地离开了。 — 关雎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春寒料峭的傍晚淋了一场雨的缘故,明明痛经致使她额头渐冒虚汗,可身上却是冷的发抖。 想起吴妈临走时说的话,她强打起精神,也暂时放下姿态,准备去厨房先弄一碗姜糖水暖暖身子。 红糖是现成的,饮水机里的开水也是现成的,只需亲手切一些姜丝便好。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稳健有力的脚步声。 每一步都像踩着节奏的鼓点,声波直冲击人的心脏。 莫名的,关雎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以为,尊严在你这里有多么高贵,”男人优雅动听的嗓音于耳边响起,紧随其后的,便是一声发自肺腑的低沉冷笑。 第6章 他的眸光,深藏温澜 关雎手腕有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刀子险些落在手指上。 她在来慕家之前就思虑了很久,以为凭借着这个男人对亲生父亲慕钊的厌恶不会出现在这里,她也因此能够侥幸逃过一劫。 可万万没想到………… 厨房明亮的灯光下,那道纤瘦的背影良久映在慕仲渊讳莫如深的瞳孔中,关雎虽未答话,但她一点点挺直起来的脊背足以诠释出骨子里的沉静自若。 这要换做以前,她一定会不顾形象地和嘲笑她的人大干一场,势必要占据上风。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真的太累了。 关雎在心底宽慰了自己一句,便继续低头做着自己的事。 将切好的姜丝和红糖放在杯子里,转身向饮水机走去。 慕仲渊站在厨房门口,目光紧紧注视着关雎苍白拧巴的小脸儿,虽只是侧颜,却也能看出她的一丝病态。 慕仲渊眉心狠狠皱了一下,二话不说,颀长身躯上前拦住关雎的去路。 “你干什么?”关雎这才抬起略显沉重的眼皮看他。 然而对方落下来的眸光,竟是她意想不到的温澜。 愣神之际,手中的杯子被对方拿走。 关雎嘴角动了动,话到喉咙又咽了下去。 “有话对我说,嗯?”关雎欲言又止的样子再次让慕仲渊深沉地看了她一眼。 说话间,身体前倾了一部分,单手背后,深色西装下挺拔的肩背与头顶灯光呈现完美视觉角度。 忽明忽暗中,原本棱角分明的五官又刚毅了不少。 关雎望着近前西装笔挺的男人,直至对上他那双饱经阅历后的精锐深眸,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物是人非。 他们,早已不再是最初的自己。 心底骤然掀起的波澜渐渐平复,最终,她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离开厨房。 —— 不知道吴妈离开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偏偏她今天时运不济闹得汹涌,没有办法,关雎只能先准备厚厚的一叠卫生纸跑去洗手间。 等从洗手间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卧室里的男人时,关雎秀气的眉头顿时皱成一团。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端着一杯姜糖水走到她近前。 “给,温度刚刚好。”慕仲渊垂眸示意一下冒着浓郁姜丝味道的温热液体。 “这里是我的房间,慕仲渊,未经允许谁让你进来的?” 关雎视线越过他手中的杯子,平静的语调里宣誓自己的主权。 看她略有拔剑弩张的气势,瞬间,慕仲渊低头笑了,深邃的眸底似是划过一抹明朗。 这样的关雎,倒还真有几分几年前在他面前的孩子气呢…… “哦,是吗?”顿了顿,慕仲渊不答反问:“恐怕你忘了这里是慕家?” 一句话让关雎无言以对。 慕仲渊见关雎难看下来的脸色,不再戏弄她,迈步将姜糖水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将一包“加长夜用”拿给关雎。 见被塞进自己手中的粉嫩嫩的包装,关雎脸颊腾地就红了。 慕仲渊眯眼瞧着她红透的面庞,心尖儿轻轻颤了几下,他忍住笑,颇为一本正经道:“既然需要,那谁拿给你不是用?” 第7章 那双眸,美得不像话 男人言之凿凿的话一说出口,关雎更是无话反驳了。她总不能说:“对不起慕先生,我现在非常不需要,还是请你乖乖地退出去吧。” 为了避免出现更尴尬的局面,关雎算是被迫接受他的好意了。 见慕仲渊终于离开了房间,她这才长舒一口气。 临睡觉前,关雎定好了明天早上六点的闹钟。 除了怕兼职迟到,还有就是避开慕家的人。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晚上,第二天,关雎被闹钟叫醒。 拿起手机准备关掉闹钟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她记得明明是调到今天早上六点的闹钟,怎么就变成七点的了?! 一会儿要赶去和母亲继续小南柯人工耳蜗的事,再加上去兼职地点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她肯定是来不及了。 平时那么谨小慎微的一个人,怎么就干出这么跑偏的事儿来呢?! 关雎心情说不上来的糟糕。 无奈之下,联系上兼职中介,让他们把自己为之工作的别墅主人的联系方式发过来。 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份称心的工作,她可不想放弃。 第一次电话没打通,关雎猜测对方可能还在休息,便又发送了一条短信。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时,看见屏幕上跳出一条信息。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急。 这下,关雎心里总算得到一些安慰。感情对方是个通情达理的大好人,等见了面她一定要好好道谢才是。 将自己简单收拾了一番,背上书包后,关雎便下了楼。 吴妈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了,这会儿见关雎下楼,她忙停下手里的动作,笑道:“关雎小姐,你起来啦,” “嗯,她呢?” 吴妈脸上的笑容僵了有那么两秒钟,回答:“夫人和慕先生都在主屋呢,老爷子也在,现在是早饭时间,夫人让我叫你过去吃饭。” “哦?都在么……”关雎唇角动了动,眼底没流露出什么情绪,“那麻烦吴妈把她叫过来一趟吧,我说完就走。” 关雎的回答让吴妈有些不知所措,“关雎小姐,我觉得你跟少爷的关系这么好,还寻思着你能很开心地融入这个新家呢,” 吴妈叹了口气,接着道:“昨晚我拿卫生巾回来的路上碰见了少爷,他知道你不舒服后,又专门管我要了暖宝宝贴给你送过去,” “少爷这么体贴,我还以为你们会成为没有血缘关系的好兄妹呢,没想到……” “吴妈——” 突然走进客厅的男人打断吴妈的话,慕仲渊朝她客客气气地扬了扬唇,“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先去忙吧。” —— 客厅只剩下关雎和慕仲渊两个人,双方站在原地谁都没有动。 房门微敞,初春微寒的气流中,庭院中结香花恬淡的味道也随之飘进来。 关雎盈盈双眸被外面绿植点缀,还有偷溜进来在地板上起舞的金色阳光,一圈一圈儿的,晃动着她那双美得不像话的眸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逆光而立的身影朝她阔步走来。 第8章 他的女孩儿,精致迷人 “怎么样,好点没有?”慕仲渊在她面前站定,单手插兜,嘴角挂着一丝干净从容的笑意。 低头说话之际,阳光穿过他坚硬的碎发洒落于英俊侧颜,立体的五官在金色光芒中多了几分柔和。 他刚刚应该是晨浴过,沐浴露的清香盖住了身上的烟草味儿。一身烟灰色休闲装扮,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关雎双手垂落在身前,十指交叠,问:“你昨晚进我房间了是吗?” “你不是知道吗?” “不是,”关雎唇瓣嗫嚅了几下,“我是说我睡着后你又进来过……” 闹钟被人调后不说,她去卫生间的时候还发现了贴在小腹处的暖宝宝贴,根据吴妈刚才的话,不难猜出那个人是谁。 闻言,慕仲渊嘴角的笑容加深了,没有开口否认。 “慕仲渊,你真是——”关雎十指交叉得更紧了,心底有种说不上来的羞愧与懊恼。 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胆大妄为。她真是后悔留在慕宅过夜了。 慕仲渊眼角眯起,高大身躯继续上前,将关雎逼退到沙发边,“嗯,你接着说,我怎样?” “我,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男人湛黑双眸深不可测,多看一眼仿佛会把人吸进去,关雎偏过头,连他迎面而来的温热气息一同躲避。 从明亮落地窗透进来的耀眼阳光,一束束跃过男子的宽阔肩甲,再然后缱绻着女子轻盈的睫,在粉嫩的皮肤上投下剪影,美得不可方物。 慕仲渊视线落在关雎面庞上许久,眼底流露温柔而坚定的光。 两年不见,他的女孩儿出落得愈发精致迷人了。 不由得在心底笑了笑,“走吧,去吃早餐。” 关雎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搞什么名堂,早就在两年前,佟心韵正式进入慕宅时,他和慕仲渊的关系就彻底结束了。 她厌恶慕家,厌恶自己的母亲,一如慕仲渊厌恶她们一样。 所以说,她实在捉摸不透,现如今这个男人对她做出这一系列举动的原因是什么。 二人僵持之时,吴妈从主屋返回。 “关雎小姐,夫人说务必让我把你叫过去,人工耳蜗的事——” 吴妈先是为难地看了关雎一眼,然后又对慕仲渊说:“慕先生本来是在外地出差,一听说少爷回来了,就连夜赶了回来。少爷,你也一同过去吧。” 慕仲渊幼年时,其父母的婚姻关系便形如死灰,母亲陆倾蓝最后抑郁而终。 至此,慕仲渊便和父亲慕钊之间产生了很大的隔阂。 大学毕业后,慕仲渊选择留学国外,并凭借自己惊人的天赋与努力,成为国际顶尖级建筑师。 在外的这些年,他唯一保持联系的除了陆家人之外,再者就是从小疼他到大的慕老爷子。 至于自己的亲生父亲慕钊,他几乎不怎么联系。 甚至可以说是,两个人形同陌路也不为过。 第9章 男女比例失调,得加把劲儿 吴妈话落后,慕仲渊没急着开口,而是回头望向关雎,平静的眼神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关雎到底不懂慕仲渊眸底蕴藏的深意,但为了小南柯的人工耳蜗,她没再执拗。 - 行至门厅外,里面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声线温和,“那丫头也不容易,等住进来了,你们要好好待人家,不能让她在咱们老慕家受了委屈。” “爸,您就放心吧。”慕钊起身,将沏好的茶水给老爷子送了过去,“在这里就跟自家孩子一样。” “爸,谢谢您的理解,我替筝儿谢谢您。”是佟心韵的声音,掺杂着些许的欣喜和激动。 关雎就站在门外,刚刚里面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人说到“筝儿”两个字眼时,让她心底很忌讳。 正发愣时,额头冷不丁被人轻敲了一下。 是慕仲渊。 他眯了眯狭长幽深的眸,示意关雎跟他一同进去。 - 宽敞明亮的客厅内,茶香袅袅。清晨曙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子洒在复古的红木地板上,显得静谧而庄严。 此时,德高望重的慕老慕钦安就坐在最中间的那张沙发上,面容慈祥,目光和蔼地打量着走进来的关雎。 在主沙发的一旁,是慕钊与佟心韵夫妇。 听到脚步声后,二者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两位年轻人身上。 “你回来了,”坐在慕钊身边的佟心韵先开了口,话是对慕仲渊说的,嘴角挂着一丝难得的笑。 纵然慕氏父子之间有隔阂,慕仲渊更是不待见她,但她知道老爷子疼这个孙子疼得紧,所以,她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慕仲渊神情淡薄地扫了眼一侧沙发上的两个人,紧接着抬头,对满头银发的老人笑道,“爷爷,我这看着您比视频里还年轻了不少啊,” 慕家三个孙子里,就数长孙慕仲渊精明能干,且为人低调。 再加上人长得英俊帅气,在这个看脸的时代,自然最讨老人家欢心。 “你个混小子,嘴巴这么能说,怎么也没见你哄个媳妇儿回来啊?”听见宝贝孙子夸自己,老爷子乐得合不拢嘴。 慕仲渊勾了勾嘴角,眼尾上扬,“瞧您把孙子说得这么没出息,就凭您孙子这魅力,还用去哄吗?” “哼,哄不哄的我不知道,反正现在男女比例失调,你得加把劲儿,不能拖了我老慕家的后腿儿。” “那爷爷喜欢什么样儿的女孩子?” 慕仲渊似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眼角余光向右手边面庞温静的人儿身上瞥去,“孙子好带回来让您给把把关。” “这个嘛……”老人想了半天没想出可以形容的词儿来,但他一眼就又注意到了关雎。 小丫头面容清秀,穿着大方得体,洋溢着青春文艺气息。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的不染一丝尘埃,让人看着就很舒服。 第10章 慕家,没有义务 “就这丫头这样儿的。”老爷子目光停留在关雎身上,脱口而出,和善的面庞堆满笑容。 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关雎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连同慕家的佣人在内,一双双眼睛都齐刷刷看向关雎。 只是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慕仲渊嘴角划过的狡黠笑容。 “既然爷爷这么喜欢,那就让她住下好了,成了您的孙媳妇儿,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说完,慕仲渊再次看向沙发上的人,薄唇微勾,“佟女士,你以为如何?” 仿佛被雷击中,佟心韵只觉大脑翁地一声,连带心脏都受到一万点的撞击。 慕仲渊自小与慕家众人疏离,更是对后来者居上的她有诸多不满,如果说,这是他报复慕家报复他们的手段…… 佟心韵神色紧张地抬眸,对方就那样悠然地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神情如同在开一个玩笑。 她与慕仲渊打交道并不深,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难以揣测对方的心意。 佟心韵心底莫名恐慌,转眼看了下沉默的关雎,欲要说些什么,却在迎上慕仲渊森冷的眼神时噤了声。 “胡闹!”听闻慕仲渊的话,慕钦安气得把手中的茶盏放下,里面的茶水洒出不少。 老人家脸上挂着几分戾气,声线厚重:“混小子,你是想存心气死我不成?” 知道宝贝孙子和慕钊夫妇不和,平常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像慕家这样的名门望族,门第观念严重,更注重道德传统,怎能接受这种有辱门楣之事? 干瞪了慕仲渊一眼后,老爷子扯开话题,对关雎说,“丫头,听说你弟弟生病了,这样吧,你搬进慕家住,手术的事我们解决。” “不必,”关雎清亮的瞳孔里寒芒迸射,飘进耳中的话,更是觉得无比讽刺,“慕家没有义务。” “关雎,你脾气不要这么倔,让你来慕家,老爷子也是一片好心……” “做慈善?”佟心韵话说到一半,就被关雎打断。 强压下心头情绪,关雎扬唇笑了,“哦对,我差点儿忘了,你也是慕家的一份子。” 这话从关雎嘴里说出来,外人听着是很不入耳的,因此又惹来异样的目光。 尤其是佟心韵,紧拧眉心朝关雎望去,刚才的话让她面子上很是挂不住。 不过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话更让她难堪—— “那既然如此,你就不要插手南柯的事了,另外……永远不要去见他。因为你没有做母亲的资格!” 第11章 我只希望,不再有交集 离开慕宅,关雎一个人走在马路上,回想起之前的情景,只觉得可笑至极。 因为小南柯的事,佟心韵不止一次两次的以她搬进慕宅作为条件交换。 关雎性子清冷倔强,从未妥协,故而屡次跑来这里同她周旋。 但刚刚客厅里发生的一切,关雎认为没有再来这里的必要了。 既然对方无真心实意,那她也就不用再抱任何希望。 眼看日头越升越高,距离兼职时间又缩短了二十分钟,深吸一口气,关雎从裤兜里拿出手机。 这里是富人居住地,属于三面环山的别墅区,一般都是私家车出行,很难打到出租车。 现在,她只能试着碰碰运气。 刚把高德地图打开,导航里定了位,身后就有车子的引擎声传来。 关雎前脚刚出慕宅,慕仲渊后脚就辞别了老爷子。 - 黑色宾利慕尚放慢了速度,缓缓停靠在路边。 车窗降下,轮廓分明的男人露出俊美容颜,对关雎说:“上车。” 虽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有一股山涧流水的清脆悦耳,还不失丝丝慵懒的磁性蛊惑。 听得久了,估计耳朵都会怀孕。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廓,关雎停下脚步。 转身看去,慕仲渊清晰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不过,她也只是目光清浅地在对方身上停留几秒钟,然后就又低头往前走。 慕仲渊不由得勾了勾嘴角,心想这丫头的性格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倔。 到底拿她没办法,在心底无奈地叹口气后,他只好由着她的性子让她任性一会儿,放慢车速跟在她身侧前进。 “你就打算靠11路走到天黑?” 关雎边走边低头看着手机上的约车界面儿,装作听不见的样子,没有搭理他。 “这里很难打到车的,即便有车来接你,司机也得狠狠地宰你一顿。” “要你管。”见男人不死心,还在耳边说着风凉话,关雎怼了他一句。 若不是他半夜抽风跑进房间动她的闹钟,足足调后一个小时,她怎么会这么火急火燎地赶时间。 “我不管谁管?” 关雎身体僵了下,再次停下脚步,与他对视的眼神里,流露出不可思议。 “既然帮你调了闹钟,那我就有义务不让你迟到。”慕仲渊眯起眼角笑了笑,是这么回答她的。 关雎轻蹙眉头,好一会儿没说话,顿了顿,才开口道;“我只希望以后跟你没有任何交集。” 关雎的声音极其清淡,语气不带任何波澜,慕仲渊一字不落的全听了进去。 他望着她那双如湖泊般平静的眸子,紧握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忽然失去了力量,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底的某个地方很空。 “关雎——” 还没走出几步,纤细的手臂就被人从身后拽住。 “慕仲渊,你——” 视线刚好落在男人昂贵精致的腕表间,阳光折射在上面,关雎眼睛有片刻的恍惚。她没有想到他会突然从车上走下来。 慕仲渊松了几分力道,不过并未放开关雎,他好像在思索什么,静默了许久,才轻启薄唇,问道:“你真的这样想?” 第12章 擦拭,心跳加速 “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的关系……早在两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关雎不想谈论过去,温柔的语调中尽显平静,说话间,素雅白净的面庞上缀出清冷的笑意,犹如纯白玉兰花间的那抹丹红。 话落,试图从他骨节分明的指间挣脱出手臂。 怎奈连续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挣脱开。 关雎微微仰头,洁白面颊染上几分通红,有些急了。 她看着他,说:“慕先生,请你放手。” 男人眸子狭长深邃,如夜色般深沉的目光紧紧凝着关雎精致的容颜。 阳光下,她薄如蝉翼的肌肤吹弹可破,卷翘的睫毛眨动着,眼底是想与他保持距离的迫切之意。 慕仲渊看出来了,但没能如她的愿。 他说:“关雎,你要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会如自己的愿。” 关雎唇瓣动了动,有着短暂的错愕。 僵持之时,天空忽然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雨丝,紧接着,雨越下越大。 先前还是艳阳天,此刻又是这般怪异,加之这一片地带本就不好打到车,这下,关雎想要打车离开的念头彻底破碎。 这个时候,身后响起了车笛声。 “阿筝小姐,外面下雨了,你还是赶快上车吧。”要送慕钊与佟心韵去参加活动的佟耀阳,远远地就看见了关雎。 车窗降下,他探出脑袋,冲关雎招手。 慕仲渊同关雎一起淋湿在风雨中,闻声看着穿过雨幕驶来的保时捷,下一瞬,嘴角划过一抹恣睢的笑。 他问关雎,“选她们还是选我?” 关雎用力掐住掌心,没做出选择。 “我还不至于让你恶心到那个地步吧?” 男人漆黑瞳孔注视着被雨水浇灌的瘦弱身影,末了,又淡淡地补充道。 - 宽阔平坦的盘山公路上,慕仲渊凭借自身稳练娴熟的车技,将保时捷远远地甩在身后。 车子行驶了一段儿距离,见副驾驶上的人儿面色苍白地蜷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盯着窗外的雨景发呆,他无奈地皱皱眉头,伸手递了条毛巾过去。 关雎本不打算接,可慕仲渊保持着姿势不变,她考虑到驾驶安全,这才接了过来。 “谢谢,”头发擦干一些后,关雎将毛巾展开,铺放在靠近挡风玻璃的空旷位置。 “这样不挺好的吗?”慕仲渊轻柔的笑声回荡在车内,关雎下意识扭头看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慕仲渊看关雎一眼,不动声色地挑挑眉头,继而单手操控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去摸放在关雎面前的纸抽。 “你在干什么?”男人突然倾过来的身体把关雎吓了一跳。 慕仲渊不紧不慢地停下动作,说:“那好,你拿纸巾把我脸上的水珠擦一擦,我在开车,不安全。” 男人理由说的充分,关雎想要拒绝,觉着自己有点不近人情似的,又或者说小题大做了。 打量了他认真严谨的侧颜一会儿,没发现什么端倪,最终从纸抽里取了几张纸出来。 他的五官如刀削般深邃立体,此刻,有携卷凉意的水珠从被打·湿的碎发上滑落下来。 自饱满的额头流经高挺的鼻梁,色淡如水的薄唇,最后由性感紧实的喉结没入胸膛深处…… 关雎不由得心跳加速,手伸出去一半儿,脸颊就红透的如同胭脂水粉。 “别忘了我在开车,嗯?”男人提醒道,声音富有磁性。 第13章 调侃她,欲擒故纵 “慕仲渊,我知道。”关雎舌尖儿轻轻舔了舔略带干涩的唇瓣,收敛起不安的心神,说:“我会帮你的。” “嗯,”慕仲渊笑了,很温暖心脾的笑。 关雎颇难为情的向他这边移动身体,微微靠近了一些,然后面庞温婉安静地擦拭着他脸上的雨水。 “怎么,我就只有脸上有?”他依旧目视前方,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方向盘,语气轻柔,却带出丢丢的不满之意。 关雎闻言,不由得停顿了下。 盯着他看的同时,心想这男人怎么这样,她已经尽力帮他了好不好。 “你在说我坏话?”男人像是识破她的心思,关雎指尖儿刚要触上他的面庞时,对方就忽地转过脸来。 二人恰好四目相对。 慕仲渊的眸光太过幽深,且灼着火焰般的滚烫,关雎不禁面红耳赤,打算抽回手。 下一秒,手腕便被对方轻柔的力道给攥住。 慕仲渊眼神牢牢锁住她,眸底漆黑深邃,“被人说中了心思就想逃?” “你……你胡说什么……” 关雎拿他的玩笑话当真了,从来没有跟异性这样近距离的对视过,加之在车厢狭隘紧密的气氛中,神经愈发地紧张。 “哦,那就是欲擒故纵……” 关雎做梦都没有想到,会从他嘴里说出“欲擒故纵”四个字来,头皮发麻了一下,说:“我那是看在你刚刚帮我的份儿上。” 话落,她再也懒得理会他,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轻靠着车窗假寐。 - 后方的保时捷上,佟心韵那张姣好的面容就没高兴过。 坐在她身边的慕钊拉过她的手,轻轻拍打几下以示安慰:“好了,别再生气了,她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佟心韵苦闷地摇摇头,“你不了解她,她若是明白,也就不会恨我这么些年了。” 望着窗外惆怅缥缈的雨雾,忽然想起了什么,继而神色紧张地对慕钊说:“她这么恨我,仲渊也对我有很大不满,你说他俩会不会真的……” “这你就多虑了,”慕钊笑着摇了摇头,“就算仲渊和我有隔阂,但我知道他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做出有损慕家颜面的事情来。” “之所以在家说出那样的话,他就是故意刺激你我,让咱们俩内心忐忑不好受。” “再说了,他和那丫头才认识多久,照他的性情,又怎么会做出那么荒唐的事情来?就是老爷子那里他也过不去啊……” 后面两个人的对话,前方的佟耀阳听得清清楚楚。 透过车内后视镜,看着佟心韵脸上依旧未消散的愁容,佟耀阳到嘴边的话欲言又止。 永远忘不了那年盛夏,他一个人回小渔村看望可怜的阿筝姐弟,在飘扬着洁白风帆的蔚蓝大海边,偶然目睹少年少女沙滩漫步的场景。 那是年少的慕家长孙与关家长女…… 多年过去,女孩儿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也依旧像小时候一样,只要一有机会,什么事都会跟他说。 唯独……感情的事…… 第14章 为她,回国发展 关雎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时候,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声唤自己。 睁开眼睑,一张深沉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环境,发现自己还在慕仲渊的车上。 此刻的窗外,光线昏暗,仍旧春雨霏霏。 男人一身休闲装扮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西装革履,关雎也没有多嘴去问,现在她人已经来到了市区,得赶去帮人家工作了。 “听吴妈说你要去兼职,要空着肚子去?”盯着关雎瘦削的面容,慕仲渊的脸色谈不上有多好看。 关雎触及车门把手的指尖缩了回来,想说自己已经习惯了,但面前的人是慕仲渊,她又觉得这样说不大合适,于是改口道:“书包里有面包,我路上吃。” 慕仲渊瞅着她不太自然的神情,没继续问,鼻息里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又说:“那总得换身衣服吧?” “啊?”关雎一时没反应过来。 “咚咚咚——” 轻轻敲击车窗玻璃的声音传来,慕仲渊停滞了几秒钟,等关雎调整好情绪后,他才降下车窗。 “慕先生……” 关雎抬眼望去,一位商务精英打扮的年轻男人站在车窗外,一手撑着雨伞,一手将护在怀里的袋子递给车内的慕仲渊。 来人面色平静,干练沉稳,看样子像是慕仲渊的助理。 “嗯,先去忙吧。” 慕仲渊关上车窗前,助理陆铎目光尖锐地瞅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关雎。 女孩儿安静淡然的坐在那里,有一种处事不惊的沉静。当然,也美得不可方物。 他始终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女孩儿让他家慕先生放弃国外更好的机会回国发展。 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将袋子拿给关雎,慕仲渊解释说:“人都是视觉动物,第一眼的形象尤为重要,你学建筑学,这个问题不用我再多说吧?” 慕仲渊是什么意思,关雎心里很清楚。 还记得当初建筑学的入门课程,就是关于美学思想的表达。通过建筑环境、空间和造型等多方面解读建筑结构形式与设计方法,表达建筑本身艺术美的内涵。 人亦是如此,能通过良好的外在形象诠释出丰富的本质美。 现在的她满身狼狈,衣服从里到外都是湿的,穿成这样总归不大好。 可是……要让她在这里换衣服……怎么都觉得突兀而奇怪。 慕仲渊看出她的顾虑与担忧,低头轻笑了一声,说:“你放心换。” 话落,伴随着一声遥控器的声响,霎那间,二人共同占用的空间变成了两部分,将关雎与他隔开。 关雎注视着隔档发呆数秒,此时,男人刚毅冷峻的脸她已经看不见,可莫名的,脑海里对方的轮廓却变得越来越清晰。 她惊叹之余再感慨,不仅仅因为这辆价值千万的高科技产物的高功能性,更为对面男人的细心与体贴。 已经许久,她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了。 —— 衣服穿在身上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多余累赘,完全像是替她量身定做一样。 所以在见到慕仲渊满意的目光时,关雎有点儿不知所措。 有些话她不想多问,但知道自己欠下了慕仲渊的人情。 出于礼貌,关雎向他道了谢。 第15章 活着,总要付出代价 外面的雨没有丝毫的消退,关雎从车上走下来,手里举着慕仲渊拿给她的蓝色印花雨伞,才不至于被雨淋湿。 一路前行,空气里漂浮着花香绿植的气息,提鼻细闻,数香樟树的味道强烈。 雨中的温度是有些低的,关雎紧了紧穿在身上的外套,湿冷严寒息数抵挡在外,心头不免暖暖的。 她刚刚百度了下地图,发现兼职的地方就在这条大街的对面,步行五分钟足矣到达。 关雎没有先前那么急躁了,加上雨天路滑,故而放慢了脚步。 路过一家叫做“状元粥”的早点铺时,关雎无意间向里面看去,结果依窗而坐的两个人令她停下脚步。 “状元粥”在锦城小有名气,据说老板娘有独家秘制配方,做得一手好吃的灌汤包,因此每天来这里吃早餐的人络绎不绝。 慕宅作为锦城大户人家,少不了聘请来的名厨,然而早上的事让老爷子动了气,连早餐也不吃了,约上了两三个好友就让司机拉着他出了家门。 在家中,慕钊夫妇碍于老爷子,自然也没吃好。 所以在这儿见到他们,一点儿也不奇怪。 佟心韵拿餐巾纸的时候,一眼就撞见了落地窗外的关雎。 正在低头喝粥的慕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面的人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关雎——” 关雎发现佟心韵追出来,急忙避开视线,转身往前走。 不是逃避,而是深深的厌恶。 “我叫你你没听见吗?”雨天的街道,行人并不多,佟心韵不顾形象的赶到关雎面前,有些生气地朝她开口:“我有话跟你说。” 关雎小巧的唇瓣紧抿着,眼神淡漠疏离。 佟心韵站在对面伞下,面色红润,满满的胶原蛋白,多年衣食无忧的生活让她发福不少。 平常忙于工作缺乏锻炼,刚刚短距离的奔跑使她胸膛起伏的厉害。 见关雎不说话,她平息了一会儿继续开口,“你知道为了让你住进慕宅,我花了多少心思讨好老爷子吗?” 慕老虽有一颗菩萨心肠,但膝下二子一女,另有慕仲渊在内的三个孙子,他作为一家之主,想要一碗水端平并不容易。 更何况还要接纳一个外姓娃娃进家门,让其有将来分得家产的可能…… 佟心韵言语里满是急切与气愤,自认为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关雎,这么多年,你也该恨够了吧?” “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深吸一口气,关雎嗓音平静地开口。 佟心韵眸底有隐忍未爆发的怒火,“死去的人已经活不过来了,你要做的就是让你和南柯少吃点儿苦,” “还有,你想想你小渔村的爷爷奶奶,他们哪个不需要看病不需要花钱?” 佟心韵右手紧握着伞柄,因为生气,发福的脸上有肉在颤抖。 “是啊,活不过来了,”关雎忽然笑了,洋溢着清冽笑容的面庞有点恐怖,“所以活着的人总要付出代价吧?” 佟心韵有被关雎眼中的嗜血给震惊到,她忽然就想起早上慕仲渊在慕宅开玩笑似的话来,愤恨之下,重重的一巴掌落在关雎脸上。 “什么代价?关雎,难不成你要和一个冷血的男人一起报复你的母亲?!” 第16章 动怒,舍不得凶她 “当年慕钊差点死在手术台上,那个叫做慕仲渊的男人连自己亲生父亲的生死都可以不在乎,你在他心目中又有什么分量?!” “他不过是恨我,恨慕家,看在你年少无知的份儿上拉你往火坑跳……”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让关雎都没来得及反应,手中的伞就掉落在地。 她步履踉跄连连后退好几步,白净的面庞立刻挂上很明显的红色印记。 从小到大,爷爷奶奶疼她都来不及,更是被爸爸当成手心里的宝…… 关雎苍白面容氤氲在雨水及湿气里,没有弯腰捡起已经在地上倒置的雨伞,弯唇笑了笑,“即便前面等待我的是火坑,我也乐意。” “你……”佟心韵忍无可忍,没想到说了这么多她还是听不进去,这下,心中的火山彻底爆发。 她几步冲到关雎面前,欲要扬起另一只手,就在这时,一股强劲的力道忽然在半空中将她拦了下来。 “你想做什么——” 男人如神袛般降落,挺拔身躯挡在关雎面前,刚毅面庞凝聚着沉重的戾气。 “是你……”佟心韵错愕,手臂上传来的疼痛令她频频蹙眉,不知道面前的男人用了多大的力道。 “我连凶都不舍得凶她,你凭什么动她?”慕仲渊眸光犀利而幽深,牢牢攥住佟心韵手臂的那只手上青筋暴露。 不知道慕仲渊何时出现,关雎睁大着一双如水的眸子。 视线里,男人颀长的背影坚稳如山。 听着他说出那些无厘头的话,并没觉得突兀,反倒是……鼻尖儿泛起酸来。 “你说什么?”佟心韵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慕仲渊,你什么意思?” “怎么,”男人冷嗤一声,十分厌恶地撒开她的胳膊,“筝儿刚刚说的不够明白?” “筝,筝儿……?”佟心韵气得唇瓣都在颤抖。 在关雎片刻怔然下,慕仲渊弯腰捡起被雨水打湿的花伞。 动作麻利地将上面的雨水甩干后,迈步来到关雎身前,很是自然地搂上她纤细的腰肢。 “女孩子家生气多了不好,就不漂亮了,嗯?”低头说话间,脸上的阴霾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走吧,带你去消消气。” — 佟心韵眼睁睁看着两个人从自己面前离开,而且动作是如此的亲密,心头如同堵上了一块巨石,快要让她窒息。 慕钊结完账从早点铺出来,看到的就是花容失色,面色惨白的佟心韵冒雨站在商铺林立的街道一旁发呆。 “发生什么了?” 佟心韵回头,见到来人是慕钊后,突然很是抓狂地攥住对方的手腕,“不是我多虑了,是他们,是他们要报复慕家……” —— 一路上,慕仲渊都充当着护花使者。 一手高高举着伞,一手紧紧搂住关雎的腰肢不放开她。 花伞面积不大,只能供一个人使用,慕仲渊身材颀长挺拔,小小的花伞丝毫不差全罩在关雎头上,倒是他,身上的衣服湿的差不多。 不知道走了多久,关雎才从不好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抬头去看近前的人时,关雎再次愣住。 就见慕仲渊站在伞外的雨中,崭新得体的西装外套再次被雨水打湿。 第17章 花店,名为neverland 刚刚一路上,那把伞一直将她保护得很好。 心底不禁升起一丝内疚与感动。 “好点了?”见关雎停下脚步,慕仲渊也在原地站定,微微俯下身去,在她耳边轻声询问。 关雎点头,将被风吹乱贴在唇角的发丝别到耳际。 她脸生得白净,刚刚佟心韵那一巴掌用了不小的力道,彼时,慕仲渊看着她红肿的半边脸,眼底有心疼蔓延。 凉风吹过,空气中溢出清新的泥土气息,慕仲渊用眼神示意一下马路对面停泊的车辆,说:“车上有医药箱,走吧,我带你去上药。” “不用了,” 除却几天前的见面,他先是以“碰瓷”的方式提醒他的到来,再然后就是对她连续的关怀,关雎不知道,慕仲渊心里到底打的什么名堂。 明明……他们是该彼此厌恶彼此憎恨的两个人不是吗? 但,这不算是重点。 现在的她,十分需要钱,需要一门儿心思的扑在学业和打工上,无心顾及其他。 “今天的事,谢谢你,我要去兼职了。” 慕仲渊没有再阻拦她,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 眼下,她就在他的身边,他并不急于这一时。 —— 海宁路100号,一家名为nevend的花店藏于弄堂深处。 店门口,一块平整光滑的小黑板支在三脚架上,上面有用彩色粉笔写下的娟秀字迹。 从字面上可以看出,有关该花店的一些信息—— 这是一家以主题摄影为特色的ins风花店, 营业时间为早10:00-晚6:00, 在这里,可以买花,可以拍照,美甲等等,一应俱全, 由于花店刚开业不久,特此还推出了许多小的优惠活动。 — 春雨初歇,天际放晴,金色光束穿透稀薄云层洒落在弄堂深处的建筑上空,天蓝色nevend的logo映衬着蓝白色的建筑,清爽文艺。 远远望去,整个花店像是镶嵌在老弄堂里的一颗蓝宝石。 “陆铎,你老实交代,我家小渊渊是不是有相好的了?” 这时,有清脆甜美的声音自花店里传出,打破雨后街道少许的宁静。 寻声细细看去,说话之人是一位长相清秀乖巧的女孩儿,如墨发丝分成两股,被编成精致的鱼骨辫儿垂在肩头。 置身于五彩缤纷的花海中,恍若闯入了爱丽丝的仙境,处处弥漫着浪漫的文艺复古气息。 彼时的她,正踮着脚尖儿将一束装在透明袋里的干花挂在墙上。 “啊?”被老板安排到店里等候,顺便帮忙擦拭玻璃花瓶的陆铎闻言,心里顿时一咯噔。 “我在问你话,你少装着听不见了,” 忙完手里的活儿,女孩儿又一手抱着一个花瓶儿放到他近前的木桌上,笑眯眯的低语,“跟我说说呗?放心,我不告诉我哥。” 陆铎心里有分寸,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虽然他是看到了,但老板那里都没公开呢,他便不能多嘴。 故此,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陆特助,我可以免费给你老婆做指甲哦,还可以给你们拍写真,甚至是每年的情人节都为你预留最漂亮的玫瑰花,然后让你给你老婆惊喜,只要你告诉我,嗯哼?” 第18章 掌上明珠,陆思九 “思九小姐,我没老婆。” 微笑过后,陆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腮。 听闻对方的话,女孩儿表情彻底僵住,嘴角的两个小梨涡也消失不见。 “哼,亏你还跟我一个姓儿呢,亏你还是我外公安排出去的呢,” 陆铎扭头偷着撇了撇嘴,心想跟你姓陆又咋地,反正现在是姓慕的给我开工资,我站在老板这边儿就对了。 与此同时,心里也是万分盼望着自家老板能赶紧地过来。 他太了解这位陆家小姐的脾气了,要是再晚一会儿,他恐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呀,小渊渊来啦,” 丰神俊朗的男人踏进花店的那一刻,女孩儿当即就把手中的抹布丢给了对面的陆特助,兴高采烈地跑到门外。 接受对方热情的拥抱后,慕仲渊垂眸,大掌摸了摸女孩儿柔软的发顶,然后用对小孩子一样的口吻对她笑道:“生意怎么样?” “咦,你可真是我亲哥,这么怕我挣不到钱去要饭啊,”女孩儿仰头,翻了个白眼给他。 “思九,你知道哥不是这个意思,”慕仲渊嘴角抽了抽,解释。 “哎,我知道了知道了,”女孩儿生来大大咧咧的性子,才不会在意这些。 须臾,眨眼道:“我家小渊渊是做大事的人,生意场上雷厉风行惯了,一上来就跟他妹妹我说这种官方话,一点儿也不奇怪,这叫职业习惯。” 慕仲渊:“……” 怎么听着像是拐着弯儿的教育他呢? “慕先生,礼物我都准备好了,现在就拿到车上,”见兄妹二人打完招呼,陆铎才适时插进话来。 今天是慕仲渊的外公陆年庭的六十大寿,陆家举办了一场小型的生日宴,邀请的人并不多,属于内部的家庭聚会。 慕仲渊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也会腾时间赶回来给老人家过生日。 这一次,更别说他回国发展了,也定不会错过。 而眼前玲珑乖巧的女孩儿,便是陆家唯一的孩子,被全家人视为掌上明珠的宝贝外孙女——陆思九。 —— 车子在马路上平稳的行驶,遇上红灯的时候,前方负责开车的陆铎时不时瞥一眼后视镜。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知道这位大小姐何时向老板开口,也好满足他这颗八卦的好奇心。 陆思九像是在忙工作,微信上不时传来消息,车厢里回荡的,全是她回复花卉购买事宜的声音。 总之,陆思九在车上的时候,给陆铎的感觉就是——游乐场。 反观他家慕先生,应该是图书馆的自习室吧。 走了一半儿的路程,陆思九终于放下手机。 放松式的伸了个懒腰,然后舒舒服服地仰靠在椅背上。 闭上眼睛休息的时候,喋喋不休道:“哎,做女人太不容易了,创业,太不容易了!” 闻言,一旁的慕仲渊掀开眸子看她:“当初不听外公的话,不好好待在家里,非要出来闯荡,现在知道难了吧,” 女孩儿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眼睛依旧舍不得睁开。 连续好几天熬夜设计销售方案,确实很累,“你不懂,我要是留在家里的话,不得继承家族企业啊,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些,就喜欢花艺。” 第19章 家庭煮男,多的很呢 陆思九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并不奇怪。 陆家虽然在锦城占有一席之地,怎奈陆年庭膝下无子,只有两个知书达理的女儿。 长女陆倾蓝,也就是慕仲渊的母亲,嫁到慕家没多久便去世。 小女儿陆蓝心,大学毕业后与男朋友顺利完婚,之后男方随女方到陆家居住,属于上门女婿。 二人婚后育有一女,取名思九,随母姓。 所以陆思九作为陆家唯一的继承人,是免不了担当家族企业大任的。 可偏偏这孩子不喜欢那些,独独钟爱花艺。 慕仲渊看着她眸中的那股韧劲儿,语重心长道:“其实外公他们都是为你好,你现在小,还不懂,等以后就明白了。” “呵呵呵,谁规定就你们男人应该在外面干大事,凭啥我们女人就不行啊,” 思九如是说着,“现在家庭‘煮男’多了去了,比女人还女人呢,既能上得厅堂又能下得厨房的,” “这都新时代的女性了,懂?” 慕仲渊神色多少有些变化,不过他没有再发表意见。因为就小丫头刚刚说的话,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个人。 那丫头,性情跟她一样的倔强,骨子里不正是思九所说的新时代女性么? 所以,他不好多嘴。 前方的陆铎听不下去了,“思九小姐,我觉得吧,女人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把公婆照顾得好好的,这样男人在前方才没有后顾之忧。” “你这思想太……太那啥了,”他小声嘀咕道。 陆思九睁开眼睛,连身体都坐直了,一双细白的小手儿扒拉着前方的椅背,问:“你给我说清楚,我太那啥?” “咳咳,太前卫了,”陆铎委婉道。 “嘁,总算知道你一把年纪还没有对象的原因了,” 一句话,让平日里沉默严谨的慕先生露出难得的笑容。 陆铎没想到,他就是发表一下意见,结果就被戳中了痛处,心里着实委屈。 “对了,哥,你今天怎么让陆铎跑去我那里要衣服了?” 难得由小渊渊改口叫他一声哥,陆思九漂亮的指尖儿戳着嘴角的小梨涡,朝慕仲渊卖萌,“那是巴黎时装展的春季新款,我商标牌儿都没摘呢,” 慕仲渊扶了扶额。 陆铎本不打算多嘴了,可又怕自家老板尴尬,于是解释说:“我在去的路上就弄掉了。” 作为慕仲渊的特助,要是这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的话,那他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这不是重点,”思九轻咳几声,说:“哥,难道不应该是你很清楚她的尺码,然后亲自带着她去专柜买吗?” 见慕仲渊紧皱眉心,面色一点点沉了下去,思九歪了歪圆圆脑袋,疑惑地试探,“还是说哥你不行啊,不知道人家的尺码?” 瞬间,车内气压低沉的厉害。 连同慕仲渊的脸,都黑了一个度。 前方负责开车的陆铎,看着后视镜内老板脸上的愁云,内心直打冷战。 真不愧是被慕仲渊从小宠到大的小妹呀,这要换做是他,敢这么跟慕先生对话,早就被他的眼神秒成灰了。 第20章 北欧风,是她喜欢的极简风格 晨光暖照,缱绻雨后云,一场春雨结束,空气里多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氧离子。 关雎将雨伞收好,步行在宽敞湿润的林荫大道上。 两旁高耸入云的树木被风吹落不少叶子,混合着雨水紧紧贴在混凝土地面。 此刻此刻,身穿统一制服的环卫工人正手拿清洁工具打扫卫生。 这里是她即将工作的地方,锦城最享有盛名的别墅区——佘山庄园。 此处住宅之所以被豪门权贵所青睐,除却交通便利的地理优势外,还因为各户单独配有的私人射击,网球,高尔夫等多项娱乐设施场地。 关雎作为一名建筑专业的学生,在行走途中发现建筑的构造与美,并用手机记录下来已经成为习惯。 放眼望去,漂亮的别墅群与高大绿植掩映成趣。 或灰瓦翠园,或茶禅一味,又或是简约的欧式风情,别墅形式尽有不同。 但无疑每一位居住在这里的人,都是置身于天然氧吧之中。 根据导航地图找到庄园16号,是一栋北欧风。 单从外观来看,是她最喜欢的极简风格。 简单整理下仪容仪表,关雎摁下门铃。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 白衬衫,黑长裤,穿一双朴素的缎面儿黑布鞋,干净利落。 “您好,我是来这里清洁的钟点工,”看对方的打扮或许是管家,关雎迟疑了几秒钟,礼貌开口。 “好的,我知道了,”对方和善地笑着:“陆特助已经告诉我了,” 边说边往里面走:“你叫关雎是吧,” 关雎点头,抿唇微笑。 “你就叫我夏姨吧,我跟你一样,也是帮先生打扫这里卫生的,不过我是一周过来打扫一次,” “好,” 夏姨回头,瞧这丫头挺不爱说话的,想着许是内向,她无关紧要的笑了笑,把知道的讲给关雎听—— “先生他长时间在国外生活,只有回国处理公务的时候偶尔来这里住上几天,不过你放心,先生他人很好,开的薪水也足够。” “不过我听先生的助理说,先生已经回国了,而且会长期住在这里,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就会住进来,所以咱们俩好好合作,认认真真地打扫卫生,别让人家挑出毛病来,” “毕竟这份工作算不上多累,而且挣得还挺多,你说是吧?” 看着夏姨脸上憨厚朴实的笑容,关雎眉眼间深藏的忧郁一点点褪去。 同样都是给人家打工,怎么又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呢? 生而为人,大家来这世上混口饭吃都不容易。夏姨说这话纯属直来直去没啥坏心眼儿,更何况,她自己也不会做那种偷奸耍滑的事。 “好,”关雎答应一声,清亮的眸子里淬出笑意。 —— 黑色宾利慕尚停在陆宅门外,慕仲渊和陆思九一前一后下车。 这个时候,陆家人早已接到通知,提前有人在门口等候。 仆人将给老人买来的礼物与营养品从车上取下,陆铎则轻车熟路的将车停进车库。 这是一座三进式庭院,分为景观茶苑,中庭下沉庭院,以及私人后院。 前阔,中敞,后静,院院相通,各有千秋。 想当初,这栋中式别墅还是由慕仲渊亲自设计。 一半造园,一半建屋,山水墨韵,古色古香,充分体现了中国传统美学精神,深得老爷子欢心。 第21章 有新打算,不准备走了 “哥,我这问了你一路你都不告诉我小嫂嫂是谁,等着瞧吧,待会儿有你好看的。” 进屋前,陆思九睇了个别有深意的眼神给他,“哼,别想着我帮你。” 慕仲渊站在女孩儿身后,回味一遍这丫头刚刚说话时的表情,不难猜测她话里有话。 讳莫如深的眸子眯了眯,紧随其后步入客厅。 一种典雅质朴的格调映入眼帘。 不同于从外观上来看的中式格局,陆宅内部的装修采用的是新中式。 俗话说,客厅是家的门面,彰显着一个家庭的品味及待客之道,而陆家的客厅就恰到好处,传统元素与现代元素相互融合。 色调端庄稳重,布局阴阳协调,且贵在删繁就简,方寸之间尽显品味之美。 灰色质感的沙发间,陆家众人按长幼顺序依次落座。 其中,最有话语权的陆年庭端坐于主沙发。 身侧,是与他恩爱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伴儿钟俪华。 而一进门儿就跟个跳跳鼠似的陆思九,早就蹦蹦跳跳来到了老太太身边,在众人无奈的目光下,贴心小棉袄似的依偎在老太太怀里撒娇。 “外公,外婆——” 慕仲渊来到两位老人近前,并向在场其余人等一一打完招呼,才在小姨陆蓝心的招呼下落座。 陆年庭早期从事教育事业,后来才转行经商,陆家算是半个书香世家,因此比较注重规矩。 小一辈儿恭恭敬敬打完招呼祝完寿之后,整个客厅的气氛才活跃起来。 当然,有陆思九在场,想要不活跃都难。 “阿渊啊,终于回家了,”在陆家,年长一点儿的人都这样称呼慕仲渊。 钟俪华爬满皱纹的面庞上满是笑容,朝慕仲渊伸手,后者忙上前握住老人枯木般的双手坐在她身边,“回家好啊,回家了好,” “你外婆早就想你了,有好几次做梦都梦见你呢,”陆蓝心一边教育着女儿在大人面前懂点儿规矩,一边跟慕仲渊唠家常。 陆思九的父亲安绪文将沏好的茶水给陆老送过去,老人家笑着意会,斟了一口,问慕仲渊,“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慕仲渊笑笑,说:“不准备走了。” “哦?”陆年庭苍老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惊讶,“是有什么新的打算了?” 慕仲渊沉吟片刻,声线平稳道:“嗯,有打算。” “那亲爱的小渊渊是有什么打算呀,”陆思九揪下一个草莓绿屁屁,将红果子喂到老太太嘴里。老人家牙不好,她挑的全是熟透的草莓。 然后乐呵呵地瞅着慕仲渊,“说来听听呗,” “怎么跟你哥说话呢?”陆蓝心与安绪文不省心地瞪了她一眼,“没大没小的。” 陆思九朝他们吐了吐舌头,心中偷着乐。 “外公您也知道,这两年我一直在国外发展,没能全心全意打理‘沙洲里’。” “作为一名中国人,我想尽一份绵薄之力把中国的建筑业发扬光大,这次回国,顺便把工作重心挪回来,毕竟这儿的团队也需要吃饭……” “原来如此,”陆年庭听闻点点头,“这样也好,以后离的家近了,还可以互相照应。” “嗯,”慕仲渊瞧了一眼等着看他好戏的小丫头骗子,眼角不自觉绽出纹路。 第22章 楚寒烟,慕仲渊于她是发光的存在 一番话下来,男人讲的头头是道,在场之人听了都很欣慰。 唯独陆思九,她才不信他说的那些鬼话呢。 只是眼下,还没有扳倒他的证据。 不过—— “咦,烟儿呢,她还没有来吗?”陆思九环顾四周,没有见到楚寒烟的身影。 楚寒烟是陆蓝心闺蜜家的孩子,与陆思九是好友兼闺蜜,只不过两个人所学专业不同,因此毕业后去了不同的国家留学。 就在前不久,楚寒烟还在麓府举办过一个小型的party,并邀请了陆思九,庆祝她学成归来。 这会儿之所以提起楚寒烟,不仅仅因为她乖巧懂事,是一个让陆家众人都十分喜爱的孩子,还因为她对慕仲渊的态度。 在楚寒烟的心目中,慕仲渊一直是一个发光的存在。 直白一点儿的说,楚陆两家都很看好她和慕仲渊。 “你以为人家像你一样那么不务正业啊,”陆蓝心叹口气,“烟儿结束拍摄后就跟经纪人一起飞海城了,据说有一个化妆品的广告代言,要到晚上才能赶回来,” “哦,”陆思九往嘴里丢了颗草莓,不知道怎么那么酸,酸的她紧皱眉头。 嘟哝道:“好好的非当什么演员啊,一天天的跑通告,当初还不如跟我一起美美的开花店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好的家族企业不继承,非要自己创业开什么花店,陆年庭一听这些就来气,再次把小姑娘好好教育了一顿。 火气并未完全消散,转瞬对慕仲渊说:“你跟烟儿那丫头已经快一年没有见面了吧,这样吧,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别回佘山庄园了,我也有些话跟你说。” —— 结束佘山庄园的兼职后,关雎乘坐公交车回到锦大商学院。 恰逢晚饭时间,校园里星星点点陆续亮起了灯光,楼梯间看见不少去餐厅打饭的同学。 来到寝室门口,关雎轻轻推开门。 寝室深蓝色的窗帘拉着,没有开灯,视线有些昏暗。不过与外面寒冷的夜间低温相比,室内拂在脸上的温度很舒服。 “我开灯了,”扫视了上铺下铺的少女们各一眼,大家睡姿各不相同,关雎小声地提前打招呼。 平时课业繁重,好容易赶上周六日休息一下,大家可是使劲儿的造。 “啪——” 头顶的节能白织灯一亮,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紧随其后的,是众人的尖叫欢呼声。 “哎呀,亲爱的小雎儿回来啦,来来来,快让大姐么一个,” “五妹,你又去兼职啦,” “雎儿,外面冷不冷呀?” 宿舍六个人里,大家按出生年月排序,老大孟楠,老二刘薇儿,老三木小言,老四夏绘绘,老六左少玉,因此有了大姐到六妹的称呼。 而关雎年龄在里面排倒数第二,因此被称为五妹。 寝室里,只有左少玉小她几个月。 “是到晚饭时间了,我从外面回来还没有吃饭,”关雎将书包摘下放在小课桌上,看着已经从床铺爬下来的木小言,问:“三姐,你要去买饭吗?” “是的呢五妹,” 关雎嘴里的“那就一起去买饭吧”还没从喉咙里发出,另外几个早就龇牙咧嘴的异口同声道:“雎儿求帮带——” “三姐求帮带——” “雎儿,我想喝二餐厅一楼左边窗口的老母鸡汤,再配一根儿油条——” 第23章 她心目中,家的样子 作为带饭专业户,关雎和宿舍排行老三的木小言结伴去餐厅打饭。 这个时间点儿餐厅附近的热水房也开放了,两个人顺便拿上了水壶,准备打水晚上泡脚用。 去餐厅的路上,她们像往常一样对话。 木小言问:“雎儿,你这次的兼职是什么工作啊,不会又是扫楼发传单吧?” 宿舍六个人里,除却二姐刘薇儿,其余五人都曾在兼职平台交钱报了名。 两年期的费用280块钱,对方负责在微信小程序里提供兼职信息,然后由报名者筛选符合自身条件的工作,直接点击报名就可以。 不过宿舍几个人当中,除了关雎一有时间就去工作外,那几位早就将小程序抛到九霄云外了。 用她们的话说,除了到兼职地点来回的车费,中午的饭费,全部都出自个人的钱包,两样儿加起来都快赶超一天兼职挣的钱了。 偶尔碰上好一点儿的兼职,挣得多是多,可一天下来能把人累个半死,完全不划算。 所以在把交的那280块钱的本钱挣回来以后,她们是宁可在宿舍儿呼呼睡大觉都不肯出去兼职了。 而这里面,只有关雎一直在坚持着。 即便有时候挣得不多,但是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没有跟别人一样挑三拣四的资本。 只要把时间充分利用起来不荒废掉,纵然再少的钱,慢慢的也就积少成多了。 听闻小言的话,关雎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这次很幸运,在佘山庄园给一家别墅搞清洁,一个小时二十块钱。” “靠,佘山庄园?”木小言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换只胳膊拎着水壶,然后凑到关雎近前捅了捅她的手臂,“雎儿,你是在哪里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啊?” 让木小言羡慕的,并不是一个小时二十块钱的高价薪酬,而是佘山庄园。 佘山庄园的名气在整个锦城谁人不知?里面别墅豪宅价值连城,住着的不是豪门阔少就是商贾权贵。 放眼望去,随便儿拉出一个都有可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当然,还有被木小言称为男神欧巴的美食界达人——肖一寒。 “就是兼职平台,”与木小言的激动相比,关雎要淡定许多,“不过那里面确实很漂亮,就像安徒生童话里的城堡。” 尤其那一栋栋别具匠心的建筑,不知道凝聚了多少建筑师以及劳动人民的心血与精华。 “啊啊啊——”木小言连声高呼,“我怎么就没有遇到这么好的兼职啊,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报名了,说不定还会偶遇我家男神呢,” “唉,亏大了亏大了,真是我人生中一笔巨大的损失啊——” 关雎轻蹙着好看的眉头,说:“谁让你在宿舍闷头睡大觉呢,只能与你的男神失之交臂。” 木小言一脸沮丧地往前走着,听关雎在耳边讲,“我还是第一次走进那样好看的房子,就是在忙着打扫,没好意思仔细参观一下,” “不过——”关雎眼角浮现缕缕笑意,“那里面的装修简直太符合我心目中家的样子了,也不知道这家别墅的主人请的是哪位建筑设计师……” 第24章 底线这东西,也可以没有 由于餐厅一楼卖老母鸡汤的窗口人比较多,关雎跟木小言商议,一人先在这里排队打饭,一人负责去热水房打水。 把几个人的饭卡交给木小言后,关雎接过她手里的水壶,二人在餐厅门口分开。 早上刚下过一场雨,这会儿地面并没有干透,加之来来回回进出水房的人特别多,因此纯白瓷砖儿铺就的地面湿漉漉的不成样子。 管理水房的大爷为避免有人滑倒,提前在水房门口放上一块干燥防滑的红地毯。 尽管如此,众人还是小心翼翼的拎着水壶进出。 水房一共有三排半人高的接水池,关雎见左边的人相对少一些,于是一手拎着一个水壶走了过去。 水壶放在凹槽里,刚把一壶水接满,就听有人在耳边说:“听说姐姐又跑去了慕家要钱,这一次怎么样,我那位姓佟的舅妈拿钱打发你了吗?” 关雎寡言,极少对外界提及自己的身世,就连宿舍最要好的几位,对她的情况也仅仅是知晓一二。 但她不说,并不代表就没有人知道。 譬如眼前这位,不过比关雎小了两个月的表妹顾嘉宝,从小到大就没给过关雎好脸色看,更是拿她当敌人对待。 就在昨天,又亲眼看见佟耀阳开车来校门口接她…… 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关雎拿壶塞的手顿了下,未抬头看对方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一眼,甚至是细微的表情都没有表露,准备打第二壶水。 “关雎,拿了个奖学金你就傲娇成这个样子了?”对方未作理会,顾嘉宝直觉心头受挫,抬手就按在了壶口上。 有本事关雎就拧开水龙头把她烫伤,反正已经很久了,她都没能找到好的理由修理她一顿。 视线落在那只皮肤细腻光滑的手背上,关雎情绪终于有了波动,抿起极淡的唇线。 和顾嘉宝同在一个学校,而且又是同一个专业,对方没少找自己的麻烦。 关雎并非忍气吞声之人,只不过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即便以牙还牙,她也会找合适的时机不露出破绽。 爹死娘嫁人,她没有背景任由自己胡作非为。 见关雎扭过头来,顾嘉宝内心得意。 “顾嘉宝,这样很有意思是吗?”关雎声音平静,可嘴角挂起的笑容却冷得令人发抖,面对顾嘉宝的没事找事,她已经不厌其烦。 被关雎森冷的目光震慑到,穿着紧身长袖连衣裙的顾嘉宝精神恍惚了一下,不过仔细想想,她从小到大看到的关雎都是这副嘴脸,也没什么好怕的。 豆沙色的红唇深深翘起,“有意思啊,和你这种性格孤僻的人相处多有挑战性啊,我倒想看看你的底线是什么。” “咔——” 二话不说,关雎就拧开了水龙头。 顾嘉宝立刻触电般缩回了手。 盯着池子里升腾的浓浓雾气,顾嘉宝瞪眸,满腹的恼怒。 刚刚若不是她反应快些,自己这双纤细漂亮,能够弹得一手好钢琴的手还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 而这该死的关雎,竟然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完全像是一个疯子。 “关雎,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竟然敢——”顾嘉宝恼羞成怒,抬手指着对方的鼻子。 “底线这种东西,关键时刻也可以没有。”关雎冷笑,潇洒离去。 第25章 顾嘉宝,嫉妒心强 在餐厅门口等候多时的木小言远远见关雎走过来,踮脚冲她扬了扬手中的晚饭。 “雎儿,你打个水怎么这么半天啊?瞧,给那群猪婆们带的老母鸡汤都快凉了,” 走到近前时,借着餐厅门口的灯光,她发现关雎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于是问道:“怎么了,是又胃疼了吗?看你的脸色惨白兮兮的,” “没,”关雎弯唇,解释她之前的话,“刚才水房里打水的人太多了,咱们快回去吧,不然饭就凉了,” “哦,”木小言看关雎脸色是真不好,而且也不怎么说话了,于是也就没多问,只是回去的路上她对关雎说,“那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我陪你去医务室。” —— 简简单单地吃过晚饭,宿舍几个人就各忙各的了。 打游戏的打游戏,追剧的追剧,身为宿舍长、楼长并兼任公寓办副主席的大姐孟楠也跑去了开会。 这会儿就剩下关雎和无所事事的木小言在床下。 关雎同往常一样,吃完饭就要去图书馆的自习室看书了。 “哎雎儿,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见关雎在收拾,木小言也匆匆忙忙地抱上两本儿书。 关雎回头,质疑地看着她,“你确定你要去那种安静不能大声说话的地方?” 木小言本身是一个性格特别开朗的女孩子,好动不喜静,而且她也不喜欢建筑专业,当初之所以选择这个专业,完全就是因为青春年少时的爱情。 她和大她一届的男朋友赵易泽在高中相恋,而后对方选择了建筑学,当时她对前途属于极其渺茫的阶段,所以才跟着男朋友选择了同一个专业。 以前赵易泽在学校的时候,她隔三差五地还会陪着他去图书馆学习,这会儿他去外地实习了,她才懒得去那种让她压抑到窒息的地方呢。 还不如做点儿喜欢的事,在宿舍多研究研究关于美食类的书籍,等将来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美食铺子。 关雎是因为了解她的性子,怕她在图书馆坐不住,这才问她。 见关雎疑惑地瞅着自己,木小言乐呵呵走到她近前,拍了拍关雎的肩头,说:“走吧,反正我在宿舍也待不下去,你看看二姐她们,一天天的跟小哥哥们连麦吃鸡,声音嗲嗲的,我不想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 不是冤家不聚头,没想到,短短半个小时后,关雎在图书馆的二楼楼道里再次碰见顾嘉宝。 顾嘉宝是过来借书的,她虽然一直看关雎不顺眼,但并不是成天只知道叽叽喳喳胸无大志的草包学渣。 相反,她比任何一个人都争强好胜。 在众多老师及导员的心目中,是一位很有上进心的好学生,同学们眼里的好榜样。 “呀,雎儿,我突然眼睛酸疼的厉害,估计是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走吧,咱们去那边儿的自习室。” 木小言曾屡次见过顾嘉宝无事生非,后从关雎口中得知,她是关雎的姑姑关凤云家的孩子。 但也仅仅是这些,关雎就不愿再多谈。 因此每当顾嘉宝针对关雎的时候,木小言便以为是顾嘉宝这人心眼儿太小,妒忌心又强,容不得关雎比她优秀,所以才这么不尊重关雎的原因。 第26章 先生的母校,自然人才济济 木小言向来爱憎分明,单凭这一点,她就认为顾嘉宝这种人打不得交道。所以每次正面儿碰上的时候,都像躲瘟疫一样恨不得离她八丈远。 顾嘉宝站在原地,内心恶心到不行。没想到她这一个字还没有蹦出来呢,对方人影儿就没了。 回想起之前在水房发生的事,更觉窝火。 一双削葱白,涂满豆蔻的指甲恨不得掐进肉里。 她真是搞不懂,像关雎这样清冷孤僻的怪人怎么还会有朋友。 — 深夜,陆家。 万籁俱寂,室内的灯盏陆续熄灭,只余户外灯火夜间长明。 位于二楼东北角的书房,窗口间隐隐可见人影在晃动。 灯光透过玻璃窗子笼罩于外面的草丛灌木间,影影绰绰的,在繁星似水的夜空下,好比点点的绿色萤火。 即便是回到陆宅给外公陆年庭祝寿,慕仲渊也不忘处理手上的公务。 这两年一直在国外发展的风生水起,“沙洲里”作为公司在国内的分部,在管理上难免会有所疏忽。 这次他决心把公司总部迁回来,纵然少不了要好好精心计划一番。 窗外夜色深沉,查看完新一季度的财务报表后,慕仲渊便合上文件。 转身绕过紫檀木制书桌,放松身体仰靠在身后的大班椅里,面容略显疲惫。 这个时候,助理陆铎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杯刚刚冲好的咖啡。 听见脚步声,慕仲渊缓缓睁开双眸。 “人事部最近的招聘计划如何?” 由于公司总部要迁回国内,那么之前在海外的工作人员势必会根据自身情况做出去留的选择,慕仲渊作为公司之首,并不能保证能够全员留下,所以招兵买马是肯定的。 陆铎将咖啡轻放在书桌上,低头迅速将浏览过的文件整理好,“彭经理说公司岗位空缺名额有十几个,今年计划社招和校招两种方式,” “当然,这次的招聘对象还是以男士为主。” 慕仲渊直起身,不动声色地倪了他一眼,陆铎见状,忙把咖啡往他近前推了推,笑着问:“慕先生,您还有什么其他的指示吗?” 男人凝眸,色淡如水的薄唇勾了勾,心想这小子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见长不少。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听闻锦大商学院这两年走出不少人才——” 慕仲渊话还没说完,陆铎就已意会,立刻拍马屁道:“那是先生的母校,自然人才济济。” 慕仲渊作为从锦大商学院建筑系走出的佼佼者,所以说他此次定是有意要照顾建筑系的学弟学妹。 “先生放心,这几日我会特别留意建筑系的优秀人才,并第一时间向人事部推送。” “嗯,” 慕仲渊满意地点点头,起身捞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准备回房休息,结果就见陆铎站在原地没有动。 “你还有事?” “没,是楚小姐来了,现在正在客厅——” …… 温馨明亮的客厅里,有身穿森系桔梗长裙的女孩儿独自静坐在沙发上。 她皮肤白皙,眉眼如画。尤其那一瓣娇艳欲滴的唇瓣,生得很有特点,好看的唇珠儿宛若小小一粒朱砂。 再配上一头海藻般的栗色长发,性感妩媚间不失温柔。 第27章 一年不见,如此陌生 楚寒烟,人如其名,在她身上更多体现的是江南水乡女子的婉约柔美。 她出道不久,属于娱乐圈儿里的新生面孔,这次回国后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被青腾文化传媒签下,除了看重她几年的海外进修背景外,再者就是她出众且有特色的容貌。 上个月作为女二号出演了青腾与其他传媒公司联合出品的电影《舞动爵迹》后,赢得了不错的口碑,因此被青腾视为重点培养对象。 之后便是通告满天飞,每天的行程被安排得满满的。 以至于这次最为尊敬的陆老爷子过六十大寿,她都没能准时赶回来庆祝。 不过在微信上听好朋友思九提起,说是慕仲渊今晚被老爷子留宿陆宅,所以不管多晚,她都赶来了。 - 客厅里亮如白昼,头顶洒下的灯光把楚寒烟俏丽的面庞映照的更加楚楚动人。 一双杏眸含水,视线落在近前的茶桌上,那上面摆放着佣人刚刚端上来的时令水果,看上去十分新鲜。 瓜果飘香间,还能闻见一股淡淡的紫罗兰香水的味道。 期间,女子一动未动,看得出来她在很耐心地等待着。 - 耳边响起皮鞋掷地的声音,稳健,有力。 楚寒烟只觉得脸颊微微发烫,连头也不敢抬,一双手不知自如。 她刚刚已经把佣人支走,只因为自己脸皮太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口。 然而没想到,如此安静的客厅内,此刻的她倒是愈发紧张。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她身边停下。 楚寒烟呼吸变得急促,那颗小鹿乱撞的心也瞬间提了起来。 “楚小姐,” 慕仲渊站在沙发对面,之前捞起的西装外套这会儿随意搭在臂弯上,他垂眸看着沙发上低着脑袋的人,声线平淡地开口。 楚寒烟因为他这一声客套的称呼,瞬间抬起头。 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楚小姐?她和他不过一年多没见,他们之间就已经这样陌生了吗? 之前心底积满太多的欣喜与热情,想着等在见面的那一刻把心里话告诉他,没想到—— 犹如被人从头至脚浇了一盆冷水,楚寒烟眼圈儿立刻发红。 慕仲渊在对面沙发坐下,冷隽的面容露出温和笑容,是主人对客人那种最友善的笑,“听思九说你进了演艺圈儿,最近还好吗?” “好,还好,” 楚寒烟的声音带了丝丝的颤抖,怕对方发现,她指尖掐着掌心努力隐忍着,岔开话题,“今天是外公的六十大寿,我在海城参加活动没能及时赶回来,不过我一早就准备了礼物,” 说着,将放在身侧的精美包装拿起,递给慕仲渊,“这是百年锦坊草本舒睡枕,我托朋友专门从国外买回来的,外公他颈椎不太好,以后晚上可以枕这个缓解疲劳,” ‘嗯,’慕仲渊向前微探了身子,伸手接过,说:“有心了,” 因为慕仲渊的客套,楚寒烟有些坐不住了,只觉得对方每一个与她保持距离的字眼都深深刺痛心脏。 “慕大哥,”楚寒烟起身,红唇勾起淡淡笑容,“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第28章 给她希望,便是伤害 楚寒烟走后,藏在楼梯拐角多时的陆思九才探出脑袋。 她身上穿着可爱的睡衣,踩着一双长耳兔拖鞋来到慕仲渊近前,冲他嘿嘿了两声。 “你的好朋友来了都不知道亲自迎接?”慕仲渊一早就注意到了她。 “我那不是给你俩独处的机会嘛,” 陆思九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傍上男人的臂弯,同他顺路上楼,边走边道:“哥,你干嘛对烟儿那么冷淡啊?毕竟你们都很久没见面了,烟儿她脸皮又薄,你多少对人家热情一点儿嘛,” 行至楼梯口,慕仲渊方才停下脚步。 见状,陆思九也向后退却几步乖乖站好,然后瞧着他如深海般的黑瞳透出一抹难辨的情绪。 许久,才听他淡淡开口道:“若是给她希望,便是伤害。” --- 翌日一早,关雎接到兼职平台的电话,对方告知她下午再去佘山庄园16号打扫。 昨天临走时,夏姨告诉她明天上午七点集合,可现在又被通知延迟,关雎心中虽纳闷儿,但也没有去多问。 这边儿,正在看子柒小姐姐微博的木小言一听说关雎上午时间空闲,立刻放下手机跑过来。 “雎儿,我听说海宁路那里新开了一家花店,里面还可以拍照美甲呢,” 木小言是宿舍里唯一脱单的人,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自从有了男朋友之后,她就变得格外的臭美。 这会儿就见她摆弄着已经掉色的指甲,“雎儿陪我去做指甲吧,赵易泽那个家伙下周就回学校看我了,我得美美的出现在他面前让他眼前一亮,再也不看那些漂亮的小姐姐,” “他要是真心喜欢你,即便眼睛贱兮兮的瞄人家小姐姐,你在他心中依旧是最美的,别人也抢不走,”四姐夏绘绘平常只顾追剧不咋说话,但只要开口就是金句,且特爱说大实话。 “切,你个单身狗,”木小言抄起二姐刘薇儿床上的狗头就朝夏绘绘丢了过去。 “好吧,那我就陪你去吧,”关雎怕这两个小魔头又在床上干仗,把宿舍闹得天翻地覆,故而拉上木小言出了宿舍。 锦大商学院位于鹰角路90号,木小言口中那家名为nevend的花店在海宁路,两地相隔并不远,出了校门儿口步行五六分钟就到。 一路上,无聊至极的木小言打开网易云,耳机戴好,听歌的同时,还不忘给关雎八卦着她从其他同学口中打听到的消息。 “雎儿,我告诉你啊,就海宁路的那家花店,你知道它为啥刚开业就这么火爆不?” 关雎拧眉,意思洗耳恭听。 “据说那家花店是一个妹子开的,业绩之所以这么好,咱们商学院的男生得占一半儿的功劳。” “怎么说?” “那还用说啊,当然是那位妹子长得贼漂亮呗,” 木小言撇了撇嘴,“就咱们建筑系的那群单身男狗们,明明都没对象吧,还一个劲儿的装着有对象的样子跑去那里买玫瑰花,还不是为了看人家花店妹子一眼呗……” 第29章 面色寡淡,仿佛陌生人相遇 海宁路路口,沿着青砖石板铺就的小路向前,一直延伸到草木青青的弄堂深处,一座蓝白相间的复古建筑映入眼眶。 花店门前有一方人工开垦的土地,色彩缤纷的美女樱生长在肥沃土壤里,顺着墙面匍匐伸展。 今天天气格外好,明媚的阳光倾洒在二楼小阳台上,风车茉莉与球根海棠还未盛开,如瀑布般垂下浓浓的绿阴。 远远望去,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这家花店的前身是由一对老夫妻经营的书店,后来他们被女儿接走了,这才转手给别人。哦对了,听说那女孩儿叫陆思九。” “这里的装修好清新文艺,”关雎站在花店门外,驻足观望了好一会儿,发出一声感叹。 一旁的木小言也不知道关雎有没有听进去自己刚才说的话,不过她已经对这样的关雎见怪不怪了,还打心眼儿里挺佩服她的,作为建筑专业的学生,具备走到哪儿观察到哪儿的精神。 二人正准备走进花店,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抬眼望去,一辆小型货车从花店门前停下。 后车厢摆放着多种形式的精美花具,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洋气鲜花儿,像是从国外运输来的稀有品种。 副驾驶上走下一位商务精英打扮的男人,正指挥着几名搬运工将东西搬进花店。 偶然撞见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关雎神经紧了下。 这不是慕仲渊身边的那位助理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难道说……慕仲渊也在这里? 正纳闷儿时,见一道青春靓丽的身影从花店跑出来。 “咦,算我家小渊渊还有点儿良心。” 陆思九俯身闻了闻搬运工怀里的“奶油暖玉”,是一种花苞极其好看的淡黄色玫瑰,国产奥斯汀花型,属于高端稀有品种。 嘴角不由得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叮嘱道:“大家都小心点儿哈,别摔坏了——” “思九小姐,慕先生真是宠你没商量啊,千里迢迢给你运过来这几样儿稀有品种。”算是对昨日她那套衣服的补偿了。 “嘁,那是应该的,他不疼我疼谁啊……” 陆思九笑靥如花的面庞关雎看得一清二楚,长这么大以来,她还是头一次见到笑起来这么阳光明媚的女子。 对方的声音也是如此的欢快,银铃儿般清脆悦耳。 关雎身体麻木的站在原地,一时间喉咙微微发紧,连一旁的木小言跟她说话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雎儿?”木小言再次晃了晃她的胳膊,“你看那女的,长得是挺清纯漂亮的哈,嘴角还有两个小梨涡儿呢,” 关雎回过神,“不好意思啊小言,我刚刚没听到。你不是要美甲吗,那咱们快进去吧,” --- 陆铎正与一行人忙碌着把花搬进花店,这会儿也忙得差不多了,欲要进去洗洗手离开,转身之际,视线里多出一抹翩跹的身影。 关雎也与他对视了两秒,陆铎正犹豫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时,就见关雎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面色寡淡,仿佛陌生人之间的相遇。 第30章 陆特助,值得嘉奖 陆铎回头瞧着走进店内的关雎,已经抬起一半儿打算说声哈喽的手慢慢垂落,心底那叫一个尴尬。 这好歹他也是慕仲渊的助理吧?不看僧面看佛面,感情这小姑娘把他当成空气了? 哎,不对,等等—— 陆铎忽的后知后觉,莫不是小姑娘刚才听到了他与那位陆家大小姐的对话了,所以吃自家老板的醋? 还有一件事—— 昨晚在书房里清楚慕仲渊的心思后,他便连夜搜集商学院建筑系即将进入实习阶段的学生资料,如果没记错的话,那里面的学生就有关雎…… 这下陆铎连手也懒得洗了,迅速跑回车上,第一时间拨通了慕仲渊的电话。 --- 彼时,慕仲渊刚结束一场高层视频会议,主要讨论公司总部的迁回事项与公司规模的扩建问题。 将轻薄笔记本合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站在锦城最繁华地带的高层写字楼里俯瞰外面世界,阳光洒满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市繁荣一览无余。 这时,搁置一旁的手机震动起来。 慕仲渊转身滑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陆特助将事情一五一十的打着报告。 一口气汇报完,却迟迟听不见慕仲渊那边儿的动静,陆铎心里着实不踏实。 因为只有在慕仲渊心情不好或者是下属办错事的时候他才会这般沉默不语。 多半儿是动怒了。 “慕……慕先生?”陆铎提心吊胆地张嘴。 办公室内,五官沉俊的男人背对门板轻倚桌案边缘,黑色衬衫搭配同色系长裤,完美包裹着他伟岸挺拔的身躯。 窗外阳光十分温暖,金色光束流淌在周身上下,慕仲渊将手机轻拿在耳边,仔细听着那端的讲述。 在了解事情的始末后,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敲击着桌面,如隼般的精锐双眸熠熠生辉。 良久过后,他说:“陆特助,值得嘉奖。” --- 陪好友木小言做完指甲后,关雎就在路口与她分别。 不远处站牌那里就有路过佘山庄园的15路公交车,别墅那边儿告诉她今天下午过去兼最后一天的职,她这会儿坐车赶过去的话,差不多花费一个小时的车程,到达那里的时间刚刚好。 由于早起的时候没什么胃口,关雎就没有去餐厅吃早饭,而午饭她是在到达佘山庄园后,去16号别墅的路上解决的。 头进别墅前,关雎接到了表哥顾辞风的电话。 对方几乎每天都在忙着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是利用吃午饭的时间给她打过来的,他告诉关雎今天晚上有时间,会去学校看望她。 关雎点头答应,想着这一次正好把剩余的奖学金拿给表哥顾辞风,让他等有机会的时候转交给小渔村的爷爷奶奶。 挂断电话,关雎走进别墅。 “呀,关雎丫头来啦,”开门的依然是夏姨,一副笑盈盈的和善面庞。 经过昨天一天的相处,关雎和她之间已经不再那么陌生,放下书包后,她主动来到夏姨面前,“夏姨,昨天不是说好了吗,今天上午就过来打扫,怎么安排到下午了?” 第31章 对这里,莫名产生情愫 “奥,你说这个啊,”夏姨捋顺一把自己利落的低马尾,“估计见你是学生吧,所以先生才吩咐我早来这里打扫客厅等地方的卫生,然后只让你整理卧室跟书房,” 说完憨笑道:“毕竟我没啥文化,识不得几个大字,” “嗯,”关雎也没再多问,抬手指了指楼上,“那我就先上去了。” - 顺着漂亮的三跑艺术方梯上楼,关雎凭借自己的主观意识判断出卧室跟书房所在的房间,率先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与楼下客厅的装潢差别无二,卧室的色调搭配也是以白色和灰色为主。 在床尾位置,除了衣帽间和梳妆台外,还有一个用来放映电影的投影幕布。 站在房间中央位置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被包进卧室的一方阳台。窗子附近,一张高级灰木质小长桌配上两把高脚椅,构成一个简单的小吧台。 窗外绿植掩映成趣,春风吹动着洁白的百叶窗帘,显得别有一番情调。 除此之外,关雎在打扫卫生的时候还发现,卧室里面竟然装有一个小小的工作间。 榻榻米搭配书桌的设计,大面积的软木板用起来也很方便,可以用来摆放便利贴,或者做成照片墙。 看着眼前的一切,关雎有着短暂的失神。 还记得老师曾给他们开的一门儿专业课上,被提问道倘若有机会给自己当一回【甲方】时,他们会把家设计成什么样子。 建筑师作为给甲方服务的一方,在设计方案的时候往往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不仅要满足规范条件,更要最大程度上降低甲方的成本。 所以说,如果有机会给自己当【甲方】,那么大家一定会天马行空的筑自己的“自宅梦”。 关雎依稀记得,自己美好憧憬中‘家’的样子—— 简约的欧式风情,清新自然的灰白色调搭配,漂亮的空中花园,四季可用的空中泳池…… 除了小小的电影院,主卧最好要藏着个小巧的工作间。 作为建筑专业一员,深夜埋头设计图纸是家常便饭,她嫌偌大的书房太过冷清,倒不如晚上窝在温馨的卧室里挑灯夜战。 而眼前的这一切,不正是她的心之所向吗? 关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很是莫名的对这栋别墅产生一种别样的情愫。 直至耳边传来夏姨清脆的声音—— “关雎,”夏姨仍旧是一身素净朴质的打扮,笑着来到关雎面前,说:“阿姨有一件事儿想跟你商量,” “怎么了夏姨,您说,” “刚才先生的助理来过电话,说先生今晚就会住进来,” “嗯,”关雎以为夏姨在督促自己赶紧收拾,不然天黑之前不能全部整理完,于是开口道:“夏姨放心吧,我这边儿很快就忙完了,马上下去帮你,” 夏姨闻言愣了下,须臾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阿姨不是这个意思,是陆特助,他在电话里说先生从下午开始就忙着应酬,晚上还要参加一个酒会,他怕先生到时候醉的不省人事,特意吩咐我提前备好醒酒汤,” “可是我家里突然有点儿急事,婆婆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住院了,我老公又在外地打工,她老人家没人伺候——” 第32章 钻心的痛,疼到心的最深处 夏姨离开别墅后,就剩下关雎一个人忙前忙后。 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这会儿夏姨家中突然出了状况要赶回去,关雎对此也是十分理解。 临走前,夏姨告诉关雎卫生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所以关雎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整理书房跟煮醒酒汤。 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卧室,关雎就来到书房忙碌。 精简雅致的门板背后,一阵古色古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排排高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连同古今中外文学,将其称之为图书馆也不为过。 桌面儿上随意摆放着几本书,看上去很凌乱,关雎放下手中的清洁工具,迈步来到书桌前。 指间触碰到书籍封面儿的时候,突然被放在桌角的木制相框吸引。 相册里的男人身材颀长挺拔,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满是温和笑意,彼时的他正低着头,对依偎在怀中的梨涡女孩儿微笑。 那笑容如沐春风。 顿时,关雎整个人呼吸一滞。 手扶桌案平复了好久好久已经错乱不堪的呼吸与心跳,她才颤抖着双手将相框放回原来的位置。 再次抬眸时,开始四处寻望着偌大的书房。 才发现正对面的书架上,鳞次栉比排列着大大小小的建筑学奖项。 - 有钻心的痛传来,如万千只蜜蜂的蛰刺狠狠侵蚀着肌肤,一直疼到心的最深处。 从那个男人半夜进入她的房间调后她的闹钟开始,再到她对这栋别墅的装修风格升起的别样情愫…… 她早就该想到的啊—— “慕仲渊,慕仲渊……” 这个她早就在两年前就下定决心远离的男人,再一次闯入她的视线,让一系列和她息息相关的事物进入她的视野当中。 一阵刺耳的座机铃声于耳边持续不断响起,很久过后,关雎才拾起听筒。 “喂,”她深深呼吸,“哪位?” “是我,陆特助,”手机扬声器开着,说话间陆铎看了后视镜里的男人一眼,就见对方姿态慵懒的仰靠在后排宽大车座上,双眸轻阖,时不时抬指轻揉太阳穴,双颊带着微微的醉意。 陆铎清了清嗓音,“先生正在回别墅的路上,这会儿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麻烦夏姨把醒酒汤准备好,” 电话这头的关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关雎站在书房中,窗外的落日余晖落在她瘦削的身躯上,投在地板上的影子孤零零的。 依照她的性子,务必要离开这里。 可转念想到夏姨…… —— 黑色宾利慕尚驶进别墅,陆铎将车子停好,解开安全带下车后,急忙去接后面的慕仲渊。 “慕先生,到家了——” 坐在后面的男人纹丝未动,闻言轻轻睁开幽深的双眸,透过车窗玻璃向外望去,别墅内一派灯火通明。 灯光照亮整个别墅庭院,也有一束束暖黄色的光晕透过车窗玻璃映照在他俊美如斯的面庞上。 薄唇微扬,刀削般立体的五官镀上层层暖意。 第33章 他说,先不走可以吗 曾几何时,他也有无数个像今天这样的夜晚乘车归来。 久坐在同样的车厢里,入目的还是同样的璀璨灯火。 但是,那都不能称之为家。 而今天,他却深知与以往截然不同。 “是啊,到家了,”慕仲渊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眼底浮动的是难以抑制的光影。 一路被陆铎送到玄关处,有醒酒汤的味道从厨房飘来,慕仲渊眯了眯眼角,深眸始终蓄着笑意。 “记得明天早上七点来接我。”话落,便大步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一句话,陆特助便已了然。 将老板的西装外套放到沙发上,便脚步轻轻地离开。 — 此时的关雎,正在厨房里忙碌。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刚将醒酒汤盛在碗里的她脊背下意识僵了下。 转过身去的同时,那张熟悉的面孔正对着自己笑。 “来了,”男人单手撑在门板上,剪裁得体的衬衫西裤下是他健硕挺括的身躯,一进门他就将勒得难受的领带丢在一旁,黑色衬衫解开着两粒扣字,露出性感紧实的喉结与一片小麦色胸膛。 关雎没想到,这是见面后男人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显然对她的到来没有丝毫意外。 也对,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难听出他早有预谋。 关雎脸上的表情很淡漠,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手中端着醒酒汤,从他身边绕过。 她的无视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没关系。 慕仲渊似是而非的笑了笑,紧跟在她身后出了厨房。 “这两天的兼职算是之前你对我的帮助,”将醒酒汤放在桌子上,关雎转身去拿放在沙发上的书包。 今天原本是结清工资的最后一天,但是现在,她不想要了,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慕仲渊闻言阔步朝她走来,眼中带着一丝急切,他伸手,很是迅速地拽住她的右手,仿佛先前的酒意全无。 关雎被他强劲的力道拽的有些生疼,忍不住吃痛一声,慕仲渊醒过神来,松开关雎一些力道,然后说:“先不走可以吗?” 是带着商量的口吻。 头顶的灯光太过刺眼,悉数笼罩在关雎莹白的面颊上,清澈如水的眸子被光线刺痛,有些睁不开,她索性偏过了头,保持着沉默。 掌心里是她肌肤传来的细腻触感,与被酒精麻痹后浑身热血沸腾的他相比,她带来的温度不能再冰冷。 慕仲渊阖了阖深邃的眸子呼吸,再睁眼时,小心翼翼地将关雎手中的书包拿下,继而放在沙发上,他说:“关雎,我有话对你说,” “但我不想听,”墙上的指针滴滴答答不知转动了多少圈,她才开口拒绝他。 关雎决绝的口吻像一把利剑在慕仲渊心上刺了一个洞,但他不想适得其反,于是松开她的手腕。 “好,” 他起身,字字沉重,“不管怎样,你永远都别想我对你放手。” - 关雎回到锦大商学院,已是一个小时以后。 繁星当空的校园里,一个人默默走着,抬头可见教室、图书馆等各个楼层的灯光悉数亮起。 第34章 是嘴巴寂寞,想吃东西 在这个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时刻,除了在教室及图书馆发愤图强的学生外,操场上的运动身影也多了起来。 晚间的凉风吹过,风声里夹杂着令人亢奋的摇滚音乐,那声音来自小音箱,是图书馆门前的玉正大道上正在玩儿轮滑、滑板的一群帅小伙儿。 关雎向所在宿舍楼走的时候,也时刻听着包里的手机。 表哥顾辞风在中午的时候曾打电话过来,按理说这个时间点儿应该到学校了,可却迟迟接不到他的电话。 关雎猜测,对方应该是临时有事才赶不过来。 毕竟他们的职业特殊,人是属于国家的。 - 晚上七点一过,校园里所有的餐厅就都陆续关闭。只有宿舍楼下的商店会一直营业到九点半左右,同夜间封闭公寓大门的时间差不多。 关雎从早上到现在的时间段里,只在中午的时候吃了一个煎饼果子,加之在别墅忙碌了多半天,消耗了一定的体力,这会儿肚子饿到不行。 因此回宿舍前,她先去了一趟宝天超市,准备买个面包当晚饭。 “五妹——” 没想到木小言也在这里,对方一看见她就飞快地跑到了面包区。 “小言,” 抬头的瞬间,木小言见关雎一脸的倦容,忙心疼地贴了过来,一手搂住她的肩膀,“雎儿,怎么这么憔悴啊?眼圈儿还红了,” 关雎眨眨眼,轻描淡写道:“当然是累的啊,给别人打工哪有那么轻松的,” “唉,”木小言心大,听关雎这么说也就没多想,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面包,问:“又是这么晚回来,是还没吃晚饭呢吧?” 关雎检查一遍手中面包的生产日期,是今天的,“你买好了吗,买好了一起回去,我马上开吃,” “呃,”木小言低头瞅了眼手里的零食,发现还差了点儿什么,朝关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腮,“再等下哈,我还有最喜欢吃的酒鬼花生、巴西烤鸭,芝士卷……没买呢,” 关雎噗嗤一声没忍住,粉嫩的唇瓣翘起,“我说你还真是个小吃货啊,小心消化不良,” 木小言无奈地叹口气,找理由开脱,“我也不想消化不良呀,这不是嘴巴寂寞嘛,是嘴,嘴它想吃东西了。” 相比较只买了一个黄桃面包的关雎,木小言的东西那就多了。她一个人拎不过来,关雎还帮她提着一袋子从超市门口的水果摊儿上买来的水果。 回到宿舍不久,关雎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水打算就着面包吃,这个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是表哥顾辞风打来的电话。 “哎雎儿,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 边吃零食边看美食直播的木小言见关雎穿上了风衣准备往外走,她急忙叫住她,“你要是出校门的话我陪你去吧,” 木小言放下了手中的零食,起身去拿搭在床边的外套,边整理边道:“听说最近挺不安分的,学校附近的小公园里出现了流氓,而且专门儿在女厕底部偷窥,都有学生报警了呢,” 第35章 寸头,浓颜系 宽阔的玉正大道从图书馆门前一直延伸到校园门口,道路两旁栽满了茂盛的法桐。 最近的一场春雨刚过,枝头尽情生长的叶片愈发清新苍翠,在周边灯柱的照射下发出绿色光影。 有玩儿滑板玩儿累了的少年坐在树下休息,见迎面走过来漂亮的女孩子,兄弟团立刻打起精神,互相使使眼色吹起了口哨。 帅气的男孩子们在暗地里风起云涌,可又害羞地不敢上前搭讪,最后,只能留下遗憾与佳人错过。 关雎同小言并肩走着,后者察觉到男生们的小心思,傲娇地扯了扯嘴角,“切,要不是我已经有了我家赵易泽,本姑娘早就把你们拿下了。” 而后,在关雎耳边偷偷乐道:“雎儿,你看看他们,好怂奥,” 瞄了眼木小言那二百五的眼神儿,关雎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 校门口几米高的白色时钟,是学院的标志性建筑,此时,指针正指向晚上八点十分。 时钟下方,一抹高大的身影在此等候。 那人留着精神干练的寸头,黝黑的皮肤上是浓颜系的五官,单眼皮的眼睛虽然不大,却异常囧亮,浑身上下充满阳刚之气。 换句话说,就是生得很有骨相,放在人群中绝对是出挑的那一款。 “哈喽,顾大帅哥,”木小言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顾辞风了,因此走到近前时很是熟络的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顾辞风同样礼貌回应。 “好了,那我先撤一边儿了,”为方便兄妹二人谈话,木小言有眼力见儿的闪退一旁,跑到法桐树下跟男朋友开视频培养感情。 不远处,关雎从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信封,里面包裹着她留给爷爷奶奶用来日常开销的部分奖学金。 “我最近的学业很忙,而且马上进入实习阶段了,恐怕抽不出时间回去,你有时间的话帮我把钱给他们吧,” 听关雎把话说完,顾辞风也没伸手去接,“你还在上学,这些钱留着自己花吧,外公他们那里还有我,” “这怎么能一样呢?”关雎淡笑着将信封塞进顾辞风手中,眉眼温顺,“爷爷奶奶就我这么一个孙女,从小把我养大很辛苦,我得好好孝敬他们。” 顾辞风垂眸,修长浓密的羽睫覆盖在囧亮湛黑的瞳孔上方,他太了解关雎的性子,只好点头作罢,“那好,雎儿要是需要钱了就告诉哥,我给你送过来。” 顾辞风向来待关雎极好,这些关雎心里都明白,只是—— 见他接过钱,关雎抽回手臂,“不用了,那些都是你冒着生命危险挣来的血汗钱,你自己好好攒着吧,再者,我怕嘉宝误会。” 当听到顾嘉宝的名字,顾辞风眼底明显闪过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神情。稀薄的唇瓣动了动,想要解释什么,却在对上关雎那双闪着清亮眸光的眼睛时打消了念头。 一直目送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顾辞风才离开锦大的校园。 回消防大队的路上,他的情绪很低落。面色灰白如纸,唇角间有苦涩的笑容漫过。 第36章 建筑专业,搬砖的? 春光融融,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 这两个星期里,除了在教学楼里按部就班上堂课外,关雎更多的时间是和舍友木小言待在画室。 寝室六个人里面,只有她和木小言来自建筑系,剩下的就是来自外语系的孟楠、夏绘绘,以及经济系的刘薇儿、左少玉。 其中,刘薇儿与左少玉又是经济系下面不同的小专业分类。 当初也不知道学校是按什么制度分配的住宿,放眼望去,几乎每个宿舍都有不同专业的学生。 不过大学期间基本都是以宿舍为单位,谁也没有心思去关心其他宿舍的氛围,倒是关雎她们宿舍,六个人相处的十分融洽。 会互相带饭、打水,复习文化课,时间赶巧了的话,偶尔也会结伴去教室上课。 当然,更多的是木小言和关雎在一起的身影。 “雎儿,我怎么感觉自己都要成一个画家了,” 因为没多久就要实习了,平日里懒懒散散的木小言这才难得上心一回,外加男朋友的忠告与鼓励,她最近两周的时间一直跟着关雎图书馆、画室两头儿跑。 更加值得表扬的是,居然也不翘课了。 这会儿建筑速写已经持续两个小时的她累趴在桌子上,感受着从窗外吹来的春风,手拿铅笔敲脑袋玩儿。 “与其说是画家,倒不如说是一个艺术家呢,”关雎从小就对建筑行业感兴趣,更是将建筑师视为一份神圣的职业。 除了平日里的测绘写生外,她们还会自制建筑模型,用软件设计各种各样的图纸等。 包括从网页上浏览过的那些建筑大神,他们那巧夺天工的设计不就是一件实物形态的艺术品吗? 对方闻言嗯哼了一声,然后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乐呵呵地咧嘴道:“还记得当初跟我妈说报专业那会儿,她老人家直接来一句我要去搬砖,瞧吧,他们大人眼里学建筑的就是搬砖的,” 手机上的企鹅群传来消息,是建筑系的大群,关雎点进去看了一眼。 上面说明天上完最后一节建筑实验课会有一次演讲,请来的是从建筑系毕业的优秀学长,具体是谁导员没在群里通知,只告诉大家准时到场,举办地点就在学校的大礼堂。 仔细阅读完导员发布的消息后,关雎对木小言摆了摆手机,提醒她看一下群里的消息。 结果人家根本不理她这茬儿,继续吐槽道—— “没文化真是太可怕了,就我一高中同学她大学不是选的农业啊,结果被人家吐槽说毕业后回家养猪种地,” “其实要我说啊,养猪也没啥不好的,你没看见前段儿时间猪肉价格蹭蹭蹭涨得贼快吗,咱们餐厅好一阵子都没见过猪肉呢是吧,” 木小言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关雎目不转睛瞅着她那搞笑的神情,发自内心道:“言言三姐,其实吧,我觉得你很有当演员的天赋,” “啊——真的吗?” 受到夸奖后,人又找不着北了,“对了,你最近有看大幂幂的筑梦情缘吗?我也是学建筑的,要是有机会客串一把那得多爽啊,还能见到女神本人,” 第37章 大礼堂,建筑系学长演讲 “不过——” 说着,噘嘴叹气,“你说沈其南和傅函君两个人都是建筑行业的佼佼者,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多么般配的一对儿啊,可就他那剧情真是虐的我心肝儿肺都在乱颤呐,到现在还疼着呢,” “不瞒你说,我真***想给导演编剧啥的寄刀片儿……” —— 翌日下午,结束完最后一门儿建筑实验课,刚好是晚饭时间。 建筑系的学生一早知道即将有一场免费的演讲,便都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去餐厅吃饭了。 毕竟临近实习,这会儿有身经百战的出色学长来母校做演讲,演讲内容定会对他们产生极大的帮助,这么好的事情任谁都不想错过。 由于餐厅排队打饭的人特别多,而且距离演讲开始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了,为了不迟到,关雎和小言来到楼下卖手抓饼的阿姨那里,打算晚饭就靠吃手抓饼解决。 等待期间,木小言收到了男朋友赵易泽的微信消息。 赵易泽:【猪婆,我听建筑系一哥们儿说今晚大礼堂有学长演讲啊,你一会儿必须去听见没,别给我在宿舍玩儿游戏了,一天天瞧给堕落的!】(鼻孔鄙视) 小言近来十分上进,天天跟在关雎身边不求甚解,只不过她没有告诉男朋友赵易泽,还想着等哪天给他一个惊喜呢,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进步。 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瞧不起她。 小姑娘有点儿不高兴了,故意气他: 【我就是不去,赵易泽你能把我咋地?!别一天天用大男子的口吻教育我,我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做的事。】 说完,还发了几个非常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包过去—— 先是:【先发红包再聊天】 再者:【对方不想和你说话并向你扔了一坨屎】 最后是:【祝贺你】 耳边突然静下来,关雎就察觉到哪里不对,回头,就见木小言抱着个手机直戳屏幕,小姑娘脸上红扑扑的。 “小言,怎么了?”关雎向后退了几步,这里人不算少,她不能像在宿舍那样直白地问她,故而压低声音道:“是赵易泽?” “可不是呗,”木小言一脸嫌弃地瞅着屏幕上不断发来的消息,“我又不是不去听演讲,赵易泽这糟老头子非得用那么直冲冲的口吻跟我说话,把我埋汰成啥似的,” 关雎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就听对方说:“不就是从国外回来的嘛,我这次倒要看看这个叫慕仲渊的有多厉害,我见赵易泽都把他捧成神了。” 慕仲渊的名字从木小言口中冒出来的那一刻,关雎脸上的表情登时就僵住。不过她掩饰的很好,在小言没有发现时就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平静。 这时,热乎乎的手抓饼已经出炉,木小言从阿姨手里接了过来,自己拿一个,给关雎一个。 “快走吧,吃完了咱们就去大礼堂。” 木小言气归气,但耐不住大大咧咧的性子,男朋友赵易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及时道歉,让她的心宽慰不少。 话落,转身挽上关雎的手臂离开。 第38章 演讲结束,他竟然提问 晚饭过后,唯美浪漫的夕阳已经笼罩在校园上空。 关雎同小言穿过红杉林外侧的林荫小径,步行五分钟来到校园中轴线上,眼前出现一座翡翠色的圆形喷池。 再往前看,便是大礼堂宝蓝色的穹顶。 大道两旁高耸入云的老梧桐亭亭如盖,落日余晖穿透树干、枝杈,在干净的水泥地面投下细碎光斑。 衬托着后方古罗马式的礼堂建筑,视线里的每一帧画面都自带着春日盎然的胶片滤镜。 也正是校园里这文艺复古的一角,才使得锦大成了许多电影大片的取景地。 关雎与木小言互相对视一番,放轻了步伐向礼堂大门口走去,生怕把脚下的影子踩碎似的。 - 她们来的并不算早,见前方已是黑压压人头一片,便开始沿梯形台阶向下寻找自己的位置。 礼堂的空间很大,可容纳院校的全部系别,曾一度作为联欢晚会及优秀毕业生颁奖典礼的现场。 现如今,只有建筑系的百十号学生来此听讲,于是大家就都被安排在了离讲台最近的地方。 关雎在最后一排也就是第五排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一排只有她和木小言两个人。 放眼望去,整个礼堂已被布置的井井有条—— 舞台上有序摆放着一排桌椅,上面放有矿泉水跟话筒。 鲜花与彩色气球围绕在舞台四周,正前方拉出红色条幅,墙壁两侧的巨型屏幕滚动着欢迎学长的清晰字幕,显得格外温馨。 建筑系的学生全员到场后,锦大校长作为代表率先讲话。 最后出场的,是一身西装革履,受邀而来的男人。 他有着高挺的鼻梁,薄削的唇瓣,一双精锐的双眸漆黑深邃。 宽肩,窄腰,长腿,那一身黑色紧致的西装将他的好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袖口卷至精壮的小臂处,露出昂贵精致的腕表,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慕仲渊就这般沉稳内敛地坐在那里,给人一种老成持重的感觉。 “wc——”在场的众人里有人发出一声惊叹,声音来自一位女生,“学长怎么可以这么帅!” 旁边的男生羡慕道:“当然是因为钱呗,功成名就……钱能使人变帅变美。” 这话落入了关雎耳中,嘴角似是有意勾起,却不觉那位男生说的肤浅。 人活着就是这么个道理,一生都在追求,有钱了自然看什么都是顺眼的。 耳边是那人清晰动听的嗓音,关雎抬头望去,就见英俊矜贵的男人风度翩翩地坐在那里,褪去以往的深沉与严肃,面含微笑,向台下的学弟学妹分享着他的实习与工作经历。 一番生动有趣的演讲结束后,他竟然开始提问—— “大家马上就要实习了,那么我想问问,你们当中有谁会选择跟所学专业相关的领域实习呢?” “而那些不选择建筑领域的,我还想问,你当初为什么要报考建筑?” 关雎有些心不在焉,更没想到那人会点到自己发言,还是旁边的木小言提醒了她。 第39章 慕仲渊这人,品质恶劣 慕仲渊漂亮修长的手指交叠,悠远深沉的目光定格在最后一排安静的女孩儿身上,轻声开口,“这位同学,请问你当初报考建筑专业的初衷是什么?” 慕仲渊点名让关雎回答,关雎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故意针对自己,但是碍于场合,她也只能装作跟慕仲渊不认识。 只不过—— 关雎可没有规规矩矩地回答他的提问,而是反问道:“为什么报考建筑专业的学生将来就一定要从事该行业呢?” “雎儿,好样儿的!”铁杆儿粉丝木小言为关雎打气,她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将来绝对绝对不会从事建筑行业。 “哦?”台上男人闻言,狭长的眸子骤然眯起,他紧紧聚焦着关雎深拧的眉头,她的偏执也一并看在眼里。 薄唇扬起好看的弧度,“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那浪费这几年的意义何在?” 关雎眉头皱的更深了,“亚洲屈指可数的实力派巨星吴彦祖,毕业于俄勒冈大学建筑系;卢庚戌,水木年华成员,当年以市理科状元的身份进入清华大学,” “还有众所周知的歌手陈奕迅,从英国金斯顿大学毕业,曾经温斯顿大学的副校长朱利叶斯·温伯格教授就说过,‘世界或许损失了一位建筑师,但是却收获了一位音乐天才。’” “所以说,谁规定学的什么就要从事什么呢?” “嗯,既然你视野这么开阔,那你来说说对如何选择实习单位的看法,也好帮大家分析分析。” 见慕仲渊一环扣一环的没完没了,关雎秀气的面庞微微变色。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在同学面前有出丑的机会。 算是对那一晚她强行摔门而去的报复么? 真是个斤斤计较又爱记仇的男人。 关雎直感觉慕仲渊这人的品质恶劣! 沉默的瞬间,耳边传来同学的窸窣声。 许是嘲笑她这位曾获得国家奖学金的人不具备相应的实力,纷纷投来怀疑的目光。 她甚至是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敌意。 那火热的目光灼得她面颊一阵阵滚烫,几乎要将她吞噬。 “外企,比较注重个人创意跟想法;而大型设计院,相对来说更传统稳定些,对市场的抗压能力也强;民营公司收入虽高,可工作强度大,所以说没有毅力跟耐力的人就不要去了。” “当然了,对于女孩儿来说,还是那些明星建筑师事务所及相关的文化机构好些,可以多接触到大咖人物,有机会拿到更好的项目,只不过对外语沟通能力要求高。” “至于地产公司,上升空间相对较大,适合有想法敢作为的人。” 关雎有条不紊的讲完,发现周围同学看她的眼神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心底长舒一口气。 还好她为实习的事做足了准备,从网上查阅大量资料去了解不同企业的状况,这才避免了今天尴尬的局面。 “慕学——” 关雎抬起盈盈双眸,欲要开口,就见慕仲渊忽然站起身来—— 第40章 慕先生说,把心落在这里了 笑容温和道:“身处建筑行业,不论实习还是毕业后的工作,通宵熬夜都会成为家常便饭,更是没有性别对待。” “女生跟男生一样,同样会跑工地考察,爬脚手架,跟难缠的客户打交道……” “最后,我希望每位学弟学妹都能不忘初心、砥砺前行,给自己创造一个大好前程。” 关雎目不转睛注视着台上起身离去的男人,一直到对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幕布后,她紧攥的手指都未能松开。 - 持续一个小时的演讲结束,建筑系学生留下来清理礼堂卫生。 男生负责搬桌椅板凳等体力活儿,女生负责扫地倒垃圾,并将布置在周边的气球摘去。 桌椅等重物清理完毕后,一群男生就开溜了。 “走呗,男生都走了我们还在这里干什么啊,” 同顾嘉宝关系极好的一位女生看了眼正在低头扫地的关雎和木小言,朝众人耸了耸肩,“留给她俩就够了,木小言不是生活委员嘛,劳动最光荣。” 话落,扬长而去。 “mmp!!”木小言恨不得将手中的笤帚扔到她们脸上。 礼堂像是没人好好打扫过,从犄角旮旯里扫出很多的垃圾,一簸箕还收不完。 木小言跑去礼堂后面倒垃圾的同时,关雎仍继续扫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才响起脚步声。 关雎还以为是木小言倒垃圾回来了,边低头扫地边嗓音清淡地笑道:“你这家伙又跑去哪里偷懒了,这么晚才回来,” 慕仲渊背手立在原地,身上穿的还是演讲时的那身衣服,彼时的他,正目光炙热的盯着弯腰打扫卫生的关雎,沉稳的呼吸之下是他强有力的心跳。 足足两周的时间未见,于他漫长的像是隔了一个世纪,心底深藏了太多太多的思念。 此时此刻,难得听见她的一声笑,哪怕是平淡如水的也好,他都觉得无比珍贵。 关雎迟迟听不见对方的回应,起身,转过脸去。 慕仲渊就站在三米开外,日暮西坠,只余外面楼道灯光顺着门缝钻进来,照亮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 关雎望了眼门口的方向,小言还没有回来,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男人开口说话了,“我丢东西了,能帮我找找吗?” 关雎:“……” 慕仲渊眼尾上扬,高大身躯上前,靠近关雎时,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儿也随之袭来,关雎下意识后退半步,“什么东西?” 慕仲渊说:“我的心,我把它落在这里了。” 莫名的,关雎脸腾的就红了,一直蔓延到耳根。 偌大的礼堂只剩下她和慕仲渊两个人,除了彼此的呼吸声,里面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关雎深知不能在此停留。 “慕先生,我对您的事不感兴趣,” 她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却被男人突然伸出的手臂拦下。 慕仲渊缓缓垂眸,视线落在关雎脸上,说:“思九是我小姨家的孩子,” 关雎脊背猛然一僵。 他……在向她解释? 关雎不可置信地仰头,堪堪对上他讳莫如深的瞳孔。 “至于今天的演讲……”慕仲渊视线敏捷地巡视了一眼门口,外面并没有人走动,他向前错身,手臂微微用力,趁机一把将关雎揽入怀中。 湛黑眸底迸发着温柔的笑意,“我一直相信你有那个实力,只不过,想借此机会与筝儿多说说话。” 第41章 他那么老,我怎么可能喜欢 接下来的几天里,关雎在课堂上都心不在焉,脑海里动不动就浮现出那晚在礼堂时的画面来。 那个叫做慕仲渊的男人,以丢失东西为由在演讲结束后折身返回,趁无人之际,大胆地将她揽入怀中,在耳边说着一串令她脸红心跳的话。 关雎一度以为慕仲渊是疯了。 而更让她不舒服的是,自己竟然忘记挣脱他的怀抱。 幸好小言及时赶回来,才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记得小言当时非常吃惊,想不到会在礼堂再次碰见慕仲渊,结果对方告诉她是有东西落在了这里。 于是小言十分热心地问:需不需要帮忙? 慕仲渊抬手拒绝,笑着说:东西已经找到了。 之后,便见他步伐稳健地离开了礼堂。 不过一直到现在,木小言都不知道那位集颜值与才华于一身的慕大神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课堂上,专业老师也不知怎的就提到了慕仲渊这三个字,木小言耳朵一机灵,忽然就想起那天在礼堂见到的一幕。 当时慕仲渊已经松开了关雎,但是两个人距离非常近,那样诡异的氛围难保别人不会瞎想。 小言用手肘碰了碰关雎,问:“雎儿,慕学长是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啊?” 关雎迟疑了一下才别过脸去,“我哪里知道,” “真不知道嘛?”木小言不大相信,咯咯咯地一脸坏笑,“慕学长该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关雎:“……” 见关雎紧抿的唇瓣,木小言挑着两道弯眉,如是说道:“雎儿在演讲的时候说的那么好,而且长得又是这般亭亭玉立,论样貌与才华哪一样儿不能吸引那位慕学长呀,” “……” “咦,不过我听赵易泽说这位学长好像是多少届的来着,算起来得比咱们大上十来岁吧,嗯,年龄是有点儿老,” 关雎眉心缱绻。 木小言一边掰手指头算年龄,下一秒又觉得哪里不对,开始拆自个儿的台,“俗话说,三十岁的男人一枝花儿,年纪越大是越有魅力,现在好多小姑娘大叔控呢,你说是吧雎儿?” “别胡说,”关雎一把拍掉她的手,表情很嫌弃,“你都说了他那么老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我看你还是好好听课吧!” - 春光鼎盛,这一天恰逢愚人节,锦城消防支队联合教育局组织各校开展‘春季校园消防安全’培训课。 锦大作为重点院校之一,培训时间定在了四月一日的下午一点半。 上午最后一堂课结束,关雎刚好收到快递信息。 怕拿快递的时候人多耽误功夫,打算让小言先去餐厅买饭。结果还没来得及告诉对方,小言就说要去校门口一趟接人。 于是,两个人在中途分开。 路上,木小言给男朋友赵易泽发了条微信。 【赵易泽你怕不是个傻子吧,大愚人节的你给我送花玩儿?】 也不知道对方大中午的在忙什么,总之是过了很久才回复她: 【答应好的回学校找你,结果我被公司临时安排出差了,这不是向你赔罪嘛,么么哒,宝贝媳妇儿不生气哈。】 第42章 一声帅哥,让他红了脸 “行吧,”虽然不能见面了,但针对男朋友的表现,木小言心里还是挺开心的,语音发送出去,就将手机揣在了兜里。 - 这边儿,陆思九将新鲜的玫瑰包装好后,便骑上那辆纯白色的单车行驶在去往锦大的路上。 今天的她换了一身偏休闲的文艺打扮,白色棉麻衬衫搭配纯蓝色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小白鞋,一头柔软的秀发被她打理成蛋卷头,鬓角还别着一朵可爱的鸡蛋花。 外面春风和煦,明媚的阳光拂在脸上暖融融的。一路上,思九清新的面庞总是溢满笑容,引来不少外出吃饭的男同学的目光。 在锦大校门口,她将车子停了下来,推到不远处的一个车棚中锁好。 给那位叫做赵易泽的男生联系,想问问他的女朋友是哪栋宿舍楼的,结果对方迟迟没有回复。 思九没有办法,只好边等待边向同学打听建筑系的女生宿舍。 她是顺着玉正大道的方向走的,正值中午放学时间,有不少离家近的走读生回家吃午饭通过这条路。 此时的思九正侧身向一位女同学打听着,突然就有一位男生骑车冲了过来。 看样子是车闸失灵了,男生一脸的惊慌,直直往人群当中冲。 思九是背对着车子驶来的方向的,正跟她说话的女生见有意外发生,脸色变得煞白,忙用最快的速度闪到一旁。 而后才想起思九,扬声提醒她。 显然已经来不及—— 听到耳边传来的尖叫声,思九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出于条件反射回头,但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下一瞬,就落入了一具温暖宽厚的胸膛。 天旋地转间,她鼻尖儿被撞得生疼,小巧的鼻头很可能是红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 一张坚毅的面庞映入眼眶。 对方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像是军人的那种寸头,黝黑皮肤上是他刚毅成熟的面部轮廓,鼻梁英挺,稀薄的唇瓣紧抿着,那双单薄眼眸坚定有神,隐隐透出日月般的光辉。 我的天—— 陆思九血脉喷张,在心底发出一阵狂烈的尖叫。 她从来、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健壮朴实的身躯。 还有他身上的味道,是属于那种清新阳光的味道,特别地好闻。 顾辞风低头瞅着怀里面若桃花的女孩儿,对方仰头看向他的时候,嘴角勾起的笑容越来越明媚,两边的梨涡深陷,甜美如樱桃。 “帅哥,”陆思九朝他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一句谢谢还没说出口,就见顾辞风忽地红了脸,急忙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 “抱歉——”他朝她绅士地点了下头,再抬头时面色又恢复了以往的严谨,欲转身离开。 “哎,帅哥你等一下,” 此时的陆思九完全顾不上鼻尖儿痛了,小跑几步拦在了顾辞风面前,“我还没好好谢你呢,你这么急着走干啥?” 话落,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臂,“你好,我叫陆思九,请问你叫——” 第43章 喜欢,想追他当男朋友 “不用了,”顾辞风深究她一番,脸上没有太多情绪,稀薄的唇动了动,“举手之劳。” 望着已经走出几步远的高大身影,陆思九心头涌上失落。 没想到她这还没开始呢,就已经战败了? - 不远处,正向校门口走来的木小言一眼就看到了顾辞风。 虽然现在的他没有穿着那身火焰蓝,但是在人群中照样显眼。 “咦,顾大帅哥,你是来找雎儿的嘛?” 走近时,木小言指了指宝天超市的方向,“她这会儿去拿快递了。” “嗯,”顾辞风点头,解释说:“今天锦大有‘春季校园消防安全’培训课,我也会参加。” 同顾辞风说完话,木小言就来到了陆思九的近前。 刚刚的意外丝毫没影响思九好好护着怀里的东西,一束包装精美的玫瑰依旧完好无损。 木小言打量一眼她手中的玫瑰花,“你就是赵易泽订花的那家花店吧?” 来时赵易泽跟她报了花店的名字,木小言也记得这家叫做nevend的花店,前不久还让关雎陪她去那里美甲了呢,她对那里的小姐姐有很深的印象。 一听赵易泽,陆思九知道来人没错了。 而且,她对木小言也有些印象。 双手将花递过去,陆思九脸上挂着好看的笑容,“对了,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个男生你认识?” “认识啊,他不就是顾……”突然想起顾辞风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以及他始终如一的严肃面孔,木小言收住嘴。 实在难以想象对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她透露了隐私,那个时候她的下场如何…… 想到这里,她皱起眉尖儿,“你打听他做什么?” “啊?”陆思九被问了个措不及防,脸颊泛起深一层的红晕。 顿了顿,她压低一些声音,羞赧道:“当然是喜欢啊,想追他当男朋友。” “……” 这个回答更是让木小言措不及防。 可怜巴巴地瞅着满眼都是希望的小姑娘,“你追他,确定?” “嗯,有什么问题吗?” 木小言啧啧两声,“不是有问题,而是难度大大的很诶!” “怎么说?” “不然他长这么帅怎么还没女朋友呢?!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嘛。” 闻言,陆思九眸光暗下来。 单从对方的表情看,不像是在开玩笑。 而且她刚刚和他有过简短的对话,从中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深沉与淡漠,不像是那种能轻易让别人走进他内心的人。 不过—— 陆思九想起曾经在网上看到的一段话—— 说是那种性格内向沉闷的人,不会轻易向外界敞开心扉,但越是这样的人,但凡哪一天心动了,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是他的全部,这辈子非你不可。 想想对方还没有女朋友,陆思九心里愈发敞亮了。 漂亮的眸子燃起希望,浑身再次充满斗志,“没关系,我就喜欢各种各样高难度的挑战,这世上就没有能难倒我陆思九的事!” 有那么一瞬,木小言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孩儿十分天真。 第44章 锦大餐厅,三人凑一桌 关雎正在宿舍拆快递外包装的时候,木小言手中抱着一束玫瑰走了进来。 除了关雎不动声色外,其余几人在见到木小言后纷纷炸开锅。 “mmp,这都还没到七夕呢,就开始虐狗了啊,”二姐刘薇儿往嘴里塞了一把零食,恨不得全部吞进去。 四姐夏绘绘脖子伸得老长,数了数玫瑰的数量,估摸着得花不少钱,“这哪儿是虐狗啊,简直大型‘屠狗’现场啊!” 木小言知道她们眼儿气,得意的将花束放在宿舍最显眼的位置,“咳咳,我和雎儿要去餐厅吃饭了,你们几个小心点儿,别弄坏了我的花。” 大姐孟楠吸溜一口碗中的红油冷面,操练着一口流利的方言拉仇恨,“去吧去吧,保证你回来之前给你祸害光光,” - 餐厅内,关雎和木小言选了一个靠近窗子的位置坐下。 正准备启动吃饭模式,一张明媚的笑脸忽然出现在眼前。 “小言你好,我可以跟你们一桌吗?”陆思九手里端着一盘土豆丝盖浇饭走过来。 现在的她只知道木小言的名字,关雎的名字还不清楚。 关雎闻声抬眸,见陆思九正眉眼含笑的等待她们的同意。 刚刚来的路上小言曾向她说起顾辞风的事,这会儿不由得多打量对方几秒钟。 眼前的女孩儿长着一张初恋脸,一双眼睛明亮深邃,如深色苍穹下的星空。 最讨喜的是嘴角的两个小梨涡,笑起来明媚动人。 关雎颔首微笑没什么意见,木小言也重重点头答应一声,“好啊,那就坐下来一起吃吧。” 于是,三个人凑成一桌。 “思九,你今天怎么在这里吃饭啊,花店那里有人打理吗?”饭间,木小言很疑惑,因为她见花店平日里只有陆思九一个人在忙碌。 而且看她的样子,像是送完花后还没有回去。 陆思九停下手中的筷子,扬起洁白面颊,“早就听说你们锦大的伙食不错,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来这里尝尝。” 话音即落,旁边的一桌有了动静。 一身便装的顾辞风手里端着两盘米饭,上面荤素搭配,同顾嘉宝面对面坐下后,将其中一盘放在她近前。 关雎同木小言顺着陆思九的视线移去,才知道陆思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言,她是谁啊?”陆思九艰难地将口中食物咽下去,再喜欢吃的酸辣土豆丝也没有了味道。 之前小言说过他没女朋友的,可是现在他竟然跟一个女生面对面吃饭…… 看他脸上的笑容,应该挺开心的。 木小言当着关雎的面儿不愿多谈顾嘉宝,撇了撇嘴角:“反正不是他女朋友就对了。” 陆思九闻言,紧悬的一颗心放松下来。 一盘土豆丝盖浇饭没吃多少,只顾着抬头往隔壁桌看了,顾嘉宝起身去倒餐盘时,冷不丁对上陆思九那双深情款款的眸。 当发现对方是盯着顾辞风打量的时候,顾嘉宝带笑的眸底顷刻间淬了冰,一记冰冷的眼神狠狠扫过去。 陆思九瞳孔猛缩,刚刚那眼神让她后背直直刮起一阵冷风。 第45章 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的 “哥,那女的是谁啊?怎么老是盯着你看?你认识吗?”顾嘉宝收回目光,想想对方柔情似水的眼神就一阵厌恶。 顾辞风在她心中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璞玉,容不得别人肖想。 顾辞风起身拉开椅子,将用完的纸巾捡起放在餐盘一角,里面的饭菜被他吃的干干净净。 听见顾嘉宝一连串的提问,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关雎和小言就在隔壁。 在她们的对面,还有一个人…… 顾辞风用眼神同二人打了个招呼,再然后才将视线落在陆思九身上,黑瞳一闪,似是划过不易察觉的什么。 陆思九迎上顾辞风的目光,感觉他眸底流露的是对她一路跟他到餐厅的意外,不禁加深了脸上的笑容。 她只是喜欢他,想要认识他,所以才一路跟到这里,就这么简单。 顾辞风眉心微拧,把脸别过,淡淡道:“不熟。” - 顾辞风离开餐厅后,陆思九也匆忙把剩饭拿去残羹台,一路偷偷尾随在他的身后。 而与顾辞风分开的顾嘉宝原本要回宿舍午休,但先前的一幕让她很是不放心,故而转身来到关雎她们这一桌。 “我问你们,刚才那个女的是谁啊?”她们几个人在一起吃饭,所以肯定认识。 对方毫不客气的语调进入耳中,关雎连眼皮都未抬,自顾自地埋头吃饭。 “你们哑巴了?” 木小言啪一声将筷子扔在桌上,虎视眈眈的抬头,“有本事自己去问啊,耽误我们吃饭时间干什么?!” 顾嘉宝陡然被吓得一机灵,餐厅里人来人往,她有气不能发泄,紧紧攥了攥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咬牙切齿地离开。 - 这边,陆思九放轻脚步,与顾辞风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一路跟他到教学楼,然后见他走进了其中的一间。 她抬头,看见男厕的标志时微微红了脸。 趁没有人发现,忙躲到了拐角处的楼道附近。 顾辞风洗完手出来,眼角余光瞥见楼梯处的一抹小小身影。 就见女孩儿独自坐在楼梯的台阶上,洁白纤细的手臂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 她的面庞美好恬静,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流露出胆怯,阳光洒在细腻的肌肤上,白瓷娃娃一样。 见他出来,陆思九嚯一下站起身。 “那个……顾……”想了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她唇瓣嗫嚅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顾辞风笔挺的身姿在原地站定,一言不发盯着近前羞赧的女孩儿,涔薄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我……我就是想谢谢你。” “之前不是谢过了?” “我……”陆思九咬住下唇,一时语塞。 顾辞风低头瞅了眼时间,校园消防安全培训不久就要开始了,便不再停留。 “喂——” 陆思九追出去很远,甜美响亮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她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我喜欢你,我一定会知道你的名字的,总有一天你也会喜欢上我的……” 陆思九喊完后长舒一口气,还没走出教学楼,就见一道高挑的白色身影挡在她面前。 是刚刚和顾辞风一起吃饭的女生。 顾嘉宝眯起一双丹凤眼,上下打量一遍陆思九,问:“你喜欢我哥?” 第46章 临近清明,山雨欲来 “啊?他是你哥?”陆思九显然很意外。 “不然你以为呢?”顾嘉宝红唇勾勒一抹清冷的弧度,将散落肩头的棕色卷发拢了拢,“我哥他可不是那么好追的,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除了我之外的女孩子。” 陆思九闻言愣住。 顾嘉宝意识到话说的不妥,迅速改口道:“哦,我的意思是,我哥他很少接触除了我之外的女孩子,所以说怎么可能轻易对女孩子心动。” “原来是这样,”思九眨眼笑了笑,忽然想到什么,继而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卡片递过去,“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花店的地址,离你们学校很近的。” “而且,我是真心喜欢你哥的,我希望你把我的心意传达给他……” 顾嘉宝深究一番她天真的脸庞,唇瓣扬起,将眼底的厌恶隐去,“那好啊,我试试吧,不过我哥这人很倔的。” 陆思九开开心心地离开后,顾嘉宝脸上佯装的笑容终于褪去,将手中的明信片细细看了一遍,迈步走到垃圾桶前,将其一点点撕碎丢了进去。 - 四月走到第三天,是阴历的三月十一,次日便是清明节。 每到这个时候,关雎不管多忙,都会回去给父亲关振东扫墓。 临走的前一天,她独自去了一趟鹰角路的花店,是为即将到来的清明。 每逢节假日的时候,也是花店最忙的时候。 关雎到达花店门口,远远就看见里边忙碌的身影。 陆思九一个人忙不过来,请了学校里的女同学过来帮忙,按小时给她们付费。 见关雎走进店中,她忙放下手中处理玫瑰花刺的剪刀,笑脸迎出来。 上次的聚餐虽谈不上有多熟悉,但彼此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思九,明天清明了,我打算带一束花回去。” 陆思九从事花艺,自然清楚这些,亲自给关雎打包好了一束白菊,上面有小串的山里红点缀。 关雎向她道谢,踏出花店门口的那一刻,忽然被陆思九叫住。 “关雎,你一定知道他叫什么对吧?”陆思九向前挪动几步,这个位置刚好有阳光照进来,从头到脚笼罩着她,但她的神色却是暗淡冰冷的。 见关雎沉默,她继续说:“上一次我在校园里遇见了他的妹妹,我把我的明信片给了她,她说会帮我传达,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这些天她都沉住气,好友楚寒烟也安慰她不要灰心,但是现在,她连最起码的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陆思九觉得自己很失败。 他的妹妹? 关雎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陆思九,眸色很温柔,她安安静静地听她说完,稍稍沉默了一会儿说:“是顾辞风。” - 从花店离开,关雎就顺路去了弟弟小南柯所在的聋哑学校。 虽然南柯有着后天性的缺陷,但他比同龄孩子更懂事一些,关雎打算从小就培养他良好的品质,所以这一次回去,她准备带上他。 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可眼下还没有到那一天,天空中便已是乌云密布,山雨欲来。 从公交站下车,关雎一眼就看见了停在校门口的那辆保时捷。 第47章 亲生骨肉,对她避之不及 关雎心脏骤然缩紧,淡静如海的双眸如同卷入漆黑夜色中,不容分说,加快步伐向里面走去。 春雷惊空,暗沉天幕飘起冰凉的雨丝,雨雾迷潆中,关雎撞见迎面走过来的几道身影。 佟心韵怀里抱着尚未醒来的小南柯,佟耀阳手擎雨伞紧随其后,身后还有一人负责拿简单的行李,几个人行色匆匆地直奔大门口。 走在最前方的佟心韵不忘叮嘱身后助理,“一会儿你留下来与院方沟通,无论如何我要把南柯接走,不能让他继续呆在这里。” “你们谁都不能带走他。” 一道尖锐的嗓音冲破雨雾,凄厉短促,仿佛琴弦崩裂的瞬间。 佟心韵等人闻言,纷纷抬头,赫然对上关雎睇过来的冰冷视线。 “阿……阿筝小姐……”负责举伞的佟耀阳见到关雎苍白如纸的脸色时,喉咙一度哽咽。 关雎站在雨中,密密麻麻的雨丝从头顶灌溉,雨水顺着紧贴额头的细碎刘海滑落。 视线掠过佟心韵落在后方的佟耀阳身上,淡色唇瓣发出轻微的颤抖。 她说:“佟叔,我从小到大一直敬您,所以才唤你一声佟叔,但是今天,你怎么可以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关雎讪笑,眼神不能再冰冷,里面有失望,有悔恨。 雨天气压低沉,让原本患有心脏病的佟耀阳愈发喘不过气。他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解释,眼前的所作所为都给她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他懊悔不已地垂下头,根本不敢张口去辩解,只能用沉默来博取对方的原谅。 “关雎,别忘了南柯他是我的儿子,我有权利带走他。” 望着朝自己走近的关雎,佟心韵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怎么可能去养活你弟弟,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残疾人……” “残疾人”三个字被她咬的极重,手上也不自觉加重了几分力道,怀里的南柯感受到疼痛,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一双大大的眼睛打量四周,眸底流露的全是陌生与恐惧。 当他突然看见了几步开外的关雎,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乌黑的眼睛溢满水光。 小孩子哭的撕心裂肺,不停在佟心韵身上打闹,把她鬓角的头发弄乱,佟心韵柳眉倒拧,面色很快染上不悦。 关雎趁机将南柯从她怀里抱过来。 躲在关雎怀里的南柯,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向看电视里的怪兽盯住佟心韵。 佟心韵见此情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看你是怎么教育你弟弟的,他连我这个当妈的都不亲,怕是你没有跟他讲我一点儿好吧?!” 上一次慕仲渊的突然出现就让她对关雎很是不满,现在就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对她避之不及,佟心韵把一切都归咎在关雎身上。 关雎低头看了一眼小南柯,两个人此时还在雨中,弟弟南柯由于落下了病根儿,从小就是体弱多病,关雎不再浪费时间,匆匆带着他往里面走。 佟心韵没想到她这么无视自己,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对身后说道:“你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把他带走!” 第48章 开罪了他,到嘴的肥肉就飞走了 佟耀阳没出声,后面的小助理亦是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早就被先前关雎尖锐的一嗓子给震住。 见没人听自己的话,佟心韵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从身后的佟耀阳手里一把夺过伞,径直跟在关雎的身后。 不管怎样,她今天必须把事情说清楚。 没走出几步,佟心韵眸光冷不丁触及走廊上多出的两道人影。 当看清楚那其中一人是谁时,佟心韵的心顿时一咯噔。 连带走在最前面的关雎,在撞见那张眉目舒朗的冷峻面容时也突然顿住脚步。 慕仲渊谈完事从办公室离开,校长季如海则满面笑容地出来相送,一路来到外面,却不成想见到这样的一幕。 “抱歉,慕先生,让您见笑了,” 慕仲渊作为聋哑学校最大的资助者,背后所涉及的利益可想而知,季如海不用先弄清事情的原委,忙急着向他赔礼道歉。 不过,佟心韵那边儿他也不敢得罪。 一脸谄媚地来到她近前,“佟夫人,您不急的话先里边儿请,咱们有什么话好商量。” “季校长,”佟心韵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南柯的母亲,我早就想把孩子接回去你知道吧?我今天来就是把他带走的,” 领受慕仲渊一记冰冷的眼神,季如海笑容可掬,“这我知道佟夫人,不过……您也不能在学校不知道的情况下偷着把孩子接走啊,” “当然您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说孩子好端端的突然就在学校不见了,我们校方可承担不起这责任啊……” “再说了,虽然您是孩子的母亲,但当初把他送进学校的可不是你啊……”季如海压低一些嗓音,一双老奸巨猾的眸子偷偷揣测对方的情绪。 佟心韵面容不悦,睨了一眼对面的慕仲渊,反问道:“季校长,我平日里也没少关照你们学校吧?还是说我出手不够阔绰?” 季如海老脸一阵难堪之色,犹豫着如何解除眼前尴尬的局面时,负立一旁的男人开口了。 嗓音清冽如圆珠滚入玉盘,“季校长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咱们办的是聋哑学校,这群孩子身心自然比其他孩子脆弱,” 说话间,湛黑的眸光落在关雎身上,“没看见那孩子见了这位佟夫人就像见了坏人似的吗?这对孩子的身心健康发展可不好,” 慕仲渊收回目光,冲季如海冷冷地勾了勾唇,“我资助这所学校的初衷就是希望他们能快快乐乐的成长,若是这样下去的话……” “好我知道了,慕先生您放心,以后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季如海生怕开罪慕仲渊,到时候一动怒,校方到嘴的一块儿肥肉就飞走了,他可不会做这赔本儿的买卖。 佟心韵心头像是装了一包炸药,随时都会爆炸,每每慕仲渊在场的时候都会坏了她的好事。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见不得自己好。 紧攥伞柄的右手手背泛起青白色,她眸中满是锋芒的瞪了关雎一眼,愤然离去。 第49章 南柯仰脸笑,说谢谢叔叔 校长办公室内,季如海从饮水机前接了杯热水放到关雎近前,为方才的事连声道歉。 关雎安抚好小南柯的情绪,才掀起眼皮看他,“季校长,我不想多谈刚才的事,只希望今后那个人再来这里的话,你们学校能第一时间告诉我。” “呃,”季如海笑着点头,“关小姐,那是自然,” 同校方商量好清明这几天要把南柯接走,季如海接到一通电话便出去了,关雎也带着小南柯离开办公室。 外面细雨绵绵,冷风携卷寒流吹的人瑟瑟发抖,关雎站在廊檐下,低头看着手边不停打哆嗦的小南柯,眼底有心疼蔓延。 南柯向来身体弱,自然吹不得这刺骨的寒风,她抬手,准备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他披在身上。 然,一双大手按在了她的肩头。 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儿钻入鼻孔。 关雎防不胜防,回头望去,被风吹得通红的面颊悉数落尽那双深沉如墨的眸底。 慕仲渊的掌心温热,几乎是零距离地触碰着关雎肩头的肌肤,除了一丝冰凉的感触外,更多的是硌手。 她,真的瘦了太多太多。 思及此,慕仲渊眉头紧拧的线纹骤增。 关雎盯着他俊冷的容颜好一会儿,直至一旁的小南柯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关雎才发现自己走神了,面庞不由得又红了几分。 慕仲渊垂眸,眼里闪烁似是在笑,淡如水的薄唇一点点沁出弧度。 那笑容与他俊冷的五官不同,一点儿都不冷,仿佛被阳光拂照了许久。 紧接着,在关雎不自然的神色下撤回手臂,缓缓道:“穿着吧,” 下一秒,竟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 “慕仲渊,你这是——” 男人颀长身躯蹲了下去,摸了摸小南柯的圆圆脸,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姐姐也怕冷,哥哥把自己的衣服给你穿好不好?” 小南柯虽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他除了耳朵之外的感官都很敏感,他知道自己小小的身躯被包裹在带有体温的西装外套下,一点儿都不冷了。 于是,仰起脸来对慕仲渊笑了笑,“谢谢叔叔。” 叔叔? 慕仲渊皱了皱眉头,最后也只好无奈地在心底呵呵两声,拾起靠在廊柱上的雨伞,起身来到廊檐边撑开。 关雎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五官立体,容颜深沉,坚硬的短发有被精心打理过,能看出一丝不苟的发型纹路。 脱去外套的他露出一身洁净的白色衬衫,面容愈发矜贵帅气。 他向关雎招了招手,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笑意,那一刻,身后缥缈的雨幕是衬托他的背景,恍若从画中而来的谪仙。 - 宾利慕尚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车内开足着暖气,很快,关雎一身的寒冷被驱散。 车子开到红灯路口,慕仲渊踩了刹车。 后视镜内,小南柯已经安然熟睡,只有面容平静的女孩儿轻蹙眉头深思。 慕仲渊点了支烟,车窗半降,眯着狭长的眸子凝向后视镜,“你在想什么?” 第50章 我说,嫁给我 正在走神的关雎被他问道,抬头,空灵清澈的眸子望向后视镜里那双朝她看过来的眼睛。 男人抬手将香烟喂到嘴边深吸一口,白色烟雾迅速裹上他深邃立体的面部轮廓。黑眸紧眯,瞬也不瞬地盯着镜子里的关雎,眸光悠远深沉。 沉默几许,关雎向他道出心声,“我只是有点儿担心南柯。” 她虽然恼火佟心韵自作主张将小南柯接走,但是对方有一点说的不假,那就是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抚养弟弟南柯的能力。 佟心韵这一次没有将小南柯带走,但并不能保证她以后不会使出什么其他手段。 绿灯亮起,后方的私家车按响喇叭,慕仲渊下意识收回目光。 动作优雅地将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继而发动引擎。 “既然不想让南柯跟随她住进慕家,那你可想到办法了?”行驶途中,前方的男人开口。 关雎侧头看了眼熟睡的南柯,小家伙儿的圆圆脸十分红,大抵是车内温度舒适,此刻睡得正香甜。 她轻咬下唇,目光坚毅如下定决心般,“我还在上学,但若真是万不得已到了那一天的话,我就算辍学打工也不会离开南柯。” 慕仲渊浓眉微挑,“照你目前的处境,她要是走法律途径的话,南柯的抚养权必然不会落在你手上。” “……” “还是说,你当真要牺牲这么多年的付出,不打算念书了?” 慕仲渊一针见血的话道出事实,让关雎内心备受煎熬。 南柯是她最疼爱的弟弟,无论如何抚养权也不能落在那个女人手上。当初她既狠心将他们抛下,所以南柯跟在她身边根本不会幸福。 可是,她不想放弃自己的梦想…… 关雎把视线移到窗外,生机盎然的春色在茫茫雨雾中节节倒退,她眸光涣散,心中百般挣扎。 “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轻启薄唇,打破车内的沉寂。 他说:“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要不要听听?” 关雎眸光闪烁,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坐直身体问道:“什么办法?” “嫁给我。” “你说什么?” “我说,嫁给我。” 一度,关雎的呼吸乱了。 交叠于膝的手指紧紧按住细腻掌心,那双淡净如海的眸子此时像是在月光之下,镀了一层朦胧的清辉。 仿佛看不透他一样。 慕仲渊骨节分明的手指熟练操控方向盘,黑色宾利慕尚于路边停靠,他回头望向关雎,深邃眉宇间是毫不动摇的坚定,“跟我结婚,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 见关雎眉尖儿紧蹙,男人喉结继续滑动,“我不喜欢慕家,而你同样厌恶,所以说,我们两个结合,难道不是最好的方式吗?” 原来如此…… 听到他的理由,关雎极速跳动的心脏逐渐趋于平静,审视他的目光也清晰起来。 也对,他那么痛恨慕钊,痛恨佟心韵,有什么能比和她的女儿在一起更能好好地恶心他们一番呢? 第51章 彼此利用,各取所需 到时候,慕家长孙与继母的亲生女儿结婚人尽皆知,纷纷占据各大媒体头条…… 如此有辱门楣之事…… 多么决绝的手段! “慕先生不愧是经商之人,”关雎掩去眸底那一抹晦暗,对他眨眨眼轻笑,“彼此互惠互利,听起来确实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听起来?”男人沉稳的呼吸蓦地一滞,漆黑瞳孔紧朝关雎看去。 再见关雎,早已面无表情的把脸别了过去。 接着,伸手触摸了一下醒来的小南柯的额头,下一瞬,面露担忧之色。 - 一场湿冷的春雨过后,体弱多病的小南柯在去往车站的途中终究是发起了高烧。 在慕仲渊的建议下,关雎带着南柯住进了汽车站附近的一家私立医院。 打完点滴吃过退烧药后,小南柯便安然入睡了。 关雎守在床边握着他的一只小手儿,眉头久不能平。 慕仲渊接完电话走进来,垂眸看一眼病床上熟睡的小家伙,然后视转移到关雎身上,“公司有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一趟,你……” “那你赶快回去吧,”对方话音未落,就被关雎轻声打断,“今天已经够麻烦慕先生的了,” 在学校为他们解围不说,还耽误着自己宝贵的时间将他们送到车站,半路上小南柯又突发高烧,他再次辗转到医院…… 这要换做别人,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对他们姐弟二人特殊照顾不是?更何况是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精明算计的慕仲渊? 方才在车上的时候,他就将自己的目的说得明明白白——嫁给他,彼此利用,各取所需。 关雎莫名想起那一日在慕宅客厅,他当着慕钦安的面说让她以慕家孙媳的名义搬进慕宅,看来也并非玩笑话,而是他一早就有预谋。 出于这种目的对他们姐弟二人关照的慕仲渊,她真不知道是否该感动的接受嫁给他的提议。 想到这里,关雎怅然若失的笑了笑。 “嗯。”深睨她一眼,慕仲渊没说什么,转身退出病房。 - 慕仲渊离开后不到一个小时,陆特助便匆匆赶来了医院。 “关雎小姐,我是慕先生的助理,你可以直呼我陆铎,” 已经不是头一次见面,陆铎热情地把饭菜放到小餐桌上,边整理边道:“饭菜是我按照慕先生的吩咐特地买来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说落,陆特助扭过头去。 就见病床前的关雎起身,拿了一条毛巾走进洗手间,从他身边经过时,面色平静无波。 似乎一点儿也不领他家老板的情呢。 陆特助挠了挠头,眼皮耷拉下来,趁关雎关上洗手间的门之前,瘪着腮帮子说:“那你先忙,有什么事随时告诉我,我就在门外候着,” 关雎从洗手间出来,陆铎已经离开了房间。 在途径小餐桌的时候,她目光落在那道白灼茼蒿上。 这是她最喜欢吃的菜肴。 陆特助刚刚说,饭菜是他家慕先生特地吩咐他去买来的…… 关雎身形僵硬地站在原地,眼角有些发烫。 看来,他家的慕先生还真是有心了。 第52章 那位好看的叔叔,是不是喜欢姐姐 将近傍晚,天际放晴,广阔天幕渲染一层宁静的深蓝色。 医院楼前生长着一棵生机勃勃的香樟树,刚好长到小南柯所在病房的窗口位置。 春雨逝去,被雨水洗净的叶片儿清新苍翠,上面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清风徐来,那水珠儿在叶片儿上淘气地打了几个滚儿,再倏地溜去地面。 已经醒来的小南柯睁大一双囧囧有神的眼睛,望着窗外的树木发呆。 关雎将冒着热气的小米粥拿到南柯近前时,注意到他眼神里的空洞,有什么东西从心底划过。 “南柯乖,吃饭了,”关雎冲他扬了扬手,唇际扬起一抹暖人心脾的笑。 小南柯点头,视线落在对面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上面,指着说道:“姐姐,那位好看的叔叔呢?” 他记得来时身上穿的是叔叔的外套,然后车上就晕晕乎乎的睡着了,醒来之后,姐姐说他在发烧,后来就被叔叔开车送来了医院。 再然后,再然后他就扎针,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关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慕仲渊的外套落在那里。她忽然想起,他是穿着一身干净简洁的白衬衫走的。 “那位好看的叔叔是不是喜欢姐姐呀?” 一个小孩子口中的话,竟让关雎莹白的面颊泛起了潮红。 将粥放在餐桌上,她捏了捏小南柯脸上的肉肉,打手语道:“那南柯呢,喜不喜欢那位叔叔?” 这个时候的关雎在想,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她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是不是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接受慕仲渊所谓的彼此受益的办法。 见小南柯眨着漂亮的眸子点头,关雎心中了然。 由于南柯额头略有发烫,关雎便切断了今晚回去的念头,打算让小南柯在医院里好好休息一晚。 她打电话给顾辞风,告诉这边的具体情况,让他明天再去车站接她们。 喂完小南柯清粥,她拿起纸巾给他擦嘴角,就见小南柯忽的眸光一闪,一只小手儿指着病房门口的方向,“叔叔来了,” 关雎拧着眉心回头望去。 慕仲渊一袭深色风衣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身材颀长的男人阔步来到床前,将袋子里的玩具拿给小南柯,见状,关雎嘴巴张了张,却在触及小南柯黑色瞳仁里的明亮笑意时止住了到嘴边的话。 看样子,他很喜欢这位慕叔叔。 慕仲渊大掌抚摸几下小南柯的萌萌脑袋,不知何时学会的手语,用修长的指尖儿比划着问:“南柯乖乖吃饭了没有?” 小南柯惊呆了一下,扑闪扑闪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 这位叔叔之前还不会打手语,没想到自己睡了一觉叔叔就会手语啦。 他心里开心以后能跟叔叔好好交流,于是对慕仲渊重重地嗯了一声。 “那姐姐呢,她有没有好好吃饭?”话落,狭长的眸子转向关雎,里面似是别有深意。 小南柯注视着慕仲渊,紧接着看关雎,最后视线又落到慕仲渊身上,抿着小嘴儿摇头,“没有,” 第53章 难得见她笑,一抹浅弧流连唇畔 助理陆铎推门儿进来时,气场沉稳矜贵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 中长款jackjones布朗棕格纹风衣外套被他脱下随意搁在沙发一角,上身只余一件宝蓝色丝光棉半高领打底衫。 修长双腿并拢,轻薄笔记本放于膝盖间,高大身躯以优雅舒适的姿势靠坐在身后沙发上。 都说工作期间的男人最有魅力,这话却是一点儿都不假。 就见男人低眉敛目,涔薄唇瓣紧抿,神情专注地浏览电脑界面。 时不时地,漂亮修长的指尖儿在键盘上飞速落下。 沙发的另一边,关雎则侧坐于床头位置,手捧一本儿童读物跟小南柯开心对话。 上面有很多好玩儿有趣的图片,关雎一一指给他看,两个人欢快的笑声使死气沉沉的病房活跃起来。 听到笑声,慕仲渊掀起眼皮朝姐弟二人看去,瞧见一向寡言的关雎也难得笑了。 那笑容绚丽纯净,如沐浴在暖阳下的小雏菊摇曳于春风之中,最后在他眼中形成一个小小的缩影。 慕仲渊眸色渐深,一抹浅弧流连在迷人的唇畔。 “真好啊——” 连母胎solo二十几年的陆特助都觉得这一幕十分温馨。 想想他家老板那严肃的面孔,即便笑的时候也是生意场上逢场作戏,已经很久没见他像今天这样放松地笑过了。 眼角余光瞥见门口身影时,慕仲渊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 “咳咳,”陆铎一阵姨母笑结束,心思回归正轨,“慕先生,您要的晚饭我买回来了。” 将营养丰富的晚餐搁在沙发前的桌子上,毕恭毕敬道:“要是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就先不打扰慕先生了。” 慕仲渊合上笔记本,黑色头颅抬起,“你现在回公司一趟,帮我把华鼎的招标计划带过来,我今晚要用。” “慕先生您是要留在这里继续办公吗?”陆铎抬头打量他,眼中生疑,“今晚不回佘山庄园了?” 关雎闻声愣了一下,回头去看一言不发的男人。 慕仲渊不动生色的在他身上停留几秒钟,眼神太有杀伤力,陆铎被老板那冰冷的眼神给冻到,不假思索,“好的,我这就去办。” 随着病房的门板轻轻合上,关雎也收回视线,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慕仲渊起身,很快把沙发上散落一堆的文件整理完毕,然后去了一趟洗手间。 回来时,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残留水珠,于是径直走到关雎近前,微微俯身,从她身后的床头柜上取了纸巾,擦干手后丢进脚下的垃圾桶。 期间,他的肩头有意无意蹭到她的侧脸,无形之中产生的电流传递出他的体温,关雎脸颊刹那泛红,鼻端萦绕一股他身上浓烈的烟草味儿。 那是他处理公务期间出去抽了支烟,刚才离得远还没闻到,这会儿靠近她时,清冽的烟草气息迅速在周围蔓延,一点点刺激着关雎的大脑神经。 “你在学校的时候经常不吃饭?”慕仲渊从容淡定地拉了把椅子从关雎身边坐下。 第54章 叔叔是好心,姐姐不能浪费食物 湛黑双眸瞅了眼她骨瘦如柴的身体,从陆特助带回的饭菜里挑了一个煮鸡蛋出来。 修长好看的手指将蛋壳轻轻剥去,露出里面营养丰富的蛋白,递了过去。 “已经习惯了,我现在不饿,谢谢,”微愣片刻,关雎以此谢绝。 “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迎上关雎冷若流光的眼神,慕仲渊眉头似有若无地挑动了一下,面容朗俊,极其有耐心地等她接过。 慕仲渊没打手语,小南柯并不知道他在跟关雎说什么,但他看两个人的表情跟动作大概能理解,故而轻轻拉扯关雎的衣袖。 蜷着小小的眉心说:“叔叔是好心,姐姐你不能浪费食物,老师说这是不对的。” 在学校小饭桌的时候,善良的老师都会这样告诉他们,说粒粒皆辛苦,好孩子要把食物吃光光,不能浪费。 男人眼睛里闪烁着湛黑的精光,冲小南柯会心一笑。 到底心疼弟弟,关雎有所动容,不再与慕仲渊僵持。 从他手中接过剥好的鸡蛋,嘴角浅勾,“谢谢。” - 稍晚一些,有医生来给小南柯量体温。 在掀起他的袖子时,脸色微恙。 感到哪里不对劲儿,关雎紧随其后看去,就见小南柯的手臂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小疹子。 红彤彤一片,像是对什么东西过敏引起的。 而且红疹子只出在了手臂上,要不是医生过来给他量体温,关雎都还不知道。 “医生,我弟弟这是怎么了?”小南柯没觉得哪里不适,红的地方不疼也不痒,倒是关雎,眼中满是急切。 医生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什么大毛病时才松一口气,和声道:“放心吧,他只是出了荨麻疹,” “荨麻疹?” 她以前大概是听说过,但对其还停留在很浅显的意识上,不知道这种疾病会带来什么后果。 瞧着关雎一脸的惊慌,这位中年女医生安慰她一番,“你不用过于担心,小孩子出这种疹子很正常。” “主要是春天到了,万物复苏的时节来临,气温也逐渐回升,这段儿时间属于细菌病毒的活跃期。再加上这孩子身体弱,所以才导致这种状况发生。” 弄清原因,关雎放下一部分担忧,“那今后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量完体温,医生将温度计消毒,继而收好,“孩子的烧是退了,不过我建议你啊,等明天出院了还是让他好好待在家里,然后记得按时涂抹药物,” “这种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在于你们做大人的要时刻警醒着,避免带他到阴冷潮湿或者风尘大的地方去,否则严重了很难处理。” 关雎点头,“好,我记下了,谢谢你医生,” 女医生面容温和地颔首微笑,目光由关雎扫向一旁的慕仲渊,“你们两位都是病人的家属吧,那看看谁过来一趟开单拿药。” 当着医生的面儿,慕仲渊伸手握住关雎纤细的手臂,力道温柔,“还是我去吧,你留下来好好照顾南柯。” 第55章 转身瞬间,慕先生低头笑了 那一刻,关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因为太过自责没有把南柯照顾好,竟然在面对慕仲渊温和俊美的容颜时,一度觉得喉咙哽咽,眼角发热。 甚至是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在自己最落魄无助的时候,像慕仲渊这种人是可以依靠的。 尽管如他所说,他们是站在彼此利用的角度……但她依旧可以从他这里获取简单的温暖不是吗? “好,”关雎抿了抿粉嫩的薄唇,眼角有浅盈的笑意流动,仰头注视慕仲渊,“那我等你。” 转过身去的一瞬间,面色一贯沉俊的慕先生低头笑了。 - 翌日一早,是冬至后的第一百零八天,人人回乡祭祖的清明时节。 这一天,关雎听从医生的建议,打消了带小南柯回去祭祖的念头。 路途遥远颠簸不说,那里又紧邻海边,空气低冷潮湿,小南柯的身体根本吃不消。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送他回学校,托那里的老师帮忙照顾。 临走前,关雎本来是打算先跟慕仲渊道个别,然后再带小南柯去办出院手续。 毕竟那个男人昨天一整晚都守在这里,是个正常人的话都会向对方说声感谢。 结果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儿,她都没有见到那人的身影。 关雎拉着小南柯的手站在玄关处,回头望向他昨天处理公务时坐过的沙发,那里已是空荡荡一片。 心头竟生出几分落寞。 “姐姐,好看的叔叔是回去了吗?”小南柯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抬头,“叔叔回去怎么也不告诉我们呀?” 关雎莫名叹了口气,弯腰抚摸几下小南柯的头,“叔叔应该是有事情,所以来不及打招呼就回去了。” “哦,”小家伙似是有点不开心,嘟嘟的红唇动了动,“那我们还会见到叔叔吗?” 关雎愣了几秒,“南柯还想见那位叔叔吗?” “当然想啊,”小孩子永远都是最诚实的,“叔叔把自己的衣服给我穿,给我买玩具,还给姐姐剥鸡蛋吃,” “而且我还看见叔叔半夜进来,轻轻摸了摸姐姐的头,” “不过叔叔没有发现我,”南柯露出两颗小虎牙,用另一只小手比划,“因为我就睁开了一点点眼睛。” “……” 关雎晚上照顾南柯,一直到很晚才睡,但她记得很早之前就把慕仲渊赶去了外面的休息间。 当然,是用很礼貌的方式赶出去的。 而刚刚小南柯的话…… 关雎脸颊传来一阵闷热。 小南柯继续摇晃她的手臂,白净脸庞洋溢出灿烂的笑容,“那姐姐呢,姐姐想不想见那位好看的叔叔?” “我……” 话音未落,房门便从外面被人推开,一袭布朗棕格纹风衣,面容冷峻的男人阔步走进。 小南柯的大眼睛顿时光彩潋滟。 “在说我什么?” 男人单手插兜,高大身形屹立玄关处,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使空间变得狭小。 言语中仿佛意有所指,朝关雎倪过来的眸子染上深邃。 没想到他还会出现在这里,关雎有些尴尬的勾了勾嘴角,说:“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不会走,”如隼黑眸落在她颓然升起红晕的瓷白肌肤上,嗓音不同于跟别人对话时的清冷,“我只是去办一下出院手续。” 第56章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慕仲渊事事巨细,竟让心性凉薄的关雎不知如何是好。 她来这座陌生的城市读书几载,带着身患残疾的小南柯半工半读,从不向他人提及自己的身世。 最艰难的时刻,也是自己一个人扛下来。 关雎以为,在最疼爱她的爸爸离开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给他一份踏实跟安稳,也不会有人能懂她的辛酸与隐忍。 但眼前的慕仲渊,重新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令她那颗深处冰冷沼泽的心心悸不已。 关雎眸色染上淡淡柔和,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问:“那住院费是多少?” 她点开了微信扫一扫的界面,继续对慕仲渊说,“你把收付款打开吧,我把钱转给你,” 慕仲渊没吱声。 “我们之间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真的,不适合这样。”见他无动于衷,关雎认真道:“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自尊心在关雎骨子里深深扎根,加之对方是慕仲渊,她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 慕仲渊面无波澜,只是那双精锐的眸划过一抹暗沉的光。 须臾,才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 关雎视线无意扫见他的屏保,像是一个logo,下方还有一串简洁的小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用这种样式的东西做屏保? 不应该都是自己最喜欢的爱豆或者唯美的景色么? 关雎挤了挤眉心,并没往多处想,只是觉得慕仲渊这人有时候让人看不透。 不知道慕仲渊何时抬起了头,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就瞬间被他逮了个正形。 说不尴尬那是假的,只不过关雎佯装淡定,精致柔和的脸庞挂出一丝宁静的笑。 尽管如此,她还是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慕仲渊从关雎手中拿过她的手机,关雎还以为他是要二维码收付款,结果就见男人直接点击了自身的头像那里。 毫无疑问,关雎扫上的是他的名片。 慕仲渊将手机还给已经瞪大眼睛的关雎,联系人那里有新消息提示,他直接添加了关雎为好友。 “慕仲渊,你没必要这样做,” 她只是想跟他划清界限而已,却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关雎错愕地看向他。 慕仲渊闻言轻笑,将手机揣进风衣口袋,目光再次落到关雎脸上的时候,反问她,“现在,你我之间算熟识一些了吗?” 他的回答让关雎难以张口,小巧的红唇嗫嚅了很久,然后就见慕仲渊冲她摆摆手,岔开话题,“你这是打算把南柯送回学校?” “嗯,”稳了稳呼吸,关雎点头。 沉默几许,他说:“不妥,” 关雎没吭声。 她当然知道这样做不妥,学校里有那么多特殊的孩子需要照顾,小南柯不可能说成为最受关注的那一个。 可是南柯现在生着病,她也不能说让他跟在自己身边把他带回去吧。 男人抬手按了按一侧的太阳穴,“这样,你把南柯放在我这里,等你回来后再去我那里接他。” 关雎想说这样行不通,不成想话刚到嘴边,男人就从她手里拉过了小南柯的手。 第57章 谢谢你,说得最多的三个字 慕仲渊高大身躯弯下,布朗棕的风衣将他宽阔结实的后背紧紧包裹着,肌肉与骨骼之间壁垒分明,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不难看出他平日里对身材的管控很严格。 站在关雎这个位置,跌入眼眶的除了他极其流畅的背部线条外,还有他英挺的侧颜。 低头说话间,性感的喉结上下滑动。 关雎下意识偏过头。 “姐姐担心小南柯的身体,所以这几天小南柯先跟叔叔在一起好不好?” 慕仲渊嗓音清脆如一泓清泉,探出一只大掌按了按小南柯的肩头。 紧接着侧过眼眸,特意在关雎身上停留几秒钟,“叔叔先让陆叔叔送南柯回去好不好?我现在要马上送姐姐去车站,这样姐姐就可以早点儿回来接南柯回去了。” 小南柯见姐姐皱着眉头不说话,但又觉得叔叔说的有道理,他生病了,不能给姐姐增加负担。 况且,他也很喜欢这位好看的叔叔,于是不假思索的答应。 小南柯被陆铎开车接走后,关雎心底依旧担忧。 除了自己之外,弟弟小南柯从来就没有跟陌生人一起生活过,哪怕是这短短的几天。 医院走廊上,慕仲渊瞧着心不在焉的关雎,顿住脚步。 转身,黑沉的眸砸过去,提醒道:“佟心韵之所以会跑去那里,是因为一早就料到你清明要回去,这会儿你走了可倒好,把你弟弟扔在那里,你断定她不会再回去吗?” “况且季如海那老狐狸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佟心韵若真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你以为他能拦得住?” 男人的话再次提醒了她,关雎回想起雨中佟心韵那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的狠厉眼神,只觉一阵毛骨悚然,浑身都散发着寒意。 像是被什么给触动,慕仲渊眼皮微抬,忽而上前一步,温热掌心在她发顶揉了揉,关雎怔愣抬头时,他便悄然褪去。 慕仲渊的语气很随和,仿佛给她吃一剂定心丸,“放心,南柯在我那里是最安全的。” “嗯,”头顶上方似乎还留有他的余温,关雎心底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但她不想让自己分心,故而眨了眨明净清亮的眸子,说:“那我也会尽快回来的。” - 车窗外的世界烟雨蒙蒙,前方雨刷器不停息地运转着,一路上,关雎都轻靠在车窗边闭目养神。 并不是有多累,只是觉得沉默才是最好的方式。 毕竟她不善言辞,而慕仲渊也并非轻易妥协之人。 好在一路上,两个人都相继无言。 医院就在车站附近,车子开了十分钟左右,便到达目的地。 “谢谢你,”关雎觉得今天对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但没办法,说别的好像都不太合适。 话落,便低头去解身上的安全带。 慕仲渊没说话,骨节分明的手指扣在方向盘上,漆黑瞳孔朝她投去。 这个时候,车子已经开进了车站内部的弯道,非露天场地,因此雨刷器自动停了,也听不见雨打车窗玻璃的声响。 除了安静外,再者就是重重叠叠的光影交织。 第58章 他不厚道地笑,筝儿是不是想多了 雨天可见度降低,但四周因有站内灯光的照射,从而使得昏暗的视野亮堂不少。 各色光束交织,透过车窗玻璃映在关雎姣好的面庞上,浓密卷翘的睫毛有一下没一下地翕动,轻盈如蝶,在眼睑下方落下剪影。 不知道是不是太心急了,关雎试了好几次都没有解开安全带。 一会儿乘完火车还要坐大巴,她生怕来不及赶上通往小渔村的最后一班车。 “别动,” 百感交集间,耳边传来男人磁性喑哑的声音。 关雎抬头,慕仲渊晦暗交织的视线正朝她看过来。 他向前倾了倾身子,高大身影笼罩在她头顶上方,关雎一呼一吸间全是他身上的沐浴露清香,里面不乏烟草味道,瞬间就让关雎感到不适。 “稍等,卡住了,”摸清状况后,垂眸看了近前的关雎一眼,女孩儿面颊已然升温变红。 慕仲渊喉咙翻滚几下,迅速收回目光,然后伸出漂亮的指关节去给她解开与拉链缠绕在一起的安全带。 他紧实的胸膛贴近她的身体,两个人几乎是擦碰在一起,关雎心跳加速,小心翼翼地呼吸着,身体更是不敢有所动弹。 “好了吗?”迟迟不见结束,关雎愈发心底烦躁。 指间扣在安全带的锁扣上,慕仲渊眼角微眯,声音如演奏浑厚乐声的大提琴般低沉,“还没——” “还没?” “嗯,再等等,” “慕仲渊,”关雎轻咬下唇,眼角余光瞥向他,“那麻烦你快点儿,我赶时间,” “嗯,”男人嗓音富有磁性,停顿了一下,说:“我尽量,” 随着“吧嗒”一声,与拉链缠绕一起的安全带终于解开,关雎也放松神经地舒了一口气。 不过下一秒—— 察觉到一丝异样,关雎急忙伸手按住那只往她上衣口袋里摸去的大手,嗓音急切而羞涩的开腔,“慕仲渊,你要做什么?” 男人稍稍偏过了头,刚好看见关雎如玉的耳垂,此时已是浸染了一层淡淡的桃花粉。 黑眸蓄积着浓烈的笑意,一本正经道:“不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还……”面颊被不断袭来的热浪氤氲,灼得她身心燥热,关雎是真的急了,直勾勾瞪着面前道貌岸然的慕仲渊。 尽管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可这里人来人往的,他竟然敢…… 关雎不敢再往下想了。 “关雎,” 慕仲渊轻声唤了一遍关雎的名讳,起身离开她身体上方位置,重新坐回驾驶位。 见关雎小脸绯红还在生气,他只好妥协,菲薄唇际蔓延着一丝不厚道的笑,“我没别的意思,筝儿是不是想多了?” 确定是她想多了吗?关雎眸中的恼怒只增不减。 下一秒,就听慕先生坦白说:“其实,我刚刚只是想送给筝儿一个礼物,就是怕筝儿不肯收。” 关雎怎么会信他的鬼话,刚要张口,就见男人蓦地将手掌摊开。 慕仲渊把手中的东西在关雎眼前一晃,深邃眉弓下,是他一脸无辜的表情,“这下筝儿信了吧?” 第59章 戴上它,证明同意跟我结婚 是一条潘多拉的精致手链。 周边光影衬托下,手链上的星空蓝色海洋之心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关雎认得这个牌子,价格少说也得在五位数。 “是自己戴还是我帮筝儿戴上?” “不用,”关雎盯着慕仲渊深沉的容颜,摇头拒绝。 之前就已经欠下他不少人情了,像这么贵重的礼物她怎么可能会收? 而且,收下这条手链意味着什么,关雎心里十分清楚。 慕仲渊先前跟她提的那件事,她现在还没有考虑好。 关雎的回答没有让慕仲渊觉得意外,宽大掌心托着那条手链,他低头笑了笑,“我就猜到筝儿会这么说,” “……” “不过,你还是要收下,” 男人黑眸湛湛,语气柔和,却自带不容他人反驳的力量,“因为我慕仲渊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关雎拧眉望向慕仲渊,觉得这男人实在难缠,还不止这些,他骨子里尚有强势跟霸道作祟。 慕仲渊执着,关雎倔强,就是不肯出手去接。 “那好——”最终,还是慕仲渊败下阵来。 不过结局出乎关雎的意料。 这次,他亮出了自身的强势,毫不犹豫将她的手拿了过去。 关雎右手被慕仲渊紧攥在他温暖的掌心中,用力缩回却毫无作用,指尖无意触碰到他指腹上的薄茧,那是他身为一名建筑师,为成就如今的荣誉呕心沥血而来…… 顿时,关雎呼吸变得轻了…… “关雎,”慕仲渊将手链硬塞进她手心里,声调平淡,“我之前在车上说过的话一直作数,你好好考虑考虑,我等你给我答案。” 小巧精致的手链团缩在关雎的掌心,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视着慕仲渊启动的嘴角,“这条手链你先暂时收下,等哪天你要是戴上它了,就证明你同意跟我结婚,” “当然,你如果不想的话,那就随你处置吧,扔掉它我也无所谓了。” 话落,慕仲渊俊眉似是微微拧起,情绪难辨。 “那好,”关雎泄气了,不再做无谓的反抗,此时察觉慕仲渊松了些力道,她轻而易举就把手抽回,淡淡开口,“不过我想——” “有些事还是留到以后再说吧,”慕仲渊打断她,面色苍白,嘴角勾勒一抹冰冷的笑,“我现在不想听这些。” - 历时两个多小时,关雎到达终点站。 拎着简单的行李来到出站口,顾辞风一早就在这里等候。 见到关雎,身材健硕的帅小伙儿忙上前帮她拿行李。 顾辞风原本在消防支队工作,前不久家中有事他赶回来一趟,恰逢清明节,因此一直等着关雎回来。 “没有多沉的,这点儿东西我自己拿就可以了。” 她这次来也就是带了一个小行李箱,因为一天之内赶回去不大可能,故而装了一次性的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物。 “雎儿,还是我来吧,” 顾辞风黝黑面庞上露出笑容,抬手指了指停车场的方向,“外面下雨,我把行李箱扛到车上,这样不会弄脏。” 第60章 父亲走的时候,都是紧皱眉头 “嗯,”关雎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勾了勾嘴角轻笑,后者从她手中热情接过行李。 回去的路上,关雎问顾辞风可不可以先不回家,而是直接送她去墓园,顾辞风停顿了一下,点头答应。 至于关雎为什么不先回关家而选择去墓园,顾辞风心里很清楚,是因为关雎一直都有心结未打开。 关振东还在世的时候,曾与顾家合伙开了一家公司,只不过中途因为股权分红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 那个时候,关凤云一口咬定是佟心韵在暗中挑拨他们兄妹二人的关系。 后来又出了佟心韵离开关家,关振东跳楼自杀的事情,关凤云便十分讨厌她们母女。 当然,关雎那个时候还小,只是从大人口中听他们这样讲,至于是不是真的如关凤云说的那样,除了有待考证外,关雎还是不大相信父亲关振东会是一个把亲情看的比金钱还重的人。 - 春雨绵绵,祭奠年年,关雎离开家乡许久,这次回来,父亲关振东的墓前又长满了杂草。 她站在惆怅的风雨中良久,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墓碑上关振东的黑白照片若有所思,待一旁的顾辞风唤了声她的名字,关雎才缓缓蹲下身去。 顾辞风在身侧给关雎撑着伞,坚定的眼神捕捉到关雎发红的眼圈儿,他知道关雎在隐忍着,不让自己落泪。 关雎来时穿的是一件黑色长裙,蹲下身去的同时,将裙摆收起放在腿间,伸出细白的手臂去拔关振东墓前的杂草。 接连几天阴雨,土壤松弛,稍稍用力便将草连根拔出,附带一堆潮湿的泥土。 不大一会儿,关雎的手上就满是泥泞。 “雎儿,给,擦擦手吧,”顾辞风不忍心,从身侧的口袋掏出纸巾给关雎递过去。 关雎回头,伞下阴翳将她清冷的面庞笼上一层暗淡,却也只是眸光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嗓音沙哑地开腔:“哥,你先回车上等我吧,我有些话想跟爸说。” 顾辞风深知她不好受,今天这个日子他更是不知如何安慰,索性放任关雎这一次,他没有再管。 将伞给她留下,顾辞风便冒雨回到了车上。 关雎并没有用顾辞风留给她的那把黑色雨伞,指尖儿发颤地握着伞柄撂到旁边空地上,紧接着,把陆思九给她打包好的那束白菊摆在关振东的墓碑前。 “爸,筝儿回来看您了,您在这里过得还好吗?” 她清澈的眸子紧盯着墓碑上关振东的黑白照,就连父亲走的时候都是紧皱眉头,似乎放心不下她们姐弟二人。 “小南柯已经长大了,他虽然身体上落下了缺陷,但是比一般的孩子都要懂事,您若是见了他,也一定会喜欢的……” 漫天飞扬的雨丝淋湿关雎的身体,寒气仿佛蔓延到四肢百骸深处,关雎纵然体寒,却不畏惧,嘴角挂出一丝欣慰的笑。 “我还以为你跟你那个见钱眼开的妈嫁入豪门吃香的喝辣的去了,还舍得回来看一眼你可怜的父亲……” 第61章 清明祭祖,别打扰其他亡故人 蹲在地上许久,关雎双腿已经变得麻木了。 她深蹙了几下眉头,咬牙起身,就听见一道久违的嘲讽声穿透雨雾飘来。 来的只有关凤云一个人,手中擎了一把深色花伞。 身材高挑,尚好的五官中透出一股子盛气凌人的尖酸刻薄味儿。 关雎闻言转身,弯了弯唇,“恐怕要让姑姑失望了,只要我还姓关,就算您不想看见我我还是要回到这里,” 关凤云撇着嘴角干瞪关雎一眼,“听说佟心韵嫁入豪门后一直没要孩子,怎么,就没想着把你弟弟带过去,将来好继承人家一份儿家产?” 关雎带着弟弟小南柯在外求学这几年,关凤云没少派人在暗中调查,得知关雎从没有接受过佟心韵的一分一毫,都是半工半读的咬牙撑着时,她心中难免有点儿窝火。 佟心韵若带着两个姓关的拖油瓶嫁入豪门,她虽然表面儿上厌恶,但心底巴不得她们这样。 到时候赡养老人的义务归了自己,那老人去世后的财产自然也归她,别人休想捞到一分。 但眼下的情况,她明显又出钱又出力,将来还得不到全部的好处,所以说怎么会不厌恶关雎她们? 对方言语里满满的铜臭味儿,关雎听了,心中愈发觉得恶心,“姑姑操心的倒真不少,顾家的家事还不够你忙的吗?” 关凤云目光如炬,没想到许久未见,这丫头倒是变得伶牙俐齿学会顶嘴了,不由得上下打量关雎一番。 见她穿着朴素,心想许是过得不怎么好,故而心底舒了口气,挑高眉梢道:“那你弟弟呢,你怎么没把他带来?!” “南柯他生病了,不适合长途颠簸,” 关雎撑起花伞,走出几步回头,就见关凤云正拧眉瞅着她,眼底有一抹异样的情绪流动。 说不上来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反正就是很诡异。 关凤云见关雎忽然回过头来,脸色僵了下,“怎么,你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干什么?” “今天是清明祭祖的日子,会有不少魂魄回来,希望姑姑不要在我爸面前说太多不好的话,你们是兄妹没什么,我就怕您打扰到别人家的亡故人,” 关雎站在伞下,黑色阴影将她嘴角边溢出的笑容映衬的清冷恐怖:“姑姑您先忙,我就不打扰了。” 关雎说完,关凤云浑身一激灵,忙瞪大了瞳孔向后张望一番。 - 回到关家,关雎先将行李拿进了自己位于阁楼二层的卧室,稍稍洗漱一番后,才来见两位老人。 外面风雨绸缪,两位老人行动不便不能出远门,但知道关雎今天要来,因此一早地就坐在客厅门口等候。 关爷爷自打年轻的时候就患上了风湿,尤其到了阴雨天,双腿更是疼痛难耐。 老伴儿心疼他,说让他先回屋等着,哪知倔强的老头子不听劝,关奶奶没办法,只好回屋拿了条毯子给他盖在膝盖上。 老人双双已过花甲之年,满头银发,此时,苍老的目光中正满是期待地向门外张望着。 第62章 给人的感觉,除了冷淡还是冷淡 面朝大海的农家小院中,白色小雏菊满园盛放,爬藤月季与三面环绕的铁栅栏相互依偎,烟也缥缈,雨也缥缈,如同挥洒在宣纸上的水墨丹青。 这时,有身穿藏青色复古衣衫的女子出现在院落中。 右手执一把花伞,踏着已被雨水冲刷干净的青石板小路款款走来。 女子容颜温顺,轻盈的步伐彰显出世家女子的知性温婉。 可唯独那双眼睛,偏偏透出一种与世隔绝的淡漠寂然。 那一身色彩暗沉的复古衣衫穿在她清瘦的身体上,给人的感觉除了冷淡还是冷淡。 行至廊檐下,关雎将伞收好,旋即步入客厅。 两位老人坐在手工编织的老式藤椅上,见着迎面走来的关雎,眸中生光,脸上纷纷露出慈祥的笑容。 “雎儿,来,让奶奶好好看看……” 瞧着关雎身形消瘦,不知道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关奶奶喉咙哽咽,伸出布满老茧的双手招呼她坐到身前。 潇潇春雨持续到黄昏时刻,此间,关雎一直在客厅陪两位老人唠家常。 当然,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她是报喜不报忧。 除了告知他们自己荣获了各种奖项外,再者就是诉说小南柯的乖巧懂事。 “柯儿那孩子乖,就是命苦了些,” 一提到小南柯,关奶奶满眼心疼,“咱们关家要不是没落如此,但凡有一点儿能力,你弟弟南柯他也不会受这种罪,” 隔壁阿度家的生活条件也不好,但最起码家中的孩子个个身体康健。 到了关爷爷关奶奶这把年纪,深知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比什么都珍贵。 关雎怎能体会不到关奶奶的心酸与无奈,拉住她枯木般的双手安慰道:“你们老俩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的,” “雎儿向来孝顺,” 关奶奶欣慰地笑了笑,像小时候疼爱她那样摸了把关雎的后脑,“你托阿风那孩子捎回来的钱奶奶都收到了,不过我和你爷爷商量好了,这钱我们不能要,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还有你弟弟南柯,我向人打听过,一个人工耳蜗得花二三十万呢,你从哪儿来那么多钱啊?所以这钱我们一分都不能动,” 关雎鼻子发酸,打心眼儿里不舒服。 爷爷奶奶把她们辛苦养大,一天清福都还没想过,现在花甲之年又要为她们操心,她于心不忍。 “我现在已经攒下不少钱了,再过不久就带他去做手术,南柯他很快就能够像正常孩子一样了。” “你这傻孩子……” 关奶奶知道这丫头明明心里苦,却还爱逞强,摇头叹息一声,“南柯的事你也不用太过着急了,一会儿你姑姑要来,我把这件事跟她商量商量,她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告诉她那个铁公鸡一样的姑姑吗? 关雎在心底笑笑,想要告诉老人家还是不要费那个心思了,话刚到嗓子眼儿,就见关凤云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门口。 “妈——” 关凤云铁青着一张脸来到两位老人近前,方才的对话她听去不少,心中很是不乐意。 第63章 即便叫您一声姑姑,也不会花你一分钱 “你们二老也知道,最近顾家的生意很不景气,别说赚钱了,就连员工的工资我们都拖欠两个月了,对方也是成天到晚的催促我们,” “可眼下你们却这样做,这不是为难我嘛,” 不明白两个老的为什么这么宝贝那个女人的孩子,明明她才是为他们养老送终的那个,坏事成天惦记她,好事倒是一点儿也想不到她。 关凤云心中着实不平衡。 “凤云呐,再不济你多少也能出一份力吧?” 关奶奶弯了弯嘴角,似是讨好地笑着,“怎么说也是你哥家的孩子,咱们关家的血脉,大不了你以后别看我们老俩来了,我们不花你一分钱,就希望你多照顾着两个孩子点儿,” 关凤云听闻脸色骤变,瞪大眼睛朝老人看去。 如果先前是强忍着,那么这会儿就是不满之意彻底从那双凌厉的丹凤眼中迸发。 须臾,冷冷地勾了勾红唇,“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顾家是真不比从前,我看您二老还是别为难我了。” “那我见你穿的那些名牌儿衣服,哪件不是成千上万的?公司生意不好,你也照样跑去美容会所,” 关奶奶脸色苍白地笑了笑,踌躇几秒才开口:“其实……你也可以从这上面省出一部分的……” “妈,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关凤云气得直跺脚,觉得老太太简直是愚昧到不可理喻,“再说了,哥生前欠下的那些外债我们都不追究了,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吧……” 话说到这里,便侧过身去,双手环胸,随便注视着哪个角落发泄心中郁闷之气。 “姑姑您想多了,” 关雎毫不犹豫地从沙发上起身,眼角笑容仿佛盛开在清冷的月光里,“即便我叫您一声姑姑,我也不会花您一分钱的,” “雎儿——” 听到此言,关奶奶忙拉了拉关雎的手腕,对她摇头示意。 关凤云扭头之际,恰好瞥到老人对关雎传达出的一系列动作,不由得身形微怔。 夜幕将至,温度降了好几个度,从海面出来的冷风卷着夜间的低温扫向附近的陆地,顿时让关凤云头脑清醒不少。 想到两位老人在场,她意识到先前说的话欠考虑。 转身,嘴角露出尴尬的笑容,“怎么说你和南柯也叫我一声姑姑,遇到困难了我不会不帮你们,但是……眼下这情况……姑姑我也是没办法啊,” “雎儿,你来,爷爷有话跟你说,”沉默多时的老爷子开口,脸色阴沉如霾,满是戾气的眼神自关凤云身上扫过后,起身欲要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关凤云一下子急了,快速上前拉住老爷子的胳膊,手忙脚乱地赔笑道:“爸您这是做什么呀,” 扶老爷子从沙发上坐下,再次望向关雎的目光变得柔和些许,关雎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关凤云放低声音,嘴上抹了蜜似的甜,“这样吧,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就给姑姑打电话,姑姑就是借钱也会帮你的。 “……” 第64章 他诚实回答,多少能感觉到 见她变脸比变天还快,关雎很是惊讶地打量对方几秒。 在她的记忆深处,关凤云这种人属于那种铁公鸡一毛不拔,特别小气的人。 别说帮助他们姐弟二人,就连逢年过节给她们压岁钱都舍不得给。 这会儿会突然变得慷慨大义? 反正她是不信。 - 离开客厅不久,关雎同顾辞风去了靠近海边的菜市场。 夜色凉如水,天空挂着几颗惨淡的星斗,两个人穿了较厚的衣服,向步行街的尽头走去。 那里的拐角处接连开放了好几家大型超市,可供挑选不同的新鲜蔬菜。 这次回来祭祖,如果带上小南柯的话,关雎一定会多陪老人待上几天。 但形势所逼,她现在也只能亲手给两位老人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来表达一下心意了。 路上,顾辞风问起关雎在墓园发生的事,关雎听到了,可是没有同他讲起。 直到走出几步,顾辞风忽然拉住她的手。 街道两侧鳞次栉比的店铺门前亮着明亮的灯火,还有烧烤的味道从店铺里面飘出,然而街道上却是如此的冷清,来往行人屈指可数。 连同关雎那双淡静如海的眸子,似乎也被夜色渲染几分凉薄。 她不解,清淡的眸光向顾辞风看过去,然后就听见他满是歉意地说: “雎儿,对不起,” 她虽不说,顾辞风心中却也了解大概。 关雎侧眸看他半晌,最后却是莞尔一笑。 她问他,“你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妈又对你说了不好听的话吧,”凉飕飕的海风袭来,街市上悬挂的彩灯随风晃个不停,顾辞风的瞳孔中有斑斓的霓虹在闪烁,还倒映出关雎那冷寂的眼神。 “她向来如此。”关雎平静地笑笑,穿过街道时,过堂风直朝面颊吹来,她抬手拢了拢耳边乱飞的发丝,“和你那个妹妹一样。” 最后一句话,关雎嗓音很是柔和的发出,只不过眼睛再次落到他身上时,里面如同结了一层寒冰。 “那我替她们跟你道歉,”顾辞风向来不喜关雎这般注视他,神情不由得染上几分落寞。 面对这样的顾辞风,不知怎的,关雎突然又有点儿后悔说出那些话了。 这些年,顾辞风待她极好,甚至比待顾嘉宝都要好,以至于招来对方的妒忌。 顿了顿,关雎故意扯开话题,“对了,不说这些了,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嗯,你问,”顾辞风点点头。 “你还记得那个陆思九吗?就是那个卖花的小姑娘,” 顾辞风回想一下,然后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不过眼神很平静,“怎么了?” 关雎眨了眨眼睛,眉心缱绻,“什么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她喜欢你吗?” 关雎说的这么直白,顾辞风脸色多少红了些,插在裤兜里的手变得不大自然。 “多少能感觉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很诚实地回答。 “那你呢,你对她有没有什么想法?” “雎儿——”顾辞风深吸一口气,“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些?” 第65章 深夜,房间进了贼? “没什么,”关雎边走边道:“我觉得那女孩儿挺不错的,” 走到商店门口,前方的顾辞风推开玻璃大门,等候关雎进去之后才松手,“是吗?” “她很活泼可爱,说起来,你们的性格很互补。” 关雎的话让顾辞风想起之前在锦大的时候—— 那一日他赶时间去参加消防培训,结果就听到身后那个笑容清爽的梨涡女孩儿在楼道里大喊喜欢他…… 那声音仿佛不受任何拘束。 顾辞风若有若无的扬了扬唇,严肃面庞难得出现一抹笑容,“是挺活泼的,不过……” “嗯?” 乘坐电梯下达负一层的蔬菜专区,二人率先来到前台,他推上一辆购物车。 回头瞅了一眼等待他回答的关雎,淡淡道:“我对她并没有什么想法。” - 关雎同顾辞风带着新鲜的蔬菜满载而归后,后者被关爷爷关奶奶留下来吃晚饭。 见关雎一个人在厨房忙碌,顾辞风本打算过去帮忙,结果刚进去就被关雎推了出来。 关雎说:“爷爷奶奶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我做的饭了,所以这次我要亲自动手,” 顾辞风健壮身躯停留在厨房门口,单手撑着门板,灰色卫衣袖口翻卷,露出一段儿发达的手臂肌肉。 瞧着关雎小小的身影有条不紊地穿梭在厨房中,她虽很久未回家,却清楚地知道各种调料和炊具放在哪里。 顾辞风心里感到欣慰,流光闪烁的单薄眼眸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当发现关雎回头注意到了他,他打了个ok的手势,黝黑面庞带着笑离开。 晚饭过后,顾辞风也要回顾家,两个人约定好明天早上八点来这里接她,然后再一起回锦城。 送顾辞风离开,关雎与爷爷奶奶打过招呼,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门虚掩着,有细弱的光亮从房门与地板间的缝隙透出来,关雎隐隐听到里面有翻动抽屉的声音。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家里来小偷了。 不过,关雎没急着推门进去,而是站在门外冷静了几秒钟。 她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刚才的猜测不对。 住宅这里紧邻海边,出门几百米就是驻扎在此的武警部队,安全保障那是没的说,不会有哪个小偷想不开来这里。 推翻自己先前的结论,下一瞬,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道咳嗽声。 是如此的熟悉…… 关雎毫不犹豫地推开门,摸到房间灯的开关后,“啪”一声打开。 房间里立刻亮如白昼。 关凤云正站在床边,保持着低头哈腰的姿势,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见房间的灯突然亮了,一道人影走进来,整个人被吓了一跳。 “雎……雎儿回来了,”关凤云战战兢兢地起身,顺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脸色好一阵青白。 关雎向前迈出几步,视线落在关凤云背过去的手上,嗓音清冷,“姑姑在我房间里做什么?” “哦,没……没什么,” 关凤云表情很不自然,结结巴巴道:“我白天的时候不是说过吗,让你有什么困难就给姑姑打电话,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这儿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呢……” 第66章 想见你,一颗爱心 关雎是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但这也足以证明这位被她称之为姑姑的人有多么亲。 不过看她表情畏畏缩缩,似乎在有意遮掩什么。 顿了顿,关雎放松式地勾唇轻笑,“姑姑手里拿的是什么?” “当,当然是手机啊,” 关凤云向后退却几步,“刚才你不是去吃饭了吗,我就是见你难得回来一趟,不想打扰你跟你爷爷奶奶,就自己来找你的联系方式了,” “我的手机?” “嗯,给你,”说着话,关凤云把手从身后拿出。 “不过你手机有密码锁,我没能打开,”末了,淡淡补充道。 确实是关雎那款用了好几年的手机。 报完十一位数的电话号码,关雎眯起深邃的冷眸,“那您现在可以离开了吧?我准备休息了,” “行,那你休息吧,”关凤云虚伪地笑了下,见关雎脸上没有什么异样,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 关凤云走后,关雎拿起手机左右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什么问题,便将其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转身进了浴室洗漱。 等拿吹风机把头发吹干出来时,墙上的指针已经显示晚上十点多了。 换好睡衣躺在床上,就听见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是一条微信的提示音。 点击了微信左下角,才发现是今日份儿的微信运动排行榜。 愣了一下,她再次点进去,看见居于第一名的竟是一位备注显示昵称的好友。 关雎忽然想起,早上临走前慕仲渊加了她的微信,她到现在还没有给人家改备注呢。 今天的事情很多,她一时都忙忘了。 关雎盯着后面橙色的步数,显示慕仲渊今天走了一万多步。 那人平日都是座驾出门,何况身边还有个助理替他跑腿儿,所以以他的身份应该走不了这么多步数吧? 思及此,关雎不禁深蹙眉头。 就在这时,“叮咚”一声再次传来消息。 是慕仲渊。 对方言语很简洁,只有一个“在”字,后方加了个问号。 关雎犹豫几秒,指尖儿触上屏幕,打出一个“嗯,” 慕仲渊很快回复:【睡了吗?】 关雎:【还没】 慕仲渊:【那方便开一下视频吗?】 不等关雎回答,聊天背景图上方就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 慕仲渊:【你这才走不到一天,南柯他就想你了,想见你(一颗爱心)】 关雎皱着秀气的眉头深思熟虑,心想往日这个时候小南柯都进入梦乡了,怎么今天这个点儿了还不睡? 不过她转念一想,或许是小南柯从来没有离自己这么远过,所以睡不着也正常,于是同意了慕仲渊开视频。 手机那头,小南柯果然还没睡,但小小的身体已经钻进了暖呼呼的被窝儿。 一旁,慕仲渊身穿香槟色绣花领的居家服坐在床头,显然刚沐浴完,黑色坚硬的碎发偶尔会滴下水珠,顺着性感的锁骨没入胸膛深处。 关雎还是第一次见到穿这种衣服的慕仲渊,这个颜色衬托得他皮肤极好,没有一点儿瑕疵。 而且看上去性情也温和不少,完全没有白日里西装革履的严肃与深冷。 第67章 男人俊眉沉了沉,表情突然变冷 慕仲渊骨节分明的手指托着手中的ipad,小南柯一见关雎出现在屏幕中,麻溜地挪动小身板儿蹭到慕仲渊近前,朝关雎露出两颗小虎牙。 脸上向来写满生人勿近的男人不仅没有恼怒,反倒是动作轻柔地揉了揉小家伙儿的头顶,然后把视线转向屏幕。 小南柯许久不见关雎,十分想念她,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说了一大堆话。 关雎这才知道原来今天慕仲渊带他去海洋馆玩儿了。 所以说,那微信上的步数…… 小家伙儿玩儿累了一整天,跟关雎说了没几句就趴在慕仲渊怀里睡着了,薄薄的唇角露出香甜的笑容。 慕仲渊起身,动作温顺地将南柯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才拾起枕边的ipad. 一时安静下来,关雎不知道说什么,尤其在这样深沉的夜里,于是问:“医生不是说南柯不能去外面吗?风尘大,” 慕仲渊薄唇渲染一抹淡笑,解释说:“海洋馆是我一个朋友开的,那里环境很好,而且只接待了我们俩。” “……” “放心吧,出门前做好了防护。” 望了熟睡的小南柯一眼,慕仲渊起身离开房间,然后回到自己屋。 视频中,男人漂亮修长的手指拾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小口。 关雎看见他性感的喉结轻轻滑动几下,喝水的姿势极其优雅。 慕仲渊上床,拿了枕头放在身下,结实身躯靠在床头上,问关雎,“你明天几点到?” “还不太确定,但下午六点之前应该能到。” “嗯,那我带南柯去接你。” “不用麻烦了,有人送我回家,” 慕仲渊俊眉沉了沉。 男人表情突然变冷,关雎以为他是被拒绝才会这样。 慕仲渊这人性情高冷深沉,向来不喜欢别人拒绝,于是她换了一个委婉点儿的方式,“南柯还病着呢,我觉得尽量待在家里比较好,” 关雎说完,慕仲渊神情并无多大变化,黑眸灼灼盯着关雎,看她的样子应该也是刚洗漱完。 “那个,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儿休息吧,” 被他炙热的目光直勾勾凝住,关雎瓷白细腻的肌肤晕染一层淡淡的粉色,能深刻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滚烫,深知这个时候不能再聊下去。 “嗯,那明天见。” - 第二天,依旧是一个阴雨缠绵的日子。 海边的空气阴冷潮湿,风也很大,咸涩的海风吹进如诗如画的农家小院儿,香气宜人的花朵被摧残了一地。 关雎在收拾行李的过程中,特地拿出了一件厚外套穿在身上。 几分钟后,收到顾辞风的短信,对方正往这边儿赶来。 于是趁着这个空档,关雎准备去一趟关振东生前的书房,带回他的一些东西留在身边作纪念。 绕过几条曲曲折折的花径小路,眼前出现一座木建小阁楼。 此处采光极好,在阳光明媚的时候,推开阁楼的窗子便可远眺海上千帆。 只不过今天恰逢阴雨天,见不到阳光不说,且阁楼周围又是高大树木,风声夹杂雨声,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荒凉。 第68章 风雨交加,来阁楼找耳环 自从关振东去世后,书房这里就被人上了锁,再也没有人来过了。 关雎手里拿着阁楼的钥匙,走到近前时,才发现门上的锁已经被人打开。 有人在里边? 因此处鲜有人踏足,平常也就是充当杂物间用,故门板构造之间已经不太灵活。 当关雎轻轻推开阁楼木门时,不可避免地发出“吱呀”的一声。 一路沿楼梯台阶上楼,关雎在二楼拐角处撞见欲要下楼的关凤云。 关凤云一早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无奈停下手中的动作离开书房。 转身下楼时,还是和关雎碰了个正着。 “你,你不是走了吗?”关凤云顿住步子,率先开口。 “姑姑怎么会在我爸的书房?” 关雎站在距离关凤云三步远的下方台阶上,细白修长的天鹅颈扬起,眸光满是清冷,立刻让关凤云心有余悸。 “我,我来找东西,” “找东西?” 海面强风从半敞的窗子吹进来,湿气半裹凛冽,关雎觉得有点儿冷,把手伸进衣兜里取暖。 打量关凤云半晌,她忽而垂眸嗤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所有的东西都在我爸去世那年搬去顾家了吧?” 关振东去世那年,关家失去了唯一的支柱,然而嫁入顾家的关凤云丝毫不念及亲情,声称关振东在世时经营不善,一意孤行,致使合开的公司欠下了巨额外债。 她将一系列证据摆在两位老人面前,并要求以关家的一处老宅作抵押偿还,否则就和关家彻底绝交。 她当时的说法是——谁犯的错谁承担,不能说是人死了就不了了之了,不管怎样都轮不到顾家出面解决。 那处老宅本是关家留给子孙后代的财产,将来要给关雎姐弟的。 万般抉择下,老人狠心将老宅变卖,用于弥补关振东生前犯下的错误。 这件事一出,关凤云便和关家闹得很僵。 关爷爷关奶奶一气之下命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一件都不许剩,省的他们看见了闹心。 关凤云当时也是一股子怨气,但后来怕左邻右舍笑话,也是打这几年,才经常回关家看望两位老人的。 关凤云低头去看不远处的关雎,见对方正诧异地审视着自己,冰冷的表情如覆了一层寒霜,内心忐忑道:“我是来找耳环的,” “耳环?”关雎视线移到她的耳朵上,动了动嘴角,“耳环不是好好地在你耳朵上戴着吗?” “……” 关凤云先是愣了下,再次解释说:“是前几天帮你爷爷收拾杂物,不小心把耳环落下了,不是这一对,” “……” 话落,关雎面容冷寂地倪了她一眼,迈步上楼。 关凤云手中高高举着雨伞,站在距离阁楼不远处的花草旁。 抬头望去,二楼房间再次亮起了灯光。 她心下狠狠咬牙。 刚刚那东西她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也不知道这死丫头突然跑来这里做什么,该不会是也来找那东西的吧…… 想到这里,关凤云凤眸深眯,忧心忡忡地锁住阁楼窗口。 第69章 随便诬陷,不犯法的吗 下午四点过十分,关雎与顾辞风到达锦城。 回消防大队之前,顾辞风先将关雎送回锦大。 校门口,关雎从顾辞风手中接过了自己的行李箱,对他道谢。 “雎儿,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顾辞风抿起干涩薄唇,黝黑面容现出一抹充满阳刚之气的微笑,“别忘了我们是兄妹。” 关雎看着顾辞风温和认真的眉眼,会心的点点头,“好,我记下了。” — 霏霏春雨停歇,仍有冷空气入侵体内,关雎半路停下脚步,将伞收好,顺便系紧了腰间衣带。 迎着春意盎然的暮色走在玉正大道上,那一袭黑色毛绒长裙完美贴合着她纤细的腰身。 神情寡淡,浅薄的唇线紧抿,仿佛丛林深处走来的公主,清冷高贵。 路过图书馆门前,迎面走来一群妙龄女子。 说是妙龄女子,只不过在穿着打扮上也忒怪异了些。 五颜六色的头发,烈焰红唇,浓妆艳抹的妆面使得尚可的面容略显成熟。 再有就是那一身印有骷髅头像的深色服装,给人一种邪恶之感。 像是那种浪迹街头的小混混。 关雎看清来人以谁为首,很是平静地停下脚步。 一双淡静如海的深眸落在顾嘉宝身上,看看她今天想说点儿什么。 果不其然,耐不住性子的顾嘉宝先开口了。 “我问你,这次回去你是不是又向外公外婆说我们顾家的坏话了?” 许久听不见对方回答,顾嘉宝有些生气,刚想说句不好听的话挖苦她,结果见关雎扬唇笑了起来。 极淡地勾着唇,声线缓缓,“你是顾家人,有什么事情你最清楚,所以这话问你还是比较合适吧?” 顾嘉宝极少见到关雎笑,平日里对方要么就是板着一张故作深沉淡定的脸,要么就是惜字如金。 这会儿见她突然笑了…… 虽然那笑容依然少不了几分冷漠,如月光倾泻的桦树林。 但,确实很好看…… 对于同作为女生的顾嘉宝来说,内心当然妒忌。 发指眦裂,犀利的丹凤眼对关雎怒目而视,“当初若不是你那个恶心的母亲从中作梗,我们顾家也不会受牵连,舅舅走后我们还要承担一部分责任,凭什么?!” 顾嘉宝从小就受关凤云的影响,性格和她极度相似。 同关凤云一样,深深厌恶佟心韵她们。 而恰恰由于顾辞风的缘故,顾嘉宝更讨厌关雎多一些。 “顾嘉宝,随便诬陷他人不犯法的吗?” 关雎并非有意掩护佟心韵,只是自己并不是当事人,单凭关凤云的一张嘴就断定当年的事是关家的错,理论上也说不通。 况且关凤云的为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关雎很理性,不会随随便便听她红口白牙地说一通,她就相信父亲关振东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关雎,你——” 对面的顾嘉宝气的面色通红,正想着八卦一下近期打听到的关雎的事时,手机突然响了。 也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恶狠狠地瞪了关雎一眼后,带上一帮小混混离开。 第70章 抖音,人海捞人 鹰角路100号,nevend花店。 清明节的高峰期过去,花店也终于清净一些。 陆思九送完最后一位客人,抬头忘了眼墙上的挂钟,下午四点三十分,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该下班了。 今天店里并不算太忙,但是只有她一个人,所以相比较来说还是挺累的。 见外面街道没有人来,陆思九开心地翘起红唇,跑去后面洗干净手,然后给自己冲了一杯珍珠奶茶。 春寒料峭的天儿,喝一杯热乎乎的香浓奶茶是一种极大的享受。 香气四溢的花店里,一台复古唱片机流淌着轻松舒缓的音乐,陆思九整个人也随之放松下来。 手捧奶茶幸福地窝在沙发里,心想终于可以坐下歇一歇。 给好友楚寒烟发送了一条消息,对方刚结束杂志拍摄,而且就在这附近,于是两个人约定好一会儿一起吃晚餐。 等待楚寒烟的同时,陆思九点开了抖音。 之前在抖音上发布了一条人海捞人的动态,截止目前已经收获了几万个赞。 点开评论,大都是一些鼓励她追寻真爱的话。 那日在学校,她没急着离开,而是偷拍了很多顾辞风的背影跟侧颜照。 之前问顾辞风的妹妹没有任何着落,后来关雎才告诉她顾辞风的名字。 但也仅仅如此,所以她将一切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后来又在好友楚寒烟的鼓励下,想到了抖音人海捞人的办法。 记得当时楚寒烟说,抖音上经常有小哥哥小姐姐寻找喜欢的人,然后在广大网友的帮助下,有幸结识对方。 看到大多数成功的案例,她才打算这样做。 陆思九往下翻了翻那些艾特自己的评论,还是一些给她加油打气的话,并没有谁知道关于顾辞风的资料。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没有顾辞风的正脸照,所以才希望渺茫。 总归有些失落。 “叮咚”一声,楚寒烟发来了消息。 对方告诉她已经卸完妆在赶来的路上。 而且在得知人海捞人暂无结果时,楚寒烟继续鼓励陆思九不要气馁,往往都是好事多磨。 回复一串长长的语音,陆思九清脆甜美的嗓音里满是对楚寒烟感动的亲亲抱抱。 为了表达对楚寒烟的感谢,陆思九决定今晚的饭由她请客。 门口招财猫的声音传来,陆思九放下手机,心想着楚寒烟不会这么快到这里。 走到门外,看见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好久不见,是来买花的吗?” 陆思九站在门口失神片刻,直至见到顾嘉宝身后那群人阴沉下来的脸色时,才招呼她们进入店中。 那日的事情陆思九没有忘记,只不过觉得已经过去,没有再提的必要。 况且来人是顾辞风的妹妹。 因此一路下来都是向对方介绍关于鲜花的问题,其他只字未提。 顾嘉宝等人在店内转了一圈儿,最后才停下不住打量店内装潢的眼睛,定格在陆思九的身上。 其中不知道是谁,对陆思九冷冷勾唇,阴阳怪气道:“你看我们像是来这里买花的吗?” 第71章 告诉他,老娘不稀罕 “来花店不是买花的?”陆思九定睛瞧着几个人不大友好的眼神,牵强地笑了笑,“那是来找我的?” “这花店除了你之外还有出气的人嘛?!”一位皮肤黝黑的微胖女生开口,对面前的陆思九不屑一顾。 闻言,陆思九眉尖儿顿时皱起。 不过看在顾嘉宝的面子上,她没有和对方一般见识。 沉吟几许,和颜悦色道:“那你们有什么事?” 站在对面冷眼旁观的顾嘉宝对刚才那位微胖的女生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闪退一旁。 顾嘉宝上下打量陆思九清纯动人的妆容一眼,跟对方比起来,她突然有那么点儿不自信。 冷声质问:“陆思九,你凭什么把我哥的照片发到网上去?谁允许你那样做了?” “谁也没有,” 陆思九与她面面相觑,不久,脸色也冷下来,“我喜欢他,我……” “你给我闭嘴!” 不等她说完,顾嘉宝已是勃然大怒。 立刻冲到陆思九跟前,拧住她的肩臂往后推了一把。 突如其来的暴力让陆思九猝不及防,本能地伸出手臂想要抓住柜子一角,结果扑了个空。 柜子上面的风信子被手臂用力打落下去,“啪”的一声,易碎的玻璃瓶在空中就发生了爆裂。 尖锐的玻璃碎片飞溅到陆思九雪白的手臂上,瞬间有浓浓的血珠子沁出来,顺着手臂滑落,一滴滴落在洁白的地板上。 “居然跑到我店里闹事,我看你是疯了吧?” 陆思九没管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单是瞥了一眼,便手扶后面的墙壁起身站好。 对话顾嘉宝的时候,眸底怒火中烧。 顾嘉宝撇撇嘴不以为意,见陆思九受伤了,她十分的解气,“实话跟你说吧,我哥他根本看不上你这种外表清纯的心机婊,” “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他的意思,我劝你还是早点儿死了这条心吧!” “就是,你可别当舔狗了,人家根本不吃你这一套,你这算死缠烂打!” “有本事再说一遍?”陆思九眼神冷彻,脸上挂着戾气走到几人近前。 要说之前对她们客气,那是还不知道她们的来意,然后又看在顾嘉宝是顾辞风妹妹的面子上。 但这会儿清楚她们没事找事,陆思九索性也撕破脸了。 霸气地向上卷了卷袖子,嘴角划出一抹冷冽灿烂的笑,“那就回去告诉你那个好哥哥,就说老娘还不稀罕了呢,谁爱稀罕谁稀罕去,反正也不缺他!” 顾嘉宝目瞪口呆,没想到陆思九翻起脸来这么泼辣,被她冷冽的眼神瞪得愣了几秒,欲要怂恿身边人发泄一顿,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道急促的女声。 楚寒烟刚下车就听到店里传出的吵闹声,硬是踩着一双七公分的高跟鞋一路跑进了店中。 “你们是谁啊?”楚寒烟先看到了跃跃欲试的陆思九,小姑娘脸色很不好看,冷的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嘶——” 走到陆思九近前,楚寒烟拉她手臂的同时,就见陆思九拧眉吃痛一声。 第72章 第二次见面,是在医院 “呀,思九,你手臂流血了,”楚寒烟这才发现陆思九洁白的衬衫已经染上了斑斑血迹。 “嗯,”陆思九嘴角勾了勾,清澈寒冷的目光死磕在顾嘉宝脸上,看样子对方挺得意,“放心,我陆思九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是你们动的手?”低头看了看陆思九受伤的手臂,虽然没那么严重,但女孩子留下疤总归是不好的,楚寒烟眉心紧皱成一团。 冲顾嘉宝一群人厉色道:“你们这算故意伤害,我要报警!” “切,是又怎么样?!”一小太妹丝毫不畏惧。 楚寒烟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温婉面庞上恼怒浮现。 下一瞬,掏出手机。 要动就动真格的,刚才的话她可不是说着玩玩儿吓唬她们的。 “你给我记住,不要去招惹我哥,否则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 顾嘉宝等人察觉情况不妙,撂下几句狠话便溜之大吉。 “思九,那人是顾辞风的妹妹么?”听对方的口风,楚寒烟顷刻间明白了个大概。 “对,”见人走远了,陆思九胸腔中积压的闷气终于减少一些,面无表情道:“是顾辞风让她来的。” “你说什么?” 楚寒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翦水秋瞳,为她打抱不平,“他怎么可以这样啊,这人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啊。” 陆思九呵呵了两声,从沙发上拾起外套,“走吧,不提这些了,去吃晚饭,没有什么是一顿好吃的解决不了的。” - 晚间七点一刻,锦城某私立医院。 在闺蜜楚寒烟的陪同下,陆思九终于来到这里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医生先是拿消毒棉签将她伤口周边的血迹擦干净,再然后给她上药。 处理的过程中,药酒碰到伤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陆思九眉头高挑,用力咬住下唇,愣是没发出声儿来。 倒是一旁的楚寒烟,看的心惊胆战的,直直倒吸凉气。 “放心吧烟儿,我没事的。” 明明是她自己受的伤,可楚寒烟比她还心急,这让陆思九很感动。 医生用纱布给她包扎好,最后又叮嘱几句,陆思九才从椅子上起身。 跟医生道完谢,走到楚寒烟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听你的话包扎好了,这下可以去吃火锅了吧?” 楚寒烟眨眼轻笑,好看的唇珠儿像是清晨花瓣儿上的露珠,“可以吃火锅,不过这次你不能吃辣的了。” 两个人离开医生办公室,在医院走廊上不巧碰上了一个人。 对方身材高大健硕,一身橙黄抢险救援服在以白色为主的楼道里格外显眼。 就在一个小时前,消防队收到紧急情况,位于江北区某一居民楼的住户打电话报警,说隔壁邻居大吵大闹,妻子用刀划破了丈夫的手腕,紧接着又要从十八楼跳楼轻生。 顾辞风作为救援小组的一员,与同伴火速出动,历时四十多分钟终于将女子成功救下。 出于安全考虑,并配合战友亲自将夫妻二人送到医院。 想不到和她的第二次见面是在医院,顾辞风有些意外,下意识顿住脚步。 第73章 男人泰然自若道,我还没吃晚饭 善于捕捉细节的他注视着对面站定的翩跹身影,很快发现了端倪,视线落在她纱布缠绕的手臂上。 她受伤了? 顾辞风俊俏眉梢拧起。 “思九,你们认识啊?” 一旁的楚寒烟见陆思九停下了脚步,而且面色突然苍白许多,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并不简单。 难不成他就是思九喜欢的那个顾辞风? 楚寒烟脑海中回顾一下陆思九不久前给她发过来的照片,虽是侧颜,但也能猜出十之八九。 不等劝对方别理他,陆思九便收回视线,朝她淡淡开口:“快走吧,我很饿了,” 顾辞风属于内向之人,基本不会主动与人说话,尤其是跟不熟悉的女生。 当陆思九面色清冷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时,他敏感察觉到她的冷漠,那种感觉就像是从未与他相识。 顾辞风捏了捏拳头回头望去,却也只是看见那人杏色长裙的一角。 漆黑坚定的眸光沉了沉,他涔薄的唇瓣抿得更紧。 - 再说关雎这一边,将行李箱放回宿舍后,便乘坐公交去了佘山庄园。 走之前给慕仲渊通过电话,对方已经结束工作回家,正等着她来接小南柯。 历时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到达男人的豪宅。 开门的是慕仲渊。 男人颀长身躯矗立在玄关处,身上穿着藏青色的休闲睡衣,脚下踩着一双质感高级的拖鞋,洗漱过后的他完全换了个人,面容温和俊朗,薄唇浅勾,从上到下都散发出成熟男人的优雅与矜贵。 一室亮堂随着门板的敞开,瞬间映上关雎素白的面庞。 她匆匆赶来,妆发略显凌乱,在此刻的雪白光束下,满身仆仆风尘被无限扩大。 内心略感局促。 “来了,”慕仲渊漂亮修长的手指扣在门的把手上,嗓音低沉。 “嗯,”在男人深邃目光的注视下,关雎将耳边的发丝拢好,不好意思地张了张唇,“我来接南柯。” “他在里边,你先进来。” 慕仲渊回头示意一下客厅,小南柯正在沙发上玩儿建筑模型,一个人同样乐此不彼。 男人盯着关雎的深色瞳孔中笑意明明灭灭,话落,抬起长腿就往里边走。 后者迟疑了几秒钟,才跟在他的身后进去。 “南柯,走了,姐姐送你回学校,” 找到南柯的书包,关雎从沙发边坐下,温柔地摸了摸南柯的小脸儿,“回去晚了学校就关门了。” 小南柯玩儿的不亦乐乎,无奈姐姐催他,不情愿地放下手中模型,“哦”了一声。 “慕叔叔再见,南柯要跟姐姐回去了。” 小南柯咯噔一下从沙发跳到地板上,伸出一双小手跟慕仲渊说拜拜。 男人闻言,俯身抚了抚他的发顶,说:“是很晚了,” “那叔叔也早点休息,” “嗯,”慕仲渊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薄唇动了动,关雎还以为他要跟南柯说再见,结果就听他话锋一转,问:“小南柯饿不饿?” “啊?”小南柯睁大漂亮的葡萄眼。 慕仲渊面不改色地抿着薄唇,掀起狭长双眸朝关雎看去,关雎亦是吃惊的面孔。 顿了顿,他泰然自若道:“关雎,我还没有吃晚饭。” 第74章 叔叔是大人了,自己会做饭吃 小南柯仰起脸,左看看右看看两个大人,方才慕仲渊没打手语,所以他不知道慕仲渊跟姐姐说了什么, 这会儿只见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都缄默不语。 “姐姐——”他看得有点儿着急了,末了,鼓着红扑扑的腮帮子走到关雎近前。 一副操碎了心的样子,“姐姐,叔叔他刚刚跟你说话了,你怎么不理他呀?” 关雎弯腰把书包背到小南柯肩上,瞅着他一脸的纯真淡笑了下。 她不是没听见慕仲渊的话,只是不知道他对自己说出这些是什么用意。 “听南柯说,你做的麻婆豆腐很好吃,” 关雎直起腰身,拉着南柯往外走的同时,立于一旁的男人清晰开口,“不知是否有幸尝一尝?” “……” 小南柯眸光尖锐地捕捉到什么信息,下一瞬,开始摇晃关雎的手臂,“姐姐姐姐,叔叔说他还没有吃晚饭,” 关雎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望向慕仲渊。 结果人家淡定的很,一派风度翩翩的模样。 一旁的小南柯查看关雎的脸色,知道姐姐没有生气,才又慢吞吞地补充道:“在慕叔叔回来之前,陆叔叔就带我出去吃过饭了,现在就剩下慕叔叔一个人还没吃呢,” 看起来小家伙儿还挺同情他的? 这才短短一天多的时间,就培养出感情来了? 关雎唇瓣弯起,柔声说道:“南柯乖,叔叔已经是一个大人了,自己会做饭吃的,放心吧,” 慕仲渊站在原地没动,自始至终精锐的眸光锁住关雎。 小南柯发现他眼中的落寞时,继续用力扯了扯关雎的衣角,“姐姐就帮慕叔叔一次吧,” 从关雎手中挣脱,他探出一双可爱的小手儿把肩头的书包摘了下去,重新放回沙发,“姐姐不在的时候还是慕叔叔收留了我一晚上呢,” 这句话一说出口,加之男人朝她睨过来的讳莫如深的眼睛,关雎瞬间无所适从。 要是当面拒绝他的话,念在慕仲渊曾经帮助过她的份儿上,倒显出她的小气。 可要是不拒绝,这明明也算是他计谋的一种吧…… 关雎心里总是觉得不大舒服。 粉嫩的小脸儿染上几分苍白,难为情地笑着说:“那个,你这也太突然了,食材都没有准备好……” “无碍,” 客厅、餐厅与厨房一体的整洁空间中,男人迈步走到冰箱前,冰箱门打开,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瓜果,一一分类好。 慕仲渊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新鲜的豆腐,朝关雎看过来,如海般深沉的眼睛蓄满笑意,“都在这里。” “……” 慕仲渊如此这般,关雎再是无话反驳。 尽管内心不想承认已经进入了他的圈套,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钻了进来。 关雎在心底叹息一声,全当是对他照顾小南柯的感谢吧。 见姐姐终于同意留下来,小南柯脸上绽放欢快的笑容。 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瞧着慕仲渊眸底也是一片清亮,走到他近前拉了拉他的大手,“慕叔叔,我是不是又可以玩儿那个建筑模型啦?” 第75章 不介意的话,今晚睡这里 “当然可以,”慕仲渊一把抱起小南柯放在沙发上,将他亲手制作的建筑模型拿给小南柯,“你在这里好好玩儿,叔叔去帮姐姐。” 说完话,便去往厨房的方向。 这边儿,关雎刚把手洗干净,忽然想起什么,准备去外面打个电话,迎面就撞见了向厨房走来的男人。 慕仲渊颀长身躯挡在关雎面前,单手插在裤兜里,见关雎行色匆匆地往外走,他眼褶微抬,“筝儿去做什么?” “打电话,” “行,”关雎没过多解释,他也没有多问,嗓音温和地点了点头,“那你去。” 离开厨房,关雎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给作为宿舍长兼楼长的大姐孟楠打了通电话。 今天是清明假期的最后一天,有好多返校生会在这天回到学校,不过学校里也有规定,最晚晚上十点就关闭公寓大门。 之所以给大姐孟楠打电话,她是怕耽误了时间赶不回去,好让她帮忙给宿管阿姨说声好的。 大姐孟楠作为公寓办的成员,平日里跟每个楼的宿管都相处不错。 挂断电话,关雎回到厨房。 目光被厨房中忙碌的男人吸引。 此时的慕仲渊已经在腰间系好了围裙,高大身影站在案边,盘子里,整整齐齐的豆腐块儿早已被他切好。 “打完了,”男人没回头,专注认真地将辣椒切出来。 手掌与刀合作,动作优雅地将其归在盘子里,全部收拾完毕,这才转过身,“那剩下的就交给筝儿了。”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关雎将饭蒸好,然后又炒了一道麻婆豆腐。 简简单单的晚餐摆在桌子上,看起来有点儿不大符合这张豪华精致的餐桌。 不过之前他只说喜欢吃这一个,那她只好炒这一道菜给他吃。 起身去叫慕仲渊,发现小南柯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这会儿慕仲渊正准备抱他去卧室休息。 “别吵醒他了,”关雎还没来得及唤醒小南柯,面色温静的男人便开口制止了她。 “时间不早了,要是现在赶回去的话,恐怕你们各自的学校都已经关门了,” 关雎一言不发地看着慕仲渊,对方淡薄的唇线微抿,淡淡道:“不介意的话,今晚就睡在这里吧,明早上班顺路送你们回去。” 关雎想说不用了,哪知男人的步伐走的极快,似乎是不打算听她的发言,刚刚的话就只是通知她一下而已。 —— 私立医院。 顾辞风同战友负责将先前解救下的夫妻送到医院,直到医生护士给他们处理好了伤口,二人情绪都恢复平静后,才动身离开。 走出医院的大门,战友们纷纷跳上消防车。 顾辞风作为最后一名,刚抬起灵活的长腿,就被人从身后叫住。 来的女子身材窈窕,相貌婉约柔美,江南水乡女子的气质与神韵全全体现在那双翦水秋瞳之中。 只是在见到顾辞风的时候,那双流动着温柔暖意的眸子染上了几分清冷。 楚寒烟出现在这里,一点儿也不意外。 第76章 他疑惑,自己做什么了 好友陆思九无缘无故被喜欢的人的妹妹伤害,对方还说是他指使,她怎么也无法接受一个男人不绅士到这种地步。 思九不能白白受委屈,她今天来这里等他,就是要讨一个说法。 “哎呦喂,我说老大,你平日里看着跟个闷葫芦似的,这什么时候背着我们找了个漂亮的小姐姐啊?” 见有漂亮的女子拦下顾辞风,几个黑脸儿小伙子调侃他几句。 楚寒烟视线从那几人身上淡淡掠过,如水杏眸移到顾辞风的脸上,“能和你谈谈吗?” 医院大楼投射出明亮的灯火,一缕缕照出顾辞风刚毅深俊的外表,怎么看都不像那般蛮不讲理之人。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楚寒烟表情依旧严肃,轻声道:“是关于陆思九的事。” 顾辞风没有犹豫,回头跟几位战友打了声招呼,目送消防车开走,他才阔步来到楚寒烟近前。 楚寒烟未急着开口,先是上下打量顾辞风一番,还以为他会主动地问她些什么,哪知对方一句话也不说,就干巴巴杵在那里,沉闷地跟一块儿木头似的。 “怎么,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她有些郁闷,想不通陆思九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一个无趣的人。 顾辞风迟疑片刻,像是在思考,然后才面容淡定地问她:“今天怎么去医院了?” 居然还好意思跟她提这个? 楚寒烟面裹寒霜,“我今天来就是因为这件事!” 顾辞风察觉到对方的表情变化,神情蓦地紧张了几分,持怀疑态度,“难道她去医院和我有关系?” “难道不是吗?”瞧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楚寒烟温柔的眉宇被愤怒笼罩。 “你不喜欢思九不要紧,但是你为什么要指使你妹妹去做那样的事,你这样还算个男人吗?” 顾辞风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深凝着眉头,“我做什么了?” 楚寒烟不再拖泥带水,将今天晚上花店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听她说完后,顾辞风眉心迅速被乌云覆盖。 —— 锦大。 晚上九点,顾嘉宝正式结束在图书馆的学习时间,拎着一壶开水往宿舍走。 半路上,接到了顾辞风的电话。 还是第一次这么晚给她打电话,顾嘉宝看着那个备注为darling的来电,心头一阵雀跃。 她停下脚步,将水壶放在一边,接通了顾辞风的来电。 “哥,你这么晚……” “明天早上有空没?” 顾嘉宝话说到一半儿,被他中途打断,但她还是很开心,不假思索道:“明天上午半天就有一节课,十点至十二点的,” “怎么了哥?你要陪我吃早饭嘛?” 顾辞风没回答她的问题,电话那端沉默几秒,他稍稍控制情绪,“明天早上再说吧,我在校门口等你。” 顾嘉宝刚说完一个好字,还想着跟他一路上聊天到宿舍呢,结果顾辞风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她盯着还没暗下去的屏幕发呆几秒,有点儿不高兴顾辞风连句晚安都没跟她说。 不过想到明天就可以见到他,顾嘉宝哼哼了两声儿,心情还是挺不错的。 第77章 心底腹黑,浅尝了她的唇 佘山庄园。 关雎把慕仲渊叫去餐厅吃饭后,便一个人回到了客厅。 这次祭祖回来,一路上舟车劳顿,她连行李都没有好好收拾,放回宿舍后就赶往慕仲渊这里。 不成想计划赶不上变化,今晚注定留宿于此。 关雎瘦削的身体轻靠在沙发上放松,回头向餐厅的方向望去,慕仲渊正安安静静地享受晚餐,关雎有话要对他说,只好坐在这里等候。 雾隐星蒙,入了夜的暮春空气阴冷潮湿,关雎体寒,伸手拿了件外套罩在身上。 周身感到暖意,困倦很快袭来,等慕仲渊吃完饭从餐厅出来,关雎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熟了。 女子面庞恬静美好,淡淡的红晕在双颊绽放,明亮光照下,长长的睫毛在颧骨上方投下浓密的阴影。 许是太累了,小巧的唇瓣嗫嚅几下,微微侧了侧身,换一个舒服的姿势。 慕仲渊单手插兜,高大身形矗立于沙发旁,弯腰抱起关雎的时候,漆黑的瞳孔倒映一个小小的影子。 心底莫名腹黑,慕仲渊骤然眯起一双狭长深邃的眸,薄唇快速浅尝辄止了她玫瑰花瓣似的红唇。 - 翌日,天刚蒙蒙亮,花店的房门便被人扣响。 陆思九住在二楼的房间,迷迷糊糊听到楼下传来的动静后,带着困意去开门。 她身上穿着一套春季薄款纯棉睡衣,右手手臂上因为包扎着伤口,故而袖口挽上去一大截,露出洁白细腻的肌肤。 路过挂满干花的一面墙壁,陆思九顺势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早上五点多一点。 花店上午十点才开始营业,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早来买花。 陆思九秀气的眉头拧成蚕宝宝,手臂微抬,捂嘴打了个哈欠。 把门打开时,来人让她出乎意料。 顾辞风一身黑色便装出现在花店门外,配上一头干净干练的短发,整个人在晨曦中容光焕发。 消防队清晨六点十分便开始出操,因为要赶时间,所以他在来的路上剧烈奔跑过。 彼时,双颊泛红,隐约可见胸膛起伏,黝黑皮肤上淌出一层涔薄的细汗。 看到开门的陆思九,单薄眼眸里的光芒闪了闪。 “你走错地方了吧?” 店门敞开着,清晨的凉风拂面,一下子就让陆思九从他身上回过神。 “没有,我是来找你的,” 找她的? 那一片暴露在冷空气中的雪白肌肤被寒冷包围,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觉得这风跟冬天一样刺骨。 “那我想你真是找错地方了,” 她虽然表面上告诉好友楚寒烟无所谓,但实际上心中并未消气。 生这个男人气的同时,她也气自己,怎么就这么眼拙,看上了一个人渣?! “没找错地方,”顾辞风不与她互相置气,精锐眸光越过她冻得发紫的漂亮唇瓣,最后定格在纱布缠绕的细白手臂上。 他朝她伸手,面色温和平静,语气淡淡,更多的歉意体现在眼底,“这是一些消炎药,你拿去用,” 陆思九没伸手去接,甚至是连看都没看一下。 第78章 眼尾上扬,说筝儿这样好看 清冷的笑容过后,她满不在乎道:“花店上午十点营业,你要是需要买花的话,那麻烦晚点儿再来吧。” 因记挂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不愉快,陆思九不屑给他好脸色看。 话落,就要抬手关门。 顾辞风手疾眼快,长满薄茧的大掌按住门板,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陆思九的指尖。 陆思九还没过多反应,他倒是触电般往后缩回了手,眼神错乱,刚毅面庞上闪现薄薄一层红晕。 至于害羞到这种程度嘛? 陆思九一侧嘴角瘪下去,深究顾辞风数十秒,才听他开口解释刚才的尴尬,“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顾辞风也没再等对方同意,径直来到一张雕刻着精致花纹的复古木桌前,放下手中药物。 “有口服和外敷两种,你记得看说明书。”单薄坚毅的眼睛停在陆思九身上片刻,转身往外走。 “顾辞风——” 陆思九扭头瞅一眼塑料袋里大瓶小瓶的消炎药,喊住他,“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昨天刚本色出演了一回渣男,现在是要挽回自己的形象? 陆思九将药品拎起,冲他的背影冷色勾唇,“把你的东西拿回去,否则我就当垃圾处理了。” 她的话并没有威胁到内心强大的男人,顾辞风也就是在原地停留了半分钟,期间,有回眸淡淡瞧她一眼,然后就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陆思九仿佛木桩子般钉在了原地,对方的背影已然消失良久,她都没有上楼,无论怎么都捉摸不透顾辞风的反复无常。 - 佘山庄园。 早上五点一刻,关雎在一阵清脆的鸟叫声中醒来。 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一间很大的卧室。 她向来睡眠极浅,可昨晚也不知怎的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过她记得,她当时是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慕仲渊来着…… 这会儿就睡在了卧室…… 掀开被子,关雎低头检查一遍自己身上的衣服,见纹丝未动,她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 不过,她还是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大舒服—— 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一股清冽的烟草味儿在身边围绕…… 慕仲渊进来时,关雎刚收拾完毕从洗手间出来。 说是收拾,充其量就是刷了个牙,洗了个脸,因为什么都没有带来,所以此刻连化个淡妆的机会都谈不上。 但就是这样素面朝天的关雎,加之她身上那股清冷宁静的气质,愈发散发出迷人的魅力,引得男人幽深如潭的目光久久未从她身上移开。 “那个,慕仲渊,”关雎被盯得有些不自然,见对方眼睛直直落在她脸上,她便嗓音柔和地问:“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慕仲渊不动声色地摇摇头,关雎心想那就好,结果就见对方狭长眼尾上扬,“筝儿这样好看。” “……” 绯红再次惹上她莹白如玉的面颊,见状,慕仲渊浅薄唇际蔓延笑意。 他不再双手环胸,低头查看腕表时间,嗓音带着清晨的低沉喑哑,“走吧,去吃饭,” 第79章 别忘了,穷有穷的办法 关雎随同慕仲渊出来,发现小南柯坐在餐厅的椅子上,负责买早餐的陆特助在一旁照顾着他,小家伙儿已经津津有味地开吃了。 小南柯眼角余光瞥见姐姐,立刻挥舞着小手同她打招呼,关雎隔着餐厅透明的玻璃墙,见小家伙儿嘴边沾了一脸的牛奶沫子。 “吃完早饭就送你们,”慕仲渊转身,深沉如墨的瞳孔与关雎对视,“我掐好了时间,不会迟到。” 黑色宾利慕尚离开佘山庄园后,先是送小南柯回学校。 历时十五分钟,到达聋哑学校校门口。 关雎在车上同慕仲渊打完招呼,告诉他等会儿自己坐公交回学校即可。 小南柯的学校离锦大不远,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嗯,听筝儿的,”慕仲渊虽是思索了一下,到头来却没反对。 “那好,再见,” 自打再次产生交集以后,男人就一口一个筝儿叫的毫不生分,关雎声怕自己停留久了会收不住情绪,故带着南柯迅速离开。 黑色宾利慕尚远去,停泊在对面街道上的保时捷缓缓发动引擎。 关雎从校门口出来,到步行去公交站牌的时间段儿里,那辆保时捷始终跟在她的身后。 关雎等车之际,保时捷选择一处阴凉的地方,靠路边停了下来。 在第一班公交车来临时,佟心韵出现在公交站牌处。 “关雎,你先别急着回去,”关雎排在人群中,眼看就要上车,就听见身后有人大声喊自己的名字。 佟心韵放开身份小跑几步,上前扯住关雎的胳膊拦下她,“我有事问你,你得给我说清楚。” 如同吃了火药,浓重的嗓音里硝烟弥漫,吸引周围人不少看来,诧异的目光纷纷落在二人脸上。 关雎讨厌在大街上拉拉扯扯,见眼前公交车错过,她心情顿时不好,一把从佟心韵手中挣脱。 面庞清冷似阴沉如霾的冬日清晨,“佟女士,作为豪门阔太,还是注意一些场合及身份比较好,您这样地位的人,实在不适宜做出这些。” 豪门阔太四个字关雎说的缓慢,却咬的极重。 “啪”的一声,佟心韵瞬间犹如被人狠狠甩了一记耳光。 关雎这是在嘲笑她贪慕虚荣,成了傍上慕家的势利女人。 “关雎,跟我伶牙俐齿没有用。” 佟心韵尽管恼火,但关雎的话也算给她提了个醒儿,稍稍后退几步,整理好身上的衣服,“这个社会就是拿钱说话,有本事你拿出抚养你弟弟的能力来。” 无疑又被戳到了痛处,关雎冷静片刻,冷寂扬唇,“别忘了穷有穷的办法,你还是别得意的太早了。” 一听这话,佟心韵瞳孔猛缩。 什么叫穷有穷的办法? 她指的是什么? 难道是…… “关雎,你现在跟慕仲渊到底是什么关系?” 去公司的路上,她有意去看望南柯一眼,结果学校里的人告诉她小南柯早就在两天前就被人接走。 当她知道接走小南柯的人就是慕仲渊和关雎时,愤恨不已。 所以相比较小南柯的抚养权,她更在乎的是关雎同慕仲渊之间的关系。 第80章 我只是,不想让她喜欢你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关雎双手身前交叠,对怒目切齿的佟心韵嫣然笑之。 “……”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冷意十足,令佟心韵不寒而栗。 旁若无人时,惴惴不安的佟心韵警告她,“你最好明白自己目前的身份,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不然会害得我在慕家抬不起头,到头来我所有用心经营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那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是吗,”佟心韵眼睛里杀气腾腾,关雎不仅不恼,反而漫不经心地笑了,“我想您也知道,这是我多么希望看到的结果。” - 结束与佟心韵之间的对话,关雎踏上迎面驶来的公交车。 五分钟后,到达锦大站。 晨曦笼罩,清晨街道是少有的安静。 不远处的海边吹来咸涩的海风,空气里带着一股湿冷的粘稠。 关雎穿过学校附近的小吃街,仅能并行三四人的街道两侧热气腾腾,各式各样的早餐包子铺里香气缭绕。 里面有热情的老板娘们笑逐颜开,用敲有意思的方言招揽着客人。 最后经过一间叫做“林夕”的理发店,关雎穿过人行横道,才来到锦大校门口。 校门口有两个矩形花池,修剪整齐的冬青四季常绿。 花池附近,一高一低的两个人正在交谈。 顾嘉宝面向关雎,顾辞风背对关雎,一开始关雎只顾低头走路,并没有注意到。 只不过在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才被二者熟悉的声音吸引。 像是有人哭泣。 关雎眸光不经意一瞥,就看到了眼眶红肿的顾嘉宝。 后者满身的狼狈被关雎突然撞见,顿时语塞,羞愧难当地咬住下唇。 顾辞风视线也随着顾嘉宝的看去,严肃深沉的目光落在赫然出现的关雎身上。 “雎儿——”顾辞风严谨的面部表情缓和几分,“怎么这个时间点儿出现在这里?” “哦,去外面买煎饼了,”关雎抬起手中帮木小言捎回来的煎饼,淡笑道:“学校餐厅卖煎饼的窗口今天没开。” 因顾嘉宝在场,关雎没作多停留,与顾辞风简单说了几句话后便告别。 关雎走后,顾嘉宝抬起湿漉漉的眸子,“比起关雎,我才是你更亲的人不是吗?为什么你跟我说话的时候就不能像对她那样和蔼温柔?!” 顾辞风涔薄的唇线紧抿,如一条冰冻三尺的雪线。 冷暗的眸色让顾嘉宝满眼失落,“甚至是我连那个陆思九都不如,你居然为了她跑来这里数落我……” “顾嘉宝,这是两码事。”顾辞风语气生冷,“陆思九并没做错什么,你不应该去招惹她。” “我招惹她?” 顾辞风说出这番话让顾嘉宝觉得可笑,不受控制地潸然泪下,“是她先招惹你的好不好,我只是不想让她纠缠你,不想让她喜欢你!” 顾辞风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那是她的事,归根结底你也不能那样做。” “顾辞风!”顾嘉宝眸底通红,“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心意吗?我不想让别的女人惦记你,我……” 第81章 手链,消失不见 “嘉宝——”顾辞风脸色沉了沉,见对方不停地哽咽,语调放柔和一些,“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记住,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兄妹。” “我……” “好了,”顾辞风垂眸看了眼时间,马上就六点了,“赶紧回去吃饭吧,我也要赶回去了。” - 关雎回到宿舍,将带回来的煎饼拿给木小言。 除了她们两个之外,宿舍里的其他几位今天都是满课,所以早就起床去水房洗漱了。 趁着这个时间,关雎开始收拾昨晚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 木小言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温水,坐在椅子上吃着煎饼,回头对正在衣橱前叠衣服的关雎道:“你昨晚不是告诉大姐说晚点儿回来吗,怎么没回来啊?” “嗯,我后来又告诉大姐了,”关雎没跟木小言细说,微愣片刻问:“昨晚没查寝吧?” 木小言摇摇头,将嘴里的煎饼咽下去,“就算查寝了也有大姐罩着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她说的这话在理,关雎闻言淡淡勾唇,“咱们是上午十点的课,一会儿去图书馆吧,” “啊?” 木小言顿时觉得煎饼不香了,“雎儿,你这也太拼了吧,这天刚亮就去图书馆啊?好不容易上午一节课,” 关雎挑眉,示意一下木小言手中已经吃下去一半儿的煎饼,红唇微扬,“你这不是也很拼吗,天刚亮肚子就在起跑线上了。” 关雎手上的最后一件儿衣服放进衣橱,反应稍慢的木小言才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 原来是在调侃她是个吃货。 不过吃货就是吃货,在吃这件事上她可是永远不含糊。 木小言不仅不生气,竟然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 关雎起身把行李箱放到靠近阳台的位置,对身后之人无奈地摇摇头。 这时,手机传来电量不足的提示音,她急忙去包里翻找充电器。 也就是在打开包包的那一刻,关雎忽然想起什么。 前几日在火车站的时候,慕仲渊曾送给她一条价值不菲的潘多拉手链,她在上火车之前,就把它放进了包里。 加之这几天都在忙其他的,所以手链的事情就暂时给搁在了一边。 关雎把手机充上电以后,重新拾起包包。 包包是两层设计,她当时乘坐火车为了安全起见,故而将手链放在最里侧,一路上包不离手。 关雎拉开内侧的小包拉链,莫名怀着一种满是期待的心情去摸手链,结果里面竟是空空如也。 手链不见了? 当找寻一番无果,最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时,关雎瓷白的小脸如覆寒冰。 一旁的木小言见她突然安静,而且脸色极冷,忙放下水杯走过来,“雎儿,怎么了?” 关雎眉头深锁,回想这几天发生的种种,硬是不知道手链是从什么时候弄丢的。 难道是火车上遇见了小偷? 可她根本没在路上睡觉啊,而且去哪儿都是包不离手。 每次出门时她都小心翼翼,关雎自认为警惕性还算挺高的。可怎么这次就…… 第82章 那条手链,是很重要的东西 关雎手里抱着空书包发呆,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木小言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怅然若失的关雎。 “是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吗?”直觉告诉她关雎应该是丢了什么东西,“很贵重吗?” “嗯,”关雎抬眸,脸色依旧不好看,“是很重要的东西。” “那你好好想想这几天都去过哪里,哦对了,你不是说回乡祭祖了吗,会不会是落在家里了啊,” 木小言关心地拍了拍关雎的肩头,有神的大眼睛望着她。 对方的话一下子就提醒了关雎。 她是回锦城之后才发现手链不见的,不过这段儿时间里,包包自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身上。 唯一的失误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儿,她没有检查过包里的手链,所以不知道是在回锦城之前还是回锦城之后才丢的。 关雎细细回想一番,在这个过程中,她除了在车上的时间,再然后就是关家,最后才是慕仲渊那里。 刚刚木小言的几句话,突然就让关雎想起在关家的时候,她所撞见的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一晚,关凤云偷偷跑进她的房间去翻手机,还含糊其辞地说什么是要她的联系方式。 她从几年前开始就厌恶关雎,可也时刻想着巴结二老,而关爷爷关奶奶对关雎向来疼爱,所以关凤云为什么不当着两位老人的面儿要她的联系方式? 再者,关凤云所有的东西都不在关家了,怎么又会跑去关振东的书房? 要知道父亲关振东在世的时候,她可从没见过这个尖酸刻薄的姑姑去过那里。 即便是来关家走动,她都显得极不情愿,生怕沾了晦气。 关雎记得走的当天,她曾顺嘴问过关爷爷,是不是让关凤云处理过什么东西,然后放在了充当杂物间的书房,以至于关凤云解释说到那里找丢失的耳环。 关爷爷听闻此事,愣了半晌,最后虽然没有否认,但关雎见老人的表情明显僵了下。 所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又或者说,是刻意瞒着她。 不过这都不算重点,眼下对她来说最为重要的事,就是找到那条关键时刻能救她于水深火热的手链。 而现在,她把最大的嫌疑放在了关凤云的身上。 “可能是吧,有机会我回去找找,”见小言愣愣地等着自己回答,关雎对她抿了下嘴角。 一双淡静如海的眸子眯起,预谋着要怎样计划才能让关凤云原形毕露。 —— 午饭时间,陆思九才收到了楚寒烟的回复。 在这之前,她有发微信给她,向她说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询问她对顾辞风送药这件事的看法。 楚寒烟上午有戏拍摄,这会儿刚和小助理回到剧组安排的酒店房间。 小助理去外面拿午饭的时候,她打了电话过来。 “烟儿,顾辞风今天早上五点多居然来给我送药了,” 今天心神不宁,花店特地关张一天,陆思九懒洋洋躺在床上,注视天花板发呆,“真是莫名其妙……” “那你打算原谅他吗?” “就他做的那件事,你觉得我会原谅他吗?” 第83章 还能怎样,继续喜欢喽 陆思九说完,忽然发现楚寒烟对顾辞风清晨送药这事一点儿都不好奇,腾地从床上坐起,“烟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嗯,” 楚寒烟把昨晚在医院门前跟顾辞风的对话详细诉说,“花店那天……不是顾辞风的意思。” “完蛋了完蛋了……” 了解详情后,陆思九一颗想死的心都有了,“我就感觉他那闷骚性格不会做出这种事,可是我都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就一口咬定他那么坏,” 陆思九翻身,把脸扎在被子里面抓狂,“想我陆思九看人的眼光也不会错啊,这次咋就被蒙蔽双眼了呢?” 那头的楚寒烟忍不住笑,“不过话说回来,他那个妹妹怎么这么事精啊,还帮他哥做主了?” 陆思九冷静冷静,回味顾嘉宝那毒舌信子一样的眼神,唏嘘不已,“看来她那个妹妹很讨厌我啊,不然也不会这么过分,” “没错,”小助理推门进来,楚寒烟停止对话,示意她把饭放到餐桌上,等对方出去后才继续说:“你接下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啊,”陆思九心情愉悦地哼哼几声,“当然是继续喜欢他喽,” “思九,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楚寒烟考虑的比较多,“即便搞定了顾辞风,他家里人不定多难搞呢,” “害,那都是后话,” 陆思九不想先被这种无聊的事情伤脑筋,“眼下我还是好好计划一下怎么把顾辞风追到手吧,不然就他那木头桩子,我都担心他脱不了单。” - 中午的时候,陆思九去了一趟消防大队,她也是通过楚寒烟才知道顾辞风所在具体单位的。 还好距离花店不算太远,陆思九骑上那辆复古文艺的小单车,前方车篮装着她亲手做的爱心便当,一路沐浴着阳光与春风。 大队门口有警卫站岗,远远地就从岗亭里的监控台看到骑单车而来的陆思九。 她把单车停好,警卫就出来询问。 “你好,我是来这里找人的,”陆思九露出两个甜美的小梨涡,任谁见了都心情舒畅。 就见年轻的警卫小哥哥眼角带笑,语气温柔,“那请问你找谁?” 陆思九礼貌开口,“我找顾辞风,能帮我联系一下他吗?” 顾辞风来队两年,小伙儿不禁人长得英俊帅气,而且军事能力数一数二,因此在队里小有名气。 这会儿陆思九一说他的名字,警卫小哥哥就知道是谁了。 “不好意思,顾队正在训练,”回头看了一眼岗亭里的时间,警卫小哥尴尬一笑,“我们十一点半才休息,十二点开饭。” 而现在还差五分钟不到十一点。 “那好吧,”知道这是特殊场所,陆思九不便在此处影响他们,客客气气地将保温盒递过去,“那能麻烦把饭带给他吗,正好他训练完了吃。” 警卫小哥热情地点头,这点儿小忙还是可以帮到的。 走回岗亭的时候,就听女孩儿回头说:“另外麻烦你告诉他,就说我晚上还会再来的。” 第84章 我劝你,别让自己丑态百出 锦大。 午饭过后,关雎一行人在宿舍午休。 位于下铺的木小言习惯性地将宿舍窗帘拉好,然后回到床铺上。 脚下的鞋子刚脱掉一只,宿舍门就被人敲响。 午睡之前她们早就有人把门锁好,这会儿听见敲门声,谁都懒得动。 也就木小言在下面,心中无奈地叹口气,睡眼朦胧的蹦着一条腿儿去开门。 等见到来人是顾嘉宝,木小言浑身的睡意全无。 “呵,是你啊,” 顾嘉宝虽与关雎她们同一个班级,但是被分到不同的寝室,一个在楼道这头,一个在楼道那头。 “我找关雎,你让她出来下,”顾嘉宝语气算不得委婉,探头向宿舍张望。 正在上铺安静看书的关雎听到声音后,动作轻慢地把折叠小书桌收好,然后来到下面。 “唉,你怎么下来了,”木小言挡在门口,不让关雎出去。 上一次礼堂打扫卫生的事她还没忘记,估摸着就是这个顾嘉宝的指使。所以这一次她找关雎肯定也没好事。 顾嘉宝丹凤眼趾高气昂地斜视,一副你不出来我就干耗在这里的意思。 门板敞开着,楼道里的喧哗声时不时传进宿舍,听到床铺上传来的动静,关雎回头,见四姐夏绘绘翻了个身。 “小言,”关雎收回视线,面色平静的拿掉木小言横在门上的手。 —— 离开宿舍,关雎反手将门关好,刚一扭头,顾嘉宝迎面一巴掌就朝她的脸打来。 楼梯口对面是一扇高高的窗子,窗口敞开一半儿,忽冷忽热的春风迎面灌入,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掌风直呼面颊。 关雎眸光冷彻犀利,毫不畏惧顾嘉宝的强势,巴掌落下之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不但未松开,反而又用了几分力道。 顾嘉宝手腕上很快通红一片,痛的她直直皱眉。 “顾嘉宝,我是哪里又得罪你了吗?值得你登门拜访?”让对方好好“享受”了一番,关雎才不屑一顾地松开, 顾嘉宝撸开袖子,低头看手腕上已是红肿一片,瞬间气冲牛斗,“关雎,你真是长本事了,居然敢对我动手……”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顾嘉宝不是第一次针对关雎,但却是关雎第一次迎面出击。 换做以前,顶多就是摆出一副镇静无视的姿态,与她绕道而行。 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过! 关雎冷笑一声,“顾嘉宝,我劝你别让自己丑态百出了好不好,咱们俩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好没几个人知道你我的关系。” 顾嘉宝被气得怒火攻心,上下嘴唇打架,“是不是你告诉那个陆思九的,以后关于顾辞风的一切,你嘴巴最好闭紧点儿!” 原来是这件事。 关雎心平气和地弯弯嘴角,慢声开口:“顾嘉宝,我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就凭你们的身份,他也是你能想的吗?” 别说顾辞风没有那种意思,就单拿两个人的姓氏来说,也百分之百不可能。 更何况还有关凤云等人那一关…… “你别太过分!”尽管顾嘉宝不想承认自己在单相思,但关雎无疑一语中的。 第85章 沙洲里,打听消防事 最后顾嘉宝气急败坏,咬牙切齿道:“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反正你要是再敢对陆思九提起顾辞风的事,我就把你被包养的事情公之于众,让你成为校园的头号人物!” 一听画风不对,关雎登时沉了脸,严肃的口吻质问她,“顾嘉宝,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顾嘉宝勾了勾红唇放慢语速,细细观察关雎,看她的样子像是很重视,那这事儿就十有八九没跑了。 故此,不由得哂笑一声,“就算我们顾家跟关家有关系又怎样,丢人的还是你自己,所以别怪我没提醒你。” 关雎站在原地,看着顾嘉宝愤然离去的背影,她双眸紧眯,深深地攥起了掌心。 —— 时间流逝,落日余晖开始笼罩城市上空。 锦城最繁华地带的建筑事务所——沙洲里,位于楼层最顶端的总裁办公室,以黑白格调布局,宽敞整洁,品味尽显简约奢华。 身后是360度巨型落地窗,万丈霞光普照,一室明亮。 陆铎推门进来时,男人刚处理完一份合同不久,颀长身躯正仰靠在身后的大班椅里闭目养神。 面容疲惫,姿态慵懒随性。黑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一侧扶手上,衬衫衣领敞开几粒扣子,露出好看的锁骨。 “慕先生,思九小姐到了,” 脚步声止住,慕仲渊右手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手臂缓慢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捏眉心,“她来这里做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 陆铎话音即落,男人便掀起鹰隼般的眸子看他,前者急忙补充道:“说是来找您的。” “找我?”慕仲渊向前挪动了椅子,端正身体,十指交叉扣于桌面,“那让她进来吧。” — “哇塞,这也太高格了叭,”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陆思九一路走来就没停止过对公司环境设计的赞叹。 直到推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极简的性冷淡风跌入眼眶,她惊赞之余不能言表。 因慕仲渊长年在国外发展,沙洲里都是交由别人打理的,所以这算陆思九第一次到这儿。 “大哥,也太符合你的品味了吧,” 陆思九在原地转了两圈儿打量眼前环境,发现慕仲渊凿着眉头等她安静下来,她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从一旁沙发坐下。 慕仲渊摇头叹笑一声,起身帮她冲了杯咖啡,“别告诉我说是你想我了,才专门到公司来看我的,” “咦,怎么就不会呢?!” 陆思九啜了一小口儿香浓的咖啡,是用来自埃塞俄比亚最纯正的咖啡豆磨制而成,“不过,我确实还有一件事需要哥的帮忙,” “什么事?”慕仲渊轻轻勾唇,从对面沙发坐下。 “听说你们公司不久后会有一次消防安全培训,哥,是哪个消防队来人宣传啊?” “怎么,你对这些有兴趣?” “害,没有的事,”陆思九摆摆手想否认,结果忘记了手臂上的伤,痛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慕仲渊发现端倪走过来,在对方无辜的眼神注视下,挽起袖子查看,之后便是深邃眉弓蹙起。 第86章 抖音寻人,寻的莫不是消防员 “怎么回事?” 慕仲渊托起她的手臂检查一番,见伤口已经处理过,这才松开紧皱的眉头,低声询问,“有人欺负你了?” “怎么会啊,”陆思九冲他大大方方一笑,“有大哥你罩着,谁敢欺负我陆思九啊?只有我不放过别人的份儿,” “……” “这是我插花时不小心被玻璃瓶划伤的,哥你不用担心,用不了几天就痊愈了。” “不小心划伤的?”慕仲渊半信半疑地盯她半天,“不管怎样,这几天花店别开了,好好在家休息休息,就当陪陪外公外婆他们。” “哎,可别可别,回去了他们见我这个样子又该担心我了,” 问清楚是哪个消防队派人过来,陆思九眼珠转了转,伸出那只好好的胳膊,继而拉住慕仲渊的大手开始撒娇, “哥,公司消防培训那天,你怎么也要简单布置一下会场吧,你要是没请别的花艺师,那就我来布置好不好?” “看在你是我哥的份儿上,我免费给你布置哈,” 怕他不同意,陆思九眉眼弯弯地积极表现。 男人深沉如海的眸子落在古灵精怪的女孩儿身上,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哥?” 慕仲渊一言不发,让陆思九心中没底,小姑娘有点儿灰心丧气的,“人家好话都说尽了,这点儿面子都不给的嘛?” 慕仲渊心底吐槽她一声傻丫头,无奈道:“不是不让你来,你一个人开花店就够辛苦的了,还有精力忙这些?” “要是让外公外婆知道了宝贝九儿这么辛苦,等我回去又该有的解释了。” 陆思九一听事情有眉目,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辛苦不辛苦,我又不傻,到时候可以请人来帮忙嘛,” 一本正经地坐在沙发上,解释道:“每逢节假日的时候花店生意就忙起来了,我都会请锦大的学生去帮忙,按小时给她们计费。” 搁在办公桌的手机响起,慕仲渊高大身影绕过沙发,走到落地窗前接通电话。 陆思九等他挂断才开口,“我听陆铎说公司有消防培训后就开始琢磨这事儿了,还提前跟锦大的好朋友打了个招呼,她们要是没课的话就过来帮忙。” “而且还是你们建筑系的学生呢,” 建筑系? 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闻言,眸色不自觉地沉了沉。 窗外夕阳在室内一点点倾斜,将他颀长的身躯在地板上拉出好看的剪影,五官刀削般立体,轮廓分明。 他没急着回答,姿态优雅地从大班椅坐下后,似是想起什么,湛黑瞳孔落在陆思九脸上,“你那天抖音寻人,寻的莫不是消防员?” “呃,,”陆思九猝不及防地脸红。 咬了咬下唇,起身来到男人的办公桌前,陆思九垂下脑袋,嗓音轻轻地问:“哥,你都知道了啊?” “都那么明目张胆了,” “……” 见纸里包不住火了,陆思九只好妥协,可怜兮兮的目光央求慕仲渊,“哥,拜托你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外公他们哈,尤其是我爸妈,更不能说,” 第87章 情窦初开,好不容易有喜欢的人 “我这好不容易情窦初开有了个喜欢的人,要是让他们知道了,非得剥我一层皮不可……” “你作为我最信任最尊敬的人,应该无条件无理由地助我一臂之力,” 男人不动声色地抽了抽嘴角,须臾,就见陆思九视线落在近前的电脑屏幕上,上面是一份简历。 她漂亮的眸子眨了眨,“咦,这不是关雎嘛,” 陆思九指着简历上那张素静的面庞,“哥,关雎是我的朋友,这次我就打算让小言和她来帮忙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说:“那就来吧,” —— 离开沙洲里,陆思九在回花店的路上再次联系了木小言。 主要目的是确定一下时间,问她和关雎能不能在消防培训那天到公司帮忙布置会场。 收到消息的时候,木小言正在上课,告诉陆思九用打字的方式聊天。 教室里过于安静,她不方便接听语音。 陆思九把事情重复一遍,木小言了解后,很快就回复她一声抱歉。 原来是她的一位高中好友这个月要结婚,才给了她消息,要请她回去当伴娘。 虽然消息来的有点儿突然,但由于两个人关系不错,木小言只能答应。 弄清楚事情的经过后,陆思九回复一句没关系,问:那关雎呢,她能来吗? 木小言捅了捅一旁正认真做笔记的关雎,然后把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拿给关雎看,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望着她。 关雎不忍心,想了想之后几天的行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对木小言点头,“你回去参加婚礼吧,我一个人过去帮忙。” 收到小言的确切回复,陆思九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 她虽然和关雎她们打交道不算深,但二者早她一步认识顾辞风,单凭感觉就能认定对方是很好相处的人。 还有今天在大哥慕仲渊电脑上看到的简历,沙洲里目前处于招贤纳士的阶段儿,关雎作为建筑系的优秀学生,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回到花店,时间就已经不早了。 陆思九想着今天晚上要去看望顾辞风的事,忙跑到厨房去忙碌。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一份令人食欲大增的鲜虾意大利面新鲜出炉。 用精美的多功能餐具打包好,再次来到消防大队门口。 这一次,岗亭里值班的警卫小哥哥已经换了岗。 陆思九重新跟对方打了招呼,把来意说明,很快警卫小哥哥就帮她打了电话进去。 挂断电话,陆思九还以为又要失望而归了,结果对方告诉她在门外稍等片刻。 说是顾辞风正在炊事班帮忙,预计五分钟左右就会出来。 陆思九向帅气的警卫小哥哥道谢,来到大队门口一侧的停车场等候。 停车场附近有一排高大笔直的法桐,亭亭如盖,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 深墙大院儿里的明亮灯火照出来,落在高高的法桐树梢上,绿油油的叶片金子似的闪闪发光。 春风阵阵,哗啦啦地飘出音符。 第88章 顾辞风问,拒绝等于讨厌? 陆思九心底惦记着警卫小哥哥说过的话,时不时地低头瞅一眼时间。 眼看已经过去四分半,还有三十秒她就等了有五分钟,可大门口那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二十二,二十一,二十……” 陆思九心底默数,刚念到数字二的时候,门口那里就有了动静。 伴随着电动推拉门发出的声响,一道火焰蓝从里面走出。 陆思九心头激动,聚精会神地朝那道火焰蓝看去。 忽明忽暗的光线中,那道健硕笔挺的身躯阔步走来,离自己越来越近。 “顾……顾辞风……” 等到对方从自己面前站定时,陆思九竟然不知道先说什么才好,最后只能是弱弱地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嗯,是我,” 陆思九的身高在女生当中算是中上等,但和身姿挺拔的顾辞风相比,堪堪到达他的肩头,因此与她对话的时候,他须得低头。 女孩儿怔愣的模样映入墨色瞳孔,再次捕捉到她粉红的面颊,以及那双犯花痴的漂亮眸子,顾辞风有几分不适应,视线转移到她的手臂上。 嗓音温和平静,“伤口好些了吗?” “啊?”陆思九答非所问,“你是在关心我吗?” 顾辞风眉梢深拢,不解这丫头的理解能力怎会这般,她只需要回答好或是不好即可,却偏偏延伸出这种奇怪的问题。 可不等他回答,她就又露出两个梨涡道:“哦,你当然是在关心我啊,我干嘛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陆思九的自问自答再次让他刮目相看。 “顾辞风,”见他沉闷地杵在原地不说话,陆思九干着急没办法,清亮的瞳孔里划过一抹歉意,“之前的事对不起啊,” “是烟儿后来告诉我的,我才知道那件事不是你指使的。” 