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可汗》 楔子 是夜,夜黑风高,少年,手持着一柄剔骨弯刀,走出刘大福的府宅。 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杀了多少人,他只知道他的刀是钝的,衣服上也全是血水。 “臭小子,按照娑婆的说法,你这是犯了杀戒。”一个席地而坐的老道放下手中香喷喷的烹狗腿,对他瞪了一眼。 少年不理他,夺过他手中的狗腿肉,也不嫌弃老道脏兮兮的手,狼狈地啃食起来。 “敢抢道爷的狗腿吃,你是第一个,你现在去屠苏郡的募兵处吧。”老道不生气了。 少年抬头看着老道,一脸的天真蓝。 “就是去当兵,你这般罪恶,不说天谴了,就是王法都躲不过去,你现在只有这一条活路,你爱走不走。把我的狗腿还,还给我~”老道把少年口中的狗腿夺了回来,口中念着“无量天尊上上人”,悠然飘走了。 此时的天,渐渐亮了起来,黎明的曙光照耀天地,好个东方欲晓。 少年看着天,愣了愣,把还沾染着血水的剔骨弯刀随手扔在地上,扯着一身血,与一身伤,走向应天府的募兵处。 “你,你要做什么?“募兵处的官员看着纪信,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 第一章 奴隶少年 第一章,奴隶少年 题菊花 飒飒西风满院载, 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 报与桃花一处开。 开篇先敬诗,再论横槊人。 第一章,奴隶少年 “大事不好了,这个月是监工李肆野大人执勤。” “纪信,纪信,快起来了!”六子摇晃着还在呼呼大睡的纪信。 地铺上,纪信在一堆柴草里滚了个囫囵个儿,继续睡去。 “哎呀,你快点,今天可是监工李肆野大人前来监工,我们马虎不得的。”六子依旧在坚持,坚持把纪信唤醒。 纪信揉着惺忪睡眼,一脸的倦意。 “知道了,知道了~”纪信不情愿地伸了伸懒腰,骨碌了一下。 六子摇摇头,也没再说什么,他都已经习惯了。 掰掰手指头,这是他们作为战俘的第三个年头了,他们也身在大契朝临潢府境内的矿山,已经挖了两年多铁矿。 许多人还记得两年多前的那一战,大宗朝的十万铁骑与大契朝的五万重骑兵在塞北的那一战,大宗朝竟然在人数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惨败。 那一战,大宗朝失去了塞北十五州最后的六州以及在内的十二座城池;那一战,大宗朝的军队彻底退出塞北十五州,把大名府南迁,并且开始向大契朝纳贡岁币;那一战,大宗朝丢尽了天朝正统的面子。 不过这些对于纪信与六子他们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大宗朝与大契朝那一战,他们这两万余战俘,彻底的留在了大契朝。 没办法,大宗朝不赎回他们,他们就只能在这里卖苦力。 他们成了奴隶。 他们被当成牲口一样,被卖来卖去。是的,牲口,他们这些个大宗朝汉人的血肉如果大契人乐意食用的话,他们就真的与畜生无异了。 通常,五个银币就能买一名强壮的奴隶,而一头很不错的耕牛,也不过两三个银币。作为战俘,他们的命运可谓是多磨多棱多误。 纪信与六子绝对不是那种看起来很壮的奴隶,所以,他们一直都留在了这座矿山,饥一顿饱一顿的,勉强活到现在。 “开工了,开工了,都给本大人利索点儿,若不然,本监察让你们知道这鞭子是硬,还是你们的身子骨硬!!”监察官李肆野牛气哼哼的提着鞭子,也是睡眼惺忪。 其实都知道,早开了工,对大家都不好,监工睡不好觉,脾气一定不会好,苦力没有休息好,也不会有力气上工。 可是这也由不得他们,这要问问矿山真正的大主人、大契朝的北漠封狼王爷才行。 不过据说有人上报了关于出工的事情,因为死了不少的奴隶。最后的结果是那个官员的血淋淋的脑袋,挂在了矿山下的铜城城墙上。 纪信看到过那个官员的脑袋,那是一次铜城的城主府邸需要修缮,他与六十多名奴隶一起被遣往了铜城。他知道那名官员是难得的好官,也是唯一一位把他们当人看的监工。 但是纪信也只有摇摇头,叹息了一口气。 “喂,那个没长眼的,说你呢,快去上工!!”李肆野恶狠狠的一鞭子抽到了纪信的身躯上,发出“叭”的一声脆响。 纪信是十六七岁的小身板子,并且长期的营养不良,他怎么能吃的了这一鞭子?再加上昨天压根没有歇息好,他当场就摔到了地上,脑门子也磕了地上碎石,蹭破了皮。 “李大人,李大人,这小崽子是贱胚子,可别侮辱了您高贵的双手与鞭子,小人替您来教训他。”稍大些的六子圆滑,赶忙扑倒在李肆野的面前,溜须拍马一番。 “你们可都是为王爷府做事的,有了差池,你们多少人,都不够陪葬的。”李肆野哼了一声,擦了把汗,去别的地方监察去了。 “是是是,我们一定拼了性命,也要完成任务。”六子点头哈腰,可算是糊弄走了李肆野。 李肆野一离开,六子赶忙扶起了纪信。 “纪信,纪信,你没事吧!!”六子拍打着纪信那稚嫩的脸颊。 这样大,还只是个孩子,真的不应该受这份洋罪。 “我,我没事。”纪信冷着脸子,没有任何的表情。 “没事就好,纪信,一定要活下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六子悄声对纪信说。 “我记下了。”纪信重重地点了点头。 矿山,又开始了一片哐当哐啷~的进行曲。 还好,这个上午照常有人倒下去,很多还是再站起来的。两年多了,他们都习惯了这样狗都不如的生活。 不过有一句话叫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当压迫厚积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就是反抗喷薄而发的时候了。 此时的矿山,早已是一个大火药桶,只等着一颗小火星的引燃。 这颗小火星还在酝酿着光和热。 不是纪信,也不是六子,他们现在没有那个本事。火星子是一个有名也有姓的奴隶,他叫匡平。 匡家,在大宗朝的北方,那绝对是响当当的将门望族,匡定军老将,手中一柄丈八点钢矛,使得是虎虎生威,打败了天下无敌手。 可惜塞北一战,一切都没了,包括他匡家的荣耀,匡家的一切。 他,唯一一个匡家的后人,也成了战俘,做了奴隶。 两年间,他已经聚集了一大批愿意跟着他的奴隶,毕竟这样的日子是没有盼头的,不甘的奴隶们需要的就是他这样的领头的。 因为一旦失败,奴隶主北漠封狼一定会杀死领头的,而对于他们这些起哄的,或许会挖掉一只眼睛,割掉两只耳朵,但不至于杀死。 他们找过六子与纪信,六子直接拒绝了他们。 “没可能的,这样太冒险了。”六子回答。 同时拒绝的,还有一个叫燕铁衣的中年汉子,那汉子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从额头穿过眉心,一直到腮帮子。 “你怕死?”匡平问过他。 “怕。”燕铁衣笑了笑,转过身去,缩绻在柴草上。 匡平叹了一声“可惜了”,继续寻找下一个他的支持者。 纪信年龄还小,但是他知道,燕铁衣一定不怕死。因为他看到燕铁衣回答匡平的问题的时候,恐怖的笑容下,表露着轻蔑,对死亡的轻蔑。 “早些歇息吧,明天还要赶工,真是的,最近的工时越来越多,多的有些过分了。”六子在地上抠了一把碎土渣子,按在纪信被李肆野的鞭子打出来的伤痕上。 “嗯嗯。”纪信侧躺着,以便不碰着背上的伤,那样的疼痛,会让他睡不着觉的。 北方深夜的悲凉铺卷开来,这堆柴草明显是不够保证身体的温度了。 “明天,会怎么样呢?”纪信闭上了眼睛,带着对未知的明天的幻想,在缩绻中,进入了梦乡。 就在这堆柴草旁,隔着纪信五六个人的匡平,悄悄摸出了一直跟随着他的匕首——冬残。 ······ 第二章 崩牛拳 第二章,崩牛拳 纪信还是醒了,因为那一鞭子抽的太狠了,他虽然侧躺着,可还是被夜里睡觉不老实的六子给拱到伤口。 “嘶~”纪信强忍着疼痛,稍微地往一边靠点。 迷迷糊糊中,纪信好像看到这黑暗里有道身影。 纪信不敢多想,他还是闭上了眼睛,给自己提醒自己看错了。 他没看错,确实有一个人立在门口,那个人也向他看来,然后那个人握着冬残匕首刀,溜了出去。 没有人知道他去干了什么,甚至如果不是纪信看到这迷迷糊糊的影子,连有人知道他晚上溜出去都不知道。 第二天,奴隶们照常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工作的一天,一切如昨天一样,中午的时候,每个奴隶都能分到与猪泔水的味道差不多的粥汤,还有一大块黑乎乎的食物。 他们·只知道这黑乎乎的食物叫糍粑,至于是用什么做出来的,就无从知晓了。他们只知道,这些东西,畜生都不吃。 他们是奴隶,当然是吃的越贱,奴隶主就能越省。 别的奴隶怎么样他是不知道,反正刚开始,纪信是把这所谓的糍粑食物吐出来的。 要纪信说,连他们在大宗朝应天府治下时猪吃的饲料,都比这个强。 后来,倔强的肠胃还是投降了,没办法,这么大的工作强度,这些奴隶怎么受的了呐! 看是到了饭点,奴隶们也如同打了鸡血,焉了半天的头终于抬了起来。 匡平拿着半碗粥,还有一块黑乎乎的糍粑,围到纪信的身边。 “再吃点吧,长身体的时候。”匡平将手中的糍粑掰成两半,把其中的一大半塞给了纪信。 “我把你的吃了,你怎么有力气干活?”纪信咽了咽口水,还是推辞了匡平的好意。 匡平一口把那小块糍粑塞进嘴里,咀嚼了两三下,咕噜一声咽了下去。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把纪信不接受的糍粑拿回来,而是摸了摸纪信的头。 “你是个脑子不灵光的小家伙,以后会吃亏的。今天晚上,跟着我来。”匡平附在纪信的耳边,悄悄对纪信说道。 说罢,匡平站了起来,凑到一边去了。 纪信看到好几个奴隶每人掰给他一小块糍粑,这才大口地将匡平的好意笑纳了。 饭点,也有一些休息的时间,纪信吃完了饭,抹了抹嘴巴,懒洋洋地躺在一块石头上,消消肚子里的食儿。 “嘿,纪信,匡平找你干嘛?不会又是?”六子有些担心,匡平的计划是九死一生,而纪信还是个孩子。 “没什么,他看我吃不饱,把他的食物掰扯给了我一口。”纪信说,他依旧是冷冷的,但是对六子,却好了很多。 至于匡平交代的晚上的行动,纪信倒是一个字都没有提起。 “看不出来啊,这家伙笼络人心的本事还是不小的。”六子点了点头。 “哼~” 一声冷哼自六子身后传来。 六子回头一看,正是那个燕铁衣。燕铁衣此刻,正冷着一张恐怖的刀疤脸,轻蔑的笑。 “燕大叔,您吃好了吗?”六子敷衍问。 “就那样吧。”燕铁衣不太想搭理六子。 六子当然也不想搭理他。 “开工了,开工了,快点的!!”李肆野又拿着鞭子,四处鞭策纪信这些苦力了。 奴隶们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抡起工具,继续工作。 纪信一看到李肆野,也麻溜的站了起来,毕竟肩膀上的伤现在还疼呢!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六子小声嘀咕道。 “哈哈哈~”正好路过六子与纪信身边的匡平笑了一声。 他显然是听到了什么。 “你还是个人,那就少不了你的。”匡平喃喃道。 夕阳西下,天空愈发昏暗,夜幕逐渐低垂。 什么都看不到了,这一天的工作也就结束了。 奴隶们回到草屋,依旧缩绻在那一堆柴草里,因为苦了一天,他们很快睡的死沉,呼噜声此起彼伏,磨牙曲儿噼里啪啦。 纪信当然没有睡下,尽管他现在很疲惫了,他还记得匡平白天交代他的事情。 眼皮子在打架,纪信却一直强忍着。他觉得,他吃了匡平的口粮,如果就这么睡下了,实在是对不住他。 好几次,纪信已经缴械投降了,但终究意志坚定,他拧着大腿上的肉,强逼着不让自己进入梦乡。 终于,深夜来临了。 没有什么征兆,只是纪信觉得已经很晚很晚了。并且,只有深夜才会这么冷的凄神寒骨,冷的那么透彻。 纪信又看到了昨天那个模糊的身影。 这次他断定了,那个身影就是匡平的。 他悄悄地坐了起来,他看到,匡平正在门口等着他。 外面,一泄月光映照在匡平的身上,也让纪信知道,匡平就是等他的。 纪信离开柴草堆,蹑手蹑脚跟了过去。 “匡平大哥。”纪信小声呼喊他。 “嘘~”匡平赶忙捂住了纪信的嘴巴。 两人借着月色,窜出草屋。 没想到,夜间的月亮竟然那么皎洁,也那么的明亮。用亮如白昼这个成语来形容这个夜,再合适不过了。 两个人穿过打石场,来到了矿山脚下的采石区。他们的脚步,也停在了这里。 “匡平大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纪信疑惑地问。 “你信你的匡平大哥吗?”匡平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纪信看着一脸严肃的匡平,觉得匡平一定有什么事情,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相信匡平大哥,匡平大哥是好人。”纪信说。 “那好,纪信啊,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帮你的匡平大哥吗?”匡平问。 “没问题,匡平大哥给纪信口粮吃,纪信帮助匡平大哥,那是应该的。”纪信又点了点头,露出一脸真诚。 匡平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鼻子与眼睛酸酸的。 “我现在有一样东西,需要你的保管。”匡平强忍住眼鼻的泛酸,说出需要纪信帮的忙。 “什么东西?匡平大哥你是知道的,我们的身边放不了东西的。”纪信说。 “我当然知道。” 匡平点点头,接着说:“我要你保管的东西啊,不是榔头,撬棍这样的东西。” 他说着,从自己的衣服里贴身拿出了一块布帛,交给匡平。 “识字吗?”匡平问。 “父母还在的时候,读过三年私塾。”纪信点点头,露出一片伤心之态。 “把这上面的东西记在你的脑海,我匡家这套《崩牛拳》能不能再扬名天下,或许就靠你了。”匡平说着,两行浊泪终于把持不住,涌出了眼眶。 纪信借着月光,草草地看了那布帛,见是那上面有字,也有图案。看那图案,纪信就约莫出这是一套拳法了。 第三章 导火索 第三章,导火索 “匡平大哥,这对于你来说可太重要了,我,我能行吗?”纪信一脸天真蓝。 月下,匡平擦干净了泪水。 “你知道的,我要做什么事情,或许不会有机会,也或许根本就没有机会成功,但我还是要试一试。”匡平说。 纪信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拜托你了,我能够委托的人不多的,但你绝对算一个,纪信小兄弟。”匡平摸了摸纪信的头,就像白天那样。 “嗯,我一定牢牢记住这套拳法,把这套拳法发扬光大。”纪信点了点头。 “你认真看好了,我给你演示一遍,或许明天之后,或许后天之后,可全靠你自己摸索了。”匡平说着,后退一步,两手握拳摆出架势,那本来普普通通的气势,也随之一变,让纪信觉得他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看那匡平将《崩牛拳》打的虎虎生威,本来抱着学学看的纪信当然意识到这崩牛拳不俗,马上认真起来。 纪信虽然年龄不是很聪明的那种人,但脑子还是很灵光的。 匡平因为是向纪信演示拳法,所以速度不甚很快,但崩牛拳大开大合的拳势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当年杜工部曾有一首描写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的诗词,其中两句却把这崩牛拳的拳势给写了出来: 霍如羿射九日落, 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 罢如江海凝清光。 那拳势如虹,霸道十足,真个是“晃膀撞天倒,跺脚震九州。” 匡平演示一通后,收了势,将双手背负在身后。 “你可记住了?” “弟子都记下了,不敢忘的。”纪信说。 “走吧,回去吧,你今天不曾出来,知道吗。”匡平说。 “我当然知道,要保密。”纪信皎捷一笑。 他当然知道保密,因为这是给他口粮吃的匡平大哥要他帮的忙。 长此以往,纪信每隔着几天,就能偷偷跟着匡平接受一下指点。渐渐的,纪信也在这套崩牛拳上面有一些造缔,能够打上那么一通了。 寒来暑往,渐不觉,夏暑未消,却已近深秋。 自古以来这春秋都是战乱纷繁的时候,尤其是秋肥马壮之时,不信?君可阅稼轩先生的诗词。其中有一句便是: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在秋肥马壮的时候,点兵出征,可不是秋? 闲言咱少絮叨,书中的故事呢,咱们继续饶个弯子,再回到主角儿身边。 话说,这秋天到了,就是出征打仗,也轮不到矿山里的这群苦力什么事情吧? 那当然,他们是大宗朝的子民,而大契朝用兵的对象就是大宗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怎么可能放心这些战俘呢? 不过他们显然也因为这火药味儿浓的季节,而更加劳苦了。 为什么?打仗需要什么,那是武器装备啊。盔甲也好,武器也罢,就是马镫子,也需要金属啊。金属自那里来?当然是金属矿了。 金属矿,当然需要开采。可是战役就在眼前,尤其战役失利的情况下,需要量也是空前绝后的。 大契朝的军队分别由十二个封王来管理,十二个封王中有十个分别在临潢府、辽阳府、析津府、云中府四府境内驻扎,还有两个亲王的军队,也是大契朝最精锐的军队,直接由大契皇帝亲自统御,驻扎在帝京大定府境内。 其中,十二个封王里有六个是皇族亲族。还有六个,是北漠封狼这样的外姓王,他们都是跟着大契皇帝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的忠臣良将,这也是他们应当得到的荣誉。 北漠封狼就是驻扎在临潢府境内的一位外姓封王,与他共同驻扎的是亲王萧然。 本来,他驻扎的北京(大契朝北京)临潢府远在大契朝北边,是用来防备北域六部落。这次南下对大宗朝用兵,是远远的用不到他的。 可是有时候一切皆有可能。 比如已经有三个封王的军队,栽在大名府(大宗朝北京)新任驻守将领大将军霍长功的手里头了。 其中一个萧姓也就是大契朝国姓的亲王,直接被霍长功一枪挑落马下,活捉献上帝都(大宗朝)大梁府。 这一下,可是刺激了北漠封狼这位封王的战斗之心了。 他马上向帝都(大契朝)大定府请命,希望可以带着他引以为傲的五万北漠重骑兵,再次为大契朝取得荣耀,也为他这个封王取得荣耀。 同时,大契皇帝的旨意还没有下来,北漠封狼就已经开始为军队的粮草物资还有武器装备而准备了。 北漠封狼不知道,他因为这突然下发的命令,而埋下了一根导火索······ 隶属于临潢府的铜城,这里的城主接到最新的命令,要求铜城提供原三倍的铜。 “大人,大人,这,我们这一时间提炼不出那么多的铜铁啊!”城主大人李正军道。 “本大人也只是奉命宣读王爷的旨意,您要是做不到,那就向王爷说去。”大臣哼了一声,转身离开铜城的城主府邸。 “这,这真是可恶,你不过就是王爷的一条狗,你牛气什么牛气~”城主大人李正军歇斯底里。 不过,发脾气归发脾气,王爷的命令,还是不得不执行的。 李正军缓了缓,拿出纸笔来,给铜城治下的六处矿区都发出了命令。 “什么,需要这么多!!”李肆野看到宣纸上李正军大人写的数字,数了好几次,没少,还是让他惊掉下巴的那一串。 “李监工可是城主大人的亲侄子,大人觉得李监工的仕途,还是再进一步的。”这个官员倒是很会说话。 “哈哈哈,哪里哪里,都是叔父的教导罢了,我一定好好的表现,完成这次王爷亲自交代的任务。”李肆野心里很快的乐开了花。 深夜了,纪信与其他的奴隶一样,窝进了柴草之中,准备好好歇息。 最近的工作强度是越来越大了,矿区也点燃了多处油灯,可是这点光亮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每天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奴隶人数增加,算是有用的话。 最近,也因为太累,纪信也好久没有练习崩牛拳了。 “起来,都给我起来!这才什么时候,你们这些懒家伙就躺下了,你们对得起外面专门为你们准备的油灯吗,你们对得起每天的大块食物还有面汤吗!!”李肆野还有跟着他耀武扬威的小瘪三,一人手持一条鞭子,毫不留情地向柴草中刚躺下的奴隶身上抽去。 “哎呦~”“哎呦呦~” 已经浑身散了架的苦力,刚躺下去,都要进入解除疲惫的状态了,当然没有人愿意起来。 “快起来,听到没有!!!”李肆野的呵责声越来越大了。 有一个人,他面露一丝狠色,他的右手已经摸到了身后腰间的冬残匕首。 第四章 起义一 第四章,起义 纪信看到匡平的表情,以及匡平的动作,就知道他的这个师父想要做什么,他忙一个激灵,跃了起来。 “各位,各位,我们的李大人说的有理啊,我们不能对不起每天的大块食物,还有外面没有点燃完的油灯,我们继续工作吧。”纪信说道。 毕竟跟着六子的时间也不短了,几句顺耳的话,纪信还是没问题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四方,在看到匡平的时候,他挑了一下眉毛。 匡平也赶紧晃了晃脑袋,把上涌的一股子热血给晃下去。 “哈哈哈,这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啊,你们自个儿说说,你们作为败军之俘,本来是早就该处死的,却每天还有食物吃的饱饱的。这哪来的好事啊。”李肆野也对他给奴隶们的优良待遇给感动了。 李肆野不知道,因为他是说者无心。 可是这些听者有意的奴隶,却都已经双拳紧握,牙关紧腰了。 是的,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谁愿意在这里受这样的窝囊气!! “是是是,李大人辛苦,这腌臢的地方怕是要侮了大人的官服,您与几位大爷就先出去吧,我保证,我们这就上工。”六子的嘴那是最圆滑的,同时那眼力劲儿也是当仁不让。 六子早已看出来,这李肆野已经成功激起大家的愤恨了,他忙把李肆野给推出了草屋。 “就你小子长了好嘴,好,本大人听你的,你好好干,等本大人那天发达了,把你也赎出来,给你买个自由。”李肆野大步流星,在那几个小瘪三的簇拥下出去了。 “呼~”六子看到李肆野远去的身影,长长的的舒了一口气。 大家也没说什么,虽然有些不屑于六子的低三下四,也用感激的眼神,向六子表达了他们的感谢,他们已经累的不想再说话了。 “六子,谢谢你,也委屈你了。”燕铁衣拍了一下六子的肩膀,同时,燕铁衣起了怜悯之心。 “没事没事,只要大家相安无事,我下贱一点,没什么的。”六子苦笑一声。 原来除了纪信兄弟,还有人了解我的啊。六子心道。 “匡平大哥,您可不要这么冲动了。”纪信弯下腰去,将匡平露出来的一小截匕首的柄给掖进衣服里去。 “嗯,今天多亏了你了,但是,我不能再久等下去了,再这么下去!!”匡平想起焚烧奴隶尸体的那个大坑,他的眼眶有些红了。 纪信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们还要出去继续做苦力,他扶起了匡平。 匡平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很快就恢复了往常那种冷漠。 “六子,咱们走吧!”纪信转过去,跟上了六子。 工作中,只见匡平不着痕迹的走到每一个愿意跟着他的奴隶面前,说着些什么。 当然,六子与纪信,还有燕铁衣都没有意愿,他们也就无从知晓,匡平到底说的是什么了。 眼看着,夜已经很深,秋夜,本来就透着股子凄凉,这里又是在塞北,更是说不出的冷。 终于,可能是倒下的奴隶越来越多了,脑子活过来的李肆野发了大善心,让奴隶们回去歇息。 匡平也是早早地缩绻进了柴草堆里,闭上了眼睛。 纪信想过去与他的匡平大哥说两句话,但是看到匡平这么累,并且已经睡下,便不再去打扰他,自己也睡下了。 夜里,纪信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不小的动静。 这是他开始打拳了之后,手脚与听觉,都变得灵敏了些。 不过纪信并没有在意,他今天太累了,累到连动一动都不想。 第二天,纪信照常被六子拉起来,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是好像比昨天更早了一点。 纪信的眼泡子,肿的黑紫黑紫的。 “混蛋,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一名汉子骂骂咧咧地坐了起来。 “喂,你小声点!”有人提醒他。 “都别劝老子,老子受够了。”那汉子把单薄的衣服摔下来,露出了光膀子。 六子刚要动作,却被走过来的匡平按了下来。 “我们杀出去后,你们就跟着燕大侠去,逃的越远越好!”匡平把纪信的脑袋也扒拉过来,给他们两个人说道。 “师父!!”纪信的眼眶湿润了。 “不许哭。”匡平站了起来,看了看燕铁衣。 “我早就该猜到,你是那位一剑霜寒十五州的燕大侠。”匡平说。 燕铁衣笑了笑,给匡平的肩膀来了一锤。 却见,刚才那汉子奔了出去,却一头撞在了正准备来叫奴隶们上工的李肆野的怀中,然后摔了个仰八叉。 “反了天了你们!!!”李肆野狠狠地拍打着他的锦缎官服,对于这下贱的奴隶的玷污,他心疼的不得了。 “李大人,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几天,我们这些人就都要站不起来了,不能再这样了!!”那汉子坐在地上,向李肆野咆哮。 “是啊,李大人,您看呐,我们现在每天都有很多人是活活累死的,就是牲口,也不能再这样了。”匡平也开了口。 “是的啊大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奴隶们都开始絮叨自己的不满。 李肆野看着这群下贱的奴隶,他的火药味儿也在升腾。 素不知,他又何尝没有苦衷?他一介大契朝临潢府铜城正儿八经的官员,却每天要和一群奴隶打交道,每天都要被他的那些同僚所鄙视。 可是,可是,这些不知好歹的奴隶,竟然还要挟起他了。 他狠狠的扔下了鞭子,将右手按在了腰间悬着的佩剑剑柄上。 那汉子离得近,一眼就看到了李肆野的动作,忙地嗷呜一嗓子,吼了出来。 “李大人,李大人要杀人了,李大人要杀了我们!” 同时,这汉子猛地从地上蹿起来,拦腰抱住了李肆野,牢牢钳制住李肆野拔剑的手。 “你,你给我松开,你快给我松开,松开!!!”李肆野也没想到这汉子会来这一手,眼看着佩剑拔不出来,他便对这汉子开始了拳打脚踢。 匡平看到汉子给他递了个眼神,忙在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李肆野二人身上的时候,悄悄摸出冬残刀,伏在门后。 “来人,来人呐!!快来人呐!!”李肆野无论怎样也摆脱不了那汉子的钳制,他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忙开始呼喊起来。 那汉子也不含糊,一个青龙抬头,加上个饿虎扑食,将这李肆野撞了个七荤八素,然后被那汉子压在地上。 跟着李肆野的七八个小瘪三听到李肆野的呼喊,自以为立功的时候到了,飞一般来到这草屋里。 却不见,头一个小瘪三的小腿一寒,他轰隆一声,摔倒在地。 紧接着,跟着他的那些也都哗啦一下子,全都撞进来了。 砰~草屋的门被匡平大力关上。 第五章 起义二 第五章,起义二 匡平伏在门口,冬残刀在手,一下子划破了小瘪三的小腿,紧接着七八个小瘪三撞了进来。 匡平一看这七八个小瘪三一个不少的都进了草屋,就哐当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然后,他转了一把冬残匕首,指向几个小瘪三。 里面,李燕铁衣突然暴起,鲤鱼打挺,翻到李肆野身旁,当啷~一声,拔出了李肆野的腰间佩剑。 有了剑,燕铁衣好像换了一个人。 李肆野与压着他的汉子还在愣神,燕铁衣已经佩剑在手,对着李肆野的咽喉,来了个大贯穿。 噗呲呲—— 血沫子四溅,沾满了燕铁衣与那汉子的身上。 燕铁衣却顾不得再含糊,鹞子翻身,就又来到了那一群小瘪三的身旁。 一招蛟龙出海,面前小瘪三的前胸被斜刺着划开,从他嘴里吞吐的血沫子来看,估摸着再也站不起来了。 没有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匡平也不遑多让,手中的冬残匕首游刃在小瘪三的周身,鬼魅般躲过小瘪三手中的铁尺,划破他的脖颈。 又是绽开了一朵艳丽的血花。 两个人都是高手,大家都还没有参与进来,这些小瘪三就支撑不住了,随着燕铁衣将最后一名小瘪三杀死,这场战斗宣告暂时结束。 “好,痛快!!”那汉子抹着脸上的血沫子,哈哈大笑。 “兄台好胆色,燕某佩服。”燕铁衣持着剑,给那汉子行了礼。 “我的亲兄弟,萧十八。”匡平过来,一条肩膀搭在萧十八的肩膀上。 “英雄,你们二位都是英雄。”燕铁衣说着,弯腰取下李肆野腰间的剑鞘,把佩剑入鞘,然后抛给了匡平。 “燕大侠,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吗?”匡平问。 “我要是想出去,这么几个人怎么拦得住我?但是我也老了,我看中了一个后生,要留个传承不是。”燕铁衣看了看六子。 “燕大侠(大叔),能不能带上他(纪信)。”匡平与六子几乎同时说道。 “必须带着。”燕铁衣说着,指了指门口。 门,依旧紧闭着,但是谁都知道,刚才的这番动静,已经惊动了这片矿区的守备执勤士兵。 其实,这样的行动放在晚上是再好不过了,可是奴隶们都累了一天,骨头都散了架,那里还有心思多想呢? “亲人们,弟兄们,我们可与他们一样,都是人呐!!!”匡平指着地上这些应该还有温度的尸体,手指头在不住的颤抖。 奴隶们,哦不,是曾经那些奴隶们,他们经过了这场血的洗礼,已经不再是奴隶了。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们,就像看到匡平与燕铁衣杀人的时候一样,紧紧握着拳头,体内有一种叫热血的东西,正在往上涌。 “我们不要做奴隶,我们要做人!!”萧十八第一个喊了出来。 “做人!!”汉子们高呼。 “杀出去!!!”匡平举起李肆野的佩剑,同时将剑鞘抛给了萧十八。 剑鞘上有个用来挂在腰带上的倒钩,情急之下也是武器。 “杀,杀,杀!!”汉子们的战意完全被调动起来了。 汉子们也纷纷的寻来武器,小瘪三手中的铁尺与铜链子,还有平时干苦力那些榔头、撬棍子,都成了这些翻身起义的汉子们手中的武器。 纪信也从他窝柴草的这一块儿,摸出一根棍子来。 “纪信,一会你跟着燕大侠,听到了吗?”匡平的声音传来。 “师父!!”纪信扔掉棍子,扑通一声,给匡平跪下了。 “有这声师父,我匡平就是上了路,也能含笑九泉了!!!哈哈哈哈——”匡平狂笑了一声。 “交给我,你放心。”燕铁衣向匡平点了点头。 哐当~ 匡平一脚把门踹开,第一个杀了出去。 门外,匡平老远地看到一队士兵已经来到了矿区,正在向草屋奔来。 这矿区附近,他早就摸熟了。 他看到这些士兵匆忙之间,都没有带弓箭,更是让他松了一口气,也让他提了一口丹田之气。 他带着跟他起义的弟兄们,杀入了敌阵。 “你们跟紧我。”燕铁衣伏在门口,瞅着敌阵的空当,终于寻到了机会。 他护着纪信还有六子,跟在起义军的后面,穿过这血雨腥风。 纪信忍不住回头,他看到匡平被敌方士兵一刀砍在背上,匡平倒了下去。 “师父!!”纪信忙扑了过去。 幸好六子手快,把纪信拦腰一把抱住。 “纪信,你清醒点!匡平大哥是为了我们,如果连我们也逃不出去,那么他们就白牺牲了。”六子使劲晃着纪信。 “啊啊啊~”纪信拼命甩着头,一头散乱的脏兮兮的头发也被他甩开。 燕铁衣上前,一伸手击打在纪信的后颈,纪信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铜城,城主府邸,当天执勤的小队长王山慌慌张张,闯了进来。 “城主大人,城主大人,大事不好了。您的亲侄子李肆野监察的矿区发生暴乱,士兵们正在镇压呢!!”王山一进城主大殿,就扑倒在了地上。 “什么!!”城主大人李正军猛地站了起来。 可又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调了口气息,坐了回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正军拍着面前的案子,问他。 “大人,您知道的,那些奴隶都是战俘,他们因为近来的工作强度越来越大而产生不满。”王山解释道。 “本大人问的不是这起暴乱的由来,而是过程与结果,你给本大人挑重点的说!!”李正军都要急死了。 “他他他,他们杀死了李肆野李监工,并且打败了末将的麾下这一队士兵,收刮了士兵们的武器装备,现在已经逃离了矿区。”王山结结巴巴的,把结果说了出来。 “你,你就是个饭桶!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集合本城的所有兵力,把这些奴隶给镇压了啊!还有,快给其他的矿区增加守备兵力,以防止再有此类事情发生。快呀,这事情要是传到临潢府,我们都要掉脑袋!!”李正军抓起响木,向王山扔去。 王山赶紧爬起来,又慌慌张张地跑出了城主府邸。他的速度,竟然比来的时候还快,因为他知道了这件事情已经火烧眉毛了。 离匡平他们所在的矿区不远的地方,有另一个矿区。现在,这个矿区的监工大人被五花大绑,还有一只大脚踹在了这位监察大人肥嘟嘟的脑门子上。 “我们是人,不是牲口!!”匡平将一柄斩马刀的刀锋放在那监察大人的脖颈上。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翻了身的奴隶举起拳头,呼喊着。 噗呲~ 又是一抹血花,绽放在了正义之手,盛开在它应该盛开的地方。 第六章 寻常巷陌 第六章,寻常巷陌 纸是包不住火的,况且铜城的这把火,早已成了燎原之势。 包括大舞城在内的几个矿区,匡平在这座矿脉脚下,已经聚集了五千多名义军,还拥有五百多匹马,成了跺跺脚地都要颤三颤的人物。 匡平这个名字,也成了最让铜城与大舞城的两位城主大人脑壳子疼的名字。 这个名字,也不可能传不到临潢府。 大舞城,城主府邸的大殿,铜城的城主大人李正军,还有新调任的矿山驻守兵团团长北漠慈,都在这里。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是在你们的治下发生的暴乱!!”北漠慈冷着一张脸,问道。 他是真真的很憋屈了,本来,他作为北漠封狼的弟弟,他与他的麾下兵团,是要随北漠封狼的重骑兵南下的,那是何等的荣耀啊。 可谁知道这该死的矿山发生了这么档子事儿!北漠慈与他的兵团,就被耽搁下来了。 不是因为他不够优秀。相反,他太优秀了,才被留了下来。 他就是北漠封狼派来镇压起义的将领,他的麾下有十二猛将,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好手,每个人都能使用一把长柄鬼头斩马刀,他们被称为“北漠十二鬼将军”。 “将军,那些奴隶可都是大宗朝汉人战俘,他们人数又多,我们两城治下所有的兵马加起来,也实在不是对手啊!”大舞城的城主刘大福解释道。 “切,汉人。”北漠慈不屑。 “那是,那是,北漠将军的麾下都是精兵悍将,您来了,这些奴隶还能再蹦哒几天呢!!”李正军见缝插针的拍马屁。 “哈哈哈,这话本将军爱听!!”北漠慈捋了捋乌黑发亮的大胡须,哈哈大笑起来。 “北漠将军,请!!”李正军忙给北漠慈敬酒。 大舞城内,东区,寻常巷陌乌衣巷(不是晋之王谢那个),一座普普通通的寓宅里。 纪信缓缓睁开了眼睛。 但是,他不愿意起来,因为他好几年没有像近来这样,舒舒坦坦的休息了。 枕着胳膊,睁着眼睛,就那么看着光秃秃的大梁,纪信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惬意。 纪信还在担心他的师父匡平。 他也已经知道,匡平带着起义军已经风风火火起来,当初挨的那一刀,也没有要了匡平的性命。 “纪信,起床了,我们该练功了。”燕六合还是像以前一样,每天都喊纪信起床。 “六子,你师父呢!”纪信看到燕六合来喊他,也不好意思赖床了。 “师父找了份泥瓦匠的工作,天不亮就出工了。还有,我现在可有名字了,我叫燕六合。”燕六合扬起了脑袋。 “嘿,嘿嘿嘿~”纪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院子里,两个少年各自的修习自己的武功,纪信使拳,燕六合拔出一柄简易的木剑。 其实,纪信与李六合两位少年不仅仅打拳、练剑,燕铁衣还要求他们长兵器也要精通一门。不过因为习武不能分心,燕铁衣还没有给他们准备长兵器。 燕六合跟着他的师父燕铁衣修习六合拳,同时也给纪信指点一二。 “燕大叔,我们什么时候去找我师父啊。”纪信问。 “等你的崩牛拳有了样子再说吧,你现在去寻找你的师父,只会给他添麻烦,”燕铁衣回答。 燕铁衣是个好师父,也是个好的长辈,他对这两个少年,可谓是倾囊相授。并且,燕铁衣只让这两个少年在院子里练功,而不让他们操心柴米油盐那些事。 中午,燕铁衣自然没有回来,纪信二人抱了柴,打火做饭。这对两个做过苦力的少年来说,算不得什么难事。 二人又练了一下午的剑法,当然,他们没有剑,只是两根木棍罢了。 等待中,时间慢慢的流逝,昂扬了一天的太阳,也逐渐没了脾气。 燕铁衣做完一天的活计,拿到今日份儿的二十个铜币,满意地向他现在那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奔去。 路上,他路过了集市,琳琅满目的商品也让燕铁衣来了兴致,他看到一家铁匠铺,就向里面走。 “哎呦~”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撞了他一下。 “小哥,不好意思,撞到你了”燕铁衣只顾着走,自以为是没看到这小个子。 “走路注意点,真是的。”小个子看起来很是不满意,但是他抬头看到燕铁衣脸上那一条刀疤的时候,惊了一跳,忙地走开了。 燕铁衣陪了不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脸上刀疤瘆人,扒拉一撮刘海垂下,这才进入了铁匠铺。 “嘿,那汉子,你要打造什么物件?”铁匠停下手中的活计,探出了头。 “嗯,先看看您的手艺,今天没带够几个钱。”燕铁衣四下里看去。 “哎,你请便。”铁匠抹了一把汗,有些讪讪,继续他的活计去了。 这铁匠铺子不像是大宗朝的铁匠铺子,大宗朝的铁匠铺子里,民用的铁器还好,打造那些武器装备是有限制的。尤其是马镫子,刀剑,铁枪头,限制的特别严重,更不要说每个国家都严格管制的盔甲了。 而在大契朝的铁匠铺子,什么铁器都有,可能与大契朝的半游牧半农耕的生活方式有关,总之不是大宗朝的铁匠铺子能够比的。 “大师傅,这把刀看起来不错,怎么卖啊?”燕铁衣拿起一柄长刀来。 “这可是好钢铁,加了镔铁屑的,花费了我老大力气呢!赚个辛苦钱,两个银币您拿走。”铁匠说。 “那行,大师傅,这把刀您给我留着,我有了钱,马上来买这把刀。”燕铁衣说。 “可以,可以,不过你需要付一点定金才可以,老师傅也不给你多要,你放这儿五个铜币,老师傅保管这刀给你留着。”铁匠拍着胸脯保证。 “好嘞!”燕铁衣伸手去摸他腰间的钱袋,却突然变了脸色。 他的腰间,今天一天的工钱本来是悬在这里的,可是他却没有摸到。 一想起刚才那尖嘴猴腮的小个子,燕铁衣已经想了个大概。 “大师傅您先等等,五个铜币我马上给您拿过来。”燕铁衣说完,撞出了铁匠铺。 燕铁衣刚出了铁匠铺的门口,他的表情就变了,尤其是他的眼神,就像是山林之中被侵占了地盘的老虎。想着那小个子的方向,燕铁衣顺着一路追了上去。 没花多大功夫,燕铁衣就看到了在行人密集之处,一次次得手的小个子。 燕铁衣没有直接上去一把逮住他,而是悄悄跟着他。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这要是在大宗朝,四府一京那些大城市还好,在别的地方州府,老早的就宵禁了。 大宗朝的四府一京,是那四府?那一京?四府,分别是大名府、应天府、西平府、洛水府。一京,就是大梁府帝京了。 大契朝的四府一京,就是照搬的大宗朝的制度。他们几乎没有文化可言,曾经被大宗朝称为野蛮民族。可就是这个徒弟,抢夺了大宗朝整个塞北十五州。 但是大契朝的晚上,无论是四府一京还是任何地方,都不施行宵禁的。 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少了,小个子也觉得没什么“生意”,就准备扯乎。 燕铁衣冷着脸子,跟了过去。 小个子没入一处小巷子,然后拿出了今天的收获,一一的请点起来。 “小子,生意不错嘛!”燕铁衣出现在小个子的面前。 第七章 初窥门径 第七章,初窥门径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跟着小爷!!”小个子慌了手脚,忙大喝一声给自己壮胆。 燕铁衣环抱着双臂,就这么看着他。 小个子看到他的一喝之威没有起到作用,就狗急跳墙,摸出一柄匕首来便向着燕铁衣攮去。 燕铁衣那是何等人物?这宵小之辈,可真的是在公输班门前弄斧子,关公面前耍大刀。 一根手指头伸了出去,因为太快了,燕铁衣也忘记了他到底伸出的是那个手的食指。 咔吧~ 这是小个子手腕脱臼的声音,紧接着,匕首掉落地上的声音又传来,至于杀猪般的惨叫声,燕铁衣已经后退了好些步,然后捂住耳朵了。 之后没有动,燕铁衣冷着脸子,还在看着他。 他握着手腕,一脸痛苦地看着燕铁衣。 燕铁衣回敬给小个子一个眼神,一个带着杀气的眼神。 小个子的身躯猛地颤抖了一下,再不敢动了。 他活这么久,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凌厉的眼神!! “你,你,你到底是谁?”小个子结结巴巴地问。 “这个问题不应该我来问吗?”燕铁衣开口了,并且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匕首。 本来就毫无胜算,看到燕铁衣把玩匕首就像他吃饭喝水那样容易,小个子的心更加慌乱了。 “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不该偷您的钱袋,我这就还给您。”小个子说着,把怀里的钱袋一股脑地倒在地上,还做样子给了自己不痛不痒的一个耳光。 “你是谁?真的不明白,你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做这断手的活计?”燕铁衣找出自己的钱袋收好,又问。 “小的是个孤儿,自幼被盗门的长老收养,起了绰号叫短尾蛇,是盗门大舞城分部的一名弟子,这东区就是我工作的地方。”短尾蛇说着,低下了头,两行晶莹的泪水,分明不争气的淌了下来·。 燕铁衣还想再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且擦干了他脸庞的泪水。 去过了铁匠铺,把订金交给铁匠,燕铁衣这才回到那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师父。”燕六合与纪信一直都守在门口,等着他。 “嗯,走,我们进屋去。”燕铁衣不知道为什么,眼睛与鼻子也有些酸酸的。 想他四十多岁的年纪,早已过了不惑之年,想他半生都漂泊在江湖,腥风血雨走来,只剩下仇家几户,早已磨平了当年的情与义,诗与酒。 “你们两个,这些天来可有进步?”燕铁衣问。 “那是当然了,师父,我的六合拳现在都能与纪信对打十几个回合了呢!”燕六合说。 “燕大叔,我怎么觉得,我的拳法越是修习,越是触摸不到边境呢?”纪信问道。 燕铁衣看着纪信,竟然有些惊讶。 因为按照纪信的说法,纪信的拳法已经是到达一种境界的瓶颈,就要突破了。 这才多长时间!!原来自己的身边,竟然有如此潜质的后生啊,可惜啊可惜,他还是被匡平抢先一步。 他的六合拳与十三剑,就这样与纪信插肩而过。 “纪信,来与我耍上两拳头。”燕铁衣站了起来,对纪信招手。 “燕大叔,纪信才几斤几两,万万不敢对着你用拳头的。”纪信连忙摆手。 “你不出招,我怎么知道你的拳法有没有长进?我又怎么给你指点呢?莫不是你在偷懒了?”燕铁衣质问纪信。 纪信不再说什么了,拉开崩牛拳的架子来。 燕铁衣左手背后,伸出一只右手,见是那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缩,就凝成沙包,架在燕铁衣的面前。 很简单的动作,速度也不是很快,可是纪信却完全看不出破绽来,更无从出手。 他不动,燕铁衣可动了。他虚晃一拳,便来到纪信身旁,逼得纪信不得不出拳抵挡。 纪信的拳法虽然大开大合,猛烈难挡,但是里面没有格挡的拳式,没办法,纪信只能以功为守。 轰!! 燕铁衣的拳头与纪信的相撞了。 两个人的心中同时一震。 纪信震惊于这燕大叔的拳头就像是铁疙瘩一般坚硬,震的他指骨错节,震的他整条臂膀都在发麻。 而燕铁衣震惊于纪信的力道,还有崩牛拳的猛烈,这个少年的潜力远远的要比他所预料的要强得多。 武者,有境界之分,从初窥门径,到炉火纯青,再到一代宗师,每一步都是荆棘坎坷,甚至悬崖峭壁。而纪信已经从懵懵无知摸索到初窥门径,这就是资质的作用。 没有停下来,燕铁衣继续挥拳砸去。 纪信也进入状态,开始与燕铁衣拆招。 一大一小就这么打了十几趟,额头上都开始布满汗珠了。 “好小子,不愧是匡平看中的后生。”燕铁衣收了势。 燕六合赶忙把长条凳搬了过来,让燕铁衣坐下。 “燕大叔,您的力道也太强大了,刚开始那一拳,我觉得我的手指头都错了位。”纪信揉搓着右手,说道。 “这就是内力,等你的崩牛拳练到我这个境界,我不是你的一合之敌。”燕铁衣说。 “啊,崩牛拳原来这么厉害啊。”纪信感叹。 稍歇息后,燕铁衣又指点了一下燕六合的剑法,再得知燕六合已经练到第三剑的时候,燕铁衣才感到一丝慰藉。 燕铁衣最得意的是手中的剑,他的六合拳,也是为手中的剑打基础的。当年,他依靠的是他的十三剑纵横江湖,至于他的六合拳,就没有人知晓了。 所以,看到燕六合的剑法颇有小就,他点了点头。 不是自己的徒弟不优秀,而是别人家的徒弟太优秀了。 大舞城东区与中心相连接的一处地域,正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在这里,唱戏的,变戏法的,耍猴的,者般艺人都有踪迹。而偷鸡摸狗之辈,游手好闲之徒,也是聚集此处。 “你是说,你今天的收获都让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家伙给抢走了?”响尾蛇问。 “是的,二哥,这人身躯高大,铁塔一般,我哪里是对手。”短尾蛇说。 “可是明天,咱们的竹叶青长老可就来了,咱们可连孝敬的数目都寒颤。”响尾蛇皱眉。 “二哥,我们放弟兄们四方打探,这大舞城找个人,咱们还不容易吗?”菜花蛇提议。 “好,那就这么定了,切记住,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见血,这是咱们盗门的规矩。”响尾蛇搬出了门规。 按说,短尾蛇虽然被燕铁衣打败,但是燕铁衣只拿走了自己的钱袋,这短尾蛇的收获也不过是少了几十枚铜币罢了,他为什么会一个铜币都没有拿回来呢? 因为这短尾蛇沾上了一个字,“赌”。 他在燕铁衣的一阵训斥后,悔恨了一阵子,可是很快,就又麻木不仁。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此之谓也。 第八章 小英雄救小美 第八章,小英雄救小美 一大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燕铁衣就出了门,因为他的泥瓦匠工作,需要赶早些。 “燕大侠,早啊。”熟悉的声音在乌衣巷传来。 燕铁衣停住脚步。 “这里你都能找得到,不错嘛!”燕铁衣看也不看声音的源头,因为他通过声音的音色,就辨认出这声音的发出者是绝对没有恶意的。 “你的胆子很大,你不知道大舞城现在正在到处纠察汉人,奴隶吗?”匡平出来了。 他一展范阳笠遮住半张脸,身躯也藏在斗篷里。 是的,他的名号在半拉临潢府内,都是那么的响亮。他的头颅,也悬赏到了五百枚金币。 “这里原本就是我们大宗朝的领土,凭什么不让我们汉人居住。”燕铁衣回答。 “我们遇到麻烦了,北漠慈的骑兵装备精良,并且在任何方面,其素质都比我们要强得多。我们在偷袭武器库的时候,遭到他的伏击,损失惨重。”匡平说。 “你们羽翼未满,应该避其锋芒才是。以卵击石,后果是什么你这个将门匡家之后难道不知道!!”燕铁衣训斥他。 “燕大侠,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匡平开口了。 燕铁衣咧咧嘴,没有说什么。他早在匡平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就已经大致猜到匡平的目的。 “我厌倦了杀戮,厌倦了腥风血雨的江湖。你别来打扰我们了,我现在只想过几天正常人的生活。”燕铁衣说着,转身离开。 “你这样不是很自私吗?我们脚下,是大宗朝的领土。可是这里的百姓竟然被大契朝奴役,我们难道不应该反抗吗?”匡平对着他的背影吼道。 “可是你的没有一丝希望的反抗,除了给他们带来更加悲惨的生活之外,还能怎么样呢?”燕铁衣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管匡平有没有离开。 不过匡平没有跟上来,却是真的。 乌衣巷又恢复了平静,平静的只有那一两声鸡鸣。 不过这里注定的不会平静了,因为一条条长虫向这里爬来,停到燕铁衣租贷的寓宅。 “是这里吗?”短尾蛇问。 “绝对没有错,那汉子就是在乌衣巷。我菜花蛇的本事,四哥您还不知道吗?”菜花蛇回答。 “你们是谁?一大清早的鬼鬼祟祟趴在别人家门口做甚?”一声清脆的喝责响起。 几条长虫被这声音吓得一个激灵,毕竟是做贼心虚嘛!! 可是,当他们看到喝责他们的竟然是一个小女孩,一种羞耻感唰的上了头。 “谁家的娃娃!!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叫嚣二爷!!”响尾蛇对着那小女孩瞪起带着杀气的眼珠子。 “你们,你们不是好人。”小女孩被响尾蛇的眼神吓到了,不自觉的后退,秀脸也吓的煞白。 “哈哈哈,二哥,你看这女娃娃不像是内地之人。咱们竹叶青长老不是正好童女这一口吗?咱们要不然……”菜花蛇又有了鬼主意。 “老四,我们去要回钱袋,这个娃娃就交给你了。”响尾蛇说着,转身一脚踹开了门。 七八个汉子跟着响尾蛇进入院子里,呼喊着,四处寻找起来。 “一点礼貌都不懂,进主人家前不知道要先敲门吗?”燕六合捏着鼻子的声音传出来。 “在下响尾蛇,我的兄弟得罪了阁下,所以特地前来赔罪。”响尾蛇完全没有听出来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因为短尾蛇说过这汉子不太好惹,他才如此客气。 纪信与燕六合悄悄的握紧了手中的棍子。 “纪信,一会儿我们杀出去之后,我拦着那些家伙,你去救大门外那个小女孩。”燕六合与纪信商议。 “没问题,真不知道燕大叔到底惹到谁了。”纪信说。 燕六合又捏起鼻子: “好个赔罪,你们可以走了,慢走不送。” 响尾蛇吃了闭门羹,本来就按耐着的火爆性子终于的按耐不住了。 “阁下是不是忘了点什么!!”响尾蛇悄悄拔出腰间的两柄短刃,擎在两手。 他的弟兄们也纷纷拿出各自的武器。 “啊啊啊~救命啊,唔唔~~”小女孩的呼喊声传进屋内两个人的耳朵里。 “不好,我们不能让别人因为我们而受到伤害,出击!!”燕六合手中棍棒一抖,提起肩膀来撞开了屋门。 纪信也提棍子在手,跟着燕六合杀了出去。 擒贼先擒王,燕六合眼盯着响尾蛇,以棍做剑,把十三剑的剑势融入棍法里面。一棍子搠出去,实打实的顶住那响尾蛇的下巴颏子,将响尾蛇搠出好远。 果然,响尾蛇一倒,其他的小喽啰都为之一震。 纪信趁着这个时机,一棍子闷倒了正映着大门口的小喽啰,杀出大门口。 门外,短尾蛇已经用蒙汗药麻翻了小女孩,正在把她装进麻袋里。 纪信抢过去,手中的棍子猛地搠向短尾蛇的腰部,将短尾蛇撂倒在地。 “哎呦~”短尾蛇还没反应过来这一着偷袭呢,就又是一棍子破空而来,砸到他的脸上。 院子里,响尾蛇几个人哪里又是突然出击的燕六合的对手,他们纷纷被燕六合赶出院子,狼狈逃蹿。 “哎呦,哎呦,饶命啊,大侠饶命啊!!”短尾蛇还在讨饶,尤其是看到大家对他不管不顾之后,他的讨饶声音更悲切了。 “滚,看你们还敢不敢来欺负我们。”纪信踢了短尾蛇一脚。 短尾蛇一溜烟儿的,向乌衣巷巷口逃去。 “呼~累死我了。”纪信擦了一把汗,一屁股坐在身旁的麻袋上。 突然,纪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就像是屁股上扎了铁钉,唰~的一声,站了起来。 难怪呢,他只顾着教训短尾蛇了,把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都忘记了。 纪信赶紧打开麻袋,把小女孩从麻袋里救出来。 “喂,喂,你没事吧?”纪信轻轻地拍打她的脸蛋。 “看样子,她是中了蒙汗药了。”燕六合赶紧到院子里,舀了一葫芦瓢凉水,泼在小女孩的脸上。 小女孩被凉水一激,醒了过来,缓缓睁开蓝宝石般大眼睛。 “有贼,有贼。”小女孩喃喃说。 “贼?贼在哪里?贼早就被我们打跑了。”纪信说。 “哈哈哈,纪信啊,你说说看,我们这是不是小英雄救小美了啊。”燕六合打趣道。 “谢谢你们,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她想了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记得了,但确实是面前这两个少年救了她。 “我叫纪信,他是燕六合,你的名字是什么?”纪信反问。 “我是乌日娜。”乌日娜甜甜笑了。 第九章 竹叶青 “你?”纪信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起乌日娜。 乌日娜的蓝眼睛高鼻梁相貌与汉人不同,但近于大契朝的胡人而异于胡人。想来,或许是胡人的一脉分支吧。 “我和我的父母还有哥哥是北域人,我的名字是巧女的意思。”乌日娜解释说。 “乌日娜,你正在和谁说话呢?”卓尔塔的声音传来。 “哦哥哥,我正在和我的救命恩人道谢呢!”乌日娜向他的哥哥打招呼,并且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父亲让你买的茶叶,你都买到了吗?”卓尔塔问。 “买到了,买到了,大舞城四区还有城市中心共是六家茶铺,他们每个店的精品茶叶,我都拿了一点。但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还好有这两个汉人啊。”乌日娜说。 卓尔塔听到自己的妹妹多次夸赞这两个少年,也不由得向纪信两个人看去。 果然见得两个气度不凡的汉人。 尤其是纪信,俊俏的脸庞,那一对剑眉,就像是随时随地都能出鞘一般,非常的霸气。 “有劳你们了,我们家就在你们的斜对面,有空来我们家做客,我一定给你们拿最醇香的酒。”卓尔塔双手合十,向纪信与燕六合长鞠一躬,以示感谢。 “举手之劳而已,换做是谁,都会出手相救的。”纪信不懂北域人的礼俗,但是也抱拳回礼。 卓尔塔带着他的妹妹乌日娜回家了,纪信与燕六合也转身回到院子里,开始一天的练功。 而东区与市中心之间的那片闹市,却几近掀翻了天。 一个须发皆白但是眼神锐利的老者端坐在圈椅上,响尾蛇、短尾蛇、菜花蛇这些刚才气势汹汹的家伙,此刻就像猫儿一样,顶着满头的大包,一个个老老实实地跪在老者面前。 老者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喝他的茶。他的茶与他的绰号一样,都叫竹叶青。 如果我们的视野再拉近一点,就可以看到他左边垂下的白发里,好像没有耳朵。 是了,那是他当年年轻的时候被一个少年一剑给削了去的。当年他还不叫竹叶青,当年他也没有现在这么老。 “长老,那个人叫燕铁衣,是个泥瓦匠,但是他不可能是表面的那样,他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他绝对是个江湖人。”短尾蛇说。 “知道了,你们慌什么,不就是丢了场子嘛,找回来,扬眉吐气了便是。”竹叶青皱皱鼻子,继续泯他的茶。 “我们,我们是被他的徒弟,两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娃娃给打败的。”响尾蛇说。 “咱们盗门,无论怎么的改朝换代都屹立不倒,靠的就是互助。你们打败了,老夫自然会出手;老夫如果也败了,还有你们银环蛇、金环蛇两位师伯;他们再败了,还有我们的蝮蛇大掌门呢!!”竹叶青掰着手指头,数给响尾蛇他们。 响尾蛇还有那些小喽啰们都匍匐在地上了。 竹叶青也缓缓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然后接过身旁弟子递过来的蛇矛头与矛杆。 “咱们千手一脉,多少年没有动荤的了?”竹叶青一边组装丈八蛇矛,一边问。 盗门总共分三脉,虽然都是把别人兜里的东西变成自己的,但是因为手段不同,分为千手、明刀、烂舌。 千手一脉靠偷,长老是竹叶青;明刀一脉靠抢、劫,长老是金环蛇、银环蛇;烂舌一脉靠骗,长老是白玉蟒。总而言之,这盗门之中不管那一脉,谋生的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 竹叶青口子的动荤,指的是像明刀一脉般,直接去抢。 “回长老,我们一直听您的教导,自从您上任来的七年多,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血。”响尾蛇说。 “那么咱们今天,也明刀明枪的干他一票。”竹叶青眯了眯眼睛。 很久,没有这么热血沸腾过了。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如果换在平时,他一定会让他的麾下隐忍,然后伺机而动。 但是今天他好像左耳特别痛。 等等,我不是没有左耳吗? ······ 东区,燕铁衣的寓宅,纪信与燕六合被燕铁衣倒挂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上。 “你们两个,长能耐了是吧?你们可还记得我们是怎样逃出生天的,直到现在,临潢府的官兵还在稽查我们,很多无辜的汉人都因此受到牵连。你们倒好,非要逞什么英雄。”燕铁衣手中的棍子又折断了。 但是纪信与燕六合没有一个人敢吭一声,他们知道自己的出头对于他们很不利,很危险。所以银牙紧咬,双拳紧握,承受燕铁衣的教训。 “还好我们住的地方偏僻,就这么几户人家。但是这不是让你们掉以轻心的理由,除非你们还想要回到那连畜生都不如的地方去,我不拦着你们。” 燕铁衣说着,也许是消了气,也许是打累了,更也许是心疼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被他放了下来。 “师父,我们记下了,我们以后不会再强出头了。”燕六合说。 “不,师父不是教你们自私自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没有错的,但是也要考虑环境。比如说现在,我们强出头的后果你们应该清楚。”燕铁衣一边说着,一边去盛稀的能够看到锅底的清粥。 燕铁衣看到这一锅粥,他的心揪成了一团。 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作为两个孩子的师父也好,前辈也罢,他竟然只能让两个孩子吃这个!! 砰砰砰~ 敲门的声音传来。 纪信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前去开门。 “乌日娜,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纪信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眼睛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 “我是奉爹爹之命,前来答谢你们的。”乌日娜拿掉手中竹篮盖着的棉布,一股牛肉干的味道飘了出来。 “客气了,我们邻里之间的,相互帮助是应该的。”燕铁衣走来。 “燕大叔,这是我们能够表达感谢的方式,你们一定要收下。”乌日娜将篮子塞给纪信,双手合十,像他的哥哥白天的时候一样,给燕铁衣鞠了一躬。 “那好吧,多谢谢你们了。”燕铁衣也双手合十,给乌日娜还礼。 燕铁衣的动作竟然如此的标准,比乌日娜的动作还要标准。乌日娜甚至能感受到燕铁衣还礼时的那种仪式的真诚,这是小小年纪的她远远达不到的。 “燕大叔,您不会也是北域人吧。”乌日娜好奇地问。 第十章 大门飞镖 我虽然是汉人,可这辈子都没有出过临潢府,怎么可能与北域有染呢。”燕铁衣笑了笑,摸摸乌日娜的小脑袋。 乌日娜嘟囔了一声“奇怪”,又与纪信、燕六合寒喧了几句,才带着她的疑惑回了家。 “我的女儿,你是说你的燕大叔会我们标准的北域礼?”巴特尔也来了兴致,对手中浓香的奶茶也不感兴趣了。 “是啊,我的父亲。他还说他从来没有出过临潢府呢!”乌日娜说。 “或许燕大叔是个厌倦了江湖的大侠呢!”卓尔塔猜测。 “你们啊,就是爱瞎打听。人家不愿意说,你们又何必那么好奇呢。”莎琳娜拿着大马勺,挨个儿的去敲她的家人们的脑袋。 嘻哈打闹过之后,巴特尔开始说正事了。 “乌日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那些茶铺的茶叶都很淳厚,我已经决定要采购了。”巴特尔说。 “太好了,我们又能返回北域了,我要给我的乌兰巴日安达(朋友)带一条很毒很毒的大长虫。”卓尔塔高兴的直欢呼。 巴特尔与很多北域的商贩一样,每年都要到南边来,一是要采购茶叶,二是要贩卖皮草与马匹。 在以前,塞北天气干燥寒冷,需要摄入含热量高的脂肪,但没有蔬菜,糌粑又燥热,过多的脂肪在人体内不易分解,而茶叶既能够分解脂肪,又防止燥热。 而在内地,民间役使和军队征战都需要大量的骡马,但供不应求,边地则产良马。 南北之间的这种互补性的交易称之为茶马互市。 茶马互市也并不是只有这么一处,这一处说不上的繁荣甚至称不上是茶马古道。着名的四处茶马古道,可谓是悠悠千古了。 本来茶马路上的商人是一本万利的,他们无论是从北域来还是回北域去,都可以买与卖,可谓是利滚利滚利的生意。 而现在,只从大契朝这位皇帝登基以来吧,北域与内地的茶马互市受到冲击。 因为大契朝不缺马匹,他们的疆域直接与西边的秦国接壤,秦国有马,并且比北域马的品种要优良的多。 秦国是大契朝的附属国,向大契朝俯首称臣的小国。 巴特尔一家的生意也越来越不好做了,他们现在只能从大契朝采购茶叶,然后贩卖到北域去,而不能把北域的马匹与皮草卖出来。 其实双方贸易的不顺利,也与双方的统治者有关。 大契朝皇帝箫廖喜欢上了北域最大的势力——大月部落首领的女儿慕容婉儿,可是婚书且骏,大月部落首领慕容戕却爱搭不理。 于是萧廖闹小情绪了。刚开始只是针对大月氏部落,可是由于大契朝士兵分不清北域六部,后来就索性针对整个北域。 反正,大契朝幅员辽阔,也不缺这些马。 巴特尔揉了揉太阳穴,缩进被窝里。他也不知道,明天的皇帝会不会收回成命,以便茶马互市能够继续下去。但是生活总是要继续,能赚钱养家糊口,他们也算是很满意了。 又是一个大早,燕铁衣依旧打开了大门。 经过这些天的努力工作,他已经攒够了两枚银币,估摸着就在今天晚上,他就能把那柄长刀拿出铁匠铺了。 只是,苦了两个孩子。 他不是为了这把刀而苦了两个孩子,相反,他买下这把刀,正是为了这两个孩子。 他们毕竟不安全。 燕铁衣正想到这里,突然看到了什么,随而变了脸色。 因为他发现他寓宅的大门上,嵌着一柄飞镖,飞镖上带着布帛,仿佛若有字。 燕铁衣四下望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于是拿出门闩,敲落了飞镖,布帛上面的字也映入眼帘。 “邀燕铁衣阁下会猎于东区葫芦口,不然小心乌衣巷的所有人之性命,不见不散哦!” “可恶!!”燕铁衣看着这挑衅满满的书信,他恨不得撕碎这写信的家伙。 因为这个家伙扰乱了他的生活。 燕铁衣走出乌衣巷,来到集市的铁匠铺。 老铁匠很早就起来了。 “老板,这是一个银币与八十六枚铜币,我晚上结了工钱就把剩下的给您送来,您看我能不能先拿走那把刀。”燕铁衣掀起帘子就进去了。 “拿去吧,这柄刀配得上你这样的人,记得要行侠仗义而不是欺压百姓。”老铁匠头也不抬地说。 “多谢老师傅!”燕铁衣背负着钢刀,给老铁匠行了个拱手礼。 葫芦口,这是一条街道,因为这条街道街口窄的形状而得名。但却是一条死街,没有人愿意到这里来。 这里是盗门大舞城分部的驻地。 竹叶青正挥舞着丈八蛇矛,开始他的晨练。 一旁,是他这一脉的弟子,有的端洗脸盆,有的持干毛巾,有的掌漱口杯,小心伺候着。 竹叶青将那丈八蛇矛舞的虎虎生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估计盗门的人都已经忘了竹叶青长老还有这等武艺傍身。 见是那丈八蛇矛在竹叶青的手中,就好像活了一样,尤其是吞矛蛇头,更显的诡异起来。 “这家伙,好像很厉害啊。”纪信对燕六合说。 “嘘~”燕六合捂住纪信的嘴,两个人隐藏起来。 同时,我们可以看到燕六合的另一只手中拿着一只飞镖。 突然,晨风卷积着霜打湿的落叶,让竹叶青一个寒颤。 他收了势,将丈八蛇矛抛给两个徒弟。 为什么是两个徒弟呢?因为他此刻手中的丈八蛇矛是练功用的,长一丈二尺三,重一百八十二斤,实在不能用来比武。 两个徒弟勉勉强接住武器,架在葫芦口一旁的柳树上。松手的那一刻,垂柳树明显的颤了颤。 “既然来了,就请出来吧,燕大侠。”竹叶青吐出漱口水,将漱口杯放下,拿起毛巾来擦了擦嘴。 燕铁衣的身影出现了。 卷积着落叶的晨风逆着向他吹拂,拂过他的脸庞,那用来遮挡脸上刀疤的刘海儿也飘逸起来。燕铁衣的脸上不仅有刀疤,还有一双凌厉的眼神,这眼神,端着洗脸盆的短尾蛇见过,因为杀气太重,重的可以杀人。 “果然是你。”竹叶青从牙缝里嘣出这四个字。 “我们认识吗?”燕铁衣记不得有这样一个人了。 风势好像稍微的大了一丝。 “化成灰我也认得你。”竹叶青指着他说。 他说着,脑袋不自觉的偏了些,左边本就因为年纪大了而憔悴的白发也因为风势的增加,而悠悠扬起。 按理说,他的左耳应该露出来了。 但是他没有左耳。 “哈哈哈,我好像想起来你是谁了。”燕铁衣笑的肩膀发颤。 “当年,我没能接下你的第七剑,而让你在第七剑的时候差点要了我的命。你本可以削掉我的脑袋的,你却只割下我的耳朵。这么些年,我可是一直都活在耻辱里。今天,我等了二十多年,我一定要一雪前耻!”竹叶青说着,夺过身旁徒弟保管的丈八蛇矛。 (古代四大茶马古道:陕甘茶马古道、陕康藏茶马古道(蹚古道)、滇藏茶马古道、川藏茶马古道。本文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谢绝钻牛角尖,小生再拜。) 第十一章 卓尔塔斗万里长矛 “都二十多年了,你看看你,你都须发皆白了,你还放不下吗?”燕铁衣问。 “放下?怎么可能?如果不是为了这一战,我何必活到现在呢?我早就上黄泉路了。”竹叶青说。 “如果你输了呢?”燕铁衣接着问。 “那就今天饮马黄泉,出招吧。”竹叶青已经拉开了架子。 燕铁衣却一把将刀扔到地上。 “你赢了,就这样吧。”燕铁衣说。 “哼~你是在嘲讽我?”竹叶青冷哼。 “不,我被你的阵势吓破了胆,所以你不战而胜,你赢了。”燕铁衣回答。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与我比试?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是我只想试试看,我能不能接下你的第七剑。”竹叶青急切地问他。 “能接到我第七剑的人,已经算是高手了,不是吗?千手一脉竹叶青,这个名号可比当年那个要响亮多了。”燕铁衣已经完全想起来这个老者是谁了。 “无论是万里长矛赵青,还是千手一脉竹叶青,恐怕名号都比不上当年一剑霜寒十五州的燕大侠吧。”竹叶青说。 远处,纪信与燕六合又探出了头。 “你说,燕大叔到底是何等人也?这个老家伙好像很怕燕大叔啊。”纪信问。 “我的师父,当然是位响当当的大侠咯。”燕六合说着,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突然愣了一下。 纪信本来想问燕六合的,可是他也看到了,也愣住了。 他们看到葫芦口的出口,一辆两匹劣马拉着的大车要进过这里,却被那些小喽啰拦住。 赶车的人,正是卓尔塔。卓尔塔的旁边,坐着他的妹妹。 而现在,卓尔塔因为与小喽啰理论不清,已经挥舞着马鞭子大打出手。 “不好,卓尔塔他们现在有危险!!!”燕六合看到小喽啰纷纷拿出了刀剑。 而那名叫菜花蛇的小喽啰,已经挥舞着剑器,砍向了乌日娜。 纪信两人连忙抢了过去。 “啊~”乌日娜吓得往后缩绻,可是身后已经是货物了,她还能缩到哪里去。 刷的一剑,菜花蛇劈砍下来。 噗呲~ 血花溅了菜花蛇一脸,但是菜花蛇并没有感受到那种快感。 因为他看到了他不想看到的那张脸。 此刻,纪信正在他的面前。 他的剑器,也是挥砍到了纪信的左胳膊上。 纪信根本不顾涓涓血流的左胳膊,他凝右掌变拳,探蒲扇做沙包,一拳砸在菜花蛇的脸上。 菜花蛇登时破了鼻子,他丢下剑器,捂住鼻子嚎啕起来。 纪信的身后,乌日娜眨巴着噙满泪水的更加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这个前来营救他的盖世英雄,她感受到了父亲、哥哥都不能给她的安全感。 看着丢人丢到家的菜花蛇,纪信可不再心慈手软了,他的左胳膊不疼那是假的,现在,他只想打死这个菜花蛇。 “都给我住手!!”竹叶青的声音传来,那些小喽啰马上停了手。 “纪信,燕六合,你们过来,站到我的身后。”燕铁衣命令。 两个人很听话,来到燕铁衣后面来。 “这是你的徒弟?”竹叶青将双手背负于身后,问道。 “我门下不幸,出了这么两个劣徒,惭愧,惭愧。”燕铁衣叹息。 “长老,我们好像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与自己人动起手来来了。”响尾蛇说。 “废话,要不然我来制止你们做什么?”竹叶青训斥他们。 竹叶青以为,卓尔塔与燕铁衣是一伙的。 “长老息怒,小的是说这马车的主人,小的刚才看到这两匹马的其中一匹的马头上压着一条黄色丝绸。”响尾蛇说。 “什么,烂舌一脉的人?”竹叶青也看到马头上的丝绸,暗道糟糕。 千手一脉与烂舌一脉两不对头,相互看不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但是两脉因为同一门下,始终没有撕破脸皮。 因此这次冲突很麻烦。 燕铁衣可不管他们麻烦不麻烦,纪信的胳膊可还在流血呢。 “燕大侠,这是二十枚银币,权当我的门下不懂事,给这位小兄弟治伤了。”竹叶青拿出钱袋来。 “就此别过。”燕铁衣捡起刀,领着两个徒弟离开了。 燕铁衣三人的离开,并没有带走葫芦口的火药味儿。 卓尔塔看着这些家伙,他恨不得撕碎完他们,可是他还要顾及他的妹妹。 刚才,如果不是纪信出手相救,卓尔塔或许就要后悔一辈子了。 “你们,是盗门烂舌一脉的人?”竹叶青问。 “什么盗门,什么烂舌!我是你们爷爷!!”卓尔塔道。 “大胆,你这黄口孺子,怎么如此大的口气。”响尾蛇喝责。 同时,这些家伙就要冲上来围住大车但是他们都唯唯诺诺,不敢上前。因为他们的脸上,身上,都是卓尔塔留下的鞭痕。 “爷就是吃豹子胆长大的,你们那个有本事,领教爷的一拳?”卓尔塔喝道。 他的手放在背后,给乌日娜提醒,让她快些离开。 “后生,你不是盗门的人,为什么要用盗门的标志?你这是对盗门不敬,盗门中人,人人得而诛之。”竹叶青目光如炬,再次拎过丈八蛇矛。 他今天给燕铁衣准备的招数,可有地方撒了。 卓尔塔一看这阵势,他是跑不掉了,索性捡起了菜花蛇落下的剑。 “乌日娜快走!!”卓尔塔用剑柄给了马匹一家伙,马匹打了响鼻,向着葫芦口的出口冲去。 眼看着马车出了葫芦口,卓尔塔再没有后顾之忧,他提起剑,迎战那个老头竹叶青。 不愧是万里长矛的称号,这个以前叫赵青,现在是竹叶青的老家伙手中的丈八蛇矛还真的不是盖的。 老当益壮,臂健尚嫌弓力软;能饭岂矢?眼明犹识阵云高。 竹叶青的五十斤一丈长的丈八蛇矛如同闪电般,即搠到卓尔塔的近前。 当啷~ 卓尔塔挥剑格挡,但是因为兵器的缘故,他被这一下震的虎口发麻。 一脚蹬出去,卓尔塔结结实实的踹在竹叶青的膝盖骨上。 卓尔塔这一脚很是毒辣,竹叶青只顾着丈八蛇矛的劲力,哪里顾及下盘? 他险些摔倒下去,还好丈八蛇矛架住身型。 而卓尔塔却显然没有等等他的意思,手中剑器如鬼魅般,反手便是一击。 竹叶青没办法,只好横着丈八蛇矛抵挡。可是距离如此之近,一寸长却成了一寸凉凉,何况万里长矛呢!! 两个人又斗了三五十个回合,竹叶青虽然狼狈,却也没有让卓尔塔占到什么便宜。 可是,正在得意而稍微放松一点精神的竹叶青突然手上一滑,丈八蛇矛脱了手。 卓尔塔趁着这个机会,长剑猛地一刺,正刺在竹叶青的腹部。 竹叶青腹部一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踹翻在地。 “我倒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呢!“卓尔塔的剑架在了竹叶青的脖颈上,丝丝血迹已经渗了出来。 “住手!!”一个声音急促传来。 却知这人是谁?卓尔塔会不会杀了竹叶青?而竹叶青的性命究竟如何?请看下个章节。 第十二章 磨刀霍霍 “你这个孽子,还不快住手!!”巴特尔勒住了马车,留下很长的一段车辙。 卓尔塔一看是父亲来了,他赶忙收了剑势,算是放过了竹叶青。 “竹叶青长老,犬子不肖,让您受惊了。”巴特尔上前扶起竹叶青。 “你,你是白玉蟒的麾下?”竹叶青问。 “是的,小的绰号乌头蟒,是白玉蟒长老的门下。”巴特尔报了家门。 “原来如此,果然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竹叶青赶忙道了个剪拂。 《水浒传》第五回中云:“原来强人下拜,不说此二字,为军中不利,只唤做‘剪拂’,此乃吉利的字样。”(江湖隐语不等于黑话)是“见佛”的谐音。 由此可见,竹叶青是诚信的服了卓尔塔。 “竹叶青长老,我这里还有趟买卖要赶,就不耽误诸位发财了。”巴特尔行了拱手礼。 “代我向白玉蟒长老问好。”竹叶青还不忘寒喧。 乌衣巷,院子里,燕铁衣为纪信包扎好了伤口。 “这几天就不要练功了,权当是好好修养几天。所幸那小子手中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没有砍到你的筋骨。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用左手拿起剑来了。”燕铁衣说。 “燕大叔,当时不是情况紧急嘛!”纪信不好意思的说。 “我看你们两个是改不了了,先不说这个。你们怎么会到葫芦口呢?”燕铁衣问他们。 “这个。”燕六合拿出了飞镖来,呈给燕铁衣。 燕铁衣却是瞪大了眼睛,他赶紧去抓燕六合的手,去看燕六合抓飞镖的手的手心。 看到他的手心没有事情,燕铁衣才舒了口气。 “你们两个啊,还是不懂的江湖险恶。就拿这个敌人投掷的飞镖来说,你们怎么能就怎么拿在手里呢?万一这飞镖喂了剧毒,莫说是你这一条胳膊,就是小命都保不住。”燕铁衣道。 “燕大叔,没那么严重吧。”纪信惊讶,同时,他对燕铁衣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人心的险恶,你们早晚会体会的。徒弟,快去烧火,我们今天吃肥牛肉。”燕铁衣说着,突然转移了话题。 再说斜对门的巴特尔家,他们的餐桌上,火药味不是一般的浓。 “卓尔塔,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吗,要你们处处小心。这里毕竟不是我们永恒之火部落里。”巴特尔在训斥他的儿子。 “父亲,我们刚进入那个叫葫芦口的街道,那些家伙就要劫我们的车,还要对乌日娜动手。我迫不得已,才动手的。”卓尔塔说。 “住口,你们不要忘了我们的任务。乌日娜,你去把我带来的那柄西域剑拿过来,听马帮的弟兄们说,北漠封狼王爷的亲弟弟北漠慈快要到这大舞城视察了,我们要结交于他。”巴特尔说。 卓尔塔看了看他的母亲莎琳娜,莎琳娜向他点了点头。 “父亲,让我去吧,我这么大了,还没有为咱们家里做过什么大事情呢。”卓尔塔说。 “好吧,算是让你将功补过。你要是再出什么岔子,那就回到北域去,永远都不要再到内地来。”巴特尔严肃地说。 大舞城城主府,天已经很晚了,这个时候早就到了下班的时间,可是刘大福此刻还在操劳。 他是投降的汉人,因为太过于忠诚,会摇尾巴,颇受北漠封狼的宠爱。 所以在他贪污临潢府府库东窗事发之后,还能安然的外放,摇身一变成为大舞城的城主大人。 现在,北漠慈,北漠封狼王爷的亲弟弟来到他的治下视察,他当然不敢有丝毫的含糊。 他的不含糊当然是搜罗治下所有奇珍异宝,去讨好北漠慈这位团长。而对于大舞城以及治下的民生,这些问题又关他什么事情呢? “刘大人,您就放心吧,那些逃脱的汉人早就偃旗息鼓了。他们哪里是北漠重骑兵的对手呢?”队长安慰刘大福。 “这几天,你们牢牢把手各个城门,对于汉人,只许出城,不许进城,明白了吗?”刘大福说。 “遵命。”队长下去了。 而就在当天晚上,城楼上执勤的士兵打盹的时候,一波人马越过城墙。 他们之中有轻功如燕的高手,三两下蹿上五人高的城墙,然后抛下绳索,让其他人攀爬上来。 进入大舞城之后,这些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燕铁衣这天披着夜色回到乌衣巷,又在巷子里看到了他不想看到的人。 “你又来做什么?”燕铁衣问他。 “我要刺杀最近就要到达大舞城的北漠慈,但是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匡平说。 “你想让我帮助你?”燕铁衣说。 “求你了,燕大侠,这个家伙的手段太残忍了,我们因为他损失了不知道多少弟兄。”匡平作势就要给燕铁衣跪下。 燕铁衣当然一把揽住他的身躯,拦住了他的动作。 “男子汉大丈夫,膝下有黄金万两,跪天跪地跪父母,哪有跪兄弟的道理。”燕铁衣说。 “这么说,你同意了?”匡平喜出望外。 “这是最后一次,你们想办法回大宗朝去吧,军队才是你们应该呆的地方。”燕铁衣劝他。 “不,他们连赎回我们都不愿意,难道,难道。”匡平说着,眼中冒出了火星子。 大宗朝重文抑武,本来是开国皇帝怕自己的宝座不能让他的后代安安稳稳的坐下去。宝座是稳了,国家的经济、文化也百废俱兴,但是大宗朝也成了军事弱国。 “只不过是奸臣当道,皇帝被蒙蔽了双眼罢了。报效国家,大展拳脚,我们除了从戎之外,还能做什么呢?”燕铁衣问。 “我匡家与霍家有旧,我其实早有意回去投奔他,挣他沙场一条功名来,也不枉这身拳脚。燕大侠,咱们一起回去吧。”匡平说。 燕铁衣动了动嘴唇,但是终究没有言同意。 “我一把年纪了,浪荡江湖这么些年,而今一身旧伤,一到下雨的时候就疼的睡不着觉,不中用咯。” 匡平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拿出了他的冬残匕首,双手给燕铁衣奉上。 “一个胡人罢了,还用不着玷污匡家祖传的宝贝。”燕铁衣没有去接。 “燕大侠,听闻那北漠慈身披一件细软锁子甲,寻常刀剑不能破,需用得到我这冬残匕首。”匡平硬把冬残塞给燕铁衣。 “对了,你不去看看你的徒弟吗?他的资质不错,并且侠义心肠。”燕铁衣看了看身后。 “不用了,我当然知道他的资质,但是他跟着你比跟着我要强得多。”匡平说。 “等刺杀了北漠慈之后,你也算是对得住那些被北漠慈杀死的弟兄们了。你就带着这两个孩子回去吧,我这里不是他们大展拳脚的地方。”燕铁衣说。 第十三章 好剑名破军 一彪军马停在官道上,这些军马簇拥着一名与战马同样身躯高大的军官。 这军官少说也有八尺三高,铜铃眼上扫帚眉,腮络胡子两边垂。胯下火龙马,身披重甲烂银盔。手中长柄金瓜狼牙锤,身后十二鬼将随,都是坐下伊犁马,拎着鬼头长柄大刀,身披重甲。威风凛凛,煞气腾腾。 看那朱砂色的镶黄战旗,便知道这是北漠封狼的部队。此人正是北漠慈,北漠封狼王爷麾下七将军之一,也是北漠军的唯一一个轻骑兵兵团的团长。要不然,他这样的大将与他的麾下军团怎么会留下来镇压起义呢? “团长,前面就是大舞城了,我好像闻到了烤全羊与马奶酒的味道。”一名手持鬼头大刀的小将舔了舔嘴唇。 “好啊,这些天来,我们与那些该死的汉人奴隶作战,好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北漠慈说。 “您就不怕那些奴隶埋伏在大舞城,要刺杀您吗?”另一名小将斗胆问。 “哈哈哈哈,本团长的重盔之下,还有细丝锁子甲护体,这世间能够破开细丝锁子甲的短兵,恐怕不多吧。”北漠慈哈哈大笑。 他们说着,在北漠慈的吟鞭下,这一彪军马向大舞城疾驰而去,扬起一片尘土。 道路两旁,几个汉子露出了脑袋。 “快,给匡大哥发信号,北漠慈就要进城了。”一名汉子说。 他的身旁,另一名汉子放飞了手中的白鸽。 乌衣巷,纪信与燕六合起了床,外面的惊心动魄,他们一无所知。 他们依旧一人手持一根木棍,正在练习剑术。 纪信不是燕铁衣的亲传弟子,所以他不能修习燕铁衣的十三剑,这是规矩。 可纪信与燕六合一直都是一起练习剑术,耳濡目染之下,他的剑术也是刷刷的往上升。其中,他不可能学不到十三剑的一招半式,而燕铁衣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燕六合已经能够使出第五剑了,而纪信也能勉勉强应付燕六合的第五剑,两个人的剑术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但是,两个人的差距,我们一目了然。 要知道,纪信的剑术可完全没有什么招式可言,不像是燕六合的十三剑。 纪信完全是规规矩矩的野路子。 “六子,这样一直练习剑术,我有些乏味了。要不然咱们换换,练习拳术吧。”纪信提议。 “得了吧,您还说饶了我。如果是剑术,咱们还能打个几十回合,这拳法嘛,我哪里是你的对手啊。”燕六合一脸苦笑。 现在的燕六合的嘴唇上已经长出了一层细细的绒毛,个头超过纪信不少,又高又瘦的,他的声音也变得闷憨起来。 但是他不敢与纪信对拳,他打不过这个亲哥们儿。 “那要不然,我们去找卓尔塔大哥,他上次在葫芦口大显神威,一条马鞭子杀的那些坏蛋不敢近身呢!”纪信提议。 “他可是北域人,我们。”燕六合有些犹豫。 “没关系的,他们与我们不是很好嘛。”纪信拉着他,去了斜对门儿的巴特尔家。 敲了门,是乌日娜开的。纪信说明了来意,却见乌日娜在了解纪信不是来寻找他的时候,嘟了小嘴然后把门关上了。 “你们早啊。”卓尔塔开了门。 “早,卓尔塔,我们来比拼拳脚吧。”纪信说着,摆出一个拳架子。 只从上次葫芦口纪信与燕六合拔刀相助之后,他们三个的关系可以说是如胶似漆了。 “纪信,燕六合,两位兄弟,很抱歉我今天不能陪着你们玩了。我有事情要做,北漠慈将军要来到大舞城了,我要去北漠慈将军那里做客呢。”卓尔塔不好意思地说。 “哦这样啊,没关系的,你去忙好了。”纪信冉冉,其失望之心未付与言语,却表达在脸上。 “要不然你们跟着我一起来吧,我想北漠慈将军可是一代名将,说不定还能指点你们两招呢。”卓尔塔提议。 “有些唐突了,不太好吧,误了你的事情,我们怎生担待的起。”燕六合委婉拒绝了。 因为他们曾经是北漠封狼的战俘,又成为北漠封狼的奴隶,他们对于北漠这个复姓,还是心有余悸的。 “其实,我是想让你们跟着我,为我壮壮胆子。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位北漠慈将军,我这次见他,是要交好于他。他是权贵,只有结交好他,我们的生意才能好做一点。”卓尔塔和盘托出了。 因为在他看来,纪信与燕六合已经是他的好哥们儿了,两人为他两肋插刀,他们之间就应该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 “好,我们陪着你去。”纪信点了点头。 “哈哈哈,这才是我的好安达,与乌兰巴日一样的好安达。”卓尔塔非常开心。 他拉着两个人的手,让两个人在他的家里又吃了些早饭,这才拿出巴特尔交给他的宝剑。 “这是什么好东西?”纪信问。 “这是一柄剑器,一柄锋利的剑器,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是出自于大宗朝的好东西,千金难求呢。”卓尔塔说。 “哇,这么厉害,能不能给我们看看?”燕六合马上激灵起来。 十三剑的传人燕六合一听到有好剑,就像是吃货看到美食一样,垂涎三尺了。 “嘘~我的父亲不然我乱动,一会出了我家门口,我让你们看个够。”卓尔塔朝两个人眨眼睛。 燕铁衣寓宅的院子里,纪信关好了大门。 “快打开,快打开。”燕六合焦急地催卓尔塔。 卓尔塔打开剑匣子,然后小心翼翼,拿出宝剑来,拔出剑鞘。 果然好剑!!这剑长二尺一寸,剑身玄铁而铸。及薄,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为一条金色龙雕之案,显得无比威严,剑刃锋利无比当时真正的刃如秋霜。 “这剑不要说是千金,就是一万枚金币来换,也值得啊。”燕六合夸赞道。 “哈哈哈,那是当然。燕六合安达,看你这么喜欢此剑,要不然你给此剑取个名字吧。”卓尔塔提议。 “好,容我好好的想想。这柄剑如果纵横沙场,必然是破千军万马的利器。嗯,就叫他破军吧。”燕六合说。 同时,燕六合的心中对于这柄破军剑的渴望,更加强烈了。从燕六合之后的两句诗词中我们可以看出来: 上古传神兵,白虹能贯日。纵横沙场去,好剑名破军。 “破军,好名字,配得这柄好剑,好剑名破军。”纪信与卓尔塔一同点了点头。 三人说着,边收起破军剑入鞘,放回剑匣子,他们就要向乌衣巷外走去。 而大舞城内,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刺杀即将展开,好戏就要上演了。 第十四章 刺杀 燕铁衣伏在屋檐之上,他今天特意穿了一件青灰色的衣服,以便更好藏身在青砖灰瓦之中。 他现在正在等待,等待那个刺杀的时机。 手中一葫芦冷酒,这是他续命的东西。 这里当然不只是他一个人了,他的身旁,他的对面的屋顶,都是埋伏的刺客好手。 这些好手人人拎着强弓硬弩,都是出自大宗朝工匠的上好弓弩——宋弩,可以连发三箭。 当然,他们的弓箭穿不透北漠慈的烂银盔甲,无论细丝锁子甲了。 按理说,不管北漠慈今天到不到大舞城来,城外打探情报的探子都应该放回消息了。可是直到现在,燕铁衣也没有收到什么信息。 但是,他感觉到今天到不平常。 燕铁衣又看了一眼房屋下的闹市,他认得,不远处的冒着炊烟的地方就是铁匠铺。他抿了一小口冷酒,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气。 眼看着快要入冬,也就是孟冬即至,那股干燥的冷渐渐的代替深秋略微凄凉的冷。 燕铁衣呼出的气息,也化作白气。但是却让燕铁衣就连呼吸都小心起来。 每一个不经意,都可能会误了大事。 东门,也就是大舞城的正门,北漠慈高头大马,吟鞭跨了进来。 我们且记得,这北漠慈将军束着头发,他与他的十二鬼将军都没有戴着面甲。 他们有他们的目的。 “哈哈哈,刘大福啊刘大福,你可真是天来的运气。大难不死,还能够成为这样小城市的一方城主。说真的,本团长上一次来到这里,就羡慕你了。”北漠慈对着牵马的刘大福说。 他的身后,十二鬼将已经分散在两旁,以便更好的保护他。 “团长大人,您就别笑话小的了。这区区的几百里之地,哪里比得上临潢府啊。”刘大福回复。 “怎么,你还惦记着临潢府的城主大人一职呢?”北漠慈打趣地看着他。 同时,北漠慈已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因为他在来的路上,烤食一只白鸽子。 “团长大人,团长大人,您说哪里话。小人就是有十个心胆,也知道不可能官复原职了。”刘大福吓出一脑门子冷汗。他的官袍,也湿透了。 “你刘大福到底是什么心思,本团长还不知道吗?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就算是不能官复原职,既然你有求于本团长了,本团长也一定会替你说几句好话的。”北漠慈说道。 他们缓缓来到了比较热闹的东区闹市,也就是燕铁衣买刀的那个集市所在之地。 北漠慈一个手势,十二鬼将与所有的骑兵都绷紧了神经,纷纷按住手中的武器。 “团长大人,这些人是大舞城的绅士还有一些商贾、名流,他们听闻团长大人的威名,特地相约前来结交。”刘大福将北漠慈的马勒住。 “见过北漠慈将军。”他们纷纷跪在马前,将要献给北漠慈的礼物双手高举过顶。 “小人卓尔塔,乃是南来北往的茶马商贩。听闻北漠慈将军是响振临潢府的大将,特地献上宝剑一柄,还望北漠慈将军笑纳。”卓尔塔不卑不亢,虽然单膝点地,却挺直了腰板。 他的身后,纪信与燕六合亦然如此。 北漠慈向那声源处一看,呵~铁塔一般的北域胡人,在这唯唯诺诺的人堆里,说是鹤立鸡群都委屈卓尔塔了。 当下,北漠慈就有了爱才之心。 只见他翻身下马,亲自接过盛放破军剑的剑匣子,然后去扶起了卓尔塔。 纪信与燕六合也跟着站起。 “将军请看此剑。”卓尔塔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又帮助北漠慈打开剑匣子,将宝剑显露出来。 北漠慈戎马沙场这么多年,哪里见过这等好兵器?他一把抓起宝剑,握住剑柄拔出了鞘,并且与卓尔塔一起欣赏,以便让卓尔塔给他讲解这柄锋利的宝剑。 军马两旁房屋的屋顶,刺客们纷纷拉上弓弩,悄悄瞄准目标。 燕铁衣更是摸出冬残匕首,死死盯住北漠慈。 “哈哈哈,好锋利的剑器。卓尔塔是吧,你们随我来,我要好好感谢你的好意。”北漠慈被宝剑的反射晃了眼,他也因此眯住铜铃般的眼睛。 不止如此,北漠慈的下一个动作,却拉开了这个集市鸡飞狗跳的序幕。 因为锋利的宝剑剑身,映射到纪信的身旁,一名绅士打扮的家伙摸出凶器。 “有刺客!!”北漠慈扔下宝剑,一个鹞子翻身,闪到十二鬼将组成的军马阵之中。 被发现了!!! 燕铁衣与其他刺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却听的一声“嗖”的破空之声,不知道那个不争气的刺客手指头打颤,放出一支羽箭来。 那带着倒钩、喂了毒药的羽箭狠狠地穿透一名鬼将的盔甲,咬入那鬼将的后心。 “放箭——” 虽然出了岔子,皱着眉头的燕铁衣还是当机立断,决定行动了。 他与另外一些好手持着短兵从天而降。 纪信与燕六合的身后,那些隐藏在绅士名流之中的刺客已然暴露,也就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他们纷纷露出刀剑,向北漠慈以及保护他的军马杀去。 四面八方的攻击蜂拥而至,单是那飞蝗般的羽箭,就收割了不少性命。 一时间,北漠慈当真慌了手脚。 这个时候,一个汉子举剑挡在了他的面前,挥剑为他挡住一支迅猛羽箭。 “将军,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些离开这里才是。”卓尔塔话还没有说完,一名蒙面刺客就已经到了近前,看其目标,正是直指北漠慈。 卓尔塔忙挥剑迎击。 然而那蒙面刺客的攻击毒辣刁钻,卓尔塔几番抵挡不住。 就在这时,北漠慈的金瓜狼牙锤破空而来,一下子砸到那蒙面刺客的后背。 卓尔塔也起手一剑,将蒙面刺客挑翻在地。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十二鬼将虽然在第一轮羽箭之下就死了三个,可是剩下的九个显然也不好惹。距离太近,战马反而妨碍了他们大展拳脚。他们索性下了马,挥舞着长柄鬼头大刀,与刺客刀兵相对。 刺客们虽然都是好手,可面对这些装备精良的重甲骑兵,他们怎么可能是对手? 很快,所有的刺客都被他们砍翻在地。 只剩下一个人,还在苦苦的支撑,他的前胸已经中了一剑,正在涓涓血流。但是他以一柄冬残匕首对战一柄破军剑与一柄金瓜狼牙锤,看起来毫无压力。 “啊,纪信你看,那是冬残匕首。”燕六合眼尖,看到刺客手中寒冰一样的冬残匕首。 第十五章 马蜂蜇下 “纪信,你看那刺客手中,好像是冬残匕首,会不会是匡大哥。”燕六合小声对纪信说。 “八成是师父!!”纪信说着,心中一紧,就要冲上去,却被燕六合一把拦住。 “纪信你先冷静,我们还不确定那是不是匡大哥,再说我们贸然冲上去,这样不仅救不了你的师父,反而会害了卓尔塔的,你快跟我来。”燕六合拉着纪信就离开了这里。 反正场面大乱,哪里都是人,谁关注他们两个呢! 蒙面刺客依旧挥舞着匕首,与北漠慈、卓尔塔相斗。但是显然,他对北漠慈处处都是杀招,而对卓尔塔,却是几次三番不留痕迹的手下留情。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鬼将们提刀而来。 顷刻之间,竟然形成了以一对十的局面。 蒙面刺客已经挨了不知道多少刀,但是他没有倒下去的意思。或者说他根本没在意在场的所有人的攻击,这个蒙面刺客只有一个目标——北漠慈。 北漠慈虽然有那么多人护着,却也不甚好受。他的烂银盔甲早已被冬残匕首划开,露出细丝锁子甲来。 蒙面刺客的手中,一柄是从杀死的敌人手中抢到的鬼头大刀,一手是冬残匕首。他宛若杀神附体,却又心感无力回天。 “杀!!”北漠慈挥动金瓜狼牙锤,与鬼将们一齐出手,向蒙面刺客压制下去。 蒙面刺客本领再高强,又真生挡得住这么多般武器?他当场被压倒在地。 “去死吧!!”北漠慈金瓜狼牙锤举起,对着蒙面刺客的头颅砸去。 蒙面刺客深知逃不过去,索性梗着脖子,大义凛然引颈就戮。 “住手!!”一泥脸儿少年的咆哮声与若隐若现的马蜂铮鸣炸响。 他这一声怒吼,好似雷霆霹雳炸响,确实喝住了北漠慈。 燕六合与纪信不知道哪里寻到一个马蜂窝,只见他们浑身都是泥巴,燕六合捧着衣服捂住的马蜂窝,冲了回来。 “胡虏,去死吧,让你们尝尝马蜂蛰的滋味儿~”燕六合投掷铅球般,将马蜂窝扔到战局之中,北漠慈的脚下。 马蜂窝捅不得,马蜂窝更摘不得,马蜂窝更摔不得。君不见马蜂毒刺黑黝黝,何人被蜇都是屁滚尿流。 无论捅、摘、还是摔,您的耳边都会像北漠慈脚下的情况一样,响起了一个炸雷,“嗡”的声音似排山倒海之势袭来。成百上千只马蜂漫天飞舞,堪比百万大军。 正是:不要惹那马蜂窝,耳闻马蜂嗡嗡喝。静观身边惊雷起,欲为斟酌不可惹。 这北漠慈的军马刚经历了心惊肉跳,还没有缓过来,便又受到马蜂的攻击,再次陷入混乱。 这次的混乱,却是自相践踏。 越混乱越好!燕六合与纪信趁机闯进敌军之中,抢出蒙面刺客。 燕六合身躯毕竟比纪信高大,他一把将蒙面刺客放在背上。纪信在蒙面刺客脸上糊了泥巴,三人趁着乱逃出生天去。 马蜂终于消停了,北漠慈摸着额头上的大包,他咧了嘴。 “报,团长大人,那个刺客不见了。”一小将来报。 “饭桶,你们都是一群饭桶!!”北漠慈一鞋印子踹在那小将的脸上。 “将军,您,您没事吧?”卓尔塔一手拎着宝剑,一手捂着还在滴血的腹部,向北漠慈走来。 北漠慈看着这个雄武的北域汉子,刚才,可是他救了自己的命啊!! “卓尔塔,我的救命恩人啊,请受本团长一拜。”北漠慈竟然双手合十,向着卓尔塔深深一躬。 “将军客气了,卓尔塔万死啊。刚才情况危机,卓尔塔竟然没有经过将军的同意,就私自拔出了您的宝剑,还请将军责罚!!”卓尔塔说着,并且双手将宝剑呈上。 “哈哈哈哈,客气的是你啊。以后,你就是我北漠慈的亲兄弟,这个令牌你拿着,在大契朝,见到这块令牌与见到我是一样的。临潢府境内有什么棘手的事情,报我的名字了便是。”北漠慈接过宝剑,摸了摸身上,拿出一块玉质令牌来。 这时,刘大福从军马之下出来了。这家伙,本想逃避刀剑,却不仅挨了马蜂的毒刺,还被军马践踏了老腰。 “刘大人,这就是你治下的乐土!!我呸~”北漠慈指着他的鼻子,狠狠吐了他一脸唾沫。 刘大福屁都不敢放,任由北漠慈吐到他的脸上。良久,他才开口。 “卑职这就封闭城门,展开全城搜捕,那刺客受了重伤,一定逃不出大舞城的。”刘大福说。 “既然知道他受了重伤,那就给我盯紧各大药铺吧。”北漠慈一蹬马肚子,带着残兵败将动身了。至于去哪里,当然是由谄媚着跑来牵着缰绳的刘大福决定了。 乌衣巷,两个少年开了自家大门,将蒙面刺客抬进屋里去。 “啊,是我的师父!!”两个少年惊呆了。 说话的却只有一个,是燕六合。 这蒙面刺客竟然是燕铁衣。 “纪信,我们两个来的路上没有人跟着吧。”燕六合问。 “放心吧,我们这里很偏僻的,绝对没有。”纪信点头。 “呼~师父的身体滚烫,好像是在发烧,这下麻烦了。”燕六合一边给燕铁衣擦拭身体上的伤口,一边说。 “这可怎么办啊!!”纪信皱眉。 “怕什么,有病了就治,有伤了就医。我们这就去找大夫。”燕六合握紧拳头。 药铺,两个士兵正在揪着一名买伤药的顾客严加拷问。 燕六合拉着纪信,离开了药铺。 “完了,这下是真的不能救治燕大叔了。”纪信垂下脑袋。 “我们先回去,再想别的办法吧。”燕六合也垂下脑袋。 两个家伙漫无目的的走着,身后却传来了一声“虎喝”。 “嘿!!” 燕六合当场转身出了拳头。 纪信虽然没有立刻出拳,但是他的速度比燕六合还要快,他转身出拳一气呵成,拳头竟然比先出拳的燕六合还要先砸在身后那人脸上。 “哎呦,哎呦~两个傻家伙,你们出手怎么这么狠呐!”短尾蛇捂住眼眶子,嚎啕大叫。 “是你,你躲在我们身后做什么,难道是特地来领教我们的拳头的?”纪信问。 “没有没有,啧啧啧,闹市那一场,两位小兄弟是英勇的很呐。”短尾蛇说着,话锋一转,换了话题。 “闹市,什么闹市?你,你在胡说什么?”燕六合拉着纪信的衣袖,就要离开。 “这家药铺的老板与我家竹叶青长老是故交。”短尾蛇对着他们的背影说。 两个人猛地停住了脚步,燕六合就要开口求他。 “长老要见你们两个,至于来不来,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只是个传信的。”短尾蛇不等他们说完,就把自己该说的说了出来,然后自顾自的走了。 第十六章 裂金六合枪 竹叶青放下了练功用的丈八蛇矛,端起漱口杯来漱口。 “竹叶青长老,我的师父受伤了,听说您与药铺的老板有交情,我们需要您的帮助,求您了。”纪信开口了。 老家伙没有说话,漱口罢,又到脸盆旁洗了脸,用干毛巾擦拭掉脸上的水珠。 “长老!!”纪信有些急了。 终于,竹叶青洗漱完毕,他坐在了他的徒弟搬过来的圈椅上。 另一个徒弟赶紧端上来上好的竹叶青泡茶。 “不用你们说,燕大侠的性命老夫也一定会救的,老夫这次请你们来,是需要你们帮老夫一个小忙。”竹叶青边说,边抿了一口茶水。 “只要能救我们的师父,就是一百件,我们也帮助你。”燕六合急切地说。 他的心中着急上火,哪里还想得到那么多! “不不不,不消的这么多,只要这一件事办好了,我自然会另加奖赏你们。”竹叶青笑了。 “长老的门下能人辈出,不知道我们这两个小子能够帮的上长老什么忙?”纪信反倒是比机灵的燕六合多了个心眼,尤其是听到竹叶青只让他们做一件事情之后。 “你们还记得今天上午那个北域人手中的宝剑吗?就是你们跟着的那位北域人,我想要那把宝剑。”竹叶青说。 “竹叶青长老,这柄剑可是已经落入北漠慈的手中了。”燕六合想提醒他。 “送客。”竹叶青的脸上马上变了。 十几个小喽啰围上来。 “我们答应你,但是我们只能尽力去做,成不成我们不能保证。”纪信赶紧说。 “这还像句人话,响尾蛇,你带着他们去抓药,记得机灵点。另外,宝剑如果送来,你替我收好了便是。掌门召唤,我要离开大舞城,回咱们大宗朝去也,你们好自为之。”竹叶青说完,背负双手,踱步而去。 “恭送竹叶青长老。”小喽啰们纷纷单膝下跪,而短尾蛇直接双膝跪下,因为竹叶青对他有养育之恩。 抓了伤药,以及几副内服的药剂,纪信二人连忙赶回了乌衣巷的家中。 架起砂锅,打火,煎药的任务就交给了纪信。 燕六合也没有闲着,他忙着给燕铁衣的伤口上伤药,以助伤口愈合。 这些天来,燕六合与纪信昼夜轮流的侍奉燕铁衣,为他擦药,煎药,还要打探大舞城的消息。 当燕铁衣的烧退了之后,两个少年激动的都快流出了眼泪。 那一天,天空飘飘洒洒的,渐渐扬起了雪花。 他们对待燕铁衣这个长辈,毕恭毕敬无微不至,就像侍奉自己的亲人一样。 一晃眼,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是很厚了,燕铁衣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师父,纪信快来啊,师父醒了。”燕六合赶紧呼唤纪信。 纪信刚煎好了药,正在给燕铁衣倒入碗中。听到燕六合的呼喊,他急急忙忙倒出一碗药汤来,进到屋里去。以至于烫伤了手,他竟然毫无知觉。 “燕大叔!!”纪信将盛放着汤药的碗交给燕六合。 燕六合拿起调羹来,舀起一调羹,吹冷了,才放到他的师父嘴边。 燕铁衣微微张开嘴巴,将药汤咽了下去。 “我昏迷多久了?”燕铁衣问。 在他问这句话的时候,他当然知道,他失手了,他的刺杀行动失败了,还差点把命搭进去。 “应该有半个多月吧,我们都忘记时间了。”纪信说。 “你们救了我?”燕铁衣问。 燕铁衣记得,当时纪信两个人就在卓尔塔的后面,最后卓尔塔还与他动手了。可惜他认得出卓尔塔,而卓尔塔没有认出来蒙着面孔的他。 “师父,当时我们本来是去给卓尔塔打气的。”燕六合说。 “你们这两个混蛋,你们难道忘记了当初是谁把我们变成了奴隶的吗?是北漠封狼那帮畜生!!而你们却还要给他的谄媚者打气,咳咳咳~”燕铁衣还没有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 刚才喝下去的汤药带着一丝丝的血迹,都咳了出来。 “师父,您消消气,卓尔塔绝对不是您说的那种人,他只是没有认出来您,要不然他不会向您动手的。”燕六合赶紧去轻轻的抚摸燕铁衣的前胸。 燕铁衣没有在说什么,他的咳嗽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所以在咳嗽了之后他不再说话,老老实实的吞咽燕六合喂的汤药,然后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光秃秃的大梁。 他这么一醒过来,身体的机能恢复的更快了,第二天,他就能在燕六合的搀扶下坐起来。 看着燕铁衣一天一个样的恢复,纪信与燕六合是打心眼里高兴。 终于,燕铁衣吐息了一会儿内功,就从床上下来,站了起来,走到院子里。 伤口已经结疤,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不耽误轻微的行动了。 一股苍凉的寒意扑面而来,院子里已经有了积雪。 入仲冬了。 “师父,那个狗贼北漠慈已经离开大舞城了,我们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了。”纪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燕铁衣醒来的那天,决定将一套裂金六合枪法传给纪信与燕六合。纪信也当即跪在地上,向燕铁衣行了拜师礼。 人们管这个叫冲喜,有了大病大灾的,用喜事冲一下,那些病啊、灾难啊,就会被冲走了。 “嗯,为师知道了。把院子里的积雪扫一扫吧,等我再恢复几天,就教你们使枪棒。”燕铁衣点点头。 这天,燕铁衣提着一条齐眉竹棍,立在院子里。 他的面前,是同样提着竹棍的纪信与燕六合。 首先,燕铁衣向他们两个讲解了枪法的要诀。 裂金六合枪总法:夫枪法有三要,一要眼快,二要手捷,三要腰步相随。 歌诀曰: 六合枪法最称雄,扎来如箭绞如龙。 步下枪花十八路,马上枪法加倍功。 传人传法不传诀,得其秘诀妙无穷。 八句歌语须切记,走尽天涯占上风。 辰时使枪日在东,占住东方好用攻。 午时使枪日在南,休教太阳迎双瞳。 酉时使枪日在西,占住西方见高低。 六月使枪须避日,腊月使枪要顺风。 说话间,燕铁衣手中竹棍猛地搠起,一声破空响彻云霄。 纪信与燕六合惊呆了,他们也没想到这裂金六合枪竟然如此迅猛。 紧接着,燕铁衣就是一招白蛇吐信,铁牛耕地、燕子夺窝也相继使出。 燕铁衣将崩在地上的竹棍撩起,一边向二人说招“看清楚了,这招叫蛟龙出水,这是恶狼扒心、狂风摆柳、夜叉探海。” 不仅招式的名字让他们缭乱,动作也让两人看的眼花。 第十七章 负心汉 “掌门,竹叶青前来复命。”竹叶青单膝跪倒在蝮蛇的脚下。 他的面前,一个人黑袍敝体,戴着纯金打造的面具,没有人能够看清他的容貌,这个人就是蝮蛇了。 “你动荤了?”蝮蛇沧桑的声音传来。 “不敢隐瞒掌门,我遇到了二十年前割掉我耳朵的人。”竹叶青的脑门子开始溢出冷汗。 一阵死寂后,蝮蛇终于再次开口了: “那个一剑霜寒十五州的侠客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还有金瓜苍狼北漠慈与他的十二鬼将在大契朝确实是个角儿,所以他才会落败。他不是你我能够惹的,毛了他,我们整个盗门说不定都要陪葬。” “我知道了。”竹叶悄悄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他没有想到,他的眼中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蝮蛇掌门竟然会怕那位燕大侠。 “我要你办的事情呢?”蝮蛇问。 “嗯,我已经与那帮起义军的首领匡平取得了联系,将一万枚金币交给了他。”竹叶青说。 盗门烂舌一脉,这个名号在江湖之中是不起眼的,但是在生意人的眼中,就是见佛。这一脉本来是靠着坑蒙拐骗起家的,但是在上一任长老黄金蟒的带领下,烂舌一脉成为了盗门之中唯一正大光明的一脉。而发展到黄金蟒到儿子白玉蟒这一任,烂舌一脉彻底的洗白了,门下大都是些头脑伶俐、走南闯北的生意人。再加上一些镖局、马帮的联合,烂舌一脉几乎自成一统,从他们自号龙门,可以看出他们大有脱离盗门的势头。 但是黄金蟒不敢,继任长老白玉蟒也不敢,这父子二人当然知道蝮蛇掌门的手段与城府,他们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很不容易了,你这也是帮了白玉蟒长老的忙,至于你们滋扰烂舌一脉门下的事情,算是抵消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两脉以后万不可再起事端,盗门靠的是团结而不是内讧。”蝮蛇训话。 “遵命,竹叶青一定谨记在心!!”竹叶青匍匐在地上。 大舞城东区的乌衣巷,纪信与燕六合正在院子里练习烈金六合枪,他们的身旁,燕铁衣围着炉火,手持一盏粗茶,正在细细的品。 他当然不只是在品茶,试问一壶粗茶,又有什么滋味呢? 看呐,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纪信两个人的身型,以及两人手中的竹棍。 两个人都很吃苦耐劳,祖逖与刘琨当年是闻鸡起舞,他们两个却让大公鸡闻他们起舞而打鸣。 俗话说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 他们的勤奋,再加上他们的资质都很不错,所以进步也是可喜的。 院子里,纷纷扬扬的又飘起了雪花,两个少年就在雪下,练习他们的裂金六合枪法。 这仲冬的雪好,不是嘴上磨磨,而是真的好。道又是怎么个好法?有诗词《踏莎行》为证: 风起柳絮,雨伴梨花。翩翩鹅毛纷纷洒。不见湛蓝却见昏,自古涌云多些愁。 浪打莲蓬,朵朵芙蓉。一抹浅笑争向开。凭谁天上把荷栽?唯见是处莽莽白。 ——《踏莎行·一瞥雪》 正是:忽如一阵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歇一歇吧,这雪鹅毛般的下,看是不会停了。”燕铁衣招呼两个少年。 纪信与燕六合就等着这句呢!两个人麻溜儿的赶到师父身边,去抢炉子上的茶壶。 “给你们讲个故事吧,是关于这裂金六合枪的。”燕铁衣看着两个徒弟,笑了笑,像是想起了当年那个少年。 纪信与燕六合一人搬一个小马扎,坐在燕铁衣的身旁。 燕铁衣也开始了他的故事。 “好些年头了,那个时候,大契朝只有三府一帝都,属于现在析津府的土地还在咱们大宗朝手里。有一个叫燕十三的少年,从大名府的北松山下山了,因为他拒绝了北松山飞剑宗岳飞龙的女儿岳瑶儿的表白,并且一剑挑飞了他的师父岳飞龙。燕十三在下山的时候,就已经威名大振,因为他的师父岳飞龙是塞北十五州公认的第一剑,于是他有了‘一剑霜寒十五州’的名号。” “哇,徒弟一剑就打败了师父,这么厉害!”两个少年惊呼。 燕铁衣抿了一口茶水,丝毫没有被两个少年的惊讶所扰乱,他继续他的故事:“这个‘一剑霜寒十五州’的少年燕十三刚下了山,身后就追来了飞剑宗宗主的女儿岳瑶儿,她冒着与父亲还有北松山决裂,依旧要和这个少年在一起。燕十三却在她偷出的一本枪谱的诱惑下,与她在一起了。但是少年依旧不喜欢他,少年完全是为了那本枪谱,哪怕是他们睡到了一张床上之后。就在那天夜里,少年终于拿到了枪谱,然后抛弃了她,离开大名府,毅然北上。” 纪信与燕六合听的呆了,他们都为那个女子打抱不平。 “简直就是负心汉!!”燕六合挥舞着拳头忿恨地说。 燕六合不同于纪信,同为少年,他长纪信的两岁,足以让他像个大男子了,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那个少年来到塞北,因为‘一剑霜寒十五州’的名号太响亮了,塞北十五州的侠客们自然不服。燕十三也拿起手中的剑,开始了他的江湖生涯。燕十三的双手开始沾染鲜血,但是他停不下来了,他麻木不仁,并且开始享受那种杀人的快感。很快,燕十三凭借独创十三剑成了实打实的‘一剑霜寒十五州’,并且因为那本枪谱与几个同样枪法不错的江湖弟兄,还多了个‘神枪十三太保’的名号。而就在燕十三纵横了塞北十五州的时候,这片地盘来了一群胡人,其中一个衣着雍容华贵的胡人身旁,站着一名汉人美女。汉人美女虽然已经过了最好的年华,却风韵犹存。这个女人就是岳瑶儿。”燕铁衣说到这里,眼眶之中愈发的晶莹。 “师父,那个燕十三是不是心中一直都有岳瑶儿,而他自己却不知道呢?”纪信忍不住问。 燕铁衣点了点头:“可能吧。” 然后,他继续他的讲述。 “燕十三当然一眼就认出了她,哪怕是少年已经熬成了中年,少女也嫁作他人妇。燕十三当然知道有愧于岳瑶儿,尤其是看到岳瑶儿见到他满脸泪痕以及紧咬的银牙,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岳瑶儿的情竟然那么深。那些胡人在不久后就趁着他喝的酩酊大醉之际,绑缚了燕十三。原来,岳飞龙投敌叛国,早已降了大契朝,并且把女儿嫁给了大契朝的亲王萧不何。因为曾经萧不何救下不慎掉下山崖的岳瑶儿,萧不何没有忘记她。她终究没有与爱的人在一起,而是为爱她的人盖上红盖头。”燕铁衣的热泪早已把持不住,化作决堤之水掉落下来。 “后来呢,燕十三被抓到之后怎么样了?”两个少年急切地问。 第十八章 神秘人 “后来,岳瑶儿最终还是偷偷的放了燕十三,因为她的心中始终只有一个男人,那就是燕十三,哪怕她已经是他人之妇。但是事情并没有就这么结束,因为亲王萧不何怎么可能容忍他的女人心中藏着别的男人?他派出一个骑兵军团追杀我,我又不是关圣人如何力敌万人?没办法只好向南遁去。”燕铁衣说道这里,最后几个字是从牙缝里嘣出来的。 “这不可能吧,追杀您一个人,他们竟然动用了一个骑兵军团,那可是一万人呐!!”纪信与燕六合愕然。 这个时候,他们两个要是再听不出燕十三就是他们面前这个师父,他们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这就是那胡人的阴险狡猾之处!他们明面上是派人追杀我,可是暗地里铁蹄四处践踏。我杀了他们多少人虽然数不清楚,可是胡人的骑兵团人数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日益的增加了。当我看到大契朝精锐重骑兵的大统领北漠封狼的时候,对,就是现在的这个北漠封狼,他在当年就很厉害了。我才看明白,他们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啊!!后来你们都知道的,他们很快夺取了塞北的大部分土地,并且继续南下,目标直指大宗朝帝都大梁府。”燕铁衣忿恨地用拳头捶打了一下长条板凳,看他拳头青筋暴起,足以看得出他的愤怒了。 “嗯,我当初参军之后,那里的部队很快就从应天府遣往大名府,那个时候应天府的百姓都由于胡人的铁蹄南下开始不安,因为过了大名府就是帝都大梁府了。”纪信也握紧了拳头。 “唉~我深知我的罪恶,都是因为我,胡人才会这么快侵占了塞北这么多土地的。我开始放下江湖上的一切,改名铁衣,也参军了。还因为一身武功成为大宗朝的一名骑兵小队长,我开始了我的戎马生涯。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得到了匡定军老将军的赏识,每每冲锋陷阵,他都理解地让我打头阵,从而我的罪恶能够减轻一点,我脸上的刀疤也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可惜啊,战争可能因为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而爆发,却从来都不是一个或者几个人能够结束的。我们大宗朝最终还是败在了大契朝的重骑兵之手,我们这些人也成了战俘。”燕铁衣说到这里,已经哽咽到说不下去了。 “难怪师父说,您要是想要脱离桎梏,没有人能够拦得住呢!”燕六合说。 “我离开那里,又能到哪里去呢?当我活的连畜生都不如的时候,我的心早就死了,我没有感觉。而收燕六合做徒弟,是我看到了垂下来的白发。我想,我是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我的十三剑是我毕生的心血,它绝不能失传,它要传给一位有人心的人,不能如我这般,根本没有心肠。当六合处处护着纪信以及大多汉人甚至不惜那般下贱的时候,我点了点头。”燕铁衣说。 “师父!!”燕六合跪倒在燕铁衣的脚下,在雪地地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纪信也跟着燕六合,一个头也没少磕。 “起来吧,师父之所以告诉你们师父的故事,或许你们现在还不能懂。但师傅还是希望要你们引以为戒,不要为了一些诱惑而做违心的事情,要不然,你们会像你们的师父一样后悔一辈子的。”燕铁衣把他们两人扶了起来。 “弟子谨记在心,不敢忘怀。”纪信与燕六合齐声道。 “或许你们现在并不懂,但是希望如此吧,接着。”燕铁衣说罢,拿出两柄铁枪头来,抛给两个少年。 两个少年接过铁枪头,见是这铁枪头寒光闪烁,锋芒毕露,便知道打造铁枪头的不是凡铁。 这世上的铁分为等级,最次的是白铁,其次是镔铁,再是玄铁,最后是天外之物陨铁。 而这铁枪头,便是镔铁所打造,削金断玉不敢说,不会轻易的卷刃还是没问题的。 看到寒光闪烁的铁枪头,燕六合又想起那柄破军剑了。破军剑所用的铁,一定比这铁枪头要好的多。 “喂,你在想什么呢?”燕铁衣爆喝他一声。 纪信很配合师父的训斥,手中的竹棍猛地出击,一招白蛇吐信,搠向燕六合。 ······ 而在大舞城不远处的铜城治下,匡平的身影出现在了这里。 他最近得到了一笔数目非常可观的财富,我们上个章节提到过,那是烂舌一脉的门下要交给他的,由千手一脉的竹叶青长老完成。 这笔钱财来自于内地,匡平这支起义军的一个支持者。 匡平来到铜城可不是来搞破坏的,而是要完成一笔与北域永恒之火部落的交易。 茶楼,这里的老板是北域胡人,有一个区域,是特供奶茶与酥油茶的。 这个区域也有很多的北域胡人在放声高歌。 匡平来到柜台前,将两枚银币放在柜台上,然后对柜台后正在看着他的老板道了一声:“吉利吉利。” “跟我来吧,他们在楼上等着你。”老板从柜台后走出来,亲自带着匡平上了楼。 踏上檀香木做成的楼梯,匡平不得不感叹这些北域胡人的奢华。 他们来到了楼上,老板却不再往前走了。 “你自己去吧,楼上的这位不太好招待。”老板双手合十,对着匡平稽首一拜。 匡平回礼拱手,看着老板下楼,这才向里走去。 “没想到啊,将门虎匡家竟然没落到这等凄惨。”一个声音从某客房传出来。 这声音,匡平好像似曾相识。 “你不是胡人,你是汉人!!”匡平听出来了,他向那客房赶过去。 “哈哈哈,谁告诉你北域的生意人只能是胡人来着,你进来吧。”北域汉人爽朗的笑声更让匡平觉得熟悉了。 匡平推开门,却是一把明晃晃的九环钢刀破空砍来。 险险躲过这一刀,一个鲤鱼打挺,匡平稳住身形,也露出崩牛拳的拳架子。 “阁下何意?”匡平皱起眉头,看着挡在他面前的持刀胡人。 那胡人一边防备着他,一边关上门。 “一点的规矩都不懂,你连特穆尔这关都过不了,作为匡家的后人又有什么资格见到我?”里边的北域汉人又说话了。 “原来如此,早说嘛!!”匡平伸出右手,并且向紧握着九环钢刀的胡人勾起小拇指。 那胡人看到匡平的动作后暴跳如雷,哇呀呀呀地叫喊着,挥刀向匡平砍来。 匡平低身避过,一招阴狠的黑虎掏心使出,将胡人击飞出去。 “不错不错,好了,你有资格见我,你可以进来了。”北域汉人说。 匡平一脚踢开躺在地上哼唧的胡人,然后打开客房的门。 ······ 第十九章 乌日娜的泪水 “是你!!”匡平指着客座里的汉人,他真的是吃了一惊。 “对,是我,但是你不用大惊小怪的,你面前的只是一个生意人,请坐吧。”李正军笑意荡漾在富态的脸上,他抬手请匡平落座。 匡平真的被他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北域汉人竟然是铜城的城主大人,那个曾经与他对敌的李正军。 “李大人,咱们可是不共戴天之敌。”匡平说。 匡平当然记得,他们杀死了李正军的弟弟李肆野,杀亲之仇,不共戴天。 “哦?你是说李正军吗?哈哈哈哈。”李正军哈哈大笑。 他当然不是真正的李正军了。李正军呢?或许只有他知道吧。 “我还有一个名字,叫两头蟒。听说,你需要大量的马匹与兵器?”李正军为落座的匡平沏茶。 “当然,我现在的处境,城主大人您还不清楚吗?”匡平笑道。 “哈哈哈,你应该清楚的,这些东西的价格可都不低,你有足够的钱财支付吗?”李正军问。 “既然我找到了卖家,没点底子怎么行?就是怕城主大人因为我是贵国的敌人,而不给我硬货啊。”匡平说。 “我是生意人,我讲诚信,因为我只赚钱。”李正军伸出右手来。 “合作愉快。”匡平大大方方,与他握手。 ······ 终于,这个冬天快要熬完了,但是暮冬的雪,却不是强弩之末。回光返照似的,这暮雪更大了。 燕铁衣推开大门,走了出来。 因为自家的大门口已经堆满了积雪,要自扫门前雪咯。 当然,燕铁衣不会动手,也摸不到扫帚。没看到他的身后,纪信与燕六合各持扫帚跟出来了嘛! 燕六合与纪信毕竟少年,他们一边扫雪,一边嬉戏打闹起来。 “嘿,看我的,铁牛耕地。”燕六合持着扫帚,刷刷刷——地在积雪中搅和,顿时积雪荡满半空。 “呀喝,夜叉探海!”纪信将一堆扫帚上的积雪挑向燕六合,算是回击。 他们两个把扫雪当作练习枪法了,玩的是一个不亦乐乎。 这个时候,斜对门巴特尔家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卓尔塔与他的妹妹乌日娜拿着扫帚出来扫雪。 纪信与燕六合一看是他们出来了,却不再似刚才那般快活,两人背对着他们哥妹,草草打扫一番,就匆匆进了院子。 “哎~”乌日娜想要搭话,却热脸贴了冷屁股,她也没想到两个人突然这么陌生了。 “哥哥,纪信他们怎么不理我了?是我做错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乌日娜觉得有些委屈,蓝色的大眼睛因为泪水的直打转更加水灵了。 “他们,他们应该是没注意到我们吧。”卓尔塔也在好奇,只从那次拜会了北漠慈回来之后,他都没怎么见过纪信他们了,纪信与燕六合看到他也是躲着走。 他却不知道,他差点杀死了纪信与燕六合最亲的人。纪信与燕六合对于他以及他的家人,能有个好脸色嘛! “走吧妹妹,我想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卓尔塔抚摸了一下乌日娜的小脑袋,他们一起回了家。 可是,乌日娜却依旧没有释怀,也不可能就因为哥哥的敷衍而释怀。 冬天的夜幕拉下来的特别早,巴特尔一家已经用过了晚餐,莎琳娜正在收拾餐具呢! “父亲,母亲,还有哥哥,我要出去一趟。”乌日娜拿起餐桌上剩下的那只烤羊腿,向着屋子外面走去。 “哎哎哎~这孩子,那么晚了她要做什么呢?”莎琳娜想不明白。 “母亲,是我们斜对门的那一家汉人,好像纪信与燕六合他们对我们有误会,很长时间都没有理我们了。”卓尔塔解释道。 同时,他有些欲哭无泪,因为那只烤羊腿他打算做夜宵吃的。 燕铁衣寓宅的大门口,乌日娜提着竹篮,在雪地里徘徊了好久。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准备敲门了。 她深吸一口气,把冻得通红的小手放在门上。 咚咚,咚咚~ “是谁呀?”燕铁衣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虽然乌日娜敲门的声音很小,可是又怎么逃得过燕铁衣的耳朵。 “燕大叔,我是乌日娜,我找纪信。”乌日娜提高了声音回复。 然后,她爬在门缝里,想看看里面的动静。黑咕隆咚的漆黑夜晚,她当然看不清楚什么了。 “纪信,开门去,有人找你。”燕铁衣呼喊纪信的声音响起。 之后乌日娜就听不到什么动静了。 “乌日娜,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纪信的声音从大门的另一端响起。 咚咚,咚咚~ 这不是敲门的声音,而是乌日娜的心跳声。乌日娜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听到纪信的声音心跳会加速。 “我们家烤了羊腿,我特地给你们送过来的,你们吃过晚饭了没有?”乌日娜开口了。 “这个,我们吃过了。劳烦你想着我们,你快回家去吧,外面很冷的。”纪信看了看手中的窝头,他撒了谎。 “吃过晚饭这条羊腿还能作为夜宵呢,纪信你就开一下大门吧。”乌日娜说着,眼眶里的泪水又在打转了。 纪信也听出了乌日娜声音里的哽咽,他实在是冷不下去心了。 把手中的窝窝头悄悄扔掉,纪信拉开门栓,打开大门。 “纪信,我以为你们再也不理我了呢!!”乌日娜的眼泪终于掖藏不住,珍珠般从蓝宝石之中脱离出来。 “怎么会呢,我这不是出来了嘛。”纪信捏起衣袖,给乌日娜擦了擦眼角。 不擦还好,纪信这一擦拭,乌日娜的眼泪像是不值钱似的,把纪信的衣袖给沾湿了。 “那么今天,今天白天的时候,你们为什么躲着我和哥哥?”乌日娜边哭,边质问纪信。 “这个,当时,当时我的师父要我们到屋子里吃饭嘛。”纪信实在是想不出怎么撒谎了。 “如果是因为乌日娜惹你们生气了,你们才不理乌日娜的,现在乌日娜给你们送来烤羊腿还有酥油茶,给你们赔礼道歉了,你们以后可不能不理乌日娜了。”乌日娜将竹篮塞进纪信的手中。 “乌日娜,这不行的,我怎么可以接受这么贵重的食物。”纪信慌忙就要把竹篮还给乌日娜。 “不行,你必须收着,要不然,你就是还没有原谅乌日娜,你们不愿意与乌日娜玩。”乌日娜后退了两步,然后拿她水汪汪的蓝宝石眼睛看着纪信。 纪信捧着竹篮,就像是捧着一只快要下蛋的老母鸡,搞得他手足无措的。 这个时候,燕铁衣从纪信的身后出来了。 “燕大叔好。”乌日娜双手合十,向燕铁衣长鞠一躬。 “乌日娜,这么冷的天气,你的父母与哥哥该担心你了,别忘了替我向你的父母问好。”燕铁衣说。 “好的燕大叔,我这就回家去。” 毕竟燕铁衣是长辈,乌日娜在燕铁衣面前不好再说什么。但是不愉快是一定的,她像一只小兔子般,转身向自己的家门拖去。 “纪信,你去送送乌日娜吧。”燕铁衣看着纪信手中竟然拿着乌日娜的竹篮,当下不快。 第二十章 冰释前嫌 “纪信,你怎么能平白无故的收人家的东西,还不快送回去。”燕铁衣一代大侠,怎么可能是一个爱占便宜的人? “嗯,我这就还回去。”纪信赶紧去追乌日娜。 乌日娜正撅着小嘴,于雪地之中向她的家门口拖呢,当然不会把心思放在好好走路上。一个不留神,她觉得脚下抹了油——要摔倒。 可是,她好像并没有摔倒在冰冷的雪地里,而是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送送你吧,乌日娜。”纪信一把拉住了她,可是手忙脚乱之间,他并没有抓紧乌日娜。不过还好,她没有摔倒在地。 “好,好的。”乌日娜好像也习惯了纪信盖世英雄般的“救驾”,除了小脸通红,连一声谢谢都忘了说。 纪信与她一道,把她送回了家,并且按照师父的嘱托,把竹篮里的东西还给了莎琳娜。 莎琳娜也把纪信送到门口。 “辛苦你了,纪信。乌日娜这孩子太任性,你们可不要放在心里去。”莎琳娜双手合十,长稽一拜。 “伯母说哪里话,没什么事情的话,纪信就不打扰你们了。”纪信赶紧还礼,然后就要离开巴特尔家。 他的速度不慢,转眼间就到了自家寓宅的大门口。 “纪信,你先别走。”卓尔塔还是追了出来。 纪信与燕六合之所以躲着乌日娜,不还是因为他这个哥哥嘛! 看着卓尔塔越来越近,纪信生知是躲不过去了。 “不要躲了,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叫上燕六合吧,我想喝酒。”卓尔塔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这里面,是一葫芦的冷酒。 乌衣巷口,三人不知道哪里寻来半截枯树桩,以此生起了火,把一块儿生牛腿架在了火上,烤的滋滋冒油。 卓尔塔一句话也不说,他拿出酒葫芦,咬开塞子,一仰脖灌了下去。 过了瘾,抹了抹嘴巴,卓尔塔将酒葫芦推给燕六合。 燕六合喝了一口,又交给纪信。 纪信也不客气,都说酒能御寒,两口冷酒入喉,虽然冰凉丝丝的,可到了肚子里就如同烈火般灼烧起来,纪信感觉身子果然暖和多了。 “你们救过我妹妹两次,还愿意与我并肩作战,我早就把你们当成了好安达。可是,我的好安达却,却不想和我做安达。”卓尔塔刚才喝的有些急,他打了个酒嗝,也开始说掏心窝子的话。 “卓尔塔,我们知道。”燕六合理解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纪信没有说什么,酒葫芦还在他的手中,他又抿了一小口,然后看着卓尔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那次我们拜会北漠慈之后,你们就一直躲着我,甚至连我的妹妹乌日娜也不搭理了。你们知道吗,她今天哭了,她哭的很伤心,从小到大,我还没见过她这么伤心过呢。”卓尔塔说着,伸手向纪信要酒葫芦。 纪信顺手给了他,他依旧是生猛地灌了自己一大口。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燕六合赶紧去抢过酒葫芦。 卓尔塔这样喝,很容易醉的。 “当然,因为在我的眼中,你们永远是我的好安达,哪怕你们不搭理我。”卓尔塔的脸上,竟然如此的单纯。 “好,那我今天晚上就告诉你为什么,“燕六合站了起来,看着卓尔塔:“那天你与北漠慈还有他那些狗腿子要杀掉的蒙面刺客就是我们的师父。你挖空心思想要结交的北漠慈,甚至于整个大契朝都是我们的仇人!!” 燕六合说着,狠狠将酒葫芦向地上摔去。 酒葫芦里的冷酒洒出来,溅到烤肉与燃烧的烂树桩上。火更旺了,烤肉也滋滋作响。 卓尔塔一屁股坐到地上,他现在的心比葫芦里的酒还要冷。 他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戏剧性的结果。 他拿出了北漠慈给他的那块玉质令牌。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身为永恒之火的后人的卓尔塔竟然为了自己家生意的便利,而去结交我的好安达的敌人,我卓尔塔可真不是个东西。为了这么一块令牌,我要失去我的好安达,这绝不可能。”卓尔塔说罢,就要把令牌投入火中。 纪信与燕六合赶紧拦住了他的动作。 “卓尔塔,我们知道你的心了,我们误会你了。”燕六合说。 “你大可不必这样,这令牌也是你拿破军剑换来的,这样让大火吞噬了,高兴的只有平白无故得到破军剑的北漠慈。”纪信也劝他。 燕六合捡起了酒葫芦,三人轮流着,又喝了一圈酒。 这时,天空飘扬了几朵雪花,后来有了风,这雪花就越发的多了起来。 “纪信安达,燕六合安达,我卓尔塔对你们两位安达,这颗心是日月可鉴。”卓尔塔喝酒喝的急,酒劲已经撞头了。 “我们相信你的,卓尔塔。”纪信拍了卓尔塔的肩膀。 “不说这些了。”燕六合拭去眼角若有若无的眼泪,又闷了一口酒。 风雪中,三个少年的注意力全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上。牛腿烤的也差不多了,那种香味早已让三个少年垂涎三尺,三人也顾不得烤肉的滚烫,徒手撕扯着肉块,将喷香的烤牛肉往嘴里送去。 一阵大口朵颐,酒葫芦再转了两轮。 他们倒在了雪窝里,烂泥一般,却是说不出来的痛快。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不远处房屋的屋顶,燕铁衣也拎着一葫芦酒,看着他们。 “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岑夫子,丹秋生,难效汝等兄弟情。愿你们情比金坚,做一世的好兄弟。”燕铁衣举起酒葫芦,遥敬三人。 燕铁衣是拿诗仙李青莲的《将进酒》来调侃,这之后,还有一不第秀才,也在酩酊后放声高歌。颇有一番风味,抄与书友共饮: 岑夫子,丹丘生,岂效小生兄弟情!一杯浊酒一场醉,聒碎烦乐中。金榜不提,何足惜?今生唯友醉足矣。韵光所贵不愿醒,皆唯今所骋。 劝君莫笑狂生饮, 长醉不醒才留名, 恒古男儿当此中,与吾同性情! 第二十一章 告别 从那天晚上纪信三人冰释前嫌之后,他们又是形影不离。 三个人都有武功傍身,每天除了玩耍外,还能相互切磋武艺,他们的日子过的也是逍遥自在了。 这天,卓尔塔又提溜着他的关王刀来到了燕铁衣的寓宅。 在卓尔塔的眼中,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人是他心目中的偶像,这头一位,就是三国时期温酒斩华雄、斩颜良诛文丑、过五关斩六将、单刀赴会、水淹七军的武圣人关云长。第二位,是永恒之火部落的赫连万里可汗;第三个,是大宗朝赫赫有名的第一大将杨隆,一条梨花枪纵横八荒。 他敬关王的忠、勇、义,所以他自幼只认关王刀做武器,他也是能够吃苦耐劳的主儿,再加上永恒之火族人的战斗民族血脉,他在很早就能舞动八十二斤的关王刀了。 他的手中,就是他花重金打造的镔铁关王刀,并且在打造的时候,刀刃上还掺杂了一些玄铁屑,所以他格外的爱惜这柄大刀。 “卓尔塔,你今天怎么这么墨迹啊。”纪信为他打开了大门。 “昨天晚上只顾着想怎么破你们裂金六合枪的那一招‘恶狼扒心’,都忘记时间了。”卓尔塔说。 “哈哈哈,只要你的关王刀被我们这一招缠住,你是破不开的。”纪信说。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燕六合还在练习他的十三剑呢。燕铁衣传给他的独门绝技就是十三剑,他当然不敢落下。 只不过这十三剑越往后就越难,他现在就卡到了第五剑的境界,再不能向前一步了。燕铁衣知道后,果断的让他放下长枪,专心致志的修习十三剑。 “他现在不能与我们耍了,我来陪你过两招吧。”纪信长枪一抖,见那铁枪头带着红缨子如灵蛇出洞,向卓尔塔扑来。 卓尔塔的反应也不慢,关刀提起,正挡住纪信的铁枪头。 关刀与长枪相碰撞,几近磨砺出了火花。 纪信一击不中,快速收枪,又凌厉出枪,与卓尔塔战到一处。 卓尔塔的关刀当真是迅猛,大有横扫千军之势。 终于,纪信抓住卓尔塔一个破绽,一枪铁牛耕地,向卓尔塔的下盘刁钻崩来。 卓尔塔的关刀虽然迅猛,可大开大合之际,根本顾不得些许纰漏。多亏平时勤苦打熬身体,落得手脚灵活。一招鲤鱼打挺,他躲过纪信的这一枪招。 手中关刀也在稳住身形的一刻,挥舞出去,停在纪信的肩膀上。 “这一刀使的好,但就是太费劲了,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肩膀就会落下病根。你应该用你的腰部,腿部,辅助你的臂部发力。”燕铁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旁。 “多谢燕大叔指点。”卓尔塔连忙向燕铁衣合手行礼。 “你很不错,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武功,只是可惜小的时候没有一个好的师父开手,你的那一剑,我的前胸现在还留有疤痕呢。”燕铁衣说。 “燕大叔,小子有罪,小子不知道那个刺客是您,也不知道你们与北漠慈有深仇大恨,要不然我绝对不会,”卓尔塔连连鞠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不知者无罪,这不怪你,你们三人一定要牢记兄弟之情,情比金坚,知道了吗?”燕铁衣一边训斥他们,一边拿出了三柄绑腿匕首。 纪信三人一人拿过一柄,见这匕首刀乃是镔铁所打造,出自能工巧匠之手。他们分别刻上自己的名字,绑在腿上。 “燕大叔,您还有这样的匕首吗?我想送给乌日娜一把,让她防身用。”纪信吞吞吐吐的,但还是说出了口。 “这里正好还有一把,是打造这些匕首的那块镔铁的边角料。它太过于小巧了,不过好像正适合女孩子。”燕铁衣拿出了那柄小匕首。 果然很是小巧,并且做工精美,放在燕铁衣蒲扇般的大手里面就像是玩具。 “多谢师父。”纪信拿过小匕首,放在身上。 他们又在燕铁衣的示意下,让燕六合用剑对战纪信的长枪与卓尔塔的关刀。就这么,一个上午过去了。 这一上午,他们在休息的空当,卓尔塔几番欲开口,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中午饭罢,纪信揣着小匕首,敲响了巴特尔家的门。 “纪信?”乌日娜看到纪信,就开心的笑了,笑的很甜很甜。 “喏,送给你。”纪信将小匕首拿了出来。 “好精美的匕首啊,它可真漂亮。”乌日娜接过匕首,开始把玩起来。 别看乌日娜看起来香香软软,弱不禁风的样子,她把玩匕首的熟练程度,连纪信都愕然。 用一个成语来形容,纪信觉得“眼花缭乱”就很不错。 “谢谢你,纪信,知道我们要走了,送给我怎么好的纪念礼物。”乌日娜说着,脸上的晴空万里马上转了多云。 “什么,你要走了?我怎么不知道?”纪信也是吃了一惊。 “我的哥哥今天上午没有告诉你们吗?应该吧,这不是入了初春,天气缓和了一些,我们要回到北域去了,你也知道的,我们是生意人。”乌日娜说着,就有些不开心起来。 “没关系的,你们不还是会回来这里的嘛,纪信是不会忘记你们的。”纪信安慰她。 “如果你也跟着我们去北域就好了,你不知道,北域可好玩了,那里不像是这里,那里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我们可以骑马,可以摔跤,还有一些猎杀黄羊的比赛,猎杀到的黄羊就都是猎杀者的,并且猎杀最多者还能得到称号呢。”乌日娜津津有味地谈论北域风俗,仿佛她已经置身北域了。 “要不然,我与我的师父商量一下吧,看看他同不同意让我们跟着你们去北域。”纪信听着乌日娜的讲述,他也开始向往北域这个神秘的地方。 别看纪信是大宗朝骑兵的部队里被俘虏的,可纪信还没有骑过马呢!他在部队里,是属于那种后勤人员,说白了也就是在部队里打杂,混口饭吃的。那个时候,他每每看到骑兵们骑着高头大马呼啸经过,就是一阵羡慕。 “你们去吧,好男儿志在四方,出去闯闯也好。”燕铁衣一口答应了。 虽然他有些舍不得,但他知道,雄鹰如果不能翱翔于苍穹,连鸡崽都不如。 “但是,为师希望你们能够牢记那天给你们讲的,不要为了一己私欲,而违背了自己的本心。北域之险恶更甚于江湖,你们,好自为之。”燕铁衣紧紧握住纪信与燕六合的手,这个有血有肉的汉子留下了不舍的热泪。 “师父敦敦教诲,弟子时刻谨记于心,不敢忘怀。”纪信与燕六合也是涕泪纵横。 毕竟师之所恩如珠穆朗玛峰之伟大,涌泉难报。 第二十二章 萧然上书大定府 临潢府城池,这里由临潢府主城、临潢关以及一座军城北漠城组成。因为临潢府乃是重镇,是大契朝北方的屏障。 临潢府主城这座城市是包含着大契朝北方政治、军事、经济的大城,在有些方面,甚至都要超过京城大定府。 而临潢府三镇的由来,当然是来自风水先生与政治家、战略家合为一体的大契朝丞相萧不违。 萧不违,初名吕不伟,自改名不违,后大契朝皇帝赐大契朝国姓萧。本为大宗朝汉人,应天府南淮人氏,出身寒门,天生的聪慧。自幼嗜学如命,因为舅舅是南淮苏家藏书阁的管家,他得以一饱腹墨,早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因为辩论的本领,被苏家家主苏柳三称之为“不世之鬼才”。他在大宗朝经历了多次科举,每次得意满满,却屡试不第。 心灰意冷之余,忿恨自己生不逢时,抱负无法施展。在老家的门框上留下一行诗, 三千浓墨何处付,飘蓬江海谩嗟吁。 他年谁无凌云志,岂有黄巢不丈夫! 他骑着他的黄牛一路向北,经过大梁府、大名府,踏过北松山,来到大契朝国境。 他消失了,大契朝多了个萧不违。这个萧不违当真是不世出的旷世奇才,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内能政治经济安民,外懂军事排兵布阵,还精通一些奇门八卦的异术,据传,他还能够呼风唤雨。 所以,他深得大契朝皇帝萧廖的宠信。 临潢府的城池就是他献给萧廖的第一件礼物。 因为他的构想,临潢府城池三镇就出现了。而因为北漠封狼的治军,一批代表着临潢府荣耀的将领出现了。金枪北漠贪狼、银槊萧巨门、关刀萧禄存、铁脊矛萧文曲、剑盾北漠廉贞、宝雕弓北漠武曲、金蘸斧北漠破军。 另外,我们要言明,北漠慈的麾下军团是北漠军系的一个独立军团,只有除了北漠慈外只有北漠封狼才可以调动,所以他没有算在临潢府七将之中。 其中,三位萧姓是萧然的麾下将领。四位复姓北漠的将领,是北漠封狼的麾下将领,由于北漠封狼挥兵南去,带走了萧禄存、北漠廉贞、北漠武曲、北漠破军。剩下的将领由萧然与北漠封狼的儿子北漠翼暂领。北漠翼呢?文武双全(各半篓子)的他是临潢府的府尹大人。 它们守护着临潢府,就像北漠封狼与萧然守护大契朝一样。 现在,这些驻守在军镇的武将,以及那位北漠翼城主大人都被萧然集结到了临潢府的大殿之中。 “你们可知道,本王这次召集你们,是什么事情?”萧然问。 几位将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天真蓝。 “这,我们不知,还请王爷明示。”萧禄存斗胆去问。 “本王就明说了吧,本王想要上书请求皇兄恢复与北域六部落以前的贸易关系,重新启动茶马互市。”萧然说。 七名将领有些迷糊了,因为当年,萧廖可是大言不惭称除非他驾崩,否则就绝不可能恢复与北域的茶马互市。 “王爷,您可要三思而后行啊。”儒将萧文曲也劝萧然。 “当然,这是本王考虑好的,我们与北域六部落互市,有百利而一无害。要知道北域的蒙古马种虽然比不上秦国的伊利马种,但是蒙古马的吃苦耐劳是出了名的,最适合作为军马了。尤其是我们的重骑兵大军,你们也知道的,上次与大宗朝的一战,我们不就是吃了粮草的亏嘛!我们的粮草充足,但是那些价格贵的伊犁马只吃青豆,不吃干草,我们的重甲骑兵坐下同样重甲的伊犁马根本就不能形成战斗力,才让那个霍长功如此的嚣张!!“萧然连环炮似的,启一点焦唇,露两行黄玉,疑镶翡翠,口吐纳兰,像有靡靡沤气;字句横飞,沫沥梨花带雨······ 这一番说辞,竟然让这些将领无话可说。 “八王爷,我们当然可以在联名上书之上签上我们的名字,但是,我们可不能保证皇上会不会同意你的建议,哪怕您是皇上的亲弟弟。”北漠翼说。 “这个你们不要管了,你们只要签上字就可以了。再说了,我八王爷好说也是与皇兄光屁股玩到大的亲兄弟,他的心思我还能不明白嘛!”萧然不耐烦地说。 他这次上书大定府,当然不可能傻乎乎的给他的皇兄一张大字报。北域六部落早已为他准备了奇珍异宝,还有两百名碧眼高鼻梁的北域美女。 萧然这位八王爷会没有一点私心吗?不可能的。 不说北域六部落进贡的奇珍异宝他能私自拿走多少,就是六部落孝敬他的,也不是个小数目。若不然,他怎么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替北域上书呢? 再说这临潢府的天枢城,就在萧然与诸位驻守军官开大会的时候,一队马帮向这里赶来。 哦对了,现在已经到了初春,正是“暮冬寒未消,春色厚积时”。 马帮窝了一个冬天,现在正是跑早货的时候。 巴特尔的马队就在这个马帮队伍里,这一支马帮,是要到北域去的。 他的马队并不是很大,只有五辆大车,以及十几匹蒙古马。在马帮长如苍龙的队伍里,他们根本不起眼。 跟着他的,有他的老婆莎琳娜,他的儿子卓尔塔,他的女儿乌日娜,卓尔塔的兄弟纪信、燕六合,以及一些雇佣的保镖、马车夫。 巴特尔特别喜欢这两个汉人,因为他们的武功特别棒,巴特尔还专门为他们每人配备了三柄枣木杆的铁枪、一柄剑器。 剑器虽然不是纯镔铁打造的,但是纪信与燕六合终于不再拿着竹棍了,他们还是很满意的。 不仅如此,巴特尔雇佣的七名保镖,都是大契朝的退役士兵。虽然有武功高强的人押车,巴特尔还是觉得不保险,依然与马帮一起前往北域。巴特尔是烂舌一脉的门下,他当然知道怎么样更有保障。 临潢府三镇,是他们由内地前往北域的必经之地。其实临潢府的境内往北一点的地理环境其实与北域的地理环境差不多了,在内地,这里称为蛮荒之地、不毛之地。 这里还有一个名字,叫大漠。 其实,内地人根本不知道,那些只有那些游牧民族才能生存下来的大漠,是与草原共存的,这里不仅有沙子,还有面积不小的草原。 所以广袤无际的北域才会有人的踪迹嘛~ “纪信,卓尔塔,你们快看。”燕六合指着临潢主城的城门门口惊呼。 纪信与燕六合看去,见是马帮头子与值勤士兵起了冲突,眼看着打起来了。 第二十三章 箱子里何物? 纪信与卓尔塔顺着燕六合所指的方向看去。 原来,马帮头子与把守城门的执勤士兵起了冲突。 “卓尔塔,前面是怎么回事啊?”巴特尔问道。 因为卓尔塔与他的两个兄弟在前面押车开路,巴特尔夫妇也乐得轻松,就与小女儿乌日娜坐到中间最大的马车上去。 “父亲,前面就是临潢府主城了,但是情况好像很不妙。”卓尔塔赶紧下了马车,跑过去回答巴特尔。 临潢城的城门口,那些执勤的士兵无论马帮头子说什么,怎样的贿赂他们,他们都拒不放行,这可急坏了马帮头子与一干生意人。 “我的卓尔塔,你不是已经与北漠慈将军成为了好安达嘛!我想,你应该可以帮上忙的。我们不能耽搁了,要不然下一次出北域,又要顶着吃人的毒辣太阳。我们能够受的了,可是不能让你的兄弟热着,这是罪过。”巴特尔拍了拍卓尔塔的肩膀。 纪信与燕六合正因为巴特尔的“你与北漠慈将军成为了好安达”而生气呢,可是一听到他最后两句,两个人很快释怀。 都是人心,又怎么不知道冷暖呢。 卓尔塔听到天枢城的吵闹声越来越大了。 “我说过了,你们可以进去,但是你们这大批的货物不能进入临潢城。不能进就是不能进,你们怎么听不明白呢!”执勤的小队长双手叉腰,正在与马帮头子理论。 “你们这是故意刁难我们马帮,如果你们再不放行,我们保证从此之后,所有的马帮都不会前来临潢府了。”马帮头子刘广也生气了,他做了个不应该的举动:放下手的时候衣袖挨到了腰间佩剑的剑柄。 士兵们早就不耐烦了,看到马帮头子这个动作,纷纷的拿着武器,向马帮成员以及马帮保护的生意人围上来。 “好啊,反了天了你们,竟然要对我们动手!!说,你们是不是那帮汉人奴隶派来的奸细,到我们临潢府打探情报来了。”小队长拔出了腰间的剑器,一脸凶相毕露。 临潢府的士兵训练有素,至少他们干烧杀抢掠这一行,从来都不含糊吧! 他们很快到达最前头的马车前,开始抢生意人的货物。 ”住手。”卓尔塔终于按捺不住了,他拍打了一下车轴,猛地站起来。 士兵们虽然被卓尔塔的高大身躯给唬了一下,可是看到卓尔塔毕竟还是个少年,当下也不再放到眼里,继续他们的抢掠。 卓尔塔看到这些家伙竟然不把他看在眼里,当下就火了。 他摸了摸大车上,关刀包裹的端端正正,就要提出来,让那些家伙开开眼,却被车上的纪信拦下。 “卓尔塔,这里里里外外都是他们的士兵,我们不能在这里生事端。”纪信劝他。 “纪信安达,燕六合安达,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就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卓尔塔解道。 “卓尔塔,你听我说,我们可以这样这样做嘛······”纪信附在卓尔塔与燕六合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并且指了指压在车前的箱子。 燕六合与卓尔塔听了纪信的说词,纷纷眼睛一亮。 却见卓尔塔看到那些士兵向他们这里走来,他是放下了关刀,反而与燕六合扑倒在一个紧锁的箱子上面。 “刚才,是你们这几个小鬼在对着军爷大喊大叫吧?”那个小队长举起剑器指着纪信三人。 他的身后,士兵也纷纷拔出剑器,向大车围上来。 “不不不,不是我们,不是我们。”纪信连连摆手,却故意露出了破绽,让士兵看出他眼中的慌乱来。 “这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小队长看到纪信神色慌张,又看到卓尔塔与燕六合护着一个箱子,便猜想这箱子定是宝贝。 “没什么,军爷,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大喊大叫的,您就饶了我们吧。”燕六合也面露惧色,把箱子抱的更紧实了。 燕六合的这个动作让那小队长坚定了自己的猜想,剑器一挥舞,身旁已经围上去的士兵就开始抢夺大车了。 巴特尔的这头一辆大车,装的都是锅碗瓢盆生活用品,与几箱子采购茶叶送的姘头,所以三人也乐得让他们抢夺。 “把那个箱子交出来。”小队长的剑器已经架在纪信的脖颈上。 “哎哟,军爷,我们这一趟可就这一箱子货物要押运,求您了,别在为难小子们了。”纪信说着,还故意拿出一枚铜币来,恶心那小队长。 小队长劈手打飞纪信手中的铜币,掠过纪信,与士兵一起抢夺箱子。 卓尔塔与燕六合看到演的差不多了,也索性顺着士兵前来抢夺,松开了箱子。 “打开。”小队长命令道。 “不要打开,不要打开啊~”纪信、卓尔塔三人还没有出戏。 士兵们把箱子狠狠摔倒在地上,然后用手中的剑器破开铁锁,将箱子暴力打开。 当那小队长与士兵们探头去看,却纷纷大惊失色,尖叫起来。 打开的箱子里,一团漆黑的什么东西蹿了出来,直直扑到小队长的脸上。 这普普通通的箱子里究竟为何物?竟然让临潢府的士兵如此的大惊失色呢! 原来这箱子中盛放的,是卓尔塔给他在北域的乌兰巴日安达带的礼物——一条金钱白花蛇。 金钱白花蛇,也叫银环蛇、过基峡、白节黑,动作迅猛,毒性极为猛烈,是环蛇属中毒性最强的,主要生长在大宗朝的南方一带,是卓尔塔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没想到这过基峡还没到卓尔塔的安达手中,却已然为卓尔塔立了功。 且看那小队长,他的脸上被金钱白花蛇咬过的地方,已经是黑紫一片,并且黑紫在整张脸蔓延。 “你们好大的狗胆,竟然连北漠慈将军庇护的车队也敢搜查。”卓尔塔一只脚蹬在大车车辕上,亮出了那块令牌。 士兵们一看到令牌,才知道他们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刚才的趾高气昂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们纷纷战战兢兢,跪倒在地。 “几位大爷,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不知道大爷们的车队是北漠慈将军所庇护的,请大爷们放我们一马吧。”士兵们哀求。 “救,命~”那小队长中毒,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卓尔塔看着这个刚才把剑器架在自己兄弟脖颈上的小队长,他犹豫要不要救了。 第二十四章 临潢第一楼 “卓尔塔,这里毕竟是临潢府,我们不能在这里起事端。他要是没命了,会很麻烦的。”纪信劝道。 这小队长与士兵虽然蛮横,可也是受到了惩罚,吃到了苦头,再怎么说也罪不致死。 看着士兵们的苦苦哀求,卓尔塔赶忙拿出了解药,给那位小队长服下去。 卓尔塔的解药乃是解百毒的小还丹,那小队长刚服下它没多久,就看到他脸上被过基峡咬过的地方,溢出黑色的血液。 蛇毒被排出来了,小队长的命也就保住了。 “大爷,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小队长缓了缓,赶紧向卓尔塔谢罪。 “我们现在能进城了吗?”卓尔塔一边抚摸缠绕在手臂上的过基峡,一边问他。 “当然,当然能了。您也知道的,大契朝的律法不允许北域与内地通商,但是你们是北漠慈将军的朋友嘛。”小队长一脸谄媚。 世态人生,丛林法则,悠悠江湖,大概如此。 他们好像懂了什么,又好像越来越不懂了。 卓尔塔拿出几枚银币来,交给小队长,于是,整个马帮都进入了临潢城内。 巴特尔马队的后面,是大宗朝江州府柳家的车队。 这其中,两名身着狐裘,斗笠薄纱蒙面的女子尤为醒目。 “姐姐,那几个人好厉害呐。”柳青衿指着正在潇洒赶车的卓尔塔说道。 “你这傻丫头,是不是对臭男人犯花痴了?”柳青衣用手中剑柄轻轻打了一下柳青衿头上的斗笠。 “哎呀,还说我犯花痴,刚才是谁对着那个又高又瘦的小白脸流口水来着。”柳青衿毫不客气地揭老底。 “你,你胡说,人家才没有。死丫头你又皮痒了不是。”柳青衣放下手中的剑器,把两只芊芊玉手放在妹妹的怀里抓痒。 “呀咯咯!姐姐饶命啊~” 临潢城,我们前面说过,是一座很大的城市,尤其是在边地,要不是萧不违的构想,这座临潢府的政治中心城市也不可能建立在边关之所。 在大宗朝国势最繁荣鼎盛的时候,大宗朝的领土一度拓展到这里,在这里建筑了临潢关,以抵御胡马,并且在临潢关关内屯田。当时没有人想到,这里的一个为军民提供便利的集市,竟然是现在的临潢府的雏形。谁又能想到呢,那时的大契朝还是个小部落呢。 这座主城与军城北漠城护卫掎角之势,共同扞卫临潢府。 两个城市的不同之处在于一个以吃出名,一个以茶出名。 临潢城乃至整个临潢府境内,有一半与北域环境差不多,当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北漠城乃至整个临潢府境内,有一半与北域环境差不多,当然也没有什么好茶叶。 而前往临潢府的生意人就像是约定好了的,把天下食材云集于临潢城,把八荒茶香赋予北漠城。 此刻,巴特尔的车队已经安排妥当,他们正在一家酒楼里打尖。 生意人在这里是不住客栈的,因为他们要看管他们的骡马与货物,另外就是客栈的花销太大,很多小生意人吃不消。而这里也为他们安排了合适的地方——大车店。 (大车店是中国传统民间旅舍,主要设置于交通要道和城关附近,为过往行贩提供简单食宿,费用低廉。因行贩常用的交通工具大车而得名,暗示旅舍简陋,服务对象是经济实力薄弱的行贩。所以也叫骡马店、骆驼店)。 这次进入酒楼吃饭,也是因为纪信与燕六合的缘故。走南闯北的生意人,路上的花销是能省者省的。而纪信与燕六合毕竟是第一次跟着巴特尔去北域,并且两个人多次救了他的小女儿,还是他的卓尔塔的结拜兄弟,巴特尔对他们两个还是很关心的。 如果是平常,车队都是在大车店凑合着吃点罢了。 巴特尔一行人来到酒楼前,确实被这酒楼的豪奢给吸引了。 这酒楼如何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可不是因为在临潢城仅此一家大酒楼,也不是因为它有“临潢盛宴第一楼”七个草隶浓墨飞舞的正匾,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且说这酒楼第一层,是大厅一百零八张八仙桌,二三十名小二哥笼络不绝。 日进斗金便是赔,蒸蒸日上如御风,东西南北客; 大契朝皇帝萧廖御赐七个字,“临潢盛宴第一楼”,春夏秋冬雅。 想这这酒楼在大契朝境内也只是九牛一毛,何以得到大契朝皇帝的如此赏识?那必定是真气派,真功夫才行。 “锅包肘子、奶豆腐、鸡里蹦、手扒肉、酱汁瓦块鱼、铁狮子头、八沟羊汤,客官,您的六菜一汤,还有一坛子刚开了封泥的泥坑酒。您的三桌消费都达到两个银币,所以酒楼再送您每个桌上一份北煎丸子,几位慢用。”小二哥放下酒饭,拿着托盘,恭恭敬敬地等着,看主座上巴特尔是不是还有别的吩咐。 “嗯,可以了,你们给那两个桌每个再加一份烤羊腿,他们挺辛苦。”巴特尔说着,还不忘拿出几枚铜币作为小二哥的小费。 也确实如此,这一路走来,巴特尔的车队里最苦的还是那些赶大车的以及保镖。无论车队到了那里,无论车队是走还是停,他们都不能歇,总是要守着货物与雇主。 巴特尔是个好雇主,所以巴特尔不会亏待他们。 “得嘞,两份烂熟醇香的烤羊腿,小二这就去吩咐。”小二哥笑嘻嘻的接过小费,拿着托盘下去了。 而就在小二哥转身的那一刻,却不防身后有客人经过。他一下子踩到了身后那人的脚,并且与客人一起摔倒在地。同时,那客人也尖叫起来: “呓呀~” 银铃一般的声音响起,虽然有些尖锐,却依旧美妙动听。那丝尖锐,却又楚楚动人,让人心疼。 是个女人,还是个蒙着面纱的女人。 “对不起,对不起,小二该死,冲撞了客官,小二不是故意的。”小二哥连忙爬起来,又去搀扶这位客人。 柳青衿冷着秀脸,面纱好像都结了一层冰霜,她打掉小二哥搀扶的手,站起身来,却一把抓住了小二哥的衣领。 “你这般的下人,竟然敢撞姑奶奶,真是好大的胆子,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 说话间,她竟然凭借一只看起来如羊脂白葱的芊芊玉手,将小二哥拎起来。看她作势,就要用另一只粉拳,向小二哥的脸上挥舞。 “住手。”三个好安达之中,有一个人站了起来。 且看站起来的是谁,纪信、燕六合,还是卓尔塔?咱们下个章节再说。 第二十五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瘦猴子,你要为这该死的下人打抱不平吗?”柳青衿将小二哥一把摔倒在地,然后看着燕六合。 燕六合放下手中的筷子,从座位里走出来。 他的脸色微微泛红,分明是带着三分酒气。 “他不过是不小心撞到了你,又不是故意的,你又何必抓着不放呢?”燕六合问。 “你懂个屁,你知道我这身衣服有多么贵重吗?喏,他这么一撞,托盘里的油污都沾到我衣服上了,你赔吗?”柳青衿双手叉腰,泼妇骂街对着燕六合开始了说词。 “衣服脏了洗洗便是,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你打他一顿,衣服就干净了不成?”燕六合倒是慢性子,哪怕喝了酒也温吞着言语,他指着小二哥问她。 “你!!”柳青衿对他的唯一一点好感也没有了,她操起脚下的椅子,就向燕六合投掷而来。 燕六合看到她的动作,当下身形一晃,先抢了过去。不愧是‘一剑霜寒十五州’的传人,他眨眼间就来到柳青衿的身旁。 柳青衿也为燕六合的身法之快吃了一惊,她也是有功夫底子的,忙左右躲闪。但还是被燕六合趁个破绽,一招“吕洞宾提壶”夺下她手中的椅子,并且抓住了柳青衿的玉手。 “嘿嘿嘿,早在马队出发的时候,我便好奇你们这两个蒙面纱的,不知道你的相貌到底如何丑陋,今天我倒是要看上一看。”燕六合这会儿可能酒劲上来了,也可能是隐藏了十几年的贼胆包天的本色暴露出来。他伸手揭开柳青衿的面纱,并且把连着面纱的斗笠给去掉。 瀑布般的青丝泄下,柳青衿的娇颜也显露出来了。 “你无耻。”柳青衿这才反应过来,忙后退了几步,并且拔出她腰间的剑器。 这个空当儿,酒楼的老板急急忙忙赶到了。不是为了小二哥,毕竟沉香木的八仙桌,每一张都不经摔的,何况柳青衿拔出了剑器。 “两位客官息怒,息怒,都是小店的不是,扰了客官的好心情。这样可好,你们这两桌的饭菜,我给你们打八折。看在北漠府的面子上,如何?”老板看出这些人气势不俗,即自报了后台。 柳青衣也赶到了,她看到自己的妹妹一到这里就惹出了乱子,不禁的轻蹙柳叶儿眉。 不仅如此,让柳青衣感到不安的是,她的妹妹居然与他起了冲突。 ”青衿,这是怎么回事?”柳青衣拉过斗笠,给柳青衿戴好。 “呜呜~姐姐,这个,这个花心小子轻薄于我?”柳青衿附在柳青衣的肩膀上,还抹出似有似无的眼泪。 她作为妹妹,每次她犯了错误,惹了摆不平的事情,都是她的姐姐为她出头的。 可是,这一回她却失望了。 “这位公子,小妹不懂事,唐突之处,还请见谅。”柳青衣向燕六合道。 柳青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这个比她小、而且又高又瘦的少年如此的偏袒,但是她却是这么做了。 “姐姐,是他轻薄于我啊,你怎么。”柳青衿觉得不可思议。 “你闭嘴,我看的真真切切的,明明是你先欺负酒楼的小二哥,你给我站到我的身后去。”柳青衣训斥她。 她好像是擦拭了一把娇滴滴的泪花,老老实实的到她的身后去了。 燕六合的酒也刷的一下,醒了。 刚才他干了什么事情,他当然是历历在目了,他当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鲁莽。 “哈哈哈,卓尔塔你看呐。”纪信招呼卓尔塔。 原来纪信、卓尔塔还有乌日娜三人一直都在看热闹,看到幸灾乐祸的。 “嗯,不好意思,我只是想阻止你的妹妹,不让她对小二哥动手来着。喂,对不起啊,我不该掀开你的面纱,也不该说你长的丑陋的。你很漂亮,你一点也不丑,不用蒙着面纱的。”燕六合伸着脖子向柳青衣的身后喊道。 面纱之下,柳青衣的嘴唇轻咬了一下,眉毛也皱到一起; 面纱之下,柳青衿的脸腾的一下红成了富士大苹果,娇羞极了。 燕六合倒是潇洒,自以为这样就算道了歉,两清了,又回到他的座位上去,吃他的酒。 殊不知情愫一旦泯起,剪不断,理还乱,只一往而深,又怎么两清呢? 他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只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里要喷出来似的,他只想喝酒,他一口气干了一海碗。 柳家两姐妹既然来到酒楼,自然是肚子饿了,来吃饭的。她们虽然貌似天仙,但还是要食人间烟火嘛。 只是,两姐妹的心跳却一直跳,并且是那种怀揣了兔子一般的跳。 “哈哈哈,燕六合安达,我的好兄弟,你今天酒量不错嘛,是不是与我一样,喜欢上了这醇香的泥坑酒呢!”卓尔塔又给燕六合倒上一海碗。 燕六合倒也端得起海碗,因为他今天确实海量,咕噜一口,海碗就见了底。 “喂,你慢点喝,卓尔塔你就别劝酒了。我说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被那姑娘的丑陋容貌吓到了不成?”纪信夺过他手中的海碗。 燕六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还给卓尔塔与纪信一个酒嗝。 “唉~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啊。”乌日娜小口抿着她的热奶茶,有意无意的看了看纪信的脸庞。 大车店,客人们都早早的睡下了。 虽然已经是初春,天气还是特别的冷。如果说秋老虎是继承了夏暑的余威,那么这就应该是春老虎了。冬寒的余威,更甚于冬寒。 “这家伙,分明酒量就不太好,还非要逞十三。这下可好,估计肠子都吐出来了吧。”纪信与卓尔塔搀扶着刚刚野吐过的燕六合,两个人的脸上分明写满了嫌弃。 一夜无话,第二天大早,纪信揉着脑袋,走出大车店的房间。 泥坑酒虽然醇香清冽,可这后劲可不是一般的大,纪信没喝多少,可是脑袋现在还痛呢。 “纪信你醒啦?正好,这是我给你……给你们做的酸鱼醒酒汤,你快喝两口吧。”乌日娜端着一盆酸鱼汤,向他走来。 “哎呀,你小心些,不要烫着了。”看着那比乌日娜的脸庞还要大的一盆酸鱼汤,纪信赶忙去帮她接着。 乌日娜吹了吹烫红了些的手指,故意缩回衣袖里,不让纪信看到。 “哈哈,乌日娜,乌日娜,你快看那是谁?”纪信对着一个方向努努嘴。 乌日娜向那里看去,只见两名女子向这里走来,其中一名,还端着一方汝窑瓷碗。 第二十六章 醒酒汤 “姐姐,我们干什么要大动干戈的,给这个讨厌的家伙送醒酒汤呐。”柳青衿打着哈欠,一脸不情愿的端着盛放醒酒汤的汝窑瓷碗,跟在柳青衣的后面。 “你这死丫头,你可不要忘记了,他们的车队可就在我们车队的后面。咱们就是不与他们交好,也不能与他们交恶了。要不然,他们使了绊子来,我们几时能到北域去?那岂不是耽误了父亲母亲交代给我们的事情。”柳青衣说。 柳青衣一提正事,柳青衿就什么话都咽到肚子里了,只是吐了吐舌头,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老远处,纪信与乌日娜就悄悄躲了起来,偷摸着看着她们两个。 这一次,她们两个好像是听了燕六合的话,都没有戴着斗笠蒙着面纱,而是露出了她们的美丽面孔。 她们来到了房门前。 “按照大车店的老板还有我们车队里伙计提供的消息,那个叫燕六合的还有他的同伴就是下榻在这个地方了,青衿,你,你去敲门。”柳青衣说。 “啊,为什么是我敲门呐?我端着醒酒汤呐。”柳青衿撇嘴。 柳青衣也很大度,她一把抢过了汝窑瓷碗。 额,目测是亲姐姐······ “哼,姐姐你欺负人。”柳青衿一跺脚,就,去敲门了。 嗯,是亲妹妹,^?_?^,摸摸头 “有人在吗?”柳青衿敲响了门。 “阿嚏~谁啊??”燕六合的声音传出来。 “燕公子是我们,特地前来给你送醒酒汤的。”柳青衿道,说完,她还不忘呸呸呸三两声。 吱呀~ 燕六合开了门,这家伙哈欠连天,走到外面来。 可能是昨天睡的太香甜了,也可能是没有休息好,总之这家伙昨天睡的肯定不老实。要不然,他的发型怎么会成为鸡窝呢? 他顶着鸡窝头,肿着两个黑眼圈,还揉搓着后脑勺,满脸写着“我很邋遢”。 “是你们,你们怎么来了?”燕六合又看到了昨天白天,以及晚上梦中的那张脸。 “我们是来道歉的,昨天对不起了,小女子不应该冲撞于燕公子的。”柳青衿嘴上说的好听,语气里却都是敷衍。 “燕公子,这是我与舍妹做的醒酒汤,你快喝些罢。”柳青衣那黄鹂般动听的声音传来,让燕六合听着好一阵的舒服。 “你们真的是太客气了,我不是都说过了嘛,一点小事而已。再说了,我昨天不也冲撞了令、妹、嘛。”燕六合一边说着,一边去拽柳青衿手中的入窑瓷碗。 他早就闻到醒酒汤的鲜味儿了,馋着呢。 柳青衿撇撇嘴,转身到她姐姐身后去了。 “味道不错,多谢你们了。”燕六合稀里呼噜,喝了个底朝天,并且给了柳青衿一个白眼。 “粗糙手艺罢了,燕公子喜欢就好。小女子斗胆问一句,燕公子一行可是也要到北域去的?”柳青衣问。 “没错,我们就是要到北域去的。喂,还给你碗。”燕六合说罢,将汝窑瓷碗合上盖子,塞到柳青衿的手里。 惹得柳青衿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似的,一个字难受,两个字相当难受。 “我们要到大月氏部落,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啊?”柳青衣追问下去。 北域六部落,分别是大月氏、赤乌氏、永恒之火、浩特、南姜、北姜。其中,大月氏是北域的领头羊,也当然是整个北域最强大的部落。其次,就是赤乌氏、永恒之火,至于浩特、南、北姜,都是依附大月氏的小部落。 至于北域六部落的矛盾,我们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只要知道大月氏在北域一超多强非常有话语权是扛把子的就可以了。 “我们要去永恒之火部落。”燕六合回答。 “这样啊,不过都是去北域的,我们也可以顺路了。还记得吗,我们的车队就在你们车队后面呢!”柳青衣说。 虽然她转移了话题,但是很明显,她有些失望的。 “记得呢,当时你们一直蒙着面孔嘛!我要不是好奇,也不会掀起令妹的面纱了。”燕六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哼~”柳青衿哼了一声,把脸别了过去。 “卓尔塔,燕六合,乌日娜给我们煲了酸鱼醒酒汤。咦,两位姑娘怎么在这里呢?我们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啊?”纪信端着大盆的酸鱼汤,与乌日娜向这里走进。 “纪信,乌日娜,这不是我们车队后面的那两个姑娘嘛,她们是来给我送醒酒汤的。哦对了,两位姑娘怎么称呼来着?”燕六合介绍道。 “小女柳青衣,这是舍妹柳······” 柳青衣话还没说完,就被探出脑袋的柳青衿打断了。 “柳蝶蝶。”柳青衿伸着脖子,翻她的白眼。 本来,她是故意膈应燕六合,因为‘蝶蝶’的谐音不就是‘爹爹’嘛! “叫什么?柳铁铁?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以铁作名字的女孩子。”燕六合笑了个没心没肺。 燕六合焉能不知柳青衿的鬼把戏?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 马帮得到了休整,又要再次出发了。现在,马帮头子正在四处的招呼他们保护的生意人。 到了临潢府城池,其实就算是半只脚踏入北域了。再通过临潢关,穿过那片大漠,一直向西北走便能到达六部所赖以生存的最大的草原——呼林贝尔(注意是呼林贝尔不是呼伦贝尔,尊重历史与地理,尽量避免雷同)。 马帮的所有马队已经集合到天枢城的城外了,马帮头子也准备了鞭炮,即将宣布出发。 “嘿,哥几个,我也想到北域去,但是我没有多少银币,能不能行个方便?”一个穿着破烂的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纪信他们的马车边。 “这可不行。”卓尔塔果断拒绝了。 “卓尔塔,乌日娜一个人给大家做饭太累了,前面一直到北域,可没有歇脚的地方,乌日娜就更忙活了。正好缺个烧火的,我们不妨让他留下来吧。”纪信说。 纪信看他虽然衣着邋遢,但是眉宇之间气度不凡,说话间也是个爽朗的汉子,便让他坐到了大车上。 “得嘞,多谢这位小哥,我叫孔亮,诸葛孔明的孔,诸葛亮的亮,我也佩服管仲乐毅。不知道诸位怎么称呼啊?”孔亮笑嘻嘻地上了大车。 “某乃常山赵子龙是也,这两位是我的哥哥关云长、张翼德,两位不世之将。”纪信学着戏文里赵常山的腔调,故意打趣孔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前头拉大车的马匹纷纷开始打响鼻,仿佛已经按捺不住。 “启程喽~”马帮头子吆喝道。 “咯咯咯——”马队的人也跟着喊号子。 队伍真的就像是一条龙,向临潢关发动。 第二十七章 初出临潢关 “哟,稀客啊,没想到您找我来了,寒舍蓬荜生辉。”匡平微笑着,放下手中的笔。 他的面前,正是燕铁衣。 “我来还匕首。”燕铁衣把冬残匕首放在匡平面前的桌子上。 “燕大侠,我们一起干吧。我想,只要我们联手,在塞北一定能干一番大事业。”匡平说。 “我知道你最近干的不错,在临潢府与辽阳府接壤的地方搞出了大动静,让临潢府与辽阳府好个措手不及。这一仗可以用来为你的队伍提升士气,但是这不是你骄傲的资本。”燕铁衣说。 燕铁衣指的是匡平在接受了内地的一万枚金币资助而实力大增之后,在临潢府治下的东南边、辽阳府治下的西北边,火烧了辽阳府要运往临潢府的粮草物资。 这批粮草,是临潢府拿来备战的。防备谁呢?当然是北边儿的六只野狼。 “那是自然,燕大侠,我现在麾下已经有两万士兵,以及八千匹马,你来吧,只要你来,兵马都由你来指挥,我甚至可以把我的大将军一职让给你。”匡平拉着他的手道。 他的大将军之职可不是自己给自己封的,而是大宗朝正儿八经的大将军。当然,这也是在他这一仗胜利之后的事情了。 “哈哈哈,匡将军开玩笑了。燕某一介武夫,何德何能坐上你这大将军的位置呢。”燕铁衣摇头笑道。 “你就那么不愿意与我联手?我这个匡家的将门之后,到底哪一点配不上你燕大侠了?”匡平拍案喝他。 两个人没有说话,沉默了良久。 “我的徒弟呢?纪信现在怎么样?”匡平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徒弟。 “他们跟着他们的胡人兄弟去北域了。”燕铁衣回答。 “也好,或许比跟着我要强得多。我决定东下辽阳府,并且吃下那里。”匡平握紧了拳头。 “其实我还是劝你回到大宗朝的军队之中去,现在塞北的霍长功大将军,他确实是将才。看着吧,如果他的本领得以施展,莫说是塞北十五州,就是光复大宗朝当年之强盛,也不是什么问题。”燕铁衣说。 “你就那么肯定他?”匡平还没见过这位燕大侠服过谁呢。 “那是当然,你以为如果没有霍长功在塞北之地硬抗大契朝五位封王,就凭借你的那几匹马,几把刀剑会成功吗?”燕铁衣问他。 不是燕铁衣轻蔑于匡平以及他的人马,在实力面前,只有比拳头大。 匡平自知,如果是临潢府的北漠封狼麾下重骑兵或者辽阳府的金书龙麾下狼牙兵前来镇压,匡平的这一仗绝对不可能成功。 可惜,北漠封狼与金书龙的主力都在析津府,防备霍长功的霍家军。 临潢府萧然与辽阳府金北恭的部队虽然是不弱,却显然不是匡平一干不要命的人马的对手。 都是大将军之职,匡平当然知道自己这个泥腿子与霍长功的差距,乃星稀之与明月邪! “我再考虑考虑吧。”匡平说。 临潢关 临潢府守关的士兵打开障碍,放马帮的队伍长驱而出。 “乌头蟒巴特尔,多亏了你家的公子,我们才能够这么轻松的出关呐!”马帮头子刘广提着一壶酥油茶,前来感谢巴特尔。 是的,马队之所以在这里畅通无阻,卓尔塔手中的北漠慈给予之令牌,可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另外临潢关的守将也是北漠家族的人,是个唤作北漠裕的,善使两条囚龙锏。 “哦,原来是自家人到了啊,快开关。”北漠裕很大度地起了关卡。 马帮的所有车队都已经出关了。 卓尔塔扬起鞭子,轻轻打在两旁的车辕上。 因为两匹马拉的车子,不管鞭策那一匹,另一匹都心有余悸,从而用力狂奔。 卓尔塔心疼他的牲畜,索性将鞭子打在车辕上。这样,两匹马都以为卓尔塔在鞭策它的同伴,也都会卖力狂奔了。 “啧啧啧,没想到啊,卓尔塔大哥竟然能够与北漠慈将军交上朋友,孔亮佩服。”孔亮在大车上有模有样的双手合十,向卓尔塔鞠躬。 他却不知道,他的形象宛如猩猩作揖,搞笑之至。 “咯咯咯~”乌日娜第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纪信三兄弟也不厚道了,反正都在憋着笑嘛! “卓尔塔,你现在不后悔让我们孔亮兄弟同路了吧?”纪信边笑边说。 “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若不然我们这一路,又不能痛快吃酒,那是多没意思啊。”卓尔塔说道。 “喂,你们怎么可以侮辱有经天纬地之才,气吞山河之志的少年呢?士可杀不可辱,我,我不和你们一路了。”孔亮说着,作势就要下车。 大家都看着他,也不拦他,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家伙是不可能跳下车的。孔亮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嘛。 “嘘~你们快看咱们兄弟燕六合。”孔亮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燕六合此刻正在做什么呢?他在向车队的后面了望,并且神色有些痴呆。 “别理他,这家伙,自从见到咱们身后柳家的那两位姑娘之后,魂都被两位姑娘勾走咯。”纪信打趣道。 “这样也好,有他看着咱们身后的那车货物,咱们就可以玩咱们的了嘛。”孔亮说。 “你想什么呢?就他那傻乎乎的样子,估计自己被偷了都不知道吧。你又想偷懒了不是?快去生火,我要煮一壶酥油茶给大家驱寒。”乌日娜正好拿着大马勺,她顺手就向孔亮的头上轻轻砸去。 “啊呀,你砸到了我的瞌睡穴,我好困啊~”孔亮倒好,轮到他干活儿了,故意的晕倒过去。 乌日娜倒也很理解他,毕竟这个鬼把戏当然也不是第一次了嘛。 当满头都是大包的时候,孔亮终于抹了抹似有似无的泪水,起来生火去了,他的嘴里还在嘟囔。 “真不知道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姑娘,怎么嫁的出去哦!” 这句话乌日娜听的可是真真切切的,不过她还是装作没听到。只是若有若无的看了纪信一眼,然后红着脸摆弄她的酥油茶了。 “咕噜咕噜——”一声呐喊自扬起的黄沙之中传出来。 马帮头子刘光一眼看出,那不是平白无故的扬起的黄沙,而是一群大漠马匪。 “这下糟了。”马帮头子刘广的眉头皱成一个大疙瘩。 第二十八章 初试牛刀血淋淋 “马匪,马匪来了——” 马帮的车队陷入一片恐慌之中,老江湖还好,镇定自若些。那些初次北出的后生表现的就强差人意了,有的车队甚至已经私自脱离马帮,向回头路奔驰。 可他们大多数人的结果就是一支雁翎箭,穿胸而过。 这些马匪是悍匪!! “咕噜咕噜,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否则要你们很难看。”马匪头子马刀出鞘,对准了马帮头子。 他身后的马匪也蜂拥上来,纷纷拿出手中的武器,将马帮所有的车队包围。 “不想死的,快放下你们手中的刀剑。”刘广咬了咬牙,对大家说。 纪信看到马匪分散开来,却松了口气。 他以为这些来势凶猛的马匪多么强大呢,原来也不过就是三四十人左右的规模。 卓尔塔又在摸他的关王刀了。 孔亮躲起来瑟瑟发抖,反倒是乌日娜,她看起来却是很镇定。但是,纪信也看到她手中攒紧了小匕首。 唯独不见了燕六合。 “你们欺负两个弱女子算是什么本事?”燕六合的声音自巴特尔的车队后响起。 这个痴情的家伙,没救了。 纪信、卓尔塔、孔亮甚至乌日娜都捂住了脸,但是他们对燕六合的担心,足以提到嗓子眼儿上。 “小子,就你瘦猴子一般的东西,你手中的长枪比你强壮吧?也想要英雄救美!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砸碎了熬成荤油,也不过三两四斤吧?”一膀大腰圆的马匪咕噜咕噜地说,并且提刀纵马向他缓缓而来。 燕六合当然听不懂马匪的鸟语了,但是马匪的动作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战斗吧。 他二话不说,手中的铁枪紧握在手。 他见过血,虽然以前他与纪信一样服务于大宗朝的骑兵部队,也都没有上过战场,但是他亲手杀死过敌兵。 当时,敌兵的血溅了他一脸,他除了恐惧,还有的竟然是杀人的快感。 这是因为他的血管里还流淌着蛮荒时代最原始的血液,有人说,这样的人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拿起屠刀,否则他将一辈子都在杀戮中度过。除非,他能够遇到那个能让他放心屠刀的人。 或许燕六合就是这样的人吧,虽然他隐藏的很深。 “小心啊!”柳青衣担心地看着他。 柳青衿虽然没有喊出来,但是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显然也是在担心燕六合的。 马匪近了。 马匪扬起手中的马刀在手中旋转,眼睛也炽热的看着燕六合。 燕六合却一动不动。 突然,燕六合的肩膀抖了抖,他手中的铁枪不知道怎么变幻的,猛地搠进了马匪坐下的蒙古马上。 蒙古马咆哮一声,自己倒下去毙了命不说,把马匪也掀倒在地。 燕六合一枪挑出去,锋利的铁枪头架在那马匪的脖颈上。 “咕噜咕噜——”十几个马匪看到同伴有生命危险,忙一个个的呼噜着,扬起武器向燕六合围上来。 “走吧,咱们去帮帮好兄弟。”纪信拍拍卓尔塔的肩膀。 “走,我的关王刀早就饥渴难耐了。”卓尔塔本就是火爆的性子,看着燕六合一枪撂倒马匪,他早就心痒痒了,一直按捺着呢。 纪信抽出铁枪来,对着经过马车的马匪坐下白马便是一招白蛇吐信。 这白蛇吐信原本是靠的手腕灵巧,给敌人以凌厉一击。而纪信却因为力量太猛,将那马匪连人带马,搠倒在地。 再看时,原来是铁枪穿过了马脖子,又刺入马匪的腹部。 他毕竟与燕六合不一样,头一次杀死了人,那种双手沾满鲜血的感觉,纪信未免还是有些恐惧的。 不过还好,他的身旁有卓尔塔在。 “兄弟,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你。你杀的对,这些刀尖上舔血的马匪打劫可是从来不留活口的。”卓尔塔提醒他,并且把一杆新的铁枪递给他。 卓尔塔一句话,就让纪信克服了心中的恐惧。 也算不上是恐惧,或者说纪信是克服了那种杀了人的罪恶感吧。 正道是:白蛇吐信迅猛了,初试牛刀血淋淋。 面若惨白君莫笑,黄沙尘里几将军? 接过新的铁枪,两个人并肩作战,再加上巴特尔雇佣的保镖的加入,他们很快杀退了车队旁的马匪,而赶去帮助燕六合了。 马帮头子刘广也看出这些马匪虽然悍勇,但终究是小股马匪,区区三四十人马就想吃掉他千余人的马帮队伍?实在是蛇吞象了。 刘广趁着马匪头子分神去看燕六合那边,他一把飞镖在手,刷的撒了出去。 马匪头子感觉到寒芒一闪,想躲开却是来不及了。喂过毒的飞镖饮到他脖颈上新鲜的血液,他捂着脖子摔倒在马下,没多久便一命呜呼。 他这一着,可是让整个马匪队伍都为之一震。就像是大树没了根,小孩没了娘,这些马匪没有了领头的,很快就丢了士气。 “给我上,一个马匪的头颅两百银币,一个也不要放过。”刘广说着,又是一把飞镖狠狠地撒出了去,然后祭出了他的一对判官笔。 他说话间,马帮的保镖就已经出击了。这些保镖是老江湖带着小江湖,所以综合战斗力也不甚很高。 但是对付这些夜郎自大的马匪,那是足够了。 燕六合已经搠倒三名马匪了,面对十几名马匪的车轮攻击,他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他的体力消耗的也很大,一不留神,他的肩膀中了一刀。 “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砍我的兄弟!!”卓尔塔不知道什么时候抢了一匹马,他紧紧夹着马腹,借着马的冲锋之力,横着关王刀杀来。 三五名马匪这个时候也毫无斗志了,因为他们的头领已经死去。他们只想杀死燕六合,为他们的同伴报了仇之后就开溜。 看到了气势汹汹的卓尔塔,他们连燕六合也顾不上了,调转马头就要开溜。 卓尔塔岂能容他们逃走?只见他腾出左手,,低身从靴子里的绑腿上拿出匕首,然后向马的臀部狠狠扎去。 马匹吃痛,嘶鸣了一声,咆哮着追向马匪。 举起关王刀,一家伙横扫千军如卷席,一名逃的慢的马匪当然鬼泣,因为他被拦胸切成两截,成了刀下亡魂。 前面的马匪们大惊,老远的连连向两旁躲开这尊杀神,放他与马过去。 卓尔塔超越了他们,即两腿猛夹马腹,调转了马头。 他横着关王刀,停在马匪们的马前,逼的马匪们不得不勒住马匹。 马匪们的身后,纪信与燕六合乘坐柳家姐妹的马车也赶了过来。纪信提枪便加入战局,燕六合不受那一刀还好,受其一刀,则必要血还。 三个人,两条铁枪,一把关刀,一匹马。包围了十多名名有刀有马的马匪,听起来很可笑。 马匪们却觉得一点也不可笑,并且手心与后背直冒汗。 “杀!!”三个人咆哮着,向马匪发起攻击。 第二十九章 大月氏胡人 地面上,是马匪与马匪的马的尸体,还有两匹没有倒下的马。三个少年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天长啸。 “哈哈哈,纪信安达、燕六合安达,我的好兄弟你们快看呐,这天空多么的湛蓝,我的记忆里,呼林贝尔大草原的天空永远都是这样。”卓尔塔枕压着马的尸体,躺在地上,仰望苍穹。 纪信与燕六合也学着他的样子,与他同枕压着一具马的尸体,躺在地上。 “呼~这样真好,天气总会给人带来好心情的。”纪信竟然忘记了刚才的杀戮,他翘起二郎腿来,开始享受这难得的惬意。 而燕六合就不一样了。 “嗷嗷——”燕六合杀猪一般嚎了一嗓子,从地上蹿起来。 虽然燕六合也觉得挺煞风景的,但是他疼啊。他的背上,还挨了一刀呢。 “燕公子,纪公子,卓尔塔公子,小女与舍妹多谢你们搭救了。”柳青衣与柳青衿给三人道了个万福。 这次,柳青衿是真心实意的。她就是再神经大条疯疯癫癫的,也明白什么叫舍命相救。 “没什么,没什么啦。”燕六合道。 “燕公子你受伤了。”柳青衣好不慌张,赶忙奔回马车,取了药箱来。 寻到金创药,,两姐妹亲自的褪下燕六合的衣服,为燕六合的背部上药,包扎。 纪信与卓尔塔就这么看着她,看着两姐妹认真,仔细的为燕六合治疗。他们两个贱坯在想,为什么他们就没有受一点伤呢? “纪信,哥哥,燕六合,你们没事吧?”乌日娜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先叫的你的名字,我不想动,你去吧。”卓尔塔推推纪信。 “你可是她的亲哥哥啊。”纪信也不想动,干脆闭上眼睛。 这样多惬意。 “呵呵,那就都不动吧,”卓尔塔也闭上眼睛。 “纪信,你们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啊?今天天气虽然不错,可还是会冻了身体的啊。”乌日娜提着一壶酥油茶来了。 她放下酥油茶,把自己的羊皮斗篷取下来,为纪信盖好,并且踹醒了她的哥哥。 “哥哥,起来喝酥油茶了。”乌日娜对一脸苦笑的卓尔塔说。 经过马匪的扰乱,马帮的队伍确实骚动了一阵子,这让马帮头子刘广好些忙活,才安定了大家的情绪。 “嘿,辛苦了,来喝口酥油茶吧。”巴特尔喊住了刘广。 从马匪到来,一直到马匪被消灭,巴特尔好像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这个过程,他与没有经历是一个状态。 这是一个老江湖,比刘广还要老的江湖。 “你们没事吧?”刘广坐到车辕上,接过了茶杯。 “我很好,并且看了一场精彩的马戏表演。”巴特尔点了点头。 “希望这一路顺利。”刘广说。 “都是托您的福。”巴特尔放下茶壶,双手合十,向刘广长稽一拜。 刘广赶紧还礼。 这边,柳青衿已经为燕六合包扎完毕。 “谢谢你们帮我包扎。”燕六合说。 “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毕竟你是因为保护我们才受伤的。”柳青衣姐妹还在愧疚。 “喂喂喂,你们怎么又来了,我们是朋友嘛,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应该的,难道要让我燕六合看到我的朋友受马匪的欺负不成?哎呦哎呦~”燕六合说话的时候牵动了伤口,疼的直咧嘴。 “哎你别乱动,这样会扯动伤口的。”柳青衿赶紧去抚摸他背部的伤口。 “啧啧啧,真是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呢。”孔亮端着他的茶杯,也跑过来了。 他的目的倒是相当单纯,就是为了这一杯酥油茶。乌日娜却白了一下这个好吃懒做的家伙,把她手中的茶壶护的更紧了。 “车队马上出发,巴特尔大伯让我喊你们快点回去。”孔亮讨个没趣儿,默默把手中的茶杯放到衣摆上的口袋里。 经过马匪风波,马帮车队的行动显然慢了好多。因为各个车队都是小心谨慎起来,一朝被蛇咬,十年惧井绳。 “卓尔塔,要不然我们把北漠慈将军的旗号打出来吧。”巴特尔说。 “嗯,我听父亲的。”卓尔塔点了点头,拿出一块布帛来,用汉字以及胡字,双语写上“北漠慈下”,挂在一柄铁枪上,交给孔亮举着。 “啊,为什么是让我举着啊。”孔亮颇为不满。但是为了不被赶下车去,他也就发发牢骚罢了。 旗号除了稍微的稳定了巴特尔这个车队一干人的心,其他的倒是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一路北去,平平安安的,也再没有遇到马匪。 倒是一波北域胡人难民正在向车队的反方向奔袭。更加让人着摸不透的是他们用脚板走路,他们作为游牧民族,竟然没有马匹代步。 “嘿,你们怎么看起来如此的狼狈,你们的马呢?”巴特尔用北域胡语问一个经过他们马队的北域胡人。 “我们跟随慕容复大月可汗起兵,可是失败了,我们的慕容复大月可汗被慕容戕大月可汗一铁鞭砸出了脑浆,我们也被流放到大漠里来。”那大月氏胡人回答。 巴特尔双手合十长稽一拜,然后吩咐卓尔塔给他们拿一些糍粑与风干肉。 成王败寇罢了,作为失败者,他们没有丢掉性命而只是被放逐,慕容戕已经是顾及同胞血肉,够仁慈的了。 卓尔塔一边给纪信他们翻译,一边去拿食物来。 “我说纪信安达,燕六合安达,原来你们不懂胡语啊?那你们到北域去做什么?”孔亮竟然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眼神看着二人。 “我们是第一次进北域嘛,搞的跟你这经天纬地之才,还有什么什么之志的家伙懂似的。”纪信说着,还不忘打趣这家伙。 “是经天纬地之才,气吞山河之志。”孔亮用胡语咕噜咕噜地说。 “哟,没想到啊,这家伙还真能说上两句。”卓尔塔三人给那些人分完了食物,惊奇的看着他。 “这算什么嘛,你们比这个家伙聪明多了,也会很快学会的。”乌日娜对纪信与燕六合说。 那些大月氏胡人虔诚地向着卓尔塔拜了拜,然后继续他们的南去。 “哥哥,他们可真可怜。”乌日娜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他们在跟随慕容复反叛慕容戕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今天呢?”卓尔塔倒是一点也不同情他们。 “他们又为什么反叛慕容戕呢?”纪信问他。 “慕容戕?呵呵,他虽然贵为可汗,却是小家子气容不得人,没有咱们孔亮兄弟的经天纬地之才,气吞山河之志啊。”卓尔塔一边说着,一边把孔亮正在往嘴里送的糍粑塞满了孔亮的嘴巴。 “唔唔~你们是嫉妒我的文韬武略横溢才华!!”孔亮含糊不清地说词,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第三十章 煌煌北域行 北域这地界儿,我们前面也说到过,它不是个小地方。它的面积足以媲美大半个大宗朝,一个半大契朝。 其实它的地理位置对于内地来说,说是北域,倒不如说是西北域。 它虽然是在整个大北方,但是大契朝开国之后,东北大部分的地域就成了大契朝的领土,北域的大部分面积都是在西北部了。 于是胡人在汉人的眼中也又有了等级之分化,大契朝的国人被称为正宗的胡人,而北域的胡人,就成了北域胡人,北域胡人又以大月氏胡人为贵。 其实,有些人和事物不能只看表面现象,比如这片土地。 这片被汉人鄙夷的蛮荒之地,其实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这里不仅有一望无际的大漠,也有广袤无垠的大草原。这里有茹毛饮血的游牧民族,这里也是东西方文化交流的枢纽。许多外域商人要到达内地,就必须来到这里,他们带来的许多的作物,譬如胡桃(核桃)、胡豆(蚕豆)、胡麻(脂麻)、胡瓜(黄瓜)、(大蒜)、胡莫(芜)、苜蓿、葡萄、胡萝卜、菠菜(波斯菜)等等,有一大部分因为地理气候以及种种原因没有到达内地,却在这里生根发芽。 另外,还有许多器物和食品的传入,如胡床(马扎子)、乐器(四弦琵琶、胡琴、革策、喷呐等)、胡饼(烤饼)、波罗(抓饭)。 外域的熬糖法、烈性酒酿造法等工艺也能在这里发现影子,这与东西方的经济文化交流是分不开的,也与北域的包容是分不开的。 北域虽然部落杂处,却也有它包容的一面。或许这就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之中所提到的,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是相对性的,事物都有两面性吧。 佛教的传入内地,就是以北域的喇嘛僧人为中介的,有些佛经起初都是由焉者龟兹文译为汉文的。我们从巴特尔一家的行礼,就可以看出这里的佛教文化之深了。 在内地传教的高僧,有许多也是北域的喇嘛僧。 因为这里的神秘,这里是每一个江湖都向往的地方。这里充满了机遇,也伴随着腥风血雨。这个地方,便是北域。 几番萧条,春风也干燥。踏遍黄沙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 呼林贝尔长空,大漠胡笳咽声。牛羊相映白云,莫道牧马无禽。 《清平乐·几番萧条》 “哇~” 纪信几人早已被呼林贝尔大草原的风光给迷住了,他们何以见过如此的碧绿?这等的湛蓝?一首《敕勒歌》便映入眼帘: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当然,这还是马帮的车队刚刚踏出黄沙,见到第一抹绿意的时候。 此时的马帮,已经在大漠里走了大半个月,也就是说,这大半个月内,这些人没有所见到的只有无尽的黄沙。 “如果一世都没有来到这北域之地,那可真是一世的遗憾呐。”孔亮这说话间,好像变了一个人。 只见他挺直腰板,双手背负于身后,神色也没有前番下作了。 他一直都在欣赏北域风光,好像要把这整个大草原都尽收眼底。看他的样子,好像是要表达什么,却欲抒而又止。 当然,纪信几人可没工夫把心思放在他这里。纪信正在聆听乌日娜与卓尔塔对呼林贝尔大草原风光变化以及这里风俗习惯的的讲解,他们也在欣赏大草原的风光,却显然与孔亮不尽相同。 而至于燕六合这家伙,他早就跑到身后柳家姐妹那里了。 “我可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景色呢,还是与比景色还美的两位姑娘一起欣赏。”燕六合的油嘴滑舌功夫放在这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我们可不是第一次来北域了,但是每一次看到大草原,都会有不同的心情。”柳青衿捧着脸,她已经把自己与风景融为一体了。 因为她与她的姐姐,本来就是风景。在别人看来,这北域的无限风光也不过是为了衬映她们的风姿罢了。 “哦?是不是因为有本大侠相伴,才会这样的呐。”燕六合嬉皮笑脸起来。 好吧,这家伙是蛮不经夸的,不是他的嘴上功夫,而是他大煞风景了。 虽然他是“一剑霜寒十五州”的传人,并且有那么点本事,但是论大侠二字,他这个初出茅庐的江湖小虾米还是太嫩了。 至少在柳青衿的眼中,这家伙绝对排不上大侠。 燕六合被柳青衿一脚踹下了车,并且还送了个白眼。 柳青衣也只是摇摇头,没有去阻止。因为燕六合可能是受了孔亮的耳濡目染吧,变得没皮没脸起来,一直的缠着柳青衿。 不知道为什么,柳青衣好像莫名的羡慕她的妹妹,但是她却打心眼儿里不愿意承认。 果然,燕六合鹞子翻身,从新坐到她们的马车上。 “喂,你怎么又上来了?再往前走,我们可就要改道去大月氏部落的领地了,你要跟着我们一起去大月氏部落吗?”柳青衿向他吐了吐舌头。 “啊,这么快。”燕六合有些不舍得,却又不想表露出来。 他马上换了嬉皮笑脸。 “想什么呢,你们这大马车,膈的我屁股疼,我突然想起我的宝贝铁枪还没有拿呢。” 他拎起铁枪,自以为潇洒地舞了个枪花,扛在肩上就要跳下马车。 “燕公子。”柳青衣突然喊住了他。 “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燕六合转身。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既然转身的这么急切。 “感谢你一路的陪伴,您要保重,我们后会有期。”柳青衣笑道。 “后会有期。” 燕六合一眨眼,蹬着车辕就飞离了马车,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两姐妹的眼帘之中。 马帮的最前头,马帮头子刘广抹了一把汗,他可算是松口气。 这一路走来,最提心吊胆的就属他了。万幸,他们之后没有再遇到什么危险,他们平安来到北域的呼林贝尔大草原,也就是本次的目的地。 “嘿,画圆圈啦——” 刘广与保镖把手放在嘴边,向马帮的所有马队吆喝。 “呼呼呼——”马队的人也向刘广回应,这成为了他们之间的约定俗成。 “燕六合安达,就等着你了,快上车吧,我们要向呼林贝尔的西北面,也就是我们永恒之火部落的领地出发啦~”卓尔塔拉了一把燕六合。 巴特尔的车队也开始缓缓走动。 “怎么,还在想着她们呢?她们现在可不在我们的身后了,要不然你跟着她们去大月氏部落呐。”纪信捶了一下燕六合的肩膀。 “去你的,说哪里话呢。我燕六合当然是要与我的兄弟们去永恒之火部落了。” 燕六合还击纪信,两个人又开始打闹起来。 “嘿~卓尔塔安达,你的关王刀呢?”一声雷鸣般的吼叫传来,天空好像都抖了三抖。 却见是一人横着一矛驾驭一浑身炭红的马,煞气缠身,眼中分明燃烧着战意。 第三十一章 乌兰巴日 卓尔塔安达,拿起你的关王刀来,与我战个三天三夜。”乌兰巴日挺矛驭马,凌然向卓尔塔几人的大车撞过来。 扒开裹着关王刀的黑布,卓尔塔拎起便迎上去。 “哈哈哈哈,乌兰巴日安达,卓尔塔的关王刀可想死你了。”卓尔塔将手中关刀一斜,抵挡住乌兰巴日手中的长矛。 铮铮~ 铁器与铁器之间的碰撞,扬起一片火花。 乌兰巴日借着马力的冲锋,竟然被卓尔塔拦了下来,那看起来威风凛凛的炭红马儿,前蹄也险些跪倒在地。 “哈哈哈,乌兰巴日安达,你的战马太瘦弱了。”卓尔塔嘴角轻挑。再扬关刀,一招蛟龙入海,劈向乌兰巴日。 乌兰巴日横着长矛,格挡住卓尔塔这分量一击。 “该死的,要不是我的青龙马这两天闹肚子,你怎么可能怎么威风。”乌兰巴日苦笑一声,推开卓尔塔的关刀,反手便是一招黑虎扒心。 两个永恒之火胡人叮叮当当三五十个回合,却是越战越勇,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卓尔塔,乌兰巴日。”巴特尔在与保镖结算了工钱并且遣散了他们之后。呼喊了两个少年,因为巴特尔已经看不下去这两个少年的血气方刚了。 “父亲。”卓尔塔连忙停了下来。 乌兰巴日也把长矛放到马袋里面,翻身下马。 “巴特尔大伯,乌兰巴日前来迎接你们。”乌兰巴日向巴特尔行礼。 “最近过的怎么样?我们在来的路上看到了大批被放逐的大月氏族人,我们的部落还好吗?”巴特尔问他。 “哦,巴特尔大伯是谁大月氏那些人啊,不还是慕容家的那些领头人。您也是知道的,慕容戕虽然为大月可汗,可是对于他的七个兄弟很不放心。他的铁鞭之下,慕容复已经是第三个了嘛。”乌兰巴日厌烦地吐了吐舌头。 乌兰巴日当然不知道,慕容家的那些兄弟为什么会因为那些名誉、利益而手足相残。他觉得就是让他以自己的命去换好安达的命,也是值得的。 车队已经在慢慢走了,乌兰巴日也骑上马,跟在巴特尔左右。 至于卓尔塔,他现在正在马车上与纪信、燕六合、孔亮三人讲述骑马的要领呢。 “我们的赫连万里可汗还好吗?”巴特接着问,并且在说到“赫连万里”几个字的时候还仰望天空,以示对赫连万里可汗的尊敬。 “当然了,可汗还宣称要亲自参与北域六部联合举行的马球比赛呢。”乌兰巴日也仰望天空。马球,顾名思义,是骑在马上,用马球杆击球入门的一种体育活动。马球也被称为“击鞠”,球状小如拳,以草原、旷野为场地。游戏者乘马分两队,手持球杆,共击一球,以打入对方球门为胜。 巴特尔点了点头,又简单的问了几句关于乌兰巴日家里的情况,就挥挥手让他去了。 另一旁,卓尔塔给三人的讲述那可谓是唾沫横飞,而不知其所涸;焦唇开合,难晓他处阴阳。 “首先想要让马走,就有用松跨,腿夹马腹,腿蹭马肚子,向一侧拉马缰绳,用鞭子晃悠,再不走用鞭打,还不走那就只好下马来用手拉了,也许那匹马头天晚上和老婆吵架了。” 卓尔塔讲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儿,三人像是听老师讲课的小学生一样,非常之认真。 “哈哈哈,卓尔塔啊,你这样教他们马术,他们下辈子也学不会骑马的。要我说呀,就把他们放到马上,摔那么几回,我保证他们都能学会。”乌兰巴日扬鞭而来。 “去你巴子的,你以为每个人教授骑马,都像你的父亲那般狠辣吗?”卓尔塔咧咧嘴。 卓尔塔与乌兰巴日的马术,都是乌兰巴日的父亲札木合教授的。札木合其实是训鹰的高手,于是乎,卓尔塔与乌兰巴日就像两只雏鹰被札木合扔下悬崖一样。他们学会了骑马。 “哈哈哈哈,当初我最惨的一次,摔的一个月没有爬起来。”乌兰巴日笑道。 “札木合大叔只适合训鹰。” 卓尔塔总结了一下,又突然想到好像忘了点什么,幡然醒悟,开始给他的乌兰巴日安达介绍纪信几人: “哦对了,乌兰巴日安达,这是我在内地认识的纪信安达、燕六合安达,他们都是我的的好兄弟。” “乌兰巴日,你好。” 纪信伸出了手。 “哦,卓尔塔安达的安达就是我的安达,你们好。” 乌兰巴日也伸出手来,与纪信和燕六合握手。 “咦,我的好安达们,这位是?”乌兰巴日指着躺着大车上呼呼大睡的孔亮,问道。 “他叫孔亮,一个很有趣的家伙,先不要管他了,我这次给你带来了礼物,我保证你会很喜欢哦。”卓尔塔说着,把那个箱子拿了出来,交给跃上大车的乌兰巴日。 “该不会又是那些珠宝,或者是黄金、玉石雕刻的东西吧?乌兰巴日是崇尚力量的,可不喜欢那种东西,如果是一柄大宗朝的工匠打造的剑器就好了。”乌兰巴日嘟囔着,接过箱子。 “这东西很危险的,不过你要小心些,别让你父亲养的鹰盯住它了。”卓尔塔说。 “到底是什么东西嘛!” 乌兰巴日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了箱子。 还是那条过基峡,金钱白花蛇。此刻它正盘踞在箱子里,舒舒服服的睡觉呢。 “哇,还是卓尔塔懂我,我的好安达。它作为乌兰巴日的宠物再好不过了。”乌兰巴日高兴坏了。 “喂乌兰巴日安达,这可不是白白的送给你的,你想要拥有它,可必须给我的好安达每人也送一件礼物才行。”卓尔塔装着作势去抢箱子。 “那当然了,你把乌兰巴日当作什么人了。就是没有礼物,我也要为我的安达准备见面礼嘛。”乌兰巴日赶紧合上箱子,牢牢的抱住。 乌兰巴日说到不是胡语,因此让纪信与燕六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因为他们两个什么都没有准备。 “哈哈哈,这还差不多。拿着,这是蛇毒的解药小还丹以及小还丹的配方,你收好了。” 卓尔塔点点头,将一个小瓷瓶与一张泛黄的纸交给他。 不知不觉,夕阳低垂,已经亲吻到永恒之火部落境内的大汗山了。 “呜呜呜~大汗山咯——”卓尔塔学着狼的叫声,对着大汗山喊道。 但是,他们也只是看到了高耸的大汗山,估计要到达大汗山下,就是深夜了。 “驾~”卓尔塔扬起了马鞭。 第三十二章 柳羔羊后 “巴特尔老安达回来啦,今年在内地可好?这一路可还好走?带回来什么好东西啦?”永恒之火部落的人开始与巴特尔打招呼。 巴特尔一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但是生意人走南闯北,并且信誉不错,在永恒之火的名气还是有的。 “回来啦,叶子飘零的再远,总是要归根的。” “今年在内地还不错,遇到了很多生意上的安达。” “哈哈哈,在路上我们遇到马匪了,我家的卓尔塔与他的两个汉人兄弟力敌十几名马匪呐!” “我这次给大家带来了非常淳美的茶叶哦,保证你们能够喜欢。”巴特尔微笑着,一一回答人们的问题。 “老巴特尔,你可算是回来了啊。” 札木合赶了过来,一把拉住了两匹马的缰绳。 “老札木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去年训练的那一批雄鹰市价怎么样?我今年要再贩卖几只,到内地去,现在大契朝大宗朝的那些王公贵族子弟可喜欢这些了。”巴特尔笑着说。 也奇怪,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北域胡人呐,是个人都叫安达,却管自己的安达不叫安达了。 “不说这个了,早在十几天前,我就让乌兰巴日这孩子去打听马帮的下落。这不是,我早给你预备了羊羔老酒,咱们今天与孩子们吃烤全羊。”札木合大手一挥,让其他族人让开。他拉着两匹马,向他的蒙古包走去。 纪信一干人马也跟上了巴特尔的马车。 蒙古包前,篝火晚会开始了。为什么游牧民族青睐于蒙古包与篝火呢? 作为游牧民来说,首先居所必须是便于拆装游走的,所以帐篷成为必然的居所形式,因此有了蒙古包。 而用火,在帐篷中只能是小型的火堆、火塘,一般仅用于取暖和食物的炖煮。而且这个还得是大帐才行。大多数小帐篷,里面是根本不能生火的。 可是火作为食物加工、取暖、驱逐野兽的必需品,又必须得有,那只好升在帐篷外了。所以游牧民做饭,烤肉啊熬**熬茶,贴个饼子啥的,都是在露天的火堆或者火塘上操作的。 当有客人来或者亲朋聚会,特别是到了夜晚,火堆作为唯一的光源,那自然是大家都得围着篝火活动啦~~ 巴特尔与孩子们绝对是札木合一家的贵客,所以纪信才能吃到小肥羊羔烤全羊,以及五神酒。 五神酒便是五牲酒,也叫五畜酒,就是用五种牲畜(牛、马、驼、山羊、绵羊)的奶酿制的酒,我们就不再多表。 小羊羔的肉质确实爽嫩可口,只有用小羊羔为原料做成的烤全羊才会达到外表金黄油亮、外部肉焦黄发脆,内部肉绵软鲜嫩、羊肉味也清香扑鼻的色香味俱全。颇为适口,别具一格。 并且,扎木合还按照柳羔羊的做法,于地做炉三尺,周围以火烧,令全通赤,用铁箅盛羊,上用柳子盖覆上封,以熟为度。 制作过程如此复杂讲究,更是加剧了烤全羊的美味。 烤全羊已经出了地炉,大家每人手中把着刀,开始割食羊肉。 “哈哈哈,快活!我活了十几年,可从来没有今日这般快活呐!”纪信也忍不住地喊道。 孔亮这家伙,倒是趁着五神酒的浓浓醉意,卖弄起了他的胸中饱墨: “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 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 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念罢,这家伙倒头便睡了去。亏得还是个吃货,竟然连眼前的烤全羊都顾不得了。 “唉,这家伙,一路走来不让人省心,到了北域了,还是这鬼样子。”卓尔塔摇摇头,把他扛在肩膀上,离开篝火。 纪信与燕六合也站了起来。 “父亲,札木合叔叔,你们先吃吧,我去搭毡帐了。”卓尔塔向他的父亲告别。 “嗯,去吧。”巴特尔头都没有抬起。 在草原,卓尔塔这个年纪的少年完全可以自立了,搭个帐篷又有什么担心的呢。 “乌日娜,乌兰巴日,你们也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可千万不要让咱们永恒之火的客人忙活这个。”札木合挥手说。 两个人也都跟过去了。 现在,篝火旁就剩下巴特尔与札木合两个人了。 “札木合,你的柳羔羊巴特尔也吃了,五神酒还是那么香醇,现在孩子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们两个老家伙,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巴特尔拎起皮酒囊,和札木合碰杯。 “哈哈哈,不愧是老巴特尔,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札木合也拎起酒囊。 两个老安达都喝了满满都一大口。 “札木合遇到麻烦了。”札木合抹了抹嘴巴,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拎起酒囊,也要和巴特尔碰杯。 “咱们泥坑里打滚出来的交情,怎么如此的不痛快?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便是。”巴特尔扒拉开他的酒囊,看着他。 “哈哈哈哈,我的老巴特尔哦,我的麻烦可大了,我的苍鹰,啄了七王子赫连图鲁的眼珠子。都是我冒险,自以为野鹰已经驯服了,以为没事的,谁知道,唉~。”札木合依旧在笑,但分明带着哭腔。 “老札木合,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吧?