话落,她压低声音,温柔的语调里有几分憧憬性的试探,“所以你是不是也没有那么讨厌我啊?”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讨厌你的?”深究她半天,顾辞风嘴角的肌肉抽动,“我貌似没说过这种的话吧。” 陆思九突然被问住,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但心底仍旧有道坎儿过不去。 “你是没说过讨厌我,但是你的行为举止就表现出来了呀,” 顾辞风:“???” “那你之前有意拒绝我……而且也不打算给我联系方式……那不就是讨厌的表现吗?” 沉默几秒,顾辞风语气缓慢地问:“拒绝等于讨厌?” 陆思九闻言,整张小脸儿都白了。不知是气还是该笑,也不知是自己脑子不好使还是对方的脑子一根筋,总之有点儿无语是真的。 当傍晚的春风把大院儿里食堂的菜香味儿送到鼻端时,她蓦地想起给他的晚餐还在车篮里。 “那个顾辞风,你等我一下,” 陆思九几步跑到单车前,将准备好的爱心晚餐拿出来,这道意面可是她最拿手的。 走到顾辞风近前,她仰起脸,开开心心地递了过去,“这是我亲手做的意大利面,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但我希望你能喜欢。” 第89章 陆思九,放弃我吧 “陆思九,你不用这样,” 目光落在她双手捧过来的饭盒上,有淡淡的海鲜味儿随风钻进鼻孔,顾辞风胃里骤感一阵不适。 他脸色苍白地后退半步,缓了缓,极其认真道:“还有,你以后不要来这里了。” 陆思九始终没说话,一直安静乖巧地听他把话说完后,才疑惑开口:“为什么啊?你刚刚不是说不讨厌我吗?”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陆思九目不转睛打量他,连最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你又不讨厌我,而我刚好喜欢你,所以为了让你喜欢上我,我做出努力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女孩儿红唇翕动,嘴里振振有词,一双无辜的漂亮眼睛更是一瞬不瞬停在他脸上。 如此的陆思九,让顾辞风有些头疼。 不知如何才能表达清楚,索性直截了当,“这么跟你说吧,不讨厌并不代表我喜欢。” 一句话,硬生生击中她的心脏。 但陆思九没有过多沉默,怕有些话不早点儿说出口,他就会漠然离去,以后再也寻不到机会。 擦净星眸里的水光,她鼓足勇气:“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了,刚好她也喜欢你的话,那我就祝福你们。” “可如果对方不喜欢你,顾辞风,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 “所以我想知道,你之所以这样对我,是因为有喜欢的人了吗?” 陆思九的纯真让顾辞风有几分触动,但成熟理性的他明白这并不是爱,也不想欺骗这样美好的一个女孩子。 涔薄的唇瓣微动,毫不隐瞒道:“没有。” 得到答案的陆思九几乎是喜极而泣了。 像只蝴蝶飞到他近前,就差抱住他的腰身,“没关系的顾辞风,只要你没有喜欢的人,那我们之间就没有障碍,” 女孩儿秀气甜美的面庞盛放在皎洁月光下,眼中全是他的影子,顾辞风注视她深邃的眼眸有半分钟,耳根就开始发烫。 忙别开视线,心平气和道:“陆思九,放弃我吧,你值得更好的。” “你开什么玩笑啊,”陆思九奋力摇头,眸底有湿意,同样也有笑意,“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我去奔赴你就够了。” “你……” 顾辞风喉咙发紧,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狠狠攥了攥拳,面前的女孩儿太过执着,他几乎有一种招架不住的感觉。 一句话没说完整,高亢急促的警报便响彻长空。 意味着有紧急情况发生,要马上出警了。 也就是短短的几秒钟,一辆辆消防车从大院儿驶出。 顾辞风眸光一紧,来不及多余的解释,闪电般冲了过去。 在陆思九急切的目光注视下,那道火焰蓝身手敏捷地跳上了消防车…… —— 回花店的路上,陆思九一颗心忐忑不安。 其中,有多半儿是对顾辞风的人身安全担忧。 就在消防车辆发动不久,青山路明杭小镇内一居民楼发生火灾的消息便出现在了微博热搜榜单。 视频里有记者播报,说刚从锦城消防救援总队获悉,此次火灾异常严重。 第90章 情绪忽然失控,失声痛哭 火灾发生后的第一时间,消防救援总队就已派就近消防力量配合开展灭火。 而从该热搜中得到消息,在出警的消防中,就包括顾辞风这一支。 视频里浓烟滚滚,火光满天飞,一大片漆黑暗沉的天幕被照的通红透亮,如血色落日西坠。 陆思九看着视频里骇人的火光,以及巨大的爆裂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内心愈发恐慌。 想起顾辞风临走时决绝的眼神,她半路下定主意,暂时不回花店,要去青山路一趟。 顾不得那辆心爱的小单车,将其丢在马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用最快的速度奔赴火灾现场。 司机在距离警戒线很远的地方熄了火,陆思九无奈,把钱给对方转过去,匆忙下车。 还好平常有健身的好习惯,仅仅用了两分钟,她就跑到离现场最近的地方。 再往前就是警戒线及特警拦着,不能靠近。 站在原地向火灾现场望去,显示紧急情况的红蓝灯光极速闪烁,污浊的浓烟伴随滔天火光,场面混乱不堪。 在消防指战员的指挥下,消防车与水罐车、照明车等分工协作,发挥最大作用。 连绵不绝的警报声中,救护车一辆辆的进进出出,消防员一波接一波的上。 陆思九紧紧抓住警戒线,目不暇接地看着一批批冲进火海的消防员,心急如焚。 前方有特警看守,她想做什么都是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跟祈祷。 晚上九点零六分,在经历了两个小时十五分钟的时间,一场严峻的火情终于偃旗息鼓。 除却被疏散的居民外,被困在火灾发源地的五名群众也被成功救出。 但不幸的是,最后在统计消防员人数时,少了两个人。 警戒线未解封,可迟迟见不到顾辞风出来的陆思九已经按耐不住,如一头发了疯的小野兽,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她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一个一个地对照被浓烟熏黑面庞的消防员的脸。 果真没有顾辞风的影子。 陆思九情绪忽然失控,无力瘫软在脏兮兮的地面上,瘦小的身躯抱成一团,失声痛哭起来。 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她和那个心爱的男孩子都还没开始,就要夺去他年轻的生命吗? 一旁众人不知道这个女孩儿从哪里冒出来,只知道她哭的很伤心,一双漂亮的眸子黯淡无光。 接连叹息一声,投过去同情怜悯的眼神。 “是顾队,还有华子……他们还活着……” 那一排笔直站立的火焰蓝中,也不知是谁眼尖地发出一嗓子,陆思九闻言,猛然间抬起头。 就见黑烟四起的废墟中,有两道火焰蓝的身影走出。 其中一人搀扶着另一人。 “顾——”当其中一人抬头,露出英俊的浓颜系五官时,陆思九炙热眸光似乎烧起来,喉咙骤然发紧。 浑身软弱无力的她还没有起身从地上站起,就见那群火焰蓝已然冲了过去。 一群人将二人纷纷围起抱成一团,一阵大呼小叫声中,表达失而复得的兄弟情义。 第91章 不过,我是他未来的女朋友 喧闹过后,便是很长时间的鸦雀无声。 这时,有人抱着顾辞风与华子的肩头,不住哽咽,“阿风,华子,我还以为你俩……” 那位叫做华子的年轻小伙儿拍打几下对方的后背,深有体会这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后,眼睛里同样镀了一层朦胧雾气。 心有余悸道:“当时里面的浓烟太大,我和阿风将空呼面罩让给了一位老人和小孩,后来我体力不支晕倒了,是阿风将我带了出来……” 话落,由衷感谢地看向顾辞风,“好兄弟,谢谢你。” 交谈过后,有医护人员走过来,给二人做一番简单的检查。 只有顾辞风受了一些外伤,看起来不算轻。 不过医护人员还是建议两个人去医院一趟,好好地做个全身检查。 “等一下……”上救护车之前,一道婀娜的身影跑了过来。 闻声,在场之人不约而同地回头。 尤其是顾辞风,在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时,心脏蓦地静止半拍。 回头,就见女孩儿蓬头垢面的站在他眼前。 脸上脏兮兮的,小巧的鼻头沾满了灰,不像之前那样靓丽动人。 一双星眸红肿,像是大哭过一场,洁白面颊上布满冰冷的泪痕。 “请问我可以跟着去吗?” 陆思九心头的恐惧并没有完全消除,但她不想表现地太过明显,顾辞风刚经历过一场生与死的较量,她应该让他安心才对。 故而在面对他的时候,她轻轻弯了弯唇瓣,柔声询问,“你也让我跟着去吧,可以吗?” 不多时,医护人员开口,“请问你是他的家属吗?” 陆思九摇摇头,目光小心翼翼地盯着顾辞风,对方瞳孔无比深沉,一动不动睨在她脸上。 那一刻,陆思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当着顾辞风以及他战友的面儿,回答说:“不过……我是他未来的女朋友。” —— 医院里,只剩手臂上带有外伤的顾辞风留下包扎伤口。 因为陆思九之前的一句话,平常跟他玩儿的不错的几个战友陪他做完全身检查后也相继离开。 原因只有一个,不想留下当电灯泡。 陆思九从洗手间回来,医生刚给顾辞风处理完伤口。 瞧见满满一托盘儿带血的绷带纱布,陆思九呼吸沉重,一脸担忧的走到顾辞风近前。 一旁的医生见状,勾了勾唇淡笑,“小姑娘,你这有福气啊,找了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 “他这手臂被钢筋上的钉子刺穿了,伤口还挺深,我这给他没打麻药,他都不带吭一声儿的,是个有血性有骨气的汉子。” 陆思九喜欢这个医生说的话,但还是下意识偷偷打量顾辞风,见对方正浓眉深皱地瞅着自己,以为他是生气了,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医生解释说:“那个,他现在还不是我的男朋友呢,您误会了。” “你这小姑娘,”医生望她一眼,摇了摇头,继续乐道:“既然还不是,那你就努力把他追到手,我看这小伙子靠得住。” 第92章 一度,顾辞风呼吸乱了 离开医院大楼,外面已是繁星当空。 一轮皎月悬挂在鳞次栉比的商业大厦间,与万家灯火交相辉映。 白日车水马龙的整座城开始了夜间的奢靡生活,于霓虹斑斓中复苏。 顾辞风在医院门外的岔路口停下脚步,见状,紧跟在他身后的陆思九也顿住了步子。 前者停的突然,她差点儿撞上他的后背,趁对方没转身之前向后退却一小步。 顾辞风回头看她的时候,陆思九大大咧咧迎上他精锐的眸光。 还是几个小时前见面时的那身火焰蓝,还是同样坚定的眼神。 唯一不同的,是他俊俏硬朗的五官沾染了烟熏火燎的灰尘污垢。 那些因物质未能完全燃烧产生的黑色固体小颗粒聚集在一侧面颊,直到现在还没来得及清洗干净。 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顾辞风给人的良好感觉。 反倒锦上添花,多了几分血性阳刚之气。 陆思九视线落在他黝黑的面庞上,那瓣涔薄的唇瓣经过一场火灾救援愈发干涸,裂开了好几个口子,看的她满眼心疼。 顾辞风嘴角动了动,准备问陆思九点儿什么,结果见女孩儿毫不犹豫地向自己冲了过来。 他即是睁大了眸子,她便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劲瘦的腰身。 两个人仅几步之遥,然而陆思九跑的猛烈,顾辞风受到小小的冲击,她抱着他双双倒退了几步。 暖意将他团团包裹,一度,顾辞风平稳的呼吸乱了节奏。 身形僵硬地杵在原地,一双手不知如何作为,却没有拿开缠绕在他腰间的细白手臂。 “顾辞风,” 有湿意渗透了他的蓝色衣衫,陆思九将脸埋在他胸膛上,哭了,“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从不曾有女孩子这样大胆靠近他,说话间,他能清晰感受到那瓣嫣红的唇在自己胸膛上震动。 顾辞风心脏跳的飞快,喉咙发涩,“你……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直觉告诉他,应该不是巧合。 “因为你在那里啊,”陆思九小声哭泣一会儿,才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看他,“我回去的路上心里一直不踏实,就把车子扔在路边,直接打车去青山路了。” “还好,还好你平安无事。” 顾辞风垂眸,这才近距离看清她的音容笑貌。 唇红齿白,梨涡浅浅。 只是,昔日清纯动人的面庞现如今有点儿小可怜,小花猫一样。 心里的某根弦被触动,顾辞风身体紧绷着,面孔严肃,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用带有薄茧的大拇指指腹拭去陆思九脸上的泪痕。 女孩儿一动不动,睁大眸子注视他。 他说:“陆思九,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固执的人,你以后不要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顾辞风?”她旋即露出两个小梨涡,眼底淬满光亮,“你是在担心我吗?” “换做是谁都一样。”顾辞风深吸一口气,唇线紧抿片刻,对她口吻严肃道:“你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明白生命诚可贵的道理。” 第93章 好运给你,每次都平安回来 “哦,我知道了,” 陆思九本想回他一句‘爱情价更高’,但见顾辞风表情严肃,她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乖巧地点了点头,“都听你的,我以后不会了。” 顾辞风听后不紧不慢的应一声,声线沉重,有一种比他年纪还要老成持重的感觉。 语闭,视线落在那双环在他腰间的手上,“陆思九?” “嗯?” 她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一时未理解他眼神中的深意,直到顾辞风面露窘迫,头疼地看着她,“可以松开了?” 陆思九尴尬抽身,“顾辞风,我没别的意思,” “……” “我外婆她们从小就说我是富贵体质,运气比一般人都要好,我刚刚那是想传递好运给你,” 四周高楼林立,霓虹闪烁,晕染在女孩儿清丽的面容上,如醉酒般的颜色,“现在我已经把好运传给你了,你以后每次出警都会平安归来的……” 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嫣红薄唇,顾辞风眸光深邃几许。 直到她话语结束,他才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这个时间点儿回家,她一个女孩子总归是不安全。 这话让陆思九受宠若惊,不过她很精明,快速地点点头答应,不准备问他是不是真的,万一他又反悔了呢? “顾辞风,” 走出几步,陆思九忽然侧过身,一只手轻扯了下顾辞风的袖子,“那个……我的单车还在路边扔着,你能不能先陪我去把它找回来啊……” — 五十分钟后,两个人来到花店门口。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会在这里与顾嘉宝不期而遇。 一个小时以前,顾嘉宝才从手机上得知青山路明杭小镇居民楼发生火灾的消息,那会儿她刚从图书馆回到宿舍,还是舍友提醒她的。 一看到有顾辞风所在的消防支队奔赴前线,顾嘉宝心急如焚,匆忙离开了学校。 据悉大火已经被扑灭,她果断来到消防队找顾辞风。 顾辞风的战友告诉她,说顾辞风目前正在医院处理伤口,而且还有女朋友陪着,让她放心。 女朋友? 顾嘉宝当时险些没被气晕,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凭空多出了一个女朋友。 只是当着他战友的面儿,她不好多言,把一切都忍了下去。 后又辗转到医院,结果院方又说顾辞风已经离开。 顾嘉宝怎么想怎么不对,整个锦城虽大,但只有消防队那里是顾辞风的落脚点,其他的地方她想不到他能去哪里。 她回味一遍临走时医生说的话—— 顾辞风是和女朋友一起离开的。 顾嘉宝立刻就做出了决定,要来陆思九的花店。 而现在,无疑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一路上,陆思九有说有笑,虽然顾辞风话不多,但也有很认真地在听,偶尔会回她一句半句。 直到手推单车来到花店门前,看到从不远处花影下起身的顾嘉宝,顾辞风和陆思九双双愣了下。 顾嘉宝已经在此处等了很长时间,因为没有座位,只好蹲在地上。 第94章 干嘛照镜子,我自己长的好看我知道 夜间的凉风一吹,冻的她瑟瑟发抖,娇艳欲滴的唇瓣略微发紫。 但这和她内心的寒意比起来,一点儿都不算什么。 陆思九性情直爽,同样爱憎分明,上一次顾嘉宝动用暴力的事她没有忘,因此当看见顾嘉宝的那一刻,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也仅仅是面庞清冷地看了她一眼。 顾嘉宝咬牙从地上起身,蹲的时间久了,双腿有些麻木,差一点儿摔倒在地。 顾辞风神情蓦地紧张一下,但手里扶着单车,而后又见顾嘉宝伸手扶住了墙壁,故而没有上前。 也就是因顾辞风的这一犹豫,顾嘉宝瞬间愤怒了。 不成想在他眼里,她连一个破单车都不如。 走到两人近前,一把推倒单车,砸向了陆思九,“你是眼瞎没看见他受伤吗,还让他帮你推车?” 陆思九迅速倒退,单车哐当一声倒在地上,差一点就砸到她的脚面。 不由得后背一凛,脸色泛白。 本想回嘴,但念及一旁的顾辞风,陆思九用力掐了下掌心,憋住没说话。 倒是顾辞风,脸色异常阴郁。 重新把地上的单车扶起来,送到陆思九手上,接着转身,嗓音趋于清冷,“嘉宝,你这是做什么?” 顾嘉宝对他的举动十分不爽,“她是谁啊,你凭什么这样对她?又凭什么这样对我?!” 星子在夜幕安静闪烁,深夜的小道十分静谧,却因顾嘉宝的大呼小叫惹来几声犬吠。 顾辞风面露不悦,“顾嘉宝!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一点儿女孩儿家的样子都没有。” 说完话,他对寒风中的陆思九道:“时间不早了,你也赶快休息吧。” 陆思九淡淡应答,转身推着单车往前走,结果被突如其来的顾嘉宝拦下。 “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还有话没问清!” 顾嘉宝的傲慢无礼使陆思九极其厌烦,索性停好车子,“什么话,你问!” “是不是你对外宣称是他女朋友的?!” 不经意迎上男人瞧过来的单薄眼眸,陆思九心虚地嗯了一句,“这个你放心好了,我迟早都会是他的女朋友,” 一听不是顾辞风的本意,顾嘉宝先是松口气,再然后看到陆思九坚定不移的眼神时,又立刻火冒三丈。 推搡了她的肩头一把,“陆思九,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也不拿镜子好好照照你自己,就你这样也配?” 顾辞风在场,陆思九不想动手,算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了。 不禁笑吟吟道:“干嘛要拿镜子照?我自己长的好看我知道啊,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还有,你叫顾辞风吗?配不配轮不到你来说吧?!” 气死人不偿命的话顷刻激怒了顾嘉宝,不容分说,照着陆思九的脸就是一巴掌。 陆思九哪里吃这亏,只不过一只大掌先她一步将顾嘉宝拦了下来。 顾辞风已经不是生气那么简单了,喜怒很少表于外在的他,此时此刻眸底已是怒火中烧。 就连陆思九见了也是吓一跳。 顾辞风将顾嘉宝强行拽了过去,面覆寒霜,语气严厉,“顾嘉宝,你闹够了没有?!” 第95章 即便是死,也不回顾家 凌晨两点,一度处于失眠状态的关雎接到了顾嘉宝发来的短信。 短信的内容极度恶黑。 因为曾向陆思九泄露顾辞风的姓名事,顾嘉宝不仅对关雎进行了辱骂,更是扬言自己的消失与她和陆思九有关。 诅咒她和陆思九都不得好死的同时,并发誓即便是死也永远不回顾家。 读完短信的当下,关雎非但不急,反而心脑更加冷静跟睿智。 倘若顾嘉宝真的想不开的话,那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就可以自寻短见,又何必给她发这条短信? 相反,对方还在短信中透露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一间名为‘清醒’的酒吧。 尽管关雎不知道她和顾辞风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能做出这种以苦肉计的办法逼顾辞风向自己妥协的顾嘉宝,关雎当真觉得可笑至极。 - 一夜无眠。 翌日,在结束一天的课程后,关雎才拨通了顾辞风的电话。 顾辞风还不知道顾嘉宝彻夜不归的事,只知道昨晚在花店门前,当他脸色阴沉地对顾嘉宝说完一通话后,对方便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关雎把顾嘉宝的短信内容说明白,顾辞风当即就向上级打了报告,请假外出找顾嘉宝。 去往酒吧的路上,顾辞风接到了母亲关凤云的电话。 原来昨晚在酒吧给关雎发完短信后,等了一晚上都没有等到顾辞风的顾嘉宝,心中愈发气结,一气之下打了电话给关凤云。 向她哭诉自己如何受了委屈,甚至不想活在这个世上。 关凤云一听,担心的不得了,公司的事也干不下去了,整个人坐立难安。 她从小就开始培养顾嘉宝,如天之娇女般供着,当初还打算让她念艺术类院校,想着有机会接触更多有钱的大人物。 只不过到最后,到底没拗过非要读建筑的顾嘉宝。 但即便如此,她也对这个女儿给予厚望。 顾嘉宝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她将来还指望着她能嫁入豪门帮衬顾家一番。 “阿风啊,你可千万要找到你妹妹,不能让她做傻事,” 关凤云坐在办公桌前,哆嗦着双手给顾辞风打电话。 连声音里都带了一丝丝的颤抖,生怕宝贝女儿想不开。 “妈,你放心吧,嘉宝不会有事的,” 出租车上,顾辞风放慢语速,声音柔和地安慰着关凤云,“我知道她在哪里了,会把她安全带回学校的,你不用担心。” 听到这话,关凤云内心多少松了口气。 但想想顾嘉宝不久前跟她提起的事,她没急着挂断电话。 而是清了清嗓音,叮嘱道:“阿风,我说你怎么还跟那个关雎来往啊?” “妈不是都说了吗,当着你外公外婆的面儿做做样子就行,你看看她把你妹妹给害的,” “妈,你又听谁胡说的?” 电话这头的顾辞风言语不悦,“这件事跟雎儿没有一点儿关系,你不要小题大做,” “哎,怎么是我小题大做了?!” 一听到顾辞风袒护关雎,关凤云就十分不满,也不知道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第96章 那走路的姿势 嗓门儿提高好几个分贝,“分明是这死丫头跟那个见钱眼开的佟心韵一样,谁惹上她谁就沾一身的晦气。” “行了,”顾辞风脸色紧绷,稀薄的唇瓣动了动,“找到嘉宝后会给你回电话的,先挂了。” - 清醒酒吧。 顺着复古小资的门口装潢一路探入,正前方墙壁上写有一排“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黑色字眼。 再往前,是酒吧内部赛博朋克的装修风格。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到四周墙壁上,现出光怪陆离的画面来。 位于黑暗角落里的卡座,桌上横七竖八地倒落着空酒瓶,有面容憔悴伤感的女人独自坐在那里,身姿绰约懒散。 头顶忧郁蓝的特效灯光散射在醉醺醺的面颊上,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里流露悲伤。 手中的酒杯再次见了底,顾嘉宝起身,晃晃悠悠地向前迈出几步,招手呼唤酒保。 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杯。 但似乎只有在酒精的麻痹下,她才得以不那么心痛的剧烈。 包厢里人声鼎沸,顾嘉宝喊得双颊通红,连拍几声桌子,年轻的酒保才有所反应,匆忙去往吧台。 不远处的一桌,几位年轻男人已是喝得酩酊大醉,本想回到预订包厢好好休息,不成想被一阵尖锐的女声打断。 那嗓音犹如一头发了疯的小野猫,野性十足。 被酒精麻痹后的男人们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看过去,直勾勾盯在女人露出的白皙大腿上。 尤其走起路时扭动的蜜桃臀,格外魅惑性感。 瞬间抹去几个男人的醉意。 为首的男人一身高端名牌打扮,单从长相上来看,五官端正倒还说的过去。 只是张嘴时,满**秽之词出卖了他人模人样的长相。 “啧啧,瞧见那妞儿没,哥几个信不信我不出五分钟就能搞定,今晚把她弄到床上好好折腾一番,” 坐在对面的男人肥头大耳,一看就是含着金汤匙出身,好吃懒做的性子。 这会儿听闻他的话,不由得嘿嘿奸笑两声,“宁哥,这还用问我们啊,就您那撩妹的技术,哥儿几个可是一直看好着呢,” “是啊宁哥,我老早就瞅见那女人了,以为坐在这里等人呢,不过看她的样子倒像是来买醉的呵,” 旁边还有人起哄,长了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 “瞧那走路的姿势,差不了还是个雏儿呢,快去快去……” 一听对方还是个雏儿,长相还算端正的男人心中暗自得意,觉得今天来这个跟以往比起档次稍低的酒吧没白来。 两眼放出色眯眯的精光,用力搓搓手后起身。 — 长度十五米的吧台前,有年轻帅气的调酒师从身后酒柜取酒出来。 还是以苹果杰克为基酒调和,投入石榴糖浆与青柠汁,再然后倒入雪克杯中摇和,最后将摇和好的佳酿倒入鸡尾酒酒杯中。 一杯散发着浓郁果香的杰克玫瑰从中诞生,递给了酒保。 只是在半路,酒保被人拦了下来。 第97章 如同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这位漂亮的小姐,请问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顾嘉宝正懒散地靠在身后卡座上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细锐的嗓音,一张口就是满嘴的酒气。 “唔……” 一股难闻的恶臭直扑面颊。 顾嘉宝连眼皮都未抬,就下意识地用手背捂住鼻腔,向旁边挪了挪身子。 男人没觉得哪里不妥,冲不远处看他好戏的几个男人扯了扯嘴角,兀自从她身边坐下,手中勾着鸡尾酒凑到她面前。 宝石红的液体映衬着那张双颊通红的脸,缓了好一会儿,顾嘉宝才抬头。 周边墨绿色的氛围灯伴随摇滚的旋律闪烁,光影迷离中,她仔细打量一遍坐在身边的人。 半晌,终于看清此人并不是之前的酒保。 “你是谁?那……那酒保呢?让他给我拿酒来……” 此时的顾嘉宝已经是烂醉如泥,她并不认识近前的人是谁,用力揉了揉细长的丹凤眼后,指着对方,一张小巧的红唇嘟起。 女人醉酒后的姿态尽显风骚,男人两眼直勾勾盯在她嫣红的水唇上,喉咙上下滚动,不由分说地,一把攥住了她的指尖儿。 “乖,想喝酒哥哥这里有的是,” 说罢,一饮而尽手中的红宝石色液体。 欲趁着醉意去亲吻女人的唇,想要以此来让她品尝到香甜佳酿。 “滚开——” 一股滚烫的气息朝面颊落下,带着浓烈的刺鼻味道,顾嘉宝胃里一阵翻涌,用力推开男人的身体。 虽然意识已经有些混沌,但她知道面前之人是一个恶心的纨绔子弟,欲要对她行不轨之事。 “呦呵,小爷我就喜欢这样儿的暴脾气,” 她虽用尽了全力,但最后却是软绵绵一拳捶在了男人的胸口上。 就像弹棉花一样。 男人非但不恼,反之又激发了对她强烈的征服欲望。 一双大手按住女人的肩,顺势就将对方软弱无力的身体压在沙发上。 “我们慕家有的是钱,等你今晚把小爷我伺候好了,别说吃香的喝辣的,就是要一座金山小爷我也给你整来。” 话落,便俯身去亲吻女人细白的颈子。 被强行摁倒在沙发上,浑身瘫软的顾嘉宝已是声泪俱下。 身上那人如洪水猛兽般在她脸上打下烙印,令她内心一阵恶寒。 如同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无论怎样反抗都毫无作用。 然而男人并不满足于此,一双大手禁锢她的双手后,欲要带回包厢。 结果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前有黑影闪过,一道高大健硕的身躯赫然出现在视线中。 男人带着脏字的话没飙出口,狠狠的一记拳头就落在了他的半边脸上。 “卧槽,敢特么的对小爷动手?!” 男人即是摸了摸挂了彩的颧骨,紧接着,嘴角又挨上了重重一拳。 见兄弟被打,不远处卡座上等着看好戏的几个男人快速冲过来。 察觉到对方人多势众,顾辞风视线落在蜷缩在沙发边的顾嘉宝身上,女孩儿面色苍白如纸,显然已经吓坏。 眉心狠狠抻了下,快速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住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肩头,一把拉起,“快走——” 第98章 众人面前,被揭开伤疤 顾嘉宝回学校当天,是关凤云陪她一起回来的。 也同样是那一天,关雎当着众多同学的面被人揭开伤疤。 只记得那日天气格外的冷,空中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整个锦大浸透在一片烟雨迷潆之中。 关雎走在校园宽阔的大道上,身上穿了一件厚厚的毛衣开衫。 尽管头顶上有雨伞罩着,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吹进伞内的斜密雨丝淋湿了面颊。 今天,原本是木小言回去给高中好友当伴娘的日子,也是关雎帮陆思九布置会场的日期。 怎奈天公不作美,一场冷雨愣是从头天夜里就下个不停,也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兆头。 陆思九一早就给关雎发来了位置信息,她花店里临时有事要处理一下,让关雎先去那里等着。 沙洲里位于市中心的繁华地带,是一家建筑师事务所要给员工举办消防培训课。 关雎为了节省时间,没出校门之前就开始预约快车。 芳草依旧萋芊,春风却不再和煦。 耳边呼啸着来自渤海湾的咸涩海风,沿途的玉兰花被席卷一地暗香。 关雎攥紧了手中的伞柄,低头去看手机,显示车辆还有五分钟到达校园东门。 这时,迎面走来两道人影。 关雎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锦大校园,一个雨天的清晨碰见她们。 视线与关凤云母女在空中交汇的那一刻,顾嘉宝睚眦欲裂。 上次醉酒酒吧,如果关雎早点儿联系上顾辞风的话,她也不会受到那个纨绔子弟的羞辱。 只要一想起那人色眯眯的眼神,顾嘉宝就一阵恶寒,如同被梦魇缠身。 而这一切,都是拜关雎所赐。 “关雎,你这个贱人,我今天跟你拼了……” 顾嘉宝率先丢开了手中的雨伞,几个箭步朝关雎冲过来。 关雎迅速闪退一旁,才不至于被失心疯一样的顾嘉宝弄个趔趄。 没碰到关雎一丝一毫,顾嘉宝当然不肯善罢甘休。 顾不得来往行人投来的惊恐目光,疾言厉色上前,趁关雎把手机装进口袋的空档一把薅住她的头发。 关雎被拽的头皮发麻,对方好比走火入魔般,狠狠地扯着她往道路旁的灯柱上撞去。 “顾嘉宝!” 烟雨笼罩的一大清早,气压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很容易心烦气躁。 现如今几个人见面,一句话都没说就开始动手,关雎眸底顷刻间就红透了。 无所畏惧的将雨伞往空中随手一扬,腿部发力,直直踩向顾嘉宝的脚面。 顿时,痛的顾嘉宝两眼直冒泪花。 一把松开钳制关雎的双手。 “你这个死丫头,自带晦气的扫把星!” 后方纹丝不动的关凤云见女儿受了委屈,气冲冲朝关雎走来。 关雎面色铁青,正整理凌乱的头发时,关凤云一个耳光打的她耳根嗡嗡作响。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关凤云对眼眶红肿的顾嘉宝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注意自己言行。 而后,目光阴鸷的怒视关雎,“不管怎么说嘉宝还小,和你是同龄人,年轻气盛。她要是动手了也是你逼的!” 第99章 人在做天在看,不怕报应吗 “但是,我就不一样了,” “你称我一声姑姑,我作为你的长辈,要是你这个当晚辈的做错了事,我给你点儿教训应该不为过吧?” “这一巴掌,是对我们嘉宝在酒吧差点儿被人……” 周边围观的学生神色异样,关凤云顾及顾嘉宝的名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聪明如关雎,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她话里的口风。 冰冷的雨水顺着雪白面颊滑落,她挺直脊背矗在原地,透过雨幕细细打量近在咫尺的女人。 那张略施胭脂的面孔狰狞恐怖,一双上挑的丹凤眼晦暗诡谲,不知道还有多少恨意没散发出来。 而就是这样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竟然会和她冠有同一个姓氏,有着扯不断的亲缘关系…… 呵—— “关……凤……云,” 关雎捏成拳的两手骨节泛白,一字一念地读着对方的名字。 冰冷的声音里夹带一抹嘲讽,“就你这样尖酸刻薄的姑姑吗?” “关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 关凤云深眯起一双细长凌厉的丹凤眼,声音如破碎的瓷器。 “明明当天晚上就收到了信息,结果你第二天晚上才告诉阿风,就是存心想害我女儿吧?” 话落,不省心地瞪了一眼身后的人,“你说说你都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就一点儿心计都没有呢?” “这死丫头跟她那个贪慕虚荣嫁入豪门的妈一样,毒辣的很!不然你舅舅他也不会跳楼自杀,” 关雎脸色已经异常难看了,关凤云还在喋喋不休。 “哼,说是资金断裂才想不开,我看八成是让那女人给带了绿帽子,你舅舅的钱不定被她卷走多少呢,” “关凤云,你给我闭嘴。” 如果不是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又是学校这样的地方,关雎真想冲上去狠狠的给这个女人几巴掌。 偏偏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儿,关凤云一句长辈晚辈的把话堵死,让她这个三好学生有所顾及。 唏嘘不已的声音将关雎团团包裹,关凤云说的有鼻子有眼,大家好像都站在她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 给出的结论是,父亲死了,死于母亲给她带了绿帽子。 一道道震惊的目光袭来,那颗深藏不露的自尊心仿佛被曝晒在烈日下。 关雎心如刀绞,这种被人揭开伤疤的滋味儿很不好受。 顾嘉宝站在一旁,像看跳梁小丑一样洋洋得意。 心情也大有好转,就差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出声儿了。 须臾,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预约的快车已经到校门口了。 关雎蹲下身拾起雨伞,抖干净上面的雨水跟杂质。 “很好——” 她目光冷寂地狠狠一笑,不再同她们浪费时间,“人在做天在看,不怕报应的话,你们尽管在这里一唱一和吧。” — 位于锦城最繁华地带的商业区,车水马龙,高楼林立,发达便利的交通枢纽通往各个关口角落。 纷纷暮雨持续一个多小时,在关雎即将到达目的地时收场。 车子在地铁二号线附近停下,关雎付款下车。 第100章 薄唇未掀,却自带撩人弧度 放眼望去,马路对面有三座高耸入云的大厦。 其中,正中央的巨型屏幕上投放着广告字幕,跳出“沙洲里”的醒目字眼。 来到一楼大厅,有声音甜美、长相端正的前台小姐出来接待。 对方一听说是受陆思九的邀请前来帮忙布置展厅,丝毫不敢怠慢,带领关雎来到预备消防培训的会场。 培训时间定在上午十点,而现在才七点过五分,公司员工及讲授人员尚未到场。 加之这段儿时间原本也是布置时间,因此整个大厅格外安静。 “你先去忙吧,我在这里等思九就可以。” 关雎喜静,从一进门就被礼貌地接待,她介意自己只是一个来帮忙的身份,觉得对方是不是过于热情了些? 她想到可能是陆思九经常来这家事务所花艺布置展厅,和这里的人打交道很好。 所以爱屋及乌,自己也被客气对待。 只是,向来清冷的她不大喜欢这样。 前台走后,只余关雎一个人留在会场。 站在原地观望,入目皆是纯白树脂的地板与玻璃墙面的装修设计。 外面潇潇春雨已歇,刺眼的光线缓缓冲破云层,轻纱罩子般弥漫在四周的苍翠绿植上。 一点点的,沿着玻璃幕墙的曲线在室内投下绿色光影。 关雎注意到,会场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圆环形楼宇的最底层。 在它的上面,还有一层办公区域。 两层中间采用露天设计,好比两个一模一样的呼啦圈儿摞在一起。 站在下面可以仰望上面的边边角角,而站在二楼栏杆扶手边,却可俯瞰楼下全景。 此间,另有电梯相通。 关雎向上望了一眼,二层很安静,偶尔能看到身穿黑白ol职业装的精英走动。 不多时,她便收回目光,安静地立于一旁等待陆思九。 - “慕先生,关雎小姐就在下面,” 随男人开完清晨例会的陆特助紧随其后出了办公室,站在楼梯口附近的位置,精锐眸光很快就捕捉到了楼下那抹翩跹的身影。 闻言,男人薄唇未掀,嘴角却自带出一抹撩人的弧度。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幽远深沉的目光定格在玻璃幕墙边的美俏佳人身上。 湛黑瞳孔划过一抹亮色。 陆特助偷偷打量慕仲渊,先前在办公室时还是一副严肃深沉的面孔,这会儿见到那人,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慕先生,现在楼下没人,您要不要下去打个招呼?” 陆铎深知楼下之人带来的影响,在慕仲渊耳边悄悄地提醒道。 慕仲渊轻哼一声,一丝不苟地整了整身上的西装外套。 待陆铎投来满意的目光时,欲要乘坐电梯下楼,却在触及从大门口走进来的两道身影时驻足。 眉心当即拧了拧。 看到来人,陆铎无奈地啧啧一声。 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怎么这个时候她俩来了? 尴尬一笑,“思九小姐可能是怕忙不过来吧,所以才把楚小姐带来。” 良久,就见慕仲渊摇了摇头,“走吧,去看看项目组的设计图,”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陆铎似乎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叹息,来自他家老板…… 第101章 那动作,似是想揉揉她的发顶 陆思九挽着楚寒烟进来的时候,关雎恰好也看见了她们。 走到近前,陆思九为素未谋面的二人简单介绍,然后问关雎去不去吃早饭。 事务所内部有员工餐厅,早上七点正式开饭,里面不乏天南海北的特色菜。 关雎笑着摇头拒绝,早上发生的事让她心情很压抑,连带没什么胃口。 目送陆思九与楚寒烟离开后,关雎去了一趟洗手间。 有几位身穿统一制服的中年男人站在洗手间门外,每个人手上都戴着橡胶手套,拿着钳子之类的修理工具。 一问对方,关雎才知道是一楼的洗手间出了故障,暂时不能用了。 无奈之下,只好乘坐电梯到达二楼。 盥洗台前,关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苍白素净的脸上直到此刻还泛出小片的红色印记。 嘴角处残留的淡淡淤青,稍稍抬手碰一下,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感。 很奇怪,当时关凤云打她的时候她倒没觉得有多疼。 思及此,关雎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掬了把冷水泼在脸上使自己清醒一些。 擦干脸后,准备往外走,忽然被一道突如其来的身影给吓了一跳。 被擦得一尘不染的镜面儿上,映出男人深邃俊朗的高大轮廓。 一身剪裁得体的烟灰色西装包裹健硕身躯,面色沉谨,薄唇寡淡,狭长讳莫的眸子透着睥睨众生的气焰。 慕仲渊是刚从办公室出来,看完手底下那帮人的设计图纸不久。 图纸上出现多处简单型错误,他对他们的行事能力极度不满意,脸色要多阴沉就有多阴沉。 只是这会儿在见到关雎的时候,眉眼间的冷漠有所缓和。 “怎么,吓到了?” 察觉到从关雎眼梢转瞬即逝的恐惧时,慕仲渊眉心不自觉拧了拧,语气也柔和下来。 关雎嘴角微动,“你觉得呢?” 并不是来人是慕仲渊而被吓了一跳,而是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那种人吓人吓死人的被吓了一跳。 “好吧,吓到筝儿是我的不对,” 男人放松神经似的舒口气,态度跟语气十分诚恳,从而透出几分无辜来,看的关雎直直皱眉。 镇定下来,她才开口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次,慕仲渊倒是被问笑了。 双手环胸,开始反问她,“筝儿说这是什么地方?” 关雎愣了两秒钟,答:“建筑师事务所。” “那我又是什么专业出身?” “……” 所以说,在这种地方碰见他算什么稀奇的事情吗? 也并不稀奇吧。 气氛一时安静了,慕仲渊不动声色地走近关雎几步,缓慢抬臂,那动作似是想用大掌揉揉她的发顶。 结果这个时候,放在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关雎解脱尴尬后松口气,而慕仲渊倪着她不算正常的脸色,即是淡淡勾唇。 等他接完电话回来,关雎依旧没能跑路,被男人温热干燥的掌心揉了揉发顶。 慕仲渊俯身,清新凛冽的气息喷洒在关雎莹白面颊上,眼神有意无意扫了眼她的两只手腕。 那上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戴。 慕仲渊冷峻面容没透露什么情绪,冲关雎扬唇笑道:“那筝儿,中午见。” 第102章 喝咖啡?有你一口茶喝就不错了 回到会场,陆思九已经和楚寒烟吃完早饭回来了。 在陆思九的安排下,几个人开始布置。 除此之外,还有几位事务所的男同事过来帮忙。 差不多快要忙完的时候,陆思九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本来今天没日程安排的她突然被导演叫回去,说是剧本有变动,需要演员重新核对台词。 没办法,靠公司提拔保住饭碗儿的她只能唯命是从。 关雎站在不远处,就见对方十分不舍地跟她和陆思九道别。 然后,一脸失落地拉住陆思九的胳膊,说什么午饭不能留在这里吃了很不开心的话。 那个时候,关雎并没往多处想,只是有点儿忍俊不禁,心想沙洲里的员工餐就那么好吃吗? - bdc顶层,总裁办公室。 阳光暖照室内每个角落的时候,神情专注的男人正伏于桌案边绘图。 为了不妨碍工作,身上的西装外套早已被他脱去,而后随意搭在身后的椅背上。 光线如切碎了的金子缓缓流淌,明晃晃的,一束束漫过男人健硕有型的宽肩脊背。 身穿干净整洁白衬衫的他,一手轻压图纸,一手迅速描摹。 神笔马良般,笔锋刚硬、线条流畅的平面设计图跃然纸上。 再看对面沙发上,有长相端正的年轻男人手拿财经报纸闲读。 翘着一双二郎腿,贼眯眯的双眼时不时地往桌案边的男人偷偷瞄去。 室内很安静,除了笔尖儿摩挲纸张的沙沙声,再有就是空调机的运作声。 陆铎推门儿进来送茶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扭头瞧了眼空调,温度没有调那么低呀…… “什么玩意儿,我从来不喝茶。” 陆铎将茶水端到近前时,男人压抑许久的不耐烦终于爆发,“啪”一声将报纸丢在桌子上。 “抱歉二公子,我不知道您不喝茶。” 陆铎不失礼貌地赔礼道歉,却不忘在心底偷偷翻白眼。 男人抬眼瞪他,知道这小子准没好意,却在冷不丁迎上桌案边男人睇过来的冰冷视线时,神经紧了紧。 声音发颤道:“不好意思啊大哥,我这几年在国外呆惯了,只喝咖啡。” “这里不是国外。”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在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左右,终于听到面容刚毅冷峻的男人开腔了。 “……” 慕仲渊停下手中的笔,低沉浓厚的嗓音透出几分凉薄,“也老大不小了,入乡随俗的道理不懂?” “是是是,”一听这话,男人心里十分不爽。 但面儿上不敢表露丝毫,只能毕恭毕敬地咧嘴,“大哥教训的是,煜宁都记下了。” 一旁的陆特助偷眼瞧那位早已坐直了身体的慕家二少,心底忍不住腹诽: 就你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败家子,还想着跑来这里喝咖啡?有你一口凉茶喝就不错了。 “那个,大哥你忙完了吧?”慕煜宁笑容恭维,手拿简历来到慕仲渊近前,“忙完了看下我的简历?” 慕仲渊薄薄的唇线紧抿,抬眼看他。 “我回国这么久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而我爸那里又刚好不缺人手,” 第103章 那丫头性子冷,生怕她受委屈 “所以?” 慕煜宁不禁加深了脸上的笑容,低眉顺目道:“我听说大哥要把总部迁回来,公司肯定要大量招兵买马吧,所以我想在你这儿历练历练……” 说着话,把简历推到男人眼皮子底下。 而慕仲渊连看都没看那简历一眼,唇角微勾,拾起桌上的云斯顿,抖了一支出来叼在唇角。 漂亮干净的手指弹开打火机,火苗窜出,青灰色烟雾瞬间缥缈了深邃立体的面部轮廓。 慕煜宁心浮气躁地等待回复,直到男人抽下去半支,才将烟从唇角移开。 “有上进心是好事,但咱们这里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凡事还是要按规章流程来办,” “……” 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儿,“你可以拿着这份儿简历跑人事部一趟,看看能不能过彭经理那一关。” 听闻男人的一番话,慕煜宁脸色立刻就变了。 “大哥,咱们好歹也是一家人,你就不能做个顺水人情?” 慕仲渊如潭眼瞳砸向他,喉间似是溢出漫不经心的笑,“亲兄弟还有明算账的道理,这你应该懂吧?” “……” “再者,沙洲里不收没用的人,二弟有能力的话到哪里都好说,我也是求之不得。” “你……” 最后一句话把对方激怒了,来自男人与生俱来的羞辱感。 慕煜宁愤愤咬牙,奋力一把抓起桌上的简历,瞳孔中的敌意闪现,“你以为没有你们我还站不住脚跟了?咱们走着瞧!” 一旁的陆特助望着那人愤然离去的背影,正准备幸灾乐祸地跟自家老板说点儿什么,就见那人又停下了脚步。 半侧身子,语气轻佻,“后天我爸的分公司开业,他让我转告你一声,这个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话落,也没等慕仲渊的答复,摔门而去。 - 办公室内,男人起身,燃了三分之二的云斯顿摁灭在烟灰缸里。 盯着门口的方向,黑眸眯了眯,像是若有所思。 身后的陆铎一副操碎了心的样子,“慕先生,您刚才拒绝的那么明显了,这要回到老宅,面对长辈的时候会不会不太好?” “你懂什么?”男人勾了勾菲薄的唇角,意味深长道:“没听他说分公司都要开业了?难道塞一个儿子进去都不成?” “哦,我明白了,” 陆铎一拍脑门儿,恍然大悟,“看来这是先生二叔的意思,那既然这样,估计是没安什么好心思吧,” 见男人没开口,陆特助释然一笑,“老板果然聪明,您不引狼入室就对了。” 落地窗前的男人单手叉腰,闻声笑看他一眼。 转身之际,忽然想起落了一件事—— “你去帮我查一下锦大,看看她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之前在洗手间碰面的时候,他就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那丫头性子冷淡倔强,有事只管心里憋着,是生怕她受了什么委屈…… - 人满为患的会场内,绘声绘色的消防培训如期举行。 有鲜花的点缀,整个空间清香宜人,使人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第104章 捧起他的脸,好好检查 因此在看到大屏幕上因火灾导致的血腥画面时,才不至于产生恐惧心理。 关雎和陆思九起初都在后方场地静静听着,只不过后来关雎觉得压抑,才出来透气。 刚待了没五分钟,就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一位不速之客,上前跟她搭讪。 “美女,你是这里的员工?” 对方长得人五人六的,就是那双色眯眯的桃花眼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东西。 “让开——” 关雎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赶紧离开这里。 哪知,那男人高大身躯忽然上前几步,侧身挡住她的去路,“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望着对方如饥似渴的眼神,关雎面色平静,嫣红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我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言外之意,就是无可奉告。 碰了一鼻子灰的男人尚未恼怒,开始近距离打量关雎。 女孩儿五官精致,皮肤无暇,眉眼间的淡漠清冷更是在寻常女子身上少见。 瞧她的一身打扮,不像是沙洲里的人,清纯朴素的倒像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那看来你不是这里的员工,” 男人言笑晏晏,自顾自地掏出手机,“留个联系方式?” 关雎眼底丛生凉意,直觉面前的男人有病。 本能地从对方身边绕过,结果无赖男人陡然伸出了一只脚。 企图将关雎绊倒,然后好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 如果不是中途出来上洗手间的顾辞风偶然出现,关雎一定会猝不及防地摔在这里。 当两个男人面面相觑,顾辞风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上次在酒吧差点儿欺辱了顾嘉宝的男人。 “妈的,是你臭小子——” 慕煜宁后知后觉,眼珠子立刻瞪圆,“上一次在酒吧都是你坏了爷的好事,看我不……” 将关雎扶好站稳,顾辞风抬眼就看到了她发白的脸色。 脑海里又翻涌出那晚在酒吧时的一幕,情绪有些不受控制。 不等男人骂骂咧咧地说完,他夹带风声的一拳头便砸下来。 男人的鼻子当即就出了血。 “卧槽,知道老子是谁吗,敢对我下狠手,” 语闭,将手中的简历扔在脚下,洪水猛兽般冲过来。 成日里花天酒地的男人哪里是身强体魄的顾辞风的对手? 连根手指头都没碰到人家,就被撂倒在地。 有员工过来围观,很快,公司保安也匆忙赶到现场。 趴在地上的男人见状,面色阴冷地哂笑一声。 指着他们对保安吩咐道:“这一对狗男女在惹事生非,快把他们抓起来送去局子。” 话落后,见几个保安竟然纹丝不动,他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 指了指青肿的脸以及带血的嘴角,“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这都受伤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还是听不懂人话?等会儿我把这事儿告诉了大……” “那你就尽管去啊——” 一道银铃儿般的嗓音从人群中飘出。 来人先是急匆匆走到顾辞风面前,在他呆滞的目光注视下,踮起脚尖儿,捧起他的脸好好检查一番。 再然后,又拾起那双宽大的手掌,手心手背仔细地观察了一遍。 第105章 我的朋友,当然要来贵宾室 发现顾辞风没受伤,陆思九这才长迂一口气。 转身,不紧不慢地向挂了彩的男人走近几步,冷笑道:“慕煜宁,拜托你赶紧去,我超级想知道你的下场会不会比现在更惨。” 看清来人,慕煜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怪不得这群保安木头桩子似的钉在那里,原来是陆思九这个死丫头骗子在这儿。 早先陆倾蓝还在世的时候,陆家和慕家关系尚好,陆思九经常跑去慕家找慕仲渊玩儿。 而在当时,慕家这个颓废的二少就有当地小霸王之称了。 仗着有钱有势,经常欺负那些弱势群体。 有一次被陆思九撞见,她为了狠狠教训这个王八犊子,大晚上的把蟑螂老鼠的放到了他的床上,当时把他吓得不轻。 以至于很长一段儿时间,慕煜宁见了她都绕道走。 尽管已经过了年少无知的年纪,慕煜宁心里还是对她忌惮三分的。 而且看她刚才的表现,应该和那对狗男女关系匪浅。 一时间,慕煜宁脸色铁青,敢怒不敢言。 陆思九盯着慕煜宁憋得通红的脸色,蹙了蹙弯弯的眉毛,嘴角梨涡绚烂。 地上有一叠a4纸打印的资料,她先慕煜宁一步抢到手中,看了一眼后,忍不住乐了。 “慕二少的脸皮真是够厚啊,竟然跑到这里来面试,” “……” “怎么,被录取了吗?” 慕煜宁额头青筋暴起,有大发雷霆之势,而陆思九见状却是眨眨眼轻笑,“见你垂头丧气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吧,” “难不成是这份简历的水分太大啊,你不够格?” 被人当众羞辱,对方还是一个黄毛丫头,慕煜宁心火旺盛,恨不得上前撕烂了她的嘴。 只是一想到顶层办公室的那个男人…… 慕煜宁双拳紧握,“陆思九,你这个臭丫头骗子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 中午十一点二十分,消防培训暂时中止,若干消防人员在公司员工的引领下去指定餐厅用餐。 关雎在陆思九的带领下,随她来到二楼的一处房间。 眼前是深棕色的大门,正上方牌匾处刻有黄金字体的vip。 关雎旋即停下脚步,诧异的眼神朝陆思九递过去,“我们要在这里吃午饭吗?” “当然是啊,” 陆思九语气肯定地点了点头,“你是我的朋友,肯定要来贵宾室的。” “嗯,”关雎想起刚来这儿的时候就被热情接待,也就没再多言。 精致雕花装饰的高大门板背后,是十分开阔敞亮的空间。 贵宾室不同于外面那些厅室的简约风格,相对来说更加富丽堂皇一些。 高端华贵的水晶灯饰,金碧辉煌的房梁墙面,吧台、餐饮、spa、棋牌室等一应俱全。 拉着关雎往里走的同时,陆思九无奈地叹口气,“要不是顾辞风和他的上级在一起,我倒想去他那里吃呢,” 听闻此话,关雎别开视线去打量陆思九。 女孩儿身姿婀娜,明眸皓齿,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扎成高高的马尾。 第106章 这人真是,如影随形 当她走起路时,那彰显出青春与活力的高马尾摇摇晃晃。 远远看去,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快乐的蝴蝶。 关雎与陆思九的年纪差不了多少,只是在关雎身上,比她多出了几分清冷及忧郁。 看着陆思九徘徊在甜点区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关雎打从心底羡慕她无忧无虑的生活。 隔壁厨房正在忙碌,陆思九从甜点区端回来一小碟水果沙拉。 放到关雎近前时,脸上洋溢着动人的笑容,“你先填填肚子,我溜去顾辞风那里看看。” 陆思九走后,关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偶尔会拾起一小块儿水果放在嘴里细细咀嚼。 她吃东西时的动作很轻慢,眸光亦是平静有神,如书香世家走出的端庄闺秀。 正午阳光明媚,透过落地窗洒在室内的大片角落,关雎温静面庞也笼罩在金灿灿的光线里。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淡然若世的美。 贵宾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关雎缓缓抬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意大利纯手工定制的黑色皮鞋。 那人步伐稳健有力,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再往上,就是包裹在西裤下的遒劲双腿…… 一身烟灰色西装,身材颀长的男人挺括而入。 薄唇紧抿,狭长双眸在室内扫视一番,很快捕捉到沙发上静坐的佳人。 视线与那双比星空还要深邃悠远的瞳孔在空中交汇时,关雎表情微不可察地僵了下。 就见慕仲渊笑容温和俊朗,还没走近就对关雎说:“跟筝儿又见面了,” 富有磁性的嗓音在静谧的空间中发出,很有穿透力。 关雎脑海里倏地蹦出那人所说的“中午见”几个字眼,想来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她粉嫩的唇瓣动了动。觉得慕仲渊这人真是……如影随形。 怎么在哪儿都能碰见他? 没得到回应,慕仲渊眼尾轻轻挑动几下,掌心托着一盘儿意面走到关雎近前。 奇怪的是,上面竟放了两副餐具。 关雎当然看见了这一幕,但她很快就收回目光,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怕就怕……是慕仲渊别有用心。 但—— 男人的心思最终还是被关雎猜中了。 当关雎有意避开他,独自来到甜点区寻找食物时,那人后脚就跟了过来。 关雎背对着他拾起一块儿抹茶蛋糕,她不大喜欢吃甜食,抹茶口味儿的有一种微苦的清香,倒符合她的胃口。 刚用小叉子送到嘴里一口,男人刀削般的深沉俊颜便在眼前放大。 慕仲渊从关雎对面站定,此时此刻,两个人中间只隔着一个小小的长形吧台。 他身躯半俯,黑色头颅稍稍前倾,宽大手掌拄在吧台边缘,一双漆黑无比的眸子定格在关雎手中的抹茶蛋糕上。 末了,才轻轻开口,“筝儿准备拿蛋糕当午饭?” 被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吃相,关雎有点儿不想理他,微微侧身,“隔壁厨房还没做好,” “那正好,”慕仲渊伸出一条手臂,越过吧台,动作温柔地扯了扯关雎的胳膊。 第107章 筝儿不是不饿,是不想与我一起 “一起吃面吧,筝儿,” 带着温热的掌心滑向关雎的手腕,吧台上,放着他特地带过来的意面。 “慕仲渊,我……” 关雎望向那只攥在她腕间不肯松开的手,这里可是贵宾室,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进来。 而这个叫做慕仲渊的男人,非要拉着她一起吃面…… 这,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妥。 “我还不饿,” 关雎话音刚落,就听见肚子不争气地叫出声儿了。 不由分说,白净的面庞乍现一抹红云。 慕仲渊湛黑眸底迸出明烈笑意,替她解释:“筝儿不是不饿,是不想与我共进午餐。” “……” 慕仲渊这人…… 松开关雎,他绕过吧台,转身从一旁的器具柜里取了两个白瓷盘儿出来。 瓷盘儿很干净卫生,已进行过高温消毒。 在关雎怔愣的眸光中,将盘子里的意面分成两份儿,其中一份儿递给关雎。 头顶雪白的光束下,男人薄唇划出浅浅的弧度,眼神执着,冷峻立体的五官仿佛镀了一层暖曦。 等待她的过程中,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在说:这下筝儿不会嫌弃我了吧? 这样的慕仲渊,说实话,让关雎很是触动。 正犹豫时,手中的抹茶蛋糕被他拿去。 慕仲渊出其不意地握住了关雎的手,带她来到沙发边坐下。 从吧台到沙发的短距离路程中,察觉到她指尖儿传来的冰冷,忙用力紧了紧。 将她五指悉数包在宽大掌心里,传递自身的体温给她。 “筝儿不吃,是打算让我喂你?” 男人的霸道与温柔并存,似乎都像极具攻击力的武器,开始让关雎的内心瓦解。 关雎到底妥协了。 轻抿了下嘴角,在他面前放下所有的警惕,“那个,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慕仲渊没再说话,一瞬不瞬地看着关雎从他手中接过叉子。 见她温文尔雅地吃了一小口后,菲薄唇角撩拨令人心神荡漾的弧度。 细心于慕仲渊,将自己的一份儿放到关雎对面时,率先去给她接了一杯温水回来,而后才开始用餐。 低头的瞬间,瞥见了桌子上的水果沙拉。 他抬头望关雎,眉弓皱起两道弯弧。 今天早上刚下过一场雨,也不知道这个傻丫头是怎么想的,竟然吃这么生冷的东西…… - 饭间,气氛一度安静。 关雎自始至终埋头吃饭,也没打算去观察吃相极其优雅的慕仲渊。 但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就在关雎喉咙发干准备喝口水时,沉默几许的男人忽然开腔了。 “反正也不差这一顿,以后有的是机会与筝儿一起。” 那个时候,关雎正仰头喝水,恰恰慕仲渊抬眸瞧她,两人目光不经意碰到一起,而他还说着那样的话,关雎一下子就喝呛了。 匆忙放下水杯,面红耳赤地剧烈咳嗽起来。 “没事吧?”慕仲渊迅速起身,连带抽了纸巾来到她面前。 刚刚只是他的一句玩笑话,却不成想让她出丑了。 慕仲渊一脸的歉意,“筝儿要不要紧?” 说着话的同时,他高大身躯俯下去。 第108章 心思不是没有,但不是歪的 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一手给她擦拭着嘴角以及下巴处的水渍。 “慕仲渊……我……不用麻烦了,” 随着他高大身躯的靠近,清冽的烟草气息扑面而来。 男人的指腹有意无意碰到她的肌肤,令敏感的她不适。 脸上的红晕不但未消,反而越积越多了。 火烧云一般的滚烫。 也是关雎下意识的向后躲避,慕仲渊才意识到是自己唐突了。 不是不想靠近她,而是反应过来,关雎是以学生的身份到此帮忙。 纵然这里是他的地盘,但关雎尚不知情,况且也没有确定接受与他的另一层关系。 若是被人撞见了,他怎样都好说。 倒是关雎……恐招来不好的言论。 罢了,若是那个时候,她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思及此,慕仲渊在心底叹口气。 他将纸巾递给关雎,示意她自己擦。 然而还没有直起腰身,贵宾室的大门便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 “小渊渊,你在干什么?” 男人侧身,欲要遮住关雎的脸,却在听清那声音出自谁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将烟灰色马甲上的淡淡褶皱掸平,才转身看向来人。 面色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不好好在贵宾室等着吃午饭,你又跑去哪里了?” 陆思九大步来到男人近前,本来想问些什么,却在见到桌上的意面时,话锋一转,“哦,我刚刚已经吃过了。” “你已经吃过了吗?” 坐在沙发上的关雎,脸上绯红仍存,但神情已恢复了宁静淡然,淡淡开口道。 “对呀,我刚刚见到那谁了,秀色可餐嘛。” “……” 陆思九目光重新落在两盘儿意面上,眸底闪过一丝光亮。 顿了顿,她问关雎,“没想到厨房今天做了意面呀,那可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怎么样,你觉得好吃吗?” 关雎将纸巾丢进脚下的垃圾桶,一时不知道回答什么好,于是翘了翘红唇,“还挺好吃的。” 闻言,慕仲渊黑瞳闪了闪。 “是嘛,这可是事务所的顶级大厨最拿手的,我也就是有幸吃过几次,” 关雎表面淡定,但总觉得陆思九朝她看过来的目光……是不是太炽热了一些? 连带隐隐约约的,自男人性感喉咙间溢出的笑声…… “抱歉,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关雎走后,陆思九一张清纯靓丽的小脸儿立刻神采奕奕。 围着沙发前的男人转了几圈儿,期间,漂亮的眸子审视他,“哥,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对我的好朋友动了什么歪心思?” 慕仲渊脸色微僵,捞起沙发扶手上的外套穿在身上,边系扣子边道:“既是你的朋友,我怎么敢动歪心思?” 慕仲渊这话说的别有深意,看旁人怎么理解。 若是照他的意念,心思倒不是没有,但,并不是歪的。 况且他也不敢。 可是不管怎样,他作为一个男人,有些话还是不能说与旁人听的。 “真没有?” 陆思九细细琢磨他,“可是我都看见你……而且,这意面也是你亲手做的吧?” 第109章 威胁他,不许老牛吃嫩草 对于陆思九的问题,慕仲渊的解释是,意面确实是他做的,不过是做给她和关雎吃的。 刚刚她没在这里,他是怕浪费。 至于陆思九进门时看到的那一幕,慕仲渊直接丢下“误会”两个字便抬腿离开了。 当然,陆思九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临走前,还有威胁道——说不许他老牛吃嫩草。 所以说慕先生是被气走的,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 关雎从洗手间出来,房间里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故而本能地放松一下神经。 陆思九端着两杯热牛奶走近,关雎道谢后接过其中一杯,然后被后者追问道:“关雎,你觉得我大哥怎么样啊?” 关雎捏住杯身的手指紧了紧,假装听不懂,“什么怎么样?” “就是感觉我大哥人品如何啊,” 陆思九抿了一口牛奶,温流入腹,小姑娘脸颊红扑扑的,“就是刚刚,我怀疑我大哥想对你开车……莫不是……” “思九,”关雎适时打断,双手握住牛奶放在膝盖间,一抹尴尬的笑容漫于唇际,“刚才的事纯属误会。” “哦,原来是误会呀——” 陆思九漂亮的眼睛轻轻眨动,落在关雎脸上好一会儿,故意将尾音拉长,让对方略感局促。 关雎静默时,便听她咯咯的笑出声儿来,“那就好,那就好,” - 下午两点钟,事务所进行的消防培训正式结束,顾辞风一行人纷纷离场。 正在贵宾室休息的陆思九听到消息,忙拉上关雎跑到外面。 消防专属车辆停在广场上的高大银杏树下,一排身姿笔挺、英姿飒爽的消防战士们齐步向前。 “唉,又与男神错过去了,” 顾辞风排在队伍最后,陆思九跑出来时,一行人刚好从面前走过,她只瞅见了顾辞风的侧颜。 望着他高大的背影,陆思九眸光闪烁,是依依不舍的深情。 猜透她的心思,关雎朝她淡淡勾唇,“放心吧,以后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嘻嘻,那是当然的呀,” 陆思九听到这话很开心,嘴角的梨涡像是枝头盛放的梨花,“我今天都要到他的联系方式了呢,看来也不是个木头嘛,” - 一场培训结束后,整个会场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寂。 连同事务所的几名职工在内,关雎和陆思九返回会场收拾。 一顿忙活下来,也就是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弄清。 从会场退出后,关雎在走廊上等待去洗手间的陆思九。 “关雎小姐,” 转身,一身商务精英打扮的男人出现在眼前。 “陆特助,”关雎轻启红唇,面无波澜。 毕竟之前在这里与慕仲渊碰过面,所以此刻,再见到他的助理时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咳咳,是我,”陆铎微微颔首,笑容恭敬,“我奉慕先生的吩咐来接你和思九小姐。” 关雎眉尖儿皱起。 “是这样的,慕先生在锦江国际有一个会议要开,所以……” “我不顺路,”关雎笑着礼貌拒绝,“我自己坐公交回去就好,不用麻烦……” “没关系,” 不等关雎话音落下,陆铎忙加深了脸上的笑容,“慕先生说不麻烦。” 第110章 她一脸骄傲,我大哥她可优秀了呢 走出高耸入云的“沙洲里”大厦,门前空地停泊一辆黑色宾利慕尚。 是熟悉的车牌号。 “慕先生——” 关雎原地驻足之时,陆铎的声音再次传入耳膜。 回头望去,就见面容沉稳,气质高冷矜贵的男人乘坐电梯下达一层大厅。 关雎注意到,那并不是普通人乘坐的电梯。 更像是……专属…… 关雎眼中生疑,但很快,就被昂首阔步而来的男人斩断了纷飞的思绪。 不再是之前那身烟灰色西装,换了一袭纯黑色的手工定制。 一头坚硬的黑色碎发被精心打理过,沿着同样的纹路梳向一侧。 外套上的纽扣从下至上一粒不落的系好,崭新洁净的衬衫领口一丝不苟,只余性感喉结在外。 满满禁欲系的同时,愈发衬托出男人深沉内敛的性格。 “都到了,”慕仲渊大提琴般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 话落后,眸光特意掠到关雎身上,“赶紧上车吧,” 几个人的座位也不知道是怎样安排的,陆铎率先为慕仲渊打开后车座车门时,关雎很是顺其自然地去坐副驾驶的位置。 作为陆思九的朋友,她总不能主宾不分的和慕仲渊同坐一起吧? 结果呢,陆思九这个小丫头却抢先她一步,笑意盈盈得霸占了她即将乘坐的位置。 察觉对方眸光熠熠,关雎隐隐猜测她的小心思,打算换回位置。 嘴巴将张未张时,后排便传来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 慕仲渊视线滞在关雎脸上,眸色很深,“我赶时间。” 如此一来,关雎是再不好意思耽搁了。 指尖儿撤回,灰溜溜垂下一颗小脑袋,坐进了后排车座。 车内空间十分宽敞,慕仲渊坐在靠近左侧车门的位置,关雎刻意和他拉开距离,轻靠右侧车窗。 慕仲渊双腿优雅交叠,放松身体轻靠在宽大座椅上,修长干净的手指捏着一份财经报纸阅读。 眼角余光瞥见关雎的淡漠疏离,眼梢划过一抹晦暗情绪。 报纸上密密麻麻的字眼一个都入不了心,他已经没有心情继续读下去,最后,索性将其合上。 按照报纸原先的纹路对齐叠好,随手放进安置在前排椅背上的娄兜里。 黑沉眼眸朝关雎顺过去。 陆思九观察后视镜中的画面,晶亮瞳孔飞速闪过一道狡黠的精光。 眉头一挑,轻快道:“关雎,听说你跟我哥都是锦大建筑系的学生,那你听说过他的名字吗?” 关雎收回观望窗外景致的视线,冷不丁发觉身侧的男人在定睛注视自己,额头深蹙一下。 平静道:“课上有听老师提起过,” 陆思九嘿嘿一乐,银铃儿般的笑声使车厢内的气氛不那么压抑,“我大哥他很优秀的,年纪轻轻地就被保送出国了,” “是吗?”关雎怕她尴尬,淡淡开口。 “嗯呐,” 小姑娘一脸骄傲,“他前不久还去你们学校做演讲了是吧,所以经常被老师在课堂上提起一点儿也不奇怪,我哥他可优秀了呢……” 关雎并非记仇之人,但也分情况,譬如陆思九口中刚刚提到的演讲。 第111章 最好,是一辈子 她可是牢牢记得,那人演讲当天的行为。 关雎:“是很优秀,不过老师说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让我们向前辈学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慕仲渊额际骤然升起两条黑线。 感情这丫头是在变相地说他年纪大…… 莫不是,念念不忘那日在礼堂发生的事? 波云诡谲的黑眸紧眯,下一瞬,菲薄唇畔竟溢出迷人的浅弧。 罢了,他自嘲式地笑了笑,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管他好的坏的,只要能让筝儿深深地记住,于他来说便是一件好事。 最好,是一辈子。 - 车子行驶到中途,陆思九扬言要下车。 楚寒烟的经纪公司就在这附近,她下车买点儿草莓去看看她,草莓是楚寒烟最喜欢吃的水果。 接下来的路程中,车上只剩连同关雎在内的三个人。 针对后面低沉凝固的气压,前方的陆铎选择忽视,神情专注地等待逐渐减退的红灯秒数。 不多时,自带强大气场的男人慵懒开腔,“筝儿的记性倒是不错,还记得礼堂的事。” “那天发生的事,我想换做是谁都不会忘记吧?” “筝儿指的是哪件?” 慕仲渊眯起狭长的眸子向关雎靠拢,“是演讲中,还是演讲后?” “当然是演讲中,”关雎快速迎上他倪过来的视线,不假思索道。 “这样……” 男人声线懒散,偏偏语气透出几分温柔,很快就接上她的话茬儿,“难道结束后的事筝儿都不记得了?” “……” 窗外绿意盎然的春景一帧帧倒退,车子驶进一段儿林荫路。 大道两侧的法桐葳蕤茂盛,绿色浓阴透过车窗玻璃映在关雎素净洁白的面庞上。 盯着女孩儿泛红的面部肌肤,慕仲渊不厚道地笑了。 他说:“不管筝儿记不记得,它都已经发生了。” 那日,女孩儿的脸红心跳,他慕仲渊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关雎着实被能言善辩的慕仲渊给噎到了,小小的手轻攥成拳,清澈眸光直勾勾与他抗衡。 她分明说的是他在演讲中的一环套一环,可他呢? 语塞之余,关雎也是羞赧不已。 半分钟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把头扭向她这一侧的窗外。 说不过她还躲不起吗,不理他就是了。 “筝儿?” 慕先生被小丫头紧绷的脸色逗笑了,樱桃似的红唇嘟起,倒像是跟他置上气了。 有风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关雎鬓角碎发被无端地吹起,慕仲渊在唤了她一声没得到理会时,兀自抬起手臂。 指尖儿落在关雎的侧脸上,薄唇染笑,将她凌乱的发丝轻轻别过。 温柔的动作中带着几分生疏。 关雎反应过来,男人已经缩回了手臂。 只是那双讳莫如深的眸子依旧停留在她身上。 “刚刚筝儿的头发乱了,” 听闻他的一番解释,关雎眉头蹙的更深了。 真是不知该感谢他,还是该“感谢”他。 车子就要路过最后一个十字路口时,关雎让陆铎停下。 前方就是锦大,怕停在门口太瞩目,想着从这里下车便好。 慕仲渊点头同意,顺从了她的想法。 然而在关雎下车之际,他却是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第112章 比起筝儿,大了整整十岁 关雎回头,听到他嗓音沉沉的启唇,“筝儿觉得我很老吗?” 关雎屏住呼吸,一时愣住了。 窗外斜阳越过一座座摩天大楼,最后有丝丝缕缕的光线顺着车窗玻璃照进来,笼罩了男人俊美的轮廓。 那双星辰大海般的深邃眼瞳,弥漫出些许的质疑。 关雎没想到,慕仲渊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迟迟听不到她的回答,男人无声地叹口气,松开关雎的手腕,“我比筝儿大了整整十岁,是不再年轻了。” “……” 微凉的肌肤上是他十分温热的掌心,移开手指后,还残留他的余温。 关雎细细回想了一下,想着许是陆思九在场的时候,慕仲渊把她的话记在心上了。 那只是她的玩笑话,他却介意…… 好吧,关雎无奈地弯了弯唇,他的眼神怪可怜的,“慕先生连一根白头发都没有,” 话到这里,关雎便不再往下说了。 她不善言辞,而他头脑精明,他大概能懂她想表达的意思。 关雎离开很久,宾利慕尚都没有发动引擎。 直到视线里不见了那道翩跹的身影,坐在后排的男人才轻启薄唇,示意陆铎开车。 车子驶出去很远,陆特助瞧着后视镜里老板眉目舒展的表情,替他开心,“慕先生,看来您在关雎小姐的心里很重要呢,” — 又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关雎吃完早饭从餐厅出来,放在裤兜里的手机便响了。 屏幕上跳动出季如海三个字眼时,关雎当即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小言,” 挂断电话,关雎将手中的复习资料交给一起吃饭的木小言,“今天不去图书馆了,你先帮我把书放回宿舍吧,” 木小言木讷地接了过来,见关雎的脸色很不好看,“怎么了雎儿,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关雎将雨伞撑开,行色匆忙,“我去南柯那里一趟,” — 聋哑学校。 电话里,季如海没把话说的很清楚,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关雎还以为是佟心韵又来这里把小南柯接走。 等她来到教室,才看清围在小南柯身边的人并不是佟心韵。 而是关凤云母女。 关雎站在门外,并不清楚关凤云她们怎么会来这里。 直觉给她一种不好的预感。 走进教室,当听到关凤云哄诱小南柯的话语时,她整张脸都阴鸷下来。 “南柯还记得姑姑吗,你看姑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吃的,” 就见关凤云蹲下身子,将零食放在小南柯近前,摸了把他的脸,“南柯可以告诉姑姑你姐姐的事吗,姑姑想知道姐姐最近在跟什么人交往,” “还有,姐姐有没有跟南柯提起过要回爷爷奶奶家的事……” 小南柯仰起脸,只见对方那张涂了口红的嘴巴动个不停。 关凤云心急,一连串问了好多问题,可她却忘了小南柯根本听不见她说的话。 于是,气急败坏的她在小南柯的胳膊上狠狠用力掐了一把,“我说你个小坏东西,我在问你话你没听到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关雎急急冲过来,眸中嗜血,一把推开了关凤云。 后者毫无防备,踉跄几步被一旁的顾嘉宝扶住,脑袋险些撞到桌角上。 第113章 触碰到底线,不会轻易放过 “有什么话跟我直说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来这里套路一个听不见的小孩子,” 关雎将小南柯搂在怀里安慰他,而后冷勾勾看向关凤云,“还是说,你们的良心让狗吃了?” “你个死丫头骗子,说谁的良心让狗吃了?” 没想到关雎出现的如此突然,关凤云恶狠狠地朝她呸了一口。 “妈,她刚才说的也没有错啊,你……” “你说什么?!”关凤云斜眼过来。 “噢,我指的是她的前半句……” 顾嘉宝后知后觉,咬牙道:“你跟一个听不懂人话的聋子有什么好说的,说了他也是听不懂!” 小南柯看着顾嘉宝张牙舞爪的动作,躲在关雎怀里打了个寒颤。 关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锋芒毕露,告诫顾嘉宝,“你嘴巴最好给我放干净点!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闭嘴。” “你说谁?!”顾嘉宝老早就想找她发泄了,一把松开关凤云的胳膊,戾气直逼关雎。 “上次在酒吧差点儿害死我,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顾嘉宝伸手薅起南柯的小胳膊扯到一边,他一个不稳倒在地上,额头撞到桌腿儿上,疼得哇一声哭出来。 南柯撕心裂肺的哭声震碎关雎的心脏,眸子瞬间红透。 在顾嘉宝没转身之前,关雎拼命一脚踹在了她的小腿儿肚子上。 顾嘉宝痛的尖叫一声,摔倒在地。 欲要挣扎起身,手刚扶在了讲台上,关雎又是一脚踩在了她的手背上。 顾嘉宝已经触碰到关雎的底线,关雎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不经意间,目光触及戴在她腕间的手链…… 是熟悉的款式。 关雎迅速抬头看向关凤云。 对方被她魔鬼一样的眼神给吓到了,眼神闪躲之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竟然一时忘记上前帮助匍匐在地的顾嘉宝。 “痛吗?” 关雎声线平静地冷笑一声,寒芒浸透眸底,踩得顾嘉宝手骨吱吱作响。 “关雎,你这个贱人,放荡不堪的小三,” 顾嘉宝痛的眼泪簌簌落下,声音一抽一吸,“破坏别人的家庭,跟你那个恶心的妈一样……” 然后向不远处的关凤云求助道:“妈,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啊,快来救我,我都要被这个疯女人给折磨死了,” 顾嘉宝的哀嚎声不断传来,呆若木鸡的关凤云这才有所反应。 “我看你这个扫把星要翻天了,竟然这么不把我这个当姑姑的放在眼里,” 关凤云大步往前走,嘴里念念有词,“看我不好好替大哥教训你一顿,怎么就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跟你那个妈如出一辙,” “姑姑?”听到关凤云的咆哮声,关雎倏地笑了。 一脚踢开顾嘉宝,“不过是拥有同一个姓氏罢了,关凤云,就你也配吗?” 关凤云身形陡然一僵,瞳孔瞪大,震惊地注视关雎,“死丫头你说什么?” 擦干南柯脸蛋儿上的泪花,关雎深深吸一口气,深冷的笑容漫于红唇一侧,“若是有自知之明的话,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第114章 一个卖花的,还想攀顾家的高枝? “当然了,你们要是冥顽不灵的话,关凤云,就不是像今天这样教训你女儿这么简单了。” 关凤云脸色青肿一片,关雎竟敢直呼自己的名讳,她肺都要气炸了。 “关雎,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了靠山么,只不过一个爬男人床的小三儿,敢这么气势冲冲地跟我们说话?” 话落,顾嘉宝从地上挣扎起身,手背青紫不堪,上面满是雨水的泥泞。 关雎转身,这已经不是顾嘉宝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了,“诋毁别人是你最擅长的事吗?还是说,刚才的教训不够痛?” “诋毁?呵——” 顾嘉宝冷嗤一声,“那就拭目以待会不会让你身败名裂……” “狗屁!” 顾嘉宝话音刚落,一道清脆的嗓音就从教室门口传来。 陆思九与楚寒烟的身影映入眼帘。 恰逢周末,阴雨连绵的日子,剧组也开不了工,楚寒烟便和陆思九来学校看望孩子们了。 两个人都很有爱心,平常只要一有时间,就会结伴去孤儿院、敬老院啥的当义工。 这次本来要去校长办公室商讨一下捐赠的问题,半路却撞见了这一幕。 “顾嘉宝,我说你嘴巴这么臭,是吃翔了?” 陆思九本身就对顾嘉宝的印象坏到了极点,这会儿听到她满嘴的胡言乱语,只觉丑陋不堪。 哪里还有一个大学生的素质? 管她是不是顾辞风的亲妹妹,暴脾气上来了,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 “陆思九,原来是你这个死缠烂打的女人,”顾嘉宝不屑地扫了楚寒烟一眼,之前在花店见过一面。 岩浆般的凤眸砸到陆思九身上,“呵,你来的正好,我正愁这几天找不到你呢,” 顾嘉宝回头,对关凤云说:“这就是那个卖破花的女人,就是她缠着我哥不放手的,” “都是因为她,害得我在酒吧差点儿被人——” 陆思九还不知道那晚酒吧发生的事情,但从对方的言语跟表情上,她不难看出什么。 继而冷声勾唇,“你这不是没断胳膊断腿儿啊,还有心思说风凉话,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原来就是你对我们家辞风死缠烂打的,” 关凤云上前几步,目光恶劣的上下打量陆思九,嗤之以鼻,“一个卖花的还想着攀我们顾家的高枝,做梦去吧你!” 陆思九脊背微微一僵,朝关凤云瞧去,对面这个描眉画眼,长相尖酸刻薄的女人就是顾辞风的母亲? 长得倒是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 不过,闺蜜楚寒烟的提醒还真是丝毫没错啊,他的家庭里面果然是一群臭气熏天的垃圾。 “真是难以想象,顾辞风竟然会有你们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人,” 小姑娘眉眼高挑,扯动嘴角,“说起来我还真是挺同情他的,” “……” “哦对了,你刚刚不是说不要让我死缠烂打么,” 陆思九眯眼轻笑,气死人不偿命道:“放心吧,像我这么热心肠的人,一定会更加努力的,早点儿把顾辞风从顾家这个大牢笼里解脱出去。” 第115章 看来,还真是诈出东西来了 话听到这里,不止关凤云,包括顾嘉宝在内,都要被她气疯了。 顾辞风于她来说就是一块无暇美玉,她绝对不允许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惦记。 嘴里骂了一句恬不知耻,就朝在教室站定的陆思九走去。 睚眦欲裂,气势汹汹的模样。 这时,校长季如海带了几名校方人员过来。 其中,还有两位中年保安。 “这里可是学校,孩子们快乐的天堂,你们是想把这里搞成地狱吗?” “几位若是再继续闹下去的话,就别怪季某不讲情面打电话报警了,” 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终于在校长季如海的震慑中偃旗息鼓。 关凤云母女带着满腹怨气离开后,关雎将小南柯托付给陆思九和楚寒烟,快步追上二人。 关凤云脸色不能再臭,“关雎,你还有脸追出来?” 倘若不是季如海那老东西带着人出现,她一定好好教训这扫把星一顿。 还有那个牙尖嘴利的陆思九,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外面雨势有所减小,却刮着风,吹得肌肤生疼,连带呼吸里都是刺骨的寒意。 关雎来时匆忙,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牛仔褂在身上,此刻,不可避免地缩了缩身子,鼻尖儿泛红。 眸光淡淡落在关凤云身上,对方眉心深蹙,敛着怒气,一双捏住皮包的手骨节泛着青白色。 须臾,关雎从容不迫地收回视线,对关凤云说:“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之所以来这里,无非是想知道我接下来的打算,” “你巴不得我不回关家,将来好自己吃独食,” “……” 寒风将头发吹下来,关雎换只手撑着伞,将右手边垂落的发丝拢了拢,继续说:“不如我们明天找个地方好好聊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给你听怎么样?” 关凤云手指松了几分力道,探寻的目光向关雎袭来。 关雎面色平静无任何情绪,关凤云一时猜不透她是什么心思。 “怎么了,你是巴不得我回关家,到时候搅个天翻地覆了?”关雎嗓音柔和的补充着,眼神却带出几分胁迫之意。 顾嘉宝的声音穿插进来,“关雎,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直接说,何必卖关子,指不定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关凤云揣测的目光亦是睇去,夹带犹豫。 关雎不恼,深邃狡黠的眸光从顾嘉宝手腕上飘过,心平气和地笑了笑。 说:“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爸生前跟你们合开的公司是什么情况吗,即便他不在了,那应属于他的东西还在吧?” “……” “说是全部抵了外债,但是单凭你的一张嘴就是事实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关凤云神经紧绷,脸上有不易察觉的担忧。 关雎垂眸,“只要我还姓关,想要通过法律程序……” “你说吧,明天在什么地方见面,” 不等关雎说完,关凤云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对方紧张的神情悉数落入眸底,关雎在内心冷笑一声。 刚才的话只是诈诈她,看来,还真是诈出东西来了。 “意境小舍,”一间环境清幽的茶馆。 片刻后,关雎再次扬了扬唇,“看我时间,” 第116章 即便不开心,也要笑 从外面回来,小南柯已经在陆思九和楚寒烟的陪伴下恢复了平静。 手里拿着陆思九给他剥开的玉米火腿儿,水汪汪的眼睛里泪花未干。 见到关雎的那一刻,脸上才有浅浅的笑容流露。 关雎呼吸钝痛,动作温柔地将南柯脸颊上的泪痕拭去,“南柯不怕了,姐姐在这里,” 陆思九有一些话想问关雎,但当着小南柯的面儿,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直到陪南柯玩耍一番,看他拿着一堆好吃的跑去跟其他孩子分享后,陆思九才拉住关雎。 她说:“关雎,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弟弟在这里。” 关雎闻言,扭头看她,就见陆思九的视线落在正玩儿的开心的小南柯身上。 她的眸光温和,梨涡浅露。 关雎轻轻回应一声,“小南柯出生不久就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便是这样了,” “啊,” 陆思九面露惊讶,她还以为南柯是先天性的呢,“那当时没有去医院看吗?怎么会导致现在这个样子……” 关雎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紧了紧,素雅的薄唇微动,只回答了陆思九两个字:没有。 后者察觉关雎的脸色变化,便不再多问了。 楚寒烟站在一旁,虽然和关雎才相识不久,但她很同情她刚才的遭遇。 一双翦水秋瞳里满是疑惑,“关雎,之前的那个女人,她真是你的亲生姑姑吗?” 关雎眼神冷然,似是而非地勾了勾嘴角,反问楚寒烟,“就连你也觉得她不像对吗?” 楚寒烟怔愣很久,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那位好赌成性,将她和母亲抛弃的父亲。 明明身上流着他的血液,对方竟然可以狠心到二十几年来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 更可恨的是,每逢落魄时就会想起她们,想方设法榨干她辛苦赚来的血汗钱。 楚寒烟自嘲地笑了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有时候亲情在金钱面前就是这么不堪一击。” 关雎目不转睛看向她,楚寒烟外表柔弱,实则内心强大,一双杏眸忽而就染上了淡淡的悲伤。 瞧着陆思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关雎心底叹息,想着她应该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吧。 “好了好了,” 气氛顷刻间忧郁,陆思九黄鹂鸟儿般的欢快笑声飘起,“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们两个就不要伤春悲秋了,” “咱们呀,要做的就是珍惜当下,过好当下。” 楚寒烟好看的唇珠动了动,是笑着的,嗓音极其温柔,“有些事情虽然过去,但并不能抹掉它留下的痕迹……” “哎呀,我的好烟儿,咱不想那些了好不好?” 楚寒烟笑着,可心里却在流着泪。 陆思九知道,她这是触景生情了。 但是,作为好朋友的她不想让楚寒烟回忆那不堪的过去。 于是,她伸开了双臂,一边儿搂着关雎,一边儿搂上了楚寒烟,“你们两个看看我,像我这样成天开开心心的不好嘛?” “即便是不开心,也要开怀大笑,” “譬如刚才,顾辞风她母亲损我的时候,我若是不笑容明媚,怎么能把她和顾嘉宝气个半死啊……” 第117章 说吧,到底离不离开关家 意境小舍,一座隐藏在牌坊街深巷的清幽老厝。 下午两点钟,关雎从终点站下车。 一路沿两侧葱茏的修竹探寻,眼前出现一间古色古香的木屋。 木屋没有门,内部依窗摆放着复古的民国老桌。 后方器具架上,一件件精美的茶器错落有致。 午后暖阳倾洒在窗外翠竹上,春风从窗口徐来,茗烟微飘,留白的墙壁上竹影摇曳。 低头看时间,已经过两点一刻,关凤云并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到来。 关雎收回朝门口眺望的视线,眉眼之间始终清静淡然,那样子,看上去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 “姑娘,你的茶点——” 佛系的茶舍主人把桂花九曲红梅送到桌上,另赠送一盘清新宜人的绿豆糕点。 “谢谢,” 向对方道谢后,关雎拾起一小块儿绿豆糕轻轻品尝。 糕点口感软糯,甜而不腻,关雎嘴角不由得露出恬静的笑容。 雅静别致的小舍茶香袅袅,处处充满禅意,当真难得放松一次,她就这样耐心等候着。 一块糕点入腹后,才见门口有人影到来。 进小舍前,关凤云左右查看四周环境的警惕动作被关雎收入眼底,关雎浅色的薄唇微挑,勾勒一抹清冷弧线。 关凤云朝自己看过来时,关雎加深脸上的笑容。 “既然知道我想听什么,那就有话直说吧,” 这是关凤云坐下后的第一句话,她并不打算在此处浪费过多的时间。 关雎伸手沏茶的动作顿了下,抿唇哑笑一声。 关凤云瞧她客客气气地将茶水放到自己近前时,嘴角肌肉抽了抽,一双凤眸紧紧审视关雎的五官。 从关凤云的角度看过去,窗外暖阳尽情铺在关雎身上,洁白如玉的肌肤晕染一层淡淡的柔和。 连同那双眼睛,亦是填满金灿灿的光束,温和而无害。 如此反常的关雎,令关凤云心中生出疑惑。 不明白这死丫头怎么突然间对自己这么客气了? 沸腾的水汽顶着茶壶盖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随后而来的,便是关雎的淡淡嘲讽。 她说:“姑姑还真是个生意人,但凡有一点儿触碰到利益的人或事,你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丝毫不念及旧情,” “你不是早就跟我撕破脸了?” 关凤云不屑冷笑,“这么跟你说吧,要是你爸还在世的话,我可能还不会这样,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需要承担关家这个烂摊子的同时,到头来,还费力不讨好。 关雎收敛笑意,眼底多了几分清冷,“难道赡养两位老人不是你的义务?” 关凤云没理会她的话,“我猜佟心韵没少找过你吧,跟着她去豪门享受何乐而不为呢?我也好顺心顺意地伺候两位老人,” “说吧,你到底离不离开关家?” “姑姑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撵我,我真好奇后面会有什么天大的好处等着你呢,” “什么好处不好处的,”关凤云眸光怔了怔,置放在茶桌上的双手不停交错。 表情故作嫌恶,“我是一看见你们姐弟就想起那个恶心的女人,无非是图个舒心罢了,” 第118章 真不巧,手链是同样的款式 图个舒心? 关雎心头冷然一沉,尚不说昨天套路关凤云的话中,得知跟关振东合开的公司有问题,对方定是瞒着什么。 除此之外,还包括小渔村优越的环境与地理位置,已经有不少的房地产商等虎视眈眈。 建筑专业课上,导师曾提起过小渔村的未来价值,如果被开发成别墅区或者度假村的话,那里可是寸土寸金。 所以叠加起来的种种,才是关凤云让她永不回关家的理由吧…… 关凤云局促不安的小动作早已出卖自己,不过现在,关雎并不急着拆穿她。 “好,”关雎点头笑了笑,“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关凤云重扫峨眉,诧异地盯着关雎,“什么问题?” “昨天我看见你宝贝女儿戴着的那条手链,我瞧那款式很漂亮……” 关雎细言细语,清澈的眼神打量关凤云,话说到一半儿,就见关凤云瞳孔猛然间收缩几下。 “不过看那样子挺贵重的,我想知道你是从哪里买的,” 关凤云不自然地干笑,“哦,就是从一个专卖店买的,嘉宝不是刚获得奖学金嘛,那是我给她的奖励。” 关雎紧眯了黑白分明的眸,凝神注视,“不瞒姑姑说,上次清明回去的时候,我就丢了一条一模一样的手链……” “关雎,你的意思是我拿了你的手链?” 关凤云急兴兴一嗓子打断,面容勃然变色,“你年纪轻轻不学好,倒学会诬陷人了?” 关雎泰然自若地捧起茶杯小斟一口,不为自己辩解,而是自言自语道:“那条手链可是我爸生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不过我怕弄坏,就一直舍不得戴上它,” “只有清明那次,我怕爸爸不开心才戴了回去,” “你说爸爸要是知道我弄丢了的话,该有多伤心啊,而且我想,他也一定不会放过那些唯利是图的小人吧?” 听闻此言,关凤云神经莫名紧张不安。 下一秒,表情僵硬地尬笑,“是嘛,那还真是不巧,我怎么就给嘉宝买了一件跟你同样的款式,她——” “姑姑——” 一双细白纤瘦的手蓦地握住了关凤云的手腕,力道很大,将毫无防备的关凤云吓了个面色惨白。 尤其迎上关雎清冷恐怖的眼神,看的她瑟瑟发抖,“你……你要干什么?” “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吗?” 腕间的力道不断加重,传来的疼痛亦是加剧,关凤云使出很大的劲儿想要抽回,却是徒劳一场。 不禁面如死灰的朝关雎怒遏,“什么实话,我听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那条手链是我对我爸最后的一点儿念想,和你想要的那些东西比起来,区区是杯水车薪,” “关凤云,你倒现在都不肯承认?” 因关雎的一番话,关凤云顿时攒眉蹙额,心底算计之中含有犹豫。 然而就在这时,关雎忽然放开她了,“罢了,比起这条手链,我猜我爸更希望我能回到关家,毕竟那里才是我重新得到一切的地方。” 第119章 好你个关雎,把我当猴儿耍? 关雎起身,轻声拉开椅子后,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关雎——”关凤云从身后快速喊住了她,声音迫切尖利。 “怎么?”关雎淡淡回头。 “我要是把手链还给你,你能做到永远地离开关家?” 关凤云试探的口吻传来,关雎闻言,眼梢飞快划过一抹明亮的喜色。 “只要你答应我永远不回关家,让我别再看见你们心里添堵,我可以把手链还给你。” 关振东在关雎心里占据重要的位置,这一点关凤云心中是十分清楚的,不然关雎一早就跑去佟心韵那里享清福去了。 她刚刚思考关雎的话,若是一条微不足道的手链就能为自己清除所有的障碍,那何尝不是一笔好买卖? 关雎本性坚韧倔强,不是金钱能打得动的,所以提出这个条件她自然能占据上风。 关雎转过身去,将心头雀跃暂时压下,冷彻的眼神布满质问,“你这是承认偷拿我的手链了?” “已经发生的事,再提也没有那个必要,” 关凤云眉心深拧,觉得脸上没光彩,“现如今能拿回你的手链才是重点不是么?” “你说的没错,” 关雎话落之际,关凤云心中不由得暗自窃喜。 没想到区区一条手链就能解决让她头疼多年的事情,甚至觉得自己当时的贪财也是明智之举。 这下,连吹灰之力都费不上,就足以让关雎滚出关家。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手链还给我?” “手链我自会还给你的,你也看到了,现在不在我的手上,” “可以,”关雎终于能够舒口气,明丽的笑容绽放在双颊,“你不是有我的电话吗,到时候再联系我吧,” “关雎,你站住——” 见她若无其事地准备往外走,关凤云嚯一下从座位上起身,追了过来,“那你答应的事呢,能做到吗?” 关雎垂眸,视线落在那只紧紧抓住自己手腕的胳膊上,眉心不悦地一沉。 见状,关凤云忙不迭的撤回。 对关雎说:“话虽是那样说,但是不能光凭你的一张嘴我就信你吧?你总得拿什么来保证,” “保证什么?” “……” 关雎好笑地盯着她打量,不解道:“我好像也没答应你什么吧,” “……”关凤云一时瞠目结舌。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面露异样,犀利的丹凤眼怒瞪关雎,“臭丫头骗子你什么意思,合着出来一趟耍着我玩儿?” “我当然没有耍你,”关雎嫣然笑之,“只不过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关凤云彻底翻脸了,“好你个关雎,居然把我当猴儿耍?” “呵!反正现在手链还在我手上,关雎,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蹦多久,” 关雎丝毫不生气,不慌不忙的从包里拿出一只小小的黑色物体,是一支录音笔。 面对关凤云的弩张气焰,声线平缓道:“我刚刚已经把和你之间的对话录下来了,就在这里面,” “你若是不懂法律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跟你普及一点,盗窃他人财产罪……” 第120章 记住,机会只有一次 “所以关凤云,我不知道咱俩是谁能蹦多久,” 怎么也没有想到关雎会使出这种招数,弄清楚事情的前前后后,关凤云那张涂满厚重脂粉的脸已经不能再用难看来形容了。 巨大的戾气填充着一张鹅蛋脸,肉包子似的鼓,几欲赛过那一脸的胶原蛋白,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我只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自己想办法让顾嘉宝把手链送到我手上,否则就交给警察来处置吧,” “你个小浪蹄子,别说手链不会还给你,你今天更别想完好无损地离开!” 关凤云如同陷入了魔怔,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尖酸势利的凤眼狠狠剜着关雎,仿佛要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伴随着刻薄的话语,就要扬手上来掐关雎的脖子。 “关凤云!” 一早察觉她不会善罢甘休,因此在对方还没动手时,关雎便向后倒退几步。 晃了晃手中的东西,连带扬声提醒道:“你若是还想动手的话,那就不只是盗窃他人财产罪这么简单了,” “到时候两罪加一,你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吧,” 气急暴跳的关凤云当即就被关雎举到半空的录音笔给镇住。 脚下好比绑上了千斤的沙袋,愣是迈不开两条腿。 “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记住,机会也只有一次。” 平静的交代完最后一句话,关雎漠然离去。 - 从意境小舍附近的公交站点乘车离开,回学校的一路上,关雎都心情大好。 公交车上的扬声器一站一站的播报不停,听在耳中莫名烦躁,但关雎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完全不受任何影响。 侧头望着窗外一幕幕极速倒退的春景,胶片滤镜似的清新明丽,心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放松。 到达锦大站,关雎还没踏进校园大门,三姐木小言的语音电话就弹了出来。 原来是男朋友赵易泽的奶奶生病住院了,她准备先去陆思九那里买一束康乃馨,然后再去医院探望。 木小言问关雎有没有时间陪她一起外出,帮忙挑点儿东西啥的,毕竟她第一次见男朋友的家长,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一时手足无措。 关雎想想也没什么事要忙,一口答应。 于是也没进学校,就站在校门口外面的矩形花池边等待木小言。 因为要见老人,木小言没化妆,只稍稍换了件干净得体的衣服,所以关雎等了没一会儿,就见她小跑着出来了。 “雎儿你看,我穿成这样他奶奶应该会喜欢吧?” 一路跑来头发都被吹乱了,木小言抬手把头发简单捯饬一番,在原地转了两圈儿给关雎瞧。 “嗯,我觉得很好看。” 关雎点头轻笑,今日的木小言没走性感轻熟路线,而是穿了件卡其色的鱼尾连衣裙,肩头有点儿泡泡袖的感觉。 不开口说话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很文静,是那种老人都会喜欢的乖乖女风格。 “那好,就是它了,”木小言自身也挺满意的,挽上关雎的手臂,两人说说笑笑地离开。 第121章 为一条破手链,绑架勒索 这个时间点儿花店几乎没什么人,关雎和木小言到的时候,陆思九正窝在沙发里独自享受安静的下午茶。 “关雎,小言,你们来啦,” 瞧着一前一后进入花店的熟悉身影,陆思九放下还没来得及喂入口中的蛋黄酥,拍了拍手后从沙发上起身。 “思九,我男朋友的奶奶生病住院了,我一会儿去看望她,想从你这里带一束康乃馨,” “好的,没问题,” 女孩儿笑容甜蜜醉人,“那你俩先坐下歇会儿,这里有好吃的,” 十分钟后,一束绿色的康乃馨递到木小言眼前。 除了尊敬外,绿色的还代表着健康与朝气,送病人最合适不过。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颜色的,”木小言感谢地接过。 “对啊,绿色康乃馨培植技术非常复杂,所以罕见也正常啦,” 陆思九本想留下关雎陪她待会儿,结果听关雎说要陪小言去买东西,便不好多留。 几个人话落后分别时,就听花店门口传来一阵纷乱的嘈杂声。 在顾嘉宝的带领下,一群黑色衣装的凶恶男人堵在花店门口。 手持棍棒,面露狰狞,一看就来者不善。 “关雎,陆思九,你们俩快滚出来,” 门外,顾嘉宝叉腰咆哮。 “顾嘉宝,你又来这里找麻烦?”陆思九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 关雎和木小言紧随其后。 “我找麻烦?” 顾嘉宝当然也不示弱,尖酸的丹凤眼凶光毕露,直指关雎,“你找人把我妈带去哪里了?” “我警告你快点儿放了她,不然今天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木小言浓黑的眉毛立起,“顾嘉宝,你又在满嘴喷粪是吧,你自个儿的妈丢了找我们干什么啊,还不赶紧带着这帮二流子滚蛋?” “你少给我装蒜,我告诉你们,你们这算绑架勒索,趁我还没报警赶紧放人。” “顾嘉宝,你把话说清楚,” 顾嘉宝艳唇边的阴笑瘆人,关雎瞧她一副急了暴跳的样子,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什么绑架勒索?” “关雎,你还给我装是吧?” 顾嘉宝从一旁的男人手中拎了条棍棒,几步窜到关雎近前,“手机上的短信都说的明明白白的了,还嘴硬?” “别说十万块,就是一分钱也别想让我给你,我肯定不会饶了你的!” 关雎几人去看短信上的内容—— 有人绑架了关凤云,要以十万块的赎金才能放人,不然就等着收尸。 而在短信的落款处,表明是以关雎的名义发出的。 关雎眉间生起一团疑云。 “不就是一条你爸留给你的破手链吗,你竟然找人绑架我妈,” 说着话,顾嘉宝撩起了袖子,亮出手腕,潘多拉的手链在阳光下闪闪夺目。 “在茶舍的时候我妈就打电话给我,说让我把手链还给你,我当时根本不想,结果她刚出茶舍就被黑衣人绑架了,我再怎么打电话都打不通,” “关雎,我真是没想到你这么阴险,” “现在别说手链我不想还给你,若是把我逼急了,我现在就毁了它你信不信?” 第122章 顾嘉宝,那就等着替关凤云收尸吧 “顾嘉宝你敢?” 目光紧随顾嘉宝摘下手链的动作,骤然间,关雎一颗心也跟着缩紧。 那条手链被顾嘉宝用两根手指头拎着下垂,对方仿佛只要稍稍一松手,手链就会掉落在地。 见关雎满脸的担忧,视线一刻不移地盯着自己手中来回摆动的手链,顾嘉宝心头阵阵欢喜。 还是头一次见她这副迫切在意的嘴脸,看来这条手链对她十分重要。 不过,关雎愈是这般痛苦,她心底就愈发得意。 “你是觉得我不敢吗?”顾嘉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完全不把眸底通红的关雎放在眼里。 对方充其量就是虚张声势,而且就算不是,又能把她怎么样? 稍稍松了些力道吓唬关雎,疾言厉色,“快让人把我妈放了,否则——” “你这个疯女人,快把手链还给关雎!” 顾嘉宝话音未落,一旁的陆思九就闪电般冲了过来。 那条手链既对关雎非常重要,她怎么能让顾嘉宝得逞? “思九——” 随着关雎尖锐的声音,半空中转瞬即逝一道蓝色光芒。 陆思九还没走近顾嘉宝,对方就已经被挑衅的怒火中烧,扬手一挥,手链“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细细望去,那上面的星空蓝海洋之心已是破碎,留下了好大一块缺口。 深深刺痛着关雎的双目。 顾嘉宝狭长凤眸深深眯起,一一越过关雎等人,“怎么,这下相信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了?” 得意洋洋地撩了一把头发后,对她们哂笑道:“早就说过别挑衅我,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激怒了呢,偏偏你们不听,” “这下好了,手滑了——” “顾嘉宝,你这个恶心的变态——” “敢欺负我的朋友,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陆思九与木小言被顾嘉宝的做作恶心到,二者忍无可忍,气急败坏地与顾嘉宝带来的一群人厮打在一起。 耳边声音杂乱不堪,现场一度混乱,引来邻里商铺的群众围观。 而关雎仿佛听不到那些刺耳的声音,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在水泥地面的某一处。 屈膝蹲在地上,颤抖着双手将手链一点点拾起。 阳光下,细碎的蓝光在手心里闪烁不停。 “顾嘉宝——” 关雎眸底寒光乍现,抬头时,嘴角溢出冷寂如潭的笑容,“那你就等着替关凤云收尸吧。” 那道清淡的嗓音从喉咙发出,尽管微不足道,却足矣让周围众人闻声丧胆。 花店里满地狼藉,陆思九狠狠地照着跟他动手的男人来了一脚,纵然才跆拳道蓝带的她,也没吃到一点儿亏。 “去你大爷的!” 专横跋扈的黑脸儿男人将一件精美的花瓶儿打烂,木小言心火旺盛,朝男人的屁股飞速一腿。 也不知踢到了男人的哪里,痛的对方嗷嗷直叫。 直至关雎的声音传来——那你就等着替关凤云收尸吧。 一时间,气氛才有所静止。 顾嘉宝收回视线,垂眸看向慢慢起身的关雎。 关雎面色苍白的恐怖,上面没有一丝血色,顾嘉宝心尖当即冷颤。 第123章 没把你打成残废,算是客气的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时,人群忽然自动散开,一道高大健硕的身影闯入视线。 “哥——” 顾辞风出现的那一刻,顾嘉宝刹那间委屈地哭了出来。 仓皇跑到他面前,一把抱住顾辞风的身躯,声泪俱下,“你怎么现在才来啊,你看看她们把我打的,” 说完,仰起脸,把嘴角处的淤青给他看。 “那是你活该!谁让你吃饱了撑的跑来这里闹事!” 木小言气得够呛,“思九的花店都被你砸成什么样子了,没把你打成残废算是客气的,” “还有你们这群傻狍子,”话落,她又指着面前的一群人,“别以为我们是女的就好欺负,瞧瞧你们那狗屁德行!” 顾辞风顺着声音望去,下一瞬,深谙目光落在陆思九身上。 那丫头冷酷霸气地站在原地,双手环胸。 破洞牛仔裤,白衬衫,两边儿的袖子卷到小臂三分之一处,一双灿亮的瞳孔里敛着十足的愤怒。 只不过在迎上他的视线时,微微有那么一丝减弱。 顾辞风紧抿的薄唇动了动,从陆思九身上轻移开目光,面无表情地拿开顾嘉宝缠在他腰间的纤细手臂。 而后走到关雎近前,问她:“雎儿,你们还在意境小舍的时候,我妈她有没有说过要去哪里?” 关雎将手链小心翼翼地攥在掌心,手背上的青筋凸起,连骨节都泛白了。 闻声抬眸的瞬间,顾辞风精锐眼瞳捕捉到她眼梢划过的阴暗狡黠。 她这是…… “她去哪里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关雎面容很冷,那道声音好比浸淬了千万年的寒冰,轻易就能把人的骨髓刺穿,顾辞风不由得心头一震。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顾嘉宝走过来,言语十分不善,“明明就是她找人把咱妈绑架了,报复的同时要勒索钱财,你觉得她会这么轻易地告诉你?” “报复?”顾辞风冷脸看向她,“好端端的雎儿为什么要报复你?” “就是上次在学校的时候——” 对方浓颜紧绷时,顾嘉宝咂了咂舌,不满道:“那短信上都说的清清楚楚的,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了?” “我只是不相信雎儿会做出那种事,” 顾嘉宝愤怒不已时,手机上再次收到一条匿名短信。 依旧是之前绑匪的号码。 那群人已经非常不耐烦,说若是四十分钟后见不到钱的话,就让他们去给关凤云收尸。 顾嘉宝被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颤抖着双手递过去,“哥,你看——” 顾辞风接过手机,单是瞥了一眼,就对顾嘉宝说:“你别再冲动耍小孩子脾气,我相信这事绝对不会是雎儿做的,” “……” “你在这里好好等我,我去去就回。” 话落,眸光似是别有深意地从陆思九身上扫过,便漠然离去。 - 一个小时后,顾辞风带着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关凤云回到花店。 木小言身上挂了些彩,取消了今日去医院探望老人的计划,正帮陆思九清理花店残余。 而顾嘉宝等人,依旧杵在店门前等候。 第124章 看向他的时候,眼底毫无温度可言 关凤云松开顾辞风的搀扶一瘸一拐走进店中的时候,陆思九正背对着门口的方向收拾散落一地的鲜花。 听到脚步声,陆思九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是谁,一侧脸颊便挨上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死丫头骗子,竟然敢找人算计我?” 关凤云执意不让顾辞风送她去医院,目的就是先来这儿,好好教训这个奸诈的女人一顿。 本没有把一个卖花的小角色放在眼里,不成想,到头来却是被她摆了一道。 瞧着自己这一身青青紫紫的伤,心里对她何其痛恨可想而知。 那一巴掌来的太过突然,陆思九当场就懵了几秒钟,嘴角有鲜血淌了出来。 “妈,你这是干什么?!” 结束与顾嘉宝的对话,顾辞风步入花店,撞见的就是表情怔然的陆思九捂着半边脸抬眸。 女孩儿手臂缓缓垂落,素白面庞露出一大片鲜红色印记。 他默不作声地凝着她,就见嘴角处的那抹艳红被她用力一把拭去,看向他的时候,眼底毫无温度可言。 顿时,顾辞风呼吸一滞。 关雎走过来,将陆思九护在身后,后者由木小言搂在怀里。 关雎不明所以地打量关凤云一眼,面裹冷霜,“关女士的脑子是被人打傻了,你凭什么对她动手?” 在顾辞风的强行制止下,关凤云再次打人的欲望没得逞,“如果不是她,那群黑衣人为什么要提她的名字?” “关雎,手链还在我的手上,我谅你也没那个胆子敢绑架我,” “倒是你,”她抬眼瞪向陆思九,“跟我们嘉宝积怨已深,所以才会做出这么下流的事情,” “嘉宝,你现在就打电话报警,就说这女人绑架我并勒索了十万块钱,把她丢给警察处理,” 手链两个字深深刺痛关雎的心脏,用力掐了把掌心,向关凤云逼近。 “你女儿说短信是以我的名义发出,认定是我找人把你绑走的,而你又说听到别人提起陆思九的名字,所以断定是她所为,” “短信可以伪造,陆思九亦可以是被人栽赃陷害,这些不能称之为证据的证据,请问,你怎么就这么有底气说是我们做的?” “……” 关雎眨动一双漂亮如水的眸子,薄唇漫出丝丝缕缕的哂笑,“凡事都要讲究铁证,譬如……录音笔里的真凭实据,” 短板拿捏在对方手上,关凤云陡然一激灵,阴沉着脸对视关雎。 邪气的凤眼骨碌转动不停,渗出几分威胁。 似乎在告诉关雎,手链还在我的手上,你最好不要太嘚瑟。 关雎当然看懂了她的意思,嘴角的笑容更冷了,对犹豫要不要掏手机的顾嘉宝道:“你最好现在就打电话报警,我正愁抓不到偷我手链的贼,” “你不许打——” 关雎话音堪堪落下,顾辞风刚毅的面部轮廓旋即阴鸷下来。 顾嘉宝心底揣测一遍利弊,乖乖地把手机装进裤兜里。 “陆思九,”顾辞风暗自捏紧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单薄眼眸示意,“你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第125章 没有结局的事,何必给她希望? 日暮西坠,橙红夕阳泼墨般渲染天际,一座座哥特式尖顶建筑浪漫依偎在大自然创造的浓重色彩中。 鹰角路尽头,白衬衫,破洞牛仔裤的高挑女孩儿在一面爬满风车茉莉的外墙下站定。 晚风徐徐,满墙绿植海浪般哗动,形如风车、香如茉莉的白色小花在绿海中散发怡人清香。 落日余晖洒了陆思九一身,清纯靓丽的面容没太多表情,静悄悄注视眼前人。 许久,距她两步开外的顾辞风打破沉默。 他说:“陆思九,你就没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陆思九散落肩侧的俏皮蛋卷头被风频频吹起,她抬手随意拢了拢,“解释什么?” 顾辞风轻启涔薄唇瓣,“你和沙洲里的老板是什么关系?” “……” “那日事务所消防培训,我在走廊上无意间听到了他和助理的对话,” “什么?”陆思九情绪终于有了波动。 “前不久嘉宝去花店惹事,把你手臂弄伤的事他都知道了,” 顾辞风炯黑的眼眸停留在陆思九深拧的眉心上,语气低缓而强烈地质问,“所以,你和那个叫做慕仲渊的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他的助理会说要不要替你出气的话?” “顾辞风——”陆思九晶璨的眼眸立即蒙上一层浅灰。 她不傻,听得出他言语中的隐含之意,“所以呢,你母亲被人绑架这件事,你是怀疑我,还是在怀疑我哥?” 她哥? 顾辞风双手插兜,单薄眼瞳一瞬不瞬地盯在陆思九脸上,后者突然被他唇间撩起的一抹冷笑给惊了一下。 就听顾辞风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位被我教训的慕煜宁就是慕家二少吧,” “就算慕仲渊不为你,难道不会为他出气?” “我哥他是不会管那个慕煜宁的,” 陆思九斩钉截铁,解释说:“还有,我从来就没有告诉过我哥关于你的事,” 她从小生活在父母恩爱的环境中,对爱情怀有崇高敬意以及美好的憧憬。 在她看来,喜欢一个人根本就没有捷径可言,无非就是两颗真心硬碰硬罢了。 对顾辞风的仰慕,从没想过指望任何人,全凭自己的满腔热情去靠近他。 却不曾想,自己在他眼里就是这种坏人了? 陆思九俏丽的面庞异常严肃,说不上来的一种失落萦绕在心头。 “陆思九,不管怎样,我跟你之间都是不可能的,” 深吸一口气,顾辞风睁开眼睑,黝黑面庞上的表情坚定,“你以后也不要频繁地给我发短信了,我每天工作都很忙,也没有那个心思回复。” 顾辞风突如其来的话顿时让陆思九手足无措,顿了顿,她嗓音发噎道:“就是因为这件事,你要毁掉我对你所有的向往是吗?” 顾辞风涔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对面的陆思九眼中雾气升腾,他看的清清楚楚,也一度让他的心尖骤然缩紧。 但是,他忍住了。 “感情的事,我希望你持理性态度。” 没有结局的事,又何必再给她希望? 长痛不如短痛罢了。 第126章 那眼神,清冷得很 陆思九眼中的泪水始终未掉,又硬生生将其逼了回去,对着已经转过身去的顾辞风问—— “既然觉得事件跟我有关,你当初为什么不让顾嘉宝报警呢?” 闻言,顾辞风身形有片刻的僵滞。 但也仅仅如此,便继续迎着万丈霞光阔步向前。 陆思九怔在原地,望着那人渐渐消失在夕阳中的背影,眼角徒留一抹暗伤。 — 五月里下过最后一场雨,转眼间就步入了春季的尾声。 白日渐渐变长,苍翠的树木愈发葱笼。 这一天,关雎约好了与顾辞风的见面,地点就定在聋哑学校附近的一间咖啡厅。 午后的空气里隐隐有了夏日的踪影,排满轿车的公路上,可见一股股热浪在车顶升腾。 道两边由银杏树构成的绿化带蜿蜒绵长,在烈日骄阳的炙烤下,绿油油的银杏叶儿微微打起了卷儿。 看望小南柯出来,关雎抬手挡住头顶上刺眼的阳光。 低洼处的水坑里还有雨水未蒸发完,水面倒映出她纤瘦的身姿。 人行横道对面路口处显示红灯,关雎趁此从包里拿出了防晒衫穿在身上。 绿灯亮起的前一秒,一辆流线感极强的红色跑车“唰”一下从眼前飞过,关雎无意瞥见驾驶位上一抹亮橙色的身影。 那人皮肤白皙,红唇鲜艳,黑色墨镜下,不知是一双怎样勾魂摄魄的眼睛。 因为车速开的极快,关雎并未看清车上女人的长相。 但据跑车的价值以及那人一闪而过的洋气打扮,看得出来不是普通人。 应该不是什么富家千金就是娱乐圈儿出挑的嫩模。 不过这并不关关雎的事,若不是那人飞快的车速溅上她一身泥渍,一向心平气和的关雎甚至是都不会看她一眼。 望了一眼大白天还亮着车尾灯的跑车,关雎在心底叹口气,自认倒霉罢了。 — 咖啡厅门外,停泊一辆红色跑车。 关雎瞧着很是熟悉的车身,眉心皱了皱。 顾辞风尚未赶来,因此关雎先去了一趟洗手间。 身上的泥渍清理干净后,便往咖啡厅外面走。 路过走廊上的某一间包厢,里面传来熟悉的交谈声,关雎蓦地就停住了脚步。 透过敞开一条缝儿的门板向里望去,一袭藏蓝色剪裁得体西装的男人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包厢里四散开来的灯光映出男人轮廓分明的五官。 沙发对面,身穿亮橙色紧身包臀裙的女人谈笑风生。 墨镜已被女人摘去,露出一双极具魅惑的桃花眼。 淡绿色的眼线勾勒,愈发风情万种。 关雎驻足门外数秒,手机传来震动时,她一看电话是顾辞风打来的,欲要迈步离去,结果触及一道从包厢瞥来的目光。 “慕先生,是关雎小姐,”包厢内,眼尖的陆铎在慕仲渊耳边压低声音。 男人黑曜石般幽深的眸光袭来时,关雎已经来不及闪躲。 索性,嘴角扬起一抹从容不迫的笑意,神情自然地站在原地,同包厢里的男人颔首打招呼。 走廊上灯光昏暗,关雎平静的面容明明灭灭,然而临走时留下的一记眼神…… 清冷得很。 慕仲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门口的方向,下一瞬,狭长双眸划过一道精光。 第127章 花店不开了,那花会继续开吗? 关雎回到咖啡厅一层大厅,顾辞风已经坐在窗边等候了。 他起身招来服务员,点了两杯无糖拿铁以及关雎最喜欢的草莓松饼,而后才安静入座。 “雎儿,你这次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服务员离开后,两个人才正式切入话题。 关雎一手抚着咖啡杯,一手拿小铁勺轻轻搅拌,咖啡浓郁的香气渐渐飘散在空气中。 不多时,她抬眸看向顾辞风,“那天离开花店后,你跟思九说了什么?” 顾辞风持咖啡的手顿了下,淡淡开口,“没说什么,” “但是自从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思九的花店开着了,” “期间我和小言去过那里好几次,门都锁着,而且她的手机也一直打不通。” 顾辞风浓黑的剑眉深皱成一团,“你是说她离开了?” “我不确定,” 关雎放下手中小铁勺,紧接着蹙眉道:“你不会以为上次的事是思九做的吧?” 所以会对陆思九说出一些严重的话,才成为她消失的理由…… “雎儿,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做出那种事的,”良久,才听到顾辞风这样的一句话。 顾辞风没正面回答,关雎也算是明白了他的心思,摇头叹息一声,“你还是太不了解她了,” “……” 关雎微微抿唇,眼梢似是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什么,“即便有一天我会做出那种事,她陆思九也不会那样做的。” 春末流光沿全透明的玻璃窗照进咖啡厅,倒映出一室斑驳浓绿的树影,连带顾辞风的心头,也佛上了一层阴翳。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见他缓缓启唇,“除了这事,我还告诉她不要来烦我。” 关雎闻言,脸色如常,只有浅色系的唇瓣微微勾起。然后问了顾辞风这么一个问题,“那她现在已经不再烦你了,所以,你开心吗?” 顾辞风眸光落在关雎脸上,面对她平静状态下发出的质问,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开心吗? 他到底开心吗? 应该会开心的吧。 不是一直盼着她不再打扰自己,让他做回那个孑然一身的顾辞风吗? 可是—— 为什么当听说花店不开了,内心深处忽然就有了一种窒息的感觉? 花店不开了,那花还会继续开吗? “雎儿,”顾辞风眸光暗下去,如覆清晨薄雾,“我也不知道。” 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受,现在,就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具体是什么。 “哥,你低估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顾辞风一时如鲠在喉。 “不管发生了什么,先去把她找回来吧,最起码你不该误会她。” 话落,关雎不再多言。 顾辞风性格内向,成天都是和一群战友并肩作战,鲜与女孩子接近,自然对情爱之事没什么概念。 而这会儿他已经开始认真地吐露自己的心声了,那总要给他时间好好想清楚的。 两个人对话没多久,顾辞风就接到了上级的通知。 临走前,他对关雎说:“即便有一天我真的动心了,但雎儿,你知道以我目前的处境,根本给不了她一个安稳的家。” 第128章 单身久了,见不得老板深情款款的样子 顾辞风离开了,只剩关雎一个人坐在窗前,良久回味着他头走时说出的那番话。 顾家看似光鲜亮丽,但对顾辞风来说,早已是空壳一般。 他从小被顾良军、关凤云夫妇收养,也深知他们待自己不薄,所以不论对方怎样安排,他都言听计从。 直到长大后,他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也逐渐懂得了是非曲直,不再愿意接受他们的摆布。 以前他总觉得顾家对他的好是发自真心的,但后来才知道,那也是因为他身上有他们利用的价值。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搬离顾家,投入消防员行列的一个原因。 关雎想,他现在之所以不敢轻易接受别人的好,大抵是怕承诺不起吧…… - 手中的咖啡不知不觉凉却,关雎起身之际,身后传来一道熟稔的嗓音。 “关雎小姐,我们慕先生有请,”是陆特助。 “抱歉,我今天没时间,” 关雎心情沉重,连头都没回,一下子就让匆忙赶来的陆铎吃瘪。 后者强颜欢笑道:“慕先生就在包厢等着呢,关小姐还是别为难我了,” 刚刚他家慕先生发狠话威胁他,说要是请不到关雎,那他就不用回去了。 “陆——” 关雎转过脸去,视线里一下子就多出了慕仲渊高大的身影。 那人色淡如水的薄唇紧抿,面容刚毅,一身藏蓝色西装使其多出几分俊朗温和之气。 关雎心脏即是一沉。 “既然来了,那就坐下喝杯咖啡再走吧,” 在她近前站定,男人单手斜插进裤兜,温和动听的声音紧随其后。 “慕先生,我刚刚已经喝过咖啡了,” 慕仲渊视线顺着关雎的望去,落在顾辞风给她点的草莓松饼上,眉头不禁一凛。 关雎喜欢吃草莓这件事,他心里自是清楚的。 就是不知道是谁,还和他一样清楚关雎的喜好。 不过刚才陆特助向他汇报,说是看见了一个男人的背影从这桌离去。 所以说…… 慕仲渊眸色不由得深了几许。 “要是以后慕先生还像今天这么有雅兴的话,那改日再喝也不是不可,” 关雎想快点儿离开这里,省的让她看见什么闹心的东西,故而继续补充道。 “不用改日,”男人紧眯深海般的亮眸,嗓音透出细细的沙哑,“今天就可以,” 关雎先是愣了愣,随即莞尔一笑,“包厢里还有客人在等着慕先生,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 噗—— 关雎说出这番话,连陆铎都听出来了,带着一股柠檬精的味道。 陆特助不迭地挤了挤眼睛。 真酸呐! “她已经走了,”慕仲渊迈步来到关雎前面,拉住关雎的一只手,然后深邃的目光锁住她,“筝儿,我有事跟你说,” 男人伸手拦下关雎之际,一旁的陆铎忙把脸扭过去。 单身久了,自是见不得老板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陆特助怕自己的血槽亏空。 — 三分钟后,几人重新走进一间干净敞亮的vip包厢。 陆铎接受到男人的眼神示意,轻手轻脚地把包厢门关好,独自站在门外守着。 第129章 被磨的没办法了,只好顺从了他的意思 包厢内,慕仲渊起身拉开椅子,亲自给关雎冲煮咖啡。 关雎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就见男人先取了一张干净卫生的滤纸,沿折线弄成锥形后放进滤杯中,然后加入温水使其贴合在滤杯上。 第一步处理好,男人再将研磨好的咖啡粉倒进杯中,开始往里面注水。 咖啡冲煮过程中讲究一个恰到好处,注水的速度不能过快,保持水流不断的同时,且水柱宽度要尽量一致。 不然水柱冲到滤杯杯壁上,咖啡的口感就会直线下降。 期间,关雎见他一双白皙的手掌拿着小水壶,神情专注地将水一圈圈儿的注入。 慕仲渊那双手生得十分好看,骨节分明,指尖修长,漂亮且干净。 间歇的时候,还会时不时掀起眸子看她一眼。 “筝儿刚才是生气了?” 一杯醇香的咖啡放到关雎面前时,慕仲渊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头顶飘起。 关雎仰起脸来看他,刚好看到慕仲渊有型的下巴。 包厢昏黄的光晕散开,关雎能够清晰看见他下巴上面青色的胡茬,有一丢丢成熟慵懒的味道。 说话间,性感紧实的喉结轻轻滑动。 “慕先生哪只眼睛看出我生气了?”关雎稍稍移开目光,语气听不出什么太大的情绪。 慕仲渊眼角眯起,唇边笑容愉悦,答:“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关雎语塞时,慕仲渊抬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把草莓达克瓦兹推到关雎面前。 那上面的草莓果肉比先前草莓松饼上的还多。 关雎拧眉时,慕仲渊开口,“筝儿你吃这个,比松饼还好吃。” “……” 关雎挺直脊背在椅子上,被慕仲渊直勾勾盯着,有那么一些不自在。 “来,张嘴——” 见她坐着不动,慕仲渊忽而从椅子上起身,用小勺舀了一口送到关雎嘴边,“这上面的草莓都很新鲜。” 气氛就这样僵持着,关雎是真的被慕仲渊磨得没办法了,只好顺从了他的意思。 草莓酸酸甜甜的,配合着松软的奶油蛋糕,关雎小口小口地吃完。 “好吃吗?” “呃——” 关雎瞧见男人冷峻面容上扬起的笑意,眉心不自觉轻蹙。 从座位上坐下后,慕仲渊想起之前走廊上的一幕,跟关雎说:“那女人叫韩佳人,是个模特,她来这里——” “慕先生,”关雎打断他,眉眼清淡,“这是你的私事,没必要告诉我。” 硬生生被她打断解释到一半儿的话,慕仲渊不但不气,反而笑了,问:“筝儿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关雎垂眸,拾起冒着奶泡的香浓咖啡喝了一口。 虽然没直接开口,但脸上那副嫌弃的样子写满了不想理会。 接下来的时间,关雎并没等来他的解释,而是反问一句,“筝儿你觉得,之前那个女人能入得了我的眼?” 关雎一时呆住了,想堵着气说那什么样的女人才入得了慕先生的眼,但男人投过来的炽热眼神分明给了她答案。 关雎不想引火上身,于是止住了到嘴边的话。 第130章 想说一句,筝儿比这金贵 慕仲渊菲薄唇角渲染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因为在关雎默不作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关雎已经在心底宽慰了。 “你之前说有事情找我,”关雎放下咖啡,黑白分明的眸子朝他看过来,“什么事?” 慕仲渊笑而不答,将一张银行卡放到桌上,推至到关雎面前。 “这也是慕先生计谋的一种?”从上面淡淡扫了一眼,关雎很快收回目光,语气没有任何温度。 她是很缺钱不假,但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获取。 慕仲渊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两端,有些头疼地瞧着她,“马上就要实习了吧,到时候筝儿肯定要在外面租房住,别亏待了自己。” 男人说话时的语气和眼神一样温柔,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一切让关雎心悸了片刻。 不过,关雎还是保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 也或许是,她自认为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慕先生是个商人,不会做得不偿失的买卖,但是很可惜,我这里没有什么等价物值得与你交换的。” 关雎面容清冷,把银行卡给他推了过去,“所以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吧,我自己的事我可以解决。” 慕仲渊敛眉注视着关雎削葱白的指尖,想说一句筝儿比这金贵,最后话到嘴边却是忍住了。 在他眼里,关雎与那些女孩儿不同,自尊心强不说,性子还格外倔强。 她既认定是他的计谋,那就算他磨破了嘴皮解释也无用。 倒不如换一种方式,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做她的后盾好了。 “那行,”慕仲渊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伸手接回,过程中无意碰到关雎冰凉的手指,后者急忙缩回。 暖黄色的光线弥漫在女孩儿面庞上,方才触电般的感受,令她白皙脸颊泛起了一丝潮红。 察觉到关雎的窘迫,慕仲渊喉咙翻滚,轻轻笑了一声,“筝儿开心就好。” - 离开咖啡厅回学校的路上,关雎拒绝了慕仲渊的提议,没有乘坐他的专属轿车。 长达一个小时的公交车程刚行驶到一半儿,就听见外面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不大一会儿,倾盆大雨开始噼里啪啦地往车窗玻璃上砸。 木小言托关雎在城里稍一份儿中式酥皮糕点海棠酥,关雎眼见外面的雨势逐渐加大,定是满足不了木小言这个吃货了。 准备掏出手机回她一句消息,结果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 将手机装进书包,关雎侧头望着窗外的雨幕发呆。 都还没进入夏天,就迎来这么大的一场瓢泼暴雨,疾风呼啸,锦城还是头一次。 莫名地,关雎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心底隐隐不安,直觉要发生点儿什么。 - 夏至未至,同是暴雨倾覆的春季尾声,这一天,关雎的预感果真应验了。 就在她回学校的路上,一则建筑系女生进入豪门当小三,欲要把正室搞下马的消息在锦大的校园贴吧上被刷屏。 而事件的主人公便是关雎。 消息一曝,各系学生纷纷将她深夜出现在佘山庄园的照片转载。 于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关雎瞬间沦为了风暴中心。 第131章 是谁居心叵测,要算计她 雷声滚滚,冷雨倾覆如盖,关雎下了公交车,头顶书包一路向锦大的校门口奔驰。 透过缥缈的雨雾看去,远远地瞧见一道窈窕的身影站在校园门口东张西望。 木小言手执雨伞,模模糊糊中,看到了风雨飘摇中的清瘦人影正是关雎。 “雎儿,”木小言二话不说,手擎雨伞就冲了过去。 黑色帆布鞋踩在雨水中,全部湿透了,飞溅了一身的水花。 关雎有被木小言的热情给震惊到,两个人抱在一起后退了好几步。 木小言把伞罩在两个人的头顶上方,紧紧地抱住关雎,眼角微微湿润。 关雎欣慰地笑了笑,没想到小言在校门口一直等着她,对方满脸担忧的样子让关雎很是感动。 她拍了拍小言的后背,说:“今天下雨没有给你带回来海棠酥,你不要介意啊,” “不介意不介意,” 木小言松开关雎,单手撑伞,另一只手拉住关雎的胳膊,问:“雎儿,你没事吧?” 关雎面色本来还很平静,结果被木小言突如其来的问句弄得面露疑惑。 木小言眸底的忧心未散,她诧异道:“小言,是发生什么了吗,你怎么会这么问?” 木小言嘴角抽了抽,“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木小言心头泛起冰冷,小心谨慎地掏出手机,紧接着点开了学校的贴吧,“雎儿,你……你自己看吧,” 看来关雎还不知情,木小言把脸别过,不忍心看她得知消息后的状态。 关雎一脸茫然地接过手机,下一瞬,深晦的目光落在一组照片上。 是一组被制成了动图的灰色照片,女孩儿正窝在客厅沙发上熟睡。 关雎点进去查看,稍微放大后,发现照片上的主人公正是自己。 她还记得,那是清明回到锦城的第一晚,她去慕仲渊那里接小南柯,不成想计划赶不上变化,最后留宿在他那儿。 因为当时有话要跟慕仲渊说,所以在给他做熟晚餐后就在客厅等候,没料到最后竟在沙发上睡着了。 点开后面的几张图,还出现了慕仲渊的背影照。 其中有一张是他俯身抱起她进卧室的一瞬。 仔细观察这几张照片,不难发现是有人故意摆拍。 里面的关雎露的全是正脸,而男人唯一的一张侧颜照,即是相当模糊。 关雎眸色渐暗,薄薄的红唇紧抿,脑海里判断到底是谁居心叵测地算计她。 “雎儿,这肯定是有人陷害你的,” 木小言十分信任关雎,就在半个小时前,她还在楼下的超市里买东西,结果耳边就炸开了锅。 当时听到那些人的闲言碎语,木小言顿时翻了脸,一个个地朝她们怼回去,告诉她们关雎根本不是那种人。 只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光凭她一张嘴到底没起到多大的作用,最后铁青着一张脸离开。 回到宿舍后,第一时间给关雎打过去电话。 那会儿恰好关雎的手机没电,木小言只听见听筒里传来的冰冷声音。 尽管如此,她还是拿上了一把伞在校门口等着关雎。 第132章 恐怖之音,能将其脱皮扒骨 “雎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只有兼职的时候去过佘山庄园吧?” 木小言不清楚慕仲渊和关雎的关系,只知道关雎以前从平台上找了份很好的工作,地点就在佘山庄园。 记得当时一听说她去那里兼职,她连连羡慕了好几天呢。 “你仔细想想,那会儿有没有遇见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你一直就被人跟踪,只是没有发觉?” “……” 木小言脸色阴沉下来,再次提醒道:“到底是哪个下三滥的混蛋玩意儿跟你过不去啊,仗着咱们雎儿好欺负是不……” 话落之际,她抬眼看关雎,而关雎的目光刚好看过来。 二人四目相对,双方都不自觉眸光闪烁,心中已然有了怀疑的人选。 “是顾嘉宝。”木小言下意识脱口而出。 “嗯,”寒风萧瑟,关雎白皙的面颊毫无血色可言,“不过……眼下还没有证据。” 顾嘉宝从小到大和她针锋相对,单从这一点来看,怀疑到她的头上不是没有道理。 方才之所以说出那些话,只是站在某些角度考虑。 佘山庄园作为锦城商贾权贵的豪华住所,安保措施极其严格,别说有人潜入别墅偷拍下那样的画面,就算进入也要经过层层关卡。 单凭顾嘉宝一人之力,能进去那种高端的地方并不容易。 所以说…… “走吧,先回宿舍。”关雎紧缩的眼瞳松弛下来,对木小言面容清淡的开口。 “好,”见关雎心情不好,木小言管好嘴巴,跟关雎就着同一把伞往宿舍走。 中途,木小言忽然收到了班委群儿里的通知,让她们生活委员去三号教学楼开会。 关雎送她到教学楼下,小言先让关雎回去,因为不定要开多长时间。 而同为生活委员的四姐夏绘绘也在这里,到时候她俩再一起走。 关雎点头,接过小言手里的伞,沿最近的一条路赶回宿舍。 经过图书馆门前的玉正大道,关雎刚行至到标有烫金图书馆三个大字的墙体时,便听有人大声喊她的名字。 关雎驻足,见多达数十级的台阶上走下来一群人。 “你瞧,那不就是建筑系那个挺厉害的人嘛,听说跟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好上了,我的天,怎么这么无耻啊,” “呵呵,你说她怎么这么无耻啊,当然是为了钱呗,” “难道你没见她前阵子穿着一件巴黎时装周的春季新款回来嘛?那可是限量版哎,” “听说她经常去外面兼职打工,那家里肯定很穷吧,穷的话又怎么能买得起那种衣服呢,肯定是傍上的男人给买的呗,” “……” 说话的几个人是跟顾嘉宝一起出来的,不过不是建筑系的学生。 因为平时跟顾嘉宝形影不离,而顾嘉宝又经常在她们耳边磨叨,所以这帮人自然而然地就厌恶上了关雎。 耳边惊雷不断,一道道振聋发聩的挖苦嘲讽顺着呼啸的风声传入耳廓,在寂静空旷的校园里令人发寒。 换做是旁人,这种恐怖之音定能将其脱皮扒骨。 但是,对方是关雎,她才不吃她们这一套。 第133章 滚出建筑系!滚出锦大! 站在台阶下方,面对一群人极度刺耳的嘲讽,关雎眉目始终清净淡然。 连同那张素雅的脸上,都没有太多的情绪显露。 深知对方有备而来,她即是辩解,也充其量是对牛弹琴罢了。 更何况,向来寡言的她也不愿与她们过多交谈。 在她看来,多说一句话都是废话。 距离隔得有些远,但眼尖的顾嘉宝还是看见了那抹笑。 那抹自关雎嘴边划过的哂笑,清冷至极。 不仅如此,对方透过朦胧雨雾递过来的黑白眼眸,里面极速闪过一道寒光,也是异常恐怖。 顾嘉宝当即就头皮发麻了一下。 但是眼见关雎要走,她即便是再心生畏惧,也要将她拦下。 积攒多日的怒气还没好好发泄呢,怎能是贴吧上一场让她身败名裂的丑陋新闻就能抵消掉的? “关雎——” 斜风席卷着骤雨,顾嘉宝手擎雨伞一步步走下台阶。 图书馆的位置处于风口,风势又急又大,顾嘉宝手中的雨伞已然瑟瑟发抖。 而她自始至终都紧咬牙关,五指死死地捏着伞柄。 另一只手则是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身上一粒雨丝都没沾上。 来到关雎面前,顾嘉宝见她唇色青紫,恣睢地撩起红唇,“关雎,我真是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 “怎么,你在跟那个男人偷情的时候就不怕被他老婆逮个正着吗?” “还是缺钱缺疯了啊?” 关雎愈是默不作声,顾嘉宝就愈是来劲儿。 声音高了好几个分贝,“你前不久不是刚拿了奖学金嘛,这么快就把钱花光了?是因为家里太穷吃不起饭补贴家用了?” “哦对了,听说你还有一个弟弟念聋哑学校,他一年也要交不少钱吧?” 顾嘉宝损人不利己的一带头,周围人便又开始附和。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她这样也是情有可原,虽然下作,却也让人生出几分同情呢,” 其中,有一位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眼镜女开口,“你三观不正,道德败坏,凭什么获得国家奖学金啊,” “像你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就该滚出建筑系!滚出锦大!” 关雎眸光怔然,寻声望去才看清说话的人是同系的翟静静。 翟静静当时跟她一起评过奖学金,不过最后被刷下来了。 呵—— 也难怪对方把话说得这么难听,简直对她恨之入骨的模样。 顾嘉宝高挑眉头,人多势众的她底气更足了,“你们不知道吗,我可是听说她母亲就是跟别的男人好,所以才把她们姐弟俩丢下的,” “听说他爸那会儿还活着呢,怎么样,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吧,跟她妈一样的下作呢,净知道勾引别人!” “什么,她居然是这样的家世出身啊,”有人第一次听说,露出震惊不已的表情。 而后,嫌弃厌恶的目光直勾勾砸在关雎身上。 “那还有假,” 顾嘉宝凌厉的眼神紧剜关雎,得意道:“越是外表光鲜亮丽的人就越肮脏下作,不信你们看她,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第134章 下作二字,难道不是你的专属词汇? 期间,关雎深深呼吸,一直等着对方把话说完。 直到得不到回应的顾嘉宝尴尬气结,她才不紧不慢地轻启红唇。 关雎眼角微弯,那满不在乎的样子看的顾嘉宝凤眼怒睁,“顾嘉宝,你是真的不了解自己对吗?下作二字,难道不是你的专属词汇?” “可笑的是,现在居然用到我身上来了,我可真是受不起,” 顾嘉宝心头早有燎原意念,只是还差那么一点儿,故一直当着众人的面儿隐忍着。 而现在关雎接连的几句话,瞬间就起到了导火索的作用。 “关雎,你现在的名声都要臭出天际了,竟然还敢大言不惭地怼我们,你都不拿镜子好好照照的吗,” 为挑起众愤,她故意提高了嗓门儿,“建筑系出了你这么一个人才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走着瞧吧,这么伤风败俗的事在贴吧上曝光,自有校领导治你……” 顾嘉宝的话音还没落下,就有一道瘦瘦高高的人影走了过来。 是一位文质彬彬的男生,建筑系的班长余文杰。 对方眉头深锁,一脸同情地开口:“关雎,导员找你呢,院系领导都在办公室,” “你的事……他们都知道了。” “好,”余文杰面色凝重,关雎已是察觉到事态已经走向了严重的地步,眸光涣散地点了点头,“我马上过去。” 关雎离开了,顾嘉宝一行人注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约而同地狞笑出声。 - 正值周末,整座教学楼都十分安静,关雎一个人沿台阶拾级而上,脚下发出的声响在寂静楼道里发出重重的回音。 来到相应楼层,她将收起的雨伞重新打开,然后在靠近窗台的地方支起,方便控干上面的雨水。 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时,关雎感受到一股窒息的压抑。 只见黑压压一群人先后站立,每个人的脸上都很沉重,如同中了剧烈的铅毒。 先是导员赵敏看见了她,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儿第一时间开口唤了她的名字。 关雎品学兼优,一度深受多位老师的喜爱,在老师们的夸奖和赞美中,导员赵敏也十分器重她,认为关雎前途无量。 包括这次申请国家奖学金,赵敏对关雎也是尽心尽力。 然而这一次发生的事,对关雎的名声十分不好,赵敏开始转变对她的看法,自认为看走了眼。 “关雎,下这么大的雨你不好好在宿舍呆着,又跑去哪里疯玩儿了?” 赵敏脸色阴沉着,霜打的茄子般,说话的语气不像之前那么和善,“我这一连多少个电话都打不通,你知不知道你的事情都成锦大的焦点了?!” “抱歉赵老师,我去看望我弟弟了,手机没电关机。” “看望你弟弟?你弟弟有那么重要,你什么时候看不了?” 赵敏牙关紧了紧,“你看没看校园贴吧,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跑出去,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重要,”不多时,关雎才淡淡开口,自动无视她后半句话。 第135章 德行有问题,进行劝退 赵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那贴吧上的事呢,你到底……”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那些晦涩的词语她难以说出口,眼巴巴等关雎回答。 关雎没做多解释,只道了一句清者自清。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可算把导员赵敏给气坏了。 知道关雎性格内向,平日习惯沉默,但眼下是什么情况,她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就能把事情解决掉么? 而且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在场,关雎的态度让赵敏十分不满意,似乎自己导员的身份在关雎眼里不值一提。 “关雎,你没来之前我向赵老师等人了解了一下你的情况,知道你自入学以来成绩一直都很优异,” “而且,你前不久还获得了今年的国家奖学金是吧?” 说话之人是锦大的副校长潘为龙,关雎是第二次见到他,上一次是在校运会上。 “嗯,”周围院系领导脸色凝重,关雎看出端倪,知道这位平常难得一见的副校长还有后话。 “不过呢——” 潘伟龙嘴角抽搐几下,放慢语速,“你也清楚咱们锦大的名声,在每年的院校评比中都是名列前茅的,” “而且自建校以来,咱们学校更是没出过什么丑闻,” “但是这一次,你的事情在校园贴吧上曝光,不止锦大,甚至在其他院校也被疯狂传播,令咱们学校的名誉严重受损,” 副校长潘为龙戴着一副大框平光近视镜的眼睛时不时扫向手边的一份材料,眸光略带踟躇。 关雎看不清具体是什么东西,不过心底仿佛已经有了答案。 她铮铮地挺直脊背,璀璨的双眸淬着幽深的冷光落在他身上,“校长您有话不妨直说,” 对面的中年男人轻咳一声,终于拾起桌上纸张递给关雎。 “锦大校训里有厚德载物几个字,而你的德行存在严重问题,所以经院系领导一致研究同意,对你进行劝退,” - 夜幕已至,飘着雨粒子的暗沉天幕不见一颗星斗,在可见度很低的清冷校园中,星星点点的光亮如同海上漂浮的渔船灯火。 临近海岸边的咸风呼呼刮来,斜织成一张细密的雨网拍打在脸上,刀片划破肌肤似的疼。 关雎手擎雨伞,步伐沉重的向前挪动脚步。 教学楼与图书馆的路途中,一阵疾风猛然间呼啸而来,轻而易举就穿透了关雎轻盈的身体。 腕间如同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雨伞咣一声落地,被风吹得在雨水里飞快地打着旋儿。 关雎淋湿在风雨中,如数的寒冷气体不断灌入体内,冻得她直打寒颤。 那一张劝退通知书被紧紧地攥在细白手指中,呼吸困难地去捡地上的雨伞。 蓦地,头顶上方的雨水静止了,视线里赫然多出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 脚下雨水一圈儿接一圈儿的荡漾出大片涟漪,视线中,那双纯手工定制的皮鞋沾满了水渍。 连带西裤裤脚上,都满是雨水的泥泞。 关雎身体僵硬地蹲在地上,抬眼望去,一张深沉冷峻的容颜跌入眼眶。 第136章 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男人面容严肃,手持雨伞大面积罩在关雎头顶上空,以免她再次淋湿。 “慕仲渊——” 关雎仰头看向他的时候,眼圈儿彻底红透,泪水止不住汹涌而出。 顾不得所谓的矜持跟保守,向来坚韧的她早已把满身的狼狈抛却脑后,就那么坦坦荡荡的迎上他倪过来的深邃瞳孔。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仿佛心中所有的委屈在承受不住的那一刻起,突然寻觅到一处温暖的避风港湾。 但到底是为什么,她也说不清。 慕仲渊色淡如水的薄唇紧紧抿着,宛若长白山万年积雪封成的冰冷雪线。 什么话都没从喉咙里发出,只有一双幽深如潭的瞳孔深深蓄着关雎发红的眼眶。 下一秒,朝她伸出一只手。 “慕仲渊,”雨水及泪水氤氲在雪白的面庞上,关雎再次轻念他的名字,嗓音里带着细微的哽咽。 他朝自己伸过来的那只手,宛如一道能将她从黑暗深渊拉出去的光。 - 锦大门外,一道黑色车身停在马路对面。 借着周边路灯昏暗的光影望去,关雎看清了是慕仲渊的那辆宾利慕尚。 轻纱罩子般的朦胧雨幕中,车头的黑色雨刷器有条不紊地运作着,一如它主人沉稳内敛的性格。 慕仲渊单手举伞,另一只大手紧紧牵着关雎柔软的手指,绿灯亮起时,带她穿过马路。 车内,单向镀膜玻璃隔绝了外面的水汽世界,也终止了一切的喧嚣,终于使关雎失魂落魄的身体逐渐趋于平静。 慕仲渊脱下自己干燥的外套,在关雎呆滞的目光下给她披在肩上。 更多的寒意来自心底,尽管身上裹覆着属于他特有气息的衣服,但关雎还是止不住发抖。 慕仲渊眉头紧了紧,开足了车上的暖气,然后问关雎,“还冷吗?” 关雎摇头,心中一时五味杂陈说不出话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慕仲渊那张清冷刚毅的俊颜。 街边路灯在雨雾中洒下纷纷扬扬的橙色光晕,隔着车窗玻璃照进来,关雎更真切地看清了男人眸底隐去的厚重阴霾。 车内气压很低,她能感受到慕仲渊心中的一团怒火,他一直在努力克制着。 “开车——” 关雎不说话,静默了有半分钟,男人收回讳莫目光,低沉的嗓音在车厢响起。 前方紧绷神经的陆铎听到后,立刻发动引擎。 偷偷观望后视镜里老板那张脸,阴沉地能用毛笔蘸墨了,他不敢有片刻的马虎。 车子极速行驶在傍晚街头,窗外斑斓的雨景电影片段般节节倒退,关雎安静坐在车厢中,没发表自己的意见。 如今她已是六神无主,他要带她去哪里那便去哪里吧,只要能让她暂时远离这个人心险恶的地方。 - “慕先生,那个……我们要去哪儿?” 后面的男人自打丢出俩字后,便紧紧地阖上了眼眸,而且面色异常沉重。 陆铎一时摸不透他今日的心思,眼看车子驶出很远,才战战兢兢地问道:“是要回庄园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关雎头脑终于清醒一些。 第137章 有我在,筝儿不必害怕 “慕仲渊,我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此时,慕仲渊已经掀开了漆黑的眸子。 关雎扭过头去看他的时候,男人刚好闻声侧眸,她眼睛里那层薄薄的水光被他尽数收入眼底。 不由得,慕仲渊深拧的眉弓又是一沉。 “我给舍友打通电话,不然她找不到我很着急。”见男人沉默,关雎解释说。 “嗯,”慕仲渊修长的双腿探出,微微向上挺了挺身子,方便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下一瞬,递到关雎面前,“筝儿你用,” 关雎与木小言通话的过程中,慕仲渊鹰隼般的精锐眸光一瞬不瞬盯在她脸上,见关雎语气恢复平静,他深蹙的眉头才终于舒展开来。 前方一直等待慕仲渊回答的陆铎,嘴巴瘪到一定程度。 不知道是老板忘了他的话,还是故意考验他的智商。 不过慕仲渊没给出回答,他倒是听出了关雎在电话里的意思,她告诉木小言,今晚是要回学校的。 所以陆铎第一时间把车速降低,遵从了关雎内心的想法,先带她散心。 即便他内心暗自揣测老板的意思八九不离十是带她回庄园,但关雎在电话里说清了,说会回学校,那老板最后肯定顺从她的意思。 故而站在她这一边儿,准是没错的。 “嗯,回家。”关雎挂断电话时,慕仲渊的话音堪堪落下。 陆铎听了,当即一激灵,车子快速调转了方向。 “回家”两个字在关雎耳边回响不断。 陆铎问的是回庄园,而他点头同意了,说的却是回家。 是带她回家的意思吗? 一度,关雎心底的弦紧绷起来。 “怎么,筝儿有话要说?”慕仲渊接过手机,盯着关雎嗫嚅的红唇,平静开口。 “慕仲渊,锦大贴吧上的事情你看到了吧?” 敏感如关雎,慕仲渊定是知道了这条消息,所以才在第一时间赶来。 只是她不清楚,慕仲渊到来的真实目的。 毕竟,他也是出现在照片上的人。 慕仲渊未发一言,视线随着关雎的看去,落在她手中半湿的纸张上。 从上车的那一刻开始,关雎就死死地攥在手心里。 看到上面的内容后,慕仲渊脸色阴冷如冰,不容分说地从关雎手里抽出那张劝退通知书,无声撕碎。 紧接着按下车窗,毫不留情地丢了出去。 车窗敞开的瞬间,刺骨的冷风钻进来,直冲关雎莹白面颊。 关雎震惊地看向窗外漫天飞扬的纸屑,如雪花落地般匍匐在泥泞地面,很快,就被来往的车辆碾碎。 “吧嗒”一声,车窗被男人重新关好,车内温度一点点回升。 慕仲渊转身看关雎,嗓音温和道:“有我在,筝儿不必害怕,” 关雎下意识愣了下,黑白分明的眸中燃起一丝曙光,稍有探寻,“慕仲渊,你有办法?” 男人薄唇染笑,滑开手机屏幕,关雎看见他点开的是锦大的校园贴吧界面儿。 上面关于她的消息依旧被纷纷转载,下方网友的评论越来越多,一度有赶超娱乐圈儿头条的势头。 第138章 再者,巴不得你成为我慕仲渊的妻子 男人抬头,问关雎:“筝儿有什么想法?” “……” 关雎沉默,眸光暗下去。 她要是有办法的话,还会问他这种话吗? “对于这种情况,筝儿以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关雎摇头,轻咬下唇,“学校打算劝退我了,慕仲渊,不瞒你说,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我就——” 关雎话音未落,一只带有薄茧的指腹轻压在她唇瓣上。 慕仲渊冲她嘘了一声,眸底的笑意明明灭灭,那样子极其撩人。 他说:“照片是在我那里被人偷拍的,我作为一个男人,得负全责。” “你打算怎么负全责?” 关雎试探道:“难不成你要出来澄清吗?告诉她们我只是去你那里兼职,而不是……” “为什么要澄清那些?”男人俊眉皱起,黑沉沉的眸中映出关雎疑惑的表情。 笑着道:“即便澄清也是澄清你不是第三者,我慕仲渊没有家室,我们之间是正当的交往关系。” 说完,又压低了磁性嗓音,在关雎耳边补充一句,“再者,我巴不得你成为我慕仲渊的妻子。” 一早就把她列入了自己的未来计划,所以借此机会能够实现愿望,他何乐而不为? “慕仲渊!” 关雎被他的话给气到了,醉酒似的陀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你不要闹了,我还在上学,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 “筝儿,”慕仲渊忽然倾身靠近了关雎,高大的身影罩在她头顶位置。 见她不停乱颤的睫毛,继而用温热的掌心握住了她的手,“大学生就不能结婚了吗?大学生结婚可是有很多好处的对吧,” “……” “筝儿可知道,现如今能打那群人脸的,便是一纸婚约。” “所以筝儿不妨用这种方式堵住悠悠众口,就说婚姻合法,清者自清。” 关雎别过脸去,靠在车窗上沉思,实在是不想听身边的这个男人说话了。 慕仲渊今天真的是……话很多呢。 二十分钟后,车子平稳停在了佘山庄园16号别墅门外。 陆铎率先下车,轻敲了敲车窗玻璃,关雎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车子已经开到慕仲渊的别墅了。 此时此刻,已经听不到外面的雨声。 “慕仲渊,我没说要来这里,”见慕仲渊下车,关雎也急忙打开一侧车门。 她来时穿的一双白色板鞋已经湿透,只不过刚才一直坐在车上没动,所以没有什么不适。 而现在双脚一着地,走起路来水唧唧潮黏黏的不舒服。 踩在被雨水冲刷干净的水泥地面,还偶尔发出滋滋的声响。 走在前面的慕仲渊听到了,深邃眉弓挑了挑,停下脚步。 他扭动修长的脖颈瞧她,“我刚才所说的办法筝儿答应了?” 关雎面部表情僵硬,慕仲渊和她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而且分明是故意的。 她心头郁闷,滋滋几步走到他近前,“慕仲渊,我这次会成为舆论的中心,和你也有脱不了的关系吧?” 听闻关雎的话,旁边的陆铎心底莫名惊慌一下。 倒是慕仲渊,面色如常,紧眯了眯讳莫如深的眼眸,“筝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139章 你这样趁人之危,让我觉得你不是正人君子 “我来接南柯那天,若不是你硬说没有吃饭,我怎么会留下来,以至于给那些人偷拍的机会?” “还有,初来你这里兼职,也是列在了你的计划范围内吧?” 原来是这样,陆铎紧提到嗓子眼儿的一颗心归于平静。 “那这么说来是怨我了?”慕仲渊垂眸轻笑。 “总之这件事跟你脱不了干系,” 关雎闭了闭眼睛呼吸,“包括你现在这样趁人之危,慕仲渊,会让我觉得你不是正人君子。” 陆铎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心想关雎怎么专挑这些难听的词儿挖苦他家慕先生呢。 慕先生要不是正人君子的话,那这世上就真的找不到正人君子了。 “哦?”男人闻言,忽然从裤兜里掏出手来。 欺身到关雎跟前时,她以为他又要像以前那样敲敲她的脑门儿,下意识闪躲。 哪知,男人却是给她拽了拽肩头即将脱落的外套。 关雎一时脸红。 慕仲渊双手叉腰打量她一会儿,最后实在不忍心看她在原地发窘,对陆铎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转瞬,拉起关雎的胳膊。 “你干什么慕仲渊?”跌跌撞撞跟在他后面,关雎秀气的小脸儿铁青,“我该回学校了。” “我今晚可没打算让你回去睡,” “……” 男人波云诡谲的瞳眸落在关雎眼睑下方,见她嘴角深陷,他挑高眉梢笑道:“反正我在筝儿眼里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 对关雎来说,今天一整天都是惊心动魄的,但所幸,一切都在来到佘山庄园后以平静收场了。 因为当天晚上,那个叫做慕仲渊的男人告诉她,说会做她眼里的正人君子,然后想办法护她周全。 这一天夜里,关雎睡在了别墅的客厅,内心很踏实,整晚都没有失眠。 -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六点钟左右,关雎出现在锦大女生公寓的楼道里。 抬手敲寝室门的时候,看见楼道尽头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窗外天光还很暗沉,深蓝色薄光沿楼道贯通,关雎见那人是在打电话,于是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哥,你这样说我觉得自己很冤枉,” 顾嘉宝生冷的语气透出不满,“她在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之前就应该想到后果,” “谁让她当第三者破坏别人的家庭呢,现在被学校劝退纯属是罪有应得!” 关雎在身后安静地听着,最后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只听顾嘉宝尖细的嗓音里沁出哭腔。 “哥,没想到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相信我,虽然消息是我在贴吧上放出去的不假,但我从来就没有找人跟踪过她!” “至于贴吧上疯传的照片,是有人匿名给我寄到学校的,我只是……我只是……” 不等顾嘉宝吞吞吐吐完,电话那端的顾辞风已经是气愤地挂断了电话。 “关…关雎,”顾嘉宝转身之际,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关雎给吓了一跳,“你偷听我讲电话?!” “就算听到了又怎样?”关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顾嘉宝,这笔账我暂时给你记下了。” 第140章 怎么样,知道无依无靠的代价了吧 初夏时节,满院葱郁景致在夏日流光中投下斑驳的绿色,入目皆是胶片滤镜般的生机盎然。 自打成为第三者插足别人婚姻的丑事一出,关雎一下子就成了锦大的风云人物。 教学楼、图书馆、水房、餐厅等,只要是有人走到的地方,几乎都认得她这张出众的脸。 而大家纷纷用有色眼镜来打量她这件事,更是无可厚非。 只不过关雎心态极好,并没有被学校的流言蜚语打倒,该学学,该玩儿玩儿,一副淡然若素的态度。 包括收到劝退通知书这件事,她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从佘山庄园回到学校后,已经过去了两天的时间,期间,校方领导并没有找过她。 关雎看见贴吧上有关自己的新闻还是居高不下,心里很清楚,这并非是慕仲渊出手了,而是院方在等她主动往通知书上签字。 而关雎之所以迟迟未动,无疑是在等待慕仲渊的出面。 那一晚他答应过她,说三天之内使校园贴吧风平浪静,她的事也将永远消失在悠悠众口之中。 尽管还没有慕仲渊的消息,但关雎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 当天下午,关雎收到佟心韵的电话,对方约她在咖啡厅见面。 关雎心情压抑,想都没想就开口拒绝,不成想佟心韵拿小南柯来威胁她。 到底是翅膀软了些,目前的处境让关雎无力反抗,关雎只能身心愤怒地答应了她。 下午三点钟,关雎来到佟心韵订好的咖啡厅。 到达包厢时,佟心韵已经坐在这里等候了。 这是一间文艺复古的法式咖啡厅,以牛奶白与暖橘色的色调装修搭配,四周墙壁上悬挂着黑白默片的海报,色彩缤纷的干花藏匿在不起眼儿的角落里。 当阳光顺着百叶窗过滤进来的时候,那些文艺复古的静物留下暗影,产生一种很静谧的氛围。 关雎抬眼望去,餐桌上有服务员刚端上来不久的卡布奇诺,在柔和的音乐下散发出浓郁的醇香。 旁边透明的水晶盒子上,摆放着高颜值的草莓蛋糕。 “你来了,”见到关雎,佟心韵嘴角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看上去心情很不错,“我给你点了你最喜欢吃的草莓蛋糕。” 关雎望着草莓蛋糕的神色加深几分,不晓得她今天唱的又是哪一出。 拉开椅子从佟心韵对面坐下,想着她拿南柯的事威胁自己,关雎冷然勾唇,“无功不受禄。” 佟心韵表情不自然地扯了扯唇角,“你学校的事情我听说了,现在你终于肯搬进慕家了吧?” “什么意思?”关雎眼梢冷冽。 “只要你带着南柯住进来,不管是我还是慕家,到时候都会安排你转学的事情,毕竟不是只有锦大才有建筑专业。” 关雎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语气嘲讽,“这么快就知道我被劝退的消息了?” “我是你的母亲,自然会关心你的事。” 佟心韵话说的理直气壮,仿佛一点儿不违心似的,“一早就说让你搬进慕宅,你这孩子就是不听,心气高,现在怎么样,知道无依无靠的代价了吧?” 第141章 即便破罐子破摔,也不会让你好过 “这次的事情就当一个教训好了,” 佟心韵难得温和一笑,“不管什么时候你和南柯都算是我的孩子,只要你肯搬进慕宅,我会出面帮你解决所有的问题。” “你都不惜以我身败名裂的代价来满足你的虚荣心了,请问我会让你得偿所愿?” 关雎冷眸渐眯,刮刀般立在佟心韵气色姣好的面颊上。 佟心韵骤然一愣,压低眉心:“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还要我说的再明白一点儿吗,” “……” “照片是你找人跟踪我偷拍的,知道我与顾嘉宝不和,故而将照片寄给她,然后借她的手在校园贴吧抹黑我。” “佟女士,你这招借刀杀人的手段还真是高明啊。” 关雎眸底渗出的寒光比雨夜还要冷上几分,令佟心韵不寒而栗,眼底生出丝丝畏怯。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她嗤嗤冷笑,一双乱转的眸子森森然睇着关雎,“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不妨把话挑明——” “现如今你的名声已经毁了,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能够力挽狂澜么?显然不能。” “所以说除了我,除了慕家,关雎,你还有路可退吗?” 佟心韵喋喋不休地努唇,那副嘴脸好像多么的底气十足,期间关雎没说一句话,直到对方结束。 “有没有退路都不是你能左右得了的,” 佟心韵满目自信,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人觉得可笑。 关雎轻抚几下唇角,清冷肆意的笑容好比冰窟,“还有比我现在的状况再惨的吗,所以就算是破罐子破摔,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佟心韵的翅膀是比她硬,背后还有慕家这个强大的靠山,但就因为这样,她关雎就会让她如愿以偿吗? 断然不会。 “关雎,你别不识好歹!” 佟心韵被激怒到,腾一下从座位上起身,脖子上的梅色丝巾跑偏,“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这次我要是不帮你的话,你就等着彻底玩儿完吧!” “好啊,”关雎离开椅子,不紧不慢地答道:“那我就拭目以待,” - 咖啡厅二层走廊上,关雎与慕仲渊不期而遇。 话虽然这样说,但从男人出现的时机以及表现来看,倒像是一早就有预谋。 慕仲渊高大身躯挡在关雎身前,此时的关雎堪堪从包厢走出五六步,她目光平静的看向他,“慕先生这是有意要挡我的路?” “筝儿看出来了?”男人言笑晏晏,小孩子似的冲她歪了歪头,“带你去一个地方,” “不去,”关雎抿唇,面色清冷地拒绝。 慕仲渊俊眉微沉。 听声音小丫头这是生气了? 是生他迟迟不作为的气,还是把对那女人的气撒在自己身上来了? 见对方板着一张面孔不说话,关雎舒口气,迈步从他身边绕道走。 “筝儿,”慕仲渊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轻柔的语调令她耳根发烫,“筝儿不要生气了,气大伤身。” 关雎愣神之际,慕仲渊大手已然滑向她的五指处,紧紧扣起。 关雎本能的想要抽回,结果这个时候,佟心韵突然打开包厢的门出来了。 第142章 他说,筝儿脸红的样子可真好看 一时间,关雎打消了远离慕仲渊的念头,手指与他紧紧交叉。 余光下落,慕仲渊眼角眯了眯,薄唇似是漫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佟心韵视线落在二人紧紧相扣的手指上,登时,一张保养得当的脸上盛出怒色。 她说刚才这个丫头怎么这么敢呛她,原来外面有这个男人撑腰。 看他们如此亲密的姿势,莫不是…… 她只要一想想就后怕。 “关雎,我早就好心提醒过你,别到时候让人家卖了你还在给人家数钱,” 佟心韵咬牙切齿地瞪着关雎,眸色狠厉的如一匹恶狼。 “你口中的人家指谁?” 关雎毫不在乎瞅了她一眼后,抬眸望向身边的男人,水润红唇流露浅笑,“慕先生会卖了我嘛?” 慕仲渊低眉敛目,一双精锐幽深的眸子与关雎灼灼对视,这丫头性格内向,倒是破天荒头一回在他面前撒娇。 虽然是装的,但他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插进关雎脑后的秀发,动作轻慢地揉了揉,“筝儿就是借我十个胆儿我慕仲渊也不敢,” “谅你也不敢。”关雎低首浅笑,脸颊沁出一层淡淡的樱花粉。 “你……你们……”佟心韵的心肝肺都要气到爆,男人黑瞳太过冷厉,那句囤在她喉咙的“你们这对狗男女”愣是没敢发出。 最后只能狠掐掌心地吞了口闷气,挎包离开。 佟心韵走远后,关雎试图松开与慕仲渊十指相扣的手,可是用了好几下力都没有起到作用。 慕仲渊……似是不想放开她。 关雎脸上稍有尴尬,红唇嗫嚅,提醒道:“慕仲渊,人都走远了,你松开。” “好,”慕仲渊眉尖微扬,心里有苦说不出,不过并没有为难关雎,淡笑着放开她。 关雎这才解除丝丝的窘迫。 下一瞬,就听男人清冽的嗓音再次响起,清如丝弦,“筝儿脸红的样子可真好看,” - 另一间包厢,关雎随同慕仲渊驻足在屏风隔断的一侧。 刻有精致花纹的木质屏风中间留有一条缝隙,透过这条缝隙,关雎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朝餐桌上的一男一女望去。 是陆铎和一位长相清秀的女孩儿。 关雎认得她,来自艺术系的任潇潇。 “任小姐,这是你的报酬,这些钱足够给你母亲看病了,” 说着话,陆铎将一张银行卡递给对面的女孩儿,嘴角的笑意很假,“任小姐可记得之前说过的话?” “陆先生放心,我一句话都不会乱说的。” 价值不菲的银行卡让任潇潇眼睛里重新升起光亮,她毫不犹豫地把卡接过。 “要是有人问起,我就说那天晚上在别墅里出现的人是我,关雎她只不过是白天来庄园打扫卫生而已,不成想被有心人利用,制造出偷天换日的画面来……” “嗯,知道就好,”陆铎眼眸深眯,叮嘱道:“这件事以后,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回来。” “好,”女孩儿并没有感到伤感,迅速点点头,“校方已经对我进行劝退了,你放心,我会尽快离开锦城的。” 第143章 他愿意帮她,他想要的她却不想给 当天下午,锦大贴吧的榜首内容改头换面,事件的主人公由关雎变成了任潇潇。 对于任潇潇从锦大消失这件事,有传言说她是为了钱,所以才跟那男人移居国外,过上了逍遥的阔太太生活。 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底下评论万千,没有人能说清楚。 由此一来,关雎无疑是被人摆了一道。 至于是谁故意抹黑她,贴吧上有匿名用户写下了顾嘉宝的名字。 但因没有确凿证据,该评论很快就被其他热评覆盖。 “这就是慕先生想出的办法?” 寂静无声的车厢内,关雎扭头看向坐在身边的男人,唇色很淡,“慕先生知道锦大有多难考吗?” 慕仲渊是说过会帮她摆平一切,关雎也相信他的能力跟手段,但万万想到,他是以这种方式。 锦大曾是多少学子的梦想学府,更何况是贫困家庭出身的任潇潇?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大社会,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想要出人头地又是有多么难。 慕仲渊有钱有势,即便没有任潇潇当挡箭牌,关雎知道他照样能解决问题。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有什么错?”面对关雎的质疑,慕仲渊回答的甚是理性。 “更何况,我并没有逼她,反而帮了她一把不是吗?” 任潇潇需要钱,他需要一个替关雎背黑锅的人,二者达成一致意见,所以说有什么错? 慕仲渊面无表情,开口是商业化的口吻,让关雎心中更加不适。 她本身清者自清,好端端又让任潇潇成了替罪羔羊,到头来便宜的还是在背后操控的那个人…… “筝儿不赞同的事,于别人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慕仲渊目光温淡,“流言蜚语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死亡,任潇潇也可以选择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生活,”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钱,有了钱她就有能力医治她母亲的病,算起来她不亏。” 男人不轻不重地叹笑一声,眼神灼着火焰,“反倒是我,筝儿说说我得到了什么好处?” 慕仲渊的最后一句话,瞬间让关雎哑口无言。 关雎沉默着,心里清楚慕仲渊这是意有所指。 佟心韵的目的是让自己低头,听从她的摆布住进慕家。 但又忌惮慕仲渊,故而照片中才没有男人清晰的正脸照,以至于他的身份一直成谜。 所以不论何时,慕仲渊都不会成为舆论抨击的对象。 既然自己的这件事他可以置身事外,他为什么还要多管闲事? 而现在,他却愿意帮她,他想要的她却不想给…… 关雎回答不了他的问题,苦涩地笑了笑,她不怨慕仲渊,只是同情任潇潇罢了。 当然,还包括对那些蛇蝎心肠人们的痛恨。 - 车子在距离锦大百米远的一条街上停下,关雎向慕仲渊简单道谢后下车。 “慕先生,在这件事情上,关雎小姐好像对您的处理方式有意见,”车子发动引擎,陆铎无意瞥见后方男人阴沉的俊容,嘴角抽动。 其实自从佟心韵派狗仔偷拍那天,老板就发现了,之所以没有制止,无非是想将计就计。 怎奈关雎这里…… 第144章 崂山啤酒,不醉不睡 陆铎无奈摇头,他家慕先生这又是何苦呢? 良久,才听见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打破寂静,“既然她不肯低头,那就让她不论什么时候都第一时间想起慕仲渊三个字就好了。” -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关雎回宿舍之前,院系领导再次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某些不称职的相关人员向她委婉表达歉意后,关雎勉强接受,然后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让学校做出对她劝退决定的原因,是一通打到校长办公室的电话。 对方称自己是别墅男人的妻子,威胁校方说要是不对关雎做出严惩的话,就会让事情持续发酵,到时候锦大的名誉受损更加严重。 潘为龙等人感到不安,对于他们来说,校方名誉比起一个学生的未来要重要的多,所以当即做出了劝退的决定。 “你们刚刚说是怕对方把事情闹得更大,那我想请问一句,那人到底是谁你们知道吗?” 办公室里,关雎冷言冷语,“对方说是他的妻子,你们不做调查就凭空相信了?” “这……”潘为龙等人听闻,脸色变了又变,被关雎接二连三的反问搞得手足无措。 在此问题上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对关雎做出处理,确实站不住脚。 临走前,关雎理了理耳边碎发,轻嘲之意略微拔高,“校方解决问题的方法跟态度让人心寒,潘校长,我希望这种事情不会重蹈覆辙。” - 从办公室走出来,关雎心情舒松了不少。 校园各个角落的灯光陆续亮起,她沿着一路铺满明亮路灯的大道往宿舍走,路过宝天超市的时候,木小言站在那里喊她的名字。 关雎停下脚步,不一会儿就见木小言跑到了她面前。 顾不得被风吹乱的头发,木小言朝她亮出手中的花生豆、蚕豆,小姑娘面若桃花,“雎儿,怎么样,事情都解决清了吧?” “嗯,至少不会被劝退了。”关雎替她将碎发掩到耳际,面色平静地抿了抿唇角。 “瞧吧,我就说雎儿人品这么好绝对不会有事的。” 与关雎并行时,木小言得意的耸了耸肩,“我刚刚跑学校对面超市买了几瓶酒,雎儿,咱们今晚不醉不睡哈,” “啥?”关雎眉头轻凿,那意思像是在问——小言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木小言嘿嘿一乐,以此证明她并没有闹着玩儿。 停下脚步,关雎借着路灯耀眼的光束瞧去,这才发现她右手边的袋子里拎的真不是零食。 “不是烈的那种,”木小言瘪了下嘴巴解释说,“我这不是寻思着你万事大吉嘛,所以就买来了几瓶儿崂山给你压压惊。” “崂山?”关雎实在忍不住悠然一笑,木小言对她就像亲人一样,她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索性今天就放肆一次,回到宿舍,取消了原本去图书馆的计划,把门从里面锁好,与其他五位共同庆祝。 关雎不会喝酒,在木小言的怂恿下才勉强喝了四分之一的崂山,最后木小言见关雎实在是不行了,才将她手中的易拉罐儿拿走。 第145章 没说够的话,不介意再赏你一巴掌 “好了好了,我怕你半夜来不及跑水房就弄我床上了,” 木小言咧着嘴笑,顺便往关雎嘴里塞了块儿面包,“小雎儿,喝酒这种事,咱得慢慢来。” 话落,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弄了关雎一脸的酒气。 “对了小言,我今天看贴吧的评论,顾嘉宝的名字是你放上去的吧?” 几个人说笑之际,关雎忽然想起这么一件事儿。 “虐啊,那女人坏到透顶,当然得好好教训她一把了,” 大姐孟楠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妞儿,操练着贼溜的方言,“过几天咱们有测绘写生,到时候……” 木小言机灵的眼珠子转动,“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关雎没接她们的话,面庞温静地扯了扯嘴角,只不过,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不自觉闪过深沉的精光。 没多久的时候,关雎和木小言前后几秒钟的时间里收到了一条短信。 消息是陆思九发来的,内容都一样,邀请她们去酒吧。 自打上次关凤云被人绑架的事一出,一帮人在花店门前闹的很不愉快,陆思九一气之下也关了花店。 关雎和木小言尝试着用各种办法联系她,无一不是石沉大海。 而今天,陆思九竟然主动联系了她们,让俩人又惊又喜。 陆思九这个时间点儿邀请两个人去酒吧找她,关雎和木小言没深问其原因,简单收拾一番后便离开了宿舍。 校门口打车时,冤家路窄地碰上了同是等待出租车的顾嘉宝一行人。 无意间听到她们的谈话内容,才知道今天是顾嘉宝的生日。 顾嘉宝这个时候出去,是要带她们去酒吧狂欢的。 巧了,陆思九正在这间酒吧等着关雎和木小言。 “咦,嘉宝,那不是臭关雎和木小言嘛,” 等车之际,顾嘉宝那帮人里有一个扎着脏辫儿的女生率先发现了花池边的关雎和木小言,指着对顾嘉宝道。 顾嘉宝闻声转身,此时木小言正朝她吐了个舌头,一旁的关雎面容寡淡,眼底掠寒地从她身上飘过。 “被老男人花钱摆平了丑闻就这么嘚瑟了?”耳边传来看不惯的声音,立刻就给顾嘉宝提了个醒儿。 任潇潇成了替罪羔羊之后,贴吧上立马就有人打上了她的名字。这事儿应该与关雎脱不了关系。 看了眼出租车到校门口的距离,还有两分钟的时间才能到,顾嘉宝穿过校门口过道来到关雎她们这一边儿。 冷勾勾扫了木小言一眼,充满寒意的眼神砸在关雎身上,“今天下午我可是看见你出去了一趟,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找那个男人pei睡去了吧?” “想必那人十分满意,不然这么快丑闻的事就解决清了?” “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找到任潇潇这个软柿子的呀?” 顾嘉宝的话音刚落下,只听空中“啪”地传来一道响亮的耳光声。 当看清那一巴掌出自谁的手时,在场众人都惊呆了。 “你说够了?要是没说够的话,我不介意另一边脸再赏你一巴掌!” 关雎今天没把头发扎起来,瑟瑟寒风吹乱她散落肩头的秀发,随手一拢,暗红色唇际流连清冷笑意。 第146章 不怕死就来,打的你叫姑奶奶 脸颊上不断传来火辣辣的炙烤,好比炭火上的肉串儿即将熟透,连带耳根直嗡嗡作响。 这一巴掌,打得顾嘉宝当真是猝不及防。 期间,她脚步不稳地倒退了数步,着实懵逼了好几秒钟。 “关雎——” 被同行的人扶好站稳后,顾嘉宝反应过来,紧接着用力甩开她们的手。 “关雎!”顾嘉宝暴跳如雷,愤怒不已的朝关雎冲了过去。 今天下午得知学校对关雎取消劝退的决定,并在贴吧上看到诋毁自己的评论后,她就已经按耐不住胸腔里的怒火了。 只是后来朋友劝她,说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晚上还要出去好好庆祝一番呢,顾嘉宝这才把一切暂时抛到脑后。 不成想还没娱乐呢,半路就碰到了关雎和木小言这两个煞星,立刻点燃了她积压很久的仇恨之火。 关雎穿戴整齐地出来,是要和木小言找陆思九去的,现在怎么能被顾嘉宝弄成一身狼狈的模样? 对方还没走到近前时,她就拉上了木小言的胳膊闪到一旁,让气势汹汹的顾嘉宝扑了个空。 “顾嘉宝,你别蹬鼻子上脸啊!” 木小言松开关雎,指着顾嘉宝的鼻子,可是一点儿都不怕她,“我们这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是恶人先动手了是吧?” 说着话,木小言撸起了袖子。 初夏的夜间还沾着丝丝的寒气,她和关雎出来时都穿的长衫,“不怕死的你就来,看我不打的你叫姑奶奶!” 顾嘉宝吃软不吃硬,被木小言刺激得愈发心火灼旺,一把甩开手中碍事的包包,照着木小言的脸砸了过来。 顾嘉宝的手速很快,但还是被动作神思都敏捷的木小言躲开了。 “去你大爷的吧!” 顾嘉宝欲要兴风作浪时,来接关雎她们的出租车赶到,木小言陡然一机灵,把顾嘉宝推向对面的一群人。 同关雎一前一后上了出租车后,把车窗敞到最大,“顾嘉宝,今天是你的生日对吧,刚刚算是给你送礼了哈,” “要是还不满意的话,那就一会儿见喽!” 看着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的车尾灯,顾嘉宝眸底都烧红了,洁白的掌心被她活生生掐出几道血淋淋的指印。 更气人的是,明明她们先出来叫的车,怎么关雎她们倒是先行一步? 她打开约车网页,结果发现那车呆在原地不动了。 下一瞬,有司机的电话打了过来。 说是车子半路抛锚了,今天这活儿他算接不成了。 “我擦!”顾嘉宝气囊囊地爆粗口,就差把手机摔在地上了。 “嘉宝,”重新叫过车后,扎着脏辫儿的黑瘦女孩儿怯怯上前,嗓音轻柔道:“听木小言刚才的话,她们是不是也要去夜风酒吧啊?” “真的?”顾嘉宝回想木小言降下车窗的那一刻,她嘴里似是蹦出了一会儿见几个字。 呵—— 顾嘉宝微微眯起细长的丹凤眼,鲜艳的唇边溢出令人脊背发凉的笑,“要真是那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我今天说什么也要来点儿刺激的庆祝生日!” 第147章 快说快说,我就要把持不住了 夜风酒吧。 劲爆的音乐,喧嚷的人群,光影迷离中充斥着酒精的刺鼻味道。 舞池里,男男女女疯狂扭动着性感的身躯,绵延不绝的暧昧气息弥漫在灯红酒绿之中。 关雎和木小言手拉手,沿吧台大厅向二层楼梯口走近。 途中,女人们五颜六色的波浪长发时不时向她们身上扫来,一路上都是振聋发聩的声音,让人感到头疼。 陆思九的消息再次传来时,两个人不由得加快脚下的步伐,闪身躲开那些来回摆动的妖娆身段儿。 到达指定包厢,推开门的瞬间,陆思九从沙发上起身,小跑过来给了二人大大的热情拥抱。 “陆思九!” 落座后,木小言举起酒杯牛饮了一口,脸色阴沉,“你玩儿了这么多天的失踪,真是不够意思啊!” 说完也不等对方解释,倒了一杯透明的酒红色液体递给她,“啥也别说,你这样对我和雎儿就是不讲义气,先把酒喝了,就当做是惩罚。” 陆思九点头轻笑,默不作声地接过。 木小言气来得快消的也快,等陆思九喝完一杯后,她脸上才挂出笑容,“说说吧,为什么玩儿消失,” “对不起啊,” 陆思九坐在中间沙发上,伸出手臂,左手拉着关雎,右手拉住木小言,“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我错了,不管怎样都不应该不联系你们,” “其实这几天我是心情不好,自我封闭式进行疗伤了,” 陆思九一脸诚恳,关雎和木小言也不忍心再对她说抱怨的话,不约而同拍了拍陆思九的肩头,关心道:“那疗伤辽的怎么样了啊?” “还好还好,我现在啥事都没有了,而且这几天我一直在做一件大事。” 一见陆思九露出梨涡,两个人才终于放心。 关雎开口,“什么大事,是不是和你说今天邀请我们看一出好戏有关啊?” “聪明。” 陆思九打了个响指,木小言急忙一脸兴奋地凑了过来,眼底八卦浮现,“快说快说,我就要把持不住了。” “……“ 针对木小言比较重口味儿的辞藻,陆思九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解释清楚。 “原来关凤云是被……”等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木小言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尤其是听到关雎去沙洲里帮忙那一天,竟然被好色之徒搭讪,木小言轰一下起身。 “思九,你刚刚说那人一会儿就来这间酒吧对吧,正好,我这暴脾气没处发泄呢,瞧待会儿姑奶奶和你一起废了那王八犊子!” - 十分钟后,在光怪陆离、尽情放纵的超嗨氛围中,顾嘉宝一行人也赶到了夜风。 几个人提前就订好了包厢,也在关雎她们这一层,两间只隔着一条拐角过道。 鲜花气球,酒水蛋糕准备齐全,帅气的服务员小哥哥把包厢门关好,顾嘉宝便掏出手机拨打顾辞风的电话。 今天是她的生日,顾辞风在微信上提前给她说了生日快乐,并答应她只要有时间就会出来给她庆祝。 第148章 喜欢他所喜欢的,讨厌他所讨厌的 打电话前,顾嘉宝确认了一下时间。 此刻的顾辞风应该是刚吃过晚饭,处于休息时间段儿。 只是,电话那端过了很久才接通,而且接电话的还不是顾辞风本人。 “阿风他今天下午就出去办事了,” 对方是顾辞风的战友,秉着单位的保密原则没有跟顾嘉宝细说情况,只告诉她顾辞风把手机暂交他保管,有什么事他可以转告给顾辞风。 “那行吧,谢谢你。” 顾嘉宝心头涌上失落,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她的生日,结果顾辞风不能亲自到场庆祝。 挂断电话,顾嘉宝第一时间登录了很久不用的企鹅号,然后在空间给自己留了一条言。 她是黄钻用户,留言使用的是私密模式,因此没人能看到。 当然,她所有的私密留言都是记录与顾辞风有关的心情。 “嘉宝,你不要失落啦,”一个叫做程晚枫的女孩儿眉眼淡笑道:“你哥他不是说给你准备了礼物嘛,那他肯定会给你送来的,” “唉,好吧,”顾嘉宝一想到顾辞风提前给自己准备好礼物的事,又变得开心了,“但愿他那单位能早点儿放他出来,” “对了嘉宝,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脏辫女孩儿挑了挑眉头,微勾唇瓣,“真的是一直很好奇,” “啥问题?”顾嘉往嘴里丢了颗葡萄,扭头瞅她。 “关于你哥的事,” “你说什么?” 顾嘉宝疑心病很重,尤其是关于顾辞风的话题,这会儿对方别有深意的眼睛等她回答,顾嘉宝还以为对方对顾辞风有意思,眸光犀利几分,“刘笑含,好端端的你打听我哥干什么?” “啊?”叫做刘笑含的脏辫女孩儿有被顾嘉宝的恐怖眼神吓到,脸色红透了。 对她解释说:“你是不是误会了啊,我就是好奇你哥的职业而已。” 顾嘉宝松了松抱枕下的拳头,“哦”了一声后问:“职业怎么了?” “你们顾家这么有钱,你哥他为什么要当消防员呢?” “而且你家就他一个男孩子,消防员这个职业多危险啊……” 刘笑含话说到一半,就被顾嘉宝冷厉的神色给震慑到,堪堪卡在喉咙里。 顾嘉宝凤眸晦暗如山雨,加重分贝,“我们顾家家境优渥没错,但我哥他也是有梦想的人,” 眼见众人被自己给吓到,顾嘉宝压低一些嗓音,“即便我也不喜欢他的职业,但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不管他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他,” “并且喜欢他所喜欢的东西,他讨厌的我也不喜欢。” 毕竟顾嘉宝是今天的寿星,为了调节一下氛围,没人说她以顾辞风为中心是不是过分了些,反而净挑一些她爱听的话说。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你哥是一个非常有责任感有爱心的人,” “而且还是很帅气的兵哥哥呢,”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冒了一句,“我知道了,上次的海鲜大排档那么好吃,嘉宝你都不去,应该也是因为你哥他不喜欢吃海鲜吧?” 第149章 再三确认消息,是陆思九发来的 顾嘉宝闻言,先是愣了下,须臾才不好意思地扯动嘴角,“嗯,他对海鲜过敏,吃不了那些玩意儿。” — 四十分钟后,在顾嘉宝刚打听清楚关雎所在的包厢时,顾辞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彼时的顾辞风刚结束任务回到消防队不久,战友把顾嘉宝的事情告诉他以后,他在第一时间跟顾嘉宝通话,想着把礼物给她送过去,不然以后很难抽出时间。 “好啊哥,我现在还没回学校呢,就在夜风,离你们单位很近的,” “嗯,我换身便装就过去找你。”顾辞风不再啰嗦,放下手机去洗漱穿戴。 — “好了,你先让那小混混回去等消息吧,就说今晚的计划取消。” 结束通话,顾嘉宝对一个留着怪异发型的女生扬了扬红唇,“我哥马上就快到了,恐怕没时间去整那两个死女人了。” “好吧,”帮忙联系人的女生无奈点头,再次给对方拨出去电话。 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顾辞风便赶到了夜风。 “哥——” 当身材高大,样貌俊朗的黑脸儿男人到来的那一瞬,包厢里如同蓬荜生辉,顾嘉宝二话不说就跑了过去。 “哥你总算是来了,”顾嘉宝一把抱住他,眉眼之间是藏不住的喜悦。 顾辞风眉心紧了紧,面色平静地拿掉放在他腰间的手,“好了嘉宝,再继续跟哥撒娇的话,一会儿同学就该笑话你了。” “知道了,”顾辞风的口吻就像是大哥哥温柔地教育小妹,顾嘉宝虽然不情愿他这样说,但是也怕顾辞风一气之下离开,这才乖乖抽回。 最重要的人物到场后,才有人将生日蛋糕摆好,然后点上了蜡烛让顾嘉宝许愿。 顾嘉宝轻阖眸子,双手抱拳,一脸幸福的许愿时,寂静的包厢里突然传来一道叮咚的响声。 顾辞风的手机放在沙发上,消息传来,手机屏幕发出一道蓝色的光,在关掉灯光的暗沉包厢里格外醒目。 他略略抿唇,等顾嘉宝许完愿吹灭蜡烛后才迈步走向沙发。 再三确认消息是陆思九发来的,顾辞风敏锐眸底顿时发出一道惊喜的流光。 “哥,刚刚是谁给你发消息啊?”顾辞风还没来得及回复时,顾嘉宝便端着一小块儿蛋糕送到他近前。 递给他的同时,狭长凤眼瞥向屏幕。 “没什么,是队里的消息,” 顾辞风特意侧身,紧接着手机揣进了兜里,与顾嘉宝相视一笑,“你们先玩儿,我出去打个电话。” “哦,”顾嘉宝半信半疑地放他离开。 走廊上,顾辞风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欲要给陆思九打电话,没想到十分不巧,陆思九这个时候刚从洗手间出来,两个人就这么不期而遇地在走廊中碰上。 “你怎么在这里?”下一秒,两个人在同一时间里又发出同样的问题。 陆思九皱眉打量他,她刚刚在微信上只是问顾辞风今晚有没有时间,别的话并没有多讲,所以顾辞风出现在这儿还是让她挺意外的。 “陆思九,之前的事……对不起,” 时隔这么多天没见面,原因还是他误会了她,顾辞风打心眼儿里过不去,率先对陆思九道歉。 第150章 顾辞风,你真是块木头 “雎儿同我提起过你的事,你为什么把花店关了啊?” 顾辞风低调沉稳,却也是一个简单直白的大男孩儿,见陆思九沉默,索性有什么话他就直接问了,“就是因为我误会了你,所以你就生气关了花店?” 陆思九郁闷地挠了挠头,顾辞风说出那番话好像是她任性似的,眉心拧得更紧了。 极不配合道:“花店是我开的,我当然是想开就开想关就关。” “哦,那行吧。” 陆思九语气较冲,听上去心情不怎么好,顾辞风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却也委婉地保持绅士风度点了点头。 “顾辞风,我说你真是块木头!”陆思九郁闷至极。 “啊?” “啊什么啊?” 目光滚烫的女孩儿撩起一缕香飘飘的头发,那无意间的勾人动作让顾辞风下意识移开目光,后者声音沙哑低沉,“刚刚道歉了,你现在肯原谅我吗?” 陆思九想也不想地回答:“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顾辞风浑身的血液凝住,紧眯瞳孔朝她看去。 他在陆思九面前总是很尴尬,经常找不到台阶下的那种,却又没办法拿她怎么样。 “行了,刚才那话是吓唬你的,”陆思九大胆上前,伸出右手的食指戳了戳顾辞风的肩头,“现在跟我去个地方,说不定我很快就能原谅你。” - 这边,顾嘉宝准备出去找顾辞风的时候,对方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顾辞风从微信上说队里临时有事,要马上赶回去,来不及好好告别。 另外,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也只能改天再送给她了。 顾辞风走的很是匆忙,纵然顾嘉宝不高兴,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这时候,有人提议找点儿刺激的玩儿玩儿,于是众人直奔关雎所在的包厢。 推门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包厢里空无一人,非常安静。 “擦——” 再次扑了个空,顾嘉宝心情莫名烦躁,抬手一把拍在桌子上,然后问身后的人,“你们有谁带烟了?” “我带了,给你,”烟瘾极重的脏辫女孩儿丢了烟跟打火机过去,顾嘉宝迅速伸手接过。 因为里面有人闻不了烟味儿,顾嘉宝便留下一群人在包厢里等着,独自一人去往楼层露台。 路过一间包厢的时候,里面传来熟悉的嗓音。 顾嘉宝心底骤然一紧,刚燃起不久的雪茄掐灭后丢进脚下的垃圾桶,她在包厢门口驻足。 包厢内,慕煜宁高大身体仰靠在松软的沙发上,两名美女服务员又是送食又是倒酒,前前后后忙碌。 另外,在他的怀中,还左拥右抱着两位瓜子脸勾魂儿眼的漂亮小妞,那模样看上去极其享受。 回想起之前的屈辱,顾嘉宝说不后怕是假的。 但她今天异常清醒,而且带的人也多,故而产生了把这个臭男人好好教训一顿的想法。 就在她要掏出手机的那一刻,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与交谈声。 依旧是熟悉的声音。 顾嘉宝没有片刻的犹豫,未等那些人走近,她第一时间隐匿在了黑暗角落里。 第151章 对无耻之徒,没有那么心软 “思九,你是说那个叫做慕煜宁的乖孙子就在这里对吧?” 木小言早已是暴跳如雷,在vip包厢门口站定,向陆思九确认无误后,“砰”一脚踢开了房门。 真皮定制的黑色沙发上,慕煜宁正打算往怀中红衣女子脸上亲一口时,眼前冷不丁窜出一道黑影。 下一秒,衣领子被人一把薅住,两侧脸颊紧接着就挨上了两个耳光。 被打得很是措手不及! 左拥右抱的两个妖娆女人吓得魂飞魄散,面色苍白地逃离包厢时,顺手带走了桌上的百元大钞。 “他妈的,臭婊子你是谁?!” 双耳作响后,慕煜宁第一反应就是破口大骂,“我说你这个疯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对这种无耻之徒,木小言可没有那么心软,对方被打的满脸通红她一点儿都不解气。 慕煜宁拧眉抽痛时,木小言单膝跪在沙发上,从裤兜里掏出绳子,准备缚上他的双手,然后好好暴打一顿。 “滚开——” 到底男女力量悬殊,慕煜宁从沙发上挣扎起身,双腿用力,一只脚踢在了木小言的膝盖上。 “我靠你大爷!”木小言痛得直蹙眉头,双颊泛红,戾气十足。 “慕煜宁,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对女生动手?” 陆思九擦过顾辞风的肩头,后者只闻见了一阵从鼻际掠过的香风。 再看时,陆思九已然到了慕煜宁的近前。 “陆思九,是你这个死丫头片子!” 慕煜宁起身抖擞几下身上凌乱的衣服,目光重新落在陆思九身上,扯着嗓子开口:“什么男人女人,我他妈的不动手等着挨这个女人的揍么?!” “呵呵——” 陆思九单手环胸,掌心拖住另一条胳膊的手肘,摸下巴的姿势很酷,鄙夷的目光打量他,“没错,就是本姑娘,你个人渣中的豆腐渣。” “……” 慕煜宁睁大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向后看去,才发现顾辞风和关雎也在。 连同刚刚对他动手的那个小丫头,此时此刻也是虎视眈眈。 袖子半撸,正卯着一股子火气冲天的劲头敌视他。 慕煜宁挑动右手大拇指擦了把嘴角,暗红色薄唇沁出恣睢的笑容,“陆思九,你今天见老子势单力薄好欺负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待会儿就打电话,” 一句话还没说清呢,顾辞风“咣”一拳头就落在了他的鼻头上。 慕煜宁再次倒向身后的沙发,鲜血瞬间从鼻孔里汩汩溢出。 “好你个臭小子,上次的账还没给你算清呢,又来了是吧?!”慕煜宁气焰嚣张,翻腾着要起身,却被顾辞风摁在了沙发上。 后者胸腔里早就攒足了恼怒,单腿压住他的后背,使其一刻都动弹不得。 这时,木小言手中的绳子派上用场了。 顾辞风制止慕煜宁时,陆思九也过来帮忙,将慕煜宁绑在沙发腿上。 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技术打结,慕煜宁越是挣扎那绳子越紧,不一会儿,手腕上就勒出了好几道红痕。 “陆思九,再怎么说我也姓慕,” 见她们人多势众,慕煜宁也不再挣扎了。 第152章 干什么?当然是让你见血了 “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看!” 仗着自己慕家人的身份,他反正不害怕,二世祖一样坐在地上跟陆思九对话。 “抱歉慕二少,一根手指头我或许不敢动,但两根三根我还是敢得很。” 这句话没把男人活活气死,舔着个草包肚子直翻白眼,“陆思九,你别太猖狂了,” 关雎站在一旁,直到包厢静下来几秒钟,她才问木小言,“你那只摔断的口红呢?” 木小言和关雎有着高度的默契,关雎一说这些她就明白了,嘿嘿一乐从包里翻出一支即将用尽的mac。 陆思九不知道俩人要闹哪样,但她挺安静的和顾辞风站在一旁观战。 “慕煜宁,你知道今天为什么找上你吗?” 男人的嘴巴被黑色胶布封住,慕煜宁眼瞅着脸上被画了个杂七杂八,嘴里却是支支吾吾的发不出声儿。 “你假借我的名义给顾嘉宝发短信,告诉她关凤云是我找人绑架的,再然后当着关凤云的面儿故意透露思九的名字,这一箭双雕的手段果然阴险,” 一来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报了自己的仇,二来还能让几人之间互相误会,破坏友情的同时亦可阻断陆思九与顾辞风的关系。 “慕煜宁,你的猪脑子还真是不简单啊,” 陆思九垂眸冷笑之际,关雎开始伸手往包里摸索着什么。 “啧啧,你这人非奸即诈,只可惜脑子还是傻了点儿呦。”男人无法开口,木小言主动替他接下句。 小姑娘合伙在慕煜宁额头上画了个特大号的“王八”后,关雎突然亮出了一把剪刀。 她以前在外面兼职,发生过夜间被人尾随的事情,好在顾辞风半路打来电话接她回去,这才相安无事。 不过从那以后,关雎就变得异常谨慎,只要一出校门就随身携带一把剪刀。 剪刀是那种裁纸的,占用包包的空间并不大,而且出门坐车也能顺利过安检。 尖锐的刀锋在灯光照射下发出雪亮刺目的寒光,关雎拿着上前时,那寒光闪过慕煜宁的眼睛,当即就让他的心肝儿一颤。 “你要干什么?”黑色胶带下,恐惧急促的呼救声从男人嘴里发出,翻译过来就是这个意思。 “干什么,当然是让你见血了,” “唔——我没有,不是我做的,”被胶带封着嘴巴的男人奋力摇头,坚决不认账。 “慕煜宁,你少在这里狡辩!” 陆思九快速上前,一把扯掉了胶带,手下一点儿也没留情。 她倒要看看,慕煜宁的这张狗嘴里会吐出什么象牙来。 “陆思九,我说你们不要血口喷人,”男人嘴角被弄出一个裂口,于是又嗷嗷叫唤了几声,“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是我做的?” “证据?”陆思九哂笑一声,“慕煜宁,实不相瞒,我都已经尾随你好几天了,包括你前天在麓府跟一帮地痞流氓见面,” “……” “你以为你跟他们谈起绑架的事情我没听见?” “自打结下梁子后,你就一直派人跟踪我们几个,关雎约关凤云在意境小舍见面的事情你也一早就知道了,” 第153章 臭男人,闭嘴吧! “所以说,后来发生绑架勒索试图抹黑我们的事,分明就是你蓄谋已久,” “……” “慕煜宁,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啊,” 慕煜宁脸色铁青的极其难看,贼目寸光闪了闪,嘴角划过狡黠的笑容,“陆思九,我看你是不敢怀疑到你大哥头上吧,所以才对我血口喷人,慕……” “啊——” 慕煜宁话音未落,陆思九从关雎的手中抢过剪刀,然后唰一下刺进他手臂肌肉。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鲜血哗哗地顺着手臂淌下来。 慕煜宁含着金汤匙出身,从小到大没吃过丁点儿亏,不论是谁,就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不敢碰。 万万没想到,眼前的陆思九竟然不要命的拿剪刀刺伤他…… “陆思九,你是活腻歪了对吧?” 慕煜宁顾不上疼痛,倒吸一口凉气后开始咒骂不停,下半身没有被束缚,因此拼命踢腾着两条腿对陆思九还击。 作为一个男人,接二连三地被女人欺负,说出去是很不光彩的事。 活了二十几年,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过。 “臭男人,闭嘴吧!我哥他才不会是你口中说的这种人,我不许你污蔑他。”陆思九气急了。 “我呸!”男人嗤笑,“陆思九,你要是不信的话——” “慕煜宁!” 关雎瞳孔紧缩,深邃的眸底似是划过不易察觉的什么,在男人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时突然打断他。 声色俱下,“如果你不想让自己的下场太惨的话,就请闭嘴乖乖当个哑巴。” 关雎眸光悠远深邃,源源不断的冷彻从眸底迸射,不知怎的就让慕煜宁不敢直视她的那双眼睛。 “小爷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随你们怎么想。”男人鼻尖儿冒汗,两条腿打着哆嗦道。 关雎眼瞳阴沉,里面写出浓浓的警告,慕煜宁心中纵然不服气,却还是止住了到嘴边的话。 看样子这几个女人姐妹情深,他猜测话少脑灵的关雎即便是意识到什么,肯定还是希望陆思九不要多想的。 不禁冷笑出声。 “哎呀,雎儿,咱们该往学校赶了,” 木小言无意瞥见墙上的时间,已经指向九点二十,再过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公寓就该熄灯就寝了。 “我来想想啊”,看看怎么才能大快人心一把,” 临走前,木小言不忘憋大招,计划再好好教训匍匐于地的男人一顿。 犀利的眼神注意到他一丝不苟的发型,木小言灵光乍现,把剪子从陆思九手中拿来,然后示意周围几位将慕煜宁牢牢桎梏住。 为了节省时间,木小言几乎手不停歇,咔嚓咔嚓几下,男人一头被精致打理的浓密碎发成了个四不像。 动手前脑海里根本没有什么图案设定,她是随心所欲,想怎么剪就怎么剪。 最后是长短不一,还有的地方被剪秃了,露出好大一块头皮来。 关雎等人见了,忍不住对慕煜宁发出一阵轻嘲。 “这下好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脸去见人。” 木小言拍了拍手,用卫生纸擦干净剪刀后还给关雎,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慕煜宁笑不成声。 第154章 上一波刚走,又来一个索命的 而后才对关雎她们道:“走吧,别在这里跟狗浪费时间了,赶紧回学校睡觉去。” 骂他是狗? 慕煜宁望着几个人的背影先后离开包厢,不由得攥紧了手指,心底暗暗发誓不让她们好过! 关雎是最后一个离开包厢的。 走廊上,她特意回头望了一眼包厢门口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总觉得看见一道人影投在走廊地板上。 但很快,在她定睛去看的时候那人影就闪了过去。 “哎呀雎儿,走啦,” 走出几步远的木小言重新折回来,见关雎正凝神想着什么时,挽上她的胳膊问:“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关雎敛去眸底的疑云和深谙,对她平静地笑了笑,“快走吧,” - 走廊上恢复平静后,顾嘉宝才从黑暗角落走出。 细长丹凤眼死死盯住走廊尽头的出口处,脑海里立刻涌现出那一对漠然离去的背影。 之前顾辞风说队里临时有事要赶回去,她虽然心生怀疑,但到底选择了相信他。 结果对方给她留下这么大一份礼物! 今天可是她的生日啊…… 顾嘉宝强忍下悲愤的泪水,原地深呼吸数秒,还是恨得她牙齿都在打架。 走廊上的灯光昏暗无比,为了显出格调还时不时有深蓝、深绿、酒红色的氛围灯先后亮起,迷离光影中,顾嘉宝面容苍白如纸,红唇边流连的笑容如同暗夜鬼魅。 耳边传来底气不足的呼救声,从包厢发出,顾嘉宝斜眼瞥向露出细微光亮的包厢门口,意味不明地勾唇浅笑,推门而入。 慕煜宁身上的绳子被木小言系的比之前更紧了,正躺在地上拼命挣扎。 他现在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自己,到时候搞不好把小命儿丢在这儿了。 清脆的高跟鞋声哒哒传来,慕煜宁忽然安静,顺着一双笔直修长的大白腿向上望去。 看见顾嘉宝的那一刻,慕煜宁浑身抖了三抖。 妈的,屋漏偏逢连夜雨,上一波冤家刚走,这会儿又来一个索命的,他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 “你,你想干什么?”顾嘉宝“嘭”一声点开了手中的打火机,窜动的红色火苗映照在她苍白面颊上,唇边笑容瘆人。 “我告诉你,你可别……你别乱来啊……” 眼看顾嘉宝离自己越来越近,那狰狞的面部表情像是要丢一把火在他身上烧死他,慕煜宁后背直钻冷风,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 顾嘉宝并未停止手上的动作,一点点蹲下身去,在男人尖叫出声向她发出求饶时,她很是冷寂地笑了笑。 轻飘飘的语气中透出嘲讽,“你这种人也会怕死啊?” 男人想喷他一句你他娘的不怕死啊,但考虑到自己处于弱势,勉为其难地咽了回去,咧嘴道:“美女,上次的事情都是个误会,误会,” “误会?那我手中的打火机一不小心失手掉在了你身上,是不是也算误会啊,” 慕煜宁咽了咽口水,“我向你道歉,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那是喝醉了酒头脑不清醒,” 第155章 姑奶奶……我错了姑奶奶 男人畏手畏脚的德行引来顾嘉宝一声嘲笑,她以凌人姿态倪着地上的男人,缓慢吐露,“慕煜宁,堂堂慕家二少?”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慕煜宁心中一愣,翻眼打量她,女人流畅的下颚线以及雪白的颈子落入眼底,馋的他吞了吞口水。 顾嘉宝挑高右侧唇角,眨动几下凤眸,“你该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你现在的人身安全。” 慕煜宁呼吸沉重,一颗心快要从嗓子眼儿跳了出来,“我说姑奶奶,上次酒吧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向你真诚表达歉意,” “你开个价吧,要多少钱都行,” 橙红色火光很快撩到男人通红的脸边,熏得他难受,“只要别给我整残毁容了,我还指望着这张脸吃饭呢,” “就长成你这样儿的还靠脸吃饭?”顾嘉宝心头作呕,“还有,用你的猪脑袋好好想想,我跟你的过节不只是这些吧?” 男人向后仰头远离簌簌乱窜的火苗,眼珠子转了转,咬牙道:“那个,你母亲真不是我让人绑架的,” 顾嘉宝凤眸眯起,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然而在慕煜宁看来,这个女人的笑容比关雎还要阴冷恐怖。 “姓慕的,死到临头了你还敢嘴硬?正好今天让我逮到了机会,你别想活着离开。” “姑奶奶……我错了姑奶奶,” 鼻端传来头发烧焦的味道,慕煜宁浑身已经瘫软,翻眼瞅了瞅头顶,上面正冒着黑烟儿呢。 “上次酒吧唐突你的事情,还有沙洲里那次,我是找人跟踪你们很多天了,而且也计划着找人教训你们,可是——” 慕煜宁将眼底狡黠的精光拭去,可怜兮兮道:“不过我后来一想吧,陆思九那小丫头背后还有一个大靠山呢,哪里是我得罪起的,” “什么意思?”顾嘉宝眼底迁出狐疑。 “就是我们慕家的长孙,慕仲渊,他是陆思九的表哥,” 慕仲渊? 顾嘉宝只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忽然就想起了大礼堂演讲那次。 难道说,那天演讲的人就是慕煜宁口中的慕家长孙,陆思九的表哥? 趁对方发愣时,慕煜宁一口吹灭火苗,补充道:“而且我觉得你母亲被人绑架这件事吧,非常可疑,说不定就是慕仲渊指使的,” 听了他的话,顾嘉宝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鼻息里发出一声冷嗤。 “怎么,你不相信?” 男人从地板上坐直身体,累瘫了似的靠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地看着顾嘉宝,“陆家可是书香门第,现在又从事商业,你觉得他们能接受一个消防员作为陆思九未来的丈夫么?” “……”顾嘉宝双眉染厉。 “你想啊,经过你母亲那件事,即便他们互相喜欢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散伙。” “这个慕仲渊从小就疼陆思九,怕她伤心,肯定不能直接告诉她和那小子不合适,所以只能用这种办法喽,” 顾嘉宝眸色渐变,深深袭着慕煜宁,对方虽然一时猜不透她的心思,还是继续道:“要我说啊,这件事八九不离十是慕仲渊干的”, 第156章 至于关雎,无非是他的一夜风流债 “你应该提醒你哥,别让他和陆思九走的太近,他们是不可能的。” 顾嘉宝牢记于心,却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岔开话题,“慕煜宁,你好像对你这个堂哥有很大的意见?” 男人嘴角抽动。 “不如……咱俩做个交易怎么样?” 顾嘉宝细细打量他,见慕煜宁略有踌躇,她说着话的同时竟然解开了束缚他的绳子。 慕煜宁活动活动筋骨,“怎么个交易法?” “再过两日我们有个为期一周的测绘写生,地点就在宏村镇,到时候,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也要把慕仲渊引到那里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慕煜宁姿态悠闲地从沙发上坐下,扯出一张纸巾盖住胳膊上流血的伤口,直直皱眉。 顾嘉宝拧眉瞧了他一眼,将打火机丢在沙发上,眼神尽是轻蔑,“你不知道,那个臭关雎已经被别的男人包养了,前不久锦大贴吧还传的沸沸扬扬,结果三天不到又没事了,” “区区这一点,就说明那个男人很重视她,” “哦?”慕煜宁深眯起一双桃花眼,想想初遇那女子时对方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容颜…… 会是顾嘉宝所说的那样? 慕煜宁心下有怀疑,但还是听着对方讲述。 “你不是看慕仲渊不顺眼么,那倒不如让他俩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那个被带了绿帽子的男人折腾起来,你就等着看一场好戏。” “再者,关雎作为陆思九的朋友,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被他哥给上了,你觉得她俩还能做朋友嘛?” “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你这个女人了,” 慕煜宁探身勾起桌上喝剩的半杯伏特加,一饮而尽后,对顾嘉宝摇头失笑,“不过你可能还不知道慕仲渊在锦城的地位,他要真是那么好惹的,我又何苦处处看他的脸色?” “……” “我不是有意打击你,但就你刚才那个想法,一点儿都不靠谱,因为他分分钟就可以让那个男人消失在锦城。” “至于关雎,无非是他的一夜风流债,随便拿钱打发打发,于他来说无伤大雅。” 慕煜宁不傻,顾嘉宝的办法于慕仲渊根本是毫发无损,她只是想单方面的对付关雎和陆思九,于他自身来说并没什么好处。 又或者说,顾嘉宝只是在利用他。 万一事情穿帮了,那他在慕仲渊面前就会彻底完蛋,不定死的有多惨。 他不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买卖。 顾嘉宝闻声笑了,“我不了解慕仲渊,可我还不了解关雎吗,她跟那个想方设法嫁入豪门的佟心韵不同,若是她不愿,那钱在她眼里就一文不值。” “你放心,等这件事一出,照关雎的性子,慕仲渊和陆思九都不会好过的。” “等等,”慕煜宁喝酒的动作顿住,指尖微僵,“你刚刚说谁?佟心韵?” “没错,就是关雎那个贪慕虚荣的母亲,和她一样恶心至极!” “原来如此——” 顾嘉宝对男人的冷笑不明所以,摸不透那双色眯眯的眼睛背后在打什么鬼主意,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对方一拍即合,“那这件事就这么办。” 第157章 二十好几了,心思还那么单纯 半个小时后,顾嘉宝回到锦大。 在宿舍门前,关雎与木小言拦住她的去路。 关雎手里抱着一个方形盒子,盒子上面有用紫色丝带系好的蝴蝶结。 顾嘉宝注意到了,眸光浅浅地从上面扫了一眼。 “真稀奇,你们俩是来给我道歉的?”两个人从来没有找过自己,对此,顾嘉宝挺惊讶的。 木小言嗤之以鼻,“你长得美嘛给你道歉?” “有什么事就快说,马上熄灯了,别耽误我敷面膜的时间!” 顾嘉宝深吸一口气,关雎的平静告诉她无事不登三宝殿,故不想跟木小言浪费口舌。 “这是大哥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关雎目光清冷地看着她,轻启花唇,顺便将怀里的盒子递了过去。 “他来学校找我了?”顾嘉宝知道顾辞风与她们见过面,只是考虑到顾辞风的面子,所以没有拆穿。 关雎没做多解释,盒子交出去后就同木小言回到了宿舍。 木小言走在最后,她刚把宿舍门关好,就靠在门板上捂着肚子笑出了声儿,咯咯咯的不停。 “雎儿,我说你怎么那么聪明啊,你怎么就知道你哥去夜风是给顾嘉宝过生日去了?” “那不然呢?”关雎走到阳台拿脸盆,准备洗漱,“如果不是顾嘉宝生日,我哥他会去那种场所?” “也是哦,”木小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虽然顾辞风二十老几了,可心思还那么单纯,” “……” 不到两秒钟,她小小的脑袋里又蹦出一个问题,“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你哥他还没有把礼物送出去啊?” 所以两个人才借此机会,以顾辞风的名义给顾嘉宝准备了一份“厚礼”。 关雎挤牙膏的动作顿住,扭头对木小言简单回答,“当然是看出来的,” 顾嘉宝满脸失落不说,而且手上空空如也,定是顾辞风没来得及送出礼物,便随陆思九一起去找她和木小言了。 “那你可厉害了,”木小言撇撇嘴,“应该偷偷学过心理学吧,微表情观察啥的,” 挤好牙膏,关雎漂亮的水眸染上丝丝缕缕的笑,出宿舍前,听见木小言嘀咕了一句话—— “真想跑到她们宿舍门口偷听去,太他妈喜欢顾嘉宝的尖叫声了……” - 顾嘉宝站在宿舍门外,抱着怀里的盒子发呆好一会儿,心中雀跃的同时,生出隐隐的不安来。 记得在夜风那会儿,她并没有见到顾辞风带这么大的一个盒子过去,而刚刚关雎却说是顾辞风给的,她不傻,还是有几分辨别能力的。 回到宿舍,盒子放在桌子上,立马就有好几位上前围观,直嚷嚷着要她拆开礼物。 “你们知道这是谁送给我的吗?” 顾嘉宝指了指桌子上包装精美的盒子,眼神复杂,“是关雎,她说是我哥给我的礼物。” “嘉宝,你要是怕的话那我们帮你打开吧,”一位齐肩短发的女孩儿看出她的顾虑,温柔开口。 “是啊,我们帮你吧,指不定是那个关雎打的什么坏名堂呢。” “不用,”良久之后,顾嘉宝摆手拒绝,“万一真是我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呢,再怎么也轮不到你们帮我拆,” 第158章 哈哈哈,一群蠢女人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顾嘉宝紧咬牙关,暗流涌动的眼底在雪白光束下越发漆黑流光,“要真是关雎耍花花肠子,那我正好有理由对付她,省的我哥总说我没事找事。” 宿舍鸦雀无声后,顾嘉宝才走近礼盒。 深呼吸一口气,伸手解开蝴蝶结丝带。 盒子掀去后,一堆粉色的手工珍珠铺满在心形盒子里。 “嘉宝,礼物应该就在珍珠里面埋着吧,” 不知道是谁小心翼翼的开腔,声音又低又哑,一时间又让气氛凝重起来。 顾嘉宝回头瞪了她一眼,“毛毛躁躁的干什么,我又不傻,” 后者被说的脸色通红,神色窘迫地垂下头。 会是什么东西呢? 顾嘉宝边猜测着边把手伸进珍珠里面去捞,以前顾辞风从来没有这么浪漫过,说实话她心里还是挺忐忑的,就怕关雎使坏。 根据形状判断像是一支口红。 顾嘉宝心底顿时雀跃,因为前不久顾辞风问起过她想要什么礼物,她随口说到要是不知道送什么的话就送一支口红吧。 她心底想,虽然暂时不能拥有他的亲吻,那她可以天天涂着他给自己买的口红啊。 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东西探出的瞬间,确确实实是一支mac的口红,顾嘉宝放下所有的戒备。 顾辞风每个月的工资不多,一支口红相当于他很久的生活费,顾嘉宝心生感动,那支珍贵的礼物放在手心里,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 “嘉宝,你现在涂上给我们瞧瞧呗,” “咳咳,好吧,”她虽然舍不得,却想显摆显摆,故而取下了黑色盖头。 “啊,这是——” 顾嘉宝心花怒放地转动底座,没有看见口红不说,下一瞬突然就有一道小巧的黑影从眼前窜出。 周围几位被她的尖叫声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再看顾嘉宝时,脸色巨变。 其中一人瞪大了眼睛,指着顾嘉宝的脸道:“嘉宝,你……你的脸上怎么有一只小强啊?!” “妈呀,还真的是!” 脏辫儿女孩儿快速上前,手里拿着一本书,不容分说地朝顾嘉宝精致的小脸儿捂了下去。 紧接着,又是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哈哈哈,被小强亲了,” 木小言就站在门外,门口敞开着一条缝儿,此时的她正眯眼偷窥,然后手机摄像头还对准着一群人。 关雎在水房洗漱来不及观看,那她就负责把这精彩的一幕记录下来。 “我说你是想死吗?!”刚才那一巴掌下去,顾嘉宝的脸红肿了不说,鼻子里也流出了鲜红的液体。 “嘉,嘉宝,我不是故意的,我在替你赶小强,” “哈哈哈,一群蠢女人。”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大笑声,木小言见自己被发现了,忙撒开腿儿跑。 天时地利人和,恰巧这个时候传来熄灯的铃声。 头也不回地跑到宿舍,关雎已经洗漱回来了,木小言砰一声把门锁死,叮嘱道:“一会儿不管对方怎么喊,你们都不许开门哈,我倒要看看顾嘉宝敢不敢得罪一楼道的人。” 第159章 什么时候喜欢我了,就原谅你 顾嘉宝用超强洁面乳清洗过脸,带着一帮姐妹赶到关雎她们宿舍门口,见门已经从里面锁死了。 “关雎,木小言,你们快给我滚出来!” 顾嘉宝又急又气,与众人合伙对里面的人大喊大叫,不停发出拍打宿舍门板的声响,制造出很大的动静。 说来也倒霉,宿管今天查寝,刚好就抽查到她们宿舍了。 推门进去时,里面空无一人,然后发现楼道另一头某个宿舍门前挤满了一群人。 “我说你们是7202宿舍的学生吗,怎么跑到别的宿舍来了?” “还有,你们在人家门口大吵大闹,是起冲突了?!” 宿管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高大女人,嗓音洪亮,身形略胖,眼神犀利,鲜艳红唇配一头时髦的黑色卷发,样子看上去有些凶。 “没,宿管阿姨,我们没有冲突,”人群里一个胆儿小的女生主动站出来,是7202的宿舍长,“我们这就回去。” “那就快回去,不然扣你们宿舍纪律了。” 宿管扬了扬手中的记录表格,冲站在原地不动的顾嘉宝质问,“你怎么还不走?” “知道了,”顾嘉宝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含恨瞅一眼关雎她们宿舍。 既然今天不能解气,那就等着测绘写生那天整死你们吧! 想到这里,她阴冷一笑,愤然离去。 “我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说话怎么那么冲,”盯着顾嘉宝远去的背影,宿管不满的直凿眉头,“真是没教养!” - 繁星璀璨,都市霓虹闪烁的深夜街头,阵阵冷风袭来,吹拂在人的手臂上有些凉。 陆思九顺路与顾辞风同乘一辆出租车,在花店所在的海宁路路口停下。 “我说小姑娘,你的位置已经送到了,还不下车吗?” 长相憨实的司机望向后排车座,车子已经停留了半分钟,要该收拾也早就收拾完了,结果见坐在顾辞风右手边的陆思九迟迟未动。 “好,我马上下车,” 陆思九抱歉笑之,一双夹杂犹豫神情的眼睛落在顾辞风脸上,嘴唇动了动,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不过到最后她还是忍住了,自己是一个女孩子,没必要那么主动。 而且通过今天这件事,难道顾辞风不应该率先开口吗? 拾起手包,向司机师傅道谢后下车。 “陆思九——”她没想到,顾辞风会随着自己一起下车。 “怎么了?”陆思九面无表情地回头,嗓音清清冷冷的,与心底美滋滋的状态不同。 顾辞风抬手摸了摸后脑勺,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启动涔薄唇瓣,“还是之前的问题,” 陆思九假装听不懂,为难道:“什么?” “上次的事是我误会你了,已经跟你道过歉,你现在肯原谅我吗?” 陆思九眨动轻快的眸子思索片刻,才对顾辞风说,“等你什么时候喜欢我了,我就原谅你。” “你——” 对面要是一个男孩子的话,顾辞风绝对忍不住说他一句无赖,可面前的人是陆思九,他还真是不好意思也没办法说出口。 顾辞风心生感叹,这世间怎么会有她这般奇怪的女子。 第160章 陆思九,强扭的瓜不甜 夜风吹起女孩儿俏皮的蛋卷头,乌黑发丝尽情飞扬,从手腕上取下小皮筋儿后,她随意扎了个低马尾。 眼尾上扬,梨涡浅露,耐心等待他的答案。 “陆思九,这是两码事,我希望你不要混为一谈好吗?” 顾辞风认真注视着她清纯俏丽的面庞几秒钟,解释说:“我想我早已经把话说明白了,我跟你之间确实不可能。” 被人当头一棒打击,陆思九心底苦闷作祟,不过好在她天生乐观,牵强笑道:“你不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顾辞风闭眼深呼吸,再睁眼时,看到的是一双清澈灵动的眸子。 霓虹绚烂,他从那双眼睛的深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但终究理性大于感性,清晰地说:“陆思九,强扭的瓜不甜。” “我从来没有强扭过,所以才希望你给我个机会啊,让我看看甜不甜怎么样?” “你这人真是——” 在感情这件事上,他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想法,所以说怎么可能去耽误一个好好的小姑娘呢? 面对陆思九的执着,顾辞风是彻底无话可说。 “反正直到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我就原谅你。” 这是属于她的青春,陆思九不怕被任何人笑话跟嫌弃,只希望对得起自己就好了。 事已至此,顾辞风也不愿再多谈,低头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轻声道:“行了,早点休息吧,” 陆思九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默默看着他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到红色车尾灯消失在旖旎夜色中,她才怅然若失地垂眸。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顾辞风并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也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态度有所转变,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然而令她难以理解的,顾辞风为什么从不考虑感情的事呢? 难道说,他预备着孤独终老吗? 回到花店,陆思九洗漱完毕躺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了很久,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挣扎再三,她还是给顾辞风发了一条短信。 语气比当着他面儿的时候柔软了许多,她告诉顾辞风,自己已经原谅他了。 即便在他面前逞强装横又怎样,到头来她还是不忍心。 五分钟后,顾辞风的消息回复过来,一个简单的“好”字。 他的话让她没有办法接下去,她盯着屏幕发呆,以为两个人的聊天就这样终结,没想到下一秒,提示音再次响起。 是顾辞风,他在问她是否继续开花店。 “要开的,不仅花店要开,花也要继续开,而且还要开满我的整个人生岁月。”陆思九很干脆地对他说。 一句话里,她将花字用上了引号,顾辞风深深意会到她想表达的意思,不知怎的,心头涌出一股很复杂的感受。 这小丫头,是真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吗? 但是他不想隐瞒她,“陆思九,实话告诉你,我顾辞风有一辈子不结婚的打算。” “所以,抱歉。” 一辈子不结婚…… 他说的很直白,却足矣赚够她的泪水。 陆思九眼角湿润,呼吸沉重的好比胸口压上了巨石。 第161章 守着小花园,陪你一辈子 她很想放声痛哭,却发现发不出丁点儿的声音,痛苦的她重重咬住唇瓣。 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气,她才触上屏幕—— “没关系,我也做好了孑然一身守着我的小花园,然后陪你一辈子的打算。” 消息发送成功,她便调成静音放下了手机,然后把脸深埋进枕间。 一晚上的时间,陆思九都穿梭在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梦境中,梦的具体内容她记不清了,唯独对一个画面很是熟悉。 那是在一个十分唯美浪漫的薰衣草庄园里面,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她在花海中翩翩起舞,无数只彩色的蝴蝶将她环绕。 远方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她停下了脚尖儿,优雅的身姿回头望去,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向自己走来。 是那张让她翘首以盼的脸。 她笑靥如花,以为终于等到了自己的幸福,殊不知刚伸手去触摸,那身影便如泡沫般破碎在一阵花香中。 陆思九大声呼唤着,跌跌撞撞地跑出好远去寻找,失望过后,仓皇地睁开眼睛,才发现是一场噩梦。 她呆若木鸡地坐在床头上,大口大口地深呼吸,惊了一身的冷汗,抬头去望窗子的方向,才发现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 bdc顶层,总裁办公室。 缠绕了一身绷带的男人推门进来时,陆铎刚向慕仲渊汇报完今天的行程安排。 “大哥,我有事跟你说,” 门板敞开的瞬间,一股夏日凉风吹散来人身上清冽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陆铎下意识在鼻端扇了扇,挑眉道:“慕二少,您这怎么还带了一身的伤来这里?” 慕煜宁专门儿鸡蛋里面挑骨头,斜视办公桌前的陆铎,“陆特助这话说的,怎么了,有伤就不能来这儿了?” 陆铎心底翻涌,尴尬笑道:“不不不,二少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只是瞧着你伤的挺厉害的,觉得您应该在医院好好养病,我这是在关心您呢。” “陆特助会关心我?”男人桃花眼一眯,一副信不过的样子。 在眼角余光发觉面色严谨的男人似是扫了他一眼后,才对陆铎不屑地哼了一句,“充其量就是被狗咬了一口,小伤。” “……” 呀呸! 陆铎心底诽谤——被狗咬了那还不赶紧地去瞧,省的狂犬病了到处咬人,挨千刀的玩意儿。 “大哥,你明天有没有什么行程安排?” 慕煜宁打量陆铎的敌对眼神收回,兀自从沙发上坐下,问正中央正襟危坐的慕仲渊。 “慕二少,我们老板每天的行程都安排的满满的,” 像这种小问题,根本用不着他家老板开金口,他作为助理就可以回答。 慕煜宁心底咒骂陆铎是个话痨,眼珠子直勾勾瞪着他,很久,才不咸不淡地移到慕仲渊身上,“大哥,你要是没什么特殊的安排,明天能不能陪我去宏村镇一趟?” 慕仲渊掀起隼眸,慕煜宁也不知道他刚才在看什么看的那么出神,以为他没听清楚,继续表明来意,“宏村镇地势优越,风景秀丽,很适合养人,我爸打算在那里建一所养老院。” 第162章 大哥,兄弟我是真心求你帮忙 “不过我们都是外行人不懂眼,不知道具体建在哪里,又是以什么样的格局才好,” “而大哥你呢是建筑出身,所以说找别人肯定不如找你靠谱。” 慕仲渊点了支烟,青灰色烟雾裹覆住轮廓分明的五官,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宽阔的脊背在地上留下一道健硕有型的影子,嗓音清淡,“陆特助刚刚说的不是很清楚?” 他每天的行程都被安排的满满的,抽不出时间给他。 慕煜宁心里不爽,慕仲渊哪儿是抽不出时间,分明是懒得理会自己的事。 “大哥,这所养老院可是以咱们慕家的名义建的,你不看谁的面子也得看爷爷他老人家的面子吧?” “况且,爷爷他也很支持这件事。” 慕煜宁硬着头皮开口,无论如何也要把慕仲渊带到宏村镇。 慕仲渊深吸一口烟蒂,黑沉沉的眸子转过来,言笑晏晏,“那就等着爷爷他亲自来找我吧。” 闻言,慕煜宁脸色骤变,慕仲渊这是在挑战他的耐性么? 心底暗暗咬牙后,继续十分友好地微笑,“大哥,兄弟我是真心求你帮个忙,” “等你去了那里,少则一天,多则待上一周,期间我找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绝对不会耽误你什么的,” 慕仲渊挑眉之际,慕煜宁瞧着事情有眉目,匆忙离开沙发,来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这样吧大哥,你要是中途真有急事的话,我就派专车接送你好不好?” 慕仲渊意味不明地弯唇,重新走回办公桌,视线落在那几张拍摄于夜风的照片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儿。 下一瞬,加深了脸上的笑容,“既然二弟你把好话都说尽了,我要是不帮你的话,倒显得不近人情,我可不想爷爷他老人家在背后念我的不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好在没白费功夫,慕煜宁喜上眉梢,高兴地连搓几下手掌,“那明早我派人来接大哥。” “不必,”慕仲渊抬手拒绝,言语疏离又客套,“还是自己的座驾舒服,到时候你把定位发我就行。” 慕煜宁连连点头,“好好,一切都听大哥安排,大哥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了。” - 办公室内,男人漂亮修长的指尖捏起一张照片,漆黑眸光紧盯上面即将进入包厢门口的翩跹身影。 女孩儿虽然只露出一半儿侧颜,却也能捕捉到她身上那种淡然若世的宁静淡漠。 “慕先生,昨天顾嘉宝也在外面,所以咱们的人不好靠近,以至于包厢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 陆铎勾了勾唇,“不过从慕二少刚才的外表来看,关雎小姐和思九小姐她们应该没吃什么亏。” 慕仲渊眯起狭长幽暗的眸,淡淡笑意漫过唇畔,将燃了三分之一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中后,对陆铎吩咐,“你去帮我查查锦大建筑系,看看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户外活动,” 如果没猜错的话,每年这个时候学校都会安排学生外出测绘写生。 想当初,他们那一届的写生地点就是宏村镇…… 第163章 白墙黛瓦,流水潺潺,徽派小院儿颇有一番情调 薄光熹微,夏季的清晨,暑气还没有那么热烈,仅有的一丝预热也掩映在葱绿树荫里。 关雎同木小言从餐厅吃完早餐出来,折回宿舍拿上打包好的行李后,一起去往图书馆前面的玉正大道。 即日起,学校组织建筑系学生进行为期一周的测绘写生,地点定在了宏村镇。 之所以选择宏村镇这个地方,除却风光秀丽的原因,更偏重于此处多名胜古迹,是一个以徽派建筑为主的民居村落小镇。 专业导师让学生自由选择青睐的建筑群,进行测绘写生,并于特定日期交稿。 建筑专业的学生有百十号人,且男生居多,一辆车不够,所以学校派出了两辆大巴车来接送学生。 关雎她们到达图书馆馆前时,大巴车已经在此等候十多分钟了。 班长余文杰点完名,同学们陆陆续续上车。 “雎儿,咱们坐后面这辆,” 木小言眼看顾嘉宝和几位男生说说笑笑上了前面的车,嫌恶地别开目光,然后跟关雎一起登上了人少的那辆大巴车。 乘车过程中,木小言最喜欢的就是听音乐。 旁边坐着关雎,她自己陶醉音乐的同时,顺便往关雎的耳朵里塞了一个耳机。 历时三个小时,沿途开始出现零零散散的徽派建筑,听前方司机的话锋,再过不久就要到达宏村镇了。 这个时候,班级群儿里也发来了通知。 班长传达导员的消息,让大家提前收拾检查好行李,为即将下车做准备。 约莫三分钟,大巴车顺着主干道路转向右侧路径行驶。 透过车窗向外望去,眼前立刻出现柳暗花明的一幕。 一座历史悠久的石桥横跨翡翠似的湖面,微风吹皱一湖澈水。 岸边杨柳依依,随风摇曳,宛若水墨画中灵动的一抹。 在一阵欢呼雀跃声中,大巴车停在岸边的柳荫下。 “出于对每一位学生的安全考虑,学校已经给大家解决了住宿问题,现在我就带你们去酒店。” 带队老师下车,再次由班长点了遍人数后,带领一帮学生去酒店安顿。 宏村镇属于远离市区的风情小镇,因此酒店以民宿为主,恰巧这次测绘写生赶上了旅游旺季,房源十分紧张,经过学校一番合理安排,建筑系学生被分别安置在了三家民宿内。 班长余文杰知道关雎与木小言形影不离,毫不例外将俩人安排在一起。 然而顾嘉宝,和另外几个女生住在她们的隔壁民宿。 白墙黛瓦,流水潺潺,古朴素净的徽派小院儿颇有一番情调。 在前台登记完,关雎与木小言带着行李上楼,两个人的房间是一张大床房。 “哇塞,这床也太软了吧,”坐了一路的车,木小言屁股早已是僵硬疼痛,一见到床就想睡觉了。 “三姐,你不是饿了嘛?” 关雎收拾行李箱中的衣服,对已经躺在大床上的木小言说道:“马上中午了啊,一会儿要出去吃饭了。” “不要不要,”木小言把头摇成拨浪鼓,累的不想睁眼。 第164章 那好,我陪你一起 “雎儿,要去你就自己去吧,前天晚上的战斗太过兴奋,我真的要好好补个美容觉了,” 自打教训了慕煜宁和顾嘉宝,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梦里都是摩拳擦掌的画面。 夜间,宿舍里睡眠质量稍差的几位,更是清晰听见了她兴奋的打骂声。 “你真的不去?” 收拾完衣服,关雎从床头坐下,摸了几下床,跟宿舍硬邦邦的床板比起来是挺软的。 见木小言装睡的样子,她眉眼带笑拍拍她的肩头,“今天中午可是学校给加餐呐,听说订了一家不错的饭馆儿呢,” 与往年相比,本次写生相对自由些。 为加强学生的户外适应能力,带队老师只负责把他们带到目的地,并安顿好住宿问题。 至于剩下的时间,就全部交给学生自由安排了。 除非是特别重大问题,其余一律向班长汇报。 不过今天是头一天,学校特意组织了聚餐活动,分别是中餐、晚餐,费用也是由学校统一支出。 木小言翻了个白眼,哼唧道:“实在是不想跟那个恶心的顾嘉宝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我怕自己反胃,” 关雎看着她拿出手机乱打一通,不知道在干什么,下意识皱皱眉头。 不一会儿,就见对方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雎儿,你也不要去了呗,我刚刚已经跟班长说好了,咱俩都不去吃午饭了,” 平常看美食节目太多了,木小言已经对自助餐失去了兴趣,在她看来实在是很不卫生。 “木小言你过分了啊,”关雎眉尖儿深蹙,小丫头片子竟然替她擅自做主了,她拿起抱枕教训她屁股一顿。 “反正是自助,有啥好吃的,我还打算留着肚子等今天晚上的时候去逛夜市呢,” “你就是为自己更高境界的吃找借口。”关雎无奈摇头,这才是木小言作为吃货的真实目的。 “晚上肯定会很累,小雎儿啊,要我说你就凑合吃点儿好好养精蓄锐吧,” 说着话,木小言打开书包。 来时早就把两个人的午餐准备好了,递给关雎一块面包,一袋牛奶,再加一根火腿肠,“赶紧吃,吃完好好睡一觉,别忘了晚上的活动。” “我也带了吃的,” 关雎把自己的食物拿了出来,分给她一半儿,叹口气,“你以为我又有多想去啊,只不过导员在那里,不去显得不太好看,” “你说赵敏啊,”木小言撕开面包袋,咬了一口,“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忘记她上次对你的态度了?也是墙头草随风倒的玩意儿!” “那好,我陪你一起,” 关雎面色平静地笑了笑,掰了一块儿面包送进嘴里。 她其实没忘在校长办公室时的情景,只不过临近实习阶段儿了,赵敏作为导员,在很多方面都起着重要作用。 自己已经是一个思想成熟的大人了,明白事事不能太较劲儿,即便心里清楚是非对错,亦或是讨厌哪些人,最起码表面功夫也要做到位吧。 第165章 她的不善言辞,全融进嘴角的笑容里 就像人们口中常说的,大丈夫要能屈能伸,这样才能更好地在如此现实残酷的社会里生存下去。 -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关雎和小言都待在民宿房间。 醒来的时候将近下午六点钟,她们才看见群儿里发来的消息。 原来不止她们两个没有去聚餐,好多人都跑去外面觅食了。 来到风景这么秀丽的小镇,到处都是特色美食,好多外地念书的学生早就心痒了,谁不想出去闲逛一番? 针对这种现象,导员赵敏在群里说了几句,听语气貌似有点儿发火。 并且规定,今晚的最后一次聚餐必要全员到齐。 “她脑子有泡吧?”木小言靠在床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给学校省下钱了她还不乐意?不早说好了时间给我们自由支配嘛,” “好了小言,导员生气肯定有她的道理,毕竟我们是学生,”关雎安慰她几句,然后两人去洗漱。 —— 昼长夜短,夏季六点左右的傍晚笼罩在一片淡蓝色薄雾中,因为靠近山野湖边,当晚风吹来的时候,拂在面颊上十分的凉爽。 “哇塞,这里果真是人间天堂啊,” 走在青瓦小路上,木小言忍不住展开双臂伸了伸懒腰,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肺腑里灌入了足够多的氧气,非常清新畅快。 “在我很小的时候这里就很有名了,” 关雎步伐轻盈地走在后面,洁白纱裙时而被风扬起,上面的流苏如同翩翩起舞的羽毛,她看着木小言蹦蹦跳跳的背影,眨眼轻笑:“每逢暑假,家乡都有很多有钱的老人来这里疗养。” “你的老家不就在海边吗,环境应该也不错吧?” 路过一家冷饮店,木小言停了下来,冲漂亮的老板伸出两根手指头,准备要两份儿冰淇淋。 “一份就好了,” 知道木小言给自己算了一份,关雎忙上前对老板娘恬淡一笑,“抱歉,我体寒吃不了这些,只她一份就够了。” 在木小言怔愣时,关雎已经付完了钱,然后把冰激凌送到她手上,“快吃吧,不然就化了。” “呃……”木小言木讷地接过,不好意思地对视关雎,“我这本来要犒劳你的,反倒让你破费了,我——” 关雎没说话,她的不善言辞都融进了嘴角的笑容里,见此,木小言幸福地舔了一口。 边走边问:“雎儿,我知道你体寒,可这都夏天了,吃个冰淇淋也没事吧?” “没事是没事,”凉爽的夏风吹起关雎鬓角碎发,她抬手拢到耳后,白瓷娃娃般的肌肤在淡蓝薄雾中愈发清纯素净。 停下脚步,对木小言做了个搞怪的表情,“只是我家亲戚到访了。” “哦,哈哈——”木小言顿时笑出了声儿。 - 根据班长余文杰发来的定位,关雎她们走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停在了一家叫做忘忧的小饭馆儿门前。 “忘忧忘忧,”二人抬头之际,木小言嘴里念着黑色牌匾上的金漆字样,赞叹道:“这名字起得倒是挺有意境的,” “就是……不知道吃了你家的饭菜到底能不能忘忧啊,” 第166章 某人太挑食,要不就是嘴叼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湖光山色,白墙青瓦,落霞自远山深处而来,漫过丛林,再拂照着一座座徽派建筑,最后连女孩儿的笑容也浸染其中,关雎侧眸看向木小言绽笑的面颊,眼梢不自觉弯起。 对方就像一个开心果,总是带给她很多的欢乐。 - 话不多言,两个人相视一笑后进入饭馆儿。 进来时才发现已经到了一半儿的学生,纷纷围在导员赵敏那张桌子上。 一帮人针对中午的事道歉,导员赵敏脸上终于露出喜色。 “我说你们这群年轻人就是玩儿心太大,老师不是不让你们玩儿,可最起码学校安排的聚餐活动你们得来吧,” “真是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导员了?!” 最后一句话,看似埋怨,可那时赵敏的气已经全消了,加上班里几位油嘴滑舌的男同学直围着她转,不大一会儿就忘记了先前的事。 晚餐期间,关雎与顾嘉宝坐在了同一张桌子的对面。 前者不受任何拘束般,云淡风轻的进食。 倒是顾嘉宝,始终没动筷子。 “嘉宝,我说你怎么不吃啊?”导员赵敏也在这张桌子上,冷不丁发现顾嘉宝坐在那里发愣,开口询问:“你不喜欢吃这里的菜?” 顾嘉宝冷冰冰勾唇,想说不是不喜欢饭菜,而是对面坐着两个让她见了就恶心的人。 “老师啊,我觉得这些菜都很好吃,”木小言可待眼了,把近前的一碟京酱肉丝转到赵敏面前,她见过赵敏发的抖音,知道京酱肉丝是她的最爱。 嘻嘻笑道:“可能是某人太挑食了吧,要不就是嘴叼。” 她的语气十分活泼俏皮,任谁听了都认为是在开玩笑,但顾嘉宝不觉得,木小言分明是借此机会挖苦她。 赵敏也眯眼笑了几声儿,随后目光看向顾嘉宝,见她目光直勾勾盯在一盘生蚝上,只不过距离有些远,她还以为她是爱吃那个可惜够不到,从而给她夹了一个过去。 “嘉宝,你还不赶紧吃,那烤生蚝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啊,” 顾嘉宝额头骤升黑线,生蚝的味道近在咫尺,难受的她想吐。 “嘉宝,你不是最喜欢吃生蚝了吗,今天怎么不吃了?这可是老师给你夹过来的啊,” 关雎很清楚顾嘉宝的生活习性随顾辞风,他不喜欢的她同样不喜欢,只不过顾辞风对海鲜过敏,而顾嘉宝却没事,就是单纯的不喜欢而已。 可即便如此,能打破她的忌讳也是一件让她很不舒服的事吧。 思及此,关雎稍稍提高了嗓音,语调平静又和气,“作为同班同学,彼此间要互相照顾,正好我不喜欢吃生蚝,而你又喜欢吃,那你把我这份也吃了吧,” 话落,起身把赵敏给自己送过来的海鲜放到顾嘉宝眼前,“这是老师刚刚给我的,我还没动,你快吃吧,免得浪费了。” 顾嘉宝面色铁青,森冷的眸光迎上关雎闪着狡黠的眼睛,不知何时,放在膝盖间的双手就捏成了拳头。 第167章 不是酒量不好,而是不喝酒 晚餐结束,一行人离开小饭馆儿,寻了一处宽阔安静的露天清吧,导员赵敏给大家开会。 清吧占据了花木广场二楼整整一层的空间,下沉式的座位装满整个建筑系的学生。 听风挽歌,视野开阔,傍晚的宏村小镇如蒙上了一层深蓝薄雾,朦胧质朴的夜景一览无余。 导员赵敏作为带队老师,明天一早就会离开,今晚,最后一次强调安全事项及作业的布置情况,所有同学都认认真真地听着。 短暂的会议结束,赵敏把班长余文杰叫到一边单独叮嘱。 等回到座位上,清吧服务员恰好将人手一杯的饮品送到近前。 “今天我请大家喝啊,都不要客气,”说话之人是顾嘉宝,笑眯眯走到赵敏这一桌,关雎也在这张桌子上。 顾嘉宝垂眸看关雎,面色和善,“听说你酒量不太好啊,我给你点了一杯红豆冰雪糕口味儿的鸡尾酒,” 关雎视线落在那只朝自己伸过来的手上,对方五指涂满茶色甲油,她蹙眉揣测刹那,顿了顿,抿唇轻笑,“抱歉,我不是酒量不太好,而是不喝酒。” “是嘛,”顾嘉宝执意将酒杯送到关雎面前,红唇灿烂,“这种鸡尾酒的口感和香草口味儿的雪糕差不多,只有少量酒香回甘,非常适合不太能喝酒的人,” 关雎脸颊布满云翳,直接起身,念及赵敏在场,压住脾气,“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真的喝不了。” “不过你既然这么好心,也不能浪费不是?那就给她好了,” 话落,指向跟顾嘉宝整天形影不离的一位女同学,“你看她手里的已经是空杯了,所以就把这杯给她吧,” 那小姑娘有几分酒瘾,听到关雎说这话,喜出望外的拉开椅子走了过来。 “好香啊,” 提鼻一闻,醉人的红豆味儿随风钻进鼻孔,女同学眨了眨眼,“嘉宝,真的给我的吗?” “既然关雎喝不了酒,那就给她吧,省的糟蹋钱。” 赵敏一句话如重磅袭来,很有分量,顾嘉宝脸色僵了僵,唇瓣嗫嚅时,那女生直接拿走了关雎面前的鸡尾酒。 “哎……你别……”顾嘉宝眼巴巴瞅着那人一饮而下。 针对小姑娘的海量,导员赵敏直直蹙眉,叮嘱道:“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是尽量少喝点酒,” “没事没事,”微醺骤染女孩儿洁白面庞,走路轻盈如风,仿佛要飘了起来,“我家就是开酒吧的,打小就习惯了。” “雎儿,你看那人走路的样子,” 木小言给关雎要来了一杯热牛奶,小声道:“不就是一杯鸡尾酒嘛,怎么这么快就喝醉了?切,还说家里是开酒吧的呢,” 关雎亮眸冷眯,眼见顾嘉宝神色不正常地搀扶着那人离开,淡色薄唇微微挑动。 在清吧待了不多时,木小言就找了个借口拉着关雎离开。 两个人漫步在古色古香的小镇街巷,沿途街灯接连亮起,傍晚的轻风从湖面吹过送来凉爽,女孩儿细腻美好的肌肤沐浴在阵阵惬意中。 第168章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得走完 处于旅游旺季的小镇,暑气减少的夜间似乎更热闹一些,安静略窄的小巷里人来人往,一路缓缓步行,耳边莺歌笑语不绝。 “雎儿,我们过去从那条路走吧,” 湖堤两岸杨柳依依,此处道路相对开阔,由水泥路铺成一条长长的美食街,各种各样的小吃摊位鳞次栉比。 木小言一早就在路口处闻见了烤红薯的香气,香甜的味道馋得她直流口水,挽着关雎从摊位面前停下。 烤红薯的是一位老奶奶,一见有客人来,而且还是两位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老奶奶脸上立刻绽放无比慈祥的笑容。 “小姑娘,要来份儿烤红薯吗?十八元一份儿,” 老奶奶年纪大了,牙齿已经掉光,却丝毫不影响她苍老面颊上的灿烂笑容,眼角皱纹仿佛夜色里盛放的昙花,“我家的烤红薯可甜了呢,你俩要是都买的话就给你们便宜点儿,” “谢谢奶奶,那就给我来两份儿,” 付完钱,两个小姑娘手捧热乎乎的烤红薯,人手一个小勺挖着吃。 一路上说说笑笑,烤红薯的甜丝丝的味道乐得她们直弯眼角。 “雎儿,我听说这里的特色小吃是梅干菜扣肉饼,一会儿咱们去吃啊,” 今晚的任务就是吃吃吃,享受完烤红薯,木小言又买了烤梨,往嘴里送的同时,一双眼睛还不忘学摸着巷子两边的美食铺子。 “好,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关雎点头答应,吃了一口对方喂过来的烤梨,“反正明天正式进入工作状态了,今晚在放松最后一回。” 一提起这些就让木小言头疼,埋怨几句,“唔,干嘛非要把圆通塔放进这次的写生作业,还得爬那么远的山,我……我恐高,” 关雎扬唇笑了,“你不是恐高,你是懒,” 她可从来没听说过木小言恐高,哪次宿舍有活动了,那家伙不是争抢着推荐游乐园? “哎呀五妹,你干嘛总说大实话呀,” 木小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腮,“我还记得第一次爬山,是一年前跟着赵易泽去凤凰岭,那会儿还是刚下了一场雪,没怎么化透呢,” “我滴个天鹅,你知道那天赵易泽他啥都不告诉我,就说约我出去玩儿,我还特意打扮的美美的,穿的短裤打底,一双马丁靴,” “结果呢,见了面儿之后他才告诉我要去爬山。” “就这样,我穿着马丁靴上阵了……” 那是木小言有史以来第一次爬山,而且一爬就是四个多小时,回去后,腿疼屁股疼的疼了一周。 打那次以后,爬山这事给她留下了深厚的阴影。 “小言,其实我觉得吧,你当初真不该选择建筑的,” 走得有些累了,两个人从湖边座椅上休息,关雎从包里翻出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看着对方整日里对所学专业提不起兴趣,说实话,关雎挺心疼她的。 木小言身体慵懒地仰靠在身后躺椅上,抬头欣赏漫天的星子,傻傻乐道:“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跪着我也得走完啊,” 第169章 可能……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当初也是对未来没有规划,很渺茫,就凭着一腔热血选择了建筑,连自己的想法都没有了,孤注一掷……” “雎儿,你说我这是有多喜欢赵易泽啊,才会半分犹豫都没有,选择跟他同一个专业,努力考进同一所大学,” 关雎撩起纯白裙摆,笔直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纤细脚踝被淡色系的棉袜盖住。 闻声,她侧眸看向木小言,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可能……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爱情的力量,”木小言与她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秒,忽然坐直了身体,好奇地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啊,”关雎睫毛颤动几下,微微叹息,似是表达一股对方不懂的惋惜忧郁,想告诉她自己目前会以学业为重。 然而就在这时,光影沉浮的视野中突然闯入了两个人的影子。 一男一女。 那个身材极佳的女人她没见过,但走在她旁边,与她手拉手漫步的男人关雎认识,是木小言的男友——赵易泽。 关雎瞳孔瞪大,白净的小脸儿立刻风云涌动,接下来的话还在嗓子眼儿里酝酿时,眼尖的木小言就电光火石般冲了过去。 关雎脸色发白,匆忙背上书包,紧随其后。 “赵易泽!这个女人是谁?!” 十指相扣的一幕顿时让木小言红了眼,她狠掐掌心,嗜血的眸底死盯在赵易泽身上。 白天的时候俩人明明还用微信联系过,赵易泽说自己最近很忙在外地出差,很难抽出时间陪她聊天。 她当时安慰他说没关系,努力工作好好赚钱最要紧,等将来她们还要一起买大房子,用来结婚生宝宝。 结果没想到…… 呵! 这就是他口中的工作很忙,经常出差? 对方发现了木小言的到来,表情明显震惊与错愕,刹那间松开了身边女人的手,支吾道:“小言,那个……你听我解释,我——” 男人欲要辩解时,木小言毫不犹豫的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赵易泽脑袋当即就嗡了一声,眼前光影重叠片刻。 等恢复平静后,一张白皙俊俏的脸比先前还要难看。 “阿泽,你怎么样?”旁边的女人急忙上前,用力一把推开木小言,后者猝不及防的后退几步,被赶来的关雎扶住。 “我说你这个女人,好端端的发什么疯啊,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不行吗?” 女人伸出削葱白的手指抚摸几下赵易泽泛起红肿的脸,心疼坏了。 下一秒,不满的目光朝木小言剜来,“怪不得阿泽他不喜欢你,你简直就是一个泼妇!” “靠,你说谁泼妇?!” 木小言气得浑身哆嗦,嘴唇青紫一片,正在气头上的她大步上前,正准备动手教训女人时,赵易泽顷刻间挡在了面前。 声音很冷,“木小言,你有什么事针对我就行了,别在这里撒泼,这一切都不关珍儿的事,” 说完,拉住那女人的手腕,藏在自己身后。 后面的女人捂嘴轻笑,一脸狐媚地打量木小言,眼角眉梢溢出浓浓的挑衅与得意。 第170章 五年啊,花了五年青春陪伴的人 “赵易泽,你刚才说什么?” 木小言被男人开口的话惊呆了,根本无法想象他会为了另外一个不知道出现了才多久的女人这样对待自己。 她可是那个花了五年的青春陪伴他的人啊。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木小言心痛如刀绞,那一刻,有太多太多的质问已经从嘴里说不出来。 仿佛只会哭,委屈的也只剩下了哭。 关雎心中很不是滋味,向来平静淡定的她在听到男人说出那番话时,当真是忍无可忍。 松开木小言的肩头,果断来到他面前。 漆黑幽冷的眸子从女人身上一扫而过,直指赵易泽,“能对小言说出这种话,赵易泽,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关雎森冷的眼神让赵易泽头皮紧了一下,看着木小言泪如雨下的模样,他脸上的戾气终于减退一些,稍微放缓语气,“小言,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错,不该欺骗你,” 简单道歉后,极度好面子的男人又开始为自己辩解,“不过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我,咱俩这么长时间了,感情早就淡了,而且性格也不合适,我们在一起不会有结果。” 感情淡了, 性格不合, 不会有结果…… 好,很好。 声声嗤笑过后,木小言擦干脸上的泪水,步步紧逼,“赵易泽,现在说出这些你不觉得可笑吗?” “……” ”因为劈腿了被我发现,现在就告诉我这些理由?” “小言,我……抱歉。” “一句抱歉就完了?” 木小言冷寂的笑容被湖边灯火深深映照,眼底水光四溅。 “姓赵的,你早干嘛去了,不喜欢就早点儿说啊!” 夜风扬起她的一头乌黑秀发,贴合在苍白的面颊上看似恐怖。 赵易泽面露愧疚,低声道:“我只是不忍心对你说出那么绝情的话,怕伤害你,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 “那你现在就没有伤害我吗?!”木小言已然声泪俱下,朝他吼道。 “五年啊,我花了五年的青春陪你经历那么多,你一句感情淡了,性格不合了就想把我打发了是吗?” 男人一副无奈的表情,“小言,说再多也没用,你性格不好还不求上进,不是吃吃喝喝就是沉迷游戏,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累,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 “嗯,原来是这样啊……” 木小言微微垂下头颅,星空般灿烂的眼睛一度黯淡无光,他今天终于说出了实话,原来在他眼里,自己就是这么差劲的一个女孩子啊。 男人眉头紧了紧,见后面的人面色阴沉,他拉起她的手,二人并肩站在木小言面前,“我现在遇见了珍儿,我能感受到以前的那种欢乐了,是跟你再也体会不到的那种,小言,我遇到真爱了,” 木小言一时如鲠在喉,她捂住耳朵,再也不想听下去。 抬眸对视她们的瞬间,不知从哪里又爆发出熊熊烈火般的气势,歇斯底里道:“赵易泽,你给我滚,带着你的真爱赶紧滚,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第171章 别管哪一出,陪他演下去就是了 晚上八点,夜色逐渐深浓,山影丛林点缀的千寻民宿酒店灯火璀璨。 波西米亚风格浪漫文艺,晕黄的暖色灯光拂照在原始木制家具上,粗犷与细腻交织,给人一种隐秘的归属感。 一楼大厅的茶水间,茶香袅袅,茗烟缭绕,身穿休闲商务西装的男人相视而坐。 慕煜宁手执茶壶,微微探身,毕恭毕敬地为对面的男人倒了一杯煮好的毛尖儿。 话音之际,面庞上笑容氤氲,“大哥,知道你对茶道很有研究,但兄弟我不太懂这些,不过这里是宏村镇喝茶最好的地方,便自作主张邀请你来了这里。” “二弟有心了,” 白色雾气升腾,朦胧了男人俊美如铸的立体轮廓,慕仲渊垂眸勾唇,视线从推至过来的白瓷茶杯上浅浅掠过,眼底笑容不达深意。 对面的慕煜宁瞧他迟迟未有喝茶的打算,脸上笑容放大,缓解异样氛围,“大哥,工程那边儿我已经谈好了,等你什么时候看好了地方给出结果,他们就第一时间动工。” “可以,”男人眉梢微抬,嗓音低醇,“爷爷对养老院的事有什么想法?” “知道有你参与这件事,爷爷他很放心。” 慕仲渊整洁干净的指尖儿摩挲杯壁,慕煜宁波云诡谲的眸子一瞬不瞬盯在上面,眸光狡黠,笑容满面的恭维道。 话落,伸出右手示意,“大哥,你喝茶,不然这茶都凉了,” “好,” 慕仲渊嘴上答应一声,却始终未有下一步动作,慕煜宁迎上对方倪过来的漆黑幽瞳,手心不自觉捏了一把汗。 慕仲渊城府深沉,难道说……是看穿了他的计划? 不,这种结果不大可能。 想到这里,慕煜宁欲再次张口,不成想,搁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见到来电显示,慕煜宁眉头深锁几下,起身离开。 - “慕先生,二少他这是演的哪一出?” 趁对方离开的空档,安静多时的陆铎走到桌边,揣摩自家老板眼神里传达的意思后,他俯身拾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倒进了窗台上的花盆里。 闻声,男人眯眼轻笑,语调暗含戏谑,“别管哪一出,陪着他演下去就是了。” 三分钟后,慕煜宁阴沉着一张脸回到座位上。 当视线落在慕仲渊喝净的茶杯上时,脸色骤变,“大哥,你,你把茶喝了?” “怎么?”慕仲渊眉头扬起,不紧不慢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慕煜宁话不暇接,眼神颇有闪躲之意,“我就是见大哥之前迟迟未动,寻思着这茶已经凉了,不好喝……” 慕仲渊眼神意味不明地看他。 “二少放心,我刚刚已经把茶水倒那里面了,” 慕煜宁怔愣时,陆铎抬手指了指窗台的方向,“我家老板自然喝不得凉却的茶水。” “那就好,那就好,”慕煜宁闻言,长舒一口气,虚惊一场地笑了笑。 接着道:“大哥,我临时有事要去办,就先不奉陪了,另外,我已经给你叫了晚餐,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带你们去用餐。” 第172章 这一次,无非是试探他俩的警惕性罢了 匆匆忙忙解释一番,对方便神色凝重的离开了。 男人走后,陆铎抬腕看了眼时间,是夜间八点一刻,问:“慕先生,咱们要在这里吃吗?还是……” 慕仲渊没吭声,起身捞起椅背上的外套,向外走的过程中,边系扣子边道:“你去查一下关雎她们明天的行程安排。” - 人来人往的司马小烧酒坊内,店家招呼客人的热情声音络绎不绝。 顾嘉宝临窗而坐,事先要了一壶烧酒,等着男人的到来。 自导员赵敏在清吧的一场会议结束,她便带着那位醉酒的同学回到了学校安排的民宿。 将其安顿好后,这才在酒坊内约见慕煜宁。 二十分钟左右,男人驾驶一辆兰博基尼停在了酒坊门前。 古朴雅致的小镇突然出现了一辆高级豪华的轿车,有不少村民都跑来围观。 坐在窗边的顾嘉宝触及这一幕时,很是反感男人高调炫富的心理,厌恶的眼神停留在他身上很久。 走进酒坊,慕煜宁拉开椅子从对面坐下,不等顾嘉宝率先开口,他埋怨的声音就朝她劈头盖脸砸落,“我说你怎么办事的,一个丫头片子都弄不住,害我差点儿就穿帮,” 顾嘉宝也毫不示弱,一脸瞧不起的模样,“那好,你要是觉得她心思很单纯的话,那就交给你一个人解决了,” “我很期待慕二少用什么办法来毁掉她和那个男人,” “你……”慕煜宁咬牙切齿半分钟,眸光幽深滚烫地瞪着她。 顾嘉宝瞧他一脸的怂样儿,转瞬笑问:“怎么,他没喝你的茶?” “你觉得呢?”慕煜宁倒了一杯酒,气愤地咽了一口,“他要是真喝了那玩意儿,你这边儿又突然搞砸了,我到时候上哪儿给他找个女人去?” “你慕二少有的是钱,还找不到一个女人嘛?” “……” “不过,我也没打算今天就让他俩生米煮成熟饭,” “你什么意思?” “因为我根本没在酒里下春药,只是轻剂量的泻药罢了,” 见对面女人言笑晏晏的盯着自己,眼底似是有嘲讽,男人忽然一激灵,冷声质问;“顾嘉宝,那你给我的呢?也是泻药?” “当然喽,” 顾嘉宝随意掩了掩耳边碎发,托腮眨眼,“慕二少想报仇想疯了嘛,都不动脑筋想想的,我怎么可能让她出事后的第一时间就怀疑到我身上?” “擦——”慕煜宁一把拍在桌子上,一双桃花眼星火泛滥,“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没出社会呢心机就这么深,顾嘉宝,我真是小瞧你了,” “我也是为了你好呀,”顾嘉宝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解释,“你想啊,是你亲自带他去喝茶的,要真是出了什么事的话,慕仲渊不第一时间找你算账才怪,” “……” “之所以用泻药代替,最差就是闹肚子,再说了,我放的剂量又不大,根本引不起她们的怀疑,” “这一次,无非是试探试探关雎和他的警惕性罢了。” 男人紧盯她眼底的精明算计,鼻尖儿冒出一丝冷汗。 第173章 首先要做的,就是好好爱自己 顾嘉宝连喝了两杯,面颊染上些许红晕。 继续说:“况且今天导员在场,我何必给自己找这麻烦?等她走了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下手不是?” “呵——”慕煜宁邪气地勾了勾暗红色薄唇,加深打量顾嘉宝的眸光,“那你接下来的打算呢?” “接下来——”顾嘉宝嗤嗤低笑,继而冲他招了招手,慕煜宁拧眉,附和的靠近她,然而在听完她的话后,面色巨变。 “顾嘉宝,你真打算这么做?” 慕煜宁心惊胆战地看着她,居然在对方脸上看见了少有的从容淡定,让他心头掀起一阵抵触。 晚风顺着窗子从湖面吹来,光影映衬着岸边的渔火,水面上波光粼粼。 酒坊内,顾嘉宝面色深冷平静的可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她缓缓道:“面对慕家数不清的财产,难道慕二少不想失去一个竞争对手吗?” - 深夜的小镇,灯火明明灭灭,大街小巷被更浓重的雾气弥漫,温度一点点降低,人烟逐渐稀少。 漫步十几分钟,关雎陪木小言在一间地中海风格的民宿酒吧门前停下。 酒吧不同于闹市见到的那样,吧台前只坐着三三两两的人影,等她们走进来时,依旧显得冷冷清清。 找好位置坐下,木小言一口气就点了十瓶最烈最辣的酒。 “小姑娘,我说你能喝得下这么多的酒吗?”高大英俊的酒保走过来,面相和善地开口。 在酒吧工作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锐眼,自是瞧得出对方伤心欲绝的模样。 只不过她点的酒,实在是…… 就连五大三粗的男人喝了都会醉上一两天。 “你看我们店里也有其他好喝的酒,不如换个别的?”出于好心,才会继续委婉劝说。 “你废什么话?叫你上你就上。”木小言斜眼看他,一双水汪汪的眸子让人心生怜悯,“是怕本姑娘给不起钱吗?!” “呃,自然不是,”年轻的酒保想解释什么,却看见关雎冲自己摆手,他也只能无奈地退去。 连续三杯酒下肚,女孩儿的面颊已经烧了起来,关雎拿掉她面前的酒杯,“小言,咱酒也喝过了,现在该回去睡觉了,等睡醒了就什么都好了,” 木小言夺过酒杯,通红的脸蛋儿扬起,眼睛被头顶灯光照得睁不开,剧烈摇头,“雎儿,我不回去,我就要在这里喝酒,” 关雎坐在她身旁,清晰可见泪水从她脸上无声的滑落。 她满腹心酸,安慰道:“小言,不难过了好不好,赵易泽那种人根本配不上你,咱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好不好,继续新的开始,” “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木小言手指僵住,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很久,她注视着关雎,笑容自惭形秽又清冷,“那是我花了五年青春陪伴的人啊,怎么能当做什么事情没发生呢?” 见关雎陷入沉默,木小言笑了笑,“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又没谈过恋爱。” “小言,不管我有没有谈过恋爱,但我知道,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好好爱自己,” 第174章 谁要盗号呀,本特助可以帮你们哦 关雎轻抿唇瓣,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拭去,“酒这种东西,伤心的时候可以喝一点,但也要适可而止,身体是我们自己的,知道吗,” “你如果都不爱自己了,那还指望着谁能视你如命呢?” 最后一句话似是点醒了木小言,在她呆滞的目光下,关雎拿走她手中的伏特加,“你要是难受的话,我就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但你得答应我,不能在这样喝下去了,” “如果非要喝的话,那也只能喝些不含酒精的饮料,” 说着话,关雎再次招来酒保,给木小言点了一杯酸梅汁。 关雎刚才的话很管作用,木小言抽噎几声,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赵易泽这个渣男,劈腿还劈的这么理直气壮”, “好啊,不是瞧不起我嘛,那姑奶奶先广大声明一下,让别人都知道是我先甩了你。” 说出的话落到实际行动,木小言狠狠一把擦掉眼角泪水,从包里翻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文案,很快就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分手证明。 当然,分手理由没说一句渣男的好话。 一条动态没发多久,底下就有一大堆人评论。 不止如此,更是有许多和赵易泽的共同好友发消息给她。 “我擦——”木小言大致浏览一遍朋友们发过来的内容,差点儿没从沙发上蹦起来。 关雎去看上面的消息,才知道原来这群人早就知道赵易泽出轨了。 即便有的不知道,也隐隐猜到了会是这种结果。 只是,她们当中谁都没有告诉木小言。 这次看见她发的朋友圈后,才敢大声站出来。 “感情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木小言牙齿咬得吱吱作响,有人告诉她,说在愚人节那天看见赵易泽出现在锦城市区了,而且是带着一个女孩儿。 两个人从ktv出来后,直奔宾馆。 “我说怎么愚人节那天送我花呢,原来根本没有去外地出差,而是跟那女的开房去了,” 木小言脸色阴沉如霾,黑了不知几个度,“用送花的手段讨好我,亏我还信了,” “呵,我真是猪脑子!” 接二连三的消息不断传来,震的脑袋嗡嗡作响,关雎本想拿过她的手机调成静音,哪知木小言忽然来了句,“雎儿,你有没有认识一些电脑技术特别好的朋友?” 关雎不解,诧异地盯着她看。 “没事,我就是想看看这个渣男是什么时候偷腥的,” 和赵易泽之间一直都用微信联系,好几年不用企鹅号了,刚才有朋友提醒说,是在空间里看到他出轨的征兆,所以她就想瞅瞅渣男到底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木小言一口气喝尽酸梅汁,大脑清醒了不少,“我跟他没关联着,而且现在他肯定换了密码,要想知道他到底有多渣,背后有没有说我坏话,我必须找人盗了他的号!” 关雎眉尖儿轻蹙几下,虽然不反对她这样做,但她确实没有什么黑客朋友。 然而下一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你们谁要盗号呀,本特助可以帮你们哦。” 第175章 还有啊,你……你别想着做坏事 关雎和木小言闻声回眸,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走过来。 在他的左手边,是一身西装笔挺的男人。 对方那双眼睛深海般幽沉辽阔,直直定格在关雎身上,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顿时让冷清的酒吧局促狭隘。 关雎迎上男人睇过来的滚烫眸光,心头紧了紧,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吧的温度有些高了,总觉得面颊上传来阵阵的灼热。 才多久不见这个男人,今天竟然在距离市区很远的宏村镇碰面了。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 “咦,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木小言撩了一把垂落在双肩跟胸前的头发,拨开关雎的手向前迈了几步,上下打量陆铎。 三秒钟后,双颊醉人的女孩儿一拍脑门儿,眨眼道:“我想起来了,上次在思九的花店见过你。” “哈哈,幸会幸会,” 陆铎笑着点点头,想起来是给陆思九送花的那次两人碰过面,“我是慕先生的助理,陆铎。” “哦,陆铎啊,长的挺一本正经的,” “……” 下一瞬,小姑娘的视线落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男人身上。 “慕学长,慕先生?” 木小言对慕仲渊是不陌生的,眯起了一双醉酒后的眸子,见男人也在看她,她突然皱起了眉毛。 然后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对慕仲渊语气生硬地提醒道:“你是思九的表哥对吧,我已经知道你是思九的表哥了,还有啊,你……你别想着做坏事,” “……” 不止慕仲渊,在场的几位都怔怔然瞅着她。 酒后吐真言,木小言壮着胆子,继续提高了嗓门儿,“不管你是不是做了坏事,以后你都不许拆散他们!” 众人沉默时,木小言以为他们听不懂自己说的是什么,解释道:“我说的就是陆思九和顾辞风啊,我看好他们两个!” 一番话结束,关雎视线转向几步开外的慕仲渊,只见他面容俊朗,淡定从容,漆黑深邃的眼瞳流露出一种潺潺流水的清净。 那一刻,关雎心中掀起了涟漪,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会如此气定神闲。 “误会啊,一切都是误会,”聪明的陆铎意识到木小言说的是哪件事,替自家老板抱冤,“慕先生他——” 还没来得及解释,木小言就指着他的鼻子道:“喂,你刚刚说帮我盗号是吧,你是专业的黑客吗,行不行啊你?!” “咳咳,”满口的酒气扑面而来,陆铎下意识蹙眉,脖子扭动几下,不知道粉面通红的小丫头喝了多少酒,显然已经醉了。 他笑着对木小言说:“我不是专业的,不过我肯定行。” “怎么,你很急嘛?现在就盗?”陆铎察言观色慕仲渊,决定给老板单独和关雎相处的机会,催促木小言。 “对,就现在,”木小言应答一声,“但是我没带电脑,” “这个好办,” 陆特助打了个响指,“这个时间点儿网吧可能开着呢,你跟我去网吧,我帮你。” “好,”被泡汤的爱情冲昏头脑的木小言不带片刻犹豫,一把扯上了陆铎的袖子,急冲冲向外走。 第176章 筝儿不适合这种地方,以后少来 “不是,小言,你——” “雎儿,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停下脚步,然后指了指慕仲渊,“我们可是思九的好朋友,你给我把雎儿保护好了,少一根头发我拿你是问!” “当然,思九也不会放过你!” 陆铎整张脸都绿了,平生跟慕仲渊相处这么多年,都没见有人这样胆大包天的对他颐指气使。 就连那位不好惹的关小姐,都没她这么冲。 看来,这小丫头是真的喝多了,酒壮人胆啊…… —— 关雎眼巴巴瞅着俩人离开酒吧,一脸的无奈。 回到座位上,把书包装好,然后安静地坐等木小言。 不用抬头都知道那男人正盯着自己看,所以关雎给自己找事儿干,开始从手机上百度圆通塔的资料,以此转移注意力, 这次的测绘写生老师让自由发挥,不过硬性规定了圆通塔这一古建筑,将来提交的报告中必须包含它。 已经商量好明天和小言去圆通塔,现在这样,也算提前熟悉熟悉了。 慕仲渊叉腰站在沙发旁,俯视着认真看资料的关雎,别看她一双眼睛盯在屏幕上浏览,可那只放在沙发上微微攥拳的手已经出卖了她的不安。 慕仲渊淡淡勾唇,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肩头,问:“筝儿还不准备走?” 肩头嗖地一下传来电流,她穿的是薄纱长裙,很清晰地感受到他指腹上的温度,不禁抬头望他,“慕先生想走走就是了,多此一举问我干什么,” 慕仲渊不答反问,环视一圈儿对她说:“我不问你难道要问他们吗?” 关雎咬了咬唇,“我不走,就在这里等小言,要走你就走吧。” 最好快一点儿离开,站在这里实在让她坐立不安,像一座山一样,给她心中添堵。 “那好,一起走,”慕仲渊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弯腰捡起了沙发上的书包,阔步离开酒吧。 临走前,又丢下一句话给关雎。 他说:筝儿不适合这种地方,以后少来。 东西被人拿走了,关雎自然不能继续待下去了,一路跟着这个讨厌的男人走出好远。 慕仲渊冷不丁停下脚步时,关雎险些撞上他的后背。 慕仲渊低头凝着关雎负气的表情,嗓音愉悦地笑了笑,说:“筝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没给他好脸色,那双深沉忧郁的眼睛里装满了心事,直到木小言提起陆思九与顾辞风,他才看懂关雎眼中的深意。 她擅于隐藏心事,他若是不问的话,难道她就永远不开口吗? “慕仲渊,是你找人绑架的关凤云?” 关雎不再隐瞒心中所想,把事件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期间,灿如星河的眸子一瞬不瞬注视他,她在观察慕仲渊。 纵然慕煜宁不可信,但关雎不确定,慕仲渊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毕竟慕煜宁当时说的没错,陆家不会接受一个消防员做陆思九未来的丈夫。 更何况,慕仲渊最拿手的事就是逼她走向绝境,然后好向他低头不是么? 第177章 既然认定了是我,为何又来问我? “筝儿觉得呢?”慕仲渊不解释,丝丝缕缕的笑意蔓延在唇角,双眸漆黑如墨,一秒不移地盯在关雎脸上。 “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不是吗?” 关雎看不懂他这笑容,但她心里清楚的是,慕仲渊这样做,既能让陆思九跟顾辞风反目成仇,又能把自己一步步逼上绝路,到头来不得不投靠他,从而受制于他。 “那筝儿是什么意思呢?” 男人高大身躯逼近,单手插兜,半俯下身子,气息喷薄在关雎的脸上,“你既然心中认定了是我,为何又来问我?” “我……”街角灯光罩在他身上,刀削般的五官氤氲在明晦交织中,黑眸熠熠,让关雎感到一阵压迫。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被慕仲渊问住,皎洁月光倾泻在她不施粉黛的素净面庞上,泛起一丝窘迫的潮红。 “算了,”慕仲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僵持很久,闷闷叹口气,对关雎厚着脸皮说:“我就当作是筝儿出于私心好了,你心中实际是相信我的。” 关雎的脸更红了,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矜贵内敛的男人。 以前的慕仲渊可不是这样的,最起码不会让任何人挖苦他一点儿不好。 现在,他居然也不解释,就这样任由她以为? 关雎眨了眨灵动的眼睛朝他看去,心中郁闷,面前的人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慕仲渊吗? 夏季深夜,从湖面吹来的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关雎体寒,对于此刻只穿了一件纱裙的她来说,无疑是一种挑战。 书包在慕仲渊手中拎着,她的外套就在里面,心中忖思几秒,想着是该管他要回来了。 然而慕仲渊并不知道这些,关雎伸出手时,他第一反应是她要拿回包包离开。 于是,他动作既优雅又迅速地将书包跨在了自己的小臂上,“筝儿不用那么急着回去,” 他看见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她盖在肩头,“在筝儿眼里我慕仲渊一直不是正人君子,想必把你朋友丢给我们你也不放心吧?” “既然这样,那不如先耐心等会儿,待陆铎帮她把事情解决了,你们再一起回去也不迟。” 盯他半晌,关雎是真的忍不住笑了,“慕仲渊,我没说现在要回去啊,” “书包在你那里,里面有我带出来的一件外套,我只是感觉冷,想穿上它,” 关雎红唇翕动,在光影流动中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住打量着他,眼角宛若弦月。 “那就穿我的吧,都一样,” 慕仲渊这才理解了她的意思,心中稍有尴尬,但好面子的他依旧佯装淡定。 须臾,对关雎嗓音极淡地勾唇,“外面风大,不如找个安静暖和的地方坐下来,边吃饭边等他们怎么样?” 关雎顺从了慕仲渊的意思,毕竟她也不想行走在冷风中,在慕仲渊的带领下,走进一家私房菜馆儿。 “慕仲渊,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男人轻车熟路地安排好一切,最后面对面坐在餐桌上的时候,关雎问他,“你以前经常来这里吗?” 第178章 敢问世界上这么多女人,为何偏偏是你? “也不是很经常,”慕仲渊幽瞳闪亮,徐徐道:“大学期间测绘写生的时候来过,所以对这里算是熟悉。” 测绘写生? 关雎柳眉微蹙,心中不免多想,慕仲渊他不会是知道她们这一届要来宏村镇写生,所以特意赶到这儿的吧? “慕家打算在宏村镇建一所养老院,”慕仲渊点到为止,使关雎打消了先前的猜测。 关雎面容平静地笑了笑,便不再多言。 随着时间的流逝,深夜的小镇一点点安静下来,大街小巷的商家店铺都开始打烊,偶尔听得一声犬吠。 慕仲渊带关雎来的这家私房菜馆儿营业到晚上十二点,此时此刻,店中只坐着三对客人,相对白天来讲必然是非常冷清。 店中帮忙兼职的大学生已经返回了学校,只剩老板娘一个人在忙碌,当她把饭菜放到慕仲渊他们这桌上时,不禁多打量相视而坐的两个年轻人几眼。 男子长身玉立,俊眉朗目,矜贵沉稳的气场传达出一种身份高贵的信息。 女孩儿眉眼温顺,气质清冷卓绝,倒像是一朵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花儿。 今天见了这么多的情侣来店里吃饭,但无疑他们是最耀眼的一对。 关雎注意到了老板娘投来的热情目光,对方知晓后,和善地笑了笑,对睨过来的男人赞赏道:“先生,您的女朋友可真漂亮,我开店二十几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她这种气质的女孩子。” 慕仲渊放下手中的筷子,礼貌颔首,深沉悠远的目光落在关雎身上,薄唇染笑:“她确实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 老板娘走后,关雎忍不住问慕仲渊,“你刚才说的那话,我怎么就奇怪了?” 男人小酌一口,不答反问,“这个问题我倒想问你,” 关雎撇撇嘴,嫌弃地看他,“根本听不懂,” “敢问世界上这么多女人,为何偏偏是你?” “……” 慕仲渊漆黑眸底倒影着关雎已然红透的面庞,继续嗓音低沉的深笑,“你说筝儿这人奇怪不奇怪?” “……” 关雎不想再跟他犯话了,兀自埋头吃饭,真怕自己再跟他怼起来的时候,她一急,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 —— 从酒吧离开,依靠手机导航地图的帮助,木小言和陆铎终于在步行十几分钟后找到一家网咖。 很幸运,还有最后一台电脑空闲。 “陆大帅哥,你快坐下,” 木小言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渣男的事,硬是按着陆铎坐在椅子上,催促道:“需要什么信息你就直说,我希望能在最快的时间里盗了它。” 陆铎身体僵硬地点点头,等待电脑开机的过程中,耳边一直回荡着木小言的话,他实在忍不住了,扭头问道:“那个,你刚刚是说我帅吗?” 母胎单身二十几年,马上而立了,还从来没有人说过自己帅。 今天第一次听到,而且还是从一个异性的嘴里,他总觉得有点儿新鲜。 “呃……帅,帅啊,”木小言云里雾里地摸了摸头,心想跟男生不都这么称呼嘛。 就连那种长得特别对不起观众的,她也是这样称呼他们呀。 第179章 赵易泽,你怎么不跑去靠个公猪呢? 但陆铎不这么认为,当他听到木小言肯定地说自己帅时,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好嘞,盗号这种事你就交给我吧,我可是江湖人称的黑客高手。”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电脑开机后,陆铎开心地眯眼一笑,立刻投入到盗号的任务中。 不到半个小时,渣男赵易泽注册好几年的八位数企鹅号成功被黑。 陆铎划了个ok的手势,示意木小言过去查看。 最先点开空间,就看到了昵称为“慕泽”的女生与赵易泽之间的互动。 两个人在空间留下暧昧的私密留言时,木小言的肺都要气炸了。 “赵易泽,你这个渣男!” 她暴躁愤怒的一拍桌子,顿时引来周围众人诧异的目光,直至被一旁的陆铎提醒,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化。 但是真的太气人了! 从空间留言来看,渣男和那个女人早就勾搭上了,并且足足有半年的时间。 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她就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合计着啥都不知道,还成天对方长对方短的关心人家。 直到亲眼看见,才发现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奶奶的,男人渣起来真没我们女人啥事儿,” 木小言脑海里蹦出一句“男人骚起来真没女人啥事儿”的热评,果断改词儿,“赵易泽,你怎么不跑去靠个公猪呢?!” “那个,我说你一个女生家说话注意点儿形象好不好呀?” 木小言本身就声高,即便压低了嗓音,隔壁几桌也能听得见,依旧有怪异的眼神袭来。 陆铎朝他们抱歉地打了个招呼,问木小言,“你弄好了没,好了咱们出去吧,” 不然在从这儿待下去的话,他感觉自己的老脸都没处搁了。 “好吧好吧,这就走行了吧,” 木小言脸色微僵,见男人突然脸红了,边解释边起身,“其实……我平日里也不怎么骂人的,” “真挺文明的我。” 陆铎狐疑地瞅了她一眼,笑笑没吱声儿。 出了网咖,木小言变得很安静,低头寻思着怎样才能好好折磨赵易泽那个渣男一顿。 两个人失了感情没关系,只要提出和平分手,她顶多就是需要一段儿时间走出来。 但现在这种情况不一样,是赵易泽给她戴了绿帽子。 这种耻辱,她必须要狠狠的报复他,让他知道人字怎么写。 陆铎不算很清楚木小言的事,不过之前她在看留言的时候他就站在一边儿,因此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注意到身边的人突然沉默了,陷入一种低迷失落的状态,他开口劝说她:“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现在男多女少,你还怕找不到男朋友嘛,” “我怕找不到男朋友么,呵,”木小言停下脚步,扭脸看他,“本姑娘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 “就是脾气臭了点儿,”女孩儿话音未落,男人便小声补充道。 “啧啧,你说什么?”小姑娘捋了捋头发,耸耸肩。 “没啥,没啥,”陆铎求生欲很强,“木小言是吧,不如我给你提一点建议哈,” 第180章 让给你,你们这对贱人好好快活去吧 “情侣之间别管什么原因分手了,要想狠狠报复对方,可不是像你这样的,” “什么意思?” “你只有过得比他好,让他知道没有他你会更幸福,这样你才算成功了。” “对了,别问我为什么,因为我是个man,比你更懂男人。” “那我这半年来的委屈就白受了?” 也许是当局者迷,木小言显然不赞同他的说法,“他在外地实习,虽然双休,但因为路途遥远,回一趟家很不方便,哪次不是我有时间了就去他家看望?” “我现在又没工作,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管家里要,每次去他家了不是孝顺他父母最好的礼物……” 把心里话跟人倾诉出来,木小言心里很舒服,眼圈儿再次红了。 街角灯光洒在她清秀英气的面庞上,有一种很清冷悲伤的感觉,陆铎看在眼里,有那么一丝同情。 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不能感同身受,可见对面的小姑娘眼眶里明明有泪,却紧紧攥着拳头,努力咬住下唇把眼泪憋了回去,想想就很难受吧。 “那个,木小言,我请你喝杯奶茶吧,” 听说女孩子不开心的时候都喜欢逛街购物,或者进入美食行列,眼下没资本带她购物,但喝一杯奶茶的钱还是有的。 木小言有点儿受宠若惊,不由得多打量近前的男人一会儿。 经过这一会儿的打量吧,木小言忽然发现,陆铎的长相是属于耐看型儿的。 而且,他本身也不难看。 她无故挑眉,卷翘的睫毛眨动几下,嘴角上扬说:“那好啊,” 网咖相邻的另一条街上,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奶茶店。 木小言站在门口等候,陆铎去买她最喜欢喝的焦糖奶茶。 扫码付完账,陆铎手捧热乎乎的奶茶往外走,距离店门口有一段儿距离,就听见外面有争吵的声音。 驻足半秒,听出声音里有木小言的,于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外面,两女一男,路灯下对峙。 尤其木小言,脸上的戾气很沉重。 前半部分发生了什么陆铎不知情,这会儿就听见木小言指着对面男人的鼻子,目光凶狠,“就是我盗的号怎么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赵易泽,没想到半年前你就跟这个狐狸精勾搭上了啊,我呸,你真是个渣男!” 木小言双手叉腰,森冷的眼神用力剜着赵易泽,而后落在那女人身上,“你当初怕不是眼瞎才不知道他有女朋友?还是你本身就空虚寂寞需要男人消遣啊?!” 女人眼皮耷拉下来,如果不是赵易泽拦住,估计下一秒就会冲到木小言面前。 但木小言可不怕这些,挑高眉梢,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姿态,“不过现在好了,看清了渣男的真面目,就是白给我我都不要,让给你,你们这对贱人好好快活去吧,” 陆铎拧了拧眉,原来那人就是木小言的前男友赵易泽啊。 所以说,他旁边那个打扮美艳的女人,就是他的出轨对象喽。 赵易泽脸色如霜打的茄子青紫,不知道站在木小言身后的男人是谁,看样子不像路过的。 第181章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干瞪陆铎一眼后,赵易泽嘴角抽了抽,“木小言,就算分手了,你也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吧?” “毕竟咱俩在一起有五年的时间,你说话这么没下线,我就不要面子的吗?” “下线?你给我戴绿帽子的时候有想过这俩字吗?” “就你这种人还要面子啊,配吗?” “木小言,你这个贱女人不要太过分。” 女人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把甩开赵易泽的手臂走到木小言近前,“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别逼我动手教训你。” “那就别忍着,来啊,谁怕谁,”木小言体内热血沸腾,话落后一巴掌扇在了对方的瓜子脸上。 响当当的耳光震得旁边儿的陆铎抖了几下,深拢眉心打量木小言好一阵。 女人脸颊上传来钻心的疼痛,难以想象木小言用了多大的力道,把对方的嘴角都打肿了。 眸底火星乱窜,欲要上前还手,结果被赵易泽强行拉住。 赵易泽没说话,眼神凌厉地扫在她脸上,女人即便不满,还是被寒气逼近的眸子震慑住,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被赵易泽扯在身后。 后者对木小言说:“都是成年人了,那就应该用成年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所以分手不是没道理。” 木小言脊背猛然一僵。 “我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的过错,若一定说有的话,无非错在不忍心伤害你,才没有和你提前说清楚,” “可一切都在证明我跟你之间的缘分到头了,木小言,我也无能为力。” 男人云淡风轻地说完,木小言似是从他眼睛的深处瞧见了一抹轻蔑,她恨不得把银牙咬碎。 “赵易泽,你少他妈拿缘尽这事儿来为你的劈腿找借口,你给老娘戴了绿帽子是不争的事实,这笔账我已经给你记下了,” “知道力与反作用力吧,盗号只是第一步,你就等着报应吧!” 木小言重重舒一口气,跟这种恬不知耻的渣男贱女对话,真是伤神费力。 刚刚的一阵较量已经让她口干舌燥,陆铎看她消停了,摸了**茶,还热乎着呢,走到近前递给她,“快趁热喝吧,慕先生他们还等着呢。” 想起关雎与慕仲渊,木小言点点头,翻了个白眼给赵易泽,转身要走。不成想被对方拉住了胳膊。 “怎么?” “他是谁?” 男人的语气很冷,“木小言,这么快你就无缝衔接上了?还是说你一早就给我戴了绿帽子?” 在这种事情上,男人最是忌讳,务必要把话解释清楚才行。 木小言想骂他一句脑子有坑,然而下一瞬,忽然改变了主意。 渣男的脸色这么难看,她得好好刺激他一次才是。 “怎么啦,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木小言媚眼如丝地笑着,“赵易泽,你还真就说对了,阿铎他确实是我的小哥哥,地位比你高。” 阿铎? 小哥哥? 被人这样称呼,陆铎不受控制地抓耳挠腮,弄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知道木小言是故意的,所以他便没出声儿。 第182章 你在看我的时候,眼里有爱慕 看在老板和关雎的面子上,也算是帮她出出气了。 陆铎倒是热心肠,哪知这小丫头呢,忽然朝自己的怀里蹭了过来。 于是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的耳朵被一双软软的小手儿揪了几秒。 紧接着双颊被捧起,很是猝不及防地中了一个奶茶味儿的吻。 陆铎脸腾地就红了,身上不断传来电流,酥酥麻麻的。 记得上一次被异性亲的时候,还是在母亲的襁褓里。 赵易泽浑身麻木的杵在原地,两只眼睛都看傻了,嘴巴张的老大,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 木小言大大方方牵起陆铎的手,对赵易泽嗤之以鼻,“你有本事给我戴绿帽子,我就有本事还你一片青青草原,” “赵易泽,咱们走着瞧!” 一直走出去很远,来到一座木桥上,木小言这才松开男人的大手。 高高的栏杆上悬挂着昼夜闪亮的彩灯,借着灯光瞧去,木小言看清陆铎脸上的红晕还没消退。 小丫头捂嘴偷笑,“我说陆特助,你不会是因为我刚才亲你你害羞了吧?” 亲了人家还这么直白的问对方? 陆铎眉心呈现弓字,吐槽木小言真不愧是关雎的好朋友,俩人儿都挺奇葩。 确定猜中了他的心思,木小言不以为意地勾唇,“实不相瞒,我刚刚根本没把你当男人看,所以说啊,你不要介意。” 什么?没把他当男人看? 陆铎脸色当即阴沉如墨,“木小言,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身上哪点不像男人了?” 身为堂堂三尺男儿,男人有的东西他哪样儿没有了? 木小言被问了个愣头青,支支吾吾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 貌似实在没办法了,干脆道:“那你可以不把我当女人看,这样总行了吧?” 陆铎极其尴尬地迎上她若无其事的目光,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别有深意地应声微笑,“嗯,是挺不像女人的。” - 繁星当空,月色旖旎一地,从私房菜馆儿出来,关雎肩上披的仍是慕仲渊的那件外套。 其实她本想还给他的,哪知男人以打电话为借口,又将外套送到了她手上。 关雎愣神踌躇之际,他便直接把衣服盖在了她的肩头。 银灰色月光下,微风掠过湖面泛起阵阵涟漪,岸边垂柳沉入波光粼粼的画里,慕仲渊就站在岸边打电话。 关雎从侧面望向他,鼻梁英挺,薄唇浅淡,刀削般的立体轮廓仿佛被精雕细琢般,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找不到任何瑕疵。 有时候关雎感叹,这世上怎么会有慕仲渊这么完美的人? 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偏偏受上天如此青睐,不知让多少世家子弟所妒忌。 慕仲渊挂断电话转身,关雎一时看的入迷了,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当下就被捉了个正行。 只见慕仲渊双手背后,眼底流动着深邃精光向关雎走近,性感喉结溢出动人心弦的字眼,“筝儿知不知道,你在看我的时候,眼里有一种叫做爱慕的东西?” 第183章 他知道,关雎是害羞了 “慕先生都是这么自作多情的吗?”关雎稍稍别开目光,视线落于波光粼粼的湖面,弯唇,不轻不重地淡笑出声。 深夜的风吹起女孩儿洁白的纱裙,她站在湖边的依依杨柳下,裙摆随杨柳一个方向拂动。 凝眸远眺,宛若笼着月光的仙子般清贵雅静。 “你以为我想?”慕仲渊目光悉数罩住关雎,意有所指,见她缱绻眉心,他转瞬垂眸轻笑,接着,阔步来到近前替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指尖触上关雎肩头的时候,关雎的身子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慕仲渊这人非常令人捉摸不透,有时过于闷骚,有时又太过于绅士,比如此刻,关雎出于淡淡的羞涩抿唇之际,他那双黑沉沉的眸便收回紧盯她眼睛的目光,慢慢直起腰身。 他知道,关雎是害羞了。 风从湖面吹来,杨柳叶子晃晃悠悠地落了一片在关雎的肩头,慕仲渊发现后,再次探出手臂,将其轻轻拿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辆疾如骤风的兰博基尼唰一下从身边掠过。 驾驶位上那人的眼睛精深无比,车子驶过的刹那,迅速捕捉到路边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以及一张不染世尘的容颜。 这一天,是孟夏的深夜,星火璀璨,万籁俱寂,关雎与慕仲渊沿堤岸并肩前行,赶去与陆铎和木小言碰面。 月光拖曳着两个人的影子,他们步伐一致,彼此沉默,但即便这样安静如钟的行走在清幽夜色里,似乎也成了一种难得的良辰美景。 木小言出现在视线里的那一刻,关雎见到她脸上漾出的笑容,紧绷的心才得以放松。 看来她已经不再钻牛角尖了,接下来只需要时间,一点点地帮她愈合伤痛。 “雎儿,你怎么穿着他的衣服啊?” 来到关雎近前,木小言看了一眼她肩上的外套,那是在酒吧遇见慕仲渊时他身上穿的衣服,现在却到了关雎的身上…… 木小言是个机灵鬼,不得不证实以前的种种猜测。 “这有什么奇怪的,”陆铎上前几步圆场面,“这里依山傍水的,夜间温度低,我们家慕先生是绅士,当然是怕关小姐着凉才这样,” “要是我的话,也会这样的呀,更何况你们还是思九小姐的好朋友呢。” 木小言一副鬼马精怪的打量他们,总觉得有哪里不正常,可陆特助说的头头是道,她没办法见缝插针。 本想着不谈论此话题了,结果又听见那男人清了清嗓子,“我刚才不也是帮了你大忙嘛,比这口味儿重多了吧?” “……”木小言老脸瞬间红透。 - 关雎和木小言是被他们两个大男人送回来的,第一次来宏村镇测绘写生,小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出于安全考虑,由高高大大的男人护驾回到民宿。 排队洗漱完毕后,纷纷躺到床上。 房间安静下来,只剩一盏床头灯亮着,两个女孩儿睡不着觉,开始说悄悄话。 “雎儿,你知道我今天做了一件什么大事嘛?” 第184章 哎呦喂,我见他脸都绿成黄瓜皮了 木小言纯粹是觉得好玩儿,所以才说出来跟关雎分享,“我后来又遇见了赵易泽和那个狐狸精,一气之下打了那女人一巴掌,” “那会儿恰好陆铎在场,于是我就假装他是我相好的,当着他们的面儿吧唧了他一口。” “你说什么?”关雎打开另一侧的床头灯。 “你猜怎么着?”木小言从床上翻了个身,拄着胳膊看关雎已然睁大的眼睛。 顿了顿,鼓起掌来,“当时没把赵易泽那个渣男给气死,他以为我早就给他戴了绿帽子,哎呦喂,我见他脸都绿成黄瓜皮了,哈哈。” “那陆铎他是什么反应啊?”关雎更好奇陆特助的内心os,“很生气?” “生气么?”木小言回想当时的情景,陆铎并没有生气的表现,故而摇头,“不觉得,倒是见他脸红了。” “……” “雎儿,我寻思着男人比咱们女生在这种方面有很大经验呢,可是我瞧陆铎那样儿,他怎么还没我老套呢啊?” 关雎抓了把头发,她的问题有点儿不好回答,沉默几秒,猜测说:“可能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吧,” “啊?”木小言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嘴角僵下去,“照你这么说,我……我这是把人家的初吻给夺走了?!” “有可能。” “完了完了,造孽吖——” 问题一出,木小言几乎一晚上都没睡好觉,整夜都在想着用什么办法来安慰陆铎一下。 身为对爱情怀有崇高敬意的人儿,她心里很清楚初吻对一个人来说多么重要。 天蒙蒙亮,木小言就下床,一个人在阳台上踱步。 关雎还没被闹钟叫醒呢,就被木小言的脚步声吵醒了。 “小言,你大清早的在那里干什么呀?”关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穿好衣服走到阳台。 “我……我睡不着,”木小言停下步子,转过脸来看关雎,“就昨晚说的那件事,我觉得太对不起陆铎了。” “小言,你也不用想那么多,”关雎瞧她眼睑下方有阴翳,都熬出了黑眼圈儿,拉着她的手安慰,“兴许人家不在乎那些呢,” 相比较来说,女生应该比男生更注重初吻吧…… 木小言冷静一会儿,“也对哦,再怎么说有思九这层关系,他陆铎就是想秋后算账也得合计合计惹不惹得起吧,” “……” “不想了,咱们快去洗漱,还是趁早去圆通塔写生吧!” - 圆通塔,坐落于宏村小镇景区西侧一座名为香山的山腰上,是当地着名的地标性建筑。 之所以取名为圆通塔,是因为“圆通”在佛教教义中即观音的代名词,其意为“不偏倚,无阻碍,”有圆满通达的美好寓意。 与周边大大小小的庙宇一样,圆通塔有着悠久的历史,是人们静心修为的极佳场所。 清晨的曙光一点点升起,最后浸染整个山间的枫林,满眼清新的绿色。 关雎与木小言带着简单的行李沿盘山公路直上,周围的鸟叫声不绝于耳。 站在高处向下俯瞰,视野里满是葱茏苍翠,令人心旷神怡。 第185章 她皱眉,你要去求姻缘? 眼前出现一座山门,由观音寺和圆通塔两大建筑群组成的圆通塔寺,是一座四进的院落。 迎面山门匾额上着有“无上菩提”四字,这里提示着每一位来客,此地避开市井尘俗,为最高的觉悟境界。 肃穆庄严的朱红色大门敞开,关雎二人并肩进入,怀有敬意之心寻了处最佳视野角度,开始忙于导师布置的作业。 “圆通塔是八角形砖木结构,塔高七层,据说塔的基座代表了正大方正的社会礼法、道德规矩,” “塔身代表着圆融贯通,八面玲珑的高度智慧,” “塔顶则代表天地造化、天启神圣的高贵圣洁……” 几个小时后,写生结束,木小言到底不懂圆通塔的真正内涵,开始从百度上寻找资料,好为日后的报告做准备。 “小言,我听说净开禅师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多年,他的祖先自圆通塔建立以来就一直守候在此,不如我们去向他请教吧,” 木小言不停地咬笔琢磨时,关雎提醒道。 “净开禅师?他在哪里啊?” “在塔里面,” 关雎来之前就已经了解过,圆通塔下还有两层地宫,是石窟和斋房,也是游人体验修禅的地方。 而净开作为禅师,定是在里面定力修为。 在指示标志的引领下,二人进入塔中。 净开禅师是一位很有格局的人物,待关雎她们说明来意,对方便十分友好地跟她们讲解有关圆通塔的故事。 耐心讲述的过程中,关雎二人有做详细的笔记,为将来提交的报告打下不少基础。 临走前,向净开禅师道谢,对方告诉她们距离圆通塔不远处有一座月老祠,每天都有不少人去求姻缘,而且相当灵验。 “雎儿,咱们先去月老祠看看吧,”木小言瞅了眼时间,刚十点多钟,“回来了咱们就去吃饭。” “你要去求姻缘?”关雎皱了皱眉头,寻思着这小丫头这么快就走出爱情的阴影了? 如此这般,很不像木小言的风格。 木小言把嘴撇得老高,“我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好不好,毕竟五年的时间,哪有那么快走出来。” “不过雎儿你放心吧,自从赵易泽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已经死了,之所以难过,我只是心疼自己而已。” 自己对渣男掏心掏肺,直到现在才看清对方的真面目,她是替自己感到不值。 “过去的结束,意味着更好的要开始了。”关雎给她加油打气,“那我也默默祝福你心想事成。” “切,你以为我是去拜托月老一线牵呀?” 沐浴在大自然的鸟语花香中,木小言身心愉悦,先前的忧郁立马烟消云散,“净开禅师不是说月老祠里有投缘池嘛,我是想去那里投币,” 据说投缘池是由古代的投壶游戏变化而来的,池中有六个小童子围成一圈儿,分别代表了财缘、情缘、姻缘、文缘、仕缘、子缘。 他们所抬的古铜币中央方孔为投缘孔,游客可根据心意方位,口中默念,投币吉之。 第186章 不瞒你说,我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投中越多,缘分越深,吉利愈多。 中者有缘,反之则须再试。 “好,那就去投币,”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关雎点头同意,虽然她没有什么特别的信仰,但觉得这样也算人们美好期许的一种吧。 来到月老祠,两个人买了门票进入,然后在工作人员处按照1:1的比例兑换了专门的硬币,直奔投缘池。 “雎儿,使劲儿扔哈,扔的越多越好,” 木小言掂量掂量手中的硬币,对身后安静站立的关雎挤眼一笑。 关雎看向她,才发现木小言统统把硬币照着财缘那里投去。 真是一枚不落,她全往那个方位投。 原来是希望自己当个小富婆呀! 关雎抿唇笑了笑,而后心静下来,目光落在文缘那里。 对于建筑专业的她来说,大概这才是她最期待的样子吧。 木小言投完币,一回头就瞧见关雎闭眼用力一扔,然后只听清脆的一声响,硬币精准无误地投进了文缘方位的方孔。 “哇哦,雎儿好厉害,一次就中了,” 木小言跑过来叫好,发现她手中就剩最后一枚硬币了,挑眉道:“就这一枚啦,雎儿不准备投个姻缘,好寻一如意郎君共度余生嘛?” 关雎摊开手心,盯着那枚复古的硬币,神情微滞。 她其实也并非信任这些说法,只是周围游客无一不是心怀憧憬,在这种氛围的感染下,她心中也油然而起一种期待。 “确实就剩下最后一枚了,” 关雎嘴角沁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木小言还以为她是为难了,打岔道:“没关系的呀,就算你跟我一样想发大财投那个财缘也可以,待会儿大不了再去月老祠求姻缘就是喽。” “啊?”关雎唇角深陷,抬手抚了几下鬓角,“你不是不去……” “哎呀,我改变主意了还不行嘛,” 木小言冷眸微微眯起,扯了扯薄唇,“我凭什么要让赵易泽那么快活啊,他巴不得我郁郁寡欢呢,我偏不这样,一会儿我就求月老去,让他帮我觅一位比赵易泽强百倍千倍的男人!” “嗯,”阳光透过翠色竹林轻洒在女孩儿的玉颜上,关雎颤动着卷长的睫毛,眸底落下淡淡阴影,悠然一笑:“小言想通了就好。” 数秒之后,在木小言好奇的眸光下,关雎坚定了内心,将硬币向着姻缘方位投去。 又是一发即中。 “我说小雎儿,你这可以啊,每一个都投中了,”走向月老祠的途中,木小言连声感叹,“真好奇你将来的另一半儿是个怎样的人,毕竟你都这么优秀了,” 关雎细细挑眉,眸色有些深,“我也很好奇。” “咦,说不定是那位帅气多金的慕先生呢,”木小言八卦的心思又上来了,“不瞒你说,我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关雎努了努唇,“怎么不一样了?” 木小言抬手指了指蔚蓝的天空,金灿灿的阳光照下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坏笑一声,“他看我的时候啊,眼神可不像今天的太阳这么毒。” 第187章 求姻缘,最是上善贮情深 微风徐徐,暖阳高照,月老祠前香火缭绕,信男信女摩肩接踵。 祠堂虽小,却有着悠久的历史,据说从宋朝开始就基建于此,历经着朝代更迭,且在此处求姻缘相当灵验。 驻足观望,祠前有棵相思树,上面系满了恋人间寄托情思的红绫。 暖风吹来的时候,一条条鲜艳的红绫飘扬在苍翠浓绿的枝叶间,红绿相衬,有一种让人眼前一亮的美。 关雎同木小言进入祠堂,祠内正中央有一尊可亲可敬的月老塑像,手执婚书,神色和蔼,模样似是祝福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塑像两旁映衬着壁画,左为明代才子唐伯虎点秋香的三笑姻缘,右为唐代状元郭元振牵红线选宰相之女为妻的故事。 正午时间,到庙堂的人不算很多,待前面一对年轻情侣向月老祈祷完毕离开,木小言急忙拉上关雎来到塑像面前。 二人双手合十,诚心诚意地拜了三拜。 旁边,走来面目慈祥的大师,向她们轻声说些祝福语录。 “大师您好,请问您这里是可以抽签的对吗?” 木小言小时候跟着奶奶去过一次灵山,山上就有大师替人们抽签讲解,此刻见对方手中拿着竹筒木签,她一猜就是如此了。 大师含笑点头,“没错,你们要来一签?” 木小言和关雎互看一眼,有默契的答应一声。 大师颔首微笑,绕过桌案,将手中竹筒摇晃几下,心中念念有词。 话落后,邀关雎同木小言先后抽签。 木小言低头看了好几遍手中的签,直直蹙眉,不明所以地抬头,求大师为自己详细讲解。 然而,大师只是抿唇笑笑,给出了一句话点名深意,“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大师,你这句话的意思是让我学会珍惜吗?” 木小言学过这首杜秋娘的《金缕衣》,略通晓其含义,睁大炯亮的眼睛等待大师答复。 “此事我已经点化过你了,心中明白就好,不必再戳破。” “……” “丫头,天机不可泄露。” 没办法,木小言只好认命了。 关雎站在原地沉默时,便听见一道温和浑厚的声音,“最是上善贮情深。” “大师,你是在说我吗?”关雎抬头,目光闪了闪,眼底生出疑惑。 大师笑而不语,打量关雎面相半晌,而后开口道:“姑娘,能否把你的手伸出来给老衲看看?” 关雎把手伸出。 “姑娘这辈子跟水有解不开的渊源啊,” 关雎脊背一僵。 “小姑娘,你的名字叫什么?” “姓关,单名一个雎字,” “关雎?”大师眼角眯起,顺势捋了一把胡须,“果真是水。” “什么意思?”关雎好像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又好像听不懂,拧眉注视。 这会儿,就听对方叹笑一声,说了八个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关雎深思之时,木小言凑过来,抓了抓腮,瘪嘴道:“大师,你弄的这么深奥,我们俩还是听不懂啊,” 大师看破红尘的悠远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笑道:“听不懂没关系,我来问你,什么为洲?” 第188章 小洲即陆地,不就在水的中心吗? “什么为洲?”这个问题可把木小言给难住了。 以前《关雎》这首诗没好好学,只知道前半句的“关关雎鸠”是指一种叫做雎鸠的雌雄水鸟相互应和的意思。至于这后半句…… “洲,即为水中的陆地。” 不多时,关雎回答。 “还是雎儿聪明。”木小言顿时眼前一亮。 “没错,”大师满含赞赏的眼神袭来,“两只雌雄的雎鸠互相应和,栖息相伴在河中的小洲,” “而小洲呢,又是陆地,不就是在水的中心吗?” 话说到这里,便不继续往下讲了。 木小言有些愚钝,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都没有弄明白大师要点化什么。 然而,关雎心中却隐隐有了眉头。 只不过大师刚才所表达的,过于笼统罢了,她到底还是困惑,到底会是怎样的渊源呢? 可像求签这种事,也是点到为止,剩下的皆看自己的造化了。 向大师道后谢,二人转身离开。 关雎走在最前面,刚迈出门槛儿的第一步,一抬头,就看见一道驻足于相思树下的挺括身影。 是慕仲渊。 那一刻,刚刚经过大师点化的关雎,在见到慕仲渊后,心中立刻涌上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相思树上红绫飘扬,男人高大的身躯笔直挺立,面庞温润如玉,与关雎对视数秒后,后者见他抬起手臂在树干上系了一条红绫。 “雎儿,慕先生他也来这里祈福来啦,真好奇他在那红绫上面写的什么呢,” 木小言好奇心较重,偷偷瞄着关雎漂浮不定的神思,故意拿话点她,“过去瞧瞧?” “小言,那是他写的东西,我们过去不合适,”关雎莞尔一笑。 话虽是这样说着,但偏偏在这里遇上了那个男人和陆铎,无论怎样她们都是该上前打个招呼的。 等待慕仲渊系好红绫,两个小姑娘才来到他们近前。 “你们来这里求姻缘?”慕仲渊狭长幽深的眸子落在关雎身上,双方都沉默时,一边的陆铎先引出话题。 “来月老祠不是求姻缘的还能是啥?”木小言反驳一句,“你俩不也是来这里求姻缘的嘛。” 陆铎脸色黑了黑,身体僵硬道:“我们只是祈福而已,刚从投缘池那边儿过来,” “那行吧,祝你心想事成,”她莫名地想怼这个男人几句,又无故想起昨天发生的事,算了算了,毕竟自己把他的初吻夺走了…… 小姑娘同情心开始泛滥,嘴角洋溢笑容,“听说这里可灵了呢,你们肯定都能如愿的。” 慕仲渊视线转移到木小言身上,面色和善地问,“还没吃饭吧?” “没有,” “那不如一起吃?我请客,” “我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一家不错的私房菜馆儿,”陆铎紧跟在男人后面开口。 “好啊,”木小言一听有人请吃饭,高兴的蹦了几下,正好一会儿可以在饭桌上好好跟陆铎表达歉意。 众人迈步之际,关雎站在原地没动,慕仲渊步伐走的缓慢,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你有什么问题吗?” 第189章 慕仲渊,你出汗了 “没有,雎儿哪有什么问题啊,” 木小言知道关雎喜静,不过慕仲渊又不是什么外人,陆思九叫她一声表哥,那她俩同样也可以称呼他一声大哥的吧。 “走了走了,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木小言跑过来拉关雎,在她耳边眨眼低语。 “嗯,”关雎勉强地笑了笑,总觉得慕仲渊和他的助理是有备而来,所以她才不愿同他们一起。 但没办法,她不放心木小言,加之男人睨过来的神情透出一股子凉薄,她也懒得再去计较其他了。 面无波澜地点点头,跟在男人的身后离开了月老祠。 距陆铎所说的私房菜馆儿,足足走了十多分钟,因为是大中午的,而且还是山路,等几个人到了目的地之后,已然是大汗淋漓。 当然,也只有木小言一人这样狼狈。 她是易汗体质,汗毛旺盛,即便是打着伞,这一路也差点儿热个半死。 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她忍不住走到陆特助近前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陆铎,这就是你口中的前面不远处?” “哎哎,我冤枉啊我,”陆铎被对方追着打,围着盘山公路跑了几圈儿,先前没出汗的他这会儿也气喘吁吁了。 “老板只要一放我假,我就会爬山,这点儿路程真不算啥,” 不解释还好,一说这些,木小言的拳头又下来了。 来之前是四人用两把太阳伞,陆铎拿着一把照顾慕仲渊,木小言拿着一把跟关雎享用,此刻她跑去追打陆铎了,那关雎自然就曝晒在了太阳底下。 正午的阳光强烈,此处少有阴凉,阳光照在皮肤上有些疼,关雎正抬手遮挡头上强烈的太阳光时,有一把伞忽然罩在了她的头顶。 微微仰头,见到的是一张俊美深沉的脸。 慕仲渊向关雎靠近几步,高大身躯站定她面前,立刻就投下一片阴影。 连同太阳伞,一起替她遮挡住上空的烈日骄阳。 慕仲渊首先扭头示意一下正在pk的俩人儿,紧接着冲关雎淡淡勾唇,“一起吧,筝儿小心别晒伤了皮肤。” 慕仲渊离得她很近,她能清晰地闻见他身上清冽的烟草味儿,混合着须后水的味道。 太阳很大,走了一路显然慕仲渊也出汗了,鼻尖儿冒出了细微的薄汗,但关雎没有从他身上闻到一丝的汗腥味儿。 关雎眼睛里有光散发,笑容清澈甜美地对他说了句谢谢,然后提醒他,“慕仲渊,你出汗了,” “哪里?”慕仲渊揣着明白装糊涂,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个机会,他可不想放过,从一侧口袋里取出手帕后,嗓音低沉道:“筝儿给我指一下,” “那儿,鼻尖儿上呢,”关雎抿起嘴角,单单用下巴扬了一下。心想他果真不知道嘛,是个正常人的话都应该有所察觉吧。 “好,”慕仲渊瞧出来了,这小丫头是有点儿嫌弃他了,“那筝儿帮忙举着伞,我自己擦擦汗。” “嗯,”关雎轻应一声,这个忙倒还是可以帮的。 只是下一秒,当太阳伞落在她手心的时候,她忽然就产生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第190章 她撇嘴,这也算他借机揩油的理由嘛? 并不是伞太重了,而是……面前的男人太高了。 她不止需要踮足了脚尖儿,而且还要把手臂举的老高,才能将伞罩在两个人的头顶上空。 慕仲渊抬到半空的手臂迅速垂落,一把攥住了伞柄,左手的小拇指刚好贴合在关雎擎伞的右手食指上。 肌肤与肌肤接触间,有一丝的电流从二者身上划过。 关雎立刻抬眸,迎上他垂下来的眸光,眼里有一种欲说还休的意思。 慕仲渊置若罔闻,手指不但未离开,反而故意碰了碰关雎,为难地说,“筝儿这样打伞不别扭的吗?” 关雎早就猜到他下一步的计划了,想说不别扭,你快点儿擦就是了,哪知一个字都没从嘴里蹦出来呢,男人就又接上下句了。 他慕仲渊说的什么?他说筝儿不别扭,他高高大大的个子倒是别扭了。 “慕先生这是觉得委屈?”关雎不动声色地瞅着他,“慕先生要是不舒服就自己打着伞吧,这样不用低头弯腰,” 况且他明明可以一只手举伞,一只手擦汗的啊。 她之所以帮他举伞,无非是他之前走过来很绅士地替她遮阳罢了。 奥,这会儿她都没说什么呢,他倒是不乐意了? 关雎撇撇嘴。 “不习惯左手,”慕仲渊表情无辜地叹口气,解释,“不是左撇子的人,做什么事的时候似乎总想用右手。” “……” 这也算他借机揩油的理由嘛? 关雎嘴角抽了抽,面色发白地瞥在他一本正经的俊容上,“那你想怎么样?” 他眼神竟然有一丢丢可怜巴巴的韵味儿,像是委婉地恳求,说:“筝儿帮我擦汗吧,我给筝儿打伞。” 关雎瞳孔瞪大,刚说出了一个“慕”字,男人一方素雅的手帕便塞到了她的手上。 “我发现自己都快不认识慕先生了,”被迫妥协,关雎将伞丢给他,手上发力给他擦汗。 “嗯?”疼也得受着,谁让是他自己强求人家小姑娘的呢。 “慕先生的脸皮是厚出新高度了,你说我是不是需要重新定义一下?” 马马虎虎将男人鼻梁额角的细汗拭去,关雎便把手帕还给慕仲渊,不忘挖苦他一顿。 慕仲渊不怒反笑,挺拔的轮廓带来老成持重的气魄,“我也发现自己快不认识筝儿了,” 关雎闻声愣了下。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筝儿,你的话越来越多了吗?” “……” “以前的筝儿可是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慕仲渊按压太阳穴两端,薄唇微掀,“让我想想,这种现象好像是自打我的出现,筝儿才……” “小言——” 关雎视线从男人浅笑戏谑的唇角越过,离开他的伞下,走到教训完陆铎的木小言身边。 “咦,发生什么了?” 木小言察觉到气氛不对,心中偷摸坏笑一声,转瞬质问几步开外的男人,“慕先生,你是不是欺负我家雎儿啦?” “不会,”慕仲渊不紧不慢地吐露。 切,我家慕先生哪敢欺负她啊,捧在手心儿里疼还来不及呢。 一旁,陆特助发牢骚道。 第191章 昨晚的事,不是有意冒犯…… 四人进入菜馆儿,按照正常标准点了四菜一汤,另有免费赠送的主食。 期间,木小言问店家有没有酒,她今天心情不错,写生也很顺利,打算请陆铎喝酒向他赔罪。 “抱歉姑娘,我们这里没有酒,”被招呼到桌前,穿着干净利落的菜馆儿老板娘客气一笑。 “菜馆儿里还没有酒呀?”木小言眉头皱了又皱,“怎么跟我以前去的都不一样呢,” 菜馆儿菜馆儿,有菜有酒有肉才算正常的吧。 “是的,我们这里从来不进酒,”老板娘再次委婉地笑道,每次有客人来都会问她这个问题,对此,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附近有什么卖酒的地方吗?” “有的,”老板娘轻快地点头,几步来到门口,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某个方向,“那儿有一家酒馆儿,在当地小有名气,你们要是想喝酒的话,可以去那里买回来喝,” 向老板娘道谢后,对方便去其他桌招呼客人了。 “小言,大中午的你喝酒干嘛?”关雎就坐在木小言旁边,说话间拉了拉她的衣袖。 她们这张是个四人方桌,两个男人坐在对面,而慕仲渊是她的正对面,关雎侧头跟木小言说话的时候,对面那人深沉的眼眸分秒不动地停在她脸上。 临窗而坐,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一颗高大的枫树洒下绿色光斑,影影绰绰的,闪着亮晶晶的光点落在他刀削般的温静面庞上。 关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冷不丁触及他时,只见对方色淡如水的薄唇哗动出涓涓笑意。 都被发现了,他的目光还不肯收回,继续盯着她细看。 也不知道那人是咋想的,碍于旁边还有别人,反正关雎是不好意思了。 重新收回目光,提议道:“小言,我看见那边儿的冰箱里有饮料,不如喝饮料吧,” “不不不,饮料怎么能代替酒呢,” 木小言冲对面的陆铎扬声,“陆特助,我今天请你喝酒哈,昨晚的事,实在是对不起,我……我也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木小言话落后,陆铎一张老脸憋的通红。 他怕大家误会什么,嘴巴张了张想要解释,可是刚张了一半儿,他就又觉得难以启齿了。 不止关雎,连同旁边坐着的男人,都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看的陆铎心里直发毛。 昨天夜里木小言同关雎说了发生的事,关雎自然什么都明白,但是陆特助可没有同慕仲渊讲,因此他一分半毫都不清楚。 “怎么?”慕仲渊讳莫如深的眼睛瞅着处于尴尬中的男人,眉弓收拢,“你昨晚——” “哦,没啥没啥,”陆铎面颊僵硬地笑了一声,“慕先生,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特助,我想什么了?”男人意味不明地蹙眉,“是你想多了吧?” “啊?” 陆铎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被老板凌厉的目光剜着,很有杀伤力,他当真是承受不起。 准备叉开话题讨论木小言请他喝酒的事,结果,对面的小姑娘就兜不住了。 第192章 你激动个啥子哟,这里又没有外人 木小言清了清嗓子,根本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儿。 慢慢开口道:“我昨晚把渣男赵易泽的qq号盗了之后,陆铎他看我不高兴,然后就带我去买奶茶了,” “不成想冤家路窄,又在奶茶店门外碰见了那对狗男女,他们知道我盗号后生气了,就故意挑衅我,我忍无可忍打了那女的,” “本来不想跟他们一般见识了,哪知渣男变本加厉,说话不带脑子的损人,我一气之下就让陆铎充当了我约炮的小哥哥,” “我说木小言,你……你快闭嘴吧你,” 对面的陆铎早就听不下去了,脸红脖子粗的。 母胎单身这么多年,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伸手指着木小言的鼻子,指尖儿微颤,示意她赶紧停下来给他点儿面子。 “害,你激动个啥子哟,这里又没有外人,” “……” 木小言嘴角瘪下去,心想我小姑娘家家的都不在乎,你一个大男人还在乎啥子奥。 陆铎气急败坏地双手环胸,坐在椅子上不吭声儿了。 他算是摸着这丫头片子的脾气了,他越是跟她杠吧,她就越来劲儿。 反正面子已经丢尽了,索性干巴巴地坐在那里不说话了。 沉默是金,小丫头骗子想说啥就说啥吧。 “我就寻思着不能让渣男那么趾高气扬了,而且我只是嘴上说说陆铎是我相好的他们肯定不信,所以就跟对面这位帅锅亲亲了,” 木小言一脸无所谓,“陆特助,不瞒你说,当时亲你的时候吧,我是真没啥邪恶的想法,充其量就是把你当成个女孩子或者毛绒玩具看待,” 什么?毛绒玩具?! 陆铎吸溜一下鼻子,脸色灰了一个度,表情僵硬地盯在木小言那启动的红唇上。 “所以我叫你不要有任何压力呀,我就拿你当哥们儿对待,很纯洁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说出来,” “虽然是我主动亲了你,但有时候仔细想想吧,我作为女孩子,我也算吃亏了呀不是?” 木小言把心里话说完,重重地舒一口气。 陆铎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攥了攥拳,眼角倾斜,“木小言,我说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啊?我怎么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让你扭曲了……” “真实的想法啊,” 木小言面不改色地回答,观察陆铎时,见他面红耳赤,她突然发现了点儿端倪。 于是,试探性地问:“我说你不会真的把我当女孩子看待了吧?我亲你的时候难不成你有了反应?” “小言,”关雎微微扶额,再次捅了捅木小言的袖子,示意她嗓门儿低点儿。 尽管了解木小言直来直去的性子,没啥坏心眼儿,但是进入菜馆儿的人并算不少,况且她们这桌又挨着门口,被人听了去,她们又不清楚她是什么人,总归影响不太好。 “哦,”木小言很听关雎的建议,压低了声音,对陆铎道:“那你跟我出来,我出去跟你解释,” 陆铎被弄了个猝不及防。 这怎么周,还把他叫出去解释了? 第193章 一如你这样的,就恰到好处 他……不需要解释的好吧。 被强吻了就强吻了呗,反正对方不是男人,时间久了他应该就可以放下了。 “快点儿,别磨叽!” 话音落下,木小言已然拉开椅子走到了陆铎近前,扯了下他的胳膊,催促道:“你跟我去买酒,” “我不喝酒,你也不用跟我道歉,” 陆铎着实不想去,生怕一会儿没人了木小言折磨他。 而且他作为一个大男人,根本不好还手。 “你不喝酒不行,我是在诚心诚意地跟你道歉,” 木小言嘟哝道:“你们又不是开车来的,一会儿走着下山,即便喝醉了也没啥吧?” “可是——” “雎儿他又不喝酒,”木小言扭头看关雎一眼,语气深奥地说:“她不喝酒那慕先生应该也不会喝的吧,所以只有你,” 进出菜馆儿的人络绎不绝,陆铎被木小言扯着衣服,实在难为情,擦了把汗点头,“好好,我的姑奶奶,快走快走,” 他可不想再继续丢人了。 —— 木小言带陆铎离开后,这一桌儿立刻安静下来,耳边的声音也消减了好几个分贝,仿佛先前整个菜馆儿都是被木小言风风火火的声音给弄热闹的。 服务员这会儿还没有把菜上齐,关雎坐直身体,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视线平静地注视着窗外的枫树发呆。 不多时,听见餐桌对面传来男人的一声轻笑。 “筝儿的朋友都是这么有趣的吗?” 听他的声音略带嘲讽,关雎把脸扭过来,眼神多少有点儿冷漠,“小言她只是没心没肺罢了,慕先生不必挖苦。” “你看我的表情像是挖苦她吗?”慕仲渊觉得她对朋友比对自己好,心中不适,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慢慢收紧。 关雎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他那样子倒是一副正派,“谁知道慕先生心里怎么想的呢,” 慕仲渊头一次被她怼住,面色微微发沉,“我的想法就是,筝儿身边有这样的朋友挺好的,” “?”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诧异地打量他。 “筝儿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就应该多接触接触性格外向活泼的女孩子。” “外向的好,总能像开心果一样给人带来欢乐。” “哦,原来慕先生喜欢外向的女孩子啊,”关雎下意识脱口而出。 其实她本身没什么想法,但轻飘飘的语气中却是无故多出了点儿什么,像是醋酸的味道。 慕仲渊听闻,想必是误会了,对关雎不假思索地开口解释,“我不是喜欢外向的女孩子,我是喜欢筝儿身边多点儿外向的朋友,这样你的生活就会丰富多彩些。” “当然,以女性朋友为好。” “……” 慕仲渊眸光温澜,面色如玉,很认真地注视着关雎,“筝儿也知道,我这人向来喜静,不愿身边聒噪。一如你这样的,就恰到好处。” “慕仲渊,你……你想多了吧?”关雎脸色漾起不知名的羞涩,“我就是那么随口一问,你干嘛跟我说这些?” 慕仲渊怔怔然愣神几秒钟,接着,不由自主地叹笑两声,“随口一问就随口一问吧,反正我回答的很到位。” 关雎语塞之际,前来上菜的服务员打破了僵硬的局面。 第194章 下次的话,我就说筝儿是我女朋友 是一位模样清秀可人儿的姑娘,看样子和关雎年纪相仿。 当她把熟透的绿色蔬菜端上桌时,一抬头就被一张英俊深沉的面容吸引。 而且对方身上所散发的气质,也是其他男性不具备的,浑然天成的一种沉稳。 小姑娘脸颊泛红,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在小菜馆儿工作多年,每天接待很多天南海北的客人,其中不乏俊男美女,今天,还是她第一次心动。 一盘儿菜上好,没急着离开,目光柔情似水地落在面容寡淡的男人身上,她鼓足了勇气,“这位先生,请问我可以加您的微信吗?” 她刚才在后厨那里就看见这桌儿坐了两男两女,只不过男的背对着她,单看其中一人的背影觉得不错,只是看不到长相,没觉得多惊为天人。 这会儿过来看见了正脸,眼前恍若金光乍现。 小姑娘寻思着他们四个应该是好朋友的关系,要是情侣的话,肯定要一男一女面对面坐了,这才鼓足勇气管慕仲渊要联系方式。 关雎平静的目光自女孩儿身上转向慕仲渊,花瓣似的薄唇浅浅弯起,在笑看着慕仲渊接下来的反应。 慕仲渊先是扫眉,接着,比关雎还要平静的眼神盯住女孩儿。 他探出手掌对准关雎,薄唇浅浅勾勒,“这还要看我女朋友乐不乐意,不如你问问她?” 原来……对面儿的女孩儿就是他的女朋友…… 小姑娘脸颊红到耳根处,哪里还敢问关雎什么同意不同意的,慌乱逃走了。 “慕仲渊,你刚刚胡说什么呢?”以为还有他的好戏看,到头来却被老谋深算的男人利用,关雎小脸儿变色,“有点儿过分了吧?” 男人不以为意,“我不那样说,难道要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她?” 针对他的回答,关雎瞠目结舌,“那你也不必把我搬出来啊,” 不想给的话,直接拒绝就好了叭。 慕仲渊自觉理亏,默不作声地等关雎数落完,赞同地点了点头说:“要是有下次,我就说筝儿是我的女朋友,我直接拒绝对方。” “慕仲渊!”这一次,关雎是当真不想说话了。 —— 去往酒馆儿的路上,陆铎与木小言一人打着一把太阳伞。 两个人并肩而行的过程中,木小言扭头瞧着低头走路的陆铎,对方一副不想跟她犯话的样子。 “喂,我说你生气啦?” 陆铎继续闷头走路。 “陆铎?陆特助?陆大帅哥?” 拿着伞柄转了几下,伞沿儿碰上他的,“我之前说那话真的没有半分虚假,陆铎,我是真心拿你当——” “好哥们儿”没出口,陆铎就朝她翻白眼,“女人?要不就是毛绒玩具是吧?” “咳咳,你误会了,” 木小言快速将伞收起,跑到了他的伞下,高挑的身躯在陆铎面前还是挺小鸟依人的,“我就是怕你心里不舒服才那么说,你是个正常的男人,怎么会是玩具嘛。” “那你还……” “我女孩子家嘛,这样说才不会给自己造成心里负担呀。” “……” “好了走吧,没有你陪我去买酒可不行,我路痴,怕找不到回去的路。” 第195章 下一瞬,小小的脑袋贴在温厚的胸膛上 十几分钟后,木小言跟陆铎人手拎着一瓶啤酒回来。 这会儿,他们这桌点的菜也正好上齐了。 木小言举杯邀请陆铎,嘴里滔滔不绝,一脸真诚地跟对方表达歉意。 关雎不喝酒,待服务员将热水送到近前时,对面的慕仲渊先是从餐具盘里拾起一个白瓷杯。 骨节分明的手指拎起壶柄倒了点儿热水消毒杀菌,瓷杯清洗干净后,才又往里面注了多半杯水给关雎推过去。 关雎注意到映入眼帘的那只手,指节修长,指尖干净,粉嫩圆润的指甲盖在阳光下透着莹莹的光泽,格外好看。 慕仲渊没说话,指尖儿缩回后,即是对关雎淡淡勾唇,示意她口渴了到时候喝凉白开。 对于慕仲渊的体贴,关雎颔首绽笑,同样示以沉默性的回复。 饭间,二者几乎是没有什么对话,只听旁边的木小言念念有词了。 陆铎话也不多,更多的心酸体现在心里。 饭局结束,木小言到底不胜酒力,醉醺醺的趴在了桌子上。 “慕先生,接下来咱们要去哪里啊?回去吗?” “先不回去,去办点儿事。”男人临时起意。 “可是,可是这小丫头她喝醉了,”慕仲渊起身时,陆铎瞅一眼不省人事的木小言,匆忙道。 只剩关雎一个人,而且又在山上,恐怕应付不了喝醉酒的木小言吧。 “我跟她出去一趟,” 慕仲渊系好腕间袖扣,看了一眼关雎,然后对陆铎说:“山上有民宿,你留下来照顾她,等我们回来。” 呃,陆铎心中尬笑,原来他家慕先生是早有预谋啊。 肯定是和关雎来个山顶约会…… “我一个人照顾小言就好,”关雎客气拒绝对方的“善意”,都是成年人了,她怎么会没有照顾小言的能力呢? “你确定?” 慕仲渊不轻不重地掐了掐眉心,“这里可是什么人都有,你朋友喝醉了,万一有点儿什么事你能应付过来?” 关雎犹豫时,陆铎插话附和慕仲渊,“是啊关雎小姐,宏村镇旅游发达,现在又正值旺季,每天都有很多全国各地的人慕名都来,保不齐就有坏蛋趁着游客流量大作妖,” “我之前可是在网上听说,这里发生过少女被猥琐的事件,” 闻言,关雎神情滞了滞,神经线也略有紧绷。 “你说万一真碰上了,就是喊保安也没有那么及时呀,” “……” 陆铎肯定点头,打消关雎心中的顾虑,“所以还是我留下来照顾她吧,你就跟慕先生一起,木小言交给我你可以放一百个心,” 在慕仲渊平静安定的眼神下,关雎最终同意,由陆铎带木小言找了一处山中民宿。 两个人暂时安顿下来,关雎则随慕仲渊离开。 午后的阳光逐渐减弱,关雎同慕仲渊步入一条高大绿植掩映的山间公路。 山风拂过面颊,送来阵阵的凉爽。 少许阳光顺着葱茏苍翠的枝杈透下,抬头观望,新亮的叶片儿扑棱扑棱地闪着金光,风中,绿色植被翻涌出绿色的海浪, 走了没多久,眼前出现一处宽阔场地。 往前走就没有路了,再然后关雎看见的就是两座云雾缭绕的山间有缆车相通。 这座山腰直通那座山的山腰。 她不由得纳闷儿,扭头问道:“慕仲渊,你到底有什么事要去办啊?” “筝儿跟我来就是了。” 慕仲渊笑笑不答,找到工作人员买了车票,然后带着木讷的关雎乘上了缆车。 缆车是双人的,她和慕仲渊一左一右,底下就是一眼望不穿的绿色层林。 风一吹,林海哗动出绿色的波涛。 关雎看得有点儿眩晕,也有可能是恐高,尤其是缆车行驶到中间路段儿的时候,高处的风声加大,隔着玻璃窗她都能听清楚。 明显感觉到缆车晃了几下,心悸的她急忙闭上了眼睛。 但是关雎向来不喜形于色,纵然内心波涛汹涌,脸上也没有表现出来。 慕仲渊瞧着她紧闭的双眼,两只小手已然紧抓护栏,却还是一副故作淡定的表情,不禁摇头轻笑。 关雎大脑处于一片空白状态时,后脑勺忽然被一只大手给抚住,她仓皇地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什么时,下一瞬,小小的脑袋就贴到了一具温厚的胸膛上。 “这下筝儿还怕吗?”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尾音很轻柔。 关雎鼻端嗅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携卷着淡淡烟草气息,她神经蓦地清醒,“慕仲渊,我没——” 察觉到后背被男人轻轻拍打几下,他修长的手臂似乎是更加牢固地束缚着她,饶是想抬头的关雎顿时一下都不敢动了。 话到嘴边,止住。 缆车距离起点越来越远,到达下坡的状态时,关雎又急忙闭上了眼睛,缩成小小的一团窝在他的怀里。 感受到他均匀的呼吸以及平稳的心跳声,她那颗扑腾不停的心脏才有所缓解。 悄眯迷的睁开一只眼后,看见的是满山苍翠,还有云海翻滚。 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景色,关雎不自觉扬起花唇。 对于关雎恐高这件事,慕仲渊发现自己竟是刚刚知晓,他在心底无奈叹息后,才低头对关雎说:“以后陪筝儿多坐几次就不怕了,” 男人隽秀冷凝的五官堪堪映在脑海中,英挺的鼻梁,有型的下颚,好看的嘴角轻扬弧度…… 关雎忽而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定了定心神,平静自然道:“我也是刚知道自己恐高。” “筝儿要是想克服恐高,那以后我陪你就是了,” “呃,不用了,” 慕仲渊暗自挑眉,“要是不想克服的话,那咱们以后就不坐这玩意儿了。” “……” - 从缆车上下来,关雎才知道这里比先前的那座山要大上许多。 慕仲渊买了两张景区专车的车票,一路兜着飒爽的清风,带着关雎来到一座湖边。 明媚阳光下,蓝绿色的湖水清澈见底。 一湖涟漪下,水草摇曳,享受着从上面照射下来的光线,另有许多有叫不出名字的野鸭在湖面玩耍嬉戏。 顺着热闹的声源望去,不少游客聚集在横跨湖面的百米石桥上,大部分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些食物,正开心投喂湖中的小动物。 第196章 即便现在她不想听,那以后也跑不了 关雎收回视线,问一旁长身玉立的男人,“慕仲渊,你把我带到这儿来,不只是来看风景的吧?” “当然……不是,”慕仲渊优雅一笑,说:“抱歉,我刚才是骗筝儿的,” 关雎紧蹙了几下眉头。 “看见那里没,”说话间,他抬起手臂,指着湖的某一边的堤岸。 关雎视线顺着他的望去,落在一群正在放生的人身上,然后就听慕仲渊说:“我带筝儿来这里是为了还愿。” “还愿?” “嗯,” 关雎心中怀着疑惑,紧跟在慕仲渊的身后,走到一处专门管理放生的服务场所,然后见慕仲渊花钱买了一批红色鲤鱼。 工作人员帮忙把鲤鱼送到湖边后离开,只剩下了关雎与慕仲渊两个人。 她看见男人表情从容安静,心中像是祷告着什么,然后回头示意自己同他一起放生。 “慕仲渊,你以前是来过这里许愿吗?” 关雎向四周看了看,到底没见到什么寺庙教堂之类的,可如今见他来还愿,那就证明曾经许下的愿望实现了。 说实话,她还是很好奇慕仲渊当初许过什么愿的。 “嗯,”目送最后一条红鲤鱼游入湖中,慕仲渊撩起湖水冲了冲手,然后又从湖边座椅上拿了一瓶矿泉水。 递给关雎的时候,她秒懂了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帮忙给他倒着洗洗手。 嗯,他倒是干净得极致,她刚才无非用湿巾擦了擦而已。 “筝儿就那么想知道?” 弯腰给他倒水的过程中,男人掀起眼皮看她一眼,“这也算关心我的一种方式吗?” “慕先生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关雎回给他这么一句话,证明自己并没有像他口中所说的那样。 慕仲渊倒也识趣,听出了关雎话中的冷漠跟逃避。 也罢,他苦闷地叹笑一声,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曾随母亲来过这儿,就在前面不远处有一座观音庙,很灵验。” “我当时心中许愿能在建筑方面有所作为,如今实现了,定是来还愿的。” “这样啊,”关雎若无其事地挑挑眉头。 “当然,我许下的不止这一个。” “……” 慕仲渊眸色深了点儿,目光灼热地凝住关雎的眼睛,“只不过尚且实现了这一个而已,所以率先来还这个愿。” 关雎很聪明,针对男人目前的表情,她知道自己不该继续问下去了。 除了这个愿望外,他许的什么都是他自己的事。 本以为他会到此为止,不成想他继续问了她一句话,说——筝儿难道不对我另外的愿望好奇吗? 慕仲渊想表达什么呢,关雎凝神思索了片刻,觉得还是不要理解的过于清楚为好,故而傻笑一声,翘唇摇头说:“不了,毕竟是你许的愿望,在还没实现的情况下说出来恐怕不大好,” 关雎很聪明地避开了后面的话题,对于这一点,慕仲渊很是欣赏,在他心目中,关雎始终都是一个思维敏捷头脑清晰的女生。 反正剩下的愿望是与她有关的,即便现在她不想听,那以后也跑不了。 “好,那就不说,”擦干净手后,慕仲渊把脏纸巾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垂眸看了一眼腕表,“还有一些时间,筝儿陪我去庙里上柱香吧,” 关雎很好说话,心想来都来了,便点头答应。 此处距慕仲渊口中所说的那座观音庙很近,也就走了五六分钟的样子,眼前便出现热闹非凡的一幕。 朱红色庙门敞开,一眼就能望见院落正中央摆放的香炉,进出庙堂的人络绎不绝,香火缭绕。 看来慕仲渊话说的没错,来这里许愿是相当灵验的,不然怎么会吸引众多人前来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庙中,行至香炉一侧,便遇见了一个青衣打扮,手拿笤帚,正准备外出的小和尚上前搭话。 “慕先生,你来这里啦,”小和尚礼貌作揖后笑着开口,看样子一早与慕仲渊相识。 “嗯,” “我师父他老人家就在后殿,早知道你要来,故一直等候着慕先生您呢,” 听了小和尚的话,关雎神情陷入短暂的错愕。 对方刚才说一直等着慕仲渊? 难不成,那小和尚的师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早就知道慕仲渊会在今日赶来? 由此一来,关雎更是对这里的一切充满好奇心了。 “哦,对了,师父还让我提醒你一句,”说着话的同时,小和尚明亮的眸子有意无意扫向一旁的关雎,“他让慕先生今日多留意身边之人,避免跟小人犯了冲突。” 嘎? 关雎听得一头雾水。 莫不是说她是小人? 她仔细想了想,期间发现小和尚的目光十分友善,并没有针对自己的意思,猜测着应该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如果不是那层意思,那就是要让慕仲渊多留意她身边的小人咯? “筝儿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小和尚已经走出很远,慕仲渊见关雎还站在原地发愣,上前几步探了探她的脑门儿。 关雎猛然间抬头时,他便极其绅士的把手缩了回去,这一动作搞得关雎硬是不知如何是好。 茫然无措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跟慕仲渊向后殿走的路途中,关雎只是心不在焉地打量一眼慕仲渊的侧颜,结果意外就发生了。 也不知道从哪儿突然跑过来一道人影儿,关雎没有注意到,对方强壮的体魄十分迅速地朝她撞了过去。 关雎肩膀吃痛一声,如果不是慕仲渊反应快一点儿将她揽在怀中,指不定会摔在哪里。 庙堂乃清净之地,但慕仲渊的脸明显沉了,深邃的眉弓极速皱起,眉头浸满霜雪。 大手一刻不松地揽着关雎盈盈一握的腰肢,看向犯错的人,声音冷沉,“你怎么回事?!” “嘿嘿,仙女姐姐脸红了,仙女姐姐脸红了——” 被护在怀里的关雎听出声音的不正常,抬头向说话之人看去,才发现对方是一个身形高大的成年小伙儿。 不过看样子,精神看似不大正常,不然刚才也不会说出那种话。 第197章 细心的男人,擅于抓住每一个细节 慕仲渊自然也看出了冲撞者的精神有问题,陡然阴沉的俊容僵硬了有那么几秒钟。 “这位先生,小姐,我儿子他不小心撞到了你们,不好意思啊,” 这时,有一位中年女子急忙赶到了现场,衣衫褴褛,面露窘迫,连声对关雎道歉。 “我儿子他精神有问题,每年都靠药物维持,前阵子刚带他扎完针好一点,没想到又犯病了,所以才带他来这里上香拜一拜,” “刚才的事……实在对不起,”女人再次局促不安地解释。 “没关系,他也不是故意的,”对方并非有心,事已至此,关雎只能无所谓地莞尔笑笑,接受对方诚恳的歉意后离开。 去往后殿的路上,不知怎的,关雎总觉得走路有些发飘,头晕脑胀的。 刚才那人撞到自己身上时,迎面扑来一股刺鼻的气味儿,具体也不知道源自什么,只觉得那股味道一度回旋在周围。 回想那男孩儿的母亲说他常年用药,关雎也就没多想,姑且断定为药物带来的刺激性味道了。 细心的男人擅于抓住每一个细节,一如此刻,察觉到关雎的步伐放慢变轻,慕仲渊停下了脚步。 一扭头,就看见了关雎发白的脸色。 慕仲渊眼神里布满担忧,柔声问:“筝儿不舒服吗?” 距离上一次见到慕仲渊凝重的神色,大概是在锦大,他在寒冷的雨天傍晚将她接走那回。 关雎心头莫名淌过暖流,淡淡摇摇头,“没,可能是刚才撞了一下吧,心悸还没有消除,” 人都是互相的,别看关雎性格冷静孤僻,不爱说话,但她到底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明知道慕仲渊为自己担心,她当然也会学着让他安心。 “嗯,那就行,”关雎话落后,慕仲渊虽轻应了一声,可那只大手却不由自主地牵上了她的。 小丫头思绪时而脱轨,他又怎么放心的下? 关雎再一次见识到他柔情似水的霸道了,在她准备拒绝时,这个男人扬言说怕她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必须牵着她的手才放心。 关雎不想与他争辩,右手俨然被对方牢牢攥在掌心里,何苦再费力挣扎呢,平静地弯弯唇瓣,向他妥协了。 同庙前相比,后殿显得格外安静。 关雎陪慕仲渊进来时,很是意外地在这里又碰见了先前的那对母子。 “咦,妈妈,是仙女姐姐,仙女姐姐又来了,” 随着关雎的靠近,一道稚嫩的娃娃音突然响起。 心智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孩子似的男子抱着一双小手杵在下颔上,脑袋歪向一边,眯眼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触及那男子开心又怪异的眼神,关雎并不害怕,只是感觉到手被身边人紧了紧。 关雎仰头看向慕仲渊的时候,对方目光恰好落在她脸上,眸色很温润,眼角有轻微的纹路,关雎不自觉得扬唇。 “这里是庙堂,面前有佛像,小孩子家说话注意分寸,不能大呼小叫。”同关雎点头示意后,女人开始耐心教育自己的孩子。 第198章 他不放心,让她依偎在肩头缓歇 感受到慕仲渊的力道松弛几分,关雎从他温热的掌心收回手,向那位面好心善的母亲回以礼貌性的笑容。 男孩还在不停地盯着关雎打量,偶尔做出个卖萌的鬼脸,关雎意识到,极其温和的眼神瞅了他一眼。 老和尚立在一旁,慕仲渊走过去交谈。 关雎没有跟过去,毕竟是慕仲渊来还愿的,况且之前的小和尚也说老和尚一直等慕仲渊的到来,所以她还是懂规矩一点儿的好。 那位朴实的母亲头上白发丛生,关雎等待她在佛像面前跪拜完,才向前挪动几步。 既然此处这么灵验,自然要为小南柯诚心祈福一番了。 “仙女姐姐,给——” 这时,关雎准备拿起一束香跪拜了,忽然就有一双手捧着香到了她眼前,男子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孩提的天真。 关雎愣了愣,考虑一下还是跟对方说了句谢谢,欲从他手中接过香柱,不料这一幕被不远处的慕仲渊发现了。 跟老和尚打了个招呼,男人朝关雎阔步走过来。 出于礼貌,慕仲渊没开口,但下意识的动作跟神情做出了表态。 那一只大手拉住了关雎的手腕,眼眸漆黑深邃,冷静沉着的眼神凝视关雎。 慕仲渊是什么意思,关雎心里都明白,但明显他的担忧是多余的。 因为那男孩子的眼神是那么天真单纯。 况且他的母亲把他教育的那么好。 “慕仲渊,放心吧,”关雎嗓音轻轻地打消他心头顾虑,慕仲渊精锐眸光再次审视那孩子,最后顺从了关雎的意思。 “谢谢你,”关雎接过香柱,来到佛像前的香炉,毕恭毕敬地拜了三拜,心中默默祈祷。 回头时,慕仲渊还站在那里等着她。 “慕仲渊,我——” 关雎想告诉他单独去跟老和尚聊吧,她自己一个人随便转转就好,哪知刚迈出两步,就一阵头晕目眩,感觉身体里的血液直往上冲。 步伐踉跄地险些跌倒,她浑身瘫软无力地倒在了冲到面前的慕仲渊的怀里。 “筝儿感觉哪里不舒服?”扶关雎站稳,他还是不放心,让女孩儿轻柔的身体依偎在他肩头缓歇,掌心不忘触摸她额头的温度。 不烫。 “我没事,”关雎闭了闭眼睛,嘴唇略为干涩发白,想着应该是一路爬山奔波累到了,“可能多少有点儿中暑了吧,不碍事的。” 原地静默的老和尚手持佛珠走到关雎近前,触及她发白的面色时,浓黑的眉毛微微挑了挑。 “后院有客房,女施主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先在那里小憩一会儿吧,” 关雎一听,那怎么好意思呢,婉言谢绝,“师父,我没事的,就是天气热有些中暑,” “女施主放心歇息就是了,我让人给你煮绿豆汤送过去。” 老和尚的心眼儿太好了,关雎实在是受宠若惊,一度不知道怎么开口时,就听见慕仲渊当着在场众人的面儿来了句,“筝儿听话,” 他的眼神很是宠溺,所以关雎面颊羞红是一定的。 第199章 慕仲渊过于体贴,体贴到她不适应 关雎的身体实在是太不舒服了,很软,很轻盈,像飘浮在云上似的,她即便再想咬牙逞强,慕仲渊也不给她这个机会。 向后院客房移动的过程中,关雎被慕仲渊打横抱起。 人来人往的路上,关雎自然是非常不好意思的,只能一双软弱无骨的小手勾住他的脖颈,然后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 “筝儿一会儿在客房好好睡一觉,我忙完就去接你。” 慕仲渊喉咙翻滚,嗓音磁性低沉,关雎能感受到头顶上方传来的振动,鼓槌一般敲击人的心弦。 “慕仲渊,你以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能不能说话不要这么暧昧啊?”关雎指的是在佛堂那会儿。 别说她感到别扭,慕仲渊比她大不少,也算是一把年纪了,像哄小孩子似的跟她对话,不会觉得尴尬吗? 他虽然是没有恶意,但关雎还是不太适应这种的。 “怎么就暧昧了?筝儿的意思是人少的时候就可以?”慕仲渊不喜她的说法,连问两句。 眸光落下的瞬间,他的下颚有意无意间扫向关雎的发顶,贪婪嗅着她秀发上的清香,只觉得心旷神怡。 “毕竟慕先生的年纪不小了,我都替你不好意思。” 关雎仰头说话时,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瞳刚好撞见他下巴上的青色胡茬,然后,就见慕仲渊的眼尾骤然上扬了。 “慕仲渊,你笑什么?” 他继续加深脸上的笑容,匀速前进,嘴上却没回答关雎一句,惹得关雎直勾勾打量他。 迟疑片刻,慕仲渊俊眉深扬,云淡风轻道:“筝儿说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得,算她啥都没说。 关雎翻了翻白眼,垂下脑袋。 路上不再多言,到达后院客房,慕仲渊抱着她径直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慕仲渊,客厅就好了,”关雎拽了拽他肩头的衣襟,示意他把自己放在沙发上就行。 “筝儿不舒服就要好好睡一觉,”慕仲渊未予理会,将她轻放在柔软的被褥上,环顾四周,拿了条蚕丝被盖在关雎腿间。 山下是海,客房的窗户开着,站在窗前即可俯瞰一片深蓝色,洁白浪花拍打着礁石峭壁,从海面吹来的风声很大,波涛汹涌。 给关雎盖好蚕丝被,他便走到窗前将窗子关好。 关雎之前说可能是中暑,但她从小就体寒,还是不容忽视。 慕仲渊过于体贴,体贴到关雎不适应,她与他之间的关系,真的是达不到让他这么为自己上心的程度的。 “筝儿累了,你应该少说话,”慕仲渊看出了关雎的尴尬,手掌抚了抚她的肩头,“一会儿喝点儿绿豆汤消暑。” “慕仲渊,那老师父还在等你吧,你赶快去,不要让人家多等,” 关雎向外撵他,如果不是慕仲渊越来越深沉的眼眸,就连关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说这话就像一个催促丈夫办事的小妻子。 慕仲渊很吃这一套,嗓音愉悦地点头微笑,“好,听筝儿的,我快去快回。” 第200章 漫天火光,满目疮痍 守着她有半分钟左右,最后还是关雎把脸别过去不看他了,他才离开客房去跟老和尚谈心。 慕仲渊走后,关雎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期间她有想过下床,但忽然发觉自己四肢无力,比先前更使不上劲儿了。 以前中暑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而且临走前慕仲渊有摸过她的额头,没有异样。 可也说不上来怎样,她就是感到头晕脑胀,浑身瘫软无力。 尤其双腿,关雎试图下床走动走动,结果脚尖儿刚一着地,便虚弱地扶住了床沿坐下。 猜测着是不是中暑严重导致的,关雎心情突然压抑烦躁,由内到外的难受。 正当她胸腔发闷地呼吸时,外面走廊赫然传来乱糟糟的脚步声。 也不知道是几个人的步子,总之很乱,急切,最后停在了卧室门口。 清脆的敲门声传来,关雎直觉身体无法动弹,只好说了句请进,让对方自己推门儿进来。 “怎么是你?”对于来人,关雎很是惊讶。 “仙女姐姐病了,大哥哥要我来给仙女姐姐送绿豆汤。” 那精神偏差的大男孩手里端着碗碟,小心翼翼地向床头柜移动,胆怯的模样像是害怕被关雎斥责。 “大哥哥?那位很帅的大哥哥吗?” 慕仲渊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把解暑的绿豆汤给她送来了? 关雎虽然纳闷儿,但面对这样一个孩子似的人依旧放松了警惕。 对方重重点头吭声,轻手轻脚地把绿豆汤端给了关雎,“妈妈去找大和尚了,仙女姐姐喝,喝了就好了,我以后再也不撞仙女姐姐生病了,” 踟躇几秒,关雎笑着接过。 由于手腕用不上多大的力道,她喝起来有些费力,精神障碍的男孩儿似是不好意思盯着关雎的吃香,脸红地把头扭过去。 关雎喝下半碗时,那男孩儿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抬头,瞪大了一双眼睛,白眼珠特别多,把关雎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是犯病了。 下一秒,就听对方苦笑着开腔,右手食指指着门口的方向,“仙女姐姐你自己喝,我……我出去找妈妈……” 对方离开后五分钟,关雎就感觉先前的不适愈演愈烈。 脑门儿上冒虚汗不说,浑身上下滚烫得厉害。 她第一反应是刚才的绿豆汤导致的,莫名有点儿发烧的迹象。 慕仲渊这时还没回来,她觉得自己应该盖上被子好好睡一觉,发发汗就挺过去了。 —— 迷迷糊糊中,关雎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如重物不断杂碎在玻璃上,越来越振聋发聩。 除此之外,她自身的情况也不见好转,身体愈发灼热,仿佛掉进了岩浆。 连同房间里的温度,也窜高不少。 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传来。 关雎一颗心猛然惊醒,混乱的意识中,掀开身上的薄被,双手用力支撑着下床。 扶着床头柜弯腰穿鞋的过程中,不小心把盛放绿豆汤的玻璃碗打碎,玻璃碴子飞溅了一地。 耳边“轰隆”传来一声巨响,关雎止住手上的动作,抬头,就见视线里浓烟滚滚,漫天的火光映照在玻璃窗上,满目疮痍。 第201章 我在……我在,男人不停地重复 眼前出现一片火海,从客厅的位置燃起,除了滔天的火光便是碎片爆裂的声音。 关雎心生恐惧,已然顾不得那么多,拖动着颤巍巍的身体艰难向卧室门口移动。 期间,脚下不小心踩到先前打碎的玻璃碗碎片,斑驳血迹很快从足底蔓延开来。 火光夹杂着浓烟不断逼近,脑袋越来越沉,源源不断的热量在体内叫嚣着。 但此刻的关雎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脚下的疼痛了,拼尽全身的力气向外走。 火势很大,且从门缝窗缝钻进来的乌黑浓烟越来越强烈,关雎知道,这已经很危险了。 所以她必须努力,她要活着出去! 相距房门五步远,关雎就被一股热浪灼着倒退了好几步,身体后仰,不小心跌在了床尾的沙发上。 显然被外层烈火包围的门板温度高的要命,不能再靠近。 关雎额头布满细汗,慌乱中,视线很快转移到旁边的玻璃窗上。 怎奈卧室里根本没有能用到的工具…… 那一刻,关雎几乎是濒临绝望。 身体已经虚弱无力的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强忍着疼痛向房间四处寻望,下一瞬,目光落在放置床头的手机上。 对,打电话! 关雎指尖都是滚烫的,面颊如火烧云般红透,颤抖着双手点开了通讯录。 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慕仲渊。 所以毫无疑问,这个电话给慕仲渊打了过去! “筝儿——” 几乎是一秒钟内,电话就被对方接起,听筒里传来男人紊乱急促的呼吸声,像是在飞速地奔驰。 “慕仲渊,慕仲渊……” 豆大的泪珠从眼中陡然落下,关雎已经泣不成声,连语句都变得不连贯。 “我在,我在——”男人不断地重复,火光爆裂的声音传到听筒里让人心惊胆战,他声音提高许多,生怕这头的关雎听不到。 风驰电擎般,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关雎在电话里连喊几声慕仲渊的名字,才嗓音沙哑地开腔告诉他这边儿突发的状况,慕仲渊听在耳里,除了心疼之外就是万千的担忧。 “筝儿不要害怕,我在去你那里的路上,” 大脑已经处于一片混沌状态的关雎仿佛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微微止住呼吸,刚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便听见外面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不知道什么东西发生了爆炸。 “筝儿,你先拿着被子去洗手间,然后用冷水打湿,” 慕仲渊担心浓烟释放的有毒气体越来越强烈,减短不必要的话语,提醒关雎在他到来前做些准备。 最起码他赶到的时候,她需要把自己保护好。 “慕仲渊,我——”关雎喉咙发哑,四肢百骸深处席卷出一股巨大的热量,像一团灼热的火焰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这种要命的感受,就连她自己都感到震惊。 关雎瘫软无力的坐在地板上,背靠床边,热的要命,她现在已经深深意识到自己就要失去理智了。 慕仲渊刚刚提醒她要做的,她已经没有能力做到了。 “筝儿,筝儿能听到吗……” 第202章 慕仲渊,不顾一切地来救她了…… 听筒里迟迟听不到关雎的回答,已经在半路上的慕仲渊一颗心简直提到嗓子眼儿了。 他不停地呼唤着这头的关雎,仍是得不到她的回应。 其实不是关雎不想回应,而是她已经到了一种难以张口的地步,现在的她急需水源,需要冰冷的水将自己浑身浇透,浇醒。 身体里的热量跟血液不停沸腾,几乎让她到达崩溃的边缘,最后几乎是用爬的方式,强撑着意识向洗手间的方向靠近。 耳边的爆裂声越来越大,火光冲天,似乎整栋房子都要塌下来一样。 在很浅薄的意识中,外面似是不断传来呼唤。 她好像听到了慕仲渊的声音,又好像听见有人在喊自己仙女姐姐。 关雎匍匐在地板上,用力摇了摇头,外面混合着太多的噪音,她实在分不清那道呼唤自己的声音属于谁…… —— 发现滔天的火光后,客房已经被围观者包的水泄不通,也有人立刻拨打了消防电话。 但火势过于凶猛,即便知道里面还有人,任谁都没有那个胆量靠近。 满目疮痍的景象中,大家只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向里面冲去。 客房门口有一座花园,旁边有水龙头,进去之前,慕仲渊迅速脱下外套打湿,浇透全身。 一只手捂住口鼻,奋不顾身地冲进火海中。 “筝儿,你在哪里?!筝儿……” 大火张牙舞爪地吞吐着舌头,即将把卧室的房门吞噬,突然,上方的悬梁咣当一声砸在地板上,地板上立刻出现巨大的黑窟窿。 声音太过振聋发聩,关雎心惊肉跳,拼了命的向洗手间爬。 此刻的她,意识不断涣散着,但尽管如此,心中仍有一个强大的意念在支撑着她。 小南柯还在学校乖乖地等着自己,她还没有完成他的心愿,所以说她不能倒下去。 必须好好地活下来,然后幸福地同南柯一起生活。 而且她刚刚才在佛像面前许过愿不是吗,慕仲渊告诉她这里很灵验的,那么她就一定能平安活下去对不对? “关雎,你到底在哪里,能听得见我说话吗?!筝儿……” 关雎继续往洗手间爬行,身后留下血迹斑斑的划痕,来自她那只被碎片划伤的脚,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顺着生源抬眸,怔怔然望向窗口的方向,在一片斥目的火红色烈焰中,隐约瞧见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闯入。 “筝儿……” 这一次,关雎是真真切切地听清楚了。 是那人没错了! 慕仲渊,慕仲渊不顾一切地来解救她了…… 来到卧室的窗外,慕仲渊手上没拿着任何的工具,透过映满火光的玻璃窗,他一眼就瞧见了滚滚热浪中的关雎。 那道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一动不动地瘫在地上,面色被火苗照红,眼底流露出难以形容的恐惧。 慕仲渊心疼不已,深暗眸子瞬间猩红。 睨了眼玻璃窗,他二话不说,攥起拳头,使尽全身的力道砸了下去。 第203章 红润 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玻璃窗被砸出了一个很大的缺口,玻璃片四处飞溅,弄的满地都是。 连同从慕仲渊手背上滚落的鲜红血迹,也一并燃烧在连成片的火堆里。 只是这一下还不够,小小的窗口还不能使他高大的身躯进入。 慕仲渊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又是接连几下彻底将玻璃凿碎,然后从窗口飞快跳了进来。 大步冲到距离洗手间半米远的地方,弯腰一把抱起关雎,这才感受到她不正常的体温。 关雎的身体也异常发软,这些,慕仲渊都意识到了。 他眼下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将打湿的外套罩在关雎身体上,欲要向外冲。 哪知这时一双洁白柔弱的手臂突然缠上了他的脖颈,紧接着是一张通红的小脸儿往他下巴以及脸上贴了过来。 “唔……” 急促迫切的呢喃声刺激着慕仲渊的耳膜,他即是拧眉望去。 他天性凉薄。 慕仲渊眉头深深隆起,察觉到关雎十分不正常了,视线突然触及到床头柜上的托盘,再然后,就是破碎一地的玻璃片。 他走后又有人来过了? 他告诉大和尚在绿豆汤里加些大枣,大和尚已经吩咐人忙活去了,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给关雎送过来吧? 实际上,他才走了不到十分钟而已。 然后看见客房所在的方向升起滚滚浓烟,这才撒腿跑来。 所以说,关雎一系列不正常的举动,是吃了刚才碗里的东西? “筝儿乖,我带你出去——” 慕仲渊不敢多加猜测,如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打算抱着关雎冲出重重火海时,关雎忽然剧烈摇头。 寻找冰凉的过程中,嘴里不停地念着包包两个字。 慕仲渊回头,扫了一眼不起眼儿的包包。 包包不知道被清洗过多少次了,本就脏色系的颜色愈加灰暗,上面的图案已经脱旧,看起来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不知道是包包陪伴了她多年舍不得丢弃,还是里面装着对她来说重要的东西,可是这些同她的生命比起来,都是不重要的啊! 慕仲渊面色紧绷,神情格外严肃,不想责怪她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那些,尽管他也知道,关雎在乎的不仅仅是一个包这么简单。 也就是在咬牙回头拾起包包的过程中,火舌无情烧进了卧室的木制地板,连反应都来不及,跳动的火苗迅速将慕仲渊与关雎包裹。 看一眼外面的局势,想要冲出去已是不可能,恐怕还没有冲出卧室,就已经被浓烟给熏死,亦或是被大火给烧死了。 而眼下更为致命的,是关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一双小手不停地在他胸前扒拉,无疑是被人给下药了。 蓦地,慕仲渊就想起了老和尚跟他说过的话,只觉得大脑嗡地一声。 第204章 筝儿,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他怎么就没有寸步不离地看着关雎,注意她身边的小人,从而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呢?! 关雎还年轻,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她还在上学,有梦想,还有大把大把的春光不辜负。 慕仲渊内心无比自责,恨不得今天遭受这一切的是他自己。 难道今天,真的会像方才老和尚说的那样,他要遭此一劫吗…… 耳边突然传来海浪的波涛汹涌声,一股劲风从海面呼啸而来,强有力地吹开了紧闭的窗子。 虽然风声急切浩荡,又给了火苗可乘之机,但同样燃起了慕仲渊晦暗眸底的光亮。 那扇窗子的下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或许,他可以放手一搏。 西裤裤脚很快被火苗席卷,以最快的速度往上烧着,纵然踏入火海之前被浇透,可这会儿身上也差不多被烘干了。 慕仲渊没有时间再耗下去,抱着关雎来到窗前。 窗子开到最大,疾风拍打面颊,微微能感受到从海面带来的咸涩液体粘在了脸上,冰凉刺骨,瞬间,关雎心头燎原般的旺盛消减下去多半儿。 “筝儿,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海风不停地晃动着窗子,轰隆隆地发出刺耳的响声,加之男人下定决心般低沉沙哑的嗓音,关雎头脑立刻就清醒了许多。 “慕仲渊……你要做什么?!” 迎上男人嗜血的眸光,关雎心悸了一下,接下来的话她还没有说出口,便听见慕仲渊叮嘱她。 他说:“筝儿,抱紧我,” 关雎来不及思考什么,那具颀长的身躯便抱着她纵身一跃,直朝深阔湛蓝的海面跳去。 关雎飘浮在空气里,身体极速下坠的过程中,慕仲渊牢牢将她护在怀间,一双大手死死扣住她的腰肢。 半空中翻转了一个方向,他在下,她在上,像拥抱,又像托举的姿势。 关雎恐高,根本不敢睁眼去看,只觉得耳边呼啸着巨大无比的风声,但尽管如此,她还是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之前在房间的时候,她始终都被他抱在怀里,她可是一点儿都没着地啊。 所以现在,是慕仲渊身上燃着火拥她入海…… 可是他…… 关雎的眼眶湿润了,一双小手拼尽全力地抓着男人的腰带,她可永远都忘不了多年前的那个盛夏,她在小渔村的海边救下了不会游泳的慕仲渊。 客房建在半山腰,从高空俯瞰大海是很遥远的,但此刻,却是一眨眼的功夫。 二人双双坠入海中,很快就被一股翻涌的浪花掩埋。 向海底沉入的过程中,慕仲渊凭借着最后的意识,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桎梏在关雎腰间的大手,任由自己向海底沉去。 也就是在那一刻,处于半清醒半混浊状态的关雎,体内忽然被唤醒了一种强烈的意识,展开双臂,两条腿用力,拼命游向了慕仲渊。 临死关头这个男人都不愿放弃她,她又凭什么不去挽救他的生命呢? 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拼尽全力不让他死的…… 第205章 筝儿……不要离开我 一波接一波的浪潮声从耳边传来,粗犷的沙砾被海水赶到身侧。 像在伤口撒盐一样,咸涩的海水漫过小腿,被碎片扎破的足底很快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在这股钻心的疼痛中,关雎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所处的地方,样子像是一座孤岛,触目所望,除了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便是迎风矗立的庞大礁石。 岛上的绿色植被很多,以成片成片的椰树林与芭蕉林为主,上面结满了硕大饱满的果实。 橘色夕阳笼罩着波澜壮阔的大海,海面在阵阵拂过的清风中波光粼粼,整座沙滩像是洒满了金子,悉数弥漫在淡淡的霞光中。 如果不是人迹罕至,如果不是陷入落魄的境地,如今来到这种地方,倒也不失为一种沉浸大自然的享受。 只是眼下的境况,如此的糟糕透顶…… 又是一波浪潮袭来,关雎大脑很快清醒,从漫过海水的浅滩上挣扎爬起,开始寻找那道高大的身影。 意识消失的最后半分钟里,她记得在海里给慕仲渊渡气了,然后拼尽全身的力量带他浮向海面。 可是后来风浪太大,她的力气也在一点点消失殆尽,瞬间的浪头过来将她与慕仲渊拆散。 好在即将到了浅处。 所以说,慕仲渊现在应该是平安无事的吧。 在距离一米远的地方看见了自己的包包,关雎眼底有藏不住的惊喜,内心的希望又逐渐加大。 跳海之前,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用了多年的包包。 倒不是她很念旧,只是因为那里面有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 她不忍心放弃,尽管当时情况紧急,慕仲渊还是不顾一切地帮她争取回来了。 但也同样是她的固执,才害的慕仲渊跟她遭罪。 关雎内心无比自责,猜想慕仲渊一定就在这附近。 她找了一根可以用来支撑身体的木棍,忍着脚下的疼痛踩在细沙上,开始寻找慕仲渊的身影。 夕阳渐斜,暮色逐渐笼罩在深蓝色的海面,关雎更加百感交集地搜寻着慕仲渊的影子。 现在的她完全就是分秒必争,因为只要天一黑下来,那找到他的困难就会加大。 在一处突起的礁石旁,关雎看见那里有一道平躺的身影。 她喜极而泣,连手上的木棍也顾不得,扬手一扔,奋不顾身地朝那里跑了过去。 果真是慕仲渊! 关雎心底说不出的庆幸跟感动,两行热泪就那么悄无声息地顺着雪白面颊滑落。 “慕仲渊……”跑到近前,关雎蹲下身子,拍打几下男人英俊深沉的面颊,结果对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慕仲渊,醒醒,喂,慕仲渊——”又是接连几下之后没反应,关雎第一时间给他做人工呼吸。 一口咸涩的海水从男人口中流出,只不过那双紧阖的深邃眼眸始终未睁开。 关雎抬头望了一眼越来越暗沉的天幕,以及身后愈发恐怖颜色的大海,然后又凝聚了目光低头去看沙滩上紧皱眉头的男人。 他薄唇干涸,脸色发白,模样看上去很痛苦,她深知不能耽搁。 发现一处可以用来休息的椰树林,她开始拖动男人沉重的身体向目的地拽去。 “慕仲渊,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轻声呼唤他几遍没有反应,关雎让男人的后背倚靠在粗壮的的树干上,然后起身离开。 关雎步伐沉重地从附近找到一棵低矮的芭蕉树,扯了几片宽大的叶子回去。 错落有致地铺在树下,简单铺成一个叶床,觉得差不多了,才把慕仲渊扶好躺在上面。 关雎瞧着他不停蹙成一团的眉弓,有数以万计的担忧在心尖蔓延。 当然,更多的还是懊悔不已。 真是后悔给他打那个电话了,才会害的他如此痛苦不堪。 “慕仲渊,你是渴了吗?”天色虽然暗下来,但是暑气并没有消退,关雎趴在男人的脸边,听见他小声地呢喃,应该是口渴了。 “好,你在这里再坚持一下,我去给你找水。” 能够听见他细微的声音,关雎就觉得无比庆幸了,匆忙起身,手里带着一片很大的叶子去寻找水源。 除了海就是海,她已经走了很久的路,都没有寻到干净的水,就在她决定用锋利的叶片划破手指时,突然眼前一亮,仰头就看见了一颗硕大的椰子挂在枝头。 关雎喜极而泣,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根木棍,蹦跳着才把椰子打下来。 用尖锐的石头将椰壳杂碎,捧着跑回原来的地方。 哪知,竟然不见了男人的身影。 “慕仲渊——”关雎神情慌乱,把东西放在地上,开始四处寻找。 大概五六米的地方,发现了倒在沙滩上的男人。 关雎心底说不上来的滋味,既气又恨,想抱怨他为什么趁她不在走出这么远,可是男人迷迷糊糊痛苦的样子,又让她于心不忍。 “筝儿……筝儿不要离开我……” 关雎匍匐在他胸口间,才听清他沙哑磁性的嗓音,那双眼睛虽然未能睁开看她一眼,她却已泣不成声。 “都那么危险的时刻你都没有放弃我,我怎么会离开你啊?!” 即便没有她的那一通电话,他也在赶来的路上不是吗?他对自己这么好…… 关雎在心底骂他一句傻瓜,心想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会放弃他的。 慕仲渊像是听见了她的话,涔薄的唇瓣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两条无力的手臂忽然就向空中乱抓着什么。 “我在这里,慕仲渊我就在这里,没有走,”关雎一把握住他的大手,忍不住放在唇间停留了片刻,使其感受到真实的温暖,告诉他自己就在旁边守着他。 “慕仲渊,我带你回去,” 待在这里总不是办法,关雎艰难地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用半扛的方式重新带回原来的地方。 她坐在他的身侧,让他的上半身尽量靠在自己身上,然后一条手臂托住他的脑袋,开始喂他喝椰汁。 不知为何,男人的表情很是痛苦。 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刚喂到嘴边的椰汁就被他吐了出来,还不小心打翻了半个椰子。 实在担心他不喝水会支撑不下去,也实在生气他都这种地步了还如此任性,无奈之下,关雎捡起另一半儿椰子,喝了一口新鲜的椰汁。 关雎盯着男人那张俊美无比的刀削般面庞,顺势摸了把他的额头,很烫,是在发烧。 慕仲渊,现如今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傲娇王者吗?我告诉你,你不是了,你现在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病人,一个急需我救活你的病人!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这么固执下去,我就真的不管你了!丢下你一个人自生自灭好了! 她虽然心中发狠地默念着,但在行动上,却是不假思索地以嘴对嘴的方式给他补充着水源。 一连好几口,男人深深聚拢的眉宇才逐渐归于平静。 关雎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此时的她也已经是精疲力尽,将椰子壳放到身后,然后让慕仲渊靠在自己身上休息了一会儿。 她有注意到慕仲渊腿上的烧伤,虽然跳入海中烈火被海水吞灭,但还是将他腿上的皮肤灼红了一大片。 不至于皮肉翻滚的地步,可看上去也是十分恐怖。 关雎知道不能再耽误下去,察觉到慕仲渊的呼吸平稳了,将他身体放平躺在芭蕉叶上。 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后,便再次离开。 在漫天霞光失落一半的时候,关雎终于从小岛深处的丛林间寻到一处干净水源。 那水很小,从一处长满苔藓的峭壁上滴滴答答地流下。 纵然花费了她不少的时间才接满一整个树叶卷成的筒子,但能在这荒无人烟的海岛上找到一处淡水,也算弥足珍贵了吧? 回到有他的地方,关雎找了两块儿石头,将装满水的筒子搁在两块儿石头间,不至于水洒出。 小心翼翼地扯开他腿上的布料,露出一片触目惊心的伤痕。大部分是被烈火的热浪灼伤的。 其中,还有一小块儿布料沾在了皮肉红肿的腿上。 连想都不用想,将这块布料撕下来会有多么痛苦。 关雎紧拧眉心朝慕仲渊看去,她现在必须要给他简单清理一下伤口,不然等到发炎了就会更危险。 “筝儿……想做什么便做吧,我相信你,” 浅浅的声音从男人喉咙里发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那声音瞬间就给关雎吃了颗定心丸。 静默了有两秒钟,关雎点点头,“好,那……你忍着点儿。” “好,”他很虚弱,面色苍白地笑了笑,然后又沉重地闭上了眼睛。 关雎咬牙,给他处理的过程中,告诫自己要沉着冷静,这样才能达到一个最佳的状态。 伤口清理完毕,关雎从裙尾处扯下一角布料。 包扎伤口最好用透气舒服的布料,而慕仲渊的衣服肯定不行,她只能用自己的救急。 全部整理完毕后,慕仲渊已经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关雎坐在他的腿边,望了一眼升起星子的辽阔天空,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触萦绕心头。 关雎心里很清楚,如今深处荒无人烟的孤岛,又是傍晚来临,即便心间再多忧愁缠绕也是徒增伤悲罢了。 倒不如养精蓄锐好好睡一觉,等待白天的到来,然后再想其他办法。 从地上起身,刚走了两步,关雎便脚下发软的跌在了沙滩上。 之前一直忙着照顾慕仲渊了,倒是忘了自己的脚下还有伤。 关雎垂眸,翻看自己的脚掌心,才发现血迹已经流干,脚底有一道不算浅的伤口。 还有一些没用完的淡水,关雎借着漫天的星光,将足底伤口上的沙砾清晰干净,然后扯下裙边布料简单包扎。 忙完后,才挪动困乏的身体来到慕仲渊身边。 她伸出洁白的脚丫,放在多出去的一小块儿叶床上,眯眼浅寐。 实际上关雎睡得并不踏实,总是担忧遇上突发状况。 从被海水冲到这里,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见一个人影,更没听见什么热闹的声音,所以判定这是一座孤岛。 睡不着的原因之一,就是怕晚上会有什么凶猛的动物出没。 慕仲渊因为发烧已经昏睡过去了,只剩下她头脑清醒一些,所以她必须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保护他们的安全。 提高警惕假寐的期间,野兽倒是没遇见,反而是慕仲渊时断时续地发起了高烧。 男人的身体不断缩成一团,嘴里直说着浑身很冷的措辞。 关雎不得不承认,这一晚是她二十几年来最难熬的一晚。 自打那人不停絮叨着很冷时,她的一颗心就始终为对方揪着。 即使很困,她还是不停地掐着自己的手臂,提醒自己千万不能睡去。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必然不能在他发着烧的情况下继续穿在身上,关雎咬牙,除却他的下半身,上半身被她剥了一个精光。 她身上只剩下一条破烂不堪的裙子,因为布料薄,因此已经风干。可是这条裙子只能蔽体,不能给他盖在身上,而身边也没有可以取暖的火,故关雎深吸一口气,紧紧抱住他的身体与他躺在一起。 用身体来给他传递热量,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就可以多感受一些温暖…… —— 很感谢这是夏季,白天的光影总是比夜间长一些,而且也不会很冷。 若是赶上隆冬,估计遇不见凶猛的野兽,他们也不会熬过冰冷的寒夜。 一夜无眠,海上升起日出的时候,关雎就睁开了浅闭的眸子。 慕仲渊还在熟睡当中,不过关雎见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幸好,他不发烧了。 关雎放松神经,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极目远眺,日出之下的海面弥漫着一层层斥着金色光芒的薄雾。现在的她,该起来去看看有没有路过这里的轮船了。 “嘿,有陌生人闯入了咱们的小岛!” 关雎整理好衣裙刚从地上站起,就见迎面走来一群清凉布衣打扮的渔民。 听他们的意思,原来……这不是一座孤岛。 第206章 慕仲渊,你这人真是太无聊了叭! 正在与渔民交谈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关雎回头,不知道正在沉睡的男人是何时醒来的,正往她这边儿赶。 “你醒了?”关雎瞧着面色恢复正常的男人,浅色唇瓣微微扬起,“感觉怎么样,还烧不烧?” 慕仲渊没急着回答,抬头望一眼对面人群,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出海捕鱼的工具,且面对关雎和他这两张陌生面孔时,有些许的敌意。 慕仲渊面色微怔,尽管对方人多,他还是下意识上前几步,将关雎护在身后。 “筝儿昨晚把我照顾得那么好,我怎么可能还生着病?”微愣片刻,慕仲渊才回答关雎的问题。 海上日出洒下万丈光芒,关雎俏丽动人的面庞浸润在橘色霞光中,有一种清新复古系的柔美,她抬手拢了拢被海风吹乱的发丝,轻轻笑答:“那就好。” 同他说完,关雎就转身,向一帮渔民简要讲述自己的遭遇。 闻言,一帮渔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落在慕仲渊的身上,“小伙子,你跟她是一起的?” 男人眉梢微拧,“没错,我们在山上遇见大火,不得已跳海逃生。” “靠,那你俩的命还真大!” 慕仲渊说完没几分钟呢,人群中就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说刘孙,你咋跟人家说话呢?一点儿咱们珊瑚村儿的待客热情都没有!” 其中有一位上了年纪的人非常有眼力见儿,用细长精锐的眼眸偷偷打量关雎与慕仲渊,对那人重重开口。 虽然瞧着慕仲渊处境有多少的狼狈,但是他这一身穿搭倒不落俗套,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或者就是高端人士,说不定以后就有需要人家的地方。 那说话不经大脑的人被对方拍了拍脑袋,意识到自己又口无遮拦了,不由得面容发瘪,吐了吐舌头后闷声不说话了。 “请问你们能暂时收留我们一下吗,等我们的人收到消息后赶来了,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关雎脸上一直绽放着笑容,向渔民们温和地恳求。 这次跳海逃生被浪潮推到很远的地方,即便马上联系到救援的人,对方也不会及时赶到,怎么说他们也要留在岛上几天。 “行,你们落难来我们的岛上,我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为首之人是一位黑脸儿大汉,年纪为壮年,与身后众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数秒,点头答应一声,“不过呢……我们这里并没有多余的房间供你们俩人住,” “啊?” 关雎有些为难地问道:“一间都没有吗?” 她与慕仲渊男女授受不亲,纵然没有多余的让他俩一人一间,那最起码有一间也行吧。 大不了她就把客厅当做床,然后把床让给负伤比她严重的慕仲渊也没啥问题。 “还真有一间,是村长家的,” “……” 为首之人笑了,“我说小姑娘,你别介意啊,我们这儿就是这样,全靠捕鱼为生,生活都挺清贫的,” “这也是因为村长的儿子最近出海去锦城看市场去了,所以才腾出来一间,” “哦,原来是这样啊,”关雎温婉笑之。 “我估计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我这就带你们去村长家看看,你俩要是不介意的话,到时候就挤一挤?” 关雎心眼儿里再是郁闷,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扭头瞧了眼慕仲渊的脸色,男人一副我也无可奈何的表情。 “那好吧,谢谢你们,”向好心的渔民们道谢,二人跟在他们的身后向丛林深处走去。 绕过成片成片的芭蕉林之后,眼前出现一座不大不小用石头堆砌围成的村寨,周围做了简单的防护,正中央牌匾写有珊瑚村的粗犷字样。 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看着眼前的景象,关雎觉得很是亲切。 虽然这里不如小渔村繁华,但是更加的纯朴自然,是一方难得的净土。 “这就是我们村,整个锦城海鲜市场的鱼差不多都是我们供着的。” 一位年轻小伙儿搭腔,拍了拍胸脯,脸上溢出无比自豪的笑容。 “好了你小子,别吹牛批了。”为首的黑脸大汉哈哈一乐,像招待最尊贵的客人般引领关雎她们进村。 村长家大概在村子的最中心位置,门前空地种满了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艳丽花儿,关雎与慕仲渊留在门口等候,黑脸儿男人负责进去跟主人详细讲述, “筝儿的脚伤怎么样?”周围安静下来,慕仲渊一瘸一拐地走到关雎近前,伸手攥住她的一只胳膊。 “没什么,已经好多了,” 关雎嗓音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话落后,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倒是落在慕仲渊的腿上,“你的伤比我严重多了,等住下来后你少走路。” 说完她不经意抿了抿嘴角,模样无疑是担忧,慕仲渊看在眼里,心尖骤升暖流,菲薄唇际勾勒一抹弧度,“那到时候就要劳烦筝儿照顾我了,” 关雎赫然抬头,撞上男人戏谑的眸底,透出几分无奈,“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自然会报答你的。” “报答?” 关雎故意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分明没有任何贬义,可听在男人的耳中,竟是那么的不中听。 慕仲渊眸子沉了几分,攥住关雎的手臂继续扯了扯她的,语气明显不乐意了,“你为什么要报答我呢?” “因为你救了我,不顾自己的生死救了我,” 关雎面容温婉平静,对眸色越来越深沉的男人慢声道:“难道这么说有什么问题吗?” “筝儿觉得呢?”他松开关雎,郁闷地看了眼门口的方向,那人还没出来,“报答两个字用在你我之间不合适吧?” 周围人多,加之性格内向的关雎又嘴硬,便对他的话不以为意,“我觉得没毛病,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呀。” 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故意逃避他的话题,是看在他好好活下来的份儿上准备气死他嘛? 慕仲渊心里突然就有些憋屈,想要伸手在她脑门儿上点一下教训她一顿,哪知这时黑脸儿壮年从村长家出来了。 关雎自是察觉到了慕仲渊的小动作,无所畏惧地眨了眨眼睛,对来人说:“村长他同意我们住下吗?” “那是肯定的,我们村长是大好人,整个岛上的人都很热情,” 没过多久,瓜果飘香的小院儿里走出一男一女,五十多岁,穿着打扮比较讲究。 “小姑娘,刚才阿壮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我们讲明白了,你要是不介意我家里寒酸,那随时欢迎你们住下。” “叔叔阿姨,你们真是太好了,”关雎一听这些,心里很高兴,忍着脚下的疼痛走过去表达谢意。 “没什么的,大家有困难互相帮助嘛,谁也保不齐哪天就碰见难处了,” 容貌姣好说话温和的女人拉住关雎的手,一瞧这孩子就挺讨人喜欢的。 紧接着,又看了一眼面容寡淡,沉俊内敛的男人,对关雎说:“之前阿壮也告诉你了吧,我们家只剩一间屋子了,而且还是我儿子住的,” “嗯,这我知道,”关雎点点头。 ”所以丫头,你跟他是特别要好的那种朋友吗?方便一起?” 女人十分好心,多往女孩子家的人身安全这方面考虑,“要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搬去跟我一个屋,我让我家老头子搬出去跟阿壮住。” 阿壮是一个光棍儿汉,他搬出去倒也不会惹来什么闲话。 “啊,那怎么行啊,”关雎连忙摆摆手,“阿姨,其实我跟他可……” 关雎想说可以住在一起的,随便有个落脚的地儿,她将就一下就可以了。 结果呢,跟某人比嘴巴还是慢了半拍。 许久不出声儿的慕仲渊突然插话了,他说:“阿姨放心吧,我跟她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哦,原来这样啊,那就好办了,” 女人别有深意的眼神往关雎羞红的脸上瞅,“我说你这个矜持的小丫头哦,怎么不早说吖,害我为你担心半天,” “……” 慕仲渊说话简直不给她留活口,关雎想要不脸红,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佯装淡定罢了。 不仅为了男人的面子,更是为了自己的尊严,终究对女人莞尔一笑,“谢谢阿姨的担心,抱歉了。” “唉,算了算了,女孩子家嘛,阿姨都懂,” “……” 关雎恶狠狠地冲慕仲渊瞪了一眼。 太阳逐渐升高,马上就可以出海打鱼去了,以黑脸儿男人为首的一伙儿人散场,关雎她们几个也不再客套,随女人进入家门。 小院儿雅静别致,种满了花花草草,风一吹过,就飘来特别沁人心脾的香。 放眼望去,每个角落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足以看出女主人的勤劳持家。 “丫头,你跟你男朋友就住这一间,” 紧挨主屋,有一座在竹林婆娑中时隐时现的干净房屋,“我儿子他最近外出,要过几天才回来,我先带你俩进去瞧瞧吧,” 房租拾掇得非常整洁,在女主人的带领下熟知一些,关雎十分客气地微笑,“阿姨,这里挺好的,真是太感谢您了。” “害,丫头你这么说话就客气了哈,”女人摆摆手,“那你俩先歇会儿,我去给你们抱床被子,这里离着海边儿近,虽然夏天,但夜间还是有些凉的,” 女人走后,关雎终于找到机会向慕仲渊报仇了。 “我说你刚刚干嘛那么说?!”他腿上有伤,刚刚走的路程有点儿多了,故而从床尾沙发坐下来休息,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就被人一顿质问。 “那不然你还要人家主人搬出去睡?”慕仲渊有模有样的回答,十分在理,让关雎深凿起了眉头。 “行了,筝儿就不要欺负我这个老好人了,我可说不过你,”慕仲渊放松全身的神经,拍了拍左手边的位置,“坐下来歇歇,嗯?” 这男人说的什么鬼话?! 就他还老好人?分明就是个老谋深算的坏蛋好不啦? 关雎横冲地扬起头,做了一个特别不屑的姿势,在他直勾勾的目光下,毅然从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慕仲渊那双漆黑暗沉的眸子像丛林里的深潭,她看了就头皮发麻。 不管怎样,她才不会靠近老虎! 男人似是跟关雎磕上了,离开沙发,坐到关雎一边的木制藤椅上,样子看上去既惬意又享受。 他虽然一个字都没说,可一直朝关雎睨过来的眼神就代表了一切,他算是跟她绑在一起了,她去哪儿他就去哪儿,正好让她有机会“报答”自己不是嘛…… “慕仲渊,你这人真是太无聊了叭!” 关雎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清冷态度,对紧挨自己的男人勾唇,“以前还不觉得某些人厚脸皮,现在……啧啧……” 慕仲渊可是愿意听她指桑骂槐了,不紧不慢地哼哼了几声,“我以前还不觉得某人这么小心眼儿呢,这旁边的位置是你家的?我坐这儿打扰你了?” 关雎小脸儿紧绷,忽然发现今天的慕仲渊比以往的时候话多了去了。 为了防止他话唠,她把头别过去,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发呆。 天空特别纯净,蓝的空明澄澈,即便再名贵的水彩也画不出美丽的一幕。 阳光从窗子泻进来的时候,关雎心情莫名好转,暖阳仿佛一扫而过她身上所有的阴霾与污垢。 “丫头,被子我给你抱来啦,”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的,来时就带了一个人的薄被。 关雎想问一下真的没有其他被子了吗,又觉得难以启齿。 “谢谢阿姨,”最后,她笑着接过。 “好了,你们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女人把被子放在床上,眼角有光,“这都早上了,我去给你们把饭菜端过来吃,毕竟你俩受伤了,不方便走动。” 几分钟后,女人端着一盘子早点来了,菜肴很丰盛,除了平常的食物外,再者就是海鲜。 “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小情侣了,有啥事儿喊我一声儿就行。” 第207章 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有被撩到 女人离开后,关雎同慕仲渊共进早餐。 质朴节俭的海岛村落没什么高大上的山珍海味,热情的农家人秉着待客之道,把他们认为最好的拿了出来。 鸡蛋饼,清粥,几碟不同口味儿的小菜,再加两碗冒着香浓白雾的特色海鲜面。 清汤里飘浮着泛起银光的鱿鱼片,闻起来香喷喷的。 许是不知道关雎他们喜欢吃什么,才把粥、面同时送了过来。 昨晚几经周折,花费了不少力气,一顿热乎乎的海鲜面下肚,关雎很是满足。 用小勺舀了两口汤送进嘴里,关雎才发现慕仲渊跟前的汤面一点儿都没动。 明媚阳光照亮了农家小舍阳面的整面墙壁,精致的飘窗就嵌在墙上,丝丝缕缕的光线从敞开的窗子溜进,给对面清贵绝尘的男人镀了一层金辉。 阳光下的皮肤没有任何瑕疵,睫毛像小刷子似的浓密整洁,根根分明。 关雎吃面期间,那双墨玉般的眼瞳装着她端庄矜持的形象,眸底晃动深邃细腻的光芒。 放下勺子,关雎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你怎么不吃。 男人坐姿娴雅舒适,双手桌前交叠,高烧初愈,干涸嘴角动了动,“筝儿喜欢吃海鲜面,” 他将自己这一碗送到关雎面前,“那就留给筝儿吃,我喝粥就可以。” 在关雎惊诧的目光下,他端起碗喝粥。 慕仲渊的吃相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优雅沉敛,即便吃着最简单的清粥小菜,也能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受。 关雎放在膝盖间的手指紧了紧,看向慕仲渊的过程中,平滑的眉心挤出一团小云朵。 慕仲渊放下手中碗筷,从一旁纸抽里拿了纸巾擦干净嘴角,不疾不徐地开口问关雎:“筝儿怎么不吃?” 关雎轻微抿唇,说:“我吃饱了,” “一碗面就吃饱了?”他凿着眉头看她,眼神夹带狐疑。 关雎从昨晚就一直照顾他,肯定消耗了不少的体力,得好好补充一下才是。 “嗯,你赶快吃吧,”关雎又把面推了过来,顺便递给他一个勺子,“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男人呆愣了两秒,后知后觉地从关雎手中接过干净的小瓷勺,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关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抿唇笑笑,然后听他说,“那好,我吃,” —— 用餐完毕,关雎起身将餐具摞到一起,准备拿到外面的井水边洗干净。 女主人待她们这般热情,她总不能那么不待眼吧。 “我来吧,”慕仲渊从身后拦下她,指了指后面唯一的一张床,“筝儿你去睡觉,” “我还不困,” 关雎紧绷着小脸儿瞥了一眼凑合挤下两人儿的床,有些头疼,“还是你去休息吧,我去洗碗。” “听话,我去洗碗,你去睡觉。” “慕仲渊,你——” 男人上前拿她手中的餐具时,一道细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眉开眼笑,“哟,我说你们这小情侣的倒挺会心疼对方啊,我看了真是羡慕自己年轻那会儿啊,” “阿姨,您来了,” 慕仲渊一早告诉人家他们是情侣,关雎实在没有那个脸再去否认,听对方说完,她只能腼腆地笑了声缓解尴尬。 “行了行了,你们俩现在可都受着伤呢,算是病人,这些家伙儿不用麻烦你们洗,来,给我吧,” 女主人来时带着药物,把小药箱放在附近的桌子上,从他们手中接过了餐具,“你俩互相上药吧,等上完药好好睡一觉,中午的时候我再把饭菜给你俩送来。” “谢谢阿姨,” 对方临走前,关雎准备借用她的电话,结果被慕仲渊中途拦下。 他声称自己的手机已经被阿壮拿去修了,到时候用自己的打电话就行。 人走后,关雎不解地问慕仲渊,“泡在海里那么久,我们两个的手机明明都报废了,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 距离跳海逃生已经过去一天了,她们走之前木小言还留在民宿里,对方不知道她们去了对面的山上还愿,更别提接下来发生的火灾…… 她想尽早地联系木小言,然后把事情讲清楚,免得她为自己担心。 只是不知道,慕仲渊为什么拦下她联系他们。 “你先不要急,”慕仲渊腿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从床边坐下,冷静地跟关雎分析。 “那位老师父算得果真不错,说让我留意筝儿身边的小人,通过这次事件,难道筝儿不想弄清楚是谁要谋害你吗?” “当然想了。” 关雎放平心绪,发现男人腿上的布料绷带渗透出血迹,秀气的眉头顿时拧起,拿着医药箱来到床边。 关雎的脚底也受伤了,走起路来有点儿怪异,慕仲渊看在眼中,疼在心里,主动翻开医药箱先给她上药。 “我这里不要紧,慕仲渊,还是先帮你包扎吧,” 关雎轻笑摇头取出了消毒棉签绷带之类的东西,认认真真地给慕仲渊上药。 处理伤口的过程中,她有好好思考他刚刚的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碗绿豆汤绝对有问题。” 之前的头晕脑胀还不至于让她怎样,也就是喝了那碗绿豆汤以后,关雎便察觉到身体的异样了。 体内好比燃起了熊熊烈火,身体不像自己的,只想一味地寻求到能将大火扑灭的源泉。 脑海里翻涌出不断向慕仲渊索取的画面来,直到现在,关雎都觉得羞愧难当。 “我走之后,谁又进过客房?”男人眸光讳莫如深,神色十分严谨,“还有那碗绿豆汤,又是谁给你送过去的?” 关雎给他腿上缠好最后一圈儿绷带,打了个蝴蝶结,才开口回答,“只有那个男孩儿进去了,就是不小心撞到我的那个,绿豆汤也是他送过来的,” “而且,他说是你让他送去的,”关雎眼神平静地补充道。 慕仲渊没说话,悠远的目光望向窗外,隼眸深眯半晌,“这绝对不可能,出了庙堂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关雎也呆住了,仔细回想一遍那人说的话,突然觉得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记得当时问他是不是那位很帅的男人让他来的,她指的慕仲渊,对方虽然没有否认,却也表达得不清楚。 所以,他们两个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个男人…… 慕仲渊收回目光,掐了掐太阳穴两端,隐隐有青筋突起,“他精神不正常,这件事有点难办。” “可是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 她也想尽快抓住居心叵测之人,看看到底是谁那么狠辣对她下毒手,可是,也更想早点儿离开这里。 自己出来测绘写生,突然失踪不见……关雎不想让更多的人为自己担心。 “筝儿,你信得过我吗?”慕仲渊把医药箱放到自己面前,关雎沉思之时,他长臂握住了她洁白如玉的双腿,关雎尚未回过神,两条腿便落到了他的大腿上。 “啊,你……你说什么?”关雎扭捏地动了动,想告诉他自己处理就好了,结果压在她腿间的肘臂沉了沉。 他遒劲的肌肉紧紧贴合着她细腻光洁的肌肤,传递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触,令关雎十分不适应。 可是,她也不敢乱动了。 “要想弄清谁是凶手,只有一个字,等。” 他手上的动作很轻,用棉签蘸着药酒一点点清洗关雎脚底的伤口。 为了清理方便,他将她轻盈的裙摆息数放到一侧,关雎里面虽然有内衬打底,可从飘窗吹进来的海风会时不时地往腿间灌着风。 即便趁男人不注意时,她神不知鬼不觉地伸手去压,然而洁白纱裙也会鼓起来。 又一股凉爽的清风吹进来,窗外竹林哗啦啦地响,关雎忙抬手去抓住那飘起来的一角,怎料,男人在这时候抬头了。 “筝儿不老老实实地待着,在做什么?” 慕仲渊冷不丁掀起幽深如潭的幽瞳注视她时,关雎只觉得耳根发烫,面颊红透。 他明明都看见了,却还在这里道貌岸然地问她做什么,他真是…… 关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男人眼角骤眯,意味不明地勾唇淡笑一下,旋即垂下头颅继续处理伤口。 他手上的力道似乎更轻了,非但没有让她感到伤口处的疼痛,而且竟有一丝丝的痒。 关雎觉得很不舒服,随即动了动身体,结果就听见一道充满磁性的嗓音警告她。 他说:“筝儿再动就妨碍到我了,说不定接下来就会发生点儿什么哦,” 说不定接下来就会发生点儿什么哦…… 男人的这句话很不怀好意,关雎听出来了,也知道他指的是哪一方面。 可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太过酥麻太过深沉了,她真的有被撩到。 关雎深深呼吸几次,视线转移到飘窗外面的竹林。 不去看他的话,自然好受点儿。 给关雎处理好伤口,慕仲渊动作轻柔地把裙摆给她放下来。 之前为了给他包扎伤口她把裙摆扯去一角,露出一大片洁白的肌肤,离得近了才发现上面有被沙砾磨破的痕迹,触及这一幕,男人的呼吸略沉。 “腿很凉,就这样窝一会儿吧,”知道关雎体寒,暴露在空气中总归是冷的,慕仲渊精锐的眸子望了望四周,拿了条毯子盖在关雎腿上。 温润如玉的眼睛盯着她,让人如沐春风,“等会儿我去给筝儿借身干净的衣服换上,就别穿这条裙子了,” 慕仲渊考虑得太过周到了,说她不感动那是假的,就连关雎自己都没想到去要身衣服换,而他一个大男人却为她操这份心。 “慕仲渊,谢谢你啊,”貌似除了这句感谢的话,她暂时想不到什么来表达对他细心体贴的感动。 “筝儿知道我最讨厌的两个字是什么吗?” 问题一出,聪明的关雎便知晓了答案。 她面色微微发白,回答得十分诚恳,“可是我想不到要如何表达我的感谢,” “既然想不到,那就不要说,”他轻拍了拍她盖着毯子的腿,语气莞尔,“以后把这种事情当作天经地义就行了。” 关雎内心五谷杂陈时,慕仲渊视线已然落于窗边的衣架。 那上面挂着湿透的包包,刚好有风有阳光能够尽快烘干,“筝儿能告诉我为什么不放弃那个包吗?” “这个包我用了好几年,”关雎没想到他会突然对这件事感兴趣,不自然地勾了勾鬓角碎发,苍白解释:“我念旧,自然是舍不得。” “那么,也包括人吗?”慕仲渊又接着问。 这句话,把关雎问愣了。两个人的目光就那么不期而遇,在空中碰撞出一束异样的火花。 到底是慕仲渊先败下阵来,薄唇沁出若有若无的笑意,“筝儿很累了,先睡觉吧,这个问题以后有机会再探讨。” 慕仲渊说完,便起身离开,把床留给关雎,他去沙发上休息。 关雎目光紧紧追随着男人的背影,瞧他一路跌跌撞撞走到沙发前,而后小心翼翼地仰靠在沙发背上。 半分钟后,他迟迟听不到床那边传来的动静,才从沙发上侧头望去。 见关雎还是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慕仲渊眉心团起疑云,“筝儿怎么不睡?” 与他对视数秒,关雎轻轻爬到了床上。 没回答他的话不假,不过倒是乖乖地躺下了。 安静乖巧的模样像极了幼儿园的小孩子。 男人性感喉结忍不住发出一声叹笑,心想这丫头安静的时候倒也可爱,直到关雎翻身背对他,他才轻阖眼眸进入休息状态。 —— 中午的时间,热情好客的女主人把午饭送到了他们这里,顺便带来了两身换洗的衣服。 “丫头,这几件儿衣服都是我之前做好的,我和我老公一次都没穿过,就是样子有些老土,你们别嫌弃哈,” “怎么会?阿姨,您太客气了,”关雎并不善言辞,对方更多的善意她记在心底,想着以后一定要回来感谢她。 “那就好那就好,” 女主人灿烂微笑,“对了,你们的手机应该还没拿回来吧,要不这样,你们用我的给你们的朋友联系一下吧,免得对方担心。” “好,”关雎记着慕仲渊之前的话,从对方手里接过手机后,转手递给他。 第208章 就算他脱光光,她也不会长针眼! 关雎同女主人一旁闲聊时,慕仲渊走到窗边拨通电话。 听筒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反正对方声音有几分急性,透着隐隐的不耐烦,“喂,你哪位?” “是我,”男人浓眉阴了阴,语调沉静。 “你?你是谁啊?”对方的声音听上去很熟悉,就是一时想不起来,陆铎再看一眼来电显示,不是本地号码。 他横扫眉头,问:“我认识你嘛?还是你认识我?” “陆特助,”慕仲渊吸一口冷气,咬牙敛眉,“记性这么差,连给你开工资的人都不认识了?” “啊?什…什么…” 如旋涡般震慑人心的声音在耳边炸开,陆铎一个激灵攥紧了手机,“老…老板,慕先生——” “对,是我。” “哎呦,我说慕先生,你这一天一宿的跑哪里去了啊?” 确认对方是他家老板没错了,电话那头的陆铎喜极而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从今儿早上就一直给你电话,打爆了都不带人接的…” “我手机出了问题,”男人嘴角抽动,言简意赅。 “原来是这样啊,”陆铎吸了吸鼻子,老板平安无事他就放心,但憋不住自己的辛酸史,“我也就是觉得你跟关雎小姐出去,需要私人空间,所以才没有在晚上打电话过去打扰你们,” “结果白天打到现在都没人接,我寻思着老板不是这么不着调的人呐……” 慕仲渊松了松衣领,觉得他话有点儿多。 “慕先生,知道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 这时,木小言从洗手间出来,陆铎朝她招了招手,用口型示意是关雎她们,让她不用担心,“不过你们现在在哪里啊?啥时候回来?” 他知道老板的能力,自然不用太过担心,就是这木小言不好搞定,十分担心关雎,昨天酒醒后,他哄了好半天这丫头骗子才老实。 “有什么事等来了我在交代给你。”男人沉了沉呼吸,说:“你现在就去给我挑两部新款手机,我把地址发给你,到时候你亲自送过来,” “啊?”电话那端的陆铎闻言,堪堪惊讶了两秒。 “有问题?” “没,没问题,”尽管云里雾里的,可他哪敢违抗老板的旨意呢,毕恭毕敬答应,“好的慕先生,手机搞定后我一定第一时间赶过去。” “嗯,也不用太着急。” - 挂断电话,当陆铎看见慕仲渊发来的定位时,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 珊…瑚村? 仅仅就过了一个晚上啊,他家老板怎么就跑到大海的另一边去了?! 阳光,沙滩,海水… 慕先生真可以,一声都不带吭儿的,为了培养与小姑娘的感情还到了小岛上! 害,倒是他这个不值一提的小助理,为他家老板整晚魂不守舍的… - 把手机还给了性格开朗的女主人,慕仲渊便把房门关好。 然后几步走到窗前,连窗子也关好了。 夏天的中午是正当热的时候,慕仲渊这样一做,整个室内密不透风,连空气都不流通了,立刻就觉得一阵憋闷。 关雎峨眉细扭观察他一系列的举动,不知对方要干啥。 从她身边过时,男人似是故意瞅了她一眼,关雎没看懂那眼神什么意思,目送他步履踉跄地走到桌案边。 “喂,慕仲渊,你…你做什么啊?” 关雎见他伸手从女主人送来的一堆衣服里挑拣出男人的款式,然后背对着她就要脱衣服,她急忙开口制止他。 衬衫纽扣解开两粒,露出一片健康的小麦色胸膛,在听见身后小丫头尖锐的嗓音时,他停下动作回头看她,淡淡道:“怎么了?” 怎么了? 关雎面颊稍稍变色,顿了顿,提醒他,“我还在这里呀,” 小丫头的神情十分认真,慕仲渊见状不由得笑了,一派老成持重的模样,“筝儿在这里怎么了?” “……” 关雎面色发窘,说了句那我出去,你在这里换吧,然后准备往外走。 “等等——” 慕仲渊三步变两步,上前拦住关雎的去路,高大身躯倚靠在门框上,“外面天气热,不想筝儿去外面晒着,” 如果这也能算慕仲渊耍流氓的理由,关雎真想一巴掌呼在他脸上。 她眸光明亮的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既然慕先生这么好心,那不如你出去换?我在里边儿等着?” 关雎这时候倒是嘴巴不饶人了,男人双手环胸,眉尖儿扬起,“那怎么可以,我也怕晒呀,” 男人结尾的儿化音特别严重,关雎匪夷所思,心想慕仲渊在自己面前怎么就这么幼稚的? 于是,她不再张嘴了,反正嘴巴长在男人身上,他想怎么说就随他呗,她不善言辞,也懒得跟他争辩。 餐桌上摆放着女主人一早送来的饭菜,关雎肚子有些饿,百无聊赖地睨了一眼慕仲渊,径直从餐桌边坐下,然后津津有味地进食。 这个位置刚好是背对着他的方向,就算他脱光光她也不会长针眼! 午饭相对于早餐来说,多了几样儿炒菜,更加丰盛一些。 关雎喜清淡,面前的饭菜刚好合她的胃口,尤其是吃到炒芭蕉花的时候,让她对童年有一种极大的回味。 她的家乡小渔村和珊瑚村没有什么太大分别,那里的民风同这里一样质朴,也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样样儿不离海鲜,不离当地盛产的特色植物做成的美味佳肴。 每逢盛夏时节,等待傍晚的暑气褪去,关雎便同爷爷奶奶一起去砍芭蕉树了。 芭蕉树全身都是宝,叶子可以蒸糕点,将其贴在锅壁上,这样蒸糕点的时候不会糊锅。 还有芭蕉花,芭蕉杆儿,都可以做成各种美食,在当地来说算是很美味的家常菜了。 夹了一口芭蕉花送进嘴里,一股微苦的清香传遍整个肺腑,是清热解毒的最佳美食。 她准备喝水时,一只手先她一步捏住了杯壁。 慕仲渊已经换好了衣服,默不作声地,英俊面庞沾染着薄薄的笑意,等她接过水杯。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穿着的慕仲渊,黄褐色的纯棉布料背心,大大剌剌的深蓝色阔腿裤,腰间抽着一条绳子以免脱落。 唯独不搭调的,是脚下的一双运动鞋。 如果不是那张刀削般的英俊容颜,以及保养得当的无暇肌肤,就他这样的一身混在人群中,倒也像个帅气纯朴的渔家小伙儿。 可也就是这样的慕仲渊,可以想象的出,他必然能够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关雎打量他半晌,尤其目光无意落在他脚下踩着的一双国际名牌儿运动鞋上时,不禁掩唇笑了。 “筝儿在笑话我的鞋子丑?” 有些东西再昂贵,那也要看跟什么东西搭配在一起,譬如此刻,即便他再一身高端定制,可入乡随俗了,多少也看着不般配。 关雎没肯定点头,但是那微微挑动眉头的小动作已经给慕仲渊传递了讯息,他十分无奈地瞅了瞅脚下,说:“不清楚那人有没有脚气,所以还是穿着自己的鞋子舒服。” 哦,原来是这样啊。 关雎抓了抓头发,红唇潋滟,“慕先生真是个谨小慎微的人,” 金灿灿的阳光下,关雎的笑容如同盛放在风中的小雏菊,太过治愈,慕仲渊面对这样的关雎,倒是不知道她刚刚的话是在夸他还是损他了。 也罢,他拉开椅子,从她对面坐了下来,“听说这里有夜市,不如筝儿陪我出去一趟,到时候帮我挑一双合适的鞋子?” “你腿上的伤不轻,我自己去就行。” 这伤是为了救她留下的,关雎感激他,也不想让他过多走动,“你穿多大鞋码?” 慕仲渊心情激动,不曾想过关雎这般对他,他有些颤微地把水杯放到关雎近前,报了个数字,“42。” — 珊瑚村的家家户户是没有洗手间的,洗澡的地方在外面搭了个棚子,连茅厕都在院落里。 用完餐后,关雎趁慕仲渊如厕之际,匆忙换上了女主人送来的衣服。 她身形清瘦,宽松的衣服穿在身上十分凉快,不过也愈发显得她小巧玲珑。 男人回屋时,关雎刚把封闭的窗子重新打开。 一阵清新凉爽的夏风吹来,带着大海与阳光的味道,一下下地拂过关雎洁白如玉的面庞,惬意舒适。 耳边碎发不小心乱了,她抬手随意别过,慕仲渊站在玄关处的位置,目不转睛盯着关雎优雅拢发的动作。 在她的身后,就是一片随风摇曳的翠竹林海,以此为背景,关雎仿佛画中端庄矜持的世家女子。 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婉约清贵之美。 慕仲渊在默不作声地看她,关雎发现了,眉眼温顺地弯了弯粉唇,对他说:“慕仲渊,你先午睡吧,我出去一趟,” “要去哪里?”他下意识地想双手插兜,结果发现没有裤兜,拧眉抽回手臂,换了个单手叉腰的姿势,“外面很热,筝儿不午睡吗?” “我睡不着,”关雎解释说:“晚上不是要给你买鞋吗,我先去问问阿姨,” “行,那你去,”略加思索之后,慕仲渊点点头,“不过别走远了,我会担心。” — 来到主屋,爽朗的女主人开心地把关雎迎进去,亲手给关雎削苹果吃。 不知为何,从见到关雎的第一眼她就特别喜欢。 关雎受宠若惊地接过了苹果,礼貌道谢,“阿姨,您真是太好了,初次见面就对我们这么照顾,” “哎,不瞒你说,我见你这丫头第一眼时就待见的不行,” 女人坐在沙发上,银铃儿似的笑了几声,“我儿子还没谈女朋友呢,我刚开始看你就不错,小丫头懂事礼貌,长的还俊俏,” “啊?”关雎愣住。 “不过你这不是有男朋友了嘛,我也不能夺人所爱呀,” 女人虽然叹了口气,但眼睛里依然流动着灿烂柔和的光芒,“我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既然没有机会撮合你跟我儿子,那我就把你当作女儿来看待咯,” “关雎丫头,我这样说你不介意吧?” 听完对方的一番话,关雎真是不知道跟慕仲渊假装情侣的事是喜是忧。 卷长的睫毛轻轻闪动几下,对其悠然笑之,“谢谢阿姨的抬举,” — 一整个下午的光景,关雎陪她在主屋唠嗑儿,然后就是帮忙整理芭蕉花。 差不多晚饭的时候,关雎执意留下来做晚饭。 当然,对方说她身上有伤,若真是闲不住的话,那就帮她烧火添柴好了。 从主屋折回时,关雎是手上端着晚饭回来的。 她站在门外,因手里端着东西不方便开门,打算把托盘放在一旁晾晒海鲜的木架上,结果刚哈下腰,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关雎惊讶抬头,见慕仲渊一身凉快的穿着,已然出现在门口。 “你来的挺及时,”关雎客气扬唇,从他身边绕过往里面走。 实际上,他一早就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很轻很轻,但他知道那是关雎的,才会与她打了个照面。 “自然要及时的,”跟在关雎的身后,他自言自语道。 晚餐是两菜一汤,有小饼子、煎饺之类的主食。 “怎么,你不喜欢喝这个青蛤豆腐汤吗?” 慕仲渊舀了一勺汤送进嘴里,继而抬头看向对面的关雎,期间见他直直皱眉,关雎才下意识开口问他。 “不是,”把汤咽下去,他笑着摇了摇头,“和筝儿一起,就是喝粥都能喝出玫瑰的气息。” 关雎面庞微烫。 “这汤是你做的?”男人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关雎愣了两秒,她反应过来他之前的表情,才知道他一早猜到汤是她做的了。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慕仲渊眯眸浅笑,继续喝了一口汤,心里美滋滋的说:“因为筝儿脸上有被烟熏的脏东西。” “……” 话落,从椅子上起身,又顺势取了张纸巾。 人高臂长,慕仲渊只稍稍倾身,指腹便够到关雎的面颊。 指尖儿捏住纸巾一角,将她左侧脸上的黑色污垢拭去。 其实关雎是想要闪躲的,可目光停留在他嘴角的那一刻,突然被男人温和俊朗的笑容给勾住,竟然忘了躲避。 当纸巾被他丢下,带有薄茧的指腹划到关雎唇珠上时,她才心惊地颤动几下眸子。 慕仲渊太过狡猾,在关雎未开口时,干净的指尖迅速描摹一遍她的唇型,然后像绅士一样优雅收回。 第209章 在关雎耳边低语,等你回来 晚饭过后,热情好客的女主人换了一件干净舒适的碎花长筒裙过来找关雎,顺便给慕仲渊带了两本地理杂志解闷。 “关雎丫头,其实我寻思着你要不就别去了吧,你脚没好利索,” 虽然有心带关雎到夜市逛一逛,领略一番当地的风土人情,但她还是担心关雎的伤势多一些,“你男朋友他不是42的鞋码吗,这事儿我一个人就能办成。” “没关系的阿姨,”关雎在屋内轻慢地走了两步,已经感觉不到痛了,让其不必担心自己。“反正在房间里也挺憋闷的,我正好出去透透气。” 女主人笑笑不再说话,慕仲渊走到关雎面前,握住了她的手,“筝儿早去早回,别太贪玩儿。” “嗯,我知道。” 因阿姨在场,关雎不好意思摆脱男人的束缚,然而慕仲渊也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又贴身过去在关雎耳边低语,“等你回来。” 关雎脊背发凉,深深瞅一眼慕仲渊戏谑的眼神,嘴角划起一抹寂然的微笑,“你就好好待着吧。” - 关雎离开后,慕仲渊独自在房间里看地理杂志。 他本身是建筑行业出身,如今对方误打误撞地送来几本儿关于小岛的地理杂志,倒能供他打发时间。 坐在沙发上阅览时,一阵从海上吹来的狂风将窗子吹得咣当咣当响。 关雎的书包就搁置在旁边的衣架上,“biang”一声被大风吹落。 慕仲渊先前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等他起身离开沙发将窗子关好时,连带把关雎的包包捡起来,突然就有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从里面掉落。 把包包放在桌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拿捏着盒子细细观看了好半天,内心愈发好奇。 他一早问过关雎,为何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还不肯放弃这个包,她回答他是因为这个包用了好几年,她念旧才舍不得。 关雎当时说话神情不自然,有闪躲之意,慕仲渊观察的细致入微,自是知道关雎在说谎。 只不过为了让她宽心,他才把那个问题作罢。 然而没想到,包里面竟然有这样一个东西。 蓝色丝绒缎面儿的盒子过于精致浪漫,像是情侣之间互赠礼物的那种。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放在里面,慕仲渊浓眉紧皱,内心的恶念开始作祟,探出手指欲打开丝绒盒子。 可也就是在下一瞬,指尖儿触碰到盖子时,他突然又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还是算了。 慕仲渊失魂落魄的叹了口气,将盒子重新放进包包里。 他不傻,纵然关雎对他隐瞒这件事让他心里不舒服,可他也明白什么叫做尊重。 - 皓月当空,晚风习习,海岛千米长的夜市虽然不见城市的灯红酒绿,但到了傍晚,也是五彩缤纷的。 关雎二人漫步在海鲜味儿浓郁的夜市上,特色美食让人目不暇接。 正值旅游旺季,来海岛度假的人特别多,沿途经过的海鲜大排档全部人满为患。 游客们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吹着海风,吃着海鲜,别提有多惬意。 第210章 喜欢这小妮子,不过人家有男朋友了哟 “阿姨,我怎么还没看见卖鞋子的地方?” 道路两侧一边是小吃街,一边是纪念品、服装之类的店铺,关雎走了一路找了一路,就是没有看见卖平价鞋子的店铺。 “别急了,前面就有一家老奶开的鞋店,我给我老公都是从她那里拿鞋,” 女人扭头对关雎说着话,街角的路灯照亮她笑意盈盈的面庞,“而且价格不贵,质量还挺好。” “好,” “关雎,你以后不妨叫我洛姨吧,”又走出几步远,女人和声开口,“这样总比一口一个阿姨叫着亲切。” “嗯,”关雎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只要遇见对方这个年龄段儿的人,她一致称之为阿姨。 如今加上一个姓字,倒显得亲切了不少,“那我以后就称呼您洛姨了。” — 来到老奶奶经营的鞋店,关雎跟随洛姨上前打招呼,然后听她们用当地的方言寒暄了几句。 虽然不是普通话,但关雎还是能听懂几句的。 大概意思就是问洛姨从哪里认识了个这么漂亮文静的小丫头,还有,啥时候能喝上她家儿子的喜酒。 “我说安婆婆,这您可就误会啦,” 关雎尬笑之际,洛姨上前拉住了老奶奶布满苍老皱纹的手,解释道:“我挺喜欢这小妮子不假,不过人家可是有男朋友了哟,” “嘻嘻,再喜欢也只能当个闺女来对待啦,” “原来是这样啊,”老奶奶既赞赏又惋惜的目光朝关雎袭来,后者没办法接话,只能面色平静地莞尔一笑。 洛姨中途接到一个电话,需要去一家海鲜店帮朋友带点儿水货回去,临走时,她告诉关雎让她先在这里挑鞋,等回来了她再帮她付钱。 关雎抿唇轻应一声,目送洛姨离开后,独自在店中寻找着中意的鞋子。 最后选了一双迷彩灰的软底洞洞鞋。 鞋子轻便防滑,还可以两穿。 “丫头,既然你是洛洛家的好闺女,那我就给你按便宜点儿算哈,” 拿到柜台前,老奶奶查看了一下款式,报完价,面容慈祥地把鞋子装进塑料袋中。 洛姨走前交代关雎她回来付钱,老奶奶也知道这件事,故而没有张口让她现在付款,而是给关雎倒了杯凉白开,让她坐在这里等着洛姨。 自从流落到小岛上,就一直在洛姨家蹭吃蹭喝,眼下,关雎怎么再好意思让洛姨替她结账呢? 虽然她现在身无分文吧… “奶奶,我想问你一下,对面那家饰品店还招人吗?” 擅于洞察一切的关雎注意到鞋店对面的一间屋子,是一家用贝壳、珍珠等特色的海边玩意儿加工成各种饰品的手工店。 从这里看去,店铺门脸儿不大,可进出的人不在少数,多为俊男美女。 “你说颜颜家啊,”老奶奶指了指对面店铺,见关雎点头后,她旋即一乐,“颜颜她家的小玩意儿卖的可火爆了,都是爱美的小姑娘去她那里买,” “像人工制作的贝壳风铃、手链儿之类的东西啊,她一部分自己卖之外,然后还给城里的饰品店提供货源,” 第211章 最起码,给他买鞋的钱是绰绰有余了 “是这样啊,”关雎眼尾有轻微的弧度上扬,以前在小渔村的时候,她就弄过这种小玩意儿卖给游客。 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足够的资金开起店铺,所以都是头天晚上熬夜在家里弄完,然后第二天拿到海边儿去卖。 “我记得那会儿她忙不过来,还专门雇了两个小姑娘呢,就是不知道这会儿还要不要人,” 老奶奶说完,回头望着关雎,“丫头,你也会串那玩意儿吗?” “会的,”关雎眸底闪现一抹流光,勾唇淡笑,“我从小就在海边长大,以前也卖过这些东西。” “我说呢,”老奶奶呵呵了两声儿,“看着你小丫头就挺心灵手巧的,” “奶奶,一会儿洛姨来了您不要收她的钱,”关雎同老人家搭了话,一个人来到对面的饰品店。 向店家一询问,她们正好急忙赶一批货,因为对方这次的需求量大,她们人手不够用,只能做出延期交货的打算。 一听关雎对这些小饰品得心应手,店主直觉找到了救星,让关雎留下来帮忙,然后按小时给她付费。 由此一来,关雎很是顺利的找到一份工作。 最起码,给慕仲渊买鞋的钱是绰绰有余了。 洛姨去的时间有点儿长,半个小时后才回到鞋店。 等不见关雎的人影儿时,洛姨着急地问老奶奶,“安婆婆,那小丫头呢,不是让她在这里等我吗,又跑哪里去了?” 关雎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洛姨是生怕她走丢了。 “哎呀,我说洛洛你就放心吧,她都是个大人了,”老奶奶坐在门口的板凳儿上吹着凉风,仍觉闷热,手中的蒲扇一下一下摇着。 话落,她抬手指向对面,“喏,你瞧,那丫头就在那儿呢。” “哎呦,我说这小丫头咋跑到那里去了啊?” 洛姨远远瞧见关雎正在认真地串着贝壳手链,不由得睁大了明亮的眼眸,眉头直蹙。 老奶奶停下手中的蒲扇,仰头朝叉腰站立的女人望去,慈眉善目地一笑,“这丫头心眼儿好,又实在,当然是舍不得花你的钱。” 饰品店。 手上最后一件饰品完工后,关雎起身,将其转交给店主。 “小姑娘,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手艺就这么好了,” 女店主看一眼身后货架上鳞次栉比的精致饰品,短短半个小时,都是出自关雎之手,不禁挑了挑大拇指,“这次啊我破例,不按小时给你计费,按件儿算。” 能得到对方的肯定,关雎当然也很开心,笑容平静地从对方手里接过工资,道谢后,心中揣着雀跃走出小店儿。 刚出门就和洛姨打了个照面。 洛姨没急着说话,先是将小丫头的双手捧了起来,细细观察一番。 原本白皙细腻的手指磨出了好几个水泡。 尤其大拇指和食指,指尖儿周围泛起一丝丝的红肿。 “那些贝壳之类的东西可磨手了,我说你这小丫头也真是的,” 洛姨脸色微变,几分无奈地数落关雎一顿,“我不是都说了等我回来,你洛姨我会差那一双鞋的钱?” 第212章 目光如炬,说筝儿不能用凉水, “没事的洛姨,我是因为好几年不弄这些,生疏了才这样的。” 对方能说出这番暖心的话关雎就很知足了,怎么还能让她自责呢,她轻轻拉住洛姨的手,打趣道:“看到我这样,男朋友他才会更心疼我呀不是?” “得嘞,你这丫头骗子可真会说,”洛姨撇撇嘴巴,“你就是什么都不做,也没人儿敢欺负你吖,” 关雎扭头淡笑,听洛姨挑眉道:“在洛姨这儿啊,你就把它当成自己的家,我看哪个混蛋小子敢欺负你!” 来到鞋店,关雎跟老奶奶付了款,拿上鞋子离开。 - 繁星璀璨的夜空下,家家户户已经亮起了灯火。 关雎推门儿进来时,慕仲渊并不在屋内。 她将洞洞鞋放下,准备去院子里打盆水回来洗漱。 逛完夜市回来,出了一身的臭汗,此处条件有限,也只能简单洗洗了。 结果在屋里找了一圈儿都没有找到脸盆。 关雎正纳闷儿时,木制门板吱呀一声被人推响。 慕仲渊高大身影挺括而入,手里端着脸盆儿,立刻就使不大的房间局促狭隘。 开始的时候关雎还猜测着是不是慕仲渊把脸盆儿拿走了,只是她没在院子里看见他的身影,这会儿见他,果真没猜错。 “慕仲渊,你洗漱完了吗,我想用一下脸盆。”关雎走到他近前,忽然发现盆子里有东西。 “嗯,你用,”慕仲渊肩头搭着一条崭新的毛巾,脸上挂的也不知水珠还是汗珠,将手盆放在一旁的洗手架上,扯下毛巾擦汗。 “这……”关雎盯着一盆子的热水,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呢,“这水你还用吗?不用的话我就处理掉了啊,” “什么?” 男人擦拭的动作顿了下,回头对关雎解释说:“这水是给筝儿打来洗漱的,我不用,” 关雎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眸。 瞧着关雎呆若木鸡地杵在那里,慕仲渊随手把毛巾丢在沙发上,走到关雎面前,俯身拾起脸盆,“怕烫的话就给你放在窗边晾晾,” “啊?我……慕仲渊,” 关雎有些手足无措地跟在他身后,“谢谢你帮我捎水回来,可是现在天气这么热,我用凉水就好。” 脸盆放下,慕仲渊目光如炬地聚焦在关雎精致动人的面颊上,不容反驳道:“筝儿不能用凉水,” 关雎又是一愣,很是疑惑地瞅着他。 慕仲渊眸色沉了沉,俊容有着微微的腼腆与僵硬,“你前脚去夜市,我后脚就如厕了,所以那里面的东西……是你用过的吧?” 关雎怔愣了半分钟,才恍然大悟慕仲渊指的什么。 没错,她午饭过后去了主屋找洛姨问夜市买鞋的事,顺便要来了几片卫生巾,她现在还在生理期,缺了那东西可不行。 头去夜市前,她顺便去了趟厕所。 所以说—— “慕仲渊,”关雎努起小巧的红唇,“原来你是特地给我打来的热水啊,” 而不是像她之前认为的那样,他只是顺带捎回来一盆给她洗漱…… 第213章 霸道中透着温柔,她乖乖不动 “嗯,”男人有些不自然地挑动几下眉头,如昼灯光下,俊容泛起稀稀的红色薄晕。 瞧那模样,沉稳内敛的慕先生是害羞了吗? 与他对视期间,关雎心底骤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等待水温下降的时候,她把鞋子拿到他跟前,“慕仲渊,我给你买了一双可以两穿的洞洞鞋,你去试一试合不合脚。” “这是怎么弄得?”慕仲渊并不关心这些,视线落在关雎手上的时候,率先发现了她泛着红肿的手指。 靠近指腹的地方起了好多的小水泡,触目惊心,男人深邃的眉头即是一沉。 “没事,”关雎觉得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她以前也弄过那些小玩意儿,手指磨破点儿皮是免不了的。 “到底怎么回事?”关雎抿唇呆滞时,他接连又是一问。 而且这次分明是加重了语气,顺便把鞋子从她手中拿掉。 在男人犀利眸光的逼迫下,关雎不再隐瞒,跟他简单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慕仲渊拿着关雎的手看了又看,等关雎说完,他满脸自责道:“筝儿,这都怪我,是我的一时疏忽。” 现如今和关雎流落到小岛上,他哪里还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身无分文寸步难行,他竟然忽视了这一点让她帮自己挑鞋子…… “慕仲渊,这真没什么的,” 关雎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了,“你为了救我连生死都不顾,跟你的付出比起来,我仅仅这样简直是微不足道。” 慕仲渊置若罔闻她的话,仍旧面色沉重,目光瞥向地板上的洞洞鞋,不知怎的,就是看那双鞋子不顺眼了,顺腿踢了一脚。 “慕仲渊,你这是干什么啊——” 男人突如其来的孩子气被关雎看在眼里,一度,关雎不知到底该气还是该笑了。 “筝儿在这里等会儿,我去给你拿药。”慕仲渊嘴角抽了抽,视线从洞洞鞋上收回,就要起身离开。 见状,关雎急忙拦住他,“洛姨已经给我药膏了,我晚点儿再涂。” “手都伤成这样了还愣着干什么?!我帮你涂。” 一向沉稳的慕先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精锐眼眸四处扫视,最后在沙发前的桌子上发现了一个圆形的小塑料盒。 里面装着药膏无疑了。 慕仲渊霸道中透着温柔,执意拉着关雎的手来到沙发边坐下,轻声叮嘱她老实坐着,不然他可不敢保证发生什么。 关雎可不怕他,只不过指尖儿上隐隐传来后知后觉的疼痛,她这才乖乖坐下不动了,任由他处置。 见她乖巧的样子,男人薄唇撩起或深或浅的弧度,用食指点了一小团药膏,指腹在关雎破皮的指头上轻轻涂抹。 对于慕仲渊的细心,关雎一早就有体会,极其安静地坐在对面当个静悄悄的小病人。 夜间凉爽的清风从窗子吹进的时候,关雎下意识抬眸望去,突然发现挂在衣架上的包包不见了。 她仓皇起身,指尖儿收回的过程中,冷不丁被他弄疼,痛的关雎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214章 不早了,还不打算上床睡觉? “抱歉,弄疼筝儿了,”这倒不怪慕仲渊,完全是关雎无意识的动作引起的。 话落,他视线紧随关雎的看去,见她盯在空空如也的衣架上。 “怎么了?”慕仲渊色淡如水的唇瓣紧抿,故意问道。 “慕仲渊,我的包呢?”她走后只有慕仲渊一个人在房间里,包包不见的话,大概也只有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关雎已经在尽力克制惊慌了,声音听上去似乎毫无波澜,只不过神色没有到位,表现的异常紧张,是他从不曾见过的。 那一刻,慕仲渊的心情突然就难以言喻。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跟关雎说:“包包已经干了,我帮你收起来了。” 解释完,他指了指床头位置,“放在那里,” 关雎走到床边,背对他检查一遍包包里面的东西,心底才算长出一口气。 “筝儿刚才好像很紧张的样子?”慕仲渊指间还拿着药膏,一双黑曜石般的瞳仁盯在关雎脸上,眉眼之间深存打量跟揣测。 如此深沉晦暗的目光一下就让关雎意识到,她之前的举动是不是有些不妥了? 关雎尴尬抓了抓耳边碎发,说:“你知道这个包我用了很长时间,对我来说很重要的。” “嗯,筝儿是说过,”慕仲渊没继续往下讨论,冲她招招手,“过来,我帮你擦药。” - 擦完药后,关雎就去洗漱了。 当然,她的手刚上完药不能碰水,毛巾还是慕仲渊帮她打湿的。 除此之外,牙膏也是他帮忙挤的。 简单洗漱一番,感觉整个人凉爽了许多。 关雎站在院中吹了会儿风,自然风干脸上的水珠儿后,她想起之前换下的衣服还没洗,于是回到房间。 她准备先把衣服泡在脸盆里,然后等手指好一点儿再洗。 咦,衣服哪儿去了? 回屋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她脱下来的脏衣服,关雎嘴里念念有词。 慕仲渊这个时候已经收拾清了,正闲适地坐在沙发上浏览杂志,刚刚的鞋子他也试过了,很合脚,这会儿正穿在脚上呢。 关雎路过男人身边时,只见对方眉目舒展,双腿优雅交叠,得意洋洋地翘了翘脚趾。 这时候他倒是不嫌弃这双鞋子了啊! 关雎翘起花瓣儿似的红唇倪了他一眼,心底不禁吐槽。 “筝儿在找什么?” 小丫头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的身影让慕仲渊神情缥缈,他心思已经不在手中的杂志上。 顿了顿,掀起黑眸说:“时间已经不早了吧,还不打算上床睡觉?” 男人的话让关雎停下脚步,她第一反应竟是向身后的床望去。 那床睡一个人挺宽敞,两个人睡就有点儿挤了。 “你困了就先睡吧,我把衣服泡上再睡,”关雎觉得脑袋仁儿疼,继续在房间里找自己的衣服。 她记得把衣服放在角落的一个袋子里面了啊,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了呢? 关键那里面还装着她的贴身衣服,总不能问慕仲渊看没看见吧。 “筝儿是在找衣服吗?” 正郁闷时,男人低沉的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我已经帮你洗过了。” 第215章 那里面,可是有她的小内内啊 “不是,你说啥……” 关雎小脸儿粉妆玉砌似的,瞪大眼睛问他,“你把我的衣服洗了?” “嗯。”男人不紧不慢地回答,面色平静。 关雎还是不敢相信。 要知道,那里面可是有她的小内内啊。 而且她人在海里泡了很长的时间,内内上沾染了大姨妈…… “筝儿这是什么表情?” 慕仲渊起身走到关雎近前,手指点了点她光洁圆润的额头,盯着她震惊又发瘪的表情似笑非笑道:“我都没觉得什么,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嗯?” “呃……” “更何况,我还是第一次给女人洗衣服。” 关雎当下就沉默了,甚至是不好意思去看慕仲渊笑意深沉的容颜。 低头咬唇时,不免在心底揣测,慕仲渊给她洗衣服的时候到底是啥感受啊。 她是真的好奇…… “好了,衣服也帮你洗了,你也收拾好了,这下该关灯睡觉了吧?” 慕仲渊走到床边坐下,大掌拍了拍身下的被褥,软乎乎的,如是说道:“本身在别人家住就不好意思了,筝儿不要给人家浪费电源,嗯?” 关雎不晓得慕仲渊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来,每次跟他单独相处的时候,那个人前矜贵清冷的慕先生就特别不像慕先生了。 “那个,我还不困呢,” 关雎和他保持着适当距离,笑容淡定地问,“你刚刚看的是地理杂志吗?是不是很不错,我也想去看看。” “筝儿你故意的?” 男人从床上起来,高大身躯几步就来到关雎面前,握住了关雎的一只手臂,“杂志没什么好看的,倒是现在,该熄灯睡觉了。” “都说了我还不困,”被男人幽深如海的瞳孔瞬也不瞬地凝着,关雎头皮发麻,“忽然觉得屋里挺热的,我再去外面吹吹风。” “筝儿忘了这里是海边?”男人一句话就把关雎拆穿,“刚步入夏季而已,还没到盛夏,夜晚的海边还有些凉呢,得盖着被子睡觉才行。” “……” “你刚刚感觉热,那是因为去了趟夜市回来,走了一路自然会热的出汗。” 这个男人简直太狡猾了,道行颇深,关雎心揣侥幸反驳他半天,可是他每次都能找到好的理由驳回。 最后,累的关雎实在是不想动了,也不想跟他一论高下,“好吧,慕仲渊,为了给阿姨家省电费,那咱俩现在就去睡觉。” 听到关雎这么说,慕仲渊心头无比兴奋。 只是一个好字还没从唇边吐出呢,就又听小丫头补充道:“不过说好了,你睡床,我睡沙发啊。” 从他手里挣脱,关雎把唯一的一床被子留给对方,自己手里什么都没拿,径直来到沙发边。 简单收拾一番后,关雎说让他快点儿收拾,她一会儿好关灯就寝。 “筝儿是存心气我?”慕仲渊自动屏蔽那些不中听的话,阔步追到沙发边,说:“我之前都说了晚上凉,你怎么还跑到沙发上睡了?” “可是只有一床被子诶,” 慕仲渊摸了摸下巴,反问关雎,“难道筝儿跑到沙发上睡,就有两床被子了吗?” 第216章 只能委屈筝儿,今晚跟我同床共枕了 “……” 关雎说不过他,哑口无言。 “一起睡,盖一床被子,不然晚上会着凉。” 慕仲渊一本正经的样子可不像在开玩笑,关雎瞥见那只朝自己伸来的长臂,身体不住后仰,“还是你一个人睡床吧,你腿上还有伤,我晚上睡觉怕碰到你。” “无碍。” 关雎觉得面前的男人是魔怔了,啪一下打掉他触上自己腕间的手,“这样吧,实在不行我就去找洛姨睡……” “人家好心收留我们,你好意思让人家老公搬出去住嘛?” 关雎脸红,慕仲渊实在太墨迹了,咬唇问他,“那你说怎么办?” 这不行那不行的,不就是晚上没有被子盖吗,她在学校周六日兼职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这样熬过。 而且说白了这个男人就是找借口,非想着跟她……睡一张床吧。 关雎忽然又想起清明前后慕仲渊对她说过的话,所以现在倒不是她多想,也不是想歪。 凭借对现在的慕仲渊的了解,难道他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思? 反正关雎不信。 “肯定不能让人搬出去住,”男人面不改色,“所以只能委屈筝儿今晚跟我同床共枕了。” 就在关雎瞠目结舌之际,屋门被人敲响,洛姨清脆悦耳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关雎丫头,你们还没睡吧,我给你们又抱了床新的被子过来,” 一听有新被子,关雎喜出望外,脚底似乎一点儿也不疼了,走到玄关处把门打开,“洛姨,” 被子递给关雎,洛姨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这被子不是放在箱底嘛,寻思着有些潮了,就拿到外面晒了一天,这会儿才想起来你们这儿只有一床被子呐,” 一旁的慕仲渊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凝固,倒是关雎挺开心的,“谢谢洛姨,又让你操心了,” “害,这才多大点事儿啊,”洛姨不以为意地拍拍关雎肩头,“以后阿姨就拿你当亲生闺女对待了,有啥事跟我直说,虽然比不上你的亲生母亲吧,但阿姨也不会差,” 亲生母亲? 洛姨的话让关雎内心触动,心底冷笑,那个所谓的亲生母亲恐怕还不如热情爽朗的洛阿姨吧。 最起码,洛姨不会拿她当枪使。 “好,我也一定不会让洛姨您失望的。” 关雎暖心的回应深得对方欢心,眼角都要笑弯了,“那行,你俩早点儿休息,我也回房睡觉了。” 有了新被子的关雎底气十足,挑高眉梢对慕仲渊说:“现在咱俩是人手一床被子,所以我不用跟你挤一张床!” “好吧,”慕仲渊笑容苦涩地勾了勾唇,很绅士地抱上被子来到沙发旁,“那筝儿去床上睡,” “你腿上有伤,”吵归吵闹归闹,关雎到底通情达理,顾全慕仲渊的伤势,“沙发地方小,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要——” “睡觉了。” 慕仲渊朝她不耐烦地摆摆手,率先霸占了沙发的位置,躺在上面,不论关雎再说什么他就是装着听不见。 关雎认输了,借着一室朦胧的月光把房间的灯关掉,脚步轻轻地爬上床。 第217章 慕先生呀,眼角都笑出了皱纹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的程度,关雎便被一阵咳嗽声吵醒。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向飘窗对面的沙发上望去,男人早已经起来了。 此时此刻,正背对关雎的方向坐着。 窗外的浅蓝色曙光缓缓盈透,越过小窗子充弥房间每个角落,男人宽阔的肩甲背影镶嵌在一片宁静淡蓝中,像是一幅治愈系的插画。 “慕仲渊,你感冒了吗?”慕仲渊抬臂掩唇,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关雎眉尖紧皱,迅速掀开身上的薄被下床。 绕过沙发,从男人面前站定,细白的手臂交叠于身前,“昨晚让你睡床上的,你不听。” 海边夜间的温度也低,又时不时地吹刮着海风,沙发离飘窗很近,他高大身躯睡在小小的沙发上自然会翻来覆去。 这下好了吧,一晚上就冻感冒了。 “还不是筝儿不肯跟我同床共枕,”慕仲渊凿凿浓眉,嗓音沙哑地抱怨关雎,“这下好了,害我感冒了吧。” 关雎嘴角一僵,重新打量他,“慕仲渊,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 看他面色发白,薄唇干涸,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竟然还有力气跟她争个高下? “本来就是筝儿的错。”男人拉长声音,眼尾弧度上扬,深沉如夜色的剪瞳停在关雎身上。 “分明是你不怀好意,倒还赖上我了?” 关雎不屑,双手环胸做出理直气壮的姿势,“要我说呀,你就是自作自受。” 说完话,她也懒得跟他较劲儿了,拿起近前茶几上的小水壶,出去外面接水。 在院子里碰到早起浇菜的洛姨,关雎问她有没有治疗感冒咳嗽的药,然后给慕仲渊带回来。 “筝儿怎么出去这么半天?”关雎进门时,慕仲渊正浑身乏力地靠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枸杞茶喝。 “慕仲渊,你怎么喝这东西啊?”关雎急忙走过来,也没有征得他的同意,便兀自把他手中的茶杯拿走。 “这东西不是对感冒有好处吗?”男人虚弱地回答,“我觉得难受,便喝了。” “可这是隔夜的茶啊,”她不忍心责怪病态的慕先生,可还是感觉他的智商瞬间下降了好多呢,无奈道:“你再忍一忍,我去给你烧水。” 房间里,小姑娘忙前忙后的翩跹身影映在慕仲渊漆黑的眸底深处,他知道关雎所做的一切都是关心他,眼角都要笑出了皱纹。 真好呀! 精神上的喜悦冲淡了身体上的痛苦,那一刻,慕先生觉得十分满足。 - 烧水之际,洛姨把煮好的稀粥给她们送过来,顺便带了点儿新鲜的时令水果。 “慕先生,是不是昨晚的被子有些薄,你才感冒了?” 洛姨是个干净爱美的女人,坐在沙发上,优雅地拢了拢青蓝色的碎花长裙,细致眉眼打量慕仲渊,“小岛上的气候就是这样,你们刚来可能不适应,需不需要我给你换床厚点儿的被子?” “不用麻烦洛姨了,”慕仲渊别有深意的眼神落在关雎身上,道貌岸然地说:“我之所以感冒,不是被子薄。” “这样啊……”洛姨秒懂,水润皮肤露出灿烂的笑容,“那你们赶紧吃饭吧,饭后再喝药,我就不打扰你俩了。” 第218章 在他身边,他就开心 天朗气清,凉风习习,湛蓝天幕中漂浮着洁白干净的云朵。 用过早饭,在照顾慕仲渊吃完药后,关雎便把碗筷拿到外面的水池边清洗。 廊檐处,有绿意盈盈的葡萄架形成浓浓绿荫,由于女主人的勤劳能干,葡萄授粉很好,上面结满了一串串水晶似的果实。 清晨的阳光柔和,顺着头顶藤架过滤下斑驳细碎的光影,每当微风掠过一汪清色池水的时候,水面便倒映出耀眼的绿色波纹。 手中的洗洁精用完,关雎转身又去挤,却不经意间看见了晾晒在左前方衣架上的洁白衣裙。 那是她前不久换下的脏裙子,也是慕仲渊亲手帮她洗好并且晾晒的小裙子。 裙子一旁,还有她淡色系的蕾丝内内…… 由篱笆围成的院落花团锦簇,衣架附近也盛开着一亩花田,起风的时候,那几件轻薄的夏季衣物就在空气里飘来荡去的。 顺着关雎所在的角度望去,轻薄的小衣物就如同花间寻觅的蝴蝶仙子。 关雎目光怔然片刻,直至身后传来熟悉的清脆嗓音,她才回过神来。 是洛姨。 “关雎丫头,我刚去你那屋收拾碗筷,慕先生说你出来了,你瞧瞧你这丫头,这点活儿留给我就好了呀。” 关雎收回视线,仰头笑望着面若春风的女人,“不想太麻烦洛姨了,而且多活动活动对身体也有好处。” “害,你真是的,一个字,倔!” 碗筷全部洗净后,洛姨从关雎手中接过,打算拉她到屋里说说话,结果这时候院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 面朝大海的农家小院儿院门儿敞开着,一眼便望到海上的洁白风帆,这时,有十分养眼的俊男靓女出现在视线里。 “你确定是这家对吧,雎儿她们就在里面?” “是是是,慕先生都给我发来定位了,而且一路打听,人家说这就是村长家。” 陆铎走在木小言后面,手里提着男人需要的手机物件儿,边走边忙不迭地回答她。 是小言!还有陆特助。 远远地就看清了来人是谁,关雎身体微微颤抖几下,心情十分激动。 若不是顾及脚下的伤口,她一定跑过去与木小言抱在一起了。 “哇,雎儿,我看见雎儿了,” 眼尖的木小言拔高了嗓音,甩下拎着大包小包的陆铎朝关雎跑过来,然后和关雎撞个满怀。 她不知道关雎受了伤,由于太过惊喜跟激动,惯性带着关雎往后倒退了几步,后者脚跟不稳,微微挤到了伤口,登时就吸了口冷气。 “雎儿你受伤了?”木小言撒开关雎的胳膊,上下打量她一遍,“伤在哪里?是手上还是脚下?” “小言,我一会儿跟你细说。”陆铎后脚赶来,关雎先跟洛姨一一介绍他和木小言,两位年轻人礼貌地同洛姨打招呼。 “关雎,小言丫头,你们先聊,我去给你们切点儿水果。” 洛姨是个非常明白事理的人,知道几位年轻人见了面一定有很多的话要说,带她们到屋内谈话,她端着餐具离开。 慕仲渊正在沙发上看报纸,隔老远就听见了外面嘈杂的声音,离得近些,听出来是陆铎的,深邃眉头稍稍拧了下。 不过很快,沉沦的面容就恢复了平静,垂眸落在清晨送来的报纸上。 阳光从窗子落进来,报纸上一片亮堂,也拂照在男人深沉的俊颜上,五官温和明朗。 来的路上,陆铎不停地向关雎打听慕仲渊的事,一听说他受伤了,恨不得飞到屋里了。 等到一进屋,见到沙发上面容平静的男人,陆铎迅速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了木小言处理,大步流星来到慕仲渊近前。 “哎哟,我的慕先生,你咋受伤了呢?” 慕仲渊下半身穿着蓝色布料的阔腿裤,陆铎一眼就看见他腿上缠绕的绷带,急得直冒汗,“慕先生,你这伤的这么厉害,咱们得赶紧去医院。” “已经无碍了。”慕仲渊平静道。 陆铎咬了咬牙,紧紧攥住掌心,“听说您是烧伤的,具体怎么回事啊?” 慕仲渊这时把手中的报纸放下了,稍稍坐直身体,把事件的经过给他讲述一番。 话落,问陆铎,“我让你带来的东西带来了吗?” “嗯嗯,带来了,”陆铎关心慕仲渊的伤势,见老板不愿意多谈,他也不好意思往下问了,“老板你看,这款手机怎么样?” 陆铎从木小言手中接过专用包装袋,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另外……我又自作主张给老板买了一台笔记本,想着您在这里应该会用到。” “……” “老板记得给我加薪哈,两部手机,一台笔记本。” 男人沉默之际,陆铎坏笑地勾了勾暗红色嘴角,不忘补充。 来之前,陆铎就已经把手机跟电脑的系统安置好了,打开包装后,他递给慕仲渊,压低声音说:“特地为您和关雎小姐挑的情侣款式,我猜老板肯定会满意的。” 慕仲渊落在陆铎身上的眸光深沉几许,没表达什么意见,但那表情看上去似乎是挺满意的。 顿了顿,不紧不慢道:“放一百个心,绝对亏不了陆特助。” 两个大男人在沙发上交谈的同时,木小言则拉住关雎走到床边。 关雎脚下受了伤,尽管她说已经好多了,但木小言还是不放心她,非要让关雎脱下鞋子给她检查一番。 “靠,到底是哪个王八犊子这么恶毒,竟然敢对我们雎儿下手,” 关雎足底的伤口明显好转,但即便将来彻底痊愈,还是会留下伤疤。 木小言看在心里,揪心得疼,“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把他给撕了!” 小丫头脸上阴云密布,发怒的时候脑海里细细忖思一遍,忽然就咬牙道:“一定是顾嘉宝那个贱人,对,绝对是她!” 关雎没有否定她的话,毕竟从一开始导员赵敏在清吧开例会的时候,顾嘉宝就有所行动了。 这次火海逃生,虽然不像上次一样见到顾嘉宝本人,可也保不齐她躲在暗处操控一切。 “小言,我走后顾嘉宝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纵然是猜测,也当属她的嫌疑最大。 木小言双手托腮,回想半分钟,“就是你不在的这几天,她破天荒地跑来咱们的民宿找你,” “她去找我?” “嗯,她们几个乌合之众一起来的,还大包小包的拎着零食、快餐什么的,说是请全班的同学吃,并且亲自送到。” 木小言声调偏冷,觉得十分好笑,“顾嘉宝纯属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雎儿,她肯定是想打探你在没在宿舍,好确定一下她的计划有没有得逞。” 关雎勾勾唇角,眉间藏着冷静,“你应该没让她们进去吧?” 说实话,她还是很相信木小言的实力的。 “那当然了,她们身上像狗屎那么臭,我怎么可能让她们进来嘛,” 木小言耸耸肩,握住关雎的小手儿摆弄几下,“我连门都没有打开,隔着门板轰走她们的。” 关雎眨眼轻笑,赞叹一声,“多亏有小言这个小福星。” — “关雎小姐,你的伤好点儿没?” 慕仲渊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时,陆铎来到两位小姑娘面前,关心道:“慕先生说你也受了伤,不要紧吧?” “你说要不要紧呐?”木小言朝他撇撇嘴,立眉道:“陆铎哟,我说你这个男人真是不会说话。” 二人一言不合就开战,似乎成了家常便饭,不过这次陆铎很绅士,仅是对木小言翻了个白眼,嘴上倒没说什么。 他面色温润地笑了笑后,对关雎说:“不管怎样还是要向关雎小姐说一声谢谢的,我不在的日子里,你把我们老板照顾得这么好。” 关雎没出现的时候,陆铎可以说是和慕仲渊形影不离了,只是在他面前,极少看到这个专注于工作的男人脸上挂着笑容。 即便不生气的时候,也是神色寡淡、生人勿近的高冷姿态。 可就刚刚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见老板接连笑了好几次。 虽然有时慕仲渊没有笑出声来,但擅于察言观色的陆铎也知道老板心里早已是乐开了花。 而这一切,自然要归功于关雎了。 “陆特助,我也没有做什么,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面对陆铎的兴高采烈,外加感激涕零的态度,关雎实打实地愣了愣,因为她觉得自己并没有把慕仲渊照顾得很好啊。 相反地,他带着比自己伤重的身体给她打水、洗衣服,甚至还把唯一的床让给她,他自己跑去沙发上睡。 而她呢,充其量就是去夜市买了一双鞋子给他。 所以说,几天来一直是慕仲渊照顾着她好的吧…… “关雎小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哦,”陆铎挤了挤眼,朝关雎灿烂一笑,“就是在你什么都不做的情况下,只要在慕先生身边,他也是很开心的呀。” “……” 话音落下,关雎还没开口呢,木小言就咯咯咯地偷着乐了起来,“咳咳,陆特助,我说你说的没错。” “切,难得听见你夸我一回呢,八婆。” 关雎脸色僵硬。 “咋咯雎儿?”木小言挑起柳叶弯眉,“别看你性格内向啥都不说,可我看得出来。” 木小言这人外向豪爽,但同时也有一颗细腻敏感的心,譬如在看待关雎感情这件事上,通过慕仲渊与关雎的一举一动,她就察觉到了端倪。 “雎儿,好好抓住机会,我看好你呀,” 以前念在慕仲渊矜贵深沉,关雎同他又是相似的性子,木小言才不好意思开口挑明。 但这一次有所不同,通过慕仲渊在危难时刻不放弃关雎这件事,就让她对慕仲渊的好感直线上升。 “对对对,关雎小姐,你要抓住机会,” 木小言话落后,陆特助也在一旁喝彩,“我们家慕先生可是世上难得的良人,你可千万不要无视他啊。” 关雎算是对两个八卦之人无语了,摇头失笑的瞬间,忽然见沙发上的男人正在电脑上处理着什么,表情十分严谨。 几个人走向沙发,关雎走在最前面,见笔记本被慕仲渊从膝盖间移到了茶几上,然后一双精锐隼眸目不转睛地盯住屏幕。 屏幕上播放着新闻报道,是关于那场火灾的。 除此之外,有多家媒体透露,冲进那场大火的人是慕家长孙慕仲渊。 “慕先生,这新闻一早就报出来了,就在您和关雎小姐离开的那天晚上。”陆铎在慕仲渊耳边压低声音。 慕仲渊抿唇不语,反复盯着视频中跳出的字幕看,眉目一直暗沉如霜。 关雎也看到了消息,不过上面对她只字未提,关雎想,慕仲渊作为慕家长孙,身份何其金贵,自然是没有人注意到她的。 “对了小言,我不在的时候班里有没有发生什么?”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关雎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还有,班长余文杰问过我没?” 带队老师临走前交代每位同学要注意安全,还叮嘱每晚八点之前向班长报告归寝情况。 关雎待在岛上的时间,由于一直没有手机,所以没能及时汇报,她比较担心这一点。 “放心吧,我这两天都跟班长说了,”木小言轻声安慰,“我告诉他你从圆通塔回来后就感冒了,一直睡睡睡,只能我替你报告了。” “那就好,”关雎舒一口气。 “慕先生,实不相瞒,除了打到公司的电话外,这两天打到我手机上的也快爆了,” 陆铎一脸愁苦模样,“也不知道哪家的记者,向我确认慕先生失踪的事……” 男人掀起眼皮,幽深瞳孔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是否认了啊,”陆铎连忙对他解释,“那会儿老板的电话还没打过来呢,我也不知道您和关雎小姐到底是啥情况,” “不过我当时告诉外界的是您去外地出差了,具体情况不方便透露。” 关雎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内心隐隐不安起来。她问慕仲渊,是否还要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慕家在锦城地位尊贵,而慕仲渊又作为慕家长孙,若是媒体有意拿他的事大做文章,势必会带来巨大的影响。 第219章 再废话,打断腿! 男人幽瞳波云诡谲,沉吟片刻,对关雎说:“先不急着回去。” “可是慕先生,二少那里……” 陆铎记挂此行的目的,好心提醒慕仲渊,却在迎上男人一记冰冷的眼神时禁了声。 陆铎想,许是因为关雎在场,老板才让他把嘴闭上吧。 两个男人之间有话要说,这一点关雎当然看出来了,所以当洛姨过来送水果时,她便以帮忙做午饭为由,拉上了木小言去主屋。 小丫头们离开后,慕仲渊黑沉沉的眸子才砸过来,“说吧,他那边儿什么动静,” “就在新闻报出来的当天,二少他就找到咱们的民宿酒店问你在不在,我回答他说您出去了,另外老板的行踪不方便透露,” “虽然他没继续问下去,但我估摸着他也相信了火灾现场的人就是你,不然不会急冲冲地赶来确认,” 慕煜宁作为慕家继承人之一,明里暗里与慕仲渊锋芒相对,陆铎早就见怪不怪,对方这次跑来打听慕仲渊是死是活,根本没安什么好心思。 待男人冷笑过后,陆铎垂下脑袋,呲了呲牙说:“后来多家媒体跟记者打来电话求证您出事的消息是否属实,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想了个缓兵之计,还是说您临时去外地出差了。” 慕仲渊的身份不仅是慕家长孙,也是沙洲里的顶梁柱,平日里的一举一动都会给公司带来巨大影响。 这次回国,原本是做好了计划安排,把工作重心迁回国内,如果出事的消息被证实、曝光,到时候一定会引起公司内部的动荡。 陆铎自小跟随慕仲渊打拼,一起经历风风雨雨,明面儿上是助理,可说是兄弟也不为过,自然不会让沙洲里受到任何影响。 慕仲渊头脑精明,再清楚不过慕煜宁心里的小九九,他微微眯起狭长的眸,问:“老爷子那边儿呢,有没有什么消息?” 他出事后,慕煜宁唯恐天下不乱,恐怕是第一个跑到老爷子面前嚼舌根的人。 “听说你出事,老爷子他担心的不得了,打电话过来问我怎么回事,” 陆铎搓了搓手掌,手心儿冒汗,“我当然也不能让他老人家担心啊,还是只能骗他说您临时出差了。” 慕仲渊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深敛着眉心,陆铎猜老板许是烟瘾犯了,从裤兜里掏出香烟跟打火机。 这是他来之前就准备好的,递了一根过去,“慕先生,您带关雎小姐还愿的事连我都没告诉,我想应该没有人会知道您的行踪吧,” 男人微挑几下眉头,香烟叼在涔薄唇畔,陆铎拾起打火机给他点燃,“可是竟然有人爆出了您冲进火灾现场的报道,慕先生,您觉得是谁这么居心叵测?” 慕仲渊没说话,等他深吸完一口烟后,陆铎又继续说:“不知道慕先生心里有没有人选,反正吧,我觉得应该是……” 慕二少几个字他没有说出口,因为这个时候男人黑漆漆的眸子已然抬起来。 慕仲渊薄唇冷笑流连,让陆铎内心的疑心加重。 看来,他与自家老板想到一处去了。 慕仲渊此次来宏村镇目的明确,是为了勘察养老院的建立事项,不过这一切都是他看在老爷子的面儿上。 可是也不能保准,这里面就没有某些人的阴谋论。 慕仲渊心思敏捷,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而他之所以会答应慕煜宁,也无非是知道关雎她们要来。 “慕先生,您消失的事情要是支撑个几天还行,怕就怕夜长梦多,” 陆铎恭恭敬敬地立于沙发扶手边,十指交叉,眉目凝重,“到时候,万一慕家的其他人拿此事做文章,于您在慕家的地位,于公司,都是得不偿失的一件事。” 慕老对慕仲渊疼爱有加不假,可毕竟抵不过外界的悠悠众口,再加上一帮觊觎慕家财产的吸血鬼,慕仲渊若是迟迟不出现,结果想都不用想。 定是一团糟糕! 所以陆铎眼下最担心的问题就是慕仲渊什么时候回去。 青灰色烟雾袅袅盘旋,男人英俊立体的轮廓隐匿在忽明忽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他说:“还是一个字,等。” 不知道慕仲渊为什么这么沉得住气,反正陆铎是不行了,诧异加担忧的目光袭来。 与此同时,电脑屏幕上突然跳出一则新闻。 这一次,慕家长孙慕仲渊冲进火海的事得到了证实。 因为有人曝光了一组监控画面。 画面中浓烟滚滚,巨大的热浪一波接一波袭来,而那个时候慕仲渊刚好跑到客房门外。 彼时的他,正把身上的外套脱下,然后将其在花园边的水龙头处浇透。 下一秒,就奋不顾身地冲进火海…… “慕先生,这——”陆铎的脸当下就变了色,面裹寒霜,“抱歉慕先生,我忘了客房附近有监控的事。” 若是他赶早一步想到,也不至于被有心人利用,从而证明慕仲渊确实是跳进火海失踪了。 而这种失踪,无疑是……被烧的尸骨无存。 监控画面一曝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陆铎的手机便从裤兜里震动起来。 第一个电话他并不知道是某公司的记者打来的,所以接下了。 等一听对方打听慕仲渊的事,陆铎脸色愈发难看。 他本身脾气挺好的一个人,这会儿被气的横眉立目,嘴唇发紫。 “抱歉,这件事我们不方便透露!” 陆铎的语气十分生硬,刚挂断电话,紧接着下一个就打了过来。 他空闲的那只手用力攥了攥拳,预备咬牙关机,却被慕仲渊中途拦下了。 不过男人也没有让他接通,而是从他手里拿过了手机,然后调成了静音模式。 “慕先生,您这是……”陆铎一时间揣测不透老板的心思,不过他知道,这件事已经越闹越大了。 现在只是记者打来电话,等到沙洲里那帮人看到了消息,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 公司总部的迁回事项本就复杂万千,慕仲渊也一早准备着扩大公司业务,如此一来,人心势必动荡。 “还是像之前那样,告诉他们我在外地出差。” 起身之际,慕仲渊把话撂下,“至于监控的事,我想陆特助应该会有办法的。” 慕仲渊去窗边打电话的时候,陆铎坐上沙发,手指熟练地操控着键盘。 纵然作为一名非专业黑客,但他的技术却不在话下。 短短十来分钟的时间,刚被爆出的消息就被某系统全部黑掉。 另外,他又联系了沙洲里除慕仲渊之外的管理层,让对方给公司底层人员下达消息,说大老板确实是外地出差了,以此稳固人心。 窗边的男人正在电话中交谈,不远处的陆铎听慕仲渊说话的口气,猜出来他是跟谁了,心底稍稍松口气。 “我说你小子好样儿的,是存心要把你爷爷我气死啊?!” 电话那头,慕老慕钦安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了,不停地在宽阔敞亮的客厅里踱着步子,“你给我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爷爷,您老人家放心就行,不是从小就有算卦的说嘛,孙子我命大着呢。” “混小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 慕老气的白花花的胡子都撅起来了,“还有陆铎那个臭小子,一天天的就知道在我面前胡嘞嘞,等哪天见了面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一顿!” “爷爷,是我吩咐他这么做的。” 慕仲渊扶扶额角,有些无可奈何地回头望了一眼身体僵硬的陆特助,眼神中似乎有那么一丢丢抱歉。 “合着你俩联手耍我这个老头子团团转是吧?!”慕老一听更不乐意了,连带慕煜宁一块儿骂,“早知道就不听阿宁那个王八犊子煽风点火了,咱们慕家又不缺钱,哪里还找不到一个建筑师了,” “我也真是老糊涂,非要让我的宝贝孙子去……唉!” 慕仲渊面色温润地勾了勾唇角,实则他哪里又听不出慕老的一片心意呢? 派自己去宏村镇是器重,这会儿听说他出事了,老人家是又自责又担心。 慕仲渊在电话里安慰,“爷爷,您放心,我真的没事,不然也不会有机会跟您打电话了。” 老人这才安静下来,问:“那你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受伤,我立马派人把你接回来。” 慕仲渊心底的弦被轻轻拨动几下,已经很久,他都没有体会过被至亲的人挂在心上的感觉了。 “臭小子,你怎么不说话,爷爷说去接你。”听筒里继续传来老人慈祥的声音。 “爷爷,”慕仲渊清了清嗓子,“火灾的事确实不假,只不过孙子命大,才侥幸活了下来。” 慕老的身体止不住颤抖,同为男人,他能听出慕仲渊极力隐忍的情绪。 “你给爷爷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人家上了年纪血压有点儿高,在一旁仆人的搀扶下重新坐回沙发,“是谁敢这么狗胆包天欺负我慕家的人?!” 即便没有开着免提,可老人家拔高了嗓音,沙发上的陆铎听得清清楚楚的,眉头皱了皱。 慕仲渊沉默了片刻,才慢声道:“爷爷若是真的好奇,那就不要把我给您打电话的事情告诉旁人。” 一听这话,慕钦安在电话那头愣了愣,然后听慕仲渊说:“之后的事,爷爷按部就班就好。” 慕仲渊虽然没点明,但是按部就班几个字就让慕钦安白花花的眉头沉了沉。 这臭小子说让他按部就班,难不成媒体堵到家门儿口了,他还要承认他家的长孙命葬火海了不成? 咦,这小子说出的话真是不中听! “哼哼,那就这么办吧,”到底疼爱这个大孙子,老爷子嘴角抽了抽,“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耍什么花样儿!” 挂断电话,慕仲渊回到沙发上,陆铎又要上前给他点一支烟,却被男人抬手拒绝了。 陆铎面容僵硬了几秒钟,把烟放回烟盒,说:“慕先生,网上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慕仲渊从屏幕上淡淡扫了一眼,“等今天回去后你多加留意公司的事,有什么问题及时向我汇报。” “啊?”陆铎抓腮,“慕先生,我今天就要回去吗?” “怎么?” “您这腿不是还受着伤嘛,我怎么可以今天就离开呢,怎么也得等你伤好一点儿再走吧,” “嗯,”慕仲渊冲他优雅一笑,“这里不需要你。” “……” 慕仲渊把买给关雎的手机拿出来,陆铎也没看清他在点弄什么,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慕先生之所以不想让我在这里,应该是怕我当电灯泡吧。” 男人手上的动作顿住,下意识朝他瞥过来,目光幽深,“不是怕你当电灯泡,只是因为这里没有你的床位。” 话落,他扬起下巴示意身后的床,“你看,我和她就一张。” 陆铎先是愣了几秒钟,须臾,哈哈大笑起来,“慕先生莫不是忘了,海边那里有不少的民宿呢,我和木小言到时候可以花钱住在外面嘛。” 总之,他就是不想离开自家老板,想着照顾他直到痊愈最好。 慕仲渊不再跟他讨论住宿的问题,只扔了六个字给他,“再废话,打断腿!” — 二人来到外面,本想去主屋找关雎送手机,结果发现几个人正坐在外面的葡萄架下择菜。 “关雎丫头,你先别忙活了,我看慕先生应该是有事找你。” 陆铎笑脸相迎地走到葡萄架下帮忙,只留慕仲渊一人站在廊檐下的阴凉处,洛姨见状,把关雎手中的韭菜拿了过去。 关雎诶了一声,走到水龙头洗干净手,等甩干后来到慕仲渊面前。 “慕仲渊,你找我?”关雎站在廊沿外的阳光下,抬头望慕仲渊的时候,一束束明媚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洁白无暇的皮肤像薄薄的蝉翼一样吹弹可破,泛着一层细腻的光泽。 粉面,朱唇,虽未施粉黛,也给人一种宁静的清娆美。 慕仲渊很吃关雎的颜,盯着她发了会儿呆,在关雎得不到回应拽拽他的衣袖时,他才回神。 面庞温静地笑了笑,“对,有礼物送给筝儿。” 第220章 这几天,跟我在一起不开心嘛? 慕仲渊从裤兜里掏出一款水滴屏设计的手机递给关雎,与他的亮黑色相反,是零度白的颜色,“筝儿之前的手机不能用了,以后就用这款。” 关雎低头去看他送过来的手机,外表高端大气,颜色素雅沉静,品牌为华为最新型号p40pro。 样式倒是很符合关雎清冷含蓄的气质。 这要换做平常,关雎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只是眼下别无他法,她确实需要一部手机和外界保持联系。 “谢谢,”落眸半晌,关雎清雅地弯起唇瓣,对慕仲渊颔首淡笑,“手机的钱等回去了我再想办法给你。” 慕仲渊眯眼笑了,顺着她的话往下问,“筝儿现在还在上学,拿什么来还?” 他的意思并非嘲笑她,也根本没有让她还的打算,既是给她的礼物,那便是心甘情愿。 之所以那样问,无非是想听听关雎接下来的话罢了。 看吧,这就是慕仲渊。 一个不跟她开玩笑就浑身不舒服的慕仲渊。 关雎轻咬几下水润红唇,鼻息冷肃地哼了句,“总之会还给你的,大不了周六日的时候还去你家当清洁工呗。” 最后一句话实在让男人对她刮目相看了,眼角细纹加深,“想不到筝儿也会开玩笑,” 关雎:“……” 慕仲渊迈步下了台阶,颀长身躯依然高出关雎不少,他抬起手臂,趁关雎不注意时在她清香的发顶拍了拍,嗓音喑哑,“也好,那我就把筝儿的话记在心上了。” 几秒过后,关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愈发觉得这男人有一丢丢的幼稚。 平日里的慕仲渊不都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深沉形象么,怎么就专门欺负她呢…… - 跟在慕仲渊身后,关雎温和的目光一路追随着他的背影,男人身姿笔挺,唯独受伤后走起路来不正常。 关雎想了想,快速追上慕仲渊。 “怎么?”男人眼角余光察觉到跟上来的关雎,不自觉停下脚步。 关雎没答话,无动于衷地勾了勾唇,兀自伸出手臂圈上慕仲渊的胳膊。 后者明白过来她是要搀扶自己走路,眉峰紧拧了下,薄唇很快就溢出不易察觉的弧度。 关雎抬眸时,正好撞见慕仲渊在笑,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头,陪他移步到缀满珍珠的葡萄架下。 陆铎见二人走过来了,攥着一把没择干净的韭菜迅速起身,“慕先生,您不在屋里好好歇着怎么过来了?” 慕仲渊的伤势在那儿摆着呢,即便旁边有关雎搀扶,他依旧不放心。 坐在小板凳儿上掰豆角的木小言闻声咧咧嘴,心想这个助理倒是挺贴心啊,这么心疼他家老板。 “我出来透透气,” 闪着细碎绿光的浓阴拂照男人刀削般的面庞,五官愈发清逸俊秀,停下脚步后关雎欲松开他的手时,后者紧接着就伸出了大手覆上她的藕臂。 然后把脸扭过去,开始对陆铎说话。 关雎心底咂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才的动作是下意识做出的呢,可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拉住她不撒手好吧。 “呃,”陆铎没办法说别的了,顺从老板往下说:“透透气好,有益身心健康。” 关雎试图发力挣脱他的束缚,没能如愿。 别看男人视线不在她身上,可脑子灵光得很,连同手中的动作也一点儿没少。 带有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几下关雎细腻洁白的手背,似是安慰。 关雎只能在心底吐槽他一句伪君子! 跟洛姨对话时,慕仲渊眸色浅静了许多,他问洛姨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后者连忙摆摆手。 虽然不知道慕仲渊的真实身份,可初见他时的穿衣打扮,以及浑然天成的气质,她就知道对方非富即贵。 现在还有助理赶来,洛姨更是断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些活儿根本不叫活儿,我一个人都习惯了,瞧你们这帮年轻人,热心的哟,” 洛姨客气地笑着,连带其他几位一起撵,“去吧去吧,都赶紧歇着去,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到最后,还是木小言和陆铎留了下来帮忙,让慕仲渊与关雎回屋歇着。 毕竟俩人受了伤,首要任务就是把伤养好。 — 回到屋内,关雎通过顾辞风发来的微信得知了慕仲渊上新闻的事。 在陆铎把消息压下去之前,顾辞风就把相关报道截了图发给关雎。 早在一个星期前,关雎跟他提起过来宏村镇测绘写生的事,而慕仲渊出事的地方就在这附近,所以顾辞风的目的只是提醒关雎要注意安全。 收到关雎的回复时,顾辞风心里得到安慰,顺嘴问了句慕仲渊的情况。 其实他对慕仲渊没有多大的概念,只不过脑海里突然想起了某人,才会不由自主地张了嘴。 关雎回复说:尽管自己离事发地点不远,但是她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至于有人爆出慕仲渊冲进火海,然后又被人出来辟谣外地出差一事,她一点儿也不清楚。 消息发送出去,关雎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不带任何犹豫地拨通了顾辞风的电话。 已经好多天没联系思九了,事情发生后,慕仲渊同她一样没有电话处于失联状态,陆思九看到网上铺天盖地的新闻一定会百感交集。 “哥,你要是有时间了就去看看思九吧,”关雎没细讲,只说让顾辞风抽空去花店看望思九。 那丫头从小跟在慕仲渊屁股后面长大,兄妹间的感情自是深厚。 “雎儿,你怎么换手机号码了?”顾辞风听进了她的话,但令他纳闷儿的是,关雎的号码是陌生来电。 “嗯,新换的。”关雎解释说,“以后就用这个了。” “那行吧,”顾辞风在电话那头答应一声,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关雎就听见听筒里传来出警的声音,二者来不及告别就中断电话。 慕仲渊就坐在关雎身边,刚刚的通话他听得清晰,沁着明朗笑容的唇角上扬,问关雎,“筝儿刚刚为什么那么说?” 关雎心底明白慕仲渊是什么意思,他在问她为什么不把真实消息告诉顾辞风,完全可以通过他让陆思九心安。 然而她没有那样做,反倒跟顾辞风说自己不清楚。只不过作为陆思九的好朋友,她还是希望顾辞风能够去看看她。 “难道你希望我把你的消息透露出去吗?”关雎微微抿唇,“慕仲渊,新闻之所以被撤掉了,是你安排的吧?” 关雎这样猜着,仍是有许多疑惑。 慕仲渊既然搞消失不想回去,让人误以为他葬身火海,后面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让人辟谣他还活着,是去外地出差了呢? 这种自相矛盾的态度,难不成是声东击西,故意做出的迷惑行为? 面对男人越来越暗淡沉静的眸子,关雎直觉自己猜对了。 慕仲渊眸光悠远幽静,随意勾起色淡如水的薄唇,“筝儿说说,放眼望去整个锦城,有多少人希望我慕仲渊落魄至此,甚至永远地消失?” 这个问题关雎答不上来,但不可否认的是,绝对存在不愿意让慕仲渊好过的人。 你有的时候嫉妒你,你没有的时候又看不起你,这是大部分人生来就有的人格缺陷。 “慕仲渊,你之所以不回去,也是因为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在里面对吗?” 外界有多少人嫉妒慕仲渊关雎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关雎知道,慕仲渊作为慕家长孙,除他之外还有好几位继承人。 单单是那几位,就巴不得他能在这场大火中丧命吧。 慕仲想在小岛上多留时日,大概就是看清真相…… 关雎的心思细腻,头脑聪慧,一直以来就深受男人的青睐,慕仲渊很高兴,关雎能懂他。 “可是后来你又让人撤掉这件事,告诉外界你出差了……” “恨我的人自然巴不得我死,信我的人自然信我。” 慕仲渊将关雎的手拿过去,检查一遍她昨日兼职时磨破皮的手指,涂了几次药膏好转不少。 “我得养活我的员工,让他们一心一意为我办事,”慕仲渊见关雎双颊晕上淡淡的粉色,他松开她的手,轻放在关雎膝盖上,“这是我的责任。” 慕仲渊一通解释下来,关雎终于理解了他的苦衷,同样地,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心怀不轨设计她与慕仲渊。 经过一番细致的分析与讨论,关雎把慕仲渊的话记在心里,这次,她倒是乐意同他一起留在无人问津的小岛上了,然后静观其变。 “这个方法虽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为你担心的人有多寝食难安?” 单不说陆思九了,就拿她上次去慕宅,慕老爷子对慕仲渊那么上心,这次心里一定会急得上火的。 “恩,”慕仲渊不否认这一点,面色苍白无力,“筝儿考虑的是。” “所以你不打算告诉最亲近的人真相吗?” “网上的消息模棱两可,你自己不亲自说,谁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只会让担心你的人难过。” 他刚才说过,信他的人自然信他,但那也只是针对员工。 慕仲渊是负责给他们开工资的人,他也给众人留下了权威,可谁又会像家人那样抛却金钱的利益,独独担心他的人身安全呢? 慕仲渊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就是因为站在大的格局看,他才对外界隐瞒事实真相,任由他们发挥想象地去猜。 如果不是慕老打电话过来,他年纪大了怕他身体不舒服,慕仲渊也不准备告诉他。 “筝儿放心吧,”最后,慕仲渊一笑带过,“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事已至此,关雎也不好多说什么,“我还是希望对方早日露出马脚,咱们能够尽快赶回去。” 这次测绘写生的期限为一周,等时间一到,学校就会派专车来接了,这几天她不在民宿住,还可以蒙混过关,待那一天到来,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筝儿放心,不会耽误你,” 话落,慕仲渊又不正经地问了句,“难道这几天跟我在一起你不开心嘛?” 这话让关雎怎么回答呢,他话虽然没挑明,但言外之意就是很享受两人独处的时光。 说实话,关雎没有不开心,可是一定要如实回答好认同他的观点嘛? “小岛风景秀丽,气候温和,住在这里自然是舒服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游客前来不是吗?”关雎面无波澜,平静开口,用了一句反问驳回。 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说话都知道跑题了。 慕仲渊轻轻按压太阳穴,叹笑一声,“既然觉得住在这里舒服,那就珍惜在这里的时光。” —— 将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陆铎跟木小言过来叫关雎他们吃饭。 他们这屋的桌子小,几个人在一起有点儿拥挤,于是安排在了主屋的餐厅。 午饭期间,洛姨想起前不久儿子打来的电话,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慕仲渊他们开口,“慕先生,我儿子他这几天就要回来,到时候恐怕不能留你们住在我家了。” “不过你们放心,我认识这附近好几家民宿的老板,等中午吃完饭我就去给你俩找房。” “没关系的洛姨,我们已经打扰您很长时间了,” 事情虽说有点儿突然,但也没有到措手不及的地步,何况陆铎和小言来了,带着通讯设备和简单的行李。 另外只要身上有钱,那就什么都好说。 “那雎儿,等下午凉快一些了我陪你去看民宿,” 木小言一来就被小岛上的风景吸引,这里的空气清新自然,海水比她之前见过的蔚蓝许多,一看就没有被污染,“到时候咱们找一家靠海的吧,一推窗就能看见波澜壮阔的大海。” “木小言,咋滴,你还想住在这里啊?” 陆铎停下手中的筷子,冷勾勾的目光席卷她,“来之前可是说好了啊,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得听我的安排才行。” 陆铎不想过多暴露慕仲渊的行踪,想着一个人来这儿的,结果半路被木小言碰上,非要跟来。 木小言风风火火的性子,陆铎去了怕她胡闹,坚决不同意。 哪知,这小姑娘蹲在地上开始抹眼泪儿。 还扬言等哪天见了慕仲渊或者关雎后,说他欺负自己。 没办法,陆铎只好让木小言发誓,去了不能胡闹,这才带她来珊瑚村。 但是慕仲渊之前发话了,说让他今天就回去,所以说,木小言也不能留下。 第221章 洛生哥哥,对不起 午饭结束,关雎同木小言细说了一些情况,后者才打消执意留在小岛的念头。 “行吧雎儿,等我回去后一定好好盯着某人的动静,若真是她,狐狸尾巴迟早得露出来。” 夕阳渐斜,待午后的暑气不那么强烈,洛姨找来一辆敞篷车,准备把陆铎跟木小言他们送到渡口处登船。 慕仲渊腿脚不方便,一个人留在家中。 而洛姨又要去地里忙农活儿,故只有关雎一个人去送她们了。 落日余晖染遍整个海岸的时候,沙滩上漫步的人当属最多。 特色风情的海边店铺周围彩旗飘扬,店门开放,琳琅满目的柜台一角沉浸在漫进屋内的橘色夕阳中,仿佛水彩画中多姿的一抹。 故人离别最是不舍,头上船前,木小言拉住关雎的手,二人良久拥抱。 “雎儿,我帮你打探消息,你和慕先生在这儿也要加把劲儿哈,咱们几个联手斩妖除魔。” 刚见面就要分开,木小言难过地流下泪水。 “知道了小言,”关雎拍了拍她的肩膀,抹掉她如玉面颊上的晶莹,“有事咱们随时电话联系。” 两位小姑娘在一旁寒暄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大喊声。 不知道等待她们的陆铎那边儿发生了什么,关雎和木小言急忙赶过去。 “喂,陆铎,我说你怎么欺负一个小孩子呢?!” 有一个身影瘦弱,皮肤黝黑的小男孩儿正站在陆铎面前抹眼泪。 而且男人脸色很不好看,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木小言第一直觉就是他欺负小孩子了。 “我怎么就欺负他了?”陆铎暗色嘴角微挑,异常委屈,“他是小偷,刚刚把我的钱包偷了。” “你说他是小偷?”木小言表情僵了下,满脸诧异地盯着陆铎问,“人家还是个孩子啊,你别血口喷人呐,” 小男孩儿不只在哭,而且看他的穿衣打扮,破破烂烂的,一看家境就不好,一般这样的孩子都很懂事,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小偷。 “木小言,要不是我发现的及时,咱们就会身无分文,今晚到港口后势必要露宿街头了!” 陆铎咬了咬牙,因为木小言的误解十分不爽,指着小男孩儿,“不信你看,钱包还在他手里攥着呢!” 关雎与小言的目光向小男孩儿看去。 对方小小的脑袋低垂,双腿紧闭,把手背到身后,脚下穿着一双露脚趾的黑色布鞋。 低头的同时,委屈巴巴地抽泣着,豆大的泪珠不停往下掉,最后融进足下的细沙里。 木小言皱眉绕到小男孩儿身后,小家伙儿察觉到,也在原地旋转着步子。 然而木小言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小男孩儿大概是营养不良才如此矮小,瘦骨嶙峋的,那黑黑的小细胳膊攥在掌心,木小言只觉得自己攥了一根骨头似的。 但是在他的手中,确实紧抓着陆铎的棕色皮质钱包。 “呵呵——” 被自己方才的话打脸了,木小言一笑而过,下一秒,看向小男孩儿的眼神严肃起来,“看来你真是个小偷啊,” 小男孩儿带泪的面庞更红了,迅速抬头瞅一眼木小言,好似怕她揍自己,忙不迭地垂下脑袋,灰溜溜地盯着露出的脚趾头发呆。 “看你的样子都没成年,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了啊?!” 木小言爱憎分明,最恨这些手脚不干净的人,“国家培养一个栋梁多不容易,你这小屁孩儿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啧啧,真是丢人!” 若不是看在他小的面子上,以木小言的脾气绝对会出手教训他,“走,送你见警察叔叔,让他们好好管教管教你,这长大了还得了。” 说着话的同时,她一把抠掉他小黑手里的钱包,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抛给陆铎,“咱们可以晚点儿回去,现在就把这孩子送去警察局!” 对于别人偷自己钱包这件事,陆铎一开始是很生气的,而且还是这么小的孩子,觉得真不应该。 可一转身看到小男孩儿破破烂烂的衣服,以及被抓包后可怜兮兮的表情,他又有些不忍心了。 尽管早就买好了船票,距离开船还有一段儿时间,但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认为好好说教这孩子一顿就行了。 若是送去警察局的话,应该会给他的童年留下很多阴影吧。 其实他的内心还是很善良的。 “小言,我觉得他应该不是有心的,” 关雎深深打量那小男孩儿几秒,他做了不光彩的事不假,可是在木小言赶过来教训他时,他没有计划逃开一步。 而且,也没有狡辩。 根据真实感受出发,关雎总觉得从他那双清澈的眼睛中能看出一抹像是悲伤的东西流露。 “是啊,钱包拿回来就行了,”陆铎叹口气,小男孩儿脏兮兮的模样看着挺可怜的,“我小的时候也做过这种缺德事,去地里偷过人家的地瓜烤着吃……” “人赃俱获了还不是有心的?” 木小言被他们的好心肠气的不行,瞬间就掀起眼皮,“我说陆铎,雎儿,这小屁孩儿这么小就不学好,若不丢进去管教一番,长大了不定成什么祸害呢!” “可是——”陆铎唇瓣勾了勾,话到嘴边突然止住,因为这时,有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来人一身农村小伙儿的清凉打扮,皮肤黝黑,五官立体,长相倒是属于上乘的开朗大男孩儿。 “各位,能否给个面子,把这孩子放了?” 木小言收回干瞪陆铎的眼睛,一回头,心底不禁妈呀了一声,心想这人长得实在是太帅了叭! 虽然皮肤被晒得黑了点儿,可是这种颜色更加衬托他俊朗立体的五官,是很健康的肤色。 身材健硕,一看就很喜欢运动,标准的阳光型大男孩儿。 木小言的舌头有点儿打卷儿,“你……你是什么人?是他的监护人嘛?” “不是,”男人漆黑炯亮的眸光望向小男孩儿,见他不断抽泣,不自觉地深拧几下眉头。 一度,眸底有一种让人不易察觉的东西。 “你既然不是他的监护人,那你凭啥让我放他?”木小言有理什么都不怕,“他偷了我朋友的钱包,就应该交给警察处理,” 男人薄唇紧抿,迈步走到小男孩儿近前。 语气清冷不假,却动作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顶,“小桑,拿别人东西是不对的,快跟哥哥姐姐们道歉,” “洛生哥哥——”沉默许久的小男孩儿在见到近前的男人时才开口,眼圈儿红肿地哽咽道:“哥哥姐姐对不起,” 木小言嘴角抽了抽,看向小男孩儿的目光清冷又深沉。 不过她觉得小孩儿道歉是应该的,犯了错还是要受惩罚。 “我还以为你是他的监护人什么的呢,正想说说你怎么教育孩子的……” 木小言脸色缓和不少,红唇启动,“可你刚才说了不是他的监护人,所以我们把他怎么样跟你没有关系吧?” “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 男人温和扬唇,笑容很治愈,看上去不像蛮不讲理的人。 “没必要商量吧,他偷东西就是不对,必须送局子。”小姑娘正义感十足,对方的颜值可收买不了她。 “小言,不妨听他说说?”关雎走过来劝解,从男人刚才的口风中探出,他大抵能给出什么能让人为之动容的理由。 关雎话音既落,一道清亮的眸光便向自己看来,四目在空中交汇的那一刻,男人湛黑的瞳孔极速闪了一下。 关雎也说不上来对方的眼神里有什么,总之,让她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加上陆铎在一旁碎碎念,木小言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好吧,那我就给你时间解释,看看你能有啥理由为一个小偷洗白!” 小偷两个字她咬的极重,很真切地被小男孩儿听入耳中,脸上的羞愧之色愈发明显。 但他继续沉默着,只有那一双黑黢黢的小手紧攥成拳头。 不知道在隐忍着什么,连同脚下破烂的黑色布鞋也鼓起来了,似乎每根脚趾都在发力。 “谢谢,” 那男人很有礼貌,对关雎温润地笑了笑,而后低头问那小男孩儿,“小桑,告诉哥哥为什么要偷别人的钱包?” 小男孩儿一脸歉意地抬起头,眼角余光从关雎和陆铎身上掠过,根本不敢去看凛冽气势的木小言,“我……是爸爸他又没钱吃药了。” 男人似乎不意外他的回答,目光更加温润柔和,“不是告诉过你吗,要等我回来,不行的话就先去我家,” 叫做小桑的男孩儿咬了咬唇,一双黑乎乎的小手勾起,因紧张不安不停地绞动着,“洛生哥哥,对不起,” 声音颤抖着说完,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地从那双忧郁的眼睛中滑落。 “好了,不要哭了,”男人给他擦干脸上的泪水,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包东西,木小言离得最近,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 然后就听男人温朗的说:“小桑看,哥哥给你带回了什么,” “是药啊,爸爸喝的药,” 小桑不顾一切地朝男人扑过去,对方人高腿长,他小小的身躯刚到他的腰腹处,“爸爸有药喝了,谢谢洛生哥哥,” “乖,”他松开男孩儿的手臂,扭头跟木小言解释。 一番下来,关雎她们才知道小桑的具体情况。 原来小桑是跟爸爸一起长大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跟别的男人跑了,而爸爸为了养家糊口,跑到建筑工地上班,有一次发生意外从二楼摔了下来,导致卧床很长时间。 好在保住了一条命,没让小桑成为孤儿。 后来小桑的爸爸又生了一场大病,气血上的问题,所以要天天喝中药。 纵然是村里的贫困户,可他每天都需要喝药,时间一久就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现在小桑已经到了求学的年龄,也没能像正常孩子一样上学。 在男人的柔声劝说下,小桑承认确实动了坏心思,打算来海边从有钱的游客身上偷钱回去给爸爸买药喝。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是爸爸咳嗽起来声声戳中他的心脏,有时还会咳血,他不愿意看见爸爸昏迷不醒。 妈妈已经不在了,他不希望自己再失去最后一位亲人,不然家里冷冷清清的,很怕,连说话时都有回音。 “唉,我说你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木小言抹了把眼角泪水,同情心开始泛滥了,“你可以把情况告诉姐姐的,我一定给你钱,但是绝对不能偷知道吗?” 小桑沾染着湿意的眸子怯怯望向木小言,发现她的脸色温和不少,他才继续注视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对木小言咧嘴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谢谢姐姐,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坏事了,再也不了。” “嗯,这样就对了嘛,”木小言柳眉挑动,伸手揪了揪他的大耳朵,“姐姐还在上学,拿不出什么大钱给你,不过零花钱还是有一些的,” 说着话,她摘下了肩头的书包,又从里面翻出钱包,把里面一块、五块、十块的数了数给小男孩儿塞进手里,“这是姐姐下个月的零食费,全部给你,你也给自己和爸爸买点儿好吃的,” “姐姐——”长这么大,小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漆黑的瞳孔闪烁了几下,“谢谢姐姐,” 不过很快,不带任何犹豫地,他就伸出黑乎乎的小手把钱还回去,“洛生哥哥买药了,我也不吃好吃的,你自己留着买零食吃吧,” 木小言鼻子有些酸,对他之前的坏举动一点儿也恨不起来了,执意把钱装进了他的上衣口袋,“瞧瞧你瘦的,这海风再大一点儿就把你给吹跑了,一定要多吃点儿才行。” 人之初,性本善,在几颗善良心灵的交流下,化干戈为玉帛,一件事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解决。 到最后登船时,木小言竟然心血来潮地跟小桑还有黑脸儿帅哥合了影。 关雎是负责拍照的,陆铎没参与这件事,他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当见到快门按下那一瞬木小言明媚的笑脸时,心里莫名不舒服。 撇了撇嘴,看来木小言真是个花痴哈! 第222章 关雎沉默,已然如鲠在喉 关雎返回洛姨家的时候正好途径小桑的家,索性,便与帅气阳光的男人顺路送小桑回去了。 黄昏时的天空温柔无比,像着名画家蘸了金桔色的颜料泼洒在广袤天际,由深到浅,由浅到深。 夏天的风也很软,很轻,吹拂着路上行人的衣裙,小女孩儿手里的泡泡机咕噜咕噜冒出一堆七彩的泡泡。 看到她们天真无邪的笑脸,感觉脚边的一草一木都变得可爱起来。 走了不远的距离,一处用石板建成的老旧房屋跌入视线,在一排排崭新的独户小院儿中异常扎眼。 推开漏了好几处洞口的木制门板,吱呀的响声传来,再然后看见院落中的花花草草肆意生长着,台阶上横七竖八躺倒着不用的花盆。 “洛生哥哥,姐姐,我去看看爸爸起来没,”小桑抬起稚嫩的面庞,因为皮肤被大大的太阳晒得很黑,因此也衬的那双葡萄似的圆眼睛特别亮。 漆黑漆黑的,仿佛散发着光芒。 “好,”叫做洛生的男人微笑点头,目送小家伙儿步伐轻快地跑进屋内打招呼。 小桑离开的时间里,关雎没同男人对话,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很平静,眉头深锁着,观望满园凄凉的景象。 院子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打理了,本该长花的地方杂草丛生,不见一抹靓丽的颜色。 水龙头附近还有一处开垦出的空地,像是用来种菜的,然而此时,里面却长满了蒲公英,土壤里只零零星星地冒出几棵小白菜。 触目所望,真是一点儿家的样子都没有。 除了荒凉便是荒凉。 关雎叹口气,心头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小桑的爸爸行动不便,这块地我本想帮他们开垦出来种些菜的,没想到这次外出的时间长,就给耽误了,” 男人就站在关雎身侧,她的一动一静他全部看在眼里。 眸光清澈,神情正义,眼底更多的是对她的赞赏。 见关雎扭头看自己,他继续笑了笑说:“夏季雨水多,这草不到一晚上就会长出来。” 导致现在葳蕤茂盛。 “嗯,”关雎颔首回应了一声,她也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自然懂他说的这些。 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道瘦小的身影窜出。 “洛生哥哥,走,我带你进屋,”小桑几步跳下台阶,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拉住男人的手。 另一只手本想去拉关雎,可在见到她一身干净的衣裙时,他眉头皱了皱,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这位仙女姐姐跟洛生哥哥不一样,他跟洛生哥哥已经混熟了,对方也不会嫌弃自己。 可是面前的这位仙女姐姐,她看起来很好看很干净,虽然光彩熠熠的眼睛在温柔的注视他,但他还是不敢,怕不小心弄脏了她的衣服。 小桑眯眯眼睛,挤出一抹暖心的笑容,对关雎说:“姐姐,你也一起。” — 烂漫的橘色顺着那扇破旧的门板照亮黑洞洞的屋内一角,里面阴森森的。 关雎走在最后面,一进屋便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当然,闷热的夏季人人都想有个凉爽舒适的环境,可若换成小桑这里,人们是宁可待在热一点儿的房间里吹着电扇,也不愿意待在这种潮湿阴冷的屋里。 说是冰窖也不为过。 借着落日的余晖望去,用水泥铺成的地板坑洼不平,也许天色再黑一点儿,一不留神就会被凸起的小石子绊倒。 已经很久没起灶了,锅盖上面落了满满一层的灰,锅台旁边的小案板上摆放着一双碗筷。 更令人心酸的是,屋里没有一盏节能灯。 一共有三间房,她们眼下所在的姑且说是客厅吧,客厅里有灶台,有餐具,左边是睡觉的屋子,右边一间是放置农具与粮食的。 唯一一个有灯的房间就是小桑与爸爸住的卧室,而且头顶还是那种年代感的白炽灯。 光感十分不好,甚至没有手电筒照出来的光明亮。 也就是走进小桑家的那一刻,关雎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意义上的穷困潦倒,家徒四壁。 时代是发展了,人们的生活水平也逐渐提高了,可也不得不承认,还有很多像小桑一样处于贫困生活的家庭。 关雎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了紧,随他们进入里边房间,在见到小桑跑到床边叫爸爸时,既心酸又心疼。 虽然刚刚认识小桑,也是第一次来他的家,但关雎总觉得自己空手而来有些不大好。 当听小桑念起从早上就没有吃饭,关雎心里像被针扎一样,趁洛生帮忙熬中药的时候,她去附近的超市买回来一些吃的。 关雎力气不算很大,却还是力所能及的买了不少的食物,很大一部分是能放很长时间的。 关雎管小桑借火柴的时候,小家伙儿满脸担忧地问:“姐姐,刚才我在院里找了一圈儿都没有你,你去哪里了啊?” 关雎温婉地笑了笑,抬手指着角落里的大包小包,“当然是给小桑买吃的去了,” “啊?”小桑回头,见角落里堆放了许多的东西,他走过去。 塑料袋里有零食,蔬菜,调料,挂面之类的东西。 “姐姐姐姐,那是你的钱,我不能花你的钱,”小桑噔噔噔地跑过来,黑黢黢的面颊染上迫切。 “小桑乖,那就是姐姐给你和爸爸买的,”关雎眨眨眼轻笑,“希望你快快长大,然后挣钱养家。” 小桑撅嘴摇摇头,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木小言的零食费,对关雎说:“之前那位姐姐也给我钱了,你帮我还给她好吗?” 他的眼睛流露出真诚,急得要哭了。 关雎沉默,已然如鲠在喉。 这个时候,身形高大的男人从屋内走出,许是刚才听到了小桑与关雎的谈话,他俯身摸了摸小家伙儿的脑袋,“小桑听话,那是姐姐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好了,” “不过呢,一定要记得姐姐的帮助,等有机会报答她们知道吗?” 在男人的一番说教下,小桑骨碌骨碌转动葡萄似的亮眸,然后点头,接受了关雎的心意。 第223章 很开心,这是她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男人会心一笑,见关雎手里拿着火柴,问关雎,“你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要做饭吗?” “刚才听小桑说他们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 关雎微微垂眸,冲其扬了扬唇,“马上就到晚饭时间了,我帮他们做完饭再回去吧。” 听关雎说完,男人先是愣了几秒钟,用一种满意的眼神瞅着关雎。 屋内光线昏暗,刚好有一抹柔和的光束照在关雎脸上,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好比弯弯的月牙。 须臾,他也阳光开朗地笑了出来,“那好,我帮你。” 关雎被他的回答弄的猝不及防,想说不用了,做饭这种事她一个人足够,哪知男人凿凿浓黑的眉头说:“你这只有挂面,还没有菜呛锅呢,” 关雎面色平静地勾了勾唇,将脑后的头发简单束起,准备去洗两个西红柿,给小桑他们做西红柿鸡蛋打卤面,结果还没转身,男人就已经大步出了屋子。 “先等着,我去院里把那几棵小白菜拔下来,” 走出几步,他高大身影又转过来,对关雎说:“等明天好把这里重新翻一下,种上别的蔬菜。” 晚饭,小桑父子吃的是蔬菜清汤面。 热乎乎的,香喷喷的,小家伙儿一下子吃了两大碗。 送关雎他们到门外,小桑依依不舍地拉了下关雎的手,后者低头,见对方捧过来一把蒲公英。 “小桑,你这是——” “仙女姐姐,洛生哥哥告诉我说要知恩图报,你之前给我和爸爸买了很多好吃的,而且还给我们煮了面吃,所以我要报答你,” 关雎下意识抬头,男人正一脸和煦地笑看过来。 “可是家里很穷,我拿不出什么东西给你,不过我见院子里的蒲公英都开花了,很漂亮,” 小桑继续对关雎伸着手,后者唇角上扬,接过他手中的蒲公英。 一见关雎接受了,小桑别提有多开心了,一双漂亮的眼瞳不停地忽闪,“你们女孩子不都很喜欢在田野里采蒲公英吗,这些像小降落伞一样,轻轻一吹,它就被风吹走啦,” “我觉得它是我家最好的礼物,所以现在把它送给姐姐玩儿,也让你像其她女孩子一样开心地笑。” “小桑……” 关雎的眼睛是彻底红了,小桑那双炯亮的眼睛和小南柯的很相似,也和他一样懂事,关雎觉得很温暖,很亲切。 她忍不住蹲下身去,握住了小家伙儿的手,“谢谢小桑,姐姐很开心,因为这是姐姐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 与小桑告别,关雎手里轻攥着一束蒲公英,与男人漫步在浓浓绿荫的乡间小道上。 绿油油的麦田一望无际,土褐色田埂上长满了不知名的紫色小花,唯美烂漫的夕阳中,手中的蒲公英被微风吹散。 不知目的地在哪里,一朵朵小花伞很自由地随风飘扬,像满怀希望的追梦旅人。 手中还剩下最后一根蒲公英梗了,关雎停下脚步。 她面庞温静地笑了笑,轻轻吸一口气吹去,洁白的小花伞自由自在地飞着。 她身穿一袭温柔色系的碎花长裙,轻盈窈窕的身姿融进身后的繁花夏树,静静注视空中自由的精灵,那双冷静清淡的眸子难得露出孩童般的天真。 远远望去,明亮色调中盛放着柔和,不论风吹麦田,还是她的一颦一笑,都是如此的治愈,仿佛宫崎骏笔下的真实写照。 这一幕看在眼里,旁边男人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也觉得唯美。 走了一路,见对方竟然还同她顺路,关雎不免问道:“你家在珊瑚村吗?” 别看小岛上的人口不多,却分布着好几个村落,而且村落与村落之间紧密相通,最多就是用爬满牵牛花的篱笆墙做界线隔开。 其实呢,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小岛上的人民十分友好,少了很多大城市的喧嚣与纷争。 “对,我家就住在珊瑚村。”对方回答地利落爽快。 “哦,” “我叫南洛生,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似乎对关雎的姓名很好奇,不眨眼地等她回答。 “关雎,”顿了顿,她说。 “你叫关雎?”他开始停下脚步,重新打量一遍关雎,后者也在他微怔的表情下驻足。 “嗯,怎么了?” “没什么,”他反应过来,摸了把帅气的发型,随即尬笑一声,“就是觉得名字挺好听的。” 关雎微不可察觉地挤了下秀气眉头,回应道:“你的名字也挺好听的。” “好多人都这么说,”这个大男孩儿笑得很是开心,“我爸姓南,我妈姓洛,所以我就叫南洛生了,” 与关雎平静微讶的眸光对视时,继续加深嘴角的笑容,“很有寓意的名字吧,我也觉得不错。” 一路上,这个男人的嘴就没闲着,一直在关雎耳边说个不停。 也是头一次,关雎觉得慕仲渊那人还不算个话唠。 关雎本就寡言,对于别人的话,她最擅长的就是倾听,然后简单表述自己的一些观点。 不过好在对方说的都是关于怎么帮助小桑的话题,以至于关雎偶尔能吐露几句自己的心声,不必回答其他不方便回答的问题。 走到珊瑚村的牌楼处,南洛生抬臂给关雎指了指,边走边问,“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本地人,你老家哪里的呢?” 说实话,关雎童年时代留下了阴影,一早养成不爱说话的内向性格,也让她学会把自己深藏起来保护,对于别人问及自身问题时,她比较忌讳。 鉴于对方是个内心善良的阳光大男孩儿,关雎简单回答老家是锦城的,然后作为游客来小岛上游玩儿。 最后为了体验风俗民情,又住进了农家小舍。 “哦,这样啊,” 南洛生拉了拉书包的单肩带,十分认真地盯着关雎,“其实我还有个问题问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关雎也没有多想,点点头,“你问吧,” 南洛生笑容明朗,又有几分害羞,“你有没有男朋友?” 关雎一下子就被问住了。 倒不是觉得难为情,只是没想到刚认识不久的人会问出这么晦涩的问题。 不知道过了多久,关雎才极淡扬唇,嗓音平静地说了一句,“我还在上学。” 第224章 觊觎我的筝儿,就嫌弃他 “那你就是没有男朋友喽?” “……” 停下脚步的南洛生来了个左转身,晚霞落在他阳光俊朗的外表上,乌黑明亮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这样挺好的。” 关雎笑笑不接话,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未必不懂。 只不过为避免造成更尴尬的局面,有些话还是不说出的好。 前面再过一条小街道就是洛姨家了,浓阴点缀的小巷里只住着几户,可见南洛生没有路口分别的打算,关雎猜测他应该就是巷子里的某一户。 于是,关雎也没开口,继续往前走。 直到……男人与她并肩在洛姨家门口同时驻足。 关雎紧抻了下神经,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对方,“这里是你家?” 透过爬满花枝藤蔓的漂亮栅栏望一眼熟悉的院落,南洛生挑动眉毛,黝黑皮肤在最后一抹余晖中泛着淡淡的薄光,“没错,这儿就是我家。” 答完话,见正屋的门帘从里面挑开,一道高挑的身影走出来。 是从地里回来不久的洛姨。 许久不见儿子,老母亲兴奋加激动,未跑到南洛生近前时,后者早就一阵风似的赶去与母亲拥抱。 “生子可回来了,”洛姨笑声如挂在窗边的清脆风铃,拍了拍高大帅气小伙儿的肩头,“工作谈的怎么样,还顺利吗?” “妈,您就放心吧,一切顺利。” 南洛生刚毕业不久,是一名体育生,这次出门儿除了和好朋友短暂聚会外,再者就是计划面试的事。 “那就好,我儿子是最棒的。” 南洛生是家中的独生子,洛姨从小就对他寄予厚望,一脸骄傲地挑了下大拇指。 当关雎走到近前时,洛姨开心地给儿子介绍,“这就是那个叫做关雎的小丫头,” “她呀不仅人长得漂亮,还特别懂事儿,现在就跟男朋友一起住在咱们家,” “关雎啊,这是我儿子,南洛生,” 纵然之前见过面,但出于礼貌,待洛姨话落后关雎仍是淡笑着点点头。 “男朋友?” 南洛生脸上的笑容凝固住,刚不久他可是问过小丫头了,人家说还在上学呢,那意思应该是没男朋友吧…… 他下意识去看关雎,女孩儿脸上并没什么情绪变化。 连同那双眼睛,也异常从容平静。 南洛生心中似乎有了答案,点头哦了一声,然后十分开朗地笑着说:“妈,我在这之前呢,已经跟关雎见过面了,而且我俩还是一起回来的呢。” “一起回来的?” 洛姨起初还以为俩人儿是在门口恰巧遇到的,惊讶地问道:“你们啥时候见过面,你不是才回来嘛?!” 南洛生把下船后发生的事情跟洛姨讲明白,洛姨一听,对关雎更加喜爱了。 “瞧瞧,瞧瞧,我就说这小丫头心眼儿好吧,这么善良,” 洛姨一边看自家儿子,一边如是说道:“这要换作其他小姑娘,估计没几个像她这样儿的,” “说不准大多都跟小言那丫头一样哦,把小桑丢局子去咯,” 洛姨说这话一点儿不假,想当初木小言不就是这样的暴脾气嘛。 但到头来那丫头也挺善良的,刀子嘴豆腐心,弄清事情的原委又产生了恻隐之心。 — 几个人在院子里说说笑笑,尤其洛姨,嗓门儿挺洪亮的,引起屋内慕仲渊的注意。 听见有男人叫了下关雎的名字时,身高腿长的男人已然打开了门板,单手扶在门框上,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动静。 再看彼时的关雎,有几分尴尬地注视着对面的南洛生。 对方重新跟她打招呼,嗓音温和地说:“你好关雎,我叫南洛生,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关雎反应倒不是很慢,只是觉得对面的人是不是过于活泼了些,他们之前是见过的呀。 顿了顿,她才伸出一只手去,与对方握手。 关雎是属于那种清淡内敛的人,可面对如此热情的南洛生,况且又是在好心的洛姨家,总不能让他陷入一种尴尬场面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两个人的手刚轻轻握了下,关雎还没本能地撤回时,就被身后男人浓厚的嗓音给惊地脊背微僵。 慕仲渊顾不得腿上的伤了,速度快得像一阵风,长了翅膀似的,走到关雎面前攥住她的胳膊,便迅速与南洛生分离。 男人漆黑瞳孔一瞬不瞬地凝住关雎,声音低沉起伏,“这人是谁?” 手腕上传来隐隐的疼痛,关雎眉头轻蹙,抬眼望他,对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不适。 慕仲渊是疯了吗,当着洛姨的面,他怎么可以这么冲动啊?! 关雎眉心的小云团皱得更深了,慕仲渊从她的眸底看出了一些状况,有些懊恼自己先前的举动。 刚才是他心急后的粗心,没有注意。 慕仲渊色淡如水的薄唇动了动,他稍稍松开关雎一些力道,又过了两秒钟,完全松开关雎的束缚。 尽管这一幕看在南洛生眼里有点儿别扭,但是对于洛姨来说呢,啥事儿都没有。 自己也是从年轻那会儿走过来的,她能够理解慕仲渊,他只是太在乎关雎这小丫头了。 刚刚的一切,无非是吃醋的表现呢。 洛姨笑脸儿上前地解释,“慕先生,这是我儿子,南洛生,” 他的儿子? 慕仲渊闻言下意识愣了下,率先低头去看关雎。 对方表情平静如水,微抿的淡色唇瓣仿佛在告诉他,洛姨说的没错。 “慕先生?”内心正处于一种复杂的状态时,站在近前的男人忽然开口了。 两个人的身高身形都差不多,只是肤色稍有差距。 另,一个气质深沉内敛,是在商场历经沉浮的狼,一个阳光俊朗,是刚踏入社会的小羔羊。 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 南洛生在跟慕仲渊打招呼的过程中,有细细打量他一番。 原来这就是母亲口中关雎的男朋友么…… 不过,他还是相信关雎最开始告诉他的话。 在洛姨热情开朗的说笑声中,一股莫名的僵持气氛被瞬间化解,洛姨让关雎扶慕仲渊回屋休息,她自己去厨房做晚饭。 当然,孝顺懂事的儿子也跑去了厨房打下手。 —— 屋内,关雎扶慕仲渊坐在沙发上,两个人从进屋后就一直无声对视。 直到关雎发现缠在他腿上的绷带松开一些,淡淡的红色血迹渗了出来,她才匆忙找出医药箱。 刚才在院子里的时候,关雎听见了身后的紊乱脚步,很急切,她第一反应就是慕仲渊。 “我说你这人真的很奇怪,不知道自己腿上有伤吗?干嘛还那么急冲冲地跑出去啊?!” 关雎拿棉签蘸药的同时,是真的很生气了,气他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故而手上加重了一些力道,希望男人能长教训。 慕仲渊不说话,目光灼灼地盯着关雎看,房间里亮起温柔的灯光,暖色系的光晕纷纷围绕关雎,那张精致温静的面庞愈发动人。 “慕仲渊,我刚刚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也不知道男人是故意的还是没听到,反正他对自己的话是置若罔闻,关雎停下手中的动作。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着些许的清冷。 “筝儿这是什么眼神?”瞧着小丫头审视的目光,甚至还有点嫌弃似的,慕仲渊坐不住了。 浓眉深皱,唇瓣微扬,“不喜欢筝儿用这样的目光看我。” “那你觉得我应该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你?”关雎反问。 他刚刚都对自己那么无视了,还想着自己对他友好嘛?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些呢? 男人思考之际,关雎保持着冷漠脸。 “最起码,你得用崇拜的眼神。”他提高嗓门儿,故意调侃关雎一句。 关雎没搭理他,因为慕仲渊眼底有笑意,是那种故意捉弄自己的笑意。 “就算不是崇拜,那喜欢也行啊,” 眼看她的眸光越来越清冷,连如花似玉的小脸儿也板起来了,慕仲渊可受不了这些,松开环胸的双臂,兀自探出一只手搭在关雎的肩头。 关雎第一反应就是躲开。 然而,却没有男人的反应迅速。 慕仲渊动作很快,另一只空闲的手又去抓关雎的手腕了。 下一刻,顺势带进了怀里。 关雎轻盈的身体坐在他遒劲的大腿上,两个人肌肤之间源源不断的传来热量,关雎如坐针毡,是连动都不敢动。 慕仲渊一早就猜透了小姑娘的心思,也就是抓住关雎这一点,他才更加地肆意妄为了,竟然把关雎垂在肩头的一缕秀发用食指卷起来,然后放到鼻端闻了闻。 “慕仲渊,你这人……过分的有点儿变态。” 关雎轻易不敢动,可是内心太那啥了,最后几个字实在忍不住才脱口而出,眼角余光冷冷斜视他。 慕仲渊薄薄的唇角撩起一抹戏谑的弧度,说:“你尽管再说的难听点儿,我都不介意。” 嘿,他的厚脸皮程度是不是可以和城墙媲美了?! 关雎认输了,长叹一声,“慕仲渊,随你吧,反正人要脸树要皮是吧,” 她故意讽刺他,然后眸光犀利地落在那双将自己禁锢的大手上,语气里充斥着浓浓的警告,“慕先生还不打算放手?” “嗯,不放,” 男人无故挑眉,满不在乎的模样,不成想关雎真是使得出来,恶狠狠地拾起他的手臂咬下去。 别看关雎的语气挺重的,但在下去的那一刻,并没有用多大力道,还是挺照顾慕仲渊的。 “怎么样,现在知道被人欺负的滋味儿了吧?”关雎从沙发上坐好,重新整理一遍自己的衣裙,不紧不慢地迎上男人讳莫如深的眼瞳。 慕仲渊不是能捉弄人嘛,她比他还道高一尺,更会捉弄。 说话间,拿起绷带,最后打结的时候,稍稍用力,男人不由得嘶了一声。 “筝儿真是狠心,”慕仲渊委屈巴巴的瞅着关雎,“一点儿都不留情的,” “对无情的人就要这样啊,” — 不知不觉间,天色暗了下来,空中逐渐点缀了星斗,凉爽的风把飘窗吹开的时候,一抬头便看见漫天的星光闪烁。 已经上完药的慕仲渊本想找话题跟关雎闲谈,哪知她呢,说自己要准备写生报告的事,便拿上了手机跟本子跑去床头了。 慕仲渊也不是胡作非为的人,知道关雎是在认真学习,便不敢打扰她了。 索性,在网上浏览着建筑行业的各式新闻。 直到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慕仲渊与关雎同时停下手里的工作。 待里面的人应答一声后,南洛生才走进来。 “关雎,慕先生,开饭了,”他目光先是落到关雎身上,带着难以言述的柔和,再转向慕仲渊的时候,又是一种眼神了。 虽然没有那么冰冷,但是也没有对关雎那般随和。 慕仲渊是个细心谨慎的人,注意到关雎对那个男人轻笑,他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 “知道了,”慕仲渊说话不仅不客气,而且还有一种霸道专行的口吻。 完全不在乎对方冷却下来的脸色,继续道:“你先回去吧,我和筝儿收拾收拾马上过去。” 关雎听清了他的话,心想人家南洛生又不是他家的小助理陆铎,他怎么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难道不知道现在住的就是人家的家吗? 而且,此时此刻所在的屋子还是南洛生的呢。 “谢谢你过来喊我们,我们马上过去,” 最后,还是关雎出来缓解尴尬,温柔礼貌地回应,南洛生才面露喜色地离开。 “筝儿以后离那个男人远一点儿!”关雎收拾完书本,正对着小小的化妆镜打理秀发时,男人冷俊的笑容便出现在镜子里。 “我发现慕先生好像很讨厌南洛生,” “那是肯定的。” 关雎眼神清冷,平静道:“可是慕先生别忘了,你住的是人家的房子,凭什么讨厌人家?” 别看关雎寡言,但每每说起话来都十分狠辣,句句戳中心窝。 今天,她说话够给慕仲渊面子了,没直接说你没资格讨厌人家就不错了。 结果呢,这个男人没觉任何理亏,耸了耸肩,不屑道:“就凭他觊觎我的筝儿,我就嫌弃他!” 第225章 应该说,遇见筝儿是我的福气 在洛姨面前,关雎与慕仲渊是情侣,所以饭桌上的时候,两个人紧挨而坐。 南父下午的时候去好友家的芭蕉林帮忙了,晚上被对方留下来吃饭,因此现在连同南洛生在内,饭桌上一共有四个人。 儿子回来,洛姨十分高兴,把珍藏许久的美味佳酿从篱笆墙附近的土坑里挖了出来,难得畅饮一回。 不过,她只给慕仲渊和关雎倒了一点点。 “你们两个还是病号,不能多饮,”洛姨笑容明朗,把关雎喜欢吃的炒芭蕉花推到她近前,“但是!小酌一杯还是可以的哈。” 关雎从不碰酒类的饮品,仅有的几次例外,也是同宿舍几位好友庆祝某些重要日子。 这会儿闻着空气里的酒香这么浓烈,她打心眼儿里抵触。 本想委婉拒绝洛姨,南洛生却已经先她一步,“妈,人家是女孩子,不能喝酒的。” “嗨,没啥的,这是果酒,”洛姨摆摆手,明媚笑之。 “妈您年轻的时候不是也不喝酒嘛。”南洛生剥了一个虾仁放到洛姨碗中,挑挑眉头道:“人家现在不就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样啊,” 关雎很意外南洛生这么说。 不过这种意外,并非是南洛生有意对她照顾,而是在饭桌上,很少听见一个男人这样对一个女孩子,或者,是会说出这番话。 关雎眸光很轻淡,温和地看向对方。 从五官来看,南洛生遗传洛姨多一点,他长的本就帅气阳光,可以想象,洛姨年轻的时候也一定是个大美人。 直觉告诉关雎,南洛生是个美好的男生。 “嘿,我说你这臭小子,就知道跟你老娘我作对。”洛姨朝南洛生干瞪眼,嬉笑一声,“这不是我埋了很久的梅子酒嘛,放心吧,她少喝一点有好处的。” “洛姨,筝儿她现在是特殊时期,所以您的这份心意,还是我替她收下吧。” 洛姨话落,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紧随其后。 慕仲渊菲薄唇际浅勾一抹弧度,捏起关雎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渴的话就喝汤吧,”慕仲渊眸底笑意深沉,夹了一筷子炒芭蕉花放进关雎近前的碟子中,“筝儿喜欢吃的,” “慕先生果真是体贴人呢,关雎丫头,你可真有福气,” 关雎本就不好意思了,洛姨这时候又在她的羞涩中补了一刀,弄得向来冷静的关雎面染醺色。 南洛生夹菜的手指顿了下,在与洛姨满含笑意的眸光对视时,急忙隐去眼底的怔然。 “洛姨这话就说错了,”餐桌对面的男人深眯着狭长的眸子,不动声色地把南洛生全部的情绪收入眼底,言笑晏晏,“应该说,遇见筝儿是我的福气。” 给洛姨倒满一杯酒,掀起暗沉的眼瞳看南洛生,透着一股不知名的冷。 南洛生又是一愣。 慕仲渊在外人面前都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嘛? 从不远处海面飘来的风把关雎的秀发吹乱,她动作优雅地拢了拢肩头散落的发丝,紧接着就察觉到男人睨过来的深沉目光。 第226章 成功男人都疼老婆,越疼老婆越成功 端正坐姿,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 慕仲渊唇瓣紧抿,微微向关雎这边儿靠拢,从她洁白如玉的手腕上取下小皮筋儿,最后,动作轻慢地给关雎绑了一个低马尾。 完全把周围的人当做空气。 柠檬树下柠檬精,眼下的一幕使洛姨腮帮子都酸了,“哎呦,慕先生不愧是精英中的王者啊,” 关雎睁大眼睛,好奇洛姨怎么说。 连带一旁的南洛生,也投过去诧异的目光。 “人家都说,越是成功的男人越懂得疼爱老婆,越疼老婆越成功。” “慕先生如今已经站在人生制高点了吧,还这么爱自己的女朋友,想必以后一定是个好丈夫,所以是当之无愧的王者呀。” 佳酿入腹,洛姨双颊泛着粉色的红云,她的声音本来就好听,如银铃儿般清脆悦耳,此时,愈发像个少女了。 关雎一听,脊背挺得直直的,就连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都不由得掐了掐掌心。 别看洛姨已经有南洛生这么大一个儿子了,实则呢,心里可是住着一个小仙女呢! 慕仲渊晚饭吃的并不多,早早就放下了筷子,因为关雎近前的碟子里堆满了食物,让他心里添堵。 当然了,若是洛姨给关雎夹过来的,他兴许丝毫不在意,可这么殷勤的举动,悉数出自南洛生。 “洛姨,你们吃,我先回屋了,”慕仲渊深邃的眉弓紧皱成一团,轻轻拉开椅子,也没跟关雎说话,似是阴沉着一张脸离开。 