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巴特尔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本来,这一击是要啄去那个混蛋王子的心的,那个畜生!!”札木合紧紧握着酒袋子,嗔目道。 他的感觉很对,果然,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他,他毕竟是王子老爷啊!!”巴特尔说。 “他糟蹋了我的女儿,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他的。”扎木合咬着牙根子说。 “老扎木合,你可不要冲动,汉人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现在把这句话送给你。”巴特尔拍了拍扎木合的肩膀。 “老巴特尔,你放心吧,我是不会连累到你的。”扎木合点点头。 “这是什么话?你把我老巴特尔当什么人了?”巴特尔说着,像小时候一样,给老扎木合一个大爆栗。 “骑马去!!!” 两个老安达坐上马背,在月下驰骋,仿佛又回到了小的时候。 第三十三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对,就这样,只要固定了木架,就是再大的风也吹不倒毡房的,然后用皮毡子围起来就行了。”乌日娜正在教授纪信与燕六合搭建蒙古包。 纪信拍了拍手,想要擦把汗,却感到一块手帕轻轻沾到他的脸庞。 这是乌日娜的手帕,纪信认的。 “谢谢你了,乌日娜。”纪信笑了笑。 “没什么啦,哦对了,皮毡子要与木架牢牢贴合,你这样的绑法是不正确的。”乌日娜说着,亲自动手帮他绑好了皮毡子。 忙活了好一阵子,三个蒙古包终于搭建好了。卓尔塔与他的父亲巴特尔还有纪信、燕六合、孔亮住一个,乌日娜与母亲莎琳娜住一个,还有一个用来盛放他们的货物。 收拾被褥,把那口铁锅架好,并且准备了明天要用的柴火,他们的工作就算是结束了。 除了孔亮之外,大家都没有早早歇下。他们并排躺在地上。 躺在地上仰望星空,今天晚上的月亮并不是多么的皎洁,但是夜色竟然像蓝宝石一样的漆蓝,让纪信想起了乌日娜的蓝宝石眼睛。 乌日娜也看着他。 秦太虚曾有一阙鹊桥仙写到:“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想必便是如此吧。 而悄悄立在他们后面的巴特尔,此刻的心是揪起来的。 巴特尔是一把老骨头了,什么事情能瞒得住他呢?他能看得出女儿的心。 “父亲,你怎么了?”卓尔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旁。 巴特尔看了看卓尔塔,他叹了口气。 没多久,燕六合也困倦的不行,跟着卓尔塔回了蒙古包。现在,蒙古包外就剩下纪信与乌日娜了。 纪信低头扒弄着火堆,偶尔的抬头看看乌日娜,好几次都是与乌日娜四目相对,他只好又低下头去。 两个人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安静的只剩下火堆里火苗跳动的噼啪声。 “纪信,北域好玩儿吗?”乌日娜先开了口。 “挺好的。”纪信回答。 紧接着,又是好长时间的冷场。 “今天晚上多亏了你了,要不然,我跟六合还真的搭不起来毡房呢。”纪信笑道。 “那当然了,你们是第一次搭建毡房嘛!在北域,不论男女,这些都是必须要学会的,不仅仅是搭建毡房,还要骑马、放羊、牧马、辨认药材,我学会的可多啦。”乌日娜眨巴着大眼睛,看她眉飞色舞的劲头,好像她已经驰骋在呼林贝尔大草原,挥起皮鞭放羊了。 “你可真厉害,我要是能学会骑马就好了。”纪信挠挠头。 “骑马其实可简单了,你只要把马儿当作是你的好朋友,马儿是绝对不会把你摔下去的。”乌日娜说。 夜越发深了,大漠里特有的比塞北还要荒凉的苍茫气息,在这宝蓝色的夜空下肆意奔腾。 两个懵懵少年愈发的困倦,熬不住了,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纪信打着哈欠,带着满脸的倦意,就要回蒙古包了。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声凄惨的狼嚎。 顺着狼嚎声,纪信摸了过去,却看到一头浑身银亮的狼,被捕兽夹困住,脱不得身。 看着它那满脸痛苦,比听到它的嚎声还要凄惨,让纪信不由得起了怜悯之心。 纪信抚摸了它几下,然后打开捕兽夹,放它离去了。 夜,静悄悄的,偶尔几声猫头鹰的叫声,传的好远好远,却显得夜更加寂静。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朦朦亮的时候,纪信与燕六合即已经起了床,手持铁枪在蒙古包外。 我们知道的,这两个少年非一般之少年,他们经过惨无人道的洗礼,浴火涅盘,很能吃苦耐劳。又在燕铁衣的门下勤奋练功,更甚于闻鸡起舞。 当纪信把铁枪插在地上,开始打拳的时候,正值黎明的曙光即要照耀大地,真个是:破晓千层涌,一怒定轩辕。 拉开了拳架子,纪信时而如斑虎扑食,时而似苍龙腾空,拳法也越来越迅猛,尽是些大开大合的气势。 “纪信看拳!!”卓尔塔的声音与他沙包大的拳头一齐崩向纪信的右侧脑门子。 觉察到后右方拳风习习,纪信不闪不避,猛地转身,以攻作为守。 轰隆隆—— 两个拳头相撞,竟然如雷霆炸裂,劲道可想而知了。 纪信与卓尔塔皆是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嚯,纪信安达好力气,想我卓尔塔曾经一拳砸死过一头饿狼,你这一只拳头完全不输给那饿狼啊。”卓尔塔虽然稳住了身形,但是他还是感觉到出拳的手整条手臂都在颤抖。 纪信也不好受,要知道,卓尔塔二三百斤重,九尺身躯,铁塔一般的汉子,可谓是壮如二虎九牛。 他的感觉除了拳头的疼痛之外,还有全身的气血澎湃,卓尔塔这一拳的力道可想而知。 “喂,你们两个,练拳就好好练嘛,消那么大劲干什么,我还有以为是天塌了呢,你们把巴特尔大伯都吵醒了。”孔亮揉着眼睛,走出蒙古包。 “哈哈哈。”纪信与卓尔塔哈哈大笑。 “纪信哥哥,卓尔塔哥哥,燕六合哥哥,啰嗦亮,你们洗把脸吧。”乌日娜端着一脸盆热水来了。 啰嗦亮是纪信给孔亮起的外号,因为这家伙那个嘴······ 四名少年围着脸盆,挨个的洗了脸。 “嘿~”纪信拿沾湿的手,把水珠撒到乌日娜的脸蛋上。 “哎呀,纪信你可真坏,咯咯。”乌日娜一边躲闪着,一边是银铃的笑声。 站在一旁的卓尔塔与他们身后的巴特尔的心中同时揪了一下。 吃饭了,糍粑,手把肉,奶茶,还有难得一见的腌咸菜,很丰盛的一顿早餐。 这时候,一群马儿的嘶鸣声响起来了。 “哇,好烈的嘶鸣声啊!!”卓尔塔与众多马背上的胡人一样,对于马儿非常的炽热。他匆匆扒了两口饭,便再也等不及,循着嘶鸣声找过去。 “你们也去看看吧。“巴特尔看了看这几位小麻雀伸头的汉人,自然是瞧出他们的心思来了。 “走咯~”纪信几人放下割肉的刀子,在衣服上抹了两把,就跟上卓尔塔去。 卓尔塔寻去的方向,见是几匹骏马围绕着一脸得意的乌兰巴日,乌兰巴日收起马鞭子。向大家打招呼,并且跃下他的青龙马。 我们抛开那些骏马不提,且先说这秦国伊利青龙马,浑身上下青黛,唯有一抹白色马鬃,并无半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嘶喊咆哮,果然如腾空入海之状,不虚青龙之名。 “好马儿啊!!”纪信早已把羡慕写在自己的脸上了。 第三十四章 马厩事发 一群马咆哮而来,停到巴特尔的蒙古包前。 “嘿,卓尔塔安达,纪信安达,燕六合安达,还有那位安达,你看我给你们带来了什么?”乌兰巴日翻身下马。 “哈哈哈,乌兰巴日安达,这些马的皮毛油亮有光泽,看起来品质不错嘛。”卓尔塔点点头。 “哈哈,那当然,这可是我在平城精心挑选的骏马,因为送给我的安达的礼物,我不能含糊。”乌兰巴日说。 大家一看到马匹,连吃饭都不顾的围上去了。 “乌兰巴日,这些蒙古马的品质那么好,就是在金山城也难得一遇,你该不会是又偷偷的去贩赫连万里可汗家的军马了吧?”乌日娜问。 因为蒙古马大多体型矮小,其貌不扬,它们头大颈短,体魄强健,胸宽鬃长,皮厚毛粗,吃苦耐劳,能抵御狂风暴雪;能扬蹄踢碎狐狼的脑袋。经过调驯的蒙古马,在战场上不惊不诈,勇猛无比,历来是一种良好的军马。 所以好几匹高大的蒙古马停在乌日娜的面前,她才会惊讶。 “贩买他们的军马?哼~”乌兰巴日的表情骤然变了,变得很是狰狞。 乌日娜也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低下头退到纪信身后去了。 “哎,提那个腌臜家伙做什么?净是恶心我们这把永恒之火,以及查干苏鲁锭,安达,永恒之火是正义的,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卓尔塔安慰乌兰巴日。 “嗯,我知道的,谢谢你卓尔塔。我刚才差点被愤怒控制了心神,乌日娜,你没有被我吓到吧?”乌兰巴日狠狠的晃了晃脑袋,清醒了来。 乌日娜摇摇头,但一双眼睛里还是写满了恐惧。 “乌兰巴日,这么早啊!!”巴特尔也赶过来了。 “是的,巴特尔大伯,我是来兑现我的诺言的,我一大早的就赶去平城偷……买来了好几匹骏马,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呢!”乌兰巴日差点说漏了嘴。 “难得你有这样的心,纪信,燕六合,乌兰巴日是个可以交心的好安达啊。”巴特尔把几人的手放在一起,点了点头。 “多谢乌兰巴日安达了。”纪信几人感谢他道。 可是,总有人心怀不满的。 “我的天呐,这马儿的个头都要超过我的身高了,我可怎么上去啊。乌兰巴日安达,平城有没有笔墨纸砚卖啊?要不然你把马儿牵走,给我换那些东西来吧。”孔亮嘟囔起来。 “你这混小子,这一匹马儿在内地不知道要换几辆大车的笔墨纸砚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啊!!!”燕六合很不客气的拍打孔亮的后脑根子。 “哈哈哈哈~“众人也被孔亮这家伙逗乐了。 平城,七王子府上 这里的马厩,院墙不知道何时被凿开一个大洞,马厩的马儿也是死的死、伤的伤、丢的丢。 诡异的是,马尸上全是毒蛇留下的伤口。 “如果说毒蛇闯进马厩里,把所有的军马都毒死的话,还说的过去。可是,这院墙上的大窟窿是怎么回事?图鲁,你不应该好好的解释解释吗?”赫连万里看着地上匍匐的赫连图鲁,满脸写着恨铁不成钢。 “父汗,儿臣,儿臣冤枉啊!!”赫连图鲁瑟瑟发抖。 如果说要赫连图鲁上阵杀敌,那么赫连图鲁连眼都不会眨一下,可是要他辩论他还一头雾水的偷窃案,他就一点本事都没了。 “亏你的八棱狼牙棒连临潢府铁将军北漠慈的狼牙金瓜锤都忌惮三分,我把马厩交给了你,你竟然给我这样的答复?你这么废物,到底有什么用?”赫连万里一脚把赫连图鲁踹飞了出去好远,然后翻到在地。 “可汗息怒,七王子只是一时慌乱而失去方寸,请您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会给可汗一个满意的答复的。”徐植之连连为赫连图鲁求情。 徐植之,大宗朝大梁府人士,多谋略,与逍遥府尹朱逸之、医邪圣手刘达之、书法大师蔡桓之、音律大师林广之并称为“大梁五友”,尤其是与医邪圣手刘达之甚厚,因此颇懂些巫医之术。他喜爱云游山水,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在秦国时,因为喝了大酒而没有付账被打个半死,被赫连图鲁救下,为报答赫连图鲁,成为了赫连图鲁的幕僚。 同时求情的,还有千里箭莫日根,他是白木的亲传弟子,还拜师于大契朝八十万士兵的弓箭教头百步穿杨花金羽。 “你们尽心辅佐你们的主子,快点把这件事情处理了。另外,这些军马要加紧补充,大月氏那些家伙又在蠢蠢欲动了。”赫连万里说完,转身离开这个让他火冒三丈的地方。 赫连图鲁顾不得擦干净嘴角旁的血沫子,而是紧紧地抓着泥土,瞪着冒火星子的眼。 “莫日根,你带着府上所有的士兵给我去查,必须把这个偷马贼给我揪出来,我要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赫连图鲁发出了命令。 “遵命!!”莫日根行了礼,忙活去了。 徐植之把赫连图鲁扶起,并且为他拂去衣服上的尘土。 “大人,您没事吧?”徐植之问。 “我倒是无妨,还死不了,”赫连图鲁脸色依旧铁青,他接着说道:“但是有些人不能没事了,徐植之,我需要你的帮助。” “大人,植之有言在先的。”徐植之连忙说,并且眉头紧皱。 “当然,当然,那些事情,我是不会让你动手做的,你只需要为我提供我需要的东西就可以了。”赫连图鲁点点头说。 徐植之摇摇头,转过身去,打开手中羊头杖的机关,拿出里面暗藏的一包粉末。 “大人好自为之,否则你们的永恒之火是不会饶恕你的。”徐植之将粉末呈给赫连图鲁。 “我若成为永恒之火可汗,那么一切都是我来主宰,我就是永恒之火!!!”赫连图鲁的眼中写满了贪婪。 平城的东城门口,执勤士兵的小队长被莫日根一箭射中衣服,定在城墙上。 “莫日根将军饶命啊!!”那士兵队长两腿一颤,黄白之物泄了出来,顿时弥漫开了。 “我的羽箭要射你的左眼第三眼睫毛,便不会中的第四根。说,今天有没有人带着好马从你们东门出了平城?”莫日根的扳指已经再度拉开宝雕弓,对准那士兵队长。 “有的,有的,西部七王子治下的一个小伙子,他骑着一匹高大威猛的青色伊犁马,说是贩卖来的好马,给小的塞了银币,小的就放他走了。”那士兵队长承认了。 “徇私枉法,混蛋。来人呐,把这厮捆了,扔到大汗山的鹰鸣谷去。”莫日根说完,猛瞪马腹,带着士兵与黄沙出了东城门。 第三十五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哈哈,纪信好棒呐~”乌日娜欢快地蹦跳着,看纪信与燕六合几人骑着蒙古马呼啸而过。 他们的手中都拎着铁枪,因为他们可不只是在玩,而是熟悉马战呢!! 估计是玩累了,也或许是想那个人儿了吧,纪信勒住了马,然后缓缓来到乌日娜的身旁,并且对乌日娜笑了笑。 乌日娜也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你说的真对,把马儿当作是朋友,它就绝对不会摔我。”纪信说着,抓着马鬃毛翻身下马。 乌日娜赶紧过去,帮助纪信拉着缰绳。 “你这样抓着马儿的鬃毛上下马,马儿会很疼的。”乌日娜轻轻的抚摸马儿的鬃毛。 这匹蒙古马是卓尔塔细心找来的,虽然比不得乌兰巴日的那几匹,品质也算不错,身躯也比一般的蒙古马要高大那么。 以至于乌日娜想要抚摸它的鬃毛,还要垫起脚来。 “哈哈哈,让我来帮你吧。”纪信说着,抱起乌日娜,就把她放在了马背上。 “哎呀~”乌日娜只觉得脚下一空,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坐到马背上了。 纪信也翻身上马,坐到乌日娜的后面。 原来,这才是纪信要做的事情。什么帮她一把,分明就是想和乌日娜在一起嘛,这个坏家伙。 “驾~马儿快走!”纪信催动了马儿。 马儿也打了个响鼻,迈开马蹄来。 乌日娜当然不会拒绝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她伏在马背上,任凭纪信驾驭马儿,随着马儿一起一浮。 两人共乘一马,开始在草原上奔驰。 纪信不会看到乌日娜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因为他此刻的心情,正是: 春风得意马蹄疾,何必要看长安花。 纪信不知道,他的偶然意气,给他带来了多么大的麻烦。 北域胡人有一项传统,那就是女子接受男子的邀请,坐上了男子的马儿,女子就是那名男子的女人了。 他们一个一直沉侵在开心的嬉闹之中,一个满脸堆着幸福,那里会在意一名不起眼的牡羊老头儿。 让我们的视角再放到我们的猪脚这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纪信两人玩的累了,就停了马儿,准备下马歇息。 “乌日娜,天呐,你怎么坐到纪信的马儿上去了。” 远远的,卓尔塔勒住了他的马。 乌日娜的小脸蛋红通通的,她附在马背上,头都不好意思抬。 “嘿嘿,我带着乌日娜玩一会儿。”纪信说。 “哈哈哈,我的三弟啊,你们两个呐。”卓尔塔将北域的风俗告知了纪信。 纪信的脸也腾的一下,红通通的,火辣辣的。 “乌日娜,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的风俗。”纪信在卓尔塔肆意的笑声中,就要翻身下马。 乌日娜却一手拉住了纪信的手。 “难道,你不喜欢我吗?”乌日娜转头,用她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真诚地看着他。 他也与乌日娜四目相对。 据说,两个相爱的人四目相对,会产生爱的火花,相爱越深,火花便会越大。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两人身旁的卓尔塔与他坐下的马儿,早已被火花烤的外焦里嫩了。 纪信狠狠的点了点头,然后撒开乌日娜的手,翻身下马。 这个傻小子,他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不过如果是再选择一次,他依旧会把乌日娜放到马背上,然后带着她在草原上奔腾。 他也是喜欢她的,若不然,他在翻身下马的那一个瞬间,眼眶怎么会溢出幸福的泪水? 他的脑海还映着乌日娜的脸庞,闭上眼睛暗下决心,绝对不能让这个喜欢他的女人受苦,要宠这个女人一辈子。 “卓尔塔安达,纪信安达,乌日娜妹妹,巴特尔大伯呼喊你们回去呢!”乌兰巴日骑着他的青龙马赶到了。 “哦,该吃午饭了,母亲自熬的羊骨头汤,我的肚子早就饿了,纪信,我们快回去吧。”卓尔塔说着,给了自己坐下的马儿一鞭子。 “驾~”乌日娜也扬鞭追赶她的哥哥,我们可以看得到,她的小嘴分明撇着。 她在置气呢,因为害羞的纪信下了马,连头也没有回。 “乌日娜,你等等我啊~” 纪信追赶在马儿的身后,看着马儿背上连头都不回耍小脾气的乌日娜,心中只有“我活该”这三个字了。 “纪信安达,男子与女子是不能随随便便骑在一匹马儿上的,除非你愿意娶她、她愿意嫁给你。”乌兰巴日一本正经的给纪信普及北域风俗。 “还用你说,我已经知道了,男子之间骑一匹马没那么多讲究吧?”纪信问。 “当然了,我的好安达。”乌兰巴日停下了马儿。 纪信道了谢,把铁枪放在马袋子旁的枪套子里,翻身上马。 青龙马带着两人,驰骋起来。 他们却不知道,莫日根与三百骑兵,已经把这里搅了个天翻地覆,正在寻找乌兰巴日呢!! 而此刻,十个士兵出现在乌兰巴日的青龙马身后。 “弟兄们,那执勤的小队长说偷马贼骑着一匹高大的青色伊犁马,你们快看,那岂不是青色伊利马?”阿拉善眼尖,他指着乌兰巴日坐下的青龙马,喝道。 “队长,七王子有命令的,宁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咱们管他呢抢了再说!!”士兵劝道。 “哈哈哈哈,有道理,驾!!”阿拉善扬起手中的银枪,催动了胯下马儿。 乌兰巴日的青龙马快,但是驮着两个人,再加上乌兰巴日并没有意识到有危险。速度就不比那些赫连图鲁府上的轻骑兵了,所以阿拉善十几人很快追了上来。 “乌兰巴日安达,有人跟上来了,并且带着杀气。”纪信提醒道。 同时,他取下了枪套子里的铁枪,以及乌兰巴日的铁脊矛。 乌兰巴日往后一看,略微瞧见那些士兵的盔甲,就大概知道,是东窗事发了。 “纪信,你听我说,这些士兵是冲着我来的,因为我送你们的礼物,是我在赫连图鲁的马厩里偷出来的,并且还用我的小金毒死了剩下的所有马匹。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一会儿你带着青龙马,看准机会逃了便是。”乌兰巴日说着,接过了铁脊矛。 他勒住了青龙马,停下来。 “几位,你们为什么追着我不放?我偷你们家的鸡了,还是进了你们女人的毡房啊?”乌兰巴日横着铁脊矛,眯着眼睛看着他们。 第三十六章 纪信被擒 “几位,你们为什么追着我不放?我偷你们家的鸡了,还是进了你们女人的毡房啊?”乌兰巴日横着铁脊矛,眯着眼睛看着他们。 “偷马贼,你好大的胆子,连可汗的军马也敢下手,识相的,跟我们去向可汗交代,说不定还能受到永恒之火的宽恕!!你们几个,上去抓住他!!”阿拉善也勒住了马儿,手中银枪舞了个花儿,自以为足以震慑面前这两个小毛贼了。 三个士兵下了马,提着蒙古弯刀,向乌兰巴日与青龙马之上的纪信围上去。 “纪信,你快走啊!!”乌兰巴日给纪信使眼色。 “胡闹,让我丢下我的安达独自逃命吗?我纪信自问做、不、到!!!”纪信说着,猛地一蹬马腹,扬起手中铁枪,便杀向阿拉善一众人马。 “小心呐,你这是第一天学骑马!!”乌兰巴日的眉头皱了起来,同时三个士兵的蒙古弯刀向他挥砍而来。 ······ “嗯?怎么回事,纪信与乌兰巴日还没有回来?”莎琳娜有些担心了。 “他们可能是去了扎木合大叔的毡房那里吧。”卓尔塔回答说。 “卓尔塔,还是去老扎木合那里看看的好,可不能是出了什么事情啊!”巴特尔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纪信算是那种规规矩矩的汉人,不会如卓尔塔这般,能在外面疯好长时间也不回家的。 这时,扎木合驾驭着他的马儿赶来了。 “嘿,老巴特尔,乌兰巴日是不是在你们这里吃饭了?快点叫他出来,这家伙,也不管好他的长虫,现在地上爬的到处都是。”扎木合勒住了马儿,跃下来。 “什么!!!”老巴特尔再也坐不住了。 ······ “喝——”乌兰巴日一矛扎进士兵的胸前,来了个大贯穿。 拔出铁脊矛,血花四溅,染红了乌兰巴日的衣服。 乌兰巴日虽然没有杀过人,但他是与杀戮为伴的胡人,所以他倒是没有丝毫的恐惧。 他反手间,便是架住了另一个士兵的蒙古弯刀。 突然,他的肩膀一阵生疼,他挂彩了。 他被一名士兵用蒙古弯刀砍伤了背部。 纪信的胯下,青龙马感受到主人有危险,一个响鼻,咆哮着奔向乌兰巴日。 这可苦了正在与阿拉善以及士兵酣战的纪信,纪信当场被青龙马掀翻在地。 还没有再度爬起来,阿拉善的银枪便架在了纪信的脖颈上。 同时,三五名士兵下马,控制住了纪信。 “先把他给我捆起来,绑到缰绳上去。等我抓住了那小崽子,一起献给七王子!!”阿拉善说着,就要催动战马,冲杀向乌兰巴日。 嗷嗷—— 突然,天空中响起一声嘹亮高亢的鹰鸣。 眼看着,苍穹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盘旋着十五六头苍鹰,并且有几头已经向他们发起了猛烈的俯冲。 苍鹰果然迅猛!!眨眼间,便已经冲到了阿拉善他们近前,好几名士兵与战马当场被啄伤,一时间,净是马嘶人吼,多处是人仰马翻。 “啊啊啊啊,快,快撤!!!”阿拉善捂着被啄去眼睛的左眼眶,忍受着巨大的痛快,驱赶着马儿,带领麾下狼狈逃窜。 纪信被绑缚着在阿拉善战马的缰绳之上,阿拉善一催动马儿,他就被马儿的力道掀翻在地,他就这么被拉着,在呼林贝尔的草原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印子!!!! 不远处,扎木合与卓尔塔几人追了上来。 只见扎木合手中持着一节乌漆横笛,正是他在操控着那些苍鹰。 “快,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扎木合说。 他们离得有些远,还没有看清前面的事故。 卓尔塔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乌兰巴日,你受伤了?什么情况啊!!纪信安达呢??”卓尔塔看到了青龙马与青龙马下的乌兰巴日。 “纪信,纪信被赫连图鲁的士兵抓走了,快救纪信!!”乌兰巴日忍着背部的疼痛,欲要上马去救下纪信,却眼前一昏,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月氏部落汗国,他们的主城金瀚城内。大月氏可汗慕容戕今天很开心,因为他的两个外甥女来看他了,并且给他带来了南国最甘美的茶叶。 “哈哈哈,还是我的两个即聪明有漂亮的外甥女懂事,你们的母亲可还好?”慕容戕问道。 “回大汗,家母的身体很好,要可汗不要挂牵她。”柳青衣回答。 大汗这个称号,是北域胡人对慕容戕这个执牛耳者的尊称,以区别于六部落汗国的可汗之称。 “哎,叫什么大汗嘛。还像小的时候那样,叫我舅舅便是。”慕容戕摆摆手,很是随意的样子。 谁会看出来,这位和蔼可亲的大汗,是个活活鞭死自己兄弟的残暴君主呢? “遵命,舅舅啊,家母有书信一封,要青衣亲自交给舅舅。”柳青衣拿出书信来,递了上去。 “老姐有信给我?好好。”慕容戕对于他的老姐慕容桂英还是很敬重的,不仅仅是她嫁给了江南大侠柳三咏,还有就是他的老姐对他非常好。 “父汗,我的两个妹妹到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呐~”一个黄莺般动听的声音响起。 “柳青衣(柳青衿),见过婉儿姐姐。”两姐妹赶紧行礼。 “妹妹,你们这一路迢迢万里,可真的是辛苦了,快来,我给你们准备了很多来自西边的香料呢?”慕容婉儿挽着两姐妹的手,小姐妹儿自顾自的玩去了。 “唉,这丫头,都二十有三了,还与十五六的女孩子一样,如果是在汉人那里,这辈子估计都要嫁不出去咯。”慕容戕摇摇头。 或许,残暴的他此刻只是一位慈祥的父亲,为他的女儿终身幸福而焦虑的父亲。 始终为自己的家人付出的太少了,包括简简单单的陪伴。 他或许也羡慕不生在帝王将相之家的普通人吧?谁知道呢! 身不由己的,应该是帝王身,江湖人,也要先往边上靠靠才是。 “父汗,好消息呐!永恒之火部落赫连万里那老东西养来准备马球比赛的好马被偷马贼下手了,死的死丢的丢,这下他们可没有与我们争的资本咯!!”慕容子轩兴高采烈地赶来,告诉他的父汗这个好消息。 慕容子轩是慕容戕的第三子,与是慕容子器、慕容子宇、慕容子昂并称为大月氏慕容四公子,他们都是慕容戕的骄傲。 尤其是这第三子,更是被慕容戕立为大月氏可汗的继承人。 “不过是丢失了几匹马儿罢了,永恒之火部落靠着西边儿,他们紧紧的遏住西边往北域的要道,想要好马,不比我们容易多了?”慕容戕不温不火地给慕容子轩浇了一盆冷水。 “父汗,是儿臣没有打探透。”慕容子轩低下了头。 “这不怪你,赫连万里是个老狐狸,你父汗我都要忌惮三分。你作为我最看重的继承人,你的路还很长呐!”慕容戕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第三十七章 逃出虎口 七王子府上,莫日根扛着一个鼓囊囊的麻袋,扔到赫连图鲁的脚下。 正在昏迷的纪信浑身猛地一痛,猛然醒了过来。 他当然知道,他被俘虏了,他的处境一定不妙。所以,他选择忍下来,静观其变。 “大人,这便是那骑着青色伊犁马的偷马贼!!”莫日根说。 “嗯,辛苦了。”赫连图鲁点点头,踹了一脚麻袋。 纪信银牙一咬,差点喊出来。 赫连图鲁身旁的两名侍卫上前,把麻袋解开,纪信的脑袋便露了出来。 “这分明就是个汉人,莫日根,难不成你随便抓了个两脚羊,拿我这里来糊弄不成?”赫连图鲁不悦。 “大人说哪里话,莫日根对大人是忠心耿耿的。这是我们府上的士兵队长阿拉善亲眼看到的,他就骑在青色伊犁马上,阿拉善为了抓回他来,还损失了好几个弟兄与一只眼睛。”莫日根连忙解释。 “你的忠心我当然知道,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赫连图鲁拍了拍莫日根的肩膀。 “遵命!!”莫日根行了礼,下去了。 赫连图鲁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好长时间一句话也不说。 “你们也都下去吧,哦对了,把徐先生请来。”赫连图鲁挥挥手。 纪信心道好机会,他悄悄摸到了绑在腿上的匕首。 镔铁所打造的兵刃果然锋利,算不上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神兵,也是难得的好东西。 纪信悄悄解开束搏的绳索,便准备一跃而起,划破麻袋拿下赫连图鲁了。 却听得一声“大人找徐植之有什么事情吗?”而放下了劲道。 “徐先生,您上一次给我的分明就是人参粉,你为什么要骗我?”赫连图鲁抓起了徐植之的衣领,将他拎起来。 “大人对徐植之有救命之恩与知遇之恩,徐植之不能眼看着大人成为弑君杀父的恶人!!”徐植之扬起头颅来,一股子文人特有的傲气,晃的赫连图鲁睁不开眼。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浑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多少文人傲骨,在历史淤泥里绽放着代表清流的莲花?徐植之也不过是“渺沧海之一粟”罢了。 赫连图鲁竟然颤抖起来,把徐植之放下,并且向徐植之行礼。 “先生,您就是地藏王菩萨,是您拯救我于地狱啊!”赫连图鲁忏悔道。 赫连图鲁当然不懂文人的忠与傲,但是赫连图鲁知道,徐植之是为了他这个主子好。 “大人快快请起,这是在折煞徐植之啊!!”徐植之连忙去扶起他。 就是这个时候!! 纪信握紧了匕首,划破麻袋,杀到赫连图鲁近前,用匕首压住赫连图鲁的脖颈。 “大人,”徐植之好不惊讶,他压根就没有提防这麻袋里的人。 “你想怎么样?”赫连图鲁咧咧嘴,对纪信说道。 “他说什么?”纪信问徐植之。 “我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赫连图鲁还是懂汉语的。 “这个问题不应该我来问吗?”纪信冷哼一声。 一干士兵闻讯赶来,但是看到纪信控制了赫连图鲁,没有人敢向前一步。 “让他们退下,我死了,贱命一条,你可不一样吧!”纪信将匕首压的更紧了。 “你们没有听到吗?快退下!!”赫连图鲁吼道。 士兵们不敢动作,只好退了下去。 “我不希望出现不太愉快的事情,所以,你要跟我走一趟了。”纪信说。 小命被攒着,赫连图鲁不敢造次,他点了点头。 “你的马在哪里?”纪信问。 “就在南边偏房。”赫连图鲁老老实实回答。 纪信挟持他来到偏房,果然见这里单独的圈着一匹高头大马。这马儿浑身漆黑如墨,四只铁蹄却是白色,因此得名踏雪乌骓。 “好马啊!!”纪信看了一眼踏雪乌骓,因为纪信的眼中带着些许炽热,却看到踏雪乌骓不安起来。 它打着响鼻,咆哮着,似乎不想让纪信接近。 但是如此情急,纪信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挥起一拳头,直挺挺砸在马儿面门,那马踏雪乌骓即刻老实了。 翻身上马,纪信将赫连图鲁一把扔到士兵丛中,很快逃出了七王子府这个恶虎之口。 “可恶,给我追,谁抓到那个汉人,我赫连图鲁赏赐他一千枚金币!!!”赫连图鲁疯狗一般,恶狠狠地对远遁的纪信咆哮。 永恒之火的东部,这一片草原的非常不起眼的角落,巴特尔为乌兰巴日包扎好背部的伤口,让他趴在了自己的胡床上。 “唉,我的这个儿子哦,真是不让人省心。我,我对不住你们的纪信安达啊!!”扎木合抱着脑袋,很是懊恼。 “老扎木合,你这是什么话!!”巴特尔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父亲,扎木合大叔,咱们必须把纪信救回来。”卓尔塔说。 “卓尔塔,我们何尝不想呢!可是,那是永恒之火可汗的王子啊!!”莎琳娜双手合十,喃喃道。 “你们可真是啰嗦,都在这里罢!我燕六合不是你们永恒之火的成员,我自己一人去了便是!!”燕六合说着,揣着自己的剑器,便起了身。 “等等我,我也去!!”孔亮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然也跟上了燕六合。 乌日娜早就忍不住了,一看啰嗦亮都站了起来,她也不再犹犹豫豫。毕竟,那是她心中的人儿。 “燕六合安达,你先冷静,我们这不是在想办法嘛!”卓尔塔赶忙去拉着燕六合。 “再这么等下去,我们的兄弟就有危险了。”燕六合甩开卓尔塔,气冲冲出了去。 “这,哎呀,搞得我成了那不仗义的人了。”卓尔塔气的直跳脚。 “卓尔塔,接着,那些音符你知道的。”扎木合说着,把控制苍鹰的横笛交给了卓尔塔。 “扎木合大叔,这可是你的命根子啊。”卓尔塔都不可思议起来。 这节横笛,就是乌兰巴日,扎木合也不轻易的松手。 “我一个糟老头子了,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唉~”扎木合有些感叹。 卓尔塔点点头,手持横笛,顿时一阵清脆的笛音传出,苍穹之上聚了苍鹰。 “跟我来!!” 卓尔塔跃上马儿,向西边的平城飞奔而去。我们可以看到,他的头顶,七八头苍鹰盘旋着,跟随着他。 第三十八章 高僧 平城内,东城门下,纪信躲在一处房檐上,眼睁睁看着那匹踏雪乌骓被一干士兵拦下,紧接着赫连图鲁府上的人赶了上来。 纪信当然知道,他不可能驾驭着踏雪乌骓安然离开平城的。他即使能离开平城,也逃不过赫连图鲁的追捕。 最安全的地方有时候也是最安全的。所以,纪信索性赌一把灯下黑。 他悄悄下了房檐子,摸到房檐子下的人家里。 纪信仿佛听到了丝弦之音。 突然,本来缓缓如天籁的琴音,因为纪信的出现,却听得一声琴弦断裂的铮鸣。 “好猛烈崩断声,或许是有帝王将相到了吧,阿弥陀佛!”一个老僧的声音传出来。 纪信一颤,他没想到自己一落地就被发觉了。 “七王子有命令,抓捕凶犯,开门,快开门。”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夹杂着士兵的嘈杂响起。 吱呀~ 房屋的门打开了,纪信见那人一袭殷红袈裟,脖子上围着斗大的骷髅串珠,却满脸堆着慈祥与清净,举手投足间,都是得道稳重。 好个喇嘛老僧!!! 纪信赶紧双手合十,向老僧一拜。 老僧也向纪信双手合十,然后指了一下墙角的那一堆青稞麦秸堆,示意纪信躲进去。 纪信接连向老僧拜了三拜,才慌慌张张钻入麦秸垛里。 老僧依旧满脸笑意,缓缓来到大门口,将门栓拉开,开了门。 本来嘈杂的士兵一看是个喇嘛老僧,都不敢再喧嚣下去了,连连的双手合十,向老僧行礼。 “阿弥陀佛,贫僧观各位施主气血上犯,可是遇到了什么扰心之事。”老僧也还礼。 “大师父,打搅了,我们七王子府上的马厩被一个偷马贼给偷袭了,那个偷马贼放毒蛇咬死了所有的马匹。我们本来已经抓到他,可是却让他跑掉了。现在正在全城搜捕呢!”士兵小队长独眼阿拉善回答。 “原来如此,你们是怀疑贫僧窝藏了偷马贼咯?”老僧依旧笑容满面。 “大师父说笑,只是我们有任务在身,还请大师父通融。”阿拉善小队长双手合十再拜。 “无妨,不要打扰了院子里的菩提树。”老僧点点头,侧开身子,让士兵们进到院子里。 士兵们在老僧的家里四处寻觅,甚至菩提树上下都找了个遍,也没个所以然。 “罪过,罪过。”老僧转过身去,不再看这群土匪士兵。 “队长,我们四下里都搜遍了,没有任何情况。”士兵们前来汇报。 “那个麦秸垛呢?”阿拉善不愧是小队长。 几个士兵前去,对着麦秸垛举起铁枪,一通乱扎。 “报告阿拉善队长,没有!”几个士兵回复。 “又要变天了吗?”阿拉善看到了平城之上,一头苍鹰正在戏谑地看着他。 他摸了摸已经没有眼珠子的左眼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你们快去通知莫日根将军!”阿拉善果断下了命令。 阿拉善恭恭敬敬来到老僧面前,叫声叨扰,然后带着他的麾下士兵离开了。 老僧还是那副慈祥面孔,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换过表情。也是,他的境界,早已是看山只是山,看水只是水了。 阿拉善不过是一粒沙尘落入他的大海,当然不会惊起一丝的波澜。 “他们已经离去,你可以出来了。”老僧说。 纪信一听到安全,即刻钻出了麦秸垛。 他的衣服上明显的几个枪扎窟窿,险之又险的错过他的血肉之躯。 “多谢高僧,若能逃出生天,纪信定当涌泉相报。”纪信恭恭敬敬,为老僧行了个佛礼。 老僧没有说话,而是用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看着他,就像是看一件法器般。 “大师父,纪信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分明知道我是被缉拿的犯人,为什么还要救我呢?您就不怕,我被您救下之后,再行恶事吗?”纪信问道。 “大众营营扰扰,如溺海中,佛以慈悲为怀,施宏大法力,普度众生。阿弥陀佛。”老僧还礼。 “普度众生?只要是有生命的,就要渡他,是吗?”纪信追问。 “上根大器,善哉!”老僧说。 “敢问大师父法号。”纪信再拜。 “尘缘一遭,这世唤做智桓。”智桓老僧笑道。 “原来是智桓大师。”纪信说。 ······ 而在东城门外,燕六合、孔亮还有乌日娜已经到达这里。 两个汉人虽然扎眼,可是这北域本来就是杂处之地,有汉人经过,再正常不过了。 “孔亮,一会进城之后,你带着乌日娜找个客栈躲起来,我潜入赫连图鲁府上打探消息。”燕六合说。 “燕兄弟,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孔亮皱起眉头。 “你们快看,那是谁?”乌日娜突然惊呼。 见是一队士兵出了城,为首的虎体猿臂,彪腹狼腰,身穿百褶牛皮甲,胯下名马曰:飞户。背上挂着箭匣子,腰悬龙头宝雕弓。这不是别人,正是赫连图鲁麾下第一将千里箭莫日。 “你们都给我戒备着出城的汉人,若是放跑了那偷马贼,莫日根的宝雕弓可不长眼睛!!”莫日根狠狠瞪了一眼执勤士兵,然后带着他的麾下,打马去也。 “乌日娜,这厮是谁?好大的威风啊。“燕六合问道。 “他是赫连图鲁的手下,箭法在整个呼林贝尔草原都是出了名的。”乌日娜说。 “刚才他说什么汉人偷马贼逃脱了,莫不是,纪信逃出来了?“燕六合灵机一动。 “耳听不一定为虚,眼见不一定为实,还是打探清楚的好。“孔亮若有所思。 嗄—— 一声嘹亮的鹰鸣自苍穹响起,引得很多人都向天空看去。 平城内,一驾三匹马拉的马车上,窗帘被挑起来,却是个大腮络胡子的脸庞。 “好东西,听说咱们永恒之火汗国的东部有个驯鹰的高手叫扎木合,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猎鹰呢!!”赫连广喃喃道。 “大人有兴趣的不是苍鹰与驯鹰者,而是驯鹰的手段吧?”一个穿着长袍,腰悬佩剑的汉人围到车窗。 “哈哈哈哈,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子叔啊。”赫连广夸奖他。 “大人要不要把扎木合抓到府上来。”张子叔露出一抹的狠色。 “子叔啊,你是不是在北域待得久了,也开始崇尚暴力了?别忘了,你是凭着脑子吃饭的。”赫连广笑着说。 第三十九章 再入七王子府 大契朝辽阳府境内西北一带,匡平的起义军占领了一座叫襄城的城市,此刻,他已然坐在城主府的大座上。 “恭喜大将军啊,我们可算是有立锥之地了!!”萧十八举起酒樽,敬他的大哥。 “喝!!”匡平也举着他的黄金琉璃盏,与他的麾下将领干杯。 将领们正在谈话间,突然外面有人要闯进来。 “刘大人,您现在不能进去,大将军正在与军官们喝酒呢!!”侍卫的嘈杂声传到了大点。 “你们都给我让开,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将军禀报!!”刘达之扒拉开侍卫,硬是要闯进大殿。 “嗯?刘先生来了!!”匡平赶紧从宝座上站了起来,赶到大殿门口去迎接刘达之。 侍卫们一看大将军都亲自来了,便退在一旁。 “得到了一个弹丸小城,大将军好兴致啊!”刘达之鄙夷道。 “哈哈哈,刘先生说笑了,这不是刚刚开始嘛,咱们要鼓舞士气不是!”匡平说。 “哼,你们得到了城池,不安民也就罢了,竟然还放纵士兵烧杀淫掠,你们,你们与那些胡子有什么区别!!”刘达之将身份令牌从腰间取下,然后狠狠地扔到地上。 “刘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匡平的三分酒意骤然醒了。 刘达之的名号曰:医邪圣手,门徒桃李天下,失去了这刘达之意味着什么,他匡平不是傻子,当然知道。 “我刘达之老眼昏花,看错人啦,竟然救活这么多的畜生!!”刘达之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先生莫走,军中可一日无匡平,不可一日无先生啊!!!”匡平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匡平大将军,您是将门之后,您也应该清楚,如此的放纵士兵,军队是成不了气候的。”刘达之将他扶起来。 “是我治军不够严明,我一定会改正的,还请先生助我啊。”匡平道。 “哈哈哈哈哈,我不过是个医生罢了,只会看看病,抓个药什么的。”刘达之说。 “那就请先生,给军中开一副良药吧!!”匡平说。 “你与士兵们已经开罪了襄城,襄城是容不下我们的。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抓紧时间带领大军,撤出襄城吧。”刘达之说完,就离开了大殿。 “大将军。这老儿简直是胡说八道。咱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城池,难道就这么拱手让出去不成?”萧十八与刘达之不对脾气,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是啊,大将军,拿下这座城池,咱们损失了三千多名弟兄们呐!他们的血就这么白流了吗!”又一位将领不服气了。 匡平看着两边,也是左右为难。 为将者之大忌,不过如此。匡平虽然是将门之后,却始终不是将帅之才。 我们再把视角移到北域永恒之火汗国的平城,与其他五大汗国一样,永恒之火汗国只有这一座城市,虽然它的规模甚至比不上大梧城,但是其繁荣程度,绝非那些小城市能够媲美的。 是夜,乔装打扮过后的纪信蒙着面孔,溜出来,悄悄摸到了七王子府,窜上院墙。 纪信虽然没有练过轻功,但好歹习武之人,丈余高的墙头子,也不过是少年三两下的扑腾,便越了过去。 安知道,纪信窜下去后,竟然发现了一个人,这人也蒙着面孔。 那人也发觉了身后有动静,即拔出匕首,猛地向纪信扎过来。 纪信连连躲避,没几步便到了墙根,只好也拔出匕首;来,与那蒙面人对敌。 只是三两招,两人便都收了手,并且解开蒙面的面巾。 借着月光,纪信能够认得出来,面前的那人是燕六合。 燕六合也当然认出了他来。 “纪信,你真的已经脱离虎口了!!”燕六合很是兴奋。 “是的,我趁那赫连图鲁不注意,挟持了他,逃了出去。但是平城的城门把守的太严,我出不去。对了,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纪信问。 “哈哈哈还不是为了救你啊,乌日娜与孔亮正在防守最薄弱的西城门接应我们呢!我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了。话说你都逃出去了,怎么又回来了啊?”燕六合问。 “赫连图鲁这厮,把我折磨的半死不活,还像畜生一样捆在,麻袋里,我当然不能就这么便宜他。“纪信咬了咬牙,将他被俘虏后的经过告诉燕六合。 不是睚眦必报,纪信当然记得,他的鲜血在呼林贝尔草原上喂食多少株风铃草,他只是想让赫连图鲁知道,他纪信虽然不是他那般权贵,但也绝非好惹的。 “这个赫连图鲁,该死的。好兄弟,咱跟你一起干!!“燕六合说着,拿出一根吹管来。 吹管里放的是混了迷药的银针,只要对着人一吹,那人眨眼间就会死猪一般,昏的没有知觉了。 “你那里得到的这般好东西?”纪信问他。 “还记得柳家姐妹吗?“燕六合眨眨眼睛。 “好小子,吧子的,你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分喏!!”纪信眼巴巴起来。 二人说着,已经向马厩方向摸索而去。 马厩离上一次纪信被抓的地方并不是很远,所以纪信还大概的记着位置,不然两个人也不会摸的那么快。 “兄弟,看到那匹马了吗?这就是我刚才与你说的,踏雪乌骓!”纪信指着单独马厩里面的马儿说道。 “果然是好马啊,兄弟你放心,咱今天晚上说什么也要把这马儿给你顺出来!!”燕六合说着,嘴角一撇,拿出吹管来,对准了踏雪乌骓。 只听得“嗖”~一声,踏雪乌骓着了道,一声嘶鸣都没有,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燕六合舔了舔嘴唇,一个鹞子翻身,窜入马厩去。 看着燕六合麦秸秆一样的身材,怎生的这番力气?见是他将比自身大上不少的踏雪乌骓马拎起来,载放到背上,宛若那踏雪乌骓马是空气一般。 两人一路提心,处处吊胆,好容易挨到了七王子府的院墙。 “纪信,我先越过院墙,然后你把这死沉的马儿扔给我。”燕六合说着,放将踏雪乌骓马卸下来。 没有了踏雪乌骓马这个累赘,燕六合的身子霎时灵活起来。 蹭蹭蹭几下,燕六合即来到了七王子府院墙外。 纪信也是手脚麻利,他用尽了气力,将踏雪乌骓马抛出院墙,这就准备也窜上去。 突然,一声爆喝响起: “什么人!!!” 纪信回头一看,他的脸色骤然变了。 却说纪信到底看到了什么?端的值纪信如此恐惧?咱们下个章节,慢慢道来。 第四十章 酣斗莫日根 我们上个章节说到道,纪信与燕六合盗了踏雪乌骓马,且留下纪信在院墙里。纪信准备脱身离去的时候,听到了背后一声爆喝。 纪信赶忙回头看去,匕首也早已握在手中。 可是纪信这一回头,他的脸色突然边了。身下也忽地躲开了去。 因为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指纪信的面门!!! 如此高超的箭法,在七王子府上,不会有别人了。 “原来是你这厮偷马贼,端的逃了出去,却是回来送死不成?”莫日根一箭不中,却也看清楚了纪信的容貌。 他连连搭上三支羽箭,再次对准了纪信。 纪信不过江湖小虾,哪里是莫日根的对手?无奈之下,只好左右躲闪莫日根的羽箭。 “着~”莫日根大喝一声,同时宝雕弓上的羽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纪信只听得一声霹雳惊雷在莫日根的宝雕弓上响起,他连忙躲闪。 可是一招不慎,觉得持匕首的右手臂一痛,手臂当场被羽箭贯穿。 “啊~”纪信咬着牙,匕首也险些掉落在地上。 莫日根一看到纪信受了伤,便弃了宝雕弓,拔出腰间的佩剑,近了纪信的身。 看他手中剑器一翻,好几道凌厉的攻击便逼向了纪信。 纪信将匕首换在左手,连连侧身躲过莫日根的剑招,猛地出手一搠。 不愧是崩牛拳的传人、燕铁衣燕大侠的弟子,这一击的狠辣迅猛,令莫日根始料未及。 但莫日根也不是,多年的驰骋疆场,浴血奋战,好些次与死亡的边缘游离,让他练就了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莫日根的剑器猛然提起,拦住了纪信左手中的匕首。 纪信毕竟是左手挥舞匕首,他的这一击当然不敢继续下去。一寸短一寸险,纪信的左臂险些被莫日根的剑砍下。 “纪信!!”院墙上,燕六合的声音响起。 燕六合早就听到院墙内的打斗声了,本来,燕六合以为是个小毛贼,想来纪信可以轻松的料理,也就没怎么在意。可是打斗声愈烈,还夹杂了纪信因为受伤而发出的哼叫。 燕六合终于忍不住了,窜了回来。 空中,燕六合拔出剑器,十三剑的剑势轰然而出,剑锋直指莫日根。 莫日根正在与纪信打斗,燕六合的剑势,让他瞳孔一缩,让他意识到了危险!!他难免分了心,忙提剑去拦燕六合的剑锋。 这就让纪信终于有了可乘之机,连忙举起匕首再度出击。 这一边,燕六合的剑已经到了,虽然剑势如虹,但终究燕六合比不得内力深厚的莫日根,燕六合的剑招被莫日根三两下拦下,然后一招蛟龙出水给燕六合击退好远。 感受着身后纪信的匕首发出的阴冷杀气,莫日根忙地回身,扬剑回击纪信。 当啷—— 一道火花,绽放在两柄铁器的接触之处。 双方的差距已经有了结果,而一切却又都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纪信只觉得左手一阵炽热,整条胳膊都震的发麻。他忙地运起崩牛拳的拳势,将这力道卸去。 莫日根也没有想到,纪信这个对手的力道竟然如此的强大。 现在,莫日根很不好受,不仅虎口震得发麻,并且扯动了背部的旧疾。 “你们,你们这两个汉人到底是什么人?你们的师父是谁?”莫日根大惊失色,连连退却了好几步。 “赫连图鲁的狗,助纣为虐的家伙,你还不配知道我们的名字!!”纪信呸了一声。 “哈哈哈,你不说我也知道,没有人的剑法能够比得上······” 莫日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莫日根觉得脖颈被马蜂蜇了一下,随之就没了知觉。 原来,另一边的燕六合拿出吹针对着莫日根,对着莫日根的脖颈吹出了混着迷药的银针。 其实主要是莫日根的注意力都放在与纪信的身上,哪里顾了被击退的这个燕六合?掺和了迷药的银针狠狠扎进莫日根的脖颈处,药力随即发作,莫日根当然唯有白眼一翻,登时倒了下去了。 “纪信,你没事吧!“燕六合帮助纪信把手臂上的羽箭拔出来,并且草草敷上金疮药。 “嘶~没事!“纪信咧咧嘴,把所有的疼痛都咽下去。 “墙根那边好像有打斗的声音,快去看看!!”赫连图鲁府上的士兵终于发觉了。 紧跟着,就是士兵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不好,咱们快走!!” 燕六合扶起受伤的纪信,一起窜上院墙,跃出赫连图鲁府。 大街上,两个人拼了命的跑。 身后,是赫连图鲁府上的追兵,再加上纪信有伤在身,两人也顾不得踏雪乌骓马了。眼看着踏雪乌骓马这煮熟的鸭子就在眼前,纪信却不能拿走,那种心情,正是隔靴挠了痒——比痒更痒!! 没了踏雪乌骓马的累赘,两个人的身子顿时轻快了很多。好说也是堂堂“一剑霜寒十五州“燕铁衣的弟子,如果连这几个追兵都甩不掉,那还是离开江湖,继续在燕铁衣的寓宅扫雪烹茶吧。 总算是躲过了赫连图鲁府上士兵的追击,两人一路遁去,向着西门方向逃走。 夜愈发的深了,也愈发的寂静,就连执勤的守卫士兵,都倚着手中铁枪,打盹起来。 两个人摸着城墙,燕六合先托着纪信窜上城墙,然后纪信又把燕六合拉上来,两个人总算是逃出了平城,真个是:鲫鱼脱却金钩去,摇摆尾巴不再来。 城门外不远的一处荒山下的村落,有一处野店,乌日娜与孔亮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纪信,你可算是出来了!“乌日娜扑到了纪信怀里,满脸都是泪水。 “我这不是好好的出来了嘛,乌日娜应该高兴才是啊,别再哭了。哭花了小脸蛋就不好看了。”纪信沾着衣角,为乌日娜擦去眼泪,又轻轻拧她的脸蛋,却扯到了手臂上箭伤,让他忍不住咧嘴。 “啊,你受伤了!”乌日娜赶紧翻看纪信手臂上的伤口,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她是比纪信还要疼哦。 “一点小伤罢了,不碍事的。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的好。”纪信无所谓的摆摆手,然后带着大家,出了野店的门,。 刚出了店们,纪信就听到一声嘹亮高亢的鹰鸣。 “好凄惨的鹰鸣啊,这些鹰会不会是扎木合大叔那里跑出来的呢?”纪信若有所思。 大家都因为这一声鸣叫,而觉得夜越发凄冷了。 “无端的,苍鹰作为天空的霸王,是不会叫的如此凄惨,这一定是苍鹰遇到危险。”孔亮难得的表情凝重。 “这好像,好像是,是我哥哥的苍鹰。“乌日娜蹙起了秀眉。 第四十一章 狼 “呀,这是我哥哥寄养在扎木合大叔哪里的苍鹰。”乌日娜说。 “卓尔塔这个安达,没想到他竟然来了,当时我要来救你的时候,他是横拦竖挡的不让啊。”燕六合不屑道。 “他是为了你好,你今天晚上也见到了。那赫连图鲁的府上,是那么好闯的?尤其是千里箭莫日根,嘶~”纪信想起莫日根这个名字,都觉得手臂发疼。 “哼,他莫日根的箭确实高超,但是他若是与我较量腰间这柄剑器,我燕六合绝不软他!!”燕六合不服气反击。 “哎呀,那么就不要再争辩了,你们听呐,苍鹰鸣叫的声音,好不凄惨呐。只有在苍鹰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这么叫的,卓尔塔一定是遇到危险了!!”孔亮大声的呵斥两个人。 纪信、燕六合、乌日娜看着孔亮,这个看着毛毛糙糙的汉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机灵? 但是大家已经没有空再考虑了,因为荒山的另一边,声声凄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响起。 “大家快去那边看看,要是我的哥哥遇到狼群,那可就糟糕了!!”乌日娜面色凝重,刚才纪信怀中乖乖女的形象早已没了影子。 她毕竟是草原上的女子。 几人匆匆忙忙的离开了野店,向荒山的另一边赶去。 荒山的另一边,卓尔塔紧握着关王刀,他那浓密的扫帚眉早已拧住,在眉心拧出一个大疙瘩。 他的头顶,也只剩下五六头苍鹰,盘旋在空中,可是这些被称之为空中霸王的家伙,丝毫不敢贴近地面。 卓尔塔的脚下,是他的马儿的尸体,与苍鹰的尸体,以及更多的狼尸体。 但是,卓尔塔的周身,依然是一群绿着眼睛的狼。 卓尔塔的面前,是所有狼的头狼,也就是这些狼的狼王。 这头狼王浑身毛发苍白,没有一根杂毛,光是卖相,就让它赚足了威风。更不要说它比所有的狼都强壮,比所有的狼都更聪明了。 “你们虽然是畜生,但你们是腾格里保佑的畜生,你们有资格做我的对手,来吧!!”卓尔塔狠狠看着狼王,说道。 狼王好像能够听得懂卓尔塔说的话,要不然,它怎么会缓缓的点点头,然后带领所有的群狼,引天长嚎呢!! 此刻的天空,本来那一弯明月,也诡异地被乌云盖过。 莫非,这是腾格里的旨意,要卓尔塔葬送在这里吗? 可是卓尔塔哪里做过对不起腾格里的呼林贝尔的事情呢? 所以,卓尔塔没有屈服。 天空,盘旋的苍鹰再次长嚎一声,向着狼群发起俯冲。 卓尔塔也扬起关王刀,手起刀落,便是落月无情下沟壑,横扫千军如卷席。 登时,三五头群狼做了卓尔塔的刀下亡魂。 卓尔塔也热血沸腾,浑身的战意不是燃烧,而是爆炸了。他开始了对群狼的杀戮。 呜呜呜呜呜呜~ 狼王带着满腔怒火长嚎一声,狠狠地瞪着卓尔塔,向卓尔塔扑来。 “卓尔塔小心!”燕六合说着,手中已经拿出了吹管,将迷针吹出去。 这支迷针与先前的那两支不同,因为缺了一样药引子,便没得前番的两支猛烈,但是效果,燕六合还是很满意的。 只见已经扑到半空的狼王着了迷针,顿时没了气力,倒地不起。 群狼看到他们的狼王一下子倒了下去,也开始了骚乱。 “哈哈哈,还别说,这东西真的挺管用。“燕六合玩笑道。 “别再打趣了,我们先杀退这些畜生再说!!“纪信拔出匕首来,冲入狼群,与卓尔塔回合。 燕六合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再说了,再斤斤计较的人,在自家兄弟面前,如何计较? 他也杀入狼群。 群狼没了狼王,早已开始骚乱,纪信两人的加入,更让狼群开始溃败。 没多久,群狼便抛弃了他们的狼王,远远遁去了。 “哥哥,纪信,你们没事吧!!”乌日娜看到狼群散去,忙喊道。 “哈哈哈,虽然是腾格里保佑的畜生,但畜生终究是畜生罢了。”卓尔塔的身上好几处的伤口,浑身也都是血,有他自己的,也有群狼的。 “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与狼群打起来了。“乌日娜问他。 几个人也都看向了卓尔塔。 “没什么,没什么啦。“卓尔塔动了动嘴,却没有说出来。 “卓尔塔,咱们这里没有外人,你就说吧。“纪信的兴趣最大了,他可是听乌日娜说过,狼在草原上是最神圣的。 “唉呀,真的没什么啦。就是一头进城打探消息的苍鹰,突然向这荒山发起了俯冲,没想到是那畜生竟然把狼作了猎物。“卓尔塔说道,同时,他看了看面前的一头苍鹰尸体,咧嘴。 “早就听说草原上的狼凶狠狡诈,今日一看,果然如此啊。”燕六合感叹说。 他的脑海之中,还在印象着群狼逃走时的从容。 “啊呀,是你!!”纪信指着狼王,满脸惊讶。 那狼王也看向他,脸上再一次露出痛苦的表情。 “纪信安达,你认识这畜生?”卓尔塔问。 “嗯,咱们搭起毡房的那天晚上,它被猎人的捕兽夹给夹住了,我放了它。没想到竟然放出这一白眼畜生来,险些的要去我兄弟的性命!!”纪信忿恨不已。 呜呜~狼王也在小声呜咽,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而在忏悔。 而卓尔塔却劈手夺过燕六合手中的剑器,就要向狼王挥砍过去。 “卓尔塔安达万万不可,”纪信赶紧拦下了他。 “为什么?它可是差点要了我的命啊!”卓尔塔疑惑。 他不明白,这个汉人兄弟怎么比他这个土生土长的北域胡人,还要敬畏狼群。 “我本来救了这畜生,给了它一条性命,是行了善。可是卓尔塔却要收回我做的善事,那么我做的善事便不能积德,因为你在收回善事的时候行了恶。”纪信说。 “它毕竟辜负了纪信安达赋予它的生命,而为恶于卓尔塔啊。”卓尔塔反驳。 “它做了恶,因为它是畜生罢了,咱们难道要与它比吗?”纪信不遑多让。 良久,卓尔塔干动嘴,而说不出来话。 因为他毕竟理亏,是他的鹰先向狼群发起攻击的。 “纪信安达,你的佛法出自哪里?”卓尔塔双手合十,向卓尔塔稽首一拜。 “出自菩提心中,智桓大师之口。”纪信笑了。 第四十二章 被围荒山 “啊呀,原来是北域高僧智桓法师,纪信安达,你可真是好机遇啊!!”卓尔塔激动到双手不能够合十。 卓尔塔虽然不是僧人,但他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域胡人,他对于佛的敬重,绝对称得上是一个佛教徒的。 佛教徒对于高僧,当然是无比的虔诚。 纪信也没有隐瞒什么,将与智桓法师的相识告知了大家。 “嗯,纪信安达,这头畜生就交给你处置了,要杀要剐随你。”卓尔塔说着,仿佛还对这狼王愤恨不已,拎起关王刀,头也不抬,气呼呼地走了。 “纪信,这迷药的药力持续不了多久,你早些来与我们会合。哎,卓尔塔安达你慢点!!”刚拿出金疮药的燕六合追了上去。 大家都走了,只留下纪信与狼王了。 此刻,狼王正在看着纪信,它现在也很恐惧,它知道,它攻击的是纪信的好兄弟,好安达。 纪信走上前去,向上次一样抚摸着它。 “你说说你,也是一方的诸侯了,手底下那么多狼等着靠你吃饭呢,你怎么就那么多的脾气呢?这下好了,惹到了卓尔塔,你看看吧,你的狼群,估计损失不小吧?”纪信笑道。 呜呜~ 狼王把脑袋别过去,像是听懂了纪信的话,若不然它那一副任你宰割的样子是给谁看呢? “其实,我一直好奇狼肉是什么味道,今天可真的是你们的腾格里把你赐予给我做烧烤啊!!”纪信不怀好意地看着狼王。 狼王看着纪信那不怀好意的眼神,顿时大惊失色。 “哈哈哈,傻样儿吧?我既然打算救你,又怎么可能反悔呢?”纪信拍了一把狼王的脑袋。 狼王的耳朵动了动,缓缓的抬起头来,伸出舌头,去舔纪信受伤的手臂。 “看样子你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不过呢咱们也是认识一场,这样吧,我给你取个名字,省得以后再见了尴尬。嗯~就叫你小白吧。”纪信点点头,对他取的这个名字相当满意。 狼王,哦不,从现在开始,就要称呼它为小白了。小白侧了一下脑袋,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个名字,谁知道纪信会不会因为它的不接受,而下一秒翻了脸杀了它做烧烤呢? 纪信抱起来小白,然后看着东方欲破晓,他不舍地将头顶在小白的脑袋上。 “好了,你也该走啦,你的那一帮狼崽子,还等着你去养活呢,去吧。”纪信将小白放到地上。 小白也竟然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纪信,才缓缓离去了。 纪信看着它平安离去,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终于打开了一样。纪信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但也应该与破晓千层涌的曙光般,让人舒畅吧。 纪信也转过身,寻找他的同伴去了。 “七王子,我失败了!!”莫日根的脑袋依然麻木麻木的,但是好在他已经恢复意志。 “不怪你,你是被偷袭的。还好踏雪乌骓马没有丢,要不然,就是十个莫日根的脑袋,也抵不了罪。”赫连图鲁恶狠狠地说。 “属下知罪。”莫日根赶紧匍匐下去。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经全面封锁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样最好。”赫连图鲁嘴上说着轻松,但是表情相当丰富,就像是吞了苍蝇般,恶心坏了。 “多谢七王子,属下定当为七王子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莫日根连连跪拜。 “那些小毛贼,我已经派其他人去处理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给你,三天后,我的四哥赫连胡鲁与三哥赫连广要去大汗山围猎,我不希望他们走出大汗山,明白了吗?“赫连图鲁将他扶起来。 “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莫日根点点头。 同时,他的心中也露出一丝的狠辣。 他的这个主子,终于要对他的兄弟动手了。 永恒之火的可汗之位,赫连万里的每一位王子都是有可能坐上去的,那么为什么不能是自己的主子呢? 也只有自己的主子做了可汗,他的利益才会最大化吧!!! 西城门的荒山下,努尔鲁扛着战斧,打着哈欠,向前走了两步。 顿时,他满身的膘肉都颤抖起来。 他是永恒之火部落汗国努尔氏的头领,努尔氏是永恒之火的剑,但那是以前。因为赫连万里成为新汗之后,经过他的经营,这些氏族势力早就成为赫连家族自己的势力了。 “努尔鲁千户大人,我们已经把这座荒山包围了。您放心,只要那些贼人在里面,他们就逃不掉的。”一名士兵前来汇报。 努尔鲁点了点头,并没有给他答复,而是看了看他身旁的一个长衫胡人。 长衫,当然是汉人长衫。胡人,就是野店的老板了。 纪信等人的踪迹,肯定是他告的密。 “你确定,那些人就在荒山上吗?”努尔鲁问道。 “禀告努尔鲁千户大人,那些人曾经在小人的店里打尖儿,有两个汉人来了之后,他们就向荒山去了,因为他们满身是血,所以小人留了个心眼儿。哦对了,其中一人的右手臂还受了伤。”那野店老板说道。 “那好,我给你一小队骑兵,你把他们抓回来见我。否则,我烧了你的黑店。”努尔鲁指着野店老板的野店说。 “千户,小的是做正经生意的人呐!”野店老板惶恐起来。 “别装了,你父亲守着这个店的时候,我曾经在这里吃过白肉馅儿的包子。”努尔鲁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千户且候着,小的去去就来。”野店老板夺过一条铁枪,翻身上马,带着一队士兵向荒山上杀去。 荒山上,纪信几人当然都在这里。 “荒山下都是士兵,怎么办?”乌日娜是最着急的那一个了,因为纪信有伤,拖延不得的。 “怕个球,杀下去便是。”卓尔塔将插在地上的关王刀拔起来,却扯到了群狼撕咬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的。 纪信看了看,忍不住摇了摇头。 现在他与卓尔塔都受了伤,孔亮与乌日娜有没有什么武功,只剩下一个燕六合。如果再遇到一个莫日根那样武功高强的人,他们就彻底的冲不出去了。 “不好,敌人冲上来了!咱们快走~”燕六合的声音传来,紧接着,燕六合提着剑,向他们赶过来。 “怕他个球,看咱的!!.。“卓尔塔说着,拿出一件物什。 卓尔塔面对杀来的敌军为何如此的淡定?他又有什么破敌之策呢 第四十三章 你应该厚道 “哈哈哈,我们怕个球啊。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还带着苍鹰呢!!”卓尔塔说着,拿出了控制苍鹰的乌漆横笛。 “对啊,咱们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几人也是眼睛一亮。 敌人座下马儿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这让几人越发的紧张起来。 “燕六合安达,现在就只有你是个全乎的了。等下你们趁我们杀乱敌军,就换上敌人的盔甲,然后我们一起闯下山去!”卓尔塔说着,把横笛放到嘴巴边,奏响横笛。 卓尔塔带来了寄养在扎木合那里的十几头苍鹰,也就是卓尔塔的所有“家当”了。本来是为了营救纪信的,却因为遇到狼群,而损失了大半,只剩下这五六头了。 不过,这五六头苍鹰可都是带着满腔怒火的苍鹰,他们是空中霸王,他们的威严受到了来自地面的威胁,他们很愤怒。 所以在卓尔塔放出讯号的那一刻,他们凶猛地向冲上来的敌军发起俯冲。 这些带着满腔怒火的苍鹰如何迅猛,有柳子厚的一首《笼鹰诗》为证: 凄风淅沥飞严霜,苍鹰上击翻曙光。 云披雾裂虹霓断,霹雳掣电捎平冈。 砉然劲翮剪荆棘,下攫狐兔腾苍茫。 爪毛吻血百鸟逝,独立四顾时激昂。 炎风溽暑忽然至,羽翼脱落自摧藏。 草中狸鼠足为患,一夕十顾惊且伤。 但愿清商复为假,拔去万累云间翔。 不过,这些苍鹰的目标不是猎物,而是那些士兵罢了。 发起俯冲的苍鹰速度很快,刹那间便已经来到冲上来的士兵之间,在狠狠啄食那些士兵,与士兵的马匹。 很快,这一支队伍里人仰马翻,溃不成军。此之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野店老板与其座下马儿虽然没有被苍鹰啄,但是显然,马儿已经失去控制,野店老板不得不下了马,想偷偷悄悄地溜走。 “哪里跑!!”燕六合认出了野店老板,他手中剑锋一闪,刷的一下来到野店老板的近前。 野店老板招呼了这么多年的板刀面,自然不会束手就擒。眼看着燕六合破坏了他的逃跑计划,他也唯有殊死一搏了。 手中铁枪也是迅猛,成为野店老板所依赖的东西。 却没想到不过三五个回合,就被燕六合一剑挑飞了铁枪。 野店老板看了看双手,又看了看提剑而来的燕六合,他的脸色很难看,写满了绝望,还有穷途末路。 “作为生意人,你应该厚道。你连客户的隐私都不能烂在肚子里,你如何不栽跟头?”燕六合摇摇头,一剑封了野店老板的喉。 这一队士兵当然没有满编制。似乎约定俗成那样,也或许是在这片大地由南往北,都向天朝看齐。 军队的编制是百人为队伍,设制队长;十队为一千户,设制千户长;十个千户单位组成一个兵团,设制团长。 而至于那些将军、都督什么的,不是军职,而是官。官与职不同,却又密不可分。比如说,团长可能是柱天将军,而柱天将军不一定是团长。 而冲上来的一队士兵只有三十多人,肯定没有满编咯! 苍鹰的出击,这些人马就吓破了胆,彻底的失去了斗志,纪信等人消灭没有斗志家伙,根本是毫不费力。 他们没有放过一个敌人。 “大家抓紧时间,换上这些士兵的盔甲。”纪信招呼大家。 还剩下六匹可乘战马,但是孔亮还没有学会骑马,只好装作伤病,与卓尔塔共乘一骑了。 四匹马儿冲下荒山。 “千户大人,我们的人马回来了!”一名士兵前来向努尔鲁禀报。 努尔鲁并没有答复,他在野店里泡了一壶茶,此刻正在打盹呢。 “嗯嗯,看来他们已经抓住了那些偷马贼,你们几个,把那些偷马贼捆绑起来,带过来。“努尔鲁虽然被属下惊醒了,但是千户大人还是昏昏欲睡。 他不知道,他眼中的几个小毛贼已经下了山,并且砍翻几个迎上去的士兵,突破包围扬长而去了。 “呼~呼呼,我们终于逃出生天,算是安全了。”身子虚的孔亮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不愿意起来。 “卓尔塔安达,这里是什么地方啊?”纪信好奇地问。 “这里啊,是永恒之火部落汗国的西北部分,隶属于汗国的西部,再往北去,就是我们永恒之火部落汗国与赤乌氏部落汗国接壤的地方了,我们离平城已经很远了。”卓尔塔回答道。 “那么我们现在安全了吗?”纪信问道。 “这里是大王子赫连骁鲁的辖区,赫连图鲁还管不到这里来。”卓尔塔说。 “都是一个汗国的,那么的可汗至于分的那么详细吗?”燕六合不屑道。 “哎,话不能这么说,虽然这里不是我们汉人的地方,这里的人也不需要耕地。但是他们需要放牧啊,没有土地,他们去哪里放牧呢?”纪信有他的见解。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有人的地方,也就有了江湖。”孔亮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来。 大家都看向孔亮,好像这家伙变了一个人似的。 平城的北面,也就是大汗山下了,一干人马卷了进来 “三哥啊,听说父汗赐予了您一部兵法,可有此事啊?”赫连胡鲁对着身旁的马车问道。 马车良久没有动静,但赫连胡鲁并没有因此失去耐心,而是按着马鬃,一直伴随在马车旁。 “一本黄皮子书罢了,怎么,四弟不世之将,也对父汗赐予我的东西感兴趣?”赫连广问他。 “嘿嘿嘿,三哥也知道,毕竟是兵法嘛。小弟自然不敢贪图,只是求三哥得了空,传我几招阴的,便是求之不得咯!!”赫连胡鲁搓着猪尾巴脑瓜子,嘿嘿笑道。 “四弟练好你手中的青龙戟,便是万人敌了,汗赐给你的戟法可是古时三国那位大将的。“赫连广说道。 “三哥说的是,说的是。” 他们说话间,围猎的队伍已经进入大汗山的山口。 再往前,就是大汗山的山谷,也是一处深山老林,里面经常有猛兽出没。 “三哥不是馋野猪肉了嘛,且看小弟这就为你取来。”赫连胡鲁一夹马腹,他座下的马儿便窜了出去。 他们却不知道,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比猛兽更可怕的东西,已经盯上他们了。 第四十四章 赫连胡鲁遇刺 三天前,莫日根就已经奉命守在大汗山的山谷里了。这其间,他与麾下在这里的一处必经沼泽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赫连广二人钻进来。 赫连广二人也很是给力,为了围猎一头已经中伤的野猪,来到沼泽前。 “停下来!!”赫连胡鲁下了命令。 然后,他下马,赶到赫连广的马车旁。 “三哥,前面是沼泽地,咱们的马儿进去不得的。”赫连胡鲁禀报。 “那岂不是到嘴的肥肉又给飞了?这就是你邀请我的围猎?”赫连广的声音不温不火的。 而听在赫连胡鲁的耳朵里,那可就是晴天霹雳了。 “小弟这就派人进沼泽去抓捕,哦不,小弟亲自去,你们几个,下马跟我来!!”赫连胡鲁说完,招呼了十几个亲兵,拎着青龙戟便杀进沼泽地。 沼泽地里,野猪已经触发了陷阱,被钉成一只刺猬。 “该死的,这么多天的工夫,让一头野猪给拱了,赫连胡鲁的青龙戟不可小视,大家做好准备!!”莫日根说完,将面罩戴好,并且拿出腰间的宝雕弓,抽出背上箭匣子里的羽箭。 这羽箭的箭矢冒着绿光,分明是喂了毒药。 赫连胡鲁已经倒提着青龙戟,杀奔沼泽地。 一进入沼泽地,赫连胡鲁就感到了不同寻常。直觉告诉他,沼泽地里很危险。 但是他的青龙戟以及他的傲慢告诉他,他不能却步不前。 他把自己的一切都压在了自己的三哥赫连广的身上,在他的眼中,赫连广一定是永恒之火的继承人。 而他的三哥想要吃到野猪肉,他这个做小弟的,当然要尽力而为之了。 “大家小心了,这沼泽地里不同寻常,找到那头野猪之后,咱们就快些离开这里。”赫连胡鲁下令。 “遵命!” 亲兵分开去寻找野猪了。 没多久,就有人找到陷阱里的野猪。 “啊呀,好狠毒的机关呐。此地不宜久留,大家快撤!!”赫连胡鲁终于知道害怕了,他第一个惨白着脸,想要冲出去。 沼泽丛中,莫日根与埋伏在这里的刺客纷纷拉响了弓箭。 顿时,羽箭如飞蝗,射向赫连胡鲁以及十几个亲兵。 一瞬间,十几个亲兵便死伤大半。 “保护四王子!!”亲兵以血肉之躯,想要为他们的主子挡住羽箭。 可是一阵箭雨过后,丛林里的刺客便挥起刀剑,向赫连胡鲁发起进攻。 “该死的,你们来吧!爷的青龙戟还没有怕过谁!!”赫连胡鲁青龙戟一横,也是一抹狠色。 老远的,莫日根站起身来,张弓搭箭,对着赫连胡鲁的面门便是一支羽箭。 这才是莫日根的目的,至于让刺客出击,只不过是为了引出赫连胡鲁罢了。 羽箭划破空气,射中了赫连胡鲁的眉心,死的不能再死。 莫日根与剩下的刺客前去查看尸体。 “回大人,没有发现赫连广的尸体。”一名刺客来报。 “可恶,竟然让他躲过一劫。莫日根狠狠地踢了赫连胡鲁的尸体几下,才与属下匆匆收拾了一下战场,离去了。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 纪信几人一路的逃去,也顾不得到了那里,漫赢得,肠胃直打颤,咕噜噜,才知道敌人早已经被甩到后头了。 看前方,一左袒胡服的牧马少年赶着一群马儿,向他们走来。 “喂,闪开点儿,高大爷手中的马鞭子打在身上可是很响的。”那牧马少年便说着,便扬起鞭子来,看着马群就要靠近纪信几人,却是要对着纪信几人挥下去。 马鞭子带着破空之声而来,足以判断这力道了。 “孺子大胆!!”燕六合虽然听不懂牧马少年说的什么鬼东西,但少年的动作已经表明了来者不善。燕六合虎目一瞪,手中剑器拔出,对着呼啸而来的鞭子刷刷几下,那牧马少年的马鞭子便断作数截。 “啊~”牧马少年看着只剩下两三尺的马鞭子真个是好不惶恐。 刚才的牛气冲天早已经没了影子,反观现在,他竟然调转了马头,连放牧的马群也顾不得了,只想要逃走。 “想跑?没那么容易!!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熊孩子,给我站住!”燕六合就要追上去。 “哎,兄弟,一个孩子罢了,别吓着他。“纪信拦住了要追上去的燕六合。 但是,大家看到这一群马儿,却是犯了愁了。 马儿大都是一些小马驹,足有两百多匹。这在北域对于胡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财产了。 “这孩子,丢了如此多的马儿,回到家里一定会挨骂的吧。”乌日娜为牧马少年担心起来。 “咱们把马儿给物归原主,如何?”纪信嘴角一扬。 虎威镇,镇长高忠虎的马场 此刻,高忠虎正在训斥他的儿子高友谅,因为不争气的高友谅竟然丢失了两百多匹马驹。 “你说说你,啊,还能做点什么事情?咱们六镇的子弟兵中,我就没有见过你这么没用的!!”高忠虎怒发冲冠,抄起腰间的马鞭子便砸向高友谅。 高友谅咬着牙,一个字也不吭。 他能怎么办?乱子是他惹下来的,要怪,也只有怪那些挡着他的不开眼的家伙了。 “镇长,龙威镇那帮人又来了。”一名千户前来禀报。 “你现在,出去给我找马去。如果找不到马,你也就不要再回家了。”高忠虎背过身去,气呼呼地离开了。 议事厅,高忠虎脸色很不好看 “高将军,这可是我们家夏侯将军抬举您,才把女儿下嫁给令郎啊。|”夏侯复很是嚣张,压根没有一点提亲的样子,相反,好像是前来垂怜高忠虎的。 “哈哈哈哈,夏侯将军让高某受宠若惊呐!只是犬子不肖,怕耽误了夏侯将军爱女,还是希望夏侯将军收回成命的好。”高忠虎委婉拒绝了。 “好你个高忠虎,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你们虎威镇等着!!!”夏侯复说完,站起来便要离去。 高忠虎已经忍这位来使很久了,他不知道龙威镇派这么一个家伙来提亲是作何道理,但是他虎威镇也不是让其他势力践踏的。 “哎,夏侯复贤弟光临寒舍,哪里有不留饭的道理?岂不是让我们做主人的无光,让你们龙威镇的笑话我高忠虎刻薄?高义虎、高孝虎、高信虎、高勇虎出来见客!!”高忠虎大喝一声。 第四十五章 高忠虎 “哎,夏侯复贤弟光临寒舍,哪里有不留饭的道理?岂不是让我们做主人的无光,让你们龙威镇的笑话我高忠虎刻薄?高义虎、高孝虎、高信虎、高勇虎出来见客!!”高忠虎大喝一声。 “喝~”高家五虎齐聚在议事厅,将就要逃出议事厅的夏侯复包围起来。 “高,高忠虎,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夏侯复的表情瞬间变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是高家五虎的对手? “来使?你们龙威镇也配?兄弟们,拿下他。”高忠虎冷笑一声,发出了命令。 虎威镇外,纪信一行人按着马鬃,徐徐前行 “纪信安达,燕六合安达,孔亮安达,前方就是六镇之地了,咱们这一次可是贯穿了汗国的东西啊,哈哈哈哈!”卓尔塔哈哈大笑。 “六镇,是六个镇子吗?”纪信问道,但是纪信心中早已预料,这六镇没那么简单。 “六镇呐,就是守在西北部六支部队的驻地,是用来防范赤乌氏部落汗国的。他们与东南面儿的大月氏部落汗国狼狈为奸,早就在上一届可汗的时候就对咱们的汗国蠢蠢欲动了。所以,上一届的可汗派精兵驻守在此处,可是这军镇一建立,就是几十年了。军人们都生活在这里,便成了军镇。平常,他们与百姓没什么区别的。”卓尔塔解释说。 “原来如此啊,不知道那个熊孩子是不是住在这里呢?”纪信点点头。 “能够养得起这么多马儿的,一定要有大马场才行,我们刚才在路上不是问过了嘛。这六镇之中最大的马场就在虎威镇,并且还是虎威镇的镇长高忠虎将军自家的。我觉得啊,咱们只要打听得镇长的家,就能把这些马儿物归原主了。”卓尔塔得意地说。 他们正走着,迎面就撞来两人两马。 纪信拿眼一看,呵,这不正是那牧马少年嘛!! “表哥,就是那些家伙,没想到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高友谅指着纪信几人,说道。 他现在整个身体都趴在马背上,因为他的屁股已经被高忠虎打烂了。 “哦?汉人?”高友广皱了眉头,同时按住了马袋里的金背大刀。 “哈哈哈,你看看那小子。”燕六合指着高友谅,给大家逗趣儿。 这下可惹火了高友广。 “喂,你们这些个汉人,端的以多欺少?算哪里的英雄,算哪里的好汉?”高友广却反而用汉语呵斥他们。 “打住了,我们几个嘛,哪里的英雄好汉最敞亮,我们便是哪里的。只是不知道这虎威镇的英雄好汉们敞亮与否啊?”燕六合见高友广会汉语,索性油腔滑调起来,这也本来就是他的本事。 “哼,几个小毛贼,胆敢污蔑我虎威镇,今天就让你尝尝五虎断门刀的厉害,驾!!”高友广驭马而出,马袋里的金背刀也刷地拿在手中。 “哈哈,你们看到了吗,他的大刀好唬人哦。”卓尔塔指着冲锋而来的高友广手中金背刀,调侃起来。 当然,卓尔塔也不是没有动作,他在说话的空档,不慌不忙地取下关王刀举过顶,然后一夹马腹,迎击高友广。 二马如同一对虎,且争山林;二马又似两条龙,戏谑宝珠。 当然,他们的威风还是来自背上的驾驭者。 高友广金背大刀,一声咆哮,尽显虎势。卓尔塔关王刀扬起,再度青龙。 二马相遇了。 卓尔塔扬起的关王刀狠狠劈下,未曾千斤霸王力,也是九牛二虎人,这一劈砍足以削金断玉。 高友广者是一招长虹贯日,迎向关王刀。 当啷—— 两柄刀都是镔铁打造,着实坚固,这一声碰撞,宛若昆山玉碎,又似琵琶断铮弦。 在场的人与马儿皆是为之耳鸣,为之颤栗。 马儿分开了,两个胡人的高低却没有分出来。二人很快勒住了马儿,调转马头,再度向对方发起冲撞。 “卓尔塔安达,小心了,这人有两下子。”纪信喊道。 “哈哈哈,这才痛快嘛!!”卓尔塔头也不回地回答,还留下一阵马蹄声与扬起的黄尘。 这边,高友谅也皱起眉头来,他也是习武之人,虽然武功低微,但他不是傻子,能够看出来他的表哥遇到了劲敌。 “表哥,这家伙的刀法很厉害。”高友谅提醒他的表哥。 “我这辈子棋逢对手的次数如此之多,可没有一次这般酣畅淋漓,那位安达,接下来我可不会留手了,哈哈哈哈哈!!”高友广金背大刀一晃,舞了个花,也是满脸痛快。 二人再度相撞,各自使出了浑身解数,一招一式的劈砍将来。 虽然两个人的招式愈来愈猛,愈来愈快,但是很明显的,两个人的刀法里所带的戾气早早消失了,他们已经从置气找场子,转而成了切磋武艺。 这一会,两个人缠斗在一起,没有那么快分开。两个人各自手中的刀也如水车轮儿般密不透风地转。 这般精彩,怎么能少的了喝彩的人?很快的,围观的人愈发的多了,将这里围成了一个擂台。 这般精彩,这些围观喝彩的人怎么会不看呆了神,看直了眼? 看得两人的刀分分合合,耳听的叮叮当当,两人却又是战了三十几个回合。 “好好~”纪信、燕六合几人也为卓尔塔拍手叫好。 正在此时,一阵黑旋风卷来,老远的,围观的人群感受到那黑旋风的煞气,而四散躲开。 到了近前,纪信几人才发现那不仅仅是一股狂风。 那是一匹乌漆的马儿,与踏雪乌骓不同,它的浑身都是乌漆,并且比踏雪乌骓还要高大一些。 那狂风,便是由于这乌漆的彪马带来的。 乌漆马确实好马!!只是刹那间,已经冲入卓尔塔与高友广的战局。 马上一人落下一枝方天画戟,却是一声震天霹雳雷霆巨响,人们纷纷捂住了耳朵,那些小马驹因此受惊的也不少。 卓尔塔只觉得手中一震,虎口已然被这劲道撕裂了,感受着关王刀的嗡鸣,若不是对于二爷的敬畏之心,他险些抛掉关王刀。 再看高友广,他倒是光棍,承受不了金背大刀传来的劲道,直接扔出了十万八千里,却没想到座下马儿受了大惊,刨了橛子,摔他一个四脚八叉。 “伯父。”高友广一看到乌漆马上那人,顾不得拂去身上的尘土,忙地单膝下跪。 “估计梁子已经结下了,这下糟了。”纪信喃喃道。 第四十六章 对拳 “你们为何要在这里打斗?不知道虎威镇禁止私自比武吗?”高忠虎将方天画戟倒转,单手拎着。 他面无表情,但周身与眼中的煞气逼人,不怒自威。 “父亲,就是他们抢了孩儿的马匹。”高友谅也赶紧下了马,来到父亲身旁。 “你胡说,分明是你抛弃了你的马儿,我们为了将这群马驹物归原主,受了多大的苦啊!”卓尔塔指着高友谅,并且摇摇头。 “你们才胡说八道呢,尤其是你,你的大刀甚是快哉,若不是我跑得快,早就人头落地了。”高友谅不服气地反驳。 “哈哈哈哈,卓尔塔的刀快倒成了罪过啦~”卓尔塔与大家伙儿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围观的人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是突然意识到面前的人物儿,纷纷止住了笑容,一个个忍俊不禁的,煞是难受。 “你这混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如实招来!!”高忠虎虎目微微张,看向自家犬子。 高友谅无奈,将前因后果一个字不落地讲述一番。 “哎呀,这不是闹了一场误会嘛!!”高友广豪爽一笑,向卓尔塔几人行了剪拂礼。 “犬子得罪了你们,你们还要帮犬子把马群送回来,几位小兄弟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胸襟,高某佩服。高某老眼昏花,差点错怪你们了,在此赔个不是,还望几位小兄弟海涵呐!”高忠虎不卑不亢,向纪信几人拱手,行了个江湖礼。 纪信几人一看高忠虎也是个豪爽之辈,另外人家毕竟算是长辈,已经难得屈礼了,也不好意思再把事情纠缠下去,索性买了高忠虎的面皮,顺坡下驴了。 “哎呀,高将军说哪里话?在江湖里我们都是晚辈后生的,这些事情举手之劳罢了。”纪信谦虚说道。 高忠虎看向纪信,见是纪信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当下就生了爱才之心。 但是他不知道纪信的武功几何,他怕纪信是个绣花枕头,所以就要一试纪信。 “几位小兄弟啊,你们这一路走来,想是辛苦了吧?咱虎威镇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地方,但待客之道还是有的。寒舍略备薄宴,还请几位小兄弟赏高某老脸,稍移几步啊。”高忠虎运起内力在手掌,不动声色地拍向纪信的肩膀。 纪信本来要敷衍几句客套话,但是感受到高忠虎手掌传来的绵厚内力,他的瞳孔急剧收缩。 脸色不变,但是心中早已中烧,他不知道这高忠虎到底什么意思,不过他还不愿意丢了自己的面皮。 绵厚的内力告诉纪信,高忠虎的境界不低,而几乎没有内力的纪信的肩膀也不可能受得了这轰然一掌劈挂。 这一招甚是阴险,因为在别人看来,高忠虎所做的就是拍了拍纪信的肩膀,也是关心晚辈罢了。 可纪信如果挨了这一下子,废不了也要修养好长时间了。 急中生智,纪信挥掌变拳。 只见纪信运起崩牛拳的拳势在自己的拳头,猛地出击,向高忠虎的掌心砸出去。 纪信的出拳迅猛,这也是他所修习的崩牛拳的特点。 高忠虎的掌还未赶到纪信前,纪信就已经出拳,接下高忠虎的掌。 不愧是有些年岁的老家伙了,高忠虎这块姜还是比纪信这块辣,高忠虎当然不会让纪信的拳头击中自己的掌心。只见高忠虎也化掌为拳,与纪信的拳头硬碰硬。 这下子,围观的所有人看到的,是高忠虎与纪信对拳了。 而两个人对拳,往往是相好同辈份之间的亲昵动作。 “哎呀,这汉人少年了不起啊,咱们的高将军竟然如此的抬举他。”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 高忠虎高家的五虎劈挂掌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所在,可是今天,他却败在了一个没有内力的后生的拳法上。 这后生的身后,一定有一位高手为师父!!! 当下,高忠虎对于纪信高看了不少。也或者说,高忠虎忌惮与敬畏纪信身后的高手师父了。 “哈哈哈,好壮实的小伙子,走,到咱们自家喝酒去。”高忠虎咧咧嘴,不露声色地向纪信几人发出邀请。 “前辈如此邀请,我们这些晚辈也只好恭之不却了。”纪信笑了笑,把右手藏在袖子里,背负在后。 当然没有人看到,纪信的右手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崩裂,纪信一直都在咬牙忍着。 所谓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谈笑风生,镇定自若,,,,,嗯,或许都是忍出来的。 来到了镇长的家,这是一处府宅。 老远着,就透露出一种华贵之气,且看那粉墙环绕,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 高友广打马向前,对着朱漆大门喝了一嗓子: “快开门罢,将军带着贵客来了。” 红漆大门打开了,却是迎着一道屏风,上面分明丹青着五头猛虎,或是啊下山,或是在扑食,或是在静卧,或是在饮水,或是在奔跑,栩栩如生。 ”将军万福。”几个家仆从屏风后走出来,遥遥的向高忠虎作揖行礼。 ”自己家人,不必拘礼了。“高忠虎说着,按着马鬃下了马。 一干人下了马,那些家仆赶忙迎着过来,把马儿牵走。 真个是“曲径通幽处”,高忠虎带领着一干人转过屏风,才看到了院子。 却见那院子里,又是甬路相衔,山石点缀,花园锦簇,五间抱厦各悬匾额,富丽堂皇更不用表。 “几位小兄弟,好酒好肉的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且随我到雅客轩来,先吃一盏茶吧。”高忠虎双手背负于身后,带着大家前往一栋两层吊脚楼。 这吊脚楼正堆在花园的中央,由此观赏花园的景色,可以一览无余。而其楼名曰“雅客轩”,可以看出来这里主人一定是一位待客有道的贤主了。 他们来到雅客轩,规规矩矩地落了客座,不消一会儿,十几位胡人打扮的女婢或端着茶托,或抱着琵琶,或持着横吹玉笛,她们随着一个手持胡笳的女子,入了雅客轩。 这女子有着白嫩的杏仁小脸,身穿一件莹白色弹墨宝瓶纹样花素绫圆领对襟直领锦衣,逶迤拖地宝蓝色暗纹刻丝蝴蝶葡萄斜裙,身披桃红色三镶盘金散花蝉翼纱彩晕锦。乌云般的马尾辫,头绾风流别致堕马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双龙戏珠华胜,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九弯素纹平银镯子,腰系束腰,上面挂着一个银丝线绣莲花荷包,脚上穿的是金丝线绣重瓣莲花锦绣双色芙蓉锦鞋,整个人显得月里嫦娥光艳逼人。 众人都看得呆了,就连乌日娜也觉得这女子高贵漂亮。 那女子向着所有人微微屈身,莞尔一笑,然后吩咐让婢女们去献茶。 第四十七章 胡笳咽 茶是普洱茶,出产自大宗朝的彩云之南,是由巴特尔这样的茶马古道商人穿过南北,带来到这来的。可以说,在这里的普洱茶,可谓是比黄金还要贵重。 此刻,这一泡茗香正酝酿在汝窑瓷茶盏里,被女婢从茶托上拿下来,放到各人面前的檀香木案子上。 然后那几个拿着乐器的婢女在高忠虎的授意下,开始演奏。 北漠曲音不同于内地,颇有燕赵悲凉之风,尤其是那声声胡笳咽,更是写满了悄怆。 曲子,是《阳关三叠》,自然悲怆,若是再填上大才子柴秋堂的诗词,就是愈发风味了: 西风吹鬓,残发早星星。 叹故国斜阳,断桥流水,荣悴本无凭。 但朝朝、才雨又晴。 人生飘聚等浮萍。 谁知桃叶,千古是离情。 正无奈、黯黯离情。 渡头烟暝,愁杀渡江人。 伤情处,送君且待江头月,人共月、千里难并。 笳鼓发,戍云平。 此夜思君,肠断不禁。 仅思君送君。 立尽江头月,奈此去、君出阳关,纵有明月,无酒酌故人。 奈此去、君出阳关,明朝无故人。 纪信等人虽然不懂什么音律,但也闻之乐声,而感伤其怆情。 他们都是些游历尚浅的小虾米,他们何以见过这等阵势? 他们宛若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战战兢兢的。 但是,再怎么没见识,一个“礼”字不能丢。 雅客轩中,纪信几人一同起身,向高忠虎与那女子行了礼,表示他们对高忠虎的待客之道以及女子的音律之高超的尊敬。 “小兄弟们是忽然造访,所以高某来不及准备,招待不周之处啊,还是希望你们能够见谅了。”高忠虎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的看了看纪信,暗自的点点头。 “哪里哪里,高前辈不以我们小辈而盛情招待,还得以聆听绕梁之音,小辈们受宠若惊了。“纪信说着,礼貌性地站了起来,再度行礼。 “哈哈哈,看来小兄弟对这胡笳之音很是喜欢嘛。女儿,来来来,见过这位小兄弟。”高忠虎伸手,招呼那拎着胡笳的女子。 女子点点头,依旧抱着她的胡笳,来到纪信面前。 “小女高婷,见过少侠。小女的胡笳微末技艺能得少侠青睐,三生有幸了。”高婷微微笑着。 “高小姐谦虚了,这分明就是仙音嘛!!”纪信说道。 “少侠过誉了,如果少侠喜欢听,我在奏一曲便是。”高婷依旧微微笑着。 “哈哈哈,甚好,甚好。”纪信点点头。 “咳咳~”一旁的乌日娜故意干咳了一声,一种柠檬的味道顿时弥漫在空气里。 纪信听到这一声干咳,肩膀明显的颤了颤,也顾不得正在搭讪的高大美女了,讪讪坐下,老老实实的吃他的普洱茶。 燕六合三人者是憋着笑,表面上大口喝茶,其实是就那么看纪信的笑话。 “噗呲~”离纪信最近的卓尔塔这个不厚道的第一个憋不住,喷出一口茶水。 这家伙好不光棍,一口茶水喷的半个雅客轩都是茶雾。 “哎呀~”高婷正在纪信的面前,还没有离去呢。卓尔塔喷出的茶水,多半都溅到了高婷的衣袖上。 见是高婷秀眉一蹙,胡笳也脱了手。 卓尔塔眼疾手也快,一个白蛇吐信,稳稳抓住了高婷脱手的胡笳。 但是因为平常抓关王刀习惯了,力道过大,一下子把胡笳捏裂开了些。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卓尔塔的鲁莽,高小姐,真的是对不起了。”卓尔塔将胡笳还给高婷,他神色十分慌乱,连连说了三个对不起。 “哈哈哈,前番你与友广切磋武艺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武功不俗,没想到你的身法也如此的优秀,难得啊。我估摸着后边的饭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咱们准备开宴吧!!”高忠虎哈哈大笑,然后挥挥手,示意高婷带着婢女退下去。 看着高婷退下了,卓尔塔却有一些失落,与一些自责。 高婷虽然面带着微笑,但是卓尔塔分明看得到她是蹙着眉。也是,换做是他,早就跳出来砍人了····· “嘿,兄弟,想什么呢!”纪信拍了一下卓尔塔的肩膀。 “完了,我觉得得罪了高小姐了,那不就是得罪了高前辈嘛。”卓尔塔说完,走出座位,来到高忠虎面前。 “高前辈,我,我鲁莽了。”卓尔塔站起来,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高忠虎一眼。 “没什么,没什么的,谁没有不小心的时候?来来来,快开宴了,高某还没有见识几位的酒胆呢!!”高忠虎也是大度地抬抬手。 高忠虎说话间,又是十几个奴仆进了雅客轩,他们的手中就是檀香木托盘,放着酒菜了。 都是西北名菜,且一个托盘比一个托盘里讲究,让我们细细的去看一遭罢: 皮酥肉嫩葫芦鸡,黑白相间鸡米海参,滋补佳品枸杞炖银耳,口蘑桃仁汆双脆,温甜适口水晶莲菜饼,清脆爽口温拌腰丝…… 最后,是两个西北壮汉,抬着一坛子还没有打开泥封的酒,这酒坛子很大,足装了两三百斤的酒。 到了这个时候,纪信几人要是再看不出高忠虎别有用心,那也就不用在凶险的北域混下去了。 但是他们看到高忠虎不挑明,索性也装个糊涂,毕竟是好酒好肉的招待,不吃白不吃,大不了混账一回,反正他们送还的那二三百头小马驹,怎么也够他们喝这一回了。 “这是高某的地窖里藏了三十年的古井酒,几位小兄弟的下榻之处高某已经安排下去了,今晚就敞亮的喝,不醉不归!”高忠虎亲自打开酒坛的封泥,顿时酒香四溢。 漾出美酒,琉璃来盛。却是琥珀,色泽晶莹。 悠悠芬芳,荡荡清明。醇香扑鼻,再复刘伶。 惹得酒不醉人人自醉,不愧是古井老酒。 乌日娜悄悄来靠到纪信身旁,附在他的耳边。 “纪信,我们也只是把马群送回来,这位高前辈为什么对我们如此的热情啊?会不会,会不会是,”乌日娜说着,小脸儿红扑扑起来。 “是啊,说不定呢,他是相中了我的英俊潇洒,要招我为女婿呢。”纪信也故意油嘴滑舌了一把。 “你,哼╯^╰,不理你了。”乌日娜小嘴儿一撅,别过脸去。任凭纪信如何去哄,也自然无济于事了。 纪信摇摇头,索性光棍起来,与卓尔塔几人推杯换盏去也。他也略微的别了口气,他偏不信乌日娜真的会不理他了。 酒罢三巡,菜也五味,雅客轩无论主客,脸上都带些酒色了。 “纪信小兄弟,来,与高某走一口。”高忠虎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主席,来到客席,向纪信举起琉璃盏。 “求之不得。”纪信把酒盏压低,敬了高忠虎。 “纪信小兄弟啊,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六镇边关呐,是要投奔什么人吗?”高忠虎终于开口了。 第四十八章 茶里有毒 “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六镇边地,是要投靠什么人吗?”高忠虎问纪信。 “高前辈啊,我们是不打不相识,纪信再敬您一杯!!”纪信说着举起了酒盏。 高忠虎也不好蹩了纪信,只能喝了敬酒。 “前番试纪信小兄弟的武功,如果高某唐突了,万望小兄弟见谅。”高忠虎也猜出纪信口中的‘不打不相识’,是埋怨他动手了。 “比试武功倒是没什么,甚至于和高前辈您这样的高手比试,就是指点了,能让我们的武功突飞猛进,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倒是求之不得呢。可是,高前辈啊,万一我是个没有一点武功的凡人,您的那一掌下去,我可就废了。”纪信轻声向高忠虎说道,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点的变化。 高忠虎的脸色变来变去,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敷衍几句,然后去找燕六合竟几人劝了几杯酒,即以公事为由,吩咐好高友广与高友谅陪着客人,就离开了雅客轩。 高友广本来就敬重卓尔塔的刀法,与几个人自然是意气相。 纪信几人铆足了劲儿,不要命的灌酒,直到月满柳梢头,才烂醉在地上。 婢女许久才入到雅客轩,收拾了狼藉杯盘,将几人各自的抬到下榻处,忙活了半夜。 却说,卓尔塔这家伙醉的死沉,睡觉也不老实。一个翻身,便摔倒下床,脑袋也磕在地上。 吐出一口肠胃里灌的满满的酸酒,卓尔塔揉着胀痛的脑袋,昏悠悠半睡半醒。 他本来可以继续睡下去的,可人有三急,快要爆炸的膀胱也不允许,只好迷糊着神志,起身向门口走去。 庭院里,卓尔塔晃晃悠悠,来到一颗菩提树下,解开裤腰带,便是飞流直下三千尺,好不痛快。 “把这蒙汗药投到你们高婷大小姐的茶碗里,你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事成之后,老爷许诺的一定会兑现的。” 一个声音传来,让已经方便过的卓尔塔又一哆嗦。 他躲在菩提树后,悄悄伸出脑袋,向声源处看去。 只见一个蒙面黑衣人,正在向一位婢女说话,还塞给婢女一包什么东西。 “没想到这堂堂的高将军府上,也是如此的不安全啊。”卓尔塔摇摇头,心道。 本来,卓尔塔是不想管这些事情的,但是想起白天的时候,触犯了那位高小姐,卓尔塔还是蛮自责的。 无奈了,他决定出手相救。 那蒙面人还在为他的计谋洋洋得意呢,冷不防一阵冷风袭来,他的后脑勺突然胀痛,然后脑子麻木,便没了知觉······ 高婷的闺房里 此刻,佳人正秉烛伏案,抚摸着她的胡笳,虽然裂开了一点,不影响吹奏,但还是让她感到心疼。她黛眉轻蹙,实在是无法入眠。 门开了,女婢端着茶托进来。 “大小姐,这是老爷让后面儿给您烹煮的参茶,您快趁热吃吧。”女婢采儿将茶托放在案子上。 她的手,却在颤抖,不住的颤抖。 危险正在逼近,并且露出了马脚。 而醉心于音律的高婷,却完全没有看到。 “老规矩,采儿拿下去吃好了,只是不要说出去啊,要是让父亲或者管家知道了,你们可有的受的。”高婷头也不抬地说。 “这,老爷说过的,须让奴婢看着大小姐吃下去才行,大小姐可不要为难奴婢啊。”女婢采儿的声音也有那么一点的呜咽。 高婷没办法,只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揉了揉略微肿胀的眼睛。 “辛苦你了,采儿。哦对了,我这里有两件衣服,都是南国西平府锦官城的上好丝绸料子,就试穿了一回。眼看着天气要一天一个样儿,也该添置衣服了,咱们姐妹两个身材差不多,你拿去穿吧。”高婷端起茶盏持着调羹,轻轻的吹散热气。 神态举止,正是:轻启朱砂唇,调羹响碎玉。 “大小姐。”采儿欲言又止。 “怎么了,采儿。”高婷看着她。 “没,没什么,你对采儿可真好,一点都不把采儿当下人看待。”采儿搪塞说。 高婷笑骂了一声“傻丫头”,然后再次拿起调羹,把参汤往嘴里送。 眼看着高婷就要把参汤送到嘴里,说时迟那时快,门咣铛一声,被大力的踹开。 “不要吃茶,茶里有毒啊!!!”卓尔塔撞了进来。 哐当~ 因为卓尔塔这一声爆喝,高婷的手轻轻一抖,调羹与茶盏都摔在地上,碎成了瓷渣。 “你说什么?”高婷的脸色马上变了。 “茶里,茶里被你的婢女下了毒药。”卓尔塔一路跑来,也是气喘吁吁的。 但是他还不忘了把被他制服的蒙面人揪出来,扔到高婷的闺房里。 而打碎在地上的参茶,也已经腐蚀了地板。 “奴婢该死,大小姐恕罪啊!!!”采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议事堂 采儿被打了足份儿的五十大板,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狼狈至极。 “想不到啊,我高家竟然出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可是听说了,婷儿素日里最疼爱的就是你了。高家究竟怎么对不住你了,那夏侯家的又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还不快些如实招来!!!”高忠虎伸开手掌,猛地拍打在身前的案子上,砸出一声爆响。 纵采儿被打的皮开肉绽,没了一丝的力气,却还是被这一声响吓的激灵。 “老,老爷,采儿知罪,采儿知道大小姐对采儿好。但是采儿,采儿的丈夫在龙威镇夏侯镇长府上做苦力,他与我家孩子都被夏侯家的人抓起来了,采儿以为那个人给采儿的只是蒙汗药,采儿也是被逼无奈啊!!”采儿满脸的痛苦,两行热泪流下,冲刷干在脸上的血迹,看起来让人心疼。 “先把这个贱人关起来,等本将军调查清楚了再说。”高忠虎也看不下去了,毕竟是自己家的仆人。 两个军士上前来,拖住采儿的肩膀往外拖拽,地上也留下了好几道血印子。 “大胆,她还没有死呢!!”高忠虎看到军士如此鲁莽,竟然有些愠怒。 两个军士吓的跪倒在地,再起身来,又招呼了担架,将采儿抬出去了。 “那个蒙面人醒了没有?”高忠虎转头问站在左边的高友广。 “还没有呢,卓尔塔兄台下手太重了,那家伙仍旧昏迷不醒。”高友广回答。 高忠虎的右边,卓尔塔憨笑一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唉,这次是多亏了卓尔塔小兄弟相救,我家小女才会平安无事啊。”高忠虎感叹道。 第四十九章 琴声悠寻梅 “这次多亏了卓尔塔小兄弟,小女才会平安无事啊,请受高某一拜!!”高忠虎说着,站起身来,向着卓尔塔稽首一拜。 卓尔塔连忙还礼。 “高前辈说哪里话?高前辈待我们,与待自己的晚辈一样,卓尔塔岂能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不过,”卓尔塔看向高婷:“俺是个大老粗,鲁莽的很,昨天情况危急,如果有唐突的,还请高小姐海涵呐。” “卓尔塔少侠多虑了,想起昨天晚上的触目惊心,婷儿仍然心有余悸。”高婷在一旁,由两名女婢伺候着。 不过,她因为昨天晚上的惊吓,脸色并不好看。 “婷儿啊,你还不快为卓尔塔小兄弟,你的救命恩人敬茶。” 高忠虎有些不满自家女儿的不懂规矩了,因为高忠虎与当时大多数的父亲一样,是重男轻女的。何况高家在六镇也是大族,那些规矩礼数什么的,可是太重要了。 “高前辈,高小姐昨天晚上受了惊吓,您就别为难于她了。如果您非要感谢卓尔塔的话,就再舍卓尔塔一坛子古井酒罢。”卓尔塔站出来说。 高婷抬起头,看着这个粗犷的少年,对于她的关心,也满是感激,还有那么一些的,踏实。 但是如果仅仅是感激的话,她为什么感到了从来都没有的安全感? “哎呀,是高某的不周到了。但是你们也看到了,我这里走不开啊。这样吧,友广啊,你与友谅且好陪着几位小兄弟,把咱们虎威镇的好酒饮个遍。”高忠虎把高友广搬了出来。 “谨遵大伯的安排,几位少侠,咱们去高府外面转转吧。”高友广点点头,向纪信几人发出邀请。 “如此甚好,我们初次来到这虎威镇,还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呢!”纪信也点点头。 虎威镇上,纪信一行人阔步在大街 这里虽然是偏远边地,但因为六镇的体制,军民是真的鱼水情。 因为每家每户的青壮,都是要参军的,士兵平常也是上马当兵,下马为民。 甚至在战时,军,就是民,民就是军。 他们一行人走着,迎面来了一队以骆驼代步的商贩,这些商贩身穿白色宽大长袍,外加披风,包头巾上戴着头箍,分明就是西凉外域的骆驼队。 其中,有几头骆驼上,放着胡提琴,胡笳,胡风笛什么的,吸引了纪信一行人前去观看。 “纪信,快看呐,那里有乐器卖呢!!”卓尔塔来了兴趣,因为他驯鹰时,是要靠着音律来控制苍鹰的。而他手中的乌漆横笛,早晚是要还给扎木合大叔的。 他迫切需要一支音色很好的横笛。 另外,他记得高婷怀抱着的胡笳,因为他的缘故,一些地方开裂了。 “我们可都是不懂音律的大老粗,买这些,不是花冤枉钱嘛!!”纪信摇摇头。 “这是什么话,我们草原人,可是天生的音律大师。”乌日娜别着脸,看也不看纪信,转身走向骆驼队。 纪信没见过外域人,对他们难免有些戒心。他不放心乌日娜,就跟在了乌日娜的身后。 “真主保佑!”牵着骆驼的外域人笑脸相迎,并且用胡语说道。 乌日娜嘟着小嘴,围着骆驼上的乐器转圈,似乎是在考量乐器的好坏。 终于,她停下了脚步。 “老板,我要这把马头琴。”乌日娜指了指骆驼上的胡马头琴。 外域人把马头琴取下来,交给了乌日娜。 乌日娜一看纪信跟着他,索性也不付钱,给外域人指了指纪信,抱着马头琴,依旧嘟着小嘴,走了。 “老板,这个多少钱?”纪信摇摇头,苦笑着问。 “这把马头琴是用世界上最名贵的香沉木,由西荒的制琴大师打造而成,我们也就赚个脚力钱,只收您二十个银币。”外域商贩用汉语回复纪信。 纪信咧咧嘴,一脸的肉疼。 二十枚银币!!那可是他们一行人半个月的口粮钱还不止,玩音律的,果然都是富贵人家。 拿出钱袋,为乌日娜付了账,纪信转身就要走,他压根是对音律不感兴趣的。 “嘿,纪信安达,你看这支风笛还有这杆胡笳怎么样?”卓尔塔问纪信。 “嗯啊,看起来很不错啊,卓尔塔安达,记得乌兰巴日安达初次见面就送给我们见面礼,我们相识这么久了,还没送你什么礼物呢,这样吧,这些乐器就算是我送你的礼物了。”纪信说。 这说不定,就是以后的大舅哥,不好好的巴结,或许真的不行哦! “好好,风笛我就恭之不却了,这胡笳嘛,还是我自己付的好。“卓尔塔乐呵乐呵地拎着他的胡笳与风笛,跑去乌日娜那里炫耀去了。 这一番冤大头下来,纪信也坐不住了,索性取下了一杆紫竹洞箫。 “这是大宗朝的乐器吧!!”纪信抚摸着洞箫,觉得甚是亲昵。 “是的,洞箫在我们外域卖的很好,不过只有天朝正统的大宗朝,她的南边的竹子做的洞箫,才是最好的,比如说这杆。”外域商贩说道。 “我要了。”纪信点点头。 “纪信,你会吹奏吗?”燕六合放下手中的排箫,看着纪信。 “就是喜欢这东西,何必非要吹响呢!!”纪信笑了笑。 “洞箫很好吹响的,但是想要吹奏很动听的音乐,还要下很大功夫啊。听说大宗朝的大梁府有一位音乐大师,为了吹好一个羽声音调,而花费了二十年时间呢。”外域商贩说道。 “有劳了。”纪信学着外域商人的样子,向外域商贩行礼。 “真主保佑!!”外域商人虔诚还礼。 咳咳,为他的衣食父母,虔诚还礼。 “乌日娜,你又和纪信安达闹别扭了?”卓尔塔为他的妹妹整理好额前凌乱的发丝。 “哼,那个小气鬼。哥哥,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就别问了。”乌日娜说着,有意无意的想躲开卓尔塔。 或许,说是躲开卓尔塔的盘问,才是真的吧。 “你看看,我手中的风笛,还有你的马头琴,都是纪信安达给买的,他怎么小气了?”卓尔塔问。 乌日娜睁着蓝宝石一样的大眼睛,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不过,她想起昨天,纪信对她的嬉皮笑脸,又想起大家闺秀的高婷大小姐,她,,或许是吃了柠檬酸吧。 “我不管,我就是不理他。”乌日娜摇摇头,刚被卓尔塔整理好的头发,又凌乱在额头前。 “我的纪信安达啊,就是个傻小子,你这样与他置气,又何必呢。”卓尔塔笑道。 “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傻小子呢,他是男子,就应该先向我服软,要不然,我再再不会理他的,哼。”乌日娜说完,别过身去。 她拿出了马头琴,开始弹奏曲子。 马头琴声音低沉响起,一首寻梅,也以独特的风味,飘在草原: 雁往南飞总会北回 有铁蹄踏草痕不见故人归 回首飘洒的雪中梅 再美再累已无人陪 风从南来却往北吹 劲风疾驰早将心吹碎~ 谁在一缕斑白时寻梅 谁在擦拭琴上泪~ 折枝腊梅只见离别不见回 便是清风也在枯萎~ 谁在伤心时提前准备 谁在伴着花儿落泪 曲终酒尽总是寻得也伤悲 冬去春来花谢人也醉 花谢人也醉欸~ 第五十章 五虎再聚 而在高家的议事堂,高家五虎再次难得齐聚 “哈哈哈,夏侯家这次是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啊!!”高义虎哈哈大笑。 “哈哈哈!!”高家五虎皆大笑出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哥,这夏侯无败可当真混账,两家之间的恩怨,祸不及妻儿,这老儿倒好,哼。”高信虎冷哼一声。 “大哥,你下令吧,俺早就看龙威镇夏侯家那老东西不顺眼了,自从咱们跟南边的浩特汗国停战以来,我的金背刀可都要生锈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这就集合五虎门的兄弟们。”高勇虎站起身,一脸期待地看着高忠虎。 “五弟,五虎门的兄弟们是咱们高家的底牌,不到关键时刻不能出手的,你莫要再鲁莽。”高孝虎看了看高忠虎的脸色,又给高勇虎使眼色。 高勇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闭上嘴巴。 这空当儿,高孝虎泡了壶乌龙茶,给分了五个茶碗。 “好了好了,兄弟们啊,这夏侯家在六镇是除了咱们高家之外,也是根深蒂固的将门了。说到底,咱们与他们也都是为永恒之火可汗效忠的。咱们两家小打小闹也就罢了,要知道,大月氏汗国的慕容家,赤乌氏汗国的南宫家,还有刚与咱们停战不久的浩特汗国端木家,可都盯着咱们西北六镇呢!!真的要是起了内讧,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了。”高忠虎解释说。 “咱们大哥说的也不无道理啊。” 一时间,高忠虎的几个弟弟连连点头。 “难道,咱们就那么算了?婷儿这姑娘可是俺这个叔叔看着长大的,她学艺的师父都是俺给找的,俺可不能就这么看着让夏侯家的人欺负咱高家姑娘。”高勇虎问,他可是一点都不甘心。 “老五,你大哥我手中的方天画戟,什么时候怕过他夏侯家。”高忠虎笑了。 “哎呀,那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大哥是要憋死俺老五啊。”高勇虎急的直跳脚。 “哈哈哈,你这个老五啊,你这性子,倒还不如你家的急前锋广儿稳重。”高孝虎打趣道。 大家也跟着笑了起来。 “哎,你们,你们笑俺做什么?不就是小时候比俺多读了两天那迂腐老汉的私塾嘛!到现在,除了大哥的方天画戟,你们谁有我的金背刀锋利?”高勇虎不太服气。 “五弟啊,你稍安勿躁,你啊,是太小瞧大哥了。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的手里,可捏着夏侯复的两名人质呢!!主动权在咱们这里,夏侯无败那老儿,现在不知道慌乱成什么样子了,你知道吗?”高孝虎捋了捋胡须,笑道。 “看看,看看,还是多读了两年书的老儿看得透些。老五啊,以后遇到什么事情,要多动动脑子,不要总是打打杀杀的,这里不是战场,却要比战场不知道险恶多少倍呢!”高忠虎劝高勇虎道。 “嘿嘿嘿,大哥您就别说俺老五了,俺老五上辈子,下辈子,上下八百辈子,都是文人雅士,单单这辈子,要做那不费脑筋的大老粗。”高勇虎挠着大后脑根子,憨憨笑了。 高勇虎的这句话倒是让四个哥哥很惊讶,细想这老五,上了私塾的第一天第一堂课,就因为揍了先生而毕业,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天晓得他怎么说出来的这句话呢! “老五有金背刀在,那可是打遍六镇无敌手,那便足够了。费脑子的事情,咱们来。”高忠虎说着,拿出了六镇的布防图。 “哈哈哈,这话咱爱听,大哥,你说吧,要俺老五做什么?”高勇虎问。 “你啊,现在带着你的麾下士兵,给我严防浩特汗国那个骠骑将军杨彪,这厮曾经是神枪十三太保之一,一杆梨花枪让咱们六镇的武将是无一敢应战,再加上他的三万长浩特铁骑,若是被他们反踏过了白河,咱们可够窝囊几辈子的了。”高忠虎道。 “那夏侯家呢?”高勇虎问。 “杀鸡焉用宰牛刀?夏侯家没几个拿得出手的武将了,对付他们,只你家的急前锋一人一马,就足够了。”高忠虎说。 “那好,我这就回去准备。一旦那夏侯家有什么动静,您可一定要知会俺老五啊,俺一定第一时间杀回来。”高勇虎道。 “放心吧,咱们高家,论冲锋陷阵,头一个就数得你老五了。”高忠虎笑道。 高府的北院,这里是高勇虎一家居住的地方 “什么,那小子还在大街上傻逛呢!!他可是一名千户长,他的眼中,可还有永恒之火的信念吗?”高勇虎大发雷霆。 “老爷,广儿毕竟还小,好不容易遇到几个玩到一块的半大小子,你就放松他几天吧。”高勇虎的夫人劝道。 “哼,都是你们这些老娘们儿灌的,他回来了,你替我传话给他,要他快些去大哥那里报到,要是贻误什么,我宰了这小兔崽子。”高勇虎也是正在气头上,他撂下句狠话,急匆匆走了。 只留下高夫人,愣在那里,委屈巴巴的抹眼泪。 没多久,高友广带着纪信、燕六合、卓尔塔三人,笑嘻嘻地进了北院。 “娘亲,我带着纪信他们几个,来向您问安了。”高友广人还没有到,声音就已经传进来了。 高夫人一听到儿子回来了,忙地抹去眼泪。 可还是晚了,高友广已经看到他的娘亲红肿的眼睛。 “娘亲,您怎么哭了?是不是伺候您的那些笨拙下人惹您生气了,是小翠吗?还是小颖?”高友广拉着娘亲坐下,他自己蹲在地上,拉着自己娘亲的手。 这是一双布满的褶皱的手,与那些下人无异,实在是不符合高夫人的身份。 “没事,娘亲哪里哭了,不过是风沙迷住了眼睛,不太舒服。你们今天去哪里玩了?”高夫人勉强露出一个笑脸。 “哦,我们在大街上遇到了外域来的骆驼队,买了好多东西呢。我说您最喜欢外域的香料了,您看啊,这是乌日娜特地给您卖的香囊,您闻闻,可香了呢。”高友广拿出了刚才逛街的时候买的东西。 “唉,都是年轻的时候,你父亲喜欢我佩戴香囊。我这一把年纪了,买这些大姑娘用的东西做什么呢!不过还是谢谢你啊,好孩子。”高夫人抬头,看了看乌日娜,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第五十一章 高忠虎的意思 “广儿啊,你父亲临出发前让我告知你,去你大伯那里报到,你快去看看吧。”高夫人说。 “什么嘛!分明就是我大伯让我陪着纪信他们几个玩的,这才不过半天,就又有事情了。”高友广很是不满。 “可不要这么说,你是高家的人,为自己家做事,又有什么呢!”高夫人倒是深明大义。 “嗯,我这就去看看。“高友广点点头。 “正好我要赔高姑娘的乐器,我们跟你一起去吧。”卓尔塔说。 “伯母,乌日娜女孩子家的,跟着我们去不太方便,就让她在这里陪着你,说说话,好不好啊。”纪信问高夫人。 “那当然可太好了,乌日娜是个好孩子呢。”高夫人很是高兴。 纪信看向乌日娜,本来想说什么的,却动了动嘴,还是没有开口。 “妹妹,你就留着这里,陪着伯母说说话,好吗?”卓尔塔替纪信说了。 乌日娜也不理她的哥哥,而是闹情绪的,来到高夫人身旁,为她捏肩膀。 “我们走吧。”纪信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北院的大门。 “娘亲,我们走了。”高友广向娘亲打了招呼,也跟着大家离去了。 高夫人看着纪信一行人离去,再看乌日娜与纪信两人的神态表情,也就大概猜出个八九不离十的。 “好孩子,是不是与心上人闹别扭了?”高夫人按住了乌日娜正在揉肩的纤纤玉手。 “哎呀,伯母,你就别提他了。”乌日娜面露着娇羞。 “好孩子啊,坐吧。”高夫人指着身旁的椅子,说道。 乌日娜小孩子一般,老老实实端坐在椅子上。 “其实,这有什么嘛,两个人的心中都有彼此,何必搞得这么僵呢?你还能一辈子,都不理他了?”高夫人点了一下乌日娜的小鼻子。 “哼,就不理他。如果他的心里有我,他怎么可能忍心不理我?”乌日娜说着,委屈巴巴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男人嘛,都是那个样子的,明明心里面想着那个人,却顾忌自己的脸面,不好意思说出来喏,都是薄脸皮子,薄得很。”高夫人说道,安慰地为乌日娜擦去溢出眼角的泪水。 “真的是这样吗?”乌日娜问。 “就拿我来说吧,广儿的父亲是个火爆脾气,动不动就打骂这个,打骂那个的,半辈子都是那个熊样子。”高夫人说到这里,也是摇摇头。 “那么伯母,您就这么让着他?”乌日娜问道。 “那当然是要让着了,我心里明白,他的心里有这个家。他之所以那样,正是因为他呀,把这里真真正正的当成了他的家,他只有在这个叫家的地方,才是真正的那个自己。”高夫人说。 说到这里,忽然有一匹马儿闯进了北院里。 乌日娜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人,如此的横行无忌,连高府都敢乱闯。 反观高夫人,倒是相当的淡定,就像是看着一个扫地的仆人。 那马儿停住,一全身甲胄的将领下了马,来到高夫人面前。 “末将奉高将军命令,八百里加急,前来为高夫人送来您最喜欢的外域香料。”那将领单膝下跪,把贴身藏好的一大包香料双手呈上来。 高夫人看了看那将领,又看了看乌日娜,她笑了笑,接过来藏满了爱的一大包香料。 乌日娜却看向南边的中苑,心里也渴望刚刚去到那里的心上人能够像她身旁的伯母的心上人一样,能够快些给她道歉。 她只要他服个软呐! 那里,议事堂上,纪信一行人刚刚到达,正在等着高忠虎来呢。 “你们都来了?”高忠虎很是意外。 “大伯,您这么急着要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高友广的语气很是不好。 “我让你好好陪着这几位小兄弟,这事情还不重要吗?记得上午我与你爹还有几个叔伯商量怎么对付夏侯家的时候,提到了你。哈哈哈,估计又是你那个急性子的爹,把事情说的严重了吧。”高忠虎哈哈大笑。 “都话俺高友广是急前锋,我看那,这急性子,俺倒是不及俺这老爹的十之一二。”高友广也是哭笑不得。 “好吧,既然你都来了,那就把事情安排给你好了,话说安排给别人,总是让我不甚放心。”高忠虎说着,拿出了六镇的布防图。 高忠虎指向了龙威镇与虎威镇相邻的地方,那里的东边,还有一个弹丸小镇扬威镇。 “扬威镇的胡家,原本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跟着咱们,对咱们是俯首帖耳,可是自从夏侯复来到咱们家的那天起,巴子的,他就蹦跶起来了。”高忠虎一拳砸在布防图的扬威镇上。 “大伯,胡家的家主胡途就是个墙头草,谁的实力大,谁给他的甜头多,他就倒向那一边。若不然,咱们把扬威镇吃掉算了。”高友广说。 “你这臭小子,一下子就猜中了我的心思,我把这件事情交给你了,你能做好吗?”高忠虎问他。 “扬威镇的双剑胡岂之,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虽然未曾与其交手,但你的二伯高义虎、三伯高孝虎,都已经败在他的手上了,你敢与之一战吗?“高忠虎问他。 “千户长高友广愿意立下军令状,为我的伯伯找回面子。”高友广单膝跪地。 “好,虎父无犬子啊,有几分你爹的气魄!”高忠虎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扶起来。 孔亮一看有仗要打,好家伙,他这小身板,这还了得!! 他抱着卓尔塔的胡笳,蹑手蹑脚,向议事堂外走去。 刚有动作,却发现他的两脚离地了。 转头一看,燕六合一把揪住了他的背领,把他揪起来。 “高前辈,我们愿意助友广兄一臂之力!!”卓尔塔与纪信向高忠虎抱拳。 “这,”高忠虎皱起了眉头,他接着问道:“战场可不是江湖,它比江湖要残酷的多,甚至,你们会丢掉性命的!你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高前辈与友广兄弟待我们不薄了,就是舍得这身皮囊,下辈子与友广安达,还是兄弟!!“卓尔塔扬起了头颅,颇有些傲慢地说道。 “好,拿酒来,我来为你们壮行。”高忠虎命令。 “不用,等我们凯旋归来,与庆功酒一起喝。”卓尔塔说着,已经到了议事堂之外了。 迎面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高婷。 ······ 第五十二章 胡途镇长 高小姐,你,你好些了吗?”卓尔塔刚才的气冲霄汉,一下子泄到霄汉。 他的脸上,也挂上了高原红,淳朴极了。 “好多了,多谢你挂怀了。”高婷也是难得的表情略微不怎么自然。 这是怎么了嘛,平常都是可以很快调整好情绪的。 为什么今天,心跳的那么快呀~ 高婷想要快些离开,却不知道怎么说了。 “哦对了,上次我不小心弄坏了你的胡笳,今天遇到骆驼队,给你买了个新的,那个外域人说是什么音乐大师制造的,也不知道你钟意不。”卓尔塔说着,转过身去。 孔亮这次的察言观色要给九十九点九九九九分,最后那零点零零零一分,是他刚才的表现让读者很不爽,所以给他扣掉了。 孔亮双手呈上来胡笳,给了卓尔塔。 卓尔塔又双手呈给了高婷。 “天哪,这可是香沉木的。这,这可太珍贵了。”高婷一眼就看出这胡笳价值不菲。 “送给你。”卓尔塔点点头。 看着卓尔塔的脸庞,这还是第一次直面卓尔塔呢,不知不觉的,高婷的心跳更快了。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就那么傻乎乎的向卓尔塔伸出了手,去接过卓尔塔送她的胡笳。至于高家的规矩礼数什么的,她完全都不知道了。 “太谢谢你了。”高婷接过胡笳,很爱惜的抚摸着。 这时,议事堂内传来了脚步声。 “快收起来啊,你爹来了。”卓尔塔小声说。 高婷突然涨红了脸,抱着胡笳,转身匆匆走了。 “这闺女,怎么刚来,就走了。”高忠虎看着女儿匆匆远去的背影,他是一点没摸清什么情况。 “或许是有什么事情吧,高前辈,我们去了。”纪信跑出来打圆场。 “哦对了,我要提醒你们,如果不敌那胡岂之,不要硬拼,要多动动脑子才是。”高忠虎指了指纪信的脑袋。 扬威镇,胡家 扬威镇是个小镇子,就是一个小小的镇子,不像龙威镇与虎威镇,治下还有许多的村庄什么的。 胡家,以前也是西北六大家族之一,不过那是以前。现在,就是一个没落的小家族。 家主叫胡途,一身肥肉嘟噜噜的,别看这个坐圈椅都要塞肉的家伙,他也是这扬威镇管事的镇长,手底下还有四五千兵马呢。 这家伙啊,其实还蛮有本事的,平生也就不会两件事情: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镇长,大事不好了,高家的急前锋把咱们扬威镇给围起来了。”扬威镇兵千户长胡岂之匆匆赶来。 胡岂之,原是赤乌汗国人,本复姓欧阳,名字不详。多年前卖身葬父,幸得胡途的父亲胡老爷子可怜他,为他办了丧事,还收他为义子,由此改名胡岂之。胡老爷子教他武功,把胡家铁砂掌传给了他。 没想到,胡岂之刚算是长大成人,胡老爷子就撒手人寰了。 为是报恩,胡岂之效命于他的弟弟胡途,不知道把他从死神手里夺过来多少次了。 “他们,他们好大的胆子,他们就不怕咱们与龙威镇联手吗?”胡途险些摔下圈椅,还好有那一圈肥肉堆着。 “哎呀,镇长大人啊,你还没看清形势吗?夏侯家的已经抛却咱们了,现在只有靠我们自己。”胡岂之道。 “不可能,夏侯无败的三公子都被抓去了,龙威镇与虎威镇已经剑拔弩张,他们只要敢动我扬威镇,那就是宣布与龙威镇开战了,高忠虎不会那么傻的。“胡途分析道。 他的分析不无道理,但是却是糊涂道理。 高忠虎有夏侯无败的三公子这个把柄,他还忌惮什么?要知道,这个三公子,是夏侯无败最后的血肉了,夏侯无败除非不想要他的唯一骨肉了,他此刻很是被动。 “哎呦呦,你,你就别愣着了,你快去派人守着几处镇口啊。” 估摸着这会儿,胡途也反应过来了,他的肥脸上写满了肉疼。 “卑职这就去。”胡岂之挎着剑器,走出了胡府。 “来人呐,来人呐,快去备马,咱们逃到龙威镇上去。龙威镇夏侯家的一定咽不下这口恶气,他们一定会再打回来的。那个时候,也就是我胡途卷土重来的时候。”胡途跌跌撞撞,站了起来。 这个糊涂蛋镇长,这个时候倒是不糊涂了。 镇长大人都卷铺盖跑了,士兵自然也都没了抵抗的心绪,一时间,大部分的士兵都逃走了。 此刻的扬威镇,就剩下胡岂之,还有一千多名好不容易集中起来的士兵。 扬威镇外,纪信一行人骑着战马,与中间的千户长高友广并成一排。 “纪信,你看到了吧,这胡途镇长就是个大草包。”高友广指着准备远逃的胡途,轻蔑地说。 同时,他张弓搭箭,也不瞄准,估摸差不多对着肥胖的压的马儿行动不便的胡途,便是嗖的一下。 “啊呀,要死了~”胡途听到羽箭的破空声,吓得是一个激灵,从马背上摔下来。 看来,高友广是很了解这胡途镇长的了。 “活捉胡途,赏五百金,官升一级,驾~”高友广提起金背刀,一马而出。 扬威镇的了望塔上,士兵发现了胡途有危险,忙报告给现在的总指挥胡岂之千户长。 “千户长,这样的主子,不追随也罢,我们不要管他了,我们跟着你干吧!”一个士兵队长就要向胡岂之效忠。 “简直胡闹!!胡家对我有恩,没有胡家,便没有我胡岂之,你们是要我做那不忠不孝之人。愿意跟着我的,随我出镇口,抢出镇长大人!!”胡岂之翻身坐上一匹劣马,双股剑在手挽了个花,打马向镇口外冲去。 扬威镇外,高友广的金背大刀已经砍翻十几名士兵了,现在,他的战甲上,战马上,都是血,但是都是敌人的,没有自己的。 不过他并没有感到杀人的快感,因为他要做的,是找到胡途镇长。 他看到不远处,有一大块土堆在移动。 定睛一看,那哪里是土堆?分明就是胡途镇长的肥胖身躯,在地上爬呢!! “胡途,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墙头草,你哪里躲?”高友广拍马舞刀,向胡途杀来。 “啊啊,救命,救命,救命啊呜呜呜~”胡途看着明晃晃的金背大刀向他挥砍而来,他吓的涕泪纵横。 眼看着,高友广的金背大刀已经饮了胡途的肥油与鲜血,却听得斜刺里一声兵器划破空气而来的呼啸声响起。 原来,正是胡岂之到了。 他这迅猛的一剑,高友广究竟能不能接的下,咱们,下个章节再续。 第五十三章 四英斗胡岂之(一) “休要伤着我家镇长,胡岂之来也!!” 胡岂之借着战马的冲锋,右手起一剑,向正在对胡途动手的高友广挥砍下去。 高友广只感觉斜刺里有刀剑破空之声,忙收起金背大刀,向着侧面格挡。 侧面,胡岂之的剑已然到了,但没有挥砍下去,而是突然换了个刁钻的角度,“刷~”的一声,崩向高友广的面门。 金背大刀的后面,高友广被胡岂之这突然的变招惊住了。金背大刀虽然威力大,却不似寻常刀剑轻便,高友广再抬金背大刀去格挡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这一剑“刷刷~”崩来,高友广无法,只能在马背上一个狼狈的鲤鱼打挺,向后躲去。 这一剑,高友广险险躲开。 可是,胡岂之的下一剑,又要到了。 不远处,刚一枪搠死一名扬威镇士兵的纪信眼看高友广情况危急,当下收了铁枪,猛蹬马腹,借着战马的冲锋挺枪而来。 “贼将看枪~” 纪信不得不像胡岂之出现时那样,爆喝一声,吸引了胡岂之的注意力。 这边,纪信的铁枪借着战马的冲锋,向着马背上的胡岂之迅猛冲击。 毕竟纪信的爆喝与战马的嘶鸣就在耳边,胡岂之不敢不防。当下他弃了高友广,夹着座下劣马的马腹,竟然硬生生的把马头转了个方向,对准了纪信。 纪信座下虽然不是什么宝马良驹,但也是十个挑一出来的战马,不是普通的马。 战马很快杀到了胡岂之的近前。 呼呼~ 纪信紧紧攒着铁枪,铁枪猛地向胡岂之搠了过去。 这一枪的威力非常之大,纪信有把握把一头牛搠穿。 另一边,胡岂之依旧夹紧了马腹。他擎着双股剑,挽了个剑花,身子不知道怎么,就斜愣愣荡了半圈,夺过纪信的铁枪。 纪信的这一枪显然落空了。 然而,胡岂之的动作也显然没有结束。 他的剑鬼魅般从纪信的身下刺出来,逼的纪信不得不提枪去拦。 乒乒砰嗙~ 一个眨眼儿功夫,两人的铁器便已经拆了三五招。 纪信的座下战马冲锋并没有停止,向前继续奔驰,两人错马分开。 这一边,高友广已经调整了身子,挥舞着金背大刀,纵马飞奔再来。 “驾~”胡岂之也催动劣马,与高友广对着发起冲锋。 哒哒哒~哒哒哒~ 战马的铁蹄声如战鼓擂响,也扬起了大片的黄沙。 两人纷纷扬起手中的铁器,借着马力,希望能给对方凌厉一击。 哒哒哒~哒哒哒~ 两匹战马近了!! 呼呼呼—— 高友广手中的金背大刀耍的密不透风,他的眼睛,也因为热血沸腾而充满了战意,血红血红的,看起来就非常之恐怖。 胡岂之突然一蹬马镫子,跃起来,踩到马背上。 双股剑再一旋,胡岂之在马背上向前奔腾,蹬着马头,高高跃起,直窜云霄。 空中,胡岂之凛着双股剑一个翻滚,由上而下对着向前奔腾的高友广发起俯冲。 胡岂之此刻就像是一头猎食的苍鹰,其迅猛,让整个战场都安静下来。 没有人见过,原来人是可以飞的~ 高友广也被胡岂之的这一番番动作给震惊了,他仰着面,举起金背大刀,想要做最后的抵挡。 “啊~,这厮好厉害的轻功,好俊的剑法!!”卓尔塔扫帚眉皱了个大疙瘩,也拎起关王刀,纵马向胡岂之这里飞奔儿来。 燕六合把剑器上的血在座下白马上抹了抹,顿时座下那匹白马被染的殷红。 他看到了拍马舞刀奔过去的卓尔塔。 “看来,这贼将胡岂之果然不好对付啊。”燕六合说着,舔了舔嘴唇。 燕六合的战意,也被激发出来了。 感受着身体里的气血翻滚,原来是那战意近乎燃烧了血液。燕六合把剑器换在左手,右手里架着铁枪,燕六合咬着缰绳,催动马儿跟上了卓尔塔。 胡岂之的剑器转眼到了高友广的头顶,眼看就要刺进去,穿透高友广的脑袋,饮一口白花花的脑浆了。 高友广几乎是引颈就戮,他的脑门子上,早就布满了汗珠。 突然,胡岂之的耳朵一动,忙一个后空翻,闪将出去。 只见一支流箭破空而来,正从高友广的头顶穿过去。 箭的羽翎是青色的,这是扬威镇的羽箭。 没想到,敌人射出的箭,竟然救了高友广一命。 突如其来的差池让胡岂之的攻击落了空,胡岂之不得不再回到劣马的马背上。 纪信看到胡岂之落到马上,手中的铁枪一挺,打马就杀将而来。 胡岂之缓了口气,也催马迎向纪信。 对于身后跟来的铁塔般的黑汉子,胡岂之当然发现了。 两马相交汇,三柄铁器再度碰撞。 狂风猎猎,黄沙漫天,战地肃杀,整个战场于他们两人而言,却已经是乌云密布。 胡岂之手中那两条剑器,就像是两道闪电一般,凌厉的挥砍而出,剑剑惊雷。 纪信的铁枪宛若一条苍龙,在乌云之中,躲着那一道道霹雳。 苍龙吟啸,丝毫不惧闪电; 惊雷翻滚,铸造炼狱苍穹。 两个人又拆了七八十招,依旧是胜负难分。 “喝喝喝喝——” 纪信刚错马离开了胡岂之的马,卓尔塔已经横着关王刀,爆喝着杀奔而来了。 铁塔般的黑汉子,这是胡岂之对卓尔塔的评价,倒是很符合卓尔塔的样貌。 “看刀啦~”卓尔塔死盯着胡岂之的后脑勺,他誓要把胡岂之的脑门子劈成两片儿。 胡岂之被卓尔塔那么一吼,耳朵里都是嗡鸣,但是他亦然不惧怕来势汹汹的卓尔塔。 他调转了马头,看着卓尔塔,还有卓尔塔手中的关王刀。 卓尔塔的刀比金背刀的威力更大,并且更长,这结结实实的一刀,转眼间就以蛟龙入水之势,向胡岂之劈砍下来。 胡岂之附在马背上,扬起右手的主剑,也就是双股剑的三尺七寸雄剑,荡出去,直刺卓尔塔的右臂。 “呀??”卓尔塔也被胡岂之这鬼魅般的身法给制住了,他的大刀威力无法发挥,无奈只能连连躲闪。 胡岂之当然不会放弃这机会,他接连荡剑,要把卓尔塔的右臂给削下来。 眼看着,胡岂之的剑已经划破了卓尔塔的护腕,下一剑,就要砍到卓尔塔的皮肉。 忽地,没有什么预兆地,燕六合挺剑纵枪,驭马杀到了近前。 枪出如龙,对着胡岂之的脑门子就搠了出去。 或许是久战疲惫,也或许是精力都放在卓尔塔身上, 胡岂之一个不防,竟被卓尔塔的铁枪搠中了。 这一枪,这迅猛一枪,可是搠在脑门子上!!! 毕竟胡岂之性命如何,咱们,下个章节再说。 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四英斗胡岂之(二) 燕六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胡岂之身旁,一枪搠中胡岂之的脑袋。 没想到因为战马的晃荡,再加上这一击过于迅猛,没有掌握好力道,稍微向上偏了一些。 铁枪头挑着胡岂之的兜鍪,一下子给挑飞了去。 “啊啊?”胡岂之的头发披散开来,后背上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沏湿,脸上也全是煞白。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脑袋还在,才松了口气。 当然,燕六合的剑也只让他松一口而已。 一击不中,燕六合果断弃了铁枪,换剑器在右手,“刷刷刷刷~”的攻击密不透风地向胡岂之袭来。 胡岂之连连挺剑拆招。 剑器与剑器之间的碰撞,两匹战马也捉对儿地旋转,二人乒乓砰嗙,转眼间过了三五十回合,亦然是不分胜负。 一旁的卓尔塔晃了一下脑袋,清醒过来。刚才,他何尝不是冷汗沏湿了后背? “贼将竟然敢拿剑刺我,看爷爷的关王刀!!” 卓尔塔打马前去,摸到胡岂之的身后,对着胡岂之就是一记横扫千军如卷席。 胡岂之直觉得身后冷风呼啸,杀气腾腾,忙对着燕六合虚晃一剑,向后仰身,整个后背都贴在了马背上。 卓尔塔的关王刀轰然横切而来,几乎是贴着胡岂之的面门。 但没有伤着胡岂之,只是削去一片马鬃。 嘶嘶嘶~ 胡岂之的劣马受了惊,打了个响鼻,嘶鸣一声,带着胡岂之飞奔出去。 “贼将哪里走?”卓尔塔与燕六合打马跟了上去。 胡岂之见是离了敌将,忙起身坐好,腾出右手来,手腕一翻,对着劣马的马头轻轻一掌。 我们前面说过,胡岂之深得胡途的父亲胡老爷子的真传,练就了一手铁砂掌。 只见他那轻轻的一掌劈下去,劣马发出了一声撕天裂地的嘶鸣。 嘶嘶嘶嘶嘶嘶—— 劣马受了这一掌,终于是老实了下来。 “友广兄,这胡岂之虽然与我们年龄相仿,但他的武功尤其是身法要远超我们四人,确实是不世之将呐。”纪信对身旁的高友广说。 “难怪大伯要我们避开他的,这下子,是真的硬碰硬咯。”高友广也苦笑道。 “管他呢,我就不信,他就一个人,就是有三头六臂,还能胜的过咱们四个?”纪信挽了个枪花儿。 “哈哈哈哈哈,杀~”高友广猛喝一声,挥舞着金背大刀杀奔出去。 “太不仗义了,好说等我一等嘛!!”纪信也跟了上去。 面前,是纪信与高友广,堵了过来。 身后,卓尔塔“哇呀呀~”的暴喝声还在耳朵里。 胡岂之勒住了劣马,因为自己已经被四名敌将包围了。 “你们四个打一个,端的什么英雄,装的那家好汉?传出去,虎威镇的面皮很大吗?”胡岂之转了一圈儿,把四个人看了一遍。 “哈哈哈,胡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昔日有刘玄德、关云长、张翼德三英战吕布,亏你还是用雌雄双股剑的,你不知道桃园三结义的英名流芳百世了吗?”高友广大笑道。 “就凭你们这等本事与无耻,也想做那桃园英雄?真是痴心妄想。你们有那等侠义,何必又犯我扬威镇?你们若是有桃园英雄那等侠义,我胡岂之就做周仓,为你们牵马拽蹬。就你们,哼~”胡岂之轻蔑地看了高友广与纪信一眼。 “贼将气煞我也,看爷爷手中关王刀锋利与否~” 卓尔塔的暴脾气更甚急前锋高友广,高友广的火气刚提上来,卓尔塔就已经挺刀杀将出去了。 “驾~”燕六合挺枪横剑,撵了上去。 两人纷纷扬起武器,与胡岂之酣斗起来。 高友广与纪信相互看了一眼,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也催动马儿,加入战局。 四匹马儿灯笼般地围着胡岂之转,两柄刀、两条铁枪、一柄剑五柄铁器从四面八方刁钻地向胡岂之发起袭击,却或连连落空,或与胡岂之的手中双股剑碰撞,发出“当啷~““当啷~”的声音。 七把铁器打着转儿的噼里啪啦,五位好汉绕着圈儿的酣战。 这才是:龙虎正风云际会,苍穹向江海叨扰。 整个战场都停下来了,双方的士兵只看着这五人酣斗,为各自的一方呐喊助威。 虎威镇的士兵方阵里,孔亮两手插在长袍的口袋里,看着五人的酣斗,眼中也满是精光。 不过他可不是在看热闹,他是在观察战况。 他的身旁,两名士兵也是看得激烈,近乎忘我的境界了。 “好,打的好!!” “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那胡岂之就算敌不过咱们千户长大人与三位好汉,但是逃跑不成什么问题吧?”一名士兵说道。 “胡岂之对扬威镇的胡家那是忠心耿耿,他应该不会抛弃胡途镇长跑路的。”另一名士兵反驳他。 “你们说什么?”孔亮一惊一乍的问。 好几个士兵因为孔亮,肩膀都一激灵。 “启禀好汉,我们刚才是说,胡岂之对胡家忠心耿耿啊,怎么了?”一个士兵回复他。 “哈哈哈,有了。”孔亮把手拿出口袋,一指瘫坐在敌方阵前的胡途镇长。 这家伙,因为摔倒马下,摔断了腿,也没什么心思逃跑了。 “来呀,来几个壮实的军汉,人高马大那种。你们杀过去,把扬威镇口前的胡途镇长给抢回来!!”孔亮笑了。 十来名剃着光葫芦猪尾巴头,身上的膘肉一颤一颤的。这些都是剽悍的骑兵,手中长柄狼牙棒,跨下外域西凉大宛马,他们是高友广的亲兵。 他们接了孔亮的命令,闪电般冲杀,雷霆劈向敌阵。 等敌阵的士兵警觉,他们已经到了敌阵近前了。 阵前,瘫成一堆的胡途镇长也在紧皱着眉头,看着战局呢!忽然的,一支狼牙棒砸在了头顶,胡途镇长当场被砸昏过去。 亲兵们并没有因为得手而停下来,反而势头不减,向敌阵继续冲杀。 “呦呼~” 两名亲兵分散在胡途镇长的两侧,他们用绳索套住了胡途镇长的脖子。 战马带着胡途镇长,马的冲锋更胜,很快追上了同伴。 “不好!!”胡岂之听到己方阵前的声音,也看到了胡途镇长的狼狈样子。 双股剑刷刷刷虚晃了一圈,他随即脱身而出。 胡途镇长有了危险,胡岂之已经无心恋战了。 他驾驭着劣马,飞奔敌阵。 “他巴子的,真不痛快。虎威镇的兄弟们,全军出击!!”高友广狠狠挥了一把汗,发动了总攻。 “杀~” 虎威镇的骑兵趁着士气正盛,一路掩杀过去,冲入了扬威镇。 “休伤我主!!!”胡岂之擎着双锋,与百来忠心耿耿的骑兵抢将过来。 高举雄剑,挑断了绳索,胡岂之与骑兵们带着胡途镇长,从虎威镇骑兵阵中一处薄弱的地方突了个口子,向龙威镇遁去。 第五十五章 张尧 龙威镇,夏侯府上,议事堂 夏侯无败老爷子案子前的一方汝窑瓷茶碗儿也摔在地上,顿时整个议事堂在座儿的都颤了三颤。 “一群废物,都是你们出的馊主意。现在扬威镇被他们高家夺了去,复儿与厚儿也都被困在高府,危在旦夕之间,你们高兴了?”龙威镇将军夏侯无败呵责他的一帮麾下幕僚。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来人呐,取我的双鞭来,咱们去虎威镇要人,再讨个说法!!”夏侯无败说着,脚步已经移到了议事堂门口。 “是!!”夏侯府的将领们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将军,万万息怒啊!!此事要从长计议,才能确保三公子无恙~” 有点良心的幕僚,却是开始阻拦夏侯无败。 “你们这些饭桶,统统给我闭嘴!!”夏侯无败拔出腰间的佩剑,指向那些谋士。 那些谋士再不敢说话了。 “哈哈哈,什么事情让夏侯将军如此动怒啊?不知道张尧能不能帮上忙呢?”张尧走入议事堂,看起来风轻云淡的。 一位与张尧要好的谋士忙把经过告知了张尧。 “啊呀,将军万息雷霆之怒,不可着了那高忠虎的道啊。高忠虎老谋深算,他抓了三公子与夏侯复千户长,难得会不顾及着将军手中的宝剑吗?他现在一定在虎威镇布下了天罗地网,巴不得您杀去虎威镇呢!”参军张尧劝道。 张尧本来是秦国谋士,因为与秦王楚燕最宠爱的妃子私通事发,带着风流债狼狈逃亡北域,被夏侯无败收在麾下。 其实,张尧本非风流好色之徒,他之所以与楚燕的妃子勾搭,只是为了让她偷窃秦王宫藏书阁的一部武功秘籍罢了。 而至于他有没有得手,估计除了他只有楚燕与死去的妃子知道了。 “张尧先生,你有什么高见?”夏侯无败对他还是很恭敬的。 “高见倒是不敢当,只有上中下三个策略,供将军参考罢了。”张尧笑道。 “先生请讲。”夏侯无败做了个请的手势。 “《孙子兵法》云: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救出三公子,因此属下向将军供上中下三策,上策是向高忠虎虚与委蛇服软,先救出三公子是最要紧的,属下口中有三寸肉舌,属下也愿意亲自前往游说;中策是断了与虎威镇的商贸,不再向虎威镇提供一粒粮食,并且遏住西凉那边的要道,不让他们收购一柄铁器,但也在这之前要考虑盐巴的来源,其实也就是与虎威镇交了恶;下策就是将军所想要做的,与高忠虎撕破脸皮,但是属下还是力劝将军,不可几个人几匹马进入虎威镇,需要考虑置之死地而后生了。这是我的想法,至于将军要怎么安排,下官不敢多言。”张尧说。 夏侯无败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双手背负,在议事堂来来回回的踱步。 终于,他开口了,先是不忘感谢张尧的计谋:”多亏了先生醍醐灌顶,本将军险些酿成大错。先生是本将军的孔明、孙膑、张子房啊,先生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无需其他,一头骡马车供属下与公子乘骑,一匹最好的马儿作为大礼,再加上属下口中这三寸肉舌即可。”张尧笑道。 然后发出了命令:“来人呐,把我后院那匹西凉纯种汗血马牵出来,配上纯银,哦不,纯金的鞍鞯。另外,把我那匹黄骠马牵过来,为张尧先生代步。” “万万不可,属下只要骡马,实在没有,驴子也行。如果将军还想让张尧与三公子平安回来的话。”张尧一脸正色。 “这是为何?”夏侯无败疑惑。 “因为高忠虎的贪得无厌,人尽皆知嘛!一匹好马也是要,两匹好马也是收,他可不管我们是怎么返回的。但是属下担心他们突然反悔,再把我等捉回去啊!!”张尧赶紧说道。 “他高老儿敢!!你们且去,我自会派兵马伪装起来,前去接应你······哈哈哈哈,先生果然奸诈,这才是先生想要的结果吧!!”夏侯无败突然大笑起来。 高府上,后花园里,雅客轩 夏侯厚与夏侯复两人老老实实端坐在右边的客席上,面前摆着时令果子,还有一些瓜子蜜饯。 主座上,是高忠虎,左边席位上,是高友广以及纪信几人。 这是高友广等人拿下扬威镇的三天后了,庆功酒早已喝过。现在,是高忠虎的家宴,宴请的主角嘛,不是纪信几人,而是高忠虎的死对头夏侯家的两个后生。 “今天卓尔塔小兄弟怎么没来啊?”高忠虎问纪信。 “这家伙野惯了,高前辈也知道,他们家就是搞这个生意的,茶水什么的他是见到就烦腻,咱们也就别管他了。”纪信举起茶盏打趣说。 一时间,满座皆笑,也就不再追究卓尔塔没有来的事情了。 “两位贤侄啊,寒舍比不得夏侯府,在这里委屈你了。”高忠虎皮笑肉不笑地对夏侯厚说。 “没有没有,伯父这里如诗如画,宛若江南良景,好得很,好得很呐!”夏侯厚笑了笑,却是比哭都难看。 是的,他就是那蒙面人。那天晚上卓尔塔揪着他与婢女采儿来寻高友广的时候,高友广一眼便认出了他。 “哈哈哈,怪不贤侄不计一切手段也要进入我高府呢,既然贤侄喜欢这里,那就多住几天。正好我这里也有客人在,他们说起来与你们也有渊源你,因为他们协助了我的高友广贤侄,夺回了扬威镇。他们能陪着你们,不会让你们烦闷的。”高忠虎故意的寒颤两个人。 说完,拂袖而去。 刚下了雅客轩,老远的高忠虎就看到后花园那方荷塘边上,一男一女正在你侬我侬。 “那天晚上多亏了你啊,要不然我可被那傻丫头害惨了。”高婷把小脑袋倚在卓尔塔的肩膀上,闭上眼睛,满脸都是爱恋的喜悦。 “当然要救你了,我们刚来的时候,溅了你一袖子的茶水,还弄坏了你心爱的胡笳。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自责了好长时间呢。酒肉吃都不香了。”卓尔塔说。 “好啊,也就是说,如果白天你没有把茶水吐到我的衣服上,没有弄坏我的乐器,那天晚上是不会救我了是吧?”高婷耍起了小脾气。 是的,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家闺秀,也有耍小脾气的时候,或许每个女孩子的心里都想过撒娇,而没有像高婷那样幸运,找到卓尔塔这样的撒娇对象呢!! “这怎么可能,我会忍心看着天上的月亮消失,而坐视不管吗?”卓尔塔银牙咬碎。 能有一个撒俏皮谎的小对象,或许也是一种幸运吧。 “唉,也不知道采儿的丈夫与小宝宝怎么样了,他们一定与采儿一样,也在吃苦吧。”高婷托着脸,想起了采儿。 为什么偏偏想起了采儿的儿子与丈夫呢?谁知道这个坠入爱河的女孩子,到底想的多么远呐!! “你可真是个糍粑心肠,那个女婢差点杀了你,要了你的命,你知道吗?”卓尔塔轻轻戳她的额头。 “哎呀,你用那么大力气干嘛,都把人家戳疼了。”高婷撇嘴。 两个人你情我浓,嘴唇也越凑越紧。眼看着,就要碰撞出美丽的火花。 突然,荷塘里噗通一声,溅起水花,也惊醒了两个人的情思。 第五十六章 等我富贵荣华 卓尔塔赶忙护住高婷,为她挡住溅起的水花。 “父亲!!”高婷看到了一脸铁青的高忠虎,连忙推开了卓尔塔,低着头红着小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卓尔塔的心中也是一片空白,他五大三粗的,平生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这天,高家父女让他学会了。 “你你你,你给我回屋去,从今天开始,不许踏出房门半步。”高忠虎指着他的女儿,大声训斥。 高婷委屈巴巴的,颓丧着小脸儿跑开了。 “高前辈,我。”卓尔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毕竟他是男人,一切的责任都是他的。 “别叫我高前辈,亏的高某敬重你们这些晚辈本事大,为我虎威镇立了大功,高某还拿出窖藏了三十年的好酒给你们喝。你这小子倒好,勾搭起我高家的闺中女儿来了,你让我家女儿以后如何嫁人啊!!”高忠虎对卓尔塔也是毫不客气。 他的一番训斥,也引来了雅客轩里陪着夏侯厚的纪信等人。 “那个,高前辈你放心,卓尔塔是真心对婷儿好,卓尔塔会负责的。”卓尔塔稍微想了一下,一脸正色说道。 “你负责?我呸~你们就是一群浪迹天下的死江湖罢了,你拿什么负责?你手中的关王刀吗?”高忠虎丝毫不留脸面,与前番几乎判若两人。 “高前辈此言差矣,殊不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纪信上前,搭住卓尔塔的肩膀,想要给卓尔塔鼓劲。 “哈哈哈哈,王侯将相有没有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死江湖一辈子也不能成为王侯将相。笑话,他要是能够成为王侯将相,我高忠虎就为他牵马坠蹬。”高忠虎也是气头上,对他的客人一脸讽刺。 卓尔塔也低下了头,一种叫自卑的情愫油然而生。 纪信还准备再争论下去,没想到这空当,高府的管家赶来了后花园。 “将军,夏侯府的人来了。”管家附在高忠虎的耳边说道。 高忠虎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的得意,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了, “你们给我等着,我处理了公事,再来和你们理论。友广,给我看好他们,若是让他们溜了,我拿你是问!!”高忠虎说完,转过身去,向花园外走去。他的身躯因为刚才的动气,直到现在还一颤一颤的。 “啧啧啧,卓尔塔哥哥,你这个木头竟然······哈哈哈,看不出来啊!”乌日娜还在打趣他。 “哎呀,别再说了,羞死俺了。”卓尔塔也搞出了个大红脸。 大家纷纷笑了起来。 “几位兄弟,,趁我的伯父支不开身,趁我现在还没有反悔,你们快从后门走吧。” 高友广倒是仗义,他别过脸去,连看都不看几人。 “友广兄台,你放了我们,自己也会遭殃的。”纪信提醒他。 “他是我的伯父,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们快走啊!!!”高友广几乎吼了出来。 一面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与亲人,一面是敬佩的陌路人。纪信当然能体会他心中的痛苦,他能做出这个选择,纪信就早已诚心拜服。 纪信几人向高友广恭恭敬敬行了个拱手礼,也离开了后花园。 他们很快离开高府,溜到虎威镇上。并且匆匆买了几匹马儿,即向虎威镇外奔去。 卓尔塔回头看了一眼虎威镇的路标石碑,很多的情绪酝酿在心中,最后却只剩下苦与不舍,泛滥在愁肠。 “你就是个死江湖,你拿什么负责?” “王侯将相有没有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死江湖一辈子也不能成为王侯将相!!!” “哈哈哈,要是成了王侯将相,我高忠虎亲自为你牵马坠蹬!!” ······ 他现在还在反复的咀嚼高忠虎的那句话,同时,他的拳头紧握,一种叫野心的东西,开始在他的心头泛滥。 “卓尔塔!!”一声凄凉而美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伴随着马蹄声。 大家纷纷回头,却是高婷抱着胡笳,驾驭着父亲高忠虎的墨麟马追了上来。 “卓尔塔,你带着我走吧。我不想留在这里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高婷喊道。 “婷儿,你清醒一点吧。就像你父亲说的,我就是一个浪荡天涯的死江湖,我能给你什么呢?”卓尔塔自嘲道。 “那么你为什么要偷走我的心。”高婷质问卓尔塔,声泪俱下。 “我的心何尝不是被你偷走了呢?”卓尔塔苦笑道。 “你为什么不愿意带着我?”高婷问他。 带着她? 我就是个死江湖,我自己个儿的明天怎么样,我自个都不知道。 难道爱一个人,要让她跟着自己受苦吗? 卓尔塔狠狠晃了晃脑袋,看起来狼狈至极。 “回去吧,等我王侯将相,等我富贵荣华,许你花前月下,许你嫁衣红霞。”卓尔塔伸出手来,许诺道。 “待你,富贵荣华,红颜,会不会枯骨成沙!!!”高婷喃喃说着,别过脸去,开始吹奏胡笳,那首《阳关三叠》本来是她最拿手的,今天却却因泣而不能成声。但是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让她比现在更能体会这曲子的意蕴。 人生飘聚等浮萍。 谁知桃叶,千古是离情。 正无奈、黯黯离情。 奈此去、君出阳关,纵有明月,无酒酌故人。 奈此去、君出阳关,明朝无故人。 ······ 终于,她还是调转了马头,狠狠给了墨鳞马一鞭子。 看着高婷驾驭着墨鳞马缓缓回了虎威镇,卓尔塔感到了这辈子从来未曾有之失落。 “我是不是负了她?哈哈哈哈~”卓尔塔狂笑一声,随之是一阵凄苦。 “兄弟,你做的对,咱们太苦了,或许现在来说,让她留在虎威镇是最好的选择。”燕六合安慰着他,心里面也想起了柳家姐妹。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不是柳家姐妹中的一,而是同时想起了两个人呢? 但是很快他就没心思想了,因为他们已经再度启程,向西南方向出发了。 而纪信却想起了陪着他身边的乌日娜。 “我是不是,也苦了我的心中人呢?”纪信看了一眼乌日娜。 没想到乌日娜也在看着他,四目相对,乌日娜噘着小嘴把脸侧过去,纪信也仰望天空看看卓尔塔的苍鹰还在不在,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 两个人还在置气呢。 “驾~” 纪信扬鞭,想要抽打在马儿身上,却想起了乌日娜的那一句“把马儿当成朋友”。 他轻轻放下了马鞭子。摇摇头,苦笑了一声,纪信还是没有向乌日娜开口。 四匹马齐头并进,扬起一片黄尘,而在这北域大漠里,只剩下那曲《阳关三叠》: 奈此去、君出阳关,纵有明月,无酒酌故人。 奈此去、君出阳关,明朝无故人······ 第五十七章 铁骨难铮 地上,是很多很多苍鹰的尸体,以及很多士兵的尸体。 乌兰巴日缩绻在地下,他捂住嘴巴,任凭泪水涌出,却一声都不敢吭。 因为他的头上站着的正是赫连图鲁,赫连图鲁的脚下,就是他父亲的尸体。 “说,你们把乌兰巴日那些个偷马贼藏到哪里了?”赫连图鲁扬起八棱狼牙棒,旋在巴特尔的头顶。 赫连图鲁与他的士兵都是偷偷行动的,所以他们身穿着简单的胡服。 巴特尔却把头一偏,压根不理他。 “好,不说,不说是吧。”赫连图鲁看了看捆在地上的莎琳娜,然后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他挥了挥手,并且指了指莎琳娜。 “遵命!!”独眼龙努尔鲁会意,并且这个工作他相当愿意去做。 他带着几个亲兵来到莎琳娜身旁,刺啦一下,撕开了莎琳娜的上衣。 “不,你们这些畜生!!!”巴特尔看着混蛋努尔鲁的兽行,他吼了出来。 “去你的吧!!”赫连图鲁一脚把巴特尔踹翻在地,然后又给了巴特尔几棒子。 巴特尔看着自己的妻子受着凌辱,他的牙齿几近咬碎!! “快停下来,停下来,我说,我都说。。”巴特尔痛苦极了,他当然知道他自己有多么混蛋。 “老巴特尔你这个混蛋,你这个软骨头。我们是永恒之火铁骨铮铮的后人,你不能说。”莎琳娜呵斥他。 “老婆子,我做不到。”巴特尔疯狂地摇头。 “心,心应当铁,心应当铁,骨应当炭。胸应当炉,血应当汗!!!!老巴尔特,莎琳娜先走一步了。”莎琳娜最后看了一眼她的老巴尔特,挣脱努尔鲁的束搏,猛地撞上正在煮着羊骨头的大锅。 “啊啊啊啊~”巴特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莎琳娜撞在铁锅上,血,满是血!!!他用自己的脑袋狠狠撞地,他不会原谅自己这辈子的无能了。 铁骨难铮,或许是巴特尔的无奈吧。 终于,他因为痛苦过度,一口气没有上来,昏死过去。 “该死的,都是些不要命的家伙。”赫连图鲁一抹狠色,莎琳娜死了,他没有威胁巴特尔的把柄,便觉得不可能套出他想要的信息。他踩着巴特尔的身躯举起狼牙棒,猛地向巴特尔的脑袋砸去。 忽然,一柄银亮的苦无飞刀呼啸而来,让赫连图鲁感到一阵凉飕飕的气息。 他忙地举起狼牙棒去格挡。 紧接着,马蹄声与马儿的嘶鸣声响起,漫天遍地都是马儿卷起的黄尘。 赫连图鲁突然怕了,因为莫日根没有在身边,他等于失去了一条臂膀。 又一波苦无飞刀袭来,几个士兵当场毙命。 赫连图鲁也一个不妨,被苦无飞刀击中右手手臂。扒拉开袖子一看,竟然已经黑紫,苦无飞刀分明是喂了毒,喂了剧毒!!! “七王子,咱们快走!!”努尔鲁抢了一匹劣马,拽起赫连图鲁,狼狈向平城方向逃窜。 那片黄尘终于卷了过来,见是一人率先下了马。 他身穿一件深紫色雨花锦鹤氅,腰间绑着一根玄色宝相花纹宽腰带,一丝不乱的头发,有着一双深邃犀利眸子,体型修长,当真是英俊潇洒清新俊逸。 此人正是烂舌一脉长老白玉蟒段晓峰,不过他更喜欢别人称呼自己为龙门掌舵。 “不要追了,先救人要紧。”段晓峰拦住了他的麾下。 “遵命。”血蟒收回了手中的铁鞭,恭恭敬敬站到段晓峰的身后。 段晓峰走上前,不知道给巴特尔喂了什么,然后把巴特尔放在血蟒的马背上,他们扬长而去了。 死寂,荒凉,萧索,正是段晓峰等人走后,巴特尔毡房附近真实的写照。 可是这地下还躲着瑟瑟发抖的乌兰巴日呢!!! 乌兰巴日终于打开口子,钻出地面。 他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感受着胸腔内灼烧的怒火,乌兰巴日紧紧闭上眼睛,对着天空引颈高嚎。 他看着亲人们的惨状,作为一个少年的脆弱瞬间展现出来。 他还是个孩子。 他几近哭泣到昏厥!! 终于乌兰巴日停止了哭泣,他要把亲人的遗体放到山坡上去,交付给腾格里,也就是实行天葬。 人死后把尸体拿到指定的地点让鹰(或者其他的鸟类、兽类等)吞食。 草原人之所以推崇天葬,是认为他们这一生在腾格里守护的草原吃的肉太多了,所以要把自己身后的肉体还给腾格里。 跟土葬,水葬,火葬一样,是一种反馈自然的举动,唯一不同的是农耕民族把肉体还给他们所索取的土地,游牧民族草原人把肉体还给他们的草原。也充分说明了草原人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一样,虽然文化不同,但都充满了智慧。 然而乌兰巴日却不知道巴特尔被救走了,毕竟在地下,他无法全然知晓地面的情况。 乌兰巴日错把一个被喂毒苦无飞刀吞噬的面目全非的虎背熊腰士兵当成了他的巴特尔大伯,拖向了山坡。 再说纪信五人四马拼命的逃,没有看到虎威镇的人追杀而来,却早早跑死了两匹马儿。 此刻,其实已经近了平城,到了永恒之火部落汗国西部的最东边了。这里是一片松林,里面有个乱坟岗。 乌日娜抚摸着死去马儿的鬃毛,满是疼爱。 “它们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注定被夹上笼嚼头,安放鞍鞯,供人乘骑。没想到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不是被人食用了肉体,就是抛尸野外,任由蛆虫啃噬,可怜的马儿啊,希望你下辈子不要再做马儿了。”乌日娜对死去的马儿悄声说,同时,她蓝宝石般的大眼睛泄出滚滚珍珠。 纪信就在乌日娜的身旁,看到她如此的感伤,终于忍不住拉下脸来,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 乌日娜也终于复得了可以倚靠的肩膀,把脸埋在纪信的肩膀上哽咽起来。 正享受纪信肩膀的温暖,乌日娜却不知道怎么了,想到了纪信这一路上竟然都没有搭理她,于是就有了小小小报复心理。只见她启一点朱唇,露两行碎玉,对着纪信的肩膀便是含露一口。 “嘶~”纪信脖颈里青筋暴起,猛地抬起头,满脸也是狰狞与苦逼。 “孔亮,孔亮,这小子死哪儿去了?嗯?乌日娜,纪信,你们怎么了?是不是纪信又欺负你了?”卓尔塔前来,为他的妹妹打抱不平。 乌日娜倒好,虽然羞了个大红脸,但依旧没有松开贝齿,反而是把脑袋埋的更紧了。 只剩下纪信,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搪塞过卓尔塔。 “嗯嗯,没有事情就好。”卓尔塔看到纪信的神色,便猜出了大概,毕竟“知妹者莫若兄”嘛!!他向纪信点点头,然后离开了纪信乌日娜的二人世界。 纪信看了看没有一丝松口迹象的乌日娜,咧咧嘴。 “乌日娜,求您老人家快松开吧,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不理你了。”纪信没办法,只好向乌日娜负荆请罪。说是负荆请罪有些轻了,分明是肩膀负着心上人,,,请罪嘛! “哼,让你不理我,让你不理我,看你还敢不敢了。”乌日娜含糊不清地说。 “不敢了,不敢了。”纪信把她抱在怀里,紧紧抱着。 突然而来的拥抱,让乌日娜也不自觉地松了口,伸开双手与纪信相拥了。 二人正在你情我浓,沉浸在爱河之中的时候,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救、命、啊~” 至于是谁遇到了危险?咱们,下个章节再续。 第五十八章 狼斗 “救命啊!!!”孔亮提溜着没来得及系上裤腰带的裤子,狼狈逃来。 “哈哈哈哈,啰嗦亮,怎么回事啊,搞成这个样子?”燕六合看着孔亮的表情,忍俊不禁。 “狼,有狼!!”孔亮喘着粗气,一紧张,裤子险些又掉了。 卓尔塔也闻声赶到,他本来的任务就是放风。 “哪里有狼?我怎么没看到?”卓尔塔问道。 “哎呀,就在,就在那片乱坟岗,那里是个狼窝!!!咱们,咱们快跑吧。”孔亮当然没忘记上一次在荒山的那群恶狼了,也难怪他的匆匆之色了。 纪信与乌日娜也赶来。 “孔亮,怎么回事?”纪信问孔亮。 孔亮把他看到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我还看到了一头浑身雪白银亮的狼,说不定就是咱们上次在荒山遇到的狼王的,哎呀,你们怎么就是不相信呢!!”孔亮也急了。 “这些狼崽子,真是可恶,连死人不让安生!!要不然,咱们去乱坟岗那个狼窝看看?”卓尔塔看了看纪信与燕六合。 他上一次被群狼可害惨了,心中早想报复这些家伙,虽然这些狼受腾格里保佑,但是他可不怕。 他甚至想要一把火烧了狼窝,那才解恨呢!! “看看去!!”纪信也来了兴致,因为孔亮说狼窝里有一头白狼,说不定就是他的小白呢,当下纪信就操起了一柄剑器。 这剑器还是在逃离虎威镇买马的时候,草草买下的,说是镔铁,其实就是白铁,掺杂了一些镔铁屑而已。直到一匹马儿倒下,纪信割断缰绳的时候,才发现剑器很是不好用。 但好说聊胜于无吧,一寸短一寸险,这玩意儿比匕首好使多了。 眼看着两位兄弟都去了乱坟岗,燕六合也不好意思拂了兄弟的意思,就也提剑跟了上去。 乱坟岗,又名乱葬岗,就是无人管理任人埋葬尸首的土岗子。 战争或瘟疫、天灾时期,因死亡人数过多而草草埋葬,以致后来白骨处处、杂草丛生,俗称乱葬岗。 总之,这片松林里,多了个乱坟岗。并且据孔亮说还被狼群占领,成为了狼窝。 呜呜呜~ 乱坟岗里,一头雪白银亮的狼悬着四肢,环顾着四周。现在,它被所有的群狼所包围。 还真的让孔亮蒙着了,这狼正是草原之中,荒山之上,纪信曾经救过的狼王小白。 小白看了看正前方,伸出舌头来舔舔两颊,露出戏谑的笑。 现在正在它的面前的,是一头颜色暗淡的公狼。 这样的狼,一看就知道血脉不纯正。 这头公狼是现在群狼的王,在之前,它只能算是小白的,嗯,面首。 那公狼先是一丝的慌乱,因为它的王位或许真的有那么些来之不正。不过看了看拥护它的群狼们,后来也释然了,露出一脸的狰狞来。 嗄呜呜呜~ 公狼发出一声狼嚎,本来是给自己壮胆,却不料声音略显沙哑,反倒让小白的表情更加玩味了。 它恼了,火了,怒了,气急败坏了。 它带着群狼,向小白发起围攻。 小白却一直都是戏谑的表情。 如果这是人类的江湖的话,小白或许很难猜出来它的面首如何取代了它,并且还如此的受到群狼的拥戴。 可是在它们的江湖,生存二字是头等大事,也是唯一的大事。 小白闭着眼睛都能猜想得到这个上位者的发家史。 公狼的第一道攻击到了,公狼向小白猛扑了过来。 公狼使出平生未有之蛮力,想要干掉这个它曾经服侍的王。 这一战决定着它的王位,与它的生命。 小白晃了晃脑袋,侧身一跃,躲开公狼的攻击。但是我们看到小白眼中的坚毅,它也是吊起了胆子。 只许胜不许败,它何尝不是呢? 公狼扑了个空,却撞到一块还未被土壤分解的大腿骨上,搞得灰头土脸。但是它很快整装,就要再度出击了。 它这次没有轻易的出击,而是围绕着小白,就那么转圈儿。 它在寻找小白的破绽。 小白依旧不动,但是小白的眼神,却一直的扫视着群狼。 过公狼终于扑了上来。 小白这一次没有躲开,也迎上去。 两头狼在空中相遇,相互的撞击与抓挠了对方,然后双双落入了地面。 两头狼很快搅和在一起,捉对儿的撕咬与抓挠。 终于,还是小白略胜一筹。 小白一口咬住了公狼的脖颈。 群狼之中,有十几头略为强壮的群狼看到它们拥戴的王处于险势,就加入了战局。 小白冷着眼睛,看着这些背叛它的家伙。 它一口咬断了公狼脖颈处的大动脉,顿时因为强大血压的缘故,公狼的血液喷了它一身。 这下子,那些要扑上来的群狼就有三分之一停下了脚步。 不过更多的还是义无反顾,向小白发起最后的挣扎。 呜呜呜呜呜呜—— 小白长嚎了一声,作为血脉高贵的狼王,它的狼嚎声是那么的具有震慑力。 但是对于作困兽犹斗的群狼来说,无非是多了一丝恐惧罢了。 小白主动出击了,它扑向那七八头群狼。 面对七八头群狼,小白毫无惧色,相反,战意早已在它的血液里燃烧,几近沸腾。 它像对待不自量力取代它公狼一样,一口咬断了一头群狼的大动脉。 当血液喷涌而出,溅到每一头狼的身上,甚至溅到眼中的时候,这些群狼终于知道了恐惧。 恐惧于小白的残忍,恐惧于小白的冷血,恐惧于小白的不仁。 这些狼也终于彻底的拼命了。 小白独战七头群狼,却毫无惧色。相反,它好像很轻松,对付起群狼来游刃有余。 “糟了,那小白狼中计了。”孔亮皱起了眉头。 “啰嗦亮,这怎么说?”纪信看向孔亮。 “你看呐,它们仗着人多,在消耗小白狼的体力。等到小白狼疲惫不堪的时候,就是它们群起而围之的时候了。没想到这疲师之策,这些畜生竟然耍的活灵活现呐!!”孔亮感叹道。 果然如孔亮所说的那样,很快的,小白就开始有些体力不支,向后撕开口子,退出七头群狼的包围。 小白看起来很疲惫了,并且一下子陷入危险之中!!! 呜呜呜~ 一头群狼得意地看着软绵绵的小白,仰脖冷嚎一声,然后猛地扑向小白。 小白却在这个时候动了。 只见它冷眼一看那头腾空扑起的群狼,发起了截击。 刚刚扑到半空中的群狼正在得意,突然脖子一紧,摔落下去。 小白咬着那头群狼的脖颈,一脸的狰狞,它就要一口咬下去。 呜呜~呜呜呜呜~ 整个狼窝的群狼都开始匍匐下去,并且发出哭泣般的嚎叫,或许那就是狼的哭泣吧。 “纪信,它们也好可怜呐。”乌日娜害怕的不敢看下去了。 第五十九章 小白的嫉妒 “小白,别再杀了,它们是你的子民啊!!!”纪信喝道。 小白抬头,动了动毛茸茸的耳朵,听出了纪信的声音。看了看狼窝外的那个人脸,它认出了纪信。 小白松了口,引颈高嚎。 呜呜呜呜呜~ 狼群里所有的狼都匍匐在地上,低声的嚎叫,向小白表示它们的臣服。 可是小白却对它们爱答不理的。 它反而窜出了狼窝,扑到纪信的怀中,向一条忠心的狗狗那样,去舔纪信的右手手臂。 它还记得纪信手臂的伤呢!! “哈哈哈,我的伤已经好了,你看呐,这不是已经结疤了嘛!!”纪信抚摸它。 而小白呢,此刻根本就不是一代狼王,而是纪信的忠心犬。 它趴在纪信的怀中,贪恋着纪信的温暖,而不愿意离开。 或许相比于狼群中的尔虞我诈,它更向往一条忠心犬的生活罢了。 呜呜~ 它小声地呜咽,似乎是向纪信诉苦。 “我知道,苦了你了,你治理这些狼崽子不容易,比日理万机的皇帝老儿也不遑多让。”纪信用食指点了点小白的鼻子。 草原上的狼一定是最有灵性的动物了,要不然,小白怎么会因为纪信的安抚,而留下两行眼泪呢? 它哭了,哭的委屈巴巴的。 “哎呀,它哭了,好可怜啊。”乌日娜凑了过来。 本来,乌日娜对狼这种动物是很害怕的。因为草原人世代与狼群作斗争,却世代的敬畏这腾格里守护的动物。 “它可真的很可怜,它的子民都背叛了它,它却还要对它的子民网开一面。”乌日娜想要去抚摸小白。 却被小白躲了过去,还用很可怕的眼神去看乌日娜。 “啊啊啊~”乌日娜被吓的脸色苍白。 “乌日娜你没事吧!!”纪信担心乌日娜,看到乌日娜受了惊吓,本能的去安抚,却不曾记得怀中还抱着东西。 啪嗒~ 小白被摔在地上。 而纪信已经抱住了乌日娜,正在抚摸着她的头发。 摔在地上的小白连动也没有动,而是就那么看着纪信与乌日娜,它的眼神中,分明的写满了嫉妒。 呜呜呜呜呜呜—— 小白狠狠地向纪信与乌日娜嚎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它的身后,乱坟岗里所有的群狼都窜了出来,跟随着小白。 所有的狼,都从乱坟岗里出来了,它们聚集在一起。 它们感受到小白的愤怒,皆向小白匍匐下来,它们甚至在瑟瑟发抖。 小白又长吠一声,带领着它的子民们,向松林外奔去。 “这?难道是生气了?”纪信疑惑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白为什么会脾气大改。如果有理由的话,或许是刚才不小心摔到它了吧。 “草原狼是最通人性的,甚至要超过马儿,纪信呐,你的小白是吃醋了。”孔亮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看乌日娜,看得乌日娜不好意思,躲在纪信的怀中不愿露头。 “看来,草原狼真的不能当畜生来看待,它们的狡诈,有时候更甚于人啊。”卓尔塔还回味在狼群刚才的火并之中呢。 “咱们也该走了,我现在已经能够看到大汗山了。”燕六合说。 “走吧,我想我的父母亲,还有母亲炖的羊骨汤了。”卓尔塔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副馋样儿。 “这次回去,怎么着也要让咱们的孔亮兄弟学会骑马。对了卓尔塔安达,话说你刚才那个表情,跟小白一模一样哎,哈哈哈哈!!!”燕六合又开始油嘴滑舌了。 “燕六合安达你不能这样,你这是讨打,看我的关王刀!!!”卓尔塔也拿出他的大刀片子,吓唬燕六合。 平城,赫连王府 这里,就是永恒之火可汗赫连万里的宫殿了,但是这里的气氛明显与艳阳高照的天气不符。 因为地面上,是赫连万里第四子赫连胡鲁的尸体。 赫连胡鲁的尸体瞪着眼睛,右手狠狠拽着射入眉心的毒箭,满脸惊恐万状。 “我可怜的王子啊!!!”赫连万里伸出右手,把赫连胡鲁的眼皮合上。 一个瞬间,赫连万里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他觉得憔悴,让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沧桑。 是啊,最小的赫连图鲁都二十啷当了,那是他角逐汗位的时候联姻于大月氏部落慕容家,才有的儿子。算起来,他已经继承汗位十几年,他本人也已经五六十岁,须发皆白了。 “这,这到底是哪个干的?本汗发誓,一定要把他挫骨扬灰,再灭九族!!”赫连万里歇斯底里地咆哮。 这是他作为一位父亲,现在唯一能发泄的方法了。 “父汗,万望节哀,父汗如此下去,只会让敌对我们那些势力痛快。”赫连图鲁赶忙劝道。 同时他的心中,莫名其妙的颤栗。 一旁,赫连广有意无意地看了赫连图鲁一眼,发出一声冷哼。 他是个聪明人,但是他也无可奈可。他虽然幕僚众多,却全都是谋士。因为他的个性,让他瞧不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将领,以至于现在手上根本没有可以用的武将。 就是四弟赫连胡鲁,他也没有完全的信任。 不是不敢动赫连图鲁,他是真的不能拿赫连图鲁怎么样。 “老三,我且问你,老四遇害之后,他随身携带的青龙戟与戟谱哪里去了?”赫连万里突然问。 赫连广正在发呆,面对父亲的发问,他也是肩膀一动,但是他的稳重让他很快不露声色。 “父汗呐,那些贼人约莫就是奔着青龙戟去的,等孩儿赶到四弟近前,哪里还有青龙戟的影子啊?我可怜的四弟啊!!”赫连广哭嚎道。 “嗯,我相信你不会说谎,但是大汗山你不可再轻易去围猎了。连老四都不能幸免于难,毕竟你的武功也不高。还有,你是我最看重的继承人呐!!”赫连万里最后压低了声音,在赫连广的耳边悄声说。 “儿臣领命。”赫连广忙匍匐在赫连万里的脚下。 “起来吧,有空的时候,替代我去净法寺看一下智桓大师,去看看咱们永恒之火的哈喇苏鲁锭。”赫连万里点点头。 第六十章 坟墓前 地面上,苍鹰的尸体与人的尸体乌兰巴日都没有收拾,因此都已经开始腐烂,泛发着糜臭的味道。 老远的,纪信一行人回想到这里为数不多的几个邻居都躲着他们,再结合现在的诡异环境,就觉得这个家有些不对劲。 “不好!!父亲,母亲!!!“卓尔塔忽然变了脸色,飞马向自家蒙古包赶来。 毡房早已破败,大铁锅倒扣着,分明沾染了血液,几块羊骨头也滚在地上,有被动物啃食的痕迹。 “赫连图鲁,你这个天杀的!!!!“卓尔塔一脚踢开铁锅,怒吼道。 如果抡有仇的话,巴特尔一家几乎不可能,但是老巴特尔与老扎木合是老安达,老扎木合的仇人就是老巴特尔的仇人。所以,卓尔塔第一个就想到了赫连图鲁。 不远的山坡上,他们终于寻到了父母的遗骨。 这小山坡是附近很多的草原人所选择的天葬之所。虽然是天葬,但尸骨的旁边还是立了墓碑。其中一堆遗骨的墓碑上,分明写着“巴特尔与妻莎琳娜之墓”十个大字。 “父亲,母亲!!”乌日娜趴在墓碑前,嚎啕大哭,其声音撕心裂肺。 纪信燕六合以及孔亮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只是木在了那里。 纪信还是陪着乌日娜跪在地上,他怕乌日娜伤心过度,所以不停的安慰她。 “父亲,母亲,我们来晚了。”卓尔塔狠狠抹了一把眼泪,然后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他的这一巴掌,也抽在了纪信与燕六合的脸上。 因为纪信认为,要不是他们意气用事,冒险再入赫连图鲁的府上盗马,或许就不会激怒赫连图鲁。 纪信与燕六合的腮帮子,也是火辣火辣的。 “父亲,母亲,扎木合大伯,你们死的好惨呐。卓尔塔今日对着你们的遗骨发誓,卓尔塔一定会手刃赫连图鲁,拿着赫连图鲁的头颅来祭奠你们的在天之灵。”卓尔塔咬碎了牙。他扶着身旁的关王刀猛地站了起来,却因为小腿一软,险些摔倒。 他身旁燕六合连忙扶住他。 “卓尔塔,你要做什么去?”纪信也拉着乌日娜站了起来。 “哼,我父亲母亲的死,肯定与赫连图鲁脱不了关系,就是没有关系,赫连图鲁为祸草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卓尔塔要为草原除害!!”卓尔塔冷冷地说。 啪~ 卓尔塔的腮帮子上多了一道红印子。 卓尔塔看了看纪信,满脸的不可思议。 “纪信安达,你打我?”卓尔塔捂着脸。 “你这个混蛋安达,你可知道,巴特尔大伯与莎琳娜大婶或许就是为了我们而死的?就我们现在,两匹劣马,几把破剑,还有你的这破刀片子,就想与永恒之火的赫连家族较量?大伯与伯母还尸骨未寒呢,你对得起他们吗?”纪信指着巴特尔与莎琳娜的遗体问道。 卓尔塔沉默了,他耷拉着脑袋,满是颓废。 “我们先不要妄下结论,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寻到乌兰巴日,把这里之前的情况问清楚。”孔亮的脑子是这里最清醒的一个,也是唯一清醒的一个了。 不是不为巴特尔等人的死而伤心,相反,孔亮是个最触感生情的人。他是压制了内心的情感,清醒了脑子再去分析。 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至少,那些苦无飞刀,不是北域人的武器,甚至不是北方人的武器。还有苦无飞刀上喂的剧毒,乃是从剧毒之蛇的蛇毒里提取出来的。 孔亮一下子就想到了南方大宗朝的彩云之南云州府,还有那里的大扁头风,也叫山万蛇、过山峰、吹风蛇。 “你是说,杀害我父亲的,是南国汉人?”卓尔塔抬起了头,却是满脸疑惑了。 毕竟蒙古包前都是胡人的尸体。 “我也不能确认,但是这苦无飞刀是扶桑国忍者的武器,只有大宗朝的海域才与扶桑国通海。另外,这苦无飞刀上的蛇毒,卓尔塔你是知道的,越往南边,毒蛇的毒性越高,这分明就是大扁头风的蛇毒提炼出来的。”孔亮说。 “想我父亲跑马五湖四海,也不是没有可能接下南国的仇人。”卓尔塔点点头。 “如此就说的通的。”孔亮也点点头。 浩特部落汗国,骠骑将军府,讲武堂 前来听讲武功技巧的将领们都陆续离开了,只剩下李书武正在小心翼翼的,打开一封书信来阅读。 据马帮说,这封书信是从大契朝的临潢府捎来的,李书武一开始以为是哪个江湖朋友,其实并不是很在意。直到看到了信封上“六合枪”三个字,他才认真起来。 李书武放下书信,点了点头。 “大哥,是咱们南边的朋友吗?”樊龙问道。 “哈哈哈,老八啊,是咱们的老五有消息了。”李书武笑道。 “什么,我五哥有消息了?快给我看看。”樊龙近前一把夺过了书信,却忘得自己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看着书信硬是干瞪眼。 李书武也打趣地看着樊龙,这个八弟,一手霸王枪耍的是虎虎生威,虽然位列第八,却除了大哥与五哥外,没一个是他的对手。可这家伙也有缺点,性格鲁莽,不识字。 若不然,樊龙怎么会连书信拿倒了都不知道呢? “嘿嘿嘿,大哥,这书信里都说了啥呀?”樊龙不好意思地看向了李书武。 “老八,书信不是在你的手中嘛,你自己看呐?”李书武不理他,自顾自地端起茶盏,吸溜了一小口。 “这个,这个,大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俺樊龙这辈子,是与字结下梁子了。俺不愿意认识它,它也总是躲着俺的脑子。大哥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小弟一般见识,嘲笑小弟了。”樊龙挠着后脑根子,把书信斜喇喇地放在李书武身旁的红木茶几上。 “老五说啊,他有两个徒弟来到了北域,其中一个还得到了他的毕生心血剑法十三剑。那两个后生好像是去了咱们北边的永恒之火汗国,想让我们给把把门呢。”李书武摇了摇头,然后把书信的内容告诉了樊龙。 “啊呀,不是五哥要回北域,重振咱“神枪太保”的名号啊。“樊龙有些失望。 “你五哥当年受的是心伤,他早就厌倦了江湖吧。”李书武叹道。 “哼,他是压根没把咱们哥儿十二个放在眼里,端的让他的两个徒儿落到俺樊龙手中,俺就要好好的拿捏他们。”樊龙哼了一声,并且握紧了拳头。 第六十一章 李书武 “哼,他是压根没把咱们哥儿十二个放在眼里,端的让他的两个徒儿落到俺樊龙手中,俺就要好好的拿捏他们。”樊龙哼了一声,并且握紧了拳头。 “别说了,别说了,咱们这些人自从老五离开之后,分分合合反反复复,堂堂的神枪十三太保落得现在这个局面,又有什么值得人家放在眼里的!!!”李书武狠狠的摇摇头,对落得现在的局面,很是无可奈何。 是了,神枪十三太保早已不复当年,有死去的,有退出的,只剩下老大李书武带着李书忠、李书勇、杨彪。樊龙、曹展五个无依靠的寄人篱下,做了浩特部落汗国军中的总教头,与兄弟们一起训练出了八万浩特枪骑,因为李书武的武器名为一丈神枪,浩特军中也尊称李书武为神枪公。后来还被浩特可汗端木崖拜为六大骠骑将军,入骠骑将军府,但是除了胡人杨彪外,几人都是有名无实,只是荣誉罢了。毕竟他们在那些胡人眼里是汉人,是外族。 “哈哈哈,既然五哥要我们指教一番,俺倒还真的想看看五哥教出来的后生到底如何。正好可汗不是让咱们兄弟几个去打探其他部落汗国的动向嘛,俺这就向可汗请命去永恒之火部落汗国。”樊龙打定了主意,就大大咧咧地迈出了讲武堂。 而纪信这边,情况就不是很好了。 自从卓尔塔的双亲死去之后,他们就越来越不受这里的人的待见。 因为这里本来就是赫连图鲁的管辖所在,巴特尔夫妇的死亡,草原人不可能嗅不到一点风声。 赫连图鲁与独眼龙努尔鲁的狼狈逃窜,不就是从这里的吗? 那些人也当然知道赫连图鲁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是作为顺民,他们本能的离赫连家的仇人疏远了。 要不是巴特尔的一个过命安达博贺出手接济,他们早已经饿死在草原上,然后喂了狼。 这天,博贺家的仆人一脸嫌弃地把半扇牛肉送到卓尔塔手中,仰着脸,用鼻孔看着卓尔塔。 “可恶,连你这小小的奴仆也敢在卓尔塔面前装大爷。”卓尔塔腾的就火了,抓起那奴仆的衣领,揍了他鼻青脸肿,连滚带爬跑出卓尔塔的毡房。 “俺受够了!!”卓尔塔气呼呼地将半扇牛肉扔在桌子上,说道。 “卓尔塔安达,刚才你教训那奴仆,咱可都看着呢!不怨你。”燕六合安慰卓尔塔。 “但是我们这样下去也却是不是办法啊,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又谈何为伯父伯母报仇呢!!”纪信也开口了。“唉,俺倒是想过自力更生,但是在草原,谈何容易。咱们现在一头牛一只羊也没有,只有两匹宰杀了可惜骑着窝火的劣马,想要在草原上有个样子,它们是指望不上咯!!”卓尔塔摇摇头。 旁边的孔亮早在卓尔塔说自力更生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坐的直愣愣的了。但一听卓尔塔的说辞,却是面露一笑。 “啰嗦亮,连你也嘲笑我哥哥吗?”乌日娜捕捉到了。 大家都看向了他。 尤其是卓尔塔的铜铃眼扫帚眉,瞪得孔亮都忍不住向后一缩,但孔亮还是提起了胆子。 “哈哈哈是啊,我就是在嘲笑卓尔塔兄弟。我在嘲笑卓尔塔兄弟以及纪信兄弟、燕六合兄弟空有一身的本领,却要为这三餐果腹而疲于奔命,甚至还发愁疲于奔命的门路,这当真不可笑吗?”孔亮说完,抬起头来,看着大家各自的表情,却是一个比一个丰富。 “难道我堂堂十三剑的传入,要沦落到卖艺维持生计了?不行不行。”燕六合心道。 “在这里入伍吗?那岂不是要为赫连家的卖命,绝对不行的。”纪信心道。 “抢劫,做大汗山的山大王,这主意不错!!”卓尔塔心道。 “这个啰嗦亮,他一定有办法,终于不用再低三下四咯。”乌日娜心道。 大家思索完之后,都换了一副表情来,看着孔亮。 “啰嗦亮,你有什么主意快说吧,咱们可不能再这样生活下去了。”纪信先开口了。 “卓尔塔兄弟啊,你觉得子承父业,如何?”孔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的口袋里放了核桃手串,此刻拿出来,盘在左手中。 “你是说,咱们继续南来北往的跑商?啰嗦亮,你这不是说废话嘛!我们现在没有一个银币,拿什么置办货物去贩卖啊。我看呐,咱们干脆上大汗山落草算了,每天卖一身臭汗,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秤分金,岂不是很快活?”卓尔塔没好气地说。 “哥哥,你在胡说什么呢!!”乌日娜抬起头地看着他。 “嘻嘻嘻,气话,都是气话。俺要是落了草,那岂不是让我的婷儿空等我这辈子了嘛!!”卓尔塔这胡汉子说着,两团高原红腾的一下就挂在两颊了。 “切~”大家纷纷投来鄙视的目光。 “咱们先可以从为别人押镖开始积攒资本嘛,北域与内地之间的道路崎岖凶险,佣金定然丰厚,只要跑上那么两三次,咱们就能自己起号子了。“孔亮建议道。 “内地与北域往返一遭,便是半年,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大,替我的父母报仇呢?”卓尔塔低下了头,还是颓废。 “卓尔塔啊,你还记得咱们在松林的乱坟岗看到的那些狼吗?当时小白被七八头群狼围着的时候,我们是不是都以为小白输定了?可是小白为什么笑到了最后?那头自大的群狼为什么会被小白干掉?就是因为小白能忍那些群狼所不能忍受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孔亮拍了拍卓尔塔的肩膀。 “好吧,我听你的。”卓尔塔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对孔亮的主意很是信服了。 “那好,我且问大家,大家是愿意老老实实的押镖赚钱,还是刀尖上抿那一口利。”孔亮问。 “莫再说了,孔亮,我等不过是初入江湖,还是稳着来罢!”纪信说。 “如此,咱们就去浩特部落汗国,那里是个小地方,虽然有大量的盐湖资源,但是那里有端木家的十万铁骑兵需要供养。大量的盐湖资源在那里占着地方,说明草地资源就不会丰厚,百姓们便不能放牧,一定是苦不堪言,生活水平也不会高,咱们只要用一些农作物与肉类,就可以换到大量的盐巴。”孔亮说。 “浩特部落汗国的盐产那是所有部落都眼馋的,要不然端木家也不会历代的穷兵黩武了,这不必说。”卓尔塔也笑了。 “干他巴子的~” …… 第六十二章 离去 “我可怜的卓尔塔,是不是因为那个不开眼的奴仆,让你受委屈了,你真的决定了吗?”博贺放下茶碗,看着他。 “博贺老爷,我们不能再继续连累您了,毕竟卓尔塔不只是一张嘴,卓尔塔与兄弟们,也不是混吃等死的废物。“卓尔塔点点头。 卓尔塔之所以称呼博贺为老爷,是因为博贺在永恒之火的西部地方任职千户,管理一片地方的治安。在北域,老爷就是对比自己高一等人的尊称。 “好,不愧是老巴特的后代,果然够铁。老巴特尔在生前曾经不止一次的资助过我,如今,是我回报他的时候了。”博贺说着,已经站了起来,进了里屋。 好久好久,博贺终于在卓尔塔几人的期待中出来了。 只见他拎着一个鼓囊囊的口袋,放在了卓尔塔面前。 卓尔塔打开一看,嚯,都是钱币。不过金币、银币、铜币杂乱放在一起,更加五彩斑斓了罢。 “这,博贺老爷,您真的是太客气了,卓尔塔不能收的。”卓尔塔连连摆手。 “收下,若不然,我博贺可不放心你们的。”博贺装作不开心的样子。 唯有孔亮拨动着核桃手串,在一旁不露声色地冷笑。 他早就看出来了,那一袋钱币看着厚重,其实大多是铜币,金币与银币不过是点缀上去的罢了。 这个博贺,只是估计与老巴特尔的情谊,在打发他们。 “博贺老爷,卓尔塔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老爷成全?”卓尔塔开口。 “这个,卓尔塔,你也是知道的,马厩里的马儿都是有数的,老博贺也很为难呐。”博贺一下子就猜出了卓尔塔要说什么了。 “博贺老爷放心,您对我们已经够好的了,我们怎么能让您为难呢?我们不要马,只是需要向您借几头骡马,我们会加倍还的。”孔亮开口了。 “哦,这样啊,倒是没什么问题,你们就跟着管家去挑选中意的就好。”博贺点点头,松口了。 呼林贝尔大草原上,四辆大青骡子拉的大车缓缓走着,大车之上,装满了青稞麦、牛羊肉、兽皮,以及几坛子劣酒。 “那些牧民可真是的,几枚铜钱罢了,斤斤计较,还好咱们的啰嗦亮有能耐,要不然我们可怎么赚钱呐。”卓尔塔想起刚才孔亮用胡语舌战一群老妇了,当真精彩,让卓尔塔现在还在拜服呢!! “雕虫小技而已,这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龙门弟子的基本功,没什么的。”孔亮说道。 “龙门?”纪信疑惑了。 “其实是盗门的烂舌一脉,现在一家独大,有脱离盗门的苗头了。”孔亮解释。 “切,盗门,也不过如此嘛!!想当初在大梧城的时候,纪信你们不知道啊,当初我一剑挑飞了那个千手一脉的长老竹叶青呢!!!”卓尔塔得意道。 “哈哈哈哈,盗门的这两脉的本事不在武功多么高强,你要是遇到明刀一脉的金银环蛇两位长老,估摸你啊,不是他们的一合之敌。”孔亮大笑道。 不知不觉,天色又黄昏,夕阳打下来,落进了大汗山,他们则是离大汗山愈发远了。 而在纪信等人出发后的第二天,一群剽悍的汉子闯入了博贺老爷家。 “什么?他们已经离开这里了?他们去了哪里?”樊龙收起了悬在博贺头顶的霸王枪,转而架到博贺的脖颈上。 “老爷,老爷,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正准备起身的博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枪吓的趴倒在地,再也不敢乱动了。 “该死的,还是晚来了一步。”博贺说着,突然听到一声惨叫。 原来,他的一个徒弟趁师父审问博贺,想要抢马不成,一弯刀砍死了博贺的奴仆,也就是为难卓尔塔的奴仆。 那奴仆一声惨叫,紧接着头颅掉了下来,留下脖颈喷出血柱子。 “啊~”博贺吓得一脸惨白,屎尿齐出,昏倒在地。 “博尔术,谁让你们动手杀入的?”樊龙面带不悦。 “将军老爷,这只是一个汉人奴隶罢了。”博尔术说完,突然感到说错了话,连忙哆嗦着跪倒在地,连头也不敢抬。 樊龙冷笑一声。 哼,汉人?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汉人到底有多厉害。 “来人呐,把这小队长一家杀光了,一个也不要留,老规矩,财产归你们,好马,好酒,归我。”樊龙说完,拍拍她的徒弟博尔术的肩膀,转身离开了这弥漫着血腥味儿的蒙古包。 “遵命!!!” 在他这个胡人瞧不起的汉人眼中,胡人之间的自相残杀,实在是再好不过的精彩了。 而此刻大汗山的山下,一个农家小院子里,汉人老农不耐烦地挥挥手,把一个年轻人推出去。 “快走,快走,我是汉人,你们胡人老爷吃不惯我这卑贱汉人的粗茶淡饭的,瞎来老汉这里蹭什么饭!!” 乌兰巴日三天水米未进了,被老汉一推,便摔倒在地上。 “求您了,我只要一口,一口,”乌兰巴日没说完一句完整的,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也不受了控制,就什么也不能知晓了。 “也不晓得哪里来的小胡子,唉,罢了罢了,撞到老汉的家门口,也算是有缘。”老汉摇摇头,把这骠实的汉子拖进了自家院子里。 这老汉的院子里,赫然立着一条大戟,大戟的戟枝缠着麻绳,麻绳另一端绑在土墙上,那大戟分明是作为了老汉晾晒衣服的架子。 老汉煮了半盆子米汤,给乌兰巴日灌下去。没过了多久,乌兰巴日就醒了。 “多,多谢老伯的救命之恩。”乌兰巴日大口呼吸着空气,这仿佛是死而复生后的感觉。 “小子,我且问你,你不在你家的毡房里待着,跑到大汗山下做什么?这大汗山里野兽毒虫遍地,更不要说有强人出没了。”老汉递过去一块黄馍馍。 乌兰巴日什么也没有说,而是抢过黄馍馍,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老汉看着乌兰巴日那猴急儿的样,当下也不再问他,只是让他慢慢吃。 “咳咳,咳咳~”乌兰巴日还是吃的急,呛住了。 老汉又忙活着给乌兰巴日倒茶水。 杂面馍馍,高碎粗茶,此刻却成了乌兰巴日口中最美味的食物。 第六十三章 青龙戟 “老伯,真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饿了。”乌兰巴日把茶碗放下,然后双手合十,向老伯接连三拜。 “小子,你可还没回答老汉的问题呢!!”老汉的语气明显好了很多,但是眼睁的老大,眼角的皱纹也因此挤在一起。 感受着老汉浑身散发的几分煞气,乌兰巴日知道这老汉绝对不是一般人了。 “老伯啊,乌兰巴日现在哪里还有家?我的家被赫连家的七王子赫连图鲁一把火给烧死了,我的父母,还有我的伯父伯母也被赫连图鲁杀害,我,我现在就是一片枯黄的树叶,没有树根可以落下。“乌兰巴日说着,泪水已经涌出来。 老汉没有说什么,而是起身出去,回来的时候,手攒着一小壶酒。 乌兰巴日接过老汉手中的酒,一仰脖,就干了半壶。 “好男儿嘛,要少流泪,哪怕是到了伤心处,也不要让给任何人注意到,要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还有,少喝这烧肠子的东西。”老汉拍了拍乌兰巴日的肩膀。 “我知道了,谢谢老伯的提醒,乌兰巴日定然不会忘记的。”乌兰巴日点点头。 突然,他觉得手中一紧,原来老汉突然出手,要把酒壶劈手夺过来。 乌兰巴日不防老汉,但是他也是有武功傍身,本能的抱着酒壶一个鲤鱼打挺,向后躲闪。 “哈哈哈,小子身法挺灵活的嘛,看招!!”老汉扑了个空,但是暗暗点了点头。握拳变掌,再一次欺身而下。 老汉也不知道使用的什么拳法,乌兰巴日只感到老汉的拳头呼啸而来,他是勉勉强强,有抵挡的意识,他也知道,如果老汉愿意,他不是老汉的一合之敌。 乌兰巴日正想着,手中突然一道劲力,酒壶飞出了他的手中。 看那老汉,已经收了拳脚,伸手接住酒壶。 “小子,你的身法其实很不错的,要不是突然分心,你不会这么快失去酒壶。”老汉说着,又把酒壶扔给乌兰巴日。 “原来是老伯有意指点乌兰巴日,乌兰巴日愿意跟着您!!”乌兰巴日喜出望外。 如果能够跟着这老汉学得三招两式,那么对付赫连图鲁,还不是手到擒来? “小子,老汉都说了,只是看看你的老底,想要成为我的弟子,你差得远了。你知道大宗朝的大将军霍长功吗?他就是我的徒弟,并且是我最得意的几个徒弟里面混的最差的。”老汉说。 “这,乌兰巴日唐突了。”乌兰巴日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样告诉你吧,就是你练就了老汉这样的境界,也一样对付不过赫连家,甚至那个赫连图鲁,你也不能对付的了。”老汉说。 “这不可能,如果我有老伯的武功,” “你就可以闯进赫连图鲁的府上,然后手刃了他,对吗?”老汉替他答了。 乌兰巴日点点头。 “可是你杀死了赫连图鲁之后呢?赫连家的其他人会不会为赫连图鲁报仇?整个平城都是赫连家的,你就那么肯定你的行踪不被发现?”老汉连连质问,问的乌兰巴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能为我的父母还有妹妹报仇,一条命换一条命,值了!!”乌兰巴日最后倔强。 “罢了罢了。”老汉笑了笑,摇摇头。 他已经决定放弃乌兰巴日了。 凭刚才乌兰巴日的言行,老汉早已看出,乌兰巴日虽然是个练武奇才,却没有头脑,最多做个猛将冲锋陷阵罢了。 “看到院子里那杆大戟了吗?那是我在大汗山山谷里得到的,在老汉这里纯属是浪费了。只要你能舞动它,我就把它送给你,并且传给你一套戟法。”老汉指着门外院子里,说。 乌兰巴日看了看门外的院子里,那杆大戟果然定在地上。 “看起来是有些分量,或许比我的铁脊矛重一点吧,不过我觉得没问题。”乌兰巴日大大咧咧的起身了。 他来到院子,走进了青龙戟,用右手食指弹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恭恭敬敬取下老汉晾晒的衣服,解开绳索,乌兰巴日握紧了青龙戟。 缓缓提起,运行着长矛的招式,乌兰巴日耍的倒是有点样子。 “可以了,你过来罢。”老汉呼唤乌兰巴日。 乌兰巴日恭恭敬敬,倒提着青龙戟,来到老汉身前。 老汉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羊纸,打开,交到乌兰巴日的手中。 “这戟法很是巧妙,如果你潜心学习,定然能够成为一代大将,但是切记,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老汉说。 “多谢老伯,啊不,多谢师父,多谢师父。”乌兰巴日把羊皮纸收起来,连连向老汉行礼。 “我不曾收你做徒弟,你也不要谈起我,知道了吗?”老汉突然暴跳如雷。 “可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乌兰巴日用咬嘴的汉语说。 “你莫要坏我名声,要不然,我一定会亲自清理门户,走!!”老汉指了指柴扉门,喝道。 乌兰巴日放下青龙戟,跪在地上向老汉连叩三个响头,才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的,走出了老汉的家。 他最后看了一眼老汉的家,虽然只是在这里待了一天,他却感觉过了几个月那般的不舍。 擦了擦眼泪,骑上那匹瘦的皮包骨的劣马,把青龙戟架在肩膀上,呼啸着去了。 永恒之火部落汗国与浩特部落汗国的交界处 这里,已经是呼林贝尔大草原的西南边儿的边界了,这里的草地里,也渐渐的多了一抹抹的黄色,看起来斑驳,杂乱。 永恒之火部落汗国的边地,自然有一座边陲小镇,虽然两个部落汗国没有利益纠纷,可是浩特部落汗国八万铁骑浩浩荡荡,说是保卫部落,也难保不会起战端。 “你们的手续已经办好了,快点走吧。”执勤的永恒之火士兵打着哈欠,将一块小竹片交给卓尔塔。 “谢谢,谢谢,老爷辛苦了。一点小意思,还请笑纳。”燕六合用胡语答谢,并且又塞给那士兵两枚银币。 士兵欣然笑纳,还拍着燕六合的肩膀,嘴里大喊着“安达!!” 第六十四章 浩特汗国 浩特部落汗国,位于北域的西南,领土大部分是盐碱地,许多盐湖和池塘,盛产各种盐。其还是北域六部落汗国之一,也是北域唯一的中立汗国。 盐湖是咸水湖的一种,干旱地区含盐度(以氯化物为主)很高的湖泊。盐湖是湖泊发展到老年期的产物,它富集着多种盐类,是重要的矿产资源。 纪信一行人驾驭着的驴车,已经进入了浩特部落汗国的领地,驴子很听话,不似劣马那般暴性子,一路上很是安静。 而驴车中间的空当,则是三十多头黄羊,拴在大车的四周。 驴车路过了一处咸水湖。 卓尔塔正在最前边赶着驴车,燕六合守在后面,孔亮呼呼大睡。纪信是刚刚被燕六合换下,躺在中间大车的货物上,乌日娜坐在他身旁。 瞧瞧,说是让他来陪陪刚刚喂过黄羊干草的乌日娜,这下倒好,成了乌日娜陪着他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是:牛粪不曾肥鲜花,鲜花倒把牛粪缀。 “太好了,咱们终于踏入浩特部落汗国的领地,我已经闻到了咸咸的味道。”乌日娜闭着眼睛,伸开双臂。 “这里确实很美。”纪信枕着胳膊,仰面看天,也看着映入眼帘的雪峰。 雪峰,是最西边儿那座最高的天屋脊;天,还是呼林贝尔大草原上的那片湛蓝之天,这里并没有因为远离了呼林贝尔大草原而失却颜色。并且,因为一种物质,使天空与这片土地水乳交融。 这种物质就是盐。 盐,不是一般的盐,盐的形状多样,有珍珠盐、玻璃盐、珊瑚盐、水晶盐、雪花盐、粉条盐、蘑菇盐等。 而在这片土地的某些盐湖之中,只要揭开10多厘米厚的盐盖,就可以从下面捞取天然的结晶盐。开采过的卤水,几年后又重新结晶成盐,真是取之不尽。盐是一种风景,是可以用辽阔来形容的一种景观。她晶莹剔透,千姿百态,令人爱不释手。置身于花丛中,使人遐想无边,仿佛在仙境中漫游。 当然,纪信一行人现在脚下的土地以及旁边的咸水湖并没有那样富足的盐,也没有那种置身仙境的感觉。不过水天相交、咸水湖与雪峰交相辉映,他们已经能嗅到浩特风光的冰山一角,并且更加向往这片土地了。 “天哪,这里也太富了吧,我感觉我们这一次要发家了!!”卓尔塔将靴子脱下,翻过来倒了倒。 他能感觉到,他脚下的土地是咸的,因为他的脚上早已磨出水泡并且已经磨烂,这些泥土让他感到非常的蜇痛。 “这里不仅丰富而且民风彪悍,卓尔塔安达你应该是知道的,所以接下来,咱们要时刻绷紧神经了!!”孔亮一脸的严肃。 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还端坐在货物上。手中的核桃手串那么一拨弄,真别说,看起来有三分谋士的样子。 “我当然知道,所以在进入浩特汗国之前,就早早就买下了一批品质不错的刀剑,”卓尔塔一脸狡黠,并且指了指大车下的暗格:“都在这里呢,花那老鼻子钱,可把我心疼坏了。” “我说呢,这么些天的食物里荤腥子越来越少,原来盘缠都被你买了这些铁块子了,你难道不知道浩特汗国的冶铁业也是北域数一数二的吗?卓尔塔你这个败家玩意儿怎么不早说啊。”孔亮突然变了个哭丧脸,刚才那骨子气势也瞬间丢的找不着北了。 众人一路说笑着,驴车也已经到达了一处村落。 说是村落,其实就是十几个蒙古包,因为这里没有草原,百姓不能放牧,也只有从事别的职业讨生活。其中,制盐业是这个地方的主要产业,其次,就是冶铁,还有一些小手工业了。 “啰嗦亮,快把咱们的招牌亮出来呐!!”乌日娜招呼孔亮。 “真是的,什么重活累活都让我干,枉我孔亮有经天纬地之才,用脑子吃饭的啊。”孔亮挠挠头,但还是不敢违抗命令,老老实实的把大旗挂出来。 布帛制的大旗,由一条铁枪挑着,上书“卓尔塔下”。 我们再来看看这十几个蒙古包。 因为浩特部落汗国几乎就是一个大盐湖,所以百姓们吃水不容易,所以百姓一般都是围绕着有淡水的地方搭建蒙古包。这十几个蒙古包,就是围绕着一方淡水井而建,但让纪信几人奇怪的是,蒙古包来来往往的都是妇孺老幼,没有一个青壮年。 “生意人,这里,”一个正在打水的老妇发现了他们,放下水桶,向他们招手。 卓尔塔忙赶着驴车,向老妇那里走来。 “都是永恒之火部落的青稞面,还有呼林贝尔大草原上猎的黄羊,你们看,它们的野性还在呢!!”卓尔塔说。 “嗯,看你们是第一次跑生意吧?不过你们的货物确实很不错,你们等一下,我去叫别家的来。”老妇嗅了嗅青稞麦的味道,看看黄羊的皮毛,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好些个妇孺都挎着篮子,围住了驴车。 “看到了吗,我没有骗你们吧?这些黄羊肉质特别好,你们看看那壮实的后腿儿,一定是草原上驰骋过的才会那么发达,用来做火腿再好不过了。”刚才那老妇得意地向她的邻居介绍。 “好,这个怎么卖?我要一只。”一个老妇开始摸篮子里的钱币了。 “都不要和我抢,我家孩子快要元服了,我要四只,另外这青稞麦用来酿酒最好不过了,我也要三袋。”另一个妇女也正在算计。 而结果,就是大家一哄而上。 “大家不用抢,我们以后会经常来这里的,请你们记得卓尔塔这个商号就行了。“卓尔塔摆着手,把孔亮揪出来,开始给大家算账。 这一遭,驴车上的货物已经去了大半,卓尔塔屁股下的箱子,也快要装满钱币了。 “没想到啊,做生意原来这么简单。”燕六合说道。 “······”卓尔塔动了动嘴,却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第六十五章 肥三 “没想到啊,做生意原来这么简单。”燕六合说道。 “······”卓尔塔动了动嘴,却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当然知道生意场上的明争暗斗,如果这么顺顺当当的做下去,那么他们只能是活生计的小生意了。 “既然来到浩特汗国,就自然有来到汗国的道理,所谓天南海北,无处不商机,你们就看我的打算吧。”孔亮笑了笑,继续拨弄他的核桃手串。 “啰嗦亮,咱们手中的货物可不多了,如果还是那么顺利,最多再走两个村落,咱们的货物就出完了啊。”纪信说。 “不把这些货物出完,咱们怎么给新购的货物腾地方呢?”卓尔塔替孔亮回答了。 “非也,非也。”孔亮拨弄了一下核桃手串,不再说话。 柳暗花明又一村,卖出了所有的货物,大家赶着驴车,继续向南。 再往南去,就到浩特汗国最大的咸水湖——黄海湖泊了。 众人没办法,停了驴车,讲好价钱,与十几个人一起坐了条船,向对岸而去。 对岸,是浩特最大的产盐地——盐城。 这座以盐命名的城市,吸引着天下盐商,有很多内地的盐贩子,也不惜万里迢迢,来到这里,可见这盐城的魅力所在了。 船儿荡进湖水中,竟然扬起了一片盐花。这还只是在咸水湖中,若是走进盐湖产盐池中,那千姿百态的盐花一丛丛、一簇簇如冰花般晶莹剔透或状若珊瑚、冰川、亭台楼阁,竞相在盐湖上“绽放”,恍若置身仙境... 伫立于盐湖边,你会看到一望无际的盐湖,看到湖底洁白得像凝乳一样的盐晶体,看到湖边一簇簇盛开的盐花……当你漫步在盐沼的天地,浸没在纯白的世界里,会彻底被这令人窒息般的美丽所折服。 “卓尔塔,你的关王刀可是足三十六斤,你怎么一直带着,不累吗?”孔亮问道。 “孔亮,你不知道这关王刀对于我的意义,如果没有了这柄关王刀,我卓尔塔,就不是我卓尔塔了。”卓尔塔摸了摸身旁麻布包裹着的关王刀,满脸都是爱惜。 “或许吧,就像是我手中这条核桃手串,据说这是我出生的时候,摸到的第一件器物。没了它,我孔亮就像是没了脑子一样。”孔亮挠了挠头。 在纪信几人所乘坐的船只后面,有三两艘轻便筏子穿过他们,向湖中央荡去。 其中一条筏子上,五百斤的汉子回头看了船。 船头的甲板上,纪信几人正在欣赏咸水湖的风光。 “肥爷,看到了吗?就是船上的他们几个,赚的钵盆皆满,比咱们的肥爷还油啊。”一个小喽啰搓手。 “那就干他一票~”肥三招呼了小喽啰,满脸都是羡慕。 “肥爷,他们看起来骨瘦如柴的,咱们一定能够拿下他们。”小喽啰说。 “到了湖中心的湖心亭再动手,毕竟小心行事,若是臭了事情,被人看出咱的身份,就偷鸡不成蚀把米咯。”肥三说着,已经从腰间拔出了两柄蒙古弯刀。 小喽啰也纷纷拿出武器,等待肥三的命令。 船只愈发靠近湖心亭,却听得肥三一声令下,三只筏子突然散开,围拦在船只前。 小筏子想要拦住船只,不亚于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了。 哗啦啦~ 船头的筏子被撞翻了,筏子上的肥三也摔落水中。 “啊呀,有人落水,有人落水了。”有人大喊。 “啊,什么!!”正在捆绑绳索的老师傅一听,忙去船头去看。 却不知道,七八名狠子咬着蒙古弯刀,悄悄摸上船。 尤其是一个四五百斤的彪形大汉,三两下窜上船。 肥三把弯刀在衣服上蹭了蹭,抖着一身的肥肉,唰地闪将出来。 “肥爷在黄海泊做行当,只卖馄饨与板刀面的生意,你们与肥爷也是有缘,撞翻了肥爷的八丈龙船,所以肥爷今日不卖馄饨只卖板刀面!!!”肥三说着,手中蒙古弯刀砍出去,身边的客人就被他割烂了肚子。 船上的看了肥三这狠觉儿,很快慌乱起来。 那些小喽啰也很快上来船,把客人都围住。 “嚯,很横啊。”燕六合去摸他腰间的剑器。 “嗯,兄弟,几个小混混而已,别侮了咱们的双手啊。“纪信轻声对燕六合说,并且按住了燕六合拔剑的手。 突然,他哥两个听到一声剑器出鞘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惨叫。 “啊啊啊~”一小喽啰看着自己喷血的右手臂,刚才握弯刀的右手分明不见了,他昏厥过去。 纪信向那喽啰看去,见是他身旁不远的地方,中年男子范阳笠盖着半张脸,露出腮络胡须,大大喇喇地坐在地上。 地上,是一柄钩镰枪,钩镰枪头上满是血,已经沾染到了红缨上。 他的手中,是一截儿手臂,连着手臂的手还紧紧握着蒙古弯刀,他在把玩这看起来血淋淋的东西。 “你,你敢破坏盐帮肥三的好事,你活腻歪了吗?”肥三看着眼前的狠角儿,也是心有余悸。 “盐帮吗?”中年男子开口了,声音里满是沧桑。 “没错,正是盐帮,北域分舵虎堂堂主肥虎是也!!”肥三报了名号。 “呵呵,原来是肥虎堂主,失敬啊。”中年男子不温不火地回复。 肥三听了,也是不生气,因为他知道,这厮一定不好缠。 “阁下也亮个响儿吧?万一是咱这方咸水灌了龙王庙,肥爷可一万个不是了。”肥三问那汉子的名字。 “我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宵小之辈罢了,你可以唤做我肥虎他爷爷,哈哈哈哈。”中年男子抹着蒙古弯刀,还在把玩。 “混蛋!!!!冲撞了肥爷,还敢在肥爷面前耍横,识相的,就快把你的过路钱留下来,诺不然,咸水湖上肥爷做板刀面的手艺可是出了名的。”