关雎敏感,早就察觉到慕仲渊的不对劲了。 碍于洛姨在场,她打算回屋再问,结果一向成熟稳重的男人比自己还耐不住性子。 “洛姨,我也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 慕仲渊离开后不到五分钟,关雎才适时离开。 - 两个人走后,洛姨又拾起酒杯,却被自家儿子一把拦下,劝她不要喝了,省得晚上吐的昏天暗地。 “咦,没事,”洛姨的眼睛是那种水灵的大双眼皮,眨动起来更加漂亮,“你妈我酒量还是挺不错的!” “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杯。”南洛生无奈,索性亲自给她倒了小半杯。 洛姨敷衍地吭了一声,“南洛生,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就是刚才,你在饭桌上的举动很不友好知道嘛?!” “不友好?”南洛生感到一阵空前的慌乱与疑惑。 “我说你这傻孩子,我不是都说了吗,关雎是慕先生的女朋友,你怎么能当着慕先生的面儿不停地给她夹菜呢,” 原来是这个啊…… 南洛生听后,了然于心,脸上笑容如和煦的阳光,“妈,您就放心吧,儿子我有分寸。” 最后一嘴大米饭咽下去,洛姨气的放下手中碗筷,冷眼剜他,“别以为你喜欢关雎那小丫头我看不出来!” “妈,你……”南洛生嘴巴张了张,突然难以启齿。 “害,你是我儿子我能不知道嘛。”洛姨有几分惋惜地叹口气,“其实我也挺稀罕那丫头的,可人家这不是早就名花有主了嘛。” “……” “你别看慕先生啥话都不说,但人家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呢,你呀,跟关雎是有缘无分哦。” 第227章 那模样,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关雎回到屋内,慕仲渊已经躺在了床上。 手臂托在脑后,下面垫着一个枕头,双眸紧闭不知在思考什么。 关雎蹙眉看去,男人上半身光着膀子,只穿一条休闲舒适的短裤在下面。 腰带往上就是健硕有型的肌理线条,小麦色的肌肤在晕黄灯光下泛着诱人光泽,慵懒的姿势有一种出不上来的性感。 脚步声在屋内回响时,黑曜石的隼眸淡淡扫了关雎一眼,仅仅停留一两秒钟,就转过脸去,面容裹着冰霜似的冷漠。 见男人如此傲娇,关雎扶了扶额头,率先到茶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 慕仲渊听见水流碰撞杯壁的声音,再次开合眼眸,悄眯眯地倪着她清瘦的背影,在关雎转身之际,迅速翻了个身侧躺。 关雎手捧凉白开走到床边,对着他伟岸的背影道:“慕仲渊,是谁又惹到你这位大佬啦?” 男人没说话。 “慕仲渊,慕先生?”关雎伸出一根手指头捅了捅他的后背,嗓音软糯中带着一丝清冷,“不说话是嘛?不说话我就走了啊,” “你等等……”慕仲渊转过身来。 “怎么?”关雎红唇翕动,“肯说话了?” “筝儿真是的,”慕先生从床上坐起来,抱着枕头靠在床头,说话时的小模样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气人。” “你话说反了吧?”关雎知道慕仲渊在生气,可觉得没什么道理,“我见你饭桌上吃了几口就回来了,应该还没吃饱吧?” 男人紧皱的眉头因关雎的话渐渐舒展,“看来筝儿还是关心我的,” “我只是人之常情。”关雎说。 二人正说话呢,洛姨就从主屋过来了,跟俩人说住宿问题。 南洛生回来了,关雎与慕仲渊总不能在从人家这屋住下去吧,所以洛姨给他们联系好了一家民宿。 民宿靠近海边,店主人是洛姨从小到大的好友。 “慕先生,关雎,这次真是不好意思了,洛生这孩子没跟我说今天赶回来,你瞧让你们这么匆忙收拾的……” “没关系洛姨,我们打扰您这么多天才是不好意思,” 慕仲渊绅士优雅地给洛姨倒满一杯花茶,薄唇扬起一抹弧度,“我们也没有多少东西,收拾起来很方便,” 陆铎和木小言来的时候带了一个行李箱,空间足够装下关雎与慕仲渊的行李,装好后,关雎带着行李箱走到沙发边,“洛姨,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洛姨正在等候,见关雎走过来,拍拍手道:“我现在就开三轮车送你们过去,早早地收拾完好休息。” “都装好了?”慕仲渊慢条斯理地起身,瞅一眼关雎手里的黑色皮箱。 “嗯,都装好了,”关雎回头,大致浏览一遍房间,没有自己的东西了,对慕仲渊笑着点点头。 慕仲渊这人比较细心,也顺着关雎的视线望去,突然见飘窗附近的衣架上还挂着他和关雎的衣服。 那是刚来这里时,洛姨给他和关雎准备的。 关雎发现他的目光落在那上面,压低声音道:“那是洛姨家的,” 瞧那双不舍的眼眸,他该不会是想把它们带走吧? 慕仲渊嗓音淡淡地嗯了一声,迈步往外走,关雎以为他要出去,结果慕仲渊把洛姨叫住。 “慕先生还有什么事吗?”洛姨停下脚步,眉目慈祥柔和。 “有的,”慕仲渊勾唇淡笑,抬手指着衣架上的衣服,“洛姨,我可以把那两件衣服带走吗?” 短暂愣神之后,洛姨忽然笑弯了眼角,“可以呀,当然可以,反正这衣服我们也没穿过,就是给你和关雎丫头准备的嘛。” 第228章 不要和其他男人走的太近,嗯? 夜色深蓝弥漫,湿气氤氲的薄雾笼罩整座小岛,野花遍布的田间地头,一辆刷着蓝漆的敞篷三轮车穿过轻纱般的皎洁月光向海边方向驶去。 关雎与慕仲渊并肩坐在敞篷车后方,感受清风拂面。 伴随着车轮辗轧地面的轰隆声响,被萤火虫环绕的花树于视线里一帧帧倒退。 从深处人家传来的几声犬吠,最后消失在车尾的青灰色烟雾里。 把关雎她们送到一家名为“椰林湾”的海边民宿,洛姨同店主人打了声招呼,让她对关雎二人多加照顾,之后便离开了。 店如其名,这是一家紧挨椰子林的唯美建筑群。 天高海阔,椰林丛生,180度全景海景房是蓝白色调的地中海风格,站在巨型落地窗前观望,满眼都是静谧清新的蓝绿色。 关雎她们在夜间到达,独特精美的灯饰照亮了民宿内外,有一种住进浪漫星空的感觉。 院子里有无边泳池,白天可以泡在里面乘凉,民宿里有开放式厨房,可容纳多人撸串,烧烤等。 简单熟悉一下环境,关雎便着手收拾行李。 慕仲渊受伤比她严重,她脚底已经结了疤,算是没有大碍了,关雎让他待在房间,她一个人把行李拿去衣帽间放好。 最后一件衣服挂上去的时候,关雎听到身后窸窣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慕仲渊来了。 关雎转身,嗓音淡淡道:“不是让你好好待着吗?” “嗯,”慕仲渊嘴角挂着弯弯的笑容,语气温柔,“待不住,过来看看你。” 衣帽间不是很大,偏偏男人这番话又有撩拨心弦之势,一丝燠热在狭隘空间骤然升起,关雎面颊泛红,不好接话,随意问道:“洛姨一开始给的那件衣服,你怎么想着把它们留下了呀?” 关雎说完往外走,里面的空气太热了,还有对方滚烫的眼睛注视她,她感觉自己要烧了起来。 慕仲渊跟在关雎身后,瞧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又继续勾了勾薄唇,“那是跟筝儿一起的回忆,当然要保存下来。” 得,他这话关雎更是接不下去了。 好在出了衣帽间,窗子外面吹来的风送进不少氧气,关雎径直往床边走,放在床头的书包她还没收拾呢。 关雎的问题完了,他还有话没问清楚呢。慕仲渊慢慢走到床前,腿上的伤不能站立太久,他坐在床边,侧头问关雎,“筝儿是什么时候和他认识的?” 关雎整书包拉链的动作顿了下,头也不抬地说:“就是今天下午,去送小言的时候。” “噢,”慕仲渊心底还算舒畅的,毕竟关雎没有回避他的问题,所以,他也就没有多问,只是轻声叮嘱了一句,“那筝儿以后少搭理他就行。” 关雎微弯着腰,撑开书包偷偷看一眼精致的蓝色丝绒缎面儿小盒子,好好的躺在书包底层。 她放心地拉上拉链,“南洛生人挺好的啊,洛姨她们一家人都挺热情的。” “是挺热情的,”慕仲渊眼梢冷冽地眯了眯眼角,语气分明透出几分不屑。 察觉到他说话的口气,关雎白了他一眼,然后带着书包往衣帽间走,结果这男人很欠揍,竟然拿脚绊她。 小丫头不稳,连人带书包的向他怀里跌去。 某人倒好,有模有样地来了个英雄救美,大掌牢牢扣住她柔软腰肢。 关雎惊呼之时,慕仲渊骨节分明的手指顺势擒住她的下巴,“关雎,难道你不知道我想要你成为我的慕太太吗?” “……” 那双眸子太深了,太黑了,关雎稍稍看了一眼,便顷刻间卷入万劫不复的旋涡里。 慕仲渊慢慢低头,唇畔贴近关雎耳际,笑意染染,奏出大提琴般的磁性嗓音,“所以不要和其他男人走的太近,嗯?” 第230章 慕仲渊,你喝醉了 慕仲渊因她的疾呼停下动作,漆黑眼眸盯在身下,关雎羊脂般的无暇肌肤已经缀满粉红色的花朵。 “筝儿……”慕仲渊深皱眉弓,眉目间写满隐忍,关雎感受他蓬蓬**的男性力量,面庞红透。 一瞬间,房间里安静极了。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对方,关雎手心里沁出了细汗,慕仲渊额头,英挺的鼻梁上也被汗水湿透,顺着线条流畅的下颚流淌,挂不住的时候,温柔地滴落在关雎胸前。 他薄唇张了张,深邃视线看向关雎的雪白之处,眸色加深,喉咙骤然翻滚几下。 关雎被盯得不自然,小手轻轻推却他肌肉发达的胸膛,唇瓣嗫嚅,“慕仲渊,你喝醉了,” 不只是他,就连没有喝酒的她,也不受控制地醉了。 而且醉的是如此离谱。 月光拂照室内,凉爽的海风从精致的窗子扑面而来,扬起洁白如羽的轻纱帷幔。 卧室的床紧靠床边,不知不觉中,慕仲渊头脑清醒过来。 “嗯,醉了,”他面容优雅地笑了,粗粝指腹将关雎额头鬓角的湿发拢了拢,关雎察觉身上的某处和她保持了距离,又听他说:“不急于这一时。” 关雎秀气的眉头收敛,瞪向不正经的男人,哪知慕仲渊不厚道地匐在她耳廓密语,“这种事情,当然要挑在最清醒的时刻。” 话落,给她整理好被他撩到**的雪纺上衣。 “变态,” 许是占到了便宜,慕仲渊心情很不错,才不和她一般见识。 起身之际,对素面朝天的关雎伸手,打算拉她一把。 “不用,”关雎冷冷开腔,自己从床上坐起来。 脚尖儿沾地时,由于先前的紧张慌乱还没缓过劲儿,两条腿软软的,不小心向地面栽去。 关雎本能地去抓床单,慕仲渊却先她一步,接住了她软弱的娇躯。 纵然被他救下,但那戏谑的眼神实在讨厌,关雎在他怀里又气又恼,愤愤地轻咬下唇。 “筝儿的气性不小啊,”慕仲渊看出了小丫头的不甘,突然吓唬着松开她。 扣在她腰间的大手抽离,边说边道:“不过,你在气什么呢?是气我强吻了你,还是气你没拒绝我啊?” “诶你……”光顾着跟他眼神相杀了,男人这一松手,关雎着实慌了一批,不管不顾地抓住了慕仲渊身前的衣领。 慕仲渊也只是吓吓她,在衣领被关雎勾住的上一秒,结实的手臂就环上了她的腰肢。 于是,你纠缠着我,我纠缠着你,任谁都是主动的了。 “这可是筝儿自己投怀送抱的啊,别埋怨我。”慕仲渊眯起眼角,富有磁性的声音动听极了。 关雎嘴唇张了张,最后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 她的性格虽然倔强,但脾气是好极了,很少跟谁一倔到底。 除了……面前这个气得她双颊通红的男人。 “慕仲渊,你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道貌岸然可是个贬义词,”慕仲渊扯了扯薄唇,笑的比窗外明月俊朗,“不过从筝儿嘴里说出来,倒是真好听。” 第231章 那,筝儿待见我不? 一番欢喜冤家似的“搏斗”后,慕仲渊对关雎说他饿了,问关雎要不要到楼下吃饭。 关雎晚饭在洛姨家吃得挺饱的,但慕仲渊没吃几口,她瞧着他可怜巴巴的眼神,到底是动了恻隐之心。 “那我陪你去吧,”关雎在意慕仲渊腿上的伤势,一路搀扶他下楼。 椰林湾的餐厅位于楼下的露天庭院,四周椰林满目,一湾清亮的水池在外层蜿蜒。 灯火璀璨,池中澄澈的蓝色闪动粼粼波光,映照得临池而坐的俊男美女更加动人。 端庄漂亮的服务员将菜单递到眼前,面露笑容介绍当地的特色美食,抬头之际,慕仲渊漆黑的眸子刚好看向她说声谢谢。男人精雕细琢的长相配上低音炮似的磁性嗓音,服务员一时涨红了脸,心尖儿砰砰跳。 慕仲渊一双眸子天生深沉如墨,菜单递回去时,容貌姣好的女服务员指尖儿颤抖着接过来,慕仲渊瞥见了,并不在意,面容始终寡淡。 关雎自然注意到了眼前的一幕,更何况身为女人,更是敏感许多。 女服务员离开后,关雎送了一口凉白开,似笑非笑地说:“看来慕先生挺抢手的嘛,即便不是西装革履也招人待见啊,” “哦?”慕仲渊目光重新落在对面的关雎身上,见她话落后无声勾了勾水润红唇,他身体前倾,双肘拄在圆形玻璃桌上,十指交叉拖住下巴,拉长尾音问:“那你呢?” 关雎:“我什么?” “不是说我很抢手?”慕仲渊眼角细纹堆砌,言笑晏晏地打量关雎,“那筝儿待见我不?” “……” “怎么?” “晚饭没上之前,慕先生还是先解解酒吧。”关雎漂亮的指头勾住他近前的玻璃杯,欲要给慕仲渊倒上凉白开,结果反被他攥住了指尖儿。 她往回缩手,他紧紧抓住不放,期间笑意深沉。 “关雎同学——” 僵持之时,一道清越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慕仲渊这才松开关雎的手。 “南洛生?”看清来人,关雎明显意外,拉开椅子起身,“你怎么来这里了?” “哦,过来送水。” 慕仲渊一改先前的温和脸色,如覆寒霜,直勾勾盯住南洛生,眸底敛着寒芒,一双搁在桌子上的双手暗暗捏拳。 有那么一瞬间的天寒地冻,南洛生眼神清淡地从男人身上一扫而过,置若罔闻来到关雎面前,“喏,给你的。” 关雎低头,是用保鲜盒打包带来的菠萝蜜。 怕关雎不接,他又补充道:“是我妈让我给你送来的。” 他这样说,关雎不得不接受洛姨的心意。 “那替我谢谢洛姨。” “嗯,”南洛生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恰好服务员走过来上菜,他微微侧身,给对方让出一条道路。 “请问这位先生是你们的朋友吗?需不需要再添一副碗筷?”美味佳肴上齐,服务周到的店员微笑开口,询问慕仲渊或是关雎的意见。 几乎是话音刚落,慕仲渊深邃冷凝的眸子便瞬了过来,薄唇紧抿,顿时让她后背爬上十足的寒意。 “抱歉这位先生,有什么事您随时叫我们。”说完,行色匆匆地离去。 第232章 情不自禁,想要沉溺其中 一瞬间安静极了。 鸦雀无声的尴尬氛围中,南洛生率先打破沉默,他低头看一眼时间,对关雎说:“明天我们村子有篝火晚会,你们能来吗?” “篝火晚会?” “嗯,村子里面有新人结婚,到时候全村的人都会出来庆祝,让大家沾沾喜气,” 南洛生搔了搔头,冲关雎灿烂一笑,“这是我们珊瑚村的习俗,” 关雎不大喜欢人多热闹的场合,但后者又强调洛姨诚心让他们过去,关雎便一口答应。 “那行,明天见啦,”南洛生并不在意对面男人越来越冷的眸色,朝关雎挥挥手。 — 四周恢复安静,关雎扬起漂亮的下颔线看向慕仲渊,男人眉头拧成麻花状,黑色头颅低垂,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将纯褐色的绸缎餐巾布摊开。 看出慕仲渊不高兴了,关雎下意识开口:“篝火晚会的事,你不介意吧?” 慕仲渊手中的筷子抬到半空,听到关雎问他,将筷子搁在盘子边缘,转瞬抬起暗沉眼眸。 关雎面容平静,轻眨的眼瞳被月光笼罩得光莹透彻,他愣了片刻,清冷的语调才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发出,“你觉得呢?” 男人不情愿的模样显而易见。 “抱歉,是我欠考虑了。” 在这件事情上,关雎并没有过问慕仲渊的意见,因为她知道,看在洛姨的面子上,他无论如何都会答应。 但即便这样,她也应该问一问他的。 关雎自知理亏,脸上浮现一抹歉疚的笑容,主动给慕仲渊倒了一杯凉白开,“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男人波云诡谲的眼瞳顺着关雎的手腕移动,最后落在放在自己近前的水杯上,眉心皱了皱,“筝儿这是讨好我?” “我不会讨好任何人,”能听出来他在开玩笑,关雎依旧神情认真地解释,“慕仲渊,真的很抱歉没有照顾你的感受,” “嗯?” “不过……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会提前跟你商量的。” 慕仲渊漆黑的眼睛眯得越来越深,除了那瓣翕动的小小红唇,也把她充满懊悔的眼睛装进眸底,末了,他撩起一侧唇角,“我很高兴筝儿这么说。” 说完这一句话,慕仲渊就再也不吭声,低头,动作优雅地慢慢进食。 时不时地,掀起幽深目光定格在关雎脸上一会儿,嘴角始终有笑意蔓延。 关雎在对面等待他吃饭,每当慕仲渊滚烫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关雎都感觉心底深处传来一股异样的情愫。 说不清,道不明,让她倍受煎熬的同时,又情不自禁地想要沉溺其中。 这一顿饭,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可关雎觉得如此漫长。 直到慕仲渊招手唤服务员结账,她才长长舒一口气。 结完账,关雎便拉开椅子,然后又拿上南洛生给她带来的那盒菠萝蜜。 慕仲渊瞧见了,顿住步子,嗓音清冽,“筝儿喜欢吃甜食了?” 关雎见他目光落在自己手上,意会到什么,抿了抿唇瓣笑着说:“洛阿姨的心意,总不能浪费吧,” 按理说,女孩子都挺喜欢吃甜食的,可关雎不是,她从很小的时候就不喜欢吃甜食,虽然谈不上讨厌的地步,但是有别的口味儿她就不会选甜的。 “哦,”慕仲渊点点头说:“我还以为筝儿的口味儿变了呢,” 关雎怔愣时,就见身材高大的男人突然欺身到她近前了,一把拿走她手上的菠萝蜜。 慕仲渊眸光包围她,轻启薄唇,“若是喜欢吃甜食,民宿旁边就有一家奶茶店,不过,这菠萝蜜属于寒性食物,你特殊时期,还是不要吃了。” “……” 说完,他晃了晃手中的塑料保鲜盒,浓眉高挑,“放心吧,洛姨不会怪你的。” 第233章 筝儿留下帮我,嗯? 男人温柔的语调和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形成鲜明对比,回房间的途中,路过一个垃圾桶,毫不犹豫地将保鲜盒丢了进去。 好好的一盒菠萝蜜就这样跑进了垃圾桶,真是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想的。 对此,关雎也只能惋惜地惊呼一声。 “既是特殊时期,那就忌口。”慕仲渊把关雎全部的表情跟心思看在眼中,放慢了脚步跟在她身侧,如是说道。 “那你也不能扔了它呀。”关雎勾唇,回头瞅一眼廊灯下孤零零立着的垃圾桶,“我不吃的话,你也可以吃啊。” “筝儿觉得我会喜欢吃?” “……” 慕仲渊不顾大厅的人来人往,兀自扯上了关雎的手臂,故意装出一副腿脚不方便的样子,将部分力量压在她身上,使得关雎无法逃脱,“这东西放久了不新鲜,若是筝儿想吃,等以后我再买给你。” 慕仲渊把话说到这个程度,关雎实在找不出什么话反驳了,索性就顺从了他的说法。 “你开心就好,”最后,她回他一记礼貌的微笑。 —— 回到房间,关雎拿上了一床夏凉被抱去隔壁卧室。 路上早就跟他说好,两个人一人一间房,慕仲渊也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可就在关雎去侧卧之前,慕仲渊把她堵在了门口。 男人刚从更衣室出来,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围了一条简单干净的白色浴巾,紧实排列的腹肌清晰可见。 关雎耳根发烫,稍稍移开目光。 “现在已经不早了,慕先生把我堵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呢?”关雎视线移到男人的脸上,手中的夏凉被用力抱在胸前,神经高度紧绷地问他。 头顶耀眼夺目的水晶灯光下,慕仲渊的眸子又深又亮,好似一湾看不见底的深潭,里面倒映的关雎,就像映照在深潭的皎洁明月。 他极其喜欢看关雎脸红,不知道过了多久,微微向关雎俯身,嗓音透着淡淡的沙哑,“热,我想洗澡。” “洗……洗澡?”关雎眼睛睁了又睁,长长的睫毛眨动不停,似是察觉到什么端倪,转移话题道:“那你就洗啊,我不在你这里。” 话落,她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赶紧离开,从他身侧绕过去。 “我要你帮我,”慕仲渊不紧不慢地直起腰身,关雎还没走出几步,他长臂一挥,就将其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夏装清凉,关雎紧贴在他精壮的腰身上,与他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直线接触到他结实的壁垒,让她本能地想要拉开距离。 哪知,男人拉着她的手不放。 慕仲渊加深了嘴角的笑容,黑眸熠熠,“筝儿留下帮我,嗯?” 许是怕关雎不答应,他又用乞求的眼神给她指一眼自己的腿,“我觉得自己一个人恐怕不太方便,可若是筝儿在的话,应该会好一点。” “可是——”要是别的忙她还可以帮,但眼下这种事…… 关雎心底纠结,“这间民宿应该有男***员吧,不如……” 意识到关雎的打算,男人抽回自己的手臂,不乐意了,“我是为谁受的伤啊?这点儿小忙都不帮?” “……” “还是说,你不好意思看我?” 关雎双颊绯红。 他继续扯了扯薄唇,“要是这样,你大可不必,因为我这副完美身躯不怕筝儿看,统统都是你的。” 第234章 久违了,他期待的筝儿 男人磁性沙哑的嗓音弄得关雎更加脸红了,白瓷娃娃一样的肌肤透着水蜜桃般的粉嫩。 如今被他这么一说,她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低头忖思之际,男人已经从她身边离开了。 面无表情的模样很冷,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把人给冻住似的。 慕仲渊径直去了浴室,关雎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 听见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男人打开花洒的动作顿了下,不过也就是片刻,便继续接下来的动作。 色淡如水的薄唇撩起浅浅的弧度,一把扯掉了身上唯一的遮挡物,留给关雎一道颀长的背影。 浴巾掉落在地上的时候,关雎恰好走进来,眼前的一幕登时就让她浑身的血液往上涌。 花洒冒出的热气在浴室里氤氲,磨砂玻璃墙面挂满一层层的水蒸气,阵阵热浪袭来,关雎感觉进入了一个大蒸笼,热气扑面而来。 模糊的视线里,男人精壮的身体……几乎是一览无余。 “慕……慕……”关雎准备开口说点儿什么,但又觉得没什么道理,毕竟对方要洗澡,总不能穿着衣服洗吧? 况且,她也不想跟他对话,这样他就不会转过身来,那到时候会更尴尬…… 这样就挺好的,她就看着他的脊背就……够了…… 所以,支支吾吾了几个字之后,终究还是打住了。 “到底是进来了,”哗哗流动的水声中,夹杂着男人略微低沉的笑声。 话落后,慕仲渊就要转过身来,关雎忙快速走到他近前,抬手一把按住他的后背。 “那个……我觉得你不要转过来了。” 关雎觉得自己一定是发烧了,花洒溅了她一身,浑身湿乎乎的,连睫毛上都沾了水珠,再次强调,“男女有别,还是这样比较好吧,” “哦,”慕仲渊背对着她点了点头,倒是挺听话,没有让她觉得难堪,结实肌肤感受着她细腻掌心的温度,浓眉轻扬,“好,那我不转过去。” “呃——”关雎喉咙哽了下,被水雾弥漫的眼睛不知道往哪儿放。 慕仲渊微微侧头时,她才反应过来,迅速从他后背上撤离自己的双手,嗓音趋于细柔,“我就是帮你擦背对吧?” “嗯,”男人言简意赅,薄唇渲染不易察觉的弧度,嗓音喑哑,“筝儿看着办吧,” 他的话让关雎找到了新大陆,于是不出三分钟,她匆忙帮他擦过后背后,便将澡巾丢在了置物架上,以最快的速度走出浴室。 临走时,竟然还忘记了关门。 后背凉凉的海风吹来,慕仲渊关掉花洒回头,看见的就是一抹浅色的身影匆忙逃离房间。 关雎连放在沙发上的夏凉被都没有带走,就像只小兔子一样逃走了。 慕仲渊眼角又不自觉地加深了笑容,脑海里如放电影般,一桢桢回想她帮自己擦背时的情景,那一下下掠过他肌肤的温柔动作…… 久违了,他多年来期待的那个筝儿,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第235章 我要洗澡了,你在这里不太好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雎迅速把门关上,靠在门板背面微微喘息。 干净洁白的文艺风情窗户恰到好处地开放着一个角度,送进凉爽的海风,风中夹杂着小岛上咸涩的味道,逐渐吹散关雎双颊上的红晕。 脸上火辣辣的灼热多少褪去一些后,关雎起身离开门板。 这个时候,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意识到来人可能是谁,关雎的心又是一惊。 几秒钟后,关雎打开房门。 沐浴后的男人上半身赤裸,腰间围着的仍然是那条洁白浴巾,脚下踩着一双质地柔软舒适的凉拖,一床天蓝色的夏凉被被他轻松优雅地夹在左腋下。 是关雎丢在他房间的那个。 关雎眼明心快,慕仲渊即是薄唇上扬了淡淡的弧,没开口说一个字呢,她就知道他的来意了。 “谢谢你把被子给我送过来。” 关雎小巧如玫瑰花瓣儿似的水润红唇微微挽起,对慕仲渊点头示意,紧接着,从他手臂那里抽出夏凉被。 “嗯,”慕仲渊眉头挑动,顺势将被子给她,然后站在原地扫视一遍关雎的房间。 最主要的,他在看关雎房间的窗子。 “民宿里海边更近,夜里风大,你别着凉。” 慕仲渊边说边走向绿植环绕的阳台,关雎视线顺着他的瞧去,慕仲渊把窗户关严实了,顺便带上了不透明的窗帘。 目光由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重新落在他后背上时,关雎不免怔了下。 这种举动,慕仲渊对她真的是无微不至了吧。 “好,”男人颀长身躯转过来,关雎对他温柔一笑,“我记住了,慕仲渊。” 他随之也笑,“记住什么了?” “啊?”关雎一愣,最后嘲笑他一句无聊得很,便迈步进了衣帽间。 找了件换洗的衣物,本来打算待会儿洗个热水澡的,哪知从衣帽间出来时慕仲渊还在她的房间徘徊。 关雎长出一口气,幸好她还没换上更清凉的贴身小衣服。 “就料到你要洗澡,”男人一副早已看透的姿态,双手环胸,面对着衣帽间的方向,关雎正站在门口,眼神呆愣地与他四目相对。 “天气很热啊,你刚才不是也洗了嘛。” 虽然特殊时期,但浑身粘稠得不舒服,关雎考虑到姨妈量不多,才做出洗澡这个决定。 知道关雎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慕仲渊依了她的性子,只是温声提醒道:“那特殊时期,你简单冲一下就行。” 他还记着她的…… 暖心的同时,关雎莫名脸红,很是尴尬地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她以为说完这话慕仲渊就会出去,她马上要洗澡了,结果慕仲渊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那个,我要洗澡了,你在这里不太好吧?” “没什么的,”男人无所谓地来到沙发边,神情慵懒地坐了下去,“我给筝儿瞅着时间,简单擦一擦就好,时间不宜过长。” 呃—— 关雎头皮发麻,手里的小衣服被她攥出了好几道皱褶,见他无所事事地找了本杂志安心去看,她只能甘拜下风地咬了咬下唇。 “慕先生还是早点儿休息吧。”对他置若罔闻撂下一句话,关雎转身去了浴室。 第236章 小妖精,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关雎在浴室里洗澡,不知怎么的,心里一直记着慕仲渊的提醒,连带把头发吹得半干,大概用了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就从浴室出来了。 关雎边走边整理秀发,冷不丁一抬头,就看见靠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慕仲渊竟然还没走?! 关雎手里拿着毛巾来到沙发边,走到正面看,才发现男人已经阖眸睡着了。 之前的杂志倒扣在桌子上,应该是他看到的页数那里,修长的手臂轻松自然地交叠放于胸前,身体微微后仰,一双星辰大海般缱绻着幽深的黑瞳被眼睑覆盖。 他睡着的时候,样子很安静,也很干净,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泛着隐隐的黑色光泽,那张俊容白皙沉静,仿佛在一瞬间褪去了昔日的高冷深沉与凌冽,只余烟火气息的疲倦与柔意给最亲近的人。 关雎站在沙发边好一会儿,最后没有唤醒他,而是起身来到床边把夏凉被拿上,准备给他盖在身上的。 走到床边位置时,突然发现放在床头柜上的热牛奶。 所以说,他在她洗澡的时候去给她倒了杯热牛奶,然后一直坐在沙发上等她,睡着了…… 关雎眉心紧了紧,温热的心底蓦地划过一道暖流。 紧紧拥着夏凉被回到沙发,轻手轻脚地给他盖好,关雎站在原地多时,垂下黑白分明的眼眸打量他安静的容颜良久,才回到床上。 —— 翌日一早,关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天蓝色的夏凉被。 起身下床,沙发上的男人已经离开了房间。 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有“早安”两个清秀隽逸的字迹。 末尾落款处除了一个笑脸外,还有一个慕字。 不知道为什么,盯着这几个简简单单的字眼,关雎竟然涨红了脸。 简单洗漱一番,从盥洗室出来,听到手机传来的微信消息。 慕仲渊:起床了吗? 关雎努了努唇,回复他一个“嗯嗯”的小猫表情包。 慕仲渊:那快点儿洗漱下楼,早餐已为筝儿准备好。 关雎眸子发热,拿着手机的指节紧了紧,过了半分钟,才简单打出一个“好”字。 虽然简单,但在那头的慕先生看来,她这一个“好”字却代表了太多太多。 最起码的,对他,她愿意慢慢放下像对待外界那样的淡然冷漠了。 慕仲渊把手机搁在餐桌上,抬眸看一眼忙活一早的清粥小菜,薄唇渲染不易察觉的笑意。 手边的咖啡冒着温热的香气,等待关雎下楼的同时,他姿态娴雅地坐在椅子上看报纸。 关雎很是迅速,男人刚拾杯抿了一口咖啡,她便穿着清新淡雅的下楼。 清晨的曙光甚是清亮璨目,沿着餐厅的曲面玻璃缓缓盘旋照射,关雎下楼的步子轻缓,那金子似的灿灿光线笼罩她周身上下,恍若从金光中诞生的美丽仙子,清丽脱俗,吸引着慕先生的目光随她移动。 直到关雎走到餐桌边,慕仲渊才起身离开椅子,在餐桌对面帮关雎拉开椅子。 “谢谢,”单不说餐桌上丰盛营养的早餐,仅仅是这拉椅子的绅士举动,慕仲渊就已经显得过于郑重了,总有点儿带着女朋友去餐厅约会的情景。 所以说,出于礼貌,关雎坐了下来,并向慕仲渊道谢。 “筝儿多喝点儿白粥,”话落,慕仲渊便给关雎盛了一碗送到她面前,然后又垂眸示意几样小菜,“这些菜系也都不辣,” “好,”关雎笑着接过他递过来的汤勺,因为知道慕仲渊的厨艺,便没开口多问,笑容温婉地点点头,“谢谢。” 等关雎吃了一口粥后,他勾了勾菲薄的唇,说:“我早就说过,筝儿跟我之间不要这么生分。” 关雎脊背僵硬时,他送了一口咖啡到嘴里,似笑非笑地撩起嘴角,“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这个话题关雎没有办法接下去,只能装傻充愣地笑了笑,又或者是,只能用微笑来掩饰她的不坚决,低头安静吃饭。 关雎不算很饿,加之她本身食量就小,尽管慕仲渊一早起来亲自下厨做了丰盛的早餐,她还是吃了几口就饱了。 “筝儿就吃这么点儿?”慕仲渊放下手中的杯子,浓眉微皱。 “是啊,”关雎弯唇轻笑,说:“我不是很饿。” 男人深邃眉弓皱得更深了,滚烫的目光紧紧聚焦在关雎脸上,轻飘飘一句,“难怪这么瘦,抱起来硌手。” “什么?”关雎愣了下,脑海里下意识回想慕仲渊什么时候抱过她了,率先想起来的,竟然是在佘山庄园的那一晚。 那会儿为了等他,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于是他就将她打横抱去了卧室…… 但关雎至今都不知道的是,同样是那一晚,慕先生浅尝辄止了她的芳唇。 慕仲渊瞧见关雎脸颊上沁出的红晕,目光里溢出宠溺,“我的意思是筝儿以后要多吃饭,” —— 饭后没一会儿,南洛生便赶来了。 篝火晚会明明订在晚上,对于他的到来,慕仲渊自然是极其不情愿的。 别管什么原因,哪条都让自己不待见他。 一副冷漠的态度坐在沙发上,慕仲渊冷彻的眼神死死盯住他,看看他要跟关雎说什么。 关雎自然不会像他一样冷漠,礼貌周到地给南洛生倒了杯茶水,问他:“篝火晚会不是晚上吗,你现在赶来是有别的事吗?” 南洛生对茶水没什么研究,因为是关雎亲手冲泡的,他高兴地咧了咧嘴角,端起来就喝了一口。 茶水起初很烫,南洛生尴尬地被烫到了舌尖儿,避免出丑,硬是强忍着咽了下去,弄得他俊朗的黑脸儿黑红黑红的。 慕仲渊浓眉深扬,不自觉挑动几下薄唇。 关雎看见了,只能用眼神提醒他一下,让他还是不要幸灾乐祸的好。 “不好意思啊,”关雎倒了一杯凉白开给南洛生,后者待喉咙里的热度一点点褪去,才憨笑着说道:“刚才太着急了。” 关雎摆手笑笑说没事的,继续问他的来意。 “关雎,其实我这次来是为了小桑。” 南洛生慢条斯理地把自己的想法跟计划说了出来,关雎一听,犹豫几秒,然后很赞成他的想法。 原来对方是想把小桑安排到海鲜市场,让他帮忙挑拣鱼虾等水产。 从小生活在海边,上至老人,下至孩童,对这方面十分有经验。 另外,村里还有几位像小桑一样的可怜孩童,南洛生决定在村子里发出一场募捐,用集资的善款帮助他们读书学习,过上跟正常孩子一样的生活。 南洛生赶过来,是希望关雎能跟他一起去。 关雎从小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曾经也受过很多人的帮助,在这一点上,她更能感同身受,所以当南洛生邀请她的时候,关雎并没有犹豫,面容温静地点头答应。 关雎回房拿了一件外套穿在身上,出来时,被慕仲渊堵在了门口。 男人颀长身躯拦在门前,右手抬起撑在门板上,漆黑的眸子深潭般绞着她,“筝儿就这样单独跟他出去?” 关雎没作过多解释,她能看出慕仲渊的不高兴,她也不傻,知道慕仲渊为什么会这样,顿了下,只说:“我们要去看望小桑,” “呵,是吧,”即便清楚关雎的善心,但慕仲渊心里仍是不爽的,意味不明地勾起薄唇,“一个小小的珊瑚村而已,就算集资的话,你以为能集到多少善款供那孩子上学读书?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孩子。” 话糙理不糙,慕仲渊一语击中关雎起初的想法,只不过后来一想,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这也是他们目前能做的不是吗? “尽力而为吧,” 关雎无奈地挽起唇,话落后,慕仲渊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关雎重心不稳,整个人倒向他的怀里。 男人黑沉沉的眸子紧接着砸下来,语气深重,“那我陪你一起去。” 关雎呼吸乱了数秒,待发现男人只是老老实实地攥着她的小手不放时,她才长吁一口气。 关雎抬起晶亮的眸子看他,轻眨几下长翘的眼睫毛,“你腿脚不方便,还是不要随意走动了吧?” 说话时,她的眼底透出着关心,慕仲渊这才得到一些宽慰,可是他不打算领情,挑动眉头,“比起这些,我更想让自己心定。” 那个时候,关雎十分想说:慕仲渊,你说这话分明就是对我不信任。 可是下一瞬,关雎就意识到,她没有任何的立场跟他那样说话,又或者说,她的身份不足以让她为自己辩解。 但是慕仲渊呢,他一开始就是主动的一方,所以可以随心所欲地表达一切想法,毕竟他始终希望她成为自己的慕太太不是吗? 他在争取关雎,所以不可能允许任何人成为他的障碍。 “那……随你吧,”关雎妥协了,眼巴巴看了一眼他纱布缠绕的脚,“到时候严重了可别怨我,概不负责。” “不会怨筝儿的,”他伸出右手的食指,突如其来的,在关雎鼻尖儿上轻轻刮了下,笑意逐渐在眼角蔓延,“不过你肯定是要负责的,期限就定为一辈子吧。” …… 关雎在客厅等着慕仲渊换了身衣服,两个人出来时,南洛生已经在敞篷小三轮车上等候多时了。 “慕先生这是——”上下打量慕仲渊一身的行头,南洛生抓了抓腮。 “很意外我也要跟去?”关雎站在左侧,慕仲渊启唇间,很是自然地抓住了她的手,扣紧她的,“南公子难道不知道我是她的什么人么?” 突然被他牵手,关雎立刻打了一个激灵,尤其当着南洛生的面儿,她一开始告诉他的可是没有男朋友啊。 可是眼下,慕仲渊他—— 实在是尴尬到极致。 “你是他什么人?”南洛生目光直勾勾落在二人紧紧扣在一起的手上,明亮的黑眸骤然眯起,继而拉长了音调。 “你觉得呢?”慕仲渊笑意深沉几许。 “哦?”南洛生顺着慕仲渊的话淡淡开口,笑容突然就冷了那么几分,“难道慕先生不跟我一样,是关雎的朋友?” 慕仲渊不屑地睨着对面的南洛生,这会儿关雎已经手上用力示意他松开了,慕仲渊察觉到,不仅没松开,反倒是低头朝关雎望去,“筝儿怎么这么害羞了?昨天晚上你可不是……” 关雎脸腾地就红透了,一直蔓延到耳根处,十分匪夷所思地瞪大眼睛看比她高出一头多的男人,暗暗咬唇。 慕仲渊怎么越来越厚颜无耻了呢,这欠揍的样子是愈演愈烈! 当着南洛生的面儿,她不好意思对慕仲渊发火,当近前的男人俊容扩笑时,关雎趁机从他手中逃脱,快速往三轮车的方向走。 南洛生面容平静地看着关雎的举动,眼神轻慢地从慕仲渊身上一扫而过,对走近的关雎露出和煦笑容。 关雎登上三轮车,和善温柔的眼神瞧向南洛生,眼角余光瞥着车下的慕仲渊,对前者笑着道:“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儿出发吧。” “好,”南洛生开心地笑了笑,似是看到了男人紧紧捏拳,心底不甚在意地勾起亮色唇瓣,提高声音说:“慕先生,不早了,别耽误了时间。” 慕仲渊杵在原地郁闷了几秒,目光牢牢锁住得意的关雎,实话说,他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么憋屈过。 看来那句古话说得一点儿都没错,越是宝贵的东西越是不容易得到啊。 慕仲渊脸色黑觑觑的,最后还是在关雎的帮助下登上了三轮车,上车后,一屁股坐在关雎身旁,后者稍稍挪动身子远离某人一丢丢。 男人眉心挤到一起,待前面的南洛生专注开车后,他忽然凑到关雎耳边,把声音压低,“你这个小妖精,等着瞧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天呐,小妖精?! 不成想,风度翩翩、谦谦君子一样的慕先生怎么会说出这三个字来…… 关雎耳根发烫,吞咽了几下喉咙,根本不敢扭头去看他的眼睛,只听见清晨的微风里飘扬着他的磁性笑声,异常蛊惑人心。 第237章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是筝儿本身 十几分钟后,三轮车停在了一处阴暗潮湿的路口。 顺着长满青苔的青石板小路进入,一片崭新的房屋夹杂着一栋破旧的住所,这便是小桑的家了。 天气闷热的夏季,时常有倾盆大雨,加之受海岛上的气候影响,房子外侧的白色墙壁都氤氲着一层水汽,房基四周长满了藓类青苔。 另外,房梁房脊都被好几块形状不齐的塑料布盖住,因为屋顶上破了好几个洞,以防漏雨。 这是关雎第二次来到小桑家,站在门外片刻,清晨阳光中更加清晰地看清了这间住所的紧急局势。 这间房子年久失修,着实属于危房了。 当然,身为建筑师的慕仲渊也一眼就看出来了。 如果住在这里的话,赶上狂风暴雨的天气,势必会出现危险。 关雎与慕仲渊等候的过程中,南洛生上前去敲门,不大一会儿,小桑就跑着过来开门了。 小男孩儿见关雎也在场,一脸的开心,张口就叫了关雎一声姐姐,声音甜甜脆脆的。 “咦,洛生哥哥,这位叔叔是谁呀?”慕仲渊的出现让小桑感到陌生,伸出食指勾了勾粉嘟嘟的嘴巴,仰头瞅着慕仲渊,眼底满是疑惑。 关雎笑着摸了摸小家伙儿的发顶,对他刚才称呼慕仲渊一声叔叔实在是忍俊不禁。 虽然慕仲渊是年长了南洛生几岁,不过现在的他没有西装革履,看着也没有往日那么深沉严肃,两个人站在一起,单看年龄也相仿。 但面前的小孩儿很厉害了,眼光就像有超能力似的,透过慕仲渊那双暗沉黑亮的眸,一眼就觉得他成熟内敛。 所以这也是他为什么喊南洛生哥哥,喊慕仲渊叔叔的原因。 “这位是慕叔叔,”南洛生目光淡淡扫向慕仲渊,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弯下腰去,也顺势捏了一把小家伙儿的红红脸蛋儿。 慕仲渊俊容冷凝,色淡如水的薄唇紧抿成一条雪线。 实则他对小孩子叫自己一声叔叔不甚在意的,只不过今天关雎在场,小家伙儿管关雎叫一声姐姐,然后喊南洛生哥哥,最后到了他这里吧,却喊他一声叔叔了? 他是看着比他们老还是怎么滴?! 这一点让慕仲渊心情很不美丽,只不过小孩子家家的,他也没有办法跟他较真儿。只好在心底深深咽口气。 关雎扭过头,面色僵硬的男人正朝自己看过来,欲说什么,却又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于是,关雎在心头又是一记幸灾乐祸的笑容。 “小桑今天吃早饭了吗?”南洛生跟小家伙儿走在最前方,关雎与慕仲渊则走在后面,一路听着南洛生对生活贫困的小桑嘘寒问暖。 今天天气晴朗,身患疾病躺在床上多日的小桑父亲也难得拄着拐杖出来晒晒太阳。 与其说是拐杖,无非就是一根去了茎刺的花椒木棍,小桑父亲拄着它从屋内颤巍巍走出。 房檐下放着一把自制的老式藤椅,年头很久了,其中一条腿有修理过的痕迹,慢腾腾地坐下去,独自在门前晒太阳。 “爸爸,洛生哥哥他们来啦……”小桑松开南洛生的大手,欢快地向面黄枯瘦的中年男子跑去。 听见儿子的欢笑声与脚步声,小桑父亲单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抬起,手掌遮住照在眼睑上的和煦阳光,微微看清了来人。 “是洛生来了啊,”南洛生是常客,小桑父亲腿脚不方便,就没有起身,一脸笑容地抬手打招呼。 “是啊叔,给你买了点儿吃的过来,”南洛生提高手中的纸盒,里面装着不少的营养品,还有鸡蛋糕点之类的食物。 “又让洛生破费了,下次你人来就好,不用带这么多吃的,”小桑父亲声音中流露出颤抖,眼圈儿红了很多,对向来照顾他们父子的南洛生十分感激。 “没事的叔,很小的时候您也很照顾我们这帮孩子不是,这都是应该的,” 小桑父亲再年轻一些的时候弄过豆腐小作坊,在南洛生还光着屁股满大街跑的时候,每每他们一群小孩儿跑来这里玩儿,他都很大方地给孩子们盛上一大碗儿捞豆腐喝。 上面撒点儿韭菜花辣椒面儿,再配一根老油条,别提多好吃了。 “嗨,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那会儿花销哪有现在大,”小桑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人,说什么心底也是过意不去,笑了笑,“等我身体好一些后我就在院子里种满菜,到时候拿到集市上去卖,还能给你家送菜吃……” “叔,您说这话就见外了哈,”南洛生笑着打断他,伸出手掌指向关雎,“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关雎。” “这位姑娘就是关雎?”透过耀眼的光线看去,小桑父亲上下打量关雎一遍,露出慈祥和善的笑容,“丫头你好,小桑他昨天晚上还提起你了,谢谢你啊,对我们这么友好跟照顾,” 关雎没开口多说什么,极淡地弯了弯唇瓣,尽量不让对方感到压力跟沉重,笑着点点头回应。 见过面打过招呼后,南洛生突然发觉自己忘了点儿什么,眉头一挑,继续道:“还有这位,是慕先生。” “哦,慕先生,”小桑父亲深深眯眼,仔细打量慕仲渊,枯黄暗淡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光亮,“咦,你不是……” 脑海里深藏多年的记忆一点点翻涌,面对着男人这张似曾相识的英俊面庞,小桑父亲猛然间记起,以前是见过慕仲渊的。 当时慕仲渊还没从锦大建筑系毕业,不过已经在实习阶段儿了,因为成绩优异,又擅于创新,于是被选中参与了一期项目。 项目就在小渔村,那会儿小桑父亲还属于建筑工人里的一员,因此见过慕仲渊一点儿也不奇怪。 更何况,也就是在那次建筑施工中,小桑父亲发生了意外,以至于对不太好的身体雪上加霜。 相对来说,慕仲渊也是知道他的。 而恰恰在小渔村那个项目中,慕仲渊与关雎相识…… 经小桑父亲这么一提醒,慕仲渊也想起来了。 “慕先生年少有为,真是没想到多年以后,我们竟然在这里见面了,” 小桑父亲感慨时光境迁,每个人的命运轨迹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有缘的是,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的人,竟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了。 慕仲渊也颇为感慨,菲薄唇角扬起,再次对小桑父亲做出礼貌的回应。 “原来慕叔叔这么厉害呢,爸爸说小渔村那个‘海边的对话’工程可厉害了,不是有天赋跟能力的筑梦者,根本不会做出那样的设计。” 小桑陪伴在爸爸身边的时候,经常听他讲起年轻时的奇闻趣事,其中就有关于专门为小渔村的旅游业开发设计的艺术馆,被文艺地称为‘海边的对话’。 这是一座由两个不同空间设计组成的艺术馆,从灵动变幻的洞穴空间走出,沿着狭长的道路向前,通往海中码头矗立的“礁石”,再拾级而上,以观沧海。 想当初,慕仲渊的设计灵感来自小孩儿海滩挖沙的游戏,他准备表达的就是一种迎难而上追求真理的过程。 从天真烂漫的灵感产生,到孤独阻碍的艰难求索,时而开阔时而艰苦的攀登,最后到达顶峰所见到的无限无垠…… 这座被称为‘海边的对话’的艺术馆,也是小渔村唯一的一座艺术馆。 “慕叔叔,你可真是厉害吖。” 慕仲渊唇瓣微微挑起,露出含蓄的笑容,小桑见状,又是一声夸赞,红扑扑的小脸儿上洋溢的满是崇拜加赞赏。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慕先生现在已经成为赫赫有名的建筑师了吧?”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纵然面前的男人不是西装领带,可身上这套乡间的朴素衣物也掩盖不了他从身心散发出来的光辉。 到了小桑父亲这个年纪,看人总是没有错的。 “是的,我现在是一名建筑师,有一间自己的事务所。”慕仲渊声音低沉含蓄,只是平静地讲述,言语中没有丝毫的卖弄炫耀。 话落后,得到对方的连声夸赞。 南洛生起初对慕仲渊并不了解,也根本不知道他的职业,这会儿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才明白近前的男人是建筑师出身。 那关雎呢,会不会也是建筑专业呢? 南洛生抓了抓头,目光重新落在慕仲渊身上,莫名的,觉得自己压力山大。 跟小桑父亲寒暄的过程中,南洛生表明了来意,打算先带小桑去附近的海鲜市场看一看。 小桑年纪虽小,但海边长大的娃子,自然比其他地方的娃更懂水产品。 爸爸年纪大了,他迟早有一天要挑起家里的重担,所以从小培养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小桑该接受救济,却不是长久之计,总得有一身能养活自己跟亲人的本领。 之所以亲自带小桑过去,无非是怕小桑受欺负,他得亲自给小家伙儿安排个好差事。 “洛生,真是麻烦你们了,”体弱多病的小桑父亲有心无力,听到南洛生的安排,觉得十分靠谱,感激道:“那先让孩子换身干净的衣服,你们再带他去吧。” 小家伙儿回屋换衣服洗脸的过程中,关雎她们也没闲着,知道小桑父亲还没吃饭,给他煮了一碗鸡蛋面。 领小桑出门儿的过程中,拿出了面包牛奶给他吃。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三轮车上多了一个欢快的小家伙儿,一路上不再那么单调了。 “小桑,我还以为你是个内向的男孩子呢,没想到这么爱说啊?”关雎怕他吃不饱,又翻出了一包火腿肠给他,“姐姐这里还有很多吃的,小桑不要饿到肚子呀。” “好,谢谢关雎姐姐,”小家伙儿瘦瘦的小手接了过去,张开嘴巴,用锋利的小牙齿嗷呜一声剥开火腿肠的外衣,香喷喷地吃了一口。 嘴里咀嚼着的时候,扭头对关雎咯咯笑了几声,“那关雎姐姐也是啊,我一开始也觉得你不爱说话,不爱笑,” 关雎愣了几秒。 小桑的这番话,也让慕仲渊的目光不由自主移向关雎。 “然后呢?”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见男人皱着浓黑的眉头,不紧不慢地问小家伙儿,“姐姐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慕仲渊,”从男人别有深意的眼神里不难看出,慕仲渊是话里有话,不知道他想从小桑嘴里听些什么,反正……挺不怀好意的。 “姐姐也很爱说啊,而且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的嘛,你看,眼睛像弯弯的月牙,而且还是最明亮的那种。” “对,你姐姐笑起来的样子很美,”慕仲渊并不赞成小桑的前半句,不过后边儿的话,却是一点儿不假。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在他看来,就是筝儿本身。 “慕仲渊,我们说话你插什么嘴呀?”关雎脸红了,但是微风吹在脸上,闻着路边花香的感觉很舒服,让她的心情也十分愉悦,斜眼慕仲渊的时候,一点儿也不生气。 “怎么,嘴巴是我自己的,筝儿还霸道地不让我说话了?”男人修长的手臂绕过中间的小桑肩头,舒展腰躯,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搭在关雎肩上,发现关雎的头发乱了,他漂亮干净的手指帮她拢好。 关雎反应过来的时候,凌乱的发丝已经被他别到耳后了,手指自然而然地绅士抽回。 关雎嘴角抽了抽,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心情不错地开玩笑说:“若是不想我说话也行,筝儿过来沾一口,让它成为你家的,那样它就乖乖听话了。” 关雎:“……” “就是,就是的呢,沾了就是你家的,”小家伙儿稚嫩的脸上真诚无比,笑起来的时候,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又嗷呜吃了一口火腿儿,突然疑惑地问关雎,“所以呢,姐姐是不是人们常说的那种外冷内热吖?” “外冷内热?”关雎摇摇头,她自认为不是这种人。 慕仲渊轻咳两声插话进来,“你姐姐她分人的。” 第238章 筝儿?南洛生怔了下 到达离海岸线很近的海鲜市场,日头已经升得很高,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 南洛生带小桑来的这处,是自己的一位亲戚开的,对方从外地来这里多年,生意逐渐兴隆之后便定居于此,主要为城里的各大饭店提供新鲜的水产货源。 带领小桑跟老板打过照面,小家伙儿就开始了为期半个小时的行动。 小家伙儿年纪还小,老板只是像对待自家孩子一样历练历练他,主要还是想着日后培养出一个好苗子来。 在有经验的老前辈们的带领下,小桑认认真真地跟其他老员工在露天场地挑拣出不同的鱼种,对方教他区分哪些属于上乘的海鲜,哪些是低质一些的,最后分拣出来装箱,卖出不同的价格。 “这孩子不错,是个好苗子,”说话之人,是南洛生的一位长辈,欣慰地跟南洛生笑道。 “是啊,亮伯父,那小桑就拜托给您啦,以后也好给市场当个得力的助手。” 南洛生把小桑叫到近前,让他洗干净手,然后又开了一瓶酸梅汁给他,“这位是亮伯伯,以后你就在这个市场上了。” “好的,洛生哥哥,”小桑懂事点头,转头又唤了身旁大人一声“亮伯伯好”。 “那小桑明天就来工作吧,今天洛生把你送过来,你应该认得路了吧?”亮伯眉目温顺,潇洒面庞上的黑色胡须也绽放出了花朵。 小桑胸有成竹说:“当然认得,我记性可好了,不管什么地方我只要去一遍,我就知道该怎么走。” 小小年纪就能看出他不凡的气魄,亮伯十分欢喜,加上他自己又没有儿子,因此对小桑格外喜爱。 来之前南洛生就在电话里跟他讲过小桑的家庭情况,亮伯得知这孩子是个懂事孝顺的娃娃,刚才看他鬼灵精怪的小模样,喜欢的不行,当着南洛生及关雎他们几个人的面儿,计划着认小桑为干儿子。 “啊?干爹——”南洛生听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只不过年纪尚小的小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可是……可是我爸爸他还在家呢,他都不知道呢啊,” 小桑也很高兴以后能多一些关心他的人了,但还是有很多顾虑。 虽然爸爸体弱多病,没能给他很好的生活,却也在尽力把最好的都给他,所以他要好好听爸爸的话,大事小事都让他开心才行。 譬如现在,听说亮伯伯要认他当干儿子,他心底自然是高兴的,但事先还是要让爸爸知道并且同意才可以。 “好好好,那我明天就去你家,”亮伯合不拢嘴地搓了搓手掌,叹笑一声,“你这孩子,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莫名的,小桑被说得圆脸通红,羞涩地躲在了关雎的身后,然后眼睛睁开着一条缝儿去看着大人们接下来的谈话。 “亮伯,您这里不是有给员工安排的宿舍吗,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地方,我想让小桑他们搬过来住,” 小桑家那破旧的房屋实在是不能将就下去了,万一赶上猛烈的雷雨天气,真的会出现危险,所以要赶紧搬离才是。 他再次把小桑的情况叙述了一遍,主要是提及危房,亮伯一听,毫不犹豫地开口答应,“那就赶紧搬过来吧,那种房子里住着多么危险啊,还是安全第一。” “啊?洛生哥哥,我和爸爸是有新房子住了对吗?”小家伙儿方才一直竖着耳朵,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眨巴眨巴炯亮的大眼睛,眼角都开心地笑出了月牙牙。 “怎么了,即将搬进新房子不高兴嘛?”南洛生勾勾嘴角摸摸小家伙儿的发顶,“到了这里还有很多的大朋友陪你玩耍哦。” “高兴啊,”小桑肯定是开心的,不过…… 他撅了撅嘴巴,“可是住在这里的话就离洛生哥哥家远了,也离关雎姐姐远了,小桑到时候会想你们的。” “那我们以后常来看你行了吧?”南洛生俯身安慰小家伙儿,说话间,抬眼问关雎,“可以吗?” 慕仲渊站在一旁,见南洛生饱含深情的目光望向关雎,他心底十分不舒服,唇线紧绷,眉头锁满寒霜。 关雎轻轻眨眼笑,对小桑温柔开口,“姐姐有时间一定会常来这儿找你玩儿的,放心吧。” 南洛生听见关雎这么说,明亮漆黑的眼睛似是划过一道光亮,同时,也在心底舒了一口气。 “好的呀,那慕叔叔也一起来哦。”小桑目光落在始终沉默的男人身上,后者一听,脊背僵了下,看向小桑的时候,比看南洛生的眼神平静温和了许多。 “一定,”慕仲渊郁闷的心情舒朗不少,俊容也晕出了微微的笑意。 在亮伯这里解决完小桑工作学徒的事,南洛生又驱车带着关雎他们走访了珊瑚村其他几位贫困户,然后对每家的情况做了一些详细的记录,最后,折回家中找到了当村长的父亲。 南洛生的父亲是新上任的村长,公正廉洁,两袖清风,刚上任不久就为村里花钱修路,然后鼓励帮助那些以种植养殖为生的农民们发展更广泛的销售渠道,在全村老百姓心里是个负责任的好村长。 这次南洛生把村里的几位贫困户情况报告给他,南父当下就做出了决定,向上级汇报贫困户的事情,并为他们争取翻盖新房的事。 主要是好几家的房子常年漏雨,继续住下去的话,会威胁到生命。 其中,就包括小桑家。 “洛生哥哥,等国家把新房子给我们建好了,我和爸爸是不是又可以搬回去住了呢?”小家伙儿好奇地问道。 “对的呀,那是小桑的家啊,国家免费出钱给你们盖,不久之后小桑和爸爸就有新的家了呢。” 闻言,小桑高兴得手舞足蹈好一会儿,忍不住拉起关雎的手咯咯笑,最后又向南洛生的爸爸说了句谢谢。 关雎觉得小桑这孩子太懂事了,虽然现在还没有机会上学,却比一些念过书的人都有礼貌。 通过南洛生的关系,小桑的学习问题也得到了解决,等暑假一结束,便能够跟其他孩子一样去学校读书了。 送小桑回去的途中,路过一家书店,几位大人们又带小家伙儿进去挑选了书包本子等文具,为将来踏入校园时做准备。 “慕叔叔,关雎姐姐,洛生哥哥,谢谢你们,”出书店之前,是慕仲渊率先刷卡结的帐,小家伙儿见到了,最先向慕仲渊道谢,“等我挣了钱就还给你们。” “小桑真懂事,”买水回来的关雎给小桑带回来一支甜筒冰淇淋,夏天温度高,冰淇淋化的很快,走到书店的休息区时,最外层已经化了一点点,不小心流到了手背上一点点香草。 “筝儿给我吧,”关雎刚打算腾出一只手从包里翻出纸巾,结果就见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干净修长的指尖儿夹着一张湿巾。 “来,给我,”见关雎发愣,慕仲渊又微笑着提醒,从她手里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然后把湿巾递给关雎让其先擦干净手。 筝儿?南洛生怔了下。 关雎木讷地接过,见慕仲渊又从近前的桌子上抽了张纸巾,擦掉冰淇淋外面融化的汤汤,最后才递给小桑,叮嘱道:“这是姐姐买来的冰淇淋,小桑快吃,不然姐姐的心意就都化掉了。” 小桑见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既感谢又过意不去的接了过去,忙低下头咬了一大口。 香草混着草莓果酱的冰淇淋酸酸甜甜的,还混合着淡淡的清香,小桑连续吃掉两口,化掉的部分被他迅速消灭,然后只剩下一个甜筒拖着小小的香草球儿。 “原来冰淇淋这么好吃呀,”长这么大以来,这是小桑在夏天吃到过的第一支冰淇淋,之前只是见其他小孩儿吃过,听她们说,什么口味儿的都有。 虽然他见过的大都是小女孩儿在吃,而自己是个男孩子……可说实话,他也一直很向往的。 关雎心底咯噔了一下,瞬间就听懂了小桑的意思,她并没有细问他一番,也没有开玩笑的告诉他冰淇淋就是这么好吃。 小桑年纪虽小,也有一颗自尊心。 于是,擦干净手上香草液体的关雎顺势抽了张纸巾,把小家伙儿嘴角的草莓果酱擦去,笑着说:“那等以后有机会,姐姐就带小桑吃个够好不好?” “好的呀。好的呀,”小桑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了口冰淇淋,开心地扑闪大眼睛,“除了关雎姐姐外,小桑也希望以后有慕叔叔和洛生哥哥在一起,还是我们四个人。” “好。”身边站立的几位大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淡笑。 把小桑送回家,差不多就到了午饭时间,小桑父亲为了表达对南洛生他们的感谢,把积攒了许久,就连生病吃药都舍不得花的钱拿了出来,嘱咐小桑跑去不远处的小卖铺,然后买点儿现成的熟食回来。 他如此这般,南洛生与关雎他们怎好意思让其破费? 非但没有如此,他们还从附近的一家饭店要来了几道清淡的家常小菜,买的蓬松软软的大白馒头,给小桑父子张罗好了午饭。 “这……洛生,关雎,还有慕先生,你们对我们这么照顾,让我说什么好,”小桑父亲激动地溢于言表,转身打量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叹口气说:“你看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没有什么好招待你们的,” “这样吧,虽然我手头上的钱不多,但也希望你们收下,”小桑父亲知道对方的生活条件比他好太多,但他心里更加清楚的是,像南洛生与慕仲渊这种人,是不会嘲笑他的。 说着话的同时,他伸出枯槁的双手把一个亲手缝制的布包递了过去,“你们带小桑找到一份学徒工作,让他有机会上学读书,这就是一笔无形的财富,跟我这点儿比起来,我这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但无论如何都希望你们收下,” “叔,说这话你就太客气了,”南洛生把钱推了回去,指尖碰到小桑父亲的手指时,只觉得对方的十指冰凉,他这才知道小桑父亲的身体是差到不行。 “我们是一个村的,就像家人一样,我们小的时候你对我们大方,如今您遇上困难了,我们置之不理就太冷漠无情了,所以您不必客气。” “还有啊,这钱是您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一定要好好存起来,也别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您的身体啊,一定要多注意调休保养。” “不行,我心里过意不去,洛生啊,你就别跟我倔了哈,说什么你们也要把钱收下,” 小桑父亲是个直脾气,也是个倔性子,不管南洛生怎么说,他都执意要把仅有的积蓄拿给他们表达万分的感谢。 南洛生带给他和儿子小桑的,远远不止这点儿钱,可是他能拿的出手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些了。 最后,南洛生索性向后退却了半步,“我说叔啊,您这脾气怎么还像当年一样倔呢,看来我爸说得你真没错啊,您这辈子就是太较真儿了。” 南洛生撇撇嘴角,双手环胸,“反正这钱我是不收,您看着办吧。” “我说你这孩子,看不起你叔是不是?” 南洛生直觉头大了,直接把烫手山芋抛给了身后一言不发的慕仲渊,“我就是跑了跑腿给小桑介绍了个工作而已。” “您看小桑的书包,还有他的文具,这可都不是花的我的钱哈,全部都是出自慕先生的腰包,所以您要真是想感谢的话……嗯……” 南洛生点到为止,十分同情地瞅着慕仲渊。 出乎南洛生的意料,面对小桑父亲的热情感谢,男人表现地十分淡定,淡淡一句话婉拒了对方。 也不知道是他强大气场的压迫,他只是随便说了一句,小桑父亲便不好意思地抽回了手。 “好吧,既然慕先生不肯收,我也不强求了,不过我想告诉慕先生的是,只要有我一口气在,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当然,若有一天我不在了,到时候小桑也应该长大了吧,您需要到的地方还可以找他,这孩子一定义不容辞。” 第239章 嗯,筝儿教训的是 莫名的,话题突然就变得有些沉重了。 慕仲渊向小桑父亲颔首致意后,南洛生急忙开口,把气氛活跃起来。 突然想起去海鲜市场的时候,亮伯说要认小桑当干儿子的事,他又讲给了小桑的父亲听。 小桑父亲起初先是惊讶了一下,眉心聚拢,回头瞅一眼在关雎身边玩耍的小桑,随后瘦骨嶙峋的面颊上才逐渐浮现笑意。 “洛生,你是说那老板真的要认小桑当干儿子?”小桑父亲再次确认了一遍,见南洛生点头,才应声哦了一句。 “叔,海鲜市场的老板亮伯是我外婆那边儿的亲戚,已经来小岛打拼很多年了,现在定居在这儿做买卖,小桑若认了他当干爹的话,总不会吃亏的……” 南洛生放慢语速,跟小桑父亲一五一十地讲明白对方情况,毕竟这不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做决定之前还是要慎重再慎重。 “好,我这里倒是没什么意见,”斟酌片刻,小桑父亲点头答应,把小桑叫到跟前,叮嘱他几句。 小桑是个特别懂事乖巧的孩子,拉着爸爸瘦削的大手,宽慰道:“爸爸,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知恩图报的,等我以后挣钱了要好好孝敬你们。” 小桑的事情算是解决得差不多了,明天海鲜市场那边儿亮伯会亲自过来,然后再帮小桑父子搬家。 三人乘上了敞篷车子,南洛生邀请关雎去家里吃午饭,顺便喊上了慕仲渊,不过被男人一口回绝了。 关雎也本打算回民宿的,只是未来得及婉拒南洛生呢,慕仲渊就开了金口。 说什么南大公子刚回来不久,还是一家人好好坐在一起团圆,他和关雎就不过去凑那个热闹了。 收回停留在慕仲渊身上的目光,关雎勉强对南洛生笑笑说:“晚上不是还有篝火晚会吗,我觉得到时候会很累的,今天的午饭我们在民宿简单解决一下就好了,好好休息一下午,再赶去参加篝火晚会。” 关雎这般开口了,南洛生也不好意思再勉强,但是对慕仲渊方才的话惦记上了。 今天若不是他在场,他应该可以邀请到关雎。 神情冷冽地对男人笑之,继而对关雎开口:“那好吧,既然这样的话,你和慕先生就好好休息,等晚饭的时候我过来接你们。” “篝火晚会具体定在哪里?” 南洛生刚开车转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就听见后方车厢飘来男人清冽的嗓音,他扶在把手上的手指僵了僵,问慕仲渊,“怎么了慕先生,我不是说了去民宿接你们吗?” 双眸远眺着道路两侧一望无垠的麦田和花草绿植,慕仲渊略微拔高了嗓子,“我是觉得这里的风景尚好,想着到时候和筝儿步行过去,就不必麻烦你了。” 说白了,就是不想让这个男人有和关雎相处的机会! 南洛生哪里听不出来他的语气,俊朗的外表隐隐升起浮云,很是敷衍地回答他,“就是在珊瑚村啊。” 慕仲渊性格沉稳,却也生冷,自然不愿再多嘴去问,精锐眸光凝住近前的关雎,勾了勾菲薄的唇,意味不明。 筝儿?又是筝儿? 耳边安静下来,南洛生才回想起慕仲渊刚才说的话里又有筝儿一词。 所以说,这是关雎的小名?还是他对她的特殊称呼? 隐隐地,心底堵得慌。 “对了,昨天给你送的菠萝蜜好吃吗?”为了摒弃心中的不适,南洛生岔开话题。 “呃……”关雎脸上晕出一抹歉疚的红,唇瓣嗫嚅之际,慕仲渊忽然说:“她喜欢吃甜食,不过,南公子的心意领了。” 南洛生微踩了刹车,坐在后面的关雎处于愣神之时,一个不稳,向车厢外侧倒去。 慕仲渊手疾眼快地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微微一带便跌进了他的怀里,避免关雎碰在车厢边缘受伤。 “没事吧?”南洛生自知大意,迅速回头看一眼已经从慕仲渊怀里挣脱出来坐直身体的关雎,抱歉地问。 关雎摇了摇头,回一记平和的笑容。 慕仲渊倒是没那么好说话了,刀削般的容颜沉了沉,“就在这里把我们放下吧。” “慕仲渊,”关雎拽了拽他的衣襟,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心想慕仲渊要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啊。 南洛生脸色也僵了几秒,凿着眉头看慕仲渊,后者一副平静温和,指了指路口斜对面的大商场,说:“那里面应该有菜市场吧,我们就在这里下车,买点儿菜回去自己做饭吃。”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关雎嘴角僵了僵,温婉的目光朝南洛生瞧去,嗓音缓缓柔和,“那就在这里下车吧,晚上你来民宿接我们。” 因关雎最后半句话,南洛生难得露出兴奋的笑容,点头答应一声,“好,我会提前到。” 南洛生离开后,慕仲渊与关雎步行过马路,慕仲渊主动牵上了关雎的手。 马路上人来人往,碍于双方的面子,关雎任由他带自己穿过马路,最后来到商场门口。 乘坐电梯的过程中,慕仲渊便开始挑毛病了,问关雎,“刚才筝儿怎么说让他来接我们?” 他早就打算好,篝火晚会之前会亲自带关雎去,根本不用那个南洛生来接。 “刚才气氛那么尴尬,还有,你的脸色冷的都快把人给冻住了,我当然是为了缓解气氛才那样说。” 关雎话落,慕仲渊脸上竟溢出会心的笑容,与她十指相扣的手更紧了,笑着说:“那照这么说来,筝儿心里其实是在乎我的咯?” 关雎白他一眼,动了动手指,没能逃脱束缚,“我可没说,” “要不是这样,难不成你心里想着那个小子?” “喂,慕仲渊,你可不要太过分啊!”关雎气的脸红,轻咬下唇瞪着他。 如此一来,慕仲渊脸上的笑容更甚,性感的喉结滑动几下,嗓音性感沙哑,“好,这下我知道筝儿的心意了,不欺负你了。” 关雎理解一遍他话里的意思,忽然发觉自己把自己给出卖了,一路上,双颊通红得不行,也不好意思再与慕仲渊犯话了。 祸从口出,每每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这颗小脑袋瓜儿都不大好使似的,尤其是跟他对话时,思想仿佛不受控制,便会无意之间暴露自己的感情。 说实话,她现在还是想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学习上,感情的事……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男人始终未松开她的手,牵着她往外走,关雎努努红唇道:“慕先生不是说要去买菜嘛,那就不要墨迹了,免得到时候去晚了想吃的买不到。” 慕仲渊边走边睨她一眼,唇畔轻扬,心情很好的样子,“放心,跟我在一起,筝儿想吃什么都能买到。” 关雎:“……” —— 在蔬菜专区逛了一圈儿,慕仲渊推着购物车,里面装的几乎都是关雎喜欢吃的蔬菜。 对于这些,关雎自然是知晓的,因为每每路过一个菜摊儿,她都会问慕仲渊买不买,而慕仲渊回答的总是不知道喜欢吃什么,倒不如筝儿来挑选。 瞧着购物车里的蔬菜,关雎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抬眼,忽然就看见了隔壁几家卖肉类跟熟食的。 旁边,还有海鲜等水产品。 关雎眼睛一动,咧着嘴轻笑起来,“慕先生要不要吃肉啊?” 慕仲渊一直在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她总得为慕仲渊考虑一下不是? 男人深暗眸底划过一道精光,低头看着关雎,笑答,“好啊,筝儿要做红烧肉给我吃嘛?” 关雎也没有正面回答他,管商贩老板挑了一块儿新鲜的五花肉,漫不经心道:“慕先生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呗。” “啧啧,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好听?”当着老板的面儿,慕仲渊调侃关雎,“嘴上抹了蜂蜜似的。” 商贩老板以为小两口儿在打情骂俏,乐呵呵地插了句话进去,大概意思就是说打是情骂是爱。 而关雎性格内向,听闻老板这么一说,露出羞涩腼腆的笑容,莹白如玉的耳垂也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商场里灯火璀璨,头顶错落有致的灯光一束束打下,照射着案板上的鸡鸭鱼肉,看上去色泽极好,十分新鲜。 当然,养眼的还有关雎白瓷娃娃一样的无暇面庞,粉粉嫩嫩的,光洁的皮肤泛着一抹白里透红的晕色,让慕仲渊不由自主地多看她几秒。 “这位先生跟您太太真是一对璧人。” 直到称重后贴上标签的购物袋被人捧了过来,耳边传来商贩老板娘的一声夸赞,慕仲渊才移开目光。 每个人都喜欢听到别人的赞许,更何况是有关他和关雎的这句呢,慕先生心底异常开心,付钱的时候,直接递过去一张百元大钞,然后告诉对方不用找零了。 “慕仲渊,你还真是财大气粗!”关雎一点儿也不小气,可是男人刚才的作风吧,她是不太主张的,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一点儿败家的意思。 “千金难买我乐意。”慕仲渊自然清楚关雎说的什么,一侧唇角挑起,拧了拧眉头,“何况也没有多少钱,他们做生意不容易,就当照顾他们了。” “那你工作就容易了么?”他高大的身躯半弯,推着购物车在商场里穿梭,看看还有没有需要买的,紧接着就听见关雎这么一句话。 “嗯?”慕仲渊蓦地就停下了脚步。 “人家是做生意不容易,你不也一样啊?虽然你跟他们的工作性质不同,可也是要付出辛苦和汗水才能得到报酬的,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筝儿——”慕仲渊眯眼盯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正常的心跳因为她有道理的反驳微微加速,他向来不喜欢把喜怒表现于外,那样会让别人发现他的软肋。 然而此刻,喉咙哽咽了。 心尖儿很暖,一种被人重视被人关心的暖。 他的眼神过于炙热,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关雎,关雎前不久才褪去红晕的脸颊再次涨红了。 低垂眼睫,过了好一会儿,才瘪了瘪嘴巴跟他说:“慕仲渊,你别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我有点儿难受。” “好,”慕仲渊狭长深邃的眸子眯得更深了,精光流淌,宛若繁星闪烁的星夜间,满月之下盈盈发光的漆黑玛瑙。 关雎不好意思被他盯着看,于是他就乖乖地扭过头去,继续推着购物车往前走,用温柔的声音跟关雎开口:“若是筝儿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这样做就是了。” 关雎愣了下,生怕他误会,“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珍惜每一分血汗钱,不能说你的心情怎样就随意支配钱财。” 慕仲渊依旧没有反驳她,极其赞同地点了点头,“嗯,筝儿教训的是。” 关雎“……” 周围人来人往的购物,而在关雎与慕仲渊之间,两个人开始保持安静了,一个人负责推车,而且还是慕仲渊一个人负责查看购物架上有没有关雎喜欢吃的零食。 毕竟他腿脚不是很方便,好不容易有机会带她出来购物,要多带一些回去才是。 关雎不说话,只顾跟在他的身后往前走,倒不是她不想开口,而是发现一个问题,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能恰到好处地接到一个点上,而且这个点总会触及最敏感的那条线。 所以沉默,只是为了避免更尴尬的局面出现。毕竟慕仲渊的撩妹技术是炉火纯青了,何况对待她这样一个性格内敛心思敏感细腻的小姑娘呢? 一路上,慕仲渊指着很多零食问关雎喜不喜欢吃,都被关雎摇头拒绝了,他很无奈,最后凭借自己的主观意识,兀自给关雎挑了一些她会喜欢的小吃装进购物车。 “慕仲渊,你先去结账那里等我吧,我忽然想起要买一样东西。” 购物车装满后,关雎才一拍脑门儿,对慕仲渊摆摆手,让他先到指定地点等她。 哪知,慕仲渊却笑了笑,他说:“我知道筝儿要买什么,” “啊?”关雎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你开玩笑呢吧?你怎么知道……” “筝儿这么急,这么羞,当然是要买大号创可贴去吧。” 第240章 彼此坦诚相待吧,好不好? 女性用品专区,慕仲渊不费吹灰之力地推着满载的购物车,步伐沉稳地跟在关雎身边,看她认真挑选着卫生巾。 让男人在结账柜台那里等着,他偏不听跟过来,她本身就不好意思了,所以慕仲渊在她身后紧随时,关雎都是斜着身子挡住那些东西查看一遍,然后挑选了两包。 她害羞不让自己看,慕仲渊就用自己的方法,歪着头浏览她手上的卫生巾,然后再看与附近货架上的有什么不同。 日用,夜用,加长,超薄,网面,棉面…… 慕仲渊频频皱眉,又频频舒展,好像对这种东西,没有那么陌生了。 “好了,我们走吧,”关雎回头时,由于慕仲渊凑的太近,差点儿撞在他身上。 “你……”反应过来,关雎飞快地向后移动半步,单手摸了摸发糗的鼻尖儿,气息不稳地埋怨男人一句,“都说了不让你来了,你偏要来!” 话落,关雎就把他甩在了身后,怀里抱着两包卫生巾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直至快要走到结账处,关雎才猛然间顿住脚步。 购物车在男人手里推着,她总不能擅自离开,而且那样做也显着她很小气似的。 低头瞅了瞅怀里的卫生巾,旁边偶尔有人路过结账,目光会不由自主地朝关雎扫一眼。 关雎迎上那别样的眼神,有一丝木讷地咬咬唇,回头看一眼来时方向,慕仲渊还没出现。 怎么还没赶到啊,关雎敲打了一下手中的卫生巾,郁闷泱泱地叹口气。 “筝儿这是变成望夫石了吗?”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出口处的关雎肩头被人冷不丁拍了下,等着慕仲渊呢,身后忽然多出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她一直在这儿等着,没想到慕仲渊从另外一个出口过来了。 男人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洒在关雎耳畔,又低头问了句是不是,瞬间,关雎脸红的如熟透的虾子。 “你……你说什么呢啊,什么望夫石?人家压根儿听不懂啊。”关雎眉心蹙起,把卫生巾丢在了购物车的顶层,推搡了慕仲渊的胳膊一下,低声道:“前边儿都那么多人排队了,慕先生就不要逞口舌之快了叭!” 扫码付账时,收银员小姐姐忍不住多看了慕仲渊几眼。 纵然小岛旅游业发达,经常有外地游客过来游玩儿,看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但像慕仲渊这样沉稳内敛,帅气养眼,还陪同妻子挑选卫生巾的男人真是不多见。 一直目送完帅男靓女的背影拐过门口上了电梯,收银员小姐姐才收回目光。 …… 出了商场门口,慕仲渊打了一辆车,约莫十分钟左右,回到民宿椰林湾。 买回来的蔬菜肉食被男人放进厨房,关雎挑选出几样儿青菜,其余的放进冰箱,然后开始着手准备午饭了。 慕仲渊并没有离开厨房,在一边打下手。 因为晚上要参加篝火晚会,午饭相对来说很简单,蒸的白米饭,炒了两个素菜,一个肉菜,另外还弄了一个西红柿鸡蛋汤。 关雎从小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由于独立自主,因此她的厨艺是没得挑的,饭间,慕仲渊吃得很是开心。 “一房,两人,三餐,四季,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美好了。”慕仲渊夹了一块儿红烧肉放到关雎碗里,温柔缱绻的眼睛看着她,“筝儿是不是也这样觉得呢?” “简单即是幸福。”关雎话不多,但也算简单回应了。 慕仲渊听了,轻轻叹笑一声说:“筝儿总是这样,刻意逃避我的问题。” 关雎:“……” —— 在椰林湾休息了一下午,南洛生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关雎已经醒了。 对方告诉关雎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利用这个时间,关雎和慕仲渊可以简单梳洗一下。 挂断电话,关雎去找慕仲渊,发现房间里没有男人的踪影。 找遍了所有的房间都没有看见他。 关雎叉腰站在落地窗前,寻思着这个男人对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会跑去哪里呢,准备给他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不经意抬眸,就注意到了窗外无边泳池中的身影。 关雎心里一惊,这个男人竟然跑去游泳了! 二话不说,关雎踩着一双粉色拖鞋跑了出去。 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微风拂面,池面上波光粼粼的,男人的手机就放在岸边的躺椅上。 “慕仲渊,你……你不是……”起初关雎还很担心,当她走到近前张望时,看见慕仲渊竟然姿态娴熟地变换着各种各样的游泳姿势,关雎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关雎突然出现在泳池边,慕仲渊像一条自由的鱼儿快速游过来,水声哗啦啦落下,他赤脚踩着泳池中的台阶上岸。 关雎急忙将眼神上移,不能看到不该看的地方。 但是关雎还是很好奇,满脸震惊地问他,“慕仲渊,你不是不会游泳吗?刚刚怎么……” 想当初她与慕仲渊的结缘,还是因为他不会游泳呢。 那个时候慕仲渊作为一个着名建筑师事务所的实习生,有幸加入了小渔村的一期旅游项目,由此诞生了“海边的对话”。 项目结束后,团队没急着回去,而是组织了一次团建,结果那次团建中,不会游泳的慕仲渊发生了意外。 那个时候关雎刚好经过海边,从小海岛长大的她肯定会水,从而把慕仲渊救下,两个人继而产生了情愫。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 关雎回想往事时,男人忽然俯身在她近前打断,“谁说我不会游泳的?” “你会吗?”想了想,关雎还是有很多疑惑,“可是那天跳海的时候……” 慕仲渊闻言笑了,解释说:“当时腿抽筋了,加上脚上有伤,我断然不能牵连筝儿。” 关雎清澈如水的美眸睁大,脊背猛然一僵。 “自打小渔村那次回去,我就学习游泳了。” 关雎心弦紧绷,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盯在他脸上,“是吗?原来你回去之后学游泳了啊,” “筝儿都会的事,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总不能不会吧?”他云淡风轻地笑着说:“万一哪天……我拿什么保护你,嗯?” 一时间,关雎如鲠在喉。 —— 两个人简单梳洗一番后,南洛生刚好抵达。 慕仲渊纵然不情愿乘坐他的专车,奈何关雎一早就开了口,他是不得已也要坐了。 日暮西坠,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等到了珊瑚村的篝火晚会现场时,深蓝色的夜幕已是繁星弥漫。 今天是个好天气,夜色月色都很美,一早搭建好的棚子里人影攒动,觥筹交错,处处欢声笑语。 按照珊瑚村从古至今的习俗,每逢村里的新人结婚,只要是有空的,各家各户都会派人过来送上祝福。 选择一块开阔的场地点起篝火,老老少少,不分男女,酒足饭饱后尽情地围着火堆翩翩起舞。 年轻人结婚,晚会现场一定少不了俊男靓女,南洛生的父亲作为珊瑚村的村长,南洛生又长相帅气,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大帅哥,自然引来不少的漂亮姑娘前来举杯邀请。 关雎和慕仲渊与南洛生同坐一桌,当有眼尖的小姑娘发现比南洛生还要貌美俊朗的男人时,立刻把酒杯转向了慕仲渊。 眨眨黑色的大眼睛,笑着绕过南洛生坐在慕仲渊旁边,“这位帅哥,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啊,你是洛生哥哥的亲戚嘛?” 关雎就坐在慕仲渊的右手边,女孩儿银铃般儿的嗓音声声入耳,周围锣鼓喧天,她生怕对方听不见似的,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关雎只觉得耳膜震的生疼。 手中的筷子被她轻轻放下,抬眼看向近前慕仲渊,想看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慕仲渊没理会大大咧咧的女孩儿,不过出于礼貌,他仅仅对其勾唇淡笑几下。 他本身不想做过多的回应,哪知这一笑更是直击女孩儿的小心脏。 关雎见她稍有羞涩的低下头去,面庞微红,在头顶柔和明亮的灯光下现出一抹醉酒后的红晕。 “洛生哥哥长得帅,没想到他家的亲戚更帅。真是应了那句话,好看的人都跟好看的人在一起。” 那女孩儿没有半分羞涩,很是大胆豪放地跟薄唇紧抿的慕仲渊对话,“今天可是阿姝大喜的日子哦,我不管你是谁,来了就要沾沾喜气嘛,来,干一杯?” 对方要邀请自己喝酒,在措辞上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慕仲渊愣了愣,在关雎平静的目光下,才拾起搁置多时的酒杯。 “这样就对了嘛!”碰杯后,女孩儿一饮而尽,愈发兴奋了,继续往杯子里倒了一些低浓度的酒,顺便给他杯子里注满,痴痴地问:“帅哥,你哪里人呀?” 慕仲渊放杯的动作一顿,大半杯的液体碰撞在杯壁上,刚才举杯时,他只是客气了一下,关雎一早提醒过他,腿脚受着伤不能喝酒,他牢记于心,因此从到达现场到现在,他也就是象征性地抿过一两口。 此刻见女孩儿继续待在他身边不走,他有些难以言表的郁闷。 这次,总算开口说话了,就是声音有点儿冷,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不是本地人。” “哦,不是本地人啊,”女孩儿已经喝的半醉了,加之对近前帅气男人的仰慕,根本没有发觉对方做出的敷衍回答,拨了一把被风吹乱的刘海,“看你的气质,大概是城里来的吧?” “嗯,” “那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呀?我就是这儿土生土长的人,你要是想去哪里玩儿,我可以带你去啊,小岛上大大小小的地方我都熟悉……” 关雎和她是斜对面的位置,女孩儿一开口说话时,满嘴的酒气顺着风扑面而来,关雎瞬间屏住呼吸几秒,心里异常不舒服。 看了眼不紧不慢回答女孩儿的男人一眼,关雎起身,目光眺望棚子外面,“你在这里吧,我出去透透气。” 慕仲渊先是愣了下,不过很快就做出了决定,略带歉意地对醉眼迷离的女孩儿客套一笑,转身拉住了关雎的手,“筝儿要去哪里?” “筝儿?”女孩儿觉得这个称呼挺亲昵的,先是怔了怔,紧接着不好意思地笑,仿佛清醒了许多,“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是的,” 关雎往回收缩的指尖儿打住,不可思议地瞧着慕仲渊。 女孩儿性格很好,放下酒杯后,对手拉手的慕仲渊和关雎鼓了鼓掌,“既然有了女朋友,那就祝福你们白头偕老呀,幸福一辈子。” “谢谢。” 慕仲渊说完,便带着关雎离开了。 那一刻,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但是棚子里面的人太多了,他也知道关雎会害羞。 明亮的篝火吐出一道道幸福的火焰,照亮了一大片天,距离海边不远处的东边儿,有一处人工种植的小树林,那儿人烟稀少,慕仲渊也没有询问关雎的意见,兀自把她带过去。 关雎起初是想尽快离开餐桌的,可现在被慕仲渊拉来了这里,除了他们两个外,四下无人,她便后悔刚刚那么冲动了。 随着男人颀长的身躯靠近,高大身形落在沙滩上的影子将她一点点笼罩,关雎突然紧张起来。 “慕仲渊,我……是刚才餐桌上的酒味儿太大了,我受不了。”关雎气息不稳地张嘴解释到一半儿,便被男人一把扯进怀里紧紧抱住。 “慕——” “筝儿先别急着狡辩了,” 慕仲渊喉咙翻滚,关雎的后脑被他干燥的大掌轻轻按住,如花似玉的面颊贴在他胸膛上,他平静的心跳声随着他方才的磁性嗓音传来,关雎一动不敢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仲渊才将她松开,可关雎仍旧和他处于很近的距离,他拿着她的小手在光滑的手背上摩挲,眼皮微微抬起,“什么酒味儿太大受不了,我倒觉得是某人的醋味儿太大了。” 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慕仲渊的话意味着什么,关雎心知肚明,这种被他拆穿心思的感觉不大好,一度让关雎面红耳赤。 “筝儿,”慕仲渊盯着紧咬下唇,头颅低垂,不知在暗下什么决心的关雎,声音极轻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伸手挑起了她小巧的下巴,“让我们彼此坦诚相待吧,好不好?” 第241章 筝儿若是不愿,那我们隐婚可好? 重重叠叠的光影浮动中,关雎仰头注视着慕仲渊那张被上帝精雕细琢过的脸,悸动的潮水在心中汹涌开来。 可是,成熟的感情从来都是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她不是什么幼稚的小姑娘,亦不会在感性的夜间这么草率。 那双清澈的眼眸轻轻翕动几下,眸底升腾着雾气,她怯生生地朝他开口了,“慕仲渊,我还在上学。” 听闻,慕仲渊身形怔了下,可下一秒,浅薄的唇角便溢出月光般的清雅笑容。 关雎话里话外并没有坚定的拒绝他,说明他还有很大的胜算。 紧紧握住关雎的手,她的指尖儿似乎因寒气增添了不少的冷意,于是,他用力再用力握住,慢慢道:“这我当然知道,” “所以我……” “不过没关系,”快速打断关雎之后,他继续低头笑了笑说:“筝儿若是不愿,那我们隐婚可好?” 关雎身体一瞬间僵住了。 她用力咬着下唇,眉心攒起一朵小花来,身体仿佛被一团强有力的东西束缚,无法动弹,无法呼吸。 不远处,传来一道洪亮的呼唤声,南洛生酒席间找不见了关雎,发现慕仲渊也离开了,便起身四处寻找。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南洛生在灯光昏暗的角落里看见了关雎,后者也已经从慕仲渊怀里挣脱,拉开适当的距离。 纵然如此,南洛生囧亮的瞳孔还是朝面色冷沉的男人睇了过去,过了会儿才对关雎说:“篝火晚会早就开始了,一起去庆祝吧。” “好,”急于逃避慕仲渊的问题,关雎答应南洛生很爽快,轻抿了下嘴角,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数秒之后,在原地徒留的男人也紧跟了上去。 -- 纵情于海岛,环绕于篝火,绚烂的火光、星光照亮着小岛上方的一片天空,锣鼓声声中,是男女老少的欢声笑语。 漂亮的新娘子身穿典雅红衣长裙,与新郎在众人环绕的篝火圈圈里手拉手起舞,彼此的面庞露出幸福满满的笑容,给大家传递出更甜蜜的气氛。 在南洛生的带领下,关雎也加入了手拉手跳舞转圈圈的大队伍中。 起初她还是很拘束的,在众人热情似火的渲染下,才一点点放开。 南洛生在她的左手边,右手被后来赶到的慕仲渊主动牵起。 开心幸福的氛围中,关雎发现有年轻的男女在对方手心上划着什么,有的得到了相同的回应,有的是无动于衷。 关雎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于是问南洛生,“他们这样做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南洛生脚下移动的舞步没停,拉着关雎继续环绕篝火旋转,“这是我们这儿的习俗。” 关雎弯唇看了他一眼,“是互相传递祝福的意思吗?” 南洛生摇头,“篝火晚会上,男子或者女子会在他们心仪的对象手心上划三横,意思是喜欢你,” “啊?” “嗯,被划的人呢,若是喜欢对方,就会在对方手心上划三横,不喜欢就不划,算是拒绝了。” 关雎愣了下,笑笑说:“原来是这样啊,” “嗯。” 南洛生话音落下没多久,关雎便感觉到左右手心里传来痒痒的感觉,等她慢一拍地意识到什么时,心底蓦地咯噔一下。 面对两个各揣心思,目光在空中交汇的男人,关雎最终是莞尔一笑,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242章 唇角带笑,在某人怀里入睡 除却新人早些入洞房外,篝火晚会将持续到很晚,关雎今日破例在酒席间贪杯,中途便感到困倦了,慕仲渊有所察觉,带关雎从人群中退出。 走出没几步远,南洛生小跑到二者面前,然后从裤兜里掏出敞篷车的车钥匙在关雎眼前一晃,说:“这儿离椰林湾不近,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关雎轻轻抬起沉重的眼皮,在和南洛生对视的过程中,对方眼神里流露出的温柔让她神经紧绷了下,忽然就想起篝火晚会上的事。 她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不代表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管怎么说,南洛生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向她表明了心意,面对他的时候,她确实是不自在的。 关雎绝口不提,南洛生亦是心照不宣地绕开之前的事,一记爽朗愉悦的笑声打破僵硬局面,“还愣着干什么?走呀,” “不用麻烦了,”慕仲渊伸手揽上关雎的肩头,关雎轻盈的身体瞬间跌进他怀里,当着南洛生的面儿,慕仲渊抚了抚关雎的鬓角。 那动作甚是亲密,紧接着对南洛生一笑说:“已经叫了车,我们可以自己回去。” 南洛生被拒绝地直截了当,关雎怕他很没面子,连忙委婉地笑着补充:“我们三个都喝了酒,还是打车回去比较安全。” 斟酌片刻,南洛生点头,“那好,到了告诉我一声,”两个人不久前互添了联系方式,如此他也好放心。 -- 出租车在三分钟后赶来,瞧着关雎她们上了车,红色车尾灯逐渐隐匿在渐行渐远的夜色里,南洛生才徒步离开。 夜间气温偏凉,一上车慕仲渊就把完全敞开的车窗上升到三分之二。 前方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关雎小脸儿泛红,眼皮时合时睁,满身疲倦,被身边男人一把揽住,小小的脑袋靠在他宽阔的肩上。 “筝儿困了就睡,”慕仲渊下颔抵着关雎的额头,涔薄唇瓣呼出温热的气息,她的小碎发像蝴蝶飘动,“等到了我叫你。” 车上的温度很舒服,慕仲渊伟岸的身躯挡着大半个风口,偶尔有凉爽的夏风吹进来,掠过脸上的时候很舒服。 软绵绵的,凉凉的,像是在空调屋里盖着夏凉被小憩。 在酒精的催眠下,关雎意识渐渐模糊。 具体也没听清耳边说什么,反正她是很困了,便闭着眼睛嘤咛了一声,唇角带笑,在某人的怀里安静入睡了。 慕仲渊低头看着怀中的尤物,关雎睡着的模样安静柔和,不像白天的时候,总是透着些生冷的气息。 “还是这样乖一些。”慕仲渊深邃的眉眼不知不觉染上笑意,冷不丁抬头时,迎上后视镜里司机的暖心笑容。 于是,慕先生又含蓄地抿了抿薄唇。 -- 也就是十五分钟左右,车子顺利到达椰林湾。 付完钱,慕仲渊没叫醒关雎,直接把她从出租车上打横抱下来。 他上楼的动作很轻,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吵醒怀中的俏佳人,最后还是开灯时,瞬间亮起的光源让关雎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第243章 筝儿在玩儿火,嗯? 昏黄视线一下子亮堂起来,刚开始的时候关雎还有点儿茫然,等适应了半分钟后,混沌的意识渐次散开了。 反应过来在慕仲渊怀里,关雎小脸儿变色,不好意思地笑着示意,试图从他怀里下来。 慕仲渊低头倪一眼关雎尴尬的笑容,色淡如水的薄唇撩起微微弧度,不撒手,直接将关雎一路抱到了床上。 慕仲渊动作一气呵成,把关雎放下后旋即脱掉了她脚上的鞋子,再然后拿起夏凉被盖在她身上,期间,关雎的一颗心都在紧提着。 “慕仲渊,这是你的房间,”关雎已经清醒许多了,打量一遍房间,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嗯,我知道,”慕仲渊大手按在女孩儿洁白的手背上,起身的动作再次折回来,对关雎说:“筝儿就在这里睡。” 四目相对没几秒,男人便笑笑离开了。 关雎以为他是要去别的房间,结果见慕仲渊抬腿走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块用温水浸湿的毛巾,高大身躯径直朝关雎走去。 慕仲渊身上有清淡的酒气,向床头靠近的时候,清冽酒香混着他身上的烟草气息扑面而来,他安安稳稳地坐在床边,拿起关雎的手轻轻擦拭。 “我……我可以自己洗漱。”这次的反射弧有点儿长,关雎扭捏几下,闪动着浓密的睫毛心悸道。 “没关系,”慕仲渊恰到好处的力道攥住关雎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前带了带,深眸渐眯,“筝儿身子不方便,我来。” 帮关雎擦完两条胳膊,慕仲渊起身去了趟浴室洗毛巾,回来后继续帮她擦拭粉嫩双颊与雪白的颈子。 当带有薄茧的指腹无意蹭到她如玉耳垂时,对关雎来说,无疑触碰到她敏感的神经了。 喉咙极速滑动了几下,身体后仰,欲要躲开慕仲渊继续擦拭的手。 “怎么?”慕仲渊深眸蓄着她的小动作,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挑眉问道:“筝儿怕痒?” “我才不怕痒呢,我是怕——” “什么?”他漆黑深邃的神情无形中逼迫她。 “没什么……” 慕仲渊眼神太过讳莫如深了,意识到不对,关雎赶紧闭上了嘴巴,然后拢起眉头盯着近前的男人。 “难不成是怕我嘛,”沉默几秒,慕仲渊指腹按压眉心,道貌岸然地笑,“我又不会吃了你,” 关雎没忍住,慕仲渊话落后她顺势在他遒劲的小臂上拍了下,叫他嘴巴那么碎! 对方可能是没来得及闪躲,也可能是觉得自己皮糙肉厚不想躲开,总之,关雎这一巴掌下去,整个房间都听见了响亮的一声。 转瞬,男人的脸色沉了沉。 连眸色也是。 不过不是那种生气的阴沉,而是不怀好意的深沉。 当下颔被男人突然伸过来的粗粝指腹擒住时,关雎就后悔方才在老虎嘴里拔牙了。 “筝儿在玩儿火,嗯?” 伴随着一道磁性喑哑的声音,关雎只觉那张刀削般的冷峻容颜不断在面前放大,紧接着,一记缠绵悱恻的深吻顷刻间让她跌入悸动的潮水中。 第244章 慕先生年纪大了,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得好 这并非慕仲渊第一次吻关雎,只是今天,是在关雎清醒认知的状态下,因此对她来说,面前这位道貌岸然的男人还是头一次这么明目张胆地付诸实践。 他的吻太柔情似水了,在得不到她的回应时,不断向她予取予求,好比藏着深海般的旋涡。 关雎怕了,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溺毙其中,近乎僵硬的身体发出轻微的颤栗。 她摊开柔软的掌心,因为两个人离得太近了,她身前雪白的肌肤几乎与他坚实的壁垒贴合,关雎用看不清他面貌的感官意识推却慕仲渊宽阔的臂膀。 心底有胆怯,也有积攒的矛盾,最后全部演变成唇齿间低微的呜咽。 慕仲渊离开了她芳香的薄唇。 他颤动了两下浓黑的羽睫,默不作声地看着她,视线落在关雎的绛唇上。 关雎唇瓣些许红肿了,一如那清晨挂着露水的樱桃,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溢出许多无辜。 在看见他轻启薄唇淡笑的那一刻,她垂在身下的小手紧紧攥了攥拳头。 慕仲渊这人可恶! 趁人之危,着实可恶! 良久的静默后,慕仲渊不笑了,拉了拉关雎的手,神情认真地问她:“篝火晚会上的事,你怎么看?” 关雎的气还没消呢,嘴角撇了下,“不知道慕先生指的哪件,不过……我好像都没什么印象了。” 他信她就怪了,“我在你手心上划三横的事,怎么没有回应啊?” 关雎白了他一眼,说:“没回应不就是回应么?” 慕仲渊不高兴了,撒开关雎的手,背对着她坐在床边,双臂环胸,留给她一道颀长的背影,“我慕仲渊不是这么没有自信的人。” 关雎心底啧啧两声,为男人的自恋酸了下,可就在她刚掩唇偷笑完,表情还没收敛到位呢,慕仲渊便突然转过身来了。 看关雎那么一副不屑的姿态,慕仲渊胸有成竹地说:“我知道,这些年来筝儿心底的人还没变。” 关雎愣了一下,挖苦他道:“几年不见,慕先生还会读心术了?” 慕仲渊郁闷地盯着她,又把她的手握住了,“关雎,你别想转移话题。” “……” 他继续问关雎:“难道你就不好奇,你刚来慕宅那一晚,我是如何解开你的手机密码调闹钟的吗?” 关雎心里赫然一惊。 慕仲渊笑容恣睢,像是把什么都看透似的,然后就听关雎对他不慌不忙地解释,“那不是你的生日。” “不是我的生日?” “嗯,” 关雎嘴硬,见慕仲渊面色寡淡地拐着弯儿“哦”了一声,一副明显不信的样子,她拔高了嗓音道:“我哥的生日也是那天,密码可不是你的生日,别自作多情。” “随你怎么说吧,”男人挑眉呵呵了两声,“可我还是相信我自己。” 关雎不打算和他唇枪舌战了,露出一记友好善良的笑容,“慕先生年纪大了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得好,您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她像条小泥鳅一样滋溜滑下床,准备溜之大吉,只是小身板刚移到沙发的位置时,一只大手就将她拦腰抱了回去。 第245章 筝儿,你……还爱我吗? 慕仲渊不放关雎走,重新把她抱到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双手撑在关雎身体两侧。 “筝儿想去哪里?”他高大的身躯阴影般覆盖下来,用充满磁性的嗓音问她。 关雎扭动了几下身子,抬眼望他,“当然是回自己的房间了啊,慕先生你……” “唔——” 一句连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头顶上方男人的吻辗转碾碎。 慕仲渊蜻蜓点水般吻了关雎一下,很快就离开了她芳香的唇瓣,结束后,还不忘捋捋她耳边的碎发,笑容清澈明亮,“我说了让你在这里。” “我不……唔……” 今天的慕仲渊非以前的慕仲渊,绝对反常,关雎连连摇头拒绝在他这儿,每每话都嘴边,都被他一吻封缄。 最后实在是吓得她浑身发软,不敢随便乱动了。 用慕仲渊的话说——老老实实地躺在他温柔的怀抱里不香吗? 香,太香了,简直是真香警告! 关雎心中吐出怨气,深知无法怎样,只好乖乖留宿在慕仲渊的房间了。 在她洗漱之际,慕仲渊去了一趟楼下厨房,等关雎从洗手间出来,他已经将热牛奶准备好放在了床头柜上。 慕仲渊把杯子递给关雎,盯着她挂着水珠的白皙面颊,温和叮嘱:“筝儿把牛奶喝了,这样睡眠质量好。” 关雎仰头看着他挂在嘴边的笑容,心里十分温暖,不管他是出于哪种原因对她好,最起码此时此刻,她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细腻与温柔。 一向人前高冷矜贵的慕仲渊,恐怕也难以对谁这么柔情体贴吧? 时间大概静止了有两秒钟,关雎便镇静自若地接过,冲他弯弯唇角,“有你在这里,还是希望不会做噩梦叭。” 慕仲渊双手背后,站在关雎床前重重扫了下深沉的眉头,“有你这么说救命恩人的嘛?!没良心的小妖精!” 男人说话时把嗓音压得极低,大张旗鼓地撩拨对方心弦,关雎察觉到气氛变味儿了,腰板立刻绷得直直的。 牛奶很好喝,香香暖暖的,她却没心思举杯喝第二口了。 见慕仲渊仍是杵在原地不动,一双黑色琥珀似的幽瞳总盯着她,关雎迅速放下玻璃杯,“咦,你不是去洗澡嘛,那赶快去洗吧,我可是非常困了哈,别到时候打扰到我……” 关雎一门儿心思支开慕仲渊,这男人的眼睛太毒了,比盛夏时节头顶上的大太阳都热烈,烤炉似的,她可受不了。 “好,那我去洗澡。”慕仲渊睨了一眼被关雎放回床头柜的牛奶,刚刚关雎只喝了一小口,都没怎么动呢。 他笑容俊朗地摇了摇头,一边心想着他的筝儿愈发可爱了,一边将杯子拾起来送到关雎嘴边,“不盯着你看了,好好喝吧。” “哦,”为了赶快撵走他,关雎毫不犹豫地双手接过,不成想,慕仲渊不但没走开,反而又迈步向她靠近了一点点。 这事情的发展走向貌似有点儿偏离她的思路…… “你……要干什么啊?”关雎神情恍惚了一下,随着男人的贴近,面染红晕,感到呼吸越来越不顺畅。 牛奶的温度明明刚刚好,可握着杯子的那双手,手心儿里已然沁出一把细汗来。 慕仲渊笑得愈发俊朗了,眼角眉梢都带笑,右手食指指了指,“筝儿脸上有东西。” 关雎“啊”了一声,没有完全领悟过来呢,慕仲渊就已经凑到她面前了。 一只大手轻轻按在关雎肩上,另一只手探出去,伸出大拇指的指腹拭去她嘴角边的牛奶沫子。 完事后,他把指腹对着自己,深眯眼角发了会儿呆,然后低头,薄唇吮干指腹上香香暖暖的味道。 关雎立刻睁大了眼睛。 慕仲渊直起腰身,这会儿倒显得正人君子了,一本正经地对关雎说:“筝儿有所不知,刚才吻你的时候,也是这个味道。” 一瞬间,关雎安静极了。 其实更多的,是不敢接话了。 别看慕仲渊表面谦谦君子的模样,可不能保证他说出的话就是正经的。 男人心情很不错,关雎沉默时,他挑眉哼哼了一声儿,“可是……总觉得欠了点儿火候。” 关雎头皮再次紧了下,咕咚几下把牛奶喝完,然后躺到床上把被子拉好。 双手紧紧拽着被头,一直盖过头顶。 她可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怎么听不明白他说的话呢? 还是装傻充愣好。 “筝儿?小筝儿?小筝筝?”慕仲渊满意地瞅了眼被消灭干净的牛奶,连唤了关雎几声,对方都没有给出回应。 他最后泄了口气,向浴室走的途中,自说自话,“到底是欠了点儿啥火候呢?可能是那人跟块儿木头似的,没有好好回应我的热吻吧……” —— 今天虽说不忙,却也没闲着,篝火晚会还没结束的时候,关雎就觉得又累又困,她原以为能在慕仲渊洗完澡出来之前睡着,但……现实是残酷的。 直到他收拾完毕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她都没睡着。 关雎侧身躺着,闭眼假寐,清瘦的背影团缩在一起,把后背留给慕仲渊。 当另一边的床深深塌陷时,关雎用力咬了下唇瓣,慢慢地,在月色里睁开清澈如水的眸子。 慕仲渊也上床了。 一股温暖的气息缓慢往她这里移动,关雎强烈地感受到了,内心很紧张。 可是她在装睡,所以明知道会发生什么的前提下,她不能有太大的动静。 关雎稍稍动了动肩头,姿势调整了一点,虽对可能发生的事起不到什么大作用,可能舒缓一下她内心的紧张跟不安也算不错。 一只大手朝她伸了过来。 慕仲渊手臂强劲有力,如同柔软的茎条环上关雎的细腰。 他比关雎高出不少,却有意弯曲了身子,将脸埋在关雎的后颈处,从身后小心翼翼地搂着她,心满意足地蹭了蹭她的颈子。 关雎何止是心底紧张,就连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涌,喉咙不停翻滚,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筝儿早点休息,我就这样抱着你,保证什么都不做。”后方传来男人性感沙哑的嗓音,那低沉的嗓音里不乏有愉悦的笑声,着实把关雎吓了一跳。 关雎没开口,下意识竖起耳朵听着后边儿的动静。 不大一会儿,就又听慕仲渊说:“篝火晚会上,那臭小子也学我了对吧?” 关雎偷偷翻了个白眼。 “哼,一早就声明了我们的关系,没想到这个臭小子还这么不自量力,经常搞得我没心情!” 关雎听着对方跟个受尽委屈的小老头似的在那抱怨,既好气又好笑,终于忍不住回他了,“慕先生也就刚而立之年吧,怎么今天话这么多?是更年期提前了嘛?!” 听闻,慕先生脸色当场就绿了,绷紧了身体道:“我是个男人,活生生的男人!那是你们女人才会有的症状!” “是嘛?” 是嘛?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带着反问的语气,从关雎嘴里说出来,更是别有一番味道,俏皮又可爱,把慕仲渊勾的心神荡漾。 他不厚道地深陷笑容,在关雎柔软的屁股上掐了一把,炙热的气息笼罩在关雎耳垂附近,“这么说来,筝儿是不信咯?” 关雎没想那么多,无所畏惧地嘁了一声,“那又怎样?” “那就只好让我来证实一下喽,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个正儿八经的纯爷们儿……” 关雎出了一身的冷汗,腾的一下转过身来,秒怂,“别,还是不要了,” 夜深了,海风轻轻地吹着,窗外明月透过窗纱逶迤一地轻盈的月光。 流光皎洁,温柔拂照在关雎莹白的面庞上。 慕仲渊面向窗子,俊美如斯的轮廓亦是温润无暇。 两个人四目相对,纷纷噤声。 不知是不是月光的缘故,彼此的眼睛里好像填满了璀璨的星子。 那种奇妙的感觉,仿佛不用刻意去引出什么话题,甚至是什么都不用说,单凭那双眼睛,就可以猜出对方的心思一样。 不只这一次,以前跟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这种奇妙也频频发生。 对于这些,关雎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只是觉得,每每发生这一瞬的时候她都会心潮澎湃,犹如偷摘庄园里红苹果的过程。 既有怕被守护者发现的恐惧与胆怯,又有对甜脆可口的苹果充满的期待。 总之,她自身就是很矛盾的。 “筝儿的眼睛真亮,”慕仲渊指尖儿情不自禁地在关雎脸上划过,喉咙翻滚几下,如海般深沉的眸子眯了又眯,覆在关雎耳边呢喃道:“里面有光。” 意识到周边空气产生微妙的变化,关雎面如火烧,打算翻转过身去,慕仲渊早已手疾眼快地圈住了她。 “慕……慕仲渊,”男人腾出一只手拉开被子,钻进了她这里,坚实的壁垒毫不客气地紧紧拥靠关雎,吓得小姑娘大气不敢出了。 “我说过,不会对你做什么。”感受到关雎不断瑟缩的身体,他在被子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轻柔地笑,“不骗你,所以放松点儿,嗯?” 本来就忐忑不安,如今他又把手伸到她后背了,哪里能放松啊,简直是雪上加霜好不好,关雎警告他,“你最好放老实点儿,不然我可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男人多次在言语上威胁她,好容易抓住机会了,关雎也学着他的口吻发出强烈警告,“要是再动手动脚,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话落后,慕仲渊那双手确实是老实了,停在她的后背不动,不松不紧的力道抱着关雎。 不知道过了多久,闭着眼睛说:“不用你负责,我负责。” “你……!” 关雎小脸儿气得铁青,鼻息里重重的发出一声哼唧后,也把眼睛闭上,“睡觉!从我说完这句话开始,谁再说话谁就是小汪!” 慕仲渊:“……” 这句话很奏效,约莫过去了二十分钟,也没听见男人说一句话。 关雎猜测他是睡着了,想换个姿势睡觉,哪知刚把他的胳膊从自己身上移开,他的腿就压在了她的腿上。 慕仲渊往关雎身前挪了挪,遒劲有力的大腿紧紧勾住她的小腿,继而嘶哑地问:“筝儿,你……还爱我吗?” “你说什么?”关雎困意全无,目不转睛盯在男人紧阖的双眸上,不确定性地问。 慕仲渊仍旧轻阖着眸,只不过这一次,嘴角勾勒出了令人心神荡漾的笑意,“我说,你还是爱我的对吧?” 并不是幻听,纵然他嗓音如醉酒后的沙哑,关雎还是听清了。 默不作声的期间,关雎眼角逐渐发烫。 有些话埋在心底很久,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说不出口。 “那你呢?”关雎反问。 他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慕仲渊,你呢?”她重复道。 慕仲渊紧抿薄唇打量关雎半分钟,对方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眸里充满了小小的期待,老成持重的他看得一清二楚,紧接着,薄唇上扬,勾起冰冷的弧,对关雎说:“我谁也不爱。” 关雎挽唇淡笑了下,面容平静,似乎对他的回答一点儿也不意外。 但也不难看出,她眼里的光芒瞬间暗了下去。 “我也是,”关雎眨眨眼,“你说的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谁没有年少轻狂不懂事的时候呢。” “是么?”慕仲渊眸色加深,与此同时,注视着关雎的目光更加温柔了,关雎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任凭对方滚烫的目光将她包裹。 须臾,就听男人漫不经心地撇撇嘴角,“明明喜欢,偏偏说不喜欢,明明在意,却说没关系,看来抖音上的那些文案也没说错。” “……” “论起口是心非,还真是你们女人最在行。” 不知怎的,关雎忽然觉得很委屈,“慕仲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说你口是心非呗!”他抛了个得意的眼神给她,“在解开密码锁的那一次,我就知道了筝儿的心意,你说什么不爱我的话,反正我是不信。” 关雎被气到了,头脑发热地指着他道:“那……那你还是口嫌体正直呢!” “对,没错!” 第246章 若想得到你,我慕仲渊有成百上千种方式 关雎傻眼了,有被慕仲渊的话震惊到,实则她刚刚纯属为了怼他才那样说的。 而且……她说的也没错啊,那会儿他身体明明就是做出了反应不是嘛。 甚至是不止一次两次了。 但眼下,还是有点儿出乎意料,男人竟然理直气壮地对号入座了。 “那你刚才……”关雎愣了两秒,头脑逐渐清醒,开始仔细打量慕仲渊刀削般的五官一遍。 “之前的话,是骗筝儿的。” 慕仲渊呼了口气,握住关雎削葱白的指尖儿把玩,借着皎洁的月光瞧去,每当他垂下眼睑看她的时候,深沉无比的眼神都流出含情脉脉的温柔。 听了他的话,关雎心头蓦地紧了下。慕仲渊之前跟他说了那么多,但现在他指的是哪一点,她一眼就能从他漆黑深邃的眼睛里读出来。 也或许是,近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太多,给了她无比的自信。 男人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堆满了清亮温柔的笑意,关雎在灼热的目光中,更确切地探寻到了他心里的那团火。 可不管怎样,他对自己已经那样冷漠无情的做出回答了,即便这会儿再去否认,关雎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爽。 手被他攥着,关雎把脸别过去,视线落在被风轻轻吹起的窗帘上,“说了那么多的话,我怎么知道你哪句是骗我的?” 不难听出关雎在置气,慕仲渊声线粗重地笑了声,探出手臂把关雎的小脑袋掰过来,“你当真不知?” 他的大掌停留在她后脑勺位置,不安分的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她敏感的耳部,关雎没办法与他拉开距离,很快面红耳赤,冷冷吭声:“不知道。” 慕仲渊眼角细纹加深,开始安抚关雎的心,“除了筝儿,我谁都不爱。” 这样的回答让关雎从心底满意,别说是她,任哪一个女孩儿在听了这话后,都是幸福无比的吧,毕竟能够得到心爱之人的肯定与心定,是一件极其幸运且浪漫的事。 关雎轻颤卷翘睫毛,很认真地盯着慕仲渊,“所以说,这就是你要跟我结婚的唯一理由吗?” 怎么说呢,其实关雎是个特别现实的人,虽然从小到大的生活压力让她磨平了许多棱角,但是这些,不足以磨灭她感情世界里的洁癖。 她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对爱情对婚姻的态度端庄纯洁,始终怀有最真挚的向往。 慕仲渊神情微微滞了下,在这个静止的空隙间,关雎有好好去观察他。 慕仲渊眉心稍拢,眼尾下垂,左侧嘴角的浅弧一点点收敛,到最后,淡色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雪线。 可是,他的眼神依旧滚烫。 不得不说,慕仲渊在商场上是个身经百战的高手,能够把心思隐藏得很好,关雎一时又看不懂他了。 如此也罢,关雎面色云淡风轻,只在心底叹了口气,莞尔笑道:“早点休息吧。” “好,”慕仲渊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关雎从他怀里挣脱时,他短暂失神,然后扭头去看已经翻身侧躺的关雎。 窗外流光轻纱般漫过关雎的侧颜,她的肌肤如牛奶般纯洁无暇,泛着婴儿般的粉色光泽,让人想要小心翼翼地去呵护。 慕仲渊翻身朝她这一边儿躺好后,继续挪动了几下身子向她靠近,轻唤了一声筝儿。 对方没有任何的回应。 但他知道,关雎并没有睡着。 慕仲渊在心间无奈地叹口气,看了关雎一眼后,然后将手臂放在后脑下,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生气了么?小丫头是因为方才的话生气了么? 当自己的猜测落实后,他无力地扯了下嘴角,蔓延过一丝苦笑。 他大了她整整十岁,大概是为人处世的方法跟她在某些地方不吻合吧,故而产生了代沟? 如今小丫头讨厌他不想理他了,他能怎么办呢?就暂且认倒霉吧。 直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辗转难寐的慕先生才静悄悄地下床。 离开卧室前,弯腰给关雎盖好了薄被。 当然,还包括专属于她的晚安吻。 —— 慕仲渊烟瘾犯了,趁关雎睡着时,他轻手轻脚地离开她的身边,推开格挡门,阔步朝种满绿植的阳台走去。 每当心情繁重或者压力巨大的时候,对于公务压身的他,顶多就是在有限的办公空间里吸烟缓解一下。 这会儿压力大了,除了公司之外,又发生了太多的事,弄得他心烦意乱,整日整夜睡不踏实。 来小岛的这几天,大部分时间都跟关雎在一起,她不喜欢烟味儿,他也就没怎么碰过。 夹在指尖的香烟烟雾缭绕,暗沉夜色里的星火明明灭灭,他抬起指尖吸了一口香烟,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儿。 抽完第一根,紧接着又点了第二根,深锁的眉头若有所思。 直到抽完第三根,他站在夜间的冷风中,任由其把身上浓烈的烟草味儿褪去,才转身回了卧室。 进屋时,不知道关雎什么时候醒来的,正好看见她打开床头灯。 慕仲渊以为关雎要走,三步并两步来到关雎面前,伸手拦住她的去路,“你不在这里睡了吗?” 关雎愣了下,听到慕仲渊说这话,本想着借坡下驴回自己的房间睡呢,可当她看清对方脸上展现的落寞表情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关雎尴尬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去上个卫生间。” 慕仲渊眯了眯眸子,对关雎的话半信半疑,故而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真的假的,筝儿可别骗我,” “怎么会?”她无奈地勾了勾粉色唇角,跟他解释说:“该去换姨妈巾了。” 男人眉头拧了拧,木讷点头,“嗯,你去,” 是撒开关雎的手了,但那双眼睛一刻不移地追随着她,好像一不小心她就会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似的。 关雎从洗手间出来,差点儿撞上一堵人墙。 慕仲渊就赫然站在洗手间的门外。 关雎面色泛白,眼底生出疑惑,“不去睡觉,你跑来这里干嘛?!” 她刚刚在换姨妈巾,他这个时候突然站在门口…… “我是怕你偷偷跑掉。”慕仲渊轻笑了两声,拉着关雎的手往床边走,而且还装出一副没有安全感的样子,“你这丫头表面上看着挺靠谱,实际就是个小机灵鬼,丫头片子。” 话落,在她鼻尖儿上轻轻刮了下,蓄笑的眼睛里填满宠溺。 “啊?丫头片子?!”关雎被他按在床头上坐好,他本想问她一些话,反被她抢了先儿,,“我怎么还是丫头片子了?” 慕仲渊垂眸不语,盯着关雎的幽瞳越来越深沉宁静。 尤其视线落在她翕动的红唇上时,眸色明显比任何时候黑,她的唇瓣粉粉嫩嫩,香香甜甜的,像水蜜桃味儿的果冻,时时诱人欲亲芳泽。 “筝儿……”慕仲渊性感喉结极速上下滑动,按在她肩头的手掌用了些力道,手心充斥着一股神秘的热量。 关雎意识到了这些变化,然而,,还在不停地晃动着他的手臂,那双乌黑乌黑的靓眸眨呀眨,朝他俏皮地开口问,“慕先生倒是说说,怎么个丫头片子了?” 慕仲渊单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欺身说:“你故意的,嗯?” 关雎笑得很干净,笑容彻底,她就是故意这般的,从她下床去卫生间,闻到他身上刺鼻的烟草味儿开始。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她清楚,慕仲渊有心事,而且有点儿不高兴。 她之所以这样,就是希望能缓解一下气氛,让他尽可能地开心一点儿。 慕仲渊不是一块儿石头,只要到了兴奋的点儿上,他总是能笑的。 关雎没否认的结果是,慕仲渊也笑了,第一次在她面前,放荡不羁地笑了。眼角一下子多出了几道细纹。 “筝儿,你真会。”慕仲渊沉闷的心情得到缓解,抬高她的下巴,在关雎水润的红唇上落下一吻,整个人充满浑身解数。 “怎么啦,现在不板着一张脸啦?”明明是调侃的语气,却被他拿来夸赞,关雎闻言后,装出一副不满意的姿态,“慕先生都多大的人了,有什么烦心事还不会想办法排解嘛,干嘛非要用吸烟这种伤害身体的方式……” 慕仲渊深扬眉头,“我可以这样认为,筝儿是在关心我嘛?” 关雎学着他的样子挑高好看的眉头,轻咳两声扯开话题,,“有时候真不明白,那烟盒上面明明都写了吸烟有害健康,商家为啥还要卖给消费者呢?” 慕仲渊:“……” 见他心情好了不少,关雎点到为止,反正不是小孩子了,那有些话多说也就无益。 她脱掉了脚上的鞋子,夏凉被也被她掀开了一角,就要上床睡觉了。 就在这时,慕仲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关雎惊了下,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明所以地瞅着他,“慕仲渊,你这是……” “我刚刚心情不太好,筝儿别介意。”慕仲渊面容淡定,见关雎安安静静地听着他说,他继续解释,“刚才那样,其实跟筝儿有关。” “跟我有关系?”这一次,关雎不能再无动于衷了,端庄正坐,一本正经地听他把话说完。 “嗯,”慕仲渊点头,拿着关雎的手拍打她的手背几下,“我仔细地想了想,毕竟跟筝儿相差了不少年岁,可能在说话以及做事方面都有不同的方式,所以……我和你之间有代沟也不为过。” 关雎眉心有小小的蘑菇云升起,眼睛睁得圆圆的,“你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些啊?” “你之前不是生我的气了吗?”慕仲渊莫名觉得委屈,“依照筝儿的性子,我若是直接问你,肯定问不出什么来,所以我就只好反思自己啊。看看是不是自己哪些地方做的不妥。” 关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虽然她确实挺气他的,说话总是让她感到不尽人意,可这会儿看见他一副落寞无辜的表情,她到底是不忍心。不然也不会想办法缓解气氛逗他开心。 早知道,像她这么没有情调的人,真的不会讲什么好玩儿的笑话逗对方开心了。 怕她想太多,关雎挠了挠头,言语有些苍白,“其实……我觉得你没那个必要……” “你是嫌我年纪大吗?”不等关雎说完,慕仲渊便开口打断她。 “没,没,”关雎急忙摆手,生怕越描越黑似的,“慕先生难道不知道现在很流行大叔控嘛?” “大叔控?”他嘴角抽了抽,等待关雎的解释。 “嗯,就是很多年轻的女孩子都喜欢比自己大很多的人,呃,当然,大是大了点儿,但也不是差很多哈。顶多就是叔叔的级别,不然怎么被叫做大叔控呢。” 慕仲渊这次听明白了,菲薄唇际扬起一抹轻飘飘的微笑,认真问关雎,“那筝儿控我吗?” “呃……”关雎被问了个猝不及防,脱口而出的话只能算做拟声词,非常吃惊的拟声词了。 “哦,原来是控的啊。”慕仲渊眼角堆满了笑容,大掌伸出,情不自禁地裹住了关雎的小手,“我虽然年纪比你大,但是筝儿放心,我会尽量站在你的角度考虑,不会让年龄成为你我之间的隔阂。” 关雎:“……” “然后,我还有话想对你说,”见关雎连连做出吃惊的模样,慕仲渊心中却是放松了许多,“我知道,筝儿是生我的气,因为我说话的方式,让你不高兴了。那不是你所钟意的答案对吗?” “我……”关雎眨动了几下眼睫毛,没有继续说下去。 见状,慕仲渊把她抱在了怀里,“可尽管这样我还是想跟筝儿说,有些事并非你想的那样,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仲渊松开关雎,沉静严肃地看着她:“关雎,你知道的,若想得到你,我慕仲渊有成百上千种方式。” 气氛陷入瞬间的沉默,但对于这一点,关雎并不否认。 慕仲渊稳了稳呼吸,在她耳边轻声说:“但我没有那样做,目的就是让你心甘情愿地回到我身边,难道,你真的希望我慕仲渊去算计未来的妻子吗?” 第247章 你身上有烟味儿,保持距离,保持距离 关雎没有正面做出回答,但慕仲渊的这句话,她牢牢记在了心底。 慕仲渊表明自己的态度后,睨着关雎灿亮的眼睛,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帮她拉开被子,“筝儿早点睡吧,不要想其他的了。” 关雎躺在床上后,他也在她身边躺下,继而彼此互望了一眼,慕仲渊就要抱着她入睡。 “别……”关雎不知不觉脸红了,往自己这边儿的床位挪了挪身子,低低道:“你身上有烟味儿,保持距离,保持距离。” 她刚说完,慕仲渊就下意识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刚才在阳台上晾了那么久,哪里还有那么难闻?分明就是这丫头睁着眼儿说瞎话。 可是对于此刻的关雎,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听你的。”慕仲渊最后笑着说了声好,撑起手臂凑过去在关雎额间吻了下,这才满意地躺好。 -- 许是一夜好梦,关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已是艳阳高照。 万丈光芒下的大海壮阔无比,海面波光粼粼,漂亮的海鸥在海空之间俯冲飞翔。 极目远眺,若一幅浓重色彩的巨型油画。 透过敞开的窗子,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满满清新绿植的味道。 关雎翻身去看左手边的位置,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不知道慕仲渊去哪里了,关雎闭上眼睛,将昨晚发生的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电影。 想起慕仲渊说代沟这事儿时,关雎嘴角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 慕仲渊这人平时看着挺端庄沉稳的,怎么有时候在她面前说的话,就觉得很好玩儿呢。 关雎猜测,一向老成持重的慕仲渊,绝对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得这么幼稚。 天马行空了一会儿,关雎去看手机,除了跟小言的聊天记录外,上面没有传来学校那边儿的消息,这说明一切都还好。 关雎又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会儿,直到耳边响起电话铃声,她才睁开眼睛。 是慕仲渊的手机,来电显示是陆铎。 关雎拢了拢头发,简单挽了个马尾,拿上手机去找慕仲渊。 找了一圈儿,最后是在厨房找到他的。 手机递给慕仲渊的时候,那边儿已经挂断了。 “你的电话。”关雎尴尬地笑了笑,等待慕仲渊把手擦干净她才把手机递过去,“是陆特助的。” 就在这个时候,陆铎的电话第二次打进来。 “好,”男人面色温润如玉,一身浅色系的居家服使他看上去性格温和,不紧不慢地接过手机后,给关雎示意一下新鲜出炉的早点,是他亲手烤制的牛角包,以及冒着香浓热气的牛奶,“筝儿先去吃早饭,” 关雎不便打扰他,轻轻点头,“嗯,我去洗漱。” 见关雎的背影离开厨房,慕仲渊才滑下接听键。 “慕先生,就在今天早上,不知道谁又把你失踪的消息扩大了,这好不容易才平息一会儿……” 慕仲渊黑眸渐眯,眉头紧了紧,“那现在呢,沙洲里那边什么情况?” “现在公司门口一大堆媒体跟记者,保安都快拦不住了。”电话里声音嘈杂,陆铎说话时上气不接下气,“慕先生,看这眼下的局势,您是马上赶回来还是……” -- 楼上,关雎简单洗漱一番,换上了一条简单干净的碎花及膝长裙准备下楼吃早饭,被木小言突然的视频电话拦了下来。 点开接受视频,木小言气急败坏的一张脸就出现在了屏幕中,“雎儿,我跟你说,简直是快气死我了,顾嘉宝她就是一个三八婆!” 就在关雎刚睡醒那会儿,两人还在微信上聊了几句呢,木小言让关雎放心,说有她在那里驻守一切安好。 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小言就急匆匆地打了视频过来。 关雎心感不妙,“小言,顾嘉宝又要干什么?”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想方设法揭发你啊,我感觉她知道什么似的,不然怎么那么确信你不在宿舍?” 木小言撇了撇嘴角,“刚才班长还私信我了,问你在不在宿舍,差不了是顾嘉宝搞得名堂,” “那你怎么说的?” “嘿嘿,我说你在洗澡。”木小言呲牙一乐,“晾他也不敢进来。” “哦,”关雎舒了口气。 木小言站在窗户口向下面张望,小院儿里暂时安静,“你忘了她之前打着给同学送快餐的幌子过来这里么,就是来探虚实的。” “既出钱又出力,在我身上这么费尽心思啊,”顾嘉宝从出了娘胎开始就跟关雎作对,从来见不得她一点好,更别说希望她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如今不能确定关雎是死是活,她怎么能善罢甘休? 对于关雎的厌恶,倒真是从小到大一点儿都没变。 “想不到她还挺执着的,”末了,关雎嘴角勾起一抹萧瑟的冷笑。 “这哪里是执着,分明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真是把我恶心够了!” 只要一想起顾嘉宝脸上浮现的虚假笑容,木小言就忍不住作呕,咬牙切齿地跟关雎吐槽,“你说像顾辞风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有她这么一个垃圾妹妹呢?” “噢对了,还有你那个势利眼的姑姑,顾嘉宝绝对是得到了她的真传!” 前不久,木小言也听说了关凤云来学校找关雎麻烦的事,一拳打在墙上,觉得关凤云不配当个人。 “她们不是亲兄妹,”事到如今,关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哥他是顾家收养的孩子,跟顾嘉宝没有血缘关系的。” “你说什么?!”木小言像是听到了十分重磅的消息,一口气憋在喉咙里老半天,“他俩居然不是一个妈生的?” “嗯,” “哦,也不是一个爸。” 关雎:“……” “我去!”刚安静了两秒钟,电话那头的木小言又瞬间炸开了锅,“雎儿,你等等,让我好好捋一下哈,” 木小言胡乱抓了几把头发,恍然大悟,对关雎说:“我之前就觉得有哪里不正常吧,想了想还是不太可能,就没敢瞎说。” 关雎有点儿云山雾罩的,“怎么了?” “顾嘉宝喜欢顾辞风是吧?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 “小言,你——”关雎怔住。 “哈哈,那就是咯,” 木小言才不顾那些呢,想起什么就说什么,“这就说通了,每次看见他俩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觉得顾嘉宝看他的眼神太过热情了,哪里像亲兄妹之间的表现啊,分明就是不单纯。” “雎儿,这得亏你告诉我了,不然我还以为是自己思想不纯洁了呢,”木小言坏笑了一声,压低声音说:“怀疑人家乱伦……” 关雎闻言无奈地摇摇头,还是叮嘱道:“小言,这件事你知道就好,就不要告诉其他人了。” “哦,我明白,”木小言清楚关雎怎么想的,十分善解人意,“顾嘉宝那狗东西坏,但还是要给顾大帅哥一些面子的嘛,看透不说透,看透不说透。” “嗯,”关雎翘翘小巧花唇,眼睛里的笑意清明澄亮,“你有分寸就好。” 正说着话呢,木小言那边儿就传来了新的情况。 关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视线里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紧接着,摄像头又一下子对准了白花花的天花板。 “我靠,说狗东西狗东西就到,比曹操都准!”木小言换了只手拿好手机,两步走到墙角位置,一手巴拉着窗帘,藏在后面探着身子偷眼眺望,“尼玛!还把班长带来了。” 听她的话锋,关雎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小言,是顾嘉宝和班长去你那里了对吗?” “对,”木小言重重吭了一声,“看这架势,来者不善啊。” “雎儿,你看看,”木小言攥住手机,举起手臂拄在窗台上,调转了摄像头对准外面。 关雎看得清清楚楚,顾嘉宝走在最前边儿,昂首挺胸,步伐急切,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班长余文杰则深掬着眉心,紧随其后。 “肯定是顾嘉宝又去扇风点头了,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她。”木小言火冒三丈,嗓子都哑了,“明明跟余文杰聊得好好的,又来。” “小言,不然先挂了吧,我打电话给班长,”方才余文杰还相信小言说的话呢,现在就立刻找上门儿来确认了,而且看样子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斟酌了两三秒,关雎做出决定。 如果事情实在瞒不住了,那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希望给小言带来麻烦。 听到关雎说的话了,木小言收回目光,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去,和顾嘉宝斗,心还怪累的,“没事雎儿,你放心吧,我一会儿随机应变就行。” 不等关雎说完,木小言就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继而叮嘱关雎一句,让她暂时别挂断,好好听着顾嘉宝演戏。 视线里黑咕隆咚一片,关雎没办法,只好顺从了小言的意思,把手机放下,自己也从床尾沙发坐了下去,听着那边儿的动静。 不多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雎儿,你好好看戏哈,瞧瞧狐狸尾巴是怎么露出来的。”木小言对着手机说了一声,起身去开门。 不过,她只将门板打开了一条缝儿,探出半个身子跟外面的人对话。 “班长你来了啊,”木小言目光从顾嘉宝身上冷冷扫过,直接落在余文杰脸上,对其嬉笑一声,“刚刚还跟你微信聊天呢,怎么啦,这么快就想我了嘛?” “真是够了。”被冷落在一旁的顾嘉宝觉得恶心到了,哆嗦了一下窈窕身躯。 也就是当着余文杰的面儿,她为了维护自己冰清玉洁的形象,故没敢说太难听露骨的话。 木小言怎么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思,斜楞了顾嘉宝一眼。 顾嘉宝迎上那蓄满敌意的目光,想发火,然而木小言一个挑动眉头的动作就让她噤了声。 那意思是在警告她,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省的给自己惹下大麻烦。 余文杰曾背地里听别人说过木小言与顾嘉宝不和的事,此刻许是察觉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儿,开腔打破诡异的气氛,问木小言,“关雎呢?” “咋啦,你也想我们小雎儿了嘛,三天两头地问,这么关心的奥,” 木小言大大方方的一个女孩子,平日里跟班上所有的男生都处的来,现在当面儿调侃余文杰,后者倒不觉得有什么,笑着回了句,“你前几天就说她生病了,我也好几天不见她了,就过来看看。” 余文杰这话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既有作为班长的责任与担当,又不失同学之间的关切,话落后,木小言扯了扯嘴角,“谢谢班长的关心,她已经好多了。” “既然好多了那就让她出来啊,成天躲在屋子里做什么,还见不得人了呀?”木小言把他们堵在门外不说,还再三搪塞,顾嘉宝沉不住气了。 木小言没搭理她,继续温婉笑着,“刚刚微信上不是说了吗,关雎她在洗澡,班长,你不会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打算进来确认吧?” 木小言话刚说完,班长余文杰就红了脸。 本身他一个男生出现在女生房间门外就挺那啥的了,而且这次来,也是顾嘉宝跟他十分保证地说关雎消失好几天了,所以他才半信半疑地过来看个究竟。 木小言正儿八经的样子不像在说谎,余文杰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腮,“没有,她没事就好。” 最近小组都在分头行动测绘写生,像顾嘉宝说的那般,同学之间见不到面也很正常,况且关雎在班级群儿里有按时打卡并报告归宿情况,看来是他多虑了。 “什么没事?!”眼看余文杰转身要走,身后的顾嘉宝急眼了,几步挤到他前面,冲木小言瞪大眼睛,“既然班长不好意思进去拆穿你们的谎言,那就由我来当这个坏人好了。” “我说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对方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难甩掉,木小言火也上来了,挡在门口不让她进,“你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木小言!”顾嘉宝在原地用力跺了跺高跟鞋,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捏紧拳头,汗毛孔气得都要炸开了。 余文杰看过来的时候,她又暂且把怒火压了下去,深吸一口气,嘴角努力保持着甜美的笑容,“你别随便往别人身上泼脏水,这样太不道德了。” 第248章 你忘啦,我是高级鉴婊师 “what?”木小言差点儿没吐出来,庆幸自己好在早饭吃的不多,“顾嘉宝,你记性这么差的嘛?” “??” 根据木小言洋洋洒洒的表情,顾嘉宝深知她话里有话,但猜不出她到底指的是什么。 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听的。 早就领教过了,木小言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哎呀,你忘啦,我是高级鉴婊师,眼睛雪亮着呢。”木小言晶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向顾嘉宝跟前迈了几步, 她这前半句刚说出口,顾嘉宝脸色当即就变了,血丝充斥的瓜子脸上腮帮子鼓起来。 可是还不等她反驳,木小言就已经先发制人了。 她拔高了嗓子,朝浑身戾气涌动的顾嘉宝勾起红唇,“谁是什么嘴脸呀,我一下子就能看到她骨子里,特别靠谱!” “木小言,我看你就是一个高级绿茶婊!”此时的顾嘉宝也顾不得一副玉女的形象了,对方这么损她,她哪里还能忍气吞声?指着木小言的鼻子破口大骂。 一旁的余文杰看傻了,惊诧的目光不断在二人身上游走。 他是知道顾嘉她们几个有隔阂不假,却没想到这么深…… 走廊里顿时热闹起来。 沸腾的声音很快就传到关雎耳朵里。 她叫了木小言一声,对方正跟顾嘉宝吵得热火朝天呢,哪里顾得上她?没有任何回应,关雎也只能在电话这端干着急上火。 “好了,木小言,顾嘉宝,你们两个都消停一会儿吧,”同一层走廊上的宾客听到吵闹声,打开房门探出了脑袋,余文杰怕事情闹大,上前拉开即将撕扯在一起的两个人。 “嘴巴放干净点儿,提醒你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顾嘉宝吃了不少亏,没报复过来呢就被余文杰拽开了,气急败坏地甩开他的胳膊,干瞪木小言,“今天也就是看在班长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下次,你等着!” 木小言耸了耸肩,灿烂一笑,“好啊,我一定奉陪到底。” 顾嘉宝又是一咬牙。 “好了,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怎么搞得这么麻烦。”余文杰不悦地看向顾嘉宝,“你也别多事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会把自己照顾好的。” 顾嘉宝一听不乐意了,感情余文杰把矛头指向了她,“班长,我怎么就多事了?你别忘了自己是班长,赵老师走的时候是怎么交代你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真是因为你的大意出点儿什么事,你能担得起嘛?” 顾嘉宝话糙理不糙,余文杰怕的就是这些,心中思忖片刻,走出几步之后又顿住了脚步。 见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顾嘉宝精神头又上来了,“既然木小言说关雎在洗澡,你是男生不好意思进去,那我总能进去吧?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说谎。” “顾嘉宝,你凭什么?”木小言旺盛的心火腾腾直冒,抬起手臂撑在门板与墙壁之间。 “什么凭什么?就是为了戳破你的谎言!” 顾嘉宝嗓音尖锐,话落后多少觉得有点儿不妥,又弱弱地补充了句,“怎么说我也是班级的一份子,要真是出了什么事,大家都不会好过,我这也算是为老师分忧吧。” “我呸,”木小言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顾嘉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黄鼠狼给鸡拜年!” “我说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余文杰算是看出来了,这俩人数炮仗的,一言不合就点燃爆炸,“没看见走廊上这么多人都在看你们的笑话吗?” “明明是她先出言不逊的。”顾嘉宝用力咬了咬下唇,抱怨说。 “说你一句你还有理了?”先不管谁是谁非,话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顾嘉宝还这么不明事理,余文杰心里有些窝火。 他最讨厌不消停的人,“出了家门儿,你们代表的就是自家的形象,出了校门儿,代表的就是咱们学校的形象,看看你们现在成什么样子了,有在乎学校的形象吗?” 木小言挑动几下眼皮,安安静静站在原地不说话,心里盘算着一些事。 “我知道了班长,”顾嘉宝顶着压力乖乖认错,“我不跟她吵了,但是事情总得有个说法吧,不进去看看,怎么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顾嘉宝这次很聪明,明面儿上不再把矛头指向木小言了,“她不是觉得我在胡搅蛮缠嘛,那就用事实说话。” “小言,我觉得嘉宝说的没错,”经过一番折腾,余文杰不敢轻易相信她俩的话了,“我作为班长,出于安全考虑,有责任跟义务向老师汇报你们的具体行踪。” “那个班长……”木小言哽了下,也就是趁这个时候,顾嘉宝撩起她的胳膊顺势从她腋下钻了进去,直奔浴室。 “不在浴室啊,” 顾嘉宝尖锐的嗓音回荡在房间里,顿时让木小言头皮发紧,俏丽的小脸儿上泛起阵阵青白。 房间并不大,连上浴室总共就三间,顾嘉宝找了一个遍,都没有看见关雎的身影,向外走的过程中,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看来她的猜测一点儿都没错,关雎这几天一直都是失踪状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木小言,你刚刚不是说关雎在洗澡吗,还那么信誓旦旦的,那房间里怎么没有她的影子啊?”现在的顾嘉宝,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木小言打脸了。 木小言怒火中烧,嘴唇颤抖着,“顾嘉宝,你存心的,” 顾嘉宝得意洋洋地瞥她一眼,来到余文杰面前,说话愈发底气十足,“班长,我就说关雎玩儿消失了吧,你还不信,现在知道我没有骗你吧,” 余文杰没多说,简单点了下头,问气头上的木小言,“她人呢?去了哪里?” “还能去哪儿呀,你不知道前阵子学校要开除她的事情嘛,原因是当人家的小三,”顾嘉宝有点儿飘了,在耳边说着风凉话,“这次说不定又是去找人家了呗,这马上要实习了,到时候吃穿住行哪里不需要花钱呐……” “狗东西,你给我闭嘴。”木小言火冒三丈,几步冲到顾嘉宝近前,扬起胳膊“咣”一下落在了她的脸上。 被打了个猝不及防,顾嘉宝尖叫一声,如花似玉的脸上当场就烙了个通红的巴掌印,耳朵传来嗡嗡嗡的轰鸣声。 余文杰也没料想到这一幕,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木小言,嘴巴张了又张,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嘉宝浑身僵硬,足足有五分钟才反应过来,嘴角依旧火辣辣的疼。 等稍微缓解一些痛楚时,她才扯动了嘴角破口大骂,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当然,这可不能让她解气。 依照她的性子,必须以牙还牙才对。 眼看两个人又撕扯在一起了,余文杰再次硬着头皮往上冲,试图拉开两个人。 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弄清关雎的行踪的,确认她到底在不在宿舍,又是否安全,不成想上演了这么一出。 愤怒中的女人打起架来,那场面是无法想象的,他作为一个男生,上前拉架的时候有些地方还不能碰,故而加大了劝架的难度。 正急的他满头大汗时,一道洪亮的嗓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虽然是女音,但很有穿透力。 木小言和顾嘉宝纷纷停下了动作。 众人抬眼望去,明媚的阳光透过走廊尽头那扇明亮的落地窗照进来,落在来者身上,彰显出她的端庄严肃。 余文杰看清来人,忙一路小跑着过去,“赵老师,您来了,” 赵敏在把建筑系的孩子安排妥当之后就返校了,如今突然出现在眼前,倒是让余文杰和木小言有些意外。 “嗯,”赵敏表情严肃,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往木小言房间走,就回复了余文杰一个字。 余文杰紧紧跟在她后面,见老师不愿意搭理自己,他看得出来她在生气,而且多半是生他的气,怪他没有把交代好的事情处理好。 于是,他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了,垂着个脑袋,一副犯了错的模样,脚步轻轻地跟着赵敏往前走。 “老师,”对于赵敏的出现,顾嘉宝丝毫不意外,笑笑说:“大老远的还让您跑一趟,辛苦了。” 赵敏脸色没缓和多少,仍旧很冷,“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不知道我的这帮学生这么听话呢。” 话里话外满满的嘲讽之意。 两个人对话完毕,木小言和余文杰的眼神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顾嘉宝。 听这语气,难不成赵敏是她找来的? 除了木小言难看的脸色外,余文杰也是面如铁青。 毕竟还是个没出社会的孩子,多少有些小脾气,郁闷地剜了顾嘉宝好一会儿。 顾嘉宝没有否认,对余文杰温和地笑着说:“学生失踪了可不是小事,我这也是为班长你考虑,所以才告诉了老师。” 余文杰紧抿着唇瓣,冷冷回应:“那照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在我之前通知老师了,” 顾嘉宝给足他面子没接话,表情无辜地望向赵敏,后者对余文杰以严肃的口吻教育道:“小杰,你身为班长,就应该实事求是,首先以大家的人身安全作为第一考虑,而不是向我瞒报个别人的情况。” “老师,我……我没有。”余文杰觉得自己委屈,他并没有谎报瞒报过,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流程走的,每一位同学都有按照要求准时汇报行踪。 包括关雎,她也遵守规定上报个人情况。 唯独有一晚,那会儿关雎遭遇火灾跳海,一时没有手机跟大家联系,那次是木小言说她不舒服,替她报的。 打那之后,关雎有了新的手机,便每次都是自己汇报了。 所以说关雎消失不见的事,他又怎么知情? 赵敏当然知道余文杰委屈,但他作为班长,确实应该警觉些,发现哪里不对劲要及时报告学校,故而严厉地把他教育一顿。 批评完余文杰,赵敏开始数落木小言,比说余文杰的语气生硬严肃多了,“还有木小言,你怎么回事?你的好朋友玩儿消失,你可倒好,还学会做帮凶帮她打掩护了?” “老师,我才没有做帮凶呢,”作为生活委员的木小言在院系里混的挺不错,加上性格讨喜,有经常在老师面前撒娇的资本,面对赵敏劈头盖脸的臭骂,她听进去了,但是不胆怯,委屈巴巴地瞟了笑容满面的顾嘉宝一眼,“你听她瞎胡嘞嘞,” 顾嘉宝就看不惯她这嘚瑟劲儿,撩起半袖给赵敏看,上面有跟慕木小言撕扯时被她指甲划破的痕迹,“老师,你快瞅瞅,这是你没来的时候她打的我,都流血了。” 她继续呲了呲牙,表现的很痛苦,“这么大一口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啊。” 顾嘉宝太能装了,眼下,木小言没别的想法,只恨自己刚才没有用力。 赵敏皱皱眉,嘱咐了顾嘉宝一句赶紧回去上药,便扭头追问木小言,“关雎呢,来的路上打她电话都打不通,她这是闹哪样?” 木小言脊背僵了僵,关雎换了手机后连同手机号都换了,这个时候赵敏能打通就怪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赔笑道:“老师,真是对不起,其实吧,关雎是因为临时有事出去了。” “临时有事?”木小言鬼点子最多,赵敏狐疑地盯着她的眼睛,“临时有事就是她欺骗老师的资本?” “不是不是,”木小言摆摆手,专挑好听的话让赵敏消气,“老师,我不骗您,关雎她真是临时有事出去了,就那会儿,刚刚洗完澡出去的。” “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人造谣生事,非要闯进我们房间打探虚实,真是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木小言,我怎么又得罪你了?”顾嘉宝这会儿还没走,充当好人,“我也是好心的。” 木小言懒得跟顾嘉宝废话,冷笑一声,上前拉住赵敏的手,声音甜甜的撒娇,“亲爱的赵老师,您看要不这样吧,我现在就联系她一下,要是有什么消息了我告诉您好叭?” 第249章 别墨迹,就说你想不想搞对象吧 “老师,您可别相信她的话,她刚才就骗我们说关雎在房间洗澡,结果呢,她根本就不在房间。” 顾嘉宝才不相信木小言的鬼话呢,她怕赵敏被木小言忽悠住,忙站出来打岔,“我看老师你就在这里别走,让木小言当着你的面儿打电话给关雎,看看她们在搞什么名堂。” 木小言不由得握了握拳,恶狠狠的目光瞪向顾嘉宝。 赵敏不轻不重地点头嗯了一声,审视的目光打量木小言,这丫头片子机灵着呢,别看她把自己哄得天花烂坠,她可不能轻易被她糊弄过去。 须臾,她清了清嗓子说:“那行,我就待在这里不走,你现在就联系她吧,” “啊,好的老师,您稍等,”木小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故意提高了嗓音好让电话那头的关雎听见。 回房间拿手机的路上,木小言忍不住吐槽赵敏几句。 合着自己废了半天的口舌跟她说好话,人家就是不吃她这一套。 说白了还是不相信她。 最气人的无非是顾嘉宝那个狗东西,真是吃饱了撑的。 和关雎的视频还在进行中,木小言拿上手机,往外走的时候故意磨蹭着,以便拖延时间和电话那头的关雎想对策。 关雎说:“小言,没事的,我已经想好怎么跟老师说了,待会儿你直接把手机给她就行,我跟她解释。” 木小言有些不放心,“这样可以吗?” “放心吧,”关雎温和一笑,“这几天我也尽量赶回去。” 来到门外,木小言把手机交给赵敏,“老师,视频电话,您跟关雎说吧。” 顾嘉宝就站在赵敏的左手边,听见视频里传出熟悉的声音,她伸长了脖子去看屏幕,果然是关雎。 顾嘉宝心里登时就升起一阵愤怒。 关雎消失的这段日子里,她最期待的结果当然是她永远地从世界上消失,只不过关雎每天都在群里按时报备,导致她一时不确定关雎是死是活。 在来木小言这里确认之前,她心里打的如意算盘是木小言跟关雎处于失联状态,关雎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这一切都是木小言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为了帮关雎打掩护,才一个人捣鬼。 可是…… “这怎么可能……”见关雎活生生地出现在屏幕中,顾嘉宝瞳孔都瞪圆了,心中暗暗咬牙。 “什么怎么可能?”木小言耳朵尖,顾嘉宝的窃窃私语传进她耳朵里,她唰一下抬头瞧向她,虎视眈眈的样子让顾嘉宝打了个冷颤。 “顾嘉宝,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直觉告诉木小言,关雎近来发生的事绝对和她逃不了关系。 顾嘉宝目光闪躲,紧掐着掌心回复:“木小言,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也是哈,你要明白了就怪了。”木小言嘴角撩起一抹邪魅的笑容,词不达意地说。 顾嘉宝闻言,眼神锐利地和木小言对视了几秒,扭头对赵敏说道:“老师,我这胳膊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先回去上药了啊。” 说完,也不等赵敏点头答应,便行色匆忙的离开了。 走廊上,木小言紧眯双眸,毒辣的目光一直追随顾嘉宝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收回视线去看赵敏跟关雎。 赵敏正同关雎十分严肃地对话,至于刚才发生的小插曲,她没精力去在意,“关雎,你现在在哪里?我打你电话怎么打不通?” “老师,对不起啊,”赵敏眼睛不带眨一下地等关雎回答,照进走廊的几束阳光与昏黄灯光交织在一起,让她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儿恐怖,关雎满脸歉意,“事发突然,我不是有意要瞒着您的,” “那到底是什么事呢?”关雎认错的态度尚好,加上品学兼优,赵敏还挺喜欢她的,故脸色有所缓和,“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让你不接老师的电话?” “我的手机坏了,换了新的号码,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关雎抿了抿唇,“是家里突然有急事,老师,我不太方便说,还希望您谅解。” 木小言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关雎每说一句,她都在心里频频皱眉。 在她眼里,关雎虽然擅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却不擅长说谎,可是今日,倒是有点儿让她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小雎儿编起瞎话来,比自己还像模像样。 关雎话落,赵敏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她见视频里的关雎表情认真,一双眼睛流露出真诚,不像说谎的样子,所以她也就没好意思往下问。 既然关雎都说了不方便告知,那么眼下确定她安全就可以了。 “那行,”赵敏舒口气,“测绘写生马上就结束了,你能按时返校吗?” 关雎想了下,说:“应该可以,老师,我尽量早点儿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完,然后赶回学校。” “可以,”赵敏同意了,“要是不能及时赶回来的话提前告诉我,我好给你开假条。等什么时候你回学校了,直接拿着写生报告来办公室找我吧,” “好,” 跟关雎说完后,赵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生气地看了规规矩矩站立的木小言一眼,“你不是有我微信么,关雎的新号码,你直接发给我。” “呃,”木小言毕恭毕敬地接过手机,冲赵敏做了个鬼脸,“好的老师,我马上发给您。”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赵敏才满意地离开。 余文杰没跟赵敏一块儿走,之前的事情挺让他生气的,没想到关雎和木小言真的在骗他。木小言正跟关雎聊得热火朝天呢,他就一把将手机夺了过去。 “哎班长你——”木小言理亏,话说到一半儿就底气全无,只能眼巴巴瞅着他向关雎抱怨。 “关雎,好歹我也是你们的班长,没想到你们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害我间接地骗老师。” 余文杰举着手机在原地转了三圈儿,着实气愤,“平时相处起来我对你们大家都不错吧,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我的,拿我当枪使?!” 火灾事故发生后,幕后真凶尚无着落,关雎和慕仲渊为了先不打草惊蛇,便没有和学校这边儿的人联系,只告诉了陆铎和小言一个人。 在这件事情上,她始终抱有侥幸心理,寻思着能够在测绘写生结束的时候弄清一切,不成想还没调查出结果呢,老师这边儿就瞒不住了。 班长余文杰一直被蒙在鼓里,为此还受老师的批评,关雎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诚恳道歉,“班长,实在是对不起,让你受到了连累。” 余文杰气呼呼地拍拍胸脯,红润的脸上腮帮子鼓的跟个馒头似的。 就是为人太正义了,以至于在被动的状态下说谎,心里的坎儿过不去。 关雎不善言辞,一看余文杰好像越说越委屈,越说越生气,快要哭了的样子,她更是没辙了,向瘪起嘴角的木小言投来求救的信号。 木小言不去当演员有点儿屈才,上一秒还眉头紧皱地盯着余文杰看呢,下一秒收到关雎的信号,蹭一下抱住了余文杰的胳膊摇晃。 声音柔柔弱弱,甜甜美美的,“哎呀,我的好班长,帅班长,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嘛,消消气,消消气,” “木小言,我告诉你,你少来这套啊,”被她晃得鼻梁上的眼镜都要掉了,余文杰吓得赶忙推了推,“你看看你们办的好事,立刻让我在老师心中一落千丈了,她肯定觉得我不是个称职的班长,你说我能轻易原谅你们嘛。” 木小言眉心攒了攒,更加愧疚地解释,“因为事发太突然了,我们还不是怕你被老师说嘛,所以才抱着侥幸心理没有告诉你,” “我们当时想啥都不说,直接等关雎回来了,这件事也就过去了,没人会知道。就是……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嘛。唉,这该死的侥幸心理哟……” “你还挺有本事了是吧?”余文杰从她的牢固凤爪中逃离,在晃下去的话,估计今天早上吃的食物全都得吐出来。 他向后退了半步,指了指她,“还有啊木小言,我得好好警告你一下,就你这臭脾气得好好改一改,哪里还有点儿女生的样子。” “呃……”木小言抓了把头发,低语,“怎么又扯到这上面了……” “你说呢?”想想顾嘉宝在场那会儿,两个人干仗的架势,恨不得掐死对方似的,看着都恐怖,“我说你跟顾嘉宝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嘛,怎么一言不合就不要命的掐上架了?” “女人心,海底针,班长啊,只能说你太不了解我们女人了,” “……” 木小言轻咳两声,朝余文杰淘气地眨眨星星眼,“班长,像你这么纯洁无瑕的人,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深仇大恨还是不要讲给你听好了。” 余文杰翻了个白眼给她,让其自行体会。 到最后,为了让余文杰消气,木小言使出了杀手锏,嘿嘿坏笑,“班长,我知道你最近在追一个外语系的女孩子,不过听说不太成功是吧,连人家的微信都没要到?” “木小言!你……”余文杰老脸一红,直觉自尊心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丧气地垂下头。 木小言继续进攻,两步凑到他面前,摆出一副贱兮兮的模样,呲着牙说:“不如,我帮你怎么样?” 余文杰瞬间抬起头,乌黑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不过,很快就暗了下去,信不过地对木小言摇摇头,“你就唬我吧,你一个建筑系的学生,怎么帮我呀?” “信不过老铁是不是?”木小言冷不丁在余文杰肩膀上拍了一下,太过突然,把对方吓了一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给咱们班里好几位当过红娘呢是不是?” “是这样没错,”余文杰思索了一下,好像真是有那么回事儿,“可是……” “可是后来都吹了,” 不等对方揭她老底儿呢,木小言就主动摊牌了,眨巴眨巴无辜的水眸,“可是这也不能赖我呀,要怪就怪那群男人们没本事呗,” “再说了,缘分的事儿谁又说的准呢,反正是我给他们创造了条件跟机会呢,你说对吧?” “呵呵,”木小言的一张嘴太能白活,余文杰说不过她,只好勾唇笑笑,这一笑引起了木小言的不满,朝他立眉道:“怎么,你是信不过我了?” “没有没有,我哪能信不过你呢,木红娘,木大媒婆。”余文杰偷着乐。 木小言站在原地叉腰,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死盯着余文杰,质问他,“你别墨迹,就说你想不想搞对象吧?要是想的话,我就去帮你要联系方式,让你有那么一丝丝的机会去创建未来,” “要是不想的话,呃,那就当我没说。” 交代清楚后,她便不再搭理他了,开始跟关雎视频聊天。 一旁的余文杰被晾干儿,杵在原地老半天,一边寻思一边偷偷打量木小言,最终下定了决心,“好,就按你说的办。” “按我说的办是吧?”让关雎稍等片刻,木小言转过身向余文杰确认,“说定了哈?” “嗯,说定了。” “那好,”木小言挺直了腰板儿,一本正经地拍胸脯保证,“帮你可以,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 余文杰就知道事情不会像他想的那么简单,跟木小言打交道,他甭想只沾光不吃亏,“嗯,你说吧,”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对,你看刚才关雎不也向你道歉了嘛,我也道歉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原谅我们可以吗?一笔勾销了就,行不行?” “就这?” “嗯,还有,” 于文杰:“……” “最后一件,也是最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以后不管顾嘉宝跟你说了什么,只要是有关于我们的,你都告诉我们可以嘛?” 于文杰表情僵了下。 “我没别的意思,你知道我们和她不和这件事,但大多都是她找我们的麻烦,之所以让你这样,是因为我们想在她做坏事的时候不掉进她的圈套,那个……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嘛。” 第250章 筝儿是怕我落魄,将来拿不出聘礼娶你吗? “小言,可真有你的,”余文杰离开后,关雎朝她竖起大拇指,“越来越厉害了。” “害,低调低调,”木小言抛了个媚眼给关雎,注意力忽然集中到她身后的房间上,砸了咂嘴,“咦,这不是洛姨的家吧?” 记得上次和陆铎去珊瑚村的时候,洛姨家可是简单朴素的小院儿,那种农家人的节俭风格。 哪里像现在这样,看上去那么的高大上。 倒像是什么小情侣甜蜜约会的度假村。 木小言把门关好,回到房间后一个后仰倒在床上,踢掉鞋子,八卦的眼神里满是戏谑,“小雎儿,你现在是跟慕先生单独在一起嘛?出去住啦?” 关雎百无聊赖地瞪她一眼,解释说:“还记得在海边撞见的那个人吗,南洛生,他就是洛姨的儿子。” “啊哈?”木小言腾来了个鲤鱼打挺,“就走那天跟我合影的那个黑脸儿帅哥,他是洛姨的儿子啊,” “对啊,”关雎叹口气,“所以说他回家了,我们总不能继续住在那里吧,没地方住才搬出来的,”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木小言无可奈何,隔着屏幕学摸一遍房间,没有看见慕仲渊的身影,“你家慕先生呢?” “什么我家慕先生……”关雎莫名脸红。 木小言不拆穿她,慕仲渊对关雎有什么心思,她还看不出来嘛?那男人看关雎的眼睛毒着呢。 更何况还有陆铎那个大嘴巴。 “行了小言,先不跟你说了,慕仲渊还在厨房等我呢。”想想那人提醒自己下去吃早饭,关雎跟木小言再见,“晚点儿再跟你聊。” “呀,他做饭?”一听这个,木小言更来兴致了,描得精致的眉眼上下挑动,“驭夫有数,驭夫有数啊。” 关雎皱着眉尖儿挂断木小言的视频,便下楼去找慕仲渊了。 男人结束了跟陆铎的通话,人正坐在沙发上,近前茶几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播放着一段嘈杂混乱的现场视频。 关雎途径客厅便闻到了一股呛人的烟味儿,停下脚步向沙发望去,见慕仲渊果然坐在那里。 他上半身前倾,手肘搭在膝盖间,修长干净的手指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摸索着有型的下巴,鹰隼般的黑瞳紧盯屏幕,深锁浓眉,略有所思。 听到身后窸窣的脚步声,慕仲渊眼皮微抬,手指轻点了下鼠标,将电脑上的视频关闭。 回头,见关雎正一脸愁容地看着他。 关雎没说话,率先走到窗前把窗子敞开,防止蚊子飞进来,她把里面的一层纱罩拉下来固定好,而后才来到沙发边。 慕仲渊反应过来,冲关雎歉意地笑了笑,抬手将燃了一半儿的烟蒂摁灭在手边的烟灰缸里。 关雎顺着他的手去看那烟灰缸,里面已经落满一层厚厚的烟灰,以及大大小小的烟头。 不由得,关雎眉头蹙得更深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就抽了这么多嘛? “筝儿洗漱好了?”慕仲渊起身将电脑合上,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笑着对关雎说:“那就一起吃早饭吧。” 慕仲渊表面上看着云淡风轻,可关雎总觉得他有什么心事,慕仲渊带头往餐厅走的时候,她从身后拉住了他的袖口。 “怎么了?”慕仲渊顿住脚步,转身,漆黑的视线落在关雎拽着他的那双手上,她的手又细又白,小小的指甲盖在光下泛着粉嫩嫩的光泽,倒不像是将来会夜以继日持笔作图、画线稿的手,他眯了眯眸,“筝儿有话说?” “嗯,”关雎慢慢点头,抬头迎上慕仲渊深邃的目光,被烫了下,于是她悄悄松手撤回,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慕仲渊笑容又温柔了几分,“筝儿觉得我会有什么心事?” 关雎努嘴瞅他一眼,犹豫道:“是慕家吗?我那天不小心听见你跟陆特助的对话了,你们慕家……” 慕家作为锦城首屈一指的大户,枝繁叶茂,其内部关系更是盘根错节,关雎虽对慕家还不到了解很透彻的地步,却也知晓豪门争斗、财产纠葛的血雨腥风。 慕仲渊此次出事,在外界看来那就是慕家的一颗星陨落,媒体为了引流,势必将观众视野放在更吸引人的点儿上,而这些,无外乎就是财产的继承与分配。 作为慕家的一份子,他一出事,其他那些所谓的继承人难保不会狗急跳墙地作妖。 “怎么,筝儿是怕我落魄了,将来拿不出聘礼娶你吗?” “慕仲渊,你别开玩笑。”慕仲渊这人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关雎郁闷地拍了下他的手臂,很认真地讽刺,“虽然还没有把你的家人都问候一个遍,但我觉得,也应该好不到哪里去吧?” “……” “哦对了,不说还差点忘了,我之前有幸跟慕二少打过交道呢,”关雎见识过慕煜宁的人渣品质,单单一个他,对现在的慕仲渊来说或许就是一道沉重的打击,“你们慕家的人品,还真是不敢恭维。” “筝儿,我怎么觉得你在指桑骂槐?”慕仲渊抬手掐了掐太阳穴两端,直朝关雎皱眉,“又或者说,牵扯的范围是不是有点儿广了??” 慕仲渊倒是听出来了,关雎由此弯唇笑了笑,“你?也就比他们强一点点吧。” 男人脸色压下一片黑云,不理关雎了,径直朝餐厅走去。 关雎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想着慕仲渊不该是这么小心眼儿的人呀。 不过……他刚才的举动,竟让她有那么一丢丢窃喜。 想到这里,关雎拧了一把自己上扬的唇角,快速朝餐厅走去。 慕仲渊已经将她的那份儿早餐摆放好了,关雎从他身边绕过走到餐桌对面,轻手轻脚地拉开椅子。 利用拾杯喝牛奶的空档,偷偷瞥慕仲渊一眼。 男人面如冷色冠玉,放松身体坐在椅子上,脊背却是直直的,此时正头颅低垂,好看的手上拿着牛角包优雅进食,连余光都没瞧她一下。 看着这样的慕仲渊,关雎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话——资本家果真都是高冷无情的。 “其实……我刚刚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牛角包的香气吸引着关雎,她撕下一小块儿放在嘴里,又酥又软,低着脑袋弱弱补充道:“是你自己先对号入座的。” 慕仲渊终于不再无动于衷,举到一半儿的牛奶放回餐桌,眼神朝关雎睇过来。 “筝儿说什么?”他放慢了语速,那双眼睛魅力魄人,置在餐桌上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儿,“有本事再说一遍,” 清脆的响声如鼓槌一样咚咚咚地敲击着关雎的小心脏,但关雎并不怕他,不慌不忙地把牛角包咽下去,紧接着喝了一口牛奶,当她抬起头来时,才发现慕仲渊是在吓唬她,于是,关雎更郁闷了,“我说是你对号入座。” 慕仲渊难得在这么沉重的日子里笑出声,今天陆铎打电话过来告诉他有人在公司门口闹事,他的心情很不好,那会儿看了沙洲里的视频,一大堆媒体记者堵在门口采访,更是糟糕透顶。 这也就是关雎,能够博他一笑。 “牛角包好不好吃?”慕仲渊看着一脸孩子气的关雎,心头阴霾挥去不少,他岔开话题,起身往她盘子里夹了一个煎蛋,柔声说:“筝儿别光顾着吃牛角包,尝尝这个。” 关雎望着盘子里的煎蛋,是心形的,大概是他用心形模具弄的,她小声嘀咕了一句挺会花心思。 也不知道慕仲渊听没听见她说的话,反正在看着她咬完一口煎蛋后,他便十分满意地低头吃自己的饭了。 中途,关雎放在客厅沙发的手机响了,铃声加震动模式,她起身去接。 知道她电话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还以为是木小言找她呢,没想到是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 关雎盯着那串熟悉的数字看了两秒,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铃声持续不断地响着,关雎没有急着接听,而是拿上手机回到餐厅找慕仲渊。 慕仲渊见关雎走到自己面前,表情有些异样,他停下手中的筷子,问关雎,“手机一直在响,筝儿怎么不接电话?” 关雎用力攥着手机,指尖泛白,“慕仲渊,是思九。” 慕仲渊短暂性愣了愣。 “他要是问起你的话,我该怎么说?”能够把电话打到这儿来,说明思九已经联系过小言或者陆铎了,但关雎并不清楚,她们是不是告诉了思九具体情况。 这件事慕仲渊打从一开始就没对外界声明,更没有告知慕家的人,所以关雎不知道如何跟思九解释。 “筝儿就有话直说吧,”慕仲渊抚了抚关雎的肩头,眸光温润,“就算你不说的话,那丫头脾气上来了,也得用武力撬开我家陆特助的嘴。” 关雎眉心轻蹙,滑下接听键。 为了让慕仲渊听到,她又开了免提。 不知道陆思九在哪里,反正听她那边儿十分吵闹,过了半分钟关雎才听清她的话,她问关雎是不是和慕仲渊在一起,俩人是否平安。 “嗯,放心吧,”关雎知道是陆铎告诉她的了,问思九,“你现在在哪里啊,那边儿怎么那么乱?” “没事,”陆思九情绪有些激动,“我这边儿的情况等以后再跟你解释吧,关雎,我打电话就是确认一下,知道你们平安就好。” “先不说了,挂了哈。”电话那头声音嘈杂,陆思九急切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完便匆忙地跟关雎结束了通话。 关雎收好手机,一脸凝重的看向慕仲渊,刚刚电话里情况不对,她现在很担心陆思九。 慕仲渊明白他的担忧,但他好像明白什么似的,揉了揉关雎的发顶安慰,“放心吧,我这就打电话给陆铎,让他看好她。”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这个宝贝妹妹此时已经在沙洲里的大楼下了。 慕仲渊的电话刚打出去,下一秒就被人接通。 此时的陆铎正站在沙洲里办公大楼的落地窗前,目光像装了陀螺似的,不断穿梭在门前的保安和记者身上。 手机上有来电显示,当看清备注,他内心当即一机灵。 老板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搞不好就是要兴师问罪的…… 唉,那也没办法,他一个为老板服务的小助理,真要是那样也得扛着。 点击接听,陆铎深呼吸几次,磕磕巴巴道:“慕……慕先生,您是要问思九小姐的事吗?” “倒是有自知之明,”男人挑高眉梢,嗓音低沉地缓缓开腔,“我当初怎么交代你的,怎么会让她跑到那里去?” 陆铎擦了把脸上的汗水,语气中透出几分无可奈何,“慕先生,你也知道思九小姐的性子,就她这架势,我想拦也拦不住啊。” 闻言,男人脸色不由得沉了沉。 “啊,思九小姐怎么去那儿了!” 电话的另一头,数家媒体跟记者将沙洲里围得水泄不通,陆铎正头疼不已时,透过玻璃窗忽然看见二层楼梯间的一道高挑身影乘坐扶梯走了下去。 是陆思九。 吓得他顿时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听陆铎那边儿的动静,慕仲渊察觉情况不妙。 陆铎举着手机,边说边向外跑,丝毫不敢懈怠,“是思九小姐,她刚刚冲下楼梯,去会那帮记者了。” 沿途遇上保安,陆铎匆忙吩咐他们几句,让其加派了更多的人手到前厅这边儿来拦截。 了解情况后,慕仲渊呼吸加重,只不过他人远在天边,不能及时冲过去保护陆思九,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叮嘱陆铎:“你派专人保护好她,我们也尽量早点儿赶回去。” “知道了,慕先生。”陆铎不便再说什么,答应一声后,就匆忙挂断了电话。 关雎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慕仲渊结束电话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马上点开自己的手机,在第一时间联系了顾辞风。 陆思九天性单纯善良,对身边的人都很仗义,更别提从小看她长大的慕仲渊了。 这件事情上,她的脾气难免压不住,所以在这种紧要关头,恐怕只有顾辞风会让她冷静一些。 第251章 在关雎心里,顾辞风比他还重要? 早上七点左右,锦城消防接到一起劳动工具伤人的警情,地点就在市中心附近的一家餐馆,一名女***员在操作压面机的过程中,右手手指不小心卡到了机器里。 顾辞风所在的中队接到报警后,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事故现场,身穿火焰蓝的小伙儿们齐心协力,抓紧救援,用最短的时间成功帮助该女士脱险。 事后,获救者向他们一一鞠躬道谢。 顾辞风作为小队的队长,上前安抚对方的情绪。 等到一切都结束后,与一众小伙子们前前后后跳上了消防警车。 盛夏酷暑,加上突如其来的晴转多云,即便是微风徐徐的清晨,天气也闷热得厉害。 刚才一阵忙活下来,每个人的衣服都湿了个透。 毫不夸张的说,稍微攥起衣角拧一把,都能拧出矿泉水瓶大小的小半瓶儿水来。 消防车上,一位刚加入不久的消防员小战士今天是第一次出任务,相比较其他有经验的“前辈”,这样的小事件对他来说都算是稀奇的。 “顾队,你可真是好样的,拿那切割机切的时候,我在一旁看着都手抖,没想到你那么沉着冷静。” 小伙子汗流浃背,热的脱掉了蓝色的半袖上衣,像用毛巾一样把衣服卷成团儿,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笑着对顾辞风说:“这次虽然没有冲在最前边儿吧,但我多多少少尽了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想想也挺有价值的。” 汗水滴滴答答顺着顾辞风黝黑的皮肤往下淌,他撩起衣服,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眯眼瞅着年轻的小战士。 记得自己刚来中队那会儿,也跟他一样,每次出任务时既激动又胆战心惊的。 也是跟在老队长屁股后面摸爬滚打多年,才逐渐练就了今天的冷静沉着。 有战友给顾辞风扔过来两瓶矿泉水,他接过后递给了小战士一瓶,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好好干,为人民服务是一件光荣的事。” “是的,为人民服务最光荣。”小战士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骄傲,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下多半瓶儿,“顾队,我以后多多向你学习。” “嗯,”顾辞风点点头,视线落在他精光的上半身,“喝完了把衣服穿上吧,这是在部队,不比在家闲散。” 小战士听了,黑乎乎的脸蛋子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红晕,羞愧道:“不好意思啊顾队,刚刚实在太热了,我这就穿上。” 也就是喝了口水的功夫,顾辞风就接到了关雎的电话。 考虑到思九那边儿情况紧急,关雎只同顾辞风在电话里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问他现在方不方便赶过去陆思九那里。 顾辞风了解后没有犹豫,他告诉关雎自己在出警回去的路上,途中正好经过沙洲里,到时候会去找陆思九,让关雎不用太过担心。 挂断电话,关雎也堪堪松了一口气。 陆思九性格单纯,做事容易头脑发热,尤其面对亲人的时候,太护犊子,不允许他们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这次记者围攻沙洲里的事,她八九不离十会跟对方硬碰硬。 也就只有顾辞风,兴许能不让她那么冲动。 事情解决后,关雎决定同慕仲渊讲一下回锦城的事。 今天那通视频电话里,导员赵敏已经知道她不在宏村镇了,虽然特殊情况下关雎不得不编造理由,但谎言毕竟是谎言,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何况临近实习了,写生报告的事情也耽误不得。 结果话刚到喉咙,就被男人的质问给打断了。 慕仲渊刀削般的俊容阴了几分,浓眉紧皱,很不满意地问关雎,“顾辞风,就是那个消防员么?筝儿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 慕仲渊能问出这种话,关雎瞬间愣住了,抬头迎上他清冷的目光。 也就是在与他目光交汇的过程中,关雎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不是因为记者围攻沙洲里大楼,陆思九跑去那里,她也无从知道慕仲渊就是沙洲里的老板。 所以上次帮思九在那里布置会场,期间与慕仲渊的几次相遇,根本不是什么偶然。 但是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告诉她这些,所以关雎一直是被蒙在鼓里的。 心里顿时不顺畅,关雎十分强硬地反问慕仲渊一句,“给他打电话怎么了?” “怎么了?”听这话的口气,在她心里,把顾辞风看得比他还重要? 慕仲渊表情明显不悦,“为了一个顾辞风,筝儿至于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结果一提到顾辞风,她就表现出一种很袒护对方的态度,这让慕仲渊心里十分不爽。 和慕仲渊相比,关雎也好受不到哪儿去,她不大明白慕仲渊为什么突然这样。 但关雎太敏感了,凡事都想的很多,在沉默的半分钟里,她在脑海里飞快思考了一遍,多多少少猜到慕仲渊生气的原因。 如果单单是因为让顾辞风去找陆思九这件事,那么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她作为一个女生,比他更了解陆思九的心思,知道用什么办法能抑制她的冲动。 眼下慕仲渊不能尽快赶回去,顾辞风及时赶到的话,这也是她能想到的最切实可行的办法。 要真是那样的话,慕仲渊这样质问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关雎语气带出几分生冷,“慕仲渊,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个问题,别忘了是谁先那样跟我说话的。而且思九她是我的朋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难堪。” 关雎说完,就听慕仲渊冷笑了一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那个男人一直让思九难堪吧。”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在喜欢顾辞风这件事情上,陆思九直白坦荡,虽然执着,却从不给他任何压力。 若照慕仲渊的话分析,似乎也并无道理。 关雎一时哑口无言。 “还有,筝儿觉得我更在意的是什么?”说着话的同时,男人又向前逼近了几步,高大身躯笼罩在关雎头顶,立刻让关雎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你觉得,我在意的仅仅是这些吗?” 关雎不想与他那双漆黑慑人的眼睛对视,还有他的脸,又冷又臭,她二话不说把头偏过去,“你在意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关雎。”这一次,慕仲渊喊了她全名,“难道在你眼里,我还比不上顾家那个养子?” 关雎脊背僵住了。 原来,慕仲渊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原来,他早就暗中调查过她身边的人。 只是时到今日,才对她坦白。 “怎么,很意外我会知道这些?”看着扭过头来满脸震惊的关雎,慕仲渊薄唇勾了勾,眼底笑意讳莫如深,“你跟顾辞风,你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所以即便有什么超出兄妹之间的感情,也不足为奇。” “包括筝儿那天说的锁屏密码,所以我跟他的生日,是同一天对么?”慕仲渊嘴角笑容渗出浓浓的嘲讽,“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那是你为他设的啊。” 关雎整个人都僵滞了,不可思议地盯着慕仲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尖一样刺在她的心上,痛得她几乎窒息。 他可是慕仲渊啊,那个可以在她面前表现得很幼稚,孩子气,会亲自下厨,亲手帮她洗内衣,甚至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下她的慕先生啊…… 他如今怎么能够这样狠心,对她说出这番话?! 关雎情绪有些不受控制,心酸,委屈,在四肢百骸里快速蔓延,很不争气地,眼泪刷刷地落下来。 一颗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撕扯着,好像长这么大以来,她都没有这么撕心裂肺地疼过。 慕仲渊看着面前泪如雨下的关雎,心尖很快被扯了下,一时间十分后悔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筝儿,我……”慕仲渊深知自己过分了,不该那样对关雎撒气,他自己也很懊恼,打算跟关雎好好道歉,结果手刚伸出去一半儿,就被关雎一把推开了。 “慕仲渊,你走开!”关雎推得很用力,慕仲渊没有防备,连连向后倒退了两步,然后看着关雎落荒而逃。 关雎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自然是不愿意看见慕仲渊的,可是在小岛上人生地不熟的,她实在不知要到哪里去。 说巧不巧,刚走出椰林湾不远,迎面竟然碰上了南洛生。 关雎已经不哭了,可南洛生细心,还是发现了关雎红肿的眼眶,他第一反应就是慕仲渊。 关雎不愿提起,出于礼貌,南洛生便没多嘴去问。 既然她不想说,那又何必去揭她的伤疤呢? 当务之急,他觉得还是把关雎哄开心才对。 “关雎,你这是知道我要来,所以提前出门儿迎接我嘛?”为了缓解尴尬,南洛生朝关雎打了个响指,半开玩笑地走过来,“真是女诸葛,料事如神啊!” 关雎知道他的好意,难得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问道:“洛姨还好吗?” “好啊,”南洛生笑得大大咧咧,“我妈她天天念叨你呢,一天不见就想的不行,这不,今天就让我过来叫你们……哦不,是你,叫你过去吃午饭。” 本来打算叫上慕仲渊的,想了想还是算了吧,那个臭男人都把关雎欺负哭了,他才不乐意让他过去吃饭呢! 至于回家后被老母亲质问,他也有理由蒙混过去。 关雎没说什么,南洛生有意照顾自己,她听得出来,只是临走时,回头瞅了一眼椰林湾。 南洛生怕关雎突然反悔,趁关雎不注意,一把拉上了她的手,“哎呀走啦,这里有什么好看的,还是赶快去尝尝我妈的厨艺吧,你都好几天没吃了呢。” 椰林湾二楼,已经换上一身黑色正装的男人附立窗前。 刚刚楼下发生的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薄唇紧抿,面色阴沉如覆寒霜,一双睥睨众生的眸子迸射幽寒。 就在刚才,关雎推开他跑出去的那一刻,锦城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事态紧急,不单单是媒体记者围攻沙洲里那么简单,他必须赶回去处理。 只是关雎这儿…… 他抬手掐了掐眉心,转身来到办公桌前坐下,拿起一张便签后,手伏桌案在上边洋洋洒洒写下一串字迹。 临走前,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关雎打了一遍电话,结果响了没几秒,电话就被挂断了。 慕仲渊浓眉微扬,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终将手机揣在了裤兜里。 —— 锦城,沙洲里。 当陆铎发现陆家那位掌上明珠冲到楼下大厅与记者当面对峙时,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按照慕仲渊的吩咐,他只能加派人手在后面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我说你们这些无良媒体到底安的什么心思,不是都说了慕先生在外地出差么,居然还跑到我们公司楼下闹事了。” 陆思九一头漂亮的蛋卷头长长了不少,今日份儿绑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她的皮肤粉粉嫩嫩,五官洋娃娃似的精致,将近一米七的身高,整个人站在那里十分有气场,“到底是谁在捕风捉影地编造谣言,小心我告你们诽谤!” “告我们诽谤?呵呵,我说小姑娘,请问你是沙洲里的员工么,难道没有看见热搜新闻,那监控视频都显示慕先生他冲进火海了?” “对,用事实说话是我们媒体人的工作职责,所以我觉得应该是你们公司给我们大家一个准确的说法吧?” “没错,为什么事发之后谎称慕先生在外地出差?难道是因为慕家财产继承的事?” “据我所知,慕先生向来与慕家其他几位有财产继承权的人不合,这几年一直生活在国外,直到今年才回国,恕我大胆猜测,这次的火灾会不会……” “当然,我们最关心的还是慕先生的人身安全问题,由于我们派去前线的同事被人拦了下来,根本无法靠近火灾现场,所以请问你们,慕先生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一个个都在耳边炸开了锅,陆思九忍无可忍,直接抢了挤在最前面的一个记者的话筒,砰一声摔在了地上,“吃饱了撑的是不是?!我大哥好坏管你们什么事啊?你们是这么缺钱花吗?还是说想进局子玩儿两天?!” 第252章 顾辞风,我想你了 “什么,慕仲渊是你大哥?”话音即落,立刻引起人群中的一阵骚乱。 陆思九学成回国并没有多久,加之自小被家人保护的很好,她这张脸几乎没有在公众视野中出现过,人们只听说陆家有位被捧在手心儿里的掌上明珠,却不知其长相。 这一次,她主动说了出来,各家媒体记者纷纷交头接耳,似乎对这次的访问更是增加了不少兴趣。 那位被丢掉话筒的女记者上前几步,从同行里接过了备用的话筒,直怼陆思九的脸,“慕家没有女孩子,所以你就是陆小姐无疑了吧。” 陆思九秀气的眉头拢成一团,眼睛里充满敌意,直勾勾盯住对方看看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陆小姐,既然你是慕先生的家人,那你应该比这里的员工更清楚他现在的具体情况吧?” “又或者说,这次火灾事故的内幕你是不是也十分清楚,现在方不方便向我们透露一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陆特助前不久已经召开过一次记者会,关于我大哥的事情早就向你们说的清清楚楚,如今你们再次兴师动众跑来沙洲里闹事,到底是何居心?” 陆思九捏紧了身体两侧的拳头,目不斜视地瞪向蜂巢一般的人群,“难不成你们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陆小姐,说这话之前还希望您过过脑子。做我们这行儿的,有劲爆的新闻不去关注,那才是彻头彻底的傻子!” 这时候,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道尖锐的嗓音,循着声源望去,才在最角落的地方发现了一位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的男人。 身前挂着记者证,好几次被旁边的人挤到外面,踮起脚尖儿朝陆思九这边儿扯着嗓子大喊。 陆思九把注意力集中到对方身上,别看他一身黑色正装搭配白领衬衫,可从上到下打量他一番,都没有半分记者该有的样子,倒像是趁机摸进来来的小混混。 陆思九眼珠转了转,用手指着男人的方向,众人也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听她质问道:“你是哪家媒体的记者?” 男人面露惊讶,快速摸索脖子上挂的记者证,看清后,忙对陆思九答:“我是华光报社的记者。” 陆思九站在人群最高处,一眼就瞧见了最左边儿举着摄像机跟话筒的两位记者,当听到那男人报出华光报社的名字时,眼底瞬间流露出诧异的目光。 陆思九红唇勾起一阵冷笑,“华光报社?确定么?” “确……确定。”男人有些心虚,结结巴巴地说道。 她继续追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 “你胡说!我们华光报社根本没有你这号人物!”男人贼眉鼠眼地环顾一圈儿周围众人,发现没有华光报社的在旁边,欲要怯怯地回答陆思九,哪知突然被人中途阻拦。 “臭小子,你哪家派来的狗仔?敢混进我们报社给我们抹黑,我看你胆儿肥了是吧?!”左边儿的两位记者扛着相机就走了过来。 两个人是工作多年的搭档,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士,都是大块儿头,其貌不扬的男人见状登时腿就软了,像个瑟瑟缩缩的小鸡崽儿。 “大……大哥,误会,都是误会!”男人借助身材矮小的优势,不断向对方点头哈腰,外加双手合十作揖,最后趁他们不注意时飞快地溜之大吉。 “妈蛋!”因为有任务在身,两位真正华光报社的记者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只能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的背影咒骂几句晦气。 这一曲小风波下来,陆思九忍不住开口冷笑,“瞧见没,刚刚那男的根本不是什么记者,说不定就是哪位居心叵测的人物派来兴风作浪的混蛋,而且极有可能是我们沙洲里的对手。所以说,我又怎么确定你们剩下的这帮人里没有像他一样的人呢?” 部分媒体记者互相审视一眼后,频频皱眉。 见达到了预期的效果,陆思九紧绷的神经有所放松,继续扬声吐露,“我大哥他处在公司最高层的位置,那么有关他的事情也就属于商业机密,你们作为记者,当然有权利去挖掘那些博人眼球的信息,但现在,却没有权利打听这些。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知道的太多了是违法的。” 陆思九说完,一位******的女记者提出了犀利的问题,朝她哂笑一声,“陆思九小姐,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商业机密,即便我没有读过很专业的书,但是也明白一个道理,一个对员工有所欺瞒的企业是不会太长远的。” 陆思九脸色蓦地阴鸷,眼底浮动着戾气,“你什么意思,把话给我说清楚!” “不是要我把话说清楚,而是你们应该给你们的员工一个交代吧?”女记者语调沉稳,一看就是这个圈子里的佼佼者。 “交不交代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这都是沙洲里公司内部的事,”女记者一针见血,把陆思九反驳得哑口无言,她到底不是能言善辩的料儿,面对一群人的不断逼问,陆思九只觉得头越来越大,脑袋里嗡嗡作响地厉害。 这下好了,擅长咬文嚼字的人精们从陆思九的口风里再次掏出信息,纷纷挤破头颅上前,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似的。 就陆铎带来的那几位保镖,哪里又拦得住一窝蜂似的记者们,不大一会儿,陆思九就被困在了人群中。 “着火了,着火了!”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传来一声极其高亢的声音。 为了保命,记者们闻声后潮水般散开。 有的甚至不顾手中珍贵的摄像机了,撒腿儿就往大楼外面跑。 当看清地上的东西是一枚没有杀伤力的小型烟雾弹时,众人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也就是利用这个时机,从警车上飞速跳下的顾辞风穿过人群,在第一时间冲到了陆思九的面前。 对方甚至都没有看清他是谁,他就一把拉上了她的手,风驰电挚般,向大楼外面的某一方向跑去。 “喂,你是谁啊!快停下!”即将中午,天空中飘浮着大块儿大块儿的乌云,又闷又热,陆思九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跑得气喘吁吁,整个人都要废掉了,“我不行了,再跑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小姑娘额头脸上都是汗,更何况她脚下踩的是一双高跟鞋,真是庆幸跑了一路没崴脚。 也不知道从哪儿突如其来冒出一个男人,她虽然挺感谢他带自己冲出记者们难缠的包围圈儿,但是也不能这么一直跑下去吖,“喂,我说你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嘛……” 陆思九边说边抬头,就那么不经意地,一下子跌进了对方湛黑深邃的瞳孔里。 她当即就愣住。 顾辞风见她出了一身的汗,此刻见了他,又是满脸的震惊错愕,跟见了鬼似的,他好看的眉弓弯了两下,慢慢松开握在她腕间的那只手,浅色薄唇紧紧抿着。 陆思九目光就没从那张黝黑帅气的面庞上移开过,待头脑清醒一点儿后,她忽然泄了口气,卷着上衣衣角儿玩弄的手刷一下甩出去。 顾辞风这人总是这样,一副闷闷的态度,爱搭不理的,跟谁欠了他八百万一样。 明明是他先跑过来把自己解救出去的,结果这会儿又沉闷不语,不主动跟她说话…… 简直就是一块儿木头桩子! 陆思九郁闷的头疼,用凶巴巴的眼神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 既然他不主动跟她说话,她觉得也没有必要跟他交流,省得到时候碰一鼻子灰。 他出警回来中途下车去找她,一身火焰蓝的衣服还没有脱,加上一张刚毅帅气的面庞,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着实醒目,有从附近商场购物完出来的小姑娘一眼瞧见他,不禁停下脚步,和闺蜜在原地犯好长时间的花痴才肯离去。 顾辞风站在原地没动,坚毅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陆思九远去的背影,因此他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线这回事儿,自然是不知情的。 此次来的目的就是保护她的人身安全,现在已经把她带到安全地点了,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去管她要到何处。 不管去哪儿,都是她的自由。 况且依照两个人目前的处境,逐渐回归陌生无疑是最好的结局。 看着她走出了一段儿距离,顾辞风垂眸望了一眼腕表,时间不早了,他也该回队报告了。 刚转过身去,便听见有人在后面喊他。清脆甜美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抱怨,“顾辞风,你这人就没有一点儿改变!” 顾辞风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放慢,他当然听出来那是陆思九的声音,然而,他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稳健向前。 直到——一阵急促的步伐传来。 他几乎是刚一回头,陆思九就一路快跑着冲到了他面前,整个人撞进了他怀里,用力抱住他精瘦的腰身。 “顾辞风,我想你了。” 顾辞风平静沉稳的呼吸顿时一窒,眸光几分复杂,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无处安放。 陆思九把脸埋在他胸膛好久,唇角扬起漂亮的弧线,深深嗅着属于他特有的味道。 他刚结束完一趟任务,又带她跑了一路,浑身都是臭汗,但是陆思九觉得一点儿都不难闻,甚至还闻到了一股独特的芬芳。 她缓慢地抬起头,凄楚的目光中晃动出晶莹,满含期待地问,“你呢,这么久没见,你有没有一点点的想我啊?” “陆思九,你……你别这样,”两个人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小广场,周围商场餐馆儿林立,有不少人坐在小广场的太阳伞下歇脚,见这边儿有小情侣抱在一起,时不时瞥一眼。 顾辞风黝黑的皮肤上镀了一层稀薄的红晕,喉咙翻滚多下,抬手拿掉陆思九环在他腰间的纤细手臂,“大白天的,你不要这样。” “哦,”陆思九不情不愿地被他推开,最后一点儿接触,她指尖儿舍不得地划过他的手指,嘿嘿笑了两声,“那你的意思是说,晚上可以啦?” 顾辞风拧眉瞅她多时,最后无奈地说了句:“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吧,”她也无奈的点了点头,顿了顿,很认真地问他,还是之前那个问题,“顾辞风,真的,这么多天以来,你就没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想我嘛?” 自从那晚在微信上推心置腹地聊过之后,陆思九便再也没有跟他联系过。抑制不住思念的时候,她就点进他的微信看。 顾辞风微信注册了有几年,却从来没有发过一条朋友圈,陆思九曾问过他为什么不发朋友圈呢,他的回答也很简单:不喜欢。 他不像她那么外向活泼,喜怒哀乐都表现得淋漓尽致,朋友圈里很多都是自己生活的写照。她就像是一匹无拘无束的小马驹,永远天真无邪。 而他不一样,大多数都会把情绪深藏在心底。即便最难熬的时候,也是通过高强度的训练来排解身心压力。 他没有发朋友圈的习惯,所以她也无从了解他每一天的生活,无法知道他过的好还是不好。 无数次的想念下,她只能反反复复看着他的微信头像跟昵称解相思之苦。 这些女儿家的心思,她从不曾跟顾辞风提起过。可是眼下,她见到他了,陆思九觉得,她要是不把心里话告诉他的话,自己真的很亏。 不顾周围人的诧异目光,她上前一步拉住了顾辞风粗糙的大手,“你知道吗,这些天我忍住了无数次想找你的冲动,可是我怕打扰你,你那天把话都说的那么直白了,我就在想,不要去给你带去任何的压力跟负担。” “那段日子,我真的觉得,从小到大我的人生就没有这么难熬过。” “顾辞风,我没有爱过什么人,你是第一个。但是很不幸,我刚开始学会爱人它就让我碰了壁。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儿灰头土脸的?” 迟迟等不到他的回答,陆思九苦涩地笑了笑,向后退却了半步与他保持距离,“好,既然这样,你走吧,我不勉强你回答我的问题。” 第253章 陆思九,你这是在跟我闹情绪对吗? 在陆思九的世界观里,喜欢一样东西她就会去争取,时刻都保持志在必得的决心跟勇气,偏偏在爱情这件事上……不对,贴切点儿说,偏偏遇上了顾辞风。是顾辞风让她做出了改变。 她现在越来越明白,喜欢一个人不一定就要拥有他,如果她的爱给对方造成了压力,那么她宁愿以最宁静的方式默默守护他。 女孩儿苍白的脸上堆满了失落的表情,她留给自己最后的体面,大概就是临别时的强颜欢笑。 “再见。”陆思九不再多看顾辞风一眼,走向广场对面的马路等公交车。只是转身之际,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如掉了线的珠子猝然砸落。 一阵浸透了湿气的风迎面吹来,空气阴冷潮湿,站在人行横道等绿灯时,天空忽然响起了轰隆轰隆的雷声。 这雨说来得快也快,十几秒的绿灯等候还没结束,头顶便暴雨倾盆。 陆思九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痕,抬头望天,冰冷的雨水哗哗灌进眼睛里,疼得她瑟缩了一下。 雨势加大,风势也变大了,路两边行人的雨伞被风带偏,来逛街购物的女孩儿们精致打理的发丝也被疾风暴雨吹乱,一个个手举包包在头顶,向附近的商家店铺跑去躲雨。 陆思九跑来沙洲里之前,正在花店忙碌,从新闻上看见记者围攻大楼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她丢下花店的生意打车赶了过来。 小女孩儿家的在温馨浪漫的花店工作,打扮自然比平常都要温柔漂亮些,她今天早上从陆家出来,穿的是一条及膝长裙。 后来听说出事了,往沙洲里赶的时候又太过匆忙没来得及换衣服,现在还是那一身清凉怡人的装扮。 不大一会儿就冻的她抱紧了双肩,瑟瑟发抖。 更何况没有带伞,站在马路上踟躇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躲雨的工夫,整个人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烟雨迷蒙中,陆思九连打了两个寒颤,用手揉揉冻得通红的鼻头,然后挡在额头上遮住雨雾去看对面的行人指示灯。 都怪她思绪飘远,好不容易等来的绿灯瞬间又灭了,一辆辆疾驰而过的车辆抓紧时间穿过人行道。 受雨天恶劣天气的影响,陆思九心中的失落逐渐放大,她淡淡勾起嘴角自嘲一下,吐槽自己今天注定要以狼狈收场了。 她继续站在马路边等绿灯,也不管湿漉漉的一身,反正已经这样了,再狼狈能狼狈到哪儿去? “陆思九,我说你是不是傻?!” 一道急促的喘息声于头顶响起,下一瞬,手臂上传来温暖的力量。 顾辞风冒着大雨跑了过来,浓眉紧皱,满眼担忧地瞅了一眼她发白的脸色,二话不说拉起她跑回了小广场,在一处便利店的屋檐下避雨。 在雨中奔跑的过程中,陆思九完全是懵的。 便利店门前没有人,很空旷的一大片地方可以躲雨。 两个人身上都湿透了,从额头开始,滴滴答答往下淌着雨水。 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平复呼吸后,顾辞风才搓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跟雨水,扭过脸去看低头不语的女孩儿。 陆思九两只手十指搅在一起,看着自己的鞋尖儿发呆。 晶莹的水珠挂在她苍白的面颊上,看上去竟然那么憔悴,好像忽然生了一场大病。 他有些生气,“没看见雨下的这么大吗,你还傻傻地愣在那儿等绿灯?” 陆思九先是惊讶了一下,继而看着他严肃的脸发呆,眼底情绪令人摸不透,朝他难为情地笑笑说:“好,我下次注意,抱歉让你为了我淋湿。” 不说这些还好,一听到她憋出这几句,顾辞风心中愈发不适了,深冷的脸色比之前还不好看。 他做事一向理智,很少像现在这样冲动,“陆思九,你这是在跟我闹情绪对吗?” “我没有,是真心向你道歉。”陆思九加深脸上的笑容,悄无声息地向门框边挪了挪步子,眼底闪现一丝刻意的疏离,“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结束任务之后就可以早点儿回去了。” 这算哪门子的道歉?顾辞风咬了咬牙,语气冷硬,“好,那么我也再说一遍,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他说完,陆思九只是那么单单地望着他,没有笑,也不再抱有歉意,什么多余的表情在她脸上都看不出来。 夏季是多雨时节,暴雨来的快去的快,本以为等不了多久就会雨过天晴,怎奈天公不作美,长达二十分钟的时间过去了,雨势都不见减小。 偏偏她的肚子又不争气,这个时候竟然咕咕咕地叫了起来。 低头看一眼腕表,指针指向十二点一刻,刚好是吃午饭的时间。 陆思九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望着外面的雨幕直直蹙眉。 近来花店的生意很忙,她经常顾不上吃早饭,今天早上也是如此,陆奶奶给她放了煮好的鸡蛋跟牛奶放在书包里,她都忘记了吃。 肚子十分不给她面子,越是不打雷的时候,叫得越响亮。 顾辞风挨得她那么近,当然听得清清楚楚。 他稍微向她的位置迈近了几步,压低声音问她:“你……是不是饿了?” 陆思九啊了一声,脸瞬间红了一丢丢,耳朵也是,对一本正经的顾辞风嘴硬道:“没有啊,我不饿。” “那你肚子叫得这么兴高采烈……”尽管不信她说的话,顾辞风也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接着问,“中午没吃,那你是不是早上也没有吃饭?” 叫得兴高采烈…… 没想到他猜的这么准,陆思九轻咬下唇,支吾道:“或许……或许是你听错了吧,我没有饿,可能是你的肚子再叫吧。” “陆思九,说实话又不会掉块肉。”顾辞风笑着摇头叹息一声,伸手搭在她的左肩上,陆思九心上的弦顷刻间绷紧。 肩头上传来温厚的热量,一下子就让她踏实了不少,浑身的寒意也渐渐褪去。 陆思九移动目光去看那只手,结果见他轻轻拍了两下就收回了。 仿佛那样的动作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就是有点儿取笑她不敢承认刚才的话那么简单。 看来又是她自作多情了。 陆思九无心去反驳,垂眸淡笑了下,他想说什么就随他说吧,现在的她没多大心情,不参与就是了。 冷风吹过的时候太无情了,携带着冰冷的雨水,像刀片儿一样在她袒露在外的肌肤上划了一刀,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双手抱着自己的手臂发呆。 一旁的顾辞风皱皱眉,视线从陆思九冻得发紫的嘴唇上移开,上下打量自己一遍,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干透的衣服可以给她穿了。 便利店对面倒是有一家大型商场,可少说也有二三百的距离,外边儿的雨只大不小,若是跑过去买一件儿新的给她,恐怕会再次浇个透,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顾辞风转身去看便利店,顿时眼前一亮。 “陆思九,”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顾辞风伸到半空中的手又平静落下,改为轻快地喊一声她的名字,“跟我来。” 跟在他身后进了便利店,陆思九很是诧异,为了顾及面子不让老板娘瞧见,她躲在一排高高的货架底下小声问他:“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又不买东西。” 顾辞风笑而不答,给她指了指生活用品专区,两条很大的浴巾躺在塑料包装袋里,放在衣架上面展示出售。 便利店虽小,东西还算齐全,像毛巾,浴巾,拖鞋,基本的生活必须品还是有的。 便利店是小本儿生意,热情的老板娘见来了客人买东西,立刻放下手中的绣活儿走过来,“帅哥美女你们好,请问你们想买点儿什么?” 老板娘四十多岁的年纪,体态偏胖,一副贤妻良母的长相,等陆思九和顾辞风走近后,她见顾辞风身上穿着一身火焰蓝的衣服,更是好感倍增,“咦,小伙子,你是消防员吖?” 顾辞风温和一笑,礼貌点头,“是的,阿姨。” “真不错。”对方满意地笑道,“看你这样子是出任务了吧?” “对,刚出警回来,” 阿姨的独生子也在部队当兵,也就是顾辞风这般的年龄,她看见他就像看见自家儿子一样亲,“我家那孩子大学期间也去了部队当兵,今年是第二年,武警。” “小伙子,你真是辛苦了,看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们还随时待命出任务,你们都是好样儿的兵娃子。” 陆思九听到对方说这些,莫名的,在心眼儿里感到一阵阵骄傲。 “谢谢阿姨,”顾辞风再次向对方礼貌颔首,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货架,“阿姨,外面在下雨,我们浑身都湿透了,打算买毛巾浴巾之类的东西。” “好,东西就在那儿,你喜欢哪条就去拿。”对方是个十分热心肠的阿姨,“看这小姑娘都冻的打哆嗦了,阿姨去给你们烧壶热水喝,暖暖身子。”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顾辞风与陆思九连连向对方表达谢意,“阿姨,实在太感谢您了。” “嗨,不客气,你们慢慢挑,慢慢挑哈。” 阿姨离开后,陆思九拉着顾辞风的胳膊走到一边儿去,偷偷在他耳边说:“瞎花什么钱啊,什么都不买,” 只不过下雨天而已,反正天色还早,就在这里等等雨停好了。 再说了,刚才都等了那么长时间,还怕再多等一会儿嘛。 顾辞风猜到她会这么说,眨眼笑了笑,“什么都不买的话不好吧?毕竟咱们刚才在阿姨这儿避了会儿雨,我看见阿姨她都隔着玻璃窗看我俩好久了。” “真的啊?”陆思九顿时弄了个大红脸。 “对啊,而且你看阿姨她又这么热情,还给咱们烧水喝。” 呆愣片刻,陆思九下意识去看烧水回来的老板娘,对方这会儿确确实实地在盯着他们二位看。 “就是避了会儿雨而已,也不至于吧……”她仰脸看顾辞风,对方眉目平静认真,正在等她做出决定,于是陆思九不情愿地嘀咕了一句。 她出门儿的时候手机没充多少电,这会儿早就关机了,那待会儿买什么的时候,不都得顾辞风付钱啊,他一个消防员,每个月又挣不了多少钱,而且他的职业高危,每一分钱都是拿命换来的,她舍不得他为自己破费。 可是这些话,她不知道要怎么向顾辞风说出口,她怕他误解,怕他莫名地自卑,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陆思九,”顾辞风拿她没办法,无奈地叹口气,清清楚楚地说:“不至于倒是不至于,只不过……我怕你冻感冒了。” 陆思九轻颤睫毛,有点儿受宠若惊。 在顾辞风强烈的要求下,陆思九不再执拗,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顾辞风走到货架旁,取下一条最大的浴巾。 说实话,陆思九还是觉得有点儿尴尬。 像浴巾这种东西,难道不是只有洗澡的时候才会用到嘛?顾辞风这个时候买下它…… 虽然知道他是好心的吧,但是……哎呀,总之就是太不好意思了。 将浴巾递给陆思九后,顾辞风摸了摸她湿答答还在滴水的头发,小动作地抿了抿唇,没想到这丫头的头发这么厚,不用吹风机的话,恐怕别想干了。 于是,在陆思九走到卫生间去整理的时候,他又来到柜台前,笑着解释,“阿姨,请问你家有没有吹风机呢,我想借用一下,刚刚……” 他指了指身后说:“她的发量有点儿惊人,不好干。” “当然有,我这就给你拿。” 他毕竟是男的,因此送吹风机这事儿,又不好意思地麻烦了阿姨一趟。 陆思九出来时,见顾辞风正在柜台前与阿姨开开心心地聊天。 她很少见他笑,但是今天,她很多次见到他上扬的眼角。跟着他的情绪,陆思九心里也绽放出花朵。 顾辞风不愧是一名军人,明明很普通的站立,他的脊背都挺直如胡杨,颀长挺拔的背影深深映入她清亮的眸底,能够让她牢牢地记一辈子。 第254章 只要是你为我准备的,我都喜欢,没有例外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顾辞风停止了与老板娘的交谈。 脚跟并拢的他双脚叉开与肩同宽的距离,高大身姿向左后方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手臂自然下垂,每只手掌的中指与裤线贴合,标准的军姿模样与走到近前的陆思九面对面。 妈呀,这也太帅了吧。 对方一气呵成的敏捷动作把陆思九看呆了,她眼底有星星璀璨地闪耀着,犯起一脸的花痴。 没想到自己喜欢的男人这么优秀,就这转身,多么一个不起眼儿的小动作啊,在顾辞风身上却体现着十足的帅气。 能遇见顾辞风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啊,陆思九心头油然升起一阵荣誉感。 因身高原因,顾辞风略微垂眸,眼神专注地把陆思九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 她身上干的差不多了,高高扎起的马尾被她散了下来,用吹风机吹过后,那青春洋溢的蛋卷头像刚从理发店弄完一样,光泽柔软,毛茸茸的围绕在她白皙的脸颊与颈子旁,给人一种初恋般的甜美感觉。 室内的温度比外面高出好几度,已经不那么冷了,她冷白色的皮肤逐渐染上淡淡的粉色,是那种元气粉的颜色。 唇色也恢复了正常,嘴角挂着明媚的笑容,甜甜的梨涡让人看着就很舒服。 顾辞风不善言表,见陆思九没事了,不似之前小刺猬似的缩成一团,他在心中兀自松了一口气,涔薄唇瓣动了动只发出一道轻微的音量,“好了吧?” “嗯,好了,”她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拿着用掉的大浴巾,浴巾整条都湿透了,她刚才在洗手间里拧的不滴水了才出来,听到顾辞风问她话,两个小梨涡又深了。 “那就好,”顾辞风冲她微微点头示意,“我刚刚买了两桶泡面,外面现在雨这么大,吃完泡面等雨停了再走吧。” “哇,好香啊,”他刚一说完,陆思九就闻见一股香喷喷的味道。 抬眼望去,顾辞风身后的柜台上果真放着两桶泡面。 已经弄好了,小叉子别在泡面盖子上。 陆思九心头一暖。 自认为能说会道,爱喋喋不休的她头一次喉咙哽咽,语塞到说不出话来。 顾辞风黝黑面庞涌出一抹憨笑,摸摸精神的寸头道:“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儿,就按照大多数女孩子喜欢吃的西红柿鸡蛋的买了。” 陆思九鼻头发酸,待心底的波澜恢复平静后,她晶亮的眸底浮现着水光逗他说:“是谁告诉你的,女孩子都喜欢吃西红柿鸡蛋口味儿的啊?” “啊?”顾辞风愣神了一下,十分不好意思地抿唇,“原来你不喜欢啊?” 陆思九盯了他老半天才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容明媚如同雨后的彩虹,“没有,刚才是逗你的。” 顾辞风脸色发窘,额际不自觉升起一条黑线。 “顾辞风,”陆思九目光炙热地看向他,羞涩咬唇,“只要是你为我准备的,我都喜欢,没有例外。” 陆思九说完,顾辞风脊背又挺直了几分,他实际上是很紧张,本身就不知道如何回答陆思九的话,奈何又有第三人在场,他性格内敛腼腆,只好摆出这种高度紧绷的状态来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陆思九知道他害羞了,也很识趣地转移话题,“你的头发还湿着呢,赶紧用吹一吹吧。” 顾辞风摆摆手,解释说:“不用了,我这是寸头,” “寸头也是有头发的呀,”陆思九俏皮地眨眨眼,将浴巾塞到他手上,看见柜台附近就有一个插座,在征得老板娘的同意后拉着顾辞风走过去,“我帮你吹吧。” 顾辞风视线落在陆思九拽着她的那条手臂上,修长纤细,几乎看不见细小的毛孔,皮肤光滑无暇,莲藕似的冰清洁白。 察觉到了他窘迫的目光,陆思九倒是不以为意,不但没有撒手,反而继续抻了抻他的胳膊,让他坐在椅子上,“你个子高,还是乖乖坐下吧,要不我够不到。” “陆思九,真的不用了。” “不行,万一感冒了呢,到头来担心的还不是我啊。”小丫头就是跟他倔上了,不坐下不行。 顾辞风觉得她有点儿太较真儿了,就一个寸头而已,根本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 老板娘就立在柜台前,他们对话的时候她就一个人低头刷着手机玩儿,听见女孩儿银铃般的嗓音时,会抬头看他们两眼,然后露出大大方方的笑容。 顾辞风因为吹头发的事和陆思九僵持了有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败给了陆思九,被她无情地按在椅子上后,他无奈地仰起头,刚好与老板娘的眼神碰上。 对方眼底笑容别有深意,弄的他更加不好意思。 老板娘是过来人,避免打扰两位年轻人,笑着指了指超市后面的厨房,“你俩帮忙照看一下超市哈,水烧开了,阿姨去给你们弄点儿姜糖水喝吧。” “好,”陆思九开心地弯起唇角,觉得这位阿姨越来越讨喜了。 “顾辞风,你就知足吧,没人能享受如此高级别的待遇。” 就这? 被人硬生生按在椅子上,拿着吹风机吹他这坚硬的寸头? 顾辞风有点儿不想理她。 “真的,你就知足吧,”吹风机的声音有点儿大,他不回答她还以为他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顾辞风突然就觉得她有点儿好笑,是那种可爱的好笑,皱眉敷衍了一句,“是吧,知足常乐。” “对啊,记得上一次帮忙吹头发,还是奶奶养的那只小泰迪呢,”陆思九小梨涡里装满了骄傲,“顾辞风,你是继小狗狗之后的第二个幸运者,怎么样,开不开心?!!” 顾辞风瞬间不想说话了。 由于留的寸头,五分钟后陆思九就帮他吹干了,期间一只柔软的小手胆大妄为地穿过他的发根,故意整出帮忙打理发型的意思。 好不容易与他近距离接触,她可要借机多揩点儿油才是。 “ok,头发完事了,”他坚硬的碎发一根根竖起来后,陆思九暂停了吹风机,继而站在他的正前方打量一番。 发型对人真的太重要了,经过她这么一打理,简简单单的寸头都看着比之前更加亮眼,衬托着他这张黝黑刚毅的轮廓,浑身上下写满了男人味儿这个标签儿。 他身姿笔挺地往那里一站,涔薄的唇瓣似张非张,平添一股禁欲系的美。即便什么话都不用说,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眉骨,这眼睛,这眉毛,这鼻梁,这嘴唇,还有这肤色……”在男人深沉凝重的目光下,她痴痴地望着他,打量了不下三四遍,“真是帅气迷人,浑身散发着荷尔蒙气息。” “……” 陆思九满意地点了点头,顾辞风不搭理她,她竟然一个人默默地犯起了花痴,冷不丁捏了一把他的脸,喃喃道:“顾辞风,你怎么长的这么好看啊?” “陆思九,”男人把眉头拧得紧紧的。 “就是长的太好看了。”她双手托腮咯咯笑了两声儿,琢磨他五官的时候,居然非常奇葩地联想到了和他以后的孩子,“这以后别管生男生女,肯定都非常漂亮。” 当然啦,要是遗传她多一些的话,那肯定也是个漂亮的小宝贝儿。 “真可以,”他难得跟女孩子开玩笑,“要是没有喝醉的话,只能证明你的想象力很丰富。” “原来你也有幽默细胞啊?”说这话的同时,陆思九忽然挺直了腰板儿一本正经起来,眉头挑动,“还以为你跟看上去一样古板,不会开玩笑呢。” “古板?”头一次听到别人对他做出这样的评价,顶多就是说他沉默寡言。 古板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意思是指他很老了么? 顾辞风莫名地眼前一亮,觉得挺有趣的,“陆思九,从来没人这样说过我,你是第一个。” “啊哈……”陆思九也惊讶了一秒钟,“没有人说过你古板嘛?” “嗯,没有。”顾辞风从椅子上站起来,瞬间又高出去陆思九一大截儿,他轻轻松松地舒了口气,心底感叹一句这丫头的身高真是不低,“虽然我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我,但是说实话,古板这个词我还是不太喜欢。” 陆思九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他还有话要说,对此没张嘴回复,只简单用眼神回复了一下。 “我毕竟才二十多岁,古板这个词用在我身上,不大合适吧……” 陆思九笑靥如花,不曾想跟他打开话题畅聊的原因是说他古板一事,她像他的战友一样,大大咧咧‘啪’一下拍在他的手臂上,“说你古板就是古板啊,不分年龄的好吧?” 顾辞风凿了凿眉头,显然很不喜欢她的回答。 陆思九看出来了,手指滑到他的大手上,指尖儿轻快地在他手心儿里挠痒痒,撒娇似的,“好吧,既然你不想听这个词,那我就不说了呗,” “陆思九!”她轻巧的指尖儿像游走在钢琴键盘上,只不过发出震颤的,是顾辞风那颗控制极好的心。 以为他还不高兴呢,陆思九又在他温热的掌心儿里挠了几下,“不说了不说了,你不喜欢的话我统统不说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说话间,小丫头白皙的面庞上绽放出梨花浅笑,嘴角两侧的小梨涡简直美透了,好比酒心儿巧克力,看一眼就让人不受控制地陶醉其中。 顾辞风自认为自制力很好,未想过有朝一日,是如此平平常常的一天,会为她的笑容沦陷。 “陆思九……”他呼吸有些乱了节奏,怕陷的越来越深,再次忙不迭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大掌一把攥住她的小手,不让其扰乱自己的心智。 她似乎也注意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脸上的笑容消失,表情端庄,堪堪迎上他倪过来的漆黑双眸。 顾辞风的眼睛不大,是那种单薄的单眼皮,可是他的一双眼睛生得非常亮,也非常深邃,透着星空般的浩瀚光辉,陆思九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从他明明灭灭的眸底深处,她好像看出了一点儿什么,但是又好像看不懂的样子。 一时间气氛有点儿诡异,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还是外面的雷声打破了僵硬的局面,陆思九性格与他相反,好动多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从他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指了指他身上的湿衣服说:“刚刚只顾给你吹头发了,你瞧瞧,都忘了你身上的衣服还湿着呢。” 顾辞风垂眸看一眼深蓝变更深蓝色的半袖和长裤,也笑了几下,“嗯,我自己来吧。” “你也真是的,穿着湿衣服坐了这么半天就没有感觉到一点儿不舒服嘛,湿叽叽的。”她向后退出几步腾了地方给他,递给他吹风机的过程中,闷声吐槽他几句。 顾辞风很细心,心底明白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轻笑着接过吹风机,按下开关开始吹上半身,“谢谢你的关心。” “切,我才不是关心你,我是关心阿姨家的椅子。”陆思九死鸭子嘴硬,用眉头给他示意刚刚坐过的椅子,“你瞅瞅,阿姨家的椅子都被你坐成什么样儿了啊,你记得待会儿吹干了衣服,把椅子给人家擦干了哈。” 顾辞风顺着她的目光瞧去,椅子上有一小片儿水渍,确实是自己的湿衣服弄上去的。不过这小丫头说的话吧……他也不傻,明明就是关心他啊,她还那么嘴硬。 他不跟女孩子一般见识,尤其是陆思九这样的,在她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撇了撇嘴,“嗯,我知道了,一会儿就擦干。” 全部整理完毕后,泡面也差不多好了。 顾辞风拔掉吹风机的电源,去还吹风机的过程中,陆思九负责把两个人用过的毛巾浴巾叠好放进袋子里,然后走到柜台前将泡面盖子揭开。 鸡蛋和小番茄碎末飘浮在汤面上,一股香浓的味道钻进鼻孔。 第一次和男孩子在屋檐下躲雨,第一次跟男孩子在便利店吃泡面,而且还是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这些竟然都被她霸占了,陆思九感觉自己像中了彩票。 她本不大喜欢阴雨天,可是今日,竟然觉得下雨的日子是那么美好。 第255章 给不了她想要的答案,便不敢轻易接受 一场大雨过后,整座城被冲刷的一干二净。 天空碧蓝,草木青新,香樟树的气味儿混合着潮湿的泥土气息迎风飘来,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 陆思九与顾辞风两个人吃完泡面从便利店出来,在广场上分别。 顾辞风接到队里的通知,明天上午有一场体能测试,现在要急着赶回去整理一些资料。 刚走出没几步远,他就停下了脚步。 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自己。 一回头,就见笑意盈盈的陆思九正杵在那里。 “嗨——”跟踪被发现了,陆思九挥挥手朝他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还没走?”顾辞风不解地看着她,纳闷儿她怎么跟过来了。 “我……我手机关机了,出门儿的时候走的急,身上也没带现金,”纠结片刻,陆思九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儿,很糗,“你能不能先借我点儿钱呀?” 末了,她又弱弱地补充一句,“等回去了我连便利店的一并还给你。” 顾辞风瞧着她说话时的一股子认真劲儿,倏地扬唇笑了,不明白陆思九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他。 他的笑在陆思九意料之外,神情恍惚中,一时看的入了迷。 直到顾辞风来到她面前,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蹙眉道:“陆思九,我说你又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这时,陆思九才反应过来,一个激灵摇摇头,顺嘴问他,“顾辞风,你为什么不去公交站那里坐车啊,不是直达嘛,这样就不用换乘了。” 正好她也要坐那路公交车,还可以跟他顺一段儿路。 他抿了抿涔薄的唇瓣,解释说:“地铁快。” 从这里到消防大队有多条线路,一趟651的公交车可以直达,若是乘坐地铁的话,还需要换乘三次。 不过从时间上来算,地铁确实比公交快些。 陆思九想想倒不无道理,而且在她的印象中,顾辞风是一个时间观念特别强的人,于是她点头“哦”了一声。 顾辞风笑笑不说话,准备将坐公交的钱拿给她,手伸向裤兜时,忽然想起今天没带现金。 一大早接到警情赶去执行任务,身上怎么可能带着零用钱呢? 看他怔愣的动作,陆思九也像是反应过来,对他弱弱开口,“那个……你身上应该也没有现金吧?” “对,早上急着出任务,没想那么多。” 陆思九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灵机一动说:“没关系,既然没有带现金的话,那咱俩一起打车走吧。” 坐地铁不是刷手机上的二维码就是刷卡,公交也是一样,既然他身上没有现金,那不如两个人打车回去,花费的时间更短,而且还能多出一点儿独处的时间呢。 陆思九打心眼儿里觉得这个办法挺两全其美的。 不过她说完,顾辞风没有很快地做出回答,而是狐疑地盯着她的眼睛看。 小丫头眼睛贼亮,骨碌碌乱转,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倒不是在乎打车的钱,主要考虑到打车去她那里后,再回大队,路上耽搁的时间会久一点儿。 锦城毕竟是个一线城市,车流量很大,还是地铁更便利一些。 而且他现在想的是,走出的距离离阿姨的便利店还没多远呢,他可以去那里用微信换点儿钱给她。 唯一担心的,是他那样做的话会不会让她想太多…… 见顾辞风呆在那儿不说话,陆思九捅了捅他的胳膊,眨眼道:“我说顾辞风,之所以这么犹豫,你是担心我不还你钱嘛?” “……” “你放心好了,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到时候连本带息地还给你就是了,保证说到做到,” “陆思九,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嘛?”听到这话,顾辞风很是不悦地斜她一眼,“不用你还。” 陆思九眯眼琢磨着顾辞风说话的语气跟表情,他好像在生她的气,暗自埋怨她似的。 纵使这样,她也很开心。因为顾辞风这人跟别人不同,眼下能够引起他的不乐意,那就说明自己在他心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只不过,地位还有待提高而已。 “哈哈,有待提高,有待提高,”毛孩子有心事藏不住,傻呵呵地乐了出来,一度看的顾辞风目瞪口呆。 “陆思九,你又怎么了?”他勾勾嘴角问她。 “啊,没什么的,”陆思九眼睛亮晶晶的,水润的红唇配上那一对小梨涡,别提有多甜了,拉了拉顾辞风的半袖,“你刚才说的话,是同意打车回去了对嘛?” “嗯,”顾辞风深邃尖锐的目光自手臂上扫过,全当没看见她抓着他的手似的,等陆思九自己反应过来主动拿下去,“走吧,队里等我回去呢。” “好,”陆思九非常开心,无形之中感觉和他的距离拉近了一些,松开顾辞风的手后,她像只得到松果的小松鼠一样欢快地跳了起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定位后的标志性地点走去。 他就跟在她的身后,前面小丫头的一举一动他全部看在了眼里,活蹦乱跳的像只蝴蝶,不像成年人,更像个没有长大的小朋友。 顾辞风在心底笑了笑,从小到大,还真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儿像她一样在自己面前这样疯癫过。 “哎,陆思九!” 她来时穿的高跟鞋,一时高兴过头了没注意到脚下,眼看就要跳进前方的水坑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带她回到没有积水的平地上,陆思九精致的小裙子随着他的动作旋转出漂亮的弧度,粉白的裙边儿飞舞,像清清水池里盛放的菡萏。 好在有惊无险,把她安全带到干净的地方后,顾辞风才绅士般把手抽回,叮嘱的声音随后传来,“陆思九,你还是个小孩子嘛,喜欢穿着高跟鞋在水坑里踩水玩儿?” “顾辞风,我……”陆思九粉面通红,不过这红不是因为被他教训得哑口无言,而是因为他方才拉着她脱险的过程中,与他四目相对导致的。 刚才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她好像听到了他快速的心跳声,还有他脸红后迅速从她身上转移的目光。 “你见过穿高跟鞋的小孩子嘛?!”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不但没有语塞,反倒天不怕地不怕地回应他一句,“人民子弟兵以为人民服务为宗旨,反正有你这个消防员在场,我才不用担心落水呢!” 顾辞风眼巴巴瞅着她,小丫头不讲理的时候傲娇极了,更让他郁闷的是,他竟然对她的‘歪理’无话反驳。 “陆大小姐,你说什么都对,”到最后,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出租车马上就要到了,请问可以走了吗?” “哦,”陆思九垂眸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裙摆,这次倒是学乖了,紧紧跟在顾辞风的右手边,“那走吧,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去办。” —— 出租车上,气氛格外地寂静沉闷。 顾辞风本就不爱说话,加上陆思九的手机没电关机了,无法通过刷微博之类的app转移注意力,不是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发呆就是看着他发呆,她觉得很憋闷。 就算一直盯着他看那也是看不够的,可是总得找点儿什么话题聊聊吧,不然她都觉得前方的司机尴尬。毕竟两个人是一起上的出租车,这要是一句话都不说,会不会显得太生份了? 想到这里,陆思九率先开始了话题,问他,“你们平时训练累吗?” 刚刚车上太安静了,他又不知道找什么话题聊,路上玩儿手机也不是他的习惯,所以致使气氛简直不要太诡异。 这会儿她先开口了,他也随之舒口气。 “还好吧,”顾辞风一点点放松神经,身体不似之前那么紧绷了,因为两个人都坐在后排车厢,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他不好意思近距离看她,故而眼睛直视着前方,“都已经习惯了。” “哦,习惯了啊,”陆思九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怎么现在的自己比他还紧张呢,她清澈的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没话找话,“那,你们食堂的饭菜好吃吗?” “还好,”他还是没有扭过头来看她,平静回答,“荤素搭配,营养都跟得上。” 一说到吃的,陆思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指尖点了点顾辞风的肩膀,想让他转过身来看着她说话,“还记得上次给你送饭,你是海鲜过敏来着对吧?”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代表了人与人之间更深刻的交流,陆思九希望他时时刻刻都能跟自己目光对望,大概这样就可以让他多记住自己一些。 “对,我海鲜过敏。”肩头上的小手柔柔软软的,像小昆虫的触角在花萼上淘着气,顾辞风一时心情复杂,深沉的眸光闪了几下,终于把脸扭过去,“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心。” 陆思九点头轻应一声,虽然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但她还是觉得很抱歉,“早知道你对海鲜过敏的话,我就不做那些给你吃了。” 幸好他知道自身的体质没有吃,不然的话,她可真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没关系,”顾辞风难得露出温暖和煦的笑容,自始至终,他那张脸就是严肃深沉的,“你也不是无心的,这事不能怪你。” 因为他的理解,陆思九觉得很暖心,“那你还有没有什么过敏的东西呢?我下次再想给你做东西的时候,就不会碰雷区了。” “不用了,”顾辞风没回答她的问题,皱起深邃的眉弓拒绝,这小丫头也真是的,咋还想着给自己送饭了呢。 “你不想告诉我啊?”陆思九这会儿有点失落,“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表达自己的一点儿心意,” 以前在家跟外婆唠家常的时候,外婆经常跟她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学会抓住他的胃。 陆思九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是能体现出自己的一份真心,她就乐意去尝试。 顾辞风怎么不知道她的心意?只是……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答案,便不敢轻易接受。 “队里的饭菜挺好的,我吃习惯了。”也许是当着面儿,他不想看见她失落的样子,委婉拒绝道。 陆思九也不傻,对方拒绝得很明显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过对于心大的她来说,顾辞风拒绝或不拒绝都不重要,她都会跟着自己的心走。 能让她做出改变的,大概只有她的心不在他身上的那一天。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陆思九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身边的顾辞风竟然主动跟她说话了,“你上午联系过关雎了是吗?” 关雎电话打来的时候,她话讲得很匆忙,他当时也没问清楚她那边儿的具体状况,便火速赶去救陆思九的场了。不过这和关雎当初告诉他的不一样,她并没有跟木小言她们在一起测绘写生。 现在看来,他之前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那个时候关雎对他说了谎。 “对,我打电话给她了,确认一下我哥他们是不是平安的。”陆特助支支吾吾地有所隐瞒,所以她要来了电话号码,直接打电话给关雎。 顾辞风脸上挂着疑问,“你的意思是,关雎她现在和慕仲渊在一起?” 陆思九以为他已经知道了,没想到这么惊讶,愣了两秒,“对啊,关雎没告诉你吗?” 不知怎的,顾辞风心里有些不适,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她好像看出了他的不开心是因为什么了,自己不也同他一样嘛,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瞒着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被重视似的,“是挺气人的,大哥他连我都没有告诉,等回来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他。” 本来心情挺沉重的顾辞风一听她这么牛哄哄的口吻,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睛,下意识朝她看去。 女孩儿抬头看着外面,车子停下来,她漫不经心地默数红灯的秒数,嘴里念念有词,“还有关雎,居然跟我哥沆瀣一气,等回来我连她一块儿打入冷宫!” 第256章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试试? 经过一场蹉跎大雨的洗礼,道路两旁的参天树木愈发苍翠葱茏,阳光自亭亭如盖的树杈枝桠过滤下绿色光斑,明亮又柔和。 都说有法桐绵延的上海才是真正的上海,那么锦城,便是一座由香樟树环绕的城了。 锦城作为一线城市,每天车流如织,可也不乏那些隐藏在浓浓绿荫之下的宽阔大道。 譬如此刻,出租车司机打了方向盘驶进一条叫做画眉山的公路。 路的名字很美,沿途的景色更美。 路人行人三三两两,车子放慢了速度在林荫道路上行驶,人坐在车里头向外看,满眼生机盎然。 咖啡屋,书店,年代久远的鼓楼等等,漂亮的特色建筑错落有致地隐藏在高大的香樟树下,清新又明亮。 抬手遮挡在额间,那些在枝叶缝隙间流淌的斑驳细光丝丝缕缕地漫过指尖,如同击碎了的金子一下一下晃过眼睫,把睫毛染上淡淡的金粉色。 细细回味一下,此情此景就像这条路的名字一样,人坐在车里头欣赏着外面的绿海波涛,浑然升起一种喜上眉梢的雀跃之情。 顾辞风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轻松搭在膝盖上,脊背绷直远离椅背,保持着很端庄的坐姿,他侧头安静地看着她翕动的红唇。 从陆思九方才的讲述来看,她对于关雎那边儿的具体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顾辞风心知肚明后,眸光平静地点点头回应,看来只有等关雎回到学校,他亲自找她让其解释清楚了。 车子到达目的地还有很长的距离,为了打发时间,陆思九结束完一个话题,紧接着又开始下一个话题了。 顾辞风是个沉稳内向的性子,她若是不找点儿话活跃气氛,该有多枯燥无聊? 也不管顾辞风喜不喜欢听,她把自己从小到大听过的冷笑话全兜了出来。 有自己从冷笑话合集上记住的,还有的是学生时代给她写情书的男孩子在上面写过的,总之,只要是她能够记起的,都一一讲给他听。 说话时连带做出夸张的小动作,像个拿着魔术棒的巴啦啦小魔仙。 要说之前,顾辞风那张黝黑帅气的面庞还是一副严谨寡淡,不曾露出笑容的模样,可是越到后来,好像就有点儿不受控制的感觉。 到最后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陆思九其中一个笑话没讲完呢,他涔薄的唇瓣便已然扬起一抹浅弧了。 机敏的陆思九仿佛抓到了一点儿蛛丝马迹,扑闪着水灵灵的黑眸迅速转过脸来看他。 看吧,自己的笑话讲得还是蛮好听的嘛,人家都笑了呢! 陆思九梨涡浅浅,冲近在咫尺的顾辞风做鬼脸嘿了一声,对方瞬间醒过神来。 被她撞了个现行,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再有,抿唇轻笑的动作也不知道是收敛还是继续。 反正很糗。 顾辞风神经紧张了一个度,搭在膝盖上的右手不自觉做出抓膝盖的动作。 “哈哈,好可爱,”陆思九咯咯咯地笑出了声儿,“顾辞风,你就应该多笑笑,你看你笑起来的样子多好看啊,” “哪里有,”顾辞风一下子就不笑了,把玩着手机在手心里转了两圈儿,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平常不怎么说话,自从当上了班长,在队里训练的时候更是板着一张严肃内敛的面孔,在人前几乎是不怎么笑的。 而且,也没少听到小伙儿背地里说他太“狠”。 尤其是练他们的时候,特别带劲儿!! “有啊,你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比电视上的那些小鲜肉们帅多了。” “……” 陆思九情人眼里出西施,“虽然你的肤色有点儿……呃,我知道是被晒黑的,但这样更能突显你整齐洁白的牙齿吖,你觉得呢?” 顾辞风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不好意思地勾了勾唇,深锁眉头向她开口:“陆思九,你别胡说了,在队里可从来没人说我笑起来的样子好看。” 他的话一出,更是让陆思九哭笑不得,掩唇深笑了足足有半分钟之久,才把笑弯的眼睛睁开,深邃明亮的眸底满是狐疑,“你确定嘛?” “嗯,” “顾辞风,那是因为人家都没见你笑过吧?” “……” “嘁,还说呢,你跟我一个女孩子都这样小气,更何况他们那群大老爷们儿呢,我猜你肯定天天板着一张冷漠无情的脸,人家觉得你平易近人就怪了。” 仔细地想了想,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顾辞风无话反驳。 “来来来,再笑一个,感受一下嘴角上扬的快乐嘛!”跟她对完话后,他吝啬地闭上了嘴巴沉默,陆思九坏坏挑动眉头,动作利落地把身前头发甩到脑后,伸出手臂,两只手一一落在了他的两边儿脸上。 顾辞风心里一惊,总觉得她又要像给他吹头发那次借机揩油捉弄他了,故而条件反射地向后仰身,眼眸深眯,“你要干什么?!” 对于天马行空古灵精怪的陆思九来说,顾辞风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然,他的猜想也非常准确,她确实是想要捉弄他一下。 她喜欢顾辞风,对方又不讨厌她,如果他不反感她的行为,那她倒十分乐意跟他小打小闹。 小丫头动作迅速大胆,二话不说就捏住了他脸颊两侧的肉肉。 实际上顾辞风是那种骨相的帅气,脸上并没多少肉,之所以这么肉肉的感觉,完全是陆思九小手儿在他脸上揉捏揉捏给他鼓出来的,像个肉包子一样。 “你看嘛,真的是又软又糯,”尽管她胆子大,一颗心还是提着的,在顾辞风没发火之前,痛快地捏了一把后赶紧离开。 如此就心满意足了,陆思九心中暗暗窃喜。 “陆思九,你可能幼儿班还没毕业。”当着司机的面儿对他下手,说实话陆思九是壮着胆子的,她本以为顾辞风会大动干戈,没想到他仅仅是无可奈何地挖苦她一句。 顾辞风丝毫没有生气,瘪起的嘴角甚至是有点儿好气好笑,“陆思九,我想问一句,你们女孩子都是这么幼稚的嘛?” 当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她努起小巧的朱唇反问他,“你觉得这就叫幼稚了吖?” “不然呢?” 陆思九没忍住笑,把知道的讲给他听,“其实女孩子还好啦,要说最幼稚的,还属你们男人。” “??”陆思九话里有话,他不解地瞧着她,等她继续解释。 “那是你不知道,恋爱中的男人可以有多幼稚,最会管女孩子撒娇了,一个一个老婆宝贝儿叫的哟!” 前面有行人路过,司机师傅踩了刹车等待,车子停下来的这段儿时间,他乐呵呵地瞅了一眼后视镜,看见后排座椅上帅气的小伙子脸红了。 他转移了目光向一旁的女孩儿身上看去,小丫头还在滔滔不绝,可以说是很面不改色了。 司机师傅推了推鼻梁上霸气的黑色墨镜,即便如此也无法掩盖那双溢出憨笑的眼睛。在锦城开出租车这么多年了,还没碰上过这么一个有意思的小姑娘呢。 “当然啦,你们男生最幼稚的时候并非是叫着宝贝儿撒娇的时候,”见顾辞风又开始板着一张脸孔了,她用手背碰了碰他膝盖上的右手,“你猜猜是啥时候?” 小丫头鬼点子太多了,顾辞风觉得她最开始说的他古板二字一点儿都不假,跟她比起来,他在这方面的道行太浅了。 生怕掉进她的圈套里,他思考了会儿,然后才一本正经地回答她:“我不猜,也猜不到。” “你不猜啊,好吧,”陆思九无奈皱眉,“那我就直接告诉你好了,” 故意的? 他心底哼哼了一声,她倒是挺殷勤。 “就是女孩子生气了,男生哄她们的时候,让他们喊女孩儿一声爸爸他们都会喊,哈哈……” “……” 她忘记在哪条抖音上看见的这句话了,总之点赞量特别高,“反正就是恋爱中的男生比女生幼稚,不信的话,你也谈个恋爱试试吖,” 套路他? “亲身下河知深浅,亲口尝梨知酸甜,亲自谈恋爱你才知道你们男人有多幼稚!” 话落,她粉嫩的脸颊上出现一抹坏笑,“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试试?保证让你心服口服我说过的话。” 顾辞风黑黢黢的面庞局部僵硬。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顾辞风,看你听到我说这些意外的,难道你就没有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这样嘛?”他故意不理会她的恋爱话题,她开始往其他方面扯。 “我需要什么反思的?”他一副严谨面孔注视着陆思九的眼睛,义正言辞,“这些可都跟我没关系。” 顾辞风总结出了一点儿感想,认识陆思九以来,别的本事倒没见长,就是离正儿八经的轨道越来越偏了…… 这要是在队里,大半夜的有哪位睡不着觉乱飙虎狼之词时,他绝对毫不客气地把对方拽起来丢出去跑圈儿! 顾辞风是个纯洁无瑕的人儿,陆思九挑眉打量他一脸的单纯无辜,“不是我小瞧你,你作为一个男的竟然不知道这些,确实有点儿……古板。” 顾辞风抚弄团起的额头,看来他是甩不掉“古板”这个标签儿了。 “顾辞风,说句实话哈,就现在这社会,男生也不能太老实了,不然难以讨到女孩子欢心。大多女孩子不喜欢闷的。” 她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对自己敞开心扉,可以热情点儿,当然了,若以后真的在一起了,还是希望他当个闷闷的葫芦。 可眼下实在不清楚顾辞风怎样理解她的话,沉默了不多时,忽然开口了,认真的样子像是思考了很久,“这样挺好的,要那么多做什么,一辈子有一个就够了。” 闻言,她眼前一亮,朝他激动道:“顾辞风,你真的这样想嘛?” 那双单薄深暗的眼睛转瞬即逝一道流光,与她对视时,他面无表情地深深陷下右侧唇角,“我说的是别人。” “咦,你这家伙!”说不失落肯定是假的,可是想想顾辞风那么优秀的男人,哪能那么容易得到手啊,她姑且认倒霉,“记着你说的话就行,希望以后别打脸,说不定哪天就管某人叫爸爸……” 前方的司机平稳地驾驶着车辆,每过一处红灯的时候,都会忍不住透过车内后视镜打量两位年轻人一眼,听她们的对话简直是太有意思了。 尤其是那小姑娘,怎么就跟个开心果儿似的,跟她家的大宝贝闺女一样能说会道。 前面的道路堵车了,排了老长一条队伍,司机终于有时间插嘴一句,“小伙子,你女朋友可真是有趣,你这以后的生活可不会无聊了。” “师傅,她不是……”见被误会了,顾辞风急忙开口解释,结果被旁边的陆思九拍了一巴掌在手背上。 他睁大一双幽深瞳孔瞧她。 “师傅,他这人太二了,有时候真是把我气的够呛呢,害,都不知道让着女孩子。” 陆思九很喜欢听这位司机大叔说话,等到了目的地后,她一定告诉顾辞风让他给大叔来个好评。 以前出门儿打车的时候没有评价的习惯,这次势必要破个例! “这就是你的不对喽小伙子,女朋友就是要哄着的嘛,咱们男人要大度才行,”听这句话就知道了大叔向着谁,“你们现在还年轻,小打小闹很正常,等以后要是结了婚啊,有事情就赶快解决,到时候就是好几家人的事喽,不是随便哄哄就那么容易过去的。” “呃……”顾辞风心中无奈地叹口气,不准备解释了。 “不得不说一句啊,你这年轻人有福气啊。”前方车子一辆辆启动了,司机师傅也加了油门儿,行驶一段儿距离后,笑道:“女朋友长得漂亮,性格还好,想必你们的家庭氛围肯定会好啊,长辈们都会喜欢的。” —— 四十五分钟后,车子从陆思九花店所在的海宁路路口停下。 陆思九跟顾辞风说再见后下车,刚走了一步就又赶紧转身回头看。 第257章 思九……他刚刚叫的她是思九…… 海宁路路口处左侧有一家啵啵鱼,右手边新开了一家手机专卖店,出租车司机把车子开过来后,前方刚好停泊着一辆还没熄火的私家车。 出租车司机按了几声喇叭后并没见前面车的主人,而他打算在此处打弯儿调转车头,没办法,只好耐心等待私家车的主人出现把车开走。 也就是趁这个时候,陆思九才有机会多留恋了顾辞风一眼。 顾辞风安安静静坐在车里,引擎的声音在耳边嗡嗡响着,车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走,等候的时间里,他漆黑坚定的眼眸下意识朝陆思九离开的方向望去。 花店所处的位置是沿主道口向里面走,继而从内部分支出去的一条小路口的尽头,蜿蜒曲折的像是一条南方小巷。 由整齐的青石板铺路,两侧高大复古的墙壁上匍匐了许多的爬藤与铁线莲,投下成片成片的绿荫。 刚经历过一场风雨,小巷子又显得清幽湿润了许多,墙角挤压的泥巴里冒出许多深绿可爱的苔藓,让人再次对生命多了几分敬畏之情。 从车里向那栋清新文艺的蓝白建筑眺望,只能看到花店高高耸出的一角,大部分被周边建筑遮挡着。 白天的时候太阳强烈,天气热,作为主力军的学生们也都还没下课,所以进入小巷的人不多,算是有点儿冷清。 只有到了晚上,学生们相继走出校园,附近居民楼的住户们出来散步,整条巷子才灯光璀璨,人山人海。 路两边的门脸儿出来摆各式各样的特色烧烤,还有许多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出来地摊儿经济。 那个时候,各部门儿的社团聚会,情侣甜蜜约会…… 处处欢声笑语,场面好不热闹。 顾辞风脑海里回想着陆思九曾在微信上跟他说过的这里多么快乐多么热闹的话,她之所以选择在此处开花店,上面那些无一不是优势。 坚毅的眸子透过车窗玻璃追随那道高挑纤细的背影,她轻踮着脚尖儿,一蹦一跳的,裙摆围着玲珑的身段儿飞扬,丝滑柔亮的发丝在阳光下起舞,像一只穿梭在五彩缤纷中的花蝴蝶。 他没想到陆思九会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还特意跟车厢里的他摆手打招呼,顾辞风一时没做出反应,表情怔怔地注视着她的笑靥如花。 车子未开走之前,陆思九竟然朝他跑过来了。 看清后,顾辞风放松的身子一下子坐直,巴巴地瞅着车窗外的欢快身影,那双眼睛大部分是盯在她的脚上,她穿着一双简单精致的高跟鞋,就怕她一个不小心跌倒。 陆思九应该是有事,他伸手去推车门准备接她一下,忽然觉得一声不吭对司机师傅有点儿不礼貌,他欲要跟司机打声招呼麻烦他多等一下,视线里蓦地划过一抹什么。 训练有素的顾辞风一向警觉,眸子如鹰隼般锐利敏捷,牢牢锁住路口处那家新开业不久的手机专卖店。 手机店由于刚开业,为了提高人气提高知名度,老板带领手下的员工于近期开展部分促销等福利活动。 今天也不例外,活动从早上八点开始,这不午饭过后又开始忙碌了。 身穿红色工作服的店员在外边的太阳伞下为前来的顾客讲解、分发礼品。 纵使没有心思去买手机,但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老百姓们还是愿意占个小便宜的。 手机专卖店周边围了不少人热情参加活动,连同里边儿也是水泄不通。 所以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在专卖店附近蹲点了好几天的小偷终于有所行动了…… “师傅,不好意思,”眼看小偷就要得逞,顾辞风砰一下打开车门,来不及跟前方司机解释太多,迅速跳下车。 小伙子身高腿长,在队里早就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领,下车后,他跑出风一样的步伐,双臂用力摆动,五指紧紧并拢极速冲刺,周边事物在他眼里就是匆忙而过的倒影, 用了不到十秒,惊人的速度冲向人群。 受害者是一位温柔随和的阿姨,孩子高考完成绩非常理想,马上就要到心仪的大学报道了,鼓励孩子的同时也为了奖励她,专门带其来到手机店儿挑选手机。 刚刚已经把孩子钟意的手机买下了,据说可以领礼品,是一个价值399元的行李箱,阿姨带着孩子来到外面工作人员的伞下,凭借票据领奖品。 由于前来参加促销活动的人特别多,领奖品的也不在少数,阿姨手里拿着新买的手机,她怕不小心被人给挤到摔碎,以防万一,她把手机装在了肩上的挎包里。 小偷一早就挑中了目标,就差伺机而动了。阿姨的这一行为刚好给对方提供了机会。 那小偷穿一身酷酷的黑色衣装,头上戴一顶同色系的鸭舌帽遮住眼睛,露出的半边脸干净洁白。 不止这些,这人单从身形上来看也像是一个帅小伙,不会让人把他和小偷联系在一起。 可是好多时候,你越是不敢相信的事情它就越是事实,现实生活中,大部分事物也都是背道而驰发展的。 此时此刻,那人正贼眉鼠眼地东张西望一番,趁无人注意时,偷偷靠近了阿姨身侧,然后迅速伸手摸向阿姨的白色布包。 “啊——”人群中发出一道凄厉的尖叫声,在小偷儿恰好摸到手机,未能全身而退时,顾辞风已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想这位年轻人做小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被人当场抓了个现行,他反应飞快地要甩开顾辞风的手,没想到今天遇到高手了,对方一个擒拿术就将他制服在地。 “给我老实点儿!”碰到这种事情,顾辞风全然变了个人,表情深沉认真,面孔严肃又冷漠,紧抿的唇瓣也释放出令人瑟瑟发抖的寒冷。 “刚刚拿了什么东西,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地交出来!”顾辞风身体下蹲,用力将偷窃者的双手被到肩后,他有力的双腿压在他的后背上,痛得趴在地上的男人嗷嗷直叫。 “大哥,我……我什么都没有拿,”男人摇头抵赖,“我刚从店里买完手机出来,本想着去外面领奖品的,怎么就被你糊里糊涂地给……” “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顾辞风手臂稍稍用力,疼得地上的男人哇哇冒眼泪,就差哭爹喊娘了,“顺了人家的什么东西就赶紧承认,把他还给人家,并且好好跟对方道歉求得原谅,” “否则的话……”顾辞风低头,在男人耳边冷笑了一声,“还是你想进局子玩儿,嗯?” “大哥,我真没有,恐怕是有什么误会吧?”男人始终坚持自己的立场,把头摇成拨浪鼓,“我真的是买手机来的,不信你去里边儿问问店员啊……” 顾辞风懒得跟他废话,回头看一眼惊魂未定的阿姨,尤其阿姨身边那个乖巧文静的女孩儿,已经吓得脸色发白了,他平复一下心绪,问阿姨:“阿姨,麻烦您检查一遍包里看看少了什么东西,” “好,”那会儿小偷往自己包里伸手的时候,她就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儿了,那时为了领奖品有点儿激动,还以为是哪位陌生人不小心地碰到她了呢。 这会儿顾辞风提醒了自己,阿姨后知后觉地郑重点头,把白色布包摘下来打开,好好检查了一遍里面的东西。 “我刚买的手机果然没了!”阿姨对一身火焰蓝的顾辞风瞪大眼睛,不知怎的,瞧见他一身火焰蓝她就特别安心,下一秒,食指指向了趴在地上的狼狈男人,“小伙子,一定是他偷的我手机!那是我刚给女儿买的礼物啊……” 向阿姨这边儿确认过后,顾辞风不跟小偷废话,单手钳制着他的胳膊,腾出一只手去他身上搜。 让他大跌眼镜的是,他摸到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手机! “王八蛋!你把手机藏哪儿了?!”顾辞风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爆粗口,开口怒遏的时候,犀利的眼眸不断朝他下半身瞄去。 刚刚明面儿上能摸的地方他都摸了,只差一个地方还没搜,若不是周围有这么多的女性在场的话…… 这个王八犊子! 他给他留下最后的一丝情面,竟被他当作颠倒黑白的资本了么?! 对这种冥顽不灵的东西,还是尽早地送局子比较好。 顾辞风准备把他交给警察叔叔处理,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有人报警了,他掏手机的动作没开始呢,陆思九就跑了过来。 那会儿她跑过去找他,是忘了跟他说下车后给司机好评的事。顾辞风这样古板的人,想来肯定没有那个闲心专门儿写好评了。 更何况在车上的时候,又被司机调侃了几句…… 刚才还见他在车里好好坐着呢,这会儿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跳下车,陆思九起初是非常担心的,她跑得匆忙,跌跌撞撞的,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了出来。 直到快速跑到人群外面,听到大家的指指点点,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好意思啊,麻烦大家让一让,我是那位消防员的女朋友。”她只有这样说,人群才唰一下闪出了一条道路。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她身上,周围有年轻的女孩子,不少向她投去羡慕的目光。 这要换作平常,她肯定好好地嘚瑟一下,可眼下,实在没有那个心情。 人群散开,陆思九一眼就看到了将偷窃者制服在地的顾辞风。 他高大挺拔的身姿半卧,手臂上青筋暴露,眼神锐利地锁住地上的人,听不太清在他耳边说什么,不过见他的脸色非常阴沉严厉。 小姑娘跑得气喘吁吁,通红的面颊上惹来了汗水的青睐,看到顾辞风平安无事,她收回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 顾辞风面庞冷漠满是戾气,看得出非常生气,于是爱屋及乌的陆思九更加生气。 二话不说,她咬牙绕到他们身后,紧接着恶狠狠一脚踢在了男人的腿肚子上,“我说你这个大胆猖狂的小偷,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真是够不要脸的!” “手机呢,交出来!”许是因为顾辞风在,小姑娘十分有安全感,她的胆子贼大,微微俯身,一把薅住了男人露在帽子外面的长长头发。 头发长得连帽子都扣不住,也不知道人家图个啥。 陆思九一双眼睛和慕仲渊生得极像,特别深邃,尤其发怒的时候,散发出来的眸光阴森吓人。 那小偷在迎上她的目光后一时没敢说话,心里抖了三抖。 “咦?”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陆思九手上用力一哆嗦,下一秒,就见男人的帽子连带头发飞出去老远。 “我的妈呀,是假发啊!”陆思九起初被吓了一跳,发出一声尖叫。 顾辞风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状况,满脸担心地朝她看去,最后随她的视线一起定格在前方水坑里的帽子上,一颗紧提的心才稍稍放松。 她也真是的,总是这么大惊小怪,还好他身体好,心脏也好。 陆思九回头瞅一眼男人锃光瓦亮的脑袋,上面一根儿头发都没有,光滑极了! 怪不得留这么长的头发大夏天还带帽子呢,原来是个秃头。 把帽子丢掉,男人才露出了本来的肮脏面目。 哪里是什么年轻的帅小伙儿,分明就是一秃顶的老油瓶嘛! 不止陆思九没忍住笑,周围的好多小姑娘都跟着笑了。 顾辞风难得一笑,不过是公众场合,情况又特殊,紧抿的薄唇微微弯了下就又恢复如常。 嘁,想笑就笑嘛,就知道学包公! 她早就把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思九,你从我裤兜里掏手机,马上打电话报警。” 顾辞风知道男人把手机藏在了哪里,他怕陆思九出丑,用眼神示意一下自己左腿裤兜,“在里面。” “思九……” 他刚刚叫的她是思九…… 小丫头眼睛瞬间放出明亮的光彩,朝他乖乖点了一下头后,飞快地伸出小手儿往他的裤兜里摸去…… 第258章 他的心,早已为她兵荒马乱 顾辞风的手机设有密码锁,是那种图案的,陆思九听着他的描述,指尖儿在屏幕上不停滑动,结果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他这人古板就算了,设个手机锁屏密码都这么复杂,再多试几次怕把他的手机彻底锁住,陆思九不敢随便碰了。 “顾辞风,那个……还是你来吧。”陆思九心底无奈地笑笑,朝他可爱地努努唇,“我帮你看着这家伙。” 顾辞风哪里放心把小偷交给她一个小姑娘看管呢?当然了,有一说一,他怕的不是小偷跑掉,而是不放心陆思九的人身安全。 兔子急了咬人,狗急了跳墙,他担心小偷红眼之后来个鱼死网破。 陆思九上前几步,加深脸上的笑容告诉他放心,准备使出吃奶的力气踩在小偷的后背上。 这时,不知道哪位好心人从后方的人群中递过来一条绳子,大声嚷嚷道:“把这小偷绑了送进局子,让他有什么跟警察交代去!” “对没错,交给警察处理!” 来的真是时候! 陆思九十分感谢地从市民手中接过绳子,是那种尼龙材质的,抽起人来的时候应该属于特别疼的那种。 低头瞧着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小偷,对方被顾辞风制服地死死的,尽管一双眸子里满是愤怒,却没有任何办法反抗,模样十分的狼狈。 陆思九深眯了眼眸,看那坏家伙已经双手被擒还那么嘚瑟呢,她气不打一出来,小手动作麻利地往空中一挥,绳子“啪”一声甩在地上,给对方来了个下马威! 绳子甩出的声音响亮震耳,更像是一条金银鞭急促的打在地上,发出一道娇亮的响声,落地的同时连带掀起大片尘土。 被顾辞风钳制,小偷不敢对陆思九大不敬,因为每当他使出一个毒辣的眼神朝陆思九回望时,手臂就会被顾辞风用力地向后折。 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他真不知道胳膊在哪一刻就会被卸掉。 万般无奈,只能在心底诅咒面前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一旁,有热心的市民在第一时间报了警,现在见顾辞风他们又要报警,急忙站出来提醒,“小伙子,刚刚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你们不用打电话了。” “已经有人报警了嘛,太感谢大家了。”陆思九听到后,心中多少松了口气。 顾辞风今天是碰巧遇到了这件事,属于见义勇为,一会儿警察叔叔过来了交给他们处理,他就不用一个人在这里对付小偷了。 他队里还有事,要急着赶回去呢,不能在外边儿多耽搁。 陆思九了解顾辞风是个时间观念特别强的人,这种人往往很有责任感,不论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计划,很少被外界所动摇,因此她也巴不得这里的事情尽快结束,他才能及时离开回队报道。 顾辞风知悉有好心的市民帮忙打了电话报警,叮嘱陆思九一句把绳子递给他,他顺便腾出一只手用绳子将小偷束缚。 将小偷绑结实一点儿,这样就不容易跑掉了! 也就是陆思九把手机跟绳子一并送到顾辞风近前时,顾辞风刚好松开了一只手过来接,出其不意,在江湖混迹多年的小偷利用这个时机钻了空子。 “去你妈的吧,一对狗男女——” 被压制了这么久,他的膝盖都要跪紫了,咬牙切齿地“啊”了一声,使出浑身的解数用力推一把,从而挣脱顾辞风的束缚。 顾辞风本领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正常情况下,无论如何小偷都是无法逃脱的,可是…… 要怪就怪他刚才接东西的时候走了下神儿,一双尖锐漆黑的眼睛只顾盯着陆思九看了。 由于注意力不集中,小偷才轻而易举地在他眼皮子底下逃掉! 陆思九算是离得俩人最近的,见小偷奋力推开顾辞风后起身跑开,她迅速脱下自己精致尖尖的高跟鞋,然后照着小偷的脸拍过去。 临时做出的反应太迅速了,锋利的高跟鞋“咣”一下砸在了男人的鼻梁骨上,痛的对方面部肌肉扭曲抽搐,鲜血登时就冒了出来。 顾辞风快速向跑出几步远的小偷冲过去。 “妈的,找死!”刚刚听见有市民打电话报警了,这一次只要抓回去就少不了吃牢饭,只要一想到最坏的结果,小偷是什么也不怕了,条件反射地向内衣的口袋摸去。 那里面似乎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陆思九犀利的眼神始终跟在小偷身上,虽然不知道他在拿什么,但那样子鬼鬼祟祟的,不像什么好东西,陆思九凭借下女人的第六感,猜测里面是一把行凶的工具。 然而下一秒,果不其然—— 小偷已经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索性来个玉石俱焚,在顾辞风距离他半步远的时候,忽然从手中亮出一把尖刀。 “他奶奶的,今天别管老子遇见你们,还是你们碰见老子,咱们都得认栽!” 眼瞅着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把里里外外围的水泄不通,他是怎样都跑不掉了。 不止这样,里边儿还有一对狗男女在针对他,那架势务必要把他送进局子才肯罢休! 想到这些,小偷气急败坏地咒骂一句:“今天谁也别想好过!” “顾辞风,小心——” 锋利的刀锋泛着令人毛孔炸寒的雪白光束,幽冷刺目,刀光在明媚阳光下飞快闪过。 顾辞风敏锐察觉到那把恐怖的尖刀朝自己的肩膀刺过来,他迅速闪到了一旁,才得以脱险!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应接不暇。 见顾辞风平安躲过一劫,小偷恨得牙根儿直痒痒。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打算利用最后的时间好好折磨陆思九和顾辞风一下。 当扒手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过一次失误,除了今天这一次! 若不是半路突然出现了这对狗男女,他说不定就在哪个牌局儿坐拥美女和上一把呢。 这糟糕的一切都是拜她们所赐! “去死吧你们!”小偷已经到了要鱼死网破的地步了,无论怎样都要拉上一个垫背的,冰凉的刀子闪着寒芒朝顾辞风另一边儿的肩膀狠狠扎去。 第一次没有成功让他趴下,那就多用刀子比划几下好了。 顾辞风连连躲闪好几下,也不见小偷停下手中明晃晃的刀,反倒是愈演愈烈,胡乱地在他身上砍,恨不得让他一刀致命。 陆思九在稍远一点儿的位置,不过她脚下的动作没停,在小偷比划着刀子的同时,她也深一脚浅一脚地追在他们屁股后边儿。 第一只高跟鞋丢出去不久,陆思九只剩下了另外一只,此时一高一低地跑着,速度慢了许多,奔跑的过程中反应过来,她赶紧停下脚步,将另一只脚上的鞋子也脱掉。 这一次跑的快了,人们的包围圈儿也在小偷胡乱飞舞的刀光下后退散开,眼看那小偷边后退逃走边向不断逼近的顾辞风挥舞着螺丝刀,她用力一咬唇,最后一只鞋子飞了出去。 在这之前,有跟顾辞风打招呼,对方迅速更改了追击路线,稍微向旁边一挪身,高跟鞋便直线朝小偷的脑门儿凿去。 陆思九下手够狠,每一次都是照着对方的脑袋扔。 相比较他穿了厚厚衣服的身体,还是砸他的脸更具有毁灭性一说。 只听“嗷呜”一声,高跟鞋的鞋尖儿在男人脑门儿正中央落了个坑。 对方当场被砸得眼冒金星,额头上陷下去一个超大的洞。 脑子发沉,脚下不由得瘫软,未等顾辞风走到近前,他就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瞧他确实是懵逼的瘫在那儿了,顾辞风捏紧了拳头,弯腰去捡地上刚刚脱落的绳子。 “啊——顾辞风,小心!!” 也不知道小偷是受了什么刺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也就是顾辞风弯腰的瞬间,那浑浑噩噩的小偷忽然发疯似的仰天大笑。 他嘴里不断重复一句话,言语很不清晰,大概是对他们一群人的诅咒,然后手里挥舞着螺丝刀冲顾辞风凶猛刺去。 陆思九看傻了,顷刻间眸底升起血丝,光着脚丫的她跑得极快,因为心爱的人处于危险之中,她的脚下就像踩了风火轮儿般冲过去! 顾辞风抬头的瞬间,一股生猛的力道拼命把他推出去,他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 万幸,因为及时的一推,那一刀没有刺在他的胸口上。 他倒地的瞬间,一道痛苦的声音紧随其后,尖锐而短促。 尽管那声音很快就消失了,但是发出的一瞬间,狠狠的撕扯着人们的内心,无一不从心灵深处感受到女孩儿受伤时的痛苦。 “陆思九……” 鲜血顺着女孩儿雪白的手臂淌落,洁白的裙子染红了一大片,腿上,脚上,满地都是血迹。 “顾辞风,我……没事……”刚刚推他那一下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然后又在那一刻被小偷的凶器划伤手臂,陆思九浑身上下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朝他弱弱发声让他不要担心。 起身后,顾辞风用力一脚踢在了男人的手腕上,对方手中的螺丝刀“咣当”一声飞出去老远,在水坑里溅起大片的水花。 “哈哈,死掉了死掉了!”小偷睁大眼睛看着满地的鲜血,继而发疯似的大笑起来,精神显得异常兴奋。 顾辞风顾不得对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任由几个路过的小伙子上前将小偷五花大绑起来,然后一群人堵在他近前等着警车过来抓人。 “思九,你怎么样?”顾辞风整个人是半跪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把陆思九抱在自己怀里,迅速检查一遍她手臂上的伤口。 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提供了一条丝巾,顾辞风都顾不上向对方抬头道谢,用最快的速度帮陆思九简单包扎伤口。 虽然不是专业的医生出身,但在部队这么多年,遇到突发状况时的应急措施他还是学的挺好的。 “谢谢你啊。”丝巾绑在她手臂上止血的一刹那,他用的力道很轻柔,却还是疼的陆思九皱紧了眉头,另一只手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内侧。 简单包扎一番,顾辞风向周围人寻求帮助,在第一时间联系了救护车辆。 伤在手臂上,但是划下去的那一刀可不轻,如果不做及时处理的话,很有可能落下一辈子的疤。 只要想到这些,他就心痛不已。 “我说你怎么那么傻,你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吗?” 那刀口在她的手臂上,是不会危及生命,可无法保证那恶人不会继续丧心病狂,若当时是很巧不巧地那刀往她要害地方刺去呢?她也要这么傻的冲过来吗…… “陆思九,你……”小姑娘眼角莫名湿润了,如此这般,顾辞风心中又气又恼,更不忍心去责备她,“以后不许你这样!” 他颤抖涔薄唇瓣数秒,最终从牙关里挤出这几个字来,边说边抬手拭去她已然滑落到脸颊上的泪水,“很危险。” 小姑娘唇瓣干涸,因为失血过多,脸上很快就没有了粉嫩的元气,小脸儿惨白惨白的恐怖,“我真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了。” 这好像是顾辞风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对她,有点儿可惜的是,他对自己温柔似水并不是在她活泼的时候,要是那样的话,她还可以在他面前好好地咋呼一番呢! 可是,他的怀抱真的太温暖了,里面浸透了汗水的味道,她放大了胆子,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倾听着他慌乱的心跳。 别看他表面上这么从容淡定,实际上,他的心早已为她兵荒马乱了不是吗? 明明为他受了伤,都现在了她居然还高兴地笑出来,顾辞风知道是为什么,心里已经掀起了万千海啸。 陆思九的热情真诚,天真温暖,真是不知道让他说什么好了。 无数次的感动都深埋在了顾辞风的沉默中,他喉咙轻轻翻滚着,下巴轻抵在她的额头上,手上很轻的力道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发顶跟后脑。 这一次欠下了她的,恐怕这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第259章 有你在身旁,我不怕的 世间万物错综复杂,既黑白对立,又相辅相成,有令人心生厌恶的黑暗角落,也有心向往之的美好栖息地。 但值得庆幸的是,这世上的善意总归是大于糟粕的。 人民子弟兵见义勇为抓歹徒,年轻女孩儿奋不顾身为他挡刀,一幕幕都深深刻在了现场群众的脑海里,许多市民第一时间就拨打了120电话。 还有在附近停泊的私家车辆,救护车尚未到达时,热心的车主就载上血泊里的女孩儿赶往医院。 后面车厢,陆思九蜷缩着身体被顾辞风抱在怀里,眸子时合时张,微微翕动着纤长浓密的睫毛看他近在咫尺的面庞一眼。 她身形本身高挑,但被身旁高大的男人搂在怀抱的那一刻,就是小鸟依人的感觉。 头去医院之前他已经帮她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这会儿血已经止住了,只是不断有密密麻麻的痛楚袭来,有时候会让她陷入短暂的麻痹。 女孩子向来都是怕痛的,可陆思九从来就没有在顾辞风面前说过一个痛字。 不仅如此,她还在仰头对着他轻轻笑,梨涡浅浅的。 那笑容到底有多苍白无力,顾辞风统统知道。 她越是这样,他就越自责。 他双眉紧锁,低头凝视她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牙关紧紧咬着,伸手给她一点点擦干净,柔声问:“痛吗?” 问完这句话,顾辞风突然觉得自己这样说有点儿傻。 她可是个女孩子啊,细皮嫩肉的,每天都被家人捧在手心儿里的小公主,现如今却为了他遭受这样的罪…… 他观察过伤口,歹徒下手极其凶狠,毕竟是安的一刀致命的心思下手的,弄不好她那里就会留下一条丑陋的伤疤。 陆思九是那么爱美的一个人,可是手臂上…… 他满眼温柔自责地盯着她的伤口,而她则是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垂落下来的眼眸。 除了那双漆黑单薄的眼睛,他的睫毛也可真好看,又长又密,浓黑浓黑的,像两把带着灵魂的小刷子,每每眨动一下,都将她心头的尘埃拂去。 听见他问自己话,陆思九嘴角轻轻上扬,绽放出洁白梨花似的雅静笑容,摇头,“不痛,” 等到她的回答,顾辞风滚烫的目光从她洁白的藕臂上离开,去看她精致的面庞,听思九又笑笑道:“有你在身旁,我不怕的。” 换作平常,她对他说出这么煽情的话时,他不是红着脸躲避,就是冷漠回绝她,极大可能会把她气哭。 但这一次,顾辞风没有做什么会影响陆思九心情的事,不管陆思九要怎样,他都会顺着她,也允许她这样。 顿了顿,笑着回应她,“好,我在呢,” “顾……”陆思九瞪大了漂亮的瞳孔,大概就是受宠若惊,“我没听错吧?” 他坚定点头,“没有,” 当话音落下,他看到女孩儿熠熠生辉的眼睛时,自己的一颗心也随之被点亮。 原来人生当中真的有某些事会成为例外啊,硬生生打破他的原则。 他曾经是那么抵触与她的每一次靠近,他感受过她的热情浪漫,体会会她的勇敢无畏,每当她试图与自己拉进距离时,他都会堂而皇之地为自己找出无数的借口逃避,可是现在,在看见她散发着光芒的瞳孔那一刻,他竟然觉得心安了。 顾辞风不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奇妙感觉,但他并不愿意多想,有时候想太多了也没有用,倒不如顺其自然得好。 “累了的话就好好睡一觉吧,”顾辞风大掌摸了摸陆思九的发顶,动作特别温柔,然后又把头低下去,覆在她耳朵上轻呢一遍,“我就在这里呢,不走。” 陆思九确实已经很累了,眼下听到男人这样说,她更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能闭紧了嘴巴,全神贯注的盯着他浅笑发呆。 好在顾辞风懂这一切,眸光温柔地瞅着她脸颊上的小梨涡悄悄绽放,继而摊开布满薄茧的粗糙手掌,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她的发顶。 陆思九仿佛很喜欢这个动作,每每他这样抚摸她发顶的时候,她都会乖乖的把眼睛闭上一会儿。 期间,眉头舒展,唇角翘起,好像痛苦减少了许多,有一种惬意的感觉。 车上突然变得格外安静,除了彼此的呼吸声,还有就是隔着车窗玻璃传来的外界的动静。 不多时,警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若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在接到群众报警后奔赴了事故现场。 陆思九生来好动,纵使受伤的她不像之前那样生龙活虎了,可身上那股子韧劲儿跟八卦的精神可丝毫没有褪色。 数秒后,警车与私家车擦肩而过,陆思九想稍稍抬高身子去看外面,结果被肩头上突如其来的一只大手给按住。 顾辞风冲她摇摇头,小声叮嘱,“好好躺着,别想那些了,” 一番话落,陆思九嘴角僵了僵,轻蹙眉头仰脸瞅他。 顾辞风虽然什么话都不说了,但依然盯着她看,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就像会说话似的,非常严肃地警告她。 小丫头的一双眼睛也非常亮,比他差不到哪儿去,怔怔迎上他讳莫眸光。 她也知道顾辞风是为她好,可是……就实在是好奇嘛。 最终,他无奈地松口气,“你这样会弄疼伤口的,小偷的事还是别管了吧,自己的身体要紧。” 他在制止她,可话语里没有丁点儿的责备之意,是十分贴心的叮嘱她不要乱动,不然碰到身上的伤口了,到时候疼的可是她自己。 在他的一番监视与贴心下,陆思九倒也乖乖听话,终将把脖子缩了回去,放松身体即刻在他怀里躺好,紧接着嗓音极细的哦了一声,“知道了,听你的。” 顾辞风这才满意地对她笑。 —— 也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总归运气有点儿不好,明明没有赶上高峰期,可见马路上的车辆也是一辆挨着一辆的,好几次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十字路口的时候,等了许久的绿灯刚刚亮起,就有一辆不长眼睛的白色宝马超车从身侧唰一下开过来抢了先。 见状,前方司机心中咒骂了一句,十分抱歉地对后视镜里的陆思九她们说道:“姑娘,再忍一忍,咱马上就到哈,” “谢谢,”陆思九听清楚了对方跟自己说的话,人家好心将她们开车送去医院,她就已经很感动了,哪里还那么事儿多呢,“师傅,还是安全第一,我不要紧的,” “好,叔一定尽快把你们送去医院。” 不知怎的,伤口处的疼痛越来越厉害,但疼归疼,有些事陆思九还是拎得清轻重的。 也许是顾辞风在场,她也不想让他担心自己,于是对前方司机笑了笑,轻松地打趣道:“刚才一路上听到司机大叔哼哼的小调不错,我们都还没欣赏够呢。” 之前等红灯无聊的时候,司机大叔就会时不时的哼上两曲小调,是属于他们那个年代的经典老歌,歌词套路深得人心,歌声优远充满磁性,足够陶冶人的情操。 前方司机见小姑娘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又从后视镜里瞄了她的手臂一眼。 伤口是被简单包扎过了,但之前流出的鲜血早已将洁白丝巾打好的蝴蝶结打湿。 顺着她的手臂往下看,还有顾辞风的精壮手臂,已经沾染了不少的鲜血。 红色液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干透了,一层薄薄红色透明物紧紧贴在他的皮肤表层,此时他的胳膊正托在她的手臂下,给她做起全身的支撑。 因为女孩儿累了,受伤的身体让她不想多言语,故而与顾辞风之间,更多的就是眼神上的交流。 两个年轻人没有什么语言上的对话了,却不妨碍这一幕十分温馨,见状,司机加深脸上的笑容没说话,很识趣地把目光收回,坐直身体专注开车。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路上车子格外的多。等下一个红灯时,陆思九单从紧抿的嘴角上就能看出顾辞风的焦灼。 顿了顿,她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轻轻拉扯一下顾辞风的胳膊,朝他低声开口,“司机都说了,车子马上就到医院,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忙慌的。” 顾辞风满眼焦急地倪一眼陆思九的伤口,尽管为她做了处理,但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只要稍加不注意,伤口随时都会裂开。 想到这里,顾辞风面无表情地看向车窗外面的世界。 抬头望去,只见红灯的秒数就像定格在了那儿一样,一动也不动。 除此此之外,当属一辆辆极速而来的私家车,像马蜂巢一样越排越多,连带周边人行道上也挤满了的人跟自行车,让人越看越堵,心底百感交集。 “顾辞风,你不用担心了“陆思九知道顾辞风在为自己担心,可是,眼下的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们被好心的大叔送往医院,这可不是120,私家车在不知情的陆下不会无缘无故让道的。 说完,她对顾辞风朝自己受伤的胳膊努了努唇,“你看,你这不是帮我包扎好了嘛?一时半会儿没事的,放心吧。” 顾辞风眉宇深拢,陆思九说话间,一双严肃的眼睛去看她胳膊上的丝巾,在靠近皮肤的地方,丝巾上面有鲜红的液体浸出。 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难道说真是一点儿都没察觉到吗?顾辞风觉得陆思九是真的傻。 “反正看着它,我是真记不得疼了,” 陆思九扬起胳膊,在他眼前小幅度晃动几下,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特意把丝巾打了个蝴蝶结,瞬间让陆思九内心温暖了好半天,直言顾辞风这人很贴心。 红灯马上就要过去了,前方司机心情豁然开朗,顾辞风的担忧他也一并看在眼里,语气十分温和,“丫头你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医院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眼瞅着医院大楼的一角在一众建筑物中脱颖而出,众人似乎也看到了曙光,就差一个路口就要到达医院大楼时,前方到路口突然发生了交通事故, 为了拍摄取证,需要从此地经过的车辆绕道而行。 没想到频频发生意外,顾辞风等不了那么多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最先从鼻尖儿冒了上来,心急如焚,“师傅,麻烦你把我们在前面的百货大楼放下吧,” 百货大楼相当于车辆停泊的一站地,下一站就是医院了。 “啊?小伙子你要做什么?”司机师傅懵了半晌,“医院还没到啊?” 陆思九也是一样,眼底带着深深的疑惑,眸光璀璨的投向面色沉静的男人,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顾辞风向前探了探身子,眼神异常好,抬手指着前方的路况解释,“师傅,你看前边儿发生了交通事故,就处于百货大楼与医院之间,我想今天那里的道路应该会很拥挤吧。而且说不定就要绕道而行了,” 陆思九耳朵只楞了几下,被他抱在怀里,他动的时候也会帮助她调整舒服的姿势,陆思九面色温静,顺着顾辞风手指的方向看去。 顾辞风话说的不假,前方道路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这会儿交警和120的车已经迅速赶到了,事故现场已然拉起了警戒线。 “小伙子,我要是把车停在这里的话,那你们怎么办呢?”司机考虑得倒不是没有道理,“这丫头的伤口虽然不致命,但早去一点儿的话,对她的伤口愈合有好处。” “师傅,谢谢您,这些我知道,”司机师傅靠边儿停下后,顾辞风急忙去推车门,“反正没多远就是医院了,到时候我抱着她过去。” 顾辞风下车后,陆思九仍然坐在车里。刚刚顾辞风的话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所以这会儿眼巴巴等着他抱自己下车。 —— 医院,可谓是陆思九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地方了。 一路上被顾辞风抱着来到医院大楼,刚一进大厅,就惹来齐刷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一个个的,从头到脚打量她一遍,甚至都不肯放过她的一根头发丝! 第260章 发烧,脸红心跳的缘故 其实她们之所以这样,不仅仅是因为陆思九这张颠倒众生的脸,清纯中透着一丝妩媚,连带受伤之后的她都散发出一种病态的柔美,更多原因还是在将她抱在怀里的顾辞风身上。 那人身材高大,身形挺拔,一身火焰蓝的衣服表明了他的特殊身份,加之那副阳刚帅气的骨相,才惹得异性频频驻足。 “顾辞风,你看看她们……”陆思九不太喜欢那些陌生的面孔盯着自己打量,都穿过大半个楼道了,直勾勾的目光还在盯着他们的背影看,她把脑袋往顾辞风怀里扎了扎,语气有几分不满,“她们好像都在看你。” 一道道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无非是从她身上扫过而已,到最后还是落在了顾辞风的身上,恨不得望眼欲穿。 “咦,眼睛都看直了,”她和顾辞风目前不是恋爱关系不假,可同那些人比起来,他们两个之间可就熟多了,她不乐意让别人关注她的男孩儿。 “她们看她们的,”顾辞风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随口应付一句,抱着她向急诊室的方向走。 陆思九觉得他的话很动听,心里偷着乐的同时,路上故意挖苦他,“切,嘴上说的好听,我看你巴不得这样呢,” 顾辞风只顾着她的伤口了,没有深深体会一番她说的话,浅而易见地理解成了她跟自己闹情绪呢,站在急诊室门前,等待的时候他下意识低头看向她,眼眸干净认真,“你别胡说,我没有那种想法。” 明明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她如今竟有力气生闷气了,真是应该被好好教训一顿才是呢!! 顾辞风眼睛清澈的似天山雪水,里面淬着细腻柔和的光亮,好像有点儿生气她不分场合的情绪化,但她受着伤,他可不忍心在她脆弱的时候责备她。 “顾辞风,那个……我刚刚是开玩笑的,”纵然这一切都是她的玩闹,可见顾辞风这么认真的回答自己,陆思九忽然很自责。 苍白的唇瓣似张非张,准备跟他俏皮地道个歉,这时,急诊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她到嘴边的话止住。 里面走出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对方一抬头,看见顾辞风后眼前蓦地一亮,“小风?” 噶?这人认识顾辞风? 听见对方叫着这么亲昵的称呼,将脸埋在顾辞风怀里的陆思九脑袋嗡了一声,稍微抬了抬头,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儿后,偷偷打量对方。 是一位男医生,年龄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大。 陆思九心中松了一口气,弯弯唇角。 “嗯,张叔,” “小风啊,这是?”顾辞风手臂上沾染了血迹,医生眼神随着往下移动,最后落在陆思九身上,神情突然紧张起来,连忙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顾辞风摇了摇头,匆忙道:“张叔叔,这件事我等会儿再跟您解释吧,我朋友她受伤了,现在麻烦您赶紧帮她看一下,” 作为一名外科医生,治病救人是天职,他不敢耽搁,“好,快抱她进来。” ………… 处理伤口期间,顾辞风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前,瞧着医生给她上好了麻醉,他多少才放心。 她的伤口不轻,上了麻醉的话就不会感到疼痛了。 不多时,顾辞风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这个时间段儿里,医生正在给陆思九做最后的包扎,手里拿着剪刀剪线,顾辞风等医生帮她把线减掉后才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是队里打来的,他准备到外面接电话。 “唉,顾辞风——”陆思九在医生面前歪着脑袋,半路喊住他,“你要去哪里啊?” 顾辞风闻言停下脚步,转身朝他扬了扬手中的手机,淡淡勾唇,“去接个电话。” “哦,”陆思九见他表情挺严肃的,猜测应该是队里打过来的,点头道:“那你赶快去吧。” 打完电话回来,陆思九伤口已经全部处理好了,医生正在开单子给她抓一些消炎的药。 见顾辞风推门走进来,陆思九腾一下从椅子上起身。 不知是不是起的太猛的缘故,陆思九眼前突然发黑,还没迈出步子呢就直直朝地上倒下去。 自推门的那一刻顾辞风视线就聚焦在她身上,看见陆思九不适,他快速冲过去拦腰抱住她,陆思九稳稳地倒在他的怀里。 “怎么了?”将她扶稳站好,顾辞风没急着松开她,而是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低头问她的时候顺便检查一下她的伤口。 “没事。”陆思九脸色煞白,瘫软无力地摇摇头。 她的手很烫,顾辞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又探出一只手测她额头的温度。 也是滚烫滚烫的,像是发烧的迹象。 顾辞风深拧着眉头,搀扶陆思九来到床边坐下,“好好坐在这里别动,” 叮嘱完,他来到办公桌前,去问戴着金丝边框眼睛埋头写药单的医生,“张叔叔,她好像发烧了,还得麻烦您再看一下。” 听到这话,医生停下手中的钢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皱眉朝坐在病床上的陆思九看去。 只见女孩儿脸色发白,嘴唇也是白纸一样的颜色,像一个了无生机的布娃娃。 当医生这么多年,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陆思九的身体不适。 帮她测量了体温,39.3,高烧。 “陆思九,身体不舒服不知道说吗?”顾辞风是真拿她没办法了,同样他也很自责,刚刚抱了她一路,竟然都没有察觉她在发着烧。 如果不是刚才差点儿晕倒了,陆思九都不知道自己发高烧了。刚刚她只是感到脚下虚浮无力,还以为是因为小偷的事给吓到了呢。 “顾辞风,我也没想到,”眨动着深邃晶亮的眼眸几下,陆思九跟他委屈巴巴地解释:“我以为是被你抱着的缘故,所以有点儿激动,脸红心跳导致的呢,” “陆思九!”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开玩笑呢,顾辞风深究她一眼,一本正经道:“什么都别说了,就按照医生刚才的叮嘱,安安心心地留在医院打点滴,直到退烧为止。” “啊,要住院啊?”陆思九一听,就要从病床上下来,她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去做,对她来说十分重要,一点儿都不能耽误。 她倔倔的样子不像是闹着玩儿,但顾辞风也一样,没有同她开玩笑,“你没看温度计上的度数吗?陆思九,39度3啊,” 说着话的同时,他勾指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头,“都烧成这样了还不担心自己的身体,以为自己是木头做的吗,嗯?” “人家才不是木头呢!” 被走到床前的男人手抚着双肩重新躺好在病床上,顾辞风为了让她有个舒服的姿势,特意将床位调了调,嗓音温和,“还是头一次见发着高烧的人如此头脑清晰地跟我说话,” “是嘛?”她伸出右手拍了拍混沌的脑门儿,“这么说来那还是我的荣幸咯。” 顾辞风瘪着嘴笑,“陆思九,你可真不一般。” 在医生的帮助下,陆思九被安排在了一间环境清幽的私人病房,没一会儿就有白衣天使过来帮她打点滴。 大抵是有安眠药的成分在里面,输液的过程里,没过多久陆思九便沉沉稳稳地睡去。 顾辞风这会儿已然回到了医生的办公室,拿回药单的同时,顺便问一下陆思九的身体状况,“张叔,刚才在路上我抱着她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发烧了呢?” “小风啊,放心吧,那丫头已经没有大碍了。” “好,”顾辞风心间紧绷的弦放松,“谢谢你,张叔。” “害,你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当初若不是你,我肯定一万个追悔莫及。” 说起跟张医生相识的过程,那还是在两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季夜晚—— 由于前天刚下过一场大雪,第二天清早道路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太阳出来高照的时候,张医生的父亲向往常一样去小区的公园儿打太极,由于雪天路滑,老人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滑倒。 依稀记得那会儿网上流传一句姑:“就是扶与不扶的问题。 现实生活中大部分人都是怀有一颗善意之心的,只是最怕对方碰瓷,到时候百口莫辩,所以大家还是比较理智的选择无视。 张医生的父亲摔倒后,一群围观的人里面只有顾辞风走了出来,然后帮老人做了基本的急救,最后拨打了120,算是救了老人家的一条命。 事后,张医生对这件事非常上心,多次带着锦旗到顾辞风的大队探望他。 一来一往的,他对顾辞风更加了解,后者给他留下了十分不错的印象。 顾辞风诚恳地笑了笑,“张叔,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您就别老想着了,那是我应该做的。” “好孩子,”张医生目光里满是赞赏,给顾辞风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一个座位让他坐下说来,“不过,这丫头是你的什么人呐,女朋友?瞧你这么上心的态度……” 不成想对方把话问得这么直白,顾辞风莫名慌了一批,脸红道:“张叔,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 “就真的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对,普普通通的朋友而已。” “那你这朋友对你可算上心,”张叔可是个过来人,“小风啊,有句话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没有人会不求回报地对你好,” “或许是这样吧,”他虽然不否定这句话,却也不持肯定的态度。 张医生乐呵呵一笑,怎么看不出来顾辞风不赞同自己的这句话,只是他不好意思挑明直说罢了。 呆滞片刻,他朝顾辞风挑了挑眉:“每个人做事情都是有目的啊,就像这丫头,对你好的原因不就是为了得到你嘛。” “张叔,”顾辞风脸上的红晕加深不少,“她对我好是真,但有一点您说错了,她对我好这件事,从来就没有祈求过什么。” “哦?”张医生眯了眯眼睛。 “她对我的好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真诚,从来就没有想过回报。”别看他性子沉稳平常什么话都不说,可陆思九对他怎样他心里明镜儿似的呢,“若说目的是为了得到,那她也只是顺其自然而已。” 就是因为这样,才一次次地让他心生愧疚…… “看来我真是老了,”自打认识顾辞风以来,他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高高大大,模样帅气,腼腆话少的人,从没见过他像今天这样对他说出这么多的话,而且听上去都像是在给那丫头辩解。 于是,他叹了口气对顾辞风说道:“你们年轻人的世界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顾辞风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垂眸轻笑一下。 “对了,这丫头是怎么受的伤?”给陆思九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细细观察过刀伤,不会是自己弄上去的,“小风啊,到底发生了啥?” 有了闲暇的时间,顾辞风完完整整地把事情叙述一遍,然后看时间差不多了,转身回到陆思九所在的病房。 小丫头还在睡,一张精致水润的娃娃脸上没啥气色,柔软的发丝散在脑后, 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好看的眉心时而簇起。 顾辞风眉尖儿皱起,搬了把椅子放到病床边坐下,安安静静守着睡梦中的陆思九。 刚才那一通电话是队里打来的,催促他赶紧回去,他向队里说明自己的情况后请了假,并告诉班里的小战士们说自己这边儿突发了状况,现在人在医院,不能即时赶回去了,有什么消息在手机上联系他就行。 几个小时过去,点滴终于输完。 又过了不多时,陆思九也在滚烫的目光下一点点睁开了眼睛。 窗子外面刮着温暖舒适的风,待恢复一些体力后,陆思九一只手用力揉了揉眼睛,窗外,已经是日落时分了。 迷迷糊糊看清床边有一张熟悉的脸,她眼睛忽然睁大,“顾辞风,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走啊?!” 早在便利店门前那会儿,他不就接到队里的通知要赶坐地铁回去吗?这会儿怎么还在医院守着她吖…… 第261章 还请什么看护,我不就是你的看护? “嗯,不急,”陆思九要起身,顾辞风边说边把她扶起来坐好,然后在陆思九身后垫了个靠枕,和声问:“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一定很饿了吧?” 输液的时候她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六点左右,早上和中午加起来才吃了一桶泡面,换作正常人的话肯定受不了,更何况她的身体还这么虚弱? “想吃什么东西,我出去给你买,”他目光平静地等待陆思九的回答。 顾辞风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温柔体贴过,陆思九虽然很享受生病时的特殊待遇,但也分得轻重,冲他摇头淡笑道:“不用了,我觉得你还是先回去吧,” 他一早就接到队里的通知,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情,反正她现在已经无碍了,没必要耽误他的工作。 同顾辞风说完,陆思九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处理,容不得多耽搁了。 脑袋还是晕晕的,她坐在床头深呼吸几次,用手拍打了几下脑门儿,好歹先让自己清醒些。 “都说了不急,”顾辞风拧拧眉头,一把握住陆思九的手腕,嗓音不复之前的含蓄,“喜欢吃什么?” 她一动不能动,轻抿唇瓣扬头看他,眼睛蒙上星星点点的懵懂。 陆思九不说话,一度让顾辞风有点儿无奈。 “你要不说的话那我就看着买了啊,”他落下漆黑坚定的眼眸看着她,陆思九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元气,不过依旧虚弱,因为刚睡了一觉的缘故,此时的她脸颊粉扑扑的,像水润诱人的水蜜桃,见状,他挑着眉头笑笑说,“买回来了必须全部吃掉,不许剩。” 他说话的语气……那种宠溺式的口吻,陆思九听闻又是一愣。 “好,那我走了,”等了她几秒钟还没有出声儿,顾辞风擅自做主,准备到医院对面的饭店给她弄一碗热乎乎的疙瘩汤回来。 “顾辞风——”走出几步远时,陆思九从身后喊住他。 转身之前,他迅速收敛了黝黑面庞上的明媚笑容,认真问:“怎么,你想吃什么?” 她眸光里悉数是他带给她的温暖,“不用了,我现在要去慕家一趟。” “慕家?”顾辞风愣了下,想想这事儿应该和慕仲渊有关,但他不是多事之人,故没有多问陆思九,再次走到床前叮嘱道:“你现在还是个病人,有什么事等好了再说。” 说完,他拿着她的手放在被窝里,重新给思九把被子盖好,大掌按在她的肩上,“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干嘛突然对人家这么好,”陆思九眼神直勾勾看着他黝黑帅气的面庞,都好久没有仔细欣赏过顾辞风这张英俊的脸了,借着病房的雪白灯光瞧去,才发现顾辞风这段日子又被晒黑了。 陆思九忍不住笑了一声,梨涡深深地羞赧开口,“你这样还真让人家有点儿不习惯呢。” 顾辞风本来是很认真地盯着她看的,打算询问一下她的口味儿,就怕买回来的她不喜欢吃,结果就听见她用撒娇的语气跟他说话。 一时间,顾辞风不止脊背僵住,连太阳穴也突突跳了几下,迅速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双腿跨立,把手背到身后,继而腰板儿笔挺地站在病床前。 那副表情异常严肃,写着不可侵犯,不可对其撩.拨。 呦呵,他这是不好意思啦? 眼前的一幕顿时让陆思九心情豁然开朗,眯起的眼角好比弯弯的月亮,她清了清嗓子,然后对顾辞风说:“我真没有开玩笑,不是已经输完液了嘛,伤口也包扎好了,那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了,你不用给我买饭,” 话音落下,她还寻思着他会不会不高兴,又赶紧伸手比了个心心,“虽然吃不到顾大帅哥的饭了,不过你的心意收下啦,心意收下了,这样好不?” 顾辞风紧抿唇线,站在原地规规矩矩地听着,小丫头巧舌如簧的样子还真是活力满满。 想起张医生临走时的叮嘱,他眉心皱成一团,说:“医生已经给你检查过了,说你最近睡眠质量不好,经常借助药物来入睡对吧?” “……” 医生还真是神通广大,她什么都没说过,这就都知道了啊…… “而且这段儿时间你也没有好好吃饭,即便吃的话那应该也很少吧?所以才导致了低血糖,” 这也是她之前为什么眼前发黑,突然晕倒的原因了。 他说的基本上是这样,陆思九一时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陆思九,你现在是个大人,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懂?”顾辞风表情凝重,声线温和有力,“自己的身体怎么样自己还不清楚吗?你不应该让自己这么累的,钱再多也挣不完。” 嘎? 这家伙怎么一下子扯到钱上边儿了? 陆思九愣了半晌,一时摸不清他的脑回路。 瞧她深深凿起眉头沉默不语,顾辞风好心道:“怎么了,花店是不是特别忙?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帮你想想办法?” 花店很忙? 哦,陆思九眼珠子转了转,总算明白他之前说的钱挣不完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合着他以为自己是因为忙着花店的生意,所以才没有时间睡觉没时间吃饭啊。 啧啧,这清奇的大脑。 她怔怔地打量对面的顾辞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他严肃起来的样子蛮可爱的。 傻萌傻萌的认真,总是不经意间get到她的笑点。 顿了顿,陆思九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顺着他的话往下问,“就你这老古板,你能有什么办法啊?” 顾辞风涔薄唇瓣抿地更紧了。 “难不成你还要主动来花店帮我卖花啊?”陆思九眨眨眼,长长的睫毛从卧蚕上扫过,,“可是没有工资的哦。” “也不是不可以。”顾辞风略加思考了一下,脱口而出,“不过期限是你身体恢复正常了之后。” 妈呀,陆思九心中的小鹿乱撞。 顾辞风真的会对她这么好嘛? 她的笑容很甜,细腻肌肤展现着好看的樱花粉,“怎么,你自己的工作不要了?不在队里好好训练了嘛?” “当然不是,”这会儿的功夫,顾辞风早在心里盘算好了,认真解释给思九听,“我们还是有休息时间的,到时候可以让我们的小伙儿去帮你一阵子,我也会去。” 听到他这样说,陆思九又忍不住捂唇笑了,心中自然是沾沾自喜的。 她刚才确实是在跟他开玩笑啊,可顾辞风怎么这么认真地回答自己这些?因为她为他受了伤嘛?可是她真的不需要他为自己做什么的,这一切都是她的心甘情愿。 不过,思九还是挺开心的,“还是算了吧,我怕他们合起伙来打你。” “那你失眠严重还低血糖……”他的模样挺着急上火的,看得出来是真心为思九担忧。 “咦,什么睡眠质量不好低血糖啊,”陆思九郁闷的一巴掌拍在枕头上,撇了撇嘴角嘟哝道:“说白了就是茶不思饭不想呗,思念成疾!这在古代就叫做相思病。” “啊?”男人目瞪口呆,交叉在一起的手掌兀自捏了捏拳头,内心明显慌乱。 顾辞风果真是个木头啊,注意到他的反应,陆思九既好气又好笑。她之所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那还不是因为他啊? 自从上次在微信上推心置腹的聊过天后,心思敏感的陆思九便一度抑郁了。 别看她表面上大大咧咧,乐观开朗,可也有很多负面情绪的时候,其中百分之八九十来自顾辞风。 当然了,这段儿时间如此消极,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慕仲渊出事了。 陆思九说完,气氛瞬间陷入了尴尬的局面。 因为顾辞风本身的木讷,陆思九突然这样明目张胆地示爱,他瞬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在陆思九已经了解顾辞风,不在意他因性格内敛跟害羞造成的词穷,朝他似笑非笑道:“好啦,反正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咱不提这些郁闷的了哈,”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才面庞严肃地吭了一声,“好,不提这些没用的了。” 其实顾辞风说这话本没有恶意,怪就怪陆思九心思敏感,加上医院的氛围本身就挺压抑沉重的,容易让人产生压力,一听顾辞风说到“没用”两个字眼的时候,陆思九瞬间把头低了下去。 “怎么了?”瞅见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探身到她近前弯腰解释,“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想太多。” 她轻咬着下唇,一只手勾着被子的边儿发呆,“反正……你知道我是因为想你才这样的就好了。” “嗯,我知道,” 陆思九刷一下抬头,眸底转瞬即逝一抹亮光,跟他语速很快地说笑一句,“哈哈哈,还是在你面前坚强点儿好了,不然很可能撑不过明天。” 听到陆思九开玩笑,顾辞风终于能够放心了,“那好,我也不浪费时间了,现在就出去给你买饭。” “你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了明天的考核,”陆思九摇摇头,态度十分坚定, “之前队里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嘛,你现在推三阻四地磨蹭着,影响肯定不太好,回去晚了说不定还会挨批评。” “顾辞风,我这边儿真的没事了,你就放心吧,别耽误了你。”事事把顾辞风放在第一位,对思九来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顾辞风没说话,但表情显然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 见状,陆思九开始装模作样地按床头的呼叫器,“你要是不放心的话,那我就找人来看着我行了吧?请个私人看护过来好了,” “还请什么看护?”顾辞风大步走过来攥住她的手,这丫头太难哄,想给她出去买个饭没想到都这么难,“我不就是你的看护吗?” 也不知道她莫名的闹什么情绪,他难得跟别人开玩笑,当真史无前例,“还是不要钱的那种,” “……” “怎么,不要嘛?”他勾了勾涔薄的唇,用眼神示意一下门口的方向,“不要的话就去买饭了啊,” “哎,顾辞风,”可能是姨妈作祟,情绪总是时好时坏,不过顾辞风的一句玩笑话把陆思九逗乐了,她的心情多少好一些,“我是怕耽误你的考核,” “哦,是怕耽误我的考核啊,”顾辞风故作了解地点点头,打包票道:“放心吧,明天的考核一定会顺利通过的。” “那你今天……”陆思九对他有信心,但她还是有些顾虑,就怕他不回去会挨批评。 “嗯,之前不是打过电话了吗?”他解释说:“我跟上面请示过了,请假陪你。” “啊?”陆思九一颗心飞到了嗓子眼儿,“原来你已经请好假了啊?” 也真是的,不早点儿跟她说,害她为他提心吊胆的。要知道队里作风严谨,稍微有点儿过错都可能造成一生的影响。顾辞风那么有上进心的一个人,可不能耽误了他。 不过……这下可好了,陆思九心中笑了笑,为了大哥的事,院是一定要出的,不过等会儿可以让顾辞风陪她去一趟花店,两个人还可以再多待一会儿呢。 想到这里,陆思九就觉得有点儿幸福。 “现在放心了?”顾辞风早已把她的小心思看透,双手插兜,装作没看见的样子,“陆大小姐要是没什么吩咐的话那我就走了哈,再耗下去估计天就要黑了。” 陆思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花了,顾辞风临走前朝她回头的那一瞬,她好像看见了他对自己邪魅一笑。 顾辞风去外面买饭的时候,陆思九咬牙下床。手臂受了伤,动起来的时候身体难免有点儿不平衡,有点儿困难地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手机。 她睡觉的时候顾辞风就已经帮她充上电了,手机开机后,电量显示满格。 “这家伙倒是挺细心的嘛。”陆思九是个粗枝大叶的人,顾辞风每每都能照顾到细节上,对于同样容易满足的她来说,真心觉得他身上有太多的优点。 顾辞风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宝藏男孩儿,她要一点一点发现他的美好。 第262章 女孩子,装柔弱一点儿怎么啦 手机开机后,陆思九第一时间点开了通讯录,翻到陆铎的电话打过去。 这会儿陆铎正在赶往锦城机场的路上,见来电显示是“陆祖宗”,他可不敢怠慢,带上蓝牙耳机后,毕恭毕敬道:“思九小姐,有什么吩咐您说。” 陆思九眯着深邃清亮的眸子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落日余晖中的绿植,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沙洲里现在还好吗?我走后那帮记者有没有再闹出什么动静?” “思九小姐,倒是没再闹出什么动静,不过得亏你这一闹,正好把舆论中心引到了别处,” 陆思九还没看最新的热搜新闻,不明所以,“怎么说?” 车子上了高架桥,一路畅通无阻,陆铎清了清嗓子,舒心地笑,“你来沙洲里那会儿不是识破了一个假记者嘛,所以咱们公司的公关小组恰好抓住这个机会,将风暴中心引向了竞争对手以及那些无良媒体上,慕先生的事情暂时给压了下去。” “这么厉害的嘛,”陆思九听后哈哈大笑,“看来我也没帮倒忙哈。” 跟言语犀利的记者干仗那会儿,没想到自己会被她们围攻,还以为会捅出什么大篓子呢。 现在想想,也算是因祸得福? 最起码大哥那里不会被那么多人八卦了。 “怎么会呢,思九小姐你一直就是大家的小福星吖,” “切,从小到大就你这张嘴能白活,跟抹了蜂蜜似的,小铎铎,你可真是厉害了!” 陆铎从小就生活在陆家,是跟慕仲渊和陆思九他们光着屁股玩儿泥巴长大的,若按年龄来说,思九还要喊他一声铎哥哥呢。 这话以前陆铎开玩笑没少说,不过思九觉得肉麻,从不这样喊他。 慕仲渊她是惹不起,相反的,调皮捣蛋的她有事没事就去捉弄这个同样不老实的小铎铎,两个人可以说是不打不熟的过程。 “啧啧,彼此彼此啊。” 听到有车的喇叭声,陆思九知道他正在开车,不屑在调侃他了,“好吧,那有时间咱俩再好好切磋切磋,如果没猜错的话,你这会儿应该在开车吧,你注意安全。” 电话那端的陆铎说了一个“好”字,刚想摘下蓝牙耳机,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陆思九,“对了思九小姐,你现在怎么样了,一切还好吗?” 当时激烈的场面下,他看见有一个男人故意在现场制造骚乱引开记者,然后冲进人群把陆思九带走了。 因为情况太紧急,并没有看清那男人的脸,只知道他大概的轮廓,高高大大的样子,皮肤黑黢黢的。 事后陆铎很担心陆思九的安危,怕那人是企图不轨之人,于是在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她。 起初几次电话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听,到最后竟然直接关机了,可把陆特助急得团团转。 他当时想过要报警,但慕仲渊的电话在那之前打来了。 电话里,陆铎吞吞吐吐地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一遍,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看看慕仲渊怎么处理这件事。 结果男人比他淡定许多,陆铎说完后,慕仲渊平平静静地“嗯”了一声,说知道了,并且让他不用担心。 陆铎慢悠悠吐出一口气,还想问点儿别的,就听慕仲渊转移了话题,声线沉重,于是他也不敢再问下去了。 “哎,别提了,”陆思九垂眸看了一眼胳膊上的伤,稍微动一下就传来钻心般的疼痛,她咬牙蹙了蹙眉,“我现在在医院呢。” “什么?”陆铎脚下差点儿一个急刹车,控制方向盘的那只手发颤了一下,“思九小姐,你人怎么在医院啊?是受伤了吗?” 陆铎眼珠子转了几下,眉毛竖起来,又接着问,“难不成是那个男人对你做了什么?!思九小姐,你跟我说,我去帮你教训他!” “没,他没对我做什么,”陆思九深陷绯色唇角,跟陆铎解释,“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大惊小怪的。” 陆铎看一眼前后行驶的车辆,这会儿高架桥上还不能随便停车,心里堵得慌,对带走陆思九的男人一肚子火气,“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慕先生,另外思九小姐你在医院不要动,我马上过去接你。” “哎呀陆特助,都说了我没事啦,你就不要过来了,” 陆家还有这么一位被她喊一声“臭哥哥”的人担心自己,陆思九觉得很幸福,偷偷乐道:“反正我不告诉你我在哪家医院,看你怎么找得到我……” “思九小姐,你这人……”瞧她还有心思开玩笑,陆铎算是彻底无奈了,他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你不告诉我没关系,不是还有慕先生呢奥,等他回来总有办法找到你的吧,” “什么?!”陆思九闻言整个人一机灵,牢牢握住手机贴在耳边,拔高了音量,“你是说我大哥他要回来了?” “嘘——”不小心透漏了消息给陆思九,陆铎忙让她小声一点儿,谨慎提醒,“思九小姐,你旁边没有别人吧?慕先生回来这件事只有咱们几个知道,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我知道,”陆思九乖乖应了一声,又顺便回头看一眼门口方向,没有人进来,她回复陆铎说:“放心吧,我不会把大哥回锦城的消息透露出去的,嘴巴肯定闭的紧紧的。” “那就好,不然就坏了大事了。” 对于陆铎口中的大事,陆思九当然知道指的什么,这也恰恰是她要急着出院赶往慕家的原因。 不过…… “陆铎,那你这会儿是在去接我哥的路上嘛?” “对呀,慕先生马上下飞机了,我来接他。” “就他自己一个人吗?”思九沉默了一下,秀气眉头冉冉皱起,“关雎没有一起回来?” 今天早上给关雎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和大哥在一起呢,怎么这会儿大哥回来了,却没有把关雎带回来呢?两个人不是应该在一起嘛? 具体原因陆思九不清楚,但是她总感觉这里边儿有问题。 “呃……”陆铎敷衍了事,“看老板那意思,应该没有吧。” “什么叫应该没有?”小姑娘把脸耷拉下来,不悦地问:“关雎为什么不一起回来啊,陆特助你知不知道?” 陆铎不知道怎么解释,呲了呲牙,“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慕先生没有说。” 其实怎么可能没有告诉他呢,老板明明在电话里嘱咐过,说让他留意那群去宏村镇测绘写生的建筑系学生,等她们回学校后第一时间通知他。 电话里虽然没有提关雎的名字,但他作为他的助理,怎么会不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慕仲渊的目的明明就是让他关注关雎的行踪,并且随时汇报给他。 不过陆铎也寻思着,老板和关雎之间是不是闹了小矛盾,不然电话里的声音怎么那么沉重,心情明显不好的样子。 况且,他的目的是关雎,可他电话里张口闭口也没提关雎两个字呢。 可毕竟圣意难测,陆铎即便有心,也没有那个胆儿去问。 “切,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陆思九可不傻,知道陆铎向着慕仲渊,即便知道什么事也会帮他瞒着,她要想从他嘴里抠出点儿什么东西来,实属不易。 最后,她索性也放弃了,“好吧,那你去接他吧,等到时候回来了我亲自问清楚。” 话题终于成功转移,陆铎心下也松了一口气,挂断电话之前,他又特地问了一遍陆思九,问带她走的那个男人他是不是认识。 因为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人影儿,莫名觉得熟悉,好像和今天一晃而过的那个男人是同一个人,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之前在哪儿见过他了。 “哈哈哈,陆特助的脑袋还是很灵光的,那是我男神!”陆思九在电话里咯咯咯地笑,满满的自豪,“不过你还是专心开你的车吧,我不想跟你分享我男神!” 说完,砰一声挂断了电话。 思九站在窗边待了会儿,考虑着要不要再给关雎打个电话,最终还是放弃了。 虽然很想知道关雎和大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但那毕竟是她们两个之间的事,她觉得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事情自己解决清楚最好不过。 想到这里,思九把手机关掉,站在窗边活动一下筋骨。 她之前在床上躺了好几个小时,脖子怪酸痛的,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捏了捏耳垂跟后颈。 另一边儿的肩膀也很酸,只不过手臂受了伤,没有办法进行深一步的活动。 但好在这一切做得很值,顾辞风没有生命危险,想到这里,她长叹一声,只好作罢。 徐徐清风从外面袭来,高大葱笼的香樟树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陆思九闻着那股浓浓的药味儿,只觉得胃里一阵阵难受,低头去看被纱布缠绕的手臂。 想来也是那医生可爱,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绑了个蝴蝶结。 小小的一抹白色在风中轻轻起舞,可爱纯洁,很像顾辞风给她绑的那样。 陆思九一时有点儿无聊,心下正猜想着会不会是顾辞风的杰作呢,眼皮底下就出现了一道蓝色身影。 他走的很快,步伐又不失稳健,从香樟树下路过的时候,郁郁葱葱的叶片过滤下橘色余晖落在他身上,黝黑的皮肤如同镀了一层金粉。 尤其那双不大却坚毅的黑眸,愈发炯亮幽深了。 站在窗口往下看,给人一种美好而神圣的感觉。 那道火焰蓝消失在视线里的那一刻,陆思九忙打住痴迷的眼神,一副做了错事怕被抓包一样,脚步匆匆回到病床上躺好。 刚躺下一分钟不到,顾辞风便推门儿进来了。 陆思九的鼻子很尖,他手里提着饭盒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香油的味道。 不知道他带了什么好吃的东西给自己,陆思九眼睛笑眯眯的,心中充满了期待。 顾辞风拎着饭盒走到床头柜前放好,打开盖子之前瞄了她一眼,小丫头迫不及待的表情就像嗷嗷待哺的小乌鸦一样,他忍不住摇头笑了笑说:“给你带了碗儿疙瘩汤回来,根据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还是吃些清淡的比较好。” 陆思九特别开心,乖乖点头不说话,一刻不移注视着他把盖子打开。 顾辞风取了小勺和碗,然后舀出一碗疙瘩汤给她,“给你放了点儿香油,赶紧趁热吃。” “好,”陆思九视线这会儿落在他脸上,露出两个甜甜的小梨涡,“那你喂我吧,” 她的手伤在左臂上,其实思九也不是左撇子,完全可以用右手来吃饭,但是此刻,她就是想依赖他。 再说了,她是个女孩子,就是装柔弱一点儿又怎么啦? 女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生物,生来就是要被人保护的。 顾辞风眼睛盯在她的伤口上,抿着嘴角犹豫了那么几秒钟,他知道,陆思九是在故意跟他这般,关键就在于他怎么表现了。 他到底没说话,默不作声地拾起勺子,然后在碗里舀了一口疙瘩汤放在嘴边吹,待温度降下去一点儿后,才送到陆思九嘴边。 陆思九同样用沉默的眼光看他,顾辞风整个人看上去是非常随和的,对陆思九扬眉笑了笑,“吃吧,嗯?” 陆思九一口答应,眼角都笑弯了,张开小巧的红唇,一口吃下去。 疙瘩汤里有切碎的西红柿丁,还有营养丰富的鸡蛋,又热乎又好吃。 吃完一口,他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嘴角。 动作虽然带着几分木讷,却温温柔柔的。 陆思九很享受这个过程,被子底下的手微微掐着掌心,告诉自己这一切可不是梦,她快乐的很呢! 喂她吃完一碗后,不等顾辞风开口去问,陆思九就冲他努了努唇示意,“没吃饱,我还想再吃一碗,” 实际上她的饭量并不大,刚才吃的那一碗儿就够填饱肚子了,但陆思九觉得十分难得,所以一定要多体验一下顾辞风的细致体贴才是。 顾辞风低头答应一声,十分有耐心地照顾着她。 第263章 因为你,是我的爱与希望 陆思九今天的食欲特别好,顾辞风给她带回的一碗疙瘩汤,她吃得一干二净,这仿佛是她有史以来吃过的最饱最美味的一顿饭了。 她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并没有被父母娇生惯养成公主病,反倒是性格独立,吃苦耐劳。实话说,那碗简简单单的疙瘩汤自然没有她平日在家吃的饭精致,但她一点儿也不挑食,餐盒见底后连顾辞风也惊呆了。 “怎么啦,你觉得我很能吃吗?”陆思九偷偷摸摸的地打了个饱嗝,女孩子家嘛,她多少还是要注意点儿形象的,然后拢着眉头问顾辞风。 见他的表情,好像有点儿吃惊的样子。 “没——”顾辞风把碗勺放到床头柜上,扭头的瞬间却是笑了,“你是病人,就应该多吃一点儿。” 咦,他这话的意思还是觉得她吃得多嘛! 陆思九撇了撇嘴,这还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啊! 顾辞风收拾好后用消毒纸巾擦干净手,抬头看坐靠在病床上的陆思九,也不知道是房间里的温度高还是她刚吃了饭的缘故,总之那张干净无暇的小脸儿圆鼓鼓的,粉扑扑的,像刚出生婴儿的脸蛋儿那么萌萌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把。 她看上去像是生气了,脑袋转过去眺望着窗子外面的参天大树。这会儿粉色彩霞在树梢穿梭,还有结伴归巢的倦鸟发出清脆悦耳的叫声。 顾辞风目光自始至终停留在她的侧颜上,看见女孩儿眼睛闪了闪,睫毛在眼睑下方形成一排浓密的剪影,比那鸟儿的羽翼都要漂亮百倍。 “那个……”顾辞风回味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脑袋一瞬间开窍了,“我觉得你吃的一点儿都不多,正常饭量,” 陆思九嘴巴动了动,没回头,眼睛依旧看着窗外的两只倦鸟。 只见她们停在一棵茂盛的香樟树上,在最高处的树杈间,有一个黑色的鸟巢,里面有小鸟儿探出头来叽叽喳喳地等待喂食。 很美好的一幕。 顾辞风视线随着她的望去,嘴角微不可察地溢出笑意。 不多时,他单指碰了碰她的肩头,“其实我在想,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呢,晚上吃这些能饱吗?” 听到这话,陆思九终于转过脸来看他。 他说这话可是凭良心说的,别看小丫头晚上吃了不少,但那疙瘩汤稀稀的,她吃进肚子里的大部分都是水。 虽然现在很饱,可没过多会儿就消化完了,到时候肚子肯定会饿的。 实在不行的话,他现在就出去买点儿夜宵回来,等她饿的时候再吃。 陆思九脸红地注视着撑在她身体两侧的高大男人,对方那双暗沉刚毅的瞳孔盯得她耳根发烫,顾辞风仅仅是无声打量她,都让陆思九感到不自在。 为了给自己打气,她开始支支吾吾地诌话,“还说我呢,你不是也没怎么吃东西嘛。你身为一个大老爷们儿,吃一桶泡面能顶饱么?” 可能她从最开始就是主动的那一方,所以只有她主动靠近他的时候才最自在,当顾辞风稍微拉近一点儿距离时,纵然他可能是无意之间,她都会紧张到不行。 唉,没办法,她陆思九也有这么怂包的时候。 为了给自己壮胆子,顾辞风没回答她之前,她又天不怕地吐槽他一句,“一个大男人就吃这么点儿东西啊?真low……” 顾辞风竖起耳朵听,双臂依然撑在她身体两侧,刚刚是为了抓住她的目光,才做出这样的姿势的。 他并无其他用意,也无与她搞暧昧的心理,无非就是省得她把脑袋扭过来扭过去不与他平静对视。 她只有目光不闪躲,平静跟他对话的时候才显得彼此真诚。 只是没想到,小丫头竟然说他low? 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几年的时间里,听过的都是表扬与称赞,从来没有人说过他low,陆思九是第一个,她的胆子确实不小。 “你啊,总是带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顾辞风眯了眯单薄坚毅的眼眸,似笑非笑看得陆思九心里直发毛,“你知道low是什么意思吗?居然拿他来说我,” “……” 正式的说,这应该是他第二次跟思九开玩笑了,“用它来形容我……从来就没有人敢这么做,陆大小姐,你就不怕我报复回去么?” 别看顾辞风的年龄不大,可他凭借严谨的作风与过硬的军事素质,在队里极其受尊重,除了那些跟他私交不错的,其余人谁也不敢跟他插科打诨。 “你报复我?”陆思九噗嗤一声,笑容浓烈地笑出了声儿。 想想顾辞风这人太过沉闷古板,哪里会说吓唬人的话? 以至于见他这会儿阴沉着脸色面对自己,陆思九不由得抬高了脊背,“顾辞风,就为这点儿破事要欺负我一个小姑娘,你可别丢人啦!” “我……”本来距离她的身体就近,他还没来得及拉远一些呢,她满是戏谑的笑靥就刷一下自己面前放大。 更别提刚刚那一抬高脊背,两个人的脸差点儿怼在一起…… 顿时,吓得顾辞风连连倒退好几步,生怕一不留神就亲到了她的唇上。 这一次,陆思九是真的笑抽了,“还说自己不low,” 顾辞风哑口无言,黝黑面庞露出一记大方得体的笑容。 他是男人,陆思九是个女孩子。 嗯,无论说什么都不与她计较。 “顾辞风,你这人也太好玩儿了叭,”见顾辞风红着脸低头不语,陆思九歪着脑袋垂下头来看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拽了下他的半袖,“此low非彼low,我可没有喷你的意思哦,” “嗯?”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什么东西流淌,顾辞风想要把它解读出来,拉了把椅子放在身后坐下,“那是什么意思呢,你说,”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有时候觉得那些不好的字眼可美好了,寓意不好的时候就换个角度思考嘛,干嘛要随大波走啊,让其影响自己的心情。” “陆思九,你——”顾辞风反应有些迟钝,跟不上她稀奇古怪的想法,他安安静静地守在病床前,乖乖等待陆思九天马行空的解释。 “你看这个low字哈,里面有lo,有w,它分明就是love与wish的意思嘛。代表着爱与希望。” 闻言,顾辞风神情恍惚了一下,一双深沉似海的眸子盯得她更紧了。 “刚才之所以那么说你,是因为我对你的感觉始终如一。” 陆思九娇滴滴垂下眼睑,软糯糯的双颊镀上微微的潮红,过了会儿又解释说:“你也知道的,wish可做动词可做名词嘛,有祝福与希望的意思。你永远都是我的希望,当然了,不管你将来选不选我,我也会祝福你的。” “顾辞风,bytheway,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以前不管她说什么,顾辞风都一向把情绪收敛得很好,仿佛一个风吹不倒,雷打不动,心如磐石的男人,却唯独见不了她哭的样子。 这一次,陆思九虽说没有潸然泪下,可一番真心话说完后她的眼眶就红了。 她是属于那种初恋系的容颜,甜美清纯,也可以变化成风情万种妩媚,这会儿清澈眼眸里染上了郁郁寡欢的味道,让顾辞风的心情变得沉重。 别看他面色平静,可心中也不比她好到哪儿去,愈发五味杂陈。 他觉得自己应该给她一点回应,可是认认真真思考了很久,到最后只是憋出了两个字给她,“谢谢。” 听到这两个字,陆思九怔愣了有五秒钟左右的样子,不过,她对顾辞风这话一点儿也不意外,他一直都是那个狠心拒绝却不忍心伤害她的人。 顾辞风的三观很正,就是因为这些闪光点,她才会在他欲要推开她的情况下越来越喜欢他。 于是,她大大方方一笑,摆手笑一声,“谢你个毛线啊!” 顾辞风脸上那抹极淡的忧郁散去,也对陆思九扬唇笑了笑,“还是要谢的。” “好了,不跟你逗了,”顾辞风不是那种很话多的人,陆思九怕跟他开太多玩笑他会他吃不消,也不想听他对自己说谢谢,故而摆摆手将话题作罢,笑着说:“顾辞风,我突然想吃水果了,你能不能帮我去外面再买点儿水果回来啊?” 啧啧,这丫头变脸比变天还快,顾辞风无语地挠了挠额头,问陆思九,“你想吃什么水果?” “草莓吧,现在这个季节应该吃草莓。”陆思九喜欢酸酸甜甜的味道,像个馋嘴的小花猫儿摸着粉嫩的嘴角,“我想吃草莓了。” “好,那我去买。”顾辞风没有再耽搁,见她盖好被子乖乖躺好,他马上拿着手机去外面买草莓。 花费的时间并不长,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吧,他便带着一兜子又大又红的草莓回来了,而且一个个的还是那么新鲜。 “顾辞风,你这办事效率也太快了吧?”顾辞风麻利的速度让陆思九惊呆了。平常她买草莓的时候,除了讨价还价,再加上挑拣好草莓时间,十几分钟她可完成不了。 可看看人家顾辞风,竟然在最短的时间里办着最有效率的事情。 “队里的生活,习惯了,”顾辞风轻飘飘扔下一句话,转身拎着草莓去往水池边。 想当初他大学还没有毕业,年纪轻轻便去当消防员了。 由于职业的特殊性,进入部队多年,争分夺秒是他们早就熟记于心的誓言。因此这十分钟的时间根本不算什么。 洗完草莓回来,顾辞风把盘子放在床头柜上,另外他又很细心地在盘子里放上了一个小叉子,旁边还有一个精致的小碟子,里面撒了一层绵白糖,到时候她可以蘸着糖吃。 见状,陆思九实在是忍不住想夸他一句了,“顾辞风,你要不要这么体贴啊,” 别说是她喜欢的男孩子,就算是其他的异性朋友,能把人照顾的这么细节,她都会好好夸赞对方一番。 平常在家的时候,她最喜欢吃草莓的时候在上边儿裹一层甜甜的白砂糖,二者混在一起,酸酸甜甜的,细腻的白砂糖入口即化,简直不要太美好。 这些喜好她从来没有同顾辞风说过,没想到他此刻却能无微不至到骨子里。陆思九满心的欢喜无以言表。 顾辞风平平淡淡地嗯了一声,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并不感到有什么骄傲的地方,将小叉子递到陆思九手上,跟她说:“没事,快吃吧,” 陆思九幸福怏怏地点头,用小叉子插上一颗饱满的草莓,草莓上面的绿屁屁也被他贴心地揪掉了,继而在白糖碟子里滚了一圈儿,蘸好糖后,她率先举起一颗放到他嘴边,“给,张嘴,” 顾辞风表情僵硬地注视着她,薄唇紧紧抿着,因她的动作一时不知所措。 “还愣着干什么,你吃啊,”陆思九眼角呈现一弯月弧,嘴边的小梨涡越来越深,“我听关雎说你也喜欢吃草莓,” 愣了有两秒钟,顾辞风恍然大悟。 “谢谢,”她换了只手拿着,一直举着不放,顾辞风不忍心看她手上的伤口裂开,张口之前先是木讷地笑了笑。 陆思九并不饿,之所以让顾辞风去买草莓,是因为他一天也没怎么吃东西。从中午的时候一直照顾她到现在,她不忍心见他挨饿。 寻思着晚点儿就能出院了,等回了花店她再给他做点儿热乎的东西吃,现在暂且让他简单垫吧一点儿,不然饿的时候肚子咕咕叫起来可难受了。 买来了草莓他总不好意思一直吃,让她吃的时候吧这丫头又说两条胳膊疼,得让他亲自喂她才可以,顾辞风无奈,看在她是病人的份儿上答应了她的要求。 陆思九正开开心心享受着来自男神的特殊待遇时,病房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从外面走进来一群大小伙儿,清一色的黝黑皮肤,寸头,火焰蓝。 有的手里抱着鲜花,有的手里拿着吃的等营养品,还有的带来了几身换洗的衣服,像一阵风来到病床前。 第264章 嘴倍儿甜,一人一句嫂子好 “顾队,你没事吧?”小伙子们一窝蜂似的往里赶,纷纷围住顾辞风与陆思九,个头稍矮一些的,虎头虎脑地踮着脚尖儿向病床上张望,一脸的担忧。 站最前面的小伙儿看的最清楚,见病床上的人是一个女孩儿,不是顾辞风,而他却安然无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小伙儿顿时有点儿蒙圈儿。 “风哥,你这……你这啥子个情况哟?”小伙儿上下打量顾辞风一番,对方就好端端地坐在那里,浑身上下没有受丁点儿的伤。 之前听见顾辞风跟领导在电话里请了假,说回队的路上出了点儿状况,人目前在医院,所以他们一听到这个消息后匆忙赶了过来探望。 结果眼前的一切…… 这跟他所想的状况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啊。 “顾队顾队,你电话里不是说进了医院吗,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皮肤比顾辞风还要黑上几度的小伙子情绪激动,看顾辞风啥事儿都没有,他更加不放心了,上前几步开始扒拉顾辞风的心脏处,“啥子嘛,难不成你没有外伤,而是严重的内伤惹?” 对方是担心自己,顾辞风当下没有制止他的动作,任由其摸了几下自己的胸膛位置,最后,对方实在是担心他担心的有点儿过分了,想要把他的衣服撩起来检查一遍,他才忍不住皱着眉头制止。 顾辞风一向不喜欢跟别人过多交谈,更何况有人对自己如此亲近?叫做奕轩的小伙儿好几次打破他的底线,他出于理解的状况下没有生气已经算是极限了。 当然,他们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他也不会生气,但也仅仅如此。 “奕轩,我没事。”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他说话时的表情十分严肃,“心意我领了。” 至于热情的动作,就算了吧。 还是头一次见到顾辞风这么深沉严肃的面孔,这要换作在训练场上,倒也不足为奇,只不过私底下虽说很少见到顾辞风笑,可也没有像今天这么严谨庄重啊。 叫做奕轩的小伙儿一听,还以为顾辞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一时把不住门儿,飙出了地地道道的方言,“我的顾队,你可别吓唬我们,有啥话你直说出来就行,我们大家伙儿都在呢,一定会帮你分担的。” 小伙子们一个个都特别热心肠,奕轩这么带头一说,一时间病房里就炸开了锅。 人们一个比一个好心,“是啊顾队,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方便向上级汇报吗?要是有什么困难的话,你就告诉我们,兄弟们能帮就帮。” “就是说啊,虽然我每个月的生活费不多,可若是班长你缺钱花了,你就直说,我肯定先紧着你这里。” “……” 到底是有那么一两位头脑精明的,众人围着顾辞风嘘寒问暖时,他们倒是把目光聚在了坐在病床上沉默不语的陆思九身上。 也可以说是,从推门而入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注意到了病床上的陆思九。 女孩儿五官可爱迷人,清纯不失妩媚,即便素面朝天没有任何的妆感,甚至是带着一丝的病态,也给人眼前一亮的明媚之感。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刚进来那会儿看见了顾辞风在喂女孩儿吃东西。 哦,不对,是两个人在互相喂食。 两位从小学六年级就有谈恋爱的苗头了,太清楚不过之前看到的是什么名场面,各自呲呲牙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碰撞在一起产生了默契。 于是,在一帮人围着顾辞风团团转的时候,他们二人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嫂子好!” 这句话声音不大,可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一群小伙儿胡乱猜测安慰顾辞风被其打断的时候,二人的一句“嫂子好”格外响亮,足足贯穿了整个寂静的病房。 这下,不止顾辞风和一帮头脑简单的小伙儿投来震惊的目光,就连始终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介绍自己的陆思九,在听到别人喊自己嫂子时也是目瞪口呆。 当然,别瞧陆思九表面上气定神闲的,但毫不夸张地说,她的内心此时已经乐开了花。 近水楼台先得月,都被他身边的人认定了专属称呼,那么离她得到顾辞风的时间还远嘛。 但仅仅是他们两个人这样喊,顾辞风听见后啥话都没说呢,陆思九哪能那么上赶着,她不敢太过得意忘形,女孩子家得矜持一点儿,最起码在他的战友面前,不能像在顾辞风面前那样放肆。 所以陆思九保持着安静,假装没听见,眼尾在任何人看不见的情况下偷偷上扬,还是原来的姿势坐在病床上,低着个脑袋抠指甲玩儿。 一帮小伙子是来找顾辞风的,他不主动介绍自己给他们,她总不能觍着脸率先开口吧。 这边儿有人一起哄,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短暂安静的病房又瞬间沸腾起来。 叫做奕轩的小伙儿拍了拍黑乎乎的脑门儿,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嚯,,我说呢,原来是我误会了啊,所以说顾队你没受伤,是送嫂子来医院了啊?” 小伙子可殷勤了,这时才仔细打量病床上的陆思九,先前只顾着担心他的好队长了,都没有心思理会其他人,这个时候嘴巴倍儿甜地喊了一句“嫂子好!” “对对对,一个个的脑子都太笨了,属pig的,” 一位五官秀气身形偏瘦的小伙儿见陆思九听到别人叫她嫂子后没有开口反驳,而且他偷偷观察她的表情变化,嘴角的小梨涡轻轻浅浅地显露出来,不难看出她是极其快乐加享受的。 小伙儿心中偷乐一声,仿佛有人在背后撑腰似的,也不怕得罪眼神富有杀伤力的顾队长了,继续拍马屁道:“都不知道还有位更大的领导在这儿呢,把嫂子一个人晾在那儿老半天,唉,真是欠揍!” “为了表达慧眼不识嫂子的歉意,我今天回去后就绑着沙袋跑操场十圈儿。” “对对对,我也是,为了惩罚自己眼神不好使,我决定努力一把,让自己的腹肌由一块儿变成八块儿。” “那我也不吃肉了,以后鸡腿统统给你们……” 大家都不傻,通过顾辞风照顾陆思九,亲自给她喂食这一点,他们就看出来了她在顾辞风心中的地位。 要知道顾辞风是一个性子多么沉稳内敛的一个人,从来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如果不是极为重要的人,他又怎么肯在即将考核期间请假留在医院陪她呢? 这么久的相处下来,凭借他们对顾辞风的印象,能让他做到这一点的,除了未来的媳妇儿,他们真想不到还有谁会有这般待遇了。 一帮皮猴子似的话唠们你一言我一语,像窗子外面的小鸟儿一样叽叽喳喳不停,无非是在拍陆思九的马屁逗她开心。 爱屋及乌,她一开心了,那他们的顾队也就开心,顾队开心了,他们也就跟着开心。要知道快乐这件事很奇妙,是会传染的。 其实陆思九这个时候已经憋不住笑了,顾辞风每天在队里日复一日的训练那么辛苦,定是枯燥乏味的。可是身边还有这么一群逗比,随时都充满欢乐,想想也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 唉,就是不知道他怎么不像他们一样爱笑呢? 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欢乐派们甜嘛。 可顾辞风大部分时间里都跟个苦瓜似的,哪里有那么多的甜啊…… “你们一个个的就别起哄了,”起初还在喂她吃草莓呢,谁成想这群八卦精们突然闯进来,连门都不带敲一下的,让他丝毫的准备都没有,撞见那一幕时确实很尴尬。 刚刚听见那一声嫂子好,又着实让他的心里咯噔一下。 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莫名有点儿做贼心虚的感觉。 他和陆思九的事情虽说不复杂,可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不是一句两句就能够说清的,跟这帮捣蛋精们说多了恐怕他们也不理解,而且很可能越讲越乱, 索性,顾辞风不同他们详细解释与陆思九的关系了,只大概解释了一句,“路上出了点儿意外,她为了救我受伤了……” 为了阻止这帮臭小子们再乱嚼舌根,他只好简要说明,“她手臂上是刀伤,如果照顾不好的话,很容易留下伤疤。” 这样告诉他们或许是最有效的解释,陆思九确实为救自己受伤住院,而自己照顾陆思九也是天经地义,没什么好八卦的。 “啧啧,顾队,你就别解释了,兄弟们都懂。”从陆思九灼热的眼神里还看不出来嘛,她和他之间到底是怎样一种亲密的关系? 顾队害羞不承认不要紧,他们心里清楚就好了。 只是…… 陆思九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为了救顾队竟然敢豁出命去空手冲向歹徒,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换作难听的话讲,要真是再遇上了这种事,恐怕一个大老爷们儿都没有她这点儿气魄跟胆量吧。 同样的,从这一件事情上不难看出,这女孩儿多爱他们的顾队啊。 所以打心眼儿里,他们把陆思九认成唯一的嫂子。 “咦,你不是……”这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忽然拔高了嗓音,冲着陆思九的方向,“你不是那天给顾队送饭的女孩儿嘛?” 对方穿过一帮人来到陆思九近前,上下打量她一番后最终确认,“没错,我可是记得清楚着呢,那天你来来回回往大队门口跑了两次呢,还骑了一辆单车对吧?” 陆思九露出一记甜美温婉的笑容,同一众人等做了自我介绍,然后点点头说:“没错,我就是送饭的那个。” 话落,她不好意思地看了顾辞风一眼,想瞧瞧他有什么反应。 顾辞风表情倒是没什么太大的起伏,回望陆思九一眼,微勾唇角。 “哎,等等,”有人仔细端详陆思九,忽然想起来什么,睁大眼睛跟顾辞风说:“顾队,陆小姐不就是那天出现在火灾救援现场的人吗,” “记得当时情况紧急,我们还以为你遇上了危险,而那会儿就是陆小姐一直在外面守候着,一直等到你平安无事出来为止。” “啊,原来是这样,”也有火灾救援去别的地方执行任务不在现场的,回去后听战友讲述过惊险的一幕,从而知道了这个勇于追爱的女孩儿,继而拍了拍巴掌,“好感动啊,陆小姐真是一个特别优秀的女孩儿,” “哪里,”只要与顾辞风沾点儿边的事,陆思九便十分喜欢听别人夸自己,不过,她也不能太过放肆,“我只是跟着自己的心走罢了。” “我们顾队有你这样的女朋友可真幸福。” 话落,侧目去望顾辞风,只见对方脸部肌肉紧绷,涔薄的唇瓣紧紧抿成一条冰冷雪线,于是他急忙补充道:“陆小姐有你做男朋友也幸福得很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顾辞风清了清嗓子,语调清冷,“明天的考核都保证能过?” “呃,”一下子被拿捏到了软肋,有好几个顿时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哎呀,你别凶他们吖,他们也还都是孩子呢。”顾辞风虽然没有生气,但那一本正经的模样果真是严肃,陆思九用眼神发出警告,然后对凿着眉头的小伙儿们相视一笑,“别听他的,我觉得你们明天的考核肯定都能顺利通过。” 某一位个子不高的男生忽然跳了起来,如果不是男女有别,一定会抓住她的胳膊晃上一两圈儿。现如今,只能对陆思九眨眼睛笑笑说:“陆小姐,你人真是太好了,我相信,顾队跟你在一块儿时间长了肯定变得特别温柔。” 陆思九性格外向,遇到一帮能说会道的小伙子,话也随着多了起来,顺着对方开玩笑回应,“好啊,那我一会儿就去把乱蓬蓬的头发打理一下,让自己变温柔一些,这样一来也好让某人温柔是不是?” 接下来的时间,病房里的画风就变了。 陆思九坐在病床上不动,周围的人围在床的两侧,有人给她剥水果,有人给她倒水,都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天儿,时不时有笑声回荡在屋内。 第265章 顾辞风,我在未来等你! 面对一群能说会道的人,沉默寡言的顾辞风是插不上话的,很快就由病床前的椅子上挪到了床尾位置,整个人非常被动,硬是让那帮臭小子们给挤到了人群后边儿。 顾辞风虽然不至于生气,但心中确实不舒服,瞧见一群人跟陆思九有说有笑地交谈甚欢,自己反倒成了个局外人,心头顿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闷。 他深皱着眉头听他们说话,看见陆思九面庞上的小梨涡如酒心儿巧克力似的醉人,那瓣浅色的薄唇抿得更紧了。 陆思九目光投过来的时候,他不说话,稍稍敛着眉头,对他们怎样根本无所谓的样子。 虽然陆思九在跟大家聊天,但她心思始终放在顾辞风的身上,他本是主角,可大家为了跟自己相处愉快从而把他忽视掉了,加上顾辞风这人不爱说话,内敛清冷的性子,才会被一群逗比们挤到了最后。 说实话,她望着床尾目光呆滞的顾辞风,心中竟然升起一丝的同情。 因为喜欢,所以会在乎他的想法,会处处为他考虑,见顾辞风把脸别过去,有点儿嫌他们吵的样子,陆思九觉得多少能够摸清他一点儿心思,于是冲一帮小伙儿们眨眼轻笑,“你们可别这么热情了,这样下去我会飘的。” 说着话的同时,她朝给自己削好苹果的一位小伙儿摆摆手,“我刚才吃得很饱啦,为了不浪费,还是留给你自己吃吧,训练一天挺累的。” “嫂子,你冒着生命危险立了这么一个大功,照顾你是应该的,我们不累。” “没错,顾队是我们最佩服最珍惜的人,如果没有你,那么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顾队了,嫂子,说起来你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顾辞风作为队里的佼佼者,他们向来以他为榜样,顾辞风的身份不仅是他们的队长,更是一起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 面前这位如花似玉的女孩儿能为顾辞风奋不顾身,那就值得被他们尊重。 有什么比顾辞风的生命还要重要呢? “真好啊,”朴实善良的他们让陆思九想到了自己。 她也有十分要好的姐妹,一如楚寒烟,关雎和木小言她们。有的相识数载,有的相见恨晚,可不管那种,彼此之间都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同样的,陆思九也替顾辞风感到开心。 优秀善良的人总是有好运的,就像他一样,收获了如此深重的兄弟战友情。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即使有一天分道扬镳了,他们也会把彼此之间的情义铭记一辈子。 “哈哈,顾队是我们的老大,我们不对他好对谁好啊,”还是奕轩,憨批似的晃晃脑袋,“当然啦,我们也会对嫂子好的,只认你这一个嫂子。” “等等……”尽管还不是他们的嫂子,可陆思九特别鬼机灵,一下子就听出了对方话里有话,奕轩话落后,她犀利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问:“你们的顾队很受女孩子欢迎么?” 问完这个问题,陆思九不由得在心底笑了。 顾辞风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会不招女孩子喜欢嘛? 她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自己无疑是个憨批了! 奕轩长得虎头虎脑的,猛一瞅觉得他有点儿呆萌,不过别看他这样,真人看着可比表面上幽默许多,见陆思九十分好奇地等答案,他忽然拍拍脑门儿笑了。 清了清嗓子,扬眉道:“我也纳了闷儿了,顾队长这么黑,最起码得比我黑三色(shai)吧,连我走在大街上都不被人注意,你说谁还能注意到他呀,” “更别提在晚上了,那黑呼呼的,简直都跟夜色融为一体了,就能看见他那一双贼亮的小眼睛。” “你这孩子,简直了!”瞧他张口时一副夸张的表情,陆思九抬起右手抓了抓额前稀薄的刘海,来掩饰她忍俊不禁的笑容。 “可是我见那些小姑娘哦,都是在大晚上的时候冲过来把他拦下,然后争先恐后地要他微信。” 从进病房到现在,就属奕轩话最多,这会儿已经口干舌燥了。 他们来时带了一次性纸杯,此时喉咙干渴,他回头从袋子里抽了一个出来,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咕咚咕咚几口满足后,又接着跟陆思九说:“嫂子,不是吹嘘哈,我寻思着自己长得也不比老大差啊,怎么就没有小姑娘要我的联系方式呢,你给评评理呗?” “瞎臭美吧你!就你这还叫帅?”奕轩吐槽完,还不等陆思九回答,周围的一帮兄弟就看不下去了。 其中,有人哈哈大笑,“轩儿,瞧瞧你那两颗大门牙,只顾偷着吃肉了吧,啧啧,还没有我的十分之一帅呢。” 奕轩为了怼回去,故意误解,词不达意地损他,“是是是,我的大门牙是没有你门牙的十分之一帅,你那门牙是祖师爷二代。” 众人又开始在那儿沸腾了,跟下锅的饺子一样热闹,陆思九还是头一次见男孩子们这么话多,一个个的瞎起哄,好不热闹。 真是应了那句话——男人幼稚起来,根本没有女人啥事儿,他们自己就能玩儿地嗨天嗨地了。 最后,还是陆思九的一句话让大家安静下来。 当然,也让顾辞风下意识收回了偏离的目光。 还是之前奕轩的话,她笑靥如花地回答他,“其实吧,仔细看看,你长的确实比他帅,属于耐看型的。” 一句话落,众人的目光先是打量奕轩儿一遍,接着才纷纷落在顾辞风身上。 有的是同情,有的是幸灾乐祸。 当然了,只有奕轩那个傻小子一个人眉飞色舞的,因为他实在听不出来陆思九言语的深奥。 她刚刚说自己比顾老大帅,那他就认为自己是真的比他帅了。 陆思九慢慢收敛笑容,眼睛一刻不移地盯着顾辞风,见他目光睇过来,与她隔空相视。 他是没有说话,不过却有着显而易见的情绪波动。 唇瓣如一条雪线绷得紧紧的,那两弯浓浓的眉毛若有若无的挑动了下,眉心渐渐拢,眼尾轻轻上扬,再然后紧眯。 这副表情所呈现出来的态度,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定义的话,大概最贴切的就是“不满”了。 至于对什么不满,陆思九一时半刻也解读不出来。 “我说嫂子,你这也忒口不应心哎,”一位身形偏瘦的机灵小伙儿咧嘴笑出声,力道不大的一巴掌拍在了奕轩的后脑勺儿上,“给你点儿阳光你就灿烂,给你点儿雨露你就泛滥,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吧??” “灿烂什么灿烂……”奕轩把嘴撇的老高,十分不屑地嘀咕道:“嫂子说的都是大实话。” “嘿,你这臭小子,小心我削你惹,”不知道是谁在奕轩屁股上掐了一把,后者登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左右扭动几下屁股,用力甩掉那只扒在他臀部的牢固黑爪。 对方收回动作后,声音发颤地憨笑,“人家嫂子那样说是好心,你能跟咱们的顾队比嘛?你个憨憨!” 看着他们小孩儿似的打闹,陆思九也就是几眼后便收回了目光。 方才她说出那句话,顾辞风神情有反应,只是不肯开口说句话,所以她现在的心思完全在顾辞风一个人身上,没兴趣再参与其他人的话题。 再看顾辞风,高大身影俨然走到了窗子边。 他的背影颀长挺拔,黑色头颅微抬,单薄眼眸凝视着外面的天色。 那一双结实的大掌搭在窗台上,上面布满了伤痕与老茧,尽管略显粗糙,却出奇地好看。 虽然看不见他的正脸,也知他侧颜沉静淡漠,由此可以想像出他深缱眉心眺望远方时的清冷寂然。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了,晚风沙沙,星星点点的灯火逐渐亮起。 因为有了夜色的衬托,房间里的灯光比之前更亮了不少,雪白的光束一缕缕照在女孩儿素净的脸上,梨花般洁白。 同陆思九相比,顾辞风所在的位置相对来说较暗一些,除了头部跟脚步,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很大一部分隐在沉沉的光里。 加上他沉默寡言的性子,这会儿又背对着房间,更显得他整个人都沉重了些许。 “顾辞风——”陆思九是想下床的,只不过身上的薄被子刚掀开了一角儿,她就破灭了这个想法,重新把手放在被窝里,“你现在饿吗?他们刚刚带来了简餐,我觉得你要不还是吃点儿东西吧?” 本来想的是他请假了,到时候让他送自己回花店的时候,她亲自给他做饭吃。哪知半路突然冒出这么多可爱的小伙儿们…… “是啊顾队,你赶紧吃点儿东西吧,饿肚子可难受,别忘了明天还要考核呢,” 陆思九也不着急,安静等待顾辞风的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辞风才把身子转过来。 他低头看一眼墙上的钟表时间,七点四十,马上就夜间八点了。 虽然白天那会儿跟上级请了假,但队里作风严谨,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为了不打扰陆思九休息,他走到床头柜前拿上了自己的手机,“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 话音即落,一旁的人也都很有眼力见儿的安静下来,欲要跟陆思九说声再见让她早点儿休息。 “你干什么去?”见他说完就往外走,陆思九急忙开口追问。 顾辞风顿住步子,“缴费。” 陆思九长舒一口气,还以为他这么早就要离开呢,勾唇淡淡轻笑,“那你拿我的手机去吧。” 一天折腾下来,她可是花了他不少钱,之前是因为手机关机了没办法付钱,所以不得不依赖他。 而眼下她的手机已经充满了电,哪还好意思再去让他破费啊? 陆思九指了指沙发,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在那儿呢,” 顾辞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嘴角僵了僵,最后连理都没理她,面无表情地出了病房。 咦,什么人嘛! 不用她的手机就算了,竟然还不屑一顾地无视她。他以为自己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嘛!陆思九心中突然很郁闷。 顾辞风走,手下的那帮小伙儿们也相继同陆思九告别。 在顾辞风没回来之前,他们一个个乖巧地守护在门外,特别安静,生怕打扰到里面的女孩儿。 病房里只剩下了陆思九一个人,挺无聊的,为了打发顾辞风不在的这段儿时间,她翻身下床去沙发上拿手机玩。 已经好久没有看快手了,不知道那对泡面头小情侣又发布了什么可爱的搞笑视频。 以前不管她心情多不好,在看到小朋友发的作品时,每每都能把她逗乐。 果然,泡面头小情侣又出炉了新鲜作品。 陆思九一一点开看了个遍,笑得果然不能自拔,连带伤口的痛都短暂忘却。 除了这个好玩儿的快手号,其余关注的都是那些发文艺短句的宝藏女孩儿,对方每天都会发一些让人清醒的句子。 里面的内容鸡汤虽多,却也给了她动力。 当然了,也从很大方面为她这个动不动就喜欢发朋友圈儿的人提供了文案。 翻着翻着,陆思九就看到这样的一句话,出自作家刘同的《我在未来等你》—— “我以为一个人要很优秀,才能被人喜欢。其实只要一个人足够热烈,就一定能点燃另一个人。” 不知怎的,在她看到这些字眼的时候,第一瞬间眼泪就滑下来。 也许吧,之所以落泪,是因为产生了共鸣,让她在这里重新找回了自己。 千千万万的人中,她陆思九不过是沧海一粟,再平凡不过。 可也就像这句话所写的,她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可她一定要做最热烈的那一个,让全部的热情在最鲜活的青春里尽情绽放。 她相信,总有一天她的热烈会点燃那个人的。 在这段文字的下面,还配有一副精美的插图,她连这副插图一并保存了下来。 【我以为一个人要很优秀,才能被人喜欢。其实只要一个人足够热烈,就一定能点燃另一个人。顾辞风,我在未来等你!】 点开微信发了条朋友圈,把它设置成了私密状态。 目前来看,这还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故事,暂时没有与任何人分享的可能。 不过,她非常期待私密状态可见的那一天…… 第266章 陪着她,祝福她傻人有傻福 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时候,陆思九满怀欣喜地抬头望去。 还以为是顾辞风回来了,然而,来人有点儿让她出乎意料。 “陆思九!你真是的,这才几天不见啊,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来医院了?!” 刚一推门,楚寒烟急切的话语就劈头盖脸地砸向陆思九。 “烟儿,你怎么来这里了啊?”楚寒烟的到来让陆思九感到意外,她路上手机关机,还没有机会同楚寒烟说发生的事,之后手机充满电,她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在这之前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联系,她知道楚寒烟最近很忙,在剧组拍戏的时候还经常飞到外地跑通告。 眼下自己在医院,人已经平安无事了,况且身边有顾辞风陪着,除此之外还有一帮热情的小伙儿忙前忙后,哪儿哪儿都挺好的,所以就不需要再让楚寒烟为自己担忧分心了。 陆思九说着话便要扬手下床,后者见状,急忙上前几步拦下她。 “我说你也真是的,好好躺着别动,”楚寒烟一把按住她的胳膊,目光落在那只受了伤的手臂上,陆思九光滑细白的手臂缠了一层厚厚的绷带,一股刺鼻的药水儿在鼻端蔓延。 那是一双热衷插花,对一切美好事物都爱描绘、记录的手,她那么爱美的一个人,若是以后落下了伤疤…… 刚刚在大厅里碰见了顾辞风,楚寒烟大概了解到一些情况,想想陆思九当时的做法当真是太铤而走险了。 这丫头真傻,顾辞风那里八字都没一撇呢,她怎么能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往前冲呢?知不知道,她最该爱惜的人应该是她自己啊。 这一刻,楚寒烟是真想敲敲陆思九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有太多的浆糊。 可是,当看到陆思九抬眸的那一刻,她一双深邃的眼睛里装满了无辜,似乎一早会猜到她会这样数落自己,她的心又瞬间软了下来。 像小蜗牛的触角一样,软趴趴的,一摸就缩了回去。 楚寒烟不忍心再埋怨她不把自己当回事儿,陆思九想在感情世界里孤注一掷,打算做个热情执着的傻子,那她就陪着她好了,也祝福她傻人有傻福。 楚寒烟把手包搁置在沙发上,拿起一个枕头放在陆思九的身后,思九在病床上坐着,这样靠着舒服一点儿,“还不是那会儿碰见了顾辞风,我刚好去帮同事缴费去,才得知是你进了医院。” 正常情况下,楚寒烟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剧组拍戏的,只不过今天同组的演员出了点儿意外,雨天地面湿滑,对方在拍马戏时突发状况,被紧急送往医院进行手术。 事情一发生,剧组只能半路停工,以导演为首的原班人马跟到医院轮流守候病人。 好在有惊无险,该人员从马背上摔下来并没有伤及要害处,只造成了身上几处骨折,不过需要很长的时间来静养恢复。 “没事就好,他可是我喜欢的宝藏男孩儿之一呢。” 从马背上摔下来的男演员是一位荧屏新人,除了一部网剧外,在这之前没有什么代表性作品了。 也是因为一次在大街上的偶然拍照,他才被星探发现,从而转行到娱乐圈。 除了运气好外,或许还有自身的那股实能力吧。小伙儿凭借着上一次网剧中的演技让导演看见了他潜在的实力,所以才有机会参与到现如今一部古装大戏的拍摄中。 他拥有一个很简单很好听的名字,叫做罗溪,以前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插画师。 在他的社交软件儿上,有着许多让人挪不开眼睛的作品, 不论抖音、微博、ins,又或者是其他的娱乐app上,每每都会看到他更新的生活照和作品。 因为其风格大都以治愈系为主,所以收货了一大批来自海内外的粉丝。 其中,又以年轻的女孩儿居多。 陆思九除了喜欢插花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爱好就是画画,因为秉着对这些东西的热爱,所以相对来说,她了解的该方面自然比其他人更透彻一些。 这位前身是插画师的男演员十分有名气,称得上是文艺青年中的佼佼者,在没进去娱乐圈之前就是这样了。 因为陆思九喜欢画画,便关注了罗溪,成为了他的小粉丝之一,私下里也十分关心他的动态。 就在上一周,楚寒烟突然发微信消息说罗溪去她们剧组拍戏了,陆思九一听,高兴的都要跳了起来。 记得那会儿,她还在电话里跟楚寒烟八卦呢,说等哪天花店不忙了她就去探班儿。 哪知很不给力,花店的生意越来越好,可以说是蒸蒸日上的节奏,她因此也就没有抽开身去找楚寒烟。 当然啦,探班楚寒烟是目的之一,除了这个,陆思九还有一个最大的目的,那就是偶遇罗溪了。 陆思九觉得,不管是跟罗溪来个合影也好,还是签名也罢,总之,就算见他一面也都觉得非常幸运。 自从得知罗溪进组后,已经好多天没有见他发的动态呢,知道他一定是忙着拍戏的缘故,可是这会儿,一听楚寒烟说从马背上摔下来的人是他,陆思九第一时间心底紧张了一下。 胸腔里憋着一口气没撒呢,后来又听到楚寒烟说,罗溪的伤并不是很严重,最起码不会影响生命,陆思九这才长舒一口气。 “烟儿,知道男神没事我就放心了,不过他的手……”罗溪全身上下多处骨折,连同手在内。 来医院之后,虽然医生已经给他做了及时的处理,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最起码这段儿恢复的日子暂时不能动笔了。 陆思九始终觉得,对于一个喜欢用文字或者图画来记录的人来说,他的手至关重要。 就像钢琴家朗朗,他的手恐怕不知道买了多少的保险。 现在听到罗溪这种境况,说实话她有点儿担心他。 “哎呀,你就放心吧,剧组有这么多人都在轮流照顾他,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嗯,”陆思九应了一声。 楚寒烟感觉陆思九的情绪不高,也不知道是因为男神住院的事情还是其他什么,一度有点儿闷闷不乐的模样了。 “思九,你现在身上还有伤呢,就不要想太多啦,省的自己头疼了。” 楚寒烟说完话,忽然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包包,紧接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东西,。 递给陆思九,“喏,不是一直想要签名嘛,给你,” 眸光落在睇过来的东西上,陆思九眼睛蓦地一亮。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心情异常舒畅,整个人都开始轻飘飘起来。 “烟儿,你真的是,太懂我了!”陆思九开开心心地把签名插画接过来,灿烂明亮的眼睛装满了满足感与幸福感。 要不是一条胳膊不方便,她真想冲上前去一把抱住楚寒烟狠狠地亲几口,“烟儿,我的天,真是爱死你了。” “对呀,没事的时候经常听你提起罗溪的作品,知道你喜欢他,我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陆思九跟楚寒烟基本上没有秘密可言,但凡有什么心事,只要不能同别人讲起的,她都会讲给楚寒烟听。 所以楚寒烟知道,陆思九心中是有好多位男神的。 当然了,除了顾辞风这一个目的不纯外,她对其他的几位完全是十分单纯的喜欢。 是属于那种很青睐对方才华的喜欢。 形影不离那会儿,陆思九没少跟她提起,说有生之年的愿望之一就是希望拥有一份罗溪的亲手绘画。 这不,才过去了多久啊,她的愿望就实现了。 是一副有关于宇航员的插画,落款儿处有罗溪的签名。 “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楚寒烟手指点了陆思九嘴角的小梨涡,也被她的笑容渲染了,淡笑出声,“其实在罗溪刚来剧组的第一个礼拜六,我就同他说起过这事儿了,” “啊?”陆思九挤了挤眉头,“我就是那么一说,没想到你还真去了啊,” 更厉害的是,她居然真的把高冷男神说动了,还把他的签名照拿回来了…… “咳咳,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吖,”楚寒烟漂亮的杏眸一眯,傲娇道:“我说自己有一个朋友想要你的签名,她都喜欢你好几年了,小姑娘有天赋,而且很努力地在追逐着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你是不是可以稍加鼓励一下呢??” 陆思九狐疑地注视她,“就这样,他就一口答应了?” “对呀,”楚寒烟加深脸上的笑容说:“做人就要实事求是嘛,越真实的话语往往最能打动人心。” 话落,她又十分嘚瑟地晃了晃手机,“不仅帮你弄到了签名,瞧,我这儿还有你家罗溪男神的微信呢,” “切,不稀罕,”陆思九撇了撇嘴角,把话题转移,“伤筋动骨一百天,罗溪不在的这段儿日子里,正好你最近挺累的,可以给自己放两天假嘛!” “哈哈哈,我可不想放假,”楚寒烟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唇瓣上扬,红色唇角流连丝丝缕缕的苦涩笑容,“以前那会儿就盼着赶紧拍完这部古装,然后再跟着进其他的剧组拍戏……” 一早就说过,楚寒烟的家庭并不富裕,从小也没感受到应有的关爱,因此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练就了独立自主的性格,为人更是吃苦耐劳,。 有的时候,碰到自己特别喜欢的东西,也会胆怯懦弱地不敢上前,会从骨子的深处透出那么一抹自卑,以至于一次次地跟大好机会失之交臂。 长时间的心理压力积压一起,时不时让自己感到身心疲惫,所以大多数情况下,楚寒烟都喜欢用工作麻痹自己。 况且,多拍一部戏,她就能多攒下一部分钱。 对于一个长期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子来说,金钱无疑是最大的保障了。 最起码,她不会因为吃不上柴米油盐而发愁。 “烟儿,我不希望你这么累,”作为她的挚友,陆思九再清楚不过楚寒烟倔强的性格。 有时候想想,竟然觉得她和顾辞风出奇的像,“你一个女孩子家不需要这么拼的知道吗?这样下去真的会累垮的,我心疼你。” 楚寒烟面庞温婉地笑了笑,拉住思九的手,紧紧握住,“思九你放心吧,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 陆思九仍旧是一脸的无可奈何加担忧。 “哎呀,我跟你保证还不行嘛,肯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楚寒烟不是喜欢撒娇的人,为了把思九逗乐,抬手捏了捏她圆圆的脸蛋儿,“我这还期待着你把那个老古董搞定的那一天呢。” “啊哈?”她说顾辞风古板就算了,怎么烟儿还说上他老古董了,虽然烟儿是她的好朋友,可思九觉得自己不喜欢听,依旧把嘴撅的老高,“老古董怎么啦,证明有更深一层的考究价值,是个宝贝。” 话音即落,两位小姑娘不约而同地笑了。 笑得正开心的时候,忽然被人打断。 这一次,走进来的人是顾辞风无疑了。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小伙子,一个个皮肤黝黑黝黑的,但人长得都挺精神,高高大大的个子,看上去很有安全感。 “呦,嫂子,这位美女是谁啊?”奕轩那会儿去了趟卫生间,楚寒烟进来的时候他没在病房门口守着,刚才只是听他们说来了位美女,他心中莫名美滋滋的,就是不知道这美女有多美。 一进病房,楚寒烟和陆思九正好扭头看他们,几个人的目光碰撞上。 奕轩紧跟在顾辞风的后边儿,其实这会儿楚寒烟的目光根本没在他身上,正打量顾辞风呢,被奕轩误会了,还以为美女盯着他看,于是,戏精的本质又开始上演了。 瞅着奕轩那双透着精光的小眼神儿,陆思九勾了勾唇,就是吊着他胃口,简单介绍,“我朋友。” “哦,朋友啊,”奕轩抬手摸了一把精神的寸头,两颗大门牙非常喜庆,“嫂子,你漂亮,你的朋友也漂亮,果然好看的人都跟好看的人一起玩儿哈。” 第267章 支付宝到账,520.1314元 “哈哈,是嘛,多谢夸奖,”那句嫂子十分中听,陆思九对他眉眼弯弯地一笑,直接把目光落在前面的顾辞风身上,“说了让你拿我的手机去缴费,你偏不拿……” 顾辞风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渐渐红润的脸色,眼睛不由自主落在那瓣翕动的红唇上,跟奕轩说话那会儿语气还是活泼轻快的,这下就又变得温柔和缓了,他唇角无故挑了挑。 陆思九越到后边儿越没音,倒像跟顾辞风在使小孩儿性子,埋怨他花自己的血汗钱替她出医药费。 虽然如此,言语中也还是透出几分舍不得。 “烟儿,麻烦你帮我拿一下手机,”陆思九从床头坐着,过了会儿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双腿蜷缩着,病房专属的白色被子拉到膝盖上,麻烦楚寒烟帮她把手机从床头柜上拿过来。 不大一会儿,就听见顾辞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顾辞风看见她点弄手机了,他眉心下意识拧了拧,犹豫几秒后还是选择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 支付宝到账:520.1314元 他手机支付宝没有设置成转账提醒模式,所以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陆思九给他支付宝转账了520.1314元。 顾辞风转瞬抬头,看向病床上的陆思九。 这个时候,陆思九也堪堪放下手中的手机,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两个人隔空对话,他用眼神向她发出疑问,“什么意思?” 陆思九小巧的红唇紧抿,摇了摇头不说话。 “陆思九。”顾辞风眼眸漆黑,漩涡一般深深绞着她,涔薄唇瓣溢出熟稔的字眼。 “啊??”她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清香柔亮的蛋卷头用力向两边甩了甩。 被他当众喊一句名字,而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浓重,仿佛她做了什么羞羞的坏事被发现,再然后就是被质问。 陆思九脸颊陡然晕染一抹娇羞的红。 明明在等待她的答复,可她的反应就像被惊扰的枝头麻雀,尤其那双眼睛的深处,流露出丝丝的胆怯。顾辞风呼吸滞了下,再想说些什么,却发觉已然说不出口了。 陆思九怕他绷不住含蓄内敛的性子继续逼问自己,忙笑着打岔,“那个,我身体已经没事了,顾辞风,我应该可以出院了是吧?” “不可以,” “……” 顾辞风眼皮略抬,几步走到病床前,将手里拿着的医药单给陆思九看,还特意把注意事项那一页指给她,“等会儿有医生过来给你测体温,具体看看他怎么说,” “啊?那……那我的花店怎么办啊?我都出来一天了……”陆思九着急道。 其实呢,花店只是她的一个借口,之所以想早点儿回去,无非就是待在医院太憋闷了。 难闻的消毒水味道,大厅里挂号排起的长队,总之,给人一种很沉重的感觉,她可不喜欢在这种地方长待。 楚寒烟在一旁默不作声,云淡风轻的态度,一双剪水秋瞳却牢牢盯着陆思九。 二人心有灵犀,她又怎么不知道她的想法呢?但更多的,是好奇接下来顾辞风会有什么反应。 楚寒烟好看的唇珠儿轻轻动了下,保持着一位聆听者的身份,如此这般,也完全是想试探一下顾辞风对陆思九的态度了。 待陆思九讲明白自己的理由,顾辞风才一点点舒展眉头。 原来她是顾虑花店…… 他回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夜幕笼罩,繁星如水,花店这个时候早已经打烊了。 “你放心吧,”他收回目光,对陆思九说:“花店那里我去,” 陆思九心中又是咯噔了一声。她很感谢顾辞风能这么说,可是这并非她想要的结果。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扭头四下瞅瞅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对自己巴巴地等着呢。方才顾辞风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再多说也是无益。 最后陆思九只好点头默认,见好就收。 两个人达成一致意见没多久,和顾辞风相知的那位医生便过来给陆思九检查身体了。 现在的陆思九浑身充满了力量,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虚弱,不过医生给她测过体温后,那度数还显示发着烧。 楚寒烟很担心,务必让陆思九住院,直到身体彻底好起来。 这段儿时间剧组恰好停工了,她正好有大把的时间陪她。 医生一边开退烧的药给她,一边耐心叮嘱,“你小姑娘家家的还年轻,大好年华啊,就不要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缠身了,要知道这人一生气吧,身体的各项机能就出现紊乱了,它就爱生病,” 出于礼貌,陆思九轻轻点头,“不会的,我很会照顾自己的情绪,不会让自己不开心的。” “唉,你这小姑娘啊,要真是这么想就好了,” “……” 有一些东西需要本人签字,陆思九因为手臂不方便,顾辞风便代为签字了,医生接过单据检查一遍,笑着叹了口气,“以后有什么烦心事了就回家跟大人多交流,他们是过来人,看人准,总能帮你出出点子的。” “呃……”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好像知道什么似的,想了想他和顾辞风认识,陆思九猜测或许是顾辞风同他讲了自己的事。 但是周围这么多人在场,她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极其乖巧地咬了咬唇点头,“好,我记住了,谢谢您医生。” “害,不谢,反正劝你别老是把烦恼一个人憋在心底罢了。瞧你近期的身体状况,给憋出病来了吧?” 估计是个热心肠的话唠医生,很健谈,“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哟,你就会懂得平平淡淡才是真,简单即是幸福啊。” “嗯,”陆思九和顾辞风互相看一眼,前者淡淡地扬了下嘴角。 待病房里的一切都安排妥当后,顾辞风主动去送医生。 头出病房前,医生停下脚步,回头瞅了一眼病床上的陆思九,“一段儿好的关系是靠双方共同努力维持的,而不是你单方面的情愿,” 跟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分量,“若是这样,只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痛苦,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早点儿放弃的好。” 作为一个晚辈,顾辞风听到这话没说什么,只不过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倒是坐在病床前的楚寒烟,好端端地突然听到他嘴里飙出这么奇奇怪怪的话,她一下子就急了。 就算这位医生跟顾辞风再熟,那他也没必要去打击陆思九吧? 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楚寒烟白皙手指紧攥,指尖儿掐进细腻掌心中,透出清寒的杏眸牢牢盯在即将走出房门的两道身影上。 与此同时,脑海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不成是顾辞风,是他拜托这个医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跟思九说这些的? 顾辞风认为陆思九打扰到了自己,受不了她之前的死缠烂打,现在之所以这样做,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挖苦讽刺她,让她放弃? 楚寒烟脾气够好的了,能说过去的事她从来不去计较,也嫌浪费她自己宝贵的时间,可现在看见陆思九受伤卧病在床,一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她真是越想越来气。 咬牙要追过去问问清楚,却被陆思九拦下。 “烟儿,算了吧,他也不是无心的。”陆思九冲楚寒烟淡淡摇头,不甚在意似的勾了下嘴角,“其实换个角度仔细想想,他说的还挺对的哈。” “思九!”楚寒烟不满地撒开她的手,有些气,“以前不管我遇上什么事,你总是第一个站出来维护我,替我抱打不平,怎么今天自己被别人挖苦了,你都能忍过去呢?而且还不让我帮你,” 陆思九最爱护家人跟朋友,且爱憎分明,而楚寒烟却截然相反,身上尽数体现着江南女子的婉约含蓄,因为骨子深处的孤独自卑,很多时候都是把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她一个没有靠山没有资本的女孩儿,只能以吃亏是福来自居了。 明明陆思九才是那个敢爱敢恨,酷似行侠仗义的江湖女侠啊,但不知道怎么一到这事儿上,两个人的性格就反过来了呢。 陆思九变得胆怯、大度,不去计较对方的一切,但她楚寒烟就不行了,见不得陆思九受一点儿委屈,天生的一副好脾气总是莫名地被点燃。 陆思九慢吞吞地点几下头,表示自己什么都知道,不过,还是弱弱地解释说:“不管怎样人家都是位长辈,给我好心看病不说,而且还是顾辞风认识的人……” “认熟人他就有理了?就能对你指手画脚了?”楚寒烟翻了个白眼给她,继续指了指门口的方向,顾辞风二人早已消失在门口,“你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啊,分明就是让你别缠着顾辞风……” “咦,他说他的,我缠着我的,我俩又井水不犯河水,”陆思九到底是个乐天派,从小阳光乐观,挑眉冲楚寒烟嘚瑟,“反正她又不是女的,也不会跟我抢顾辞风,我干嘛去在意他的话。” “我说你还真是……”楚寒烟听了想夸她一句心大,还没说完呢,一旁观看了许久的小伙儿中就有人开腔了。 “嫂子,虽然张医生他不是女的,可他的女儿是女的呀,凡事你还是多堤防着点儿哈。” 犹如一盆冷水当头灌溉,对方把话说完,陆思九是彻底高兴不起来了。 “什么意思?”楚寒烟小家碧玉的面庞当下就严肃起来,眉目沉沉如霜。 “呃……嫂子,听这意思,这事儿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刚刚要不是张医生进来给陆思九检查身体,奕轩都忘了这茬儿了,张医生就在这家医院工作呢。 他跟这位张姓医生没有混到顾辞风与对方的熟络地步,不过倒也清楚他们之间的渊源,原因就是张医生的父亲被顾辞风好心救助之后,张医生曾亲自带了锦旗去消防大队向顾辞风致谢。 通过跟领导的交谈,张医生知道顾辞风在队里也是好样的,十分欣赏他,一开始的时候是送锦旗,再后来就是送张阿姨亲手做的饭菜给顾辞风吃。 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十分熟悉了。 除此之外,最值得一提的是,有一阵子张医生因为医院的工作忙,没有时间去队里给顾辞风送张阿姨做的爱心食物,便委托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代劳。 张医生是医院里的骨干,而张阿姨在县城的一所高中当老师,因为夫妻双方工作忙的原因,刚结婚的前几年没有要孩子,后来工作不那么紧张了,才考虑香火的延续。 这位被捧在手心儿里的张小姐是独生女,因为夫妻二人老来得女,所以对这个女儿百般宠爱,从小要什么便给什么。 当然,也与很多家庭教育方式不同的是,她们也十分看中女儿的能力跟前途,孩子是从小要什么她们就给什么,但对于她的教育也很严格。 属于那种疼爱孩子,也给她摔打历练的教育方式。 子承父业,女儿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在另一家医院实习。 “别吞吞吐吐的,赶紧把话说清楚,”陆思九这会儿也着急了,整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哪里还能坐的下去啊,把被子掀开下床,“奕轩,你快说,” 楚寒烟也是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等着他回答。 “我说两位美女,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有点儿害怕,”奕轩儿做了个怂包的表情,勾了勾唇,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给她们听。 “嫂子,据我的观察来看,那位张小姐绝对对我们老大有意思,不然也不会经常跑到我们大队去送饭了。” 奕轩儿呲了呲牙,“哦不对,不止送饭,还送其他的一些东西,比如衣服啦,零食啦,袜子啦,哦对了,夏天我们训练不是热嘛,好多人都容易被晒伤,她还从网上买了防晒给老大送过去……” “我靠——”凭借女人的第六直觉,这女的保准儿是对顾辞风有意思没错了,陆思九一时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深邃的眼睛异常犀利,问奕轩,“那顾辞风呢,他收了没有?!” 第268章 相似的人适合玩闹,互补的人适合变老 “那花钱买来的东西,干嘛不收啊,”奕轩一双鬼机灵的眼睛瞄着陆思九,见她越来越不高兴,他忽然拔高了嗓音,冲其憨厚一笑,“不过嫂子,你放心好了,老大他内心是非常拒绝的,东西都是我们替老大收下的,” 丫的,这臭小子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儿啊! 害得她虚惊一场。 奕轩不以为意,挑高了眉梢,“总不能辜负人家小姑娘的一片好心吧,老大不用那我们就用呗,总不能丢掉浪费……” 陆思九瞅了他半晌没说话,反正不是顾辞风的意思就行,至于其他的,他们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两三分钟后,顾辞风从外面回来了,问陆思九花店的钥匙在哪儿放着,他去帮她把花店关掉锁好。 nevend最近生意很忙,陆思九每周都会雇一些兼职的大学生去店里打下手,按小时计费。 今天上午去沙洲里那会儿,她临时把花店交给两位大学生帮忙照看,本来以为能早点回去,结果状况频发。 刚才用微信联系过二人,没想到热心肠的她们还在花店等着她呢。 陆思九迎上顾辞风平静清澈的目光,清晰道:“钥匙放在二楼卧室梳妆台左手边的第一层抽屉里,” “好,”他点了点头,“那我去帮你把花店锁好,” 陆思九小巧的红唇向上弯了弯,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 见顾辞风转身要走,奕轩儿忙跟在他的屁股后边儿,“哎老大,我也跟你一块儿去,” 病房里有楚寒烟陪着,其余人等都要被顾辞风赶回大队了,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奕轩儿可不想那么早回去。 顾辞风顿住脚步,清冷的目光扫向他,须臾,平静地说:“明天考核,你早点儿回去休息。” 得,这下没戏了。 单单是一个眼神,奕轩就没胆量再向顾辞风厚着脸皮申请在外边儿多遛会儿了。 临走前,顾辞风又回头望了一眼病床上的陆思九,小姑娘正目不转睛地目送着他的背影呢。 两个人的目光碰撞上,陆思九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用嘿嘿的傻笑来缓解尴尬。 顾辞风盯了她几秒,陆思九总感觉他想要对自己说什么,于是不解地瞧着他。 顾辞风不开口,她秀气的眉头越卷越深。 最后,还是她耐不住性子问,“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啊?” “没,”他轻轻摇了摇头,单薄的眸子在雪白如昼的灯光下散发流光,语速极快地说:“你休息吧,我很快就回来。” 陆思九望着他快速离开病房的身影,侧眸跟床前的楚寒烟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笑出声儿。 周围安静下来,楚寒烟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陆思九,笑笑说:“我觉得吧,问题不大。” “是么?”陆思九接过水杯喝了一小口润喉,她和楚寒烟心照不宣,清楚她说的是什么,笑眯眯眨眼,“我觉得也是。” 放下水杯,两个人开始聊一些剧组里好玩儿的事情,陆思九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跟楚寒烟说:“烟儿,忘告诉你了,我哥他没事,你放心吧。” 前不久热搜上有关慕仲渊的事楚寒烟已经看到了,当时情绪差点儿失控。 也是在后面看到了沙洲里的辟谣,她一颗紧提的心才有所缓和。 不管依着楚陆两家的交情,还是慕仲渊在自己心里的重要性,楚寒烟都对他的事情一直上心。 在那之后她私底下联系了陆思九,陆思九说已经向陆铎问过,慕仲渊人是平安的,她这才没有那么提心吊胆了。 后来想想也是,慕仲渊作为沙洲里的首席ceo,同行业的竞争对手又那么多,难免不是什么阴谋。 加上慕家盘根错节的内部关系,有人利用这一点兴风作浪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就知道他会没事的,”虽然不知道慕仲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他人平安她就放心了。 楚寒烟温静地点了点头,问:“那他现在回来了吗?” 她心里还是很牵挂他的,即便通过上次在陆家一别,她知道慕仲渊刻意与她保持距离,但那都没关系,她觉得只要远远看他一眼就知足。 “烟儿,你应该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楚寒烟骨子里有自卑肆意生长,在慕仲渊面前更是小心翼翼,陆思九曾多次劝说她不必这样卑微,就大大方方做最真实的自己就好了,然而楚寒烟的固执,也经常让她不知所措。 慕仲渊和楚寒烟都是她最亲的人,她不愿看到任何一方受伤害。 可是感情世界里,若非两情相悦,那大概终究会有一方是伤痕累累的吧…… 加上关雎这层关系,陆思九确实为难,总觉得对楚寒烟有所亏损。 “哎呀,我知道,这句话都听你说过无数次啦,”楚寒烟坐在床头上,与陆思九肩并肩靠在一起,伸手轻揽住她的肩,“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陆思九心中情绪复杂,关于感情的事,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跟楚寒烟说,更无法像她对自己那样,一如既往地为自己加油打气。 她其实很想把关雎与大哥的事情告诉楚寒烟,虽然她也不是很清楚他们两个发展到了哪个阶段儿,但最起码她了解慕仲渊,知道他与楚寒烟是不可能的。 楚寒烟和关雎也碰过几次面,纵然没有到挚友的地步,但彼此留下的印象都还不错,若是以后捅破这层窗户纸,那两个人再见了面岂不是更尴尬? 心里突然很烦躁。 “思九,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楚寒烟瞧见思九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她抬手给她揉了揉,猜测,“他是不是回来了?” “没……”陆思九僵硬一笑,而后俏皮地朝她解释,“陆铎那家伙嘴巴严实,什么都不告诉我,也不知道他们有啥小秘密呢,” 慕仲渊人已经在回锦城的路上了,不过陆铎说了这件事保密,那就是大哥有他自己的打算,她还是分得出轻重的,“烟儿,你就放心吧,我大哥回来了我肯定第一个告诉你,” 楚寒烟也没怀疑,拍了拍床头,“那你赶紧休息吧,我不跟你说了,你多睡会儿。” “啊?你要回去了吗?”顾辞风还没回来,她睡不着,还以为楚寒烟要离开呢。 “不啊,”楚寒烟笑着摇了摇头,走到沙发上坐下,从包里翻出厚厚的一大本儿放在膝盖上,“趁现在空闲时间看看剧本儿,以后对台词的时候顺利点儿,” 陆思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干瞅着她,“烟儿,你要不要这么用功啊,比我这个创业开花店的小姑娘都拼。” 楚寒烟翻到夹着便签儿的那一页,洁白手掌放在上面抚了几下,抬起头来跟陆思九开玩笑,“那还不是因为你是陆家的小公主啊,而我什么都不是,只能自己当自己的女王咯,” 陆思九嘴角露出甜美的小梨涡,笑着否定,“咦,才不是呢,你是陆思九的小公主呀!” ………… 这边儿,以顾辞风为首的一群人在走出大楼的过程中,因为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火焰蓝,所以格外引人注目。 奕轩十分以他这身衣服为荣,其余众人昂首挺胸,一副冷漠脸往前走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热情地同看过来的人摆手打招呼。 人民子弟兵就要亲民,他才不要像顾老大那样冰块儿脸! 冷不丁注意到人群中的一抹黄色身影,奕轩吓得赶紧缩回了脑袋,行色匆匆地跟在顾辞风屁股后面往外走。 顾辞风眼角余光见他突然跟上来,百无聊赖地扬眉,语气不咸不淡,“你这是见着鬼了?” “不是见鬼了,是比鬼还可怕,”奕轩儿一脸紧张地提醒顾辞风,推着他的背往大厅门口加速走,“老大,快点儿,快点儿,是张娇娇,” 顾辞风脊背僵了下,几秒之后又恢复了淡定,不曾向身后人群望去,“嗯,那就快走吧。” 一直出了大厅,一帮小伙儿先后下了台阶,在医院大门口打车时,奕轩儿后知后觉,“哎,我说老大,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了嘛,你刚才竟然跟我开玩笑了哈,” 顾辞风扭头看他一眼,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再次蹙起,眼神黑沉冷凝,奕轩见了顿时双手把嘴巴捂住,低低缓缓的声音从指缝儿里露出来,“得,就当我放了个屁。” 医院门前很好打到车,前后有好几辆出租车开过来,顾辞风先坐上最前边儿的一辆去陆思九的花店了,剩下奕轩他们一波人准备分乘后边儿两辆回队。 奕轩是最后一个上车的,手刚扶上车门把手,一阵消毒水的味道就从身后飘来,紧接着手臂就被人一把拉住。 张娇娇一路跑着追出来,头发都乱了,抬手整了整额前的齐刘海儿,气喘吁吁,“奕轩儿,你先别走,我有话问你。” 到底没跑了,奕轩晦气地挑起唇角,极其不满,“我说张娇娇,我又不是你的倾慕对象,你拦下我也没有用啊,” “那顾辞风他人不是走了嘛,”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医院门前的路灯照耀下,镜片下的那双眼睛生的倒是挺好看,是一双月牙儿般的笑眼。 奕轩借着路灯打量她,突然发现这小丫头长的还挺耐看的,皮肤白皙,五官端正,笑起来的时候也有酒窝。 不过她的酒窝和陆思九的不一样,陆思九是两个小梨涡,而她是左侧脸颊上有一个大大的酒窝。 虽不如陆思九的精致,却也可爱。 “咳咳,你长的是还不错,也算模样清秀吧,”他暂且认定是自己审美疲劳了,“不过跟人家陆小姐比起来,还真是差远了哟,” 他也不是诚心挖苦她,就是觉得这丫头太烦人,每次找顾辞风都抓着他不放。 “陆小姐?”张娇娇一愣,“她是谁?难不成是我的情敌?” “噗,”男人得意地耸耸肩,“又不是没有嘴,你自己去问啊,” “臭奕轩!”跟这个男人打过多次的交道了,每次说话嘴巴都这么臭,张娇娇很生气。 “好,那我问你,顾辞风今天怎么来医院了?他受伤了还是怎么?” 关于那个陆小姐,他不说没关系,她迟早会弄清楚,目前还是顾辞风的事要紧。 刚才见他从大厅里走过去,瞧着不像受伤的样子,不过她还是挺担心的。 “不是都说了你自己去问嘛,”奕轩闭紧嘴巴,就是不告诉她。 张娇娇恨不得拿手中的牛皮纸袋拍在他脸上,下一瞬,手机便响了。 是父亲张志成打过来的。 他落了份儿重要的资料在家,因为急用,便让她下班后送过来了。 “臭奕轩,你给我等着!”电话一直响,张娇娇气急败坏地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使了不小的劲儿,疼的后者面部都扭曲了,“以后有你好看的!” “好嘞,我等着——” 上了出租车,奕轩把车窗开到最大,凉爽的夜风呼呼灌进来,他故作嫌弃地对小姑娘的背影高喊一声,“瞧瞧人家,一身的花香,再看看你,满身的消毒液味儿,还这么泼妇,难怪老大对你不来电!你是不知道男人都喜欢温柔如水的女人嘛?!” 一口气说完,他十分得意地舒了口气,将车窗关上二分之一回头,突然发现周围几个正表情怪异地瞅着他。 “你,你们看我干啥?”他没事就是爱逗唬逗唬,莫不是他们笑话自己方才跟一个小姑娘较劲儿吧,顿时老脸一红,“那个,我就是不想让她缠着咱们顾队才损她的……” 众人奋力摇头,显然不是因为这个事。 “那你们……”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就连副驾驶的小伙子也斜过来身子,异口同声问:“轩儿,你真的觉得嫂子她温柔么?” “温……柔吧……”看他们紧皱眉头的表情,明显不这么认为,奕轩立场也有点儿不坚定了。 其中,不知道是谁冒出来一句,“就顾队这样的性子,我是宁可信他单身一辈子,都不信他会找温柔安静的女人。” “为什么啊?”奕轩(抠鼻)。 “因为相似的人适合玩闹,互补的人适合变老啊。” 第269章 不要你感动中国,只愿你平安回家 天幕泼墨似的深远辽阔,明月皎洁与星光相伴,窗外处于万籁俱寂时,旖旎繁华的锦城恰好进入了更深沉的夜。 病房中,陆思九躺在床上玩儿手机,楚寒烟则坐在沙发上熟读剧本,彼此互相陪伴。 听见陆思九刷视频发出的连续笑声,楚寒烟偶尔会抬头看她两眼。 冷不丁被陆思九发现了,她竟然咧着嘴嘲笑她一句不专心。 在她面前,陆思九霸道惯了,一向这么不讲理,楚寒烟轻合手中剧本放在并拢的双腿间,冲她眼波温柔地叹笑一声,做出一副才不跟你计较的样子。 后者见状,即是嘚瑟地努努红唇。 一整天的惊心动魄下来,陆思九已是身心俱惫,先前还扬言说要等顾辞风回来的她,在刷视频刷了十几分钟后就抱着手机睡着了。 房间里除了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再者就是循环播放的视频。 楚寒烟怔怔抬眸,发现陆思九俨然进入了梦乡。 她无奈摇摇头,神色仍旧是温柔的,将书签别在正读的那一页,放在沙发上起身。 陆思九歪着脑袋靠在床头熟睡,被子也没盖好,只有一小截儿搭在肚子上。 那件浅蓝色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原本挺合适,现如今却是松松大大的,完全撑不起来的感觉。 她并不是那种娇小的体型,她们陆家就没有长得矮矮弱弱的,陆思九身材高挑,凹凸有致,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有肉,属于那种特别匀称标准的身材。 只不过最近太累,整个人看上去消瘦了不少,一身宽松的病号服愈发显得她娇小瘦弱。 不知是不是做梦了,小手忽然乱动了一下,然后上衣就被她自己撩开一小角,露出洁白柔软的肚皮。 隔着有段儿距离,陆思九嘴里嘟哝了一句什么楚寒烟没听清,不过却见她嘴角的两个小梨涡露出来了。 想想应该是做着美梦。 因为进入了睡眠意识,陆思九拿着手机的那只胳膊软绵绵垂在肚子上,手机从手中滑落横躺在腰侧位置,背面朝上,火焰蓝的手机壳格外醒目。 走得近了才看清,在手机壳正中央靠上的位置,有一个中国消防救援队队徽的图案。 整体呈盾形,融入了国徽和雄鹰翅膀两组图案,周边为蓝色,主体颜色则是金黄色。 队徽想要体现的含义是这样的—— 在盾形的两侧,环绕着橄榄枝和松枝,象征着消防救援队伍是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和社会稳定的守护者;那枚漂亮精致的国徽,代表着依法履行国家赋予的职责使命;而雄鹰翅膀,即是指反应灵敏、行动迅速。 最后是斧头、水带,二者作为消防员常用的装备,恰恰体现了他们职业的特点。 队徽的下方,有一行隽秀的黑色字迹,是陆思九在定制手机壳时要求厂家刻制的:不要你感动中国,只愿你平安回家。 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到这些,彼时楚寒烟的心也被深深触动了下。 是那种非常温暖的感觉。 第270章 不仅有期待,也有归宿 像厨房温暖的灯光中,有人做好了饭菜等你回家一样,温馨、美好。 不仅有期待,也有归宿。 楚寒烟眉眼温柔地笑了,眼角弧度徘徊,轻轻把她的脑袋放平在枕头上躺好,紧接着替她拉了拉身上的被子盖好。 …… 陆思九一觉醒来已是一个小时后,耳边似乎没有了书页翻动的摩挲声,她眼角未张地揉揉朦胧的睡眼,眉心也随之团了团。 病房里雪白的光束刺得让人有点儿睁不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周边场景。 向沙发上望去,已经没有了楚寒烟的身影。 陆思九睡了一觉发觉喉咙有些干渴沙哑,她清了清嗓子,在房间里叫了几遍楚寒烟的小名儿,结果无人应答,才知道楚寒烟是真的离开了。 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到墙上钟表指针的转动声,顾辞风这个时候也还没回来,陆思九顿时觉得一个人有点儿孤零零的。 下意识去摸手机,发现在床头柜上放着,而且位置离得她很近,伸手一摸就是。 那是楚寒烟临走时帮她收好的,特意挨着她这边儿,就是为了方便思九不用动身就能够到。 手机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是楚寒烟的。 看得出来她很用心,不仅在微信上告诉陆思九自己有事先离开了,还专门写了一张爱心纸条给她。 陆思九盯着落款处的小熊笑脸,拨通了楚寒烟的电话。 楚寒烟正在回剧组的路上,见陆思九电话打进来,她很快接下,“醒了啊,那看来我亲爱的陆大小姐是做完美梦啦,” “说什么啊……”陆思九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顿了顿,满脸狐疑地问她,“难不成你在的那会儿我做梦了么?” “嗯嗯呐,”楚寒烟愉悦的笑声回荡在车内,“口水都流出来了。” “啊?”她刚说完,陆思九就下意识摸了摸嘴角。 果然有点儿黏黏的感觉。 她瞬间皱眉。 “应该是梦见你那位火焰蓝哥哥了吧,”陆思九在电话这端害臊的几秒钟里,楚寒烟又忍不住打趣她一句,“瞧你笑的那开心劲儿,真是让人如沐春风。” “我觉得是他,”陆思九也在电话这端哈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问楚寒烟,“罗溪受伤的事,你们剧组不是说等他伤好了再复工吗,怎么现在又临时变卦要换人呢?” 楚寒烟之所以匆忙离开,也是因为罗溪这件事。 当初都谈好了的,说会等罗溪痊愈后再进行拍摄,不管怎样都不会中途换掉他,这样敲定不仅是单方面看重他本人潜在的实力,也能显现出他们娱乐影视行业的一点儿人情味儿。 也不是说每个行业都是金钱至上的,人情这个东西,金钱往往买不来,而且极有可能会为你创造金钱之外的更大价值。 然而就在刚刚,微信群突然炸开了锅,好多反对继用罗溪的声音传来。 她们剧组内部成员意见产生了分歧,有人带头发出声明,务必要换掉罗溪让其他男演员来上。 第271章 胳膊拧不过大腿,副导能干过正导吗 甚至都有人物色好了新人,局面一度闹得不可收拾。 而最让楚寒烟生气的是,竟然有人提议说——实在不行就投票来表决罗溪的去留。 她当时看到这条消息气得不行,罗溪作为一个新生代演员,比她的翅膀还硬不到哪儿去呢,背后哪有什么靠山替他撑腰? 若真是以投票这么荒唐的方式决定他的去留,明显就是把他往绝路上逼。 她虽然不是什么当红的大人物,可作为剧组一员,最起码有发表言论的权利,哪怕是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也好,也要为罗溪发一次声。 “别提了,两位导演起了矛盾,也不知怎么的就闹掰了,”具体原因楚寒烟也不得而知,只是听别人这么说。 不过她很清楚,当初说等待罗溪的是郭起郭副导演,大家也都一致认可,而这次说要换掉罗溪的人是正导演周立群。 不知正导演周立群为何会临时变卦,从而挑起一系列的内部矛盾。 反正到现在这个阶段儿,事情弄得挺恶心的。 “啊?两位导演有分歧啊,”陆思九唇瓣抿得紧紧的,神情严肃,“一个正的一个副的,都说胳膊拧不过大腿……那副导演能干过正导吗?” 陆思九不怎么懂她们这个圈子,但是她和楚寒烟的想法一致,也不希望罗溪走人。 一个人好不容易在某方面崭露头角,做出一点儿成绩,忽然就被动地让人抛弃了,换做是谁心里都不好受。 更何况当了他这么多年的小粉丝,也清楚罗溪的为人。 他自小就对表演有浓厚的兴趣,因为生活的缘故,父母没有经济实力供他在这方面发展,他不得已放弃。 幸好还有其他的兴趣支撑,自学插画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而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实现最初梦想的机会,偏偏遇上这种事…… 像他这么有正能量的人,若是有朝一日能成为大家心中的偶像,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骄傲值得庆祝的事情么? “这个不好说,”在娱乐圈呆久了,自然懂她们这个行业的规矩,有些事真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谁更有实力,谁就最有话语权、决定权。 “罗溪毕竟刚踏进娱乐圈,要人脉没人脉,要资源没资源,而且也不是科班出身,还没怎么样呢就出这种事,谁会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楚寒烟有一说一,“即便被副导看重,但副导上面也是天外有天啊,” “要真是那样,真挺同情他的,”陆思九一脸落寞,怏怏道:“不过也没啥关系,娱乐圈儿容不下他,那就重新霸占插画界,反正还有我们这群粉丝。” 楚寒烟听了,耐心安慰她,“八字还没一撇呢,得看具体商量的结果,罗溪不一定能走,” “嗯,” “况且我是剧里的主角,我的意见应该有点儿分量吧?” 陆思九重重点头应道。 “好了,先别想这些了,还是你自己的身体重要,”楚寒烟又笑了笑,岔开话题,“我走之前给你订了夜宵,现在应该到了吧?” 第272章 不傻的人都知道,她那是故意矫情给他看的 陆思九有吃宵夜的习惯,加上狂吃不胖,更变本加厉,楚寒烟见她今天没吃多少东西,想着她醒来的时候肯定会饿,因此从附近的老家肉饼店给她订了馄饨。 “你还给我订了夜宵啊?烟儿,我真是爱死你了。”陆思九暖心到不行,不知道上辈子修来的什么福,竟然遇上楚寒烟这么可爱的人。 这个时候,手机有快递外卖电话打进来,想着应该是她给自己买的饭到了。 告诉了楚寒烟一声,对方说不打扰她了,让她先吃饭。 跟她热情么么扎了一句,陆思九才不舍地挂断电话。 楚寒烟给商家备注的是病人不方便,麻烦送餐到楼上,外卖小哥就直接送到陆思九房间了,也省了她跑下楼去取餐的工夫。 总之楚寒烟处处细心,只会让陆思九觉得亏欠她更多。 尤其是慕仲渊这件事。 唉,算了! 越想越心烦,到最后陆思九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要想那么多了,时间自会给每个人答案。 她单手打开盛馄饨的塑料盖子,一股香喷喷的味道钻进鼻孔。 馄饨一看就皮薄馅大,面粉透明,能看见圆鼓鼓的里层,热汤上面漂浮着香菜叶子和小虾米。 深深吸一口气,睫毛轻快地飞舞了几下,她拍照给顾辞风发过去。 按理说医院离花店并不算远,这个时候也应该回来了。 心里猜测着兴许是路上堵车了,她大大咧咧一笑安慰自己,又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思九告诉顾辞风楚寒烟已经离开了,那是她临走时给她买的夜宵,她现在饿了很想吃,但是很不方便,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虽然没有直说,但不傻的人都知道,她那是故意矫情给他看的,明摆着等他回来喂给自己吃。 消息发送出去,她便眼睛一刻不移地盯着屏幕,直到屏熄灭了顾辞风的消息都没有传来。 眼看热气腾腾的馄饨都凉了,他人还没有出现,甚至连个消息都没有回复,陆思九心里难免有点儿失落。 怎么想怎么不舒服,最后气得她把手机丢在了床头柜上。 -- 夜,更深了。 医院大楼下,一道孤独的身影久久伫立在街边的昏黄路灯下。 微弱的光晕四散开来,周边绿植在光影交织中投下斑驳的影子,被夜风吹着倒映在他脸上,明明晦晦的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知道那双单薄眼睛正眺望着远方的旖旎夜色出神。 手机亮起的时候,他回过神。 沉默许久,滑下接听键。 “顾辞风,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迟迟等不到他回复的陆思九坐不住了,房间徘徊了很久,最终把电话打给他,“还有啊,怎么这么半天才接我电话啊?” “抱歉,没听见。”看着那辆在他下出租车之前刚好驶进医院的黑色宾利慕尚,他眉心逐渐收拢,深吸一口气简短回答。 他的声音轻稳,满是歉意,陆思九心一下子就软了,“那……那行吧,”她又问他,“那你快到了吗?我饭都没吃呢……”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特别没底气。 第273章 顾辞风,这是你欠我的 女孩儿怯懦的低语从听筒里传来,顾辞风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静,听筒里只剩夜风飞扬的呼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回她一句,“那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是快凉了,”大抵已经习以为常他总是这么木讷的反应,她对此还算乐观,“但是我不方便吃呀,” “怎么不方便?”他言语平静,“陆思九,难道你是左撇子吗?” 陆思九听完,心脏蓦地窒息了一下。 顾辞风说的后半句,深深刺痛了她的心窝。他想要表达的没错,她伤口在左手上,当然可以用右手吃饭,可是她连扮弱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陆思九用力咬了咬下唇,脸色并不好看,苍白中透着点儿铁青,“我不是左撇子,但顾辞风,我是为你受的伤。” 她并非道德绑架他,只是想到,他居然会那样反问自己一句。 她甚至不敢相信,这是顾辞风的行事风格。 明明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 陆思九不再吱声儿了,但是也没挂断电话,对方也是,紧捏着手机伫在立微凉夜色中,闪烁的霓虹时而照亮他始终深拧的眉头。 良久的沉默对峙,陆思九再次听到他的一句抱歉。 “顾辞风,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变脸比变天还快啊?”这一次,陆思九是真的有点儿恼火了,“一会儿对我好一会儿对我不好的,我也是有感情的人,也会痛你知不知道?!” 她现在的身份,是没有权利去要求他对自己如何体贴,但最起码,他自身不要这么矛盾好不好。 忽冷忽热的,搞得她像个挨了打之后又得到甜枣的孩子,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陆思九的名字被他咬得极重,诚恳道:“我没有,” “没有那你这样?”她气未消,气哼哼地拿话噎他,“就这么会儿不见脑子就进水了是吗?” “你……”顾辞风不喜欢她飙脏话,可陆思九现在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想说她什么,免得将她的怒火燃得更加旺盛,到时候一团乱麻,他深深吸一口气,“随你怎么想吧。” 既然她已经这么认为了,那就随她怎么想吧,反正有些事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他也不打算解释,也无从解释。 “那你大概多久能到?”想着在电话里是越说越乱套了,顾辞风这人内向古板,说话向来是一根筋,她不怪他,见面后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她更不想破坏,于是理直气壮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顾辞风,这是你欠我的!” 电话另一端,顾辞风呼吸加重了,插在裤兜里的手也跟着紧了紧,他看似面无表情,实则暗藏凝重,一双坚毅平静的眼眸遥望着悠远的星空,再次把她的话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顾辞风,这是你欠我的!” 顷刻间,脑海里思绪万千。 半分钟后,他组织好语言刚要回答她,陆思九就朝他这边儿嘘了一声,让他先不要说话。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杂音,猜测着应该是她用手掌挡住了听筒位置。 顾辞风渐渐垂眸,大抵也猜到她那边儿是什么状况了。 …… 对于陆铎的到来,陆思九是不甚意外的,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他会这么快找到这里。 陆铎站在病房门口,她站在床尾位置,两个人隔着一小段儿距离对视了几秒钟。 “思九小姐,你的伤怎么样了?”她刚刚在打电话,所以没有听见外面的敲门声,陆铎在外边儿又多站了会儿等着,想想还是觉得不妥,这才径自走进来,并在第一时间询问她的伤势。 陆思九下意识紧攥着手里的手机,还没挂断顾辞风的电话,冲陆铎摇了摇头,指腹摩挲着手机壳上的消防队徽,“没事了,医生全处理好了,说一段儿日子以内注意不要碰水就好。” 陆铎脸色一直紧绷绷的,语气也不轻松,“思九小姐,你从小到大都被老爷子和老太太宠着,从没受过丁点儿的伤,这次居然受了这么严重的刀伤,真是遭罪了,” 来那会儿专门去了趟医生办公室,从医生口中得知,陆思九的伤口并不轻。 而且医生态度也很真诚,跟陆铎透露说她这刀伤即便做了相应的皮肤修理,日后保不齐也会留疤,原因是刀口太深了,歹徒当时完全是不要命的冲过来。 顾辞风也知道这一切,不过他们谁都没有告诉陆思九,而且他还骗她说凭借张医生他们团队精湛的医术,以后绝对不会让她留下疤的。 试问小姑娘家细皮嫩肉的,哪个又不爱美呢? 即便是善意的谎言,他也想瞒着她,能瞒一时是一时。 “哎呀,我说陆特助,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陆思九是真心大,拿着手机在原地转了三圈儿,“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在这里嘛,能蹦能跳的,你就不要担心啦。” 她只是手臂受了伤,不会危及生命,而且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多养养也就好了。 倒是顾辞风,他当时的处境那么艰难,如果她不冲上去为他挡那一刀的话……恐怕凶多吉少。 总而言之,她自己放点儿血就可以把顾辞风保护得好好的,得不偿失的一件事,她自认为是因祸得福了。 “我的陆大小姐,你说让我说你一句什么好呢,说好听点儿吧是善良,不好听的吧,你简直就是傻子一个啊……” 陆铎既郁闷又无奈,这会儿的口吻倒不像一个小跟班儿了,大哥哥一样教训她,“别忘了你可是老陆家的掌上明珠,外公外婆将来可都指着你呢,你说你要是有点儿什么差池,那不得要了老人家的命啊,” 老陆家只有两个女儿,慕仲渊的母亲陆倾蓝已经去世,只有小女陆蓝心,而陆思九的父亲又是入赘陆家的,那大大小小的产业自然由陆蓝心夫妻二人全权管理。 往更长远一点儿的说,慕家的所有,有朝一日统统都会是陆思九的。 即便陆思九现在喜欢花艺,可身上的那份儿使命在,从一出生便赋予了她,迟早有一天陆家会是她必须承担起的责任。 “我……”听筒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想必两个人的谈话顾辞风听到不少,陆思九不想给他带来压力,她支支吾吾了一句,“我不傻的好吧……” 陆铎朝她翻了个白眼,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走到病床前,里面也不知道装的什么,不过看着像衣服,“唉,傻不傻的咱不提了,不过我尊敬的陆大小姐,以后谁爱见义勇为谁就见义勇为去,绝对轮不到你哈。” “呃,”陆思九心里还有事,还一直让顾辞风等着呢,她随便敷衍一句点头,“陆特助,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不等他回答,她继续冲他一咧嘴,“想必这个时间点儿你也忙完今天的任务了吧?要不早点儿回去休息?有什么事等明天我再跟你详谈成么?” “这个……恐怕不行。”慢吞吞说完,陆铎露出一记礼貌的微笑,继而朝思九晃了晃手中的袋子,“给思九小姐买的衣服在里面,慕先生让我接你回去。” what?! “你是说我哥他让你来的?”陆思九一时心慌,疑惑地瞅着他。 “知道你出事后,慕先生很担心你。” 答案不可置否。 听了他的话,小丫头立刻不讲理了,跟陆特助翻脸,“我不是不让你告诉我哥嘛,你怎么这么大嘴巴!” 白天的时候她千叮万嘱,还以为这次他的嘴巴有多牢固呢,就像当初他绝口不跟自己提慕仲渊的事一样。 这个臭叛徒!! 陆思九咬了咬牙。 “没办法,谁给我发工资我就听谁的呗,”男人笑着抽抽嘴角,模样有几分欠扁,“当然了,一人不侍二主,别人想收买也收买不了我。” 收买他?切,她才不稀罕。 陆思九开始往外撵他,“医生说了我身体还很虚弱,不宜出院,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哥那里我来解释。” “也行,反正慕先生现在在医院,包扎完应该马上就过来了,你自己跟他说看同不同意。” 慕仲渊这次回锦城回得匆忙,从珊瑚村赶往码头再到机场的路上,那边儿一直都是小雨绵绵,一路上奔波腿本身就很乏了,后来机场大厅又被不小心的小孩子撞上,原本好转的腿伤再次恶化。 这次来医院接陆思九回家,也顺便让医生检查一下他的伤口。 “……” 陆铎眸光一扫,发现了她亮着屏的手机,勾了勾嘴角问,“思九小姐在等顾辞风顾队长么?” 刚才来医院的路上,陆铎跟慕仲渊有过短暂的交流,他这才想起今天带走陆思九的人是顾辞风,之前在沙洲里见过面的消防员。 他就说怎么那么熟悉呢。 陆思九眉头挑了挑。 “他应该不会上来了,”陆铎轻飘飘的一句话脱口而出,“不然也不会在下边儿呆了这么久还没上来……” 陆思九睫毛颤了颤,急忙往窗口跑去。 单手推开虚掩的窗子,透过一些香樟树枝丫隔空眺望,看见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道人影。 树影在风中晃动,周边灯光昏暗,那人高大身影隐隐约约的,但也知道是谁。 原来他一早就到了,只是没有上楼对吗? 起初思九还是挺生气的,后来想想,陆铎带着慕仲渊来找自己了,顾辞风肯定是碰上他们二人,不然也不会不来房间找她,甚至对她突然冷淡的原因吧。 陆思九回头瞪着陆铎,“一定是我哥你们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他才不敢上来,你们两个真讨厌。” “这还没出嫁,胳膊肘就往外拐了?”陆思九说完,就听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二人纷纷抬头望去的时候,慕仲渊颀长身影已经踏入了病房。 “……哥” 她瘪着嘴角叫了慕仲渊一声儿,趁两个男人对话时,忙把手机拿到耳边,跟顾辞风说了一句等她,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慕仲渊面容寡淡,阔步走到陆思九近前,小心拿起她的胳膊查看一番,浓眉紧皱之后是他的语重心长,“从小到大还是这样。” “哥,”陆思九明白他说的意思,“我觉得很值。” 慕仲渊眸光落在她脸上,过了会儿才淡淡开口,“外公外婆已经知道了,让我接你回家。” “啊?外公外婆都知道了?” “思九小姐,你还没看新闻吧?你和那个臭小子见义勇为的事已经登上锦城热门儿了。”这个社会有了移动网络,想要传播什么都很快。 “这么夸张的吗?” 陆思九点开手机,果然看见了这条发生在手机店门前的新闻,往下一划拉,还有关于偷窃者的后续爆了出来。 先前她还以为陆铎找到这里,是慕仲渊暗里派人调查的,没想到已经上了热搜啊。 果然互联网跟广大群众的传播速度够快的。 “大哥,我能不能不回去啊?”估计老人家看了新闻正在气头上,她这会儿回去不被骂死才怪。 老两口哪里稀罕她去当什么见义勇为者,她的人身安全才是首位的,这大概就是家人无私又自私的爱了吧。 “除非你想被训得更惨,”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睛眯了眯,不紧不慢道:“到时候就连我也保不了你。” “思九小姐你还是赶快回去吧,陆奶奶等你等得可急了呢,何况你受着伤,她也舍不得数落你啊,” 陆铎这会儿总算说了句正经话,陆思九听后乖乖点头。 也只能这样了,早点儿回去外公外婆就少点儿担心,至于被她们教育一顿,教育就教育吧。 只是顾辞风那里…… 她看了一眼窗外,准备在电话里告诉他一声这边儿的情况,加上他明天也要考核了,还是早点儿回去休息的好。 指尖儿刚触上屏幕,电话还没呼叫出去呢,就听见外面楼下一片人声沸腾。 昏昏暗暗的灯光忽然明亮了,记者们蜂拥而至,一个个在医院大楼下手举话筒跟灯光,把头顶上的天空照得亮如白昼。 第274章 慕先生为了救关雎,连命都豁出去了 “哥,下面有好多记者,”远程照射的手电筒灯光不断从窗口晃动,一束束映照在玻璃窗表面,黑亮的玻璃反起光刺痛着人的眼睛,上面倒映出一张苍白精致的面孔。 陆思九整个人都慌了,不知道这群如潮水般倾泻的记者是白天在沙洲里的那帮,还是她和顾辞风见义勇为后闻声赶来医院的。 如果这帮人的目标是自己,那么陆思九还不担心,怕就怕他们怀着恶劣性的企图。 如今慕仲渊人在医院,倘若被记者拍到,对方势必以此大做文章,到时候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现如今关于慕仲渊的话题好不容易平息一些,所以在事情还没有彻底结束之前,她必须和慕仲渊站在同一战线上。 慕仲渊此次回来没有告诉任何人,陆思九纵然不知道他心里具体是怎么打算的,但是保护大哥她义不容辞,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回锦城的消息。 “走吧,回家去。”愣神中的陆思九被一道低沉浑厚的嗓音拉回,慕仲渊走到窗边,从袋子里拿出外套罩在她的身上,“别让外公他们担心。” “可是……顾辞风还在下面……”陆思九迅速望了眼大楼下面,底下灯光已是连成一片。 红黄蓝绿,好几种颜色。 当然,最刺目的还是远程手电筒,雪白的光束有一下没一下地冲着她的窗口打招呼,时不时传来人们的呐喊声。 这帮记者真是疯了,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吗? 医院里不是病人就是正在工作的医生护士,有的人甚至还在加班或者站在手术台上,这帮可恶的记者为了拍到最炙手可热的资料,竟然不惜违背道德底线…… 陆思九愤恨咬牙,只觉得对方一群人甚是可耻。 由于视觉差异与角度问题,她这会儿什么也看不清楚了,根本不知道顾辞风在下边儿的状况,眉眼之间全是迫切与担忧。 犹豫之时,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楼道响起,夜间的医院走廊安静,那响当当的脚步声格外醒目。 陆思九闻言心里又是一咯噔。 好在虚惊一场! 当看见来人推门而入,紧接着就是对慕仲渊毕恭毕敬地汇报外边儿情况时,陆思九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是大哥慕仲渊带来的人。 身材高大魁梧的黑衣保镖说:“慕先生,有记者已经乘电梯上楼了,马上就要赶到这里,您和陆特助先带思九小姐离开,我们负责善后。” “嗯,” 陆思九长长呼一口气,原来大哥他一早就有所准备。 “我的陆大小姐,小祖宗诶,您可别愣着了,再待下去的话恐怕全锦城的人都知道慕先生回来了。” “好,”陆思九丝毫不敢怠慢,抬起右手紧了紧肩上的单绒外套。 慕仲渊跟陆铎一前一后出了病房,她就紧跟在他们身后,只是走出几步后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赫然回头。 “思九小姐?”后边儿一下没音儿了,陆铎察觉到,也随之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怎么不走了?!”声音里满是焦急。 陆思九没时间回答他的问题,她一股劲儿快速跑到病床前,拿上了保鲜盒里的草莓。 那是让顾辞风去外面买回来的,当时骗他说自己想吃了,实际上是买给他吃的,只不过后来被中途出现的一群小伙儿们打断,他们也不好意思喂对方吃了。 “omg,”见她跑回去就是为了拿剩下的半盒儿草莓,陆铎整张脸都被气绿了,“我说思九小姐,你若是喜欢吃草莓的话,我有一个朋友就弄着人工大棚呢,等以后我天天抽时间给你摘去成不成?这会儿当务之急是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啊,” 不知道这位宝贝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又爱上草莓这口了,但现在离开医院的事分明是迫在眉睫啊,能不耽误就不耽误,她怎么周也要多担待他家老板一点儿好嘛。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不是好了嘛,” 陆思九朝他吐了吐舌头,懒得跟他解释那么多。 陆铎作为一个局外人,哪里又明白她的想法? 那草莓是顾辞风亲自喂她吃过的,呃,不对,也有她喂他吃的时候。 之前的已经下肚不谈,剩下的,单是看着她也觉得幸福,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带回去。 由于部分记者已经扛着摄像装备冲上楼了,正门儿电梯肯定是不能坐了,对此,慕仲渊带头从偏门的楼梯往外走。 每一层的台阶大概有十五六个的样子,她们目前所处的楼层是六楼,如果是顺着楼梯台阶跑下去的话,可想而知,也是需要花费不少力气的。 慕仲渊腿上有旧疾,几个人来到第三层的时候,陆铎就明显感到他的步子放慢了,“慕先生,”他一手扶住他,见男人眉心时而拢起云团,冲他摆摆手后开始手扶栏杆尽力往前赶。 “大哥,你怎么样了?”陆思九这时候也没有那么马马虎虎,发觉慕仲渊速度慢了几拍,她一手抓住他的手臂让其停下来。 陆思九稳稳地扶住他,见慕仲渊凝重的额头上冒出了点点虚汗,问:“还能走路吗?” 之前那会儿听陆铎说他去包扎了,她当时心急其他的事,也就忘了问陆铎详细具体的情况。 “哥,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啊?”利用大家休息的空当,陆思九低下头来仔细看一遍慕仲渊的腿,才发现西装革履之下这时已然沁出了血迹。 只是他穿着深色的衣服,若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他一点儿事都没有呢。 “哥,你的腿伤是这次离开锦城后造成的吧,”消毒水弥漫的空气里有一一丝腥甜的味道,陆思九这会儿有点儿自责,“之前我有在新闻上看过那篇报道,说你冲进了那场大火中,看来并非媒体捕风捉影。” 陆铎嘴快,慕仲渊没打算开口呢,他倒是先回应陆思九了,“那当然了,这次慕先生为了救关雎,真是连命都豁出去了……” 一开始的时候还说人家思九小姐傻呢,实则他这个大老板也聪明不到哪儿去…… “啊,事情这么严重的吗?”一边是自己的大哥,一边是非常投缘的好朋友,陆思九也不知道怎么评价他们,不过好在慕仲渊和关雎都平安无事,“哥,那场火灾调查出来结果了吗?会不会和寺庙的人有关?” 新闻报道上指出,火灾事故发生地是在寺庙,而且还是庙里僧人休息的后庭场所,后庭不比前面香火缭绕的大殿,根本不会无缘无故发生火灾。可是这次的事故就发生在这里,陆思九猜测着凶手跑不了是寺庙的人。 不然就是和寺庙有关系的人。 慕仲渊紧抿唇瓣不语,从他深深敛着的眉头来看,陆思九就知道答案了。 “哥,你每年都会给寺庙捐很多香火钱,想不到他们竟然这样对你,简直是恩将仇报,” 慕仲渊和关雎能从死里逃生躲过一劫,实属万幸中的万幸,陆思九说什么也不会放过那些伪君子,“你若是不方便出面调查,那就交给我,我一定把凶手揪出来。” “思九,还没有结果的事,不要妄下结论。”慕仲渊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这样做不妥,“这件事哥自己会处理,你好好在家养伤,外公他们年纪大了,不要老让他们为你担心才是。” “难道哥心里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刚刚的话里不难听出,慕仲渊否认了她的猜测。 谁都没有再说什么,答案显而易见。 在下楼的过程中,陆思九听到陆铎阴阳怪气地嘟哝了一句,“这次去宏村镇看养老院的项目,还是二少搬出老爷子来说动先生去的呢……” …… 慕仲渊回锦城后,在从机场赶往医院的路上,陆思九和顾辞风见义勇为抓歹徒的事情便在网上沸腾了。 直白来说这件事也算好事,可以在社会上传播正能量,只是考虑到目前的处境,陆铎提议要不要找公关把事情压下去。 慕仲渊和沙洲里尚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陆思九到底和慕仲渊有关系,稍微发生点儿什么二者都会互相牵连。 何况他家老板今晚要去医院,陆铎怕被记者碰上,他们此刻正在暗中活动调查凶手,不能打草惊蛇,到时候引起麻烦就更不好收拾了。 不过他说完后,慕仲渊的意思也很明确,并没有让他把陆思九的事情压制下去,只是吩咐他多安排了一些人手到医院。 他的身份不仅仅是陆思九的大哥,还是一个商人,商人的眼光永远都是毒辣的,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让利益最大化。陆思九迟早有一天会接手陆家,将来面对的困难并非如何让鲜花销量暴增那么简单。 从长远角度考虑,陆思九从现在起所经历的点点滴滴,都会是她战胜困难的筹码。 在慕仲渊的带领下,陆思九跟随他上了一辆普通车型的奔驰,带来的保镖则负责驾驶宾利慕尚把记者引开。 永远不要小瞧记者、狗仔们扒料的实力,恐怕那辆黑色宾利慕尚停在医院大楼底部时,对方就知道是慕仲渊的那辆了。 陆思九受伤住院,陆铎理应过来看望,这说的通。 当然了,他载着慕仲渊过来这里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大家一众猜测,是不是慕仲渊回来了? 倒车打转向时,一帮记者紧跟在宾利慕尚后边儿交头接耳,纷纷瞪大了眼睛向车窗里面张望, 只可惜是单向镀膜玻璃,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而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 一个个都很沮丧,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儿过来拍摄。若早一点儿的话,也不会疑惑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慕仲渊了。 “大哥,你还真豁得出去啊,”从后面楼梯下来,因为上的是普通奔驰,故没有人注意到她们,陆思九难得勾了勾唇,“你这从哪儿找了辆奔驰啊?” 印象里的大哥是一个很有品味的人,他极其爱车,从小陆家就专门有一个屋子来装他收藏的汽车模型,她当然也知道,他车库里的从来没有三位数朝下的。所以才会问他这辆破旧得像二手车的奔驰是从哪里来的。 陆思九嘴角小梨涡露出,生出几分忍俊不禁的笑容,“还有陆铎那辆宾利……副驾驶上的蛋卷头女孩儿,猛一看背影跟侧脸,倒还跟我有那么一丢丢像哈。” 慕仲渊扶了扶额头,目光透过车窗移到从奔驰身边开过的宾利上,陆铎正气定神闲地掌控着方向盘从记者圈儿中驶出,慕仲渊不禁扯了扯嘴角,玩笑道:“这个恐怕就要问他了。” 按照慕仲渊先前的叮嘱,车子驶出大楼前陆铎降下了车窗,礼貌跟记者打招呼。紧跟在车屁股后边的记者一看果真是他,纷纷失望地泄了口气。 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里边儿有慕仲渊呢,结果除了这个助理就是侧躺在座椅上昏昏欲睡的陆家大小姐,也没什么博人眼球的东西可拍了,宾利慕尚离开不多时,大多记者也都撤离了。 终于摆脱了这群老油条们,耳边没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了,陆思九心情万般舒畅,第一时间找顾辞风的身影。 记者里面确实有因为见义勇为斗歹徒的事而来的,刚刚走了一大批,可是剩下的这一批还围着顾辞风采访呢。 陆思九看到后,气的牙痒痒。 意思意思就行了,你们不睡觉别人还不睡觉嘛,果真有这么敬业? 想着顾辞风明天考核,现在却被一群人堵在这里走不开,她心里干着急。 就在这时,从医院大厅门口走出来一道瘦瘦的身影。 是个女孩儿,戴着一副规规矩矩的学生眼镜,径直朝顾辞风所在的方向走去。 陆思九立刻就坐直了身子,小脸儿趴在车窗玻璃上往外看。 那女的跟顾辞风认识,而且还很熟悉? 尽管隔的距离不是很近,却不难看出。 忽然想起奕轩跟自己说的话。 这女的是从医院出来的,手上还抱着一堆资料,莫不是他口中的医生的女儿? 陆思九心情一时复杂。 第275章 挂着水珠子的腹肌照,最荷尔蒙爆棚! 当繁星坠入深色天幕的时候,白日车水马龙的城市便进入了灯红酒绿之中,江边五颜六色的灯光连成一片,像串联的彩色珍珠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美不胜收。 夜里的城市是很美的,然而陆思九却无暇欣赏这一切。 单单是从医院楼下见到的那一幕,就够她在脑海里上演一场场情景剧了。 这会儿安安静静靠在车窗上不想说话,也根本没有心思再去欣赏锦城的夜色。 车子一路平稳地开往陆家老宅,行驶了有一半儿路程的时候,她才拿出手机,给顾辞风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其实自从司机驾驶奔驰驶离医院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就开始盘算着时间了。 顺利的情况下,顾辞风这会儿应该在回消防队的路上了吧…… 消息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顾辞风跟往常一样语言简洁,只回复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对”字。 陆思九听到微信提示音的时候,起初还挺满心期待的,可当她滑开屏幕,见他只发来一个“对”字的时候,她满心的欢喜瞬间就消失殆尽了。 深邃漆黑的眼睛直直落在聊天背景上,心情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糟糕。 “就这么不想跟我说话?”性子太直白,都没有组织好语言,她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发了出去。 还记得在医院大楼底下,顾辞风同那个戴眼镜的女孩儿笑脸儿交谈,陆思九顿时心情差到了极点,生顾辞风气的时候,也气她自己。 但具体又气自己什么吧,,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其实她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这事儿换作平常也就算了,可偏偏今天所有事情都赶在了一起,顾辞风对她忽冷忽热,而且看到他对其他女孩子那么好……导致她心里是非常不舒服的。 两分钟过去,还没有得到回复。 当陆思九意识过来自己说的什么时,突然就后悔那样说了。 她太该收一收这样口无遮拦不计后果的性子,这样不是明摆着把天聊死嘛? 想撤回消息,可是已经超了两分钟不能撤回了。 算了,发了就发了吧,大丈夫敢作敢当。 她索性也不想那么多了,仍旧面容平静地等顾辞风接下来的话。 不知道顾辞风那边儿在干什么,直到车子就要到达陆宅大门口的时候,微信才叮咚一声响起。 是顾辞风的一条语音。 陆思九眼角余光偷偷撇了一眼身旁坐着的慕仲渊,才发现对方一直看着自己呢。 那么刚才她的小举动,他莫不是全都看在了眼里吧? “哥,你别这么看着我,整得我做了啥错事儿似的,”陆思九脸颊上的红晕加深,梨涡浅浅的解释,“是烟儿发来的消息,跟我讲她们剧组里的一些八卦,可好玩儿了,” “我懂,”慕仲渊挑高眉梢,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附和她道:“那你们继续聊。” 他慢条斯理地说完,便转过头去不说话了,色淡如水的薄唇紧抿着,鹰隼般的眼瞳注视窗子外面的景致,那眼眸似一汪深潭黑不见底,仿佛要把深沉的夜色吞噬掉。 陆思九很想听听顾辞风的声音,但又怕他说的话是慕仲渊不方便听的,于是询问车上有没有备用的耳机。 对此,她还为自己找借口,骗慕仲渊说她跟楚寒烟两个女孩子家家讨论八卦的事,不方便给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听。 慕仲渊心里很清楚这个丫头的鬼点子多,很是理解地嗯了一声后,便推门下车了。 车子在陆宅外面的一处空旷地停下,透过玻璃窗向里面望去,陆家宅院一片灯火通明。 慕仲渊前脚下车,按理说她也应该跟着他下去的,但愣了几秒钟陆思九就是没有动。 见状,慕仲渊高大身躯顿住。 路灯照射的地面,被一层树叶稀稀疏疏地覆盖,慕仲渊踩在上面,橘色灯光拉长了他的影子。 “怎么还不走?”慕仲渊回头瞧她一眼,表情极淡的扬眉。 “大哥,你先走吧,”陆思九不好意思直视他的眼睛,尴尬地笑了笑,“我打个电话,马上就进去。” 实则又怎么不知道她在跟顾辞风聊天呢,他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作为一个过来人,深慕仲渊有体会感情这种东西太复杂,就像他和关雎这般兜兜转转,直到现在还没有成定局。 所以说感情二字,也属一门儿复杂的学问,大概也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吧。 慕仲渊到底没有拦下她,末了,冲思九淡淡勾了勾唇,叮嘱,“那你别太晚,我先去客厅等你。” ………… 慕仲渊离开后,陆思九也不用顾及那么多了,护着手臂小心翼翼地下车,一个人默默走在通往后庭的鹅卵石小路上。 由于没有带耳机,她直接把顾辞风的语音放了出来。 陆宅为中规中矩的中式风格,单丛建筑外形上来看,它的整座就呈现出了一种安静雅致的美。 特别是到了现在,万籁俱寂的时候,一个人脚步轻盈地走在鹅卵石小径上,再穿过菡萏盛放的荷塘,耳边除了夏季蝉蛙的歌声,就是一阵阵迷人的清香了。 那些来自大自然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杂质,衬托着顾辞风平静的语调,“你别误会,没有不想理你。” 正琢磨着这句话到底有几个意思呢,他紧接着一条消息蹦了出来。 顾辞风跟她说:“花店我已经帮你锁好了,不过钥匙还没来得及给你,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到时候还你。” 他不说陆思九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幸好大哥来接自己了,不然钥匙放在顾辞风的手上,她就算今晚想回花店睡觉都去不成。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陆思九说的这是实话,她这次回陆家,虽然还没见到外公外婆的面儿呢,但只要一想,脑海里便不自觉浮现出她们那张严肃的面孔来。 尤其是外公,他生起气来的模样应该更吓人一点儿。 所以此次回家后她再想离开陆宅,恐怕难上加难。 莫名觉得通往后庭的路有点儿短,这会儿还没怎么跟顾辞风聊天呢,就走了有一半儿的路程了。 为了跟顾辞风能多说上会儿话,陆思九直接一个电话给顾辞风打了过去。 用微信聊天总是不能及时地收到对方的消息,而且也无从知道对面的人在干什么,又或者是用什么语气跟自己对话,这些都无从知晓。 然后最重要的是,微信里你一句我一句的,俩人之间确实有好多事情解释不清。 这一次,顾辞风倒是眉头深拧,动作很麻利的接通了陆思九的来电。 他电话接听的很快,思九还在这头愣了几秒钟呢。 跟他说完花店的事情,她又问了他一个问题。 “顾辞风,那女孩儿是谁啊?” 陆思九是性情中人,这一次通话,左右不过是想知道关于感情的事,只能说明她太在乎顾辞风了。 “不是什么人,”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顾辞风是这么回答她的。 想当然,陆思九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满意的不得了。 一来顾辞风连对方的人名儿都没有跟她说,证明那女的在他心里一点儿都不重要,再者他说话的语气,平静中透着一股子沉稳的力量。 不是什么人…… 不知道为什么,也希望不是自作多情,反正这话听了,好像在给她吃一颗定心丸儿似的。 陆思九脚下的步伐突然轻快了许多,先前累积的困意与疲惫仿佛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她忍住笑,“顾辞风,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哈,她可不是你什么人,” 顾辞风不喜欢别人开自己的玩笑,也不喜欢自己开别人的玩笑,明明知道陆思九是故意朝他调侃的,没过多久,他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 啊哈??这么可爱的嘛…… 让陆思九出乎意料的,是他真的答应了。 而且低沉的口吻,显得很郑重。 这恰恰是她喜欢顾辞风的原因,初次见面,他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那种很沉稳内向的。 用通俗易懂地话来说,那就是顾辞风就像一头田间默默耕地的老牛。务实,话很少,肯吃苦,任劳任怨的那种。 一如他现在这样,能够一本正经地跟思九对话,因此让她轻松地放下了身上的包袱。她觉得这样的男孩子是最可靠最有安全感的。 陆思九开心的笑声有点儿放肆,一道道银铃般的声音隔着无线电波传来,顾辞风手机就贴在耳边,好几次都被她的笑声惹得频频皱眉。 他拿下手机看了几眼屏幕,回想一遍跟她的对话,而后又看一遍跟她的聊天记录,仔细筛选多遍后还是觉得没什么,。 顾辞风有点儿郁闷,他实在不懂这丫头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不过他心中总有种一种直觉,陆思九是因为他。 “你现在到了吧?”听那边儿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奕轩,即将行至客厅门外,陆思九蓦地停下了脚步,问顾辞风。 “对,刚进宿舍。”顾辞风说:“一会儿去洗漱,马上要熄灯了。” 陆思九站在客厅门外的廊檐下,看客厅里灯光璀璨,人影晃动,她稍微向一个宽大的廊柱边儿挪了挪位置,这个角度刚好把她挡住,里面的人看不见,“那就好,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洗漱吧,” “好,”顾辞风发完便把手机放下,准备脱衣服去冲个热水澡,结果蓝色上衣刚脱下去,陆思九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他唇瓣不自觉弯了弯,见陆思九又回复说:”你今晚早点儿休息吧,明天是还要考核对嘛,” 眼瞅着同寝室的人在他后来才脱下的衣服去洗澡,比他慢了一会儿呢,可就在他拾起手机看陆思九消息的功夫,一个个就都赶到他前边儿去了,对此,顾辞风只能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是的,”他回她一句“是的”后,又从表情栏儿里找到了那个蓝色的晚安月亮,先后发了过去。 之后便放下手机去浴室了。 奕轩和他住的同一间寝室,在他没回大队之前,人家奕轩儿就已经做完俯卧撑洗澡回来了,这会儿宿舍就剩了他一个人,其余几位都赶在一块儿跑去洗漱了。 顾辞风走后,手机还没熄屏的时候,陆思九的晚安就回复过来了,下边儿还有一大串长长的文字。 奕轩儿正站在桌边儿喝水,顾辞风手机响的时候,他下意识望去,接着眼角余光就冷不丁瞥见了两个人的对话。 离开医院那会儿还想着加陆思九和楚寒烟的微信呢,只不过没有机会,奕轩儿撇着嘴角摸了一把精神的寸头,从顾辞风手机上点出了陆思九的微信。 当机立断,第一时间添加了好友验证。 那端的陆思九也很给她面子,很快就同意。 奕轩:嫂子,老大这会儿去洗澡了,我是从他微信上找到的你的微信号,你可千万别告诉他吖,不然我的小爪子就惨了。 加上陆思九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奇葩。 陆思九:放心吧,我可没有那么大嘴巴,不过……你说的他的腹肌照片,拿来欣赏一下呗(勾勾手) 验证消息那会儿他就说了,他手机里有顾辞风的八块儿腹肌照,只要她同意了,他马上就发过去给她看。 所以还是看在美男的照片上,思九才那么当机立断地加了奕轩好友。 唉,但愿他不会让自己失望吧。 奕轩:嫂子,那都是以前拍的,我觉得不新鲜了,不如等会儿老大洗完澡出来了,我再给你拍一张新鲜的发过去? 陆思九:!!!(抠鼻) 奕轩:嫂子,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哈,还是挂着水珠子的腹肌照最荷尔蒙爆棚!你等着瞧好儿吧。 看到这条消息,手机这端的陆思九没忍住笑,咯咯咯地乐呵几声。也就是她正嘚瑟时,客厅门口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思九小姐,老太太一直在客厅等你呢,赶紧进来吧,” 第276章 他有名字,叫顾辞风,我喜欢他 “陆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居然赶在了她们前边儿? 陆思九上下打量一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此时陆铎正倚着廊柱,满脸同情地注视她,“十分钟前,” “思九小姐,您还是赶快进去吧,”而后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哦,”看他的脸色,陆思九也猜到里边儿是什么状况了,她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偷瞄一眼奕轩发过来的性感照片后,恋恋不舍地把手机揣进外套口袋,迈步进屋。 客厅里的气氛不比乌云密布时的低气压,类似那种说下雨却迟迟不下雨,还没有一丝风,又闷又热,让人难以呼吸,而且随时有倾盆大雨将至的感觉。只见从左到右的沙发上,一一坐满了人,个个神情凝重,仿佛要开什么家庭批斗大会。 陆思九蹑手蹑脚地走进客厅,几乎是用挪的动作靠近了沙发,她把草莓盒子紧紧抱在怀里,摩挲着盒子来调解一下自己的提心吊胆。 沙发上,按照长幼有序的顺序落座,陆奶奶坐在正中央的位置,陆思九偷眼望去,老人家的左手边是空的。 说明外公不在场。 陆思九稍稍松了一口气。 别看一大家子都这么严肃地坐在客厅等着她,然而最让陆思九忌惮的,还是庄重严肃的外公,别人她倒是一点儿不怕。 “外婆……我回来了,” 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这么聚齐过了,这样热闹的场景倒像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老老少少围坐在一起,促膝长谈,感觉是不甚美好的。 陆思九作为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女孩儿,就是大家眼里的小公主,换作那个时候,陆奶奶早就拉她坐到自己身边了,然后把提前包好的红包塞到她手里。 只不过今天,气氛有所不同。 “你别叫我外婆,我可没有你这么缺心眼儿的外孙女!”陆奶奶心高气傲地哼了一声,把脑袋歪向慕仲渊,不满道:“一个个都不让省心的。” 陆奶奶年纪大了,也没有老爷子读书看报的那点儿情操,她每天的时光很清闲,无非就是养养花晒晒太阳,不怎么关心外界的事。 可是自家的孩子很优秀,一如慕仲渊,经常出现在经济时报封面,所以陆奶奶为了多了解他们的生活,坚持让识字的管家给她念上一念每天的报纸。 看看上边都讲了些什么,是不是和他的孙男娣女们有关。 现如今她已过花甲之年,帮不上他们什么忙,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多关心一下他们的生活了。 陆思九今天发生的事,报纸上还没来得及刊载跟印刷,不过已经是最快速度在网络上传播了,最后还是管家的孩子跟管家聊天,提到了陆思九,陆奶奶才知晓的。 当然,之后事情就在锦城传的沸沸扬扬。很快,整个陆家的人就都知道了。 …… 陆思九又温声喊了句奶奶,乖巧的像个懂事的小孩子往老人家近前蹭。 这换作以往,陆奶奶一定会眉眼带笑地拍拍身旁的沙发,拉着陆思九过去坐,再然后就是问这问那的。 但今天,她是真的生气了,干瞪她一眼不说话。 她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孙女,就是用来冲过去替别人挡刀的吗? “你这傻孩子,怎么都不知道保护好自己呢?!还傻傻地往前冲……” 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母亲陆蓝心看到陆思九手臂上包扎的伤口,脸色缓和下来,眉间寸着担忧,哪里还有心情再去数落她,“快过来,让妈瞧瞧,” 听见母亲叫自己,陆思九蔫呼呼的吱了一声,望着不想理她的外婆叹了口气,慢吞吞走到母亲陆蓝心身边。 “妈,没事的,”见母亲陆蓝心拧成麻花状的眉头,陆思九轻轻拍打几下她的手背安慰。 陆蓝心眼眶里含着泪水不理会她的话,目光落在对面站着的陆铎身上,“小铎啊,你跟阿姨说实话,医生是怎么说的,” 接上陆思九眼神里投来的浓浓警告,陆铎尴尬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当真是哪个都不好惹啊。 “妈,我是当事人,这个你问我就行了啊,”为了不让母亲担心,陆思九加深了脸上的笑容,“医生都说了不严重,您就放心吧,等我好了以后亲自下厨给你做饭吃。” “你这孩子!”都这副样子了还胡闹呢,陆蓝心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的手背上,虽然是手背,但她一时忘记了是思九受伤的那只,肌肉筋骨连在一起,不小心牵扯了伤口,还是很疼。 陆思九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冒出了黄豆粒儿般的冷汗。 “九九,对不起,妈妈一时忘了……”陆蓝心见状,忙一脸歉意地跟思九连说好几声对不起,然后又低头在她的伤口处吹了又吹。 有句话说得好,所有出于急切的爱都是可以原谅的。 就好比眼前,陆蓝心急切的关怀再一次让陆思九体会到了她牙牙学语时的关爱,心间缓缓淌过一道暖流。 陆思九摇了摇头,“没事的妈,我不疼,” 抬头的瞬间,捕捉到旁边沙发上满头银发的老人睇来的担忧目光,陆思九飞快地喊了一句外婆, 实则老人家又怎么不心疼她呢,爱之深责之切,在看见小丫头痛得直皱眉头的那一刻,陆奶奶便把一切的抱怨都抛诸脑后了。 偷看她被当场抓包,陆奶奶过了会儿才拉下脸来,拍大腿道:“既然不愉快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谁说什么也挽回不了,那就不提了,不过丫头你给我记住,你是我们老陆家的掌上明珠,我们陆家的血脉,以后可不能让自己有任何闪失,” 话落后见陆思九不说话,陆奶奶凶巴巴地瞪着她,“丫头片子你记住了没有?” “外婆……”她哪里是不说话,而是哽咽地说不出话啊,平复了好久的情绪,陆思九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以后我一定会把自己照顾好,不让外婆担心,” 陆奶奶又是深拧一记眉心,指了一圈儿沙发上的人,“哪里是我一个人担心你啊,你瞅瞅,这一大家子都跟着操心。” 陆思九左右看看,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想当初知道慕仲渊出事那会儿,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个人都是慌的,担心到不行,所以此刻外婆说的话,她是非常理解的,因为曾经切身体会过。 想到这里,从外婆开始,思九向在场的每一位长辈都深深鞠了个四十五度的躬,跟他们真诚地表达歉意。 到最后,一位当家子大伯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算了,咱们大家也不要数落她了,九儿平安无事就好,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给自己积下好的德行,这孩子会有福报的,” 众人摇摇头不再说话,眼看一场风波终于过去,这时不知道是谁,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老爷子呢,他怎么还没下来?这仲渊跟九儿都回来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陆思九深凿着眉头望去,见说话之人是一位长相斯文的中年男士,她的庆祥大舅,他的父亲和陆蓝心的父亲也就是陆老是堂兄弟。 听到对方的话,陆奶奶当即就一拍脑门儿,震惊道:“哎呀忘了,老头子还在书房呢,” 紧接着给管家指了指楼上,“快,快把老陆叫下来!” 客厅里,有人忍不住笑了一声,自然是因为陆奶奶活泼的劲头儿。 但是陆思九可没有心情去笑了,特别抵触接下来到场的大人物。 见管家噔噔噔跑到楼上去叫了,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想走也走不了,只能眼巴巴等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 陆家前身是书香世家,后来才转做经商,陆老爷子饱读诗书数十载,直到老了还在做学问,身上严肃沉瑾的气质自然是旁人不能比的,尤其在家规礼节这一块儿,老爷子极其在意。 陆思九出了这样的事,一家人为她提心吊胆不说,小丫头家的竟然还不主动联系家里人,居然让一个陌生人在医院照顾她,成何体统。 这些都是从陆铎嘴里抠出来的,试想面对一位这样面孔严肃的老头子,对方再把手中的龙头拐杖往地板上一拄,他就是有意帮陆思九隐瞒都没那个胆量啊。 下楼时,老爷子手中拿着戒尺,众人看后纷纷敛眉,陆思九悬着的一颗心收的更紧了。 当然,反应最大的还是陆奶奶,老爷子还没从她身边站稳呢,她腾的一下起身,“怎么,你带着东西下来,难不成还想着教训我的宝贝孙女?!” 陆奶奶在质问他,脸色谈不上好看。 老爷子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不过在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不厚道地说四个字:妇人之仁。 陆奶奶虽然上了年纪,可耳朵尖着呢,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往老伴儿这边儿拱了拱,想把他从沙发上轰下去,“好啊,好你个糟老头子,竟然敢说我妇人之仁了,是跟那帮老古董们混在一起喝多了是吧?!” 老爷子僵着面部表情扭头看她,眼角皱纹挤成一朵花的形状,“喝茶也能喝多?” 陆奶奶这会儿气呼呼地把嘴撅起来了,陆思九怕他们开怼,率先开口,“外公,这次的事让你担心了哈,对不起。” 反正迟早都要被批评,倒不如主动认错,还能让外公消消气。 “怎么,怕我打你?”老爷子到底什么都不避讳,右手拿着戒尺在手心里拍打了三下,跟思九说:“放心,这戒尺不是为你准备的。” “啊?”陆思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以后别再犯浑就成。” 一早就让陆铎交代过,因此老人家也对事件也有了大概的了解,口吻严肃认真,“你外婆年纪大了,别老让她担心你,” “好,” “对了,还有那个臭小子,” 陆思九脊背一紧。 “我不管那小子是什么人,但你那里现在必须和他断了联系。” “外公……”既然外公都知道了,陆思九索性不再隐瞒,“他有名字,叫顾辞风,我喜欢他,” 就是因为喜欢,所以说又怎么会像外公说的那样,和他断了联系呢?她万万做不到。 “胡闹!”老爷子在近前硬实的红木桌上敲打几下,声音洪亮如钟,”你身为老陆家的孩子,怎么会跟一个没有着落的男孩子鬼混?” 别说那人保护不了她,关键时刻居然还要她舍命相救。 “我记得外公不是这么势利的人。”陆思九盯着自己的脚尖儿发呆,弱弱反驳一句,“曾经还是外公告诉我的,说看人不能看表面。” 老爷子板着一张脸,口吻沉重严肃,“就是因为一下子看到了他的骨子里,我才让你远离他!” “外公……”陆思九胸腔内压抑着一股愤怒,现在的她特别想发泄,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每一位是她最尊敬的人,也无从发泄。 “好,我知道了,”不想继续顾辞风这个话题了,她朝老人家轻笑一下点了点头,“我以后都听外公的,不跟陌生人随便联系。” 这时,沉默许久的慕仲渊开口了,打破陆思九免撑着笑意的僵硬面颊,“外公,您就放心吧,思九她……” “哪里轮得到你说话了?!”没想到慕仲渊话音未落,老爷子响亮的一戒尺就甩在了桌子上,白花花的眉头尽染着寒霜,“臭小子,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不远处的陆铎出了一身冷汗。 老人家脸色紧绷着,一把厚厚的戒尺捏在手中,直指慕仲渊。 因为年代久远,戒尺表面的黄漆已经脱落了一大半儿,就快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尽管如此,威力四射的戒尺还是牢牢指着慕仲渊的方向,仿佛这戒尺就是为他准备的。 然而确实如此,老人家从走进书房的那一刻,就在盘算着等会儿回来怎么好好收拾他一顿了。 陆思九今天是闯了祸,但跟他慕仲渊火海逃生玩儿失踪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第277章 楚寒烟虽好,然并非他所愿 慕仲渊不说话,微抿着薄唇,脊背绷得直直的,眼角低垂,站在那里无声受着老人家的批评。 “我说你个糟老头子,一天天的是吃枪药了还是怎么的,我这宝贝外孙刚一回来就凶他们,没个眼力见儿的……” 陆奶奶把他一顿挖苦,抬手吩咐管家让厨房的人张罗着做晚饭,留下一大家子人在陆宅用餐。 “你懂什么?”老爷子不悦地看陆奶奶一眼,肃穆的目光接而转移到慕仲渊身上,几乎是在众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戒尺打在了他的右腿上。 慕仲渊腿上带伤,重重咬唇闷哼一声,身子向前倾了倾后重新站直身体,硬是挨住了这一下。 “哎呦,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陆奶奶护孙心切,彻底急眼了,屁股离开沙发,一把夺掉他手中的戒尺扔了出去。 只听咣当一声,戒尺在地上蹦弹了两下,便躺在客厅的门口不动了。 “外公,哥他还受着伤,” 有鲜红的血迹顺着慕仲渊的裤管留了下来,双腿堪堪站立不稳,陆思九嗓音尖锐,不高兴地朝老爷子抱怨一句,她言语里揣满担忧走向慕仲渊,“哥你没事吧?” 陆奶奶脸都气绿了,颤巍着身体来到慕仲渊近前,一只手拉住他的手腕,眼泪簌簌落下来,“阿渊怎么了,腿受伤了么,严不严重,快让外婆看看,”说着就要掀起他的腿检查。 “外婆,我没事,”慕仲渊反握住老人家的手,她的手背有些粗糙,布满老茧跟皱纹,十分硌手,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慕仲渊突然发现外婆苍老了许多。 他淡淡勾起嘴角朝她笑了笑,伸出指腹擦掉外婆脸上的泪水,说:“不碍事的,外婆您别担心,” “怎么没事,”陆奶奶看见地板上被灯光照得刺目的红色液体,恨恨地瞪一眼某人。 老爷子布满阴霾的脸立刻僵了僵,眉间的沉重越积越深,开口吩咐陆铎,“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打电话把家庭医生找来!” “多谢外公,”也许这就是男人之间的交流方式,慕仲渊掀起眼皮看向外公陆年庭,深邃的眉宇温顺无比。 这个时候倒知道心疼孙子了,陆奶奶再次不甘地瞪了他一眼。 客厅门口走进一道窈窕身影,家庭医生还没到,楚寒烟就来了。 并不知道客厅里发生了什么,但一屋子人都坐在这里,明显感到气氛的沉重,楚寒烟礼貌微笑,同在场众人一一打招呼。 两位最年长的长辈心情不怎么好,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跟楚寒烟礼貌回应一下。 还是陆蓝心,见父母还在气头上,她起身招手欢迎,“烟儿来了呀,快过来阿姨这里坐,” 楚寒烟乖乖应一声,从慕仲渊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朝他望去,忽然就发现了地板上的一摊血迹。 “慕大哥,”楚寒烟的呼吸当即就变轻了,“你的腿……” 慕仲渊冲她淡淡颔首,笑容既客气又不失绅士风度,“无碍。” 他表情淡漠疏离的纵然让她心底不舒服,可到底没有资格去埋怨,楚寒烟微微扬起粉嫩唇瓣,朝他轻慢点头,“那就好,” 他话已经说的那么客套,于情于理,她都没有办法再问他什么。 陆思九就站在一旁,楚寒烟的落寞她悉数看在眼底,虽然楚寒烟什么都不告诉她,但她能不懂吗? “烟儿,”陆思九双眸浅盈着月光朝楚寒烟伸出手,拉她到沙发上坐下,让她心安,“你别担心了,外公刚才找了家庭医生过来,一会儿就到了。” 迎上她肯定的目光,楚寒烟终于放心地抿抿嘴角。 客厅沉闷的氛围一度僵持不下,楚寒烟的到来终将让这场风波过去,陆家家规严谨,老人们再不高兴,当着她的面儿还是要注意一些分寸的。 家庭医生赶来后,陆铎带他去慕仲渊的房间,剩下的人又开始在客厅里聊一些轻松的话题。 楚寒烟有一阵子没到陆家做客了,陆蓝心跟楚寒烟母亲喝下午茶的时候,知道楚寒烟在忙着拍戏。 以前楚寒烟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便很少回国,减去正常的课时,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打工挣钱。 她成绩优异有奖学金,也因此在上学的这几年里没给家中造成任何负担,相反的,每隔一段儿时间还会给母亲寄一些生活费回来。 楚寒烟是一个很努力很孝顺的女孩儿,从小又跟陆家的人亲近,话说这样的女孩儿谁不喜欢? 陆蓝心吩咐佣人洗了一盘儿楚寒烟喜欢吃的草莓端过来,留她吃饭,“烟儿来了就别走了,你外婆刚刚让厨房做了好多菜,今晚就留下来吃饭吧,” 楚寒烟这次毕业回国,虽说人在锦城了,但事业刚步入上升阶段儿,平日剧组的事情便特别忙碌,都不怎么能抽出时间回家。 “一会儿阿姨让厨房给你做几道喜欢吃的菜,不走了哈,”知道相聚一次也不容易,何况老爷子也有意撮合她和慕仲渊,这次俩人都回来了,倒也是一次互相了解的机会。 以前也不是没有被留下过吃饭,但好多次都被她拒绝了。 因为那个时候慕仲渊在场,她答不答应都会事先看看他的脸色跟态度再做决定。 依稀想起那会儿,其实她挺气自己不争气的,她心里很明白,那是陆家长辈们在好心给她创造机会。 只不过她的性格太唯唯诺诺,感觉到慕仲渊的不冷不淡时,每每都会主动找借口委婉拒绝。 她可以留下来,而且以慕仲渊的为人也不会对她说什么过分的话,但心里就是说不上来的难过。 当时总觉得,总比被他淡淡一句你们吃吧,我公司还有事直接走人的好。 慕仲渊不会拿话直接打发她离开,她可以留下来,但是他会走。 然而这一次…… 楚寒烟并没有犹豫,对于陆蓝心的话还是觉得如以前那样温暖,“谢谢阿姨,” “真是个傻孩子,你跟我还客气什么,”陆蓝心自幼与楚寒烟的母亲一起长大,俩人形同姐妹,一直以来她都把楚寒烟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认认真真地把安静美好的女孩儿打量一遍,她话里有话,“烟儿啊,这次阿姨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至于剩下的,就靠你自己把握了。” 尽管陆蓝心的声音不高,但在座的各位还是把话听得清清楚楚,陆蓝心心中到底在期望着什么,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在陆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不喜欢楚寒烟,这孩子性格温柔,努力孝顺,家世不复杂,对她知根知底。 最重要的,是她能对慕仲渊一心一意的好,所以被认定为未来慕太太的人选,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所以陆蓝心心中所盼,也是他们希望看到的。 当然,慕仲渊也不傻,长辈多次拿话点他,他自然晓得这些意思,但是心中有坚定的立场,也就始终没有表过态。 楚寒烟虽好,然并非他所愿,那即便是十全十美,对他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 所以他才会借以工作繁忙为由,没时间考虑人生大事来转移话题。 陆家长辈到底没见他绯闻缠身过,况且慕仲渊话说的也不无道理,男人嘛,比女人理性多倍的动物,大部分还是看中事业大于感情的。 一来二去的,他多次表现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无感,长辈们也就烦了,懒得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反正人也跑不了,再说楚寒烟年纪还不大,正是为梦想奋斗的阶段儿,一帮人也就姑且放过了慕仲渊。 但放过不等于放弃,这件事一拖再拖,现如今慕仲渊已是而立之年,他不着急不要紧,可头发越来越花白的老人们不能一直等下去啊,大约在慕仲渊没回来的这段儿时间吧,老陆家的人便开始张罗着他的人生大事了。 当然,除了话语权最大的陆年庭敢擅自替慕仲渊做主外,其余人等也就是看看日子,讨论讨论如何办婚礼呀,他们年轻人喜欢中式还是西式,将来小两口又在哪里度蜜月啥的。 虽然考虑长远,左右不过是替孩子未来的幸福生活畅想一下,至于最终的决定,还是要征得慕仲渊本人的同意。 这不,一逮着机会,他们就又开始让二人增进彼此了解的机会了。 楚寒烟性格乖张,即便心里清楚的不能再清楚长辈们对她的意愿,可当众人意有所指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时,她还是没来由得红了脸颊。 “阿姨,”楚寒烟微微低了低脑袋,同陆蓝心腼腆地撒了个娇,“您说的话我都记下了,烟儿……会尽力的。” “这就对了,”陆蓝心开开心心地拍了拍大腿,感慨一声,“阿渊他性子闷,自从他母亲去世后就这样了,有什么事都不跟别人说,喜欢自己一个人担着,你呀,要做的就是让他学着敞开心扉,别把痛楚都埋在心里,” “阿姨,我知道,” “所以阿姨有时候也替你着急啊,你看看你,跟他的性格一样,有的时候还赶不上他呢,”正是因为把楚寒烟当成自己人,所以陆蓝心才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人家最起码知道找个地方发泄发泄,你瞅瞅你,就知道一个人躲起来抹眼泪,” 能了解到楚寒烟这包的,当真是拿她当亲人来看待了。 楚寒烟知道她是为自己好,有几分哭笑不得,“阿姨,你这样还不如直接说我是个爱哭包呢。” “是挺哭的,”陆蓝心噗嗤一声笑了,“不过有一说一,阿姨和外公外婆都希望你能嫁阿渊,他将来能有你陪伴,那其他的福气。” “妈!”陆思九把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莫名觉得刺耳,她们话说到一半儿的时候,她就想站起来反驳一句了。 之所以没有那么做,是因为脑海里浮现出楚寒烟在医院时的黯然神伤,有些没有讲出来的事她最清楚不过,这会儿没办法站起来插什么话,不忍心伤害楚寒烟。 她是喜欢楚寒烟不假,可是感情这种事,除了当事人之外,她觉得别人都没有资格去左右,她很不喜欢长辈们插手这种事。 楚寒烟比任何一个人都敏感,陆思九心里很清楚,她不想自己说出的话回让她有一点儿不舒服,但是还继续在这里坐下去,继续听她们开心的聊这个话题吗?她也做不到。 于是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撂下一句,“我想起来还有点儿事情要处理,你们先聊吧。” 话落,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就上了楼。 小姑娘莫名变了脸色,阴沉沉的,众人还没有反过味儿来呢,她就气呼呼的上楼去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她身上,刚刚她的语气可是意味不明,只要不傻的人都能听出来,是带着刺儿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是谁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会惹这个小祖宗生气了。 包括正笑得腼腆的楚寒烟,在陆思九做出一系列突然的举动时也愣了愣。 她停止了与陆蓝心的交谈,嘴边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睁大一双眼睛,一直注视陆思九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陆蓝心目送宝贝女儿上完楼,展开嗓子叹笑一声抹开浓重氛围,“哎呀,别管她,从小到大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性子,将来还不知道哪个混小子能看上她呢。” 话说到这儿,她忽然后知后觉,拉住楚寒烟的手打听,“烟儿,平时就你跟九九的关系好,你跟阿姨说说,她最近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没?” 一开始出了替别人挡刀那件事儿,她并没有多想,还以为对方就是个普通的路人,恰好被她家这个“爱出风头”的傻姑娘撞见了,才会舍命相救。 可是想起老爷子说过的话……怎么寻思怎么不对味儿。 一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陆蓝心不高兴地拢了拢头发,老爷子都知道的事她还被蒙在鼓里,亏自己还是陆思九的亲妈呢。 第278章 先把自己保护好,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对于陆蓝心的追问,楚寒烟略加斟酌了一下,说:“阿姨,就像思九说的那样,他叫顾辞风,是思九喜欢的男孩子。” 陆老陆年庭既已知道了顾辞风的存在,想必早就暗中派人调查了他。 虽然陆蓝心对此尚不知情,但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楚寒烟想着思九能亲自跟外公出说来,应该也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所以现在陆阿姨问自己,她便没有继续瞒着她的必要了。 “他人挺优秀的,”末了,楚寒烟又淡淡补充一句。 “这个缺心眼儿的丫头!”陆蓝心是因为陆思九冒着生命危险替顾辞风挡刀生闷气,“那他呢,他也喜欢九九吗?俩人在一起了?” 陆蓝心与陆思九的父亲是自由恋爱到结婚,她家境比男方好,以至于她的思想不拘束,是没有什么门第观念的,觉得彼此喜欢就好。所以这也是她不过度关心思九感情事的原因。 从陆思九上大学的那一天起她就说过,你可以谈恋爱,但是要告诉妈妈,毕竟妈妈是过来人能给你提一些建议。至于你要不要听,包括最后的选择,还是要你自己做出决定。 陆蓝心说:九九,这终是你自己的人生路,妈妈希望你过得好,可也不能替你走,所以你一定要擦亮眼睛,妈妈也祝你遇见良人。 她这个当母亲的就是这么开通,加上陆思九平日里很乖,有什么事都藏不住,会跟家里人说,见她最近忙着花店的生意,哪里顾得上谈恋爱啊。 若不是发生这次的事,陆蓝心全然想不到她的宝贝女儿已经生出爱情的萌芽了。 那个叫做顾辞风的男孩子,她倒不是有多在意他的家世,陆家到底是有底蕴的,将来不会让陆思九受了委屈,而她最在意的东西无外乎是一个做母亲所最期望的,那就是对方是真心实意地对女儿好,会给陆思九幸福。 有那么一瞬间,陆蓝心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当的有点儿不称职。 “阿姨,这事儿还是让思九亲口跟你说吧,”陆思九作为当事人,有些话还是她自己同母亲陆蓝心讲出来比较合适。 楚寒烟礼貌笑之,“她们之间的事,其实我不是特别清楚,” “好吧,”见楚寒烟不方便多讲,陆蓝心也不再强求,“那我就等着那个丫头片子亲自跟我说。” 晚饭期间,众人依次在餐厅落座,陆思九为了不让大家难堪也下了楼。 她的座位在慕仲渊右手边,起初陆蓝心让人上去叫了她一遍没动静,还以为思九不下来吃饭了,便招呼着楚寒烟坐在慕仲渊旁边。 结果巧不巧的,陆思九在这个时候突然下楼了。 “思九,你下来了啊,”楚寒烟手扶桌角,抿起红唇笑了笑,走到慕仲渊对面坐下来。 陆思九没说话,不过给了她一个眼神交流,算是回应了。 见女儿下楼,陆蓝心将糖醋里脊往她近前推了推,那是陆思九很喜欢吃的一道菜,她特意让厨房做的,接着忍不住损她一句,“我还以为你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呢。” 陆思九一侧唇角挑起,拉开椅子坐在慕仲渊旁边,看了一眼陆蓝心,“要是也是个小仙女。” 母女间俏皮的对话看似化解了先前所有的不愉快,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餐桌上几乎是座无虚席,独独留给陆老爷子的那张座位是空的。 未动筷子之前,陆蓝心笑着对老太太说:“妈,要不要把爸叫下来吃饭啊?” 客厅风波那会儿,老太太又怼了他几句,老爷子阴沉着脸说不出话来,最后给管家甩下一句不吃饭就走了。 “人家都发话了说不吃饭,还叫他干啥?”老太太提高洪亮的嗓门儿,口不对心道:“反正也没让厨房给做着,即便他想下来吃,还得自己动手。” 陆蓝心在桌子底下拉了拉老太太的衣袖,压低声音说:“妈,这样做会不会有点儿过分啊?你还真打算饿着我爸不让他吃饭啊?” 她使了使眼色,“还有其他叔伯在场呢”这样也忒不给老爷子陆年庭面子了呗。 “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什么面子?”陆奶奶撇撇嘴不以为意,开始动筷子吃饭了,并抬手招呼众人,“大家都吃饱喝足哈,今天我宝贝外孙孙女回来我高兴,大家都在陆家吃好喝好喽!” 听老太太的语气,态度坚决,陆蓝心在她身上是放弃了,她无奈地抽回桌子下的手臂,拾起筷子低头吃饭。 期间,还要时不时跟大家说几句客套的话。 桌上有一道炸带鱼,是慕仲渊打小就喜欢吃的东西,陆蓝心夹了一个带鱼段儿放进碟中。 带鱼段儿有不少刺,她一一剥干净后放进慕仲渊的碗中。 看着碗里白嫩的鱼肉,慕仲渊手指顿了顿。 印象里,只有自己很小的时候,母亲陆倾蓝曾这样剥过带鱼给他。 二十几过去年了,如今再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温暖,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幸福感。 慕仲渊掀起黑沉沉的眼眸,喑哑的声音带着哽咽,对陆蓝心笑了笑说:“小姨放心吧,我已经让厨房给外公准备出来了一份晚餐,一会儿就给他送上去。” 陆蓝心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她眼角弯了弯,跟慕仲渊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爷子和老太太之间闹矛盾了赌气,还好有这个外孙在,待会儿让他上去送饭缓和一下老两口儿僵持不下的气氛。 晚饭陆思九吃了没几口,就扬言肚子不舒服上楼了。 在她之后不久,楚寒烟也放下筷子上楼。 陆思九这个时候还没有睡觉,正戴着麦坐在房间的地板上打游戏,主要就是为了好好的发泄一通。 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很不好的事,可能就是姨妈期间吧,她的心情有些压抑。 又不能胡乱向别人发泄,只有打游戏来消遣放松一下了。 听见敲门声,她趿着一双拖鞋去开门。 楚寒烟一张温柔明媚的笑脸出现在眼前,手里端着一杯红糖水,轻声开口:“晚饭见你没吃多少东西,肚子不舒服应该是姨妈的原因吧。” 陆思九眼睛落在她手上,全部的负能量在听到楚寒烟关切的话语时瞬间烟消云散,突然觉得自己很小气。 母亲陆蓝心是有意撮合楚寒烟跟大哥慕仲渊,包括陆家上下,除了自己外,谁都希望楚寒烟是未来的慕太太不假,可若是慕仲渊立场坚定的话,那么旁人便左右不了什么。 所以说,她一个局外人在这里生闷气,是替关雎和大哥打抱不平,还是讨厌别人不应该插手他们之间感情的事? 自己这样小心眼儿,又会不会让敏感的烟儿觉得不舒服呢? 楚寒烟没有做错什么,也不过是一个为了爱飞蛾扑火的痴情人罢了,她当然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对楚寒烟不公平,甚至可能会伤害到对方,陆思九心中升起一丝歉疚。 她邀请楚寒烟进来,拉她到房间的沙发上坐下,当着她的面儿把红糖水一口气喝完,“可能是吧,不过烟儿,喝了你送过来的红糖水之后好多了。” 哪儿有这么快就好啊? 陆思九说话一度俏皮欢脱,嘴巴跟抹了蜂蜜似的甜。 楚寒烟瞧她脸色好多了,这才放心,“既然这样,那以后就多吃饭,别像今天吃那么少了,你看看你瘦的,” 说完,抬手捏了一把她的脸。 陆思九嘟着嘴朝她说一句知道了,然后就闲聊起罗溪的事,“你回去后那帮人怎么说,有结果了吗?” 楚寒烟面相有点儿苦,皱着眉摇头,“目前分成了两拨儿势力,双方都居高不下的,而且最要命的是,有一大批罗溪粉在网络上闹起来了,据说造成的影响不小。” 陆思九这会儿有点儿幸灾乐祸,“那还不好嘛,这样罗溪就走不成了。” 罗溪粉自然是全力以赴支持罗溪的,若是能引起一阵轩然大波,肯定会让导演重视起来,到时候继续让罗溪拍戏也说不定。 “思九,你想的太简单了,”楚寒烟一时半刻也跟她讲不清圈子里的生存法则,只能长叹一声,“怕就怕物极必反啊,” 陆思九听闻兴致不高地哼了一句,“你们圈子真是太乱了,反正要是不用罗溪,到时候还有我们这群粉丝支持他,插画界丰碑永远屹立不倒。” 陆思九保持天性乐观,不管看待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事,这一点到底是敏感的楚寒烟学不来的。 羡慕她的同时,她也向陆思九真诚吐露自己的心声,“放心吧,不管结果如何,我肯定第一个通知你,也务必尽自己的努力去帮助一个追逐梦想的人。” 两个人又随便闲聊了几句,楚寒烟一看时间不早了,让陆思九早点儿休息,等白天的时候她再过来看她。 哪知陆思九拉住她的手,让她留下来,“自从上了大学之后,都在为各自的生活奔波忙碌着,烟儿,我们很久都没有睡过一张床了吧?” 距离上一次两个小姑娘睡在一张床上大概是什么时候呢?具体的已经记不清,只知道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她和楚寒烟到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心平气和地说说心里话,像以前那样一起去憧憬美好未来了。 “是啊,很长时间没有敞开心扉聊过天了,” 快节奏的生活有时压的她喘不过气,即便和陆思九生活在同一座城,两家关系又走得这么近,但要说见面后还能还像学生时代那般无拘无束,到底是有些奢侈的。 那个时候的她们多轻松,多纯真,眼中除了梦想就是对未来生活的殷殷期盼,哪里像现在这样,逐渐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她不知道陆思九是哪一点,也许她还像之前那样是个阳光快乐的小公主,但她楚寒烟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楚寒烟了。 就像一只小刺猬,不管从前身上的刺有多么坚硬,可经不住岁月跟生活的打压折磨,一点点的,那刺它自己终究慢慢软下去。 更像是一只蜗牛,遇到敌人时,知道第一时间低头,然后躲进坚硬的壳子里把自己保护起来。 那会儿太年轻,别管好的坏的总是不服输,现在却有所不同,她是宁可吃亏也不愿跟别人硬碰硬。 或许是长大了,明白自己肩上扛起的责任有多重,所以不会像小时候那般任性妄为。 现在特别懂得一个道理,没有强大背景的人,那就把自己保护好,只有先把自己保护好了,才有机会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烟儿,要是没有别的什么事,今晚就陪我一起睡吧,咱们姐妹正好可以说说心里话。” 楚寒烟眸光潋滟,温柔地像一池清水,反握住了她的手,“好,就当作是我们小时候,抛开一切的烦恼跟约束,只谈开心的事。” …… 晚饭过后,慕仲渊端着给老爷子准备的晚餐上楼。 书房的门是虚掩的,敲了第二声后陆老陆年庭洪如钟声的嗓音便隔着门板传来,让他进去。 慕仲渊腿上的伤刚让家庭医生包扎好,医生说让他尽量少活动,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情最好在家待着养伤。 那会儿陆铎说帮忙把晚餐送过来,却被他摆手拒绝了。 推门而入,陆年庭正戴着一副老花镜趴在身前宽大的梨花木桌上。 桌子上面放着一本古籍,因年代久远,散发着一股历史悠久的味道,陆年庭正一手轻扶住纸张,另一只手里拿着放大镜,低头研究着上面的文字。 “外公,”慕仲渊把餐盘搁到一边的茶几上,毕恭毕敬地跟陆年庭打招呼,“外婆让我把饭给您端上来,外公您还是先吃饭吧,凉了的话就不好吃了了,” 陆年庭闻言不为所动,连头都不带抬一下的,这副样子明摆着不相信他说的话,“那看来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哈,” 慕仲渊深深蹙眉,再次低头认错,“外公,这一切都是我的不对,害你们担心,” 陆年庭这时终于停下了手中动作,把放大镜丢到一旁,顺势摘下老花镜,“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第279章 陆家在,这个世上你就还有亲人! 慕仲渊心里都懂,低垂了眼睑不语。 “我打你就是让你记住,即便你母亲没有了,但陆家还在,在这个世上你就还有亲人!” 老人口吻郑重,眼眸定定地凝视着慕仲渊,说话之前手指沉声敲击了几下桌面,“阿渊,你千不该万不该,发生这样的事连个电话都不打。” 慕仲渊脊背微弯,双手交叠,抱拳垂落身前,一个犯了错的晚辈向长辈道歉的姿势,而后听见老爷子不咸不淡地讲了一句,“陆家这边儿你没动静,但想必你第一时间就打了电话给慕家那个老东西吧?” 老爷子扫眉看他,话里话外一股子酸味儿。 慕仲渊不由得眯眼笑了,上前几步,搀扶外公陆年庭绕过书桌从沙发上坐下,“连爷爷的醋您也要吃?” 老爷子陆年庭冷哼一声甩开他的胳膊,兀自坐在沙发上,“我犯得着吃那老东西的醋?” 陆家与慕家同属锦城的大户人家,只不过一个是低调的书香门第,一个是闻名遐迩的商贾豪门,前者也是近几年才逐渐进入商业圈儿。 二者虽有所不同,但两家的地位在锦城同样都不容小觑。 当初慕陆两家联姻时,说实话陆年庭并不看好大女儿陆倾蓝和慕家长子慕钊的婚事。 若非慕仲渊的母亲陆倾蓝钟情慕钊已久,他也觉得以慕家的实力女儿嫁过去不会受委屈,这才在陆倾蓝的绝食反抗中答应。 年轻那会儿两家关系尚好,陆倾蓝与慕钊虽是商业联姻,但多少也有些情分在。 不过这样的情分也仅仅维持在陆倾蓝去世之前。 要是知道女儿嫁过去没几年就消香玉损,他根本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几十年过去了,对于女儿陆倾蓝的去世,陆年庭始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白发人送黑发人,每逢陆倾蓝忌日那天,他都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 一整天的时间不吃不喝,也算是对自己当初不慎重作出决定害了女儿一生的惩罚。 “在阿渊心里,外公和爷爷一样,”慕仲渊深沉含蓄地笑,嘴角似扬非扬的弧度异常迷人,“你们永远都是我最亲的家人。” 慕家那些人中也并不是一丘之貉,对于老爷子慕钦安,慕仲渊还是极其尊重的。 自从母亲陆倾蓝去世之后,他便再也得不到父母的关怀,是慕老一手把他拉扯成人。 老人家待他不薄,供吃供喝供上学,算是一直捧在手心里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尔虞我诈的慕家平安长大。 以至于后来翅膀硬了,成了一只翱翔天际的雄鹰,也不曾忘记疼自己的那位老人。 唯一能让惦记着回慕家的,也只有慕老慕钦安了。 陆年庭不情不愿地吭了一下,视线触及慕仲渊的腿时,他堆满皱纹的额头犹如万千沟壑,干瞪着慕仲渊让他坐下来说话。 意会之后的慕仲渊从沙发上乖乖坐好,转瞬递了筷子过去,语气温和,“我小的时候算命先生不是给我算过吗,说我福大命大。所以说我怎么可能有事呢,您老以后不用担心。” 第280章 单看背影,有那么一丝颓然 要说像陆家这样的书香世家迷信,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可有的时候吧,生活中就是存在一些人,身边发生的种种都让你不得不信他们的话。 慕仲渊没多大点儿时,一次机缘巧合下碰上了西城脚下的算命瞎子,人称刘半仙儿。 据说他算命特别准,毫不夸张的描述,每天来找他算命的人能从东城排到西城。 不过他人脾气非常古怪,也不是什么人都给算的,凡事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才可以。 然而陆年庭一家带着小时候的慕仲渊出去游玩儿时,偏偏撞上了这位刘半仙儿,对方还给慕仲渊算了一卦。 说这孩子年幼时的日子苦,日后方可苦尽甘来。 也得亏老爷子不迷信,不然就他那前半句,以及话里话外对陆倾蓝的点通,他非得把这个刘半仙儿打断两条腿不可。 可是后来有关于陆倾蓝的终于应验了,陆年庭也不得不相信当年西城脚下的那一卦了。 直至今日他都清楚记得,当年刘半仙儿说过女儿陆倾蓝这样的话:倘若你不早点儿摆脱身处的枷锁,那么恐怕这辈子都无法逃离了…… 想着想着,老人红了一双皱褶丛生的眼眶。 指尖儿不住颤抖,筷子在手中堪堪拿不稳。 “外公——”慕仲渊一把握住老人的手,知道他是思绪飘远了,和声讲:“您放心,外孙做什么事情都有分寸。” “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我便不多说什么了。”陆年庭浑身无力地摆摆手,跟慕仲渊长叹一声叮嘱:“这两天外边儿风头紧,你这阵子就别出去了,好好待在家里养伤;若非必要,有什么事让陆铎那小子替你去办。” 事已至此,慕仲渊只得答应一声,之后便不再打扰老人吃晚饭,悄无声息退出书房。 -- 将近夜里十点半,被渴醒的陆思九下来找水喝。 路过慕仲渊书房的时候,见还亮着灯,她顺手冲了杯咖啡带过去。 书房的窗户大开着,她一进门就感到一股凉意扑面,夜间的湿气使身上的毛孔悉数炸开。 慕仲渊没有在书桌前,脱下的西装外套随意在椅背上搭着,陆思九在原地站定望去,见他颀长身躯迎窗而立。 烟灰色马甲搭配白衬衫包裹着他英俊挺拔的轮廓,双手插兜,一双比夜色还要幽深的眸眺望远方若有所思。 夜晚的凉风吹过他的发迹,因为背对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单看背影有那么一丝颓然。 陆思九走到书桌边放下咖啡,下意识扫了一眼桌面。 笔记本还亮着,磁盘里各种各样的文件夹。 旁边还有堆积成小山丘一样的文件资料,是近期公司堆积下来的大小事务,都需要慕仲渊一一过目,从老爷子书房回来他便一直处理到现在。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慕仲渊徐徐转身,顺带掩去眉间的一抹沉重。 “还没睡?”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还不困,”慕仲渊勾唇淡笑一下,说着话走到桌边,拉开转椅坐下,“公司堆了不少的文件要处理。” 第281章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关雎的 “要是不重要的话就白天再处理吧,”陆思九笑着抓了抓蓬松的蛋卷头,把咖啡给他推过去,“哥,你看看你今天赶了一天的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的,不然外婆看见又该心疼了,” “好,”慕仲渊点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他不喜欢甜食,咖啡入口苦涩中带点醇香,很合他的口味,菲薄唇际不禁扬了扬。 “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看他尚满意,陆思九开心地眨眨眼睛,接下来开启最重要的话题,“哥,你和关雎是不是闹矛盾了啊?” 慕仲渊端咖啡的手指一顿,慢动作掀起眼眸看她,状作从容,“为什么这么问?” “不这么问那咋问啊?”小丫头说话过于直白,“给关雎打电话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你回来了她没一起回来呀?” “……” “切,说不定是你欺负人家了呢……”后面很小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深拧的眉头才一点点化开,装作没听见最后一句,轻描淡写说:“她在那里写生,系里组织。” “那这么说你俩是凑巧碰到咯?” “算是。”慕仲渊放下手中咖啡,鼻息里发出一道轻微的声响。 “得了吧!小渊渊,我可是太了解你了!”陆思九哪里相信他的话,一脸坏笑,“就算哥你不说,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关雎啊。” “……” “快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关雎的?”陆思九一副肯定的态度,好奇地问他,“是她去沙洲里帮我布置会场那次嘛?还是你俩早就眉来眼去了,一直瞒着我?” 慕仲渊色淡如水的薄唇紧抿着,打量陆思九很久,最后只跟她说了一句话打发,“赶快回去睡觉吧,我要处理公务了。” 明显在逃避她的问题,任凭她怎么软磨硬泡他就是不开口,最后气得小姑娘跺脚嘁了一声,转身离开书房不理他了。 偌大的书房恢复以往的安静,不多时,慕仲渊拾起桌上倒扣的手机。 窗子外面就是一个漂亮的小花园,与慕仲渊轻微的呼吸声相比,夏夜虫鸣清晰唱在耳畔,他双眸讳莫如深地盯着通话记录里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发呆。 离开椰林湾的时候有留过纸条,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过去,对方一个回复都没有。 不知道她是已经回来了,依旧生气不理他;还是…… 夜里十一点钟的海边很冷,来不及多加思考,电话拨了出去。 听筒里传来冰冷的声音,提示他对方手机关机,慕仲渊心一下子就冷了。 整个人的情绪比先前还不佳,直直跌到了谷底。 …… 晚上十一点零二分,陆铎洗漱完毕进入梦乡没多久,就被一道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 对方没在电话里说什么事,直接让他来书房一趟。 这次老板出事,陆家专门给他收拾了一间客房暂住,以便于慕仲渊交代什么事方便些。 陆铎当时觉得还不错呢,如此一来,倒也省去车费和路上耽误的工夫,谁成想刚住下的第一个晚上,就被老板叫去“宠幸”了。 着实有点儿欲哭无泪。 第282章 房间空无一人,只有淡淡的烟草香 本来想冲他发发牢骚,结果推开书房的门一看男人冰冷的脸色,顿时吓得他把话吞了回去。 房间里没开空调,但陆铎莫名打了个冷颤。 须臾,低眉顺目道:“慕先生,有什么事您吩咐,” “你现在就动身去一趟珊瑚村,”男人深敛眉峰,言简意赅,“椰林湾,她在那里。” “啊?!”陆铎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 她在那里…… 她是谁,想想也是关雎了。 可那里是珊瑚村啊,跟锦城隔着一片大海呢,要他现在过去…… 老板这招有点儿狠啊。 视线落在男人不断摩挲的手机屏幕上,陆铎眉尖挑动几下,憨笑说,“慕先生,我知道您想关雎小姐,但是她们建筑系写生不是要结束了吗,她也应该快回来了吧,” 男人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看向他,声音压得极低,“我走的时候匆忙。” 仅此一句,陆铎便统统意会了。 “所以关雎小姐是生慕先生的气,才不回你消息对吧?”他同他继续笑笑,“这个好办呀,慕先生交给我就好了,而且我也不用大半夜跑去珊瑚村……” -- 夜里十一点一刻,关雎才被南洛生送回椰林湾。 白日去洛姨家吃午饭,对方只见关雎一个人随南洛生前来,有问过她慕仲渊怎么没有一起。 当时关雎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南洛生一句话搪塞了过去。 洛姨没多问,在那之后,关雎便一直待在洛家跟她学做许愿灯。 许愿灯是纯手工制作,大致的样子和孔明灯类似,只不过周边多了一些漂亮的流苏坠坠,主要供给游客祈福许愿。 下午凉快点儿的时候,南洛生突然邀请关雎去看电影。 关雎一开始的时候是不想去的,她不大喜欢那种场所,总觉得压抑。但想想白天的时候刚跟慕仲渊闹过不愉快,她不想那么早回去,到最后还是答应了南洛生。 在电影院的时候慕仲渊有跟关雎打过电话,因为当时很多人在场不方便,加上她气还没消,索性就没理他。 说实话,一场电影她看得并没有什么兴致,脑海里放映的根本不是什么电影片段,而是白日里男人在椰林湾对她做的事。 好不容易挨到电影结束,出了影院呼吸到新鲜空气,关雎心情才得以放松一些。 在椰林湾门口同南洛生道别,关雎转身往里走。 从楼梯口到上面的房间一片漆黑,只有周边民宿远远照过来的灯光投照在附近的泳池,发出粼粼波光,被夜凉如水的月色衬托着,平添几分凉薄。 一盏灯都没亮着,关雎以为慕仲渊已经睡下了,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手机在半路上就没电关机了,关雎进门打开灯,准备给手机找数据线充电,结果发现了慕仲渊留下的纸条。 把上面的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确定是慕仲渊的,关雎紧攥了掌心。 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在心间蔓延,她第一时间跑去了慕仲渊的房间。 开阔敞亮的房间空无一人,只有一股淡淡的烟草香和须后水的味道,雪白灯光把房间每一个角落照亮,空荡荡的,也刺痛了关雎的眼睛。 第283章 什么人嘛,也是个不正经的大猪蹄子! 在浴室待了将近一个小时,关雎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 等她擦完身体乳,再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后,指针已经指向凌晨十几分了。 手机在床头柜上放着,这会儿已经充满电,把自己简单收拾好后,关雎身心疲惫地爬上床。 睡前习惯性地看一眼手机,才知道木小言在微信上跟自己说话了。 那会儿她正在浴室洗澡,木小言一连发了十几条消息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这几天测绘写生挺累的,关雎怕她已经睡觉了再吵醒她,于是想着等明天再回复她消息,结果就看见木小言刚在朋友圈分享了一条网易云音乐。 见木小言还没睡,关雎这才给她回了一条消息。 终于得到关雎的回复,可把木小言激动坏了,噼里啪啦一通键盘将关雎斥了一顿,问她怎么这么久才回她消息,跑到哪里快活了。 关雎向她说了声抱歉,告诉木小言自己刚刚在洗澡。 至于手机关机那会儿木小言还给她打过电话,关雎再次向她解释一番。 “好吧好吧,看在你手机没电的份儿上我原谅你,”木小言给她发了语音,“我是原谅你了,可有位大人物还在生着气呢,” 关雎翻身侧躺,把脑后的头发拢到一侧肩头,蹙眉问木小言大人物是谁。 其实在问出这句话后,关雎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是一种很强烈的预感。 果然不出所料…… 对方只打了一个“慕”字过来,关雎一目了然。 “你和他是怎么回事啊,我和陆铎离开那会儿不是还好好的吗?” “嗯,没什么的。” 木小言不知走后发生的事,关雎也没同她讲起过,不过能感觉到关雎心情不大好,“听陆铎的意思他一个人回锦城了,雎儿,你还好吧?” 关雎指尖儿触上九键,犹豫几秒还是回了一个小猫抱鱼点头的表情包,让木小言放心。 “什么人嘛,当着面儿不知道好好说清楚,这会儿不在身边了才知道着急了?”木小言背地里损了男人一句,“也是个不正经的大猪蹄子!” 关雎没说什么,看一眼时间不早了,让木小言早点儿休息,然后又告诉对方有什么事等她明天回宏村镇见面再说。 毕竟是关雎的私事,见她不愿多讲,木小言只好作罢,最后跟关雎道了声晚安。 - 这边儿,得到消息的陆铎第一时间联系了慕仲渊,告诉他关雎已经回去了。 慕仲渊一直在书房处理公务到很晚,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陆铎发来的消息,薄唇微扬,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难得放松。 不过陆铎还告诉他,关雎是和某人一同看电影到很晚才回椰林湾的…… 慕仲渊盯着那句话,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一时间又凝重了。 - 翌日一早,慕仲渊像往常一样很早起床。 他一直都有晨跑的习惯,只不过现在腿上有伤不能剧烈运动,今天本打算去陆家下面的小花园儿简单活动活动筋骨的,结果刚从房间出来,迎面就碰上了从陆思九房里出来的楚寒烟。 第284章 哪怕让他赏心悦目一下,她也心满意足 双方都堪堪愣了下。 对方还是昨日那一身温柔的裙装,一头漂亮柔软的卷发拿复古的黑色丝带束成了蝴蝶结低马尾,今日份儿没有化着精致的容妆,整个人素面朝天出现在慕仲渊面前。 清晨阳光从古色古香的窗子照进,先是漫过男人颀长身躯,接着缓缓落在楚寒烟肩头,不施粉黛的容颜好比出水芙蓉。 不得不说,素颜的楚寒烟还是极美的。 她的肌肤底子过于完美,看不见一点儿瑕疵。 偏偏脸颊上因羞赧生出的一抹胭红,与粉嫩嫩的唇珠儿交相辉映,更为其增添了一分妩媚。 她每次来陆家都会精心打扮一番,就是怕哪一天慕仲渊在场,总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蓬头垢面上不了台面的姑娘。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就算他不悦她,她也希望自己干净漂亮的站在他近前,哪怕能够让他爽心悦目一下,她也是心满意足的。 就今天,还是头一次什么都不打扮地出现在他面前。 说实话,楚寒烟是有些手足无措的。 或许是自卑作祟,她想大大方方地同他打个招呼,却发现无论怎样就是说不出口,就连眼睛都不太敢往他的方向看。 “烟儿早。”慕仲渊冲她弯弯薄唇,率先打破沉默。 她总归在陆家,何况他也不是小气之人,纵使话不多,也算礼貌地打过招呼了。 “早,”楚寒烟知道慕仲渊对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态度,不过她并不灰心,见他笑着给了自己台阶下,她也温柔地扬了扬唇,“仲渊哥是要到楼下晨练吧,外公在那里打太极呢,” “嗯,”褪去严谨西装的男人看着比往日温和,因为清晨刚起床,性感喉咙间带出磁性的沙哑,但那声音始终是如春风般温柔的。 楚寒烟是第一次看到一身休闲运动装扮的慕仲渊,心底有些没来由的惊喜,她抬手指了指楼下,眼波流转出一抹明亮的笑意,“那我先去厨房帮忙啦,顺便看看今天做什么好吃的,” 她在慕仲渊面前拘束,在陆家却不拘束,陆家上下所有人都把她当成跟思九一样的孩子来宠,所以楚寒烟也早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 说着话,就像只腼腆的蝴蝶提着裙摆下楼了。 洗漱完毕的陆思九打开房门,刚好见到楚寒烟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知道已经见过慕仲渊了,她冲他不好意思地挠腮笑笑,“不好意思啊哥,昨天忘了跟你说一声,我让烟儿留下来陪我了。” 慕仲渊脸上没过多的表情,陆思九还以为他生自己的气了,赶紧上前一步拉起他的大手道歉,“对不起啊哥,那个你要是不想到餐厅吃早饭的话,我就给你端到房间吃吧,” 慕仲渊没有讨厌楚寒烟的意思,这一点陆思九知道,他最不情愿的无非是陆家上下总是有意无意把他和楚寒烟绑在一起,这些才是最让他头疼不已的。 当然,做长辈的不可能害孩子,也是经过多方面的考虑,大家才把楚寒烟认定为最适合慕仲渊的人选。 第285章 想大声告诉全世界,这是他慕仲渊的女人 他慕仲渊并非两三岁的小孩子,自然能明白长辈们的心意。 除此之外,又怎么不懂楚寒烟的一片真心? 楚寒烟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只可惜,每个人的出现都是有顺序的。 他心中所念所盼之人不是她,如此便不能给楚寒烟任何的希望,否则将来后患无穷,对谁都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也就是清楚这些,才是将她拒之千里之外的理由。 慕仲渊大掌抚了抚陆思九的脑袋,嘲笑她一声傻丫头。 不管将来还是现在,陆家上下恐怕只有她一个人会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吧…… 陆思九松开他的手,皱眉说:“哥,你有没有想过把关雎告诉大家呢?外公他们之所以极力撮合你跟烟儿,是因为不知道关雎的存在,虽然烟儿是不错的人选……” 小丫头对他有点儿不满,“可关雎才是最合适的,你要是说出来的话,他们肯定不会乱点鸳鸯了,就是因为你太优柔寡断了,不说出来。” 是他太优柔寡断了吗? 听着小丫头言语里暗含的埋怨,慕仲渊在心中苦涩笑笑。 他比谁不想将关雎公之于众?大声告诉全世界这是他慕仲渊的女人。 过去是,现在是,将来是,从不曾变。 可眼下…… 小丫头还是太天真,到底有些事不懂。 “商场上见你雷厉风行的,怎么一到感情上就不行了,都怪你不说,明明和关雎两情相悦的,” “两情相悦么?”男人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也许是有些事他自己都不确定,想要从旁人嘴里得到答案,“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和她两情相悦的?” 话落,陆思九眉头皱得更深了。 “哎呀,算了算了,不管你们的事了,我自己的都一团乱麻呢,”最后气得她脑袋疼,径直下楼去客厅找老太太聊天了。 - 关雎昨天晚上睡得并不踏实,翌日天还没亮,她就早早地起了床。 今天是写生测绘的最后一天,建筑系的学生收收尾就要坐大巴车回去了,关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跟大家一起回学校比较好。 原本要第一时间联系班长余文杰跟导员赵敏,向她们说明一下自己这边儿的情况,毕竟当初撒了谎,现在为了回学校还是要圆回去的。 但关雎见时间还早,便没有急着打电话给他们。 近来心事太重,夜里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到现在也察觉不到困意,简单洗漱一番后,关雎便下楼准备早餐了。 路过客厅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了落地窗外的亮丽景色,关雎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站在干净明亮的落地窗前驻足观望,一望无际的大海波澜壮阔,又好像近在咫尺,洁白浪花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一阵又一阵波涛汹涌的响声。 成群结队的海鸥盘旋鸣叫,白色千帆安静行驶在湛蓝海面。 驻足了好一会儿,目光由远及近眺望着不远处沙滩上热闹嬉戏的人群,关雎心中越发阵阵失落。 整个民宿属于海景套房,空间格局实在是太大了,现如今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也因此显得有点儿冷清。 第286章 慕仲渊对她不好吗?好像也不是…… 关雎漂亮眼睫低垂,转瞬进了厨房。 食材还是篝火晚会那次和慕仲渊一起从商场买回来的,都分门别类的放在冰箱里。 慕仲渊当时在商场多次询问过她的意见,因此大部分都是关雎喜欢吃的。 说慕仲渊对她不好吗?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关雎一时心里发堵,盯了食材好久,最后只取了一袋牛奶出来。 一会儿吃完早餐就要坐船离开了,因为昨晚睡眠不足没有休息好,关雎怕路上不舒服,只给自己简单准备了一杯热牛奶和一个牛角包。 实际她也没什么胃口,寻思着多少吃点儿不会胃疼就行。 吃牛角包的过程中,关雎忽然想起那天早晨,慕仲渊也是一早起床,给她做了香软的牛角包,还有特意制成心形的煎蛋。 那个时候的他是那么温和。 怎么到了现在,她和慕仲渊之间…… 味同嚼蜡,关雎放下了手中的牛角包,只把剩下的半杯热牛奶喝尽了,起身上楼。 大约在七点的时候,去往洛姨家的路上,才打电话联系了班长余文杰跟导员赵敏,告诉她们会和大家一起回学校。 自打来到小岛上,在洛姨家打扰多时,离开的时候自然是要亲自见面道别的。 临走前,洛姨不舍地拉着关雎的手,“锦城离洛姨这里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以后得空了常来,洛姨随时欢迎。” “一定,”关雎面露微笑,感动地颔首,“洛姨您也保重身体。” “好,” 还以为临走前不会见到南洛生,洛姨说他有事出门了,就在和洛姨道完别要离开时,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门外跑了进来。 小伙子满脸通红,额头上全是汗,来不及喘口气就跟关雎说:“你是要回锦城了吗,我跟你一起。” 刚刚去市场看望小桑了,回来的路上顺便去了趟椰林湾,哪知关雎退房了,想想她走前应该会跟母亲打声招呼,南洛生一口气跑回来。 “瞧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洛姨伸手在自家儿子脑袋上拍了下,“刚从城里回来不久就又回去,家里是容不下你啦?” “妈,没有的事儿,”南洛生黝黑面庞嘿嘿一笑,解释,“我一好哥们儿新开了一家健身俱乐部,这不是新开张嘛,我过去捧捧场,” 洛姨闻言拿眼珠子瞪他,“哦,还缺你这号人物啊,” “妈,你看看怎么说话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当着关雎的面儿多少给自己点儿面子,“另外我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工作机会,你看我这体校出身,怎么也得找个专业对口的工作吧?” 洛姨没搭理他,扭头对关雎讲话,“既然这臭小子去锦城,那你们就一起回吧,你一个姑娘家的,路上也好让他照应你。” 关雎下意识去看旁边的南洛生,对方正冲她露出一口洁白牙齿,囧亮的眸子眯眯笑着,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应。 洛姨话已至此,她也不便多说什么,点头轻应一声。 在外面等了南洛生一小会儿,他进屋收拾行李,之后两个人赶往码头。 第287章 努力克制不紊的呼吸,不在下属面前失了分寸 钻石号邮轮稳稳前行,雪白浪花于船尾划出一道美丽的长弧,中间弥留大片湛蓝清波,隐约可见海中鱼儿嬉闹。 关雎手扶栏杆站在甲板上,湛蓝辽阔的大海就在脚下,凉爽咸涩的海风迎面吹来,脸颊跟手臂被凉凉的湿意拍打。 快要到正午,洒在海面上的太阳光照的人有点儿睁不开眼睛,她抬起一只手臂遮挡在眼睑上方,向远方眺望,一片蒙蒙白雾笼罩的繁华都市在视线里越来越清晰。 再过不久就要靠岸了,等到了宏村镇和木小言她们会合,再乘坐几个小时的大巴车就可以回到锦城。 想着马上就可以回到锦城,关雎心里升起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后方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南洛生嘴里哼哼着不知名的海岛小曲儿,看上去很快活,大步流星向甲板处的关雎走来。 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件披肩,等关雎反应过来时,来人已经将披肩落在了她的肩上。 看出关雎的一丝尴尬,南洛生将脸上的墨镜往下拉了拉,淡定解释,“是我妈让我带的,她说海上光线强烈,小心晒伤你们女孩子的皮肤。” 有那么一瞬间,关雎是想笑的,心想男女不都一样怕晒? 但她到底没笑出来,南洛生这么一说,她就这么一听好了。 对方是出于一片好心,她也没必要跟他去较那个真儿。 两个人不再答话,一起站在甲板上吹风,愣了好久,关雎才对他弯唇笑笑说:“这次咱们只能相伴一段儿路程,因为回锦城之前我要去宏村镇和同学们会合。” 南洛生扯扯嘴角表示遗憾,但见关雎抬眸,平静温婉的目光注视他,他忽然冲她晃了晃掌中的手机,咧嘴笑,“没关系啊,反正到了锦城还可以再联系嘛,有手机就是方便。” - 提起慕家长孙慕仲渊的本事,并非说说而已那么简单。 自身实力与天赋造就了他这匹建筑业的黑马,事业蒸蒸日上,在回国后的短短数月内,就将沙洲里变成了令整个行业闻风丧胆的风云中心,同行之间是既羡慕又妒忌。 若真论起他的名气,可远比慕家在锦城遐迩。 即便这次在各大媒体头条都曝光过的火灾事故,外界对他的生死不明,仍有不少建筑业相关联的企业向沙洲里抛来橄榄枝。 他才几天不回公司,就积压了一大堆的合同文件等着过目。 这天下午,慕仲渊正在书房忙着处理公务,陆铎便走进来汇报了。 “慕先生,建筑系的那帮学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差不多今晚七点就能到锦大。” 关雎这边儿一有动静,陆铎就得到了消息,并在第一时间告诉自家老板。 陆铎开口时,慕仲渊堪堪抬了一下眼皮,便继续低头处理公务。 手中的派克钢笔被他轻熟驾驭着,掠过纸张时发出沙沙的响声。 “关雎今天早上就赶去宏村镇和木小言她们会和了,一起坐大巴回学校,所以说,您马上就可以见到她。” 男人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深沉,努力克制着不紊的呼吸,尽力不在下属面前失了分寸。 第288章 想见她,以什么理由 陆铎以为他从容平静,殊不知他那颗心已经激动了千万次。 待陆铎汇报完,慕仲渊才收住笔尖,淡淡点头,说一声好。 陆铎本来不想刺激他的,结果见自己说完他这么淡定,他有点看不下去了,瘪着嘴角嘀咕,“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慕先生,” 慕仲渊眉心拧了拧,定睛瞧他,“你说。” “这次回来的不止关雎一个人,还有那个叫做南洛生的。” 慕仲渊虽没开口,可阴鸷下来的脸色当即就让陆铎的心沉了沉。 眉弓深蹙,涔薄唇瓣渲染一抹波云诡谲的笑。 陆铎突然就后悔告诉他了,解释说:“慕先生,其实是南洛生要来锦城参加朋友的健身俱乐部开业庆典,刚好跟关雎赶巧了。” “是么?”男人加深脸上的笑容,冷冷吐露。 “没错,就是这样的,”陆特助好心安慰,“我觉得关雎小姐肯定是想早点儿见到你,不然她怎么会和那帮人一起回来啊。” 慕仲渊瞪了他几秒钟没说话,须臾,丢出冰冷字眼,“以后无关紧要的人不要提起。” “好嘞,不提不提,” 慕仲渊极力压制的情绪看得陆铎有点儿想笑又不敢笑,不过他是真的替老板开心,试探性地说:“那等关雎回来了慕先生要不要见见她?” 男人沉默。 陆铎机灵地一拍脑门儿,“哎呀,我都忘了是特殊时期了,老爷子吩咐不让老板您出去。” 慕仲渊没理会他的话,陆铎自知遭到嫌弃该走人了,结果没走出两步远,就听见后方传来男人充满磁性的嗓音。 慕仲渊眼皮略抬,轻启薄唇问他,“以什么理由?” 陆特助这会儿心里笑的才开心呢。 到底跟了慕仲渊这么多年,老板心里怎么想的他回味一遍就知道了。 重新走到办公桌前,先拍马屁,“慕先生身份尊贵,要是不找个好点儿的理由确实是拉不下面子—” “说重点,” “呃,”陆特助嘴角抽了抽,“不过思九小姐很容易见到她呀,你让她打电话邀请关雎来陆家不就行了嘛,” 慕仲渊深锁眉头,半信半疑地盯着他。 陆特助清了清嗓子,暗自得意他家老板在谈情说爱这方面的鬼点子还不如他呢,“思九小姐不是受伤了嘛,关雎和木小言又是她的好朋友,好朋友过来探望一下也是天经地义的吧?” 陆铎一本正经地站在原地分析着,自觉这个主意简直完美,话落后等着老板夸他两句。 慕仲渊是笑了,狭长的眸子渐眯,菲薄唇角顺带撩起一抹弧度,但就是笑的有点儿意味不明。 “慕……先生,”陆特助一时琢磨不透,壮着胆子问:“您觉得这办法可行吗?” 男人挑挑眉头,漆黑幽瞳划过一抹精光,揶揄道:“你确定不是你想见木小言,才想出这么个好主意?” - 到达锦大已是傍晚,天幕暗沉无星,不久空中还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里浮动着瘆人的湿气。 关雎觉得有点儿冷,从书包里取出一件薄一点儿的针织外套穿在身上。 第289章 慕家长孙,听说在一场大火中没了 她是易寒体质,自然不比别人扛冻。 坐了将近三个小时的大巴车,木小言这会儿早已是饥肠辘辘了,她怕雨下大,都没有来得及回宿舍放下书包,一下车就拉上关雎往餐厅的方向跑去。 到了餐厅一楼,木小言点了一份儿大的鱼香肉丝盖浇饭,另就着热乎乎的小米粥坐下来。 与她相比,关雎的饭量就小很多了,只买了一碗鸡蛋汤。 她从早上到现在没吃多少东西,一天下来都没什么胃口,再勉强自己也是吃不下。 “雎儿,你能吃饱吗?”可怜巴巴瞅着从对面坐下的关雎,对方手里就端着一碗汤,木小言勾了勾嘴角,真心觉得她吃的太少了,她把自己的盖浇饭推到桌子中间,“要不咱俩吃一份儿吧,” 关雎摇头给她推回去,淡笑了下,“我现在还不饿,你自己慢慢吃。” 木小言狐疑地瞅了她几眼,见关雎是真不想吃东西,她才乖乖点头“哦”了一声,开始往嘴里扒拉着米饭。 隔壁桌传来低微的交谈声,因为过道很窄,所以对方说什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一位齐肩短发女孩儿说:“你们听说没,慕家的那个长孙出事了,听说他人在一场大火中没了,” “真的假的啊,我前几天就看见报道了,当时还不信呢,你说那么一个高富帅……”说话之人叹息一声,“听说他刚回国发展不久吧,就发生了这种事……” “你知道什么啊,他这几年虽然人在国外,可国内的产业一点儿都没落下,”浓妆艳抹的小姑娘说话有点儿酸,“我姑父开的建城集团跟他是同行,这不他刚一回来就成了建筑业首屈一指的霸王龙昂,” “这么厉害呢,咦,那你说他这次出事会不会……” 女孩儿话没说完,那位建城集团的不知名大小姐就开了腔,“这还用说啊,生意场上用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手段呗,八成触了某些人的利益,对方才会找人往死里弄他……” 后面说的什么关雎已经不再听了,一顿饭吃的格外闹心。 木小言这会儿刚吃了一半儿,关雎跟她说了一句到外面等她,就起身出了餐厅。 本以为到外面透透气会好一点儿,转眼间又碰到了不想见到的人。 顾嘉宝一行几个刚好去水房打水,路过餐厅门口看见了关雎,纷纷驻足。 耳边闷雷滚滚,雨势不大却也不消停,空气中散发出一股雨天才显有的腥味儿。 加之气压低,衣服也是潮乎乎的紧贴在身上难受,整个人就像刚走进高温桑拿房一样。 关雎站在餐厅台阶上看伞下的几个人,呼吸难以言状的不顺畅。 “你不是回家了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顾嘉宝举高了手中的雨伞,露出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去宏村镇写生的第一晚,她想要教训关雎却连遭失手,最可气的是,对方竟然让她当着导员赵敏的面儿吃恶心的烤生蚝,这笔账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第290章 这下好了,少了一个蛋 关雎回来时没有同她乘坐一辆大巴车,想整治她一顿都找不到机会,现在碰上了,她可得好好珍惜。 “而且我听说你是跟男人一起回来的,不会你消失的这几天是偷跑出去跟男人约会了吧,居然骗老师,” 旁边几个女生互看一眼,嘴角露出讥讽。 即便雨夜暗沉,也能看清关雎眸底迸射的寒芒,她往外站了站,斜风立刻将雨丝刮到肩上,寒意来袭,关雎随手往身上遮了遮针织外套,勾唇冷笑,“我骗不骗的关你什么事,操心的有点儿多了吧你!” 