肥三把两柄蒙古弯刀舞了个花,给自己壮胆。 见他水桶粗的大腿一颤,身形就闪进了那中年男子。 唰~ 弯刀向中年男子横着切了过去。 “前辈小心!!”燕六合终于忍不住了,他的手中一闪,剑器就已经飞出,结结实实刺在肥三的右手臂上。 肥三只感觉胳膊一疼,手中的蒙古弯刀险些掉落,至于对付中年人的劲道,也被卸去了。 这边,燕六合鹞子翻身,已经来到肥三跟前。 “臭小子,原来是你坏我事情,看刀。”肥三拔掉剑器,挥动蒙古弯刀,向燕六合砍将过来。 燕六合凭着一双拳头,以及六合拳的身法,连连躲掉肥三的挥砍。 旁边,那中年男子突然抬了脸,暗自运了内力在脚掌。脚下一动,便震荡了甲板上的剑器。 剑器旋转着,停到了燕六合的脚下。 收剑在手,燕六合的气势大涨,挽了个剑花,十三剑的招式就耍了出来。 第六十六章 钩镰枪 枉是肥三一身膘肉,竟然成了燕六合的靶子。他也只有挥舞着蒙古弯刀招架,而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了。 只是三五十个回合,肥三就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燕六合剑器虚晃,身下一脚撩中肥三的下阴,将肥三逼退了出去。 肥三被燕六合这一脚踢得可不轻,但是还没有发作,他的肥硕脖颈上就已经架上剑器。 那当然是燕六合的剑器了。 小喽啰们看着挟持着肥三的燕六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呸,忍你很久了,快让你的狗杂碎们还了大家钱财,然后下馄饨去。” 燕六合剑器一抖,肥虎的脖颈就开始丝丝冒血沫子。 “哎呦,哎呦~听他的,快!!”肥三真的怕了。 黄海泊里刀尖上走,他是杀过不少人,可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贪生怕死了。 小喽啰们扔下刚才勒索的钱财,纷纷跳下了船。 “爷,爷,您看他们都下馄饨了,您可饶命啊。”肥三哀求。 “我倒是说,这里多么狠的强人出没,原来盐帮里的北域分舵,也是个怂包软蛋罢了!”燕六合摇了摇头。 “那后生,话不能那么说。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就是赵官人的宫殿里,也难保几颗老鼠屎不是?”中年男子起身了,并且取下了范阳笠。 见那中年汉子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这中年男子正是盐帮北域分舵舵主陈无悔,使得一手的陈家钩镰枪,号称一枪勾魂,在大漠里那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 肥三看了那清了中年汉子的面容,自己的脸色颓然变了。 “前辈,您的意思是?”燕六合疑惑了。 “后生啊,你放开他吧,这家伙虽然不齿,但还是盐帮的人。”陈无悔笑了笑,给燕六合一个放心的表情。 燕六合收起了剑,但是给了肥三的膝盖狠狠一脚,把他绊倒在地。 “陈舵主,救命啊!!”肥三惨白着面皮,向陈无悔跪倒下去。 “你闭嘴,站到我身后去。”陈无悔一脸的冷漠。 然后,他看向了燕六合。 “后生,我想问你,你的剑法师承于谁?”陈无悔问道。 “这,陈舵主是吧,恩师有言在先的,不方便说。”燕六合搪塞。 “哈哈哈,你不说我也能猜的到,你的六合拳已经出卖了你。除了我的五哥外,这世上还没有如此凌厉的剑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还会裂金六合枪法吧??”陈无悔说着,轻抬脚尖,把地上的钩镰枪挑起来,然后抛给燕六合。 燕六合一把接过,但是并没有动。 “钩镰枪可与一般的枪不太一样。来吧,耍耍看。”陈无悔双手背后,笑着看着燕六合。 钩鎌枪是古代的一种冷战兵器,又称“麻扎刀”,是在枪头锋刃上有一个倒钩的长枪。枪长一般是七尺二寸,其中枪头为八寸。枪头上尖锐,其下部有侧向突出之倒钩,钩尖内曲(不内曲则与古代卜字戟相同)。枪杆长六尺,粗圆径为四寸,以木制成,杆尾有铁鐏,长四寸。钩鎌枪的枪头和普通长枪一样,起到刺杀作用,侧面的倒钩则既可以用来砍杀敌人,也可以钩住敌人,有效防止敌人奔逃。钩虽然起到辅助杀敌效果,但是也具有防止枪尖刺入过深的作用。 这种兵器配合战马,简直就是战场之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几年后,秦国赫赫有名铁鹞子,便是使用的这钩镰枪。 燕六合点了点头,开始挥动钩镰枪。 陈无悔看着燕六合的动作,也是非常的赞许,心中更加确定了燕六合的身份。 “我果然没有猜错,你可以叫我一声十师叔了。”陈无悔说。 “陈师叔。”燕六合把钩镰枪还给陈无悔,恭恭敬敬向陈无悔鞠了一躬。 “难道,难道陈师叔就是师父口中提起的十三神枪太保?请受纪信一拜。”纪信也站出来了,并且向陈无悔鞠躬。 “你们两个很不错,没有给五哥丢脸。倒是陈无悔欠你们一个面子,你们在浩特遇到麻烦的话,尽管来盐城的第一赌坊,报我陈无悔的名字便是,后会有期吧。”陈无悔向燕六合抱拳告别。 燕六合也抱了拳,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跟我走,盐帮的脸面被你们丢尽了,快去备船,等回到盐城,我再对你们施行帮规。”陈无悔冷若冰霜。 “是,是,小的这就去准备。”肥三唯唯诺诺,但是在转身的一刹那,他的眼神中露出了杀气。 正在察观形式的孔亮,看的是清清楚楚。 湖心亭周围,三五艘小舟停在那里,不用说,是盐帮的船只了。 陈无悔带着肥三以及喽啰们下了船,上了小舟。 “看来,咱们的这次的行动,是不会顺利咯!!”孔亮摇摇头。 他当然没有忘记肥三的那个眼神,他也知道,如果他们进入了盐城,睚眦必报的肥三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可是盐城,他们必须要去的。 只有盐城,才有那种最好的盐,他们也才能卖出好价钱来。 “江湖,挺凶险嘛!不过,我喜欢。”燕六合露出了笑意。 纪信却是与乌日娜对视了一眼,然后紧紧的握住乌日娜的小手。 好吧,江湖凶险,就让他凶险吧,有她陪着,还有什么呢! 此刻,船已经到了码头,众人开始收拾行李了。前方,就是盐城,船上这些人的目的地。 他们却是不知,这些人的目的地,看起来如此风平浪静的盐城,此刻早已波涛汹涌了。 就在陈无悔进入盐城城门的那一刻,这里早已注定变天。 因为盐,对于人来说,太是一种好东西了。盐能提供大量的钠,对人体来说,钠扮演多种至关重要的角色,它能促进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的代谢和神经脉冲的传播以及肌肉收缩,还能调节激素和细胞对氧气的消耗、控制尿量生成、口渴以及产生液体(血液、唾液、眼泪、汗液、胃液和胆汁)等。另外,盐对生成胃酸也非常重要。 人可以离得开钱币,但是绝对的离不开盐。而在这个以盐命名的城市里,一场因为盐而引发的内斗,也拉开了帷幕。 第六十七章 三条枪 “肥爷,肥堂主,咱们已经得罪了迂腐不堪的陈无悔,他一定不会放过您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那个被陈无悔削去手臂的小喽啰恶狠狠地向肥三劝道。 肥三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心脏,已经在加速跳动了。 “再等等,再等等,看看我的表舅怎么说。”肥三一想起要面对陈无悔,就有些哆嗦。 肥三原本是盐城的城主大人博尔斤的亲外甥,但是素日里就喜欢欺男霸女,浪荡街市,无法无天。后来更是勾结了一帮盐贩子,啸聚盐湖,做起了看场子的主儿。靠着表舅的庇护,以及江湖上朋友的支持,还有手中的两柄蒙古弯刀,他是黑白两道通吃,真的闯出了些名堂来。 比如说,盐城里的私盐生意,有三分之二都在他与他的表舅博尔斤的把控之下。 正是因为如此大的利益,他才会有铤而走险,想要杀死陈无悔的心思。 可是一枪勾魂陈无悔,是他那两柄蒙古弯刀所能对付的了的吗? “堂主,城主大人那里有消息了,城主大人亲自派他的侍卫前来,协助堂主。“小喽啰前来报。 “好,他们人呢?”肥三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门口,六名浑身散发着煞气的蒙面人走了进来。 “谨遵大人吩咐。”六名蒙面人单膝跪倒在地。 他们都是断发文身,黑衣短打,身后背着鬼头大刀,显得非常干练。 “你们叫什么名字?”肥三被这些人的气场镇住了。 “我们是博尔斤大人的死士,或许以前有名字,但是现在没有了。”其中一个回答。 “我要你们去杀死盐帮北域的分舵主陈无悔,他现在就在第一赌坊。哦对了,如果我的人已经得手的话,他或许已经被我的人下了蒙汗药,在与你们动手一阵子后,他就会使不上力气的。”肥三说。 “领命。”六个人散去了。 第一赌坊,后面儿 这里已经听不到前面赌徒的喧嚣声了。 “舵主,青龙堂堂主到了。”一个伙计拎着茶壶,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为两人倒上茶。 陈无悔端起茶盏,轻轻抿着。 “十哥,我来了,这一路上渴死我了。”曹虎把双枪放在桌子上,夺过茶壶即往嘴里灌。 “哎,你慢点喝,没有人给你抢。”陈无悔劝他。 陈无悔这边说着,曹虎就已经呛住了。 “你说说你,都是堂堂的青龙堂堂主了,还像当年那个流着鼻涕的十一弟,你啊。”陈无悔笑着,摇了摇头。 “嘿嘿嘿,曹虎在您和大哥还有五哥面前,永远都是那个小虎子。”曹虎嬉笑着,放下了茶碗。 “好了,我让你提前几天来盐城摸底,你打探的怎么样了?”陈无悔又给他倒了一碗茶。 “舵主,您不知道,白虎堂在这盐城,那可谓是一手遮天了,咱们现在不能对白虎堂动手,咱们一直都在大月氏汗国,不知道浩特盐城白虎堂的那些道道,这样贸然出手,可是会打草惊蛇的。”曹虎劝道。 “哈哈哈,我就是要看看,这一手遮天的白虎堂,究竟是什么手段。肥三这个烂门户的东西,我是清理定了!!”陈无悔擦拭着他的钩镰枪枪头,哈哈大笑道。 却听得扑通一声,好像是前面赌坊的什么东西被砸了。 很快,三两个小厮前来禀报。 “舵主,大事不好了,有,有人来闹事!!”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可恶,这第一赌坊乃是咱们盐城的老巢,也有人敢来撒野!!当真是不拿我们当回事看,曹虎,跟我来!!”陈无悔满是怒气,杀将出去。 赌坊前面,赌徒们纷纷抱着脑袋,躲在墙根儿,看着那些凶狠的主儿打砸抢掠。 “住手!!”陈无悔倒提钩镰枪,阔步胜马,走了出来。 “你,就是一枪勾魂陈无悔?”一个蒙面人问道。 “陈无悔在此,你们是什么人?”陈无悔皱起了眉头。 蒙面人并没有搭话,而是亮出了他的鬼头大刀。 其他五位蒙面人也纷纷亮出鬼头大刀,与那个蒙面人一起围住了陈无悔与曹虎。 “大胆,你们竟然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曹虎手中一亮,两柄花枪各在左右手。 双枪将曹虎,那也是神枪十三太保的一号人物,虽然排行十一,现在也不过十八九的年纪,但是手中双枪可一点都不嫩。 “兔崽子,我们只要陈无悔的人头,识相的滚一边去,我们给你留个全尸。”蒙面人说着,已经提到跟进了。 “狂妄,首先要有狂妄的资本,比如我这样的资本。”曹虎挥枪而出。 等蒙面人反应过来,那花枪就已经到了蒙面人的面门,惊的蒙面人满头冷汗。 蒙面人其实反应也不慢,只是轻敌了。见他鬼头大刀刁钻横劈,曹虎的花枪就被拦回去。 紧接着,刀锋不减,继续追着曹虎进攻。 曹虎架着双枪,边拦着鬼头大刀拆招,边寻找破绽。 那鬼头大刀在蒙面人死士手中宛若一斜雷霆; 那花枪在曹虎的手中,好似两道闪电。 雷霆抗住了闪电,却不能伤及分毫; 闪电击中了雷霆,仍旧胜负难分。 其他蒙面人见同伴敌不过曹虎,就纷纷提刀进攻了。 四名蒙面人围住了陈无悔,还有一名蒙面人前来协助同伴对付曹虎。 两兄弟很快聚了一起,并肩战斗。 三条枪,两个人,身上散发的煞气完全不输于六个蒙面人。 如果没有肥三的吩咐,以及他们对博尔斤的忠心,他们不敢与两个人拼命的。 他们几乎没有胜算。 但是他们仍然挥刀出击了。 六把刀打着转儿,噼噼啪啪打在三条枪上,一时间,那些还没有跑掉的赌徒们都看得呆了。 可却没多久,曹虎突然抛了两条花枪。 “十哥,我,我怎么双手突然使不上力气了。”曹虎大惊。 “该死的,出叛徒了,我们好像是中了蒙汗药!!”陈无悔也是双手软绵绵的,但他依旧在坚持紧握着钩镰枪。 这一下,战局就完全改变了!!! 六名死士相互看了看,一同点点头,然后挥刀砍向两人。 “十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咱们先逃出去再说!!”曹虎拼着最后一点气力,将掉落在地上的花枪用脚挑起来,踢到蒙面人那里。 “可恶,肥三你给我记着,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走着瞧!!”陈无悔将钩镰枪狠狠搠向蒙面人。然后拉着曹虎,向木质的窗隔撞去。 轰隆隆~ 陈无悔与曹虎撞出赌坊,闯入了大街。 第六十八章 石砖的威力 天气很不错,再加上盐城的风光,搞得人们心旷神怡,怪不得这样连草都长不出来的地方的人们,还那么长寿呢! 大街上,乌日娜挎着竹篮,纪信挑着扁担,里面都是蔬菜,还有一些布料,以及生活用品什么的。 “乌日娜,你不是想买要胭脂水粉吗,看那里啊。”纪信指着一个小摊贩处,然后扶紧了扁担,拉着乌日娜奔过去。 乌日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拉到了小摊旁边。 “哇,真的好漂亮啊。”乌日娜对这些胭脂水粉爱不释手,趴在上面挑选起来。 “两位可真是好眼光,这些可都是近来研制出的精品,能够让这么漂亮的姑娘用啊,也是它们的福分咯,随便挑,随便看。”老妪很是客气。 纪信微笑地站在乌日娜身旁,看着她认真在那里挑选。 突然,他的眼中掠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几个蒙面人光天化日之下,手持着鬼头大刀,在追杀着什么人。 纪信斜身一看,总算是看清了他们追杀的到底是什么人了。 “原来是陈师叔,乌日娜你先看着东西,我去去就来!!”纪信眉头紧皱,也顾不得手中没有寸铁,就追上去。 “嗯,我知道了。”乌日娜还沉浸在她的胭脂水粉中,全神贯注那种······ 陈无悔与曹虎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们俩已经是没有一丝的力气可以再动了,他们背靠着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十哥,咱们这下是不是交代了?”曹虎轻笑。 “呵呵,脑袋掉了碗大的疤,”陈无悔说。 “哈哈哈哈,可惜老子才活了十八九年呐!!”曹虎也大笑起来。 蒙面人追来了。 “他们在这里!!” 刷刷刷—— 六把鬼头大刀将他们团团围住。 “该死的,吃了蒙汗药还那么多的力气,你们,你们简直不是人!!”蒙面人死士喘着粗气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下三滥的孙子,老子是你爷爷!!”曹虎狂妄地笑道。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那么我就先割掉你的嘴,再敲碎你的所有牙齿!!”蒙面人鬼头大刀一挥舞,就向曹虎走来。 “住手,有什么手段冲我来!!”陈无悔喝他。 蒙面人只是看看陈无悔,而并没有答复陈无悔。 眼看着那蒙面人死士举起鬼头大刀,就要向曹虎的嘴巴挥砍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块儿石砖呼啸而来,嗖啪~声落,正中那举刀蒙面人的后脑门。 “可恶,是谁?”蒙面人晃着脑袋,本来一半儿是水一半儿是面的脑袋,被一石砖下去,现在都是浆糊。 搞得他呀,是晕乎乎的,不仅仅是北,东西南也皆寻不到了。 剩下的五个蒙面人死士也慌了手脚,他们也未曾见过这等暗器啊!! “就让你们尝尝石砖的威力!!” 而不远处,另一个蒙面人一手一块石砖,气势汹汹,向他们这里逼近。 “快,那边,迎敌!!” 他们中的一位晃着鬼头大刀迎向纪信,却被纪信一石砖砸去。 这位有了前车之鉴,忙地挥起鬼头大刀,一下子将石砖劈碎。 却没想到纪信还留有后手! 那死士挥刀劈砍石砖的瞬间,纪信另一只手中的石砖已经朝着他的下盘扔出去。 石砖依旧呼啸着,破空而来。 死士正对付迎面砸来的石砖,哪里估计下盘? 等到意识了纪信的后手,他已经抛却了鬼头大刀,满脸痛苦地捂着裤裆,蹲下去。 纪信已经到了他的身旁,崩牛拳的力道集中在拳头,仅仅一拳就把他撂翻在地,又复三五拳,眼看着他是不活了。 “好厉害的拳头!!”陈无悔与曹虎都暗自夸赞。 “一起上!!!”剩下的五名蒙面人死士见识了纪信的拳法,都不敢大意了。 纷纷的扬起手中鬼头大刀,向纪信围攻而去。 “哈哈哈,来吧!”纪信捡起真成了“死士”那蒙面人的鬼头大刀,抡了个花,反着迎上去。 当啷~ 纪信一刀下去,撞上冲上来的三人的大刀,顿时传来金属相碰撞的铮鸣声。 “啊~”纪信一看,手中的鬼头大刀竟然多了三个豁口。 再看对面,那三人的大刀也都多了一个豁口,比纪信手中大刀的豁口还要深,眼看着就要断裂。 原来,他们手中的鬼头大刀都是白铁掺杂了镔铁屑打造出来的,所以不甚结实。 但是能够把白铁砍出这么深的豁口,他们深知斗不过眼前这人了。 “可恶!!”三个蒙面人纷纷扔掉鬼头大刀,其中一人拿出三枚丸状的东西,摔在地上。 顿时,一阵白色烟雾笼罩,一切都看不清楚了。 待烟雾散去,那蒙面人早就没了影子。 “嚯,跑的倒是挺快的嘛!”纪信解开面巾,走向陈无悔两人。 “陈师叔,您没事吧。”纪信扶着陈无悔坐好。 “我们被下了蒙汗药,现在浑身没有力气。我记得你,你叫纪信,你也是五哥的弟子吧?这次多亏了你了。”陈无悔说。 “陈师叔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来就是江湖侠义之事,况且您又是我的前辈,我又怎么能不救呢?师叔,我这里有一些小还丹,是解百毒的,你们快试试能不能解蒙汗药啊。”纪信拿出了卓尔塔给他的小瓷瓶,并且没有等二人说话,就给他们服了下去。 小还丹还真不是盖的,两个人服下没多久,就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 “咳咳,用北域鼎鼎大名的神药小还丹来解蒙汗药,我陈无悔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啊!!”陈无悔与曹虎看败家子的表情,看着纪信。 “陈师叔,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这个小还丹如此珍贵吗?”纪信一脸天真蓝。 “······”两个人白着眼睛,更加无语了。 “陈师叔,还没有请教呢,这位是,我的师弟吗?初次见面,请您多多关照啊。”纪信向曹虎伸出了右手。 “哈哈哈,他啊,他叫曹虎。”陈无悔大笑着,向纪信介绍。 而曹虎,则是满脸黑线。 第六十九章 我管你是谁!! “陈师叔,还没有请教呢,这位是,我的师弟吗?初次见面,请您多多关照啊。”纪信向曹虎伸出了右手。 “哈哈哈,他啊,他叫曹虎。”陈无悔大笑着,向纪信介绍。 而曹虎,则是满脸黑线。 “原来是曹师叔啊,失敬失敬,晚辈,晚辈这儿有礼了。”纪信咧着嘴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他没有想道,曹虎看起来顶足了十六七的年龄,竟然是他的师叔伯辈。 本来年龄确实不大,还长了一张细皮嫩肉的脸,爹妈给的俊秀,你说说,你说说,这能怪曹虎,这能怪曹虎嘛! “免礼,免礼了,这次还多亏了你出手相救呢!”曹虎捂着脸,示意纪信不要再客气下去了。 “两位师叔,看来你们现在也没有地方去,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来我们这里好了。”纪信说。 同时,纪信突然想到了什么,比如他心中住的那个人儿,他已经暗叫‘糟糕’了。 “如此,叨扰了。”陈无悔点点头。 本来,他也不想麻烦纪信几人,但是现在没办法了,盐帮在盐城虽然一手遮天了,但是他这个盐帮分舵主还真的不知道能信任谁。 大街上,那个老妪的胭脂水粉摊上 “婆婆,我就要这盒胭脂了。” 大街旁,乌日娜终于挑好了胭脂水粉。 “好的,这个是五十枚铜币,我这就给姑娘包起来。”老妪一边微笑着,一边去拿布帛包裹。 “纪信,快付钱,快付,”乌日娜嬉笑着起身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这个家伙,人呢!!”乌日娜气的直跺脚。 “喂,姑娘,给您包好了,您付钱吧。”老妪将包裹好的胭脂水粉递给乌日娜。 “婆婆,您先等一下啊!”乌日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是不是没有带钱呐?哼,这不是存心的消遣我这个老太婆嘛!!你,”老妪也是很生气。 “婆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乌日娜委屈巴巴,都快哭了。 这时候,一枚金币掉落下来,落到老妪的面前。 但是老妪并没有因此而高兴太久,反而慌慌张张跪倒在地上。 “大公子。”老妪颤颤巍巍道。 “老太婆,你的这一车胭脂水粉我全包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博尔鼎故作潇洒地整了整他那从来没有洗过的油乎乎的丝绸长袍,然后睁开满是眼屎的眼睛,向乌日娜放电,至于那镶嵌着翡翠的黄玉牙······咱们暂且按下不表了吧。 “姑娘可不要因为这下贱的老太婆而生气,这一车的胭脂,都送给姑娘了。”博尔鼎终于露出了镶嵌着翡翠的黄玉牙。 “我不要,我与你素不相识,要你的东西干什么。”乌日娜厌恶地向后退了退。 而心中却在想着,纪信怎么还不回来啊。 “本公子买下这一车的胭脂水粉,便是为了结识姑娘,我的家就是城主府邸,里面名贵的胭脂水粉可多着呐,还希望姑娘能够赏脸,与本公子家中一叙啊。”博尔鼎的猥琐面孔终于露出来了。 “你,你要干什么!!”乌日娜连连向后退去,却不慎绊到篮子,摔倒在地。 “我呸,那些文人雅士的,玩个女人还这么麻烦。不装了,不装了,你们几个,把她绑起来,送到我屋子里的大床上去。”博尔鼎说完,就站在那里,看着他身后的恶奴动手了。 “混蛋!!”乌日娜看清了这些人的嘴脸,忙拔出绑腿上的那柄小匕首。 “哎呀,还是个烈女呢!我喜欢,快,拿下,给我拿下!!”博尔鼎竟然咽了口水。 三五名小厮一同动手,枉费乌日娜有点武功傍身,又怎么连敌三人? “住手,你们干什么呢!” 纪信爆喝一声,冲上来拦在了乌日娜身前。 “找死,你知道我是谁吗?”博尔鼎瞪着满是眼屎的眼,恶狠狠地问纪信。 纪信没有说话,但是用拳头回答了他。 一拳,一名小厮就倒在地上,满脸痛苦的抽搐起来。 “你你你,你敢对我的手下动手,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是不想活了。”博尔鼎被纪信吓到话都说不利索,却还在死鸭子嘴硬。 “乌日娜,他没有把你怎么样吧。”纪信问乌日娜。 “哼,都怪你!!”乌日娜想起刚才的委屈巴巴,哭了出来。 看着乌日娜两行眼泪流下,纪信的心中猛地一揪。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乌日娜就是纪信的逆鳞。 纪信心中那把无名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 “你,你想干什么!!”博尔鼎感受到纪信身上散发的杀气,他终于知道害怕了。 纪信撸起袖子,把他青筋暴起的胳膊露出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我是博尔鼎,我可是,” 哐当~ 纪信一拳轰了过去,砸在博尔鼎的右眼眶上。 博尔鼎爬起来,他只觉得整个右眼眶子酸胀,却是什么都看不见了拿手一抹捞,血,血,全是血!! 纪信缓缓走到他的身前。 “我,我可是城主府的大公子,你,你对我动手,就是与这座城市为敌!!!”博尔鼎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管你是谁,你竟然敢欺负我的女人,你,必须死!” 纪信缓缓说着,一把揪住博尔鼎的丝绸圆领,将他只手拎起来。 此刻,纪信没有一丝的面部表情。 “你,你快放我下来,大爷,大爷,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博尔鼎惨叫着,哀求着,希望纪信能够放过他。 至于刚才的嚣张跋扈,那是完全没有了踪迹可寻。 “喝喝喝~去死吧!”纪信一拳掏进了博尔鼎的腹部,拳头握着肠子,直接贯穿了肚子,从后腰露出来。 “啊啊~”博尔鼎惨叫一声,登时死的不能再死了。 “纪信不要啊!!!”乌日娜看不下去了,她紧紧闭上了眼睛。 而纪信呢,他杀了博尔鼎,撒了那股子气,却完全傻在哪里,不知如何了。 “这个恶人,到现在了,还诈死想要讹钱呢!我们不要理他,走。”陈无悔向博尔鼎的尸体吐了口水。 还好陈无悔与曹虎在,他们解开纪信的拳头,带着纪信与乌日娜,匆匆的离开这是非之地。 “杀人了,博尔鼎大公子终于死了哈哈哈!!杀人了!!” 百姓们竟然拍手称贺,可知道这博尔鼎是什么东西了。 不久后,城主大人博尔斤与外甥肥三跟着小厮来到博尔鼎盖满烂菜叶子的尸体前。 “我的孩子啊,我到底怎么对不起腾格里了,我居然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博尔斤仰天大哭。 “舅舅,我一定会为博尔鼎报仇的,还请您节哀。”肥三道。 第七十章 癞头僧 盐城外,纪信等人已经收拾好了货物,推着独轮车,向码头进发了。 “还好啰嗦亮动作够快,咱们已经进了精盐,要不然,这一趟可是白来了。”卓尔塔喘着粗气,呼呲呼呲地推着独轮车。 “大家快点,盐城的事情很快就会被发觉的,咱们要快些离开这里才是。”孔亮紧握着串珠,眉头紧皱。 这时,一队士兵骑着马儿,匆匆忙忙向码头赶去。 很快的,纪信几人老远地看着码头开始警戒起来,里里外外都在排查,好几个汉人都被控制起来。 “看来是向北是回不去了,这样吧,咱们向西去青海城,找你们的大师伯借兵去。”陈无悔道。 “大师伯?”纪信与燕六合都疑惑了。 “是的,你们的大师伯啊,是浩特汗国的骠骑大将军,但是我一直在大月氏汗国待着,还没有抽出时间前去叙旧呢!”陈无悔道。 正说着,两个士兵骑着马儿向他们赶来。 “站住,列行公事,过来接受检查!!”士兵勒住了马儿。 “有劳!!”陈无悔从钱袋里抓出一把银币,悄悄塞给两个士兵。 “只是几个本地的盐贩子。”两个士兵把银币藏好,然后向码头的士兵队长示意。 几匹劣马套了三辆大车,一行人再次出发了。 西边是雪峰,越往西,也竟然越冷起来。 这里,可从来都不是四季分明的啊。 “不知道前面的路会怎么样呢!”卓尔塔轻笑,颇有些自嘲的意思。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孔亮拨弄着串珠,一曲《定风波》吟来。 大家听着孔亮的吟唱,低落的心绪也因此晴了不少。 “哈哈哈哈,这调子好,一蓑烟雨任平生,去他巴子的。”卓尔塔也哈哈大笑,释怀了。 “走了,管他前面怎么样呢,至少咱们是躲开追杀,活下去了嘛!活下去,还会没有希望吗!!”陈无悔看了眼孔亮,然后扬起马鞭子,给了劣马一下。 此刻,正是夕阳西下,好像是嫁女偷喝了女儿红,染罢半边天际,也染红罢高高耸立的皑皑雪峰。 宝蓝色的天,与皎洁的雪峰,还有无边无际的盐湖,都没有逃过那抹红晕。 然而水天雪一色撩人,形成浩特难有的风光。 劣马嘶鸣一声,带着大家向无限的夕阳奔去,向未知的远方,锲而不舍。 夕阳终于追上雪峰,并且被雪峰紧紧拥抱。那块漆黑的幕布,也渐渐拉下来了。 荒野边儿,一口淡水湖泊下,三个蒙古包围成的野店还在亮着油灯 十来匹好马带着五个人,靠近了这里。 他们把马儿拴在店外的树上,草草喂了两把青稞麦秸,就一起进入店里。 几人的手中皆拎着铁枪,进了门儿,也是不离身。 “小二哥儿,好酒好肉但凡有的,都端上来。”其中一个招呼了一声。 “得嘞,几位爷您稍等。”小二哥儿白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小心翼翼去后边了。 五个人来到一张方桌前,一人连忙去用衣袖拍打长条板凳上的灰尘。 “师父,您快坐下歇着。”另外一个扶着一中年人坐下,给他倒茶。 “真是晦气,这一遭走的,没有寻着五哥的徒弟,也没有寻着老十与老十一。”樊龙拍了拍桌子,很是生气。 “师父您喝杯茶,消消气,谁都有忙活的时候不是?”博尔术把陶瓷海碗递过去。 樊龙接过,一路上还真是渴坏了,咕噜咕噜两三口,一海碗的茶水就下了肚。 这北域本来就是不毛之地,何况更恶劣的浩特?虽然盐产丰厚,但是这里是不产茶的。想要喝上一口热茶水,那可更不容易了。 比如樊龙刚入肚儿的这口,便是高碎中的高碎,还是冲泡了好多次好多次的高碎。 何为高碎?就是好茶叶筛下的碎末子。但此高碎非彼高碎,因为在这个缺乏茶叶的地方,所有的茶叶都是弥足珍贵的,所有的茶叶都能称之为“高”,此高碎,就可想而知了。 不知道冲泡了几个月的高碎,自然索然无味。 而酒食却迟迟不端出来,所以,樊龙很生气。 “怎么这么慢!!消遣大爷的不是?快把酒来。”樊龙一巴掌下去,方桌已经摇摇欲坠,近乎震碎。 “来咯,来嘞。几位爷,咱们店里掌勺的卷了钱柜子给溜了,所以现在店里就剩下小儿与掌柜的,招待不周,请几位爷见谅了您嘞!”小二哥连连赔不是,然后忙着把酒与吃的给端上来。 酒,是绿蚁新醅酒,一坛子酒,泥封着,却封不住酒香。 饭菜,也不是山珍海味,三五个碟儿里,盛着炸花生米、熟牛肉、烀羊蹄、奶豆腐,还有一碟儿切碎的糍粑。 小二哥儿揭开封泥,这新醅酒的酒香就溢了出来。 “这,是什么酒?可是那掺了蒙汗药的,来灌大爷?”樊龙故意打趣小二哥儿。 “哎呦,大爷这是说哪里话?小店可是实诚买卖,不惹是非的。”小二哥连连摆手。 “那好,你这忙里忙外的,辛苦了,也赏你一碗。”樊龙用筷子拨弄着熟牛肉,他还是决定多个心眼儿。 毕竟多少好汉,被蒙汗药麻翻了。 “大爷,小二不胜酒力的,这烧酒小二就更不能吃了。”小二哥有些胆怯,但还是在樊龙的注视下,喝了一小口。 “哈哈哈,真个没酒性的,走吧走吧。”樊龙看着小二吃酒,当下嚼烂口中的熟牛肉咽下,倒出一海碗来,仰脖便是一大口。 一口酒灌了,樊龙只觉得这酒像是团火,灼烧着喉咙下去。 众人一看樊龙喝的豪爽,就耐不住酒香,口下也馋,纷纷分了酒坛子里剩下的。 “啊~痛快,这是什么酒?”樊龙抹了一把,问道。 “回大爷,这是小店新蒸青稞烧酒,所以可能烈了些,您还是慢点喝才好。”小二哥儿劝道。 “哈哈哈哈哈,慢点?慢点那还叫喝酒吗?”樊龙打了个酒嗝,渐觉得天旋地转起来,面前的小二哥儿化作两个人。 此刻他才明白,自己被麻翻了。 “倒!!”小二哥放下缠头的布帛,露出光秃鲁上的刀疤来,一脸的狞笑。 樊龙一行人一个个的摔倒下去。 “啊,你是癞头僧十诫!!”樊龙指着癞头僧十诫,登时没了力气,摔倒在地。 “阿弥陀佛,谁告诉你,蒙汗药只能下在酒里的?没错,这里就是三里店,刚开张,就有了好生意罢,我佛慈悲呀。”癞头僧十诫摸了摸光秃鲁上的刀疤,坏笑道。 第七十一章 就你俩? “没错,这里就是三里店,刚开张,就有了好生意罢,我佛慈悲呀。”癞头僧十诫摸了摸光秃鲁上的刀疤,坏笑道。 “老癞啊,那些可都是好马,每一匹少说也值得三十银币呢!!”马跳蚤董小川溜了出来。 “瞧你那些出息,这些人骑着好马,包裹里定然丰厚,你啊,一点的慧根都没有,一辈子也就是马脖子上的跳蚤了。”十诫摇摇头。 “嘿,贼和尚,会念两句阿弥陀佛了不起了是吧?你不要忘了,这蒙汗药可是我配出来药马的,这功劳至少有一半是我的。”马跳蚤董小川不服气。 “这是当然,咱们两兄弟既然做起这买卖,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好处五五分账嘛!不过,咱们要先做了他们几个,免得夜长梦多!!”十诫说。 “好,我这就去后面儿拿刀。”董小川露出一抹狠色。 突然,董小川的耳朵一动,他又露出了喜色。 “老跳蚤,怎么回事?”十诫问。 “来本了,来本了。”马跳蚤董小川说着,已经与癞头僧十诫开始收拾······ 劣马拉着大车,停在了野店前 “吁~”陈无悔勒住了缰绳。 “前面有个店面,这天色也晚了,咱们歇歇脚,明天再赶路吧!”陈无悔回头向大家说。 “只是,这店门口停了这么多的马匹,估摸也没有歇息的地方了。”孔亮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重要问题。 “去看看嘛,总不会太坏的。”卓尔塔下了大车,大步流星向蒙古包的门口走去。 他的肚子可是早就饥了,如果放得开吃,他能吃够一头牛。 所以,他可管不得太远的。 “哟,客人,您几位啊?里边请!”小二哥迎上来了。 “七个人,住店,还有地方吗?”卓尔塔问道。 “这个,有,有,不过要委屈了,小二这就给七位收拾去。”小二哥儿装作要去后面。 “先别管那些了,有什么好吃的,都给端上来,另外再上一坛子好酒,咱们这儿银币足着呢!!”卓尔塔一屁股坐在长条板凳上,腰间的钱袋也随着他的动作摆动,他自顾自的倒了茶水。 小二哥儿癞头僧悄悄的回头,盯着卓尔塔腰间鼓囊囊的钱袋,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丝贪婪。 “卓尔塔,要了饭食吗?”陈无悔几人也进了蒙古包。 “要了,要了,来,陈师叔,您喝茶。”卓尔塔连忙起身,为陈无悔倒茶。 “咱们沦落到这个样子,也就不用客气了,都坐下吧。”陈无悔摇摇头。 只有孔亮,还在门口,盯着蒙古包门口上的刀痕发呆。 门口的十多匹好马,刚才小二哥儿的表情,还有这刀痕,都在他的脑海里转悠。 这店里一定不对劲! “喂,啰嗦亮,快进来了。”纪信前来呼喊孔亮。 “纪信,我觉得这店里情况不对劲,你听我说,咱们这样······”孔亮悄悄在纪信的耳边说些什么。 “好,我知道了,你快进屋吧,吃点东西填饱肚子要紧。”纪信说。 二人进蒙古包里,落了座位。却说纪信一进屋就招呼了燕六合,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这边,小二哥儿癞头僧端着备好的饭食,还有下了蒙汗药的青稞酒,出来了。 “几位,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店人手不够,让你们久等了,这是几位要的饭菜,还有小店自家蒸的青稞酒,几位慢用。”小二哥儿放下饭食,还有那坛子酒。 “啧啧啧,这酒好香啊!快,快打开。”卓尔塔咂吧着嘴,说道。 小二哥儿恭恭敬敬,把泥封去掉,然后倒进海碗里。 “是好清醇的酒啊,记得母亲在时,这个时候也能喝到头年酿的青稞酒了。”乌日娜突然想起了父母,有些感伤。 “乌日娜。”纪信握紧了她的手,安慰她。 “我也喝不下去了。”卓尔塔推开了海碗。 一旁,小二哥儿癞头僧急的不得了,心中迫切希望几人赶快干掉掺了蒙汗药的酒。 这边,乌日娜突然端起海碗,把青稞烧酒一饮而尽。 “好辣啊~”乌日娜喝的急,被这烧酒辣了喉咙,辣的小脸通红,也辣出了眼泪。 “哎,真是的,不要喝这么急嘛!!”纪信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稍微舒服了些。 “大家一路上也辛苦了,酒能解乏,都喝些吧。”陈无悔端起了海碗,也是大口的入了肚儿。 紧接着,卓尔塔,曹虎、燕六合、纪信,就连孔亮,都拿起面前的海碗,咕噜咕噜喝起来。 不过,纪信、燕六合、孔亮三人,喝的酒都没有入嘴,而是悄悄泄在地上。 “真是痛快,这酒可真撞头啊。”陈无悔道。 “是,是啊,但是我怎么如此不胜酒力,力~”卓尔塔晕乎乎的,倒在地上。 “不好!”陈无悔也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倒在地上了。 癞头僧与马跳蚤走进来。 癞头僧手中拿着剔骨刀,马跳蚤手中拿着砧板。 “还不是落到咱们哥俩儿的手里?做了他们,明天卖黄牛包子。”癞头僧走上前去。 地上,纪信摸到了绑在腿上的匕首。 地上,燕六合早已按住腰间的剑柄。 咚咚~ 咚咚~ 这是他们自己的心跳声。 近了,那两个家伙靠近了。 纪信拔出了匕首,燕六合剑器出鞘。 “老跳蚤小心了!!”癞头僧两眼一寒,手中的剔骨弯刀就向后格挡。 生死边缘的摸爬滚打,让他对危险有了意识,他的意识告诉他,危险就在身后。 只听当啷~一声,这是铁器碰撞到癞头僧的剔骨弯刀上的声音。 果然!癞头僧感受到剔骨弯刀的刀柄传来的阵阵嗡鸣,他回身便是一刀挥下。 纪信也知道这是个劲敌了,当下不敢再大意,侧身闪过血淋淋的剔骨弯刀,手中镔铁匕首再次扎出去。 另一边,燕六合也遇到了麻烦。 燕六合已经练到第五剑,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面前这个马跳蚤董小川当然也不是。 但是董小川有头一样绝活,那就是身法好,耐力也好。 燕六合的剑追不上他,但是却一直在消耗体力。 刷刷刷~ 纪信连连挥舞匕首,越来越快,让十诫眼花缭乱。 终于,十诫一个不慎,被纪信划了右臂一家伙,手中的剔骨弯刀也掉在地上。 而此刻,燕六合的剑,架在马跳蚤的脖颈上。 纪信的匕首,也扎在癞头僧的“佛心”上。 两柄铁器都饮了血。 “哼,就你俩?好俊的胆子!!”纪信冷笑。 “大爷饶命啊,我们都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好汉,不知道几位的大名。”马跳蚤当场就怂了。 “混蛋,你们还有脸玷污''替天行道''这四个字?”燕六合给了马跳蚤一拳。 第七十二章 巧了 “大爷饶命啊,我们都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好汉,不知道几位的大名。若有冒犯之处,请你们,”马跳蚤当场就怂了。 “住口,混蛋,你们还有脸玷污''替天行道''这四个字?”燕六合给了马跳蚤一拳。 “哈哈哈,兄弟你快看呐,这小二哥儿是个秃头和尚,笑死我了。”纪信扒开了十诫的头巾。 十诫这个时候那是相当的老实,没有纪信问话,是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把解药拿出来,要不然,就让你看看你的心脏,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纪信手中的匕首扎的更深了一丝。 “是是是,解药就在我腰间的口袋里,我这就给爷拿。”癞头僧说着,摸向自己的腰间。 轰然,他的表情一抹狠色,手中多了一柄袖剑,狠狠向身后的纪信刺去。 “啊纪信小心呐!!”孔亮看得真切,忙提醒纪信。 纪信早防着他呢,但是也没想到他会来这手。 当下,右手劲道一狠,匕首直挺挺刺入癞头僧的心脏。 “啊啊啊啊~”癞头僧嗔目,手中的袖剑掉落,整个身子抽搐了几下,也彻底的软下去,估计除了僵硬之外,这辈子都硬不起来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死的不冤。”纪信把他放倒在地,然后揪出他的袖剑。 袖剑,是刺客所用的防身武器,由暗匣安放在手臂,控制暗匣的机关,袖剑就能弹出来。 这柄袖剑通体古朴,是由镔铁掺了玄铁屑打造出来的,看起来品质就不错,并且袖剑由一条铁链悬在暗匣上,危急之下,还可以作为暗器投掷出去。 “你,怎么办?”燕六合把剑架的更紧了。 “大爷,大爷,这是蒙汗药的解药。您放心,我可绝对不会反抗的,求您了,饶小人一条性命吧!!”马跳蚤泪都吓出来了。 “先救了大家再说。”燕六合把解药抛给纪信。 纪信点点头,接过解药,用茶水稀释了后,给大家服下。 “我问你,门口的那十多匹马,是谁的?”孔亮问。 “回大爷,那是本家养的。”马跳蚤还对那些马还抱着想法呢。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吗?”孔亮的眉头皱了皱。 燕六合也很配合,手中的剑器再一次夹紧马跳蚤的脖颈。 “啊啊要死要死要死,我说,我说,那些马是后厨五位客人的。”马跳蚤欲哭无泪。 “好大的胆子!!”陈无悔苏醒过来,就听得马跳蚤说的话。 “陈师叔,您先坐着,我去后厨看看。”纪信抄起剔骨刀,就冲向后面。 阴深深的后厨,到处都是血肉,有人的,有动物的。客人多的时候,就卖人肉,客人少了,才卖一些野味。 好黑的店啊!! 纪信不由得感慨道。 点起油灯来,黑暗的后厨迎来了它的曙光。 “啊,有人!”纪信一眼就看到横七竖八堆在地上的樊龙五人。 “他是我的八哥,你的八师伯,快把他扶起来。”陈无悔与曹虎还是不放心,跟进来了。 “好险,他们差点就被剁成包子馅了。”曹虎看出点儿门道。 喂了解药,樊龙很快醒了过来。 “老十,老十一,怎么是你们?”樊龙捂着昏涨的头,问道。 他的头还有些晕乎乎的。 “我们路过这野店住宿,谁知道这原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店,我们也是差点着了道。”陈无悔解释说。 “嗯,原来如此,十弟是要去见大哥吗?”樊龙问。 “正是,还真是巧合啊,我们在这里遇到了你。”陈无悔笑道。 “哈哈哈,那说明我樊龙的脑袋今日阎王爷不敢受!!不知道这几位是?”樊龙指着纪信等人问。 “他是纪信,他是燕六合,两个后生都是五哥的徒弟,路上救下了我与老十一。”陈无悔说。 “原来是你们两个,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哈哈哈哈!!”樊龙一手一个,抓紧了两人的肩膀。 ······ 青海城,端木王府的御花园里 浩特可汗端木崖伸了个懒腰,接过女婢递来的热毛巾,擦擦脸,还有腮络上的花白胡须。 “禀可汗,骠骑将军李书武求见。”侍卫报。 “既然是李卿家到了,那还不快请进来。”端木崖命令。 “可汗,北面儿的杨彪将军传来消息,永恒之火六镇那帮人又不老实了。”李书武人还未到,消息就已经禀报给浩特可汗了。 “那就给他们点教训,嗯?李大将军啊,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劳师动众向我禀报吧?”端木崖轻咳。 “可汗英明,杨彪将军已经与龙威镇的夏侯家里应外合,就等着可汗一声令下,便可拿下六镇。等咱们控制了六镇,那可就是控制了外域通往北域的咽喉,控制了咱们曾经的整个大西北,可汗,这可是浩特再度崛起的大好机会,千载难逢啊!”李书武道。 “不行,快,八百里加急,让杨彪撤军。”端木崖顿时急了。 “可汗!!”李书武很是不甘。 “你根本就不懂永恒之火那头老狼,虽然赫连万里优柔寡断,但是那两条苏鲁锭,岂能是咱们能够惹得起的?快,骑我的汗血马去,一定要给我拦住杨彪。”端木崖满头都是汗。 李书武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端木崖的宫殿。 迎面而来的,就撞上了表弟李书勇。 “哎呦,大哥,你怎么那么急啊。”李书勇险些被撞倒在地。 “伴君如伴虎啊,可汗不同意对六镇用兵。”李书武摇摇头。 “可惜了咱们兄弟们这几杆铁枪了,哎~”李书勇也是握紧了拳头。 “老六啊,你骑着可汗的汗血宝马去北边一趟吧,顺便看看老三。”李书武拍了拍李书勇的肩膀,然后离去了。 “我去?我勒个去!!大哥,你别急啊,我这不是有事情来找你嘛!!”李书勇终于想起他前来的目的了。 李书武回头,皱眉。 “什么事情?莫非你的赌坊又被砸了?”李书武问。 “老六就那么不堪嘛!!大哥啊,是这样的,老八带着老十与老十一来了,还跟着老五的两个徒弟,他们正在将军府等着您呢!!”李书勇擦了把汗,说道。 “老十与老十一,他们不是管理着盐帮北域分舵,在大月氏汗国坐镇嘛。”李书武想不明白。 “这样吧,我派千户长老唐去北面,你与我一起回将军府。”李书武说道。 第七十三章 后生可畏 将军府,待客堂 “可恶,原来如此,那肥三真是江湖败类。老十,老十一,你们放心,就是大哥不借给你兵马,俺与老四也会帮助你清理门户的。”樊龙简直是火冒三丈。 “哟,怎么回事啊?谁有通天的本事,能挑起我的八弟如此的火气啊?”李书武说笑着,走入了将军府待客堂。 “大哥。”三个人赶忙起身,向李书武行礼。 “大师伯!!”纪信与燕六合也忙行礼。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便不要再客气了,坐下吧。”李书武说着,向主座走去。 他的身后,跟着的女婢连连进来,为他们端来茶水。 “听说你们在路上遇到了些麻烦,说来听听?”李书武端起茶杯,吹去热气。 “哎,晦气,投了个黑店,被人麻翻了。要不是碰巧老十与老十一他们也投宿那家店,我老八就真的被做成人肉包子了。”樊龙呸了一口。 “哈哈哈,你啊,也是老江湖了,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呢?枉你这骠骑樊将军啊。这么说,还是咱们老十与老十一救了老八了?”李书武放下茶杯。 “大哥,惭愧了,当时我们也被麻翻在地,是老五的两个徒弟,救了大家。”陈无悔也放下茶盏。 “嗯,不愧是老五的两个徒弟,果然很优秀,说来看啊?”李书武终于再度开口了。 “这两个后生看到我们的马,还有那店里的刀痕,觉得不简单,就不敢喝酒,没有被麻翻。他们趁那癞头僧与马跳蚤近身的时候,控制了两个人,把大家都救下了。”樊龙说。 “后来呢?那癞头僧与马跳蚤你们怎么处理了?”李书武接着问。 “癞头僧是个狠子,被纪信挖了心脏;马跳蚤懦弱,但也是恶贯满盈的家伙,燕六合收了他的双手。我们在临走前,一把火点了他们的黑店。”樊龙接着说。 当然,黑店里勒索的钱财的去向,也只有这些人知道了。 不过就算是不菲,樊龙不说,李书武也不会过问的。 “说起来,我樊龙可真是连两个后生都不如,他们救了我,我却还要嚷嚷着与他们比武。”樊龙继续说。 “八师伯多想了,能够得到八师伯的指点,我们不知道多少生有幸呢!”纪信赶紧打圆场。 “哈哈哈,后生可畏,后生可畏。两个后生果然英勇啊,来人呐,把我的那柄玄铁打造的宝剑,还有金丝锁子甲拿来!!”李书武命令。 “哈,大哥好手笔啊,记得聪儿元服的时候,大哥都舍不得把玄铁剑呢!”李书勇与李书忠交头接耳道。 他们正说着,两个军汉已经抬着一口箱子,进了迎客堂。 林尚武起身,拿出玄铁剑来,拔剑出鞘。 此玄铁剑是一柄双手大剑,剑身长逾三尺,两边剑锋均为钝口,剑尖圆圆似是半球,通体深黑,却隐隐透出红光。剑以玄铁制成,可谓是此剑的珍贵之处。 玄铁乃天下至宝,便是要得一两也是绝难,寻常刀枪剑戟之中,只要加入半两数钱,凡铁立成利器。 比如说卓尔塔的关王刀,不过是加入了微末的玄铁屑,却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了。 但是燕六合的心中,还有一柄剑器,那就是卓尔塔赠给北漠慈的那柄陨铁打造的破军剑。 “六合啊,听说你得到了老五十三剑的真传,这柄剑就赠给你了,你现在为它取个名字吧!”李书武道。 “这,大师伯的好意,六合心领了,但是六合已经有趁手的剑器,还希望大师伯把剑器转增给我的师弟纪信吧。”燕六合推辞了。 “你,你还要比这柄剑器更好的武器?”李书武也惊讶了。 “是的,那是一柄陨铁打造的剑器。就像是对待女人,除了它,这世上所有的剑器在我的心目中都是俗粉。不过可惜了,这次来的匆忙,没有带在身边。”燕六合闭上眼睛,好像破军剑已经就在他的手中了。 虽然燕六合现如今并没有拥有破军剑,但是燕六合是剑客,一名剑客一生不可能只用一柄剑,但是一名剑客的一生,却只有一柄剑。这柄剑一定被剑客钟情,也一定会为剑客带来名声、地位,保护着剑客的生命。剑器没有感情,但是剑器在剑客的手中,是会日久生情的,所谓人剑合一,便是如此。 “原来如此,难怪老五会把衣钵交给你继承,你还真的有老五身上那股味道。那么我就把这剑器送给纪信,把金丝锁子甲赠给你好了,你可不要反悔啊。”李书武看着燕六合,对他的气节很是欣赏。 “多谢大师伯体谅,六合绝不反悔。”燕六合接过金丝锁子甲,转过身来,还不忘向纪信眨眼睛。 纪信也被燕六合的剑客精神所吸引了,以至于纪信猪脚的风头,荡然无存。 他也起身,接过了李书武递来的玄铁剑。 “就叫它惊龙剑吧。”纪信抚摸了一下剑身,说道。 纪信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因为纪信一点也不避讳,冒犯了天子之威。 这天下八荒,足是北域,不说大大小小,就有六位可汗天子呢!如果让这六位天子知道有人提着名叫惊龙的剑在他的土地上闯荡,那还会了得?估计活不过三集吧。 “龙乃是真主的象征,这名字太过于响耳了,不如把龙字换去,改作长虹贯日的虹字,唤做它惊虹,如何?”李书武提议。 “大师伯考虑周到,就依大师伯的吧!”纪信点点头,收回了惊虹剑。 毕竟受了李书武的礼物,纪信二人向李书武再拜。 “哈哈,都是一家人,无需客气,落座吧!”李书武很是随意的摆摆手。 李书武说着,几个歌妓走了进来,她们有的抱着琵琶,有的手持玉笛,有的拎着胡笳,有的拿着红牙板,向李书武还有在座的各位都微微屈身。 “将军,大夫人听说有客人到了,让我们来为客人弹唱小曲解闷儿。”那抱着琵琶的歌妓说。 “那就开始吧。”李书武拍了一下手掌。 然后打着拍子,曲子是水调歌头,唱词是大诗人叶少蕴的手笔: “秋色渐将晚,霜信报黄花。小窗低户深映,微路绕欹斜。为问山翁何事,坐看流年轻度,拚却鬓双华。徙倚望沧海,天净水明霞。 念平昔,空飘荡,遍天涯。归来三径重扫,松竹本吾家。却恨悲风时起,冉冉云间新雁,边马怨胡笳。谁似东山老,谈笑静胡沙。” 曲儿声比苏子瞻的“明月几时有”又略微悲凉,正是那边塞诗风。 一曲终了,茶也三泡,李书武看向了他的两个许久未见的兄弟。 “老十,老十一,咱们可几年没有见了,这次回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吗?”李书武开口了。 第七十四章 子轩之野望? “老十,老十一,咱们可有两年没有见了,这次回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吗?”李书武开口了。 “不敢瞒着大哥,我们这次确实是遇到些许麻烦,来找大哥帮忙来了。”陈无悔说。 “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听樊龙说你要清理门户什么的。说说吧,你们盐帮遇到了什么难事?”李书武端起再泡的茶,吹去热气。 “哎,遇人不淑,我也是大意了,把浩特白虎堂全权交给上任青龙堂堂主苏向天管理,没想到啊,他背叛盐帮,自立门户,被我处理之后,又留下盐城白虎堂肥三这个大祸根!”陈无悔把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地向李书武讲了一遍。 “老十啊,你也是知道的,浩特汗国的盐都是军队在管理,对于贩卖私盐,可是没有商量余地,直接要杀头的,你的盐帮其实不该涉足这里。”李书武皱眉。 “大哥,我老十可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啊。说真的,我赚的每一枚银币,都是掰成十三份儿的。”陈无悔说。 “我当然知道你老十的仗义,但是你听大哥把话说完嘛!大哥其实是想让你以官家的身份,继续做盐的生意,上面,也有大哥这个骠骑大将军罩着,你就是合法经营。”李书武拍了拍陈无悔的肩膀。 在北域,于那个部落汗国从军,就要向这个汗国的可汗宣誓效忠。 李书武是在招揽他的十弟。 “这,大哥,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是老十已经追随了刁尘总舵主,老十不能再侍奉第二主了。”陈无悔听出了李书武的意思。 “老十,你怎么糊涂啊!!盐帮在江湖再怎么只手遮天,也不过就是谋财罢了。你跟着大哥,咱们谋的,可是天下!!”李书武语重心长地说。 “老十只想安安稳稳的做点小生意,不想再混迹于大漠这些可汗的野心中了。”陈无悔很是坚决。 “如此,如此也好,也好,只是你要调出一个亲信,让他在浩特挂个军职,这样也不让你大哥我为难。”李书武放口了。 “多谢大哥体谅。”陈无悔抱拳行礼。 “好了好了,咱们兄弟几个相聚不容易,今天就不要谈那些事情了,我这将军府上还有几坛子西凉来的葡萄美酒,今天咱们不醉不归!!”李书武挥挥手,岔开话题了。 大口的坛子搬上来,这葡萄美酒竟然是琥珀,还有那阵阵的果酒醇香,当时就醉了在场的人。 大月氏部落汗国,慕容王府 柳青衣坐在屋檐上,手中是水晶杯,在荡漾着的,正殷红的葡萄美酒。 头顶,是皎洁的银盘,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格外的大,格外的亮,格外的圆。 她望向西北方向的永恒之火汗国,就那么荡着水晶杯,在发呆。 “表妹,你在这里啊。”慕容子轩摇着折扇,在屋檐底下呼喊柳青衣。 “三王子好。”柳青衣礼貌地点点头。 她的心中说不出的,有些厌恶慕容子轩,倒不是因为慕容子轩各方面怎么了,只是慕容子轩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对远方的心上人的思绪。 “表妹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便不要三公子三公子的叫了,唤我子轩就好。”慕容子轩莞尔一笑。 柳青衣也回以一笑,不过黛眉微蹙,还是有的。 “表哥有什么事情吗?”柳青衣问。 “没什么事情,今天教授了千户一些兵法战术,坐了一天,腰酸背痛的,散散步罢了。”慕容子轩说。 “如此,还是小心保护身体的好。我困了,要回去休息了。” 柳青衣转身一抬秀腿,就离开屋檐,裙摆盈动,轻功展开,衣袂飘飘,定格在空中在空中,月光映衬着她,翩然若泼墨画中那仙。 正是:此女应是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慕容子轩仰着头,看得都痴了。 “表妹好轻功啊。”慕容子轩夸赞道。 柳青衣也不理他,落了地,亦或说是下了凡间,自顾自地挽着衣袂,消失在月光下。 “主人,要不要属下把她抓来献给您?”一蒙面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慕容子轩身旁,听声音,像是个女人。 慕容子轩给了她一巴掌。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不要多管闲事。”慕容子轩当然不容玷污他心中的神圣。 “属下知错了,属下已经成功打入慕容婉儿的身旁,并且取得了她的信任!”蒙面人点头。 “做的不错。”慕容子轩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如果让慕容家的人看到,一定会大感意外。为了权力,为了野心,连亲情都顾不得了吗?这是慕容子轩?慕容子轩可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哥儿呀! 其实,如果他真的是翩翩公子哥儿的话,慕容戕又怎么会选择他为继承者。 “哼,只要把她献给大契朝,那么咱们就能继续与内地通商,并且有了大契朝的支持,大月氏称霸北域,也就不远了,天下呵!!!”慕容子轩闭上眼睛,这个畜生仿佛已经嗅到了权力的味道。 然而,突然间的,他的脑海里出现了柳青衣的仙子脸庞。 “若能与表妹白头偕老,就是拿天下来换,我慕容子轩也不亏啊。”慕容子轩回味着刚才柳青衣的身姿,口中喃喃道。 这个慕容子轩,到底有什么野望呢? ······ 另一边,美人儿柳青衣气冲冲地穿过走廊,迎面的,遇到了慕容婉儿。 “青衣妹妹,这是怎么了?”慕容婉儿与她身旁挑着灯笼的女婢,向柳青衣屈身行礼。 “唉,还不是姐姐的那个弟弟慕容子轩,我是真的讨厌他。”柳青衣摇摇头。 “子轩,这孩子很优秀啊,比他的那几个兄弟来说,他简直就是一颗宝珠了。”慕容婉儿拉着柳青衣,坐到走廊里的椅子上。 女婢也忙着,把走廊里熄灭的灯加了灯油,重新点燃。 “哎呀,姐姐,他缠着我哎,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柳青衣厌恶地皱了皱小鼻子。 “咯咯咯咯,说不定是对你有感觉呢!如果子轩娶了你,那么咱们就可以做一世的亲姐妹了嘛!”慕容婉儿笑的花枝乱颤。 “姐姐,你再胡说八道,我不理你了啊!!”柳青衣气呼呼地叉腰,转过身去。 “好了好了,姐姐说笑呢,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怎么可能让你那么随随便便呢。你呀,也不要再生我那弟弟的气了,改明儿啊,姐姐替你教训他。”慕容婉儿抚摸着柳青衣的秀发,安慰她。 “嘻嘻,还是我的婉儿姐姐好!!“柳青衣破涕为笑了,使了坏,伸出冰凉的”猫儿爪儿“在慕容婉儿的衣服里乱挠痒痒。 “哎呀你这坏丫头,好一双巧手,往哪里摸呢!咯咯咯~看我饶不得你!!”慕容婉儿也开始“反攻”,两朵花儿乱作一团。 她们不知道,她们身旁的黑暗中,一双恶魔的手,已经向她们靠近? 第七十五章 陈无悔不辞而别 “小虎子,你快些收拾东西,咱们今天晚上就走。”陈无悔把手中纸笺上的墨迹吹干,放到桌上。 “十哥,咱们是来搬救兵的,这~”曹虎不解了。 “我仔细想了想,咱们还是不要麻烦大哥他们了。大哥虽然贵为骠骑大将军,统领着十几万兵马,可还是受胡人挟制。胡人对汉人,永远都是有戒心的,大哥他们也不容易。咱们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吧。”陈无悔说。 “十哥,咱们不和大哥他们告别了?”曹虎问。 “不告别了,否则不说大哥,咱们的老八哥樊龙,一定不会让咱们离开的。我已经留下书信给大哥,大哥是聪明人,他能理解我们的。”陈无悔喃喃说。 “那,唉~那好吧,我这就去收拾。”曹虎还是叹了口气。 他们正收拾行李的时候,门响了。 咚咚~咚咚~ “谁呀?”陈无悔与曹虎停了收拾的动作,匆匆把包裹掖进被窝里。 “陈师叔,曹师叔,是我,纪信。”纪信的声音传来。 “纪信啊,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情吗?”陈无悔问他。 “看两位师叔今天喝了不少的酒,特地给两位师叔送醒酒汤。”纪信回答。 “哦,这样啊,有心了,那进来吧。”陈无悔松了口气,同时,把那纸笺放到衣袖里。 纪信推开门,把一瓷盆醒酒汤放在桌子上。拿了桌子上放的海碗,盛出两碗来,递给两位师叔。 两人也不客气,接过海碗,吸溜着,喝了起来。 “纪信呐,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如果你不方便回答的话,就当师叔没有说,好吗?”陈无悔放下海碗。 “师叔可是要问我的拳法?”纪信抬起了头。 陈无悔与曹虎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 “匡家崩牛拳,在塞北十五州那是赫赫有名的。”曹虎替陈无悔说了。 “师叔既然看出来我的拳法了,还要问什么呢?”纪信反问。 “我想问你,你的师父是不是匡平?”陈无悔开口了。 “我的拳法是匡平大哥教的,但是他不让我管他叫师父。这说来啊,还有很多的渊源呢!!”纪信把他怎么认识了匡平、怎么学了拳、还有最后的分离,都告诉了陈无悔二人。 不过涉及拳法的,还有他与匡平的隐私,纪信给略去了。 “唉,想当年,我与小虎子一起跟着五哥参军,匡定军老爷子敬重我们这些江湖人,对我们非常的重视。还有匡平兄弟,那个时候他也就是现在的小虎子这般大吧。他给我们送吃的,送穿的,甚至还救过我一命,那仗义,真的是没话说。”陈无悔回想起当年,仿佛还在昨天,又仿佛遥远到模糊不清了。 这是他尘封在心底的记忆。 “原来师叔与我匡平大哥如此的要好,等见到匡平大哥,纪信一定替您问好。”纪信说。 “唉,都是陈年老事了,朋友,也是当年老友了,一个恍惚,我们可都不是昨天的少年咯。”陈无悔摇摇头。 “师叔啊,这酒,是年头愈长,它愈是醇香;那些少年事,只要不是那兑到尿壶里的,当然也是封尘的越久,越是有味道啊。”纪信说道。 “哈哈哈,你们这帮小鬼,比我们当年,也差不多少。”陈无悔笑道。 他随意地活动了一下手臂,把手往后面撑。却听得“哐”当一声,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纪信伸头一看,正是曹虎今天刚打造好的花枪。 “我来捡。”纪信上前,弯下了腰。 “唉,不用了。” 陈无悔怕纪信发现他们的行李,伸手想要拦住纪信,没想到袖子里的书信滑了出来。 纸笺不偏不倚,正好;落到纪信的脚下。 纪信捡起来,本来没打算看的,但是“告辞”、“就此别过”几个大字已经映入了纪信的眼帘。 “陈师叔,这,你们要走?”纪信看向两个人。 “纪信,希望你能为师叔保密。”陈无悔说。 他说着,干脆也不再藏了,掀开了被窝,两条枪与两个包裹赫然放在这里。 “这是为什么啊?师叔不是来搬救兵的吗?大师伯也没有赶你们走的意思啊?”纪信不明白了。 “纪信啊,有些事情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得清的。这是钩镰枪法,虽然比不得裂金六合枪,但对你的枪法多多少少有益处。算是师叔求你了,我与你十一师叔今天晚上必须要离开这里的。”陈无悔说着,拿出一张布帛,交给纪信。 “陈师叔,你拿纪信当什么人了?纪信不会贪图你的东西的。”纪信摆摆手,坚决不收下。 “随你了,我给你放在桌子上。”陈无悔把布帛随手放在桌子上。 他们带好行李,就要摸出去。夜黑风高之时,溜出将军府而不让人发觉,这对他们来说,太家常便饭了。 临走,陈无悔转身看向纪信。 “纪信呐,你们如果还要在浩特汗国做生意的话,不妨求你的大师伯,让他给你搞一个浩特军中的身份。我们是刀尖上舔血惯了的,只剩下天地敢收拾。你们毕竟羽翼未满,还是大树底下好乘凉。”陈无悔说完,转身关了门。没多久,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二天一早,李书武来到了陈无悔与曹虎的房间。 “大哥,老十与老十一还没有起来吗?”樊龙大大喇喇进来了。 “老十与老十一走了。”李书武放下那一页纸笺,叹了口气。 “什么?大哥,老十他们不是来让咱们帮忙的嘛?”樊龙第一个激灵起来。 “老十的性子你知道,除了老五外,没人比的过他。”李书武也站起来,把手背负在身后。 “但是,他们好歹也知会我们一声啊。”樊龙说。 “所以,大哥要你带着弟兄们,去帮老十一把。”李书武说。 “得嘞,俺这就去。”樊龙转身就要出发。 “别急嘛,大哥话还没说完呢。你只能带着咱们自己的弟兄们,不可带着浩特的骑兵,端木家的那些老狐狸,都盯着咱们看呢!”李书武赶紧喊住了樊龙。 “嘿嘿嘿,俺樊龙虽然是个老粗,但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您就放心吧。”樊龙嘿嘿一笑,走了。 第七十六章 硬气节 浩特,青海城,端木王府,大殿的宝座上 “该死的,有什么意思嘛,年年都是慕容戕与赫连万里的马队在争锋,这马球比赛,还邀请本汗做什么呢!!”端木崖把鎏金的邀请帖狠狠拍在身前的案子上。 “父汗,爱惜身体啊,不要为了那些小人嘴脸,而伤了身子。”端木潇轻轻拍打着端木崖的后背。 而此刻,李书武带领着纪信、燕六合、卓尔塔三人,来到了大殿前。 李书武乃是浩特汗国军中的大将军,端木崖的臂膀,自然入殿不拜、赞拜不名。 但是,端木崖不是傀儡,他也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孟德,他是伴君如伴虎的。 李书武还是带着三人,向端木崖行礼。 自然,北域除了对神佛外,没有跪拜礼。 三人双手合十,向端木崖一拜。 “李书武与三名后生燕六合、纪信、卓尔塔见参浩特可汗,见参大王子。”李书武规规矩矩,向端木崖与端木潇稽首。 “李将军乃国之栋梁,在本汗面前何需客气?坐吧。”端木崖随意地摆摆手。 “多谢可汗。”李书武带着纪信三人,落了座。 刚坐下没多久,王府的女侍,就端着茶盏进来了。 青花瓷的茶盏,大宗朝皇帝御用的龙舌贡茶,还有大屋脊雪峰上的银雪化水,煮出一盏茗香,在大殿里弥漫。 茶过三泡,李书武放下了茶盏。 “可汗,看您愁眉不展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李书武开口了。 “唉,都是糟心的马球比赛,父汗都懒得参加了,李叔叔,你也看看吧。”端木潇把漆黑的邀请帖递给李书武。 李书武接过,也是皱了皱眉。毕竟尽臣事,为主分忧嘛! “不过是一场比赛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谁的拳头大,咱们心里都有数。”李书武劝道。 “其实,更让本汗烦心的,还是南边白河的另一边呐。”端木崖说。 浩特汗国的南边,是也就是北域大漠的西边一带了,这里一直都是浩特汗国的领土。虽然鸡肋,但是为了能够够着大漠南边河岸另一边的秦国,端木崖还是驻扎了重兵。 而现在不一样了。 楚燕上位之后,有了大契朝的支持,大力发展重骑兵,此刻名震天下八荒铁鹞子,已经开始有了雏形了。 他们北拒浩特,南侵大宗朝西平府,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哈哈哈哈,不过弹丸秦国而已,若不是忌惮大契朝,可汗一声令下,给我三个月,浩特铁骑开进兴庆府,咱们的雪花旗图腾也会插在秦国各地。”李书武满是不屑。 李书武有这个资本。 他与樊龙等兄弟训练出来的八万长枪铁骑,可不是摆设。 可惜,他遇到了优柔寡断的主儿。 “区区秦国,除了几匹好马,还有什么呢?咱们羽翼未满,如果因此得罪了大契朝,后果想都不敢想。对于秦国,我们只需要在白河北岸驻守军民,偶尔过河去打两把草谷,就行了。”端木崖狠狠摇了摇头,对李书武的大胆想法很是不感冒。 李书武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在心中叹了口气。 端木崖的身旁,端木潇却露出了一丝不可察觉的轻蔑。 是对李书武的?还是对他的父汗端木崖的? 对谁的呢? “哎?李将军啊,你带着的那三个小伙子倒是很精神嘛!他们武功怎么样?”端木崖开始注意李书武身后的纪信三人。 “哦,这是我一个老友的弟子,你们还不快来见参浩特可汗。”李书武训斥。 “见过浩特可汗,浩特可汗万寿无疆!!” 三人大大落落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对着端木崖,不卑不亢地行了礼。 “哈哈哈,好啊,都说内地多文士,我看这两个儿郎,倒是有几分我们大漠人的豪爽嘛。”端木崖起身走下大殿,一一拍打他们的肩膀,并且把他们扶起来。 “可汗过誉了,我们只是千千万万的豪爽汉人之中,九牛一毛罢了。”纪信起身,微微笑道。 “纪信,可汗面前,不可造次。”李书武佯怒。 其实,李书武心中对纪信的不卑不亢又点了点头。 这才是男儿本色嘛!! “父汗,你看,好硬气的儿郎呐,就是在大漠,也很少有啊。”端木潇也对纪信的气节赞许。 “可汗,我带这三个儿郎来,是要为他们在军中谋个军职。”李书武说道。 “嗯,我军中正缺少这样的人,但是我还不知道他们的武功如何,我爱惜他们这般性情中人,这样吧,我让千户长与他们三人比试,如果他们赢了千户长,那么他们就在军中担任千户长。潇儿,你去办吧,带着他们去演武厅。”端木崖点点头。 “儿臣遵命!”端木潇点点头,然后招呼了一名亲兵侍卫,估摸是让他寻找千户长去了。 “如此,有劳可汗,有劳大王子了。”李书武笑了笑。 “李叔叔说哪里话?难得李叔叔一片忠心,向我浩特举荐如此的优秀人才。我已经让底下人到千户长端木无涯叔叔那里,估计很快就能赶来了,你们且跟我来吧。”端木潇微微笑道。 李书武也咧咧嘴,心中对端木潇鄙夷了一下。 千户长端木无涯?人家是偏将军端木无涯,犯了军规,被贬成千户长了好不好? “可恶?这个端木潇小儿,分明是在羞辱老夫嘛!!”端木无涯一巴掌把手中把玩的玲珑瓷瓶儿,可谓是火冒三丈冲冠起,怒发能把房顶儿燎。 “老将军,息怒啊,大王子不懂事,咱们的可汗可明着事理呢!!咱们与李书武那帮外人,究竟谁亲,可汗心里边儿明白。”夏侯稻劝道。 “李书武,又是李书武,我今天,非要给他点厉害看看不可!你,去拿我的双鞭来。”端木无涯喝道。 演武厅,这里虽然名叫演武厅。分明就是个小跑马场,纪信三人已经换好盔甲了。 “李叔叔,这是我的爱马,火狼马,乃是蒙古马里最耐力的马种,今日借给这三个后生了。”端木潇牵着一匹炭火黑红的马儿,走来了。 “如此,大王子有心了。”李书武点点头。 第七十七章 神枪横、战鼓擂 “我的侄儿,哪个后生如此钟你意,让我端木无涯亲自来一趟啊。”端木无涯还是面带愠色。 “哈哈哈哈,叔叔来的正好。叔叔啊,你看看,这三个汉子,精神不?”端木潇指着纪信三人问。 “在我的铁鞭下,还不是土鸡瓦狗,破砖烂瓦罢了!”端木无涯连看都没看。 “你说什么呢?”燕六合指着端木无涯,当时就火了。 端木无涯却把头扬的更狠,丝毫不理会他们。 “哼,千户长是瞧不起我们咯?如此,纪信倒是想领教领教,千户长到底有什么本事。”纪信也傲慢地开口。 他对这个老匹夫,从一开始就很厌恶。看那因常年骑马而形成的罗圈腿左右乱画龙,分明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倚老卖老,什么东西嘛! “纪信,这可是可汗的亲弟弟,你勿要口出狂言!”李书武制止他。 “哦?你要怎么比试?”端木无涯依旧是把鼻孔朝向纪信等人。 “三枪之内,搠千户长于马下,要不然就是我输了。”纪信喃喃道。 李书武点了点头。 如果是他,只需要一枪,或者说一枪都用不了吧。 “果然狂妄,汉子,在战场上,可不是比谁更狂妄的,狂妄要有狂妄的资本。”端木无涯一捋虎须,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狂妄的资本?”卓尔塔轻蔑一笑,对他的吹胡子瞪眼不屑一顾。 “一点规矩都不懂!”端木无涯双手背负于后。 一时间,两个人僵持在那里。 “哈哈哈,我们这些后辈,能知道什么规矩呢?不都是靠叔叔这些前辈指点,才往前走那么几步罢了。大家说呢?”端木潇出来打圆场。 “是啊,大王子说的有理啊。” “大王子说得对啊。” 大王子的面子,那个敢不给?大家都附和起来。 “好,汉子上马,老夫陪你玩玩,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端木无涯气呼呼地转身,劈手夺过夏侯稻抱着的两条铁鞭,向他的伊利大青鬃马走去。 “纪信,你也不要怕他,他不过是个老匹夫罢了,你的兵器我给你准备着呢。”李书武说着,一枪端了出来。 枪,通体乌漆,锋利无比,看那殷色红缨,是李书武战场上饮饱了血的一丈神枪。 “哈哈哈,我还没把这老匹夫放在眼里。”纪信笑了笑,接过一丈神枪。 “我这叔叔可不是千户那么简单,你也不要大意了。关键时刻,服个软认输,把命留着,咱们是晚辈,不丢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端木潇悄声对纪信说。 “多谢大王子挂怀。”纪信对端木潇感到意外了。 李书武与端木无涯,却都露出了相同的笑容,轻蔑的笑容。 他们可不是纪信这般,连江湖道都没摸清。在这朝野之上,比江湖更凶险的,都是他们的家常便饭了。 他们都是老狐狸,老油条。 没办法,求生之道。 纪信上了马,端木潇的火狼马;端起了枪,李书武的一丈神枪。 端木无涯晃了晃脑袋,把甲胄穿戴完毕,将挂在马袋子上的两条铁鞭拿在手中。 这两条铁鞭分量很足,从武器上就可以看出,这端木无涯当年,也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将。 可是如今,铁鞭早已有了锈迹,端木无涯本人也是险险的握紧了铁鞭。自己久疏武功也就算了,却还因为纪信是小儿辈,藐视于纪信。 胜负,明眼人一看双方的精气神儿,大概也就分出来了。 咚咚~咚咚咚~ 战鼓,演武厅的两只牛皮战鼓,开始擂响。 一只在纪信的身后,由卓尔塔亲自擂。 一只在端木无涯身后,夏侯稻也尽了自己的力。 “端木无涯前辈,还请,多多指教了。”纪信横起一丈神枪,一夹火狼马的马腹,刷的一下,飞马而出。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卓尔塔把鼓点儿敲到极致,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 正是: 团团乌云雷鸣,滚滚霹雳惊鸿,苍穹暴起梨花雨。一丈神枪横,撼天战鼓擂。 火狼马脖颈上的銮铃因为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它如一阵狂风,卷过草地,卷起黄沙。 “喝喝喝喝——”卓尔塔爆喝连连,可谓是为纪信压足了胆。 纪信与手中一丈神枪卷到了演武厅中间场地。 对面,端木无涯也被飞马而来的纪信那气势给吓到了,但是端木无涯不愧沙场老将,哪怕是褪了色儿,风范依旧不减。 “呀呀~”端木无涯挺着两条铁鞭,怒马而出。 伊犁马不愧是血统高贵的名马!! 夏侯稻也把牛皮大鼓敲出了花儿~ 且不过眨眼间,他就已经来到了中间场地,来到了纪信马前。 两马相交,两人借着马力,两种武器也纷纷扬起。 纪信看准机会,一枪出击,对着端木无涯的面门,就是狠狠的一家伙。 端木无涯双鞭高架,格挡住了纪信手中的一丈神枪。 两种铁器相互碰撞,发出那声铮鸣。 当啷~ 声音如昆山玉碎,声音如琵琶弦断,声音者般铮鸣,盖过了卓尔塔与夏侯稻擂响的牛皮大鼓。 两马交错脱离,二人纷纷勒住座下马,再度回身。 纪信暗道:“劲敌”。 “好小子,难怪如此狂妄,有两下子嘛!接下来,老夫可不会手下留情了!!”端木无涯瞪着双眼,高高扬起铁鞭,猛蹬马腹,飞马而向纪信。 纪信嘴角一撇,舞了个枪花儿,拍马迎了上去。 “喝喝,看鞭!!!”端木无涯两条铁鞭挥舞的密不透风。 咚咚~咚咚咚咚~ 夏侯稻用尽了平生的力气,为他的主人加油助威,其力道竟然盖过了卓尔塔。 刷刷刷~ 纪信双手紧握一丈神枪,两眼死盯着端木无涯与他的青鬃马。 两马近了,越来越近了,纪信的枪,也已经能够到端木无涯。 “再近些!”纪信心中数道。 “喝喝~”端木无涯已经高举铁鞭,就要向纪信的头上砸去。 咚咚咚咚咚咚~ “啊啊啊,胜利,胜利~”夏侯稻也吼起来。 这边,李书武与燕六合等人也为纪信提着心,吊着胆。 唯有卓尔塔,纪信擂鼓,把牛皮大鼓擂的震天响。 纪信的一丈神枪搠出去了。 一丈神枪稳稳当当地搠在青鬃马的马脖子上。 嘶嘶嘶~ 青鬃马惨叫一声,两只前蹄奋力扬起。 纪信狠狠压着一丈神枪,猛地使劲,把青鬃马与端木无涯连人带马,搠翻在地。 枉费端木无涯手中铁鞭这雷霆一击,当然因为人仰马翻而扑了个空。 此刻,夏侯稻擂的牛皮大鼓,因为太过用力,或者是牛皮大鼓的质量问题,擂出了一个大洞。也就是,擂破了。 此刻,卓尔塔把牛皮大鼓擂的,天摧地塌,岳撼山崩。 此刻,纪信端勒住了火狼马,手中的一丈神枪正点在端木无涯的咽喉处,一丈神枪的枪头上,还在涓涓滴血。 那是青鬃马的血。 第七十八章 赐马 “哈哈哈哈,纪信安达胜了,纪信安达胜了。”卓尔塔扔掉鼓槌,高呼。 纪信收枪,翻身下马,把手伸向端木无涯。 “前辈,得罪了。”纪信道。 “哼,不要你这汉子假惺惺的,滚开。”端木无涯打掉纪信友好的手,自己挣扎着起身。 夏侯稻连忙扶着他,主仆二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纪信,你好样的,我都以为你要败在那老匹夫的手上了,谁知道你竟然去扎他的马儿了。”卓尔塔拍着纪信的肩膀,大为的夸赞。 “呵呵,卓尔塔安达,我说过大话的,只要三枪把前辈挑落马下,我只要把他的马儿打翻了,他怎么可能不落马呢?”纪信回答。 同时,纪信的心中也是捏了把汗。 只有他知道,在与端木无涯第一个回合的时候,端木无涯的力道有多么狠。 如果不是端木无涯老了,并且心高气傲,这瘦死的骆驼会不会赢了纪信,那还真的说不定。 “纪信,你的枪法好俊啊!!”端木潇一边称赞,一边向卓尔塔稽首一拜。 这是对强者,对比自己强的人表露的崇拜。 “纪信胡乱的耍两枪,让大王子见笑了。”纪信说着,连忙谦虚还礼。 “嗯,等打擂结束,面见了父汗,你们且都不要回去,到我的东府上来聚一聚,东府的地窖可是藏着内地有名的杏花村美酒呢!!”端木潇悄声对纪信三人说。 端木无涯走了,比试却还要继续,本来端木崖的意思是三人击败一名千户长,可是纪信一人就把端木无涯千户长击败了。 这样,倒是让燕六合与卓尔塔有些胜之不武的意思。 于是,为了公平起见,李书武又找来两名千户长,让他们与二人比试。 卓尔塔与燕六合比纪信也差不到哪里去,自然也是轻松获胜了。 再进入大殿,这边浩特可汗端木崖已经知道了比试结果。 “好啊,真是好样的。来人呐,为这三人配发盔甲、武器,还有身份令牌。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受我浩特汗国庇护的千户长大人了。希望浩特汗国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要挺身而出啊。”端木崖挥挥手,六个军汗挑着三个箱笼,进来了。 打开箱笼,各是一副白色盔甲,与一枚身份令牌,盔甲与身份令牌的下面,码放着茶叶饼、丝绸、酒器什么的,还散落着一些银币。 一般,浩特可汗是不会对千户长这样的将领赏赐的,纪信三人,也是看在李书武的面子上,还有,就是端木潇说了好话。 “多谢可汗赏赐。”纪信三人拜谢了,恭恭敬敬,退到一旁。 “不必拘礼,另外潇儿啊,你带领他们,寻匹好马去。”端木崖发了命令。 “儿臣领命。”端木潇向他的父汗行了礼,转身看向纪信三人。 “走吧,我带着你们前去我的东府挑选好马,在北域,尤其是在咱们浩特这地方,没有一匹好马可是真的不行。”端木潇说着,带着他们离开大殿,向王府马厩走去。 这里马厩里的马,当然比不得赫连图鲁的马厩里的。因为北域的大西北被永恒之火汗国控制着,也就是控制了北域与西凉外域的通道。 西凉外域,好马是出了名的,比如有汗血宝马之称的大宛天马。昔日汉武帝刘彻得乌孙马、大宛马,作天马歌三首,尽显八荒本色,甚是壮哉: 天马歌(一) 太一贡兮天马下。 沾赤汗兮沫流赭。 骋容与兮跇万里。 今安匹兮龙为友。 天马歌(二) 太一况,天马下, 沾赤汗,沫流赭, 志俶傥,精权奇, 苶浮云,晻上驰, 驱容与,迣万里。 今安匹?龙为友。 天马歌(三) 天马徕,从西极,涉流沙,九夷服。 天马徕,出泉水,虎脊两,化若鬼。 天马徕,历无草,径千里,循东道。 天马徕,执徐时,将摇举,谁与期? 天马徕,开远门,竦予身,逝昆仑。 天马徕,龙之媒,游阊阖,观玉台。 另外,我们所熟知的诗仙李青莲亦有神来之笔: 天马来出月支窟,背为虎文龙翼骨。 嘶青云,振绿发,兰筋权奇走灭没。 腾昆仑,历西极,四足无一蹶。 鸡鸣刷燕晡秣越,神行电迈蹑慌惚。 天马呼,飞龙趋,目明长庚臆双凫。 尾如流星首渴乌,口喷红光汗沟朱。 曾陪时龙蹑天衢,羁金络月照皇都。 逸气棱棱凌九区,白璧如山谁敢沽。 回头笑紫燕,但觉尔辈愚。 天马奔,恋君轩,駷跃惊矫浮云翻。 万里足踯躅,遥瞻阊阖门。 不逢寒风子,谁采逸景孙。 白云在青天,丘陵远崔嵬。 盐车上峻坂,倒行逆施畏日晚。 伯乐翦拂中道遗,少尽其力老弃之。 愿逢田子方,恻然为我悲。 虽有玉山禾,不能疗苦饥。 严霜五月凋桂枝,伏枥衔冤摧两眉。 请君赎献穆天子,犹堪弄影舞瑶池。 浩气磅礴,不愧是谪仙。 从这里,也看出了大宛马的名贵。 当然,大宛马不仅仅是在北域、内地名贵,就是在西凉外域,纯种的大宛马也是百里挑一。 东府马厩,实不在东府,纪信等人骑马跟随着端木潇出了城,走到了一处草地。 这里是天然马厩,还有一个大跑马场。 老远的,驯马师端木无清迎了上来。 “端木无清不知道大王子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大王子恕罪。”端木无清向端木潇行礼。 “三叔,不要客气了,您是长辈,作为晚辈的没能经常来看看您,已经是晚辈的过错了。”端木潇下马,赶紧还礼。 “哈哈哈,我的侄儿啊,你在青海城里那么多公务事情,憋坏了吧?等着,三叔这就给你备可汗的那匹大宛龙驹去。”端木无清得意地一笑。 “还是三叔知晓我的心意啊,不过三叔,这次侄儿是有事情在身的。你看到了,这几个是父汗新提拔的千户长,父汗要我前来为他们寻好马。”端木潇笑了笑。 “千户长?哼,你小子,是真的欺负我在青海城外,不知道城里的事情么?”端木无清转身,不再搭理他。 “三叔,他们不是故意的。您也知道,我四叔的脾气,并且他们已经向四叔道歉了。”端木潇好言相加。 “那好,你们且跟着我来吧,我一定给他们寻找这里最好最好最好的马儿!!”端木无清回身。 不知道为什么,纪信总觉得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丝的杀气。 那杀气,恐怖如斯,让人胆寒,让人倒吸凉气。 “有劳前辈了。”纪信三人向端木无清行礼。 “无妨,无妨,你们既然已经加入了浩特汗国的骄傲当中,那么你们就是浩特汗国的一份子了,希望你们能够为了浩特可汗的荣耀,勇往直前啊。”端木无清道。 第七十九章 仁主 “在东府马厩这地界儿,我就不信,你这几个汉人有通天的本事,哼。”端木无清心中冷哼道。 端木无清带着他们,径直来到了跑马场的一处。 只见端木无清把两只手的大拇指放到下唇边,吹响一声鹰鸣。 两匹马儿嘶鸣着,奔了出来。 这两匹马儿通体的枣泥色儿,卓尔塔与端木潇这样的草原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马就是草原蒙古马里面的枣红马,比他的火狼马差不到哪儿去。 看那马儿,通体的枣红,就像是炭火燃烧着般。 可是,为什么只有两匹呢? “三叔啊,我带来的可是三个人呐,你怎么只唤出两匹马儿呢?”端木潇开口了。 “是啊,前辈这是什么意思?这偌大的马厩,难道连三匹马儿都凑不齐吗?”燕六合也开口了。 纪信、卓尔塔二人,也看向端木无清。 “大王子,您知道的,浩特地区不产马,而近来又是与西北六镇关系紧张,我不想用劣马糊弄大王子以及几位千户长,您要体谅我的难处啊。”端木无清耸耸肩,一脸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纪信呐,你觉得我的那匹火狼马与这两匹马儿相比,怎么样?”端木潇问纪信。 “大王子的坐骑,那就是宝马良驹啊。”纪信点点头。 “这里正好是两匹,我就把火狼马送给你好了。”端木潇大大落落说。 皆大欢喜,只留下端木无清一个苦瓜脸。 从这天起,一直持续了半个月,纪信三人就在端木潇的东府了,青海城的人都知道,他们已经成为了端木潇的人。 端木潇待纪信几人也很不错,人后都是以安达相称呼,东府里也迎来了他久违的欢笑声。 作为王储,端木潇不可能没有城府,我们且刨去端木潇的别有用心。这个人对纪信几人那是真的爱戴,几乎做到了两天一小宴,三天一大宴。平常,但凡得来了金珠宝物,或者是猎到什么野味,也都与几人分享。 他们时常喝的酩酊大醉,东府里的杏花村美酒,也因此消耗大半。 “三位安达,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和你们一起策马江湖,做一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也逍遥他一世才痛快!不似这青海城,巴子的,每天都是公务,都快憋出尿来了。”端木潇曾打着酒嗝儿说。 这半个月内,端木无清与端木无央接连着向端木崖上七道奏折,都是请求端木崖收回成命,撤掉纪信三人的千户长一职。 不用说,这是端木无涯授意的。 面对自己三个亲兄弟的苦苦哀求,一面也只是三个不知忠心与否的汉人罢了,端木崖自然选择了前者。 至少,浩特铁骑的军中,有三分之一都是端木家的宗亲子弟兵,端木崖也无从选择。 当然,在这之前,他也向骠骑大将军李书武解释了缘由。 “可汗不必为难,李书武也没有料到三个后辈竟然如此的不得端木家的心。既然如此,我亲自去劝他们,让他们离开军中便是。”李书武点点头。 “难为了李将军一片忠心耿耿呐。本汗听说他们三人是生意人出身,他们既然已经在本汗的骄傲中了,那么本汗就不会没有一点人性,以后啊,浩特随时欢迎他们前来做生意。”端木崖不好意思地说。 大清早的,东府门前,纪信一行五人已经备好了行李,准备出发 “纪信安达,燕六合安达,卓尔塔安达,你们怎么连个招呼都不给我打,就收拾起行礼来了。”端木潇慌忙赶到了。 他的身后,女婢提着他的鞋子,追了出来。 再看他,头发凌乱,穿着丝绸小衣,原来他跑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了,连鞋子与衣服都没有穿。 “哈哈哈看来呐,这军中的几位老前辈不是很欢迎我们呐!大王子,枉费您的一番心意,我们哥儿仨永远记得大王子。”纪信苦笑着摇摇头。 “唉,都是我那两个叔叔,因为你们在与四叔比试的时候,拂了他的面子。我一定劝父汗收回成命,并且保证他们不会麻烦你们了。”端木潇试着劝阻他们。 “大王子的好意,我们还是心领吧!我们也不过是几个小卒罢了,若是因此而惹得几位老前辈不高兴了,我们也会过意不去的。”纪信行礼。 “纪信,这是我的令牌,盐城三分之一的盐田都在我的名下,城东的一块盐田就划到你们名下了。你们找到盐城的城主大人博尔斤,让他进行手续的转让,就可以了,我的名下的其他盐田你们也可以进行采盐。那些的利润嘛,你们拿三。另外,我这个大王子的令牌,不说是在其他地方,至少是在浩特,你可以畅通无阻的。”端木潇拍着纪信的肩膀,悄声说。 “不用了,我们怕麻烦惹上身。”纪信赶紧行礼推辞。 “好安达,你们是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啊!!”端木潇把貔貅手把件在手中翻了个儿,很是不悦。 这时,一队骑兵停在了东府前,为首的正是端木无涯。 “奉浩特可汗之命,前来收缴三个退出浩特可汗骄傲当中的士兵的盔甲。”端木无涯大摇大摆下马,走到纪信三人面前。 “四叔,你这样做,让我很难看呐!“端木潇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端木无涯。 “大王子,我这个做叔叔的,可都是为了咱们端木家着想啊!!”端木无涯理直气壮地说。 他们说话间,几个军士已经来到了纪信几人身旁,但是碍于端木潇在旁,他们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收缴吧,收缴吧,我们不缺这身铁块子!!”纪信一把解开盔甲,扔在军士手中。 “去他巴子的。”燕六合与卓尔塔也爽快褪下盔甲。 马车穿梭在盐湖边儿上,纪信几人恍如昨天。 这一趟青海城,他们着实憋屈。 “但是我们的收获,也是挺大的嘛!!“孔亮拨弄着核桃手串,喃喃道。 是啊,纪信得到了玄铁惊虹剑,大家也有了端木潇名下的一大块盐田,并且有了端木潇的庇护,他们的生意以后不会难做了。 而在他们走后不久,青海城发生了之后震惊八荒的谋反事件,虽然比不上大月氏汗国慕容复那回的规模,却因为一个“侠”、一个“义”字,为此增添了不少色彩。 “纪信大人留步!!” 身后,传来了军士的声音。 “吁~”纪信等人勒住马,停了车。 “原来是乞儿元,是大王子有什么事情吗?”纪信调转火狼马的码马头。 “大王子吩咐,天气愈来愈凉,他的安达一路上不能冻着,伤着,所以特地命乞儿元送来棉衣,与五套盔甲。”乞儿元恭恭敬敬,把东西放在纪信身旁的马车上。 “浩特之信陵君啊!”孔亮也多看了一眼棉衣。 “唉,若能侍如此仁主,也不枉此生了。”纪信叹息道。 第八十章 端木家的内乱 “报,禀报无涯大人,李书武等人已经追那几个汉子了。”端木无涯的亲兵向端木无涯等人禀报。 端木无涯皱着眉头放下茶碗,他的手有些颤抖。 “四弟,干吧,咱们可不是第一次得罪端木潇那小娃娃了,用不了几年,就是换新的苏鲁锭的时候。如果让他继承了汗位,咱们的头颅会被绑到哈喇苏鲁锭的矛头上的!!”端木无清不仅仅是手,他的全身都在颤抖。 端木无涯仍在皱着眉头,他看向了端木无央。 “二哥,你的意思呢?”端木无涯问。 “哼,那小娃娃确实太过分了,我在黄海泊北面的盐田,都让他给充了国库,那可是我的私房钱啊!!”端木无央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 “咱们现在有多少兵马?”端木无涯这次问的,是他们两个人了。 “七八万浩特铁骑虽然都是李书武训练出来的,但是大部分精锐甚至御林军重兵都在咱们哥三个手里。唯一忌惮的,只有镇守在北边的骠骑将军杨彪,他统领的两万骑兵,那可是真正的虎狼之师啊。”端木无央说道。 “李书武等人都是汉人,咱们哥仨如果继承大哥的汗位,就让他有了把柄。莫若这样,咱们也学一会挟天子以令诸侯,只要不是端木潇那小娃子继承汗位就行了嘛!咱们以清君侧的幌子,逼迫咱们大哥退位,让位给六岁的端木樱,大权不还是在咱们的手里?只要控制了青海城,李书武那些人也没话可说。”端木无清出了主意。 “干他巴子的!!”端木无涯终于拍板决定了。 青海城,端木王府 这天,正是纪信等人离开青海城的这天,这里,美丽的青海城发生了一场政变。 端木无涯统御着御林军,已经把这里团团控制起来。 大殿,宝座上,端木崖没有一丝的慌乱,他甚至微笑着,看着大殿之下的端木无涯。 “四弟,早上好啊,看你的眼睛都肿胀了,昨天晚上一定没有休息够吧?”端木崖道。 端木无涯懵懵的,感觉自己还是那个大哥眼中的小孩子了。 不过,他使劲晃了晃脑袋。 都到这一步了,他没有退路的。 “住口,你身为浩特可汗,却外不能开疆拓土,内不能富强子民。两条苏鲁锭都不能高举,你何德何能在这汗位上再坐下去?我端木家,又如何给浩特的子民一个交代?”端木无涯拔出一条铁鞭在手,指着宝座上的端木崖。 “那么我把这汗位让你,然后让李书武他们好好辅佐你,可好?”端木崖说着,就要起身。 “哈哈哈哈,你这是在污蔑我。我端木无涯是为了浩特着想,难道是为了这汗位吗?”端木无涯一抹腮络胡子,笑声传遍了整个大殿。 端木无涯一边狰狞地笑着,一边下令,要把端木崖揪下宝座。 “端木无涯,你大胆,若你再动我父汗一根毫毛,我一鞭子杀了你!!”端木潇挣脱开士兵的束搏,抢过一条铁鞭。 “嗄嗄嗄嗄~小娃娃,你可不要忘了,你的十二路鞭法那可是我教的。”端木无涯笑的更肆无忌惮了。 端木潇看了看手中的铁鞭,一种无力感遍布全身。 几个士兵乘机把端木潇按在地上。 “来啊,把他给我凌迟三千,扔到山崖上喂秃鹰去!”端木无涯命令。 “四弟,你不要太过分了,若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端木崖瞪着眼睛,看着他。 “做鬼也不放过我?我的大哥,我很害怕的,那么你就先做鬼去吧!”端木无涯眼中一道杀气迸出,手中的铁鞭转眼就到了端木崖的面门。 端木崖也拔出腰间玄铁打造的蒙古弯刀,挡在面门。 咔嚓~ 端木无涯手中的铁鞭竟然被蒙古弯刀削成两截。 但是,端木无涯并没有因为端木崖手中的武器锋利,而怕了端木崖。 因为端木崖天生的体质虚弱,不能习武。 端木崖还在挣扎,他挥舞着蒙古弯刀,向端木无涯挥砍。 “喝~”端木无涯用断鞭拦住蒙古弯刀,另一只铁鞭也到了,一下子打在端木崖的前胸上。 枉费端木崖身披金丝锁子甲,铁鞭的破甲,那是惊人的。 端木崖当场被端木无涯的铁鞭震断肋骨,震碎了内脏。 “噗噗噗~”端木崖一口老血喷到端木无涯的脸上,手中的蒙古弯刀,也掉了。 端木无涯抹了一把脸,他不知道,他的惨白的脸上再加上这血印子是有多么恐怖。 他一脚把端木崖踹下宝座。 “父汗!!“端木潇红着眼,挣扎着。无奈束搏更大,他已经不能再挣脱了。 端木无涯看向了端木潇,眼中露出了杀气。 “四弟稍安勿躁,这小娃娃现在可杀不得,别忘了,端木家祖传的两条鎏金钢鞭,可是交由他保管的。”端木无央赶紧拦住了端木无涯。 “哼,把他押下去,关起来。我的马吃什么,就给他吃什么。”端木无涯说。 他说完,走到了宝座前,用衣袖轻轻擦拭去端木崖的血。 他站起身来,看着他的亲信,还有那些浩特的文臣武将。 “浩特可汗虽然无过,但是懦弱无能,不能为浩特的子民谋安居,谋草原,谋土地,谋天下。这是端木家的对不住浩特,所以端木家决定废除这无能之辈,传位给嫡子端木樱。”端木无涯说。 他说着,端木无央与端木无清已经架着披着白虎皮斗篷的端木崖,放在了宝座上。 宝座上,六岁的端木樱看着座位上的血迹,吓的哇哇大哭。 “这,无涯大人,咱们浩特的规矩一向是立贤立能,就是按照汉人的规矩立长立嫡,那也该是把汗位让给大王子端木潇才是啊。”一位忠铮之臣站了出来。 所谓疾风识劲草,板荡识忠臣。 这是一位老臣,他的腰板说不出的直,他已经到了不惧怕任何事物的境界。 可惜,他面对的是端木家的权利纷争。 端木无涯举起铁鞭,狠狠地,狠狠地砸向老臣,老铮臣。 老臣的头颅滚在地上,鲜血喷薄而出。 喷到了大殿的顶上。 但是滚在地上的头颅,脸上却是坚毅的表情。 这坚毅,让头颅旁的端木潇满是震撼。 “不识时务。”端木无涯收起了铁鞭。 夜,东府 乞儿元悄悄摸进了这里,他的腰间,是包裹的风干牛肉,还有一皮袋的冷酒。 “大王子!!”乞儿元看到他的主子的惨状,都快要哭出来了。 “乞儿元,你快些离开这里吧,我会连累到你的。”端木潇苦笑道,满脸都是狼狈。 “不,当初是大王子买下了乞儿元的性命,没有大王子,乞儿元哪里活的到今天?乞儿元的命早已是大王子的了。”乞儿元也流下眼泪。 乞儿元抹了眼泪,露出坚毅。 这坚毅,端木潇在白天的大殿里看到过,就在老臣的脸上。 “大王子,乞儿元这次来,就是为了救你的!!”乞儿元说着,拿出他的蒙古弯刀来。 ······ 第八十一章 南、北姜 “哈哈哈,咱们这一遭走的,可谓是满载而归了。”纪信看着他们二十七个大车拉的水晶般的盐巴,笑道。 显而易见的,纪信的笑容里充满着苦涩,也充满着无奈。 尤其是,他低头看到座下的火狼马的时候,还有他的师叔伯追来,安慰他们的时候。 “纪信,燕六合,还有卓尔塔,这回确实是你的大师伯对不住你们几个了。唉,也罢,看来你们是与青海城无缘,或许腾格里执意要你们离开这里。这是你几个师叔伯这大半辈子的心血,现在送给你们了,希望对你们的武功有所帮助吧。” 这是李书武在他们临走前说的话。 李书武的话还环绕在他的脑海,纪信摸了摸怀里的那卷竹片制作的手札,是冰凉的,也是温暖的。 “啰嗦亮,咱们已经贸到了货,接下来去哪里?”卓尔塔看向孔亮。 孔亮以及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因为手中多了核桃手串而变了气势。 他拨弄了一下核桃手串,指了指东边。 “大月氏汗国?”大家齐声问。 尤其是燕六合,他是非常的激动,咳咳。 “嗯,不是,那里商贾云集,咱们的货不好出手,咱们要再往东去。”孔亮说。 “姜汗国的南边儿吗?啰嗦亮,你不是最怕战场的吗?那里可是北域最乱的地方。”卓尔塔提醒他。 “哈哈哈,你们听说过发国难财吗?”孔亮哈哈一笑,快速地拨弄了两下核桃手串。 “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驾~”卓尔塔给了马儿一鞭子。 我们来大致的讲一下姜汗国。姜汗国在以前,还是姜家掌国的时候,那真的是称霸北域的汗国,甚至在第十九任姜可汗姜维约鼎盛时期,领土横跨北域,把其他部落汗国挤到了边儿上,那可是比现在的大月氏汗国要强大十几倍。 所谓月有阴晴圆缺,盛极必衰,此事古难全。姜维约把姜汗国推向了盛世,却不知道时光流逝,如白马过隙;人生恍惚,转眼已是暮年。撒手人寰之际,姜维约犯了大忌:留下一大帮能臣猛将,却没有确定继承人。 姜维约的大殿上,能臣猛将按照南北,分为两个派别,派别的执牛耳者是南北的两个豪族,一个是南方单家,一个是北方穆家。姜维约在的时候,他们勤勤恳恳毕恭毕敬,也从来没有多想过一丝。 可是,一杯茶,人走开了,自然就会慢慢地凉了,冷了。 有野心的,毕竟是有野心,暴露出来,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比如说大月氏的慕容复、浩特的端木无涯、还有这穆家与单家的那两位。 他们之间大打了一架,搞得整个北域狼烟四起。也因此给了其他小部落汗国崛起的机会,比如说现在的大月氏、赤乌氏、永恒之火、浩特,就是那个时候复兴的。 整个姜汗国,因为两个派别的争斗,与其他汗国的反扑,而损失了三分之二的领土。 不过好在战争总有结束的时候,也总能分出胜负。南方的单家胜了,他们扶持傀儡姜维约的十七王子姜强继承汗位,总揽朝政,就要打压北方的单家。 失败的穆家,也不甘心败者为寇,掳走姜维约的一个王子回到北方,另起炉灶,与南方的分庭抗礼。 从此姜汗国因为他们两家,而分为南、北姜。南、北姜虽然都是姜汗国,但势成水火,两边的仇恨,甚至比对外的其他汗国都要深。 现在北域的执牛耳者是大月氏汗国,我们笔走偏锋,不妨拂了这个强者的意思,按照实力说话,把拳头硬一些的北姜归为正统。 到了现在,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姜汗国已经是第二十三任姜可汗了,北姜的令尹(掌握政治事务,发号施令的最高官,其执掌一国之国柄,身处上位,以率下民,对内主持国事,对外主持战争,总揽军政大权于一身。),已经换成了穆家当代家主穆伐。 南姜,单家的当代家主单驱,也坐上了可汗身边比汗位宝座还要阔的金座。 南姜的单府,今天迎来了几位内地的客人,这客人是个汉人。 迎客轩,一个军汉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匡将军您稍后,令尹大人马上就到。”军汉微微屈身,并且恭恭敬敬,为身前的将军沏茶。 那个被称为匡将军的,摆了摆手,示意无所谓。 军汉沏好茶,规规矩矩地下去了。 “大哥,咱们此番前来,你说,单家会帮助咱们吗?”萧十八问道。 “不是帮助,而是互相利用,你啊,按照先生的计划行事便是,不可多言。”匡平说。 “得嘞~”萧十八摸了摸腰间的刀,露出一个憨笑。 旁边,刘达之在擦拭银针,似乎两人的话,根本没有听进去一丝。 他们喝完第一泡茶,终于有一个身影,向这里走来。 “匡贤弟啊,真是不好意思,老夫公务繁忙,让你们等久了。”单驱的声音响起。 三人打眼望去,只见一个不怒自威、看起来很是沉稳的中年人,向这里移步。 “不碍事的,毕竟单公,公务要紧。”匡平与刘达之、萧十八站了起来,向单驱行礼。 “哈哈哈,还是匡贤弟能体谅人。你们也可算是来了,这一路风尘仆仆,累坏了吧?”单驱点点头,权当是还礼了。 他落了座,示意三人也坐下。 “单公,我们的拜帖您收到了吧?”匡平问。 “喂~叫什么单公嘛,我都以贤弟称呼你了,你唤做我兄台即可。”单驱倒是很随和。 “只是怕匡平,一介宵小之辈,高攀了兄台啊。”匡平笑道。 “哈哈哈,匡定军老将军的后人,把大契朝的大东北后方辽阳府,打的无人敢应战。老夫佩服贤弟这样的武功,还有谋略啊。”单驱道。 “兄台过誉了,匡平哪里有什么武功谋略呢?若是有,也不会失去根据地襄城了。”匡平苦笑着摇摇头。 “胜败乃兵家常事嘛~”单驱说道这里,眼睛稍微的眯了眯,似乎已经料到匡平要做什么了,一副老狐狸的样貌露了出来。 旁边,萧十八的右手悄悄摸向腰间,按住了吴钩的柄。 ······· 第八十二章 飞虎将军 单驱说道这里,眼睛稍微的眯了眯,似乎已经料到匡平要做什么了,一副老狐狸的样貌露了出来。 旁边,萧十八的右手悄悄摸向腰间,按住了吴钩的柄。 “贤兄说哪里话?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我匡平若连失败都不敢面对,那也枉我这大将军之名了。”匡平笑了笑,在下边悄悄按住萧十八拔吴钩的手。 “嗯,果然好胆色,老夫最敬重的,就是贤弟这样,有勇有谋,敢作敢当的真男儿。老夫已经命人备下薄宴,为贤弟几人接风洗尘,请~”单驱把面容一收,还是和蔼可亲的样子。 大排宴宴,流水的席面儿,什么狮子头、烹虾段、荷包里脊、鸡里蹦、炒代蟹、锅包肘子、豆腐、阳春白雪、烩菜、桂花鱼翅,接踵而至;熏人醉的酒儿,猴儿、杏花村、杜康酿,十里飘香。 酒过三巡,菜也五味,无论主客,脸上都带了一两分的酒意。 “贤兄,匡平敬您,待客有道。”匡平放下筷箸,两手端起青铜酒樽来。 单驱也端起酒樽。 两人咕噜噜喝的一滴不剩。 “贤弟好酒量啊。”单驱放下酒杯。 “是贤兄的杜康酒美,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啊。”匡平笑道。 “贤弟也有忧愁吗?”单驱问道。 “哈哈哈哈,借酒浇愁,愁更上头。”匡平狂笑一声,端起酒樽,又是一饮而尽。 正在这时,一头金钱豹窜进了迎客轩下。 “快,快抓住它,别让它惊扰了老爷与客人!!”管家急喇喇的声音传来。 嗷嗷嗷~ 金钱豹晃了晃满是斑点的脑袋,一双杀气十足的眼睛,看着管家那些人。 “管家,这是怎么回事?”单驱伸出脑袋,看着迎客轩下的金钱豹,面露不悦。 “回家主,公子豹园里的金钱豹趁着下人喂食,咬死下人,逃出了桎梏。”管家满脸着急。 “不肖子,这个不肖子!!这头畜生惊扰了我的贵客,管家,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愣着干什么?不快把它弄走!!”单驱很是火大。 匡平是有求于他,他何尝不是有求于匡平呢?杜康酒下,都是有忧愁的人,罢了。若不然,他单驱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对素未谋面几人如此般客气! 那畜生好像听到单驱的呵斥,它转过头来,对着迎客轩二楼上的众人,又吠了一声,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两颊。 “这畜生在对着我们流涎水,分明是把我们当做食物,想要吃了我们。”刘达之激动地站了起来,故意表现出惊恐之状。刘达之还没有说完,那金钱豹向着迎客轩飞奔。 这畜生,跑起来疾如风、快如电,转眼间到了迎客轩近前。 见是它前身一跃,后腿猛蹬,整个身躯窜了起来。 狰狞的脸庞一动,张开血盆大口。 它跃进了二楼。 “啊呀~”单驱也惊恐万状,手中的白玉酒樽也打碎在地上。 “那可是羊脂玉啊,太可惜了。”萧十八满脸的心疼。 “快,保护家主!!”单驱身旁的六名军汉忙拔出武器来,将单驱包围。 “还有宾客,不要让那畜生伤了宾客!!”单驱在军汉的簇拥下,还在担心他的宾客。 或者说,他心目中的好棋子。 匡平与刘达之对于眼前气势汹汹的金钱豹面不改色,甚至刘达之还有些风轻云淡。 可萧十八急了,他看了看两个人。 匡平也看了看刘达之。 刘达之笑了笑,摸了摸腰间的药葫芦。 萧十八嘿嘿一笑,终于拔出了吴钩,看向那金钱豹。 “这身皮毛倒是不赖啊,给俺家大哥做件豹皮袍子也是好的。”萧十八抹了把吴钩的锋刃,对着金钱豹瞪起铜铃眼。 嗷嗷嗷~ 金钱豹再度咆哮,向萧十八发起冲击。 “喝喝喝~”萧十八也爆喝一声,迎向金钱豹。 “壮士小心,那畜生的爪子上被我们家公子喂了毒!!”管家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在下面提醒道。 “该死的,麻烦了!!”萧十八的眉头紧皱,丝毫不敢大意起来。 但也只是不敢大意,萧十八还没把这畜生放在眼里。 他侧了个身,躲开金钱豹的冲击,反手一刀,结结实实的划破金钱豹的皮毛。 金钱豹吃痛,这也让它更加暴躁了些,它咆哮声更大了,它的爪子使劲儿的向萧十八扑挠。 萧十八或连连躲开,或挥吴钩去格挡。三五十个回合罢,那金钱豹的身躯上已经挂了好几处彩了。 撕~ 萧十八一个不防,被他一爪子划破了衣衫。 “啊,畜生赔我衣服!!”萧十八好不恼怒,复一记猛击,将金钱豹劈出好远。 金钱豹飞了出去,一头撞到了柱子上。 此刻,它的头上,爪上,身躯上,都是血,它自己的血。但是它并没有退却,相反,它的暴躁被激发出来了。 它有它的骄傲的,但是它觉得它的骄傲被眼前这个人抹杀了,狠狠的抹杀掉了。 这个畜生!! 它挣扎起来,又一次向萧十八发起冲击。 萧十八看着它的血盆大口,还有锋利的爪子,那爪子依旧泛着幽幽绿光。 萧十八露出了一丝轻蔑。 但是手中吴钩不减刚才。 它冲击上来,他依旧去迎击。 这一次,他没有再避开。 是的,萧十八决定不和它玩了,也没心情与一个畜生玩了。 它冲杀近了。 萧十八眼神里依旧轻蔑,但是明显的,还有咄咄逼人的杀气。 金钱豹到了他的面前,已经挥动了绿幽幽的爪子,那爪子正对着他的面门!! 萧十八猛地一记长虹贯日,手中的吴钩由下往上,将金钱豹的豹子头切成两半。 兽血喷薄而出,金钱豹眼看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哼~”萧十八哼了一声,抹了抹溅在身上的豹血,把吴钩扔在地上。 “壮士勇哉,猛哉,敢问贤弟啊,这位壮士尊姓大名?”单驱扒开身前的军汉,问匡平道。 “他叫萧十八,绰号飞虎将军的。现在,是我的一个亲兵罢了,为我牵马坠蹬的。”匡平笑道。 “原来是飞虎将军,久仰久仰。今日相见,可真是三生有幸。没想到贤弟身边,真的是人才济济啊!来呀,快将酒来,我要敬这位壮士!!”单驱叹道。同时,他在心中对匡平高看了不少。 酒罢,那些军汉也处理掉了金钱豹的尸体,众人再次落座。 “这个,贤兄啊,我们需要的帮助,不知道您?”匡平顺着坡儿开口了。 “贤弟莫要如此客气,称呼我为单大哥即可。你的事情就是你单大哥我的事情,帮你,那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应该做的。”单驱更加随和起来。 “单大哥如此厚爱,愚弟受宠若惊了。”匡平也笑道。 第八十三章 悠悠离恨词 浩特汗国,青海城的西北,天屋脊的半山腰 横亘亿万年的巉岩冰川,蔚蓝的天色和晶莹圣洁的冰雪交相辉映。 但是半山腰的端木潇与乞儿元主仆二人,并没有觉得一丝的美。 他们愈往上,愈是感受到大自然的冰冷无情。 他们在瑟瑟发抖。 “大王子,您穿上这件皮袄吧。”乞儿元哆哆嗦嗦,把身上的皮袄褪下来,给端木潇披上。 “不用,不用了,这样你会冻死在这里的。”端木潇已经冷的打颤了,但是端木潇还是把皮袄还给了端木潇。 他们之所以来到天屋脊,是因为天屋脊的顶上,有一对神兵鎏金陨铁鞭,是端木家的祖传之物。 他们也知道,他们的身后,或许,他的几个叔叔已经跟上来了。 想到这里,他们更加不敢懈怠了。 “端木家的传家之宝,绝对不能落入端木家的败类手中!!”端木潇银牙紧咬,继续向上攀爬。 忠心耿耿的乞儿元,也继续紧紧跟随。 他们的身后,果然如端木潇料到的那样,一队端木无涯的剽悍亲兵,在其子端木青的率领下,牵着大狼狗,向他们悄悄追赶。 不过,论螳螂捕蝉,黄雀还在身后, 这些螳螂的身后,一只黄雀拎着青龙戟,很是皱眉。 这黄雀正是乌兰巴日。 话说,乌兰巴日那日在大汗山下,得了性命,还有青龙戟与温侯戟法,要拜老人师父,却不想被那老人赶了出去。 乌兰巴日含泪飞奔好远,终是心中不舍,打了一只野猪折回老人家中。 老人看乌兰巴日心诚,收他做了传承弟子,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可是,老人一次采药的时候,不慎跌落悬崖,救回后一直昏迷不醒。 “大夫,你一定要救我的师父啊。”乌兰巴日哀求看病的蒙医。 “他的脉象越来越弱,这样下去,你的师父撑不了多久的。如果你想要救你的师父的话,就必须找到天山雪莲这味药材,才可能有一线生机。”那蒙医说道。 这对话乌兰巴日一直记着,也记着天山雪莲。 可是天山雪莲在哪里呢?也只有浩特汗国的天屋脊了吧!! “这天屋脊崖顶的天山雪莲只有一朵,如此多的人与我争夺,看来我的希望更渺茫了。但是为了救我的师父,再困难,我也要得到这天山雪莲!!”乌兰巴日很是坚毅,他倒提着青龙戟,远远跟随上去。 在天屋脊的顶峰,一朵雪莲绽放,浅浅几分红,淡淡几分白,微微几分清香,在她的苍穹里飘荡。 细看她的根部,扎在石头缝隙里,缝隙之下,分明冻封着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呢? ······ 纪信一行人风餐露宿,终于离开了浩特汗国这个让一干人都留下记忆的地方。 他们走过水路,踏过黄沙,终于看到了一抹夹杂着枯黄的绿意。 他们来到了大月氏汗国境内的西南边儿。 “这里好生熟悉,是咱们初次踏入大漠的地方吧?”纪信四下里看去,也是唏嘘不已。 他们刚刚踏入大漠的时候,还是开春。而现在,秋风复起,转眼间,他们在这里大半年了。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孔亮口中念念有词,他也还是在拨弄他的核桃串珠。 “喂,啰嗦亮,你怎么不往下说了?”燕六合拿手中的剑鞘,轻轻打了一下孔亮的胳膊。 “这是《诗经》小雅、采薇的最后一阙,后面的几句太过于伤感,不说也罢。”孔亮并没有恼,只是傻傻的笑。 “说说看嘛,咱们这里面,也就你一个懂这些的了。”燕六合说。 “哎,此言差矣,乌日娜也懂哦。”纪信为乌日娜打抱不平。 “她?她是我的亲妹妹,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妹妹还懂诗词呢?”卓尔塔插话了。 “哈哈,乌日娜是不懂那些诗词,但是乌日娜懂音律啊,你们不知道,很多音律,都是与诗词相通,我也是听了乌日娜的马头琴曲,才知道的。”纪信解释说。 “嘿嘿嘿,好妹妹,是大哥错怪你了,你给大家弹奏一曲刚才啰嗦亮说的什么诗可好?”卓尔塔赔笑道。 “哼,不弹,你们都小瞧我。”乌日娜嘟嘴,抱着她的马头琴,躲到纪信的身后,不出来了。 而一旁,孔亮打着拍子,开始哼唱起来。 不过不是《诗经·小雅·采薇》,而是霍十三的一曲《离恨词》。 乌日娜听得痒痒,终是忍不住,也拿起马头琴,开始弹奏: “昔我往矣 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 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 载饥载渴 我心伤悲 莫知我衷 多少离恨苦 多少情难绝 只愿卿须怜我 我怜卿 多少红颜悴 多少相思碎 唯留血染墨香 两茫茫 大家也跟着乌日娜的琴声,与孔亮的拍子,吟唱起来。 尤其是纪信,刚刚摸到洞箫的他,也呜呜咽咽的,随着乌日娜的琴声,吹出几个调子。 有吹洞箫者,其果真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歌声不能说是天籁,但曲调悠扬,听起来让人心悦,驱赶了一身的疲乏。 此刻,马头琴的琴声、洞箫的呜咽声、还有大家的吟唱声盖过秋风猎猎声,盖过车轮滚滚声,在整个呼林贝尔大草原回荡。 凡是他们所过之处,驱犊返的牧人,带禽归的猎马,都忍不住为之驻足。 燕六合跟着大声放歌,因为这里是大月氏汗国的领地,他或许在想,他的声音如果够大,会不会传到柳家姐妹的耳朵里。 其实,他做到了,只是他不知道。 映入燕六合眼帘的一架两匹马儿拉的马车轿,一片帘子被掀起来。 “姐姐你听啊,好动听的歌声呢!!”柳青衿掀开马车轿的帘子,伸出小脑袋来,想要一探究竟。 柳青衣却一把把帘子放下来。 “妹妹,别忘了,我们这次出来,是为了寻找咱们的婉儿姐姐。这是头等大事,你怎么还有心思听什么歌唱?”柳青衣训斥她。 “姐姐,我知道错了。”柳青衿委屈巴巴地老实下来。 她们不知道,她们的不远处,她们心中都牵挂的那个人儿,此刻就看着她们乘坐的车轿。 “不必说,定是那慕容子轩的好事,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畜生,竟然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放过。”柳青衣忿恨道。她说着,把手中的一块羊脂玉环佩握的更紧了。 回想起那天晚上,柳青衿还历历在目。 那天晚上,她正在与慕容婉儿打闹,突然的窜出一名蒙面刺客,打晕挣扎的慕容婉儿,很快飞离了去。 那羊脂玉环佩是慕容婉儿挣扎的时候,从蒙面刺客的身上拽下来的。这是一块精致的环佩,不说温玉必然上乘,那雕刻的“一弯明月霸苍穹”浮图,就是神来之笔。 环佩的反面,是一个写的十分笨拙的“轩”字。 第八十四章 黑衣人 “纪信兄弟,你看那顶马车轿子了吗?乌日可是坐上了你的马儿,你娶她的那天,是不是要让她乘坐这么漂亮的马车轿子呢?”燕六合指着已经快要淡出视野的马车轿子,打趣纪信。 “兄弟,连你也想打趣我了?是不是想和我再耍几拳头了?”纪信挥舞了一下硬邦邦的拳头,看向燕六合。 “哈哈哈,兄弟啊,你的姐夫可看着你呢,不表个态咯?”燕六合向后躲了躲,继续打趣。 “没有,我纪信现在就是惊鸿剑一柄,分文都没有,说不定迎娶乌日娜的时候,还要用咱们屁股底下的马车呢,就是不知道乌日娜还愿不愿意嫁给我。”纪信也开始打趣起来。 “我当然愿意,不管怎样都愿意。”乌日娜搂住纪信的脖子,露出甜甜的傻傻的笑,却突然听到身后一声霹雳炸响,惊的她肩膀一颤。 “你敢,你要是敢拿这几辆马车迎娶我的妹妹,我活剐看你,再废了你的五肢!!”卓尔塔连马车也不顾了,他站了起身来,看着纪信。 真个是气不能打一处来,他的眼中,也写满愤怒。 他当然知道,纪信与燕六合也只是说笑罢了。但是,他现在只剩下这一个亲人了,他不能忍受这样的说笑。 其实,他在刚才,就已经忍不住了。 卓尔塔这一怒之下的爆喝可倒好,不但惊吓住了众人,也惊吓住了马儿。 只听得拉着大车的马儿打了个响鼻,嘶鸣一声,尥了蹶子。 众人与一车的锅碗瓢盆什么的,都被掀翻在地。 卓尔塔连身上的泥土都不管,就那么狼狈地,看着纪信。 “卓尔塔安达,我们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呐!!”燕六合赶紧说道。 “我,我就这一个妹妹,我只剩下我的妹妹了。”卓尔塔指着依偎纪信的乌日娜说。 “姐夫,你放心,我纪信这辈子,绝对不会亏待乌日娜的,请你相信我。”纪信紧紧攒着乌日娜的手。 他抬起头来,看着卓尔塔。他知道,卓尔塔了解他这个人,知道他这个人的。 “我当然相信你,不过纪信,你给我听着,如果让我知道你辜负了我的妹妹,我卓尔塔绝对不会顾及咱们兄弟情义,我绝对饶不得你!!”卓尔塔也看向纪信,眼中依然迸射着灼热的光芒。 纪信从卓尔塔眼中的光芒里,看到了坚毅,看到了决心,那种很恐怖的决心。 他知道失去双亲的痛苦,他在十岁露头的时候,就已经领会到了。 但是他相比于卓尔塔,卓尔塔是何等的幸运呐!! 卓尔塔还有个妹妹,他,他在那个时候,除了仇恨,是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马车重新翻了回来,拉车的马儿也训好了,众人收拾了东西,重新坐到大车上。 这次,换了燕六合来赶车,卓尔塔也清闲了下来。 “纪信安达,抱歉,我刚才情绪有些失控了。”卓尔塔向纪信道歉,并且锤了一下纪信的肩膀。 “我能体谅你,安达,也请你相信我,我对乌日娜是真心的。”纪信任凭卓尔塔结结实实的一拳头砸过来,自己也还礼挥拳。 这样的行礼,有别于江湖,而是武林人士的行礼,挥拳砸肩膀,其本意是为了看对方的身体是否结实,看清对方的状态。而关系一般的,双方是不会行这个礼的,因为这个礼可以让对方探清你的虚实。武者之间,再也没有比这个行礼更亲昵的了。 “安达,恢复的挺完美啊。”卓尔塔在纪信收拳的时候,看到了他的手臂已经连疤痕都看不到了。 纪信也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臂。 这个伤是纪信与燕六合盗马事发后,被千里箭莫日根伤到的,也是好长时间了吧! “真快啊。”纪信摇摇头。 正走间,忽然一匹快马从对面呼啸而来。 马,是一匹白马,是好马,白的像玉一样的马,没有半根杂毛;快的如电一般,看不到它怎么挥动铁蹄。 马背上,却是一个黑衣人,从头到脚都是黑的,好像还蒙了面孔。 这看起来可太另类了。 那黑衣人驭白马而来,迎面对上了纪信一行人的押货大车。 路,是窄的,纪信一行人的大车已经占了大半个路面。 可是那黑衣人不闪不避,横冲直撞向纪信等人的大车而来。 “滚开,滚开!!”黑衣人说着,手中约莫着一闪,估计是拿出了什么兵刃,反射了阳光。 纪信看了一眼卓尔塔与燕六合,二人也看了一下纪信。 “可恶,这也太横了吧!!”燕六合去摸腰间的剑器。 “巴子的!!”卓尔塔也拎起麻布袋包裹的关王刀。 纪信看了一眼惊虹剑,自嘲般笑了笑。 这玄铁打造的神兵,好像从来没有用过呢! “让我来教训他,这惊虹剑也该开开光了。”纪信拔出惊虹剑端起,站在马车上,看着黑衣人。 白马已经到了近前了,黑衣人却皱起了眉头。同时,他手中的兵器也扬起来。 纪信终于看清楚,那是一条降魔杵。 降魔杵是与金刚杵、金刚撅并列,都是佛门之物,是法器。它们之间的区别,只是在造型上: 金刚杵:就是多吉,两头都是灯笼状 金刚撅:一头是佛像,一头是三棱尖 降魔杵:一头灯笼状,一头是三棱尖 如果是卓尔塔看到这法器,他便不会再动手了,卓尔塔虽然不是和尚,但也是个佛教徒。 可现在与黑衣人对敌的,不是卓尔塔,而是纪信。 纪信没有认出来降魔杵,只觉得这兵器非常的诡异。 思绪只是在电光火石间,黑衣人的降魔杵已经向纪信面前拉车的马儿落下。 纪信身体前屈,惊虹剑刷的一下,荡了出去,护住马儿的头,把黑衣人的金刚杵荡开。 黑衣人一招失算,果断侧过马身,降魔杵对准纪信,第二招、第三招、第四招接踵而至。 惊虹剑舞了个花,纪信第一剑荡出,已经大致的了解到黑衣人的实力了。 于是,他也决定,饶黑衣人一命。 看着黑衣人的降魔杵呼啸着而来,纪信也悠然举剑,或是挑,或是撩,只不过轻轻荡开降魔杵。 黑衣人接连失利,渐渐慌乱了手脚。 纪信却依旧的风轻云淡。 两个人的差距,早已清楚。 “纪信,别跟他玩了,我们还要赶路呢!”卓尔塔故意的打了一个哈欠。 手腕里惊虹剑忽然快了一度,骤然挑开黑衣人手中的降魔杵,点在黑衣人的咽喉处。 此刻,黑衣人停下了动作,座下白马仿佛若有灵犀,也知趣的停下来。 “放下你的兵器。”纪信说。 那黑衣人却一脸的茫然,看来是不懂汉语的了。 “放下你的兵器!!”卓尔塔用胡语重复了一遍。 黑衣人举起双手,把降魔杵扔在地上。 纪信手中的惊虹剑复一挑,挑飞了那黑衣人的蒙面巾。 “” 第八十五章 天屋脊崖顶(一) 纪信起手复一剑,把黑衣人蔽面的黑布挑下来,只见一个印着九个戒疤的光葫芦头就先露出来了。 “阿弥陀佛!!”黑衣人在白马上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行了佛礼。 竟然是个佛门中人!! 纪信几人惊呆了。 “喂,你乃佛门中人,佛门要弟子拿起屠刀了吗?”卓尔塔训斥他。 “贫僧为做善事,普度恶生,已经身向地狱,早不惧诸恶邪!!”黑衣和尚说着,身子抖了抖。 他的背部沏湿一片,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血水。这一抖,血水从衣袖里淌下来。你 “原来是地藏王菩萨的慈悲!!”卓尔塔听他说辞,向他双手合十,稽首一拜。 而那黑衣和尚,却两眼一昏,倒下了马。 “救,救她,别闷~”临昏迷之前,黑衣和尚指了指白马马鞍的后面那个鼓囊囊的麻袋,之后就没了知觉。 孔亮第一个跳下马车,扒开和尚的衣服,去看那和尚的伤势。 “他是失血过多了。”孔亮看着触目惊心的刀伤,也是皱了眉。 一旁,纪信解下了白马上的麻袋。 这里面装的,竟然是个人,还是个女人。 ······ 浩特汗国,将军府,讲武堂 端木无涯的亲兵早已经把这里监视起来,只是碍于这几人在浩特汗国的威望,还不敢动手。 曹展看了看将军府门口的两名狗崽子,这正是他曾经带过的兵。 他随即上前去,给他们一人一个大嘴巴子。 “别怪我下手中,要不然端木无涯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以后好自为之!“曹展悄声对二人说。 “打得好!!”其中一名亲兵咧着嘴说。 曹展不理会他们,暗哼了一口气,推门而入了。 “大哥,这个端木无涯太阴险了,他升我做了有名无实的虚职,把俺的兵权给卸去了。”曹展来到将军府,还没进入讲武堂,就咋呼了一声。 “大哥,兄弟亦是如此。”李书忠与李书勇也向李书武说明情况。 “哼,可恶!!这个败类端木无涯,我早就提醒过可汗,让他小心了这个家伙,奈何可汗不听,唉呀~。”李书武含怒一拳,砸在案子上,整个案子被这力道砸的轰然四裂。 “大哥,咱们手中还有长枪,咱们为先汗报仇,前去端木王府勤王,与那老贼拼了。”李书勇道。 “四哥不可鲁莽,咱们兄弟几个毕竟不是端木家的宗亲,这浩特汗国,毕竟还是端木家说了算,他们的家事,咱们如何的插手啊?”李书忠赶忙劝道。 “哎呀~那端木无涯本来就与咱们有隙,这下他只手遮天了,咱们就成了他砧板上的鱼肉。打他们不得,大哥,眼下咱们可怎么办呐?”李书勇问道。 “唉,枉费咱们兄弟几个为浩特先汗忠心耿耿,眼看着浩特汗国蒸蒸日上,百废欲兴,东进呼林贝尔指日可待,这千秋大业啊,悠哉,荡哉~”李书武叹息道。 大家也都跟着李书武叹息。 “眼下,小王子端木潇出逃在外,樊龙带着自家兄弟前去帮助老十与老十一,咱们也就只有远在北边抵御永恒之火西北六镇的老三还掌握兵权了。老三统领的铁骑都是咱们精心宅配出来的,并且没有端木家的宗亲子弟,都是浩特汗国的热血男儿,这是咱们最后的依靠了。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先一步寻找到落难的小王子,并且与老三联合,扶持小王子登上汗位。我想,端木无涯也一定是发疯了在寻找端小王子了吧。”李书武接着说。 “可是大哥啊,这小王子会逃到哪里呢?”李书勇问。 “端木家有两条祖传的鎏金铁鞭,这鎏金铁鞭乃是陨铁打造,自然是神兵不必说了,最重要的是这铁鞭在端木家代表着传承,比象征着权利的两条苏鲁锭都重要,因为只有得到这两条铁鞭,才能继承端木家。我想,小王子一定是前去天屋脊寻找这两条铁鞭了,咱们这就去天屋脊。”李书武拍板决定。 “大哥,我们就这么走了,我们的家人,孩子,可都在青海城呢!!”李书忠突然说道。 “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李书武的身子顿了顿,只见他闭上了眼睛,但两行热泪却不住流淌下来。 “大哥~”李书勇想要劝话。 “不可再多言,我等要不是先汗搭救,哪里会有今天?如今先汗被奸人所害,汗国蒙羞,正是我等报先汗之厚恩的时候,我们当竭尽全力才是。”李书武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在颤抖。 “大哥义薄云天,我等誓死追随大哥!!”李书勇等人匍匐下去。 天屋脊的崖顶,那朵已经绽放的天山雪莲旁,乞儿元与端木潇并着肩,各持兵器 他们的四周,是牵着大黄狗的端木青,还有他的亲兵走狗。 端木潇与端木青自小就是玩伴,一起骑马弯弓的耍子,彼此之间的底子,当然彼此清楚。 “大哥,你现在伏罪,我父亲会网开一面的。”端木青按住端木无涯亲手交给他的两条镔铁鞭,手有些抖,他对端木潇还是挺忌惮的。 此刻,天屋脊突然刮起了狂风。 “七弟弟,这是我端木潇最后叫你一声七弟弟。”端木潇的头发被狂风吹的扑棱扑棱的,他的声音在风中嘶哑,那是他以雪解渴,伤了喉咙。 端木潇拎起手中的铁鞭,在雪地上划了一道。 “从现在开始,你我不再是亲兄弟,也不再是好安达,你不用顾忌我们之前的感情了。”端木潇又把铁鞭举起来,指着端木青。 “大哥,我不想与你动手。”端木青脸色很难看。 “来啊~你这个样子,这个样子懦弱啊,就是端木无涯叔叔把汗位传给了你,你又如何光大我浩特汗国!”端木潇吼他。 狂风也在吼他。 “不要逼我啊!”端木青摇着头,在抉择着。 而他的身旁,端木无涯的亲兵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他们早就奉了端木无涯之命,无论如何,要除掉端木潇,拿到鎏金铁鞭。 “小公子不必惊恼,可千万不能收了他的当啊。您看咱家的,保管一枪戳死了他。”令狐宣挺着笔管枪,向前一步。 这人曾拜师于杨家梨花枪杨彪门下,后来被端木无涯收买,成了端木无涯的心腹。 端木潇紧握着双鞭,摆好架子,虎视着令狐宣。 令狐宣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丝的不屑。 端木家祖传的鞭法,路数大开大合,上阵杀敌,于千军万马之中倒是有两下子,可是贴身肉搏,却是怯了三分。 “看枪~”令狐宣一枪悬了出去,那红缨子随着枪花儿晃动,倒也有几分的晃眼。 第八十六章 天屋脊崖顶(二) 端木潇忙抬起铁鞭挥挡,堪堪挡住了令狐宣这一击。 令狐宣毕竟枪头儿老辣,一招不第,第二,第三,第四招便接踵而至。 且见令狐宣手中的长枪刷刷出击,那团儿红缨也跟着愈发抖动,枪花儿真个是“花团随风荡”,那红缨则是“锦簇各不同”了。 端木潇毕竟武功不济,令狐宣一套杨家梨花枪还未拼完,端木潇就有些力不从心,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乞儿元眼看主人有危险,想着替主人抵挡两枪也是好的,不料几个亲兵围了上来,与他缠斗,他也只有干着急了。 老远的,一个“雪人”儿抖掉洁白银亮的衣服,睁开眼睛看着他们之间的打斗。 “这老儿的枪法倒是还有两下子,不过不能让他们在这样打下去了,俺还要取天山雪莲呢!!”乌兰巴日说着,摸到了身旁的青龙戟,把上面的雪给抖落掉。 这边儿,令狐宣一枪打着旋儿戳向端木潇,端木潇就地一打滚,躲了开,却让出了天山雪莲。 令狐宣的一枪收势显然不及,眼看着就要戳到天山雪莲之上。 “啊呀,快住手!!”乌兰巴日挺起青龙戟,大喝着,向令狐宣奔来,意欲抢下天山雪莲。 他这雷霆般的一喝,可是喝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了乌兰巴日的身上。 乌兰巴日身长九尺,再加上四五百斤的底子,那叫一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再加上手中那丈余青龙戟,远远看去,宛若狮虎猛兽。 乌兰巴日身长九尺,再加上四五百斤的膘儿,那叫一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再加上手中那丈余青龙戟,远远看去,煞气腾腾,宛若狮虎猛兽,又像蛟龙吞雾。 不知道这煞气腾腾的汉子究竟是敌是友,反正令狐宣连忙是紧张起来,想要提起手中铁枪,防范越来越近的乌兰巴日,铁枪的枪杆也被自然令狐宣带动,向天山雪莲豹子尾摇。 岂料到乌兰巴日正是为了天山雪莲而来。 乌兰巴日此刻已经到了亲兵近前,正要打散拦截他的亲兵。他瞪着眼睛看着令狐宣手中的枪杆,心下一急,丈余高的青龙戟在手中打了个转儿,呼啸着投向令狐宣。 令狐宣只感到空气被破开,然后就看到了那杆青龙戟的戟头,到了身前。 想要躲开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见他两手缠紧了手中铁枪,使出杨彪传授的看门招数,不知道怎么一拦一挑,截住青龙戟打落。 但是令狐宣自己知道,他自己的虎口隐隐作麻,若不是杨家梨花枪法厉害,他哪里接的下这一招~ 还未动手,他就已经领教了乌兰巴日的厉害了。 他不是对手!! “喝~”乌兰巴日爆喝一声,左右开弓架打,把那些亲兵统统的给击昏过去,然后一把抓起了端木青。 “啊,公子!!”令狐宣顾不得手上发麻,连忙就要奔过去,营救端木青,却见乌兰巴日已经控制了端木青,颇为投鼠忌器。 左右被乌兰巴日打翻的亲兵也纷纷起身围上来,也是吃了乌兰巴日的苦头,皆不敢上前。 “放开我家公子,否则你就是与端木家作对,那怕你逃到天涯海角,端木家也不会放过你的!!”令狐宣搬出了端木家。 “哼,我想这位端木家的公子死了,你们也脱不了干系吧?让你的狗崽子们都放下兵器,要不然,我让你们看看你们家公子的脑浆。”乌兰巴日说着,悬起铁翁儿般的拳头,放在端木青的太阳穴上。 那些亲兵都看着令狐宣。 令狐宣看了看身后的端木潇,端木潇已经后退几步,与乞儿元退到天山雪莲旁。 “放下兵器,你们听不懂这位英雄的话吗?”端木青喝了一声。 哗啦啦~ 士兵们纷纷放下了兵器,但是顾忌端木青,依旧的围着。 “英雄,你还要什么要求吗?”端木青问他。 毕竟小命被人家攒着,他不得不低三下四了。 “都给我滚下天屋脊,我能轻易放了你,也能轻易的再抓住你。”乌兰巴日把端木青狠狠抛出去。 几个亲兵去接,结果被端木青的躯体砸中,都滚在了雪窝里。 “你们也走~”乌兰巴日指着端木潇与乞儿元。 此刻,乌兰巴日也很忌惮这两人,因为他们一直围着天山雪莲。 “英雄,他们要置我们于死地,万望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端木潇向乌兰巴日稽首一拜。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是英雄,你们莫要毁坏了我的天山雪莲,快走~”乌兰巴日喝他们。 “原来如此!!”众人终于清醒,为什么这鸟不拉屎的天屋脊崖顶会冒出这么一号人物了。 “英雄放心,不抢您的天山雪莲,但他们可是和您一样,是来取天山雪莲。”乞儿元连忙说道。 “那么你们留下,待会儿为我扛青龙戟。”乌兰巴日点点头,然后看向端木青众人:“你们还不快走,端的要吃爷爷拳头吗!!” 令狐宣恨的牙痒痒,但也没办法,他知道他不是乌兰巴日的对手。 “不知道英雄名号?”令狐宣上前,老老实实把青龙戟还给乌兰巴日,对他开口了。 好家伙,这青龙戟,简直抵得上一杆苏鲁锭的重量了,这厮是有多大的力气啊!! 令狐宣在心中咧嘴。 “想要找爷爷报仇吗?爷爷不怕你们的,爷爷是永恒之火汗国的乌兰巴日,有胆的,来战爷爷手中的青龙戟罢!”乌兰巴日轻松把青龙戟拎在手中,宛若无物。 “青,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令狐宣行了拜礼,护着端木青走了。 “哼,满脸的谗奸,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乌兰巴日对着令狐宣的背影,啐了一口。 这边,端木潇与乞儿元前来拜谢乌兰巴日。 多谢英雄相救,端木潇与乞儿元二人愿意为英雄扛戟背囊,以报恩情。”端木潇与乞儿元接连三拜。 “不必客气。” 乌兰巴日说着,把青龙戟交给了端木潇与乞儿元,只身来到天山雪莲旁。 “英雄且慢呐,”端木潇眼看着他就要动手采摘天山雪莲。 第八十七章 天屋脊崖顶(三) “多谢英雄相救,端木潇与乞儿元二人愿意为英雄扛戟背囊,以报恩情。”端木潇与乞儿元接连三拜。 “不必客气。” 乌兰巴日说着,把青龙戟交给了端木潇与乞儿元,只身来到天山雪莲旁。 “英雄且慢呐,”端木潇眼看着他就要动手采摘天山雪莲。 “莫非,你要与我抢夺天山雪莲不是?”乌兰巴日有些不高兴了。 “不不不,英雄有所不知,这天山雪莲之下有我端木家的秘密所在,是我父汗归腾格里之前留给我的,端木潇在此恳求英雄,能够让端木潇了却父汗的心愿。”端木潇说着,就要再拜。 “这么说来,浩特汗国的先汗端木崖是你的父汗咯?我且问你们,你也姓端木,想来也是端木家的,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于你?”乌兰巴日问他。 “唉,这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啊~”端木潇摇了摇头,把端木家的事情简略向乌兰巴日说了一遍。 “可恶,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乌兰巴日好不愤怒,如果端木无涯在眼前的话,被他生生撕掉也说不定。 “唉,如果我的纪信安达,卓尔塔安达,还有燕六合安达,有一个在我身边,今天的这些人,就没有一个能拿我怎么样了。”端木潇叹息道。 “什么,你与卓尔塔与纪信几个安达相识?”乌兰巴日紧紧攒着他的手。 “是的,他们是李书武将军的师侄,也是我的安达,不过还好他们先前被我那叔叔赶走了,要不然,我端木家的事情,想来又要牵连我的安达,让他们陷入危险了。”端木潇点点头。 “啊呀,我的这些个安达啊~”乌兰巴日想起那天,不免得眼泪婆裟。 端木潇与乞儿元见乌兰巴日哭的很是伤心,也不敢来劝。 待是良久,乌兰巴日才回过神来,止了泪,吩咐端木潇二人前去取下天山雪莲。 端木潇与乞儿元小心将天山雪莲移出,然后把天山雪莲根下清理出来。 待是良久,乌兰巴日才回过神来,止了泪,吩咐端木潇二人前去取下天山雪莲。 端木潇与乞儿元小心将天山雪莲移出,然后把天山雪莲根下清理出来,这下面鼓鼓囊囊的,显然有东西藏着。 他们三人都动了手,小心翼翼地清理。好一阵,终于有了头绪,那下面,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口乌漆箱子。 “还真的让你们两个说着了,这里面还真的是你们端木家的东西。俺不是端木家的,自然不会与你抢夺,想来那些腌臜之辈也不配拥有,这东西必须你留着。”乌兰巴日说道。 端木潇抬头看了看乌兰巴日,这一个外人,竟然如此的深明大义,他不得不满是感动了。 打开了箱子,里面是一具金灿灿的盔甲,还有一对鎏金铁鞭,以及一卷竹书。 端木潇一一的摸了摸,不由得想起父汗临死时的惨状,满是伤感。 端起竹书,打开了看,却见都是汉文字,他是一个都不认识了,便交给乌兰巴日看。 “这,这些汉文字我也只是略懂几个,但是看到什么横、拦、架、砸的文字,想来是这对铁鞭的鞭法秘籍了吧。”乌兰巴日的眉头皱成了大疙瘩。 “连英雄都不知道,这可如何是好啊!!”端木潇此刻又想起了纪信与燕六合两位汉人安达,想来他们是认识这些文字的吧。 乌兰巴日也在替他发愁,突然看到了那天山雪莲,猛然想起了大事情。 “哎呀,我怎么把我的恩师给忘了!!”乌兰巴日一拍脑袋,赶紧站了起来。 端木潇与乞儿元也跟着他站了起来。 “两位,你们既然是我卓尔塔安达的安达,那就是俺乌兰巴日的安达,你们如果要是不嫌弃,就跟着俺,俺的师父还等着我的药救命呢,话说他要是醒了,莫说是这汉文字了,就是西凉的梵文,他也是认识的。”乌兰巴日说着,已经抱起了天山雪莲,把包裹腾出来,包住它。 端木潇也拿起两条鎏金陨铁鞭,这鎏金陨铁鞭不愧为神兵利器,但是重量,估计就能与青龙戟媲美。 乞儿元也很是眼色劲儿,连忙的去拎起青龙戟,不料本来身子骨就弱,再加上几天寒气侵体,饮食无律,就更加虚弱了。 他险些被青龙戟压倒在地。 “他这是冻得了,饿的了。”乌兰巴日拿出干粮与酒葫芦来,递给端木潇。 端木潇连忙接过,掰了干粮喂乞儿元几块,又灌了两口冷酒,脱下皮袄,为乞儿元披上。 “想不到啊,这世上还有你这么好的主子。”乌兰巴日很是意外。 “他在我的心中,可不是我的奴隶,他救过我的命。”端木潇一边为乞儿元揉搓身体,一边回答乌兰巴日。 乌兰巴日动了动嘴,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在雪地上端木家亲兵丢下的皮袄子,扔给端木潇。 良久,乞儿元缓了过来,他们才带着乌漆箱子与药材,离开这天屋脊。 大月氏汗国与南姜的边界处 纪信一行人看着蒙着面孔的和尚骑着白马,带着那包裹着女子的麻袋,向西北方向的净法寺走了。 “卓尔塔安达,你就那么相信这个和尚?”纪信问卓尔塔。 “我就是信不过我自个儿,也不会信不过净法寺的智桓大师,当然,也不会信不过他的这位高徒了。”卓尔塔双手合十,向着那和尚虔诚的祷告,似乎是祝愿他们平安的经文。 纪信学着卓尔塔的样子,也双手合十,祷告起来。 “好了,差不多了。咱们,也是该走咯。”孔亮与燕六合已经收拾好了,就等两个人上车了罢。 纪信与卓尔塔又是三拜,卓尔塔才上了大车,纪信则是骑在火狼马的背上。 摸了摸马鬃毛,纪信想起了在青海城的那段时光,又想起了端木潇的仗义疏财,礼贤下士,尤其是对他们几个,简直当做了亲兄弟。 “也不知道,咱们的端木潇安达过得怎么样了。”纪信开口了。 “哎~,咱们的端木潇安达可是浩特可汗的大王子,人家是吃香的喝辣的,锦衣玉食真不为过,咋着也是比咱们这些命苦的要强吧!”燕六合笑道。 第八十八章 嚣张家奴 “哎~,咱们的端木潇安达可是浩特可汗的大王子,人家是吃香的喝辣的,锦衣玉食真不为过,咋着也是比咱们这些命苦的要强吧!”燕六合笑道。 “可是,他虽然锦衣玉食,但哪里有咱们来到逍遥自在?希望他不会给闷坏了吧。”纪信道。 “驾~”卓尔塔没有搭话,而是给了马儿狠狠的一鞭子,把马儿抽的直嘶鸣,想来也是拿马儿,为端木潇出气吧。 “一问江湖一问天,策马天涯且吟鞭。 横槊赋诗终黄土,天下归心至今酣。 武侯当年有身后,隆中桑树多少年? 笑那人间封侯事,书列豪杰莫等闲。” 孔亮拨弄着核桃串珠,打着拍子,吟唱起来。 众人有了孔亮的解闷子,一路上倒也不再烦躁了。不知不觉,一行人赶着货物,迤逦进入了南姜境内。 这姜汗国,我们前文说过,本来是这北域的第一大国,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是这瘦死的骆驼分为了两半,它也毕竟是两半的骆驼。 这南边半拉儿,正是北域执牛耳者所承认的正统,因此上一任令尹很是依赖大月氏汗国,南姜的都城,也建立在了靠近西边的南中城。姜可汗是姜家的直系血脉姜协,这不用多说。而真正控制这半拉姜汗国的,自然是令尹单驱了。 南姜虽然比不得北姜兵强马壮,倒是东南形胜,又与大契朝的辽阳府地界仅相连,再加上大月氏汗国的支持,在北域倒称得上是繁华。 这一些人边赶路,边欣赏南姜的风光,也一边的在做生意。做什么生意呢?当然是贩卖盐巴。 这里是北域,倒是没有内地那番,管控盐铁严格,贩卖盐巴就像是贩卖牛羊那样随意。 没想到浩特汗国的精品盐巴运到了这里,南姜的百姓是争相抢购。因为南姜地处于呼林贝尔大草原上,只有东南的边界是一望无际的大漠外,这里气候宜人,牧草确实肥美。 可是这里的土地太肥美了,这里不产盐,也没有多少的铁。 再加上浩特汗国对盐巴管制的那么严,这些百姓虽然手里攒着银币,可是想要吃到好一点的盐巴就太难了。 “浩特现在乱成那个样子,你们竟然还能够从浩特那里搞到盐巴并且平安无事,你们可真是了不起啊!!”一个小厮笑着付了钱,扛着一小袋盐巴,就要离开。 “你说什么?”纪信拉住了他。 “你们从浩特那里来的,难道不知道浩特那里发生的事情吗?”小厮撇撇嘴,挣脱掉纪信,莫名其妙的离开了。 “天哪,浩特出了大乱子了,咱们的大师伯、四师伯、六师叔、七师叔,还有咱们的端木潇安达,说不定有危险!!”纪信的眉头皱起来了。 “纪信兄弟,你是多心了吧,那小厮的无稽之谈,何必作真呢?”燕六合劝道。 虽然话这么说,燕六合的心里也是略感不安。 “既然是大乱子,咱们这两条枪也是够呛。这样吧,咱们现在还剩下七大车的盐巴,前面不远处就是姜汗国的南中城了,咱们把这些盐巴运到南中城里去,赶紧抛售了,轻车从简,赶去大月氏汗国,看看能不能联系到陈舵主。”孔亮出了主意。 “眼下,也只能这么做了。”大家都点点头。 车队继续出发,向南中城滚滚而来。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十几个吆五喝六的仆人,追着一个什么小身影。整个街道都为此乱作一锅胡辣汤,汤色浓郁,汤汁粘稠无比。 这些仆人都是蓝绸短打,乌漆官靴,将头发束在后面,手中则持着长短不一的兵器。 他们好像是在追拿什么人。 “驭~”卓尔塔看着街面混乱,当下不敢再走,赶紧勒住了马车。 刚稳住了马车,迎面的,一个小乞丐钻了过来,钻到了马车底下。 “喂,小心呐!”乌日娜看到小乞丐的身影了。 “江湖救急,小福子先行谢过啦!!” 自称小福子的小乞丐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可怜巴巴,脸上写满了焦急。他对着乌日娜双手合十,连连行了礼,希望乌日娜能够替他把危险瞒过去。 乌日娜本来心地善良,又见小乞丐楚楚可怜,也就不好拂了小乞丐的请求。 “臭叫花子,连我们大公子的爱犬吃的东西,你都敢抢,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我知道你就在这里躲着,你给我出来!!”单小七与十几个恶奴围住了纪信一行人的大车。 咱们不能说北方是胡人的天下,他们就都是蛮夷,这样说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胡人的文化,在一些时期的鼎沸甚至要超过汉人的。 不过,纪信眼前的这几位,却是一锅上好的胡辣汤里的老鼠屎,他们实实在在的是一群没有一丝的礼貌教化的家伙。 尤其是那个会些武功的单小七,他端着他的长柄金刀,昂着脑袋,拿鼻孔看人,是丝毫没有把纪信一行人与十几辆大车看在眼里。 且说他压根没有理会这些大车的主人,却大手一挥,下了命令,让他身后的狗腿子把大车上的盐巴给一袋一袋的,用手中的兵器戳破,似乎小乞丐就躲在货物里似的。 倒不是故意与纪信他们为难,而是他们在这里横行无忌惯了的,换做是其他的商客,他们依旧会这样欺负。 纪信等人的拳头纷纷紧握,尤其是卓尔塔,他已经摸到了身旁用麻布包裹的关王刀。 本来,初到陌生的环境,纪信等人是想老老实实的,做他们的小生意罢了。可是,遇到这般不开眼的,非要往他们的剑刃上撞,你说,纪信等人还能怎么办? “兄弟,我来吧,这惊虹剑可还没有饮过血呢!”纪信拍了拍卓尔塔的肩膀。 “纪信,我看这些人有些来头,估摸至少也是地方的地头蛇。万不要闹出性命,若不然,我们的麻烦可就无穷无尽了。”孔亮赶紧劝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纪信嘴角一努,转身看向那些恶奴。 “小崽子们,一起上来啊。”纪信勾了勾手指头。 恶奴们看了看纪信,又都看向了他们的老大单小七。 “好嚣张的说,”单小七看了看纪信腰间的剑器,当下也挥动手中的长柄金刀,挽了个晃眼的刀花儿,这不自觉小心起来,这是心里发虚的表现。 心中虽然怯了三分,单小七口中却是横了个八度:”有胆的,放马过来吧。” 纪信看了看单小七那螃蟹腿般的下盘,手上三个动作,小腿就不住画龙了,就知道这虽然是半个练家子,却是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 摇了摇头,腰上用力,纪信借着脚下力气,一个旱地拔葱,从大车上飞起,窜到了空中。 第八十九章 剑花 纪信看了看单小七那螃蟹腿般的下盘,手上三个动作,小腿就不住画龙了,就知道这虽然是半个练家子,却是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 摇了摇头,腰上用力,纪信借着脚下力气,一个旱地拔葱,从大车上飞起,窜到了空中。 他的手中乌漆一闪,却是惊虹剑不知道什么时候祭出在手,接连耍了十几个剑花子来。 这剑花子被纪信在一个霎时挥出来,又经过太阳的折射,当真是:甲光向日金鳞开。 “好俊的武功啊,这花架子虽然不中用,却还还真是漂亮~”小福子被纪信的剑花反射的阳光闪了一下,懒洋洋的揉了揉眼睛。 “小福子,你说什么呢?”乌日娜听到了小福子的言语,不由得转移了视角,看向小福子。 当然,因为小乞丐说乌日娜心上人武功不济,乌日娜的脸色显然不悦。 “嘻嘻,没什么,没什么,我说这位武功超群的大侠,对付这几个蟊贼,足够了,足够了。哎,这一剑使的好耶~”小福子随口的敷衍了两句,便老老实实地看着战局,或是呐喊助威,却再不多说话了。 却看纪信持剑在手,身形在空中接连两三个翻滚,骤然到了单小七的头顶。 单小七等人被纪信这一手儿给镇住了,等他反应过来,只觉得头上呼啸有风。 抬头看时,却是那柄乌漆闪烁的剑器,那锋利无比的剑尖儿,直直的向他的眼眸荡了下来。 他满脸惊恐,几乎木在了原地,好在身上有点儿底子,手中的长柄金刀本能地向上抡去,险险抵挡住了纪信这一击。 当啷~ 一声脆响,单小七只觉得虎口寸寸断裂,长柄金刀也瞬间脱了手,连连向后踉跄退去。 纪信借着余势,惊虹剑连连追着单小七。 好几次,惊虹剑都快要吻到了单小七的咽喉。 扑通~ 单小七绊倒在地。 “大家快救小七哥!!”眼看着单小七抵挡不过落了下势,恶奴中不知道谁喝了一声。 登时,恶奴们挥舞着各自的武器,向纪信冲上来。 其中一名站在纪信身后的恶奴,手中不知道怎么一闪,什么东西打破了空气,呼啸着向纪信的背后飞来。 “纪信,小心了啊!!”燕六合看到那恶奴的动作,也是一个旱地拔葱,施展开了轻功,在空中接连翻滚,刷刷刷几下来到那发射暗器的恶奴身旁,拔剑划破那恶奴的喉咙,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竟然比纪信还快那么几分。 要说拳脚功夫,燕六合是万万比不得纪信的,可是这轻功身法,还有手中燕铁衣传的剑,就是纪信本身,也承认确实不是燕六合的对手。 纪信正在挥舞着惊虹剑,向单小七做最简单却也最粗暴的劈砍。 听得了燕六合的提醒,耳边也响起了暗器的破空的呼啸声,纪信忙地向单小七虚晃一剑,然后鹞子翻身,手中的惊虹剑不偏不倚,截住了那暗器。 呼呼呼~ 暗器在惊虹剑上稳稳打着转儿,丝毫没有掉落的样子。 这点手段纪信还是有的,毕竟是少年心性,童心尚未泯,与燕六合跟着燕铁衣学本事的时候,定然有疲乏,无聊之中,也是靠这个解些闷子的了。 往剑上看去,纪信这才看清,原来那暗器是一支判官笔。 背后,单小七接了纪信的虚招,闪了一下手腕,又疼又辣的,恨得牙痒痒。 看到纪信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判官笔上,当下也顾不得手腕的扭伤,举起长柄金刀欺身上来。 纪信虽然注意力放在了判官笔上,但单小七手中的长柄金刀也是,明晃晃的唬人,他焉能不防? 只觉得背后生风,心中暗叫不妙,猛地转身,手腕那么一抖,剑器上的判官笔就激射出去,直挺挺向单小七扎来。 单小七的耳朵里嗡嗡作响,那还是判官笔破空的声音,不过此时,这声音却不甚动听,相反,它好像是地狱里恶魔的召唤,直让他瑟瑟发抖!! 他是举刀扑上来,就是想要止步躲避,也显然来不及了。 “嗖~” 判官笔转眼到了面前,单小七举刀没能挡住,吓得眼珠子都要挤出来了。 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此言甚是不虚。 单小七被这凌厉的判官笔一吓,登时失禁,屎尿齐下,流淌到左腿,左腿也因之一软,整个身子都向左栽去。 那判官笔挨着单小七的脑袋右边,擦着头皮,割掉了单小七打着嘟噜的耳朵。 “啊啊啊~”单小七摸了一手的血,惨叫着软瘫瘫地半跪在地上。 另一边,那些恶奴,也都早被燕六合制服了,还是万幸,除了那个抛出判官笔的,以及几个断手断脚的,燕六合倒是没有大开杀戒。否则,这条街会因为这十几个恶奴,而成为炼狱,而燕六合,就是那贪食杀戮的修罗。 纪信手中的惊虹剑连出三剑,分别划破了单小七的两肩袖子,还有衣襟上的排扣儿,然后把惊虹剑留在了单小七的咽喉上。 “叫你的人,给我停下来,如果你不想亲眼看看自己的喉珠长什么样子的话。”纪信冷森森地说。 “你,你,你不是人!”单小七看着纪信手中的惊虹剑,向后秃噜着,他好像有些失心疯,也知道什么叫怕了。 砧板上的鱼肉,纪信也懒得追下去了。他停住脚步,默默地擦拭惊虹剑的剑刃,偶尔眯着眼睛瞄了一眼小脸儿煞白的单小七。 对于这种欺软怕硬的家伙,只有让他知道,到底是谁的拳头硬。他自然而然的,就会老实了。 “喂,大侠啊,你别这样,他可是单家的人,我们惹不起的。”小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出来,拉了拉纪信的胳膊,然后躲在纪信的身后。 “单家?单家怎么了?单家就可以作威作福了?单家就可以欺负我这平头老百姓,随便的碰我们的货物了?”纪信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小鬼,依旧对单小福不客气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够硬气,我告诉你,单家就是可以作威作福。你要知道,在姜汗国,单家,就是天,天,哈哈哈哈哈!!”单小七给小福子一提醒,这才想起了身后的主人,他双手叉腰,狂声大笑,一脸的贱骨头,似乎把纪信能够随时随地的要了他的性命,都给忘记了。 是啊,他确实被纪信手中的惊虹剑给吓住了,吓的疯疯癫癫的了。 纪信的眉宇微川,剑眉也猛地出鞘,这个表情的浮现,是纪信最生气的时候了。 手中的惊虹剑翻转,正待动手,却听到一声高喝: “住手!!” 纪信等人与街上百姓,无不为之转身。 毕竟这人是谁,我们下个章节在说。 第九十章 匡无愁 “哪里来的荤子,胆敢对单公家的无礼,还不快住手啊!!”匡平族弟、义军千户长匡无愁爆喝一声,两脚猛震,肩膀猛晃,手上也拉开了拳架子。 看那拳势,怎个不是“晃膀撞天倒,跺脚震九州”? “啊呀,这难道是崩牛拳的架子!!他是谁?”纪信心中一惊,这不是正是匡平传给他的崩牛拳吗? “大侠不要慌,别看他膀大腰圆的,还跟你练的是一套拳法。他不是你的对手,因为他不如你灵活。”小福子悄声对纪信说。 “你小子,怎么老是劝着我打架,则摸是个看热闹的吧?”纪信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小福子的脑袋。 “哎呀,不要打脑袋,不要打脑袋,会长不高的!!”小福子还是小孩子,一颗童心爱顽皮,几番躲闪,跑的远了,还向纪信吐舌头。 那边,痴疯的单小福早已被几个还留着手脚的家奴托着,溜到匡无愁的身后。 “匡将军,就是那些家伙,阻挠我们抓贼,还动手打伤了我们七哥儿。您要知道,七哥儿可是大公子身边的红人呐~”一个家奴向匡无愁告状,还道出单小七的重要性。 “我知道了,你们且退下,看我给你们涨个面子。”匡无愁不耐烦地挥挥手。 本来,他是一点也不想动手的,尤其是看到对面的两三个略微像是汉人的面孔时候。 “阁下想来是误会在下了,我们是老实的本分生意人罢了,今日对贵家的人动手,也是迫不得已。”纪信向匡无愁双手合十,行了剪拂礼。 倒不是纪信怕了他,也不是不敢惹事,也不说这是陌生的地界,看匡无愁那一手的崩牛拳,纪信心中就先谦逊了三分。 “这几个少年看来都是有武功傍身的,想来也不好对付。不过我们现在屈身于单公之下,有求于单公,眼下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崩牛拳纵横整个大北方,还未遭过敌手,我不能怕了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匡无愁寻思着,一边向前一步。 “你们不过是偷奸耍滑的生意人罢了,打了人,还如此的无理,端的是仗了谁的势?”匡无愁指着纪信问道。 “阁下,我们真的是迫不得已的,是阁下身后的那些人先毁坏我们的货物在先。”纪信好几次都压不住那把无名火了,但还是和颜悦色地与匡无愁说话。 “放屁,你们几个毫发无损,我身后这些弟兄们可都是被你们的剑切瓜砍菜那样,尤其是这位小哥儿,险些被削掉了脑袋。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目无王法的家伙,究竟是多少本事。”匡无愁说着,再次摆出了崩牛拳的拳架子。 “纪信,他的拳法好像,好像,”燕六合凑了上来,悄声对纪信说着。 “我当然看出来了,要不然,我这股子火气也不会生生的压下去的。”纪信点点头。 “再这么下去,风头可都给你拿走了。你且歇歇,让我试试他吧。”燕六合边说,边就要站出去。 “哎,兄弟别急,用这个吧。”纪信有些担心,将惊虹剑抛给燕六合。 燕六合回身接过,刚摸到惊虹剑,却又触电般,反抛给了纪信。 “我说过的,‘万般皆下品,惟有破军横’。我这辈子,只认破军这一柄剑器,其他的剑器在我的眼中,都是一样的废铁屑。”燕六合说完,腰上一股子俏儿劲,潇洒转了身,腰间的镔铁打造的剑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拔出来的,就是从他的腰间剑鞘,凭空出现在他的手里了。 “好快的身法!”匡无愁也是赞叹,同时不敢再大意,心中再慎了三分。 尽管燕六合的身法让他惊叹,他只是撸起袖子,露出两只手臂上的镔铁精钢铁环。他就靠着一对肉拳,要对付燕六合的剑器。 他的功夫全在这铁拳上,所以也压根用不着这些。 燕六合的剑器猛扑上来,对着匡无愁就是刷刷三剑。 这三剑在一个瞬间挥出去,仿佛就是一剑,可是匡无愁分明感受到三道攻击。 匡无愁闪过前两剑,第三剑眼看就要到了面门,当下运起拳头,挥出去迎击。 这崩牛拳只有攻势,没有守势,想要接着对方的攻击,就只能以攻为守,迎击对方。 铮铮~ 燕六合的剑器抖在匡无愁手臂的精钢铁环上,热烈的碰撞,激出一片火花。 两个人纷纷向后退去。 燕六合退了五步,匡无愁只退了三步,便稳住了身形。 匡无愁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更加惊讶了。 他能感受到,这少年亦未用尽全力,也是试探性的攻击。 但是刚才的那三剑,足以证明这少年的剑法之高超了。 燕六合多踉跄了两步,但还是稳住了身形。 收起剑势,燕六合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气血絮乱。刚才的试探,让他知道,眼前这个汉子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如果没有燕铁衣的十三剑,他绝对抵挡不过。 而在很多的围观者看来,如果把那一声铮鸣剔出去,他们两个只是打了个照面,就触电般分开了。 可是那一声铮鸣震耳欲聋,毕竟是能激起火花的铮鸣,比起琵琶弦断,也差不多少的。 “啧啧啧,旗鼓相当的高手对决啊!”小福子托着下巴,安安静静地看他的热闹。 纪信看了看小福子,又看了看燕六合与匡无愁二人,他当然也看出来了,那汉子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崩牛拳打的还不到火候。 “小子,你的剑法师承何处?”匡无愁问道。 燕六合自顾自的用衣摆擦拭剑器,也不同他搭话。 “喂,匡将军问你话呢!”一个家奴喊话了,并且壮起胆子,看着燕六合。 燕六合还在擦他的剑器,虽然这镔铁打造的剑器在他的眼中是下品,但既然跟着他了,他自然要好好对待。 就像是对女人那样,如果上天注定要你和她在一起,必须的在一起,即便不能相爱厮守,也要起码的相敬如宾。 “不就是凭借你手中的破铁片子,你威风什么威风,我们匡将军可是用两只拳头和你对敌的,你还是尽快认输吧!!”那家奴又叫嚣道。 燕六合停止了擦拭剑器的动作,脸上也变换了表情,他抬起来头,冷着脸子,瞪的阴森森的看着那家奴。 眼中分明写满了杀气,这杀气若化作张翼德的丈八点钢矛,早已把那家奴戳了个好几千个透明窟窿。 那家奴被他这么猛然一看,吓得登时腿软,险些摔倒在地。 就连匡无愁,也被燕六合的眼神震慑的发毛。 “来人呐!!”匡无愁面色不善地招呼道。 纪信等人也是心中一紧,想来这匡无愁是不想在纠缠下去,要纠结人马把他们一下端了罢!! 第九十一章 北城门下 “来人呐!!”匡无愁面色不善地招呼道。 纪信等人也是心中一紧,想来这匡无愁是不想在纠缠下去,要纠结人马把他们一下端了罢!! 当下,大家纷纷的摸去自己的武器。就连孔亮与乌日娜,都各自抓紧锅铲。 随着匡无愁那么一招呼,他的身后远远的,十几个军汉跟了上来。 这些军汉都是南姜本地的胡人,本在南姜军队里任职着大小不等的军官,因为崇拜匡无愁的一身本事,拜在匡无愁门下。是匡无愁来到这里之后受授的徒弟,所以对匡无愁言听计从不必说。 “将军请吩咐!!”军汉们个个亮出自己的武器,对纪信等人吹胡子瞪眼。 “念你们都是小辈,今日且放过你们,下次相见,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打道回府。”匡无愁袖子一拂,转身离开了街面。 那些胡人都傻了,也不知道这位武功高强的匡将军,为什么会如此的顾忌眼前这些个少年。 但是比他们武功还高的匡将军都怕,他们也不可能不怕,也都灰溜溜的,跟着匡无愁去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出城罢!!”孔亮当机立断。 “不用你说俺也知道的!!驾~”卓尔塔率先将他所驾驭的马车转了头。 马车纷纷转了头,向最近的北城门进发了去。 “喂,大侠,捎我一程吧,我要去北姜城。”小福子在马车后面追着,然后扒上了马车。 “你这小家伙,真是人小鬼大,你的父母呢?”乌日娜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刮他的小鼻梁子。 “小福子,小福子生下来就是个孤儿,小福子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小福子说着,刚才的眉飞色舞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沮丧与灰心,还有一串串断了线的珍珠。 珍珠砸落在乌日娜的手上,绽放出小水花,转眼间融化了,也柔了乌日娜本来就善良的心。 “小福子不哭,我们做小福子的朋友,做小福子的亲人,好不好?”乌日娜为小福子擦拭去泪水。 小福子抬头,一一看向纪信、燕六合、孔亮,还有前方正在另一辆马车上赶车的卓尔塔,他噗呲一下,破涕为笑了。 “好~”小福子冒着一个老大的鼻涕泡儿,脸上笑开了花儿。 北城门下,几个执勤的南姜士兵看卓尔塔与马队不善,忙着把围栏打开,并且擎紧了狼牙棒。 “驭~”卓尔塔勒住了马。 “军爷,我们是生意人~”卓尔塔故意用南姜的胡语腔调说。 “你们有令牌吗?”士兵小队长问道。 卓尔塔连忙下车,摸出几枚银币来,交给那个带头的小队长。 “军爷行个方便,一点小意思。”卓尔塔轻声道。 那小队长一脸贪婪地笑着,把银币装进了自己的钱袋。 卓尔塔见那小队长受了银币,心里放了大半。谁知道刚放了心,那个小队长就举起狼牙棒,向卓尔塔的面门狠狠砸去。 卓尔塔哪里会料到这样?待他反应过来,狼牙棒已经贴近了身体,但还好闪避了一下,狼牙棒没有砸中面门,落到了肩膀上。 这一下是小队长用尽了十分力,所以一下子就把卓尔塔砸倒在地。 “卓尔塔!!”纪信第一个慌了,他捡起身旁的铁枪,就冲了上去。 “看到了吗,他们都是北面那些个乱臣贼子派出的奸细,奸细的头颅可是百金啊!!我七,你们三,决不能放他们出城!!”小队长看着冲上来的纪信,摸了摸腰间的钱袋,脸上的贪婪神情更重了。 “嘻嘻嘻,遵命。”士兵们也都攒紧了狼牙棒,对冲上来的纪信做好战斗准备。 纪信可不讲究那么多,到了近前,抖了个枪花,裂金六合枪的架势就撒出来了。 当场,两三名士兵就被纪信的枪头撩过,摔倒在地。 “这是个狠子,都给我上!!”小队长与其他的士兵也挥舞着狼牙棒,加入战局。 十几人齐齐挥动狼牙棒,向纪信砸去。 俗话说:“好汉双全,难敌四手”,纪信一被这十几人围着砸,连连格挡后,顿时感到吃力。 “乌日娜妹子,啰嗦亮,你们看好小福子!!”燕六合看到那些寒光闪烁的狼牙棒,担心纪信一人吃亏,也捡起铁枪,窜上在浩特汗国得到的蒙古马,猛蹬马腹,冲了上去。 “驾~“燕六合双手攒着铁枪,看准那凑在外围招呼命令的小队长,眼睛也瞪出了血。 哒哒哒~哒哒哒~ 这是铁蹄踏地的声响,这也是催命的声响。 “混蛋,敢砸我的亲兄弟,看枪!!”燕六合爆喝一声,铁枪猛地搠了出去。 噗呲呲~ 那小队长刚反应罢,身体已经被铁枪贯穿,他带着铁枪,直挺挺倒在卓尔塔的身前,眼看是不活了。 燕六合勒住马儿,下了马,扶起了卓尔塔。 “兄弟,没事吧?”燕六合问。 “哈哈哈,两个崽子罢了,我可是卓尔塔。”卓尔塔虽然被砸的痛不欲生,但还是很强硬。 而在此刻,他也是第一次觉得兄弟这个字眼,竟然比安达要亲的多,也更有情义的多。 “兄弟,你先上马,看我为你报仇!!”燕六合说着,把卓尔塔扶上了马,转身走到小队长的尸体旁,拔出了已经被血水染红的铁枪。 “嗯~”卓尔塔点点头,驾驭着马儿折回去了。 这边,燕六合也加入了战局,与纪信并着肩。 “还别说,这些蛮子兵手中的狼牙棒倒真的不是盖的,区区十几个蟊贼,比那些马匪可凶残多了啊。”纪信哼道。 “人家是守城门的,咱们速战速决了,待会那些人追来,咱们跑都没地方跑。”燕六合说。 “哈哈哈,兄弟,你是怕了吧?”纪信狂笑。 “瞎扯淡,杀~”燕六合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泛红了,他拔出剑器在左手,右手拎着铁枪,赫然是一个修罗。 那些守城的只知道这俩人都是狠子,可也没想到俩人端的如此的狠,再加上他们的小队长都被戳死了,他们群猪无首,很快也就没了斗志,纷纷有了退却的意思。 可是,铁枪与剑器已经到了,并且开始向他们收割一样最宝贵的东西——生命。 转眼间,这些士兵的血已经染红了半边天。 其实纪信与燕六合本来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解决掉数倍于己的敌人的,只是因为敌人被他们吓破了胆,放弃了抵抗。 “莫名其妙,我本来是真的不想杀人的,他们与我们并没有仇恨。还有,谢谢你的陪伴,还真的有些舍不得呢。”燕六合把已经钝了锋的剑器擦干净,扔到地上,然后把手上的血水抹干净。 第九十二章 狼牙重骑兵 “莫名其妙,我本来是真的不想杀人的,他们与我们并没有仇恨。还有,谢谢你的陪伴,还真的有些舍不得呢。”燕六合把已经钝了锋的剑器擦干净,扔到地上,然后把手上的血水抹干净。 “要怪,就怪他们的小队长的贪婪吧。嗯不对,不对,是他们所有人的贪婪。”纪信指着那些人的尸体说道。 南中城,姜王府,大殿 “你们说什么?北面派来了奸细,混入咱们南中城了?”单驱看着只剩下一只耳朵的单小七,老脸的皱纹都有些狰狞了。 “这一点不假,他们阻挠我们抓偷了玉玺的小贼,还恐吓我们的贵客匡无愁匡将军。”单小七匍匐在大殿下,瑟瑟发抖。 “你住口,单家的脸面被你给丢尽了!!”单驱忽然起身,来到单小七面前,一个大耳刮子就扇了过去,将单小七打昏在地。 汗位宝座上,两柄苏鲁锭下的姜可汗瑟瑟发抖。 大殿右侧,匡平等人也因为单驱的突然暴怒而大感意外。 “我听说这恶奴被北面乱臣贼子派来的高手奸细吓住,得了失心疯,没想到到了现在还没有缓过来,竟然在我们姜可汗面前放肆,你唯有一死了,来人啊,拖出去!!”单驱招呼了一声。 几个军汗上去,拖着单小七,拉出去了。 “报,禀报单公,禀报可汗,那些奸细暴露了身份,此刻正狗急跳墙,要杀出北城门,北城门快抵挡不住了。”一士兵前来汇报。 “南中城乃是我们的都城,那些乱臣贼子竟然派进了奸细,这是老臣的疏忽大意,还请可汗降罪。”单驱恭恭敬敬,向汗位上已经瑟瑟发抖的姜可汗行礼。 “卿,卿乃是汗国之支柱,本汗,本汗一切都要仰仗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还是,还是免了吧。”姜可汗赶紧起身,向单驱还礼。 这不正是又一个版本的汉献帝吗? 匡平看了看软弱的傀儡姜可汗,在心中暗自的叹了口气。 “多谢可汗,老臣一定将功补过,传单家四雄领兵,集合到北城门,老臣要亲自剿灭这帮奸细!!”单驱一甩袖子,转身走出了大殿。 单驱的幕僚与家将,也都跟着出来了。 大殿外,匡平几人追了上来。 “匡老弟啊,你来姜汗国那么久了,还没有见到过我们姜汗国的狼牙骑兵吧?走,让你看看什么叫武装到牙齿的重骑兵。”单驱挽着匡平的左手,出了姜王府。 姜王府外,却是四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都是重甲,手中拎着长柄的狼牙棒,各自统领着一支骑兵,等候多时了。 这四位老将军,乃是单驱的父辈,要叫一声叔伯的,当年,包括现在,这四位都是单家的底牌。 或许是腾格里报复单家的大不忠大不敬,单家到了单驱这一辈,有一种无奈,叫单传。单驱父亲兄弟九个,却只留下单驱这一颗独苗苗,要不然这家主之位,怎么也轮不到他。而单驱,也是只留下一个儿子。 再说这四位老将军,廉颇老矣,个个雄姿英发;老骥伏枥,英气依旧长存。 他们统御的骑兵,兵,是强兵,百里挑一的好手;马,是壮马,血统纯正的蒙古马。兵器,是布满铁钉的狼牙棒。 因此,他们有一个名字,叫狼牙重骑兵。 “叔伯们,你们久等了。”单驱老远的,就赶紧行礼。 他的身后,跟着的人也跟着行礼。 “臭小子,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你什么时候称汗?给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在黄土的一个准信儿。”大伯单恭不耐烦地说。 “哎呀,大伯啊,你就别说了,咱们姜汗国的玉玺被北面那些乱臣贼子给抢走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请你们出马了。”单驱连忙凑近单恭,悄声说道。 “你这个废物,连个破石头都看不住。”单恭一个大耳刮子甩了过去。 “大伯教训的是。”单驱一个屁都不敢放。 “他们向哪里跑了?”单恭问他。 “北,北城门~”单驱说道。 “唉,老兄弟们,走了,给这个臭小子擦屁股去。”单恭似乎对这个家伙很是恨铁不成钢。 “哈哈哈,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嘛!!” “希望这小子称了汗,不会忘了我们这几个老东西!!” 四个老将军说着,已经带领着兵马,纵马向北城门飞去。 纪信与燕六合正在感叹,只听的马车的声音,原来孔亮与乌日娜驾着马车,赶过来了。 “纪信兄弟,燕六合兄弟,咱们快走,我听到盔甲相互碰撞的声音,估计是那些人追上来了。”孔亮的表情很是着急。 “快收拾了细软,弃车上马!”纪信很是果断地拔出惊虹剑,砍断连接大车的马套子。 在浩特汗国,先汗端木崖赐予他们三匹好马,其中一匹还是大王子端木潇送给纪信的爱驹火狼马。只是他们有五个人,还有货物要押运,骑马的时间不甚很多。 三匹好马,再加上两匹拉车的劣马,也够他们乘坐了。 现在,后有追兵,他们不得不舍弃了拉货的大车,亡命天涯去也。 “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啊,我们就是想安安稳稳的做点小生意,怎么比我的父亲还要难啊~”卓尔塔举拳狠狠砸了一下车子,却牵动了伤口,在那里疼的直咧嘴。 “先脱离了危险再说,待得意风发时,不容我们的天,我们灭他几个就是。”纪信扶着他坐上了火狼马,然后自己也坐上去。 “喂,啰嗦亮,你骑术不高,骑那匹马去。”燕六合用嘴努了努劣马。 “切,我还不稀罕呢,反正我又爬不上去。”孔亮抱着钱匣子,大摇大摆上了劣马。 只剩下乌日娜与小福子了。 “小福子,你会骑马吗?”乌日娜看了看小福子。 “你小看人,我六岁的时候,就骑着汗血宝马在大定府驰骋了。”小福子说着,抓着身旁劣马的马镫子,一个纵身窜到马背,稳稳坐在马鞍子上了。 看他娴熟的动作,分明就是马背上长大的。 “嘿呦~这小子,很厉害嘛!”刚才还觉得小福子吹牛的孔亮都有点羡慕了。 “大家快走了,跟紧我们!!”纪信挺着铁枪,催动火狼马,带着卓尔塔,第一个冲出了北城门。 他们刚出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四位老将军带领着兵马到了北城门下。 单恭下了马,摸了摸士兵尸体的伤口,然后为死去的士兵合上眼睛。 “他们是好样的,你们几个,留下来,为他们举行最隆重的天葬,并且抚恤他们的家人。”单恭发出了命令。 “大哥,那些乱臣贼子呢?” “这些士兵的尸体血还是热的,他们应该还没有跑远,我们分兵三路,去追他们。一旦有了消息,不要忘了点燃狼粪相互提醒。”单恭将血水放到嘴里,吸吮着。 第九十三章 单恭追来 大汗山下,还是那小木屋里 天山雪莲与很多名贵药材已经煎成了汤药,乌兰巴日为他的师父送服下去。 这已经是老者服的最后一剂药了,天山雪莲的强大药性也令乌兰巴日惊奇。 与端木潇回到这里的时候,老者几乎是没有气息了。这么多天的调试,眼看着老者渐渐恢复了生机,可以说是把老者从鬼门关生生拽了回来。 “咳咳咳,咳咳~”老者醒来,被汤药呛了一下。 “师父!!”乌兰巴日用汉文呼喊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老者的榻前。 老者没有完全恢复,浑身都使不上力气,但也看着他,也不说话,就那么攒着乌兰巴日的手,那么看着他。 这不像他,他在以前,是很忌讳乌兰巴日叫他师父的。 “前辈醒了?乌兰巴日安达,你快把汤药给前辈服下去吧,大夫不是说,这汤药不能凉了嘛。”端木潇进屋了。 他的身后,乞儿元挑着两担水,笨拙倒进里面的大水缸里。 水缸很大,可以倒进四五十桶水的那种,所以必须依靠着一只椅子。 乞儿元每次倒水,都要踩着椅子,垫着脚,才能把水倒进去。 “哎呀,乞儿元,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你身上又不是没有武功,只要那么一纵身,就能够得着水缸的边缘了。”端木潇说道。 “会,会洒出来的,甚至还会像主人那样,摔个狗啃泥。”乞儿元呼呲呼呲地说。 “乞儿元,我们不是说好的嘛,从此之后,你我以安达相称,绝再无主仆之分。”端木潇有些不高兴了。 “嘿嘿嘿,我这不是叫顺口了嘛!”乞儿元不好意思起来。 老者转头看了看乞儿元,却是眼睛一亮,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哎呀,我都把医嘱给忘了。”乌兰巴日连忙端起汤药,摸到汤药尚有余热,这才松了口气,拿起调羹,一点一点喂自己的师父喝下。 老者也很听话,完全没有当初看到乌兰巴日,就想轰出去那种蛮横了。这一场大病,也让他放开了很多。 三天后,这是个大清早的,老者负手立在院子里。 他的面前,是乌兰巴日、端木潇、乞儿元三人,双膝跪倒在地。 老者已经收了三个胡人为徒弟了,虽然他曾经发誓,绝对不会收胡人作徒弟的。 可是那个时候,老者看到的,是凶残野蛮的胡人,没有人性的胡人。而眼前的三人,尤其是他的大弟子,为了救他这把老骨头,不惜爬上天屋脊······ 他不过是指点了乌兰巴日几天功夫,两人还没有师徒之分呢!! 试问就是汉人,又有几个人能尽到如此的师徒情谊? 什么胡人,什么汉人嘛!只要有人性,知道这一撇一捺怎么写,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是把老骨头了,谁知道明天怎么样呢?但是我有一身的武功,虽然浅薄,但如果没有个传承,我想,我是无法笑着埋骨黄沙的吧。”老者自嘲道。 三人都抬起头来,看着老者,为老者的话所动容,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我的武功,其实很是稀松,不过是比所有人都多下笨功夫罢了,并且这辈子,也只能练这一门武功,不能再涉足其他,所以也只能传给能下苦功夫的人。”老者一一看过三人,最后把目光停在乞儿元身上。 他想起了几天前,乞儿元倒水的情形。 “乌兰巴日有温侯戟法,端木潇的家传鞭法我也解读出来了,老头子能够对你们倾囊相授,但是你们二人不能再分心于老头子的这三分本事,我决定把这身本事传给乞儿元。”老者宣布道。 乞儿元听到老者叫他的名字,他的肩膀猛地抖了一下。 在他的心里,虽然端木潇、乌兰巴日不计较他低下的身法,但是他还是觉得低人一等。老者能够收下他做弟子,愿意教给他几招功夫,他也就足够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老者竟然要把传承给他。 “乞儿元,乞儿元,你还傻着做什么那!!还不快谢过咱师父啊!”端木潇晃着乞儿元,让他清醒过来。 “谢,谢过师父,乞儿元谢过师父。”乞儿元连连向老者叩头。 老者看着乞儿元,也是为他的傻状仰头大笑。 南姜的西北面 身后,追兵的马蹄声还在咆哮,纪信一行人却停了下来。 实属无奈,那些劣马都因为长途飞奔,累死了。 “冲上去,抓活的,抓到一个赏金一百!!”单恭雷鸣般的吼声传来。 不愧为沙场老将,就连纪信几人,都被他这一声长吼,震得耳膜发麻。 “纪信,这怎么办?”燕六合踢了一下马儿,很是着急。 亏得这个机灵的鬼儿头,竟然也有没了主意的时候。 这个时候,纪信的沉稳就显露出来了。 何为沉稳呢?临危不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如是而已。 可是沉稳归沉稳,此刻他们一行人已经是穷途末路,还能如何? 摸了摸火狼马,又看了看乌日娜,几天来几乎是水米未进,他们几个大老爷们怎么说都行,虽然乌日娜咬牙坚持,但形容消瘦,任纪信是怎么看,怎么心疼。 纪信想起了离开西北六镇的时候,卓尔塔与高婷的离别。 虽然她愿意跟着我这个死跑江湖的,难道我就让她跟着我跑一辈子江湖?甚至还要跟着我惨死吗? 还有那曲《阳关三叠》: 谁知桃叶,千古是离情。 正无奈,黯黯离情。 我心中是有她,但是不能给她幸福吧。 心中想到这里,纪信点了点头。 他走向乌日娜,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与小福子来到火狼马前。 “纪信,你要干什么?”乌日娜有些摸不着头脑。 纪信也不搭话,只是把她扛起来,放到火狼马的马背上,看了看已经瘦的不成样子的小福子,也把他放了上去。 “你,你,你究竟要干嘛?”乌日娜有些惊呼。 她看到了纪信决绝的表情,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她,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老伙计,跟着我让你受苦了。”纪信轻轻抚摸着火狼马的鬃毛。 火狼马也极具灵性,它轻轻抵着纪信的脸庞,很是爱抚。 纪信一拍火狼马的马臀,火狼马嘶鸣一声,带着乌日娜与小福子,飞奔出去。 转身,看向几个兄弟。 第九十四章 燕六合斗单恭 “老伙计,跟着我让你受苦了。”纪信轻轻抚摸着火狼马的鬃毛。 火狼马也极具灵性,它轻轻抵着纪信的脸庞,很是爱抚。 纪信一拍火狼马的马臀,火狼马嘶鸣一声,带着乌日娜与小福子,飞奔出去。 转身,看向几个兄弟,还有那两匹枣红马。 眼中,也依稀看到了追来的敌人。 “兄弟,有什么话,你快说吧,我们都听你的。”燕六合看向他。 “思来想去,这南中城之祸乱,都是因为我纪信的一怒而引起的,这些人不就是要个交代吗?那么我就交代给他们便是了。”纪信摸了摸鼻子,然后吼道“兄弟们上马,我殿后,你们快走啊。” “纪信,你这个混蛋,你把兄弟们当什么人了!!”卓尔塔暴跳起来,要不是离得远,真想狠狠的给他摔两跤。 “哈哈哈,就让我混一次嘛!!”纪信说着,拔出惊虹剑,就要向那一大彪军马冲过去。 怕吗?当然怕,怕的肩头都在颤抖。 怂吗?当然不能怂,要守护的东西,就一定要用命去守护。 纪信的脑海里印着第一次见到乌日娜的身影,洋娃娃的脸庞,蓝宝石的眼睛,甜甜的笑。 他手中的惊虹剑握的更紧了。 突然,一道身影掠过他的身旁,超过了他。 “兄弟,你回去啊!!”纪信喝一声。 “给我好好活着,兄弟先走一步也!!”燕六合转身,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运起轻功,纵身飞走。 看着燕六合的身影几个纵跃,慢慢化作一个小点,没入追来的千军万马,纪信三人都报足顿胸。 “纪信兄弟,你快上马,咱们不能拂了燕六合兄弟的好意,咱们快走,要不然,咱们兄弟就白牺牲了!!”卓尔塔忍着伤,咧着嘴,提醒纪信。 “啊啊啊,走!!”纪信拉着孔亮,坐上枣红马,然后纵身跃上卓尔塔坐的马,扬鞭北去。 且说燕六合修习十三剑,本来身法就快,运起轻功,不过几个纵身,就抛下纪信等人,来到追兵马下。 附着身子,拔剑在手,燕六合在狼牙重骑兵军马阵里两三个来回,就有好些军马被砍断了马蹄马腿,倒地不起。 这下,可是憋屈了这些狼牙重骑兵了。狼牙重骑兵模仿大契朝北漠家重骑兵制,武器装备亦是如此。人与马皆是身披重甲,手持狼牙棒,征战沙场万夫不当。 可是燕六合身法高明,十三剑也是上乘剑法,任凭那些驰骋疆场的狼牙重骑兵发现了他,却也无可奈何于他。 “这汉人小崽子好快的身法啊!!”单恭也不由的赞叹。 “大哥,他这是在拖延时间,不让我们去追他的同伴!!”另一名老将军说。 “我当然看出来了,这是一个义字,江湖人都讲究这个,所以我佩服他。”单恭点点头,然后把手中的狼牙棒递给身旁的亲兵,又解开重甲。 下了马,单恭拎着一柄镔铁九环刀,看向燕六合。 “都给老夫让开,让老夫亲自会会这小崽子!!”单恭单手攒着九环刀,慢慢走向燕六合。 兵马自听到他的号令,莫敢不尊,急喇喇地两侧躲了开,把燕六合让出来。 燕六合扭了扭脖子,把溅到脸上的马血擦干净。 “单挑吗?我不杀老幼的,给我换个囫囵点儿的来。”燕六合把剑器插在地上。 他的剑器早就钝了,只不过饮血久了,泛发着诡异的红色。 “狂妄!!”单恭心中早已咬碎了牙,对面前这个小崽子恨的是食其肉,寝其皮了。 “捡起你的剑来,剑客,与我单恭交战,你不丢人。”单恭还是面无表情地说道。 没办法,他单恭也是江湖人,还是个有名姓的江湖人。不过在这西北江湖,整个西北,都是江湖,有名有姓的,谁又不是江湖人呢? 燕六合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捡起一条被他斩断的马腿,攒在手中。 “我不杀老幼,但是你要杀我的兄弟,那么除非你是先杀了我,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便是。”燕六合向单恭晃了晃手中的,马腿。 “将军,他侮辱你,且让我取了他的人头,献于你做尿壶。”燕六合身旁不远处一小队长褪下面甲,撞下马来,挥舞着狼牙棒连连三下,砸向燕六合。 这狼牙棒,我们在北城门下的时候,已经讲了一些。它属于钝器,却又不同于专门破甲的铁鞭、铁锏,但是威力巨大,凡是被它碰到,非死即伤。 但是这小队长的棒法虽然猛烈,却漏洞百出,燕六合早看在眼里。 不过是肩膀晃动了几下,燕六合就把他的攻击轻易化解了。 小队长连连的挥舞狼牙棒,气力消耗很大,很快就落下势来。 看着累的呼呲呼呲的小队长,燕六合冷着面孔,撩起马腿,使出十三剑的第三剑,把那小队长荡出好远。 “难得如此狂妄,原来是有狂妄的资本,好剑法。”单恭九环刀一推,欺身而下。 燕六合的眉头微皱,这刀法,者般凌厉,就是虎威镇高高勇虎的五虎刀,也要甘拜下风吧!! 可是,面对强大的对手,明知道不敌,也要亦然的亮出剑器。就算是倒下,也要成为一座坦然的大山。 所以,燕六合已经扬起了他手中的剑器。 那条还温乎的马腿。 呼呼呼~ 单恭把九环刀耍的密不透风,一招招刀法把燕六合的四面八方包围起来。 燕六合连连出剑,收剑,把他学的十三剑的前五剑发挥出来。一时间,竟然逼得单恭不能近身。 可是燕六合打来打去,就是这么五剑,由弱到强,却又由强转弱,再无精进,成了死循环。 可燕六合毕竟武功低微,量不是单恭这般炉火纯青高手的对手。 眼看着噼里啪啦的,一老一少来回拆了一百多招,虽然胜负仍未分晓,单恭却也发现了燕六合剑法的境地。 当下,单恭的九环刀虚晃一招,直点燕六合的面门。 燕六合连忙荡剑去格挡,却看到单恭的脸上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心中暗叫不好,却也万万没料到这是一虚招。 想要躲开,显然是来不及了。 只见单恭膝盖猛抬,对着燕六合的小腹就是狠烈一击。 燕六合吃痛,也虚晃一下马腿,捂着小腹踉跄后退。不料突然一个大麻袋套住了他的脑袋,然后脑袋又受了狠狠一击,他恍恍惚惚的,晕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将军,我们抓到这小崽子了。”小队长一脸谄媚地前来报告。 “你这个下三滥的东西,把老夫的一世英名都丢尽了。”单恭狠狠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小队长捂着肿起来的腮帮子,一脸苦瓜,他到底也想不明白,明明是为将军做事,为什么反而没有好报呢? 第九十五章 大姜山下 “将军,我们抓到这小崽子了。”小队长一脸谄媚地前来报告。 “你这个下三滥的东西,把老夫的一世英名都丢尽了。”单恭狠狠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小队长捂着肿起来的腮帮子,一脸苦瓜,他到底也想不明白,明明是为将军做事,为什么反而没有好报呢? “我们是在决斗,决斗,生死较量你懂吗?谁叫你插手的?区区一个小崽子,竟然还是用了下三滥的拿下的,这要让天下英雄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单恭含怒,运起内力复一掌,拍在小队长的前胸。 那小队长凄惨的吼了一声,扑通倒在地上,登时没了生机。 单恭含怒一掌之下,竟然拍死了他! “大哥,莫要为这腌臜家伙气坏了身子,咱们还要留着命,看咱们单家重振北域呢。”单全连忙来劝。 “哼,不知死活。”单恭又踢了那小队长一脚。 单恭一掌下去,也消了怒火,看到被麻袋包裹着的燕六合,想起刚才燕六合的高超剑法,竟然起了爱才之意。 “老弟,你的马被这崽子砍下马腿,你就回去歇歇吧,追拿贼子的事情,交给我便是。另外,这个崽子,你给我看好了,我要细细的审问。”单恭交代单全。 “大哥放心,囫囵个儿的,决少不得一根汗毛。”单全点头。 听着囫囵着,这个字眼,单恭不免得满脸皱纹一动。 唉,是老了,半截身子都在黄土了,北域的大多数老人,这个岁月已经停止放牧,安享天年了吧? 也不一定呐,姜太公不是七十高寿还在渭水之滨钓鱼,汉高祖四十岁还流氓一个嘛!!摇了摇头,单恭翻身上马。 “狼牙重骑兵~”单恭爆喝一声,还是那声霹雳。 “有~”狼牙重骑兵集合起来,整整齐齐。 “随我,出发~”单恭狼牙棒一指北方。 北方,远远的,横有一条山脉。翻过山脉,那还是姜汗国,却是另半拉姜汗国。 也只有任何一边的大军翻过山脉到达另一边,并且占领另一边,这个汗国才可能完整。 可是,这山脉现在被北方的乱臣贼子占据,他们尚不得山脉,更无从说翻过山脉了。即便是山脉在他们手中,他们也没有把握,在翻过山脉后,一口气拿下另一边。 僵持吧,独领风骚的那个人出现,才是你们破镜重圆的时候。 蒙古包搭建的野店,纪信、卓尔塔、孔亮下了马,两人扶着卓尔塔,进入了店里。 扶着卓尔塔坐下长条板凳,三人分着喝干了茶壶里的水,这才知道什么叫饿。 “客官,你们是打尖还是住店?”小二哥儿前来,麻溜的擦拭桌子。 “打尖,打尖,劳烦小二哥儿,煮三条羊后腿,打三斤马奶酒,另外有什么好菜的,只管上来,我们急着赶路,要快。”纪信喝了一声,把两枚银币扔在桌子上。 “得嘞,三条煮的烂乎的羊后腿,三斤醇香的马奶酒,客官稍等。”小二哥儿拿起银币,手上抹布动作更加麻溜儿,桌面也因此光滑可鉴。 不多会儿,三只羊腿伴着两三碟儿菜食,摆在桌子上。 三个饿鬼也顾不得什么,抓起煮的滚烫的羊腿,大口的嚼食起来。 “酒,马奶酒~”卓尔塔用胡语高喝。 小二哥儿也不敢得罪这位膀大腰圆的主儿,忙地灌了一壶马奶酒给他。 卓尔塔劈手夺过小二哥儿手中的酒壶,咕嘟咕嘟的,灌进嘴里去。 “安达,少喝些吧,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呢。”纪信与孔亮劝他。 “哇哈哈哈,馋,馋死俺了,过瘾,真他巴子的过瘾~”卓尔塔解了酒虫,把酒壶放下,哈哈大笑。 三人的饿狼一般的行径,着实吓着了店小二,准备收起吃的干净的碗碟的小二哥儿缩绻在一旁,不敢上前。 直到三人吃了六七分饱,这才靠近,收了碗碟,放到托盘里。 “嘿,小二哥儿啊,我且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纪信问他。 “回客官,这里是大姜山下的草地,我们是奉了姜可汗与令尹单公之命,随着托儿帖部的,定居在这里已经三个月了。”店小二解释道。 原来,北域是依靠呼林贝尔大草原的所在,除了盐花之地浩特汗国外,其他的五部落子民大都是牧民,在各自汗国的领土上,逐水草而陆,也就是靠着游牧为生。 大月氏、永恒之火、赤乌氏、姜,都是依靠呼林贝尔大草原的部落汗国,为什么却说是五个部落呢? 姜汗国的情况,我们也是都知道的,他们划南北各治,早已分为了两个部落。 而纪信三人,因为躲避追兵,还有寻找至今了无音讯的乌日娜与小福子,不得不放弃向西南进入大月氏汗国的计划,转而跌跌撞撞向北,不知不觉闯到了南、北姜的边界。 “原来如此。”纪信点了点头。 “客,客官,您还有别的事情吗?”小二哥儿问道。 “没了,没了,多谢小二哥儿了。”纪信抬手笑道。 小二哥儿端着托盘,灰溜下去了。 “卓尔塔安达,你肩膀的伤可缓和些了?”纪信转头问卓尔塔。 “哈哈哈,俺卓尔塔活了这一二十年,受的伤大大小小的多了,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还是快些找到我亲妹子,还有那个小娃娃要紧,俺现在可提溜着心呢。”卓尔塔硬着口气说。 纪信也不回他话,要上前去看卓尔塔的伤,却只是碰到了卓尔塔的肩膀,就惹得卓尔塔一阵咧嘴。 解下衣服,露出肩膀,纪信一看,好家伙,卓尔塔的半拉肩膀,都是乌青一片,显然是受了内伤。 “我说呢,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好,原来受了这么重的伤。安达,这样可会要了你的命的!!”纪信剑眉皱起。 “哎呀,我可就这么一个妹妹,我就剩下这一个妹妹了,眼下又是大敌当前,我不能看着她出事啊。”卓尔塔狠狠道。 “那么你也要先有命才是,”纪信喝他。 两个兄弟脸红鼻子粗的,瞪着对方。 终于,还是纪信先软了下来。 “卓尔塔安达,我何尝不想找到乌日娜呢?我比你们任何人,任何人,都担心乌日娜,我甚至愿意用命去换乌日娜的好。可是,莫说这天下八荒六合,也不谈北域大漠,就是这姜汗国,都寥廓万里,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大海捞针的,怎么找?我问你罢,你怎么找?”纪信问他。 “大海捞针又怎么样?俺是一定要找到俺的妹妹,要不然,俺也没脸活下去。”卓尔塔用另一只手狠狠砸了桌子,站了起来,就要去拿外边枣红马上的关王刀。 “你给我坐下,”纪信把他按在了长条板凳上,接着说:“你,好好养伤,找人的事情,我来。你没脸活下来,我难道不是。” 第九十六章 马倌 “大海捞针又怎么样?俺是一定要找到俺的妹妹,要不然,俺也没脸活下去。”卓尔塔用另一只手狠狠砸了桌子,站了起来,就要去拿外边枣红马上的关王刀。 “你给我坐下,”纪信把他按在了长条板凳上,接着说:“你,好好养伤,找人的事情,我来。你没脸活下来,我难道不是。” 他们正在店里闹着,却听到店外一阵铁蹄踏过,以及盔甲碰撞的声音。 这里是大草原,有马儿经过,有大批的马儿经过,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盔甲碰撞,就只有一个缘由,那便是骑兵到了。 孔亮在吃喝之余,一直打量着外面的情况,一听到声音,就提醒两个人,纪信带着卓尔塔的关王刀以及一柄破铁枪,他们向着蒙古包的另一个门口奔去。 他们才奔出去没多久,狼牙重骑兵就把这个客店包围了。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受伤的胡人与两个汉人进来?”骑兵小队长问道。 “回答老爷,是有这么三位,他们,咦~他们刚才还在这里吃喝呢!”小二哥迎来了。 “给我搜!”小队长招呼他的部下,自己却走出了蒙古包,他看到了蒙古包外拴着的两匹枣红马。 搜索了一通,狼牙重骑兵当然什么也没有搜到了。 “禀告队长,没有。”几个骑兵前来汇报小队长。 “他们的马儿还拴在这里,那些食物也有余温尚在,他们一定是跑不远的,大家分散了去搜!!”小队长一边发布命令,一边拔出腰间代表身份的蒙古弯刀,将两匹枣红马给宰了。 狼牙重骑兵四散开来,这下子,三个人的行踪眼看着就要暴露了。 三人避无可避,正着急着,这时,突然一个马倌,哼着《离恨词》的:“昔我往矣, 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 雨雪霏霏。”,赶着大批的马群,悠闲走近了来。 三人情急之下,只好躲进了马群里去。 “喂,你们是什么人?”马倌急了。 “行道迟迟, 载饥载渴, 我心伤悲, 莫知我衷. 多少离恨苦, 多少情难绝, 只愿卿须怜我我怜卿。我等性命,只在君一念之间。”孔亮一边唱和,一边求道。 “岂日无衣,与子同袍!”马倌挥挥衣袖,示意他们藏好。 三人刚刚躲好,三五个狼牙重骑兵就围上来了。 “嘿,马倌,你见到两个汉人与一个受伤的胡人经过吗?”一士兵问他。 “我只见到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马倌说着,又狂放地哼唱了起来。 “这是个脑子被驴子踢过的马倌,咱们不必理他,搜他的马群便是。”一个士兵说道。 “话不能怎么说,这世上不知道多少人,都想成为他这个被驴子踢过的潇洒呢,咱们去那边搜查吧。”另一个士兵劝道。 三五个士兵摇着头,象征性的围着马群转了个圈儿,就离开了马群。 良久,马倌才呼喊三人出来。 “多谢恩人了,不知道恩人怎么称呼?”纪信率先双手合十,行了礼。 “哈哈哈,岂日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哦不,修苏鲁锭罢,哈哈哈。”马倌依旧是唱词。 三人就那么双手合十,长稽拜下,规规矩矩没有起身。 “唤作我长风便是,你们走吧。”长风道。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好名字啊。今日之恩,我们三人必定涌泉相报。”孔亮再拜下去。 “长风斗胆问,你是怎么知道这大月氏汗国传来的《离恨词》的?莫非你们都是大月氏的叛民?大月氏的叛民可是不能进入姜汗国的。”长风问着,右手已经按在腰间的蒙古弯刀刀柄上。 慕容复起兵反抗慕容戕,响应者不在少数,慕容复被慕容戕一铁鞭砸出脑浆后,这些响应者就成了大月氏汗国的叛民,被流放出大月氏汗国,永不再接纳。 一时间,北域各地都流窜着这些叛民,但是慕容戕赶出去的叛民,敢接纳的汗国还真的没几个。所以大多数还是南遁,进入大漠之中去了。 “不不不,你看我们像是流民吗?这首离恨词是名家霍十三的唱曲,是我偶然得来的。”孔亮解释道。 “嗯,原来如此啊。我看追杀你们的,是那些单家的狼牙重骑兵,你们既然得罪了单家,就不要在南边待着了,看到那条羊肠小道了吗?从哪里过去,去北边吧。”长风向他们指明道路。 “多谢恩人提醒了,但是我们还要寻找失散的妹妹,所以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卓尔塔说。 “留得青山在。”长风留下三匹带着马鞍子的马匹,带着马群,悠然而去了。 这里,只剩下三匹马,三个人,还有一点飞鸿影下,落入大姜山脉去也。 “纪信,你与孔亮北上去吧,我有伤,也骑不了马。我留下来,一面养伤,一面寻找我的亲妹子,等一有了消息,我就与妹妹北上找你们,到时候,你也不需要拿什么彩礼了,只要有一架大马车来接我妹妹,我就让妹妹嫁给你。”卓尔塔笑了笑,说道。 “卓尔塔安达,兄弟,你,你说什么?”纪信看着他,很是不可思议。 “你别说话,纪信,孔亮,你们听我说。你们走吧,到北边去,一有机会,就去大月氏汗国,寻找我们的陈师叔,咱们的机会才会大一点嘛。咱们要留得青山在啊,都死了,谁给我们报仇嘛。”卓尔塔笑道,但是脸上丝毫看不到一点喜悦,相反,颇有些无奈,不甘。 纪信与孔亮还要再劝,卓尔塔却把腰间的弯刀架在了脖子上。 “走啊,别逼我,我是一定要留下来的。”卓尔塔道。 “还说我混,你他巴子的,这天底下,没有比你更混的东西了!”纪信把关王刀狠狠往地下一插,拎着破铁枪转身上了马,一拍马屁股,向北飞奔。 孔亮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攒着核桃手串,眉头紧皱。 “啰嗦亮,其实你一点也不啰嗦,我才发现,你有一肚子的本事,如果能挣扎着再见到,咱们一起去给关老爷磕头。”卓尔塔说着,单手拔出关王刀拎在手中,向一个方向走去。 孔亮看着他远远离去,也不再想什么了,费了好大的劲儿,上了马,驭马追向纪信去。 纪信有心等着他,所以两匹马很快并了头。 “纪信,我读过的书不只五车,但是我还是不明白,咱们卓尔塔兄弟为什么不与我们一道了呢?”孔亮问。 “他,他是真真正正有情义的汉子,我们,都是苟活的庸人,畜生罢了,驾~”纪信狠狠给了马儿一鞭子,马儿一跃上了羊肠小道,没入山路里。 第九十七章 梅林 大姜山脉下,一个临时搭建的蒙古包群里 单恭一边在大石头上磨那柄大环刀,一边在听士兵们的消息。 “报,我们在大姜山脉的眼线发现两人两骑,进入山中,都是汉人,其中一人剑眉虎目,挎着剑器,提着铁枪,还有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士兵前来汇报单恭。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一只耳朵的单小七赶紧说道。 单小七这家伙,被拖出去了,脖子已经架到闸刀下,却因为单家大公子单万一声令下,留着项上人头。再加上没有人认得纪信等人,不得不放过了他们,随着单恭前去追拿贼人。 “进山了吗?这下可有些麻烦了。”单恭眉头皱起来。 “大将军,卑职愿意将功赎罪,还请大将军成全。”单小七跪在地上,请求道。 “你?你不要忘了,你的耳朵是怎么被削下来的。“单恭冷笑。 “大将军也不要忘了,家父的毒术,小七可继承了一二呢!”单小七面无表情地回答。 心中,单小七却是咬碎了牙。 耳朵被削去,那是比死都难受的侮辱。 这是对被俘虏的奴隶的侮辱。 他,必须报复。 “啊呀,这个我倒是忘了。”单恭竟然马上重视起来,把单小七扶起。 “来人呐,把我的金丝锁子甲拿来。”单恭命令道。 很快,金丝锁子甲递到单恭的手中,单恭亲手为单小七穿好。 “北面的那些乱臣贼子早已把我的悬赏提到了二十万金币,我不方便进入北面。这是我的三十名亲兵,个个都是好手。他们现在都交给你了,一切都听你的,那怕是你现在就要他们死,他们也会毫不眨眼。一定要找到那些家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听明白了吗?”单恭问单小七。 “卑职一定不负大将军厚望。”单小七跪倒在地,连连行礼。 另一个蒙古包里,单小七匍匐在一名白袍飘飘的公子哥儿脚下 “好样的,小七,这次的任务,一定要带着本公子。这北面,本公子还没有去耍过呢。”单万笑道。 “大公子啊,北面凶险无比,您若是被那些乱臣贼子拿住,这······”单小七犹豫了。 “有你,还有我大爷爷的亲兵在,谁能动我分毫?还有,我可以把你从闸刀下拽出来,也可以把你送回闸刀下,你可想好了。”单万的表情马上变了。 “唯公子马首是瞻,小七不敢有二话。”单小七唯唯道。 “这就对了嘛,等到我父百年之后,我掌了权,我一定会代替了那个没用的可汗,自己做一遭风流,那个时候,我大爷爷的位置,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吗?”单万问他。 “小七能得大公子,哦不,小七能得大王子厚爱,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单小七这厮贱骨头抱着单万的马靴连连吻了起来,似乎,这位大公子已经是可汗了。 ······ 再说纪信与孔亮二人,他们进入了大姜山脉,已经是进入了北姜的名下的领土之内了。 二人在一处颇为茂盛的梅林里的山泉旁,下了马,喝了些山泉水解渴,吃些已经泛红的梅子,勉强填些肚子。 “纪信,咱们身后已经好些时候没有尾巴了,估计是甩掉那些狗皮膏药了吧。”孔亮从水中伸出脑袋,说。 “哈哈哈,那些家伙,那些家伙,真的是比狗皮膏药还要粘人呐。”纪信吞了一颗梅子,把梅核吐到草丛里去。 “想当年,曹孟德与刘玄德两位枭雄,青梅煮酒论英雄,甚是快哉。可要我说啊,这梅子还是熟了的好吃,” 没有了追兵,耳朵里又是哗哗的山泉水在奏鸣,二人也放松了一直吊着的心,好好的歇息一番了。 把铁枪扔在地上,纪信大大喇喇地一屁股坐到草地上,却觉得腰间什么东西顶了一下,拿手一摸,原来是一直别在腰间的那杆洞箫。 抚摸着洞箫,纪信又想起了那个心上人儿,不由得惆怅起来。 “孔亮,你还记得在六镇的时候,乌日娜用马头琴弹奏的曲子吗?”纪信转身问孔亮。 “那个呀,是一位禅意歌手的歌曲,那可是一位莲花一样的女子哦,是我最崇拜的歌手了,我当然知道的。”孔亮说着,打起了拍子,唱了起来。 纪信拎起洞箫,也跟着和,没几遍,就记住了曲调,开始呜呜吹奏起来。 雁往南飞总会北回 有铁蹄踏草痕不见故人归 回首飘洒的雪中梅 再美再累已无人陪 风从南来却往北吹 劲风疾驰早将心吹碎~ 谁在一缕斑白时寻梅 谁在擦拭琴上泪~ 折枝腊梅只见离别不见回 便是清风也在枯萎~ 曲子里,纪信落下了两行泪水,他若是一刻不惦念着乌日娜,那便是要埋怨自己的。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吹奏乌日娜给他留下的洞箫,还是乌日娜弹奏过的曲子,他又怎么会不伤情呢? 梅林的北面,这里是梅林的尽头了。 一队北姜的士兵跟随着个女子,悄悄向梅林方向进发。 那女子身子健壮,剑眉大眼,满脸英气,一身戎装,手持雁翎刀,腰悬宝雕弓,长身玉立,自带一股子英姿飒爽。在那片梅林下,却是那片美丽的梅林里,哪株梅都要黯然失色了。 “停!”女子伸手,发出停止行军的命令。 她闻到了梅林之中,那呜呜的洞箫声,这声音已经把她陶醉了。 一名千户长跟了过来。 “文筝公主,” “你管我叫什么?”女子看了他一眼。 “卑职该死,文筝将军,南面那些乱臣贼子的细作,已经混入了大姜山脉,据说就是进入了这片梅林。”那千户长忙改口道。 “忽而赤千户长,你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姜文筝问他。 “回公主,回文筝将军,卑职不知。”千户长忽而赤道。 “这曲子可真好听,看来,那南面混来的细作,还真的有些文才,你们待会儿可要小心着些,不可伤了他。”姜文筝狡黠道。 “这,穆公子有命令的······”忽而赤有些为难。 “你现在是我姜文筝的兵,只管照我说的做就是,这姜汗国,毕竟还是我们姜家的。”姜文筝秀美微蹙,一道精光射出。 “卑职遵命。”忽而赤匍匐在地下,瑟瑟发抖。 因为他讲到了比较敏感的问题,这些本不是他该讲的到的。 “大家随我进入梅林~”忽而赤拔出蒙古弯刀,带头进入了梅林。 第九十八章 南、北的较量 梅林中,纪信吹奏了一曲罢,放下洞箫,躺在草地上。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荒山野岭之地,还会有危险。 却不曾想,危险已经在步步逼近了。 他的脑海里还在牵挂着他的乌日娜。 乌日娜啊乌日娜,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呢?火狼马奔跑的那么快,你有没有逃出去呢? 乌日娜啊乌日娜,我正在用呢给我留下的洞箫,吹奏那曲“雁往南来,却往北飞”呢!呢听到了吗? 乌日娜啊乌日娜,你不知道,我现在是有多么的想你啊? 乌日娜啊乌日娜,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想着,想着,纪信有些狂躁起来,他抓起石头,狠狠的抛出去。 “啊呀~”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自梅林的半侧传来。 纪信放眼望,却看到四面八方,全是人,都张弓搭箭,瞄准着他们二人呢。 “不好,那些人追上来了。”纪信收起洞箫别在腰间,一手拎着铁枪,一手抓着孔亮的衣袖,在地上打了个滚儿,闪开了刚才躺到的草地。 堪堪闪离,就看到十几支羽箭破空呼啸而来,目标正是刚才他们的位置。 “呸~该死的,这些狗皮膏药。”孔亮一边唾道,一边跟着纪信抱头鼠窜。 北侧,忽而赤眉头皱成了个大疙瘩。 “怎么回事?谁放箭的?”姜文筝秀美微张,问道。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的天真蓝。 “文筝将军,会不会是南面那些乱臣贼子啊。”忽而赤提醒姜文筝。 “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我们的朋友,南面那些乱臣贼子要杀的人,我们就便要去救下才是。乱臣贼子仗着有大月氏撑腰,无端到太岁爷头上动土,已经是十恶不赦,罄竹难书了!!!”姜文筝一挥玉手,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我们英姿飒爽的文筝将军玉手一放下,他的两侧的士兵就放出了早已拉满弓弦的羽箭。 只听得“嗖嗖~”的破空之声,羽箭如飞蝗般,射向对面,貌似还收割了好几个影子的生命。 “公子小心啊!”单小七起手一刀,荡开一支凌厉的羽箭。 单万袖子一挥舞,并不怎么领情。 “本公子也是有武功傍身的,这一箭,还能有我的宠物半爪之利吗?”单万不屑地说。 单万说到这里,想起了他养了八年之久的那金钱豹了,也想起了那几个可恶汉人。 而眼前,他们要除掉的,好死不死的还是汉人。于是他的心中,对汉人的印象就更差劲了。 他却不知道,他们单家的祖先,就是汉人,血脉非常纯正的汉人。 “那两个汉人果然是他们派来的细作!!放箭,先招呼北面那些狗杂碎,给我把招子放准了。”单万恶狠狠地咧着嘴,瞋着眼睛,发出命令。 南、北面儿的士兵开始了一轮箭法的较量,就在这大姜山上的梅林子里。 但南面的,是单恭派来的亲兵,那是狼牙重骑兵中的精锐,也就是南姜精锐中的精锐了。 反观北面儿,虽然他们是普通的士兵,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比南姜的要强上不少,但是面对南姜的亲兵,那就近乎是云泥之别了。 双方是各有死伤,但是北面已经成为了血海,很多的士兵倒在血泊中。 这让姜文筝很是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她毕竟,不是真真正正的巾帼将军。 一堆凌乱的大石头下,纪信与孔亮坐山观虎斗,仿佛是看皮影戏那样。 “哈哈哈,好哎,他们好像是狗咬狗啊。”孔亮拍手称快。 “你先别那么早下结论,不管怎么说,对面那些人是帮助了我们,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那些狗皮膏药给消灭掉。”纪信说出了他的想法。 “好,我听你的。”孔亮点点头。 “你啊,不给我添麻烦就够好的了,帮我拿着这个,摔坏了,我可饶不了你。”纪信想了想,还是把洞箫拿出来,交给孔亮保管。 “得嘞,这活计咱还是没问题的。”孔亮抱着洞箫,蹲在乱石头堆里,在那里摆弄小石子玩,却不再说话了。 纪信右手拎着铁枪舞了个花儿,捡起一块小石头,悄悄摸出去,绕着来到梅林北侧,看到一个蒙着面孔的脑袋,就是手腕轻抖,甩了出去。 这人好死不死,却是得意忘形的单小七。 “嗷嗷~”单小七正沉侵在痛击敌方的快感之中,突然被石头砸中,疼的是龇牙咧嘴,同时也四下警惕起来。 一石头砸过去,纪信在地两三个翻滚,离开砸人的地方,挺着铁枪,斜刺里几个穿梭,向北侧横冲直撞而来。 “看枪~”纪信铁枪一抖,成功偷袭了一名单家的亲兵。 “什么人!!”单小七使劲晃了晃脑袋,却还是看得三个人提着铁枪,到处开了杀戒。 “取你狗命的人~”纪信挽了个枪花,向他这里奔来。 单小七略略的看清楚了这人,这分明就是削去他耳朵的那位!!! 可是,可是,怎么突然变成了三个人? 是了,他不是人!!他不是人!!他是地狱里的魔鬼~ “啊啊啊~”单小七的脑袋更痛了,他抱着脑袋,缩绻在地上,满脸都是惊恐,以及,痛苦。 北侧,无论是姜文筝,还是忽而赤,就是那些士兵也都意识到,对面射来的羽箭稀松了。 “有人帮助我们,会不会是那梅林里那些人?”姜文筝问忽而赤。 “他们为了保命,倒不是没有可能。”忽而赤道。 “士兵们,跟着我,全军出击啦!!”姜文筝雁翎刀一挥舞,第一个冲入了梅林。 忽而赤还没有来得及劝姜文筝,就看到姜文筝提刀杀了出去,虽然对这个刁蛮公主无可奈何,当下却也急了。 “文筝公主小心,危险啊!!!大家快,保护文筝。”忽而赤拎着蒙古弯刀,抢着杀出去。 他的任务,就是保护文筝公主,若不然,他的主人会杀了他的。 他的主人哪一位?穆家三公子穆成是也,偏偏只对对姜文筝倾心的那种风流。 纪信铁枪在手,于敌军之中闯了个七进七出,虽然那些亲兵厉害,但是纪信裂金六合枪变幻莫测,再加上几位师叔伯的指点,他们一时间倒也对纪信无可奈何。 正战的酣畅淋漓,纪信的耳中却听到一声黄莺般嘹亮的声音: “冲啊,把那些乱臣贼子赶出去!!” 正纳闷这么好听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却不料后颈一凉,纪信登时昏倒过去。 ······ 第九十九章 迷人 “公子,情况不妙啊,他们冲杀过来了,好,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快走啊!!”单小七拿出一刻画着诡异符文的酒囊,打了个呼哨,梅林里好些毒虫聚集过来,老老实实钻进酒囊里。 刚才,就是他放的毒虫,啃咬了纪信的后颈。也不知道下的是什么毒,反正纪信登时翻倒在地,脸色苍白,嘴唇乌紫,甚是吓人的。 “哼,咱们走。”单万看到梅林里都是北面的士兵,料知敌众我寡,尽管不甘心,也只能咬了咬银牙,带着亲兵灰溜溜离去了。 他们刚撤离不到半碗饭的工夫,姜文筝带着北姜士兵就围了来。 北姜的士兵普遍的单兵作战能力那是出了名的,他们很快把这个地方包围,保护着姜文筝。 这是他们的任务。 “这群南边的乱臣贼子,跑得比兔子还快。”姜文筝挥动雁翎刀,拿身旁的梅枝撒气。 “文筝将军,前面发现一名汉人,好像是中了毒。”一士兵前来禀报。 “带我过去。”姜文筝收起雁翎刀入鞘,踏着牛皮长靴,招呼士兵前面带路。 “文筝公主,危险还没有解除,您不可大意啊。”忽而赤赶忙跟了上去。 梅树下的草地上,纪信躺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攒着那杆破铁枪。 姜文筝在士兵的带领下,到了近前。 她看到了什么呀!! 第一眼,那是一张苍白的脸,还有乌紫的嘴唇,已经是一副鬼样子了,看上去就能吓退人。 第二眼,透过苍白,这张脸却是说不出的英气,还透露着,那么几丝的,霸气。 第三眼,姜文筝自己已经俯下身,去摸他的脸蛋了。 是的,她现在的眼中,只剩下这张脸,这张汉人少年的脸。 玉手纤纤,抚摸着脸的轮廓。这脸蛋,英气还有残存,尤其是那因为昏迷之前承受了剧大痛苦,而出鞘的剑眉,摄了姜文筝的魂魄,夺去姜文筝的心。 “老郎中呢,快传老郎中,他到底中了什么毒?”姜文筝蹙着秀美,问道。 不大会儿,老狼中匆匆赶到了,为纪信号了脉,看了看纪信后颈的伤口,又翻开纪信的眼皮,随即摇摇头。 “回文筝将军,卑职虽然从医三十余载,但是今天眼拙了,看不出这是什么毒。此毒并不是立即致命的,但是它会满满浸透血液、筋骨,把人折磨而死。”老郎中的眉头皱成了一个老大的疙瘩。 “那么他还有救吗?你一定要救他啊,”说着,姜文筝觉得不对劲,借着补一句:“南边那些乱臣贼子拼命追杀这个汉人,这汉人身上一定有秘密,你要尽力去救他的命啊。” “文筝公主放心,悬壶济世是卑职的天职,卑职自然会尽全力的,不过卑职毕竟医术低劣,就是尽全力,也只能吊他半个月的命了。如果要救他的性命,我要去求见我的师父,才有一线希望了是。”老狼中说道。 “啊,你的师父?如果他在天涯海角,那么他,岂不是。”姜文筝说出了疑惑。 单万一行人狼狈逃出梅林,下了大姜山,停在那羊肠小道旁。 他们席地而坐,大口大口在缓着气。 “公子,我们现在只剩下十七个囫囵的了。”单小七向单万禀报。 “本公子的眼睛还没瞎。”单万狠狠砸了一下地面。 单小七忙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那两个汉人被他们抓去了吗?”单万问。 “卑职只看到一个汉人,他中了我的宝贝的剧毒,他会被毒折磨七天七夜,然后死的不能再死。”单小七说。 “必死无那种吗?”单万抬头问。 他对单小七的毒,还是很。 “八荒之内,六合之中,天下海内,能解开此毒的,不超过五人。”单小七点了点头。 他们说着,起身向山下走去,那是忽而的牧场。 还是那家野店,还是那几个蒙古包,还是那个店小二。 一个洋娃娃般的小女子,牵着一匹高大的蒙古马,马上坐着一个小孩子。 这马正是火狼马,两人正是乌日娜与小福子。 乌日娜眨巴着蓝宝石一样的大眼睛,在乞求小二哥儿。 “小二哥儿,您行行好吧,我们都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乌日娜双手合十,向小二哥儿连连行礼。 “两个可怜的孩子,你们等着。”小二哥儿进了蒙古包里,不一会儿,拿出一托盘的羊腿。 这是羊身上肉质最好的地方,味道也自然最鲜美了。 乌日娜与小福子接过食物,也顾不得形象什么的了,大口朵颐的啃食起来。 他们两人自从与纪信分开之后,乘骑着火狼马,也迷失了方向,只是胡乱的逃走。 转了几转,误打误撞的,他们来到了这大姜山脉下。 “多谢小二哥儿,腾格里会保佑您的。”乌日娜双手合十,连连的再拜。 “不必客气,谁都有困难的时候。只是,你们这两个妇孺,怎么会搞得如此的狼狈?你们的男人呢?”店小二一面问着,一面给火狼马喂食草料。 主人如此,何况牲畜呼?火狼马虽然有灵性,可是也疲于奔命好多天了,没有吃过一根草料,它张开大嘴,也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我们走散了。”乌日娜随口回答,然后接着问:“敢问小二哥儿,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这里是大姜山脉下,忽而老爷奉令尹单公之命,在这里放牧。”小二哥儿回答。 “啊,那么这里岂不是姜汗国的中部了?我们竟然错走那么远了。”乌日娜颇有些蹙眉。 “那么要到哪里去?是要寻什么人吗?”小二哥儿问道。 “是的,要寻找两个汉人。”乌日娜说。 她说的两个汉人,是多指,是几个汉人的意思,并不是只找两个汉人。 可是小二哥儿却理解成,乌日娜要寻找的,就是两个汉人。 “两个汉人?是不是一个浓眉大眼,气宇轩昂的,还有一个满是书卷子气?”小二哥儿皱眉了。 她的身后,单万等人向这里走来。 单万听到乌日娜说要寻找汉人,不觉的警惕,抬头看了乌日娜。 这一看,亦是不得了。 眼眸里印着乌日娜的桃花面容,单万的那颗风流倜傥心早已被涤荡。 又像是一抹柔柔的春风拂面而来,酥醉了这公子哥儿的身躯。 “正是,小二哥儿见到过他们吗?小二哥儿如果见过他们,请一定要告诉我他们的行踪啊!!”乌日娜通过小二哥儿的描述,已经猜到是纪信与孔亮二人了。 “嘘~姑娘啊,那可是两个南面派来的奸细呐,他们逃到大姜山的对面去了,你在这里,可万万不要说认的他们,不然你会没命的。”小二哥儿连连提醒乌日娜。 正说的起劲,小二哥儿却被一把推开。 “好啊,原来你这小贼在这里,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来啊,把这两个北面的奸细抓起来。”单小七是个浑人惯了,一听到乌日娜要找寻汉人,再看到她们二人的面容,这不是就正是那小贼嘛!! 如狼似虎的亲兵就要围上来了,他们手中的狼牙棒上那些铁钉闪烁着寒芒,闪烁到乌日娜的眼睛里。 两个人登时的不知所措了。 这时候,单万忽然抬手,大喝了一声:“慢着!” 毕竟这位公子哥儿所为何事,我们下个章节再说。 第一百章 北姜城 “慢着!”单万突然喝了一声。 亲兵们听到单万的命令,也都不敢再动作了。 他们纷纷转身,看着单万,听他有什么吩咐。 乌日娜趁机,看了看小福子。 “小福子,那块石头你藏好了吗?”乌日娜轻声问坐着火狼马上的小福子。 “姐姐,小福子一直贴身藏着。”小福子点点头。 他也不知道他的乌日娜姐姐在这么危险的时候问这个干嘛,但是对于他的乌日娜姐姐,他还是有问必答的。 “这东西本来是属于姜家的,绝对不能给单家那些坏人,你可一定要保管好啊,你现在抓紧马缰绳!!”乌日娜说着,摸了摸火狼马的马毛,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小巧的匕首,突然地扎向火狼马。 “姐姐,”小福子聪明,马上想到了他的乌日娜姐姐要做什么了。 火狼马吃痛,咆哮一声,四个蹄子也扬起,带着小福子飞奔出去。 乌日娜也被它的后蹄踢到,摔倒在地。 “啊,那小贼跑了!!”一亲兵喊道。 众人忙地去追。 可是,火狼马虽然不是宝马神驹,那也是一等一的好马,奋蹄之下,转眼间已经在十里之外。 这些人都没有骑马,如何去追? 他们只能先拿下了乌日娜。 “这小贼,泥鳅的滑,下次只要看到他,我就立马放出宝贝来。”单小七愤恨道。 这边,单万把折扇打开,拂开亲兵们手中围着乌日娜的狼牙棒。 瞧那折扇,也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竹质折扇,他竟然凭借此物,轻轻松松挑开那些如狼似虎亲兵手中的狼牙棒,想来这个人的武功不会低劣的了,甚至是颇有造谛也说不定的。 “你没有伤着吧?”单万温柔一笑,向她伸出手。 乌日娜则是满脸的惊恐。 眼前这个人有没有恶意,乌日娜看不出来。单小七这个家伙,她可是知道的,那是大大的坏人是没错的了。 “公子,卑职无能,让那小贼,跑了。”单小七好死不死的,凑前来禀报。 单万眉头一皱,抬脚踢了出去。 “四条腿的东西,你们是几个人加起来是多少条腿?难道要让本公子亲自去追吗?”单万冷冷地问他。 “卑,卑职遵命!”单小七痛苦地捂着前胸,挥手示意几个亲兵去追。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乌日娜手中匕首一转,向着单万就是一戳。 单万的魂魄都被乌日娜夺去了,当然不会防着乌日娜了。 但是匕首戳来,难免带着杀气,单万感受到这一丝的杀气,虽然来不及躲避,但还是忙地侧身去多。 匕首狠狠划过单万那温玉般的面庞,在他的左脸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公子!!” 单小七看到单万受伤,连忙上前,却被单万伸手阻止。 “哈哈哈哈哈,是了,我就是坏人,你打了我这坏人,可是出了气了?”单万任凭脸上的伤口渗出血水,他憋着雷霆之怒,依旧强作温文尔雅。 可是,那温文尔雅,再加上那抹血淋淋的伤口,在乌日娜的眼中,分明满是邪气。 毕竟他是憋着一股子火气的。 乌日娜有些害怕单万了,向后连连退却。 “看到了吗,这些与我一样,可都是坏人,不过这些坏人可不会同情你,还会杀了你的。你想要活命,就要听我的。”单万指着单小七几人,嘴角一动,笑道。 “你,你想干什么?”乌日娜握紧了匕首,放在自己的脖颈上。 “粗鲁的事情,本公子才不屑于做呢。不过你要不要活命,要不要一个瘦高并且剑法高明的汉人活命,你自己看着办咯。”单万抹去伤口的血水,放到嘴里吮吸。 瘦高,剑法高明,乌日娜一下子就猜到了是燕六合。 “你们要把我的朋友怎么样?”乌日娜再问。 “不是我们,他的性命决定在你的手里,太阳快落山了,腾格里要歇息,我也要会南中城去也。”单万转身,就要离开。 “你等等,我跟你去。”乌日娜站起身,说道。 单万停下了脚步,露出得意的微笑。 北姜,大姜城,姜王府 文筝公主的别院,她的闺房里,纪信正躺在她的绣床上。 他的嘴唇已经不再乌紫,但是脸上依旧惨白。 他的身旁,姜文筝端坐在绣床头,看着他。 她的手中,是孔亮保管的那杆乌漆紫竹洞箫。 她看着纪信那英俊的脸庞,不知道在发什么痴,那么呆愣愣的,一动也不动。 侧面看去,倒是有三分那“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怨妇模样,伤透了心罢。 孔亮呢?等一会儿,他很快就会出场的。 “乌~乌~日娜,乌日~娜······”纪信突然断断续续的张口了。 “你醒了吗?你说什么?”姜文筝侧耳去听。 “乌日娜~”纪信高声喊道。 “他醒了,他醒了,太医何在?哦不,那位老郎中,老郎中——”姜文筝撩起裙摆,小跑着奔出了闺房。 老郎中收了银针,放在身边的药箱子里。 “他身上的毒已经卸去七八分了,但是这恰恰说明,他的情况更加不容乐观。这剩下的三分,是最难逼出来的。卑职,卑职是真的无能为力了。”老郎中说道。 “可是,他分明醒了啊,他已经开口说话了。”姜文筝反驳道。 “他并没有醒来,他现在整个机体都在与这最后三分毒做斗争,表现出一些反应也很正常。”老郎中解释说。 “这可如何是好啊?”姜文筝蹙眉。 “卑职已经打探到恩师的消息了,明日就要动身,去寻找恩师。恩师的医术胜过卑职百倍,定然可以医治好这汉人。”老郎中回答。 “可是,你走了,我们怎么维持他现在的样子。”姜文筝问。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孔三爷,您进来吧。”老郎中看着门口。 闺房门口,孔亮拎着一大桶黑乎乎的满是中药味儿的东西,呼哧呼哧挪着步子,吃力地向闺房行进。 “你这个老东西,当年的药方之恩,都忘记了呗!”孔亮看着两只手磨出的水泡,欲哭无泪。 “少废话,老郎中让你进来。”姜文筝杏眼一瞪,吓得孔亮一哆嗦,但手上凭空多了力气,拎着木桶就进来了。 “哈哈哈,孔三爷别来无恙,我们这位文筝公主可是出了名的刁蛮······”老郎中正说着,忽然听的一声干咳,当下改了口:“委屈孔三爷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说的。” “这是我兄弟,你不说,我也是要救的。”孔亮呼哧呼哧地把木桶拎到绣床旁,然后用那黑糊糊的汤汁去擦拭纪信的身体。 第一百零一章 傻痴 “什么?什么?那个南边来的汉人奸细小白脸,被公主养在闺房里的绣床上?” 穆家三公子穆成登时一个激灵窜了起来,就要去夺武器架子上,那杆玄铁打造的棍子。 “三公子,莫要冲动,莫要冲动啊。”忽而赤连忙拦住了了穆成。 “莫要冲动?师兄啊,我的未婚妻子都养起小白脸子了,那不是你忽而赤的妻子,巴子的,还不让我冲动?你给我让开!!”穆成一把推开了忽而赤。 这时,一个眼神精光、鹰钩鼻儿的老者,走入穆成的房间。 他唤做呼延笃,手上使着一条玄铁棍子,是教穆成棍棒枪法的师父。 “三公子,习武之人怎么如此的心性?怎么回事?”呼延笃问道。 “师父有所不知,我,我那未婚的妻子,那个文筝公主,她,唉~”穆成也说不下去了。 一旁的忽而赤,替穆成把话说了下去。 “没得可能,没得可能,文筝这丫头我知道,她身为姜汗国高高在上的公主,那是何等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来?”呼延笃摇了摇头,一点也不相信。 “师父,不过此事是真的发生也好,空穴来风也罢,徒儿总要去看个明白吧。”穆成说。 “三公子,眼下南边那些乱臣贼子对咱们大姜虎视眈眈,他们嫉妒穆家的大权,甚至妄想大姜的汗位!!要取我们而代之,咱们要时刻的绷紧了神经才是。这个节骨眼上,公子可不要为了儿女情长,而误了穆公大事啊。”呼延笃提醒穆成。 穆成双拳紧握,瞪视着他的师父,牙齿咬的格格作响。 “多谢师父提醒,穆成记下了。”穆成松开了拳头,向呼延笃行了礼。 “你把兵器放下,老夫陪你去问个明白。”呼延笃转身,走出房间。 ······ “乌日娜~” “我来帮你一把” 纪信扶着正在踮着脚,抚摸马鬃的乌日娜,把她扶着坐到了马儿的背上。 纪信也翻身上马,坐到乌日娜的后面。 原来,这才是纪信要做的事情。什么帮她一把,分明就是想和乌日娜在一起嘛,这个坏家伙。 “驾~马儿快走!”纪信催动了马儿。 马儿也打了个响鼻,迈开马蹄来。 乌日娜当然不会拒绝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她伏在马背上,任凭纪信驾驭马儿,随着马儿一起一浮。 两人共乘一马,开始在草原上奔驰。 纪信不会看到乌日娜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因为他此刻的心情,正是: 春风得意马蹄疾,何必要看长安花。 纪信不知道,他的偶然意气,给他带来了多么大的麻烦。 北域胡人有一项传统,那就是女子接受男子的邀请,坐上了男子的马儿,女子就是那名男子的女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信两人玩的累了,就停了马儿,准备下马歇息。 “乌日娜,天呐,你怎么坐到纪信的马儿上去了。” 远远的,卓尔塔勒住了他的马。 乌日娜的小脸蛋红通通的,就是一朵含羞开放的花儿,她附在马背上,头都不好意思抬。 “嘿嘿,我带着乌日娜玩一会儿。”纪信说。 “哈哈哈,我的好安达啊,我的好妹子啊,你们两个呐。”卓尔塔将北域的风俗告知了纪信。 纪信的脸也腾的一下,红通通的,火辣辣的。 “乌日娜,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的风俗。”纪信在卓尔塔肆意的笑声中,就要翻身下马。 乌日娜一手拉住了纪信的手。 “难道,你不喜欢我吗?”乌日娜转头,用她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真诚地看着他。 ······· “乌日娜——”纪信猛地坐了起来,满脑子的冷汗哗哗直冒。 他的脑海里,还在回荡着一个身影,那个他心里唯一的身影。 “你醒了?”姜文筝喜不自胜,甚至这么多天颓废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谁料想已经醒来的纪信眼眸一白,登时又昏死过去了。 “啊,你,你没事吧?”姜文筝连忙去探纪信的气息,却发现纪信只有呼的气,而没有吸的气了。 “快,传太医啊~”姜文筝一边喊道,一边去掐纪信的人中。 可是急来急去,纪信依旧是没有呼吸。 也是急中生智吧,忽地,她想起王府藏书阁里一册子医书记载的急救知识。 “昏迷患者或心跳停止患者在排除气道异物,采用徒手方法使呼吸道畅通后,如无自主呼吸,应立即予以人工呼吸,以保证不间断地向患者供氧,防止重要器官因缺氧造成不可逆性损伤。如此一炊顷,气从口出,此法最善,无不活者。” 本来是穆成这个风流三公子,为调戏她,而费尽心机找到的医书,没想到今天却是派上用场。 当下,姜文筝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了,深吸一口气,扒开纪信的嘴,附身为纪信充沛了肺叶。 如此反复几次,姜文筝再探纪信的鼻息,已经有了微弱的呼吸了。 姜文筝的闺房门口,穆成与忽而赤、呼延笃均傻在哪里。 他们亲眼目睹了姜文筝救纪信的全过程。 “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呼延笃装作没看到,转身离去了。 忽而赤拉了拉穆成的袖子,没拉动他,没办法自己也陪在了穆成左右。 穆成觉得自己被腾格里奖励了一顶高帽子,却看不到是韭菜色的,还是绿萝卜色的。 不过高帽子底下的头发,已经把高帽子顶起来了,这个叫怒发冲冠。 “文筝公主,你身为姜汗国的公主,可还知道一丝的羞耻!!”穆成指着姜文筝,指着道。 姜文筝的脸色一会儿羞红,一会儿惨白。 但是她丝毫不惧穆成,这个她一点也相不中的青梅竹马。 “大胆穆成,你这做奴才的,本公主的房间也是你说闯就闯的吗?快点滚出去!”姜文筝反斥他。 “贱人!”穆成咬碎了牙,三两步上前,对着姜文筝若桃李的面颊就是一巴掌。 “啊——”姜文筝被一巴掌打翻在地。 忽而赤赶紧进来,拦住了还要继续动手的穆成。 “三公子,万万使不得,她毕竟贵为汗国的公主,咱们毕竟还是汗国的臣子啊!!”忽而赤劝道。 “忽而赤师兄,请你不要拦着我,我今天一定要杀了这贱人。”穆成还是不依不饶。 在他的意识里,姜文筝就像是一件玩具,是只属于他的,没有人可以夺的走。 可是今天,他能明显感受到他的“玩具”不再属于他了,他才要“哭闹”。 他却不知道,姜文筝从来不是他的玩具,也从来没有一刻是属于他的。 这个傻痴的公子哥儿呵! “穆公有令,请三公子火速赶往白虎堂,不得延误。”一匹军马勒在了外面,雷霆般的传令声也熄灭了穆成的怒火。 第一百零二章 大战在即 “穆公有令,请三公子火速赶往白虎堂,不得延误。”一匹军马勒在了外面,雷霆般的传令声也熄灭了穆成的怒火。 “回头,我再来收拾你这个贱人,哼!”穆成恶狠狠地看了姜文筝一眼,转身踏出了房门。 君不见,三公子穆成转身的刹那,两滴浑浊的泪水夺出眼眶。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我对她的爱还不够吗?难道那个小白脸子汉人就够吗? “喝喝喝喝~”穆成翻身上马,仰天长啸。 马儿打了个响鼻,带着他徜徉而去。 姜文筝捂着被穆成打的通红的脸颊,两行珍珠帘断了线,掉落下来。 他穆成是我什么人?他有什么资格骂我,打我? 是的。我们是一起长起来的,好听一点叫青梅竹马,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呢?我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我的心对他防守甚严,那怕他的攻势再猛烈,他也终究住不进我的心里去的。 哦,是了,我父汗本来就是穆家的傀儡,我,也只是一个连棋子都不如的牺牲品罢了。 可是,凭什么呢? 想到此处,姜文筝看了看绣床上正在安睡的纪信,姜文筝握紧了拳头。 她不服这命数。 北姜城,与姜王府合为一体的穆府 这里是另一个姜王府,或者说这里才是真正的姜王府。 此刻,这里的一个叫白虎堂的吊楼里,穆伐坐在主位上,左右也都坐满了姜汗国的军中主要将领。 左边,是穆家的宗亲势力;右边,是穆家的麾下外门势力。 虽然都是穆家的势力,为掌北姜汗国权的穆家效忠,这十来人却是有很大分别的。 比如说,两方各支持的穆家接班人,也就是穆家世子。 穆伐有四个儿子,大儿子替穆伐挡了箭,永远留在了南姜,小儿子尚在襁褓。 二儿子穆名虽然文韬武略,颇受穆家宗亲支持,却勤于礼佛,甚至拜在净法寺方文大师门下做了俗家弟子。 三儿子就是穆成了,虽然他武艺高强,却为人狡诈阴险,大部分的宗亲都不待见他。 反倒是以呼延笃、忽而伯为首的外门势力,因为穆成的拉拢,成为了穆成的支持者。 不过今天,穆伐将将领们聚集在这里,可不是为了世子之位的。 现在,穆伐面前的案子上,是一封书信。 这书信很简单的牛皮纸封,露出半截的纸笺来。 可是,穆伐堆满皱纹的老脸一直紧绷着。 因为这书信是南面的单驱写给他的,书信的信封上,是单驱亲笔书的“告北土书”。 “父亲,成儿来迟了!“穆成勒住了马儿,徐徐进入白虎堂。 “哼,三公子,这里可是军事重地白虎堂,还请自重。”穆枉挑起残眉,冷哼道。 “四团长,这白虎堂,可是三公子自己家的。”呼延笃反讥道。 “你!“穆枉瞪着眼珠子,却什么话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呼延笃是穆伐亲自委任的姜汗国大军副统领。 “哎~老四啊,都是一家人嘛,讲那么多规矩做什么?成儿啊,快来坐吧。”穆伐招揽穆成,让他坐到自己的身旁来。 “成儿领命!”穆成下了马,把缰绳交给军士,然后向呼延笃一拜。 呼延笃点点头,示意他快些入席。 穆成到了之后,军中的该来的将领算是到齐了,穆成狠狠的敲了一下面前的案子,然后抓着书信站了起来。 在座位上的诸位都大惊,也慌忙跟着站起来。 “穆公,何以至此雷霆之怒啊!!”呼延笃赶忙问道。 “是啊穆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您倒是说啊,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就是为穆公分忧解难的嘛!” “诸位勿要惊慌,老夫也只是一腔怒火,无法压制罢了,诸位且坐,”穆伐抬手,示意让大家都坐下,又把书信交给穆成,让他阅读内容。 穆成接过书信,却是面色一惊。 “啊,父亲,这可是乱臣贼子的大逆不道之词,我,我不敢念!!”穆成赶紧向东面的姜王府行礼。 “此关系到我姜汗国的生死存亡,腾格里会赦你无罪的,你快念吧。”穆伐不耐烦地摆摆手。 他已经被这封书信搞得怒火,冲昏了头脑,什么都不想顾忌了。 穆成又连连向姜王府鞠了三躬,才拿着书信,走到穆伐身旁,对着堂下诸位将领,读了单驱的书信: “单驱等谨以大义布告北土:姜汗国贼穆伐欺天罔地,自立朝堂,图谋汗位,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今奉姜可汗诏,誓欲完璧姜土,剿戮群凶。望北土有识之士振臂响应,共泄公愤,扶持王室。近者奉辞伐罪,旄麾指北,今治马步军八十万众,方与贼伐会猎于大姜山,望贼伐务要推迟。” “三公子,别念了~”呼延笃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案子,站了起来。 各位将领也是一个个的怒气冲天,纷纷起身。 “诸位将军们,你们可都听到了,我们这些忧国忧民的,成了姜汗国的反贼啊,哈哈哈~”穆伐怒极反笑。 “那些乱臣贼子欺人太甚,末将呼延笃请战!!”呼延笃第一个站了出来,单膝跪在堂前。 “末将忽而赤请战!!”忽而赤连忙跟了上去。 “老四什么时候含糊过!”穆枉也跪倒在堂下。 紧跟着,所有的将领都跪倒在堂下。 穆伐看着堂下跪的满当当的,他的心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诸位将领都是姜汗国的忠义之士,姜汗国可以一日无我穆伐,不可一日无你们啊!!”穆伐上前,第一个扶起了呼延笃。 陆陆续续的,大家都站起来了,把穆伐围在了中间。 这些人都是北域的胡人,为了方便,也不讲究自己的贵族身份了,干脆席地而坐,与穆伐共商大计。 “好,那就这么定了,忽而伯老将军留下来守着后方,这次老夫亲自统御三万大姜羽林军,自提领大统领一职;呼延笃任副统领,统御三万铁骑,任团长,与羽林军并为中军;忽而赤统领两万五千忽而族军,为先锋军;老四,成儿,你们二人各统领一万五千兵马,中军两翼就交给你们了。任命完毕,即刻生效,违命者,斩!”穆伐虎着脸子,不怒自威。 “得令!!” 任命解释后,诸位将领干脆留在白虎堂,喝起了酒。 他们也都清楚,又要打仗了,并且这次,或许就是关系到姜汗国南北命运的大战。 成王败寇与他们唯一的关系,就是他们要活下去,就只能让他们所效忠的主子做那个成王。 可是那却是很难的。 算了,看天命吧,留的人头在,且把一樽酒。 而一个角落里,老者头上的白发好像又多了不少,他已经愁到喝不下酒了。 “穆公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呼延笃走来,为穆伐手中的酒樽续满。 第一百零三章 那就马前卒吧 “穆公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呼延笃为穆伐手中的酒樽续满。 穆伐笑了笑,举起酒樽一饮而尽,然后给了呼延笃的肩膀一拳头。 “唉,南边那些乱臣贼子可是声称有八十万之众呢,虽然是虚张声势,可单驱那老儿真的倾全部兵马,那也不会少于十万。我倒不是怕他那十万猪狗,我是怕西北面的慕容戕,他可是一直对咱们虎视眈眈,搞不好啊,单驱老儿背后有他撑腰呢。这一仗啊,我们不得有一丝的马虎。”穆伐向呼延笃说了心里话,吐出心里的担忧。 呼延笃是他的老伙计,父母信不不过,这个老伙计也信得过的那种。 或许,他作为姜汗国的大统领,有些话,也只能与呼延笃说了罢。 “穆公何必担忧,他们南边,兵微将寡的,不过就是一群插标卖首的土鸡瓦狗,在我看来,除了单家那三个老不死的统御的几千狼牙重骑兵,已经没有可战之兵马了。”呼延笃说。 “呵呵,我知道,你手中的玄铁棍子没有服过谁,可是两军交战,比的不是一两个人的武功高强。那是双方谋略战术、士气人心、单兵武力、兵马粮草、天时地利的大比拼。想想内地曾经的牧野之战、官渡之战、赤壁之战、淝水之战吧,这,才是战争,才是赢得生前身后留名的战争!!”穆伐说着,闭上眼睛开始嗅气,仿佛他已经置身在战场之上,嗅到了腥风血雨。 “呼延笃听穆公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受教,受教了!!”呼延笃双手合十,向穆伐屈身一拜,久久不愿起身。 再看南姜的南中城,这里的姜王府我们也说过了的。 现在,大殿上,姜可汗为单驱披上战袍,双手奉上可汗蒙古弯刀。 “本汗,本汗亲赐令尹弯刀,可汗车辇,并且陪同令尹御驾亲征,这姜汗国的命运,可就全系在令尹身上了。”姜可汗颤颤巍巍,向单驱稽首一拜。 “可汗,老臣身为姜汗国的臣子,食君禄,忧君事,这是老臣该做的,您万莫折煞老臣呐!”单驱故意用大嗓门喝了一嗓子,直吓的满朝文武战战兢兢,甚至一阵阵的尿骚味儿传来。 “哈哈哈哈,老臣一定不负可汗重望,定当凯旋归来!”单驱说完,一甩黑色战袍,仰天大笑出朝门而去。 他的身后,十几个狼牙重骑兵提起狼牙棒,纷纷跟上去。 朝堂之上的文武们,也都松了口气。 王府门口,南姜的将领们已经集结在这里了。 单家的四位老将军那不用说,匡平与刘达之、萧十八、匡无愁,看到单驱出了王府,也都下了马。 匡平带着三人,向单驱迎去。 “大哥,我越想越觉得憋屈,我怎么觉得,咱与几千弟兄们是不是被那悬壶的,卖给这南姜单家了啊?”萧十八边跟上,边悄声与匡平说。 刘达之听到萧十八的话,却只是笑而不语。 “十八,莫要再胡扯八道,刘先生自有打算,我信得过刘先生,你若是不想跟着我了,自谋生路去吧,我不拦着你。”匡平皱眉。 他们说话间,很快就迎上了单驱。 “禀单公,我三千五百名匡家军将士已经集合在南姜境内了,我等随时供单公驱使。”匡平向单驱行礼。 “好,好啊,不愧是我单驱的义弟啊!!将士们,你们说说,我单驱何德何能,能够结交这么义气的兄弟呢!”单驱恭恭敬敬的还礼。 “恭贺单公,如虎添翼!!”单恭在马上行礼。 老将军见过匡家军,他觉得他麾下的狼牙重骑兵与匡家军无论是单兵力量还是团队合作相比较,狼牙重骑兵都自愧不如。 “恭贺单恭,如虎添翼!!”将士们也纷纷行礼。 “哈哈哈,匡平老弟啊,你听到了吧,我的将士们说,你的加入,我们是如虎添翼啊!”单驱哈哈大笑道。 “单公与南姜英勇的将士们都言重了,匡平也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只望为单公的大业尽一份心,匡平就很满足了。”匡平笑道。 “好,军队编制老哥哥我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这样吧,老哥想把你们编入左翼,守护我中军,你看如何?”单驱问道。 “啊呀,不能酣畅淋漓的上阵杀敌,不痛快,不痛快!!”萧十八听到单驱的任命,第一个摇摇头,脸上也是像是吞了一只苍蝇般的难受。 刘达之也干咳了一声。 “大哥,匡家军如果不能作为前锋的话,那我可带着我麾下那千把人儿回去了。”匡无愁会意,也出言逼迫。 “俺也是,俺也走。”萧十八更来劲了。 “你们这两个家伙,眼中还有没有匡将军,眼中还有没有单公!!”刘达之连忙站出来。 这下,突然闹出了僵局。 匡平一看差不多了,就出来打圆场。 “单公,你看这,我的弟兄们都是血性汉子,若不然,就让我们这些不要命的,做您的马前卒吧!”匡平笑了笑,似乎战场就是一局棋,大不了输,大不了赢而已。 马前卒,那是说的好听。说的难听一些,就是炮灰。 消耗敌军羽箭、雷石、滚木的炮灰。 说的再直白点,就是去送死。 无论是在北域,还是在内地,前军大多都是由战俘还有降将组成。因为除了几个鬼才外,在大多数人看来,大的战役上,前锋都不重要。 “嘶嘶~”单驱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将军们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南姜的将士们,却大多向匡平四人多看了几眼,匡家军的名字,第一次以狂妄出现他们的脑海里。 “匡平老弟啊,你与匡家军,真的,真的决定了吗?”单驱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决定了,匡家军几经辗转,漂泊无定所,能得单公收留,若不报恩,匡平何以为人!”匡平道。 “那,那好吧,我们先前南平大漠蛮族,俘虏了五千蛮兵,现在老哥哥把这些士兵也编入你的匡家军,且助你一臂之力吧。”单驱道。 “多谢单公。” 匡平正说着,抬头间,看到了单恭身旁一个熟悉的身影,这身影让他熟悉的皱起眉头来。 且说这身影是谁?我们,下个章节再说。 题外: 擦夜,倦于键盘,携洞箫一杆至商医人工湖,偶有淡墨三点,挥洒一阙《八声甘州·》,于书友前献丑了: 双手捧十夜欲深深,蛐蛐儿声声吟。 坐人工湖畔,眼眸宝蓝,渐碎波纹。 是处怎生‘凄’字?遮不住闲人。 且把萧袋落,轻启颤唇。 不忍又奏孤星,独吟一杆愁,剑眉再蹙。 笑明日征程,或许天尽头? 叹学子,莘莘依旧; 忆昨景,故人也难留。 安知我,洞箫呜时,斑竹湿透。 八声甘州· 第一百零四章 燕六合的选择 ”那,那好吧,我们先前与大月氏、赤乌氏一战,俘虏了八千余士兵,现在老哥哥把这些士兵也编入你的匡家军,且助你一臂之力吧。”单驱道。 “多谢单公。” 匡平正说着,抬头间,看到了单恭身旁一个熟悉的身影,这身影让他熟悉的皱起眉头来。 “是燕六合吗?六子,是你吗?”匡平突然喝道。 那身影转过身来,却是个蒙着面孔的瘦高个儿。 “阁下认错人了吧?”那人警惕地按着腰间剑器,声音沙哑地回复。 “抱歉,匡平有一位老相识,他的门下弟子与阁下相似,匡平一时鲁莽了。”匡平讪讪退下。 “哈哈哈,匡将军啊,他是我狼牙重骑兵的大将,他叫单小六的便是。”单恭哈哈笑道。 “对不住啊,老将军,匡平这里失礼了。”匡平连忙向单恭行礼。 “无妨,想来你的老相识,也是个有大本事的吧?”单恭问道。 “老将军在这大漠里也挣扎这么多年了,应该知道一剑霜寒十五州吧?”匡平反问他。 “那,那是个狠子,十条老骨头,也抵挡不住他的十三剑啊。”单恭的脸色变了变,但是随即恢复了神色。 “大伯,原来您与我这匡老弟认识的啊!”单驱凑过来。 “他虽然年轻,但却是你大伯这个辈分的,以后别一口一个匡老弟了。”单恭说完,打马归入他身后的军阵里去。 那瘦高的汉子看了一眼匡平,仿佛是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再说一句话。他也打马,跟着单恭,去了。 “听燕大侠说,我的徒弟也来北域了,不知道他在哪个汗国呢?他的崩牛拳又修炼到那一重境界了呢?”匡平想起了那一个个的夜晚,少年挥动拳头跟着他的拳势,满脑门子都是汗。 若是有缘,徒弟,再到师父跟前,唤我一声师父可好? 匡平想着,又摇摇头。 有缘再说吧,自己现在还寄人篱下,不知道明天在哪里呢!! 中军将领所居住的蒙古包群,一个蒙古包里,单恭狠狠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案子,把案子上的烤羊肉还有马奶酒都给震翻在地。 “你要去前锋军?连我赐予你的飞龙马、百炼甲、飞卢剑都不要了,你疯了吗?”单恭问他。 “将军,您饶我一命,六合铭记在心,只要六合还是个人,那么定然是要报答您的恩情的。可是,我今天见到了我的匡大哥,他们身在前锋军中,一定是很缺人手的,我作为他的晚辈,应该去帮助他才是。如果我用将军赐予的兵器、盔甲、战马,却不为将军效力,那么我岂不是寒了将军的心?”燕六合回答道。 “嗯,你也是个性情中人,老夫自然也是因为这个还有你的一身武艺,才留你的。否则,你犯的那事如此之重,老夫用不着拉着脸子,向我那侄子求情。”单恭点点头,接着说道:“但是,六合啊,你想过没有,我那侄孙子是个纨绔子,风流种,他现在的东府里,可还软禁着那个长得特别水灵的乌日娜呢,她被我的侄孙子围困,就要抹脖子的,多么烈的女子啊。可是我的侄孙子一说到你,她就放下了刀子。那么好的姑娘,为了你,什么都顾不得了,估计她已经坐过你的马儿的马背了吧?你就不替那个姑娘想一想?“ 单恭以为,乌日娜是燕六合的女人,因此以此要挟燕六合。 “将军不可再继续说下去了,那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兄弟的女人,她的恩情,我报。你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请放过她。”燕六合单膝跪倒在地,向单恭恳求道。 单恭连忙把他拉起来。 “你是个有情义的汉子,老夫自然肯替你求情,来,披上这百炼战甲,把飞卢剑拿起来。”单恭露出了笑脸。 燕六合任由他为自己披上战甲,心中却是实打实的叹了口气。 看着那把飞卢剑,他想起了临潢府大梧城寻常巷陌乌衣巷里,那柄好剑破军。 那柄一辈子的剑器啊,待有时,他一定要去寻上北漠慈,夺回那柄破军剑。 北姜城,姜王府门口 “文筝,我就要走了,为了姜汗国的荣耀。”穆成对姜文筝说道。 “愿穆成将军早日凯旋,文筝会为您与十万将士日夜诵经祈祷的。”姜文筝满脸都是冷漠,只是三两句客气话,还是要说的。 “我父亲已经代我向可汗请愿了,可汗已经许诺赐婚,等大军凯旋,咱们就能完婚了。”穆成拉起她的玉手纤纤。 “完婚?呵呵~,我只是一个见人罢了,你说呢?三公子?”姜文筝甩开他的手,退了好几步。 “哼,这可由不得你,那个小白脸子汉人,我会亲手的掐死他。啊呀,我差点忘了,他本来就是个活死人了嘛,恐怕挣扎不了几天了的,你就是痴心妄想,拿他来气本公子的,本公子跟一个活死人较什么劲嘛?哈哈哈~”穆成狂笑一声,却感到自己很傻。 为什么要跟一个活死人较劲呢?为什么心里面热乎乎的,反倒嫉妒那个活死人呢? 明明自己才是贱人嘛!! “姜王府的下人都给我听着,你们谁也不许帮助公主,伺候那个小白脸子,否则,三公子的手段你们最清楚的!”穆成撂下了句狠话。 说罢,他转身跃上马背,吟鞭打马,向大军而去。 只留下姜文筝在姜王府门口,徜徉着,傻愣愣的,站在那里。 她当然知道穆成的心意,可是那么多年了,她的心,始终是没有穆成的一点点位置。 哪怕是父汗赐婚,她的心中都没有为之波动一下,哪怕是一丝的涟漪也没有激起。 而那个汉人少年,她在看到的第一眼,心就为之砰砰跳,那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也就随之而来了。 姻缘,姻缘,若是没有个姻,也没有个缘,该是多可怕呢!! “公主,快来啊,纪信又开始发癔症了,我快按不住他了。”孔亮的声音传出好远,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摇摇头,拉起裙摆,小跑着返回姜王府去了。 ······· 南姜十万大军,浩浩汤汤,开始了北上大姜山的第一步。 而匡平与万余前锋军,已经先一步出发了。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对手是忽而赤所率领的忽而家族铁骑军。 大姜山上,忽而赤早也来到这里。 第一百零五章 西路 “有新的情报吗?”忽而赤问道。 “禀告忽而赤将军,东路方向尘土大动,向大姜山的东北方向卷来。”东路探子回来禀报。 忽而赤点了点头,开始分析战略部署。 “报,西路方向尘土大动,方向遮莫是大姜山的西北。”西路的探子也来报。 “前锋军都兵分两路,南边那些乱臣贼子哪里来的这么多兵马?”忽而赤疑惑起来。 “报,中路尘土大动······”中路探子来报。 “报,西南方向······”西南路探子来报。 这时,一匹浑身是血、被射成刺猬的战马,带着浑身是血、被射成刺猬的探子兵,栽倒在离忽而赤不远的地方。 “报,东南路方向尘土大动,但是只有三,三五百兵马,我们三人,只有,只有我回来了。”东南路探子说完,头一歪,没了气息。 忽而赤把他的眼睛和上,为他双手合十,接连三拜。 他转身,飞踢一脚,把用模拟作战略部署的石块踢的四溅。 “这些混蛋,竟然使用汉人的疑兵之计,有本事的,就像狼与狼之间那样,与我面对面的杀他几个来回啊!!”忽而赤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能憋着怒火,兵分五路,个个去部署。 纵然,他知道这五路兵马只有一路是主力,但是对面能使用兵法,那就不是傻子,他派出去的九路探子,不是只有七路回来了吗? 探子不是无法探清虚实,而是探清虚实之后,就回不来了。 比如东南路的三名最荣耀的北姜士兵。 五路士兵已经分配完毕,由忽而赤的三个麾下大将双锤令狐尚、银枪博尔广、开山斧陈晃,以及忽而家的家将长槊忽而亮、狼牙棒忽而江所统领,这五路分下去,是要把他前锋营的实力一分为五了。 “为这些死去的士兵,有个交代!!”忽而赤发布了进军各路的命令。 “喝喝喝喝~”五位大将齐声喝道。 “出发——” 对面,南姜军的前锋军浩浩汤汤,向大姜山靠拢。 我们前面说过,前锋军兵分五路,其中三路都是虚张声势,只有匡平与萧十八统领的两路,才是分成两路的主力。 西路,萧十八与刘达之骑着血脉还算纯正的伊犁高头大马,身后,是三千前锋军。 萧十八的手中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是捆绑着的一个看起来足有一丈高的蛮兵。 “兵道者,诡异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刘达之抚摸着他手中漆黑的羊头竹杖,笑吟道。 用兵的方法是诡异的,你看到是虚的,其实是实的,看到是实的,其实是虚的。没有常理,手段无所不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来迷惑对方上当。 这些说起来容易,可是做起来,就非常的难了,刘达之之所以被匡平极力挽留,就是他能做到知行合一,把他所学到的以致用。 当然刘达之的境界不能说很高,甚至在他的那个团体中,他要排倒数第一的。但是他作为一名医生,这些是足够的了。 至于他给匡平家军开的药方,我们还要看疗效出来之后,再示给大家。 “刘先生,按萧十八是真的服你了,以后您说什么,我都挺您的。”萧十八嘿嘿笑了,看起来很是憨厚。 “哈哈哈,你啊,你也是有大本事的,你手中的铁脊矛,我这拐杖可不是对手。”刘达之打趣道。 “弟兄们呐,待会啊,你们要和这些蛮兵比比,看看到底是谁的本事大,杀的敌人多。喂,说你呢,你不是要与本先锋比试吗?怎么不说话了?”萧十八挣了挣绳子,轻松把那蛮兵拉到马下。 那蛮兵几个踉跄,倒是也没有摔倒,这下盘的功底,倒也是不虚。 “给我一件好铁打造的兵器,我把你比下去,你的先锋,让给我。”蛮兵用胡语说道。 “你要是输了呢?”刘达之用胡语反问他。 “随便你们。”蛮兵说。 “听说你是他们的头领?”刘达之接住问。 “呵~我们都一样,都是炮灰,你们跟我们也一样,汉人,你们被单家忽悠了,你们要是能胜了这一仗,我阿图鲁就为你们牵马坠蹬。”阿图鲁狂笑道。 “这家伙有有两下子的,先生,他叽里咕噜的,说的啥?”萧十八问刘达之。 “没什么,他说啊,只要给他一件好兵器,要是你比不过他,就把先锋让给他做。”刘达之笑道。 “啊啊啊啊,气煞我也~”萧十八紧握着铁脊矛,眼珠子都要蹬出来了。 突然,前队的军士飞奔向萧十八面前。 “报,前方三十里处发现一座堡垒,咱们的探子被射杀了五六名,小将陆立带领兵马擅自攻打,前去骂阵,被一个叫陈晃的使开山斧两个回合,就斩于马下。”军士汇报道。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擅自行动,不许擅自行动!你们想立功想疯了吗?贪功冒进,这就是下场!!”萧十八一腔怒火吼了出来,震的士兵纷纷不敢说话。 “俺请命,去会会这陈晃,看看他究竟有几分能耐!”后面,一拎刀将领飞马赶到萧十八马前。 这人正是匡平族弟匡无愁。 “兄弟,我不敢做你的决定啊。”萧十八苦笑着,摇摇头。 毕竟,这是个与匡平有血缘关系的。 “要是俺大哥在,早就让俺出战了,你婆婆妈妈的,就是怕俺抢了你飞虎将军的功劳吧?”匡无愁故意挖苦萧十八。 “滚,赶紧滚,记得把自己的脑袋与那陈晃的脑袋一起拿回来。”萧十八手中铁脊矛一拍,正拍到匡无愁胯下战马的马臀上。 战马吃痛,带着匡无愁,向前冲杀。 很快,匡无愁的亲兵与麾下士兵,也都跟了上去,在匡无愁身后组成一支队伍。 阿图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绳索,就要跟着匡无愁的队伍前去。 “你去做什么?”萧十八的铁脊矛横在了阿图鲁的面前。 “这家伙说,那个陈晃他知道,匡千户长不是对手的。”刘达之说。 阿图鲁叽里咕噜地说话间,顺手抓到萧十八的铁脊矛,反手夺将过来。 萧十八不防,竟然被他生生夺走了铁脊矛!! “喂,你就行吗?”萧十八不屑道。 他当然知道匡无愁的本事,但是匡无愁已经算是武功高强的了。 “等着瞧好吧!”阿图鲁倒提着铁脊矛,如同拎着小木棍儿一样轻松,他大摇大摆的,脚下却是不慢,很快追上前面匡无愁的队伍。 第一百零六章 匡无愁连斩二将 陈晃勒住了马,把小队长陆立的人头扔到地上,下了马,将战马的缰绳交给迎上来的军士,拖着开山斧,向堡垒里走去。 “千户长大人,恭喜您又斩将立功了。”陈燕等几个小队长赶紧前来贺喜。 “哼,区区小将,真是侮辱了我的开山大斧。咱们不要忘了,忽而赤将军交给咱们的任务是截住西路的敌军,咱们只要坚守这堡垒,他们那群杂碎就过不去,咱们要保存实力。我先歇会儿,再有人叫阵,陈燕,徐杨,王铁牛,你们轮流出去顶着,能不能立功升职,那就看你们的功勋了。”陈晃说完,自去歇息了。 不过半顿饭的工夫,匡无愁率领一支兵马,在堡垒下摆好了阵势。 “贼将陈晃出来受死。”匡无愁长柄金刀一亮,带着士兵开始骂阵。 “陈晃出来受死!陈晃受死!陈晃受死!!” 士兵们高声齐呼。 堡垒之上,弓箭手各个把持了位置。 下面,仅供两人并排走的小门打开,一提着狼牙棒的剽悍大将打马而出。 “哼~小子,报上名号来,铁牛爷爷的狼牙棒下,没有无名之鬼。”王铁牛呼啦啦耍着手中的狼牙棒,声震如雷。 在王铁牛的眼中,匡平不是贼将,而是战功。 是的,他已经被战功蒙蔽了头脑。 他自然是一个鲁莽的家伙,而且这次是贪功冒进咯。 匡无愁一看这王铁牛脸色惨白无血色,就知道是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家伙。 他更不打话,拍马舞刀冲杀上来。 王铁牛看那不懂事的发起冲锋,也当下不再含糊,脚下猛蹬马腹,迎了上去。 哒哒哒~哒哒哒~ 两马的铁蹄四溅,马头与马头眼看就要相遇了。 王铁牛借着马力,扬起狼牙棒,对着匡无愁的面门就是一下子。 狼牙棒作为钝器本来力道就大,再加上马力,如果被此一砸,就是一头牛,也会砸死的。 匡无愁并没在意这致命一击,他略微左侧身附下,反手横起长柄金刀,”噗呲”~一声,把王铁牛拦腰砍成两截。 呼呼呼~ 王铁牛手中的狼牙棒带着破空之声,呼啸着砸在地上,竟然砸出了一个坑。 “喝喝喝,胜,胜,胜!” 南姜士兵纷纷高举兵器,大声喝彩。 小门里的士兵本来想抢回尸体,可是看到匡无愁瞪着眼珠子看着他们,他们也不敢出来,只好灰溜溜的光上了小门。 匡无愁收回金刀,在战马身上抹去金刀上的血水,抬头看到堡垒上的北姜前锋军前锋忽而赤的将旗,将旗上那赫然的“忽而”两个汉字,让他嘴角微努。 收起金刀,匡无愁从腰间拿过弹弓子与铁弹珠,嗖啪一击,把那将旗给打掉了。 “喝喝喝~” 又是一片喝彩之声。 “可恶,这贼将好生狂妄,气煞我也!!”堡垒上的徐杨看到堡垒下得意忘形的匡无愁,拎起身旁的长柄金瓜锤,就下去了。 “徐杨将军不要轻敌啊。”陈燕提醒他。 “纳命来!!!”小门洞开,徐杨驭马而出,手中金瓜锤挥舞着,直奔匡无愁。 “又一个来送死的吗?“匡无愁金刀挽了个花儿,打马迎上去。 徐杨的金瓜锤猛地砸将而来,匡无愁也不敢轻易接着,两人交马而过,却是一个合。 这一合是两马相合,也就是两马相交为一合,不同于武将之间招数的回合。 勒住马,这一合已经是结束了。 勒住马,匡无愁也知道自己的短板了。 他虽然拳脚武功小有所成,但是马上功夫是差了些,对付这徐杨的金瓜锤,颇有些吃力的。 徐杨调转马头,扬金瓜锤再次冲杀而来。 匡无愁不怕,他也拍马挥刀,转头迎战。 两人你来我往,挥刀抡锤,不打紧,十几合已经过去了。 双方都是气喘吁吁,连战马的腿,都开始打哆嗦。 嘶嘶嘶—— 两马错开,各自钉住马蹄。 徐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依旧坚持抡着金瓜锤,打马转身,欲要再战。 “嘿,用你的弹弓子,打他的脑袋!!”阿图鲁捡起一枚小石块,弹指抛向匡无愁腰间悬的弹弓子。 匡无愁当然听不懂阿图鲁到底在说什么,但是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被石块打中的地方。 他是武将,当然也明白了阿图鲁的意思。当下匡无愁摸出弹弓子,拿出铁弹拉开皮弓,对着刚转过脸的徐杨就是一记。 “啊~” 徐杨一个不妨,正被打在太阳穴上,只见他脑子一歪,惨叫一声,登时七窍溢血,倒下战马。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仿佛霎时,只剩下身后士兵们的高呼声了。 “你们给我听好了,杀你们两员贼将的,是你爷爷千户长匡无愁。”匡无愁高举金刀,把头扬的能碰到天。 他的骄傲,有他足够的理由,他连斩杀二将,这是他的功勋。 “这小子,还算是有点脑子的。”阿图鲁点点头。又转头去看敌方的堡垒。 “哎呀,徐杨将军也被这贼将杀死了,快,快去通知千户长大人!!放箭,亲兵随我来,抢回两位将军的尸体!!”陈燕焦急的不得了,他拎起身旁的开山斧,就要出战。 “不用通知了,把门打开,我亲自会一会贼将。”陈晃的声音自下面传来。 “大哥,您醒了。”陈燕连忙行礼,并且让士兵开了门。 “一帮废物,竟然被弹弓子这等不入流的武器杀死,看我手中的开山斧为你们出气。”陈晃单手横着开山斧。 小门,洞开,陈晃飞马而向匡无愁。 阵前连失两员将领,这会对己方的士气造成多大影响啊,陈晃作为这一路的主将,早已经怒不可遏了。 开山斧呼啸着向匡无愁落下,如同大姜山顶上,那抹砍下的夕阳。 匡无愁连忙举起金刀格挡,却听“咔嚓”一声,金刀刀柄断裂。 “啊呀,我命休矣!”匡无愁看着那开山大斧再度高高悬起,他的心中一寒,眼睛也绝望的闭上。 好久,好久,匡无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那开山斧却迟迟没有落下。 耳朵里,却听得一声马儿的嘶鸣。 匡无愁睁眼看去,却是一蛮兵立在他的火狼马旁,那蛮兵手中一杆铁脊矛,还在滴着血。 对面,战马连带着陈晃,倒了下去。 那战马的前胸,正是铁脊矛戳出来的血窟窿。 “快走啊!”蛮兵便喝匡无愁,便转身甩开膀子,跑出了好远。 “将士们,撤退!!”匡无愁调转马头,带着士兵狼狈退却。 “敌人要逃跑,快,快放箭呐!!”陈燕一看好机会,忙下了命令。 羽箭激射而出,匡无愁抱着脑袋,提防着流箭,但是脸上却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反正他连斩二将,捡了便宜就收,撤呼去也。 萧十八军前,匡无愁勒住了战马。 “兄弟,你连斩两员将领,此行辛苦了。”萧十八把他亲自扶下战马。 “哎呀,可惜没能杀了那陈晃,我这身武功,还是差了些啊。”匡无愁愤恨道。 “你的威风,已经把他们的士兵吓破了胆,也一定会激怒那陈晃,他如果是个男人,就一定不会咽下这口气的。”萧十八笑道。 第一百零七章 陈晃 “哈哈哈,你手中金刀的威风,已经把他们的士兵吓破了胆,也一定会激怒那陈晃,他如果是个男人,就一定不会咽下这口气的。”萧十八笑道。 “十八哥,你是说,他们会主动搦阵?”匡无愁问。 “他来了,你还敢出战否?”萧十八反问。 “俺这就去磨刀,巴子的,这两员贼将,骨头还挺硬,白花花的镔铁打造的金刀都给俺开豁口了。”匡无愁骂骂咧咧的,磨他的金刀去了。 萧十八笑着摇摇头,转身欲回营帐,却看到了站在自己身旁未走的阿图鲁。 “喂,我要请战。”阿图鲁说。 “你说什么?”萧十八疑惑。 阿图鲁把铁脊矛在手中转了个花儿,指了指铁脊矛锋利的矛头,又指了指自己。 “哦,我明白了,你要请战陈晃。”萧十八眼睛一亮。指了指刚刚搭建起的蒙古包前,守卫亲兵手中架起的宣花大斧。 阿图鲁点了点头,反手抛出铁脊矛,穿过两名守卫架起宣花大斧的中间,直挺挺插在蒙古包上,把蒙古包戳出了个大口子。 “你这个野蛮的家伙,你赔我的毡房!!”萧十八拉着阿图鲁的衣领子,咆哮道。 他欲哭无泪,这是好不容易才搭建起来的。 他们可都是汉人,哪里会搭建这个? 刘达之听到外面有动静,连忙赶了出来,要看个究竟。 “萧先锋,这是怎么回事?”刘达之问道。 “这家伙,毁坏了我们刚搭建的毡房。”萧十八回答,手中依旧抓着阿图鲁的领子。 “你呀,堂堂的前锋军副先锋,跟一个蛮兵较什么劲啊?先放开他。”刘达之嗮笑他。 萧十八这才松开了手。 “阿图鲁啊,听说这此多亏了你提醒匡千户长,他才能轻松斩将的,你也是立了大功啊。”刘达之用胡语夸他。 “这不作数,俺要杀的是陈晃,俺要代替他。”阿图鲁指着萧十八,傲慢地说。 “哦?陈晃龟缩不出在堡垒里,那敌军的堡垒,可不是说破就破的,你有什么主意吗?”刘达之问他。 “刘先生,这里只有你能听懂我说话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阿图鲁终于开口了。 “什么事情?”刘达之问道。 “陈晃是个火爆的脾气,也是个心眼小的家伙,上次我跟随的部队小胜了他一仗,他就在晚上趁着我们睡着的时候,前来劫营。我想这次,他也一定会这么做的,您让我带着我的士兵,我保管让他有来无回。”阿图鲁说道。 “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萧先锋,快通知全军,做好了战斗准备,敌军今天晚上很可能要袭营。”刘达之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 他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他毕竟只是个悬壶的,相对于用计谋杀人,他还是比较适合用本事治病救人。 一点飞鸿影下,落入大姜山中。 堡垒内,两具尸体前,北姜士兵肃穆。 陈晃上前,为王铁牛、徐杨合上眼睛。 “陈燕队长,告诉我,还有士兵们,杀死两位队长的人是谁。“陈晃喃喃说。 “千户长大人,还有弟兄们,请你们记着这个名字:匡无愁!!”陈燕从牙缝里崩出那三个字。 “杀,杀,杀!”北姜士兵高喝。 陈晃抬手,示意士兵安静下来。 “我们的两位队长是光荣的,他们为了我们的汗国而战死;同时我们的两位队长是屈辱的,他们被敌方同一个贼将杀死,你们不觉得窝囊吗?”陈晃道。 “共生死,誓报仇!!”陈燕喝道。 “共生死,誓报仇!!!”士兵们跟着吼。 “陈燕将军,你留下来守卫堡垒,这次出击,本将军要亲自领军。”陈晃提起了开山斧。 “大哥,还是我去吧。”陈燕想要拦住陈晃。 “弟,你觉得你的武功与徐杨、王铁牛二人相比如何?”陈晃问他。 陈燕没话说了。 “你要记住,我们是姜汗国的子民,大统领穆公的兵,忠义二字不能忘。如果我不能回来的话,你要坚守堡垒,哪怕战至一兵一卒,知道吗?”陈晃拍了拍陈燕的肩膀,郑重地说。 “小队长陈燕,领命!!”陈燕也握紧了他手中的开山斧。 陈晃开山斧一挽,翻身上了马,出了堡垒。 身后,是他的三百亲兵,以及他麾下的两千精锐。 这是他这一支部队三分之二的力量了,他亲率精锐,当然是要前去劫营。 “千户长大人,敌军的营帐设在西南边四十里处。”探子兵前来禀报。 “马裹蹄,人衔枚,动作轻些。“陈晃说着,把一条小木棍放到嘴里。 这一彪人马趁着夜色,向南姜前锋军西路部队的大营进发。 他们刚走不久,两三名胡人就从草丛里露出了脑袋。 紧接着,很多个草丛里,也都露出了脑袋。 好家伙,这约莫着,有个百十来人上下了。 “快去点狼烟,给萧先锋发信号,陈晃已经领兵向大营出发,危急。”阿图鲁命令。 “遵命。”那士兵说着,从怀中拿出湿牛粪还有松油珀,揪起几丛枯草,混着湿牛粪、松油珀点燃。 (狼烟,顾名思义是用狼粪烧出的烟。然而,烧狼粪就像是烧羊毛毡,冒出的烟是浅棕色的,比干柴堆冒出的烟还要淡。当狼粪下的干柴烧成了大火,狼粪也终于全部烧了起来,最后与干柴一起烧成了明火,连烟都看不见了,哪有冲天的黑烟?就是连冲天的白烟也没有。古所谓的狼烟,绝不可能都是狼粪烧出来的烟。那种冲天的烟,完全可以用干柴加湿柴再加油脂烧出来,就是烧半湿的牛粪羊粪也能烧出浓烟来,而湿柴、油脂、半湿的牛羊粪要远比狼粪容易得到。——来自搜狗问问,有删改) “老爷,咱们接下来做什么?”蛮兵问阿图鲁。 “做什么?刘先生不让俺取陈晃的人头,咱何时才能立功?不立功,咱们如何向匡家军纳投名状?咱们一定要立功,加入匡家军,要不然,咱们只能是单家的炮灰兵,一辈子为他单家那不要脸的挡羽箭。”阿图鲁说。 “老爷,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我们只要跟着您,那就是有饭吃,还能风光活着,那就没有错。您就告诉我们,我们该怎么做就行了。”蛮兵憨厚地问道。 “这就是为什么我是老爷,而你们是牧民的原因。”阿图鲁摇摇头。 他知道,这句话会变一种说法,再还到他的身上。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花花世界,大着呢!! “待会儿,咱们的营帐那边一打响,你们就向敌军的堡垒发起进攻。”阿图鲁说。 “老爷,我们只有八十来名士兵啊,并且按照您的吩咐,没有披着盔甲,也没有长兵器,那个堡垒可是还有上千号人马呢。”蛮兵说。 “你可算是聪明了一回,哈哈哈。不知道你听过刘先生的兵法没有?他说过的,兵者,诡道也,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你们只要摆开阵势,造出千军万马的声势就行了,一切看俺的。”阿图鲁笑了笑。 第一百零八章 瓮中之鳖 “哈哈哈,你这脑子,可算是聪明了一回呐。不知道你听过刘先生的兵法没有?他说过的,兵者,诡道也,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你们只要摆开阵势,造出千军万马的声势就行了,一切看俺的。”阿图鲁笑了笑。 “可是,可是,”蛮兵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阿图鲁打断了。 “哎,别可是了,你们按照我说的便是。待会儿我悄悄的摸进堡垒里去,这堡垒之内只有一个小队长陈燕,只要我一刀割下他的脑袋,悬挂在他们将旗的旗杆上,这小小堡垒,自然不攻自破。”阿图鲁说着,摸出一柄蒙古弯刀。 这柄蒙古弯刀乃是镔铁加玄铁屑打造,是匡无愁奖赏给他的,乃是匡无愁的战利品。因为他的提醒,匡无愁才一弹弓子杀死了贼将徐杨。 至于铁脊矛,呵呵~早就被萧十八收去了。 不过,感受着蒙古弯刀的锋芒,阿图鲁的底气造的足足的。 小小堡垒,区区陈燕,某阿图鲁来也~ 北姜前锋军西路大营门前 陈晃抬起开山斧,示意士兵们停下。 一切都是陈晃料想的那样,南面的士兵打了胜仗,便心高气傲,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因此放松了警惕。 没有士兵巡逻,只有哨塔上象征性地亮着灯,似乎是在迎接他们这群袭营着。 “弓箭手,给我瞄准了。”陈晃指着哨塔上的灯光,狰狞地笑道。 刷刷刷~ 弓箭手们整齐划一,张弓搭箭,各自瞄到了各自的目标。 “将士们听令,箭声一响,我们点起火把,杀进敌营,记得先放一把大火,然后哉对付南边的那些贼军,一个也不要留。”陈晃发出了命令。 “遵命!”将士们纷纷点头。 “预备,放箭~”陈晃大喝一声,手中开山斧高高扬起,一骑绝尘,冲入西路大营。 嗖嗖—— 羽箭纵横,这北姜的士兵的箭法还真不是盖的,哨塔上的敌军应声而摔落,灯火也灭掉了。 “杀~” 北姜士兵纷纷的扬起火把,顿时整个西路军大营门口照的灯火通明。 尤其是陈晃的三百亲兵骑兵,个个身披重甲,一人一支火把,一杆长矛,胯下战马也披着盔甲,那是威风凛凛。 他们很快跟上陈晃,杀入西路大营。 陈晃愈发愈觉得不大对劲,因为他一路杀来,竟然没有发现一个敌兵。 突然,他的马下一沉,心中一惊,暗叫不好,却已经来不及了,他整个人连带着战马都掉进了陷坑。 嘶嘶嘶~ 战马痛苦的哀嚎一声,死的不能再死了。 跟随着他的亲兵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看着那些亲兵追随的千户长落入陷坑,想要勒战马已经是来不及。 却又听得一声霹雳震吼:“放~” 顿时,点燃的羽箭如流星雨倾盆,燃烧着从天而降。 夜黑风高,离的又远,虽是点点火把下,也根本看不到什么。侧耳听去,除了这些北姜兵马一阵阵的马嘶人吼,只余下几条火把落地的声音。 “哈哈哈,贼军已经中计了,将士们快出来杀贼啊!!“匡无愁手中金刀一耍,胯下战马就飞奔出去。 “杀杀~” 匡家军与蛮兵也都亮起了火把,一时间杀声四起。 北姜军四下里看去,到处都是灯火通明,才知道已然中了计,成为瓮中之鳖。 “千户长大人您没事吧?这四周都是敌兵啊,我们好像被包围了。”一名亲兵赶到陷坑旁来报,正欲搭救陈晃,突然一支羽箭激射而来,穿颅而过,他当场倒下战马。 “该死的,有埋伏,有埋伏,大家快撤出敌营!!”陈晃一边高喝,一边摸索着怎么出这陷坑。 他的几个死里逃生的亲兵闻声赶到陷坑旁,看看能不能营救陈晃。 “别管我,你们快走啊。”陈晃吼他们。 “我们誓死追随千户长大人。”亲兵们一边说着,一边保护起了陷坑。 他们刚站好各自的位置,就听到铁蹄踏地的声音。 铁蹄踏地的声音,他们身为马背上长大的胡人,听了有无数遍无数遍,但是从来没有听到过今天这般。 这不是马蹄声,这是催命的号角。 这是死神挥舞着镰刀的呼啸声!! “陈晃出来受死!!”一条铁脊矛挺出,火狼马飞向陷坑,对着陈晃的亲兵就是一搠。 那亲兵哪里受得这猛烈一击?铁脊矛直挺挺把他击入陷坑里。 “上,保护千户长大人。”亲兵们的脸上写满了以身尽忠,还有悍不畏死。 他们齐齐催动战马,向萧十八发起冲锋。 “呀喝~”萧十八迎上去,铁脊矛连连挥舞,每一下都有一名士兵倒下。 不过几个眨眼间,那些士兵就都死在铁脊矛下了。 “住手啊!”陈晃终于爬出了陷坑,满脸的横肉写出的却是愤怒。 萧十八调转马头,一铁脊矛戳出去。 铁脊矛的矛头印在陈晃的眼眸中,让刚刚爬出陷坑的陈晃瞳孔急剧收缩,他忙地就地一个鹞子翻身,险险躲过这致命一击。 铁脊矛收回,小铁钩带回来的不是陈晃的心脏,甚至不是陈晃的血肉,而只是陈晃的护肩盔甲片儿。 萧十八瞪着铜铃眼,大扫帚眉也是嚣张跋扈的一挑。 表情如此狰狞,手上当然也没闲着,铁脊矛抡圆了,再次搠了出去。 陈晃急促呼吸着,看着铁脊矛发起的攻势,他果断扬起长柄开山斧荡开,然后拼尽全力虚晃一斧子,向一旁夺路而逃。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匡无愁刚杀溃一波北姜兵,就看到陈晃狼狈逃窜。 他拿起弹弓子,搭上铁弹子,对着陈晃就是一下。 陈晃好说也是大将忽而赤的麾下将领,虽然他是夺路逃窜,谈不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是提防着偷袭与流箭。 耳听得一声呼啸从左侧袭来,他转身就扬起了开山斧。 只听“当啷~”一声,铁弹子打在他的开山斧的斧子面上。 这边,火狼马上的萧十八也已然到了,铁脊矛架在陈晃的脖颈上。 “给爷爷一个痛快的,腾格里,陈晃来了。”陈晃扬起头颅,视死如归,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恐惧。 萧十八没有听懂陈晃说什么,但是他的大义凛然,已经让萧十八十个佩服了。 陈晃看萧十八迟迟不动手,竟要扭动脖颈,向铁脊矛的矛头伸去。萧十八的亲兵却围上来,以为他要反抗,慌忙一张大网撒下,他被绑得个结结实实。 “你们的千户长陈晃已经被俘虏,放下你们手中的兵器,否则格杀勿论。”匡无愁大喝一声,虽然声响不及萧十八,却也震遍了北姜士兵的耳朵。 北姜士兵一听闻陈晃被俘虏了,主心骨都没了,也就只有逃与降两条路了。 可这四周都是南姜士兵,逃的近义词就等同于死。 不是没有人尝试,他们已经站不起来了。 哐当~ 这是兵器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十八哥,刘先生的将计就计,瓮中捉鳖,可真不是盖的,敌人把脑袋伸过来让咱们砍,这一仗打的可真痛快,哈哈哈。”匡无愁挠着大脑袋,下了战马。 “你这混小子,以后弹弓子少用,这是下三滥的招数,知道吗?”萧十八严肃地说。 第一百零九章 放虎归山 “十八哥,刘先生的将计就计,瓮中捉鳖,可真不是盖的,敌人把脑袋伸过来让咱们砍,这一仗打的可真痛快,哈哈哈。”匡无愁挠着大脑袋,下了战马。 “你这混小子,以后弹弓子少用,这是下三滥的招数,知道吗?”萧十八严肃地说。 匡无愁张了张嘴,却自觉得理亏,没有说什么。 萧十八的蒙古包里,陈晃被萧十八的两个亲兵押解进来。 “好了,你们两个辛苦了,少喝点酒,歇息去吧。”萧十八把他的两个亲兵支开。 两个亲兵行了个礼,下去了。 萧十八起身,亲自为陈晃解开绳索。 “陈晃,你服了吗?”萧十八问。 “你说什么?”陈晃一脸疑惑。 他是胡人,听不听汉语。 萧十八皱了皱眉,突然灵机一动,拿过铁脊矛,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陈晃身旁的开山斧。 陈晃点了点头。 他也明白了萧十八的意思,是问他败给萧十八,他对萧十八服不服。 “陈晃对你的士兵、还有你的武功、谋略,都是心服口服,但是,我不服你这个人。”陈晃指了指萧十八的铁脊矛,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营帐外,也点了点头,最后指向萧十八,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是说,不服我这个人?”萧十八也听懂了。 萧十八拿起开山斧,亲自交给陈晃。 陈晃却并没有接过,而是比划了一个打弹弓子的动作。 “我的一员大将,包括我,都是被这下三滥的手段所击败,我,不服。”陈晃指了指远方堡垒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还有身旁的绳索,满脸不屑地摇摇头。 “你回去吧,我敬重你是条真汉子。”萧十八也指了指堡垒的方向。 陈晃愣了好一会儿,他当然不是没看懂萧十八的意思,而是不敢相信萧十八的意思。 放他回去?那就是放虎归山。 陈晃指了指堡垒方向,又指了指自己,然后看向萧十八。 “去吧,我会骑着火狼马,拎着这支铁脊矛,亲自率兵,到你的堡垒下,与你的开山大斧一决高下。”萧十八指了指堡垒方向,又指了指陈晃与他的开山斧,最后指了指自己的铁脊矛。 “好,能死在你的手上,我陈晃不亏。”陈晃指了指铁脊矛,又指了指自己的脖颈。 “你的士兵,我是不会再放回去了,要不然,我的将士们会戳我的脊梁骨的,他们也不容易。”萧十八说。 萧十八没有比划,但是陈晃看到萧十八的拳头紧紧攒着,就什么也没说了。 他也压根没有想过,他的被俘虏的士兵能够回去,他被萧十八放回去,就够他十个意外的。 刚出蒙古包的门,萧十八的两名亲兵就架起战斧,做好了抓捕他的准备。 “放他走,传令下去,都不要拦他。”萧十八果断下令。 “先锋大人,我们今天晚上可是折了七十多个弟兄呢,我的亲哥哥被他的兵一箭射下了哨塔,你不知道那个惨啊~”士兵当场流下让铁石心肠的人也动容的眼泪。 萧十八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我的兵,还是我带出来的兵,我问你,你信不信我?”萧十八问道。 “我信,要不然,我也不会让我的哥哥也来加入匡家军了。”亲兵点点头。 “我要光明正大的,用手中的铁脊矛,为你取下他的头颅,你觉得我做得到吗?”萧十八问他。 亲兵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那就让开,我萧十八向你们保证,我绝不会让我的弟兄们白白牺牲的。”萧十八郑重地说。 那个亲兵放下手中的战斧,为陈晃让出一条路。 陈晃转身,将开山斧插在地上,向着亲兵与萧十八恭恭敬敬双手合十,虔诚顶礼长拜。 眼看着他渐渐走远,萧十八这边也要准备收拾大营了。毕竟是瓮中捉鳖,鳖是捉到了,这大翁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呢? “那是什么?”萧十八指着堡垒方向,那冲天的烟火,疑惑道。 “那是狼烟,看来阿图鲁他们已经摸清楚堡垒的情况了。”刘达之的声音从萧十八身旁传来。 “刘先生。”萧十八向刘达之行礼。 刘达之点点头,对萧十八还礼。 “萧先锋,匡先锋那边已经斩了贼将忽而亮的脑袋,长驱直入大姜山了,催咱们快些呢。咱们应该趁着士气正盛,收拾兵马,一鼓作气,拿下堡垒。”刘达之说道。 “可是,我们刚刚打了大仗,将士们还很疲劳呢。”萧十八有些为难。 “我所知道的,咱们的粮草并不多,想要得到补给,只能快些与匡先锋会师。但是那堡垒里,可堆放着不少的物资呢。”刘达之笑了。 “有肉吗?”萧十八问。 “有,风干牛肉,火腿,腊肉,什么都有。”刘达之附在萧十八耳边说。 他并没有刻意的降低声音,所以离得不远的亲兵听得很清楚。 “有酒吗?”一个亲兵舔着嘴唇凑了上来。 “有,当然有,你们看到的狼烟信号,就是阿图鲁告诉我们的消息。他说啊,堡垒里堆满了上好的青稞酒,醇香的马奶酒,还有地瓜烧,红高粱,开坛十里香。”刘达之故意提高了声音,让更多的人都听得到。 顿时,正在忙碌的士兵们都沸腾了。 他们因为粮草不济的缘故,可是好几天没有沾荤沾腥了,至于酒水,倒是喝了两口冷的,可那济什么事呢! “弟兄们,好酒好肉就在前方,上马,随我攻打西路的堡垒!!”萧十八抹了一把哈喇子,一蹬火狼马的马腹,飞奔出大营。 ······ 堡垒上,陈燕的吼声可谓是惊天动地,响彻云霄了。 “快,弓箭手,上城楼,骑兵们在门后准备。”陈燕的嗓子有些干哑,但是他仍然在坚持着。 堡垒外面,眼看着尘土大动,想必是敌军的主力来攻打堡垒。 他的哥哥,千户长大人陈晃,交给他的任务是坚守堡垒,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等到陈晃回军。 陈燕摸了摸手中的开山斧,这柄开山斧与陈晃手中的开山斧是出自同一铁匠之手,但是它的光泽显然没有另一柄闪亮。 “老伙计,这或许是咱们最后的一战了,至于取不取得到荣耀,就看咱俩的咯。“陈燕喃喃道。 突然,堡垒的左边兵器交错声大动。 该死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搞内讧,难怪大哥如此的力不从心呢!!”陈燕连忙提着开山斧赶去。 “抓住他,他是南边的奸细~“一个北姜士兵高喝。 陈晃的眉头紧皱,脚下更快了。 ······ 第一百一十章 枪杆杀人 “该死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搞内讧,难怪大哥如此的力不从心呢!!”陈燕连忙提着开山斧赶去。 “抓住他,他是南边的奸细~“一个北姜士兵高喝。 “什么!”陈燕眉头紧皱,脚下更快了。 左边堡垒的一角,已经破了个大口子,十几个士兵围着什么东西,却不时的有士兵吐着血沫子倒下去。 这不是什么东西,这是阿图鲁到了。 他一手拎着蒙古弯刀,一手挽着夺来的铁枪,左右开弓架打,竟然没有一名北姜士兵胆敢上前来,也没有一名士兵能到前来。 上前,只有死路一条。 “喝~来啊!!”阿图鲁爆喝一声,手中铁枪戳出去,登时把最前的士兵戳了个透心凉。 十几北姜士兵被阿图鲁的凶狠吓住了,连连后退起来。 “陈燕何在,阿图鲁取你的人头来了,另外,你和千户长陈晃的姓氏不错,等我杀了你的哥哥,我阿图鲁就改姓陈了,哈哈哈!!”阿图鲁大大喇喇向前走了几步。 一干北姜士兵也随着后退,丝毫不敢靠的太近了。 “陈燕的人头在此,你有本事来取吗?”陈燕把面前的士兵扒拉开,露出了面孔。 “决斗吗?”阿图鲁笑了笑。 “你一个蛮兵罢了,何必如此为那些乱臣贼子卖命呢?”陈燕问他。 “哈哈哈,我追随的,可是毕生都要效忠的人,如果你要决斗的话,就开始吧,我会按照你们草原的规矩,把你还有你的千户长的尸体放到崖顶,送你去见腾格里的。”阿图鲁说。 “狂妄!!”陈燕高吼一声,开山大斧已然扬起,向阿图鲁劈砍而去。 阿图鲁也一铁枪搠出去,两柄武器碰撞,绽放出美丽的火花。 开山斧与铁枪一碰,随即错开,各自收回。 “啊呀~”正欲反手一击的阿图鲁看了一眼铁枪,这哪里还是铁枪?分明就剩下枪杆一条了。 原来,铁枪头是以寻常白铁掺和了镔铁屑打造而成,所以遇到陈燕的镔铁开山斧,当然抵挡不过了。 不过阿图鲁毫不犹豫,还是反手猛地搠出了铁枪,没有铁枪头的铁枪。哦,也叫枪杆。 “哈哈哈,你的铁枪头都被我砍断了,我看你还怎么厉害!!”陈燕幸灾乐祸地大笑,他竟然不防备。 陈燕穿着重盔甲,寻常的刀剑都不一定破的开,区区枪杆,他没放在眼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陈燕将军,你笑死我了,谁告诉你枪杆不能杀人的?你低头看看好吗?”阿图鲁竟然笑了个没心没肺。 陈燕低头看去,只见没有了铁枪头的枪杆穿透了身上披的重盔甲,直挺挺刺入自己的前胸。 “这,怎么可能!”陈燕嘴里嘟噜着血沫子,他带着枪杆还有满脸的不可思议,倒下去了。 阿图鲁抢上前去,手中蒙古弯刀打了个圈儿,一刀戮下陈燕的头颅。 “陈燕的人头在此,只要我一声令下,外面的大军马上发起进攻。如果你们再顽强抵抗,你们的项上人头将一个不留,统统做成尿壶,你们还不投降吗?”阿图鲁把陈燕还滚着热血的头颅高高举起。 听着阿图鲁说的那么恶心,许多北姜士兵忍不住了,他们是不怕死,但是他们要死的荣耀,要回到腾格里哪里,如果死后脑袋被做成尿壶······很多的北姜士兵卸下头盔,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你们两个,去开门。”阿图鲁命令道。 堡垒的门洞开,阿图鲁带领的几十号人马杀进了堡垒。 阿图鲁这边也没闲着,他来到堡垒的最高处,一把扯掉忽而赤的将旗,将陈燕的头颅高悬于旗杆上。 “阿图鲁老爷万岁~阿图鲁老爷万岁~”蛮兵们高呼。 “小子们,跟着我喊:匡家军万岁,姜汗国万岁~”阿图鲁在堡垒顶部高喝。 “匡家军万岁,姜汗国万岁~”蛮兵的声响震天。 就这样,堡垒被阿图鲁还有带领的蛮兵拿下了。如果有什么可以证明他们胜利的话,堡垒下被蛮兵践踏过的将旗,或许是最好的证据。 阿图鲁还坐在堡垒的顶端,那悬挂着陈燕头颅的旗杆子下,手中,是陈燕的开山斧,还有一块鹿皮。 他正在擦拭开山斧,很仔细的那种。 他的身旁,几个北姜士兵正在小心伺候着。 “阿图鲁,阿图鲁老爷,请问你们的大军有多少人马?”一名胆大的北姜士兵上前问他。 “我的大军人人都可以一当千,那可是八万多兵马呢。”阿图鲁头也不抬地继续擦拭开山斧,故作云淡风轻。 “什么,八,八十多人!我们八百多人,竟然被八十多人打败了。”那士兵长大了嘴巴,惊的合不拢嘴。 阿图鲁放下开山斧,捋着下巴那一撮山羊胡子,笑而不语了。 堡垒下,忽然一支羽箭激射上来,正从阿图鲁的侧脸飞过。 阿图鲁只觉得左脸一阵火辣,拿手摸去,摸了一手的血水。他好不吃惊,忙地找着掩体,躲了起来。 “快,快躲起来,流箭可是不长眼睛的!”阿图鲁提醒那些士兵。 士兵们正欲跟着躲了起来,却听得堡垒下一声咆哮。 往下看去,只见一将一骑,一手横着开山斧,一手高举将旗。 刚才那一声咆哮,正是出自他之口。 他是谁?当然是陈燕之兄,千户长大人陈晃。 他于堡垒下,看到了旗杆上,自己弟弟的头颅。 陈燕头颅的满脸惊恐之状,这惨状让陈晃怒发冲冠。 他含着滔天大怒,引天长吼。 “哈哈哈,你来了吗?我认得你手中的开山斧,你就是陈晃吧?杀了你,我就能夺走你们两个的头颅,还有姓氏了。”阿图鲁探出头来,向堡垒下的陈晃看去。 “我记得你,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兄弟?”陈晃冷冷问他。 当时阵前,陈晃就要砍下匡无愁的头颅,就是这个蛮兵一矛搠死了他的坐骑,把他摔了个四脚八叉。 “我是萧先锋的士兵,我奉命拿下堡垒,在这里等候多时了。“阿图鲁胡掐道。 他分明就是贪功冒进,擅自行动,才冒险拿下堡垒的。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汉人,汉人,个个都是三五个脑袋的,我陈晃输的心服口服。”陈晃疯狂地大笑。 阿图鲁看傻子般的看着他,转身下了楼顶。 堡垒的小门洞开,阿图鲁提着一杆还算结实的铁枪,飞马而来,直指陈晃。 第一百一十一章 攻破堡垒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原来如此啊。汉人,汉人,个个都是三五个脑袋的,我陈晃输的该~”陈晃疯狂地大笑。 堡垒上,阿图鲁身旁的士兵忙各自寻好了位置张弓搭箭,对准了他们曾经的将领。 “不要放箭,我要和他决斗。”阿图鲁指着他,喝道。 “何必呢?你只要一声令下,你身旁的弓箭手就会把我乱箭射死,射的千疮百孔的。”陈晃抬头,冷笑。 “我趁着你前去袭营,而巧取了你的堡垒,你虽然嘴上说服,心中肯定不服吧?”阿图鲁问他。 他紧紧握着弓、箭,含怒之下,竟然把箭杆给折断了。 “只有打败你,这座堡垒才算是真正被我攻破了。我杀了你的弟弟,还要拿走你的姓氏,我配做你的对手的。”阿图鲁接着说。 “好吧,我敬你也是个坦荡的汉子,有本事的,你下来便是。”扔掉折断的箭杆与弓,弯腰撩起战马下的开山斧。 陈晃指了指自己的头颅,向堡垒上的阿图鲁勾手指头。 阿图鲁双手合十,向陈晃一拜,转身下了楼顶。 堡垒的小门洞开,阿图鲁提着一杆还算结实的铁枪,飞马而来,直指陈晃。 “唉,你说,阿图鲁将军与陈晃将军谁会赢呢?” “这,还真不好说,阿图鲁将军可是用枪杆都能杀人的,陈晃将军的开山斧也几乎没有败过。不过如果是呼延笃老将军在,那么他们两个就都不是对手了。”另一个士兵说。 “得,咱们也别瞎琢磨,还是干好咱们应该干的事情吧,拿着。”那士兵将鼓槌交给他。 “为什么是我来擂鼓啊?” “你的力气大嘛!” ······ 阿图鲁与陈晃正战到一处,战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两个人无论是武功还是耐力,都相差不了多少。已经是第八十多合,两匹以吃苦耐劳着称的蒙古战马也颤了腿肚子。 堡垒下,两个人喘着粗气,两匹马也喘着粗气。 堡垒上,水面儿的牛皮战鼓也换了好几个人,擂的有气无力的了。 他们算是棋逢对手了。 嘶嘶嘶~ 陈晃的座下战马先尥了蹶子。 紧接着,阿图鲁的坐骑也是腿下一软。 两人干脆弃了马,各后退十几步。 堡垒门后的两个蛮兵忙拿着酒肉,迎了过去。 “给他也送些去。”阿图鲁命令。 “老爷,这!”蛮兵犹豫了。 “这什么这,这是命令!!”阿图鲁对着蛮兵的脑瓜子就是一家伙。 蛮兵很不情愿地拎着酒肉走向陈晃。 “多谢!”陈晃向着蛮兵双手合十,就是一拜,之后才接过酒肉。 “来啊,给我卸甲。”阿图鲁一边喝道,一边撕扒着烤羊腿,啃食起来。 蛮兵为阿图鲁解除了盔甲。 阿图鲁没有了盔甲的束搏,登时生龙活虎起来。 高举一坛子酒,仰面灌了下去,痛痛快快的豪饮一番。 再接过铁枪,阿图鲁已经恢复了精气神了。 “我们再斗过!”阿图鲁枪指陈晃。 陈晃也起身,开山斧在手中转了个圈,跟着他向前走了一步。 他也痛痛快快地喝了酒,可是却不如阿图鲁那般越喝越精神,反倒是有些醉了,晕乎乎的,还浑身奇痒。 并不是酒里东了手脚,而是陈晃本来不胜酒力。有一种悲哀,叫做真汉子酒精过敏······ 眼看着阿图鲁的铁枪向他戳过来,他强行立住身子,抡起开山斧格挡。 虽然有些晕乎乎的,陈晃却毫不怯场,开山斧与铁枪来回碰撞,竟然越战越勇。 可是不适感终究是不适感,陈晃眼中直冒金星,后来竟然看不清阿图鲁的招数路子了。 一个不防,只听得铁枪破空的声音,陈晃暗叫不好。 陈晃只觉得喉口一甜,低头看去,阿图鲁的铁枪头穿颈而过。 “没想到,我竟然败在了酒上,我身后,希望你能让我带着一坛子酒。”陈晃吐着血沫子,咕噜道。 “放心,安歇吧。”阿图鲁松开手。 陈晃带着铁枪,栽倒在地上。 “从此之后,我阿图鲁姓陈了,我叫陈图鲁。”陈图鲁高声大喝。 “老爷咱们要不要通知萧先锋,咱们已经把堡垒拿下了啊。”蛮兵问他。 “哎呀,我都把这事情忘了,快,点狼烟。”陈图鲁一拍脑门子。 萧十八与西路大军赶到了,他们倒不是因为陈图鲁发的信号,而是奔着堡垒的粮草物资来的。 当萧十八看到堡垒之上的旗杆子悬挂的人头,他就猜出大概了。 “那个叫阿图鲁的蛮兵,还真的挺厉害的。”萧十八叹服。 “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哪怕你是狮子,你要面对的是兔子,也要用尽全力。”刘达之摸了摸羊头杖,笑道。 “先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阿图鲁是个有本事的?”萧十八问。 “你们两个若论武功,应该是不相上下的,至少陈晃斗不过你们两个的任何一个。”刘达之回答。 “可是,先生啊,他可是就那几十个兵,你怎么知道他有那个胆子,并且能拿下堡垒?”萧十八疑惑。 “我可没说,我只是知道他有这个本事罢了,至于他拿下堡垒,我想他的动力,应该是你。”刘达之说。 “我?”萧十八更摸不着头脑了。 “他羡慕你啊,能够追随匡大哥这样的明主,不要忘了,他之前一直是个被当做炮灰的战俘。”刘达之说。 ”嘿嘿,说来,俺曾经也是战俘呢,今天是池塘里的小鱼小虾,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他有本事,我会向匡大哥举荐他的。”萧十八嘿嘿笑道。 金城,慕容汗府,大月氏大殿之上 “姜汗国那边打起来了?”慕容戕揉了揉太阳穴。 他的老脸上皱纹好像更多了,眼睛里也满是血丝。 “启禀大汗,姜汗国南边的令尹单驱已经按照计划,起了十三万兵马,向大姜山推进,算算日子,估摸两边的前锋军已经交战了吧?”大将军东方无南回答。 东方无南,乃是北域最有名的大将,他使一杆方天画戟,至今没有人在他的方天画戟下战过三个回合。 大月氏汗国现在那么大的领土,有一大半都是东方无南的功劳,甚至慕容家的几次反叛,也都是仗着东方无南,慕容戕才化险为夷的。 “给赤乌氏汗国下令,让他们缠住最爱多管闲事的永恒之火赫连家的,还有,让慕容子器、慕容子宇、慕容子昂三兄弟来一趟。”慕容戕说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慕容子轩的抉择 “给赤乌氏汗国下令,让他们缠住最爱多管闲事的永恒之火赫连家的,还有,让慕容子器、慕容子宇、慕容子昂三兄弟来一趟。”慕容戕说道。 “遵命。”东方无南退下了。 慕容戕轻轻抚摸着一张绣着丁香花的丝绢,这是他的女儿慕容婉儿的随身之物。 丁香花,也是像丁香花一样的慕容婉儿最喜欢的花儿了。 “我的女儿啊,你现在怎么样了?我的腾格里啊,你可一定要保佑我的女儿平安啊!!”慕容戕显得更加苍老了。 东府,这里居住的不是嫡长子慕容子器,而是三王子慕容子轩。 不为别的,就是人家优秀,人家最有资格居住在这里,慕容家也只有他有继承的权利。 此刻,东方无南正端坐在慕容子轩的面前。他刚刚才把大殿上与慕容戕的谈话,原原本本的告知了慕容子轩。 “你是说,你向父汗禀明了姜汗国的情况之后,他把我的兄弟都叫去了,唯独不叫我慕容子轩?”慕容子轩再次确认道。 “是的,大汗就是这个决定。”东方无南点点头。 “看来父汗是不想让我搅进姜汗国啊。”慕容子轩笑了笑。 “大汗也是担心三王子嘛,三王子毕竟是大汗所欣赏的接班人。”东方无南说。 “义父啊,带兵打仗,攻城略地,您是大大的行家,那些狼群都未必斗得过您。可是自家狼群里这些事情啊,您不懂,还是要我们这些领头的自己争。”慕容子轩叹了口气。 “帝王将相之家啊,从来如此莫聪明,智桓大师说的,还真的有理。”东方无南向着西北方向双手合十,顶礼拜了三拜。 “从来,如此,莫,聪明,好简单啊。”慕容子轩嗮笑一声,挥手示意东方无南离开。 东方无南离开不久,他随即动身,前往汗府大殿。 慕容戕正在书写汉字,书的正是汉武大帝的《秋风辞》: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父汗,你为什么不让儿臣领兵出战啊?”慕容子轩走入大殿。 “你是什么本事,你自己知道的,别把自己搞得那么下贱。”慕容戕头也不抬地回答。 “父汗啊,我怕他们会成为大宗朝的太祖啊。”慕容子轩说出了忧虑。 大宗朝的开国皇帝宗太祖本来是军中最高将领大统领,在出征的路上,黄袍加身做了皇帝,才有了大宗朝。 “他们顶多是曹子彰罢了,你这个有司马懿相助的曹子桓,倒是害怕自己的兄弟起来了,可笑,可笑啊。”慕容戕摇摇头。 “父汗是要我提防,,”慕容子轩的脑海里出现了东方无南的面容。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子轩啊,我这次之所以不让你领兵,是因为咱慕容家的家事。”慕容戕把狼毫笔狠狠砸在刚刚书写毕的《秋风辞》上。 慕容子轩的肩膀明显一颤。 “别告诉我,你的姐姐的失踪与你无关,你既然是死鸭子嘴硬的曹子桓,我也不需要你承认,但是也请你记住了,人这一辈子,天下可以负,忠孝情义,粉身碎骨也不能负,哪怕你是孤家寡人了,我也希望你能认清这一点。”慕容戕义正言辞地说。 “儿臣,儿臣记下了。”慕容子轩向他的父汗一拜,却久久不敢起身。 “不要忘了,你的父汗失意的时候,你们兄弟三个都是靠你的姐姐拉扯,才长起来的,我们是人,乌鸦还知道反哺呢,野狼还知道救母呢,我们不能连畜生也不如。”慕容戕说完,长袖一甩,转身走出大殿。 只留下慕容子轩,若有所思地楞在大殿上。 “老姐啊,小弟一时糊涂,昧了心啊。我的老姐现在在哪里?”慕容子轩喃喃道。 “禀主人,我们在半路上先是被柳家的姐妹拦了一次,最后一个净法寺使金刚杵的和尚救走了婉儿公主,主人您切莫要因此而误了大事啊。”一个声音从慕容子轩的身后传来。 “大事?这世上还有什么大事,比的过情义大事呢?”慕容子轩说。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设法营救婉儿公主。”声音消失了。 这下,是真的只剩下慕容子轩一个人了。 他坐在大殿上,看着汗位,还有汗位之上高悬的两柄苏鲁锭。 他仰面倒在大殿,紧紧抓着石板,咬碎了牙。他陷入了无比艰难的抉择,直得脑子嗡嗡作痛。 ······ 永恒之火汗国,大汗山上的净法寺 寺门前,老汉带着三个徒弟,已经敲响门,正静等着寺门洞开。 “师父,我们要拜访的方寸大师,究竟是何方神圣啊?“端木潇问道。 “方寸大师是永恒之火汗国有名的得道高僧,他的大弟子就是北域有名的喇嘛高僧智桓大师。”乌兰巴日解释。 “我们是拜访的是活佛,你们三人,要懂规矩礼数。”老者说。 吱呀~ 门开了,两个小和尚搀着一个老和尚,走出寺门。 这老和尚慈眉善目,阔面笑口,看起来拥有无上的智慧,正是方寸大师。 “阿弥陀佛,原来是善人到了,快快入寺吧。”方寸大师抬手邀请道。 禅房,众人盘膝而坐在蒲团上,方寸大师正在吟诵六字大明咒。 六字大明咒,是“唵啊吽”三字的扩展,其内涵异常丰富、奥妙无穷、至高无上,蕴藏了宇宙中的大能力、大智慧、大慈悲。 简简单单的唵、嘛、呢、叭、咪、吽六字,从方寸大师的口中吟诵出来,却仿佛比任何的经文都要清明。这六字真言,仿佛就像是一朵莲花绽放,净转各个不同相应之六道因缘。 因为方寸大师是受持者。 他受持六字大明咒的无量功德,每吟诵一遍六字大明咒,亦每可获得无量智慧,终将升起慈悲心且圆满六度菠萝蜜。此外,受持将生为轮转圣王,达到不会退缩的菩萨境界以至开悟。 方寸大师也只是千千万万的受持者之中,一名普普通通的苦行僧罢了。 禅房里无论是僧人,还是客人,都沉浸在方寸大师简单而又拥有无上力量的吟诵之中,他们洗涤着自己的心,希望以此得到净化。 约莫半个时辰的吟诵,在座的竟然无一人感觉到时光的流逝。 只是一声钟鸣震颤,提醒着他们,这一遭的路,还要继续走。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小我?大我? 一声钟鸣震颤,唤醒了在场的所有人,也提醒着在场的所有人,这一遭的路,还要继续走。 “诸佛门弟子且退下,贫僧有客要礼。”方寸大师缓缓睁开眼睛。 那些虔诚的佛教徒纷纷起身,恭恭敬敬向方寸大师合十顶礼,然后安安静静的退出了禅房。 “师尊,我们退下了。”一个小和尚双手合十,就要关上禅房的门。 “无根,你去请你的师兄无煞,让他来这里一趟。”方寸交代。 “是。”无根点点头,又行了个佛礼,才恭恭敬敬退下去。 方寸大师这才看向乌兰巴日几人。 “哈哈哈,老家伙,别来无恙啊。”老者对方寸大师,仿佛是对自己的家人一般客气。 似乎这方寸大师不是得道高僧,就是他的老哥们儿。 “阿弥陀佛,贫僧生前承蒙施主无量,才有今日聪明。”方寸大师却是双手合十,向老者虔诚一拜。 “你不必客气,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老者说。 “哈哈,兄弟啊,本来这些事情,贫僧是不愿介入的了,可是为了这一方生灵,或许要遭受的涂炭,贫僧甘愿舍弃这身薄修行,向阿鼻地狱里走一遭。”方寸大师表情凝重。 老者也郑重起来。 “师尊,无煞师兄到了。”无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让他进来。”方寸大师回复他。 哐当~ 禅房的门被大力打开,一黑脸和尚大步跨了进来。 如果纪信等人看到的话,一定能够认出来,这黑脸和尚就是那天搭救的蒙面人。 “师尊,无煞来了。”无煞向方寸大师行礼。 “无煞啊,来来来,这就是我为你常常提起的那个老兄弟,用你们的话说,就是过命的老安达。”方寸大师向无煞引荐老者。 “阿弥陀佛,无煞有礼了。”无煞恭恭敬敬,向老者稽首一拜。 老者也只是点点头,这样的晚辈后生,当然没资格让老者还礼。 “嗯,你救下的那位女施主,可还好?”方寸大师问道。 “她不愧是千金之躯,是个明事理的,知道我们是在保护她。”无煞说。 “无煞,你舍身救人,正是你在地藏王菩萨前的发愿,阿弥陀佛。”方寸大师笑道。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但是弟子有一事想不通,这件事一直在困扰弟子,还望师尊能够为我解答一二。”无煞挠了挠头上的戒疤,整个就是第二个花和尚。 方寸大师抬手,示意他说出来。 “那位女施主说,他的弟弟是为了整个汗国,乃至整个北域的生灵,才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她的弟弟连最亲的人都不能拯救,又怎么谈得上一个汗国,乃至整个北域呢?”无煞问道。 “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为了汗国乃至北域着想,他的心中只有权力与欲望,执宰天下的权力与欲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说白了,他就是自私。”乌兰巴日说。 “也不全然都是,权力与作为是相互的,只要有能力,拥有的权力越大,那么他的作为也是最大的。不择手段,也是生在帝王将相之家的一种无奈。”端木潇摇了摇头。 “可是,可是不管这么说,他这也算是为了大我,而牺牲小我吧?”乞儿元挠了挠头,说道。 听了乞儿元的话后,大家都不说话了。 “阿弥陀佛,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这是一种境界,摩诃萨埵舍身饲虎的那种境界。可三千须弥大世界外,还有自我的小千世界,小千世界尚不能全,又何谈那三千须弥大世界呢?善哉,善哉。”方寸大师双手合十,喃喃道。(古印度一个国王摩诃罗陁的幼子摩诃萨埵在山林中见到七只初生的幼虎围着一只瘦弱的母虎,母虎正为饥饿所逼。王子遂生大慈悲心,因舍己身以喂饿虎。 注:后以此典用指慈悲献生的愚腐行为) 众人听了,皆沉思不语。 良久,老者看向方寸大师。 “老家伙啊,我们来到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你可还没说寻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呢?”老者开口了。 “贫僧要你护送一位女施主,离开净法寺,到内地大契国临潢府的大慈寺去。”方寸大师说。 “活佛,那女施主到底是谁啊?”乌兰巴日忍不住问道。 “她叫慕容婉儿。”无煞回答道。 …… 大姜山下,前锋军西路萧十八的部队已经在堡垒里补充了物资,并且在休整后摧毁了这处堡垒,大军正准备拔寨启程,北上与匡平的主力军汇合。 刘达之道蒙古包里,医邪圣手正在秉烛伏案,沉浸于一本年代久远的医书之中。 正如痴如醉,没有本事自拔的时候,忽然听到他的蒙古包前有人嚷嚷不止。 起初也没在意,可是门口的嘈闹声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使他很是皱眉。 “怎么回事啊?”刘达之放下手中的医书竹卷,揉了揉疲倦的眼,问道。 “禀告刘先生,我们抓到一个北面的奸细,他说是来找您的,到了您的帐前,怎么拉都拉不走。”士兵回答。 “哦?找我的?带进来吧。”刘达之把案子上的医书都收起来。 蒙古包的门打开了,两个士兵押解着一个被麻袋蒙住面孔的人,走进蒙古包内。 “给他取下头上的麻袋。”刘达之将案子上的油灯向前推了下。 “是。”一个士兵上前,把他头上的麻袋取了下来。 原来是个胡人。 那胡人看到刘达之,脸上写满了不认识。 “你找我吗?”刘达之看着这陌生的面孔,问他。 “您是不是医邪圣手刘达之?”那胡人问。 “我是刘达之。”刘达之点点头。 “师父,徒儿终于找到您了,给您磕头了。“那胡人一把泪水与鼻涕抹去,扑通跪倒在地。 刘达之忙起身上前,把他扶起来。 “我的门生遍布海内,你确定你要寻的是我刘达之吗?”刘达之问他。 “医邪圣手刘达之,徒儿当然不会认错,徒儿不肖,师父可还记得大姜山上采药的时候,救下您的胡人?”老郎中提醒他。 “哦,我想起来了,当年我才十三岁,当时我给了你一本胡医书,你看了医书之后恭恭敬敬管我叫了声师父。”刘达之一拍脑门。 “对,您当时还说要徒儿像当时那样,尽自己最大的力,救下每一个需要救治的人。徒儿不肖,现在姜王府中任职太医,遇到了一个棘手的病人,徒儿准备前往内地去寻师父,没想到打听到师父就在军中,特地斗胆来寻,没想到真的是师父您啊。”老郎中说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医者 “好啊,不愧是我杏林中人呐!你且说来,那病人的病是如何的棘手?”刘达之点点头,询问下去。 “病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全身溃烂,简直就是一具尸体了,可他有呼吸,有心跳,还间断的大喊大叫。”老郎中说。 “哈哈哈,原来如此,这是三魂七魄走了三魂,只要能找到这三魂还体,病人就会即可苏醒了。”刘达之一听,就知道了病因。 “啊,难道那些学说竟然是真的?”老郎中惊讶。 “巫医从来都没有分过家,我们作为医生,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本来就是违背了世间的法则,有些东西,你不愿意去信,可你不能不信。”刘达之笑了笑,拿过笔墨纸砚,就要书写药方。 突然,蒙古包外一阵盔甲相撞、兵器出鞘的声响。 那是萧十八带领着亲兵,把刘达之的蒙古包包围了。 “不用怕,我给你写个药方子,你回去之后,给病人煎服了,如果再有高僧道士为其作法,不出三天,保管他能够醒过来,但是你要按照药方上的方法给病人服药。”刘达之对老郎中说。 老郎中没有说什么,但还是点点头。 “瞧这面孔,咱们军中可没有如此陌生的,他果然是北面敌人派来的奸细啊。”萧十八走进了刘达之的蒙古包。 “哈哈哈,萧先锋什么时候学会趴窗户了。”刘达之玩笑道。 “没有没有,我是听说北面派来了奸细,被我们擒获了,特地来看看。”萧十八说。 他说着,还看了看老郎中。 “来人啊,把这个老奸细给我绑起来,待会儿咱们开拔的时候,砍下他的头颅,用他的鲜血为我军壮行。”萧十八大手一挥。 “是!”几个如狼似虎的亲兵前来,其中一个拿着绳索,就要上前捆绑老郎中。 老郎中吓的瑟瑟发抖,他不过是个看病救人的医生,虽然随军过,可哪里亲身经历过这阵势呢? 没想到,刘达之却护在了老郎中的身前,不让亲兵靠近。 “这难道,难道我抓错人了?他不是北面闯进来的?”萧十八疑惑。 “你没抓错,他就是北面的姜胡人,还是王府的太医,但是我不能让你把他带走。”刘达之捋了一下胡须,说道。 “先生,他可是奸细啊,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呢!!”萧十八惊讶。 “我当然知道,他是我的徒弟,他救过我的命。刚才我们的谈话你也听到了,他是为了尽他作为一名杏林中人应该尽的义务,才冒死闯进大营来找我的。”刘达之大义凛然地说道。 “先生,您现在不是医生,您是匡家军的大军师啊。”萧十八说。 “不,我刘达之从来都是一名医生,悬壶济世为己任,我责无旁贷。你必须放他离开,否则我就只身前往北面的北姜城,去救治病人。”刘达之说。 “先生,你~”萧十八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要么放他离开,要么我离开,萧先锋,您看着办吧!”刘达之说完,扶起老郎中,让他坐在自己的软榻上。 他让老郎中帮忙研磨,自己摊开了纸素,挥动了狼毫笔。 萧十八与亲兵看着这个执着的医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能看着刘达之一番的行云流水,把这药方子写完。 刘达之吹干纸上的墨迹,准备给老郎中,却又收了回去,双手递给了萧十八。 “萧先锋,你还是看看的好。”刘达之说。 “如果连先生都信不过,那么匡家军就没有可以信任的了。”萧十八连忙推手,不敢接下。 刘达之没有说什么,只是摊开纸,让在场无论识得不识得字的亲兵都看了一遍。最后,才交入老郎中的手中。 “那个病人的安危,可就全寄托在你的身上了。”刘达之紧紧握住老郎中的手,叮嘱道。 老郎中将药方贴身收好,又向刘达之与萧十八等人连连行礼,这才退了出去。 “刘先生,你这么做可真是,”萧十八想要狠狠的训斥刘达之一番,却被刘达之打断。 “萧先锋,你现在快派几名好手,乔装打扮紧跟着那老郎中,他一定知道绕过大姜山的捷径。”刘达之发出了命令。 “哎呀,先生就是先生,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萧十八也是眼前一亮。 “你要是想到了,匡先锋还派我这个先生给你做什么呢?”刘达之拿起羊头杖,轻轻擦拭起来。 萧十八也忙放下身段,殷勤为刘达之垂肩膀。 “先生,十八想问你,你给那老郎中的药方子是真的还是假的?”萧十八说。 “当然是真的了,我是医生嘛,我要治病救人的。”刘达之回答他。 “可先生救的,很可能就是我们以后的敌人呐。”萧十八担忧道。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救。”刘达之说。 “为什么?” “因为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见死不救的话,医生是会愧疚一辈子的。”刘达之喃喃道。 “可您又为什么又要将计就计,拿他做不要钱的领路人呢?” “唉,我这医生,还有匡家军这个病人的啊!” “先生,十八以前多有得罪,请受十八一拜。” “萧先锋啊,咱们都是追随主公的,可万万不可如此生分。主公现在估计着也等急了,咱们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快安排部队开拔吧。”刘达之赶忙把萧十八扶起来。 “得嘞,十八这就去。”萧十八嘿嘿点了点头。 ······ 南姜前锋军大营,现在已经驻扎在大姜山南边的山脚下了。 匡家军主力在匡平的率领下,从中路挺进,大败忽而亮,回军杀破前来救援的忽而江,一路势如破竹,匡家军的威名早已响彻在大姜山下。 将帐内,匡平一仰脖喝干了酒,放下海碗在面前的案子上。 面前,几位将领也放下了手中的海碗。 “啊,真是痛快啊,匡大哥,我们好久没有打这么痛快的仗了。”张梁大声疾呼。 “也好久没有喝这么痛快的酒了。”刘昌高举海碗,不等别人招呼,就一饮而尽。 “你们两个啊,”匡平苦笑着摇摇头,他拿这两位麾下猛将还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两人是他的老班底了,张梁是从他做战俘的时候,就宣誓效忠于他的,刘昌晚些,是他们在大梧城的矿区,杀死监工后第一个站出来追随他的。他们哥俩与萧十八、匡无愁一样,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只是武功比不得萧十八二人罢了。 “匡将军,三路虚设的幌子都没有大伤,已经平安撤回了,只剩下萧将军的西路军,萧将军说已经大破敌军,却到现在还没有行军的消息。”传令官前来汇报。 “这个萧十八,他到底在搞什么鬼?不会是与刘先生发生矛盾了吧!!”匡平的眉头皱了起来。 正说着,忽然听得一声号角的呜鸣。 这号角是用来迎接凯旋而归的将领的,因此特别隆重,一般情况下不会奏响。 大家都因为这一声号角,而起了身。 “怎么回事?咱们今天没人出去叫阵啊?走,出去看看。”匡平与两位将领一同出了营帐。 第一百一十五章 秋色平分 “这个萧十八,他到底在搞什么鬼?不会是与刘先生发生矛盾了吧!!”匡平的眉头皱了起来。 正说着,忽然听得一声号角的呜鸣。 这号角是用来迎接凯旋而归的将领的,因此特别隆重,一般情况下不会奏响。 大家都因为这一声号角,而起了身。 “怎么回事?咱们今天没人出去叫阵啊?走,出去看看。”匡平与两位将领一同出了营帐。 出了营帐,却见,那是一支部队到了。 一支匡平此刻正在担心的部队。 “匡大哥,十八与兄弟们成功捣毁堡垒,打败了陈晃军,杀敌两千余,俘虏八百,得到了大量的粮草补给,因为运粮草的原因,就给耽搁了。大哥,十八回来了。”萧十八一看到匡平,就单膝跪倒在匡平面前。 “兄弟,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真好啊。”匡平抱着他的肩膀,叹道。 刘达之与匡无愁,还有陈图鲁也都到了。 “先生,我十八兄弟没和您闹矛盾吧?”匡平问道。 “哈哈哈,没有,没有,我们配合的好着呢,并且啊,我们为主公发现了一员猛将,此番大破敌军,他的功劳不小啊。”刘达之侧身,把陈图鲁给露出来。 “嗯?他是蛮兵?”匡平疑惑。 “对的,这个蛮兵可不一般,”刘达之说着,看向陈图鲁:“你不是一直都想见见匡先锋吗?现在匡先锋就在你的眼前,你还不快见过匡先锋?” 陈图鲁忙放下手中铁枪,向匡平跪拜。 “既然是有本事的,那就留下来吧。正好你们不是带着几百俘虏嘛,就交给他好了。”匡平说。 “嘿嘿,大哥,咱们是不是又有什么大动作了?”萧十八凑过去问。 “其实啊,我一直在等你还有刘先生。我们可是奉命来讨伐乱臣贼子的,可是那些乱臣贼子的嚣张,已经让我感到发指了。你们到了,这东西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匡平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封书信来。 书信的封面上,朱砂写的“挑战”二字,格外扎眼。 “这,这还了得!!”萧十八与一干将领马上火了。 只有刘达之看了看匡平,匡平也看向他,两个人会心一笑。 “大哥,打吧,灭灭他们的威风。”萧十八谏言。 “对啊大哥,打他巴子的~”张梁刘昌也咬着牙说。 “各位将军速速清点兵马,随我战啊!”匡平大手一扬。 那些将领们都去了,只留下刘达之,与匡平进了帐。 落了座,匡平亲自为刘达之沏了一杯乌龙茶。 “先生此番辛苦了。”匡平开口了。 “哼,你简直是在赌博,拿匡家军的命运赌博。还有那封挑战书,你糊弄你的麾下将领还行,你能糊弄着我吗?”刘达之一把打碎了茶盏。 刘达之在看到挑战书上那两个朱砂写的汉字“挑战”时,就知道匡平的谋划了。 不是忽而赤要挑战匡平,而是匡平要挑战忽而赤。 “先生不要生气,我也是没有办法啊,眼看着粮草在消耗,也坚持不了几天了,大姜山的关隘还是久攻不下。那忽而赤也不是善茬,估计就等着咱们没了粮草,士兵哗变呢。横竖都是死,倒不如赌一把的轰轰烈烈。”匡平说。 “好吧,匡家军是你的,我这个医生也只能为你开药方子,能不能有起色,还是要看你这块主心骨。”刘达之摇了摇头。 ······ 大姜山下,千军万马连绵百里,两军各位南北。 “杀~”匡平挥动手中的丈八点钢矛,带领前锋军杀向大姜山脚下,已经列好阵型的北姜前锋军。 “迎战,迎战!!”忽而赤挥舞着玄铁棍,瞪红了眼,北姜先锋军,也就是忽而族兵,开始露出面孔。 他们的对手,是匡家军。 两军在大姜山脚下血拼了一天一夜,死伤不计其数,各自撤了回去。 姜汗国的士兵无论南北,战甲都服靛蓝,唯一区别就是兜鍪上的缨子,南姜军尚黑,北姜军尚白。从山脚下士兵尸体的盔缨颜色来看,代表北姜军的白缨更多一点。 但是,不管怎么说,忽而赤依旧驻守着大姜山,这一仗分明是匡家军败了。 “咱们现在还剩下多少士兵?”匡平问。 “大哥,就是加上蛮兵还有杂役,我们现在也只剩下七千来人了,如果敌军再来,我们就真的顶不住了。“萧十八道。 “没可能的,他们虽然守住了关隘,可是亦然元气大伤,没看到大姜山的关隘已经挂起了免战牌吗?”匡无愁道。 “唉,都怪我不听先生劝告,这才吃了败仗啊。”匡平看向刘达之。 大家都看向了刘达之。 “先生。”匡平恳求的眼神看着他。 “刚才两位将军也已经说明了,咱们两边现在是秋色平分,谁也奈何不了谁,就看谁的援军先到了。匡先锋,前锋军已经按照指示,开拔到大姜山下了。这样的消耗战,本来就不是我们玩得起的,匡先锋,我们前锋军应该歇歇了。”刘达之提议道。 “好,我这就向单公请求增援。”匡平点点头。 大姜山的半山腰上,一顶华丽的蒙古包中,忽而赤看着大腿上的羽箭,咬紧了牙关。 “将军,我要开始拔出箭杆了,您忍着点。”军医提醒忽而赤。 “拔吧!”忽而赤紧紧握着椅子背,从牙缝里崩出这两个字。 军医猛地,一把把箭拔出来。 “啊啊啊~”忽而赤大吼一声。 羽箭出来了,箭矢带着倒钩,上面是忽而赤大腿上的血肉。 “忽而将军,我们现在情况很不妙,虽然我们守住了大姜山,可是我们已经死伤过半,不仅您受了伤,忽而亮、忽而江、陈晃三位将军也永远留在大姜山南,我们承受不了第二次大的战斗了。”博尔广将情况报告给忽而赤。 “眼下,我们已经顶住了贼军前锋军的第一轮恶攻,但是我们连折损三员大将,穆成公子与穆家抬举我还有我忽而家,我忽而家可没有脸请求增援。”忽而赤道。 “忽而将军,咱们是损失惨重,但是我估摸敌方也好不到哪里去的。”令狐尚说出了他的想法。 “令狐尚,你取我的玄铁棍来,随我前去敌营搦战,我要打探敌营的情况。”忽而赤站了起来。 “忽而将军,您现在可还带着伤呢!!”令狐尚赶忙扶着他。 “唉,罢了,罢了,你竟然连出战的勇气都没了!!”忽而赤一拳头砸在身旁的案子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将军,那可是匡家军。”令狐尚低下了脑袋,蚊子般地回答。 他确实是怕了,大大小小的仗他也打了不少,可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勇猛的部队。 北域的整个东面,也就是姜汗国的领土下,南北两军的前锋军已经结束了第一轮的较量,大战的序幕,也因此拉开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立地成佛 黄沙,漫天漫地都是黄沙 老郎中怀揣着药方子,骑着懒驴,一步一个脚印留在黄沙上,悠哉悠哉向北走去。 他自顾自地走着,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几名南姜骑兵追上来了。 看着方向,老郎中的毛驴转头向西北行去,西北方向,一块界碑清楚地标注着,另一旁,是大月氏汗国的领土。 他之所以能绕过大姜山,就是因为他是从大月氏汗国的领地来回的。 这个地方,只是名义上的属于大月氏汗国,其实也算不得大月氏汗国的领地,因为这里是一片荒漠,寸草不生。 这个地方叫鬼漠。 “该死的,这个老家伙不会是发现我们了,故意的消遣我们,耍子的吧?”一名骑兵恶狠狠地扬起马鞭子,砸了一把马臀。 “不要乱来,这可是萧先锋交给我们的任务。”小队长道。 “队长,那些汉人,可都是三个脑袋的,你说说,他们为什么不派自己人来跟着这老头子呢?他们就是故意的把最苦最累的活交给们。”骑兵反驳道。 “萧先锋明明是看得起咱们,再加上咱们几个的故乡就是大姜山下的,熟悉路况,所以才把任务交给我们。你再胡说八道,扰乱军心,我现在就砍掉你的脑袋,下马休息。”小队长说着,把蒙古弯刀拔了出来。 那骑兵哆嗦了一下,老老实实地下了马,嘴巴也闭紧,不敢再说话了。 但是,他分明把手中的狼牙棒攒的更紧些。 “哥几个,你们看到了吧,咱们的小队长,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小队长了。他现在啊,就是那个汉人萧十八的一条狗。”骑兵恶狠狠地说。 “你怎么这么说我们队长啊。”另一个骑兵看着他。 “刚才你们还没有看清楚啊,我不过是提议拿下那个糟老头子,他是太医,拿了他交给单万公子,那怎么说也是大功一件。可咱们的小队长怎么对我呢?他可是拿着刀,要砍下我的脑袋的,他把我们当成他向萧十八摇尾巴的本钱,他不把我们当自己安达了啊。”骑兵摇头道。 “哼,那也就别怪咱们心狠手辣了。”刚才那个骑兵的脸色变了变,摸出了腰间的蒙古弯刀。 他们围上了小队长,纷纷祭出兵器。被小队长拿刀指着的骑兵拎起狼牙棒,狠狠砸向小队长的前胸。 正在小憩的小队长忽然觉得心口猛地一疼,老血喷出,就再也没有了知觉。 “兄弟们,随我去活捉了那个糟老头子,献给单万公子领赏。”那骑兵把小队长的蒙古弯刀别在腰间,翻身上马,打了个唿哨,纵马奔向老郎中的懒驴。 “呼呼~”骑兵们大喊着,都跟着他。 老郎中正在懒驴上打着盹呢,突然的,懒驴打了个响鼻,变得不安起来。 懒驴突然不懒,它受惊了。 懒驴一下子把老郎中掀翻在地。 老郎中在黄沙中打了好几个滚儿,才被一口黄沙呛醒。 刚醒来,侧着脑袋的老郎中就看到数不清的马蹄子向他这里移动。 老郎中心道不妙,连忙爬起来,驴子也顾不得了,向着鬼漠奔去。 他的脚下是不慢了,可毕竟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个蹄子的战马? 转眼间,南姜的骑兵们就追上了他。 “你哪里跑?”骑兵附身下去,一把抓过老郎中,提起来放到马背上。 “呼呼~安达英勇,这队长的职务估计非您莫属了。”其他骑兵高呼。 “哈哈哈,我这个安达肯定会好好待你们的。”那骑兵也是骄傲地扬起头颅,张开傻嘴乐的不能并拢。 突然,那个骑兵吃了一嘴黄沙子,疼的他直咧嘴。 黄沙子并不多,只有两三粒。 也就是说,有人以黄沙子为暗器,打中了他的嘴巴。 “谁,找死吗?”骑兵惊的拔出蒙古弯刀,四下打量。 终于,在西面,发现了一名身穿素色僧袍的和尚。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和尚双手合十,向骑兵稽首一拜。 “可恶,哪里来的死和尚。”骑兵脸上渐渐显现出狰狞,神情就像一旁还没有缓过来的驴子。 一旁,另一个骑兵赶紧拦住了他。 “安达,这位大师父遮莫是智桓大师啊,咱们不能冲撞的。” “智桓大师!!”骑兵立马收回了满脸的狰狞,下马向智桓还礼。 毕竟,智桓大师的名声在北域的影响力,那是很大的。 “智桓大师,我们抓他,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免于灾难,希望您能够谅解。”骑兵道。 “贫僧看到他的驴子上捆着药箱,他是一名医生,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大善之人,你们难道要阻碍这大善之人的行善吗?你忘了你的前世的话吗?”智桓问道。 骑兵不说话了,因为他没有反驳的理由。 这个时候,智桓合十的两掌之间,一捧金光照耀向骑兵,笼罩在他的身躯上,他的眼中,好像晶莹了起来。 就在金光笼罩的那个瞬间,他好像参悟了什么。 他想起了他的刚才,他亲手杀死了一直对他很照顾的安达,他还要杀死一名悬壶济世、还手无寸铁的医生。 金光笼罩的瞬间,他忏悔了。 “这一遭,我的薄修行已经损了,待来世希望投入清修家,还请智桓大师助我。”他的神色坦然,并且动容。 他突然拿起蒙古弯刀,剜出了自己的心,登时,倒在地上不动了。 “贫僧自然会为你超度,阿弥陀佛。”智桓当下打坐,为骑兵吟诵地藏经。 智桓接连吟诵了三转,才起了身。 十几个骑兵看着智桓,齐齐的向智桓行了礼,这才驾着战马,飞奔着离去。 智桓亦不理会他们,自去牵过驴子,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驴耳朵,驴子便温顺起来。 他牵着驴子,走进老郎中。 “多谢大师相救。”老郎中双手合十,虔诚一拜。 “阿弥陀佛,大善人受惊了。”智桓将缰绳交给老郎中。 “无妨,我这把老骨头行医二十余年,早就把生死看淡了,可是,我还有病人等着我去救治呢,所以我要谢大师啊。” “善哉,善哉。”智桓赶忙双手合十,向老郎中还礼。 “智桓大师,老朽有一事相求。”老郎中还是开了口。 “但说无妨。”智桓道。 “您是高僧,一定会念招魂的经文,我的师父说我这个病人是因为丢了三魂才不能醒来的,所以” “贫僧随大善人前去。”智桓还没等老郎中说完,就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七章 青梅不一定竹马 北姜城,姜王府 “吁~”穆成勒马停在这里。 他的身后,亲兵与麾下将领也纷纷勒马。 “你们先回去整顿兵马,我去王府看看。记得整顿完了之后,不要忘了前来知会我,将旗,是要由将军亲自交到扛旗兵的手里。”穆成吩咐道。 “遵命!”亲兵与将领都识相的离去了。 穆成还是嘴角一撇,打马进入了王府的大门。 当然,没有人敢拦着,也没有人会拦着,这就是他们穆家的嘛! “来,说你们呢!”穆成对着两名躲着他走的婢女手指一勾。 那两名婢女慌忙向穆成走来,并且战战兢兢为穆成道了万福礼。 “你们两个,躲着本公子做什么?”穆成马鞭子撩起,架在一名婢女的下巴上。 婢女吓的瑟瑟发抖,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哼,别以为本公子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心思,你们是不是觉得,南边那些乱臣贼子就要打到北面来了,你们就解放了?”穆成恶狠狠地问她们。 “三公子饶命啊,我们对汗国是忠心耿耿的。”婢女赶紧求饶。 “哈哈哈,不怕告诉你,南边的先锋贼军是一时得了势,才打到了大姜山下。但是他们面对的是忽而赤将军,他们已经被忽而赤将军死死拦在大姜山下了,那些乱臣贼子,一个也过不了山!!”穆成收回了马鞭子。 正欲走,突然又想起什么。 “文筝公主近来如何?”穆成问。 “回三公子,文筝公主一切都好。”婢女回复。 “那个半死不活的小白脸子呢?”穆成又问。 “这,奴婢不知。”婢女吞吞吐吐起来。 “说。”穆成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禀三公子,文筝公主请来了高僧智桓大师,正在为那个汉人念安魂咒。”婢女吓得跪倒在地上,把一切都交代了。 “枉你也是堂堂穆家的三公子,何必跟一下下人过不去呢?”姜文筝放下肩上的扁担。 她的身上都是中药的味道,这是老郎中带回来的药方子上中药的味道。 这味道对于穆成来说,当然非常的刺鼻。 “文筝,大姜山南边山脚下吃紧,我就要上前线杀敌去了。”穆成还是压下火气,温柔地说。 姜文筝动动朱唇,却始终没有说出话。 “这一去,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再回来。“穆成苦笑着摇摇头。 “你别瞎说。“姜文筝蹙眉。 毕竟是护着她的有心人,姜文筝亦不是铁石心肠。 “所以,我有心里话想对你说,我怕我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文筝,让我说出来,好吗?”穆成问道。 “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我知道你的心,你尊重我,我知道。但是你也知道,青梅不一定竹马,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姜文筝还是说出了口。 (青梅:青的梅子;竹马:儿童以竹竿当马骑。形容小儿女天真无邪玩耍游戏的样子。现指男女幼年时亲密无间。) “普天之下,我只钟意你一个人,难道我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吗?“穆成不甘地问。 “你不要再问下去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姜文筝不想再说下去了。 “三公子,哦不,三将军,咱们该出发了,大家都等着您呢!”呼延笃之子呼延庆探出了头来。 “传令,全军准备,随我与中军汇合。”穆成调转马头,离开王府。 只留下一个背影,一个苍凉落寂的背影,留给姜王府的门口,留给姜文筝。 “腾格里保佑他,愿他能遇见一个比我好百倍,好千倍的姑娘,厮守白头啊!”姜文筝双手合十,喃喃祈祷道。 她的声音不算小,那一字一句,也都落在穆成的耳朵里。 “驾~”穆成闭上眼睛,不让泪水掉出眼眶。他再不愿回头,他猛地挥舞了一下马鞭子,策马飞奔出好远。 姜文筝愣愣地看着这个背影,她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的好。 突然地,她的脑海浮现出她绣床上那个剑眉虎目的英俊面孔。这么些天过去了,那位传说中的医邪圣手果然是有本事的,英俊的面孔已经不那么苍白,渐渐有了一丝红润,有了生机。 不再是一具还能喊叫的尸体,而是有个人样子了。 想到这里,姜文筝竟然会心的笑了。 “文筝公主,我纪信兄弟醒了,嘿,还真别说,这净法寺的大师念经还真是厉害。”孔亮的声音传来。 “醒了吗?”她掂起裙摆,小跑着向自己的房间奔去。 ······ 姜文筝的闺房,绣床之上。 “乌日娜~” 纪信捂着胀痛的脑袋,猛地睁开了眼睛。 这一觉,他睡的太沉太沉了。 他亦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醒了?”智桓的面孔出现在纪信的眼帘。 “嗯?智桓法师?你怎么会在这里?”纪信看得高僧尊容,就要起身行礼。 智桓连忙拦住了他。 “是法师救了纪信吧?纪信拜谢法师。”纪信双手合十,向智桓行礼。 “纪信,你不用谢贫僧,贫僧是佛门弟子,这些是贫僧应该做的。要谢,就应该谢医邪圣手还有他的徒弟,这姜王府里的太医老郎中,他才是大菩提的善心。”智桓说。 “是啊是啊,纪信,那个老郎中为了救你的命,冒险闯到南面的军营里,才求到药方子的。”孔亮与姜文筝也进来了。 “孔亮,她是谁?还有,这里是哪里啊?”纪信问孔亮。 “这里是姜王府,咱们被这位文筝公主俘虏了。”孔亮无奈地耸肩。 “什么?”纪信皱起剑眉,看姜文筝的眼神也充满了警惕。 “人家救你的性命,要不是她,你现在早就过了鬼门关,见到阎王爷咯。”孔亮白了他一眼,将事情的前前后后交代清楚了。 “快扶我起来。”纪信挣扎着,要起身。 孔亮连忙奔过去,搀扶着他。 纪信坐了起来,看着姜文筝,他的救命恩人,眼中流露着感激之情。 “文筝公主,谢谢你救了纪信的性命,纪信不知道多少辈子修来的功德,才让纪信这辈子遇到女菩萨吧,请受纪信三拜。”纪信双手合十,稽身对着姜文筝深深三拜。 第一百一十八章 纪信醒来 “文筝公主,谢谢你救了纪信的性命,纪信不知道多少辈子修来的功德,才让纪信这辈子遇到女菩萨吧,请受纪信三拜。” 纪信双手合十,稽身对着姜文筝深深三拜。 “哎,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了,你的身子还没有恢复好,老郎中说了,你还要好好的修养几天呢。“姜文筝赶忙说道。 虽然是感谢她的话,但是从纪信的口中说出来,到了姜文筝的耳朵里,那也成了最动听的声音。 她感觉像是吃了蜜一样,心中甜滋滋的。 可能是因为心中住的人儿,无意间撩拨她的心了呢! 呵~花痴的女人呵! 姜文筝的这些心理活动,纪信当然不知道,他只是一个劲的答谢姜文筝,以安自己的不安的心。 纪信身体还没有恢复,继续静养在姜王府里。但是纪信知道了自己养伤的地方是姜文筝的闺房后,马上换了地方。 “孔亮,你也真是的,我昏迷不醒了,你也昏迷不醒吗?这可是女孩子的闺房,还是千金之躯文筝公主的闺房,这,这不是让我的救命恩人蒙羞嘛。”纪信狠狠的把孔亮训斥了一顿。 “我,我······”孔亮欲哭无泪。 他能怎么办?他就那么个小身板儿,硬拼,怎么可能是对手?智取?这里可是姜王府,人家的地盘。 他虽然看上去光鲜,可说到底还是俘虏,还是寄人篱下的俘虏。 “哼~汉人,你可知道文筝公主为了救你,而受的苦难?”老郎中放下手中银针,将姜文筝为了救他的性命,怎么这么与未婚夫反目,又怎么怎么找药材,皆般事情都告知了纪信。 “哎呀,我只知道恩人为了救纪信这条性命,不惜闯入敌营求得药方,回来的路上还差点被敌方士兵给捉去,没想到文筝公主,文筝公主才是天下第一的菩提心肠啊。”纪信向着姜文筝闺房的方向再是三拜。 “汉人呐,文筝公主不过是因为心悦你的一首曲子,而不顾一切的救你,莫说姜汗国,就是整个北域,这样的性情女子也不多见吧?你且无论怎样,都不要负了文筝公主的感情,那么老头子舍身求见我的师父,还有被那南贼萧十八杀死的危险,也就没什么了。”老郎中收起药箱,转身就要出去。 “唉,你我枉为男儿,竟然连一个胡人女子都不如。”纪信摇摇头。 突然,纪信又想到了什么······ 那是一个痛痛快快的汉子,真汉子!! “好,痛快!!”那汉子抹着脸上的血沫子,哈哈大笑。 “兄台好胆色,燕某佩服。”燕铁衣持着剑,给那汉子行了礼。 “我的亲兄弟,萧十八。”匡平过来,一条肩膀搭在萧十八的肩膀上。 “英雄,你们二位都是英雄。”燕铁衣说着,弯腰取下李肆野腰间的剑鞘,把佩剑入鞘,然后抛给了匡平。 萧十八,萧十八,这好耳熟的名字。 等一下,萧十八不是匡大哥的亲兄弟嘛!! “老郎中,恩人,您先别走。”纪信连忙拉住了他。 “怎么,你找我这老头子有什么事情吗?”老郎中问。 “您刚才说,您差点被谁杀了?”纪信问他。 “南贼军前锋军西路的先锋萧十八,倒是个汉人,长的豹头环眼,大扫帚浓眉,生猛的紧,不知道怎么被单家那老贼给收在麾下了。怎么,你认得此人?”老郎中反问。 “不是,不是,我只是听这个名字耳熟。”纪信连忙反驳。 “你说你是大契国临潢府的,听说这个名字也很正常不过。他好像是什么匡家军的。就是在临潢府境内,跟着塞北英雄的后人匡平,唉,这匡家军的名声,我在北漠都是如雷贯耳,他们如此的英雄,怎么就为单家卖命了呢?”老郎中感慨道。 纪信默然不语了,此刻,他的内心,是波涛汹涌的。 匡家军,匡平,匡大哥,那是自己的师父,第一个师父,没有他,纪信不可能挣扎出这身武艺,没有他,纪信到现在或许还在铜城的矿区,猪狗一样苟活着,说不定哪天,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再站不起来了······· 可是,他的匡大哥,还有他一直都要加入的匡将军,怎么会站到南姜单家了呢? 燕六合生死未卜,受伤的卓尔塔和他分别,最让他担心的乌日娜不知所踪,他自己本身的伤也是单家人所致,他和单家算是对头的,他是见过南姜单家那些人的嘴脸的。 “喂,小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老郎中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恩人,我在听呢。”纪信连忙点点头。 “我见过你痛击南贼的手段,你是个有本事的,所以,我希望你懂得感恩。”老郎中说。 “我会的。”纪信双手合十,向老郎中稽首一拜。 好些天了,纪信每天都按照刘达之开的药方子吃药,再加上智桓大师每天为他诵经清心,他算是真的好起来了,这些天,恢复的是一天一个样儿。 一个清晨,纪信耳听的鸡鸣,睁开眼睛,拎着铁枪拽开了房门。 天已经擦明,正是第一道曙光破晓千层涌的时候。 纪信吐纳了一口朝气,出手荡出了铁枪。 他先开始使着裂金六合枪的招数路子,大开大合呼啸着,整个大地都为之震动。 后来渐渐想到几位师叔伯的枪法路子,便逐渐搅入手中这杆铁枪里。 登时,纪信感觉到这杆铁枪的威力大增。 “好凌厉的枪法,只不过多些破绽,赢不得真好汉。”智桓的声音传来。 纪信听得是智桓来了,忙放下手中的铁枪,向智桓行礼。 “大师也懂得枪棒吗?”纪信眉头一挑,到底是少年意气。 这少年心性,让他自认为裂金六合枪天下无敌,再加上几位师叔伯的枪法宗要,他的枪法能够匹敌的,这个辈儿也不会有很多了。 “哈哈哈,跟着师父略微的学了两下子,不过出家人用不着打打杀杀,所以放下很久了。”智桓笑道。 “听大师说,我的枪法有破绽,还请大师指点一二啊?”纪信不服气地说。 第一百一十九章 梅子香 “大师也懂得枪棒吗?”纪信眉头一挑,到底是少年意气。 这少年心性,让他自认为裂金六合枪天下无敌,再加上几位师叔伯的枪法宗要,他的枪法能够匹敌的,这个辈儿也不会有很多了。 “哈哈哈,跟着师父略微的学了两下子,不过出家人用不着打打杀杀,所以放下很久了。”智桓笑道。 “听大师说,我的枪法有破绽,还请大师指点一二啊?”纪信不服气地说。 “指点可万万谈不上,我先说出你的枪法的问题吧,你的枪法本身是不错的,可是夹杂的别的招法路数太多,也乱了你枪法的本来路数。如此,你多学的这些招法路数非但没有让你的枪法增强,反倒束搏了你的实力。”智桓说。 “大师一语中的啊。”纪信想了想,收起了枪,向智桓一拜。 “来来来,”智桓指了指纪信手中的铁枪。 纪信忙把铁枪双手交给智桓。 智桓双手合十,向着西北方向的大汗山再拜,之后才接过铁枪。 普普通通的铁枪,一到了他的手里,他的气势竟然为之一变。 这让纪信想起了好些年前的一个晚上,匡平在给他演示第一遍崩牛拳的时候,匡平的气势就是为之一变。 不过,匡平的气势变得迅猛如虎,而智桓大师却宛若金刚在世,罗汉附体。 智桓挥舞着铁枪,他的枪法都是少林枪法的路数,还夹杂着一些少林棍法的招式,让纪信看的是眼花缭乱。 但是纪信丝毫不敢懈怠,他已经看得出来,智桓的枪法比他接触过的任何一套枪法都要高明,它简单,却又包含了所有枪法都有的招数,纪信打起精神来,看得目不转睛。 一套枪法使完,智桓将铁枪还给了纪信。 再看智桓大师本人,却是神色如旧,不喘不哮。 “胸中多藏些招法路数,是甚好的,可是招数是死的,发招之人却是活的,死招数破得再妙,遇上活招数,免不了缚手缚脚,只有任人屠戮。学招时要活学,使招时要活使。倘若拘泥不化,便练熟了几千万手招数,遇上了真正高手,终究还是给人家破得干干净净。”智桓大师喃喃道。 “听大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胜三十年苦功啊,纪信豁然开朗了。”纪信稽首再拜。 抬头时,才注意到智桓的肩膀上缠着个小包袱,看样子是要离开了。 “大师,您这是要走吗?”纪信问。 “我已经在这里盘桓好些日子了,永恒之火汗国的那间院子里还有一罪孽深重的法器,需要我诵经超度,我不能再逗留下去了。”智桓说道。 “大师,这次一别,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啊。”纪信流露出不舍之情。 “若是有缘,我们自然会再相见,哦对了,我这里有一首前人的诗词,与你有扯不断的缘,现在转赠于你: 飒飒西风满院载, 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 报与桃花一处开。”智桓念完,向纪信行了佛礼,转身走出了姜王府。 看着智桓大师远去的背影,纪信默默再拜。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智桓大师已经走远了,纪信还在皱着眉头,咀嚼这两句诗。 “嘿,纪信~”姜文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纪信的身后,并且伸手去拍纪信的肩膀。 纪信在这么说那也是练家子,感觉到身后有风,想也没想,本能地转身迅猛一个擒拿。 “哎呀~”姜文筝的手腕被纪信拿住,蹙着眉地叫了一声。 “啊,原来是文筝公主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纪信赶忙放开姜文筝的手腕,惊的半是失魂,半是落魄。 “你们这些男人啊,就知道舞刀弄枪的,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姜文筝嘟起了朱唇。 那般花容月貌,本来就楚楚动人,这朱唇微嘟,更是让人心都柔软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我,,”纪信挠着后脑勺,也是一时间着急,一着急,嘴上更笨,就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哼,大猪蹄子~”姜文筝带着愠怒,别过脸去。 纪信正是焦急,急的四下里看去,只看到院子中央有一株果梅树,长的亭亭玉立,梅树结满了果子,却因为树大修长,而无人摘取,因此挂的红灿灿的。 纪信灵机一动,捡起脚边的铁枪,对着梅树就抛掷了去。 铁枪呼啸着,砸在梅枝上,带走了好些依依不舍的梅子,以及残枝败叶。 看到梅子纷落,纪信脚下生风,歘歘几步,闪到梅树底下,躲过残枝败叶,将梅子一一接在手中,裹到袍子里。 耳听得铁枪落下,他伸出手来,那铁枪就像与他商量好的,不偏不倚,被他接个正着。 虽然是大病痊愈,他的每一个动作却是行云流水,稳健中带着几分潇洒。 这一个个的动作如此潇洒,当然也都被姜文筝录入眼帘,印在脑海。 纪信裹着袍子里的梅子,笨拙来到姜文筝身旁来。 他把裹紧的袍子摊开,十几个颜色不一的梅子都放在姜文筝眼前了。 “这果子红红的,味道一定好极了,给你吃。”纪信笑着,捡出一枚,递给姜文筝。 姜文筝伸手接过,拿丝绢擦了擦,放入樱桃小口里,咀嚼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果子甜吗?”纪信一边问她,一边喉口大动。 这家伙,显然是在咽口水,想来是早就贪这口儿新鲜果子了吧。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还是先让给我吃呢? 难道~ 姜文筝想着,两颊就像是此刻的朝霞,谁让你偷喝女儿红呢?看吧,红彤万里呀。 “是挺甜的。听说,这株梅子树的果子用来泡酒,是最好不过了呢。每年王府有了贡酒,总会泡一些。可是今年与南边突然发生了战争,这样的美味,也没有人顾及了。”姜文筝说着,渐伤感起来。 当下,她把又拿起的梅子放回纪信的袍子上,面向南方双手合十,凝重地吟唱。 她的神色写满了虔诚,还有大悲大怜。 她在为大姜山两面的所有生灵祈求平安。 纪信依旧裹着袍子,也站在那里,守护在姜文筝的身旁。 对了,你之前在梅林里吹奏的那首曲子是唤做《寻梅》吗?能为我吹奏一曲吗?“姜文筝突然想起了那首曲子,那首曾经把她的魂儿都给勾走的曲子。 “嗯,是的,文筝公主愿意听,纪信这就为您吹奏便是。只是纪信拙劣技艺,也不过胡乱的吹个响儿,文筝公主多担待罢。”纪信说着,把梅子都倒出来,放在石桌上,然后取出了一直陪伴在身旁的洞箫。 洞箫呜咽,纪信仿佛又置身在西北虎威镇街头,站在乌日娜的不远处,看着乌日娜扶着马头琴······ 南中城,姜王府的后花园,一抹亭子里。 乌日娜捧着下巴,正看着半塘湖水,以及湖岸边那三株梅树。 或许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她亦想起那曲《寻梅》,泪水早已打湿了手中的马头琴: 回首飘洒的雪中梅 再美再累已无人陪 风从南来却往北吹 劲风疾驰早将心吹碎~ 谁在一缕斑白时寻梅 谁在擦拭琴上泪~ 折枝腊梅只见离别不见回 便是清风也在枯萎~ 谁在伤心时提前准备 谁在伴着花儿落泪 曲终酒尽总是寻得也伤悲 冬去春来花谢人也醉 花谢人也醉欸~ 题外: 愿那个滑板女孩,每天这个时候都会被夕阳余晖沐浴。 5.20 18:40 第一百二十章 燕六合剑抵单万 南姜军中军大营,帅帐 单驱把来自大姜山的战报放在案子上,他的双颊因为心中突然起来的怒气,而一颤一颤的。 “前锋军失利了,没想到啊,北面那些乱臣贼子竟然让忽而家的族军作先锋,还好我派往前线的是匡家军呐。”单驱面无表情地看向帐下。 帐下,单恭、单全、单万,这些宗亲将领都在,别的将领不说,老将军单恭乃是北域有名的大将,列入了北域四大名将之中,本事那是不必说。 可悲的是,单驱的帐下,只有这一员大将,这也是南姜军实力一直上不去的原因之一。 “哼,北军中,除了呼延笃的两万铁骑外,其他都不足为惧,不足为惧。侄儿啊,你且看我这狼牙棒怎么破了那呼延笃老儿的玄铁棍的,北面那些乱臣贼子还不是仰仗呼延笃?只要呼延笃被我的狼牙棒打落马下,那些乱臣贼子的贼军自然不攻自破的,哈哈哈。”单恭捋须,狂妄一笑。 呼延笃,我们前面说到过一些的,他使一条玄铁棍子,那也是没有几个人能匹敌的。 呼延笃与单恭,还有大月氏汗国的大将军东方无南,永恒之火汗国的大将军白木,并列为当世的北域四大名将。 东方无南是四大名将之首,这从来没有争议的,至于剩下的三位,那就是尚在伯仲之间了。 单恭固然英勇,可毕竟春秋已高,还是整个南姜军的支柱,不到万不得已,单驱还真的不能用他。 “伯父说的有理,不过当下,贼军呼延笃尚在贼军的中军大营,缩头不出。伯父且养精蓄锐,让这些小儿辈尽破了敌军前锋,那时候,呼延笃不还是您砧板上的鱼肉吗?”单驱也一边拍着马屁,一边拐着弯的,换下单恭。 “父亲,孩儿的左翼军请求出战。”单万趁机请命。 “大统领,不可啊,咱们单家这辈就只有这一颗独苗苗了,请大统领让单全的右翼军出战。”单全也站出来了。 “老叔叔,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给这些小儿辈一个机会历练不是?正好也看看他的本事,他若是成器,是那块子材料,咱们身后把单家交给他也放心,若是没本事,咱单家不是迟早的要败坏在他的手中?那么何必再留给他呢?”单驱把单全扶了起来。 单全想了想,点点头,默默退下了。 单驱又看向单恭:“大伯父,您是咱们大军的主心骨,军中可以没有我这大统领,可不能没有大伯父您啊,您也不要再劝了。” “那是自然,北面的区区小贼,老夫还怕玷污了手中狼牙棒。我会让狼牙重骑兵的狼崽子们跟着左翼军前去的,不过大统领大人,我要推荐一将,他叫单小六,乃是我的义子,手中一杆铁枪,一柄飞卢剑,还算锋利,我想,把那些骄纵的狼崽子纳入他的麾下,然后随左翼军,希望大统领大人能够准许。”单恭指了指一直立在他身旁的燕六合。 燕六合依旧是全身披挂盔甲,端着铁枪,也不露出面孔来。 “好啊,大伯父推荐的将领,定然是有大本事的,本统领要加封单小六为千户长,把狼牙重骑兵编入他的侍卫亲兵队里,随万儿的左翼军出动。“单驱当即任命了燕六合。 单万一听这个未曾相识一面的将领,因为自己大爷爷的两句话就要编入他的左翼军,还一口气任命了个千户长,这不是硬生生的把自己的兵分出一支来交给别人嘛!!好家伙,这还得了? 他当即站了起来。 “既然是大爷爷推荐的将领,那么自然是武功高强咯?”单万看向了燕六合。 单万可不知道这就是燕六合,他是知道燕六合被单恭俘虏了,可是单恭发布的消息,是被当场斩首。 他所知道的,只有单恭突然色心大起,把自己看中的桃儿给摘跑了。 横刀夺爱本来就为他所不齿,夺的还是他的爱,所以,他反感这个大爷爷。 今天这个事情,他这个娇生惯养的大纨绔,可是不会丝毫让步的。 “万儿,你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单驱的脸色很不好看。 自家的孩儿,自家心里清楚,这单万的一身骄纵,自然是被自家惯出来的。 这是无奈,或许也是注定。 单驱一直都以为,这是腾格里对单家的惩罚。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我单家的帅帐,难道我这个副统领,还没有资格挑选能征善战的将领了?”单万哼道。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空气,也在凝固。 帅帐里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剩下急促的心跳声。 燕六合看着这个骄纵的公子哥儿,他早就忍不下去了。 单恭感受着燕六合身上散发的戾气,呵呵一笑,向他使了个眼色。 唉,意气,骄纵,天不怕地不怕,终究是少年啊。 少年?单恭看了看自己的一双老手,它就像是枯树皮一般。 不复当年咯,老咯。 燕六合得到单恭的示意,提起铁枪,向前一步。 “谁让你站出来的,你不懂规矩吗?”单万喝他。 “万儿啊,他可是你大爷爷的义子,就是你爹见了,也要叫一声义弟的。”单全连忙提醒他。 “我单万这辈子只服有本事的,待他战胜我手中的铁扇再说。”单万说着,手中的折扇打开。 这可不是之前在梅林的的那把折扇了,而是他的兵器。 折扇打开,扇柄突然地拉伸,多出一尺多长的柄来。玄铁打造的扇面儿闪烁着寒芒,原来这扇面上布满了倒刺~ 饶是燕六合看了这奇怪的兵器,也是提高了警惕。 翻手出枪,燕六合手中宛若一条灵蛇,猛地吐出蛇信子来。 单万好不一惊,架起铁扇去格挡。 眼看着就要与铁扇碰撞,铁枪却突然绕了个半圈儿,向单万的下盘一荡。 燕六合早就看出来了,单万的基本功不扎实,下盘虚晃,是被酒色淫空了的身子骨儿。 一枪轻轻荡在膝盖骨上,单万下盘半软,险些跪倒在地,但是他好说是个会武功的,他一边控制欲倒的身躯,一边夹住铁枪,不让燕六合再变招数。 燕六合一挣之下没有挣脱,果断弃了铁枪。 飞卢剑拔出,那叫一个快,只听到一声剑器出鞘的吟啸,剑锋就已经点在单万的咽喉上。 “你,你的本事不在枪上,你的本事是剑器!!”单万终于搞明白了。 但是,晚了,他已经败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萧十八斗博而广 燕六合一挣之下没有挣脱,果断弃了铁枪。 飞卢剑拔出,那叫一个快,只听到一声剑器出鞘的吟啸,剑锋就已经点在单万的咽喉上。 “你,你的本事不在枪上,你的本事是剑器!!”单万终于搞明白了。 但是,晚了,他已经败了。 “哈哈哈,不愧是大伯父的义子,我的老弟弟,万儿都败在他的手上了,他真乃一员猛将啊。”单驱出来打圆场。 “承让了。”燕六合收剑入鞘,礼貌性地向单万一拱手。 燕六合在刚才站出来,一直到打败单万,始终没有说一句话,这礼貌性的一句话,却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身在胡地那么久了,燕六合倒不是不懂胡语,他的习惯,让他不经意地用汉语说出了这三个字。 “汉人?大爷爷竟然收了个汉人做义子!!”单万警惕起来。 不仅是汉人对胡人,胡人对汉人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两种文化影响下的两种人,是很难融合的。 即便能够融合,也是一方强权高压另一方,比如大契朝,汉人在胡人的统治下,就属于是二等公民。 但是那些胡人贵族又不得不承认,汉人的文化确实能让他们的统治更长久一些。 “汉人怎么了?咱们的前锋军,那些能够长驱到大姜山下的英勇士兵,可大都是汉人。”单恭不屑。 “是啊,是啊,只要忠心于咱们姜汗国,那就是信得过的人。难道我的亲老弟,我还能信不过吗?就这么决定了,千户长单小七与狼牙重骑兵编入左翼军,单万听令,着你率领左翼军,即刻开赴大姜山,增援前锋军,不得延误。”单驱拔出案子上的令箭,投给单万。 “单万领命!“单万一把接过令箭,他攒的死死的。 大姜山的半山腰上,前锋大营安安稳稳地驻扎在这里。 这些天,他们也学乖了,只是守着大姜山,只要敌军来犯,就乱箭射回,绝不主动出击。 他们倒不是粮草充足,相反,他们的粮草已经不多了,士兵们已经靠着大姜山上的野味、野果子,而生存着。 还有,这里是北方,北方的山上,水源也是有限的,哪怕是还算富裕的大姜山脉,也依旧养不起忽而赤的两万余前锋军。 据说,有的队里面,已经开始偷偷的杀战俘而食了。 窝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山下,敌将又来搦战了。 援军呐~ 忽而赤伏在案子上,心中是好不焦急。 “报,敌将萧十八引一彪军马在山下骂阵,令狐尚团长不堪辱骂,拎双锤出阵出战,战不三合,被那萧十八一铁脊矛挑落马下,博而广团长要为令狐尚团长报仇,我们都拦不住,估摸现在已经到阵前了。”亲兵火速前来禀报。 “啊,这两个猪脑子,老子的免战牌是挂着玩的吗?快取我披挂兵器来。”忽而赤一把掀翻了案子。 大姜山脚下,北姜前锋军阵前,最中间的盾牌翻动,博而广横着亮银枪,驭马走出军阵。 他的眼眸里,是一个豹头环眼,大扫帚浓眉的九尺大汉,跨着一匹同样高大的火狼马,身披蓝色锁子甲,头戴黑缨兜鍪,倒提一杆铁脊矛,满脸的写着毫不在乎。 那黑汉子的火狼马下,是血泊,血泊里,是被割掉人头的令狐尚。 “喂,你是谁啊,报个姓名?”萧十八伸出小拇指来,指了指博而广。 这两句话,萧十八倒是用胡语说的,他脑子与身体块头不成正比,为了这两句胡语,可是软磨硬泡了刘达之好些时候呢。 还有那个冲人伸出小拇指的动作,那是胡人侮辱俘虏的手势。 “你听清楚了,我,取你头颅的人,前锋军团长博而广。”博而广被萧十八侮辱,心中怒火中烧,却不表露出来,只是冷冷地回复。 “决斗吗?”萧十八接道。 他没听清楚博而广叽里呱啦的说的什么,但是他还是回复了这么一句。 好歹,气势要足。 就像刚才对付那个家伙一样。 萧十八看了看马下的尸体,他的血应该还没有冷吧? “纳命来吧!!”博而广再也忍受不住,他猛蹬马腹,向萧十八发起冲锋。 博而广乃是一团之长,他的坐骑当然不比陈晃这些千户长,这可是一匹蒙古马的火龙马,阉割后,无论是速度,还是耐力,那都是一等一的。 火龙马眨眼间到了萧十八近前,博而广手中亮银枪借着火龙马的冲锋猛地搠了出去,“嗖”的一声,枪头直指萧十八的咽喉。 萧十八好说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这两下子如何能镇的住他? 只见他翻过倒提的铁脊矛,顺着力就是那么一拦,又复一挑。 “啊~”博而广被这简简单单的两招荡开,险些摔落火龙马,他忙地坐稳,驭马狼狈错过萧十八的火狼马。 火狼马上,萧十八打了个哈欠,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珠子,看着博而广打马错开他。 其实,他刚才足有一百个招数,甚至简简单单的一刺,就可以把博而广打落马下。 但是萧十八想起那个千户长陈晃,那个悲哀的真汉子,他就不屑于趁人之危,偷那么一下子了。 他调转火狼马的马头,等着博而广停下来。 这时,忽而赤也驾驭着汗血马赶到了,他看着惨死的令狐尚,还有狼狈的博而广,竟然不好意思走出军阵来。 博而广终于勒住了火龙马,并且调转了马头。 这一合,连博而广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亮银枪再攒紧,博而广银牙咬碎,催动火龙马,再次向萧十八发起冲锋。 萧十八嘴角一撇,刚才那一合,他已经知道博而广的水平了,跟陈晃,还有马下的令狐尚差不多,高不到哪里去。 他也纵座下火狼马,横铁脊矛迎了上去。 哒哒哒,哒哒哒~ 两马的铁蹄踏着一对儿黄沙,它们的主人在较量,它们自然也在较量。 没看到因为主人失势,而眼珠子瞪出血来的火龙马吗? 嘶嘶嘶~ 两马咆哮着,撞的近了!! 亮银枪与铁脊矛也近了,并且先发起了碰撞。 不只是一个碰撞,而是一个碰撞,紧接着一个碰撞。 两个呼吸间,两杆武器已经交错了三五十回。 眼看着两马就要撞上,两马主人纷纷勒尽了马缰绳,错开马头。 “还算是我麾下的将领,来啊,还不快为博而广将军擂鼓!!”忽而赤喝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对得起 两个呼吸间,亮银枪与铁脊矛已经交错了三五十回合。 眼看着两马就要撞上,两马主人纷纷勒尽了马缰绳,错开马头。 “还一合还算有点意思,算我麾下的将领,来啊,还不快为博而广将军擂鼓!!”忽而赤喝道。 “啊,遵命!”旁边擂鼓的士兵早已被战况吸引,不能自拔了,忽而赤的一喝,才把他拉了出来。 咚咚咚~ 山脚下,牛皮战鼓擂的震天响。 “哎呀,该死的,咱们来的匆忙,忘了带战鼓了。”匡无愁皱起了眉头。 “没有就没有吧,就是没有,咱们也不能输了阵势,士兵们,跟着我喊,胜,必胜!!”陈图鲁高举手中的铁枪,这一声闷吼竟然盖过了战鼓的声响。 “胜,胜,必胜~”匡无愁二人身后的士兵也跟着高喝起来。 两边正在呐喊擂鼓助威,一双对手也当然没有闲着。 亮银枪搠来,铁脊矛刺去,两匹战马又是轰轰烈烈的一合。 眼看着,两匹马就要错开,略微疲劳的博而广的眼角却捕捉到了铁脊矛的矛头。 “不好!!”博而广心中大呼,但是想要格挡,分明来不及了。 刷刷刷~ 铁脊矛砸破了空气,以蛟龙入海之势,向博而广狠狠挥下。 咚咚,,,咚~ 战鼓明显弱了下去。 “胜,胜~” “砸,砸死他,喝喝喝~”陈图鲁激动地把手中的铁枪都给撅折了。 “这个没脑子的,你挡着啊!!”忽而赤着急大喝,手中的玄铁棍也随着那喝声,呼啸着砸向萧十八。 萧十八正正得意手中的铁脊矛,就要砸到博而广的面门。 这一击,他有信心把博而广的脑浆给砸出来。 可是,突然间的,侧面有一阵杀气到了。这杀气,饶是萧十八都觉得猛地一哆嗦。 萧十八无奈,只好放走了煮熟的鸭子,回身挺铁脊矛去格挡。 博尔广的手中亮银枪早已不知道去向,他趴在马背上,紧闭着眼睛双手抱着头,任由火龙马带着他,逃回本部军阵。 “前锋军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驾~”忽而赤打马冲出军阵,来到萧十八马头前。 萧十八此刻已经打落了玄铁棍,一矛把它定在地上。 “有点意思了,你又是谁?”萧十八问道。 忽而赤指了指身后的将旗,又指了指萧十八矛下的玄铁棍,还有不远处的血泊当中,没有了脑袋的令狐尚尸体。 “啊呀,原来他就是贼军前锋军的大先锋忽而赤,他可是大将呼延笃的关门弟子呢!好戏来了,哈哈哈。”陈图鲁看到忽而赤的动作,再看他的兵器,就知道这位威风凛凛的将领是谁了。 萧十八将铁脊矛插在地上,蹬紧了马镫子,一个漂亮的附身捡起玄铁棍,小心擦拭干净了尘土,这才双手抛给忽而赤。 忽而赤猛蹬马镫子,一个旱地拔葱离开马背,打挺到空中,两三个翻滚接着那玄铁棍子,潇洒回身坐到马背上。 萧十八拿眼看去,只见着忽而赤面不改色,气不喘歇,用臂弯架着玄铁棍,腾出双手来合十,向萧十八稽首一拜。 那套动作,好像压根儿不是他施展出来的一番。 “好耐力,好身法啊,就是不知道,你的铁棍子有力气否?”萧十八向忽而赤还礼,然后又指了指忽而赤手中的玄铁棍。 “试试吧,好汉子~”忽而赤说着,玄铁棍横在手中,轻轻御马,向萧十八催进。 萧十八也打起精神来,将铁脊矛握得紧紧的。 ······ 南姜军中军大帐,单恭的毡房 “义父,”燕六合解开了面甲,放到案子上。 “嗯,我那侄孙子也算我半个徒弟,你却三五个回合之内把他击败了。六合啊,你的武功又强上了不少,看来老夫这大半辈子的心血还是有点作用的。”单恭点了点头。 他指的是,刚才大帐里燕六合与单万比试。 “义父的心法确实对六合有很大的帮助。”燕六合向单恭一拜。 “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兵法还是武功,你确实是个好苗子,是个将才。老夫也已经为你争取到了机会,把狼牙重骑兵交给了你,我那侄子也直接任命你为千户长,希望你能够为我单家杀敌立功啊。”单恭欣慰地捋了捋花白胡子,端起茶盏来,吹去热气,轻轻抿了一口。 “都是义父教授有方,可是,义父,我,”燕六合欲言,又好像不知道该不该开这个口,就止住了嘴。 看得燕六合的神情,单恭放下了茶盏。 “六合啊,我知道你在担心那个女娃娃,你放心吧,我单恭再怎么说,也是个说话算数的人。她在南中城里过的好好的,什么都不会缺。只要你安心为我姜汗国杀敌建功,我自然念得你的好的。”单恭说。 “可是,义父。”燕六合的眉头紧皱。 他当然知道,单恭把持着乌日娜,就是在把持着他。 可是,为了自家兄弟,他不得不这么一步一步的陷入单恭的圈套,甚至,甚至是认贼作父。 “你都唤做我义父了,我也将这大半辈子的心血倾囊相授于你,难道你还信不过义父吗?”单恭有些不高兴,板起脸色来。 虽然单恭对燕六合下了那么多手段,但是单恭是真的爱燕六合这个将才。他当然也有私心,他之所以把自己的一身本事都教给燕六合,也是因为希望燕六合能够留下来,为他们单家的霸业效力。 “谨遵义父教诲。”燕六合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 然而,他的心中却是苦涩一叹: “纪信兄弟,卓尔塔兄弟啊,我燕六合真的是迫不得已啊。我知道我做的事情为江湖人所不齿,但是不管你们怪我也好,就是杀了我也罢,我也要这么做。我必须要救纪信兄弟的女人、卓尔塔兄弟的妹妹、我的弟妹乌日娜,才无愧于你们的一声兄弟,无愧于情义二字。“ “唉~,义父虽然是我兄弟几个的敌人,可他待我确实不薄,说到底,他对我好,不肯放我的弟妹离开,也就是想牵制我,不让我离开,是为了让我为他们单家服务。反正姜汗国北面也都是乱臣贼子,不如就随左翼军去大姜山,斩他几员大将,报了义父大恩再说吧。“ “我们虽然说好是在大月氏汗国陈师叔处汇合,可是大月氏汗国这么大,海底捞针的,我哪里去寻找他们?待打听到了兄弟们的消息,再接乌日娜前去汇合好了。”燕六合心中想到这里,当下也松开了紧皱的眉头。 “千户长单小六大人何在?狼牙重骑兵三百七十名骑兵已经集合完毕,请您指示!!”帐外,狼牙重骑兵的小队长陈德喝道。 燕六合看向单恭。 “去吧,这三百七十名骑兵可是我亲自训练出来的,说是亲兵却是比亲兵还要亲呐。”单恭抬抬手,让燕六合出去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辞别(一) “啊呀~” 萧十八一个不防,忽而赤的玄铁棍已然落下。 萧十八惊呼一声,连忙提铁脊矛去截。 忽而赤一棍砸下去,砸到铁脊矛上。 这一下,忽而赤用了十分力,直把萧十八砸的虎口震裂。 若不是萧十八也是个真汉子,死也不肯抛弃手中铁脊矛,估计兵器早被打落。 可是这边,忽而赤又抡圆了玄铁棍。 “给我下来!!”博而广手中玄铁棍呼啸砸向,把萧十八砸落马下。 萧十八狼狈落了马,一个鹞子翻身闪开火狼马,提着铁脊矛躲开忽而赤再次砸来的玄铁棍。 忽而赤一棍子砸死了火狼马,没有砸中萧十八,气的哇呀大喊一声。 手中玄铁棍再起,向萧十八砸过去。 落了下风的萧十八忙架起铁脊矛,去格挡玄铁棍。 北姜军的军阵里,匡无愁与陈图鲁也是大吃一惊。 “杀,快,杀上去啊~”匡无愁金刀高举,座下战马早已咆哮奔了出去。 “哼,迎战~”博而广大手一扬,也挥军而上。 “杀~” 大姜山下,两军开始掩杀,又一次杀声四起。 寂寥的战场,已经留下遍地肢残的尸骨……屠戮,却还在继续。 空气中,布满了血的味道,何止于山崩地裂?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为之颤抖。 又一个呼吸间,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化为乌有…… 萧十八败了,他的部队也自然败了,身上虽然十几处创伤,他还是狼狈捡回一条囫囵的生命。 看着身后,加上受伤的,也只剩下不到两百士兵。萧十八泪水早已打湿眼眶,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他拔出腰间剑鞘内,那柄当年从监工李肆野的手中抢回来的剑器:他们匡家军的第一柄武器。 这柄剑器是匡平亲手交给他的,这柄剑器在匡家军中,就是代表着权力的天子剑!! 可是,他却拿着天子剑,打了个大败仗。 剑器横在脖颈,死了那么多兄弟,他是没脸活下去了。 他哽咽着一咬牙,闭上眼睛。剑锋在他的控制下,就要划破脖颈。 “十八兄万万不可啊!!”正在安抚伤病的匡无愁听到剑器出鞘的声音,忙抢上去,劈手夺过剑器。 “你不要拦着我,让我死,我没脸见匡大哥。”萧十八还在挣扎。 匡无愁紧紧握着剑身,右手被剑刃的锋利划过,一手的血肉模糊。 “呵呵,死容易,我们的弟兄们跟着你,冲入战场,就这么一晌午的工夫,一千多弟兄们没了,能不容易吗!!你,你身为匡大哥最看重的大将,是畏罪了?还是不愿意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你巴子的还是飞虎将军吗?”匡无愁不顾手中的血肉模糊,一把将剑器夺下,狠狠扔在地上。 “我~”萧十八喃喃着,仿佛想的明白了些。 ······ 北姜城,姜王府,姜文筝的闺房前 吱呀,门开了,两个婢女走了出来。 “怎么是你们两个?”其中一个婢女很是戒备。 她就是被穆成恐吓的哪位婢女,还是穆成派在姜文筝身边的眼线。 “请通禀文筝公主,纪信与孔亮求见。”两个人向婢女行了礼。 “公主不方便见你们,请回吧。”婢女就要关上门。 “怎么回事啊?”姜文筝一把拉住了就要被婢女关上的门。 婢女慌忙退到姜文筝的身后。 “你们两个,不要太过分了,哪怕是穆家花钱买的你们的身子,你们现在是姜王府的婢女,那在姜王府,就给我老老实实的。本公主腰间的雁翎刀虽然不甚锋利,可是砍下你们两个的头颅足够了。”姜文筝面若冰霜。 显然,她气的不轻。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公主饶命啊。”两个婢女扑通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滚下去。”姜文筝玉腿轻抬,一脚踢向了离得近的婢女。 这是含怒一脚,是不会有轻重的。 纪信眼疾手快,连忙凑过去,将婢女拉开。 婢女被他一拉,跪了许久的她下身不稳,栽倒纪信怀里。 这边,姜文筝脚下落空,踉跄了几步,崴住了脚,还险些摔倒。 “公主您没事吧,还请您息怒啊,她毕竟是下人罢了。”纪信抬起头,劝说道。 他此刻只是看到姜文筝稳住了身形,而不知道姜文筝崴住了脚。 “我没事,你这下人,还不快退下去。”姜文筝忍着脚裸的疼痛,还有心底的委屈说道。 姜文筝看着纪信抱着婢女,竟然有了一丝、两丝、三五丝的柠檬酸意。 唉~为什么我是公主,而不是那个婢女呢! “你们两个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姜文筝又问。 “文筝公主,我们是来辞行的。”纪信说出了求见姜文筝的由因。 “这可不行,”姜文筝果断拒接了他们,她想了想,终于想出来一个好的借口,于是接着说: “你的病还没有好利索呢,我与老郎中既然救了你,就要看着你彻底的好起来才是,你还是再多休养几日吧。” 纪信与孔亮二人对看了一眼,觉得姜文筝好意,还是不要推辞的好。 如此又盘桓了半个月余,纪信觉得身体已经恢复到极好了,再与孔亮求见姜文筝,却始终见不到姜文筝的影子。 “这,我的病已经好的很利索了,难道文筝公主是在故意的不见我们,不想让我们走吗?”纪信问。 “有可能吧,”孔亮看了看剑眉虎目、英气逼人点点头。 这家伙,一场病给整的,在这姜王府里养了个天庭饱满,气色非凡。 孔亮是局外人,他也绝对不是傻子,他能看得出姜文筝看纪信的时候,眼中流露的是什么感情。 “眼下,姜汗国南北大战,卓尔塔兄弟与燕六合兄弟、还有乌日娜纷纷下落不明,我在这里多待一天,就一天的刀子剜心,我要去寻找乌日娜还有两位兄弟,我们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纪信一本正经地说。 “好的,我听你的。”孔亮点点头。 两人说着,把所住的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通,将这一阵子过活所用之物都擦拭妥当,准备了来时所穿的衣服,这才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擦了亮,纪信与孔亮收拾了行李,拽开了房门。 二人蹑手蹑脚,走过两面抄手游廊,向王府大门的门楼走去。 突然,一个声响在他们背后响起,让他们二人停下了脚步。 第一百二十四章 辞别(二) “你们,你们两个,是要离开了吗?“姜文筝的声音传到纪信二人的耳朵里。 纪信、孔亮二人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转身,纪信看得姜文筝的桃面脸上,分明写满了不舍。 纪信向姜文筝拜了拜:“文筝公主,我们二人在王府已经叨扰月余,本来想着还恩于公主,却只是白白的浪费王府的粮食。纪信深感不安,所以,” “所以,你就不辞而别了?”姜文筝问道。 她的秀眉微蹙,却看不到一丝兴师问罪的生气,反倒多了三五分西子捧心的楚楚可怜。 纪信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他们三人就这么愣在院子里。 他们的头上,是那株千年果梅树,晨风拂过,梅枝轻轻摆动,弄出一阵沙沙声儿,仿佛是在挽留客人。 当然,也像姜文筝的心,在挽留她心中的人儿。 心上人离开她的心不容易,可离开她的身旁,她终究还是拦不住的。 “我之所以拦着你们不让你们离开,是因为姜汗国突然爆发了战争,外面现在很不安全。但是既然你们去意已决,我也就不拦着你们了,我也拦不住你们。“姜文筝先开口了。 “文筝公主,我们知道您的好意的。”纪信接了一句,却被姜文筝打断了。 ”你先听我说,我其实算不上什么救命恩人的,我不是你们说的什么活菩萨、菩提心,你们也不用想着报我的恩情。老郎中为救你们几番舍死冒险,我希望你们在走之前,能向他道个别吧。我会为你们诵经祈祷,保佑你们一路平安的。”姜文筝勉强笑了笑,把不舍之意往心里藏去。 “多谢文筝公主,公主真是观世音菩萨转世的慈悲心呐。”纪信再拜。 待抬头时,纪信看得了一个背影,一个失落的背影。 这背影揪着纪信的心,让纪信好不恻隐。 ······ 太医院,说是太医院,其实就是两件老旧房子,老郎中还有太医院的所有医生,都随军出征了。 这两间房子,只剩下一个小药童在守着。 “我师父随大军御敌去了,请问你们谁是纪信,师父给他留一封书信。”药童向二人行礼。 “我就是。”纪信还礼。 药童也不怀疑,毕竟是在姜王府,他没什么可怀疑的,他将书信从怀中拿出,双手奉给纪信。 “有劳了。”纪信将信封放到包裹里。 “不必客气,这都是师父交代好的。”药童说完,又一拜,转身进屋,关了太医院的门。 出了北姜城,纪信才拿出信封 拆开信封,把信纸打开,阅读起来。 看着看着,纪信皱起了眉头。 “纪信,这信上说什么?”孔亮问他。 “老郎中说,大姜山下战事吃紧,要致咱们于死地的单家的前锋军,已经打败了穆家的军队好几次了。希望我们帮助穆家,为姜汗国子民的安定做点什么。”纪信说。 “那,你的意思呢?”孔亮看向纪信。 “这两边的都是野心家,咱们何必为他们做棋子呢?咱们不管他们,之前说好的,要去大月氏汗国寻找陈师叔,我想,卓尔塔他们如果还没有被腾格里召唤去的话,应该也会去寻陈师叔吧。”纪信说。 “好,咱们不淌混水,就去大月氏汗国。”孔亮点点头。 “兄弟,这一路了,跟着我是吃苦受累的,搞不好还有生命危险,你就没有想过舍我而去?”纪信突然问孔亮。 “怎么说呢,你这个人,虽然霉运缠身,但倒是真汉子,真性情,跟着你走一路,或许会后悔这么一阵子;舍你而去,我会后悔一辈子。”孔亮拨弄着他的核桃手串,笑着回答。 “好兄弟,那你可跟紧咯,走着~”纪信喝了一嗓子。 两人说着,又提了提出包裹,跨大了步子,向西南方向而去。 大姜山山腰,忽而赤的前锋军大营 忽而赤与前锋军士兵们刚刚铩羽而归 忽而赤的盔甲上,还挣着一身的血水。 “将军,三公子押解粮草到了,此刻正在将帐呢。”亲兵前来传话。 “好,我知道了。”忽而赤也不管盔甲的血水,就那么大大喇喇地进了将帐。 将帐内,本来该他坐的位置,三公子穆成大马金刀坐在那里。身旁,是三个莺燕汉人女子,正在伺候。 穆成执笔挥动,正在付丹青于纸素,眼看着就要完工了。 “忽而赤来的正好,快看我的新作品啊。”穆成头也不抬地招呼他。 忽而赤向穆成行了礼,才凑了过来。 那纸素上的丹青,正是忽而赤与萧十八对战的场景,见是忽而赤一棍子撩起来,正要把萧十八砸落于马下的场面。 忽而赤的煞气腾腾,萧十八的惊慌失措,甚至两匹马儿的嘶鸣,都活灵活现,出现在这纸素之上。 要说这穆成的丹青还真不是盖的,忽而赤看了,都觉得自己又抡起了玄铁棍,要砸向萧十八。 原来,他不经意间的已经融入了这幅画中了。 “恭喜啊,你成功击退了敌军,这一仗你打赢了。”穆成勾完了最后一笔,遂放下手中的活计。 两旁,一女子忙地接过穆成手中的狼毫笔,小心放回笔架。另一个女子也忙着收拾砚台,还有那幅画。 “唉,惭愧啊,我又损失了一员大将。”忽而赤摇头,表示这夸赞他承受不得。 “这荣耀,当然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是战死的令狐尚将军的,是永远倒在战场上的将士们的,是你们整个前锋军的。”穆成站了起来,摆摆手,示意三名女子还有几名亲兵退下。 亲兵向穆成行礼,三名女子屈身道了万福,他们小心翼翼地退出帐外。 “该死的,这南边哪里招募的如此强悍的部队,连咱们师父都说,这样的部队如果归于他,他在有生之年能一统北域。”穆成一脚把案子踢开。 匡家军的勇猛,他早就有耳闻了。毕竟能和数倍于己的忽而族军硬扛,还能几乎立于不败之地的,真的不多。 “三公子,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我们之间的已经打响。不知道三公子此次前来,带来了多少粮草,还有援军啊?”忽而赤终于说到了重点上。 “粮草够你们消耗大半个月的了,我的左翼军已经进入大姜山脉驻扎。另外咱们师父率领中军两万铁骑,已经绕道大月氏汗国,向敌后突进了。”穆成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哎呀,看来大统领是要夹击敌军啊,哈哈哈。可是,为什么左翼军不与前锋军汇合啊?”忽而赤疑惑。 “我父王自有妙计,你听命行事就好。”穆成笑了笑,看起来人畜无害。 可落在忽而赤的眼中,却是无比的狰狞。 第一百二十五章 白木 南姜前锋军大营,单万与单小七,还有几百个杂役士兵押解着粮草,已经先行赶到了。 “副统领的到来,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啊。”匡平与将领们老远的迎了上来。 “应该的,你们在前线已经够吃紧的了。”单万好歹露出了一个笑脸。 他虽然纨绔了些,但也知道,匡平与匡家军是在为他单家效力的。 “唉,我们匡将军也曾经在辽阳府的长白山与金石龙的军队周旋,不是没见过这阵势,可是我也没想到,这大姜山脉天险呐,竟然如此的易守难攻。”匡平摇头。 “大姜山脉乃是北域除天屋脊外,最险要也最大的山脉了,只要我们跨过了这山脉,北面就是一马平川的草原,骑兵可一鼓作气,直接开到北姜城。”单万说。 “打仗嘛,哪里有一天两天的事情,不就是一片山脉嘛,他们能抢下来,我们又为什么夺不回去呢?咱们慢慢的想,总会有办法的。”刘达之地声音传来。 大家把目光都放在了这个拎着羊头杖的刘先生。 刘达之看向诸位将领,并没有双手合十,而只是稽首行了礼。 “先生啊,你来的正好,这位是单万副统领,乃是大统领的虎子。”匡平道。 “见过副统领。”刘达之点点头。 单万却皱了皱眉头。 刚才刘达之没有双掌合十行礼,他就已经有些反感了。这下倒好,见了他堂堂的副统领大人,竟然连拜也不拜。 一个瞬间,他那稍微的一点虚情假意,也都消失了。 他的脑海之中,出现了他的宠物金钱豹,被萧十八打死的场面。 “早闻刘先生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啊。”单万语气很是不好。 “统领大人无需客气的,咱们都是为了姜汗国嘛!!您的大帐毡房已经备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匡平一听情况不对,连忙岔开了话题。 “好,好,去看看。”单万披风一挥,留下一个潇洒的身影。 将帐里,匡平亲自为刘达之倒上茶水。 “先生不必为了那等人恼气。”匡平劝他。 “哈哈哈,我主多虑了,我不仅不为之恼气,并且还为之而高兴啊。”刘达之笑道。 “这,这话怎么讲?”匡平疑惑。 “我主啊,你是不是这些天疲累的,连我们本意都忘了吧?”刘达之有深意地笑着摇摇头,继续擦拭他的羊头杖。 “哈哈哈,是啊,是啊。”匡平一拍脑门,这些天来的疲乏都因之一扫而光了。 “将军,今天是哪位将领前往敌阵搦战啊?”刘达之突然问。 “嗯,好像是我十八兄弟,带着匡无愁,还有一个新提拔的蛮兵千户长,怎么了?”匡平问。 “这么长时间了,也该返回了吧?” ······ 永恒之火汗国,平城,赫连王府 赫连万里带着一脸的倦意,处理了最后一点公事,就要安寝了。 大将军白木,铁骑团长莫日根,还有他的二王子赫连广、七王子赫连图鲁,一起求见。 “白木老安达,还有我的孩子们,都这么晚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吗?”赫连万里问。 “可汗,东面这么大的动静,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白木问。 “他们打他们的,管我们什么事情嘛?”赫连万里故意装糊涂。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始终猜不透这位老可汗的意思。 “父汗,整个北域谁不知道,南姜单家,那就是慕容家的狗子,他们敢向北姜军发起征伐,一定是有慕容戕的支持啊,他们蛇鼠一窝,”赫连图鲁还没有说完,就被赫连万里打断。 “住口,慕容戕大汗的名字也是你有资格说的?”赫连万里脸色一凝,喝他。 “父汗呐,北姜一但被攻破,慕容戕的下一个目标,可就是咱们永恒之火汗国啊!”赫连广道。 “嗯,你继续说下去。”赫连万里的态度明显变了。 赫连图鲁却是恨的牙痒痒,他始终没有搞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他没有资格说慕容戕的名字,而赫连广有。 就因为赫连广比自己痴长几岁吗? “老叔叔,赤乌氏汗国的动作,还是您来说的,更细一些。”赫连广看向白木。 白木上前一步,从怀中拿出一张羊皮纸来。 作为北域四大名将,随身携带北域地图,那是再寻常之事情了。 地图摊开在案子上,白木的手指指向北域最北面的赤乌氏汗国。 这赤乌氏汗国的领地就像是一个鞋拔子,包围了大半个永恒之火汗国。 白木的手指往下移动,点在两汗国边界的几个地方。 “可汗请看,咱们的东北、正北,还有西北六镇,他们都围上了重兵,并且骚扰从来没有停止过。”白木将赤乌氏汗国的三处重兵圈了出来。 “哼,赤乌氏汗国不过是大月氏汗国的一条狗罢了,他西门贺家的,什么东西!!”赫连万里拍案而起。 众人惊的也是肩膀一颤。 “白木老安达,起兵吧,我想去火城看看咱们永恒之火的老祖宗。”赫连万里摆摆手,下了命令。 “老臣领命,老臣希望七王子赫连图鲁、还要其部下千户长莫日根来帮助我。”白木单膝点地,请求道。 赫连广好不惊讶,赫连图鲁也是深感意外。 “白木老安达,你可是广儿的老丈人啊,另外,你不是一直都是辅佐广儿的吗?“赫连万里也对白木的请求感到疑惑。 “可汗,这是战争,关系到整个永恒之火汗国命运的战争,不是赫连王府的家事,老臣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七王子的手中八棱狼牙棒乃是老臣亲授,所以,我希望得到七王子赫连图鲁的帮助。”白木解释说。 “好啊,图鲁啊,你听到了吗?白木大将军要你的帮助啊。”赫连万里看向赫连图鲁。 “赫连图鲁一定鼎力相助白木大将军。”赫连图鲁连忙向白木稽首一拜。 “好了,我们先说眼下最关键的一件事情,咱们永恒之火的哈喇苏鲁锭,还在智桓大师那里。没有哈喇苏鲁锭,我们出师无名啊。图鲁,你跑一趟,去把咱们的哈喇苏鲁锭要回来。”赫连万里吩咐道。 赫连万里说完,在场的众人面色纷纷变了。 “哈哈哈,一条苏鲁锭而已,俺这就去。”赫连图鲁就要走出大殿。 “父汗且慢,这,这,咱们的那柄哈喇苏鲁锭可是,可是被智桓大师称为不祥之物啊。”赫连广的脸色罕见的变了。 “本汗自打继承永恒之火汗位以来,谨遵智桓大师教诲,主查干苏鲁锭,万勿哈喇。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连图鲁都那么大了,我们主查干苏鲁锭的永恒之火汗国换来了什么?是眼睁睁的看着大月氏汗国愈发强盛,是赤乌氏汗国日益嚣张,就连浩特汗国的端木家,都快不拿我们当回事了!!”赫连万里说着,竟然一喘一喘的,看起来非常的愤怒。 在场的赫连广与白木与他一样(当时阿图鲁尚未元服,没有资格在场),都陷入了二十年前,尤其是二十年前的那句: “心应当铁,骨应当炭。胸应当炉,血应当汗!!” 第一百二十六章 当年 北域,永恒之火汗国,平城 赫连万里继承他父汗的位置,成为新的永恒之火可汗。他此刻坐在旧的两条苏鲁锭长矛之下的汗位上,一双锐利的鹰眼看着他的文臣武将,这里面不仅有胡人,还有汉人。 赫连万里是赫连家族里最有资格做可汗的人,所有的将领与大臣也都拥护他。但是他的汗位,却是靠着弑兄杀父夺来的,并不是很光彩。 不过他还是坐上了苏鲁锭长矛庇护下的汗位,他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 “恭贺赫连新汗,我们必将为新汗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以白木为首的十七位部落将领匍匐在赫连可汗的脚下,宣布效忠。 除了白木之外,这些将领不仅是赫连万里的麾下将领,还是永恒之火各族的首领。从根本上来说,他们的臣服,便是承认赫连万里的汗位。 白木是赫连万里的嫡系将领。 而那些文臣,者是跟在一个大腮络胡子的族人后面跪着,这个腮络胡子叫赫连广,是赫连万里的第三子,也是北域里唯一一个不会骑马的胡人王子。 没有人敢不尊敬他,至少不敢不尊敬他身旁的高僧智桓法师。 高僧智桓此时,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但是这个时候,他就以方寸大师大弟子的身份,名扬北域来。 “诸位快快请起,让我们一起瞻仰新的苏鲁锭的威风吧。”赫连万里伸开双臂,招呼他的文臣武将。 “喝喝喝喝——”群臣引吭而啸。 这时,晴空万里突然乌云密布,一道道闪电霹雳滚滚炸响。 赫连万里不禁的皱起眉头。 新的苏鲁锭长矛还是被请了出来。 哈喇苏鲁锭、查干苏鲁锭,一条象征着战争与力量,一条象征着和平与权威。它们代表着汗王至高无上的权力,是专门为赫连万里这个新汗打造的。 换了新的苏鲁锭,就等于换了新汗了。 “心应当铁,骨应当炭。胸应当炉,血应当汗!!!”白木的一声爆喝,竟然盖过那阵阵雷鸣。 “心应当铁,骨应当炭。胸应当炉,血应当汗!!!!”平城内,这样的呼喊此起彼伏。 他们的呼喊并没有让赫连万里这位新汗平复心情,尤其是他看到划破苍穹而来的一颗流星之后,他的手,他的头颅,他的整个身躯,都在不住地颤抖。 那不是流星,而是一柄剑器,或者说那流星就是一柄剑器,赫连万里天生的鹰眼早已经看得真切了。 剑器卷着雷霆,带着闪电,呼啸着向哈喇苏鲁锭攻击。 “腾格里保佑,一切的罪恶由我一人承担,求你放过我的子民吧!!”赫连万里闭上眼睛跪倒在地,双手合十,然后匍匐在地上。 所有人都跪服下去。 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面对自然,他们是多么的渺小。 咔嚓~ 哈喇苏鲁锭的矛头被那剑器一下子斩断。 剑器落下去,刺在地上,还在铮鸣。 “天谴已至,永恒之火新汗主查干苏鲁锭,万勿哈喇,阿弥陀佛。”喇嘛高僧智桓前往哈喇苏鲁锭长矛边上,拔起剑器,见是上面有字: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罪过罪过,此物魔气甚重,罪孽甚重,贫僧要它移居净法寺,日夜诵经。”智桓说着,拎起苏鲁锭与剑器,面色不改,向平城外移步。 “恭送智桓大师。”赫连万里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目送智桓大师走出平城······ “难道我们就因为那区区一柄剑器的凭空出现,而放弃永恒之火的荣耀吗?”赫连万里把憋屈在心里二十年的话,吼了出来。 是啊,二十年了,二十年来,永恒之火从来没有扩张过一寸领土。 我们看看赫连万里这位永恒之火可汗的两鬓吧,哀鬓已先斑白,岁月就那么过去了,真是朝如青丝暮成雪。 他不得不承认,他这个永恒之火可汗已经老了,却在有生之年没有为永恒之火汗国留下什么功绩。 心应当铁,骨应当炭。胸应当炉,血应当汗。永恒之火的子民都是要强的,作为汗国领主的可汗,回首这二十年,他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吧。 所以······ “心应当铁,骨应当炭。胸应当炉,血应当汗!!为了永恒之火,白木,接着这柄永恒之火赫连家祖传的陨铁蒙古弯刀——大汗刀,骑着我的飞龙马,替我,打下去!!”赫连万里将腰间那柄微微泛着荧光的大汗刀取下来,双手递给白木。 “心应当铁,骨应当炭。胸应当炉,血应当汗,白木身上流淌着永恒之火烫过的血,所以永不敢忘,一定不负可汗所望!!”白木颤抖着双手,接过代表权力的大汗刀。 “心应当铁,骨应当炭。胸应当炉,血应当汗。~” 赫连广三人也纷纷跪倒在地高呼。 ······ 大月氏汗国,金城,慕容汗府 “哈哈哈太好了,这穆伐家的呼延笃没想到,他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被我知晓了。”慕容戕哈哈大笑。 “大汗,发生了什么事情?”东方无南听得了动静,前来问询。 “你的手下败将呼延笃,他计划着经我们大月氏汗国境界,绕过大姜山到南姜军的后面去,他的踪迹被我们边地的子民发现了。”慕容戕说。 “这倒像是呼延笃的作为,属下已经集结了大军,敢问大汗的意思是?”东方无南接着问。 “本来孤现在是真的不想插手的,可这呼延笃的大军都闯入孤的领地了,孤再视若无睹,这一声大汗如何受得?咱们也做一回人情,与南姜单家联合,夹击呼延笃。老安达啊,咱们汗国虽然强盛,可却始终没有后起之秀,不知道老安达手中的方天画戟,减不减当年啊。”慕容戕笑问道。 “臂健尚嫌弓力软,眼明犹识阵云高,你的老安达还能吃下一整头的柳羔羊呢!!”东方无南眯着眼睛,回答道。 “放心吧,我这里也没有郭开可以陷害老安达,只有一柄玄铁打造的大月刀。”慕容戕点点头,解下腰间大月刀,交给东方无南。 东方无南连忙跪倒在地,去接下大月刀。 “沙场扬棺,胜过马革裹尸,得令嘞。”东方无南再拜。 “老安达,大月氏汗国不能没有你,活着回来,听到了吗?”慕容戕紧紧攒着他的手,警告的语气说。 “我听着呢。”东方无南老泪纵横。 千里马能为伯乐而死,死也无憾了。 先锋大帐,匡平一把把案子掀了,怒气冲冲走向跪在地上还被绑缚着的萧十八 “你这个混蛋,那可是一千三百多名弟兄,你怎么没有抹了脖子陪他们一起上路,你怎么还有脸回来?来人啊,把他给我拖下去脑袋砍了祭祀死去的弟兄们!!”匡平一脚把萧十八踹翻在地。 “匡大哥,十八兄可是咱们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啊!!”匡无愁跪倒在地求情。 “给我起开,你要陪这个无能的家伙一起去死吗?”匡平把腰间剑拔出来,直指匡无愁。 几个亲兵犹豫了一下,匡平拿眼珠子一瞪,他们连忙拉萧十八去了。 毕竟萧十八性命如何,我们下个章节再说。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戏谑 先锋大帐,匡平一把把案子掀了,怒气冲冲走向跪在地上还被绑缚着的萧十八。 “你这个混蛋,那可是一千三百多名弟兄,你怎么没有抹了脖子陪他们一起上路,你怎么还有脸回来?来人啊,把他给我拖下去脑袋砍了祭祀死去的弟兄们!!”匡平一脚把萧十八踹翻在地。 “匡大哥,十八兄可是咱们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啊!!”匡无愁跪倒在地求情。 “给我起开,你要陪这个无能的家伙一起去死吗?”匡平把腰间剑拔出来,直指匡无愁。 几个亲兵犹豫了一下,匡平拿眼珠子一瞪,他们连忙拉萧十八去了。 “匡先锋,不可啊。”单万的声音老远传来。 大家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单万与单小七,还有一个全身盔甲不露面孔的将领,匆忙赶了过来。 “副统领!”匡平行礼。 “匡先锋莫要发怒,胜败乃兵家常事,现在也是用人之际,阵前斩将,只会是亲者痛仇者快。”单万还礼。 “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难道我的亲兄弟,我真的舍得杀他吗?可是不杀他,我怎么向黄泉路上的一千三百多名弟兄们交代?”匡平因为动怒,而肩膀一颤一颤的。 “此仇不报,他又如何走这遭黄泉路?让他戴罪立功吧。”单万还是继续劝匡平。 “这次若不是副统领为你求情,我说什么也要斩了你,你还不快谢过副统领。”匡平看差不多了,也就干脆顺坡下驴。 反正,他们也都是演戏给单万看的。 匡平与萧十八,那是什么的交情?匡平就是自己死,也不会舍得杀了飞虎将军啊!! “谢副统领,谢副统领。“萧十八也假惺惺的向单万连着三拜。 “快,快把萧将军扶起来啊。”单万也吩咐。 单万何尝不知道,这些人是在演戏给他看呢?他也无奈,只能跟着把戏演下去,就像当年赤壁后,问罪关二爷的鲁子敬那样,揣着明白装糊涂。 也对,只有傻子才会一直聪明的吧? 几个亲兵把萧十八扶起来,解了绳索,众人都落了座。 “匡先锋,你与刘先生还有萧先锋都在这里,我刚得到了大统领的最新情报。”单万说着,严肃地拿出一张羊皮纸。 匡平三人一听,知道这是重要情报,立马屏退了左右。 “我父亲说,北面的贼将大将军呼延笃亲率两万铁骑绕道大月氏汗国,欲绕到咱们身后,突袭咱们的后方。不过他们没想到,他们刚一进入大月氏汗国,就被慕容戕大汗知晓了消息。原来呼延笃就这等能耐,真不知道是怎么排入四大名将的行列的。现在,慕容戕大汗已经派了北域名将之首的上将东方无南亲自率兵,与我大军联合,夹击敌军于鬼漠西南。”单万说到此处,得意地扬起了脑袋。 他以为,这张情报带来的消息,足以震惊到匡平他们。 因为在他的眼中,匡家军就是被大契朝的军队打溃败了,才来投奔他单家的。 一支农民起义的败军罢了,肯定没什么见识。就问两国的军队夹攻一国的军队,震惊吗?震惊吗······ 但是显然,他的小算盘落空了。 匡平等人听刘达之翻译完,竟然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副统领,不知道大统领是派哪位将军出击啊?”匡平问道。 “是我们的大将军,我的大爷爷单恭老将军,他也是北域四大名将之一呢。”单万接着回答。 虽然吧,单万对单恭这个大爷爷不感冒,可毕竟单恭北域四大名将的身份那里摆着呢! 可是场面,却一度的有些戏谑。 “哦?有意思,北域四大名将,三个都凑到一起了。”匡无愁拍起了巴掌。 “听起来,咱们与大月氏汗国联合起来,胜算很大,如此便好,咱们的压力就能减少很多了。”匡平点点头。 “是啊,我决定了,咱们要在我大爷爷立功之前,先打个大胜仗,为我姜汗国造威风啊!!”单万嘴角一撇,看向了燕六合,他眼中的可恶的义叔叔单小六。 匡平与刘达之对视了一眼,露出了深意的表情。 之后,匡平向萧十八咳嗽了一声。 “末将请战,末将要戴罪立功,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萧十八懂了匡平的意思,第一个出来请战。 “萧先锋刚大战归来没多久,还没有休息好。不如这样吧,让我麾下的千户长单小六出战,他手中一杆铁枪,厉害着呢!!”单万阴阳怪气地说。 匡平再看向全副武装的燕六合,这完全不是他记忆里燕六合的模样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这个人,仿佛有一个影子烙在这个人身上,这个影子叫义气,为了兄弟朋友不顾一切的义气。 ······ 大姜山西边,姜汗国与大月氏汗国的边境 这里是一片废弃的牧场,因为过度的放牧,成为了大草原的内陆沙漠。因此,这里还有一个名字,叫鬼漠。 由于已经荒废,没有了价值,两个汗国不约而同的当了后娘,都不要这片沙漠地了。 然而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这片沙漠之地的荒凉,也因此成为了两个汗国的缓冲地带,两汗国小摩擦不断却没有大规模的战争,两边的子民得到安宁,这片沙漠倒是功不可没。 极目望去,尽是一片苍茫浑厚的黄,长沙绞风,卷舞直上,在沙漠的上空,平铺天际的云层缓缓移动、在起伏的沙漠上投下巨大的影子。此处天和地,仿佛在恒古的静默中面面相觑,缺如两个平行的时空,永无交界。 “驭~“纪信勒住了马儿。 嘶嘶嘶~ 马儿骤然停止奔跑,刨出一堆的黄沙。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我看呐,是惊起一滩黄沙还差不多。”孔亮瘫倒在马背上,热的伸出舌头来,气喘吁吁的。但是这家伙,满脸的乐呵,却让纪信服了。 “哈哈哈,孔亮兄弟啊,你倒是个苏子瞻先生的心性,什么时候都能苦中作乐,什么时候也都是诗情画意的,如今身处在这片黄沙里啊,我倒是服了你这样的文人了。”纪信一边打趣他,一边拿出酒葫芦来,闷了一口,抛给孔亮。 孔亮接过,也是咕嘟咕嘟解了渴,解了馋。 “哟呵,纪信兄弟还知道苏大学士啊?”孔亮抹了一把嘴巴,问道。 “大宗朝的子民,哪个不认识苏大学士与七公子呢?我说你啊,跟他们倒也有的一拼了。”纪信回道。 “兄弟可别埋汰我了,我肚子里就这点酸墨水,偶尔泛滥一下而已。什么诗情画意呢?只不过是一种生活的调味剂罢了,不妨想想,咱们来到北域各地,这遍地黄沙的地方,毕竟是缘分,要不然,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孔亮把酒葫芦抛还给纪信,接着说:”所以,来都来了,便不要为了这缘分之地,而心生不悦。“ 第一百二十八章 鬼漠漆黑 “兄弟可别埋汰我了,我肚子里就这点稀墨水,偶尔泛酸一下而已。什么诗情画意呢?只不过是一种生活的调味剂罢了,不妨想想,咱们来到北域各地,这遍地黄沙的地方,毕竟是缘分,要不然,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 孔亮把酒葫芦抛还给纪信,接着说:”所以,来都来了,便不要为了这缘分之地,而心生不悦嘛。“ “兄弟说的对啊,走吧,咱们歇的差不多了。”纪信轻扬马鞭,策马催动。 两人继续向西走着,走着,结着伴,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倒也不甚寂寞。 约莫又行了三五四里的样子,眼看着夕阳西下,日近黄昏,纪信与孔亮眼前的沙漠呈现一派金色,无数道沙石涌起的皱褶如凝固的浪涛,一直延伸到远方金色的地平线。 平铺的黄沙,被夕阳欲吞未噬,整个大地都是金黄金黄的。 这景色,比秋天的田野还要美丽,若不是亲眼所见,如何领略这等风光啊。 可是,在这绝伦的美丽的背后,是天要擦黑了,夜幕即将拉下来。 这也意味着他们二人,就要在这被誉为鬼漠的黄沙地留宿了。 纪信与孔亮不同,虽然他是猪脚,但是他可没有孔亮的既来之则安之。 对于此时的纪信来说,此时的美丽有什么用啊,美丽又不能拿来吃,美丽也不能拿来喝,美丽也不能拿来御寒。 是啊,一切的美都是从实际出发的,再美的风景,如果面对赤裸裸的现实,那不过是无用的装饰品,再美不胜收,也换不来身体最直观的感受。 于是,美学当然被弃纪信抛弃。 纪信这个时候,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兴趣观赏美丽的风景的,因为这个时候,他必须现实,现实的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个晚上扛过去。 天一开始暗淡,纪信与孔亮就感受到一股子凉意。 当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闪烁,月牙儿船弯弯荡来的时候,苍穹已然被衬托成蓝宝石一样的颜色。而如此凄美的苍穹下的两人,已经哆哆嗦嗦把所有的衣服都裹在身上了。 孔亮仰面看苍穹,若有所思地拨弄着核桃串珠,竟然为之流下一颗晶莹的泪珠。他嘴角轻启,吟来一阙菩萨蛮: “甘霖润泽漆墨夜,暗影涌动苍穹绝。凄美遮不住,万里渐宝蓝。闭目闻笛赋,银河弄归船。临晚多悄怆,泪含如玉颜。” 吟完,他双膝跪倒在地,依旧仰面苍穹,高举着双手。 他在感谢自然,感谢缘分让他与这凄美夜景相遇。 他流下的那颗泪珠,还挂在脸庞。 纪信看着这位被他称之为文人的兄弟,他只知道孔亮在以极其虔诚的心来感激着什么。 他当然不知道,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究竟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这个文人感动到跪下来。 对他来说,比较实在的,还是手中这块硬的已经撕咬不动的风干牛肉。 “孔亮。这可是最后一块牛肉干,你再不来吃,我可就把你的那份儿给吃掉了。”纪信大声提醒孔亮。 “嗯,牛肉干,你这个畜生啊,给我留着!!”孔亮在一个瞬间返回现实。 哦不对,是返回另一个孔亮,不是文人的孔亮。 二人分食了最后一块风干牛肉,缩绻在一团,由于实在是太倦了,刀子般的晚风也阻挡不住瞌睡虫的侵袭。 夜欲深深,冷风更劲吹,割着纪信的脸庞。 迷迷糊糊的,纪信的耳朵里一直呼啸的风声,夹杂起了马蹄声与嘈杂的呼喊声。 “你们几个,去前面看看。” “遵命!!” 纪信耳朵轻动,悄悄摸到了靴子里藏的匕首,眼睛也睁开了一条缝。 只看到四五个骑兵跟着他们的队长,向他们走来。 虽然离的远,但是看他们盔甲的颜色装束,那金鳞甲,可不正是大月氏汗国的骑兵。 “队长,等等我们~”几个士兵驭马赶上最前面的士兵。 “你们快点,这里已经是鬼漠的西南面了,再往前十几里路就是鬼漠的那一片黑戈壁,我们就要到了。所以,肯定会有敌人的眼线,越往前走越危险的,咱们快快的打探一番,回去向东方无南大将军复命。”小队长骂骂咧咧地回复麾下士兵。 纪信听着他们的谈话,就知道这是大月氏汗国的部队派出侦察的士兵了。 “东方无南,那不是北域四大名将之首吗?”纪信心道。 连东方无南都出动了,是要对付谁呢?南姜?北姜?难道大月氏汗国也要搅和这趟浑水吗? 纪信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多费脑细胞想这些事情。 他现在只想快些赶到大月氏汗国,找到陈师叔,最好是能与兄弟们还有乌日娜汇合。 就是眼下,他也希望那些人不要找他们二人的麻烦。 可是,这只是他的希望······ 三五柄长槊架在了纪信的脖颈上。 “他们没准就是北姜呼延笃派出的奸细,快抓起来。”小队长命令。 纪信准备拔出匕首,与几人拼命,却看到前方尘土大动,当下松开匕首,束手就擒。 骑兵已经下了马,在点燃了小篝火之后,搭建蒙古包了。 一个已经搭建起来的蒙古包中,纪信与孔亮被扔进里面。 他们抬头,看到一个须发皆白,满身煞气,不怒自威的老人。 “汉人吗?你们是什么人?”东方无南问道。 纪信想挣脱了绳索,擒贼先擒王,再做打算不迟,却被孔亮拦下。 “禀报老爷,我们是商贩。”孔亮用胡语回答他。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你们又与姜汗国北面的军队有什么联系?”东方无南接着问。 “老爷,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在大月氏汗国进到一批陶罐去姜汗国北面卖,但是返回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他们的军队,他们不但抢劫了我们的货物与钱财,还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孔亮胡掐道。 “你是说,你们遇到了军队的抢掠?”东方无南站了起来。 他抬抬手,示意身旁的亲兵为纪信两人解开绳索。 “是的,老爷,我们的生意在大月氏汗国一直都很顺利,这次第一次进入姜汗国的北面,谁知道就遇到了这等情况,如果老爷可怜我们,一定要为我们出这口恶气啊。”孔亮故意的露出三分惨状,甚至还挤出三五粒水汪汪的大米饭。 “好,我一定会为你们出气的,不过冤有头债有主,姜汗国的北面军队也有二十万士兵,你们可知道抢劫你们的是那一支部队吗?”东方无南问道。 “是谁抢的我们,倒是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好像听他们唤做一个将领模样的,叫什么副统领呼延笃的,就是他们啊。”孔亮又抹了一把辛酸泪。 这把辛酸泪是足以拿奥斯卡小金人那种,如果不是纪信知道他在演戏,说不定也会与东方无南一样,为之动容。 “可怜,可怜的汉人呐,你们在这里真的是受苦了,老夫一定为你们出气的。你们告诉我,那呼延笃究竟向什么方向去了?”东方无南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他们,他们······” 第一百二十九章 催命声 “好,我一定会为你们出气的,不过冤有头债有主,姜汗国的北面军队也有二十万士兵,你们可知道抢劫你们的是那一支部队吗?”东方无南问道。 “是谁抢的我们,倒是记得不太清楚了,不过好像听他们唤做一个将领模样的,叫什么副统领呼延笃的,就是他们啊。”孔亮又抹了一把辛酸泪。 这把辛酸泪是足以拿奥斯卡小金人那种,如果不是纪信知道他在演戏,说不定也会与东方无南一样,为之动容。 “可怜,可怜的汉人呐,你们在这里真的是受苦了,老夫一定为你们出气的。你们告诉我,那呼延笃究竟向什么方向去了?”东方无南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他们,他们约莫着是向西去了,又约莫是向南面去了,毕竟我们当时被吓破了胆子,也要逃命,因此顾不得那么多的。”孔亮回答。 东方无南的脸色立马变了。 他觉得被眼前这个汉人耍了,可是,那个汉人的表情不像是假的,他看不出丝毫的破绽来。 “来人呐,把他们给我扔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他们。”东方无南咆哮道。 亲兵们托着纪信二人,向蒙古包外拖去。 “老爷,老爷,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出气啊啊啊啊~”孔亮还在抹眼泪。 他们被扔了出去,扔在了马粪堆旁,被当成苦力收集马粪。 “别装了,巴子的,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纪信白了孔亮一眼,扬起铁锹,将一堆马粪铲到马粪堆里。 他看了看四周,到处都是执勤的士兵。 这些士兵的手中,那都是明晃晃的蒙古弯刀。 纪信自信能逃出去,可是带上孔亮嘛······ “哎呀,咱们能捡回一条命,就算是不错的了。”孔亮终于把提着的心吊着的胆给放下了,他的背上立马被汗水浸湿。 “见机行事吧。”纪信再度的扬起了铁锹。 ······ 南姜前锋军大营前,忽而赤带领一队骑兵,摆好了阵势 “博而广,你的荣耀,你自己把握。”忽而赤将亮银枪亲自放到他的手中。 “将军,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博而广点点头,接过亮银枪。 这杆亮银枪在上次与萧十八对战的时候,被萧十八一矛之下,丢在了战场。 若不是忽而赤出马,反败为胜,这杆亮银枪估计就回不来了。 博而广紧紧攒着亮银枪,催马走出军阵。 “喂,败军之将,你怎么还有脸出来啊?”匡无愁扬刀出了军阵。 博而广咬着牙,更不打话,飞马挺枪而来。 匡无愁拍马舞刀,迎了上去。 两马相交,金刀与银枪相撞,之后是兵刃划过脖颈的声音。 两马错开了。 匡无愁只觉得喉口发甜,低头一看,血,全是血~ 原来,亮银枪贯穿了他的脖颈。 他栽倒在地上,很快阴出一片血泊,他永远站不起来了。 博而广抹了抹亮银枪枪头还有黑缨上的血水,然后把亮银枪高举。 “喝喝喝喝~” 北姜军的士兵高声喝彩叫好。 反观南姜军士兵,那些匡家军,一个个面色却是凝重起来。 “表弟!!”匡平痛苦地咆哮了一声。 这位表弟,是匡平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了,他不远万里的前来效忠匡平,为匡平提供粮草、银币,匡平的起兵能够顺利,与这位表弟的资助不无关系。 此时,他的眼睛里,鼻子里,都是酸水子。 “来人呐,取我的兵器。”匡平扒着马脖子,坐上了火龙马。 旁边,亲兵拿来了丈八点钢矛,递到他的手中。 匡平的眼中满是怒火,这怒火,带着杀气,能够杀人是不用怀疑的。 “博而广,这个人你不是对手,你快退下。”忽而赤感受着森森杀气,也不寒而栗。 可是,已经晚了,匡平的火龙马到了博而广近前,一搠之下戳穿了博而广的前胸,矛头从博而广的后背洞出。 博而广哀嚎一声,被匡平狠狠扔了出去。 “杀,”单万拔出蒙古弯刀,下了命令。 骑兵趁着士气正盛,跟着匡平,掩杀上去。 “可恶,你敢杀我麾下大将,看棍。”忽而赤玄铁棍一扬,飞马而出。 “杀~”北姜骑兵跟着忽而赤发起了冲锋。 两军开始交战,两将也开始争锋。 呼—— 玄铁棍呼啸落下。 匡平冷着眼睛,挺丈八点钢矛去迎。 当啷~ 这声音震天响。 忽而赤再扬棍子去砸,没想到匡平已经一矛戳来。 两人玄铁棍来,丈八点钢矛往,在乱军之中自顾自的斗。 突然,忽而赤手中玄铁棍虚晃一招铁牛耕地,拨下丈八点钢矛于匡平马下。 匡平被这一棍子拨下,也是不服,攒紧了力气想要把玄铁棍扒开。 谁知道这正是忽而赤的诡计。 忽而赤借着匡平向上扒的劲力,猛地向上一记长虹贯日。玄铁棍挑在匡平身下火龙马的马脖子上,溅出大片血水,顿时火龙马仰天嘶鸣,带着匡平栽倒下去。 “去死吧!!”忽而赤狰狞着面孔,一棍子向匡平闷去。 这一棍子,莫说是人,就是一头牛,也要被砸死。 匡平也已经扬起脖子,做好引颈就戮的准备了。他瞪着眼睛,想要看清楚杀死他的人是谁,以便化成鬼之后再找他算账,却看到忽而赤的耳朵突然一动。 匡平也听到了声响,一种来自于这混乱的战场、却又不太属于这混乱战场的声响,这声响,让他想起了,想起了十八层地狱对人间的召唤!! 这是马蹄声。 哒哒哒~哒哒哒~ 这马蹄声在混战之中,竟然如此的清楚。 这仿佛不是马蹄声,而是,而是······ 而是催命的号角。 飞龙马转眼间到了忽而赤马前,只见一杆铁枪迅猛地向他搠出。 忽而赤看到了这铁枪向他发起攻击,可是,可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铁枪搠向他。 因为铁枪的速度太快了,他根本跟不上反应。 噗呲呲~ 铁枪贯穿了忽而赤的前胸。 尚有意识的忽而赤本以为他就要栽倒马下,然后在地上阴出一片血泊。不说以前,就是当下,刚刚去黄泉探路的匡无愁、博而广,不都是这样吗? 可是,他把自己的结局想的太好了。 他的眼眸中给他的大脑传递的情形是: 一把剑器从飞龙马背上拔出来,还没有听清楚剑器出鞘的声音的时候,剑器的锋芒就已经到了他的脖颈。 “刷~“的一声,他的头颅被切了下来,挂在飞龙马的马鞍上。 “全军出击啊,这些家伙杀死我们那么多弟兄们,一个也不要放过!!”单万也上了战马,入了混战。 第一百三十章 陈德效忠燕六合 “什么,惨败?连忽而赤将军都阵亡了?这不是割掉我一条胳膊吗!!”穆成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千真万确,忽而赤将军被敌方一个贼将一枪贯穿了前胸,还,还割掉了忽而赤将军的脑袋。“亲兵回答。 “该死的,该死的,这个忽而赤,不是我们最勇猛的将领吗?他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战死了呢!!”穆成的眉头皱成大疙瘩。 他站了起来,在营帐里跺来跺去。 “来啊,快马前去中军大营,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父亲,就说敌军势大,我们快守不住大姜山了,让他火速给我们派援兵。”穆成发出了命令,将令箭抛出去。 “遵命。”那个亲兵捡起令箭,领命去了。 穆成看向帐下,却没有看到一个能战之将,心中好不郁闷。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兵马?”穆成问。 “禀三公子,前锋军中还有忽而族步兵八千,左翼军中有步兵三千,骑兵五千,不过咱们现在在大姜山上,骑兵除了下山搦战,发挥不出威力。”一名将领放屁一般分析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等待援军吧,来人啊。”穆成呼喊着,拿出一支令箭来。 “请三公子吩咐。“亲兵前来听命。 “你去传令各部,从今天开始,死守大姜山关隘,无论敌军怎么叫阵,都不许出战,无论是谁,违令者斩。”穆成接着宣布命令,抛出令箭。 “遵命!”那个亲兵捡起令箭,也去了。 穆成看了看案子上最后一枚令箭,他还是拿了起来,因为他想起了一个人。 “你,快马赶去大姜山东面,找到长风先生,务必请他前来助我。如果能够得到他的帮助,莫说是面对南面的那些贼军了,就是再加上大月氏汗国的大军,本公子也会连眼睛就不眨一下的。”穆成说着,把这最后一枚令箭抛出。 前锋军大营 燕六合勒住飞龙马,看着满堆满堆的战利品,还有码成小山包一样的头颅,尤其是最高处悬挂在旗杆子上的忽而赤的头颅格外的显眼。对于这次的表现,他还算是很满意的,他招呼了陈德几个小队长,进了自己的蒙古包。 “千户长大人,您今天可真是英勇啊,那匡平都打不过的忽而赤,您一枪就给杀死了陈德佩服的紧啊。”陈德递过了一樽温酒,来敬燕六合。 燕六合接过酒樽,一口喝干了樽中温酒。 “大人,我们的战利品都堆放在帐外,刚才您也看到了,您刚才的英勇让我们佩服,所以我们决定,这些战利品我们一个子也不拿,都是您的。”陈德说。 “胡闹,这些战利品,是弟兄们拿命换回来的,你们是在玷污我这个千户长吗?”燕六合板起了脸。 “大人莫要生气,听陈德说,战利品归将领所有,这是我们军中的规矩,这是您应得的。”陈德说。 “什么狗屁规矩,好啊,你们说这些战利品都是我的了,对吧?那我就把这些东西再分给你们,这样可是坏了规矩?”燕六合问。 大家相互看了看,纷纷的摇摇头,而大多人又在心中对燕六合点点头。 “大人,您没有坏了规矩。”陈德回答。 “那么咱们就论功行赏。说说看,你们都拿到几颗头颅?”燕六合问他们。 “大人,我拿到三颗。” “我拿到五颗呢。” “我只拿到一颗。” “不愧是狼牙重骑兵嘛,都有斩获的,陈德,你呢?”燕六合点点头,看向陈德。 “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那些头颅太沉了,我都丢掉了。”陈德挠着后脑勺,满脸的愧疚。 “一颗脑袋而已,能有多少重量?”燕六合疑惑了。 “大人,我们都看着呢,陈德小队长的战马前后左右挂满了头颅,他的战马都坠的跑不快了。”一名士兵回答。 “陈德,是这样吗?”燕六合问他。 “嘿嘿嘿,大人,我虽然丢了头颅,但是我把头颅上的耳朵都割下来了,你看。”陈德说着,拿起一直放在案子上的蛇皮袋来打开。 燕六合伸头一看,只见偌大的蛇皮袋里,都是血糊的耳朵,足有三五十只。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燕六合在内,都震惊了。 “不世之猛将啊。”燕六合拍了拍陈德的肩膀,夸赞道。 众人说着,又开始把酒,畅谈起来。 “将军,您是单恭老将军的义子,他一定把自己的本事都传给了你,你真的是运气太好了,你前途无量啊。”陈德举起酒樽站了起来。 “都是一条肩膀顶着个脑袋,前途还要靠自己的本事。”燕六合与他碰了杯。 “不,不不不,不一样,你这条肩膀上顶着的脑袋,胜过我们这些人加一块的脑袋,值钱。我陈德,佩服。”陈德仰头,很豪爽喝干了酒樽里的酒。 再筛过一樽,陈德竟然双膝跪倒在燕六合的面前。 “大人,陈德与所部七十八名狼牙重骑兵想要追随于您,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燕六合好不惊讶,他连忙要扶起陈德。 “陈德,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大人若不答应,陈德绝不起身。”陈德一脸严肃。 “请大人成全我们!!”这还没完,陈德的身后,另外两名小队长也跪倒在地。 “你们是义父的麾下,若是追随于我,你们让我如何再见义父。”燕六合问他们。 “大人,您听我说,您是汉人,您应该知道,士为知己者死,千里马只为遇到伯乐。我陈德从军也十几年了,跟随的将领不算少,但是他们没有一个您这样勇猛的,您这样对部下大度的。我们愿意追随于您,就是因为您是我们的知己,我们的伯乐啊。求大人成全我们,让我们追随于您吧。”陈德解释说。 “如果,我要离开军中,甚至于与姜汗国为敌呢?”燕六合试着问。 “那么我们也追随于您,但是您如果要让我们做对不起我们汗国的事情,我们会为了忠,而自尽在您的面前。”陈德抬起了头,看向燕六合。 “起来,从今天开始,那么就是本大人的兵了。”燕六合一把将陈德扶起来。 陈德等人纷纷的举起酒樽,向燕六合宣誓效忠。 一时间,场面几度沸腾。 话说他们因为千里马遇伯乐,伯乐遇到了千里马而正喝的起兴,帐外传来了一声喊: “单小六千户长大人可在否?” 门口的亲兵慌慌张张进来禀报: “千户长大人,是匡家军的军师刘达之求见。” “刘达之吗?”燕六合的心开始咚咚地跳动。 第一百三十一章 长风先生 大姜山的东面,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了。 这里有三间草棚子,草棚子里,一个马倌正端着一锅粥,进了草棚子。 这时,一个黑汉子勒住了一匹同样乌漆的马儿,气冲冲地下了马,也进入了草棚子。 “长风先生,我,我今日好像看到我的兄弟了。”卓尔塔脸上布满了阴云。 “哦?你寻到自己的兄弟,那不应该是开心才对吗?怎么搞了个猪都不愿意啃的南瓜脸呢?”长风说着,将一马勺南瓜粥添到卓尔塔面前的碗里。 “唉呀,长风先生,你不知道,我的兄弟竟然出现在敌人的队伍里,帮着敌人斩将杀敌呢。”卓尔塔愤恨地拍着餐桌。 “你是崇尚关二爷的,关二爷当年不也曾身在曹营吗?”长风问道。 “哪能一样吗?关二爷为了离开曹营,可是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呢!!”卓尔塔说。 “此言差矣,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忠孝情义四个字,哪怕是沧海之一粟,只要他心怀这四个字,他就是与关二爷一样,是一个了不起的人。”