关雎虽然动怒,语速却异常平缓,顾嘉宝讨厌死她这副云淡风轻,接着拔高了嗓音,“关雎,看来你还真是本性难移呀,忘了上次学校要开除你的事情了么,这才过去多久……” 紧随其后的,是顾嘉宝发出的一声尖叫。 木小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肩上背着写生时的双肩包,一手拿着伞,另一只手里提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韭菜鸡蛋的馅儿包子和一个煮鸡蛋。 晚饭见关雎吃的少,那是专门买给她的。 没想到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刚出餐厅便听见了外边儿的叽喳乱叫,木小言扯了扯红唇,随后往袋子里随手一摸,圆滚滚的,还挺硬,她呲了呲牙,二话不说就照着顾嘉宝的脸砸去。 高中体育考试那会儿有练过铅球,总算没白练,一砸一个准儿。 正好砸到顾嘉宝的脑门儿上,立刻肿起了一个大包来,痛的对方当场嗷嗷直叫。 “雎儿,我们走,”木小言懒得看后续,直接拉上关雎拍屁股走人。 回到宿舍,木小言把袋子往关雎桌上一放,告诉她饿了就吃包子,最后又不正经地来了句,“这下好了,少了一个蛋。” 雨夜寒冷,但关雎心头是暖的,她莞尔笑之,接着抱了抱小言的肩。 洗漱完毕后,差不多晚上八点半了。 因为明天要交写生报告,以防万一,关雎打开电脑重新检查一遍文档,木小言坐在她旁边,等着关雎忙完后让她也给自己检查修改一下。 中途,木小言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陆思九打来的。 看了一眼宿舍这会儿没别人,木小言直接开了免提和关雎一起听。 这才知道陆思九受伤的事。 “思九,那你现在呢,还好吗?”二人互看对方一眼,眸底担忧犹然。 “我还好,就是很长时间不见,想你们了,” 陆思九说话时的声音很低,有气无力的感觉,不像往日跟她们说话时那么快活,木小言一听就难过极了,急忙安慰她,“九九你别伤心哈,这样对伤口愈合特别不好,” 说话间,她飞快地看了一眼课程表,明天就上午一节课,“这样吧,你今天先在家好好休息一晚上,我们明天没啥课,到时候和雎儿一起飞过去抱抱你哈。” “好的。” - 第二天一早,关雎和小言像往常一样在餐厅吃完早餐去教室上课。 直到一堂课结束,都没有见到顾嘉宝的身影,连写生报告也是让别人帮忙转交的。 第291章 一见这副嘴脸,我就想抽她! “你看吧,我就说今天不会看见她,估计额头上顶着的包不小呵,都没脸见人了呢。” 昨天答应了陆思九,今天一下课就去看望她,关雎和木小言俩人儿一边往校门口走,一边听后者幸灾乐祸地念叨着。 “你这一扔怕是让她更记住你了,”关雎太清楚顾嘉宝的为人,属于恨到深处能把你挫骨扬灰的那种,她边走边提醒木小言,“小言,以后我和她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到时候连累你。” “害,不就是一个顾嘉宝嘛,还能把我怎么滴,”木小言就不怕这种人,“你忘了写生那会儿她灌你酒了么,一看见她这副嘴脸我就想抽她!” 关雎抿抿唇瓣,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我也没忘,不过小言,我这也是为了你好,顾嘉宝比你想象中的还可怕。” 同木小言相比,到底关雎平日里与顾嘉宝打交道最多,知道她这人太过极端。 就拿来锦大上学,选择建筑专业这件事,便可以看出顾嘉宝的为人。 她从小就对艺术表演类感兴趣,结果见关雎大学报考了建筑专业,她便也学关雎来到了锦大的建筑系。 之后不论学习还是其他方面,事事都要与关雎比较,势必要占据上风。 哪怕关雎有一方面做得比她好了,堪堪是课堂上得到专业老师的一次夸奖,顾嘉宝也会眼红。 木小言明白关雎是为自己好,但她这人就是这样,跟陆思九一样爱打抱不平,更何况关雎还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说着话拍了拍关雎的肩头,“放心吧雎儿,我会把自己保护好的,在敌人没被打倒之前,绝对毫发无损!” - 到达校门口没几分钟,二人打的车就来了,不再多言,一前一后上了出租车。 陆思九提前给她们发了陆家的地址,车子一路畅通无阻,也就是半个小时左右,就到达目的地。 “哇塞,真是有钱人家啊,”站在这座中式宅院门前,木小言发出一声惊叹。 即便在建筑方面不如关雎学艺精,倒也能看出陆宅的气派来。在外面等待陆思九微信回复的时候,不停踮着脚尖儿向里面张望着,十分好奇里面是啥样的。 陆思九这会儿人正在客厅,木小言告诉她到了之后,她急忙放下手中的娱乐杂志出门迎接。 手臂受着伤,想拥抱一下是不可能了,三个人只能手拉手往里走,一路欢声笑语不断。 路上,关雎问起陆思九的伤势,看她包扎那么厚厚的一层,直觉告诉她思九伤的不轻。 “我没事,家庭医生每天给我按时上药,另外也有人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们就放心吧,” 虽然每次上药的时候很痛,但这伤受的值,陆思九大大咧咧一笑,让关雎她们放心。 木小言走到哪里都不受拘束,即便深处这座肃穆庄重的中式府邸,顺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进入后庭院的时候,四下里往池塘望望,看看开着的都是什么品种的荷花儿。 第292章 要是知道关雎和他的关系,肯定给你们摆脸色 “哎呀,外边儿天气这么热就别看啦,赶紧进屋吹空调吃西瓜去,” 陆思九晃晃木小言的胳膊,朝其眨动一双漂亮深邃的眸子,“以后常来就行,到时候啊把陆家前前后后的院子都带你转个遍,有的是时间哈。” “得嘞,”木小言很开心,而且一听有西瓜吃,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学校里一块儿西瓜卖到五六块钱呢,听着钱是不多,但是不值啊,这个夏天过到现在我连一块儿西瓜都没吃过呢,” 木小言不仅是个吃货,而且是个特能给自己省钱的吃货,陆思九瞧她一脸兴奋的样子,噗嗤一声乐了,“得了您嘞,咱家西瓜管够!” 几个人来到客厅坐下,立刻就有仆人端着一盘儿切好的西瓜送过来,西瓜是刚从冷水里泡过的,端到近前瞬间凉气四溢。 见客厅里没啥外人,木小言简单客气了一下,继而捏起一块儿西瓜痛快吃起来。 又甜又凉的果肉入腹,别提有多爽快了。 “雎儿,这是刚榨好的柳橙汁,常温的,”陆思九知道关雎体寒,亲自去厨房给她拿来一杯果汁,关雎见她胳膊还受着伤,赶紧起身接过。 她笑了笑,目光温静,“我什么都可以的,倒是你,受着伤呢,还是不要多动的好。” 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木小言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儿,抽了张纸巾擦干净嘴角,问陆思九,“你家大人呢,这不是你外公家吗,他们都不在家么?” 来之前和关雎有给老人带了几样儿小礼物,不贵重,但也算一点儿心意,还想着看望陆思九的同时拜访他们一下呢,结果到现在,一个人影儿都没出现。 “我爸妈她们去公司了,外公去找朋友喝茶下棋了,至于我外婆嘛……”陆思九往嘴里丢了一颗草莓,轻快道:“我也把她支走了。” “支走?!” 关雎眉心紧了紧,倒也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反应,不过木小言就不一样了,她是个直肠子,一听陆思九这么说,她一本正经地开口问她,“思九,你干嘛把他们支走啊?难道是不愿意把雎儿我俩介绍给他们认识么?” 起初陆思九还没意识到说错话了,见木小言脸上的笑容僵住,她忙着急地摆摆右手,“小言,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想到被小言误会,她先是下意识往关雎身上看了一眼,然后灵机一动,解释说:“我这不是因为顾辞风受的伤嘛,外公他们要是知道关雎和他的关系,肯定会摆脸色给你们看的,” “原来是这样啊,”木小言没往深处想,想想陆思九说的话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那行吧,”她翻了个白眼,有点儿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躺着也能中枪啊,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吧。” “你不要想太多,”陆思九一只手把她手中的西瓜皮拿过来丢进垃圾桶,又顺势拿了一块儿给她,“等过段儿时间就好了,老人家不会总记着这件事的。” 第293章 午饭,留在陆家 事已至此,木小言不再多说什么,既然陆家长辈们都不在家,她也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拜访了。 几个人在客厅聊得很是愉快,把这些天不见面各自遇见的奇葩搞笑事一一分享。 不过每个人都很有默契,谁都对这次测绘写生发生的事只字不提。 也许是太过沉重,且事情尚无定论,说出来怕搞砸了轻松欢乐的气氛。 临近晌午,陆思九邀请关雎和木小言留下来吃午饭,“小言不是美食界的小能手么,那厨艺肯定不错吧,不如一会儿露两手,看看是我家厨师厉害还是你木美人儿厉害?” 关雎有别的安排,原本计划着上午来看思九,下午直接打车去聋哑学校看小南柯,从去宏村镇写生到现在,她已经许久不见小南柯了,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 木小言也知道这件事,来之前关雎就同她说了,一开始二人是怕多待下去会打扰到陆家的长辈,所以决定看完陆思九就走,哪知…… 这会儿听思九要留下她们吃午饭,木小言有点儿左右为难。 “我爸妈他们今天中午在公司吃,外公也是,一下棋就到傍晚了,估计也留在朋友家了,” 陆思九心里有别的计划,而且木小言跟她说今天没课了,她不想让她们走呢,可怜巴巴的目光瞅着关雎她们两个,“外婆跟烟儿应该也会在外面吃,现在家中就剩下了我……自己,一个人的话吃不下去呢,” 不论作为朋友还是为顾辞风受伤这件事,关雎理应顾及陆思九的感受,于是中途改变计划,答应留下来陪陆思九吃午饭。 陆宅的厨房够敞亮,各类厨具齐全,食材也都新鲜,木小言整个人如同鱼儿得了水,不让关雎和思九打下手,独自在那里大展厨艺。 关雎和陆思九两个人无所事事地站在厨房门口,没有离开,就怕木小言一个人忙不过来喊她俩能及时赶到。 果真,在做糖醋里脊的时候顾不过来了。 关雎让思九在那儿好好待着就行,她一个人过去帮忙,把汤汁递给木小言。 结果这个马大哈倒好,连头也不带回一下的就把大手一挥,顺势接东西。 毫无疑问,一碗番茄酱全扣在了关雎的衣服上。 见自己闯祸了,木小言迅速丢下手里的勺子。 “呃,抱歉抱歉,一时手抖了,”她嘴角的肌肉僵着,越忙越乱,随便抽了几张纸就往关雎身上擦,到最后一小片番茄酱弄成了一大片。 迎上关雎无奈的眼神,木小言万分抱歉。 “哎呀小言,你就别帮倒忙啦,”陆思九走到关雎近前,看她满身狼狈出自木小言之手,有点儿哭笑不得,点了一下木小言的脑门儿说她小笨蛋,让她照顾快要糊掉的锅,带关雎上楼换衣服了。 “就这条吧,”两个人的身材差不多,陆思九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水蓝色星空长裙递给关雎,对关雎翘翘粉嫩唇角,“我觉得这条裙子最符合你清冷绰约的气质。” 第294章 她双手护在身前,沉声撵他 水蓝色长裙颜色清雅素净,面料很有质感,一看就价值不菲,关雎从对方手中接过裙子,垂眸淡笑,“等洗好了再还你。” 陆思九笑笑没说话,下楼去找木小言了。 给关雎的这条裙子是后背拉链设计,在脱下自己的脏衣服后,关雎将裙子穿在身上,顺势拢头发的过程中,拉到一半儿的拉链突然不小心与头发勾到了一起。 开始没注意,等一下子扯到头皮了传来痛感,关雎才忍不住皱眉。 对着面前的全身镜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弄开。 就在她心里微微焦急时,就听衣帽间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关雎心底松了口气,隔着衣帽间的门板小声喊了一遍思九,打算让她进来帮自己弄一下,结果外面无人应答。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得很清了,是皮鞋踩在木制地板上的有力声响,步伐沉稳如鼓点。 下一瞬,关雎心中忽然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 她向来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要说心大,今天还是头一次。 因为考虑到是思九的房间,旁人不会贸然进入,所以才会那么大意地在陆思九出去后没有随手锁好房门,以至于现在……引狼入室。 镜子里是那张熟悉的面孔,精雕细琢的五官深沉俊朗,隼眸眯着,薄唇紧绷成一条雪线,身上散发着一贯清冷矜贵的气质。 他也就站在两尺开外,照进衣帽间的缕缕光线自高大宽阔的双肩漫过,被光笼罩的容颜确实比往日温和了不少,但那双眼睛自始至终向她投来如火如炬的光。 关雎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呼吸仿佛是冰天雪地里的哈气,立马凝住。 其实在陆家来之前,她就不该抱有侥幸心理的,以为不会那么巧地能在陆家撞见慕仲渊。 可事实就是这么出乎意料,你越是觉得没有办法面对的人,越是想尽办法逃避的人,老天爷偏偏让你遇上。 自从上次椰林湾的不欢而散,关雎想不到自己和慕仲渊之间会是以这种尴尬的方式见面。 后背裸露着,她第一时间把身体转过去,却忘了裙子不仅是后背拉链设计,还是抹胸设计,这会儿拉链没拉好,身前风光即是被他一览无余。 面对男人停留在身上愈发深沉的目光,关雎面庞红透,又羞又恼。 “慕仲渊,你出去。”她双手护在胸前,用力咬住下唇,沉声撵他。 关雎的话慕仲渊未予理会,倒是有点儿得寸进尺的意思,迈步向里走。 “让你出去没听见吗?”面对他的步步逼近,关雎连连向后倒退,以至于退到衣帽间的角落再无退路,后背紧贴上冰冷的墙壁,冻得她打了个冷颤。 慕仲渊瞧出了关雎的慌乱不安,在她第一次赶他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于是止步不再向前靠近。与此同时,他朝关雎伸出一只胳膊。 关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她不接受这种好意,氤氲着红晕的小脸儿更加内敛严肃,眸底传递出一种高度警惕的信号。 第295章 痞里痞气的话说完,要低头吻她 “不让我帮忙?”慕仲渊垂下眼睫,似是而非地笑了笑,开口问关雎,“那你就打算穿成这样下楼?” 关雎不说话,表情也比之前淡然清冷了许多,与面庞一样冷彻的眸光落在慕仲渊脸上,从她暗咬下唇的动作不难看出,内心的一份坚忍与抵触。 关雎在生气,这一点慕仲渊心里很清楚,但至于她在生什么气,他更在意的是他从椰林湾的不告而别。 不再征得关雎的同意,他上前几步把她护在胸前的手拿下来,大掌扣住她的双肩,“走之前我给你留了纸条,”盯了会儿她雪白的颈子,俯身在耳边低语。 不说这还好,一说这些关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立马把头偏过躲开他洒在颈间的灼热呼吸,眼睛看向别处。 她生气吗?当然很生气,可是又觉得无处发泄,慕仲渊是他什么人?他的不告而别对她来说又算什么?有意义吗? 一时间,万千复杂的情绪涌上关雎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关雎给他脸色看,慕仲渊并不恼火,反倒是因为这些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这总比她什么都不介意的好。 试图把她的肩扳过来,他第一次没用什么力道,没想到小丫头铁了心似的,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就是不肯离开。 墙壁那么冷,都能看到她嫣红唇瓣发出轻微的颤抖,却还在原地坚持着,不给他充当好心人的机会。 慕仲渊笑了,“如果是因为男女有别,那你大可不必因为这点苦恼,毕竟……我慕仲渊是不会介意的。” 痞里痞气的话一说出口,接踵而至的竟是他肆意妄为的动作,要低头吻关雎。 关雎一时慌了神,下意识反抗,也就是趁这个机会,慕仲渊将她清瘦的身子转过来。 “看来还是这招管用。” 慕仲渊在身后愉快地笑了一声,即便关雎面对墙壁,也能想象出他那副恣睢狡猾的样貌。 拉链弄好后慕仲渊又帮她重新整理了一下头发,指尖扫过关雎后颈的时候,一股强烈的电流立刻传到关雎神经末梢,她呼吸短暂一滞,身体愈发僵硬。 以为一切都会结束,然而慕仲渊并没有急着松开她,关雎眼角余光透过镜面望去,瞧他黑眸轻阖,那双修长干净的手正漫不经心地拿起她的一缕秀发,放在鼻端闻了好一会玩儿。 慕仲渊神色温和平静,薄唇染笑,时而有进出的温热气息拂过关雎耳畔,这一刻,关雎自觉比任何时候都要难捱。 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那样亲密的动作就像情侣间的甜蜜温存,她再也无法忍受,忽地咬牙转身,“慕仲渊,你够了!” 仿佛看穿一切,她愈是恼怒,他就越是得意,尽管这样的表现会让人误以为他有点不正派,慕仲渊掀起薄唇,“怎么,不打算谢谢我?” 明明是占了便宜却还卖乖,关雎非但不感激他,反而拿眼瞪他,“对于慕先生这种虚有其表的人,我一个字都不想说谢谢。” 第296章 慕仲渊,请你以后不要再带着目的来接近我 慕仲渊脸上的笑容放大了,关雎预感不妙想快速离开,反被他抢先一步抵在了墙角。 “虚有其表么?”他遒劲有力的双臂撑在两侧墙壁将她圈禁,挺拔身躯靠拢过来,一双微眯浅笑的眸子砸落,“那筝儿说说看,我是怎么个虚有其表法儿?” 关雎不是能言善辩之人,她的性格又属内向,更是有好多话不想解释,但见面前的男人这么咄咄逼人,明显了是趁人之危,她一时间被气得眼眶发红,眸底隐隐溢出水雾来。 “算了,”慕仲渊瞧她一副泪水氤氲的坚忍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而他就是那个让她受委屈的人,心尖顷刻间软下来。 有那么一丝后悔向她开玩笑了,他叹口气,语气趋于以往的温柔细腻,跟关雎说:“不逗筝儿了,筝儿不适合开玩笑。” 这话听上去原本诚意满满,涓涓流水的细腻温柔也足矣抚慰人心,但是没有让关雎感到一丝的温暖跟平静。 关雎挽唇,笑容苍白无力,“你说的没错,我是不适合开玩笑。” 就像她建立许久的信念无数次被他到来的温情冲垮,溃不成军,但到头来,不论他甜言蜜语说的有多动听,还是会一声不吭地走掉不是吗? 一如两年前,他一声不响地离开,不曾给她任何理由。 若不是佟叔口中告知,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她和慕仲渊之间竟是这样荒唐的交集。 是她太过愚蠢,其实一想就能想到的事,他走的时候,一定是带着对她的恨意决然离去的。 那段日子很难熬,但事情已成定局,她也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 对于那个时候的关雎来说,日子还是要继续的,她的生活里可以没有爱情,任何人也可以将她抛弃,但是她总不能因此放弃小南柯,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希望。 如今他要回来,还扬言说要娶她成为自己的慕太太,这难道不是给她开的最大的玩笑吗? 他的话,她到底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这样的慕仲渊,也当真让她琢磨不透。 更衣室里少许的安静,他垂眸注视她,呼吸浅浅,见她那么小小的一只缩在角落里,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身上哪里还有以前朝他亮出的獠牙与盔甲,忽然很想摸摸她的发顶。 哪知,关雎在这时候突然说话了,沉静而理智,“对于你厌恶的人,我对她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所以身上也没有你利用的价值,你想报复她的话,可以用别的手段。” “慕仲渊,请你以后不要再带着任何的目的来接近我,我不想跟你们慕家的人有任何瓜葛。” 眼泪还没落下之前,她飞快地垂下脑袋,用眼睑遮住外界的一切光源。 平常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又怎么愿意让别人瞧见自己的脆弱? 更何况面前的人还是慕仲渊,他心思缜密,心机深沉,她本就在他面前原形毕露过了,如今,更不愿再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第297章 慕仲渊,这是在陆家,你敢 “关雎!”他重重喊她的名字,都已经僵到这种地步了,还能再忍下去吗?!不,完全不能! 慕仲渊呼吸加重,抬手就捏起了她的下颔,逼迫关雎潋滟着水汽的眸子与自己对视,“看来你还是没有变,从一开始就这样认定,” 见关雎抿唇不说话,他眼眸眯了眯,蓦地就拽起她的一条胳膊把人扯到自己怀中,力道没有丝毫温柔可言。 这一拽太过猝不及防,跌向他怀里的瞬间,关雎一连踉跄了好几步,脚下险些崴到。 她赫然抬头,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对上男人睨下来的幽深瞳孔。 他漆黑的眼睛如一汪深潭,散发着十足的寒意。 “筝儿怎么不说话,嗯?”慕仲渊更近距离地盯着关雎的眼睛看,温柔动听的嗓音淬满了冰屑。 关雎压制着沉重的呼吸,闭了闭眼睛后缓慢睁开,慢声道:“我想我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其余的都不重要。” 此时的男人就像一头在怒点的洪水猛兽,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容,说话间,捏在关雎下巴的力道不由得加重了几分,“既然觉得我在利用你,那怎么以前不在我多次对你出手相助的时候拒绝?现在要急着撇清这些,筝儿,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 关雎扬起漂亮的嘴角,眼中水光在明媚的太阳光线下闪着亮晶晶的光芒,她说:“慕先生又何尝不虚伪呢,若真论起来的话,我和你也是彼此彼此罢了,各取所需而已。” 话落,慕仲渊脸上的笑容僵了有那么几秒钟。 关雎依旧仰着头,脸上绽放着无比清冷的笑意,慕仲渊漆黑慑人的眸子深不见底,把近在咫尺的关雎一点点望到深处。 “各取所需,好,很好。” 下一瞬,带有薄茧的指腹突然从下巴撤离向她的脸上抚去,带着一股致命的柔情,“既是利用,但目前为止我似乎还没捞到什么好处,筝儿你说,这是不是有点儿不公平了些?” 关雎一把攥住他的手,眉心团到一起,“慕仲渊,这是在陆家,你敢……” 他笑笑不再说话,一张俊容蓦地在关雎眼前放大,继而滚烫的气息覆在她的唇上。 呼吸瞬间被人夺取,关雎只觉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男人完全就是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任凭关雎对他拳打脚踢都未停歇,只有暴风雨般的热吻烙在她嫣红唇瓣上。 慕仲渊的亲吻太过猛烈,腾出一只大手轻而易举就将关雎的两条胳膊举过头顶,她的背再次贴到冰冷墙面上,刺骨的寒意爬上脊背。 “慕仲渊,别逼我恨你……”关雎沉闷的呼吸里夹杂着无数的哽咽,被钳制着无法动弹,任由泪水滑落雪白面颊,除此之外,便是什么话都不想说,眸子里只剩愤怒。 闻言,他也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时间并不长,便继续埋在她细白的颈间实施恶行,当滚烫移到她敏感的耳际时,才从鼻息里发出一声不咸不淡的冷笑,“别忘了,你欠我一条命。” 第298章 姓慕的,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他的话说完,关雎陡然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终究是有点儿不可置信。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快要呼吸不上来的时候,才被男人从怀里放开。 唇瓣被他吻得发肿了,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儿也因呼吸困难与恼怒红透着,关雎胸膛起伏的厉害,一连呼吸好几口新鲜空气,“慕仲渊,我是欠你一条命不假,你若想要,现在就拿去好了,但绝不是以现在这种卑鄙的方式。” 她把眼睛一点点闭上,“姓慕的,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筝儿,你—” 多少恢复一些理智的男人有着短暂的错愕,接着,就见一缕苦涩的笑容在嘴角蔓延。他问关雎,又像是在问自己,“这样自欺欺人很有意思是么?” 关雎笑了笑,再度掀开的眼睛清澈无波,“当初是你说过,即便我认定你是有备而来,利用我去报复别人也没关系,因为在这场各取所需的交易里,我关雎终究不会亏。后来我也仔细地想了想,你说的话确实没错。” “不过慕仲渊,我现在后悔了,”关雎莞尔笑笑,眼神不能再认真,“成为慕太太的代价太大了,我没有精力再去折腾自己,你也很累不是吗,所以请你放过我吧。”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不在同一个世界的人隔着怎样的千山万水。 关雎心里再明白不过,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与他之间又何尝是一场简单的交易? 趁自己还没有深陷其中,她要把自己解救出来。 慕仲渊看着她,一点点的面无表情,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沉沉吐露一句,“你以为我没想放过你吗,关雎,是你不放过我。” 那双眼睛异常深邃,关雎心脏轰一下沉了下去,想要开口说点儿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 陆思九知道慕仲渊在里面,故而礼貌地敲了敲门,只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见到出来的关雎竟是红着一双眼眶。 “哥,你怎么——”她第一时间瞪向了紧随其后的男人。 “思九,什么事?”关雎不想提及刚才发生的事,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问陆思九。 这种场合陆思九不便多问,抿抿红唇说:“哦,是你的电话响了,我见是派出所打来的就给你拿了上来。” 关雎有些心神不宁地接过电话,确实是派出所的。 她跟陆思九点头打了个招呼,走到窗边接听。 慕仲渊没有急着离开,陆思九也好心地没往外赶他,待关雎结束通话,了解事情大概后才把男人轰出房间。 “关雎,对不起啊,让你受委屈了,”本来是想让俩人缓和一下的,但貌似事情搞砸了,陆思九看着关雎脸上未干的泪痕,心疼地拿纸巾给她擦了擦,“你和我哥之间,我哥他……” 她想安慰关雎,也想为慕仲渊说两句好话,可看着关雎不想多言的态度,她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思九,”关雎明白她的心意,但她和慕仲渊之间,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 第299章 思九是为你受的伤,有时间多陪陪她 锦城派出所,南洛生正坐在一间民警办公室里等人。 一旁的几位民警在办公,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白皙干净的指头不停翻转手机,时而探头向院子里张望,表情有点儿不耐烦。 关雎人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她刚一进院儿南洛生就注意到了,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像见到了大救星一样,隔着玻璃窗不停朝关雎挥手。 详细向民警讲明白情况,证明了南洛生的身份信息,两个人才一前一后出了派出所。 烈日当空,空荡荡的马路几乎看不到什么车,行人步履匆匆走在步行街上,差不多人手一把太阳伞,迎面吹过的风中夹杂着十足的燠热。 派出所附近就是一个公交站,自助饮料机前,南洛生推了推酷拽酷拽的黑框墨镜,丢了几枚硬币进去。 将一瓶矿泉水递给关雎后,他拉开手中的易拉罐,仰头给自己灌了一口可乐,“这城里的天儿怎么这么热啊,到底不如我的小岛凉快。” 说完,特别痛快地舒口凉气。 关雎站在站牌附近,向车子驶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去小南柯的那趟车还没到,她扭头问南洛生,“具体怎么回事啊,你的身份证呢?” “害,别提了,昨晚刚到锦城就跟我那帮兄弟到麓府嗨去了,估摸蹦迪的时候把身份证落在那儿了,”男人扬了一下手中的可乐,又喝了一口解渴,“偏偏早上遇上这么个破事儿,真是倒霉。” 今天原本是好哥们儿的健身俱乐部开业庆典,收拾完毕正准备出发呢,就被一帮警察堵在了酒店房间门外。 原来是所在酒店发生了盗窃事件,有客人丢失了价值不菲的家传宝贝,并第一时间报了警。 警察到来后,需要对客人的的身份信息一一核查确认,结果到了他这儿,发现身份证就找不见了,才不得已被带到了派出所等人认领。 “那你的朋友呢,没给他们打电话吗?”事先答应思九会留在陆宅陪她吃午餐,没想到中途又生变化,她只好先过来救南洛生的急。 但想想南洛生的一帮朋友,怎么也比她跟他熟络吧?他竟然会给她打电话…… “你以为我没给那帮龟孙子们打电话呀,结果谁的都没打通,估计昨晚玩儿的过头了还没起来呢……”男人之间的事不方便跟关雎说,他扯了下嘴角岔开话题,“现在都中午了,也不知道这会儿开业庆典办得怎么样了,猜我现在过去就直接开饭了。” 关雎一脸无奈地看着他,难得同别人开一句玩笑,“那你可有口福了。” 南洛生这边儿有事,想跟关雎叙叙旧都没时间,叫的出租车到了跟前后,同关雎打了个招呼就走人了。 关雎乘坐的是公交车,这里离聋哑学校不远,加上下午也没课,因此有大把的时间。 眼看车子驶过来了,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关雎转身,就见顾辞风从消防车上走下来。 车子停在了派出所门前的停车场,关雎猜测他应该是有事处理才会来这儿。 待顾辞风走到近前,不等关雎主动去问,他便解释说:“前不久庆丰路发生了事故,应上面的要求,这会儿过来跟派出所的民警谈点儿事,” 关雎心中了然。 “那你到这里?”他回头指了指派出所的方向。 “也没什么,就是过来帮一个朋友解决点儿事,他的身份证丢了。”关雎面露恬淡微笑,“不过现在要去学校看南柯了。” “好,那你帮忙告诉小南柯,说我有时间了就去找他玩儿,”说完,又问关雎,“听嘉宝说你们昨天回来的,雎儿,这次到宏村镇测绘写生的事……” 以前跟她在电话里不方便讲,陆思九对具体的也毫不知情,他想要了解不容易,但现在关雎回来了,他还是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刚刚已经见过思九了,在陆家,她现在挺好的,”关雎不大自然地抚了下耳边碎发,有意避开这个话题,“不管怎么说思九是为你受的伤,希望哥你有时间多陪陪她。” 毕竟不是一件好事,在结果还没有调查出来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关雎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她想说的自然会说,不想说的宁可在心底埋一辈子都不会开口,见她如此执着,顾辞风也不好往下问了,“那好,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先进去办事了,等以后有时间再聊吧。” -- 进入聋哑学校之前,关雎还是像往常一样,率先去校门口附近的地瓜坊买了小南柯喜欢吃的糖雪球。 怀里抱着一袋子牛皮纸包装的山楂小果子,关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路往小南柯的教室走。 路过小操场的时候,见柳树下的木制长椅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 脚下是一双小巧的老北京布鞋,身上穿银粉色盘扣刺绣套装,上面绣着高贵大气的牡丹花,虽然已是满头银发,却烫成了整齐的小波浪卷儿,给人非常干练的气质。 最惹眼的是那副架在鼻梁上的遮阳镜,在太阳下反着光,让人无法猜透镜片之下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老奶奶穿衣打扮很时髦,既凉快又亮眼,不然关雎也不会注意到她。 路过她身边时,关雎也只是觉得这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善心老人,来聋哑学校奉献自己的一份爱心而已。 本是一面之缘的事,却被走出两步后又突然折返的关雎打破。 头顶上烈日炎炎,连空气里的风都是滚烫的,在注意到仰靠在长椅上的老人家脸色不对时,关雎第一时间来到她面前叫醒她。 叫了几遍老奶奶没反应,关雎毫不犹豫地握起她的手,之后才发现很烫。 看她这样子应该是中暑的迹象,关雎想起什么,极速从包里翻出一个绿色透明的玻璃瓶儿来。 给老奶奶闻过后,又取出了南洛生买给她的那瓶矿泉水,路上不渴,便一直装在书包里没打开过。 倒了一部分水在自己手上,关雎弹弹指尖儿,让水珠洒在老奶奶的脸上,用来给她降体表温度。 关雎没急着去见南柯,就坐在老奶奶身边守着,约莫过了五六分钟,老人才缓过劲儿来。 “我这是—”老人慢慢睁开眼睛,抬手将遮阳镜摘下,露出一双柔和慈祥的亮眸。 “刚刚见您脸色不对,猜测着您是中暑了,”关雎抿起嘴角笑了笑,解释,“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好点儿了吗?” 灿烂十足的太阳光线在柳树叶子上光芒闪烁,瞬着斑驳枝丫过滤下来的盈盈绿光落在老人脸上,渲染了她平静的音容笑貌,“我好很多了,丫头谢谢你。” 关雎礼貌回应一下,觉得差不多要进去找小南柯了,不过她还是有点儿不放心,怕自己走了之后老奶奶的家人不出现,到时候老人家还会不舒服,于是轻声问她:“奶奶您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这里吗?您的家人呢?”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老太太把头摇成拨浪鼓,边说边从包里翻找着什么,最后找到一顶遮阳帽戴在头上,“我是跟我孙女一起来的。” 原来有家人跟着。 关雎闻言轻微颔首,“那您的孙女呢,您现在能联系上她吗?要是不能联系的话我可以帮您,我怕我离开后您再不舒服,您看看您的脸色还很苍白呢……” 关雎说这话的时候,老奶奶已然眯起了眸子打量她,小姑娘皮肤白皙,模样清秀可人,清冷不凡的气质一看就话不多,透着一股不与人亲近的距离感。 不过现在,却乐意帮助她…… 顿时对关雎的好感倍增。 见关雎正等着回答,老奶奶赶紧答应一声,“有的有的,我手机上有她电话,”说着话,便拾起放在长椅上的布袋翻手机。 也不知道是情绪太过激动,还是因为中暑身体不舒服的原因,老人家掏出手机来的瞬间手猛地抖了下,手机一个不稳摔在地上。 到底是有钱人家买的手机,那么大一声儿摔在地上,手机竟然没有半点儿损失。 寻思着老奶奶弯腰不方便,关雎俯身帮她捡起来。 只是在指尖儿不小心触上屏幕的时候,手机突然亮了,然后关雎就看见老奶奶这款平板儿上的桌面儿壁纸。 是一张全家福。 关雎面庞僵住了。 有那么片刻,思绪是混乱的。 要是在陆家碰上,她出于礼貌一定会打招呼,可是眼下这种情况,加上最近发生的种种…… 现在打招呼似乎并不适合。 回想起老人刚刚说过的话,她是和孙女一起来的,而在陆家的时候,陆思九说把老太太支走了…… 所以口中的这位孙女,就是楚寒烟无疑了吧。 关雎知道陆思九和楚寒烟关系要好,不过以前也是听说,并不了解实际的情况,现如今通过老太太这么一提,想必陆家的老人都很喜欢楚寒烟,同陆思九一样,拿楚寒烟当亲生孙女一般对待。 关雎迅速掩去眼底的惊讶,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将平板递给老太太,轻声说:“奶奶您打电话吧,我看着您打完电话就走,” 老太太高兴地应了一声,心想这丫头真是热心肠,准备给楚寒烟拨电话,不成想电话还没拨出去呢,楚寒烟人就到了跟前。 “关雎,你也来这里了,”楚寒烟想不到这么巧,会在这里碰到关雎,而且还是带着陆奶奶过来这里的时候,她和关雎也有阵子不见了,这会儿见面还是感到从前那样亲切。 关雎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再想装作不认识掉头走人是不可能的,于是也满面笑容地同楚寒烟打了个招呼。 陆奶奶一见俩人认识,整个人更是兴奋了,把刚才的经过同楚寒烟一说,连连夸赞关雎是个善良的小丫头。 老人家太过热情,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关雎都被她夸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脸颊镀上一层稀薄的红云。 楚寒烟先是向关雎表达了感谢,再然后坐到老太太身边说了声抱歉,自己不该去办公室谈捐款的事那么久的,害得老人家身体不舒服了。 “我说你这个傻丫头,这怎么能怪你呢,分明是这热死人不偿命的坏天气弄得,”老太太哪里忍心责备她,“皱纹横生的双手拍在楚寒烟细腻手背上,“从小到大的毛病一点儿都没变,还是喜欢把错事往自己身上揽。” 楚寒烟小时候经常往陆家跑,每次和陆思九她们几个出去玩儿的时候,明明是思九这个最调皮捣蛋的闯了祸,到头来都是楚寒烟抢在她前头承认错误。 那会儿她总是说,陆奶奶一家人都很好,总是给她买漂亮的小裙子穿,每逢生日的时候,还会召集一大帮人给自己过生日,所以她特别喜欢陆奶奶一家人。 那个时候思九淘气包爱闯祸,踢球的时候打碎了别人家的玻璃,她怕她受罚,便主动跟人家承认了错误,说那球是自己踢的。 一开始陆家的人不知情,直到对方找上门儿来,一帮小孩子们才敢承认是谁干的。 陆奶奶问楚寒烟为什么要替思九站出来,楚寒烟会说,思九是妹妹,虽然只比我小几个月,但那也是妹妹,当姐姐的就有义务保护妹妹,不让她哭。 楚寒烟从小懂事孝顺,天生又有一颗怜悯的同情心,要说这样的孩子怎能不让出身书香世家的陆家人疼爱呢? “外婆,您还不知道吧,关雎她还是思九的好朋友呢,”跟老太太撒了个娇,楚寒烟正式向她介绍关雎。 不过她也是点到为止,至于关雎与顾辞风的那层关系,她只字未提。 “呀,那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呐,”老太太一听这些更乐了,笑的合不拢嘴,本身就对关雎挺有好感的,这会儿又听说是陆思九的好朋友,简直开心的不得了,“那丫头,你以后也可以跟她们一样,叫我一声外婆喽。” 第300章 想到一个人,也只有他能帮她 暑期蒸腾,午后温度升得越来越高,陆奶奶身体不舒服不再多待,楚寒烟便陪着她一起回家。 目送她们离开时,关雎听见陆奶奶拍着楚寒烟的肩膀说了这么一句,“反正你现在剧组不忙,那就多来家里陪陪外婆,”接着又在楚寒烟耳边低语道:“正好阿渊也回来了,你可要抓住机会哟,” 关雎站在原地没动,直到看不见两个人的背影后她才迈步往里走,路上想起老人的那句话,她下意识弯了弯嘴角,脸上的表情很淡漠。 来到教室没有看见小南柯的影子,经过打听,才知道小南柯早就在两天前被人接走。 一气之下,关雎径直来到校长办公室。 “季校长,我们上次不是说好了吗,要是她再来这里的话就告诉我,”在佟心韵强行带走小南柯这件事情上,她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还有,你们为什么不阻止她让她把小南柯带走?” “关小姐,发生这种事情我深感抱歉,”还惦记着上次慕仲渊的那件事,校长季如海急忙客客气气地邀请关雎坐下,并亲自倒了一杯茶水送到她近前,赔笑道:“不过我也是没办法呀,您知道的,夫人那边儿……我惹不起。” “那我看上去就很好说话?”关雎面庞很冷,声音如裹寒冰,“不经过我的允许就让其他人接走小南柯,倘若我告发学校,知不知道你们校方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季如海脸色黑了黑,偷眼打量关雎,心虚地说:“我只是寻思着你好多天没来了,况且夫人她好歹也是孩子的亲妈,应该不会虐待孩子吧?” 闻言,关雎眼梢冷冽地剜着他,唇畔笑容很冷。 没错,那个所谓的母亲是不会虐待小南柯,但是他在她那里也不会有任何的快乐,充其量就是个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实则在她眼中,又有什么能比得过她的事业与金钱? 季如海面色恢复平常,绕过办公桌坐下,“关小姐,其实吧,我这也是为你和你弟弟考虑,你母亲这次来说要带小南柯出去玩儿两天,还有准备他人工耳蜗的事,我是真没办法拒绝。” 见关雎不说话,季如海双手交叉扣在办公桌上,垂眸顿了会儿,才抬头看关雎,“毕竟你弟弟手术的事能早一天是一天,你说对吧?” 关雎愣了很久没说话,直到在听到季如海说母女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时候她才从椅子上站起来,面庞上的清冷笑意不减,“不经过我的同意擅自让人带走我弟弟这件事,季校长,我会再过来找您详谈的。” - 一走出校长办公室,关雎就给母亲佟心韵打了电话过去,问她小南柯现在在哪里,让她赶紧把人送回来。 彼时的佟心韵刚用过午饭,正坐在客厅悠哉悠哉地喝着茶水,比起关雎的焦灼,她倒显得十分有耐心,“我可以把你弟弟送回去,但前提是你得答应我……” 佟心韵还是那句话,以关雎搬到慕宅作为交换条件。 只不过她这一次说的特别狠,说关雎如果不答应,那她就让她永远见不到小南柯。 关雎在电话里急了,加之这几天没睡好,眼底充着很多红血丝,“南柯现在在慕家是吧,你若是不想让我把慕家闹个天翻地覆,一个小时以后我必须见到他。” “可以,”佟心韵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杯,露出唇红齿白的笑,“但我还是之前的条件,你必须搬来慕家和我一起住,另外你弟弟的手术我也会立马安排,否则的话……” 电话里听着她漫不经心的笑声,关雎气到浑身发抖,咬牙冷笑,“这么说来,假如我不搬到慕家的话,你就一辈子不给他能听到的机会是吗?” 佟心韵一字一顿道:“关雎,你是斗不过我的……” 不等对方说完,关雎砰一声挂断电话。 - 天空不知不觉阴沉下来,滚滚热浪在空气里流动,在这样沉闷窒息的天气里,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汗流浃背,然而关雎走在路上,只觉得脊背发冷。 走到如今这步田地,她只恨自己的能力有限,没有把小南柯照顾好,才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 如果当初找一份稳定工作的话,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那她是不是就能给小南柯更多的幸福呢?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就在想,当初选择继续求学这条路是不是真的错了。 但眼下也来不及那么多的杞人忧天,把小南柯接回来才是迫在眉睫,从学校离开,她直接打车去了慕宅。 她并不畏惧和佟心韵硬碰硬,既然对方不肯把人送回来,那她只能亲自去接。 - 细密斜织的雨丝打在挡风玻璃上,远光灯劈开前方一条道路,街边路灯鳞次栉比排列着,在水雾迷潆中晕染出暖黄色的光晕。 车子到达目的地时,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变成了大雨倾盆。 一早上出门还是艳阳高照,想不到在路上的时候天气骤变,关雎来时身上没带伞,下了出租车后一路小跑到慕宅门外。 慕宅门前两座石狮威严耸立,高大的门庭灯向四周扩散出雪白耀眼的灯光,雨势很大,噼里啪啦的雨珠子蹿落脚下。 灯光笼罩之下,飞溅起的水花泛着莹白透亮的光,那刺目光束也愈发照出两座张牙舞爪石狮雕像的恐怖来。 关雎站在其中一座石狮雕像前,浑身湿透的她手扶石狮微微喘了一口气才按响门铃,结果里面始终无人应答。 - 位于石狮投下的一片晦暗阴影中,那张冰冷的容颜没有任何表情,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望向灯光如昼的慕宅院落,干净圆润的指甲深深掐进了血肉里。 她知道弟弟小南柯就在里面,但她的想法终究还是太天真,以为进入慕宅大不了和众人撕破脸就能把他带走,没想到连进入慕宅的机会都没有。 这次佟心韵是铁了心要她做出选择,早在关雎来慕宅之前她就打电话通知了门卫,说在她没发话之前不能放关雎进去,所以关雎这一次硬是连大门都没能踏入。 站在瓢泼大雨中,关雎悄无声息地哭了。 佟心韵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自己是斗不过她的。 即便将来走法律程序争夺小南柯的抚养权,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又怎么能争得过有钱有势的呢? 跟对方比起来,她根本没有胜算的把握。 关雎想到一个人,知道也只有那个人能帮她。 可现在的她还能回头吗,要知道前不久她才在他面前说的那么信誓旦旦,现如今若回头去找他的话…… 关雎抬头望着漆黑的天幕,任凭冰冷的雨水疯狂灌进那双寒意四射的眼睛,眉心深深蹙着,始终下不了某个决心。 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混乱的思绪,关雎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见佟心韵在这个时候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其实也并不意外,佟心韵为了钱是不会放弃的。 犹豫几秒,关雎滑下接听键。 “既然来了那就别白来,关雎,你到底答不答应?”佟心韵开门见山,说出的话更像是威胁。 原本关雎还在犹豫不决,可此刻佟心韵的话更像是给了她下定决心的勇气,她紧攥着手机,沉静回答她的问题,“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性子,我若不愿意的事,无论是谁都左右不了。” “那看来你是不想见到你弟弟了,”佟心韵不恼,电话这端尚且保持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不过我劝你还是好好想一想,毕竟住进来对你有利而无害。” 这么多年的对抗下来她对关雎再了解不过,就算关雎性格再倔强又怎样,眼下也得有那个能力一直和她对抗才行,她对自己十分有把握。 “有利无害,”关雎嘴里慢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语气里充满嘲讽,“你是在说自己吗?” 佟心韵很不喜关雎用这种口吻跟她说话,瞬间褪去脸上的笑,“对你能有什么坏处?关雎,你别冥顽不灵!” “你怎样说都好,”抬手将打湿的碎发别到耳后,关雎脸色苍白地勾勾唇,“不过我实在消受不起,你还是自己好好享受吧,我总有办法接回南柯。” 眼看关雎要挂断电话,佟心韵急忙拦住她,深敛眉眼间凝重的表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关雎未予理会,淡淡笑道:“我改天再来接南柯。” “等等关雎,”佟心韵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蓦地放大了瞳孔,在电话里连声质问关雎,“别告诉我说你真的会没有道德底线的和他在一起?要一起报复你的母亲么?!” 关雎只是笑,冰冷的雨水在脸上漫过,连同那笑容也异常冰冷。 佟心韵坐不住了,腾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内心因为恐惧而面色发白,不停地在客厅里踱着步子。 下一秒,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终于平复了一下紧张不安的心神,朝关雎讥讽一声,“你整日里忙着学习打工,恐怕没时间去了解那些新闻吧,” 说着话,她望了望客厅门口的方向,在电话里压低声音说:“实话告诉你,即便你心狠手辣的报复我也没关系,因为那也得看看你有那个机会没有。” 阴森恐怖的笑容在佟心韵脸上放大,“包括慕仲渊,看看他还有没有那个命活着。” 关雎紧咬了下牙关,冻得发紫的唇瓣不住颤抖着,眸底一片清寒,“那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 话落,便不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 深知在这里等下去是白白浪费时间,只要她不答应佟心韵的要求,那么就算她喊破喉咙慕家的人也不会出来,关雎索性放弃。 雨势没有丝毫的减退,眼看夜幕一点点深沉,关雎站在慕宅门外找了个能简单避雨的地方拨打电话。 主要是这附近不好打到车,又偏偏赶上了大暴雨,关雎怕等来了出租车也不能及时赶回学校,于是提前跟宿舍的人打招呼。 “雎儿,那你也尽量早点儿回来哈,今天天气不好,我怕宿管阿姨关门早,到时候肯定不愿意等你太久。”大家以为关雎还在聋哑学校,离锦大也不是很远,怕关雎舍不得弟弟小南柯在学校多待,于是不忘叮嘱她一声。 “好的,我尽量。”关雎没向她们过多解释,抬眼看着远方缥缈雨雾,无奈地答应一声。 雨天果真是不好打到车的,在慕宅门外等了半天也没见一辆车驶来。 这一片实属富人区,进出都是私家车出行,说实话,能看见过一辆出租车往这边儿跑倒也算一件稀奇事儿。 足足等了十多分钟,约车都没有成功。 关雎站在冷风冷雨中,一会儿下来就冻得浑身打着寒颤,再加上她原本体寒,长时间的站立已经有些不稳。 关雎并拢双手呵了口气,将书包放在怀里从地上蹲下身去。 她巴掌大的小脸儿几乎看不见什么血色,嘴唇也是愈发的青紫。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就见一束雪白车灯照过来。巨大的灯柱劈开冰冷深沉的夜色,将她小小的一团尽数包裹笼罩着。 关雎把头抬起来,睁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去看。 雨雾朦胧,模糊的视线里她什么都看不清,也只是知道有一辆车正往她的方向开来。 至于车上是什么人,关雎不得而知。 半分钟后,车子开到了近前,停在她两米开外的地方。 从车上走下来一个人,左手举一把雨伞,在他的右手中还有一把雨伞。 “陆……”看清来人,关雎唇瓣发出轻微的颤抖,一时间眼眶又红了。 尽管他是只身前来,但关雎心里很清楚,陆铎的到来意味着什么。 看着从地上慢慢起身的人,浑身湿透狼狈的像个落汤鸡,陆铎眉心一点点皱起来,实在难以想象他家老板看见这样的一幕会作何感想。 “关雎小姐,上车吧,”陆铎没作过多解释,将其中的一把伞递给关雎,聪明如她,即便自己不说想她也应该清楚他的到来是谁的意思。 第301章 明晚十点,来佘山庄园 车上开足着暖气,没过多久关雎就缓了过来,周身被一片暖流包裹。 两个人从上车到现在没说一句话,到达一处十字路口,趁等红灯的时间,陆铎将一条备用毛巾递给关雎。 关雎坐在后排宽大干净的车座上,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身下坐的一处全湿了,她不好意思地从陆铎手里接过毛巾,见对方一言不发地朝自己露出善意的笑容,她旋即也抿了下唇瓣跟他说一声谢谢。 窗外雨雾朦胧,五光十色的旖旎夜景倒映在车窗玻璃上,光影重重叠叠,一下一下被不停袭来的雨水冲刷着,关雎坐在靠近右窗的位置,轻侧着身子,将脸埋在一侧的臂弯里,那双眼睛似有淡淡的忧愁,看着一路倒退的景致沉默。 雨天交通不是很通畅,多耗费半个小时,车子才平稳停在了锦大门外。 下车之际,陆铎提醒关雎拿上雨伞。 关雎再次向他道了谢,关好车门后没有急着离开,沉思的神情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陆铎跟在慕仲渊身边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高人一等,不等关雎开口,他就摇下了车窗冲其含蓄一笑,“关雎小姐,有什么话你还是亲自问慕先生吧。” 关雎表情僵了那么两秒才稍稍有所反应,对陆铎客气点头,“好,谢谢陆特助把我送回来。” 在宿舍打电话不是很方便,所以回去的路上,关雎便拨通了慕仲渊的私人电话。 通话过程中被太多的沉默占据,其实并不是关雎不想说,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刚在陆家发生了不愉快,临走前她那么一副决绝满满的样子要和他撇清一切,眼下又要有求于人,她当真拉不下那个脸面,骨子里的自尊心也不允许她那样做。 但到底是穷途末路,小南柯的幸福就在一刹那间,她还有什么理由说服自己不向对方低头呢? 就算他嘲笑自己也好,像从前那样说自己虚伪也罢,她都能忍,只有一个要求,她要让弟弟回到自己的身边。 “慕仲渊,今晚……是你让陆铎去慕家接我的对吗?”心里再清楚不过问的是废话,但她还是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像是必须要这么做一样。 雨势逐渐减小,除了打在雨伞上滴滴答答的雨声,像一粒粒冰珠子砸在她心间,再者等来的就是电话那端的沉默。 转眼到达宿舍楼下,都没有得到对方的一句回应,关雎蓦地停住了脚步。 那把黑色大伞遮住了太多的夜光,过堂风有点儿大,伞柄握在手里显得很吃力,到最后索性收了雨伞,孤零零站在淅沥沥的雨水中。 还未到熄灯时间,两侧宿舍楼灯火通明,坑洼里的积水倒映着公寓楼的景致,关雎含泪张着通红的眼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很难受,仿佛那些亮起的灯光没有一盏是属于她的。 片刻后,她微微调整了呼吸,尽量不受情绪的控制,清晰地问他,“慕仲渊,你就准备这样沉默下去是吗?” “明晚十点,来佘山庄园。” 第302章 就这样,猝不及防倒在他的怀抱里 电话那端的慕仲渊是什么情绪,关雎分辨不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小南柯的事情有了初步的着落。 商人往往无利而不为,关雎很清楚,明天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几乎是一夜无眠,第二天天不亮,关雎就去了学校后方的操场跑步。 回来路过餐厅,帮木小言几位带了早餐。 因为课程安排,上午的时光差不多都是在图书馆度过的,一直到了下午最后一堂课,由导员赵敏授课,地点在二号教学楼。 依旧是持续闷热的一天,课堂上,学生们一个个无精打采,只有导员赵敏一个人在讲台上绘声绘色地讲着,下边各玩儿各的,小动作不断。 关雎坐在最前排,虽然竖着耳朵认真听讲,但心情压抑到了极点,像今天的天气一样,堆积着大块儿乌云。 即使课上赵敏拿她的写生报告当做范本讲解,她也兴奋不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肚子饿到不行的木小言连书包都没放回宿舍,就拉上她直奔餐厅。 晚饭关雎没吃几口,等木小言的时候,她一直心不在焉的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木小言冷不丁抬头,就看见了她凝重的神色,问关雎,“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关雎没细说,简单解释:“南柯学校的事,我这次可能还要请几天假。” 回到宿舍,关雎像往常一样带着书本去了图书馆的自习室,学习了一个小时左右,在将近八点的时候才离开。 走到图书馆一层的楼道大厅,才发现外面已经下雨了。 好在书本放在了自习室,关雎把身上的单肩包挎好,站在台阶上撑开雨伞,没回宿舍,径直朝校门口的方向走。 学校附近遍布很多超市和成人用品无人售货店,雨天夜晚,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关雎步行穿过马路,快速走进了紧挨宾馆的一家。 - 车子停在佘山庄园的时候,是九点五十分,雨还没歇,关雎向司机付了钱,来不及撑开雨伞,一路冒雨小跑到16号别墅门外。 别墅里很安静,客厅里亮着橘色的落地灯,色调温暖,轻盈的光辉透过窗子罩在外面的绿色草坪上,周围一草一木都看得很清楚。 光雾朦胧中,从天空飘下来的雨丝子银线一样降落。 关雎站在门外做深呼吸,按第三次门铃的时候才有人来开门。 慕仲渊站在玄关处,坚硬黑亮的头发半干不干,显然刚洗过澡,腰间浴巾随意打了个结,慵懒又随性。 额前碎发时不时滴下水珠滚落到麦色胸膛上,最后没入浴巾深处的人鱼线。 关雎一路淋雨跑来,鼻尖儿都冻红了,散落身后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后背上,一张小脸惨白。 慕仲渊一声不吭地打量着她,把关雎从头看到脚,与沐浴过后的他相比,关雎整个人很狼狈。 期间,慕仲渊眉宇几次深沉。 毕竟有求于人,关雎难免被动,见男人不主动开口,只是眸色渐深地盯着她看,她亦是不敢动弹,一双发红的眼眶安静注视他。 墙上指针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正当关雎唇瓣嗫嚅欲要打破沉默时,腕间陡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慕仲渊向前一步扯住她的手腕,就这样,关雎猝不及防倒在他的怀抱里。 第303章 慕仲渊,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门板砰一声被人甩上,慕仲渊向前欺近几步,将关雎困在自己的胸膛与墙壁之间,黑如点漆的眼睛落在关雎脸上。 关雎起初惊了下,不过内心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一早预料到会发生什么,早在来之前,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慢慢迎上他比夜幕还要深亢的眼眸。 然而慕仲渊只是睨着她,什么话都不说,深邃的黑瞳单单停留数秒便一把放开关雎,高大身躯径直走向沙发。 关雎如释重负,站在原地长舒一口气。 室内温暖气流扑面,立刻让她身上的寒意减退不少,行至客厅,淡淡的酒香飘来,关雎第一反应就是慕仲渊喝酒了。 视线落到茶几上,果不其然,上面放着一瓶八二年的玛歌,旁边还有一只盛着酒红色液体的高脚杯。 “你怎么喝酒了?腿上的伤……”本是组织好语言跟他提及小南柯的事,结果看到这一幕,关雎到嘴边的话又突然改口,下意识朝他的腿看去。 男人脊背微不可察地僵了下,但也就是很短的时间,便向前探身,修长指尖勾起了高脚杯,将即将见底的玛歌一饮而尽。 接着,又要去倒第二杯。 从头到尾像是没有听见关雎说的话。 “慕仲渊,你是疯了吗?!”关雎有些气结,摘下书包随手丢在沙发上,几步来到男人近前,一只小手按住他的大手,“腿上的伤还没有好,在椰林湾的时候游泳我就不说你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还变本加厉喝上酒了是吧?” 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头顶砸来,慕仲渊闻言喉咙哽了下,目光从那只洁白柔荑上移开,才掀起眼皮看她。 “关心我?”喉咙发出极致的沙哑。 “你是为我受的伤,要换做旁的我绝对不会多管闲事。”见他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关雎伸手把酒杯往旁边挪了挪,为自己如此辩解。 慕仲渊看上去似乎并不高兴,紧眯着眸子,声音冷冰冰的,“你那天晚上跟男人看电影去了?什么电影?爱情的?” 前几日跟木小言联系过,关雎相信,慕仲渊对自己在椰林湾的事已经了如指掌,但现在他却一连几个满含轻嘲的明知故问,让关雎心里很是不爽。 转瞬间,眸底担忧化为气愤,瞪着他宣泄,“慕仲渊我说你这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今天的状态实在不适合谈论其他事,从一进门开始这个男人就针对她,没给过一点好脸色,再加上小南柯的事,关雎只觉得满腹委屈。 说完,就要拿上包包走人。 慕仲渊眸光幽深,从身后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就让毫无防备的关雎跌进自己怀里。 “不是有事要求我吗,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走掉了?”他单手揽住关雎盈盈一握的蛮腰,磁性的笑声里沾染戏谑,“还是说你弟弟在你心里没有那么重要?” “你——”关雎红着一双眼睛,暗暗咬唇,怒不可遏地盯着他。 “既然来了就别白来,嗯?”男人非但不恼,反而继续扯了扯嘴角。 第304章 她几步冲过去,一把抱住他劲瘦的腰身 一番话使关雎安静下来,慕仲渊已经把话挑明,只要她肯,那他就不会让自己白跑一趟。 关雎不再作无味的反抗,眼梢焕然一抹平静淡漠,只是人在他怀里的时候,被那具温厚的胸膛紧紧包围着,未经人事的少女多少还是有些胆怯的。 看着把眼睛乖乖闭上,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一样的关雎,慕仲渊呼吸蓦地沉重。 莫名的,心底无端升起一丝恼火。 “看来你很懂进退,”他涔薄唇瓣轻轻张合,顺势就将关雎放倒在沙发上。 关雎脑袋有着小小的眩晕,却未睁开眼看他,眉心紧紧皱着,慕仲渊见状即是二话不说,俊眉染厉,如数热吻倾覆。 关雎脊背紧绷着,一双无处安放的小手用力抓住身下的沙发,身体因紧张愈发地瑟缩僵硬,每当近前的男人试图撬开她红唇贝齿的时候,她都条件反射般的扭转了头,眸底残存最后一丝倔强。 “怎么,心不甘情不愿?”慕仲渊不再吻她。 关雎不语,如今有求于人的低姿态也让她无从开口。 以为他会继续,结果却见他停下了动作,黑色头颅抬起,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沙发上,对着已然睁开眼睛的关雎哑然失笑。 “在这种情况下要你,没有任何意义。”慕仲渊说。 似乎有些自嘲的语气。 说完,起身离开沙发。 也就是迟疑了两秒钟,关雎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此时慕仲渊还没走远,她几步冲过去,从身后一把抱住他劲瘦的腰身。 男人后背受到了小小的冲击,两个人堪堪向前倾斜了一个小角度,最后还是他高大挺拔的身躯阻挡了接下来的惯性。 “慕仲渊,我……”关雎小巧红唇嗫嚅着,好似有万千言语堵在胸口说不出。 也只能用力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后背淡淡摇头。 “怎么?”他在等待她的回答。 眼泪开始不争气地吧嗒吧嗒落下,关雎细细哽咽,小脸儿在身后磨蹭着他健硕的身体,“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慕仲渊,我只是……” 他垂眸看向环在自己腰间的纤细手臂,微微拧眉,然后两只手拿着她的手腕松开,慢慢转过身去。 “我想要的是慕太太,不是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人,”男人眸光温澜而深沉,一瞬不瞬地盯着关雎。 关雎仰起脸,一双眼睛水雾蒙蒙的,小巧的红唇上也挂了泪花,点点头说:“我知道,” “知道?”慕仲渊慢声述着,嗓音清冽如清泉,话落,下意识去看她的手腕。 上面空空如也,关雎什么都没有戴,包括他送给她的那条手链。 关雎视线顺着他的望去,心中的委屈再次放大了,她问慕仲渊,“难道没有手链,就不能成为慕太太是吗?” 关雎不是个傻子,她知道慕仲渊在意的并非是一条手链,而是他当初许下的承诺。 但那条手链她没有保护好,因此没戴在身上。 作为理亏的一方,一时间,关雎不知道从哪里跟他说起。 慕仲渊怔了怔,如黑曜石般璨亮的瞳孔重新定格在关雎脸上,渐深渐浓地盯着她的眼睛看。 第305章 我不喜欢一直主动,嗯?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关雎因揣测不透他,从而产生失望垂下眼睑的那一刻,慕仲渊倏地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关雎睁大清澈明亮的眼睛,睫毛颤动,听他弯腰覆在她唇边说:“是你就好。” 话落,他打横抱起关雎,直奔卧室。 - 两具身躯一起跌进柔软的大床上,几乎是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男人温热的唇瓣便落下来。 由光洁饱满的额头开始,一路向下蔓延。 关雎心底不受控制的紧张,像装了一只林间乱跳的小鹿,摊在床上的手臂被他十指紧紧扣着,时而急促时而轻柔的亲吻惹得她双颊生粉,面露娇羞之色。 尽管他努力做足着前奏,关雎身体还是紧绷的,瘦小的肩头因湿湿热热的亲吻不断发出颤栗。 然而慕仲渊显得极其有耐心,更温柔地向她敏感部位探去。 如羽毛划过的吻轻盈无比,自颈肩落在关雎洁白如玉的耳垂上,关雎即是忍不住娇嗔一声,双颊已然红透。 慕仲渊喉咙上下滑动,因关雎脸上泛起的羞怯之色紧眯了狭长精深的眸,须臾,他扬手一把扯掉了身上的浴巾。 关雎吓得惊呼一声,对于接下来的事愈加羞愧难当,开始挣脱一双小手抵在他胸前,支支吾吾道:“我……我还在上学,你这样……” “嗯?” 他的嗓音喑哑低沉,上扬的尾音带出一丝撩拨的语气,单单一个字就让关雎心里七上八下的。 好像长了一片杂草,十分慌乱。 “给,”关雎脸颊灼着岩浆般的滚烫,顿了顿,伸手把东西递给他,“来之前买好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关雎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变哑了,更别说直视男人那双漆黑摄人的眼瞳。 小包装递过去的瞬间,连同指尖儿都在发颤。 慕仲渊漫不经心扫了一眼,连瞅都没细瞅,直接从关雎手中接过丢进了脚下的垃圾桶。 “哎你—”关雎负气地咬着下唇。 慕仲渊扭过脸来,见关雎蹙眉瞪着自己,他黑亮的隼眸里旋即漾出放荡不羁的笑容,那样子十分不符合他平日里严谨沉稳的气质。 他将脸贴在关雎颈窝,薄唇靠近她耳边,声音低哑地解释一句,“第一次做,我不想用那玩意儿。” 不等关雎开口,他接连又是一问,“还是说筝儿想这样?” 话里夹杂几分不怀好意的笑音。 关雎小脸滚烫,根本没脸回答他的问题,只有皱得越来越深的眉心。 那一瓣甜美如花的芳唇用力咬着,欲要把头偏向一侧,哪知男人带有薄茧的指腹忽然抚在她脸上,让她动弹不得。 慕仲渊黑瞳淬亮,先是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再然后就是鼻尖儿,最后对关雎笑着说:“筝儿应该知道,我不喜欢一直主动,嗯?” 他一句话挑明,关雎就是万般羞怯,也得笨拙回应着。 没有任何经验的关雎,动作显得格外生疏,慕仲渊看在眼里,不觉得有什么,反倒认为这样的关雎颇为可爱。 第306章 一颗颗小草莓,全是他的杰作 天色破晓,晨风从窗子送进花草的清香,当黎明光亮在湛蓝天际中晕染开来时,躺在床上轻轻酣睡的人儿才睁开眼睛。 身边位置空空如也。 关雎向窗边看去,见慕仲渊正站在阳台处打电话。 她轻掩被子遮住肩头,小小的一团趴在床上,单手托腮,一双星星似的眼睛偷偷打量他。 慕仲渊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晨曦曙光中,背对关雎,已经换上了极简的白衬黑裤,脚下穿着一双浅灰色的家居拖鞋。 整个人优雅闲适地站在那里讲话,不用任何东西点缀,堪堪是一道迷人的风景线。 关雎拉开被子看了一眼,身上遍布男人炽热的吻痕,不由得暗暗咬唇,脑海里浮现出昨晚发生的一幕。 朦胧的好似一场梦,是那么的不真实。 然而稍稍一动,身上传来的酸痛感又实实在在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 慕仲渊在电话里讲的什么听不清楚,但看他结束电话来到床边浓眉深皱的样子,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 关雎指尖紧攥着身前的被子,只露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在外,“发生什么事了吗?” 慕仲渊从床头坐下,此时眉头已然舒展,他伸手拉开被子,将关雎白里透红的小脸儿挖出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一会儿要出门一趟,你在家好好休息。” 关雎心思敏感,慕仲渊不同她讲,她便不再多嘴去问,不过还是因他话里的一个“家”字怔愣了片刻。 慕仲渊眼中带着宠溺式的笑意,低头在她朱唇上蜻蜓点水一吻,问关雎,“筝儿想吃什么,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来,” “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回去,”关雎记挂着南柯的事,另外学校那里她只请了一天的假,一脸希望地看着他,“我今天能去慕家带回我弟弟吗?” 慕仲渊抬手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清晨刚起床的缘故,嗓音透着几分沙哑,“南柯的事交给我,你放心,有我慕仲渊在,没人敢动你们姐弟分毫。” “可是——” 慕仲渊知道她有所顾虑,解释说:“学校那里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你可以安心在这里住上几天,” 说着话的同时,视线下意识落在她雪白的颈间。 一颗颗小草莓在牛奶般的肌肤上格外醒目。 全是他昨晚的杰作。 察觉到他滚烫的目光,关雎紧抿红唇,脸颊倏然泛起一抹羞红。 慕仲渊见状,却是雅痞动人的笑了,隼眸眯起,压低声音在关雎耳边说:“筝儿昨晚表现尚可,不过……仍需再接再厉。” - 关雎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慕仲渊人还没走,她并不知道他还在房间里,当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男士白衬的她从浴室走出,正好迎上转过身去的男人时,白皙面颊立刻红透。 那是他的衣服,穿在关雎身上松松大大的,衬衫下摆刚好盖住臀部,露出一双笔直纤细的玉腿。 扣子虽然一粒不落得系着,可她里面什么都没穿,身前风光还是被他幽深瞳孔一览无余。 见满脸通红的关雎傻傻站在那里,一头乌黑柔亮的头发湿漉漉滴水,慕仲渊薄唇染笑,走到近前拿过她手中的干发巾帮她擦拭。 待至不滴水时,又找来吹风机给她吹干。 第307章 我慕仲渊,像是那种玩儿一夜情的人? 梳妆台前,关雎眼睛一刻不移地看着镜子里的矜贵面容,感觉自己置身梦中。 此时的慕仲渊正在帮她整理头发,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按住她的头皮,每梳一下都小心翼翼的。 触及关雎安安静静的模样,镜中的慕仲渊也朝她露出了笑脸。 一切整理完毕,他将一条尊贵黑的领带交到关雎手上。 “怎么?”关雎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看向他的神情略有犹豫,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绞着衬衫下摆。 “帮我打领带。”慕仲渊薄唇上扬,见关雎无动于衷,他直接拿起的手,把领带送到她手上。 低头瞧着硬塞进自己手里的领带,关雎嘴巴嘟起。 “妻子帮丈夫打领带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慕仲渊又说。 关雎嘴角僵了僵,小声嘀咕道:“我不是你妻子。” “迟早都是,”男人拧眉呵呵了一声,盯着她小巧的红唇问:“户口本在不在你那里?” “啊?”关雎惊了下,抬头望向慕仲渊,眼底装满错愕。 “你觉得我慕仲渊像是那种玩儿一夜情的人?” 关雎再次睁大一双如水眼眸。 慕仲渊边示意关雎给自己打领带,边同她讲话,“既然你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就隐婚好了,等你什么时候做好了准备,我们再告知外界。” 替他正领带的过程中,关雎动作停了几秒钟,弱弱道:“户口本现在不在我身上,你……你也不用那么着急。” 说实话,她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更何况首要任务还是学业跟即将到来的实习。 慕仲渊敛眉思索了一会儿,最终点点头,“也行,反正现在风波还没有过去,暂时搁一搁还是好的,不过,我会尽快让你成为慕太太的。” “……” 打好领带,慕仲渊抬手揉了揉关雎的发顶,在她额头上落了一个吻,“我晚上回来,筝儿乖乖在家等我。” 慕仲渊走后没多久,就有指派的专人来给关雎送衣服。 是为年轻干练的女助理,名唤周可可,在陆铎手下工作。 关雎这会儿仍穿着慕仲渊的大衬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门口被对方敏锐的眸光打量了几眼,关雎难免难为情。 女助理年纪不大,却是个明事理的,脸上挂着温和恭敬的笑容,“关小姐,我是陆特助的助理,您要是不介意的话,以后叫我可可就行。” 关雎从对方手里接过衣服,淡淡勾唇谢过。 周可可离开后,关雎从袋子里拿出衣服,连同装在袋子底部的白色小瓶一起拿出来放到床头柜上。 慕仲渊昨晚并没有做措施,所以那里面装的什么,自然不用多说。 手里正拿着小瓶发呆时,床边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着那一串熟悉的号码,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关雎心头。 不过考虑到弟弟小南柯,她还是选择了接听。 佟心韵先开了口,在电话里把话说得直截了当,“明天是老爷子的生辰,慕家到时候会举办一个小型的宴会,你明晚下了课就过来一趟,正好是个表现的机会。” 第308章 温柔道:有你真好 “你倒是挺会献殷勤,”关雎嘴角扯出一抹嘲讽,“但我不会去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关雎,我这是在给你机会,别不识抬举,”佟心韵气到立眉,嗓音清冷如碎玉,“你不是想见南柯吗,明天正好过来看他,” “是吗?”关雎语气平静,“放心,南柯我会接回来的。至于你在我身上打的如意算盘,抱歉,恕不奉陪。” 眼看关雎就要挂电话,佟心韵急忙提高嗓音,“实话跟说吧,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你,” “明天老爷子寿辰会宴请一些宾客,听闻与慕家世交的沈家就在名单范围内,沈家三代单传,沈老太太尤其疼爱独孙沈御寒,”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关键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 “沈御寒样貌家世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最关键的是至今单身,你实习结束也要面临毕业了,这个年龄段儿的女孩儿最吃香,我觉得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总算明白了她的意图,原来是想利用沈家来巩固自己在慕家的地位,关雎冷然启唇,“听上去是很不错,既然那男的条件那么好,我看还是留给你自己享受吧。” 末了,关雎挂断电话。 - 把手机丢到一边,关雎坐在床上消了消气,而后注意力才转移到还没有打开的小白瓶上。 慕仲渊从昨晚到现在没有说起这件事,一早女助理却送来了药,关雎不大懂他是什么意思。 是让她自己做决定? 虽然心中早就下定了注意,但是慕仲渊自始至终没有表态,说到底,关雎心里头是有些不舒服的。 犹豫几秒,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 - 夜幕将至,慕仲渊回到佘山庄园的时候,关雎正在厨房做晚饭。 一进门儿就闻见了一股油焖大虾的香味儿,男人来不及上楼换衣服,脸上挂着温暖和煦的笑容,迈步朝油烟味儿浓烈的厨房走去。 关雎刚往锅中倒入调料,盖好锅盖焖至时,一双大手便从身后将她拦腰抱住。 慕仲渊将脸埋在她颈间,呼吸放得很轻,“怎么不在家好好歇着,晚饭交给我就好了。” 温热的气息洒在颈子上,关雎觉得痒痒的,白皙无暇的小脸儿微不可察地红了,她有些僵硬地动了动身子,“白天看了一天的书,有点儿无聊,就来厨房了。” 慕仲渊磁性嗓音嗯了一声,蹭了蹭关雎的侧脸后,温柔道:“有你真好。” “慕……慕仲渊,”大火收汁即将出锅,面红耳赤的关雎急忙往外撵他,“你先上楼换洗一下吧,我还有一道菜要做呢,别打扰我了……” - 回房后,准备洗澡的男人第一时间扯下领带。 去摘腕表的瞬间,视线忽然被放在床头柜上的小瓶吸引住。 那是他命人送来的,慕仲渊眉心紧拧着,拾起看了一眼,最后得出什么信息时,浓黑的眉头又一连皱了好几下。 一股复杂的情绪从心间缓缓漫了出来,不过到最后,他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 相比较他在意的,他更尊重她的想法。 第309章 好,都听筝儿的 洗完澡下楼,关雎已经把晚饭做好了,刚把两个人的餐具摆好放到餐桌上。 慕仲渊拉开椅子,在关雎对面坐下,幽深目光停留在一桌子简单可口的菜肴上,菲薄唇际勾勒淡淡笑意。 两个人吃饭都很安静,尤其关雎,心里装着事,彼时的她正垂着小小脑袋,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着米饭。 慕仲渊往关雎碗里夹了一口菜,说:“明天老爷子寿辰,筝儿跟我一起去慕宅,顺便把南柯接回来。” 事情太过突然,关雎停下手中的筷子,面露担忧,“宏村镇的事情还没解决,你方便出面吗?” 其实佟心韵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就想过这件事,慕老生日举办的虽说是小型宴会,但宾客之中也少不了走得近的名门望族,眼下有关慕仲渊的风波还没有过去,关雎觉得他是不大可能出现在那种场合的。 可男人看上去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 关雎表情诧异,“难道说……查到事情的真相了?” 慕仲渊不可置否,含笑道:“明日你放心去便好,一切有我。” - 晚餐结束,关雎把碗筷拿到厨房清洗,不大一会儿男人高大的身影就走了过来。 关雎回头看,见慕仲渊已经在腰间系好了围裙,带着橡胶手套的一只手里拿着洗洁精,要主动帮她洗碗。 想着他刚洗完澡不久,关雎笑着开口拒绝,“也没几个,我一个人洗就好了。” 慕仲渊无视她的话,率先拿起一个碗走到水池边,先是挤了一点儿洗洁精出来,里里外外刷干净,最后把沾了泡沫的碗递给关雎,“我负责洗,筝儿负责把上面的泡沫冲干净。” 见关雎傻愣在那里,他继续挑眉示意,“喏,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关雎抿着嘴角轻笑,一脸无奈地接了过来。 - 厨房的工作忙完后,关雎便上楼洗澡了,慕仲渊则去了书房处理公务。 等到关雎从浴室出来,房间里都没有看到慕仲渊的影子。 关雎有些话想对他说,抬头瞅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将近夜里十点了。 在房间徘徊片刻,关雎转身去了书房。 推门便是一阵刺鼻的烟味儿,关雎下意识蹙眉。 慕仲渊站在窗前,单手斜插进裤兜,另一只手里夹着烟蒂,红色星火在修长的指尖跳动。 屋内灯光明亮,照亮他刚毅漠然的面部轮廓,眉头紧皱,像是装满了心事。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慕仲渊转过身。 关雎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表情有些不大自然,慕仲渊意识到什么,率先走到办公桌前在烟灰缸里将香烟摁灭。 “有事吗?”他朝她淡淡开口。 关雎点头,向前走近几步,“明天去慕宅的时候,我可不可以不再众人面前露面,只要见到南柯就行了。” 已经在电话里拒绝了佟心韵,如若被她发现自己去了慕宅,还指不定又闹出什么风波。 现如今接回弟弟南柯要紧,她不想半路出什么岔子。 “好,都听筝儿的。” 第314章 多带带我们家御寒,我还等着抱重孙子呢 慕仲渊把给老爷子准备的寿礼千年人参孝敬出去,从佟心韵对面的沙发找了处位置坐下。 还没开始说话,单是那道清冷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掠过,佟心韵便感到浑身不自在了。 慕仲渊似笑非笑地倪了她一眼,将茶汤倒入品茗杯,轻嗅余香后,才取杯轻啜慢饮。 “据我所知,佟女士的女儿还在读大学,连实习期都没到,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找婆家了?”茶润喉咙,慕仲渊方才淡淡开口。 佟心韵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慕仲渊同她这样讲话,分明是不给自己面子,让她在沈老太太面前下不了台阶。 强压住恼怒,她勉强露出笑颜,“我这也是为她好,即便不考虑人生大事,多结交一些朋友也是有好处的。” “再说了,你们现在都还年轻,以后的道路长着呢,多个朋友多条路。” 一旁的沈老太太暗挑了挑眉头,揣着明白装糊涂,兀自端起茶杯低头品茶。 “话这么说倒也没问题,”慕仲渊挑挑眉头,笑意不达眼底,“御寒是沈老太太最宝贝的孙子,不论家世还是人品,都是人中龙凤,能跟他做朋友,任谁都觉得脸上有光。” “更何况还是像佟女士这样的女强人,在事业上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你说是吧?” 佟心韵嘴角肌倾斜,慕仲渊说的话只能让她加深脸上的笑容。 沈老太太放下茶杯,瞧了眼佟心韵难堪的脸色,才朝慕仲渊乐呵呵看过来,“仲渊啊,你和御寒有好几年没见了吧?前几天他还跟我提起你呢,说等老爷子生日这天来慕宅,和你好好地叙叙旧。” 慕仲渊与沈御寒自小学起就是同班同学,一直同窗十几载,直到上了大学,两个人因为兴趣爱好不同,才选择了不同的专业分开。 毕业之后又双双出国深造,算起来是有好几年没见面了。 沈御寒比他早先回国,一直在娱乐影视行业发展,至今获得了大大小小不少的奖项,在业界也算小有名气。 君子之交淡如水,二人虽没机会像以前那样坐在一起品酒聊天,但在手机上还是保持联系的。 听闻老太太的话,慕仲渊礼貌笑之,“我这几年在国外发展,是很久没见面了,不过我听说御寒新开了家影视公司?” “害,那能有多大出息?!你看看你,国内外都开上公司了,” 老太太忍不住挖苦自家孙子,“都三十的人了也不着急找女朋友,天天不是拍戏就是捣鼓他那个破相机,结婚成家才是人生大事啊,瞧把我愁的……” 说着话,老太太明亮的眼睛落在慕仲渊身上。 上下打量他一遍,然后笑眯眯道:“仲渊,你和我们家御寒一般大,瞧你这么能干,应该早有女朋友了吧?” 慕仲渊没接话,薄唇却是轻扬起一抹迷人的弧度,双手端起近前茶杯,优雅进茶。 沈老太太是个明白人,慕仲渊这样就等同于默认了。 她苍老的目光里满是赞许,“你啊,以后多带带我们家御寒,他比你还不爱说话,我这还等着抱重孙子呢!” 第315章 本是相夫教子的年纪,可至今尚未出嫁 慕仲渊又是恭敬一笑。 “对了,今天不是老爷子生日吗,怎么没把你女朋友带过来,要是老爷子见了不定得多高兴呢,”想起什么,沈老太太补充一句。 慕仲渊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眸光有意无意擦过佟心韵,后者见状,脊背即是爬上一股凉意。 而后就听见他回答说:“这里人多,我怕吓着她。” “你真是会心疼人,”沈老太太眯着眼角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喽。” 慕仲渊闻声略微颔首,菲薄唇际渲染笑意,“到时候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您老人家。” 佟心韵用眼角余光偷偷望去,男人话落后紧眯的瞳孔讳莫如深,眸光森冷地就像一口透着寒气的古井。 加之唇畔的一抹深笑,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他说这话的时候在想什么,到底是真是假,佟心韵一时不敢妄下结论。 也只能在心里暗暗揣测,但愿一切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 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关雎还没有发来消息,慕仲渊不大放心,打算出去找关雎,结果就在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见到来人,本想离开沙发的慕仲渊又重新坐了回去。 沈老太太眼尖,一句“锦儿回来了”,立刻就让热闹的客厅鸦雀无声。 正在跟一帮老伙计谈论茶道的慕钦安听见老太太的话,脊背猛然一僵,颤抖着双手把紫砂壶放在茶托上。 视线里多出一抹亮红色,正是许久未见的小女儿慕锦。 老爷子一时哽咽地说不出话来,珠黄的眼睛蒙了层雾气。 “这是给您准备的礼物,” 空气静止,父女俩无声对视了数秒,慕锦才上前几步将礼物送到慕钦安面前,平静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在座的都是与慕家几十年交情的老友,对他们父女之间的隔阂自然知晓一二,不过到底是慕家家务事,大家都不好插嘴。 见慕锦转身要走,作为长子的慕钊急忙起身拦住她,“今天爸生日,你好不容易回趟家,就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吧。” 作为慕家的一份子,怎会不知道老爷子的心病在她身上? 上有两位大哥,她成了家中唯一也是最小的女孩儿,自幼被当成掌上明珠,却因为十年前的一场恋爱悲剧闹得与慕家众人决裂。 出身豪门世家的大小姐慕锦,样貌品行样样出色,年纪也不过比慕仲渊大了几岁而已。 对于一个正常女人来讲,三十五岁本应是相夫教子的年纪,可至今尚未出嫁,难免遭人非议。 不过,她好似从不在乎这些外界的声音,展现出来的,总是一副无伤大雅的淡默。 自打十年前,眼睁睁看着深爱之人与自己天人永隔,她就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痛苦的呢? 也是近几年,慕老年事已高,随着岁月的流逝她似乎也看开了一些,才肯在老爷子生辰的时候回来送一份贺礼。 但也仅仅如此。 不论时光怎样变迁,心里的伤痕终究是抹不去的,她最亲最尊敬的人,却是伤她最深的人,这同样是她至今不肯搬回慕宅的原因。 第316章 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一位公主 慕锦站在原地做深呼吸,不知道是不是头上灯光的缘故,一袭红裙将眸底映照得通红,“今天这么多朋友陪着,我想不用我留下也挺热闹了吧,” “锦儿——” 慕钊回头望了一眼白发苍苍的老人,于心不忍,“爸一早就盼着这一天了,过年你不回来就算了,今天怎么说也应该留下来陪陪他,要知道爸最心疼你。” “妹子,要是还有怨气,你就撒在我身上,当年若不是我给家里通风报信,他们也不会阻拦你跟那个穷小子在一起,更不会导致……” 次子慕锋没说完,便被自家媳妇儿扯了回去,后者一个浓重的眼神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他话虽然没说完,但触及了慕锦的伤心往事,她脸色还是变了。 “我走了,”冷冰冰丢下三个字,迈步出了客厅。 慕仲渊眉头沉了沉,神情复杂地瞥向沙发上的男人。 慕锋双手环胸,迎上他波云诡谲的眼神,“别这么看着我,你不是跟你小姑最亲吗,还不赶紧出去劝劝她,看把老爷子气的,” 慕仲渊没吭声,跟慕钦安打了声招呼后离开客厅。 此时慕锦人已经走到院中,听到是慕仲渊在身后喊她,才停下脚步。 “如果你是来当说客的,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慕仲渊绕到慕锦身前,见她气还没消,他凝重神色转为轻松一笑,“怎么会,别忘了从小到大我都是站在小姑姑这一边的。” 慕锦没好气地冲他翻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老爷子从小那么疼你,一个眼神就能对你发号施令,你能不为了他来劝我?” 慕仲渊无奈地叹口气,“既然你都清楚,为什么还——” “很多事情你不懂,”她开口打断他,末了叹息一声,一双深邃的眼睛稍稍眯起,眺望着如水夜色发呆良久。 慕仲渊在这个时候也没说话,同她一起遥望远方。 银灰色月光洒在女人白皙的面庞上,加之鲜艳的红唇,更多了几分清冷疏离的味道,“就像一件精美的瓷器摔碎了,无论之后你再怎么补救,它还是原来的样子吗?” 扭头见她暗淡无光的眼眸,慕仲渊沉下眉心。 “好了,不说我了,谈谈你吧,最近过得怎么样?” 女人大大方方一笑,岔开令人沉重的话题,“公司的事还顺利吗?” “还好,”慕仲渊应了一句,“我正打算把工作重心迁过来,基本事项算是尘埃落定了,就差后期的扩建跟人员增进。” “那就好,你一个人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以后有用到小姑的地方就支一声儿,我会尽力帮你。” “这个你放心,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女人挑动眉梢拍了拍他的肩头,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慕仲渊:“跟你一起来的那小丫头呢,不准备给我介绍介绍?” 慕仲渊单手叉腰,另一只手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不是不介绍,是怕说出来会吓到你,” 一句话让慕锦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怎么了,难道你还交了一位公主不成?” “他当然是公主。” “不会吧?”女人睁大了眼睛,狐疑地瞅着他。 就听慕仲渊笑着说:“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一位公主。” 第317章 慕二少,别给脸不要! 话音即落,慕锦更是不由得好好打量面前这个男人了。 对于慕仲渊她是再了解不过,那么沉稳内敛,清冷卓绝的一个人,竟然会当面说出这种话…… 直觉告诉她,那个小丫头不简单。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见从宴会厅走过来一道人影。 是慕宅的管家,说老爷子找慕仲渊有事谈。 “好了,有机会我会把她介绍给你认识的,我先过去一趟。”跟对方打完招呼,慕仲渊便离开了。 慕锦独自站在冷风中,举目眺望宴会厅的方向。 那里灯光如昼,人影浮动,不知怎的,心头竟无端生出几分落寞。 - 与慕仲渊分开后,关雎就直奔后院。 有了前几次来慕宅的经验,她对这里的每一处都算熟悉,从花园旁的一条小路抄近道,一路上也没碰见什么人。 这会儿慕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宴会厅忙碌着,又是大晚上的,想想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花园里有一条以凌霄花为穹顶的石柱走廊,两侧坪灯照亮上方天空与四周,雪白灯光下,一簇簇橘红色的凌霄花就像弥漫天际的云霞。 枝叶葳蕤,花朵绚丽,悉数笼盖着长长的走廊。 关雎还是第一次发现慕宅有这样一条走廊,觉得很美,打算从这里穿过去,结果还没抬腿上台阶,就被走廊上出现的一道人影给惊地停住了脚步。 是慕煜宁。 两个人距离不是很近,男人在电话里讲些什么关雎也听得不清楚,不过她还是真切地听见对方吼了一声顾嘉宝的名字。 声音暴跳如雷的。 关雎猜测着没好事,打算走近一点儿听听看,不料脚下踩到一个干巴巴的树枝,发出的响声惊扰了正在打电话的男人。 慕煜宁迅速挂断电话,回头,一眼就望见了站在走廊出口的关雎。 真是冤家路窄! 不等关雎反应,他就凶神恶煞般冲到了关雎近前,随之带来一阵难闻的酒气。 “关雎?呵——你胆子倒真是不小,居然敢来慕宅?” 关雎面庞清冷,紧皱眉心看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慕煜宁一把抓住了手腕。 男人的力道十分大,紧眯着一双迷离的桃花眼,居高临下打量关雎。 “放手。” 关雎眸光犀利地瞪着他。 “哦——我知道你当初为什么在沙洲里拒绝我了,原来是找到了更大的靠山,” 关雎胸腔里的怒火隐隐烧起来。 慕煜宁哂笑一声点头,更用力地攥着关雎的手腕,笑容充满玩味,“怎么,跟我大哥一起来的?” 扑面而来的酒味儿让关雎感到恶心,任他再怎么面目狰狞,关雎在心底都是不怕的,“我再说最后一遍,马上放手。” 清冷的语调瞬间让男人笑了,他垂眸盯着关雎莹白面庞,戏谑道:“你说要是让老爷子他们知道了你和我大哥鬼混的事,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结果,嗯?” 关雎根本不关心他的疯言疯语,见对方牢牢禁锢着不撒手,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右手伸出去就是一巴掌挥在男人脸上。 “慕二少,别给脸不要!” 第318章 这里是慕宅,在这里老子说了算!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让男人短暂性懵逼,下意识松开手去摸自己的脸,落下鲜红掌印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眼见男人得到教训,关雎没再搭理他,抬腿就要往前走。 刚走了两三步,慕煜宁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关雎即是有所察觉,也没来得及做出防备,转瞬就被男人巨大的力道甩在一边的石柱上。 慕煜宁怒目圆睁,一双大掌摊开死死按住关雎肩头,将其抵在冷邦邦的柱子上。 关雎奋力挣扎无果,后背很快就窜上刺骨的凉意。 “死丫头骗子敢对我动手?!” 慕煜宁舌尖儿抵了抵上颚,稍稍一动左半边脸就针扎般的刺痛。 一双上扬的桃花眼尾逐渐沁出阴森森的笑容,“但我得提醒你一句,这里是慕宅,在这里老子说了算!” “滚开——” 眼瞅着男人阴冷的笑容在自己面前越放越大,关雎俨然愤怒到极点,用尽全力阻止他冒犯自己。 可毕竟男女力量悬殊,无论她怎样反抗都无济于事,双手轻而易举地就被男人单手钳制住。 男人腾出一只手捏住关雎的下巴抬高,醉眼迷离在她白皙俏丽的脸上游走着,“有男人撑腰了不起是吧?我今天倒要看看,那个男人还能不能及时出现救你,” 话落,满是酒气的热浪朝关雎脸上贴去。 关雎眸底发红,清冷的面庞犹如一张白纸,边反抗边扯开嗓子大声呼救着。 可这里远离热闹的前厅,想必此时的宴会厅也是觥筹交错,管弦丝竹不绝于耳的,任凭她怎么呼喊,始终没有人过来帮她一把。 唇齿间充斥一丝血腥味儿。 在男人吃痛一声后退时,关雎忽然想起什么,瞳孔陡然睁大,迅速从包里翻出一把刀具。 自从有了被陌生男人尾随的阴影后,这把裁纸刀是她一直随身携带的。 只不过刚刚气急败坏,一时忘了拿出来。 锐利刀锋在雪白坪灯下发出一道刺目寒光,一下子闪到了刚抬起头来的男人的眼睛。 慕煜宁堪堪打了个哆嗦。 然而也就是几秒钟,又恢复了淡定自若。 刚刚喝了酒,酒壮人胆,加之四下无人,即便她拿出一把小小的裁纸刀又能把他如何? “还动上刀子了?”男人冷笑一声,松了松颈间的领带向关雎靠近。 刀尖儿还没刺上对方的胸口,关雎纤细手腕便被男人一把扼住。 腕间传来的疼痛让她频频蹙眉,刀子落地,关雎脸上毫无血色可言。 就在关雎以为逃脱不了魔爪时,便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从耳边炸开。 “早就听闻慕二少风流倜傥,没想到还是这么地不分场合呢,” 嗓音温和平缓,却柔中带刚,十分有穿透力。 一下子就让近前的男人怔住。 隔着朦胧的花雾与浓***雎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只知道是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 待对方行至到眼跟前,才将对方的容貌看清。 大致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他白皙无暇的皮肤。 不知天生如此,还是用了什么东西保养,牛奶般光洁细腻的肌肤一点儿也不比女人的差。 第319章 勾引有夫之妇,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身高目测一米八五左右,一袭黑色燕尾服更是衬托出他的高大帅气,浅棕色的碎发松软柔亮,自额前形成小小的中分。 剑眉星目,薄削的红唇,轮廓隽秀立体却不失胶原蛋白。 如果要用四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温文尔雅。 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单手插兜,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给人一种干净斯文的气质。 “寒少?” 盯着近前长身玉立的男人,慕煜宁皱眉开口,“你也来给老爷子祝寿么?” 男人鼻息里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音腔回应。 目光移到关雎身上时,见关雎正咬着下唇,气急败坏地怒视慕煜宁,模样看上去有些狼狈,他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转过脸来,对慕煜宁笑笑说:“怎么说今天都是老爷子的生日,慕二少挑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玩儿闹,恐怕不太合适吧?” 慕煜宁脸色微僵,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是刚才被关雎咬伤的,“是又怎么样?你没看见我受伤了吗?” 单手指向关雎,“是这个女人惹怒了我,我今天就得好好教训她!” 之前在宴会厅的时候已经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再不好好发泄,他非得原地爆炸不可。 大人物他惹不起,一个小小的关雎他还怕她不成? 关雎若真是被重视的话,也不会被人晾在这里。 到最后即便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就算关雎的破事捅开了,对他也是有利而无害。 “不瞒二少,我其实也不想多管闲事,” 男人深眯瞳孔看向慕煜宁,一点点走近,“可今天就这么不巧,偏偏让我给赶上了,而且还是慕老的生日宴上,” 他缓慢抬手,替他擦了擦肩头上的灰尘,“不如给我个面子,嗯?” 慕煜宁歪了歪脖子,心头有点儿不爽,“我说寒少,你要是来给老爷子祝寿的话,那就去前面的宴会厅,他们都在那里,至于英雄救美的事,我看今天就算了吧。” 男人顺应慕煜宁的话点了点头,浓密的眼睫垂落,开始摩挲着右手食指上的纯银戒指,“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 生性多疑的慕煜宁察觉他话里有话,紧拧眉心看过来时,就见男人在自己面前俯身说:“辰星旗下的签约模特叶子露,想必二少比我这个当老板的还要了解她吧?” 话音落下,慕煜宁脸色一度煞白。 他极速吞咽了一下口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薄削红唇覆在他耳边,继续优雅动人地笑,“勾引有夫之妇,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沉默多时,慕煜宁挺直了腰板儿,“我一开始哪里知道她有老公,而且还是她先勾引我的……” “是吗?”男人嘴边笑意温和。 慕煜宁脸上的表情已经很扭曲了。 “我是相信二少的为人,喜欢年轻漂亮的那口儿,不过媒体可不这么想,你说这事儿要是传出去……” 捏了捏两侧的拳头,慕煜宁故作底气,“别忘了叶子露是你旗下的艺人,这事儿要真传出去的话,恐怕对你们辰星传媒也没什么好处!” 第320章 和他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种情形下 男人单手插兜,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摸了摸鼻尖,目光与之对视,“可是我不介意。” “沈御寒你……” 沈御寒! 关雎心里一咯噔。 “好,”纵然不甘心,可小辫子被人攥在手里,也只能认倒霉。 慕煜宁咬牙深吸一口气,“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今天就给你这个面子,” 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关雎一眼,“关雎,咱们以后走着瞧!” - 周遭安静下来,除了从宴会厅传来的悠扬乐声,再者就是寂静夜里的虫鸣。 不多时,细腻温和的嗓音传来,问关雎,“你还好吗?” 关雎已经在走廊上站的双腿麻木,随手将耳边凌乱的发丝别过,冲近在咫尺的男人点点头,“刚才的事谢谢你。” 男人话不多,微抿了薄唇回礼,见关雎嘴角在淌血,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块雪白的丝绸手帕递给关雎。 在对方友善的目光下,踟躇片刻的关雎双手接过。 雪白的手帕脏了,但上面并不是她的血,关雎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再次向他表示感谢,想着等以后买一条干净的还给他。 刚刚被那混蛋欺负,领口最顶端的扣子已经扯开了,冷风吹过,关雎雪白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冻得她瑟瑟发抖。 沈御寒很绅士的扫了她一眼,平静的眼神不带任何复杂情绪,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后披在关雎身上。 一股暖流团团将关雎围住,她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面前温文儒雅的男人,蓦地就想起了佟心韵在电话里给她讲过的话。 抛开佟心韵的目的不谈,沈御寒确实是一位内外兼修的好人。 关雎也没想到,和他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 “我还有事,先走了。”男人低头看了眼时间,对关雎和声道。 “等衣服干洗好了,我再把它还给沈先生,”关雎说。 已经转过身去的男人顿住脚步,扭头看了关雎一眼,“不必了,一件衣服而已。” - 来到后院,关雎在新建的儿童房里找到了小南柯。 当初佟心韵为了让她们姐弟住进来可谓是下了不少的工夫,儿童房堪比一个小型游乐场,里面各种游戏设施齐全,玩具应有尽有。 正值慕老爷子生日,慕宅的佣人都在前面招呼着客人,这会儿只留下了一个年轻的小女佣陪着南柯玩耍。 南柯看上去很乖,没有哭闹,想着这个小女佣待他很好,俩人正拿着遥控小火车比赛玩儿。 关雎出现时,小南柯一把丢掉了手中的遥控器。 扑闪着亮晶晶的葡萄眼,一声“姐姐”朝关雎跑过来。 关雎蹲下身,将小家伙一把抱在怀里。 “南柯想姐姐了没有?” “想!” 小南柯红扑扑的脸蛋儿埋在关雎怀里撒了个娇,然后嘟起红红的小嘴巴,吧唧一口亲在关雎脸上。 一双小手环住关雎的脖子,眨眼道:“我就知道姐姐会来接我,看来陆叔叔他没骗我,我坚强不哭是对的。” “陆叔叔?” 第321章 但凡我出事,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嗯,就是陆铎叔叔,他前几天来这里看我了。” 关雎勾勾嘴角,“那他怎么没有带你走呀?” 等关雎打完手语,南柯不高兴地凿起眉头来,“这里的人不让我走,陆叔叔就一个人打不过,不是他们的对手。” 关雎撒开小家伙,心疼地摸摸他生气的小脸蛋,“没事,今天姐姐也来了,现在就带你走。” “好呀好呀,”见姐姐给自己整理书包,小南柯追在她身后鼓掌。 拿上了南柯的小书包,关雎给他背在肩头,临走前叮嘱小女佣,“这几天谢谢你照顾南柯,不过我带他离开的事麻烦你先不要说出去。” 走了没多远,就在半路上碰见了陆铎。 对方一路小跑过来,趴在关雎肩上的小南柯见了,立刻兴奋地喊了他一声陆叔叔好。 跟小南柯打招呼的同时,陆铎偷偷打量关雎。 视线定格在关雎身上的燕尾服时,他眯了眯眼睛,嘴角小幅度抽动几下。 然后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朝小家伙张开怀抱,“来,南柯找陆叔叔好不好,都好久没抱你了,也不知道长肉了没,” “嘁,我才没有长胖,倒是陆叔叔你肥了一圈儿哟,” 小南柯难得开朗,关雎忍不住笑了一声,对陆铎说:“还是我抱着吧,你带我们过去找车就行。” 回到车上,给小南柯系好安全带,关雎掏出手机。 原本要给慕仲渊打电话,结果前面的陆铎扭头跟她说:“慕先生临时有事要处理,让我先带你们回去。” “那他有说什么事吗?如果时间不长的话可以等一下,”关雎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这个……”想起老板的吩咐,陆铎话到嘴边又止住,对着后视镜里的人茫然一笑,“我也不清楚。” - 夜风酒吧。 包厢里,身穿酒红色西装的男人瘫坐在长条沙发上,左右两位美女陪伴,捏肩捶背伺候着。 理应很享受,可男人脸上却是一副怏怏不乐的表情。 时不时低头瞅一眼腕表,一双二郎腿变换不停,低垂的眉目透着不耐烦。 当包厢门再次被人推开,头裹纱布的女人走进来时,男人脸上的急躁之色才稍有减退。 “你们都先出去——” 男人坐直了身子,轻咳一声,朝身边的两个女人挥了挥手。 “说吧,这么晚了找我来有什么事?”女人从一侧沙发坐下,裹了裹身上的外套,里面穿着天蓝色的病号服。 看着她头上的纱布,男人在心底暗嗤了一声蠢,张嘴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 “把柄?”女人掩起红唇,好笑地瞅着他,“慕二少开的哪门子玩笑?这件事跟我有关系么?” 慕煜宁当即一拍桌子,“顾嘉宝你少他妈的给我来这套,我告诉你,就算那个精神病是我找的,但凡我要出点儿什么事,你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你不用在我面前耍横,”女人起身,冷笑着提醒,“你不是都说了精神病了么,有说会信一个精神病的话?” 第322章 关雎,人家配你算是绰绰有余了 “呵,这倒也是,” 男人向前佝偻着身子,摸起酒杯,精明算计的眼神聚到杯中泛着光芒的液体上,如是道:“不过你还是要明白一点,药是你给的,主意是你出的,我要是主谋的话,那你就是帮凶。” 接着,哂笑砸到女人脸上,冷气逼人地哼了一声,“顾嘉宝,咱俩永远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顾嘉宝脸色白了白,发现他嘴皮上的伤,下意识岔开话题,“堂堂慕家的二少爷,这脸怎么还破相了?难不成是在哪个女人面前吃了亏?”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这一句话触到了男人的霉头,慕煜宁闻言,戾气沉重地捏紧了杯壁。 “一个恬不知耻的女人罢了。” 加了冰块儿的酒精仰头灌进喉咙,他把酒杯重重掷在桌子上,兀自低语,“先让你春风得意一阵,看以后有谁能罩你一辈子。” - 陆铎驾车驶离了慕家老宅,一路朝佘山庄园的方向开去。 中途,关雎接到了一个电话。 盯着持续亮起的屏幕,关雎面容平静地滑下接听键。 “是你把我儿子南柯接走了?” “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确认这个?” 关雎不愿意浪费时间,跟佟心韵对话,还是直接切入正题的好。 “你不是说不来慕宅吗?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跟着慕仲渊一起来了,关雎,你可真有本事。” 让她窝火的,也并非这些,气就气关雎到了慕宅连个招呼都不跟她打,让她在沈老太太面前差点儿下不来台阶。 除此之外,还一声不响地把南柯接走。 这是摆明了要跟她唱反调的节奏。 “你根本没资格质问我。” 看了眼趴在自己腿边玩儿玩具车的小南柯,关雎侧头望向窗外,在电话里冷声笑道:“我跟谁去那是我的事,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了,我反而心安理得。” “行了,我不跟你说这些没用的,多说也是浪费口舌,” 佟心韵早就将若干事情在心中排了个序,“我今天已经跟沈老夫人打过招呼了,说有时间带你去拜访她,正好借机见见她的孙子沈御寒。” “哦对了,我今天已经在老爷子的生日宴上见过他本人了,确实是一表人才,” “最关键的是有钱有名,年纪也比你大不了多少,” 电话里的女人洋洋得意,自认为攀上了高枝,“关雎,人家配你算是绰绰有余了。” 关雎在这端安静听着,暗掐掌心。 “明天沈老太太会去参加一个有关画展的活动,具体的时间跟地点我还没打听清楚,不过一有消息我就会告诉你。” “我今天来就是通知你一声,让你提前做好准备,等着明天好随叫随到。” “哦对了,别再拿学校有课来搪塞我,明天周六,我知道你有时间。” 挂电话前,她又强行补充一句,“也许我做事的方法你接受不了,不过关雎,我这也是为了你的将来考虑,因为你迟早都是要嫁人的。” 一番通话结束,关雎说不上来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第323章 第一时间走过来,紧紧抱住她 总之很累,身心俱惫的那种。 车内好一阵沉默,前面负责开车的陆特助从后视镜暗暗观察,只见关雎面无波澜,低头抚摸着躺在怀里的小南柯的发顶。 整个人很淡漠。 回到佘山庄园,关雎先带小南柯上楼。 慕仲渊一早就让人给小南柯收拾好了房间,就在关雎的隔壁。 小家伙玩儿累了一天,出了满身的汗,关雎带他到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正给光溜着身子的小家伙抹香香时,陆铎从门外走了进来。 “关雎小姐,你也简单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吧,慕先生打电话说让我带你们去elba。” elba,是锦城一家很有名的五星级意大利餐厅,地点就在庄园附近。 擦完香香,关雎给小南柯穿着衣服,“他在那里等着我们呢?” “没有,慕先生还没回来,” 察觉关雎异样的眼神袭来,陆铎垂了垂脑袋,“慕先生说他在忙,应该会处理到很晚,怕你们饿肚子,就让我带你们过去。” 关雎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小南柯一眼,就见他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明显有些打盹儿了。 让小南柯钻进被窝,关雎给他盖好被子,起身对陆铎说:“就不去外面吃了,南柯玩儿了一天应该又累又困,我一会儿简单做点儿就好。” 看着难为情的陆铎,关雎抿唇淡笑,“时间不早了,陆特助你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等他回来了我再告诉他。” 如此一来,陆铎也不好多说什么,静悄悄退出了房间。 - “姐姐姐姐,慕叔叔还没回来呀?”陆铎走后,小南柯拉住关雎的一只胳膊摇晃。 “嗯,”关雎从床边坐下,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叮嘱,“南柯先别睡觉,姐姐去给你做饭,等吃完饭再睡觉好不好?” “好,” 南柯睁着一双漂亮灵动的大眼睛点头,“那南柯想跟姐姐和慕叔叔一起吃,慕叔叔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关雎无端又皱起秀气眉头,同他打着手语解释:“慕叔叔他有工作要忙,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 “姐姐先去做饭,等做熟了要是慕叔叔回来的话,那咱们就一起吃,要是还没回来……” 关雎顿了下,继而面若春花一笑,“那姐姐就陪小南柯吃饭,你看这样好不好?” 闻言,小家伙丧气地垂下脑袋,然后小手摸着下巴思考一会儿,对关雎说:“那好吧。” - 关雎走进厨房,想着晚上尽量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她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西红柿跟鸡蛋,准备煮面吃。 小南柯早就困了,想着这也是做起来最简单方便的晚餐。 刚把鸡蛋打在碗里,门铃就响了。 只好先停下手中的活儿,洗干净手后去开门。 “你——” 看到来人,关雎堪堪惊了下。 门外的慕仲渊什么话都没有说,见到关雎后,第一时间走过来紧紧抱住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陆铎走之前还说他会忙到很晚,结果他离开没多久慕仲渊就回来了,关雎一瞬间还有点迟钝。 第324章 抱歉,不该丢下你一个人 慕仲渊抿着薄削的唇,把关雎深深拥进怀里,大掌扣住她的后脑。 他沉重的呼吸落在关雎耳畔时,关雎亦能感受到他身上带回来的凉气。 关雎呼吸有些不稳,怔愣了几秒钟,轻拍他的肩头,继续柔声问,“是慕家的人说你了吗,让你受了委屈?” “筝儿——” 慕仲渊哽咽一声,“抱歉,不该丢下你一个人,” “你最需要的时候我没在你身边,让你受委屈了。” “你、你都知道了?” 关雎红着一双眼眶,从慕仲渊怀里挣脱。 “嗯,御寒都跟我说了,” 慕仲渊伸出带有薄茧的手,捧起关雎的脸好好看了看,声音闷闷的,充满歉疚的沉重。 生日宴上,他在慕宅与晚到的沈御寒碰了面,对方把他叫到外面,跟他讲述了今晚发生的事。 慕仲渊听闻,当场就变了脸色。 饶是那么低调沉稳的一个人,也有发疯的时候,第一时间安排了人手去找慕煜宁的下落。 底下的人汇报,说慕煜宁这会儿人正泡在酒吧,他二话不说驱车前往,打算亲自出面教训这个畜生一顿。 只是中途接到陆铎的电话,对方跟他说起关雎的情绪,他一时有所犹豫。 最终脚踩了刹车,调转方向开回佘山庄园。 慕煜宁的事情可以找人解决,但眼下关雎需要他,他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 因为自己出现的不及时,他心存愧疚与懊恼。 “沈御寒吗?” 关雎想起佟心韵说过的话,沈慕两家是世交,拧起眉心问慕仲渊,“你们两个很熟?” 慕仲渊心情沉重地点点头,“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了,大学期间因为专业不同才分开,后面又都去了不同的国家进修,他比我先回国。” 同她讲清楚,慕仲渊拿起关雎的手,表情过于严肃,他说:“关雎,对不起。” 之所以叫关雎全名,是在很郑重地跟她道歉,一种发自内心的真诚。 那一刻,关雎并没有告诉慕仲渊,她其实很喜欢他这样叫自己。 曾经有人说过,当你深爱一个人的时候,无论你给他起过多少温柔可爱的小昵称,但当你叫出她全名的那一刻,就是爱深入骨髓的表现。 关雎相信,这一刻的她,在慕仲渊心里是非常重要的。 “慕仲渊,你回来就好。” 关雎挽唇笑着,看见慕仲渊的唇角挂着泪珠,她于心不忍,拉起他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 在她的潜意识里,好像从来没有见慕仲渊哭过。 关雎抽出一张纸巾给他擦干眼泪,眼角漫上温柔笑意,“有什么事等吃了饭再说吧,我正在煮面呢,你先上楼收拾一下,” 起身之际,关雎想起什么,回头道:“南柯这会儿正一个人在房间里玩儿呢,早就想你了,你要是没事了就去陪他玩儿。” - 十几分钟,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打卤面就出锅了。 关雎刚把餐具摆好,大碗小碗儿的盛出来,慕仲渊就抱着小南柯小楼了。 也不知道两个人刚才在玩儿什么,小家伙趴在他身上一直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第325章 慕仲渊,你是吃醋了吗? 笑声也传染了关雎,点了下小南柯的鼻头,问对面的慕仲渊,“你们玩儿什么啊?玩儿的这么开心。” 看看现在的小家伙,精气神儿十足,哪里还有困意。 男人眯眸浅笑,与吸溜完一口面条的南柯对视一眼,紧接着异口同声道:“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 嘎? 秘密? 关雎放下手中的筷子,直勾勾的眼神看过来,“慕仲渊,我可警告你,别带南柯学坏。” “怎么会?” 慕仲渊朝她挑挑眉,“我这么疼他姐姐,自然爱屋及乌,更何况也不敢。” 关雎懒得搭理他,见南柯小碗儿里的汤汤下去不少,她又给他盛了一勺卤汤,让其乖乖吃饭。 “对了,忘了跟你说,你房间的那件衣服不用洗了,等明天白天丢掉就行。” 吃的正香时,突然听见慕仲渊来了这么一句。 “那是别人好心借给我的,等干洗好了我就还回去。”关雎知道他指的是那件燕尾服。 “不用还他。”说话斩钉截铁。 关雎嘴巴皱了皱。 男人搁下手中碗筷,双手环胸,冷睨关雎,语气听不出是委屈还是埋怨,“别以为我不知道佟心韵安排你和沈御寒相亲,” 嘎? 关雎愣了愣。 这又知道了? 被男人滚烫的眼神盯着,着实尴尬,关雎不自然地抓了抓腮。 思前想后,觉得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况她也不在意,“那是她的一厢情愿,跟我没关系。” “再说了,一件衣服而已,出于礼貌理应还给人家,寒少是个正人君子。” “寒少?” 男人脸色立刻黑了一个度,“才跟人家见了一面就叫的这么亲切了?” “我这马上成为你老公的人,你还直呼我全名儿呢。” “……” “总之就是不许去还给他,至于道谢的话,我替你说了,大不了请他吃上一年的饭。” 转瞬,关雎被气笑了。 “慕仲渊,你是吃醋了吗?” 还有,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男人目光冷不丁落在小南柯脸上,见小家伙正趴在桌子上笑眯眯地瞅着自己。 人小鬼大,一副看穿了自己心思的模样。 他清了清喉咙,“是今天的西红柿有点儿酸,哪家超市买的?下次别买这家了。” 偷瞄一眼紧抿薄唇,面色微晕的男人,关雎纤长浓黑的睫毛轻轻颤动几下,评价道:“寒少这人确实不错,比某人白,脾气好,而且还很绅士……” “他是学表演的,科班出身,自然有演技。” 男人看不惯了,中途打断关雎,嗓音低沉醇厚,“我承认我没他白,可我小麦色的皮肤也很健康,” “还有脾气不好,这得分人,对你就不一样。” “至于你说我不绅士……”男人隼眸渐眯,菲薄唇边扯出一抹欢笑,“我好像也只有晚上疼你的时候不绅士吧?” “筝儿说说看,我那个时候要绅士了,那是不是就是个假绅士了呢?” “快打住——”关雎脸色发窘,躲开他愈发深沉炽热的眸子,“吃饭的时候少说话。” 慕仲渊不再逗弄关雎,心情愉悦地跟她吭了声,“好,那饭后继续交流。” 第326章 有些郁闷,想在他的腚上来一脚 晚饭结束不久,关雎便带着小南柯上楼了。 饭前那阵子,小家伙儿跟慕仲渊玩儿的很有兴致,现在依旧精神头儿十足,一上楼就撒开小腿儿朝偌大的玩具房跑去。 关雎也还不困,便陪着他在玩具房里一起玩耍。 由此一来,今天的家务全包给了慕先生。 不仅负责将用过的碗筷洗干净,还要把厨房的边边角角清理一遍。 慕仲渊回国并不久,因此这栋别墅没住进来多长时间,加之每周都有专人过来打扫卫生,所以很好收拾清。 差不多二十分钟,就把厨房跟餐厅拾掇的干净敞亮了。 忙完手中的活儿,慕仲渊先后去了姐弟二人的房间,发现里面都没有人。 玩具房传出欢乐的笑声,男人薄唇上扬,满脸笑容的走了过去。 房门轻轻掩着,有光亮从地面与门板的缝隙间透了出来,慕仲渊站在门外,单手揣进裤兜,另一只手扶着门把手偷偷向里面观望。 “慕叔叔——” 本想偷偷望他们姐弟一会儿,结果被突然扭过头的小家伙抓了个现行,慕仲渊尴尬地同看过来的关雎打了个招呼,推门而入。 “慕叔叔刚刚怎么不直接走进来,反而在门外偷看我们呀?” 小家伙盘腿坐在毯子铺就的地板上,暂停了手中的游戏机,小胳膊抱在胸前,“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偷看姐姐。” 回想起方才慕仲渊被抓包的一幕,关雎皱眉一笑,“想不到慕先生一把年纪,也会做这么幼稚的事啊。” 男人朝关雎高冷地耸了耸肩,低头看一眼时间,问小南柯,“南柯困了没?困了叔叔带你回房间睡觉。” 小南柯捂嘴打了个哈欠,点头,“但我想跟姐姐一起睡。” 慕仲渊闻声,深蹙了几下眉头。 顿了顿,摸摸他的小脑袋后打手语道:“南柯乖,要知道你现在长成男子汉了,要学会独立,自己一个人睡好不好?” 小家伙紧闭着嘴巴,一会儿看看关雎,一会儿又看慕仲渊,有点儿不大乐意的样子。 “乖,南柯说什么就是什么,”关雎知道慕仲渊安的什么心思,一把打掉他的手,对小家伙温柔地笑笑,“今晚就跟姐姐睡,走了。” 说完,拉上了南柯的小手离开。 慕仲渊落寞地站在玩具房里,单手叉在劲瘦腰身上,目送姐弟二人离开的背影。 头出房门的那一刻,小家伙居然还朝他吐舌头拌了个鬼脸,表情看上去很得意。 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心里就算再郁闷,对他们还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 关雎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把小南柯抱到床上躺好,自己也换上睡衣没一会儿,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慕仲渊说有要紧事跟她商量,关雎应了一声,把门打开。 男人怀里抱着个枕头,逆天长腿一迈,就从关雎的身侧进到玄关处,大步流星直奔床头。 “慕仲渊!” 没想到是他的套路,关雎郁闷至极,紧紧跟在慕仲渊身后,特别想在他的腚上来上一脚。 第327章 去我屋,我那里宽敞 “哇,慕叔叔来了呀,” 一见慕仲渊走进来,准备假装闭眼的小南柯登时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慕叔叔你是不是想南柯了,所以要过来跟我一起睡呀?”他眨动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面充满天真。 慕仲渊坐在一边的床头上,像小女孩儿保护着心爱的布娃娃一样,双手牢牢地护着怀中天蓝色的枕头,认真的神情可爱萌哒哒。 他抬眼看走到近前的关雎,笑着回答,“那是当然了。” 小南柯没听见慕仲渊说的话,不过倒是挪动着灵活的小身子凑到他跟前,把他手里的枕头拿了过去。 轻轻拍打几下,然后放在床上,让其紧挨着自己的枕头。 见状,慕仲渊满意地点点头,在心底夸了小家伙一句真聪明。 “慕仲渊,你有点儿过分了啊,” 关雎捋捋头发站在慕仲渊面前,动了动嘴角,“你不是有要紧的事跟我说吗,到底真的假的?” 男人肯定道:“当然是真的,” “那就快点儿说吧,南柯玩儿了一天很累了,需要早点儿休息。” “明天带你去警局一趟,到时候我会让陆铎过来陪南柯。” “是不是宏村镇的事?你全部都调查清楚了对吗?” “最重要的是,手里的证据足矣坐实一切,可以抓住真正的幕后凶手?” 关雎十分敏感,在慕老生辰之前,慕仲渊就有跟她提起过这件事,她也隐隐猜到了一些。 但当时急于接回小南柯,因此还没来得及过问具体情况。 见慕仲渊点头,关雎心里窃喜的同时,也无比舒畅。 眼梢划过一抹冷冽,“多行不义必自毙,” 对于那场事故,她心中实则早就确定了嫌疑目标,回学校后的一段时间,私下里也曾找过一些人去调查。 只不过她势单力薄,各方面的资源都有限,加之近期的各种琐碎,直到现在都找寻无果。 所以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慕仲渊的身上。 之所以这么信任他,那是因为关雎相信慕仲渊在锦城的能力跟地位。 更何况慕仲渊也是受害者之一,敢触碰他的逆鳞,他绝对不会放任凶手逍遥法外。 碍于小南柯在场,关雎也没过多询问慕仲渊细节,一切等明天去了警局就都清楚了。 这件事情解决清,关雎又站在床边盯了男人好一会儿,也不见慕仲渊有离开的打算。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拧眉问他,“都这么晚了,慕先生不准备回房间睡觉吗?” “我陪南柯一起睡。” 关雎懒得拆穿他,“南柯已经有我了,就不劳您大驾了,还是赶紧回你房间吧。” “我、我陪你睡。”他不厚道地笑了笑。 “嗯?”关雎似笑非笑着,绕过床头,把他带过来的枕头重新丢给他,“可是我房间的床小,装不下三个人,所以你还是……” “没事,那就去我屋,我那里宽敞。” 发表完自己的意见,都没给关雎拒绝的机会,就开始同小南柯商量,“今晚叔叔和姐姐一起陪着小南柯睡,你说好不好?” 第328章 酒吧门外,被小混混围攻 “好呀好呀,” 小南柯最喜欢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感觉,能多一个人陪着自己,他自然是很开心的。 只有关雎,一脸的苦瓜相。 慕仲渊从被窝里抱起小南柯,心满意足地推了推关雎的胳膊催促,“赶紧的,走了走了睡觉去。” “看在南柯的面子上,今天就便宜你一回。” 干瞪了慕仲渊一眼,关雎跟上他的脚步。 - 夜风酒吧。 已是深夜,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的慕煜宁被酒保搀扶着出了酒吧门口。 由于面前的主儿是个常客,平常在这里消费又大手大脚的,老板才会好心地让人送他出来,并叫了代驾过来接他。 长相白净,身形细挑的酒保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塞进车里一半儿,最后一条腿还没放进去呢,不远处就冲出来黑压压一帮人。 在酒吧这行儿待久了,稍有个风吹草动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见对方人多势众,且个个高大魁梧的,俊俏的小酒保内心吓得直哆嗦。 “我、我先回去照顾生意了……” 小酒保煞白着一张小脸儿,朝众人露出僵硬且憨厚的笑容,同情地瞟了一眼车上昏昏欲睡的醉酒男人,不管不顾地撒腿跑开了。 “那个……就不打扰各位大哥了,” 代驾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小酒保离开没多久,他也自认倒霉地下了车。 就剩了车上的光杆儿司令,在场众人你看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得勾唇嗤笑。 - 男人正睡得正香时,便听见耳边传来“咣当”的一声。 还以为是自己做梦被身边的什么东西吵醒了,当身上的痛感袭来,才发现被人丢在了地上,再然后就是一顿猛烈的拳打脚踢。 “奶奶的!到底是谁把老子摔在地上的,还不知死活的对我动手,看我知道了不扒了你的皮……” 男人痛呼一声,揉着醉醺醺的眼睛嗷嗷直骂。 “妈的,居然敢骂老子,” 听见对方开口大骂,为首的黑脸儿大汉喊了停。 “去,拿桶水过来,” 他动作麻利地撸起袖子,黝黑皮肤上露出一截儿青面獠牙的纹身图案,对身边小弟吩咐一声。 也就是一分钟左右,那位小老弟就小跑着回来了,肩上扛着一大桶矿泉水。 “喂,我说你们——” 趴在地上的慕煜宁刚醒过一点味儿来,他知道自己遇上了小混混,见对方人多,正要撑坐起来跟他们谈判时,头顶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稀里哗啦,桶里面的水一点儿不剩,全倒在了他的身上。 紧接着,空桶又“咣当”一声扔在地上,黑脸大汉如凶神恶煞般,用力一脚将其踢出去老远。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坐在积水里的慕煜宁心中抖了三抖。 饶是浑身疼痛,他也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么多的小混混,他可不想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清醒了?还特么的敢跟我称老子不?” 黑脸大汉蹲下身,两条胳膊搭在膝盖上,手臂上的纹身正好呈现在慕煜宁眼前,登时就把他吓了一跳。 第329章 别急,迟早都要讨回来 “大哥,是我错了大哥,刚刚骂错人了,” 慕煜宁暗暗咬牙,先把愤怒咽进肚子里,朝近前的男人双手合了个十作揖。 瞧着他一脸的怂包样儿,在场众人哄堂大笑。 慕煜宁眯缝着一双精明的小眼睛,仔仔细细地把对方打量了一个遍,也没分辨出对方是谁。 这正脸看着挺陌生,回想一遍觉得从来没见过似的。 “大哥,那个我看着你挺面生的,应该没有得罪过你吧?”组织了一下语言,他战战兢兢的开口。 黑脸大汉抬手拍拍他挂了彩的脸蛋子,“你是没得罪我,不过你得罪的人比得罪我了还可怕,拎得清不?” “说吧,今天哪知胳膊动了我大哥的人,” 男人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具,来回在他的两只胳膊上游走着,“这只?还是这只?还是两条都有?” 慕煜宁内心恐惧,忍着嘴角上的疼痛听他把话说完,仍旧是满头雾水,“大哥,冒昧地问一句,你口中的大哥指谁?” 男人没搭理他,一手捏住他的下巴,闪着寒光的刀子轻轻比划了几下,“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你这张嘴今天太不老实了,也得吃点苦头,” 看着对方露出的瘆人笑容,慕煜宁脊背堪堪发凉。 “等等老大,陆大哥交代说别动他的嘴,明天去局子的时候还得用。” “那先卸他一条胳膊再说,敢玷污大哥的女人,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 就在慕煜宁吓得即将翻白眼时,小巷尽头忽然亮起了手电筒。 匆忙的脚步声传来,连同警察在内,走过来一群人。 “二少,你没事吧?” 一位穿着时髦,打着耳钉的年轻男人率先来到慕煜宁近前。 是那家酒吧的老板,余哲。 将慕煜宁扶好站稳后,他给警察指了指一帮人逃跑的方向,“这边儿直走五十米右拐有一条小路,估计从这里跑了。” “不用追了,” 慕煜宁擦了擦嘴角的血,眸底划过一抹阴鸷的寒光,解释说:“朋友之间闹了点儿小矛盾,不是什么大事。” 一帮警察离开,余哲招呼着几位兄弟带着慕煜宁往回走。 “二少,刚刚小东回去给我说了你的事,我立刻就带着一帮兄弟过来了。” “这不,还给你安排了一间vip。” 他边走边讨好道:“瞧这架势,今晚就留在我那儿吧,” 慕煜宁轻微挑眉,扭头瞅了他一眼,“今天的事多谢了,” “二少你太客气了,平常你没少过来捧场,说起来我这也是举手之劳,” “不过话说回来,刚刚那帮人真是二少的朋友么,朋友之间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余哲为人八面玲珑,想探探口风,结果见慕煜宁的脸色冷下来,瞪了他一眼,他急忙笑着恭维:“什么朋友不朋友的,竟然敢得罪你们慕家的人,当真是不知死活。” 满身伤痕的男人停下脚步,深沉夜色里,一双幽瞳散发着阴冷的光,盯着某个方向低沉冷笑,“别急,迟早都要讨回来。” 第330章 等哪天痛不欲生了,没人救的了你! 翌日一早,有关慕仲渊的消息便在网络上传开了。 不知是谁提前走漏了风声,证实慕仲渊的确出现在慕老的生日宴上。 多家报社跟媒体对此事关注,相继派人前往沙洲里。 还没到上班时间,公司门前就被各路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这样的局面并没有超出慕仲渊的预料范围,加上公司内部高层发生了一些小骚乱,他不得不急着赶过去处理。 临走前,慕仲渊拉着关雎的手说:“现在还早,先回去睡一会儿,你和南柯想吃什么,等下我让陆铎买回来。” 关雎站在门外台阶上,肩头披着慕仲渊的一件外套,摇头笑道:“反正在家没什么事,等南柯醒了我自己来就好了。” 慕仲渊笑笑没说什么,最后告诉关雎,等忙完公司的事情就过来接她,到时候再一同去派出所。 关雎目送他乘车离开,抬头望一眼蒙蒙亮的天色,转身回房间。 将近八点钟的时候,陆铎还是来了。 按照慕仲渊的吩咐,买来了七街八巷旗舰店的鲜虾时蔬粥与广式蜜汁叉烧包。 一个是关雎喜欢吃的,一个是小南柯喜欢吃的。 小南柯自理能力很强,觉醒后,关雎把他要穿的衣服整整齐齐放在床头,让他一个人动手穿好,她先去了楼下的餐厅准备早点。 关雎把早餐从餐盒里腾出来,转身对要走的陆铎说,“陆特助,你一会儿留下来吃饭吧。” 陆铎“啊”了一声,整个人傻傻愣在那里。 关雎笑笑说:“我有事情要麻烦你。” 小南柯这时跑下楼了,见到陆铎,迈开小腿儿跑进他怀里,粉扑扑的小脸儿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陆叔叔,早上好。” “南柯早上好。” 在关雎的招呼下,陆铎先把小家伙放在椅子上,自己也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关雎小姐,有什么事你说吧。”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想麻烦你在家里陪小南柯,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可是慕先生那里——” 见陆铎有所犹豫,关雎解释说:“思九给我打电话了,我一会儿出去跟她见个面,另外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 “至于慕先生那里,”关雎又说:“你也不用担心,等下吃完饭我就给他打电话。” - 和陆思九约好见面的地方是一间咖啡厅,附近刚好有一家干洗店,关雎先去了一趟干洗店,然后才来到咖啡厅等陆思九。 两个人差不多是前后脚,关雎坐了没一会儿陆思九就赶到了。 香浓馥郁的咖啡搭配精致可口的草莓慕斯一起送到近前,服务员一离开,陆思九就迫不及待地问关雎,“你和我哥是不是和好了?” 关雎没否认也没承认,拾起小勺低头搅拌着杯里的咖啡,脸上漫了薄薄一层粉云。 “那肯定就是啦,”陆思九观察她片刻,高兴地笑了,“那天问小言她说你请了假,然后我大哥也离开了陆家,我就知道你俩肯定在一起。” 陆思九往嘴里送了一口蛋糕,眯着深邃明亮的眸比了个手势,“那你和我大哥这个了没有?” 关雎朝她淡定从容一笑,问:“手好些了吗?” 陆思九得意扬眉,“有顾大帅哥天天陪着,自然好的快些。” 陆思九说完,关雎惊诧了两秒钟。 “他每天都会去看你吗?”关雎问。 毕竟顾辞风的职业特殊,每天训练不说,还要做好随时出警的准备。 “没有没有,”陆思九乐呵呵眨眼睛,“不过也跟那个差不多,他现在只要一有时间,就会给我聊天,讲他们队里有趣好玩儿的事。” 关雎替她开心,“那就祝贺你,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简单聊了会儿顾辞风的事,关雎从包里拿出一块手帕,“思九,你知道哪里有卖这种手帕的吗?我看着不是平常的布料。” “咦——” 陆思九接过去打量了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这不是楚阿姨店里的东西么。” “楚阿姨?” “对啊,就是烟儿的母亲,她开了一间裁缝铺,不仅帮人做衣服,还把自己的手艺活儿拿出去卖。” 陆思九拿起手帕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注意到手帕下方绣着一个寒字,她更加确信地点了点头,“就是阿姨店里的东西没错了。” 见关雎眸底丛生一丝疑惑,她笑着解释,“你不知道,楚阿姨为了让这间裁缝铺实现更大的利润可没少费脑筋,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么一条营销策略。” “她不想利用烟儿在娱乐圈的名气,怕影响她,便学着网上那种私人定制,让那些前来购买手帕的顾客选择性留言备注,” “以前就是卖一条简简单单的素色手帕,上边除了花纹什么都没有,” “但现在不一样了,手帕上面多了字,就变成了一件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你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嘛,尤其是小情侣之间,很多都注重仪式感。” “像什么情侣钻戒之类的,很多上面不都刻着名字或者字母嘛,” 说着,她给关雎指了指手帕,“你看这里,有个寒字,我猜要么这条手帕的主人名字里有寒字,要么就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原来是这样,”关雎开心自己找对了人,“那楚阿姨的裁缝铺离这里远吗,我等会儿想过去看看。” “远倒是不远,不过听烟儿说楚阿姨出远门了,要回来的话也得一个星期以后。” 话落,陆思九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狐疑地盯着关雎,“我还没问你这条手帕是怎么回事呢,谁的啊?” “一个朋友的。” “朋友?”陆思九砸吧砸吧小嘴,“男朋友女朋友啊,” “……” “雎儿,要是男朋友的话……” 知道她又胡思乱想了,关雎无奈地笑笑,简单解释,“其实我跟他并不熟,是因为出了点儿小意外,他出面帮了我。” “好吧,作为好朋友,我百分之二百地信任你,” 打量关雎一会儿,陆思九浅浅眯眸,“不过这事儿要是让我哥知道了,你给除了他之外的男人买东西,你说醋坛子会不会打翻啊?” 不说这些还好,一说这些,就又勾起了关雎昨晚的记忆。 别说重新买条手帕还给人家了,就是把燕尾服干洗好送回去,慕仲渊都板着一张冷脸不乐意。 他跟沈御寒不是十几年的同学兼好友么,怎么连这点儿小事都介意? 关雎在心底吐槽他一句小气鬼! 把手帕收好,关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其实我是看这块手帕上绣着寒字,觉得对他来说意义重大,打算找到一块一模一样的给他。” “你说的有道理,”陆思九表示赞同,“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找到的一模一样,也不是原来的那块手帕了,他到时候会不会拒收啊?” 关雎起初想过这个问题,不过现在觉得不重要了,在那样一种情况下,如果不是沈御寒出现,她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云淡风轻道:“收不收是他的事,我只做自己应该做的。” 陆思九用小勺挖了颗草莓喂到关雎嘴里,赞赏道:“我们雎儿的三观永远都是这么正。” “你刚刚不是说楚阿姨出远门了吗,那恐怕得过些日子才能还他了,到时候楚阿姨回来了你告诉我一声儿。” 关雎拿起纸巾擦干净嘴角,言归正传。 “还用等什么楚阿姨呀,烟儿也会呀,” 关雎稍稍怔住。 她虽然不懂刺绣,但也能看出那绣工的精湛细腻,非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楚阿姨可是蜀绣的传承人物,烟儿从小就在裁缝铺里长大,像这种简单的绣工根本难不倒她。” “要不是她想多挣点儿钱帮衬家里,也不会踏足娱乐圈儿了,估计这会儿早就成了美女绣娘。” 关雎闻言,真的是又惊又喜,“想不到她这么厉害,” 也就是在那一刻觉得,楚寒烟就像人间宝藏一样,身上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值得去了解。 “今天中午烟儿来我家吃饭,你要是着急的话,我把这事儿跟她当面说声就行了,让她帮你。” 陆思九嘴角露出两个好看的小梨涡,悄悄道:“到时候绣好了我让人送到庄园去,你别让我哥逮住就行。” - 从咖啡厅出来,外边儿太阳光已经很强烈了。 二人在门口分别,前者顺路去了花店看生意,关雎则打车去了派出所。 出门前在电话里跟慕仲渊交谈过,关雎说不用派人到庄园接她了,见完陆思九就直接过去。 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足足过去了二十分钟,都不见来人。 电话打给慕仲渊,也没有人接。 关雎看见网上传出关于沙洲里的最新报道,慕仲渊在两个小时以前就召开了记者发布会。 所有的问题解决完,一帮记者悉数退去。 按道理这个时候应该到了。 关雎心里有些急迫。 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她索性打车回了佘山庄园。 陆铎和小南柯不在家,打了电话过去才知道他带小南柯去游乐场玩儿了。 电话里,关雎没问陆铎关于慕仲渊的事,从早上起陆铎就陪着小南柯,想必他也不知情。 关雎猜测着是公司出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需要慕仲渊留在那里解决,所以一时赶不回来。 心中尘埃落定,关雎回到房间洗了个澡,等洗完澡出来,才发现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全部都是一个人的。 想起某人,关雎给来电主人拨了回去。 “你这是想通了?” 能接到关雎打过来的电话,佟心韵有点出乎意料,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摁下接听。 关雎不跟她废话,言简意赅,“说吧,什么时间,画展地点在哪里?” 尽管关雎语气清冷,佟心韵依旧高兴得合不拢嘴,“你能想明白最好不过,” “画展下午四点钟开始,就两个小时的时间,倒不算长,而且地点就在你们学校附近,我到时候派人去学校接你。”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告诉我具体位置就行。” 纵然没有当面说,关雎也能想象出对方眉飞色舞的嘴脸,“一次画展而已,若不是跟建筑有点儿联系,我压根儿不会去,” “我不把它当回事,你也不用当真。”关雎冷声补充道。 “行吧,那就听你的,我一会儿把位置发给你,” 佟心韵不在乎关雎的说辞,只要关雎肯出现在沈老太太面前,并且结识沈御寒,那她就有机会更进一步地与沈家攀上关系。 “哦对了,你先别急着挂电话,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 本以为一场通话就这样结束,关雎怎么也没有想到,会从佟心韵嘴里听到一个令她如此心寒的消息。 电话里,佟心韵告诉她,慕仲渊现在人在慕宅。 单单是知道这一点,关雎心里就已经开始忐忑不安了。 “刚刚经过老爷子的书房,我听到了他们爷孙几个的谈话。” “其实慕仲渊手里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宏村镇的那场大火,就是慕煜宁干的。” 佟心韵不屑地笑了笑,“可你知道慕仲渊来这里做什么吗?” 迟迟等不到关雎的回答,她索性不卖关子,夹杂着嘲讽的语气提醒关雎,“慕煜宁昨天夜里被人打了,据说伤的不轻,后半夜让人送回了慕宅。” “今天一大早慕老爷子就给慕仲渊打了电话过去,不过他当时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所以现在才赶过来。” “你知道重点是什么吗?”佟心韵加深脸上的笑容,“就在刚刚,老爷子的一句话就让他放过了慕煜宁,对宏村镇发生的事一笔勾销,” “关雎,细细想想吧,说到底你就是慕仲渊的一颗棋子罢了,你姓关,他姓慕,不管怎样,都和慕煜宁一个姓氏,这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你以为他会为了你跟抚养他长大的老爷子反目成仇么?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所以我劝你头脑一直保持清醒,别傻呵呵的往火坑跳,一直跟我作对,等哪天痛不欲生了,没人救的了你!” 第331章 难道说,你要让慕家沦为锦城的笑柄吗? 慕家老宅。 得知慕老爷子在书房被气倒后,管家立刻请来了家庭医生。 又是量血压又是吃药的,折腾了好一会儿老人家才慢慢睁开眼睛。 一番叮嘱过后,管家负责把家庭医生送走,房间再次陷入死气沉沉的氛围中。 鼻青脸肿的慕煜宁一瘸一拐来到床前,朝床上的慕钦安诉苦,“爷爷,我昨天晚上是喝多了,不过最后并没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 “可我没想到的是,大哥他居然暗地里找人报复我,把我打成这样。” 男人托着一条脱臼的胳膊,扭头看向负立床尾的男人,“我觉得你应该好好问问大哥,看他是不是在背地里做些有损慕家形象的龌龊事……” “你说什么?”慕仲渊阴沉着一张严肃的面孔,手臂上青筋暴起。 “我说你和那女人狼狈为奸,做出让慕家丢脸的事!”慕煜宁撩起暗红色唇角,戏谑一声,“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混账!” 慕仲渊唇线紧绷,如海深沉的瞳孔倒映出慕煜宁冷笑的瞬间,眼看就要走过来教训他,被慕老厉声喝住。 老爷子气得浑身哆嗦,犀利的眼神瞪向慕煜宁,“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后者一脸委屈相,“爷爷,我这也是为慕家好,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咱们慕家被人戳脊梁骨吗?!他和……” “所以你就起了歹毒的念头,要置你大哥和那女人于死地?!” 老爷子铁青着一张脸,就要拍着床头坐起来。 “唉,爷爷你先别激动,不然又该昏过去了,” 慕煜宁急忙按住他的手,声音委婉,“我就是看不过去而已,想着教训那女人一下,” “可我没想到大哥他会突然跑去哪里,我要是知道后边儿发生这样的意外,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你给我闭嘴!”慕钦安狠狠地剜着慕煜宁。 对方老实下来了,他才抬头对慕仲渊道:“这小子再混蛋也是我慕家的子孙,跟你一样姓慕,你真打算把他送进去吃牢饭?” “难道爷爷不觉得,这是最便宜他的方式吗?” 慕仲渊低垂眼睑,嗓音里发出一道浓厚的笑声。 听到此话,慕煜宁顿时打了个寒颤。 嗓子眼儿提着一口气,眼角余光扫向冷漠面孔的男人。 昨天晚上被人一顿痛打,他早就把事情分析的明明白白,也清楚明天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于是连夜赶到慕宅,在老爷子慕钦安面前装出满腹的委屈,主动坦白了所有的事情。 在慕家,慕仲渊不给别人面子,总得给这个从小照看他的老爷子一点薄面。 眼下,慕煜宁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老爷子身上。 可是刚刚听慕仲渊那话……似乎没有那么容易。 慕煜宁紧绷着心里的一根弦。 “可外界的人会怎么看我们慕家?” 慕钦安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慕煜宁见状,即是很快地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家族不和,子孙内斗,难道你要让我们慕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百年基业沦为锦城的笑柄吗?” 第332章 在这上面签字,你可以不用吃牢饭 “我就是看在他姓慕的面子上,不然爷爷以为他还能快活到今天?” 慕仲渊轻启薄唇,眼底流出涓涓笑意,冷的让人心神发慌。 当然,慕煜宁心中已经很担忧了。 慕钦安苍老的目光定格在慕仲渊身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长叹一声,压低声音道:“难不成你还要我求你不成?” “爷爷——” 慕煜宁闻言,目光狠厉地砸向慕仲渊。 老人家浅白的唇瓣颤抖着,这一生病晕倒,整个人仿佛又苍老了许多,毫无气色可言。慕仲渊看在眼里,不由得捏紧了两侧的拳。 “爷爷你当真逼我这么做?” 慕仲渊嗓音沙哑地开腔,话语间,隐去眼底之下的冷彻与心寒。 良久,听到老人平静地说:“爷爷年纪大了,已经是大半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到了我这把年纪,什么都不奢望了,就想儿孙满堂,日子图个清净,” “我不求你们能有多大出息,只希望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们兄弟之间都能和睦相处,” “当然……” 老人眼神从不情不愿的慕煜宁身上移开,瞬到神情晦暗的慕仲渊身上,慢声道:“即便不能和睦相处,但最起码不要做到手足相残的地步。” “好,”慕仲渊压下心中万千情绪,沉声点头,“我可以放过他,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等慕老开口,慕煜宁便赶在他前面询问。 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慕仲渊菲薄唇际扬起一抹弧度,迈步走到床前,将一份文件丢给他,“在这上面签字,你可以不用吃牢饭。” 看清上面的白纸黑字,慕煜宁腾一下起身。 紧攥着手中的股权转让书抓狂,“帝杰的股份慕家子孙人人有份儿,想让我把股权给你?慕仲渊,你想都不要想!” 慕仲渊不疾不徐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慕煜宁,你还有别的路可以选择吗?” - 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关雎收到了陆思九派人送来的手帕。 从外观来看,和先前的那个几乎无差别。 关雎让陆思九帮忙向楚寒烟传达了谢意,把手帕叠好放进包里,不久便打车离开了佘山庄园。 头去画展之前,她率先去了一趟干洗店拿衣服。 将近四点钟的时候,才赶到举办画展的地方——时代美术馆。 佟心韵提前二十分钟就到了,见关雎还没出现,就一直在门口等她。 一开始还担心关雎不会来,正郁闷待会儿怎么向沈老太太解释呢,结果关雎就出现了,她终于长舒一口气。 “我说你怎么现在才来,不是让你早到一会儿吗?” “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看见关雎冷漠的脸色,佟心韵没继续追问,催促道:“既然来了就快点儿进去吧,老太太已经在里边了。” 关雎点头应了一声,跟在佟心韵身后往里走。 隔着老远的距离,就看见一位老太太正站在一幅油画下面参观。 佟心韵见了,立马上前打招呼。 老太太身上穿着漂亮的新衣服,身形偏瘦,虽是满头银发,可举手投足之间无一不散发出端庄与优雅。 第333章 都什么年代了,您还逼着孙子相亲? 根据佟心韵巴结讨好的程度,关雎猜测,此人应该是沈老太太无疑了。 一番客套的招呼过后,佟心韵将手中的糕点盒捧到老太太面前,笑容恭维,“老太太,知道您喜欢吃月桂坊的糕点,这不,小丫头专门跑了一趟给您买来了。” 闻言,关雎脸色倏地一变,目光冷勾勾绞着佟心韵。 沈老太太眯起眼角打量关雎,接着对一旁的佣人道:“你先把这盒糕点带回去吧,等画展结束了再让御寒过来接我。” 佟心韵一听沈御寒到时候要来,心里着实宽慰。 不难看出来老太太喜欢关雎,不然也不会让沈御寒过来了。 一切都朝着自己所设想的方面发展,佟心韵难掩喜悦之色。 “走吧,陪我这个老太太去参观参观。” 没理会一旁沾沾自喜的佟心韵,老太太扭头对关雎说:“我也好久没跟你们年轻人聊过天了。” 出于礼貌,关雎陪同老太太去了二楼的展厅。 一路下来,关雎才知道举办画展的是沈老太太的一位挚友,在美术家协会工作,老太太是受邀而来捧场的。 参观得差不多了,几个人回到休息大厅,佟心韵去了附近的柜台买水。 “不瞒您说,刚刚那盒糕点并不是我买的。”佟心韵离开后,关雎如实道。 沈御寒是个正人君子,她更没必要在沈老太太面前伪装。 佟心韵之前的做法虚假不说,也令她十分厌恶。 老太太是个过来人,佟心韵那点儿伎俩在她眼里还太嫩,不过她见关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知道这丫头跟她母亲不同。 伸手拍了拍关雎的肩头,笑笑说:“我都不在意,丫头你也不用。” 关雎愣了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佟心韵买水回来,沈老太太刚好去了洗手间,于是趁着这个空档,她问关雎,“我见老太太对你印象不错,她都问你什么了?” 关雎百无聊赖一笑,“也没什么,就是问你在慕家过的怎么样,豪门阔太当的舒不舒服,” 一句话把佟心韵气得脸色发青,索性不再多嘴。 洗手间外面走廊上,老太太掏出自己的智能手机,给自家孙子打电话。 星辰传媒最近招募了一批新人,沈御寒正忙着给大家培训,中途,助理于浩走过来告诉他有电话。 回想一遍早上出门时老太太的一番话,他有些头疼地滑下接听键。 “孙子你忙完了没有,忙完了赶紧过来给我相亲,就在你温爷爷的美术馆。” “奶奶,您老人家思想不是挺开放的吗,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还逼着孙子相亲?” 沈御寒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揉揉太阳穴两端。 “被你父母逼跟我逼有什么不一样?”老太太怼回去,“你奶奶我是个过来人,看人的眼光比你爸妈靠谱。” “奶奶,可是我还在忙,没时间……” “没时间你也得给我挤出时间来!人家小姑娘还在上学,时间不比你宝贵的多?” 还在上学? 沈御寒扶额。 “说实话,你奶奶我一开始就打算走走过场的,可你还真别说,这小丫头跟她那个妈不一样,漂亮真诚,” 第334章 五年过去了,不能让她成为一直笼罩在你心头的阴霾 “听奶奶的话,你见了保准儿喜欢。” 男人靠在沙发上,干净温和的容颜透出几分无奈,“奶奶您也知道,我目前还没有恋爱结婚的想法。” “沈御寒!” 老太太在电话那头发飙了,“都五年过去了,你怎么还那么没出息?!” “不管你怎么想的,反正我不能让那女人成为一直笼罩在你心头的阴霾,” “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今天要是不过来见关雎,那以后被你爸妈唠叨可别来找我!” 话音即落,沈御寒怔了下。 他绷直脊背坐好,眉头拧着,“奶奶你刚刚说谁?跟我相亲的人叫关雎?” “嗯,就是这个小姑娘,不仅名儿好听,人长得也清秀,说起来跟慕家还有点儿联系呢,” 老太太瞅了眼时间,不耐烦道:“总之让你来你就来,奶奶还能坑你不成?手里的活儿先放一放,你的终身大事要紧。” 男人弯了弯唇,“好,那我去。” 挂断电话,沈老太太兴高采烈地回到休息大厅。 二十分钟左右,沈御寒驱车赶到美术馆。 等关雎和沈御寒见过面,老太太察言观色自家孙子一遍后,就声称自己有事要去见老朋友。 佟心韵站在一旁暗自窃喜,也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只剩下两位年轻人,双双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地抿唇淡笑。 从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找了处位置坐下,沈御寒问关雎,“你今天来应该不是相亲的吧?” 关雎起初还好奇他为什么这么说,后来一想到对方与慕仲渊的那层关系,丝毫不觉得奇怪了。 干洗过后的燕尾服在袋子里装着,连同手帕一起递过去,“昨天的事再次谢谢你。” “举手之劳。” 沈御寒轻轻颔首,眸光平静地从燕尾服上掠过,看向手帕的时候,却是眸光一沉,眼梢闪过不易察觉的什么。 “我见这块手帕上面绣着字,心想应该对你很重要,便重新买了一块还你。” 见他一直盯着手帕,紧皱的眉心似乎装满了心事,关雎解释说:“虽然不是你原来的那块,但都是在同一家店买的,我想对你来说多少还是有一些意义的吧。” “同一家店?”沈御寒慢慢抬头。 “嗯,就是梧桐路上的那家裁缝铺,” 像是在回想什么,许久,就见男人似是而非地笑了笑,“确实是同一家,我记得那位阿姨。” 关雎略显尴尬地勾了勾唇,“其实不是阿姨,她出远门了,是我让朋友帮忙绣的。” “你的朋友?” 沈御寒先是眸底升起一丝惊讶,待关雎肯定的目光投来,他温和一笑,“想不到这么年轻绣工就这么厉害了。” - 傍晚,沈宅。 在沈老太太的召唤下,本想留在公司加班的沈御寒不得已回到家中。 晚饭过后,沈老太太独自来到他的房间打探消息。 “那丫头怎么样?我看你对他的印象挺不错,可以的话咱就交往试试?” 沈御寒摇摇头,随便一句对方还在上学打发老太太。 老太太可不在乎这些,“上学怎么了,说明丫头是个文化人,再说了人家念的是大学,又不是什么未成年的小姑娘。” 见老太太这么执着,他索性也不卖关子,“她是不错,但是不适合我。” 第335章 那块手帕,曾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她适不适合你?” “奶奶您不知道,其实她——” “沈御寒你别给我找借口,我看你分明就是忘不了那个女人,” 老太太闪烁的目光注意到床头柜上的燕尾服,燕尾服上面放着一块手帕,脸色霎时阴沉如霾。 “我说你这脑子怎么长的,找个正儿八经人家的女儿多好,” “真是不理解当初那个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五年了,教训还不够痛么?” 沈御寒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撕扯了一下,破了口子,流出血来,传出窒息般的疼痛。 过去的五年时间里,他努力克制着一切,甚至通过大量的工作来麻痹自己,本以为这样就无暇顾及工作之外的感情事,没想到再有人提及时,心还是会痛的。 他一点点瞬了目光过去,视线定格在手帕上,眸底隐隐发热。 那曾是他最珍贵的东西,别人连见一眼他都舍不得,却在慕老生日宴那晚,偶遇关雎把它送了出去。 只记得当时下了很大的决心。 不成想现在,手帕又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不知天意还是什么,一时间,沈御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了,说那女人几句你还心疼上了?” 见他愁眉苦脸不说话,沈老太太不满地哼哼一声。 “没有,奶奶您想多了,” 沈御寒面容平静地动动唇瓣,“再过不久就是我妈的生日,我只是发愁今年送她什么礼物好。” 老太太撇了撇嘴,只好顺坡下驴,“这还用说啊,你妈是个旗袍控,去给她做身衣服不就好了,” 隐去眼底神伤,面容温静的男人随之赞同,“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 关雎回到佘山庄园时,别墅内已经亮起了明亮的灯火。 回到房间先把书包放下,见玩具房的灯亮着,间断有欢快的笑声传来,关雎走了过去。 玩具房里,一大一小光脚坐在地毯上,人手一个游戏机,正对着前方的大屏幕拼比厮杀。 关雎站在门口位置,勾起食指敲了敲门板。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一大一小停下游戏转身。 与高兴的南柯不同,在见到关雎的那一刻,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眉眼间涌出淡淡的愁绪。 关雎没去看旁边的慕仲渊,而是径直朝南柯走去,“南柯还没吃晚饭吧,想吃什么告诉姐姐,姐姐去给你做。” 南柯开心地摇摇脑袋,“陆叔叔已经带我吃过了,只有慕叔叔还没吃,慕叔叔他一直在等姐姐回家呢。” 关雎面无波澜地勾了下嘴角,笑容意味不明,她弯腰捏捏小南柯的胳膊,“既然吃过饭了那就早点上床睡觉,好孩子是不能熬夜的知道吗?” 说完,就带着小南柯往外走。 路过慕仲渊的身边,听他开口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听思九说她中午就离开了。” 关雎顿了下脚步,敷衍了事,“去见了朋友。” “沈御寒么?” 关雎目光落在慕仲渊脸上,注视着他薄削的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止住了,快速带上南柯离开。 第336章 你们都姓慕,而我不过是一个外姓人罢了 把小南柯带回房间,给小家伙洗过澡后,关雎就让他躺到床上赶紧睡觉。 小家伙人小鬼大,看出了姐姐的不开心,拉住关雎的手不让她走,“姐姐,你跟慕叔叔吵架了吗?刚刚怎么不说话呀?” “没,”关雎给他盖好被子,露出温柔笑脸,“南柯不要瞎想了,听话,赶快睡觉觉。” 看了关雎几秒钟,南柯乖乖点头,“那姐姐那也早点休息。” 一直等到南柯入睡,关雎才离开。 走廊上,遇见了迎面走来的慕仲渊。 “我们谈谈。”慕仲渊拦住关雎。 关雎眼神从他身上扫过,一个字都没说,表情清冷淡漠,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 “筝儿——” 慕仲渊大步追上去,拽住关雎的一只胳膊。 “谈什么?”关雎止住步子,再次聚焦在他深邃立体的五官上,“谈你今天为什么没去派出所吗?” 怕吵到小南柯,她尽量压低着声音,可心中还是袭来丝丝的痛楚。 “这件事在电话里说不清,我才打算回来跟你解释。” 慕仲渊嗓音有些哑涩,眉宇间的深沉也浓了几分。 “慕仲渊,你觉得我需要的是一个解释吗?” 关雎红了眼眶,唇瓣发出轻微的颤抖,慕仲渊看在眼里,一时如鲠在喉。 沉默片刻,她甩开他的手臂,“既然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结果,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 关雎鼻子发酸,白皙面庞挂出清冷的笑意,“说实话慕仲渊,我挺理解你的,毕竟你们都姓慕,而我呢,不过是一个外姓人罢了。” “事已至此,那我就自己去查,去找证据,不再仰仗你!” - 东方御园。 晚上十点钟,刚给自己做完美容护肤的慕锦从洗手间出来,就听见了外面的门铃声。 自打搬出慕宅后,她就一个人独居在这里,平时除了公司的事情就是公益活动,很少有朋友过来做客。 在身上简单披了件外套,心中揣着一丝惊讶去开门。 “你怎么会到这里?” 打开门一看是慕仲渊,更是让她怔愣了片刻。 “当然是想念小姑姑了,”说着话的同时,慕仲渊朝她晃了晃手中的拉菲古堡1982。 多年下来,慕锦养成了喝红酒的习惯,而且一般的也入不了她的眼。 慕仲渊手里的这瓶,算是耳熟能详的顶级品牌了。 据说一瓶被炒到几十万,几乎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 女人视线落在那瓶82年的拉菲上,眼角闪烁着光芒,“看来今天是有事求我。” 她说话很直接,慕仲渊也不可置否。 从沙发上坐下,她转身去吧台取了两只高脚杯回来,落座后递给慕仲渊一只。 慕仲渊摆摆手说:“我一个人开车过来的,不喝酒。” “那行,”慕锦爽朗地笑了几声,不强求,“说吧,到底什么事啊,瞧你愁眉苦脸的,” “明天帝杰会召开股东大会,讨论慕煜宁的股权转让事项,到时候我想请姑姑帮个忙,” 说完,将一份签了受让人姓名的股权转让书拿给她看,“姑姑应该知道,股东向股东以外的人转让股权,应当经过其他股东过半数同意,” 第337章 四目相对,沈御寒眸底闪过一丝惊艳 “这些年姑姑都在帝杰打拼,建立了不少的人脉关系,我相信你一定有能力说服其他股东。” “不是,你等等,” 看着受让人那里的签字,慕锦愈发困惑了,“我今天在公司听到其他几位股东嚼耳根,说你要让慕煜宁那小子的股份转让出去,我就寻思着一定是又得罪你了,” “可是……受让人不应该是你吗?” 她指了指股权转让书上潇洒的黑色字迹,疑惑道:“这人是谁?为什么受让人这里写的是她的名字?” 慕仲渊启开拉菲,给她倒了一杯送到近前,“这件事说来话长,等我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解释,总之明天的事就拜托小姑姑你了。” - 伴随着清晨鸟鸣,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位于梧桐路拐角处的裁缝铺‘旧时蜀绣’,也一早就开张了。 兴许是时间还早,还没有顾客进出铺子,与不远处络绎不绝的早点铺形成鲜明对比。 这一平静一热闹,倒是充分体现了城市居民的早间生活气息。 裁缝铺附近的老梧桐树下,一辆外观低调奢华的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 已经停泊了二十分钟,都没有任何动静。 期间,只有绅士儒雅的男人调转了视线,透过车窗玻璃朝从裁缝铺里走出的女人身上看去。 看得出来是去买早点了,回来时手里拎着豆浆油条。 裁缝铺门前有一位摆着摊位的修鞋匠,身姿曼妙的女人走过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见她把手里的一份早点递到了老人手中,而后脚步轻盈地回到裁缝铺。 瞧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男人不自觉地弯了弯唇。 不久,推门下车。 迈巴赫的车门是电吸式,不用使多大的力道,他白皙干净的手轻扶着车门往上推却,车门与车身贴上的那一刻,便自动关闭。 整个过程好比车子的主人,尽显优雅风范。 走进这间裁缝铺,一股特殊的香气淡淡萦绕。 阳光从大大的窗户泻进屋内,更多明媚光线洒在了窗前的操作台上。 一旁,竖立着古色古香的柜子,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珍贵布料。 与操作台挨得很近的缝纫机前,身穿水波绿改良旗袍的女人占据着小小一方位置,正在低头吃早餐。 听见脚步声,知道是顾客前来,楚寒烟立刻放下手中的食物。 “你好——” 抬头的瞬间,一双烟波流转的杏眸刚好与迎面走来的男人四目相对。 楚寒烟不禁愣了下。 这张脸有点儿眼熟,但她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女人抬头的一刹那,沈御寒眸底闪过一丝惊艳。 不对,更确切一点儿的说,是惊喜。 单薄明亮的瞳孔停留在她漂亮的红唇上。 楚寒烟嘴唇生得很漂亮,薄厚适中,唇形轮廓明显,唇峰有棱有角,饱满的唇珠犹如一粒小小的朱砂点缀。 沈御寒清亮的眸色在无意之中加深。 “先生?” 被人这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楚寒烟面颊生出粉团,轻唤了他一声问明来意。 沈御寒这才反应过来。 第338章 他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抱歉,”他朝她拘谨一笑,说:“我来这里定做旗袍。” 闻言,楚寒烟不免多打量他几眼。 意识到什么,沈御寒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纸条上面记录着母亲于洁定做旗袍所需的身量尺寸。 楚寒烟接过纸条,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问他,“那你准备用什么料子呢?滚几道边儿?绣什么样的花式?……” 刚开口问了三个问题,她就不往下问了,因为这时的男人已经皱起了很深的眉头。 “那个……不好意思啊,”楚寒烟拢了拢耳边碎发,手臂抬起时,金色的阳光有一部分被遮挡。 光感与阴影交织,使她身处朦胧光雾中。明眸皓齿,愈发俏丽动人。 跟他解释道:“是这样的,顾客来这里都是找我母亲定做旗袍,不过她有事出去了,要过段儿时间才回来,” “刚才问你这些问题,是要记下来拿给她看的。” “那她大概多久能回来?” “具体时间我也不是很清楚,” 母亲出门之前只说去找什么布料,没告诉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因此她也不敢保证。 “这件旗袍很着急吗?” “不瞒你说,这个月中旬就是我母亲的生日,她一直都对旗袍情有独钟,”沈御寒略显失落地笑了笑,“就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楚寒烟眉心蹙起,有些不太确信地说:“从小跟在母亲身边,说实话我对旗袍也略懂一二,只不过……” 旗袍不比简简单单的手帕,是个大工程,她虽然对自己有几分信心,可那都是纸上谈兵,还从来没有尝试过亲自完工一件或华贵精美或典雅朴素的旗袍。 这万一弄不好,可就砸了‘旧时蜀绣’的招牌。 “没关系的,我相信你。” “啊?你说什么……” 楚寒烟堪堪怔住,脸上韫色更浓。 意识到自己失礼了,沈御寒闪了闪温润的眸光,不紧不慢道:“赶制旗袍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万一你母亲很久才回来,那岂不是要错过我母亲的生日?不如就交给你好了。” 怕她尴尬,他继续温声解释:“你刚刚不是说了吗,从小跟在母亲身边,所以我觉得你一定可以胜任。” “放心,不管成果如何我都会付你钱的。” 最后一句玩笑话把楚寒烟逗乐了,她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尖儿,点头答应,“那好吧,现在麻烦这位先生留一下联系方式。” 沈御寒面含微笑,伸手接过楚寒烟递过来的碳素笔。 笔尖儿飞快,洋洋洒洒地在本子上留下了自己的私人号码与公寓住址。 楚寒烟认认真真看着他写字,忍不住在心里夸赞一通。 清秀洒脱的字迹就如同他本人一样,特别赏心悦目。 将笔还给她后,他犹豫几秒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楚寒烟又开始陷入短暂性地发呆。 “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我也方便称呼,可能以后会谈起旗袍的事情。” 楚寒烟后知后觉,“哦”了一声,眨眨眼说:“楚寒烟。” 第339章 慕仲渊,你分明是公报私仇 帝杰集团。 宽敞的会议大厅,一场关于股权转让的股东大会正在如期举行。 在了解股权转让一事的细节后,多位股东的脸色变了又变。 只不过抵触那位坐在这里默不作声就气场如山的男人,谁都不敢率先发表意见。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都把目光聚集在慕煜宁身上。 再看此时的慕煜宁,脸色比在场之人谁的都难看,铁青的面庞上汇集着十足的怨气与怒气,睚眦欲裂地对视慕仲渊。 昨天的事情就已经让他很不爽了,没想到慕仲渊今天又给他来这么一出。 这口气他怎么能咽的下去?! “好了,既然各位股东都了解清楚了,那现在就进行表决吧。”慕锦拍了拍掌,插话进来。 “表决什么表决?!我不同意!” 慕煜宁瞪了她一眼,啪一声将股权转让书摔在桌子上,紧接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手伏桌面对峙对面的男人,“慕仲渊你什么意思?在老爷子面前逼着我把股份给你还不够,你现在居然告诉我受让人是这个女人,你耍我玩儿呢?” 男人不火不恼,端坐身体后笑看过来,“受让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司不是你一个人开的,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这最后的结果还得看全体股东。” 眼神里透了点儿阴冷的戏谑,“慕煜宁,我劝你还是别意气用事。” “什么意气用事,慕仲渊,我看你分明是公报私仇!” 慕煜宁气得上下牙齿打架。 位于角落里的座位,面容娇好的女人缄默无声地看着眼前上演的一幕,指尖死死按住掌心,心火蹭蹭蹭地燃烧起来。 想不到那死丫头竟然敢使用这种手段报复她,当真是小瞧她了。 看到无计可施的慕煜宁,她愈发气结,额头青筋突突暴起。 慕煜宁这小子完全就是一个窝囊废,挑不起什么大梁。 幸好存有最后的一点理智,没有让她当场爆发怒火。 昨天夜里慕仲渊已经打好招呼,有了慕锦的帮助,一场股权转让事项顺利表决通过。 即便有人唱反调,可还是没能如他们的愿。 会议结束,诸位股东纷纷离场,会议厅里只剩下慕煜宁跟佟心韵二人。 佟心韵正坐在椅子上生闷气时,慕煜宁就一脚踢开了椅子窜到她面前,狰狞的面目把她吓了一跳。 “是不是自己的女儿跟别的男人睡了一觉,你就想出这种手段来向我们慕家讨一笔?” “姓佟的,你倒真是会算计,” 男人紧握手中拳头,砰一声捶在佟心韵近前的桌面上,“你给我等着,看看老爷子知道这事儿后怎么跟你们算账!” 话落,摔门而去。 - 临近中午,关雎带小南柯逛完一圈儿商场后来到楼下的快餐店。 今天是周日,她过来带南柯买新衣服跟文具用品,等会儿就送他回学校。 关雎平时不主张小南柯吃快餐,觉得那些东西不健康,但小家伙从进商场就一直嚷嚷着要吃汉堡包,黑亮的大眼睛里装满了乞求,她才点头答应。 第340章 肯为她做到这一步,关系不一般 正陪着小南柯吃汉堡时,一位不速之客就出现了。 其实关雎很纳闷儿佟心韵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但是眼下,对方气势汹汹的模样已经让她无心思考那么多。 跟小南柯说了一声,让他乖乖坐在这里等自己,她起身走到佟心韵面前。 商场与快餐店融为一体,人来人往,待关雎走近时,佟心韵二话不说,甩手就是一个巴掌落在关雎脸上。 关雎没发出不合时宜的尖叫,但此时眸底已经充血,凌厉的目光怒视佟心韵。 “你发什么疯?” 这一巴掌打的她莫名其妙,关雎眉心染厉。 “我应该说是你疯了才对!”佟心韵理了理新烫好不久的头发,撇到一侧的红唇沁出冷笑,“不就是让你跟沈御寒相了个亲么,你就给我玩儿这套?” “关雎,看来是我以前对你太心软了。” “在说什么之前麻烦你把话讲明白,拐弯儿抹角的我听不懂。”关雎没好气道。 “你以为你在慕仲渊面前撒撒娇就能拿下整个帝杰了?我告诉你关雎,帝杰的主人姓慕,就算你拿到了慕煜宁的股权也甭想只手遮天。” “不过慕仲渊肯做到这一步,看来你俩的关系真是不一般了,” 佟心韵眯眼打量关雎,须臾,嗤之以鼻,“但有句话我还得提醒你,千万别高兴得太早,因为让你大失所望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现在有多得意,将来就摔得有多惨!” 戴上墨镜,女人拎着包包离开。 “你站住——” 关雎几步冲过去,拦下愤然离去的佟心韵,“既然来了,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再走。” 女人单手推扶墨镜到鼻梁上,表情有几分不耐烦。 “什么帝杰?什么慕煜宁的股份?” “噢,闹了半天你还不知道啊?”佟心韵观察关雎一会儿,蓦地笑了,“看来慕仲渊做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你。” 关雎一头雾水时,佟心韵心情忽然豁然开朗,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 清了清嗓子,“我原以为慕仲渊是为了你的事才教训慕煜宁的,让他把在帝杰拥有的股份转到你名下,不过你竟然不知情?” “要是这样的话我也就放心了,想必慕仲渊没告诉你,也只是想变着法儿的气气老爷子跟慕家那几位,” “再不济他们也是一家人,哪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分帝杰的一杯羹?” “等老爷子跟慕煜宁他们那里服了软,股份还是会回到慕仲渊的手上,” “关雎,到头来你还是被利用了。” 临走前,佟心韵又撂下一句,“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紧紧抱住沈御寒这条大腿,所以说只有跟我合作,才能实现双赢。” 佟心韵走后,关雎回到座位上冷静思考了一会儿。 她不是性情冲动的人,更不会听佟心韵的一面之词就做出判断。 不过现在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慕仲渊把慕煜宁的股份转到了她的名下。 所以说,她现在是帝杰的股份持有人之一。 思及此,关雎心里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第341章 沙洲里,给慕先生送午饭 把小南柯送回聋哑学校,关雎便回到了佘山庄园。 偌大的别墅里空荡荡的,除了过来打扫卫生的夏姨外,一个人都没有。 关雎犹豫多时,最终还是把电话打给了陆铎。 陆铎电话里说慕仲渊现在正在办公,忙得连中午饭都没吃。 关雎一听,心里很不是滋味,从陆铎那里要来了慕仲渊的私人办公楼层及房间号,挂断电话后来到厨房。 好在冰箱里的食材新鲜齐全,能做几样慕仲渊喜欢吃的家常菜。 午饭准备妥当后,关雎又洗了一些水果装进保鲜盒里,带着午饭一起出了家门。 - 这是关雎第二次踏入沙洲里,之前的消防培训也来过一次,帮陆思九布置会场。 如若不是宏村镇发生的一系列,致使慕仲渊的新闻在网络上曝光,关雎根本不知道慕仲渊就在这里工作,以及他老板的身份。 回想起先前消防培训时的多次“偶遇”,以及被慕仲渊在贵宾室强行喂饭,关雎只觉得一阵好笑。 这个慕仲渊,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 可能是来之前陆铎跟公司的人打过招呼,关雎从出租车上下车,自进入沙洲里的大门开始,一路都很顺畅。 电梯里,关雎看着不断上升的红色数字,心底没来由的紧张。 简单做深呼吸,呈现一副安静平和的模样。 - 总裁办公室里,陆铎再一次端了咖啡进来。 “慕先生,快要过饭点了,您还不去吃饭吗?” “你要是饿了就先去吃吧,我没胃口。” 手伏桌案的男人笔尖儿未停,头也不抬道。 “没胃口?那要不我去给您从餐厅订餐?”看着男人淡漠的脸色,陆铎把咖啡往近前推了推,“还是上次那家?” “不用。” 又是冷冰冰几个字眼。 陆铎下意识挠了挠腮。 从早上进来送报告开始,他就看出了自家老板心情不佳,寡言少语,保持着惯有的淡漠疏离。 到了他也没猜出来是为什么。 刚刚关雎的一通电话,倒是让他得到了答案。 于是自作主张,“肯定是公司的饭菜不如家里的好吃,不然我打电话给关小姐吧,让她……” “你找她做什么?”话还没说完,男人就丢了手中的笔,掀起眼皮拿冰冷的目光席卷他,“多事。” 继续埋头处理公务。 陆铎正打算说点儿什么,就见办公室的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 转瞬朝心不在焉看文件的男人嘿嘿乐道:“慕先生,关雎小姐来了。” 慕仲渊指尖颤了下,放下手中的派克钢笔后抬头,见关雎果然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眼梢划过不易察觉的什么。 下一秒,起身离开椅子,板着一张严肃的面孔径直朝落地窗走去。 陆铎眼角含笑,跟关雎打过招呼后迅速从总裁办公室撤退。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金子般的阳光洒进来,慕仲渊颀长身躯站在落地窗前,浑身光芒笼罩。 顿了顿,关雎走过去。 男人双手插进裤兜,一言不发睨着落地窗外面的景色,薄削唇瓣轻抿着,深邃的眉弓传递出淡漠深沉的信号,像是最壮丽的峰峦与冰川。 第342章 慕仲渊,我不让你走 关雎轻蹙着眉尖儿,扯了扯他的衣角,柔声询问:“慕仲渊,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平静答:“没有,我生你什么气,” “你少说,你这个样子就是在生我的气,” 关雎索性绕到慕仲渊前面,抬头盯着他冷峻的容颜。 忽然就发现了他充满红血丝的眼睛。 昨晚没听他的解释她就回房睡觉了,难道说他一夜都没睡好? 关雎顿时点儿语塞,“你昨晚……” “我很好。” 男人扬声打断关雎到嘴边的话,最后眉目沉静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捞起沙发上的外套往外走。 关雎哪能让他一走了之,快速追上。 “慕仲渊,我不让你走。” 一双小手从身后用力抱住他,嗓音弱弱的,“陆铎说你忙到现在都没吃午饭,我特地从家里做好了给你送过来的。” 慕仲渊视线往下移,停在关雎纤细的手臂上,她白皙光滑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吹弹可破,由于用力抱着他,手背上的青筋显而易见。 他眉心拧了拧。 “我还带来了你喜欢吃的水果,知道你最近工作很累,给你补充更多维生素,”关雎又说。 慕仲渊暗挑头,“我可没让你来。” “一码归一码,慕仲渊你别这么不善解人意行不行?” 见他还是无动于衷,关雎脸颊贴在他后背上,小声嘀咕,“谁让你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不跟我打招呼呢,不能全赖我。” 一句话戳到慕仲渊的笑点上,胸腔里积攒的闷气很快消散,他忍俊不禁地笑了,“好,我吃。” 关雎眼睛一亮,撒开了手。 把打包好的饭菜一一摆在桌子上,还很殷勤地递了筷子过去,“快吃吧,全是你喜欢吃的饭菜。” 慕仲渊慢吞吞地接过筷子,狐疑地瞅了关雎几秒,才开始吃饭。 关雎看他心情大好,舒心地眨眨眼睛,“股权转让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慕仲渊,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对吗?” 尽管佟心韵在她面前一番说辞,认定慕仲渊是在利用她发泄,但关雎始终有自己的判断力。 她相信慕仲渊已经是尽全力在她和慕老面前周旋了。 慕仲渊面露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关雎倒了杯水给他,面庞绽放花儿一般的笑容,“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我明白了你的意思。” “慕仲渊,昨天的事对不起啊,应该听你好好解释的,都赖我。” “哦?”男人嘴角撇了撇,冷哼一声,“刚刚是谁说不能全赖她的来?” “哎呀,人家说错了嘛,”关雎抱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这一回?” 男方装出一副高冷的表情。 关雎继续撒娇卖萌,“人家待会儿就要回学校了,明天还要上课,以后每天都会很忙碌的,到时候可没时间理你,你真的不打算原谅我嘛?” 男人黑曜石般的眸子停在她脸上,眸光渐深,好一会儿才说:“那也行,但你今天晚上得留下来陪我。” 第343章 她是为救我受的伤,顾嘉宝你别再胡闹了 自从被木小言扔鸡蛋教训后,顾嘉宝这几天一直待在医院。 伤势并没有多么严重,无非是她厌倦这几天学校的课程,正好找了借口不回去。 今天导员赵敏在群里发消息说,新的一周会有课程变动,她不得不返校。 病房里待久了憋闷得很,等待好友来接自己时,她一个人去了医院楼前的小花园散步。 皓月当空,傍晚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顾嘉宝浮躁的心情也跟着舒畅了不少。 走得累了,正要从附近的长椅上坐下来休息,忽然被迎面走来的两个人影打断。 看见顾嘉宝的时候,陆思九与顾辞风也惊了下。 顾嘉宝刚愉悦没多久的心情瞬间就被眼前的一幕打碎了。 眸底红透,不可置信地看着搀扶着陆思九一只胳膊的顾辞风。 陆思九的事她听说了,不久前顾辞风见义勇为擒拿小偷的事情上了热搜,陆思九自然跟着风光了一把。 只是没想到,顾辞风会亲自陪她来医院。 自己住院这么久,他连条消息都没给自己发过,如今却…… 顾辞风看了陆思九一眼,对方扬唇淡笑,适时松开他的手。 顾辞风来到顾嘉宝近前,关心道:“嘉宝,你怎么会在医院?你的额头……” 顾嘉宝向后退却半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冷声笑着,“你还知道关心我吗?恐怕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这个女人身上吧?” 顾辞风眉心微皱,温声道:“她是为救我受的伤,别胡闹。” 没想到顾辞风这么护着她,顾嘉宝被嫉妒蒙蔽了双眼,指着对面的陆思九宣泄,“她就是个虚伪的女人,故意装出一副受伤无辜的样子来博得你的同情!” “她比谁都有心机,知道你的软肋在哪里。” 见她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陆思九懒得搭理她。 不屑地瞅了顾嘉宝一眼,对顾辞风说:“我觉得你们之间应该有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 顾辞风情绪复杂的与欲要离开的陆思九对视几秒。 顾嘉宝哭的梨花带雨,一副楚楚可怜,“哥,你忘了她以前是怎么对付我们的吗,让人把妈打成那样,可你居然跟仇人在一起,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她,是不是爱上她了?” 原本要离开的陆思九一听这话,蓦地就停下了脚步。 一双深邃囧亮的眼睛向对面的男人看去。 而后就听顾辞风平静说:“我们只是朋友,顾嘉宝你别再胡闹了。” 陆思九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 继而清冷的眸光落在顾嘉宝身上,“别拿我没做过的事诬陷我,纯粹是你和你的母亲恶有恶报。” 说完,不再原地停留。 因顾辞风刚才的一句话,顾嘉宝心情好转了不少。 她向前迈进拉住他的手,委婉哀求,“雪儿她临时有事不能来接我了,哥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学校啊?” 顾辞风看着陆思九离开的方向,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才僵硬地点点头,“走吧。” - 出租车上,顾辞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首饰盒子,递给正低头看手机的顾嘉宝。 第344章 听好了,以后不许去招惹陆思九 顾嘉宝刚给米雪儿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她不用来医院接自己了。 “这是什么?” 她怀着小惊喜看那首饰盒子一眼,然后朝顾辞风露出灿烂笑脸。 “你的生日礼物。”顾辞风略感歉意,“上次生日的时候我临时有事走开了,一直没机会给你,” 对于那天发生的事,顾嘉宝心里一清二楚,但她不想让顾辞风没面子,故一直没有拆穿。 开开心心地接了过去,“虽然是迟来的礼物,但还是谢谢哥。” 欲要打开首饰盒,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头问:“哥,这个生日礼物你一直随身带着吗?” 顾辞风没否认,抿了下涔薄的唇说:“听好了,以后你不许去招惹陆思九。” 顾嘉宝登时就捏紧了首饰盒子。 刚送完自己生日礼物就提到陆思九,难不成只是为了她才来讨好自己么? 顾辞风自然看出了顾嘉宝隐忍的愤怒,但他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坐直了身体。 无计可施的顾嘉宝默默深吸一口气,凑到他近前和声细语,“好了好了,我听你的还不行啊,不去招惹她,你就别板着一张脸啦。” - 这边,陆思九上完药出了医院大楼,直接打车去了楚寒烟剧组所在的酒店。 一来心情郁闷想找人说说话,二来对方告诉她有好消息宣布。 走进酒店大厅,剧组一行人刚从导演那里开完会出来,她和楚寒烟在走廊上相遇。 楚寒烟挽上陆思九没受伤的那只胳膊,往自己的房间走,“顾辞风送你过来的?” “才不是呢,我一个人打车过来的,”陆思九翻了个白眼,深吐一口霉气,“半路杀出个顾嘉宝,把人给我拐跑了。” “我说呢,看起来一副怏怏不乐的表情。” 回到房间,楚寒烟先给她倒了杯水解渴,然后坐下来安慰,“好了,不要想那些烦心事了,接下来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听了肯定开心。” “什么啊?”陆思九喝完一口水后把杯子放下,满脸期待。 “罗溪他不用走了。” “啊?”陆思九一听差点尖叫起来。 对于她这个小迷妹来说,自己的偶像又有机会大展宏图了,确实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不过—— “快给我说说,怎么个情况啊,”陆思九心底纳闷儿,“难道是副导演把大导演锤趴下了?” “噗,瞎说什么呢,”知道陆思九爱开玩笑,楚寒烟无奈地摇摇头,“我也是刚刚开完会才知道,是资方那边的意思。” “资方?”陆思九对他们这个行业不熟悉,充满了好奇。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换了新的投资方,制片人也是资方带过来的人,据说还要对《暮年迟迟归》进行修改。” “改剧本啊?!那导演能干嘛?” 楚寒烟忍俊不禁,“导演再有能耐能斗得过制片人?得罪了制片人就连他自己的饭碗都保不住。” 见陆思九懵懵懂懂,她耐心地解释,“这么跟你说吧,资方就是顶级大boss,制片人是总经理的位子,而导演呢,相当于项目负责人,你说哪个权利更大呀?” 第345章 只有电话跟地址,没有留下署名 原来如此。 “懂了懂了,”屡清几者之间的关系,陆思九开始摸索着下巴分析,“资方那位估计是个不好惹的大财阀吧,莫非跟我家罗溪有什么私人交情?” 楚寒烟清了清嗓子,“这个就不知道了,反正林溪能继续拍戏就好了,我也能马上复工。” 说到这里,楚寒烟不免头疼。 “又咋啦?”刚才还见她挺高兴的样子呢,这会儿就紧皱了眉心,陆思九面露担忧,“烟儿,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只是想起来一些事。” 楚寒烟起身,在房间里踱着步子,“今天一早有位顾客来裁缝铺下单,说要定做一件旗袍,当时看他挺着急的样子,于是我就自作主张接了这笔单子。” 楚寒烟叹口气,“我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剧组这边又要开工了,我担心不能及时完成。” 陆思九想了想,倏地轻松一笑,提醒道:“你肯定能完成的,罗溪不是还在恢复期吗,剧组的人肯定不会无情到让他带伤拍摄吧?” 经她这么一说,楚寒烟才反应过来,有些发糗的抓抓头发,“你不提醒我倒忘了,这样算起来还是有时间的,旗袍完工应该没问题。” 陆思九一离开,楚寒烟便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裁缝铺登记的小本子,上面记载的都是顾客的联系方式。 她找到那处清秀潇洒的字迹,是那人留下的。 当时没有注意看,现在才发现对方没有留下署名。 只有联系电话跟一个地址。 片刻,她根据上边留下的号码拨了电话出去。 记得在裁缝铺的时候一连问了他好几个问题,关于旗袍所用的布料及样式等,结果他都是满头雾水地愣在那里,也不知道他现在问清楚了没有。 电话很快就被人接听。 “喂,你好——” “那个……”想想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楚寒烟在心中笑了笑,“是旧时蜀绣,” 办公室里,沈御寒刚看完《暮年迟迟归》的剧本不久,就有电话打进来。 是同城的陌生号码。 知道他私人号码的人并不多,思索了两秒,他忽然眼前一亮,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接听。 听筒里传来温柔且熟悉的女声,男人暗红色的薄唇下意识扬起一抹弧度。 “楚小姐?” “嗯,是我。” 听到对方回应,楚寒烟开口,“也不知道这么晚打电话有没有打扰到你休息,不过我有几个要紧的问题问你。” “没关系,我也是刚忙完不久。”男人温柔如水的嗓音由无线电波传来,顿时让楚寒烟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什么问题,你说。” “就是今天在裁缝铺的时候……” “楚小姐吃饭了没有?” “啊?”对方突然这么一句,楚寒烟脸上的表情凝住。 顿了顿,柔声回答:“还没有。” 沈御寒视线从腕表上收回,扬唇笑道:“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接你,有什么事咱们边吃边聊吧。” - 半个小时后,迈巴赫停在了一家高档的西餐厅门口。 第346章 才见了几次面,怎么就认为他对自己有意思呢 华灯四起,斑斓霓虹映照在黑色明亮的玻璃窗上,楚寒烟坐在副驾驶,见进出餐厅的大部分都是情侣,内心略感局促。 仿佛看透她的不安,一旁的沈御寒解开了安全带,半开玩笑道:“快走吧,我都已经饿了,” 下车后,男人极其绅士地走到她这一边替她拉开车门。 走进餐厅,二人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 很快,服务员过来点餐。 沈御寒接过菜单,开口问她,“想吃什么?” 楚寒烟眉心缱绻,一时拿不定主意。 生平第一次跟异性来这种地方吃饭,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见状,沈御寒温润面庞露出柔和的笑容,把菜单递给服务生,“给她来一份菲力牛排,要七分熟。” “谢谢,”服务生走后,楚寒烟向他道谢。 沈御寒再次优雅地笑了,眼神一刻不离地注视她,“谢我什么?” 楚寒烟抬头迎上他的目光,脸颊立刻红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开玩笑,她声音含蓄地答:“就刚刚啊。” 沈御寒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唇际的笑容越来越浓烈。 他忽然就很好奇地问她,“楚小姐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吗?” 楚寒烟点点头后又摇摇头,“以前都是跟好朋友一起来,不像今天这样和……” 她止住到嘴边的话。 沈御寒懂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某个角落变得异常柔软,黑眸渐眯,“那说起来是我的幸运。” 楚寒烟性格腼腆,听到此话脸上的红晕更甚,好在这时服务生走过来,打破令她尴尬的气氛。 “这是牛里脊最嫩的肉,肉质细腻,几乎没有肥膘,”服务生离开,沈御寒如是说道:“最重要的是脂肪含量少,适合你们这种需要保持好身材的人。” 在这之前沈御寒去了剧组接楚寒烟,自然知道了她的职业,所以此刻她对他说的话并不感到奇怪。 也学着他之前那样开玩笑,“先生果然儒雅绅士,就连吃饭都考虑的这么周全。” “那是自然,七分熟的菲力牛排口感易嚼,非常适合小朋友。” 不止是他说出的话,就连跟她说话时的眼神,都带着那么一丝丝不寻常的味道,楚寒烟心中一时百转千回。 稳了稳心神,她身姿优雅地起身,“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 洗手间里,楚寒烟站在镜子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不知怎的,男人同他说笑时的俊朗面庞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 白皙无暇的皮肤,单薄深邃的眼瞳,暗红色唇角边的迷人弧度,以及他优雅绅士的举动…… 她看着镜中那张粉若桃花的面颊,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不是那样的,一定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他才见了她几次面,她怎么就认为他对自己有意思呢…… “一定是看剧本看多了才会胡思乱想的。” 掬了把冷水浇在脸上,头脑立刻清醒不少。 - 回到餐厅,面含微笑跟男人打了个招呼坐下。 低头用餐之际,忽然发现盘子里的牛排已经被人切好了。 顷刻间,楚寒烟平静的心神再次沸腾起来。 第347章 给对方备注,放心先生 “你……”楚寒烟缓慢抬头,见对面的男人正拾起刀叉优雅进食,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于是,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太过绅士与细心罢了。 “不是有问题要问我吗?”将一块牛排送进嘴里,沈御寒温柔含笑的目光看过去,“不妨直说。” 楚寒烟挥去大脑里乱七八糟的猜测,把在裁缝铺没问完的问题说出来,结果到头来只得到一个答案。 沈御寒说:“我对旗袍这方面完全不懂,不是都交给你了吗?那你就负责到底好了,我相信你。”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楚寒烟也只能尴尬地笑笑,“既然你这么相信我,我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用餐结束,沈御寒驱车把她送回了剧组安排的酒店。 走进酒店大堂的楚寒烟忽然想起什么,抬手拍了拍脑门儿,立马追出去。 出来时,红色的车尾灯早已消失在漫漫长夜里。 楚寒烟站在原地泄了口气。 都怪自己记性不好,这次又忘了问他叫什么名字了。 不过没关系,楚寒烟眸光一闪,从通话记录里找到前不久的已拨电话,给对方备注了一个“放心先生。” “这样就有名字了。” 在繁星闪烁的夜空下捂嘴偷乐了几秒,这才满意地回了房间。 - 慕宅。 一场形势严峻的家庭会议正在客厅举行。 除却老爷子慕钦安还算淡定沉稳外,其余的人个个都有些坐不住,脸上浮动着黑压压的云团。 就连平日里寡言少语的慕钊,这会儿也沉不住气了,“爸,仲渊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你真打算不闻不问?” 旁边的佟心韵紧跟着附和:“是啊爸,虽然关雎是我的女儿,可帝杰毕竟是慕家的心血,怎能让她一个小丫头来插手?” “更何况她还在上学,哪里懂什么管理公司的事。” 慕煜宁厌恶的目光从佟心韵身上别开,“爷爷,您难道还看不出来嘛?这就是他们母女耍的诡计,你不要被她们给骗了!” “煜宁你说这话就难听了啊,”被人平白无故地扣帽子,佟心韵顿时急眼,“来慕家这几年我有过什么歪心思?哪天不是帮着你大伯好好管理公司?你说话之前最好过过脑子。” 慕煜宁扯出一抹哂笑,满脸的不屑,“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自己心里清楚,你敢说你不惦记着我们慕家的产业?也就骗骗那些傻子们。” “慕煜宁!” 慕锋狠瞪了他一眼,“不许这样跟你大娘说话,好歹懂些分寸。” 一时安静下来,慕煜宁的母亲沈佩芝开口,“爸,你倒是说句话呀,您是怎么看股权转让这件事的?” 当初得知慕仲渊逼着自家儿子把股份转给他她就很不乐意了,差点儿找到慕钊两口子那里打架,后来也是怕慕煜宁吃牢饭,才忍下了这口气。 没想到事情愈演愈烈,慕煜宁的股份竟然落到了一个黄毛丫头手里。 最关键的是,对方还是佟心韵的女儿。 第348章 大小股东加起来,慕姓之外的多得是 来慕家这几年,佟心韵手中已经得到一部分股份了,现在又想着把女儿安排进公司,任谁谁受得了? “如果你们把我叫到这里来就是要说这件事,我想没什么好说的了,帝杰的股东不是都同意了吗?那就按章程走。” 老爷子心中自然是不高兴的,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佩芝站起来,语气埋怨,“爸,那我们煜宁呢?他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啊,您老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在管家的搀扶下,走出两步的老爷子顿住脚步。 略加斟酌,老人慢悠悠开口:“到时候我会把他安排到俊峰,再不济他也是慕家的子孙,放心,不会饿死你这个宝贝儿子的。” 俊峰也是慕家的产业之一,建在与海城相望的一个海岛上,离锦城更是八百里远。 与庞大的帝杰集团相比,太过微不足道。 “爷爷,我才不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慕煜宁憋着一肚子火,“凭什么慕仲渊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服!” “你不服就拿出自己的本事来!” “我——”慕煜宁咬牙。 慕钦安朝他冷眼看过去,似笑非笑一声,“怎么不说话了?你哑巴了?” 见老爷子是真的生气了,沈佩芝忙上前几步拽了拽慕煜宁的胳膊,“好了好了,你爷爷的病刚好点儿,别又给他气倒了,你这个晚辈就少说两句吧。” 万一老爷子大发雷霆起来,别说俊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了,到时候估计连慕家的大门都不让他进。 “就你这副德行,没把丢进局子算是便宜你!” 慕煜宁捏紧的拳头刚松开不久,一道清脆婉转的声音便从客厅门口传来。 老爷子慕钦安这时正准备上楼,听见声音时,他把身体转了过去。 一听来人说的话,沈佩芝当场就不乐意了,脸色青白,“慕锦,有你当姑姑的这么说话的吗?再怎么说煜宁他也是你的侄子。” 身材高挑的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吊带开叉裙,露在外面的雪白手臂虽谈不上纤细,却也皮肤紧致,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看上去高端又大气。 走到沙发近前,红唇潋滟问沈佩芝,“我说的话怎么了?难道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沈佩芝即便有话要说,却被对方强大的气场给镇住了,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就你儿子做的那些破事,估计都不知道进多少次局子了,”慕锦说话向来直接,“你与其有时间在这里担心他的财产,倒不如好好管教,别哪天捅了大篓子后悔莫及。” 慕煜宁从小就对慕锦忌惮三分,被对方如此劈头盖脸的一顿,觉得特没面子。 咬牙来到慕锦跟前,忍气吞声道:“小姑姑你就甘心看着慕家的股份落到那个女人手里?你别忘了自己还姓慕。” “那又如何?”慕锦无所谓地笑了笑,眼神有意无意向楼梯口的慕钦安望去,“帝杰是慕家一手建立的不假,但现在可不是我们一个股东,大小股东加起来,慕姓之外的多得是。” 第349章 若他真心喜欢,您还要像十年前那样棒打鸳鸯么? “慕煜宁,区区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换你的自由身,你挺划算的了吧?” - 慕锦这次回慕宅,主要是来取一些以前的东西,不成想路过客厅的时候撞见了这一幕。 倒也不是有多厌恶慕煜宁,她有时候只是不明白,作为慕家的子孙怎么就他这么不争气。 就连慕煜宁的亲生弟弟慕子澈,都比他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对于慕煜宁,她真是恨铁不成钢罢了。 收拾完东西往外走,哪知在楼梯拐角处遇见了慕宅的管家。 对方是专门上来找她的。 “三小姐,请吧,老爷子在书房等你。” - 书房内,慕钦安手拄拐杖站在靠近书柜的位置,神情枯槁,苍老悠远的目光望向正前方的一面墙壁。 墙壁上挂着一幅稍大的黑白相框,上面是一张全家福。 那会儿老伴儿还没去世,慕仲渊他们几个孙子还小,慕家上上下下十口人,在慕宅后面的花园儿里拍下了这张全家福留念。 时光一去不复返,多年过去,昔日的照片还在,可上面的人已是不全。 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老人缥缈的思绪,慕钦安连忙抬手,用干枯的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才慢腾腾转过身。 “管家说你找我,”慕锦仅此一句话,便不再多说。 慕钦安对着就站在距离门口几步远的慕锦招了招手,示意她先从沙发上坐下来再说,结果听慕锦说:“我一会儿还要回东方御园整理公司的资料,您有什么事赶紧说吧。” 慕钦安眸光暗下去几分,从小到大他最宝贝这个女儿,也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和她最生分。 苦笑过后,他走到沙发边坐下。 “今天把你叫过来只有一件事,你有时间去找仲渊谈一谈,在慕家他也就能听听你的意见。” “这次股权转让的事已经过去了,也是慕煜宁有错在先,我可以坐视不管,但以后让他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顾及慕家的颜面,尤其是和那个女孩儿的事。” 慕锦听懂了他的意思,但未予理会,红色唇角蔓延一抹清冷笑意,“若他是真心喜欢,难不成您还要像十年前那样棒打鸳鸯么?” 一句话,顿时让慕钦安哑口无言。 离开慕宅,慕锦就给慕仲渊打了电话过去。 虽然在慕钦安面前那样反问他一句,但她自己不是那么不顾大局的人,对于慕仲渊,多多少少还是担心的。 - 沙洲里,慕仲渊手头上的工作马上要收尾了,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关雎从中午开始就在这里陪着他,这会儿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怕吵醒关雎,拾起手机去了外面接听。 “小姑姑你都知道了?” 听完慕锦的话,慕仲渊下意识按了按眉心。 慕锦在电话里语重心长道:“作为你的姑姑,见你平白无故地把股份给另外一个女人,我当然得调查清楚她的底细,说白了我这也是为你负责。” 慕仲渊淡然笑之,“我理解姑姑的好心,但她不是那样的人。” 慕锦停顿了几秒,“股权转让的事我可以插手不管,也可以帮你顺水推舟,但是你别告诉我说,你真的打算和那个丫头在一起?你可别忘了她是——” 第350章 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姑姑也别忘了,我和她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听到他这么说,慕锦神色突然凝重,“仲渊,你可要想好了,这件事最终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慕仲渊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万家灯火,须臾,轻启薄唇,“谁又说的清以后呢,我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珍惜当下不是吗?” 慕锦没再劝说他,“那你好自为之吧,”话到这里,便挂断了电话。 慕仲渊回到办公室,关雎还没醒来。 他立在沙发旁看了她一会儿,许是她保持一个睡姿有些不舒服了,就要翻身,结果给她盖在身上的西装外套滑了下来。 慕仲渊摇头失笑,把外套从地毯上捡起来直接丢到了沙发扶手上,然后蹲下身子轻声唤关雎。 关雎睡得并不踏实,感觉到脸上传来湿热的温度,她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慕仲渊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他刚才低头亲了她。 关雎不大好意思地摸摸被他亲过的地方,起身坐好,连带整理身上的衣服。 因为刚睡了一觉,脸上浮着胭脂似的红晕,她问慕仲渊,“工作都忙完了吗?” “还没,”慕仲渊从关雎身边坐下来,拉住她的手,嗓音温和,“不早了,我先让陆铎送你回去,” “那你呢?”关雎紧接着问。 他扬起下巴冲关雎示意办公桌上的文件,“忙完就回去。” “那我就在这里陪你。”关雎不假思索道。 慕仲渊喉咙翻滚,目光炽热地注视着关雎,“筝儿,你……” “你赶快去忙吧,我去给你冲咖啡。” 说完,关雎起身离开沙发,露出一张明媚的笑脸去外面给慕仲渊冲咖啡去了。 慕仲渊身形微僵地坐在沙发上,没急着去管办公桌上的文件,视线久久定格在关雎离开时的方向,情不自禁地扬唇。 那一刻,他在心里默许着:筝儿,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 陆思九回到陆家,在用过晚饭后便借口不舒服提前上楼了。 今天家庭医生有事赶不过来,她正好有机会拐上顾辞风陪她去医院换药。 这件事除了楚寒烟以外,她没告诉任何人。 怎奈今天去了好几个地方回家晚了,她怕家里人追问,索性找了借口跑回房间。 简单洗漱一番躺到床上,睡前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刷,结果才发现顾辞风在微信上跟她发消息了。 顾辞风近来十分殷勤,只要一有时间就会陪她聊天。 虽然陆思九不清楚顾辞是出于哪种原因对自己这么关心,但每一次看见他的消息她就很开心,更别说对方跟她视频了。 仔细去看顾辞风说的话,原来是今天发生在医院的事,顾嘉宝对她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顾辞风代替顾嘉宝道歉。 其实陆思九早就不气了,觉得对于顾嘉宝那种人根本没必要。但她莫名就想起了顾辞风在医院说过的话,心头涌上一点儿小失落。 编辑了一条消息过去:好啊,原谅你也行,唱一首《慢慢喜欢你》给我听。 第351章 块钱?你讹人啊顾嘉宝?! 清晨课间,关雎与木小言一同被叫去了导员赵敏的办公室。 等俩人进去一看,发现从医院回来的顾嘉宝也在里面。 木小言先是观察导员赵敏,然后再转眼去看顾嘉宝,前者面色略加沉重,后者眉眼之间袒露兴奋,木小言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接下来准没什么好事。 木小言皱着眉头,下意识和关雎使了使眼色。 果然—— 顾嘉宝往俩人近前走了走,抖开手中的白纸黑字,“老师,这是我住院这几天的医药单子,上面每一项费用都写的清清楚楚,一共是800快钱。” 话说到这里,木小言就就知道赵敏把她们叫到办公室是什么意思了。 “我额头上的伤就是木小言拿鸡蛋砸的,还害得我好几天不能来学校上课,老师,这件事您得替我做主。除了赔钱之外,还要向我本人道歉。” “800块钱?你讹人啊顾嘉宝?!”木小言火登时就上来了。 “800块钱就叫讹人了吗?木小言,你知道我每天头疼地数不着觉有多难受吗?” “还有啊,医生可是在上边儿写的清清楚楚,你没任何理由在这里胡说八道。” 要不是在办公室,木小言绝对冲过去扇她俩耳光。 赵敏目光落在木小言身上,“小言,这件事确实是你不对,顾嘉宝已经调了学校餐厅门口的监控给我看过了,是你打人在先。” 听了赵敏的话,木小言气得嘴唇都在颤抖。 关雎捅了捅她的袖子制止,对赵敏道:“老师,监控里小言是拿鸡蛋砸了顾继宝不假,但事出有因,是顾嘉宝先过来招惹我的,小言刚好从餐厅出来,所以才替我打抱不平。” 闻言,赵敏即刻沉了脸色,“顾嘉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老师,关雎她血口喷人,” 顾嘉宝暗掐掌心,“我跟她在食堂门口偶遇没错,可是没起冲突,我那会儿是在问她宏村镇的事,结果木小言出来后就莫名其妙地拿鸡蛋砸我,谁知道她听错了什么。” 那段监控里前半部分是关雎与她的交谈,根本听不见声音,唯独后半部分木小言出手报复她的意图明显。 也就是抓住了这一点,顾嘉宝才格外地理直气壮。 木小言拿手指着顾嘉宝的鼻子,“我真后悔没有下狠手,直接把你砸成脑震荡就好了,省的你这张破嘴祸害人!” “反正就是一句话,没钱,有钱也不给。有本事就闹到校长那里,看看到时候是谁吃不了兜着走。”木小言一副视死如归的举动。 “一个巴掌也拍不响,我看这样好了,不管怎样这件事都是你们三个引起的,所以800块钱由你们三个平摊,” 僵持之际,导员赵敏发话了。 原本事情不大,她自己就可以解决清,如果真要闹到校长那里,到时候弄得人尽皆知对她没什么好处。 说完,补充道:“同学之间应该互相理解帮助,而不是像你们这样埋怨报复,就你们这样处理人际关系,到了社会上不吃亏才怪。” 第352章 十级绿茶婊,一提你名字就口臭 “另外,还有一个月就要实习了,我不希望你们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知道眼下什么最重要吧?” 一听实习,三人的心也都跟着紧张起来。 虽然很早之前就为实习做了打算,但离实习期一天比一天近了,还是有很多事情要顾虑,于是在赵敏的监督下,三人表面和解。 一出办公室,木小言就拽住了顾嘉宝的胳膊不让她走,“看你刚刚的样子似乎很得意啊,怎么,要不要再给你点儿颜色尝尝?” 明明是顾嘉宝有错在先,反倒恶人先告状了,着实让她和关雎吃了个哑巴亏。 想到那几百块钱,可是父母省吃俭用供她读书的血汗钱,如今却要花在一个绿茶婊身上,怎么想怎么来气。 “你要是有钱烧的就来啊,大不了我再让医生开张单子。” 顾嘉宝悠哉悠哉地撩了把头发,冷眼翻关雎,“话说木小言,你跟她在一起除了倒霉就是倒霉,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 “那也比跟你一个十级绿茶婊做朋友强!” 木小言手上用力,痛的顾嘉宝倒吸了一口冷气,后者甩了几下还没甩开,红着一张脸,“我劝你和关雎保持距离,不然受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啧啧,瞅瞅你这张恶心的嘴脸,老巫婆似的。”木小言冲关雎咯咯笑了几声,专挑顾嘉宝的痛处说:“怪不得顾辞风不愿意搭理你,就你这样的哪个男的不嫌弃啊。” “木小言!”不知哪儿来的勇气,顾嘉宝使出浑身解数将木小言的胳膊甩开,她整个人也向后踉跄了几步,“我哥的名字也是你叫的?闭上你的臭嘴。” 木小言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我也就提你的名字时嘴巴特别臭,没办法,谁让你如此特别呢。” “你——” 暴跳如雷的顾嘉宝欲要上前动手,办公室的门就开了,满身戾气的赵敏走出来。 “还没吵够是吧?一大清早的,在办公室里就听到你们吵吵了。” 她捏紧了手中的教材瞪着眼珠子说:“都打铃了,你们仨还不回去上课么?” 木小言撇撇嘴,跟关雎肩并肩溜之大吉。 剩下顾嘉宝杵在原地,赵敏拿话点她,“好歹你也是拿过奖学金的人,怎么行事做人方面这么冲动?一点儿好学生的样子都没了,有空多跟人家关雎学学,人家最起码比你沉稳。” “知道了。”顾嘉宝不情不愿地点头。 与此同时,也在心中把关雎恨了一万遍。 - 新的一周,一切都有了新的开始,临近实习,建筑专业的学生在课程安排上也发生了一些小的变动。 相比起以前繁重的课程,自主学习时间更多了一些。 下午半天没课,从餐厅吃完午饭回来,木小言拉上关雎去了陆思九的花店。 手臂受伤的这段儿日子,花店一直交由两位兼职的大学生看管着,她平时偶尔过来看看。 但最近在家里实在待得无聊了,索性回花店帮帮忙。 今天早上的时候她在手机上联系关雎她们,说今天会回花店工作。 第353章 不跟她一般见识,还以为我陆思九好惹似的 两个人想想下午也没什么事,加之小言很长时间不跟思九见面了,索性一起去她那里转转。 一路上,木小言心里还惦记着顾嘉宝的事,嘴里振振有词,“大爷的,今天花了几百块钱在绿茶婊身上,说什么我也得出了这口恶气。” 关雎心中同样愤慨,“小言,这件事说到底还是由我引起的,没想到她反咬一口,到头来连累你。” “雎儿,咱俩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说这种话的明白吗?”木小言晃晃脑袋,“顾嘉宝她就是一条疯狗,得谁咬谁。” “不管怎么说错不在你,那钱你不用出,交给我就好了。” 木小言闻言放慢了步伐,扭头看关雎,“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还拿我当朋友不?好朋友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就是拿你当好朋友才不能连累你,看吧,我一早就说过别管我的事……”关雎弯弯淡色系的薄唇,无语道:“我呀,估计这辈子都得和顾嘉宝敌对。” 木小言咧开嘴巴,“那你这辈子都得在有趣中度过了。” 关雎难得笑笑,走出几步远,提醒她,“你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顾嘉宝这人诡计多端,别在像今天这种了被反扑。” “那就让她那么嘚瑟嘛?” “当然不会,”关雎骤然眯起淡漠眼眸,眼梢划过一道寒芒,“等离开学校去外面实习了,我们有很多的机会。” - 知道陆思九还没吃午饭,两个人路过小吃街的时候给她买了一份清淡的饭菜,陆思九手上的伤还没好,因此在饮食方面要忌口。 正值中午,更不是什么节假日,花店这会儿没什么客人,三个小姑娘坐在沙发上唠闲嗑。 “九儿你是个拼命三郎嘛,不好好在家养伤出来什么工作,你爸妈同意你来花店啊?”木小言手里拿着一包薯片,边说边往嘴里塞。 陆思九笑着接过关雎递过来的白开水,喝了一小口,“当然不让我出来啊,我是求着我外婆她们才答应的。” “我说呢,看来有你外婆撑腰,你在陆家的地位不低哈。” 陆思九耸耸肩,“得了,赶快说说关雎你们吧,你俩跟顾嘉宝到底咋回事,怎么扯到钱上面去了?” 刚才在微信上没听明白,不过见木小言发过来的表情包,陆思九知道这小丫头是真的愤怒到极点了。 于是,木小言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听完,陆思九恍然大悟,“我说昨天怎么在医院看见她呢,原来头上是你的杰作啊,” 她朝木小言竖了个大拇指,“真有你的姐妹儿。” “是过了手瘾了,可是钱包也扁了。”木小言郁闷至极,“顾嘉宝这个骚包,看来我得想个完美的点子治治她。” 陆思九对她的话表示赞同,“没错,这口气一定要出,我也早就被她恶心透了,每次见到我都上来挑衅,我不跟她一般见识还以为我陆思九好惹似的。” “所以你俩昨天在医院的时候起冲突了?”关雎轻蹙眉头猜测道。 “咦,雎儿,还真被你猜对了,” 第354章 顾大帅哥性格内向,绝对是爱上你了 陆思九不可置否,“昨天家庭医生有事去不了陆家,我问了顾辞风他正好有空,于是我就让他陪我去医院了,结果巧不巧地就碰上了顾嘉宝。” “当着顾辞风的面儿装可怜就算了,居然诋毁我,一口咬定她母亲关凤云被人绑架的事是我指使的,你说这事儿都过去多久了,还没翻篇儿呢?可把我恶心的。” “要是我,二话不说上去就抽她脸,你知道在学校教训她一顿有多么不容易吗?”木小言呲牙道。 陆思九眼中生出几分无奈,“你说的倒轻巧,顾辞风在场我哪敢儿下手啊,他肯定对我印象不好不理我了。” “有什么不好下手的?”木小言端正了身子,一本正经地给她分析,“顾辞风是个讲道理的人,肯定帮里不帮亲,更何况你俩现在不是……” “嗯?”木小言暗挑眉头,十分讨厌地把话说到一半儿就不往下说了。 陆思九心里高兴,但还是微微红了脸,小声嘟囔一句,“人家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这也太早就下结论了吧……” “早嘛早嘛,雎儿你说我早嘛?” 鬼马精灵的木小言转头瞅关雎,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把问题抛给她。 关雎笑眯眯的眨了眨眼睛,顿了顿,问陆思九,“我哥他现在对你是什么感觉,思九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思九才支支吾吾地摇脑袋,“我、其实我也说不清楚。” 顾辞风对她的态度是比以前好了很多,但是他也从来没承诺过她什么不是吗? 若要单方面让她作出评价,怕就怕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关雎起身离开沙发,俯身拍拍她的肩膀安慰,“我哥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喜欢把什么都放在心底。思九,你应该用心去感受,不要只听他嘴上说了什么。 语气温柔,“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木小言也在一旁打气,“顾大帅哥性格内向嘛,喜怒不溢于言表说的就是他这种人,绝对是已经爱上你了,不然不可能对你陆思九这么殷勤哦。” “咦,要不这样吧,都说酒后吐真言,等哪天你找个机会把他约出来,给他灌醉了,听听他的真心话。”木小言灵机一动,紧接着给陆思九出主意。 陆思九嘴角的小梨涡露出来了,认为这个办法可行。 不过—— 皱起眉头,“恐怕还要等上一阵子了,顾辞风说他今天要去外面集训,20天全封闭式管理。别说灌醉听真心话了,就是手机上聊上一句都成困难。” - 从花店离开,天色已经不早了,差不多要到晚饭时间,俩人决定在外边儿的小吃街吃点儿东西再回学校。 哪知木小言刚买了一盒儿樱桃小丸子,就有人给关雎打电话过来,说要请她吃饭。 一听有这么好的事,木小言直接替关雎答应了。 电话那端的人听声音不是关雎的,正愣神时,就听对方银铃儿般的笑声传来,“南大帅哥,你还记得我不,珊瑚村,港口,跟你和小桑合照的那位小美女。” 第355章 暮年迟迟归,南洛生试镜成功 应南洛生的邀请,关雎与木小言来到锦大附近的一家火锅店,三人见了面打过招呼后依窗而坐。 木小言是个自来熟,更何况上一次在珊瑚村的时候和南洛生有过一面之缘,一边涮着火锅一边讲话,“南大帅哥,小桑那孩子他还好吗?” 南洛生把木小言走后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而后温和的眼神朝关雎望去,“前几天我妈去了一趟海鲜市场,说是见着小桑了,这孩子还问起关雎什么时候回珊瑚村找他玩儿呢。” 关雎停下手中的筷子,眉目缱绻一抹温柔之色,“那麻烦你回去之后告诉小桑,就说我有时间了会去看他的。” “好的,一定带到。”南洛生清清脆脆地答道。 对面的木小言把南洛生跟关雎对话时的音容笑貌尽收眼底,兀自低头笑了笑。 待南洛生中途出去接电话的时候,开始跟关雎八卦,“我离开珊瑚村以后是不是发生了啥故事啊,我怎么感觉刚刚有一种暧.昧的氛围在上空流淌。” 关雎加了几个熟透的豆泡放进木小言碗里,如是道:“那一定是你的幻觉。” “那我怎么觉得南洛生好像对你有意思呀,”木小言才不相信关雎的话呢,“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了,肯定看不走眼,这位南大帅哥保准儿看上你了。” 话音刚落,去外边儿接电话的南洛生就回来了。 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方才的对话,就见木小言瘪着嘴巴冲关雎尴尬一笑,赶忙岔开话题。 问南洛生,“听雎儿说你来锦城参加好朋友的健身俱乐部开业庆典,顺便找工作,那你现在工作找的怎么样啦?” 听到此话,南洛生兴高采烈地晃了晃手机,“喏,刚刚打电话通知了,面试成功,让我尽快进剧组。” “剧组?” “对啊,就是《暮年迟迟归》那部剧,因为换了新的资方跟制片人,剧本也有些小变动,临时有几位小角色被换掉了,需要重新选演员试镜进组。” “可你不是演员啊。”木小言好奇道。 南洛生得意扬眉,“我是体育艺术类院校毕业的,这次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哪知这么幸运地就被选上了啊。” 回味着前两天试镜时的一幕,南洛生勾唇道:““虽说是个小角色吧,可造型还是很帅气的。” 木小言托腮打量南洛生,开始夸赞他,“也难怪导演会选上你啊,这位外形条件比一般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果真很优秀一小伙儿……” “我说木小言,你平常都是跟人这么说话嘛?” 南洛生被木小言的一番夸奖给逗乐了,觉得她这人挺有趣的,挤了挤眉毛说:“哎对了,你有对象不?要是还没有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个昂,就是我一好哥们儿,他人吧跟你一样有趣,我感觉你俩挺合拍的。” 也不知道火锅太辣还是咋的,木小言一听这话,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你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感情我找不着对象似的,” 第356章 打你电话怎么没人接?男人声音冷冰冰的 木小言撇嘴怼他,“我可告诉你,追我的男生能从火锅店排到锦大校门口……” 几个人在说说笑笑中结束了一顿愉快的聚餐,出了火锅店,南洛生送关雎和木小言两个人回锦大。 入了夜的夏天傍晚很凉快,锦城又是个环海的城市,一路上都有凉爽的海风伴随着,拂在脸上十分惬意。 校门口对面的一条街上,开着一家蜜雪冰城,这个时候进进出出的学生不在少数。 木小言走累了觉得有些口渴,停在了蜜雪冰城的门口,正打算进去买杯饮料喝,结果南洛生就抢先她一步走了进去。 出来时,给木小言和关雎一人买了一杯芒果冰麦。 “忘了问你俩喜欢喝啥,进去看这个销量不错就买的这个,别见怪哈。” 说完,递给木小言一杯。 另一杯插好吸管儿后才送到关雎手中。 “谢谢。”关雎笑着接过。 木小言假装没看见他对关雎的特殊照顾,也万分感动地接了过去,“南洛生,你这也太贴心了吧,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南洛生不甚在意地摸了摸后脑勺憨笑,“应该的,出门在外嘛,男人要有绅士风度,学会照顾你们小女生。” 不远处的马路边,一辆黑色宾利停泊了很久。 坐在后排车座上英俊矜贵的男人一言不发,视线在触及蜜雪冰城前的一幕时,脸色不由得沉了沉。 几分钟后,在把关雎她们送到校门口时,南洛生就离开了。 关雎刚和木小言走进校门口没两步,一道熟悉的嗓音就从身后传来。 木小言眼尖,一个激灵转身,就看见了已经走到花池边的陆铎。 “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木小言见他一身与校园格格不入的商务正装,显然是刚结束工作的样子,好笑道:“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你想多了。”男人朝她翻了个白眼。 “那你是——” 当另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木小言立马就意会了。 几乎是与陆铎同一时间脱口而出:“走吧,咱俩边儿上凉快去。” 校园门口的晕黄路灯下,关雎看清了来人正是慕仲渊。 有点儿好奇,他怎么这个时候来这里。 慕仲渊阔步向关雎走近,尽管光线昏暗,但关雎还是看出了他脸上的凝重。 提鼻一闻,身上沾着淡淡的酒气。 应该是应酬结束直接赶过来的。 思及此,关雎下意识皱皱眉头。 “打你电话怎么没人接?”慕仲渊声音冷冰冰的,说话间,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睨着关雎的眼睛。 关雎这才低头去看手机,原来是没电关机了。 慕仲渊也看到了,薄薄的唇抿起。 “对不起哈,”见他情绪不高,关雎满脸歉意的问:“你来这里已经很久了吗?” “不久,半个小时。” 关雎:“……” “刚刚去哪儿了?”慕仲渊紧接着问。 “跟小言去外面吃饭了。” “就你们两个?” “不是,”关雎右侧唇角陷下去,压低声音道:“还有另外一个朋友。” 察觉到慕仲渊目光里的异样,关雎恍然大悟,“慕仲渊,你刚才都看到啦?” 第357章 初恋是你,慕太太也会是你 慕仲渊板着一张脸,冷哼说:“其他男人对慕太太这么献殷勤,想不关注都难。” 昏黄路灯下,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有几分朦胧感,说话的时候,色淡如水的薄唇微挑了一下,透出一丝不满。 见状,关雎捂住嘴巴笑了几声儿,跟他解释,“那是因为南洛生要回家了,所以才约我们出来吃饭的。” 这次来锦城给好哥们捧场子,连带顺利地找到了工作,南洛生得先回家一趟收拾行李,然后再回来进剧组报道。 慕仲渊眯着眼睛打量关雎一会儿,最后勉强点了点头,算是信了关雎说的话。 关雎瞧他一身酒气,上前催促他赶紧回家睡觉,哪知反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我还不困,筝儿陪我散散步。” 关雎狐疑地看着他,“慕仲渊你是认真的吗,要在我们校园里散步?” 别看现在这里没什么人,但往里面走人可多着呢。就包括最近距离的图书馆,正对面的玉正大道上全是轮滑社团的俊男美女。 校园这么大,要说遇见的同学不认识倒好,怕就怕碰见熟人,到时候看见她和慕仲渊走在一起,还指不定又传出什么绯闻。 说实话,关雎确实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慕仲渊自是知道关雎顾虑什么,不疾不徐地同她说,“别忘了这是我的母校,若是饭后出来散步的话,哪里人多哪里人少我不比你清楚?” 关雎正琢磨他这句话时,慕仲渊就与她十指紧紧扣上了,带着关雎从校门口左侧的一条小路往里走。 月光皎洁,与矗立在路两边三三两两的路灯灯光一同倾泻下来,地面上投下两个人的影子,关雎与慕仲渊的步伐一致,连影子也肩并肩地走在一起。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带有薄薄的茧,关雎一双柔软的小手被他牢牢牵着,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与踏实。 时不时地,会侧过头去看五官俊美的男人一眼。 如果不是慕仲渊带着她,关雎根本不知道校园里还有这样一条小路。 路的一边是成片的林子围起来的屏障,另一边是用石头堆砌的低矮墙头,隐隐约约能看见墙外面的人工湖。 关雎想起前不久慕仲渊说过的话,开口问他,“你上大学那会儿晚上经常出来吗?” “什么?”慕仲渊含笑的眼神朝关雎看过来。 “刚才那话可是你说的,很清楚哪里人多哪里人少,”关雎嘴巴努起,“那这么说来你以前经常跑到小树林里和女生约会了?” “那慕太太可真是冤枉我了。” 慕仲渊松开关雎,双手落在她的肩头,认真中又有一股玩味的劲儿,“除了你以外从来就没有过别的女人。” “你这话能信嘛?”关雎撇嘴笑着。 慕仲渊凿起眉头,关雎感到他掌心里的温度高了些,“别看我一把年纪了,可情感经历并不丰富,初恋是你,慕太太也会是你。” 关雎嘴角不知不觉扬起,继续听他说:“即便出国的这两年,我慕仲渊也没碰过其他女人,有筝儿一个就够了。” 第358章 对她笑着说,今晚我会想你的 慕仲渊一本正经地说完,关雎忽然踮起脚尖儿在他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好吧,那就相信你了。” 慕仲渊眸色深了,本想在这个时候按住关雎的后脑给她来个回礼,结果就听见前方不远处的篮球场里传来男孩儿们的口哨声。 是校园里的篮球队,即将开启一场激励的比赛。 “走,带你去一个地方。”慕仲渊重新拉上关雎的手,向更深的夜色里快速走去。 七号公寓楼的西边儿,是一个凹进式的土操场,二者之间除了一条宽敞的过道外,再然后还有一小片枝繁叶茂的柳树林隔开。 夜间的学生公寓灯光明亮,雪白光束透过一扇扇透明的玻璃窗照在周边建筑上,烘焙坊,餐厅,体育馆等等,虽不如半天看的真切,却也能把上面的黑色大字看个大概。 唯独隔了一片柳林的土操场,没有一丝光线照过去。就连操场周围的几盏路灯也是昏黄无比。 每当有人进来,只知道有人进入了操场散步或是跑步,根本分不清是男是女。 因此,这里成了一部分想减肥却又自卑的学生的天地,以及情侣约会的最佳场所。 慕仲渊带关雎来的就是这里。 土操场是凹进式,进入里面需下达二十几级的台阶,慕仲渊找到最顶端的一处台阶毫不避讳地坐下。 关雎没有学他,从书包里找纸准备擦一擦再坐,哪知纸还没拿出来呢,她人连同书包一起被慕仲渊扯进怀里。 关雎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坐在了慕仲渊的大腿上,书包顾不得了,双手下意识环上对方的脖颈。 昏暗模糊的视线中,关雎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差不多分辨出慕仲渊刀削般的轮廓。 不得不说这里的光线实在是太好了,只感觉到慕仲渊的眼睛睁着,但眸底是什么情绪,关雎根本看不到。 也只能凭借着头顶上方传来的炙热呼吸猜测,此时此刻的慕仲渊,那双眸子一定深沉如海,璀璨如钻。 黑夜里,男人弥漫着清冽酒香的味道一点点靠近关雎,那瓣温热的薄唇覆上她的小巧红唇,用最深情的方式,由浅及深。 两个人从到达这里后一个字都没有说,关雎坐在他遒劲有力的大腿上,十分有默契般,与慕仲渊拥吻着。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用沉重的呼吸与加速的心跳交流,是如此的心照不宣。 不知是不是今晚的月色太美,让人变得更加感性,还是近些天来与慕仲渊的相处,让关雎更深地去了解他的内心,总之,这是关雎头一次,这么深情而热烈地回应着他。 直到七号公寓传来熄灯前五分钟的提示铃,关雎才从一阵香甜美好的亲吻中抽离。 “慕仲渊,你、你该回去了。” 慕仲渊唇瓣渲染浓烈的笑意,俯身在关雎额头上吻了一下,“今晚我会想你的。” “知道了。”关雎嗓音糯糯地点了下头。 “还有——”慕仲渊抬手在关雎腰上掐了一把,“慕太太可记好了,不准跟其他男人走的太近,我会吃醋的。” 第359章 四位小姐妹,去天使园看望孩子 接下来的十几天当中,关雎在学校的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慕仲渊忙于公司事务去了法国出差,她呢,则每天抓紧时间巩固专业知识。 还有二十多天锦大就开始校招了,期间,关雎一直在求职网站上关注着建筑行业的招聘信息。 自始至终她的目标就很明确,势必要在建筑这条路上大放光彩。 这一天傍晚,关雎从水房打完水回来,刚一进门就被满脸笑容的木小言挽住了胳膊。 “怎么了?笑的这么开心,”关雎放下水壶,问她,“是不是成功抢到了萧一寒发放的粉丝红包?” 萧一寒是美食界达人,木小言从他没火那会儿就开始追了,算是他的铁杆儿粉丝。 “才不是呢,”木小言兴奋地摇摇头,“雎儿你知道吗,天使园的小夕月被领养了。” 天使园是锦城的一家孤儿院,关雎和木小言每逢空闲的时候都会去那里做义工,四岁的小夕月是那里的小天使之一。 “真的吗?”关雎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激动,停顿了一会儿说:“明天上午咱们没有课,一起去孤儿院吧,我都好久没有见那些孩子们了。” “好呀,我也是这么想的,”木小言正有此意,于是与关雎一拍即合。 - 第二天一早,俩人就去了学校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小玩具跟零食,之后便从超市门口打车去了孤儿院。 半个小时左右,出租车停在了孤儿院的门口,关雎与木小言带着给孩子们准备的礼物下车。 孤儿院门口停泊着一辆白色的小轿车,此时正从车上走下来两个人,木小言觉得十分眼熟,指给关雎看,“雎儿你瞧,那是不是思九啊?” 关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是陆思九与楚寒烟。 陆思九与楚寒烟买来了很多的东西,除了营养品之外还有衣服,这会儿正联系着院长,请里面的义工出来帮忙搬东西。 四个小姑娘打过照面,结伴进入孤儿院。 对于上一次手帕的事情,关雎当面向楚寒烟表达了感谢,边走边聊天,“烟儿,没想到你除了会拍戏,绣工还那么好,我觉得你真是一个宝藏女孩儿。” “哪里有,”楚寒烟谦虚地笑了笑,“我也是从小跟在我妈身边耳濡目染,才学会了一点皮毛。真正的精髓还差远着呢。” “那也比我强多了,”一旁的木小言插话进来,摸着脑袋不好意思道:“我就是一个大老粗,那些针线活儿根本不会。” 陆思九偶尔会说两句,期间大部分时间都是把目光落在关雎和楚寒烟身上。 陆思九心里明白好多事情,不过见关雎和楚寒烟交谈甚欢,还是打心眼儿里替她们高兴。 在院长的带领下,几个人来到了其中一间屋子。 孤儿院的孩子按照不同的年龄阶段儿被分到了不同的房间,关雎她们来的正是小夕月所在的这间。 刚到房间门口,就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几个人第一时间走进房间。 角落里,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儿坐在地上,手里抱着一个破旧的洋娃娃在哭个不停。 第360章 小夕月被领养,童童很伤心 旁边的义工小姐姐已经耐心哄慰了半天,还是没有起到作用。 小男孩儿看上去十分委屈,满脸的泪痕,就连小鼻涕泡儿都冒出来了。 “童童乖,不哭了,你看姐姐们来看你了,还给你买了好多玩具。” 关雎认得这个小男孩儿,叫童童,她走到他近前蹲下身,从包里掏出纸巾把他的花脸擦干净。 童童稍微停顿了一下,隔着模糊的泪光看看关雎和身后的几位小姐姐,可没过一会儿,又委屈巴巴地抽噎起来。 “童童,”陆思九和楚寒烟也来到小家伙儿身边,从塑料袋里拿出了水彩跟画板,“姐姐给你买来了纸和笔,以后你就可以天天画画了。” 童童有先天性小儿麻痹症,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画画,以前陆思九和楚寒烟来孤儿院的时候院长提起过,两个人一直记着,这次来专门带给了童童用来画画的文具用品。 童童边擦眼泪边往水彩笔上瞅两眼,脸上并没有很开心。 对此,木小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院长,这是怎么回事啊?” 别看她平日里挺喜欢小孩儿的,但耐不住是个急性子,尤其是孩子哭起来的时候,她愣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关雎她们几个在旁边哄了半天都没有用,木小言越看越觉得头大。 院长叹了口气,“小夕月不是被领养了吗,前几天就跟养父母回家了,在孤儿院的时候就属他和童童玩儿的好,小夕月这一走啊,童童很伤心。” 原来是这么回事。 “原本还好,小夕月的父母打电话来说今天带小夕月回孤儿院看看孩子们,结果公司那边儿临时出了点儿状况,她们就把孩子暂时送到爷爷奶奶那里去了,还要等过几天才能来。” 院长向角落里可怜的小家伙儿投过去十分同情的目光,“童童知道了这个消息连早饭都不吃了,一直抱着小夕月之前的洋娃娃不撒手。” 院长话音刚落,孤儿院的一名工作人员就走了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客人到访,就见院长满脸笑容地走到门口迎接。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女人,年纪四十有余,面容慈善,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 身上穿一身休闲的粉灰色运动装,看不出她端着什么高冷的架子,整体气质很好,给人的感觉会是那种通情达理的贤惠女子。 而且从一进门的举手投足来看,对方的家境应该很富裕。 率先跟众人微笑示意,女人走到哭泣的小童童面前。 “童童乖,不哭了哈,” 女人把齐肩短发往脑后拢了拢,然后蹲下身去,一手拉住童童的小手,另一只手搭在童童的肩上轻轻拍打几下安慰。 “你告诉阿姨,你哭是不是因为想念小夕月了?”她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犹如一位慈祥的母亲,摸着小家伙儿的发顶道。 正在哭泣的童童一听到小夕月的名字,登时就停止了哭泣。 朝她重重点头,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里装满了晶莹的泪花。 第361章 辰曦基金会的董事长,高霞女士 见小家伙这么伤心,她面容更加慈祥了几分,跟他耐心解释,“小夕月今天回家看望爷爷奶奶了,所以要改天才能过来童童。” 小家伙早就知道这些,不然也不会那么难过了,红红的嘴巴嘟起,表情很失落。 “虽然小夕月今天没能来看童童,但是她让阿姨给你带了礼物过来。” 说着话,从包里拿出一方手帕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安慰道:“这是小夕月亲手折的千纸鹤,麻烦阿姨交给童童的。” “千纸鹤——” 一听这些,小童童立刻睁大了眼睛,睫毛忽闪之间眸底绽放出光彩。 “真的是月月送给我的吗?”小家伙小心翼翼地捧着双手接过。 “对呀,所以童童不要难过了好不好?等过几天小夕月就会来看你了。” 女人和颜悦色道:“童童是个小小男子汉,男子汉是不可以轻易流眼泪的,你要做的呢,就是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耐心地等她对不对?” “嗯,阿姨说得对。”童童终于露出了笑脸,“谢谢阿姨。” 不多时,童童就被其他义工带去小食堂吃饭了。 见众人都在场,院长温丽梅冲几位小姑娘笑着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辰曦基金会的董事长高霞女士,咱们孤儿院自成立以来,就一直受到基金会的资助。” “包括小夕月这次被好心夫妇领养,也是源于高女士的热心帮助。” 作为晚辈,关雎等人向对方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原来你们都是附近学校的大学生啊,”高霞赞赏的目光一一落到众人身上,“真是不错,你们能怀着一颗善良的心回报社会,去关爱那些需要温暖与呵护的人,很棒的。” “她们里面就关雎和小言是学生,思九和寒烟已经开始工作了。” 等她说完,院长温丽梅才笑着开口解释。 “哦?”高霞面露一丝惊讶,温和的目光打量关雎与木小言片刻。 院长温丽梅欣慰笑着,“是啊,这几个丫头一有空就来这里看望孩子们,都是善良的姑娘,这儿的小朋友都很喜欢她们。” “要是社会上所有的人都像你们一样就好了,看看你们有的还在上学,有的也是刚毕业工作不久,小丫头,我可是很看好你们哦。” 高霞说话十分平易近人,赢得了几个小姑娘很大的好感。 陆思九最近刚看过科尔森·怀特黑德的《地下铁道》,用里面一句她很喜欢的话温声道:“世界也许是丑恶的,但是人不必如此。如果他们不肯,就不会。” 一句话吸引了高霞的目光。 轻轻抿起涂了唇膏的淡色唇瓣,一脸欣赏地朝陆思九看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院长说你叫思九?” “是的,”陆思九颔首微笑,嘴角的小梨涡甜美动人,“陆思九。” 高霞回想一遍院长温丽梅的话,好奇地问,“那你在哪里工作呢?” 陆思九闻言笑了,“我给自己打工。” “给自己打工?”高霞柳眉轻蹙,对她愈发地好奇。 第362章 高霞,陆思九心目中的花艺女神 陆思九解释说:“大学期间我在伦敦的catherinemuller学习花艺,毕业回国后开了一家花店,现在就在自己的花店工作。” “那咱们之间可是有缘分。”对面的女人眨眼轻笑,“因为我也是一名花艺爱好者。” 陆思九仔细打量她,深邃眼眸里流露出小小的惊奇。 “flowerqueen花艺学校,听说过吗?” 陆思九脑海里过了一遍电影,忽然就想起大学期间,老师跟她们讲过的一些着名花艺师。 为数不多的人里面,就有一位叫做高霞的中国人。 对方在花艺界是一位非常有名气的大师,毕业于名校,拥有在世界上被29个国家认可的nfd花艺证书。 nfd的全称是日本花艺设计师协会,是位居世界第二大的花艺协会,nfd资格证书不仅在全世界范围内被29个国家认可,并且此证书还可以成为从业凭证。 日本花艺师协会作为日本花艺的集大成者,其所鉴定的nfd花艺资格证,不单日本的顶级花艺师争相考取,就连世界上其他国家的顶级花艺师,也纷纷以考取此证书为荣。 陆思九还听老师说过,这位叫做高霞的花艺师创办了一所叫做floresqueen的花艺学校。 “天呐,原来你就是考取了荷兰dfa、美国aifd、日本nfd等很多国际证书的花艺名师高霞女士?” 陆思九激动地捂住了嘴巴,简直是笑的合不拢嘴,“没想到我今天这么幸运,能够见到您本人,我心目中的花艺女神。” “哪有你这小姑娘说的那么厉害啊,”见她这么激动,高霞笑着摇了摇头,“人外有人,比我优秀的花艺师多了去了。” “不不不,您真的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陆思九肯定道:“今天见到你的真容,我才知道这么年轻漂亮,怪不得从一进门儿我就会觉得你身上的气质不一般。” “你这丫头,”高霞越看越喜欢她,“不仅人长得漂亮,嘴巴还甜。” 陆思九害羞地垂了垂脑袋。 似乎又想起什么,再次好奇道:“那您一定也认识片仓凤美老师吧?” 高霞闻声点点头,“当然,她可是电影《西虹市首富》与《王朝的女人杨贵妃》的花艺指导,也是我的好朋友。” “我的天——” 大师果然都跟大师做朋友。 陆思九激动到无法言表,像个可爱的孩子一样眨着眼睛问:“那高老师,我可不可以加您一个微信呀?以后好像您请教花艺方面的问题。” 高霞本身就平易近人,再加上十分喜欢陆思九,毫不犹豫地拿出了手机。二者互相添加了联系方式。 见陆思九又追星成功了,关雎她们几个实打实地替她高兴。 经过一番的交流,才知道收养小夕月的那对夫妇是高霞的好朋友。 丈夫是英国人,妻子是中国人,夫妻俩在中国做生意许多年,至此便定居下来。 由于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所以就领养了孤儿院的小夕月。 除此之外,她们还知道了晨曦基金会的由来,是由高霞的两个孩子的名字组成的。 第363章 总有一天,他会重新回到您身边的 高霞的丈夫燕志明,是一名地地道道的珠宝商人,二人自小青梅竹马,婚后育有一儿一女。 因为两个孩子都是早上出生的,故分别起名为燕辰、燕曦。 十九年前,两个人刚满五岁的儿子燕辰在公园里意外走丢,夫妻二人知道后急的团团转,立马报了警。 但很长时间过去,警方那边儿一直没有任何线索。 这件事给夫妻双方带来巨大的打击,这么多年来,他们忙于工作之余仍不断四处打探着孩子的下落,然而,每一次都是石沉大海。 直到今日,每当回想起沉痛的往事时,做父母的还是会在心上流无数次的眼泪。 因为心中怀揣着对儿子回家的希冀,同时也希望那些缺乏关爱的孩子们得到温暖与关怀,夫妻俩才成立了这样的一个基金会。 不仅在物质上解决孩子们的问题,还通过基金会帮他们寻找适合的爱心领养家庭。 女人自述完自己的经历,眼睛红红的,眼眶里的泪水在不停地打着转。 她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空,一片蔚蓝,太阳光洒下的金色光芒渐渐穿透云层,葳蕤茂盛的树木将其过滤下来,细碎斑驳的阳光照得叶片晶莹剔透,泛着翡翠似的绿光。 “十九年过去了,要是辰儿还活着的话,今年应该二十四岁,想必已经长成一个高高大大的帅小伙儿了吧……” 她美好地憧憬着,那一束束象征着希望的绿光倒映在她漆黑的瞳孔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席话,早已让感性的木小言泪流满面。 “阿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木小言伸手递了张纸巾过去。 “谢谢小言。” 高霞破涕为笑,从木小言手中感激地接过纸巾,慢慢擦干脸上的泪水,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不定他也像小夕月一样被好心人收养了呢。” 陆思九胆大心细地挽住高霞的胳膊,安慰她:“我相信,总有一天您的孩子会重新回到您身边的,” “真的吗?”女人脊背微僵,像是希望从对方那里再得到一点肯定的祝福。 “嗯,真的。” 面前这位外表温柔贤惠的女人,实则内心是那么的坚强,骨子深处藏着最深沉、最温柔的母爱。 陆思九十分确信地应声,“说不定呀,他现在已经成了一位令你们骄傲的大人物呢,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听到此话,高霞反握住陆思九的手,眼角细纹露出来。 “谢谢你思九。” 是一种从内心深处传来的细腻温暖。 几个人在天使园陪小孩子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上午,临近中午饭点的时候,高霞吩咐助理定了当地一家小有名气的餐厅。 在孤儿院和这几位小姑娘很谈得来,中午的饭是她请的客。 关雎与木小言下午还有课,吃完饭两个人就先回学校了。 另外楚寒烟所在的剧组临时有会要开,便与关雎她们前后脚离开了。 瞧着众人离去的背影,陆思九幽默风趣地开玩笑,“一个个有事都走了,现在就剩我陪着女神大人了。” 第364章 听你的意思,好像在倒追那个男生? “剩咱俩还不好?就有时间多了解了解你这个机灵的小丫头了。” 高霞端起白水喝了一口,面容温静地笑着说:“说实话啊,我可真是羡慕你们这帮年轻的小姑娘,充满了青春与朝气。” 明媚阳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照在陆思九脸上,她双手托腮,红扑扑的面颊像个粉妆玉砌的白瓷娃娃,“您身上也有一种独特迷人的魅力呀。在您的身上,我看到了东方女性的独立自主、优雅自信,可是任何人都学不来的呢。” “就你嘴甜!”高霞摇头轻笑,简直拿眼前的小丫头没办法,“跟我们家曦曦一样,净知道挑些好听的话哄我。” “曦曦,就是你的小女儿燕曦对吗?”陆思九压低一颗小脑袋,好奇道:“她现在应该在上学吧?” “对啊,曦曦比辰辰小两岁,在槟城上大学,马上就要毕业了。” “那时候我和我老公工作忙,都是辰辰陪着曦曦玩儿,他们兄妹俩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说话间,高霞似是叹了口气,连同目光也暗了几分,“直到辰辰走丢那年,曦曦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院待了很长时间才出院。” “他们俩的感情真好,这大概就是血浓于水吧。”陆思九哽了下,眼角湿润。 “是啊,亲情是永远割舍不掉的。”高霞平静讲着,“辰辰走丢那天刚好是曦曦的生日,所以从小到大曦曦从来都不给自己过生日。虽然她什么都不说,但是我知道这孩子一直都很内疚。” “高阿姨,”陆思九起身过来安抚,消散她伤感的情绪,“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高霞抬起双手,拿食指指尖点了点眼角下方的泪水,脸上继续扬起微笑,“小丫头人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还这么机灵,应该早就有男朋友了吧?” 冷不丁扯到这个话题上,陆思九脸倏地就红了。 冲对面的女人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低声道:“还没有。” “没有?真的假的啊?”高霞颇感意外。 “呃-真的。” “那也一定有不少小伙子追求你吧?”高霞继续问她。 陆思九想了一会儿,模样挺认真的说,“好像也没有。” 高霞忍不住笑了,“这不应该啊,按理说你这么优秀,应该是很多男孩子会喜欢的类型。” 陆思九把头扎下去,做了个摸鼻尖儿的小动作,透出几分女孩子家的腼腆与羞涩。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太优秀了,所以那些小伙儿们望而生畏,没那个胆子上前。” 片刻,高霞言之凿凿道。 陆思九皱起好看的眉头,小声犯嘀咕,“我要是真如阿姨您说的那么优秀的话,早就把他拿下了。” 高霞把她刚才的话听进去了,恍然大悟,“闹了半天原来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 陆思九面若桃花,甜美的小梨涡露出来。 “不过听你的意思,你好像在倒追那个男生?” 不提这还好,一提这些陆思九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第365章 我这辈子要么嫁他,要么不嫁 “说到这事儿我就郁闷,他呀就跟一块石头一样,怎么捂都捂不热。” 高霞不由得眯眼笑了,一时有点儿好奇,“对方很优秀吗?连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都拒绝,要是我家辰辰在,我可巴不得让他把你带回家呢。” “我觉得他很优秀。”陆思九轻轻搅拌着杯中的咖啡,视线不自觉飘向窗外的远方,溢在唇角的笑容十分温柔,“在我心里一直都很优秀。”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高霞肯定道。 陆思九不可否认,“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这辈子要么嫁他,要么不嫁,反正是非他不可。” 高霞能感受到小姑娘鼓足的勇气,寻思了一会儿,对她说:“以阿姨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啊,还得要抓住他的胃。” 陆思九重重点头,“我外婆和我妈也说过同样的话。” “所以呢,这事儿阿姨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除了惊喜之外,陆思九再者就是觉得好玩儿,“阿姨打算怎么帮我啊?” “这样吧,你花店不忙的时候就来我家玩儿,阿姨教你学做菜怎么样?” 陆思九当然很高兴,学习做菜的时候还能请教与花艺有关的问题,乐此不彼,“那就这么说定了哈,以后我可要经常去打扰阿姨了。” “谈不上打扰,你叔叔他整天在外边儿忙着工作,曦曦呢又在槟城读书,你来就相当于陪我了,我可是巴不得呢。” - 从餐厅回剧组的路上,楚寒烟的手机没电进入关机状态,这会儿经纪人正在满世界的找她。 二人在酒店大堂撞见,满头大汗的女经纪人拉上她的胳膊就往开会地点走。 边走边气喘吁吁道:“哎呦我的姑奶奶,我说打你电话怎么半天都没人接,紧接着就关机,你要是再不出现的话我就该去报警了。” “不好意思啊,回来的路上有点儿堵车,手机没电关机了。” “唉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先去听听今天开会的主题吧。” 走进办公室,《暮年迟迟归》的重要领导人物及主要演员正等着她开会。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楚寒烟向在座的各位颔首示意,然后脚步轻轻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胖胖的经纪人也从她身边坐下来守着。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楚寒烟作为这部剧的女一号,自然被导演器重,正导演周立群拍了拍掌,会议很快步入正题。 “今天把大家叫过来主要想说以下两点,一呢,想必大家也听说了,咱们换了新的投资方和制片人,他们明天会正式进入剧组,所以待会儿会议结束后有一个小小的彩排,目的就是为了好好地迎接他们。” “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咱们的剧本不仅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动,除此之外也换掉了饰演男主的苏子言……” “哗——” 话音还没落下,办公室里就开了锅。 女主角楚寒烟在内,还有其余的几位特邀演员,纷纷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第366章 急着撤掉苏子言,是因为资方大佬想自己拍戏 当然,不包括几位知情的领导人物。 “要说换掉一些其他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就算了,毕竟没出场呢,也引不起多大重视,可现在居然要说换男主,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是啊,更改剧本就算了,没想到还要换男主,那寒烟之前的辛苦拍摄不是白费嘛。” 某些客观角色扮演者向楚寒烟投过去同情的目光。 之前已经出现过替换配角罗溪的风波了,没想到刚稳定下来,男主这里又要搞事情。 “都安静都安静,别忘了你们是什么身份,你们只是签合同拿片酬的演员,不是导演,不是制片人,更不是什么有话语权的资方,想用哪个演员还能由你们做主?” “从进入这个圈子的第一天开始,你们就应该明白这个规则。” 副导演声音响亮地拍了拍桌子,情绪多少有些冲动,“不想拍了的可以立马走人,放心,违约金会一分不少的从你们手里要出来。” 全场立刻鸦雀无声。 楚寒烟轻咬下唇,拧眉思索着这位即将跟她合作的男主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毕竟在这之前已经拍摄了一小部分,现在却因为更换男主了重头再来,她心底觉得不甘。 