长风反驳道。 “先生说的有理,”卓尔塔又拍打了一下餐桌。 “喂,你手上可慢着点儿,我这方桌子打造出来可不容易呢。”长风皱起眉头,警惕地看着他。 “嘿嘿嘿,我这不是一时激动嘛,我注意着呢,注意着呢。”卓尔塔不好意思地把蒲扇般的大手拿开。 长风笑着摇摇头,端起碗来,接着吃他的粥。 “长风先生啊,今天的粥里怎么这么多的肉末啊?”卓尔塔觉得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了,长风破了大例的,开了荤。 “吃吧,吃吧,多吃一点,吃饱了好赶路。”长风喃喃说。 “长风先生,咱们要去哪里啊?”卓尔塔问。 “不是我们,是你。” 听到这里,卓尔塔的肩膀一颤。 “先生,先生是要轰我走?”卓尔塔颤抖着问长风。 “我说,你的伤养的也差不多了,并且我又把回回炮的制造教授给了你,你又何必再叨扰我这马倌呢。”长风面无表情地问他。 “先生,卓尔塔得您的救命之恩,您还传授给我这么厉害的器械制造方法,卓尔塔还没有报答您的恩情啊。”卓尔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可没想过你的报答,但是我要警告你,你既然深得我的传授,就不能拿这本事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让我知道了,我会亲自出山,剜出你的脑浆来。”长风说。 “先生的话,卓尔塔记下了。” 卓尔塔向长风接连叩了三个响头,然后到墙角拎起关王刀,走出了长风的草棚子。 他一步一回头,草棚子愈发远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愈发模糊,最后完全看不见了。 狠狠摇了摇头,卓尔塔把关王刀扛在肩膀上,就像鲁智深扛着月牙铲禅杖那样,大摇大摆向山下行去。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马儿的嘶鸣。 再回头一看,正是自己刚刚还在乘骑的那匹马儿,那匹被他唤做乌兔的马儿。 嗯······别问为什么叫乌兔,卓尔塔崇尚关二爷,关二爷的坐骑叫赤兔,咱们都懂得。 “多谢长风先生了。”卓尔塔转身朝着草房子的方向拜了三拜,抓起马缰绳上了马。 “乌兔,出发,咱们向南,咱们去找咱们的燕六合兄弟,咱们要问个明白,他到底为什么会投敌呢?”卓尔塔一拍黑兔的马臀,乌兔闪电般的蹿了出去。 卓尔塔刚离开不久,另一个方向,几名北姜军的军官的马儿就勒在了三间草房子前。 鬼漠,黑戈壁,这里天空上的那一轮发着怒火的骄阳终于发泄够了,躲在一片小的可怜的薄云里小憩。 “停止行军,原地修整。”呼延笃大手一扬,他的三万铁骑兵停了下来。 呼延笃将玄铁棍插在黄沙中,独自一人坐在沙丘上,拿出皮囊子,把醇香的马奶酒灌到嘴巴里去。 “大将军,我们现在已经快要出黑戈壁了,离南境只剩下两三百里的路程。但是我们孤军深入大月氏汗国的领地已经好些天了,他们可都不是傻子。”呼延笃的爱将花模斥前来,提醒呼延笃,顺便讨口马奶酒喝。 “当然,东方无南怎么会是傻子呢?他怎么会相信,我们敢孤军深入他们领地,而且是经过鬼漠呢?拿去吧。”呼延笃一边骄傲他的计策,一边将皮囊子抛给花模斥。。 兵者,诡道也,实者虚之,虚者实之。 这就是呼延笃所依仗的。 可这次,他分明是纸上谈兵,而不能活学活用。 他也低估了大月氏汗国边地士兵的侦察能力。 他能领悟兵法,却不能应用兵法,或许这就是他与东方无南的区别吧。 花模斥狠狠喝了一口马奶酒,因为他的动作太过于急促,而憋的脸通红。 接着酒胆,他终于说出了憋在心里的军情:“可是,大将军啊,咱们的粮草就只够支持三天的了。” “什么情况?我不是亲自请大统领批的粮草吗?你为什么不早说?”呼延笃的脸色马上变了。 “学生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消息。军需官以次充好,咱们的粮食很多只能用来喂马,士兵根本不能食用。”花模斥回答。 “那军需官是仗的谁的胆子?这不是把我呼延笃往火坑里推吗!!”呼延笃气的胡子一颤一颤的。 “他说,说是二公子穆名挪走的,要赈济汗国的子民,还有大月氏汗国逃来的叛民。”花模斥回答。 “该死的,三天就三天吧,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三天的粮草足够了。只要再向前行军一天,我们就能看到南边那些乱臣贼子的中军大帐了,到了那个时候,咱们三万铁骑一鼓作气,直捣黄龙,有的是粮草补充。”呼延笃还在他的梦境之中。 “大将军,学生总觉得咱们这次真的是太冒险了。”花模斥皱眉。 “你是大将军,还是我是大将军?”呼延笃板起了脸。 “学生,告退。”花模斥摇着头,叹息一声,退下了。 “真是个胆小的家伙,怎么就成为了我呼延笃的学生呢?你还是不知道北域的法则,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没有胆子,还打什么仗嘛,下次出战再不带着他了,真是的。”呼延笃啐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试探 话说他们因为千里马遇伯乐,伯乐遇到了千里马,伯乐与千里马正喝的起兴,帐外传来了一声喊: “单小六千户长大人可在否?” “什么人啊,没看到我们正在喝酒吗?“陈德想要出门拒客,被燕六合一把拉住。 门口的亲兵慌慌张张进来了。 “怎么回事?”燕六合问。 亲兵连忙来禀报燕六合: “禀千户长大人,是匡家军的军师刘达之求见。” “刘达之吗?让他进来吧。”燕六合点点头,戴上了面甲,并且吩咐陈德几位将领回避。 燕六合当然知道,刘达之是匡平的人,他来的目的,可能是为了答谢对匡平的救命之恩吧。 这边,陈德几人刚刚躲好,刘达之就拎着羊头杖,走入了蒙古包。 “千户长大人,鄙人刘达之有礼了!”刘达之稽首一拜。 “刘先生可别,您的官职比小六的官职大得多,称呼我为小六即可,请坐。”燕六合还礼。 “大人不仅神勇,竟然如此和蔼。您救下了我们匡先锋,刘某人此番来叨扰您,正是为了替我主传达谢意。区区薄礼,都是我主奉送,不成敬意。”刘达之从袖筒里拿出一张羊皮纸,递了上去,放到燕六合面前的案子上。 燕六合拿起羊皮纸来,原来是一份详单,列着匡平为了答谢燕六合而准备的礼品。 “匡先锋大人客气了,战场之上,只要是友军,凡是能出手相救,就应该出手相救的。小六也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这些东西,还是请刘先生收回去吧。”燕六合将羊皮纸双手推给刘达之。 “不可,不可,刘某人可是受了匡先锋之令,必须要把东西交到大人手中的。”刘达之故意推脱。 “我收下了,这是我的还礼,你们的谢礼我收的下,我的还礼,你们也务必受着。请刘先生拿好,就这样了啊。”燕六合将羊皮纸塞进了刘达之的衣袖里。 刘达之趁机一抖袖子,把一件物什抖了出来。 燕六合拿眼看去,却是如遭雷击,楞在了原地。 这物什又是什么呢? 这物什,正是冬雷匕首。 一个瞬间,燕六合仿佛又回到了数年前,他还是战俘、奴隶的时候,他还在吃着猪都不吃的食物的时候,他还不能被称之为人的时候······ 那时候,终于有个人,拿着这柄冬雷匕首,振臂一呼。 这振臂一呼,他们才得以逃出生天。 这振臂一呼,他才能重新做个人。 “刘先生,您的东西,请您收好。”燕六合把冬雷匕首捡起,还给刘达之。 刘达之接过匕首,抬起头,想看看燕六合的表情变化,可是燕六合带着面甲,根本看不到表情。 其实就算是能看到燕六合刚才的震惊之态,也不过是一撇而过,燕六合的面甲之下现在依旧冷着面孔呢。 “多谢大人了,这可是匡平先锋大人的心爱之物呢,它唤做冬雷。”刘达之笑道。 燕六合的肩膀明显一颤。 “冬雷吗?冬天本来是很少打雷的,但是冬天打雷可了不得,俗话说冬打雷,天下大兵,盗贼横行呢。“燕六合咬紧了银牙,继续胡掐道。 “呵呵是啊,这柄匕首确实很厉害。也只有这柄匕首的主人家——匡家,才能更好的驱使他。”刘达之说。 刘达之终于送走了,燕六合几乎瘫倒在地上。 他当然认识冬雷匕首,他当然知道那是匡平匡大哥的,他恨不得现在就闯进匡平帐下,为匡平效力。 可是他不能,他要顾及到乌日娜,他不能为了一时的不忍,而伤害到兄弟的女人。 他要对得起情义二字。 咬紧了牙关,燕六合抓起一把枯草,哦,又要入秋了吗?我有些讨厌春秋这两个季节了。 前锋军大营,匡平帐内 “他见到冬雷匕首的时候,很是惊讶,虽然他带着面甲,但是他的肩膀明显的颤动了,装是装不来的。”刘达之将冬雷匕首还给匡平。 匡平接过冬雷匕首,把玩了几下,收到鞘里。 “那就没错了,千户长单小六大人,就是燕大侠的徒弟燕六合,激灵的小六子,难怪那么厉害,一枪就挑死了忽而赤。”匡平点点头。 匡平的命都是燕六合从忽而赤的玄铁棍下救出来的,匡平当然知道,燕六合的武功现在在什么境界。 “他确实很强,如果主公能够把他收为麾下的话,绝对是一大助力啊。”刘达之建议道。 “哈哈哈,那也要先过燕大侠的那一关,他是十三剑的传人呐。”匡平喃喃说。 同时,他也摇摇头,他知道,燕六合是很难效忠于他的。 如果换做是纪信的话,还有点可能。 可是纪信,现在还在抡着铁锹,做他的铲屎官呢~ “虽然我不知道主公说的燕大侠是谁,但是他的十三剑应该很厉害吧,这个十三剑的传人怎么会出现在单家的军队里,并且还成为北域名将单恭的义子呢?”刘达之疑惑。 “这个,我觉得应该与武功无关,还是问他自己的好。如果他有什么难处,我们就是看着他的师父的面子上,也要务必要帮他一把。”匡平回答。 两个人说着,又把话题放到了案子上的羊皮纸地图上。 “听那个单万说,北面呼延笃率五万铁骑绕道大月氏汗国,要突袭咱们的中军大营,算算日子,估摸着大战是不远了。”匡平说。 “是啊,咱们前面的压力也减了不少,不过可惜啊,咱们的兵马不多,如果再有一倍的兵马,加上主公的英勇,拿下大姜山脉不过是弹指间。”刘达之道。 “对了先生,今日这一仗,咱们俘虏多少士兵?”匡平问。 “一千三百多。”刘达之回答。 “唉,单万一声令下,杀死了一千多名俘虏,要不是萧十八拦的及时,估计咱们一个战俘都留不下。”匡平摇摇头。 “单万倒也知道,他们镇不住这些士兵,所以才大肆杀戮的,就是剩下的那些,也都编入了咱们前锋军。”刘达之说。 “如过这些战俘像陈图鲁那些蛮兵一样的忠心,咱们匡家军的人数,就发展到八千人了。”匡平的眼睛都亮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花模斥 黑戈壁西南,东方无南勒住了火龙马 “报,禀报大将军,我们的前军已经进入黑戈壁。”亲兵兵前来汇报东方无南。 “探子回来了吗?”东方无南问。 “回,回来了。”亲兵让开身子。 只见三五具尸体,摆在地上。 “我还是小瞧了这个呼延笃嘛,他已经发现我们了。”东方无南摇摇头。 “大将军,追上去吧。”慕容子器舔了舔嘴唇。 “知道你做为大汗的长子,为什么不能居住在东府吗?”东方无南看着他。 “因为,老叔叔不支持我呗。”慕容子器颇为幽怨。 “因为你有脑子,还不如没有呢!!”东方无南毫不留情地啐他。 啐的旁边正在喂马的纪信二人,也肩膀一动。 呵呵,有意思,狗咬狗起来了。 纪信与孔亮放下手中的活计,看起大戏来。 “你这奴才,竟然敢骂我!“慕容子器也火了起来。 他毕竟是慕容家的长子。 可那是在慕容家,这里呢?这里是东方无南的军中。 东方无南当场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你给我记住了,在慕容王府,你就是把你的金礁斧架在老夫的脖子上,给老夫放放血,老夫也不会说个不字。但这是在行军打仗,老夫的任何命令,都与身后这两万铁骑的性命相攸关,你慕容子器要是再胡搅蛮缠,老夫就用这杆方天画戟取下你的狗头。”东方无南扬起方天画戟在慕容子器面门,方天画戟自然是杀气腾腾了。 慕容子器刚才的火气被东方无南的杀气一压,竟然顷刻间灭了,他竟然被东方无南吓的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慕容子宇、慕容子昂两位将军听令,着你们前去打头阵,试试呼延笃的水。这也是大汗的意思,大汗说:慕容家的荣耀,最好要让慕容家的狼崽子去取!”东方无南发出了命令。 “遵命!!”慕容子宇与慕容子昂有了大哥慕容子器的前车之鉴,自然不敢再违抗将令了。 他们兔子一般乖的,各自带着各自的部队,向黑戈壁奔袭。 “全军都有,安营扎寨,都把肚子给我填饱了,今天晚上好好的睡个安稳觉。不要因为明天的牺牲,而追悔今晚的香甜。“东方无南下令。 骑兵全部下了马,开始搭建蒙古包,纪信与孔亮这两个苦力,也当然要去帮忙了。 忙活了老久,两人才终于有了歇息的空当。 “纪信,你说慕容家的两位王子,会露个脸吗?”孔亮问纪信。 “那两位倒是比他们的哥哥强上不少,不过打仗的事情,谁说的准呢?要不然咱们打个赌,就赌明天的马粪谁来清理。”纪信笑了笑。 这两个家伙,都这个情况了,心性倒还是云淡风轻的。 “好啊,我赌他们能赢。”孔亮拨弄着手中的串珠,说道。 “我就赌他们赢不得。”纪信摸出了匕首,把玩起来。 正在他们开始赌博的时候,一队巡夜的士兵经过. “你们不去干活或者是休息,在这里干什么呢?“小队长说着,马鞭子刷的,就抽了过来。 纪信二人忙地躲闪,尽管马鞭子一下也没沾身上,这俩货嘴里还不停地“哎呦,哎呦”大叫。 “哎呦,老爷饶命哦。”纪信喊着,脚下踩到了铁镐柄,灵机一动,将铁镐踢到那小队长身下。 小队长正挥舞马鞭子起劲,没有顾忌脚下,稍微个不留神,踩到铁镐头上。 铁镐头柄“刷~”的挺起,正砸在小队长裆部。小队长脸色突变,捂着裆大声哀嚎起来。 纪信与孔亮也早躲走了去,伏在暗处角落里看他们的笑话呢。 夜下的黑戈壁,七八处沙丘丛里 慕容子宇与慕容子昂哥俩儿,被花模斥设计围困住了。 沙丘上,是点燃的羽箭头还有火把,明晃晃的一片又一片火光,真的是挑灯夜战啊。 沙丘丛中,花模斥的手中是一把刀,一把关王刀。 能用关王刀的将,不是大将,也是少有的悍将。 可花模斥却是一儒将。 但儒将的身份,并不妨碍他手中关王刀的锋利。 怎么证明呢? 如果关王刀的刀锋上慕容子宇未干的鲜血,还有花模斥马下那一柄已经暗淡无光的双手大剑算的话,那么就不用证明了。 眼前,是大月氏汗国的铁骑,因为慕容子宇的阵亡,再加上慕容子昂的带头,而成了溃逃之势。 “喂,你们慢着点,我不屑于追杀穷寇,所以不送了。”花模斥嘴角轻撇,大大喇喇扬起了手中的关王刀。 “胜,胜,胜~” 身后,士兵的喝声传来,却没有舒缓花模斥眉头。相反,花模斥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刚才,他当然可以下令射杀这些敌兵,但是他不能。沙丘上的火光一片,其实都是他的亲兵,不过几百人而已。他设计好的,虚张声势罢了。 慕容家两个狼崽子的到来,只向他透露了一个消息:大月氏汗国的军队跟了上来。 他也故作傲慢,让东方无南摸不透己方的情况。 他们毕竟孤军深入这么长时间,虽然快要出黑戈壁了,大月氏汗国的军队却还是花模斥所担心的。 可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干的不错,把孙膑的“实者虚之,虚者实之”用的活灵活现。唉,跟上了就跟上来吧,现在我已经把大军带到了这个境地,我就要为大军的命运负责。”呼延笃喝了一口温过的马奶酒,把皮囊子递给花模斥。 花模斥去接皮囊子,却看到呼延笃的老手在发抖。 “大将军,学生认为,咱们不宜分兵两路,那样对我们来说是不利的。我们应该背水一战,拼死一搏才是。”花模斥提议。 “背水一战,背水一战,说的轻巧,太难了,自项霸王破釜沉舟与韩淮阴侯的背水一战外,那些反败为胜成功的案例又有多少呢?”呼延笃叹息道。 “大将军,眼下都什么时候了,您不能再拘泥于兵法了!”花模斥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可是两万儿郎的生命,我们这是在冒险。”呼延笃瞪大了眼珠子,喝他。 师徒二人不欢而散。 “不,不是吧,这败的也太快了吧。”纪信满脸的不可思议。 “纪信,明天的马粪可就都包给你了。”孔亮看着被东方无南熊成孙子的孙子的慕容子昂,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他们正嘀咕着,转角却遇到了刚才的小队长起夜,正虎着一张脸看着他们两个。 “快跑~”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净法寺 是夜,花模斥在黑戈壁的沙丘丛中大破慕容子宇、慕容子昂哥俩。永恒之火大汗山顶上的净法寺内,也不安生起来。 二三十个黑衣蒙面人趁着夜黑风高,摸进了净法寺,四处的找寻着什么。 方寸大师的禅房,方寸大师的耳朵一动,大师从入定中醒来。 方寸大师缓缓睁开眼睛:“出来吧,施主何必要玩躲猫猫的游戏呢?” 一蒙面人走了出来,坐到方寸大师前的蒲团上。 这蒙面人似乎压根不惧方寸大师,就像自己家里那么随意。 “你把婉儿公主藏在哪里了?”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声音,与慕容子轩身旁的声音一模一样。 “还请女施主放下屠刀吧。”方寸大师劝道。 “老东西,你不要不知好歹。”女人拔出匕首来,指着方寸大师。 “住手!!”一柄金刚杵随着喝声打来,将女人手中的匕首砸落。 顺手的,无煞反手将金刚杵架在女人的脖颈上,将女人制服,揭掉女人的蒙面巾。 女人的面孔露出来了,那是一张娇美的脸。 娇美到足以使花儿羞愧,月儿躲避。 “啊,晴儿,怎么会是你?你,你是要杀了你父亲吗?”无煞惊道。 “呸,他算是什么父亲?有眼睁睁的看着妻子饿死,女儿卖身葬母还无动于衷的父亲吗?”那个被唤做晴儿的女人一边挣扎,一边啐道。 但是她被无煞制服的死死的,动也动弹不得。 “无煞,放开她。”方寸大师依旧面色如常,没有一丝的感情波动。 “师尊,她或许已经不是您的女儿晴儿了。”无煞皱眉。 “放开她吧,如果她能伤害到我,那么你在这件禅房也就没什么用了。”方寸大师道。 无煞一想也是,就放开了晴儿,双手合十,连连后退了三步。 “我不会把那位女施主交给你的,慕容家的小算盘会给北域带来什么,你是知道的。”方寸大师看向晴儿,他生前的女儿(出家遁入空门就是摒弃了俗世躯壳,因此是重生)。 “北域六部一统,从此再也没有战争,难道不是更好吗?”晴儿不屑地问。 “代价呢?况且就真的会一统吗?当年的姜王朝,又辉煌了几年?”方寸大师反问晴儿。 “总要付出的,我主慕容子轩也一定会一统北域,甚至六合八荒。”晴儿坚毅道。 “你果然还是被他利用了。”方寸大师摇摇头。 “我愿意被他利用,他是一匡天下的英雄,他的心中装着江山社稷。”晴儿回答。 “他连自己的姐姐都保不住,还谈什么江山社稷呢?”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忠孝情义从来都不是小节。” 晴儿无法反驳了,论辨才,她怎么可能是方寸大师的对手? 她把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不把婉儿公主的下落告诉我,我就死给你看。” 方寸大师的面色动了动,他终究还是没能彻底抛弃那却躯壳,没能彻底的重生。 “唵嘛呢叭呢吽空, 但愿损我薄修行。 迩来四万八千事。 从来如此莫聪明。 唉,罢了,罢了,有些事情是腾格里早就安排好的,或许谁都无法阻碍吧。”他吟完一偈,叹了口气,抬抬手,示意晴儿放下匕首。 晴儿并没有放下,而是看着方寸大师,生怕方寸大师会反悔。 “那位女施主已经不在净法寺了,贫僧早在几天前,就委托故人把他们送往内地,”方寸大师开口了。 “故人是谁?”晴儿忙问。 “故人你认识的,就是你的,”方寸大师正说着,禅房的门被大力的打开。 小和尚无根的脑袋露了出来。 “师尊,赫连王府的七公子赫连图鲁求见智桓法师,现在已经到了内院了。”小和尚无根前来禀报。 “赫连王府的人?他们终于来了吗?”方寸大师一听是赫连图鲁,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俱利伽罗不动冥王的残恶面孔。 还有一柄武器,一柄代表着权利的武器——哈喇苏鲁锭。 晴儿秀眉一蹙,收起匕首,躲了起来。 她刚躲好,方寸大师禅房的门就被一脚踹开。 赫连图鲁骑着火龙马,身后是十几个骑兵,他们大摇大摆地,都进来了。 “方寸大师,赫连王府七王子赫连图鲁这里有礼了。”赫连图鲁在马背上,大大喇喇向方寸大师双手合十,稽首一拜。 “如此无礼,大胆!!”无煞的大扫帚眉烧了起来,手中金刚杵也转了个圈儿。 这是他准备大开杀戒的前奏。 方寸大师赶忙把他拦住了。 “七王子不必拘礼,这么晚了,到鄙寺有什么见教吗?”方寸大师问。 “没什么,就是晚上睡不着,心中觉得清明,想礼佛了,所以就来净法寺了。”赫连图鲁说着,两只眼珠子却不停地向四周查看,似乎是在寻什么东西。 “见到我师尊不跪不拜也就罢了,七王子连马都不下,七王子就是这么礼佛的?”无煞质问道。 赫连图鲁被他这么一喝,才猛然醒过来,感到自己的唐突不利于任务的完成,就下了马。 “方寸大师,赫连图鲁鲁莽了,请不要见怪。实话说吧,赫连图鲁此番到净法寺来,是寻我赫连家的东西来的,如果大师知道,就请快些请出来吧。”赫连图鲁向方寸大师稽首再拜。 “七王子所说的,是那柄苏鲁锭吗?那苏鲁锭魔气甚重,不能见天日的,否则,整个北域乃至六合八荒的生灵,都会因此而受到灾难的。”方寸大师劝诫。 “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不过是一柄苏鲁锭罢了,能带来什么灾难?我还实话告诉你了,如果今天我见不到我赫连家的苏鲁锭,今夜,我就让净法寺大难临头。”赫连图鲁挥挥手。 他身后的骑兵纷纷纵马去了。 “赫连图鲁,你要怎样?”无煞将金刚杵指向赫连图鲁。 “不怎样,我要用这世间最纯净的火焰——永恒之火,让你们的净法寺得到最神圣的净化,让你们净法寺的僧人都送入你们梦寐以求的西天极乐世界。”赫连图鲁满脸都是狰狞,以及恐怖。 “你敢!!”无煞瞪着眼珠子,宛若金刚罗汉般撞向赫连图鲁,金刚杵狠狠地向赫连图鲁砸去。 赫连图鲁也摸到了马鞍子上绑着的八棱狼牙棒。 大战一触即发······ 突然地,一声爆喝声响起:“住手!!” 第一百三十五章 哈喇苏鲁锭 “我要用这世间最纯净的火焰——永恒之火,让你们的净法寺得到最神圣的净化,让你们净法寺的僧人都送入你们梦寐以求的西天极乐世界。”赫连图鲁满脸都是狰狞,以及恐怖。 “你敢!!”无煞瞪着眼珠子,宛若金刚罗汉般撞向赫连图鲁,金刚杵狠狠地向赫连图鲁砸去。 赫连图鲁也摸到了马鞍子上绑着的八棱狼牙棒。 大战一触即发!!!! 突然地,一声爆喝声响起:“住手~” 同时,一袭素色僧袍跟着喝声飘了进来,没错,就是飘进来,飘到了赫连图鲁与无煞两人之间。 不见那僧袍怎样,赫连图鲁与无煞两人只觉得虎口一麻,纷纷丢了手中武器。 直到现在,两个被卸了武器的家伙,还没有摸清僧袍的影子。 赫连图鲁正捂着虎口惊讶,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高手!! 无煞皱起了眉,抬头去看那僧袍,却是换副尊敬面孔。 他双手合十,叫了声:“无煞见过师父。” “你当真要取回那柄哈喇苏鲁锭吗?”智桓看向赫连图鲁。 “那是我们赫连家的,我只是要回属于我们家的东西。”赫连图鲁还是那句话。 “你有没有听你父亲说过,那柄哈喇苏鲁锭被天外飞剑斩掉了矛头,这是腾格里不要永恒之火行使哈喇苏鲁锭。你们非要逆天行事,可是要遭天谴的。”智桓一脸正色地说。 “智桓,万万不能交给他的。”方寸大师也劝道。 智桓转身,向方寸大师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再指了指地上觅食的蚂蚁,然后摇了摇头。 方寸大师看着智桓的动作,大师沉吟了一会儿,仿佛悟到了什么。之后大师双手合十,向自己的大徒弟智桓一拜,便不再多言。 智桓再回身,看向赫连图鲁。 “我今天,是一定要取回哈喇苏鲁锭的,要不然我真的会用永恒之火,烧掉你们的寺庙。”赫连图鲁接着威胁。 不过,因为他忌惮智桓的身手,语气明显没有刚才强硬了。 智桓听到这话,却是张开了嘴巴,笑吟起来。 不仅仅是赫连图鲁,就连方寸大师几人,也都搞得摸不着头脑起来。 “大师为何发笑,是在笑我赫连图鲁不敢吗?”赫连图鲁指了指门口骑兵手中的火把。 无煞这边着急,就要门口去制服那几个骑兵,被智桓一伸袖子,拦住了。 “这净法寺与大姜山上的一花一草一木一样,不过是过往云烟罢了,就是你不烧毁了它,物转星移,沧海桑田,它还是会败于时间之手,只不过徒给你还有永恒之火增添罪恶罢了。永恒之火的子民,都擦着眼睛呢!你随我来吧,愿你所做的一切,都能以你赫连家的子民为重。”智桓笑道。 “大师同意把哈喇苏鲁锭还给我们了?”赫连图鲁问。 “贫僧曾在平城的东区一处院落布下法阵,那柄哈喇苏鲁锭一直被法阵封印着,根本没有离开过平城一步。”智桓回答。 “智桓,你真的要放出那魔物吗?”方寸大师非常认真地看着他。 “师父,我们如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而已,有些事情势如洪流,阻挡不了的,另外,智桓已经找到那柄剑器的主人了。”智桓笑道。 方寸大师变了脸色,因为他知道,更大的乱子即将发生了。 可是这乱子终究是要发生的,他能做到的,也只有口中连连吟唱:“阿弥陀佛”,祈求灾难来的晚一点,再晚一点。 他面前的智桓却不一样,智桓在心中也在默默祈求,智桓祈求的,是灾难快点过去,快点过去。 两个人的境界,就在这一念之间,而已。 因此,北域百姓多知智桓大师,而不知道智桓大师的师父方寸大师。 哪怕方寸大师的修为、智慧,比智桓大师要高得多。 “哈哈哈,智桓大师请上马。”赫连图鲁恭恭敬敬地把他的火狼马牵到智桓身边。 平城,智桓大师曾经待过的院子里 智桓与赫连图鲁赶到这里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赫连图鲁看着他父汗的哈喇苏鲁锭,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了。 没有威风,没有霸气。反倒是多了丝丝的凄惨。 这柄乌漆的苏鲁锭长矛早已经没有了矛头,就连那黑色缨子也只剩下三五条线,像是秃了的头上飘逸的秀发。 莫说是用它来提升士兵的士气了,赫连图鲁看着就觉得寒颤。 “智桓大师,这,这就是我永恒之火可汗的哈喇苏鲁锭?”赫连图鲁指着这黑漆的长条棍子,问智桓。 他话音刚落,苍穹忽然炸响一声惊雷。 刚才,明明黎明的曙光就要破晓千层涌云,而现在又被乌云密布了。 “正是哈喇苏鲁锭。”智桓点点头,回答。 “出家人不打诳语的,”赫连图鲁欲将大汗刀拔出来,恐吓智桓。 智桓拿眼看了看赫连图鲁,就像是大人看顽皮的孩童那样。 赫连图鲁也想起了昨夜净法寺中智桓的身手,当下把手从大汗刀的刀柄上拿开。 “贫僧与贫僧的三位弟子为这柄哈喇苏鲁锭日夜诵经,二十年来从未停止过,贫僧是不会认错的。它打造的时候,以及被天外飞剑斩断矛头的时候,还没有你的吧?你把他带给你的父亲鉴定了,是真是伪你父亲心中有数。”智桓挥挥手,意思是送客。 他现在是一刻也不想,不想看到这个大明王一样凶煞的面孔了。 他有预感,大乱与这个家伙脱不了干系。 可是,这个家伙却丝毫没有感觉。他走上前,右手一把握住了哈喇苏鲁锭。 “智桓大师啊,我听说,永恒之火的这柄哈喇苏鲁锭长矛是被一柄什么天外飞剑给斩断了矛头,是吗?”赫连图鲁问。 “善哉。”智桓点点头,指了指哈喇苏鲁锭底下的一节比哈喇苏鲁锭还要乌漆的剑器,那剑器就是斩断哈喇苏鲁锭长矛矛头的凶手,就是天外飞剑了。 “看来我们都误会腾格里的意思了,他分明是嫌我永恒之火的哈喇苏鲁锭长矛的矛头不够锋利,钦赐我永恒之火新的矛头。而那新的矛头,其实就是斩断旧的矛头的天外飞剑。我永恒之火汗国分明是主哈喇,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赫连图鲁双手合十,仰面对着腾格里祈祷起来。 轰隆隆~轰隆隆~ 一声声惊雷炸响,天空看起来更加可怖了,似乎是腾格里在发怒。 “智桓大师,且等我永恒之火大军凯旋归来,一定会为净法寺重修庙宇,再为大佛塑造金身,哈哈哈哈。”赫连图鲁扛着哈喇苏鲁锭,将天外飞剑拎在手中,转身离开院子,向赫连王府疾步走去。 “唵嘛呢叭呢吽空,但愿损我薄修行。 迩来四万八千事,从来如此莫聪明。阿弥陀佛~”智桓双手合十,吟出方寸大师一偈语。 这个瞬间,他终于体会到了此偈的无奈。 无奈,妥协,谁没有过呢?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慕容子昂请战 “慕容子昂,你巴子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的脑子里,除了炕上的婆娘,箱子里的金币外,还有别的吗?你竟然撂下了慕容子宇——你的亲兄弟。你像一只老鼠一样,灰溜溜的逃回来了。你说说,你有脸面面对你慕容家的荣耀吗?”东方无南劈头盖脸的骂了慕容子昂一顿。 这是在营帐外,将领们还有士兵都被东方无南叫到跟前。当然,他的大哥慕容子器也在,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东方无南分明就是在羞辱他,让他慕容家堂堂的四王子下不来台。 但是东方无南理直气壮的,就是在羞辱他,光明正大的羞辱他。 慕容子昂咬碎了银牙,攒死了双拳,把脑袋低到裤裆里。慕容子轩也是把东方无南的羞辱全盘接着,因为这,这是他应得的。 “大将军,慕容子昂知道错了,慕容子昂请求大将军给慕容子昂机会,让慕容子昂亲手找回慕容家的荣耀。”慕容子昂说道。 “哼,算你还知道什么叫骨气。我当然清楚,呼延笃的学生花模斥有多少本事,这个家伙你们哥仨无论是武功还是脑子,呵呵~,都够呛。看来,我这把可怜的老骨头,要亲自上战场咯~”东方无南摇摇头,露出满脸凄凉的无奈。 慕容子昂也是铁骨铮铮的血气方刚男儿,他一听东方无南这样激他,当下火了。 “慕容子昂请战,谁要马革裹尸?就是战死,我慕容子昂也必须像大将军一样沙场扬棺!!请大将军下令吧。”慕容子昂将手中双锤高举,吼声震天。 “请大将军下令~”慕容子昂身后的士兵也扬起手中的兵器,向东方无南请战。 “好,慕容子昂听令:你明天,接着带着你的部队还有八千前军,给我使出你哄婆娘的劲儿往前冲了。我会张好强弓,搭紧雕翎箭,在你的身后看着你。你要是敢回一下头,哼,东方无南的箭法可不比小儿辈一箭双雕千里箭莫日根的差。”东方无南发出了命令,将令箭狠狠扔到慕容子昂的头上。 令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了。 “慕容子昂领命,赴汤蹈火,绝不后退半步!!”慕容子昂从地上捡起令箭,向东方无南跪拜下去。 “赴汤蹈火,绝不后退半步!!”士兵们也纷纷跪拜下去。 一蒙古包军帐前,纪信与孔亮被绑缚了手脚,扔在士兵倒夜壶、倒洗脚水的地方。 我们前面说过,这两个家伙,用铁镐头狠狠整了小队长一把。人小队长捂着裤裆痛苦到面部扭曲,再逮住他们两个,还能轻饶了? “噗哈哈哈~” 纪信看着两个乌紫熊猫眼儿的孔亮,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不都是你的损主意。现在可倒好,轻松没沾到,还被打的破了相。”孔亮满是幽怨。 “兄弟,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多大,多亮啊,你说这里的月亮上的嫦娥与玉兔所居住的广寒宫会是多美?在内地,端的有这么美的月亮吗?也不会有漂亮的广寒宫,漂亮的嫦娥与玉兔吧。”纪信努嘴向天空。 “不是,难得啊,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如此的雅兴?”孔亮也睁睁自己酸胀的肿眼泡子,去看那轮月盘,那月盘却似乎娇羞,躲进淡薄的乌云里了。 搞得孔亮几欲骂娘,又考虑到自己好歹是个文人,文人落魄不落魄是另外一回事,文人怎么能满口脏话呢?这才了作罢。 腾格里也是眷顾孔亮,他的好的脾气,总会给他带来三分好的福气吧! 至少,也要有三分眼福,要不然对不起孔亮的肿眼泡子······· 也没过多久,乌云散去,月亮也无从再躲寻,就又跃现在孔亮的肿眼泡子中。 争不见,花儿眠,月儿圆,又是中秋再一年。 原来今晚,又到了中秋夜了。 耳听得寒蝉与蛐蛐儿共鸣凄切,孔亮触景生情,一阙《卜算子·》吟来: 蛐蛐儿声声寒, 夜下自未眠。 皎洁高悬又一年, 今宵更玉盘。 乌云连会乱, 素娥依旧圆。 声声蛐蛐儿如何知? 广寒从不怜。 《卜算子.仰月》 “嗝~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小队长按着腰间的蒙古刀,打着酒嗝儿,踉跄过来了。 喝断了片儿的,估计都是这样,明明眼看着脚底下有人躺着,就那么眼看着,可就是身子与腿脚,他不听使唤。 那小队长半个不着,绊着了纪信的腿,吧唧一下,摔倒在倒尿壶的地方,摔了个四仰八叉的狗吃屎。 “姆嘛~嘿嘿嘿。今天的烤羊腿怎么这么膻啊?不知道黄酒能去膻腥吗,真是的。嘿嘿嘿,明天,明天四公子又要领着我们大战了,大战,大战,荣耀,狗屁的荣耀,送命的荣耀,,呼噜~”小队长吧唧着嘴,啃着骚臭冲天的泥土,留着哈喇子睡了过去。 嗯······目测是断了片儿的,这家伙干的也是断了片的干的事儿。 “呸,都是畜生的屎尿,能不膻吗?”纪信啐他。 “听到了吗?纪信,他们明天还要去打。”孔亮碰碰纪信。 纪信却没有理孔亮,而是扭着身子,爬到小队长的身旁。去摸小队长腰间的蒙古刀。 没办法,他靴子里的匕首虽然没有被发现,却因为手脚都捆绑着,而够不到。 “纪信,你做什么?”孔亮惊道。 “本以为这些家伙的大将军是赫赫有名的东方无南,都是能打的,也是有脑子的,没想到却是这么个驴军队。再不跑,咱们说不定那天就成了这些家伙的陪葬鬼了。横竖都是死,何必那么窝屈嘛。”纪信一边说着,一边将蒙古弯刀咬在嘴里,划开手腕上的绳子。 又解开了脚的束搏,来到孔亮的身旁来,给孔亮也划开手脚上的绳索。 两个人正要起身,忽然,纪信的耳朵里传来一晴天霹雳,让纪信的耳膜都震的生疼。 纪信转身一看,见竟然是东方无南虎着一张脸,瞪着眼珠子看着他们两个。 当下,满头冷汗的纪信攒紧了蒙古弯刀。 剑拔弩又张,一股子战意充斥着这黑戈壁······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东方无南的请求 话说两个人正要起身,忽然,纪信的耳朵里传来一声晴天霹雳,让纪信的耳膜都震的生疼。 纪信转身一看,见竟然是东方无南虎着一张脸,瞪着眼珠子看着他们两个。 当下,满头冷汗的纪信攒紧了蒙古弯刀。 剑拔弩又张,一股子战意充斥着这黑戈壁······ “你们两个,没看到你们的小队长醉倒在地上吗?还不快把他们扶起来!”东方无南喝道。 纪信孔亮两人肩膀一抖,连忙抬起那小队长,向军帐内走去。 原来,慕容子昂明天又要出战了,东方无南特地来到他部下的军帐,安抚士兵,鼓舞士气。 “老叔叔,这两个汉人鬼鬼祟祟的嘀咕,刚才也分明就是要杀死我麾下的小队长,您,您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了他们啊。”慕容子昂看着纪信二人走进蒙古包,随即说出了疑惑。 “哼,这两个汉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说实话,满身的煞气,太阳穴鼓囊囊的,还有那眼中若有若无的战意,当我东方无南眼睛瞎吗?”东方无南哼道。 “老叔叔,要不要?”慕容子昂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要是杀他,就算我没有带着画戟,刚才他也人头落地了。”东方无南摇摇头。 “这,杀也不杀,放也不放,老叔叔还指望他们两个为我慕容家取得荣耀不成?”慕容子昂说笑道。 “你说对了。”东方无南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点点头。 他可没有说笑。 “老叔叔三思啊。”慕容子昂瞪大了眼睛,很是不可思议。 “咱们军中,可惜我的徒弟陈章、马洪二人不在。如果我不想亲自对战小儿辈的话,就必须让那个汉人对战花模斥了。”东方无南叹息道。 正说着,纪信与孔亮从蒙古包里出来,他们沿着蒙古包拐着弯儿的,想要避开东方无南二人。 “站住,你们两个过来,大将军有事情寻你们。”慕容子昂唤住了纪信二人。 纪信与孔亮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来到东方无南面前。 “跟我来。”东方无南说着,转身向军帐外的空旷处走去。 东方无南能看出纪信的身手,纪信当然也知道东方无南的威风,毕竟东方无南的名声在那里摆着呢!! 纪信远远跟着东方无南,倒是老老实实的,没有耍什么小动作。 黑戈壁里,除了黄沙地外,也就只有沙丘,与一些风化的石头了。 东方无南找了一处乱石堆,在石头上坐下来。 “你的话我听得懂,你们是要逃走吗?”东方无南问。 “当然,就像我说的,两军厮杀,我们兄弟二人,只能做你们的陪葬鬼。”纪信面无表情地回答。 “为什么?你难道连东方无南也信不过吗?”东方无南问。 “你听得懂汉语,你也应该知道汉语中有句话,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纪信说。 东方无南动了动嘴,却只是笑笑,没有说出话来。 因为纪信说的对,东方无南这次领兵进入鬼漠,兵马是不少,可却很多都是慕容家新入伍的宗亲子弟兵,是第一次上战场,跟着东方无南历练来的。 “说吧,怎么样才能放我们离开。”纪信问道。 “我必须要花模斥的人头,就是杀了慕容子宇的那个家伙的人头。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呼延笃的学生,北姜军的骑兵团长。最重要的是这个家伙斩杀了慕容子宇。慕容子宇好说也是慕容家的二王子,无论这场战争如何打下去,我都要给大汗一个交代。” “你是北域第一将,取一个小儿辈的人头,那不是探囊取物吗?”纪信反问。 “正因为这个名号,我才绝对不能亲自上阵,不说别人,对面的呼延笃,还有那个早就该与我联络的单恭,他们两个就会拿这个,笑话我,笑话大月氏汗国的大军几辈子的。“ “你不能与小儿辈一般见识。“纪信点点头。 “只要我见到花模斥的头颅,别说是放你们离开了,只要是我东方无南能够满足的,什么要求都可以提。”东方无南说。 “你就那么相信我?”纪信笑了。 “其实你要是想离开,早就离开了,我防不住你的,不是吗,一剑霜寒十五州的徒弟?”东方无南也笑了。 纪信看着东方无南,原来,东方无南早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把我的马还有铁枪还给我,明天我会跟着慕容子昂的队伍,希望你说话算数。”纪信说。 “老夫好说在北域什么都没有,就是有点不值钱的名声。”东方无南笑道。 第二天,响晴薄日,大太阳天,黄沙却漫天漫地的飞扬 因为两支骑兵相遇了。 黄沙飘荡的真的很过分,双方根本看不清对方到底有多少兵马。 能看到的,也只有战马扬起的黄沙了。 花模斥昂首挺立,横着关王刀,催马向前。 “慕容子昂,你的哥哥已经被我的关王刀斩落马下了,难道你又来找死吗?”花模斥瞪着眼珠子看他。 “你分明耍诈,设计了圈套害我们,今天,就让你看看我这对大锤的厉害。”慕容子昂说着,就要挥舞着双锤冲出去。 “四王子且住,区区蟊贼恐侮了四王子双锤,看末将三合之内,取下他的头颅!!”一千户长拍马挺矛,连人带坐骑七八百斤的身躯刷的冲了出去,直指花模斥。 花模斥看着一团肉球飞了过来,眯着眼睛,摇了摇头。 脚下一蹬火狼马,手中关王刀扬起,落下。 整个战场都听到“噗呲~”一声。 那千户长连人带马,还有那杆矛,被劈成六段。 “胜,胜,胜~” 炸雷般的吼声,还有牛皮战鼓的咚咚声,从花模斥的身后传来。 吼声中,花模斥却翻转关王刀,拿出一张鹿皮布来,擦拭刀刃上的血水。 看他的神情,镇静的似乎刚才不是杀了人,而是碾死了一只小蚂蚁。 炸雷般的吼声,还有牛皮战鼓的咚咚声也传到了对面,震的大月氏士兵皆尽胆寒。 就连慕容子昂胯下战马的铁蹄,都开始打摆子了。 突然,一匹劣马从慕容子昂的身旁飞奔出阵。 劣马上,是杂役打扮的少年郎,少年郎的手中提着一柄黯淡无光的破铁枪。 劣马在少年郎的驾驭下,咆哮着横冲直撞,向两军阵中的花模斥袭来。 欲知这少年郎是谁,咱们下个章节再说。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回绝 炸雷般的吼声,还有牛皮战鼓的咚咚声也传到了对面,震的大月氏士兵皆尽胆寒。 就连慕容子昂胯下战马的铁蹄,都开始打摆子了。 眼看着,这大月氏的士兵就又要兵败如山倒。突然,一匹劣马从慕容子昂的身旁掠过,“嗖“的一声,飞奔出阵。 劣马上,是杂役打扮的少年郎,少年郎的手中提着一柄黯淡无光的破铁枪。 劣马在少年郎的驾驭下,咆哮着横冲直撞,向两军阵中的花模斥袭来。 这少年郎正是纪信!! 纪信也不答话,只是冷着一张脸子。胯下劣马咆哮,手中铁枪轻狂,枪头呼啦一下点向花模斥。 “来者何人?”花模斥横着关王刀,看那连盔甲都没有披的勇猛少年纪信,肩膀却不住地一抖。 等等,为什么肩膀,会抖呢? 眼看着铁枪头刺来,花模斥本能地横刀去挡,岂料那铁枪头就像泥鳅般灵活。 花模斥心中吐了一口冷气,背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汗水浸湿了。他的心,几次都要提到嗓子眼上。 但是,他不敢,他怕纪信戳穿他的嗓子眼的时候,会扎到他的心。 那泥鳅上下窜动,跳向花模斥的喉口,突然化作张开血盆大口的蛟龙······ 花模斥的心,当然提不到嗓子眼上了。 也再没可能,提到嗓子眼上了。 因为他还没有感受到喉口灌血的腥甜,铁枪头就又是一挑,在失去知觉的瞬间,他的眼眸与忽而赤死去时一样,也给他传递了最后的场景: 他在最后一刻看到自己没有头颅的身躯直挺挺地坐在马背上,正在冲天冒血。而胯下火狼马还不知道它的主人已经死去,带着他仍在狂奔。 可是这一合分明在两马相撞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当然,他败了,他为之付出了生命。 劣马被纪信勒停,纪信左手将花模斥还在飙血的头颅的高举,右手扬起了已经被血水黏糊的铁枪。 寂静,寂静,整个战场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整个黑戈壁,整个鬼漠,都因此没了声息。 不仅仅是对面北姜军阵,就连己方军阵的士兵,都傻了眼。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将领对决,可是这么精彩的,却是第一次见。 咚—— 终于,一声战鼓擂响,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胜,胜,胜~” 纪信身后,大月氏铁骑的军阵也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呐喊。 趁着战意正浓,士气正盛,慕容子昂也按耐不住了。 “杀~”慕容子昂挥动蒙古弯刀——大月刀,骑兵纷纷催动战马,掩杀过去。 对面的北姜铁骑也反应过来,虽然士气明显不比敌方高涨,但还是硬着头皮迎战了。 骑兵的机动能力在战场上发挥出来,那是很恐怖的。两军铁骑不过眨眼间,就已经交换了各自兵器锋芒。 纪信虽然整个身躯的血液都沸腾了,但是他并没有借着这一身的战意,再去杀戮。 他在两军交锋的前夕,就调转马头,催马离开了战场。 有流箭,有骑兵阻挡,他都反过铁枪,用枪柄把阻碍他的骑兵与流箭打落在地,然后继续行走他的。 他还是在夕阳余晖洒下的时候,看到了他本不想看到的画面: 夕阳照射下来,正好打在一名骑兵的脸上,他的脸上却不是一片金黄,而是羽箭穿颅流出来的红白相间的脑浆,映衬出令人作呕的色彩…… 傍晚时分了,远远望去,早已分不清是夕阳还是鲜血染红了大地…… 纪信坐在沙丘上,看着这狰狞狼藉的战场,又抬头看看天空。 天空,渐擦黑色,土壤映衬成了红褐色,鲜血无法凝固,上空的阴霾染的夜幕也无法散开。 不久前还充斥在这里的厮杀声、呼喊声消失了,却让此时的寂静显得无比狰狞。 当鬼漠的第一抹寒意侵袭而来的时候,这一切,也都消失了。 “你的枪法很不错,除了一剑霜寒十五州的那位外,你应该还有别的师父吧?”东方无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旁。 东方无南的手中有一皮囊子的高粱酒,此刻,东方无南将这一皮囊子高粱酒递给了纪信。 纪信没有回答东方无南,但是对于那一皮囊子酒,他当然不会客气了,接过皮囊子,咕嘟咕嘟的灌了几大口。 酒,下了喉咙,刺激的喉口生疼。这绝对不是什么好酒!但是—— 但是它绝对胜过一杯温吞的白开水,胜过不加盐不加糖的羊**~ 纪信喝的急了些,猛烈咳嗽起来,缓了好一口气,才把咳嗽压下去。 “你是个将才,有没有兴趣跟着我这个老头子啊。”东方无南并不在意纪信的不懂事。 纪信也有些意外了,这个名震北域的老将,竟然要拉拢我这么一个江湖人? 虽然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但是纪信绝对不会应承的。 因为纪信要去寻找他的兄弟,还有他的乌日娜。 纪信十几岁的时候就没了父母,如果再失去了两者,或许纪信就是再如何荣华富贵,也不会有一分一秒的开心了。 “我没兴趣。”纪信果断回答东方无南。 东方无南意外了。 他这辈子第一次开口收徒弟,竟然就这样被拒绝了。 “你不再考虑考虑吗?”东方无南不甘心。 “如果你说话算数的话,我想我们二人要离开了。”纪信说着,把皮囊子还给东方无南。 “等等,我不会让你们白为我出力的,这个你拿着,大月氏汗国境内,遇到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各地的官员、将领见这扳指,与见我一样。”东方无南说着,褪下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 “太贵重了,我不要。”纪信摇摇头。 “老夫也不喜欢欠着谁的,拿着吧,拿着赶紧走。说真的,老夫真的不想让你离开,因为说不定哪天,你会出现在大月氏汗国的对面,成为我大月氏汗国的噩梦。”东方无南把扳指强塞给纪信,走了。 东方无南留下了一个背影给纪信,这个背影在纪信的眼里,不是什么大将军的,只是一个瘦的皮包骨的糟老头子的,凄凉,让人可怜。 “扳指我收下了,我纪信向你保证,他日如果真的与您刀兵相见,纪信一定会像一个晚辈一样,礼让您三招的。”纪信对着东方无南的背影,说道。 沙丘下,孔亮与两匹劣马正在等着纪信,孔亮正在拨弄核桃串珠,一边看大月氏的士兵打扫战场。 “君不见长槊横匆匆,黄沙百战金甲残,万古荣兮万古枯啊~” 孔亮一边叹息,一边向这红色的土地双手合十稽首一拜。 “走吧,走吧,咱们蹉跎的时间够长了。”纪信催动了马儿。 两人的马儿刚开了蹄子,却听到身后一声喊:“纪信,果然是你!” 回头,纪信与孔亮皆是大惊之色!! 第一百三十九章 信 “纪信,果然是你。“一个被俘虏的军医挣脱开士兵的桎梏,跑到纪信孔亮的马屁股后。 纪信与孔亮回头去看,却见是老郎中,心中当时发了虚。 他此番出手,完全是为了自己的自由,是自私的。也当然知道枪下之鬼花模斥是姜汗国军中的将领,但是他们不知道老郎中竟然跟随着花模斥。 “老郎中,你听纪信解释啊,纪信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的。”纪信下了马,走过去想要安抚老郎中。 好说也是救命恩人,纪信心中是有愧疚的。 “你不要过来,都是我老郎中作孽啊,救了你这恶魔的性命,让你助纣为虐,残害我姜汗国的儿郎!”老郎中说着,竟然扑通一声,向战场跪下来。 士兵欲上前拖走老郎中,被纪信喝住了。 只见老郎中双手合十,流着浑浊的泪水,向阵亡的士兵念了安魂咒。 三遍安魂咒吟唱完毕,老郎中拿出药箱子,取出一柄锋利的刀子。 这刀子饮血本来是救人的,今日的饮血,却注定是要杀人的了。 “恩人,”纪信赶忙双膝跪倒在老郎中的面前。 “你,你给我走,你要是有良心的话,就不会做出这等事情,你对得起你名字里的‘信’字吗?真是玷污了你们的魏公子信陵君。我去见腾格里前的路上,眼眸里不想出现你这个恶魔的身影。”老郎中面如死灰。 纪信动了动嘴,但再也没有说什么。信陵君为了大义,可以不顾一切窃符救赵,他当然是不配魏公子信陵君的信字。 他在老郎中的骂声中,与孔亮骑着马儿离去了。 沙丘之上,东方无南还没有下来,他目睹了老郎中自尽的全过程。 “给他单独放在一处,并且立碑注明身份。”东方无南闭着眼睛,双手合十放在眉心处,吩咐士兵。 “遵命。”士兵也恭恭敬敬向老郎中的尸体鞠躬,才把他拖走。 沙丘下,黄沙卷过来,七八匹战马跟着慕容子器的火狼马停下来。 “大将军,单家的单全老将军亲自到了。”慕容子器在沙丘下跪拜行礼。 “你带着他们下去歇歇吧。”东方无南指了指单全身后的单家将领。 “是。”慕容子器带着那些将领,骑上马儿向大营去了。 东方无南眯眼看了看站在沙丘下的单全,呵~当年那个总是流着鼻涕的小鬼,现在都那么老咯。 “上来吧,非要我邀请吗?”东方无南笑道。 “呃,”单全回答一声,蹒跚着上了沙丘,坐在东方无南身旁。 东方无南拿出皮囊子递给单全,这里面是刚才纪信喝剩下的酒。 单全也不说什么,接过就是咕嘟咕嘟的灌到嘴里去。 “单家也没人了吗?怎么都是咱们这些老骨头呢?”东方无南说。 “我也想安享晚年啊,可是我那大哥,还有老哥哥您都还没闲着呢,小子哪里闲得住的。”单全不咸不淡的回答。 “你们还够闲的?这边打的火热,你们呢?屁都舍得放一个,你以为你们真的可以安心做渔翁吗?”东方无南有些埋怨。 “老哥哥,您误会了,我哥与大军先到了大姜山脚下,才星夜返军黑戈壁的······“单全欲辩解,被东方无南一个抬手阻止了。 他一听单全的话,就知道单家的谋划了。也知道此刻,单家或许已经拿下大姜山脉,长驱穿过大姜山脉的大走廊,到达姜汗国的另一边了。 东方无南甚至能看到南姜军与北姜军双方的士兵们各自的嘴脸,一方是乐开了胜利的花,一方是颓丧着战败的恶果吧! 他站起来,双手背后,俯瞰着战场最后一片殷红,还有阵阵卷起的黄沙。 他想起了多年前,单恭与单全哥俩被呼延笃围困在大姜山上时,他就救过单恭一回了。 “哈哈哈,无南兄今日的大恩,那是要用一万头柳羔羊来报啊。”单恭单膝点地,向他跪拜谢恩。 “大雁一直在腾格里的眼皮子底下盘旋,谁能保证没有个落难的时候呢?”他当时扶起单恭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如今,他已经须发皆白了,满脸的皱纹,老的不成样子。想来,单恭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你回去告诉你哥,他欠我一回的,再加上这一回,两回了,咱们都是黄沙埋了大半截身子的人,可抓紧时间还呐。”东方无南抓起了一把黄沙,任凭沙子从指缝里流下,飘荡在空中。 ······ 就像东方无南所猜测的那样,大姜山脚下,北姜军设的关隘被南姜军攻破了。 没有可能不破,因为单家的大军所向,而大姜山上的穆成没有等到援军,只不过是在做困兽犹斗。 可是,南姜军并没有长驱直入大姜山脉,甚至没有到达山上的大走廊。 因为北姜军中多了一个马倌——长风。 长风并没有用自己的本事帮助北姜军,只是给穆成出了个主意——弃车保帅。 所以,关隘丢了,大走廊的入口处,却又多了一条关隘。 “长风先生,这次多亏了您啊。”穆成向长风敬酒。 长风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夹起一块切糕,吃了起来。 “打败仗了,有什么得意的吗?” 穆成讨了个没趣儿,把敬长风的酒敬了帐下将领。 “长风先生,接下来,” “接下来,你们坚守待援便是,你爹是不会把你撂下的。不过我也劝告你,你们也只是在困兽犹斗,腾格里的意思很明显了。”长风摇摇头。 “您是说,我姜汗国会被单家取代?”穆成大惊。 “单家,呵~他们是个好棋子,不过还不配。”长风嗮笑。 “他们的主子大月氏汗国,慕容家吗?”穆成也不是傻子。 “眼下是,眼下的眼下,谁知道风云多少际会呢?”长风说着,放下筷箸拍拍手,站起身来。 “长风先生是要走吗?”穆成也站了起来。 “我说过的,回回炮这东西,不应该出现在呼林贝尔大草原上。你是个诚恳的小子,咱们也有缘,所以才为你出谋划策的。计谋我已经告诉了你,茶我也吃够了。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你也不必送我。”长风转身走出大帐。 穆成与几个亲兵将领来到帐前,目送着长风,看着他御马下了山,朝着东面去了。 “将军,要不要,“一个亲兵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咱们做人呐,要讲个信字。请他的时候说过的,如今他要走,哪怕是他违背了他说的不掺和南边,咱们也要放他走。”穆成道。 ······ 第一百四十章 一把臭汗 “小六是吧,不愧是我大伯看中的义子,你的战功本统领可是早有耳闻了,来,本统领敬你。”单驱举起了酒樽。 燕六合也举起酒樽,将蒙面的面巾撩开一点,干了樽中酒。 “大统领,小六请战,攻山的话,小六想打头阵。”燕六合道。 “哎呀,小六好胆色啊。可是大伯吩咐了,绝不能让我把你给累着,所以啊,你还是歇歇吧。等我们翻过了大姜山,功名可都等着你呢!!”单驱搬出了单恭。 “可是,“ 燕六合还想再辩解,单驱却站了起来,举起酒樽,敬所有的将领。 没办法,他只能跟着大家举杯了。 他的对面,匡平与刘达之一直在注意他。 众人落了座。 “匡平将军,敌军现在大姜山做困兽犹斗,匡家军还能战否?”单驱看向匡平。 匡平却看向了刘达之。 刘达之点点头,伸出三个手指头。 这三个手指头,让刘达之都皱起眉头了。 但是刘达之依旧给了匡平放心的神色。 “大统领,匡家军需要三天。”匡平走到单驱案子前,仰头道。 “三天,这,这也太狂妄了吧。” “绝对不可能~” 不仅仅是单家的将领,就是匡家军的将领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匡平老弟啊,这打仗可不是儿戏,你可想清楚了?”单恭也觉得匡平的话说大了。 “如果拿不下,军法从事了便是。”匡平指了指自己肩膀上那还算俊俏的头颅。 萧十八、陈图鲁、张梁、刘昌,这些将领纷纷看向刘达之。 刘达之也提着羊头杖,站到匡平身旁。 “大统领,如果三天内,匡家军拿不下大姜山,末将愿意与我主一起,受军法从事。”刘达之说。 “好,好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匡家军啊,好胆色!!万儿何在,”单驱看向帐下。 但是,帐下哪里有单万的踪影? “禀大统领,公子在关隘拿下之后,就与单小七千户长一起快马回南中城了。”单万的麾下一将领回复。 “他回南中城做什么了?”单驱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那将领看了看周围的将领,吞吞吐吐的。 “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为他打掩护,快些说。”单驱已经够火的了。 他的儿子他当然清楚了,他以为,他的儿子只是贪恋家中养的奇珍异兽,亦或想婆娘了。 “禀大统领,公子此番回南中城,是为了一名女子。此前单恭老将军横刀夺爱给抢了去,公子气不过所以······” “住嘴,你怎敢污蔑我大将军!”单驱脑仁都要炸了。 那将领唯唯诺诺,退下去了。 一旁,面巾下,燕六合脸色骤变,拳头紧紧攒着,转身大步流星离开大帐。 “这个逆子,我这把老骨头在前线拼死拼活的,不还是为了他。他自己不着调也就罢了,竟然还污蔑大将军,意图扰乱军心吗?”单驱的脸色很不好看。 “大统领,一定是这将领信口齿黄,我这就把他拖下去斩了。”单武上前去,运起内力来,一把拎起了单万那麾下的将领。 那将领刚被单武拎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浑身抽搐。头一歪,翻了个白眼吐出舌头,眼看着不活了。 单武拎烧鸡一般,把他拎出帐外扔了。 “哈哈哈,单家一点家事,匡平老弟见笑了。”单驱向匡平稽首一拜。 “哪里,哪里,做大事的,年轻的时候几个不风流呢?“ “匡平老弟真会说话,不过说的也是啊~” ······ 大月氏汗国,金城 这里,是大月氏汗国的都城;这里,也是北域的经济、文化集大成的城市,是北域最大的城市了。 最重要的是,这座城市充满了商机。 我们说过,因为茶马互市,北域才与内地建立了联系。而金城,也是因为茶马互市而繁荣起来的。 因为是北域第一大城市,它有着内地城市的繁荣。 是的,无论是内地进入北域,还是北域进入内地,大部分的货物都要进入这座城市。 因此内地的商人来到北域,最要去的地方,就是这座城市;而北域胡商出北域,第一选择也是这座城市。 如今,虽然茶马互市被大契朝皇帝萧廖取消了,但是金城作为北域的中心城市,被保留了下来。 “记住了,没有马牌,城内不允许骑马,尤其不允许汉人骑马,否则马匹没收,还要罚十个银币。进去吧。”执勤士兵虽然多看了一下眼前这两个汉人,却还是将令牌还给纪信与孔亮,准许通行了。 “我们记下了,多谢老爷。”孔亮双手合十拜过,这才接过两个人的令牌。 二人牵着马儿,跨入了城门。 这里虽是不毛北地,又入了二秋,一路走来,莫不是荒凉。可金城里奇珍树木林立,空气都是湿漉漉的,端的有如此风光? 原来,大月氏可汗慕容戕娶了个大宗朝汉人美女做婆娘。这婆娘跟着他来到北域,便不适应大漠的气候。慕容戕虽然残暴,可却是万分的疼爱这个婆娘,就不惜一切代价,把金城打造成了江南风格。 一时间,纪信好像又回到了内地,回到了他幼小的时候,生养他的大宗朝应天府,那个比大漠的生机多十倍百倍的地方。 那个地方,就是掉在地上一粒百合种子,或许都能生养出大片的百合花。多美啊,多富饶啊。 可是,那个地方在纪信的心中已经模糊了,此刻翻出来,也是模糊的。 模糊到只剩下一柄剔骨弯刀,还有一个啃着狗腿的老道······ “纪信,你在想什么呢?”孔亮把纪信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没,没什么,突然想到一下往事。”纪信笑了笑。 “咱们要去寻陈师叔,就要找到盐帮在北域的分舵了,分舵如果在大月氏汗国,没有什么地方比金城更有可能的。”孔亮说。 可是,可是两个人看得了车水马龙,还有繁华街市,金城这样的街市好十几条呢,两个人连盐帮的一丝情况都摸不着,这可如何是好? “先不管了,我的肚子早在进城之前就饿的咕咕叫了,先填饱肚子,洗个热水澡睡个好觉再说。“纪信扭了扭脖子,看得一家客栈,牵着马儿向那里奔去。 客栈的生意还算不错,熙熙攘攘,车马盈门的,好不热闹。 “不管怎么说,这一点是跟三爷我尿到一个壶里去了。”孔亮说着,收起核桃手串,胡撸着后脑勺,将沾在手上的一把汗水洒了出去。 好巧不巧,一乘三匹马拉的马轿车刚好路过,孔亮的这把臭汗呐,刚好淋在轿子的窗上,把轿子里的人惊的好个蹙眉。 “哎呀~,你这贱人做什么?把一身臭汗甩到我家公······我家小姐的花轿上了,是不是讨打呢!!”婢女说话间,腰间剑器已经拔了出来,架在孔亮的脖子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 画中仙 “你找死啊!!”婢女说话间,腰间的剑器已然出鞘,架在了孔亮的脖颈上。 话说孔亮这家伙,挥汗的一个潇洒瞬间,看到了什么啊!! 他看到一方小窗内,有那么张泼墨画,泼墨画里有雾气,雾气中朦朦胧胧若隐若现的好像有仙子,那仙子如玉颜。 孔亮这家伙活这么大了,定然不是第一次看女子,但却是第一次看女子看得痴了过去,已经是什么都置身事外了。 或许,这就是孔亮的一见钟情吧。 可是,脖子上反馈的冰凉,终究把他拉回了现实。 他刚反应过来,剑锋就把他惊的又愣了过去。 不过他还是有本能反应的。 只见他高呼:“纪信,救命啊~” 纪信这边老远的不见孔亮,又听到身后吵吵闹闹,甚是聒噪,赶紧回头去寻。 却见一驾华丽丽的马车停在孔亮身旁,孔亮被一个女子给劫持了。 当下马儿也不顾,操起惊虹剑,虚点地面运起轻功,空中几个翻滚,飞也似的奔了来。 孔亮这家伙呢,倒也不嫌事大,刀剑都在喉咙眼儿了,还是不忘小窗内的画中仙,又拿眼去瞟如玉颜了。 没成想,那如玉颜也露出一个淡影,仿佛也在看孔亮。 两目相对,画中仙好像羞涩一笑,又躲进画中了。 我怎么舍得看不见 那一张清秀完美的脸 西子捧心蹙眉 醉了我的眼 你已经住进我心田 你美的像幅泼墨画中的仙 多想靠近吻你的手绢 你娇羞地躲着 只剩淡影一点 从此生活没有你好像没有了盐 ······ 画外的孔亮,好像喝了一千坛子、一万坛子的极品猴儿酒,他醉了,陶醉了。 也,定然,沦陷了吧。 这家伙~ 局外人纪信相比正痴情的这家伙,却是三分鲁七分莽十分鲁莽,脚落下地,惊虹剑连着剑鞘挥出去,点在了那婢女的手腕上。 婢女吃痛,“哎呀~“叫了一声,挟持孔亮的剑器也脱手,扔在地上。 “有话好好说嘛,我的朋友再不是,也犯不着,要了他的性命吧?”纪信环抱着惊虹剑,看也不看马轿子。 但是很明显,纪信的话就是对着马轿子说的。 但是马轿子上并没有动静,好久,马轿子的帘子才撩起来,又一位女婢露出了脑袋。 “芸儿,小姐要你先退下。”女婢看向刚才剑抵孔亮的婢女。 她的呼唤温如水,让人听不出是带着什么感情说的。 看来,这位婢女倒是比被称作芸儿的,要高上一级呢。 难怪光是面相,就比刚才那位清秀了不少,也端庄不少,想来修养也是极好的了。 “遵命,环儿姐姐。”那唤做芸儿的婢女搭着话,又看了看纪信孔亮二人,想起纪信的武功,也不敢去捡地上的剑器了。只好把一股子火气给压下去,退到马轿子的窗子下。 两人分明看到,一条玉臂伸出小窗,葱白羊脂玉攒着,轻轻砸了那芸儿的一下。 被称为环儿的女婢一只手挎着花篮,一只手轻轻掂起绣罗裙的裙摆,缓步走下来马车,走到纪信孔亮二人身前,欲按照北域人的规矩,向他们合十行礼,却被纪信拦下。 “我们也都是内地人,你不必用这里的礼数客气了。”纪信摆摆手。 “我家小姐说,是她管教下人失责,方才冲撞了这位少侠。因此特奉上南国枇杷果子几个,万望两位少侠能够消消气,不要因为她的失责,而气坏了身子。” 环儿微微欠身,道了个万福,然后把果篮双手递向孔亮。 “没关系的啦,本来事情就是因为我而引起的嘛。对了,琵琶不是乐器吗?”孔亮一边疑惑着,一边接过篮子。 “咯咯咯,就是芦橘,南国的最南边才有呢!” 环儿抿嘴笑了,然后悄悄给指了指篮子,又道了个万福,捡起刚才芸儿掉落的剑器,退回了马车。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笑孔亮不知枇杷为何物,还是笑篮子里的东西。 可篮子里除了那个什么枇杷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芸儿与环儿两个女婢都上了马车,马车夫长鞭一甩,依次轻轻打在马儿的马背上,接连打出了三个响亮的鞭花儿。 而三匹马儿也只是抬起头,抬起马蹄缓缓行走起来。这说明,马儿根本就没有吃多大痛,可见俗世奇人并不稀,这马车夫的技艺高超了。 马车由马儿拉着,也是缓缓的,平平稳稳的,走过了两人的身旁。 孔亮看着那方小窗子,那幅泼墨画,希望能再看他的仙子一眼。 可泼墨画一直被纱帘遮挡着,画中的仙子也终究没有再出现。 “喂,兄弟,人家都走远了,擦擦你的哈喇子吧。”纪信一巴掌拍在孔亮的后脑勺上。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打我的脑袋,我可是用脑子吃饭的,你给我打坏了有你后悔的。”孔亮追着纪信,要讨回这一记打来。 二人宛若孩童般,在街上嬉闹。 远处,那马车的后窗,纱帘轻轻放下。 轿子中的可人儿,脸色又出现了一片绯红。 她想起刚才那落魄浪子打扮,却浑身满是是书卷子气的男子,怀中的抱着的兔子就不老实起来,上蹿下跳的。 然而随之的,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那命苦的身世,吐了一口纳兰气。 纱帘落下,或许,这辈子都没得可能了吧?甚至是再看那书生一眼。 可人儿名叫萧雅,是大契朝皇帝萧廖的女儿,也就是大契朝的公主。 她之所以会出现在金城,当然也是为了茶马互市。 其实,茶马互市对两边都有好处,但两边都要争取一样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主导权。 本来大契朝作为最强盛的国,是有绝对的主导权的。可是,大宗朝近些年来对塞北十五州的猛烈攻势,让大契朝的话语权减小多了。 大将军霍长功率领的霍家军在塞北痛击大契朝的军队,大契朝的军队节节败退,就是西北的附属国秦国都开始摇摆不定,欲向大宗朝点头哈腰了。要不是还有北漠封狼的北漠重骑兵死命顶着,几乎都要丧失塞北十五州。 但是很明显的,大契朝的军队在大宗朝的军队面前,不占优势,是极其被动的。 北域的胡人也都不是傻子,毕竟大宗朝的商人遍布八荒六合,北域六部不可能不知道。 大契朝现在很需要北域的支持,尤其是大月氏汗国慕容家的支持。 第一百四十二章 董海 大将军霍长功率领的霍家军在塞北痛击大契朝的军队,大契朝的军队节节败退,就是西北的附属国秦国都开始摇摆不定,欲“回心转意“向大宗朝点头哈腰了。要不是还有北漠封狼的北漠重骑兵死命顶着,几乎都要丧失塞北十五州。 但是很明显的,大契朝的军队在大宗朝的军队面前,不占优势,是极其被动的。 北域的胡人也都不是傻子,毕竟大宗朝的商人遍布八荒六合,北域六部不可能不知道。 大契朝现在很需要北域的支持,尤其是大月氏汗国慕容家的支持。 以前,是北域六部求爷爷告奶奶的希望重新启动与大契朝的茶马互市;而现在剧情反转了,是大契朝请求北域,重新启动茶马互市。 主导权自然也反转了,萧廖为了表明诚意,第一件事就想起了和亲。毕竟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开口也大胆了些。 萧廖要与大月氏的慕容家结亲,自然是有一方要嫁,有一方要娶的。 他表达诚意,本来也想着两全其美,娶了他一直念念不忘的慕容婉儿,大契朝的需要也得到满足。 可是他现在,好像只能想······ 为了大契朝,他这个做皇帝的,可以放低姿态,甚至狠下心来让自己的女儿远嫁北域。但是,大契朝的面子还是要有的,慕容家也必须把慕容婉儿嫁给他。 好吧,这个皇帝还是为了一己私欲~~~~ 于是,我们可怜的萧雅公主,就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小姐,你的脸上怎么这么红啊,是太闷了吗?我这就把帘子打开。”环儿说着,就要动手去撩开纱帘。 “别,不用了,前方不远处,就是金城的内城,慕容王府迎接咱们的人,也就在前方了,我想休息一会儿。”萧雅摇摇头,说道。 同时,想到刚才那在果篮子里塞的东西,萧雅的叹息更深了。 萧雅走了,可是对于孔亮来说,又并没有走,只是住到了他的心里去。 “孔亮,这金城那么大,光是区域都分为了五大区域。你说,我们陈师叔究竟会在哪个区域呢?”纪信一边走着,一边与孔亮絮叨。 可孔亮呢?这家伙表情呆滞,整个成了一傻小子。 纪信摇摇头,无奈蜷起沙包大的拳头,勾出两个手指头来,给了孔亮足崩儿的爆栗。 “哎呦,纪信兄弟你干嘛啊?”孔亮被纪信这一下子给拉回了现实,捂着脑袋上的大包,疼的直咧嘴。 “怎么,魂儿被勾走了?”纪信笑他。 “你这糙汉子,你不懂。”孔亮正了正衣衫,转身进了客栈。 纪信念着毛了他,只好顺顺了,挎着一小篮子枇杷,牵着孔亮的马儿,走回客栈。 坐定了长条儿板凳上,二人要了一壶马奶酒,两斤牛肉,两大碗面,几碟子下酒小菜,开始填吧自己的肚子。 放下盛面的大碗,纪信打了个饱嗝儿。 “接下来,咱们要去找咱们的陈师叔了。”纪信说。 “大海捞针啊。”孔亮皱了眉头。 “那就去捞。”纪信起身付了银币。 余下几日,在金城的东区,会时常看到两个汉人面孔,来回的在转悠。 可是大海捞针,还知道掉进大海里的针大概落在什么地方,而他们的陈师叔嘛······ 陈师叔是没有找到,可是盘缠却都孝敬了客栈,没办法,他们要吃喝的。 这日晌午,两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客栈,只是要了两大碗面,至于酒肉小菜什么的,呵呵~ 摸摸之腰间的钱袋子,他们是没得口福咯! 两个人正吃的稀里哗啦的工夫,客栈里一片喧哗声。 “让开,让开,都让开,小二,快给我家大爷上壶茶来~” 喧哗声中,一杆朴刀“哐当”放在纪信对面的桌子上。 紧接着,好几个身穿绒衣,头戴斗笠蔽面的中年人坐过来。 老远的,纪信就感到这几个中年人的气息,打了个寒颤。 这几个人不简单,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儿呢? 定是老江湖!! 纪信含着一大口面条子,抬头打量着那桌人,那桌人也在警惕着他。 “大爷,前面那桌子小赤佬正观察咱们,会不会是?”一人问。 “咱们按照段门主的吩咐,已经够谨慎的了,那帮人没得可能跟过来。还有,咱们有任务在身,这里可是金城,人多眼杂的,能不动手,最好别动。”为首的那位悄悄将说话的人腰间剑器推回去。 “遵命!”那人下去了。 一桌子人也要了些许吃食,却不饮酒,而是烫了一大壶马**。 可那个为首的却自顾自地喝客栈里免费提供的高碎茶,对那醇香的马**充耳不闻。 话说这高碎茶到了金城地界儿,档次自然提了几个八度,好说也是金城,大批从内地来的茶贩子,是必然要经过这里的,这里的茶叶,自然要比北域各地的茶叶都要便宜一些。 比如此刻纪信手中海碗里漂浮的毛峰,虽然是高碎陈茶,但却是实打实的茶了,不必那七七八八的野店,三五片的高碎茶叶子,能给你沏上半拉个月。 “小二哥儿,上一壶好茶,有什么咸口的点心,胡乱上几块来。”一公子打扮的男子左手缠着纱布,吊在脖子上,与他那温如玉的面孔,还有一身的绸子比起来,甚是格格不入。 他的身旁,小厮赶紧的摔打板凳,让他落了座。 “哟,原来是曹十一爷啊,您怎么能坐在这粗鄙的地方?您楼上雅间请咯?”一胡人小二哥儿用蹩脚的汉语说。 “哪来这么多废话?我家十一爷这叫与民同乐,你懂个屁~”小厮把他一脚踹开了。 纪信拿眼去看那桌人,看到那公子哥儿的面容,却是好不激动,拿嘴就要喊出来。 那人却压了压眼皮,示意纪信不要声张。 纪信当下也按住内心的激动,接着喝他的茶水。 刚才那几个江湖人一直在打量公子哥儿,那公子哥儿,也一直在打量几个江湖人。 “岂日无衣,山水迢迢,难见曦月,与子同袍?”中年人说着,把几个海碗拿出来,摆出一方茶阵。 公子哥儿也不搭话,只是看那人桌上摆的茶阵,点了点头,这才也拿起海碗来,摆出一个与中年人不同的茶阵。 中年人伸头看过,也是点了点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 面见陈无悔 “岂日无衣,山水迢迢,难见曦月,与子同袍?”中年人说着,把几个海碗拿出来,摆出一方茶阵。 公子哥儿也不搭话,只是看那人桌上摆的茶阵,点了点头,这才也拿起海碗来,摆出一个与中年人不同的茶阵。 中年人伸头看过,也是点了点头。 他们的切口,这算是对上了。 几个中年人,还有那公子哥儿,都站了起来。 “董长老,别来无恙?”公子哥儿向董海抱拳,笑道。 “曹堂主,久仰久仰。”董海也抱拳答礼。 “几位,楼上雅间请!”曹虎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转身,拿出钱袋子来,数也不数地拿出几枚来,手腕一动,甩到了柜台的大秤上。 那大秤上金、银、铜币提溜儿转着,良久才老实下来。 “哈哈哈,曹十一爷的暗器功夫,就是我董海,也要甘拜下风了。”董海对曹虎的暗器手法赞叹不已。 “哪里哪里,曹虎不过是偶尔耍耍乐子罢了,董大哥身居高位,可不要寻小弟的乐子。”曹虎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董海。 董海眯起眼睛来,射出一道杀气,逼向曹虎。 纪信眼看不妙,按住了惊虹剑的剑柄······ 却不想董海只是眯了眯眼睛,把杀气收敛回去了。他转身运起腰马,脚尖攒动,一个旱地拔葱,噌的一下,翻上了客栈二楼。 这一下子,虽然惊坏了纪信,却也让纪信大大松口气。 “好家伙,这足有一丈多高了吧?“ “太厉害!!” “好哎~” 客栈里的客人皆是拍手称赞董海轻功身法的。 “董大哥的轻功,小弟今天领教了。”曹虎点了点头,也向董海伸出了大拇哥。 董海也不说什么,向曹虎勾了勾手指,要他带着众人上来。 这边,纪信松了口气,把手拿开惊虹剑的剑柄。 “纪信,曹虎小师叔会不会有危险嗄?”孔亮问纪信。 “咱小师叔的两杆花枪,那也不是耍子玩儿的。”纪信回复孔亮。 “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跟上去?”孔亮问。 纪信白了他一眼,灌了口酒,放下海碗,悠悠地说: “你去啊?” 孔亮耸耸肩,继续吃他的面。 良久,良久,二楼的楼梯才出现那几个人的身影。 “段门主的意思,我会一字不差传给我十哥的,望咱们以后精诚互助,一起发财。”曹虎挽着董海的袖子,走下楼梯。 “好,精诚互助,一起发财。”董海点点头。 说话间,他们几人来到了一楼。 “董大哥就在此处住下吧,这里的客房,我们常年包的。”曹虎客气道。 “不必麻烦,我们在东区也有地方住,另外我开手的师父在这里隐居,我想去看看他。”董海抱了抱拳,带着麾下离开了客栈。 “既然如此,小弟就不强加挽留了,小弟在这金城还有几分面子,若是有用得着小弟的,董大哥尽管提便是。”曹虎抱拳送走了董海。 然后,他头也不抬地向客栈外快步走去。 “这,这是什么意思嘛!!”孔亮疑惑。 “小师叔的意思很明显了,这里不方便说话,咱们快跟上去。”纪信撂下一枚银币,提起包裹就走。 两人远远跟着曹虎,七九八走的,钻到一处胡同里,到了一处大宅子的门前。 光是这个大门楼,都气派的堪比那些王子的府邸,就足够让纪信等人震惊的了。 简直就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谁会想得到,这么深的胡同里,会藏着如此之大的宅院子。 “纪信,你们怎么到金城来了?燕六合、卓尔塔他们呢?”曹虎终于转了身。 看他脸上的焦急之色,倒不是翻脸不认人了,纪信这才放了心。 “曹师叔,一言难尽呐。”纪信摇摇头。 “走,这里是咱们盐帮分舵的大本营。我带你们去见十哥,咱们里头有的是好酒好菜,里头说去。”曹虎说着,叩响了大门。陈无悔此刻正攒着一纸书信,愁眉不展的。 这封信与他身旁的一摞子信一样,都是来自西南浩特汗国的盐城。 上次盐城一行,他们在将军府的帮助下,彻底的清理了门户,将盐帮在盐城的场子给洗了个干净。 可是前脚一走,盐城就又起火了。 端木无涯的政变,自然不会只是换个统治者那么简单。 陈无悔的洗牌,洗的是盐帮盐城的分部,而端木无涯的洗牌,洗的却是整个浩特汗国。 李书武等几位握有实权的,除了戍边在北的杨彪外,都被端木无涯踢出去了。 要不是李书武几人堂堂“十三神枪太保”武功了得,或许早就成了端木无涯的刀下亡魂,然后去见腾格里。 当然,盐城的盐帮,也受到了大波及。 “唉,这帮胡子。看来,我这个北域的分舵主,是要做到头咯!”陈无悔摇了摇头。 “十哥,你看谁来了?”曹虎的声音老远传来。 曹虎的这一声喊,也把陈无悔拉回了现实。 “虎子,你回来了,见到龙门的七长老董海了吗?事情谈得怎么样?”陈无悔一连串的问道。 “十哥啊,你为了帮里那些事情,都快走火入魔了,先放着,你看啊,纪信来找咱们了。”曹虎道。 “纪信!!”陈无悔连忙放下了手中书信,抬起头来。 纪信与孔亮笑嘻嘻走来,按照使徒之间的礼仪,向陈无悔叩了三个头。 “哎呀嘛,拘礼了,拘礼了,快起来坐。”陈无悔把他们扶起来,让坐在他的身旁。 纪信与孔亮落了坐,四人便开始聊起了分开这么久,各自发生的事情。 遥想这分别以来,也是岁月荏苒,眨眼间的,这又是月落乌啼,秋霜满天了。 “真没有想到,那么竟然去了姜汗国,那里可是北域最乱的地方。”陈无悔为纪信唏嘘。 “是啊,那里却还是最有商机的地方,富贵险中求啊。不过要是能再选择一次,我再不会去那个地方了。”纪信说着,愁眉开始紧皱,脸上写满了忧心忡忡。 陈无悔正要问,还是旁边的孔亮替纪信说了缘由。 否则,纪信一开口,估计都要泣不成声了。 “可恶,那单家的公子单万骄横跋扈我是早有耳闻的,今日听你们讲起,这家伙可真的不是个东西!”陈无悔义愤填膺。 “也总归是我们走散了,当时我们约定着,就是前往金城,在陈师叔这里汇合,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陈师叔这么难找的到啊。不知道陈师叔见过我那帮兄弟没有?”纪信赶紧问道。 陈无悔想了想,回复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共苦足以,何必同甘? “可恶,那单家的公子单万骄横跋扈我是早有耳闻的,今日听你们讲起,这家伙可真的不是个东西!”陈无悔义愤填膺。 “也总归是我们走散了,当时我们约定着,就是前往金城,在陈师叔这里汇合,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陈师叔这么难找的到啊。不知道陈师叔见过我那帮兄弟没有?”纪信赶紧问道。 陈无悔仔细想了想,回复他道:“都怪我,临分别的时候,也没有与你们说清楚盐帮在金城的分舵究竟在什么地方。他们或许已经来到金城了,我让弟兄们去寻寻看吧。”陈无悔有些面露糗色了。 纪信一听陈无悔这样说,就知道他的两位兄弟还有乌日娜,是没有来金城的了。陈无悔之所以没有挑明,也是怕他太过于担心。 如此,他的剑眉峰头聚,却是一盏愁,直接浇到了眉心。 “纪信,你也不用太担心了,那两个小子我见过,武功高强,脑子也够用,还有那个胡人小丫头,看着就是冰雪聪明的。盐帮在姜汗国的南北面也有分布,我这就飞鸽传书给南中的弟兄们,让他们打听情况。”陈无悔说着,摆摆手,让一个亲信去了。 纪信点点头,露出了个笑脸,但还是愁眉不展的。 陈无悔也知道纪信此刻的心情,虽然知道这样会伤了身体,可也不再劝了,而是吩咐底下人做了些内地的特色饭菜,陪着他喝了两盅。 趁着喝酒的空当,陈无悔故意的撇开话题,扯到盐帮的事情上,让纪信分心。 “你不知道啊,上次咱们分别之后,我、曹虎,还有樊龙兄弟,我们带着老弟兄们当天就杀回了盐城,博尔斤听说我回来了,吓得自缢了。还有当时那个肥三哦,吓的都尿了,还是你曹虎小师叔英勇,一枪扎过去,把他的裤裆扎的稀碎,哈哈哈~” “哈哈哈,那家伙,是罪有应得!!对了师叔,你可知道浩特汗国青海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师叔伯们怎么样?还有我的端木潇兄弟,就是端木家的大王子,他又怎么样了?”纪信忽然想到了他们来寻陈无悔的缘由。 “唉,浩特汗国,浩特汗国,端木家啊。端木家出了个端木无涯,这家伙是个狠子,为了权力,杀死自己的兄长,排除包括将军府你们的几个师叔伯在内的所有异己,现在啊,浩特汗国可以改名字,叫端木汗国咯。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大王子,他估计也跑不掉的。”陈无悔将浩特汗国的事情简单与纪信说了。 纪信听得浩特汗国的事情,除了担心师叔伯外,对端木潇是更加担心了。 毕竟李书武等人那是声震北域的十三太保,再怎么样,端木无涯也要掂量掂量。 而端木潇,却决定的危险了。端木潇再如何,也是斗不过那几个老狐狸的。 权谋面前,没有任何的亲情。 “纪信,你也不要太急了,姜汗国离这里也是有些距离的,他们或许就在路上也说不定,咱们不妨等等看。你就在这里先安顿下来,师叔这里,也就是你的家了嘛。”陈无悔拍了拍纪信的肩膀,要他不要着急。 “嗯,纪信记下了。师叔,盐帮在盐城的生意没有受到波及吧?”纪信随口问道。 “据我们盐帮的兄弟打听,青海城早就被端木无涯那哥几个给控制了,他们扶持了浩特先汗的一个只有八岁的王子,然后就开始胡作非为。尤其是他的一条禁令,所有的盐田都归为他端木家所有。要知道北域分舵的盐巴可都是从盐城出的,我们在盐城的分部,也因此受到了空前绝后的损失。”陈无悔提起盐帮,就是一个头大。 “那么师叔打算怎么办?”纪信问。 “盐帮的生意若果大势去了,那么我这个分舵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我想与你曹师叔一起,去寻找你的大师伯。他们现在的日子不好过,我当然要尽自己最大的力,去帮助他们。”陈无悔说。 “陈师叔当时难道算出了端木无涯这老东西会夺权吗?”纪信又问。 “此话怎讲?”陈无悔看向他。 “若不然,当时师叔为什么说什么也不留在青海城,留在大师伯的将军府呢?”纪信解释。 “我当时可没有想那么多,因为我早说过,我厌倦了那种官场上的勾心斗角,笑里藏刀,还有那数不尽的腥风血雨,可是我有一大帮的兄弟需要我养着,我又离不开江湖,因此做的这帮买卖。兄弟之间嘛,谁都离不开谁,但每个人也都是独立的,各自的抱负什么的也都不一定相同,非要搅合在一起,那就是瓦岗一炷香,迟早要散的。可是能称得上一句兄弟的,又怎么会在彼此危难之际,眼睁睁的看着呢?按我的话说啊,对于兄弟,共苦足矣,何必同甘?”陈无悔喃喃道。 共苦足矣,何必同甘!! 纪信回味着这句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却似乎更糊涂了。 “你也不必咀嚼这句话,纪信,我之所以看重你,并不只是因为你是我五兄的徒弟,而是因为你有一颗足够的良。你既然已经身在江湖,就要记得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对得起侠义,尤其是大义。侠者,不惜身,不惜财,敢为常人所不敢为之事。义者,天下公理,道德共识。简而言之,侠是行为,义为准则。如果没有义字当先,行为是否能称为侠,就值得三思了,毕竟不惜身,不惜财,敢为常人所不敢为之事,邪魔外道亦是如此。 侠这个字,往大处说,上忧国,下忧民。为国是,为苍生,倾家当,舍性命,是为大侠也!往小处言,见义勇为,道铲不平,谓之小侠也。”陈无悔说道。 “嗯,陈师叔,你说的侠义我记下了,我觉得好像多懂了些什么。我知道做什么事情,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的。”纪信点点头。 “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大侠大义之人的。好了,你们这些天来受苦了,虎子,带着他们去洗个澡,再做几件合身衣服,然后招呼金城各地的兄弟们放放招子,你见过那两个人的,你亲自去。”陈无悔安排曹虎。 “得嘞。”曹虎带着纪信二人下去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最后的玄铁棍 东方无南与两个老安达又碰面了,说是老安达,倒不如说是一辈子的老对手。 打了一辈子了,各自熟络的比亲安达都亲安达,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老安达。 三位老人,三个叱咤北域的老将军咯,个个须发如霜,个个不怒自威。 “老哥哥,你们两个打一个,不厚道啊。”呼延笃看了看两人,手中的玄铁棍子背上一靠,把面也仰了天。 “你还是那个老样子,就喜欢玩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你们两个怎么掐那是你们的事情,可是老头子庇护的这片土地,容不得你们俩人还有你们的小朋友有半点放肆!!”东方无南用方天画戟指着他,满脸正色。 喝喝,喝喝喝~ 大月氏的骑兵在战马上高举武器咆哮,为东方无南壮声势。 “老哥哥,咱们跟他什么废话?凭您手中方天画戟,还有我手中这条狼牙棒,他呼延笃的玄铁棍子能是对手?”单恭说话间,狼牙棒晃了晃,飞龙马的前蹄也动了动,人与马都跃跃欲试。 “你住嘴,没有你的狼牙棒,我这杆方天画戟,他也多不出三十回合。”东方无南喝住了他。 一旁,呼延笃看到单恭的动作,脑子嗡的一下就火大了,东方无南的呵斥也顺耳过去。 只见他手中玄铁棍子一卷,座下火龙马刷的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那玄铁棍子,也夹杂着狂风,往圆了向单恭的头部招呼。 单恭正歪着头与东方无南搭话,只感到正面彻骨的寒风嗖嗖袭来,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狼牙棒就抡了去。 轰隆~ 这是两柄钝器相撞的声响,竟然如雷霆闷响在地面,回荡声久久不衰。 两人均使了八成力道!!! 两柄钝器错开,两匹战马也错开了。 “你们两个二百五,竟然与我齐名了,恶心,呸~”东方无南干脆打马出了他们的战局,乐的坐山观虎斗。 呼呼呼—— 玄铁棍子,在呼延笃的手中,那是虎虎生威。 单恭虽然也不遑多让,可毕竟只有抵挡之势,而毫无还手之力。 这呼延笃老将军少年时,曾是内地名刹大佛寺俗家弟子,拜在方丈三禅大师名下,深得棍法真传。 若不是他胡人的身份,他或许就只是大佛寺的一名武僧了,可没有那么多的若不是,他终究还是被赶出了大佛寺。 他还记得,三禅大师为他留下的偈:“若逢青帝,失斥而祸;遇戈而圆,困壁而寂。” 斥,或许说的就是花模斥,遇戈而圆,困壁而寂,是说他会在戈壁之地,圆寂,不就是······ 可,那青帝又是谁呢?难道是杀死花模斥的人吗? 正想着,忽然狼牙棒砸来,呼延笃半个不防,被单恭一下子砸断了马腿。 座下火龙马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再起不来了。 “哈哈哈哈,遇戈而圆,困壁而寂。这是我的宿命,不是你们两个打败了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呼延笃去掉面甲,光秃鲁的脑袋上,十二个香疤触目惊心。 香疤,指佛教徒为求受清净戒体而燃香于身上所遗留的疤痕。其行为根据或系起自于舍身供养之思想,或系为断除我执。受戒时燃戒疤又称‘烧香疤’,所燃香疤之数目一般有一、二、三、六、九、十二几种。十二点表示是受的戒律中最高的“菩萨戒”。 他的十二戒疤菩萨戒,可不是说明他的修行高低,都是他初入大佛寺的时候,那住持欺负他是胡人,用老粗的檀香木为他行的戒。 当时他临离开的时候,他把玄铁棍子悬到那住持的头上,却始终没有下去棍子。 不过现在,对于他来说,那些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老事情了。他现在的灵台前所未有之清明,他两臂夹着玄铁棍子,双手合十,面向南方,念了一遍六字大明咒: “唵嘛呢叭呢吽~” 而头顶上,那狼牙棒也被一枝方天画戟挑开。 “老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单恭看着他,但是心中却是一虚。 “你,我,都没有资格杀死他,他是受过菩萨戒的高僧,杀不得的。”东方无南摇摇头。 “他?这一定是假的,他要是高僧,当时怎么会被赶出大佛寺?”单恭还是反驳了一句。 单恭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他也老了,没几天活了,他只想亲手解决了这个曾经打败他的对手,让他身后多一些荣耀罢了。 “他现在不是你的对手呼延笃,而是受过菩萨戒的高僧。你欠我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你必须听我的,退后。”东方无南头也不抬,但是方天画戟却在逼迫单恭的飞龙马向后退去。 呼延笃转身,向二人拜了拜,面向东方无南,开了口:“老哥哥,我想知道,是谁杀死了我的徒弟花模斥。” “是一个汉人少年,叫做纪信。”东方无南回答他。 “若逢青帝,失斥而祸;遇戈而圆,困壁而寂。师父,弟子终于悟得自己的命运了,可惜,太晚了,也太早了,生,岂逢时,命,也哀哉!!若那汉人少年真的是青帝,那么愿他能够给我北域,乃至八荒六合,一个大安宁吧,善哉,善哉~”呼延笃盘膝而坐,夹着棍子双手合十,面向南方,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后,就再也没有睁开过。 苍穹之上,一颗流星划过,不知道陨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远在内地的大佛寺,方丈三恶大师缓缓睁开眼睛。 “恭送高僧,阿弥陀佛。” 三恶的身旁,一小和尚疑惑了:“方丈,大佛寺内没有僧人圆寂啊?” “能够惊起彗星陨落,也只有他了,从此之后,玄铁棍再无后者。“三恶大师的眼角,溢出两行清源。 ······ “吁~”燕六合勒住了马儿。 他不得不勒住马儿,因为马头下,是一个铁塔般的大汉子。 那汉子一身南姜军汉打扮,手中横着关王刀,正指着燕六合。 燕六合看着汉子面容,连忙下马,笑着面皮去迎那汉子。 “原来是卓尔塔兄弟啊,我燕六合终于再寻到你们了!!”燕六合喜极,而泣。 他却没想到,卓尔塔一把把他推翻在地。 他摔了个狗啃泥。 “卓尔塔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燕六合感到很是意外,不过心下想起自己被俘虏后的种种,就知道这兄弟一定是闻了什么风声,误会他了。 卓尔塔也不理他,只是抡起关王刀,向着燕六合面门就劈了下来。 燕六合眼眸里映出卓尔塔的大刀片子,赶忙就地轱辘个驴打滚儿,堪堪躲开这雷霆一击。 第一百四十六章 燕六合卓尔塔相聚 “吁~”燕六合勒住了马儿。 他不得不勒住马儿,因为马头下,是一个铁塔般的大汉子。 那汉子一身南姜军汉打扮,手中横着关王刀,正指着燕六合。 燕六合看着汉子面容,连忙下马,笑着面皮去迎那汉子。 “原来是卓尔塔兄弟啊,我燕六合终于再寻到你们了!!”燕六合喜极,而泣。 他却没想到,卓尔塔一把把他推翻在地。 他摔了个狗啃泥。 “卓尔塔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燕六合感到很是意外,不过心下想起自己被俘虏后的种种,就知道这兄弟一定是闻了什么风声,误会他了。 卓尔塔也不理他,只是抡起关王刀,向着燕六合面门就劈了下来。 燕六合眼眸里映出卓尔塔的大刀片子,赶忙就地轱辘个驴打滚儿,堪堪躲开这雷霆一击。 咔嚓~ 关王刀劈在一截枯木桩子上,竟然把这枯木桩子劈砍成两截。 “卓尔塔兄弟,你听我说啊。”燕六合趁机会,终于躲开了燕六合的关王刀。 “咱们有什么好说的?没成想啊,你竟然与单家那些要杀死我们的畜生是一个尿壶里的,算我卓尔塔瞎了眼,拿你当了亲兄弟了。”卓尔塔这边已经拔出关王刀,再度向燕六合挥舞。 燕六合无奈,只好拔出飞卢剑,去抵挡卓尔塔的杀招。 卓尔塔的关王刀虽然厉害,可哪里是此刻的燕六合飞卢剑的对手? 燕六合本来就是十三剑传人,再加上单恭指点,剑法突飞猛进,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飞卢剑出鞘,不过是三五招,燕六合就卸掉了卓尔塔手中的关王刀。 哐当~ 这是关王刀落地的声音。 燕六合的飞卢剑剑锋也已经抵达卓尔塔的咽喉。 “好啊,剑是越来越快了,你是要杀了我吗?”卓尔塔冷笑。 “卓尔塔兄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先听我说啊。”燕六合也怕伤到卓尔塔,连忙收了剑。 这时,燕六合的身后尘土大起,一彪军马卷着黄沙奔来。 “大人,陈德与三百狼牙重骑兵向您行礼了。”陈德老远的高呼。 原来,燕六合的飞龙马快,再加上燕六合急着回南中,更是快马加鞭。陈德等人已经宣誓效忠燕六合,那么就要随燕六合左右的,因此追了上来。 “呵呵,我早听说单恭老贼得了一员虎将作干儿子,原来真的是你啊。好啊,你要是真的为了功名利禄,你拿了兄弟的脑袋回去充得北姜军士兵,也给你的功勋上记上一笔啊。”卓尔塔伸出脑袋,要燕六合砍他。 “兄弟,你真的误会我了!!”燕六合一把把剑插在地上。 “误会?哼,这你怎么解释?”卓尔塔指了指燕六合的身后。 “那是我的追随者,要什么解释?”燕六合摇摇头,转身喝住了陈德一行人。 陈德一行人纷纷勒住了马蹄。 “大人,请您吩咐!”陈德匍匐在地上。 “你们听好了,我,是燕六合,汉人燕六合,一个江湖人罢了,不是你们口中的单小六将军。人各有志,我不勉强你们,如果你们还愿意追随我,我还拿你们做兄弟看待。要走,那么请回吧,你们拦不住我的。今后若是在战场上见到,燕六合的剑也会给你们痛快的。”燕六合看着他们,义正言辞地说道。 陈德等人皆是为此一惊,相互着看了看,表情是一个比一个精彩。 “管他是燕六合还是单小六,我陈德就认这个剑法高还待我们好的,我不管你们了,我陈德是跟定他了。你们要回去,你们回去吧。”陈德还是第一个单膝跪在燕六合面前。 燕六合直接把飞卢剑扔给了陈德。 陈德双手接着,高举过头顶,面向众人。 “唯大人马首是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好几个狼牙重骑兵匍匐在地。 “唯大人马首是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更多的狼牙重骑兵都匍匐在地了。 这三百来人在得知了燕六合的真实身份后,竟然一个都没有离开。 也可看出,燕六合的治兵还是有一套的。 “都起来,见过你们的大爷卓尔塔。”燕六合看向卓尔塔。 那些狼牙重骑兵恭恭敬敬的,向卓尔塔也行了礼。 这里已经离开了大帐很远,而到南中,还是要很远很远,燕六合干脆让众人都在这里下马歇息了。 得了空,燕六合拿出一皮囊子高粱酒来,与卓尔塔一边喝着,一边讲了这么长时间来发生的事情。 “哎呀,我的可怜的妹妹啊!!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不早说啊!!”卓尔塔赶紧起身,胡乱擦了把嘴,皮囊子也扔掉在地上,拎起关王刀挂在脖子上,就要去牵燕六合的飞龙马。 “刚才兄弟的大刀片子,,也不过我机会啊。兄弟,你切莫像我一样的急躁,我就是因为脑子一急,纵马要回到南中去。刚才坐下来与你喝酒的空当,我这脑子才缓了缓,要救乌日娜妹子,咱们还是要从长计议。”燕六合说。 他边说,边拦住了卓尔塔。 “那是我亲妹妹!!”卓尔塔的火爆脾气又起来了。 “那也算是我的亲妹妹,我的亲弟妹!!还有,乌日娜是因为我才落得这个下场的,我燕六合必须要救,哪怕是舍了我这条性命,我不能对不住你,还有我的纪信兄弟。”燕六合还是把卓尔塔按住了。 卓尔塔将关王刀插在地上,伸开双手,仰面倒进金黄的草地,他是满脸的疲惫。 他当然知道,身在南中的乌日娜绝对不好救出来。刚才燕六合也说了,单恭要拿乌日娜来要挟燕六合,要燕六合为他单家效忠,怕的就是燕六合生二心。而拿住乌日娜,就等于是控制了燕六合了。燕六合是忠义之人,定然不会不管乌日娜的。乌日娜虽然不是燕六合的女人,可却比燕六合的女人更加好用。 良久,他头一歪,看向燕六合: “说说你的打算吧。” 燕六合坐下来,看向他:“那单恭老儿为了控制我,竟然要我认他做义子,我们可有利用这个身份,趁我义父没有发现之前,大大方方的进入南中,进入我义父的府邸,把乌日娜妹子给救出来。只要离开了南中,呼林贝尔大草原任咱们驰骋,他们就奈何不了咱们了。” 卓尔塔听了燕六合的计划,也是点了点头,拍手称赞。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吧,最好赶在那个小王八羔子前回到南中。”卓尔塔提议。 “好,听你的。弟兄们,走了。”燕六合拿起脖颈上挂着的骨哨,吹响一声嘹亮的鹰鸣。 陈德等人立刻收拾行装、兵器,火速上马列阵。 很快,他们又卷着黄沙,消失在这片地方。 第一百四十七章 火烧大姜山 前锋军大帐,匡平的蒙古包里 此时,已经是匡平接下令箭的第二天了。可是直到现在,匡平仍然连一点作战的计划都没有。 或者说直到现在,刘达之还没有把作战计划告诉匡平。 匡平已经派亲兵去请刘达之,但是这无法消除他的焦虑,他只能在蒙古包内来回踱步。 “大将军,刘先生到了!!”亲兵打开了蒙古包的小门。 “还不快有请进来啊。”匡平一拍手,慌忙去门口迎接。 刘达之刚进来,就被匡平一把拉住了袖子,二人好像多年未见的老友般,同坐在一张席子上。 “先生,”匡平焦急的神色都写在脸上。 刘达之摆摆手,示意匡平不要说下去了。 他拿出羊皮纸地图来。 “我在两天前观天气云象,就已经算到这几日定然赤日炎炎,似火烧啊,”刘达之抬头看看蒙古包的顶部。 “先生,这天气燥了,只会对士兵的实力有影响,并没有什么好处吧。”匡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刘达之笑了笑,接着说道: “大姜山上因为天气焦燥,现在是处红衰翠减,草木干枯,尤其是那敌军的营帐,可都设在树木繁茂的地方,他们要学刘皇叔连营八百里,咱们就把这里作了夷陵,如何?” 他说着,拿起羊头杖来,在地上划了个“火”字。 匡平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 “先生何不早说啊,害的匡平担心怎么久。”匡平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布满面容。 “咱们是匡家军,不只是姜汗国的前锋军。”刘达之笑了笑。 “先生请受匡平一拜!” 帅帐里,单家的那些宗亲将领们,一个个的都看着了匡平,还有匡平身旁的刘达之。 “哈哈哈,匡平老弟啊,捷报,大捷报啊!!我大伯父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咱们与大月氏铁骑联合痛击了贼将呼延笃那厮,擒获了足足两万余战俘,四万多马匹,还有轴重粮草无数啊。”单驱晃着手中的战报,向匡平道。 “哎呀,这可是扬名立万,声震北的大胜仗啊,恭贺单公,愿单公早日光复姜汗国!!”匡平赶紧赏他一记马屁。 底下也开始跟着匡平,一起恭维单驱。 几个大马屁拍的啪啪响后,终于有人不合时宜地发声了: “不知道匡将军什么时候拿下大姜山啊,这可是第二天了,您可是立下军令状的。” 帅帐里马上安静下来,那些议论纷纷的也都闭上了嘴巴。 “你住嘴,你要是有本事,就带着你的麾下士兵,杀到大姜山去。匡平老弟,不要介意,这些将领被我骄纵惯了。大姜山确实是易守难攻,咱们不急,等我大伯父回来了,咱们一鼓作气,杀他北方去。”单驱有意无意和着稀泥。 “哎,无妨无妨,军令状都立了,不就是一个大姜山嘛,等我撒完尿后的空当,给单公取下便是了。”匡平笑了笑,带着刘达之与他的匡家军将领出了帅帐。 “这,这匡平好生狂妄!!”刚才那将领还是略显不服。 “他有他狂妄的资本,你要是有他的十分之一,你也可以在我的面前狂妄,我任你比他狂妄都行。”单驱看着匡家军将领远去的背影,喃喃道。 大姜山引发山火了!!! 因为刘达之的一个“火”字,. 整个大姜山上,火势如龙,席卷了大半个山脉。 山上驻扎的北姜军三万多士兵,都被山火所吞没。 “单驱老儿,你这个阴险狡诈的混蛋,有什么冲我来,何故丧尽天良,放这无情火烧我姜汗国的祖脉啊!”穆成拎着玄铁棍子,在火势里左右冲突,被几名侍卫死命拖出。 大火燃烧了三天三夜,腾格里才可怜大姜山,流下眼泪来,火势算是彻底熄灭了。 南姜军举旗挺进了大姜山上的大走廊。 大走廊并不长,只是这走廊是南北之间的唯一道路,因此才称之为大走廊。 现在,南姜军已经进入他们十几年没有走过的大走廊了。 可是,南姜军开头的,却不是南姜胡人打扮,甚至不是胡人。 除了匡家军,南姜军中或许没有谁有这个荣誉了吧。 这大走廊里也是处莫不是灰烬,还有烧焦的尸体,看起来格外荒凉。 更多的是,让人触目惊心! 这可是三万儿郎啊,三万条人命,三万户家庭就要痛失顶梁柱了。 “我主啊,刘达之从今往后,不会再向您出一计策了,刘达之已经深感罪孽深重,从此之后只愿做一悬壶医生,再无杂念矣。”刘达之摇摇头,双手合十,一步一拜。 匡平没有说话,他也陷入沉思了, 胡人,当然也是人,胡人欺负汉人,打压汉人,不让汉人好过。难道汉人就要反过来,去打压胡人?那么两族就这么无穷无尽的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呢? 他与匡家军在大契朝,是受了非人的折磨,可是他与匡家军又做了什么呢?他们在大契朝的临潢府、辽阳府,搅得胡人是鸡犬不宁,只要闻到匡家军的名字,胡人甚至不敢出门放牧打猎,甚至身在大契朝的汉人,也开始与胡人一样,管匡家军叫“匡剃头”。 或许,他们兵败而退出临潢府,是他们自身的缘故吧。 可是匡家军能退出吗?没得可能了,他们何尝又不是在江湖呢?一卷入江湖,身怎由己? 匡平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刘达之一样,双手合十,一步一祷告。 南姜军就这么穿过大姜山,来到姜王朝的北方,这个由穆家架空了的北方,另半个姜汗国。 “匡平老弟啊,咱们经过了这大姜山,北方就是大草原,一马平川了。这次,你是大功。到时候,北方的战俘我一个都不要,都归你。另外再此基础上,我要再资助匡平老弟五万金,三万匹蒙古马,让你匡家军再震辽阳府!!”单驱打马到了匡平身旁,向匡平许诺。 “如此,多谢单公了。”匡平敷衍着,笑了笑。 同时,同地,也就是两个人的前面,大走廊里,一匹劣马被南姜军士兵拦了下来。 “站住,你是什么人?做什么去?”陈图鲁挺出了亮银枪。 这是一个汉人老者,没有皱纹,须发皆白的那种。还有一个名词形容他:鹤发童颜。 那人并不理他,依旧高高抬着脑袋,并且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喂,本队长跟你说话呢?”陈图鲁的眼珠子瞪的老大,并且按住了劣马的面门。 旁边,萧十八听得陈图鲁的喝声,打眼向这里看来。 见陈图鲁拦住一个仙风道骨的汉人老者,可能是同为汉人互相惜吧,萧十八连忙赶了来。 “怎么回事?”萧十八把陈图鲁手中的亮银枪扒拉下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夜入将军府 旁边,萧十八听得陈图鲁的喝声,打眼向这里看来。 见陈图鲁拦住一个仙风道骨的汉人老者,可能是同为汉人互相惜吧,萧十八连忙赶了来。 “怎么回事?”萧十八把陈图鲁手中的亮银枪扒拉下来。 “萧将军,是这样的,这位老者不顾陈队长的问询,非要过去,所以陈队长与他起了冲突。”陈图鲁身边的匡家军士兵连忙解释了一番。 萧十八看了看陈图鲁,又转身看向老者。 “老先生,您没事吧?”萧十八问老者。 “老头子要去哪里,你们这些杀人魔王凭什么管着?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腾格里绕过谁?你们统统的,都会遭大报应的,都给老头子让开~”老者严厉呵斥,然后轻蹬马腹,劣马徐徐向前。 陈图鲁与士兵欲要再上前拦着,却被萧十八止住。 “让他去吧,他说的对,我们是杀入魔王,每个人都是!!”萧十八学着胡人的样子,笨拙地双手合十,向老者座下劣马的马臀稽首一拜。 他当然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慈手软,给他们前面的路带来了多少困难,他当然也不知道,匡家军因为他的一时间心慈手软,而多么的惨烈。 他不知道,这个鹤发童颜的汉人模样老者,叫长风。 ······ 是夜,南中城的北城墙上,燕六合向城楼顶上扔了块小石头。 “快,敌袭!!”执勤士兵敲响了警钟。 大队的执勤士兵都晃动着盔甲,从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向着警钟奔去。 燕六合与卓尔塔趁乱,摸过了北城墙,进入南中城北区。 没办法,因为是特殊时期,南中城的士兵也不敢丝毫的含糊,白天查的太严了。 就是晚上,两个人也是提着心,吊着胆的,好容易有惊无险地躲过城内的执勤士兵,几番周折,才摸到将军府。 “是这里了吧?”卓尔塔悄声问道。 “这匾额上写的是不是将军府?”燕六合指着将军府上的匾额问。 那匾额上曲曲扭扭的,都是些蝌蚪文字,燕六合是一句都看不懂。 “没错。”卓尔塔点点头。 “那就是没错了,咱们进去看看。”燕六合说着,脚尖一点墙头,轻飘飘地落到门楼上的屋顶。 卓尔塔这三五百斤就没有这般轻功身法了,但好说也是练家子,腾龙虎扑一般,跟上了燕六合。 “天啊,这将军府也是忒大个地方了,比起赫连图鲁那该死的王八羔子的府上,那不知道是大了多少倍啊!!”卓尔塔想着,想着,想到了他惨死的父母,不由得拳头紧握。 “什么声音?”一队执勤士兵闻到了风声,登时紧张起来。 燕六合忙拉着卓尔塔缩了脑袋回去。 然后,他捏着鼻子,学起了野猫骚叫~ “哎,瞧你大惊小怪的,野猫发春没见过啊!!”小队长给了那士兵一个爆栗,挑着灯笼带着他们继续巡逻了。 “嘿嘿,不是万事小心嘛。”士兵捂着脑袋,跟了上去。 “小心是没有错的,毕竟是大公子交代的,可这里乃是将军府,哪个不要命的,敢闯到这里来?”小队长不屑地啐道。 “队长说的是,队长说的是。”士兵嬉笑着,非常合时宜地拍了一记马屁。 这队士兵终于在笑骂声中走远了去。 良久,燕六合卓尔塔二人才又露出了脑袋。 “兄弟,你听到了吗?他们说那个大公子交代他们要仔细了,或许他就在这将军府,我妹妹有危险!!”卓尔塔大扫帚眉如刀片子般刷刷扬起,写满了愤怒。 “你等着,我抓一个舌头回来,问问单万在什么地方,咱们拿住了他,乌日娜妹子也就安全了。”燕六合说。 “我与你一起去吧?”卓尔塔问。 “不要了,我是去抓人,又不是去大开杀戒,你的轻功不如我,就在这里等我即可。” 燕六合说着,在空中燕子般的一个翻滚,轻飘飘落到地上。 就地一闪,就连一直盯着他的卓尔塔也没看清楚,他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这家伙,才多少天没见,武功突飞猛进啊,难怪我不是对手呢!不过,我跟着长风先生学的东西,也够跟他分个伯仲的了。”卓尔塔心中嘀咕着,耳听得一队执勤士兵巡逻到此,不由得缩了脖子回去。 再说燕六合,一闪身的猫到老大盆兰花草后面,就沉了口气,再不动了。 没多久,再一队士兵巡逻过来。 刚巧,一位士兵要方便一下,来到兰花草盆前,把手中的铁枪放在兰花草盆沿上,撒丫子就要拧开他的水龙头······ 只听一声舒服的呻吟,同样捏着燕六合与兰花草的命运一样,嫌弃着,被他滋了一身。 可巡逻的小队士兵还没有远去,燕六合便不敢动手。以他的身手,当然不怕这一小队士兵,可他也不敢保证能够无声无息的解决掉这队士兵,若是动手,定然会惊动将军府的人。 到时候,莫说救乌日娜了,就是他们想要脱身,或许都不容易。 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就要会些“忍”这个字。这不是厚黑学我不知道,但是人确实离不开这个字。 忍,这个字是由刀刃与心组成的,也就是拿刀刃割你的心,这就是忍。 忍住了,就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忍不住了,哪怕你的成就再如何,那也是可怜野鬼,换来不知道多少句不齿。 所以燕六合尽管匕首就握在手中,攒的紧紧的,却没有动手。 直到,那一小队士兵走的远了,这方便的士兵也方便的差不多了,就要提起裤子时,他终于动手了。 不花哨,也没有什么攻击性,燕六合就是轻轻举起匕首,定在了那士兵的裆部。 “别出声,要不然,我要你断子绝孙,要你再做不得男人。”燕六合用胡语小声警告他。 “老爷,您刀下留情。”士兵一动也不敢动,但是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脸颊流下来,燕六合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燕六合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虽然他被这一泡尿给搞得很恼火,但鉴于萍水相逢,那么多的士兵,怎么就他落在我的手中呢?也是有缘,燕六合决定,只要他老实了,能放过他,就放过他。 “我问你,单万那厮在不在将军府?”燕六合问他。 第一百四十九章 紫檀木门 “老爷,您刀下留情。”士兵一动也不敢动,但是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脸颊流下来,燕六合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燕六合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虽然他被这一泡尿给搞得很恼火,但鉴于萍水相逢,那么多的士兵,怎么就他落在我的手中呢?也是有缘,燕六合决定,只要他老实了,能放过他,就放过他。 “我问你,单万那厮在不在将军府?”燕六合问他。 “大公子是来了好几趟将军府,好像是要一个女人,但都被单老将军的亲兵拦住了。”士兵回答。 “他现在在不在?还有,那个女人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吗?”燕六合手中的匕首动了动。 “别,老爷您可悠着点。他现在正在与单老将军的亲兵喝酒呢,据说他很看着那几个亲兵,想要亲兵为他效力。至于那个女人,她住在了将军府最好的客房里,顺着这条路一直走,有个紫檀木小门的院子就是了。那些亲兵与大公子或许也在那里呢!”那士兵连忙说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燕六合好奇。 “我哥哥就是亲兵的其中之一,他不想为花花公子单万效力,但被大公子打了个半死,现在还不能起床呢!”士兵说,并且表情有些愤怒。 “你可以走了,不要说你见过我,否则,我一定会拉着你做垫背的。”燕六合放开了他,并且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士兵颤抖着连连点头,紧了腰带,打着寒战,提着放在兰花草花盆旁的铁枪,去追他的队伍去了。 “你巴子的撒泡尿怎么这么长时间?尿的是金条子吗?”小队长一个训斥,就是大嘴巴子抡过来。 老远的,燕六合都听到很清脆的“啪”的一声。 “嘿嘿,肚子不太舒服,又来了泡大的,正好肥了那兰花草呢!!”士兵回答的声音也传了燕六合的耳朵。 腮帮子肿了的声音,燕六合还是能听清楚的。 燕六合放了心,收起匕首在靴子里,提了口气。脚下连点,借大地一个力,三五个潇洒的空翻,轻飘飘落到卓尔塔身旁。 “打听清楚了,跟我去前方的那个院子里。”燕六合说。 “好咧,嗯?兄弟,你怎么一身尿骚味儿啊,是掉进羊圈里了吗?”卓尔塔趴到他身上去闻。 “这是正儿八经的人尿骚味儿~”燕六合说着,甩开卓尔塔,沿着墙头子嗖嗖几下子,就到了另一个院子的院墙。 卓尔塔就难办了些,但是救乌日娜心切,当下也顾不得危险什么的,跟着燕六合就是闯。还别说,脚下就像是有腾格里眷顾,生了风一般,速度也丝毫不慢。 不多大会儿,二人就靠近了院子。 小院子挺别致的,至少装修风格格外雅致,有道是:苑中堪是西湖色,谁说塞上无江南? 到了小院子附近,二人就不敢轻易靠近了,士兵没有骗他,这里,果然是把守森严。 这边,卓尔塔操起一直随身携带的蒙古弯刀,就要杀过去拼命。 “卓尔塔万不可打草惊蛇,要不然乌日娜就危险了。”燕六合再次按下卓尔塔的头颅。 “那你说,咱们都到这里了,咱们怎么办?你刚才也说了,那个单万不是什么东西,对我妹妹垂涎已久的。咱们可不是来看我妹妹被这个混蛋糟蹋的。”卓尔塔的扫帚眉都快劈出去了。 燕六合却不理他,抓起身旁趴着的野猫,向紫檀木门扔了去。 嗖嗖~嗖嗖—— 喵呜~ 野猫身中十几支雕翎箭,刺猬一般的落在地上,成为一滩血肉。 这一幕,让两个人都胆颤不已。 “兄弟,还去吗?”燕六合问道。 “这些家伙,武功先不说,箭法可真不是盖的。”卓尔塔摇摇头。 他是救人心切,但送命嘛,他一点也不心切的。 “兄弟,这,这可怎么办呐!!”卓尔塔抱着头,急的都要吼出来了。 “不急,只要咱们进了将军府,一切都好说了。兄弟不要忘了,我可是单恭老将军的义子呢!”燕六合说着,拿出了一块纯金打造的令牌。 卓尔塔抢过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姜,单将军府千户长单小六”。 “你这家伙,有这通行证,何必费这么大劲的,牌子一亮出来,那岂不是这将军府的人要亲自相迎的。”卓尔塔开始发牢骚。 “这南中,咱们来都来了,总要让我活动活动筋骨吧?对不住了兄弟,咱们走吧。” 燕六合笑了笑,取下面巾蒙住面孔,与卓尔塔跃下了墙头子。 他们故意的没有用巧劲,以至于落地的时候,尤其是卓尔塔那三五百斤落地的时候,简直就是平地一声雷!! “站住,什么人?”一队巡逻士兵很快发现了他们,并且围了上来。 “瞎了你们的狗眼了?看清楚了。”卓尔塔将令牌扬了扬。 那些士兵一看到令牌,连忙都匍匐下去。 “卑职参见将军,有失远迎,还请降罪!” “免了,你们去把这个院子的门打开。”燕六合指了指紫檀木的门楼。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了小队长。 “怎么?我这个千户长命令不动你这个小队长吗?”燕六合的声音冰冷冷地传来。 这是燕六合带上面甲之后,所发出的声音。 那些士兵一听却是是燕六合的声音,也就不再怀疑了,对着门口喊了门。 那些亲兵早就看到燕六合了,连忙打开了门,来见参燕六合。 “你们都起来。”燕六合赏了他们免礼。 “将军,我们陈德安达已经给我们来信了,他说您是他见过待他最好的将领,什么战利品都先想着他,他已经追随了您,是吗?”一个叫雷青的亲兵问。 “没错,陈德是我的追随者。对于忠于我的麾下,我当然要尽自己最大的力去庇护他。”燕六合点点头。 他们一边与燕六合说着,一边打开了紫檀木门。 “将军,您看,我们,我们虽然是狼牙重骑兵,可只是一介守卫,我们有资格加入您的麾下吗?”雷青追问。 “我可不是什么将军,既然你与陈德相交深厚,他也一定告诉了你我真正的身份吧?我,燕六合,汉人燕六合,一个江湖人而已。”燕六合竟然挑明了自己的身份。 雷青愣了愣,后退了一步。 他究竟会不会追随现在的江湖人燕六合呢?他到底有什么样的抉择,咱们下个章节再说。 第一百五十章 救下乌日娜 “我可不是什么将军,既然你与陈德相交深厚,他也一定告诉了你我真正的身份吧?我,燕六合,汉人燕六合,一个江湖人而已。”燕六合竟然挑明了自己的身份。 雷青愣了愣,后退了一步。 “哪又如何?我雷青追随的是一位待我们好的大人。”雷青还是决定了。 “看你们的忠心了,你们现在有一个纳投名状的机会。”燕六合说。 “将军请讲,雷青万死不辞!”雷青很是激动。 “这里面的那个女人对我很重要,我不希望她受到一点伤害,不管是谁。”燕六合冷冷道。 “遵命!”雷青想了想,还是抡起狼牙棒,向院子里走去。 院子的偏房,单万正在与小队长推杯问盏。 突然间,房门被大力踹开了。 “雷青,你不知道大公子在这里饮酒吗?这是你来的地方吗?”这些亲兵守卫的小队长醉个熊脸,一巴掌就抡向雷青。 雷青阴着面孔,狼牙棒比这亲兵小队长的手臂还快,轰~的一下,把小队长的手臂给砸折了。 “啊啊~”小队长脸色的青筋都暴起了。 这小队长,不愧是守卫们的头儿,被雷青砸那么一下子,酒也登时醒来,连忙向后退却,稳住了身形。 “雷青,你是要造反吗?”小队长指着他问,另一只手已经按住了蒙古弯刀刀柄。 “造你的反吗?你有什么资格?呸~”雷青啐了一口,再提狼牙棒砸过去。 小队长刚才正在与单万喝酒,所以没有带着狼牙棒,无奈拔出蒙古弯刀,硬着头皮与雷青缠斗。 北域的胡人,打起架来可不管手上是什么东西,就是一方手无寸铁,你们的决斗也可以进行。 但是卓尔塔并不想打架,也不想看他们打架,他要救他的妹妹乌日娜。 卓尔塔看向了燕六合。 “雷青,不记得我说的话吗?”燕六合提醒雷青。 雷青听了燕六合的提醒,忙收起狼牙棒,后退了一步,向那小队长稽首一拜:“队长大人,你有一个活命的机会,你只要说出那个女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你的头颅就保住了。“ 小队长咧了咧嘴,不过这么看怎么像是抽筋。 “你们,你们听到了吗?这家伙要造反啊,抓住他,赏金一百,做我的副官。”小队长命令雷青身后的守卫。 可那些守卫都知道雷青的武功,就是有心,也不敢动手。 雷青不理他,而是回过头,看着燕六合:“将军,我尽力劝了。” 燕六合摇摇头,右手按住飞卢剑的剑柄。 ······ 小队长只觉得脖颈一凉,就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没办法,燕六合的十三剑在单恭的指点下,可谓是突飞猛进,已经到第八剑了。 杀这么个小喽啰,奉天埕运都懒得浪费墨水(好吧这家伙懒~~~)。 “本来,你是我义父的人,我不想杀你的,可是你为什么如此的愚蠢,猪,你就是猪!”燕六合一脚把他的头颅踢飞了。 燕六合看向偏房的门: “单公子,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单万出来了,他不是一个人。 没说脏话,不是骂他不是一个人,他的玄铁扇下,还挟持着一个人。 没错,这个人就是许久未出场的乌日娜了。 “乌日娜,你怎么样?”卓尔塔喊她。 “哥,你们终于来了,纪信,纪信呢?”乌日娜早在看到卓尔塔、燕六合二人的时候,就泣不成声了。 相比于卓尔塔,燕六合就平静多了。 他看向单万,恨不得把这恶心的嘴脸碎尸万段。 “放开她,咱们交过手,你知道我的武功。”燕六合说。 “所以,我就更不能放开她了。”单万露出一丝狡黠。 “我保证,你平安离开,虽然我们有仇,但男子汉吐口唾沫是个钉,我说话算数。”燕六合接着说。 “呸,鬼才相信你。”单万啐道。 “你应该知道的,她不是我的女人,她的死活我可以完全不在乎,我要杀你,根本没什么顾忌的。”燕六合冷笑。 “哈哈哈,别人不知道你单小六,哦,不对,是燕六合,别人不知道你燕六合,难道本公子也不知道吗?你燕六合乃是大忠义之士。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你的女人的话,我早就扔掉手中的剑,匍匐在你的脚下请降了。”单万回以狞笑。 “单公子,你可想好了,我们几个死跑江湖,命不金贵。您,可是万金之躯啊。你确定要以命抵命吗?”乌日娜突然开口了,还向燕六合、卓尔塔二人眨了眨眼睛。 只见她一把握住单万手中剑器的剑锋,往自己美丽的脖颈移动。 这可吓坏了单万,毕竟乌日娜是他的筹码,他活命的筹码,乌日娜死了,他就彻底歇菜了。 这当然也吓坏了卓尔塔、燕六合二人。 不过知妹者,莫若兄,卓尔塔很快就知道他的妹妹究竟要做什么了。 “乌日娜,你可别犯傻啊,他不敢杀了你的。”燕六合的担心之色终于露了出来。 废话,刚才肯定是装出来的。 “停,我,我放人,希望你燕六合说话算数。”单万被乌日娜的猛地把乌日娜推向燕六合,转身向紫檀木门夺门而去。 雷青这边要动手,却被燕六合拦了下来。 “我说过要留他一条命的,让他走。”燕六合说。 “兄弟,这家伙~”卓尔塔指着单万,咬牙切齿的。 “他的大爷爷单恭待我恩重如山,这是他们单家唯一的后人,就当是我还了单恭的恩情吧。”燕六合叹息道。 卓尔塔听燕六合如此言语,他也知道自家兄弟是个忠义性子,也不再说什么了。 “哥,我,我有些头晕~” 乌日娜说着,扑通一声,惨白着脸蛋儿栽倒在地。 “哎呀,乌日娜你醒醒啊!!” 燕六合赶紧上前去看,发现乌日娜只是惊吓过度而昏倒,不是因为伤口,这才放了心。 “兄弟放心吧,咱们的妹子没有大碍。雷青,快,快去备马车,我们这就走。”燕六合松了口气。 “是,将军,咱们去哪里啊?”雷青问道。 “废话,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大月氏汗国的金城了,我的兄弟纪信应该就在那里等着我们呢!他现在不光担心着兄弟几个,对咱们的乌日娜妹子,早就担心的辗转反侧了吧!!哈哈哈哈~”卓尔塔得知自己的妹妹没有事情,再想起兄弟几个就要团聚了,竟然仰天大笑了三声······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临潢关下 大月氏汗国,金城内城,也就是中心区,慕容王府 今天的大月氏可汗慕容戕非常之高兴,他的高兴,来源于四件事情。 第一件,东方无南带领大月氏铁骑与南姜军大破北姜军,现在的南姜军已经挥兵过了大姜山了,不出什么意外,今年冬天来临之前,第二个姜汗国将不复存在了。当然,他高兴的是,姜汗国三分之一的土地都要纳入大月氏汗国,而姜汗国也继续向大月氏汗国俯首称臣。 第二件事情,那就是茶马互市终于重新启动了。昔日金城的繁荣再现,那绝对不是梦想。乃至于他大月氏汗国的繁荣,慢慢来嘛!! 第三件事情,就是堂堂的大契朝皇帝萧廖,竟然向他低头服软了。萧廖将自己的亲女儿远嫁到他慕容家,为他做儿媳妇。 人逢喜事精神爽,那么慕容戕现在,可谓是吃冰糖葫芦咯,爽上加爽哎~ 这不,第四件事情:慕容戕远在大宗朝的老姐又派柳家两个貌美如花的姐妹,前来道喜了。 姐妹者谓谁?大姊柳青衣,小妹柳青衿是也。 “舅舅,恭喜您啊~” “你们母亲一切可好?”慕容戕问道。 “禀舅舅,母亲一切都好,就是挂念慕容家的亲人,时常对着北方叹气。”柳青衿说道。 “唉,相隔万里之远,我老姐还惦念这一家子人,我,”慕容戕想起自己曾经为了权力而做的事情,真是想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是啊,为了权力,他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他配得上“暴君”的称号,他也认。 可这个暴君,不得不承认,这个暴君啊,给大月氏汗国的子民带来的东西太多了。 北域六部落汗国,唯有大月氏汗国的子民最富有,家家都是牛羊成群,并且几乎没有饿死人的情况。 反观其他汗国,穷的吃不上饭而卖子卖妻的,比比皆是。 “舅舅,这是母亲为您带来的江陵茶,还有几坛子江陵美酒,我母亲说,您最爱酒的了。”柳青衣吩咐下人,把茶与酒给抬了上来。 三十多个下人,抬着箱子坛子的,把慕容王府的大殿都给堆满了。 “哈哈哈,君子哪有不爱茶的?英雄哪有不好酒的?你们两个啊,以后若是择夫婿,也莫要将什么门当户对的,但一定要择那即爱茶又好酒的。”慕容戕给两个小孩子开起了玩笑。 “咯咯,舅舅说笑了。哦对了,舅舅啊,我们的婉儿姐姐,她在吗?”柳青衿问道。 “婉儿啊,她呀,唉~”慕容戕又开始愁眉不展起来。 他当然知道,女儿的行踪到底在哪儿,他也很清楚,他女儿的命运会怎么样。 可他终究是一国之君,他虽然嘴里对慕容子轩说着什么情义,他却不得不先为这个汗国着想。 “女儿啊,本汗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娘亲,还有你了。”慕容戕喃喃道。 ······ 大契朝临潢府,临潢关前,乌兰巴日一行人所在的马帮刚到这里,就被拦了下来。 北漠慈破军剑指着乌兰巴日一行人。 “你们几个,下来接受检查。”鬼将亲兵拎着鬼头大刀,领十几个士兵,连忙前去拉住乌兰巴日等人的马车。 “凭什么?”乌兰巴日瞪着铜铃眼,一只手已经摸到了青龙戟。 老者却不动声色地把他的手打落,又示意他不要轻动。 “将军,我们是来寻亲的。”老者看向北漠慈。 “哈哈哈哈~”北漠慈却哈哈大笑起来。 老者顿感不妙。 “北漠慈奉吾大契朝皇帝之命,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你们一路辛苦,送到这里,就请回吧。”北漠慈说。 “老汉不懂,将军说的是什么意思?”老者神色依旧。 北漠慈却不理老者,而是看向了老者身后,被乌兰巴日、端木潇、乞儿元三人护着的慕容婉儿。 “大月氏汗国婉儿公主,大契朝临潢府北漠第三重骑兵团北漠慈有礼了,卑职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北漠慈单膝半跪在地上,很是规规矩矩。 慕容婉儿一时间慌了,他看向乌兰巴日三人,脸色写满了害怕。 “我,我不想嫁给那个皇帝,他比我的父亲小不了几岁,是个糟老头子。”慕容婉儿委屈道。 “这,这是你亲爹吗?”乌兰巴日很是义愤填膺。 “这就是帝王将相之家的悲哀,不身子其中,你是体会不到的。”端木潇摇摇头。 “就你能?你体会了?”乌兰巴日说着,又闭上了嘴巴,他当然知道,自己无意间戳了端木潇的伤口。 人家端木潇,也是堂堂的大王子,大王子自然不与他计较了。 额,就连乞儿元都是大王子的扈从。整个大车上,就他一个老贫民。 可王侯将相宁有种呼?等着吧,乌兰巴日的这个老贫农,会翻身的,他也要不得几年。 旁边,慕容婉儿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闭上眼睛,这个时刻,她已经忘记了身上的麻衣荆钗,而身着华贵绸裙,头戴金簪。 是的,她不能改变她身为大月氏汗国婉儿公主的千金之躯身份,虽然这个高贵的身份带给她的,是要埋葬她一辈子的幸福。 她与她的父汗一样,都要为她的汗国着想。 擦去泪水,整理了仪表,她睁开眼睛,下了大车。 “这一路上,多亏有他们相护送,本宫才能安然到达大契朝,希望将军不要为难他们。”慕容婉儿向北漠慈微微欠身。 “婉儿公主放心,他们没有罪,并且有护送之功,本将军非但不为难他们,还有奖赏他们呐!!”北漠慈似笑非笑着脸,吩咐抬出一箱子的铜币,散给马帮一人一枚。 慕容婉儿脱下麻鞋,这才向北漠慈他们准备的车辇,缓缓走去。 雪白的纤足,踏在黄沙上,轻盈,而又沉重。 她啊,还是没有逃过命运,要嫁给大契朝皇帝萧廖的命运,那个比她的父汗小不了几岁的糟老头子。 慕容婉儿走的已经够慢了,可车辇还是到了她的面前。 “婉儿公主。”乌兰巴日的一声喊,使慕容婉儿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转了身,看向马队。 乌兰巴日、端木潇、乞儿元,还有一直面无表情的老者。 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一路上走来,却是以命相护着她。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江湖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兄弟团聚 大清早的,纪信房间的门哐当一声打开了。 “兄弟,乌日娜,你们可算是来了,在哪里呢,他们人呢!!”纪信赤着脚,衣衫不整的奔出。 “纪大侠,您的鞋子。”身后,两位婢女拎着纪信的靴子、棉衣,喊着跟了过来。 纪信刚听到燕六合卓尔塔等人到来的消息,连鞋子都顾不得穿,慌忙爬起床冲出房间。因此,宅院里才有了纪信赤着脚前面跑,两位婢女拿着衣服鞋子在后面追的一幕。 “纪信。”乌日娜轻喊了一声,两行泪水终于再抑制不住,泉涌而出。 “乌日娜,”纪信看得那个泪人儿,扑过去,紧紧的与她相拥。 紧紧的,一刻都不敢放松,仿佛下一秒,这个人儿就会消失。 “我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乌日娜的泪水打湿了纪信的肩膀。 “腾格里要我们在一起,那么无无论如何,我们也是拆不散的。”纪信为她拭去泪水。 乌日娜轻轻闭上眼睛,依偎在纪信的怀里,再不愿抬起头来。 “哈哈哈,纪信兄弟,瞧你那猴儿急的样子啊。”卓尔塔爽朗的笑声传来。 “就猴急了,反正你的妹妹现在在我手里,我是要定了,你不同意也不行。”纪信捏着乌日娜的脸蛋儿,耍起了无赖。 “那可不行,我就这一个妹妹。”卓尔塔也故作耍赖。 “哥~”乌日娜却急了,小脸儿也不知道是纪信捏的,还是害羞的了,反正红彤彤的。 “哎呀,妹妹大了不由兄长啊!!纪信你这家伙可真有本事,说,你到底是用的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让我妹妹对你如此死心塌地啊?” “那可就不能告诉你们了,你们也学不来的。”纪信把乌日娜搂得更紧了,还轻佻剑眉示威。 一对儿人温存的差不多了罢,四个老哥们儿也该叙叙情了。 但是他们必须要先去见过陈无悔才行。 “好啊,你们兄弟几个历经坎坷,还是团聚了,这说明你们的感情,足以感动腾格里的。”陈无悔在他们的肩膀上一一拍了下。 “陈师叔,这次还是多亏了您与小师叔啊,要不是我们一进入金城,就遇到了小师叔,这么隐蔽的地方,我们可找不来的。“燕六合向陈无悔一拜,却被陈无悔拦住。 “你既然叫我一声师叔,那就不要拘礼了。说起来,你是我五哥的亲传弟子,你是最不该拘礼的那个啊。”陈无悔笑道。 “唉,说了这么久,我都有些想念师父了。一晃眼,我们出临潢关好几年了,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过得好不好。”燕六合说道。 “那就得空了,回去看看你们师父。江湖上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况且他孤独了一辈子,能收你们两个做徒弟,那是你们多少辈子修来的福分啊。”陈无悔也劝他们。 “我说十哥啊,这酒宴已经摆好多时了,你们怎么还不来啊。”曹虎的声音传来。 “你看看,说是给你们接风洗尘来着,只顾着谈天说地了,走,尝尝你师叔窖藏二十年的老酒去。“陈无悔一拍脑门,笑道。 “陈师叔请,曹师叔请!”纪信等人倒是不敢乱辈,让两位师叔先走。 接风酒流水的灌,等到撤席,竟然都到了傍晚时分。 可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这四个好兄弟,直到陈无悔都醉了去,撤了席,还没有尽兴呢。 他们干脆在院子里燃起篝火,架起羔羊来,刀把着滋儿滋儿冒油的烤全羊又接着喝。 乌日娜虽然是胡人,这样的生活早已惯了,可毕竟是女孩子,早早的回去歇着了。 篝火旁,除了纪信、燕六合、卓尔塔、孔亮四个好哥们儿之外,曹虎也凑了将来。 这个小师叔与他们年龄相仿,与他们相比,多了不知道多少稳重,却少了不知道多少分活跃。 可这个年龄,讲的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快意恩仇。所以,他们尿得到一个壶里去,也吃得一头烤全羊,喝得一樽里的酒。 “说真的啊,你们这个师叔啊,真的羡慕你们,你们才是真真正正的江湖人啊。”曹虎一口把樽中的酒喝干。 “小师叔在寒颤我们吧,您,赫赫有名的盐帮青龙堂堂主呢,我们几个算什么?死跑江湖的?哈哈哈,我喜欢的女人追来了,我都不敢带着她!!”卓尔塔抓起酒坛子,咕嘟咕嘟的灌起来。 旁边,纪信一把给他抢了酒坛子。 “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就要四海为家。可是浪迹天涯,那不是一句话,跑江湖啊,不管你愿与不愿,那都是刀尖上行走的。兄弟啊,你做的对,你没有带着高家的大小姐,那是因为你怕她受苦,你是真真正正的男人,你有良心。哪里似我啊,我让乌日娜受苦了。她坐上了我的马儿背上,要一辈子随我了,我连一驾三匹马拉的马轿子都不能给她,我真对不起她。”纪信苦笑着,抱起从卓尔塔那里抢来的酒坛子,也灌了两口。 “兄弟,说真的,把妹妹交给你,我放心。你是个好汉子,不会对不起她的。”卓尔塔说道。 “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称呼你一句大舅哥啊?”纪信打趣道。 “等你有了五百头牛羊,再加上三十匹马儿,嗝儿~”卓尔塔不合时宜的打了酒嗝儿。 “哈哈哈哈,就你猴儿急!!” 大家在一片嬉笑中,继续喝着酒,吃着烤全羊。 “纪信,咱们是在大月氏汗国的金城了吧?”燕六合突然站了起来。 “对啊,怎么了?”纪信看着疯疯癫癫站起来的燕六合,肩膀都忍不住一颤。 “这里是金城,这里是大月氏汗国的金城啊,哈哈哈哈~”燕六合拔出飞卢剑来,接着酒兴,开始舞剑。 燕六合嘴里吼着金城,心中却呼喊着:柳青衿,本大侠来寻你了! 大家也不理他,偶尔的为他叫声好,继续喝酒。 唯有孔亮一人,把弄着割羊肉的刀,看着北域皎洁的月亮,魂不守舍的。 他还在想那个画中的仙子,不能忘,也绝不会忘。 毕竟心动的感觉,太深刻了。 这时,一滴水珠滴落到他的脖子上,把他惊醒过来。 他动了动肩膀,把手放到怀中,拿出一物什。 这物什是一条丝绸手绢儿,浅蓝色的,还香扑扑的,绣着兰花草,还有“萧雅”两个字,一看就是女孩子的物什。 手绢,是孔亮一口气吃完了果篮子里所有的枇杷后,在果篮的底部发现的。 “你是叫萧雅吗?真的是很美的名字。” 孔亮闭上眼睛,把手绢紧紧攒在手中。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东方无南凯旋 燕六合这家伙,真的跑去寻找柳青衿了。 纪信在被乌日娜说落好一阵子之后,终于不耐烦了,带着乌日娜去逛街市。 站在街市上,纪信感受着金城的一片安居乐业,仿佛昨天的血雨腥风,就是个梦。 可是他的手是血淋淋的,真实的不能再真实。 他知道,金城的这祥和,是用血换来的。 整个北域都是江湖,没有绝对的祥和。 “纪信,你看那些胭脂啊,比盐城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呢。”乌日娜蹦蹦跳跳的,来到胭脂水粉的摊贩前。 纪信摸了摸钱袋子,就知道里面金的、银的、铜的,都不保了。 但是为心爱的人儿花钱,又有什么呢?不像这本书的作者,想为心爱的人儿花钱,可身边哪有心爱的人儿呢?嗯,,也没有心爱的钱*-*。 一口气为乌日娜买了一大堆的胭脂水粉,还有很多的漂亮衣服料子,又购得了些首饰,乌日娜这才心满意足。 看着乌日娜小孩子似的那么开心,纪信的心中也是甜丝丝的。 他的乌日娜跟着他,已经够受苦的了。 忽然,街市上轰隆隆地响声传来,行人皆向两旁避让。 只见一驾七匹马拉的车辇,晃晃悠悠向街市走来。 七匹马的车辇,这在整个北域,也只有大月氏可汗慕容戕的待遇了。 没错,这正是慕容戕的车辇。但是,车辇之上坐着的,却不是慕容戕,而是慕容戕的第三子慕容子轩。 “都让开,都让开,三王子要去东城门迎接凯旋归来的东方无南大将军,误了事情军法从事。”两队禁军罗列在两旁,为身后的车辇开道。 纪信拉着乌日娜的小手,也随着人群退到路旁。 车辇缓缓的靠近了。 虽然是七匹马拉的车辇,可车辇也只是权力与身份的象征罢了,并不是马儿越多,车辇就能跑的越快。 相反,这样的车辇很多时候,比任何的马车都要慢一些的。 金光璀璨的车辇,朱华盎然,华丽的罗盖下,纯金打造的座椅上,慕容子轩端坐着。 纪信看着车辇上的慕容子轩,生出了羡慕之色。 “大丈夫当如是啊~”纪信喃喃道。 “纪信,你说什么?”乌日娜也看的仔细,只听到纪信说话,却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乌日娜啊,你说说看,如果我用这辆马车迎娶你,你的哥哥会让你坐上去吗?”纪信向乌日娜眨了眨眼睛。 “纪信你没发烧吧?”乌日娜把小手放到纪信的额头上,又放到自己的额头上,满脸都是疑惑。 纪信摇摇头,刮了一下乌日娜的小鼻梁子,带着他跟着车辇一路向东城门去。 东城门外,大将军东方无南全身赤色盔甲,手中一枝方天画戟,架在汗血大宛马,昂首立在门前。 好个宝刀不老真本色,气宇轩昂赛汉升啊~ 汉升者,汉末蜀汉五虎上将黄忠黄汉升是也,贯中前辈有诗赞曰: 将军气概与天参,白发犹然困汉南。 至死甘心无怨望,临降低首尚怀惭。 宝刀灿雪彰神勇,铁骑临风忆战酣。 千古高名应不泯,长随孤月照湘潭。 又曰:胆气惊河北,威名镇蜀中。临亡头似雪,犹自显英雄。 咱的这位大将军东方无南,颇有几分汉升老将军的本色,不过咱的东方无南大将军手中,是一枝方天画戟。 他只往这东城门下一站,那就是万夫莫开的气势,那布满皱纹的老脸上,虎眼一眯,就让很多前来迎接的士兵心惊胆战。 可就是这个看人一眼都让人瑟瑟发抖的“老虎”,却是庇护这整个汗国的大英雄。 “三王子到,奏,奏乐~” 嘟嘟嘟嘟嘟—— 两排的吹鼓手举起牛角,鼓起腮帮子呜的吹响。 东方无南见车辇出了城门,他也驭马缓缓向前。 车辇停下来了,慕容子轩面前的纱帘被身旁服侍的女婢挑开。 慕容子轩也缓缓下了车辇。 东方无南翻身下马,昂着首挺着胸向慕容子轩行了军礼。 “老臣幸不辱命,已经协助姜汗国王室铲除了收复北地的最大阻力,姜王朝已经挥师北进,不日将还于旧都姜城。姜可汗已经许诺,将南中以南的所有土地划到我大月氏汗国治下,并且向我大月氏可汗世世代代称臣,永不背弃。”东方无南拿出了国书,双手呈给慕容子轩。 慕容子轩小心翼翼接了,交给身旁的亲侍保管。 “大将军此去讨伐姜汗国忤逆辛苦了,今日凯旋归来,扬我大月氏汗国之国威啊,慕容子轩向您,还有您取得的荣耀,致敬。”慕容子轩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向东方无南稽首三拜。 东方无南点点头,大大喇喇的受了。 “三王子不必客气,能够为大汗分忧,东方无南在所不辞。”东方无南说道。 “大将军忠心可鉴呐,快随我进城,接受金城百姓的祝福吧。”慕容子轩屈身作了个请的手势。 “三王子请!”东方无南倒也知道慕容子轩只是客气客气。 两人各坐上战马、车辇,并排着,向城门内走去。 “大将军辛苦了~” “大将军~” 一路上,百姓无不欢喜迎接东方无南这位大将军。 因为他们知道,这位大将军代表着什么。 东方无南只是面无表情,缓缓御马前行,并保持着与车辇平行。 突然,老将军的虎眼中出现了一个人影,让他转了头。 “纪信,是你吗?”东方无南喊了一声。 路旁,纪信赶紧拉着乌日娜,隐入人群里。 “大将军,怎么回事?“慕容子轩探出头来问。 “没什么,可能是我老眼昏花了吧,我看到一个故人。”东方无南摇摇头。 “能够入老将军法眼的,除了其他三位老将军外,这北域可是屈指可数啊。”慕容子轩笑道。 “那是个汉人少年,本事大着呢,一枪挑穿了呼延笃最得意的学生——花模斥的咽喉。”东方无南说。 “花模斥我知道,据说在我们这一代,也是有名的大将了啊。”慕容子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如果那汉人少年能够为慕容家服务,我这把老骨头就是闭眼,也可以放心去见腾格里了。可惜啊,那个叫纪信的汉人少年从那以后,就消失不见了。”东方无南叹息道。 此时,已经到了中区,也就是金城的内城了。这内城,一般的百姓是不让进的,只有大月氏汗国的贵族、将领、臣子,才有资格进入。 东方无南又转身,向身后的人群中望了一眼,可那个身影就那么再也寻不着了。 奇怪,我这把老骨头的眼睛里,可从来没有揉过沙子。 嘶~,今天,这是怎么了? 回头看去,内城的城楼上,慕容戕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围住北漠慈 “东方无南大将军此番辛苦了,您为大月氏汗国取得的荣耀有目共睹。本汗,代表大月氏汗国一百七十万余子民,向您致敬。”慕容戕说着,向东方无南三拜。 东方无南连忙下了马,匍匐在地上,受了这三拜。 起身,看着慕容戕似有似无的笑容,东方无南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能够为大汗排忧解难,是我等臣子之福分,姜汗国已经向我大月氏汗国俯首称臣,并且献出南中以南的所有领土,请大汗过目。”东方无南再稽首下去。 慕容子轩从亲侍那里拿过姜汗国的国书,放在纯金打造的托盘里,双手呈着,一步一步走进内城,送入城楼,交到慕容戕的手中。 “好啊,好啊,东方无南大将军,你是本汗的一柄苏鲁锭啊,并且还是哈喇苏鲁锭,有了你,我大月氏汗国的兴盛,何愁不成?”慕容戕简单看了一遍国书,欣慰地点点头。 这位大汗下了城楼,亲自迎接东方无南,与他手挽着手,一同进入内城。 内城外,纪信看着那车辇跟进了城内,他也缩回了头。 “乌日娜,咱们也回去吧。”纪信拉拉乌日娜的小手。 两个人拿着大包小包的,向东区返回。 到了一处安静的地界,乌日娜突然停了下来。 “哎?乌日娜,你怎么不走了?”走了好远的纪信折回去找她。 “纪信,你是不是跟那个东方无南大将军认识啊。”乌日娜问道。 “他?人家可是鼎鼎大名的大月氏汗国大将军,我怎么会认识他呢?”纪信勾了一下乌日娜的小鼻梁子。 “哎呀你别闹,刚才那个大将军的话我都听着呢。他说一个叫纪信的汉人少年多厉害多厉害,一枪杀死了什么大将。你老实说,那是不是你?”乌日娜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样子。 纪信咧咧嘴,知道不能说实话的了。 他不想让乌日娜担心他,尤其是,不想让乌日娜知道,他的双手,现在已经沾满了血腥。 乌日娜不是不知道他的武功,也不是不知道他杀过人。早在前年,永恒之火汗国的西北虎威镇,纪信就跟着高友广,讨伐过胡途镇长。 可那在乌日娜的眼中,是正义讨伐忤逆,是一个大侠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而杀死花模斥呢?为的是什么呢?看似是为的自由,其实纪信心里清楚,他为的只是打败花模斥,而让他在北域留个名罢了。 纪信直到现在,也没能忘记救了他的性命的老郎中羞愧自尽前,看向他那个眼神。那个足以让他一想起来,脸上就火辣辣的眼神。 “你不说我也知道,那肯定是你。也只有你手中的铁枪,有这个本事。纪信,答应我,不要再卷入那些纷争了,咱们好好过活,好吗?”乌日娜从纪信的身后抱住纪信,在纪信的耳朵旁轻声道。 纪信楞在原地,就那么让乌日娜抱着,感受着乌日娜的心,那颗滚烫,也只为他滚烫的心。 他暗下决心,绝对不能让这个人儿,跟着他吃苦受罪。 他一定要用那七匹马儿拉的车辇,去迎娶此刻抱着他的心上人儿。 大契朝的临潢府主城,一家大车店内 乌兰巴日喝干了海碗里的劣酒,啪嗒摔碎了海碗。 “乌兰巴日你做什么?这一个碗可三枚铜币呢!!”乞儿元呵斥他。 “唉,咱们三个大老爷们,还自称是江湖人,狗屁的江湖人,方寸大师交代的任务完不成,咱们连个女人都守护不了,以后啊,也别受别人的一声大侠咯!!”乌兰巴日重重的锤打桌子。 “乌兰巴日安达,咱们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现在师父已经去了大佛寺,估计会被那些僧人说落的。要不然,咱们去把婉儿公主给抢回来?”端木潇提议。 “可是,婉儿公主被那个北漠慈重兵看守着,咱们该怎么下手啊?”乌兰巴日问。 “咱们擒贼先擒王,绑了北漠慈,以此为要挟,我就不信,北漠慈的亲兵不交人。”端木潇说出了计策。 “好,就这么定了,俺的青龙戟是时候饮饮血了。”乌兰巴日说着,就去摸他的青龙戟。 但他们两个却被乞儿元拦住了。 “两位师兄,师父不让咱们轻易动手的。”乞儿元道。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再迟一些,婉儿公主入了虎口,她一辈子的幸福可就毁了。到那个时候,咱们就真的里外不是人了。你要是不敢去,你留下来好了,我跟乌兰巴日安达去。”端木潇都急了。 “我可没说不敢去,不过,咱们打坏了人家的碗,总要赔偿的吧。“乞儿元挥舞着沙包大的拳头,说道。 “啊呀,真拿你没办法,师父怎么就看中你这个木头做亲传徒弟呢!”端木潇无奈,往桌子上扔了三枚铜钱,这才拎起了他的鎏金双鞭。 三个人趁着夜色,消失在大车店内。 临潢府将军府邸 北漠慈与七大鬼将(燕铁衣一战杀死了四个,伤了一个,被北漠慈一锤抡死)刚出了门,就被乌兰巴日三人围上了。 七大鬼将在乌兰巴日三个人面前,皆是一个照面,就倒在地上,再起不来身。 现在,乌兰巴日、端木潇、乞儿元,已经把北漠慈还有他的火狼马死死围住。 “喂,三个人打我一个,可不是大侠的行径。”北漠慈勒紧惊着的火狼马,另一只手中的狼牙锤也在防着三个人。 他现在身上满身酒气,是的,他喝了八分酒,已经是酩酊大醉了。 刚才的冷风一吹,他的脑袋生疼。 面对三个身手不弱的家伙,他现在很危险。 “我呸,就你这小身板,还用得着我们三人一起上吗?”乌兰巴日说着,手中青龙戟刷的一下,搠向北漠慈。 北漠慈忙提狼牙锤去格挡,却没成想到,青龙戟突然向下撩去,大戈一下子嵌入火狼马的脖颈,将火狼马的马头整齐切了下来。 火狼马没有脑袋,自然栽倒下去。 北漠慈使劲摇摇头,强逼着自己清醒些,一个鹞子翻身,离开了火狼马。 “可恶,卑鄙的家伙,既然敢杀吾爱骑!!”他咬牙切齿的,很是生气。 而酒,也略微的醒了两三分。 “你把婉儿公主交出来,要不然,今天你别想活着离开。”乌兰巴日横着青龙戟,扬起头颅看着他。 第一百五十五章 乌兰巴日顺走破军剑 “醉鬼,你把婉儿公主交出来,要不然,今天你别想活着离开。”乌兰巴日横着青龙戟,扬起头颅看着他。 “狂妄,狂妄的家伙~”北漠慈晃着下盘,手中狼牙锤呼啸着,砸向乌兰巴日。 乌兰巴日摇摇头,人呐,虽然是离不开酒的,可是喝的大了之后,是真真正正的危险。 青龙戟倒将过来,乌兰巴日朝着北漠慈的下盘抡过去。 北漠慈半个不着,扑通栽倒在地,还磕着了脑袋。 这下,北漠慈是真的昏倒过去,再起不来了。 “嘿,好哎,咱们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住了这位铁骑兵团长,乞儿元,快把绳子拿来,乞儿元,乞儿元。”乌兰巴日一边搓着脑袋,一边喊乞儿元。 没想到乞儿元不应,他忙回过头去。 只见,他们的师父,正站在他的身后,一直在看着他。 “你们做什么?”老者问。 ”师父,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婉儿姑娘,就这么葬送了她的一生啊。再说了,我们的任务,是把婉儿姑娘送到大佛寺,可是,可是现在。“端木潇解释。 “你也是浩特汗国的大王子,帝王将相家的无奈你难道不懂吗?”老者说着,闭上了眼睛,露出满脸疲惫。 “师父,我当然知道,我的父亲曾亲手把我的哥哥送到大月氏汗国做质子,可十三年后,浩特汗国与大月氏汗国闹翻了,我的哥哥就成了牺牲品。所以,我不能再让婉儿姑娘重蹈帝王将相儿女的覆辙了。”端木潇说。 “你的哥哥是牺牲了自己,可是他也为浩特汗国带来了十三年的安宁。他这才是方寸大师所说的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啊。”老者说。 “可我的哥哥,死的时候还没有我现在大呢!!他凭什么去死,他该死吗?”端木潇问老者。 老者也沉默了,良久,老者才又开了口:“他年你等若真的可以主宰这等可怜人的命运,那就不要忘了今天晚上,你们说过的话。我是你们的师父,但是你们也是我的师父。” 将军府的人很快闻得了府邸外的动静,哗啦啦的一大队重骑兵围了上来。 乌兰巴日忙挟持了北漠慈。 “放了我们将军,否则,你们就是大契朝的敌人。”一名千户长喝道。 “你们胆敢再向前一步,我就让你们的将军血溅三尺~”乌兰巴日瞪着铜铃眼,丝毫不惧那些士兵。 那千户长想了想,还是后退了。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北漠慈的亲兵,他,也是北漠军的宗亲子弟。 都是一家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亲人,他所依靠往上爬的亲人死去。 他带着士兵退却了。 “我们要见婉儿公主。”端木潇鎏金铁鞭指着那千户长。 “好汉,这可不行,婉儿公主就要成为大契朝的凤凰了,我们也没这个权力。”千户长犹豫了。 “你在放狗屁,信不信我可以徒手捏死你们的将军。”乌兰巴日露出一个狰狞的面孔。 “退后,快退后~”千户长又退了五步。 这时,将军府的门口,出现了一道靓丽的身影。 这身影正是慕容婉儿。 此刻的她,已经是凤冠霞帔,汉人新娘子的打扮了。 她挽着裙摆,跨过门槛。 “各位大侠,你们放开他吧,本宫已经想好了。北域离不开内地,内地也离不开北域。本宫不能眼睁睁看着两边再僵持下去。本宫要,本宫要嫁给大契朝的皇帝,我的萧廖郎君。”慕容婉儿颤抖着唇,说道。 说到最后一句,连本宫的自我尊称都用不上了。因为她,要擦去眼泪快要溢出了泪水。 “婉儿姑娘,你,你真的想好了吗?”端木潇问她。 “谢谢你们一路上的陪伴,这么多天来,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了。”慕容婉儿说完,勉强对着几人笑了笑,然后看向那千户长: “这位将军,他们都是本宫的朋友,他们怕本宫在这里不适应,所以才斗胆来寻本宫。一切都是误会,所以,今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好吗?” “遵命,只是希望这样的误会不要再发生了!”千户长带着士兵,解除了包围。 “婉儿姑娘,保重!”端木潇最后,向慕容婉儿拱了拱手。 两边都在僵持,挟持着北漠慈的乌兰巴日也没有闲着,他趁着乱,悄悄卸了北漠慈腰间的破军剑。 直到几人离开将军府门口好九,乞儿元才发现乌兰巴日手中拿着什么东西。 “乌兰巴日安达,你手中拿的是什么?”乞儿元问道。 “这一趟咱们没有接走婉儿姑娘,可不能白来,今天白天的时候,我就看到这柄剑器了,这可是好东西,就当是他孝敬咱的了。”乌兰巴日抱着破军剑,露出一丝狡黠。 慕容王府现在是一片热热闹闹的景象,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人忙忙碌碌的,因此也没有人注意,不知道那栋府邸上的屋顶,燕六合高翘着二郎腿晃悠着,躺在屋顶那一片金色琉璃瓦上。 他的旁边是柳青衿,乖乖女的样子坐在他的身边,时而从一个瓷碗里拿出一颗葡萄来,塞到燕六合的嘴巴里。 寒秋里,难得的暖阳照射下来,打在他们身上,再加上甘甜的葡萄,啧啧啧,燕六合是说不出来的惬意。 柳青衿再看不下去燕六合的死样儿,三五颗葡萄一股脑的塞进燕六合的嘴里。 “呜唔,我还没咽下去呢。”燕六合含糊不清地说。 “哟,本小姐亲手喂你,你还那么多事啊,不喂了不喂了。”柳青衿嘟着小嘴,佯怒道。 “哎别呀,我这冒着生命危险闯进王府,不就是为了见你一面嘛。好姑娘,再喂我吃一颗,就一颗。”燕六合油嘴滑舌地哀求起来。 “就一颗啊,但是你要闭上眼睛。”柳青衿眼中葡萄般水灵的眼眸子一转,说道。 “好吧,我听你的。”燕六合孩子一样,轻启嘴巴,乖乖闭上了眼睛,等着甘美的葡萄落入口中。 他的嘴巴含到了什么,他知道,那不是葡萄,却是比葡萄甜上百倍千倍的。 含到的,是柳青衿的朱唇。 燕六合的肩膀一颤,他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幸运,能够品尝到如此甜美的嘴唇。 两人正依偎着,当然没有看到屋顶的另一边,另一个可人儿正看着他们。 没错,这可人儿就是柳青衣了。 柳青衣此刻的眼中,是打转着心碎的。 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可让她无奈的是,那个人却是她的亲妹妹。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再无北姜城 北姜城,南姜军已经把这里包围了,围的是一个水泄不通。 姜王府大殿上,穆伐拿着一块鹿皮,在仔细擦拭一柄蒙古弯刀,一柄打磨的非常锋利的蒙古弯刀。 是啊,节节败退。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向软弱的南姜军,会成为虎狼之师,吞了他治下的山河。 可一代枭雄,他有他的傲骨,就是败了,他也不能死于对手的手中。 他放下鹿皮,看向身旁。 身旁,是一片尸体,血淋淋的,这些有跟着他享受了半辈子荣华的女人,还有唯一一位男性,就是他所扶持的姜可汗了。 就在刚才,他逼迫姜可汗传位于他,将姜可汗的王冠戴在自己的头上,亲手结束了姜可汗毫无自由的一生。 呵,孤家寡人,他叱咤了大半辈子,直到今天,才体会到这个字眼。 除了这次的败,他叱咤了大半辈子,也是值了。 蒙古弯刀架在脖颈上,穆伐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匡平亲率一支匡家军士兵,闯入了大殿。 “穆伐,你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请你放弃抵抗,把玉玺交出来。啊~”匡平手中冬残匕首飞出去,不偏不倚,正打在穆伐手中的蒙古弯刀上。 蒙古弯刀被打落了。 穆伐睁开了眼睛,却看到是一群汉人。 “穆公,你现在可是戴着王冠的万乘之尊。”匡平看着他。 “哼,你又是谁?有什么资格与本汗说话?”穆伐扶正头上的王冠,连看也不看匡平。 “大胆败军,见到我们匡平将军还不快行礼!”阿图鲁喝了一声。 穆伐听到匡平这个名字,才转过身来,去看匡平。 “原来你就是那个汉人将领匡平,我知道你,南姜军能够进入北方,也全仰仗着你呢。我能请你帮个忙吗?”穆伐说。 “我尽量。”匡平点了点头。 穆伐见匡平点头,拿出了一枚兵符。 “我不会让你白白辛苦的,这是我穆家的兵符,也是我姜汗国北方士兵的意志。有了它,那些被俘虏的士兵才能跟随你。“穆伐说着,将兵符双手奉上。 匡平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收在怀中。 “请你善待那些划入你的麾下的士兵,我死之后,把我,还要我的女人送到大姜山的山崖上去,我要在姜汗国的命脉之上,去见腾格里。”穆伐说。 “我答应你。”匡平说着,摆摆手,带着匡家军退出了大殿。 又剩下穆伐一个人了,还有那柄看起来朴实无华的蒙古弯刀。 好了,有一朵血花,是时候绽开了,从此之后,北域六部落汗国,也只剩下五部落汗国了。 从此之后,北域再无北姜城,再无呼延笃,也再无枭雄北姜大统领穆伐。 ······ 随着南姜军开进北姜城,北姜城上的“穆”字旗帜换成了“单”字旗帜,姜汗国的南北,算是一统了。 北姜城的百姓们颤颤巍巍地拿着家里剩下的唯一一点食物,罗列在道路两旁,迎接南姜军进城。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他们迎来的,却是南姜军士兵的屠刀。 南姜是胜利了,可南姜军自开拔以来到北姜沦陷,早在拿下大姜山之前就已经死伤过半。南姜军的愤怒,也在惨胜之后,开始发泄了。 除了南方的大宗朝之外,整个大北方的所有国家,军人都没有职业化。尤其是六部落汗国,除了贵族宗亲士兵那些少数之外,马背上剩下的都是拿起武器为兵,放下武器为民的牧民。 他们没有什么军纪可言,他们只知道,他们拼死拼活了这么久,为的就是金币、牛羊、女人。 于是,北姜城迎来了屠城。他们另一边的同胞,惨无人道的屠城。 姜文筝是化妆成乞丐,从狗洞里钻出来,才逃出北姜城的。 这多亏了一个小叫花子。 “唉,从此之后,北域再也没有北姜城了。”姜文筝最后看了一眼北姜城。 想起这座城市,生养她一二十年的城市,脑海里对这座城市的记忆,全涌了出来。 良久,她才把目光从北姜城上移开。 “小福子,多谢谢你啊。”姜文筝看着那小叫花子双手合十,就要向他行礼。 “嘿嘿,你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是本大侠应该做的。”小福子拦住了姜文筝的动作,牛气的扬起了头。 “还是要谢谢你的,要不然,我可出不了城呢!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姜王府呢?”姜文筝问他。 “我其实是受人委托,要把一样东西物归原主,可是没想到,东西还没送到,这东西的主人就死去了。”小福子摇摇头。 “是什么东西啊?”姜文筝好奇。 “也没什么,就是姜可汗的玉玺。我纪信哥哥说了,南边的姜可汗根本就是个大傀儡,还有单家没一个好东西,让我把玉玺务必送到姜可汗的手中。可是,可是,我进入那个叫鬼漠的鬼地方后迷路了,跑到大月氏汗国的金城去了,又贪图美食,在慕容王府的御膳房里待了数也数不清的时间,这才想起来纪信哥哥交给我的任务。这下完了,我的任务是完不成了。”小福子满脸的内疚。 姜文筝听小福子胡说八道的一本正经的,已经是够震惊的了,又听小福子说到纪信,忙问道:“你刚才说谁,纪信吗?“ “是啊,我的纪信哥哥还有乌日娜姐姐对我可好了,当时我受单家那些狗奴才的欺负,就是我纪信哥哥给我出的气。还有我的乌日娜姐姐,她当时为了救我,她,她被单家那些坏人抓去了。“小福子说着,丧着脸,低下了头。 “他们都是好人,希望他们都能够平平安安的。小福子,其实,我与你的纪信哥哥也认识呢。”姜文筝苦笑道。 “啊,那小福子也要叫你一声姐姐了。姐姐,你住在姜王府,一定知道姜可汗还有没有什么亲人的吧?你快告诉我,我把这块玉玺随便交给他,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哈哈,还好小福子聪明,这下我再见了纪信哥哥还有乌日娜姐姐,就不用不好意思了。”小福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了。”姜文筝的苦笑中,添了一壶凄凉。 “真的?他在哪里?姐姐快告诉我。”小福子抓着姜文筝的手腕,急切地问道。 “就在你的眼前。”姜文筝道。 ······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三长老 一大清早的,陈无悔拎着钩镰枪,牵着马,走过纪信等人所居住的小院子。 纪信正在与燕六合熟悉枪法套路,看到陈无悔经过,两人忙收了势,向陈无悔请安。 “陈师叔好。”两人规规矩矩的,对陈无悔行了礼。 陈无悔点了点头,看到二人的武功明显有了大幅度的提升,他也为两个年轻人高兴。 “嗯,纪信啊,我与你虎子师叔出去一趟,这里就交给你们哥几个了。”陈无悔安排道。 “陈师叔放心吧,有我们在呢。”纪信点点头。 “哈哈哈,你们两个的武功突飞猛进,再这么下去,我都不是你们的对手了。这里交给你们,我当然放心了。”陈无悔打趣他们。 “师叔说笑了,我们的进步,还不是您的指点?跟您比,我们还差的远的远呢!”燕六合嬉笑道。 “得,你们继续练吧,时间不早了,我与虎子今天约了龙门的七长老董海谈事情,该出发了。伙房里有饭菜,大清早的,少喝些黄汤子。”陈无悔说着,牵着马离开了院门。 两人只看到不远处,曹虎背负着两条花枪,等的不耐烦了。 陈无悔一和他相遇,就齐齐的上了马,朝宅院的大门方向奔去。 “看来,咱们师叔要会的那个人很棘手啊。”燕六合用大拇指擦拭着手中铁枪的枪头,说道。 “那个董海我与孔亮见过,孔亮说他面相凶恶,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纪信回他。 “难怪咱们两位师叔要亲自去会了,哎,对了,纪信啊,这个龙门是什么势力,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燕六合问道。 “我倒是听咱们小师叔说过一定,前身是盗门的分支烂舌一脉,这一脉不同于竹叶青的千手一脉与明刀一脉,他们不靠偷不靠抢,大多都是生意人,靠嘴吃饭的,也是近来才分出盗门的。”纪信解释了下。 “盗门我知道,江湖上传言,盗门的掌门人蝮蛇可是个狠角色呢,吃人都不吐骨头的那种。这一脉竟然敢背弃他自立门户,不知道仗了谁的大势啊。”燕六合摇摇头。 “还能仗谁的?官家的呗。”纪信啐道。 “得,咱们也别瞎操心这些了,这些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了的。咱们只要耍好了手中这杆铁枪,不受人欺负,然后好生的做生意,再娶个称心如意的女人暖被窝就足够了。”燕六合说着,那颗心早已飞到慕容王府去了。 纪信看燕六合愣神,刷的一枪,搠了燕六合的下阴。 “兄弟咱可不兴玩偷袭啊~”燕六合一招铁牛耕地,拦了下来。 “哈哈哈,咱们的敌人可兴玩这一套,你小子啊,专心点吧!”纪信说着,挑开燕六合手中铁枪,又一招灵蛇出洞,闪将燕六合的面门。 燕六合赶紧再去拦。 同时,燕六合也纳闷了。他得到单恭的指点,武功大进,虽然他的得意是剑器,可手中这杆铁枪也够厉害的了。 而面对纪信手中的那杆铁枪,他却依旧不能占半点上风。我的纪信兄弟哦,你又得到什么机遇了呢? 客栈二楼,还是那家客栈的二楼,也依旧是那家客栈二楼的雅间儿 可这次的角儿,却不是董海了。 董海正站在一位戴着半拉不动明王面具的人身后,这人是龙门的三长老。 这位三长老虽然戴着面具,可是却不能完全遮住脸上狰狞的伤疤。 虽然同为龙门长老,董海这个七长老却知道他们身份之间的天差地别。这位三长老也颇为神秘,一直戴着面具也就罢了,就连董海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的绰号叫乌头蟒。 “三长老,他们到了。”董海从雅间的窗子上看到通往二楼的楼梯上,陈无悔与曹虎二人,只身上了二楼。 乌头蟒也不搭理董海,依旧喝他的茶,听得他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 董海得到允诺,这才招呼一名手下,前去迎上陈无悔二人。 “龙门的老排琴,鄙帮里有些事情耽搁,我们来迟了,恕罪恕罪。”陈无悔一进雅间的门,就向里面的人赔了笑脸,双手合十向里面的人行礼。 “呵呵,盐帮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帮派,陈舵主日理万机,能够理解。”乌头蟒放下茶盏,站了起来,向陈无悔还礼。 “三长老说笑了,鄙帮不过是小生意,小打小闹罢了。江湖上谁人不知晓,白玉蟒段晓峰下的龙门,那才称得上是江湖第一大门派呢!!”陈无悔客气了一番。 “陈舵主知道就好。”乌头蟒点点头,一句话噎死了陈无悔。 陈无悔确实咧咧嘴,他也没想到,这位三长老竟然连句客气话都听不出来。 或许,本来就是故意的吧。 陈无悔曹虎二人将三条枪梭在门口的墙角,落了座。 上好的金骏眉沏在茶盏里,浓香扑鼻,汤色呈现一片金黄。他们此番是来谈两帮派之间的大事,因此心照不宣的,都没有提‘酒’这个字。 也不过是转眼间,茶盏里的金骏眉已经三泡了,换掉新茶洗过,众人又饮了一回。 “刚才听陈舵主对我龙门夸赞,要是让我们段掌门听到,那会是多么欣慰啊。”乌头蟒放下了茶盏。 “哦,此话怎讲?”陈无悔刚端起茶盏放到嘴边,听乌头蟒说到此,也不由得停下了动作,问道。 “因为江湖之上,谁人不晓十三神枪太保十太保一枪勾魂陈无悔啊。江湖人,若是结识了陈无悔,那一定是英雄。如果英雄不结识陈无悔,那即便是英雄,也会少了三分颜色。今日陈舵主如此夸赞我龙门,那说明我龙门陈舵主还放在眼里,我们的段掌门如何不感到欣慰呢?”乌头蟒巧舌如簧,一记马屁无声无息的拍了过去。 “陈某不过是一个小角色罢了,都是江湖朋友抬举,三长老言过其实了。”陈无悔笑道。 “不不不,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陈舵主名声如此,自然是英雄中的英雄了。”乌头蟒反驳。 “好了,三长老啊,这南边武夷山的金骏眉甘美爽口,陈某领教了。如果贵帮真心实意要与鄙帮一起发财,就请三长老拿出段掌门的诚意来吧。”陈无悔步入了正题。 乌头蟒却是嘴角一努,露出阴森的冷笑······ 第一百五十八章 单刀敢赴东吴会 “陈某不过是一个小角色罢了,都是江湖朋友抬举,三长老言过其实了。”陈无悔笑道。 “不不不,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陈舵主名声如此,自然是英雄中的英雄了。”乌头蟒反驳。 “好了,三长老啊,这南边武夷山的金骏眉甘美爽口,陈某领教了。如果贵帮真心实意要与鄙帮一起发财,就请三长老拿出段掌门的诚意来吧。”陈无悔步入了正题。 乌头蟒笑了笑,转身看了看董海。 董海立马会意,带着几名弟子出了雅间儿。 陈无悔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无悔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了,倒是没有本事生出一丝的怯意来。 不多大会儿,董海带着弟子们回来了。 他们抬了四口箱子,分成两堆儿。一堆是三口箱子,一堆是一口箱子。 “哈哈哈,陈舵主,请!”乌头蟒带着陈无悔、曹虎二人,来到三口一堆的箱子前。 三的箱子,也随着他们的到来而依次打开了。 第一口箱子,是一箱子金币;第二口箱子,是一箱子玛瑙、宝石、首饰什么的;第三口箱子,是一箱子的西南府锦官城的上等丝绸。 陈无悔看着三口箱子里的物什,就约莫知道,这段晓峰到底要搞什么鬼了。 “来,“乌头蟒拉着陈无悔的手腕,来到单独安放的第四口箱子前,亲手打开,却见箱子里只是一张羊皮纸。 乌头蟒拿出羊皮纸来,双手递向陈无悔: “陈舵主,段掌门的诚意在此,希望您,可一定要收下啊。” 陈无悔也是好奇,干脆接过羊皮纸,看看这羊皮纸上究竟写的是什么。 目光刚放到羊皮纸上,陈无悔的眉头就皱成了大疙瘩,但是他很快隐藏起自己的情绪来,表露出若无其事,把羊皮纸上的内容看了个遍。 “哈哈哈,段掌门果然够诚意啊。只是,鄙帮北域分舵不是陈某一个人说了算,还请陈某向大宗朝青州总舵请示之后,再给段掌门答复了。”陈无悔说着,不动声色地给了曹虎一个眼神。 曹虎会意,马上向墙角处,二人的三条枪处动了一步。 “陈舵主是觉得我们段掌门的诚意不够吗?”乌头蟒的语气骤然变了,变得阴冷起来。 “三长老误会了,段掌门的诚意,陈某这四十余年来,从未闻过。”陈无悔抱拳笑着,欲将羊皮纸放回第三口箱子。 “那么陈舵主的意思是,我们谈不拢了对吧?”乌头蟒将双手背负在身后。 董海的身旁,十几个弟子开始不动声色按着武器,将陈无悔二人围住。 “岂敢岂敢,只是陈某在鄙帮职位低劣,实在是接不得段掌门的诚意。”陈无悔摇摇头。 同时,他暗自运起内力来,把目标锁定了乌头蟒。 “陈无悔,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董海露出一脸狰狞。 “陈某走南闯北二十余年,鬼门关大大小小的也过了三五十趟,你们这点东吴鼠辈阵势,陈某敢单刀来赴会,便是不惧你们的五百刀斧手。”陈无悔一道杀气自眼眸中迸射出来,镇的在场的所有人不敢再动作。 趁此机会,陈无悔不知道怎么地一个身法,鬼魅般来到乌头蟒身旁,一把抓住了乌头蟒的衣袖。 旁边,曹虎也已经摸到门口,一脚把三条枪卷起来。口中喝:“十哥接着!!”,将陈无悔的钩镰枪给陈无悔抛了过去。 陈无悔腾出右手来,一把接过了钩镰枪。 乌头蟒肩膀一颤,千算万算啊,却没有算到自己竟然成了关二爷挟持下的鲁子敬。 他自知自己已经被陈无悔挟持住,当下强自镇定下来。 “陈无悔,你要做什么?”董海刷的一下,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对判官笔各擎左右手,老远死盯着陈无悔。 “哈哈哈,董长老何必大惊小怪,陈某吃茶吃的醉了,你们的三长老送咱一程罢了。您说呢,三长老?”陈无悔看着乌头蟒,嘴角一动。 那乌头蟒七寸被陈无悔握着,枉他再毒,又能怎么样?只能任由陈无悔的意思了。 “陈舵主,请!”乌头蟒不得不装的大大方方的,送陈无悔出了这房雅间儿。 陈无悔左手拉着乌头蟒的手腕,右手拎着钩镰枪,就这么大大喇喇的下了客栈的楼梯。 身后,呼啦啦的一大群人跟着,手中也都是短兵。 这可吓坏了客栈里的客人,纷纷的抱着头跑出了客栈。 乌头蟒也在陈无悔的挟持下,来到客栈外边。 “三长老,有劳远送了。贵帮的人品不怎么地,但是贵帮的金骏眉山茶还是挺甘美的,若后会有期,请务必再给我沏上一壶。”陈无悔看了看乌头蟒。 “在下倒愿意再沏整个武夷山的金骏眉,恭迎陈舵主啊。”乌头蟒咧嘴道。 陈无悔看到曹虎翻身上马,索性放开了乌头蟒,也翻身上了马去。 二人临走前,也不忘大大方方的与他们抱拳告别,才打马扬长去也。 一番的惊心动魄,也终于拉下帷幕。 “三长老,这,咱们,咱们,”董海急的都说不出话了。 段晓峰交代他们的任务,他们没有完成,是没办法向段晓峰交代的。 毕竟段晓峰是敢和堂堂的盗门蝮蛇分庭抗礼之人,这个人的狠辣与残忍,董海没办法想象,甚至不敢去想象。 “你已经尽力了,这次任务的失败由我一个人承担,不会连累到你的。”乌头蟒说着,两袖子一甩,返回了客栈。 “三长老说哪里话,我董海岂是怕担责任的人。”董海想要再说什么,虽然他求之不得。 “行了,咱们的尾巴跟上他们了吗?”不动明王面具的后面,乌头蟒的眼角眯了眯。 “跟着呢,尾巴是我的大弟子董庄,轻功了得的紧,三长老放心吧。”董海点点头。 盐帮分舵的大门口,陈无悔曹虎二人勒住了马儿 “十哥,刚才好险啊。那个董海的武功不在我之下,再加上十几个如狼似虎的汉子,咱们还真的不好对付。”曹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下了马。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曹虎的背部衣衫,一定被打湿的透透的。 “不过是去喝了盏茶,瞧你怕得那个样子吧。”陈无悔笑了笑,把钩镰枪抛给曹虎,这才翻身下马。 一个状态,二人的境界高下,早已分的是清清楚楚了。 二人牵着马儿,四下看了看,这才叩响大门。 老远处的茅草屋顶上,一个倒挂着的侏儒环抱着双肩,悠闲看着二人进入宅院。 “偌大的宅院,竟然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不愧是陈无悔啊。”董庄说着,离开茅草屋顶,消失在巷子里。 第一百五十九章 简清 盐帮北域分舵,议事堂 陈无悔、曹虎,还有几个分舵的长老,面色看上去都不太好。 “什么,十哥,那段晓峰要收买您?”曹虎惊得掉了一地下巴。 “是啊,他给了我龙门长老的职务,还要把整个龙门整个北域的经营,都教给我呢。”陈无悔吹去茶盏里的茶沫子,吸溜了一口茶水,说道。 “这个段晓峰,堂堂的龙门大掌门,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挖墙角吗?”玄武堂堂主简清颇有些愤怒。 “龙门势力遍布天下,靠的就是兼并和打压,段晓峰盯着咱们盐帮的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陈无悔说。 “陈舵主,您拒绝了段晓峰的收买,并且搞得那两位长老下不来台,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吧?”另一位分舵长老赵洋担心道。 “哼,我陈无悔江湖上飘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怕他一个毛头小子段晓峰不成?” “十哥,您一定有办法的吧?”曹虎看向陈无悔。 “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咱们内地青州府的总舵,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一切还要靠咱们自己啊。”陈无悔叹道。 “啊呀,十哥吗就明说了吧,需要咱们兄弟们这么做。”曹虎再说也是少年心性,急起来终究火爆了些。 正在这时,纪信、燕六合、卓尔塔、孔亮四人推门进来了。 “陈师叔,曹师叔,各位前辈,纪信与几个兄弟,有礼了。”纪信带着三人向在座的几位抱拳。 “纪信,你们来了,快坐。来啊,添四套茶盏。”陈无悔招呼他们,完全把他们当做了自己人。 他们也不客气,规规矩矩的落了座。等几个下人放下茶盏沏好茶,大大方方端起茶盏,完全没有拘束的样子。 抿了一口茶水,纪信放下茶盏,看向陈无悔。 巧的是,陈无悔也在看着他,并且在向他挑眉示意。 纪信会意,点了点头,开了口: “陈师叔待我们兄弟几个,那真的是比我们的师父待我们还要亲啊,哥几个儿,你们说是不是啊。” “那没得说,这样的师叔,天下也寻不得几个。”卓尔塔附和道。 这家伙,明知道自己只是受了燕铁衣的两下指点,算不得燕铁衣的徒弟,却还是厚着脸皮。称下了陈无悔为师叔。 纪信心下好笑,却也不露声色,接着说道: “那咱们哥几个就没什么说的了,对咱们好的人,咱们要重重的报答才是,你们说,我纪信说的对也不对?” “纪信,你说的对,陈师叔待咱们可谓是比亲弟子都亲,咱们当然要重重的报答。”燕六合也附和道。 孔亮看了看三人,又看了看陈无悔,也知道是陈无悔可能有求于他们,又碍于他舵主的身份,在诸位长老面前,不好意思向他们这些晚辈开口了。 “你们说这些做什么?难道我陈无悔收留你们,就是图你们这些晚辈的报答吗?”陈无悔板着脸。 他必须把戏给演下去,不管演的好与不好。 “哎呀,陈师叔,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报答不报答的。”纪信等人也在陪他演下去。 陈无悔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看纪信,点了点头。 这小伙子,是个活络脑子。 觉得差不多了,陈无悔就开了口: “几位长老,还有简堂主,曹堂主,你们也看到了,不是陈某的滥用权职,提拔亲信。是这几个少年,提出要帮助我们的。” 几位长老也纷纷点点头,只有那个玄武堂堂主简清,闷头不语。 “陈舵主,您自任分舵主以来,把咱北域分舵搞得是红红火火的,这没得说。您还是说说,咱们怎么应对龙门的那两位长老吧。”辈分较老的赵洋开口了。 “好吧,话说到这里,我就说说我的意思。”陈无悔放下刚端起来的茶盏,接着说:“龙门的两位长老,我与曹堂主都会过了,他们是一文一武。文的是三长老乌头蟒,武的是七长老董海,这两个人联手在一起,很可怕的。” “陈舵主的意思是,我们这盐帮分舵只有被他们吞并的份儿了?”简清问。 “简堂主,你听我把话说完。这两个人虽然是攻守兼备,但他们之所以联合在一起,就是因为他们各有软肋,董海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他没有脑子,只是一介莽夫;乌头蟒虽然手段强,嘴皮子也厉害,却是武艺平平。若不然陈某这番单刀赴会,就没有可以挟持的鲁子敬了。所以他们两个人,是谁也离不开谁的。离开了对方,他们就无法对我们造成威胁。所以,段晓峰才会把他们两个搭档到一起,来对付咱们。”陈无悔分析了一番。 “陈舵主分析的有理,简清鲁莽了。”简清有些惭愧,忙地向陈无悔行了个剪拂礼。 陈无悔只是摆摆手,并没有在意,他接着说: “咱们盐帮在北域的分舵,大月氏汗国的金城是总部,姜汗国南中的青龙堂,赤乌氏汗国火城的朱雀堂,这两个堂口我就不多说了。咱们现在还在管理之内的堂口,只剩下永恒之火平城的玄武堂,还有浩特汗国盐城的白虎堂。盐城那里因为端木无涯的法令,现在一直都在排挤商人,我们倒是不用担心他们。只剩下永恒之火汗国平城的玄武堂了。如果说总部是一块大肥肉的话,玄武堂就是离肥肉最近的最肥的肥油,龙门那些人是不会放过的。我们只要防范总部与玄武堂,不让他们有可乘之机,他们自然是讨不到一丁点的好处的。好了,我来分配一下任务,简清堂主还有赵洋长老回到永恒之火汗国平城,管理那里的一切,我会派纪信还有燕六合二人协助你们的。只是从此之后,要小心龙门那些人了,一有情况,要立马向总部汇报。” “遵命!!”简清等人接了命令。 “陈师叔,我也要随纪信、燕六合兄弟前往。”孔亮突然开口了。 不只是陈无悔,就连纪信等人,都看着他,并且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兄弟,我们这可是去玩命的,你不会武功,还是留下来的好。”卓尔塔劝他。 “陈师叔刚才也说了,那龙门的三长老乌头蟒会武功吗?他不还是照样逼得我们这般?”孔亮说着,手中的核桃串珠把弄了两下······· 第一百六十章 白鹤拳 “陈师叔刚才也说了,那龙门的三长老乌头蟒会武功吗?他不还是照样逼得我们这般?”孔亮说着,手中的核桃串珠把弄了两下。 陈无悔以前并没有关注过这个颇有些书卷子气的少年,但是孔亮的一席话,却让他佩服起孔亮来。 “好啊,这后生有股子傲气,你就跟着纪信他们去吧,我相信你能帮得上简堂主的忙。”陈无悔点点头。 “如此,多谢陈舵主了。”孔亮向陈无悔抱拳。 这下,纪信、燕六合、孔亮都去了永恒之火汗国,卓尔塔可就不干了。 “陈师叔啊,卓尔塔说来还是永恒之火汗国的子民呢,我的三个好兄弟都去了,只留下我一人在此,这,这也不太好吧?”卓尔塔挠挠头,终于还是开了口。 可是,这家伙的拳头,分明攒的是紧紧的,就是开口的时候,他都是闭着眼,这两句话,也是从牙缝里崩出来的。 是的,生养他的地方,他没有一丝的对不住那片土地,可是那片土地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失望至极。 他对这片土地,已经没有感情了。 如果说感情的话,只剩下一个‘恨’字了。对赫连王府的恨,对赫连图鲁的恨······ 纪信一看卓尔塔情绪不对,连忙过来拉住了他。 “兄弟,咱们现在就那么几条枪,对付咱的敌人还不是时候,听咱的,早晚有一天,咱会让你亲手解决了你的杀父仇人,咱以你妹夫的身份,向你保证。”纪信拉住了卓尔塔,并附在卓尔塔的耳边,提醒卓尔塔道。 “我,我知道了。”卓尔塔大口喘着粗气,还是把拳头松开了。 纪信也松了口气,心道这一遭决不能让卓尔塔一起去了,卓尔塔心性不平,帮不上忙先不说,兴许会误了大事的。 卓尔塔这边也走向陈无悔,向陈无悔抱拳: “陈师叔,卓尔塔还有卓尔塔的关王刀留下来帮助你,给你当左膀右臂。” “好啊,我早就听纪信说,卓尔塔是你们兄弟几个里面武功最高的,一柄关王刀可以抗衡他们两条枪,有你在,我就更安心了。”陈无悔拍着卓尔塔的手,重重地点点头。 安排好纪信兄弟几个,陈无悔就开始分配帮中的事情了。 毕竟是这么多人的饭碗子,陈无悔不敢丝毫的大意。他尽量的做到面面俱到,所以絮叨了很多。 不知不觉,大家已经坐到了深夜,陈无悔这才拍了案子,宣布议事结束。 “好了,大家今天晚上好好的休息,明天一早,前往玄武堂的简堂主、赵长老、曹堂主,还有纪信等人,就快些赶回平城吧。“陈无悔站起身来,向大家一抱拳。 大家也抱拳回礼,这才起了身,离开议事堂。 “纪信,你等一下,听说你的枪法小有所成,但我观察你练习枪法的时候,有很多的路数不妥,明天咱们就要分开了,我再给你指点指点吧。”陈无悔叫住了纪信。 “好的,陈师叔,我回去拿我的铁枪。”纪信点点头。 “嗯,一会儿你到仓库里来吧,我在哪里等着你。”陈无悔说着,也离开了议事堂。 他当然知道,陈无悔不单单只是为了给他指导枪法,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情相告。其实他说回去拿兵器也是借口,但是,他明天就要启程了,他还想再看看乌日娜。 回到所居住的院子里,轻轻推开乌日娜房间的门,看来,乌日娜已经睡下了。 纪信颇有些失望,但只好轻轻带上门,随便在院子里的兵器架子上摸到一杆铁枪,又向仓库奔去。 老远的,陈无悔在夜下已经打了两趟拳。 纪信看去,不由得呆了。这哪里是打拳,这几乎是在翩翩起舞。 纪信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俊美的拳法。 只见陈无悔若一只白鹤,时而飞宿在梁间,时而昂首振翩,时而舞脚弄翼,时而引椽衔毛,时而伸颈觅食、时而缠脖栖息,姿态奇妙,潇洒飘逸,却又起伏有序,虚实分明,似柔非柔,劲力十足。 本来纪信就没打算打扰,看到陈无悔的拳法如此飘逸之后,他是不舍得打扰了。 陈无悔也注意到纪信来了,因此打完了这一趟拳,便收了势。 “陈师叔,我来了。”纪信打了招呼,提枪过去。 “嗯,坐吧。”陈无悔指了指一堆装满盐巴的麻袋子。 纪信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上面,这才向陈无悔开了口:“陈师叔,你刚才打的是什么拳法啊?姿势也太美了吧。” 陈无悔笑了笑,道出了三五句诗来:“古邑桃源,水秀山清;五里名镇,荟萃群英;白鹤神拳,应运降生!” “哦,原来是白鹤拳啊,怪不得我看陈师叔刚才打拳的时候,觉得是像一只白鹤呢!“纪信点点头,但觉得说话有些唐突,看向陈无悔。 陈无悔当然不会介意纪信的口无遮拦了,相反,这里除了纪信外,他是再没有可以说说话的人了。 “哈哈哈,这趟拳要是论杀伤力,可比不得你学的匡家崩牛拳,因为你的匡家崩牛拳,包括你师父的六合拳都属于是阳刚之类的拳法。但是白鹤拳不一样,它讲究阴阳共济,实进虚退,借势使力,无论是与阳刚的拳法搏斗,还是与阴柔的拳法纠缠,都让对手讨不到便宜。我也是靠着白鹤拳的拳势,才练就了这杆钩镰枪啊。”陈无悔说。 “原来如此!”纪信非常敬佩陈无悔的白鹤拳,因此双手合十,向着陈无悔一拜。 “你不用拘礼,我这趟拳法是打给你看的,但我并没有打算教给你,因为你的崩牛拳已经小有所成了,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不应该贪多,贪多嚼不烂的。我打给你看,是要你知道这趟拳的拳势,好让你的拳法更进一步。你刚才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拳势里有白鹤的影子,那就说明,你小子的造缔还是蛮不错的,难怪我五哥怎么都收了你做徒弟啊。”陈无悔摆摆手,并不理会纪信的拜礼。 “陈师叔抬举纪信了,纪信能得师父教诲,那不知道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这与纪信的愚钝资质是没有任何关系的。”纪信说。 陈无悔一愣,他也没有想到纪信会这么说,更没有想到纪信与燕铁衣的师徒感情会那么深啊。 且看陈无悔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然后开了口······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爱小爱? “陈师叔抬举纪信了,纪信能得师父教诲,那不知道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这与纪信的愚钝资质是没有任何关系的。”纪信说。 陈无悔一愣,他也没有想到纪信会这么说,更没有想到纪信与燕铁衣的师徒感情会那么深。 “嗯,甚好,甚好。”陈无悔点点头,拍了拍纪信的肩膀。 渐渐地,夜色深了些,纪信明天还要赶路,便不再饮酒,陈无悔索性烹了清茶来,与纪信对饮。 “纪信,我想离开盐帮,去投靠你的大师伯。”陈无悔向纪信透露了心思。 “陈师叔,其实您向纪信早说过的,共苦足矣,何必同甘!您的心中装着十三神枪太保诸位师叔伯,装着那帮老兄弟,他们有了难,您心系已久,早晚会前往的。只是您身为盐帮北域分舵舵主,现在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您不能离开。”纪信说出来陈无悔心中的话。 此时,他们心照不宣。因为他们的心中装着的,都是‘侠义’二字,完全没有一丝的私心。 “你说的都对,你是个能体谅人的,如果晚生二十年,我一定会结交你这般的兄弟。白天的时候,我这个当师叔的真的是要谢谢你啊。”陈无悔向纪信抱拳。 “陈师叔不必客气,师叔是为了“侠义“二字,能帮上师叔的忙,纪信很高兴了。不过纪信私底下有一个不情之请,纪信说出来了,不知道师叔会不会生气。”纪信挠挠头。 “哦?自打咱们相识以来,你小子可从来没有求过我这个长辈啊,说吧,也是大老爷们了,怎么扭扭捏捏的,我生气了还能咋地你?”陈无悔说。 “陈师叔,”纪信看着陈无悔,接着说道:“我希望您能收下乌日娜做您的弟子。” “你是说那个跟你好的胡人小丫头?是她想要拜在我门下,请你帮忙做说客的?”陈无悔乐了。 他以为纪信要他做什么事情呢,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儿啊。 “这倒没有,只是我看这白鹤拳,很,很适合女孩子学,所以,”纪信说着,看了看陈无悔的脸色,看到陈无悔没有生气,这才松了口气。 “你啊,有什么就说什么嘛!没错,这套拳法确实姿态优美,说起来啊,这白鹤拳的祖师爷方七娘,不也是女流之辈吗?但是这并不能说明白鹤拳没有杀伤力,要不然,我这一枪勾魂的名号,是你给我封的吗?”陈无悔打趣纪信。 “陈师叔,纪信没有那个意思。纪信明天一早,就要去平城了,又留下乌日娜一个人,她定然会烦闷的。就是希望您在闲暇的时候,胡乱教她两下子,学个防身,也让她解个闷子,这样就行了。”纪信连忙说。 由于解释的急了,说话都语无伦次的,不过陈无悔倒也没有怪罪什么,陈无悔是最讨厌拘礼的了。 “师叔答应你了就是,要是这小丫头资质可以的话,说不定我就收她做了关门弟子了呢。”陈无悔笑道。 “哎呀,那感情好,咱们是亲上加亲了,等您春秋高了,我与乌日娜给您尽孝。”纪信皮了一下。 “臭小子,八字还没一撇呢,巴不得我退出江湖啊?看枪~”陈无悔说着,提膝一脚撩起钩镰枪在手,歘歘歘~向纪信连搠三枪。 纪信忙提枪去拦,倒也跟得上陈无悔的路子。 二人就借着月光,在夜下开始了几个来来往往。 等到临散了,陈无悔又拉着纪信说些关怀的话。等纪信回到所居的院子里,已经是深夜,也不便再打扰乌日娜。 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行装,却发现几件洗的干干净净的衣物,都提前准备好了,码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上。 想来,是乌日娜做的吧。纪信的心中好像喝了蜜水一样,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把衣服一股脑地塞进包裹里,纪信又开始收拾武器。一杆铁枪,一柄惊虹剑,还有三把飞刀。 突然,纪信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奔出房间寻到马厩,找到自己之前乘骑的劣马,发现那东西还在,抚摸着它,纪信不由得笑了。 慕容王府某屋顶上,燕六合与柳青衿依偎着一堆琉璃瓦。 “衿儿,我就要走了。”燕六合抚摸着柳青衿额前被风吹的凌厉的刘海,轻声道。 “明天晚上,我还在这里等你。”柳青衿把小脑袋印在燕六合的肩头。 “我是说,我要离开金城一段时间。”燕六合说。 “你要去哪里?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我不想你离开我。”柳青衿的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傻丫头,难道我舍得离开你吗?我只是去平城,帮我师叔做些事情。等忙完了,就会回来找你的。”燕六合轻轻刮着柳青衿的小鼻梁子,笑了笑。 “你早些回来,你平安回来,要不然,我可饶不了你。”柳青衿抱住燕六合,把小脑袋埋在燕六合的怀里,久久不愿分开。 他们身下琉璃瓦下的房间里,正倚在案子旁打瞌睡的柳青衣,猛然惊醒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她要与她的心上人儿成亲了,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盖上红盖头要去上花轿了,却看到她的妹妹坐上了她的花轿,被她的心上人接走了。 “呼~,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柳青衣除了满额头的香汗,还有两行珍珠泪,打湿了脸庞,打湿了衣襟。 门被推开了,柳青衿一边哼着曲儿,一边整理着衣裙走了进来。 “青衿,这么晚了,你做什么去了?”柳青衣问她。 柳青衣当然知道,柳青衿出去是为了和燕六合幽会。和,和她的心上人儿幽会。 “姐姐,你,你还没有睡啊?”柳青衿好一个心虚。 她心虚,因为她不是傻子,她也早就看出来,她的姐姐对刚才她依偎的那个人儿有心思。 姐姐知道她柳青衿,她柳青衿当然也知道姐姐,都说姐妹连心嘛。 “我正在给母亲写信呢,唉,上次母亲来信,父亲大事败了,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呢?”柳青衣满是担心的神色。 她也是有意的,避开了关于那个人儿的话题。 “姐姐,你就不要再提我们那个父亲了,好好的日子放着不过,为什么要朝廷造反呢?母亲跟着他,不知道要遭受多少苦难了。”柳青衿也眉头紧皱。 “妹妹别瞎说,咱父亲是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如今朝廷昏聩,奸臣当道,整个大宗朝是民不聊生。咱们在江陵府时,你也看到了,百姓们过的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吃的简直连咱们家里的狗都不如。咱们父亲舍了小家,是为了更多的小家,这是大爱。有了千千万万的小家的,才有大家啊。”柳青衣说道。 “可,可我们的母亲有什么错?她为了嫁给父亲,从北域不远万里的跟着他,始终的忠贞不渝,换来的呢?”柳青衿反驳。 “难道因为母亲一人,就要父亲放弃拯救那千千万万的人吗?”柳青衣问她。 这一问,倒是有没有把柳青衿问住?我们下个章节再说。 第一百六十二章 送别 “可,可我们的母亲有什么错?她为了嫁给父亲,从北域不远万里的跟着他,始终的忠贞不渝,换来的呢?”柳青衿反驳。 “难道因为母亲一人,就要父亲放弃拯救那千千万万的人吗?”柳青衣问她。 “父亲连母亲一个人,他的结发妻子都不能好好的对待,又怎么谈得上拯救千千万万的人?”柳青衿气鼓鼓地反问。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们的父亲的选择,是有他的道理与无奈的。父亲虽然心系百姓,难道就不爱母亲吗?”柳青衣道。 “他,他一定爱,因为母亲都那么爱他了,他一定也爱母亲的。”柳青衿道。 两姐妹不约而同的,又想起了同一个男子。 那是个身材消瘦的男子,愿意为了她们拼命的男子。 她们都是爱那个男子的,并且一个比一个爱的深。 可那个男子呢?那个男子的心里,却只能容下她们之间的一个人吧? 而,那个男子心中容下的,又会是她柳青衣吗? 刚才的梦境,真的是太恐怖了。 柳青衣的心,就像掉在地上的汝窑瓷,碎的很清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朦朦亮的,纪信三人就静悄悄的出了院子。 “纪信,你不与乌日娜再打个招呼了吗?”卓尔塔出来送他们三个。 “兄弟啊,乌日娜睡的正香呢,我不忍心叫醒她,你替我给她道个别吧。”纪信一抱拳。 “好说,到了那边,你们也多加小心,除了龙门的人外,赫连家的尤其是赫连图鲁,特别是要提防的。”卓尔塔也抱拳还礼。 “哈哈哈,兄弟你多虑了,赫连图鲁还有咱们上回遇到的那个莫日根,他们现在正跟着大将军白木远征赤乌氏汗国,远远在火城呢。”纪信摇摇头。 “希望如此吧,总之,你们平安回来,尤其是你,我妹妹的个性我知道,她既然认定了你,就非你不嫁的。”卓尔塔正色道。 “我们又不是去上战场。”纪信笑了笑,缓和气氛。 “真要是到了战场,你的武功咱知道,咱不担心你的。江湖上那些勾心斗角,明里暗里的,唉~”卓尔塔叹了口气。 “没什么,不是还有咱小师叔的嘛。另外,简堂主、赵长老也在,咱们也就是出出力气,帮着扛两天大包而已,放心吧兄弟。”燕六合也开了口,打趣着,要卓尔塔放心。 卓尔塔看看燕六合,一想起他三五招就卸掉了自己手中的关王刀,心下倒也宽了。也不再说什么,目送着三人出了院子。因为怕自己再伤感,或是一激动跟着三位兄弟去平城,就没再去送。 后门,这里紧紧挨着一片小巷子,不熟悉这里的人,进入其中就像进入迷宫一样,晕头转向的。迷宫的另一头,就是相邻北城门的集市了。 后门的门口,陈无悔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们,不仅仅是为了尽师徒之情,别忘了除了纪信三人外,还有玄武堂堂主简清、盐帮长老赵洋这样与自己辈分相仿的老人,无论如此,陈无悔作为分舵主,都是要来相送的。 “小虎子,这几个后生就交给你了,你带着他们,好生的帮助简清堂主度过难关,咱们能不能挺过去,就看咱们自己的了。还有,你到了平城,少喝点酒,喝酒伤身体的。”陈无悔临行前嘱咐曹虎道。 “十哥,您放心吧,小虎子虽然平时贪杯了些,可也知道孰轻孰重,我自现在开始,不与十哥再相聚,绝不沾一滴酒。”曹虎保证道。 陈无悔拍了拍曹虎的肩膀,然后看向简清、赵洋两人: “两位兄弟,陈某知道,自陈某坐上这舵主之位后,你们就心生不服,觉得陈某不够资格。其实这舵主之位,陈某早就有意让出去了,陈某混迹江湖了二三十年,名声没闯出了,倒是见惯了大起大落,早已心生退隐之意。我们盐帮北域的分舵姜汗国纵横的那个年代就有了,如今也有三百余年,陈某不能把盐帮的生意砸在陈某的手里。现在这个关系到我们盐帮命运的节骨眼上,陈某不得不斗胆厚着脸皮了。” 这段话,就是对简清、赵洋两人说的,也是警告他们,他陈无悔不是好惹的,你们都最好老实点,要不然,后果自负。 简清、赵洋一听陈无悔这番话,吓得皆颤颤巍巍,单膝跪倒在地。 “陈舵主说哪里话?自您上任以来,虽然几经波折,咱们分舵的生意不知道红火了多少倍,您的功劳我们都看着眼里呢?我们自知本事低微,岂敢窥越您的位置?”简清说着话,脑门子已经溢出了一层的冷汗。 “两位兄弟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陈某没有说你们不是的意思,陈某刚才的话皆是出自赤诚之心,可都是肺腑之言啊。”陈无悔赶紧将二人扶起来,并且有意无意看向了纪信。 纪信一直都在观察陈无悔的治下手段,两人四目相对,竟然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 胡萝卜与大棒子,从来都是一起用的,用的好了,无论是御下,还是奉上,都是无往不利的法宝。 但前提,你的胡萝卜要足够美味,你的大棒子,要足够威严。 临行前的时候,陈无悔拉着简清的手,还在为了纪信三人做嘱托: “陈某就送各位到这里了,简堂主,说是让这些小子帮你的忙,其实陈某的意思您也清楚,无非就是让这些小子历练历练,到了那边您多费心,陈某先行谢过了。” “陈舵主说哪里话?您的小辈,那不就是我简清的小辈嘛!!再说了,他们几个的本事,那是有目共睹的。正好,犬子简龙比他们小几岁,颇有些心高气傲了。这次回去啊,也让犬子知道知道,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简清客气道。 送到巷子口,陈无悔就不再送了。纪信一干人牵着马儿进入北区集市,向北城门赶去。 北城门口附近,纪信等人正在接受执勤士兵的检查。 “糖堆儿咯卖~”一个卖糖葫芦的的胡人老头儿看到纪信一行人,悄悄躲去一个角落,从怀中取出一只鸽子,将写好的小纸条放入信笼子装好,一伸手放飞在苍穹。 鸽子扑棱棱几下翅膀,消失不见了。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车店城寨子 金城外,一处湖畔上,两个中老年人正在晨钓。一只鸽子,扑棱棱的落下来,落到其中一人的肩膀上。 可是那老者连动都没动,继续盯着芦苇漂浮儿。漂浮儿轻轻的动,但不知道是晨风刮动的,还是贪嘴的鱼儿上了钩儿。 突然,那芦苇漂浮猛地向下坠,越坠频率越快。老者嘴角一动,竹竿刷的扬起。嚯~竟然是一尾五斤有余的鲤鱼。 “三长老,您这钓的可是鱼儿精啊。”董海夸道。 “呵呵呵呵,董长老啊,你太心浮气躁了,这样是办不成大事的。”乌头蟒将这尾鲤鱼放到快要溢出来的木桶里,又看了看董海木桶里的三寸小鱼儿,呵呵一笑。 董海咧咧嘴,他当然是没有一点的心思了,他的心思都放在对付盐帮的事务上,哪里能放在之湖中的几条鱼儿身上呢? 比如此刻,自打鸽子落在乌头蟒的肩膀上后,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直到钓竿拉起,钓钩上的鱼饵都没了,这又能怪谁呢? 乌头蟒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当下也放下钓竿,抓住肩膀上的鸽子,打开鸽子脚上的信笼子,把小纸条取出来。 打开来看,乌头蟒便露出了笑容。 “三长老,什么情况?”董海问。 “你自己看。”乌头蟒把小纸条交给了他。 董海接过纸条,却是一脸的天真蓝。 他不识字······ 他恭恭敬敬,又把纸条还给了乌头蟒,并且满是惭愧。 “他们的人出城了,从北城门出来的,剩下的事情,不识字的七长老可比识字的三长老能派上用场,董长老您说呢?”乌头蟒说。 “北城门外七十里处有一城寨子,名叫大车店城寨,寨主是咱们自己人的,我会派我的弟子董庄亲自做的。”董海脑子一转,说出了个他自己都得意的注意,脸上的皱纹都乐开了花儿。 ······ 北城门下,纪信一行人接受了执勤士兵检查,出了城。 出了城之后,纪信、燕六合、孔亮,三人才上了马。 这一行人里啊,就他们三人,没有金城的马牌,所以出了巷子后,因为他们三人,他们一路上都是牵着马儿的。 这可遭了多少罪哦,也浪费了不少时间。 “该死的,下次再来金城,怎么着也要办个马牌子来,城里不让骑马?北域这么多的城市,也就金城是这个规矩了吧?”纪信吐槽。 “金城是大城市,不必北域的其他城市的,因为这个规定,金城少了多少乱子,估计那位慕容可汗最清楚了。”孔亮拨弄着核桃串珠,喃喃道。 纪信听了,也向孔亮竖起大拇指来。 “哈哈哈,这位小兄弟说的有几分道理啊,不过金城的官家并不傻,知道马匹牲畜的重要性,他们不禁自己人,还有生意人的,这马牌啊,也没有那么难搞到。老夫与四王子慕容子昂有些交情,下次再回金城啊,老夫亲自为你寻上一枚便是了。”简清笑道。 “哎呀,那可有劳简堂主了。”纪信忙抱拳答谢,忽然想到简清是胡人,又双手合十,向他稽首一拜。 这是纪信故意装出来的,纪信曾在慕容子昂的眼皮子底下,将花模斥挑落马下,他焉能不知道慕容子昂这号人物呢? 其实啊,纪信就是没有马牌,也照样敢骑马驰骋在金城的大街上,因为他有东方无南给的令牌,这东西,当然比马牌什么的好用多了。 可纪信不愿与慕容家的过于交际,因为他早在还没有到北漠的时候,就听说过慕容家的家主也就是大月氏可汗慕容戕的残忍手段,他也以为慕容戕就是一个祸国祸民的暴君。对于暴君,纪信觉得这是一个国家的不幸,因此打心眼里是不齿的。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经行了半日,虽然已经入了深秋,晌午十分也该有些凉意了,可这是在北域,天气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的。 今儿这晌午,就是赤日炎炎似火烧。 “这是什么鬼天气啊,热死了。”纪信早已被汗水打湿透了衣衫。 “再坚持坚持,前面不远处就是大车店城寨了,我第一次拜访简堂主,回来的时候经过那里,那里的炸羊腿肉,啧啧啧,我现在想想都馋了。咱们到那里吃点东西,歇歇脚,等过去了这阵子火辣,再接着赶路。”曹虎也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只有简清还有赵洋两位年长的,他们倒是拿天空上那轮大火球不存在一样,他们见得多了,比这更恶劣的,也见得多,所以也就见怪不怪的。 人呐,任何时候的年长,都不会是虚长的,时光就是再虚度,可毕竟是经历了那么多。 就算他多活的那些年是竹篮子打水,他也不会一场空,君不见,他的竹篮子在打水的过程中,洗的铮亮铮亮的啊。 因此,纪信几人包括曹虎,都向简清、赵洋二人投来敬佩的目光。 前方,大车店城寨,所谓城寨子,就是大一点的寨子、镇落,却还不能称得上是城市,所以称之为城寨子。 大车店城寨子这里也是大月氏汗国有名的城寨子了。它的名字由来,道也是一个故事,故事的主角,就是慕容家的祖上,主角的名字,早已经泯灭在历史的洪流里,胡人这里的传承没有汉人那般完善,估计就连慕容家的人,都叫不出那个祖上的名字了吧?但是还好,主角有个老羊皮的称号留下来,让我们还知道有这么个人。 这个被称作老羊皮的主角,就是慕容家的第一代家主,也就是带领大月氏部落重新建立大月氏汗国的主角。他与这个叫大车店城寨的地方,有什么渊源呢? 原来啊,当时这里还属于是姜汗国的领地。老羊皮当年只是一个替姜贵族放羊的,后来,老羊皮遇到十几个赶车的大汉,他们就要赶了好长时间的路,就要饿死了。老羊皮为了救他们,杀了他所看管的五只羊让他们填饱肚子,又怕贵族把他打死,这才与那十几个大汉靠着五头羊的五张羊皮起家,干脆反了。 大车店寨是他们拿下的第一个落脚点,当时这里还不是寨子,只是一个小村庄,他们来到这里之后,才算是有了大车店城寨。 物转星移,沧海桑田,如今,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谁能想到的,当年那个靠着五张羊皮起家的牧童,他的后人竟然成了这片土地的统治者呢? 而老羊皮曾经拿下的第一个落脚点,到了现在,两百年了吧?现在却依旧是一个城寨。 城寨里,寨主章温正捋着大腮络胡须,对城寨里唯一的大车店客栈里的掌柜严山交代着什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怎么不去抢啊? 自打进了大车店城寨子,孔亮就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这感觉,在去年吧,去年的浩特汗国,去青海城的路旁野店里,孔亮有过一次。 可那次的感觉与这次的感觉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太强烈了!! “纪信,我总感觉这里不对劲,咱们千万要小心了才是。”孔亮打马靠近纪信,附在纪信的耳旁,悄声道。 纪信一听孔亮这么说,也当下谨慎起来。他当然还记得上一次蒙古包搭建的野店里,要不是孔亮察觉到了什么,或许他们早就玩完了。 “兄弟的察觉向来是有原因的,我相信你,你来,把这个拿着。”纪信将一物什悄悄交给了孔亮。 “我见过你把玩它,可是我,我不会用啊。”孔亮拿着那物什,把他藏在大袖中,焦急的看着纪信。 “很简单的,你只要这样,就可以了。”纪信给他比划着。 正比划着呢,突然听到曹虎的一声喊:“纪信,孔亮,你们快来啊,大日头底下,你们晒暖子呢!!” 老远的,大车店客栈门口,曹虎等他们二人等的不耐烦了,就喊他们。 “孔亮,你记下了吗?”纪信问。 “记下了,不过还是希望是我多心了,这东西,可真狠啊。”孔亮摇摇头。 纪信笑了笑,眯了眯剑眉下那一双虎目。 这是孔亮第一次看到纪信眯眼睛,孔亮好像从纪信这个表情中,读到了什么,比如,就连纪信也不清楚的,野心。 二人打马,靠近了客栈。 将马儿拴在马桩子上,喂了水草,众人进入客栈。 说是客栈,真是抬举了,店面很小,并且破破落落的,也就是大车店。 不过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了,再说这一行人,谁没过过苦日子? 众人被毒辣的太阳烤的实在是受不得,也没再讲究,贷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客房,也没有要饭食,只是要些茶水,众人解了渴,自歇了。 不过纪信与燕六合早已商量了,二人轮流着歇息,以防止不测。 好在是虚惊一场,众人歇过了热,就要出客栈,再度出发了。 这时,客栈的店小二哥儿就来收算房钱。 “几位,你们住的可是大车店城寨最好的客房,需要支付三十枚银币,再加上茶水、还有我们这小下人的小费,总共是五十枚银币,快些付了账吧。”七八个虎背熊腰的店小二哥儿,环抱着膀子,前来“收取房费”。 纪信咧了咧嘴,该来的,终归是来了。 旁边的燕六合是个多火爆的性子?一听住这么个破房子,还要五十枚银币,好家伙,那火气“腾”的一下子就起来了。 “五十枚银币,你们这些畜生怎么不去抢!”燕六合向前一步,歪着脑袋,杀气腾腾地看着那些店小二。 这家伙好歹也是沙场之上驰骋过的,见过的血,比他们喝过的水都要多,他们哪里受的这般眼神,带着杀气的眼神把他们纷纷逼退了三分。 但是一想到他们好几个人呢,个个壮的像牛犊子一样。面前这个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崽子,干瘦干瘦的,能有什么能耐?当下又提起了气。 “这是我们掌柜的定下来的,我们管不着,我们只负责收房钱。你们要么乖乖的拿出房钱来,要么,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带头的店小二哥儿虽然提了气,但明显语气没有前番那样,理直气壮的了。 燕六合莫名的想笑,他回头看看纪信,纪信也在憋着笑,看看曹虎,曹虎把身子别过去,估计是已经忍不住了吧。 简清、赵洋两人倒是面不改色的,就像是眼前的事情没有看到似的,自然不必再表。 燕六合又看向孔亮,这家伙眉头紧皱,手中的核桃串珠也是不停的拨动,明显很是焦虑。 按说不应该啊,孔亮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武功,这几个小蟊贼,还是三两下子的事情? 孔亮焦虑什么呢? 先撇开孔亮的焦虑,燕六合是管不得了。 他已经展开双拳,运起六合拳的拳势。 “反了你了,竟然还敢动手!”带头的仗着自己有把子腱子肉,第一个冲了上去。 ······ 燕六合甩了甩手,看着躺在地上一片哀嚎的家伙,恶心的皱了皱眉。 “你去,叫你们掌柜的来。”曹虎站出来,指了指刚才带头的店小二哥儿。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这个出头鸟虽然没有挨枪子,但是沙包大的拳头挨的不少,两个眼泡子肿的黑紫黑紫的。 “听到了吗,快滚~”燕六合伸膝就是一脚。 “是是~”店小二儿一听,如获了大赦,屁颠屁颠或者说一瘸一拐的,奔出去了。 不多大会儿,只听得一声木桶被踢开的声音,大车店客栈掌柜的严山身后跟着二十来个壮汉子,一脸凶神恶煞向这里走来。 严山手中,是柄鬼头大刀。 “哪位朋友到此,也不通个名号,不知道我大车店客栈的规矩吗?”严山手中鬼头大刀一晃,可能是因为生气,眼珠子血红血红的。 燕六合又想要动手,却被纪信拦了下来。 “你歇着吧,喘口气,让我来。”纪信拍了拍燕六合的肩膀。 “好,你小心些,他的刀片子可不比这些杂碎。”燕六合退下。 严山看到纪信向他们走来,见是个毛头小子,捏着鼻子便招呼他: “让你的长辈来说话。” “我的长辈是长辈辈分相同的长辈才有资格请的,你觉得你这个掌柜的,够资格吗?”纪信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纪信一番讽刺,不仅仅是曹虎,就连简清、赵洋二位年纪长的,也不由得刮目相看起来,暗叹孺子可教。 那掌柜的见一个毛头小子都敢讽刺他,当下挂不住了。 手中的鬼头大刀向纪信横切而来。 纪信一看他的动作,就看出来这也算是个练家子,当下运起崩牛拳的拳势,一拳头崩了过去。 以拳头硬抗兵器,纪信从来没有试过,但是他知道自打开始练习这趟崩牛拳后,自己拳头力量越来越大。 这鬼头大刀,也不过就是寻常白铁所打造,其实就是陨铁打造的,纪信也没有放在眼里,因为纪信也不是真的就去硬抗鬼头大刀的刀刃,只是硬抗鬼头大刀罢了。他毕竟是凡人,这是两个概念。 鬼头大刀砍向纪信,纪信的拳头也抡出去了。 只听‘咔嚓’~一声,整个客栈都陷入了死寂······ 第一百六十五章 温 鬼头大刀砍向纪信,纪信的拳头也抡出去了。 光是听两者的破空之声,很明显的,鬼头大刀的速度根本比不上纪信拳头的速度。 咔嚓~ 这,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并且是腕骨断裂的声音。 当然了,这不太像是纪信的,因为, 紧接着,就是是鬼头大刀落地;再紧接着,严山杀猪般的嚎叫响起。 纪信还站着,好端端的站着,一点的事情都没有。怎么能是纪信的手腕子被“咔嚓”了呢! 而那个严山呢?他已经倒在地上一脸扭曲,握着断裂的手腕哼唧了。 胜负,也自然已经见了分晓。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你们,你们这些饭桶,我养你们是做什么吃的?都给我上啊,解决不了他们,你们哪里来的工钱!!”严山见欺负不过,连忙招呼身后的汉子们。 纪信没想到这个严山竟然如此无耻,气急之下,捡起鬼头大刀,就要一刀砍了严山的脑袋,然后再杀出一条血路来。 要不然怎么说是马背上的战斗民族呢!那些马背上的汉子看纪信捡起刀来,也纷纷跃跃欲试。 眼看着血战一触即发,却听得外头嘈杂,很快的,十几个身披金甲的士兵赶了来。 “都给我住手!!” 章泽走来,亮出令牌,证明自己小队长的身份: “发什么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在这里聚众斗殴?有什么仇,不能在擂台上摆平吗?你,先把手中的凶器放下。” 纪信一看是地方管事的官家来了,还指着自己,当下也老老实实的,把鬼头大刀扔在地上。 “队长大人明鉴,我们是过往的客人,只是在他们店里歇息了一晌午,他们就要收我们五十枚银币。您给评评理,这不是黑店吗?这不是明抢吗?”纪信不卑不亢,向章泽说明了情况。 章泽看向严山:“是这样吗?我记得你上次进大牢,就是因为同样的事情吧?” “大人,小的经过您与寨主大人的教诲,已经改了,我现在做的是本分生意,怎么能干那种事情呢。你看看,我都被他们打伤了,难道这也是假的,哎呦哎呦~”严山说着,又哼唧起来。 “起来,别哼唧了。”章泽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三两下接上他的手腕。 不过因为是骨头伤了,他的手还是不能活动。章泽皱着眉,一边心道这汉子好力道,一边撕下严山衣服上的布条,给他把右胳膊固定在胸前。 “大人,他们可都是汉人,汉人说的话您也信吗?”这掌柜的还是有些不依不饶起来。 “汉人怎么了?汉人也是人,咱们大月氏汗国的繁荣,不都是那些内地的汉人带来的?本队长现在不管你们是汉人还是本地人,只要在大车店城寨子,在本队长管制的时候犯了事,那就要按照大车店城寨子还有本队长的规矩来。”章泽义正言辞道。 “大人,我们本来就没有错,请您明鉴。”纪信依旧是那句话。 “你住嘴,这家店就是再怎么不对,你也不该在这里打伤他,甚至还持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你是要杀了他吗?咱大车店城寨子里那不是不让决斗,你们要是都不服,上擂台啊?本队长腰间这杆朴刀,亲自为你们裁判。”章泽对纪信很是不感冒,甚至有点反感,他总觉得纪信是那种仗着会两下子就到处逞凶欺负人的江湖人。 那严山不知道为什么,有了焦急的神色,他不动声色地往门口瞄了一眼,一个小厮会意,趁着乱,猫出客栈去了。 ······ 大车店客栈门口,章泽带着闹事的一大帮子人,走出客栈。 本来,纪信一行人是没有错,毕竟客栈掌柜的贪婪在先,可终究纪信与燕六合动手打伤的人,两方几番争执不下,章泽索性把所有闹事的人等都抓起来了。 可刚出了客栈的门,他就被叫住: “章泽队长,你来一下。” 章泽一看,原来是提拔他的表哥章温。 这让章泽的眉头轻皱了一下。 “大哥,我正在执行公务呢。”章泽虽然对章温的为人不感冒,可毕竟章温是他的表哥,他的上级,也是章温提拔了他,他怎么也要打个招呼。 “表弟,你今天必须的给我通融一下,这些汉人我认识,他们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我们这小城寨子惹不起的。”章温附在章泽的耳旁悄声道。 “原来如此,大哥有心了,小弟还以为大哥要给这位掌柜的说情呢,小弟可知道这客栈的掌柜的没少孝敬您。”章泽毫不留情地打他的脸。 “表弟说笑了。”章温好像真的被他打了耳刮子似的,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好歹这样的人呐,大抵都是脸皮子厚上七八层的,倒也无妨。 纪信等人本来就没有错,又在章温的插手下,章泽也买表哥的面子,不得不当场释放了。 倒是那严山还有一帮子打手,章温不好开口,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章泽押去监牢。 “多谢大人出手相救,不知大人姓名?”简清作为这一行人最有声望的,这种场合,也只好站了出来。 “我是章温,是小寨的寨主。”章温道。 “原来是章寨主,有礼了!”简清抱拳行礼。 “不敢当,章温曾在平城时,与简堂主有一面之缘,今日能在小寨再遇,是章温三生有幸。不过一场虚惊,大水差点冲了龙王庙,让章温深感不安啊。”章温连忙还礼,并且向众人连鞠三躬。 “章寨主言重了,莫说贵寨管理有方,就是那大梁府的宫殿之上,也说不定有那么一两只老鼠呢。”简清将他扶起。 “啊呀,莫要这么说。章温还未尽地主之谊,就让贵客受了惊吓,这是章温的不是,章温斗胆请诸位移步鄙府,章温要亲自烹茶,为诸位压惊。”章温低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伸手还不大打笑脸人呢,众人看章温如此的客气,也不好拂了他意思,只好收拾行装,牵了马,跟着章温去了章府。 孔亮拨弄着核桃串珠,看起来面无表情,其实脑子里正在嗡嗡的转。 可能是章温掩饰的太好了,孔亮从章温的身上,看不到一点的敌意。 然而,章温的姿态低的让孔亮心里发毛。 这一定有问题!! 第一百六十六章 单驱受封姜王 北姜城,现在不叫北姜城了,更了名,唤做姜王城 姜汗国,还是那个姜汗国,但是姜可汗,从此之后,就只剩下一个。 不是南边的姜可汗,也不是北面的姜可汗,而是南姜单家家主单驱。 他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所以把王冠戴在头顶的样子,要比穆伐好看的多。 虽然同样是姜可汗亲自把王冠双手奉上,并为他们二人戴正。但是胜利者的姿态相较于失败者,那是天壤地别的。 此刻,单驱就站在天上。 这天,也是姜汗国的天。 大姜山的崖顶,单驱将在这里,接受腾格里的授封。 山下,三柄白色的苏鲁锭向崖顶缓缓移动。 单驱当然都看在眼中了。 “大月氏汗国亲使到~”慕容子昂作为大月氏汗国的亲使,举着一杆查干苏鲁锭,上挂金色图腾旗帜,老远的就被单万所迎着了。 “快,奏乐相迎,记得把号角低一点!!”单万紧张的不得了。 姜汗国现在是大月氏汗国的附属国,效忠于大月氏汗国,这是礼数。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而今的姜汗国呢?腾格里向来遵循的,是物极必反。 盛极必衰,衰极必胜。 “永恒之火汗国亲使到~”赫连广也举着代表永恒之火汗国的查干苏鲁锭,红色的赤乌图腾非常耀眼,他带着使团上了崖顶。 永恒之火汗国虽然一向的强盛,算是有头有脸的汗国了,可现在正在对赤乌氏汗国用兵,因此不受其他汗国的待见。 甚至单家没有人会想到,永恒之火汗国会派人来祝贺。 赫连广当然没有慕容子昂的待遇,毕竟慕容子昂所代表的,是北域最强大的汗国。 不过,他也受到了隆重的迎接。 “浩特汗国亲使到~”端木青的手中,是一柄挂着白色图腾旗帜的查干苏鲁锭,他的身后,令狐宣紧紧跟着他。 浩特汗国在端木崖在位时期是穷兵黩武,但那个时候虽然是外强中干,但十几万大军在哪儿摆着,各大汗国一想起这块包着肥肉的硬骨头,都要先掂量自己,对其只能敬而远之。 可现在倒好了,端木无涯一掌了大权,一切都以端木家的做考虑,整个浩特汗国被他搞得的乌烟瘴气的。 再加上南北姜统一,赤乌氏汗国也在消逝的路上。北域突如其来的大洗牌,使浩特汗国在北域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没有强硬的后台,他们这支使团,几乎被姜汗国冷落掉。 崖顶,单驱看着各大汗国都来称贺,他既然有种万国来朝的感觉。 这种感觉,也滋长了他本来就够野的心。 放眼望去,身着新式乌漆盔甲的姜汗国士兵罗列在大姜山各处,真真正正的是乌央乌央的,根本根本望不到边。 这,就是他的资本了,最大的资本。 突然,他想起了一个人。 “大伯父,孤怎么没有看到匡平将军啊?”单驱问身旁的单恭。 “他已经带着本部兵马,还有您赏赐给他的战俘,南下大契朝辽阳府了,现在,估摸着已经没入大漠了吧。”单恭答道。 “什么?走了?他怎么也不与孤告个别啊。”单驱除了生气匡平的不懂规矩之外,还有的,竟然是惋惜。 是啊,没有匡家军,他或许也能饮马北姜,一统南北,可付出的代价,那不是一两个算盘能算得清楚的。 那一万多的战俘全部交给了匡平,他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他虽然是个玩弄权谋的,但他还有三分江湖气,他许诺过的,他还是做到了的。 因为北域,本来就是江湖,而每一个人,每一个身在其中的人,都是江湖人。 也包括他,新的姜可汗。 “报,大契朝的使者送来贺礼。”迎接的将领前来汇报,他的表情很不好看。 “哦哈哈哈,连内地的大契朝国都知道我姜汗国的大事了吗?”单驱更加得意了。 “可,可是,可汗,他们他们,”那将领结结巴巴的,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回事?说。”单驱的表情也被变了。 尘土大动,一彪军马轰隆隆地卷上山崖。 一阵的战马嘶鸣声,两杆大旗卷开。 一杆是黑色镶黄旗,上书大契朝的国号:大契;第二杆是黑色镶蓝旗,上书一位亲王的名字:“萧不何”。 两杆大旗下,是一身披金甲的中年将军,自带着一股子贵气。 他的身旁,除了他的亲兵外,还有一个背负着剑器的老者,煞气凌人,格外醒目。 不过这老者,好像每每隔一会儿,就会咳嗽那么两三声。 “大契朝国使臣萧不何,奉吾皇御命,代吾皇恭祝姜汗国新汗莅位,愿姜可汗万寿无疆!!”萧不何在马上一抱拳,然后取出圣旨卷轴,缓缓打开。 北域六部落汗国,哦,现在是五部落汗国了,他们虽然各自为政,可就是名义上来说,到底还是大契朝的附庸国,至少他们加在一起,也不是大契朝的对手。何况一个姜汗国呢?更是得罪不起大契朝的。 单驱连忙从崖顶最高处下来,单膝跪倒在萧不何的马下。 他的身后,是那些臣子,还有将领。 “资原姜可汗姜氏一族,历经数待,百姓仍苦不堪言,易子而食者遍布所治,朕受腾格里所封天可汗,闻之,甚痛,恨不能亲御天军救百姓于水火。资姜汗国令尹单驱,力兴正义之师,攘除奸凶,扶大厦之将倾,使大契朝北域姜汗国子民重归于安居乐业,实属大贤大能。又单驱受腾格里旨意,受姜可汗位,执新哈喇、查干苏鲁锭,朕甚悦,特封单驱为大契朝姜王,单恭为大契朝姜汗国大统领将军,提领北域东所有兵马,世世代代永震大契朝北域之东。封命即可生效,不得有误,钦此。”萧不何将圣旨卷轴卷起来,让身旁的亲兵吴平呈过去。 “臣单驱,接旨。”单驱规规矩矩接过吴平呈来的圣旨卷轴,方才缓缓起身,向吴平点头答谢,然后看向萧不何。 他露出一抹笑意来,这笑意,是老朋友之间的。 “单兄,哦不,姜可汗,恭喜啊,你这也算是做了皇帝了。”萧不何抱拳,向单驱祝贺。 “王爷说笑了,单驱不过是小国之主,全仰仗我大契朝君恩浩荡。”单驱还礼。 “哈哈哈,你继续,今天是你的大日子,你才是主角。不过晚上,兄弟这里可备了好酒。”萧不何指了指腰间的酒葫芦。 这家伙,一身的华贵绸缎蟒袍子,玉带上也是金光璀璨,谁成想挂着这么一个老大的酒葫芦。 单驱看着那大酒葫芦,仿佛又想到了当年少年。 当年少年,这大葫芦酒啊,他们两个对饮,可要喝上个三五葫芦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热心肠的东道主 监牢里,章泽亲手把铁链子锁在牢门上。 “队长大人,队长大人,咱们怎么说也是乡里乡亲的,您就那么袒护外人吗?”那个掌柜的还在咆哮。 章泽停下脚步,眉头也皱起来了。 手中,一截马鞭子刷的一下抽出来,透过牢门“啪”的,抽在那掌柜的脸色。 “哎呀~”掌柜的冷不防挨这么一家伙,那泪水飚的~ “你们最好老实点,要不然,爷的马鞭子不仅能打人,还能杀人呢!!”章泽鞭指着一干杂碎,恐吓道。 出了气,一转身走出牢房,章泽就摸出了随身携带的酒葫芦,干巴着喝起了闷酒。 他闷吗?他当然闷,他有一身的好武艺,本该效命疆场,博他一身功名来。却因为得罪了慕容家三王子麾下一个千户长,而从此再无升职的可能。 一气之下,只好回到老家,做怎么一个不死不活的治安小队长。 “牛气什么啊,不就是仗着他的表哥嘛!” “什么东西,掌柜的不必理他~” 牢房里传来的声音,让他更烦闷了,但是他并没有再去教训那些杂碎。 他不屑,另外,那些杂碎说的,好像也没什么错······ 章府 “到了到了,这里就是鄙府了,简堂主请,还有诸位江湖上的朋友,请稍后,章温这就叫门!”章温说着,小跑了去叩门。 “管家,管家,快开门了,有贵客造访!”章温便叩门边喊道。 没多大会儿,听得府里有人回了一声:“来咯~”。紧接着,是向府门靠近的脚步声,然后是开门的声音。 想来,这人就是管家了。 门开了,大家看到一双鞋子,却看不到开门的人。 原来啊,这开门的管家是个汉人侏儒,孩童般的五短身材,却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再加上好像不太灵便的腿脚,看起来格外滑稽。 “你,你怎么这么慢?”章温似乎很生气。 “主子,咱这条腿不是因为昨天被狗咬了嘛,还没缓过来呢!”管家哭诉。 “你的年龄也大了,是该好好享福了,且下去吧,从明天起,让你的儿子接你的班。对了,安排灶火上做些硬菜,把地窖里那些好酒也起出来,我要招待客人。”章温摆摆手,让他去了。 管家领了命,一瘸一拐的,走了。 孔亮看着那汉人侏儒管家离去,手中的核桃串珠停止了拨动,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眉宇之间还是略微皱了一下。 他看向纪信,纪信也在看着他。 原来纪信一直警觉着,也发现了不对劲。 可是自打章温迎他们以来,就没有露出任何的马脚。 两个人也只好继续的不露声色,想要看看这章温究竟要搞什么鬼。 “想不到章寨主也是个体谅下人的主子呢。”曹虎笑道。 “唉,那也是个命苦的。有七八年了吧,大契朝吞并塞北十五州的那年,他就成为了被买卖的奴隶,因为又老又不中用,他的标价是三个铜钱。也是有缘,我就买下了他,他倒是感恩我,这么些年来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是把好手。”章温摇头叹息道。 “原来如此。”曹虎点点头,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 这边,几个家丁连忙迎过来了,为他们卸行李,牵马,想来是那个管家给安排的了。 这大车店城寨子毕竟是城寨子,就连府宅,也不比那些城市的府宅阔绰。 单说这待客的地方吧。 纪信坐过虎威镇镇长家的雅客轩,坐过端木家东府里的迎客轩,甚至还有姜王府的待客堂,这些地方,清净雅致,给客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至于这小城寨子,这章府,可就比不上咯。 然这小客堂里,倒也有另一番的俗雅,何为俗雅呢?就是大众都能欣赏的雅,也就是以俗为雅。俗与雅是相通的,没有俗来欣赏雅,那么雅的存在没有意义;而没有雅,俗人就只剩下俗了。 小客堂里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的,一方八仙桌,七盏粗陶碗端上来,里面也都泡着碎茶末子。虽然不是什么好茶,但也茶香四溢,自有一股子独到。 正如那《苔》: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这不知名的粗茶末子,或许也是山谷里的百合花吧,她以另一种方式盛开,表示这世间她也来了一遭。 众人落了座后,对这一碗沁人心脾的茶水是赞不绝口。 章温一听他们喜欢,干脆又烹了一壶来,让他们解馋。 “禀主子,灶火上的肥牛肉已经炖的烂熟烂熟的了,喷着香呢,您看?”侏儒管家前来请示。 “那还等什么,端上来啊,没看到客人们早已经饿的饥肠辘辘的,没有眼色劲儿。还有啊,地窖里的酒起了吗?”章温一股子的数落。 “主子,那酒窖藏的年数比老奴的岁数还多呢,您真舍得?”管家的嘴巴不自觉的咧了下。 “起起起,哪里那么多的废话。”章温不耐烦地把他轰出去。 “章寨主可使不得,这年份高的老酒向来金贵,何况太过于撞头了,我们还要再赶路呢!”简清对他的客气也有些不自在了。 “嘿嘿嘿,简堂主啊,您可是章温仰慕已久的贵客,小地方能接待您,那是蓬荜生辉啊。区区的一坛子老酒算什么?这是章温的一片心意。简堂主,您万莫要客气。”章温说话间,三五个下人婆子端着托盘,上菜来了。 果然,有一大锅的肥牛肉端上来,这分量,想来是宰了一头当年生的黄牛啊! 众人不再客气,拿起碗筷,大快朵颐。 纪信与燕六合留了个心眼儿,看到大家伙儿吃了没事,才动了筷子。 “主子,酒来咯~”管家亲自押着酒,来了客堂。 三百斤装的老坛子酒,贴着封泥,但是怎么可能盖得住酒香呢? 章温亲自揭开封泥,嚯,老酒就是老酒,历经这么多年的封藏,酒色已经成为了琥珀,荡漾在坛子底部。 “来来来,这头一碗酒啊,要敬咱们简堂主喝,简堂主是英雄中的英雄,咱们这么多人,也只有他配得上喝头一碗。”章温两手捧着第一碗酒,呈给简清。 简清虽然受不得他过分的客气,可是人家毕竟是瞧得起他,又怎么好不接? 当下接过酒碗,一仰脖喝干了老酒。 “好酒啊,真是痛快!!”简清咂吧了一下嘴,夸道。 “诸位请!”章温又开始敬每一个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火烧(不是驴肉火烧) 一圈子饶下来,这酒桌上可算是没有了长短,尤其是曹虎,早上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不沾一滴酒的,可是酒中人的馋虫只要被勾出来,有几个还顾得上其他的? 纪信、燕六合两人也都没能把持住,除了孔亮以持戒再身、不近酒肉为借口,没有沾一口酒外,大家可谓是开怀畅饮,不知不觉就到了擦黑,众人皆是酩酊大醉。路是赶不成了,只好住在章府了罢。 章温关上房门,走了出来,就趴倒在门口的大槐树旁,将手指头搅和在喉咙里,胃大弯一阵抽搐上顶,只觉得恶心,章温大口大口吐了起来。 吐完之后,章温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好受了些。 就是他亲爹来了,也不过如此的招待。他这个东道主啊,是做的仁至义尽了。 “很好,你做的不错。”侏儒管家的声音传来。 “哎呦,董庄兄怎么是你啊,您吓死我了。”章温回头,才发现是自己人。 “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哈哈哈,他们做梦都想不到,黑白无常在这里等着他们的吧?”董庄露出一丝阴险的笑······ 晌午时分,寨主大人的宅子 这里也叫章府,是这个城寨子里最豪华的宅子了。当然,也是这个城寨子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的中心。 现在,章府的客堂里,章温急的来回跺脚。 他的面前,是刚才猫出客栈的小厮。 “寨主大人,我们也没办法啊,本来掌柜的就要得手了,万没想到章泽队长大人却带兵插手。”小厮还在解释。 “唉呀,我这个表弟,就是太正直了。如此这般,我怎么完成董长老交代的任务啊!!”章温很是更加着急了。 “唉,我就知道章温兄你啊,说不定哪里就会出岔子的。”一个身材瘦小的可怜的侏儒走了出来。 “董庄兄,您要是有主意就别藏着掖着了,有了功劳,咱们平分了便是。”章温一听,就知道章温有办法了。 董庄不急不缓地走到客堂的桌子旁,垫着脚,要为自己倒茶喝。 章温摇摇头,连忙去帮他。 喝道了茶水,董庄才开了口: “嗯,你这里的茶水还是蛮不错的,不过跟我们南边的茶比起来,啧啧啧~” “哎呀董庄兄,您就快说吧。”章温真想把这个侏儒给奏一顿。 不过考虑到一他的武功比自己高强,二他的身份比自己高,三他的身高比自己可怜,当下也就消了火。 “你亲自出马吧,拿出迎接董长老的姿态,咱们就在这儿,把他们统统的解决了。”董庄捏着茶盏,竟然把茶盏都给捏碎了。 同时,他的脸色露出一抹笑意,这笑意颇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 这笑意,与现在的脸色浮现的,一毛一样。因为这是同一个人——董庄。 “董庄兄放心,小弟办事嘛!!”章温说着,挥了挥手。 家丁来了,同时来的,还有大车店客栈那些杂碎。 章泽喝大了酒,借着酒疯想要教训他们,没成想开了牢门后就醉倒过去,他们趁机,溜之大吉了。 这些家伙,溜了之后第一件事能做什么呢? 当然是抱主子的大腿了,可以诉苦,可是告状,说不定还可以得到骨头呢~ “我知道了,你们先帮我解决了这些家伙,我自然替你们出气。还表弟呢,差点坏了我的大事,我饶不了他,呸~”章温啐道。 “主子,您吩咐,咱一定义不容辞!”严山咬牙切齿地说。 他直到现在,手腕子还不能动呢!! “你,带着你们那些手下,给我备实了硫石硝木,咱们,烧死这些汉人~”章温道。 已经是深夜了,冷风袭来,凉丝丝的,却没有带走孔亮的一丝躁意,反倒是毫无睡意了。 喊了喊燕六合,这家伙死猪一样;推了推纪信,却沾了一手的哈喇子······ 无奈,孔亮只好自己守起了夜。 可呼噜声此起彼伏,他是半睡半醒半惺忪了。 正冲嘴儿间,孔亮突然觉得有些热躁,当时也没在意。 可是越来越热燥了,额头上的汗水淌下来,打湿在眼睛里,算是惊醒了他。 “啊,着火了,不好~”孔亮猛地站了起来。 看着外头,是火光一片,烧的噼里啪啦的,热浪是一波一波的向众人伸出魔爪。 孔亮连忙挨个儿的叫醒众人。 “可恶,没想到这章温如此的狠毒,竟然要活活的烧死我们!!”曹虎暴跳如雷。 “眼下咱们还是先逃出去再说吧。”简清还捂着阵痛的脑袋,他喝的是最多的。 “你们让开~” 纪信说着,提起一口气来,运起了崩牛拳拳势,一拳轰向墙壁。 只听拳到之处,墙壁轰隆隆的硬生生被纪信砸出个口子。 虽然是危急时刻,但是大家还是被纪信这一拳给震惊了。 都知道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至少是塞北有名的,是匡家崩牛拳。练到出神入化,可以轻易间崩死一头牛。 纪信现在的武功境界还不到宗师之境,无法运起内力,可是一拳头下去,已经能劈开墙壁了。 可江湖上嘛,很多名气都是三分本事七分传。而今一见这崩牛拳的力量,何止是崩牛?就是开山,也毫不费力吧? 众人正吃惊着,纪信这边又复两三拳,能够容下一人的洞口就已经露出来了。 “纪信好样的啊,大家快走!!”曹虎拎起双枪来,身先士卒闯了出去。 可是他们没想到,刚出去,就被围住了。 围住他们的,正是严山与客栈里的杂碎。 这些杂碎每个人都手持火把、弯刀,盯着他们。 “这都能跑出来?哼,扔火把,烧,烧死他们!!”严山咬牙切齿地指挥他的麾下。 这些人都因为纪信他们,才有了今天的牢狱之苦,因此都憋着一口窝囊气呢! 一听到自家老板要自个儿动手,纷纷的把火把抛向纪信几人。 “真是反了你们了是吧?“曹虎两杆花枪在手中一个转儿,三下五除二的将那些抛来的火把一一给打落。 “杀,咱们寨主可说了,他们每个人的人头,都值一枚金币呢,一枚金币,一百枚银币啊,能买下我半个客栈了。”严山指着曹虎,搬出章温来。 纪信与燕六合各持剑器,向前一步,一场血战眼看是无法避免了······ (哈哈哈,码下此章的时候正在吃火烧,而此章又与火有关,便取章节名字为火烧了,但此章真的不是在写驴肉火烧~)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好毒 “杀,咱们寨主可说了,他们每个人的人头,都值一枚金币呢,寨主真阔绰啊。一枚金币啊,那可是一百枚银币,能买下我半个客栈呢!!”严山指着曹虎,搬出章温来。 纪信与燕六合已经持剑在手,向前一步,就要大开杀戒,却突然觉得兵器一沉。 原来,他们手中的剑器是被什么暗器给击中了。 好快的动作,纪信二人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暗器!! “你们不配我动手,回去,要你们大人来。” 那些杂碎中,响起这个声音,杂碎们纷纷向两边散开。 却见一个汉人侏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群杂碎中间。 “没有的东西,都下去吧。”董庄说着,收起指缝里夹着的绣花针。 这绣花针,就是董庄刚才击打纪信、燕六合手中剑器的暗器。 是的,不易察觉的,小小的绣花针啊~ 那些杂碎一听不用卖命了,竟然真的都退下去了,并且是撒丫子的退下。尤其是那个严山,跑的比谁都快。 说着,手中银光一闪,七把飞刀“哗啦”的破开空气,向纪信二人激射。 “纪信你们退下!!”曹虎一眼就看出此人的武功高低。一下子掷出七把飞刀,已经是暗器中的炉火纯青的高手了。 曹虎也不敢大意,喝退了纪信二人,两杆花枪寻到了飞刀的轨迹,一口气接下七把飞刀。 哐当,这是飞刀掉地下的声音。曹虎低头一看,这飞刀青的发紫,分明是喂了毒药。 “大家退后小心了,他的飞刀上有毒。”曹虎赶紧提醒众人。 曹虎正挥枪接飞刀的空当,董庄已经欺身到了近前。 当然,他是暗器高手,他当然不会与曹虎正面对决。他之所以绕到近前来,是为了提高精确度。 “认识一下,我是龙门七长老董海的大弟子,我叫董庄,绰号挫头蟒。”董庄说着,手中的飞刀又击出去了。 曹虎再提花枪,给他一一击落。 “幸会幸会,原来是龙门董大哥的小辈,敢问小辈是来切磋武艺的,还是来杀你师父的并肩子排琴啊?”曹虎不屑道。 曹虎虽然年龄小,但是十岁就入了十三神枪太保,辈分比某些风烛残年的都要老,这一声小辈倒也不亏董庄。 可是董庄不干了,,你,你还没我大的,说我小辈? 他的愤怒含在一把暗器里,再此击射而出。 不过这一次,暗器不是飞刀了,而是一把苦无匕首。 这苦无匕首本来是东瀛岛国扶桑忍者的暗器,传入中原之后,才流传在江湖中,但是不出名,知晓的人不多。 曹虎没有打量暗器,只道是寻常暗器,举起花枪就砸向苦无匕首。 这一下,却好像一枪挑了马蜂窝; 这一下,又似那油锅里浇冷水。 那苦无匕首爆炸了,迸射出一片火花子,还有刺鼻的青烟冒起~ “这青烟,有,有毒~”曹虎第一个嗅到青烟,两眼一白,昏死过去了。 剩下的众人一听,赶紧屏住呼吸。 “小师叔!” 纪信看曹虎已经晕了过去,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 拔出惊虹剑,近了曹虎,挑起落在地上还在冒着青烟的苦无匕首,一下子挑起来,又往低了压向董庄。 侏儒董庄正得意自己的作品,突然耳朵生风,听到破空之声,情知不妙忙要躲开。 却已经是来不及了,那匕首如一头狼,死死咬住了董庄的臂膀上。 “啊~”董庄看着胳膊上冒着青烟的匕首,他的眼珠子都要崩出来了。 只见他面露狠色,另一只手迅速拿出一柄匕首来,手起刀落,“咔嚓”剁了自己被苦无匕首击中的胳膊。 “吼吼吼吼~” 胳膊处正在喷着血,董庄虽然脸色略微狰狞,但是他对伤口毫不理会,脸色的狰狞神色反而比刚才是轻松了很多。 纪信此时已经提剑追过来了。 董庄一看不妙,往地上不知道扔了什么东西,骤然冒出大片白烟。 白烟散去,董庄消失了,只留下刚才被他剁掉的胳膊。 燕六合也提着火把来,纪信接过火把,照向那胳膊,看去,那胳膊竟然黑紫黑紫的,血块都凝固了。 “好毒啊~”纪信直叹道。 突然,纪信想到了什么,这苦无匕首,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可是是在哪里呢? 想不起来了,但纪信还是用一块羊皮,把这苦无匕首给包结实了,收在包裹里。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众人背了昏过去的曹虎,收拾行装,杀了几个家丁,抢出章府,就向着城寨子外赶去。 城寨子只有一个木质的大门,十几个执勤的乡勇自然拦不住他们。 打马而去,一口气跑了三十多里,才停下来。 因为,曹虎呕血了。 “纪信,你来快看看小师叔怎么样了?”一直背负着曹虎的燕六合被曹虎的呕血吓坏了。 纪信连忙勒住了马儿,帮着燕六合把曹虎扶下来。 这边,孔亮也下了马,为曹虎搭上了脉。 这家伙博览群书,医书也读过那么几本,皮毛还是知道一点的。 “小师叔无大碍,只是不小心吸了这苦无匕首散发的毒气,需要逼出来。”孔亮说。 “我来。”赵洋挽起袖子,运起内力在两掌,猛地贴在曹虎的背部。 曹虎突然睁开了眼,想要吐出什么东西,却一直没有吐出来。 而反观赵洋,曹虎的幅度越来越大,他喘息的也越来越粗。 旁边,纪信几人看着赵洋,皆是满脸的惊讶,他们也没有想到,赵洋竟然是个武功境界在宗师之境的大高手。 可是赵洋为什么从始至终,都没有出过一次手呢? 终于,曹虎一口黑血喷出,赵洋这才收了掌,内力也回归丹田。 不过很明显,赵洋的脸色惨白,虚弱了不少。 “咳~咳咳咳,小虎子,小虎子多谢赵洋长老了。”曹虎当然知道,是赵洋耗费内力救了他。 “不用客气,要不是有你在,他们这些小辈根本抵挡不住那个侏儒,我这个老家伙,也就不得不动手咯。不知道那些跟我一样半死不活吊着命的老不死的会怎么嘲笑我呢!!”赵洋勉强一笑,还打着哈哈。 曹虎与赵洋二人都很虚弱,大家也只好停下来休息。 正歇息间,执勤的燕六合发现大车店城寨子方向,有一片火光向这里移动来。 燕六合不自觉的,飞卢剑已经拔出鞘在手了······ 第一百七十章 讨个说法 “什么人?”燕六合喝住那位向他们奔来的马匹。 马匹停了下来,一张熟悉的面孔,被火把照映出来。 竟然是那个正直的治安小队长章泽。 “你来做什么?是要捉我们回去吗?我告诉你,我手中的飞卢剑可不答应!!”燕六合冷冷地回答。 “这位好汉,你们误会章泽了。章泽此番前来,是来赔罪的。”章泽连忙向燕六合抱拳。 “哦?这位,朋友,几个意思?” 燕六合有些疑惑,但还是带着剑,向章泽回礼。 “章泽是那个要害你们性命的章温的表弟,你放心吧,章泽与他不是一种人。章泽是替我表哥向你们赔罪的,希望你们能够手下留情。”章泽再抱拳。 “章兄的意思是说,我们今天晚上差点被人害了这事,就这么算了,是吗?”纪信也搭话问他。 “这位兄弟是误会了,你们之间的梁子结下来,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再对大车店城寨子里无辜的人动手。小江,把东西拿来。”章泽说着,吩咐他的亲信。 他的身后,一匹瘦马缓缓向前,丢下一条鼓囊囊的麻袋来。 那麻袋开着口子,一掉在地上,骨碌碌的,滚出什么东西,滚到了纪信脚下。 纪信拿火把一瞅,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一颗人头,一颗无辜的人头,人头来自人的肩膀上,人是章府家的用人。并且,好巧不巧的,是纪信亲手砍下来的那颗。 “他在章府,就是一个烧火劈柴的,老实的杀只鸡都要哆嗦半天。”章泽说着,拳头早已攒起来,两条胳膊绷紧,崩出狰狞的青筋来。 纪信收起了惊虹剑,俯身捡起那颗人头,小心带到一块土地上,刨了个坑,将人头放进去。 他沾满泥土与鲜血的双手,合掌成十,他稽首拜了下去。 燕六合看到这儿,也是满满的愧疚,他的剑下,今晚当然也不能说没有冤魂。 他提着那个麻袋,来到纪信身旁,帮他刨坑。 章泽就那么老远的,冷冷地看着他们动作,就那么看着。 这也是他这次追来的目的。 当他醒来的时候,监牢里的人竟然全跑光了。 他赶出牢狱,却发现章府火光冲天。 带着他的麾下乡勇,他们赶到章府,却还是迟了。 尸体,到处都是尸体,皆是被砍下了头颅的。 他找到了躲在茅房瑟瑟发抖的表哥。 “那些汉人都不是人,是杀人恶魔!!”章温这么形容纪信一群人。 章泽很火大,他知道自己这个表哥是个什么狗屁不如的玩意儿,但是这些手无寸铁的仆人,又有什么错? 他将所有尸体的头颅集中起来,装到了麻袋里。 他骑上他的枣红马,追袭而来 他只是要为这些无辜死去的人,讨一个说话。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 “你们觉得,你们现在做的事情,能够弥补你们刚才犯下的罪过吗?“章泽问。 “不能,只要是犯下罪恶,就不能弥补。就像是钉进木板里的钉子,即便是拔出来,还会留下钉孔。”纪信一边回答,一边将最后一捧土,撒在垒好的坟墓上。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章泽疑惑。 “既然知道钉子钉进木板是罪过,那么把钉进木板的钉子拔出来就是在赎罪了,所以不管怎么样,都要把钉子拔出来,哪怕拔出来之后还会留下钉孔。”纪信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向垒起的坟墓跪拜忏悔。 章泽看着纪信,刚才的怒气冲冲讨个说话的那个章泽已经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的章泽,是被纪信的魅力征服的章泽。 “你是佛教徒吗?”章泽问。 “我没有那个慧根,但我,信仰良心。”纪信说完,这边忏悔也毕,起身拍了拍尘土。 “信仰良心,好个信仰良心啊。”章泽向纪信深深一拜。 然后,他转身坐上枣红马,带着麾下士兵返回去了。 “纪信,这家伙倒是个有个性的。”燕六合凑过来。 “何止是有个性,他的一身正气,足以证明他是个有本事的,还是个有大本事的。”孔亮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拨弄着核桃串珠,看着二人。 想来,刚才的一幕幕,他都看着眼里吧。 “孔亮,你怎么醒了?”纪信过来坐在他身旁。 “这么大的动静,我哪里有心思睡下?我的境界低。”孔亮自嘲道。 “不见得吧?说说看,你怎么看出来那章泽是个有大本事的人?”纪信问他。 “这是直觉,我说我会相面,相出他身上有淡淡的紫色蛟龙围绕,将来必然出将入相,成就不世之业,不行吗?”孔亮似一脸正经,又似一脸不正经地说。 “哈哈哈,没想到咱孔亮兄弟还会相面啊,那你给我相一个,看看我将来的荣华富贵,可好?“燕六合舔着脸子,打趣起来。 “你啊,成就绝不会在他之下,不仅仅会出将入相,或许还能成王霸之业呢。”孔亮依旧是那副脸子。 “王霸之业?我这么优秀的吗?”燕六合吹动额前的两捋刘海儿,一脸欠揍。 “可不是咋的,你就像一个王八那样无赖无耻的前来问前程,有个王霸之业又什么稀奇呢?”孔亮说着,一跃而起,想要窜起来逃走。 没想到燕六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孔亮的衣领子。 “好你个啰嗦亮,你竟然敢拿小爷开玩笑,你你你~”燕六合是气不打一处来。 谁知道,孔亮这家伙张开嘴,吓了纪信一跳,也吓了燕六合七八十来跳。 只见他满脸欠揍,嘴巴一张一合,喊出了:“非礼啊~~~” ······ 大姜山上,这里在不久前,举行了受封大典,单驱在这里摇身一变,成为了姜汗国的统治者。 说是不久,其实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这里,每天都有一个人,拎着个大酒葫芦,像是等着什么人。 可却回回落空,每每都是喝着大酒葫芦里的冷酒挨到天亮,失望着下了大姜山。 他下山的时候,正是太阳升起的时候。 今天,他又来了,依旧还是拎着那个大葫芦。 他刚坐下,就听到背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他回头一看,大喜,果然是他要等的那个人。 这个人是谁?他苦苦等着的人又是谁?他们究竟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谈?咱们下个章节再说。 第一百七十一章 赤乌氏可汗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萧不何回头一看,脸上露出大喜之色。这么多天的辛苦没有白费,他果然是他要等的那个人。 “当然,你的心里比我心里更清楚,我找你会是什么事情。”萧不何笑着,举起了手中的大酒葫芦。 单驱笑了笑,也拿出一个大酒葫芦来。这个大酒葫芦,与萧不何手中的一般大,并且都缠绕着红缨子。 “匡平与匡家军不好惹的,你也看到了,我的天下,一大半都是匡家军的功劳。要我说啊,大契朝就赏赐他一块封地,让他做个听调不听宣的亲王得了,两边都安生了,岂不更好?”单驱摇摇头。 “你倒是想的好,他匡平是个安生的主儿吗?我大契朝四府一京,南边的一半被大宗朝的霍长功的霍家军揉捏着,一半被他的匡家军骚扰,他就是个祸根。”萧不何果断把这个可能抛弃了。 “老安达别急,听咱慢慢讲嘛!咱难道不知道这匡平是个难安生的主儿?可是咱为什么能够驱使他呢?你当然也看得清楚,旁观者清嘛。他与他的匡将军被你们赶入大漠,最需要收留,我呢,我要一统姜汗国,需要他的匡将军。虽然我获得的利大了些,但我们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单驱举起了酒葫芦。 两人碰了一回。 萧不何放下酒葫芦,又看向单驱:“老安达,我想听听你的主意。” “我的主意嘛,还是刚才说的,给他一块封地,并且只要他没有不良的举动,就不去干涉他,并且要在他缺少粮饷的时候,给他补充上去。至少让他名义上顺从大契朝,之后就好办了。”单驱说。 “原来,老安达的意思是说,让我们用一块土地困住整个匡家军,这买卖不亏。”萧不何终于懂了,甚至眼眸都亮了起来。 用一张办公桌,每个月的几万块钱,却不让一个人作为。不出几年,这个人即便再优秀,也会在安逸之中,沦为平庸。老话叫做:“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人人都记得这句话,但做到知行合一,太难,太难了。 萧廖也知道为什么同为萧家嫡子,当时萧廖的父亲、他的兄长能坐上龙椅,他却只能沦为一名亲王了。 他不够狡诈,他不懂权术。 赤乌汗国,火城 这座城市虽然叫火城,却是傍水而建。 但此刻,这座城市无论是水路,还是旱路,都被大军围着。 大军,不只是永恒之火汗国的大军,还有赤乌氏汗国以北的蛮族联军,那里已经不算是北域的范围了,不过嘛,北域的范围到底在哪里,谁又说的清楚呢? 白木与赫连图鲁、千里箭莫日根正在火城南城门下,等待着什么。 等待的还能有什么呢?当然是火城的统治者、赤乌氏可汗的献城了。 果然,南城门洞开,赤乌氏可汗西门贺双手捧着赤乌氏王印,跪倒在城门前,白木的马头下。 他的年龄并不是很大,三十出头,正是而立之年的大好年华,一个男人,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他是十二岁就继承父汗的汗位的,今天的败亡,当然与他的玩世不恭,还有奸臣当道有关。 马背上,白木低下了头,似乎不好意思与西门贺对视。 “大胆,亡国之君,见到我大统领为何不跪?莫日根张弓搭箭,对准了西门贺。 “莫日根,亡国之君也是君,把弓箭收起来。”白木呵斥。 “大统领!!”莫日根不知道他自己做错了什么。 “收起来~”白木的声音中已经含着丝丝杀气了。 莫日根不敢不听白木的话,连忙褪下羽箭,收起了宝雕弓。 “白木见参赤乌氏可汗。”白木在马背上双掌合十,就要参拜。 没想到,却被西门贺拦了下来。 “白木,你给孤下马~孤知道孤战败了,但即使是孤战败了,孤现在也是赤乌氏汗国的赤乌氏可汗。你只要是赤乌氏汗国的子民,你就必须下马参见孤。”西门贺指着白木,近乎咆哮起来。 或许,这就是他这一遭,为君的最后一点尊严吧。 白木犹豫了一下,翻身下马,不顾厚重的盔甲,双膝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向西门贺行了君臣之礼: “臣,白木,见参赤乌氏可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腾格里啊,父汗啊,您都看到了吧?孤这一世生而为君,不枉为君。” 西门贺转身,向着连拜三下,然后再转回来,看着还没有起身的白木: “这毕竟是我的子民,不要过于为难他们,孤会与腾格里继续庇护他们,庇护他们好好的,也庇护所有的永恒之火的子民,好好的。“ 白木这才抬起头来。 “白木,领旨。”白木再拜。 西门贺点点头,这才把赤乌氏汗国的王印交出来,交到白木的手中。 纵身一跃,跳入火城的护城河。 护城河经过几番战役,里面早已臭恶不堪,成了一圈儿的沼泽,但是成千上万大大小小的毒蛇踊跃着,吐着蛇信子。 西门贺刚一跃入护城河里,就被毒蛇吞噬了。 白木颤抖着双手捧着王印,亲眼目睹了西门贺被蛇群吞噬的全过程。 ······ 平城,赫连王府 赫连万里正在阅读战报,赫连广守在他的身旁。 赫连广终于知道自己父汗的意思了,果然啊,赫连万里还是最看重他的。 这么多天来,赫连万里一直在用心栽培赫连广。简单来说,就是提前培训赫连广,教他怎么做皇帝。 “父汗,火城那边传来的什么消息啊。”赫连广小心翼翼地问道。 “哈哈哈哈,好哎。白木大统领不负本汗所望,已经拿下平城了。”赫连万里将战报交给身旁的赫连广看。 赫连广接过战报,自信读了一遍,忙两手合十,激动着向自己的父汗行礼: “恭喜父汗,恭喜我永恒之火部落又拓疆域,心应当铁,骨应当炭。胸应当炉,血应当汗!!” “哈哈哈,本汗早就说过,区区的赤乌氏汗国不过就是大月氏汗国的一条狗罢了,大月氏汗国本汗是要掂量掂量,但区区的一条狗,不过是本汗伸伸腿的事情!!等着吧,等本汗永恒之火的军队修养半年,本汗就御驾亲征,本汗亲自举着哈喇苏鲁锭,向那大月氏汗国的慕容戕发起挑战!!”赫连万里可谓是雄心勃勃。 但是,赫连广一句话,就让赫连万里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一百七十二章 悬赏布告 ““哈哈哈,本汗早就说过,区区的赤乌氏汗国不过就是大月氏汗国的一条狗罢了,大月氏汗国本汗是要掂量掂量,但区区的一条狗,不过是本汗伸伸腿的事情!!等着吧,等本汗永恒之火的军队修养半年,本汗就御驾亲征,本汗亲自举着哈喇苏鲁锭,向那大月氏汗国的慕容戕发起挑战!!”赫连万里可谓是雄心勃勃。”赫连万里雄心勃勃。 赫连广连忙去劝慕容戕:“父汗何必为了一个大月氏汗国而气坏了身体?大月氏汗国虽然强盛,但是军中除了东方无南外,那些慕容家的宗亲势力各据一方,慕容戕哪个指挥得动?大月氏汗国的领土迟早是咱们的,就是整个北域,整个八荒六合,也迟早是咱们的,父汗不必急于一时。“ 赫连万里听着赫连广的分析,倒是放下了气,点头示意赫连广继续说下去。 赫连广会意,把战报摊开,放在赫连万里面前的案子上: ”父汗请看,这战报上可还说了,北方的蛮族联军狮子大开口,竟然要与我们平分赤乌氏汗国的领土。我们既然已经吞并了赤乌氏汗国,那么当务之急,就是稳定后方。汉人的三国时期,诸葛孔明值什么凭借一州之地,而六次兴兵讨伐曹魏?就是因为后方稳定啊。他为什么又屡屡失败呢?就是因为后方没有彻底的稳定啊!!” 赫连万里听着听着,他的眉头就皱成了大疙瘩。 他知道赫连广说的有道理,但是,自己有生之年一统北域、建立永恒之火部落的辉煌的心愿,又要往后推一推了。 可是,他还能再推几年呢? 他的身体状况,他的大臣不知道,他的将领不知道,甚至他的女人、他的儿子都不知道,难道他自己也不知道吗?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让我们的视线从赫连王府移开,再看看平城的其他地方吧。 这个地方,没有我们的主角可不成。 纪信一行人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到达目的地了。 这里,是让纪信兄弟几个难忘的地方,他们几番的生死,也与这个地方有着紧密的关联。 嗅着平城依旧略微苍凉的空气,纪信把斗笠压的更低了。 他的面前,是几张已经泛黄的悬赏布告,悬赏的正是他们兄弟几个,还有乌兰巴日,那悬赏的价格,让他们津津乐道了。 “兄弟,咱们的人头只值五十枚银币,连乌兰巴日安达的人头,都比我们值钱啊。”燕六合自嘲道。 “你们还说呢,我这颗上知天文地理,下晓鸡毛蒜皮的人头,才值三枚银币!!我骄傲了吗?”孔亮真的是很不服气。 “走吧走吧,这里终究不安全的。不过还好嘛,咱们没让卓尔塔兄弟来,他的头颅直三枚金币呢,并且他那样的大块头还真的太好认了,估计一进入平城就被拿下。”纪信打趣。 几人说着,赶回了打尖的客栈。 路上,纪信脖子有些痒痒,侧身去挠,却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胡人。 纪信当下心中一惊,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老胡人。 可是,在哪里呢?纪信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不过也就是匆匆一瞥,纪信也没在意,只是在脑子里翻了一个囫囵个儿,就给抛到脑后了。 他没有看到,那老胡人悄悄从怀里拿出一只鸽子,将已经写好的小纸条放进信笼子里,就给了鸽子自由。 鸽子还是那个熊样儿,在空中扑腾了两下翅膀,很快没影子了。 老头继续抱着插满糖葫芦的架子,口中吆喝那么一嗓子: “糖,堆~“ 回到客栈与简清、曹虎他们会合,众人吃了点东西,就一起向玄武堂的所在赶去。 私盐生意,在古代放到哪里都是杀头的买卖,再怎么着也不敢在官家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做,所以这盐帮北域分舵玄武堂的所在,也是非常之隐蔽。 “到了,这里就是玄武堂的堂口,我已经给弟兄们打了招呼,大家下马,随我进去吧。”简清勒马停在一间草屋顶的门楼前。 这看上去,也就是个穷苦人家住的房子,可是谁能想得到,这里竟然是玄武堂呢? “总算是到了。”曹虎伸了个懒腰,麻利地翻身下马。 只留下纪信三个小的,还在疑惑。 但疑惑归疑惑,他们还是下马,随着简清进了门。 纪信还是没看错的,这里就是一个不太大的院子,还有两间土坯墙的草房子。 三人更加疑惑了。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里不像是堂堂盐帮玄武堂的所在啊?哈哈哈,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以为是走错了地方呢,咱们往里边走吧,让你见识见识简堂主的本事。”曹虎拍了拍纪信的肩膀,笑道。 旁边,简清也捋了捋胡子,但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上前推开了草房子的门。 推开门,这里面几条长条板凳,一方桌子,还有一盘火炕,火炕旁的墙壁上,是一幅关老爷的画像。这里看上去依旧是简简单单的布局,没有任何的异常。 纪信已经失望两三回了,这下子,他是打死都不相信,这个地方会是玄武堂的所在了。 “哈哈哈,简堂主你就别再瞒着这三个小的了,他们胃口估计吊到天上去咯。来来来,大家随我来,咱们去玄武堂的仓库看看,我那里有个兄弟呢。”曹虎招呼纪信来到火炕旁。 只见他在火炕的炕头儿那么一拍,火炕旁的墙壁画像上的关老爷突然眼睛睁开,之后墙壁就开始轰隆隆地震动,缓缓打开。 原来,这墙壁的后面,就是一条道,一条通往玄武堂所在的道。 玄武堂究竟在哪里呢?它其实就在纪信等人的脚下。 没错,玄武堂就是半个地上世界,与半个地下世界。 “原来如此。”孔亮停止了拨弄核桃串珠,点点头。 “怎么样,想不想下去看看?”曹虎看他们三人。 “走着呗~”纪信第一个跟了上去。 玄武堂仓库的伙计都在忙碌着,这些伙计之中,就没有那么多的汉人了,更多的胡人身影,出现在这里。 这里的规模虽然不比金城的分舵总部,却也逊色不到哪里去。 一个三十来岁的工头打扮的胡人看到了曹虎,连忙跑来了,与曹虎打招呼: “曹大哥唉,” 却说这人是谁?我们下个章节再说。 ······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惭愧 “简堂主,曹大哥,你们回来了。”鲁蛮前来问安。 这个人,就是刚才曹虎口中的那位兄弟了。 也是有缘,这家伙被曹虎救过一命;却是无分,他是简清玄武堂堂口的弟兄,无法向曹虎效力了。 “嗯,兄弟,近来怎么样?“曹虎笑了笑。 “一切都好,简堂主看重咱,把亲侄女都许给咱了。咱没啥说的,就这膀子力气,给咱简堂主好好卖命。”鲁蛮挠着脑袋,嘿嘿回复曹虎。 “好啊,你可不能辜负了简堂主,要不然以后就别再唤我做大哥。”曹虎点点头。 “哎,咱听大哥的。“鲁蛮也跟着曹虎点头。 “去忙吧,我与曹堂主四处看看。”简清命令道。 鲁蛮听了,作个揖,自下去了。 一行人在仓库里打量一趟,又去了账房,把玄武堂这些日子的生意都了解了一遍,这才离开地下,来到一处客栈里。 平城简家客栈的后院,一口水井里伸出了手,比划着一个手势,才扒着井沿子爬了出来。 这人正是简清。 紧接着,曹虎、纪信、燕六合、孔亮,还有赵洋,一个接一个的爬了出来。 他们刚出来,就有几名小厮,跟着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迎来。 这少年名叫简龙,是简清最得意的儿子,文武双全,长得也颇为英俊潇洒。 原来,这口井因为直接与仓库连着的关系,一直都有玄武堂的伙计看着。 小厮们一看堂主带着客人来了,忙递上了干毛巾。 “爹,今天一早的,简龙就看到您进入平城了。”简龙递来一条干毛巾。 “嗯,刚才我去了一趟仓库,你做的不错,我很满意,这段日子辛苦你了。“简清点点头。 “赵洋前辈与曹堂主我都认识,不知道这几位是?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简龙看着他们三人,是越看越眼熟。 猛然间想起来了,这三人,这三人不就是赫连王府贴的悬赏布告上的面孔嘛~ “哈哈哈,这位公子是看到了悬赏布告吧?惭愧啊,纪信的头颅只值五十枚银币。“纪信笑道。 “难怪啊,原来是你们,我可听说过你们的事情,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在西北虎威镇,与虎威镇镇长高忠虎对拳,那可早就传遍了永恒之火汗国。北域江湖上谁不知道五虎端门刀高忠虎的厉害,他都如此的敬重您,那说明您是真英雄啊。这赫连王府也太没有眼力劲了,如此英雄,竟然只悬赏了五十银币。要是简龙啊,简龙起码要拿一座城市来作为赏金。”简龙几句话,就把尴尬盖过去了。 他这几句话,饶是孔亮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更不要说众人了。 “简堂主教子有方,什么叫虎父无犬子?曹虎今天是见识了。”曹虎看着简龙,喃喃道。 “不敢当,不敢当,简龙啊,夸你两句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还不快去烹茶。”简清嘴里如此,心中却是乐开了花儿。 那个老子,不希望自己的小子成器呢? 虽然在金城的时候,燕六合打趣说来了就是抗大麻袋子,但是那也只是说笑罢了。就是他们想抗,简清也不可能让他们动手的。倒不是简清体谅他们,也不说他们是陈无悔特地安排的。 说到底,纪信几人也是他的客人,让客人为他抗麻袋子,不说别人了,就是他玄武堂那帮兄弟,也会笑掉大牙吧! 另外,简清好像挺忌惮他们插手玄武堂的事情的,不过只有纪信与孔亮察觉了些。 纪信、燕六合、孔亮三人闲的无事,就大摇大摆出了简家客栈,想要到街上耍耍。 “几位哥哥且慢。“简龙追了来。 纪信回头一看,倒是奇了怪了,这个简龙来做什么?叫他们回去?呵~不会是闲的蛋疼了吧? “少堂主有何见教?”纪信问他。 “哎呀,什么见教不见教的,你们可真的是太见外了。我看你们就这么出来了,担心你们被路人抓去领了赏金。这不,为你们准备的斗笠子。”简龙将一串斗笠放在纪信的手中。 接过斗笠,纪信的心突然那么揪了一下。 这带着关怀的斗笠,好烫手啊!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浪荡江湖久了,就变了吗?这还是之前那个我吗?还是人都会变得? “燕大哥,纪二哥,孔三哥,这点钱是小弟的一点心意,你们一定拿着。咱客栈里忙,小弟就不陪着你们了,改日,小弟一定向你们赔酒。我爹那儿,放着陈年的老酒呢?”简龙说着,把鼓囊囊的钱袋子放到纪信手中,也不管纪信开口,转身回客栈去了。 “哎,这~“ 纪信的脸上已经挂不住了,拿起一个斗笠来,扣在头上。 “哎,惭愧啊。” 燕六合也叹息道,他当然也感受到了斗笠的烫手。 “愿这个少年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纪信两掌合十,向简龙的背影稽首一拜。 三个大老爷们儿闲来无事,净往集市的热闹处去耍了。 这集市还真的热闹些,除了各种各样的生意人做着各式各样的买卖,还有杂耍的、摔跤的、跳舞的、展现瑜伽术的、唱曲儿的······有了开了场子,有的还在等待观众。他们各自守在自己的场子上,嘈杂中却并不妨碍着谁,透露着集市文化的井然有序。 不过这平城啊,终究是偏远了些,远在这呼林贝尔大草原的最北面了,若是论热闹,跟金城比,还要往后排不知道多少条街。 可一千座城市,一千个面孔,没有一座城市的样貌是没有自己独到的一面的。人是如此,何况人所居住的城呢? 我们先前讲过,北域是连接内地与西凉外域的枢纽。而这座并不热闹的城市,却是与通往西凉外域道路接壤的城市,它所展现出来的风情,倒也是独有一番风味。 几人在集市上胡乱吃了些点心,好是热闹了一阵子。 倒是燕六合有心,拉着纪信、孔亮去了铁匠铺,让铁匠用上好镔铁打了好些飞刀,还打磨了两人的两柄宝剑。 “老板,这可是好东西,我们的半条命,您费心力,咱银币少不得您的。”燕六合走之前,还在交代。 “客人放心吧,咱这铺子那也是有些名气的,赫连王府的那些王子们,兵器什么的还都是在咱这儿打造的呢!!”铁匠大壮憨厚笑道。 付了定金,三人出了铁匠铺,且听得集市上某处好一阵子的喧哗: “搏克,搏克~” “开始了吗?“ “走着~” 三人往喧哗处望去,没成想还真的凑着个热闹。 原来啊,集市旁一处空地白灰划圈,圈出一方擂台来,两个彪形壮汉已经扭打在一起······ 第一百七十四章 摔跤场 三人听得喧哗声,心下要凑个热闹,就往喧哗处望去,没成想还真的看着了个热闹。 原来啊,集市旁一处空地白灰划圈,圈出一方擂台来,两个彪形壮汉已经扭打在一起,搏克正激烈呢。 搏克是胡语,也就是摔跤的意思。 有方志记云:“肇自古昔,(搏克)为最嗜之游戏,若逢盛日,则必举行此技,角者着皮革之单衣,跨长靴,东西各一人,登场而斗,以推倒对方为胜。族长及王公临而观之,授胜者以奖品,平时则其部之少年,集二、三人而行之。” 这摔跤比赛不同于内地的摆擂台,它不分等级,也不是一对一的打法。它采取淘汰的方式,决赛出冠军手、亚军手和第三名,分别授予荣誉称号和奖品。 且看那十六个胡人摔跤手,身穿铜钉牛皮坎肩“昭达格”,头上各缠着红、黄、蓝色头巾,脚蹬蒙古花皮靴,腰扎花皮带,下身穿套裤,脖子上挂着五彩飘带。威风凛凛,气势恢宏。 一对对摔跤手们挥舞双臂铆足了劲儿,互相瞪着大眼珠子看着对手,谁也不服谁。 “摔~” “用力啊~” “把他摔倒!!” ······ 白灰圈子外的观众也已经沉浸其中,肾上腺素分泌到了极致,甚至场上正在摔跤的摔跤手都要紧张。 纪信三人也在其中,为摔跤手呐喊助威。 没多久,十六个胡人中,就有八个被对方摔倒在地,淘汰出场。 比赛,也继续进行着。 “纪信,要不咱们也去玩玩?”燕六合掰着手腕子,有些技痒了。 还是他在南姜军军营的时候,单恭看他仗着身法伶俐,所以以摔跤技巧,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他也因此学了几下子,再加上身法,军中倒没有几个能摔的过他的。 “得了吧,咱们就这小身板,跟他们摔?”纪信露出一记嘲讽。 摔跤,不等同于杀人。杀人或许只需要依仗兵器、毒药什么的,一家伙的事情。可摔跤,那是力量与力量之间的摩擦,那是技巧与技巧之间的碰撞。 再说了,刨去摔跤,就是燕六合能摔,这一上了擂台,他那张悬赏布告上出现过的脸,岂不是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了? 可是,燕六合的话,已经被这擂台的老板听到了。 “且,就你?一个弱不禁风的汉人罢了,看你这相貌,细皮嫩肉的,你还是南国的汉人吧?摔跤,是个汉人都不行的,何况南国地地道道的汉人呢?你要是能赢一场啊,我把我的五十匹马都赠给你,你敢吗?你敢吗?”老板的语气很是尖酸刻薄,并且狂妄。 这分明就是狗眼看人低,并且是赤裸裸的挑衅整个南国啊!! 就连纪信、孔亮,两脾气一向很好的人,一股子无名火腾的就起来了,何况燕六合呢? 尤其是纪信与燕六合,虽然他们在成为战俘之后,大宗朝不来救赎他们。他们对那个南国大宗朝,是没有太多的感情的。 但是他们的根,毕竟还是在大宗朝,他们是大宗朝汉人,这改变不了。 而身为大宗朝汉人,就要为大宗朝汉人的尊严做成自己能做的。 汉民族有句话叫做: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当其他种族践踏它的时候,就要挺身而出~ 燕六合撸起袖子,正准备进入摔跤场上,却被纪信一把拉住了。 纪信手中使了个巧儿,一把将燕六合往后推了去。等燕六合站稳了脚步,纪信已经向那个老板抱拳了。 燕六合看着纪信,纪信向他挥舞了两下拳头,意思是说咱手上的崩牛拳还是有点火候的。 没办法,燕六合只能暗自为他祝福了。 褪下斗笠,戴好青色头巾,纪信穿上铜钉牛皮坎肩,蹬着蒙古花皮靴,进入白灰圈子里。 迎面的,一个“大肉球”撞过来,砸在纪信的面前。 这大肉球摔的可不轻,已经在哀嚎了。 纪信抬头一看,是个足有九尺多的壮汉,浑身四百斤的膘肉正在颤动。 “哈哈哈,来了个汉人,乌木锥刚热完身,你要来和乌木锥摔吗?”乌木锥眯着小眼睛,看向纪信。 纪信没有理会乌木锥,而是扶起了被乌木锥摔倒在自己面前的大肉球。 “你没事吧?”纪信用胡语问他。 “没事,摔跤场上,这些算是小伤罢了。”那人起了身,很是感激地向纪信一拜,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摔跤场。 “喂,乌木锥和你说话呢?”乌木锥对纪信的不礼貌有些恼火。 纪信终于看向了乌木锥。 “你是来摔跤的吗?那就不要磨磨蹭蹭的。我,乌木锥,已经打败两个对手了,你打败我,就替我参加下一轮。”乌木锥吼纪信。 纪信看了乌木锥的下盘,皱起了眉头,叹息道: “可惜~” “可惜什么?好啊,你竟然还敢小看我?看我不把你摔成肉泥~“ 乌木锥像一面推倒的铁墙,轰隆隆砸向纪信。 这发起的攻势,是破竹的势,摧枯拉朽。 想纪信这小身板子,怎么去接乌木锥的进攻? 轻挑剑眉,纪信身子一侧,就躲开了乌木锥的这猛烈进攻。 因为攻势太猛,乌木锥好几个踉跄,才勉强刹住了脚。 “再来!”乌木锥挥舞着拳头转身再扑向纪信。 纪信这回不躲了,运起崩牛拳的拳势,一招童子拜月,化刚入柔,柔中藏刚,与乌木锥的拳头向碰撞。 乌木锥根本没有看到纪信怎么出招的,只是感觉眼前一晃,手腕子就断了。紧接着,本就不稳的腿脚受到重击,他哀嚎一声,倒了下去。 “我认输了!!”乌木锥抱着头,闭着眼,做好一顿暴打或者被摔的准备。 因为摔跤手对战,只有把对手摔的毫无还手之力,才算是赢了对方。 只有把对手摔的没有还手之力了,对手才没的可能反败为胜,这不是没有道理。这不愧是最原始的、最具有野性的摔跤!! 可是,乌木锥没有等来暴打或者被摔,睁开眼睛,纪信正在抱着臂看着他。 “既然认输了,你怎么还不离开摔跤场?”纪信问他。 乌木锥看着眼前这个汉人,虽然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已经被她摔倒在地,可是输了就是输了吧。 但是,这个人怎么看起来,如此的面熟呢······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赫连广的邀请 “既然认输了,你怎么还不离开摔跤场?”纪信问他。 乌木锥看着眼前这个汉人,虽然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已经被她摔倒在地,可是输了就是输了吧。 但是,这个人怎么看起来,如此的面熟呢?到底在哪里见过,乌木锥却是想不起来了。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他被打败了,他只能灰溜溜地,钻出了白灰圈起来的摔跤场。 “谢谢你的手下留情,要不然,俺要是带着一身伤回去,俺老娘又要骂我俺了。”乌木锥向纪信行礼一拜,然后离开了摔跤场。 这一场比赛是第二轮淘汰了,八个人本来要淘汰四个。因为纪信的加入,纪信把乌木锥淘汰了,纪信就替补了乌木锥,与另外三人进入下一轮。 “喝~” 纪信一拳将对手砸倒在地,那个摔跤手就再站不起来了。 “好,好哎,这一拳厉害啊~” 摔跤场外,除了燕六合与孔亮的呐喊外,围观者无不对场里的汉人少年喝彩。 人群中,一个身穿汉袍、束冠,却满脸腮络胡子的胡人也在看着场上的纪信。 “这个人武功不错,我希望他能够为我效力。等比赛结束了,我要结交他,你跑一趟。”赫连广对身旁的刘度说。 “遵命!”刘度领了命,却犹豫起来。 “怎么?”赫连广最讨厌麾下吞吞吐吐的了,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 “王子殿下,您看场上那人的相貌,是不是很面熟啊?”刘度提醒赫连广。 “给我把话说囫囵了。”赫连广有些生气了。 “是,是,王子殿下,场上那个汉人很像七王子殿下通缉的要犯,两年前搅和得平城好一阵子动荡的卓尔塔一伙。”刘度说出了他的想法。 “原来是老七的敌人啊,那就更好了,我就更要去结交了。”赫连广想起了两年前,赫连胡鲁身死,他也差点遇害那回。 赫连图鲁一天不除去,他是一天不敢安生啊。 “听说老七与白木大将军不日凯旋归来,你抓紧时间去做,不论花多少银币,都要给我收买了他。”赫连广给刘度下了死命令。 “如果他们死活都不从呢?”刘度斗胆问。 “那就以老七的名义,给他们一点辣的,你也是聪明人,要会做聪明的事情才行。”赫连广有些不耐烦了。 他怎么找来一个猪脑袋做下属?平时处理公事滴水不漏的,一点小事,废物一样。 纪信走出了摔跤场。 不是因为他被摔倒了,而是摔跤比赛已经结束了,他自然是最后一个离开摔跤场的。 他刚刚出来,就被一群胡人围住了,那个老板也凑过来,将一串子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串珠挂到纪信的脖子上,大呼“勇士~”!! 那些胡人把纪信高高的抛起来,再接住,再抛起来······· “勇士,真勇士啊~”老板欲哭无泪,他可是赔了五十匹马啊。 没办法,自己许下的,活该自己狗眼看人低。 他守着信诺,将五十匹马交给纪信。 “哇不是吧,我们一下子赢得了这么多马儿!!”纪信看到那么多马,眼睛都直了。 按照卓尔塔的话说,没有多少多少马,还有牛羊,就不能迎娶乌日娜,那么他就这么摔几天,岂不是就凑够了聘礼? 纪信想着想着,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这位勇士,能否借一步说话。”刘度向纪信稽首一拜。 “你是谁啊,我们认识吗?”纪信看着他脸生。 “勇士不认得刘度,刘度可认得勇士的脑袋,要值五十个银币的吧?好像是有些少了。”刘度笑了笑。 纪信的表情马上变了,他拿起斗笠,扣在自己的头上,并且吩咐燕六合二人赶着马儿先一步回去,自跟着刘度去了。 “兄弟,别忘了赫连广是赫连图鲁的亲兄弟,他的肚子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可千万别被他的虚情假意给迷惑了,我们哥几个儿等着你回来呢!”燕六合在纪信临走前反复叮嘱。 “放心吧,我一定囫囵着回来。”纪信点点头。 刘度径直带着纪信,来到了赫连广的东府上,当然,是走的后门。 这里,是东府的惜客轩,赫连广待客的地方,也是纪信见过所有待客最好的轩阁了。 “勇士,我家主人欣赏你的勇武,不会嫌弃你的身份,等会我的主人来了,我也会替你美言的。”刘度一路上已经向纪信讲清缘由了。 纪信不由得冷笑,原来如此,这帝王将相之家的难怪狠辣,对自己的兄弟如此,何况他们这些人呢? 不过,在平城结交赫连广这颗大树,好乘凉,纪信这个道理也是明白的。 “不敢当,纪信罪犯之身,能结交三王子,是纪信的荣幸。”纪信抱拳称谢。 小火炉上放着紫砂壶,紫砂壶里是浓香四溢的乌龙茶,刘度陪着笑,与纪信一边喝茶,一边拉着不咸不淡的话。 茶干了半壶,纪信的膀胱都有些涨了,赫连广才算是露面。 “纪信兄,可把你给盼来了,刚才摔跤场上,兄弟英勇啊!!”赫连广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经传进惜客轩了。 纪信连忙放下茶盏,起身向赫连广行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就算赫连家与纪信没有一点瓜葛,赫连广也与赫连图鲁不是兄弟,纪信作为客人,还是会向主人行礼的。 《滕王阁序》云:四美具,二难并。 四美是良辰、美景、赏心、悦事。二难并,是说贤主嘉宾。 主,愿不愿意做贤主另说;纪信作为宾客,那就要做嘉宾。 “三王子说哪里话?纪信乃是囚犯之身,能得三王子高看一眼,那已经是三生有幸了。”纪信道。 “客气,你们汉人啊,爱茶,但是不管懂不懂茶,都要假装喜欢,也就是喜欢假客气。这一点你们不像我们,我们喜欢喝酒,就喜欢它的烈性,不喜欢的,哪怕是贡酒,在我们眼中也是马尿!!” 赫连广搭着纪信的手腕,与他共同进入惜客轩落了座。 “纪信兄啊,刚才你可看到,这轩阁上的隶书了吗?”赫连广问纪信。 “看到了,惜客轩三个隶书大字,那可是龙飞凤舞,气势恢宏啊。”纪信甩过去一记溜响的马屁。 “那是我写的,不知道纪信兄从这字中看出了什么啊?”赫连广接着问。 “想来,是三王子爱惜人才,多揽嘉宾之意吧。”纪信回答。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冤家路窄 “说得对,只是你来之前啊,我建这轩阁有七八年了,却没有惜到一位嘉宾。你来了之后,我才知道这惜客轩没有白建。”赫连广拍着纪信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三王子过誉了,纪信不过是有点傍身的武功,能够防防身罢了,没想到微末技艺,今日在三王子面前献丑了,恕罪,恕罪。”纪信抱拳。 “纪信兄不必过谦,实话告诉你吧,我赫连广爱惜你这个人才,有意的结交你,你,可看得起我赫连广?”赫连广看着纪信,道。 赫连广自打见到纪信开始,从来没有自称过一次小王。但是这并没有让纪信觉得他谦卑,反而,纪信觉得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家伙。 “纪信不敢,承蒙三王子看得起,纪信高攀了。只是,只是,纪信与三王子的亲兄弟有些芥蒂。”纪信再抱拳。 “不管他,咱们是咱们的。那么以后,咱们就以兄弟相称呼了,如何?” 赫连广对纪信摆摆手,尤其是纪信提到赫连图鲁的时候,赫连广是一脸的厌恶。 “全凭三王子吩咐了便是,但是,纪信与三王子结交可以,纪信现在还不能为三王子效力,还请三王子海涵。”纪信说。 赫连广的脸色马上变了,但是变得快,恢复的更快。 “这是为什么?纪信兄在我这里,永恒之火汗国那个敢动你?就是我那个兄弟赫连图鲁,也要担待担待吧。”赫连广接着说道。 “三王子的好意,纪信完全懂得,纪信恨不得现在就向三王子宣誓效忠,但是纪信不能。因为,赫连图鲁杀了我兄弟的父母,那就是杀了我的父母,我们是不共戴天之仇!!”纪信扬起了脑袋。 “好啊,仗义,对兄弟仗义!!纪信啊,我现在不单单是钦佩你的武功了,我现在还钦佩你的为人。你这个安达,我赫连广结交定了。”赫连广握着纪信的手,一脸正色道。 “纪信不能为三王子效命,三王子还要结交纪信吗?”纪信都差点被他感动了。 “你只管去,以后在平城有什么困难只管来东府找我,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赫连广点点头,笑道。 “请受纪信一拜!!”纪信抱拳。 又谈了一会儿,纪信这才离开了东府。临走时,那个赫连广也是一直送到了东府门口,并且将自己的一匹坐骑火狼马交给了纪信,亲自扶着纪信上马。 搞得纪信差点心肠子一软,就向他效忠了。 不过纪信的脑海里一直盘绕着临走前燕六合交代自己的话。 “兄弟,别忘了赫连广是赫连图鲁的亲兄弟,他的肚子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可千万别被他的虚情假意给迷惑了,我们哥几个儿等着你回来呢!”燕六合在纪信临走前反复叮嘱。 回头,赫连广依旧倚在门口,目送着他。 纪信的心中猛地一紧。 这家伙如果成为了敌人,那该是多么可怕的对手? 或许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吧? 纪信慌忙打马,离开了赫连广的视野。 眼看着纪信走远了,赫连广回到惜客轩,看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赫连广终于卸下所有的伪装。 “呀~他不过就是一个囚犯之辈,我是堂堂的王子,他凭什么拒绝我?他难道不应该被我的礼贤下士而感化吗?汉人曹阿瞒的那一套,为什么放到我这里就不管用了?”赫连广几乎是暴跳如雷,他拔出蒙古弯刀来,向惜客轩的匾额上砸去。 刘度连忙来劝。 “三王子读三国演义,也应该知道桃园刘关张三兄弟吧?试问他们,是曹孟德所驱驰的吗?”刘度问赫连广。 “不能为我所用,那么就有可能成为我的敌人了,并且只会是大敌。我,必须要把大敌扼杀在摇篮里!!”赫连广喘着粗气,露出一个恐怖的微笑。 却说纪信驾驭着火狼马从中区一路赶去,心急之下,本该南去简家客栈,却跑错了方向,投北奔驰。 正奔的急,冷不防的迎面就撞上了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很热闹,人人披红,百姓们是夹道欢迎,不过要说是娶亲的队伍,是不是有点太隆重了? 待纪信抬头看来细看,额头上真真切切的布满了冷汗。 笑话!人人披红的队伍哪里是什么娶亲的仪仗队?分明就是一支军队,一支士兵着朱色盔甲的军队。 一支永恒之火汗国的胜利之师!! 队伍的最前头,正是永恒之火汗国的大统领白木,白木的身旁,是纪信最不想看的却又最想杀死的面孔——赫连图鲁。 咝咝咝~真是冤家路窄啊! “大胆蟊贼,为什么阻拦我凯旋之师?”莫日根说着,张弓搭箭,对准了纪信。 纪信一看是躲不掉了,马背上大大喇喇地对三人抱了拳。 “七王子,别来无恙啊!!”纪信道。 “是你?”赫连图鲁认出了纪信,又惊又气的一下子抡起八棱狼牙棒,就要打马上去。 白木皱了皱眉,抢过身后的苏哈喇鲁锭来,一下子拦住了他: “我们今日凯旋,不宜再饮血的,有什么事情,等见过了你爹,咱们退出大殿之后再说。” “是!!”赫连图鲁不得不罢休。 就连莫日根,也在白木的注视下,收起来宝雕弓。 “纪信,恭喜白木大统领凯旋而归!!”纪信不卑不亢,向着三人再抱拳行礼。 白木将手中哈喇苏鲁锭还给身后的护旗兵,也抱拳向纪信回礼。 纪信行完了礼,这才调转马头,把路让了出来。 “赫连图鲁,我问你,这个汉人你是怎么结仇的?”白木问赫连图鲁。 “我,我杀了他的亲安达的父母。”赫连图鲁说。 “这人给我一种很危险的信号,希望他不会成为我永恒之火汗国的敌人啊。”白木摇摇头。 “大统领,要不然我现在就派人去杀了他?”赫连图鲁请示。 “不可,我刚才拦着你,并不是因为你的鲁莽。而是腾格里会真的发怒的,我们是一支杀人比赛胜利的队伍,本来腾格里就很生气了,我们不应该再饮血。否则破坏了规矩,腾格里的怒火,莫说是你我,就是整个永恒之火汗国,都扛不起。”白木摇摇头。 第一百七十七章 纪信的选择 “这汉人给我一种很危险的信号,希望他不会成为我永恒之火汗国的敌人啊。”白木摇摇头。 “大统领,要不然我现在就派人去杀了他?”赫连图鲁请示。 “不可,我刚才拦着你,并不是因为你的鲁莽。而是腾格里会真的发怒的,我们是一支杀人比赛胜利的队伍,本来腾格里就很生气了,我们不应该再饮血。否则破坏了规矩,腾格里的怒火,莫说是你我,就是整个永恒之火汗国,都扛不起。”白木继续摇摇头。 “赫连图鲁明白了。”赫连图鲁退下。 队伍继续行进着,向中心区的赫连王府进发。 赫连王府的正大门口,一位高僧站在那里,似乎等着这支队伍多时了。 高僧名叫智桓。 赫连图鲁打远一看到智桓,就有些皱眉。 他当然知道,智桓是来做什么的。 可是他不能让智桓得逞。 “阿弥陀佛,智桓恭祝白木大统领带领胜利之师凯旋而归。”智桓向白木双掌合十,稽首行佛礼。 “你怎么这里?”赫连图鲁明知故问。 智桓看向他:“七王子,我们先前说好的,哈喇苏鲁锭本就魔气甚重,此番哈喇,贫僧已经感受到它内的魔气已经无法克制了,万请将哈喇苏鲁锭还于法阵,贫僧与弟子要日夜诵经超度!!!” “胡说,我们赫连家的哈喇苏鲁锭好好的,并且是天赐的苏鲁锭之矛头,怎么会是你口中的甚么魔气甚重呢?简直就是妖言惑众,你要是再敢污蔑我哈喇苏鲁锭,我就放火,烧了你们的净法寺!”赫连图鲁用八棱狼牙棒指着智桓,恶狠狠地说。 智桓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念了一句“神火易主,青帝涅盘;破而后立,浴火重生”,又看了一眼哈喇苏鲁锭,尤其是哈喇苏鲁锭上,那乌青的苏鲁矛头,然后让开了路。 白木好像是悟到了什么,但并没有多说。 队伍就这么开进了赫连王府。 刚进入王府,赫连图鲁就给王府里早就等待已久的亲兵嘀咕了什么,那亲兵点点头,自去了。 纪信撞了一圈子,这才回到了北区。 “嚯,纪信,不赖嘛,那个王子还赐给你了一匹火狼马呢!”燕六合摸着火狼马的鬃毛,很是喜欢。 “出息吧,你要是真心喜欢,用你座下的飞龙马来换啊?”纪信打趣道。 “嘿嘿嘿,今天的月亮可真圆呐!!”燕六合看着黄昏的晚霞千里,不由得感叹。 纪信也不毛他,而是径直去见了曹虎,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曹虎。 “赫连广结交你,这事情看怎么想了,兴许是好事,也兴许是坏事。人这一辈子啊,真心兄弟要交,酒肉朋友也少不得嘛!相互利用罢了,你以后,会理解的。”曹虎对纪信说。 “我今天看到赫连图鲁回到平城了,他也看到了我,他一定会对我下手的。而那个赫连广,虽然已经居住在东府了,想来是忌惮这个弟弟,才会拉拢我这个赫连图鲁的对头吧。我想,我们之间正如小师叔所说的,是利用的关系。”纪信说。 “那些玩弄权术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至少是手段来看,多少见不得光的我就不多说了。纪信呐,师叔不拦着你,只是师叔要提醒你,你这是在玩火,玩的好了,你可以烤熟一头柳羔羊;玩的不好,你的柳羔羊不仅仅会被火吞噬,就连你,也应了那句玩火自焚。”曹虎语重心长地提醒纪信。 “唉,与赫连广结交,已经成了无奈之举,要不然,不仅仅是纪信兄弟几个遭殃,还会坏了玄武堂甚至盐帮的大事,连累到陈师叔与简清堂主。放心吧师叔,纪信会多加小心的。”纪信叹道。 “真难为你了。“曹虎紧握着纪信的手,很是激动。 这时,简清父子二人进来了。 “小辈侠义肝胆,老朽惭愧,请受一拜啊!!”简清抱拳,向纪信拱手。 “简堂主这是为何,莫要折煞纪信。”纪信连忙还礼。 “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纪信呐,你们是一片真心,来帮助我玄武堂的,可是,可是我却对你们几个心存芥蒂,我,我这老脸呐。”简清再抱拳。 确实,自纪信三人到玄武堂以来,简清从来没有让他们插手过玄武堂的任何事务。说是怕累着他们,陈无悔那里说不过去,其实两边都清楚,还不是放心不下他们? “防人之心不可无,简堂主也是为了玄武堂着想嘛,纪信能够理解的。”纪信笑道。 “你能怎么想就好,能这么想就好啊。简龙,看到了吗?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侠,你若是做不到如此的心性,那就老老实实的做生意,就不要妄想着成为什么大侠。“简清指着纪信,对简龙语重心长地说。 “父亲,我记下了,简龙早就佩服纪信几位哥哥的。”简龙也向纪信抱拳。 “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们只管找我,简清绝无二话。”简清向纪信三人保证。 回到所居住的客房,纪信被燕六合与孔亮围住了。 “你真的要为那赫连广卖命?”燕六合质问纪信。 “我那叫虚与委蛇,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嘛,赫连图鲁那厮回来了,并且我与他撞了面,他迟早会来对付我们的。”纪信说。 “兄弟,不管这么说,我相信你的选择对得起兄弟,我支持你。就像我当初认贼作父一样,我知道你的无奈。”燕六合给了纪信的肩膀一拳头。 “唉~在姜汗国那段时间,真的委屈你了,要不是你,我或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乌日娜的了。兄弟,我欠你一次。”纪信还了燕六合一拳。 “瞎说,咱们之间还什么欠不欠的。”燕六合也伸出拳头,与纪信对拳。 北区的集市上,纪信三人一脱掉斗笠,很快就被尾随了。 “纪信。”燕六合用眼神提醒纪信。 “不用管他们,几个小蟊贼罢了。”纪信摇摇头。 其实,如果没有被跟踪,纪信才觉得奇怪呢! 这也在纪信的意料之中。 老远的,刘度与好几个身穿青衫、头戴斗笠满是煞气的壮汉站起身来。 “那几个人是东府的?”刘度说。 “回刘先生,他们是七王子府上的,那个带头的紫棠脸儿,是七王子侍卫队的。”哈乃斥回答。 “有点意思了。”刘度点点头。 “刘先生,我们要不要动手?”哈乃斥问。 “不急,先跟上去看看。”刘度一挥手,众人跟了上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巴子的晦气 “那几个人是东府的?”刘度问。 “回刘先生,他们是七王子府上的,那个带头的癞头,是七王子侍卫队的。”哈乃斥回答。 “有点意思了。”刘度点点头。 “刘先生,我们要不要动手?”哈乃斥问。 “不急,先跟上去看看。”刘度一挥手,众人跟了上去。 离开了集市,到了一处偏僻的巷子口,纪信看了看燕六合与孔亮,三人点点头,一起挥动马鞭子,进入巷口。 火狼马屁股后面,王彰急匆匆跟入了巷子里。 可是,他们十四个人二十八条腿,又怎么跑得过三匹马的十二条腿?这又不是以数量计算速度的。 “你们是在找一个叫纪信的汉人吗?”纪信悠哉悠哉打马出来。 另一边,孔亮的声音也传来: “还有你孔亮爷爷。” 这十四个人莫名有些慌了,不过想到自己人数占优势,他们纷纷拔出了腰间的蒙古弯刀。 可是,他们也觉得少了点什么。 而听得马蹄声碎,一股子寒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刮来了。 王彰只觉得浑身正在不住的颤栗。 他是经历过战场的洗礼的,常年生死边缘的游走告诉他,他现在很危险。 “大家小~”······ “心”字还没有说出来,王彰的眼眸里就轰然出现一抹红缨子。 那红缨子就像是凭空出现在他的眼眸里一样,王彰哪里有半点的反应? 枉他还是战场上滚过一遭的人,等他意识到这是一杆铁枪上的红缨子的时候,铁枪头已经到他的面门了。 “怎么说呢?燕六合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的。”燕六合邪魅一笑。 这笑容在王彰看来,那简直就是不动明王的嘴脸~来自地狱,地藏王菩萨也不能救他的苦救他的难。 不过好在铁枪的主人——燕六合,好像并没有取他性命的意思,因为那铁枪头突然一抖,从他的面门闪到侧脸,对着他狠狠拍下去。 “哎呦~”王彰被这一下拍掉了好几颗大牙,他吐着一口混着血沫子的大牙,重重摔倒在地,爬了几次,也没能爬起来。 昏迷中,王彰恍惚又听到几声铁枪破空的声音,还有拍打在人的身上的声音,紧接着,是他的手下的哀嚎。 “好汉且住!!”刘度终于出现了。 纪信第一个看到刘度,远远向刘度抱拳。 燕六合此时,已经把这十几个人打的是落花流水,屁滚尿流了,当下也收了手。 “刘先生,别来无恙啊。”纪信笑道。 “好汉,这些人也都是贱命,只是受人指使罢了,死了都没人心疼的。您就当是卖刘某人一个面子,放了他们吧。”刘度向纪信还礼。 “哈哈哈,纪信本也无意拿他们的性命,只是他们或许嘴馋了,要拿纪信还有纪信两位兄弟的脑袋去换酒钱吧?你们说呢?”纪信看向了依旧没有爬起来的王彰。 “正是,正是,小的们被酒虫绕了眼,请大侠放我们一马吧。”王彰吐着血沫子,嘟噜着。 “兄弟,今天咱们还真的不太适合杀生,不过你开心嘛,你看着办好了。”纪信不再说话。 “好嘞~”燕六合举起铁枪,轰得向王彰搠了去。 “啊,吾命休矣~”王彰只觉得下身一紧,整个裤裆都湿漉漉的了。 登时,一阵尿骚味儿弥漫开来。 这家伙竟然吓得失禁了。 可是,他却没有等到燕六合的铁枪头。 “真他巴子的晦气,你是要侮辱我的铁枪头吗?滚~” 燕六合收起铁枪,啐道。 王彰颤颤巍巍跪在地上,抱拳向燕六合连磕三个头,又恶狠狠看了一眼刘度,这才带着一干杂碎,灰溜溜离开。 刘度只是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了。 并且,他的后背,也早已被汗水打湿。 还好啊,他们被赫连图鲁府上的王彰抢了先,如果此刻出手的是他们,那么下场估计比王彰十四人好不到哪里去。 “好汉真胸襟啊,刘度佩服。“刘度双掌合十,向纪信与燕六合各一拜。 “刘先生,您出现在这里,不会是饭后散步的巧合吧?”纪信还礼,笑道。 “好汉说的可真对了,真的是巧合。”刘度也陪着笑。 “那可真是大巧合,纪信正要寻刘先生呢。”纪信说。 “哦?好汉寻刘度何事?”刘度摸不着头脑了。 他此次来,可是来取纪信的人头的,因为他的主子赫连广不希望这个将来可能成为劲敌的汉人再活下去。 “纪信可真的是个没脑子的啊,承蒙三王子抬爱,纪信竟然如此无礼。回去想来,又有两位兄弟开导,纪信是真的辜负了三王子,今日与我两位兄弟,就是要去东府向三王子赔罪的。”纪信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三王子若是知道好汉回心转意,那定然会扫榻相迎啊。”刘度一拍脑袋。 看来,这个叫纪信的汉人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清高嘛!在北域,靠着清高,那是饭都吃不上的。 不过刘度猜想,纪信的回心转意,一定与赫连图鲁的回到平城有关。 “三位好汉且候,刘度这就先一步前去东府禀明三王子,让三王子为三位好汉备好酒宴,今日刘度也要和三位好汉碰上几杯啊。”刘度拜别。 “哎,不必不必,我等也是两三草莽罢了,既然三王子在东府,我们就随你前去东府面见三王子了就是。”纪信拦住了刘度。 “没想到三位好汉如此急切见到我家三王子,只是委屈了三位好汉啊。”刘度再拜。 中区,慕容王府东府后门,纪信勒住了火狼马,把斗笠取下来。 他的旁边,刘度打马徐徐前往门楼,前去敲门。 后面,纪信等得不耐烦了,张口就喊了出来。 “喂,麻烦通报一声,就说,悬赏布告上值五十枚银币的逃犯纪信,来求见三王子了。”纪信喝道。 “纪信,你要做什么?”燕六合在飞龙马上皱了皱眉头。 旁边的孔亮,拨弄着核桃串珠,依旧的面无表情。 一声喊倒是惊了刘度以及刘度座下的马儿,马儿受了惊吓,一下子把刘度摔下马背。 “哦,对了,还有燕六合与孔亮,他们加起来,也值六十枚银币呢!我们给三王子送钱来了,请三王子出门迎接我们吧。”纪信眯了眯眼睛,剑眉也似有似无地跟着挑动那么一下。 他看着门口,两扇大门很快打开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大排宴宴 “喂,麻烦通报一声,就说,悬赏布告上值五十枚银币的逃犯纪信,来求见三王子了。”纪信喝道。 “纪信,你要做什么?”燕六合在飞龙马上皱了皱眉头。 旁边的孔亮,拨弄着核桃串珠,依旧的面无表情。 一声喊倒是惊了刘度以及刘度座下的马儿,马儿受了惊吓,一下子把刘度摔下马背。 “哦,对了,还有燕六合与孔亮,他们加起来,也值六十枚银币呢!我们给三王子送钱来了,请三王子出门迎接我们吧。”纪信眯了眯眼睛,剑眉也似有似无地跟着挑动那么一下。 他看着门口,两扇大门很快打开了。 东府的士兵迅速站成一列,对准纪信三人三马,张弓搭箭。 还有两人,前去扶起刘度。 “都把弓箭放下,伤了三王子的客人,你们谁都担待不起!哎呀,你们就别管我,快,快去禀报三王子,还有,收拾惜客轩,惜客轩要迎贵客了!!”刘度一把把要扶起他的人推开,自己站了起来。 ······ “啊呀,纪信兄,纪信兄来了!!”赫连广头发凌乱,扯着没有穿完整的袍子,踢拉着靴子,奔出了门来。 纪信见赫连广出来了,忙要下马行礼,却被赫连广一把拦住。 “纪信兄啊,真是对不住,咱这慌里慌张的,还是让你们久等了。我给你们赔罪,就让我为你们牵着马,进入我这寒舍吧。”赫连广笑着,抓过纪信座下火龙马的缰绳,向门口走去。 “三王子,这可使不得啊,纪信惶恐!!” 纪信也慌了,他没有想到,赫连广竟然对他如此的重视。 “你不必惶恐,就在昨天,你走了之后,我们在姜汗国与大月氏汗国的使臣前来拜访我,你在鬼漠一枪挑穿大名鼎鼎的花模斥将军,区区在下惭愧虚晃了四十个几春秋,却没有留下一点名声,因此哪怕是为你牵马拽蹬,也要问配与不配的。”赫连广牵着缰绳,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口。 赫连广抬脚,跨过那甚是高的门槛。 他们的身后,刘度牵着燕六合的火狼马,哈乃斥牵着孔亮的马,跟着他们。 “三王子这是怎么了?就是咱们永恒之火大汗亲临东府,他也没有亲自牵过马儿吧?“哈乃斥看向刘度。 “咱们三王子是伯乐中的伯乐,他相到千里马中的千里马了。”刘度捋了一下胡须,笑道。 马背上,燕六合看了看孔亮。 孔亮却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要燕六合把心放到肚子里。 惜客轩里大排宴宴,流水的席面儿笼络不绝,什么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山上跑的,地上爬的,蒸、煮、烹、炸这儿里应有尽有。 再看那一坛子接着一坛子的老酒,什么艳阳春、剑南春、芦台春、景阳春、浮来春、富平春、玉壶春、百花春、千日春、武陵春、锦江春,闻之酒色春意盎然;还有稻花香、堆花酒、莲花酒、杏花村,花香袭人,另外十里香、开坛香、葡萄美酒、巷里醇······自然不必说,真个是百花齐放,百春争醉,这酒宴怎个的不排场? 频频的敬酒,纪信、燕六合、孔亮三人如何招架?但一想堂堂的东府,还没有他们的下榻之所!也索性放开了酒胆,开怀畅饮。 刘度与孔亮本也皆是文士,三杯两碗大酒,借着酒意风骚,就勾肩搭背,吟啸起李长启的名篇《将进酒》来: 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 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 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 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劝君终日酩酊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 这惜客轩,看上去好个四美具二难并,真的是宴酣之乐,非丝非竹,射者中,弈者胜,觥筹交错,起坐而喧哗者,众宾欢也。 颓然乎其间者,皆大醉也。 已而夕阳在山,人影散乱,贤主归而宾客从也。 至杯盘狼藉,众人归也。醉而何归?醉而不知何归也~ 七王子府,赫连图鲁看着捂着腮帮子的王彰,脸是红一阵白一阵的。 “七王子,王彰真的不是他们的对手啊。”王彰委屈道。 “废物,一群废物,你们十四个人,难道连三个人三匹马都困不住?我要你们有什么用?”赫连图鲁一脚把王彰踢到再地。 王彰哀嚎一声,脸朝天,嘴里吐着血沫子摔下去。 紧接着,赫连图鲁把脚印在王彰的胸口。 “七王子饶命啊,都是那个刘度,三王子麾下的文官刘度,他带着人拦住了我们。”王彰捂着脑袋,艰难第说。 旁边,莫日根也来劝赫连图鲁: “七王子,咱们先听他这么说。” 赫连图鲁脚下用了点劲。 王彰马上什么都说了,当然,是他胡乱编排出来的: “虽然那三个人中特别厉害,但是就像七王子所说的,我们十四个人,难道还困不住他们三个人?我们本来都要拿下三个人了,没想到半路里,三王子麾下的文士刘度还有侍卫队队长哈乃斥突然出现,插手帮助了三个汉人。七王子明鉴,我哪里是哈乃斥的对手啊?” “那就不奇怪了,那就不奇怪了。”赫连图鲁把脚拿开,并且扶起了哈乃斥。 哈乃斥一番拜谢,就被赫连图鲁打发下去养伤去了。 然后,赫连图鲁喝退了大堂上所有的人,单独留下莫日根。 “七王子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吧。”莫日根笑道。 “唉,我能信任的人,也就只剩下你了。那个汉人纪信已经不是当年的汉人纪信,你也应该知道了吧?当时大月氏汗国铁骑东方无南部与南姜军单驱部在鬼漠的黑戈壁夹攻北姜军呼延笃部,汉人纪信一枪挑穿了花模斥的咽喉。那花模斥是何等的人物?据说无论是文韬武略,其本事不亚于其老师呼延笃的。可惜啊,他是咱们的敌人,并且与我那个哥哥尿到了一个壶里搅马勺子。”赫连图鲁说着,摇了摇头。 “当年属下与他交过手,就是他要盗取踏雪乌骓马的那天晚上,属下对他放了一支响箭。不过可惜,一箭射中了他的手腕子。”莫日根有些不甘心。 “哼,不用我那个哥哥得意,我有你千里箭莫日根,顶的上他十个纪信。一个软弱的文人罢了,就让他在东府再给我打扫几天院子,早晚的,我会把他换出来的。”赫连图鲁哼道。 第一百八十章 刘达之病逝 唉,我能信任的人,也就只剩下你了。那个汉人纪信已经不是当年的汉人纪信,你也应该知道了吧?当时大月氏汗国铁骑东方无南部与南姜军单驱部在鬼漠的黑戈壁夹攻北姜军呼延笃部,汉人纪信一枪挑穿了花模斥的咽喉。那花模斥是何等的人物?据说无论是文韬武略兼备,若能一展宏图,成就是不亚于其老师呼延笃的。可惜啊,他是咱们的敌人,并且与我那个哥哥尿到了一个壶里搅马勺子。”赫连图鲁说着,摇了摇头。 “当年属下与他交过手,就是他要盗取踏雪乌骓马的那天晚上,属下对他放了一支响箭。不过可惜,一箭射中了他的手腕子而不是心头子。”莫日根有些不甘心。 “哼,不用我那个哥哥得意,我有你千里箭莫日根,顶的上他十个纪信。一个软弱的文人罢了,就让他在东府再给我打扫几天院子,早晚的,我会把他换出来的。”赫连图鲁哼道。 “虽然那纪信不足为虑,可七王子还是高看莫日根了。”莫日根两掌合十,向赫连图鲁一拜。 “非也非也,北域谁人不知道白木大将军的名徒千里箭莫日根,那是接替其老师的好苗子。”赫连图鲁仍是夸道。 莫日根不好反驳,只是抱拳称谦让,与赫连图鲁再搭几句话,默默退下了。 大契朝的辽阳府以西、临潢府以东,连接大漠的地方,还是那座襄城 不仅仅是襄城,就连襄城以北的六座小城已经所属的土地,现在也是匡平的。 还都是匡平不费一兵一卒,大契朝拱手让出来的。 这让匡平感叹,有了兵,就是好啊。 当然,他得到这七座城市,刘达之与刘达之推荐的主簿李谦功不可没。 不过,他现在的心情并不是多么好,相反,还有些糟透了。 因为就在他接受了这些土地与城市的时候,刘达之离开了他。 刘达之自火烧了大姜山后,就一病不起,其实这么多天来,也一直都是用人参汤在吊着命。 大契朝遣使来议和,也是刘达之拖着病体,力争为匡家军的利益最大化。 终于,七座城市是得到了,匡平与匡家军失去了最好的医生。 刘达之在临走之前之所以帮匡平,是因为他已经知道匡平想要接收了土地与城市,也一下子就猜到了大契朝的用心,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再无法拖着病体,为匡家军多做些什么了。 只是语重心长地嘱咐匡平:“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然后痛哭自己此生没能做好一名医生,就撒手人寰了。 匡平按照刘达之的遗嘱,把他的骨殖埋在野外,并且种了一大片杏子树。 送走刘达之的那天,大宗朝的大梁府五友剩下的四位也都来了。 我们前面讲到过,大梁府五友乃是:多谋略徐植之,大宗朝大梁府人士、逍遥府尹朱逸之、医邪圣手刘达之、书法大师蔡桓之、音律大师林广之。 这四人不远万里,还冒着层层的危险,只为在老友入土之前,能够再见一面。 尤其是徐植之,当时他侍永恒之火可汗,因为永恒之火可汗要对赤乌氏汗国发动战争,力劝之下没能奏效,索性挂了印离开了平城,回大宗朝大梁府找老友快活去了。 可没想到才快活了几个月,就听到这么个消息,不得不与几个老友,前来为刘达之送最后一程。 刘达之走了,这就说明,大梁府五友,也就再不复存在了。 刘达之面前,四人的疯狂表现,让世人为大梁府五友叹惋,也让大梁府五友轶事千古~ 且说徐植之再不献一策、逍遥府尹朱逸之当场宣布辞官归隐、书法大师蔡桓之写了挽联之后不再提笔、音律大师林广之为刘达之最后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摔碎了他陪伴他几十年的伏羲琴······ “老东西啊,你这身后的臭皮囊,比我们几个活着的老不死的还有用啊,希望如你所愿,孕育出一片杏林吧,如果后人看到,还可以摘取杏子,治治咳嗽病呢。”徐植之将所带来的一百坛子杏花村美酒都倒入了杏林之中。 据说此处从此酒香不散,这片杏林的杏子也带着三分酒色。 不仅仅是他们,还有刘达之的门徒,以及被刘达之救过的人,刘达之是医学名师,说是杏林满天下,悬壶济八荒,真真的一点也不为过。 他们有些走了,有些留了下来,襄城上却还挂着缟素,这是匡平的旨意,要挂上一年的。 大殿上,刘达之临死前推荐的襄城主簿李谦正在向他汇报七座城市这个月的税收。 匡平看着羊皮纸地图上的七座城,郁郁不乐。 “主公啊,” “大哥,节哀吧,先生也不想看到您这个样子啊。”萧十八来劝。 “唉,兄弟啊,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我失去先生,那简直就是失去一条臂膀,没有了先生出谋划策,咱们匡家军的实力,削减了不止一半啊。”匡平摇摇头。 “我也素知先生智谋无双,但是先生的离开,其实是一种解脱啊。”萧十八道。 “此话怎讲?”匡平疑惑。 “就像先生生前说的,先生希望此生做一名悬壶济世的医生,可是临了,他还是没有完成心愿。如果他这辈子真的只是做一名医生的话,他救得人,一定比杀的人多。”萧十八喃喃说。 “是我,还有我们匡家军这个病人,耽误了先生普救众生啊。”匡平也不住叹道。 “那么咱们就完成先生没有完成的遗愿吧。”萧十八说。 “唉,先生的遗愿是天下人安居乐业,可是以我们匡家军这等绵薄之力,怎么做得到啊。”匡平摇摇头。 倒不是他灰心丧气,而是他有自知之明。 大殿之下,一直不怎么开口说话的朱泉开口了。 朱泉,是跟随叔父朱逸之前来的,但是他可不是单纯的来祭奠刘达之的。 他,是带着任务来的。他站了起来,从怀中拿出一卷圣旨卷轴: “荡寇大将军匡平听旨!!” 匡平一惊,连忙从宝座上站起来,来带朱泉的面前,以军礼听旨。 且说圣旨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是朱泉宣读圣旨?朱泉又到底是什么身份?咱们下个章节再说。 第一百八十一章 慕容子轩的建议 “荡寇大将军匡平听旨, 奉天承运大宗朝皇帝,诏曰:资大宗朝塞北将门匡家之后,荡寇大将军匡平,历经辗转,勠力讨贼,现在已收复襄、陶、万、姊、大间等七城之地,朕心悦,特加封襄城刺史,管理诸城军民大事,钦此!”朱泉读完圣旨,将圣旨卷轴双手呈向匡平。 匡平早就疑惑了,他刚接收七城不过一个多月的光景,这皇帝老儿怎么就知道了呢? 待打开圣旨卷轴,匡平的疑惑就变成惊讶了。 那摊开的圣旨之上,哪里有一个字? 匡平看向朱泉,朱泉只是会意一笑。 当下,匡平就什么都懂了······ “匡平接旨~”匡平向着南方,恭恭敬敬行了个军礼。 朱泉的寓宅 这里显然比不得上大梁府的豪宅了,不过道又是别的一番清净雅致。 匡平唤做一身布衣,与李谦提着些时令果子、大块腊肉,叩响朱泉寓宅的大门。 “啊呀,原来是大将军到了,寒舍蓬荜生辉啊。” 朱泉虽然口中这么说,脸上却并没有多少表情,似乎他早就预料到匡平会来的。 果然,客堂里是刚烹好的茶水,下人已经在冲第二泡了。 “大将军,咱们大宗朝彩云之南出了名的普洱茶,您请慢用。“朱泉笑道。 匡平也不客气,用茶盏盖子拂去茶沫子,轻轻抿了两口。 “嗯,是这个味道,我是个塞北的粗人,本不懂什么茶道的,但是此茶啊,是我们匡家每一个人都好的。”匡平叹道。 “大将军喜欢就好。”朱泉继续赔笑。 茶喝了三泡,下人收拾茶盏,再去换上新的茶叶子。 这时候,就只剩下匡平、朱泉、李谦三人了。 匡平也不多说话,把圣旨卷轴从怀中拿出来,放到案子上。 朱泉看了那圣旨卷轴,依旧是笑盈盈的。 “朱大人,按说您这么说也是大梁府的京官,我匡平若是贪图功名利禄还要仰仗您呢!您能不能给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匡平问道。 “这个大将军心中应该很清楚,朱泉就不再多说了。不过朱泉还是要向您提醒些什么的。”朱泉说。 “请讲。”匡平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将军可还记得当初临潢府时,那一箱子的金币?那其实就是在下的门客筹集的。”朱泉拿起圣旨卷轴,附在纪信的耳边说些什么,又轻轻将圣旨卷轴放进匡平的袖子里。 ······ 金城,慕容王府,大殿之上 “本汗早就听说,那大契朝遣婚的使团到了,为什么迟迟不来见参本汗啊?”慕容戕这几日,被大契朝的使团搅得很恼火。 本来,永恒之火汗国吞并他大月氏汗国的赤乌氏汗国就是让他雷霆大怒的消息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大契国这个前来求他的,又给他玩这一手! “回大汗,据我们的探子来报,大契朝的亲使大臣萧不何去了姜汗国。”慕容戕的侍卫队队长令狐平禀报。 “可恶,简直是不把本汗放在眼里?他大契朝是来通婚的,还是来祝贺单驱小儿的啊?取本汗的双鞭来,本汗要亲自前往姜汗国,看那萧不何是几个意思!!”慕容戕龙颜大怒。 东方无南一看慕容戕生气了,连忙出列来劝解。 “大汗万息雷霆之怒,大契国毕竟是北域诸部落汗国的上国,虽然南国大举攻伐,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的国力还差之十万八千里,大汗万不可失了礼数啊。”东方无南道。 “嗯,老安达说的有理。可是,这口气,本汗咽不下啊。”慕容戕揉了揉太阳穴。 东方无南没有再回复,而是看向慕容戕身旁的慕容子轩。 慕容子轩会意,转身向慕容戕,行了一礼。 “区区小事,父汗何必忧虑?儿臣倒有一计,不知道父汗要不要听听?”慕容子轩讲。 “有话就说,咱们学汉人的,虚的那一套可不学。”慕容戕不耐烦地摆摆手。 慕容子轩努嘴,一丝轻蔑很快从脸上散去。 他啊,对自己这个大老粗的父汗,是愈发瞧不起了。的确,他的父汗打仗、治军、管民,甚至打天下,那都是一把好手。可是要他的父汗治理天下,慕容子轩就要啐他的父汗了。 慕容戕,或许也只配在这北域做一世的枭雄吧? 可是北域啊,这还了得吗? “启禀父汗,我们可以派使臣去南国通使嘛。”慕容子轩笑道。 “我知道你小子鬼点子多,你把话说囫囵咯。”慕容戕拍了拍慕容子轩的肩膀。 “现在大契国之所以与我们通使,是因为南国正在攻打大契国的领土,并且大契朝连连失利,他们现在急需要与北域,尤其是与我们大月氏汗国重归于好,这样他们才能得到他们所急需要的。没看到大契朝皇帝连自己的女儿都舍得给儿臣当儿媳妇了嘛!”慕容子轩说道这里,大殿上下皆哄堂大笑。 “好了,大家静下来,听轩儿说完。”慕容戕抬手。 大殿之上一下子恢复了安静,掉根针都能听到那种。 慕容子轩见大殿安静下来了,就接着说了起来:“因此可见,他们是要我们帮忙的,可是又不放心我们,因为他们希望他们所得到的利益最大化。所以,才会到别的汗国暗地里通使吧。这样,就是不把我们看在眼里了。我们要找回面子,那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遣使前往大宗朝,我想,大契朝会有所反应的吧?“慕容子轩看向大殿下的大臣们,又看向慕容戕。 “嗯嗯,轩儿说的有理,正好,你的两位表姐妹这些天来吵着想念母亲了,就让她们与使者一同去吧。”慕容戕点点头。 “这,”慕容子轩想要说什么,却话到嘴边,咽回去了。 “怎么?使团加上两个小姑娘,就到不得大宗朝的大梁府了?”慕容戕有些动气。 自家的事情,慕容戕当然知道,因为慕容婉儿的事情,慕容子轩一向与柳家姐妹不和。 可是,慕容戕这个做舅舅的,是真的心疼两位外甥女。 这北域到达大宗朝连绵万里的路,他担心两位外甥女的安全。 “儿臣没有异议。”慕容子轩说。 “嗯,本汗知道你们之间有隙,但是,你们一年能见几面呢?你要知道,你的姨母啊,在你小的时候,最疼你们哥几个,尤其是最疼你了。” 慕容戕说着,仿佛又回到了还没有继承汗位的时候,那个时候,可真的幸福啊。 “姨母的恩情,儿臣不敢忘得。”慕容子轩再拜。 可他的心中,对那个一点印象都没有的姨母,能有什么感情呢?他只知道,柳家姐妹抓着他的把柄,他的令牌,直到现在还在柳家两姐妹的手中呢!拿不回来,他是不会安心的。 他刚才把话咽下去,是想到从使团哪里,对柳家两姐妹动手······ 第一百八十二章 铁匠铺 北区集市的铁匠铺门口,纪信与燕六合还有孔亮三人勒住了马。 他们前些天在这里淬炼剑器飞卢、惊虹,算算日子,也该来取了。 可是一到铁匠铺子里,纪信就觉得不对劲!! “有人吗?大壮师傅在吗?”燕六合喊起来。 可喊了数声,没有一个人应答。 “走,进去看看。”纪信与燕六合各自摸出靴子里的匕首,藏在袖子里。 二人向铁匠铺子的后面院子走去。 刚进入院子里,就听到一阵猛烈的咳嗽声,还有一个老妪的声音。 “老头子,你可不要吓我啊~”老妪的声音似乎有些发颤。 “是大壮师傅在咳嗽,大壮师傅的声音我还记得,咱们快去看看。”燕六合先一步赶到房子前,敲响了门。 门开了,老妪看着三人,是一个也不认识。 “大娘,我们找大壮师傅,他在吗?”纪信问。 “咳咳咳咳~,咳咳咳~,让,让他们进来。”大壮的声音伴随着咳嗽声从屋子里传出来。 老妪听铁匠大壮那口子这么说,也只好把纪信三人请到屋子里。 昏暗,发霉,馊臭,是这间屋子里的真实写照。 纪信三人差点没被熏出来。 但他们毕竟是客,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硬着头皮,还是进去了。 屋子不甚很大,也就是两间房子,一间待客,一间是卧室,两间房子只用帷幔挡着,帷幔上满是房子上荡下的灰尘。 隔着帷幔,纪信看到躺在床上的老铁匠大壮,他挣扎着,要爬起来,却没有成功。 “哎呦,老头子,你怎么那么倔啊!!”老妪连忙掀起帷幔,来到床前扶着铁匠大壮。 “咳咳,咳咳咳,他们,他们来了吗?”大壮问道。 “来了,来了,虽然你有责任,但是你也尽力了,等会我好好与那几个汉人讲,不就是两柄剑嘛,咱们多赔给他们钱就是了。”老妪心疼那口子心疼的不得了。 纪信一听老妪的话,心中暗叫不好。也顾不得什么为客之道了,掀起帷幔,走入卧室。 刚想张嘴质问铁匠,却看到铁匠奄奄一息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揪。 这老铁匠六七十岁的年纪,想来也为人父,甚至做了翁翁吧?这把年纪的就算是胡人,那也是长辈,纪信又怎么再好开口? “客人,客咳咳,客人呐,大壮对不住你们啊。”大壮一看到纪信,更激动了,不知道怎么来了一股子力气,从床上窜起来,就要向纪信下跪行礼。 纪信忙抢过去,扶住了他。 “大壮师傅,您这是做什么?我们是信得过您的人格还有好手艺,才找到您的,信不过我们自个儿,还信不过您吗?您先躺好,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纪信问。 大壮无奈,只好躺下,缓了好一会儿,却还是咳嗽的说不出来话。 “几位汉人小兄弟,还是老太婆我来说吧,咱们这边请。” 老妪让铁匠大壮躺好,到了外屋,给纪信三人倒了一点热的马**。 “大娘,您别着急,慢慢说。”纪信道。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三天前,你们交代我家老头子的活计,就已经完工了。可能是那两柄剑器的材料特别好吧,我家老头子啊,是格外的用心,他好久的没有这么仔细过了。可是,那天他完工后,正在打量剑器。一个紫棠面皮,没有多少胡须的军官,带着一群士兵来到铺子里,他们也是来取打造的兵器。可是他们看到两柄剑器,就起了歹心,要强买你们的剑器。当时,前面铺子里好像就他一位客人,我家老头子什么性格?怎么会让他们得逞呢!可我家老头子就是一个打铁的,怎么拼得过他们那些当兵的呢?被他们着实打了一顿狠的,你看看,他现在还不能爬起来呢。”老妪仔仔细细,把事情的经过告知了纪信三人。 燕六合一听到“紫棠面皮”,王彰的那张脸就约莫呈现在他的脑海里了。 当下,他看向纪信与孔亮。 “什么叫冤家路窄?或许,咱们与赫连图鲁这梁子是上辈子传下来的,估计下辈子也解不开吧?”纪信摇摇头。 “你们,你们认识那个家伙?”老妪问。 “有过一面之缘,那厮是三王子侍卫队里的。”燕六合说。 “哎呦呦,原来是赫连可汗家的大老爷啊,我们得罪不起的。你们看看,你们的剑器到底值多少钱,我与我家老头子就是砸锅卖铁,也给你们凑上。”老妪一听是跟赫连官家有关的,登时害怕起来。 “大娘,您这是什么话嘛。我们那两柄剑器,也就是寻常白铁,掺了些镔铁末子,所以看起来铮亮一些,不值什么钱的。倒是大壮师傅,因为这这块废铁而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实在是过意不去啊。”纪信说着,拿出钱袋子来,数出二十枚银币,放在桌子上。 “你们,你们快收起来,我家老头子有规矩的,不能受平白无故的钱财。”老妪赶紧抓起银币,要还给纪信。 “大娘啊,您可千万别客气,这钱是给大壮师傅调养身体的。以来,是聊表我们愧疚之心。另外啊,大壮师傅的手艺在哪里摆着,我们还有很多的东西,需要他一双巧手呢!他不快些好起来,我们怎么让他帮忙啊?钱不多,但您收好,平常炖鸡汤什么的还能用着点。不过您也说了,大壮师傅不喜这个,那就不让他知道。” 纪信劝了一番,老妪才收了钱。 “你们都是好人啊,汉人,汉人都是好人,愿腾格里保佑你们。”老妪双掌合十,向纪信虔诚稽首一拜。 出了铁匠铺子,纪信的脸色马上变了。 如果刚才是慈悲佛,那么现在,就是地狱魔!!! 那柄飞卢剑或许对燕六合的意义不太大,因为在燕六合的眼中,除了破军剑之外,其他的剑器,都是俗物。 可惊虹剑对于纪信,那意义可就大了。首先,那是一柄纯玄铁打造的剑器,另外最重要的,是李书武亲手赠送给他的。他亲自为剑器取名“惊虹”。 也就是说,这是他的剑,他,是剑的主人。 主人怎么会舍得他的剑离去呢? “兄弟,咱们去赫连王府的府上吧?总要讨个说法的。”燕六合说。 “不急不急,咱们先回东府,把事情给赫连广说了。他既然要我们效力给他,那么让他帮这么个小忙,他还是不会拒绝的吧?”纪信笑了笑。 他纪信知道,他们都是赫连广的棋子。可赫连广,又何尝不是他的棋子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府前 三王子府,赫连图鲁正用鹿皮擦拭着一柄通体黝黑的剑器。 让我们把目光放在这剑器上,给个特写,这不正是纪信的玄铁打造的惊虹剑吗! 旁边,王彰一脸的婀娜奉承。 且看他的紫棠脸,都因此得意出两个大酒窝来。 “三王子,这两柄剑器是不是好剑?”王彰讨好道。 “好啊,好,这剑器杀人,估计连血都不沾吧。”赫连图鲁真个是爱不释手。 “三王子好眼力啊,此剑名叫惊鸿。”王彰接着奉承,并且道出了惊虹剑的名字。 “哦?有主之剑,你什么意思?”赫连图鲁很是不悦。 剑器的名字已经取过,那就说明剑器有主了,至少是曾经有过主了。 这对赫连图鲁来说,真的是接受不了。 “三王子息怒,三王子想不想知道这剑器是谁的?”王彰露出得意的神色。 “行了,别给我绕弯子,说吧,这剑器的由来,还有,你给我进献这两柄剑器做什么?”赫连图鲁摆摆手。 王彰向赫连图鲁行了一礼,然后附在赫连图鲁耳边,将他怎么在铁匠铺子里看到剑器,又怎么从铁匠哪里知道剑器的来历,怎么怎么把剑器拿回来,都讲了一遍。 “当时,那个老不死的一说是三个汉人少年,我就约莫猜出来是那三个家伙的了。三王子请想一想,他们身为剑客,没了剑器,那武功不知道要低多少层啊。”王彰道。 “你做的不错,但是你记住,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万不可再鲁莽行事。这是二十枚银币,一会出了府门,你亲自去那个铁匠家里赔礼道歉。”赫连图鲁拿出二十枚银币,交到王彰手中。 “王彰知错了,其实都是那个老不死的,好说歹说就是不交两把剑,我拿银币买都不行,所以才动手的。”王彰狡辩道,不过还是伸手接下了银币。 二人本来是打小玩起来的安达,赫连图鲁也不想太过于呵斥王彰,意识到刚才的大棒槌有点过了,赫连图鲁又扔了个胡萝卜头儿,安慰王彰。 此刻,正要进入赫连图鲁府里的莫日根,与赫连广及纪信三人撞面了。 “莫日根将军。”赫连广搭开马轿子的窗帘,向莫日根打招呼。 莫日根早就看到他们了,只是赫连广与赫连图鲁向来不对头,因此他想装作没看到,避过他们。 没想到却被赫连广叫住了。 “莫日根见过三王子。“莫日根不得不下马,向赫连广行礼,打招呼。 “无需客气,你快起身来,我有事情问你。”赫连广摆摆手。 莫日根无法,只好起了身,候在赫连广马轿子的窗子下。 “我听说。我的纪信安达、燕六合安达还有孔亮安达,与我七弟及侍卫王彰有些误会,因此特地来与之调解,我问你,我七弟在家吗?”赫连广问。 “这,三王子,莫日根也是前来寻找七王子的,莫日根也不知道七王子在不在府中。要不然这样吧,待莫日根进入府中探看一番,再来禀明三王子。”莫日根小心翼翼地说。 “大胆,莫日根将军,你这可是破坏三王子与七王子之间的感情,你可知罪!!“纪信爆喝了一声。 这一声爆喝,就像是空谷中虎咆哮,就像是静空中鹰长鸣,就像是宁海里龙吟啸,就像是万里无云的苍穹突然炸响一个雷霆~ 不单单是莫日根,在场的所有人,都为纪信的喝声忍不住肩膀一抖。 啪嗒~ 这是一位七王子府上购买鸡蛋回来的下人,因为被惊吓到而摔掉了手中的箩筐,鸡蛋砸在地上,碎了一地的蛋黄子。 莫日根肩膀一抖,膝盖一软,差点当场跪了下去。 好说是千里箭莫日根,铮铮铁骨的汉子,那心中一横,就稳住了身形: “莫日根正是为三王子看看七王子在不在府中,莫日根何罪之有啊?” 同时,他瞪着眼睛看向纪信。 纪信给他的意外太大了,两三年前,莫日根觉得杀死纪信就是碾死一只蚂蚁,而正因为蚂蚁没有资格让他放在眼里,所以纪信与燕六合才能从他的羽箭下逃脱。 而现在的纪信,就是没有刚才那一声喝,莫日根也能从纪信的精气神上,看出纪信的实力起码翻了三五个番儿。 他有一种感觉,这感觉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竟然感觉到自己没有底气打败纪信。 “纪信,莫日根将军乃是我永恒之火汗国的大功臣,你不可在他的面前造次。再说了,莫日根将军与我兄弟素来交好,今日我们是来与我兄弟解和的,而不是来结仇的。”赫连广提醒纪信。 “纪信知道了。”纪信说罢,也知道赫连广的意思,退下与燕六合侃大山去了。 不用赫连广说什么,纪信也清楚,赫连广是口是心非。 赫连广巴不得纪信把莫日根比下去呢!! “莫日根将军,且劳烦你去我七弟那里看看,他在与不在,并且替我通禀一声。”赫连广向莫日根两掌合十,但并没有行礼。 因为这就是规矩,不要说是莫日根,就是白木,也受不得他赫连家的王子这一礼。 他,是主,在天上;而白木与莫日根,是仆人,在地下。 因此,赤乌氏汗国胡人白木即使是攻破了火城,也要向赤乌氏可汗西门贺行主仆礼,而西门贺亡国之君,凄惨到不能再凄惨,却可以坦然受之。 因此,赫连广只不过是双掌合十,莫日根已经激动的半跪在地了。 尽管莫日根服侍的是赫连广的对头赫连图鲁。 “莫日根领命。” 说完,莫日根起身,恭恭敬敬连退了好几步,这才牵着马儿,向七王子府走去。 正走过纪信与燕六合的身旁,却听得两人正在侃大山。 “兄弟啊,你说那一匹踏雪乌骓马,还在不在这七王子府啊?”纪信故意地放大了声音,与燕六合交谈。 “应该是还在的吧,不过这宝马待在七王子府那可真是危险,就说这府上的院墙吧,我一纵身儿,能翻过两个半高。”燕六合也大侃特侃起来。 “还有一个箭法臭的要命的家伙,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守得住宝马良驹踏雪乌骓啊~”纪信的声音小了很多,但说的很清楚,都落入莫日根的耳朵眼儿里。 “无妨无妨,咱现在不用吹针,都能生擒活捉了他······” 第一百八十四章 百年之后 “兄弟啊,你说那一匹踏雪乌骓马,还在不在这七王子府啊?”纪信故意地放大了声音,与燕六合交谈。 “那可是好马,七王子怎么可能舍得?应该是还在的吧,不过这宝马待在七王子府那可真是危险,就说这府上的院墙吧,我一纵身儿,能翻过两个半高。”燕六合也大侃特侃起来。 这两个人却好像不只是两张嘴,说相声一般,我们且往下接着听来。 “还有一个箭法臭的要命的家伙,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守得住宝马良驹踏雪乌骓呢~”纪信的声音小了很多,但字字饱满,说的那叫一个清清楚楚,如涓流般细细落入莫日根的耳朵眼儿里。 莫日根拳头攒紧了,猛地一拉缰绳,身后的火狼马都差点尥蹶子。 “无妨无妨,咱现在怎么可能还用得着吹针那下三滥的对付那个下三滥呢?一个小拇指头,都能生擒活捉了他······” 燕六合见了缝隙,也狠狠地向莫日根的耳朵眼儿塞了根针。 莫日根情知道两个人是故意说出来恶心自己的,但耳朵放在脑袋上两个大嘟噜都不是摆设,就是用来听声儿的,他咬着牙听着,暴走简直就是分分秒秒了。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停下来,冷着猪不啃的乌冬瓜脸子,凑到两个人面前,轻声道: “如果你们是真汉子的话,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 纪信与燕六合有些意外了,他们没想到,这堂堂白木大将军的弟子,竟然就这么点心胸。 无意中,他们更加不怕这个赫赫有名的千里箭莫日根了。 尽管,他们曾经差点死在这个人的羽箭下。 不过也好,再怎么说,现在的莫日根是他们的对手,莫日根越容易对付,对他们来说越好嘛 ! 当下,激怒莫日根,就是他们的目的。他们目的已然达成了。 “敢吗?你们不会连你们口中那个箭法臭的要命的家伙的挑战,都不敢应吧?”莫日根接着问,。 这一声问,语气里带着三分怒气,三分杀气,三分不屑,还有一分恶气。 这一分恶气,就是激怒莫日根的证据了。 “哈哈哈,莫日根将军千里箭的名号那是响当当的,我们说的又怎么可能是莫日根将军呢?我们可没有污蔑莫日根将军的意思。如果莫日根将军想要指点我们这些不入流的,那么我们区区的死跑江湖的,可不能得罪莫日根将军大老爷,我们应下就是了。”纪信抱拳回应道。 莫日根嘴一咧,差点没有吐出老血来。 他没想到这两个汉人的嘴比润滑油还要滑。 眼看着嘴上讨不到好,又碍于三王子赫连广在,不好动粗,只能打碎了牙,就着血沫子往肚子里咽。 “我们迟早会有一战的,决生死的那种,我真的希望就在明天。”莫日根撂下一句话,转身抓起马缰绳,扯着马儿走了。 “明天,我倒希望是当下呢。”纪信看了看左手腕上的疤痕,虎目中凝出一道杀气来。 府门下,莫日根莫名地肩膀再一颤,竟然惊出一身的冷汗。 ······ 赫连王府,可汗大殿上 赫连万里咳嗽了两声,但没在意,继续批阅着公文。 相较于内地的大契朝与大宗朝的皇帝,他这个小国之君可就轻松多了。 可再轻松,毕竟是这么大的一块土地,还要操劳不是? 权力的背后,永远有着权力着的心酸与苦,还有无穷无尽的孤独。 白木听到赫连万里的咳嗽声,忙取下貂皮大衣,为赫连万里披上。 “大汗,快入冬了,天冷,歇一会儿吧。”白木劝道。 “好,歇一会儿,来陪着本汗喝碗青稞烧酒。”赫连万里活动了一下身子,爆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红泥小火炉,却不是绿蚁新醅酒,而是青稞初打下来的时候酿的,藏到天冷了,火炉上那么一温,入了喉,整个人都会酥掉,那种感觉,任天底下文斗多少狼毫笔、多少浓墨都不能写出来的。 两个人都到了六七十的年龄,就是放到现在也是老年人了,何况人生七十古来稀呢? 酒债寻常处处有,风烛残年咯~ 樽中青稞烧酒,两个老年人盘腿栖在火炉旁,回忆起当年,又品评当下,无不是叹惋岁月不饶人。 唠着唠着,就提到了百年之后。 不得不说,曹孟德是个有大本事的,不说治国、治军、治天下,就单论他的文学造缔,能把“死”说的如此含蓄,千古文人墨客,怎么也算他一笔的。 “唉,本汗现在,还真的是担心百年之后啊。本汗不知道,本汗这百年之后,永恒之火的荣耀该如何延续下去。白木安达,你有什么想法吗?”赫连万里问。 “臣对赫连家一向是忠心耿耿,没有想法的。”白木道。 “本汗当然知道你的忠心,可是我赫连家的事,尤其是那两个还看得上眼的,你这个大将军可比我这个永恒之火可汗清楚。”赫连万里笑着,举起酒樽,敬白木。 白木颤颤巍巍端起酒樽,一仰脖,喝的半滴都不剩。 放下酒樽,赫连万里眯了眯那双鹰眼。 他的鹰眼里没有什么能够逃过去的,刚才白木的作态,全都映在眼中。 不过看到白木的作态,他就放心多了。 至少白木的忠心,对他的忠心,那还是有的。 “听说,老三和老七又掐起来了?”赫连万里岔开了话题。 “是啊,老臣也听说了,好像是因为底下人的两柄好剑起了冲突。”白木道。 “哼,这就是没出息~为了一坨铁块子争成这个样子,他们两个兔崽子不嫌臊的慌吗?”赫连万里好像有些动气了。 “三王子文韬,七王子武略,是整个永恒之火公认的,如果两位王子能够一主一辅,永恒之火的百年之后定然比现在烧的更旺。说实话,老臣也不希望看到他们两个明争暗斗的。”白木拜道。 “你得了空,去给他们拉个架,并且告诉他们,本汗有意在他们之间选择一位贤明的,作为永恒之火的继承人,让他们给我消停咯。”赫连万里说。 “遵旨。”白木再拜。 “汉人的繁琐规矩,来罚一碗。”赫连万里举起酒樽,递向白木。 白木接过,咕嘟咕嘟喝的干干净净。 第一百八十五章 识破 “你是说,我三哥到了家门口了?”赫连图鲁急的站了起来。 赫连图鲁没有想到,赫连广的动作那么快。 “正是,他们说,与七王子还有王彰侍卫长有些误会,特地来解和的。”莫日根道。 “哼,误会嘛,我们之间的误会还小吗?”赫连图鲁不屑。 “七王子,他们肯定是奔着惊虹剑来的。”王彰说。 “你住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赫连图鲁暴怒之下,一巴掌抡了去,直把王彰打的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儿。 “七王子息怒,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眼下应该想个法子应对才是。”莫日根说。 “唉,都怪我,一时糊涂啊,如果徐先生在的话,哪里会有赫连广的威风?更不要说眼下这么点屁事了!!”赫连图鲁对自己的不惜才后悔不已。 不过,就像莫日根说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就要想办法应对。 这下子,王彰的歪脑子就开窍了。 “七王子,所谓无毒不丈夫。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然咱们今天就做掉三王子,还有他身边的那几个汉人,这样以来,您就再没有对手,与您争抢永恒之火可汗大位了,王彰愿效犬马之劳。”王彰说着,已经匍匐在地上了。 “这~”赫连图鲁也是一惊,他的心中当然早就酝酿过这个恶毒的想法。 可,可,可虎毒还不食子呢,那可是自己的亲哥哥。 “七王子,再不动手,等到三王子向您动手,那可就晚了。您可不要忘了,三年前您拍莫日根杀死赫连胡鲁王子的时候,三王子就已经发觉了,他不可能没有把柄的!!” 王彰劝着,满脸的青筋暴起,不仅显出狰狞,还有更多的,贪婪。 赫连图鲁终于狠下心了,他当然还记得,赫连广在赫连胡鲁死后亲自提醒过他,要他收拾好行李,准备随时去陪陪他的好四哥。 赫连胡鲁排行老四的。 “你去带着侍卫队的好手埋伏在客厅,等我摔玉佩为号。”赫连图鲁感受着浸湿的后背,还是决定了。 客堂上, 赫连图鲁与赫连广,按照赫连家的规矩,赫连广上座了,赫连图鲁反而居了客席。 纪信与燕六合各挺剑昂首而立,守护在赫连广的两旁。 “三哥是说,我侍卫队里的侍卫长王彰,拿了你的狗的剑器?”赫连图鲁问。 此刻,赫连图鲁的心不是心,而是胃,还是被顶了胃大弯的胃,极度的恶心,想吐。 因为他现在一想起王彰就来气。 这家伙,净是些下三滥的手段,自己怎么就认识这么一位安达呢! 燕六合与纪信悄悄对视一眼,两个人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体——杀气。 他们都不动声色地把手按在剑柄上。 “不是狗,是我的安达,亲安达。”赫连广笑着解释说。 “哈哈哈,三哥是在与兄弟说笑吧?你认下了几个汉人做安达?”赫连图鲁这边笑的晚饭都出来了。 “是的,可以一枪扎过去,就把你的侍卫长吓出屎尿的汉人。”赫连广依旧是云淡风轻。 “三哥,这里好歹是我的府上,你不要太过分了。”赫连图鲁站了起来,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你的府上又如何?我这个做兄长的,都被你欺负到脖子上拉屎了~”赫连广也跟着站了起来。 赫连图鲁抓起腰间悬着的玉佩,就要往地上摔。 燕六合耳朵一动,便听得身后,隐隐有刀剑拔出的声音。 不说这声音,刚才我们就说过,就在燕六合与纪信初来到这间客堂的时候,便已经感受到屏风之后的杀气暗暗袭来。 突然莫日根抢过来,一把拦住了他。 “三王子七王子本是一家人,何必要因为一些小人的挑拨,而伤了和气呢?”莫日根死死钳住赫连图鲁的手腕,硬生生夺下赫连图鲁手中的玉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千里箭莫日根大将军好个一家人啊,燕某听到这话,真想钻到你婆娘炕上,笑他个七天七夜再说。”燕六合眯了眯眼睛,看着莫日根与赫连图鲁。 赫连图鲁瞪着眼,咬着牙,恨不得生撕活剥了燕六合。 “燕大侠,你说的有些过了。”赫连广也有些皱眉。 就像莫日根所说的,他们毕竟是亲兄弟嘛~ “三王子勿用嗔怪,我燕兄弟再怎么说也不是个口无遮拦的,你不要被你这个险恶的弟弟那嘴脸给唬住了!!”纪信出来打掩护,这边已经按住剑柄,向赫连图鲁那儿走了两步。 “此话何意?”赫连广也有些惊异。 砍向赫连图鲁,赫连广在这个瞬间,也觉得今天他的弟弟有些不对劲。 这边,燕六合靠近了赫连广身披的屏风。 他已经清清楚楚看到屏风后的虚影了。 那冒着丝丝杀气的虚影啊~ 燕六合嘴角一撇,脸颊上两个梨涡都旋了出来。 真个是“未尝杀人气先聚,再提杀心也不迟”,他何尝不是冒着丝丝的杀气呢? “七王子,燕六合的耳朵不比莫日根的鹰眼逊色多少,就是百里之外的马蹄声也能听个清清楚楚,难道还听不出这屏风后面的拔剑声吗?”说罢了,冷笑着的燕六合剑器出鞘,轰隆一下子,把赫连广身后的屏风斩为七八断。 是的,看似他只是挥出了一剑,却已然在屏风上砍了七八次。 一个快字,简直都不够形容燕六合的剑的。 屏风应声断开,后的甲士皆暴露出来,被纷纷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同样使用剑器的他们发现,他们三十多个甲士已经被燕六合控制在剑下。 一名剑客,一柄剑客心中的凡剑,取三十多甲士的头颅竟然如砍瓜切菜、探囊取物般轻松。 这,就是十三剑,十三剑的传人,十三剑传人手中的剑。 另一边,纪信手中的剑器也刷的出鞘,向莫日根虚晃一剑,却又骤然架在赫连图鲁的脖颈上。 莫日根忙拔出蒙古弯刀抵挡,谁知道纪信是声东击西,把他击退后,目标竟然换成了赫连图鲁。 “三王子这下相信燕某人的话了吧?他为了心中的贪念,真的可以不择手段!!”燕六合不屑道,似乎他的身旁是他砧板上的韭菜、狗肉,任他宰割与切砍。 只看赫连广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大喝一声:“来啊!!”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放弃较量 屏风应声断开,后的甲士皆暴露出来,却纷纷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同样使用剑器的他们发现,他们三十多个甲士已经被燕六合控制在剑下。 一名剑客,一柄剑客心中的凡剑,取三十多甲士的头颅竟然如砍瓜切菜、探囊取物般轻松。 这,就是十三剑,十三剑的传人,十三剑传人手中的剑。 另一边,纪信手中的剑器也刷的出鞘,向莫日根虚晃一剑,却又骤然架在赫连图鲁的脖颈上。 莫日根忙拔出蒙古弯刀抵挡,谁知道纪信是声东击西,把他击退后,目标竟然换成了赫连图鲁。 “三王子这下相信燕某人的话了吧?他为了心中的贪念,真的可以不择手段!!”燕六合不屑道,似乎他的身旁是他砧板上的韭菜、狗肉,任他宰割与切砍。 “赫连图鲁,你当真要杀我?”赫连广咧嘴,指着赫连图鲁,手指都有些颤抖了。 “赫连广,我的好三哥啊,今天落在你的狗杂碎手里,我认栽了。你敢说我这颗项上人头,你就真的没有动过心思?”赫连图鲁面无表情地看着赫连广。 赫连广也是头一歪,没有说出一句话。 自相残杀的较量里从来没有硝烟,可他们从娘胎里出来的那一刻,却早已注定硝烟弥漫。 这场战争,在崇尚草原法则的永恒之火,也根本无法避免,亦无从避免。 可是这一次,赫连广却决定放弃了这场较量。 因为他想起了白木大将军的一句话。 “你是个天之骄子,难道你的眼中,就只有区区的永恒之火汗位吗?那可不是我白木一家要辅佐的永恒之火可汗。” 这是白木离开东府的时候,提醒他的话。 “来啊~”赫连广高喝一声。 纪信手中剑与赫连图鲁的脖颈愈发亲热,燕六合也随时准备大开杀戒。 赫连图鲁已经心灰意冷闭上眼睛,莫日根瞪着铜铃眼张弓搭箭对准赫连广,他是才想起来腰间的宝雕弓,但那也无妨,因为即便对方一剑向他砍来,他也能把羽箭的箭矢射入对方的脑浆。 还有那一干甲士,一个个的竟然因为燕六合一个眼神的变化,而吓得双腿直打哆嗦。 只见赫连广的嘴巴开闭,崩出了让在场所有人都诧异的话:“放开我七弟吧。” 纪信手中剑一个哆嗦,已经划开赫连图鲁的脖颈,却还是收住了剑势。 燕六合也是剑器顶到一名甲士的面门,却收的比击的更快。 莫日根宝雕弓上羽箭已经飞出去,但是带扳指的大拇指轻轻抖了一下,正射过赫连广的冠冕,射杀了一名甲士。 那甲士哀嚎一声倒地不起,看他面皮,正是王彰。 “我此次前来,是为你们解和的,不是来杀人的,更不要说杀我的亲兄弟了。我只希望你们能够重归于好,化干戈为玉帛,就那么简单。听说我的纪信安达非常钟意你府上马厩里的踏雪乌骓马,你看着办吧。另外,你保管好我的喇喇苏鲁锭,少了一根缨子,我绝饶不得你。”赫连广朗声道。 勒索,赤裸裸的勒索;恐吓,赤裸裸的恐吓;不屑,赤裸裸的不屑。 赫连广的底气是足足的,能捞一把,那自然是要狠宰了。 “王兄的意思图鲁明白了,图鲁会加倍的奉上,但我不欠你什么,包括命。”赫连图鲁的面色更阴沉了,何止能滴出水来,估计尿也能滴。 “你的贱命不值几个钱,如果他们的命真的只值几十枚银币的话。”赫连广狠狠的羞辱他,羞辱他的不惜才。 “图鲁记下了,多谢王兄教诲。” 赫连图鲁摆摆手,示意那些傻愣在燕六合周围的甲兵别再丢人现眼,速速退下去。 走出客堂,府院子中央那杆哈喇苏鲁锭格外的引人注目。 一行人皆停住了脚步,站在哈喇苏鲁锭下观看。 不愧为永恒之火的圣物啊。 那猎猎劲风下,迎风飘舞的黑缨子,还有那作为矛头的剑器,这杆可以用来撑房梁的苏鲁锭,就是个头也比所有的武器都要大一些“好东西啊,这要是做了我的武器,我何羡在千军万马之中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的常山赵子龙。”纪信叹道。 “安达何必羡慕,待我做了它的主人,它就交给你来使用,到时候,我封你为天下兵马大将军,我们联手打这花花江山。”赫连广笑道。 “三王子抬举纪信了。”纪信不露声色地谦虚道。 他们刚回到东府,管家就传达了来自赫连图鲁那边的消息。 赫连图鲁派来送礼物的早已经先一步,把惊虹剑、飞卢剑,踏雪乌骓马还有三五十头西秦膘肥的白马,送到了东府。 “纪信安达,燕六合安达,你们叫上孔亮安达,今天晚上在东府,我亲自为你们摆庆功宴。”赫连广轻松地说。 但是他分明在踏过门槛的时候,蒙古花皮靴把门槛都踏断了一块。 庆功宴上,推杯问盏三五巡,东西南北菜五味,一个人遁尿推脱出来。 看那身影啊,分明是纪信脱了赫连广的庆功宴,独自拎着一壶酒,醉在了平城的街头。 平城这北域蛮荒野地城市,自然不会有大宗朝的宵禁这一说,街上虽然冷冷清清,但还是有三五个摊子,或卖着糍粑,或滚着羊杂汤,或烧着浊酒,也算是夜宵了。 纪信在羊杂汤锅前拿了只看上去也并不甚卫生的羊腿,晃晃悠悠就着壶中的劣质冷酒啃着,画着龙,游荡在街上。 此夜啊,纪信也不晓得,他这些天来虽然穿着绫罗绸缎,带着金簪羽冠,一张器宇轩昂的脸却不修边幅起来,胡里拉碴的。 还别说,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这胡里拉碴的样子,倒是没有人敢打他的歪主意。因为他熊样子,看上去倒像是打别人主意的。 “嗝~” 纪信打了个酒嗝,抹了把嘴,手中的羊腿放倒嘴巴,撕扯了一大口。 正欲吞咽,忽然感到后脑一阵寒风浸来,顿时觉得脑袋一阵生疼。 酒不是什么好酒,可就像不卫生的羊腿腻口,劣酒是后劲贼大。酒劲借着小风儿,算是上头了。 只见羊腿与酒壶都掉落在地上,但羊腿与酒壶都被一只手攒着。 这种情况下,也只有是醉鬼,醉倒在地了。 纪信就这样迷迷糊糊地,醉倒在街头,醉的不省人事。 当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纪信被人踩了一下手掌,猛地惊醒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平阳虎 西平府, 这里,是大宗朝四府一京的四府之一,但是西平府、大名府是一个性质,与应天府、洛水府不同,应天府、洛水府,是用来拱卫京都大梁府的,而西平府与大名府分别是大宗朝西面与北面的屏障。 而西平府与大名府也是有区别的,因为西平府相较于大名府,那是一个天更高皇帝更远,大宗朝皇帝是够得着天,都比够着西平府容易。 还有一个最根本的区别,西平府是盗门的大本营,是蝮蛇的老窝。 而西平府的刺史杨业、镇远大将军林广,也都是蝮蛇的座上宾。 蝮蛇与当今的大宗朝皇帝一个姓,姓赵,叫赵纯阳;与当今的大宗朝皇帝一个爹,但他比当今的大宗朝皇帝晚生了一个时辰,所以尽管他比大宗朝皇帝优秀一百倍,可人家依旧是大宗朝皇帝,他,是西平王。 他不过瘾,他颓废,他浪荡江湖,靠着在皇宫里的手段,江湖上的险恶对他来说,不过是茶饭,他随随便便的,就能平步青云。 轻而易举的,做了天下外八门第一大门的盗门门主。 不过在江湖上,没有人知道他是西平王赵纯阳,所有人都唤他的绰号——蝮蛇。 他也是开创了盗门自古以来的最团结,尤其是他以雷霆之势,收服一直都是段家独大的烂舌一脉,是历代盗门门主望其项背的。 这不是他为盗门做的最大贡献,他作为门主,让盗门的三脉的弟子,都有一个落脚点,并且靠着正儿八经的本事吃饭,是他最大的本事。 比如他大力的壮大烂舌一脉,却抑制千手、明刀两脉,因为烂舌一脉有大半都是跑生意靠嘴吃饭的商人;而其他两脉的弟子虽然也是靠着本事吃饭,那毕竟是杀人放火,偷鸡摸狗的下作。 他一心想要这些江湖人,能够回归正道,此正道的正,就是正大光明的正。 可是城府如此之深的他能不知道,江湖人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吗? 这又是他的心,明知不可为之,而偏要向虎山行。 他让其他两脉为烂舌一脉充斥血液,并且权衡三大脉之间,盗门与江湖上各大门派之间的势力平衡。 三大脉虽然历来以团结互助着称,可也是瓦岗一炷香,三脉各色人等参差不齐,不仅能互相帮助,恩怨积的也不浅。 蝮蛇有本事,不管是明刀头子金银环蛇二老,还是烂舌白玉蟒,都要盘在他的脚下。 当然也不单单是他的本事,还有他的城府,也就是他的背后。 那些魑魅魍魉也必须老老实实窝着。 可龙门段家白玉蟒段晓峰,就不是烂舌白玉蟒了。 几个月前,就在南面那些义军搞得轰轰烈烈的时候,北面的大契朝使臣找来了。 使臣本来是出使大宗朝的,可大宗朝的霍长功大将军的霍家军,都要攻下你的四府一京了,大宗朝的皇帝当然不会接受求和。 这可急坏了亲使大人吕不违。 没错,那个大契朝的汉人丞相,吕不违。 他因为酒后骑驴,闯进大殿,把正在对各大亲王发火的大契朝皇帝萧廖给撞了个满怀。 索性有真本事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萧廖虽然换了好几颗金牙,却并没有舍得杀他,只是降了他的职,让他立下军令状将功补过。 而吕不违也只能尽力做好他能做的事情,虽然他也知道,就是他长着七十八张嘴,诸葛孔明、周瑜、王朗、荀彧、司马懿的舌头也都放在嘴里,他也说不动大宗朝的皇帝退兵。 可他食了大契朝的禄,就要为大契朝着想。 他是汉人,对大契朝的国君只有知遇之恩,是没有忠的。但他也知道,他的荣华富贵与抱负的施展,是大契朝,还有大契朝的子民给的,他必须做点什么。 来到故土,吕不违也看到了大宗朝尤其是南方的动乱,这让他有了挽救大契朝的底气。 他找到了当时南方最大的一股义军,也就是泉州府打着大德天子旗号义军,义军的支持者——段晓峰。 他在找大德天子旗号义军后的段晓峰,其实段晓峰也在找他身后的人。 “我这里有一封信,以及一些不上眼的贡品,希望吕公能够呈上北国国主。”段晓峰指着四十九辆装满黄金白银、绫罗绸缎、古玩玉器的大车,说道。 后来,听说吕不违因为此时被萧廖滤过大金牙的唾沫星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吕不违也给了段晓峰满意的答复: “来北方吧,茶马互市要重新开启了,我们需要商人,更需要信得过的商人。” 除了答复,大契朝的诚意,那也是足够足够的。 《诗经·国风·卫风·木瓜》,美齐桓公也。卫国有狄人之败,出处于漕,齐桓公救而封之,遗之车马器物焉。卫人思之,欲厚报之,而作是诗也。 诗云: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当然,他们之间也就是甚是单纯的利益关系,不可能有那么好的感情,不过段晓峰的投之以桃,萧廖也确实报之以李了。 萧廖送来的,是他在大宗朝的 有了大契朝作为靠山,段晓峰终于不再有后顾之忧了。 于是,龙门应运而生,一下子成了内地江湖上的赫赫有名的势力。 而盗门,却遭受了灭顶之灾。 盗门经过他的打理,主要就是由烂舌一脉撑起来的,烂舌一脉突然的分离出去,盗门起码去了三分之二的势。 再说这位西平王爷快意江湖,早已被朝廷收了西平王的爵位,当年的座上宾也纷纷人走茶凉,背后的靠山不仅仅轰然中塌,落井下石什么的,那是冰糖葫芦串儿,接踵而至。 尤其是段晓峰,得了势,怎么可能放得过平阳之虎蝮蛇。 这是江湖,虽说侠义当头,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又有几人顾得上这些东西?若你顾这个,别人不顾,你岂不是伸着脖子,给人家砍? 江湖险恶,不说多少善人,能够把温柔存上半壶,就甚是不易了。 那天晚上,西平王府上,杀喊声与火把就没有断过。 第二天大清早,这里恢复了平静,连条活狗都看不到,却满是死人味。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不杀之恩? 那天晚上,西平王府上,杀喊声与火把就没有断过。 那天晚上,整个西平府主城的南区,所有的市民都不敢出门。 有孩子的,被父母抱的紧紧的,捂着耳朵,胆孩童都是呜呜地哭着。 第二天大清早,西平王府恢复了平静,连条活狗都看不到,却满是血腥味。 但是西平府刺史杨业与镇远将军林广也根本没有怎么去查,因为这事情不是他们两个能插手的。他们两个当天夜里,被灌醉在西平府最大的青楼快活楼。 八仙桌上,是两把血淋淋的飞刀,嵌入了桌面。 飞刀是谁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飞刀是段家的铁匠打造的。 段晓峰这一把飞刀飞出去,布下了天罗地网,可蝮蛇还是逃出去了。 因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连蝮蛇也意想不到,那个千手一脉的长老,一个年迈的老贼竹叶青,竟然死死护着他,与他一起突围了西平府,向北往西秦小国的宣化府逃去。 “竹叶青长老,你很不错,没想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待在我的身边。”蝮蛇看着正在河边清洗丈八蛇矛矛头的竹叶青,说道。 “王爷,您不用客气,当年要不是您,我早就自杀了,哪里还活的到今天。”竹叶青笑道,笑的满脸皱纹乱颤。 “金银环蛇的命,我救的没有一百次,也有八九十了,他们不还是背叛了我?”蝮蛇摇了摇头。 太快了,太快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可能是白眼狼,可他没想到,最不应该做白眼狼的,却做得理直气壮。 摸了摸左肋处,这里,是银环蛇的九环钢刀划过而留下来的,现在还在冒血。 “那不一样,您是大王爷,他们是什么?大土匪啊,您救他们,也就是开开口的事情,他们对您好,那是怕您的大王爷的身份,您没有发现,您的身份在西平府不管用的时候,他们就没有那么殷勤了吗?”竹叶青眯着眼睛笑。 “所以,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对我不离不弃呢?”蝮蛇问。 “因为您救了我的命啊。”竹叶青颇有些老顽童了。 蝮蛇依旧是眉头紧皱着,毕竟九死一生出来了,他能信任谁?他还敢信任谁?只剩下死人了吧? 竹叶青这时候已经把丈八蛇矛枪洗干净了,看着河面上那翻滚着的红色的河水,竹叶青也是感慨万分。 原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杀这么多人啊。 “掌门大人,竹叶青这儿,有个故事,您要不要听啊。”竹叶青问蝮蛇。 蝮蛇点了点头,他知道,竹叶青要回答他的问题了。 “我认识一名剑客,他是个真真正正的大侠客。因为他不仅剑法高超,还侠义兼顾,是个一等一的。”竹叶青竖起了大拇指。 “你说的是‘一剑霜寒十五州’的燕十三吧,他的十三剑名震天下,听说都有传人了,在北域也是小有名气的。”蝮蛇一下子就听出了竹叶青口中的剑客。 “是的,他确实有传人了,不过可惜,他没有把他的十三剑传给资质最好的弟子,或许大侠有大侠的打算吧。扯远了,今天,竹叶青就讲一讲竹叶青与这剑客的故事吧。”竹叶青有些咧嘴,因为人都是很讨厌被别人打断讲话,除非,打断你的那个人说的话很重要,或者打断你的那个人很重要。 蝮蛇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当时,我手中的丈八蛇矛已经是炉火纯青了,在江湖上也是少遇到敌手。那个时候,我正值当年,正饿的吃紧,就打在路边剪径,截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欲对那小姑娘行那种事情,之后我才知道,那个小姑娘就是飞剑宗宗主岳飞龙的亲闺女啊。那个剑客也就是十六七的少年,身着北松山飞剑宗的道袍,出现在我面前。这家伙可了不得,一剑就挑飞了我的左耳朵,我就那么败了,还败的那么彻底。败了就败了吧,他还说见我年老色衰,不忍心杀我,放了我一条生路。”竹叶青说着说着,仿佛沉浸了那段回忆里,紧紧攒着枯树皮手,咬着稀的剩不了几颗的牙。 “那天我正好路过北松山下,救下的你,这事情我知道。”蝮蛇点点头。 “掌门大人,后来,我又遇到他了。就在几年前,你让我去帮助匡家军的那次。我的手中还是当年那杆丈八蛇矛,我隐忍了二十余年的事情,终于要有个结果了,可是,他却把手中的兵器扔在地上,向我认输了。没错,堂堂的一代大侠,向我这么个糟老头子认输了,你说可笑不可笑?”竹叶青说。 “他为什么不行和你打?”蝮蛇问。 “我知道,他不说我也知道,我根本不配做他的对手,就算是我的丈八蛇矛矛头架在他的脖颈上,他也不会低哪怕一点点头的,他就是不和我比,并且说,他不想杀人,如果我要报答他的不杀之恩,那就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竹叶青说着,看向了蝮蛇。 “所以,你救下了我。”蝮蛇心中的大大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他就知道,竹叶青是不可能因为被救过,而死命出手相救的。 但是江湖人或许会为了一句承诺,或者其他的什么,而拼了老命也要去做。 那就要看心了,那些浪子的心啊。 两个人正歇息着,忽然听到一阵的马蹄声与喧哗声。 “快,前面,铁鹞子们,只要是不对劲的汉人就都给我抓起来,要是抓得住那位王爷,你们几百辈子都吃喝不愁~”西秦国的士兵的呐喊传来。 之后,就是马儿铁蹄践踏的声音。 声音刚到耳朵里,战马已经到了眼前。 “这是军马,还有银色重甲!!好家伙,这些士兵不好惹,王爷,我们快撤。”竹叶青一把把蝮蛇拉上了马儿。 “唉~罢了,罢了,你走吧,趁我这臭皮囊还值点钱,就送给那些士兵,让他们也享受享受富贵荣华吧~”蝮蛇摇了摇头。 这个当儿,战马轰然杀到身后,已经向蝮蛇举起马槊。 任那铁鹞子马槊再长,哪里又长得过万里长矛赵青? “秦始皇也只比汉高祖大了六岁,留得青山在!!”竹叶青口中说着,手中大矛一挥舞,将最先冲刺上来的铁鹞子砸落马下。 ······ 第一百八十九章 留得青山在 话说两个人逃出大宗朝的西平府,一路向北,来到西秦国的宣化府境内,正在一处河岸边歇息着,忽然听到一阵的马蹄声与喧哗声。 “快,前面,铁鹞子们,只要是不对劲的汉人就都给我抓起来,要是抓得住那位王爷,你们好几辈子都享受荣华富贵,吃喝不愁~”西秦国的士兵的呐喊传来。 之后,就是马儿铁蹄践踏大地的声音。 声音刚到耳朵里,战马已经到了眼前。 “这是军马,还有银色重甲!!好家伙,这些士兵不好惹,王爷,我们快撤。” 竹叶青一把拉着蝮蛇,就要把他拉上马儿。 蝮蛇恍惚了一下,他被铁鹞子吓破了胆了。 他看向苍天,西秦国的天空,好像特别的湛蓝,湛蓝的美的不要不要的。 可是蓝天白云下,黄尘四起,战马奔腾,轰隆隆的声音直往耳朵里面灌······· 竹叶青老眉紧蹙,拉不动他,也是火上闹上头,滚着翻儿的干着急。 “唉~罢了,罢了,你走吧,趁我这臭皮囊还值点钱,就送给那些士兵,让他们也享受享受富贵荣华吧~”蝮蛇摇了摇头。 他真的甘心吗?当然不甘心,他这一遭够吗?早就够了,甚至早就赚翻了。 这个当口儿,一匹战马轰然杀到身后,已经向蝮蛇举起马槊。 任那铁鹞子马槊再长,哪里又长得过万里长矛赵青? “我的王爷哦~秦始皇也只比汉高祖大了六岁,留得青山在!!”竹叶青口中说着,手中大矛一挥舞,将最先冲刺上来的铁鹞子刺落马下。 各位看官凡是贪一口历史的都知道,那铁鹞子士兵是什么存在?那是全身包括战马都披挂上重甲,浑身只露一双眼睛一双手。 可是,这铁鹞子士兵身上还不是天衣无缝的,比如被竹叶青刺落马下的这位,他的盔与甲之间,也就是连接肩膀与头颅的那块叫脖子的东西,就没有防护。 每一名的铁鹞子的脖颈,都没有防护。 他这一矛下去,冲过来的铁鹞子半个不防,被矛头生生贯穿了脖颈。 铁鹞子士兵吐着血沫子,眼看是不活了。 那些紧跟着的铁鹞子看着前面的战友如此惨状,纷纷胆战心惊,皆不敢上前,连连勒住了战马。 因为人马多的缘故,人仰倒,马侧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啊,这人好生了得啊~”铁鹞子小队的队长大扫帚眉也稍显逊色。 “来将是何人?认识赵青手中的万里长矛否?”竹叶青横矛而立,老脸上全是煞气,冷眼盯着那些铁鹞子。 “难怪如此了得,原来是万里长矛赵老前辈。老前辈,请您让开,我们要捉拿你身后哪个人。”小队长向竹叶青抱拳。 “你觉得你是我的对手吗?”竹叶青问。 “老前辈的万里长矛已经炉火纯青,我这样的小角色,十个也不是老前辈的对手。”那来人摇了摇头。 “我要护着这个人,所以,你们回去吧。”竹叶青说。 “可是我手中,这杆秦王亲自交到的马槊告诉我,我不能向后退却一步,哦不对,是半步也不行!!”队长虽然脸色还带有一丝惧色,可更多的是坚毅,钢铁般的坚毅。 竹叶青看了看他,也看到了那份坚毅,那份钢铁般的坚毅。 他不由得感叹,少年,少年的少年,真好啊。 “希望下一次投胎,你也能做一遭主角~”竹叶青手中的丈八蛇矛轻轻颤动了一下。 “借你吉言吧。”队长横起马槊,催动战马,轰隆隆卷向竹叶青。 竹叶青手腕子一动,一矛刺了过去。 ······ 西平府,昔日的西平王府,现在已经换上了龙门的招牌 段晓峰现在并不比蝮蛇好受多少,不仅仅是蝮蛇一路逃去,屡次逃出他的手掌心。还有他所扶持的大德天子义旗,眼看着就要倒下去了。 因为一个叫杨隆的,也就是卓尔塔崇拜的大宗朝八十万枪棒教头杨隆,他的杨家军锋芒太盛了,南面的好几股义军加在一块,也不是对手。 首先土崩瓦解的,竟然是最南面的大德天子义旗。 现在,那群废物都灰溜溜赶来投靠他了。 “我收下你们了,但是从今天开始,你们已经死了,你们新的身份,我会安排的,记住了吗?”段晓峰问。 “多谢掌门收留,我们替三千弟兄们拜谢掌门了,我们定当牢记掌门教诲。”那些人纷纷跪倒在地上。 “现在北域正缺人手,血蟒啊,你带着他们走兴庆府,去找乌头蟒,让他们纳个投名状吧。”段晓峰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了。 “遵命!” 血蟒抱拳,带着那些人下去了。 “掌门,咱们真的要去北方发展?”银环蛇忍不住了,问道。 “何止北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要有我龙门。”段晓峰嘴角努了努。 “哈哈哈,说的好啊,段掌门不愧是赫赫有名的白玉蟒,这等豪言壮语,也只有出自白玉蟒之口了。”一个声音传来。 段晓峰没有回头看他,因为他知道这个语气里颇为傲慢的人是谁。 “笑话了,萧王爷,我们这小打小闹的,您当个曲儿听听就好。”白玉蟒向那人抱拳。 萧不何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礼: “我这里有些私事,想请段掌门帮个忙,此事关系重大,但是我不会让你白做的。” “萧王爷请讲吧?”段晓峰说。 萧不何看了看大殿上,又看了看段晓峰。 段晓峰会意,让左右都退下了。 茶几上,段晓峰为萧不何沏了盏茶。 “王爷,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有什么事情,您说吧。” “呵,到底是南国茶啊,”萧不何颇有些不舍地放下了茶盏,然后继续说道:“段掌门,你的本事,本王是知晓了,既然本王决定了要与你合作,那就把你当做了好安达,有话就直说了。” 萧不何绕了一个大弯子,这才附在段晓峰耳朵旁,说出了他要段晓峰帮的忙。 “这~”段晓峰听着,竟然皱起了剑眉。 “此事,本王觉得普天之下,也就段掌门能做得到了。”萧不何说。 “棘手,有些棘手。”段晓峰还是摇摇头。 “茶马大道重启之后,马队由你说了算。”萧不何接着说。 段晓峰听到这话,是真的犹豫了······ 第一百九十章 脑浆也好看? “既然本王决定了要与你合作,那就把你当做了好安达,有话就直说了。” 萧不何绕了一个大弯子,这才附在段晓峰耳朵旁,说出了他要段晓峰帮的忙。 “这~”段晓峰听着,竟然皱起了剑眉。 “此事,本王觉得普天之下,也就段掌门能做得到了。”萧不何说。 “棘手,有些棘手。”段晓峰还是摇摇头。 “茶马大道重启之后,马队由你说了算。”萧不何接着说。 “好,我干。”段晓峰一拍案,决定了。 ······· 永恒之火汗国 是夜,平城 身受七十多道伤口的蝮蛇眉头紧皱,看着围上来的追兵,他是几乎没有什么力气了。 他与竹叶青一路向北逃遁,可终究因为敌人势大,在西秦国与浩特汗国的边境,竹叶青为他殿了后,他才得以逃出西秦国。 然而一路的逃遁,蝮蛇终究还是没有逃过白玉蟒的追杀。 蝮蛇的手中还有一柄剑器,一柄已经卷刃的不成样子的剑器。 他喘着粗气,倚着剑器一顿一顿的,躲避那些追兵的包围。 追兵之中,有一个一只胳膊的侏儒,还有一个眼中满是精光的中年人,以及一个卖糖葫芦的老者。 他们分别是龙门的董庄、董海,还有卞泉了,现在,他们立在二十多名追兵的身前。 “哈哈哈,痛打落水狗咯~~~~~”董庄脸色露出一抹狠色,然后祭出飞刀来,就要动手。 “两位大侠,掌门的意思是留他口气,掌门要见他最后一面。”卞泉突然说道。 “该死的,怎么突然下了这样的命令!!”董庄有些发憷。 “掌门的命令,咱们就认真执行便是,勿要再多疑。”董海拦住了董庄。 董庄摇摇头,把飞刀收起来,换了一杆熟铜棍,单手拎着,走向蝮蛇。 没办法,他也只有这一只手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满脸的狰狞。 蝮蛇无奈,咬了咬牙,拎着钝剑,撑起最后一丝力气,迎向他。 突然,脚下好像踩到绊到了什么东西,他一跤摔倒在地上。 连最后一点力气,也随着摔倒,而丧失殆尽了。 低头一看,原来是个留着哈喇子的酒鬼。 一个瞬间,蝮蛇好羡慕嫉妒恨这个留着哈喇子的酒鬼啊。 “呀~”董庄爆喝一声,熟铜棍呼啸着砸在蝮蛇的脑门上。 蝮蛇的脑袋好不发麻,一阵阵眩晕感传来。 一个踉跄,他两眼翻了白,瘫倒在地上再难起身。 他以为,他可以就这么昏阙过去了。 可是他确实没有身旁这个酒鬼幸运。 又一棍子砸在蝮蛇的身体。 蝮蛇从渐渐昏阙中,立马惊醒,一口老血噗的喷了出来~ 蝮蛇抽搐着,喘着大气,什么叫生不如死,不过如此。 “有本事的,独臂鬼,杀了本王~”蝮蛇冷着脸,死瞪着董庄。 “可恶,你叫我什么?”董庄被蝮蛇那句‘独臂鬼’惹怒了。 蝮蛇看着他,满嘴的血沫子耷拉在下巴,显得竟然比董庄还要狰狞。 “你,这个独臂鬼啊,有本事杀了我啊?”蝮蛇喝道。 董庄一股子老火上了头,虽然还有一丝理智,可手中的熟铜棍也不听使唤了。 呼呼呼~ 熟铜棍砸下了去。 蝮蛇感受着熟铜棍带来的破空声,就已经知道这熟铜棍的力道了,这起码能砸昏过去一头疯牛。 蝮蛇却只有一个感觉,那竟然是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感觉这趟人间,是要解放了。 这一遭啊~ 蝮蛇已经闭上了眼睛,就等着熟铜棍砸下来了。 “阿嚏~” 一声震天响的喷嚏,在他们身旁炸响。 这声喷嚏竟然使董庄猛地一惊! 董庄这才注意蝮蛇身旁不远处的酒鬼。 一注意之下,可不了得!! 这,这,这不是砍掉我胳膊的剑客吗!!!!! 董庄开始颤抖了,颤抖的非常厉害。 “反正蝮蛇这倒霉厮是跑不掉了,千载难逢啊,我倒不如先报了私仇再说!!”董庄脑子里一提溜,手中熟铜棍收了回来。 走向纪信,董庄手中熟铜棍一下子砸下去。。。。 “哪个丧门星啊,找大爷的不痛快了是吧~”纪信懒的要死,眼睛还没有伸开,还伸了个懒腰。 至于熟铜棍传来的破空风声猎猎,纪信倒觉得甚是凉快了些。 这等速度,懒驴拉磨都比他快,纪信还不放在眼里。 一个咋看咋狼狈却又透着潇洒的懒驴打滚儿,抡过来的熟铜棍被纪信轻轻松松躲过去。 董庄一个扑空,心中一寒,突然感觉不妙了。 果然,一只拳头伸了过来,一只攒着酒壶把儿的拳头,就像是没影儿似的,捅在董庄的胸膛。 董庄踉跄着退了好几步。 “啊呀,酒洒了,怎么洒了啊~”纪信晃着酒壶,感到里面的清酒洒了不少,很是可惜地把酒壶放在嘴边,去舔酒壶表面洒的酒。 舔着,舔着,纪信的酒瘾又上来了。只见他鼻子嗅了嗅酒香,喉头动了动,毫无形象地把壶里的清酒灌到嘴里一大口。 三五大口,喝茶水一般,一壶酒就都灌下去了。 “喝啊,都来,都来,今日今夜相遇,不用相邀明月解闷子了,也甚是个老大的缘分嘞~”纪信干完壶中酒,手腕子那么一抖,酒壶唰地飞了出去。 这边董庄还没有站稳,但眼看着酒壶飞过来了,向着他的脑门子飞过来了。 不愧是暗器高手董海的得意弟子,董庄眼珠子瞪的大大的,熟铜棍啪地打过去,正砸在酒壶上。 啪嗒~ 酒壶在空中炸开罢,化作星星点点瓷片片,真个是: 天女散了花,没头的乱撒。 漫天风刮起,星尘各找家。 “哦,原来这位兄台喜欢这样玩啊,不过我可没酒壶了,不过也是,该轮到我了嘛!你把棍子给我,提着脑袋让我打一下,我保证你的脑浆子迸射出来,一定比那酒壶炸裂好看,好不好?”纪信笑了笑,看向他。 狂妄,就是绝对的狂妄。 但如何,你又乃我何呢? “你,你!!”董庄这辈子的老火都没有那么大过。 这一家伙,是真的急火攻心了。 “噗噗噗~~” 他那比脑浆子还要浓的老血花子喷出来。 “就是砸一下脑袋而已,你急什么嘛,嗝~~~”纪信笑着,打着酒嗝,眯着眼睛向董庄走去。 如果我们注意他的眉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剑眉已然出鞘了。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唬退小唐门 “哦,原来这位兄台喜欢这样玩啊,不过我可没酒壶了,不过也是,该轮到我了嘛!你把棍子给我,提着脑袋让我打一下,我保证你的脑浆子迸射出来,一定比那酒壶炸裂好看,好不好?”纪信笑了笑,看向他。 狂妄,就是绝对的狂妄。 但如何,你又乃我何呢? “你,你!!”董庄这辈子的老火都没有那么大过。 这一家伙,是真的急火攻心了。 “噗噗噗~~” 董庄那比脑浆子还要浓的老血花子喷出来,整个人都软趴趴的,哪里还有刚才上蹿下跳气势汹汹的精神儿。 “就是砸一下脑袋而已,你急什么嘛,嗝~~~”纪信笑着,打着酒嗝,眯着眼睛向董庄走去。 哦对了,如果我们注意他的眉的话,就会发现,纪信的剑眉已然出鞘了。 原来,纪信早就醒了,就在蝮蛇不小心踩到他握着羊腿的手掌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只是,纪信人醒了,意志也醒了,可是酒还没有醒。 尤其是,董庄要杀他的时候,他也动了杀心的时候。 他当然认出了董庄,认出了那个差点杀死小师叔,却反被他砍掉胳膊的董庄。 本来他懒得动,可董庄非要了他的命,那就不好意思了。 剑眉都出鞘了,他还能怎么办? 一个眨眼,纪信来到董庄身旁,沙包大的拳头如闪电般,迅速击打出去。 董庄也不知道纪信的手腕子怎么一抖,反正他唯一的手腕子是猛地一疼,熟铜棍就到了纪信手中了。 纪信看看董庄布满抬头纹的脑门,把熟铜棍在手中挽了个花儿,就要一棍子搠下去。 为什么是搠过去呢?因为纪信一向是使枪的,虽然说是枪棒相通,可毕竟不同。 枪,说到底其攻击主要还是那么一刺;棍呢,主要造成钝伤和瘀伤,杀伤力是有限的,就是熟铜棍也是如此。 唰唰唰~~~~ 忽而听到破空之声歘歘歘响起,纪信虽然酒意还在,可反应还跟得上,连忙抡熟铜棍去迎。 熟铜棍撩起,只听“当啷”“当啷”,好几把飞刀被砸落在地。 纪信毫不敢含糊,看向飞刀的来源处,那是一名老者,老者有一双冒着精光的眼睛。 纪信一看到那双眼睛,就想起了莫日根。 但是这双眼睛与莫日根的比,不知道要精明几十倍呢!! 有这种精神的眼睛,那都是经常用眼的人,要不然,他是神射手;要不然,他是暗器高手。 比如小李广花金羽,比如,小唐门董海。 李广者,飞将军也,箭数天下无双,曾飞马之上一箭穿石; 唐门者,前朝暗器门派也,天下暗器十有八九出自于此门派。 江湖上用历史洪流中如此名声的英雄与英雄门派来评价这两个人,可见两个人都是有真本事的,也唯有他们两个,有如此精光的眼睛了。 纪信看着老远处的董海,感受着董海老远处传来的丝丝气息,就知道不是对手。 董海的武功,至少是赵洋长老的水平,甚至加上暗器,能和陈无悔这样的高手打个半手。 要是马上对战厮杀,纪信绝不怕他分毫,可是近战械斗,再加上董海的暗器一绝,他纵然崩牛拳也不差,可毕竟是差着火候。 纪信的剑眉也没有刚才那么锋芒毕露了,收敛一些,他的气势也就更低,被董海压下去。 “小子,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妨碍我龙门办事?还有,你的枪法师承何处?”董海一眼便看出来纪信的枪法老道,绝不是无根无缘的野路子。 这样的后生小子,他们背后都是有大靠山的,惹了他,就是惹毛了他背后的大靠山。 好家伙,说不定他背后的靠山,就是什么名门大派。龙门不是惹不起,可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哪怕那个朋友是表面功夫呢! 纪信灵机一动,口中大呼好酒,然后以熟铜棍为铁枪,就着原地耍起了枪法。 他不仅仅学了裂金六合枪,还有几位师叔伯的教导,更是有智桓大师的指点,再加上这几年也并没有断过的马上生涯,一手枪法那是没得说的。 “那年雪月正寻梅,灵蛇探头先摆尾。”纪信口中吟着李家枪的口诀,把熟铜棍在腰间一拦,轰地挑了出去。 “旭日东升一丈红,神枪自比旭日横。乾坤且把山川护,看我枪出如蛟龙。”纪信单手拎着棍子的末端,把棍子做枪,开始抖动。 这是李家枪练功的时候,练膀子力气的手段,也就是大抖枪了。 几个大擒大拦大撩大扎,便是融合了钩镰枪、李家枪、少林枪。六合枪,搅得是董海一个头大。 到了这儿,董海已经收起了飞刀。 如果他再看不出来纪信枪法的背后,他就是真的傻了。 “咱们走,他的陈无悔的人,陈无悔说不定就在平城。”董海缓缓退出去,退到卞泉身边。 “可是,可是咱们怎么向乌头蟒三长老交代啊。”卞泉有些发憷。 “回去我自有解释,再说了,蝮蛇逃走的次数还少吗?” 董海捏着卞泉的后颈,不知道怎么一动手,卞泉两眼一翻,轰隆倒在地上。 转眼间,卞泉是进去的气儿,还有出去的气儿,都没有了。 纪信身旁的董庄虽然残废了,却也不傻。 听到董海那么一喝,手中两枚丸状暗器扔出,顿时白烟四起,与大车店城寨子那回那夜是如出一辙。 所谓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纪信倒是有意救刚才董庄要打的汉子,就横熟铜棍抢在那汉子身旁。 待白烟散去,只剩下纪信,与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汉子了。 就连卞泉的尸体,都不见了。 “呼,好险啊,这些家伙终于走了。”纪信此时,是人也醒了,酒也醒了,比任何的时候都精神,却又比什么时候,都快意。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身旁护着的这个人。 “这位,这位朋友,醒一醒啊。”纪信拿手在蝮蛇的脸上晃了晃。 “别晃了,死不了的,多谢你救了我,说吧,你想要什么?我满足你。”蝮蛇捂着脑袋,说道。 纪信有些懵了,他这次真的是单纯的看不惯龙门那些人为非作歹,单纯的出手相救啊。 他这次救了蝮蛇只是凑巧的举手之劳,并没有说为了什么才动手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没出息 “呼,好险啊,这些家伙终于走了。” 纪信此时,是人也醒了,酒也醒了,比任何的时候都精神,却又比什么时候,都快意······ 要不然,咱们那天喝醉了啊,也找家的老娘们儿拿把菜刀放在脖颈子上试试,看看恐惧啊,会不会把咱的酒意惊醒了。 估计不仅仅是酒意,恐怕胆子都惊怂了吧~ 扯远了,喝酒伤身,咱还是少整两口的好,咱们接着回个正题。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身旁护着的这个人。 “这位,这位朋友,醒一醒啊。”纪信拿手在蝮蛇的脸上晃了晃。 “别晃了,死不了的,多谢你救了我,说吧,你想要什么?我满足你。”蝮蛇并没有起身而是捂着脑袋,轻声说道。 纪信有些懵了,他这次真的是单纯的看不惯龙门那些人为非作歹,单纯的出手相救啊。 他这次救了蝮蛇只是凑巧的举手之劳,并没有说为了什么才动手的。 “你,你的武功虽然不差,但是跟龙门那位七长老小唐门比,可是差远了。我不能平白无故的受你这个恩,我也从来不欠谁的。说吧,你想要什么,我一定会帮你的。”蝮蛇说话还是不那么利索。 “可别,你可别多想,我救下你,就是因为这壶,这壶酒上头了,还有哪些家伙,不识好歹,竟然打碎了我的酒壶,主要是那里面的好酒啊,洒了,洒了~”纪信还有些可惜那酒,那被董庄打碎的酒壶里洒出来的几滴酒。 倒不是真的贪恋酒的美味儿,这家伙喝刚才那壶劣酒时,鲸吞牛饮,哪里品的酒的味道。 他分明是在意那酒撞头的滋味,借此消愁罢了。 愁在哪儿呢?愁在少年的迷茫,愁在少年,不知道前方的路啊,该是怎么走。 “看来你也贪那壶中之琥珀,杯中之醇香,可是你想要喝上这天底下最好的酒,那就要做这天底下权力最大的人,这好酒才会让你喝个过瘾啊。”蝮蛇笑道。 “好啊,这天底下的美酒,我纪信还没有尝过百之一二呢!!”纪信也笑道。 “那就做一个天底下权力最大的人,喝天底下最好的酒,娶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我会帮你的。”蝮蛇说。 “不,天底下最好的女人,只有我的乌日娜。天底下最好喝的酒,还是我的这壶酒,我要再打二斤去,然后再别的事情。”纪信摇摇头。 “好个杯中瘾君子啊,你真的就没有让我报恩的吗?”蝮蛇说。 “我倒是希望你能为我打壶酒,可是你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又谈什么报答呢?”纪信打了个酒嗝,毫无样子地胡撸了一把满是胡渣子的下巴,就要转身打酒去了。 “我真的可以帮助你很多,你不让我报答你,以后你会后悔的。”蝮蛇冲他的后背喊道。 纪信转过身来,拿眼他一下。 “你真的是好大的口气啊,我是醉了,难道你也醉了?还是被那个独臂鬼给打懵了?还天下呢,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嗝~什么东西呀?天下可大了去了,要了天下整天都是乱哄哄的,还怎么喝酒?我不要什么天下,就要永恒之火的那杆哈喇苏鲁锭做我的兵器,你办的到吗?”纪信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嘲讽。 “哈哈哈哈,你真没出息啊,你真的太有出息了,你啊,你的忙啊,我帮定了,你给我等着啊。”蝮蛇哈哈大笑。 “哈哈哈,可不是。”纪信说着,又掂了掂熟铜棍的分量,很满意地点点头,就去打酒去了。 蝮蛇看着他的背影,点了点头,自个儿也挣扎着站了起来。 老远的,蝮蛇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拎着一杆同样浑身是血的丈八蛇矛。 蝮蛇笑了,很放松地笑了。 那个人也笑了,笑的比他还如释重负。 蝮蛇当场脱虚了过去。他扶起蝮蛇来,两个人一瘸一拐的,消失在夜幕中······ 既然出了东府,逃了庆功宴,纪信就没打算回去。 纪信用熟铜棍换了一大壶酒,喝着悠着,就到了简家客栈,悠着的一路上也是没少喝,等简龙来扶的时候,早就不省人事了。 “啊呀,这怎么,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不怎么贪酒的简龙被纪信身上的酒味儿与膻味儿熏的都要吐了。 “简龙啊,你好生伺候着这位,咱们玄武堂现在能够如此和睦,他哥几个付出的不少。”简清说道。 “我知道了,父亲。”简龙点点头,扶着纪信上楼了。 他们父子两个当然知道,纪信、燕六合与孔亮三人是为了玄武堂着想,才不得已而走入东府的,否则,纪信三人就是得罪了东府,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这天底下可海了去了,还躲不过他一个小小的汗国东府? 可纪信三人并没有这样做,纪信三人是有信义的,他们为了帮助他们的陈师叔度过难关,为玄武堂所受的委屈是真的不小。 毕竟是赫连家啊,他们兄弟的仇人,杀父仇人。 “纪信,纪信,简堂,简老板,我的朋友怎么样?”曹虎的嘴巴一图鲁,差点说错了什么。 “他没什么大事,就是喝的大了,我让简龙把他扶到楼上休息了。”简清简单地说了纪信的情况。 “唉,我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个仗义的主儿。”曹虎叹息道。 “只是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酒可没得可能是东府庆功宴上的酒。”简龙打开纪信戴着的酒壶,闻了闻,那种劣质酒精的味道,让简龙好不蹙鼻子。 饶是不饮酒的简龙,都闻出来这酒端得不是什么好酒了。 “咱们等碰到他兄弟燕六合回来了,好好再问问吧。”曹虎说。 “嗯,好说他是平安回来了。”简清说道。 (昨夜大醉,头昏脑胀,又独得清风恩宠,是难受得要紧,直到亭午时分,还在胀痛,因此多了两道笔墨写酒,以及喝酒的难受,多这题外话,只是希望诸君在放浪形骸之外,能够少饮那黄汤子。) 且说,董海与董庄两个人,扛着卞泉的尸体一路逃窜,正赶到东区的集市附近,没想到迎面的,被一群军马围着了。 “大半夜的,是什么鸡鸣狗盗之辈,在我平城撒野啊?”一杆八棱狼牙棒出现在董海的眼中······ 第一百九十三章 李大勺子 且说,董海与董庄两个人,扛着卞泉的尸体一路逃窜,正赶到东区的集市附近,没想到迎面的,被一群军马围着了。 “大半夜的,是什么鸡鸣狗盗之辈,在我平城撒野啊?”一杆八棱狼牙棒出现在董海的眼中。 在平城,这八棱狼牙棒的主人,自然只有赫连图鲁了。 “老爷,我家亲人病了,这不是出来看医生嘛,您行行好,给通融个方便。”董海说着,将钱袋子里的银币都拿出来,要交给赫连图鲁。 赫连图鲁眼珠子瞪起来,八棱狼牙棒一挥舞,整支军马都开始爆喝起来。 这场面,这声势,倒也真的惊到了董海二人,要不是卞泉没那个道行,还差点惊的卞泉诈尸了。 董海与董庄相互看了一眼,就知道今天是不好走出去了。 “老爷,老爷饶命啊,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触犯了您,请您高抬贵手吧,我们以后见了你们,一定会绕道走的。”董海做出可怜状。 他不是不想动手,而是他今天带的暗器不多了,另外那些饭桶弟子也都跟散了,另外今天体力也有消耗,他与董庄对付这么多人,实在是不怎么看好。就是能赢,他们两人也要掉块肉。 所以,已经掉过一块肉的董庄拿出飞刀时,董海一把按住了他拿飞刀的手。 “你们这两个家伙,分明是杀了人,准备处理尸体。正好被小王我撞上了,这就是腾格里也看不惯你们的所作所为。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赫连图鲁发出了命令。 “遵命!!” 十几个士兵下了马,横着长槊,围了过去。 董庄还不死心,又要扔飞刀,手腕子却被董海攒的死死的。 “你给我撒手,那个家伙对我们没有杀意,另外,这些士兵的盔甲这么厚,我们飞刀能穿透吗?”董海直接把飞刀抢了过来。 两个人就这样束手就擒了。 士兵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在赫连图鲁府上做侍卫的兵,个个虎背熊腰的,十几个人上去,很快把两个人五花大绑了。 赫连图鲁看着士兵们轻轻松松把两个人绑了,直道了一声奇怪,但并没有阻止士兵们的动作。 ······ 第二天,黎明破晓。 纪信捂着胀痛的脑门子,满脸痛苦地醒来了。 “哎呦,哎呦,头好痛啊,有水吗,我要喝水!!”纪信喊道。 他一边喊着,一边坐起了身儿,但是依然没有睁开眼睛。 只听得一阵上楼梯的动静,门开了。 简龙亲自端着一盆儿酸鱼头汤,放在纪信身旁的茶几上。 “纪三哥,你醒啦?”简龙说着,给他把汤盛了一海碗。 “嗯,醒了。”纪信这才睁开了眼睛,接过海碗,轻轻抿了一口。 去年的腊八老醋,大汗山里野湖中的鱼,那酸嫩爽口,自然是不必说。 另外纪信昨天喝了一肚子的酒,却除了那两口油腻羊腿,压根没搁进去什么食儿。 纪信贪上了口鲜儿,咕嘟咕嘟的,连干了三海碗。 最后觉得不过瘾,干脆端着盆,吸溜吸溜地,喝了个底朝天。 就连那鱼头,都被纪信吧嗒着剥开,脑油水给吸了个干净。 “啊呀,这鱼头汤熬得,真水平啊,与我家乌日娜做的有的一比。”纪信一边吮吸着鱼头,一边赞叹道。 是的,这盆儿酸鱼汤,让纪信想起来乌日娜了。 记得在临潢关的时候,乌日娜怕纪信晨起后劲窜头,老早的就起来为纪信熬了酸鱼汤。 从此之后,纪信觉得,这天下的食物,再没有能比得过乌日娜亲手做的酸鱼汤了。 所以,他能这么赞美,就是这鱼头汤是真的美味,没二话说。 “纪三哥不愧是走南闯北过的,一尝便知这汤出自名家之手。这可是我们后厨的李大勺子做的,据说,他曾经是大宗朝皇宫里的御用厨子呢!!”简龙呵呵笑道。 “啧啧啧,如果能让这位御厨天天给我做饭,那么为了这口儿,就是去做个皇帝,也值得啊。”纪信点点头道。 正在此时,一个拎着大马勺的胖老头刚好走过纪信所住客房的门口,听到纪信放狂言,不由得伸头来看。 正好,他也被简龙看到了,简龙连忙起身,去向他合十行礼: “李老伯,早啊。” 原来,这其貌不扬的胖老头,就是那位李大勺子。 “嗯,我刚才听到一个牛皮吹炸裂的声音,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吗?”李大勺子受了简龙这一拜,并不搭话。 “哈哈哈,这里可没有牛皮,只有一个吹牛皮连牛皮都不用的狂妄小子罢了。”纪信回复他。 虽然这李大勺子看上去红光满面,精神抖擞,也自有一番气势,纪信却也不知道他是李大勺子,只当他是简龙的什么长辈,因此也少年意气起来。 “吹牛皮也是本事,你却是个连牛皮都没得吹的?”李大勺子嗮笑。 “天下这块牛皮可海了去了,可我要憋一口大气啊。”纪信也笑道。 “你很不错,如果你的本事与嘴巴成比例的话,我李大勺子佩服你。”李大勺子抱了拳。 “什么?简龙,他就是李大勺子?”纪信看向简龙。 “没错啊,他就是李大勺子,我刚才口中的御厨,这碗汤的作者。”简龙道。 “难怪呢,这宫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啊。”纪信说着,脑子里却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宫里那些,,公务员,,, 好吧,他只是歪歪想了一下,其实他还是佩服李大勺子这个有真本事的御厨。 “小子,嘴里乱赶大帆船可不是真本事,你要是有真本事的,有没有兴趣我李大勺子给你做御厨啊?”李大勺子笑道,其中也确实有三点玩味。 “御厨好啊,专门给君主做饭的,我要是让御厨天天给我做饭,那就要做个君主,起码要是个可汗吧。”纪信笑道。 “你要是做小汗国的可汗,我就是给你做了御厨,你的小汗国也没有多少食材,供我做饭啊。”李大勺子接着笑了起来。 “那就随随便便做个皇帝好了呗~如果,我希望到了那一天,让你给我做火头军呢?”纪信也玩味地问道。 第一百九十四章 燕六合剑劫囚车 “小子,嘴里乱赶大帆船可不是真本事,你要是有真本事的,有没有兴趣让我李大勺子给你做御厨啊?”李大勺子笑道,其中也确实有三点玩味。 “御厨好啊,专门给君主做饭的,我要是让御厨天天给我做饭,那就要做个君主,起码要是个可汗吧。”纪信笑道。 “你要是做小汗国的可汗,我就是给你做了御厨,你的小汗国也没有多少食材,供我做饭啊。”李大勺子接着笑了起来。 “那就随随便便做个皇帝好了呗~如果,我希望到了那一天,让你给我做火头军呢?”纪信也玩味地问道。 “你的口气越来越大了,莫说你做得皇帝,你就是做个你何刚才口中的可汗,我就给你当火头军,我带着我的徒弟们都给你当火头军。”李大勺子扬起了脑袋。 “那么,我希望是一言为定。”纪信笑了笑。 “当然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大勺子端起了一百多斤的大肚子,下去了。 纪信也起了身,走出客房。 身后,简龙紧紧跟着,生怕纪信再摔倒了。 刚走出客栈,迎面的一匹飞龙马,赶着一匹踏雪乌骓马,停了来。 且看那飞龙马上,可不是燕六合?再看那踏雪乌骓马,当然是昨日赫连图鲁府上送来的。 “兄弟,你的马给你带来了。”燕六合道。 “咋回事?”纪信问着,一边去捋踏雪乌骓马的脸。 “快上马跟咱走,东府那边着急唤咱们呢,今天一大早,大将军白木就亲自带着可汗卫队进入了东府,口口声声说要捉拿偷哈喇苏鲁锭的贼。”燕六合赶紧说道。 “莫名其妙的事嘛,咱们快走!!”纪信也顾不得再去驯服踏雪乌骓马了,一拳头砸在踏雪乌骓马的脸上,把踏雪乌骓马砸个结结实实,然后翻身上了马。 两个人倒不是真心想救赫连广,可他们与赫连广已经绑到一起了,赫连广被抓,他们脱不了干系;他们脱不了干系,就会连累到玄武堂······ 再说了,虽然是利用关系,可赫连广这人倒也是真仗义,他的爱才,甚过曹孟德。 倒也打动了两个少年。 “驾~”找不到马鞭子的纪信猛蹬马腹。 纪信身后,燕六合也一个鞭花响在胯下的飞龙马上。 两匹马儿纷纷一个嘶鸣,然后奋力迈动铁蹄,只看一溜烟儿,两个人两匹马就不见了,且看两匹马的后蹄一直追着前蹄,却永远无法追及。 真个是:“一骑绝尘飞马去,若个后蹄难觅踪。” 东府里简家客栈其实并不远,也就是三条街的路程。 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他们赶到东府门口时,白木与可汗卫兵们已经押着戴着枷锁的赫连广,押进了囚车。 “兄弟,咱们劫了囚车,若何?”纪信看向燕六合。 “走着~”燕六合说着,胯下的飞龙马已经会意,刷地冲了出去。 燕六合腰间的飞卢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拔出来在手了。 “喝喝喝~”燕六合爆喝一声,宛如一位地狱修罗,轰隆隆卷了来。 三五个可汗卫兵来挡,却被纪信一剑一个,取了眼珠子与耳朵。 却说快马之上取头颅容易,这取下耳朵眼睛,可就是真的不容易了,这需要非常高超的剑术才行。 燕六合这两下子可是吓住了卫兵,一个个不敢向前了,燕六合就要提马去劫囚车。 再有,白木一只脚刚刚跨出东府,就赶到一阵杀气与血腥味儿扑面而来,他口中也喝了一声“住手!”,手中的马鞭子赶紧向充斥着杀气的方向那么一抖。 马鞭子也是刷的一身,如一条灵蛇般,砸向燕六合以及胯下飞龙马。 燕六合也听到声响,当下也顾不得不远处的囚车,忙提剑去格挡马鞭子。 嘡啷~ 白木抖出的马鞭子与燕六合的飞卢剑相撞,竟然激起一片火花子。 “啊,铁的~”燕六合好不惊讶。 “没错,白木身披重甲,白木胯下的火龙马也是身披重甲,当然要用镔铁打造的马鞭子,才能驾驭火龙马了。”白木手又一抖,收回了马鞭子。 “佩服,不过白木老将军的这马鞭子可拦不住燕六合的剑。”燕六合嘴角一撇,飞龙马再次飞出。 转眼间,白木再近了燕六合几步,手中的马鞭子也再次抖了出去。 燕六合的眼眸子里印着马鞭子的鞭竹节儿,手中的飞卢剑动了。 白木正要拽着马鞭子向燕六合发起攻击,却没有机会了,因为燕六合的剑动了,当燕六合挥剑的姿势映在白木的眼帘时,白木就知道了。 果然,燕六合在收剑入鞘之后,他的马鞭子被砍了十几段。 他知道,燕六合的剑不单单只是这么快,之所以只砍十几段,是因为他的马鞭子只有十几段,燕六合只是挑剑裁开而已。 “驾~”燕六合趁着白木吃惊,这边飞龙马已经到了囚车近前。 “不要拦着他们。”白木对围过去的可汗卫兵喝道。 那些可汗卫兵听到白木的命令,连忙停住了动作。 因为他们除了永恒之火可汗外,只听命于可汗卫队的卫队长,也就是白木。 燕六合在囚车前停了下来,飞卢剑再拔出,囚车轰然断成好几截。 “三王子,我与纪信来晚了,你受苦了,快跟我们走吧!!”燕六合举剑砍下去,就要破了枷锁。 没想到砍下去的剑却被赫连广的双手一把抓住。 “燕兄弟万万不可,你们这不是救我,而是在杀我啊。”赫连广紧紧抓住飞卢剑的剑刃,两只手因此血肉模糊。 这边,纪信也驾驭踏雪乌骓马到了近前。 “三王子,你这还有什么话可说?我问你,这踏雪乌骓马是哪里来的?”白木的脸色冷了下来。 “叔父,踏雪乌骓马,是我七弟送给我的,赫连广绝没有说一句谎言~”赫连广看着白木,说道。 “哈哈哈哈,笑话。他赫连图鲁就是再傻,也知道踏雪乌骓马乃是我们永恒之火可汗的坐骑,他有几个胆子,敢擅自做主,将马儿送给你啊?定然是你得手了哈喇苏鲁锭之后,你的这位麾下贪图名马,顺手给掳了去,是也不是?”白木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大手一挥,让卫队押着赫连广,押在被砍碎的囚车上,向东府不远处的赫连王府赶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白木的心思 “哈哈哈哈,笑话。他赫连图鲁就是再傻,也知道踏雪乌骓马乃是我们永恒之火可汗的坐骑,他有几个胆子,敢擅自做主,将马儿送给你啊?定然是你得手了哈喇苏鲁锭之后,你的这位麾下贪图名马,顺手给掳了去,是也不是?”白木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大手一挥,让卫队押着赫连广,押在被砍碎的囚车上,向东府不远处的赫连王府赶去。 “哼,是非公道,我父汗与腾格里都看得清,你白木大将军亦然看得清!!”赫连广别过头,不在看白木,而是与纪信两人说起话来。 “两位兄弟啊,说真的,我赫连广在昨天进入我七弟府上之前,我虽然对你们客气,却一直拿你们做我的养客来对待,直到昨天,你们舍命救我,我才知道你们两个真的是侠义之人。这辈子能够结交你们这样大本事大仗义的,我赫连广也能称自己是江湖人,也能和战国四大公子的仗义并并肩膀头子了,痛块,简直比打天下都痛快,哈哈哈哈,我还有什么说的呢?我值了。”赫连广大笑道。 赫连广是真心实意,纪信与燕六合也是真性情,三人当下,抛却了一切,一切的一切,只剩下三人的那种。 利益关系的相互利用,不能说是没有一点的真感情,而利益相互利用间的卖弄感情,才是利益关系相互利用的冰冷之处。奸、官、儒、无,何止是商道,终究还是无为,才是最高境界罢了。 且看三个人是英雄惜好汉,好汉惜英雄,也让卫兵们有些动容了。 “兄弟,你们好自为之,来生啊,我不入帝王将相之家,你们也不许入,咱们就投生到一个小村子里,从和泥巴玩到大,一起种田,一起放牛,那才是自在逍遥呢!”赫连广说。 是啊,多好,谁不为之动容了。 可下辈子的事情,谁知道会怎么样呢?谁也说不定吧?且行且珍惜,且活在当下吧。 “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再说,咱们这辈子还没完呢。”燕六合提醒他。 “三王子,你随我们走吧,这天下,咱们一起闯!!”纪信说道。 “对啊,这天底下,没有几个是咱手中这柄剑的对手。”燕六合说。 “不行,我绝不能逃走,因为我没有盗走哈喇苏鲁锭,我要是跟着你们逃走了,我就真的是黄泥烂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赫连广说着,又看向了白木: “白木老叔叔啊,我是真的没有盗走哈喇苏鲁锭,并且我也没这个必要,不是吗?但是你们又怎么处理我,我都无所谓了。还请你不要难为我的这几位朋友,如此,我就跟你走。” 饶是白木硬生生憋出来的强硬,也因为赫连广的这句话,而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这三王子之仗义,远不是七王子能比的,如果让七王子做了永恒之火可汗,那小肚鸡肠之人再狡兔死走狗烹,看来我还是要重新考虑新汗废立之事。”白木心道。 虽然心中如此说,口中却令一番说法: “这是大汗的命令,白木只是听命行事罢了,你自己与大汗解释吧。” 说着,白木命令卫兵们继续押运的是由了。 待押送赫连广囚车的队伍又要开动时,白木却看到那两个汉人鬼鬼祟祟地拿着钱囊,与可汗卫兵一个个地去讨好。 嗯,讨好有些好听,贬义词叫贿赂。 “卫队的兄弟们,真的是拜托你们了,你们可一定不要为难三王子啊,是我们杀死了你们的兄弟,你们如果有什么火气,尽管冲着我们来,就是现在,你们杀了我们两个,我们连眼都不会眨一下的,只是,你们可不要为难了我们三王子。”纪信将银币一个个去塞给卫队士兵。 卫队的士兵还是很有纪律的,尽管他们一直服务于王府,不曾有什么油水,比任何人都想收下白花花的银币。 “喂,那两个汉人,你们就别白费力气了,没有我的允许,他们是不会收下你们的银币的。”白木呵斥他们。 “啊呀,瞧我们这脑子,怎么把白木大将军给忘了。白木大将军,我们刚才失礼了,还是刚才那句话,我们真的不是有心劫囚车的。我们的三王子是个明君,仁君,只有他是新汗的最佳人选,怎么可能去偷自己的哈喇苏鲁锭呢?你们可一定要好好查查,这里面有误会的。”纪信瞧瞧把一把银币塞给白木。 白木并没有阻止纪信,倒不是白木缺这几个钱儿花,也是为了让纪信安心。 “你们的银币很多吗?”白木看着纪信。 “白木大将军需要多少,纪信就是砸锅卖铁也给您凑上。”纪信连忙说。 “哈哈哈,那倒不用。”白木哈哈一笑,露出了很坏的表情。 这个表情,纪信在很多奸商的脸上都看到过。 只见白木看向了可汗卫兵。 那些家伙,真是枉亏王府里出来的,什么世面?一个个的偷偷盯着纪信的钱袋子,就剩下流哈喇子了。 “全体卫兵听令,”白木的脸色瞬间变了。 “有——”卫兵们齐刷刷站好,看向白木。 “你们现在,每个人都要接下这两位汉人手中的银币,每个人,这是命令!!”白木发出了命令。 “这~” “我没有听错吧?” “我在做梦?” “一定是假的~~” 卫兵们面面相觑,身子傻了一般愣在原地,唯有脑袋小麻雀般,却是吵吵嚷嚷的炸开了锅。 “你们都不想要吗?那我可就一个人收下了。”白木故意向前走了一步。 “要,我们要~”一个卫兵率先跑到纪信面前,伸出了手。 纪信直接抓了一大把银币,放到卫兵的手中。 “快看呐,那足以是我半年的军饷!!”一个卫兵喊着,冲了上去。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有了第二个,就是一窝蜂了。 登时,这一窝蜂,把纪信燕六合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目送着囚车离去,直到送入了赫连王府。 临后,白木还是回了头,看着纪信:“我这回,没有认出来踏雪乌骓马,那是因为你们的义气,下回可一定认得清,你们,尤其是你,好自为之。” 纪信心中一慌,右手已经按在剑柄上了。 却见白木手中马鞭子,已经扬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那就做龙? 白木突然回头,看着纪信说:“我这回没有认出来踏雪乌骓马,下回可认得清,你好自为之。” 纪信心中一慌,右手已经按在剑柄上了。 却见白木手中马鞭子,已经扬了起来,可白木却只是向纪信一抱拳。 虚惊一场,松了口气的纪信也向白木抱拳回礼。 当下,两人依依不舍地拎着钱袋子,上马,回简家客栈去了。 进了密道,纪信,燕六合,简清简龙父子,骑着马,在偌大的密道里驰骋,很快,就到了玄武堂仓库。 他们要去寻找曹虎、赵洋,还有孔亮。 孔亮是与燕六合出了东府,分兵两路分开的。燕六合去了简家客栈,孔亮直接去了当初的那个院子,进入了地下仓库。 不说二人,赫连广被抓走,这无论怎么说,那都是大事。 众人在地下仓库里汇合了。 议事堂,简清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他毕竟是玄武堂之堂主,他毕竟要为玄武堂的两百多名成员负责。 “看来,玄武堂是彻底保不住了,没想到没有败在龙门之手,却是败在我们自己的自作聪明上。”简清道。 倒不是简清势利眼,他把一切心思都压在玄武堂上了,玄武堂出了这么大事情,他当然会发发牢骚了。 他这一发牢骚不要紧,纪信三人的脸色,可就不好看了。 “简堂主,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我们现在还是想办法解决问题吧。”赵洋出来打圆场,也示意简清不要多事。 简清本来也就是发发牢骚,在比自己大一级的赵洋长老面前,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纪信,你来说吧。”赵洋看向纪信。 “简堂主,您不必生气,纪信知道,玄武堂当下的危险是因为我们哥几个而起的,我们会尽全力解除这次危机。我们也不能说是这危机是三王子带来的,我们之前正因为有三王子这颗大树罩着,龙门的人才不敢对我们动手,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纪信问。 一时间,在座的各位都纷纷点头。 “因此,就像赵长老说的那样,我们现在再论纪信三位兄弟结交三王子的利弊,已经没有意思了,咱们还是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应对玄武堂接下来的危急吧。”曹虎站出来开门见山了。 “咱们现在,是猛然间小孩儿没了娘,无非是要小心来自龙门的危险,以及三王子的对头,那位七王子的危险。”简清说道。 “只要他们不联起手来对付咱们,咱们倒也不用怕他们,他们也不过都是两条胳膊提溜一个脑袋,甚至还有一条胳膊的,怕他们做什么?”曹虎故意打趣一条胳膊的董庄,来缓和大家的气氛。 可气氛到底是没有什么缓和,反而更加冷了。 直到半晌,一群人也没有谈出什么,可谓是不欢而散。 当天,纪信、燕六合孔亮三个人,就没有回简家客栈,而是从那小院子里出来,打马出了平城。 驰骋在那遍地枯黄的呼林贝尔大草原上,当年的快活倒是一点也回味不到了。 那是,当年的时候,又有什么烦恼呢? 怎么似现在? 所谓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如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满是烦恼的人,很多时候却不能说,因为,与谁说呢?没有人,只能独自消。 还好啊,纪信的身旁还有两个能说话的,还有一葫芦酒。 勒住了踏雪乌骓马,纪信提着酒葫芦下了马背,一下子跃到一块大石头上。 剩下两个人也都停下来,把马儿拴住了,也跟着来到大石头上。 三人坐下来,纪信把酒葫芦从腰间解下来,咬开塞子,咕嘟一大口。 喝完,随手扔给了燕六合。 燕六合也是海量的货,干脆是咕噜咕噜灌了一气儿,大半葫芦都没了。 这边孔亮赶紧抢过来:“你给我留着点儿,留着点儿~” 孔亮抢过来,也是咕嘟一口,却因为酒量甚不济,被酒冲鼻子冲的像只猴子。 “给我~”纪信去向孔亮要。 “有什么就说什么吧,少喝点这混汤子,风流快活后,只剩下头痛欲裂了。”孔亮虽然嘴里说着,却还是把酒葫芦扔给了纪信。 纪信点点头,又闷了一口,直呛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他巴子的,喝个酒都不让老子痛快些~”纪信一把把酒葫芦扔出去好远好远。 没了酒,三人干脆躺在大石头上看天空,一边还嚼干草根子。 还别说,这马儿嚼的东西,嚼的久了,滋味还真的很不错嘞~ 可人生的滋味,为什么越嚼,越苦涩呢? “兄弟,我受够了,这寄人篱下,咱们到底不是个头啊。”纪信说。 “我也够了,可是咱们还能去哪里呢?咱们现在走了,那岂不是无信无义之人了?”燕六合说。 “哈哈哈,咱们现在不走,也依旧是无信无义之人。咱们只要还受制于人,就永远有人说咱们无信无义。”纪信摇摇头,露出一个心酸的苦笑。 这笑,就是比哭,还让人动容那种,只有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才能体会这种心酸,还有无奈。 “他们不想让我们做狗,那咱们就去做龙,叫他们都后悔好了。”孔亮说。 现在,是纪信、燕六合二人都看向孔亮了。 “哟,到底是喝过墨水的,连骨气都比我们强啊。”纪信不忘了打趣儿。 “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定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之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孔亮拽起了那点酸墨水。 但是,他换来的只有两个爆栗,还有燕六合的一句: “好好说话~” 孔亮握着脑袋哎呦哎呦叫了两声,然后说道:“今天吃苦,明天成功。” 难得悠闲之际,只见远处黄尘大起。 “踏雪乌骓马就在前面,快,别让他们跑了~” “杀~” 纪信耳朵一动,听到了顺着风吹来的声音。 “该死的,奉天埕运啊奉天埕运,你就不能让我们休息一会儿吗?”纪信向正在疯狂码字的奉天埕运祭出了四十米大砍刀······ 啊不对,是惊虹剑,惊虹剑,快转过去看那声音的来源。订阅会有的,面包也是会有的,要是订阅涨了,今天的泡面指定给你这个猪脚留口汤。 第一百九十七章 激将 “别让他们跑了!!!”董庄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响来。 “该死的,就不能让我们稍微消停一会儿~”纪信真的是火了。 放眼望去,董庄,以及人数在两百朝上的队伍,向他们这里卷来。 看那士兵队伍的装扮,不是永恒之火的士兵,又是谁家的? 好家伙,孔亮这个乌鸦嘴~ 手中惊虹剑拔出来,剑眉竖起的纪信就要翻身上马。 这边,燕六合连忙把他拦下。 “兄弟,咱们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燕六合把纪信手中的惊虹剑劈手夺过。 “这个活不过三个章节的家伙,已经拖拉到多远了?”纪信很是不满意。 “就让他再活几个章节,他还能抢了你的风头吗?”燕六合劝道。 纪信笑了笑,以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心态,勉勉强点点头,翻身上马了。 踏雪乌骓马快,飞龙马也不含糊,就是纪信淘汰给孔亮的火狼马,因为后有追兵,奋起的铁蹄也是刷刷的。 可他们再快,也快不过这支队伍的谋略。 这呼林贝尔大草原上的军队,可都是没有读过半卷兵法的,可他们的谋略,却往往使内地的军队都要竖大拇指。 因为他们在草原上,那是天生的士兵,他们还有一群群的老师,比如豺、狼、虎、豹。 这次,追赶纪信三人的队伍,就用了狼群捕猎的计策。 我们前面也说过,狼,是最聪明的动物之一,并且团队合作精神,也就只有蚂蚁与人可以为之并肩了。 他们在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动物的时候,往往会发挥团队优势,想尽一切的办法,把比自己占优势的动物变成食物。 这,也就是狼的谋略。 现在这支队伍遇到的,是比自身速度要快,力量要强的,他们会怎么办呢? 且看这支队伍分为两股,一个叫“迂回包抄”的战术,已经施展开了。 董庄手一抖,七把飞刀激射而来。 “啊呀,小心了~”纪信与燕六合护着孔亮,连忙挥剑去击落。 倒是董庄,仅仅冷笑一声,时不时扔那么两下子,却也不顾飞刀伤不伤得到纪信等人。 纪信与燕六合一边抵挡董庄的飞刀,一边御马而逃。 不过因为刚才放马驰骋,他们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是慌不择路。 忽然间,却看前方一片巍峨山脉,看那崖顶的香烟缭绕,可不正是净法寺?这山,可不就是大汗山? “糟了,前面有大汗山阻挡,咱们躲不过他们了。”孔亮道。 “咱们兵分两路,纪信,你的马儿快,我与孔亮引他们上山,你杀出去,回平城找咱们小师叔。”燕六合说着拽紧了马镫子,一附身,啪的一巴掌,打在踏雪乌骓马的马屁股上。 踏雪乌骓马嘶鸣一声,溜烟儿寻不到踪迹了。 “说好的同生共死呢?”纪信喝了一嗓子。 可又一想,他的两位兄弟拼了命让自己脱了险,再回去,可就辜负了两位兄弟。 还是回去搬了救兵,速速来救自家兄弟的好。 纪信想着,不由得快马加鞭,飞奔向平城。 踏雪乌骓马快,转眼间功夫,纪信不仅甩掉了跟上来的三五个士兵,还夺了一杆长槊,飞马到了平城。 平城内,简家客栈,这里今天可谓是座无虚席。 可简清并没有多么高兴,因为这些客人,都是来挑刺的。 试想,这胡地,就是汉人再多,又怎么会那么多的汉人,同一天聚集在他简家客栈呢? 把他当做傻子吗? 二楼上,简清看着楼下的人满为患,着急的跺来跺去。 “简堂主·,曹堂主到了。”赵洋来到简清身旁,在简清的耳边轻声道。 “快让他进来,哎呦,他再不来,我这里可顶不住了。”简清眉头紧皱。 曹虎带着三十多名精干的玄武堂弟兄气势汹汹赶到了简家客栈。 “哪个不开眼的,竟然敢到爷爷这儿里砸场子了?听过双枪将曹虎否?”曹虎把两股花枪分开,各擎在手。 就在此时,人丛里的董海突然暴起,抓起一把炸花生米,撒向曹虎,连带着简清几人。 曹虎看着突如其来的攻击,就知道这群人里面是有武功高强之辈,至少是比自己的武功还要高强之辈。 当下手中花枪打个翻儿,连连挥舞着,把花生米一一砸落。 只见被他砸落的花生米,落在客栈的桦木地板上,砸出了一个个的小坑洼,可见,这人的力有多巧,这人的力道有多大了。 “简堂主小心了!!”赵洋的表情也不由得为之一动。 但也只见他长袖那么一挥,那些飞来的花生米,就好像突然没了力量,软绵绵的,纷纷落地了。 倒是简龙这小后生是真的孝义,看到危险,一把将父亲拦在身后,为父亲挡着攻击。 曹虎花枪紧握,眼珠子也死死盯着人群。 人群里已经攒动,但是非常有序,似乎是在有意保护那个暗器高手。 这个暗器高手是谁呢?如果这个时候,曹虎三人再猜不出来此人是董海,那么这些盐帮高层,也就都是形同虚设了。 可成为高层,哪个又是没几分本事的? “董老哥,出来吧,是我们这些做主人的招待不周,没能为你们这些客人尽地主之谊,曹虎替简堂主,为你们赔礼了。”曹虎虽然花枪不脱手,但还是向人群里一抱拳。 人群,有个方向动了动。 曹虎眼看着两根筷子,如两支羽箭般,激射而来。 “赵洋长老,西北方向的八仙桌~”曹虎一边说着,一边举起花枪,将两根筷子打落。 楼上,赵洋将曹虎的话以及筷子发出的声源处听得真切,随手拿起一只小盏,赵洋两根手指头那么一动,便弹出了小盏。 只听“啪嗒”的碎裂声,紧接着是“啊呀”一声惨叫。 却看是一名小喽啰,被砸了脑袋,正抱头怒骂呢! 可恶,又让董海溜了。 “董老哥啊,您老人家的暗器,曹某是见识了。只是听说,您的拳把式,哼,还不如一个小伙计呢?有没有这回事啊?”曹虎眼珠子一转,想了个激将法。 再看人群里,曹虎又接着说:“听说,就在昨天晚上,您,还有您的弟子,被我的徒儿辈给打的抱头求饶,喊了一百声一千声一万声爷爷饶命,不知道有没有此时啊?”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初尝人走茶 “董老哥啊,您老人家的暗器,曹某是见识了。只是听说,您的拳把式,哼,还不如一个小伙计呢?有没有这回事啊?”曹虎眼珠子一转,想了个激将法。 再看人群里,竟然没有一丝的响动,曹虎不得又接着说:“听说,就在昨天晚上,您,还有您的弟子,被我的徒儿辈给打的抱头求饶,喊了一百声一千声一万声爷爷饶命,不知道有没有此时啊?” 别说,这还真管用,饶是董海,虽然没有被这激将法所激,却也因为,这些人知道的太多了,而有些发憷。 他们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一定知道,是董海师徒二人,杀了卞泉。 要是让曹虎都给抖搂出来,这今天在场的,可都是龙门的自家兄弟,后果嘛······ 自家造的孽,董海能怎么掂量,呵呵~ 其他的管不了那么多的,至少今天的曹虎,说什么也不能留!!!! 摸遍了全身,三十六把飞刀藏身的位置,他熟的好像是自己的女人,甚至比自己的女人都熟悉,所以他才是暗器大师。 躲在桌子底下的董海一个山鹞子翻身,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然后旱地拔葱,离了地,三十六把飞刀全部向曹虎激射而出。 楼上的赵洋,看到三十六把飞刀,想要再去为曹虎格挡,因为距离的关系,却显然是来不及了。 “赵洋长老不要管我,快,擒住他。”曹虎眼眸子里万万全全看清了三十六把飞刀的轨迹,但是他却不得不皱眉。 正因为,曹虎看清了三十六把飞刀的轨迹,才知道这三十六把飞刀,曹虎的两柄花枪,不可能接得下,怎么也不可能接的下!!! 但是,他必须去接,正如人生中有很多事情,明明知道,这些事情不可能完成,但是,放下了,就要掉进万丈深渊,又为什么不去做呢? 曹虎挥动花枪,二十七把飞刀的轨迹,他在一个瞬间就已经捕捉了三五次,他最多,最多,只能接下这么多了。 他不是不能躲,可是躲掉的话,他的身后的那些弟兄们呢? 那可是他一手带起来的,毫不夸张的说,那是他的兵,他的亲弟兄。 为了提防龙门,这么多天来,他把心思可都花在他们身上了。 他可不舍得这些一手带起来的,一个都不舍得。 突然,一连串铁蹄踏地的声音夹杂着杀气响起。 哒哒哒~哒哒哒~ 可这声音非常怪异,就像是在一个瞬间,发出了七八十个声音,并且直挺挺地灌进人们的耳朵里。 刚闻马蹄声,曹虎的眼眸里又看到一杆长槊的枪头闪烁着银亮的光芒。 紧接着,又是一片丁零当啷的声音,到了曹虎的耳朵。 曹虎与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是有人骑马闯入了客栈。 “小师叔小心了~”纪信手中长槊左右挥舞,把那些飞刀纷纷击落。 曹虎眼看着纪信赶到,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纪信的武功在他之上,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那些飞刀,被纪信轻易的接下来了。 董海本来就是拼死一搏,没想到因为纪信的到来,而搅的屎汤子一样黄了。 就在董海出来的瞬间,赵洋就锁定了他,权衡利弊之后,赵洋从楼上一跃而下,一招大擒拿手,把他锁的死死的。 封住穴道,董海被赵洋拎着,回到了二楼。 “你们的董长老在此,若是再不滚出去,简某保证他血溅当场。”简清喝道。 那些来滋事的龙门喽啰,一看势头不对,纷纷向客栈外退去。 很快,就都没了踪迹。 “呼~,好险呐,纪信,今天是多亏了你啊。”曹虎也是一身冷汗。 “啊呀,小师叔,先不要说那么多了,燕六合与孔亮两位兄弟现在被困在大汗山西面了,甚急啊。”纪信赶紧说明了情况紧急。 “不是,你们,你们,你们没事往城外乱跑什么啊?”简清的眉头更皱了。 “父亲,说不定他们是出城看看有什么主意呢。”简龙为纪信三人辩解。 “哎呦呦,狗屁的主意,他们现在,是不捣乱就不错咯。”简清摇摇头,看上去颇是无奈地退回房间。 “纪三哥,我父亲刀子嘴豆腐心,就这熊样儿,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简龙向纪信一抱拳,这才跟上了简清。 纪信的脸色阴沉起来,阴的能滴出水来。 他没有想到,世态炎凉,竟然是这般荒芜滋味。 尤其是,曹虎的一句话,更让他觉得雪上加霜: “纪信,你看,玄武堂现在正是危急的时候,师叔现在不能走开啊。” 曹虎说这句话说完的时候,头,是别过去的。 或许,他也不忍,可他是盐帮的人,他知道什么为大。 纪信当然也能理解他。 可纪信还是感觉到失落。 这就是所谓的,人走茶的滋味吧?