这时,坐在她身边的经纪人八卦地问她:“烟儿,你知道这个男主是什么来历不,不会是被富婆潜规则的小白脸儿吧?” 楚寒烟摇了摇头头,面色苍白,“我也不知道,也可能是资方带过来的演员吧。” 会议结束,大家来到场地空旷的地方进行了几遍彩排,觉得差不多了才让众人解散。 解散前,副导演郭起叫住了楚寒烟。 神情略感歉意,“寒烟啊,我知道你前面拍摄的很辛苦,不过呢,你也知道咱们这个圈子的规则是吧,谁有钱谁就是大佬,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你看,这不王制片人就被踢走了不是。” “郭演,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郭起在业界的口碑不错,人品也可以,而且他话糙理不糙,对此,楚寒烟从容笑之,“能接到这部剧还要感谢您之前的照顾,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见她是个明白人,郭起舒心地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对了,要知道现在这年头能接一部戏不容易,你不要管其他人,自己能保住饭碗就行。” 说着,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表示认同,“我相信你的演技,不然也不会力挺你来出演女一号了。” 楚寒烟谦虚地笑了下,想起什么,问道:“导演您知道那位跟我合作的男演员是谁吗,资方带来的人?” 郭起眉头挑了挑,“岂止是资方带来的人那么简单,他就是资方本人。” 楚寒烟陡然睁大一双如水的眼眸。 怪不得这么急着撤掉饰演男主的苏子言呢,原来是资方大佬想自己拍戏。 说到苏子言,楚寒烟难免同情,问对方,“苏子言人是不是走了,我最近几天都没在剧组见过他。” “他呀你别操心了,据说早就有人给他安排好了新戏,这会儿估计已经进组拍摄了吧。” 第367章 请签收,放心先生 晚上九点,沈御寒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不久,就有快递外卖打了进来。 沈御寒微敛眉头,想了想自己最近没有从网上买过什么贵重的东西,问对方是不是搞错了。 快递小哥在电话里跟他确认了一遍地址信息跟手机号,确实没有错,没办法,沈御寒只好裹好浴巾出门签收。 “放心先生?” 看到签收人一栏的名字时,沈御寒反应了两秒钟,而后想起什么似的,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嘴角。 “谢了。” 在快递单子上留下潇洒的签名,沈御寒便拿着快递上楼了。 回到房间,他将快递放在沙发近前的桌子上,小心翼翼地褪去最外面的两层包装。 最后是一个包装精美的蓝色盒子,上方用同色系的丝带打着蝴蝶结。 沈御寒弯了弯唇,解开蝴蝶结,然后将包装盒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一件旗袍。 他坐在沙发上端详了旗袍好一会儿,然后又在最外面的快递单子上签收人那里看了一眼,最后才拾起手机。 这边儿,楚寒烟练完瑜伽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敷面膜之际,电话突然响了。 经纪人乔珍正在房间里等着她说事,见她手里这会儿拿着撕开的面膜不方便,于是走到床头柜给她把手机拿了过来。 “放心先生?”视线不经意落到手机屏幕上,经纪人稍稍蹙额,“是谁啊?” “一个朋友。” 楚寒烟淡淡抿唇,将面膜敷在脸上,取了张纸巾把手擦干净,然后才接听电话。 “睡了吗?”这是对方的第一句话,语气温柔。 楚寒烟侧头瞧了身边一眼,经纪人乔珍正一脸无奈地看着她,见状,楚寒烟略带尴尬地笑了笑,捏紧手机道:“还没有。” “嗯,没打扰你就好。”沈御寒嗓音醇厚的应了一声,说:“旗袍我已经收到了。” “是吗?”旗袍是彩排完才快递出去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楚寒烟眨眨漂亮的翦水秋瞳,“样式是按照我个人的想法来做的,希望阿姨能喜欢。” 沈御寒伸出手,修长干净的手指拂过华美精致的旗袍,上面的一针一线都堪称完美,“我妈她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那就好。” 第一次亲手完工一件旗袍,并且得到对方的肯定,楚寒烟心中自然是欢喜的,轻松道:“有了这一件旗袍的基础,那看来我以后更有勇气接订单了。” 沈御寒身姿娴雅地坐在沙发上,单手拢了拢额前湿哒哒的碎发,当他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笑声时,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放大。 “没想到你这么有心,还用漂亮的礼盒给我包装好了。” 男人单薄的眼眸逐渐深邃,干净温和的脸上随之浮现一抹优雅动人的笑意。 下一秒,他开口问楚寒烟:“不过我还是很好奇,签收人一栏为什么写放心先生呢?” 过了好久,才听对方回答:“因为你去旧时蜀绣的那天说过:让我放心,不管成果如何都会给我钱。” “我想,这恐怕是你留给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了。” 第368章 沈御寒笑了,说小傻瓜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楚寒烟皱着秀气眉头,“有好几次都忘了问你。” 她语气里分明透着几分委屈,沈御寒闻言情不自禁地笑了,嗓音柔软,“小傻瓜。” “什么——” 电话这头的楚寒烟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整个人都懵了。 尤其是迎上旁边乔珍别有深意的眼神时,脸上的温度更高。 那男人刚才喊她什么,小、小傻瓜?? “那个……先生,”楚寒烟调转了身子,避开乔珍滚烫的目光,气息不稳道:“旗袍你收到就好,如果没别的什么事我就先挂了,明天还要工作。” 听出她话里的紧张感,沈御寒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笑着点头,“好吧,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挂断电话,经纪人乔珍的声音就接踵而至。 “烟儿,他是谁啊?听说话的语气好像跟你关系不错的样子。” “没有啊,”楚寒烟红着脸否认,“就是裁缝铺的一位顾客,之前从我这里定做了一件旗袍,今天才收到。” “真的是顾客这么简单嘛?”对方眼中装满质疑。 “嗯,他这人说话比较幽默。”楚寒烟淡淡开口。 “行吧,”乔珍也没再说什么,把剧本拿给她看,“这是修改后的剧本,导演让我拿给你,再过不久就开拍了,你先熟练熟练台词。” 楚寒烟翻动剧本的时候,乔珍在旁边说:“我大致看了一遍,剧情呢基本上没变,就是删减了你的一段船.戏。” 楚寒烟合上剧本,面露诧异地抬头。 乔珍冲她嘿嘿一笑,“你从一开始不就讨厌这个大尺度吗,这下好了,正合你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见楚寒烟撇撇嘴,“我看是那位带资进组的男主不想拍大尺度吧。” “害,你管他呢,反正你能不拍就行了。” 说完,乔珍又扯出一抹不厚道的笑,“船.戏虽然没了,但你的吻戏还在哦,而且这可是你的荧屏初吻哈。” 楚寒烟面部表情有着些许的僵硬。 “好了,马上九点半,我也不打扰你了。”乔珍低头瞅了一眼时间,起身离开沙发,“记得敷完面膜就睡觉,别熬夜玩儿手机,不然小心你的黑眼圈。” “好。”楚寒烟向她比了个ok的手势保证。 走到玄关处,乔珍顿住脚步,转身提醒楚寒烟:“现在你的事业可是处于上升期,工作与爱情就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烟儿,你要好自为之。” 楚寒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揭下面膜后淡淡点头,“放心吧,我有分寸。” 听到她这么说了,乔珍才放心离开。 - 第二天,楚寒烟不到七点就起床收拾了。 化妆之际,经纪人乔珍过来给她送早餐。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这、这怎么长黑眼圈儿了啊?” 一进门就看见了楚寒烟眼睑下方的黑影,乔珍忙放下手里的早餐,疾步走到她跟前,“不是说了不让你熬夜玩儿手机的吗,你瞧瞧你这个大熊猫眼。” 乔珍从包里翻出一支眼霜,不省心道:“来,赶紧擦擦。” 第369章 你得控制体重,这样上镜才好看 楚寒烟感到无奈,乖乖把眼睛闭上让对方给自己涂眼霜。 其实她昨天晚上睡得不算晚,乔珍离开没一会儿她就回到了卧室。 之所以是今天早上这种状态,那是因为她昨天夜里失眠了。 自打那个男人在电话里跟她说了那样的话,她就开始辗转反侧,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无端的,脑子里总是蹦出他的音容笑貌。 甚至是脑补出更加不可思议的画面来。 想到这些,楚寒烟又在心底烦躁地叹口气。 涂完眼霜,楚寒烟嗓音甜美地跟对方说了句谢谢,并留下她一起吃早餐。 经纪人乔珍边吃早餐边吐槽她:“一会儿就该见资方跟制片人了,你说你要顶着大黑眼圈儿去多不带劲儿啊,说了别熬夜就是不听。” “好了珍珍姐,我以后听你的话就是,绝对不再通宵!” 楚寒烟亲自把热牛奶倒入杯中,拿起小勺加了一勺糖,端到乔珍眼跟前。 乔珍勾勾唇,傲娇地哼了一声,“看来以后我得天天监督你了,在不用拍夜戏的情况下,十点之前必须睡觉。” “遵命。” 乔珍喝了一口牛奶,味道很甜,一下子又给她提了个醒儿,扭头对楚寒烟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几天陆思九是带着奶油蛋糕来剧组看你了吧?” “?” 她叮嘱楚寒烟,“回头你告诉她,让她下次来的时候别带这么高热量的食物了,你得控制体重,这样上镜才好看。” “还有啊,奶茶巧克力这些食物你也要戒掉,不然拍戏的服装你都穿不进去。” 等她碎碎念结束,楚寒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纤细的身材。 明明已经很瘦了…… 再次迎上乔珍不容反驳的眼神时,楚寒烟只好默默咽下一口气,对她鼓着腮微笑,“好的,我一定不辱使命。” 吃完早餐,两个人简单收拾一番往外走。 还没出走廊,《暮年迟迟归》的剧组群就发来了通知,导演周立群发消息说早上不用去参加迎接仪式了。 有工作人员问怎么回事,才得知是资方的原因。 对方临时有事赶不过来,把进组时间改到了晚上,邀请大家晚上八点准时到希尔顿大酒店聚餐。 部分演员虽然心中有抱怨,可是谁也不敢得罪大佬人物,搞不好就砸了自己的饭碗,于是纷纷在群里回复收到。 经纪人乔珍也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关掉手机后,满腹牢骚,“不就是带资进组嘛,甩什么大牌。” 先是改剧本,再是换主演,前前后后发生了这么多事,再耗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你都知道了?”楚寒烟把手机装起来,无可奈何道:“副导说男主人选就是这位资方大佬。” “嗯,我昨天听导演说这事儿了,回去后还特意搜了一下,好像叫沈建恺,是辰星传媒的创始人。” 说着,乔珍不屑地扯了下红唇,“这个辰星传媒没开多久,而且我压根儿没听说过影视圈儿有他这么一号人物,这次带资进组,也不知道是图新鲜还是图的啥。” 第370章 那位定做旗袍的顾客,把钱都付清了吗? “不管他图的啥,反正你多出了大半天的休息时间。” 楚寒烟揽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好了,你赶快补个回笼觉吧,黑眼圈儿可不比我的小。” “哎你去哪儿?”乔珍冲着她的背影拔高嗓音。 楚寒烟走出几步回头,开心笑着,“当然是回裁缝铺了,我妈她今天回来。” - 街边梧桐树下,楚寒烟从出租车上走下来,老远就瞧见裁缝铺的店门大开着。 微风徐来,清晨明媚的阳光中,旧时蜀绣四个黑金大字格外醒目耀眼。 知道是母亲回来了,楚寒烟心头涌上满满的欢喜,那双漂亮灵动的眸子同阳光下的‘旧时蜀绣’一样,跳跃着金灿灿的光芒。 头进裁缝铺之前,她先去了一趟隔壁街上的早点铺,买回了母亲最爱吃的杂粮煎饼。 店里新来了几位顾客,母亲叶瑾这个时候正在同对方交谈,楚寒烟不便打扰,带着早点去了一旁的小沙发。 沙发近前摆放着一张小桌子,简简单单的,作为她们母女二人一起吃饭的地方。 顾客还在询问着旗袍材质的问题,利用这个功夫,楚寒烟去烧了壶水,等顾客离开的时候水刚好烧开。 “今天剧组不忙吗?你就过来了。” 母亲叶瑾走过来。 楚寒烟起身,把沙发让给母亲叶瑾,简单解释,“之前有位同事受伤了,还得等一等才能开拍呢。” 叶瑾点点头,“我走之后店里应该没来过什么人吧?” 楚寒烟把电热水壶底座的插销拔掉,给她倒了杯热水晾着,“不瞒您说,我前不久接到了一笔大订单,有人来咱们店里定做旗袍了。” “定做旗袍吗?”待楚寒烟回到沙发前,她开口问她,“那客人的身量尺寸呢,你记下来没有?” 楚寒烟笑了,“旗袍我已经做好了,昨天下午给他快递过去的。” 叶瑾整个人愣住。 瞧母亲一副吃惊的表情,楚寒烟挤到沙发上抱住她撒娇,“怎么说我也是您的女儿啊,虽然绣工比不上您,可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半晌,叶瑾半开玩笑地朝她撇撇嘴,“也是哦,我家的宝贝闺女最厉害了。” 楚寒烟得意地翘起红唇,乖乖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好啦,母亲大人快吃早饭吧。” 她向前哈腰把煎饼递过去,笑眯眯道:“香喷喷的杂粮煎饼。” 视线落在冒着腾腾热气的煎饼上,叶瑾满脸欣慰。 顿了顿,不经意问起楚寒烟,“那位定做旗袍的顾客把钱都付清了吗?” 听到这话,楚寒烟脊背立刻僵住。 对方一开始只付了定金,至于剩下的尾款,确实还没有给她呢。 “对方昨天晚上才收到旗袍,当时我剧组里临时有事,见太晚了就没有提钱的事。” 楚寒烟略加尴尬地笑了笑,安慰母亲叶瑾,“妈你就放心吧,我这儿有他的联系方式,肯定不会让他跑了的。” “嗯,能来店里定做旗袍的,想必也不是什么不守信用的人。” 叶瑾不再多说什么,露出一记通情达理的微笑。 楚寒烟目光深沉地看了母亲叶瑾一眼,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那我去帮你看着客人了。” 最后,若有若无地勾了下嘴角,起身去柜台守着。 第371章 跟沈御寒合作,你不得一炮而红啊 晚上七点半,再陪着母亲叶瑾将旧时蜀绣打烊以后,楚寒烟才从梧桐路乘车赶去希尔顿大酒店。 十几分钟的车程,在八点之前赶到指定包厢。 包厢里,正导演周立群,副导演郭起及编剧等几位重要性领导人物都已经来了,楚寒烟向众人打过招呼,找到自己的座位。 与她前后脚的功夫,经纪人乔珍也风风火火地走进包厢。 一帮人围坐在大圆桌上互相对视那么几眼,耐心等着资方与制片人。 “烟儿,我跟你说,今天下午我又从网上查了一下,就那个辰星传媒吗不是,你知道他背后的老板是谁吗?” 等候之际,紧挨楚寒烟坐着的经纪人乔珍跟她嚼耳根。 楚寒烟对此丝毫不好奇,“你早就告诉我了,好像叫沈建恺?” “不是,”乔珍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是沈御寒,那个影帝加视帝沈御寒。” “沈御寒?!” 楚寒烟目光与她对视上,眸底流露出不小的震惊。 自己作为一个新人,虽然进军娱乐圈儿没多久,但沈御寒这个人物她还是有所耳闻。 据说对方年仅27岁的时候就荣获了三座金像奖影帝和最佳导演奖,并且受邀担任柏林国际电影节和东京国际电影节的评委。 除此之外,还拿过两次白玉兰奖的视帝。 因为对各类角色都能轻熟驾驭,可塑性非常强,被大众一致评为中国演技派的杰出代表。 就在去年的国剧盛典上,她还在电视上见过他。 不过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她对于沈御寒的长相也变得记忆模糊。 更何况娱乐圈那么多的小鲜肉,那些跟她从来没有过交集的她大都脸盲。 针对乔珍刚才的话,楚寒烟眼中生出疑惑,“你不是说沈建恺他——” “哎呀,这个沈建恺是他爸爸。”乔珍打断她,“听说这个沈御寒为人十分低调,辰星传媒是用他老爸的名字注册的,但其实背后真正的大佬就是沈御寒本人。” “哦,原来是这样。” 弄清楚一切,楚寒烟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 见她这么淡定,经纪人乔珍又气又笑,“我跟你说烟儿,这次你可算捡着香饽饽了,能跟沈御寒这样的大佬合作,你不得一炮而红啊。” “这次你可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自己,以后好角色少不了你的。” 乔珍作为楚寒烟的经纪人,楚寒烟要是火了,那她跟着经纪公司都能沾上光,心里别提多得劲了。 楚寒烟权当她是工作职责,压低声音保证:“好的珍珍姐,我一定牢牢抓住机会。” “沈导,王制片,你们来了。” 二人正窃窃私语的时候,就见导演周立群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包厢门口笑脸相迎。 旁边的副导郭起紧随其后。 “大佬来了。” 乔珍碰了碰楚寒烟的胳膊,朝她高兴地眯眯眼,视线很快转移到包厢门口。 楚寒烟意会,视线也随着她的看去。 下一秒,当一双满含秋波的眸子落在走进包厢的最前方的男人身上时,楚寒烟身体立刻僵住。 怎么会是他? 她做梦都想不到会是他…… 第372章 那样的表情,似乎他们从不相识 沈御寒与制片人落座,由导演周立群引领,在场众人一一向其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唯独到了楚寒烟这里,迟迟听不到她的回应。 导演周立群提醒,“寒烟啊,你还发什么呆呀?这位就是咱们的投资方沈御寒沈导,也是即将跟你合作的男主。” 楚寒烟缓慢抬头,去看对面那张熟悉的儒雅面庞,此时的沈御寒正优雅端坐,一副平静自如的表情等着她作自我介绍。 那样的表情,给众人传递出的似乎是他们从不曾相识。 “导演,我……”感受到对方渐渐深沉的目光开始紧抓着她不放,那一刻,楚寒烟只觉得喉咙发紧,嗓子干哑生涩地说不出话来。 “烟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见沈导又年轻又帅看傻眼啦?”一旁,乔珍乐呵呵地拿她打趣。 楚寒烟俏脸蓦地一红,这才反应过来。 片刻,冲沈御寒极其不自然地笑着,“沈导你好,我是楚寒烟。” 男人头颅微垂,温和笑意弥漫整张干净隽秀的面庞,目不转睛道:“早就听闻这部剧的女一号由一位楚楚动人的演员本色出演,今日一见……” 说话间,他目光有意偏向一旁的郭起,“郭导,你眼光不错,她很符合女主的形象。” 听到这话,郭起心里跟吃了蜜糖似的甜。 在挑选演员方面能得到沈御寒的肯定,也证明了他自己还是有双慧眼的。 于是,忙不迭地向沈御寒颔首示意,“谢谢沈导。” 不多时,服务员将菜品一一端上桌,众人愉快地进入用餐环节。 楚寒烟没什么胃口,尤其是察觉到对面男人倪过来的深谙眼神时,她心底越发不适。 不多时,拉开椅子起身,“不好意思啊导演,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你们大家慢用。” “怎么了烟儿,是不是又胃疼了?”经纪人乔珍急忙放下筷子,接着就要从包里掏随身带着的治疗胃疼的药。 跟在楚寒烟身边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她总是不按时吃饭,因此落下了胃疼的毛病。 最近都在精心照顾着她的饮食,包里也时刻准备着一些特效药。 “没事珍珍姐,我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冷不丁注意到沈御寒严肃的眼神,楚寒烟愈发喘不过气,此时此刻只想着快点儿离开。 女主角身体不舒服,导演自然不敢怠慢,向沈御寒打过招呼,让楚寒烟先行离开了。 乔珍不放心,跟她一块儿出了包厢。 “烟儿我送你回去吧,看你的脸色很不好。” 路边,乔珍拉住她的胳膊,面露担忧。 “珍珍姐你不用太担心我,我一会儿打车回旧时蜀绣,先不回酒店了,放心吧,很快就到。” “可是你现在……”乔珍仍旧不放心。 楚寒烟朝她淡然一笑,“你还是先回包厢吧,看看他们后面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交代,好随时联系我。” 作为楚寒烟的经纪人,秉着对工作负责的态度,乔珍怕后续有什么通知,只好无奈点头。 “那你路上小心,随时打我电话哈。” “好,”楚寒烟乖乖应声。 第373章 男人浓眉高挑,你我之间用得着这么生分? 楚寒烟在路边等车的时候,从希尔顿大酒店走出来一个人。 正是沈御寒。 他颀长身躯站在台阶上,漆黑精锐的眼眸在马路边迅速扫了一遍,很快就发现了路口处站立的楚寒烟。 女人清瘦的身影孤零零站在路灯下,夜风四起时,偶尔抬起纤细的手臂别过被风吹乱的发丝,影子被路灯灯光拉的很长。 沈御寒紧抿唇线,迈步下了台阶。 等了几分钟都没等到一辆出租车,楚寒烟不禁心生烦躁,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敏感回头,一下子就看清了走到近前的沈御寒。 “沈、沈导?” 楚寒烟错愕地看着他,稍稍往后挪了挪脚跟。 “沈导?”话入耳廓,男人即是浓眉高挑,“你我之间用得着这么生分?” 楚寒烟表情恢复镇静,似笑非笑地勾勾唇,“你是有着极高知名度的导演兼影视帝,而我呢,不过是一个刚出道的小演员,我们之间早已经不是店家跟顾客的关系了,该有的客套还是要有的。” 沈御寒沉着眉头等她把话说完,“你应该是怪我没有跟你说进剧组的事吧?包括换掉男主苏子言,导致你要重拍之前的戏份。” 楚寒烟垂下浓密的睫毛,轻笑,“你是资方的大老板,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换掉演员,这种事凭什么要告诉我呢?我只听领导的通知就够了。” 说完,对一辆驶过来的出租车招手。 “楚寒烟——”见她要走,沈御寒眉峰深皱,嗓音清晰道:“那旗袍的尾款你不想要了?” 楚寒烟顿时停住脚步。 回头望着沈御寒,一抹复杂的情绪从心尖流窜。 尽管不想跟他有过多的交流,可是回家后母亲叶瑾再问起那旗袍的事,她根本没办法解释。 出租车驶到近前,司机师傅降下车窗,还没来得及张口,沈御寒就朝他挥了挥手。 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司机立马摇上车窗走人。 为了那旗袍的尾款,楚寒烟硬着头皮上了男人开过来的迈巴赫。 “去哪儿?”沈御寒关上车门,边系安全带边问:“回酒店还是旧时蜀绣?” “回家。”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楚寒烟便不再说话,一路上车厢都保持着安静。 车子行驶了有一半儿路程,就听到男人清冽如泉的声音飘来,“看来你很喜欢钱。” 听到这话,楚寒烟温婉的面庞立刻如覆寒霜,目光清冷地凝着他,“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本身就是你没有把旗袍的钱付清。” 见她一副较真儿的模样,沈御寒把车子停在路边,雅痞的笑容拂面,“开个玩笑而已,不要这么激动。” 楚寒烟轻咬下唇,负气地瞪着他。 “我没说不还你钱,只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把你我的问题解决了。” 楚寒烟目视前方,不由得冷笑一声,“我跟你之间有什么问题要解决?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我在很认真地跟你讲话。”沈御寒收敛了嘴边的笑容。 “我也在很认真地跟……” 小巧的下巴被人一把捏住,用一股温柔的力道桎梏着她,楚寒烟被迫与他对视。 第374章 苏子言走了,跟你有关系的人就是我 沈御寒注视着她的眼睛,须臾,斜勾了薄唇,“还说你不生气,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 楚寒烟紧掐掌心不语。 车厢里好一阵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男人轻启薄唇,“这件事我本来打算找个机会好好跟你解释一下的,可是最近公司很忙,我一直没机会跟你说。” 沈御寒掀起眼皮看她,“刚才在酒店的时候,你离开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窗外霓虹闪烁,四周林立的高楼大厦也亮起了彩色的灯光,如数透过车窗玻璃照在女人白皙粉嫩的面颊上,楚寒烟轻颤了几下睫毛,神情有所波动。 “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如果心里还是替苏子言抱不平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已经给他安排了别的戏,他离开这部剧不会有任何损失。” “至于你,”他温柔开腔,“我也会经济补偿你的。” “你什么意思?”楚寒烟眼神愈发冰冷。 “除了钱,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补偿你,让你消气。” 他诚恳道:“毕竟是我的原因,你才不得不重新拍摄前面的剧情。” “所以你认为我是因为换掉了男主,要重拍之前的戏份才会生气?” “对。” 楚寒烟气得双眼通红,紧攥的手指骨节泛白,“沈御寒,难道要你的一句道歉就这么难吗?” 沈御寒整个人愣住。 就在楚寒烟甩开他的胳膊,要伸手打开车门下车时,他急忙倾身过来按住了车门把手。 大掌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上,一本正经道:“好,我道歉。” 楚寒烟被头顶上方的气息团团包裹,是那么的炙热,烫的她的脸都红了,努力向后仰着身体与他拉开距离。 “对不起。” 沈御寒另一只手撑在她的椅座上,单薄瞳孔居高临下睨着她,“是我理解错了,我以为你在埋怨我害得你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才这么生气。” 他不好意思地拢起眉心,“仅仅是我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对吗?你才会生气离开?” 两个人身体挨得这么近,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楚寒烟心跳加速,将车门把手上的手用力抽回来,然后壮着胆子推开他,“你原本有很多次机会同我说的,但是你没有不是吗?” 从去剧组酒店接她那次就知道了一切,包括带她到餐厅吃饭,可他只字未提起,直到今天的希尔顿大酒店…… “抱歉,确实是我的疏忽。” 这一点,沈御寒不否认。 冷静下来,楚寒烟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无所谓了,你有你做事的风格,就算不告诉我你也不理亏,反倒是我,无理取闹,干什么抓住这些不放,太较真儿了……” 沈御寒默不作声地听她在那里说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最后,终于忍无可忍,他沉声打断她,“楚寒烟,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参与这部剧吗?” 她的笑容与眸光一样清净,“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沈御寒压低嗓音,深邃眸底绞着一抹流光,“苏子言在的时候是没有,但他现在走了,跟你有关系的人就是我。” 第375章 让姐姐再忍耐一下,就说叔叔今天晚上就到了 两日后,关雎接到了慕仲渊打来的视频电话。 他人已经结束了在法国的行程,目前正在赶往机场的路上。 登机前第一件事,就是先跟关雎联系。 恰逢礼拜,关雎这会儿在聋哑学校陪着小南柯。 校操场的林荫路下,小南柯趴在长椅上画画,一见有视频电话打进来,立刻兴奋地放下了手中的铅笔。 男人冷峻立体的面庞出现在屏幕上,小南柯两只小手扶着关雎的膝盖,把脸凑到屏幕前,甜甜脆脆地叫了一声慕叔叔。 “好久不见啊南柯,是不是很想叔叔?” 慕仲渊按了手中遥控器,后排车厢立刻弹出一个工作台,他把电脑放在板台上,腾出手来跟南柯交流。 “嗯。”小家伙偷偷瞥了一眼认真听他们讲话的关雎,对着屏幕咧嘴笑,“南柯和姐姐都想慕叔叔,姐姐刚才还提到慕叔叔呢。” 关雎低头去看趴在自己腿边的南柯,对方那一双乌黑乌黑的大眼睛古灵精怪地转动着,一副小机灵鬼的模样。 对此,关雎不禁蹙眉。 小南柯这才多大啊,就知道讨好某人了。 “是吗?” 听了南柯方才的一番话,慕仲渊闻声看向视频里的关雎,见关雎粉面微红,笑不露齿地抿了下嘴角。 “那就拜托姐姐再忍耐一下,就说叔叔今天晚上就到了。” 说着,慕仲渊紧眯了别有深意的黑眸。 关雎没好气地瞪着他,“慕仲渊,我就在旁边,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不行嘛,干嘛要教坏南柯。” 男人故作委屈地深蹙眉峰,眼角耷拉下来,沙哑道:“好,那今天晚上跟你说个够。” 关雎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深意,“我下午还有事,等你到了之后再告诉我吧。” 慕仲渊点头答应,“正好我回锦城后有点儿事要去办,等结束了我让陆铎去接你和南柯。” “好。” 在学校一直陪小南柯玩儿到了下午,把他送回教室交给老师看管后关雎就离开了。 校门口打了辆出租车,直奔附近的商场。 昨天晚上从图书馆回到寝室,佟心韵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说明天是沈御寒母亲郑如云的生日,届时沈家要举行一场派对,邀请亲朋好友参加。 而佟心韵的意思,就是让关雎也去参加这场派对。 增进与沈御寒感情的同时,正好在郑如云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关雎当时听了觉得有点儿好笑,心想那是沈家的派对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虽然私下里认识沈御寒,但是也没到参加她母亲生日派对的地步,于是想都没想的就在电话里拒绝。 哪成想挂断电话没一个小时呢,沈老太太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亲口邀请她去参加明晚的生日宴。 关雎也不知道老太太是从哪里弄到的她的私人号码,但碍于她是长辈亲口邀请自己,总归没有办法拒绝。 所以一早把时间安排好,先去了学校看望南柯,然后再去商场买礼物。 佟心韵早就做好了调查,把郑如云的喜好告诉了关雎,在逛了一圈儿商场后,关雎挑了一件做工精美的丝织品作为礼物。 第376章 那是她拍戏以来的全部积蓄,够他挥霍一阵儿了 自打那日被沈御寒送回家,楚寒烟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宁,动不动就想起男人跟她对话时的那张脸。 尤其是在车上,沈御寒跟她说过那句话以后,她是真的怕了,一句话都不敢往下接,生怕后面听到的是一些令她忐忑不安的言语。 好在剧组这两天没什么事,不需要跟沈御寒碰面,正好让她有时间缓冲一下。 房间里,经纪人乔珍拿着剧本跟她对台词,见楚寒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直接拿走了她手中的剧本。 “烟儿你怎么回事,打从希尔顿那天晚上你就状态不对,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乔珍了解楚寒烟家里的情况,知道楚寒烟的父亲楚运国是个赌鬼,从楚寒烟出生起就没尽过什么责任。 楚寒烟自小跟母亲叶瑾相依为命,在她很小的那会儿,叶瑾为了保护她便一直忍气吞声,没少往楚运国身上扔钱。 楚寒烟毕业回国签了经纪公司,逐渐进入娱乐圈发展,经济条件跟以前比好了很多,母女俩的生活也随之改善起来。 但与此同时,也造就了楚运国的变本加厉,成了一个填不完的无底洞。 作为母亲的叶瑾担心楚寒烟的安全及名声,所以每一次面对楚运国的威胁她都有求必应,目的就是让他离女儿的生活远远的。 就在前不久,楚运国还偷偷到裁缝铺找她大闹了一场,正好撞见回来的楚寒烟。 面对满脸泪痕的母亲,楚寒烟一气之下甩了一张银行卡在楚运国的脸上,让他永远都不要回来打搅她们母女二人的生活。 当时乔珍就在场,若不是怕事情闹大给楚寒烟带来麻烦,她早就冲上去把这个人渣父亲教训一顿了。 楚寒烟是个有上进心的孝顺姑娘,自打那以后,乔珍就更心疼她,所以手里一有好资源了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她。 见楚寒烟缄默无声,她继续问:“难道真是你爸回来闹着要钱了?烟儿,不行的话就报警吧,把这种人交给警察处理。” 眼下楚寒烟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这楚运国弄不好以后就是个大麻烦,事到如今,绝对不能再继续惯着对方。 “没有,他估计还在奥城逍遥快活呢。”楚寒烟面色清冷地嗤之以鼻,“那张卡里是我拍戏以来的全部积蓄,够他挥霍一阵儿了。” “你说什么?”一句话让乔珍大跌眼眶,“烟儿,你居然把全部的钱都给了那种男人?” “嗯。” 乔珍有几分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那是你辛辛苦苦拍戏挣来的啊?当时你还没签经纪公司,《铂钻争辉》那几部戏你是费了多大的努力才争取来的你都忘了吗?” 没跟青腾文化传媒签约之前,楚寒烟既当助理又当经纪人,一个人忙前忙后,所有的大小角色全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珍珍姐,这些我都没有忘,” 楚寒烟起身离开沙发,步伐轻缓地走到窗边呼吸新鲜的空气。 窗外斜阳光芒万丈,照亮她全身上下,可是没有让她感受到丁点儿的暖意。 第377章 爱情于她来说,是奢望的 过了很久,就听她很平静地说:“我做这些都是为了给母亲一个平静安稳的生活,如果母亲不幸福的话,那我挣再多的钱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乔珍真不知道是该同情她还是该怎样,“难道你要继续纵容他吗?这样下去情况只会愈演愈烈。烟儿,我真的很担心你以后。” 楚寒烟站在窗前,双手环胸抱紧了身体,夕阳在眼中一点点下坠,远方的高楼大厦很快就会被黑夜吞噬,逐渐的,她那双清澈灵动的眸子也失了光彩。 “那你要我怎么办呢?我总不能让他像个吸血鬼一样缠着母亲。” 此时此刻,她像一个在茫茫人海走失的人,找不到任何出口,也没有人能够拉她一把。 “我要是你,我早就把这种人渣父亲告上法庭,让法律制裁他!” 乔珍铮铮说着,“从小到大他没管过你一天,你根本不用太善良了,跟他用不着讲什么父女情意,烟儿,想想你和你母亲吃的那些苦。” 一番话像是触动了楚寒烟,杏眸闪了一下,她慢慢转过身,“你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毕竟谁都不能感同身受,要做出这种事,真的需要下定很大的决心跟勇气。 “那你现在肯告诉我了吧,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那你这几天的情绪怎么不对?” 乔珍欣然地笑了笑,起身给她倒了一杯加热后的牛奶,走到窗边,“台词照着念都念错,一看就心不在焉。” 楚寒烟木讷地接过热牛奶,小啜了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心里很烦得慌。” 在楚寒烟心里,一直把乔珍当成姐姐,平时除了陆思九之外就跟她走得近,基本上没有什么心事可瞒着。 但是这一次,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乔珍是经历过风雨的人,稍稍琢磨一会儿就猜到了,“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应该是感情上的事?” 楚寒烟赫然一怔。 乔珍拉她到沙发上坐下,语气平静,“其实也很正常,像你这个年纪正是谈恋爱的时候,想当年我都和我家老齐订婚了呢。” 楚寒烟下意识抿了抿唇。 接下来,乔珍开始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教,“但是烟儿,你得清楚你眼下的处境,你才跟青腾签约不久,演艺事业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可千万不能让感情上的事给绊住脚。” “单不说公司,就拿我个人来说,也不建议你在这个阶段儿谈恋爱。” “我知道你骨子里是个要强的姑娘,爱情在你眼里也绝对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你曾经不是也说过吗,自己出身这种家庭,在你没有闯出一番天地的时候爱情于你都是奢望的,因为你不想被对方瞧不起。” “当然了,我说这话完全没有否定你自身价值的意思,烟儿,我是拿你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才会这么说的。” 乔珍语重心长道:“现在这社会,人心难测,谁也不能保证所遇皆是良人,以姐姐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钱永远比一个嘴上说爱你的男人靠谱。” 第378章 不敢去爱,也不敢拥有被爱的资格 对于乔珍的苦口婆心,楚寒烟哪里不明白女人应该做自己强大支柱的道理? 就像毕淑敏所说的那段话:在平常的日子里,修建自己精神的粮仓,储蓄应付巨变的粮草。一旦精神的灾难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降临时,女人才不会崩溃。 也许爱情于她来说确实是奢侈的,但倘若真有那么一天触手可得,再然后以精神的灾难降临到她身上时,如果她没有修建精神的粮仓,没有储蓄应付巨变的粮草,那她会输得很惨很惨。 想到这里,楚寒烟苦涩地笑了笑,“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我这种家庭出身的人不配谈爱情吧。” 她自己若真有那么自信的话,为什么每次都不敢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大大方方表明心意?又怎么会在她隐隐察觉到有人向她抛出橄榄枝的时候那么抵触对方呢? 以她现在的处境,她根本不敢无所畏惧地去爱,甚至是拥有被爱的资格。 楚寒烟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身状态,对乔珍淡然笑之,“珍珍姐你就放心吧,我现在的重心都在拍戏上,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 “你能理解就好。”乔珍会心一笑,“眼下先把《暮年迟迟归》这部剧拍好,其余的放到以后再说吧。” 两个人结束沉重的话题,正准备对剧本,楚寒烟的手机就响了。 看见是陆思九打来的,乔珍起身,“你们先聊吧,我去看看今天晚上剧组准备了啥好吃的,一会儿给你拿过来。” “怎么啦思九,才几天不见就又想我了?”乔珍离开,楚寒烟按下接听键。 “那肯定是啊,昨晚做梦还梦见你了呢。” 陆思九那边儿听上去很热闹,楚寒烟眨眼笑了笑,问她:“都这个点儿了花店生意还这么忙啊?” “不是,我现在人在海城呢。” 陆思九走出一家花店,出来时怀里抱着束满天星,换了只手拿手机。 “你去海城做什么了?”这事儿没听陆思九跟她提起过,楚寒烟满头雾水。 “来这边儿的花卉市场了,”陆思九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这件事等我回去以后再跟你解释吧,但是烟儿,你现在得帮我一个忙。” 楚寒烟点头,“你说吧,反正我这里也没什么事。” “你替我去一趟沈家。” “沈家?” “嗯,我哥的一位好朋友,沈御寒的家。” 楚寒烟愣了几秒钟。 “怎么了烟儿?怎么不说话啦?”听电话那边儿没动静了,陆思九急忙询问。 “没、没什么。”楚寒烟慌乱不安地摇摇头,“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是这样的,今天是沈阿姨的生日,我这几天人在海城的花卉市场做调查,一忙起来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但礼物我一早就准备出来了,所以麻烦你去沈家一趟。” 楚寒烟清秀眉头蹙起,突然就想起沈御寒去旧时蜀绣,定做旗袍作为生日礼物那次。 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 怕她不同意,陆思九使出杀手锏,“慕家跟沈家的交情不错,沈御寒又是我哥的朋友,所以说我哥他一定会参加这场生日宴,烟儿,你要是去的话就能见到我哥了。” 第379章 我是替思九来的,她人在海城 “拜托拜托啦我的好烟儿。” 楚寒烟不忍心拒绝陆思九,但她也真心不想去沈家,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说:“在那里我一个沈家的人都不认识,就这么贸然前去太尴尬了,思九,我……” “哎呀,不尴尬不尴尬。” 陆思九声音软糯地对她说:“这件事我早就打电话跟阿姨解释过了,而且你知道吗,阿姨她特别喜欢旗袍,我告诉她你家里就是蜀绣传承之家,阿姨迫不及待地要见你呢。” “再说了,你人这么漂亮又乖巧懂事,阿姨见了肯定很喜欢,说不定还会撮合你跟他那个宝贝儿子沈御寒呢。” “所以烟儿你就放心吧,你不止是替我送礼物,也是受阿姨邀请的客人。”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去就是了。” 最终,在陆思九的软磨硬泡下,楚寒烟答应了她。 - 夜幕已至,星星亮起了灯,关雎从商场买完礼物离开,又回了一趟学校。 打开柜子,把那件压箱底的晚礼服拿了出来。 这件香槟金的一字肩薄纱连衣裙她只穿过一次,是在学校举办的迎新生典礼上,她被选为典礼主持人之一那次。 沈家毕竟是上流社会,她出现在那里不能失了最基本的礼仪,故而带上了这件正式的小礼裙。 木小言见关雎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半路将她拦下,“带如此漂亮的小裙裙出去,你是赶着和某人约会嘛?” 关雎赶时间,来不及跟她解释那么多,拍拍她的肩膀,“不是约会,是生日宴。”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一处豪华府邸。 老远就看见沈家别墅内灯光璀璨,宾客云集,来的客人比慕老那次只多不少。 关雎付完钱下车,跟守在沈家大门口的佣人打过招呼后进入别墅。 头去宴会厅之前,关雎先去了一趟洗手间换衣服。 香槟金的一字肩薄纱长裙在学校的时候穿上太过招摇,只能在这里换好。 从洗手间出来,沿长长的走廊去往宴会厅的路上,关雎无意间看到露台处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楚寒烟一身性感v领豆沙粉洋装小礼服,半截的肩袖采用了薄纱设计,脸上化了精致的淡妆,眉若远山,眼似秋潭,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发呆。 “寒烟?” 关雎轻唤一声走过去。 楚寒烟闻声转身,和关雎打了个照面,后者淡淡一笑,“没想到真是你呀,刚开始还以为看错了呢。” 楚寒烟敛眸轻笑,“我是替思九来的,她人在海城的花卉市场呢,赶不回来。” “海城?”关雎一愣,“该不会是去找我哥了吧?” 顾辞风前不久外出参加了为期二十天的集训任务,地点就在海城。 听她这么一说,楚寒烟算是明白陆思九为什么跑到海城那么远的地儿了。 “还以为她真的是去花卉市场做调查了呢,现在想来,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两个人正说着话的功夫,从宴会厅的方向走过来一位沈家的佣人。 上下打量二人几眼,最后视线落在关雎身上。 第380章 在锦城,没有哪个姑娘不想嫁给沈御寒 笑容可掬地说:“您就是关雎小姐吧?我们沈老太太有请。” 一听老太太找自己,关雎不再耽搁,扭头对楚寒烟一笑,“那我先过去了,回头再聊。” “这位小姐,您也请便。” 佣人客客气气地朝楚寒烟招呼了一声,给关雎在前面带路。 -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歌声四起的宴会厅内,早已人满为患,来来往往的基本上都是社会名流。 绕过漂亮的小型喷泉池,佣人停下脚步,“关雎小姐您看,老太太就在那边儿等着呢。” 关雎顺着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视线触及不远处的一幕时,心里还是没来由得吓了一跳。 就见包括佟心韵在内的富家太太及豪门小姐,纷纷围在老太太跟一位中年女人的身边巴结。 关雎猜测,被围在中间的那位年轻女人就是沈御寒的母亲郑如云了。 见越来越多的客人到访,关雎对佣人笑着道:“你先去忙吧,我待会儿自己过去就好。” “好,那我就先去忙了,关小姐请便。” 说完,佣人离开。 四周还有不少人带着礼物赶去老太太身边,见状,关雎没急着上前,而是站在原地驻足观望。 这次的生日宴沈家能来这么多客人,除了沈御寒的母亲郑如云在圈子里的好人缘儿外,也少不了沈御寒的关系。 众所周知,沈御寒在演艺圈享有盛誉,不仅品貌出众,而且才华横溢,作为沈家的独苗儿,无疑是被沈老太太捧在手心里的宝。 其父沈建恺又是金融、地产界的大鳄,放眼整个锦城,沈家绝对是财大气粗的豪门世家。 因此,在锦城没有哪个姑娘不想嫁给沈御寒,不想住进衣食无忧的沈家。 若是能将沈御寒拿下,也就等同于拥有了沈家的半壁江山。 所以今日这场热闹的生日宴,说的直白点儿,就是一场专门为沈御寒准备的相亲宴。 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郑如云老早就为这个宝贝儿子操碎了心,年过三十了别说没娶妻生子,就是连个嘘寒问暖的女朋友都没有。 每次出去和她的那些好姐妹聚会,人家都带着孙子孙女一起,她倒好,整个人一光杆儿司令,只有眼馋人家的份儿。 心里干着急也不是办法,索性付诸行动,前前后后给宝贝儿子安排了不少的相亲,结果到头来无一成功。 那臭小子不是借口工作忙没时间搪塞她,就是在看了一眼对方的照片后说不满意。 总之就是没有一个他沈御寒能看得上眼的。 所以趁着自己这次生日,她请了差不多大半个锦城的名媛小姐过来。 什么官二代,富二代,书香世家的端庄小姐,只要能配得上沈家的,她统统都请来了,务必要在今晚为儿子物色出最好的人选。 在人群中站的有点儿累了,关雎转身来到饮品区,取了杯白水润喉。 不远处的沈老太太似是累了,朝众人摆摆手后坐在一处沙发上休息。 关雎放下杯子,正准备利用这个时机过去打声招呼,哪知,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小的交谈声。 第381章 之所以喜欢慕仲渊,是因为他比沈御寒干净 内容听上去很有意思,关雎下意识止住起身离开椅子的动作。 “我这都等了大半天了,喝了三杯葡萄汁,沈御寒他人怎么还没出现啊?要是再晚点儿的话我就该去卫生间等着了。” 一袭黑色及膝短裙的女人不耐烦地抱怨着。 在她的对面,是一位长相清秀的短发女孩儿,年龄看着也就刚二十出头。 “我说表姐,你在这里干等着还不如跟阿姨一起去讨好沈老太太呢,据我所知,这个沈御寒最听老太太的话,你要是把老太太哄高兴了,那你离沈家孙媳妇儿的日子还远嘛?” “嘁,要去你去,我才不跟一群老年人交流呢,绝对有代沟,万一再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短发女孩儿撇了撇嘴,“我去干嘛,我又不喜欢这个沈御寒。” “既然不喜欢沈御寒那你还跑来这里干嘛,真虚伪。”女人挑了挑烈焰红唇,笑容裹着讥讽。 “我、我来这里是为了见慕仲渊的,”女孩儿娇滴滴地说道。 “慕仲渊?” “对啊,沈家与慕家是世交,慕仲渊又是沈御寒的好哥们儿,沈阿姨这次的生日宴慕仲渊肯定会来,难不成你以为我是来这里看沈御寒的呀?” 女人闻言咂了咂舌,“所以说,你喜欢的人是慕仲渊?” 女孩儿脸上出现一抹少女的羞红,“我喜欢慕仲渊冰山那样冷冷的,表面看上去很冷,实则外冷内热,只对自己最爱的人好。” 好在自家姐妹不是情敌,女人听了不禁调侃她,“听说那沈御寒比他还不爱说话呢,不比他冷么?” “那能一样嘛,沈御寒虽然不爱说话,但长了一张温和儒雅的脸,一看就不是高冷的人。” “你就直说你喜欢受虐,喜欢闷骚的不得了?还胡扯那么多。” “什么呀,我是觉得慕仲渊比他干净才喜欢的,” 女人脸色有点儿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沈御寒在圈子里混啊,那么多女明星跟艺人,是不是chu男了都不一定呢,我可不做这赔本儿的买卖。” 女孩儿认认真真地说着心里话,也不知道是哪里让对面的女人不高兴了,冷冷地撇了她一眼,“你那位慕哥哥干不干净倒是不知道,不过我清楚的是,他在慕家可不像沈公子那样受家人待见。” 女人两眼放着光,“还有一点你别忘了,沈御寒是沈家的独生子,将来所有的财产都会是他一个人的。可不像慕家,一群狼分一块儿肉,到时候慕仲渊吃不吃得着都不一定呢。” “表姐,你……”女孩儿气得双颊通红。 “哎呀,我这个纯洁的好妹妹哟,你可真是让人稀罕。” 说完,女人假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听完两个人的对话,关雎不免觉得好笑,没想到上流社会的名媛圈子就是这样议论慕仲渊跟沈御寒的。 不过有一点倒是说的不假,慕仲渊不比沈御寒,后者被沈家上上下下的人视若珍宝,而他慕仲渊在慕家如履薄冰。 第382章 老太太口中的这个关雎,确实不简单 想到这里,关雎突然有点儿难过。 对了,刚刚那女孩儿的话倒是提醒了关雎,说是慕仲渊今晚也会来。 关雎掐了一把掌心,她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凭借沈御寒跟慕仲渊的关系,慕仲渊肯定会来参加沈御寒母亲的生日宴啊。 所以说,之前视频里跟她说过的回锦城有要事去办,指的就是这件事了吧。 心里正祈求待会儿不要和慕仲渊碰上时,佟心韵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关雎,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不知道老太太到处找你吗?” 佟心韵一早就到了沈家,陪在老太太身边的时候东张西望了老半天都没见着关雎,心里很着急。 老太太坐下休息后,她问了之前的佣人,对方说早就带关雎到宴会厅了。 于是揣着一肚子火到处找关雎,没想到关雎躲在这里。 “来这里不知道干什么吃的吗,还等着我来请你?”佟心韵又是没好气一句。 关雎从容不迫地起身,冷笑说:“刚刚见你们一大帮人围在那里谄媚,我是不好意思过去打搅。” “你……” “对了还有,”关雎走出几步后回头,提醒她,“我是沈老太太请来的客人,来这里不是听你差遣的,麻烦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看着关雎清冷的背影,佟心韵气愤地瞪圆了眼珠子。 算了,好歹她也是关雎的母亲,事成之后沈家少不了她的好处,到时候还得沾关雎的光。 想到这里,佟心韵心中的火气消减了一大半儿,整理几下身上的衣衫,跟在关雎后边儿去了沈老太太那里。 老太太这会儿人正坐在沙发上,刚刚被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吵得脑袋仁儿疼,儿媳郑如云正陪在她身边解闷儿。 见关雎过来了,整个人神清气爽了很多,立马坐直了身体,跟关雎乐呵呵地说话。 不知道是哪位小姑娘能让老太太这么开心,郑如云抬起头,定睛瞧去,一袭香槟金薄纱长裙的关雎让她眼前一亮。 小丫头模样清秀,基本没化妆,身上这件礼服虽说略显性感与成熟,但穿在她身上没有一点儿违和感,多是源于她清冷的气质。 脸上挂着温暖和煦的笑容,弯腰跟老太太聊天。 在老太太的介绍下,关雎见过沈御寒的母亲郑如云,并把随身携带的礼物拿了出来。 “丫头,你真是有心了。” 见是一条优质面料的丝巾,郑如云更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关雎。 她早就听老太太提起过,说沈御寒与关雎见过一次面,所以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对关雎产生了好奇,想见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能让她的宝贝儿子打破例外。 要知道自己前前后后后为沈御寒安排了那么多次的相亲,他可是连姑娘们的一次面儿都没见过。 在郑如云看来,老太太口中的这个关雎,确实不简单。 佟心韵就站在一旁,见一切发展的这么顺利,心里顺畅的不得了。 这次的棋果然是下对了,即便将来在慕家得不到好处,在沈家这里她也吃不了亏。 第383章 生不出值钱的女儿,倒是养出了慕煜宁这样的败家子 “哟,我说是谁啊,这不是我家阿渊嘴里的小女朋友嘛?” 佟心韵正得意忘形时,身后便传来一道不入耳的声音。 回头一看,就见慕煜宁的母亲沈佩芝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了,在耳边说着煽风点火的话。 佟心韵心里顿时一咯噔。 冲一帮人假笑笑,然后快速走到沈佩芝面前,握住她的手道:“我说弟妹啊,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呢,让人听见了笑话。” “要笑话的话也是笑话大嫂你,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 沈佩芝冷笑着甩开佟心韵的手,继续冷哼,“大嫂啊,不是我说你,这女儿好歹也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能把她当成一件商品往外推销呢?” “听说这丫头还在上学是吧?我看她那模样儿也不像乐意来这里似的,你当妈的千万不要这么狠心了。” 前不久慕煜宁股份被夺,后面又被赶去海城的俊峰工作,已经让沈佩芝怀恨在心,一直找不到机会讨回来。 就在今天,她所期盼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势必要利用郑如云的这场生日宴挫一挫佟心韵的锐气。 见沈佩芝这么不识好歹,佟心韵也没有必要再客气下去,厌恶地扫了她一眼,“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生不出值钱的女儿,倒是养出了慕煜宁这样的败家子。” “请你竖起耳朵好好听着,”佟心韵目光移到不远处的关雎身上,得意勾唇,“今日可不是我让关雎来的,是沈老太太请她过来的,听见没?老太太让她过来的。” “怎么回事?” 两个人正暗暗较劲儿时,沈老太太在关雎的搀扶下走过来,“佩芝啊,你人来了怎么不过去啊?” 沈佩芝和沈家沾点亲戚关系,虽是远亲,但论起辈分来还要管老太太叫一声姑妈,想当年她和慕锋的婚事还是沈老太太说的媒。 “没事姑妈,我就是突然想起一点儿事来要跟大嫂说。” 在佟心韵眼神的威胁下,沈佩芝极其不自然地笑着解释。 关雎冷眼旁观,假装不知情,像看跳梁小丑一样瞧着俩人。 一旁的郑如云可不是个傻子,面含微笑地打探,“佩芝,你刚刚说的阿渊的小女朋友,是什么意思啊?” 佟心韵看向沈佩芝的眼神不由得犀利了几分。 好似再说,若真是得罪了我,那你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沈佩芝迎上佟心韵睇过来的目光,内心直打怵。 面色苍白地笑笑,“没有啊,嫂子你听错了,我是开玩笑说御寒比阿渊先交了女朋友,替他高兴。” 现在帝杰的大部分股份都在慕钊两口子与慕仲渊手里攥着,何况后面再加上这个关雎,她们老二这家可谓是势单力薄。 为了保住自家饭碗儿,沈佩芝只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闻言,老太太不禁皱起了眉头,反问道:“可是之前阿渊告诉我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我记得当时心韵还在场呢,你们不可能不知道吧?” 沈佩芝嘴角笑容僵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知道如何向老太太解释。 第384章 像太阳和月亮,无法靠近 这时,就见佟心韵上前开口,“老太太,您还不知道他们年轻人呀,一天天的就爱瞎玩儿,谁知道昨天交的女朋友今天会不会分手呢。” “唉,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太贪玩儿了,没个定性。” 老太太深眯眼睛,故作沉思,“也是,这帮年轻人都被外面的花花世界给熏陶坏了。” 几个人正交谈时,关雎的手机响了。 是木小言打来的。 跟老太太打了声招呼,关雎去外面接电话。 快要夜里八点了,木小言问关雎今晚回不回学校。 “我已经跟……”关雎话还没说完,冷不丁抬头的时候,视线就被观景露台上的两道身影吸引了目光。 “我今晚不回去了。” 关雎下意识脱口而出,挂断了电话。 观景露台,楚寒烟孤零零倚在白色石柱围成的栏杆上,朦胧似雾的眸子遥望着漫天闪烁的星斗。 从关雎进宴会厅那会儿她就在此,现在仍在这里。 高处的景色再美,终抵不过一句‘高处不胜寒’,晚风吹过,夜间湿冷的雾气扑面而来,冻得楚寒烟立刻打了个哆嗦。 站在这风口位置,她一双美丽的眼睛被冷风吹得酸涩,连忙向后退却几步,环抱住手臂,试图给自己带来一点温暖。 宴会厅虽与此处相隔一段距离,可里面传来的欢歌笑语能够听得清清楚楚,她知道那个男人一定在里面,所以不敢贸然前去。 甘愿在这里等到人流散去,也不希望自己陷入尴尬的局面。 就在这时,肩上传来一阵暖意。 楚寒烟怔愣地转过身子,男人沉俊的面庞落入眼底。 “仲渊哥。”她的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喜悦跟激动。 以前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两个人见上一面很难,现在双方都回国,距离上是近了,但总感觉彼此的心似乎更远了。 明明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可一个就像天上的太阳,另一个好比月亮,仿佛无法靠近。 “你怎么会来这里?”在慕仲渊的印象里,她好像跟沈家的人并无交集。 男人低沉的嗓音打破楚寒烟的思绪,她弯弯唇瓣,眼睛里盛满清亮的笑意,“思九去了海城的花卉市场,所以麻烦我来给沈阿姨送礼物。” 慕仲渊点头之际,楚寒烟忽然看见了走廊上的关雎,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慕仲渊点了下头,紧接着叫了关雎一声。 听到关雎名字的时候,慕仲渊眉骨明显跳动了几下。 “抱歉。” 楚寒烟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就掉头离开了。 见状,关雎想也不想地就往回走。 楚寒烟愣在原地,看着关雎与慕仲渊同时离去的背影,有点儿不明所以地轻蹙眉头。 直到两个人的背影在走廊拐角处消失不见,她才摇头轻笑一下,视线悉数落在披在肩头的外套上。 那是慕仲渊刚刚亲手给她披上的。 楚寒烟左手托起西装下摆,右手轻轻摸上做工精湛柔软的面料,眼尾轻扬,心里升起一股不知名的甜蜜。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细腻温和的声音从露台的左侧方向传来—— 第385章 你来沈家,是专程来找我的? “两日不见,没想到会和楚小姐在这里碰面。” 极其熟悉的音色。 楚寒烟正在抚摸西装面料的手下意识抖了下。 不等来人走近,她就迈步往相反的方向走。 “见了这家的主人连声招呼都不打的吗?”男人阔步上前,挺拔身躯拦住她的去路,“楚小姐,你可真没礼貌哦。” 差一点就撞上他的胸膛,楚寒烟及时刹车,但面对男人温柔的调侃时,耳根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 她向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一定距离,然后字正腔圆地怼回去,“这么贸然地拦下对方说话,也不知道是谁没有礼貌。” 沈御寒笑了,反问的模样颇为一本正经,“我不拦住你,你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楚寒烟杏眸敛着轻微的恼怒,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几秒过后,男人欺身到她身前,一米八几的身子弯下去,与之平静对视,“你来沈家,是专程来找我的?” 楚寒烟想也不想地回答,“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找你?” 沈御寒一点儿也不意外她这么说,漆黑视线往下移,最后落在某处,眸色不自觉加深。 楚寒烟今日穿的是一件性感v领的豆沙粉洋装小礼服,优雅端庄中透着一丝性感俏皮,若是正常情况下与对方交流,本没有什么不妥,可眼下沈御寒一米八几的身高俯身靠近她…… “沈御寒,你的眼睛往哪儿看呢?!麻烦放尊重些。” 楚寒烟迅速抬起手臂遮住胸前若隐若现的春光,极其窘迫地咬着下唇。 “没,我只是……”见她误会自己了,沈御寒特别尴尬地伸出手,打算把她身前的那枚胸针指给她看。 只是略显笨拙的动作还没进行到底,楚寒烟就十分别扭地瞪了他一眼,扭头跑开了。 身形高大的男人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时,忽然听见走廊上传来一声柔婉的尖叫声。 听出来是是的,他二话不说跑过去。 就在方才,楚寒烟仓皇逃离之际,走廊上刚好过来一位手持托盘的佣人,正端着酒水送去宴会厅。 由于楚寒烟走的太急了,碰巧那位佣人也没太注意,致使二人不小心撞在了一起。 对方倒是没什么事,只是身子倾斜了一下,而楚寒烟就惨了,整个人狼狈地倒在地上,被酒水洒了一身。 “少、少爷,”见到沈御寒,佣人忙低头认错,战战兢兢道:“我刚刚不是故意冲撞客人的。” 沈御寒先是眸色紧张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再跟佣人讲话时,表情恢复少许平静,“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先下去吧。” 收拾完地上的狼藉,佣人迅速离开。 “我说你怎么刚才不听我……”沈御寒一边扭头一边说话,当视线彻底落在楚寒烟身上,见她捧着被酒水弄脏了的西装外套默默掉眼泪的那一刻,他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犹如被人扼住了喉咙,顿觉呼吸不顺畅。 终是看不下去,他抬手松了松领带,大掌按住她的肩头扶她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好心去拿她手中的外套,“沈家有专门的洗衣房,我拿去给她们洗。” 第386章 楚寒烟,你到底在怕什么,嗯? “不用!” 楚寒烟嗓音尖锐地拨开他伸过来的手,然后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他,泪眼婆娑,“沈御寒,闹成现在这个局面你满意了?” 沈御寒身形僵硬地杵在原地,伸出去的右手还悬在半空中,见楚寒烟满眼心疼地攥着怀里脏湿的西装外套,那张温和儒雅的容颜如裹冰霜。 他哽着喉咙注视楚寒烟,半晌,薄唇勾起不明显的冷弧,“我为要什么满意?” 楚寒烟不与他呈口舌之快,顿了顿,从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递给他,“这是陆思九托我带给你母亲的礼物,麻烦你转交给她,我就不进去打招呼了。” 说完,她转身便走。 沈御寒没有留她,只是在她身后淡淡道:“你喜欢他?” 嗓音不复之前的温和,像冰块掉进了深井。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足以让楚寒烟收住脚步,铮铮挺直了脊背。 沈御寒如晦眼眸盯着她单薄的背影,再次开口,“回答我楚寒烟,你是不是喜欢他?” 楚寒烟深吸一口气,含水的杏眸尚存一丝愠色,冷声说:“我没必要回答你这种人的问题。” “我这种人?”沈御寒咬紧了后槽牙,自喉间发出一声冷笑,他几步走到楚寒烟的身侧,一把扯住她的手臂使其转过身来,声音低沉,“那你说说,我这种人在你眼里到底是怎样的人,嗯?” 急于逃脱他的束缚,楚寒烟如实道:“捉摸不透,阴晴不定。” 话音落下,男人即是眯起单薄瞳孔深深地打量她,笑意不达眼底,“难道捉摸不透的人不是你吗?” 楚寒烟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这两天我貌似没有什么得罪过你的地方,可你为什么处处躲着我?”沈御寒视线由上往下,最后定格在她漂亮的唇上。 她今日涂的口红不太明艳,娇兰偏橘色,外加闪闪粉色的唇彩,看上去柔美动人。 由于刚刚哭过,一双被眼泪打湿的杏眸若清晨朝雾里沾了露水的玫瑰,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看着她可怜楚楚的模样,沈御寒清冽的嗓音不自觉变温柔,“楚寒烟,你到底在怕什么,嗯?” “我、我只是……唔……” 在她支支吾吾还没有道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男人便已近水楼台先得月,将她抵在了身后的廊柱上。 在主动进攻的时候倒挺会照顾对方感受,横出一条手臂垫在她光滑洁白的后背上,避免廊柱带来的冰凉触感。 一股清凉的薄荷气息迅速窜入肺腑,楚寒烟大脑顿时陷入一片空白,瘦弱的肩膀瑟缩着,身心传来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恐惧。 她完全处于被动局面,意识稍有清醒一些的时候,开始伸手推却着沈御寒宽阔坚实的身体。 除了于事无补外,换来的是他更加炙热的深吻。 楚寒烟不再挣扎于反抗,她紧闭双眼,无计可施地垂下浓密眼睫,一双小手紧紧抓住他腰身的两侧。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御寒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呼吸。 楚寒烟一点点睁开眼睛,心底仍旧有无数的慌乱与不安。 第387章 她是楚寒烟,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原本有话要说的她,却在迎上沈御寒垂下来的深邃眼眸时,全部哽在了喉间。 沈御寒温润一笑,修长指节停在楚寒烟唇侧,眼神专注,一点点擦去被他吻花的口红印记。 这个时候,楚寒烟除了身体里沸腾的血液与极速的心跳证实着她内心的慌乱与不安外,其余整个过程都是乖巧安静的。 “楚寒烟,”完事之后,沈御寒盯着她不停颤动的睫毛,压低声音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你在怕什么了。” 沈御寒雅痞动人的笑容让楚寒烟的心极速下沉了一下,她紧掐住掌心欲要反驳时,却冷不丁瞥见出现在走廊上的一道颀长身影。 楚寒烟急促的呼吸滞了下,趁沈御寒不注意时一把将他推开。 后者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那抹粉色的背影就消失在视线中。 直到慕仲渊来到近前,沈御寒才知悉刚刚发生的一切。 原来是看见了他才落荒而逃的。 面对慕仲渊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孔,沈御寒问:“你都看见了?” 慕仲渊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眯起狭长黑眸朝楚寒烟离开时的方向看了一眼,语气平平,“你这次是认真的?” 沈御寒没说话,眸色渐深地朝同一个方向看去。 不久,慕仲渊转过脸来,细细打量他。 “我一直拿她当妹妹看,所以你我即便是兄弟,我也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她是楚寒烟,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此时的沈御寒心里想什么慕仲渊很清楚,表情极为严肃地提醒对方。 沈御寒嘴角僵了下,细微的情绪在眼底浮动,他看向慕仲渊,不带任何感情道:“她心里的人是你。” “这不重要。”慕仲渊眸光沉了些,加重语气,“而且我早就心有所属。” 沈御寒扬唇讪笑了下,一副心知肚明。 “好了,老太太让我出来找你,赶紧进去吧。”这件事先告一段落,慕仲渊低头瞅了眼时间,提醒说:“看阵势估计阿姨把大半个锦城的名媛都请来了,待会儿你可要多花点儿时间应付。” 沈御寒对这种事根本没放在心上,也就是看着母亲郑如云生日的份儿,他才遂了她的心意过来参加这场名副其实的相亲宴。 满不在乎地扯了扯薄唇,“那就一起进去吧,毕竟你的女人也是这次宴会的主角儿。” - 宾客云集的宴会厅内,关雎看着一同走进来的慕仲渊与沈御寒,脑袋瞬间大了两圈儿。 之前在走廊上有幸遇见出来找她的沈老太太,慕仲渊这才没有失了分寸将她拦下。 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分钟,就又和慕仲渊碰面了。 旁边还跟着个沈御寒。 与男人讳莫如深的眼眸在空中交汇,关雎感到莫名的心虚。 眼尖的沈老太太见到自家孙子,朝郑如云使了个眼色,然后招呼沈御寒过来自己身边。 “臭小子你怎么才来,一帮人都等你老半天了。”老太太在他后背拍了一下,小孩子气似的埋怨。 “奶奶等我做什么,您旁边的这位漂亮女士才是今天宴会的主角啊。” 第388章 单凭绣工这一点,就是加分儿项 沈御寒假装不知情地挑挑眉梢,继而目光落在母亲郑如云身上,把一早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母亲大人生日快乐,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 “臭小子,你就别寒碜我了,我想要什么礼物你还不知道啊。”郑如云接过礼物,笑着瞪了沈御寒一眼。 沈御寒默不作声地垂下眼睑,只是干笑。 “孙子你应该知道,我跟你妈的想法一致。” 就听老太太乐呵呵地在旁边加油助威,“你妈她等着抱孙子,我等着抱重孙呢,你可得加把劲儿哈。” 沈御寒单薄眼眸瞥向一旁的关雎与慕仲渊,嘴边笑容有几分无奈,“好的,我一定尽快完成您二老交代的任务,早点儿让你们当上奶奶跟太奶奶。” 听到这话,郑如云与老太太双双满意地点点头。 “诶,怎么有两份儿礼物?” 郑如云视线落在沈御寒送过来的礼物盒子上,盒子上面还有一个红色的小首饰盒,眼中不免流露惊讶。 “忘了告诉您,这是思九给您准备的礼物。” 刚刚送旗袍的时候连带陆思九的那份一并交给了母亲郑如云,沈御寒解释。 “原来是这丫头的。”说着,郑如云好像想起了什么,又问,“她不是说让那个叫什么烟儿的丫头来吗,还说什么把她介绍给我呢。” 沈御寒眼眸深邃几许,“可能是中途有什么要紧事回去了吧,托我将礼物带给您。” 郑如云意会,不过还是有几分惋惜地叹了口气,“听说她家是开裁缝铺的,母女俩绣工了得,还想着见见那孩子呢。” “既然母亲喜欢,那以后肯定有机会见到的。” “咦——”郑如云忽然眯起眼角,对沈御寒说:“刚才你说礼物是那个烟儿送的,那你一定见到她本人喽,你给妈说说,那女孩儿怎么样?” 沈御寒表情僵住。 “臭小子发什么呆呢?”郑如云抬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下,“快给妈和你奶奶讲讲。” 沈御寒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什么,话里夹杂笑音,“妈您今天弄出这么大的阵势,就差请来全城的名门淑女了,还对她这么好奇做什么?” 郑如云没好气地睇了他一眼,直接把话挑明,“你妈我是那么势利眼儿的人么?咱抛开门第不谈,单凭绣工这一点,就是加分儿项。” “再说了,之前在电话里听思九介绍我挺喜欢的呢。” 沈御寒了然于心,微微带笑的眼眸落于右手食指的纯银戒指上,若有所思地摩挲着。 就在这时,上洗手间的佟心韵回来了。 见沈御寒和关雎在一起,满心欢喜溢于言表,“沈公子可来了,刚才我和老太太她们一直谈起你呢。” 说着,将关雎往前推了推,“自打上次画展一别,这丫头回去后就跟我说了沈公子的事。沈公子你不仅拍戏厉害,而且在摄影方面也十分有天赋,前前后后获得了不少奖项……” 一直听佟心韵把话说完,关雎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 不仅如此,心中更是生出无比的厌恶。 第389章 以后就跟御寒阿渊他们一样,也喊我一声奶奶 “确实,”沈御寒看向关雎面无表情的面庞,对佟心韵勾唇一笑,“我和关雎很投缘,总觉得有很多谈不完的话题。” 佟心韵笑眯眯点头回应。 “不过——” 沈御寒话音一转,顿时就让佟心韵打了个激灵,竖起耳朵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想这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阿渊。” 关雎浑身神经紧绷着,下意识朝慕仲渊看去。 与关雎的紧张相比,慕仲渊整个人显得淡定许多,薄削的唇轻轻抿着,双手插进裤兜,漫不经心的垂下眼睑淡笑一声。 郑如云琢磨出什么味儿来,站出来笑着打岔,“那肯定是啊,不管怎样都是一家人,御寒,以后你可要多照顾着点这个妹妹。” 沈御寒乖乖点头,“那是自然。” 关雎在心底舒了口气,别有深意的目光从两个对视的男人身上扫过。 “那看来这次是我这个老太婆胡乱牵线喽。” 眼明心快的老太太察言观色自家孙子一遍,心里大致有数了。 原来这小子只是跟小丫头聊得来,而并非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 虽然有点儿惋惜,不过和子孙们的幸福比起来,还是后者重要。 “尽管这丫头跟我沈家没缘分,不过我老太太就是喜欢。”老太太来到关雎近前拉住她的手,露出慈祥笑容,“我们老沈家三代单传,没有女娃娃,丫头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就跟御寒阿渊他们一样,也喊我一声奶奶,我拿你当亲孙女看。” 在众人肯定的眼神下,关雎受宠若惊的点头答应。 虽然今天以这种好的局面收场,不过在场的人里面还是有不高兴的。 对于佟心韵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打击。 原本计划好了一切,没想到中途生变,她豪门亲家的算盘彻底玩儿完了。 关雎离开宴会厅,她后脚就追了出去,在沈家的私人花园将关雎拦下。 “沈家有什么不好的,你都不知道好好为自己争取一下?” 远离了喧嚣的宴会厅,关雎的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怎么能气到对方她就怎么说:“不是沈家不好,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母亲,我自觉配不上沈家。” 原以为好言相劝关雎就能听进去自己说的话,结果跟她唱起了反调,佟心韵气得浑身颤抖,扬手就要打关雎。 先前几次早就让关雎有了戒备之心,只是她自己还没抵住佟心韵落下来的巴掌时,一只大手便先她一步将佟心韵拦下。 慕仲渊浓眉染厉,恶狠狠地甩开佟心韵的胳膊,字音沉重,“滚!” 极少说脏话的慕仲渊还是第一次在关雎面前爆粗口,着实让关雎愣了下。 佟心韵被慕仲渊用一股极大的力道甩出去,脚下没站稳,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单是这样慕仲渊还不满意,扯了扯衬衫领口走到她近前,隼眸深沉似海,居高临下地厉声提醒,“别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关雎面前,不然你就可以和慕钊一起滚出帝杰了。” 话落,慕仲渊拉上关雎的胳膊离开沈家。 第390章 让筝儿没有安全感,全是我的错 回到车上,关雎偷眼打量慕仲渊。 再看此时的男人脸上哪里还有刚才那般的寒冷锐气,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正满目温和的朝她笑看过来。 关雎这会儿注意力全在他那件单薄的白衬衫上了,下意识拧拧眉头,不等慕仲渊开口,她先启唇了,“别以为你刚刚帮了我我就会感激你,就算你不出现我自己也能解决的。” 说完,往旁边挪了挪位置,开始欣赏窗外的夜景。 慕仲渊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薄唇轻扬,“我不要你的感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要不要这么装好人?? 关雎扭头瞥了他一眼,眼中划过不屑。 “好了,我知道你是因为之前的事情生气,不过我跟烟儿之间真的没有什么,我最多是把她当妹妹看。” 慕仲渊往她这边儿靠了靠,握住关雎柔软的小手柔声哄着,“再说了她不是你和思九的好朋友吗,筝儿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个生气嘛?”关雎和他目光对视,小巧的红唇一张一合,“我虽然年纪小,但是气量可没那么小。” 之前在走廊上撞见的那一幕,并不是她小心眼儿,而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气就气慕仲渊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楚寒烟的事,这一点让关雎心里很不舒服。 “还说自己不小心眼儿,”慕仲渊兀自嘟哝了一句,继而笑脸相迎,“是,这件事是我没思虑周全,觉得没必要才没有告诉你,让筝儿没有安全感了全是我的错。” 见他态度还算诚恳,关雎心头稍微舒畅了些。 她思索了一会儿,跟慕仲渊说:“虽然我有点儿不高兴,但是不管怎么说烟儿她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她受伤。” 关雎了解楚寒烟的性子,也看得出来楚寒烟对慕仲渊的爱慕,因此想要处理好这段关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自己虽然没学过金融,但是也明白风险评估的道理。 慕仲渊深蹙眉峰,开玩笑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办?把自己打包送到她面前?” “慕仲渊!” 慕仲渊笑声愉悦地揉揉关雎的发顶,“筝儿放心好了,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关雎疑惑地瞧着他。 “其实这么多年来烟儿一直对我抱有期待,我想是因为那段温暖的童年记忆吧。” 慕仲渊眯眸远思,同关雎淡淡讲述着,“烟儿的爸爸从她一出生起就将她抛弃了,好赌成性,只有在没钱的时候才会回来找钱。” “烟儿自幼跟母亲相依为命,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没什么朋友,也只有在陆家的时候,我和思九会对她好。” “也许她想要的只是一个对她很好会给她温暖的人,所以才会这么信任我。” “那她——” “她只是一直没有遇到而已,”慕仲渊紧紧握住关雎的手,与她十指交叉,“而那个人不一定是我。” 一时间,关雎心中百转千回。 慕仲渊眸光清澈地注视着关雎,微微抿唇,“筝儿不用有任何危机感,因为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第391章 我对沈御寒……没有感觉 楚寒烟回到酒店没多久,就接到了陆思九打过来的电话。 “沈阿姨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没见着你人,烟儿,怎么回事啊?” 语气听上去有些担忧。 楚寒烟顿了下,“剧组突然有急事找我我就回来了,所以没来得及跟阿姨打声招呼。” 了解到情况,陆思九舒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没事的,我很好。” “那这么说你是见到沈御寒本人啦,”陆思九黄鹂鸟儿般清脆的声音继续传来,“他人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帅?” “还、还行吧。”楚寒烟思绪飘远,指尖儿下意识覆在柔软的唇瓣上,心头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滋味。 “什么叫还行啊,烟儿你知不知道,我这次让你去沈家可是有私心的哈。” 陆思九娓娓道来,“因为我哥的缘故,我对沈御寒还算了解,他呢不仅人长得帅,还特别有才华,对了,你在圈子里肯定听说过他的名气了吧,这一点不用我多说。” “最重要的是,他是沈家的独生子,更没有女朋友,所以烟儿,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啊。” 听完陆思九的一番话,此刻的楚寒烟心里面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受,细声道:“你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 “烟儿,”陆思九打断她,“我当然知道,你的执着我也一并看在眼里,可是你好好想想,我大哥他有答应过你什么吗?又或者说向你表示过什么吗?” 楚寒烟陷入沉默。 “没有,这些他都没有。我大哥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来你对他的爱慕,所以他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 陆思九捏紧了手机,嗓音温柔,“我说这些只是不想让你把青春浪费在一个不爱你的人身上,一点儿都不值得。” 陆思九一针见血的话直击心灵深处,不知不觉,楚寒烟眼睛红了。 杏眸氤氲出淡淡的水雾,“可是我对沈御寒……我不了解他,对他也没有一点儿感觉。” “感觉这种东西是可以培养的嘛,”陆思九笑笑说:“我今天电话里听沈阿姨的口风啊,好像挺喜欢你的,而且那个沈御寒对你印象也不错。” “但我对他的印象很差。”楚寒烟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开口。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的陆思九却是噗嗤一声笑了,“烟儿,平常可没见到你这样,看来沈御寒那人给你留下的印象很不好嘛。” “实话告诉你吧,上次去裁缝铺定做旗袍的人就是他,只不过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叫沈御寒。” “那说明你们早就认识了?”陆思九有点儿喜出望外,“看来你们两个很有缘分啊。” 楚寒烟苦涩地笑笑,“我看是冤家路窄差不多。” 陆思九嘴角笑容放大,“其实他人真挺不错的,烟儿你可以和他多接触接触,等了解之后印象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实不相瞒,我现在根本不想看见他那张欠揍的脸。” 只要回想起在沈家发生的一切,楚寒烟心中就愤愤不平。 “听我说烟儿,和沈御寒搞好关系对你没坏处,”怕楚寒烟钻牛角尖儿,陆思九好生劝说:“沈御寒这人对朋友很仗义,现在你俩都在一个圈子里混,即便和他成不了男女朋友,当个普通朋友也不错的。” 第392章 姐姐,慕叔叔,你们刚刚在亲亲吗? 关雎跟随慕仲渊回到佘山庄园,已是深夜十点。 万籁俱寂,整座庄园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从一下车开始,关雎就被慕仲渊牵起了手,二人一路漫步向别墅里面走去。 轻盈皎洁的月光自天际降落,洒满足下的每一寸绿茵,北欧风的高大建筑沉浸在迤逦月色下,勾勒出迷人的影子。 路上,慕仲渊温柔如水的嗓音响起,边走边侧首看关雎,“半个多月不见面了,筝儿是不是很想我呢?” 关雎淡淡扬唇,清丽的笑容在郎朗月光下绽放,“你呢?” 她不回答,只是反过来问慕仲渊一句,一双小鹿似的眼睛轻灵动人。 慕仲渊紧了紧她的手,脚步未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就见关雎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双颊不由自主地红了,走出几步后,她忽然轻声跟慕仲渊说:“我是一日不见,度日如年。” 闻声,慕仲渊便拉住关雎的手不走了,停下脚步垂眸看她。 慕仲渊开玩笑说:“别看筝儿年纪比我小,可是这该有的心眼儿一点儿也不少,能听到你的一句心里话可不容易啊。” 慕仲渊感叹完,关雎不禁对他仰脸笑起来,“光说好听的有什么用,还是务实一些的好,我这人不耍嘴皮子功夫,更加注重行动。” 说到这里,慕仲渊可拿捏住关雎的软肋了,手臂稍稍用力就将她扯进怀里,“不是注重行动么,那你用行动证实一下你想我?” 关雎哪里会想到慕仲渊这样套路自己,被他幽幽目光注视着,秀气白净的面庞一点点涨红,接着就要撒开他的手。 慕仲渊不放关雎走,嘴里喃喃道:“这里是咱们的家,又没别人。” 关雎努起小嘴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尽管如此,最后还是踮起脚尖儿在慕仲渊脸上亲了一下。 刚想要说他一句什么,耳边就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姐姐,慕叔叔,你们刚刚在亲亲吗?” 不远处,一大一小站立在一棵玉兰树下。 陆铎一早就按慕仲渊的吩咐去学校接回了小南柯,关雎与慕仲渊在沈家的时间段儿里,他一直留在别墅陪小朋友玩耍。 刚刚听到外面有车子的引擎声,小南柯高兴地说是姐姐回来了,于是拉着陆铎的大手跑出来查看。 结果走到花园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温馨的一幕。 陆铎虽然微勾着唇瓣偷笑,但脸上多少露出尴尬之色,而小家伙就不一样了,正满脸兴奋地瞅着关雎和慕仲渊。 肉肉的小脸儿红扑扑的,像是生出几分害羞来。 关雎身形微怔地站在原地,突然被小家伙这么天真地一问,洁白面庞轰一下子就红了,一直蔓延到耳根处。 到底是慕仲渊稳重如山,见关雎面露羞赧,他松开她的手后迈步走到南柯面前,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南柯这么晚了还不睡,是在等姐姐吗?” “对呀,”小南柯冲对面的关雎眨巴眨巴眼睛,同慕仲渊笑嘻嘻地说:“南柯在等姐姐和慕叔叔一起回来睡。” 第393章 既然赶也赶不走,那就各睡各的 “慕先生,那我就先回去了。” 今天的任务圆满完成,陆铎也不再继续留下打扰,捏了一把小家伙的脸蛋儿后离开。 走进别墅,关雎先带小南柯去了房间洗漱,等她再下楼时,就见慕仲渊人已经在厨房忙碌了。 看他的意思是要煮面,关雎走过去打算从他手里接过青菜帮忙洗干净,结果被慕仲渊摇头拒绝了。 “不用我帮你么?”关雎问。 慕仲渊拿着一把小白菜去了水池边,一边清洗菜叶脉络间的泥渍一边跟关雎讲话,“厨房油烟重,你先去外面等着,等做好了我叫你。” 见关雎立在原地没动,慕仲渊冲她扬起下巴一笑,“听话,乖乖去外面等着。” “那行,今晚就尝尝慕大厨师的手艺。” 说完,关雎去了客厅。 十几分钟后,慕仲渊用托盘端着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出来了,放在茶几上,整个客厅立刻香气四溢。 “南柯呢?”从沙发上坐下,慕仲渊对关雎说:“快叫他下来吃饭吧。” “南柯他睡着了。”关雎蹙眉道:“陆特助陪他玩儿了半天小南柯早就累了,我给他洗完澡没多久就睡了。” 关雎说完,慕仲渊低头瞅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十点四十,是挺晚的了。 视线落在近前的牛肉面上,慕仲渊浓眉微扬,“南柯一早就说想吃牛肉面,看来今天是没口福了。” 关雎眨眼轻笑,“反正陆特助已经带他去吃了好吃的,恐怕今天也吃不下你的牛肉面,所以你就改天再大显身手一回呗。” 吃完饭上楼,关雎先去小南柯的房间看了一眼,见小家伙睡得香甜,她给他往身上盖了盖被子后才出来。 回到卧室,慕仲渊已经冲完澡在床上等着她了。 腰间简单别着一条浴巾,双腿优雅交叠,左手手臂枕在脑后,右手捧着一本《江南园林志》,以一个舒服的姿势仰靠在床头闲读。 见关雎走进房间,立刻放下手中的《江南园林志》。 “怎么不去你的房间睡啊?”关雎站在床尾,对床上朝她眯眼看过来的慕仲渊道。 “你觉得呢?”男人低沉的嗓音透着一丝沙哑,说着拍了拍旁边位置,“筝儿过来。” 关雎今天跑了一天已经很累了,这会儿有点儿睁不开眼睛,她拧眉瞧了慕仲渊一眼,对他刚才的话置若罔闻,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上去。 反正赶也赶不走,那他就睡他的,她睡她的。 房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不一会儿关雎就感觉视线变暗了,是旁边的慕仲渊关掉了床头灯。 下一秒,关雎感到一股温热的气息在朝自己靠近。 果然。 没多久,一条手臂就从后面圈住了她纤细的腰身。 慕仲渊手掌停在关雎的小腹上,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滑过那里的每一寸肌肤,立刻就有一股暖流从关雎身体里叫嚣起来,她动了动身子,红着脸道:“我、我很累了。” 而且前不久还答应了小南柯,说明天要带他去游乐场玩儿,所以今天务必保持体力才行。 就算慕仲渊有力气,她可没有那个体力陪他。 第394章 向二老提亲,把你娶回家 慕仲渊埋首在关雎的后颈上亲了一下,声音听上去有几分疲惫,“我也累了,一下飞机就去了沈家,都好几个小时没合眼了。” “那你还——” 关雎话还没说完,身体便被慕仲渊搂着转了过去,与他四目相对。 慕仲渊的眼睛太过深邃了,就像一汪深潭,此刻窗外如霜似雪的月光泻在他刀削般的俊容上,那双眼眸又黑又亮。 倒是没继续下一步的动作,嗓音温温柔柔的,“看在明天还有重要事情要去做的份儿上,今晚就先放过你。” 关雎有些不解,眼底攒着小小的探究,“什么事啊,难道与我有关?” “明天你就知道了。” 男人的笑容很温暖,说完,在关雎额头上落了一个吻,“慕太太晚安。” 第二天一早,关雎定好的闹钟还没响,就被人叫醒了。 睁开惺忪的睡眼,见慕仲渊早已穿戴整齐地站在床头。 今日的慕先生褪去了西装革履,身上穿着灰色的休闲运动套装,没有了往日的严谨深沉,整个人看上去温和不少。 上下打量他一遍,关雎面露诧异,“慕仲渊,你今天该不会是和我们一起去游乐场吧?” 关雎刚说完,房间的门就被人推开了,格外有精气神儿的小家伙噔噔噔跑进来。 “姐姐姐姐,慕叔叔说今天带咱们回小渔村看爷爷奶奶,南柯好开心呀。” 小家伙跑到床边拉住关雎的手,幸福溢于言表。 回小渔村? 关雎不由得把视线再次转移到慕仲渊身上,“南柯说的是真的?” 男人点头承认。 “你怎么会……会想到要带我和南柯回那里?”关雎一时难以理解慕仲渊的做法。 “当然是提亲。” “提、亲?” 关雎再也无法淡定了,立刻掀开被子下床,几步走到慕仲渊近前,“慕仲渊,那个,麻烦你把话说清楚,到底什么意思啊?” 慕仲渊漆眼瞳紧盯关雎,表情不能再认真,“我的意思是向二老提亲,然后把你娶回家。” 这一次,关雎算是听清楚了,除了如鲠在喉外,再者就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慕仲渊。 见关雎发愣,慕仲渊高大身躯向她靠近,压低声音问:“怎么,筝儿不愿意?” 关雎轻轻摇摇头,语气透出几分无奈,“我从来就没有跟爷爷奶奶说过感情方面的事,在他们眼里,我连谈恋爱交男朋友的阶段儿都没有,今天一回去就跟他们说结婚的事,两位老人肯定会吓到的。” “这个不成问题,”慕仲渊把手按在关雎的肩上,让她放心,“等到了之后我会亲自跟二老讲明白,他们一定会理解的。” 关雎抿唇,小声问道:“慕仲渊,你真的很有把握吗?” “我既然决定去做,就说明很有把握。” 涓涓笑意在男人嘴角流淌,紧接着,又瞅了一眼床边捂嘴偷乐的小家伙,“再说了,还有南柯,南柯他很喜欢我这个慕叔叔不是吗?” 关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视线落在一脸烂漫笑容的南柯身上,心里的某个角落瞬间被融化了。 关雎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对慕仲渊重重点头,“我相信你,也相信我们。” 第395章 房檐下的风铃,勾起慕先生的回忆 到达小渔村,已是天光大亮。 因为村里修路的原因,暂时不通车,故而慕仲渊按照关雎的意思把车子停在了附近的开阔场地。 两个人一同拿了礼物下车,带着小南柯步行向家门口走去。 正值夏末,随处可见的植被葱茏茂盛,一座座具有海边特色的民宿小屋于浓浓绿荫中时隐时现,宛若通往童话世界的大门。 这一路,慕仲渊亲自驾车前来,长达四个小时的驾驶已经让他稍感疲劳,如今大面积的苍翠稠绿映入眼帘,整个人放松不少。 途经的乡间小道虽不宽阔,却也是欣赏沿线海景的绝佳位置。 步行途中举目远眺,只见海天相接处,一轮金色太阳悬挂,一望无际的海面笼罩在白雾蒙蒙的细碎光芒中。 雪白浪花卷卷而来,欢快的海鸥在上空盘旋穿梭,湿润松软的沙滩上,悠闲漫步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再由远及近些,是排列有秩的朝海院落。 每当咸涩海风吹来,房檐下的贝壳风铃就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家家户户,不用走出多远,单单站在门前石阶上,便可观望那一汪碧海深蓝。 行至一处铁栅栏围成的农家小院,关雎停下脚步,抬头对慕仲渊说:“到了。” 闻声,慕仲渊别开视线,朝洒满阳光的院落看去。 占地面积谈不上有多大,却被人收拾得井井有条,给人一种雅静别致的视觉感受。 耳边传来清脆的声响,下一瞬,慕仲渊就把视线定格在了房檐下的风铃上。 彩色的贝壳风铃还是关雎以前那会儿弄贝壳小饰品的时候串成的,此时有风徐来,风铃轻轻摇摆发出悦耳声音,与竹林间跳跃的翠鸟鸣叫琴瑟和弦。 慕仲渊视线久久停在上面,风铃勾起了他在珊瑚村时的记忆。 那个时候他和关雎身为分文,腿还受着伤,关雎为了给他买一双舒服的鞋子穿,不惜忍受把手指弄破的代价去做手工赚钱。 一件小小的手工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其中包含了关雎多少的真心实意啊…… “慕仲渊?”关雎见他思绪有些缥缈,小声提醒。 “没什么,”慕仲渊收回心思,朝关雎露出一记温和笑容,“咱们进去吧。” “哦,到了到了,马上就可以见到爷爷奶奶啦。” 不失纯真的小南柯到底不懂大人前来的深意,只知道待会儿就能见到许久不见的爷爷奶奶了,格外兴奋,小手鼓起来拍巴掌。 关雎笑看一眼被慕仲渊抱在怀里的南柯,随后推开半人多高的栅栏门。 已过五月花期,不止淡雅的雏菊纷纷凋谢,就连被叫做胭脂扣的爬藤月季也辗转化作尘泥,只余满园的盈盈绿色,清新薄凉。 还没走进客厅,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飞泉潺潺的说话声。 “爸妈,我这次走了恐怕难抽出时间回来看你们二老了,” “最近公司的经营刚好一点,我和良军都忙,再加上婆婆她身体不舒服还住了院,我得去伺候着,等中秋的时候我再回来看你们。” 临走前,关凤云笑着跟二老解释。 第396章 这位是慕叔叔,他要和姐姐结婚了 关雎没想到今天会这么不赶巧,居然在这里碰见关凤云,她下意识止住步子。 “雎儿,柯儿。” 关奶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客厅门口的关雎,喜出望外地捅了捅身旁老伴儿的胳膊,老夫妻满是慈祥的目光双双看过来。 包括一时惊呆的关凤云,完全想不到会在这个时候遇见关雎,用一种嫌弃的眼神剜着她。 当她发现关雎身边站了一位陌生的男人时,穿衣打扮不像寻常人等,脸色更是发僵。 原本要回顾家的她没有急着离开,反而留下来静观其变,看看关雎要在今天闹哪一出。 关雎与慕仲渊互相对视几秒,相继走进客厅。 “爷爷奶奶,我带南柯回来看你们了。” 自动忽视一旁的关凤云,关雎把南柯从慕仲渊身上抱下来,领到两位老人近前。 “柯儿乖,让爷爷奶奶好好瞅瞅。” 关奶奶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拉住小南柯,忍不住抚了抚他的侧脑跟脸蛋儿,然后把他从头到脚好好打量一遍。 要说除了对关雎不放心外,两位老人最挂念的就属小南柯了。 这孩子还在襁褓的时候就没爹疼没娘爱的,命苦得很。 如今见他长得这么乖巧这么健康,心里总算得到一丝安慰。 “爷爷奶奶好。”小南柯比一般的孩子懂事,不用关雎教他,就主动跟爷爷奶奶打招呼。 关奶奶脸上溢出抑制不住的喜悦,和关爷爷频频笑道:“咱们小南柯都长这么高了啊,很快就成大小伙儿子了。” 这边儿,两位老人说的什么,关雎在一旁给小南柯用手语解释。 一番话下来,关奶奶心头忽然变得沉重,跟关雎说:“这次走的时候你把钱带上,回去就给柯儿做手术,这孩子这样我和你爷爷都心疼。” “爷爷奶奶,手术的事您二老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等筝儿实习的时候我们就带他去做人工耳蜗。” 身后,想起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 慕仲渊还没跟关雎说起这件事,闻言,关雎止住低落的情绪,回头看向慕仲渊。 “雎儿,这位是……”这个时候,二老才把注意力放到慕仲渊身上。 包括一旁的关凤云,也是睁大了一双丹凤眼等着关雎回答。 “爷爷奶奶,这位是慕叔叔,慕叔叔他要和姐姐结婚了。” 小南柯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见爷爷奶奶的目光落在了慕仲渊的身上,他小脑袋瓜子一转,想起来还没有把慕叔叔介绍给爷爷奶奶呢。 于是笑嘻嘻地跑到慕仲渊身边,扬起天真笑脸,牵起慕仲渊的大手往关雎身边带。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关凤云整个人的反应比两位老人还大,震惊道:“关雎,这件事是真的吗?你要和这个男人结婚?” 关雎没理会关凤云,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跟老人解释,“爷爷奶奶,其实我和他早就在一起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同你们二老说,这次回来就是专门跟你们解释清楚的。” 关雎没往细处讲,只告诉了关爷爷关奶奶慕仲渊是优秀建筑师的身份,比她大十岁。 第397章 她是成年人,完全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其中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慕仲渊对她和南柯都很好。 关爷爷关奶奶虽然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但对于关雎这种先斩后奏,依旧很生气,老俩的脸色冷沉冷沉的。 关凤云那张保养得当的脸此时此刻好比霜打的茄子,凤眼快速转动几下,上前道:“爸妈,关雎还在上学,这么小就结婚说出去肯定要让人笑掉大牙,你二老可得顾及关家的颜面。” “筝儿现在念的是大学,不是什么幼儿园中小学,更何况她是成年人,完全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没有什么外人笑话不笑话一说。” 关凤云刚说完,慕仲渊就开口接上了话茬,声音如裹寒冰。 来关家之前,关雎有提醒过慕仲渊不要随便说话,一切都由她跟爷爷奶奶解释,慕仲渊本是顺从了她的意思,但眼下关凤云有意阻止,他便不能再保持沉默。 关凤云气得脸颊扭曲,冷勾勾翻了慕仲渊一眼,“爸妈,你们瞧见没,这就是关雎找的男人,比她大了十岁不说,对我这个做长辈的说话还这么不客气,完全就是一个没有教养的人。” “今天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就算是她俩说的天花烂坠让您二老满意了,我关凤云也不会同意,别想着结婚那天我会出现在她们的典礼上。” 关凤云话落,关雎倏地笑了,“你考虑的会不会太长远了?不过还真不瞒你说,我根本没有邀请你的打算。” “你说什么关雎?”关凤云脖子歪过来,愤愤咬着牙打架。 关雎嗤之以鼻,“你不是视财如命吗,我就借这次的机会大发慈悲让你省点儿钱。” 关凤云说不过关雎,走到两位老人近前理论,“好歹我也是她姑姑,瞅瞅,有她一个小辈儿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嘛?反正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可据我所知,你这个做长辈的从来没有就过长辈该有的样子不是吗?” “你说谁?!”关凤云面色青白,胸口剧烈起伏着,目不可视地瞪向慕仲渊,“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你打过交道,没想到你跟关雎一样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她冷嗤着,“不就是一个有点儿小名气的建筑师么,我还以为你是全城首富呢,在我面前摆什么谱!” 对于关凤云的恼羞成怒,慕仲渊丝毫不气恼,矜贵冷峻的容颜沾上薄薄的浅笑,“之前我送给筝儿的那条潘多拉手链就是你偷走的吧,还送给了你的宝贝女儿顾嘉宝作为礼物?你可知非礼勿动的道理?” “不仅如此,顾嘉宝多次找关雎的麻烦,你不但不管教,还乐不思蜀的当上了帮凶,要我说,你这个做长辈的还真是称职啊。” 慕仲渊说完,关凤云陡然瞪大了瞳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才恶狠狠地朝关雎望去,怒火明显压不住。 没想到关雎把这种事都告诉了他,这让她一个当长辈的脸往哪儿搁? 关家没说话,只是眸带疑惑的迎上慕仲渊的目光。 她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这些。 第398章 她要和慕仲渊在一起,要嫁给他 所以,他早就在背后调查清楚了? “怎么回事,你拿雎儿的东西了?还纵容嘉宝去欺负她?”关爷爷面如生铁,沉重目光的质问关凤云。 “爸、我……”关凤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老爷子心中已是了然,极其愤怒的拾起茶几上的果盘儿丢了出去。 果盘里面装着洗干净的葡萄,是关凤云刚买来的,全部滚落到地上。 “给我出去,我们关家不欢迎你。” 早在几年前关凤云的做法就让二老心寒,还以为这几年通晓了人情世故有所收敛,没想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老爷子重重提一口气,再次嗓音沉厉道:“以后也不用来,我们关家永远都不欢迎你这种人!” 一番话可把关凤云给气坏了,“爸,你信他们都不相信我吗?我可是您的亲闺女诶,你怎么能根据他们的一面之词这样对我呢?这两年我对你们二老怎么样你和妈心里都清楚。” “我说老头子你也消消气,把身体气出毛病来可遭罪受。” 老太太虽然生气,但女人都心软,加上老头子刚才的话确实有点儿过分,她在一边贤妻良母地劝说着。 间接地,对关凤云使使眼色,让她服个软说好话。 关凤云撇着嘴角,面露不悦,“爸,您要是还因为几年前的事情生气那我也太憋屈了,都过去那么久了,当初不是我年轻不懂事儿嘛,再说了,最近几年我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让你们挑眼的事吧?” 不管怎么说,在没有亲耳听到两位老人反对这门婚事之前,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的。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爷爷奶奶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压根儿不待见我的人为什么对我的人生大事这么上心?难不成这也触碰到你的利益了?”关雎忽然站出来说。 “关雎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关凤云眼角眯了眯,笑的样子比哭的都难看,“小小年纪都没毕业结什么婚啊,晚点儿没啥不好的。” 说话间,关凤云眸底转瞬即逝一道寒芒。 关雎到底没看清她在隐藏什么,继而冷笑了一声,“你可别把话说得这么好听,心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自己清楚。不过呢,就算你是我的长辈,你也没权利干涉我的事。” 关雎把目光移到两位老人身上,语气软下来,“爷爷奶奶,我这次回来是真的很认真地跟你们商量,希望得到你们二老的祝福,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小南柯。” 关雎从来没有这么确信过一件事,那就是她要和慕仲渊在一起,要嫁给他。 这个男人能给她温暖与幸福,更能给小南柯无上的疼爱。 慕仲渊是她最温暖最有力的靠山与支柱,有了他在身边陪伴,那她日后完全不用担心佟心韵把南柯夺回去。 “爷爷奶奶,把筝儿交给我你们可以放一百个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把她和南柯照顾好。” 慕仲渊与关雎十指紧握,不约而同地抿唇淡笑,随后另一只手摸了摸小家伙的发顶,认真道:“只要有我慕仲渊在,从今以后就没有人敢欺负她们姐弟俩,在这里我慕仲渊拿自己的人格保证。” 第399章 婚前协议,证明自己的诚意 “这……” 慕仲渊的态度极其诚恳,关奶奶看在眼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目光落在老伴儿身上让他拿主意。 关爷爷深邃眼眶打量慕仲渊,拿出一个长辈该有的姿态,“年轻人,婚姻是人生的大事,可不是单凭你动动嘴皮子就行的。虽然雎儿没有了父母替她把关,但她还有爷爷奶奶,我们不会对她的人生大事这么草率。” 关凤云听到这些,心里舒坦不少,斜眼观察关雎与慕仲渊。 慕仲渊脸上并无失落,朝老人家恭敬颔首,“在我眼里,婚姻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项,仲渊就是秉着负责的态度才来这里向二老提亲,从今以后我会用心呵护筝儿,不会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说完,又郑重其事地添加一句,“我和筝儿结婚后,南柯的抚养权也会落在筝儿手上,他就不用遭那么多罪了。” 这句话来的十分奏效,就见关爷爷垂眸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来问慕仲渊,“做人应当以诚信为本,只是我们年纪大了,不能不为子孙的幸福考虑,光靠你的一张嘴保证是不行的,所以你拿什么来证明自己的诚意?” “我会和筝儿签一份婚前协议,如果以后我没有照顾好她,甚至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我会净身出户,把全部的财产留给她。”慕仲渊薄唇微勾,淡淡道:“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让二老满意?” 听完慕仲渊字正腔圆的诉说,关雎就在想,他是不是早在来之前就决定好了。 “慕仲渊……” 关雎轻轻摇头,紧蹙的眉心暗示着她内心的复杂。 虽然明白爷爷奶奶的苦心,但是慕仲渊没必要为她这样做,她也相信慕仲渊一定不会成为那种人。 说实话,慕仲渊刚才的保证也着实让关凤云吃了一惊,不过一想到关雎结婚后即将带给她的损失,她立马钻空子进来阻止,“爸妈,他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建筑师而已,能有几个钱啊,这万一以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那些钱能挽回对关雎的伤害嘛?” 见老太太面露些许的担忧,关凤云掩起红唇继续讽刺一声,“外面的花花世界充满了太多诱惑,谁又能想到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啊,我劝您二老还是把眼光放长远一点儿,别等哪天亲手毁了自己的宝贝孙女后悔都来不及。” 关雎细眉染厉,就要上前一步怼回去,结果被关奶奶和气的笑声给打断了。 “我看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去外边儿买菜,今天大家都留下来吃中午饭哈。” 关奶奶一句话缓和了僵持不下的气氛,对关雎和慕仲渊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带小南柯上楼休息,看小南柯的样子像是打盹儿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见好就收,关雎和慕仲渊点头答应,先带着南柯去了二楼的房间休息。 “你留在这里照顾南柯吧,我先过去找爷爷谈一谈。” 在把小南柯抱到床上后,关雎帮他脱掉了鞋子,然后让慕仲渊留下来陪他。 第400章 他的继母,就是她的生母 客厅,待众人相继散去,关凤云才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顾嘉宝。 近来一直忙着顾家的生意,关雎那边儿是个什么情况她还没有打听过。 女儿顾嘉宝人在学校,和关雎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知道的肯定比她多。 这个时间点儿顾嘉宝正在宿舍吃午饭,见母亲关凤云的电话打进来,她先插好了耳机,然后才接听电话。 “嘉宝,这个关雎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快跟妈说说,” “妈,你把话说得明白点儿。” 对于疾言厉色的关凤云,顾嘉宝一时不明白她说的什么。 “就是她什么时候交了个男朋友,这事儿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关凤云脑海里回想一遍跟关雎对峙时的场景,愈发切齿痛恨,“今天我在你外婆家看到关雎了,你猜她回来干什么,她居然领着一个男人回来说是要结婚。” “真的假的?”顾嘉宝亦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这还有假?” 顿了两秒,关凤云又问她,“好像是什么建筑师,嘉宝,你认识这个叫慕仲渊的男人吗?” “你是说慕仲渊?”顾嘉宝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跟关雎结婚的人是慕仲渊?” “怎么,难道你见过他?” 顾嘉宝笑容冷冽地嗤了一声,“不只见过,还对他了解一二呢。” 电话这端的关凤云听得云里雾里的,然后就听顾嘉宝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的继母就是关雎的母亲佟心韵。” “你说什么?!”关凤云瞳孔放大,从沙发上起身后开始在客厅来回踱步,“他们,他俩……” “真是不知羞耻。”顾嘉宝声音透着戏谑,在电话里吐槽了一句,“你说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慕家岂不是要颜面扫地了?” 关凤云听到这些,也就是高兴了三秒钟,紧接着一张脸就又垮下来,“不行,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让他们结婚,最起码现在不行。” “妈,怎么了啊,看着他们闹出笑话难道不好吗,你为啥要阻止?”顾嘉宝不能理解她的所作所为。 关凤云精锐凤眸闪过一丝凌厉,随便搪塞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子就别多问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准备实习的事,一定要把关雎比下去。” 挂断电话,关凤云又在客厅徘徊了几分钟,最后去了老爷子的书房。 关凤云把在电话里听到的消息告诉了老爷子一遍,直接道:“怪不得关雎没敢说他的家庭情况呢,爸,您现在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不同意他们结婚了吧。” 老爷子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沉着白花花的眉头从椅子上坐下来。 心中思忖片刻,他掀起精锐的眼眸看关凤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莫非你的思想比我一个老头子还封建?雎儿跟那小子又不是近亲结婚。” “就算不是近亲结婚那说出去也不好听啊。”关凤云掐了一记掌心。 老爷子太了解她这个女儿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故作不甚在意地笑笑,“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这样一来等同于亲上加亲了。” 第401章 关雎何时结婚,何时得到那部分财产 关凤云强压恼火,声音委婉地提醒,“爸,你可别忘了当年是谁害的大哥他一蹶不振的,你现在居然想着把自己的亲孙女嫁到慕家去,你这是让大哥在九泉之下都不能闭眼啊。” 要说先前的劝说不足以让老人动怒,但此时此刻,关凤云的一番话可算触到了他的逆鳞,就见老爷子啪一声拍在桌子上,直接起身瞪向她,“我还没糊涂到那个地步,你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雎儿的那点股份吗?” 当年,关雎的父亲关振东在公司成立初期就已经为关雎做好了打算,将公司一部分股权作为她今后的陪嫁,关雎什么时候结婚了,就会得到那部分财产。 因为那个时候关雎年纪还小,所以一直由法定代理人行使股东权利,而法定代理人正是关振东的父亲,关雎的祖父。 眼下关凤云之所以狗急跳墙,无非是关雎即将拿回属于自己的财产了,致使她苦心经营的一切竹篮打水一场空。 原以为这几年讨好两位老人会得到一些好处,没想到到嘴的肥肉又飞了,关凤云心中怎能不窝火。 见老爷子一点儿都不为她这个女儿考虑,关凤云索性把话挑明了,“您老说的没错,我确实一直盯着您手上的那点儿股份,可我这么做有什么错吗?!” “好歹这几年我也是全心全意地照顾你们二老,顾家以前更是没少帮衬关家,可就连这么点儿股份您都舍不得撒手,爸,您这样做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老爷子气到脸色发青,嗓音沉如洪钟,“这是雎儿应得的东西,不是你能惦记的!” “我怎么就不能惦记了?要是没有我和良军一手撑着,大哥的公司根本不会起死回生,那个时候你连手中的这点儿股份都剩不下。” 这次可把老爷子气急了,步伐踉跄地绕过宽大书桌,走过来就是一巴掌扇在关凤云的脸上,“到底是你和顾家帮助你大哥的公司起死回生还是你们耍手段逼得他净身出户到头来跳楼自杀,我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关凤云,你不配为我关启臣的女儿!” 老爷子的话一下子就让关凤云眼眶里的泪水止住了。 “爸,你……”她的表情格外震惊,外加恐慌,唇瓣颤抖仿佛有许多话要说,却堵在嗓子眼儿里说不出口。 “居然以虚假材料更改法定代表人,逼得你大哥离开公司,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爸,我没有……没有想让大哥死,我不过是想让他离开公司而已。” 关凤云用力撕咬着下唇,眼眸流转阴森暗芒,“是佟心韵,是那个姓佟的女人,他看大哥没钱了离开他才导致大哥想不开的。” “所以你觉得自己做的就对了吗?关凤云!” 一道犀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充满恨意。 书房里的两个人闻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关雎那双布满血色的眼睛。 关雎刚刚就站在门外,里面老爷子和关凤云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被蒙在鼓里这么多事。 第402章 不管是谁,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痛不欲生 这次来书房找老爷子,原本打算跟他说说自己的心里话,她是怎么看待这场婚姻的,结果就撞见了这样的一幕。 呵——真是个天大的惊喜! “看来我这趟真是没有白来,终于弄清了。” 曾经一直怀疑的事,在今日已有了答案,父亲关振东的死确实和关凤云脱不了干系,还有刚才老爷子提到的股权事。 “关凤云,我从一开始就好奇你为什么多管闲事,原来是不想股份落到我手上。” 关雎脸上的表情不能再冰冷,清澈眼眸像是结了冰,不住冷笑,“可那是我爸留给我的,我怎么会让它落在你这个仇人手上呢,你别做白日梦了。” “还有,我不会放过你的,你就等着替自己所造的孽承受应该有的代价吧……” 关凤云的脸色也谈不上好看,咬咬牙反驳,“关雎,你爸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是你母亲,佟心韵一手造成的,你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你们都是凶手!”关雎边走近边说着,冷笑连连,“不管你还是她,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痛不欲生。” “你……我跟你无话可讲。”被关雎恐怖的面部表情盯着毛骨悚然,关凤云格外气愤的甩了把袖子离开。 看着关雎苍白的脸色,老爷子颤巍巍地朝她伸出一只手,结果被关雎冷漠忽视掉。 本是秉着家庭和睦的原因想以后慢慢解释给她听,没想到几句话祸从口出,老爷子关启臣现在是悔不当初。 “雎儿,你听爷爷给你解释,其实……” “事到如今,爷爷您还打算替你那个好女儿辩解吗?”不等他说完,关雎便冷声打断,“您要是早点儿告诉我的话,关凤云和顾良军那个畜生恐怕就不会蹦跶这么久,爷爷,是您一直在放纵她们。” 一句话让关启臣哑口无言。 “凭什么作恶的人逍遥快活,而我们这些受苦的人要承受这么多,”关雎视线缥缈,眸底深处释放出寒彻蚀骨的阴冷,“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他们。” - 南柯刚醒没一会儿,关雎就回来了,而且还是红着一双眼睛回来的。 慕仲渊见到她这副哭花脸的样子,很是心疼,走过来柔声安慰关雎:“是不是外公说你了?没事了没事了,筝儿不哭,要我说他们老人的心思就是细,这样做也是出于对你的关爱。”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拍打着关雎的后背,“看来这件事还是不能操之过急,我会重新想办法让老人家同意的。” “不是,慕仲渊,不是这件事。”关雎潸然泪下,十分委屈地摇头。 “不是这件事那还是什么?”慕仲渊声音温和地问关雎,“是不是爷爷奶奶知道了我跟慕家的关系?” 关雎没说话,一时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关家的事情,只是把脸深埋在他怀里低低抽泣。 小南柯见姐姐在哭,也十分担忧的走过来抱住她的腿,嗓音糯糯的安慰。 过了一会儿,关雎抬起头,眼里含着迫切跟慕仲渊说:“慕仲渊,我想现在就回去好吗?你现在就带我和南柯离开这里好不好?” 第403章 慕仲渊,面试时你可别给我放水 距离关雎回到锦城已经过去三天的时间,虽然受那日在关家的影响,关雎的心情一直都处于压抑的状态,但这几天她一点儿都没闲着。 各专业的校招陆陆续续开始,莘莘学子精心准备好个人简历向心仪的公司投递,耐心等待答复。 关雎也不例外,一早就从各方面渠道收集信息,然后择优筛选出适合自己且有发展前途的建筑企业,在网上纷纷投了简历出去。 今天上午一大早,邮箱就收到了好几条人事部的面试通知。 最终,关雎决定去参加沙洲里的面试,时间就定在明天上午。 木小言刚观看完一场美食直播,听见叮叮咚咚的邮件提示音,往关雎这边儿凑过来,“决定好了吗雎儿,去哪家公司实习呀?” 关雎合上电脑,朝木小言淡淡一笑,“沙洲里。” “呀,是慕先生的公司诶。”木小言两眼忽闪忽闪放着光,“是公事公办还是打着私人旗号呢?” 关雎拿指尖点了一下木小言的脑门儿,无奈摇头,“沙洲里是建筑行业的龙头企业,我要是不选它那就是傻。” “切,女人,你就狡辩吧你。”木小言才不相信关雎选择沙洲里没有掺杂私人感情,拾起桌子上的一包薯片打开,咔哧咔哧嚼吧。 “那你呢,你给哪家公司投简历了?”把桌面儿收拾干净,关雎坐直了身体问木小言。 “那还用说啊,当然是萧一寒签约的那家公司了,给经纪人当实习助理。” 关雎早就知道木小言对建筑专业不感兴趣,如今听到她这么说,倒也不觉得意外,面露微笑地拍拍她肩头,“那我就提前恭喜你,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成为当红的吃货艺人。” 这边儿刚说完,关雎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慕仲渊打来的,关雎起身去窗边接听。 “欢迎漂亮聪慧的关雎小姐即将成为我们沙洲里的一员。” 电话里,慕仲渊对关雎发来祝贺。 关雎右侧唇角往上扯了扯,“慕仲渊,我都还没去面试呢,最后也不知道能不能选得上,你现在就祝福我会不会有点儿为时过早?” 虽说关雎对这次的面试很有信心,不过她也大致看了一下,竞争力还是蛮大的,她并不能保证自己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怎么会?”电话另一端,慕仲渊站在总裁办的落地窗前,单手插兜,与关雎轻快讲着,“我知道你一定会留下的。” 关雎在心底悄悄应了一声,摸着耳边的碎刘海喃喃道:“慕仲渊,面试的时候你可别给我放水哈,将来我不想让别人说我走后门儿。” 慕仲渊在听到这话时忍不住笑了,他换只手拿手机,匀称修长的指节在明媚的光线中白皙干净,“你也太看不起我慕仲渊了,我知道慕太太是靠实力说话的人。” 关雎不好往下接话,简单一句知道了就挂断了慕仲渊的电话。 回到书桌,木小言满脸坏笑,问关雎刚刚的电话是不是慕仲渊打来的,因为她见关雎回来时是红着脸的。 第404章 锦城中心医院,老人生病了 关雎纳闷儿地看着她,就听木小言认真道:“因为你只有跟慕先生打电话的时候才会脸红。” 说着说着,木小言又搬出老舍先生所着《骆驼祥子》里面的一句话,“这世上真话本就不多,一位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 - 这几天,关雎除了为实习的事情忙到焦头烂额,抽空她还去办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就在回锦城的第二天,她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了那支保存已经的录音笔,打车去了一趟派出所。 虽然是发生在亲属之间的偷窃行为,但是关雎从头到尾都没有予以原谅,那关凤云就得吃点儿苦头。 不仅对那条潘多拉手链进行了赔偿,人到现在还被拘留着。 这次对关凤云小以惩戒,关雎在心理上找到一点儿平衡,不过同父亲关振东所受的伤害相比,完全不能抵消。 眼下她以学业为重,但同时也不会忘记让恶人得到该有的惩罚。 因为明天要去面试了,等到一通过就会搬出去住,所以一早关雎就和木小言商量好,先去学校附近的商场买些生活用品。 俩人结伴走到校门口,迎面碰上一个人。 顾辞风刚结束了为期二十天的消防集训,皮肤被晒得黑黑的,流畅的下颚线看上去瘦削了不少。 大概来时没有刮胡子,下巴上有一层青色胡茬,充满阳刚之气。 顾辞风在回来的当天就联系了关雎,所以关雎知道他回来的事,除此之外,顾辞风还当起了说客,让关雎等哪天抽空回一趟关家。 关雎没去管顾辞风是如何知道的,但是想要让她原谅关凤云的所作所为,几乎没有可能。 双双愣了几秒,关雎率先开口,“哥,如果你今天来还是当说客的,那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我和小言还有事,就先走了。” “雎儿,我不是来当说客的,”顾辞风拽住关雎的一只胳膊将她拦下,表情凝重,“外公他生病住院了,这会儿就在锦城的中心医院。” - 关雎跟随顾辞风来到锦城中心医院,还没走进关启臣的病房,就在走廊上遇见了要去打热水的顾嘉宝。 老爷子这次生病住院,顾辞风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请假赶了过来,并且打电话通知了顾嘉宝。 考虑到关雎与顾嘉宝之间的僵化关系,顾辞风选择暂时不告诉关雎,先让她处理实习的事,今天还是在老爷子关启臣执意要见关雎的情况下去学校找来关雎的。 “嘉宝,外公现在还生着病,你别多事惹他不高兴。” 见顾嘉宝就要把手中的水壶放下过来找关雎的麻烦,顾辞风先警告她一句。 顾嘉宝到底把他的话听了进去,凌厉眼神扫了关雎几眼,咬着牙离开。 “走吧,外公外婆还等着呢。”顾辞风在关雎耳边轻声道。 - 安静的病房内,弥漫着一股比走廊上还要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关雎心悸了一下。 不过很快,当视线落在病床上的那一刻,她便压下心中不适,快速走了过去。 第405章 户口本在里面,想去做什么就去吧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关奶奶率先回头。 看见关雎的一刹那,布满泪痕的脸上终于挂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关奶奶朝关雎招了招手,然后给她腾出了一点儿位置,“雎儿快过来,来你爷爷这里。” 病床前,关雎弯下腰握住老爷子关启臣的手,嘴角动了动,“爷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才让您生气住院的。” 纵然在关家的时候闹得有多么不愉快,但此时此刻,关雎垂眸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白发老人时,心尖还是软下来。 再一想起从小爷爷奶奶就对她们姐弟俩疼爱有加,顿时,心中所有的埋怨都消失了,只剩下心疼和自责。 一向严肃的老爷子难得笑了笑,苍老的目光被湿润浸染,“孩子你不用自责,你能来医院看爷爷就说明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关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挤出一抹笑容让老人开心,“以后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一走了之了。”说完,关雎侧头看向关奶奶,“奶奶您一定也很生气吧,都说让我们留下吃饭了,结果我一声招呼都不打……” “能不生气吗,”关奶奶撇撇嘴,“不过弄明白怎么回事后奶奶就不气了,奶奶知道雎儿吃了不少亏,你心里不舒服。” “这次的事是爷爷有错在先,没能照顾到你的感受。”关启臣刚吃过药物稳定下来没多久,不宜多说话,声音有几分薄弱,稍微喘了口气后才又跟关雎说:“孩子,爷爷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希望家庭和睦,没想过要伤害你们姐弟。” 他的话关雎虽然听进去了,但并没有做出回应,只是表情淡漠地抿了下唇。 老人家的做法不是不理解,只是站在她的角度来讲,没有办法接受。 关雎摆出这副表情,让关启臣心中很不是滋味,干涸唇瓣动了动,示意关奶奶把桌上的文件袋拿给他。 “这是什么?”关雎诧异地看着老人把文件袋交到她手上。 “这是你应得的东西,”老人闭眼呼吸了一下,慢声说:“户口本我也给你放在里面了。” 关雎此刻什么都明白了,眉心不知不觉皱起来,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关启臣笑笑说:“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爷爷早就想清楚了,什么也比不上你们这帮孩子们的幸福重要,你们想去做什么就去吧。” 一度,关雎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全部哽在喉咙,她紧紧握着老人枯槁的双手,湿意一点点涌上眼角。 泪水也从关奶奶眼中滑了下来,不过,她的脸上有银菊似的笑容绽放着,捋捋关雎背部,“好孩子,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奶奶都会支持你的。” - 关雎走出病房的时候,顾辞风紧随其后。 中午时刻的医院走廊格外清净,顾辞风停下脚步,扭头问关雎户口本是怎么一回事。 那天在顾家发生的事他不知道详细经过,只知道关振东生前留给了关雎一部分股份,却被自己的母亲关凤云一直觊觎。 “我要结婚了,那些钱是我爸留给我的嫁妆。” 第406章 顾辞风,忘恩负义的小人 “所以你是为了这些钱才要结婚的?” 关雎不想跟他提起关凤云的事,只一句话简单解释,结果导致顾辞风误会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关雎,“雎儿,你现在还没毕业,没必要这么早……” “并不是这样,”关雎眸光清澈,眼睛弯成一轮月牙淡笑,“是因为相爱才决定结婚的。” 关雎话音即落,顾辞风当初就怔住了,好半天才张嘴问她,“是他吗,慕仲渊?” 关雎点头承认。 “那……” 顾辞风嘴里刚吐出一个字,顾嘉宝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了,关雎始料未及,很用力地一下被顾嘉宝推撞在墙上。 顾嘉宝动作未停,很快又是双手掐住了关雎的脖子。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关雎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抬手攥住顾嘉宝的两条胳膊,脚下使力还击。 “顾嘉宝!” 顾辞风眸底迸发恼火,快速上前将顾嘉宝拉开,然而对方就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死死缠住关雎不撒手。 顾辞风脸上的怒气越来越盛,目光深冷地盯着顾嘉宝的后背,紧咬牙关,“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当妹妹!” 一句话牵扯住了顾嘉宝的神经,关雎趁机踹开她,顾嘉宝一个不稳倒在地上。 顾辞风单薄眼眸从她身上冷冷扫过,一句话都不再说,更别提上前把她扶起来,径直走到关雎面前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顾嘉宝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脸色惨白如纸。 也就是伤悲春秋了半分钟,在顾辞风帮关雎把地上的包包捡起来的时候,顾嘉宝手撑地面咬牙起身。 脚下好像绑了沙袋,步履沉重地走到顾辞风跟前,“你刚刚说什么?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顾辞风扭头投来的瞬间,脸上恢复冷漠,“我现在根本不想跟你说话,你还是先回病房守着外公外婆去吧。” “顾辞风——”顾嘉宝嗓音嘶哑地喊了他一声,尾音透着尖锐,“我看你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是吧,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了?现在用不用我好好提醒你一遍,当初是谁把你从孤儿院领回家的?” “要是没有我们顾家,你现在指不定在哪个贫民窟呢。” “现在竟然胳膊肘往外拐,简直就是一只白眼儿狼。” 顾辞风挺拔身躯瞬间僵在原地。 剑眉深锁,涔薄唇瓣发出轻微的颤抖。 那一刻,眼中明明灼烧着万般的怒火,却还是极力隐忍下来,没能上前还一句嘴。 看着这样的顾辞风,关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几步挡在他前面,“顾嘉宝,麻烦你说话之前过过脑子,别动不动就用语言中伤别人。” “在这里给我上演兄妹情深呢?”顾嘉宝挑起红唇,转怒为笑,“换做旁人我说不定会感动,但是你俩……啧啧,真是让我恶心。” 顾家视线转移到关雎身后的顾辞风身上,纵然心头不舒服,她还是掐着手心冷笑,“我妈都已经被关雎送进了局子,你竟然还站在她这一边儿,顾辞风,你可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第407章 慕先生叹气,筝儿什么时候能重色轻友一回啊 “啪—” 寂静的走廊上空响起一道清脆洪亮的巴掌声。 关雎忍无可忍,出手教训了顾嘉宝。 “走进顾家,顾辞风才真正走进了地狱!这一巴掌是为你刚才的出言不逊。” 手起掌落,又是一巴掌落在顾嘉宝的另一边脸上。 “这一巴掌是我为自己讨回的,顾嘉宝,我跟你们顾家的账永远都算不完!” 斜睨了一眼捂着红肿半边脸的顾嘉宝,关雎愤然离去。 - 关雎坐上公交车没多久,木小言满是关心的消息就一条条传到了她的手机上。 关雎回复她,说老人家的身体已经无大碍了,不过还需要在医院静养几天,让她不用担心。 同时关雎还告诉木小言说自己会晚点儿回去,不用她等自己吃饭了。 挂断电话,关雎就把手机塞进了书包,然后闭上眼睛轻靠在车窗上假寐。 车子到站的时候,刚好是沙洲里员工的用餐时间,关雎在楼下给慕仲渊打了一通电话,问他中午想吃点儿什么。 “当然是想吃筝儿亲手做的饭了。”慕仲渊停下手中的工作,靠在椅子上放松神经,笑着回答关雎,“可惜我人在公司,这个时候也只能想想得了。” “也对哦。”关雎小声笑了下,边说边往附近的一家餐厅走去。 “等明天面试完我让人去学校接你,筝儿,你明天就搬来庄园住吧。”慕仲渊用的不是征询的口吻,显然已经对关雎住进来的事情迫不及待了。 关雎犹豫了一下,“小言她们实习的地方不管住,所以我们打算合租,我这次要是走了就剩她自己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慕仲渊眼角往下耷拉,神情看上去有几分失落,“本以为等你实习咱们之间相处的机会就多了,现在怎么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呢。” “没有的,”关雎急忙跟他解释,“女性是弱势群体,小言她一个女孩子,单独出门在外多不安全,哪能跟你们身强力壮的大男人比啊。” 慕仲渊心里感到憋屈,低声叹了口气,“筝儿什么时候能重色轻友一回啊?” “你觉得我是好色的人嘛?”关雎眯了眯眼睛。 慕仲渊刚要回她的话,陆铎手里就抱着一堆文件推门进来了。 陆铎用沉重的眼神跟慕仲渊交流了一遍,后者点头意会,对关雎温声说:“这会儿学校餐厅应该开饭了吧,你先去吃饭,我这边儿有点事情要处理,等晚点儿再聊。” 挂断电话,关雎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上面的时间。 都快十二点了,也不知道慕仲渊要忙什么要紧的事,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了吗? 关雎皱皱眉,从餐厅点了几样他喜欢吃的饭菜打包带去沙洲里。 - “慕总,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总裁办公室,慕仲渊一边翻看着纸张上面的文字一边听陆铎在旁边汇报。 “关雎小姐的父亲关振东成立公司没多久,关凤云就和顾良军提交虚假材料到工商局更改了法定代表人,并模仿他的笔迹修改了公司章程。” 第408章 多吃点好长胖些,每次抱你的时候都硌手 “是公司的财务总监发现公司账户上有一笔钱动向不明,告诉关振东后他去查实才知道这件事的。” “因为考虑到亲属关系,关振东不想走司法途径,结果没多久反而收到了顾家方面起诉他的传票,最后彻底离开了公司。” 慕仲渊将文件丢在办公桌上,沉着一张俊脸掀起眼皮,“那位财务总监现在人在哪儿?” “已经从原来的公司辞职了,目前在一家科技公司工作。” 慕仲渊嗯了一声,“你抽空联系他,等我不忙的时候安排跟他见个面。” “好的慕总。” 陆铎正在收拾桌面上文件的时候,关雎就来了。 关雎手里拿着打包好的午餐,一进门,办公室里的俩人就闻见了一股饭菜的香味儿。 “慕总,那我就先出去了。” 陆铎视线从关雎身上收回,迅速收拾好东西,低笑一声离开办公室。 关雎的到来有点儿出乎慕仲渊的意料。 刚跟她通完电话不久,关雎就带着饭菜过来了,莫不是…… 想到这里,慕仲渊眼稍眯起,脸上的笑容根本兜不住。 “没等到明天的面试就来这里了,看来是想我了。”他起身绕过办公桌,拉上关雎的一只手往沙发边走。 关雎把饭菜摆到桌子上,一一打开,扭过脸来对慕仲渊笑,“虽然今天吃不到我亲手做的,但这些饭菜可是我亲自给你买来的。” “还是老婆大人对我最好。” 知道关雎还没吃午饭,慕仲渊一本正经地说完,便拾起桌上的一次性筷子,劈开两半儿后先给关雎递过去一双,“这顿饭算是你对不能搬来和我一起住的补偿?” “慕先生可真小气。”关雎没好气地翻了他一眼,说着,眼神示意慕仲渊近前装着白米饭的餐盒。 虽然关雎一个字都没有说,但是慕仲渊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乖乖把饭盒推到她手边。 餐厅给的是两个成人的饭量,可关雎胃口小,一个人吃不完一盒儿,避免浪费给他拨过去一部分。 以前的时候,俩人经常这样心照不宣。 “好了好了,再拨就见底了。” 慕仲渊浓眉紧蹙,伸出筷子别在关雎的筷子上,宠溺式的埋怨,“你饭量太小了,多吃点好长胖些,每次抱你的时候都硌手。” 关雎没忍住笑,一双淡静如海的眸子好像起了涟漪,盯了慕仲渊有几秒,然后就夹起一块肥瘦均匀的红烧肉堵住他的嘴巴。 再看慕仲渊,眼角细纹加深,坐在那里吃的津津有味,满脸幸福的样子。 一边吃饭,关雎一边跟她解释木小言的事,“其实是这样的,小言的前男友最近总是打电话过来骚扰她,有一次还找到了学校,我是担心她的人身安全才不想她一个人住的。”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还好说,毕竟校方领导跟保安都在,但这次实习搬出去住,就剩小姑娘自己一个人了,安全方面肯定没着落。 弄清楚原因之后,慕仲渊理解状地点点头。 第409章 没听人家说吗,饭后运动有助于消化 就在关雎以为他认可了自己做法的时候,只见慕仲渊隼眸里划过一道精光,表情严肃地对她说:“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更不放心你搬去和她一起住了。” 关雎:“??” “一个女孩子住不安全,你们两个女孩子就一定安全了吗?”慕仲渊拿她没办法,黑如点漆的眸子盯住关雎,反问她一句。 慕仲渊说的确实没毛病,关雎无话反驳。 “这样,你们两个别从网上找房子了,一会儿我就让陆铎安排这件事,到时候让他和木小言做邻居,他一个大男人肯定比你有安全感。” “至于你,”慕仲渊扯了扯薄唇,“搬来庄园跟我一起住。” 关雎思索了一会儿,略感为难,“可我觉得小言不会同意的。” 闻言,慕仲渊却是笑了,那笑容别有深意,“怕是你不了解你这位好朋友的心思吧?” 不管关雎清不清楚木小言的心思,反正他是了解他那位助理加好哥们的心思。 毕竟陆铎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当个单身狗,何况电灯泡度数太大了,正好借这次的机会让他多施展施展个人魅力,他这个当老板的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关雎琢磨怎么样话里的意思,大胆猜测,“你是说小言对陆特助有意思?” 慕仲渊勾勾嘴角,虽然没正面回答关雎的问题,但是说了句‘这小子还不错’。 一句话就让关雎彻底明白了,不禁眨眼浅笑,“怪不得小言最近总是聊天到深夜呢,原来是和陆铎啊。” - 午饭过后,便是长达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关雎把桌子收拾干净,跟随慕仲渊去了里边的休息室。 休息室是从办公室内部建立起来的一个套间,相当于一间大的卧室,里面的梳妆台,沙发,大床,浴室等一应俱全。 “慕仲渊,我有话跟你……说……” 刚一推开门走进去,慕仲渊就把关雎抵在了门板上亲热。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关雎防不胜防,被他毫无章法地吻着,关雎紧绷脊背贴在门板上,抬起纤细修长的天鹅颈,“你、你今天抽哪门子风啊,我还有话没跟你说呢。” “待会儿再说也不迟。” 慕仲渊笑着吻她,轻而易举解开关雎上衣衬衫顶端的两粒扣字,领口拨到一侧,露出她光滑洁白的香肩,边亲吻边嗓音含着沙哑胡诌,“没听人家说吗,饭后运动有助于消化。” 关雎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伸手在他小臂上拧了一把,“人家说的又不是剧烈运动,你这是强词夺理。” “让一个已经开过荤的人当了这么多天的和尚,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慕仲渊眼尾笑意浓烈,炙热呼吸化成轻薄柔软的云团拂在关雎脸上,“何况前好几次我都放过你了不是么?” 关雎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小羊羔掉入了虎口,还不如不来呢。 间隙躲避他亲吻的同时,红着脸道:“之前你不是说有工作没忙完吗,现在饭也吃过了,你赶紧去忙吧。” 慕仲渊一手托着她的后颈,一手扣住柔软细腰,几步就把关雎带到了不远处的沙发边,顺势放倒,“筝儿,这次你可别想讨价还价。” 第410章 慕先生也很有进步,脸皮越来越厚了 质地精美的电动窗帘缓缓拉上,挡住窗外都市繁荣,只剩暖阳倾泻室内的每个角落。 洁白柔软的大床上,男人伟岸身躯暴露在雪白耀眼的光线下,容颜矜贵俊美,居高临下的姿势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桀骜与野性。 如墨瞳孔深情打量满面娇羞的人儿一会儿,劲瘦腰身开始带着全身心的力量投入到一场完美的默契之旅。 …… 关雎只觉得沙洲里的午休时间太长了,长到像是度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亏得还跟木小言抱怨应该再延长半个小时的午休时间,现在想想,她的想法太天真了。 一番折腾下来,慕仲渊终于偃旗息鼓,躺倒在关雎身侧,心满意足地搂上她的小细腰,“这次可比上次强多了,慕太太进步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关雎脸上的潮红未散,额间碎发被汗水洇湿着,疲惫道:“慕先生也很有进步,脸皮厚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慕仲渊凑过来亲亲她的耳朵,笑声愉悦,“我就当你在夸我。” 短暂休息了一会儿,两个人起身穿好衣服。 关雎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头发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埋汰他一句,“这玩意儿都备到办公室来了,慕仲渊,你可真有一套。” 男人系扣子的动作停了几秒,冲着关雎的后背挑眉淡笑,“这不是为你来这里实习准备的吗,没想到这么早就派上用场了。” 热浪从关雎脸上滚滚袭来,关雎轻咬下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注意到靠近锁骨的地方有一颗草莓印,关雎从包包里翻出散粉,扑了一点上去,然后又把领口紧了紧。 在放回散粉的时候,忽然看见了被她放在包包里的文件,关雎眸色蓦地深沉几许。 穿戴整齐,慕仲渊来到梳妆台,站在椅子后面环住关雎的肩头,含情脉脉地说:“若是你现在不介意要个宝宝,我下次可以不用戴那玩意儿。” 慕仲渊轻轻柔柔的语调扫着关雎光滑紧致的颈子,她内心深处很快升起燥热,气息不稳地岔开话题,“还有事情没跟你说呢,你到底要不要听呀?” “嗯,你说。”慕仲渊不再同她开玩笑,向前调转了一个姿势,和关雎面对面,颀长身躯倚在梳妆台上,“我听着呢。” “我今天去医院看望爷爷了,那次赌气不告而别后,他就被气倒了……” 关雎把在医院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从包里取出那份文件,平静的心情不乏沉重,“爷爷把户口本放在里面了,同意我们在一起。” 慕仲渊薄唇微扬,并没有对这件事表现得多么吃惊,对此,关雎不免疑惑,“你难道一点儿都不高兴吗?爷爷他同意我们结婚了。” 慕仲渊摇头否认,“我不是不高兴,只是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什么?” “其实你那天赌气离开后,我第二天就又回去了一趟。” 关雎表情惊呆。 慕仲渊忍不住摸摸她的小脑袋,笑着解释,“你是老人家的亲孙女,他们生你的气怎么都好说,可我这个还没有着落的孙女婿可不能像你这么任性吧?我可不敢让他们抓住我的小辫子挑了理。” 第411章 你人已经是我的了,永远都跑不了 “慕仲渊,你可真会。”听了他的一番话,关雎简直是忍俊不禁,“那看来这个户口本还有你的一份功劳呢。” “实不相瞒,我当时走的时候老爷子准备把户口本给我的,但是我没有收。” 关雎闻言又是一惊。 “不管怎么说老爷子同意我们在一起了,这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慕仲渊幽深瞳孔里闪着精光,“所以筝儿,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呢?” 关雎是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略加斟酌了一下,“能得到爷爷奶奶的肯定和祝福我也感到开心,不过我想,领证的事情还是缓一缓吧。” 除了实习外,南柯马上要做手术了,关雎认为自己暂时没有精力再分心到别的事情上了。 慕仲渊眸光有些暗。 “等南柯手术完还要陪他做康复训练,那个时候我恐怕不能顾及其他,这样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不是吗?” 怕他多想,关雎起身走到慕仲渊跟前,踮起脚尖儿环住他的脖子说:“先把你我的事搁一搁,等处理好前边儿这些,我再一心一意地处理你我之间的关系,好不好?” 慕仲渊完全能理解关雎,而且他也知道南柯手术的事情不能再往下拖了,无奈点头,“那好吧,等南柯康复训练结束后我们就结婚,反正你关雎人已经是我的了,永远都跑不了。” “好,跑不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做一个特别称职的慕太太。” 跟慕仲渊讲好这件事,关雎才开始阐明自己今天来沙洲里的原意。 “这次实习顾嘉宝一定选中了建筑业的几家翘楚,我希望她不会收到任何一家公司的面试通知。” 今天经过顾嘉宝在医院那么一闹,关雎是彻底等不及了,打算让慕仲渊先帮自己一个忙,其余的她日后再慢慢跟顾嘉宝算。 “她又惹你了?”慕仲渊居高临下地探寻关雎一遍,面色严谨。 “不是我,是我哥,她今天在医院的时候说了很多过分的话,所以应该尝点儿苦头。” 顾辞风虽然不是关凤云亲生的,但是他对关雎格外好,拿她当亲生妹妹一样看待,没有任何偏见。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了,关雎很想为他做点儿什么,可惜一直都找不到机会。 这次正好顾嘉宝撞枪口上了,关雎势必要为顾辞风出这口气。 “既然你开口,那我肯定会帮你的。” 慕仲渊很爽快地答应了关雎,不过,也向她提了一个条件,“以后有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一个人藏在心底,因为今后不是你关雎一个人了,你的世界还多了一个慕仲渊,知道吗小家伙?” 那一刻,关雎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 第二天上午,关雎面试结束后准备离开公司,刚走出沙洲里的大楼就接到了慕仲渊的电话。 电话中,慕仲渊问关雎下午有什么安排。 “没有了,我待会儿去医院陪爷爷。” 除了等待面试结果外,关雎暂时没有别的事要忙,打算去医院看望老爷子。 “那好,你在楼下稍等我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第412章 在我眼里,家人远比工作重要 慕仲渊边说边整理手边的文件,效率很快,关雎在楼下等了没五分钟他就出来了。 “难道你今天没有工作要忙吗?”关雎站在慕仲渊的角度考虑,“爷爷那里有我去就行了,而且奶奶也在那里陪着,你就先忙公司的事吧,听说最近接手的几个项目很紧张。” “放心吧,工作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慕仲渊言简意赅,“在我眼里,家人远比工作重要。” 因为要去医院,所以慕仲渊今天没有叫司机,亲自将宾利车开出来。 停在关雎面前时,他走下车,为关雎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直等她坐上去之后才回到驾驶位。 在关雎指尖儿还没摸到安全带的时候,他已然倾身过来给她系好。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绅士而温柔。 关雎抬起眼眸静静注视慕仲渊,看他一路熟练地操控方向盘,看灿烂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看他朝自己看过来时温润的笑颜,一路上,关雎的心里都是暖烘烘的。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医院楼下,关雎与慕仲渊相继下车。 还没走进老人的病房,两个人就在一层大厅与陆思九不期而遇。 对方眼中也有着小小的吃惊,满是担忧地问关雎,“是你不舒服还是我哥不舒服,你们怎么来医院了啊?” “都不是,”关雎摇头淡笑,让她不要担心,“爷爷的老毛病又犯了,这次比以前都严重,所以才来这家医院。” “啊?你爷爷?”陆思九摸了几下腮帮子,“那不就是顾辞风的外公么。” 想到这里,她恍然大悟,“我说最近怎么联系不上顾辞风呢,而且听他小战友说他一集训回来就心情不好了,那肯定是因为这件事。” 陆思九完全按捺不住,“我下午花店不忙,现在就跟你们一起去看望老人家。” 去病房的路上,关雎一问才得知,原来陆思九今天是陪别人来医院的。 在她花店兼职的一位小姑娘不小心用剪刀划破了手指,陆思九十分有责任心地带她过来包扎伤口。 刚刚小姑娘已经被男朋友接走了,所以这会儿就剩她自己一个人缴纳医药费。 来到病房,关雎向爷爷奶奶介绍陆思九,说她不仅是慕仲渊的表妹,还是她跟顾辞风的好朋友。 关奶奶深知这小丫头不算什么外人,十分热情地拉着她讲话。 这已经不是陆思九第一次见到顾辞风的长辈了,但是两位老人看起来格外平易近人,跟顾辞风那个凶神恶煞的母亲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在跟他们聊天的时候,陆思九完全没有拘束。 “咦,爷爷奶奶,顾辞风今天没有来吗?”陆思九已经坐在这里有一会儿了,张望半天都没有见到顾辞风的影子。 关奶奶笑眯眯地看着她,“你们来那会儿阿风刚走不久,上午一直在医院守着我老俩。” “这样啊……”陆思九点头回应,表情讷讷的。 没想到顾辞风跟自己是前后脚的功夫,她心中多少有点儿小失落。 第413章 顾队实力与颜值并存,被选中当宣传大使了 “等下次阿风再来的时候奶奶告诉他,就说你来过了。” 关奶奶一把年纪,以过来人的眼光看的清清楚楚,很确定面前的小姑娘对自家那臭小子有意思,好心安慰她一番。 抬头迎上老人明亮的眼睛,陆思九不好意思地笑道:“奶奶,不、不用告诉他了。” - 在医院门口与关雎她们分道扬镳,陆思九第一时间就去了消防大队。 高大院墙外面栽满了参天法桐,陆思九找了一处不太显眼儿的位置等着,没多久就见一道火焰蓝从里面跑了出来。 “顾辞风呢,他怎么没出来啊?”见来人是逸轩,陆思九满脸失望。 “嫂子,顾队执行任务出去了,估计得晚上才能回来。”大概是刚训练完,逸轩热的满头大汗,说完抬起胳膊抹了一把脸。 陆思九知道他们单位有规定,逸轩没主动说她不方便多问,只是担心道:“那安全吗?” “放心吧嫂子,是好事儿,”逸轩笑着跟她详细解释,“前不久接到了上面领导的部署,说要做一部防灾减灾的宣传片子,这不,顾队的实力跟颜值摆在那儿呢,所以就选中他做宣传大使了。” 听到这些,陆思九总算不提心吊胆了。 “谢谢你啊逸轩,”陆思九把手里买来的水果递过去,原本也是买给顾辞风和他的小战友的,暗地里没少帮陆思九的忙,尤其奕轩,“训练很辛苦,多吃点儿水果补补维生素。” “哈谢谢嫂子,”逸轩开心接过水果,黑黢黢的脸上露出一口大白牙,“回头我跟老大说一声,另外你回去的时候路上注意安全哈,以后有啥事直接吱俺一声就行。” “好的。”陆思九朝他轻快地笑了一声。 离开消防大队,陆思九慢悠悠向公交站走去。 想着今天怎么也是不用回花店忙了,索性就给自己放一天假,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楚寒烟,问她下午有没有时间,俩人好一起去逛街。 结果巧不巧的,楚寒烟在今天接了一个公益广告拍摄。 陆思九漫步在亭亭如盖的法桐路,从茂盛枝叶缝隙间过滤下来的金色阳光一缕缕泻到她身上,裙子上的小亮片bulingbuling的,“顾辞风不在,你也有工作要忙,那看来我只能回去守着我那个花店了。” 楚寒烟感觉她心情不好,利用中途休息的功夫,走到一旁开导,“你要不觉得无聊就过来看我拍摄吧,也许会让你忘记不开心也说不定。” “那你现在在哪里拍摄啊?”陆思九浅露两个小梨涡,多少有那么点儿兴致。 “就在锦大,关雎她们学校的大礼堂这儿。” “锦大么?”经过楚寒烟这么一提醒,陆思九忽然想起有件事还没解决,兴致更浓,“好,我马上过去。” 去锦大的路上,陆思九在微信上问木小言下午有什么课程,然而对方回答她说啥课都没有。 【校招已经开始了,找到实习公司的学生已经签了合同离校,没找到的还在等通知,但也待不了几天就都离校了。】 第414章 帮忙,把顾嘉宝骗到大礼堂 要是木小言不告诉她,陆思九几乎都已经忘了这么一回事儿。 回复木小言一个尬笑,陆思九接着问:【那顾嘉宝呢,她在学校没?】 一提起顾嘉宝木小言嘴角就止不住上扬,【在啊,听说她投的那几份儿简历没一家回她的,而且不乏着名的建筑师事务所,估计这会儿正在宿舍郁闷地挠墙吧】 【那小言,你一会儿帮我个忙,想办法把顾嘉宝带到你们学校的大礼堂。】 木小言:【???】 陆思九:【你到时候来了就知道了】 - 锦大学校的大礼堂是一座宏伟复古的建筑,与周围文艺建筑群以及参天的古木交相辉映。 春浅夏森,秋浓冬素,构成一幅四季皆浪漫的背景图。 所以先后有好几位着名导演到达此处,将这里作为影视剧中校园爱情篇章的取景地。 楚寒烟接到邀请到这里拍摄,主办方也是看中了该网红打卡地的高热度。 - 骄阳似火的锦大校园,两道高挑的身影一前一后走着,直奔大礼堂的方向。 “木小言,你到底在抽什么疯,对方为什么要让我来大礼堂面试?而且我根本没收到导员的私信啊。” 顾嘉宝步伐匆忙地跟在木小言身后,一边说话一边拿冷眼扫她,难掩心浮气躁。 就在前几分钟,她正因为没收到面试通知在宿舍闷闷不乐时,木小言就上门儿找到了她。 说什么导员赵敏托私人关系找了几家不错的建筑企业,给她们这些实习工作还没着落的学生做引荐。 面试地点定在大礼堂,就差顾嘉宝一个人了,让她赶紧过去。 顾嘉宝向来疑心重,要换做平常她肯定不会相信木小言说的话,只不过这一次,对方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听起来就是真的。 况且简历投出去至今没得到回复,要么就是拒绝,实在让她上火,担心自己学了好几年的知识到头来没处发挥。 “这种事我还用得着骗你?”木小言面作镇定,只在心中暗笑,“好歹咱们同窗一场,看你找不着工作我也挺着急的,毕竟到时候你丢的是整个建筑二班的脸。” “木小言!”前面话还说的好好的,后面就开始挖苦她,顾嘉宝被热浪熏疼的脸上泛起一丝懊恼的红,“从现在开始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接下来木小言果真不说话了,随手拧开了手里的矿泉水瓶,边走路边咕咚咕咚喝下几口。 倒不是乖乖听从了顾嘉宝的意思,只是今天天儿太热了,直直让人胸闷气短。 而且她还攒着体力看即将开始的好戏呢,可不能浪费在跟顾嘉宝一时的口舌之快上。 在心里吐槽一句天气热的有点儿不太正常,木小言吹着口哨大步流星往前走。 顾嘉宝见她这么老实,连话都不敢往下接了,顿时不屑地撇了撇嘴。 老远就看见大礼堂外面有许多人走动,顾嘉宝这才相信了木小言刚才的话。 不过当她走近一些的时候,发现那些人根本不是锦大的学生,而是一些校外摄影师,还有几位登上时尚杂志且出道没多久的艺人。 第415章 顾嘉宝,你是脑残还是智障啊 “木小言,面试官还有导员他们在哪里啊?你不会唬我呢吧?” 顾嘉宝停下脚步左右观望,隐隐觉得不对劲儿。 “我看你是疑心病犯了吧,所以才会觉得我骗你。” 顾嘉宝陡然眯起一双狐狸似的眼睛深究木小言。 “像我这么善良的人呢,世界上很难再找到第二个了,要真如你想的那样,我直接去告诉她们你拒绝工作机会不就行了么,至于兜这么大圈儿?” “再不济你跟我也是一个班的,导员刚说了同学之间要相亲相爱的你不记得啦?” 木小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顾嘉宝脊背发凉,顾嘉宝一侧唇角往上掀,“我今天是看在导员的面子上,听好了,就算没有你们我一样能找到工作。”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木小言对她眨巴眨巴眼睛,“现在咱们能快点儿进去了吗,让人等太久可不礼貌哦。” 待随木小言进入礼堂后,顾嘉宝整个人就傻眼了。 哪里像对方说的那样有面试官跟导员,除了她们两个之外,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顾嘉宝心生不妙,刚要往外走,大礼堂的门就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在那之前,陆思九的身影已经走了进来。 周末的大礼堂本就冷清,再加上校招实习,更是无人踏足,空荡荡的礼堂响起陆思九清脆的脚步声。 声音传到顾嘉宝耳朵里,磨得她耳根子疼。 “木小言你这个死变态,竟然敢耍我,看我今天不撕烂了你的嘴。” 得知自己被骗,顾嘉宝率先过来推搡木小言的肩膀报复。 木小言就知道她会反咬自己一口,幸好早有准备。 未等对方靠近,她就闪身躲开了,然后一脚踢在顾嘉宝的腿肚子上。 顾嘉宝一个不稳向地面栽去,慌乱之中扶住了观众席的椅子。 “哈哈哈哈——” 木小言龇牙咧嘴,笑的人仰马翻。 顾嘉宝五指抓在椅子扶手上,佝偻着身躯,拿眼珠子狠瞪木小言和走过来的陆思九。 “看你的样子很不愿意见到我?” 明媚光线从礼堂上方的彩色琉璃瓦照进来,陆思九全身上下被光芒笼罩,带着盛气凌人的气势走到顾嘉宝近前。 “是不是关雎让你们来找我茬的?”顾嘉宝一点点直起腰身,唇红齿白的面目狰狞无比,“告诉她,有本事就自己来,这样算什么本事。” 听到这话,陆思九和木小言互相对视一眼,双方都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顾嘉宝预感今天吃不到好果子,越看越觉得窝火,一边掏手机一边警告,“我劝你们别太过分!待会儿……” 木小言一早猜出顾嘉宝的心思,上前几步把她的手机拿掉,直接关机。 陆思九则是随手拢起耳边碎发,笑意盈盈道:“关雎是我们的好姐妹,她受了委屈你让我们袖手旁观?顾嘉宝,你是脑残还是智障啊?” 手机被木小言夺去,准备找帮手过来帮自己的顾嘉宝神经都要崩溃了。 眼下又听到陆思九这么明目张胆地骂自己,一张白净的瓜子脸立刻血气充胀。 第416章 他有说过喜欢你,有说过爱你吗? 手机她也不管了,挺直了腰板儿回怼,“谁让她那么犯贱啊,动不动就插手我跟我哥之间的事,我教训她也是应该的。” 不说这些还好,一说这些陆思九就气得浑身血液沸腾,反手就是一巴掌落在顾嘉宝脸上。 她今天本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顾嘉宝把顾辞风骂得那么没有尊严,顾辞风能忍,她陆思九没办法坐视不管。 尽管一条手臂受着伤,也丝毫不影响她使出全身心的力气教训顾嘉宝一顿。 顾嘉宝懵了有三分钟,直到感觉脸上有异样的热量袭来,鼻血开始哗哗地顺着面颊往下流,意识才清醒一些。 “陆思九,你……”顾嘉宝抬手捂住鼻子,还没说完一句话,鲜血就又不停地从指缝冒出。 吓得她赶紧仰起了脖子,与冒血的鼻孔相反的一只手高高举起。 陆思九面无表情地睨着顾嘉宝,“你觉得自己现在还配说顾辞风是你哥吗?听了我都替你恶心。” “我配不配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陆思九算哪棵葱?是不是盐吃多了闲得慌。” “讨不到我哥的欢心就来我这儿使下马威,你这样做只会让他更加讨厌你,不自量力的女人。” 自己目前的状态想打回去完全不可能,顾嘉宝眼珠子努力往上翻着,只能在嘴上下功夫。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陆思九不仅不恼,反而嗓音愉快地摸起下巴笑了,“你越是这么说就越证明了你心里的恐惧,实不相瞒,顾辞风的那颗心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 “那他有说过喜欢你,有说过爱你吗?”鼻血暂时止住,顾嘉宝放下胳膊看了一眼血淋淋的手掌,心中咽下一口怨气。 陆思九眉心紧了紧,没出声儿。 “真不知道你是哪来的底气,还是自恋过度了呢,居然以为我哥他对你有意思么?” 将陆思九眉间的忧郁尽收眼底,顾嘉宝面露嘲讽,“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这么告诉你吧,顾辞风这辈子都不会看上你这种女人的。” “那你就想多了,” 木小言站出来,特别好笑地盯着顾嘉宝说,“顾辞风他是没说过喜欢思九,那是因为他不善言辞。可你别忘了我们的眼睛不瞎啊,顾辞风对思九怎么样我们看的清清楚楚,跟对待你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吧?” 木小言目光深沉地白了她一眼,“这年头谁还光靠嘴皮子谈恋爱啊,不都是看实际行动的么,也就你顾嘉宝是个蠢货。” 见好姐妹这么霸气地为自己撑腰,陆思九飞快地朝她抛了个媚眼。 “你们两个一个得不到男人,一个被男人甩了,居然还有脸跑来这里教训我,简直恶心透顶。” 顾嘉宝气到火顶额头,胸腔都要炸了。 木小言朝她吐舌头,嘚瑟的小模样简直气死人不偿命,“谁恶心谁心里清楚,山炮。” 顾嘉宝:“……” 陆思九扯唇冷笑一声,“我今天来这里就是郑重提醒你一句,以后不要再纠缠顾辞风,从今以后他跟你们顾家没有任何关系。” 第417章 他姓顾,这是不争的事实 闻言,顾嘉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没听见她刚才说的话吗,以后顾辞风跟你们顾家没有关系了,你也不要打着什么哥哥妹妹的幌子来接近他,安的什么坏心思谁不知道似的。” “木小言,我跟你拼了。” 最后一句话再次激怒了顾嘉宝,也不管对方人多势众了,撒腿过来就往木小言身上扑。 木小言防不胜防,狠狠地被顾嘉宝推出去一大截儿,小细腰撞在椅子上,痛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利用木小言没有能力还手的阶段儿,顾嘉宝又是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用力撕扯。 这边,陆思九也反应过来了,赶紧上前帮吃亏的木小言。 “顾嘉宝,你这个死女人快放手!”陆思九一条手臂从身后拽住顾嘉宝那一尾仙气飘飘的长发,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 木小言头皮被扯得生疼,连带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趁陆思九帮她分散顾嘉宝的注意力时,她嗷呜一口咬在顾嘉宝的胳膊上。 “去你大爷的,给我玩儿偷袭,呸!” 要不是嫌弃顾嘉宝臭,木小言绝不会轻易松开她。 木小言知道是自己的话惹恼了顾嘉宝,咬着牙泄气,“我刚刚说的话一点儿都没错,你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对顾辞风目的不纯不说,还想操控他的思想跟人生,顾嘉宝,你最龌龊!” 顾嘉宝气得连哭声都没有了,眼眶红肿,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泪水哗哗落下。 她是喜欢顾辞风没错,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操控他的人生。 前面之所以对他说出那种狠话,无非是看不惯顾辞风对别的女人比对自己好。 他们从小到大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顾家又对顾辞风有恩,所以他凭什么帮别人而不帮自己? 任何事都可以依着顾辞风,唯独不允许他这样忽视自己。 “你给我牢牢的记住,我陆思九的人绝对不会吃这种哑巴亏,以后你别想打着顾辞风被你们顾家收养的名义来道德绑架他。”陆思九沉声警告。 顾嘉宝深吸一口气,把即将溢出的眼泪憋回去,“他姓顾,这是不争的事实。” “在你眼里,顾辞风不就是你们顾家养的一只白羊狼吗?”陆思九勾唇冷笑一声。 “你—” 这话确实是自己在医院的时候说过的,顾嘉宝无力反驳。 木小言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再一次恢复霸气,“二十多年了,顾辞风应该得到属于他的自由,而不是被顾家道德绑架用铁链子束住手脚,今天来不过是通知你一声,顾辞风和顾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顾嘉宝深眯凤眸,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冷然启唇,“这是他的原话么?” 木小言与陆思九互看了一眼,后者道:“若不是他的心声,为什么他会舍弃顾家的家业出来做消防员这个职业?为什么想要逃离?” “他就是太正直太善良,不忍心对你们说出口而已。” “今天我陆思九就算当个恶人,也要为这件事情做个了断。” 第418章 顾辞风,他是我陆思九的人 “原来是你替他做出的决定么?” 顾嘉宝眸底射出阴森恐怖的冷光,“陆思九,你是顾辞风的什么人啊?有什么资格代他做决定?我真是好奇你为什么这么不要脸。” 陆思九不急不缓,眉眼之间荡起春风般的笑,“顾辞风他是我陆思九的人,这样说你听明白了?” 正说话的时候,木小言手机上传来一条消息,是顾嘉宝的死党米雪儿发来的。 顾嘉宝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儿的,头出门前跟死党米雪儿打了声招呼,说到礼堂后会给她发消息,要是没看见消息就让她过来找自己。 等了很长时间,米雪儿都没有接到顾嘉宝的消息,有些担忧地打电话给顾嘉宝,结果显示关机了。 米雪儿深感不妙,第一时间带着人赶过来,并在途中警告木小言。 木小言对陆思九使了个眼色,告诉她此地不宜久留。 “打了人就想走?天底下还没有这么便宜的好事。”这次,轮到顾嘉宝纠缠不放了。 “我们打的不是人,是一条丧家之犬。” 木小言将顾嘉宝的手机随手丢在一张椅子上,拉上陆思九往外走。 “站住!” 顾嘉宝几步冲过去,挡在两个人的前面。 木小言本可以一把推开她的,然而接下来顾嘉宝说出的话,立刻让她和陆思九怔在原地。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刚刚说我龌龊对吧?就是因为我喜欢顾辞风,喜欢我的大哥。” “要是照这么说来,你们的那个好朋友关雎应该比我恶心了千百倍吧,你们还乐意跟她这种龌龊的女人交朋友?” “顾嘉宝你别满嘴喷粪。”陆思九怒目圆睁。 木小言也伸出手指头对准顾嘉宝的鼻子,“骂你就算了,别再逼我动手打你。” 打量二人几秒钟,顾嘉宝忽然得到了什么讯息,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啊,我可真是同情你俩。” 木小言暴脾气上来了,撒开陆思九的胳膊走到顾嘉宝跟前,一脸不耐烦道:“有屁就放,拐弯儿抹角地扯什么鸟语呢。” 顾嘉宝笑的令人发指,“跟关雎做了这么久的好朋友,都不知道她要结婚了么?而且她要嫁的人可是咱们锦城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呢。” 听了她的话,木小言跟陆思九心中虽然有那么一点儿惊讶,但表面上还是淡定如初的。 顾嘉宝这人最坏,而且关雎还没告诉她们这件事呢,那么顾嘉宝的话更不能信。 “你们不信不要紧,还是先让我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顾嘉宝凤眸划过一道暗芒,“知道慕仲渊的继母是谁吗,就是关雎的母亲佟心韵,现在他们之间为了彼此的报复要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关雎要嫁给慕仲渊了?” 话音刚落,大礼堂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阳光洒落的地面,倒映出一道纤细柔美的身影。 不止陆思九,刚刚顾嘉宝的一番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同样打在陆思九的头顶,手脚都是冰凉的。 第419章 废话这么多,是前神经孔没闭合吗 “关雎她……真的要嫁给慕仲渊了吗?” 楚寒烟来到顾嘉宝面前,再次确认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是真是假。 顾嘉宝精明眼神扫过楚寒烟,心下已然猜到了什么,轻松愉快地点头支了一声儿,“那还能有假么,关雎都带他回老家看爷爷奶奶去了。” 看来这是真的。 楚寒烟除了满脸的不可置信外,再者就是心如刀割。 没想到自己默默守护了这么久,从来不敢大声表白的人,转头来已经心有所属。 而且那个人还是关雎。 心头蔓延的钝痛越来越让人窒息。 片刻后,陆思九也从一阵震惊中回过神。 事情发展到如今,也着实出乎她的意料,完全想不到关雎和慕仲渊之间还有这样的一层关系。 慕钊的现任妻子就是关雎的亲生母亲,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听大哥或者关雎提到过。 包括顾嘉宝刚才说的话,她说慕仲渊和关雎在一起是彼此所需,为了报复双方厌恶的人才走到一起的…… 陆思九此刻的心情很复杂,思路也不算清晰,没有办法去辨识慕仲渊与关雎之间到底是真情实意还是互相利用。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烟儿,你还好吗?” 陆思九没心思再去跟顾嘉宝算账了,率先走过去照顾楚寒烟的情绪。 “他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对吗,你哥他……” 楚寒烟细腻温柔的声音夹杂着感伤,欲言又止,湿气氤氲的杏眸盯在陆思九身上等她回答。 看到如此失魂落魄的楚寒烟,陆思九心里很不舒服。 曾经,她无数次想象过楚寒烟得知大哥和关雎在一起时的消息会是怎样的一种反应,也考虑过要找个什么样的时机跟楚寒烟解释,结果还没有做好告诉她的准备,一切就这么突如其然的到访了。 陆思九拍拍楚寒烟的肩头,暖心微笑,“你别听顾嘉宝刚才的话,她这人就会挑拨离间。” “你说我挑拨离间也罢,最起码我说的是事实啊。”顾嘉宝终于回到了最初的得意。 “顾嘉宝你废话这么多是前神经孔没闭合吗?赶紧滚出去!” 木小言上前几步,毫不客气地扯住顾嘉宝的一只胳膊往外拖。 拖曳过程中,木小言手指用力拧着顾嘉宝手臂上的嫩肉,痛得对方嗷嗷直叫。 尽管两个人在身高上不相上下,但顾嘉宝比不过木小言有力气,自始至终像个扫把一样被木小言曳在身后。 “木小言,你快把嘉宝放开,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米雪儿带着一帮人冲进来,木小言考虑到寡不敌众,不甘心地把顾嘉宝甩开。 顾嘉宝一见自己的帮手来了,脚下更是挪不动步了,钉子般杵在原地不动。 不久之后,便幸灾乐祸地嘲笑三人,“你们拿关雎当好朋友,可惜她心里不这么想,要我说啊,你们全被她骗了。” 陆思九紧眯着狭长深邃的眸子,表情冷如霜雪,任谁多看一眼都会把对方冻上似的。 顾嘉宝看在眼里,雀跃止不住涌上心间。 第420章 跟你做朋友,就是为了接近慕仲渊 顿了顿,顾嘉宝特意对她说道:“尤其是你啊陆思九,说不定关雎一开始跟你做朋友就是为了接近慕仲渊呢。” “你呀,真是太蠢了。” 一帮人正在这里争执时,外边有工作人员进来找楚寒烟。 拍摄还没结束,楚寒烟是利用休息时间过来这里找陆思九的。 陆思九不放心地跟在楚寒烟身后,没走出几步远,楚寒烟停下脚步,回头淡淡道:“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陆思九唇瓣嗫嚅半天,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跟楚寒烟做了这么多年的好姐妹,对方是什么样性格的人她最清楚不过,眼下楚寒烟最需要的就是私人空间。 还是等烟儿心情好些的时候再跟她谈一谈更合适。 想到这里,陆思九轻笑点头,“好,我手机一直开机,烟儿你有什么事记得打给我,我会第一时间赶去你身边的。” “嗯。” 忧心忡忡地目送楚寒烟离开后,不多时,陆思九也跟木小言分别。 - 下午的一场拍摄楚寒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待摄影师喊停之后,她整个人如释重负。 经纪人乔珍过来递给她一瓶矿泉水,边往商务车上走边问她,“你今天是怎么了,前面还好好的,后边儿见你不在状态啊。” “没什么,可能最近压力太大了吧。”楚寒烟一笑而过,没有告诉她在礼堂发生的事。 回到车上,乔珍紧挨着楚寒烟坐下,“你确定真没事吗?要是身体啥的不舒服就歇一歇,反正现在是剧本围读时期,也不会影响什么。” “我没事的珍珍姐,”楚寒烟粉唇微扬,“大概是姨妈要来了,所以心情总是起伏不定的,容易暴躁。” 乔珍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最近天气凉了,你也注意个人防寒保暖,别到时候戏没拍呢,你这小身板儿就扛不住了。” 楚寒烟乖乖点头。 - 楚寒烟这次出来拍摄宣传片,经纪公司给她们安排的是大型商务车。 内部空间很大,还自带厨房,可使艺人们在休息之余自给自足。 乔珍大抵是猜透了楚寒烟心情不好,所以在说完那些话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去打扰楚寒烟,转身去了厨房准备午餐。 偌大的后排车厢,只剩楚寒烟一个人安静休息。 没多久,乔珍就端着营养丰富的午餐出来了。 “烟儿,吃午餐……” 乔珍来到楚寒烟近前,正准备招呼她一声吃饭时,结果在抬头的一瞬间愣住了。 就见楚寒烟毫无生气地轻靠在椅背上,眼睛虽然望着车窗外面的景色,眼神却是游离的。 唇色寡淡,泪眼朦胧,神情落寞的像是一只被人丢弃的布娃娃。 “你怎么哭了啊,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幕让乔珍心里非常不踏实,急忙放下手中的餐盘,弯下腰身,轻轻捋顺着楚寒烟的后背询问。 “没、没什么。”楚寒烟神色慌乱地抿唇淡笑,边说边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 刚刚一直在走神,完全没有注意到乔珍已经过来了。 第421章 别到时候,跟沈御寒因戏生情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对方憨笑。 瞧着她一副不打紧的样子,乔珍直直皱眉,“我是你的经纪人,有什么烦心事要及时告诉我,不能一直老憋在心里,这样下去会生病的知道吗?” 楚寒烟知道乔珍是为自己好,只不过,这件事她没有办法同她一起分享。 最起码现在是这样。 想当初如果陆思九没有猜透她的心思的话,这可能会是她一直以来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乔珍看出了楚寒烟的避讳,语重心长地叮嘱她,“你不想说不要紧,关键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的话,很影响你接下来《暮年迟迟归》的拍摄。” 楚寒烟对此觉得十分抱歉,“珍珍姐我知道,你放心吧,在剧本围读的这段儿时间里,我一定会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的。” “你明白就好。” 乔珍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认真提醒一句,“这次合作的对象是沈御寒,能跟他合作,不管对你还是对咱们青腾来说机会都太难得了,所以你一定要抓住了机会,千万不能让我失望啊。” 一听到沈御寒的名字,楚寒烟心里没来由的紧了一下。 话说导演通知了剧本围读的事情,都已经进行一个星期了,大小演员每天都按时到达拍摄场地,唯独没有沈御寒的人影儿。 这些天来,并没听说沈御寒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去处理,那么理所当然就应该按照剧组的要求进行剧本围读。 所以作为主演之一的他不来是怎么回事? 除了不正常之外,无非就是耍大牌儿罢了。 楚寒烟无奈地看了乔珍一眼,撇撇嘴角说:“要不是形势所逼,我才不愿意和这种不敬业的人打交道呢。” “在戏里你俩是冤家就罢了,怎么就连戏外也是啊。”楚寒烟是乔珍见过的脾气最温柔的艺人,难得见她这么一脸嫌弃地说过谁,开玩笑道:“别到时候拍着拍着你俩就因戏生情了哈。” 乔珍刚把话说完,楚寒烟就急着回答了,说:“我这么会喜欢他那种难以捉摸的人,情绪阴晴不定的。” 乔珍狐疑地打量她,“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和他才见过一次面吧?可听你刚刚说话的语气怎么好像跟他认识很久了呢?” 嘎? 楚寒烟面色发窘,摆摆手解释,“怎么会呢,我要是跟他认识很久了至于不了解他么。” “也对哈,”眨眼思索了两秒,乔珍弯起月牙般的眸子,“那照这么说来他给你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差得很啊。” “不是差得很,是差到家了。”似是想起什么,楚寒烟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幸好剧本写得棒,能让我在拍戏的时候好好出手教训那个家伙一顿。” 楚寒烟说这话的时候,乔珍眼睛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期间,唇瓣上扬了好几次。 等到楚寒烟把话说完,乔珍眼中闪烁着灿烂柔和的光芒对她讲,“楚寒烟,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每次一提到沈御寒的时候吧,你的表情都是最丰富的,而且话不知不觉就变得多了。” 第422章 好好好,做我的小公主 楚寒烟:“???” 乔珍:“所以,沈御寒在你眼里是不是有点儿特别啊?” “珍珍姐,你在胡说什么啊?”楚寒烟眉心皱成一团,双腮透着淡淡的山里红,“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什么了吧,我就是有时候看不惯他这么耍大牌才……” 针对楚寒烟的说辞,乔珍不否认也不反对,笑着跟她说:“有没有听说过心理学中的防御机制?” 楚寒烟摇了摇头。 “所谓防御机制呢,就是保持心理平衡的心理机制,是心灵对内外压力和情绪冲突做出的无意识和自动化的反应方式,根据适应性的高低分为多种不同的防御机制,常在无意识状态下使用。” 楚寒烟满头雾水地坐直了身体,“珍珍姐,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乔珍抿唇,“有一种适应性较低的防御机制,叫压抑。” “压抑?” “嗯,压抑把意识中的情感、思想、和想象隐藏起来,使他们被遗忘、否认和抑制,从而保护自己。” 楚寒烟似乎明白了她的话,可是…… 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就被一道熟悉的电话铃声打断。 周杰伦的那首‘听妈妈的话’,是楚寒烟特意为母亲叶瑾设置的来电提醒。 “烟儿,你现在忙完工作了吗?什么时候回家?” “妈,怎么了吗?我刚结束宣传片的拍摄,一会儿就回剧组围读了。” “你这个傻孩子,一忙起来都忘了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了嘛?”叶瑾又好气又好笑,在电话那端直摇头。 “妈,到底是什么啊?”楚寒烟真是一时忙糊涂了,想了好久都没想起来。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叶瑾笑着埋怨,“都长这么大了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让我说你点儿什么好。” “啊?我的生日么?”楚寒烟拧眉看了一眼旁边的乔珍,见对方点头,她即是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腮,在电话里说道:“还真忘了。” “没心没肺的,长不大。” 楚寒烟温婉的眉眼腾起一抹温柔笑意,“这不是有妈妈您帮我记着嘛,那么快长大干什么呀,还是一直做您的小公主好。” “好好好,做我的小公主。” 叶瑾的声音听上去同楚寒烟一样温柔,“今晚妈给你做长寿面,今年不算忙,就别在剧组过生日了吧?” “好的,都听妈妈的,”楚寒烟心里暖暖的,感觉这是今天唯一让它感到幸福的事情了,于是开开心心地答应一声,“今年生日吃你做的长寿面。” 跟母亲通完电话,楚寒烟扭头对乔珍道:“一会儿把我在前面的商场放下吧,晚点儿我自己打车回去。” “从半路下车,你是要去买什么东西吗?”乔珍问。 楚寒烟笑靥如花,“我的生日同样是母亲的受难日,所以我也要给她准备一份礼物。” 乔珍点点头,连带瞅了一眼附近的位置。 这里离旧时蜀绣还远呢,于是同楚寒烟笑道:“那我陪你去吧,反正也不急着回剧组,先把你送回家再说。” 第423章 烟儿,我拿你当妹妹 “珍珍姐,真的不用你陪我去了,我一个人就好。” 上次来这家商场的时候,楚寒烟在四层发现了一家十分有趣的店铺。 是一对老夫妻开的陶吧,就开在影厅的对面。 里面不仅可以购买老夫妻的手工陶艺,还可以亲手制作各种陶瓷,体验捏陶的乐趣。 当然,前期体验是免费的,后面要制成成品就需要掏钱了。 趁这次自己生日的机会,楚寒烟打算亲手捏一样礼物送给母亲叶瑾,考虑到时间问题,所以才不要乔珍留下来陪自己。 “烟儿,你确定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总觉得楚寒烟今天状态不太对,乔珍有点儿担心她。 一句话刚问完,乔珍的手机就响了。 青腾公司的老板赵迪打电话过来,说是乔珍负责的另一位艺人发生了一些状况,让她赶紧回去处理。 “珍珍姐,你还是先公司一趟吧,那边儿的事情要紧,我这里要是有什么事会给你打电话的。” 挂断电话,楚寒烟肯定地对乔珍说。 如此一来,乔珍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简单叮嘱楚寒烟几句,把她送去商场后就离开了。 这边儿,乔珍前脚刚走,楚寒烟脸上就消失了强撑已久的笑容。 自从今天知道慕仲渊与关雎的关系后,她便再也笑不出来了,一个人表情淡淡地乘坐电梯上楼。 不过除却这些不开心,好在还有母亲叶瑾时时刻刻惦记着自己,让她备受关怀。 来到陶吧,楚寒烟在店里大致转了一圈儿,一眼就看中了一款青花瓷外观样式的杯子。 同老板一询问,制作起来也不会花费很长时间,于是楚寒烟果断选了这个作为母亲叶瑾的礼物。 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一件精美大气的青花瓷杯就大功告成了。 向老板道谢后付了钱,楚寒烟带上礼物离开陶吧。 通过一段儿长长的走廊,楚寒烟远远地就看见电梯口附近人山人海。 因为四层有影厅开放,比较受年轻大众喜爱,影厅旁边又开了许多家类似于陶吧那种有趣的小铺子,所以这一层来来往往的人很特别多。 这会儿见人多走不动了,楚寒烟放平心态,排在人群后面按顺序乘电梯下楼。 就要到达楼梯口位置时,她冷不丁一扭头,就瞧见了从影厅手拉手出来的两道人影。 等看清对方是谁后,原本要下电梯的楚寒烟蓦地就顿住了步子。 一手扶在电梯口的扶手上面,僵硬的身子半转着,像是钉在那里一样。 “我说前面的那位小姑娘,你到底要不要走啦?” 后面人群对她发出质问,楚寒烟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向对方道歉,然后急忙闪身让出一条道路。 找到一处空旷位置,楚寒烟再次向影厅门口望去,发现只剩下慕仲渊一个人站在那里,关雎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明明刚才还在这儿的…… 顺着慕仲渊的视线看去,发现那是通往卫生间的方向。 原来慕仲渊是在这里等关雎的,楚寒烟恍然大悟。 就在今天中午,关雎与慕仲渊从医院看望老人出来后,慕仲渊就带她到餐厅吃了午饭,然后又到附近的商场看电影了。 一开始的时候,关雎还担心他的工作忙不完,让他早点儿回去处理工作,结果就听慕仲渊跟关雎说,他是特意把下午的时间腾出来好好陪她的。 说什么今天对关雎来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日子,逐渐从校园步入社会,算是人生中一个新的里程碑,所以要带她好好放松一下。 慕仲渊能把自己照顾的这么细致入微,关雎除了感动还是感动,于是乖乖听从他的指挥吃吃喝喝,暂时抛开所有的烦恼与不开心。 这会儿跟慕仲渊看完一场电影出来,对方还说要带她去商场转一圈儿买些新衣服新鞋子。 面试结束后马上到公司实习不说,天气也渐渐转凉了,得添置一些厚实的新衣服才行。 这些不用关雎去考虑,慕仲渊一早就安排的井井有条。 - 楚寒烟抬起一双流转伤感的水眸,一刻不移地往慕仲渊身上打量。 就见对方神情温和地站在那里,菲薄唇际扬起,眼中没有一点儿不耐烦。 妥妥的最佳男友形象。 看着这样难得的慕仲渊,楚寒烟心脏莫名被扯痛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在路上的时候她还突然产生了一种释然的感觉,认为是慕仲渊帮她做出了选择。 不然以她唯唯诺诺的性子,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自信地敞开自己的心扉。 那个时候的楚寒烟就在想,慕仲渊跟关雎在一起了,自己虽然会感到痛苦与窒息,但那都是短暂的,不管怎样都好过她永远毫无结果的等下去。 可是现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慕仲渊本人的这一刻,那种释然忽而就变得愈发浅显了。 还是有一丝的不甘心滔滔不绝。 看着洗手间的方向还没有人走出,楚寒烟于内心挣扎一番,最后一咬牙,鼓足了勇气上前。 “仲渊哥——” 慕仲渊正扭头看关雎出来没有时,就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 “烟儿?” 慕仲渊慢慢转过身,当看到来人是楚寒烟的时候,稍有诧异。 主要是楚寒烟的职业身份比较敏感,她平时很少出门来这种人员密集的地方,有的话也是跟陆思九一起出来逛街。 “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没联系思九吗?” 慕仲渊心情看上去很不错,连话也愿意同她多说了,当楚寒烟意识到这一点是出自什么时,初有喜色的笑颜立刻冷沉下去。 今天他之所以主动问自己,还不是因为跟关雎出来玩儿心情很好的份儿上,所以看谁都是顺眼的,看谁都比较亲切。 不然按照他清冷淡漠的性子,又怎么会乐意跟她说话呢? 只要一想到这些,楚寒烟的心就像被针尖狠狠扎伤一样。 深吸一口气,楚寒烟简单敷衍,“没有,思九花店忙,我就没让她跟我一起。” “这样。”慕仲渊轻轻颔首,也没有再往下问什么。 楚寒烟见他对自己是这种态度,灰色的心情仿佛随时都会下雨。 慕仲渊那么谨小慎微的一个人,比任何一位男人都要细心,怎么此刻就看不出来她的伤心与难过呢? 她细握了手中的拳头,嘴边保持一抹从容不迫的笑意,“那你呢,你又是跟谁一起来的?” 慕仲渊愣了一下,期间有认真打量一遍楚寒烟的脸色,然后笑着开口:“跟关雎来的。” “关雎?”楚寒烟故作一副吃惊的表情。 说白了,她就是想听听慕仲渊的解释,以及他对自己和关雎的态度。 “嗯,”慕仲渊再次点头,刚要解释什么,就见关雎从洗手间出来了。 慕仲渊没急着回答楚寒烟的话,而是目光停留在关雎身上,一直等她走到近前,他才拉着她的手同楚寒烟说:“烟儿,跟你正式介绍一下,关雎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思九未来的大嫂。” 纵然楚寒烟心里早就有所准备,但还是被慕仲渊不拖泥带水的几句话给惊到了。 关雎被慕仲渊单手桎梏着肩头,清瘦的身子牢牢锁紧对方怀里,她一动不能动,十分尴尬地朝楚寒烟笑笑。 楚寒烟低头之际,关雎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抹黯然神伤,好比阴天里漂浮的墨色云团,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跟楚寒烟打交道这么久,关雎知道她不是那种自私自利会夺人所爱的姑娘,所以在面对她的时候,关雎心中很不是滋味。 除此之外,更是不知道该怎样跟她解释这一切。 “慕仲渊,别太过分了哈。”关雎下意识捅捅慕仲渊的腰身,让他多少顾及一点儿楚寒烟的感受。 慕仲渊理解关雎此刻的想法,而他也并非不想站在楚寒烟的角度考虑,只不过长痛不如短痛,是时候该让楚寒烟彻底断掉这个念想了。 所谓快刀斩乱麻,他这样做对大家以后都好。 “烟儿,其实你……” 慕仲渊本想跟她说一些体己的话,哪知刚开口到一半儿,对方已然睁开水雾蒙蒙的眸子怒视着他和关雎,眼梢眼角都红透了。 “你知道关雎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吗,她无非是想利用你来报仇,就像当初她利用思九一样目的就是为了接近你。” “她恨自己的母亲,也就是你的继母佟心韵,当然,她更恨的肯定是你们慕家,所以仲渊哥,你别被关雎给骗了。” 关雎在心里咯噔一下,一张小脸儿惨白,“你都知道了?” 见关雎终于开口了,楚寒烟冷笑一声,“是啊,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想到我这么快就知道了。” “烟儿,我……” “关雎,你不是拿我当好朋友吗,但是为什么这种事还要从外人嘴里告诉我?你当初怎么不亲口跟我说呢?” 虽然关雎心里头略感为难,但还是想要耐心地跟她解释一下,“烟儿,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和他,我和慕仲渊之间……” “事实就摆在眼前,你和慕仲渊你们两个还能怎么样啊?” 楚寒烟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等关雎说完,她就开口打断她了。 “关雎,别告诉我说你选择跟慕仲渊在一起是因为爱他,完全没有权衡利弊。” 关雎眉目微凛,没张嘴说话。 “看吧,我就知道事情不会是那么的美好,你和仲渊哥才认识多少天啊,怎么又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他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 见关雎拧眉,楚寒烟面庞更加清冷,抬眼对慕仲渊道:“仲渊哥,你现在明白了吧,关雎她跟你在一起纯粹是利用你,你告诉我,你之所以会选择她,是不是因为她是佟心韵的女儿,你要报复那个破坏你家庭的女人?” 楚寒烟话落,关雎快速把目光向一旁的男人睇去。 慕仲渊非常平静地笑了笑,而后低头去看怀里的关雎,嗓音似夏日里被暖阳洗过的绿水,“我慕仲渊选择关雎,从来都是因为她是关雎,而不是某人的女儿。” 关雎喉咙哽了一下,心底涌上潮水般的感动。 慕仲渊话说的越是轻松平静,就越证明他的严肃与认真,这是关雎再了解慕仲渊这个人后,再确定不过的事。 楚寒烟听到这话,整个人的感觉非常不好,唇色淡淡的,仿佛没有一点儿血色,连同一双秋波明净的眸子也都失去了光彩。 眼睛不止红了,连同眼泪一块儿流了出来。 楚寒烟的声音了夹杂着细细的呜咽,对慕仲渊摇头道:“我不信,我不信你喜欢关雎,我更不相信关雎喜欢你,就像顾嘉宝说的那样,你们两个就是互相利用对不对? “仲渊哥,你们两个才认识多久啊,还没有我跟你认识的时间长,你怎么会喜欢关雎呢……” 又是顾嘉宝在背后作妖,关雎心底暗暗咬牙。 尽管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她还是跟楚寒烟兴平气和道:“烟儿,你要明白,爱情是不分先来后到的。” 楚寒烟一听这话,一向温柔的眸子瞬间变得犀利,隐隐有怨气跟怒气,直冲关雎,“你凭什么在这里跟我提爱情,我和思九还有仲渊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整整二十多年了。” “而你们呢,才认识多久啊?就大言不惭地在这里跟我提爱情么?” “关雎,你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们之间的感情永远比你深。” “……” 慕仲渊俊眉深拧,淡淡道:“烟儿,关雎她刚刚说的没错,爱情是不分先来后到的。” 楚寒烟用力咬唇,“那我呢,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妹妹。”慕仲渊答。 “妹妹?”楚寒烟掀起一侧唇角,不免觉得好笑,“可是我爱你啊,我爱你啊慕仲渊,这么多年你不知道吗?还是说……” “烟儿,你不要太固执了。”慕仲渊略感无奈地摇摇头,“这么多年我一直拿你当妹妹,跟思九一样的亲妹妹,我跟你之间有的只是亲情,永远不会有爱情。” “慕仲渊!!你……”楚寒烟泪眼婆娑地盯住关雎和慕仲渊,指尖儿点着他们两个,“我恨你们!” 话落,扬长而去。 第424章 沈御寒,你、你别太过分! 麓府。 沈御寒结束酒局走出包厢,路过外面吧台的时候,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那里。 女人脊背微弯,身上穿着无任何图案修饰的紧身连衣裙,正身形散漫地坐在高脚椅上,单腿离地,手中勾着一杯琥珀色的液体轻轻摇晃。 周围明明播放着很有情调的音乐,可那双恰似秋波雾霭的眸子却填满了忧伤,形单影只的样子看上去十分落寞。 沈御寒看了楚寒烟一会儿,转瞬又低头看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心中不自觉生出几分异样。 “寒少,你不走吗?”见老板停下脚步,小助理也紧随其后站定。 沈御寒单薄眼眸依旧定格在吧台处,淡淡答了一句,“你先回去吧,把车钥匙留给我。” 小助理顺着沈御寒的目光移到吧台,光影沉浮中,看清了是一个女人坐在那里,心下已经理解了什么。 “好的,不过寒少你小心一些,别被狗仔偷拍了。” 纵然做不了老板的主,他还是好心提醒一句。 楚寒烟结束拍摄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这件裙装既温柔又感性,裙子背后是一处镂空设计,露出一片洁白光滑的肌肤,时不时有路过的男人会多看几眼。 触及此情此景,沈御寒紧拧了眉头。 从助理手中接过车钥匙,不容分说直奔吧台。 痛到深处,楚寒烟刚要仰头饮酒的时候,手中的酒杯就被人拿走了。 楚寒烟脸上全是酒意作祟的腮红,她红着眼眶转身,一抬眼就对上了沈御寒那双富有杀伤力的眼睛。 靠近她时,满身的酒气才知道她喝了有多少,醉眼迷离的模样既可气又让人心疼。 沈御寒在心中暗提了一口气,嗓音沉沉道:“才多久不见,楚寒烟,你就堕落到这种地步了?” 四目相对了数秒,楚寒烟眸底腾起一团恼怒,就要夺他手中的酒杯,“谁让你多管闲事的,拿来。” 沈御寒黑着一张脸,直接把酒杯丢到吧台上她够不到的地方,然后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盖在后背,直接将人连同她的包带出去。 楚寒烟不胜酒力,这会儿人已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脚步虚浮,稍有不慎便会跌倒。 尽管如此,她还在倔强地挣脱沈御寒的搀扶,“你放开我,我、我自己可以走,不用你管。” 沈御寒嫌她烦人,顿住脚步凝了她两秒,最后直接打横抱在怀里,大步朝迈巴赫走去。 “吧嗒”一声,车门落了锁,即是她再想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呜呜呜——” 可能是压抑了太久,身心俱惫,到最后她索性靠在椅背上不动弹了,闭着眼睛失声痛哭。 沈御寒眉头深锁,打算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让她擦擦眼泪,可见楚寒烟哭得这么伤心,到头来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她想哭,那就大声哭出来好了,总比什么都憋在心里的强。 脚下油门儿一踩,车子犹如一阵风驶出去。 当四周渐渐少了车水马龙的喧嚣,视野越来越广阔的时候,楚寒烟才在一片茫然中回过神。 调转视线向外面望去,除了绿色植被便是宛若童话世界里的城堡建筑。 一串串连成珍珠似的彩灯环绕着人工修剪的绿化带,星星似的眨眼睛,每一座建筑物的边边角角都亮着金子似的光芒,将深蓝色的夜空变得耀眼无比。 静下心来,好像还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海浪声。 楚寒烟停止哭泣,泪眼朦胧的眸子看着一侧的沈御寒,“你带我来的这是什么地方?” 见她安静下来,男人终于回到了最初的眉眼温和,微笑说:“一个能让你心情变好的地方。” 说完,楚寒烟愣愣地注视着他。 “还愣着干什么,下车了。”沈御寒已经解开了安全带,见楚寒烟还坐在那里无动于衷,冲她打了个响指。 这片海滩没什么人,朦胧的夜色里,沈御寒怕楚寒烟摔倒,没经过她的同意就牵上了她的手,带她向一处小木桥走去。 木桥建在沙滩上,一直往大海的方向延伸,两侧种着几棵椰子树,是一个文艺唯美的拍照圣地,在白天的时候会有很多游客前来打卡。 带领楚寒烟来到木桥的尽头,沈御寒慢慢阖上眸子,深吸了一口气放松。 耳边浪花喧腾,一波接一波的浪潮澎湃着心灵的最深处,清爽咸涩的海风徐徐而来,湿漉漉的洇着面颊。 纵使潮湿了身上的衣衫,也觉得自由惬意。 “怎么样,心情好点儿没有?”没多久,沈御寒睁开眼,转头问楚寒烟。 完全没有注意到沈御寒说的什么,目之所及是海上升起的一轮圆月,楚寒烟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只觉得那轮明月愈发皎洁。 神明降临般,波光粼粼拂照着波澜壮阔的海面,令人心神坦荡明朗。 她平时不怎么出去玩儿,不拍戏的时候就是在裁缝铺守着母亲,或者找陆思九喝喝下午茶,还从来不知道锦城有这么美丽的地方。 楚寒烟深深眯起眼角,不知不觉间,漂亮唇形弯起一抹弧度。 直到察觉有人在挠她的手心痒痒,楚寒烟才下意识朝沈御寒瞧去。 沈御寒发现楚寒烟蹙眉了,反应过来什么,叹笑一声把她的小手松开。 “你刚刚说什么?”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楚寒烟开口问他。 “我在问你心情好点没有?” 面朝大海的这一刻,楚寒烟身上的酒劲儿散去,心情也确实畅快了不少,故而冲男人客气地抿了抿唇,“好点了,谢谢。” 话落,便继续眺望着海上的明月。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刚刚为什么哭了吗?”沈御寒看着她的侧颜,轻启薄唇。 楚寒烟酒意虽褪去,可脸上仍余微醺的红晕,像刚睡醒的婴儿让人心生萌动,沈御寒迟迟等不到她的回答,伸手过去碰了碰她的脸颊。 她红扑扑的脸蛋儿热乎乎的,沈御寒带着冰凉的指尖儿刚一触碰上,楚寒烟就立刻打了个激灵,速度极快地一把打掉他的大手。 楚寒烟红红的嘴唇努起,发出警告,“沈御寒你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沈御寒内心苦楚,凿着眉头,语气卑微,“不让我动手动脚,难道动嘴你就会理我了吗?” “你——” 沈御寒说这话本身没什么意思,可怪就怪一语双关,蓦地就让楚寒烟回忆起那日在沈家发生的事,内心瞬间局促不安起来。 负气地朝男人哼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沈御寒在原地呆了几秒,快步追上去。 楚寒烟脚下穿的是拍摄时的高跟鞋,即便跑起来也快不到哪里,刚下了桥头就被沈御寒逮住了胳膊。 “你也真是的,跑这么快就不怕崴到脚吗?” 全当她是孩子气,沈御寒无奈地摇摇头,重新拉上她的手放慢脚步。 这一回,任凭楚寒烟再怎么挣脱对方也不肯撒手了。 “沈御寒,你、你别太过分。” 还从来没有哪个男人敢对自己这样,一时间,楚寒烟气得粉面通红,一边不情愿地跟着他走一边碎碎念。 “我之前说那话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我就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一个人跑去酒吧买醉,遇到坏人怎么办?” “到底遇到什么伤心事了,说出来给我听听?” 沈御寒是个人狠话不多的人,最起码近五年的时间都是这副模样,这一点,楚寒烟有幸还没有见识到。 诸如此刻耐心地询问着她,这要换做旁人的话,他的耐心早就用尽了。 走到迈巴赫近前,沈御寒替她打开车门,按扶着她的肩头坐进去。 “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马上回来。”刚刚一路上吹着海风,楚寒烟脸色这会儿有点儿发白,沈御寒看得出来她冷,跟她说完后就去了路边的一家便利店。 楚寒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现在的她大脑已经完全清醒,看一眼时间不早了,准备从包里拿出手机给母亲打个电话。 虽然头去酒吧之前有通电话给母亲,但已经过了这么久自己还没回去,母亲叶瑾一定会担忧的。 包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沈御寒放到了后面的车座上,楚寒烟探身去拿的时候,不小心把沈御寒披在她身上的那件外**掉了。 从口袋里掉了一个东西出来。 楚寒烟把外套拾起来拍打干净,搭在椅背上,又急忙去捡掉在座子底下的东西。 等她把东西捡起来,借着车内灯去看的时候,才发现是一块手帕。 手帕上面绣着一个寒字,楚寒烟记得十分清楚,这块手帕正是出自她的手。 怔愣之时,沈御寒手里拿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回来了。 在把奶茶递过去的瞬间,沈御寒看见了楚寒烟手中的手帕,薄唇轻抿了下,眸底闪过不易察觉的什么。 “给,喝杯奶茶暖暖身子吧。”沈御寒面色温润地笑了笑,很是顺其自然地把手帕从她手中拿了过去。 楚寒烟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就觉得手心一空。 等她低头再看的时候,才发现只抓着一把空气了。 不知怎么了,楚寒烟心中忽地淌过一股不可名状的感受。 纵使心中思绪翻飞,可那是沈御寒的东西,加上她脸皮薄,总归不好意思多问什么,故而表情淡然地勾了下嘴角,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楚寒烟挂断电话,车厢里沉默了有一会儿,沈御寒才开口问她,“原来今天是你的生日。” 楚寒烟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嗯,所以我想快点儿回家,我妈还在家等着我吃长寿面呢。” 窗外夜景斑斓,清亮月色照在楚寒烟脸上,精致的五官柔美动人,沈御寒见她笑了,忽而深眯了单薄眼眸打量她。 因为跟他对话,所以此时的楚寒烟正在和他对视着,突然就发现对方盯着自己的眸光深邃了,缱绻着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深亢情绪。 这种感觉有些让人脊背发寒,就好像他在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一样。 楚寒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了先前关雎她们的刺激,眼下见沈御寒用这种异样的眼光看自己,心头顿时传来密密麻麻的钝痛。 就好像突然之间生了一场大病,脸上笑容自动抹去,她再也笑不出来,坐正了身体目视前方。 “楚寒烟,我……”沈御寒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薄唇张了张,想要挽回什么,却在看见楚寒烟清冷的脸色时禁了声。 楚寒烟双手捧着奶茶放在膝盖上,奶茶从吸管儿里冒着甜丝丝的热气,可尽管这样,似乎也暖不了她那颗冰冷的心。 顿了顿,呼吸困难地同他说道:“麻烦你快点儿送我回家好吗,我不想让妈妈担心。”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梧桐路。 远远就看见旧时蜀绣门前亮着明晃晃的灯光,门口有一道瘦弱的身影来来回回踱着步子。 “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一路上楚寒烟都没有跟沈御寒说话,也就是临走时,客客气气地跟他说了这么一句。 沈御寒目光沉沉地凝了她一会儿,在楚寒烟指尖儿触上车门把手的时候,轻声说:“我送你进去吧。” 楚寒烟想说一声不用了,结果沈御寒先她一步下了车。 “烟儿回来啦——” 楚寒烟还没来得张嘴说沈御寒一句什么,母亲叶瑾就一眼瞧见了她,兴高采烈地走过来。 “你这傻孩子,我听乔珍说今天的拍摄已经结束了,你又跑去忙什么了?” “当然是去给妈妈你准备礼物啊。”说话间,楚寒烟笑着晃了晃手中的袋子。 叶瑾笑着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今天是你过生日,又不是我,还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啊。” “因为没有妈妈就没有我啊,我的生日就是您的受难日,所以礼物当然要准备了。” 叶瑾很是欣慰地眨眼轻笑,说话间,视线落在楚寒烟身后的沈御寒身上。 “烟儿,这位是……”叶瑾眉心微微拧起,隐隐觉得对方有几分眼熟。 楚寒烟回头,寻思了男人片刻,别扭道:“他是……是我的合作伙伴,我俩一起演戏的。” 男人闻言眯了眯眼睛,接着对叶瑾礼貌一笑,“阿姨您好,我是沈御寒,烟儿新戏里面的男主角。” 第425章 我真的好害怕,自己会一个人孤独终老 极不情愿地目送沈御寒离开,楚寒烟跟随母亲叶瑾往裁缝铺走。 路上,叶瑾满脸笑容地同楚寒烟说:“烟儿,我怎么觉得那人很熟悉啊,好像在哪儿见过。” 楚寒烟没往深处想,百无聊赖道:“妈您觉得他熟悉也不奇怪,人家是影帝嘛,经常在电视上露脸的那种。” “影帝?” “对呀,兴许你看电视的时候见过他呢,才会觉得他眼熟。” “这样么,”脑袋里总有那么一个跟沈御寒相似的人影儿出现,她也记不太清是不是对方了,边走边笑,“那可能就是吧。” 闻言,楚寒烟叹笑着摇了摇头。 走进裁缝铺,叶瑾说闻见楚寒烟满身的酒味儿,并没有数落她,而是皱着眉头把她推进洗手间让她洗洗干净。 楚寒烟洗漱的同时,她则转身进了厨房煮面。 所需的食材都准备好了,怕提前把面煮出来会僵掉,故而一直等着宝贝女儿回来。 等楚寒烟从洗手间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也出锅了。 “快点儿吃面吧,有你喜欢吃的荷包蛋。”叶瑾把碗端到母女二人平时吃饭用的小桌子上,往楚寒烟近前推了推. 绿油油的小白菜玉翡翠似的覆在面条上面,在碗的正中央位置,还有一个大大的荷包蛋,一股香油的味道弥漫在房间里。 楚寒烟心里暖烘烘的,鼻头忍不住一酸,眼泪险些掉进碗中。 她坐过去挽住叶瑾的一只手臂,把脸埋在她的肩头歇了会儿,温声道:“妈,有你真好。” “你这个傻孩子,大生日的哭什么,快别哭了。” 叶瑾同样是个心思敏感细腻的人,见楚寒烟泪湿了眼角,她也哭着笑起来,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妈,总之这个家有你真好。”楚寒烟再次幸福地吸了吸鼻子。 叶瑾扬起嘴角淡笑着,一只手抚着楚寒烟的后脑勺,像小时候那样哄她睡觉一样,“你从小就懂事孝顺,烟儿啊,妈妈也为有你这样一个听话的好孩子感到骄傲。” 楚寒烟在母亲怀里甜甜地应了一声,然后起身,“妈,今天我也准备了礼物给你,我这就拿给你看。” 刚想起身去把包包拿过来,就被母亲拦下了。 叶瑾朝她摇摇头,轻笑一声说:“礼物妈妈可以等以后再看,不过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应该赶紧吃面。” 说着,冲桌上的碗面努努唇,“再不吃就凉了哈。” 为了让母亲安心,楚寒烟又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乖乖点头答应,“好,我这就吃。” 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长寿面下肚,楚寒烟感觉整个人充满了元气,先前所有的不愉快仿佛都被冲刷地一干二净。 那个时候的她就在想,兴许这就是母爱的力量吧。 不管以后会不会拥有爱情,最起码,她在这间小小的裁缝铺永远都能感受到伟大的母爱。 把碗筷放进厨房,叶瑾拉住楚寒烟坐到沙发上谈心。 因为楚寒烟职业的特殊性,她这个当母亲的主要是关心一下她工作方面的事,毕竟楚寒烟一个女孩子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闯荡不容易。 “听我说烟儿,你要是觉得不开心了就告诉妈,到时候咱就不在圈子里混了,你回来跟我一起守着这间裁缝铺,怎么说还是能解决温饱的。” 楚寒烟明白母亲的苦心,拉住她的手让她宽慰,“妈,我没有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最近的工作都挺顺利的。” “烟儿,妈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知女莫若母,叶瑾和颜悦色的表情添了几分认真,“钱永远都挣不完,妈就是每天吃着粗茶淡饭,只要你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妈就知足了。” 那双带着茧子的手轻轻拍打着楚寒烟的手背,眼神里装满爱意,“在妈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 楚寒烟心头触动,不争气的眼泪又如同决了堤的湖水般倾泻,“妈,这我都知道,不过你就放心好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保证永远做你心中的乖孩子。” 得知楚寒烟是铁了心的要在这个行业待下去,叶瑾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说服她。 再者,楚寒烟这几年在表演方面倾注了数不尽的汗水与心血,她这个做母亲的一并看在眼里,更是不忍心看楚寒烟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此一来,也只能换种方式关心她了。 “那你告诉妈,今天为什么喝酒?”叶瑾坐直身体问楚寒烟。 “妈……”楚寒烟脸色僵了僵,还以为母亲会把这件事一笔带过,没想到终还是开口了。 她眼神飘忽了一下,露出温婉的笑容,“因为我今天生日嘛,拍摄完又不用急着回剧组,所以就跟乔珍去酒吧玩了会儿。” “烟儿,你可从来不会说瞎话骗我的。” “妈,我……对不起。”楚寒烟唇瓣嗫嚅,对自己刚才善意的谎言深感抱歉。 刚才之所以会那样说,其实是不想让母亲担心。 没想到还是母亲最了解自己,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在说谎。 叶瑾眼角往下垂了垂,面露担忧,“乔珍今天打电话过来,说你从结束锦大的拍摄后就状态不好,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叶瑾的提问再次勾起楚寒烟的伤心往事,楚寒烟用力咬住下唇,眼睑低垂,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哭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声音哽咽地同她讲起。 她说:“妈,我终于真正体会到那种爱而不得的滋味了,好痛好痛。” “我也真的好害怕自己会一个人孤独终老。” 其实除了陆思九之外,楚寒烟同母亲叶瑾有时候也会像好朋友那样聊天谈心。 包括感情方面的事,她同样会讲给母亲听。 不过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母亲喜欢慕仲渊的事,无非当母亲叶瑾问起她的择偶标准时,她会完全照着慕仲渊的样子描述。 她楚寒烟虽然不是外貌协会,可恰巧慕仲渊长了一张被万千女人为之倾倒的脸。 她虽然不是拜金女,可还是希望将来的另一伴儿生活在一个殷实富裕的家庭里。 而这些,慕仲渊统统都有。 楚寒烟始终认为,若将来能和慕仲渊走到一起,那么一定会给母亲建立一个更大更温暖的避风港,就不用再受苦受累。 当然,楚寒烟最最期望的,是那个人能够无条件的爱护自己、包容自己,时时刻刻让她觉得自己拥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可就在今天,她所见证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全部的希望破灭了。 那个人不会是慕仲渊,她所憧憬的美好更不会如约而至。 全都是泡沫。 叶瑾目光之中满是温柔,暖心搂住楚寒烟的肩膀轻声安慰,“我的烟儿这么善良懂事,怎么会孤独终老呢?月老她可不忍心呀。” 尽管楚寒烟没有跟她细说过感情方面的事,但作为母亲,叶瑾怎会不知道她心中爱慕的人是谁呢? 不过,楚寒烟不主动跟她讲,她便从不去过问,更不会迫于双方的家庭差异而觉得女儿有这种想法是高攀。 慕仲渊是不错,但在她眼里,自己的女儿也差不到哪里去。 如今见宝贝女儿这么伤心,通情达理的她只认做是两个年轻人之间没有缘分罢了。 楚寒烟泪水汹涌而至,一把抱住了母亲的肩头,“妈,我今天对他们说了那样过分的话,我、我以后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们。” 这一路上,她自始至终都在想关雎与慕仲渊的事,直到沈御寒带她到海边吹风,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慕仲渊没有错,关雎没有错,错的只是她在错误的时间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慕仲渊说出那样的话,她最初的感受是心痛,可后来就变成了一种释然。 为什么会变成释然,这个问题她在心中问了自己好多遍,以至于现在开始怀疑,这么多年以来她对慕仲渊之间的那份纯粹真的是爱情吗? 叶瑾把手放在楚寒烟的后背轻捋着,语气变得更加温柔,“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要想了,凡事看简单一点儿,让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真的就这么简单吗?”楚寒烟把脸埋在母亲的肩头低声抽泣着,“我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情绪突然绷不住,在商场那么大声地朝她们吼。” 叶瑾保持着一位母亲该有的慈祥笑容,十分理解,“傻孩子,谁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你要是有什么事情都憋在心底的话,妈还不高兴呢。” 最后一句话叶瑾拉长了尾音,透着一股子玩笑劲儿,一下子就把楚寒烟逗乐了。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离开母亲的肩头,笑笑说:“妈,谢谢你永远站在我的角度考虑,总是这么顾及我的感受,让我知道不是我一个人。” “你瞧瞧你这个小花猫脸,”叶瑾简直又气又笑,躬身从桌上的纸抽里取了几张纸巾出来,“快擦擦,小寿星。” “好,小寿星谨遵母亲大人的令。” 楚寒烟在外人面前一向要强,只有回到了这间小小却很温暖的裁缝铺,陪在母亲身边的时候,才最像个小公主。 不再哭了,安安静静地从母亲手中接过纸巾,擦干脸上哭花的妆。 “咦,”突然间意识到什么,楚寒烟睁大了一双如霜似雾的黑色眼睛,“妈,你刚才并没有问我什么,难道说……你都知道了?” 叶瑾故作骄傲地抬高一点下巴,“你是我的女儿,心里有什么想法我还看不出来嘛。” 楚寒烟鼓起了粉扑扑的腮。 “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叶瑾朝她会心一笑,“我的宝贝烟儿还小,不着急感情的事,合适的人咱们慢慢会遇到的。” 能遇上这样一位好母亲,楚寒烟不知道自己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很是赞同地应了一句,“即使遇不到也没关系,有妈妈你陪在我身边就够了,我哪里也不去。” 母女二人正说话呢,店门口就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声。 听出声音是谁的,楚寒烟起身出去迎接。 乔珍与陆思九一左一右在门口站定,纷纷露出灿烂笑脸。 “烟儿,生日快乐呀。” “我尊贵美丽的烟儿公主,九儿来陪你过生日许愿来啦。” 说着,陆思九晃晃手中的大蛋糕。 “珍珍姐,思九,都这么晚了你们两个还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楚寒烟拉着两人走进屋里,这个时候,叶瑾刚好搬来了两把椅子放到小桌子边,招呼俩人坐下,不一会儿又把切好的水果端了上来。 乔珍与陆思九向叶瑾问过好,后者笑眯眯地同楚寒烟道:“要不是阿姨说等你回家吃面,估计我俩这会儿早拉你们下馆子去了。” “饭店的面哪有家里的好吃,而且还实惠。”叶瑾笑着插话进来。 几位年轻人互相对视几眼,不约而同地眨眼笑了。 “来来来,该点上蜡烛许愿了。” 乔珍和陆思九来到旧时蜀绣,就是为了陪楚寒烟过生日,在把房间里的灯熄灭后,陆思九拿出打火机把生日蛋糕上的蜡烛点燃,烛光里的眸子亮晶晶的,“烟儿,快许愿吧,所有的愿望都会实现哦。” 楚寒烟点头答应一声,双手交叉握在一起,轻轻阖上眼眸许下生日愿望。 不多时,睁开眼睛,在众人的祝福下,一口气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在楚寒烟闭眼许愿的这段儿时间里,陆思九一直默默盯着她看,在发现楚寒烟眼神中消失了那抹忧郁时,陆思九的心扉也突然变得敞亮了。 大哥慕仲渊与关雎的感情事于她来说不算突然,虽然两个人还有另外一层关系,但她更看重两个人是否真心相爱。 若彼此之间赤诚相待,即便外界会说三道四,她陆思九也会站出来为他们打抱不平。 而楚寒烟就不一样了,陆思九只希望她能尽快地从阴影中走出,不管花费多少时间她都愿意陪着她。 眼下见楚寒烟多少释然一些,陆思九心里自然是开心无比的,在楚寒烟把蛋糕切好的那一刻,她率先抓起一把奶油抹在对方脸上。 哼唱道:“奶油姑娘甜又甜哟,忍不住让我九儿亲一口啊哈……” 第426章 爱,一直深爱着 傍晚的时候,关雎刚一回到宿舍,木小言就迫不及待地走过来询问她租房子的事。 从今天早上开始,陆铎那个家伙就不停地在微信上联系她,打听她实习期间的住宿安排,并且提出合租的建议。 事后木小言一琢磨,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单凭陆铎一个人怎么可能让她住在那么好的地段儿,而且房租便宜的不行? 关键是不让关雎和自己一起住了,所以这事儿八九不离十和慕仲渊有关。 关雎没隐瞒,把慕仲渊想让她搬去佘山庄园的事情告诉了木小言。 后者一听,当即一拍大腿,“我就说嘛,肯定是慕仲渊安排的,要不就陆铎那个家伙怎么会住那么高档的小区嘛。” 关雎:“我已经跟慕仲渊说了跟你合租,最近赵易泽不是经常骚扰你吗,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没事没事,”木小言无所谓地摆摆手,“就按你家慕先生说的办吧。” “啊?”关雎有些猝不及防。 木小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接着挪了挪靠近关雎,“我觉得他们说的没错,咱们两个女孩子怎么保护自己呀,还是有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靠谱。” 关雎:“……” 看来慕仲渊说的果真没错,这小言和陆铎俩人…… 想到这里,关雎勾起一抹温静的笑容。 “好了,先不说这件事了。”木小言想起什么,开口问关雎,“今天要不是顾嘉宝说出来,我都不知道你跟慕仲渊还有另一层关系,雎儿,你和他是认真的还是……互相利用?” 关雎秀眉深锁,“你也知道了?” 木小言把礼堂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关雎听,“本来想整整顾嘉宝的,没想到整来这么一出。雎儿你不知道,我看思九和楚寒烟知道一切后那个生气啊。” 说完,木小言又十分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关雎眼底闪过一道寒芒,是对顾嘉宝的憎恶,但下一秒,便是苦楚袭来了。 让陆思九和楚寒烟如此难过,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其实,我和慕仲渊我们是彼此的初恋。”顿了顿,关雎说:“两年前我们就在一起了,兜兜转转,又走到了今天。” 木小言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故事,听后更是睁大了眼睛,“我giao,雎儿,你们这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关雎淡淡一笑。 木小言从椅子上起身,来回踱步子,“听你这么一说,你和慕仲渊在一起就是天经地义啊,只不过没看出来楚寒烟也喜欢慕仲渊啊。” 木小言冲关雎无奈撇嘴,“何况还是好朋友,这下见面了可能会尴尬吧。” “已经见过面了。”关雎话语苍白无力,“看得出来她很伤心。” 木小言浑身一激灵,十分同情地看着关雎,“啥情况?” 关雎把商场偶遇楚寒烟的事情说了一遍,泄气道:“现在我就想着做点儿什么,能让烟儿不那么伤心。” 木小言认认真真想了一会儿,忽然碰了下关雎的胳膊,“我建议你什么都不要做,眼下应该让她静下心来好好想清楚,明白她跟慕仲渊之间永远不可能,等她想清楚了也就走出来了。” - 第二天一早,关雎刚晨跑回来,就接到了慕仲渊的电话。 对方问她有没有收拾好实习需要的东西,等下午不忙了就来学校接她,到时候直接搬去佘山庄园住。 关雎东西不多,早就在前几天打包好了,现在就是坐等慕仲渊来接自己。 挂断慕仲渊的电话,关雎不放心地拉住木小言的手,“你这次一个人住,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害,不是还有陆铎那个大老爷们儿嘛,不用担心。”木小言觉得她太操心了,“你就好好完成你的建筑梦,在慕先生那里乖乖做个小公主就行啦。” 关雎红唇微勾,挑眉说:“你就这么希望跟陆铎合租啊,巴不得赶我走似的。” 木小言老脸一红,嘿嘿道:“没有的事,我这么做纯粹是为了给你和慕仲渊相处的机会。” 关雎笑了,“按照你的性子,要是喜欢陆特助应该会大声说出来的呀,这次怎么害羞了呀?” “我去,这你都看出来了。” 木小言是个直肠子,关雎看穿她对陆铎有意思,她倒是大方承认,“说实话我一开始完全没想到会对他感兴趣,可他有事没事就缠着我聊天,我就……” “就陷进去了?”关雎咯咯一笑,眼中装满了小星星。 “可能我前段儿时间被赵易泽那个渣男伤得太深了,这一路都是陆铎陪我走过来的,处处照顾我,让着我,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木小言小脑袋低垂,头一次说话这么含蓄,“这大概就是我一直想要的爱情吧,成熟理性,足够温暖,足够踏实。” 关雎露出欣慰的笑颜,替她感到开心,“那你为什么不表明心意呢?” 木小言立刻把头摇成拨浪鼓,“我可不想像上次那样了,没看见那个渣男嘛,女孩子就是太主动了所以才不被珍惜。” “可陆铎跟他不一样啊,不论听慕仲渊说起他还是我觉得,陆铎都比赵易泽靠谱多了。” “那、那他也是个男人嘛,男士优先,”木小言嘴巴撅得老高,“就得他先捅破那层窗户纸才行。” 关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弯唇淡笑时,微信上传来了陆思九的消息。 对方问关雎有没有空,可以的话一会儿在咖啡厅见个面。 关雎能猜到是什么事,简单回复了一个好字。 “雎儿,这……你说思九那小暴脾气会不会把你胖揍一顿啊?”木小言比划几下拳头,脖子往左边儿一歪,开始浮想联翩。 关雎把木小言举到半空中的手放下,摇头失笑,“怎么可能,思九她有分寸的。” 在木小言担忧的目光下,关雎还是简单收拾一番出发了。 - 清晨的咖啡厅相当安静,金灿灿的曙光从落地窗漫过,静静照着里面的一切,格外温馨。 关雎刚一走进,就看见了临窗而坐的陆思九。 对方颔首跟她打了个招呼,关雎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才迈步走过去。 “你今天来,是想问我和你哥之间的事吧?”待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来离开后,关雎淡淡开口。 陆思九搅拌咖啡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关雎,“其实我今天叫你来无非是想弄清楚一个问题,雎儿,你是真的爱我哥吗?” 阳光下,关雎眼神变得深沉明亮,她回答陆思九说:“爱,一直深爱着。” 陆思九紧绷的一颗心宽慰了许多,“那我再问你,你也从来没有利用过他对吗?你之所以选择跟他在一起,就没有想过报复你的母亲?” 关雎面容平静地勾了勾唇,“你所以为的利用是什么?” 陆思九眼眸微眯,直白道:“如果他不是慕家的子孙,也没有显赫的家世跟财富,你还会跟他在一起吗?” “这些确实为他添了很大的光环,我也承认,跟他在一起我想做的事会更容易一些。” 陆思九坐直了脊背,竖起耳朵认真听关雎接下来的话。 “但我关雎从来不出卖自己的爱情。”关雎淡淡说着,“他有我会选他,他慕仲渊没有我也不负。” “这还差不多!”一抹清丽的笑容缀上陆思九眼角,“雎儿,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关雎含蓄微笑。 “放心,只要你和我哥是真心相爱的,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们,谁跳出来阻止我就让她歇菜!” 在餐厅门口与关雎分别,陆思九直接打车去了医院看望顾辞风的外公关启臣。 上次医院一别,关奶奶留下了她的电话号码,刚刚偷偷给她发短信说顾辞风这会儿在医院呢。 陆思九心里小窃喜,下车后从医院附近买了营养品带去病房。 顾辞风看见她的那一刻,整个人非常意外,尤其是当着两位老人的面儿,一度不知所措。 正想着怎么跟老人家介绍她呢,哪知陆思九进来后一点儿也不陌生,主动跟外公外婆打招呼,样子看上去早就熟了。 顾辞风浓眉深锁,双手环胸,眼巴巴瞅着陆思九跟两位老人开心畅聊。 他自己倒好,被晾在旁边好一会儿,老太太才注意到他。 “阿风啊,思九跟我说微信电话联系你好几次了你都没有回她,这样对人家小姑娘可不合适哈。” 顾辞风瘪起嘴角,下意识朝陆思九看去。 后者冲他耸耸肩,摆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外婆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老太太嗓音洪亮地提醒,“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啊知道不,外公外婆可是从小就教你待人要礼貌,做个礼貌的绅士。” 顾辞风黑黢黢的面庞挤出一丝笑容,“我知道了外婆。” 说着话,再次拧眉看向眨眼偷笑的陆思九,“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闻声,陆思九抬起深邃眼眸。 刚好迎上顾辞风投过来的清澈目光。 她十分确定,顾辞风刚刚那话就是对她说的。 下一瞬,嘴角的小梨涡更加甜美动人了。 在医院待了没多久,老太太就开始往外撵人,说是老爷子累了困了要休息,她们年轻人不用在这里陪着。 陆思九回味一遍头出病房前老太太递给她的眼神,心中偷乐一声,急忙追上顾辞风的脚步。 “我去过你们消防队找你,逸轩跟你说了没有?” 她跟在顾辞风的左侧走,一双小手从背带裤的兜兜里掏出,想要拉拉他的衣袖又有所犹豫的样子,边快速跟着边扭脸对他说话。 憨憨的模样像蹦跳在林间捡松果的小松鼠,结果偶遇了路人,只好悄悄躲在树后静观其变。 顾辞风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见他话少,小姑娘又接着制造话题,“那你吃没吃我买给你的猕猴桃呀?甜不甜?要是甜的话我再买给你。” 顾辞风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停下脚步,歪头睨了她一眼,“可以啊陆思九,不仅用最短的时间把我的一帮兄弟收买了,居然还打到了我的家庭内部,外公外婆都对你刮目相看了。” 陆思九听了噗嗤一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这话用在这里合适吗?”顾辞风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冷不丁点了下她的脑门儿,“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面装的啥。” 竟然被他趁机揩油了,陆思九受宠若惊,即刻彪出一句土味儿情话来,“当然满脑子都是你呀,再也装不下别的了呢。” 顾辞风傻眼了,瞬间哑口无言,黑乎乎的俊脸染上一抹害羞的红。 接下来,陆思九就有点儿得寸进尺了,一把扣住顾辞风的手臂,甜美笑脸凑过去,在他面前柔声道:“我听说了你和顾嘉宝之间的事,知道你最近都不开心,所以就连我都不想理了是不是?” 顾辞风涔薄唇瓣微张,“陆思九,我没——” “好啦,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陆思九朝他眨巴眨巴眼睛,“那你现在跟我在一起,就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好不好呀?不然郁闷可是会传染的。” 顾辞风:“……” 话落,给他瞅了瞅自己还在缠着绷带的胳膊,“你瞧瞧,人家为你受的伤还没好呢,你不会狠心让我难过吧?” 顾辞风眉心挤出一团小麻花,顿了顿,憨声摇头,“不会。” 陆思九在心中得意地大笑一声,心想对这种木讷的钢铁直男撒娇真好使呀,继而点头道:“那好,反正你也请假出来了,索性就放松一下,这样训练的时候才不会带着坏心情。” 顾辞风:??? “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保证你忘掉一切烦恼。” 就这样,顾辞风一个高高大大的帅小伙儿被小姑娘勾着小手指,一路带出了医院大楼。 等坐上出租车,顾辞风终于别扭地动动小手指把她的指头拨开,然后端正身体乖乖坐好。 陆思九一开始还没在意,等见对方红透的耳根,才回味过来刚才是一路牵着他出的医院。 而且对方跟个安静乖巧的孩子似的,一路都没撒手是吗? “咯咯咯——” 后视镜里,笑容甜美的女孩儿笑的前仰后合。 第427章 你再是个钢铁直男,还不得给我系蝴蝶结啊 二十分钟左右,出租车停在了一家商场门前。 陆思九和顾辞风双双下车,后者一脸好奇地瞅着商场正上方的红色‘入口’,开玩笑问:“难不成你要带我去抓娃娃?” “嘁,我才没有那么俗气呢。” 陆思九挑眉挥手,下一秒,扭过脸来朝顾辞风咧嘴笑,“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带你去抓娃娃啊。” “呃,还是算了吧。” 刚刚他就那么随口一说的。 陆思九不再耽搁,戳着他的后背往里走,“这次带你去的地方肯定比抓娃娃好玩儿。” 顾辞风半信半疑地跟着她乘坐电梯上楼,来到四层的一家小店门外。 “喏,就是这里了。”陆思九指着陶吧给他看。 “陶吧?” “嗯啊,烟儿以前带我来过这里,可好玩儿了呢。” 瞧顾辞风紧闭薄唇,似是觉得此地平平无奇,陆思九踮起脚尖儿凑到他耳边,笑嘻嘻地嘚瑟一句,“要不是看在关系到位的份儿上,我才不会跟你分享有趣的东西呢。” 顾辞风嘴角抽动,转移目光往她身上看去。 小丫头骗子这是话里有话? “走啦走啦,你的时间太宝贵,我一秒钟都不想耽搁。” 顾辞风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她可不想放过创造美好回忆的机会,说完就拉上他的大手走进陶吧。 经营陶吧的老夫妻记性眼儿强,上次陆思九同楚寒烟只来过一次,他们就记住两位小姑娘了。 这次见陆思九带着一位男孩子进来,老夫妻互看一眼,脸上纷纷露出和善的笑容,“姑娘,这回带男朋友来啦,欢迎欢迎。” 顾辞风原本是想解释一句的,但见陆思九笑得那么开心,他便没好意思拆穿让她尴尬,跟老夫妻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老太太领着她们在店里转了两圈儿,陆思九发现有不少的年轻人在捏陶,而且大多都是情侣一起来的,这让她羡慕不已。 红红的嘴巴嘟起,朝一本正经欣赏手工的顾辞风望去。 老太太见了,温声道:“看看喜欢什么,到时候我让老头子给你们上好釉,再烧成成品寄过去。” 今天这里人多,恐怕当天不能完成。 陆思九甜甜地应了老太太一声,一转身就注意到摆在木架上的一对陶娃娃。 “妈呀,这对陶娃娃也太可爱了吧。” 陆思九快步走过去,紧接着指给近前的顾辞风看,“你觉得这两个娃娃好不好看?” 顾辞风不太懂这些小玩意,反应略慢地点了一头,说:“挺好的。” 陆思九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男娃娃放在顾辞风脸边对比了一下之后,忍不住笑了,“瞧瞧,你俩长得可真像啊,呆呆的,萌萌的。” 这…… 一句话弄得顾辞风很不好意思,就连旁边的老太太听后也乐呵呵笑了。 “老奶奶,我俩就捏她们了。”陆思九同老太太笑着道。 本来是一人负责一个娃娃的,可是陆思九胳膊受着伤,只好把顾辞风喊过去帮忙。 “顾辞风,你先帮我把围裙系好吧,”陆思九单手勾起围裙,冲已经站在她身后的高大男人挑挑眉头,“谢谢哈。” 话都说的这么好听了,顾辞风只好全盘接受,极其绅士地从她手中接过围裙。 转递的过程中,两个人的指尖儿触碰到,顾辞风立刻察觉到有一股电流在身体里疯狂流窜。 整个人僵在那里,脑子有点儿迟钝。 直到陆思九回头瞅他,他拿着围裙的手才从半空中垂落。 憨憨的模样把陆思九逗得捧腹大笑,冲他扬扬下巴,“别傻愣着了,快点儿系好吧。” 顾辞风尴尬点点头,“好。” 围裙是挂脖的那种,在腰身位置有一个绑带,顾辞风将她清香柔亮的蛋卷头轻轻攥住,利利索索的捋顺,然后一双修长干净的大手又来到她的腰间。 小心翼翼地捏起两边的带子,认真打好一个蝴蝶结。 可能在队里习惯了,有点儿强迫症,做什么都要像豆腐块儿似的被子规规矩矩的,正在身后给她整理蝴蝶结的时候,就听见陆思九嗓音低低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顾辞风?” “在呢,你说。”顾辞风眼神专注地把蝴蝶结弄正,涔薄唇瓣扬起一抹弧度,抬头注视着她美丽的后脑。 陆思九得意地哼了一声,迷人的小梨涡装满甜蜜,“你再是个钢铁直男,还不得给我系蝴蝶结啊。” 顾辞风顿时语塞。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开始合作捏陶了。 见他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陆思九直接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背上,“别跟个小姑娘似的腼腼腆腆,这是捏陶,又不是干别的。” 顾辞风僵硬地笑了下,温暖的手心不自觉与她柔软的手背贴合。 或许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两个人各揣忐忑不安的小心思,致使前几次的泥巴都玩儿坏了。 “哎呀呀,这样下去可不行。”陆思九扯下了嘴角,告诫自己不能再犯花痴了。 悠哉闲转的老夫妻走到他们这里,在看见失败的作品时停下脚步。 老太太摇头叹笑一声,传授心得,“咱们做陶艺啊,最重要的不是顺或逆,而是要心无杂念,与之和平相处。” “和平相处?”陆思九不解地皱皱眉。 老太太把老爷子招呼到近前,两个人一起给年轻人做示范,“就像这样,让它和你的手掌融为一体,整个过程都是需要定力与耐心的。” 没多久,一件半成品精美呈现在眼前。 陆思九眼中闪现一抹惊喜。 “姑娘,小伙子,你们也赶紧试试。”老太太在一旁给他们加油。 在老夫妻的悉心教导下,陆思九和顾辞风默契配合,终于感受到了泥土的神圣。 陶娃娃捏好后,陆思九向老夫妻道谢,并且留下了自己花店的地址。 可能今天太兴奋了,从走出陶吧开始,陆思九一路上就不停地跟顾辞风讲着话。 结果防不胜防,在走廊拐角处与一位手捧奶茶喝的漂亮女孩儿撞上了。 奶茶撒了一地,其中还有一部分溅到了女孩儿的身上。 不过对方并没有急着去管弄脏的衣服,而是先蹲下身去检查一遍摔在地上的礼物。 是一件小巧玲珑的紫砂貔貅茶宠,已经从盒子里面摔出来了,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女孩儿眼睛瞬间红了,唰一下抬头,“我说你这人怎么走路的啊?把我的茶宠都摔坏了,真是气死我了你!” “那个,实在是对不起。”这件事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陆思九满脸歉意上前,“你的东西坏了,这样吧,你告诉我从哪里买的,我重新给你买一个新的。” “你去哪里买新的啊?这是我托大师帮我做的。”女孩儿生气地咬咬唇,十分心疼地捧着手里的茶宠,“人家大师都已经去国外度假了,有钱你也买不到。” 陆思九欲哭无泪地看了顾辞风一眼,对方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 顿了顿,就听顾辞风跟那女孩儿柔声说道:“那能麻烦你告诉我们一下那位大师的名字吗?或许我们可以……” “就算你们找到他,等成品出来也错过……”女孩儿边说边气囊囊地抬头,在看见顾辞风的那一刻,眼神突然恍惚了一下,好半天才说出后面几个字,“我老爸的生日了。” “原来是送给你爸爸的生日礼物。”顾辞风正准备再次说声抱歉时,忽然被陆思九挡在了身后。 女人最懂女人,单看对方的眼神就知道她对顾辞风别有心思。 自己还没把人弄到手呢,绝不可能给任何人一点儿可乘之机。 “你说那人是谁吧,我肯定能在你爸生日之前将东西送到你手上。” 再不济她就回陆家求外公,老爷子爱喝茶,手里珍藏了不少稀奇宝贝。 陆思九挺直脊背,深邃的眼睛直视女孩儿。 “好,”女孩儿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情绪也不像之前那样激动了,歪着脑袋去看陆思九身后的顾辞风。 这一看可把陆思九给气坏了。 顾辞风能吸引更多异性,证明他魅力十足,也说明自己眼光不赖,可像今天这么明目张胆觊觎他的,对面的小丫头倒是第一个。 这样想想,陆思九确实挺郁闷的。 “这是我男朋友,请问你当着男朋友的面儿这么看他合适吗?”陆思九打开天窗说亮话,眼神充满杀伤力。 这一问,把对面的漂亮女孩儿问愣了,接下来便是低头一笑。 “我说朋友,你这么爱吃醋吗?” 陆思九:“……” 红着脸偷瞄了顾辞风一眼。 “你不要误会,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女孩儿解释说:“我就是觉得你男朋友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陆思九眼前飞过一群乌鸦,呱呱乱叫。 说话间,又拧眉打量顾辞风一眼,目光很是亲切。 被对方盯着看,莫名的,顾辞风心里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感受。 那种感觉很微妙,像是一见如故。 “等等——”在女孩打量顾辞风的同时,陆思九也在细细琢磨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她,“你是……燕曦么?高霞老师的女儿?” 女孩儿一愣,眸底满是诧异,“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光是看对方的反应就没错了,一道是高霞老师的孩子。 陆思九眨了眨眼睛说:“我上次去高霞老师家中做客,客厅有你的照片。” 一开始光顾着担心顾辞风被人抢走了,以至于把其他事抛诸脑后。 燕曦蓦地笑了,郑重其事打量陆思九一遍,“你不会就是陆思九吧?妈妈口中经常夸赞的那个嘴巴甜甜的小姑娘?” “dei、dei,就是我,那个开花店的。” 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两个小姑娘再说起话来也没有之前那种隔阂了。 不过貔貅茶宠的事—— 陆思九认真想了下,“这样吧,你告诉我叔叔的生日,等那天我亲自带着礼物去拜访好不好?” 燕曦非常乐意地答应了,不过提出了一个小小的条件,那就是让她到时候把顾辞风也带去。 对于这一点,陆思九除了小小的不情愿外,更多的是不解,“摔坏你东西的人是我又不是他,喊他过去做什么?” 当着顾辞风的面儿,燕曦没好意思再吐槽陆思九一句柠檬精,“当然是让我爸妈看看呐,你以前不是跟我妈说过你认识一个特别优秀的男孩子嘛,还非他不嫁,我妈一直想见见呢。” “这样啊,”在顾辞风别有深意的目光注视下,陆思九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儿。 “对啊,喂,我说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哪有,”激将法果然好使,陆思九扬眉吐气,“他那天要是有时间我肯定让他去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哈。” 也称得上是不打不相识了,临走前,两个小姑娘又互添了微信好友。 往商场外面走的路上,陆思九开始巴结一旁的顾辞风了,“顾大帅哥,那天赏个脸呗,陪我去一趟阿姨家?” “不去。”顾辞风想也不想地拒绝。 “哎呀,可是我都答应人家了嘛,”陆思九扯了扯他的袖子,可怜巴巴道:“你就去嘛好不好,不然我多尴尬啊。” “是你答应的人家,不是我答应的,我不尴尬就行了。” “喂,你、你真是无情。”朝他比划了两下拳。 “陆思九——” 走出几步,顾辞风忽然停下脚步不走了,对陆思九摆出严肃面孔,开始一板一眼地说教:“你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得需要为自己说出的话买单,懂?” 听他口吻这么认真,陆思九内心怂了,生怕他生气,“好吧好吧,那就听你的,不去就不去,省的你到时候不理我了。” 顾辞风无奈摇头,“这是两码事,我为什么要为了这件事而不理你?我看起来就这么小气?” “不是不是,”陆思九急忙晃晃小脑袋瓜子,“是我臭显摆,想把你介绍给大家,赖我赖我。” “陆思九,”顾辞风的脸色又沉了几分,眼神格外认真,“听好了,你我现在只是好朋友的身份,我还没有那种让你把我介绍给别人的资格。” 第428章 你觉得我是哪种类型,嗯? 《暮年迟迟归》剧组,一众演员在结束剧本围读任务后各自回到了酒店房间,某些关系处的不错的,自行组织了小规模的聚餐活动。 楚寒烟和沈御寒作为该剧的主演,自然受邀在列,只不过被楚寒烟借口不舒服婉拒了。 同经纪人打过招呼,楚寒烟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简单泡了一个澡,就听见有人敲门。 还以为是乔珍聚餐回来了,楚寒烟换好浴袍去开门,结果来人出乎她的意料。 身高腿长的男人双手环胸站在门外,上下扫了她一眼,薄削红唇微勾,“刚洗完澡吗?” 看他的样子也是刚洗完澡不久,浅棕色的碎发微湿,额间中分露出完美的头骨,自上而下已经换上了一身休闲服,整个人神清气爽地站在那里,格外养眼。 楚寒烟见他越来越深邃的眼眸,终于有所顿悟,下意识裹紧宽松的领口,向后退却半步,“沈御寒,你来这里做什么?” 尽管楚寒烟小心翼翼地护着胸口,还是被眼尖的男人先一步目睹了身前风光。 她身上这件浴袍倒不是有多暴露,只是男人这种生物太容易浮想联翩,那一片雪白的肌肤如牛奶般光滑细腻,令人无限遐想。 见她脸上出现一抹异样的红,沈御寒横起右臂拨了下后脑勺,动作慵懒随性,“走错房间了信不信?” 愣了没两秒,就听楚寒烟回答:“谁信谁傻。” 虽然沈御寒不在酒店住,但贴心的剧组还是为他安排了房间,而且还是专属豪华套房。 只不过,他的房间在上面一层。 楚寒烟不清楚他是有事找自己还是…… 反正没走错是肯定的。 沈御寒慢条斯理地笑了笑,朝她温柔开腔,“我正打算去外面吃饭,你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地方推荐,附近最好,我不想走太远。” 楚寒烟黛眉轻蹙,“我没怎么在附近吃过,我想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问你的经纪人,他应该比我熟悉这里。” “我已经让他提前下班了。” 楚寒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沈御寒抬手掐了掐眉心,单薄眼眸落在楚寒烟脸上,“昨天刚带你去海边散心你就忘了?现在陪我一起去外面吃个饭都不乐意?” 楚寒烟怔了下。 所以,他来房间找自己的目的就是要带她去外面吃饭? 沈御寒这人也真是的。 楚寒烟暗挑红唇,“你直接说带我出去吃饭不就行了吗?至于兜这么大圈子嘛?” 身材高大的男人莫名心虚,低声催促道:“快点儿去换衣服,我先去车上等你。” 说完,转身往外走。 楚寒烟站在门口,看着长身玉立的男人急匆匆往外走,一时忍俊不禁。 好像自己并没有答应他什么吧。 回到房间,楚寒烟换上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正坐在梳妆台前稍加打理头发时,手机上就传来一条消息。 沈御寒:如果五分钟之内你还不出现,到时候别怪我冲进房间找人。 楚寒烟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机,继续编鱼骨辫。 又过了一会儿—— 沈御寒:还有一分钟,楚寒烟,一分钟之内我要马上见到你人。 - 纵然楚寒烟晚下去了几分钟,可沈御寒还是没有说什么,反而俊眉微扬,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见状,楚寒烟边系安全带边笑,“剧组好多人都说你沈御寒高深莫测,不苟言笑,可我怎么没有发觉啊?有时候还觉得你挺平易近人的。” 就像昨晚一样,二话不说带她到海边散心,今天又得知她没胃口吃晚饭,还好心地把她叫上。 虽然有时候确实有点儿霸道吧…… 但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乔珍她们口中的高冷人物。 “是吗?”等她系好安全带,沈御寒才发动引擎。 一双匀称修长的手指干净白皙,熟练打着方向盘,在车内灯光的照射下格外好看。 楚寒烟视线停留在上面,颔首轻笑,“说实话,有的时候我也搞不懂你,不了解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在沈御寒手指轻扣方向盘,正若有所思的时候,楚寒烟突然扭过脸来,眼中盛着光亮,“沈御寒,难不成你是闷骚型?” 听到这话,沈御寒眼神扫向楚寒烟,很是撩人地勾了下薄削红唇,“你觉得我是哪种类型,嗯?” 没想到他会反问自己,楚寒烟嘴巴张了张,支吾道:“我、我还不了解你啊。” 话落,她便转身去欣赏窗外的夜景了。 沈御寒面色寡淡地挑了下眉头,没再说什么,眼神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路况开车。 说是让楚寒烟推荐一家特色餐厅,结果绕来绕去,带他来到了一条热闹繁华的小吃街。 里面人声鼎沸,车子根本没办法开进去。 沈御寒无奈,把车子停在小吃街外面的停车位上,跟楚寒烟徒步下车。 好在是大晚上,两个人又墨镜加身,因此没人能认出他们俩来。 “楚寒烟,你这带我来的是什么鬼地方啊?” 不算宽阔的小吃街,要时不时躲避着店铺门前热烘烘的油烟气,还要避免陌生人撞到自己,沈御寒跟在楚寒烟身后,内心十分糟糕。 相比较沈御寒崩溃的心态,楚寒烟倒是很享受这里,随心所欲的模样仿佛回到了自个儿的家。 听着男人的碎碎念,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忍不住挖苦道:“像你这种出身豪门的大少爷,当然是去那种高档的餐厅享受山珍海味了,哪里来过这种小巷子啊。” 沈御寒找不到理由反驳。 眼角微垂,一副无奈的表情。 见他不说话了,楚寒烟停下脚步。 回头看一眼紧随其后稳住步伐的沈御寒,旋即就心软了。 微笑着扯了扯他的胳膊,“好啦,既然来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这里虽然是人多杂了一点儿,但好吃的东西还真不少呢,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会吸引这么多人啊。” 男人狐疑地诌着她。 不信她么? 楚寒烟郁闷地一抬头,发现不远处就有一家卖臭豆腐的,顿时眼前一亮。 “沈御寒,你等一下哈。”她拍拍他的胳膊,洋溢着满脸的笑容朝卖臭豆腐的那家跑过去。 回来时,沈御寒依旧乖乖在原地等她。 只是还不等楚寒烟走近,男人就捏住了鼻子,直直往后退,“楚寒烟,你站住,不要过来。” 楚寒烟手心里托着小圆筒,里面臭豆腐装的满满的,两个小叉子插在上边,最顶端还撒了一层香菜叶子,老远就闻见一股特别的臭味儿。 沈御寒拿食指点着,眉心皱的越来越紧。 还从来没见过沈御寒怕什么东西,如今的一幕着实把楚寒烟逗笑了,“别告诉我说你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臭豆腐?” 男人继续捏着鼻子,十分确定地点了点头。 楚寒烟笑容愈发灿烂,快速向他走近,用小叉子叉起一小块儿放到他嘴边,“臭豆腐闻着臭,吃起来可香了,不信你尝尝?” “不要。”沈御寒面无表情地拒绝。 “来嘛,吃一口,真的很好吃。”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楚寒烟突然有点儿放飞自我了,在她看来,找到沈御寒的软肋可不简单,于是一鼓作气,开始追着他倒退,务必要让他体验一下臭豆腐的味道。 就在这时,突然被跑过来的一道身影不小心蹭到后背,整个人向前栽去。 千钧一发之际,沈御寒拦腰抱住了她。 倒在男人温暖宽阔的怀中,迎面而来的全是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清新凛冽的沐浴露香气,足以把臭豆腐的味道盖过去。 此时的楚寒烟还张着手臂扑在他怀里,怕她倒下,沈御寒没办法撒手,眼角余光下意识往她举到半空中的一只手望去。 那臭哄哄的东西竟然还没扔出去! 对此,沈御寒单薄眼眸不自觉沉了几许。 感觉到腰间的力量开始松懈了,楚寒烟才后知后觉地站好,“刚才,谢谢你啊。” 说话之余,心中仍有片刻的慌乱。 沈御寒嗓音淡淡地回了一句,“谢谢就算了,你还是先解决掉手里的东西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楚寒烟知道他介意什么,低头瞅了一眼手中的臭豆腐,面色苍白地抿了下嘴角。 她没再说什么,默默跟在他身后往回走。 路口处,沈御寒正倚在车边等她。 见楚寒烟走过来了,沈御寒边打开车门边说:“转了一圈儿还没吃到东西呢,走吧,我带你去一家不错的餐厅吃好吃的。” “不用了,”楚寒烟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平静微笑,“我手里拿着这东西,会把你车弄脏的。” 沈御寒突然就愣住了。 半晌,转过身子,眼睛朝她藏在身后的一只手看去。 楚寒烟手里拿的什么,沈御寒再清楚不过,喉咙一时哽住,“楚寒烟,我……” “谢谢你昨天带我散心,”楚寒烟打断他,脸上笑意盈盈的,“其实,我是真心拿你当好朋友对待,所以才带你来这种地方的。” “拐过前面几条街就是我家了,我从小就在这种地方长大,觉得这里很亲切,充满了烟火气息……” “不过现在我知道你们是什么样的人了,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那我以后不带你来就是了。” 就在沈御寒掉头离开的那一刻,楚寒烟就足以认识到,沈御寒和慕仲渊他们都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只不过慕仲渊是她童年里的玩伴,所以才不会像沈御寒那样苛刻,最起码知道照顾一点她的感受。 而沈御寒呢,她不否认他对自己做过一些过分的事,但他给予自己的那份温暖也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她以为自己拿真心对待别人,就会获得同样的回报,但现实不是这样。 她是出身卑贱的人,无论怎样都是融不进他们那个圈子里的。 不知道为什么,话越往后说越难受,楚寒烟内心深处陡然生出失落。 霓虹映照的黑夜街头,她对沈御寒露出最后的笑脸,“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吃点儿东西吧,我先回家了。” “没,我其实……” 最见不得她饱含悲伤与忧郁的眼神,沈御寒略显慌乱地摇头,向前几步靠近她想要好好解释,哪知楚寒烟却是连连倒退。 见她头也不回地沿马路离开,落寞背影在高楼林立下显得那么单薄渺小,沈御寒心间顿时传来一阵窒息的疼痛。 不多时,启开车门上了迈巴赫,一路跟她到梧桐路。 回家的路上,楚寒烟情绪跌到谷底,她知道沈御寒就在身后开车跟着她,故而强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沈御寒并不了解她是怎样的一个人,要是被他瞧见自己这么没出息的掉眼泪,她觉得自己好不坚强好没有面子的啊。 一路走来,手里的臭豆腐都已经被夜风凉透了,街角处有一个垃圾桶,楚寒烟直接把臭豆腐丢了进去。 