正是: 初尝人走茶,滋味谁与倾? 炎凉这世态,偌个人反复。 “我知道了,我给盐帮带来的,若有损失,我必然会加十倍,百倍的补偿。”纪信说罢,翻身上了踏雪乌骓马的马背,便头也不回的,打马出了客栈。 看着少年的背影,曹虎擦拭了打湿的稚嫩脸庞。 他们差不了几岁,可他能位列十三神枪太保,与燕六合、李书武、陈无悔这样的大英雄并肩子,那么就是有一番本事的。 双枪将曹虎,那在江湖上,与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以划上等号。也不会有人猜得到,那个驰骋江湖十几年,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双枪将,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 可事实就是如此,这个二十出头的少年,江湖上很多的老不死的,都望尘莫及。 现在,他看着与自己差不了几岁的少年,他仿佛回到了当年十三神枪太保的日子。 “纪信啊,小师叔知道你今天所吃的苦,本不该是你这个年龄所该经历的,因为少年当仗剑快意江湖。可是,你的小师叔吃你今天所吃的苦还要苦十倍的苦如家常便饭的时候,不过才十几岁啊!不过十几岁的你,也不容易,只是希望你,能够在江湖这趟浑水里,蹚出一片自己的天下吧。”曹虎摇摇头,继续擦拭眼泪。 “曹堂主快来,董海这厮趁我们不备冲开了穴道,朝窗户外面扔了什么!!”简清的声音自客房里响起。 ······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可爱? 纪信的身影已经远了,但曹虎小师叔还在看着纪信远离的方向。 “纪信啊,小师叔知道你今天所吃的苦,本不该是你这个年龄所该经历的,因为少年当仗剑快意江湖。可是,你的小师叔吃你今天所吃的苦还要苦十倍的苦如家常便饭的时候,不过才十几岁啊!不过十几岁的你,也不容易,只是希望你,能够在江湖这趟浑水里,蹚出一片自己的天下吧。”曹虎摇摇头,继续擦拭眼泪。 他似乎是在念叨纪信,又像是在感慨自己。 人生,管你荣华富贵,还是徒壁白丁,你都少不得要经历些自己不想经历的。 只有经历了这些你不想经历的,你的人生,才算是人生。 完美的人生,是有多么可怕啊!! 有道是:霎时,棱角磨三分,沉稳多一寸。 (这一阙词的来源是同作者也就是小生的钝笔淡墨,提胆献丑,原文如下: 看六月烟霭纷纷,携玉龙剑目慎慎。 步迷途漆夜深深,褪徘徊禹步沉沉。 梧桐树枝叶林林,有幽径荆棘滚滚。 榆树根还是榆树根,读书人怎又读书人? 这青春盼那青春,凌云心更凌云心。 霎时,棱角磨几分,沉稳多一寸。 中吕· ) 再接前文,且说曹虎正在感慨,突然听到客房里简清的声音。 “曹堂主快来,董海这老厮趁我们不备冲开了穴道,朝窗户外面扔了什么!!”简清的声音自客房里响起。 曹虎听得此话,赶紧到了客房。 推开门,赵洋已经拿出了金丝线,正在捆绑再次被制服的董海的穴道。 曹虎向外看去,只见一道刺鼻的青烟直上云霄,在苍穹炸响。 这正是龙门的信号。 曹虎嘴角好不一咧,他看向董海。 “董老哥,你不老实啊。”曹虎边说着,边走到董海身旁,一个大脚印子结结实实,镶嵌在董海的脸上。 董海自让他来踹,却是一声不吭,反倒是满脸的得意之色。 “曹堂主,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赵洋问。 “这家伙放了信号弹,相信用不了多久,龙门就会派出高手,来营救这个老家伙了。”曹虎说。 “哼,我就不信,他们能把金银环蛇也都给派到平城来,大不了,我这把老骨头给他们拼了。”赵洋说。 “可别,这简家客栈的背后,是咱们整个玄武堂呢!!”简清赶紧说。 又一看董海在旁,连忙闭上了嘴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果然没有猜错,你们,你们这些私盐贩子,就等着吧,这就是你们不与我龙门合作的下次~”董海突然阴森地哈哈大笑,笑的那是一个毛骨悚然。 “可恶,这个时候了,还在惹老子发火,老子是不能杀你,但是可以,废掉你的五肢!!”曹虎拿出一把剔骨尖刀来,随意一下扔向董海,正扎在董海两腿之间的桌子上。 董海一个哆嗦,脸上的笑容马上凝固了,整个人也老实下来。 ······ 我们再说燕六合与孔亮这边。 他们本来想绕过大汗山,继续向西逃窜。 没想到西边一彪军马杀出,为首的,是个壮汉子。 他就是努尔鲁了,这支队伍的千户大人,之前纪信与他们打过照面的。 另外大汗山以西,也是他的一块封地,不过也只剩下大汗山下这一个村子大小的地方了。 “真是冤家路窄啊,三四年了,但是再过七八年,我依旧认得出来你们。”努尔鲁的狼牙锤扬起来,垂到马下。 “哈哈哈哈,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多年前贪睡的猪头小队长啊。”燕六合大笑。 “哼,今天,你的命就留在大汗山吧,我已经为你备好了乌鸦。”努尔鲁说着,看了看天空。 天空上,果然是乌央乌央的一大片,全是乌鸦,在凄惨地叫。 “来吧,我的剑器更加锋利了,你手中的狼牙锤呢?”就、燕六合举剑,问道。 “他不锋利,也从来都没有锋利过,但是把你的脑浆子砸出来,却是足够了。”努尔鲁催马上前。 燕六合看了看孔亮: “兄弟,你先上山,我拖他一会儿~” 孔亮会意,一蹬马肚子,上山去了。 孔亮这边刚上了山,董庄与另一支队伍也追来了。 “该死的,那个叫纪信的家伙在哪里?”董庄勒住了马儿,质问燕六合。 “他的同伙,自上山去了。”努尔鲁说。 “就是把大汗山斩为两段,我的剑尚不卷刃,杀你这个独臂鬼,我的剑还不是足足的?何须用得到我的兄弟呢?”燕六合说着,飞卢剑已经拔出来了。 “你们是不是都属狂妄的啊?”董庄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手中动作不减,好几把飞刀刷地激射向燕六合。 飞卢剑一一拨落,只见飞刀跟着燕六合的飞卢剑旋转,然后又都激射向董庄。 那飞刀映在董庄座下马匹的眼眸子里,马匹的眼眸子急剧收缩,直接变成了一粒眼屎。 马儿打了个响鼻,尥蹶子了。 身在董庄颓然变了脸色,他行走江湖,马匹只是个代步工具,动起手来,倒是影响了他。 这下倒好,马儿一个尥蹶子,直直把他摔倒马下。 还好是暗器大师的弟子,一招鲤鱼打挺,闪到队伍里面。 可那马儿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前胸当场中了一刀,倒在地上。 燕六合的飞龙马赶到,一蹄子把那马儿踹了个半死。 说是半死,其实也就是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好嚣张的汉人,马下我不是你的对手,马背上,你可要掂量掂量!!”努尔鲁仰天一吼,直接震的天空的乌鸦惊叫着四散飞逃。 狼牙锤在手,座下战马刷的一下,迎向燕六合。 燕六合看那战马,虽然不比飞龙马,却也不是凡品,不愧是千户大人的坐骑呵~ “我的剑,最不喜欢皮硬的,尤其是脸皮子硬的,虽然它从来不刺脸,可就是没有理由的,不喜欢。”燕六合说着,手中的剑器好像有了感觉,发出了阵阵铮鸣。 “哼,早就听说你的剑快,要是真快,那就在我的脸上写上我的名字啊?”努尔鲁不屑地说。 “可以啊,满足你了便是!!”燕六合嘴角一抽搐。 没想到这个努尔鲁,还是蛮可爱的嘛!!! 两匹马近了!! 努尔鲁死死盯着燕六合的手中飞卢剑,他自己,也紧紧抓着狼牙锤。 燕六合这家伙又在做什么呢?只见这家伙,眯着眼睛······ 第二百章 钟鸣 两匹马近了!! 努尔鲁死死盯着燕六合的手中飞卢剑,他自己,也紧紧抓着狼牙锤。 近了,近了,两匹马的马头就要相撞!!!!! 努尔鲁举起狼牙锤,狠狠向燕六合的面门。字 燕六合看着狼牙锤呼啸着砸下来,他是真的能感受到狼牙锤卷起的风,其实这个当口,只要他愿意,他能杀死努尔鲁二三十次的,可是他现在还不打算杀死这个家伙。 他决定让这个家伙对自己的剑心服口服。 他的飞卢剑,终于也动了。 只见努尔鲁的狼牙锤在砸到燕六合面门的那一刻突然落了空,燕六合收了剑。 两匹马儿相交,又分离。 不愧都是好马,各自在错开的一个瞬间,就都收住了铁蹄,停了下来。 两马纷纷掉头,面对着面。 “喂,你的狼牙锤让我好怕怕啊,吓的我背后一层的冷汗,它可真的很血腥,一定杀过不少人吧?”燕六合问努尔鲁。 “哈哈哈,那是,那是,其实你的剑也不赖,不过好像你的剑,根本就没有近我的身嘛!!”努尔鲁哈哈大笑。 突然,努尔鲁觉得脸上有些痒痒的,好像是被什么液体打湿的感觉。 “啊~努尔鲁千户大人,你的脸上!!”董庄的脸色变了。 努尔鲁看到董庄的神色慌张,有些厌恶他的胆量,却也伸手一抹捞脸蛋子。 再拿眼看手掌,竟然是红色的。 “十三剑的第十剑,剑气纵横之下,在你的脸上写几个字又有什么难的?鄙人不才,只懂汉语与胡语,刚刚本来想写两句梵语的,可是提了笔给忘了,所以就画了一个笑脸儿,怎么样,我的作品你们还满意吗?”燕六合云淡风轻地说。 “他,他太强了!!”董庄有些害怕了,也生了退却之心。 倒是努尔鲁,这家伙是横竖不怕死的,虽然脸上血糊拉渣的,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小笑脸儿,,,,,,,,但是并不妨碍努尔鲁的战意。 那是来自永恒之火的战意,心,应当铁,骨,应当炭。胸,应当炉,血,应当汗!!! 越战越勇,永不屈服~ “来,再战。”努尔鲁粗眉一凝,脸上的血迹更加渗人了。 狼牙锤高高悬起,战马打着唿哨,再度向燕六合发起冲锋。 ······ 大汗山上,孔亮慌里慌张,只顾着逃命,一路绕着山路打马,不知不觉向着香烟缭绕之所而去了。 半山古刹,香烟袅袅,这里是比较比较古老的寺庙,迄今为止,不知道有多少年的历史了。它坐落在大汗山的半山腰,整个寺有一半,是镶嵌在大汗山上的。 且看:绀宇横天室,回銮指帝休。 曙阴迎曰尽,春气抱岩流。 空乐繁行漏,香烟薄彩斿。 玉膏从此泛,仙驭接浮邱。 宋延清的诗词,倒也把这大汗山上的净法寺,写了个七七八八。 孔亮勒住火狼马,停在寺门前,嗅了嗅这佛门圣地的缭绕气息,倒没有感受到一丝的香火俗气,反倒只觉得一股子清雅往身子里钻,当场吟诵了青莲居士的《元丹青歌》: “长周旋,蹑星虹,身骑飞龙耳生风。 横河跨海与天通,我知尔游心无穷。” 正畅快间,突然闻得寺庙里一声钟鸣。 孔亮赶紧下马,朝着净法寺恭恭敬敬双掌合十,稽首拜下。 古钟的嗡鸣,也惊起了净法寺的僧人。 原来,这大钟的嗡鸣,不是来自敲钟僧人,而是钟槌自己撞的古钟。 寺内,僧人们都惊奇的不得了,因为这口老钟,自从立起一百余年来,这样的情况,加上这次也只有过七次。 其中的第一次,是方寸大师未塑真身前初来到净法寺的时候;还有第三次,是智桓大师在净法寺降生的时候。 还有一次,是永恒之火可汗小时候,也就是小时候的赫连万里打猎,撞进了山门,这口钟也响了,但是只是响了十一下。 十一下,按照呼林贝尔草原的说法,是极其不吉利的。 所以这是个秘密,谁都没有公布出去。 第七次,就是孔亮来净法寺的时候了。 禅房里,正在修为的方寸大师停止吟诵经文,睁开了眼睛。 他的座下,十三位弟子也退出入定。 “我们净法寺的钟不是只有在晚上才敲响吗?”方寸大师问。 “禀师父,我们十三人轮流值班,每天子时与寅时各撞十三次,从来没有失误。”一弟子道。 “那就奇了怪了。”方寸大师雪一样的须眉蹙起。 不一会儿,有小和尚前来禀报情况。 “禀方丈,咱们,咱们寺里,寺里那口钟,自己响了起来!!”小和尚气喘吁吁地说。 “难道,是贵客到了?快随去寺门迎接贵客。”方寸大师起身。 十三名弟子皆起身,簇拥着方寸大师,向寺门走去。 寺门口,无煞看着孔亮,眼珠子瞪的老大。 他是要出寺门,向大汗山下布施的。 “是你?” “原来是你?” 两个人同时惊道。 “是活菩萨,是活菩萨,原来你是净法寺的高僧啊,去年,我们差点就误会你了。”孔亮向无煞一拜。 “无妨,你们也是好心肠的施主,是我佛慈悲,让贫僧结识了你们。”无煞还礼。 “不知道活菩萨的事情做完了吗?”孔亮问道。 “呵呵呵,佛曰,不可云,不可云。”无煞摇摇头笑道。 “无煞,既然是贵客到了,你还不快迎到寺里来。”方寸大师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啊呀,你们有贵客要迎啊,我是不是叨扰了?”孔亮挠挠头。 “是这样的,我们净法寺的古钟自己撞响了,我们方寸大师说,必定是有贵客到了。”无煞自然也没有把孔亮放到眼里,因为是方寸大师口中的贵客,那么不是高僧,也应当是高人。 可眼前的孔亮,在无煞的眼中,怎么也就是个汉人少年罢了。 “无端却是钟磬音,应也公卿到我门,阿弥陀佛。”方寸大师走出寺门,向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双掌合十,稽首长拜。 方寸大师那是修行了四五十年的喇嘛僧,身份何止是高贵?就是遇到平常高僧,也不过是单手行礼。 可是,他对孔亮的关心,根本不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更像是,平辈之间的关系。 孔亮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 第二百零一章 孔小三哥儿! “是这样的,我们净法寺的古钟自己撞响了,我们方寸大师说,必定是有贵客到了。”无煞自然也没有把孔亮放到眼里,因为是方寸大师口中的贵客,那么不是高僧,也应当是高人。 可眼前的孔亮,在无煞的眼中,怎么也就是个汉人少年罢了。 “无端却是钟磬音,应也公卿到我门,阿弥陀佛。”方寸大师走出寺门,向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双掌合十,稽首长拜。 方寸大师那是修行了四五十年的喇嘛僧,身份何止是高贵?就是遇到平常高僧,也不过是单手行礼。 可是,他对孔亮的关心,根本不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更像是,平辈之间的关系。 孔亮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呢?而今,他竟然双掌合十,向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行礼。 呃,并且啊,这个人就是孔亮。 “大师快快请起,您这是在折煞孔亮啊!”孔亮慌忙回礼。 “贵人不必拘礼了,请入鄙寺一叙。”方寸大师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无煞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上次方寸大师露出这个笑容,是见到他的老朋友的时候,那么这次呢? 面前这个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汉人小伙子,无煞怎么也想不到,也不可能联想到,孔亮会是方寸大师的老朋友。 “嘿嘿嘿,正打算讨杯茶呢,但是我的一个小伙伴正在山下,有些棘手,你们去帮帮他吧。”孔亮狡黠一笑。 “好说,好说。”方寸大师前去,右手搭在孔亮的衣袖上。 两人就像是老朋友一样,进入净法寺的大门。 众僧看得这个场面,那简直比看得古钟自撞,都更来劲儿。 大佛宝殿上,方寸大师向着大佛上了香,连连诵经行礼。 方寸大师身旁,无煞和孔亮两个人是侃大山侃开了。 “喂,仗剑跨马行天涯,整个北域除了已经不存在的赤乌氏汗国,你们竟然都杀过一遍了,没想到你们这一路如此的精彩啊。”无煞这个不动明王,竟然难得的露出了本心。 “哈哈哈,那是,我们这几年的故事,就是向你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孔亮向无煞眨了眨眼睛。 “你们可够厉害的了,简直可以与我的师父智桓大师口中的那些侠客相比了。”无煞道。 “我们就是侠客。”孔亮道。 “唉,可惜了,真的想和你们仗剑走天涯啊。”无煞面露难色。 “你的本事不小啊,我记得你手上的金刚杵,那也是无敌的存在了吧?仗剑天涯怕什么?”孔亮疑惑。 “贫僧已经宣誓心许我佛,今生今世,只愿做一好僧,茹素斋茶,足矣了。”无煞双掌合十,转过身去不再理孔亮。 “那倒是可惜了,你这一身的本事啊~” ······ 这边,方寸大师吟诵经文完毕,睁开眼睛,挥手让大佛宝殿上的众僧退下,包括十三弟子与无煞。 点上蜡烛,大佛宝殿的门关上了。 “孔小三哥儿,别来无恙啊?”方寸大师看向孔亮。 “嘿嘿嘿,老秃驴,你倒是自在的紧啊。”孔亮往案子上一坐,随手拿了供奉的苹果,放到嘴里啃起来。 突然,他哎呦一声,手中苹果都扔掉了。 他这才想起来,这个季节与北域,哪里会有苹果?这个季节的北域哪里又有甚么新鲜水果? “好你个老秃驴,你的心不诚啊,你就是拿这些假东西,来糊弄你的佛的?”孔亮问他。 “呵呵呵,这个季节的一个苹果,在北域,可以换一千六百只牛羊呢,足以养活好些北域人的家庭一个冬天了,我净法寺,可没有那么奢侈,若是有那么奢侈,我早就去布施众生了。”方寸大师道。 “很不错,所以,你才愿意剃这么个秃瓢儿吧。”孔亮点点头。 “这与我剃不剃头又有什么关系?”方寸大师也忍不住咧嘴。 “行了,不说那个了,我问你,你搞这许多玄虚,做什么?”孔亮问。 “我能搞什么玄虚?那是天意,我只是按照腾格里的意思,把腾格里的权力交给你们罢了。”方寸大师正色道。 “天意?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呢!!”孔亮摇摇头。 “这你不要管,我只是看不进去,为什么内地这么好的环境,那些人却不懂得珍惜?反而这蛮荒之地的人们,却要受这样的苦难,什么时候才能众生平等呢?”方寸大师似乎是在打抱不平。 “这世界很复杂的,谁绕得开呢?你,我,不过俗人,何必伤脑?”孔亮接着又摇摇头。 “帮我吧,孔小三儿哥,我知道你也想一展抱负,不是吗?”方寸大师露出了会意的微笑。 “这样做,我会万劫不复的。”孔亮说。 “贫僧已经万劫不复了,你知道那柄天外陨铁飞剑吗?上面的有一首诗词,偈曰:‘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我知道那柄剑的主人。”方寸大师接着说。 “是谁?”孔亮问。 “我知道,你就知道,不是吗?”方寸大师笑了。 “好,我帮你可以,但是我要那本残卷。”孔亮说。 “你真的想好了?”方寸大师都有些意外了。 “快点给我拿啊,要不然我反悔了。”孔亮笑道。 “哈哈哈哈,十二年了吧,那东西,果然还是没有跑出你的手掌心儿啊。”方寸大师摇摇头,转身走向大佛。 他在大佛,不知道怎么在大佛像肚脐处倒弄一会儿,然后,拿出了一卷竹卷。 确切地说,是半卷竹卷。 因为后半部分,裂开了,丢掉了。 所以它叫残卷。 “那当然,跑不了,也一定跑不了。”孔亮接过残卷,稍微检查了一番,就收了起来。 “后会有期。”方寸大师双手合十,转身了罢! 大师这是要送客了。 “最好无期。”孔亮苦笑道。 “也是,那更好。”方寸大师也露出苦笑。 孔亮推门出去了。 现在大佛宝殿,只剩下方寸大师一个人,确切的说,是看上去只剩下方寸大师一个人。 “无煞,出来吧。”方寸大师喃道。 然而,却没有一丝动静。 “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让你的十三位师叔把你作贼,乱棍打将下来了。”方寸大师笑道。 只听得大佛宝殿的房梁上窸窣的声音,不断的响动,好像老灰尘,也落下来······ 这个人会是无煞吗? 第二百零二章 血域~ “无煞,出来吧。”方寸大师连看也不看头上,喃道。 然而,头上的房梁却没有一丝动静。 “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让你的十三位师叔把你作贼,乱棍打将下来了。”方寸大师笑道。 只听得大佛宝殿的房梁上窸窣的声音,不断的响动,好像老灰尘,也落下来。 “别别,我这就下来。”无煞的声音自大佛宝殿的上方房梁上响起。 然后,一个铁塔般的罗汉从天而降,落到方寸大师身旁。 “无煞,说说看,这么多年来,我与你师父待你如何?”方寸大师问他。 “您与师父待我视如己出,那是没话说。”无煞说。 “好,现在我有事交代你,你听了之后,不管愿不愿意,都不要大惊小怪。”方寸大师严肃下来。 无煞点点头。 方寸大师看到无煞点头,这才继续说道: “刚才你都在,我也没有驱赶你,也正是因为,你是个放得心的,也是有意让你听到。我现在,要你蓄发还俗,辅佐新的青帝可汗。”方寸大师道。 “我想带着我的金刚杵。”无煞有些犹豫。 “我准许了,听偈:遇青而始,见帝而出。随亮而兴,与虎而熄。”方寸大师喃喃道。 “无煞记下来,无煞这就下山。”无煞提着金刚杵出了大佛宝殿。 “清净了,这下清净了,不过过不了多久,就会难得清净了吧?我,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做呢?也好,也好,不破不立嘛!”方寸大师自言自语道。 大汗山下,燕六合可真的是杀红了眼。 倒不仅仅是因为畅快的杀戮上了头,还有他所目及之处,尽是血。 血,全是血!!! 炼狱一般的修罗场上,把苍穹都染成了红色。 堆积如山的尸体,倒在一片片血泊里,那都是一条条年轻的生命。 就是他的脸上,也是被鲜血溅透。 那是一层血,已经凝干在脸上,然后又被溅到脸上一层······ 燕六合抹了一把眼睛,对着那些又要围上来的家伙,扬起了已经卷刃的飞卢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来啊~”燕六合狞笑。 那些士兵是真的不敢上前了,就是有上前的,也会因为腿肚子不停的打哆嗦,而裹足不前。 他们看向身后,因为挨了七八道剑伤而站不起来的努尔鲁,此刻正龇嘴獠牙地指挥着他们,指挥着他们向一个人发起进攻,一个好像从不知道疲惫为何物的人。 这家伙,老悲催的命运了,他的麾下几乎没有人挨过燕六合的第二剑,因为挨剑的士兵,就已经死了。 只有他,脸上被划的血肉模糊,身上挨了七剑,站不起来了,却依旧吊着一口气。 他都开始怀疑人生,怀疑作者奉天埕运不舍得让他死,是让他出来搞笑的了。 “杀,杀了他,我亲赏金一千~”努尔鲁咧着牙,瞪着眼珠子,看上去非常可怖。 “你要是有力气,就省省吧,等这家伙快累死的时候,上去多补他几锤子。”董庄道。 董庄其实也不好受,刚才马惊了之后的鹞子翻身,虽然平稳落地,可是就在他移步的时候,一脚踩到了猎人安放的捕兽夹。 他疼的,真个是: 鼻涕与泪相和流,瀑布见了也发糗。 嚎哭那家本领强?反正雷鸣妄称王。 他们两个几乎是没有力气再与燕六合去斗,只有让那两百个骑兵上前当炮灰了。 看看燕六合手中卷刃的飞卢剑吧,那可是玄铁与镔铁各半所铸就的宝剑,虽然比不得惊虹剑,也更比不得燕六合心目中的那柄破军剑,可是怎么说那也是宝剑。 可是它卷刃了。 因为它今天,一口气饮了七十六个人的鲜血,它实在是无福消受了。 可这也没关系,反正在燕六合的眼中除了破军剑,普天之下的剑器,皆为凡品。 在他的眼中,卷刃的飞卢剑或者没有卷刃的飞卢剑,与惊虹剑,镔铁剑,白铁刀子,甚至是木剑,那都一样,叫做剑器罢了,叫做凡品罢了。 但是,正因为如此,他更知道,这剑器废了,他不能用它再杀人了。 “看到了吗?努尔鲁千户大人,那家伙的剑器已经卷刃了。”董庄说着,拔出一只飞刀来,掷向燕六合。 这当然伤不得燕六合,董庄也没有奢望,他只是在试探燕六合罢了。 毕竟一个下午了,他们真的想知道,燕六合到底是不是真的不会累。 燕六合当然累了,并且早就累了,但是即便累的下一刻就要倒下,这一刻,他却依旧在死死支撑。 因为他知道,他只有撑下去,才能等来纪信,才能让躲到山上的孔亮安全。 他听得耳旁的风声,知道危险,赶忙狼狈去躲。 可这一躲之下,他的状况就全暴露出来了。 他的身法速度,显然慢了好多好多。 “努尔鲁千户大人,你看到了吗?快,快,轮到你去补一锤子了。”董庄喝努尔鲁。 “你给我住口,你这个卑微的汉人,你不许再说一句话,如果你中了这么多剑,你现在就与我的弟兄们一样,倒在血泊里了。你会被老鼠,蚂蚁什么的,统统的吃掉。”努尔鲁举起蒙古弯刀,指向董庄。 “我们说好了的,一起对付这些家伙,你们就是这样与我们合作的?”董庄看了看蒙古弯刀,不动声色地说。 同时,他的右手中已经紧紧反扣着匕首了。 “合作?合作那是平等的,巴子的,我都死多少弟兄们了?那是一条条人们,他们的背后,是一个个的家庭,你知道吗?”努尔鲁喝他。 董庄趁努尔鲁怒火上头,分散了注意力,一脚踢出去,踢中努尔鲁拿蒙古弯刀的手腕子,把蒙古弯刀踢飞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穿上这身衣服,还身在北域,就要有这个觉悟。”董庄把匕首放在努尔鲁的脖颈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我,我知道了。”努尔鲁点点头。 “哎,这就对了嘛,好生的合作,咱们都有好处,咱们有共同的敌人呢!你说说你刚才,何必呢,何必呢?”董庄笑着,收起了匕首。 他们正说着,突然听到一声响彻云霄的吼叫,拿眼去看,只见一根马槊直挺挺的扎进了燕六合的后背······ 第二百零三章 哈乃斥的膝盖骨 “合作?合作那是平等的,巴子的,我都死多少弟兄们了?那是一条条人命,他们的背后,是一个个的家庭,你知道吗?”努尔鲁喝他。 董庄趁努尔鲁怒火上头,分散了注意力,一脚踢出去,踢中努尔鲁拿蒙古弯刀的手腕子,把蒙古弯刀踢飞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穿上这身衣服,还身在北域,就要有这个觉悟。”董庄把匕首放在努尔鲁的脖颈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我,我知道了。”努尔鲁点点头。 “哎,这就对了嘛,好生的合作,咱们都有好处,咱们有共同的敌人呢!你说说你刚才,何必呢,何必呢?”董庄笑着,收起了匕首。 他们正说着,突然听到一声震天的吼叫,他们拿眼去看,只见一根马槊直挺挺的扎进了燕六合的后背。 “噗~~~~~” 燕六合被这一家伙搠在后背,登时两眼一抹黑,晃晃悠悠几欲栽倒。 背后,马槊还被燕六合带在身上,但是他刚才的一招横扫千军,斩断了好几名欲上前来抢功劳的士兵的马槊,惊得那些以为燕六合已经吹灯拔蜡的士兵纷纷退却。 那些士兵真的以为,燕六合真的不是人了。 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强大? “给我冲上去啊,把他解决掉!!”努尔鲁再发命令。 而那些士兵,是万万不敢上前的。 努尔鲁没法,只得口中连连吼着“废物”,拖着狼牙锤,向燕六合移步。 燕六合横剑而立,活动了下脖颈,几根颈椎骨发出一连串的爆响。 此刻的燕六合,看上去已经是可怖的不能再可怖了。 他不知道沐浴了多少遍血水,血水早已凝干在他身躯的每一个角落。 可是他依旧昂然挺立。 他不倒下,他也不想倒下,在他的心中,他不能倒下。 轰隆隆,轰隆隆~ 不知道什么声音,灌进了他的耳朵,并且他能感受得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左侧,声音来自左侧~ 他转向左侧,也从一片血红中,看到有人来了。 呵,原来是脚步声啊。 燕六合为自己的大惊小怪自嘲一笑。 他不怪自己落到这个下场,当然也不会怪自己的兄弟为什么到现在也没能搬来救兵。 所以,落到这个下场,他不后悔,只是有些不甘心。 他的十三剑,分明已经突破到第十剑了,却还没有在这天地间留下分毫的名号。 他是被一群炮灰给累死的!!! 只有朝闻道,夕死才可矣。 试问,是谁,谁会甘心呢? 既然手中这柄剑不能在这天地间留名,那么就让这柄剑的主人,尽了最后的义吧。 也不枉他,这江湖上来一遭,也不枉他,北域里拔出过剑。 看着那个脚步,是努尔鲁,简直比卓尔塔还要高大的身躯,正向自己这里晃过来。 这家伙,饶他多少剑了,还不知足? 燕六合心中鄙视了。 “喂~”燕六合吼他。 努尔鲁提起的胆子,被纪信这冷风嗖嗖的一吼,给吓的散成一百瓣子,毛儿都看不到了。 手中那扬起的狼牙锤,也似乎泄了气,少了七八分的威风。 “汉人,你,你杀了我那么多的弟兄,你今天必须死。”努尔鲁大声地斥责他。 其实,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几个?三个?还是五个?我这条命在你们眼中可值一千金呢,一千金啊,可以买到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家伙多少条命?说啊?”燕六合剑指他。 “你,你,你现在正在流血,你要玩儿完了,就是我不动手,你也会因为流干了血而死掉的。”努尔鲁说着,看了看燕六合背后的那根马槊。 “信不信,我能让你在狼牙锤砸到我脑门子之前,把剑刺入你的咽喉。”燕六合狰狞一笑。 ······ 话说纪信又被什么给耽搁了呢? 原来,纪信骑着踏雪乌骓马刚出简家客栈没多远,就碰到了哈乃斥。 哈乃斥伸开双臂,拦在了纪信马前。 纪信赶忙勒紧踏雪乌骓马!! 还好踏雪乌骓马反应够快,纪信的马术也甚高超。 纪信翻身下马,走向哈乃斥。 “哈乃斥千户长大人,你这样很危险的!!“纪信警告他。 “纪信大侠,哈乃斥听囚牢里的安达说,三王子被关在囚牢里,只能喝水不能吃食物,正在遭受赫连图鲁的亲信惨无人道的毒打,再这么下去,三王子会没命的!!三王子待你我都不薄,咱们万不可见死不救啊。”哈乃斥直接双膝跪倒在纪信面前。 “你起来,你这是做什么?”纪信皱眉。 纪信扶哈乃斥起来,却也扶不动哈乃斥。 “有什么话,你快些说吧。”纪信道。 “你们汉人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哈乃斥也知道,男人的膝盖骨折不得。哈乃斥除了腾格里、呼林贝尔大草原与三王子外,连我的亲生父母都没有跪过,今天,哈乃斥向你下跪了,因为你是有大本事的人,只有你能够救三王子,哈乃斥求你了,哈乃斥给你磕几个了。”哈乃斥说着,向着纪信就是邦邦两个响头。 纪信哪里受的这番大礼?赶忙把哈乃斥从地上掂起来。 “纪信大侠,您倒是给句痛快话啊。”哈乃斥还是很激动。 “哈乃斥千户长大人,您这是瞧不起纪信这颗侠义心啊。三王子待纪信如何,纪信心中自然记着,不管三王子做了什么,纪信都恨不得代替三王子去受罚。但是,王府的囚牢也不是说闯就闯的,否则非但救不了三王子,还会连累于他。所以,咱们要有个周密的计划才行。”纪信板起了脸。 哈乃斥慌忙向纪信双掌合十,稽首一拜,作为失礼的歉意。 “千户长大人既然找到了纪信,不会没有一点的想法吧?说说看,你的打算?”纪信问他。 “哈哈哈,什么都瞒不住纪信大侠。哈乃斥已经聚集了三百名忠于三王子的东府卫兵,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破囚牢,救出三王子。”哈乃斥说道。 “胡闹,你这是去救人吗?你这分明就是在害三王子。你也不想想,三王子身在牢狱,咱们冲进去,万一牢狱里的人劫持了三王子怎么办?”纪信喝他。 哈乃斥万万没有想到纪信一个汉人竟然会如此的呵责他,他抬起头来,看着纪信······· 第二百零四章 我有侠肝义胆! “千户长大人既然找到了纪信,不会没有一点的想法吧?说说看,你的打算?”纪信问他。 “哈哈哈,什么都瞒不住纪信大侠。哈乃斥已经聚集了三百忠于三王子的东府卫兵,他们的忠心,不比我哈乃斥少。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冲破囚牢,救出三王子。”哈乃斥说道。 “胡闹,你这是去救人吗?你这分明就是在害三王子。你也不想想,三王子身在牢狱,咱们冲进去,万一牢狱里的人劫持了三王子怎么办?”纪信喝他。 “惭愧,哈乃斥只有不怕死的勇气,没有脑子,想不了纪信大侠那么远。”哈乃斥低下了头。 “你不用惭愧,我素来敬佩你的忠勇。”纪信连千户长大人的称呼都给他免去了,直接以‘你’相称。 要知道,就算是永恒之火的胡人遇到哈乃斥这样的贵族,也要称呼一声老爷的。 何况纪信只是汉人,汉人在北域的地位,要远远低的多。 但哈乃斥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因为眼前这个汉人,是除了他的主子赫连广外,唯一钦佩的人。 纪信的侠义,还有两只拳头一条枪一柄剑,让他钦佩的五体投地。尤其是纪信的体谅下属,纪信对于分配给自己的麾下,那是真的好。 他甚至觉得,如果先三王子前遇到纪信,他就会向纪信宣誓效忠,去追随纪信。 “哈乃斥一切都听纪信大侠的,只要能救出三王子,就是赔了哈乃斥这颗头颅,哈乃斥也认了,哈乃斥有脸,去见腾格里的。”哈乃斥说着,又向纪信双掌合十,稽首一拜。 纪信不知道此刻他的兄弟燕六合已经在殊死挣扎了,他考虑到自家兄弟那一身武艺,就是打不过赫连图鲁与董庄的追兵,想来大汗山寥廓,躲开追杀应该不是问题。再者,三王子此刻危在旦夕了,若是不救,那就是没命了。 想来,自家兄弟,燕六合能够理解自家兄弟的。 “你现在快去联系你囚牢里的那个安达,不管花多少银币,都务必换掉赫连图鲁那个亲信,先保住三王子的命再说。”纪信说着,把钱袋子解下来,都塞给了哈乃斥。 “哈乃斥的家里这点钱还是有的。”哈乃斥欲拒绝。 倒不是哈乃斥见外,因为几千年的游牧生活,这些胡人的财产,就可以说是这些胡人的生命,所以这些胡人对自己的财产看得是非常的重要。 而今纪信的慷慨,猛地确实让哈乃斥有些不习惯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快去囚牢救人吧。”纪信摆摆手,恨不得踢他一脚。 “哎,我这就去。哦对了,纪信大侠,这是我的令牌,你拿着这个从东府后门进去,那里的三百侍卫见到此令牌就如同见到我,你收好。”哈乃斥双手呈上自己的令牌。 纪信接过令牌,拍了一把哈乃斥的肩膀子,重重地点点头。 或许,这就是信任的滋味吧,彼此信任的滋味。- “好,我就是拼了这条小命,也定然与你一起,救出三王子。”纪信点点头。 转身,骑上踏雪乌骓马,纪信扬起了马鞭子,径直向东府的后门赶去。 且到了后门,纪信纵马直飞奔入门楼里,扬起马槊,一下子砸开了后门。 “驾~”纪信本也是着急上火,只想着快些联系上那些侍卫士兵,座下的踏雪乌骓马也更快。 提者马槊,纪信就踏过门槛,冲进了东府院里。 忽地,一张钢铁铸就的大网从天而降,直直要把纪信罩住。 还好纪信眼疾手快,耳听得头上有动静,这边脚就离开了马镫子,一下子跃下踏雪乌骓马,在地上几个懒驴打滚儿,总算是躲开了那大网。 可踏雪乌骓马就没那么幸运了,踏雪乌骓马虽然速度快,但是毕竟一丈长八尺高的体型在哪儿摆着,大网所下。它已经是避无可避了。 饶是纪信,虽然躲开了大网,却还是被那些侍卫用长矛围上。 “纪信大侠!!”一个侍卫士兵认出了纪信,因为他曾经在纪信的麾下侍奉。 “嗯,我是纪信,哈乃斥千户长大人让我来找你们。”纪信说着,把哈乃斥的令牌拿出来。 “啊呀,这是哈乃斥千户长大人的令牌。”侍卫士兵们皆收起了长矛。 有两个识相的,连忙去解开束搏踏雪乌骓马的大网去了。 纪信点点头,收起了令牌,看向刚才认出自己的那个士兵: “这张大网是谁想出来的?挺有本事的嘛~” “禀纪信大侠,这是三王子亲自命铁匠打造出来的,为的就是防止突发情况,可没想到冲撞了您,还请您恕罪啊。”那士兵连连向纪信行礼。 “好了,我不怪你们。我来到这里,是要告诉你们,劫狱的行动取消了。”纪信说。 “啊,不会吧!!” “那不行啊,囚牢里的三王子该怎么办啊?” “三王子一死,我们,包括我们的家人,都要为三王子陪葬的。” 侍卫士兵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身在一旁的纪信心中,不免发出冷笑。 人,果然都是自私自利的。不过难怪他们如此的忠心于赫连广,原来赫连广竟然是如此的富有心计,还如此狠毒啊。 不过细想也是,身在帝王将相之家,不这么做,如何让赫连广相信他们的忠心呢? 纪信突然想到,赫连广在被带往赫连王府之前,根本就没有提这三百侍卫士兵。 赫连广连自己喜欢吃什么样的食物都能细细记着,怎么会忽略三百侍卫士兵甚至三百个家庭的死活呢? 而自己呢?救赫连广,虽然有自己的侠义心,也毕竟自己与赫连广也有利益关系。 这个瞬世界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人与人之间,就只能那么复杂吗? 纪信狠狠地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多想了。 “纪信大侠,您是大侠,您的为人我们都知道,我们相信,您绝不会不管三王子,不会不管我们这些侍卫士兵的,对吧?”侍卫士兵纷纷抬着头,看着他。 “嗯?”纪信也抬头,去看他们。 那是一双双泛发着黑亮光泽的眼睛,那些眼睛是,是对生命的渴望。 我,若是我置之不理,我不是与那些人一样了吗? 纪信问自己,同时,他也想起了师父燕铁衣,还有临别时燕铁衣告诫他们的话: “不要为了一己私欲,而违背了自己的本心。” 不,我不一样,我有侠肝义胆,千金不换,万金不移!! 路见不平,我必须拔刀相助,因为他们的那一句大侠,我也要救他们的性命。 “我当然不会不管的,你们放心吧。”纪信说。 “那咱们今天晚上还去劫狱吗?”一名侍卫问。 “不去。”纪信还是果断回答。 侍卫们的神情骤然变了······ 第二百零五章 阿拉善大人 看着那些侍卫士兵渴望活下去的神情,纪信陷入了抉择。 我,若是我置之不理,我不是与那些人一样了吗? 纪信问自己,同时,他也想起了师父燕铁衣,还有临别时燕铁衣告诫他们的话: “不要为了一己私欲,而违背了自己的本心。” 不,我不一样,我有本心,我有侠肝义胆,千金不换,万金不移!! 路见不平,我必须拔刀相助,因为他们的那一句大侠,我也要救他们的性命。 “我当然不会不管的,你们放心吧。”纪信看着他们说。 这下,那些侍卫士兵可都松了口气,似乎是命保住了。 “纪信大侠啊,那咱们今天晚上还去劫狱吗?”一名侍卫问。 “不去。”纪信还是果断回答。 早在哈乃斥提出劫狱的时候,纪信就已经反对过了,那实属是下下策之选,鱼死网破的招数,纪信怎么可能轻易的去用? 不过纪信的回答,又让他们觉得一柄屠刀架在他们的脖颈上了。 “纪信大侠,我们不去劫狱,怎么去救三王子啊?”侍奉过纪信的侍卫士兵问。 “你们只要听我的,不说保证能救出三王子吧,怎么着,也要有七八成。”纪信灵光一闪,想着囚牢里的哈乃斥,还真的想出了主意。 ······ 赫连王府的地下囚牢里,一身布衣打扮的哈乃斥将一大袋银币悄悄塞进阿继的怀中。 “好安达,哈乃斥的命运,可就攒在你的手里了。”哈乃斥说。 “放心吧哈乃斥安达,这个囚牢里欠我赌钱的可不少,事情肯定给你办的干干净净的。”阿继点点头。 “嗯,如果哈乃斥能够活下去,哈乃斥现在的财产,那些金币银币甚至铜币,绫罗绸缎,还有牛啊,羊啊,马啊,就都是阿继安达的。”哈乃斥悄声对阿继说。 “您请好吧,你阿继安达办事,还不放心吗?”阿继的眼中冒着贪婪的绿光。 “我当然放心了,做掉那个七王子的亲信,救出三王子,我也只能靠你了。不过阿继安达,你现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哈乃斥说。 “当然了,我现在需要哈乃斥安达你。”阿继说道。 “需要我?”哈乃斥疑惑。 “哈乃斥安达,请把你的弯刀借我用用。”阿继笑道。 哈乃斥虽然不解,可还是把弯刀拔出来,交给了阿继。 阿继接过弯刀,抹了抹刀刃,白花花的镔铁打造的弯刀,也是寒芒四射。 只见阿继一皱眉,将弯刀狠狠扎进自己的大腿上。 “阿继安达,你这是在做什么?”哈乃斥惊讶道。 “哈乃斥安达,相信我。” 阿继说着,提了下嗓门,又接着喝道:“有刺客,来人呐,抓刺客了。” 哈乃斥两眼瞪的如铜铃,他没有想到阿继会玩这一手!想到阿继是个拿了钱却不办事的家伙。 只怪自己瞎了眼了,相信这个曾经过命的老安达。 囚牢是地下囚牢,逃,是指定逃不出去了。 眼看着,头顶上的大门关上,紧接着“抓刺客~”的声音在四面八方传来。 他想逃着试试,没想到阿继一把抱住他的腿,抱的死死的。 “怎么回事?”阿拉善手持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急匆匆赶过来。 阿拉善,我们都知道,纪信等人初来到永恒之火汗国的时候,因为乌兰巴日盗了马儿给纪信几人作坐骑,而被他追杀。 当时,扎木合训练的苍鹰一个俯冲,啄掉了他个眼珠子。 由于苍鹰啄掉他的眼珠子后,没有来得及处理,所以几乎烂掉了眼眶子,烂掉了半张脸。 所以现在的他不再是曾经那个俊美的少年,而是个独眼龙,丑陋的烂着半张脸的独眼龙。 四下里,火把打起,照的亮如白昼。 “哈哈哈,原来是哈乃斥千户长大人啊,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阿拉善向哈乃斥打招呼。 为什么打招呼呢?为什么不打招呼呢?是因为他们阿拉家与哈乃两个家族,那是祖传的、一代接着一代的恩怨。 原本,两个家族都是跟着赫连家打天下的,可是因为当时的永恒之火可汗独宠阿拉家,功劳比阿拉家大许多的哈乃家就不服了,两家族的恩怨,由此开始。 但是,因为阿拉善的失手,阿拉善的一身骑射本领也减弱了不少,莫说在赫连家了,就是在赫连图鲁府上,他都不再受待见,被赫连图鲁安排在囚牢里混日子。 倒是哈乃斥,跟着赫连广那是一个风生水起,哈乃家不经意间,又高出了阿拉家一头。 可没想到,他这个安插在囚牢里的钉子,在今天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杀了三王子,东面那块带着一个马场还有两万余牛羊的草地,就是你们阿拉家的,我要你折磨死他,不能留一点儿的痕迹。”赫连图鲁给他传话。 囚牢里混了两三年,在这里他是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杀个人对他来说不还是家常便饭? 可没想到的是,哈乃斥竟然胆大妄为,闯进了囚牢,要坏他的好事情。 “呵呵,是许久不见,你的眼睛好些了吗?”哈乃斥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哈乃斥能明显看到,阿拉善的脸色变得不太好,尤其是那半张烂掉的脸色,是愈来愈黑了。 为什么打招呼呢?是因为他们阿拉家与哈乃两个家族,那是祖传的、一代接着一代的恩怨。 原本,两个家族都是跟着赫连家打天下的,可是因为当时的永恒之火可汗独宠阿拉家,功劳比阿拉家大许多的哈乃家就不服了,两家族的恩怨,由此开始。 但是,因为阿拉善的失手,阿拉善的一身骑射本领也减弱了不少,莫说在赫连家了,就是在赫连图鲁府上,他都不再受待见,被赫连图鲁安排在囚牢里混日子。 倒是哈乃斥,跟着赫连广那是一个风生水起,哈乃家不经意间,又高出了阿拉家一头。 有道是:风水轮流转,谁知明年发? 谁也没想到,他这个安放在囚牢里的钉子,在今天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杀了三王子,我的封地东边那块带着一个马场还有两万余牛羊的草地,以及生活在哪里的三千多名战俘奴隶,就都是你们阿拉家的,我要你折磨死他,不能留一点儿的痕迹。”赫连图鲁给他传话。 ······ 第二百零六章 “杀了三王子,东面那块带着一个马场还有两万余牛羊的草地,就是你们阿拉家的,我要你折磨死他,不能留一点儿的痕迹。”赫连图鲁给他传话。 囚牢里混了两三年,在这里他是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杀个人对他来说不还是家常便饭? 可没想到的是,哈乃斥竟然胆大妄为,闯进了囚牢,要坏他的好事情。 “呵呵,是许久不见,你的眼睛好些了吗?”哈乃斥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哈乃斥能明显看到,阿拉善的脸色变得不太好,尤其是那半张烂掉的脸色,是愈来愈黑了。 “多谢关照,安达啊,你是不知道,这一只眼睛瞄准,是多么的精准哦,要不然你也试试~”阿拉善举起烙铁,就往哈乃斥的脸色腾过去。 哈乃斥本能地闪了一下,可还是被烙在了额头上。 滋滋~ 然后,是刺鼻的糊肉味儿,那些狱卒都是司空见惯了的,倒是惹得许多新囚犯几欲呕吐。 烙在哈乃斥头上的,是一串胡文化的字符,是羞辱、辱骂的意思。 “啊唔~”哈乃斥咬着牙,硬是把到了嘴边的声音给憋了回去。 看着自己的作品,阿拉善还算满意地扔掉烙铁,就要再拿别的刑具去伺候。 旁边,阿继突然上前,狠狠一脚把哈乃斥踹倒在地上。 “你这个不知道规则的,还想贿赂我阿继?还声声称呼我为安达,难道你想让你的安达陪你一起死吗?”阿继说着,又是一脚上去。 “住手。”阿拉善拦住了阿继。 “阿拉善大人,他,他贿赂我,要我帮他救出偷了咱们永恒之火哈喇苏鲁锭的三王子。”阿继说着,把那袋金币双手呈给阿拉善。 “嗯很好,你做得对,你看到他了吗?他是必须要死的。”阿拉善说着,把钱袋放入了自己的怀中。 阿拉善的眼睛里充满了贪婪,哪里会看到,四周的狱卒们眼中冒火的目光? “能够为阿拉善大人效劳,为七王子效劳,是阿继的荣幸。”阿继双掌合十,弯下了腰。 “哈哈哈,你很不错,以后就跟着我阿拉善吧,我保证让你过上老爷的生活。”阿拉善对阿继的这一记马屁很受用,不由得大笑起来。 同时,他呵责其他的狱卒各忙各的去,只留下阿继,为他准备刑具。 他现在就等不及了,他要解决掉哈乃斥。 “阿拉善大人,阿继听说这个胆大包天的哈乃斥对偷了永恒之火哈喇苏鲁锭的三王子忠勇可嘉,阿继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道您愿意不愿意听。”阿继头也不抬地说。 “汉人们有句话叫做‘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有什么主意,那就说来听听嘛!”阿拉善道。 “是这样的,既然他对三王子忠心耿耿,那么在三王子的面前,折磨死他,岂不是······”阿继说。 阿拉善听着阿继歹毒的建议,他闭上了眼睛,他似乎已经感受到三王子与哈乃斥主仆二人绝望的神情了。 是的,这样歹毒的提议,虽然也是让主仆二人去死,也并不能再生什么。了确实是可以满足阿拉善心中欲望,心中bt、扭曲的欲望。 这不能怪阿拉善,自从毁了眼睛后,阿拉善的心态经历的太多了,扭曲的心理,是他始终无法恢复正常的障碍。 “好啊,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阿拉善说着,把那钱袋子又拿了出来,抓出一把金币,却似有意似无意的,从指头缝里流走了三分之二。 阿拉善把六枚金币交给了阿继。 “多谢阿拉善大人赏金。”阿继恭恭敬敬,向阿拉善行礼。 “走吧,帮我把这个家伙拖到三王子的囚房里。”阿拉善拍了拍阿继的肩膀,一副惜才的神情。 “遵命!!”阿继拖着哈乃斥,跟着阿拉善走入深处。 他的腿一瘸一拐的,那是刚才的伤,哈乃斥的蒙古弯刀还镶嵌在伤口上。 可是,谁在意呢? ······ 赫连王府上,搂着三个婆娘睡得正酣的赫连万里忽然嗅到一股子烧焦的味道。 这味道让他不由得皱眉,因为他的睡眠被打断了。 作为老年人,他一天的睡眠量就那么多,醒来后,就会再睡不着了的。 所以,他有些生气了。 他不想睁开眼睛,所以,他一脚踹醒了趴在自己胸膛上的婆娘。 “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赫连万里说。 “喏。”被他踹醒的女人虽然刚睡死就被踹醒了,但她侍奉的是大汗,大汗的话就是命令,没办法,她只能强打起精神来,下床去点蜡烛。 可是,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啊啊啊啊~” 这一下,赫连万里是再睡不着了。 起身,抡圆了大巴掌扇向女人娇美的脸蛋子,直接把女人打倒在床下。 “大汗恕罪,奴不是故意的,外面,外面起火了,大汗,快。”女人连忙解释。 她刚说完,赫连万里的侍卫士兵已经抢了进来。 “大汗恕罪,卑职们是迫不得已才鲁莽进来的,还请大汗速速移步。”老侍卫长胡力道。 “走走走!!”赫连万里也不再说什么,披了棉被子,狼狈地跟着侍卫,出了寝房。 刚脱离了危险,随意换好件衣服的赫连万里便开始观察火势。 看着火势是从囚牢方向蔓延的,赫连万里的眉头松了。 “好一个赫连广啊,不愧是本汗最钟意的王子,看到了吗?他的忠诚的臣子,将军们,正在拼死营救他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赫连万里竟然大笑起来。 白木闻声赶来了,看到赫连万里无恙,这才连忙跪倒在地上,为赫连万里请安。 “大汗,是卑职失职了,您可万万不要责罚王府里的那些执勤士兵。” “老安达,你还是那么的爱兵如子,难怪你能成为草原上的四大名将呢,哦不,现在是三大名将了。”赫连万里点点头。 “大汗说笑了。”白木再拜。 “行了,你没有罪,他们也没有罪,都起来吧,来陪本汗看看戏,好吗?”赫连万里向白木伸出了手。 白木拉着赫连万里的手,站了起来。 “大汗,我们看什么戏?”白木问。 “你记不记得汉人的戏剧里面有一出叫‘赵子龙长坂坡救阿斗’的?不过今天晚上这把火倒是不像长坂坡,而像赤壁啊~” ······ 第二百零七章 髡人 其实,赫连万里不知道,他的赫连王府里还有一个戏中人,此刻还没有出场,也在看戏。 这家伙就是纪信了。 纪信端翘起二郎腿,坐在还没有被小火苗波及的屋檐上,看着西边的囚牢上那些建筑是越烧越旺,他是频频举杯啊。 似乎,那真的只是一出戏罢了。 可这回,他的杯中汤色乌青,没有一丝的酒味儿;酒葫芦里装的亦是如此,也不是酒。纪信喝的是茶,乌龙茶,来自大宗朝最南端的乌龙茶,并且泡的特别浓的乌龙茶。 他之所以不沾酒,是因为他当然没有忘记,他来到王府是做什么的。 “纪信大侠,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这里周围的房屋都给点着了,这里离大殿还有一段距离,您看是不是该下达命令了?”东府侍卫士兵来问。 “急什么?我不是早就说过嘛,劫狱那是下下策,咱们要的,是把三王子平平安安的救出来。来,辛苦了。”纪信说着,还给那侍卫士兵倒了杯茶水。 那侍卫士兵接过茶水,手都在发抖。 “你害怕什么?反正横竖都是死,你们只是去拼了一把而已嘛,想开点~”纪信拍了拍那侍卫士兵的肩膀。 侍卫士兵这才点点头。 “喝吧,提提神,真的没有想到,这王府的戒备如此松懈,我觉得就连东府,也比这里森严吧?早知道这样,我就直接带着你们劫狱了,其实说起来,这下下之策,也不是不能用嘛。”纪信嘲讽一笑,也缓和了那个侍卫士兵的紧张情绪。 侍卫士兵也笑了笑,心中好不温暖,他把纪信递来的茶水一口气喝干了。 多年后,这位侍卫士兵为纪信提供了重要的情报,使纪信的十万大军免遭埋伏。 当然那是后话,现在,他也只是怀着一颗被温暖过的心,尽力去帮纪信做事罢了。 囚牢里, 哈乃斥被捆绑的死狗一般,扔在地上。 他的面前,是被铁链子吊起来的三王子赫连广。 其实哈乃斥第一眼看到赫连广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认出来赫连广。 赫连广被打的遍体鳞伤不说,还被剃光了头发、胡须、眉毛等所有的毛发,被残忍地制作成了髡人。 这里咱们简单的说一下,髡人,也就是被施行髡刑的人。 髡,磕吻~髡,是指剃光犯人的头发和胡须。髡刑是以人格侮辱的方式对犯者所实施的惩罚,古人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才是孝道之始。所以剃光了毛发,是对他们的一种羞辱。甚至在佛教流行的时候,因为佛教徒是剃光头的,而且又不结婚,世俗社会认为是大不孝行为,所以当时的人蔑称他们为“髡人”。 其实在北域这块被大天朝蔑称为蛮荒之地的地方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因为这是农耕文明下大天朝的刑罚,在游牧文化下的北域,一万个胡人里面,估计有一个知道这样的刑罚,就不错了。 可赫连广就是那一万个胡人里的那一个知道的,并且也以此为辱的。 那么,是谁想到的这么歹毒的刑罚,来折磨堂堂永恒之火的三王子赫连广呢? 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阿拉善的一个汉人狗腿子。 “三王子,您受苦了,您受苦了啊。” 哈乃斥爬向赫连广,满脸的心疼。 赫连广睁开眼睛,也看到了哈乃斥。 “哈哈哈哈,哈乃斥,我最忠诚的侍卫,你来了吗?”赫连广竟然笑了,并且看上去,竟然是解脱之外的惊喜。 “是的,三王子,我本来打算救你的,我失败了。”哈乃斥说。 “我不是说过了嘛,不让你们救我,我父汗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赫连广说着,笑容凝固,变成了苦笑。 他当然知道虎毒不食子,但是他不知道亲兄弟有这么毒!! “哈哈哈哈,哈乃斥千户长大人,你放心吧,我会把你的尸体与三王子的身子一起放到大汗山的山崖顶上,你托三王子洪福,一定会见到腾格里的。”阿拉善满脸狞笑。 “多谢,多谢,说真的,咱们这一世没能光明正大的打一架,我很遗憾,我会在那边等你的。”哈乃斥回答他。 “千户长大人客气了,您的本事,阿拉善望尘莫及。所以,你先为三王子探探路吧~”阿拉善说着,小跑到墙角,从一堆刑具里摸出把钢锯来。 那钢锯阴森森的如狼齿,泛发着幽兰的光泽,看上去就十分的渗人。 “放心吧,囚牢里的刑具可都是本大人亲自命人打造的,每一件都锋利无比,我会用它,锯断你的脖颈,然后拿你的脑袋喂我的秃鹰。”哈乃斥的笑容也阴森森的。 哈乃斥却是不惧,他扬起头颅,把脖子露出来:“那最好不过了。三王子,哈乃斥听说,忠诚的人如果脑袋被砍掉,那么他的血能溅出三丈远。等会拜托您看着,看看哈乃斥是不是应该忠诚的人。” 说完,哈乃斥又看向阿拉善“对了,阿拉善大人,能不能解开我的束搏,我想清洗一下脖子,这也是我的遗嘱。” 听着哈乃斥的遗嘱,阿拉善拿着钢锯的手都颤抖了。 他现在是真的看清他与哈乃斥之间的区别,他甚至有些不敢动手了。 可是,他不得不动手,因为眼前这个人,不仅仅是一个人,还代表着有一个家族,那就是他们阿拉家族的死对头哈乃家族。 “喂,回答我好吗?咱们老爷们儿就要痛痛快快的。”哈乃斥喝他。 “巴子的,你到底是个真汉子,我阿拉善确实不配做你的对手,我服你了。”阿拉善说着,放下钢锯,去解捆绑哈乃斥的绳索。 就在这时,阿继突然面露凶光,腿上伤口处的蒙古弯刀不知道什么时候攒在手中了,他向着阿拉善靠近。 蒙古弯刀也是寒芒闪烁,泛发的光泽比那钢锯还要阴森,轻轻走进了阿拉善,阿继颤抖着双手举起蒙古弯刀,狠狠向阿拉善的后颈挥砍下去。 阿拉善正在为哈乃斥解绳索,却感到一股子杀气从背后传来,搞得他的脖子是猛地一缩。 常年死亡边缘的游走,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他赶紧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回身去看。 这一看可不打紧,阿拉善的瞳孔急剧收缩······ 第二百零八章 看透赫连广 “喂,回答我好吗?咱们老爷们儿就要痛痛快快的。”哈乃斥喝他。 “巴子的,你到底是个真汉子,我阿拉善确实不配做你的对手,我服你了。”阿拉善说着,放下钢锯,去解捆绑哈乃斥的绳索。 就在这时,阿继突然面露凶光,腿上伤口处的蒙古弯刀不知道什么时候攒在手中了,他向着阿拉善靠近。 蒙古弯刀也是寒芒闪烁,泛发的光泽比那钢锯还要阴森,轻轻走进了阿拉善,阿继颤抖着双手举起蒙古弯刀,狠狠向阿拉善的后颈挥砍下去。 阿拉善正在为哈乃斥解绳索,却感到一股子杀气从背后传来,搞得他的脖子是猛地一缩。 常年死亡边缘的游走,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他赶紧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回身去看。 这一看不打紧,他的瞳孔急剧收缩,也叫了出来! 只见一柄冷森森的蒙古弯刀已经砍了下来,阿拉善想要躲避已经是来不及了,只有最原始的本能,发挥了反作用。 阿拉善本能地伸手去格挡。 这下可真不打紧····· 只听“咔嚓~”一声。 阿拉善的那只手被锋利的蒙古弯刀生生切下,手臂的断口鲜血如泉涌般喷射出来,喷到阿继的脸上。 “啊啊啊啊~”阿拉善痛苦地嚎叫着,但是那痛苦并没有使他忘了,他现在还很危险。 他连忙提起膝盖,一脚就踹了出去。 这一脚是结结实实地踹在阿继的腹部,把阿继摔了个四脚八叉,蒙古弯刀也掉落在地上了。 阿拉善一看不妙,急急忙抱头鼠窜。 一旁,哈乃斥已经挣脱了刚才阿拉善就快要解开的绳索,口中忙喝: “阿拉善,你哪里跑!!” 阿拉善这下,是更急了,摔了一跤,连滚带爬地跑掉。 哈乃斥欲追,奈何脚下一紧,也差点摔跤。 原来,他被戴了脚镣。 “哈乃斥安达,抱歉了,我没能完成您交代的任务。”阿继捂着肚子,一瘸一拐地走来。 “阿继安达是最仗义的,我要与你喝一辈子的马奶酒。不过当下咱们先别说那么多了,此地不宜久留,快,给我们解开束搏,我们一起逃出这鬼地方。”哈乃斥喝道。 这边,阿继从身边拿出钥匙来,为哈乃斥打开脚镣。 “三王子,三王子,快,咱们把三王子放下来!!”哈乃斥说着,已经到了赫连广身下的架子旁。 他们合力,把赫连广从邢架子放下来。 赫连广被吊的久了,浑身都是酸沉的,一动也不能动。 “三王子,哈乃斥等让您受委屈了,您且稍微歇息,咱这就巴您带出这腌臜牢狱!!”哈乃斥托着三王子的头,说道。 “你等辛苦了,我且问你,纪信几位大侠怎么样了?”赫连广问。 “纪信大侠与侍卫士兵在一起,他的意思是让我做掉阿拉善,先保住您的命,而否决了我劫狱的计划,谁知道情况这么突然呐~”哈乃斥说着,看向阿继。 阿继只是耸耸肩,笑了笑。 “你们都是好样的,待有一日,我为大汗,我要把你们都封为小可汗,为我永恒之火管理这天底下的疆域。”赫连广道。 他们正说着,忽然听到囚牢里一声哀嚎。 紧接着,是一片杀喊声。 原来,是纪信到了。 纪信一手持惊虹剑,一手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一步一步,向囚牢里走来。 他的身旁,是十几名侍卫士兵护着。 其实,他哪里需要别人来守护着呢?但是拗不过这些侍卫士兵,只好让他们护着。 他们正在寻找赫连广与哈乃斥。 “三王子,三王子~”侍卫士兵们已经在呼喊了。 “三王子,是纪信大侠,他带着士兵来了。”哈乃斥很是兴奋,他冲着纪信回话:“我们在这里~” “啊呀,该死的,你们不懂事,难道我的纪信安达也不懂事吗?”赫连广有些皱眉。 “怎么了?难道纪信大侠救您也做错了吗?”哈乃斥不解。 “我且问你,我的父汗难道真的会杀了我吗?”赫连广反问他。 “纪信大侠说过的,大汗不会杀您,可是,可是您的亲兄弟会啊,他憋着的坏水,还少吗?您想想当年四王子赫连胡鲁,死的有多么惨吧!!!”哈乃斥道。 此刻,纪信也赶到了。 “三王子,对不起,纪信担心您的安危,纪信没能按照您的嘱托,纪信还是来了。”纪信说。 “也不能都怪你,你的侠肝义胆在哪里放着,但是我这条命,确实是你们救下的。”赫连广说。 “哎呀,咱们就先不要废话了,纪信大侠,您看到阿拉善了吗?那家伙就是七王子的亲信,就是他今天晚上要结果了三王子的命,可不能让他跑了。”哈乃斥说。 “阿拉善?你也认识这家伙?说实在的,可真的是冤家路窄啊,数年前,这小子用马拖着我,把我当死狗一样装在麻袋里拖了好几十里。我一下了囚牢,迎面就撞上了他,一剑把他的脑袋给削下来了,喏~”纪信一把将那血淋淋的头颅扔在地上。 “纪信大侠英勇啊,咱们快带着三王子走吧。”哈乃斥说。 “行,咱们走,不过三王子嘛,咱们还是征求他的意见吧。”纪信说。 “啊~,这不是胡闹嘛!!!三王子难道不想走?”哈乃斥惊恐。 “不不不,是因为只要赫连图鲁不搞小动作,这里比任何地方都安全,虎再毒,也是不会食子的,何况这子,是他最中意的那个。”纪信回答。 “我纪信安达说得对,我,住在东府,我是赫连家的继承者,父汗只是在利用我七弟,考验我的能力罢了,我,我七弟的那些小动作,估计他也都知道。”赫连广苦笑。 “可是三王子,您今天必须要离开,因为您要是不走,这些前来拯救您的侍卫士兵一个也活不成的。”哈乃斥指着纪信身旁的侍卫士兵,说道。 “可我要是离开了囚牢,我就彻底输了,输给了我的七弟,我父汗的脾气我知道的。”赫连广皱眉。 看着赫连广,纪信竟然有些心灰意冷了,甚至有些后悔冒险来救赫连广。 因为他看到了另一个赫连广,那就是为了权力,而可以抛却一切的赫连广。 纪信对于赫连广的态度,是真的火了,伸出手来,一耳刮子抡圆了就砍过去。 第二百零九章 赫连万里的试探 话说纪信对于赫连广的态度,是真的火了,伸出手来,一耳刮子抡圆了就扇了过去。 啪~ 赫连广的半边脸马上红肿起来。 “纪信,你!!”赫连广不可思议地看着纪信,血红着的眼中,饱含着锐利的杀意。 但是那杀意在一个瞬间,就被赫连广藏匿了。。 这是个玩弄这个的嘛~ 但是,纪信可就不干了,他可不在意什么其他的,他只想救那些侍卫士兵的命。 “汗位而已,大不了让他们给你夺过来,”纪信指了指那些侍卫士兵,呵责道。 赫连广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不过今天,为了他们,可由不得你了,对不起了,三王子。”纪信一手刀,打击在赫连广的后颈。 赫连广眼珠子一瞪,登时头一歪,昏倒过去了。 反手间,纪信把赫连广放在了哈乃斥的背上。 “走吧,咱们快逃出王府,晚了,就来不及了。”纪信擎惊虹剑在手,漠然向囚牢上方疾驰,为身后的背着赫连广的哈乃斥,还有侍卫士兵们开路。 囚牢外,永恒之火大殿前 永恒之火可汗赫连万里捋着花白的胡须,脸上的褶子也一颤一颤的。 他的身旁,是他的七儿子,也就是永恒之火的七王子,赫连图鲁。 此刻的赫连图鲁是低着脑袋的,虽然旁边有莫日根与白木撑着势,可他还是不敢直视自己的父汗。 “图鲁啊,那是你的亲兄弟啊。”赫连万里终于说话了。 “是。”赫连图鲁回答。 “我们赫连家的继承人问题上,已经是残忍了几百年。本汗希望,不管你们谁做了可汗,从你们开始,一家人之间能够有一点人情味。”赫连万里拍了拍赫连图鲁的肩膀,像一父亲那样,抚摸着赫连图鲁的头发。 “儿臣记下了。”赫连图鲁已经是麻木不仁。 因为他对赫连广下的狠招太多太多了,他知道,赫连广是不可能放过他的,就算赫连广是圣人,也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的双手其实已经沾染了赫连广的血液,这是生死之间的较量,他的对手没有倒下,那么倒下的就是他。 他没办法,他只能麻木不仁了。 “大汗,他们兄弟几个的事情,其实还是应该按照呼林贝尔草原上的狼群的规矩来的好。,只有这样,才能选出最优秀的狼王。”白木谏言。 “可我们不是狼群,我们是人,虽然我们的图腾是狼,我们永恒之火数千年来一直是向着狼群学习,但是畜生就是畜生,没有情义,那么他们即便是再过上几万年,他们依旧是畜生,成不了我们这样有情义的人。我希望他们能在权力之外,做一个有情义的君主,要不然,他们即便是坐上了汗位,也只能在大汗山下称汗。”赫连万里说着,突然看向赫连图鲁。 赫连图鲁一个哆嗦,腿上也踉跄了几下,但是随即而来的,脸上露出一抹子狰狞。 然后,赫连万里又看向了白木。 两个人的眉头不约而同地皱成‘川’字,并且都摇了摇头。 “老七啊,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去杀了你的三哥吧。”赫连万里说着,将大汗刀解下来。 赫连图鲁有些惊了,但是他看到那大汗刀,他的眼神里,竟然充满了贪婪。 就在他欲伸手去接的时候,还是身旁的莫日根一眼看出了赫连万里的试探,暗自解下腰间弯刀,使之掉在地上发出声响,提醒了赫连图鲁。 “父汗,图鲁从来没有想过要杀死我的三哥啊,还请父汗明鉴。”赫连图鲁当场跪倒在地。 “可是如果你的三哥不死,你就永远看不到永恒之火的汗位,你真的没有想过?”赫连万里说着,把大汗刀架在赫连图鲁的脖颈上。 “儿臣,不敢,即便是做了可汗,儿臣也会善待我的亲兄弟的。”赫连图鲁说。 “希望如此,不过刚才本汗交代给你的任务,你还是要去完成的,本汗的王府花费了多少心血啊,竟然差点毁之一炬了,去吧,念着你们亲兄弟的情义。”赫连万里说着,掰开赫连图鲁的手掌,把大汗刀的刀柄亲自放在赫连图鲁的手中。 “父汗,父汗老骥伏枥,那汉人老将廉颇都自愧不如,还请父汗收好代表着永恒之火可汗权力的大汗刀,否则儿臣,只能以死谢罪。”赫连图鲁颤抖着,哆嗦着,双手将大汗刀呈给了赫连万里。 “你啊,可惜了你的一身好武功,你没有一点的胆色啊。”赫连万里捋了一把花白胡须,将刀鞘扔在地上,然后转了身,向寝房方向走去。 “恭送大汗~”白木双掌合十,行礼相送。 赫连万里愣了愣,停住了一下脚步。 之后,好像悟到了什么,却始终没有张开嘴巴,又接着走了。 他的侍卫士兵,也收了队,护送着赫连万里,回了寝宫。 永恒之火大殿前现在只剩下赫连图鲁、莫日根主仆二人,十几个赫连图鲁的侍卫士兵,以及白木老将军了。 “七王子,您没事吧?”莫日根去扶起赫连图鲁。 “他,他必须死,必须死~”赫连图鲁还在哆嗦。 一旁,白木皱起了眉头。 看来啊,大汗的决定是对的。 不过他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家伙面前待了,他也要走。 但是,他却被赫连图鲁叫住了。 “白木大将军,请您,请您务必务必等一下,我这里有个东西给您。”赫连图鲁说道。 因为刚才的惊吓,他现在说话还很不利索呢!! “什么东西?”白木有些烦躁。 “您来看呐~”赫连图鲁的脸上浮现了得意的笑容。 白木有些戒备,但还是好奇心作怪,往赫连图鲁哪里凑了凑。 赫连图鲁看白木走来,就伸入怀中,拿出一支金簪子来,在白木的眼前晃了晃: “这东西可是纯金打造的,分量真不轻呢,普天之下,也只有大宗朝的工匠能够冶炼如此纯度的黄金吧,白木大将军,您,认识吗?” 当白木看到这金簪子的时候,眼珠子瞪的老大。 似乎,这金簪子是他的老命一般。 “赫连图鲁混蛋,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白木眼睛发出前所未有的怒火,他上前一把拎起了赫连图鲁······ 且说这金簪子到底有什么,能够让堂堂的白木大将军如此激动?那赫连图鲁又究竟再搞什么名堂?他们要对纪信要帮助的赫连广怎么样呢?咱们下个章节再说。 第二百一十章 白木效忠赫连图鲁 “白木大将军,请您,请您务必务必等一下,我这里有个东西给您。”赫连图鲁说道。 因为刚才的惊吓,他现在说话还很不利索呢!! “什么东西?”白木有些烦躁。 “您来看呐~”赫连图鲁的脸上浮现了得意的笑容。 白木有些戒备,但还是好奇心作怪,往赫连图鲁哪里凑了凑。 赫连图鲁看白木走来,就伸入怀中,拿出一支金簪子来,在白木的眼前晃了晃: “这东西可是纯金打造的,分量真不轻呢,普天之下,也只有大宗朝的工匠能够冶炼如此纯度的黄金吧,白木大将军,您,认识吗?” 当白木看到这金簪子的时候,眼珠子瞪的老大。 似乎,这金簪子是他的老命一般。 “赫连图鲁混蛋,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白木的眼睛里激射出前所未有的怒火,他上前一把拎起了赫连图鲁。 他为什么为了这个金簪子而大动肝火呢? 是因为,这金簪子是他的夫人的头饰。 他与夫人的恩爱,还有他的夫人的身份,不是常人所能想得到的。 我们前面提到过的,白木是赤乌氏汗国人,并且是赤乌氏汗国屈指可数的贵族,是赤乌氏汗国的骄傲,并且是赤乌氏汗国公主的心上人。 可是,他却爱上了赤乌氏汗国公主的一个婢女,并且与那婢女双双坠入爱河。 难道我堂堂赤乌氏汗国的公主,还不如一个婢女?这让当时的赤乌氏可汗感受到了耻辱,并且无法容忍。 于是,白木与那个婢女被驱逐出了赤乌氏汗国的国境······ 金簪子的主人,就是那个婢女,也就是白木的夫人。 “哈哈哈哈,来啊,杀了我?只要你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保证,你的三个儿子会死,你的几个兄弟也活不成,你的全家乃至三族都会被血洗,另外我有五百侍卫士兵,他们会替白木大将军侍奉尊夫人,还有你的五个女儿的,啧啧啧,尊夫人虽然是五六十岁的春秋吧,可比您还小不少呢。”赫连图鲁脸上露出了疯狂之色。 白木的身体,因为发怒,而一颤一颤的。但是,他分毫不敢轻举妄动。 “师父,听徒儿一句劝,您还是弃暗投明吧。”莫日根道。 “你住嘴,他赫连图鲁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死心塌地的助纣为虐。你,我,我们之间从此之后再没有一点的瓜葛,你再唤做我师父,我撕烂你的嘴~”白木吼他。 莫日根却并没有生气,只是叹息起来。 “唉~不识时务的老顽固,作为您的徒弟,我都替你捏把汗呐!你也不想想,大汗成了先汗之后,如果是重文抑武的三王子继承了汗位,你白木大将军的这杆军旗还能飘扬多久?”莫日根摇了摇头,退到一旁不再说话了。 白木虽然肩膀猛地一缩,但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但是一想自己的家人被赫连图鲁挟持,他就是火气不打一处来。 “赫连图鲁,祸不殃及妻儿,你这么做,简直是丧心病狂!!”白木喝了一嗓子。 “哼,小王我做事从来不过脑子,但也用不着你来教训小王。你听着,把我放下来,否则,后果自负哦~”赫连图鲁说着,将金簪子撅折了,放在白木的面前。 白木看着赫连图鲁的动作,当撅折了的金簪子放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的戾气全都消失了。 他放下了赫连图鲁,并且为赫连图鲁拍掉身上的灰尘,匍匐在赫连图鲁的脚下。 扑通~ 这是他双膝亲吻大地的声音。 他,是铁骨铮铮的北域四大名将之一,他的双膝,那是代表着永恒之火的骨气的东西,可是,今天它为了主人的家人,而屈服了。 赫连图鲁小人之态,也完全暴露,只见赫连图鲁把脚伸出去,放在白木面前。 “请七王子高抬贵手,放过我一家老小,白木愿意唯七王子马首是瞻。”白木向着赫连图鲁连叩了三个响头,然后去亲吻赫连图鲁的靴子。 “这就对了嘛,你跟着我,一辈子的功名利禄,什么没有呢?”赫连图鲁做了一个让他直到临死前还在后悔的动作。 他伸手,像摸他的女人、他的宠物那样,去抚摸白木的脑袋。 去抚摸一名汗国大将军的脑袋,去抚摸一位铁骨铮铮的永恒之火族人的脑袋,去抚摸一个须发皆白的长辈的脑袋。 不过此刻的白木,也只是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咬着牙,忍下了。 白木不能不顾他的家人。 “你还不快见参七王子。”莫日根喝他。 “白木,见参,七王子请吩咐。”白木行礼。 “很好,很好,很好,我现在确实需要你的帮助,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赫连图鲁说着,看向了大汗刀。 大汗刀本来是在他的手中握着,可就连赫连图鲁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扔掉的。或许是根本就没有握紧,也或许是,刚才白木拎起他的时候掉的吧,反正是想不起来。 赫连图鲁的脸上,那股子狂热又隐现了。 “还请七王子三思而后行,那毕竟是您的父汗呐~”白木当然看出来这家伙的意图了。 “杨广也有爹,李世民也有爹,可这两位有作为的汉人皇帝的爹,为什么都不待见他们呢?如果他们不奋起反抗,没有杀兄弑父,没有玄武门事变,汉人估计现在还在我们的铁蹄之下匍匐着吧?”赫连图鲁说道。 “你,你~”白木有些惊讶了。 “我什么我?白木大将军啊,您不会真的以为,我赫连图鲁堂堂的三王子就是大字不认识一个的武将吧?我告诉你,自先生徐植之随我后,我懂的东西,不比你们两个人少,因为,我要坐的是汗位,永恒之火的汗位。”赫连图鲁道。 “好,我,属下帮你。”白木点了点头,或许他觉得,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吧。 “算了,你不会尽力去帮我的,那是你的老主子了,你的心不允许。你与莫日根换换任务吧。”赫连图鲁颇为‘善解人意’地说。 “莫日根的任务是什么?”白木问道。 他现在可是最讨厌莫日根这个名字了,这个名字,在他的心中已经与背叛师门划上等号。 “他的任务,就是与龙门三长老乌头蟒合作,杀掉一直与我们对着干的那个汉人。这个汉人比我三哥还要危险,没有他,我三哥早就是我的刀下亡魂了。”赫连图鲁咬牙切齿地说。 ······ 第二百一十一章 重逢 赫连王府内,一把大火是烧的,半个王府都是鸡飞狗跳的了。 赫连王府外,纪信作为一行人中的最后一人,三两下越出了王府的院墙。 “快啊,纪信大侠出来了,咱们总算是安全了啊。” “跑吧,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大家一等纪信落地,就想要跟着纪信撒丫子的跑的。 可是纪信,却没有动。 大家都疑惑了。 “纪信大侠,咱们走啊,这里不宜久留的。”哈乃斥说。 “哈乃斥,还有各位弟兄们,且听纪信一言,纪信的兄弟因为七王子的围堵,或许还没有脱离危险,所以,咱们就此别过了。”纪信说。 “不要,纪信大侠,我们的命,可以说都是你救下的,现在出现了这么个情况,您可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哈乃斥有些哀求了。 倒不是哈乃斥没脑子,而是关系到身家性命,他们都不敢轻易的举动,而只好依附于纪信。 其实纪信正有此意,因为这三百来东府侍卫士兵都是精锐,对付七王子的那些士兵是绰绰有余了,其实他就等哈乃斥这句话了。 “纪信此去是以身犯险,大家也都知道七王子的残忍的。这样吧,大家伙要是有信得过我的,并且不怕死的,就跟着我,帮我一把,救出我的两个兄弟。纪信不敢保证你们都有命回来,但若有冲锋陷阵,纪信一定身先士卒。”纪信说。 “哈乃斥信纪信大侠,哈乃斥与三王子的性命,就交给纪信大侠了。”哈乃斥背着赫连广,无法行礼,却也是向纪信点了点头。 “反正我们的命都是纪信大侠给的嘛~” “我们也都相信纪信大侠,跟着纪信大侠。” “哎~脑袋掉了,脖子上碗大的疤,大不了再死一回,多大点事嘛!!” 三百多名侍卫士兵倒是尿性,竟然没有一个怕死的,都愿意跟着纪信走。 大家伙一块杀回了东府,取了各自的马匹,便向着平城外赶去。 “哈乃斥,你们先行,我稍后就到。”纪信勒马在简家客栈,下了马。 一个纵身,纪信钻进了客栈二楼某间客房的窗台。 好说也是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也是鬼影子一般,除了丝丝的破空之声,其他倒是无声无息的。 进入客房,刚准备出去,就听到隔壁的客房里有动静。 纪信稍微的一盘算,还真是巧了,这里正好是上房的隔壁。 只是听得简清简龙父子正在争吵。 “父亲,咱们玄武堂是盐帮的,怎么可以成为龙门的走狗吗?” “小子啊,你知道什么?你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形势吗?不管是内地,还是北域,龙门的势力简直是只手遮天了,就是以前说一不二的盗门,都被他吃掉。咱们盐帮眼看着也是摇摇欲坠了,就在昨天,我收到了陈舵主的飞鸽传书,咱们远在大宗朝青州府的总舵,已经被龙门的金银环蛇二位长老给血洗了,老舵主洪十八被卸成了一百多块,是惨不忍睹啊。”简清的声音传来。 “可正因为如此,咱们才更不能屈服于龙门啊。龙门这么残忍,怎么可能对我们手下留情呢?”简龙又问。 “傻小子,你爹早已和龙门的三长老乌头蟒有书信往来,并且,我把你的堂妹嫁给了乌头蟒的徒弟李不然,其实我也算是半个龙门的自家人了,自家人,还有什么不可信的吗?看来你的火候还不够啊,这玄武堂,还有以后的龙门分舵舵主,你爹爹要晚两年交到你的手中了,你的幼稚想法,很危险的。”简清好像对自己的主意非常之得意。 纪信听着听着,已经是剑眉竖起,几欲出鞘了。 本来,他眼中的简清,是一个为了玄武堂,虽然有些不择手段,却也是兢兢业业的长者。 可现在纪信是看清简清了,简清其实就是靠着玄武堂,为自家敛财的,他的不择手段,也只是为了自家。 纪信想到这里,已经感受到腰间的惊虹剑在颤动了。 哦?你也为此愤怒吗? 纪信拔剑出鞘,正欲出客房,却听得隔壁响声大动,好像是什么人,已经冲进去了。 赶过去一看,只见简清简龙父子二人,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纪信正要惊讶,却见到一人,使纪信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陈师叔。”纪信连忙下拜行礼。 “纪信,这么长时间来,委屈你了。”陈无悔笑道。 “陈师叔,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亲自到平城来了?”纪信连忙问道。 “唉,别提了,咱们的盐帮,因为这样的吃里扒外的家伙太多了,总舵出了大问题,分舵又何尝不是呢?几位总舵逃难来的长老告诉了我内地的消息,我现在对于盐帮已经是心灰意冷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盐帮的弟兄们重蹈覆辙,所以,我解散了盐帮分舵,带着还愿意追随我的两千多个弟兄,准备寻了你小师叔,然后一起奔西南浩特,去投奔你李大师伯。本来,我是真的不想再管那么多的,简堂主或许也是迫不得已,可没想到,他竟然与龙门那些家伙勾搭了这么久,我这一怒,钩镰枪就割下了他们父子的脑袋!!”陈无悔说着,摇了摇头。 “陈师叔,其实他的儿子简龙,是个好少年。”纪信说。 “唉,一枪勾魂下,还是难免的会有冤魂呐。”陈无悔双掌合十,向着简龙稽首一拜。 纪信看着陈无悔的表情,就知道陈无悔是真心的在忏悔了。 也对,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弑杀的人,虽然他有着一枪勾魂的绰号。 “其实,陈师叔您一直都不适合在江湖这些明争暗斗勾心斗角的地方耗费心机的,无论文韬武略,您都是有一身的好本事。”纪信说。 “嗯,有很多东西,你比你的师叔要看的透彻的多,虽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陈无悔点点头。 “对了,陈师叔,我的卓尔塔兄弟,还有乌日娜他们呢?他们没有与你们在一起吗?”纪信急切地问道。 他来平城时,秋风微凉,到了现在,已经是初冬,快要天欲雪的干燥时令了。 这么长时间来,他无一日不想念乌日娜,尤其是摸到他的洞箫的时候。 这回,乌日娜随着陈无悔来了吗?他们能够重逢吗? ······ 第二百一十二章 智达 “对了,陈师叔,我的卓尔塔兄弟,还有乌日娜他们呢?他们没有与你们在一起吗?”纪信急切地问道。 他来平城时,秋风微凉,到了现在,已经是初冬,快要天欲雪的干燥时令了。 这么长时间来,他无一日不想念乌日娜,无一日不惦记那张可人儿的脸,尤其是摸到他的洞箫的时候。 他也依旧喜欢那曲悠悠《寻梅》。 “他们兄妹二人虽然都是胡人,但是他们比咱汉人还有情义,难改他们兄妹会成为你的兄弟,还有你的女人。你的女人很聪明,她已经领悟了白鹤拳,并且能耍两杆子铁枪了,并且,身为胡人的她,她的马术可真不是盖的,我都很羡慕。估计寻常的士兵,都不是她的对手。其实他们是随我一起来到平城的,只是快到平城的时候,我们的队伍里出现了叛徒,前天夜里,他们卷着大部分的财产,向西北方向逃窜了。兄妹二人带着弟兄们去追,我们说好的,到时候一起在六镇汇合。”陈无悔说道。 “嗯,原来如此,他们平安便好,他们平安,我也就放心了。”纪信点点头。 但是,纪信分明一点失望,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对了,纪信,听你小师叔说,你不是要去救燕六合去吗?已经救回来了吗?”陈无悔问。 “啊呀坏了,我这只顾着与陈师叔叙旧,我的两位兄弟,现在可能还危险着呢,陈师叔,我先走一步了。”纪信皱着眉,心中猛地一揪,也是着急上火,就要往楼下去。 “师叔还有弟兄们等着,不能帮你了。如果你们没有地方去,就随我们前去投奔你大师伯吧,另外,接着这个。”陈无悔在纪信背后喝着,并且拎起了身旁的铁枪,向纪信掷去。 “我知道了。”纪信说话间,已经奔到了门口,听到身后陈无悔言语,这才转身,只见一条铁枪砸过来,纵身接着,然后借着落地的力道,一脚把门踹开。 飞身上了踏雪乌骓马的背上,纪信打马向城门疾驰。 大汗山上,净法寺内,方寸大师的禅房。 方寸大师为燕六合取下后背的长槊枪头,但是燕六合因为失血过多,昏死过去了,剧烈的疼痛,也没有让燕六合睁开眼睛。 小和尚端来了一盆清水。 “好个真汉子啊,贫僧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命硬的人呢。”方寸大师在那盆清水里洗了手,清水顷刻间化成了血水。 “师父,您不知道,这厮一个鸟人,一柄废剑,面对努尔鲁那些家伙,却是没有一丝的畏惧,他接连收割了近百条人命,他是因为太累了,才受的这一家伙。”一个看上去粗鲁不堪的和尚,横着扫帚眉,摸着大胡须,喝道。 “智达,莫要口无遮拦,你现在只是一名佛教徒。”方寸大师默声道。 那个被唤做智达的好像特别忌讳方寸大师,他连忙双掌合十,向燕六合一拜。 但是,智达直到现在,还没有忘记初见到眼前昏倒这人时的情景······ 燕六合被一大群士兵围着,但是尽管他的背后挨了一搠,长槊的枪头甚至还在他的血肉里,却没有一个士兵敢向前一步。 因为那些士兵的脚下是血水,还有他们同伴的尸骨。 太惨了,太惨了,那种死相,那些脖颈上的伤口,简直就像是恶魔啃噬过的。 眼前的那不像是人的汉人,也就是他们眼中的恶魔了。 反正,谁向前一步,谁就要死。 “信不信,我能让你在狼牙锤砸到我脑门子之前,把剑刺入你的咽喉。”燕六合狰狞一笑。 “狂妄,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狂妄的家伙,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要为狂妄付出的代价,就是去死。上,给我上,杀了他,我给他封地。”努尔鲁狼牙锤起,为士兵们呐喊助威。 有了封地,就是跻身贵族阶层。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封地那么大的诱惑,那些士兵当然抵挡不了了。 三五名悍不畏死的士兵也是犹豫着,脚步上前些。 “呀——”燕六合手中卷刃的飞卢剑动,身旁围上来的士兵凡是他剑器所波及到之处,皆绽放一抹抹血花。 没有人能看得清楚燕六合是怎么用卷刃的飞卢剑杀人的,反正,只要是他的剑所能够得到的范围,没有一个能逃得过他的剑。 “一群饭桶、废物,都给我起开。”努尔鲁驾驭着战马,瞪着眼睛,向燕六合发起冲锋。 燕六合此刻的身体状况,已经是到了极限了。 他或许等不到下一刻,就会倒下。 但是他,他已经感受到了努尔鲁的杀气。 努尔鲁手中那狼牙锤的杀气。 可他,已经再没有,力气,去抵挡努尔鲁,手中的,狼牙锤。 后背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疼痛,除了让他血液流失外,倒还让他清醒了一丝丝。 在他昏倒下去的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努尔鲁的狼牙锤上,竟然浮现了一张面孔。 这面孔,竟然无比的狰狞,简直就是不动明王的那张嘴脸······ 呵呵呵,看来,这就是黄泉路上的引路使者了吧?什么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都是假的? 管他呢,反正我是尽力了,终于,解脱了吧? 然后,燕六合就昏倒过去了。 那面孔,嗯,就是智达的方面阔脸老虎眼、扫帚眉豹子头,还有那蒜头鼻子下的大海口了,模模糊糊中,看着还真是不动明王嘴脸那回事儿。 其实,早在燕六合忘情杀戮的时候,十三弟子就赶到了,不过智达这个大师兄在出家之前,那也是名震大江南北的好汉,所谓是好汉惜好汉,英雄惜英雄,智达有心想要看看燕六合到底有多么硬气,所以迟迟没有出手相救。 直到燕六合被长槊捅进后背,他才是真的坐不住了。老远处,智达窜上两名师弟的肩头,借着两名师弟的肩膀子力道,猛地一个加强版的旱地拔葱,跃上空中。 他有一套从天而降的掌法,是方寸大师亲授的,名曰神掌。 他从天而降,本来可以一巴掌拍碎努尔鲁的脑瓜子,并且一双铁掌也已经悬在努尔鲁的脑袋上方了,杀气刺的努尔鲁睁不开眼。 但是,他的脑海里回荡了方寸大师的叮嘱······ 第二百一十三章 传功 直到燕六合被长槊捅进后背,他才是真的坐不住了。老远处,智达窜上两名师弟的肩头,借着两名师弟的肩膀子力道,猛地一个加强版的旱地拔葱,跃上空中。 他有一套从天而降的掌法,是方寸大师亲授的,名曰铁神掌,是方寸大师习练铁砂掌的时候偶然参悟了佛道,而悟出来的一套掌法。 他从天而降,本来可以一巴掌拍碎努尔鲁的脑瓜子,并且一双铁掌也已经悬在努尔鲁的脑袋上方了,杀气刺的努尔鲁睁不开眼。 方寸大师只让他用此掌法救生,不让他用来杀任何生灵。 于是,智达手腕子一抖,杀气顿时隐了去。 智达一双肉掌,就那么生生地攒着努尔鲁的布满狼牙的锤头,两只老虎眼瞪着努尔鲁。 “哪里的腌臜泼皮大胡子,敢在洒家这大佛门圣地净法寺门前撒野?是不是不要命了还不撒开手中屠刀~”智达手中微微用力,竟然拧着狼牙锤,硬生生地把狼牙锤转了个圈儿。 这边,马背上的努尔鲁的两只胳膊青筋暴起,狰狞的不得了,可是在这天生神力的智达面前,他就是蝼蚁撼树。 终于,他感到胳膊不可能拧得过大腿,手中一撒,狼牙锤脱了手。 因为他再不脱手,就要被智达给连带着狼牙锤拎起来,离开马背了。 智达没想到堂堂的永恒之火千户长大人竟然这般软弱?因为自家的力道太大,竟然拖着狼牙锤踉跄了两步。 努尔鲁眼看着得了空当,两腿一夹马腹,溜烟儿跑了。 主心骨都逃了,那些随从士兵自然是群龙无首,很快溃不成军。 这边,另外十二弟子也都赶到智达身旁。 只听智达一喝,随从士兵是丢盔卸甲,狼狈逃窜。 “兔崽子们,你们的爹妈,真是应该多赏你们两条腿啊。”智达不屑道。 “师兄,那个硬汉子好像不行了。”十三小师弟说。 “抬回去吧,既然是硬汉子,那么他的字典里就没有不行这两个字。”智达说道。 ······ “要不是那努尔鲁马快,洒家非要生撕了他不可,还有一个独臂汉人,老小子,一看情况不秒,放个大臭屁就跑了。”智达恨恨道。 “原来如此,智达禅师天生神力,纪信佩服,唉,我这个亲兄弟啊,我对不起他啊,可真的是苦了苑航我的亲兄弟了。”纪信与孔亮都在一旁,吧嗒吧嗒第掉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若是到了伤心处,还学阮籍穷途哭。 此刻,已经是第二天拂晓了。 纪信与孔亮正在挥泪,方寸大师在小和尚的搀扶下,来到了纪信身旁。 “你唤作纪信?”方寸大师看向纪信。 “是的,纪信见过方寸大师。”纪信欲向方寸大师见礼,却被方寸大师拦下。 “那个智桓传授奥义的纪信?”方寸大师接着问。 “奥义?方寸大师,智桓大师只是告诉我一首诗罢了,好像是某朝的起义将领作的诗。”纪信说。 “冲天大将军吗?”方寸大师的方面阔脸上,布满了慈祥。 但是纪信怎么看,那其中都包括着,那么一丝丝的,可怜。 另外,还有纪信没有看到的,那么一丝丝丝丝的,满意。 不过方寸大师隐藏的很好了。 方寸大师可怜我?可是,他能可怜我什么呢?纪信是想不通的。 “回方寸大师,纪信虽然没有读过几天的书,可是青州府这好汉地界儿的冲天大将军还是知道的,就是他的诗。”纪信点点头。 “那就没错了,老衲在这里等候你二十多年了。”方寸大师也点了点头。 “什么?方寸大师,纪信这一世,也不过才熬了不到二十一个年头啊。”纪信吃惊。 方寸大师只是慈祥地微笑。 “难道这一遭遭的,自有定数吗?”纪信问方寸大师。 “何止一朝朝?何止一暮暮?天命自由天,且行前方路。”方寸大师吟了一偈。 纪信领悟了方寸大师的偈语,连忙双掌合十,向充满智慧的方寸大师虔诚一拜。 待起身,方寸大师就伸手,唤纪信上身前的蒲团这儿。 “智桓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且在蒲团上打坐罢。”方寸大师道。 纪信虽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规规矩矩听了方寸大师的话,端坐在蒲团上。 方寸大师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把手放在纪信的后背处,开始了默默吟唱。 纪信只感到后背传来丝丝热浪,热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如果纪信再不知道方寸大师的用意,那么纪信也就妄为燕铁衣的徒弟了。 “方寸大师不可,纪信何德,何能啊?您万万不可牺牲你,你的道行~”纪信说话都有些吃力。 “我的功力已经逼出丹田,不能再往返了,否则非但前功尽弃,你我都会受到内力反噬。听我的,调匀你的呼吸,呼~吸~,呼~吸~~”方寸大师手掌传来的热浪愈来愈强。 纪信知道方寸大师的用意已经不可逆了,只好坦然受之。 当下,他随着热浪的幅度,开始调整呼吸。 方寸大师的灌注愈来愈快,纪信的呼吸频率,亦愈来愈快。 直到晌午,方寸大师才收起手掌,停止了内功的灌注。方寸大师的脸色与唇色都渗人的发白,但是他仍然双掌合十,端坐在蒲团上,歇下了。 “方寸大师,您,您没事吧?”纪信猛地精神一震,起了身。 “多谢方寸大师,若有来日得意风发,纪信一定为净法寺重修庙宇,为净法寺的大佛再塑金身。”纪信说着,双掌合十,向方寸大师稽首一拜。 刚准备拜下,又觉得失了礼数,干脆撩起袍子,准备跪下。 “你且起来吧,我师父传功于你,现在不仅几十年的功力尽失,并且元气大伤,疲劳的很,正在打坐入定,恢复元气呢。不过他在知道你来之时,就交代我给你传话,你起来听话吧。”智达一个箭步来到纪信身旁,伸手去拉准备跪下向方寸大师磕头的纪信。 可纪信心诚如斯,偏要为方寸大师磕头。 枉费智达是天生神力,竟然抵不过纪信的心诚,没有把纪信拉起来。 两个家伙,在一个瞬间,谁都不服谁,是都犟起了驴脾气。 纪信双掌合十,迅速分开,然后以头抢地磕头。 第二百一十四章 莽撞胡人 “你且起来吧,我师父传功于你,现在不仅几十年的功力尽失,并且元气大伤,疲劳的很,正在打坐入定,恢复元气呢。不过他在知道你来之时,就交代我给你传话,你起来听我传话吧。”智达一个箭步来到纪信身旁,伸手去拉准备跪下向方寸大师磕头的纪信。 可纪信心诚如斯,偏要为方寸大师磕头。 枉费智达是天生神力,竟然抵不过纪信的心诚,没有把纪信拉起来。 两个家伙,在一个瞬间,谁都不服谁,是都犟起了驴脾气。 纪信双掌合十,迅速分开,然后以头抢地磕头。 这边的智达却非要与纪信对着干,纪信不是要为方寸大师磕头吗?智达偏偏不让纪信把头磕下去。 看似智达伸手去扶起纪信,却是拳头撞了过去。 纪信当然明白的真切,但纪信丝毫没有放在眼里,虽然智达肉掌接狼牙锤纪信早已听说了。 纪信摆手,众人看上去,就是纪信在告诉智达,不要再劝了。 实际上呢?纪信是去接智达的拳头。 即便是智达拳头已经撞了过来,快要撞到纪信,纪信的拳头比燕六合的剑更有把握,在智达的拳头接触到纪信的身躯以前,化掌为拳,击倒智达。 不过智达毕竟天生神力,一拳头撞过来,连空气似乎都被凝结。 纪信的接拳,其实是接下拳招,虽然纪信能够一拳砸倒墙壁,但是纪信对智达的拳头,还是心有余悸。 就在智达的拳头就要接触纪信的身体那一刻,纪信伸出的手掌终于变了。 可是,却不是变掌为拳,而是变掌,成指。 各位看官,大家是不是觉得,这五指凝拳的力道,就一定比两根手指头的力道要强的多? 其实各位不必如此执着,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老话能流传至今,那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莫如,咱们以拳头去击打树叶子,树叶子会分毫无损,但是用两根手指头去戳,用不了多少的力道,就会将树叶子戳出两个窟窿眼儿来。 所以,千万不要惹看上去比自己弱鸡的人,说不定在某些方面,你在他的眼中连弱鸡都不如。 扯远了,此刻的纪信戳的不是树叶子,而是升级版铁砂掌也就是铁神掌的习练者智达,他的一双能够接下铁锤的肉掌,可谓是厚的如包铁,纪信的两根手指头,又如何戳的破? 其实纪信根本没有把握戳破智达的手掌,纪信也不能为了这点争强好胜之气,而伤了救了他亲兄弟命的智达,只不过他要让智达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罢了。 智达的肉掌转眼间到了!!! 纪信嘴角一撇,两根手指就是半个抖落,登时悬在智达就要挨着纪信的肉掌,肉掌后那手腕子里内侧的脉搏上。 智达虽然一双肉掌如包铁拳,可那手腕子上,又如何有半点老茧子? 纪信这一招可谓是阴狠至极,如果纪信两根指头点下去,智达不说会没了命,至少这条膀子是废了。 习武之人,莫说是一条胳膊了,就是断了一根小拇指,其武功都会减弱三分。 所以,才会说纪信这一招阴狠至极的。 悬在半空的肉掌,就那么悬在半空,因为智达知道,纪信是不想伤害他,所以迟迟没有动手的。 “多谢智达禅师挂怀了,但是纪信有恩必报,对于有恩与纪信的方寸大师,纪信心存着感恩,纪信现在是无以为报,只有先磕头行礼,聊表纪信的心了。”纪信将手指拿开了智桓的手腕子,然后向方寸大师磕头。 智达讨了个没趣,就那么站在纪信身旁,等着纪信磕头毕,这才扶着纪信起身。 纪信也向智达行了一礼。 “敢问智达禅师,方寸大师要告诉纪信什么?还请智达禅师转达。”纪信道。 “我师父也没说其他的,只是说是燕六合施主伤情不容乐观,必须留在净法寺内静养才行,要你们先行一步。”智达说着,还了纪信一礼。 他们正说着,突然一个铁塔般的胡人奔袭进来,简直就是横闯入的。 可是还没有到禅房门口,就被十三弟子中的四人用白蜡齐眉棍架了起来。 “放开我,快放开我,我找纪信大侠,有急事~”那胡人弹蹬着,想要下来,可是哪里扭得过那些弟子? “哈乃斥,你怎么上山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纪信一惊,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先放他下来吧。”智达吩咐。 “喝喝~”四名弟子收了白蜡齐眉棍。 登时,哈乃斥从空中摔了下里。 倒不是净法寺弟子无情,净法寺里的僧人习武,除了强身健体,救苦救难外,其实多半是为了保卫净法寺的,面对哈乃斥这个入侵者,弟子们没有将他就地正法,那就是便宜哈乃斥了。 纪信走过去,将他扶起来。 “怎么回事?是不是赫连图鲁的士兵追上来了?”纪信问。 “不是,不是赫连图鲁的侍卫士兵,他刚刚计划落空,现在还算惊弓之鸟,还不敢太造次。他们,他们是,他们是一群汉人,虽然他们都是便衣打扮,但是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肯定是军人,他们身上散发的那种气息,充满着战意,只有在战场里摸打滚爬过的军人,才会有这种气息的。”哈乃斥说。 “那么三王子呢?我上山之前,可是亲自嘱托你保护好三王子的。”纪信问他。 “被他们夺走了,我与他们的将军在马上只是一个回合,我就被他一马鞭子打落在地。”哈乃斥说着,将盔甲解开,衣服撩起。 只见他的胸前,是一道子淤青,看上去触目惊心。 就这,哈乃斥是穿了盔甲的,只是受了钝伤,如果以血肉之躯接下这一鞭子,估计哈乃斥就到不了这里了。 也可见,对方的力道是有多大了。 “乖乖,马鞭子隔着盔甲都能成这样,洒家服这个家伙。”智达感叹道。突然又想到自己的身份,连忙双掌合十,默念阿弥陀佛去了。 “这不怪你,你尽力了,不过太可恶了,告诉我,那个人是谁?”纪信问。 “他只留下一个绰号,叫血蟒。”哈乃斥说。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是血蟒,龙门的五长老血蟒,他都来了!!!”孔亮好个惊讶。 “这家伙什么来头啊,你怎么这么怕他?“纪信也是蹙起了剑眉的锋头。 “或许吧,该是咱们的,跑也跑不掉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赫连图鲁端坐汗位 “乖乖,马鞭子隔着盔甲都能成这样,洒家服这个家伙。”智达感叹道。突然又想到自己的身份,连忙双掌合十,默念阿弥陀佛去了。 “可恶,那个人是谁?”纪信问。 “他只留下一个绰号,叫血蟒。”哈乃斥说。 “什么?是血蟒,龙门的五长老血蟒!!!”孔亮好个惊讶。 “这家伙什么来头?”纪信看向孔亮。 “他是段晓峰的贴身护卫,据说在龙门内,他的武功仅次于段晓峰。”孔亮说。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孔亮,咱们先跟着哈乃斥下山,与侍卫士兵汇合一处再说。”纪信说。 “好说,我跟着自家兄弟,因为决定权,在我嘛~”孔亮笑道。 同时,他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正在入定的方寸大师,也点了点头。 “只是咱们的燕六合兄弟,唉,这一别,不知道又要何时再见了。”纪信最后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不醒的燕六合,然后双掌合十,与禅房里的诸位僧人告辞。 “你们且放心,只要这位施主一醒来,我就告诉他你们的行踪。”智达说。 “有劳智达禅师了。”纪信最后向智达一礼。 这个永恒之火汗国的凌晨注定不会太平。 就在清晨的露水打湿刚刚扑灭了大火的赫连王府时,一场更大的火又燃烧起来。 “杀,杀,杀——” 莫日根率领赫连图鲁最精锐的五百侍卫士兵,冲进了王府。 意料之中的,莫日根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一路杀来,近乎是畅通无阻。 那是因为,王府侍卫的统领白木早已按照赫连图鲁的指示,将王府侍卫撤出去。 至于那零星的抵抗,其实不过是王府忠心于赫连万里的杂役,那种无力的抵抗罢了。 莫日根一箭射死守护在赫连万里寝房门口的侍卫,杀入赫连万里的寝房。 赫连图鲁的侍卫士兵在莫日根的率领下,张开血盆大口。 “来人呐,有刺客~”赫连万里猛地从榻上窜起来,拔出挂在墙壁上镇宅的汉剑。 可是他只觉得手臂一疼,便松开了汉剑的剑柄。 一看,手臂上镶嵌了一支羽箭,正在流血不止。 “白木,白木何在?白木~”赫连万里大呼他永恒之火的支柱的名字。 “把他给我绑起来~”莫日根收起宝雕弓,无情地命令道。 侍卫士兵们冲上去,将赫连图鲁五花大绑。 “白木,你在哪儿~”赫连万里似乎还是对白木报以希望。 他们押着五花大绑的赫连图鲁,押入了永恒之火大殿,那代表着永恒之火最高荣耀的殿堂。 大殿之上,苏鲁锭下的汗位,赫连图鲁端坐其上。 抚摸着汗位之上的把手,鸡翅木带来的触感,真的是很美妙。 “莫日根你好生无礼,本王要你去请父汗来,你竟然将父汗五花大绑,还伤可手臂,你该当何罪?”赫连图鲁假惺惺地喝斥莫日根。 “属下知罪。”莫日根后退一步,闪开了。 是的,就是莫日根这个罪魁祸首,都不愿意再为赫连万里拔去赫连万里手臂上的羽箭,正因为他是罪魁祸首,他更知道,虽然黎明即将破晓,但是赫连万里,再无缘看到今天的太阳了。 倒是赫连万里,就那么坐在大殿的石板上,看着汗位上的赫连图鲁这个不孝子,他露出一抹笑意,不屑的笑意。 是的,哪怕是赫连图鲁把他打败了,他也依旧瞧不起赫连图鲁。 从来都瞧不起,而是把赫连图鲁,当做是三儿子赫连广继承永恒之火汗位路上的一颗棋子。 他相信,腾格里的意愿,是与他的意愿相同的。 “老七啊,没想到你很不错嘛,没想到本汗不过是一时疏忽的防备,就让你夺去了汗位。”赫连万里说。 “父汗,图鲁也是迫不得已,我永恒之火的荣耀在您的带领下,都快要被磨灭了,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如果再没有新的可汗站出来领导永恒之火,永恒之火不但会失去荣耀,甚至连最后一点火星子都会泯灭。”赫连图鲁把反叛说的是振振有词,却看起来如此的大言不惭。 赫连万里看着他,依旧是满脸的不屑。 “父汗,你觉得这个站出来的人应该是谁呢?”赫连图鲁问。 “你这样问我,不过是在满足你自己的欲望罢了。他已经站出来了,不是吗?”赫连万里反问。 “哈哈哈哈,那么父汗,我真的有继承苏鲁锭与大汗刀的资格了吗?”赫连图鲁问。| “你没有,哪怕你现在就拿着大汗刀,还有两柄苏鲁锭。”赫连万里说。 “你少废话,快把哈喇苏鲁锭还有王印交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哈喇苏鲁锭就是你个老不死的派人偷走的。”赫连图鲁忽然有些狰狞。 “哈喇苏鲁锭不是本汗拿的,不过王印在此,孩子,你的父汗最后告诫你,不是你的东西,你就是抢到手里也没有用。”赫连万里说完,将王印抛给赫连图鲁。 然后,他转身,看向大殿里的柱子,不再理赫连图鲁。 “你,我要你亲自把汗位传给我,要不然,我就用大汗刀砍下你的脑袋!!”赫连图鲁威胁他。 赫连万里不理他,因为赫连万里此刻的心情并不能说多么好吧。 赫连万里的脑海里,还在想着赫连图鲁的兄弟白木,那个无论是什么时候,都能救他于水火的白木大将军。 “你不要再妄想了,白木现在是我的麾下,他已经宣誓效忠于我,看吧,这是什么。”赫连图鲁说着,把一块上刻着白虎的令牌扔到赫连万里脚下。 白虎,那是白木家族的图腾。 赫连万里连看都没有细看,就知道这是白木大将军的令牌了。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收服白木大将军的。”赫连万里说。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承认我的汗位。”赫连图鲁说。 赫连万里点了点头。 “我抓了他的全家。”赫连图鲁得意地说。 “孩子,其实当你捡起王印的那一刻,永恒之火的王冠就已经戴在你的头上了。但是你小心了,它并不牢固,请你爱永恒之火的子民如子,不轻易发动战争,是对的,尤其是不要与大月氏汗国发起战争,否则对于永恒之火汗国来说,那就是大灾难。”赫连万里说着,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第二百一十六章 前所未有 当黎明的曙光破晓千层涌,第一抹朝阳羞答答地浮出大汗山崖顶的时候,赫连图鲁在白木、莫日根的拥护下,继承了永恒之火大殿上,那曾经好像遥不可及的永恒之火汗位。 因为失去了哈喇苏鲁锭,他以大汗刀为哈喇苏鲁锭,扬在自己的身后。 我们前面说过,每一位新汗,都会为自己选择属于自己的苏鲁锭,一切的决定权,都在自己的手中。 赫连图鲁这家伙,干脆直接选择了大汗刀作为自己哈喇苏鲁锭的矛头,而选择继承赫连万里的查干苏鲁锭。 现在,大殿之下,是永恒之火那些老贵族,他们围在大殿上,要为赫连万里这个昨天还活蹦乱跳今天却成了先汗的永恒之火可汗讨个说法。 其实,在他们看到白木与莫日根,还有一帮看上去不像善人的汉人站在赫连图鲁两旁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永恒之火汗国变天了,他们要么顺从,要么被毁灭。 赫连图鲁一身缟素,脸上是经过烟熏,而哗哗流的泪水。 赫连图鲁看向殿下的贵族们,看着那些家族代表人的脸上,是不是可以露出一些蛛丝马迹,来表露出对自己的忠心,或者是,逆心。 他开口说话了: “就在昨天晚上,或者说是在三个半时辰前,我的三哥不思悔改过,偷偷越出囚牢,因为被父汗发现,他竟然指使麾下汉人纪信杀死了父汗,待我与莫日根将军赶到的时候,父汗已经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什么!!” “不可能吧~” “好毒的心啊。” “啊,三王子向来以慈悲为怀,怎么会如此心狠手辣,连自己的父汗都不放过。”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但是那个人很快转了话锋:“没想到啊,他是个这么阴险的家伙,我都被他的外表给欺骗了。” 大殿之下的议论,赫连图鲁还算是满意,不管怎么说,这些家伙还是臣服于的。 白木一看时机差不多了,即站了出来,与群臣诸将,一起面向赫连图鲁。 “七王子,我们这些作为臣子的,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表示非常之痛心。但是为了我永恒之火之生计,永恒之火的汗位不可一日空着,希望七王子告诉我们,先汗在临走之前,到底说了什么?”白木说。 赫连图鲁沉吟了一会儿,拿出手绢来,擦了擦眼泪,然后从怀中拿出了王印。 莫日根是个很有眼力劲儿的,他连忙过去,接过王印,小心翼翼捧着,走向群臣,让群臣检验真伪。 这王印乃是用天底下最珍贵的玉石所制作,想要造假,简直比登天都难。 群臣确认了一番,皆是点点头。 “先汗在临晤腾格里之前,将汗位传给我这个无德无量的家伙,说我这个无德无量的,是腾格里亲自授予的永恒之火汗位继承者,我,我受之有愧啊。”赫连图鲁说着,又抹了一把鳄鱼的眼泪。 “啊呀,七王子何必前谦虚,这是腾格里的旨意啊,腾格里还会错吗?我等快见参永恒之火新汗,宣誓效忠新汗啊~”白木第一个匍匐在赫连图鲁的脚下,亲吻赫连图鲁的牛皮靴子。 “哈哈哈,我,本汗宣布,永恒之火汗国大赦天下,并且今年免交赋税,以宣本汗之仁德。另外,谁能为先汗复仇,拿赫连广以及汉人纪信的头颅来赫连王府,赫连王府将赏赐万金~”赫连图鲁的脸上那股子狰狞,让他说出的前一段话,也变得非常耐人寻味。 ······ 就这样,灾难的血花,首先在柱子上**了。 永恒之火的灾难将会自此开始,接踵而至。 因为永恒之火前所未有的暴君坐上汗位,他以“心应当铁,骨应当炭,胸应当炉,血应当汗”的永恒之火精神,他会将原始人的野蛮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发挥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纪信三人下了大汗山,与东府侍卫们汇合后,就着手寻找赫连广的事宜。 可是刚打算寻觅,就得到了赫连王府传出的消息。 “什么?赫连图鲁哪儿借的好胆子?这怎么可能!!!”哈乃斥一拍脑门子,觉得天在旋,地在转,心中最后那一点支柱,是完全崩塌了。 哈乃斥这个侍卫士兵的主心骨都如此,可想那些侍卫士兵。 好像侍卫士兵,因为不能接受的命运,而哭天,喊地。 不管是自己的选择还是无奈的命运,因为他们站错了队,跟着三王子成了新汗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他们以及他们生活在永恒之火汗国境内的家人,就都要受到荼毒。 “就是新汗大赦天下,也不可能放过我们的。”一名侍卫士兵非常了解自己的处境。 “我们完了,还是回去自首吧,或许新汗会饶了我们的家人呢。”较为悲观的侍卫士兵已经想好了后事。 “你们够了,你们现在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不想着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呢?”纪信呵责他们。 “可是,我们生下来就是平民,我们在贵族的草地上放牧,打猎,我们能生存下去是因为依靠贵族,我们就是为了养活贵族而生的。”哈乃斥摇了摇头。 这家伙,是个十足的平民,他是一步步从平民,受到赫连广赏识,做到今天的千户长的。 “孰不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些土地,就永远是他们的了吗?你们虽然身为平民,可本质上又与奴隶有什么区别?”纪信张开虎目,看着这些做够了羔羊的家伙。 “啊呀嗄~,纪信大侠,您这是大逆不道的言论啊,被王府知道了,是要被砍掉脑袋的。”哈乃斥看纪信都有些不可思议了。 纪信与孔亮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蹙了眉头。 他们身为汉人,在大宗朝的统治下已经是够愚昧的了,但是反观北边这些弱肉强食中的胡人,何止是愚昧那么简单? 人与人的差别,才是真真正正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纪信的剑眉峰头还在连聚,孔亮的脑袋瓜子已经有了主意了。 孔亮拨弄着核桃串珠,走进纪信,在纪信的耳边说了什么。 纪信听了,那双虎目分明一亮。 看向侍卫士兵,纪信将手中铁枪立在地上,问他们:“你们说,这是什么?” 第二百一十七章 以铁枪为苏鲁锭 “啊呀嗄~,纪信大侠,您这是大逆不道的言论啊,被王府知道了,是要被砍掉脑袋的。”哈乃斥看纪信都有些不可思议了。 纪信与孔亮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蹙了眉头。 他们身为汉人,在大宗朝的统治下已经是够愚昧的了,但是反观北边这些弱肉强食中的胡人,何止是愚昧那么简单? 人与人的差别,才是真真正正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纪信的剑眉峰头还在连聚,孔亮的脑袋瓜子已经有了主意了。 孔亮拨弄着核桃串珠,走进纪信,在纪信的耳边说了什么。 纪信听了,那双虎目分明一亮。 看向侍卫士兵,纪信将手中铁枪立在地上,问他们:“你们说,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一杆铁枪吗?” “兵器?神兵利器吗?不像啊?” 侍卫士兵们是一个比一个疑惑。 哈乃斥也是如此,他也看不出来,纪信是在搞什么名堂。 “我说,他是三王子的哈喇苏鲁锭,你们信吗?”纪信突然说。 “纪信大侠也会说笑了吧?” “不会吧,这个节骨眼上呢!!” 侍卫士兵是议论纷纷。 “那么我问你们,如果是三王子做了永恒之火的新汗,他认下这杆铁枪做哈喇苏鲁锭,有何不可呢?”纪信接着说。 侍卫士兵又是一阵子嘀咕。 绕了这么一圈,哈乃斥算是多少清醒些了。 “纪信大侠,反正我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还有我这帮兄弟的家人是逃不过新汗的魔爪了。我只是希望,救三王子,然后活下去,为因为我们而惨遭荼毒的家人报仇。”哈乃斥握紧了拳头。 “我们也一样!!!”侍卫士兵有人跟着哈乃斥开口了。 “听我的,我能让你们活下去,还能做你们眼中的人上人。至于救三王子,我会尽全力的。”纪信说。 “哈乃斥的命,是你救下的,听你的了便是。”哈乃斥说。 纪信看向那些侍卫士兵: “你们呢?” “我们对您还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我们也愿意跟着您!” 侍卫士兵也决定了。 但是纪信却看向了孔亮。 因为这个主意,就是孔亮出的。说真的,当孔亮说出这个主意的时候,他都有些发抖,但是纪信知道,孔亮是不会害了他的,纪信就是信不过自个儿,也不会信不过孔亮。 孔亮点了点头,纪信才站出来,将插在地上的铁枪拔出来。 “大家都知道,先汗在生前就已经选择了我们的三王子居住在东府,三王子才是永恒之火的继承人,这是腾格里的旨意,谁也逆改不得!!现在,我们是腾格里与先汗指认的永恒之火新汗赫连广的士兵,我是新汗的大将军,孔亮是新汗的主簿,哈乃斥是新汗骑兵军团的团长,我的手中,就是新汗的哈喇苏鲁锭。”纪信单臂将铁枪高高扬起。 “心应当铁,骨应当炭。胸应当炉,血应当汗!!”哈乃斥扬起手中的蒙古弯刀。 “心应当铁,骨应当炭。胸应当炉,血应当汗!!!!!!”侍卫士兵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高声喝道。 “禀大将军,如今新汗身陷囹圄,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壮大自己的力量,然后救出先汗。”孔亮拨弄着核桃串珠,说道。 “什么~” 哈乃斥有些惊奇这个决定,但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纪信以眼神阻止了。 “主簿大人说的有理,大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得到休息,请你们先原地修整,哈乃斥团长来,咱们商议一下军中大事。”纪信道。 这是一块大石头,纪信与哈乃斥、孔亮站在上面滋尿,比赛谁滋的远。 纪信最先系上了裤腰带,把衣衫整理好。 看着那绸缎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破裂了,纪信一把给撕掉,扔在地上。 “以后,就是风餐露宿了,再也没有东府里的锦衣玉食,这东西穿上是舒服,经不起磨砺,但是跟麻布衣服比起来,是差远了,它华而不实。”纪信感叹道。 “纪信大侠,哦不,大将军说的是。”哈乃斥赶忙改了口。 “咱们私底下,还是做安达的好,我这个大将军也不过是稳定军心,你的兵,还是你说了算。你大可不必客气,长我几岁吧?私底下唤我老弟就好。”纪信抬手,说道。 “那好吧,纪信老弟,我当然知道您是在帮助我们活下去,您大可抽身而去的,哈乃斥欠您这位大侠一千个响头。只是,哈乃斥有困惑。”哈乃斥说着,板起了脸。 哈乃斥的困惑,纪信与孔亮当然知道,就是刚才孔亮提议先壮大自己,而不是去救赫连广。 “就我们?我们现在,就这么几个兵蛋子,怎么救?还有,掳走三王子的人是谁?你知道吗?那是龙门的四长老血蟒,武功不在四大名将之内的白木之下,凭你我手中这几块子铁打的,去救三王子?你有能耐,你去啊?”纪信干脆直接嘲讽了他一顿。 “我当然有自知之明,可是,就像昨天的劫狱,分明不可为,我们不还是做了吗?”哈乃斥依旧是说。 “那是动过脑子的,要不是你的好安达阿继靠得住,你现在落得什么下场,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正因为你的这股子侠义心肠,所以,我才会决定留下来帮你们。”纪信笑道。 “主簿大人,纪信大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哈乃斥看向孔亮。 “大将军是说,你的忠心感动了他,他不会走的。你且放心吧,只要抓走三王子的不是赫连图鲁而是龙门,那么三王子就是安全的,因为死掉的三王子,龙门是不能拿来做筹码,而与赫连图鲁谈条件的。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壮大自己的力量,否则,就不要谈救出三王子,咱们大将军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孔亮继续拨弄核桃串珠。 他的核桃串珠因为长期把玩,已经包浆的铮亮的了。 哈乃斥点了点头,向着纪信与孔亮双掌合十,长鞠一躬。 “不过哈乃斥团长,大汗山下虽然气候宜人,但是这里是赫连图鲁的眼皮子底下。咱们现在力量太过于弱小,应当找个靠山才行,哈乃斥团长,您给掰扯掰扯手指头,看看的呗?”纪信看向哈乃斥。 “嗯,这个嘛······”哈乃斥皱起了眉头。 第二百一十八章 咱们南下 “不过哈乃斥团长,大汗山下虽然气候宜人,但是这里是赫连图鲁的眼皮子底下。咱们现在力量太过于弱小,应当找个靠山才行,哈乃斥团长,您给掰扯掰扯手指头,看看的呗?”纪信看向哈乃斥。 “嗯,这个嘛,我们呼林贝尔大草原上的永恒之火汗国不比你们内地,但是也分为好些个牧区,这东牧区、西北六镇牧区、南牧区,再加上赤乌牧区,都是由永恒之火的那些大家族把控的,是他们的封地。东牧区与西北六镇牧区您知道,是赫连家还有六镇的封地;南牧区就有些乱了,是努尔、阿拉还有王家等一些中等家族的封地;以前的北牧区现在与赤乌牧区合并了,哪里是白木还有赤乌氏汗国投诚我永恒之火那些家族的封地,不过他们的封地加在一起,也没有白木家的封地大,因为白木家的封地也是永恒之火士兵的驻地。但赤乌牧区那些土地,很多一部分都是黄沙,不长草的。”哈乃斥分析道。 纪信与孔亮听着哈乃斥的说辞,已经是大致上了解了永恒之火汗国的情况。 当他们听到白木的封地之广的时候,也是不住的咋舌,看来,赫连广所说的“得白木者,得汗位”,不是言过其实的。 只不过,他们还是成为了白木的对手,而不是朋友。 “不知道六镇的高家,现在怎么样了。”纪信有意无意地说道。 “高家是六镇虎威镇的另一个称呼,实话实说吧,现在的六镇只剩下虎威镇与龙威镇的夏侯家了,那里虽然是西凉入北域的咽喉,但是赫连王府对那里早就力不从心了。就说上一次的讨伐赤乌氏汗国,他们两家加一块,竟然只派了三百兵马。”哈乃斥说。 “没想到啊,六镇是真的天高皇帝远呢。”纪信点点头,他倒是有点佩服高家了。 这如果是在大宗朝,四府一京的精锐大军在哪儿放着,谁敢仗着天高皇帝远,听调不听宣? “怎么,大将军准备挥兵六镇吗?那里可是硬骨头中的硬骨头啊,咱们牙口还不好吧?”哈乃斥有些担心地劝道。 纪信当知道了,但是他却看向孔亮。 孔亮比划了一阵子,最终还是摇摇正在拨弄核桃串珠的左手,示意纪信不要再妄想了。 “当然不会了,莫说我们现在啃不下来,就是能啃得动,这远水,也解不了近渴。”纪信说。 “大将军的意思是?”哈乃斥说。 “我这个大将军也就一个脑仁,我们汉人有句老话,叫‘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三个,怎么比臭皮匠的脑子要好些吧?咱们一起分析,到底该前往哪里。”纪信说。 “大将军说的有理。”哈乃斥已经是改不过来这个称呼了。 纪信也没法,只好随他了罢。 孔亮捡起一些碎石头,在大石头面上,摆弄出永恒之火汗国的布防图。 “刚才,哈乃斥团长说,六镇太远,我们只能放弃了。这北面,乃是永恒之火军队的驻地,咱们挥兵北上,不说要提防平城,就是到了赤乌牧区,面对白木的军队那也是以卵击石。现在,只剩下南牧区与东牧区可以考虑了。”孔亮指着一堆乱石头的东面一点与南面一点,分析说。 “那我们还是东去吧,那里是赫连家的封地,咱们去那里,只是与赫连图鲁为敌,这样也不得罪那些家族。大将军,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大汗山的好。”哈乃斥提议说。 “不,我们南下,去南牧区。”纪信果断地否决了哈乃斥的提议。 “这是为何?南牧区那地方,最大的家族就是努尔与阿拉家族,可是没有我们能靠的住的啊?”哈乃斥问。 “我们曾在东牧区生活过那么一阵子,在赫连家的那些封地的牧民,因为过高赋税的原因,每年都要缴纳不少的牛羊,还要为赫连养军马,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油水,我们若是去了哪里,拿什么去补充军资?”纪信一脚把孔亮刚才指的东面一点碎石头踢开了,然后,他拔出惊虹剑来,指向南面那一点碎石头。 他接着说: “你们看这里,我不知道你们的永恒之火可汗为什么那么不爱民如子,反正你们的牧民,不管在哪个牧区,都没有好日子过的。南牧区虽然没有过高的赋税,但是那些家族对于牧民的剥削更甚于赋税!!所有,近乎所有的牧民,虽然还是自由民,但是他们都在为那些家族服务,他们都是没有财富的,他们接触的每一头牛羊,甚至一根草,都不属于他们。甚至他们或许一生下来,就像牛羊那样属于那些家族们,他们在有些方面,过的连奴隶都不如。” “别说了!!”哈乃斥脑子一阵嗡鸣。 没错,哈乃斥就是纪信口中没有财富的牧民,他接触的每一头牛羊,甚至一根草,也都不属于他。他一生下来,就像牛羊那样属于那些家族们,他若不是遇到赫连广,他还会过那种连奴隶都不如的生活,一辈子就那么过去了。 “别说了,别说了,大将军求你了,哈乃斥需要缓一缓,缓一缓。”哈乃斥觉得脑袋都要炸裂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燕雀乃知鸿鹄之志,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成为鸿鹄呢?你是翻了身了,但是没了三王子,你回了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你依旧还是个可怜的连奴隶都不如的牧民,你会为那些什么都不干,但是锦衣玉食的贵族人,为他们放牧牛羊,就这么委屈一辈子。”纪信张开虎目,挑着剑眉,目光灼灼地看着哈乃斥。 哈乃斥喘着粗气,脑海里一直回荡着纪信的话,他知道,纪信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对。 他已经翻了身,不是普通的牧民了,因此,他无法接受再次过那种卑微的生活。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是而已。 纪信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哈乃斥的背。 “你如果想要改变这种现状,就最好去打破现状,那么不仅仅是你,你的命运可以改变,你还可以改变那些与你曾经命运一样的人的命运,哈乃斥团长,成为永恒之火的新贵族,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还可以娶那些曾经欺压你们的老贵族的小女儿做你炕上的婆娘,你难道真的不想试试吗?”纪信问他。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我是你的师兄 哈乃斥喘着粗气,脑海里一直回荡着纪信的话,他知道,纪信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对。 他已经翻了身,不是普通的牧民了,因此,他无法接受再次过那种卑微的生活。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是而已。 纪信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哈乃斥的背,由衷说道: “你如果想要改变这种现状,就最好去打破现状,那么不仅仅是你,你的命运可以改变,你还可以改变那些与你曾经命运一样的人的命运,哈乃斥团长,成为永恒之火的新贵族,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还可以娶那些曾经欺压你们的老贵族的小女儿做你炕上的婆娘,你难道真的不想试试吗?” “成为永恒之火的新贵族~” “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 “娶那些曾经欺压你们的老贵族的小女儿做你炕上的婆娘~“ “你真的不想试试吗?” 听着纪信的话,哈乃斥是动容了,也动心了。 他如何不想?他怎么能不想? 他朝思暮想!可是他只能想~ 他能感觉到,他的心再激烈的跳动!! “想好了,唤我一声,我也要憩一会儿了。”纪信说着,伸了个懒腰,滚在大石头上,呼呼睡下。 纪信太累了,他从昨天宿醉醒来,已经是一天一夜没有合眼。 现在他才体会到,做一个大侠,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是多么的难啊。 只见哈乃斥闭上眼睛,但是嘴巴里一直是嘟囔着什么,这家伙是显然没有睡下。但是至于哈乃斥怎么去想,纪信是看不到了。 赫连王府这个地方,现在已经是赫连图鲁的御宅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不过现在的他并没有感到一丝的惬意,相反,不安的情绪此起彼伏。 永恒之火大殿上,他端坐汗位,把玩着从苏鲁锭上取下的大汗刀,看着大殿之下。 大殿之下,是董海、董庄,还有一个蒙着半个面孔的汉人。 现在的董海,已经不仅仅是龙门的七长老了,他被赫连图鲁拜为上宾,官至主簿,还享有一块不小的封地呢!! 董海倒是可惜那个三长老乌头蟒,其实,赫连图鲁针对赫连广的很多计划,都是他出的主意,赫连图鲁欲拜乌头蟒为永恒之火的丞相,与赫连图鲁共执朝政。可惜,被乌头蟒以龙门事务繁重之由,给推辞了。 真是的,给个丞相都不干,脑子被驴子踢了吗? 董海曾经这样鄙视乌头蟒。 “你说真的,赫连广在你们龙门的手中?”赫连图鲁问。 “不,不是在龙门的手中,是在我的手中。”血蟒回答。 “那有什么区别嘛,你是龙门的四长老,咱们说到底,还是朋友嘛!”赫连图鲁笑道。 “不不不,血蟒是个粗鄙的生意人,血蟒只喜欢做最划算的生意。”血蟒说。 “你大胆~”赫连图鲁起身,指着血蟒。 血蟒倒是尿性,一马鞭子挥了过去,砸在赫连图鲁的手指头上。 登时,赫连图鲁的两根手指头不见了影子,只剩下鲜血如柱般泉涌。 “等你什么时候有了诚意,再来简家客栈找我,我,候着你。”血蟒收起马鞭子,蹙着眉头,似乎对马鞭子上沾染了血液很不满意。 他转身,大大喇喇地走出永恒之火大殿,但是,没有一个对赫连图鲁忠心耿耿的侍卫士兵敢拦着他。 可是侍卫士兵不拦着,侍卫士兵的统领,却要拦着了。 只见一支响箭,破空而来。 血蟒感受到致命的杀气,想要躲,几乎都来不及了。 一侧身,羽箭擦着左脸而过。 “好箭法。”血蟒拍了拍手,鼓掌道。 “王府侍卫兵团统领,莫日根,谢过阁下夸奖。”莫日根再次张弓,搭上一支羽箭。 羽箭的箭镞,当然是对准血蟒。 “哈哈哈,难怪呢,原来是千里箭莫日根啊,说来也巧,若是论起来,咱们还是师兄弟呢。”血蟒道。 “莫日根从来都不认识阁下,不知道阁下此话怎讲?”莫日根疑惑。 “刚才你一搭手,我就知道,你的箭法来自大契朝的弓箭教头花金羽,你师兄不才,拜在花师叔的兄弟郭大鞭子门下。”血蟒说。 郭大鞭子与花金羽,那是江湖上有名的一双兄弟,唤做绝世双雄的。一个鞭法超群,一个箭法无双。 “难怪我刚才看阁下的鞭法,甚是眼熟呢!原来如此,倒是亲了。不过阁下怎么就确定,阁下比莫日根先拜师的早呢?”莫日根问。 江湖之上拜师学艺,不分年幼,只是论谁拜师的早,便是师兄。 而师弟见了师兄,是要以礼拜之的,并且不能造次,这叫长幼有序。 “当然了,你肯定不会有我拜师的早。我且问你,你是几岁拜的花师叔?”血蟒问。 “九岁。”莫日根很是得意。 因为他在很多同龄人还在撒尿和泥玩儿的年龄,就已经是草原上的箭法的佼佼者了,他的天资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聪颖。要不然,他也没有资格拜花金羽为师父。 “才九岁啊?那么你还真的是没有我拜师的早。”血蟒说。 说着,他都有些怀疑面前这个人是不是莫日根了。 “难不成,你是打娘胎里出来,就拜师郭大鞭子郭师伯了?”莫日根也看出了血蟒的不屑表情,所以故意的嘲讽血蟒。 他这一嘲讽,果然,整个永恒之火大殿之上,是一阵哄笑。 “哈哈哈,估摸是娘胎里面就拜了师呢~” “可不是咋地?” “竖子自取其辱罢了!!!“ “哈哈哈,搞笑~” “哈哈,哈哈哈,莫日根师弟还真的是说对了,我还真的是打娘胎里出来,就拜了郭大鞭子为师父。你虽然看上去比我年长了几岁,但是,不会超过九岁吧?因此,这一声莫日根师弟,我是叫定了。”血蟒笑道。 嘶~ 这一下,永恒之火大殿上,是要么闭上了嘴巴,要么倒吸凉气;1了。 “这,这怎么可能?阁下的嘴巴长在阁下的鼻子下,阁下莫不是在胡乱争竞什么吧?阁下何必呢?”莫日根依旧不死心。 “哈哈哈,莫日根师弟,有些事情必须要争竞的,这叫长幼有序嘛。郭大鞭子那厮是我的生父,我郭家的鞭法向来是一脉单传的,莫日根师弟不应该不知道。莫日根师弟,您还问吗?”血蟒说。 只剩下莫日根,掉了一地的下巴,在哪里咋舌。 第二百二十章 努尔江 “难不成,你是打娘胎里出来,就拜师郭大鞭子郭师伯了?”莫日根也看出了血蟒的不屑表情,所以故意的嘲讽血蟒。 他这一嘲讽,果然,整个永恒之火大殿之上,是一阵哄笑。 “哈哈哈,估摸是娘胎里面就拜了师呢~” “可不是咋地?” “竖子自取其辱罢了!!!“ “哈哈哈,搞笑~” “哈哈,哈哈哈,莫日根师弟还真的是说对了,我还真的是打娘胎里出来,就拜了郭大鞭子为师父。你虽然看上去比我年长了几岁,但是,不会超过九岁吧?因此,这一声莫日根师弟,我是叫定了。”血蟒笑道。 嘶~ 这一下,永恒之火大殿上,是要么闭上了嘴巴,要么倒吸凉气;1了。 “这,这怎么可能?阁下的嘴巴长在阁下的鼻子下,阁下莫不是在胡乱争竞什么吧?阁下何必呢?”莫日根依旧不死心。 “哈哈哈,莫日根师弟,有些事情必须要争竞的,这叫长幼有序嘛。郭大鞭子那厮是我的生父,我郭家的鞭法向来是一脉单传的,莫日根师弟不应该不知道。莫日根师弟,您还问吗?”血蟒说。 只剩下莫日根,掉了一地的下巴,在哪里咋舌。 莫日根这下倒是不再问下去,因为再问下去,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花金羽弟子莫日根,见过师伯郭大鞭子的弟子,莫日根给师兄赔礼,刚才莫日根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师兄海涵。”他抱拳,向着血蟒一拜,然后退在一旁了。 “咱们师兄弟间的客气什么嘛。话说,师弟啊,您给估个价,这堂堂最有资格坐在永恒之火汗位上的三王子赫连广,应该值多少钱?”血蟒问。 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看向汗位之上的赫连图鲁,看赫连图鲁那涨红成猪肝色的脸。 “四长老,你这样有些过分了,这是我们的朋友。”董海提醒他。 “你是,龙门是,可我血蟒不是。段掌门尚且管不到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血蟒眯眼看他。 他这一眯眼,倒是让赫连图鲁那么一惊。 这个眼神,他分明在哪儿看到过。 在哪儿呢?赫连图鲁倒是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师兄,话不能那么说。如果赫连广在您的手中,那不仅仅是一文不值,而且您还要倒贴粮食供着呢,不是吗?”莫日根说。 “可是,他在某些人的眼中,很值钱啊?”血蟒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倦了。 “让他滚,我现在不想再见到他。”赫连图鲁准备再指向血蟒,却发现没了手指头,登时收回去了。 “不用送了。”血蟒回身,并且作势摸向腰间的马鞭子。 赫连图鲁惊吓的不得了,一个跟头栽倒下汗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莫日根师弟,有空了回去看看你的师父,他老人家很想你呢!”血蟒甩甩手,转身走出了大殿。 几个亲卫扶起了赫连图鲁,将他扶上汗位,重新坐好。 “董主簿,我需要面见段掌门,我需要你们段掌门的一个说法,否则,我们之间该怎么谈友谊呢?”赫连图鲁的脸色莫名的有点黑,黑里透亮。 “大汗,这一切都是误会,我想,我想是四长老的失心疯犯了吧,他以前也干过这样的事情。”董海唯唯诺诺。 董海的一句“失心疯”,是说者无心,可赫连图鲁是听者有意了。 倒不是董海的敷衍让赫连图鲁龙颜大怒,而是让赫连图鲁想起了三年前,三年前他杀死一个家庭的时候,一匹快马,一个冷酷的面孔,差点要了他的命。 那个时候,他近乎绝望到疯掉。 “不对,不对,不对,就是那个家伙,就是那个家伙,来人啊,快,别让那个家伙跑了,给我把他抓起来!!!”赫连图鲁歇斯底里地吼道。 “大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南牧区的努尔家,努尔鲁跪在他的父亲努尔江身旁,为端坐着的努尔江捶腿。 “好小子,你的运起很不错,没想到啊,你所追随的最没有可能坐上永恒之火汗位的七王子,反倒握紧了两杆苏鲁锭。”努尔江的心情还算是不赖呢。 “都是父亲教导有方。”努尔鲁道。 “但是咱们也别高兴太早了,你服侍着赫连图鲁,你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残暴。”努尔江板着脸色道。 他还没有改口,而是还直呼已经是永恒之火可汗的赫连图鲁的名字,看来这个家伙从来都没有尊重过赫连图鲁。 “父亲,您放心吧,我伺候可汗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有摸清他的脾气吗?您只要帮我打理好可汗封给咱们的封地就行了,王府里有我呢!哦对了,这是可汗为我们划的封地。”努尔鲁说着,拿出了一副羊皮纸地图。 “嗯,你是你的兄弟里面最优秀的。我考虑的是,再替你打理几年,我这个老东西也该安享天年了。”努尔江点点头。 努尔江接过羊皮纸地图,打开,只是稍微的一扫视南牧区几个画圈的地方,就皱起了眉头。 “父亲可别这么说,人上有人,努尔鲁差的还远呢。父亲,可汗到底给咱们多少封地啊?我看他提着笔,在这地图上划了好久呢。”努尔鲁赶紧谦虚,但是内心的窃喜少不了的。 努尔江摆摆手,示意努尔鲁不要再伪装了。 他欲站起来,努尔鲁赶紧去扶着他。 立在门口,努尔江看着夕阳西下,又捋了捋已经夹杂着灰白的胡须。 不得不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努尔鲁,我且问你,咱们努尔家现在还剩下多少财富?与紧邻着大月氏汗国领土的阿拉家相比,又是如何?”努尔江问。 “您也知道,阿拉家最优秀的阿拉善因为三年前被苍鹰啄瞎了眼睛,还毁了半张脸,这可几乎是要了阿拉家的半条命啊。倒是他们的老爷子阿拉赤眼光毒辣,好像能算到今天似的,早把阿拉善放在可汗身边。不过可惜了,天佑我努尔家,而不助他阿拉家。父亲,您问这个做什么?”努尔鲁回答,并且非常的疑惑。 “可是我也知道,他阿拉家的城府比你想象的要深的多。你知道平城,甚至赫连王府内的士兵,三个里面就有一个是阿拉家的宗亲子弟吗?”努尔江问他。 第二百二十一章 祸福未卜才有意思嘛~ “努尔鲁,我且问你,咱们努尔家现在还剩下多少财富?与紧邻着大月氏汗国领土的阿拉家相比,又是如何?”努尔江问。 “您也知道,阿拉家最优秀的阿拉善因为三年前被苍鹰啄瞎了眼睛,还毁了半张脸,这可几乎是要了阿拉家的半条命啊。倒是他们的老爷子阿拉赤眼光毒辣,好像能算到今天似的,早把阿拉善放在可汗身边。不过可惜了,虽然他们强盛了些,但是天佑我努尔家,而不助他阿拉家。父亲,您问这个做什么?”努尔鲁回答,并且非常的疑惑。 “可是我也知道,他阿拉家的城府比你想象的要深的多。你知道平城,甚至赫连王府内的士兵,三个里面就有一个是阿拉家的宗亲子弟吗?”努尔江问他。 “这,这,不可能吧。”努尔鲁瞪大了眼睛。 “阿拉家狼子野心,想要吞并我努尔家甚至取赫连家而代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他们不敢轻易的挥动剑器,因为他们没有契机,也没有把握。现在,你知道赫连图鲁为什么会给咱们努尔家分封阿拉家的封地了吧?”努尔江指着地图上画的圈圈,说道。 “唉,看来,我们还只是可汗的一枚棋子啊。”努尔鲁摇了摇头。 “这天下八荒,人人皆是棋子,只是有些人值得用,有些人只有弃掉罢了,莫道人不顾奕棋,象马炮车卒不怜。” 父子二人说道这儿,冷场了好一会儿,就那么看着夕阳。 “对了,父亲,我看了上个季节还有上上个季节,咱们庇护下那些家族的上供情况,都还不错。可王家那些家伙近来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季节的赋税,也该给我们上供了。”努尔鲁问。 “哼,王家,还不是因为上一次,新汗的麾下大将莫日根一箭射死了他们家最优秀的后生王彰,因为王彰的职务是我们给安排的,咱们被他们给记恨了。这些受过汉人教育的啊,脑子都精明的很,他们哪里是记恨,分明就是借着这个由头,而昧下两个季节半年的赋税罢了。”努尔江说道。 “可恶,简直没有把我努尔家放在眼里!我这就带兵,去慰问一下王家。”努尔鲁说着,就要起身。 努尔江倒是满吞脾气,只是看着努尔鲁快要走出房间,然后又折回来。 “怎么,不去了?”努尔江问努尔鲁。 “父亲,您刚才为什么不拦着我?”努尔鲁疑惑。 “你就是这个熊样子,冲冠一怒后,很快就会反省过来,知道后果。为父要警告你,这可是行军打仗之大忌,你这样熊样子,就是磨砺到下辈子,也不会成为像白木,东方无南这样的大将的。”努尔江警告他。 “努尔鲁记下了。”努尔鲁连忙向父亲一拜,因为他的父亲把自己的缺点看得是如此的透彻。 所谓知子莫若父,如此而已。 ······ 那是午后了吧,反正还算和煦的阳光打在纪信的脸上,纪信醒了过来。 哈乃斥一直在一旁守护着纪信。 “你怎么不休息一会儿啊?”纪信伸了个懒腰。 “总是要有人醒着的,不是吗?”哈乃斥回答。 站起来,纪信活动了一下脖颈。 “想好了吗?”纪信接着问。 “想好了,只有跟着你,我们才能活下去,我们才能救出三王子,哦不,是救出新汗。”哈乃斥道。 “那走吧,咱们南下,去看看那些不可一世的家族,你说,我们从哪一家下手好呢?”纪信立在石头上,双手叉腰。 “跟着努尔家的王家吧,就是赫连图鲁的侍卫队长,王彰,他的家。”哈乃斥说。 “哦?还真是冤家路窄啊,说说看为什么?”纪信点点头,露出无奈的表情。 “因为吃柿子要先挑软的捏,何况王家这个柿子肥的流油呢!”哈乃斥说。 “好,那就这家了。”纪信扬起了铁枪,转过头去看向侍卫士兵们。 哦不对,现在应该是骑兵兵团的士兵们了。 他不过是转了头,去看向骑兵兵团的士兵们,士兵们就皆起了身,齐刷刷地站成方阵。 “很不错嘛,骑兵兵团的士兵们,你们手中的武器还锋利吗?”纪信问。 “锋芒依旧——”士兵们齐声呼喊。 “哈乃斥,给我带好你的兵。”纪信点点头,喝了哈乃斥一声。且自去坐上踏雪乌骓马的马背,按住了马鬃。 “士兵们,上马,跟上大将军。”哈乃斥向着士兵举起新的身份令牌。 “喝喝喝——” 士兵们纷纷麻利地坐上马背。 “出发~”纪信拔出惊虹剑,剑指南方,那片辽阔的牧场。 哒哒哒,哒哒哒~ 几百匹马儿,千余条铁蹄,踏在呼林贝尔的大草原上。 寒风猎猎,无情划过纪信的脸庞。 可是马儿上驰骋的纪信,却没有感到一丝的寒冷。 因为他感受得到,他胸腔里的血液,是热的,是快要沸腾了的。 难道我在永恒之火的土地上待的久了,胸腔也成了火炉子了吗? 还真的是有意思呢! 有意的,纪信按住缰绳,放慢了踏雪乌骓马的速度。 身旁,一匹火狼马追了来,马背上是孔亮,现在的孔亮主簿大人。 “孔亮,你说说看,咱们就这么三四百人马,咱们会闯出什么天地来?”纪信问孔亮。 “或许八荒六合,或许,马革裹尸都没得,我不喜欢作玄学。”孔亮道。 “为什么?能够悟透天下的命运,不是很有意思嘛?”纪信不解。| “不,那样就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了,就像是前方,我们如果知道了命运,好运也就罢了,若是坏运气,我们还会前往吗?人呢,就不能走得太顺了。要我说,这种祸福未卜的感觉,才是冒险,才有意思嘛。”孔亮说道。 “你小子,嘴巴里还真的有一套,希望你曾经说过的什么经天纬地之才,气吞山河之志,都是真的吧,要不然,我的眼前现在还真的是一抹黑啊。”纪信道。 “驻足处,赏战地黄花,分外香!!驾~”孔亮给了火狼马一鞭子,火狼马如离弦的箭,窜了出去,竟然超过了纪信座下的踏雪乌骓马。 “驾~”纪信也不甘落后,一夹马腹,向孔亮座下的火狼马追去。 踏雪乌骓马屁股后,又一大片黄尘扬起,那是士兵们卷了将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龙榻上的大汗 平城,简家客栈 这里的原主人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是这家客栈,如它的格局没有改变一样,依旧还叫简家客栈。 这里如今不再是盐帮玄武堂的产业,而是龙门四长老乌头蟒的。 乌头蟒此刻正备好酒菜,他在等一个人的到来。 “你做的不错,谢谢你了。”乌头蟒巴特尔取下面具来,将酒壶拎起,为血蟒满了一樽杏花村。 如果是纪信等人在场,一定会认出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长老乌头蟒。 因为,乌头蟒就是卓尔塔与乌日娜的父亲,那个名叫巴特尔的跑江湖。 他的另一重身份,其实我们在头几个章节,与盗门千手一脉的长老竹叶青相遇的时候,就已经交代了。 他是盗门烂舌一脉的人,绰号乌头蟒。 后来烂舌一脉长老白玉蟒段晓峰反叛盗门,在还没有建立龙门势力之前,就要去接他。 因为他是被段晓峰雪藏起来的一位有头脑的麾下,龙门如果崛起,很多事情,都需要乌头蟒去做。 “您太客气啊,能为您解决一些事情,是血蟒的荣幸。”血蟒赶紧去扶着酒樽。 “知恩图报,并且可以做到这个程度,倒是有三分侠义,乌头蟒当年没有救错人。”巴特尔点点头。 好多年了吧,嗯,一定有好多年了。 那个时候,巴特尔没那么多的白胡须,血蟒也只是个意气的少年郎。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早晨,在大契朝的临潢关外,也就是茶马互市的路上。 巴特尔那天的白胡须比今天还要多,因为飘雪亲吻着他乌黑发亮的胡须,沾染的是雪白雪白的。 就在这天,巴特尔快要进入临潢关的时候,遇见了还是少年郎的血蟒。 血蟒那个时候正是少年意气,仗着一身的本领,竟然要单骑前往北域。可是他运气老不好了,刚出了临潢关,他就遇到了大漠里的马匪,力战之下受了重伤。 多亏了巴特尔大车上的一条羊腿与半碗羊肉汤,他才缓了过来。 之后,他们也没有想到,他们能够再次相遇。 “巴特尔老爷,血蟒敬您!”血蟒的眼中闪烁着泪花。 “什么敬不敬的,来吧,走一口。”巴特尔与血蟒对饮一樽。 放下酒樽,血蟒好不咂舌。 这酒忒的撞头了,没想到,青稞酿出的酒,竟然比高粱酿出来的,还要撞头。 “呵呵,这是西凉那边传来的酿酒技术,那边的番人身处蛮荒之地,一天没有烈酒,会冻死的。”巴特尔解释说。 血蟒点了点头。 “我看你有问题要问我,但说无妨。”巴特尔说道。 |“好吧,什么都瞒不过您。”血蟒点了点头,接着说:“我想知道,您为什么突然不待见赫连图鲁了呢?” “我们之间,是抹不开的仇。”巴特尔咬牙切齿地说。 血蟒也沉默了,因为他知道巴特尔指的是什么。 巴特尔眼睁睁地看着赫连图鲁,杀死自己的老安达扎木合,逼死了自己的妻子莎琳娜,要不是当年,血蟒一着苦无匕首,巴特尔也丧身赫连图鲁之手了。 “其实,以你的本事,杀死赫连图鲁再安然脱身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那太便宜赫连图鲁了,我也要让他尝尝绝望的滋味。”巴特尔紧攒着双拳。 “不,老巴特尔,赫连图鲁并不好对付,他的身旁,那个叫莫日根的,还有白木,这两个人的本事都不在我之下,只要有一个在赫连图鲁身旁,我都没有把握刺杀赫连图鲁。”血蟒正色道。 “没关系,没关系,看着吧,赫连图鲁一定会没有好下场的,看着吧。”巴特尔说完,又带上了面具。 ······ 赫连王府,永恒之火大殿前 白木一身如炭火般甲胄,立在大殿前。 不一会儿,里面传话的侍卫打开大殿的大门。 “大将军,大汗传您觐见。”侍卫士兵说。 “嗯好。” 白木说着,脱下头盔,解下佩刀,交于那侍卫士兵。 唯唯诺诺的,白木进入大殿。 大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一床龙榻。 隔着帷幔,里面嘤呀~的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这古往今来,哪里几个有在龙榻上传臣子的君王?又何曾又在龙榻上的大汗? 赫连图鲁是开了个大先了。 “白木大将军,请您稍后。”侍卫士兵也很尴尬。 白木皱着眉头,但是也无奈,只好退在一旁。 赫连图鲁终于挑起了帷幔,衣衫不整地下了龙榻。 “说吧,你来找本汗有什么事情吗?”赫连图鲁问。 “禀大汗,汉人纪信与赫连广余党哈乃斥等侍卫向南牧区而去了。”白木禀告道。 赫连图鲁伸了个懒腰,然后向汗位走去。 “你说说,这汉人皇帝老儿睡婆娘的地方,是不是真的不一般啊?如果本汗把汗位换成龙榻,本汗这龙榻可以装得下多少疆域的婆娘啊?”赫连图鲁抚摸着汗位上那早已臭烘烘的老虎皮,皱眉道。 白木没有回答,因为白木为人正派,不沉迷女色。 “行了,我知道你这老家伙的秉性,不跟你逗闷子了,真是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赫连图鲁挖了挖鼻孔,优雅坐下,接着说: ”你既然知道纪信那些余孽前往南牧区,为什么不带兵,去清剿他们呢?” 赫连图鲁端坐在汗位上,立马变了一副表情。 白木看了看周围的侍卫士兵,又看了看充满胭脂水粉的龙榻。 赫连图鲁会意,看向那些侍卫士兵。 “你们几个,去把龙榻抬回我的寝房,剩下的都出去。”赫连图鲁向那些侍卫士兵摆摆手。 侍卫士兵领了命,忙去奔向龙榻,做事去了。 待大殿的大门再次关闭,白木才再一次开口。 “南牧区那些家伙不老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汗应该知晓吧?”白木说。 “嗯,当然知道,要不然我这半壁江山可就不保了。不过那些家伙嘛,你也知道,我那死去的父汗有多精明的。他把那些家族放到与大月氏汗国领土相邻的南牧区,就是为了防止大月氏汗国的突然侵袭,那样的话,他们就是最好不过的炮灰了。”赫连图鲁说。 “可阿拉家已经叛变了,努尔家也与慕容戕有书信往来,您知道吗?”白木说着,拿出了东方无南的书信,交给赫连图鲁。 赫连图鲁接过书信,认得是东方无南的笔迹。 第二百二十三章 捡粪便的牧民 “南牧区那些家伙不老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汗应该知晓吧?”白木问赫连图鲁。 “嗯,当然知道,要不然我这半壁江山可就不保了。不过那些家伙嘛,你也知道,我那死去的父汗有多精明的。他把那些家族放到与大月氏汗国领土相邻的南牧区,就是为了防止大月氏汗国的突然侵袭,那样的话,他们就是最好不过的炮灰了。”赫连图鲁说。 这家伙,一坐到汗位之上,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白木也突然觉得一股子的帝王之气,扑面而来。 “可阿拉家已经叛变了,努尔家也与慕容戕有书信往来,您知道吗?”白木说着,拿出了东方无南的书信,交给赫连图鲁。 赫连图鲁接过书信,认得是东方无南的笔迹。 “东方无南毕竟是大月氏汗国的人,这消息?”赫连图鲁有些怀疑。 “这倒没有,消息准确可靠,因为这两家就是墙头草,哪个主子给的多,他们就向哪个主子摇尾巴。我派人打探清楚了,确实是阿拉家吞了东方家的七千头牛羊在先,也是因为如此,东方无南才想要借我们的刀,对付阿拉家吧。”白木解释说。 “这到底是个麻烦,可赫连广那帮余孽更是麻烦中的大麻烦。按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做?”赫连图鲁说。 “我已经按照大汗的吩咐,与北方的蛮族签了和约,北方短时间内是不会有战事了。让他们狗咬狗吧,咱们坐收渔翁之利,也趁机,把南牧区给收回来。咱们与大月氏汗国的这一战,是迟早的事情,靠那些炮灰,只有等着大月氏汗国的军队踏破平城了。我觉得应该布重兵在南牧区,以提防大月氏汗国。”白木提议说。 “好吧,那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咱们先说好,那些余孽一个都不许留,否则,我的粮食可有限的紧,不可能照顾着你的那十几口子。”赫连图鲁威胁道。 “别,别,白木一定会做好此事的,请大汗一定要放过我的家人啊。”白木慌忙下跪,爬到赫连图鲁脚下,去亲吻赫连图鲁的靴子。 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将军白木落得如此下场,赫连图鲁露出一抹狰狞的微笑,因为竟然感受到了一种快感,一种bt的快感。 ······ 这个地方看起来并不是很富足,因为入了冬,这里很多地方,都是光秃秃的。 很多的牧民都开始收集牲畜的粪便,以确保有足够的燃料,来度过这又一个凛冬。 比如这一块光秃秃的所在,纪信与士兵们就看到了肩膀背着竹娄,手中拿着竹耙的牧民。 他们看到纪信与士兵们的马匹,看到马匹留下的粪便,就围了过来。 但是,因为士兵们都身披轻甲,马匹也都是阉割过的军马,他们都不敢靠得太紧。只是远远的跟着,自以为趁着士兵们不注意,顺走那么一两坨马粪,放在背上的竹娄里。 还好是到了这个季节,由于牲畜吃的都是干草,还有天气太冷的原因,排泄物也是硬邦邦的。这要是在其他季节,当牲畜们吃着鲜嫩的多汁的青草,再赶上闹肚子的时候······ 也许,只有这个季节,才能获得这样的燃料,以抵抗这个冬天寒冷的侵袭,很多都是腾格里设定好了的吧。 纪信看着身后的牧民,不由得动容起来。 他在小的时候,就听说北方的胡人凶残,个个都是骑在马背上,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可纪信亲眼看到的游牧文明下的胡人,看到更多的却是连比大宗朝统治下,那些最底层的汉人还要不如的牧民。 那些汉人有一个职业,叫农民,他们即使是被压榨的时候,好说还是会有一块地种,一间房子住,不管吃不吃的饱饭,终归还能填肚子。并且不用去抢与夺,就能讨到婆娘。 而呼林贝尔大草原上的牧民呢?他们虽然是不需要土地来耕种,但是他们需要草地来放牧啊。可他们很多人不要说草地了,就是属于自己的牲畜,那些牛啊,羊啊,都没有一头。但是,他们每年却要为他们所侍奉的大家族的战马提供粮草,因为这是额外的任务,完不成任务,就会被逐出这个大家族。 所以,才会有很多的牧民,出来捡粪便吧。 “不愧是呼林贝尔大草原上靠放牧生存的民族啊,仅仅是动物的粪便,都能满足牧民整个冬天的取暖。”纪信不由得感叹道。 “没办法,他们没有牲畜,所以也没有粪便作燃料,更不用提用羊毛做的羊绒袄了。不想在这个冬天被冻死,就必须出来捡粪便。”哈乃斥说道。 “所以,你才会对赫连广如此的忠心吧?如果不是他,你现在就和这些牧民一样,做如此卑微的事情,并且不得不做。”纪信说。 “是的,大将军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哈乃斥点头。 虽然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对纪信言语间的抵触,但是,他把这股子抵触给压了下去。 因为在纪信面前,他没有抵触的资格。 “哈乃斥团长,我问你,我们若是招揽这些牧民从军,这些牧民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们吗?”纪信问道。 “禀告大将军,您对下属那是没话说,他们会的。但是,你要让他们看到生的希望才行,否则他们凭什么为了眼前的利益而去送命呢?”哈乃斥说。 “你说的有道理,我再问你,咱们如此大张旗鼓的进入王家的封地,他们发觉了没有?”纪信接着问。 “只要他们不是傻子,就一定发觉了吧,但是在哈乃斥的印象中,王家人没有一个傻子,相反,经过汉化的他们,一个比一个精明。他们王家的女人,几乎每个家族都可以遇到;几乎每个家族的女人,也都可以在王家遇到。实不相瞒,哈乃斥的婆娘,就是王彰的七妹子。但是在三王子出事的那一刻,她就留下一封休书,回娘家了。”哈乃斥摇了摇头。 我们前面也讲到过,赫连广被捕,一旦赫连广死掉,他的追随者以及追随者的家人就都要陪葬。这个节骨眼上,哈乃斥的婆娘做出这样的事情,或许这就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吧。 “还真的是世态炎凉,你愿意用新汗哈喇苏鲁锭,来打赢咱们的第一仗吗?”纪信说着,将铁枪翻转过来,枪柄朝着哈乃斥,让了让哈乃斥。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口气 “还真的是世态炎凉,所以,你愿意用新汗哈喇苏鲁锭,为自己赢得尊严,为哈喇苏鲁锭取得荣耀,来打赢咱们的第一仗吗?”纪信说着,将铁枪翻转过来,枪柄朝着哈乃斥,让了让哈乃斥。 哈乃斥想也没想,一把接过铁枪,攒着手中。 “凭什么不愿意,王家,还有王家小奴,哼,哈乃斥会让你们知道,哈乃斥手中的哈喇苏鲁锭是否锋利的。”哈乃斥口中唤着他婆娘的名字,嗔起了眼珠子,两团火焰在眸子里燃烧。 纪信一扬手,后面的士兵立马整齐有序地勒马,从最后面向最前面延伸,到了最后,纪信勒住了踏雪乌骓马。 “你需要多少人马?这些够吗?”纪信问。 不用说,这些人马指定不够,饶是纪信不怎么读书,经过孔亮的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用兵之法。 孙子兵法的谋略篇有云:“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其实翻译成大白话很简单,大致的意思就是: 所以,用兵的法则是,有十倍于敌的兵力就包围敌人,在声势上都能困死他;有五倍于敌的兵力就进攻敌人,吓也吓死他;有一倍于敌的兵力就要设法分散敌人,慢慢的各个击破;有与敌人相等的兵力就要善于抗击敌人,不要没有吃掉敌人,反而增加被敌人吃掉了。 可是他们的兵力相比于敌人,是只少不多的。 因此纪信才把指挥权交给了哈乃斥。 倒不是纪信胆怯,不敢一马在前身先士卒,而是这些士兵都是哈乃斥的老部下,彼此配合很多年了。让哈乃斥领兵,伤亡会更少一些。 纪信看着哈乃斥,孔亮也在看着哈乃斥,所有的士兵,皆看向哈乃斥。 哈乃斥几乎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但是哈乃斥只是沉默了一下,就回答说: “会够的。” “好吧,我知道了。但是你,你要带着命回来,否则,就都不要回来,我没法向永恒之火可汗交代,知道了吗?”纪信拍了拍哈乃斥的肩膀,下了死命令。 “哈乃斥谨遵大将军军令。”哈乃斥手持铁枪下马,在踏雪乌骓马前,向纪信一拜。 纪信也下马,将他扶起来。 他们一起回头,看向三百多名士兵。 “你们呢?”纪信问。 “谨遵大将军号令!!”士兵们齐呼。 “那好,将领的生命,由他们守护;他们的生命,可交给你,和你手中的哈喇苏鲁锭了。”纪信又看向哈乃斥。 “请大将军安心,不过是宵小王家,努尔家的一条狗罢了,凭可汗的哈喇苏鲁锭,根本不在话下。哈乃斥,去去就回。”哈乃斥说着,跃上了马背。 他的身后,士兵们也纷纷抓紧了缰绳,等待哈乃斥的命令。 “狼崽子们,检查你们的牙齿是否完备。左腰间长弓一把,右腰间蒙古弯刀一柄,背上箭壶里雕翎羽箭三十支,马袋里长矛一杆,牙齿不完整的,留下来,每个人把自己的羽箭交于我三分之一。”哈乃斥喝道。 只有二十个士兵,或是没有带够羽箭,或是战马掉了马蹄铁,只好按照哈乃斥的吩咐,将羽箭交予哈乃斥。 哈乃斥留了一些,剩下的分给了几个箭法还是不错的士兵。 “你们呢?狼崽子们?” 哈乃斥手中的铁枪指向剩下的士兵,并且问他们。 “检查完备,” “检查完备,” “检查完备~” 士兵们扯着嗓子回答。 “那么,狼崽子们,随本团长,铲除不尊可汗荣耀、而向黑暗摇尾巴的王家,拯救在黑暗中苟活的牧民,让他们做真正可汗治下,安居乐业的,并且有属于自己财富的人!!”哈乃斥高高扬起铁枪。 “喝喝喝喝~”士兵们齐呼,声响震天,声响裂地。 “驾~”哈乃斥催动战马。 身后,狼崽子们奋起胯下马儿四蹄,跟着哈乃斥而去。 纪信与孔亮策马在一旁,看着这些士气高涨到悍不畏死的狼崽子们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兄弟,如果给你百倍、千倍这样的士兵,你有没有底气,打败赫连图鲁,然后横扫北域啊?”孔亮问纪信。 “莫说百倍千倍,若是有十倍这样的士兵,并且死心塌地的追随于我,这呼林贝尔大草原我都能踏他一遍。这些马背上的士兵,简直就不是内地的士兵能够比的。如果没有那些强大的弓弩、床驽,还有坚固的城墙,这天下八荒六合,皆会变成他们的牧场吧。”纪信感叹道。 孔亮点了点头,虽然脸上是波澜不惊,但是心中,孔亮早已因为纪信的话,而惊涛骇浪了。 给他三四千士兵,他就敢踏平呼林贝尔大草原!! 这等胆略,这种口气,着实是不小。 “说说看,你问我这个做什么?主簿大人。”纪信说。 “没什么,没什么,随口问问,看看你今天偷吃吃了多少的羊蛋蛋。”孔亮说。 “说人话。”纪信上去给他一个大爆栗。 “你的口气可真不小,哎呦~”孔亮满脸委屈。 “哈哈哈哈,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爱吃这玩意儿了,反正口气就在这儿,就是不吃它,也是这么大。”纪信听了孔亮的话,才知道孔亮的用意。 看来,孔亮是有心,想让纪信独立门户啊。 “只有吃了这玩意儿,大将军的口气才会变得更大,谁知道孔亮明天称呼大将军,是否还是大将军呢?大将军还是需要这玩意儿的。”孔亮说。 “好,听你的,咱吃,咱的口气,只能变得更大。但是你,主簿大人,以后至少是在人后,唤我兄弟就行,因为你伴的不是君,也不是虎,你伴的是兄弟。你若再如此客套,我必然会把你当成那玩意儿,烤着吃。”纪信打趣道。 “嗯,再好不过了,虽然没有煲汤吃更补,但是好在,重口儿嘛~”孔亮笑了笑。 纪信也跟着笑,两个家伙在大草原上,一穷,二白,像是疯子一般,傻乐傻乐,看那逍遥地人儿啊,或许这就是穷开心吧。 努尔家城寨子,努尔家府上 努尔家正在推太极,刚一个起势野马分鬃,就被打断了。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王家,王家派人来上供了。”管家气喘吁吁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机会不等人 努尔家城寨子,努尔家府上 努尔家正在推太极,刚一个起势野马分鬃,就被打断了。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王家,王家派人来上供了。”管家气喘吁吁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 “你把气给咱喘匀乎了,好好说话。”努尔江皱着已经是灰白色里夹杂黑色的眉毛,收了势,停下了动作。 “今天,今天,哦~今天一大早的,王家的后生来报,他们家遭到了哈乃斥及其麾下士兵的突袭,抢去很多牛羊,粮草,还有女人,霸占了他们的城寨子,甚至他们也被赶了出来。”管家说明了情况。 “哼,这是出了事情,才想起主子,来抱大腿了。”努尔家坐下圈椅,端起一盏茶,学着汉人文士们那样摇头晃脑,轻抿小口。 却因为太烫,而惊的手一哆嗦,差点摔了茶盏。 气的他一下子把茶盏摔在旁边的茶案上,结果滚烫的茶水又溅了他一身。 “不见,让他们去寻他们的新主子去。”努尔江脸色因为刚才的倒霉,而变得很难看,而脾气呢,比脸色更难看。 就在这时,努尔鲁刚好到了。 他前番与燕六合对战,虽然燕六合无意杀他,但他还是受了些伤。 他听到父亲很生气,忙走来,向管家问清了情况。 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努尔鲁脑子稍微一转,就知道利弊了。 “父亲,您可息怒了。这王家,我们是非救不可的,除非,您不想咱努尔家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了。”努尔鲁赶紧向努尔江挑明了。 “你不要再劝我了,他们王家怕哈乃斥,我努尔家不怕,我努尔家守着比他们王家大三倍的城寨子,士兵上千员,并且光是城寨子治下的草地上,就有两万牧民,他们每个人吐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哈乃斥那些余孽。我要让与王家一样不老实的家族看看,背叛我努尔家是什么下场。这在汉人那里,叫做,‘杀鸡儆猴’,‘杀一儆百’。不要只想着汉人的好茶,好布匹衣服,他们中有很多的好东西,值得我们放在脑子里的。”努尔江一挥衣袖,转身而去。 努尔鲁愣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父亲的话。 最终,还是觉得父亲说的有道理,所以,他就决定错过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将吃掉他努尔家的敌人,扼杀在摇篮里的机会。 可机会是不等人的,他或许会与你偶遇,但是机会比流沙还要滑,你不抓住,就会从你的指尖滑走,或许就再不回来的。 另外,机会也很神秘,他在很多时候,向来是隐隐约约的跳进你的手掌心,让你有所察觉,可至于你抓不抓的住,就看你自己的了。 我们不说王家最后的那些人多么的可怜,他们的可怜,必然有他们的可恨之处,即便是没有哈乃斥,也会有赵斥、李斥、西门斥来突袭他们的城寨子,他们迟早还是这个命运,还会有被努尔家拒之门外的这一天的。 他们在被努尔家抛弃后,带着上供给努尔家的东西,转而向南方的阿拉家,却在半道上被截了大车,逃走后又被马匪抓去做了,当成奴隶卖给他们曾经的奴隶,当然,那是后话的后话了。 咱们大家伙儿猜猜,半道上截了这些穷途末路的家伙的大车的人是谁? 没错,不是纪信的安排,如果是纪信,一定会放他们一条生路,因为纪信有侠义之心,他不会做出那等事情的。 可是哈乃斥会,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讲究?笑话,他也不是主角,他不怕书友们的口诛笔伐,说他残暴。 他只知道,王家尤其是王小奴的所作所为让他无法原谅,所以在攻破了王家的城寨子之后,他带着士兵冲进王家府邸,几乎屠杀了王家满门。 说是几乎,是因为他得知了还有漏网之鱼之后。 在得知了还有漏网之鱼的时候,他带着几名亲兵,就前去追杀,可惜被赶到的纪信拦下,这才作罢,但是没收了他们的大车。 王家城寨子,这是他们的第一个落脚点,没有人会想得到,三百来人的小队伍,竟然轻而易举的攻破了城寨子。 要知道,城寨子虽然不比那些大的城市坚固,可也是一块一块的石头砌出来的。另外城寨子也不是没有士兵守护。相反,守护城寨子的士兵并不比哈乃斥麾下的士兵少。 可哈乃斥,与三百来人的疲惫之师,硬是靠着意志,还有那杆哈喇苏鲁锭,将城寨子攻破,一路势如破竹,杀入王家府邸。 或许也正是因为哈乃斥与士兵们是疲惫之师,以死相博,搞出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气势,才会打出如此的漂亮仗吧。 “好啊,你们果然没有让我看错,你们这些狼崽子都是好样的。咱们这一仗,你们打的漂亮,你们功不可没,咱们有一说一,这一碗酒本将军必须敬。”纪信端起了王家酒窖里窖藏多年的老酒,敬士兵们。 看着纪信一仰脖,咕嘟咕嘟喝起,士兵们也纷纷端起大碗,喝了个底朝天。 “都是敞亮的爷们儿吧!!”纪信将海碗倒扣过来,竟然一滴酒都没有洒下来,看来是真的喝干了。 “嘿嘿嘿~”士兵们皆哄堂大笑起来。 “那好,既然都是敞亮的爷们儿,那么咱就敞开了天,说几句亮话吧。”纪信说着就是脸色板起,一把将手中的海碗摔在地上。 噼啷~ 海碗碎在地上的声响,在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膜。 所有的士兵,都害怕起来,他们或许知道纪信大将军在生气什么。 “知道本将军为什么会生气吗?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因为我看到你们在见到我生气的时候,心虚了,心虚的低下了头,这说明你们还是有良心的,还不至于处以死刑!!你,就是你,出列,你来说,你到这座城寨子之后,做了什么对不起牧民的事情。”纪信随便指了一名底下头颅的士兵。 “我,我拿了一家牧民的一只羊,但是那牧民是王家的仆人。”士兵唯唯诺诺出列,却还在犟嘴。 “你这个混蛋,在攻打城寨子之前,本团长是怎么向你们讲的?难道本团长说过的话,都是放屁吗?”哈乃斥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第二百二十六章 军纪 “知道本将军为什么会生气吗?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因为我看到你们,在见到我生气的时候,心虚了,心虚的低下了头。这说明你们还是有良心的,还不至于处以死刑!!你,就是你,出列,你来说,你到这座城寨子之后,做了什么对不起牧民的事情。”纪信随便指了一名底下头颅的士兵。 “我,我拿了一家牧民的一只羊,但是那牧民是王家的仆人。”士兵唯唯诺诺出列,却还在犟嘴。 “你这个混蛋,在攻打城寨子之前,本团长是怎么向你们讲的?难道本团长说过的话,都是放屁吗?”哈乃斥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那士兵被哈乃斥一巴掌打倒在地,但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拿了就是拿了,只要他是牧民,而不是王家那些伤天害理的家伙,那么你们就不应该仗着永恒之火可汗的哈喇苏鲁锭,去欺负他们。”纪信拍了拍那一位士兵的肩膀,将他扶起来。 “羊我已经吃掉了,但是我会补偿牧民的,请团长放心,请大将军放心。”那士兵看着纪信,自信地回答。 纪信摆摆手,让他回去入列。 然后,他双手背负身后,看着这些士兵,他们的脸上那股子杀意,那股子杀人之后的狰狞,让纪信觉得好可怜。 是的,士兵的战斗力强悍,对于军队来说,确实是好事情。但是如果这些强悍的士兵组成的是一支没有信念的军队,那么这个军队,与马匪、土匪,又有什么区别? 纪信是需要强悍的士兵组成的军队,但是纪信绝不需要只知道杀人放火的土匪军队,因为他记得,他有良心,他的良心告诉他,他不能让那些穷苦却善良的牧民再受到欺负。 “你们要记着,你们是永恒之火可汗军队里的士兵,你们不仅扛着哈喇苏鲁锭,并且还扛着查干苏鲁锭,要不然,你们就不配是永恒之火的士兵。你们来到这里,是来拯救这里在黑暗中苟活的族人的,而不是,来剥夺他们的财产。”纪信给他们训话。 士兵们一个接一个的垂下了头,应该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吧。 但是,还是有那么几位,满脸的不屑,可能是兵油子,或许是少爷兵吧。 纪信也都看着眼里,‘杀鸡儆猴’的道理胡人都懂,他为什么不懂呢? “本将军还记得,哈乃斥团长曾经说过,他就是牧民出身,他受的苦,不比这些牧民苦多少,或许你们有些是贵族子弟,你们不能了解本将军为什么要袒护那些你们瞧不起的牧民。但是你们也要记住,咱们是拴一条线上的蚂蚱,只要赫连图鲁还喘着气,就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难道要奢求那些大家族来提供粮食,牛羊,还有马匹吗?不可能的。而只有靠这些牧民,才会有这些东西。”纪信看着士兵们,接着说。 “现在,你们主动的坦白,然后把抢夺的东西还回去,你们就还是永恒之火可汗的兵,要不然,我这个永恒之火可汗的大将军剑下,可不留你们性命。现在愿意坦白的,跨过这条线来。”纪信说着,拔出惊虹剑,在地上划了条线。 “本团长杀了一个无辜的牧民,因为他阻拦我的战马前进。”哈乃斥坦白。 哈乃斥第一个摔了手中的碗,跨过线。 “我抢了十枚铜币。” “我要了一个牧民家的婆娘~” “我杀了一头牛~” ~ 有了哈乃斥这个团长带头,士兵们好像是没有了后顾之忧,一个接一个的跨过线去,坦白了错误。 纪信冷笑着看向那几个兵油子,他们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熊样子。 庆功宴继续,但是纪信不再参与了,只留下哈乃斥,与士兵们陪醉。 纪信走上了大街,正好遇到了正在各处张贴告示的孔亮。 这些士兵都是赫连广亲自挑选的,不乏舞文弄墨之辈,孔亮轻而易举的就找到好些个打下手的,写了安民告示,汉语、胡语各一份。 孔亮几人做的认真,压根没有注意到纪信的到来。 “凡有士兵扰民滋事者,可到将军府击鼓鸣冤,一旦查实,严惩不贷。”纪信读了读其中一条。 “大将军。”士兵连忙行礼。 纪信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忙着,却把孔亮叫了来。 “怎么样,我说这些士兵肯定会扰民滋事的吧?”孔亮说。 “你还真说着了,光是承认自己罪行的,就有三之一二。”纪信点了点头。 “呵呵,他们已经够收敛的了,你是根本没有见到胡人各族之间的兵戎相见,那不仅仅是流血漂橹,尸横遍野。失败的一方所居住过的地方,会被一把大火给焚烧,所有的生灵,都会被烧死,这也是呼林贝尔大草原为什么会有鬼漠那样的内陆沙漠的原因。”孔亮顿了顿,接着问纪信:“你知道永恒之火汗国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纪信摇了摇头。 “因为在一次征战中,他们失败了,他们被胜利者赶进了居住地,然后放起了大火。可是他们当时的酋长非常机智,他们在四周挖了防火带,所以幸存了下来,为了纪念这次腾格里的救赎,他们自称是永恒之火的后人。”孔亮向纪信解释说。 “还真的是惨无人寰啊,他们的教化,还差好多的吧?”纪信感叹。 “他们就在两三百年前,还一直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连火都不会用的那种。但是他们现在,相比我们汉人几千年的文化,他们是差远了,可若是给他们几千年,又会怎么样呢?”孔亮反问纪信。 “然后呢,因为这些,我这个大将军就应该纵容他们,去残害百姓?我的良心告诉我,这可不被我允许的。”纪信说。 “何止你这大侠有良心?我这酸文人虽然没有什么文采,难道就没有良心了吗?我就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屠戮自己的族人,并且安之若素吗?”孔亮皱眉。 “说吧,你有什么主意?为什么每一次都要给我饶这个大圈子?”纪信笑了,似乎对这个酸文人很是不吝。 “其实主意很简单,并且就在你的身上,只不过你没有注意主意罢了。”孔亮拨弄着核桃串珠,也随着纪信笑。 第二百二十七章 立木为信 “他们就在两三百年前,还一直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连火都不会用的那种。但是他们现在,相比我们汉人几千年的文化,他们是差远了,可若是给他们几千年,又会怎么样呢?”孔亮反问纪信。 “然后呢,因为这些,我这个大将军就应该纵容他们,去残害百姓?去屠戮自己的族人?我的良心告诉我,这可不被我允许的。”纪信义正言辞说。 “何止你这大侠有良心?我这酸文人虽然没有什么墨水,难道就没有良心了吗?我就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屠戮自己的族人,并且安之若素吗?”孔亮质问纪信。 “说吧,你有什么主意?为什么每一次都要给我饶这个大圈子?”纪信笑了。 “其实主意很简单,并且就在你的身上,只不过你没有注意主意罢了。”孔亮拨弄着核桃串珠,也随着纪信笑。 纪信翻了个白眼,右手手腕子一抖,手指捏出了个爆栗,看了看孔亮的脑袋瓜子。 “我说,我说还不行嘛!咱们虽是打着赫连广的旗号,可咱们终究是一支野路子罢了,咱们必须要讲究一个‘信’字,这‘信’字,不就是你的名字吗?不正是在你的身边吗?”孔亮说。 “可怎么为信?你就送佛送到西,一口气把你的计划说出来吧。”纪信说。 “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这个故事是真实的事情,也让你知道信义的力量。”孔亮拨弄着串珠,再张开了嘴巴: “战国秦孝公时期,商鞅变法图强之际,当时商鞅起草了一个改革的法令,但是怕老百姓不信任他,不按照新法令去做。就先叫人在都城的南门竖了一根三丈高的木头,下命令说:‘谁能把这根木头扛到北门去的,就赏十两金。’ “不一会,南门口围了一大堆人,大家议论纷纷。有的说:‘这根木头谁都拿得动,哪儿用得着十两赏金?’有的说:‘这大概是左庶长成心开玩笑吧。’大伙儿你瞧我,我瞧你,就是没有一个敢上去扛木头的。” “商鞅知道老百姓还不相信他下的命令,就把赏金提到五十两。没有想到赏金越高,看热闹的人越觉得不近情理,仍旧没人敢去扛。” “正在大伙儿议论纷纷的时候,人群中有一个人跑出来,说:‘我来试试。’他说着,真的把木头扛起来就走,一直搬到北门。商鞅立刻派人传出话来,赏给扛木头的人五十两黄澄澄的金,一分也没少。 “这件事立即传了开去,一下子轰动了秦国。老百姓说:‘左庶长的命令不含糊。’这个事件成就了一代改革家商鞅,也留下了一个典故——立木为信。” 说完,孔亮停止手中拨弄串珠的动作,看着纪信。 纪信是真真的听得津津有味,或许,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是士兵的军纪不良,子民对我们的不信任,军纪,可以靠血来锻打,可子民的信任,那就要靠心,靠我们的真心了。是这样吗?”纪信问孔亮。 “你所谓的那些子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人就是那样,有着自私的本性,人的贪婪,是这世界上任何的动物都不能比的,因为人永远不会满足。只靠着咱们的热脸贴着冷屁股,那么咱们就是被动者了,咱们就是伺候了一群爷。还有军纪,军纪不仅仅只需要血来锻打,就像钢铁是烈火和急剧冷却里锻炼出来的,所以才什么坚硬也不怕。因此不管是军纪还是子民的信任,胡萝卜与大棒从来都是配合着使用的,缺了哪个都不行,都不能成就事情。”孔亮说道。 “兄弟,你这一席话,咱是醍醐灌顶,拨云见日啊,也不知道你在哪儿学了这么多的鬼点子,哈哈哈哈。”纪信上去给了孔亮一个爆栗。 “喂,那不是鬼点子,那是大道。话说我都给你讲了那么多了,你怎么还打我啊。”孔亮很是不满意。 “哈哈哈,这不是习惯了嘛,不打你,总觉得下一次你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好主意了。”纪信躲开了去。 ······ 将军府邸前,这里是一大片的空地 曾经,这里是城寨子里最大的羊圈,圈养着王家所有的绵羊。 不过那些绵羊早就被纪信做成了风干羊肉当干粮,分给麾下士兵了。 现在,这里搭建了一个刑场,上面,好几个手持鬼头大刀的壮汉立在上面。 可是这刑场的后面,那杆被称之为哈喇苏鲁锭的铁枪枪头上,分明挑着一面大旗,上书“募兵”二字。 现在所有的牧民都聚集到这里来了,所有的,不管是愿不愿意来的,反正只要是王家治下的,还没有逃走的牧民,是都来了。 当然,士兵们手中的武器放在哪儿,他们没有第二种选择,或者说第二种选择,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们才都来了吧。 “大将军到!!” 一声喝响传来,紧跟着,是一身甲胄、身披红色斗篷,脚蹬牛皮马靴的纪信,按着惊虹剑,阔步走来。 因为他接触的都是胡人,所以,在哈乃斥的建议下,纪信放下了束起的冠发,披头束发在后,还别说,可能是在北域待得久了,纪信真有股子胡人气势。 他这一易发,那些牧民看到这位汉人大将军原来也是他们的装束,跟他们或许是一样的人呢,顿时戒心小了不少。 “本将军早闻麾下将士有几个骄纵者,欺压我们永恒之火可汗的子民,这在可汗的治下,是不被允许的。今日本将军特地请受了委屈的子民,为你们设立最公正的邢场,看到那面鼓了吗,有冤的,就去击鼓鸣冤。只要本将军一经查实,定然会给你们最公正的答复。”纪信指着府邸门口那面牛皮大鼓,说道。 但是纪信的话像是撒进湖泊里的盐,一点屁味儿都没有激发出来。 纪信好像是早就料到会这样,他看了看哈乃斥。 哈乃斥会意,大手一挥。 只见三名兵油子被押上了刑台之上,按在刽子手鬼头大刀下。 哈乃斥拔出腰间蒙古弯刀,指着他们三个:“告诉永恒之火可汗治下的子民,你们都做了什么!!” 三个士兵颤栗着,看着哈乃斥手中闪烁着寒芒的蒙古弯刀,嘴巴都打起了哆嗦······ 第二百二十八章 审判 “本将军早闻麾下将士有几个骄纵者,欺压我们永恒之火可汗的子民,这在可汗的治下,是不被允许的。今日本将军特地请受了委屈的子民,为你们设立最公正的邢场,看到那面鼓了吗,有冤的,就去击鼓鸣冤。只要本将军一经查实,定然会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进行审判,给你们最公正的答复。”纪信指着府邸门口那面牛皮大鼓,说道。 但是纪信的话像是撒进淡水湖泊里的几粒盐巴,一点屁味儿都没有激发出来。 等着吧,猛烈的在后头呢!! 纪信好像是早就料到会这样,他看了看哈乃斥。 哈乃斥会意,大手一挥。 只见三名兵油子被押上了刑台之上,按在刽子手鬼头大刀下。 这三个人,都是纪信两天前的庆功宴上,没有坦白交代自己罪过的士兵。 当然,此后被杀的,也都是这样的兵油子,纪信拿他们开刀,当然也是为了杀鸡儆猴。 这些都是害群之马,沾染满锅腥臭的臭肉,不踢出去,就永远不得安宁。 哈乃斥拔出腰间蒙古弯刀,指着他们三个:“告诉永恒之火可汗治下的子民,你们都做了什么!!” 三个犯罪的士兵看着牧民们可以杀人的眼神,都不敢抬头。 “我奸淫了牧民家的女儿。” 第一个犯罪的士兵瑟瑟发抖。 “我杀了牧民的一家,拿走了他们家的一枚银币。” 第二个犯罪的士兵满脸恐惧。 “我放火烧了牧民的家,他们不让我抢东西。” 第三个士兵面如死灰。 三个快是死人的士兵对所做的事情,是供认不韪。 “你们都是畜生,畜生,你们是怎么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来人啊,请出被害牧民与其亲属。”哈乃斥大声喝道。 三个家庭的牧民或者是亲属站了出来。 “他们所受的财富损失,按照三倍赔偿他们。另外你们,虽然你们拯救了永恒之火可汗治下的子民走出黑暗,但是功劳的是功劳,刑罚是刑罚,你们必须要偿命,刀斧手准备,他们是军人,请给他们一个痛快。”哈乃斥宣布后,转身下了刑台。 “多谢团长~”其中一人喊道。 “十八年后,我们还做您的兵~”另一位士兵跟着喊。 只有那个面如死灰的,他似乎是心早就死了,或者说,他在恨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吧,虽然即将死去的他,现在还活着。 哈乃斥连忙躲开,因为他的眼泪已经夺眶了。 三名刀斧手各喝了一口烈酒含在嘴里,扬起鬼头大刀,喷在刀刃上面。 鬼头大刀猛地落下。 噗呲~噗呲~噗呲~ 三颗头颅接连滚落到地上。 “杀,杀的好!!”一位牧民高举双手,欢呼道。 “杀得好~”更多的牧民欢呼起来。 纪信看到了效果,再次来到牧民身前,他张开嘴,说的也都是永恒之火的胡语。 “诸位永恒之火可汗治下的子民,你们看到了,我们是永恒之火可汗的军队,我们绝不会欺压你们,相反,我们要庇护你们,因为是你们为我们提供的粮草,为我们提供了盔甲。”纪信说着,看向牧民。 “大将军,您的公正审判,我们都看着眼里了,您就是我们的救世主。但是,我们不明白,我们的永恒之火汗国,不是已经有了新汗吗?不知道大将军口中的可汗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牧民走出来,问道。 这老牧民须发皆白,满脸慈祥的皱纹,看上去充满着智慧。 “老人家,我们的永恒之火可汗,那是曾经居住在东府,以仁义着称的三王子赫连广。我们都知道,只有居住在东府的王子,才有资格继承汗位。因此,只有三王子赫连广,才是先汗钦定的永恒之火汗国的继承人。我们就是这位仁义可汗的军队,而不是现在王府里,那个杀了自己的父汗夺取汗位的暴君!!也只有我们的可汗,能够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让你们有自己的财富,有自己住的地方,有自己放牧的地方。”纪信向那位老牧民解释。 同时,纪信也是在为这里所有的牧民解释。 “那么你们,有多少兵马?你们能打败这位暴君,为三王子夺回汗位吗?”老牧民看向那杆铁枪。 “我们有兵马万余,钱粮不计其数,尤其是为你们除去王家这一大害之后,我们得到的补充太多了,因此,我们正决定把多余的分给你们呢。”纪信说。 “嗯,虽然你们兵马不多,但是你们是仁义之师,行的是正义之事,并且知道子民是一个汗国最重要的支柱,我这个快要见到腾格里的老不死的可以预言,你们会成功的,只有仁义的三王子赫连广,才是我们永恒之火真正的新汗。”老牧民说。 他说着,转身看向一直在倾听他们谈话的牧民。 “大家放心吧,他们是永恒之火真正的新汗派来保护我们,拯救我们的,他们不会欺压我们,并且还会分给我们牛羊、草地,让我们过上好日子。你们可以放心去击鼓,申述你们的冤屈,只要属实,大将军一定会给我们最公正的答复的。”老牧民向牧民们解释。 “大将军万岁,永恒之火可汗万岁~”牧民们总算是开始接受了他们。 纪信双掌合十,向着老牧民稽首一拜。 老牧民赶忙还礼。 “大将军,老家伙受不起啊。”老牧民虽然嘴里说着,脸色却浮现出深意的笑。 “您的岁数大了,站的久了会累的,请到府邸内歇息片刻。”纪信扶着老牧民。 “也好,只是有劳您了。”老牧民任由纪信搀扶着,向将军府邸走去。 客堂内,两个人相对而坐。 两个人面前的案子上,纪信为老牧民沏了茶。 老牧民优雅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虽然老牧民一身的破破烂烂,但是老牧民的气势,还有那份端庄,让纪信好不惊讶。 “老家伙虽然是胡人,但是上半辈子一直在内地大梁府居住,家里也曾经显赫过,因此有这两分规矩模样,大将军也用不着多疑。”老牧民放下了茶盏,说。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您这一举一动,怎么着,曾经也起码是个公侯世家吧?”纪信再拜,但是并没有低头,而是直挺挺看着老牧民的表情。 老牧民笑了笑,也看向纪信······ 第二百二十九章 野肥鹿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您这一举一动,怎么着,曾经也起码是个公侯世家吧?”纪信再拜,但是并没有低头,而是直挺挺看着老牧民的表情。 老牧民笑了笑,也看向纪信: “什么公猴母猴的,老家伙在之前只不过是大梁府一个大家族里的仆人罢了,那家族都破落了,何况我这仆人,呵呵,呵呵。” |“哈哈哈,既然您不愿意说,那就罢了。”纪信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老牧民倒是不客气,也就真的不再说,而是岔开了话题,或者说,是回到了正题。 “我知道大将军唤我来做什么,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的。因为你是个爱民如子的,你也能约束部下,这里交给你,是这些牧民的福气。” 老牧民说着,起身来,以汉人的礼数,向着纪信一拜。 “您客气了,这次我立木为信,可都靠了您啊。” 纪信也站了起来,向着老牧民还礼。 “所谓立木为信,讲究的是一个‘信’字,你的境界虽然不低,但是这个主意不是你能想出来的,有空让我见见你身边那个好脑子,我有机缘送给他。”老牧民说。 “那倒是感情好,您有心了。”纪信一边说着,一边要为老牧民倒掉凉茶,再续一盏。 却被老牧民拦下,他端起茶盏,一口气喝干了凉茶。 再次放下茶盏,纪信还是为他续了茶水。 可老牧民,是说什么也不动茶盏了。 “不过我要提醒你了,这王家,可是努尔家的附庸,你们这一次之所以能够拿下王家的城寨子,是因为王家没有为努尔家上供奉,他们被你们打败也是咎由自取。可努尔家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城寨子比这里要大好几倍,士兵也特别多,不是你们那几百士兵能够相抗衡的,所以希望你们能够避开努尔家的锋芒。”老牧民捋了捋银白的胡须,笑道。 这一次,他没有端起茶盏。 纪信一听老牧民的提醒,就知道,老牧民一定还有话说,连忙追问。 没想到老牧民只是摆摆手,不再说下去了,茶也没有再喝。 因为按照老牧民的规矩,喝了凉茶,身为客人就该走了。 纪信无奈,只得搀扶着他,将他扶出将军府。 刑场前,又处决了四名不能容忍的士兵,之后三名刽子手的鬼头大刀倒是没有再见过血。 反而这刑场之上,倒变了一副场景。 只因为纪信把铁枪枪头挂上募兵的大旗,放在了刑场。 “大将军有令,凡是从军者,每人可以领三个银币,还有一头牦牛,五只羊,作为安家费,名额有限,招满为止。”孔亮与他的宣传队伍,在将军府邸的门口,张贴了募兵的告示。 待遇是前所未有的丰厚,很快的,丰厚的待遇就吸引了一大批的牧民前来参军。 募兵的队伍,那是大排长龙。 纪信看着募兵的工作进展的如此顺利,也是松了口气。 毕竟有了兵,有了大量的兵,他才能有底气。 募兵的工作进展的很不错,这小小的城寨子,加上治下的封地也不到万人,不过数天,就已经募到七百名余士兵。 再加上以前的三百余士兵,纪信的麾下,也算是有千员将士的队伍了。 这在内地可能根本算不得什么,可不说是永恒之火汗国,就是整个北域,都是地广人稀。这一支小队伍也是着实不易。 纪信选出五百名新兵编成队伍亲自统领,而把剩下的士兵混在一起编成一队,交给了哈乃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他们别说军马了,就是马匹也没有很多。 除了士兵们带来的,他们只在王家搜到了不足两百匹马儿,并且大部分都是劣马,以至于哈乃斥的士兵还有骑着驴子、骡子的。 但是看到这番景象的老牧民并没有露出嘲笑,而是用汉语高呼:“嗟乎!君不见汉光武,大帝骑牛谈中兴~” 纪信眯着眼,看了看老牧民。 老牧民只是笑笑,由他的小孙孙搀扶着,离去了。 “兄弟,他把你比作汉光武大帝刘文叔啊。”孔亮拍了拍纪信的肩膀。 “哈哈哈,汉光武大帝我知道一点,但是兄弟啊,这蛮横之地,养出的能养出汉光武大皇帝吗?”纪信笑了笑,摇了摇头。 孔亮也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将大家苏子瞻的一首《浣溪沙》奉上: “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潇潇暮雨子规啼,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好啊,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难怪你这么执迷于诗词呢,这里面的大道理还真他巴子的不少嘞~”纪信粗鄙地说。 纪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与北域的胡人一样,他说着话,说着话,就会夹杂一些粗鄙的字眼。 “我是说,汉光武大帝虽然是汉室血脉,可他也不过就是个种地的罢了,刚开始的时候,甚至还不如现在咱们呢。莫说大将军的座这匹踏雪乌骓马。就是我这个小小的主簿,还有一匹火狼马呢!咱们又为什么不试试呢?“孔亮问纪信。 两个人正说话间,一头肥嘟嘟的野鹿奔袭而过,它好像是意识到自己闯错了地方,慌慌张张要逃走,却是有些慌不择路,向纪信疾驰来。 “看到了吗,大的机会就像这头肥的流油的野鹿,在向大将军频频招手,本来今天晚上,咱们是谁不可能吃到鹿肉的,可是只要你愿意,一切皆有可能嘛。所以,大将军,您的志向呢?”孔亮将那杆叫做哈喇苏鲁锭的铁枪递给纪信。 此时,这杆铁枪已经没有一圈子红缨子了,而是唤做一个圆盘,上面挂满了黑缨子流苏。 纪信接过铁枪,眼眸子里紧盯着野鹿,手中的铁枪扬起,“刷~”地投了出去。 只见那野鹿应声倒在地上,后蹄子弹蹬了两下,没了力气,眼看是不活了。 “大将军万岁,大将军万岁~”士兵们皆为纪信这一搠中的而欢呼。 “哈乃斥,你交给后面收拾收拾,记住咯,鹿肉是好东西,鹿茸、鹿鞭更是好东西,要给有本事的士兵吃,并且,是本将军亲自陪着喝着好酒吃。”纪信收回铁枪,将的冒油的野鹿扔给了哈乃斥。 第二百三十章 霍长功败退北松山 “大将军万岁,大将军万岁~”士兵们皆为纪信这一搠中的而欢呼。 “哈乃斥,你交给后面收拾收拾,记住咯,鹿肉是好东西,鹿茸、鹿鞭更是好东西,要给有本事的士兵吃,并且,是本将军亲自陪着喝着好酒吃。”纪信收回铁枪,将的冒油的野鹿扔给了哈乃斥。 “谢大将军赏~”哈乃斥接过野鹿,向纪信道了谢。 “谢大将军赏~“士兵们也跟着高呼。 纪信挑着铁枪在肩膀上,与士兵们拱了拱手。 回将军府的路上,纪信想着刚才的肥鹿,不由得忧愁起来。 他能忧愁什么呢? 不管别人是称呼他将军,还是大侠,还是大人,或者是一声小瘪三,他都无所谓。 但是他知道,他有良心,他有侠肝义胆,他必须忧虑点什么吧! “唉,不知道咱们的师父可曾有这鹿肉吃?更不知道这天下八荒六合的百姓了,他们莫说是鹿肉,就是一口活命的食物,不知道都有没有啊。”纪信叹息道。 “铠甲生虮虱,万姓已死亡。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余一,念之,断人肠。这天下八荒六合只要还没有统一,那么战争就不会停歇,乱世就不可能结束,老百姓无论是胡人还是汉人,也不可能安居乐业,甚至不可能如你所愿,有那么一口活命的吃食。”孔亮提醒纪信。 “呵呵,兄弟,你的心太大了,咱只是个小人物。”纪信也提醒孔亮现实一点。 “兄弟,咱刚才不还告诉过你,‘谁道人生无再少,休将白发唱黄鸡’吗?咱当然知道咱现在能吃多少东西了,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我们明天会成就怎样的辉煌。所有的辉煌,都是一步一步的积累出来的,所谓驽马十驾,功在不舍。”孔亮讲着大道理,又开始碎嘴子了。 “打住了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以后咱少拽点儿老东西行不行?行不行我削你啊?”纪信举了举拳头。 “哈哈哈,这个章节还有最后一句,并且是咱们的陈师叔曾经告知过你的,你听好了“孔亮说着,也正色起来搞得纪信也愣住了。 只听孔亮接着说: “上忧国,下忧民。为国事,为苍生,倾家当,舍性命,是为大侠也!见义勇为,道铲不平,谓之小侠也。你是个有侠义的人,无论做大侠,还是做小侠,我孔亮都追随着你。“ 孔亮这两句话,感动的纪信是稀里哗啦的。 “兄弟,你,你太让我感动了。兄弟在这儿问你个事情,你,你不会是,是有龙阳之好吧~”纪信咧了咧嘴。 “巴子的,老子就是有龙阳之好,也特么不会看上你这样的没出息的。”孔亮白了白眼,顺便离纪信又远了一点。 ······ 塞北南端,北松山下 “你们说什么?粮草供应不上?你知不知道,我的将士们正在前线饿着肚子浴血奋战!没有粮草,我们的最大的敌人将不再是大契朝的北漠士兵,而是饿着的肚子。”霍长功将粮草押运官给拎起来。 “霍,霍大将军,不管卑职们的事情啊,都,都是庞相爷他们,他们说您在北地这么多年,却没有作为,只是空浪费粮草物资,应该,应该。”押运官说着,不敢再往下说了。 “应该怎么样啊?”霍长功瞪大了眼珠子。 是的,堂堂的霍长功大将军与霍家军吃了大败仗了,他们因为后方粮草供应不及,士兵战斗力低了不只是一半,在大契朝全力支持的北漠家军重骑兵面前,本来就不占优势的他们,自然是兵败如山倒。 他们收复的土地,也都不得已失去了。 就像他刚才说的,他们的敌人不是大契朝的士兵,而是饿肚子。 但是他的气息缓和了不少,他已经将押运官放了下来。 因为庞荆石,他惹不起,也根本惹不起。 那是他的顶头上司。 说是相,其实,整个大宗朝,除了皇帝之外,只手遮天的就是他了,无论在朝野,还是军队,他都是只手遮天。 庞荆石一句话,就能把他霍长功从塞北换下来。 “庞相爷近来可好?”霍长功问道。 “禀霍大将军,他老人家近来可并不太好,因为朝廷实在是拿不出来那么多的粮草物资了,庞相爷一直都在为此时发愁呢。”押运官道。 “请你回去转告相爷,若是再没有粮草供应,我们就只能退回北松山以南了。”霍长功说。 |“卑职一定转达。”押运官说着,看了看左右。 霍长功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忙挥挥手,让左右都退下。 “怎么回事?”霍长功问押运官。 “密旨。”押运官拿出一封密信。 霍长功慌忙单膝下跪。 “霍大将军,此密旨是圣上传您一个人的,乃是一级密令,卑职没有资格查阅,您还是亲自过目吧。”押运官也跪倒在地,将密信双手奉上。 霍长功接过密信,竟然感觉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霍长功傻了。 原来。信中说,大宗朝无论是大江南北皆是连年的干旱,大宗朝最富庶的江南地区更是颗粒无收,很多地方爆发了农民起义。 霍长功合上了密信,他虽然只是读了一半,但是他已经知道圣上的意思了。 说了那么多,最终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没有钱粮,我顾不上你们。 押运官拿来烛灯,向霍长功要过密信,两张纸很快泛黄,化成灰烬。 “我不要粮草了,只要让我霍长功留在塞北,一切我都认了。我这就指挥霍家军撤退,退回北松山。”霍长功说。 “霍大将军,这才是弃车保帅的高招啊,在外面,其实一切不都是您说了算的嘛。只是,委屈了您这样一心为朝廷做实事的将领了。”押运官悄声道。 押运官说着,将一卷羊皮纸交给霍长功。 “霍将军,这是大名府六十万余百姓托付卑职,向您缴纳的军粮,卑职已经把藏粮食的地方标注在这地图上,现在朝廷里对您眼红的人不少,请您万万不可声张。还有,圣上是支持您的。”押运官说着,悄悄吧羊皮纸塞进霍长功的衣袖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宗朝,万岁,万岁,万万岁~”霍长功面南,稽首再拜。 那押运官,也跟着霍长功向南拜下去。 ~~~~~~~~~~~~~~~~~~~~~~~ 第二百三十一章 才女子凄凄 北域,永恒之火汗国,南牧区 “杀~” 纪信扬起唤做哈喇苏鲁锭的铁枪。 “杀杀杀杀杀~” 士兵们也高举手中武器,跟着纪信,向敌兵发起掩杀。 如纪信所料,小家族火正家的迎战队伍如前番那些队伍一样,在三百精锐骑兵铁蹄之下,是不堪一击。 三百余名骑兵是纪信军中的主力了,每次,都是由哈乃斥团长亲自率领,他们如一柄剑的尖刃一样,插进对手的心脏。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总会绽放出灿烂的花朵,这朵花的名字,叫血花。 然后,新军掩杀,分解对手的躯体,战斗结束。 火正家,哈达家,辛家,广家,这些南牧区的小家族,哈乃斥口中的软柿子,被纪信逐一捏过,并且吞服掉。 如此反复几次,纪信已经得到了三座城寨子,数以万计的牛羊,马匹,以及广袤的草地。 军队的规模,也再一次得到扩充,纪信现如今已经是统兵三千了,并且这还是纪信严格募兵下的结果,否则,纪信麾下的军队将会引起永恒之火汗国内所有势力的不安。 这些成就,与孔亮的主意抹不开关系。纪信正是靠着孔亮所出的主意,以民养兵,以兵护民,手中的这杆哈喇苏鲁锭才得以高高扬起。 火正家城寨子,纪信与亲兵正在火正家府邸,查抄火正家的财富。 纪信带着亲兵们,还有孔亮,偶然间发现了一间书房。 这可让孔亮来了兴致,他一头钻了进去,将所有的书籍都抱在怀中。 这家伙,见到书籍,就像是财主见到金子,饿鬼碰到美食一般,甚是没得出息了。 “这一家族不简单呐,你看看,他们整个府邸里,也不过就翻出了一千多枚金币,但是,他们家治下的牛羊,马匹,铁器,还有城寨子里守护的士兵,是最多的。并且,这个府邸里还有书房,里面也净是汉文化的书籍。”纪信想起此城寨子攻克之不易,不由得叹道。 是的,这个火正家的城寨子,是如今纪信遇到的最难拔掉的城寨子了。 如果不是火正家一部分人自知不能守住城寨子,从另一寨门溜走,士兵几乎不能靠近城寨子。 甚至纪信都觉得即使是拿下了城寨子,也会元气大伤,再没有发动下一场攻伐的力气了。 “那是因为这家主人早就预料到有今天了,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我们的势力壮大的那么快。如果我们先打的不是王家而是这火正家,他们真的死磕着,咱们万不是对手。”孔亮便翻阅书籍,便说。 |“这火正家的家主倒是有些脑袋。可话又说回来了,为什么就只有他们火正家预料到了咱们的到来呢?”纪信问。 “没什么,没什么可奇怪的。大将军请看,这里有一本刚刚完成的传记,主人是一汉人女子,你看啊,这里面还有一首诗词呢,啧啧啧,这首诗从第一句开始,就可够凄惨的。”孔亮扒弄着一本书,说道。 “哦?咱可是最喜欢诗词了,这里面都是大道理,你快读来给咱听听。”纪信说。 “请孔亮主簿读读吧。”那些士兵也有了求知欲。 额,或者说是因为听到汉人女子四字,觉得新鲜吧。 “才女子凄凄,莺燕竟北随。那年二八女,南淮桃花夭。嘴含金汤匙,颈上银环锁。父母皆可爱,苏家小棉袄。无邪曾天真,花季本青春。只因贪蜜饯,恨煞拍花人。三年纺中泣,残摧奴身心。 又叹雁栖南,再入虎口中。蛮虎怀中卧,不敢稍弹蹬。飞马蛮荒去,眼中未歇泣。命中若该此,竟成掌上珠。朝朝貂裘袄,暮暮炭火盆。一声谁敢负?双泪为我君。蛮虎岂蛮虎?蛮虎也我君! 命若何要此,洗手作羹汤。对镜梳云鬓,含羞抹红妆。刺凤红盖头,携君拜高堂。愿从此相夫,也为教子忙。大子沉六韬,二子迷《苍苍》。三妹甚可爱,从不爱女装。小子尚在褓,抓周是马桩。 可惜回龙驭,一盆黄连汤。人生若何苦?几番作弄奴!蛮荒多战事,夫婿有矛枪。奈何功名事,战火燃二乡。族人皆迁徙,不能当敌强。唯有我君烈,以身葬城邦。生当黏君侧,死亦共黄泉。 此生赋传记,再难见阿娘。” 纪信与士兵听着,虽然皆不懂其中的意思,但是其中的情感,已经让他们感到一股子哀伤了。 “孔亮主簿,敢问这首诗词,写的是什么事情啊?我们都听不懂。”一个士兵问孔亮。 “对啊,您是有学问的人,上知天文地理,下晓鸡毛蒜皮,您看得懂,一定知道写的是什么。”另一名士兵直接拍起马屁来。 孔亮被这一记马屁拍的,是晕头转向的,当下拨弄着核桃串珠,也卖弄了起来。 “这书籍大致上是讲着作者的身世,还有她在北域的遭遇罢了,这是个很不幸,但是不幸中却带着那么一丝不幸中的万幸的故事。”孔亮说着,顿了顿,手中的核桃串珠也停止了拨弄。 他接着讲述: “女子姓苏,名莺莺,本是应天府南淮人士,还是书香门第之后。在二八年华也就是十六岁的时候因为贪吃蜜饯,不幸被拍花子的拐卖到大名府的窑儿里。逃出后又被永恒之火胡人火正氏掳走到北域,做了火正氏的婆娘。她在书中说火正氏对她非常好,在酷冷的北域,为她准备了貂皮袄子,还有炭火盆。也应许是得知她喜欢读书写诗,每次都会给她带些书籍、笔、墨、纸、砚来,才有了这间书房吧。不过这女子对火正氏的回报也很大,她给火正氏生了三个男娃子,并且一个比一个聪明,尤其是大儿子叫火正枫的,是下一任火正家家主。后来咱们到了,火正氏自知守不住城寨子,就悬梁自尽,并且要逃走的族人不要拿走财产,以防止咱们抢夺城寨子里老百姓的,苏莺莺也跟着火正氏殉葬了。这本书里都是这个叫苏莺莺的私事,关于火正家的,倒是没有多少。” “嗯,你不是已经从中提取到,火正家的家主把财富都留下的原因,还有火正家的主力都随火正枫逃离了嘛。那些蛛丝马迹的有这么多价值,已经足够了。”纪信点了点头。 第二百三十二章 努尔家的门槛 “不不不,你不是已经从中提取到,火正家的家主把财富都留下的原因,还有火正家的主力都随火正枫逃离了嘛。那些蛛丝马迹的有这么多价值,已经足够了。”纪信点了点头。 孔亮听了纪信的话,不得不为纪信的粗中有细所折服。 他还算是一位文人,所以,他一定会被才女苏莺莺的文采以及可怜身世所影响,他无从选择,他也没有想过选择。 要不然他就不是孔亮了。 可纪信不一样,纪信虽然认得几个大字,懂得些许道理,但骨子里还是个粗人。他或许会为苏莺莺所打抱不平,但是他更不会忘记他现在的身份。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后,是几千条人命,他不得不心细,因为稍不留神,这几千条人命,就全赔进去了。 几千条人命后,是几千个家庭。 “大将军真的是心细啊,这么小的蛛丝马迹,我都没有发现。”孔亮说。 “少恭维我,我可不认这一套。你要是闲的没处拉屎,就给我想想接下来怎么对付努尔家还有阿拉家,这整个南牧区,就他们两家的油水足崩了。”纪信回他。 孔亮一看马屁拍在了马鼻子上,只好讪讪退在一旁,继续‘搜刮’书籍,也不说话了。 纪信与亲兵们接着查抄火正家的财富,只要是值点钱的,就都收集起来。 可是,就像是纪信说的,这火正家的金币并不多,更多的是牛羊、粮草、青稞酒,还有马匹、铁器这些军资。 他们是连墙缝子里都扒了一遍,但是火正家府邸里,就那么点油水。纪信没办法,只能用牲口还有粮食、青稞酒,作为士兵的军饷、奖励了。 “哈哈哈,孔亮主簿大人,您是不是没了主意了?”纪信拉起故意躲着他的孔亮,问他。 “不是没有主意,但是就咱们现下的力量如鸡卵,实在是不应该去碰击石头。”孔亮躲不过,只好如实说了。 “那些小家族都学乖了,都奔东边的努尔家去了,咱们再不出击,等努尔家的实力再提升,就更没有机会了。”纪信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我现在虽然在南牧区厮混了半拉月,可对这两个大家族还真的是不怎么了解。以我之见,咱们应该去拜访一个人。”孔亮说着,笑了。 “王家城寨子的那个白胡子老牧民。”纪信也猜到了。 “没错,那个人不简单。记得大将军好像说过,他要我去拜访他,说有什么机缘赠我。其实,他是想看看我这个人,还有我这儿。那我,就去会会他老人家好了。”孔亮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 “能行吗?”纪信担心。 纪信是知道老牧民的脑子的,那是充满智慧的。 “什么能行不能行?陈师叔单刀敢赴东吴会,他难道不知道危险?那个时候,他可曾犹豫片刻?再说了,那个老牧民对咱们是友好的,不是吗?”孔亮问纪信。 “就怕唐突了,有什么嘛,咱陪着你去。”纪信点点头。 “嗯,别忘了提两个五香卤的熟羊头,这是规矩。”孔亮捋了捋下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的胡须,笑着说。 “哦哈哈哈,这我差点忘了。”纪信抹捞一把满脸的胡渣子,也大笑起来。 努尔家城寨子,努尔家府邸大门前 努尔家的门槛已经换了一次了,但是没办法,不得已的,努尔江又换了一次。 这天,努尔鲁回来,正好看到努尔江与几个泥瓦匠一起修缮门口。 “父亲,这样的小事情,交给下人不就行了吗?何须您亲自动手呢?”努尔鲁欲上前帮忙。 “不,你说错了,这可不是小事情,这是我们努尔家的门槛,乃是我努尔家的门面,没有一定的高度,可跨不进来的。你刚回来,就不要沾手了,回去歇着,明天开始,替我应付那些墙头草。”努尔江说着,甩着两手泥灰,迎向努尔鲁。 “看来,那些家伙是真的害怕了哈乃斥。也是,哈乃斥这家伙就像是一头喂不饱的狼,逮住谁就咬谁。”努尔鲁点点头。 “倒不是哈乃斥这头狼可怕,哈乃斥这头狼的主人,也就是背后的操纵者才是可怕呢。他们凭借着王家城寨子,招兵买马,接连夺取了好几个家族的地盘与城寨子。并且因为他们待遇优厚,附近没有被打的几个家族治下的牧民都逃往哪里当兵吃饷,你说说,那些家族能不着急吗?”努尔江问努尔鲁。 “哈哈哈,难怪呢,那么咱们怎么办?还像对待王家那样对待他们?”努尔鲁问。 “你这个没长进的,整天就知道跟着赫连图鲁厮混,要么就是欺软怕硬,你什么时候能长长脑子,或者是长长武功也好啊?咱们家聘请那么多的老拳师,不是为他们白白养老的,你呀。”努尔江恨铁不成钢,劈头盖脸的狠狠的训斥了努尔鲁一顿。 