这一幕落尽坐在车内的沈御寒眼中,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蓦地紧攥,指关节泛白。 楚寒烟在原地站了会儿,整理好个人情绪,才迈步朝旧时蜀绣走去。 还没走进裁缝铺,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刺耳的破碎声,像是什么东西砸在玻璃上。 接下来便是一阵嗓音沙哑的尖叫。 意识到什么,楚寒烟几乎是冲进去的。 “我已经没有钱再给你了,那是我留给烟儿的嫁妆,你不能拿走!” 缝纫机前,母亲叶瑾蓬头垢面,脸上挂满了泪痕,正在拼劲全身的力气死死拦住一个男人。 正是楚运国。 “妈——” 看着满地的狼藉,以及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母亲,楚寒烟眼泪瞬间砸了下来。 顾不得什么,第一时间去拉地上的母亲。 “妈,他想要拿去什么就拿去好了,你不要这样。”楚寒烟声泪俱下,去掰开母亲紧紧抱在男人腿肚间的手。 叶瑾用力咬住下唇,鲜红色的液体从嘴角渗出来,“烟儿,那是妈留给你的嫁妆,绝对不能让他拿走!” “妈,我不稀罕什么嫁妆,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够了。” 叶瑾奋力摇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度,“那是外婆传下来的东西,烟儿,妈一直替你保管着,等将来你出嫁的时候是要送给你的。” 听到此话,楚寒烟五脏六腑被狠狠绞痛。 早就见识过这个视财如命、好赌成性的男人的凶残狠厉,眼下的境况,她怎么能让母亲置身于危险当中? 楚寒烟腾地起身,快速拾起缝纫机前的一把剪刀,看向男人的眼中充满了恨意,“你走不走,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念及最后的父女之情!” 第429章 为了她,他沈御寒生平第一次向人妥协 “死丫头骗子,我可是你亲爹,不就拿你点儿钱花吗,你竟然要跟我动手了?” 见楚寒烟拿出剪刀对准自己,楚运国愤怒的脸上肌肉抽搐,凶神恶煞般吼骂一声。 楚寒烟顾不得脸上未干的泪痕,一双通红的眼睛紧盯楚运国,“那是我妈留给我的东西,你不能把它拿走。” 楚运国低头瞅了一眼脚边匍匐的叶瑾,依旧死死缠着他不撒手,他没办法,故而冲楚寒烟冷笑道:“好,要让我放下也行,你现在就拿钱给我。” 楚寒烟咬牙重重呼吸,“我上次不是刚给过你一张卡吗,你这么快就花完了?” “你懂什么,那点儿钱根本不够玩儿的。” 楚运国白了一眼给她。 “你……”楚寒烟心脏冰冷,欲要到达崩溃的边缘,“那张卡里是我全部的积蓄,没想到我这几年辛辛苦苦攒下的钱这么快就让你糟蹋光了。” 楚运国脸色僵了下,讪讪道:“我也没想到会输得这么快,这样,你再给我点儿,老爸给你把钱捞回来怎么样?” 面对那张笑意横生的嘴脸,楚寒烟只觉得恶心至极,“我现在没有钱,就算有钱也不会填你这个无底洞!” “好你个楚寒烟,当了明星就了不起了是吧,敢这么跟你爹说话?”楚运国心生恼怒,一脚踢开了身边的叶瑾,就要抱着手中的妆奁离开。 “楚运国,你把东西放下。”楚寒烟哪能让他一走了之,手拿剪刀快步追出去。 楚运国当然不怕一个小丫头,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就算把这间裁缝铺搬空谁又能阻止得了? 停在门口,甩手就是一个巴掌落在楚寒烟脸上,“怎么,你还想跟老子翻天不成?” 这一巴掌力道太重,楚寒烟被打的连连倒退,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深红的巴掌印。 嘴角淌着血丝,陷入短暂性的耳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扶住桌角慢慢站稳,毫无温度的神情朝楚运国看去。 神经恍惚的叶瑾见女儿受了委屈,眼睛瞬间红透,二话不说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剪刀,起身后硬生生朝楚运国的胸口刺去。 没想到她动真格的,着实把楚运国吓了一跳。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叶瑾人已经冲到了身前。 好在躲闪的快,剪刀堪堪从他的手臂上划过。 但即便这样,鲜血还是浸透了衬衫,一滴滴落在脚下的地板上。 楚运国继续爆了一句粗口,整个人处于异常暴躁的状态,反手就夺过了叶瑾手中的剪刀。 “不就是拿点儿钱花么,再说了我赢了到时候不还得给你们?” “楚运国,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从小到大你有管过烟儿一天吗?!”叶瑾满是愤恨的瞪着他,说什么也不让他把留给楚寒烟的嫁妆拿走。 楚运国把妆奁夹在腋下,下一瞬,一只手掐住了对方细长的脖子,“既然你们娘儿俩都跟我过不去,那好,我今天就给你们动点儿真格的。” 就在楚寒烟冲过去拼命保护母亲的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门外快速走进来,直接从后背一拳打在了楚运国的肩上。 楚运国痛的咒骂了一声,一把撒开叶瑾的脖子。 一只手护着妆奁,转身朝正在弯腰搀扶楚寒烟从地上起来的男人挥下去一剪刀。 沈御寒防不胜防,尽管楚寒烟发现后提醒了他,并试图要把他推开,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不偏不倚地正刺在他的右侧肩臂上,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沈御寒,你、你受伤了。” 楚寒烟脸色发白,就要过去查看他的伤口,结果被对方说了一句不要紧阻止了。 得逞的楚运国见对方人多势众,本来要跑掉,哪知沈御寒一个扫堂腿就把他绊倒在地上,几步过去按住他。 “拿来。”声音冷的让人直打寒颤。 “臭小子你是谁,多管闲事!”楚运国动了动身子,两条手臂被对方拧到背后,痛的他倒吸冷气。 沈御寒声音愈发低沉,“再说一遍,把她的东西拿出来。” 楚运国咬了咬牙,牢牢把妆奁护在身下,“这东西可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给了你我就完了,那帮小子找到我非打死我不可。” 前不久在奥城赌博输个精光,回头就管人借了高利贷赎本儿,结果一分钱没赢回来。 再清楚不过放高利贷的都是些什么人,要是还不上钱,真能把你卸条胳膊腿儿的地狱修罗。 他楚运国还指着这箱子嫁妆能换个好价钱还债呢,可不想死的那么早。 也不知道这个臭小子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居然挡他的财路? 真他娘的晦气! 楚运国心底连声咒骂。 “那是你的事,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沈御寒看上去似乎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了,单手掏出手机,薄唇扬起一抹冷冽的笑,“还是说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解决?” “你……” 楚运国冷不丁看了楚寒烟一眼,见她满是担忧的注视着沈御寒带血的伤口,似是明白了什么,恣睢地嗤了一声,“烟儿,我再不济也是你父亲,给了你生命的人,你真要眼睁睁看着那帮黑道上的人把我弄死吗?” 父亲? 沈御寒闻言,赫然愣住。 下意识朝楚寒烟身上瞧去,对方也在看他,一双雾气朦胧的眸子在隐忍着什么。 一瞬间,沈御寒什么都明白了,整个人呼吸一滞。 楚运国见事态往好的方向发展,不由得委婉道:“烟儿,这次爸爸跟你保证,就最后一次,我把钱还给他们就不赌了好不好,到时候回家跟你妈一起好好经营裁缝铺。” 楚寒烟脸上露出非常讽刺的笑容,“你的话还能信吗?” “能能能,我保证。”楚运国把头点的像被风吹倒的稻子。 楚寒烟自是不信他的一番说辞,可是真要如沈御寒所说的那样把他交给警察处理,她好像……还狠不下心来。 “沈御寒……”楚寒烟按在他拿着手机的那只手上,紧咬下唇,冲他淡淡摇了摇头。 纵然有太多的话没有办法说出口,但沈御寒还是知道她想要表达的一切。 那个男人再可恶,终是她的亲生父亲,她没有办法逼迫自己下定决心。 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楚寒烟,沈御寒单薄眼眸变得异常深邃,好像直到今天,他才真正了解楚寒烟那极其脆弱的一面。 墙上指针滴滴答答转动着,终于,沈御寒无奈地泄口气。 他把手机装进裤兜,松开楚运国,“好,你说,多少钱,我给。” 为了楚寒烟,他沈御寒生平第一次向人妥协。 - 楚运国带着沈御寒的支票离开了,妆奁里的嫁妆完好无损地留在了裁缝铺,看似风平浪静的一切,却让楚寒烟的内心再度掀起了波澜。 刚与沈御寒在小吃街分别不久,两个人僵硬的结局完全没有收好场,结果他调头来就帮住自己,一时间,楚寒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 沈御寒把妆奁放下后就离开了,叶瑾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叮嘱楚寒烟,“快别傻站在这里了,人应该还没走远,赶紧去拿药给他包扎一下。” 楚寒烟望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心事重重,“妈,我还是留下来帮你收拾吧,估计他这会儿已经打电话联系助理了。” “我说你这丫头今天怎么回事,人家好心帮了咱们,还为你受了伤,你可不能这样。”叶瑾并不知道两个年轻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皱眉道:“你要是不去我去。” “妈——”楚寒烟拦住母亲叶瑾,乖乖点头,“好,我马上去找他。” 说完,从柜子里拿出急救用的小药箱,转身出了旧时蜀绣。 低调的迈巴赫还停在路边,车内灯光影影绰绰的,楚寒烟走到车边敲了敲窗户,不一会儿车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沈御寒刚刚在检查手臂上的伤口,带了血的t恤被丢在前置台上,上半身赤.裸,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在车内蔓延。 打开车门后他没说话,微微偏转了头,一双幽深似海的眼睛落在楚寒烟脸上,薄削的唇欲渐干涸苍白。 楚寒烟见他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眉心缱绻似是在隐忍着什么,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抬腿坐进了副驾驶。 车门关闭,沈御寒与楚寒烟同时开口。 他问她:“你来干什么?” 而楚寒烟的话是,“我来帮你包扎伤口。” 四目相对了数秒,楚寒烟说:“还是先帮你处理伤口吧,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沈御寒嗯了一声,侧过身子,方便她给自己上药。 尽管是被剪刀刺伤的,面积不大,可伤口足够深,楚寒烟有些担心,“要不还是去医院处理一下吧,我怕你的伤口发炎。” 考虑到剧本围读结束就要开拍,而且前期剧情有水下拍摄,如果沈御寒身上的伤口不做专业处理的话,到时候恐怕会更加严重。 沈御寒阖着深谙的眸子,嗓音淡淡道:“你先简单处理一下吧,这个时候不方便去医院,等回去了我再叫家庭医生。” 想了一遍对方说的话,楚寒烟觉得不无道理,毕竟沈御寒是有名的公众人物,不少媒体都盯着他的风吹草动,到时候还指不定爆料出什么花边儿新闻来。 给他用纱布缠好伤口,楚寒烟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一切处理完,沈御寒才转过身来,目光直勾勾盯在楚寒烟脸上。 楚寒烟被他看的有点儿不自然,一边收拾小药箱一边向他道谢,“今天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谢谢你及时出现。” 沈御寒嘴角动了动,问楚寒烟,“他每次都是一没钱了就回来找你们?” 楚寒烟轻轻应了一声。 沈御寒听后眸底团起火苗,抓在方向盘上的手手背上青筋暴露,“还没有见过天底下有这种可恶的父亲,不配做个男人。” 楚寒烟表情淡漠地抿了下嘴角,垂眸不语。 “这样,明天我派几个人过来守着裁缝铺,你也就不用担心这里了。”在心底重重舒了一口气后,沈御寒对楚寒烟说。 楚寒烟迅速抬眸,心生惶恐,“沈御寒你这是做什么,你没必要……” “图你的安心不行么?” 男人黑眸紧眯,表情格外认真。 一句话让楚寒烟心跳加速,翦水秋瞳闪了闪,茫然地打量着近前的男人。 不是她多想,而是沈御寒的话着实让她受宠若惊。 她和他的关系,好像还不至于让他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好一会儿,楚寒烟问他,“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沈御寒看着她,语气淡淡,“我说了,图个安心。” 楚寒烟紧掐了一记掌心,“仅此而已吗?” “别忘了你是《暮年迟迟归》的女主,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的话,那我沈御寒投资这部剧的钱不就打水漂了?” 沈御寒一字一句都说的恰如其分。 闻言,楚寒烟朝他客气一笑,表示自己明白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能接受。” 沈御寒情绪渐浓,别扭道:“我这是为你好,你别固执行不行?” “你当然有权利对别人好,但我也有拒绝的权利不是吗?” “……” 楚寒烟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里面亮晶晶的,“沈御寒你可能还不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我再拮据不堪,我也不希望别人来施舍。” “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不过可能需要花费一点儿时间。”楚寒烟又说。 “楚寒烟你这女人……” 那一刻,沈御寒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愣是对她无计可施。 顿了顿,哑着嗓子问她:“你是不是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 楚寒烟从容笑之,“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跟你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明白了这一点,我还有什么理由去生气吗?” 果然是在为这件事别扭。 沈御寒咬了咬后槽牙,向她这边倾身过来,“烟儿你听我解释,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一时不习惯罢了。” “你想想,要是让一个人去接受新鲜事物,而且还是一开始就很讨厌的,换成是谁都没有那么容易接受对吧?” 说话间,冷不丁捏了一把她粉嫩的脸颊,“你觉得呢,嗯?” 第430章 在你楚寒烟眼里,我比慕仲渊就真的很差吗? 楚寒烟正因他那声烟儿迷惑时,一只手就被他抓住放到了大腿上,沈御寒稍稍用力便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车内灯光照亮男人深邃立体的面部轮廓,清逸隽秀,白皙干净的皮肤没有任何瑕疵,眸色深而亮,紧密排列的睫毛根根分明。 温热均匀的呼吸不断向自己靠近,楚寒烟脸颊被灼得滚烫,一颗心紧提起来。 开始局促不安地往回抽手,要赶紧下车逃离这个危险人物,结果用了几下力都没能挣脱开。 她小巧的芳唇嗫嚅一下,紧张道:“沈御……” “嘘——”沈御寒弯眸轻笑,柔声打断她,“先别说话。” 被对方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睛凝望着,楚寒烟耳根唰地就红了,连带止了声。 在向楚寒烟欺身而近的过程中,沈御寒不经意瞥到窗外梧桐树后藏匿的一道身影,那人手里正拿着单反,准确对准他们所在的方向。 沈御寒薄唇微勾,黑瞳快速闪了下。 楚寒烟失神之际,他俊美的五官已然在眼前放大,温热唇舌覆上她的嫣红唇瓣。 再一次被沈御寒夺去呼吸,楚寒烟血液沸腾,全身上下的每一处毛孔都在瞬间炸开了。 大脑除了空白就是空白,完全不能思路清晰地考虑任何事情。 良久,沈御寒放开她。 “这就是我想要帮助你的理由,明白了吗?”等楚寒烟平复一会儿紊乱的呼吸,他对她说。 楚寒烟呆住了,沈御寒黑色迷离的眼神仿佛有一种勾魂摄魄的魔力,不停地吸引着她陷入某种漩涡。 他刚刚的话—— 所以,那个吻代表了…… 楚寒烟心跳加速,完全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在一阵慌乱中打开车门下了车,“沈御寒,我、我先回去了。” 回到旧时蜀绣,楚寒烟整个人还是心神不宁的,一颗心似小鹿扑通扑通乱跳。 母亲叶瑾见她红着一张脸回来,还以为她追了好远没追上,“让你早点儿去找人你不去,这下好了,看你欠人家多大的人情。” 楚寒烟没解释什么,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拎着医药箱放回原处。 “妈,你早点儿睡觉吧,剩下的我来收拾就行了。”将满地玻璃碎屑扫进簸箕,楚寒烟催促母亲赶紧回屋休息。 叶瑾诶了一声,接过楚寒烟手里的笤帚收好。 楚寒烟倒垃圾回来,见叶瑾还在缝纫机前站着,她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妈你怎么还不去休息啊,都这么晚了。” 叶瑾垂了垂酸痛的腰背,无碍笑笑:“烟儿啊,我刚才突然想起来了,这个沈御寒几年前来过咱们裁缝铺。” “是吗?”楚寒烟愣了一下,不以为意。 叶瑾点点头,回忆道:“那时他是带着一个女孩子来的,可能是女朋友吧,到咱们店里定做了一块手帕。” -- 翌日一早,六点钟不到,楚寒烟就被经纪人乔珍的视频电话给吵醒了。 楚寒烟睁开惺忪睡眼,带着困意接听。 “珍珍姐,不是说好中午才过去围读的吗?你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是组里临时有事吗?” “烟儿你怎么还在睡啊?”乔珍在电话那头激动万分,“你赶紧跟我说清楚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昨晚怎么了?”楚寒烟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满头雾水。 合着她还不知道呢,乔珍在那头干着急上火,“你快去看热搜,你和沈御寒上娱乐版头条了,狗仔拍到你们在车内接吻。”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楚寒烟脑袋嗡的一声炸开锅,困意全无。 点开乔珍给她发过来的照片跟截图,上面正是昨晚和沈御寒在车里发生的一幕。 当时沈御寒正在亲吻她。 没想到居然被狗仔偷拍了…… 紧攥身下的床单,楚寒烟郁闷至极。 来不及做什么收拾,穿好衣服后就出了门。 去剧组的路上,她微信联系沈御寒,问他这件事怎么处理。 是双方都站出来解释清楚,还是谁单独澄清比较好。 哪知对方回了她三个字:没必要。 沈御寒的态度让楚寒烟脸色差到极点,得知他人已经在剧组了,她下了车就跑去房间找他。 走廊上碰见沈御寒的经纪人韩磊,人称石头,估计是刚从沈御寒的房间出来,对此,楚寒烟放慢脚步,冲其和颜悦色地点了下头。 见到楚寒烟,石头眸底闪过一抹亮色,微笑说:“楚小姐,寒少正在房间等你。” 站在原地回味了一遍对方的眼神,楚寒烟不明所以地摇摇头,转身去敲沈御寒房间的门。 不知道男人在搞什么名堂,敲了半天都没人答应。 郁闷之下,楚寒烟推门而入。 客厅里没有人,不过茶几上面放着沈御寒的手机。 隐隐约约听见厨房传来动静,楚寒烟走过去一看,见身高腿长的男人正背对厨房门口忙碌着。 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出于礼貌,楚寒烟敲了敲厨房的门,“沈御寒,我有话跟你说。” 沈御寒听到了她的话,头也不回道:“你先去客厅等会儿,我马上就好。” 楚寒烟没好气地剜了他的背影一眼,只好回到客厅等。 两分钟后,男人一手端着一盘精致的早餐出来了。 弯腰把早餐放下,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满面春风道:“起这么早还没吃早饭吧,我简单做了一点儿,一起吃。” 楚寒烟视线从盘子上收回,无奈地看着他,“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在这里吃早餐,沈御寒,热搜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男人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什么怎么办,这样不挺好的吗?” 楚寒烟目不转睛地瞧了他一会儿,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似的,“难道你是故意的?” 沈御寒浓眉微扬,淡定的表情算是承认了。 “沈御寒你为什么要那样做?明明知道狗仔在那里为什么不说?” 楚寒烟愤愤咬唇,一双杏眸很快湿润,“你就是为了蹭热度吗,所以才不惜利用我?” 沈御寒侧过身去面对她,压低声音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楚寒烟心头堵到一定程度,眸底水雾氤氲着,“我是哪里又惹到你了,你居然这样对我?” “你、你别哭了,先听我解释行不行?”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落泪他的心都像被针扎一样,沈御寒自觉自己不是这么感性的人。 一只手轻按在她的肩头,一只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我刚想吻你的时候狗仔就出现了,我不过是进行我想做的事而已。” 楚寒烟紧绷的心弦响起瞬间的慌乱,转移话题说:“可是因为你的一念之差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一会儿经纪公司就该找我了。” 与大名鼎鼎的沈御寒相比,她楚寒烟不过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还没站稳脚跟呢,就在娱乐圈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不说别的,单是沈御寒的那群后宫就不会放过她。 “正好替新剧增了波热度,你觉得青腾会找你麻烦?”擦干眼泪,沈御寒抚着她的脸,楚寒烟想躲,可肩头被沈御寒的另一只手桎梏着,她只能坐在沙发上乖乖不动。 然后又听他在耳边呢喃道:“再说了,有我沈御寒在,谁敢动你试试?” 楚寒烟红着脸偏头,露出洁白纤细的颈,“就算青腾不找我谈话,你的那群粉丝也不会让我好过。” 听到这话,沈御寒却是优雅至极地笑了,“我的粉丝都很友好,见我单身这么久,她们也希望我早日遇到良人。” “……” 楚寒烟拧眉看向他。 “你难道没看网友的评论吗,不少人说咱俩般配。”沈御寒继续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 那股令人心悸的撩拨感太强烈,像导火索一样点燃了楚寒烟心头的火苗,为了避免更加旺盛的焰火,她身体微微向后仰着来躲开他的靠近。 男人当然看出了她的娇羞不安,勾了勾薄削的唇,“楚寒烟,我昨晚吻你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别说你不知道?” 楚寒烟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脸颊不由自主地红到耳根处。 紧抓身下的沙发,瞬也不瞬地迎上他柔情的目光,喉咙发颤道:“可我不喜欢那样。” 沈御寒指尖在她脸上停住,沉了沉呼吸问:“那你喜欢哪样?” 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问自己这么苛刻的问题,楚寒烟心中很慌,此刻只想着赶紧逃离。 这一次,她鼓足了勇气一把推开他的肩膀,从沙发上起身,“沈御寒,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心里很清楚,我跟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最多的话也只是拿你当朋友对待。” “朋友?”沈御寒整个人愣住了,刚刚楚寒烟的那一推,已经忘记了他的肩臂处还受着伤,就见男人脸色愈发苍白。 他压抑着起伏的心绪,坐在沙发上抬眼看她,“就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了对吗?” 一句话,终于让楚寒烟确定了什么。 曾经那些大胆的猜测,也终于在今天得到了证实。 于沈御寒而言,不单单是想和她成为朋友那么简单。 那一刻,楚寒烟的思绪很乱。 人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喜欢上另一个人太容易了,她不知道“感情”一词在沈御寒心里到底是怎样的概念。 如果他口中的进一步发展仅仅是一种朦胧的吸引意识,而不需要了解自身之后再表明心意的话,那么她想,双方都没有做好准备。 也不完全是碍于面子,有些话她终究是没办法问出口。 心中有太多的不确定,使她头痛欲裂,索性不再浪费时间去想,对他开口道:“我先去找导演讨论一下热搜的事,可以的话你也想想办法看怎么解决最好吧。” 说完,就要离开。 沈御寒没让楚寒烟走掉,对方刚迈出两步他就长臂一伸,直接将人带进怀里。 “那慕仲渊呢,你想把他当什么?”沈御寒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喉间溢出冷笑,“也是朋友那么简单吗?” “对,我跟他只是朋友,从今以后只会是朋友的关系。” 再一次被人戳中痛处,楚寒烟哽咽道。 男人漆黑暗沉的眼眸深深绞着她,眸中笑意像是自嘲,“在你楚寒烟眼里,我比慕仲渊就真的很差吗?就这么不值得你托付?” 见她只是悄无声息地落泪,似是根本不想给他一个答案,沈御寒在心底释然了,到底没等到她的回答便松了手。 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到沙发一边,他直接起身,“你走吧。” 楚寒烟略显狼狈地撑在沙发上,泪眼朦胧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沈御寒每每都是这样,忽冷忽热,总是让人琢磨不透,这便是令她最讨厌的地方。 走出几步后,大抵有些话还没说完,沈御寒又停下了脚步,“你走之后,我心中的那扇门再也不会为谁敞开了。” 微微停顿了一下,“包括你,楚寒烟。” “沈御寒你混蛋!”楚寒烟用力咬住下唇,随手拿起沙发上的抱枕照着他的后背砸去。 他沈御寒凭什么对她这么说话?又凭什么说这些? 错的明明不是她,到头来她却成了那个可以随便招惹又满身负罪感的人吗? 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委屈,痛楚,悉数在心底放大。 楚寒烟坐在沙发上失声痛哭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能扔的东西全部朝男人的后背砸去。 “不是想知道答案吗,好,那我就告诉你,你哪里都比不上慕仲渊,像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别人托付。”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讨厌过一个人,沈御寒,从现在开始,我想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男人,眼看要走进浴室了,突然折回来,几步走到沙发将欲要起身的楚寒烟按住。 一如外界口中相传的那样,楚寒烟第一次见识到了如同地狱修罗般的男人。 对方眼中毫无温度可言,薄唇擦着她的耳畔,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让她心生畏惧,“从遇见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没打算只让你跟我做朋友,烟儿,我会让你乖乖待在我身边的。” 第431章 沈御寒,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一句话仿佛将她打入万丈深渊,楚寒烟身体止不住发出颤栗。 以为接下来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然而没有,沈御寒只是不停地吻她的唇瓣。 那么轻,那么柔,间隙还会放她呼吸,完全不像刚才对她说出那种冰冷话语的人。 喘息之间,楚寒烟双手抵住他胸膛,用十分轻微的语气问他,“沈御寒,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看不懂你。” 楚寒烟话音结束,沈御寒堪堪停住亲吻她的动作。 居高临下看着她,单薄眼瞳漆黑如墨。 “烟儿,我……”他薄削的唇动了动刚要说些什么,这个时候乔珍就从门外进来了。 乔珍是过来找楚寒烟的,一进门,满地狼藉把她吓了一跳。 再抬眼往沙发上瞧去,立马惊呼一声捂住了眼睛。 “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刚才在外面敲门没人回应,但她知道楚寒烟就在里面,没想到进来竟然看到了这么劲爆的场面。 看来热搜的事不是空穴来风。 虽然如此,但乔珍心中莫名窃喜。 待二人规规矩矩从沙发上坐好,乔珍才拿开挡住眼睛的手,“那个,我刚刚敲门了。” 楚寒烟本来想跟她解释,但看到乔珍一脸坏笑的时候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亲眼所见这么尴尬的一幕,就算自己磨破了嘴皮乔珍也会说她狡辩。 算了算了。 楚寒烟红着脸走到乔珍近前,低声问她:“珍珍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乔珍掩去眸底那抹笑意,点头说:“陆思九来了,这会儿正在外面大厅等你呢。” 一离开沈御寒的视线,乔珍就开始在楚寒烟耳边碎碎念了。 “烟儿,你和沈御寒啥时候开始的?这事儿我愣是不知道啊。” 楚寒烟边走边说:“你误会了,我跟他之间没有什么。” 乔珍扯住她的一只胳膊,“真没有?” 楚寒烟表情微滞,然后快速摇了摇头否认,“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都忘了吗,我现在只想专心搞事业。” 乔珍算是明白了,笑嘻嘻跟她搭话,“搞沈御寒就是搞事业啊,烟儿,我收回之前的话,非常赞同你谈恋爱,不过对方只能是沈御寒哦。” 楚寒烟就知道她会说这些,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来到酒店楼下的大厅,陆思九正十分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一边刷手机一边等她。 待楚寒烟走到近前时,陆思九立马把热搜界面儿亮给她看,“烟儿,沈御寒在车内壁咚你了……” “他有病。” 不等陆思九说完,楚寒烟就眨了下眼睛反驳。 平日里,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情,楚寒烟都持一种淡定的态度,今日见她这么反应机敏迅速,陆思九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一张清纯俏丽的小脸儿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哈哈,看来真有新情况哦。” 楚寒烟眼巴巴瞅着她,不满道:“那边儿刚走了一个乔珍,你这儿又开始八卦上了,真是让我头大了好几圈儿。” 陆思九不以为意,认为这是好事,“本来还想介绍沈御寒你们认识认识呢,没想到你们自己先进一步了,这样也挺不错的哈。” “思九你瞎说什么呢,”楚寒烟瓷白肌肤映出一抹红晕,“我根本不了解沈御寒的为人,至于昨晚那个吻,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 接着又吐槽他一句,“估计是一时头脑发昏了吧。” 陆思九坐近一些拍拍楚寒烟的肩膀,给她打包票,“这个你就放心好了,沈御寒绝对不是什么万恶的小人。” 楚寒烟嘴角僵了一下,“他给你什么好处了嘛,你这么替他说好话。” 陆思九闻言耸肩,“能和我哥成为好朋友的人人品能坏吗?沈御寒肯定是个正人君子。” 末了,又淡淡补充一句,“他比我哥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在她陆思九眼里,能跟慕仲渊媲美的,恐怕只有顾辞风一人了。 楚寒烟回复她一记平静从容的微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我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新剧拍好,然后再带我妈出去转转,都好长时间没陪她旅游散心了。” 听了她的话,陆思九即刻打了一个响指,“你这个主意不错,到时候叫上我呗,专门负责给你们拍照。” 楚寒烟眨动一双满含秋波的眸子淡笑,忽而审视陆思九,问她,“你今天来不只是找我八卦的吧?” 到底没能瞒过楚寒烟的眼睛,陆思九呲牙坏笑,把今天早上跟关雎在咖啡厅见面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得知关雎与慕仲渊于两年前就在过一起时,楚寒烟明显吃了一惊。 “是吧,连你听了都很意外,”陆思九红唇微勾,“我哥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件事,要不是关雎告诉我,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楚寒烟哽了下,眼中情绪复杂,“所以说两年前他离开慕家只身去了国外,就是因为关雎吗?” 陆思九没说话,不过深谙的眸光肯定了她的猜测。 一时间,楚寒烟心中说不上来的滋味。 原来自己对于慕仲渊来说,不是有一丝丝的希望,而是慕仲渊从来就没有想过给她机会。 在他心中,早已经有了别人的存在,那个人就是关雎。 所以说,他怎么会留出位置给她呢? 楚寒烟心头笼罩上浓重的忧愁,转瞬就想起了在商场中偶遇慕仲渊与关雎的一幕。 当时关雎和慕仲渊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可她呢,仍是毫无顾及地去伤害对方,使其成为她口中的坏人。 现在想想,真的太不应该了! “思九,我、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楚寒烟丝毫未遮掩,把之前商场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陆思九。 结果对方一听,拉住她的手弯唇淡笑,“我陆思九真的是太幸运了,这遇上的都是什么神仙朋友啊,你们大家都知道换位思考,将心比心。” 楚寒烟稍有迟钝,“你是说关雎她——” “对,雎儿也让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许是见她们冰释前嫌,陆思九整个人特别兴奋,“她说怪就怪一开始没有把事情跟你说清,所以才让你那么伤心。” 说着说着,陆思九声音就小了许多,心虚道:“其实说白了吧,这事儿主要责任在我,我才是那个最该向你道歉的人。” “你要向我道歉?”楚寒烟不明白她话是什么意思,“不是思九,这是为什么啊?” “因为我知道的最多,我早就知道我哥喜欢关雎了。” 陆思九垂下小脑袋瓜子,很糗地摸了下鼻头,“想当初我还有意撮合他俩在一起过呢,可谁知道他们那么早就眉来眼去了啊,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一点。” 楚寒烟:“……” 气氛稍稍沉默了一会儿,陆思九接着说:“其实我今天找你还有另一件事,关雎面试成功了,最近就要到我哥那里实习了,所以今晚会举办一个小小的party庆祝,到时候你要来啊。” 一听邀请自己,楚寒烟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去恐怕不太好吧,你知道我刚跟关雎和仲渊哥闹翻。” 既然关雎与慕仲渊都是这层关系了,那慕仲渊一定会出现在关雎的庆祝宴上,到时候三人碰面,场面想想都尴尬。 “烟儿你不要这么敏感好不好?” 怕楚寒烟想太多,陆思九打消她心中的顾虑,“要不是为了你们之间重归于好,才没人想举办这次庆祝呢,你要知道雎儿她向来不喜欢热闹,这次的实习庆祝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啊。” 在陆思九的一番解释下,楚寒烟最终应下来,同意晚上收工后就去给关雎庆祝。 还没到剧本围读的时间,两个人正喝咖啡闲聊的功夫,陆思九就不知道收到了谁的消息,跟楚寒烟打过招呼后便行色匆匆离开了。 楚寒烟独自一人坐在楼下的咖啡厅,安静状态下,思路也变得非常清晰了,把最近发生的大小事情捋顺一遍。 不过有些事她还捉摸不透,需要回房间找乔珍打听。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饭香味儿,楚寒烟肚子忍不住叫了两声。 从昨晚到现在一口东西没吃,即便作为演员,也不是这样来维持好身材的。 乔珍刚把早餐摆到餐桌上,正准备微信联系楚寒烟问她跟陆思九聊完没有,结果楚寒烟人就回来了。 “烟儿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呀,这香喷喷的早餐刚送过来。” 她拿出一只小瓷碗盛了两勺热乎乎的小米粥,还有满屉香气四溢的小笼包推过去,“今天允许你多吃几个肉包子哈。” 楚寒烟饭量很小,一顿饭最多允许自己吃两个小笼包,虽然今日份儿的乔珍对她如此大方,但她还是保持以往的饮食习惯。 只夹了两个放进碟子里,剩下的全留给对方,“珍珍姐忙前忙后最辛苦,你多吃点儿呗。” 知道楚寒烟对自身要求严格,故乔珍没有推辞,乐呵呵点头答应一声。 吃饭的过程中,不忘给她科普怎么跟沈御寒进行更深一层的关系。 楚寒烟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眯眼瞅她,“想让我跟沈御寒更进一步发展,到底是珍珍姐的意思还是公司的意思呢?” 乔珍放到嘴边的筷子停住,咂舌说:“既有公司的意思又有我的意思。” 楚寒烟漫不经心地搅拌着碗里的小米粥,“青腾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嘛,还是说没有沈御寒就支撑不下去了?” 身处娱乐圈,自是比外行更了解其中的规则,但楚寒烟很讨厌通过搞复杂的人际关系来获取各种利益。 在她看来,什么都不如靠自身实力得来的心安踏实。 “我说你这傻丫头怎么又钻牛角尖儿了?”乔珍不轻不重地哼了声,着实替她操碎心,“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啊,有捷径你干嘛不走?又不吃亏。” 楚寒烟明白她的意思,但心中就是别扭,“我可不喜欢巴结这个讨好那个的,跟人心打交道比拍戏累多了。” “咦,要换做旁人我还不会让你这么放纵呢,可谁让对方是沈御寒啊,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 乔珍挑眉说:“你跟他打交道这么久了,也知道他人品不错吧?就是话少呗,态度也高冷了点儿。” 话落,楚寒烟不禁呵呵一声,“我可没觉得他话少,简直是个话痨。” 乔珍就等着她这句话呢,眯眼道:“所以说嘛,他就对你一个人话多,你想想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楚寒烟竟然哑口无言。 “先不说公司怎么想的,是不是想要靠你拉拢沈御寒这座金山,反正出于私心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毕竟娱乐圈儿这种地方你需要一个强大的支柱不是吗?” “我私下查过沈御寒,家世人品样样出众,那小模样更是不用说了吧,堪称国民老公,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想挤进沈家的大门嘛?” 乔珍看得出楚寒烟的犹豫与挣扎,在旁边苦口婆心给建议,“当然了,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只对你楚寒烟一个人特别呀。所以你还不好好抓住这个机会,让他彻底爱上你?” 认认真真听乔珍把话说完,楚寒烟眸色温婉地笑了笑。 她告诉乔珍,“沈御寒爱不爱我和我能不能给自己幸福是两码事,在我眼里,爱情不是成为垫脚石那么卑微的,它只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楚寒烟很清楚,刚才乔珍的那一番话,不仅仅是作为一个经纪人对她说的,同样是替她考虑以后的幸福。 也许乔珍年长她一些,已经成家立业,所以对爱情与婚姻有更成熟的看法。 这一点,楚寒烟打心眼儿里感谢她,并且对她的想法表示尊重。 只不过在她眼里,事业与爱情永远都是各自鲜明的。 最起码现在是这样,二者不能混为一谈。 楚寒烟能够这样说,乔珍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最起码知道楚寒烟善良纯净,没有被娱乐圈的利益蒙蔽双眼。 “可能是我老了吧,处事愈发圆滑了。”乔珍苦涩一笑,“烟儿,我希望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后还能保持这样的初心,像你这么善良懂事的姑娘运气不会差的。” 第432章 沈御寒,你喜欢我吗? 吃着饭的功夫,乔珍无聊刷手机,忽然就发现楚寒烟跟沈御寒的绯闻从热搜榜第一降到了后面一位。 顶替它的,是奥城某位知名导演与好友在家中聚众吸毒的事实。 与此同时,这位导演的情史也被广大网友扒了出来。 将近五十多岁,与原配和其他几房育有多位子女不说,还在外面包养了貌美如花的小情.妇。 另外有传言说,该情.妇已经为他生下私生子。 娱乐圈的事情向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事实真相到底是不是如群众所传的那般,确实不好说。 不过—— 乔珍盯着屏幕上女人的照片,将其放大了再放大,不由得皱皱眉心,“这个女人好眼熟啊,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楚寒烟凑过去看了一眼,有着一瞬间的怔愣。 她见过照片上的女人,叫做白芷寒,前两年主演过几部很火的戏,在网上拥有众多粉丝。 令她没想到的是,白芷寒竟然是这位导演的情妇。 “她人长得挺漂亮的啊,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啊……” 一时间,楚寒烟颇有感慨。 “害,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兴许没有这老头子还没有她的今天呢。” 乔珍边咂舌边扭头,打算跟楚寒烟说一下热搜的事,结果在看到楚寒烟颔首敛眉,洁白指尖儿倾抚唇瓣的动作时止了声。 对方的样子像是提醒了她什么,乔珍立马低头去看屏幕上女人的照片。 “我想起来了,我之前查沈御寒资料的时候见过他们的合影,这个女人保不齐是沈御寒的大学同学。” 楚寒烟本来不怎么关注这种娱乐八卦,结果听到乔珍提沈御寒的名字,她还是顿了下。 乔珍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眼角余光打量楚寒烟,当视线再一次落在她漂亮的唇珠上时,忽然间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白芷寒虽然在长相上比楚寒烟惊艳了一点,后者偏柔美婉约,但是两个人的唇形却有着极高的相似度。 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中,这种性感不失清纯的唇形并不多见。 楚寒烟与白芷寒皆是。 乔珍在圈子工作了这么多年,稍微有点儿蛛丝马迹她都能分析的透透彻彻的,细细思考一番,忽然就对沈御寒改变了一些看法。 她话不能再往下说了,可架不住楚寒烟敏感细腻的心思,楚寒烟每每想到沈御寒看她时的眼神心脏就愈发窒息。 好比隔雾看花,原来那双深邃缥缈的眼睛都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楚寒烟心情瞬间变得沉重。 好在剧本围读开始了,楚寒烟也没有时间继续伤悲春秋,待收到群里通知,与乔珍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在片场遇见了沈御寒,楚寒烟连理都没理对方,径直朝导演走去。 剧本围读的事情已经进行到了中期,正是男女主感情升温的转折点,搭戏过程中,楚寒烟除了工作没有给沈御寒任何多余的眼神。 沈御寒感觉到了,只是不明白楚寒烟怎么忽然之间对他产生了隔阂,他猜测是不是之前房间发生的事,所以剧本围读一结束他就把人叫住,以工作为由让楚寒烟留在了片场。 其余众人谁也不是傻子,沈御寒说什么就是什么,纷纷收拾东西回了自己房间。 包括乔珍,也不便打扰两个人的对话。 只剩下两个人在片场,沈御寒把剧本摆到楚寒烟近前,指着画了标记的地方,“你能给我说说,为什么想要把这段吻戏删减吗?” 楚寒烟朝他无所谓一笑,“之前的床.戏都删了,现在删一段吻戏又怎么了?” 见她这种口吻跟自己说话,沈御寒倒不是生气,只是不明所以,“这是最后敲定的剧本,你当初也看过了,我没听说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楚寒烟轻漫的眼神看过去,唇角微勾,“那我现在不想拍了行吗?” 楚寒烟一副冷然的态度让沈御寒紧拧了眉心,他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尖轻扣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响声,数秒后,深吸一口气道:“这是拍戏,不是几岁的小孩子过家家,是你随随便便一个想法就能左右拍不拍的?” 楚寒烟掩了下耳边碎发,不紧不慢说:“没错,我是没有你沈大导演厉害,床.戏吻戏想拍拍想删删,你权力最大所以你能够随便,像我这种没有名气的小演员只能按命令行事。既然如此,那就随便吧。” 话落,她转身往外走。 沈御寒两步追上,伸手拽住她的一只胳膊,“怎么,听你的意思就这么想跟我拍床.戏?” “沈御寒你有病吧?”知道他是断章取义,楚寒烟干瞪了他一眼。 男人眸底戏谑,唇际扯出一抹痞笑,“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留了你的吻戏,却把你之前的床.戏删掉吗?” 一句话让楚寒烟愣住。 的确,她之前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记得那会儿刚听说剧本改动的事项,她还专门和导演讨论过,结果大家一致认为那段亲密的戏份对升温剧情有很大的帮助,不删掉最好。 对于楚寒烟来说,能不拍摄那种较为晦涩的画面来说是好事,但最终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她也没权利左右。 庆幸的是投资方那里说必须改掉,男女主之间只余吻戏就够了。 如此一来,也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当时她并不认识沈御寒,只觉得也是因为作为男主的他不想在荧屏上写真那么荷尔蒙爆棚的画面罢了。 现在听他这么一问,好像并不是她所以为的那个样子? 楚寒烟眼中生出疑惑,向沈御寒投去探寻的目光。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应该是你的荧屏初吻?”没多久,沈御寒笑着问她。 楚寒烟睫毛颤动,不大自然地盯着沈御寒看,那种表情更像是窘迫。 不清楚沈御寒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连她的这种八卦都知道? “你从来没交过男朋友,所以在沈家那一次,是你的初吻。” “包括昨晚上热搜,以及今天早上在我房间的时候,我连续吻过你三次,但遗憾的是,每一次你都没有回应我。” 沈御寒慢声讲着,着实让楚寒烟心中没来由的慌乱。 说话间,额间细发被他迎面而来的温热气息拂起,楚寒烟只感觉沈御寒那具宽阔的胸膛离自己越来越近。 “沈御寒,你到底想要怎样?”楚寒烟一颗心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沈御寒俯下身子,额头抵在楚寒烟额头上,英挺的鼻梁有意无意和她擦碰着,薄削唇瓣几欲贴近她的唇。 “就当我贪心好了,不止想要你戏外的第一次,第二次,甚至更多,就连荧屏初吻我也想要。” 楚寒烟面红耳赤,又气又恼地看着他,“沈御寒,说这话你不觉得好笑吗,我就问一句你凭什么?” “凭什么?”沈御寒凝住深邃眸光,像是十分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楚寒烟还以为会听到什么有意义的话,结果对方反问她一句,“难不成你期待对方不是我?” 这个问题让楚寒烟感到难堪,狠掐了一记掌心,“在你沈御寒眼里,所有女人都是那么随便的吗?无论对方是谁,都会为了利益而去巴结讨好他?” 出乎楚寒烟的意料,沈御寒并没有犹豫,安安静静道:“我不了解别人,但我知道你楚寒烟不是这种人。” 楚寒烟暗暗咬唇,觉得沈御寒这人实在是太难懂了。 “至于我为什么让人减掉床.戏那部分……”男人嘴角扬起一抹雅痞动人的笑,“楚寒烟,你的身体这辈子只能给我沈御寒一个人看,在别人面前多暴露一点都不行,你听清楚了么?” 楚寒烟愣神之际,沈御寒在她圆润唇珠上蜻蜓点水一吻。 那一刻,楚寒烟心中开始兵荒马乱了,脸颊滚烫得要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鼓起勇气朝他开口,“沈御寒,你喜欢我吗?” 瞧她蹙眉抿唇的样子,沈御寒垂眸笑了,大掌裹住她的小手包在温暖手心里,“你觉得呢?” 楚寒烟摇摇头,格外平静地注视他,“我不知道,只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沈御寒呼吸放轻,“这么跟你说吧,在我沈御寒心里,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做沈家未来的女主人了。” 话音落下,楚寒烟只是面色温静地笑了笑,没再继续问他什么。 与沈御寒不同,她的想法没他那么复杂,根本没上升到什么沈家未来的女主人层面。 之所以放下面子问他,无非是想知道沈御寒对她的态度而已。 “晚上不是还要去参加关雎的party吗,快去换衣服,等下我开车载你去。”安静了几秒,沈御寒率先打破沉默。 楚寒烟略含诧异地瞅了沈御寒一眼,没想到他和关雎熟到这个程度了,但她到底没多嘴询问,表情极淡地抿了下嘴角。 回到房间不大一会儿,楚寒烟就收到了陆思九发来的消息。 对方把关雎举办party的地点告诉了她,并特意叮嘱坐沈御寒的车过去。 考虑到热搜的事,楚寒烟觉得还是自己打车过去比较好,于是给陆思九编辑了一条消息。 还没点击发送呢,就有陌生电话打到了她的手机上。 看了一眼是当地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 当得知对方是沈御寒的母亲郑如云的时候,楚寒烟神经蓦地紧张起来。 挂断电话,乔珍刚好过来这里找她。 看到楚寒烟发白的脸色时,乔珍神情迅速凝重,“是不是沈御寒刚才在片场欺负你了?烟儿,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晾他沈御寒再厉害欺负你也不行。” “没有,”楚寒烟掩去眸底不安,“珍珍姐,一会儿沈御寒要是来这里找我的话你就说我先走了,自己打车去麓。” 乔珍知道她要去给关雎庆祝的事,微笑说:“我待会儿也要回家了,等下一起坐车走吧。” 想想一会儿还有别的事情要办,楚寒烟编了个理由拒绝,“不用了,反正现在天色还早,我顺路回家一趟。” -- 日暮将歇,天边残存着淡薄的橘色夕阳,目送乔珍离开,楚寒烟一个人在马路边等车。 出租车没等到,倒是来了一辆奔驰停在眼跟前。 车窗降下,面相淳朴的司机朝她礼貌打招呼,“请问您就是楚寒烟楚小姐吧?” 一听对方报出自己的名字,楚寒烟单手取下墨镜,下意识点点头,“你是……” 司机颔首笑道:“楚小姐,寒少的母亲让我来接你。” 出租车上,楚寒烟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指,心底忖思等会儿沈御寒的母亲会问自己什么。 刚才电话里对方有提到热搜一事,虽然语气还算和善,但隔着一通电话,楚寒烟完全摸不透对方的心思。 如今演艺事业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剧组这边儿还好说,她可不想毙在沈御寒的母亲郑如云手里。 前方司机看到后视镜里那张惨白兮兮的面孔,摇头失笑,“楚小姐你不用那么紧张,这次夫人找你就是有些话问你,夫人她人很好的。” 没想到自己紧张都被对方瞧出来了,楚寒烟极其尴尬地勾了下嘴角,“是吗?” “对啊,我家老太太和夫人都挺喜欢楚小姐的,一直想着见见你呢,好几次都让少爷把你带回家瞧瞧。” “啊?”听闻此言,楚寒烟非常受宠若惊。 “是真的。”司机又是满目温和地笑了,“楚小姐,上次少爷送给夫人作为生日礼物的那件旗袍,就是你亲手做的吧,夫人见了可喜欢了呢,直直夸你手巧。” 楚寒烟不好意思地敛了下眸子。 头去沈家的一路上,楚寒烟从司机口中大致了解一番沈御寒的母亲郑如云,知道她是一个脾气温柔善解人意的好女人,事事都以家庭为中心,渐渐地,她的心情也没有那么忐忑了。 车子驶进沈家老宅,楚寒烟刚一下车,就有仆人过来领她到客厅。 楚寒烟还没走进客厅,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轻快的谈笑声。 有老有少,听上去十分热闹和谐。 第433章 烟儿,我们沈家上下全都欢迎你的到来 虽然沈御寒有时候对她的态度有点儿恶劣,但不得不说,他的家庭氛围很温馨。 一大家子有说有笑的,着实令人羡慕。 行至客厅,佣人面露客气周到的笑容,把在场众人给楚寒烟一一做介绍。 除了原本的沈家人外,今日的沈宅还来了几位客人,都是平日里与郑如云关系不错的姐妹。 楚寒烟跟她们更是谈不上熟,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很乖巧地向大家问好。 “如云,这就是你最近经常念叨的小姑娘么,长得真是水灵。” 楚寒烟礼貌打完招呼,坐在郑如云对面沙发上的一位富家太太开始上下打量她一番,笑眯眯说:“和你们家御寒简直是郎才女貌啊。” 富太太一顿好听的心里话出口,旁边几位也跟着附和。 除此之外,还有人问沈老太太:“御寒跟我们家阿兴年纪差不多,阿兴都抱俩娃了,啥时候能喝上御寒的喜酒呀?” 老太太乐呵呵望向楚寒烟,精明的眼眸似是顺势往下瞅了一眼。 别看楚寒烟身材柔美纤细,可是臀部生得非常完美丰翘,老太太见了即是暗自一笑。 心想这小姑娘要是今年嫁进了沈家,说不定过了年儿她就能抱上白白胖胖的大重孙子哩。 楚寒烟把众人的话悉数听了进去,尤其是迎上老太太的深邃目光时,因不自在红透了双颊。 念在对方是长辈的份儿上,她心里有话也不好多说什么,时不时回应一记腼腆的微笑。 坐了一小会儿,客人便纷纷离开了。 见没有了外人在场,楚寒烟心底松口气。 终于不用再顾及老太太和郑如云的颜面,朝她们淡笑开口,“奶奶,阿姨,我想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其实我和沈御寒之间没有什么的。” “行啦丫头,你就别不好意思了。”老太太往沙发上一靠,摆摆手反驳,“我今儿一早就看见你和御寒上热搜的事了,那臭小子在车上亲你还能有假?” 呃…… 老太太的话还真是让楚寒烟百口莫辩。 楚寒烟放在膝盖上的小手紧抠着,粉若桃花的面庞足以证明她此时此刻的羞赧。 郑如云向前探身,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眼下才有机会好好打量楚寒烟。 相比较漂亮的外在,她更注重道德品行,希望站在儿子身边的是一位温柔贤惠、善解人意的女子。 娶妻要娶贤,从楚寒烟的行为举止来看,她倒是懂事聪明,像是能做沈御寒贤内助的好女子。 只是—— 郑如云细细打量楚寒烟的眉眼,在看见那瓣漂亮的薄唇时,端着茶盏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下。 像,真的是太像了。 楚寒烟冷不丁迎上郑如云的眼神,难为情地弯了下嘴角,“阿姨,热搜的事情是个意外,但也确实为新剧宣传添了热度,所以导员跟公司就没有作出回应。” 郑如云放下茶杯,一句话简单说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事态之所以往好的方向发展,还不是广大网友看好你跟沈御寒吗?” 楚寒烟眼皮上下跳动几下,“我和他真的只是合作关系,是所有的人都误会了。” 郑如云也不拆穿她,自家儿子心里怎么想的她再明白不过,态度很是认真,“寒烟,那阿姨问你一句,你会给我们御寒机会吗?” 楚寒烟万万想不到郑如云会这般心直口快,一时间语无伦次,“我、我没有想过这种事,现在只想好好拍戏。” 闻声,郑如云点点头,“你是个懂事孝顺的好孩子,思九她没少跟我提起你,这一点阿姨早就知道了。” 郑如云的话,楚寒烟并不感到意外,毕竟陆思九前阵子也同自己说起过。 “还有你家里的情况,阿姨也了解了,你现在跟你母亲相依为命,在梧桐路经营一家裁缝铺是吧?生活算不上富裕。”郑如云又说。 楚寒烟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你别想太多,阿姨就是有什么说什么,绝对没有看轻你的意思。”郑如云面含和善笑容,耐心解释,“沈家虽注重门当户对,但更看中人品,将来能和御寒结婚的人,可以不是名媛,但必须是位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郑如云越说越欣慰,“你这孩子不仅懂事孝顺,而且还心灵手巧,自打上一次看见你给我做的旗袍啊,我和老太太中意上你这个丫头了。” 楚寒烟内心惶恐,“阿姨,您这样说让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那旗袍本就是为客人定做的,我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而已。” 老太太在旁边听着俩人的谈话,内心已是乐开了花。 别看小丫头年纪不大,人情世故方面可谓是拿捏得当,处处周到不失分寸,完全不输她当年的风范哈。 作为一个十分有经验的过来人,她现在已经非常确信楚寒烟就是沈家未来的孙媳人选。 “丫头啊,既然你今天来了,那我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老太太与郑如云对视一眼,后者淡笑着跟楚寒烟说:“不管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但阿姨有句话想提前告诉你,那就是包括御寒在内,我们沈家上下全都欢迎你的到来。” 郑如云的话过于暖心,楚寒烟心头莫名触动,杏眸闪出星星点点的水光。 她楚寒烟何德何能,能让沈家的人如此待她? 说不感动是假的,楚寒烟湿润的眸子看向郑如云,喉咙哽住,“阿姨,谢谢你们的喜欢,但是……”楚寒烟轻咬下唇,继续说:“感情是双方维持的东西,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简单。” 老太太眼珠子转了转,当即一拍大腿,问楚寒烟,“难道那臭小子没跟你说过他喜欢你?” 楚寒烟被老太太豪爽的问句给吓到了,白净面庞红透。 “这臭小子,可真是个混球啊,”都说沈御寒是老太太的宝贝疙瘩,这会儿倒是一点儿也不袒护他了,格外不满地埋怨,“都三十的人了还不知道怎么哄小姑娘嘛,难不成这点儿还要我这个老太婆教?” 说完,不甘心地白了一眼郑如云,“你这个当妈的怎么教的哦,御寒脑袋瓜子不知道开窍。” 待老太太安静下来,楚寒烟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略加思索了一下,她轻声说:“奶奶,阿姨,我和御寒之间的事就留给我们自己解决吧,若是有缘怎么都好说,若是没有缘分……能相识一场也是件幸事。” 楚寒烟能说出这番话,不得不让郑如云对她刮目相看。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楚寒烟为人处世大方得体,气质绝对不输那些名媛大小姐,郑如云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她。 接下来又跟楚寒烟唠了些旗袍方面的事,郑如云才真正表明邀请楚寒烟来沈家的目的。 她问楚寒烟,沈御寒他有没有跟她讲起过他之前的感情事。 楚寒烟眸色平静地笑了笑,从容开口,“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他怎么会跟我说这种事呢。” 尽管一早看见了白芷寒的热搜,根据乔珍欲言又止的模样有所猜测,但是沈御寒没说,她又以何种方式跟身份开口问他呢? 仅仅是因为好奇吗? 到时候还指不定被沈御寒挖苦什么样。 她楚寒烟不讨那没趣。 果然不出郑如云所料。 能够在沈御寒心底深藏五年的情伤,到底是不容易同谁分享的。 郑如云到底看好楚寒烟,把沈御寒不愿意讲出来的话好好说给楚寒烟听。 她知道女孩子更在意什么,所以不管楚寒烟现在对沈御寒是什么态度,她作为沈御寒的母亲,都有必要为孩子的幸福努力一把。 听完郑如云的讲述,楚寒烟心中的那团大雾终于被风吹得清明透彻。 正如乔珍预料的那样,沈御寒和白芷寒是大学同学,而且还是恋人的关系。 不过由于两个人在一起时没公开,一直都是低调行事,所以只有和沈御寒要好的几位朋友知道。 其中,就包括慕仲渊。 即将大学毕业的那一年,沈御寒准备向白芷寒求婚,所以把跟她交往的事情告诉了家人。 沈家人当时并不了解白芷寒的为人,故而持保留意见,没向沈御寒表态。 结果这件事没多久,沈御寒就和白芷寒分手了。 不对,更确切一点儿的说,是沈御寒被对方甩了。 白芷寒跟沈御寒在一起的时候,沈御寒还没有今天的成就,只是一位在摄影方面很有天赋的帅气校草。 他也没有告诉白芷寒,自己家境优渥,是沈家的独生子。 最终,注重物质的女孩儿被虚荣所诱惑,与沈御寒划清界限。 分手的那段儿时间,成了沈御寒人生中的低谷期,成天与烟酒为伴。 对此,沈家人没少替他操碎心。 也就是慕仲渊敢当面噎他两句,渐渐地,沈御寒走出来了,整个人不再低迷堕落,开始新的起点。 但任何伤害都会留下痛苦的记忆与沉痛教训,即便五年过去,沈御寒心里的伤疤仍未消失。 蓦地,楚寒烟想起今天早上沈御寒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他说—— “你走之后,我心中的那扇门再也不会为谁敞开了。” “包括你,楚寒烟。” 直到现在,楚寒烟还清清楚楚记得沈御寒眼睛里的黯然跟决绝。 那是怎样的一种心灰意冷啊。 楚寒烟开始同情他,“那他这五年的时间应该很痛苦吧?毕竟对方为了前途抛弃了他。” “要么就是公司加班,要么就是外地出差,总之就是没有时间考虑感情的事,”郑如云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们都知道,他是被那女人伤怕了,哪里还敢再相信爱情啊。” “说句不好听点儿的话,在他眼里,觉得女孩子都是物质的。” 见楚寒烟抿唇,郑如云眨眼一笑,“当然啦,世界上还是有好姑娘的,这不,就遇见了你。” “人家烟儿是个好姑娘。”注意到楚寒烟近前的茶水都凉了,老太太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推过去,“这说起来还是我那宝贝孙子当初留了个心眼儿,那女人要是知道我们沈家这么有钱,说不定早就赖上不走了,沈家这会儿还不定成什么光景呢。” 老太太的一番说辞听上去似乎有几分道理,郑如云笑着感慨道:“到底是有缘无分,跟咱们成不了一家人。” 老太太嘴巴撇到一边儿,幸灾乐祸地嘟哝,“现在怎么样,找的老头子吸毒被抓了吧,看她还怎么人前风光。” 楚寒烟正不知发表什么意见时,突然见老太太起身,下一秒来到她身边坐下。 双手被老太太布满老茧的糙手握着,对方还笑容满面的,楚寒烟心底没来由的紧张。 “丫头啊,我这孙子五年前被女人甩过,所以导致他在感情之事上呆傻了点儿,但其他毛病没有,又帅又能干,还特孝顺,我希望你多观察观察给他个机会哈。” 楚寒烟正想掩唇淡笑时,就听见客厅门口响起一道清越的嗓音。 听出是谁的后,她脊背明显僵了下。 沈御寒走进客厅,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楚寒烟的对面,欣喜的目光夹杂担忧,快速扫了她一眼。 在发现没什么大碍时,才继续笑着同两位长辈开口,“你二位这又是唱的哪出,怎么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就把人带到这儿来了?” 老太太呸了他一口,“臭小子,我跟你妈又不是母老虎,你还担心我俩吃了这丫头不成。” “奶奶您说的哪里话。”沈御寒不厚道地扬扬眉头,炙热眼眸落在紧闭红唇的楚寒烟身上,“我是见她性子腼腆,怕你们兴师动众再吓到她。” 楚寒烟紧拧眉心,敢怒不敢言地瞪了男人一眼。 若不是长辈在场,她这会儿绝对敢过去抽他两下。 看楚寒烟越来越窘迫的神色,沈御寒故意垂眸瞅了眼时间,“奶奶,妈,一会儿剧组还有事,我就先带她回去了。” “去吧去吧,”巴不得俩人儿有独处的时间呢,老太太高兴地摆摆手轰人。 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沈御寒,“臭小子,哄女人可不是像你这么哄的,得多说好话多做事知道不?别一天天板着个脸,跟条咸鱼似的,没哪个女人会喜欢。” 第434章 我们在一起吧楚寒烟,我喜欢你,认真的 迈巴赫上,沈御寒没急着发动引擎。 眼瞅楚寒烟系好安全带,他忍不住开口问她,“奶奶和妈她们都跟你说了什么?” 楚寒烟扭过脸去,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好奇的沈御寒,“也没说什么,就是把你前女友的事情告诉了我。” 沈御寒脸色当下就黑了一个度。 楚寒烟内心戏十足,面上却是对沈御寒优雅一笑,坐正身体目视前方。 眸光深凝楚寒烟平静的侧脸,沈御寒深吸一口气说:“难道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我为什么有问题想要问你?”楚寒烟随手别过被风吹乱的头发,语气似是漫不经心,“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一只手探上楚寒烟光滑的脸颊。 沈御寒往她这边儿躬着身子,轻抚她的脸慢慢转过去,“你就一点儿都不介意?” 楚寒烟虽然心中别扭,但还是和他对视上了,拢着秀气眉眼,“我可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 沈御寒喉咙上下动了动,“她已经是过去式了。” “跟我说这些干嘛?”楚寒烟用力抿着唇瓣,低声道。 尽管她摆出这副态度,沈御寒拿她没办法,但还是不满说说:“装傻充愣可不是好孩子。” “……” 楚寒烟郁闷地拿手指对准他,不料对方早已识破她的小九九,迅速伸出两根手指头将她的纤细柔荑夹住。 扯了扯暗红色的薄唇,“烟儿,我沈御寒对你什么感觉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么?” 看他满脸得意,像是看穿一切,楚寒烟负气地哼了声,一把甩开他的大手不说话了。 沈御寒眸底星光闪烁,心情看上去比之前好了不少。 趁楚寒烟不注意时,宠溺地捏了下她的脸颊,“先去给关雎庆祝,等结束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行驶了有一段儿路程,楚寒烟才淡淡启唇,“什么地方啊?”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 到达麓府,关雎一行人已经在包厢等候了。 楚寒烟站在门口向里面望去,脚下步伐踌躇不前。 上次商场一别,与关雎和慕仲渊之间弄得不太好看,这会儿再见面她有点儿无所适从。 沈御寒看出她的不安,薄削唇瓣轻抿了下,直接拉上她的手走过去。 就这样,楚寒烟被动来到沙发近前。 关雎见状,率先起身朝她招手,“烟儿你来了,快过来这里坐。” 慕仲渊本来是坐在关雎旁边的,见几位小姑娘打成一片,他同楚寒烟微笑打过招呼后,跟沈御寒坐到同一张沙发上。 “雎儿,你和仲渊哥之间的事思九已经告诉我了,我不知道你们……”楚寒烟停顿了一下,低低道:“对不起。” 一旁,沈御寒眼睛始终停在她身上。 虽然楚寒烟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心里突然有点儿心疼她。 就像陆思九之前讲的那样,这场为关雎举办的庆祝会,实则是姐妹之间冰释前嫌的机会。 大家有什么心里话都在此说开,从此以后不再有隔阂。 等到全部矛盾化解,关雎从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别针送给楚寒烟,“迟到的生日礼物,烟儿,生日快乐。” 前几天是楚寒烟的生日,关雎为她准备的生日礼物暂时没能送出去,眼下正好可以亲手交给她。 楚寒烟心中感动万千,一双翦水秋瞳隐隐被雾气覆盖,对关雎开心笑道:“雎儿,谢谢你。” -- 佘山庄园。 关雎与慕仲渊回到家中时,漆黑天幕已经挂满了璀璨的星斗。 一闪一闪的,纷纷围绕月亮起舞。 两个人在外面吃过饭,一走进卧室关雎就把灯打开,开始收拾从学校带过来的行李。 把行李箱里面的衣服全部拿出来,一一挂到衣帽间。 慕仲渊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关雎还在忙活。 看着摆在床头上一件件显旧的衣服,他一边擦拭头发一边皱眉,“之前不是带你买了很多吗,你还留着这些做什么?” 关雎把刷净的鞋子放进底下橱柜,抬头看了慕仲渊一眼,“衣服还好好的,干嘛丢掉啊。” 虽然款式不如慕仲渊新给她买的那些流行,但关雎舍不得丢掉。 对此,慕仲渊只好无奈摇头,“有些东西该扔就扔,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把鞋柜关好,关雎起身,“我这不是勤俭持家嘛,为你节省资源。” 慕仲渊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倏地,对关雎挑了下眉梢,“我不要慕太太勤俭持家,只要她开心。” “真的呀!”关雎被甜地眨了下眼睛,几步走到慕仲渊近前,一脸幸福地拉住他的大手晃了晃。 见他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嗓音软软道:“我忙完了,现在帮你吹头发吧。” 能享受关雎的高级待遇,慕仲渊欣然答应。 关雎转身去拿吹风机的同时,他则是把毛巾丢在一旁,然后乖乖走到床边坐好。 用了不到五分钟,男人一头坚硬的碎发就吹干了。 慕仲渊握住关雎手腕,扬起笑脸同她说:“明天是筝儿进公司实习的第一天,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礼物?” “难不成你准备了什么礼物给我吗?”看他的样子像是早有准备,关雎眼角眯起。 “当然。”对方点头承认。 在关雎好奇的目光下,慕仲渊薄唇微勾,一把将她拥在身前抱住,“筝儿觉得我这个礼物怎么样?” 紧盯慕仲渊似笑非笑的炙热眼眸,关雎抿唇不语。 “怎么,不喜欢我这个礼物?”慕仲渊皱眉轻笑。 随着男人清冽气息的靠近,关雎脸上渐生红晕,喃喃道:“慕仲渊,你别闹。” 慕仲渊脸上笑容放大,在关雎唇上浅尝辄止了一下,“那这个呢?” “慕……唔……”他的名字还没叫全,小巧的唇瓣便被对方含住。 关雎起初还在别扭地反抗,但到头来仍是没能招架住慕仲渊的百般柔情,开始与之回应。 慕仲渊的吻技很娴熟,没多久就让关雎浑身瘫软,像一潭春水在暖阳中化开。 这一晚,关雎做足了准备,并不介意慕仲渊接下来要对她做的事。 哪知除了把她放在身下亲吻,其余的慕仲渊什么都没有做。 就在关雎紧闭双眼沉浸在柔情蜜意中时,慕仲渊突然停下了动作。 关雎下意识睁开眼睛,眼中带着不解看慕仲渊。 “怎么了,看筝儿的样子似是不满意,嗯?”慕仲渊在姿势上占据着主导地位,居高临下注视关雎。 关雎脸上潮红未散,待慕仲渊替她拨开额前碎发后,红着脸否认,“你胡说什么呢慕仲渊?!我才没有那么想。” 慕仲渊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继而伸手在她秀气鼻头上刮了一下,“明天还要早起去公司报道,筝儿要是不怕累的话,那我很乐意深入交流一下。” 关雎脸红的像熟透的虾子,毫不客气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 后者吃痛地拧了下眉,眯眸道:“打是情骂是爱,我就当筝儿稀罕我。” 见关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慕仲渊将她从床上捞起来,“好了,不开玩笑了,我是真的有礼物送给你。” 关雎整理身上的衣衫,“到底是什么礼物啊?” 慕仲渊去了一趟书房,再回来时手里提着一台笔记本。 放到关雎近前,边给关雎看着上面已经安装好的软件边说:“你那台笔记本我看有些老旧了,就给你重新买了一台,以后工作就用这个吧,比你那个方便好用。” 关雎那台笔记本用了将近五年,键盘等地方都不太好用了,一直想换台新的没机会,没想到慕仲渊这么细心,连这点都替她想好了。 关雎心里被温暖包裹,把笔记本收好,开开心心地对慕仲渊点头,“好,都听你的。” 说完,奖励了他一个睡前吻。 -- 离开麓府,沈御寒直接驱车带楚寒烟回了自己的私人公寓。 当看见目的地与当初寄送旗袍的地址不谋而合时,楚寒烟心中顿时一惊。 完全没想到沈御寒会带自己来这里,要是早知道的话,她一定会果断拒绝。 门外,楚寒烟止步不前,“沈御寒,你带我来这种地方恐怕不太好吧?” 刚发生的车内接吻一事还没过去呢,这万一要是再被狗仔偷拍到,她与沈御寒在一起的事情恐怕更要实锤了吧。 沈御寒看上去对这件事不怎么在意,一边输密码一边跟她说:“这是除了沈家之外我的第二个家,除了你,我没带别的女人来过。” 听了他的话,尽管楚寒烟脸上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表情,可心头还是忍不住被触动了下。 迎上男人投过来的滚烫目光,竟然鬼使神差地跟着他往里走。 来到房间,里面的一幕让楚寒烟呆住了。 就见只亮着一盏落地灯的客厅里摆满了鲜花跟蜡烛,香气宜人的玫瑰花瓣自脚下开始,一直向最里边的卧室延伸。 楚寒烟眼眶发热,条件反射地向一旁的沈御寒看去。 后者没说话,只有单薄眼眸深深眯起,主动牵起她的一只手。 顺着玫瑰花铺就的地板往里走,楚寒烟来到沈御寒的卧室。 床尾位置是用蜡烛围城的心形,正中央摆放着一个盒子。 不知道盒子里面是什么,不过单看外表就很精致了,上面覆满馥郁清香的玫瑰花。 “沈御寒,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楚寒烟紧紧攥着两侧裙摆,眼中多少有些不解,“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沈御寒把她的另一只手也牵住,语气格外温柔,“我刚刚已经说了,这是我的第二个家。” 楚寒烟心底逐渐忐忑。 沈御寒一本正经地低头看着她,微微扬唇,“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的心意吗,那我今天就来告诉你。” “沈御寒——”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突然很想逃离。 快速打断沈御寒,从他手中挣脱,“我觉得还是早点儿回剧组吧,明天一早还要围读呢。” 虽然气氛有点儿被破坏了,但沈御寒依旧很有耐心。 许是之前对她放肆过几回,如今只剩他和她单独在一起,楚寒烟难免心生畏惧,意识到这一点,沈御寒倒是有几分自责了。 “你不用紧张,”察觉到楚寒烟颤抖的身体,他抬手拍拍她的肩头安慰,“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一句话让楚寒烟安了心。 她轻轻点头应了一声,“你想说什么就快点说吧。” 沈御寒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走到心形蜡烛前把里面的盒子拿了出来。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闪闪发光的项链。 沈御寒将项链展开,向前迈步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对她笑着道:“楚寒烟,生日快乐,这是我陪你度过的第一个生日。” “虽然是迟来的生日礼物,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嫌弃的对吗?” 见楚寒烟整个人愣在那里,沈御寒又开口问。 在迟迟等不到对方的回答时,沈御寒主动要把项链戴到她洁白修长的天鹅颈上。 楚寒烟惊吓地摇头。 “沈御寒,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当看清楚里面的项链是一条dr项链时,楚寒烟脸颊被烫了一下,急忙给他推回去。 虽然沈御寒是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的,但这条项链意味着什么,她楚寒烟不是不知道。 一生只能订制一次的东西,只能把它送给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 但眼下呢,她对于沈御寒来说算什么?若是接受了他的这份礼物…… 见她拒绝自己,沈御寒脸上有些失落,低声说道:“楚寒烟,送给你这份礼物,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与他平静对视着,楚寒烟在内心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明白。” “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沈御寒眼眶有些红,连带心里面也不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话堵在了喉咙,就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真的,沈御寒,我是真的不明白。”楚寒烟用力咬住下唇,“这条项链意义非凡,你把它送给我,到底想表达什么?” 没有办法再继续扮演下去了,沈御寒表情严肃,“我们在一起吧,楚寒烟,我喜欢你,认真的。” 第435章 那一刻我就在想,就是你楚寒烟了 沈御寒话落,房间里立马安静得出奇,连彼此间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楚寒烟神情专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御寒,一双翦水秋瞳在火红色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光影摇曳的卧室里,四下全是玫瑰花的香气,气氛可以说是浪漫到了极点。 沈御寒向前迈出一步,一只大手轻轻搭在楚寒烟的肩上,语气轻柔如水,“现在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了吗?” 更深一层感受到男人眼底散发的炙热,楚寒烟那瓣漂亮的红唇发出轻微的颤抖。 此时此刻,沈御寒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向她告白了…… “沈御寒,我……”楚寒烟唇瓣嗫嚅几下,心情有着一瞬间的明朗,可当她脑海里翻涌出什么记忆时,神情又突然凝重了。 深思熟虑之后,才冲沈御寒淡淡开口,“我还不确定自己。” 闻言,沈御寒淡淡一笑,“我知道,所以我愿意给你时间考虑。” 最起码等到的不是她直接的拒绝,沈御寒心底还是感到一丝欣慰的。 说完,他将手中的dr项链交到她手上,“这条项链是特意为你定做的,你务必把它收下。” 视线落在无比珍贵的项链上,楚寒烟本打算拒绝,不成想沈御寒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将她的手攥起来,紧紧实实地把项链包住。 “就当一份普普通通的生日礼物收下好了,我不想被拒绝好吗?” 楚寒烟一时心软,文文静静地向沈御寒点了点头,“谢谢你。” 眼看外面天色渐渐阴沉下来,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了,俩人为了不耽误明天的工作,故没再此过多停留。 将屋内简单收拾一番,便开车回到了剧组酒店。 沈御寒所在的房间在楚寒烟楼上,二人行至楼梯口,沈御寒拉住楚寒烟。 他什么话都不说,只有深邃的眼睛凝望她,楚寒烟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思,准备开口问他一句,然而就在这时,沈御寒忽然低头了。 明明已经猜到沈御寒接下来要对自己做什么,可那一刻,楚寒烟的脚步就像钉住了,一动不能动。 直到男人温热的唇瓣离开她,楚寒烟才面颊滚烫地转动了眼眸。 “沈御寒你是疯了吗,这是在剧组。” 楚寒烟红着耳根,紊乱的心跳久久不能平静,顿了顿,低垂眼睫跟他吞吐道:“更何况我还没有答应你呢。” 见她一副娇羞的表情,沈御寒即是不动声色地笑了出来,抬手揉揉她的发顶,“抱歉,这次算我唐突了。” “你——”楚寒烟朝他挥起小手,最终还是没教训他,轻咬下唇,负气一声离开了。 -- 第二天一早,让楚寒烟有所预料却又没有准备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那就是关于她昨天夜里被沈御寒带回他的私人公寓一事,再次被狗仔偷拍,然后发了照片在网上疯传。 一时间,有关她和沈御寒成为恋人的消息又被添了浓重一抹。 要说这些还不算什么,让楚寒烟生气的是,沈御寒的工作室竟然针对热搜一事做出了回应。 直接两字:官宣。 后面艾特了沈御寒和楚寒烟的微博,外加一颗小心心。 要说工作室单方面做出这种决定,楚寒烟绝对不信,欲要找沈御寒理论,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结果人还没出房间,乔珍就兴高采烈地推门进来了。 “烟儿,你跟沈御寒的事情是真的嘛,已经确定关系了?” 虽然沈御寒的工作室做出了回应,但是乔珍作为楚寒烟的经纪人,还是要从两位当事人口中得出答案。 楚寒烟一脸郁闷地摇头,气鼓鼓道:“不知道他们咋想的,我猜绝对是沈御寒的意思。” “怎么,难道你对官宣这件事不知情?”乔珍有点儿不敢相信。 “你觉得呢?”楚寒烟无奈泄气,“虽然之前的事情确实为新剧做了宣传,但和沈御寒发展恋情甚至官宣这种事,珍珍姐你觉得我能这么不靠谱嘛?” 依照楚寒烟的性子,根本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乔珍刚才一时头脑发热,现在整个人心静下来,听了楚寒烟的话后才有所顿悟。 “沈御寒,好你个臭小子,这是要来个先斩后奏啊。”她当即就一拍大腿,十分气愤地哼了一声。 “那个,珍珍姐,你也别这么冲动。”楚寒烟见乔珍是真的挺生气的,拍拍她的手安慰,“一会儿我就去找沈御寒,让他跟工作室说清楚,把热搜的微博撤下来。” “你确定要去找沈御寒?”乔珍盯着楚寒烟天真的面庞,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楚寒烟觉得乔珍话里有话,拧眉打量她,“难道出了什么岔子?” 看表情楚寒烟还不知道这件事,乔珍没好气地翻白眼,“你难道没看见沈御寒发的微博吗?就在工作室下一秒发出去的。” 楚寒烟看手机的同时,就听乔珍在旁边道:“人家早已经向广大网友宣布了,说你楚寒烟就是他这辈子要娶的女人,未来的沈太太。” 耳边早已经听不清乔珍说的什么,楚寒烟这会儿注意力全在沈御寒的置顶微博上。 编辑内容如下: 不仅是林小迟的沈暮年,也是楚寒烟的沈御寒。 林小迟与沈暮年,正是这次两人合作新剧《暮年迟迟归》中男女主的名字。 这个沈御寒! 说实话,沈御寒能如此高调地当着全世界的面儿宣布自己的存在,楚寒烟内心是很感动的。 同样的,她也佩服沈御寒的勇气。 但是明明昨晚就已经说好的,他会给自己时间好好考虑清楚,等她最后做出决定。 现如今他来这样的一波操作,不是明摆着逼她就范嘛。 好像她再发微博澄清这件事,除了于事无补外,再者就是越描越乱。 只要一想到沈御寒这么有心机,楚寒烟就打心眼儿里不舒服。 “想不到沈御寒还挺会。”乔珍生完气后,也不知道咋想的,竟然破天荒地夸了沈御寒一句有种。 尽管不赞成他一意孤行的做法,但是见楚寒烟在他心里这么重要,乔珍多少有些欣慰。 楚寒烟头出门之前,好生叮嘱她,“你一会儿去了和他好好谈谈吧,记住,以和为贵,千万别擦枪走火哈。” 还擦枪走火呢,若不是看在自己是柔弱女子的份儿上,楚寒烟这会儿想暴打他一顿的心思都有。 二话不说,怀揣怨气直奔沈御寒的房间。 敲了几下门,是沈御寒的助理石头来开的。 见楚寒烟一副凝重的表情站在门口,小助理石头似是想提醒她一句什么,结果话刚到嘴边,楚寒烟就与他擦肩而过往里面走了。 默不作声地目送楚寒烟的背影进了房间,石头嘴角露出一抹十分尴尬的笑。 自家老板这个时候刚洗完澡,他本来想提醒楚寒烟一句的,哪知她丝毫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急匆匆就走。 没办法,待会儿要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也不能赖他了。 客厅里没有看见沈御寒,楚寒烟便猜测他人正在卧室。 想着刚刚石头来过了,所以楚寒烟认定沈御寒一定早就起床了,不然也没有精神发那条微博。 所以没有什么可避讳的,大大方方推开虚掩的卧室门。 “沈御……”走进去一看,眼前的一幕让楚寒烟傻眼了,一句话含在口中愣是说不出口。 完全没想到沈御寒会在这个时候换衣服…… 早知道的话她就不贸然前来了! 楚寒烟脸红地好比天际的火烧云,一直红到了耳根位置,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尽管沈御寒是背对着自己的方向,但楚寒烟还是看到了他从上至下的肌肉线条,如壁垒紧实有力。 她下意识捂住眼睛,嘴唇跟喉咙竟然同时发干,不去看全身赤.裸的男人。 沈御寒刚洗完澡回到房间,正在换平角内裤的时候,楚寒烟便闯进来了。 一开始他也被惊了下,不过扭头一看是楚寒烟,整个人又显得淡定许多。 先是慢条斯理地穿上平角内裤,然后开始外面的一件件穿搭整齐。 不多时,沈御寒转身,一边系着西装扣子一边同楚寒烟说话,“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的话我干嘛跑你这里来?”楚寒烟一双手仍旧挡住眼睛,指缝隐隐透着清晨曙光,在心中吐槽沈御寒一句有病。 等楚寒烟说完话,沈御寒堪堪系好了扣子,嗓音温和道:“我还以为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呢,” “那你真是想多了,”楚寒烟凿着秀气眉头,有些难以忍受地开口,“沈御寒,你到底穿好衣服没有?” 一个大男人家的换个衣服这么墨迹,感觉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一样。 沈御寒眯起漆黑的眸子,盯了她因羞赧做出的小动作一会儿,才一本正经道:“穿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视线终于一片亮堂,楚寒烟舒舒服服舒一口气。 特意向门口位置看了一眼,并没有见到石头。 于是,压低声音碎碎念,“你那助理也真是的,知道我要找你也不告诉我你正在换衣服,害得我……”冷不丁迎上男人戏谑的眼神,她话锋一转说:“害得我差点儿长针眼。” 沈御寒直接笑岔气,大步流星走到楚寒烟近前,“我就那么难看吗,还能让你长针眼了?” 楚寒烟不跟他争这些没用的,直接表明来意,“今天的事你是怎么想的,故意整我对不对?” 不仅让工作室发出官宣声明,就连他本人都没有澄清昨天晚上的事情。 而且带她去他的私人公寓,她明明就是很被动的好吧? 最令她心生烦恼的是,沈御寒是答应了她的,说不逼她不勉强她。 可眼下这种做法呢,不就等同于直接先斩后奏嘛? 当着粉丝跟观众的面儿,她楚寒烟真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我怎么会故意整你呢?”对于楚寒烟的话,沈御寒倒是表现得十分委屈,“昨天晚上不是都跟你告白过了吗,我知道你想听那些话,所以很明确地说了出来,烟儿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知道她想听那些话? 楚寒烟内心羞愧到不行,暗暗咬了下唇瓣,“沈御寒,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话你不知道吗?” “那我也没强扭你啊。”顿了顿,沈御寒摸着后脑勺说,“我吻你的时候能感觉到,其实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无非是嘴硬罢了。” 真真是这句话把楚寒烟气坏了,“但是我没有答应你,你居然单方面发微博官宣了,沈御寒,你怎么能够这么做呢?” 见他暗挑眉梢无话可说,反正是属于我就发了看你怎么办的那种无赖态度,楚寒烟走到近前狠狠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昨晚是谁答应的,说会给我时间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没想到是个说话不算数的家伙啊。” 沈御寒任凭她继续捶打自己的胸口,等她气消了老实一些后,才不厚道地笑了笑,“你也知道,我说那话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我心里真正不是那么想的,巴不得你立马同意呢。” “你……”楚寒烟用力掐了一把掌心,一度不知如何开口。 沈御寒紧紧握住她的手,嗓音沙哑,“我之所以那样做,是因为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了我的位置,烟儿,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对慕仲渊的那份感情真的是爱吗?还是说,只是自童年开始就建立的一份依依不舍,与爱情无关的感情?” 见楚寒烟紧皱眉头不说话,像是在认真思考一样,沈御寒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勺,声音比先前还要温柔,“我昨晚说过给你时间考虑,其实是希望你把心里的位置彻彻底底掏干净,只留下我一个人。” “可是自打回来以后,我就开始睡不着觉了,那一刻我就在想,就是你楚寒烟了,这辈子只能是你楚寒烟,我必须要把你留在我身边,你心里的那个人只能是我沈御寒。” 楚寒烟抬头,眼底流露一股莫名的深情。 “楚寒烟,就因为我很明确自己已经爱上你了,所以我沈御寒就不能自私一回吗?” 第436章 关雎说,我会对慕仲渊加倍好的 一周的时间过去,关雎已经逐渐适应了公司的新环境。 每天和慕仲渊朝九晚五上下班不说,两个人还抽出时间陪小南柯去做了人工耳蜗手术。 小南柯的手术非常成功,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做康复训练了。 由于关雎和慕仲渊有的时候工作繁忙,俩人担心照顾不到小南柯,因此请来了一位看护。 平常关雎跟慕仲渊不在的时候,就由温柔心善的看护阿姨陪小南柯训练。 这一天,是关雎的祖父关启臣出院的日子,关雎利用午休的时间接到了小南柯,然后带他去市中心医院看望关启臣。 早在老爷子住院的第一天,慕仲渊就跟院方打好了招呼,连同住院费在内的各项费用全部由他支付。 关奶奶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回到病房,一脸欣慰地拉住关雎的手,说她找到了一位好男人。 倒不是因为钱的问题,而是慕仲渊对她们的态度,能够看出他是爱屋及乌。 “雎儿,你把这钱拿回去,就说他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要以后对你好就行。” 虽然慕仲渊有这份儿孝心,但关奶奶还是将住院花的医药费交给了关雎,让她等下回去转交给慕仲渊。 关雎没有接受,淡笑一声给老太太推了回去,“奶奶,既然他出钱那你们就理所当然地接受好了,不然他还不乐意呢。” 慕仲渊一直以来都对自己很好,这一点关雎十分肯定,眼下见他对爷爷奶奶也如此上心,心里更别提有多温暖了。 关雎了解慕仲渊,他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更何况还是向两位老人表明孝心呢? 推迟不过,再者见孩子也是一番好意,关奶奶就把钱收起来了。 病床前,小南柯一脸乖巧地拉住老爷子的手,虽然没什么交流,但能陪在老人身边对方就觉得很幸福。 见到这一幕,关奶奶非常欣慰,回头对关雎说:“如今南柯的手术也完成了,就差你跟仲渊的婚事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奶奶,我跟他应该不会举办那种大型婚礼吧。”关雎没隐瞒,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我还没毕业呢,也不想弄得那么高调,应该就是隐婚那种形式了吧。” 最多的话,把三五好友叫上,还有爷爷奶奶,到时候简简单单的一起吃个饭。 关雎不喜热闹,慕仲渊和她也相差无几,在这件事情上两人最起码能达成共识。 “孩子啊,不管怎样爷爷奶奶都支持你,只要你们觉得幸福就好。” 老爷子虽然考虑的事情多,但他看人挺准的,通过这段儿时间的观察认为慕仲渊是个靠谱的人物,也一定能给关雎幸福。 所以这场婚姻将来不管是什么形式,只要他们开心快乐就够了。 关雎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忍不住抱了抱两位老人家,对他们表达一声感谢。 交流了没几句,正准备帮爷爷奶奶收拾东西时,就有一位不速之客到访了。 说是不速之客吧有点儿牵强,毕竟老人出院的日子,她这个做女儿的应当来医院接送的。 推开房门,关凤云一眼就看见了病床前的关雎,都没正眼去看两位老人,率先走到关雎面前。 关雎还以为她会在医院这种地方开启口水战,没想到关凤云却是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同她说话了。 与以前富有杀伤力的眼神相比,此刻温柔了许多。 “关雎,今天是你爷爷奶奶出院的日子,没想到你也来医院送他们了啊。”说着话,还想要十分亲切地握住关雎的手,被后者嫌弃避开了。 关雎脸色淡淡的,生冷的语气完全不想跟她搭话,“你这不是也赶来医院了么,还真是个孝顺的好女儿啊。” 自打关雎把录音笔交到派出所后,关凤云就被叫去了谈话,一通审问过后,人就被关在了拘留所。 眼下她刚被放出来,见关启臣出院了,便匆匆赶到医院接他了。 也不知道关凤云这次安的什么心思,以前老爷子住院那会儿可没见她这么殷勤。 关雎见她一反常态,极其讽刺地勾了勾嘴角。 “你说这话姑姑就不爱听了啊,感情我多么不把两位老人当回事儿似的。” 对于关雎的冷嘲热讽,关凤云别说不生气,就连笑脸都赔上了,问关雎,“你什么时候和慕仲渊结婚啊,到时候姑姑好去喝你们的喜酒?” 关雎实在搞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别扭地盯着她看了几秒。 见状,老爷子在旁边轻咳了几声,“雎儿,爷爷有话跟你说。” 关雎点点头,走到老爷子身边坐下,“爷爷您说,我听着呢。” 关启臣打量关雎,慢声道:“你爸和顾家以前共同经营的那家公司,法人代表被关凤云和顾良军更改一事已经让人调查出来了,是慕仲渊派人做的吧?” 关雎拧眉琢磨老人的一番话,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慕仲渊帮她…… 都没跟自己提起过这件事呢。 慕仲渊他又在背着她当好人嘛?? 关雎心中小郁闷了一下。 见关雎眉眼之间升起淡淡疑云,一副尚不知情的模样,关启臣心下明白了,“看来他还没有告诉你。” “爷爷您想说什么?”从老人沉重的目光来看,关雎猜测他话里有话,不多时,便朝他开口道。 “雎儿啊,其实是奶奶把你姑姑找来的。”老爷子脾气又臭又倔,关奶奶寻思着还是自己跟关雎说比较好,于是使了个眼神让老头子甭说话。 老爷子脾气虽然差了点儿,但是有一点好,那就是特别听老伴儿的话,一接受到关奶奶的信号后就下意识把嘴巴闭上了。 关奶奶笑盈盈看向关雎,“奶奶还是那句话,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伤了和气。” 话说到一半儿,关雎就知道关奶奶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想必是慕仲渊找人调查当年公司章程的变更事项,关凤云和顾良军纷纷暴露了马脚,即将摊上大麻烦了。 由此一来,关凤云不得不在两位老人面前卖惨,想要通过她关雎让慕仲渊放过顾良军他们。 怪不得今天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关凤云会对自己说话这么客气呢。 呵呵,还真是可笑至极! 关雎止不住在心底连声冷笑。 “雎儿,她再不好也是你的姑姑,”关奶奶干瞪了满眼希冀向自己看过来的关凤云一眼,继续对关雎说:“人死不能复生,不管怎样你爸他也活不过来了。既然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那不如就选择原谅了她们。” 闻言,关凤云重重点头附和,“是啊,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就既往不咎吧?” “既往不咎吧?”关雎目光和关凤云的对视上,顿了顿,弯起红唇,笑容既平静又冷冽,“好啊,我可以选择原谅。” “你说的是真的……” 关凤云两眼放光,欲要开口时,关雎又说话了。 她说:“要想放过你们也行,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一个条件,就看你们答不答应了。” 关凤云心中开始有些不安,掐着掌心问:“什么条件,你说吧。” “我要你和顾良军当着我的面儿,在我爸的墓碑前磕头下跪认错。” 关雎不紧不慢的话一出口,登时就把关凤云气得面色铁青。 双手叉腰,不停地在病房内踱步子,“反了天了,让我跟你爸磕头下跪认错,关雎,你是疯了吗?” 关雎不与她浪费口舌之争,“既然这样就算了,咱们还是走法律程序吧。” 关凤云脸上跟打了鸡血似的难看,气冲斗牛地指着关雎说:“好歹我跟你一样姓关,你就这么对待家人的,吗?关雎,小时候我也没少照顾你,怎么长大了你就成白眼儿狼了?!” “对我好那是你另有所图,都是装出来的。”关雎眼梢眯起,笑意森冷,“再说了,我从来就没有拿你当过家人。” 关凤云直接跳脚,对两位老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苦,“爸妈,你们听见没,这就是你们的宝贝孙女,关雎她就是这么大义灭亲的。” “雎儿啊,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想再看到什么不好的场面,奶奶觉得你没必要这样计较下去了。” 关奶奶叹了口气,眼眶中含着泪光,“要是你爸还活着的话,我想他也不会同意你们这么做的。” 关雎心里的苦,两位老人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她们也并非偏袒关凤云,只是到了他们这把年纪,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已经看开很多事,最大的希望就是子孙和睦幸福。 关雎不忍心对奶奶说出什么语气强硬的话,但是要让她原谅关凤云曾经所做的一切,也绝没有那么简单,故而保持着沉默。 眼瞅着事情没有眉目了,关凤云睚眦欲裂地对关雎撂狠话,“反正公司的前身也是大哥一手创建的,关雎你要是这么不讲情面的治我们,那公司也没办法保住了,到头来毁掉的还是你爸爸的心血。” 她话说的再锋芒毕露,关雎也不为所动,“我只关心能不能毁掉你和顾良军,其他的都不重要。” 看着两人冰冷对峙,关奶奶一脸无可奈何,也不知道该上前劝说谁了。 若知道她们见面会是这样的局面,她说什么也不让关凤云过来接他们回家,反而落得个耳根清净。 一旁,针对关雎毅然决然的态度,关启臣更是没有立场去评价,毕竟关雎心灵上的伤痛不是那么轻易就愈合的。 僵持之际,也不知道是谁给关凤云打来了电话。 就见她神色慌张,结束通话匆忙跟老人告别,说是安排了司机送他们回去,她自己有事先走一步。 关奶奶没说什么,摆摆手让她离开。 关凤云人走后,关奶奶握住关雎的手,慈眉善目地叮嘱一顿,“你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脾气太倔了。” 关雎格外有自知之明地垂下脑袋。 “记得,以后要真是跟慕仲渊闹了小矛盾,你可不能按照你的性子一意孤行知道吗?” 关奶奶别的不担心,就是怕关雎不管什么时候都保持深冷沉静的性子,“这以后要是结了婚啊,夫妻之间哪能没有点儿小摩擦?说开了也就行了。” “奶奶,您说的我都知道,”关雎努努红唇,“再说了我哪有那么不近人情呀,对慕仲渊可好了呢。” “我还不了解你啊,反正我看你没有人家对你那么上心。” 关雎:“……” 关奶奶眨眼笑笑,接着说:“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理解,不可能说总是让他包容你,即使你年纪小,也要学会理解他才行,将心比心才是夫妻间的持久之道。” 关雎耐心听着老人家的教诲,乖乖答应一声,“我知道奶奶,您就放心好了,我会对慕仲渊加倍好的。” 帮两位老人收拾好要带回家的行李,关雎领着小南柯送他们到外面。 正准备上车,迎面就碰见了匆忙赶来的陆思九。 “雎儿,你们等我一下呗。”见她们要坐车离开,陆思九急忙在出租车上高喊一嗓子。 紧接着打开车门下车,把放在后座的礼物大包小包拿出来。 大都是给两位老人买的营养品。 “爷爷奶奶,这是我买给你们吃的。” 许是赶时间,陆思九一张小脸儿红扑扑的,像个红彤彤的苹果。 “谢谢丫头,你有心了。”出于礼貌,关奶奶大大方方接受她的好意。 陆思九开开心心地把手中的东西交给司机,“刚才路上去办了点儿事,所以没有来得及看你们。” “没关系,以后还会见到的。”关奶奶不打紧地摆摆手,“等哪天你要是有时间了想出去玩儿,可以来我们小渔村,那里的空气好,海景更别提有多漂亮了。” “那好啊,”陆思九非常乐意,嘴角露出甜甜的小梨涡,“那到时候奶奶也要把顾辞风骗出去呀,我跟他一起玩儿。” 目送两位老人离开,关雎与陆思九寒暄了几句,这才知道她是为高霞的生日准备礼物去了。 关于上次在商场遇见燕曦的事,陆思九也同关雎讲了一遍。 话落,就听关雎忍俊不禁地笑话她:“毕竟我哥他长得那么帅,看来你以后少不了打翻醋坛子了。” 第437章 是沈御寒的意思,他希望你早日嫁给他 在医院门口跟关雎分别,陆思九打车去了花艺女神高霞所在的小区。 平日里高霞与丈夫燕志明各自有工作要忙,这次燕志明生日,他们夫妻二人特地推掉了一天的工作在家休息。 女儿燕曦在槟城上学,也专门在前几天赶回来为父亲庆祝。 总之,一家三口难得聚在一起。 陆思九作为受邀的客人之一,对这件事格外上心,那日在商场不小心把燕曦准备的礼物碰坏后,立刻去求助慕仲渊了。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赶在燕志明生日这天拿到了与燕曦那件一模一样的貔貅茶宠,并带来燕家。 燕志明夫妻正在会客厅忙着招待客人,听见门铃声,燕曦说了一声跑过去开门。 小姑娘站在门口东张西望,见只有陆思九只身前来,眼中的光芒顿时变暗了。 有些失落地问陆思九,“顾辞风他没跟你一起来吗?” 陆思九先是轻抿了一下嘴角,才摇摇脑袋说:“他今天有任务,来不了。” 陆思九找了个委婉的说辞,没好意思告诉燕曦是顾辞风不愿意来。 燕曦“哦”了一声,脸上露出淡淡笑容,招呼道:“你赶快进来吧,我妈她们都等你呢。” 走进客厅,陆思九把包装好的貔貅茶宠送给燕志明,向其表达生日祝福。 女儿燕曦和陆思九商场偶遇的小故事,燕志明夫妻早就听说了,作为寿星的燕志明乐呵呵接过陆思九手中的礼物,跟她说了句谢谢。 高霞把水果盘往陆思九近前推了推,满脸笑容问道:“思九啊,燕曦说你今天要带那个男孩子过来,他人现在在哪儿呢?” 陆思九摸盘中水果的动作停下来。 下意识与燕曦互看了一眼,轻声回答:“他今天有任务出不来,不好意思啊阿姨。” “哦,原来是这样啊。”高霞嘴角笑容僵了下,心里的期待值落空。 “阿姨,以后一定能见到的。”见高霞情绪有些失落,陆思九忙拉住她的手安慰,“等我把他追到手了,肯定有的是时间带过来让您瞧瞧。” 高霞本想对她说些什么,可念及来燕家为燕志明庆生的客人越来越多,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直到一场生日宴结束,陆陆续续送走了一大波客人,只剩下陆思九一个人时,高霞才把她叫到身边。 “思九,有一件事阿姨考虑很久了,需要你的帮忙。” 陆思九大大咧咧一笑,让她不要客气,“阿姨有什么事您直说,能帮我一定帮。” “上次燕曦不是和你们在商场遇见过一回吗,她回来后就跟你叔叔我俩说了这件事,”高霞眼神复杂,压低声音,“我怀疑顾辞风就是我们曾经丢失的儿子,燕辰。” 陆思九听后立马打了个激灵。 “阿姨,您、您说什么?”这个消息实在惊人,让她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燕曦说,他跟哥哥小时候的样子很像,而且见他的第一眼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高霞心情不如表明看上去平静,“不管什么时候骨肉亲情都是割舍不掉的,他们兄妹之间应该有这种心灵感应吧。” 陆思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开口,“那阿姨,您准备让我做些什么呢?” 顾辞风是顾家的养子没错,可也不能单凭燕曦的直觉就认定他是燕家的孩子吧。 有点儿不科学。 高霞斟酌片刻,“燕辰后背上有一块儿小胎记,所以我想先麻烦你帮我确认一下,之后的事情再从长计议吧。” -- 从燕家出来,陆思九整个人心不在焉的,心里一直想着高霞告诉她的话。 如果说顾辞风真是燕家的孩子,说实话陆思九挺替他开心的。 与顾家相比,燕家不论经济上还是家庭氛围上都超越太多,顾辞风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日子肯定会轻松不少。 可是要怎么才能看到顾辞风后背上的胎记呢? 陆思九皱眉深思着,觉得这个问题还真是有点儿难办。 坐上出租车没一会儿,楚寒烟的电话就打进来了,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打算邀请她来旧时蜀绣吃晚饭。 楚寒烟的母亲叶瑾厨艺非常好,所以陆思九不可能拒绝这么好的事。 她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问楚寒烟,“你今天收工这么早啊,沈御寒没跟你出去约会嘛?” 楚寒烟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弱弱道:“怎么这么问啊,我跟他又没有什么。” “你少来,”陆思九清了清嗓子,“沈御寒和他那工作室都官宣了,你楚寒烟就是未来的沈太太,早就人尽皆知了好不好。” 楚寒烟郁闷舒口气,“还不是他故意在微博上公开,整的我没有办法,只能忍气吞声了。” 陆思九幸灾乐祸地噗嗤几声,“烟儿我还不了解你啊,要真是那么不情愿的话,恐怕早就做出回应了吧,可你这不是什么都没做嘛。” 一句话让楚寒烟语塞。 “好了,我先琢磨一点儿事,等到了再详谈吧。”陆思九被顾辞风的事情困扰,与楚寒烟说了没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兴致不高地点开微信,反反复复盯着消息列表看。 那里有她跟顾辞风的聊天记录,从加上他的第一天就设成了置顶。 还是有些顾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提及有关他身世的问题。 正郁闷的时候,手机上突然推送过来一条天气预报,上面显示说明天有雨。 一下子就提醒了陆思九什么,漆黑深邃的大眼睛里闪现一道精光。 -- 这边儿,楚寒烟结束完与陆思九的通话,便放下手机去厨房帮母亲。 路过客厅的时候,注意到沙发前的桌子上摆着几样大大小小的礼盒,她走过去看了一眼。 什么冬虫夏草啊,人参鹿茸之类的,都是一些名贵的礼物。 来到厨房,楚寒烟见母亲刚把韭菜切好,她洗干净手递过去一个盘子,问她,“妈,客厅里的那些东西都是谁买的啊?咱家有客人来过吗?” 楚寒烟刚从剧组回来没一会儿,叶瑾还没来得及告诉她,见她问自己,她把韭菜收进盘子里,扭头道:“是沈御寒的母亲,她上午来咱们家了。” “阿姨她来咱们家了?!”楚寒烟温柔灵动的眸底流露出惊讶,“那她来这儿做什么啊?” 叶瑾在围裙上擦了一把手,很是欣慰地对楚寒烟笑着说:“你沈阿姨来咱们家提亲了。” “提……提亲?”叶瑾话落,楚寒烟一张婉约柔美的小脸顷刻间苍白,连话都说不连贯了,“妈你没骗我吧?” “你这傻孩子,妈怎么能骗你呢?”叶瑾没好气地笑笑,“不瞒你说,你在剧组的这段儿时间,你沈阿姨经常带着好朋友过来店里照顾咱们的生意,不少富太太们都排队定做旗袍呢。” 楚寒烟此刻大脑有些混乱。 “烟儿,之前你跟沈御寒上热搜的事妈早就知道了,”叶瑾单手拉住楚寒烟的手腕,另一只手非常慈爱地摸了把她的侧脸,“你现在已经跟他在一起了对不对?” “妈……我……我跟他就是试着交往而已,”楚寒烟红着面庞,跟叶瑾如实坦白,“还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快。” 上次找去沈御寒的房间后,男人在她耳边说了一大堆打动人心的话,楚寒烟承认,内心开始摇摆不定了。 她当时是这么跟沈御寒说的,“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再去发微博澄清,沈御寒,如果你是真心的话,那好,我们就先试着交往看看,算是给彼此一个机会好吗?” 能得到楚寒烟的这种回应,沈御寒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对他来说实在是庆幸极了。 无法控制内心的喜悦,直接把楚寒烟抱起来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儿,然后在她脸上猛亲了好几口才肯罢休。 楚寒烟被他如火的热情惹得面颊红透,转身要走,结果沈御寒不放手,非要她亲自己一下才行。 嘴里还振振有词,“既然你都说试着交往了,那第一步就要从接吻开始,接吻会不会?你做一遍我看看。” 哪里会想到沈御寒这么得寸进尺啊,楚寒烟心中小鹿乱撞,紧张到不行。无奈被他拉着不撒手,她只能一鼓作气亲过去。 红唇还没碰到他脸上,沈御寒便低了头,直接与她嘴对嘴吻上。 得知自己被套路了,楚寒烟一边被他深情地吻着,一边攥起小拳拳捶他胸口。 好不容易结束,终于面红耳赤地逃离男人的视线。 从那一天开始,每次剧本围读完她都拉上乔珍一起走,就怕沈御寒半路将她拦住,然后干点儿啥坏事。 话说这几天俩人除了工作还没怎么交流过呢,结果沈御寒的母亲就跑到裁缝铺提亲来了? 当真令楚寒烟难以置信。 叶瑾听了女儿的一番话,没有丝毫意外。 “烟儿,你跟妈说实话,你心里还是挺喜欢他的对吧?” 叶瑾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楚寒烟不是那种胡来的女孩儿,但凡她能答应沈御寒试着交往,就说明对方已经在她心里有位置了。 即便面对的是自己的母亲,楚寒烟也十分腼腆,“也许吧,他总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让我不再缺乏安全感。” 叶瑾将楚寒烟搂在怀里,母女之间就这样默不作声地抱了会儿,这一刻,什么都不用去表述,好像有千言万语都融进在这个拥抱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母女二人才松开。 叶瑾目光闪烁,极其肯定地对楚寒烟说:“你若真心喜欢沈御寒,妈绝对不拦着,等找时间就去给沈家回个话。” 听着母亲这番话,楚寒烟心里没来由的难受,“妈您今天是怎么啦,你知道我才舍不得您呢。” 她从小就和母亲相依为命,是母女更是朋友,因此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记得学生时代开始,母亲就教育她感情方面的事,说女孩子要自尊自爱,不能只凭感觉去盲目地喜欢一个人。 直到现在,楚寒烟都对这些记得清清楚楚。 眼下听母亲这样说,似乎十分乐意她跟沈御寒在一起…… 楚寒烟有些不明白。 “自从你第一次带沈御寒来咱们家,那个时候妈就看得出来,他喜欢你。”叶瑾音色温柔动听,犹如柔软洁白的云朵,“至于确定他能给你幸福,是因为他奋不顾身地为你受伤那次,还一声不吭地拿钱帮助咱们。” 叶瑾一席话,勾起了楚寒烟往日的回忆。 全部都是沈御寒对她好的时刻。 是啊,在她情绪低落无助的时候,是沈御寒把她带去了海边散心,还定做了一生只能定做一次的dr项链给她,在浪漫烛光与玫瑰花海中告白。 甚至不顾自身安危,硬生生挨下了楚运国的那一刀…… 试问这样一个体贴的男人,又怎么不吸引人呢? 楚寒烟发愣之际,叶瑾继续欣慰讲到,“让妈最高兴的不仅是沈御寒把你放在心上,就连他的家人,都拿你当亲生女儿来宠,你说我怎么能不放心呢?” “妈是过来人了,能看得出他母亲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人,所以烟儿你要真是嫁进了沈家,将来不会吃亏的。” 楚寒烟大抵能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了,是想让自己早一点儿过上幸福舒坦的生活,不用像如今这样在复杂的娱乐圈打拼。 沈家是名门望族,又难得沈御寒和他的家人都通情达理,能嫁到沈家,嫁给沈御寒,对自己来说无疑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一场好的婚姻对人生有着决定性的作用,或许到了母亲叶瑾这个年纪,大概最期望的就是她的婚姻生活能够幸福美满了吧。 楚寒烟扬起嘴角,眼波温柔地看向母亲,“妈,谢谢您为我考虑,不过我想……这件事我应该和沈御寒好好商量才行。” 此次郑如云前来,楚寒烟尚不清楚有没有沈御寒的意思,如果他没有这样的想法,单纯是自家大人擅自主张的话,那她是绝对没有办法接受这一切的。 总的来说,她非常有必要找沈御寒问清楚才行。 叶瑾理解楚寒烟的心思,弯唇笑着,“你沈阿姨都跟我说了,是沈御寒的意思,他希望你早日嫁给他。” 第438章 怎么,筝儿连孩子的醋都要吃吗? 陆思九赶到旧时蜀绣的时候,楚寒烟正要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沈御寒。 好朋友见面后没说什么,用眼神短暂交流几秒,楚寒烟边走到窗边继续讲电话。 见楚寒烟拘谨的样子就知道她打给谁了,陆思九对楚寒烟的背影咯咯一笑,转身走进厨房帮叶瑾的忙。 这边,电话响了几声才被男人接听。 沈御寒刚从剧组回到沈家,洗完澡不久,这会儿正准备下楼吃饭。 一边下楼一边同楚寒烟说:“刚分开没一个小时呢,你这么快就想我了吗?” “沈御寒你少甩贫嘴,”楚寒烟回头看了厨房的方向一眼,特意压低声音,“我问你啊,今天你妈来我们家了,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她们去之前有问过我的意思,我乐意至极。”沈御寒在那头清清脆脆应道。 楚寒烟勾了下唇。 看来真是沈御寒的意思么…… “那行吧,我明白了。”顿了下,楚寒烟拧眉说:“但是沈御寒你可别忘了我们之前说好的,我现在只是试着跟你交往,别入戏太深好不啦?” 婚姻乃是人生大事,每一步的顺序都至关重要,她这跟沈御寒还没怎么样呢,对方就风风火火地提亲了,这的速度让她有点儿难以招架啊。 “嗯,明白。”行至楼梯口,沈御寒摸了下英挺的鼻梁,扬唇淡笑,“我会尽快让你一心一意爱上我的,然后早点儿嫁给我。” 楚寒烟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话,轻咳一嗓子“哦”了声,转瞬就挂断了沈御寒的电话。 站在窗边好一会儿,才平复了紊乱的心跳,使脸上的滚烫降下去。 晚饭已经做好了,陆思九把最后一道菜端到饭桌上,紧挨楚寒烟坐下来。 用手肘碰了下楚寒烟的胳膊,眼神熠熠,“我刚刚听阿姨说沈家来提亲了哈,烟儿,那你是啥想法呀?” 楚寒烟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瘪起嘴角,“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呀,他就是一时冲动。” 听到这话,陆思九嘴里的米饭差点儿喷出来,“得了吧你,心里不定多高兴呢吧。” 楚寒烟抬头看了母亲叶瑾一眼,对方和陆思九一样正直勾勾瞅着她,于是,楚寒烟难为情了,开始低头扒拉着碗中的米饭。 瞧她害羞了,陆思九嚼吧嚼吧嘴里的韭菜鸡蛋儿,嬉笑说:“我看他沈御寒就是蓄谋已久!” -- 下午关雎离开医院,直接带小南柯去了沙洲里。 考虑到全方面照顾小南柯,慕仲渊特地让人在总裁办弄了个小型游乐场。 若赶上关雎和他忙于工作的时候,小家伙可以自己在那里玩儿。 下午光景很快过去,慕仲渊开始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关雎见状,笑着跟他说:“我们先去楼下等你吧。” 关雎实习期间的工作主要是为慕仲渊打下手,虽然每天和他一起上下班,但关雎每每都会让司机把车子停在沙洲里前面的一个路口,然后她自己再走过去。 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不想让大家在背后议论她和慕仲渊。 慕仲渊虽然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但关雎想那这样,他还是顺从了她的意思。 天气渐渐转凉了,尤其到了傍晚的时候,瑟瑟冷风刮在身上还是很难受的,关雎给小南柯穿外套的同时,慕仲渊停住笔尖。 漆黑眼眸落在关雎身上,嗓音温润,“外边儿冷,你们先去车上等着,顺便想想今晚想吃什么,等忙完我就带你们去。” “好。”关雎对慕仲渊眉眼弯弯一笑。 - 车上,关雎拿出一本故事集,上边配有彩色的插图,准备跟小南柯讲故事时,就收到了慕仲渊发来的信息。 【大概十分钟左右忙完,乖乖等我。】 看到消息后,关雎给他回复了一颗爱心。 欲要把手机收起来,屏幕再次亮了。 是顾嘉宝的电话。 关雎低头,见小南柯正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等自己讲故事,她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顶,让他先自己看,然后才接听顾嘉宝的电话。 “关雎,是不是你让慕仲渊安排的,让我在建筑行业找不到工作?!” 顾嘉宝一上来就是对关雎一通质问,而且中气十足。 距离她投递简历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小半月之久,要么杳无音信,要么泡汤。 比她成绩差的同学都找到了实习单位,结果到头来就剩她自己一个人还在四处奔波,想想都丢人。 更何况顾嘉宝好胜心非常强,这样的打击对她来说无疑是崩溃的。 关雎眸色淡净,嘴角划出一抹冷然的弧度,“你不是一直都很优秀吗,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好工作的。” “关雎你真卑鄙!”顾嘉宝暴跳如雷,“有本事你别让慕仲渊插手,等毕业的时候我成绩肯定比你强。” 顾嘉宝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和关雎比,包括选择建筑专业,当初也是误以为顾辞风喜欢关雎,所以她才来到锦大念书。 没想到努力了这么多年,偏偏冒出一个慕仲渊来,成为她实习路上的绊脚石。 她清楚那个男人的手段跟实力,只要有他在,为了关雎,那么她顾嘉宝就别想在建筑业混下去。 现如今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她绝不甘心止步于此。 关雎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语气轻快,“那我就拭目以待咯。” 懒得再给顾嘉宝撒泼的机会,砰一声挂断电话。 顾嘉宝有气没处撒,更是不死心,接二连三地打关雎的电话,还发出一连串宣泄恼火的短信谩骂关雎。 关雎根本不在意顾嘉宝,所以谈不上生气。 但她也没惯着对方,直接将顾嘉宝的电话号码加入了黑名单。 如此一来,耳根清净了不少。 车上坐了没一会儿,慕仲渊就下来了。 后排车座空间超大,慕仲渊从关雎这边抬腿上车,很是自然地坐到了她的旁边。 慕仲渊动作优雅地将外套搁在前方椅背上,一边松领带一边问关雎,“你和南柯想好去什么地方吃饭了吗?” 关雎红唇微翘,“还是回去吃吧,外边的饭菜太油腻了,而且还不如家里的卫生。” 慕仲渊安静看着她,淡笑点头,“好,那就回家吃。” 前方司机收到消息,立马发动引擎。 半路,关雎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对慕仲渊说:“回去之前恐怕还要去一趟商场,南柯他想吃糖醋排骨,家里边儿没食材了。” 闻言,慕仲渊隔着关雎捏了把小家伙的脸蛋儿,吩咐司机去家附近最大的商场。 南柯扬起脸来朝慕仲渊坏笑一下,浓眉睫毛忽闪不停,“谢谢慕叔叔。” 半个小时的车程,车子停在了物美门前的停车场。 来到商场负一层,慕仲渊在入口处推上一辆购物车。 关雎带着小南柯在前面购物,他负责在后面打下手。 所需食材买得差不多了,关雎又领着小南柯去了零食专区。 小南柯最近表现很乖,陪他做康复训练的阿姨也直夸他懂事,所以为了奖励小家伙,关雎带他去买喜欢吃的零食。 平日里关雎不怎么主张小南柯吃零食,尤其那种膨化食品,吃多了对身体没好处。 只是考虑到他是小孩子,而且应该让他们从小就懂得奖罚分明的道理,所以关雎偶尔会破例。 零食区有不少小孩子,大部分是爸爸妈妈一起带着过来买好吃的,小南柯被关雎拉着一只小手往里走,在路过酸奶货架的时候,忽然就停下了脚步。 就见一位身材大大的爸爸推着购物车拐过来,车子里面坐着一个粉嫩嫩的小女孩儿,手里抱着一个漂亮的洋娃娃,一脸开心的样子仰脸对大人笑。 小女孩儿的妈妈就在爸爸旁边,幸福地挽着老公的手。 看样子一家三口刚购完物,画面格外温馨,让人看了就羡慕。 等对方擦肩而过,慕仲渊才把购物车重新推到过道上,喊住欲要前行的关雎。 “怎么了?”关雎回头看慕仲渊,见他单手扶住购物推车,弯下腰,一只大手落在小南柯肩上。 “南柯想不想像那个小妹妹一样开心,叔叔也推着你好不好?”慕仲渊说话非常亲切,像人间的四月天,饱含了全部的温情。 关雎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抿了抿嘴角道:“南柯他是个男子汉,你这样会惯坏他的。” “别人有的咱们小南柯也要有,这里不分男女。”慕仲渊无所谓地眯起眼角,“再说了,他是你弟弟,筝儿把他教育的这么好,不会惯坏的。” 慕仲渊的话瞬间就让关雎哽住了。 淡笑过后,慕仲渊挽起袖口,轻轻松松就把小南柯放进了购物推车里。 “慕叔叔真好,我最爱慕叔叔了。” 小小的愿望被实现,小南柯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一双小手紧紧抓着购物车两端,嘴角笑容绽放。 看着眼前的一幕,关雎心里暖烘烘的。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小小的问题。 嗓音糯糯地朝他开口,“慕仲渊,等将来以后……咱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你还会像这样对他吗?” 深究望关雎泛红的脸颊,慕仲渊眼梢划过一抹喜色,“当然,如果是男孩儿的话,我会和南柯一样一视同仁。” “啊?”也不知道触碰了哪根弦,关雎皱皱眉头,“那女孩儿就不一样了嘛?” 面对关雎发出的灵魂拷问,慕仲渊眸光温润,涔薄唇瓣勾勒一抹浅笑,“女孩儿自然不同,我只会比他们更宠她。” 数秒过后,就听关雎平平淡淡“哦”了一声。 慕仲渊深深打量关雎,几秒过后,情不自禁地笑了,“怎么,筝儿连孩子的醋都要吃吗?” “我……”虽然也不至于,但是听慕仲渊刚刚的话吧,她确实有点儿,只要一想到这里,关雎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没出息了。 飞快瞟了慕仲渊一眼,“瞎说什么呢,快走吧。” 不多久,购物完毕,慕仲渊负责去收银台结账。 由于排队的人比较多,关雎便先带小南柯去了电梯口的休息区等他。 要说在这里碰见南洛生,实属巧合中的巧合。 因为陆思九与楚寒烟的关系,关雎多多少少听说了南洛生在剧组的事。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角色,但天生演技不错,因此导演还挺看重他的。 按理说他这会儿应该在剧组啊,怎么突然跑到这么远的商场来了? “关雎?”一下电梯就看见了关雎,南洛生实属惊喜加意外,“哈哈,没想到在这里都能碰见你啊,太有缘了。” 关雎轻眨睫毛,“是挺有缘的。” 注意到关雎旁边还坐着个孩子,南洛生自来熟地凑过去,满脸笑容地跟小南柯打了个招呼。 然后问关雎,“这就是你弟弟吧,长得挺可爱。” 关雎抿唇淡笑了一下,“是剧组的戏拍完了吗?” 南洛生摆摆手,“还没有呢,只不过今天收工早,就过来找朋友玩了,他家就在附近。” 说着,指了指楼上,“这会儿带女朋友买衣服呢,所以我就先下来自己转了,省的当电灯泡。” 听完,关雎点了点头。 “咦,那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啊,等会儿要怎么走?”南洛生十分热情地笑着说:“不行的话我就告诉我朋友一声儿,他开车过来的,到时候捎你们……” “不用麻烦了。”被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打断。 慕仲渊表情严肃,手中拎着购物袋走过来。 听声音很是熟悉,南洛生回头,一下子和慕仲渊冷冽的眼神对视上。 “原来是你啊,”南洛生俊眉挑动,似笑非笑道:“好久不见,慕先生,别来无恙。” 总感觉空气里多出了一股火药味儿,关雎不好意思地对南洛生笑笑说:“谢谢你了,不过我们有开车过来,就不用麻烦你朋友了。” 慕仲渊看了一眼关雎,小丫头的话让他内心颇感得意。 不多时,同南洛生薄唇染笑道:“小孩子饿了,我们还急着回家做饭,就不陪你在这里闲聊了。” 说完,很是顺其自然地揽上关雎的腰,关雎则拉着小南柯,三人上了扶梯离开。 南洛生站在原地,郁闷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不成想电梯上到一半儿的时候,慕仲渊竟然还睇了个不屑的眼神给他,这下更是把他给郁闷坏了。 第439章 你放心换,我保证不偷看 天色渐晚,车子开到佘山庄园的时候,漆黑苍穹已经挂满了星斗。 别墅周围的灯光陆续亮起,整座庄园笼罩在一片金碧辉煌的静谧中。 一下车,小南柯就蹦蹦跳跳地走到慕仲渊身边,要帮他拎手中的购物袋子。 慕仲渊会心一笑,将手里最小的那个递给了他,一大一小往别墅里面走。 关雎跟在他们身后,目视前方十分和谐的画面,嘴角不自觉上扬。 关雎与慕仲渊在厨房忙碌期间,南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隔着厨房玻璃,关雎向客厅看了一眼。 小南柯正一边看电视,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零食,模样安静乖巧。 慕仲渊视线随关雎的望去,轻声说道:“南柯他很懂事。” “是啊,这一点让我很安心。”关雎转过身,对慕仲渊笑了笑,继续清洗手中的菠菜。 慕仲渊在一旁打下手,见关雎随意挽在脑后的马尾松了,一缕头发垂下来,刚好遮住她美好沉静的侧颜,他放下手中的碟子走过去。 温热指尖不经意从关雎颈上划过,关雎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她一扭头,眼睛便和慕仲渊的对上了。 鼻尖擦着鼻尖儿,彼此的呼吸喷薄。 有点儿痒。 “头发乱了。”盯着关雎稍加羞赧的神色,慕仲渊弯了弯眼角,柔声说:“我帮你编起来吧。” 以前慕仲渊不是没帮关雎打理过头发,只不过眼下有些不同,还是他第一次给关雎编头发。 清晨起床有见过关雎编发,加上慕仲渊眼明心快,因此一个简单的麻花辫很快就完成了。 关雎还特地把头发放在肩上拽过去看了一眼,小清新的麻花辫紧致中透着一股蓬松感。 慕仲渊的手法倒是很不错的样子。 关雎不由自主地笑出声。 慕仲渊知道关雎在笑什么,双手环胸补充一句,“就是比这个再复杂一点儿的也难不倒我。” 关雎今天心情格外好,见慕仲渊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咯咯地眨眼笑,“好好好,慕先生可厉害了。” 难得听关雎表扬自己一次,慕仲渊大方接受她的赞美,“除了生孩子,没有我慕仲渊学不来的。” 在俩人一阵温馨甜蜜的小互动中,香喷喷的晚餐新鲜出炉。 除了给小南柯做了一个糖醋排骨外,其余的饭菜都很清淡。 三菜一汤,搭配十分完美。 由于南柯饭前吃过小零食,故晚饭没吃多少,一小碗儿米饭加几块糖醋排骨,小肚皮就鼓起来了。 关雎怕他消化不良,先让他在客厅里玩了会儿玩具,然后才带他上楼洗漱睡觉。 关雎回到自己房间,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出来时,慕仲渊正站在窗边讲电话。 关雎没打扰他,独自去了梳妆台打理头发。 没多久,镜子里出现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慕仲渊结束通话来到关雎身边,站在她身后俯身,然后动作轻柔地卷起关雎一缕清香柔软的头发在指尖缠绕。 提鼻细细一闻,飘来栀子花的怡人香气。 关雎看着镜中男人嘴角上扬的弧度,心里同样溢出甜蜜。 末了,问慕仲渊,“修改公司章程的事是你让人调查的吧?今天我去医院送爷爷出院,他们二老都告诉我了。” 见关雎已经知晓一切,慕仲渊不再隐瞒,大致跟关雎讲了一遍。 话落,拉住关雎的手说:“不管怎么说你跟关凤云之间还有一层亲戚关系,这件事不方便你出面,一切交给我去处理就好。” “慕仲渊,你真好。”关雎坐在椅子上环住慕仲渊腰身,笑眯眯的眼睛里装满爱意。 想起在医院时奶奶对她说过的话,扬起精致的脸蛋儿看慕仲渊,“奶奶说我对你没有你对我好,以后让我多关心你一点儿。” 慕仲渊低头叹笑,揉揉她香飘飘的发顶,“哪里,筝儿什么都不用做,单是陪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慕仲渊的话让关雎脸红了,揪了下他的衣襟,“咦,你怎么这么会说情话了呀?” 关雎嗓音软软糯糯的,加上可爱的小动作,就像一只躺在主人怀里撒娇的小猫咪,慕仲渊黑眸渐眯,心尖儿被挠的直痒痒。 下一瞬,直接把关雎从椅子上公主抱起。 动情黑眸睨着关雎白皙面庞,薄唇扯出一抹勾人的笑,“筝儿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现在就带你领略一番……” -- 海宁路100号,nevend。 昨晚从旧时蜀绣聚完餐回来后,陆思九一整夜都辗转难眠,今天一早天不亮就醒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微信联系逸轩,向他打听顾辞风的消息。 上次带顾辞风去商场捏陶,本来是想让他散散心的,结果半路杀出个燕曦,间接导致她和顾辞风不愉快地分别。 直到燕志明生日当天,高霞同她讲了那些话,她才理解燕曦为什么希望顾辞风随她一起去燕家了。 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帮助高霞确认顾辞风身上的胎记,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逸轩:【怎么了嫂子,老大他现在不忙,你咋不直接找他说话呐?】 逸轩对陆思九与顾辞风不欢而散的事尚不知情,还以为俩人关系缓和不少呢。 陆思九:【别提了,我俩又掰了(委屈)】 逸轩:【没事,打是情骂是爱,老大这样儿的就适合嫂子你慢慢调教】 陆思九回了他一个善意的微笑,直接切入正题,问逸轩今天下午顾辞风有没有训练。 逸轩说难说,因为天气预报上显示从今天早上七点就要开始下雨了。 正常情况下队里每天都会训练,但若是赶上十分恶劣的天气,没办法进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现在差不多六点半,天空一直阴云密布,估摸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听了对方的话,陆思九心中已然有数。 致完谢,后面又提醒逸轩一句不要告诉顾辞风找过他的事。 逸轩欣然答应,回完消息就跑去餐厅吃早饭了。 这边,在跟逸轩打听完顾辞风的事情后,陆思九又从微信上告知来花店兼职的大学生,说今天休息一天,让她们不用过来了。 等消息通知到,她便把自己简单收拾了一番,然后打车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商场。 虽然和顾辞风的关系还没有更近一步,但她陆思九也不含糊,依旧凭借自己的小聪明得知了顾辞风的穿衣尺码。 来到男士专区,挑了一件简单干净的t恤。 照着一米八几的橱窗男模比试几下,完全能想象出顾辞风穿上t恤时的英朗帅气。 天气预报并没有手机上提示的那么准,都在商场干等了一个小时了,透过落地窗向外瞧去,地面还是干的。 抬头望天,确实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陆思九郁闷地叹口气,又点了一小盒薯条打发时间。 薯条刚吃到一半儿,就听见外面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不出两秒,暴雨倾盆。 陆思九心中窃喜了一阵,掏出手机,给顾辞风编辑了一条短信。 她告诉顾辞风,自己出来购物时遇上了小偷,钱包跟贵重的物品全被偷了,唯独剩下了捏在手中的手机。 只是这会儿手机电量不多了,连坐车回去的钱都没有。 走投无路,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顾辞风,问他有没有时间过来接她回家。 怕对方拒绝,小丫头又拿出他为人民服务的工作职责施以小小的要挟。 得知陆思九出事,不管是出于私人关系还是职责所在,顾辞风都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见到陆思九的时候,她人正坐在一个公园的亭子里发呆。 一张小脸儿被冻得通红,肩头瑟瑟发抖。 “陆思九你是不是傻啊,外面多冷,你都不知道找个暖和的商场躲一躲的?”顾辞风暗暗咬牙,深吸一口气走过去,直接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夏酷暑早已过去,现在这个天气,每逢下雨的时候就冷的不行,更何况她手臂上的伤没好呢,身体肯定更虚弱。 被人关怀,陆思九心里美滋滋的,故意抽搭鼻子,“人家这不是没钱了嘛,怎么好意思在商场啊,只待着不买东西多尴尬呀。” 顾辞风垂下坚定黑眸,声音沉重道:“谁规定不买东西就不能待在商场了?” 陆思九:“……” “还有,你穿这么点儿不冷?” 让他生气的还不是她的一根筋,上下打量一番,她竟然穿着大大的衬衫加牛仔短裤出来…… 这样的打扮美是很美,可也不禁冻啊。 见陆思九蹙着眉头无话反驳,他又难以理解地问了一句,“难道你们女孩儿真的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吗?” 陆思九嘴角抽了抽,“我、我之前那会儿不冷。” 顾辞风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 冷风夹杂着冰凉的雨丝迎面吹来,像刀子刮在脸上,陆思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很是自然地伸手抓住顾辞风的一只胳膊,往他怀里蹭了蹭,“好了,咱们快回去吧。” 小脑袋撞在他胸膛上,顾辞风心脏剧烈跳动几下。 后来想想也没什么,无非是陆思九想从他身上获取一丝温暖,所以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带她一起出了凉亭。 在路边等了没几分钟,就过来一辆出租车。 顾辞风先给陆思九撑着伞上车,然后才把雨伞收好,与她同坐在后面车厢。 安静下来,顾辞风发现陆思九怀里一直护着一个购物袋。 出于好奇,他问陆思九,“里面装的什么宝贵东西啊,竟然比钱包都护得紧?” 陆思九小脸一僵,“没什么,就随便买了一件喜欢的衣服而已,小偷看不上。” 顾辞风有被她的话逗笑,拐弯儿哦了一声,继续保持安静了。 雨天街道还算畅通,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车子就到达了目的地。 海宁路路口,顾辞风率先打开车门下车,在外面给陆思九撑好雨伞。 直到现在陆思九胳膊上还包扎着,绝对不能碰到水。 对于顾辞风的谨慎细心,陆思九一早就深有体会,嗓音甜甜地跟他道谢。 在把陆思九送到花店后,顾辞风开始向她打听商场遭遇小偷的经过。 “那个,我没看清小偷的长相,就从我身边嗖一下过去,然后包包就没了。” 陆思九转身给他倒了杯热水,心虚地笑:“反正事情都过去了,我现在人平安回来就够了。” “那不行,你好好回忆一下具体细节,”不管出于职业习惯还是性格致使,顾辞风表情十分严肃,“如果不把人抓到的话,以后这种事情就会层出不穷。” “我、我现在脑子有点儿乱,就连在哪里被偷得都记不清了呢。” 话落,陆思九不禁在心底吐槽了自己一句。 看来一个谎言的背后真的需要很多谎言去‘点缀’啊。 顾辞风浓眉深拧,细细打量陆思九一番,“那你把商场名字告诉我,到时候可以去调监控,大商场里一定有监控。” 陆思九突然感到头痛。 见顾辞风这么一本正经,她只好妥协,“好了好了,我会好好回忆一下的,等清醒一些我就去报警好吧。” 顾辞风这才嗯了一声。 看她没什么事了,他也没喝热水,准备离开,结果被陆思九拦住了。 “还有什么事吗?”顾辞风不解地看着她。 陆思九舌根有些发软,“你、你穿成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啊,还是先换一件衣服吧,不然会感冒的。” “没事,”知道她是关心自己,顾辞风暖心一笑,“雨天的时候也出过任务,都已经习惯了,更何况……”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你这里也没有我要穿的衣服啊。” “有,怎么没有。”陆思九想也不想地回答。 一句话让顾辞风愣住了。 陆思九双颊一红,话里有话,“今天刚帮某人买了一件衣服,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呢。” 顾辞风不大敢确定她说的某人就是自己,但出于礼貌他还是朝陆思九勾唇淡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是个女孩子,我在这里换衣服不方便。” 陆思九被顾辞风的细节感动到,璀璨的黑眸像星空一样亮,“没事的,你放心换,我保证不偷看。” 第440章 是谁?他的亲生父母是谁? 走到沙发,陆思九把袋子里买给顾辞风的t恤拿出来,“赶紧穿上吧,看看合不合适。” 崭新干净的衣服被捧到眼前,顾辞风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好啦,不就是换个上衣嘛,我一个女孩子都没什么,你一个大男人矫情啥?”陆思九直接霸王硬上弓,将衣服塞进顾辞风手里,“我转过身不去看总可以了吧。” “谢谢。”顾辞风涔薄唇瓣微扬。 背对她脱下已经湿透的上衣,顾辞风换上干净t恤,这个过程本以为陆思九会按照她说的那样非礼勿视,结果他的想法错了。 在他刚转过身去的下一秒,陆思九就把脑袋扭了过去。 毫无疑问,将顾辞风劲瘦的腰身看了个精光。 发现他后背上那一小块儿青色胎记时,陆思九脑袋瓜子嗡的一声。 看来,顾辞风很有可能就是燕辰。 “陆思九!你……你说话不算话。”顾辞风转身之际,陆思九还没有回过神,恰好被对方逮个正着。 陆思九倒是无所谓,只是注意到顾辞风耳根微不可察地红了。 还真是个内心腼腆的家伙呢。 清醒过后,陆思九朝他呲呲牙,“我不是故意的,是眼睛,眼睛它不听话。” 顾辞风一阵无奈,叮嘱陆思九让她别忘记换手上的药,之后便离开了花店。 顾辞风一离开,陆思九就给高霞拨通了电话。 她告诉高霞,顾辞风后背上确实有一块胎记,一如她先前描述的那般。 不过就因此断定顾辞风就是燕辰,还是有几分大意的。 电话那端的高霞,内心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顾辞风,“思九,你能告诉我顾家的一些事吗,就你所了解的那些,我想等哪天有时间了亲自拜访一趟。” “阿姨,拜访顾家这件事我看还是算了吧,”陆思九皮笑肉不笑道:“他们顾家的人真是一言难尽。” 虽然还没见过顾辞风的养父顾良军,但凭借关凤云和顾嘉宝就可以想象,他们仨必定是一丘之貉。 高霞在电话里一愣,“怎么了,难道……难道他们对小辰不好吗?这么多年来小辰受了很大的委屈?” 陆思九短暂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母子连心,高霞越往这方面想就越确定顾辞风过的很不好,这么多年来一定吃了很多苦头。 不然陆思九说顾家条件属于中上啊,顾辞风作为家中的男孩儿,他们为什么忍心让他从事那么高危的职业? 这要换做燕家,绝对不忍心让孩子吃那种苦。 高霞的丈夫燕志明就坐在她旁边,闻言心里也不好受,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思九,那你说阿姨现在怎么做才好?”高霞心底怀揣不安,“我是要先找小辰问清楚还是去顾家……” “阿姨,你先不要着急,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帮你的。”陆思九稳了稳心神,“为了确保万一,我觉得还是做一份亲子鉴定比较好。” “亲子鉴定?”高霞与丈夫燕志明互看一眼,“可是小辰他……” “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就好了。” 陆思九灵动的小脑袋瓜子一转,计上心来。 连他的身子都敢看,还有什么事是她办不成的捏? 高霞还是百分百信任陆思九的,欣慰笑道:“谢谢你啊思九,这次又帮了我们燕家一个大忙。” 陆思九开心地咧嘴笑,“没事儿的阿姨,到时候别忘了帮我拿下顾辞风就行。” “哈哈,你这孩子。” -- 周六这一天,赶上关雎不用工作,陆思九把她约到了一家咖啡厅见面。 电话里陆思九说有急事找她,关雎不知道是什么,放下手中的实习日记就赶来了。 陆思九点了两杯摩卡,待关雎坐下喘口气后她才开口,“我想打听顾辞风的事情,从他小时候开始,雎儿你可要详细讲给我听啊。” 关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身上总算暖和过来了,笑着问陆思九,“你跟我哥不是聊得挺好的吗,你这么聪明,我猜平日里聊天也没少套路他的一些糗事吧?” 陆思九努了努粉嘟嘟的嘴巴,“除了这些,我更想弄清楚他被收养的事。” “收养的事?”关雎放下手中咖啡,表情稍加疑惑,“你怎么突然对这件事感兴趣啊?” 陆思九环顾四周,突然压低声音对关雎说道:“就咱们之前孤儿院见到的高霞女士,我的花艺女神,她很有可能就是顾辞风的亲生母亲。” 要说关雎不吃惊那是假的,表情凝重,“你的意思是说,我哥他是燕家走失的那个孩子,燕辰?” “是的。” 陆思九接连点头,“雎儿,你能把知道的全部告诉我吗?我想帮高霞阿姨。” -- 关雎离开后,陆思九把了解到的消息发给了高霞。 了解到情况,燕家的人也没敢耽搁,立刻派人去当年的孤儿院进行确认。 这边,为了能顺利帮助燕家与顾辞风做亲子鉴定,陆思九再一次麻烦了逸轩,让他想办法弄到顾辞风的头发。 逸轩已经回复了消息,说事情已经办妥,正在赶来的路上。 等他的同时,陆思九去了一趟洗手间。 巧不巧的,刚烘干手上的水珠手机就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陆思九不禁皱了皱眉头。 陆家座机打过来的。 陆思九嘴巴张了张,“外婆,你打电话不会又是打听我的私事儿吧?”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老太太最近打电话过来总是抓住她的感情事不放,问她什么时候和那个叫做顾辞风的分手。 合着她连追求顾辞风都不用了,因为即便是追上了,陆家那群长辈也会逼着她分手? “我这还不是关心你?”老太太清了清嗓子,“我和你外公都知道了,那个顾辞风是个消防员,薪资不高不说,还是个高危职业,我们不允许你跟他交往。” 陆思九气囊囊地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外婆,是谁说的顾辞风是个消防员啊,你告诉我,我保准饶不了他。” “那不是重点,思九啊,你听外婆说,你跟他真的不合适,所以长痛不如短痛,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分手。” 陆思九气不过,泄气道:“我还没有跟他在一起呢。” “还没在一起?” “嗯,没有。” 一听这话,老太太冲旁边的陆年庭舒心一笑。 后者闻言,脸色也缓和不少。 老太太接着同陆思九讲话,“没在一起那是最好的,他们顾家的人太没教养,你跟他在一起只有吃亏的份儿。” “不是外婆,你等等——”陆思九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你见过顾家的人了?” 老太太撇嘴哼了一声,“见倒是没见过,不过也算领教过了。” “怎么个说法?”陆思九非常好奇。 老太太语气有诸多不满,“今天一大早,你吴伯伯就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个小姑娘打来的,声音还挺冲,说什么不要让你纠缠顾辞风,否则要咱们陆家好看。” 吴伯伯是在陆家工作二十几年的老管家了,平日里负责照顾两位老人的生活起居,陆家没男丁,所以二老拿他当儿子看待,其孙男娣女们平时也没少受陆家的照顾。 陆思九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眼神凌厉,“是不是顾嘉宝那个臭女人?” 老太太回想一下,“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 陆思九的小脾气登时就上来了。 老太太语重心长道:“听我说孩子,其实我和你外公呢倒不是介意顾辞风的职业跟薪资,但是他的家庭氛围完全不适合你,将来你若真是到了顾家,也不会幸福的。” 陆思九心里清楚老人是为她着想,心平气和道:“顾辞风跟他们不是一类人,完全就没法儿比。” “可是他姓顾啊,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 老太太一语道破重点,顿时让陆思九表情微滞。 须臾,又听对方说:“我看那小姑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冲你这小脾气性子,你有把握那个顾辞风能为你做到和家人撕破脸吗?” “我……”陆思九咬了咬牙,“反正他又不是顾家亲生的孩子,我不用操心这些。” 听到此话,老太太突然不说话了。 明显感到震惊。 “外婆,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知道顾辞风真正的父母是谁了,就差最后一步验证了。” 虽然说亲子鉴定是最具有科学依据的,但是骨肉亲情跟血浓于水这词也不是白来的,既然燕曦与顾辞风一见如故,加上顾辞风背后的胎记,那真相也差不多如此了。 陆思九说完,还没等来老太太的一句回复,手机就被人一把夺去。 顾嘉宝的突然出现让陆思九身体僵了下,后者紧眯了深邃的眸子。 倒不是怕,而是太过猝不及防。 与老太太之间的对话,没想到就这样落在了顾嘉宝的耳中。 不过这样也好! 陆思九眸光犀利,又一把将手机从对方手里夺过来,“居然打电话到陆家了,顾嘉宝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 现在的顾嘉宝压根儿不想提这件事,红血丝充斥着眼眶,“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顾辞风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我有必要告诉你?” 着急见逸轩,陆思九懒得在这里跟她浪费口舌,说完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走!”顾嘉宝用力扯住她的胳膊,刚好是陆思九受伤的那一只。 手臂上传来的疼痛使陆思九面庞扭曲,直直倒吸一口凉气。 见对方不肯撒手,陆思九眸底怒火中烧,是真的愤怒了。 顾嘉宝像是尝到了什么甜头,手上继续用力,陆思九已是忍无可忍,狠狠的一脚踢在她腿上,顾嘉宝这才松开八爪鱼一样的手。 “陆思九不许走,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顾嘉宝上前拦住去路,“不然我就跟你到花店,到时候把花店砸了。” 陆思九从来不怕威胁,不过见顾嘉宝这么在意这件事,她索性停下了脚步。 “没错,就像你听到的那样,顾辞风的亲生父母找到了。” “是谁?他的亲生父母是谁?”顾嘉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问两遍。 陆思九上下打量顾嘉宝后,不屑地嗤了一声,“而且还比你们顾家有钱有地位。” 瞧她这么嘚瑟,顾嘉宝脸上的戾气更盛,“是谁,你快点儿告诉我。” “别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陆思九云淡风轻地抿抿唇,“就是不想知道都不行。” 顾嘉宝有些抓狂,上来就要薅对方的头发。 好在陆思九早有准备,闪身躲开了。 冷彻蚀骨的眼神砸向顾嘉宝,发出浓重警告,“不还手就以为我陆思九好欺负是不是?顾嘉宝,我只是懒得跟你这种低级人物计较罢了。” “再一次提醒你,不要一次次试图挑战我的极限,否则你的下场会很惨!” 顾嘉宝有被她富有杀伤力的眼神震慑住,再想要追出去的时候,就见从咖啡厅门口走来一位熟人。 逸轩冲陆思九这个方向打招呼的时候,她急忙闪身躲开了他的目光。 无论如何还是要维护自己一点形象的。 逸轩来到陆思九面前,露出帅气爽朗的笑容,“抱歉哈嫂子,路上有点儿堵车,就来晚了。” 陆思九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走吧,咱们换家咖啡厅谈。” 逸轩还以为陆思九是担心这里怠慢了自己,憨笑说:“嫂子你不用那么麻烦的,我是个粗人,咖啡也品尝不出来什么,这里就挺不错。” 回头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陆思九对逸轩客客气气一笑,“突然觉得这里有些晦气,走吧,带你去一家更高档的喝咖啡。” 隐匿在角落里的顾嘉宝听到这话,差点儿没忍住冲出来。 眼瞅着陆思九跟逸轩渐行渐远,顾嘉宝从包里掏出手机,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关凤云。 不愧是母女俩,在得知顾辞风的亲生父母被找到后,关凤云整个人的脸色都白了。 如同五雷轰顶般,促使心中的恨意愈发汹涌。 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眼巴巴看着一切都从自己的身边消失…… 第441章 如果对白芷寒余情未了,那就不要来招惹我了啊 在与逸轩碰完面后,陆思九就再次被老太太的电话召了回去。 恰逢双休日,陆家大部分人都在场,按顺序坐在沙发上,个个表情严肃。 陆思九还以为一大家子又是抓着她和顾辞风的事情不放呢,进了客厅后,心情郁闷地坐在母亲陆蓝心旁边,等待长辈们的问话。 她今天算是豁出去了,说什么也要让家人接纳顾辞风。 哪知愣了半晌,众人都没有提及此事。 陆思九一时纳闷儿,“外公外婆,你们把我叫回家有啥事要吩咐呀?” 老爷子陆年庭端起茶盏,用茶盖子撇了撇上面漂浮的茶叶,轻酌了一口,“阿渊最近在跟什么交往?” 陆思九心里顿时一咯噔。 “还有什么人啊,我哥他那么忙,当然是商场上的人物喽。”说着话,她讷讷笑道:“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就回花店忙了哈。” “思九啊,”老太太不满地拦住她,“阿渊他交女朋友了,那个女孩儿还是你的好朋友关雎对不对?” 陆思九心中忐忑,“外婆,你们都知道了……” “不止如此,那个女孩儿跟慕家是什么关系,跟顾辞风又是什么关系,我们都知道。” 陆思九偷眼打量大家,包括母亲陆蓝心在内,神情都算严肃的,一时间她如坐针毡。 陆年庭放下茶杯,脸色阴沉看向陆思九,“一早就知道那女孩儿跟慕家的关系,你为什么不早说?” 陆思九莫名心虚,硬着头皮解释,“我哥他都没跟你们打报告呢,我在一边儿瞎掺和什么呀。” “合着你没有掺和似的?” 陆思九被噎住,委屈巴拉地看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立马捅了捅老爷子的胳膊,眼神埋怨,“我说你跟九儿发什么脾气啊,有什么话等问阿渊不就好了?” “就是,爸,您消消火。”陆蓝心两口子也急忙劝说。 陆年庭脸色稍缓,声音低下来,“那混小子的脾气你们还不了解?他要真有心思跟那个女孩儿分手,至于到现在还瞒着家里人?” 话虽然在理,但陆思九还是一边抠着指甲一边嘀咕,“那还不是怕您这样不讲理。” 陆年庭听见了小丫头的抱怨,气呼呼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了。 陆蓝心干瞪了陆思九一眼,“怎么跟你外公说话呢?” 被母亲训斥,陆思九倒是没有怨言,声音婉转道:“我哥跟关雎的感情很好,他们很早就认识了,事情根本不像你们想的那样。” “还有啊,我觉得你们不能用上一辈人的恩怨来捆绑我们这一代吧,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 委屈的小模样充满了倔强。 也不知谁是把一堆照片放到了茶几上,陆思九拿起来一看,是慕仲渊与关雎在一起时的照片。 老太太目光落在照片上,“要不是有人寄来这些东西我都不知道,原来上次在聋哑学校的时候我就见过这个丫头。” 记得当时楚寒烟去找校长商量捐助的事了,她一个人坐在外面等,差点儿中暑了,还是关雎过来帮的忙。 事后只知道两位小姑娘认识,可完全没有想到关雎竟然是慕仲渊的交往对象。 一张张画面清晰的照片映在瞳孔深处,陆思九不由得捏紧了手心,“不会又是顾嘉宝干的吧?” 老太太无奈松口气,“先别管谁干的了,反正你记得明天把这个丫头带来咱们陆家一趟就得了,我和你外公想见见她。” -- 回花店的途中,陆思九心里一直编算着该怎么跟关雎解释这件事。 别看外公陆年庭平日里总是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但他心底还是非常疼爱慕仲渊的。 自从慕仲渊的母亲陆倾蓝离世以后,慕仲渊便吃了不苦,包括慕钦安在内,陆家相当于慕仲渊的第二个家。 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对慕仲渊的幸福格外重视,待遇一点儿都不比她陆思九逊色。 如今关雎与慕家的另一层关系呈现在眼前,可想而知,明天等待关雎的又将是一场挑战。 想着怎么跟关雎说比较委婉,陆思九反反复复斟酌了几遍才发微信给她。 下一瞬,关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思九,你的意思是我和慕仲渊的事情你外公他们都知道了,要我明天过去拜访是吗?” “呃,是这样没错。” 陆思九倒也坦诚,把今天的对话又大致跟关雎讲了一遍。 关雎听完,心里多少有数,“好,我明天会过去地。” “雎儿,那个……你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嘛?”见她答应得这么爽快,陆思九忽然有点儿对不住的感觉,“我外婆她们好说,就是我外公吧,他这人可严肃了呢。” 关雎忍不住笑了,轻轻说:“就是再严肃我也得去面对啊,既然我选择跟你哥在一起,总不能遇上麻烦了就退缩吧?” 陆思九心间淌过暖流,暖暖的。 是为慕仲渊感到值得。 “我哥他选择你是正确的,雎儿,你也一样。”出租车在路口等红灯之际,陆思九身心放松地仰靠在椅背上,沐浴着窗外的落日余晖,“说实话,我可真羡慕你们呀。” “你不也一样吗,靠自己的努力和喜欢的人越来越近。”关雎在电话里给她加油打气,“相信我,你很快就会把顾大帅哥的心填满的。” “那是必须的。” 陆思九小嘚瑟一下,顺嘴问关雎,“这次要过了外公他们这一关,那你和我哥的事基本上是妥了,所以我什么时候能吃上你俩的喜糖呢?” 隔着无线电波,关雎脸颊都不受控制地红了。 并非是因为陆思九的调侃,而是恰巧在这个时候慕仲渊走进了房间。 屋子里很安静,所以即便不开免提,陆思九在电话另一端说的什么也听得清清楚楚。 慕仲渊淡淡勾唇,默不作声来到关雎身边,把脸往她跟前凑了凑,等着听她怎么回答陆思九。 关雎一张白净的小脸儿晕染着桃花粉嫩,悄眯迷看了慕仲渊一眼,“那肯定得他向我求婚了才行呀。” 陆思九一听,眼睛都要笑成了月牙,“没毛病,仪式感很重要,绝对不能少了求婚这件事。” “雎儿你放心,我哥他这人成天工作可能有时候脑子不太灵活,但我一定想法儿给你指点指点他哈,我让他……” “思九,在背地里损大哥可不厚道。” 陆思九还没吐槽完,关雎手机就被慕仲渊拿走了。 听声音变了,陆思九立即满满的求生欲,“我错了哥,我刚刚就是跟雎儿开个玩笑的。” 慕仲渊不轻不重地应一声,话音藏笑,“以后这种玩笑就别在你嫂子面前开了,你哥也是需要维护形象的。” “嫂、嫂子?”陆思九把重点转移,舌头差点儿短路。 关雎年龄比她还小一点儿呢,让她喊她嫂子,她……坚决不买账。 慕仲渊眼尾上扬,磁性笑声溢出喉咙,“我是你哥,筝儿是我妻子,你喊她一句大嫂有什么问题吗?” “小渊渊你——”陆思九郁闷地捶了下大腿。 关雎也在一旁剜了慕仲渊一眼,让他别拿陆思九开玩笑了。 接收到关雎警告的信号,慕仲渊有所收敛,“行了,不跟你说了,好不容易有个双休日,你也放松一下吧。” 陆思九本想跟关雎说两句呢,就被慕仲渊挂了电话。 小渊渊,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盯着黑了屏的手机,陆思九碎碎念慕仲渊一句。 这边,慕仲渊把手机丢在近前的桌子上,抬腿从沙发上坐下,轻轻一下将关雎带进怀里。 他修长指尖刮了下关雎小巧的鼻头,问关雎,“筝儿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假的,我跟你求婚了就立马嫁给我?” 关雎璀璨如星的眼睛里漾出浅笑,挑眉道:“我关雎一向说话算话的。” 慕仲渊黑眸倪着她,喉咙又哑又涩,“那不如我现在就像你求婚,嗯?” 关雎耳根一红,将脸往慕仲渊怀里扎了扎。 后面想起陆思九跟她说的话,关雎抬起头,“陆家那边儿都知道我跟你在一起的事了,思九说外公他们想明天见我。” 慕仲渊隼眸微眯,先是愣了两秒,继而淡淡笑之,“没事,到时候我陪你去。” 本来想寻个合适的时机跟陆家坦白,没想到这么快就知道了,既然事已至此,慕仲渊便不打算隐瞒, 关雎有所犹豫,“可听那意思,是让我一个人去。” 慕仲渊抱紧了关雎,温柔嗓音浸透宠溺,“不管别人怎么想,总之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的。” -- 陆思九打车回花店,车子还没到达目的地时,就接到了楚寒烟的电话。 听声音对方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泣不成声的样子让陆思九心头蓦然一紧。 来不及多想,陆思九中途告诉司机开车去楚寒烟所在的酒店。 夜幕已至,清丽月色逶迤一地,到达柏林大酒店时,里面灯火通明。 因为经常来剧组探班楚寒烟,陆思九算是常客了,简单跟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后,径直来到了楚寒烟的房间。 剧组今天工作结束的早,乔珍有事先行离开了,此刻就剩下楚寒烟一个人在这里。 开门的一瞬间,当看见满脸泪痕的楚寒烟,整个人像是哭了很久似的,陆思九心肝骤然一痛。 “怎么了烟儿,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一走进玄关,陆思九便把房门关好,急切拉住楚寒烟的手询问。 楚寒烟无辜杏眸氤氲水光,疲惫的面容几欲说不出话来,把手机递给陆思九看。 陆思九模棱两可地接过手机,视线落在那条陌生的彩信界面,面色顿时铁青。 “沈御寒这个王八蛋,竟然又跟这个女人搞到一块儿去了……” 陆思九紧掐掌心,心生愤怒的样子没有给男人留一点儿情面。 不知道被什么触动,楚寒烟一把抱住她,低声哭泣,“思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沈御寒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就在结束工作的时候还好好的,沈御寒约她去了外面餐厅吃饭,两个人有说有笑。 中途,沈御寒接到母亲郑如云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事情找他商量,所以在把楚寒烟送回剧组后他就开车回了沈家。 可没想到两个小时过去,她就收到了这样一条陌生的彩信。 照片里,女人似是喝的烂醉如泥,衣衫不整地躺在那间熟悉的卧室,面露娇羞。 她楚寒烟记性再差,也记得那是沈御寒的私人公寓。 发生这种事情,楚寒烟不敢告诉乔珍,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有多么可悲可笑。 一个人憋在心里难受到极点,她只能打电话给陆思九。 好在不管什么时候,还有这个好朋友陪伴着,她一个电话对方就赶过来陪她了。 见她哭得这么伤心,陆思九心里也跟着难受,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安慰,“烟儿你先别哭,其实吧……一张照片也说明不了什么。”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就连她自己都感到心虚。 楚寒烟细声哽咽,眼泪不受控制地砸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如果对白芷寒还余情未了的话那就不要来招惹我了啊,现在这样又有什么意思?” 陆思九又目光森冷地瞅了照片一眼,心底寻思,“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包养她的那个导演垮台了吗,眼下见沈御寒风光,所以才回来投奔他了?” “可沈御寒在跟你交往,所以这女的在想方设法勾引沈御寒,把你踢出局?” 琢磨了一阵儿,陆思九自认为猜测地八九不离十,“烟儿你先冷静下来,不能被一张照片打倒了。” 经过对方的柔声安慰,楚寒烟心情多少平静一些了。 见她情绪稳定下来,陆思九即是无奈地叹口气,“还说什么心里没有沈御寒,我看你就是当局者迷,估计现在已经爱惨了他吧。” 楚寒烟紧咬下唇,话全被堵在喉咙里。 片刻,仍旧不知所措道:“思九,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做?” 陆思九看了一眼时间,不到晚上八点,她直接捞起沙发上的外套给楚寒烟披上,“还能怎么做,当然是去找沈御寒把话问清楚啊,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 第442章 沈御寒,我只是太在乎你 星空浩瀚,皎洁月影于树枝间穿梭,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陆思九与楚寒烟来到沈御寒的私人住所。 公寓门外,楚寒烟开始止步不前。 “烟儿,那我帮你敲门了哈?”陆思九侧头看她,楚寒烟万般犹豫的模样绝对不是她所期待的。 楚寒烟下意识抬手拦住她,低敛睫毛,“我们就这样进去沈御寒会不会生气啊?” 纵然照片上的一幕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可贸然前来,她心中对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没有任何准备。 陆思九感叹楚寒烟一句心软,友情提示,“沈御寒要真是渣男实锤的话,你还操心那些干嘛?往往都是在趁其不备的情况下捉奸的。 说完,按下门铃。 既然楚寒烟有所顾虑,那么她作为好朋友索性就助力一把。 其实沈御寒的房间设有密码锁,楚寒烟第一次来的时候对方就告诉了她,但今天楚寒烟状态有些混乱,并没有跟陆思九说。 不然的话照陆思九那性子,绝对是直接冲进卧室一看究竟了。 哪里还用等到里面的人来开门。 沈御寒正在客厅打电话,忽然听到门铃响,眼角下意识眯了眯。 知道他私人住所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不知道这么晚了还会有谁过来。 同电话那端的郑如云简单说了一声,深拧眉头去开门。 “沈御寒我说你……”见对方衣冠整洁的站在玄关处,陆思九的声音分贝一点点降下去,“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楚寒烟缄默不语地看着他,楼道灯光打的那双眸子雾气蒙蒙的。 陆思九的到来让沈御寒深感意外,直到目光落在一旁的楚寒烟身上,眸中疑惑才渐渐褪去。 不过陆思九的话还是让他有些纳闷儿,问楚寒烟,“你怎么来了?” 对方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让楚寒烟紧咬了下唇,略显失望地看着他。 陆思九脸色沉了,“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你不是送完烟儿说回沈家么,怎么会来这里?” 沈御寒眸光怔了下,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像是故意隐瞒什么,淡淡笑道:“这里是我的私人公寓,我当然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了。” 这话自是一点儿也挑不出毛病,但却把陆思九惹恼了。 沈御寒愈是这样就愈证明他心里有鬼,要说白芷寒没在房间才怪。 陆思九没好气地翻了他一眼,就要闯进屋。 “陆小姐,”沈御寒伸手拦截,“今天你和烟儿来这里找我,想必是她有什么事要跟我说,至于你,是不是需要先回避一下?” “没有那个必要。” 想把她支开?陆思九扯唇冷笑,“沈御寒,你莫不是心虚,所以才不敢让我们进你的房间?” 楚寒烟耳根软,倘若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话,指不定这个姓沈的给她灌什么迷魂汤,到时候她不就受了更大的委屈? 管他沈御寒是什么身家地位,反正她不能把楚寒烟一个人留下。 默不作声看着沈御寒一系列的反应,楚寒烟心中凉意滋生。 既然什么都知道了,对方又是这种有意遮掩的态度,那她又何必在撕破最后的脸面呢? 清冷的笑容异常平静,“思九,我们回去吧。” “来都来了,不把事情弄清楚我都觉得冤。” 陆思九性子倔,更不会半途而废,趁沈御寒不注意一把拉上了楚寒烟的手,快速带她进入房间。 盯着俩人的背影,沈御寒嘴巴不自觉张了张,心有余而力不足地杵在玄关处好一会儿。 以前经常听慕仲渊提及陆家这个小丫头如何如何调皮机灵,现在看来,还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啊。 没多久,也紧绷着一张白净的帅脸进了卧室。 房间里,烂醉如泥的女人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被,陆思九等沈御寒走进来,恶狠狠的一记眼神削过去。 “渣男,亏我哥还把你当好朋友,我看你今天怎么狡辩。”陆思九紧掐掌心,脸上戾气浮动。 楚寒烟收回模糊视线,轻颤的身体挣脱陆思九的搀扶,一步步来到男人面前,“沈御寒,现在你可以好好解释了?” 沈御寒想抬手拭去楚寒烟脸上的泪水,可见对方冷漠抵触的神情,他又停住了。 有些头痛地摁了摁太阳穴,“所以,这就是你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楚寒烟没心情再去理会这些,只知道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人欺骗了,还一度生活在美丽的温存中。 讽刺,嘲笑,在这一刻皆化作滚烫的泪水,“沈御寒,你还记得之前说过的话吗?”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没想到全部都是谎言,我不过就是那个女人的替代品。” “没有,”沈御寒心情瞬间沉重,“烟儿,是你误会了。” “误会?”楚寒烟再次看了熟睡的女人一眼,慢慢启唇,“难道是我眼瞎了吗?” 就在沈御寒想要解释什么的时候,浴室的门忽然开了。 率先见到上身赤裸刚洗完澡出来的石头,陆思九整个人都是懵的。 楚寒烟也听见了声音,和陆思九一个方向回头望去。 “这……”楚寒烟脸色微变。 石头手里拎着一件灰色t恤,刚洗干净准备晾出去,“思九小姐,寒烟小姐,对不住哈,刚才急着洗澡,所以没能及时出来帮寒少解释。” 沈御寒深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抱歉寒少,”石头朝沈御寒咧嘴憨笑,一副深感歉意的态度。 沈御寒没吭声,脸色裹着寒霜,格外气结地瞪了他一眼。 若石头再继续扎在浴室里不出来的话,恐怕他沈御寒就真的要冲进去拎人了。 待石头晾完衣服回来,一行人已经回到了客厅。 “今天这事儿是你们误会寒少了。”石头朝卧室的方向扫了一眼,跟楚寒烟她们解释,“白芷寒最近经常打电话联系寒少,提出见面的要求,但都被寒少拒绝了,这次也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了他的私人住所,竟然跑来这里守株待兔。” “至于楚小姐说的话,”石头冲楚寒烟淡淡一笑,“我们寒少今天确实是回沈家了,只不过正好有件东西落在了公寓,所以回来拿,没想到在门口遇见了醉酒的白芷寒,这才打电话把我叫过来。” 一番解释下来,倒也合情合理,只不过陆思九多了个心眼儿。 “谁知道在你来之前他俩有没有发生点儿什么。” 她可不是什么一根筋的傻白甜,对方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打发的。 闻言,沈御寒身子不由得一僵。 石头偷偷打量自家老板的脸色,心底发怵,“思九小姐,我们寒少可不是那样的人。” 陆思九转转眼珠子,无公害地笑,“我和烟儿又不在场,当然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头一次在女人面前吃瘪,石头瞬间陷入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向沈御寒发出求救的信号。 “他来之前我一直在门外等,若不信你大可去调监控。” 沉默多时,沈御寒开腔了,嗓音清越如玉珠落盘。 虽然是在回答陆思九的话,但眼神却是看向楚寒烟的,仿佛在跟她说一样。 话落,沈御寒开始发起疑问,“有一点我很好奇,你们怎么会突然找来这里?” 陆思九把楚寒烟的手机给他递了过去,“好好看看吧,看看你以前的眼光有多差,找了个绿茶。” 一看照片,沈御寒就什么都明白了。 单薄眼眸愈发深冷。 “待会儿人醒了想办法给我赶出去。”满眼心疼地朝楚寒烟看去,沈御寒冷声吩咐石头,“还有,别再让她有机会找到我,烦!” 话到这里,陆思九终于能够痛痛快快地舒口气了。 “恐怕你们现在有话要谈,我就不打扰了。”她笑盈盈起身,冲楚寒烟使了个安慰的眼色。 “我、我跟你一起走。”今日这件事完全是误会沈御寒了,楚寒烟哪里有心思继续和他共处一室,几步跟上陆思九。 沈御寒没说什么,用眼神叮嘱石头一遍,然后拾起车钥匙跟在楚寒烟她们身后。 一直出了公寓,他才对陆思九说:“我们正好回剧组,先把你送回花店吧。” 我们?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楚寒烟嘴角动了动。 “算你有良心。”陆思九没拒绝,大大方方拉开车门上车。 为了不尴尬,楚寒烟也同她一起坐在后面。 一路上,沈御寒都没有同楚寒烟说什么话,直到把陆思九安全送回后,他才转身看向了后方的楚寒烟。 楚寒烟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就连表情也是淡淡的,一双哭累的眼睛望着窗外。 “你确定不来前面坐?”沈御寒往后探身,目不转睛盯着她问。 “不用了。” 大抵是先前哭了太久的原因,楚寒烟声音有些哑,脆弱音色透出先前的委屈。 男人深谙的目光停在她身上数秒,最后只是沉了沉呼吸,说了一声好字。 车子抵达柏林酒店的时候,楚寒烟礼貌道谢,下车后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 沈御寒把车子停好,乘电梯上楼后,楚寒烟刚拿出房卡。 见状,他阔步走过去将其拦下,“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 楚寒烟把他的手拿开,掀起温柔缱绻的杏眸,“我觉得还是冷静一下比较好,你也好好想一想,我们之间到底合不合适。” 沈御寒不愿从她口中听到这种话,脸色微冷,“今天的事是个误会,我不想让它隔夜。” “还有必要吗沈御寒?”楚寒烟停顿了一下,笑容平静,“你扪心自问,真的对白芷寒完全放下了吗?” 刚刚回来的一路上,她脑海里闪过无数的想法,即便真如他们说的那样是场误会,但沈御寒完全可以阻止这场误会发生的。 白芷寒是喝醉了,就算沈御寒出于好心,可随便送她去哪个酒店不好吗?为什么要带她进入他的私人公寓? 她深深记得沈御寒送她生日礼物那天说过的话,这里以后会是他们温馨的小窝,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港湾。 而眼下,他竟然带别的女人进了卧室,还睡到那张床上…… 这不得不让她怀疑,她和沈御寒之间是否真的合适。 也许,沈御寒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那个女人,只是把她楚寒烟当成她的一个影子罢了。 沈御寒沉了沉呼吸,“我对你什么心思你不清楚?” “那都是你的一面说辞,而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见她这副态度,沈御寒觉得非常有必要把话讲清楚,“要么去我房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在这里谈也行。” 楚寒烟不为所动,意思是准备在这里跟他讲清楚了。 “沈御寒,你告诉我,之所以把你的经纪人叫过去,是不是顾忌已经和我官宣的事,怕被人发现了误会,你这么做纯粹是为了保护她?” 这一刻,沈御寒整个人凝住了。 心头像是被划了一个缺口,冷风呼呼地往里灌着,浑身冰冷难耐。 许久,才从喉咙发出字音,“我是怕误会,可只怕你楚寒烟一个人误会,懂么?” 楚寒烟被他如火如炬的目光烫到了,睫毛眨动,“或许是谎言太过美丽,就连我都傻傻分不清了。” “楚寒烟!”沈御寒咬重字音,阖上波云诡谲的眼眸,再睁眼时一拳打在楚寒烟身后的墙壁上。 楚寒烟被吓到了,眼中带出一片茫然,她看着他,见沈御寒极其自嘲地勾了勾唇,“我对你真的太失望了。” 与沈御寒无声对视着,完全能感受到他内心的隐忍,忽然间她的心被狠狠撕扯起来,传出窒息的痛。 “沈御寒,我……”楚寒烟哭了,“我只是太在乎你。” 她从没想过要伤害谁,无非想把自己保护起来,但凡感受到一点儿的风吹草动都会像刺猬一样团成球,免遭外界伤害。 “你说过那里是我们以后的家,是你说过的。”她小小的身体蹲下去,将脸埋在膝盖间,满腹委屈,“但你为什么让我患得患失,为什么要把她带去,你明明可以让她去住酒店的……” 一时间,沈御寒挺拔身躯僵在原地。 原来楚寒烟早已对他…… 沈御寒一点点低了头,用颤抖的手指摸了摸她的发顶,如鲠在喉,“楚寒烟,只要你愿意,从今天开始我沈御寒就是属于你的。” 第443章 你俩真是你侬我侬呀,都甜的我牙疼了呢 哭声渐渐小了,楚寒烟抬起小小的脑袋,沈御寒匀称修长的手指刚好停在她脸上,传递出熟悉的体温。 她眼底透出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眸光暗了,也深了,如星幕下的深海波涛,一寸不移地绞着她,“当然是成为你的人。” 楚寒烟面颊一烫,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一把打横抱起,直奔楼上房间。 沈御寒走的是楼梯,二十多级的台阶对他来说毫不费力,在这个过程中,楚寒烟只管心跳加速地搂紧了他的脖子。 刚刚那话她听懂是什么意思了,之所以没有抗拒,是内心生出的一股勇气。 指纹开锁,沈御寒抱她进入房间后门板便砰一声合上,抱的姿势改为双手环腰,颀长身躯顺势将她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 房间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照进室内的月光,沈御寒看清了那张漂亮温柔的脸,因拘谨不安陡然漾出红晕。 他抬高楚寒烟的下巴,薄唇染笑,传递出要吻她的信号。 许是视线太过昏暗,加速房间里暧昧气息的扩散,楚寒烟心生紧张,脚尖有意向后移动用来保持距离。 沈御寒见她一步步后退,嘴边挂着笑,慢慢靠近。 直至楚寒烟脚跟贴上墙壁,牢牢被他坚实的胸膛锁住,她再也无路可退。 “害怕什么,嗯?”甜蜜的亲吻落在楚寒烟唇角,紧接着,磁性沙哑的声音就从沈御寒性感喉咙溢了出来,“从今天开始,我沈御寒就是你一个人的。” …… …… 第二天上午,直到艳阳高照楚寒烟才睁开朦胧的睡眼。 和煦阳光透过轻纱帐幔照进室内,拂在她洁白光滑的手臂上,如玉肌肤吹弹可破。 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有些陌生。 “醒了?”就在她微微犯迷糊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嗓音,带着清晨刚起床时的一丝慵懒。 楚寒烟瞬间就清醒了。 侧头瞧去,沈御寒正手臂撑着大半个身子,单手托腮地盯着她看。 “沈、沈御寒。” 楚寒烟唇瓣动了动,昨晚翻云覆雨的记忆一点点涌现出来,脸颊蓦地涨红。 与她的娇羞相比,男人淡定从容许多,嘴角还扯出了一丢痞笑,覆在楚寒烟耳边问她,“昨晚累不累?” 楚寒烟小手抓着被子的一角,牢牢横在俩人中间,不让沈御寒看他,她也不看沈御寒。 过了会儿,在听不见他的淡淡笑声时,她急忙掀开被子下床,“那个,我要去工作了。” 床还没下利索,一只大手就将她中途带回了床上。 “今天不用工作。”沈御寒一个翻身的动作将她抵在身下,单薄眼眸讳莫如深。 “啊?”楚寒烟气息不稳地眨动睫毛。 见她面露疑问,沈御寒继续低声笑了下,“今天剧组不开工。” 楚寒烟挤了下眉头,问沈御寒,“谁说的啊?” “我说的。”沈御寒说:“怕你累着,所以今天休息一天。” 闻言,楚寒烟十分尴尬地勾了下嘴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接下来沈御寒倒是挺正人君子的,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有轻轻的吻在脸上来了一下,就继续抱着她补觉了。 -- 关雎来陆家拜访这次,正好是双休日的最后一天。 头出发前,陆思九给她发来了消息,问关雎大概几点到陆家。 这位性格直爽的陆大小姐十分讲义气,说什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陆家有那个严肃的外公主持大局,她怎么也要回去当关雎和慕仲渊的小帮手。 于是,把花店暂时交由他人看管,她自己则打车回了陆家。 风和日丽,温度不高不低,慕仲渊一早命人帮关雎买好了礼物,投陆家诸位长辈所好。 一路被慕仲渊牵着手走进陆家客厅,关雎方才与他松手,上前一步同在场的长辈打招呼。 沙发上,老太太先笑着开口了,“丫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俩已经见过一次面了吧?” 不论样貌还是言谈举止,关雎都表现得无可挑剔,陆老太太自然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关雎的。 “您说的对。”关雎略显腼腆地笑了笑,以表示之前初次见面时的小失分寸。 算起来,这是她第二次见到老太太,与老人之间丝毫不生分。 “雎儿,你快过来坐呀,”陆思九边说边起身,拉着关雎从自己身边坐下,“我外公外婆她们人可好了呢,从来不会发脾气,特别疼我跟我哥。” 陆思九当着众人的面儿拍了一顿马屁,话落后,就连陆年庭一直板着的脸色都温和了不少。 老太太自是清楚家里这位掌上明珠的小嘴儿有多甜,眯了眯眼睛说:“你这个丫头骗子,就你会哄得大家团团转。” 陆思九抓抓头发,十分谦虚地回应灿烂笑容。 待佣人把沏好的茶水送过来,许久不开口的老爷子才发话,“丫头,我听思九说你跟阿渊认识很久了?” 关雎点头,“对的,我们两年前就认识了。” 关于两个人的相识过往,由慕仲渊同陆家长辈们讲述了一遍。 这是陆思九第一次听到关雎跟慕仲渊详细的过去,等对方说完,她立马鼓起小手儿拍了拍巴掌。 “原来我哥溺水的时候雎儿你救过他啊,”陆思九满脸的欢呼雀跃,“没想到他是从那个时候学游泳的,而且还是为了保护你,真的是太感人了吧。” 说完,对老太太眨眼笑,“外婆,你也觉得很感人是不是?” “感人感人,”老太太被小丫头片子缠的没办法,赞赏的目光朝关雎看去,连连点点头说:“要是没有你就没有阿渊的现在,看来当年的事还是要谢谢你这个丫头喽。” 关雎没说什么,回应了一记礼貌的笑容。 还以为后面会被问一些什么沉重的话题,可出乎关雎的意料,一个为难她的都没有,陆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十分和善地跟她聊一些轻松的话题。 关雎心下虽然有些模棱两可,但出于礼貌她还是保持一问一答的状态。 不多时,就听慕仲渊说:“外公外婆,今天我和筝儿回陆家,其实也是有一件事想要跟你们说。” 他刚一说完,陆思九眼睛就飘到了老爷子陆年庭的身上,看看他这会儿是什么反应。 让陆思九提心吊胆的是,老爷子表现特别的从容,甚至可以说是一点儿也不意外,不生气。 顿时,她小脑袋瓜琢磨不透了。 陆年庭喝茶之际,老太太挑了下眉头,“我知道是什么事。” 慕仲渊从老人家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信息,不由得抿唇淡笑。 陆年庭放下茶杯,一派明净的眼神从关雎和慕仲渊身上扫了一遍,“既然你们都考虑清楚了决定在一起,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即便结婚我也会祝福你们的。” “外公,您没发烧吧?” 陆思九实在忍不住了,慢悠悠憋出这么一句,怎奈得到母亲陆蓝心的一记警告眼神,吓得她故意吐了吐舌头。 陆年庭向来一板一眼,只此一句便不再继续讲了,拄了拐杖上楼。 压抑沉寂的客厅终于恢复一点儿活跃气氛,陆思九起身霸占了陆年庭的位子,紧挨老太太坐下,挽着她的胳膊问,“外婆,你们真的同意我哥和雎儿在一起嘛?” 老太太乐呵呵道:“你外公说的话那还有假?” 话虽如此,但陆思九还是有点儿难以置信,“不应该啊,你们昨天不是还……”眼角余光瞥到关雎,她话锋一转,“连我和顾辞风在一起你们都不乐意呢。” 听到这话,老太太不禁笑了,抬手招呼关雎一起坐过去。 一边儿拉上一个人的手,“我和你外公老咯,到底拧不过你们这帮年轻人,既然如此,我们倒不如高高兴兴地送出祝福,看着你们开心我们也就知足了。” 说完,拍拍陆思九的手背,“别看你这丫头咋咋呼呼的,可说的话挺在理,我们不能把上一辈的恩怨积压在你们身上,那样不公平。” “呀,这位小老太太变聪明了呢。”陆思九靠在沙发上咯咯笑了几声,跟老太太打趣。 纵然关雎不爱说话,可置身在这样热闹温馨的家庭氛围中,也难免被感染,朝老太太露出恬静笑意,“外婆,谢谢你们能够接纳我。” 老太太看向关雎,眼中全是喜爱,“我们都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所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说起来都是命,咱们呐都应该往前看。” 中午的时候,关雎与慕仲渊被留下来吃午饭。 也是第一次,关雎和这么多人一起用餐。 那种感觉就像回到了小时候的除夕夜,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坐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着团圆饭,十分让关雎难忘。 午饭过后没多久,慕仲渊接到电话,有关工作方面的事,需要赶去公司一趟。 老太太让他先去忙,说是让关雎再多陪她们待一会儿,等到时候陆家再安排司机把她送回去。 尽管有了老太太的周到安排,慕仲渊还是把关雎叫去了外面一趟。 他并不放心把关雎一个人留在这里,柔声叮嘱关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要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我,我立马过来接你。” 倒不是担心这里的人会对关雎怎么样,也清楚外公外婆对关雎没有隔阂了,所以放心,他唯独怕关雎独自一个人在这里不自在。 所以要是关雎不愿,他会立刻带她回庄园。 看着慕仲渊满是关心的眼睛,关雎拉住他的大手在他掌心里画圈圈,“慕先生就放心吧,外公外婆那么好,我也想在这里多陪他们一会儿。” 见到两位老人就像见到自己的爷爷奶奶一样亲切,关雎深知对方不会为难自己,督促慕仲渊放心去工作。 “好,都听筝儿的。” 慕仲渊轻轻答应一声,拿手指点了点自己一边的俊容给关雎示意。 他是什么意思,关雎心里自然清楚,于是回头瞅了一眼。 见四下无人,她飞快地在慕仲渊一侧面颊上亲了一下,“好了,你可以走啦。” 廊檐外,灿烂阳光从头顶绿莹莹的葡萄架过滤下来,上面结出的果实如珍珠玛瑙晶莹剔透,慕仲渊站在台阶下方,细细碎碎的柔和光束照在他脸上,不知是关雎刚刚的那个吻还是光线原因,深邃立体的轮廓在此刻清逸隽秀了许多。 吻完慕仲渊关雎就要走,哪知突然被他拉住手臂,然后就是旋转了一圈儿撞进他怀里。 慕仲渊吻过她的唇后,紧接着使坏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温声道:“晚上见,筝儿。” 【咦,慕仲渊,真拿你这个家伙没办法!】 关雎嘴里碎碎念着目送对方离开,欲转身回客厅,结果一回头就和陆思九打了个照面。 后者一脸坏笑,“啧啧,你俩真是你侬我侬呀,都甜的我牙疼了呢。” 关雎早已对陆思九熟悉不过,所以没有害羞,大大方方笑着说:“你跟我哥也是彼此彼此呀。” 说到这一点,陆思九还真有些羡慕关雎,“嗨,他哪里有我哥会心疼人啊,雎儿,我哥那才是真的把你当成小公主来宠呐。” 关雎心里偷乐一声,拍拍她的肩膀开玩笑,“放心吧,等你把顾大帅哥彻底拿下的那一天,他绝对会把你宠成女王陛下加小宝贝儿的。” 俩人说说笑笑往里边走,就要到客厅的时候,陆思九忽然想起一件事,拜托关雎,“我得提前跟你打个招呼,恐怕下个礼拜需要你的帮忙了。” 关雎拉住她的手,淡淡弯唇,“跟我还客气什么呀,有什么事你直说就好。” 陆思九万分感激,“亲子鉴定一周左右就能出结果了,我已经跟高霞阿姨说好了一起去拿,只是最近花店出了点儿小状况,过几天我人可能要飞海城一趟,所以雎儿,我要回不来的话还要麻烦你陪高霞阿姨去一趟了。” “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跟高霞阿姨说了,你完全不用尴尬滴。” 听清楚是什么事,关雎欣然答应,“到时候你告诉我一声就行,我会和阿姨一起去的。” 第444章 结婚了,她和沈御寒结婚了! 半天的时光一晃儿就过去,关雎头走的时候,陆老太太原本安排了司机送她和陆思九一起回去,结果被两个小姑娘拒绝了。 老奶奶知道她们在长辈面前受拘谨,想着去别的地方玩儿,索性没拦着,叮嘱她们路上注意安全。 陆思九面庞乖巧地答应一声,从陆家一离开就跟关雎打车去了麓府。 到了没多久,木小言也按约定好的时间到场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关雎与木小言都在忙着各自的实习,三个人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欢声笑语地坐在一起了。 一边k歌一边畅饮,快活洒脱。 这次小姐妹之间的聚会,本来是要把楚寒烟叫上的,但陆思九给她打了她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陆思九不放心,又联系了乔珍,对方说什么是剧组今天很忙才没空前来。 楚寒烟是个勤奋的姑娘,而且大家也都理解她的工作性质,每天不是拍戏就是跑通告的,也确实难得有闲暇时间放松。 楚寒烟不能过来聚会,关雎一行人虽然表示遗憾,但还是在姐妹群里分享了很多有趣的照片,想着下次一定人员到齐。 包厢里,陆思九唱情歌唱累了,把话筒丢给了木小言,准备让她一展歌喉。 哪知对方一直埋头点着手机玩儿,压根儿不理她这茬儿。 一开始陆思九还以为她在搜什么好听的歌儿呢,等她凑过去一看,才知道木小言在干什么。 “我说小言,平常见你也没这么好学啊,真是换个领域就不一样了哈。”说着话,陆思九朝她竖起大拇指。 木小言实习的公司属于自媒体行业,里面大大小小差不多都是各个领域的网红达人,还包括什么旅行博主之类的。 当然了,也有木小言这个专属吃货的领域版块儿。 这会儿的功夫,上级领导往工作聊天群里发了一部分学习资料包过来,正跟她们这群实习生讲解如何更有效率更有质量的剪辑视频素材呢。 “那还用说啊,热爱就是最大的动力源泉。”木小言头也不抬地勾了勾唇,把前辈们的经验牢记于心。 为了扩大粉丝量,有朝一日让自己发展成最受广大群众欢迎的博主之一,她在闲暇之余也不能忘了学习。 关雎坐在沙发上剥桔子,送了一瓣儿到木小言嘴里,“你能找到自己喜欢并且擅长的领域我真替你开心,小言,祝你早日成神哦。” 不止关雎,陆思九也在一旁biubiu地爱心发电,“那我也祝福你早日成大佬,到时候别忘了包养我就行哈。” 木小言拍拍胸脯保证,“绝对不会,到时候先给你们来签名照。” 正看着与剪辑视频有关的材料包呢,微信上就弹出了一条消息。 来自备注是渣男的那位。 【你们现在在麓府?】 木小言晃了晃脑袋清醒,纳闷儿赵易泽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关雎发现她情绪有些不对,暂停了跟慕仲渊的聊天,“小言,刚刚谁给你发消息了啊,我怎么瞧你……” 关雎视线落在熟悉的头像上,不免嘴角抽了抽,“你还没把赵易泽删了啊?” 虽然没有加着赵易泽的微信,但是关雎认得他的头像,以前还跟木小言在一起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蜡笔小新。 陆思九闻言立马坐过来,非常恨铁不成钢,“木小言,你赶紧把渣男给我删了哈,咱做人不能这么没有出息,留他占用你朋友圈干啥呢。” 生平最讨厌渣男了,而且这种劈腿的事还发生在自己的好朋友身上,她陆思九绝对不能让渣渣有继续祸害好朋友的机会。 木小言毫不在意地冷笑,“你俩就放心吧,我没删他并不是因为我心里还有他,我就是想看看他的动态,等什么时候摔跤碰了一鼻子灰那我才皆大欢喜呢。” “渣渣有啥好看的呀,他以后的日子肯定得不了。”知道她是这个意思,陆思九多少放心了,不过还是忍不住吐槽一句,“我要是你就直接拉黑删除。” 木小言摆摆手叹气,告诉她们不懂,“毕竟是我五年的青春啊,心有不甘,我就想亲眼看看他落得个什么下场。” 不能感同身受,但作为好朋友,陆思九格外义气地表示认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喽,小仙女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放心吧,到时候我就删了他了。”木小言挑挑眉头,“不过话说回来了,他怎么知道我们来麓府了?” 扭头看看俩人,关雎和陆思九皆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末了,陆思九似是反应过来什么,“糟糕,一定是我刚才发抖音了,里面有定位。” 木小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陆思九小心翼翼地吭了声,心头升起小愧疚,“我见过他之前点赞过我的抖音,应该……是推荐过去的吧。” 愣了会儿,就见木小言起身摆手,“嗨,管他呢,反正跟我又没关系了还顾虑那干啥,不能被渣男影响情绪。” 话落,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你们先玩儿吧,刚刚被雎儿喂橘子喂得有点儿多,我先去趟洗手间。” 关雎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委屈巴巴地目送木小言的背影离开包厢。 十几分钟过去,见木小言人还没回来,关雎猜测她是不是闹肚子呢,刚好木小言又没拿着手机,于是去了洗手间找她。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洗手间外,刚好撞见把木小言拦下的赵易泽。 赵易泽刚才应该就在这附近,不然不会这么快赶到麓府。 “木小言,你微信还没拉黑删除我,所以是不是还给我留着弥补的机会呢?” 男人半醉不醉地堵在洗手间门口,醉醺醺的模样令人心生厌恶。 木小言被他的一番话给逗笑了,双手环胸的架势睥睨着对方,“我呸,赵易泽你说这话恶不恶心啊,什么给你机会弥补?能说出这番话来我都替你感到害臊。” 男人摆摆手笑着,满口酒气,“小言,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你并没有那么绝情,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你——” “你可别自作多情了,老娘怎么可能在乎你这种渣男啊。”木小言觉得好笑,极其讽刺地打断赵易泽。 关雎冲木小言招了招手,示意不要跟这种人废话,赶紧跟她回包厢。 木小言也准备走,不成想被赵易泽一把抓住了胳膊。 渣男喝醉了酒,此刻力道巨大,木小言洁白的手腕儿上立刻就出现了一道红印。 关雎深咽一口气,“赵易泽,小言已经和你分手了,你要是个男人的话就离她远点,别再来纠缠她!” 关雎的话引起了渣男的注意,木小言趁机甩开他,几步走到关雎身边。 赵易泽晃了几下脑袋,才看清来人是关雎,指着她的鼻子不屑勾唇,“我跟木小言有话要说,你管得是不是宽了点儿?” 关雎咬了咬牙,“我警告你,要是再骚扰小言可有你好看的!” 许是意料到关雎要带木小言离开,赵易泽急忙上前一步拦住她们,突如其来的动作跟阴森恐怖的眼神让关雎二人心里咯噔了一下。 “小言,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我也知道只有你才是爱我的。”没多久,就又恢复一脸的嬉笑撒酒疯,“我什么都明白,你没有把我删了就是在等我好好道歉,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见赵易泽上前靠近自己,木小言感到十分恶心,闪身到一边儿。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见一道高挑身影跑了过来。 “没想到你的想象力倒是挺丰富啊,没删你就是心里还有你么?” 陆思九怒气冲冲来到赵易泽近前,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照着他的脸呼了过去。 光是听风声,就知道这一巴掌没使小劲儿。 教训完对方,陆思九动作潇洒地甩了下因奔跑散落的头发,“有句话怎说的,打是情骂是爱,那我多给你来几巴掌你是不是还以为我贼拉稀罕你啊?” 噗—— 一句东北大碴子味儿的话把旁边俩小姑娘整乐了。 见男人被打的当场懵,样子吃瘪,木小言郁闷的心情痛快了不少。 “陆思九!”赵易泽应该是被这响亮的一巴掌给打醒了,胸腔内怒气飙升,“你居然也跑来凑热闹,看我不……” 后面的话在嗓子眼儿里吞吐了好半天,最后被陆思九幽暗深邃的眼睛给吓了回去。 “赵易泽,我今天就以木小言好朋友的身份警告你最后一次,你要是继续对她纠缠不休,我真的会让你在锦城混不下去。”陆思九眼睛眯起,里面透出一道冷光,“到那个时候可不是一个巴掌就能解决的了。” 赵易泽知道陆思九背后的实力,她这句警告也足以让他惧怕,深深呼吸一口气,带着无奈跟愤恨离开。 “没事吧你俩?”眼见渣男滚蛋,陆思九过去拍拍俩人的肩膀,“对付这种癞皮狗就得放点儿狠招,你俩别太心善了。” 木小言用力咬咬牙,回到包厢后,拿起手机用微信给渣男发送了最后一条消息,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发送成功后直接拉黑。 关雎和陆思九在边儿上瞧着她一系列的神操作,纷纷竖起大拇指。 “对喽,做人就应该这样嘛,骂完咱就跑,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说完,陆思九奖励木小言一个飞吻。 陆思九跟木小言k歌的同时,关雎拾起手机跟慕仲渊继续聊天。 刚才慕仲渊给她发来了一张建筑图纸,有关民宿方面的设计,正在询问她的意见。 关雎把自己的想法发过去,没一会儿就收到了慕仲渊的回复。 就四个字:心有灵犀。 关雎还打算调侃他一句呢,就在这时,收到了楚寒烟的消息。 准确一点儿的说,是楚寒烟把消息发到了姐妹群儿里。 等看清内容后,关雎眼神顿时亮了,急忙打断正在唱歌的陆思九跟木小言。 俩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在关雎的示意下打开微信,最后把楚寒烟发来的照片点开。 看着有民政局盖章的红本本,以及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楚寒烟和沈御寒的名字时,陆思九情绪激动,一屁股离开沙发。 “结婚了,烟儿结婚了!”陆思九紧攥着手机,就连手心儿都出了一把热汗,“她和沈御寒结婚了!” 木小言也觉得喉咙发紧,不断在包厢里徘徊着,“我的天,不行了,赶快让我深呼吸三秒。” 只有关雎还算淡定,“她们刚官宣没多久就结婚,看来感情已经很深了。” “是啊,昨天我还和烟儿去沈御寒的私人公寓抓小三儿了呢,今天俩人就领证结婚了……”最震惊的人要数陆思九了,摸摸后脑勺道:“感情烟儿也不是这么不稳重的人,难不成……” 似是意识到什么,陆思九妈呀了一句,“这沈御寒也太会了吧,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我们烟儿给骗进了怀抱?”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当然懂得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都不自觉地掩唇偷笑。 木小言平日里有点儿小八卦的,这会儿就见她耸耸肩,“还说什么女人,我看男人的枕边风也让人招架不住呀。” 关雎还不知道白芷寒这件事,如今听陆思九提这些,难免担心楚寒烟,“思九,你刚刚说的小三儿是什么意思啊?” 闻言,陆思九淡定地摆摆手,“就是误会一场,你俩不用担心。” 待心情都平静下来,几个人才在群儿里回复楚寒烟的消息。 祝福肯定少不了,惊讶同样。 尤其陆思九,她和楚寒烟相识的时间最长,这昨天俩人还在一起呢,今天楚寒烟就结婚了,她是直到现在都难以适应。 懒得打字了,一个电话打到了楚寒烟的手机上。 楚寒烟跟她聊了没几句,陆思九就让她把手机拿给沈御寒。 温和嗓音通过无线电波传来,“陆大小姐,有什么话直说吧。” 陆思九打开免提,清了清嗓子问他,“沈御寒,我们烟儿善良老实,你老实交代,没用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九九骗她吧?” 电话那头的沈御寒笑了,含情脉脉搂着怀里的女人,“我哪里敢骗她,要骗也是她把我的心骗走。” 第445章 尤其露大腿的,难看 陆思九今晚喝得有点儿多,离开麓府以后,关雎和木小言一起把她送回了花店。 照顾陆思九喝完醒酒汤没一会儿,慕仲渊的电话就打到了关雎的手机上。 来到窗边,关雎压低声音,“慕仲渊,你不用专程来接我了,等下我打车回去。” 慕仲渊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直接拒绝关雎,“不行,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好好在那里等着,我过去接你。” 没多久,就带着陆铎赶到了花店。 怕陆思九一个人夜里难受没人照顾,慕仲渊先让陆铎送木小言回去,他和关雎则留下来照顾陆思九。 已经喝过醒酒汤,陆思九这会儿意识清醒了许多,听见房间里慕仲渊的声音,她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哥,你来了啊。” 慕仲渊不轻不重应了一声,目光扫向她缠绕绷带纱布的手,“怎么喝这么多酒,你胳膊好了?” “那还不是高兴嘛,我们小姐妹好不容易聚一次。”知道慕仲渊说这些也是关心自己,陆思九冲他尴尬地咧了下嘴角。 慕仲渊浓眉轻扬,深邃眼眸向关雎看去,“你也喝了不少吧?” 虽然没陆思九醉的厉害,可看那红扑扑的脸蛋儿也知道,水蜜桃似的。 关雎有点心虚,轻抿了下嘴角安静坐在那里。 陆思九见状,即是岔开话题催促慕仲渊,“时间不早了,哥你赶紧带雎儿回去休息吧。” 因为刚刚睡了一小会儿,陆思九小脸儿白里透红,在迎上慕仲渊的眼神后又淡淡补充道:“明天周一,你和雎儿不是还要上班嘛。” 见她确实好了很多,慕仲渊轻启薄唇,“那你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随时打电话给我。” 陆思九一个劲儿的朝他挥手,“去吧去吧,感觉回去睡觉。” -- 天气渐渐转凉了,一出花店迎面就感到一股寒流,冻得关雎立刻打了个哆嗦。 慕仲渊还没从花店里出来,关雎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原本想回头看一眼的,结果刚一转身对方就走到了近前。 他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通过瓶壁内的水汽可以看得出来里边是热水,递给关雎,“给,拿着它不冷。” 关雎暖心笑着,接过热水瓶后抱在怀中,“有幸与慕先生相爱,真好。” 慕仲渊薄唇勾起淡淡笑容,继而动作温顺地揉揉关雎的发顶,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上。 大大的衣服包裹着她小小的身体,外界严寒被驱散,关雎可是一点儿都不冷了。 她十分心安的朝慕仲渊扬起笑脸,“谢谢体贴的慕先生。” 车子停在外边的路口,还有一段儿距离,慕仲渊在打量关雎一遍后牵起她的手往外走,“以后出门不要穿这么少的衣服,尤其露大腿的,难看。” 听着他酸溜溜的语气,关雎不禁眨眼笑了,边走边侧头看他,“真的假的呀,可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呢。” 男人下意识倪了关雎一眼,非但没理会她的话,反而眉头又沉了沉,“脚踝以上的都不好看。” 第446章 还有我们,也要一直幸福下去 一周后,陆思九因为花源采购一事亲自飞往海城,故而陪高霞拿亲子鉴定的重任就落到了关雎身上。 头天夜里,陆思九怕关雎忘记,再一次电话提醒她。 关雎当时正在敷面膜,手上不太方便,慕仲渊从浴室洗完澡出来,一见是陆思九的来电,直接替关雎滑下了接听键。 “雎儿,我人已经到海城了,你明天可记得去医院哈。”陆思九舟车劳顿地躺在酒店房间,一边啃苹果一边跟关雎讲话。 关雎照镜敷好面膜,顺势轻轻拍打几下,“忘不了,等明天上午我陪阿姨一起去。” “筝儿是哪里不舒服吗?要是这样的话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慕仲渊不清楚她们在商量什么事,但一听关雎好端端地要去医院,他开始面露担忧。 慕仲渊眼神中的关心很明显,等挂断电话,关雎才朝他淡淡摇头。 “不是,等下我跟你说。”因为敷着面膜,说话不是很方便,简单告诉他一声,关雎又特意握上他的大手示意自己没事。 慕仲渊轻抿薄唇,腾出一只手动作温柔地摸了摸关雎的头顶,“筝儿先忙,我去楼下给你倒一杯热牛奶。” 关雎乖乖点头应了一下,目光温柔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他应该是掐着时间的,关雎拿下面膜洗干净脸之后,慕仲渊刚好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卧室。 “说说吧,刚刚提到的医院是怎么回事。”慕仲渊身上覆着一层淡淡的烟草味儿,来到床边,将温度适中的牛奶递给关雎。 关雎向他甜甜地弯了下唇角表示感谢,“谁都没有生病,只不过是陪高霞阿姨去医院拿亲子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亲子鉴定?”慕仲渊心生疑惑。 一口热牛奶喝下去,关雎胃里格外暖和,瓷娃娃般的脸颊升起一丝燠热,“我哥他很有可能是高霞阿姨十九年前走失的孩子。” 慕仲渊一言不发地坐在床头,直至关雎把话讲完,他才语重心长地感叹一声,“若他真是燕辰,没什么不好的。” 关雎能听懂慕仲渊这话的用意,这么多年来,顾辞风在顾家生活的并不快乐,如果这一次真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幸福。”关雎把手中的牛奶放到床头柜上,下一瞬突然傍上了慕仲渊的臂膀,拔高着身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还有我们,也要一直幸福下去。” 难得见她主动,慕仲渊心中陡然生出喜悦,换了个姿势抱着她翻身上床,“筝儿今天怎么了,难不成是跟一帮小姐妹喝了酒要放飞自我?” 被他轻按在枕头上,关雎一头乌黑柔亮的发丝如海藻般绽放,愈发衬得她肤若凝脂,她见慕仲渊上下翻滚的喉咙,极其羞涩地舔了下唇瓣,“仲渊,你知道吗,烟儿和沈御寒结婚了。” 这件事慕仲渊确实还不知道,不过听关雎说起时他倒没什么好意外的,嗓音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下轮到关雎纳闷儿了,“你一点儿也不惊讶?” 第447章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拿到那份鉴定结果 慕仲渊眯了眯深邃眼瞳,语气不咸不淡,“他的性子,干得出来。” 关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了,只察觉男人那双居高临下的眼睛又深又黑,像一汪月光下的深潭,惹的她面颊好一阵滚烫,呼吸甚至都有些不稳了。 正当她要别开水盈盈的目光时,下巴倏地被慕仲渊一把捏住。 见她紧张的如同未经人事的少女,慕仲渊笑得愈发俊朗,伟岸身躯悉数将她罩笼,“筝儿刚刚叫我什么?” 关雎后知后觉,连同璀璨星眸里都掺了害羞之色,浴袍的腰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感受到他身体某个地方的变化,她第一个反应就是从他身下开溜。 然而未能如她所愿,慕仲渊挑眉一笑,很快就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 深夜,锦城郊外,一辆小型私家车靠边停在一处废弃的厂房附近。 车内灯黑着,看不太清里面女人的长相,朦胧月色下,只隐约可见那双狭长凤眸于寂静黑夜里散发着幽暗森冷的光。 不多时,从一条偏僻小路走来一个头戴鸭舌帽的中年男人。 中等身高,体型偏瘦,衣服有些陈年的味道。 纵然头戴鸭舌帽,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也难以掩盖身上散发的一股凶气。 不多时,车窗降下,从里面探出一只并不纤细的手,将一张照片递给外面的男人,“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拿到那份鉴定结果,听懂没有?” 男人低头,借着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看清了照片,是个面相柔美冷静的女人。 将照片捏在手心里,脸上顿时生出一阵横笑,“放心吧,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最好搞定了。” 女人目光沉沉倪了他一眼,继而将用信封包好的一沓钞票递了过去,“这只是一部分,等事成之后我再给你剩下的。” 男人两眼放光地落在信封上,毫不犹豫地接了过去,“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 翌日上午,关雎接到了燕家那边打来的电话,说是司机快要到庄园了。 恰逢双休,慕仲渊不用去公司,原打算亲自送关雎到医院与高霞会合,没想到燕家特意过来接关雎,如此一来,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听到外面车声,慕仲渊陪关雎一同下楼。 高霞坐在后排车座,见关雎从别墅里走出来,旁边还跟着一位气质矜贵沉稳的男人,她把车窗半降,笑着同她们打了个招呼。 见状,关雎与慕仲渊纷纷礼貌回应。 别墅门外,慕仲渊没急着放关雎走,大掌握住关雎白皙的小手,在她柔软手心挠了两下,“办完事就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去接你,听到没?” “好我知道了。”当着高霞的面还难舍难分,关雎未免有点儿不好意思,飞快答应。 慕仲渊忍俊不禁地勾了下嘴角,在关雎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才撒手。 关雎脸上露出一抹绯色云霞,匆匆上了车。 车子驶出没多远,高霞朝关雎笑看过来,“刚刚那位是你的先生吗?” 第448章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先生?可是她和慕仲渊还没结婚…… 关雎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故而温静地抿了抿唇瓣。 高霞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温婉笑道:“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这句话关雎承认,对她轻轻颔首,眼睛里装满幸福的喜悦,“是的,他对我很好。” 听闻,高霞只是面露微笑,之后便不再多话。 车子到达医院门口,高霞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紧张的缘故。 关雎自是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主动拉上她的手缓解不安,“没事的阿姨,平常心就好,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被关雎一路握着手走进医院,高霞心跳逐渐恢复正常,最后在一层大厅的休息区停下脚步,“谢谢你,孩子。” 关雎淡笑摇头,示意她不用这么客气,“阿姨,那咱们快进去吧。” “好。” 行至办公室门外,关雎明显感觉到对方手心里沁出一层薄汗,对此,关雎驻足,有些担忧地朝高霞看去。 “关雎,要不你替我进去吧,我还是有些害怕。”高霞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话音带颤。 关雎短暂犹豫了下,“好,那阿姨您就坐在这里等我吧。” 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认祖归宗这种事怎么能不紧张呢?关雎能体会到高霞的忐忑不安,带她从椅子上坐下她才敲门进去。 没过多久,见关雎拿着亲子鉴定结果报告单出来,高霞腾一下从椅子上起身,“关雎,结果怎么样?” 未出办公室之前,关雎特意翻开看了一眼,虽说看到结果后很淡定了,但此时此刻,对方大幅度波动的情绪还是让她呼吸变得紧凑。 好一会儿关雎才点点头,眼角带笑说:“阿姨,我现在就可以联系我哥出来见面了。” 一听这话,高霞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流下激动的泪水,“好好,那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等他。” 吩咐司机先回去,二人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来。 侍者将咖啡端上桌的时候,关雎忽觉身体不适,意识到什么,她起身对高霞一笑,“不好意思阿姨,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关雎离开以后,高霞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放下杯子,迎面就急匆匆走来一道纤细身影,直接撞在了她的身上,咖啡洒的到处都是。 “对不起阿姨,我刚刚没看到,实在对不起。”女孩儿弯腰将杯子捡起来,紧接着抽出纸巾帮忙擦拭。 高霞脾气向来温和,见对方并非有意,而且还十分诚恳地道歉,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没事的,我自己来吧。” 说着,从包里拿出专用湿巾清除身上的污渍。 手忙脚乱的女孩儿眼角余光注意着一切,在高霞低头擦鞋的时候,迅速将夹在腋下的东西与桌上那一份偷天换日,然后匆忙离开。 整理好一切,再去看身边的女孩儿已经没有了踪影,高霞略有不解地向四周望了望,猜测对方应该是有急事离开了。 她也没多想,将脏兮兮的湿巾丢进垃圾桶,重新点了一杯咖啡。 第449章 顾辞风只能姓顾,这辈子都别想逃离顾家! 灿烂的阳光顺着落地窗照进来,落在桌上白纸黑字的报告单上,不禁吸引了高霞的眼球。 深吸一口气,她拿起报告单,翻到有鉴定结果的那一页。 … 关雎从洗手间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脸色骤变的高霞坐在那里。 关雎心中迫切,第一时间来到她面前,“阿姨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高霞抓紧了手中的报告单,嘴唇发白,浑身颤抖的厉害,“我……我跟他没有血缘关系。” 听到这话,关雎瞳孔猛缩,顺势拿起她手里的亲子鉴定结果报告单查看。 “不对啊,我在医院看到的明明是……” 先前狼藉的一幕还能看出痕迹,关雎预感在她去洗手间的这段儿时间发生了什么,话音一转,“阿姨,刚刚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人?” 高霞这个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关雎再一次瞅了眼报告单,眉心紧皱,“阿姨您先好好坐在这儿等我,哪里都不要去,我马上回来。” 说完,关雎就攥着报告单出了咖啡厅。 -- 外面,顾嘉宝刚等来一辆出租车,关雎就从咖啡厅追了出来。 车门砰一声关上,紧接着顾嘉宝就被人扯住胳膊用力往后拖了几步。 面对关雎暴怒的神色,司机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直接踩了油门儿把顾嘉宝扔在原地。 关雎的到来太过突然,顾嘉宝险些被她曳倒在地,转身,花容失色地瞪着关雎,“疯了吗,在马路上拉拉扯扯地搞不好会闹出人命的。” 关雎不管她这些,目光盯住她的黑色单肩包,眼神凌厉,“报告单呢,拿出来。” “什么报告单?关雎你有毛病吧,我可没听说过那玩意儿。” 顾嘉宝挤挤眉毛,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 “给我装?”关雎勾唇冷笑,二话不说扯下她的黑色单肩包。 顾嘉宝做贼心虚,哪里会让关雎得逞,用尽全身的力道不让关雎把拉链打开。 不远处,头戴鸭舌帽的男人将二人争执的一幕看在眼里,在心底愤愤啐了一口。 之前给他钱的那位说了,无论怎样都要把东西弄到手,结果他一路跟到医院,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下手。 这个该死的女人身边总有别人陪同不说,眼下又闹这么一出,两个女人打架着实让他难办。 嘴里咒骂了一声,在一旁静观其变。 “顾辞风就是燕辰,顾嘉宝,你以为拿走报告单就能挽回什么吗?别太天真了。” 争执之际,关雎一个耳光落在顾嘉宝脸上,怒气溢出眼睛。 她一早看过鉴定结果,顾辞风是燕家走失的孩子已是不争的事实,不管顾嘉宝怎么兴风作浪都不会改变,如今跑出来和顾嘉宝争,无非是让高霞安心。 事到如今,顾嘉宝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死死抓着已经从包里脱落的报告单,“我不管,顾辞风只能姓顾,这辈子都别想逃离顾家!” “你还真是丧心病狂,从小到大霸道自私的臭毛病一点都没变。”关雎冷眸微眯,放弃与她的纠缠,“你想拿就拿去好了,等他人来了再去一趟医院也未尝不可。” 第450章 有慕仲渊在,关雎心安了许多 没想到关雎会突然撒手,顾嘉宝这边还在用力抓着报告单不放,结果就导致用力过猛,报告单直接甩向马路一边。 报告单落地以后,见关雎紧盯其上,顾嘉宝即刻风驰电擎地冲了过去。 刚刚关雎只是看了一眼,并无夺回报告单的打算,冷嗤一声欲要离开时,视线里蓦地多出了一道失控的电瓶车。 顾嘉宝正蹲在地上捡报告单,关雎再想提醒她一声俨然来不及,只听到空中响起一阵凄惨的尖叫声。 巨大冲击力下,顾嘉宝被电瓶车带出去很远,最后浑身是血的躺在马路边的草丛里。 鸭舌帽男人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不要命,他刚刚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好把东西抢走,结果酿成一场悲剧。 脸色煞白地把电瓶车扔在地上,匆忙逃离现场。 纵然关雎再厌恶顾嘉宝,可人命关天的时刻她没离开,第一时间拨打了120。 事故现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很快交警就赶了来。 -- 慕仲渊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陪小南柯做康复训练,一听关雎人在派出所,他脸色当场就不好看了。 把小南柯托付给了看护阿姨,火速赶往派出所。 陆铎刚把车子停稳,慕仲渊便迫不及待地推门下车,然后大步流星往里面走。 满脸焦灼,急冲冲的姿态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老成持重。 派出所内,关雎正在交待事故现场的经过,慕仲渊走进后直奔关雎,一脸担忧地问她:“筝儿有没有受伤?” 刚刚在电话里听得并不真切,只知道关雎在车祸现场,慕仲渊双手按在关雎肩头,然后从上到下检查她一遍。 忽然注意到关雎手上沾着鲜血,慕仲渊神情变得更加紧张,“到底哪里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 关雎闭了闭眼睛呼吸,“放心吧,我没事。” 先前惨烈的一幕让她感到心神不宁,来到派出所后让联系家属,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慕仲渊,眼下有他陪在身边,关雎心安了很多。 腥甜的气味儿刺激着慕仲渊的感官,他仍是不放心,颇为严肃地质问关雎,“你确定真没事吗,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咱们先去医院。” “慕先生,您先冷静一下。”见慕仲渊如此紧张,一旁的办案民警虽感无奈,却还是笑脸相迎道:“关小姐没有受伤,我们找她来只是让她做一下笔录。” 听到这话,慕仲渊总算是放心了,安安静静守在一旁等关雎。 高霞赶到的时候,关雎恰好做完笔录,几个人在派出所门前相遇。 “我这会儿打算去医院看看那孩子,你要不要一起?”高霞握住关雎的手,心里十分不安。 据说顾嘉宝这会儿在手术室抢救,除全身多处骨折外,头部也受了重伤,情况很不乐观。 关雎虽然性情凉薄,但并非冷血之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理当去看一眼的。 紧了紧高霞的手,关雎没有丝毫犹豫道:“好,我已经打了电话给我哥,他这会儿应该到医院了,有什么话等去了再说吧。” 第451章 顾辞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由于颅内受伤严重,在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后顾嘉宝还是没能活过来。 从冰冷太平间走出来的那一刻,关凤云面如死灰,直接冲过去掐住了关雎的脖子,“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得嘉宝丢了一条命,我今天就让你血债血偿!” 当时慕仲渊去外面打电话了,只有高霞一个人在场,见关凤云发了疯似的要置关雎于死地,她奋不顾身地上前阻拦。 失去理智的关凤云好比暗夜鬼魅,狭长凤眸散发着幽深寒气,任凭旁人再怎么阻拦她也不肯撒手。 关雎整个人难以呼吸,双手扼制对方手腕,无奈关凤云势必跟她鱼死网破。 顾辞风去办了一些相关手续,刚回来就撞见这一幕,快速上前制止。 “妈你这是做什么?这件事跟关雎一点关系都没有。”将关凤云扯开,顾辞风紧抓她的胳膊不放,“嘉宝已经没了,你还嫌不够吗?” 关凤云痛心疾首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太平间,然后咬牙怒视顾辞风,“此刻你妹妹就躺在里面,事到如今你还在袒护这个关雎?”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再说了只是一场意外,根本不关她的事。” 顾嘉宝的突然离世让顾辞风心里很不是滋味,纵然顾嘉宝时常任性刁钻,可毕竟是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兄妹,那种亲情是割舍不掉的。 眼下见关凤云情绪冲动,站在儿子的角度他没有资格去批判什么,能做的也只有心平气和地劝说她。 慕仲渊接完电话回来,见到的就是脸色发白的关雎靠在高霞怀里喘息。 视线落在关雎红了几圈儿的脖子上,再看看气得浑身发抖的关凤云,不用问都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顿时,男人脸色阴冷如铁。 他几步走到关凤云近前,冷笑一声启唇,“到底是不是一场意外,我想警察那里很快就会有结果。” 对方话里有话,关凤云听完后目光怔了下,极为心虚地避开顾辞风移过来的视线。 就在这时,走廊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得知消息后连夜赶来的陆思九。 简单同高霞等人打了声招呼,陆思九很是担忧地来到顾辞风身边,低声道:“顾辞风,你还好吗?” 顾辞风看上去很疲惫,动了动皲裂的唇角,“我还好,谢谢你思九。” “猫哭耗子假慈悲!” 一旁的关凤云不吃她这一套,投去厌恶的目光。 陆思九丝毫不在意她的看法,继续对顾辞风轻声说:“对不起,都是我擅自主张做亲子鉴定才引发后面的事,要不然也不会……” 别看顾辞风外表坚强,实则他也有一颗柔软脆弱的心灵,现如今发生这种事,她知道这个时候的顾辞风需要人陪在他身边。 陆思九满含歉意地皱着眉头,继而伸手轻按在他的手臂上,“顾辞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顾辞风闻言有着瞬间的恍惚,整理好悲伤的情绪后开口问她,“什么亲子鉴定?” 第452章 不,她的目标是关雎 陆思九面露一丝惊讶,“你还不知道吗?” 顾辞风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松开关凤云后把陆思九拉到旁边,剑眉深敛,“告诉我陆思九,你都知道些什么?” 纸终归包不住火,事到如今,关凤云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事实呈现在顾辞风眼前。 愈是这样,愈有源源不断的恨意在她心底蔓延。 她恨在场的每一位,是他们让好端端的顾家变得支离破碎。 在得知真相后,顾辞风浑身僵硬,倍感无力地靠在医院冰冷的墙壁上,已经找不出任何语言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顾辞风,你不要想太多。”陆思九不知道如何安慰现在的他,只能默默守在他身侧。 一旁,慕仲渊将关雎护在怀里,见她脸色发白,他不放心道:“这里没你什么事,我先让人送你回去。” 关雎没说什么,只感到空前的疲惫,依在慕仲渊怀里点了点头。 - 关雎离开不久,燕家那边儿就来人了。 怎么说确定了顾辞风的身世,是顾家把燕辰抚养成人,眼下顾家出了这档子事,于情于理燕家没有不来的道理。 晚上八点,帮助顾家人在医院附近的一家殡仪馆为顾嘉宝设置好了灵堂,安排殡仪师为其整理妆容。 大概八点二十分左右,派出所那边来人,说关凤云是本次案件的重大嫌疑人,要把她带过去审问。 除了关凤云不在场外,所有人都在听了这话后呆住了,尤其顾辞风,表情震惊,“警察同志,这不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吗?” “我们已经将肇事逃逸者抓住了,这并非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 “你说什么?” “对方已经全盘托出,说是有人花钱雇他行凶,这个人就是你的母亲关凤云。” 对方话落,顾辞风整个身体向后踉跄了好几步,完全不敢相信,“警察同志,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妈她怎么会……伤害嘉宝?” “不,她的目标是关雎。” 顾辞风瞳孔放大。 就连身后的陆思九也是直直倒吸了一口冷气。 “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部分证据,有理由相信关凤云是最大的嫌疑人,”纵然理解对方的心情,但办案蜀黎仍旧斩钉截铁道:“她人在哪里,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就在众人正对关凤云的下落不知所踪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道刺耳的声音,像是车轮摩擦地面发出的。 忽明忽暗的视线中,一名眼尖的蜀黎突然发现一道可疑的身影。 “快,她人就在那辆车上!” 边说边十分机敏地拿起手中的对讲机,开始进行一系列周密的安排,对嫌疑人实行全城追捕。 -- 关雎回到佘山庄园,见别墅里一片灯火通明,她一猜小南柯就还没睡觉。 果不其然。 电视开着,上面播放着小猪佩奇,陆铎买了一堆快餐回来,正在客厅里陪着小南柯边吃边玩儿。 见状,关雎走过去,把桌子上的东西收起来。 里面还有之前去超市买给小家伙的零食没吃完,她一并收好,“陆特助,还有南柯,你俩这是要做钢铁侠嘛,大晚上的吃这些不怕把胃吃坏?” 第453章 佟心韵的到来,让关雎感到意外 “慕太太,这、我厨艺实在不精。”陆铎一脸苦瓜相。 对此,关雎只好无奈笑道:“那就麻烦陆特助先带小南柯上楼洗个澡吧,我去厨房给你俩做点饭吃。” 把两个人轰上楼,关雎来到厨房。 一把青菜刚洗出来,关雎就听见外面有车子熄火的声音。 头去医院前,慕仲渊先让陆铎回来陪小南柯了,而后又派人把关雎送回庄园,还以为是慕仲渊回来了,后来关雎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把青菜放到菜篓里控水,关雎转身出了厨房。 佟心韵会来这里,确实让关雎感到意外。 然而更让她意外的,是对方一张口就问起顾嘉宝车祸的事。 关雎站在门前台阶上,夜风将她松挽的发髻吹起来,唇角带了一抹不知名的笑,“你的消息倒真是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 依照佟心韵与顾家现在的关系,顾嘉宝离开的消息是无论如何都通知不到她身上的。 眼下她却知晓此事,足以说明一直在暗地里找人盯着自己。 想到这里,关雎不免在心底冷笑一声。 “关雎,你别打岔。”佟心韵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就问你一句话,顾嘉宝车祸的事情是不是你找人做的?” 要换做以前她或许不会这样认为,但现在关雎为了报复自己连跟慕仲渊走在一起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她不得不去怀疑关雎。 关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此刻的佟心韵看上去像是有些担心,可尽管如此,关雎也难免被她丰富的想象力折服,好笑道:“请问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听到关雎冷嘲热讽的话,佟心韵明显有点儿恼,“就算你再怎么恨我我也是你的母亲,听着关雎,这件事要真是跟你有关系,我会找人出面帮你解……” 一句话还没说完,身后便传来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来自东南角的方向。 二人互看一眼噤了声,纷纷向声源方向走去。 关雎平日里喜欢摆弄一些花花草草,此处是一片露天小花园,放了不少花盆器具,其中有一个小型花盆碎了两半儿。 刚才那声音应该是淘气的小猫不小心碰坏花盆发出的,思及此,关雎也就没怎么在意。 转身,正要回复佟心韵先前的一番说辞时,就见从身后的一处冬青丛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 那动作太快,昏暗光线中,关雎只看见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直直朝自己刺过来。 人在危急时刻的反抗都是拿命相拼的,好在关雎闪躲及时,才险些被对方刺中心脏位置。 一瞬间的面面相觑中,关雎看清了关凤云那张面目狰狞的脸。 太过恐怖,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一样。 虽然躲过一劫,可眼下关雎脚下趿拉着一双拖鞋,根本没有办法跑的太快,就在她不小心跌倒以为自己难逃一劫时,关凤云突然被人拦腰截住。 意识到自己被人阻拦,关凤云面庞更加扭曲,紧咬红唇向身后挥舞匕首胡乱刺去。 暗沉天幕不知何时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雨丝,被阴霾笼罩的苍穹下,关雎只听到近前发出的痛苦惨叫声。 第454章 关凤云雇人行凶,最终弄巧成拙 警察赶到现场将关凤云制服的时候,佟心韵已经倒在血泊里不省人事了,120随后赶到。 再次辗转来到医院,关雎守在手术室门外,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正心乱如麻时,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了,一位身穿手术衣的小护士急匆匆跑出来,“医院血库告急,有哪位病人家属是ab型血?” 关雎腾一下从休息椅上起身,“我就是ab型血,抽我的。” 小护士上下看了她一眼后重重点头,“好,那你快跟我来。” 历经几个小时的抢救,紧急手术灯熄灭,佟心韵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 关雎在得知她平安无事的消息后,心底也跟着松口气。 不过因为佟心韵身上连中数刀,所以即便这次的手术很成功,人到现在也还没苏醒。 在被从手术室推向普通病房的那一刻,关雎见到她面无血色紧闭双眼的样子,身体微微发软,慕仲渊第一时间过来接住她。 “我先带你去休息。” 慕仲渊不再多说什么,一路抱着关雎回到了车上。 靠在慕仲渊怀里休息了一会儿,关雎感觉好多了,扬起脸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仲渊紧攥她一双冰凉的小手,不停地搓着,“是关凤云雇人行凶,目的就是销毁你手上那份亲子鉴定,只是那司机不认识顾嘉宝,最终弄巧成拙。” 跟关雎解释完,慕仲渊开始埋怨自己,“怎么也没想到关凤云会在顾嘉宝的灵堂上消失,害得筝儿受惊吓,这一切都是我不好。” 之前考虑到关雎留在医院不自在,他便派了司机把她送回别墅,自己则专门去了趟派出所了解情况。 始料未及的是,关凤云竟然丧心病狂地跑到别墅行凶。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疏忽。 对此,慕仲渊内心十分自责。 弄清楚事情的经过,关雎对他淡淡摇头,“你不要内疚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慕仲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弄丢似的,“好在筝儿没有生命危险,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关雎抿了下唇,拢起的眉头像是有说不开的心事,“这次之所以平安无事,都是因为她……” 慕仲渊知道关雎在顾虑什么,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打断,“好了,筝儿今天应该很累了,所以就先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一晚上,有什么事等明天我陪你一起。” - 接下来的几天里,不用关雎单独找上级领导申请,慕仲渊就已经帮她在公司请好了假。 为了更好地陪伴关雎,慕仲渊更是把工作带回了家中处理,并抽出时间陪关雎回了一趟小渔村看望二老。 眼下顾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个去世,一个入狱,纵使关凤云曾经有多么不孝,两位老人家的心里终究还是会痛的。 距离上次见面还没过去多久,关雎就发觉两位老人苍老了许多,眼中满是心疼,“爷爷奶奶,你们不要难过了,还有我和南柯呢,我们会一直孝敬你们的。” “唉,这也许就是命吧。”关奶奶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低头摸摸小南柯的脑袋,继而抬头对关雎说:“我知道筝儿和柯儿都是好孩子,放心,爷爷跟奶奶会好好的,以后还要看着你们结婚生子呢。” 第455章 伴娘团的堵门刁难 在历经一系列的阴霾后,终于迎来了一件令人轻松明快的喜事。 十月一日这天,举国同庆的日子,沈御寒和楚寒烟正式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关雎、陆思九与木小言作为伴娘团,将前来接亲的伴郎团挡在正门外,开始一系列的“堵门刁难”。 “喂,我说谁来啦?” “楚寒烟她老公。” “喂,我说你来干嘛啊?” “娶媳妇儿!” “喂,我说你最爱的人是谁呀?” “我老婆楚寒烟。” 几位小姑娘一人一个问题,沈御寒拔高了嗓门一一做出回答。 一路红包不断,沈御寒带着伴郎大军顺利冲到新娘房门口,边兴奋欢呼着边往里边儿塞红包。 “开门开门快开门,老沈来接媳妇儿了——” “媳妇儿,我来接你了,快让你的小姐妹把门打开吧。” 楚寒烟身穿刺绣精美的秀禾服坐在床上,贤淑端庄,听见外面闹腾的声音时不由得挽唇轻笑,“思九,那个……你们差不多就行啦,别让沈御寒等太久。” 陆思九躲在门板后面,闻言对楚寒烟坏笑道:“作为公主的保镖,我们才不会让老沈他们轻易进门呢,烟儿你就放心吧哈哈哈。” 楚寒烟无奈地挤了挤眉头,当自己刚才啥都没说。 木小言清了清嗓子,冲门外喊道:“那个顺口溜都准备好了嘛,不能磕巴的才算过关哟。” 沈御寒与作为伴郎团的慕仲渊、顾辞风、陆铎互看一眼,由他起头念上了顺口溜。 “牛郎恋刘娘,刘娘念牛郎,牛郎牛年恋刘娘,刘娘年年念牛郎,郎恋娘来娘念郎,念娘恋郎,念恋娘郎!” 几位大老爷们儿不带喘口气的念完绕口令后,门依旧迟迟不给打开,可把胸带红花的沈御寒急坏了。 顺着门缝儿不断往里面塞红包。 “哦吼——” 一旁的伴郎团时不时拍打门板起哄。 被堵在门外的几个大老爷们儿哪里还有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模样,个个脸上带笑,像玩儿成一片的小男孩儿开心。 不知是谁找来的彩色气球,轰一下堆在了房间门口。 “我说你们几个,先把外面这些气球弄爆之后才能进来接新娘哦。”陆思九黄鹂鸟儿般的嗓音透过门板传出,“前提是不能用手呢。” 话音落下没两秒,沈御寒便带头做起了俯卧撑,和伴郎团用身体把气球压爆。 听着外面刺激的声音,木小言咯咯笑起来,“还真是啪.啪啪的最便宜道具。” 关雎就在她的左手边,对于这番吐槽简直忍俊不禁。 进入新娘房间没一会儿,沈御寒和慕仲渊就中了大奖,纷纷被人蒙上眼睛,开始进行涂口红的游戏。 沈御寒作为今天的头号人物,慕仲渊给足了他面子,让他给自己涂口红。 感受到对方修长干净的大手抚上自己的俊脸,开始慢慢摸索他的嘴唇,慕仲渊头顶发麻。 “我说老沈,你下手的时候可得悠着点。” 慕仲渊在心里默默祷告,但愿沈御寒能把自己涂的好看点儿。 关雎就站在慕仲渊对面,见沈御寒最终还是不小心把口红涂到了慕仲渊的鼻孔下方,她一时没忍住笑。 第456章 我女儿今天结婚,就让我站在门口远远地看一眼就行 在伴郎团的助攻下,新郎官一路过关斩将,终于抱得美人归。 作为沈家单脉相传的独苗儿,沈御寒的婚礼格外受重视,沈家人包下了锦城排名第一的大酒店,作为他和楚寒烟的婚礼场地。 富丽堂皇的宴会厅内,乐声悠扬婉转,一对新人在舞台上宣读结婚誓词。 楚寒烟自小和母亲叶瑾生活在一起,家中无其他亲戚,在她结婚的这一天,向来宠爱她的陆家人非常气派,和叶瑾一样作为娘家人坐在了同一桌,并为她送出丰厚的嫁妆。 从这一点来说,着实给足了楚寒烟面子。 尽管说楚寒烟不在乎这些身外的物质,可是如此的大手笔足以证明了陆家人对她那份真心实意的疼爱,她打心眼儿里感动。 温馨浪漫的婚礼在里面顺利进行着,悠扬乐声传至迎宾区,负责宾客登记的工作人员脸上也挂满了喜悦之情。 就在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来之前应该是好好打扮了一番,脸上的胡须剃得干干净净的,衣着简单得体。 “先生您好,请出示您的婚礼请柬。”工作人员朝他礼貌颔首。 男人露出窘迫的笑容,“不好意思,我……我没有请柬。” “没有请柬?”两位工作人员互看了一眼,再次对他礼貌一笑,其中一人说:“那实在不好意思,没有请柬我们不能放您进去。” 听着里面婚礼主持人的讲话,男人心底十分着急,“我女儿就在里面,麻烦你们让我进去看一眼行吗?” “这……” “我女儿她今天结婚,我不想错过她人生中这么重要的时刻,”说话间,从裤兜里摸出几张百元大钞塞进了一位工作人员手中,“就让我进去吧,远远地在门口看一眼就行。” “你女儿结婚?”话落后,两位工作人员纷纷表示震惊。 他们所在的这家酒店已经被沈家全部包下了,此处也只有沈御寒和楚寒烟在办婚礼,如果真如对方所说,那他的女儿不就是…… 工作人员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上下打量他,“老先生,您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楚小姐若真是你女儿的话,你作为他的父亲,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我……”男人紧掐掌心,一时说不出话来。 “哦,我知道了,你应该是楚小姐的粉丝吧,知道她今天和寒少结婚,所以才跑来现场观看是不是?” “不是,我真是烟儿的父亲。”说着话,它从上衣的内衬口袋掏出一个泛旧的钱夹子,打开之后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不信你们看看,这是我们烟儿小时候的……” “让他进来吧。”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乔珍出来接电话,聊了没几句就听见迎宾区这边儿有点儿喧哗。 工作人员认得乔珍,知道她是楚寒烟的经纪人,因此见她点头同意后他们也不再阻拦,立马就放了人过去。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第一时间去报告给了沈家人。 第457章 好,我原谅你 楚运国跟在乔珍身后,一边走一边向她道谢,“乔经纪人,这次多亏了你,我才有机会去见烟儿一面,谢谢。” 宴会厅门外,乔珍顿住脚步,“感谢的话就免了,我只希望你别在像以前那样不务正业,这样下去迟早会毁了烟儿。” 若不是看在楚运国最近表现不错,经常私底下偷偷打电话联系自己询问楚寒烟的近况,乔珍也不会放他进来。 虽然楚寒烟表面不说,也一度怨恨楚运国,但哪个女儿在出嫁那一天不希望自己的父母陪在身边呢? 这些乔珍都看在眼里,也希望通过这次的机会他们父女二人可以冰释前嫌。 这一次,她是真的希望楚运国能够痛改前非。 楚运国心底不是滋味,“都怪我以前太混蛋,不是个东西,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我发誓,以后一定对她们母女好。” “行了行了,”乔珍摆了下手,“别在这里干站着了,跟我一块儿进去吧。” 婚礼流程已经进行到了双方父母致词的环节,楚寒烟这边,不止母亲叶瑾在台上,陆思九的父母也被请到了台上。 陆蓝心手持话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由衷表达对新人的祝福。 几位大人发完言,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就在主持人把话筒接过去的那一刻,有一道声音于全场寂静时响起。 “烟儿,祝你新婚快乐。” 听着那道熟悉的嗓音,楚寒烟心头蓦然一窒。 沈御寒寻声望去,悠远眸光在与楚运国空中交汇的那一刻,双方不由得嘴角轻扬。 再然后就是沈御寒拉上楚寒烟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没事的。” 楚运国站在宴会厅的入口处,手里拿着乔珍给他找来的话筒,“是爸爸不好,让你们母女二人遭了太多罪,我根本没有尽到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跟义务,说实话我早已经没脸见你们。” “可是,爸爸真的想用接下来的后半生去弥补……”楚运国声线满含颤抖,缓慢走到台上,红着眼眶道:“烟儿,给我个机会好吗?” 楚寒烟浑身僵硬地站在台上,一双翦水秋瞳瞬也不瞬地看着泪如雨下的楚运国,才几个月不见,恍惚之间对方生出了许多白发。 沈御寒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她,那只被紧紧握住的小手已经满是细汗,纵然楚寒烟什么话都没说,可此刻的沈御寒却能强烈感受到她内心的挣扎。 楚寒烟看向一旁的母亲,叶瑾已然泪湿了眼眶,涂了淡淡唇膏的薄唇轻抿着,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又好像无从说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寒烟点点头,有眼泪落在漂亮红唇上,“好,我原谅你,只要你以后对母亲好,好好照顾她。” 台下,关雎将发生的一系列悉数看在眼里,发自内心地替楚寒烟感到高兴。 她微微侧头,准备同一旁的慕仲渊说句什么的时候,视线在不经意间与隔壁桌的佟心韵对上了。 自打上次拼命拦住伤害关雎的关凤云以后,她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才能下床,之后便暂停了公司的事务,一直在家休养。 花了近两个多月的时间,身体才逐渐好转。 这期间,关雎与慕仲渊曾去看望过她几次。 虽然没有什么深刻的交流,但不知不觉中,好似从前的那种隔阂在慢慢消失了。 迎上关雎的目光,佟心韵亦是弯唇淡笑,脸上不复从前那般强势冷漠,眸底多出几分温柔。 第458章 刚刚是你非要抱我进来的 傍晚的时候,一场盛世婚礼终于圆满地画上了句号。 楚寒烟与沈御寒回到沈家,一帮人瞧小夫妻二人手拉手走进客厅,一副如胶似漆的样子,脸上灿烂的像朵花似的。 郑如云放下手中的瓜子,满意的目光落在楚寒烟身上,“怎么样,烟儿今天累坏了吧?” 楚寒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好,不累。” 沈御寒看她那憨憨的模样,忍不住在她光滑脸蛋儿上捏了一把,“刚才在车上不是还跟我抱怨结婚很累,怎么现在又说不累了?” 楚寒烟没想到沈御寒这个家伙会当众拆穿她,一时很难为情,洁白面颊染上淡淡的粉。 想要明目张胆地教训沈御寒一顿似乎不大可能,只好斜视了他一眼,又偷偷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发出警告。 两个小年轻的暗斗老太太看的一清二楚,笑得合不拢嘴,“烟儿,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不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老太太稀罕楚寒烟稀罕得不得了,说完就直接起身走到她近前,满目慈祥道:“你们呀先回房换身衣服歇歇脚,等会儿厨房好了奶奶再上去叫你们,今晚给你大补。” 楚寒烟冲老太太乖乖点头,“谢谢奶奶,不过我现在不太饿,弄一些清汤之类的就好,厨房不用那么麻烦。” 她自认为结个婚比拍戏还累,这会儿就想躺床上好好睡一觉,最好能把吃饭的时间都省出来补觉。 闻言,老太太笑着摇了摇头,“诶,这怎么行呢,你从昨晚一直熬到现在,晚饭奶奶一定得给你好好补一补才行。” 说着话,摊开掌心轻轻抚了抚楚寒烟的肚子,“你不想吃我的小曾孙也是要吃的呀,小孙孙你说对不对?” 见老太太高兴得合不拢嘴,楚寒烟也跟着笑了,如水杏眸溢出母爱的光辉。 看得出来楚寒烟是真累了,沈御寒拍拍老人的肩膀,“好了奶奶,我先带烟儿回房休息了,一会儿晚饭见呗。” “快带你媳妇儿上楼休息去吧。”客厅里的一帮人朝小两口挥挥手,纷纷满脸笑容。 回到房间,楚寒烟直接踢掉脚上的高跟鞋。 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后,嘴里发出一声轻松的喟叹,再也不想动了。 沈御寒正伸手解领带,一回头见她躺下了,他走过去喊她,“烟儿你先别睡,先去洗澡换衣服。” “嗯……” 她嘴上答应着,身体却是丝毫不动弹。 沈御寒站在床头叉腰看她,看她一脸困倦,他既心疼又无奈。 末了,趁楚寒烟还没睡熟之前,他亲自给她脱掉了衣服带去洗澡。 一丝不挂被抱进浴室的那一刻,楚寒烟立刻打了个激灵,人很快就从他怀里清醒过来了。 沈御寒怕她感冒,把她放进已经试好水温的浴缸里,而他则走到了花洒下面,“你先泡澡,等我洗完再给你洗。” 楚寒烟困意已经没有了,舒舒服服泡在浴缸中。 听见水流哗哗的声音,她一双小手巴在浴缸边沿,忍不住透过朦胧白雾去看正在淋浴的沈御寒。 男人侧身拿洗发露的时候,不经意对上那双迷离动人的眼睛,此刻的楚寒烟分明就是在犯花痴。 偷窥对方被发现了,楚寒烟十分娇羞地红了脸,忙往浴缸里钻着,“刚刚是你非要抱我进来的,我没想着看……” 沈御寒眯了眯漆黑瞳孔,唇际多出一抹明朗笑意,在将洗发露抹在头上后,转身朝浴缸里的人儿挑眉哼了一声,“小骗子。” 第459章 我哥现在是不是特别臭屁?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关雎都毕业四个多月了。 与初入职场时的嫩涩相比,现在的她已经有了相当一部分经验,距离成为一名优秀的建筑设计师又迈近了一步。 在公司的时候是慕仲渊的左膀右臂,在家的时候是个可静可动的小迷人,慕仲渊就连每天睡觉都是笑着醒来的。 这一天赶上周日,小南柯一大早就被接去了慕宅玩儿,慕仲渊难得与关雎在家享受二人世界。 厨房里,关雎正在准备早餐,慕仲渊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今天没有南柯打扰,筝儿是不是可以在家陪我一天啊?” 关雎轻靠在慕仲渊身上,笑了笑,“今天恐怕不行哦,一会儿我还得跟思九她们去沈家看烟儿呢。” 自从楚寒烟怀孕以来,沈家的人在她剧组杀青后就把她看的紧紧的,什么都不让她亲力亲为,沈御寒更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伺候着,生怕有什么闪失。 楚寒烟虽然被照顾的无微不至,可也觉得孕期太难熬,每天不是吃吃喝喝就是睡觉,唯一能给她生活增点儿乐趣的唯独只有沈御寒每周都会陪她去上的瑜伽课。 除此之外,她还十分盼望着关雎她们能经常去家里找她玩儿。 所以最近这一段儿时间,关雎她们几个为了给楚寒烟解闷儿,一闲下来就往沈家跑。 “你们昨天不是才从老沈那里回来嘛?”慕仲渊有点不大乐意,愣了愣说:“要不就让思九和小言她俩去吧,你今天就别去了。” 其实除了休息日外,今天还是慕仲渊的生日,他是真的希望关雎能够留下来陪他。 关雎是这么回答他的,“今天真不行,我们昨天已经答应了烟儿陪她去看母婴玩具,不能说话不算话。” 听到关雎这么说,慕仲渊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也一度以为关雎是真的把他的生日给忘了。 没再说什么,埋在她颈间不情愿地闷了一声,“那好吧,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说吧。” 早餐关雎准备的很丰盛,只不过慕仲渊吃了没两口就上楼了,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打。 陆思九打来电话问关雎,“怎么样,我哥他现在是不是特别臭屁?” 看着慕仲渊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关雎在原地叹气,“你觉得呢?脸黑的都能蘸墨了。” 陆思九在那边幸灾乐祸地笑了几声,“谁让你的礼物这么别出心裁呢,没办法,先晾晾他再说吧。” 在电话里催促了关雎一声赶紧过来,她便挂了电话。 一直等到下午六点,关雎还没有一条信息发过来,慕仲渊着实坐不住了,一个电话打给了沈御寒。 那边接电话倒是接的挺快,“怎么了仲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几个小姑娘还在你家?” “没有,我带她们几个出来吃饭了。” “吃饭?”沈御寒说完,慕仲渊下意识摸上自己发瘪的肚子,嘴角狠狠扯了一下。 生日当天被人冷落也就算了,一帮人竟然还搞聚会,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听着他不善的口气,沈御寒乐了,“你是找关雎吧?” 慕仲渊深皱眉头,没搭理他这茬,“地址。” 第460章 你将永远是我的目光所至(全文完) 时光,一家坐落于湖畔的音乐餐厅。 慕仲渊驱车抵达这里时,七点十分不到,此时餐厅还未进入酒吧模式,丝毫听不见里面年轻男女富有活力的喧腾。 周边光影浮动,鲜花绿植点缀着餐厅的门面,营造出一种欧洲小花园的既视感,一阵阵轻柔舒缓的音乐从里面飘出。 慕仲渊将车钥匙交给泊车人员,在门前驻足观望了一会儿。 时光,一个对他来说并不算陌生的名字。 此地浪漫安静,非常适合情侣之间的约会,只不过需要提前一周预定位置,他曾经就带关雎来过这里几次。 站在门外仔细回味了一遍今天发生的所有,慕仲渊深邃眸底忽然闪过一抹光亮。 菲薄唇瓣扬了扬,抬腿进入餐厅。 里面灯光偏暗,属于温暖的复古色调,椅子上一个人都没有,唯独漂亮的玫瑰花与可爱的手工小物件儿装饰着整个餐厅。 慕仲渊心知肚明什么以后,眸中笑意更深了,在一个个粉嫩嫩指示牌的带领下循序渐进。 终于,在一处鲜花与气球点缀的舞台上停下了脚步。 如流苏般垂落的唯美灯饰一点点亮起,光影打在复古的全景落地窗上,与湖畔边的斑斓夜景交相辉映。 下一秒——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伴随着悠扬的歌声,关雎身穿一袭洁白纱裙从后台走出。 “慕先生,生日快乐,你又老了一岁哦。” 关雎手里捧着亲手做的生日蛋糕,一步步来到慕仲渊近前,摇曳的烛光照亮了她美丽的面庞,眼睛里尽是他的模样。 “仲渊,生日快乐。” “哦吼,小渊渊生日快乐啊!” 一帮陪关雎精心策划生日惊喜的俊男靓女们纷纷出现在慕仲渊面前,对他大声地表示生日祝福。 见慕仲渊扬唇淡笑,淡定的表情像是丝毫不意外,关雎瘪了下嘴角,“这可是给你的生日惊喜呐,怎么见你一点儿都不惊讶?” 慕仲渊双手托在关雎手腕上,与她一起捧着生日蛋糕,“刚才在门外的时候我就猜到啦。” 一听他说这些,关雎难免泄口气,“咦,你这人还真是狡猾。” 怎么说也是她准备好久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慕仲渊识破了,远比她预期的惊喜程度差远了。 慕仲渊摇摇脑袋,压低了声音跟关雎撒娇,“才没有呢,筝儿确实给了我很大的惊喜,我永远都是你的手下败将。” 虽然声音不大,但一旁的沈御寒等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很快就酸了他和关雎几句。 慕仲渊年纪大了不怕说,关雎到底是小了些,听到沈御寒说什么赶紧生猴子时她立马就红了耳根。 “是啊雎儿,我觉得御寒哥哥说的没错,你要尽快跟我哥生宝宝哟,等到时候好跟烟儿家的小宝贝一起过家家嘛。”陆思九与顾辞风手拉手并肩站在一起,笑看着脸红的关雎,“你看这么难搞的顾大帅哥都被我拿下了,你可得抓紧呐。” 关雎一个人说不过他们几个,索性收回了目光,对慕仲渊柔声说:“你快许愿吧,一会儿我还有个惊喜给你呢。” 慕仲渊黑眸眨了眨,十分好奇关雎接下来的惊喜是什么,于是乖乖地双手合十许愿。 许完愿后,慕仲渊将蛋糕放在一旁的小吧台上,满是爱意地问关雎,“筝儿还有什么惊喜呢?” “你先把眼睛闭上。”关雎偷笑了一下。 注视她几秒,慕仲渊听话地把眼睛闭上。 在得到关雎的允许后,他才睁开眼睛。 “筝儿,你这是……” 当看到关雎手里拿着自己一早找人精心设计好的钻戒时,慕仲渊整个人都愣住了。 关雎脸上笑容灿烂,毫不扭捏道:“慕仲渊,我要你现在就向我求婚。” 慕仲渊狭长黑眸骤然眯起,饶是怎么也没想到,性子清冷的关雎会主动提出来让他向自己求婚。 再过不久就是关雎的生日了,他原本打算在她生日那天浪漫告白的…… 慕仲渊傻愣了好半天,直到关雎在他耳边喂了一声,说慕仲渊你是不是不愿意的时候,他瞬间就把戒指拿了过去。 他单膝跪地,眼睛里的宠溺像随时都能把人融化的蜜糖,“筝儿,请你务必嫁给我,从今以后我会用自己的一去呵护,你将永远是我的目光所至。” 在众人的见证下,关雎开开心心地戴上了那枚刻有她与慕仲渊名字的戒指。 炽热缠绵的深吻过后,关雎依偎在他怀里,小鹿般灵动的眼睛眨了眨,“亲爱的慕先生,我还要和你成为互相保护的关系,不只是你保护我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