努尔鲁被训斥的,是头都不敢抬。 他的老父亲的脾气,他当然都知晓,知父莫若子嘛。 “你也不用你的屁股想想,杀鸡儆猴,你把鸡与猴都杀光了,谁还替我们努尔江干活?”努尔江站起来,满是泥水的手掌欲打下努尔鲁的脸上,却终究没有下得去手。 努尔江收了手,随手在他丝绸衣服上抹了抹,接着说道: “有了王家的先例,那些家族现在对咱们家的忠心,那自然是不用说的。但是,他们骨子里的自私让他们墙头草的劣根质生生不息,你只要记住狠狠地要价,狠狠地吸他们的血,就行了。”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努尔鲁点了点头。 “回头多读些汉人的书吧,你这不成器的,我这身后的,也只有交给你了。可是你,总要让我放心吧?若是努尔家败坏在你的手里,我就是见了腾格里,也不会放过你的。”努尔江狠狠道。 “谨遵父亲教导。”努尔鲁向着自己的父亲一拜。 “唉,我老啦,快不中用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脾气越来越温顺了呢?”努尔江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与努尔鲁说话。 反正,努尔鲁是不敢答复了。只是守在一旁,看着努尔江晾着两只泥手,愣在哪儿。 第二百三十三章 羊头汤 这天,已经是纷纷扬扬的卷起了雪 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的北域,平时的呼林贝尔大草原,雪妹子都是来的特别早,走的特别的晚。 可这几年,咱们的雪妹子愈发不愿意出门了,兴许是逛到呼林贝尔大草原,被哪个英俊的战士给迷倒了,羞涩的不敢再来了吧? 但是她早晚的还是要来的,因为呼林贝尔大草原,有把她迷倒的小哥哥啊!!! 王家城寨子,一座银装素裹的佛庙子前 纪信裹紧了貂裘大衣,将包好的羊头护在怀中,怕那本来就是残存的热气给跑掉咯。 可不见他的貂裘大衣上都是雪块子,已经黏在大衣上了。 “你,你确,确定我们要找的老牧民就住在这儿?”孔亮搓着冻得通红的手,问一个脸色终于有了血色的牧民。 这个牧民在纪信他们还没有来到王家城寨子之前,脸色是土黄的,甚至脸上的骨骼清晰可见,可以说是活死人了。 像他这样做活死人的牧民,在曾经王家人统治的时候,满大街都是。纪信赶走了王家人,他们才算是脱离了黑暗的统治,第一次吃上了饱饭,并且穿的厚实的紧。 “回大将军老爷,主簿老爷,小人说的都是真的。小的就是骗谁,也绝不会骗让我吃上饱饭的大将军老爷,还有主簿老爷的。”牧民说着,将羊绒夹袄放的松了些,似乎他想纪信这位大将军老爷,孔亮这位主簿老爷,就不冷不饿了。 “我只是不明白,这位老牧民乃是德高望重之人,为什么会住的如此寒酸?我们不是在加固城防的时候,帮助你们在城寨子里建了很多房屋吗?”纪信问。 |“不是,不是,是他不愿意住,因为那些房屋根本就不够住的,他让给了更需要的人,比如那些妇女,孩子,要不然那些人熬不过这个冬天。”牧民说。 “那么他呢?他的岁数也不小了,难道就能抵挡住寒风暴雪的侵袭吗?”纪信皱眉。 “他说他早已经是半截身子被苍鹰啄过的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见腾格里,所以他舍身了,他已经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牧民回答纪信。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你们可知道,你们的生活是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换来的,他要是见了腾格里,你们就都要陪着他!!”纪信将手中提溜着的羊头扔给孔亮,慌慌忙赶进佛庙子里。 佛庙子里不甚大,两间作为佛殿的房屋放着大佛与大慈大悲菩萨,但是房屋之内的黄铜镀金佛像完完整整,擦的金光铮亮,而房屋却是千疮百孔的。 “老前辈~”纪信喝了一嗓子。 猛然间,纪信从破窗子里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倒在大佛脚下。 “不好,孔亮快来看看。”纪信连忙呼喊孔亮,一脚踹开了佛殿的门。 孔亮这边也提着羊头进来了,看到老牧民情况不妙,忙去探老牧民的鼻息。 手指感到老牧民的呼吸,孔亮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多大事,只是饿昏过去了,他需要食物,尤其是热腾腾的食物,因为他浑身冰凉,棉衣、炭火,也是少不得的。”孔亮说。 纪信当场在大佛下架起了锅,将佛殿内的帷幔、破窗户什么的,都拆下来做了柴火。 羊头扔到锅里,加了水,一锅飘着油花子的羊汤开始酝酿。 这边的牧民却是看得目瞪口呆的,因为这里,是神圣的佛殿。可是,在他们心中与佛殿一样神圣的纪信大将军,竟然在拆毁佛殿。 “你还楞在做什么?快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棉被、棉袄的,就是羊绒毯子也找找看去。”纪信把那个牧民推出了佛殿。 “遵命,大将军,小的这就去。”牧民如得了军令,慌慌张张去寻觅东西去了。 老一会儿,也就是一锅羊汤开始滚的冒泡,香味四溢的时候,老牧民终于睁开了眼睛。 “嗯,闻出来了,羊头汤的味道,羊头是今天刚卤好的,鲜~”老牧民虽然有气无力,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不够,但嘴上还是那么不饶过谁。 “好啊,老前辈的鼻子可以与狼犬虎豹相媲美,来吧,看看你的味蕾是否失去知觉。”纪信端来一碗汤,将碗沿子放在老牧民的嘴巴边。 老牧民也不客套,咕嘟咕嘟的顺着喝了下去。 一碗羊肉汤下了肚,老牧民只觉得自己身上暖乎乎的,生知自己这条老命,是逛了一圈儿鬼门关,又捡回来了。 “喂,老东西,你可真不够意思啊。你自己说的,要给我兄弟什么机遇的。这幸亏我们来到早,要是再晚了两天,那我向谁说理去?”纪信问。 “是啊,你说的机遇到底是什么啊?我们可是差点就错过了。”孔亮也问。 “三爷啊,您也是相信机遇来着的?”老牧民问。 “你!”孔亮的脸色变了。 “我与大梁府五友之一的徐植之乃是好友。”老牧民笑了笑,接着说: “呵呵,都说了是机遇。机遇向来是自己把握的,难不成说给你机遇,就硬塞给你?” 看他那样子,是怎么也不饶人啊,纪信都觉得这不是之前遇到的德高望重的老牧民了。 殊不知,坐江山的赵匡胤爱赌钱,汉高祖曾经多无赖,谁还没有几分本性呢? 老牧民说着,看到佛殿上架的大锅,还有大锅下的柴火,那两道比雪花还要银亮的眉毛是紧紧一皱。 “啊呀,这是罪过啊,罪过啊~”掀开棉被与羊绒毯子,他忙地起身,向着大佛虔诚一拜,口中还念念有词。 好像是在诵经,不过是梵文,纪信是一点都看不懂的。 “孔亮,他在说什么?”纪信问。 |“他在为我们向大佛请求宽恕,因为他觉得,我们动了佛殿里的东西,还在佛殿架起大锅煮羊汤的行为,对大佛是一种不敬。”孔亮回答说。 “你小子,不管什么都会那么几下子,倒真的是个全才。”纪信点点头,然后接着说道: “你有什么办法改变他对我们行为的看法吗?” 孔亮拨弄着串珠,看了看大佛,又看了看纪信,露出了笑容。 纪信一看到孔亮的这个笑容,就知道孔亮是有了主意,但是,孔亮每每露出这个笑容,就会讲出一大堆的历史典故来给他听,然后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做。 第二百三十四章 香灰炉子 “你有什么办法改变他对我们行为的看法吗?”纪信问孔亮。 孔亮拨弄着串珠,看了看大佛,又看了看纪信,露出了笑容。 纪信一看到孔亮的这个笑容,就知道孔亮是有了主意,但是,孔亮每每露出这个笑容,就会讲出一大堆的历史典故来给他听,然后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做。 孔亮从来不把自己的决定强加给纪信,这也是纪信重视孔亮,提拔孔亮的原因。 “大将军曾经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那么可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孔亮说。 “秦末的第一个举起大旗的起义者,陈胜,我当然知道的。但是这与改变老牧民对我们行为的看法,又有什么关联?”纪信疑惑。 “他们起义之前,有一句口号,乃是‘大楚兴,陈胜王’,其后举起反旗,建立张楚。”孔亮说。 “哈哈哈哈,兄弟,还是你了解我,不过兄弟啊,你愿意做我的钓叟姜子牙,西汉萧何、张良、韩信,东汉末的荀彧、周瑜,还有诸葛孔明吗?”纪信问。 “兄弟我可比不上这些个垂名青史的名士,但是兄弟乐意为自家兄弟效劳,只因为,你是兄弟,也是我心目中的梧桐树。”孔亮说。 “咳咳咳,年轻就是好啊,野心大的能够容得下八荒六合。你们说的差不多了吧?是不是不要机遇了?还不快过来帮忙。”旁边,老牧民故意干咳了两声。 纪信与孔亮拿眼看去,只见老牧民已经踉跄着,向大佛走去。 大佛的脚下,是一方三条腿的香灰炉子,看上去着实不小,加上底座,起码也有三五百斤的样子。 “你们来,把这香灰炉子拿走。”老牧民命令般的语气向纪信与孔亮说。 两个人没法,只能是按照老牧民的意思,去搬动香灰炉子。 孔亮一介文弱书生,压根就使不上力气。还是纪信粗鲁,把他晾开了,两手攒着香灰炉子的耳朵,好一声爆喝,竟然直愣愣地将香灰炉子掂起来,然后举过头顶。 “喂,想想秦武王,还有项霸王,卖弄本事的可都没有好下场。”饶是纪信挪开香灰炉子,老牧民却没有把纪信的好力气放在眼中,依旧是毒舌。 纪信翻了个白眼,准备把香灰炉子放到地上。 可是,纪信刚准备放下,老牧民就把纪信拦住了。 “不是说过了吗,你们把它拿走,这就是老家伙给你的军师的机遇。”老牧民说着,就要向外撵人。 ||“|不是吧,你早说,我驾着马车来啊。”纪信好个无奈。 “起码也要是两匹马拉的,不过咱们刚好有两匹马,还是好马。”孔亮说。 “费什么话?备车去。“纪信看向孔亮。 孔亮也看向纪信。 “看什么看,我两只手都不闲着,怎么拿钱袋子?”纪信说。 “大将军,你的主簿今天带的钱都赏给那个卖卤羊头的了。”孔亮小声说。 |“完犊子了,我今天根本就没带钱。”纪信咧了咧嘴。 “走吧,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看看这香灰炉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纪信说。 “对啊,反正是我们的了,我们说了算。”孔亮说, “走。”纪信搬着香灰炉子,向王家城寨子的将军府走去。 “大将军请。”孔亮牵着马,跟上看纪信。 努尔家的客堂,这里面拥挤着七位身穿绸缎袍子,披着貂裘的贵族老爷。 他们是这片牧区最有身份的人,也是最富有的人,他们这一小撮人,却拥有着这片牧区百分之九十多的财富。 在牧民的眼中,这些被称为老爷的人就是天,可以主宰牧民生命的天。 而现在这些天一个个的好像表情很丰富,或许是内心活动过于强烈所导致的吧。 为什么他们的心理活动会那么强烈呢? 试问,如果有一把屠刀架在你的脖颈上,随时都会割断你的大动脉,你的心理活动会不会变得强烈一些呢? “努尔鲁公子怎么还没有到啊。”一位老爷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但是他也只是发发牢骚罢了,他现在是有求于努尔家,没办法的事情。 “再等等吧,努尔鲁公子可是大汗身边的红人,努尔鲁公子很忙的。”另一位老爷倒是很体谅努尔鲁。 但是,他也分明“闲敲棋子落灯花”,脸色是比憋了一泡老尿都难受。 “努尔鲁公子来了。”不知道谁提醒了一声。 众人觉得就是大汗亲自来,都没有现在欢迎努尔鲁来的排场。 所以的老爷都站起了身,哪怕是颤颤巍巍的老老爷,也非常有礼数起来。 努尔鲁未到,他的蒙古弯刀可先到了。 他的蒙古弯刀是什么呢? 当然是他的麾下亲兵,那些手持短兵的,凶神恶煞的杀人魔了。 努尔鲁的亲兵分成两股,各列在七位老爷的身后。 七位老爷们是战战兢兢,他们很多都是老人了,多多少少知道努尔鲁是几个意思。 “努尔鲁公子好。”七位老爷纷纷向努尔鲁双掌合十,稽首行礼。 “哈哈哈哈,诸位老爷们好,久等了。就不要干站着,来啊,献茶罢。”努尔鲁阔步踏进客堂。 “谢过努尔鲁公子。”七位老爷一个个是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落了座。 一帮子家仆端着茶拖进入客堂,将一盏盏茶杯放在众人面前的案子上。 “诸位,请~”努尔鲁的笑容越来越诡异,他抬手,让那些老爷们喝茶。 “努尔鲁公子万安。”七位老爷按照北域的规矩,说了吉祥,才都端起了茶杯。 可是,每一个人说了吉祥,道了万安,端起茶杯子的老爷,没有一个感到心安的。 因为努尔鲁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客气的让他们恐惧。并且笑的太狰狞,太狰狞了,他们是活了大半辈子的,经历过大风大浪,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怖的笑容。 不过这些老家伙们可都沉得住气,他们依然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故作镇定地打开茶杯盖子,欲尝一尝这努尔家的好茶。 可这茶杯盖子一打开,是满座皆惊!! 只见那茶杯里,没有浮荡着茶沫子,也没有那些老爷们想象的好茶叶子在茶杯子里打着转儿。 但是每一位老爷,都恐惧于这茶杯子里的茶,甚至有的已经打翻了茶杯子,将他们恐惧的茶汤子洒了一身。 毕竟这茶杯里到底有什么,我们下个章节再说~ 第二百三十五章 火正枫 “努尔鲁公子万安。”七位老爷按照北域的规矩,说了吉祥,才都端起了茶杯。 可是,每一个人说了吉祥、道了万安、端起茶杯子的老爷,没有一个感到心安的。 因为努尔鲁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客气的让他们恐惧。并且笑的太狰狞,太狰狞了,他们是活了大半辈子的,经历过大风大浪,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怖的笑容。 不过这些老家伙们可都沉得住气,他们依然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故作镇定地打开茶杯盖子,欲尝一尝这努尔家的好茶。 可这茶杯盖子一打开,是满座皆惊!! 只见那茶杯里,没有浮荡着茶沫子,也没有那些老爷们想象的来自内地南国大宗朝的好茶叶子,在茶杯子里那浓浓的茶汤子里打着转儿,更没有扑面而来的茗香。 但是每一位老爷,都恐惧于这茶杯子里的茶,甚至有的已经打翻了茶杯子,将他们恐惧的茶汤子洒了一身。 原来,这哪里是什么茶水?这分明就是血水!!! “努尔家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位脾气暴躁的老爷终于是忍不住了。 剩下的六位老爷虽然忍得住了,可脸色依旧是不好看。 ||“诸位,你们知道,你们的茶杯里装的是什么吗?”努尔鲁面不改色地问。 “这还能是什么?血液,人的血液罢了,你让我们做这样粗鲁的事情,是在嘲讽我们吗?”那个脾气暴躁的指着努尔鲁问。 “你?呵呵呵,你是什么垃圾?也有资格让我嘲讽?”努尔鲁说着,伸了个懒腰,松垮着一张满是疤痕的脸,斜眼歪看那位老爷。 赫连图鲁一边斜眼看那位老爷,一边伸出右手,摸了摸腰间那猩红如血的玉佩。 这是赫连图鲁与亲兵们确定的暗号,只要赫连图鲁摸了玉佩,看向谁,亲兵们手中的弯刀就会砍下谁的脑袋。 那位老爷的身旁,努尔鲁的亲兵会意,手起刀落,一下子把那位老爷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尸体被抬了出去,客堂里的地板上的血迹却还没有擦干净,在场的任何一位老爷看得这血迹,刚才的那一幕就又回到了脑海,是挥之,也不去了。 努尔鲁的举动,是真的吓坏了其他六位老爷,他们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再说话了。 努尔鲁一看,他想要的结果来了,就回到他的主座,开始了他的表演。 |“诸位,不懂规矩的已经处理了,剩下的,可就都是真心实意与我努尔家合作的,那么咱们就开始吧,”努尔鲁说着,指了指面前案子上的茶杯: “让我来告诉你们,这些到底是什么吧。” 他的茶杯里也是殷红一片,想来亦是血液无异了。 众人也都疑惑了,这不就是血液嘛! “没错,刚才那个不懂规矩的倒是有好眼力还有好嗅觉,这的确的人的血液,但是这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的,这是从他们士兵的身上,取得的血液。”努尔鲁举起茶杯,晃动着,似乎对这殷红的液体非常痴迷。 那些老爷们听到努尔鲁这么说,就了解到努尔鲁的意思了,这才平静下来。 “喝下这盏茶,我们就是同仇敌忾了,所以,请吧~”努尔鲁轻压大腮络胡须,高举茶杯,遥敬茶。 “努尔鲁公子请!!”六位老爷纷纷举起茶杯,将茶杯里的液体喝了个干净。 放下茶杯,努尔鲁擦了擦大胡须上的液体,却沾染了半拉袖子。 “现在,本公子要说一下本公子的计划了,实不相瞒,家父已经备好了宴席,愿意与我努尔家共同对抗叛军哈乃斥的,家父窖藏的连我都没有口福喝到的老酒,可等着大家呢。”努尔鲁说。 老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看看努尔鲁,看看身旁凶神恶煞的亲兵,登时没了那股子底气再强硬。 他们已经知道他们的命运了,要么将财富送给努尔鲁做狗,要么将财富送给努尔鲁,然后去见腾格里。 反正,从他们踏进努尔家的那一刻起,他们的财富是不保了,也不可能保得住了。 他们当然没有想到,努尔家会那么硬气。 “努尔江这老小子,是向来不舍的他的好酒,今天老家伙说什么也要尝一尝了,半截身子被苍鹰啄过的人,谁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喝的上呢?努尔鲁公子有什么事情吩咐便是,我等愿遵从。”鼎家的老老爷说。 “我火正家亦愿意遵从。”火正枫也抱了拳。 “还是老伯父,与火正枫安达识大体啊!!”努尔鲁向那位老老爷双掌合十,稽首一拜。 “请努尔鲁公子吩咐吧。”剩下的老爷也都无奈道。 他们的无奈,也是他们家族的无奈。他们当然知道,赫连图鲁的心思都放在北方,要是努尔家与阿拉家出了大事情,赫连图鲁才会出兵。他们是小打小闹的小家族,赫连图鲁根本无从顾忌他们这些小打小闹的小家族的死活。 “好,我要你们将所有的粮草物资,还有你们的兵马都统一起来,拧成一股绳,这样才能最有力地对付哈乃斥。”努尔鲁说。 “努尔鲁公子,这是老身的身份令牌,拿着它,可以指挥我家族的军队,另外粮草物资调动,也可以用它,我的家族人见它,如同见我。”鼎家的老老爷从腰间解下身份令牌。 “多谢鼎老前辈信任,努尔鲁一定会打败哈乃斥的。我们的牧区,就是大汗尚且不能撼动分毫,当然永远轮不到那个叛军来指手画脚。”努尔鲁说道。 “努尔鲁公子的蒙古弯刀好锋芒。”鼎家老老爷点点头,默默退在一旁。 “多谢夸奖,它的锋芒会愈来愈盛的。”努尔鲁再次露出贪婪的笑容。 贪婪的笑容,使这个客堂里的气氛越来越扭曲,当然,这种扭曲,还是从人性开始的。 其实努尔鲁一露出这个笑容就后悔了,因为他从那些老爷们的脸色,看到了那种心不甘情不愿,看到几分反抗的意味。 这还了得!! 努尔鲁的心中已经起了丝丝的杀意,他眯着充满杀气的眼睛,看向剩下的六人,右手已经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玉佩。 当下,亲兵们看得主子的暗号,纷纷的握紧了手中的蒙古弯刀。 火正枫看着眼里,连忙拉起鼎家老老爷,向努尔鲁走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刘度来投 “努尔鲁公子的蒙古弯刀好锋芒。”鼎家老老爷点点头,默默退在一旁。 “多谢夸奖,它的锋芒会愈来愈盛的。”努尔鲁再次露出贪婪的笑容。 贪婪的笑容,使这个客堂里的气氛越来越扭曲,当然,这种扭曲,还是从人性开始的。 其实努尔鲁一露出这个笑容就后悔了,因为他从那些老爷们的脸色,看到了那种心不甘情不愿,看到几分反抗的意味。 这还了得!! 努尔鲁的心中已经起了丝丝的杀意,他眯着充满杀气的眼睛,看向剩下的六人,右手已经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玉佩。 当下,亲兵们看得主子的暗号,纷纷的握紧了手中的蒙古弯刀。 火正枫看着眼里,连忙拉起鼎家老老爷,向努尔鲁走来。 火正枫是看着眼里,急在心里,淡淡表露在皱起的眉宇之间。 他一看情况不妙,肩膀也抖动起来,碰到了身边的鼎家老老爷。也是急中生智,火正枫连忙拉起鼎家老老爷,向努尔鲁走来。 “努尔鲁安达,您的蒙古弯刀一定会如今所愿,锋芒愈盛的。但是咱们一码归一码,您这么一直吊着鼎老前辈的酒虫,是咱们做晚辈的,对长辈的不敬了,这你的安达可瞧不得你!你是不是该多罚两杯啊。”火正枫伸出拍了拍努尔鲁的肩膀,将小拇指比划给努尔鲁看。 火正枫的意思很明显,是要努尔鲁知道,他们虽然如小拇指一样,看上去不起眼,但是一只手的五根手指头,缺了小拇指也不成。 努尔鲁不仅不傻,亦算得上是人精了,火正枫这么明显的暗示,他当然看到清清楚楚。 当下努尔鲁也是为自己刚才的动作捏了把汗。 因为努尔鲁记得,记得他的父亲努尔江交代的话: “你把鸡与猴子都杀干净了,谁来替你干活?” 要不是这个点头之交的火正枫,他可就酿成这样的大错了。 火正枫这两句打趣的话,虽然没有扭转人性的扭曲,倒是缓和了不少气氛。 “啊呀,火正枫安达提醒的是,努尔鲁该罚,把这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诸位,里面请~”努尔鲁做了个请的手势,并且向火正枫露出感激的表情。 ······ 火正枫正在点头哈腰,也无非是为了纪信现在所居住的火正家城寨子,还有现在已经改头换面的将军府。 火正家城寨子是纪信与士兵们攻占下来的最完整的城寨子,也是规模最大、治下土地最大的城寨子,并且这个城寨子靠西,与东北的努尔家城寨子,还有南边的阿拉家城寨子都最远,现下,道是个安全的所在。在孔亮的建议下,纪信将将军府移到这里,重兵,还有粮草物资,也都跟着移了上来。 这是一个大清早的,公鸡还在打着瞌睡,因为不到鸣叫的时辰;守门的狼狗也在偷懒。就听到我们的哈乃斥团长,那粗犷的声音了: “纪信大将军哎,孔亮主簿大人,你们在吗?哈哈哈,你们快来看啊,这是谁来了!!!” 哈乃斥的粗犷声音老远传来,惊的那些公鸡扑棱着翅膀,开始‘咕咕咕~’地鸣叫;守门的狗瞬间精神了一百倍一千倍,龇嘴獠牙地嚎吠起来。 公鸡是惊醒了,感觉到不是时辰,悻悻然咕咕了几声,继续偷懒去了。 可那些龇嘴獠牙的狼狗,却还在嚎吠,尤其是看到哈乃斥身后的陌生面孔后。 哐当~ 一扇木门被大力踹开,纪信披着貂裘大袄,提拉着棉套子,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哈哈哈,大将军还没醒啊。”哈乃斥一边向狼狗比试龇嘴獠牙,一边向纪信问好。 “大清早的,你吵吵什么啊吵吵,为了计算那点粮草物资,我跟孔亮兄弟还有几个弟兄昨天掰着算盘珠子,几乎是一宿没睡,你知道吗?”纪信拿开眼睛,将两个肿胀成黑色的眼泡子亮了出来。 正此时,孔亮也揉着同款的肿眼泡子,打着哈欠走来。 “噗哈哈哈,大将军,孔亮兄弟,你们昨天是真的辛苦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这个声音,让纪信与孔亮,都是为之一惊。 尤其是孔亮,孔亮的肿眼泡子后,那双眼眸子都精神了不少。 “刘度,你巴子的还活着呢!!!”孔亮爆了个粗,扑了上去。 刘度是孔亮这个半酸不酸的文人,在北域结交的第一个同道中人了,因为是同道中人,有些方面说是知己也不为过。 这家伙,孔亮能不兴奋嘛! 其实纪信也很兴奋。 而纪信的兴奋,则是与孔亮的兴奋不同了。孔亮的兴奋来自于刘度这个人,纪信的兴奋,则是因为刘度这个人的能力。 刘度诚不如孔亮,甚至在以后,孔亮在山顶的时候,刘度与孔亮相比几乎都要算是在山脚下了。但是,这个人的能力在这个时候,对于纪信来说,是很重要的。 就像是昨天晚上,如果刘度在的话,纪信与孔亮的压力就会少很多,他们就不会顶着肿眼泡子了。 纪信这个时候,是以他所谓的大将军的身份,来考虑问题的。倒不是没有侠肝义胆,没有良心,只是,被蒙蔽了。 “大将军好,主簿大人好,团长大人好。”披着一身脏兮兮的破羊绒袄的刘度不卑不亢,向几人行了礼。 “刘度兄啊,这些时间来,你是怎么过来的啊。”孔亮为这个知己揩去乱发上的杂草。 “别提了,刘度大人不容易啊,今天城寨子门口换岗,一个服侍过他的士兵发现了饿昏过去的他,连忙开了寨门,将他抬进来。正好我要去寨门口打酒喝,遇见了这,要了半盆子热腾腾的羊肉汤给他灌下去,这才捡回了他的命啊。”哈乃斥说道。 “一些苦难罢了,刘度在来的路上,这些苦难都是家常便饭。但是,三王子的队伍,我刘度必须要来投,这些苦难,就让它过去吧。”刘度笑着摇摇头。 “原来如此,刘度大人,请受纪信一拜。”纪信以汉人之礼,向刘度一拜。 孔亮与哈乃斥,也跟着纪信,向刘度一拜。 “大将军客气了,刘度此番前来,不仅仅是刘度对三王子的忠心,还有与你们的交情。你们可知道,你们,所有人,都快要祸事了?”刘度赶忙还礼。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不是鹬蚌相争 “一些苦难罢了,刘度在来的路上,这些苦难都是家常便饭。但是,三王子的队伍,我刘度必须要来投,这些苦难,就让它过去吧。”刘度笑着摇摇头。 “原来如此,刘度大人,请受纪信一拜。”纪信以汉人之礼,向刘度一拜。 孔亮与哈乃斥,也跟着纪信,向刘度一拜。 “大将军客气了,刘度此番前来,不仅仅是刘度对三王子的忠心,还有与你们的交情。你们可知道,你们,所有人,都快要祸事了?”刘度赶忙还礼。 刘度这一句话,已经说明他这么远的奔波前来的意思了。 “刘大人何出此言?”纪信忙问。 “是啊刘度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平城那边,有什么动静啊?”孔亮也问他。 “没错,叛变三王子,投靠了新汗赫连图鲁的白木大将军,已经摆平了北方赤乌牧区的那些蛮族。现在赤乌牧区的大军,已经集结在赤乌牧区南边了。估摸他们不日将会南下南牧区,来对付你们。”刘度说。 纪信与孔亮还好,也就是为之咂舌了一下,反观哈乃斥,反应可就海了去了。 “这也是个大麻烦啊,咱们现在就这么几千兵马,怎么也抵挡不住白木的近十万大军的。”哈乃斥担心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乃斥团长啊,你可真的是要笑死我了。”孔亮直来直去,直接为哈乃斥的作态笑的前合后仰。 “主簿大人何故发笑。”哈乃斥有些不悦,因为他还沉浸在对十万大军的担心中。 “十万大军而已,那又不是十万只蚂蚁,赫连图鲁是傻子,还是白木是傻子?他们怎么可能为了我们这区区的几千兵马,而如此大动干戈呢?”孔亮笑了。 纪信与刘度、哈乃斥也都看向孔亮。 “你是说,他们十万大军是有别的用途?咱们现在就是赫连图鲁最大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啊。”哈乃斥问孔亮。 “废话,我想是赫连图鲁稳定了北方之后,他的野心又大了,想着与大月氏汗国一决雌雄吧。”纪信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赫连图鲁向来野心勃勃,从他为了汗位做出那等令天下人不齿的事情,就勿用质疑了。”刘度说。 “我的刘度兄啊,还是您了解赫连图鲁。”孔亮打趣道。 孔亮这话,却是让刘度好一阵子不好意思起来。 “刘大人,我且问你,你来之前,他们可有发兵的迹象?”纪信问。 “这个,刘度不好说了。毕竟刘度在平城几乎是眼中钉肉中刺,虽然偷偷溜到白木大军的驻地,却没有打探到那么多的消息。”刘度说。 “用不着刻意的打探,你只要告诉我,那些士兵每天都在做什么,就可以了。”纪信笑了笑。 刘度抬头,看着纪信,一脸的天真蓝。 就是哈乃斥也不知道纪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有孔亮,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手中的核桃串珠,依旧是那个速度拨弄着,似乎,包浆更亮了。 “那些士兵啊,每天都闲的要死,除了平常的训练,骑马,练武什么的,就是吃喝拉撒睡了。有的为了解闷子,养起了狼狗,还有的偷偷将自己的婆娘化妆成士兵,接到军营里。”刘度虽然不知道纪信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如实的回答了。 “嗯,我知道了。哈乃斥团长,你且带着刘度大人吃顿好的,然后去洗个澡,换身干净、暖和的衣服去。孔亮任参军以后,这就是咱们的主簿大人,可不能穿的这么随意了。”纪信打趣说。 说着,还为刘度拍打去羊绒夹袄上的雪迹,简单整理了刘度的仪表,似乎现在的刘度,就是他的主簿大人了。 搞得初来乍到的刘度也是暖乎乎的,他本来想着纪信能够收自己就不错了,岂料纪信一下子抛给他了主簿的职位。 “多谢大将军厚爱,刘度,定当竭力报效您。”刘度噙着泪花,向纪信一拜。 “这话说的,自家兄弟,可不兴这个。去吧,好好的吃顿饭。”纪信拍了拍刘度的肩膀。 “哎,得咧,刘度大人,跟咱来吧,咱已经命后面打火造饭了,都是你们汉人的口儿。”哈乃斥领着刘度离去了。 纪信与孔亮则是脸色不太好,两人一前一后,走入了纪信的寝房。 土炕下烧的噼里啪啦,土炕沿子上二人坐定,二人披着老厚的羊绒被子,倚在火炕那方案子上。 案子上,摆了两只茶盏,纪信为孔亮沏了一盏茶。 “兄弟,你刚才都听到了?”纪信放下手中的黄铜茶壶,将手又放回厚实的羊绒被子里,问孔亮。 “嗯,听到了。”孔亮也不客气,端起茶杯,咕嘟喝了一大口。 稍微暖和了些,也与纪信一副德行,将手缩回了羊绒被子里。 “看来你之前猜的没有错,如果赫连图鲁想要收拾我们,早就动手了。他们是拿我们做刀子,对付南牧区那些个家族的。”纪信说着,好像是被孔亮刚才喝的那一口茶水惬意的样子所折服,又伸出了手,伸向茶盏。 端起茶盏,茶汤子汤色颇有些浓郁,如同琥珀那样。 纪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喜欢上浓茶了。 “所以,咱们来南牧区是对的。但是南牧区绝不是我们的长久之地,我们发展的差不多了,白木就会把我们还有那些家族当成鹬蚌,也就是我们与那些家族相争斗的时候,白木与他的十万大军,就会以渔翁的身份出现,来收取最后的胜利。”孔亮说。 “见好就收,是吗?”纪信问。 “可我们还没有见到好呢,虽然这出戏我们不是主角,但我们的故事也不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孔亮说。 “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扮演的角色是螳螂,只要捕到蝉,就远遁,躲开黄雀即可了。你是说我们的要捕的蝉,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是吗?”纪信一下子说出了孔亮的用意。 “大将军是聪明人,一下子就猜到我的用意了。”孔亮半拍马屁。 “那就说说眼下吧,毕竟路是一步一步走的。咱们怎么对付努尔家这只蝉?我可是听说那些小家族,都跑到努尔家的城寨子吃茶了。哦不对,我说错了,现在应该叫努尔城了。真是的,差点把这个给忘了。”纪信说着,干脆解开了羊绒被子,将什么东西从怀中掏出来,打开放在茶盏上。 孔亮看得那东西,表情都为之一变。 ······ 第二百三十八章 都一样 “见好就收,是吗?”纪信问。 “可我们还没有见到好呢,虽然这出戏我们不是主角,但我们的故事也不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孔亮说。 “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对吗?我们扮演的角色是螳螂,只要捕到蝉,就远遁,躲开黄雀即可了。你是说我们的要捕的蝉,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难,是吗?”纪信一下子说出了孔亮的用意。 “大将军是聪明人,一下子就猜到我的用意了。”孔亮半拍马屁。 “说过多少次了,少他巴子的放驴屁恭维我。如果要说,那就说说眼下吧,毕竟路是一步一步走的。咱们怎么对付努尔家这只蝉?我可是听说那些小家族,都跑到努尔家的城寨子吃茶了。哦不对,我说错了,现在应该叫努尔城了。真是的,差点把这个给忘了。”纪信说着,干脆解开了羊绒被子,将一张羊皮纸从怀中掏出来,打开放在茶盏上。 羊皮纸的边角有些卷曲,纪信只好拿起茶盏压着。 这羊皮纸上,画的是努尔家城寨子,也就是现在的努尔城的布防图。 “兄弟,你可以啊,怎么得来的?”孔亮点了点头,还拍了一把纪信的肩膀。 “小意思嘛,前两天,我与弟兄们去购买粮食的时候,在那些毡房围着的集市上拐了个弯,花五十枚金币买下来的。”纪信说。 “这,可靠吗?”孔亮疑惑。 “绝对可靠,那个人是个逃兵,咱们救了他的老爹。”纪信说着,露出狡黠的笑。 “好巧啊,巧的太离谱了吧。”孔亮更加不相信了。 “还有更巧的呢,兄弟啊,你猜猜他爹是谁?”纪信问。 “咱们庇护的胡人牧民没有五万,也有三四万了,我怎么知道。”孔亮摇头,并且露出好奇心驱使下的求解答欲。 纪信将羊皮纸上的茶盏拿开,又捋了捋羊皮纸上的卷曲,将其捋平坦,再次用茶盏压着。 “他爹就是给你兵法书的那个老牧民。”纪信终于开口了。 “怪不得呢,你这么信任他。”孔亮这才解开了疑惑,研究起努尔城的布防。 “嗯,倒是有鼻子有眼的,没点策略,这座城还真的不好拿下。”孔亮只是拿眼一看,就说道。 他手中的核桃串珠也只是一顿,就接着拨弄。 “参军大人有何高见啊?”纪信问。 “高见没有,只是要辛苦大将军还有士兵,要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冬天,行军打仗了。”孔亮说。 “你说清楚一点。”纪信皱眉。 “总的来说,就是十六个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里应外合,直捣黄龙’。”孔亮回答着,手中的核桃串珠也拨弄的更快了。 纪信听了孔亮的话,也是为之一震,因为孔亮都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当然,他体谅士兵,没有打算在冬天行军。 因为北域不比内地,北域的冬天,冷的惊悚,莫说行军了,就是平时,也几乎没有不冻死人的。 孔亮的提议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剑走偏锋了,纪信觉得他无法把控。 “兄弟,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现在,咱们不比刚开始那会儿了,咱们手中有兵,兵有粮食,有御寒的衣服,也有不少的马匹,咱们的士兵完全可以抵御寒冷的侵袭。” 这我当然知道,可你想过没有,万一,万一我们失败了,就会是全军覆没,没有了这几千兵马,我们的一切都会失去的。”纪信板起面孔。 “几千兵马而已,很多吗?大将军真的是在呼林贝尔大草原待得久了啊。”孔亮摇了摇头。 二人说着,皆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原来两个人只顾着说话,茶盏里的茶汤子都凉了,二人也才发觉。 纪信拿起黄铜壶,倒出滚烫的茶水,换去二人茶盏里的凉茶。 “兄弟,不是咱舍不得,这茶凉了,咱们可以再续;人凉了,事凉了,可就一切都凉了。哪怕,人是胡人,非我族人;事是胡人事,乃是多事。”纪信低声说。 “兄弟哪里是顾忌这个?你现在,说的是胡语,写的是胡字,用的是胡人,爱的也是胡人婆娘。你已经是半个,甚至是大半个胡人了,你用不着以侠义之心为幌子,自欺欺人。”孔亮直接揭穿了纪信。 纪信也是一愣神,露出自嘲的笑,却没有说什么,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吧。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纪信一定是有些发怒的,一定有些,一定有,一定。 “因为在你的心中,胡人也好;汉人也罢,吃肉也好;吃粮食也罢,都是人,没有什么分别。”孔亮接着说道。 “难道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吗?”纪信抬头看孔亮。 “如果所有的汉人与胡人都那么想,这天下八荒六合,要减少多少年的战乱啊。”孔亮双掌合十,向着北方大汗山上的净法寺默然虔诚一拜。 孔亮想起了方寸大师的交代,又想了想身旁这位兄弟的心,或许,这盘棋本来就是注定了的吧。 不过这棋局之内,少不了要接连那么几场大的乱子啊。 纪信听了孔亮的话,也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又要续茶,却被孔亮拦住了。 “我是俗人,我的膀胱装的水够多了,不用再续了。”孔亮打趣。 “哈哈哈,你啊,你这文人就是酸。”纪信笑骂。 “等你想好了,去我哪里找我便是,我还要接着研究老牧民给我的兵法,我这个参军吃透了它,不说其他地方,至少这呼林贝尔大草原,你这个大将军的战马就可以肆意的驰骋的。”孔亮说着,就要从炕沿子上起身。 纪信点了点头,也起身,披上貂裘大袄,去送孔亮。 “唉,说到底,这呼林贝尔大草原茫茫,终究是蛮荒之地,咱们两个汉人,倒是何处为根呢?”纪信边把棉套子套在脚上,边苦笑。 但是眼中的精光,将他的野心出卖的一干二净。 “说真的,虽然在胡地三年了,我还是吃不习惯这糍粑块子,还有大块的羊肉、牛肉,我还是喜欢吃白面蒸馍,喜欢清粥,小菜。”孔亮笑了。 “说真的话,我其实也是,我刚开始吃这些东西的时候,都是拿凉水硬生生灌下去的。不过现在,却是适应了些,反倒觉得这东西比白面蒸馍都好吃。人呐,都是会变的,可真奇怪。”纪信也跟着笑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因为它藏着 平城,赫连王府,永恒之火大殿 “老家伙,纪信可对努尔鲁家动手了,他们毕竟是咱们的人,咱们就那么白白看着?”赫连图鲁问白木。 白木却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了一支断成两截的簪子。 赫连图鲁一看到簪子,就知道白木的意思了。 “昨天送的是鹿肉,今天送的是燕窝,你的婆娘吃的好着呢,养的白白胖胖的。本汗说过,只要你忠心耿耿,本汗是不会亏待你的婆娘,还有孩子的。”赫连图鲁说。 正在此时,努尔鲁在王府里的相好婢女红奴端着茶盏进来了。 她为赫连图鲁与白木各奉上一盏茶。 赫连图鲁看红奴颇有几分姿色,就命令红奴留下,为白木暖脚。 红奴虽然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可顾忌大汗的威慑,也不敢不从,只好俯下身去,为她眼中的糟老头子解下了鞋带。 白木的神色这才缓了,回答赫连图鲁说道: “启禀大汗,咱们只需要派一支马队运送粮草物资给努尔家,表明我们作为主子的心意即可。咱们蒙古弯刀的锋芒虽然强盛,可那是对付大月氏汗国的,东方无南的至于那些小打小闹,咱们看看热闹就好了。” “我还是不放心,这个纪信很有本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去年姜汗国南北大战的时候,就是他一枪挑穿了花模斥的咽喉。花模斥可是呼延笃最得意的学生,连斩了东方无南的好几员大将呢,武功那是不必说。另外,东方无南老儿有受纪信为徒的心思。我估摸着,纪信的武功定然不在莫日根之下,汉人有句话叫‘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咱们不能掉以轻心。轻视这个后生。”赫连图鲁说。 “那是自然,可西北六镇那边,夏侯无败来密报,高忠虎与浩特叛将杨彪勾结,欲献出西北牧区六镇;高忠虎也来密报,说夏侯无败勾结杨彪,准备吞并虎威镇。”白木说着,将两道奏折呈给赫连图鲁。 赫连图鲁接过,全场冷笑地看过,直接扔到了白木的脸上。 “老东西,你给我装什么糊涂,这两个家伙什么德行,你会不知道?他们向来是互相看不起对方,斗也斗了那么多年了,这样的奏折呈的还少吗?你是不是还心存侥幸,想着你的老主子呢?我告诉你,你的老主子今生今世再没有机会坐上永恒之火的汗位了,永远没有机会了。但是,或许你有机会,你的武功高强,军中也有威望,我现在离你不过是五步之遥,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你杀了我啊?”赫连图鲁劈头盖脸,向着白木一顿臭骂。 白木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是忍住了,改了口: “末将,不敢。” “你不是不敢,而是恨在没有武器吧?”赫连图鲁说着,一个翻身跳起来,离开汗位,从右边的哈喇苏鲁锭上取下大汗刀。 “来啊,捡起来。”赫连图鲁将大汗刀扔在白木脚下。 哐当~ 大汗刀掉在大殿的石板上清脆的声音,在白木耳边响起。 可是这声音,却让白木惊得,后背全是冷汗。 也惊的正在为白木暖脚的红奴,尖叫起来,躲开,退在一旁。 “本汗命令你,把大汗刀捡起来。”赫连图鲁喝他。 白木赤着脚,蹲下去,捡起了大汗刀,代表着永恒之火无上权力的大汗刀。 他有一种感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这种感觉不仅仅是权力,而是无上。 但是他突然惊醒了。 因为他听到了埋伏在屏风后的士兵,拉动弓弦的声音。 双手端起大汗刀,白木向赫连图鲁,单膝跪倒在地。 “请大汗佩刀。”白木喝道。 “呵,呵呵,此大汗刀不仅仅是大汗刀,更是本汗的哈喇苏鲁锭,正如你,也是本汗的大汗刀。我会成全你这柄大汗刀的,因为我相信这两柄大汗刀放在一起,一定会天下无双的,你说呢?白木大将军。”赫连图鲁走进白木。 接过白木呈上来的大汗刀,解下刀鞘,收起大汗刀入鞘,然后为白木佩在腰间,又拍了拍白木的肩膀。 “末将谢大汗信任。”白木说着,向赫连图鲁一拜。 “来啊,拟旨,写一道任命,着白木大将军,任永恒之火全汗国兵马大统领一职,凡汗国境内所有兵马,皆由大统领调动,任命立即生效,不得有误。”赫连图鲁说道。 “末将,领命。”白木复一拜。 赫连图鲁扶起了单膝跪地的白木,唤红奴取来白木的靴子,亲自为白木穿鞋。 “白木大统领啊,你知道,人的脚丫子为什么那么白白净净的吗?”赫连图鲁问道。 “末将不知。”白木就那么站着,就那么看着他的主子为他穿鞋,不管是表面,还是内心,都表露出害怕,害怕的是大气都不敢出,当然也想不得到赫连图鲁会问他这么‘无聊’的问题。 可是,赫连图鲁会给他谈论这么无聊的事情吗? 人家好说也是堂堂大汗,一位君主呢。 “东汉末的曹丞相也问过他的谋士司马懿,司马懿也没有回答出来,曹丞相是这么说给司马懿的,你要不要听听?”赫连图鲁卖起了关子。 “末将愿闻其详。”白木忙道。 “因为,它老藏着,并且这双大脚,藏的马靴子,藏的更深。”赫连图鲁为白木系上鞋带,又拍了拍白木的靴子。 白木脑子一阵嗡鸣,他连忙跪在地上,去亲吻赫连图鲁的靴子。 “派马队运粮草物资去南牧区的事情,派莫日根去吧,这家伙,近来与他的那个师兄玩起了冷战,真是的,好好的一名将军,去做什么该死的江湖中人?可笑!!”赫连图鲁摇了摇头。 “也好,可以监视努尔家的动向。”白木接道。 “老家伙,你不能那么聪明,不是吗?”赫连图鲁摇了摇头。 “大汗,我同样不能藏的太深,不是吗?”白木反问, “嗯,还是聪明些好,还是糊涂些好。“赫连图鲁说了一句自相矛盾的话。 他们两个只顾着谈论他们的事情,却没有注意到,那个叫红奴的婢女,就是刚才为白木暖脚的婢女,将他们的谈话都记录了下来。 倒不是她为了老相好努尔鲁,而是今天,赫连图鲁要她做的事情,她感到了委屈,所以她才想起了老相好,想起了有这么一个老相好。 第二百四十章 刘度的小舅子 “巴子的,前方还有多远?”莫日根将愤怒放在扬起马鞭子里,发泄在伪装成马帮的士兵身上。 茫茫雪海中,莫日根与两个百人小队伪装的马队,押送着粮草、皮毛,还有兵器、羽箭,向着阿拉家城寨子艰难前进。 他们已经为努尔家城寨子送去了粮草物资,并且留下了一支百人队士兵,然后,他想起了老朋友的家。 要说,这阿拉家正如努尔江老爷子说的,他们的势力在永恒之火汗国,可谓是无孔不入。 比如莫日根的父亲,就取了阿拉家的女人,也就是说,阿拉家,是莫日根的娘家。 莫日根的娘就在阿拉家城寨子,他无论如何,还是要孝敬娘亲的。 “回莫日根将军,咱们已经快要到辛家城寨子了,以属下愚见,这里是叛军哈乃斥攻占的城寨子,咱们要快点绕过去的好。”士兵回答。 “绕过去?笑话?那些不过是残兵败将罢了,我们难道要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灰溜溜地躲起来吗?”莫日根举起马鞭子,又狠狠在士兵的背上抽了几鞭子。 莫日根为什么突然这么残暴了呢?正是因为这士兵提了哈乃斥。 倒不是与哈乃斥有什么渊源,说到底,又回到了我们的纪信大将军身上。 三四年前的那个晚上,对于莫日根来说,是刻骨铭心的耻辱。 在莫日根的眼中,纪信等人再怎么说,永远都是小毛贼。可就是他瞧不起的小毛贼,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活生生的逃走了。 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渴望再遇到纪信,然后亲手把羽箭射进纪信的眉心。 要不然,他会就这样一直渴望下去。 有一个词语可以用来形容莫日根这样的货,曰:biantai。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士兵抱着头,被莫日根抽打的满脸扭曲,可见莫日根是带着多,么大的怒火打的麾下士兵了。 “赶车,,我们进辛家城寨子里修整,明天一早再行。”莫日根说着,又抽打了士兵一鞭子。 士兵在风雪中。,含着泪,含着委屈,赶着马车,向辛家城寨子行去。 他的泪水与打在脸上的雪水融合,冰凝在冻烂掉的脸蛋子上。 只见他咬碎了牙,握紧了拳头,将委屈咽了下去。 辛家府邸里,现在的名字叫城主府了,孔亮与刘度正在推演《易经》,外加作诗赋兴,兴致正浓,呢!! “北风萧瑟,气温渐寒,略困揉眼。黄花泡茶一盏,方清晨雾,缠绕弥漫。胜过多少轻烟,莫笑燃椒兰。吟《空城》,万里孤独,更比天凉意懒散。 半杯霜花已下肚,半碗愁,挥洒在街头。此番初冬,本来悄怆幽邃清冷,纵是有三千浓墨,难话丹青留。 柳七公子的雨霖铃,是我最喜欢的词牌名了,这是我初冬所赋,那个时候还没有落雪呢。”孔亮拨弄他的串珠。 “孔亮兄你不厚道啊,咱们既然即兴,那么这茫茫雪景不作,何必要卖弄以前的雅作呢?”刘度颇为不悦。 “哈哈哈,我这不是抛砖引玉嘛!砖头已经扔出去了,看看刘度兄的玉咯?”孔亮说。 “我早就沉吟一首了,你且听罢:银龙停啸,莽茫处,者般清晨。昨漆夜,上下敷粉,泣如洞箫。花团随风漫飘絮,锦簇风景各不同。恁赢得,风雪后洒诗,再丹青。 研淡墨,裂砚盛;洛阳纸,遍地书。钝笔也难续,何以解忧?苍穹一脉纷纷扰,玺印两个岁岁留。 裹青衫,凄神又寒骨,入庐去。 这一首,唤做满江红是也,岳鹏举如此英勇,那首满江红,便是此了,我也甚喜欢呢。”刘度摸了摸胡须,似乎为自己的诗词作的很得意。 “哈哈哈,以天地为宣纸,以你的脚步为笔墨,你的野心是够大的啊。”孔亮笑道。 “少给老子装糊涂,快点,该你作了。”刘度板起了脸。 “刚才雪婆娘吻了小生的肩背,这不,灵感一现,你且听啊。”孔亮说着,开始吟来。 “对茫茫暮雪倾漫天,一时冬里寒。 渐柳絮纷飞,鹅毛万里,雨露均沾。 是处冰天冻地,玲珑物华然。 唯有唇边笑,梨涡微旋。 云中煞风涌动,势把苍穹卷,八荒难安。 剑眉锋头聚,此是天公颜。 冰霜时,银龙吟啸; 暮雪后,西子捧心怜。 莫效我,淡墨难凝,钝笔一杆。 ——八声甘州· ” “另外只许你以天地为宣纸了吗?你给兄弟听一阙江城子:孟冬早已天雨雪,残风卷,微微凉,纤云弄巧,柳絮纷纷扬。梨花何时银满树!花漫天,梦黄粱。 冰天冻地势狷狂,橘日红,又何妨?银龙吟啸,是处白茫茫。丹青三千力苍劲,天上有,不能藏。 ——江城子.吟雪”孔亮引吭高歌,将苏子瞻曾经最狂妄的江城子,再度狂妄起来。 刘度一个激动,站起了身,正欲为孔亮叫好,却被管家的推门而入给打破了。 “禀报刘度主簿老爷,城主府门口有一个自称是您的小舅子的小伙子,说是要找您,您快去看看吧。”管家前来禀报。 “没个规矩,没有看到我与孔亮参军在忙着的吗?出了错误你来负责吗?”刘度颇为不悦。 “哎,刘度兄忘了咱们刚才论的了吗?”孔亮收起了签子。 “忘不了,万事若流水,何必非无为。”刘度点了点头。 “走吧,去看看你的小舅子,另外,听说纪信大将军与哈乃斥团长今天打猎收获不小嘛,好像打到了一只野狍,子,老早的给咱们快马送到辛城了,你的小舅子挺有口福的嘛!!”孔亮笑道。,,,,,, “哈哈哈,那,,小子啊,可没你想的那么好,他是一直不学无术的那种,听说还跟着咱们以前。的,。死对头阿拉善混过好长一段时间呢!”刘度摇了摇头。 “万事若流水,”孔亮提醒。 “何必非无为。”刘度赶忙回答。 “走,吃狍子肉去,巴子的扯呼~”孔亮爆了口粗。 “你巴子的也染了好几分胡气了,哈哈哈哈~”刘度也跟着爆粗口。 火炕上,那个士兵包裹着好几层羊绒被子,旁边的大瓷盆子里热气腾腾的羊汤,也灌进了肚子里不少。 直到这个时候,士兵才感觉到自己又活过来了。 “小子,你怎么落魄成这个样子?”刘度说着,又端上来一盆腻香腻香的肥牛肉。 士兵一看有口吃的了,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将大瓷盆子如月抱在怀中大快朵颐,试问狼吞虎咽,也不过如此吧!! “啊呀,你先别吃了,都是你的,没有人给你抢。”刘度一狠心,将大瓷盆子从他怀中夺过。 “姐夫,姐夫,那莫日根,莫日根根本就不是个东西!!!”士兵说着,眼中的泪花子哗哗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阿火的贪婪 火炕上,那个刘度的小舅子包裹着好几层羊绒被子,旁边的大瓷盆子里热气腾腾的羊汤,也灌进了肚子里不少。 直到这个时候,士兵才感觉到自己又活过来了。 “阿火,你怎么落魄成这个样子?”刘度说着,又端上来一盆腻香腻香的肥牛肉。 阿火一看有口吃的了,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将大瓷盆子如月抱在怀中大快朵颐,试问狼吞虎咽,也不过如此吧!! “啊呀,你先别吃了,都是你的,没有人给你抢。”刘度一狠心,将大瓷盆子从他怀中夺过。 “姐夫,姐夫,那莫日根,莫日根根本就不是个东西!!!”阿火说着,眼中的泪花子哗哗的。 阿火这句话,可是让孔亮与刘度好不惊讶,他们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莫日根的士兵。 “你别着急,阿火,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孔亮问他。 “姐夫,还有这位老爷,你们不知道,我的老主子阿拉善因为失去了一只眼睛而失去了今汗的宠爱,那个时候我就不追随他了,而是改投靠莫日根。可这个主子是真心的不好服侍。”阿火说着,将破衣服扒下来,露出满身的鞭伤。 “我早说过,要你不要随风倒,见谁得了势就跟着谁,他得了势,可对你半分好?”刘度摇摇头,也是心疼他的小舅子,这边吩咐了下人去取来伤药。 “姐夫,阿火这次是想好了,阿火决定跟着您,阿火一进城寨子就听说了,这城寨子的主人竟然是您!您只要给阿火一个饭碗,阿火绝对死心塌地的。”阿火满是感动,对着他的姐夫连连稽首。 刘度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为阿火敷伤药,又为阿火热了一遍那瓷盆子肥牛肉。 给阿火敷了伤药,看着阿火唏哩呼噜地吃着肥牛肉,刘度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将孔亮请到外面。 刚才的大雪已经停止了纷纷扰,但是大地却是一片的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啧啧啧,记得有本书里面,写到这鹅毛大雪啊,那是一阙《踏莎行》我且吟给参军大人听:风起柳絮,雨伴梨花。翩翩鹅毛纷纷洒。不见湛蓝却见昏,自古涌云多些愁。 浪打莲蓬,朵朵芙蓉。一抹浅笑争向开。凭谁天上把荷栽?唯见是处莽莽白。 ——踏莎行·一瞥雪 。”刘度吟了一阙《踏莎行》。 “谁写的?哪一本书里面的啊?怎么那么垃圾?”孔亮撇嘴。 “好像是一个叫奉天埕运的作者吧,是他的作品《青帝可汗》里面的,他还自以为这阙《踏莎行》为他的书提升了档次呢,其实还是个扑~”刘度捋胡须道。 “原来是他啊,我还以为是谁呢!!我这里还有一首他作的五言绝句,也是写雪的,不过,写的是暮冬的鹅毛大雪,刘度主簿大人也欣赏欣赏吧,五言绝句其曰: 好雪知时令,暮冬见峥嵘。 片片梨花席,朵朵遮晴空。 花团随风荡,锦簇各不同。 醉抛一樽酒,钝笔赋丹青。 是不是特别酸?”孔亮说。 “哈哈哈,是够酸的,比放坏了的酒都要酸。”刘度答道。 “哈哈哈,我说的是吧!!”孔亮说。 “巴子的没有半点毛病,就他那点墨水也想混出点名堂?真的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活该他怀才不遇壮志难酬。”刘度点点头,满脸的肯定。 “想多活两个章节的话,差不多就得了。现在回归正题,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你家小舅子的面说啊,刘度城主大人。”孔亮拨弄着核桃串珠,露出微笑。 “孔亮参军大人,我确实留一点私心,我想让阿火留在辛城寨子,做这里的治安士兵小队长,协助我管理辛城寨子。因为阿火这小子有能力的,他在跟着阿拉善的时候,被提名过千户长,哈乃斥团长应该知道他。”刘度说道。 “哦?他可是服侍过阿拉善,还服侍过莫日根的,他的两个主子,可都是纪信大将军的死对头啊,你这个不是叫我为难嘛!”孔亮接着拨弄核桃串珠。 “行了,不瞒着你了,反正也瞒不过你。说真的,我对这个不学无术的小舅子,也是看不上的。但是参军大人想过没有,我的小舅子阿火为什么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辛城寨子?还带着一身鞭伤?那伤口看上去可不是老伤,别告诉我,眼神毒辣的参军大人没有注意这个。”刘度翻了白眼,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嗯,你的注意很不错,正对你小舅子的胃口。或许他,也在等着你的好处,才肯开口,说出我们想知道的事情的吧。”孔亮笑道。 “那么参军大人的意思是?”刘度问。 “一千金,一百匹绸缎,两千只牛羊,五十匹马,还有辛城寨子的千户。”孔亮说。 “参军大人,这有些过了吧,”刘度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孔亮说。 阿火吃完了肥牛肉,正在舔拭手指头上的肥腻牛油,似乎意犹未尽。 “跟着我好好干,你能把这个给吃的腻了,何苦呢,自家不来,非要跟着别人喝西北风。快试试看,合不合身。”刘度将一套崭新的貂皮袄子拿来,让阿火换上。 “姐夫,这,这可是貂皮子啊,我家主人也不过只有两套。”阿火的手都在颤抖了。 “你瞧你那点出息吧,你跟着你的姐夫,姐夫还能亏待了你不成?你知道,刚才你身旁的人是谁吗?”刘度问阿火。 阿火摇了摇头,他要是知道,那就怪了。 “他就是纪信大将军身边的参军,颇得纪信大将军的信任,掌管着所有军官的任职。就在刚才,我请求他让你任职辛城寨子的千户,他碍于我这个主簿大人的面子,同意了。”刘度说。 “啊呀,姐夫,你是我亲姐夫啊。”阿火好不激动,几乎是跳了起来。 刘度看了看阿火眼中的贪婪,不屑地撇撇嘴,然后将貂皮袄子亲手为阿火穿上。 为阿火整了整袄子,让他看起来有几分人样,刘度这才点了点头。 “好小子,倒是有几分千户长的风范嘛,你想好了没有,你这个千户长的饷银可没有赫连图鲁给他的千户长开的饷银多,你每个月只能拿到三百银币。”刘度说。 刘度便说着,边看着他的小舅子阿火,还有阿火眼眸子里惊人的贪婪······ 第二百四十二章 跋扈‘千户\’ “姐夫,这,这可是貂皮子啊,我的两位主子,最富的阿拉善老爷,也不过只有两套啊。”阿火的手都在颤抖了。 “你瞧你那点出息吧,你跟着你的姐夫,姐夫还能亏待了你不成?你知道,刚才你身旁的人是谁吗?”刘度问阿火。 阿火摇了摇头,他要是知道,那就怪了。 “他就是纪信大将军身边的参军,颇得纪信大将军的信任,掌管着所有军官的任职。就在刚才,我请求他让你任职辛城寨子的千户,他碍于我这个主簿大人的面子,同意了。也就是说,你以后啊,可以光明正大的穿你的貂皮大袄子了,你,也是老爷了。明白了吗?”刘度说。 “啊呀,姐夫,你是我亲姐夫啊。”阿火好不激动,几乎是跳了起来。 刘度看了看阿火眼中的贪婪,不屑地撇撇嘴,然后将貂皮袄子亲手为阿火穿上。 为阿火整了整袄子,让他看起来有几分人样,刘度这才点了点头。 “好小子,倒是有几分千户长的风范嘛,你想好了没有,你这个千户长的饷银可没有赫连图鲁给他的千户长开的饷银多,你每个月只能拿到三百银币。”刘度说。 “阿火见参城主大人!!”阿火一个激动,跪在了刘度面前。 “快起来,都说了,咱们自家人,客套什么。说真的,我对不住你老姐,我没能让他过上好日子。”刘度叹息,眼中也挤出了若有若无的眼泪。 也不知道刘度是装的,还是真的感情深所致,反正是打动了阿火。 阿火也是被刘度的一声‘自家人’所打动,附在刘度的肩膀上,抹起了眼泪。 终于,阿火起了身,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似的,准备开口了。 “姐夫,阿火知道你对阿火好。你放心吧,阿火会报答您的。如今,就有一大笔有赚无赔的大买卖,不知道姐夫要不要接。”阿火说。 “哦?什么买卖?”刘度赶紧问阿火。 “这个嘛!”阿火看了看身旁的下人。 刘度哭笑不得,再不知道阿火多大的架子了,但也挥挥手,让那些下人下去了。 “姐夫,你也看到我身上的鞭伤了,这就是莫日根今天一早进城的时候,给我留下的。我本来好心劝他不要进辛城寨子,没想到这家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阿火咬牙切齿。 “莫日根来辛城寨子做什么?他带来多少兵马啊?”刘度好不吃惊。 “兵马倒是没多少,只是伪装成马队的几队士兵罢了,他们押运着好多好多的粮草物资,兵刃器械什么的,在努尔家留下了三队,现在只剩下两队了。其实,这些物资都是给努尔家的,是莫日根想他亲娘了,硬生生扣下五之一二,要作为前往阿拉家的见面礼。”阿火解释说。 “如此说来,莫日根倒是有几分孝心嘛。不过刘度城主大人与那贼将莫日根一样是老大的胆子,欺上瞒下的功夫见长啊。”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只见孔亮拨弄着核桃串珠,满脸的笑意,并且向刘度示意着什么。 孔亮的身旁,是一个高大的汉子。 “刘度城主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我与辛城寨子的千户长大人商讨了咱们刚才的事由,他不同意让出这一职,还要亲自面见咱们的阿火兄弟。”孔亮说着,指了指身旁的汉子。 “哼,这莫日根的麾下士兵,参军大人您说说看,咱们能信吗?能信吗?”千户说。 阿火向那千户看去,只见那千户是满口口颇为纯正的胡语了,满脸的胡渣子,他不是胡人,谁还是胡人呢? “哈哈哈,千户长大人,此一时彼一时嘛。我的这位阿火兄弟是弃暗投明,并且他有这个能力做好这个职务的。”刘度满脸肉疼。 他也不知道纪信与孔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呵~笑话,我这千户长的职务,就凭一句他有能力,就让给他了?这要我怎么服气?这要辛城寨子的百姓怎么服气?这要咱们的纪信大将军怎么服气?”千户将声音都提高了两个八度。 |“老千户,稍安勿躁,你可知道参军大人为什么要提拔阿火替代你?”刘度笑道。 “因为他是你的小舅子,你假公济私。纪信大将军在上,本千户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千户抓起阿火,将阿火提起,瞪着虎目看着阿火,剑眉也竖了起来。 “姐夫,救我啊。”阿火呼救。 “老千户,你先把他放下。”孔亮故意去拦。 “都不要过来,要不然我掐死了他。”千户将虎口掐在阿火的脖颈上。 “老千户啊,你说错了,本城主可没有分毫的假公济私啊,真的没有,您手下留情,那可是我的亲小舅子!!!”刘度也故作紧张。 “屁话,小舅子哪有亲的?难道你的小舅子与你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不成?你不是假公济私,那么为什么他会替代我的位置?”千户的手中掐的更紧了。 “老千户您可千万放下我的小舅子,本城主与参军大人之所以要阿火替代您的职位,是因为阿火向我们辛城寨子提供了大量的粮草物资,这些物质足够我们的百姓度过好几个冬天的。”刘度赶紧说。 “瞎说,他来的时候我可见到了,跟着马队鬼混,一身破烂袄子,脚上都是草鞋呢!他能带多少粮食?还有,他把粮食放到哪儿了?放到袄子里,是放到裤裆里了吧?”千户打趣阿火。 阿火因为那汉子的打趣,而脸憋的通红。 只见他一挣扎,落出那汉子的手掌心,扑通一下掉在地上。 “我阿火懂规矩,我阿火是纳了投名状的。莫日根与承载着粮草物资的车队现在就在辛城寨子的客栈歇脚。你这个千户不是有本事吗?你自己去取啊,取得了,东西归你,千户的职位给我可好!!!”阿火吼道。 “什么,莫日根果真在辛城寨子?”千户长问。 “没错,他们化整为零,陆陆续续地换班,轮流在客栈与南寨门口的大车店修整,莫日根可是号称千里箭,那不是嚣张吗?你不是跋扈吗?你有那个资本嘛?你敢去吗,你敢去吗?”阿火还在吼。 那千户长嘴角一抿,与孔亮还有刘度对视一眼,散热1皆露出会意的微笑。 第二百四十三章 落魄莫日根 “老千户您可千万放下我的小舅子,本城主与参军大人之所以要阿火替代您的职位,是因为阿火向我们辛城寨子提供了大量的粮草物资,这些物质足够我们的百姓度过好几个冬天的。”刘度赶紧说。 “瞎说,他来的时候我可见到了,跟着马队鬼混,一身破烂袄子,脚上都是草鞋呢!他能带多少粮食?还有,他把粮食放到哪儿了?放到袄子里,是放到裤裆里了吧?”千户打趣阿火。 阿火因为那汉子的打趣,而脸憋的通红。 只见他一挣扎,落出那汉子的手掌心,扑通一下掉在地上。 却不曾知,那汉子的手腕子怎么一抖,从阿火的腰间取下什么物什。 “我阿火懂规矩,我阿火是纳了投名状的。莫日根与承载着粮草物资的车队现在就在辛城寨子的客栈歇脚。你这个千户不是有本事吗?你自己去取啊,取得了,东西归你,千户的职位给我可好!!!”阿火吼道。 “什么,莫日根果真在辛城寨子?”千户长问。 “没错,他们化整为零,陆陆续续地换班,轮流在客栈与南寨门口的大车店修整,莫日根可是号称千里箭,那不是嚣张吗?你不是跋扈吗?你有那个资本嘛?你敢去吗,你敢去吗?”阿火还在吼。 那千户长嘴角一抿,与孔亮还有刘度对视一眼,皆露出会意的微笑。 原来,这千户哪里是什么千户?他分明就是纪信临时客串的罢了。 话说纪信为什么会出现在辛城寨子呢? 当然是因为孔亮为纪信出的主意了,攻打努尔家城寨子的主意。 就在孔亮为纪信出了主意的第二天,纪信就动员起三千士兵,其中也包括了哈乃斥的骑兵。其实纪信是在冒险,甚至可以说是在赌,在拿三千士兵的生命去赌。 要知道,现在的火正城寨子,只剩下哈乃斥与两百士兵驻守了,两百士兵里面,又有大半是刚入伍几天的新兵蛋子。 可纪信不能不赌,他们的粮草物资是丰厚,但是纪信要养活好几万的牧民呢,熬过这个冬天还好说,过了冬,正是北域青黄不接的时令,不知道要多少人饿肚子呢。 所以必须去赌,横竖都要去赌。 谁料刚进辛城寨子,准备“微服私访”的纪信就遇到了此事情,这才与孔亮、刘度演了出戏,哄弄了刘度的小舅子阿火一番,哄出了莫日根的下落。 早在孔亮与刘度使眼色的时候,刘度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知道该怎么做的了。别看刘度表面看不出来什么,心里面早就跳出成千上万只小白兔了。 “” “如此说来,这个职位我还必须要让给你了。你好好干,要不然,纪信大将军是不会饶了你的。”纪信故作“原来如此”,还点了点头。 “没错,现在,你死心了吧?”阿火还是理直气壮。 “死心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辛城寨子千户这个职务了。”纪信笑道。 说着,纪信转了身,与孔亮一道,朝城主府外走去。 刚出了城主府,纪信与孔亮就上马,向客栈方向奔去。 “孔亮,你现在以参军大人的身份,调动兵马进辛城寨子,将莫日根的马队控制起来,然后火速赶到客栈。这回,莫日根再跑不掉了。”纪信一边打马,一边吩咐孔亮。 “大将军这回可落了大便宜了,咱们就在辛城寨子这翁中,捉莫日根那落单的鳖。”孔亮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我必然手刃之,以报当年的一箭之仇。巴子的,老子现在到了下雨天,手腕子还酸疼呢!!!”纪信骂骂咧咧的。 “兄弟,你可是大将军,注意你的言辞。”孔亮提醒。 “巴子的,老子是胡人的大将军,老子是蛮夷也,不尊内地礼法,你少跟老子来这一套,巴子的。”纪信依旧是骂骂咧咧。 “哈哈哈,如此甚好,希望你能成楚庄公之不能成吧。”孔亮摇了摇头。 “兄弟,什么人事怎么对付咱都懂,你就放心吧,咱也就是对自家兄弟,才露个真脸儿。”纪信道。 “但愿如此,兄弟,咱们在城寨子外的兵马按照您的吩咐,可离得城寨子有些远,您可能要多拖一会儿。”孔亮说。 “请好吧,就是整不死他,咱也有把握,拖他几百个回合。”纪信打马,与孔亮分道扬镳。 辛城寨子客栈,这里是唯一的一家客栈,之前这里属于辛家,但是现在,它名义上只属于官家了。不过说到底,还算是刘度这个辛城寨子城主大人的,纪信把这家客栈的收益都交给了刘度,让刘度来支配,而只是象征性地收取了一点赋税。 纪信把刘度这个主簿大人放在辛城寨子,其实是有原因的。 其一,刘度是忠于赫连广,但是并不忠于纪信。 其二,纪信不放心刘度,刘度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刘度的脑子也只有孔亮能压他一头,再加上哈乃斥这把刀。如果纪信还打算稳稳当当的做他的大将军的话,这忠于赫连广的一文一武,就决不能放到一起。 而把刘度外放,就不得已而为之了。 扯远了,现在我们把眼光从这家客栈的主人身上拿开,来专门看看这家客栈。 这家客栈里今天迎来了一尊阔爷儿,出手那是一个大手大脚,刚一进门,就交代“不管天南地北,不管深山阔海,只要是客栈能拿得出手的,不拘多少,只管上来”。 “大爷我有的是钱!!”莫日根补充道。 同时,莫日根将他的腰间蒙古弯刀还有宝雕弓放在桌子上。 现在的蒙古弯刀与宝雕弓可不同了,因为赫连图鲁作了永恒之火可汗,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莫日根这个千户长,也成了团长。大汗特地融了金币万枚,打造金刀一柄亲赐莫日根,并且将宝雕弓的弓身也镀了一层黄金,用来赏赐莫日根,拉住莫日根的心。 莫日根现在,虽然是落魄了些,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死了也要讲排场,何况只是落魄的莫日根呢? 旁边桌子上的很多客人,都把目光投向莫日根倚在的桌子上的金刀与鎏金宝雕弓,纷纷露出羡慕的神色。 莫日根的嘴角,也露出了他的嘚瑟······· 第二百四十四章 放过你 辛城寨子客栈里,今天迎来了一尊阔爷儿,出手那是一个大手大脚,刚一进门,就交代“不管天南地北,不管深山阔海,只要是客栈能拿得出手的,不拘多少,只管上来”。 “大爷我有的是钱!!”莫日根补充道。 同时,莫日根将他的腰间蒙古弯刀还有宝雕弓放在桌子上。 现在的蒙古弯刀与宝雕弓可不同了,因为赫连图鲁作了永恒之火可汗,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莫日根这个千户长,也成了团长。大汗特地融了金币万枚,打造金刀一柄亲赐莫日根,并且将宝雕弓的弓身也镀了一层黄金,用来赏赐莫日根,拉住莫日根的心。 旁边桌子上的很多客人,都把目光投向莫日根倚在的桌子上的金刀与鎏金宝雕弓,纷纷露出羡慕的神色。 甚至,有的客人因为太激动了,而双掌合十,向莫日根跪拜起来。 莫日根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大家看呐,他的身躯向后仰,嘚瑟的不得了。 突然一匹乌黑铮亮的马儿闯进了客栈。 只见这马高大无比,浑身黑的如煤炭,但唯有四只马蹄子是白色的。 这个马的品质极其高,一万匹马中不一定出现一匹,相马人按照马的特征,唤作它踏雪乌骓。 这踏雪乌骓马,莫日根当然识得,莫日根也当然知道它现在的主人是谁。 因此在看到踏雪乌骓马的那一刻,他已经将鎏金宝雕弓攒在手,从箭壶里取出雕翎羽箭,对准踏雪乌骓马的马背上,那同样高大的主人,连珠炮似的接连放了三响箭。 “嗖”“嗖”“嗖”的声音打过去,却听得“当”“当”的回响而来,回到莫日根的耳朵里。 但是莫日根并没有继续射箭,因为他很焦急。 他的箭法,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三支羽箭,定然是分毫不差地射向踏雪乌骓马马背上的主人。 可是,莫日根的耳朵只捕捉到两声羽箭被打落的声音。 莫日根当然不会相信第三只羽箭射中了那人的胸口,因为他没有听到马背上人落马的声音。 咚咚,咚咚! 这是莫日根的心跳。 他死死盯着踏雪乌骓马。 踏雪乌骓马倒是专一,就是向着莫日根踏动铁蹄。 “看箭~” 马背上一声爆喝响起,紧接着,一支羽箭以饿虎扑食之势,狠狠向莫日根飞来。 莫日根的眼眸子急剧收缩,他忙拿起金刀,刷地劈开快要咬住身体的羽箭。 羽箭没了势,马上落在地上。 “嘶嘶嘶~” 踏雪乌骓马一声嘶鸣,如一道闪电,若一声惊雷,向着莫日根劈下。 然而,踏雪乌骓马越近,莫日根却是不慌不忙了。 因为莫日根看到了马背上的人是谁。 认识一个人,并且把他的相貌记下来,那必须要了解这个人。最了解一个人的,不外乎这个人的亲人,还有敌人了。 “阁下何必作阁下最看不起的刺客之流?难道这么多年了,阁下还是那个偷马贼吗?”莫日根高喝。 这一声喝,分明惊住了马背上的主人。 马背上那人勒住了马,踏雪乌骓马也猛地刹住马蹄。 纪信翻身下马,大马靴子落地,惊虹剑就拔出在手了。 “莫日根,我早闻你想与我来一场公平的决斗,是吗?”纪信问。 “没错,但是我没想到,我们这次相见会那么快,我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莫日根说着,皱起了眉头。 “你输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把粮草物资留下,你可以走了。二,你留下,让你的车队离开。”纪信说。 “呵~,纪信大将军,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莫日根露出一丝不屑。 “呵呵呵,你可以试试,不过我随顺便要告诉你,你的麾下亲兵阿火,现在是我帐下的千户长了。也就是说,你的车队,早就被我控制住了。”纪信说着,拿出了从阿火身上偷得的身份令牌。 “看来我没得选择嘛!!”莫日根一看到阿火的身份令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纪信走到莫日根身旁,将惊虹剑随手扔在桌子上,然后亲自拎起水壶,为莫日根沏了茶。 “你是个孝子,我佩服你,也羡慕你。”纪信举起茶杯,递给莫日根。 却看到莫日根手中,那明晃晃的金刀,便硬生生将莫日根手中的金刀夺过来,也放到了桌子上。 莫日根更加惊讶了,这一下,他算是知道,纪信这么长时间的进步是惊人的,他的武功在纪信之下,他今日不可能打得过纪信。 “喝茶嘛,这鬼天气的,又冷又干燥,难怪你们都离不开茶叶子。来,喝一口驱驱寒,没有毒,放心吧,正如你说的,我不屑于下三滥。”纪信继续让莫日根。 莫日根无奈,只好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莫日根安达,知道吗?我的爹妈,早在我十几岁的时候,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惨遭杀害了。”纪信坐下来,也喝了一口茶水。 大粗叶子,也无甚滋味,但是纪信喝的有滋有味。 “当时,我近乎崩溃了。我操起了一柄剔骨弯刀,冲入了杀害我爹妈的仇人家里。我是沐浴了血之后,才出了仇人的家的。”纪信苦笑,将杯中的粗茶一饮而尽。 “节哀,死者长已矣,存者还要偷生。”莫日根双掌合十,向纪信稽首。 “你是我的敌人,但你也是我的安达。你是个真真正正的将军,你应该能听得到,外面传来的马蹄声吧?是的,我的五百亲兵转眼间就到,你们都跑不掉的。但是我决定,放你一次,因为你的孝顺,因为我羡慕你的孝顺。”纪信拍了拍莫日根的肩膀。 “呵呵,你放过我?我没有听错吧?”莫日根掏了掏耳朵眼子,露出满脸的不相信。 “是的,因为我不仅仅是大将军,别人对我还有一个称呼,叫大侠。如果我杀了一个要回到老娘身边孝敬老娘的路人,我就不配大侠这两个字。”纪信说。 “马队与物资,归你了,我欠你一条命,但我不会还给你的。” 莫日根说着,收起鎏金宝雕弓,金刀入鞘,就要离开客栈。 正此时,人喊马嘶声不断传来,原来是孔亮带领着小股兵马先行赶到了客栈,将客栈围了起来。 “来啊,把助纣为虐的贼将莫日根拿下。”孔亮高喝。 莫日根好不激动,左手按住宝雕弓,这边箭壶里的羽箭已经攒在右手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八荒之东,天朝盛世,骈驭九州,万国来贡,天下尊为圣朝。 圣武六年春秋之际,圣朝第十三帝圣武帝周穆御驾亲征,南征北战,为天朝开疆阔界,扬圣朝之国威。历经八年之久,终于将匈奴,突厥,孟翰,羌藏,尤金,,,五胡十六部遣散出圣朝九州,圣朝才是彻底稳固了版图。 又设筑于西凉奉天虎牢关,东奕调天雁门关,北漠御天玉门关,西南顺天潼关,于圣朝四面,封王授与军政,寓意圣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圣武十七年,只安享国盛不到两年的圣武帝驾崩,未立储君,且有两位皇子御钦可用:一位长子周聪天,一位嫡子周明天。 朝有一权相,名为庞亥,字寿德,乃长子周聪天名义上的亚父。字德人本无德,早年随圣武帝征战四方,是为大司马也。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某日一指周聪天,曰:“二皇子有帝王之气,当立!” 朝野震惊,反声一片,突现一彪形大将,圆头黑脑,两眼放光,手持一对鎏金锏,声震如雷:“吾乃黑木蛟,尔等欲与我一战?” 黑木蛟,孟翰人,生的虎背熊腰,力大惊人,一身武艺万人敌,一双鎏金锏无人能敌,原是不被孟翰将领待见的军痞子,后被庞寿德所用,为庞寿德义子。 一干忠勇武将上前,却可怜被那黑木蛟大锏一呼,劈头盖脸打了一顿,拦出了去。 “聪天为君,改年号圣聪,周明天封王调天北凉王,众臣无异议,御史入籍!”庞寿德大笑道。 圣聪二年,孟翰突厥六部兵合一处,族为一家,在东北之地定国都敦煌,驱赶匈奴于北凉大漠,羌藏于西北高原,远在西南之地的尤金也俯首称臣。 从此一统五胡,自称梦翰王朝,与尤金帝国不断侵略边关,虎视天朝。 同年三秋,天朝中原以南大旱,颗粒无收。 老百姓没有了生还下去的可能,于是饥民暴乱,杀县官,屠大吏,赶地方禁军开外百里。竟然聚饥民四十三万!号赤眉军百万,称霸天朝以南,欲指帝都! 八百里加急帝都,圣聪帝大惊,庞亥忙调兵镇压。。。。。。 “什么!要我们二十万黑旗军调兵去镇压乱民!难道聪帝不知道尤金金国来犯,潼关战事吃紧嘛?”顺天王董越一拍虎案,吼道。 董越,字伯符,圣武帝的五虎上将之首,早年随圣武帝南征北战,于五虎上将立下汗马功劳,被武帝封为顺天王,镇守潼关。其人城府极深,心思缜密,野心勃勃,武帝在时不敢造作,如今,,,,, “这是丞相的意思,你们看着办吧!”传旨太监公鸭嗓子,一摇拂尘,活脱脱的人妖态,扭着屁股走了。 顺天王府,军机处 “王爷,这是庞贼要对你下手了,现在尤金国屡次犯境,为了圣国,就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也不能做啊!”一位将领劝道。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那庞寿德什么德行,我怎能不知,但饥民暴动,我黑旗军二十万,或许,是个机会,刘教头你说呢?”董越摸着胡须,看向一位气度非凡的武者。 “其他的我不管,武帝南征北战时,我们是他的兄弟,为他打下这如画江山,他走了,我们依然要保卫我们共同的江山!”楚靖抚摸着腰间的佩刀,缓缓说道。 楚靖,字伯雄,三万黑旗铁骑教头,原是圣武帝五虎上将,功成名就后隐于田亩之间,被镇在顺天府的五虎上将之首老大哥董越相邀,共同镇守潼关。 董越知楚靖不喜官爵,又知其楚家刀枪棍棒功夫天下无双,尤其马上功夫为势,就让他做了三万精英黑骑士的铁枪总教头。三万黑骑士,这也让董越手中多了一张底牌,一张可以涿鹿天下的底牌。 “嗯,可是现在,已经不是武帝的天下了,与其观鸠占鹊巢,不如鹰击长空!”董越也仿佛陷入沉思。 “唉~,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去吧!希望到了那一天,你我,或者你我的后代,不会手足相残。”楚靖看了看身旁坐着的一个十七八的英气青少年,对着顺天王摆了摆手。 “当年的五虎上将,已经不存在了,圣朝也不是当年那个圣朝,也就不是武帝爷的了,我理当为我们打下的江山做一份,贡献!”董越抓起佩剑,一下斩断战袍。 “割袍断义,好!”楚靖也抽出战刀,在地下画了条线。 “我们已经画清界限,你我从此以后,不再是兄弟,牧儿,我们走!”楚靖边说着,边把一身武袍脱下,紧握着战刀,退出军机处。 那位剑眉虎目的稍年也跟了出去。 “死忠之士,永世不得枭雄!”良久,董越眼中一道狠色闪过。 “王爷,金国来使!”一小卒来报。 “斩了!”董越当机立断。 “伯符前辈,当年您放晚辈一条生路,现在这么着急要回去啊!”一个年轻潇洒且带着一股邪气的尤金人走了进来,看那貂皮领狐裘黄衣穿着,身份可着实不低。 “军机要处,闲人不得入!”两柄战斧架在军机门口。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金国的上官侯府,当年留你性命,不是让你来犯我山河的!来人啊,给我用铁链扣了,凌迟三千!!”董越对于外贼,还是一如既往的敌视的。 尤金六大家族之一上官世家,在阴阳火药方面威震四海。尤金六部为六大家族,上官家与其他五大世家共同管理着尤金帝国。 “杀了我,那你们,可都要给我陪葬的!”金贼上官鸿将狐裘褪下,只见他浑身绑着火药,拿起一支,拉开捻绳,将一了望塔投去,那了望塔轰隆一声炸崩了。 “这是个疯子,快退下!”董越祭起佩剑,指挥一干将士退出好远。 “不好,是金贼的火药世家上官府!潼关有难了!”楚靖二人白身而出,闻潼关有爆炸声,忙呼道。 “父亲,董越无情无义,我们焉能再与他为谋!”楚牧玩味的看着那依旧黑烟滚滚的了望塔,不解地问。 楚牧,楚靖之子,男爵爵位,任黑骑士虎骑军团长,十三岁就开始着戎装,跟随父亲在军中从事,现年芳二九,正值风华正茂之年,乃是黑旗军铁骑最年轻的黑骑先锋团长,虎父无犬子,以威服人,手下着万名黑骑士先锋,打下赫赫战功,是黑旗军之胆,被誉为黑骑士中的虎骑军,与黑骑龙骑军齐名,沙场之上,金兵闻龙虎骑兵望风而逃,绝不敢造次。 “这是国家间的事情,个人恩怨怎比忠义!牧儿你要记得,不论何时何地,都要以大局为重,做什么事,都要对得起脚下的土地,自己的良心!”楚靖道。 “那我们,要不要回去呢!”楚牧问道。 “我意已定,不再与董越小人相往,卸下武袍,就不属于黑旗军。但你,身为黑骑士先锋,虎骑军团更有千名嫡系,万名虎骑忠心于你,你不能走,你必须回去!”楚靖说。 “嗯,父亲你放心吧!我会记得你说的话!”楚牧说完,将挂在脖颈上的哨子放到嘴边,一阵嘹亮的鹰鸣响起。 很快,一阵狂沙飞过,万名虎骑从四面八方聚齐这里。 “楚大人,黑旗铁骑虎骑军听你差遣!”虎骑副将张勋手中双鞭祭出,喝道。 “军机处,不,我们去金军大营!”楚牧接过披挂铁枪,翻身上马。 又是一阵狂风呼啸,且看沙场扬帆!!! ! 第二百四十六章 帝都,圣殿 “庞相国,赤眉军打到哪里了!”周聪天揉着太阳穴,问到。 虎父无犬子,不惧走狗烹! 虽然圣聪帝被庞寿德挟持,其柔中带刚,没有一点优柔寡断的样子,但是,朝野大权已经不在他手中了,他也只能为圣朝尽最后一份力量。 “回陛下,南方饥民大乱,暴动已经到了苍茫山下,眼看逼近帝都,若是顺天府与北凉府再不派兵,我圣朝将不复存在!”庞寿德喝道。 “如今黑旗军与青旗军正面临金国与梦翰外敌,若是出兵中原,不是将我圣朝土地让给蛮夷吗!还请圣帝三思,相国三思啊!”一位老臣跪倒在地。 “请圣帝三思,相国三思!”好几个忠心耿耿,不畏**的大臣也都跪下了,这让我们的天子一阵心酸。 “你们就是一介文官,懂什么带兵打仗,蛮夷不过是几个小孩子罢了,要我说,攘外必先安内!赤眉军可是百万大军,难道要等破了帝都,亡了国,再让那群调教好小孩子的大军回来镇压?”黑木蛟大锏一呼,震住了朝野文武。 “攘外必先安内,大将军说的对啊,请圣帝明鉴!”庞寿德说道。 “请圣帝明鉴!”一干文武跪下。 “准,准奏!”圣帝看着身旁虎狼般的大将军,摇摇头,无力地瘫坐在龙椅上。 “聪帝圣明!”庞德老脸一狞。 尤金大营,狂沙吹过,突现雄兵,一阵血雨腥风,将尤金上官族五万将士控制。 “你,去把上官鸿那个小厮给我叫回来!”楚牧一枪挑起一个尤金骑兵,吩咐完将此扔在地上。 “伯符前辈,你可要想清楚了?震退了赤眉军,黑旗军也是元气大伤,良弓藏,走狗烹,到时候,谁还会记得你这个赫赫有名的五虎上将之首?你顺天府,只会沦为旁亥的棋子罢了吧。”上官鸿不紧不慢的说道。 “好,你们既然已经决意脱离梦翰王朝,那就尤金顺天,联合起来,一起坐拥这半壁江山!”董越惊语!三军胆寒! 不少人将短兵握在手中,侍机而动。 又见上官鸿身缠火药,不自觉的往后退去。 上官鸿嘴角一动,又去下一绑火药,扔向空旷,威力惊天。 “如今我尤金五万大军暂归董王爷所用,凡有逃兵,就此下场!”上官鸿道。 “镇压赤眉,保我江山,我有将士,手持倚天,问鼎天下,涿鹿中原!”董越长剑一指,喝出枭雄来。 圣聪三年,顺天王董越镇压并收服了大半的赤眉军,统领兵马三十五万,将南中原纳入顺天,王府迁往苍茫山下的安定城,成为能和天国抗衡的为数不多的势力,也是天国的心患,因为安定城与帝都仅仅隔着长安城与一条苍茫山脉。 同年,梦翰王朝分裂,突厥与可汗因意见不和,各为所政,北域分成两个帝国,一个是突厥可汗帝国,一个是梦翰可汗帝国,皆定国都敦煌。 梦翰骑兵因失势于北域,南下调天,马蹄践踏北凉,欲趁乱染指天朝…… 圣聪四年,圣聪帝感圣朝气数已尽,无力回天,只恨庞亥残暴不仁,深明大义,虚意禅位庞寿德,明诏书于天下,让位其弟北凉王周明天,令奉,御,顺三大天王,,命其匡扶圣朝,推翻庞贼。将庞寿德至于万劫不复,风口浪尖。后一条绸缎,悬梁自尽。 庞寿德乃是何等宵小?他大言不惭,借圣意执朝,改国为天国,自为国君,称天始帝,年号天始,改十万御林军为天军,嫡系军三万万皆为宫廷卫队,命黑木蛟持天国帅印,统御天蛮牛铁骑八十万,定都帝都,暴君上位,天朝沦陷,江山社稷开始飘摇腥风血雨。。。。。 庞寿德逼迫聪帝杀身成仁,此贼绝不可立,当立者公子明天! 天国开国大典当日,奉天府紫旗军率先举起了反旗。奉天王刘天龙折戟誓师,随时讨逆。 士大夫中的一些有识之士放下唇枪舌剑,拿起了真正的刀枪,成立忠军,在孔庙城举起反旗。 以乡绅饥民为主的一股义军在梁州的太白山举起反旗。 以土匪流寇为主的绿林好汉也在各路望风而动,其中的勇军将会在后来大放异彩。 天公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生逢乱世,英雄辈出,天朝命运将会如何,我们会拭目以待。 圣聪帝深谋大略,将庞寿德推上风口浪尖,却也将圣朝葬送,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必然被世人所不屑。 庞寿德上位当年,董越在南中原收服乱民赤眉军,将顺天府迁到安定,废黑旗军制度,号顺天军百万,意为反对庞贼,保圣朝江山,实自成了一方军阀。庞董都根基不稳,不愿交战,暗自达成协议,只要顺天府不反对天国,即以苍茫山脉为界限,将南中原以南划给董越,并明封立诸侯,成为真正的一方军阀。 天始二年初冬,三万突厥可汗军南下打草谷,却铁蹄踏去北凉,八万北凉铁骑雇佣军竟不顾使命,留下北凉王周明天,集逃亡于东奕,投靠了羌军。 北凉王眼睁睁的看着这群外族组建的骑兵回到他们自己民族的怀抱,暗叹造化弄人,父皇以武力服人,却始终服不了心。 “二皇子,突厥铁骑已经到燕京城外了,小公主不知去向,咱们快逃吧!”季信与一干忠心耿耿的侍卫持着短兵,将周明天保护起来。 “妹妹,父皇!!天亡我圣朝,天亡我圣朝邪!”周明天呼喊着,被老侍卫长季信扶上了车驾,匆匆从小道逃走。 突厥铁骑践踏北凉燕京城,纵军三日,放纵兵卒去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整个燕京城流血飘辘,犹陷入十八层地狱。 “什么!那个北凉王小娃娃跑了,混账东西,你们知不知道,此次我突厥大动干戈南下调天,就是为了挟持那个小娃娃。”突厥大将军帖木尔将手中的琉璃杯摔碎在地。 “大将军,我们南下调天,就是为了扩张我们的地盘,什么小娃娃,与我们何干啊!”东察合尔道台狐耳没有眼色的说了一句。 “古有云,得天子者如得天下,那小娃娃如同传国玉玺,没有他,我们就没个缘由去接管天朝江山。你们这些个鲁莽,真以为圣朝泱泱大国千百年历史文化,就那么点底蕴?”帖木尔平复了一下心情,又叹道:“虽然天朝律招我们侵犯,但他们有足够强大的东西,那就是文化传承,这等丰富的底蕴,我们比之天朝,还差的远的很啊!” 天始二年三春,突厥铁骑进驻北凉,拥所谓天子周明天,建立北圣帝国,年号联盛,可笑竟定国界并吞八荒,缘收复失地,由突厥大将军帖木尔暂时代理北圣远征大将军,出师天朝,染指江山。 北凉当地早已溃不成军,最高行政官颜回刺史忙八百里加急帝都,向天国俯首,言天朝上下皆为一家,望天国派天兵来抵抗外敌。 天国,帝都,朝野之上,庞寿德心情大好,正在宴请天国大臣 “哈哈哈哈,什么自命清高,在那突厥铁骑面前,北凉不还是向我天帝俯首称臣!”庞寿德撕下一大块烤鹿肉,边咀嚼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恭贺天帝新禧,光复北凉不过指日!”黑木蛟举起酒樽,向天帝喝道。 “这是我们的新禧,我们天国的新禧,来,诸位爱卿,干了这杯美酒!”庞寿德张开双臂,煞气逼人。 “天帝威武,我等必为天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大臣们战战兢兢的回复道。 “宴后,御林军总统领黑木蛟到偏殿来!”庞寿德突然眉头一皱,起身走了。 “退朝~”太监拂尘一甩,公鸭嗓子尖叫道。 偏殿 “义父何事!”黑木蛟如约而至。 第二百四十七章 “想必我所担心什么,蛟儿你已经知道了吧!”庞寿德给黑木蛟续了一杯美酒,说道。 “区区蛮夷,何足挂齿!”黑木蛟钢牙银咬,紧握着拳头。 他对自己的出身之处,对自己曾经的怀才不遇,还是如此的记恨。 “蛟儿莫激,你现在执掌天国帅印,统领五十万蛮牛铁骑,倒是有没有信心,有没有胆量,与那梦翰大将军帖木尔一战啊!”庞寿德急切的问道。 “东北地域本就是战斗民族的集结地,他们能在蛮夷生存下去,就有一定的本事。父皇莫怪儿臣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别说五十十万蛮牛铁骑,就是再有五十万,我们也抵挡不住孟翰突厥的全民皆兵,何况那蛮牛铁骑还是雷震天的兵马,我也只是名义上的统帅罢了!我们若是倾尽全力,可以战胜梦翰大军,但我们注定元气大伤,在这个节骨眼上,天朝会陷入危险啊!”黑木蛟直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我们刚建立的天国盛世,就这么毁于一旦了!我怎么甘心啊!”庞寿德狠狠道。 “义父莫慌,孩儿自有锦囊妙计!”黑木蛟嘴角一撇。 “快快道来!”庞寿德眼睛一亮,觉得握着一根救命稻草,命悬一线。 “当年圣武帝远征五胡,大军紧逼,孟利可汗三世携突厥,羌藏,尤金三族迁都敦煌,那时敦煌还是流放囚犯之地,乌烟瘴气,令有三族畏惧三世不齿。当年的孟利可汗殿下也是雄才大略,智慧过人,在敌众我寡,联盟不合的情况下,一道圣瑜敦煌,大赦流民恶徒,并许其可以建功立业,终成可用之兵,才使五胡没有被武帝赶尽杀绝,才有今天梦翰帝国!”黑木蛟双手高举过顶,一阵仰慕,钦佩。 “当年我未从文职,随武帝南征北战,以军师之本效犬马之劳,敦煌一战却是血光冲天,连武帝也不得不佩服那三世可汗之慧。蛟儿提起当年,是何意啊?”庞寿德摸着胡须,眉头松开了。 “义父聪慧,定然知道我意为何!我们不如效仿可汗大帝,大赦天下,赦免乱贼诸侯,他们实力可以与我天国伯仲于上下,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如果令其与伪圣鹬蚌相争,我等坐观相斗,坐收渔翁之利!”黑木蛟虎眼一瞪,仿佛铜灯放亮。 “好,好,好,既抵挡了外贼,又攘除了心腹大患,一箭双雕,真是妙计!”庞寿德拍着手掌夸赞道。 “还是义父教诲得当!”黑木蛟恭敬道。 “哈哈哈,得蛟儿,天国如如鱼得水,成也蛟儿败也蛟儿邪!”庞寿德被这一击马屁拍昏了。 “来人啊!”庞寿德德呼喊。 “天帝御言!”御史举着蜀绣皇锦,笔墨纸砚,呈贡上来。 庞寿德德大手一挥,舞爪金龙笔抓在了手,行书如行云流水,也是个书法练家子。 “义父好书法!乃在世文曲,当代孔正我耶!”黑木蛟也是吃了一惊。 看不出来,这个大大咧咧的老匪形象,还有这等文采!可见人不可貌相。 “我本就是一介儒雅,怎知生的天生励志,奇丑无比,被当地所有私塾抛弃,做不得玉面书生!伶仃孤苦至成年,天生奇丑怎吾愿?不把世故当逆转,寿德亏此来人间!”庞寿德说道这里,双拳紧握,砸向腾龙柱,心情苏然。 “哎,想不到义父也有如此身世,真是世态炎凉,八荒同在呵!”黑木蛟叹道。 “呵呵哈哈哈,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如今我为天国始帝,万人之上,谁敢异言!”庞寿德哈哈大笑。 奉天城,王府 天始初年,庞寿德下罪己诏,并大赦天下。 奉天府,白虎节堂 “,,,原五虎上将刘天龙一时激愤而酿之大错,孤既往不咎,今外贼引伪朝来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王卿当矣。 王卿依然为王卿,矣为奉天王,望天王为天朝江山,竭尽全力以赴,钦此!”传执太监尖叫道。 “嗯,拿过来吧!”刘天龙微睁虎目,不威自怒,就这么看了那个太监一眼。 一位侍从走去,拎起太监,夺过圣旨,随手松掉,呈给了奉天王,那太监就软在了地上,一阵屎尿味道飘来。 “哈哈哈哈,这阉人失禁了!” “哈哈哈,无胆鼠辈!天国没人了吗!” “肃静!”刘天龙威喝一声,声镇王府。 “公公惊吓了,权且暂住一日,明天再去吧!” “谢王爷恩惠,小的还是,不用了!”那太监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顺天,奉天,调天还有一方忠军,一方义军,一方勇军,都大呼回应,以天朝江山社稷为大,欲结天朝之力,共赴战场,驱赶蛮夷。 天帝庞寿德一道圣旨下九重,昭告大赦天下,安抚百姓,拉拢诸侯,也是一道妙计。 天下诸侯不论大小,纷纷响应,一来天国实力雄厚,各路诸侯面和心不合,没有几个敢独自与其交恶。 二来,庞寿德大赦天下,也就是拉拢人马,必定以他们这些势力为主,真金白银,进官加爵,军事物资,那是少不了的。还有帝都牢狱与官工文人之辈,可囚禁着各路诸侯的名臣爱将,以及不少的战俘,这都是他们所急切需要的。 顺天,顺天王府 一战士手持战刀,横握在手,冷视着王府门口。 看那战士剑眉虎目,器宇轩昂,相貌堂堂,威风凛凛,那不卑不亢之态,英气逼人之度,不是楚牧还谁? “楚牧大人,你这是往虎口里撞啊,你不要命了!”另外一战士拉他。 “此事你不用管!”楚牧回忆着这从黑骑虎骑军团长到现在的步兵队长,手中的横刀似乎握的更紧了。 “顺天军铁骑第八团五队伍长楚牧,胆敢在王爷面前无礼,你是要造反吗?”董越侍卫兵团将他围了起来。 忽然,似一道闪电劈过,半卷狂风刮来,围的最近的几人鬓角一寒,几缕黑发飘起。 收刀,入鞘,行云流水。 “不干你们事,滚!”楚牧冷道。 一干侍卫谁敢向前?唯唯退下。 “楚牧,本王待你不薄,你还要怎样?”董越看着他,就一脸蛋疼,当年若不是他逞威风,把人家上官族所驻扎的尤金大营差点给烧了了,尤金说不定早就与顺天合并,那有现在的磨合不断。 所以,要不是奉天朝圣喻,大赦天下。在董越看来,能把他留在顺天大军中,就是最大的恩惠了。 “吾从虎骑军团长到步兵伍长,还在监牢呆了一年有余,敢问王爷何来不薄?”楚牧面无表情。 “眼下刚平定了赤眉大军,又有天国庞贼作乱,本王把你的职务降低,是因为我与你父亲有故,是为了保护你,再说了。只要你在我这里好好干,升官发财以后有的是机会,说吧,你这次找我有什么事情?”董越说的有些剧促,底气明显不足。 “不用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既然受不得王爷抬举,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楚牧将战甲卸下,印牌交出,又横刀过顶,将发髻划破,散开了一头飘逸。 “从今以后,四十七兵团三部五队队长,死了!”说罢,楚牧留下那一段断发, 就要潇洒离去。 “楚牧,谁叫楚牧!你的家乡常州有书信与你,要你速速回去!”军中邮差晃着一张羊皮纸在军中呼唤。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且说楚牧恶了顺天王董越,断发离戎,又有老家常州楚家庄来唤,不免的收拾了金银细软,骑着那身居小队长时的枣红瘦马,把横刀佩在腰间,快马赶路去了。正是: 北风呼,狂草起,单骑奔腾卷万里。 非也风,非也起,楚牧归心似箭镞。 顺天老家潼关常州楚家庄十三里堡,是楚牧生养的地方,也是楚牧心中在这乱世上唯一安定的地方。楚牧戎马生涯小几年,也好久没有回来了,如今家乡唤他有事,不免得心中有节,快马一鞭。 “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amp;。)#)))≦驭~,!”楚牧勒住马匹,看了一下四周,见是片山林,该是快到常州境内了,就起身下马,却见那棉青衫上有白色的斑点。 抬头望见天空,忽然纷纷扬扬的,飘起了小雪花,卷在北风里,打在楚牧脸上。 “北国风光,千里风雪飘,江山如画,豪杰竞折腰,我辈英才,何处无天骄!乱世北麓,拒天贼妖角!” (注:顺天实在天朝之南,其北通“背”,为背向天国zq的国中之国意思) 楚牧感叹了一番,拍了拍青衫上的落雪,将行李放到拴马的那颗树下,在附近捡些柴火,拿出火折子,点了团子篝火。 等暖和了些,又取出背裹里的干粮肉块,整整一大块凉透的熟牛肉,撒上盐巴,芥粉,用处理过的树枝串着放在篝火上烤着,不一会儿,令人食指大动的肉香就飘逸了整个山林,楚牧咽了咽口水,不顾一切的大块骨朵起来,连归乡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 突然,楚牧放慢了咀嚼的速度,只见他耳朵动了动,嘴里的肉咽下去,露出一丝微笑。 一群**子像是在证明楚牧的听力,不一会就踏着凌乱的毫无整齐可说的乱步赶了上来,将楚牧与那颗桦木树围住。 一干人马大概有二三十人,多数以赤锦抹额,身披一件老式黑骑军旧盔甲,这是顺天军二十军团以后黄巾军改编的顺天方面守边部队,武器装备都是顺天嫡系,也就是黑旗军整编出来的部队淘汰下来的,这些赤眉军改过来的部队,可以说就是半个后娘养的,不疼不爱。 但部队这个样子做凤尾,也是像个军队样子,比以前的那个乱民军牛首要好过的多了,以前那可真正是流民大军。 军,兴,兵苦,亡,兵亦苦。这个乱世,部队的兴衰交替是领导者的心头,但对这些士兵是一样的。就是苦。 眼前的这几个人,就是大多数黄巾军士兵的现状,好一点的,投靠了新近组成的义,勇这两个势力,或者是最近也有八百里的的奉天军。要么,就是留下来,流亡成军痞,军匪,在这大南方,大西南,与各大黑势力老油条。这就成了赤眉军下层的现状,而赤眉军统帅,还在董越身后点头哈腰拍马屁摇尾巴呢! “识相的,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一个背着两柄鞘,衣着算是新亮,盔甲算是完整的壮实士兵开口了,应该是这群**子的头头。 “我在想,你们几个**子,打扰了大爷冬风赏雪的雅兴,大爷是该怎么惩罚你们的不懂事啊!”楚牧咀嚼着最后一口烤牛肉,丝毫不为所动。 “口气冲天,气煞我也!”李眀赢双手一晃,漂亮的祭出两把兵刃,欲向楚牧劈来。 见是两把兵刃一把发紫,一把呈青,楚坤不免的一惊,紫电青霜,相传乃是武帝爷年间王将军之武库,一把雄刀利如紫电,一把雌剑寒若青霜,亦为神兵! 只是耽搁了些许,李眀赢手中的紫电就斜劈下来。被楚牧闪过,青霜凌厉的对着楚牧脖颈一横。 楚牧向后仰去,以脚力登地,退出那远,李眀赢见是自己落了上风,携紫电青霜哇呀呀追去,忽然一阵青煞风呼过,李眀赢只觉得腹部一痛,被楚坤踹出好远。 楚坤以手无寸铁之力,三个回合完爆了携紫电青霜的李眀赢! 其他士兵欲群起而攻之,被李眀赢赶紧制止了。 不是一个档次的,怎能再去送命! “坐,”楚牧微笑的看着李眀赢,自己一甩长袖,坐到篝火旁,伸出手来驱寒。 李眀赢看着那诡异的令人发毛的如同十八层地狱黑白无常索命的笑,心里一阵胆寒,心说坏了大事,定是惹错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顺天军吗?”楚牧整理了一下碎发,拍了拍青衫上的积雪,没等愣神的李眀赢动作,就又站起身来。 “回大人,我叫李眀赢,我是皆是顺天军二十七军团六队的队长。”李眀赢虽然对楚牧有些恐惧,却是不卑不亢的回答了。 “军人是用来保家卫国的,沦落到打家劫舍的地步,你们还配当兵吗?”楚牧双目微凌,携一丝煞气看向了他,又看向那群衣甲不全的士兵,一阵摇头叹息。 “哎,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干这些苟且之事,也是迫不得已啊!不干,就只能饿死在这边关了!”李眀赢叹息道。 “是啊,当官的顾不着自己,苦的还是我们这些士兵啊!”一些士兵随口附和道。 “我要是没看错的话,你的两把兵刃,不是凡品吧?”楚牧瞄了瞄李眀赢的肩膀,紫电青霜两把神兵的柄正露在此处。 “大人好眼力,这两把神兵是当初我为黄巾军时,大破小帝都长安所得。”李眀赢回答说。 “兵器是好兵器,不过以你的武功,拿着它们有些怀璧其罪了!”楚牧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来到马匹旁,踏灭了篝火,翻身上马。 “大人莫走,在下还没问大人是哪里。”李眀赢拱手说道。 “楚牧可不是什么大人,楚牧只是一个刚退出军籍的小队长,准备解甲归田的闲人罢了!”楚坤笑说道。 “楚牧大人!那个以区区一千黑骑军就敢闯金军五万大营的楚牧大人!”一人惊讶道。 “男爵楚牧,这可是楚牧大人啊!”又一人道。 “我等有眼无珠冒犯了男爵大人,请大人多担待!”李眀赢等人听是楚牧,都心中一惊,忙的向下跪地。 “起来吧,你们这不是笑话我嘛!我此次卸了顺天军的军籍,哪里还是什么大人啊!”楚牧摇了摇头,下了马,将这一干人扶起,还取出两块马蹄银交给李眀赢。 “大人,你既然退了顺天军籍,如若您不嫌弃的话,不如让我们这二十几号人追随着你,为你牵马坠蹬。在下愿献紫电青霜,为大人所用!我们这帮粗人,早就没有生存之道,跟着大人,大人在路上也有个照应不是!”李眀赢考虑再三,还是斗胆的问道。 “紫电青霜而已,我还不看在眼里,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既然你们有心追随于我,那就不要再低三下四了!也不能在这么吊儿郎当的。跟我来吧。” 楚牧考虑了一下,想起家乡的急切,以防有什么大变故,还是答应下来。但二十几个响当当的汉子还真不好管理,就以囊中羞涩,打发了三分之一,剩下十几个择优。 之后,楚坤又拿出大半的银钱,通过那几人的地下关系,订购了一批皮甲,钢枪,又去马市挑几匹好马,在布市给十几人裁了身棉衫,卤肉店卷了大块干粮。 一切装备就绪,十几人装备整齐,鸟枪换了大炮了。 “多谢大人知遇之恩,唯大人马首是瞻!”李眀赢一干响当当的汉子,眼中噙满了泪水。 “以后,莫再唤我大人,叫我大哥即可!”楚牧道。 二日,十几人踏着积雪,进入常州境,向着楚家庄飞奔而去。 一路上,都是难民,成批成批的难民,向着南中原顺天府的方向逃难而去。 还有耀武扬威的戴着铁皮头甲的尤金士兵,如野狗一样,东看看,西闻闻,看到什么东西就占为己有,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甚至鸡鸭猪羊,,,为此大打出手的士兵倒是不在少数。 “驾~,驾~ 楚牧心中更急,也顾不得途中那些管也管不尽的不平事了,快马一鞭接着一鞭,只求能快些到达楚家庄。 终于,在十几人两天两夜的急行军下,赶到了楚家庄的庄头,此时正是午时饭点,庄上却不见袅袅炊烟。 楚牧心念道坏了,急急忙忙策马进庄! 一家又一家的打开门,均不见有半个人影,怪在室内整齐,绝不是战乱过的样子。 突然,楚牧眼角一惊,余光里显了一个脑袋的影子,手中抓过哒囊,一块马蹄银掷了过去。 听得“诶呀!”一声,那个身影向身后跑了。 “快去追!”楚牧十几骑急急策马赶去。。。。。。。 第二百四十九章 铁蹄下,突然一排绊马索奋起,楚牧在前,马惊,忙弃马滚下,见有门突然打开,一农妇老妪举着一木盆滚烫的冒着烟气的沸水,向着楚牧撒去。 楚牧双目瞪大,眼见沸水既至,后退也来不及了,耳朵一尖,听到惊马的嘶鸣,掠过马嚼头,单手将那牲口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扔了去,才顶住这沸水祸害。 “好力气!”李眀赢心中暗叹。 果然没有跟错人,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金贼,你杀老妪全家,老妪给你们拼了!”那老妪厮喊着抓过一把镰刀胡乱挥舞着冲了过来。 “乡亲们,给死去的亲人报仇~” 不知道谁喊了那么一嗓子,躲着暗处的村民们窝蜂的从树上,房梁上,牛槽里,墙头后面,草丛里窜了出来,手中净是锄头,菜刀,镰刀头,长叉这些原始的农具。 只见他们红着眼,怒视着楚牧这帮“金贼”,仿佛要把他们生吞活剥还不快活! 楚牧看了自己十几人身上的皮甲,心中一阵苦笑,本来是怕一路上眼尖人杂多疑,却不知乱世战区,谁管起这个?十几人“伪装”的皮甲,简直可以乱真尤金士兵平常的装备,难怪被误解为尤金士兵啊! “楚家庄的乡亲们莫要急,我等不是金贼,我们是顺天军啊!”楚牧挡住了那老妪笨手笨脚的攻击,忙呼道。 “顺天军?难不成是楚教头大人家的娃子!” “楚牧大人是你吗!”一位手持着拐杖的老者,被两个后生搀扶着走了过来。 “三爷爷,我是楚牧啊!”楚牧忙迎了上去,抓着了老者的手。 “呃呀!真是闹腾,大人都这么大了!都好几年没来三爷爷这里了啊。着实笑话,我们都把你们这帮军爷当成那金贼了!”三爷爷抚摸着楚坤的脑袋,咧开嘴笑着。 ‘三爷爷,说笑了,’楚牧摸了摸鼻子,说道。 ‘哎吆吆,可不得了了,咱还那里说笑啊,咱们的楚教头,咱们楚家庄可遭了大劫了!!’三爷爷老泪纵横。 “啊,莫不是楚牧尚有耽搁,不能速回常州,引的乡亲们大祸了?还请乡亲们责罚!”楚牧忙半跪在地。 一方水土一方人, 一方百姓独情深。 何怜丈夫膝下骨, 男儿有情长精神。 “诶呀,楚大人这是那样,快快请起,这不是折煞小老儿嘛,这兵荒马乱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三爷爷把他扶了起来。 “三爷爷言重了,我等早已退了那顺天军军籍,刚才只是怕引起误会才借了名号,我等十几人如今皆是白身!”楚牧拍了拍青衫上的土尘说道。 “唉,顺天军只顾与天国争天下,整个顺天境内莫不是金贼在胡作非为,如此下去,顺天气数尽矣,不在话下了!”三爷爷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叹世态炎凉。 “呀,真是的,小老儿都快把咱楚家庄的大难给忘了!”三爷爷突然悲伤了起来,唤了儿子楚三跑了一趟。 不一会,楚三与两个后生抬着口红铁皮箱子奔来。 楚牧打开箱子,眼角不觉得湿润了。 这是楚牧父楚靖楚伯雄的武袍,一件赤玄相间的黑红武袍! “谁?到底是谁!啊啊~”楚牧痛苦的捂着脑袋大吼。 据三爷爷讲:楚靖在当初与楚牧军机大营一别后,来过一次楚家庄,去了庄上后山,在楚牧死去的娘亲坟前待了许久。又在庄上镇劾了一下楚家庄庄主楚傅这条地头蛇,就离去了。 一别小几年,楚靖单骑而归,谁知道刚到了庄上,就被人给暗害了,落了个遍体鳞伤,惨不忍睹,只要出去的气,没有进去的气了。身体渐渐的凉透,撒手人寰。 楚家庄素知这位大英雄忠义双全,都筹了钱两,将楚靖与其妻合葬。 大葬之后,天雷滚滚,万里乌云密布,狂风怒吼,号泣着英雄失暮年。 又自打顺天王府迁往南中原安定以后,金兵就以潼关为本,向顺天徐徐图之,其野心勃勃,意染指偌大个顺天全境甚至全天朝全八荒!所过之处,无不流血漂橹,白骨遍地,人神共愤,比起天帝庞寿德竟过之所不及。 楚家庄有一地头蛇楚傅,身为一方庄上庄主,却只知道为祸乡里。 之前好歹有楚伯雄的威名压着,这厮不敢如何动静,如今,没了后怕。 可真是难为了一方百姓! 金军大肆侵占顺天境,铁骑踏入常州,这万恶的地头蛇既抛出白旗,道甚实属无奈,为保一方平安。实投靠了尤金王朝,招安了一大批匪众,被伪封为常州州府,军职还不低,是个什么马步兵团长,有一队尤金铁骑兵听他号令。 (伍(称伍长)为百人伍,十伍称大队(称队长),一军团(称团长)有十个队的编制,三团可定军(将军以上的军职可以统领三个团以下兵力),三军可夺帅(帅即为大将军,圣武帝废元帅一职,最高军职为大将军,其次是上将军,中将军,偏将军)。这乃是天朝营中编制,整个东荒都是这样,各路诸侯大都如此,也略微有改动) 楚家庄乡民对这个卖国之贼忍无可忍,齐挥舞着镰刀,锄头,榔镐,这些农器,将楚宅抄了,赶尽那一家为祸乡里的恶霸。 可是在乡里横行无忌的楚傅怎会咽下这口气? 了解了一番后,楚牧终于平定了情绪,来到后山祭奠死去的双亲去了。一番痛哭流涕,不在话下。 眼看到了晌午,饭点来了。底下人家里不富裕,但穷也有穷讲究,鸡鸭鱼肉,虽然战乱不断,却还是拿出来孝敬了楚牧这帮“军爷”。 在这乱世,可不就是这群当兵的天下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楚牧带着一干年轻后生,聚集在了庄上空旷的磨场。 “楚大人,我们这百十个小伙子可还壮实!这可是咱们庄上三百多乡勇里边的主力了!当初那楚傅一干恶奴蛮横,我们莫不是靠这些小伙子们啊!”三爷爷柱着拐棍,颤巍巍的说。 楚牧皱了皱眉:“这些兄弟们若是去打楚傅的家奴绰绰有余,可要是面对金兵来犯,简直不堪一击!” “楚大人真是大场面,这些弟兄们实力能与义军相媲美,难道还不能抗一抗尤金大兵?”一乡勇话发了,言语很冲。 此人名叫楚启,前些年在义军内任职百户伍长,拜义军南舵主袁本公为师,后义军攻打潼关不利,几欲退出了顺天境内,楚启与袁本公走散,只得退回楚家庄。又赶上家乡被金军进犯,遂留下组织乡勇,前后几次与楚傅的较量,此人功不可没..。 “吴天,你去!”楚牧对着跟随他的一个弟兄说道。 吴天扔了手中的铁枪,解下腰刀,大摇大摆的跳上不足一丈方的石头磨台。 “呀喝~”一乡勇一声暴喝,跃了上去,行了个江湖礼,即握拳打了来。 吴天见他近了身旁,几欲砸他,才抡起一脚,直接向面门而去。 那乡勇身手也不凡,躲过这致命一击,又反攻了来。 吴天也伸拳抵挡,攻击。。。 二人打了三十多个回合,突然乡勇露了个破绽,吴天一个过肩摔将他扔下磨台。 “不跟你玩了,铁线拳不过如此!”吴天伸了个懒腰。 “什么,铁虎哥竟然败了!” “铁虎哥可是一手铁线拳炉火纯青啊!” “那人厉害!” 一干乡勇赞叹不已。 “干的不错,下来吧!”楚牧笑了笑,招呼他道。 “楚,楚大人,那叫吴天的打的是什么拳法!怎么如此厉害!”铁虎奔了楚坤而来。 “这乃是我父曾经为武学教头的时候,交予黑骑士们的楚家霸王拳!可惜,,”楚牧一阵阴霾。 “这,楚大人节哀,铁虎冒失了!”铁虎赶紧道。 “你要是想学楚家拳,找吴天去,楚家拳不是不传之拳,我还准备教咱们乡勇呢!”楚牧扯开了话题,然后转身进了磨坊。 李眀赢跟了过去,还有一人也如约而至,正是楚启。 楚启过去较晚,因为还有一众乡勇尚在。 “楚大人!”楚启进入磨坊。 “叫我大哥就行了,莫再客气!”楚牧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道:“把你了解的情况都说一说吧,关于金军与楚傅军的。” “楚大哥,自从楚傅投了金军,我们楚家庄是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啊!”楚启泪如雨下。 第二百五十章 楚启来到楚家庄不久,楚傅就开始不断往金军大本营潼关城跑了,先是领回了百十名金军步弓兵与十几个尖刀兵,以及好多军械轴重,在常州境内大肆招安土匪,马匪,不顺从者直接剿灭。 楚傅经营多年,还是有些关系手段的,不然金军那位小王爷也不会看中这个满面堆肉的小地主。个把月时间,常州境内匪众大半都归了楚傅军,大军八千,号称万人团,大团长之职务也名副其实了。 挥兵占下铜城,楚傅就以此为他的本部,在常州境内造起了反。 又因潼关伪任楚傅为常州州府,掌管常州军营,令驻守铜城三百尤金铁骑,协助楚傅军,之后楚傅就几乎成了常州王。 楚傅又对楚家庄这个地方耿耿于怀,于是骚扰不断。后来接到了常州州府的地方父母官官职,一晃成了大老爷,就贪心不住了,意向常州城,坐坐州府老爷的红檀木太师椅。 楚家庄后山,有一条通往常州城的曲折小路,出了群山,就离常州城西城门的官路不远了,以此,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乃是天径。 于是近日,楚傅大兵不断,甚至出动了尤金铁骑兵。 “哼,不过是那上官族的一支族军罢了,不足为虑!”楚牧不屑道。 当年,他可是率领一万虎骑军,劫持了尤金上官族三五万人的大营。 “楚大人是不知道,那尤金铁骑兵是多么厉害哦!所到之处,几乎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楚启夸张道。 “好了,我知道了,现在铜城除了三百尤金铁骑兵外,还有多少兵马?”楚牧问道。 “尤金之前就拍给了楚傅老贼一队,加上步兵什么的,兵马有五百左右,土匪约摸着至少要有两千人,要不是大军多数都是啸聚山林之流,其各方头领宁做鸡首,不做凤尾,占据一方听调不听宣,我楚家庄早就不复存在了!”楚启解释道。 “不过是一干没有军纪可言的土匪兵。”楚牧顿了顿,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那,常州方面的地方禁军呢,就一点反应也没有?” “常州禁军龟缩在常州城不出,只求自保,哪里还顾及的起常州各地的百姓!” “偌你去游说常州州府出兵,有几层把握?”楚牧问道。 “我楚启虽然默默平平,但是身在袁舵主的门下,没些手段岂不是弱了师门?眼看楚傅乱军压境,唇亡齿寒的道理那常州州府还是知道的,七成把握还是有的,但出兵多少,就不知那州府老爷的意愿了!”楚启信誓旦旦的说。 “好,七成把握足矣!七天后,禁军能不能开到铜城城下?”楚牧一脸严肃。 “楚家庄到常州城有一条捷径,要是没差错的话,七天应该没问题!”楚启皱了皱眉,他好像已经知道这位楚大人要干什么了。 “也罢,我就给你十天时间,务必领来常州禁军,之后,就是楚傅军的灭亡之时!”楚牧嘴角一撇,拍了一下李眀赢,二者会意,随他离开了磨场。 铜城 楚傅想要夺取常州城,欲兵临庄上,解前仇旧恨。 楚牧也开始着手训练乡勇,为不久后的反击楚傅做准备,一时间楚家庄大动铁器,淬炼刀枪,打造铁甲,团练乡勇,不在话下。 这天,楚牧正在闲置的楚傅家宅演兵训练乡勇,忽闻许久不见的李眀赢呼喊。 “大哥,不好了不好了!铜城有动静了!”李眀赢拍马回了庄子。 消失的几天,莫不是在铜城打听消息,获取情报。 “楚三你先照看着弟兄们继续练拳,吴天,铁虎跟我来!”楚牧擦了把汗,套上粗布棉衣,来到一处清静的池塘边。 “大哥,铜城内集结了三分之二的兵马,三日之后就要出兵楚家庄了!”李眀赢回答道。 “啊,这,这可如何是好啊!”铁虎一阵脚乱。 “怎么,这就害怕了!”楚牧玩味的问道。 “放屁,俺铁虎是谁?当真怕过几个,也就是怕你们罢了!俺只是担心这一方百姓咋办啊!”铁虎瞪着眼珠子,说道。 “吴天,这家伙训练的怎样?”楚牧看向吴天。 “铁虎这家伙,练起拳法来简直是一头发情的野牛,恁般粗的树,这憨货也能轰出个窟窿来!”吴天比划着,无语地看着铁虎这个大块头,心道再啃老本就有被这家伙超越咯。 “嗯,底子倒是不差,身手也练到家了,不知道胆量,增长了些有没有!”楚牧看着铁虎,已经认可了这个老乡。 “楚大哥,你说吧,咱怎么干!从今以后,俺铁虎就跟着楚大哥了,你让俺往东,俺绝不往西!”铁虎炫耀着两臂上的肱二头肌,喝道。 “夺取铜城,我们二十几个!”楚牧小声地对他说道。 “啊!!”铁虎着实惊讶了一番.。 “啊什么啊,是爷们的,就跟着大哥干!”吴天对他比了个中指。 “切,干就干!俺铁虎怕过谁!”铁虎打了吴天一拳,两人一时间扭打在一起。 “大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们二十几人,怎么可能!”李眀赢问道。 “我训练这批乡勇,只是为了保护楚家庄,区区半个月,除了铁虎这几个壮实后生,让乡勇们去攻打铜城,那不是往火坑里推嘛!”楚牧道。 “那好吧,大哥,我在铜城,了解到楚傅军中一人可能为我们所用!”李眀赢说道。 “走吧,时间紧迫,咱们路上说!”楚牧领众人扮成马帮,拉着一些干枣子,里边暗藏着兵器,向铜城走去。 铜城,楚傅大宴将官,纵兵三日,让楚傅军在铜城无法无天,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为了减轻将士们的压力,也为了鼓动士气。 却得了铜城民不聊生,多有骈死于街道者。每每早开城门,都有百姓逃窜而出。 西城门处, “站住,干什么的!”城防兵守卫转悠见,发现了一干马队,忙喝停了下了。 “去告诉楚傅大人,就说王家的老爷到了!”一冷面小厮打发了一腚银子,扔给了拦路的守卫。那守卫也点头哈腰的进了城里。 不一会儿,身着雍容锦袍,满脸横肉的楚傅急匆匆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文人打扮的狗腿子。 “王爷,什么风把您吹到这来了!”楚傅一脸的堆笑。 “尚有要事,速速进城!”上官鸿摔了摔身上的貂皮款袍,唤着楚傅进了铜城城府。 “义军袁本公得奉天方面援助得军甲,器械,钱粮轴重无数,招兵买马两三万,先驻扎在常州城外百余里,意夺我潼关城池战略要地,亡我尤金王朝!现在我方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楚傅,你要加紧拿下常州城了,不可以因为楚家庄的缘故,而放王朝命运于不顾!”上官鸿踱着步子,对楚傅说道。 “王爷,这个自然,我准备三日后出兵楚家庄,五日后攻打常州府,十日之内控制常州全境!”楚傅回答道。 “太慢了,太慢了,明日,明日出兵攻打楚家庄,五日内拿下常州城,要什么物资我通通满足你,只要能快快的攻占常州城!”上官鸿敲了敲后脑勺,急切道。 “那,我要成为尤金王朝的名门望族,与你们六大家族军一样,可以吗?”楚傅眼睛都绿了。 “好,只要你能在五日内拿下常州城,你就是帝国的骄傲,这个忽而烈帝王一定会同意的!”上官鸿满口答应,心中却在暗叹这楚傅真是喂不饱的狼。 天朝人,个个都是如此! 上官鸿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下天朝这些败类,就回楚傅为其准备的下榻之所,休息去了。 “哼,楚家庄,等着亡族吧!哈哈哈哈!!!” 楚傅放肆的狂笑,令身边的家将程元绍一阵邹眉。 第二百五十一章 楚傅家有家将一人,姓程名元绍,本来是方寸山一个喝酒吃肉的混和尚,却也深得尚方大师与十八铜人看中,学得百般武艺,煞是勇武。后怒掌劈了偷私香油钱的主持,尚方大师忍痛按照寺规,舍其袈裟一件,佛珠一串,法器伏虎棍一条,诼他出了方寸山。程元绍在山下跪了三天三夜,含泪离去。 出山后不久,遇见了被马匪截货的楚傅商队,程元绍嫉恶如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赶了马匪,救楚傅一干人性命。楚傅深爱其勇,招募为家将。之后随楚傅一起,算是助纣为虐。 那次莫不是有此人相助,楚傅早已命丧黄泉。 可怜一条响当当的汉子,竟跟错了主子。 官居兵团副团长的程元绍,得到明日出兵楚家庄的命令后,有些温怒地走在大街上,看到了一家酒肆,遂抱着伏虎棍,进去买醉了。 “此人就是程元绍?”楚牧喝了一口铜城内有名的地瓜烧,咂嘴问旁边正在发狠啃羊腿的铁虎。 “就是这个家伙,早年我娘亲去方寸山还愿,这厮还是个混和尚呢,法号叫什么德林,我绝不会认错!”铁虎含糊不清地说。 “一会儿咱出了酒肆,咱们这般这般~~”楚牧从袖里拿出一个纸包,笑着递给了李眀赢。 却说程元绍吃了两壶烧酒,暖和了身子,就又叫了一壶地瓜烧,包了两斤的熟牛肉,挂在了伏虎棍上,付些散银,将伏虎棍往肩上一扛,就要出门而去。 “程大人,程大人慢走!”一个小厮打扮的伙计抱着一坛子好酒,在后面喊他。 “小子何事!”程元绍转过来身子,问道。 “程大人为保我一方百姓,也是辛苦,我家老爷特使小的来,给大人敬酒!”那小厮说着,过去瞧瞧的塞给程元绍三两蒜头金。 又是一个贿赂官员保平安的! 程元绍见的多了,并不怎么惊讶,只是受了金子,将坛子打开,咕嘟咕嘟的喝了一气,摔了坛子而去。 “奶奶的,一坛子花雕,喂狗了!”那小厮狠狠道。 “好了眀赢,那楚傅私地下,不知道多少好酒呢!走,跟上去看看。”楚牧带上一顶大厚狗皮帽子,将五片飞刀藏在粗布棉衣身上,出了酒肆。 “大哥等等我!”李眀赢抱着两把神兵,跟了过去。 走着,走着,程元绍不自觉的头重脚轻起来,后面好像有人尾随的样子,程元绍已经明白,他被下了蒙汗药了! 有人要害他! 走到一片小巷子处,程元绍有些顶不住了。 “阁下出来吧!”程元绍将伏虎棍顶地,身体定在棍上,头也不回的说道。 “阁下不敢当,将军可是程元绍德林大师?”楚牧几人出现了。 “将军!呵呵呵,家将也算是将军呵!!洒家只是一介武夫,你们要来害我,管我是何人做甚!”程元绍凄苦的笑道。 “既然是行武之人,可知道行侠仗义,不做助纣为虐之事,德林大师难道问心无愧吗?难道对得起尚方大师吗?”楚牧激将道。 “住口,不许你这用下三滥的小人腌臜之口污蔑我师尊!”程元绍晃了晃身子,抡棍砸了去。 步伐凌乱却不失章法,竟偶有醉意,正是醉拳棍法! 李眀赢按着青霜剑,如一名面对困兽的角斗士一般,徐徐前进,靠向如洪水猛兽般的程元绍。 砰~当~~ 二人各持伏虎棍,青霜剑放了一招,皆在这第一个回合退出好远。 “劲敌!”二人心照不宣地暗道。 程元绍活络了一下震的发麻的虎口,再次抡伏虎棍杀来。 李眀赢也不含糊,稳住自身混乱的气血,将紫电横刀也祭了出来,一面举青霜挡住伏虎棍,一面横刀劈向程元绍的头颅。 程元绍晃脑袋夺过,手中的伏虎棍如轮转如梭,密不透风的攻击一番番打去李眀赢。 二人如两条青龙戏珠,针尖与麦芒相对;如两头白虎争山,雌雄难辨;如一对豹子尾摇,丛林激战。 在程元绍被下了蒙汗药的情况下,竟与全盛的李眀赢酣战了三百多回合,不分彼此,不相上下! 楚牧皱了皱剑眉,再这么打下去,可不误了他的计划! 遂抹起一飞刀,扎去程元绍面门。 程元绍面门生寒,不自觉的提棍挡了,听得“当啷”一声,飞刀被他击飞。 李眀赢大呼好机会,弃了青霜剑,飞起一脚蹬得程元绍熊腰,踹出去好远。待程元绍起身,紫电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有把子力气,去跟你的主子使去吧。楚傅可是与那尤金上官族大肆宣扬方寸山啊,方寸山不是有前武帝爷御赠的玉观音嘛,可能是不保咯!”楚牧走近了程元绍,劈掌夺过伏虎棍,扔在地上。 程元绍一时间楞在哪里,宛如大块黑木头,连那蒙汗药的作用,好像也在一瞬间失效了。 突然,程元绍觉得身后有风,想要反应,却顾着身旁的李眀赢。 程元绍身后的吴天,铁虎两人,一拥而上,将他用麻袋罩住,五花大绑成老母猪一般,还堵了嘴巴抬着向城西一处小院子走去。 “大哥,二十三个弟兄们已经吃喝完毕,随时可以行动,按您的要求,没沾一滴酒!”王利迎上了走近院子里的楚牧几人。 “不急,你们现在的任务,先把这个混和尚看住了,在我回来之前,不能让他跑掉,待我去会会一位老朋友!”楚牧想起在西城门口人模狗样的上官鸿,嘴角划过一道弧线。 常州城,大牢 “一个乡巴佬,还想迷惑州府老爷出动禁军!我呸~,去你的吧!”一名牢监脚踹了去带着刑架的楚启,然后关上了牢门,用一根长铁链绑着,加了两把大铜锁。 楚启被踹了个狗啃泥,摔在了满是柴草的牢房地面上。 “楚启大人!”一个正在大口咀嚼馊馒头的牢犯喊他一声。 “嗯?本正将军!”楚启也认出了他。 “楚启大人,原来你一直待在常州境内啊!” “哎,只打上次与我师袁公一散,我就一直待在常州,组织乡勇,与楚傅军周旋,不知现在义军袁公所在何处啊!”楚启泣不成声。 “上次潼关城一战,南义军元气尽失,我大哥带领南义军几经辗转,终于逃出金贼的追杀,还有幸结识了奉天王爷刘天龙。刘王爷深明大义,无偿协助咱们南义军,帮咱们组织了三个兵团的兵力,咱们才得以重整旗鼓,卷土重来!”袁本正解释道。 “那,本正将军为何被抓?如今咱们南义军又在何处啊?”楚启急忙道。 “唉:-,此事说来话长,待我们逃出这常州大牢,路上慢慢说吧!”袁本正靠近了楚启,用满是馊味的大嘴咬开缠绕在楚启刑架上的绳索。 楚启扭动了几下身子,终于解放了双脚,只见这时牢卒打着酒嗝赶来,尚有三分醉意。 楚启袁本正两眼一对,二者会意。 袁本公突然狂躁起来,对楚启大打出手,仿佛要赶尽杀绝的样子。 “官爷,救命,救命啊!”楚启被逼到了牢卒处,看那牢卒不怎么动作,忙扔出两块散银。 有钱能使鬼推磨,牢卒受了钱,马上打开两把铜锁,欲阻止袁本正的施暴。 楚启趁机靠近,将铁皮镶边的刑架狠狠的压在牢卒的脖颈上,竟卡进牢卒的血肉里,可见急中更有机智生。 牢卒被卡的直翻白眼,哪里有说话呼喊的气力?不久脖颈里渗出了血液,这厮撒手归天了。 二人又合演了一出戏,骗来牢卒并宰了这厮,夺了钥匙,大开常州大牢狱门,在嚷乱中与同在牢狱里的义军部下回合,逃出这常州大牢,奔去袁本公处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铜城,城主府厢房 “鬼谷君,潼州还有我们多少兵马?”上官鸿按着乌蟒刀,眉头紧皱。 “回主上,虽然端木族军与其附属井上族军已经全部退回帝国了,但我们还有皇族国军长剑兵三万,我们上官族兵不到五万,火炮兵团几乎没动,还有属下鬼谷族军尖刀兵两万,夺取常州,并其为我用,不在话下。”鬼谷缇回答道。 “虽然如此,可天朝人狡猾顽固,使我尤金不能同化,即使能拿下常州,也易得不易守啊!还有该死的端木北凌,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合则生分则死!整个帝国,都是这些只知道争权夺利的败类家族搞堕落的!”上官鸿愤愤不平。 “一万上官铁骑兵以一当十,况且我们杀手锏火炮兵团一直没用,义军也不过四五万乌合之众,何惧之有?”鬼谷缇谏言道。 “话虽然这么说,可帝国的事端确实影响我们的士气啊!眼下帝国虽然脱离了突厥帝国的统治,可仍然掌控于突厥皇族之手,端木北凌这个混蛋摇着尾巴回去,不就是为了讨得皇族新王的青睐嘛!真是出息,哼~,待我上官族统一了大天朝,直取东荒,凌驾于天下八荒之上,看天下诸侯谁要我看他脸色!”上官鸿大言不惭,傲气凛然。 “哈哈哈哈哈~”窗外,传来了诡异的狂笑声。 “谁!”上官鸿好像记得这个声音,这个好像来着十八层地狱里的魔鬼修罗般的诡笑!! “上官小儿,不认得你家爷爷了?”楚牧身着一身尤金步兵军曹的皮甲,还算是合身。 “虎骑军团长楚牧!”上官鸿惊恐的眼珠子掉了一地,几乎昏阙了过去。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顺天军方面也要对他们动手了,尤金帝国的计划彻底崩溃了! 潼关不保矣!! 看着这个可怕的团长大人款步走了厢房,上官鸿忙小心翼翼的跟了进来。 “上官小儿,你当初害的小爷好苦啊!顺天大牢整整半载,你知道是什么滋味吗!如今,小爷要来报仇了,你们这群尤金杂碎听着,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出潼关,滚回你们的帝国去,不然,别说楚某人,”楚牧嘴角的弧线透着一种可怕:“杀你们如屠狗!” 阴沉的声音传到上官鸿的耳朵里,简直是震耳欲聋,忽悠的这位小王爷一愣一愣的。 “大人,上官族也是奉我们的皇上办事,我们也没有办法啊!”上官鸿按着乌蟒刀,如一条响尾,向楚牧悄悄靠近。 却听得“咔嚓~”一声,上官鸿左手的无名指瞬间解体,只留下宣血流不止。 “就这点小伎俩,还想跟我斗?别忘了你们的那三千斤火药是怎么没的!” 楚牧抹了抹飞刀上的血迹,消失在黑夜中。 “啊~~鬼谷,鬼谷君,备车,快备车!”上官鸿冷汗直冒,竟嚎啕大叫,捂着断指处,脸色都吓苍白了。 上官鸿连夜就要离开铜城,急忙之下跟随来的两百尖刀卫兵也没知会,遂与鬼谷缇架上三匹马拉的车架,往潼关进发。 楚牧离开了城主府,径直回到小院子里,还未进门就听见一串叫骂。 李眀赢在门缝里见是楚牧回来了,忙拉开门栓。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那程元绍嚷嚷着要见你,现在还在叫骂呢。” “哦?我这就去!”楚牧准备过去看看,突然觉得李眀赢手中的门栓甚是眼熟。 李眀赢手中拿的,那里是门栓呵?这分明就是程元绍手中的兵器伏虎棍!竟然被李眀赢这个家伙当了门栓。 劈手夺了伏虎棍,也不顾李眀赢的口无遮拦,楚牧飞也似的来到叫骂的声源处。 “呸!那个腌臜小人,只知道用下三滥的手段拿我,躲着不敢见俺是几个意思?有本事让洒家得个饱饭,与洒家大战三百回合!”程元绍浑厚的叫骂声震耳欲聋。 “德林大师稍安勿躁!”楚牧前去,解开了捆绑程元绍的绳索,并且归还了刚才还是门栓的伏虎棍。 “哼~,敢与洒家酣战否?”程元绍气势依旧。 “我楚牧真是瞎了眼睛,绑了你这个助纣为虐的混和尚!本来看你乃是尚方大师的弟子,还有一丝普度众生的佛性,真知道只是一介草莽混僧!你走吧,莫在我这里蹭吃喝酒肉,丢了方寸山的脸面的家伙!!”楚牧毫无情面的破口大骂,骂的程元绍一个狗血淋头。 程元绍勾下头颅,甚至手中的伏虎棍也落在了地上,发出“砰~”的砸地声。 “哈哈哈哈~骂的好!”程元绍突然凄苦的笑了起来,连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楚牧见有了效果,就放下泼辣之势。 “你助恶虎多时,可知道其何若人否?” “只从跟随楚傅三五年来,以为知遇之恩,为保这头恶虎知遇之恩,洒家不知道,这双手沾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啊!”程元绍狠狠的握住了双拳,砸在土坯墙壁上。 “轰隆隆~” 这屋子竟然一阵动荡!! “现在楚家庄因为楚傅的残忍,将要面临九族之灾难,你愿意将功补过吗?”楚牧感受着程元绍实力的晃荡,再次问道。 “这个自然,但你们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洒家,洒家不可能与你们为谋!”程元绍说完,脚蹬伏虎棍,在手中抡了一圈,架在肩膀上,欲走出院子。 “站住,你一介武夫之辈,怎么去对付楚傅军两千有余城防兵?”李眀赢迎面拦住了他。 “楚傅军中,莫不是有我镇着,才得以安生,我若反傅,至少有八百士卒死心塌地的跟随我,我何惧那楚傅?”程元绍似乎很得意。 “你不过区区八百士卒,剩下的一千多楚傅军士兵呢?别忘了,尤金上官族铁骑兵还在这座城里游荡呢!”楚牧提醒了一句,却也不说什么方法,只是扔给程元绍一支烟花箭镞,遂打发他去了。 “昔日洒家随恶虎涤荡常州境内匪寇,镇青狼帮匪首青狼兽单雄飞,他三千匪众之中洒家如履平地,恶虎才得以平安,今俺反水楚傅,忠于他的兵众区区千把来人,这楚牧大人岂不是笑我无能!”程元绍抚着下巴上的倒虎须心中暗笑。 遂摇了摇头,提起伏虎棍径直去了城防大营,这里是楚傅军的总部。 “程将军,那刘虎军欺负我等,截了我等的饷银,还断了我们的粮草,说什么让我们以掠为饷,凭本事得银子,这不是让我们公然抢夺老百姓嘛!!”一名程元绍的心腹小卒见程元绍归来,忙上前诉苦。 “哼~,这帮混账兵蛋子,欺人太甚,拿着,这般这般做!懂了吗?”程元绍将伏虎棍放到小卒手中,交代了些什么,又抽出小卒的佩剑,向刘虎几人军曹走去。 “哟,程将军回来了!今天收获怎么样啊?莫不是去了宜春院快活去了,这么久才回来,也不告诉兄弟咱一声,可不够意思啊!”略有五分醉意的刘虎奸笑着,与程元绍开起了玩笑。 “刘虎,你克扣我军的军饷与粮草,这是几个意思?”程元绍温出一股怒气。 “楚傅大老爷说了,以掠代替军饷,一切金银财宝靠自己得赏,你们军中装清高,没有军饷管我们什么事?”刘虎醉醺醺的说。 “欺压百姓,恶我士兵,刘虎受死!!”程元绍举剑划过仰头高涨的刘虎的脖颈,一道血花溅出好远。 正值此时,那小卒举着伏虎棍,唤将近百十名程元绍的军中心腹来,围住了这一干军曹。 “程,程将军,你想要造反吗?” 一干军曹按着兵器退出了老远,却退不出去程元绍军的包围圈,纷纷盯着这个军中虎将。 “你们不让洒家快活,洒家怎么能让你们嘚瑟?如今楚傅老贼虚心卖国求荣,洒家岂能再助纣为虐,做他卖国的本钱!!今天洒家就反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程元绍说话间,又连斩了几个为非作歹,罪恶滔天的楚傅军军曹,地下到处都是这几个恶卒的血迹。 一时间,城防兵营大乱,到处火光冲天,响应着程元绍的反水,杀伐声不断,很快蔓延到了整个铜城,百姓被荼毒者不在少数。 第二百五十三章 驻扎在城主府附近的尤金兵闻声集结,派人通知了楚傅,遂受命前去镇压程元绍反贼.。 近五百名尤金士兵集结在一起,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都被吓住的楚傅通通派去了,通通往城防兵营赶去。 谁知道路上,二十几个长枪骑兵,横枪利马排在那里。 手中泛着寒意的铁枪,战马的嘶鸣,无不证明着这二十几个骑兵的敌意。 “动手~”楚牧喝了一声,遂猛蹬马腹,首先冲锋了过去,手中铁枪借着马力,在最近的一个尤金铁骑兵划过,那骑兵一个踉跄,飞出了战马,挂在树枝上,嘴里吞吐着血沫子,呜咽了几声,断气了。 身后的李眀赢,吴天,铁虎二十几骑也毫不含糊,同样荷着铁枪,策马霍霍向敌兵。 李眀赢善使长剑,于是就将紫电横刀扔给了吴天,铁虎手中是一把宣花大斧,其余十几骑兵器都是楚牧拿手重点训练的铁枪。二十几人在这仓皇集合过来的尤金士兵中能七进七出,杀敌如麻,如若无人之境。 “枪出如龙,两骑相对向刺马!”楚牧把乡民眼中不可战胜的尤金上官族铁骑兵看成了活靶子,让自己手下的弟兄着手训练。 几人听楚牧喊训,皆皆会意,手中的铁枪向敌骑战马的腹部扎去,好些尤金铁骑兵都失去了战马的优势,被楚坤训练的铁枪骑兵尽数杀光。 “楚家霸王枪,重在一个快,一个狠,一个稳,枪法中,又不外乎一个叉扎刺杀,所以,稳第一,快第二,狠,在其中!”楚牧一枪搠向身边杀来的骑兵肩膀之上,直刺那敌骑的头颅之中,猛的一挑,彪着热血的头颅既飞了出去。 二十几人连着那三百多尤金士兵,无不震撼于楚牧的狠辣。 “身为行军之人,不能为外物所惑,才不会得兵不厌诈,王良,李驱,你等犯了大忌!”楚牧凌枪飞马靠近他二人,连挥铁枪,截住了夺命的箭镞。 “弟兄们,给我打起精神来,全歼了这帮侵略我天朝江山的贼寇!!”楚牧一喝,将士们立刻热血沸腾,。 随着三更天鸡报晓,这三百多“英勇”的尤金士兵就被楚牧二十几骑给打败了,可谓是在楚牧他们面前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 追到尤金士兵的驻地,获得粮草军械轴重无数,甚至还有一个马厩,两百匹西南战马拴成四排,煞是壮观,令楚坤一干人马分外眼热。 众人捡好马换上,训喝住了新战马,就封住了这个驻所,策马去了城主府。 屠尽那一干家丁恶奴,将楚傅的金银财宝尽数收罗,通通原地封箱。 “大哥,你看俺搜到了什么宝贝?乖乖,老大块的铜疙瘩啊!”铁虎与两个弟兄抬过来了一个奇形怪状的铜器,宛如铜鼎一般大小,却长筒圆口,着实稀罕。 “火炮!!”楚坤嗅到了熟悉的火药味,微笑着用手抚摸这个尤金帝国引以为傲的战争利器。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火器火药根本不发达,所以利用率不高,天朝人发明了火药,初衷只是为了美丽的烟花震耳欲聋的爆竹,耳目之享乐罢了。 上官族的火炮兵团,还是源自天朝。 昔日尤金帝国在突厥人忽尔烈的统领下独立自主,结束了突厥可汗帝国的统治,但尤金国弱,即建立起由贵族阶级掌权的家族制度,令上官,端木,鬼谷,井上,坂田五大家族大练族军,拥护他皇族的统治。如今虽然国力逐渐鼎盛,却闹的皇族统治摇摇欲坠,尤金人大肆宣扬要彻底脱离外族统治,对皇族甚是不屑,于是就有了上官族集团与端木族集团争利的局面。 上官族族长也就是上官鸿之父上官文清,在曾经的武帝爷征讨时,意外捕获了一批随圣武帝出征的工匠,这批工匠在炼钢铁,打造兵器铠甲方面尤其出色,甚至还有五位炼制火药的阴阳师。 但是上官文清并没有上报于帝国,而是在族内秘密发展军工,不过半载,就一跃成为了尤金帝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又有了鬼谷家族的拥护,军事实力超过了最大阴阳的家族军端木族,上官族也被誉为火药世家,在以后的尤金帝国独立,以及进犯天朝顺天境,并占潼关,都有着上官族火炮军团不可磨灭的功勋。 “大哥,这个铜疙瘩火炮有啥用啊,又笨又重,也就只有炼钢铁打造兵器了!”铁虎道。 “火炮的威力以后你有的是时间见识,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解救程元绍及其部下。”楚牧看着天空绽放的烟花信号笑了笑,遂命令将火炮藏了起来。 “上马,去城防兵营!”楚牧窜上一匹乌黑发亮的健壮战马,策喝而去,李眀赢吴天众人在后面跟着。 城防兵营 楚傅已经控制住了局面,将处于劣势的程元绍五十多反军困在一起。 “程元绍,程将军,老爷待你不薄啊,你怎么就学会吃里扒外了呢?”一文官狗腿子坐着高头大马,指着他破口大骂。 “呸~,一干吃人的恶混,懂甚为吃里扒外?”程元绍啐了一口吐沫,手中的伏虎棍左右开弓,好几个楚傅心腹都被他打退了回去。 “好,好,好你个程元绍,你不仁,莫说老爷子不义,给我放箭,射死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楚傅拨弄着一串佛珠,口中喃喃命令道。 “弟兄们,吾命休矣,是洒家连累了你们,不想投降的随洒家一起,杀出一条血路!”程元绍双手紧握伏虎棍,看了看远方,觉得楚坤肯定不会来了,遂怒视着楚傅。 “嗖嗖~” 一声破空传来,却不是楚傅军的箭镞射来,而是楚坤的飞刀到了,划破了苍穹,划过了楚傅军一名弓箭手。 “嗖~嗖~嗖嗖~~” 紧接着,是二十多枝箭镞豹子尾摇,密集的咆哮着,转眼间收割了二十几条性命。 “驾~,吴天,你敢不敢与俺比比谁杀敌最多?”铁虎弃了弓箭,荷宣花大斧一马当先。 “拿三个月军饷来押胜负!”吴天也接过了李眀赢扔来的紫电横刀。 “驾~”铁虎大喝一声,策马来到楚傅军卒中,拎起宣花大斧,大开杀戒,所过之处莫不是鲜血淋漓。 “喝~”吴天岂是泛泛之辈?听到他暴喝一声,手中紫电横刀借着战马冲锋的猛力,接连划过三名弓箭手的脖颈。 “这两个家伙。”楚牧摇头笑笑,也不说什么,横着铁枪,也提马冲进乱军中,厮杀那些鱼肉百姓,无恶不作的楚傅军卒。 “楚牧,是楚牧大人,我们有救了!”程元绍大声叫喊着,抡伏虎棍加入了战局。 他的部下士兵看到了活路,也士气高昂,纷纷举着兵器,与那些不屑为伍的军痞展开厮杀。 随着“嗤~”的一声,吴天紫电横刀入鞘,手中拎着楚傅那满脸横肉的狰狞头颅,高高举起,战斗结束。 “楚傅已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楚牧道。 第二百五十四章 “楚傅已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楚牧荷枪收势,对着楚傅残军喝道。 渐渐开始有士兵将手中的兵器放下,乖乖的站在一边,很快大部分士兵都投降了,只要一些顽固分子,还在奋力抵抗,多是楚傅余党,都被吴天铁虎这两个大开杀戒了。 “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常州人,都是常州子弟兵,你们都是常州百姓眼中的骄傲,可你们跟随楚傅助纣为虐,为恶百姓,确实让他们骄傲吧!”楚牧冷笑道。 许多士兵都低下了脑袋。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干什么的,土匪也好,流民也罢,但请你们不要忘了,你们是在自己的土地上,欺负自己要保卫的百姓,是在助纣为虐,为卖国贼为尤金鞑子卖命!”楚牧几乎破口大骂了。 “楚大人我们知道错了!”一些士兵在底下说道。 “楚某不是什么大人,楚某只是一介草民罢了,我希望你们今天离开这里之后,莫在做这些伤天害理的勾当!否则,楚某人能留你们性命,自然会有取命的手段!!”楚牧呼喝完,把这一干士兵撂给了程元绍,就翻身上马,与二十几名弟兄一起纵马开往城主府。 “哼~,听到了,还不快滚!”程元绍厌恶的看了他们一眼,开始让手下的弟兄们着手打扫战场。 “程将军,我们以后跟着你与楚大人干了,还请程将军给我们一个机会。”一士兵半跪在地上,向着程元绍。好些士兵也都跟随着跪了下去。 “唉,你们也是父母养的,真不知道你们抢夺百姓的时候,怎么下去的手,留下可以,你们要给城中百姓一个交代,能做到的,还不快去打扫兵营!”程元绍抹着倒拔虎须,命令道。 “程大人,您看这是什么神兵?”他的那个亲兵叫喊程元绍一声。 亲兵的身后,是两个士卒,抬着一杆铁枪,那枪通体黝黑,泛着幽光,盘着蟠龙,煞是威风凛凛。 “别乱动,这是老贼顺手牵羊来的,却说,那人真可怜啊!这也是把好兵器,就留给楚牧大人,当是孝敬他的好了。”程元绍喃喃道。 却说楚牧几人到了城主府,天已经微微泛亮了,挥赶躲在大堂之上紫檀木桌子底下的猥琐师爷,命其去出榜安民。又将军械,粮草,金银财宝能装的都装了起来,不能带走的都交给了在城中打理事物的程元绍,让他安抚将士,再招兵马。多余的粮食布匹什么的,都分发给铜城的老百姓。 整整十大车的轴重,赶着两百多匹战马,楚牧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楚家庄。 再说楚启袁本正二人逃回了义军大营,见了袁本公舵主,楚启与师父多日不见,免不了一番痛哭流涕。 “师父,我的家乡楚家庄正在受到尤金附庸卖国贼楚傅军的围攻,欲直上常州城,拒我义军深明大义,驱除鞑虏,我楚家庄楚牧大人组织乡勇,但还是杯水车薪!还请师父快快出兵,救楚家庄百姓,救常州百姓水深火热之中啊!”楚启跪拜下去。 “爱徒莫要惊慌,我军正有此意,现在你领职义军步兵参军,还有两千铁骑,与我弟袁本正一起,攻打常州城。待我方拿下了常州府,恢复了元气,大军即刻迁往铜城!”袁本公直接给了楚启军职。 “报,报主公,那常州州府派使者前来,欲下战书,与我军决战!”一小卒兵来报。。。。。 楚家庄,十三里堡 楚牧众人带着满趟趟十大车物资,以及成群成群的两百多匹健马,赶回了楚家庄,令楚家庄的乡亲们一阵咂舌。 这二十几个后生莫不是去打家劫舍去了?没道理啊!!万万是没有人想到他们是去攻打铜城去了,并且成功战胜了强自身百倍的楚傅军,得胜而归。 “楚大哥,你们干啥去了?咋弄这么多好东西啊!”楚三掰着一大块油窝窝头,向楚坤他们打招呼。 “去了趟铜城,给咱们楚家庄报仇了!”楚牧伸了个懒腰,一脸的疲惫。 身后的铁虎将缠在腰间的头颅扔在地上,正是楚傅那个罪恶滔天的面皮,唿的乡亲们一阵后退。 “乡亲们,咱们楚家庄的恶虎已经被楚大人给铲除了,大家以后再也不用怕楚傅这个为非作歹的地头蛇了!”李眀赢在后面呼喊道。 “噢~” “楚大人威武!” “楚大人万岁!!”乡亲们还是改变不了对行军之士的尊敬,也可以说是害怕,恐惧。 “楚三,你带领弟兄们把这些物资放在咱们新的兵营,战马就先养在磨坊,用最好的草料,明白了吗。”楚牧安排了楚三一声,就回他的下榻处歇息去了,累活了整整一天一夜额! 天始三年二冬上旬,常州州府不能守城,遂约法三章,以常州百姓为大,常州禁军自由决定去留,即向卷土重来的南义军首领袁本公献了城池。 “哈哈哈,真是虚惊一场,州府老爷你吓的老夫一跳啊!”袁本公率军进了常州城。 “袁公深明大义,爱民如子,当受常州州府,本府退隐之前,自会奏明天朝,举袁公为任!”州府捧着州印,向袁本公恪首。 “有劳,有劳了!”袁本公也回了礼。 南义军一面处理出榜安民,调集粮草,查看州府仓库,一面为攻打潼关做准备。毕竟他们不远千里从奉天过中原来到顺天境内,不就是为了潼州这片宝地嘛! 常州城外,楚启与袁本正领命,即要出兵铜城,他们组成一个弓骑兵朴刀步兵联合的杂牌步兵团,由袁本正任团长,楚启任参军,严阵待发。 不一会,袁本公忙活完了常州城内事务,即匆匆赶来。 “师父,我与本正将军启程了!”楚启下马给袁本公行礼。 “嗯,兵强马壮是好,但切记不要欺压良善,我们义军需要的是民心所向,所以攘除奸凶楚傅后,一定要善待铜城的百姓,我们是是救民于水深火热中的正义之师,不是土匪**!”袁本公正色道,又对袁本正说:“吾弟性格酣烈,万事不可冲动,此次行动关系到我军能否收复潼州,甚至关系到常州,潼州百姓的生死存亡!所以军中大小事务,都要与你参军商量,明白了吗?” “哥哥笑俺,俺不过一介绿林武夫,怎么去动军中那些琐事?俺之所以随楚启兄去往铜城,就是为了能行侠仗义,拔刀相向。快快行动吧,俺的凤鸣刀早已饥渴难耐!”袁本正挥舞着一柄长柄宽刃刀,做声道。 “哈哈哈,本正兄豪迈,不愧是义军猛将,大军听令,讨伐楚傅,攻陷铜城,即刻启程!” 楚启下了命令,心中不免得着急,此刻离楚牧之约已经过了三天有余,楚家庄的安危让他十万火急。 大西南顺天府的老地盘主要是潼关方圆千百里,治下五州三十二城。乃是潼州关隘,常州六城,关州十二城,彦州七城,仓州七城。以潼关城池为治,西北接尤金帝国,东南邻常州,北有九华山坼分顺、奉,南面环海,可谓是天险独厚,易守难攻。 第二百五十五章 潼关城池,本来是董越的根据地,但顺天军出兵南中原征伐黄巾军,遂即放弃了远在天朝江山边上的潼州,拱手让给与顺天军并力讨伐黄巾的尤金上官族军,从此潼关就成了尤金上官族的根据地,以此发展他的上官族铁骑兵,为侵略与贪心做准备。 “主上,铜城被攻陷了!”鬼谷缇来报。 “顺天军都要对我们动手了,我们败局已定!”上官鸿摸着金银镶玉的无名指,忍不住一个哆嗦。 “主上,我们被那个该死的楚牧给骗了!他早已被开除了顺天军军籍,只是一介农夫,哪里还是叱咤风云的黑骑校尉!”鬼谷缇咬着牙狠狠地说,将刚从顺天府得到的情报呈给他的主上。 “混蛋!!”上官鸿看完情报,竟将情报生生捏碎,他猛的从虎皮太师椅上跃起,拔出乌蟒刀,一阵抓狂乱砍。 良久,,“还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南义军已经拿下了常州城,很快就会挥兵铜城,直指潼关。”鬼谷缇见他稳定了情绪,继续汇报。 “楚傅军可是有五百尤金精兵,八千军卒呢,八千军卒,都死光了吗!”上官鸿感到一阵无力。 “常州有一个实力最强的绿林势力,叫青狼帮,其匪众三千,楚傅曾经有大将程元绍,才稍微镇住了他们,如今楚傅大势已去,程元绍反水投向了楚牧。常州境内所有的匪徒又都投靠了青狼帮,我们前去游说,却被雷石滚木压了回来,可能不会为我们所用了!常州尽失!!”鬼谷缇道。 “该死!该死!”上官鸿拔出乌蟒刀,一通乱砍。 ”嘶嘶嘶~”一条浑身漆黑披鳞带甲的大蟒虫,从悬梁上探出了头,缓缓张开满是恶臭的还流着泄涎的嘴脸,红色的蛇信子吐出老长,安抚般的舔舐着上官鸿。 “哼,常州已经沦陷,接下来就到了潼州了。我们要做好大战的准备!上官族是八荒最优秀的家族,这点困境算的了什么?不就是一帮毫无战斗能力的乌合之众嘛!乌蟒兵团也是时候出来晒晒太阳了。”上官鸿感受着那长虫满是恶臭的爱抚,竟渐渐平息了狂躁。 二冬中旬,天气已经转向了严寒,虽然没有再纷纷扬扬的飘下鹅毛大雪,北方的寒风还是刮到了常州境内。 就在这个时候,楚启终于率兵回来了,这时离楚牧拿下铜城,已经过了半月有余,期间青狼帮单雄飞来叩过一次城门,被镇在铜城的程元绍喝退,后来就一直平定了。 庄口,楚启令大军就地扎营,只身下面,与袁本正进了庄子,迎面却撞来抡着宣花大斧的铁虎。 “启哥儿,原来你回来了!俺道是哪路土匪不开眼,敢来咱们楚家庄打草谷呢!”铁虎收起了杀气腾腾的宣花大斧,嘿嘿的笑了。 “铁虎,这个把月你成长不小啊!”楚启感觉着铁虎身上凝练的那丝丝煞气,这是只有经历了铁与血的洗礼才有的气息。 “启哥儿,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个把月,楚牧大人带着俺们干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情!”铁虎一边把这两个月的挑重要的事告诉他,一边带着二人去了楚傅老宅。 楚傅老宅在楚坤的有意土木下,已经变成了一处兵营,搜罗来的军械,朴刀,铁枪,长剑,钢戟,斧钺,长矛,铁鈎,长槊,长柄锤,棍棒,战场利器应有尽有,甚至尤金鬼谷族军大量装备的长尖刀,上官族军的戟尖铁枪,端木族军的长棱钢斧,,,各种兵器尤其是尤金军的都陈列在一个小型军械所里。 旁边的铁匠铺子正在冒着浓烟,好几个铁匠奋力的挥动铁锤,打起一片火星。 演兵场在楚傅老宅大院,煞是宽阔,乡勇们正在这里卖力训练楚家霸王枪。 军营就是稍微改动的楚傅老宅的两百多间厢房。与那铜城的城防兵营稍微逊色,却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区区不到三十骑就攻陷了铜城楚傅军的两千之众,楚牧大人真乃神人也!”楚启听了楚牧的事迹,感叹不以。 “这世间竟然有如此英雄豪杰,可惜江湖上竟然没有楚牧这一名号!”袁本正道。 “大人不知道昔日黑旗铁骑虎骑军男爵大人?”铁虎问道。 “男爵将军不是在董越北上苍茫山失利时英勇就义了吗?”袁本正一脸疑惑。 “呵呵呵,英勇就义的,正是在下!”楚牧尴尬的笑道。 “唉呀,在下唐突了!”袁本正一拍脑门,觉得刚见面就失去了礼数。 “袁将军真是的,天下英雄豪杰多哉多变,那是我等行军之士关注过来的,招贤纳士就交给袁公这些明主做吧,咱们来一趟楚家庄,还没能果脯呢!”楚启化解了尴尬。 楚家庄乡民杀鸡宰牛,招待了楚启一干将士,又参观了楚坤建立的乡勇兵营。 见天色微微泛红,因楚家庄不像铜城那般阔,大军不能在此扎营,楚启,袁本正遂挥兵去了铜城,在那里落脚。 “忒,洒家看谁敢向前一步!!”程元绍持伏虎棍立在城主府正门口,虎目瞪如轮盘,凌视着一干欲接管铜城到南义军将士。 “楚傅军余孽,本将军劝你速速归降,莫要让我等再与你们动干戈,落得身首异处!”袁本正单手抡着凤鸣刀,毫不示弱。 “气煞我也,吃洒家伏虎棍!”程元绍举伏虎棍杀来。 “贼军死性不改,就让本将军送你上黄泉路吧!”袁本正也横凤鸣刀摆出迎战之势。 伏虎棍凤鸣刀相近,一时间兵器碰撞声音不绝,两位豪强绿林酣战淋漓。 砰当~ 终究还是程元绍这个方寸山下了的混和尚功高一筹,伏虎棍打掉袁本正手中的凤鸣刀,将袁本正一脚踹飞好远。 “尔等贼军再来欺负铜城百姓,与汝下场相当!还不速速滚出铜城,还我铜城一方百姓安宁!”程元绍将伏虎棍立在背后,对一干义军将士喝道。 “这贼子凶悍,弓箭手何在,还不放箭,射死这厮贼子。”袁本正气血涌动,憋着一口热血没有吐出来。 义军弓箭手张弓搭箭,鸣弦相向。 性命差点落在乱箭之中的程元绍怎么会不吃一堑长一智?只见他忙以进为退,换攻退守,夺在了城主府门口巨大的狮子石像后,躲避激射而来的箭镞,时不时的抓过一支流箭,作出反击。 义军众人也拿他没法,只能慢慢消耗他的体力,打消耗战。反正义军人多势众嘛。 “住手,怎么回事,咋自己人打起来了!”铁虎骑着高头黄骠马,赶到城主府门口,制止了这场小型战斗。 “铁虎,铜城不是被你们拿下来了嘛,怎么还有楚傅军的余孽家奴在此横行霸道!!”楚启皱了眉头,指责起铁虎来。 第二百五十六章 南义军先锋部队大团长袁本正,与参军楚启部不顾铁虎的苦苦劝阻,赶走了程元绍及八百军卒,进驻铜城,再次出榜安民,倒也严明军纪,于民秋毫无犯。 程元绍率众士卒愤愤来到楚家庄,找楚牧理论,楚牧无奈,只好先把程元绍部安顿下来,反正楚家庄现在,有的是住所,楚家庄兵营还有大半厢房空着呢。 楚家庄兵营,也就是以前的楚傅老宅,楚牧程元绍以及刚刚拍马赶来的楚启在堂口处理误会事端。 “哼~,义军不容洒家,甚是不义,他日相见,莫洒家无情!”程元绍看着自己的弟兄们被安顿了下来,怒气却依然未消。 “程将军稍安勿躁,南义军与汝军有些误会,这是我们有错在先,我一定会向袁公表明,给程将军赔礼道歉!”楚启献上白壁一双,作为赔罪。 “罢了,洒家一介贼军败寇,攀不上义军这条大龙,俺自去岂铜山落草也,晾你们欺压百姓之时,洒家即替天行道!”程元绍说完,就抡起伏虎棍,做欲走状。 这汉子凶赳赳的走出堂口,往老宅门口走去,心中却越走越急,暗道这楚牧真生不拦俺? 楚家庄乡勇的兵营比那铜城城防兵营除了地方小些,其他都不相上下,掰着脚趾头都知道从头再来或者加入楚家庄的乡勇那个待遇更好,他怎么会有落草为寇之心! 垂头丧气的走出楚傅老宅,迎面碰来了打探消息回来急匆匆的李眀赢,二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那个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撞你眀赢小爷!”李眀赢捂着脑袋瓜子,骂道。 “眀赢老弟。”程元绍看着他一脸的不悦,却殷勤的称兄道弟。 “咦,原来是程将军啊,听说程将军率士卒让出了铜城给义军先锋,真是大义啊!”李眀赢道。 “咳咳,快别说洒家了,现在我可能跟你家大哥闹掰了,眀赢老弟,给咱兄弟说两句好话呗!”程元绍尴尬了。 “这个好说,不过你冲煞了楚大哥的面子,就算是楚大哥深明大义,不计前嫌,楚家庄这一干弟兄们可都看在眼里呢,程将军的鲁莽,可是要弥补弥补滴!”李眀赢颇有内涵的笑道,一脸奸商的表情,说完也不再言语,丢下程元绍去堂口了。 三冬,接近了年关,顺天境已经步入严寒,纷纷扬扬的下了几场鹅毛大雪,到处都是冰天雪地的景象了。 年关将至,许多不安定份子即开始蠢蠢欲动了,先是近初还再与程元绍打交道的单雄飞率两千绿林匪兵,夜袭潼关,绿林好汉们大闹了潼关诸城池,放火烧了草料场,以及金军粮库,抢夺马匹轴重无数,满载而归,算是又给常州的百姓出了口恶气。 与此同时的下旬,也就是离年关只有几天了,天国国都帝都城也走水了,另外一批更加英勇的绿林好汉大军——勇军,干的事情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在天朝惊起了惊涛骇浪。勇军头领霆兴霸带领三千精锐虎狼之师洗劫了帝都城天兵军工厂要地,挥兵攻劫帝宫,也是夜袭,士兵皆持火把,烧了大半个宫殿,点到为止,见好就收,勒马而去。 待黑木蛟大将军赶来时,哪里还有勇军的影子?唯有恨恨的斩了几个偷懒的守城将领,投入救火大军。 这两把大火传了满个大天朝,尤其是勇军的那一把,真是烧出了威风,各方诸侯无不感叹此真丈夫,真豪杰悍将,暗地里与其交好。但从此勇军与天国交恶,却威名地位大增,被誉为勇冠三军虎狼师,成为了一方不可忽视的势力。 年关刚过,还不到十五的元宵佳节,号称正义之师的义军就在这个时候,大军进驻了铜城。 袁本正帐下,袁本正与楚启,袁本公,楚牧,甚至被赶出铜城的程元绍都在,在此商议接下来的讨伐盘踞潼关的尤金上官族之战。 “主公,古今兵伐战役多于春秋,如今严冬未去,鹅毛纷飞,到处莫不是冰天雪地,道路也因此不畅通,军中士气低落,当真不是出师伐无道外贼之天时,望主公深思!”参军苦谏道,此参军正是楚启。 “启儿,眼下尤金大本营潼关被绿林青狼兽单雄飞一把大火,烧的缺衣少食,早已经是瓮中之鳖,严冬之时,又正值贼国运输尚远,天时地利在于我们啊,天要本公正义之师伐无道,驱赶外贼,本公岂敢不从之理!”袁本公仰望飘着大雪的天空,回道。 “如此,看来袁公主意已决,弟子愿尽微薄之力全力以赴助公!”楚启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报~,城外有数百马匪林立在门口,其首领称自己为单雄飞,言要见主公。”一城防兵来报,当然,是义军的城防兵。 “单雄飞!!火烧潼关城粮库草料厂的那个绿林好汉,还不快快有请!”袁本公惊喜非常。 不一会儿,头戴双龙抹额,身穿蟒麟铠,腰系吞云带,脚蹬牛皮官靴,虎体猿臂,彪腹狼腰的九尺大汉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袁本公帐下。 只见这位青狼帮头领扫视了一眼众位,摇头咂舌,露出轻蔑之色:“早闻南义军虎狼之师,袁公雄才大略,今日一见,也不过尔尔嘛!” “悍匪辱我哥哥,吃本将军凤鸣一刀!”袁本正怒发冲冠,抡刀即向单雄飞。 “村野之夫,也安敢动我!”单雄飞活络一下身子骨,看着怒气冲天的袁本正抡刀砍来,伸脚使了个绊子,竟以一臂膀之力,如拎孩童般,拎起一百七十多斤 的袁本正!! 袁本正大惊失色,手中的凤鸣刀也落到了地上,一时间呆住了。 众人看的呆了,就连楚牧也对这匪首刮目相看,暗叹好力气,乃不可多得之悍将。 “忒~青狼兽何胆如此!”程元绍温怒,就要起身,切被楚牧拦住。 “单英雄快快放手,我等知道英雄威武之力了!”袁本公一边暗暗赞叹着单雄飞的力拔山川,一边赶忙劝道。 单雄飞一看差不多了,就撒手放下被捉弄的袁本正,向袁本公拜礼。 “南义军正义之师,意讨伐潼关金贼,驱赶鞑掳,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某虽为一介草匪,然心存正义,愿意随贵军向往,不知袁舵主留我五千弟兄否?”单雄飞说话间底气十足。 潼关一次“打草谷”,青狼帮可谓是受益匪浅,尤其是战马兵器夺取无数,装备了五千青狼帮匪兵还绰绰有余,令青狼帮实力大增。 “青狼帮都是关中好汉,绿林英雄,有你们这一大助力,本公拿下潼关之期,实属不远了!”袁本公一通赞美之词。留单雄飞为副舵主,打赏青狼帮兵卒,以示其重视。 不久,单雄飞驱五千虎狼之士来到铜城,为南义军增加了一批生力军。 于是,南义军开始了积极紧张的备战,严阵待发。 铜城外,一行三百兵卒的队伍向楚家庄赶去,这是楚牧的楚家军行军队列。 第二百五十七章 楚牧觉得南义军狂傲自大,被几个胜仗冲昏了头脑,觉得自己战无不胜了,这可是兵家大忌。以不到六万之众的大军去攻打攻守游刃有余的尤金大本营,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大部分乡勇都被楚牧留在了义军之中了,只有这区区三百忠心耿耿的将士不愿离去。热血男儿,征战四方自然有志,所以他也不勉强任何一个士兵。 程元绍还有他剩下的五百多弟兄们自然也跟着队列之中,他现在已经是与楚牧绑在一条船上的了,所以对楚牧言必有回。 一路上,大雪纷飞,雪夹杂在风里扑打在一行人的脸上,衣冠上,甲胃上。看来春天是来了,可严冬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前方楚牧大人留步!”后面,一骠骑而来,扬起千堆雪。 楚牧回过头来,一看乐了,这不是单雄飞嘛! “单舵主别来无恙啊!”楚牧勒马而止步,笑道。 “单某向来佩服英雄豪杰之辈,早闻男爵大人一万黑骑定金营之威名,今日能见,果是气度不凡。大人能让程元绍之辈屈身于汝部,必非凡人!”单雄飞抱拳行了江湖礼,又接着说:“昔日大人为虎骑军团长,马上功夫必然老辣,今在下前来讨教,还望手下留情!” 说完,这悍匪横起一条狼牙带尖儿点钢槊,打马来战。 “区区劣匪,不劳大人动手,让俺铁虎杀他片甲不留!”铁虎举起宣花大斧,拍马去战。 单雄飞如同一头老辣猛利的野狼,铁虎在他面前就像待宰的羔羊,飞马而过,横槊拍去,铁虎举宣花大斧去挡,不力,只一合,就被打落下马。 “铁虎!”吴天握铁枪,拨马相向,靠近即荷枪而刺。 单雄飞单手横槊,寥寥抵挡了十几个回合,就策马而去,生擒了吴天。 “单雄飞小儿,胆敢与洒家一战!”程元绍抡伏虎棍拍马赶来。 “哼,混和尚趁某不在,搓我青狼帮威名,吃我一搠!”单雄飞举搠来迎。 “悍匪气煞我也!”程元绍怒发冲冠,蹬马头,举伏虎棍猛砸去单雄飞面门。 单雄飞仰头举搠,又是一阵生死 二人不相上下,一时间,伏虎棍与点钢槊交会,乒乓之声不断。真是: 虎狼交战不相让, 强中自有强中强。 棍槊狼牙与伏虎, 争锋敌对是儿郎! 楚牧看着这两位悍将两两相对,三百回合不分上下,又心急回楚家庄,遂横枪拍马而去。 虎狼正斗的酣畅淋漓,谁知半路楚牧斜刺里来,真是: 一条铁枪出入龙,虎狼莫在与争锋。 西边潼关战事近,有力去向蛮夷行。 楚牧拍马而来,也不言语,提枪对那虎、狼的战马左右挥动。 战马吃痛,惊动了住,搞得酣战二人顿时人仰马翻,摔倒在地。 “潼关还在金贼之手,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中,等待着你们的解救,你们却在此处如孩童般打斗,可知羞耻呼!”楚牧指着他们,喝道。 “楚牧大人,你在讨伐之即退身,苟且偷生,有甚资格言论单某!”单雄飞啐了一口。 “道不同不相为谋,何以再叨扰之?”楚牧喃喃道,遂拍马挥去楚家庄。 “哼,懦夫罢了!”单雄飞看着一片士卒卷去,嘲讽着说。 绿林山匪,怎知道咱堂堂楚大人的英明决策呵。 话说青狼兽拨马而回,亦不去见袁本公,回到自己的帐下,喝起了闷酒,倒头睡下。 再说楚牧这一边,楚家庄的兵营贮备所,一行三百多士卒都在,楚坤与铁虎吴天几个力气,将火炮抬了出来。 “楚大人,这是啥物什?”一干士卒问道。 “潼关敌军的压箱底宝贝!”楚坤笑着回答。 他不知道尤金上官族的乌蟒兵团利器怎么会运到铜城,但看楚傅军在铜城从来没有出动火炮,就知道这已故的恶虎并不知道火炮一事,可以说杜绝了上官鸿威喝楚傅所用。 那么,也就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上官鸿野心其大,早有吞并常州之心,但兵源甚微,还要提防顺天方面军的突然转身,所以利用了天朝败类的力量,但却怕这些败类不能为他所用,即暗自调来了火炮。 看着这五门强劲的火炮,以及装了小半车的火药,楚牧再一次笑了,不管怎么说,这五门火炮现在是他楚牧的,让他的实力大大增强了。 “在蛮夷之地发扬光大,可惜了天朝的火药,已经被我们忘却了。”一名老军匠颤巍巍的走了过来,抚摸着火炮,感叹道。 这老军匠是铜城大捷时,在乱军中夹杂着逃出城门的,与他一起的,还有两个铁匠,一个军械修理师傅,以及三个学徒。兵荒马乱,无路可去,辗转见被刺探潼关军情而回的李眀赢接回了楚家庄。 他们不正是需要这一批军匠来修理武器嘛! “老师父你难道对此有见解?”楚牧惊喜的问道。 军中的科技,也是一方利军的重中之重。 “阴阳火药,那是武帝爷年间就开始禁止的,主要是以火炮为发射器,当然也有火铳枪。因为他的杀伤力太大了,大到不能为我们控制,所以战役中不许使用。但军中大杀器,莫不是这火炮火药之威。”老军匠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军,咱们能不能搞火药?”李眀赢也开口了。 “火药本来就是我们大天朝发明的,能工巧匠数不胜数,只要我们能有阴阳火药师,当然可以做到!” “老军,咱楚家庄也有制造炮仗烟花的师傅,能不能称为阴阳火药师呢?”铁虎也来插嘴。 “所谓阴阳火药,那就是能把火药调制打破阴阳,虽然两者理论大致相同,其威力与你们所说的炮仗师傅,简直是云泥之别。不过调试威力小一些的火药,应该还是没问题的。”老军匠回答道。 “火药武器终究强过刀枪剑戟,今后必然会成为各方势力重要 要武器,我们想要打败金军,就一定要面对他们的火炮兵团,南义军根本不了解这种新式武器。这也是我不轻易与南义军为谋的原因。”楚牧郑重的说。 众人这才销了阴霾,觉得楚牧深谋远虑,不是那苟且偷生的小人了。 “楚大人,既然与南义军不能为谋,咱们还去不去攻打潼关城呢?”程元绍挠了挠头,问道。 第二百五十八章 现在,这个八尺大汉也对楚牧刮目相看了,人家戎马生涯小几年,见识再没你高,那还算什么戎马生涯。 “当然要打,但我们不能盲目的打,此次南义军定然出师不利,僵持在潼关城久攻不下,如果没有援军,八成是要失败的,然后被尤金大军乘胜追击,大败而归的。”楚牧说道。 “大哥的意思是说,我们帮南义军找援军?”李眀赢脑子活络,第一个想到了。 “眀赢,事关重大,这件事也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另外,我让吴天,铁虎随着你,切记,到了奉天,万万不可鲁莽,那奉天王刘天龙是个仁义之主,但是义军与那林震南颇是不和。你一定要陈说利害,切记莫要去激林震南,只有让奉天军出兵,南义军才有可能拿下潼州。”楚牧拿出一封书信,交予了李眀赢。 要说这南北义军与奉天军,那也是渊源深重,还要从赤眉军大乱开始说起。 赤眉军大乱,饥民暴动,整个南中原都爆发了大规模起义,竟然暴民百万,杀贪官污吏,夺取城市,开官库,分田地,也是轰轰烈烈的斗地主闹革命。 时任长安太守的袁本公看着一方百姓都拿起了武器,反对地方zhengqun,于上朝廷于下百姓,料命不保矣!遂听其弟袁本正之言,弃了不保之官。撕去官服,砸了乌纱帽,官库物资轴重收罗了一空,聚一大批忠心耿耿的地方禁军,大肆招兵买马,逃之夭夭。 逃至中原与奉天的交壤梁州太白山一带,即遇到了被赤眉军赶出老窝的聚义堂匪首承运达,袁本公深明大义,拔刀相助,帮他们夺回了太白山,承运达甚是感激涕零,遂与袁本公袁本正拜了把子兄弟,烧符纸,斩鸡头,拜天神,一个头磕到地上。从此两军归为一家,号称聚义军,在太白山扎了根,招兵买马,乃至一方豪强。这也是义军的由来。 可就在聚义军俞来俞壮大之时,意外之事发生了。 承运达这莽撞捅了马蜂窝,与西邻奉天军的偏将军林震南交恶,两军在大泽交战,林震南兵少将微大败而归,承运达却乘胜追击,使其成了光杆司令。 坏就坏在了这一点上,一名偏将军,在天朝诸军中,那至少都是管理一个兵团的存在,可林震南这厮甚得奉天王刘天龙看中,竟然领兵五万,也就是领着五个兵团的兵符,相当于一个中将军的权利了。 这厮带三千骑兵出了奉天境打猎,好死不死遇见了承运达,于是悲剧发生了。三千骑兵,可是三千条性命啊,就这么几乎全部葬身大泽了。被刘天龙一阵臭骂,夺下大半兵权,还下了死命令荡平太白山,不留一个聚义军土匪。 袁本公深知奉天军不是他们所能匹敌,万万交恶不得,忙派使者求和,却被承运达笑之软弱,因此与袁本公不和。 使者被刘天龙优待,并且愿意停兵,与聚义堂交好,但承运达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竟然率众打去了林震南驻所,被林震南打败,狼狈而逃。 袁本公看清了承运达的难成大器,至此两军分道扬镳,往了奉天军,却被林震南所挤兑,只好辗转顺天境内,欲投靠顺天董越,却不想顺天王府迁往了南中原,原顺天境划为了潼关境内,包裹着潼州,常州,官州,都拱手让给了尤金外贼。袁公伸正义之师,遂再次招兵买马,大业悠哉。 之后的南北义军成为两军,但明面还是义军名号。 “大哥放心,眀赢一定尽心竭力!”李眀赢受了书信,抱了个江湖礼,随吴天铁虎乘马出去了。 “一路小心!”楚牧在后面相送。 “楚大人,咱们接下来干什么?”程元绍问道。 “吃饭,睡觉!”楚牧伸了个懒腰,离开了兵营。 潼关城楼西面,上官族军正在上面备战,火炮搬上了城楼,军卒们往来穿梭,搬运火药弹,箭镞,盾牌,雷石滚木之类 西城门下,十几万兵马严阵以待,中有一纨绔公子哥策马逍遥而出,一身雍容华贵金丝玉镂银蛇长袍,蓝色斗篷随风摇曳,发髻上的玉搔头晶莹剔透,这样的英俊公子哥,煞不是战场之上的角儿。 “端木北凌,你们知不知道在干什么!这可是我们自己的国土。”上官鸿站在城楼上,俯视着这十万端木族军。 端木族军以步兵为主,士兵兵器多用尖刀长矛,因此也称为长矛兵,其兵力三十万,是六大家族的榜首。 “上官将军别来无恙!帝国出大事了,快快打开城门让我等进城,否则怠慢了国事,唯你是问!!”端木北凌神色慌张,与那一身逍遥不匹。 “放竹篮!”上官鸿并不听他言语,命令放下一条盛三人的竹篮,将端木北凌与井上族首领拉进了潼关城。 “上官君,帝国出大事了,皇族那帮杂碎,竟然勾结西凉猎世联邦,现在威廉兵已经占领整个尤金全境了!我们拼了性命,才突围出来的。”端木北凌取出了威廉军的十字旗,哭丧遮脸。 “什么,帝国!那,我们上官族怎么样了!!”上官鸿担心不已。 “上官君,我已经尽力了,上官族封地一开始就被威廉大军血刃,我族军不能救贵族于水火。现在尤金的上官族已经不复存在了,节哀!”端木北凌勾下头颅,心中却在暗自笑开了花。 “什么,端木族你们混蛋!”上官鸿怒不可遏,拔出乌蟒刀,扎向端木北凌的心脏,捥出了个血肉模糊。 一条大长虫,还是那条乌黑发亮的披鳞带甲的大长虫,又长开血盆大口,从悬梁上窜下,吐出老长的蛇信子。 “吃吧!”上官鸿温柔无比的将端木北凌的心脏投进了乌蟒的大嘴中,那乌蟒自然一口吞下,撒娇的蹭了蹭上官鸿,后又窜上了悬梁之上。 井上坂田两家族首领也被吓的不轻,按佩剑向后退去,对上官鸿怒目而视。 “鬼谷缇!”上官鸿喊道。 “遵命!”鬼谷缇带两百弓弩手两百刀斧手倾巢而出,围住了两人。 “卑族愿唯上官族马首示鞍!”井上图忙弃剑跪倒在地。 坂田也不含糊,解下佩剑做跪倒态。 “很好,这才是我们尤金帝国最顺从的民族,待我们打退南义军,就速速回去,恢复尤金。”上官鸿满意道。 “报~,端木三族族军发生哗变,已被乌蟒兵团镇压,罪魁祸首首级悬在城墙!”一军曹来报。 “很好,积极备战,南义军应该快到了,井上图,看你表现忠心了!”上官鸿笑道。 却说楚牧这日送走李眀赢一行三人,竟然出奇的困乏,遂回了下榻处歇息,恍惚中,有人叫他的名字。 “牧儿~” 楚牧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随着声音源头走去,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楚家庄后山,楚靖的埋骨之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牧儿~” 楚靖正飘浮在埋骨之篆,黄金铠甲,洁白战袍,背后生大鹏金翅,身裹悬雷,脚踏烟云,仙风圣骨,宛若神人。 竟然是楚靖显圣! “父亲大人!”楚牧大惊,忙双膝跪倒在地。 “牧儿能记得为父生前所言,当为大丈夫,为父今死而无憾!”楚靖抬起头看着他微笑。 “父亲曾经教导孩儿,万事以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为重,孩儿毕生不敢忘。”楚牧正色道。 “嗯,为父今世功德圆满,已经归列仙班,册封神将,是为忠义,在天,为父已经看到了你没有为为父之死冲昏头脑,而是以百姓为大,为父特此托神兽獬豸得来三道金龙圣气,来助你拯救圣朝,匡扶社稷,救天朝百姓于水火!”楚靖手捏仙决,顿时三道金色气息飘荡在空中,一道直接没入楚牧身体,一道撞入后山山林中,一道横空飞起,向那东北五胡方向飞去也。 “匡扶圣朝,济世救人,你要忠肝义胆;欲成霸业,!”楚靖说完,金翅扇动,拔地而起,脚下生出无色云彩,向夜空而去。 “父亲,孩儿还未与你复仇啊!!”楚牧看父亲将要离去,忙呼喊道。 “仇在西边一点南,仇在遥遥北漠边。仇在西荒有外敌,仇在江山仍动乱~”楚靖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父亲~”楚牧凄苦的叫喊,也从梦中惊醒。 满头大汗的楚牧几乎陷入了抓狂,眼睛,鼻子里,全是酸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呵! 半晌,才回过神来,一看不得了,楚牧竟然身处楚家庄后山,也就是梦境所在处,这就让他感到诡异了。 想起梦境中父亲的谆谆教诲,楚牧下定决心一定要完成父亲留给他的遗愿,为天下社稷,黎民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也是楚牧第一次下决心与天下诸侯争霸,只是实力太小,需要慢慢成长。但楚牧知道,他一定有这个能力。 想起父亲给他的三道附身龙气,不觉的脖颈上多了一条项坠,拿出一看,金光闪闪,紫气冉冉,竟然是一块世间罕见的紫色玉坠,鬼斧神工的盘踞着一条八爪金龙。据说有了此物,楚牧从此气运鸿天,百战不殆。 “楚大人,楚大人,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没事吧!”程元绍带领一帮乡民赶了过来。 “我没事,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楚牧收起项坠,看着一干乡民。 “今夜就在刚才,天上横飞来一块陨石,落到了后山附近,惊动了咱乡民们,就打后山来了。话说,大人怎么在这?”楚三问道。 楚牧惊愕,将其父托梦显圣一事道来,众乡亲无不为英雄落泪,同时惊讶显圣一事,于是随到大小,无不双膝跪倒在地,对楚靖之篆行了大礼,头撞在地上,长跪不起。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传至天下,从此楚靖即成了天下忠义的象征。 “楚大人,方才你说得了獬豸神兽讨来的三道龙气,中有一道落在后山,后山不阔,不如我们在这四处找找,可否?”程元绍道。 “遏呼,遏呼!贫僧来迟,罪过,罪过,阿弥陀佛。”一面相慈悲,身披补丁袈裟,手持禅杖的老僧突然出现在后山,口中念念有词。 “师父!”程元绍见老僧在此,忙跪倒在地,向他行了佛礼。 “尚方大师,方寸山离这里好歹三百里,大师何出此言,何至于此?”楚牧向他回了礼。 “贫僧二十年深夜打坐,心念我佛,不曾困乏,今夕竟昏昏迷糊,文殊菩萨之下移山大圣屈身托灵,要贫僧至此。贫僧惊醒,出寺看有陨星落至,不敢稍停歇,销毁了这二十年的道行,才得以到此。”尚方大师一脸的从容。 “大师佛心,我等佩服,不知文殊菩萨带来佛祖的什么旨意?”楚牧问道。 “移山言,天下治乱世之英雄俊才,今夜将有大造化,我佛让贫僧前来指引英雄,得无上神通。”方寸大师激动的说。 “啊,治乱世之英雄,楚家庄,那莫不是楚大人!”程元绍惊道。 “我佛所言,此人乃忠肝义胆之后,只有此人才可得神通!”方寸大师又言。 “忠肝义胆之后,楚大人,这不就是您嘛!”三爷爷也很激动。 “天降大任,不可再推脱,快随贫僧来!”方寸大师抛了禅杖,闭上眼睛,犹豫了一会儿,仿佛有所感悟,郑重的向一个方向走去。 楚牧与乡民跟上。 至一片山中丛林,随着老僧停了下来,众人大惊失色。 丛林中树木尽数被毁,砸出了大陨坑,火焰在里面咆哮,煞是祸害。只见一条长枪神兵立在陨坑中,灼灼其华。 “天外神兵,这可是神仙天兵用的啊!”楚三惊叹道。 “此兵器天下无双,绝无第二个,无愧神兵!”程元绍掳着虎须,感叹道,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噙泪水。 楚牧也不言语,大步向前,跨进陨坑,全然不顾那熊熊烈火,单手抓过长枪,向天举起,好像平常拿过铁枪一般。 感觉着神兵带来的战意,楚牧竟然热血沸腾,横竖的耍了几招楚家枪法。 打量了一下这天外神兵,只见那长有一丈,枪锥凌厉,通体黝黑,镶有蟠龙。 “枪出如龙,胆颤天惊,霸王龙胆,八荒纵横!此神兵乃霸王龙胆枪是也!!”楚牧念道那神兵上的篆字。 枪出如龙从天降, 胆战天惊顺天行。 霸王龙胆显神威, 八荒纵横四海惊。 “主上得此神兵,必是天意,要我等举大事替天行道,我等生死鞍前马后,在所不辞!”程元绍忙跪倒下去。 “鞍前马后,在所不辞!”一干乡勇也跪了下来。 “诸位弟兄们快快请起!”楚牧忙上前搀拉。正是: 大业未始民心向,天意不忘楚忠义。 难道真的的楚牧父亲的显圣?这小生与各位看官就无从知晓了,不过据说程元绍将曾经缴获的那柄铁枪献给了楚牧,二者还差点大打出手。最后楚牧曾与程元绍亲往方寸山,拜访了尚方大师。但不管怎么说,楚牧的舆论算是成了,他有了替天行道,顺天意匡扶圣朝这杆大旗。天下百姓迷信鬼神之说众多,必会大大响应也! : 第二百六十章 楚牧其父忠义之神显圣,不仅得了霸王龙胆枪,更是得了军民忠心。即刻伸张正义,在常州、官州招兵买马,竟得李眀赢族弟官州李明通引五百家兵来投,更有常州大户范员外义赈粮草三千石,白银千两,镔铁两千六百斤,马三百匹,从此楚家军实力大增。五百绿林,加上程元绍的八百嫡系,楚牧也挥兵两千,遂清点兵马,出兵助阵南义军,不在话下。 再说潼关城池这边,上官鸿杀死了野心不足蛇吞象的端木北凌,收服井上坂田两大家族首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平定了端木北凌想要喧宾夺主,占领潼关城的阴谋诡计,正要去收拾三大族军军中的各种不服,却得到了南义军兴师动众攻打潼关城的战报。 “主上,南义军已经在东城门外四十余里安营扎寨,约摸着至少有五万大军!”鬼谷缇道。 “区区南义军,一干农夫土匪,安能动我潼关城池!”上官鸿嘴上如此,心中也知道这次大战对自己不利了。 “鬼谷君,现在城中还有多少粮草?”挥退了两大首领,上官鸿邹了邹眉头,问道。 “如果加上其他三大家族的口粮,恐怕坚持不住半个月!”鬼谷缇再次报了个坏消息。 “哼,那群虎狼之族,可不能白吃我们辛辛苦苦得来的粮草,传我号令,忠心我上官族的,才能有粮食活命!”上官鸿笑道,笑的十分阴沉。 西城门大开,三大家族族军鱼贯而入,城中也是大动灶火,让这一干败军吃了饱饭。 “上官王爷到!” 上官鸿换下狐裘袍,身披金甲戎装,手中依然是乌蟒刀,阔步而至。 “谢王爷宽宏大量,小的们给王爷请安!”坂田家族首领坂田刚毅半跪地上。 “给王爷请安!”一时间,十几万尤金士兵跪倒在地。 “快快平身,我尤金帝国的勇士!”上官鸿举起双手,仰望天上,行礼! 礼毕,又抹了把泪涕,接着说:“如今我尤金帝国国难当头,那突厥皇族屡屡陷我们于不义,我等皆被视为土鸡瓦狗,尤金帝国名存实亡呼!今那皇族狼子野心,竟然引西方猎世联邦威廉大军进犯我帝国宝地,我等竟如此下场!” 三族之士兵,闻言无不痛哭流涕,悲痛欲绝。 “愿随王爷杀回帝国,退威廉大军,光复尤金,匡扶大业!”鬼谷缇大声喝道。 “杀!杀!!”五族族军喊声如雷贯耳,撼天动地。 “如今,南义军正在东门外几十余里,那天朝农夫,给我们送来粮草,轴重,我们,是不是要接着呢!”上官鸿邪笑着。 “我坂田家族奉王爷为主上,坂田恒毅愿率坂田族军作先锋拒敌!”坂田恒毅是个聪明人,知道攀炎附势,即拎着掌上亮银枪,上前一步。 “端木族败军愿意将功折罪,请主上恩准!”新的端木族首领端木北狼也横着狼牙棒,请命去战。 “井上沓,井上煌兵少将微,愿效微薄之力,把守东城门。” “好,坂田君,端木君,井上君,东门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但东城门为我尤金的门户,甚大甚繁琐,我派鬼谷君相助于诸位!”上官鸿引酒相向。 东城门,单雄飞与那袁本公之弟袁本正携三千精锐前来叩关搦战。 “忒,无胆蛮夷鼠辈,还认的你单雄飞爷爷否?叫你那上官鸿小儿,快快弃城投降,爷爷饶你不死!!”单雄飞将狼牙槊立在地上,勒马破口大骂。 “蛮夷之军见我正义之师还不快快来降,莫等我义军打到你尤金老巢哇呀呀呀~”那袁本正也是个绿林汉子,也是拍凤鸣刀骂阵。 “天朝农夫臭嘴,看爷爷手中银枪!”城门开了一条缝,一骑身披银甲,持亮银枪来迎战。 单雄飞欲拍马去战,端被袁本正拦下。 “小小贼兵何惜兄台动手,看俺凤鸣刀的厉害!”袁本正抡了一把凤鸣刀,直接策马索命去也。端是: 金贼亮银白甲出,袁家本正刀不服。 “天朝农夫受死~”白甲小将横枪拍马,迎去袁本正。 袁本正走马相向,举刀斜劈,被那白甲小将格挡。 一个回合即去,二将又调转马头,再一个血拼。 “哈哈哈,本正兄好生心善,竟让起那敌军将领了来!”单雄飞在阵前捧腹大笑。 “竖子去死!”袁本正激怒,凤鸣刀如轮如梭,噼里啪啦的砍向那白甲小将。 “啊~”小将一个不挡,被袁本正抡刀砍下了项上人头。 “杀,杀啊”~袁本正提起那白甲小将的头颅,串在了凤鸣刀尖儿上,举过头顶。 单雄飞很是配合,纵一干先锋杀去。 东城门大开,一队骑兵鱼贯而出,约摸有千百兵马。 “端木君,那个天朝人杀了你的弟弟,你们端木族现在就剩下你一个嫡系的血统了!”鬼谷缇在一旁说道。 “混蛋,弟兄们,给小将军报仇!”端木北狼发号施令。 “杀~”端木族军嘶吼着向义军杀去,两军很快交阵,战斗入白热化。 端木族军虽然杀气腾腾,但显然不是单雄飞一干悍匪先锋的对手,冲杀了几个来回,就调转马头回了城。 单雄飞率军近了城门,就被乱箭射回,死伤了几个弟兄,眼看一时间也无法攻城,只好退回了义军大寨,再另行定夺。 潼关城,城主府中 “主上,义军先锋退了。”鬼谷缇来报。 “嗯,我已经知道了。让端木北狼退下歇息,该井上族军去活动活动了!记得带上四门乌蟒火炮,壮我军威!”上官鸿眼睛眯着,缓缓说道。 王殿下方的沙盘阵图开始演军,代表井上家族军的持钩军卒塑像向义军大营推去。 “主公,潼关东城门开了,至少有三万钩钺步兵严阵向我们这里走来,已经离我们二十里处摆开阵脚。”单雄飞手下得力干将刘霸前来战报。 “此乃劲敌,诸位将军谁敢领战?”袁本公眉头紧皱。 三万钩钺兵!一下子出动了三万卒!说明潼关绝对不止原来那点兵力。 这大大出乎了袁本公的意料,看来战机有变,潼关还是一块硬骨头啊! “三万金贼而已,让俺出营大战!”袁本正刚刚大战而归,饭还未进半饱,就听到金军前来搦战,遂提刀入了军机大营。 “二弟不可莽撞,你与单将军刚刚大战而归,还是歇养的好。”袁本公岂能不知自家兄弟的那两把刷子。 “主公,俺们现在士气正胜,应该趁热打铁啊!”单雄飞边抓着一块满是肥油的东坡肘子,边啃嚼着边说。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行,此次金贼来势汹汹,我们不能冒险,潼关城中不知道还有多少金贼在等着我们,我们要尽可能的保存实力!”楚启道。 “参军此话有理,单小乙何在!”袁本公传令道。 “末将在!”单小乙出列。 单小乙,乃单雄飞之堂弟,读过两年私塾,头脑灵活,一身武艺非凡,两把短戟更是几乎无人能挡,但胸无大志,一直尾随其堂兄单雄飞。 “你带四千精锐长枪兵前去迎战,要声势浩大,迷惑敌军,将敌军引出大营两百里外的洼山,切记不可恋战!!”袁本公拿出一块军令牌。 “末将领命!”单小乙接过军令牌,出了军机营。 “楚启,你领五千弓弩兵带足箭镞,先去洼山设下伏兵,等单小乙身后的追兵进入伏击圈,就给我狠狠的打!!”袁本公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发出了命令。 “袁公好计谋!学生领命。”楚启也拿了军令牌,行动去了。 “单雄飞,袁本正,你们各引一军悄悄扎营与义军大营东北,东南两侧,与大营互为犄角之势,金军受伏,以上官鸿的个性,今夜必会来劫营!”袁本公拿出最后两块军令牌,调兵遣将完毕。 “袁公真乃神人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单雄飞夸赞道。 “吾其不才,与我兄之天下门第遍布的孔正我相比,不过星稀比皓月邪!”袁本公仰慕道。 却说单小乙引四千长枪兵领命前去迎战,竟然对上了尤金帝国的精锐上官族军骑兵,这次可是鬼谷族统领鬼谷缇亲自领军,顿时义军如羊如虎群,被上官族铁骑一通厮杀,十不存一,败军狼狈溃逃向东北方向逃去洼山。 “鬼谷君,敌军就溃逃于这片山地之中,我们为什么不乘胜追击了?”端木北狼问道。 “这里山势险要,且安静的可怕,定有伏兵埋伏在这里!!”鬼谷缇阴笑道。 这个侵略者也是一个老将了,在天朝南征北战的不少,也吃了不少兵法上亏,吃一见长一智,所以也是略通一些。 “乌蟒火炮带来了吗?”鬼谷缇闭着眼睛,问。 “报告鬼谷将军,带了两门轻型的乌蟒火炮,炮弹也不多!!”一个乌蟒炮兵来报。 “两门就足够了,给我对着两边的草丛,坑洼,只要是能藏人的隐秘之地,给我轰几炮,震慑一下这些无知的天朝农夫!”鬼谷缇发出来命令。 不一会儿,两门火炮从行军的马车上抬了下来,在地面上架好。固定完毕,两个炮兵架一门火炮,将火炮口对着两边的草丛,填进一枚炮弹。 “轰~轰~~” 两枚炮弹准确无误的落在楚启带领的弓弩手藏身处,顿时死伤无数! 可怜的南义军袁本公,纵然再深知兵法韬略,没有知彼知己,也不可能打败这场战争啊!! 炮火声停歇了,上官族铁骑大肆杀出,挥动着手中的武器,向两旁收割着生命。 楚启大军不敌,抵挡了一阵,也溃败下去,与单小乙的长枪兵兵合一处,在洼山和上官族铁骑展开了山地战。 上官族铁骑在山林中战马优势尽散,战力瞬间减了大半,所以一时间与义军谁也奈何不了谁。 “停!”楚牧勒住了战马,一支约摸有两千士卒的队伍也跟着停了下来。 “楚大人,近日天暖,万里无云的,怎生有雷鸣之音?”程元绍问道。 “非也非也!此乃火炮尔!谁知道声源何处?”楚牧道。 “大人,听声音,是东北方向的洼山。”一名熟知地方的士卒答。 “这应该是谁中了金军的埋伏!弟兄们,随我前去洼山,助其一臂之力!”楚牧振臂一呼。 楚启与单小乙两人,也只剩下不到两千残军了,面对着上万的金军精锐,他们只能求自保,而毫无还手之力。 “大人,将军,后方是一条大河,我们绝路了!”一个小卒来报。 “哼,大不了跟那帮狗贼拼了,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英雄好汉!!”单小乙拎着双戟,热血涌动。 “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鹿死谁手,我们不可轻举妄动!”楚启邹起了眉头。 “前面的义军败兵们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插翅难飞,还是快点投降吧!”鬼谷缇喊话说。 “喝,这帮狗贼,气煞我也!!”单小乙几乎暴走。 “希望单雄飞单将军能够火速前来增援,我们听天由命吧!”楚启叹道。 “楚参军,你可真是个胆小鬼啊!袁公待你不薄,你怎么连个以死相报的决心都没有,难道你为了活命要给金贼做狗吗?”单小乙冷视着他。 “你也曾读过几年私塾,就知道砍砍杀杀,要是死能收复潼关城,退了金贼,我这颗人头现在就给你!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袁公需要我们来辅佐他来共创大业!”楚启喃喃道。 “这,唉,我心乱如麻,唐突了!!”单小乙将两条长戟插在地上,不说话了。 “大人,将军,金军退了,我们的援军好像到了!”那个小卒喜出望外。 楚启望眼观去,只见金军纷纷转身,分明是受到了攻击。 “弟兄们,我们有救了,快,快杀过去,前后夹击这群金贼!!”楚启也很激动,赶紧发出了命令。 上官族铁骑兵好像完全不是这股军的对手,这股军士卒不多,但是精锐之师,士卒个个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将金军打的是落花流水,狼狈之至。 “该死,这支军队太厉害了,快撤退!!!”鬼谷缇在自己被乱箭射伤后,惊恐的命令道。 加上楚启他们的的夹击,金军八千金兵竟然无法抵挡,丢盔卸甲,溃败而逃。 战斗结束,双方都开始打扫战场,金军溃逃狼狈,无数的军械,战马都留在了这里。 楚启与单小乙亲自来到这支军这里,没想到却大吃一惊。 “哎呀呀,这不是楚大人嘛!” “哈哈哈,楚启老弟别来无恙啊!!”楚牧将霸王龙胆枪定在地上,跟他们打招呼。 “楚启与两千义军将士,感谢大人援师相救,大恩没齿难忘。”楚启跪拜下去。 “谢大人援师相救!!” 义军所以将士都跪拜下去。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我等都是潼关中好男儿,同仇敌忾,快快请起啊!”楚牧忙上前扶起楚启。 “楚大人莫非是要加入我南义军了?我们这就引你们去义军大营!”楚启兴奋的说。 “忒,区区枯藤,怎能让我家主公栖身?”程元绍在楚牧身后叫喊道。 “元绍,莫要粗鲁!”楚牧给了他一个眼神,又接着说。 第二百六十二章 楚牧笑着接着对楚启说: “我等都是咱楚家庄的庄稼汉子,心中毫无大志,只求能够快些赶走那些金贼,让楚家庄的乡亲父老有一个好的环境,安居乐业即可,所以战事结束后,我们还赶着要回去种田呢!!” “这,好吧,不过咱们乡亲赶路于此,又与金贼拼命,忙活了半天,应该都饿了,还是快快去我大营吧,袁公早已准备了好酒好肉,时刻恭候楚大人前来啊!”楚启又拉道。 “既然袁公如此热情,我们这边庄稼汉子也不敢剥袁公的面子,承蒙袁公不弃,我们去了便是!” 楚牧挥了挥手,约摸一千士兵火速集合在了一处,军纪严明。 “大人只有两千士卒?”单小乙问道。 “错,加上我,统共一千九百七十五人,刚才洼山一役,只剩下一千九百六十三个弟兄了,不足一千!”楚牧漠然回答说。 “楚大人兵丁个个都是英雄好汉,真是虎狼之师啊!”楚启叹道。 “哈哈哈哈,不过一群种地为业,听天由命的农夫,走吧,别让袁公等急了!”楚牧粗犷大笑道。 义军大营之中,满帐皆是酒席,鸡鸭鱼肉,地窖好酒,一一陈列着,欢迎楚牧的到来。 “元绍,让弟兄们少喝点,注意修整,晚上这里不会太平!”楚牧看着几队匆忙的义军士卒,给面色红晕的程元绍一个警告。 “是,我马上去做!”程元绍酒立刻醒了大半,忙活去了。 “楚老弟,你怎么在这里啊,让我好找哦!”袁本公亲自来了。 “多谢袁公招待,我等无以为报。”楚牧面皮谦虚的说。 “哈哈哈,你救了我一帮义军将士于危难,让他们得以存活,是我义军的恩人啊。我等倒是招待不周,让你这个恩人冷落了。”袁本公说道。 “袁公哪里话,咱们同仇敌忾,面对着金贼,若是我部陷入困境,义军也定然会出手相救吧!”楚牧笑着说。 “那是必然,我等都是关中男儿嘛,来来来,与我共饮了此杯,从此我们两家结成同盟,共同打击金贼!”袁本公豪气举起海碗。 “好,干了!”楚牧也一饮而尽。 就这样,两人皮笑肉不笑的结成了联盟,这夜,楚牧两千人马被安排住在了义军大营。 楚牧所下榻的营帐内,程元绍,李明通两员得力大将,还有楚牧最得意的铁骑王良,李驱,都在这里。 “元绍,李明通,你们快去叫醒弟兄们,我们快走,火速离开大营!!”楚牧叫醒了他的两员大将。 “大哥,为什么啊,这里好吃好喝的?”李明通不情愿地披上甲胃,拎起床边的亮银枪。 “是啊大哥,袁公好歹是光明磊落,不会对我们下手的!”程元绍虽然也疑惑,但是对楚牧的命令十分服从,也穿上甲胃,拿起他的伏虎棍。 “袁本公是不可能对我们下手,但金军狗贼可会,他们白天几乎全军覆没,以上官鸿的性格定然恼羞成怒,对义军报复。金贼料想今夜义军大营因大胜必然放松警惕,定会前来劫营!”楚牧道。 “啊,那我们快去通知袁公,快些撤退啊!”程元绍说。 “咱们来大营到现在,你们谁看到单雄飞与袁本正那义军的两员悍将了?我料想那袁本公也是风风雨雨走出来的,岂能不知道兵法之道,他定然在大营外设有小寨,单雄飞与袁本公屯兵主力在那里!此刻袁本公他们,应该已经悄悄离开了大营吧,现在的义军大营,是一座空营。”楚牧继续说。 “该死的袁本公,真是个阴险小人,他把我们留着大营,不就是拱手让给金狗,给他们厮杀嘛!!”程元绍抡起伏虎棍,怒气冲天。 “元绍莫恼,要论军力,我跟袁本公差远了,我虽然不才,可要是谈兵法心计,他在我面前不过是个孩童!”楚牧笑了笑,发出了命令: “李明通,你去集合弟兄们,严阵以待。” “是!”李明通去了。 “王良,李驱,你们两个率咱们那二十多个老铁骑弟兄们,去营外打探情况,一个时辰后在洼山汇合!” “属下领命!”王良也去了。 “元绍,一会你领这那八百弟兄们,我另有安排,有大仗要打!”楚牧最后说道。 “好嘞,这活值俺干!”程元绍捋了捋自己下巴上那一片虎须,笑道。 “大哥,弟兄们集结完毕!”李明通来报。 “知道了。”楚牧走出了下榻处,前往集结点。 一路上莫不是坐坐空营,看来袁本公看似磊落,却是个阴险的家伙。 不过要是楚牧身在袁本公的位置上,他也有可能这么做,非我亲信,其心必异,只能互相利用,而不可相信的,也不能相信。 “元绍啊,你一会儿辛苦些,带着你的那八百弟兄们,携弓弩,骑快马,前往潼关城佯攻东城门,切记,出其不意,打完就跑,如此绕城而攻,四个主城门转着打,若是金贼大部兵马出城来战,即往九华山山中逃去,金人先祖在九华山遇到过神仙,所以金人们奉九华山为圣地,绝不侵犯。时机一到,我会以火箭为号,山中足矣供应你们八百余人,所以尽可放心。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许轻易出山!”楚牧严肃的说。 “是,大哥我记下了!”程元绍接了命令,即纵马带兵,往潼关城奔去。 “大人,义军大营里里外外除了我们没有一个士卒,另外大营的东南面和西北面灯火通明,分明就是两座分营嘛!”李驱汇报道。 “李驱,你们回来的正好,这个情况我已经料到了,袁本公曾经堂堂长安太守,现在又是南义军舵主,岂能是泛泛之辈?这样,你带两三个小卒前去寻找袁本公的主力,就说金军前来劫营,我军元气大伤,几近土崩瓦解。记得捯饬一番,弄得狼狈些!”楚牧命令他说道。 “末将领命!”李驱也出发了。 “剩下的弟兄们,袁本公他不仁,就别怪咱们不义了,把这大营给我烧了,能带走的的通通装成大车,带到洼山去!”楚牧嘴角动了动,说道。 “是!”一千多军士们齐声道。 于是,他们将大营里边袁本公还没有来的及挪走的最后一丁点可怜战略物资,通通收拾了进来,尤其是攻城器械,几乎全部归了楚牧。 最后,一把火过去,这座营寨就付之一炬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楚牧带着五百军士,押着大营里“得”来的战略物资,浩浩荡荡地前往了洼山之处。 与此同时,潼关城外亮如白昼,程元绍的八百铁骑围着城池一通乱打,而且打完就跑,切绝不恋战。 “可恶,该死的义军,竟然星夜来犯我们的城池,鬼谷君!!”上官鸿穿好了金甲锁子袍,戴上狼革镶金盔,按着乌蟒刀,来到城主府军机处。 “主上,这支部队太诡计了,我们看不出他们有多少兵马!!但少说也有三千左右。”鬼谷缇一身冷汗。 “三千兵马就敢来打我的城池!天朝的那帮农夫想潼关想疯了吧!!”上官鸿揣着乌蟒刀,走向城门。 “报,报告主上,端木族军与井上族军哗变,现在已经占领了西潼关城的范围!!”小卒飞马来报。 “哼,好啊,端木北狼呢?”上官鸿问。 “软禁在城主府。”鬼谷缇答道。 “报,端木少主被刺客射杀,目前昏迷不醒!”一位侍卫来报。 “该死的,快去救啊!哗变者主谋是谁!”上官鸿感到一阵头疼。 “是井上族的嫡系三少爷井上煌。”那个来战报的军卒回答。 “哈哈哈,老伙伴了嘛!给我调集主力,把乌蟒火炮也给我抬过来!!随我去镇压这帮不老实的家伙。”上官鸿露出一个狰狞的面孔,吼道。 “主上冷静,井上与端木两家族与我们是同家,外面的义军才是大敌啊!”鬼谷缇劝谏道。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天朝农夫而已不过尔尔,攘外必先安内,给我狠狠的反击!!”上官鸿头也不抬地走了。 “哎,可怜我军起兵到此数年,气数已尽矣!!”鬼谷缇摇了摇头。 却说井上族嫡系三少爷井上煌,是井上族乃至尤金帝国的后起之秀,但为人神出鬼没,不在公众露面,其才华横溢,胜过三个上官鸿。 眼见那上官鸿把井上,端木,坂田三族族军当枪使,井上煌感到了莫名的耻辱,于是派心腹暗杀了端木北狼,又暗通不服上官鸿的多名军官,开始哗变。 井上煌乃是天妒奇才,用兵如神,所以很快就拿下了最薄弱的西潼关城,加上端木,坂田两大家族军心中对上官鸿有怨,因此一路绿灯,势如破竹,很快与上官鸿分庭抗礼。 所以,上官鸿怎能不急? 赶忙引主力来扑,可白昼一战,损失数千,其士气正衰,显然不能敌士气正盛的井上煌。 “嘿,里面打起来了!”在外边围着潼关打的程元绍起了兴趣。 “喂,你,快快飞马去洼山报告大哥!我们不用在那鸟不拉屎的九华山呆了!”程元绍笑道。 昔日在方寸山当武僧的时候,曾经随尚方大师一起云游过九华山,九华山天险,乃是天朝四大天险之三,那可不是人呆的地方。 所谓天朝四大天险,其之最乃中原南北之分界苍茫山之险,其二乃东奕一线天之险,其三即顺天潼关九华山之险,其四也在奉天西北,为羌藏大高原之险,乃是羌藏战斗民族的不毛之地。 以上四大天险皆以战役之道所排名,其实天下之险,当其四青藏高原为之最天险,但其地势在东荒之边,险要与中原战事无关,所以为末,而苍茫山之险乃是帝都之门户,当之无愧天朝第一险。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再说李驱带着几个捯饬过的“残兵败将”,来到单雄飞的营寨。 “什么!大营被金军劫寨,楚牧大人牺牲了!!”单雄飞激动的跳起。 “是,我家大哥他,,”李驱抹了一把泪,显的伤心之极。 “统领全军,截击金兵,就是打到潼关城,也要杀光那群金兵,给咱们的友盟报仇雪恨!!”单雄飞整理披挂,祭起狼牙槊,即唤来了战马。 “如此大哥在天之灵,得以安息!”李驱伤心之余,竟然昏阙过去。 这戏演的,绝对入戏够深。 单雄飞提全营马步三军兵马四万,也就是南义军的十分之六七了,杀气腾腾,前往了潼关城。 洼山,楚牧五百军士,就暗伏在这里,看着单雄飞这四万马步军通过,为他报仇雪恨。 “嗯?这是南义军单雄飞!袁本公动手了吗?”楚牧笑了笑。 “大哥,程将军派人来报,潼关城中打起来了!”李明通引一骑来。 “怎么回事?”楚牧问后面那骑兵。 “回大人,西潼关城发生了大规模的哗变,此刻正在打斗,程将军打下了潼关城池中一小堡垒,在那里待命,命我前来汇报!”那小骑回答说。 “嗯,你回去告诉程元绍,让他想办法与单雄飞兵合一处,合击东城门,我等随后就到!”楚牧乐的合不拢嘴。 “是!”那小骑领命去了。 “大哥,我回来了!”李驱几骑也纵马而归。 “说说吧,袁本公什么态度?”楚牧玩味地笑着说。 李驱下马,看了一眼楚牧的表情,见他毫无生气之态,又接着说: “单雄飞那是真仗义,听我说完咱们吃了败,遂起兵来了!倒是袁本公那厮,真是面心不一,一代枭雄,什么鸟本色?一听说咋们被金军大伤,俺里个娘啊,那老头做女儿态,哭诉自己无能为力帮咱们报仇,等俺一告诉他单雄飞已经提兵进军潼关城了,那家伙气的吹胡子瞪眼,脸都变了!!” “哈哈哈哈!!!”底下军士们大笑。 “那袁本公果然心胸狭隘,不能与之相交。”李明通叹道。 “王良,李驱,你们快快把这些攻城器械给单雄飞他们押送过去,他们要面对潼关城的铜墙铁壁,没有这些可不行!!”楚牧道。 “大哥,那帮孙子这么欺负咱们,咱们还给他送武器啊!”李驱惊道。 “现在虽然与义军算是闹翻了,可我们眼前还有共同的敌人蛮夷尤金,个人恩怨事小,国之不存心殇!”楚牧叹道。 “我们知道了,大哥你放心吧!”王良说道。 二人领五十士卒,将还未搬下车乘的攻城器械固定牢固,就向潼关东城门处进发了。 “接下来,我们也要忙活咯!”楚牧伸了个懒腰,说道。 “大人,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去迎接李眀赢带来的强援啊!那么大人,您只要排一心腹前去接应就足矣了~”一个声音从军卒中响起。 “哦!”楚牧眼睛突然一亮。 我军中竟然也有非泛泛之辈! 第二百六十四章 我军中也有聪明之人! “大人之前说过,南义军袁本公不过五六万人,根本不可能拿不下潼关城,所以派李眀赢去引奉天军来,但我估计,凭李眀赢,又有那林震南阻挠,他也带不回多少兵马!”那人走出了军中,只见其颇有书卷之气,虽身着甲胃,然分明是一介鸿儒。 “你叫什么名字?”楚牧站了起来,问道。 “回大人,属下名叫周乾,曾事北义军承运达,但其昏庸,气数已尽,早晚被奉天铁戈军林震南消灭,所以属下弃了承运达,来投奔我的舅父范员外,正值大人受天命匡扶正义之时,我于是潜在军中,暗自观察大人,见大人果然英明神武,我周乾即发誓,今生唯大人鞍前马后,生死相随,绝不事二主!!”周乾徐徐道来。 “我正缺先生你这等人才啊!!”楚牧叹道。 语毕,竟然当着众人面,对周乾鞠了一躬。 “大人快快起身,这不是折煞在下嘛!”周乾受宠若惊。 “不,我得先生,胜得五万精兵,潼关之战役,还要靠先生嘞!”楚牧笑道。 “大人抬举在下了!鄙贱书生,不堪驱使!”周乾持火把,步入洼山一处山林。 楚牧随后跟去。 “大人知遇之恩,周乾比以今生所学相报!”周乾连鞠三躬,接着说: “如今义军与我方面虽然有隙,对金贼确实同仇敌忾,但我方兵少将寡,事后必然是袁本公做大,潼关我等不可取呼!切圣武帝连绵虎牢关,玉门关,雁门关,潼关四关,本意为抗蛮夷五胡侵略,而潼关之地狭隘,对尤金帝国易守难攻,然对关内,却是个不易守之地,现东有顺天军百万有余,区区潼关取来如探囊取物,只是顺天董越贪婪,意在帝都,今还在苍茫山与天军天险之中竞相凿道,真乃无聊之举!!!” “那么先生,眼下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办呢?”楚牧问道。心中对这儒生又敬佩了几分。 “大人,金军虽然强势,然毕竟兵少粮稀,我们只要与袁本公同仇敌忾,此战必胜!” “此役以后,天朝战事必然倾向于北上不毛,北凉伪朝不除,天朝匹夫有责,天始帝庞寿德定会以此为由,召天下诸侯举兵伐伪,大人可以以天意之事,北上之实,招兵买马,广揽天下英雄豪杰。我们的短板与南义军一样,就是没有一个根本之地,所以。战略上要赶在北上之前,有一块安身立命之所,我深知承运达昏庸,梁州太白山不能守,当抢一步先占太白山,这是根本。其次与奉天军结为军事同盟,切不可图之,因为以后要共同面对天国的刀兵。内政上要直至中原,与中原各个城市接商,眼观六路诸侯,只要内外清楚,以大人之能,我军何愁不强盛邪!”周乾抹了抹胡须,一一道来。 “哎呀,听先生一通话,楚牧豁然开朗,先生经韬纬略,足以能治国安邦,真乃神人也!”楚牧再次鞠躬。 “大人客气了!我之庸才,保一方平安还略有一二,至于阵法谋略,与大人都不能相并肩,庸才,庸才矣!真正治国安邦,我不及天机子百分之一,何谈神人也?”周乾语出“天机子”一名,竟然恭敬之至。 “天机子?”楚牧不解。 “哈哈哈,天机子复姓欧阳,名乱云,自号“天机子”是也,曾事孔庸孔正我为师,天机子诵读天下文章,兵法,治军,富民样样精通,古今罕有,切览文过目不忘,还能造无牲马之车乘,傀儡之士兵,当真宛若神人也!得天机子一言,胜得十万雄兵!!周乾比之,天机若皓月,我差稀星百倍!”周乾叹道。 “那天机子如今何处?”楚牧忙道。 “神仙爵迹,凡人岂能窥探之一二?”周乾道。 “无妨,我今日得先生足矣强兵富国呼!即日起,你就是我的参军!”楚牧道。 “属下不才,愿仕一从事。大人若不嫌弃,吾必尽微薄之力,誓死不渝!”周乾再拜。 “先生豁达,军中正缺一名主薄,先生不要推迟。”楚牧再拜。 二人又谈论了一番接下来的战事,就回军中,与军士们汇合了。 突然,只听见潼关城处炮声不断,厮杀不绝,火光冲天。 “大人,单雄飞东城门之战应该已经打响了!”周乾道。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呢?”楚牧问道。 “大人刚才已经说了,去迎接强援呐!”周乾笑道。 “你不是说,那奉天王不会派强援来吗!”楚牧不解。 周乾笑而不语。 只见远处灯火通明,一大股军往这里赶来。 “大哥,你让我好找啊,我带援军到了!!”李眀赢拍马赶来。 “嗯,眀赢辛苦了!”楚牧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军乃是林震南之师,对吗?”周乾上前问道。 “哎,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李眀赢问。 “眀赢,这是周乾,我新拜的军中主薄!”楚牧介绍道。 “先生好!”李眀赢点了点头。 “嗯,李将军,幸会!”周乾道。 “眀赢,有什么情况,还快快道来啊!”楚牧说。 “哎,好嘞!大人啊,我们这回是捡到大便宜了,奉天王真是仗义之人,不过,这还多亏了您啊!”李眀赢说着,把一道布帛拿了出来。 “哦?”楚牧接过布帛来看。 只见布帛上是刘天龙亲笔,书中大谈五虎上将之故,叹楚伯雄英雄失暮年,再叹楚牧贤侄不愧英雄之后,又言请他此战役后离开南义军,职奉天一事。 “楚大人,奉天系偏将军林震南有礼了!”林震南跨下战马,傲气十足地行了礼。 “免!”楚牧挥挥手。比他更加傲慢。 “此次林将军带来多少人马?” “一个铁戈军兵团,还有五千嫡系精骑。”林震南昂起了头。 “精骑?与黑骑士比若何?”楚牧问他。 “这,,,顺天黑骑士威名天下,大人是什么意思?”林震南不悦。 “那就更比不了黑骑龙虎骑军咯?”楚牧伸了个懒腰。 “哈哈哈,林将军有所不知,大人曾经乃是虎骑军统领男爵大人。大人是看你仗着五千骑兵就牛气哄哄的,换着你是虎骑军统领试试看?”李眀赢解释道。 “大人竟然有如此身份,林震南唐突,请大人恕罪!”林震南拜罪。 “林将军不必客气,此次战役,还要辛苦林将军啊!”楚牧说。 “大人放心,王爷有令,林某定会竭尽全力的,还有我这一干铁骑,以及一个兵团,全部听从大人指挥!”林震南拿出了兵团的兵符。 “王爷英明啊!”李眀赢欲去接下。 林震南却突然收回了兵符。 “林将军,你这又是何意?”楚牧也走上前去。 “大人若是想要统领我等,还需要答应林某几个要求,当然这与王爷无关,是林某的意思!”林震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