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卫》 第一章 我成了卫国太子 “上朝！” 年轻人到现在还是一脸懵。 前一秒他还在自己十平米的蜗居中疯狂赶稿，后一秒他便出现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中。 “穿越，这种在那些主角身上才会出现的好事，怎么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 年轻人摆摆手，看来是最近压力太大，写书写着写着都睡着了，还是深度睡眠。 想要从深度睡眠中走出来，除了外界的力量帮助外，还有个办法就是让自己受到刺激，不过他此刻只想要好好享受这个梦，来暂时摆脱生活的压力。 一想到明天还有任务要上交，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也就只有梦中才是自己温暖的港湾。 “卫扬！” 突然，一声呵斥传入年轻人的耳中，他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三抖，这个梦还挺真实。 “卫扬！身为太子，丝毫不知礼节也罢了，今日第一次上朝，竟还如此吊儿郎当，像什么样子，孤真不应该对你抱有期望！” 年轻人一抬头，朝上一位威严庄重之人正狠狠地瞪着他，语气中透露着生气与失望。 你以为你是谁，你难道是我爸爸吗，年轻人嘀咕着。 “太子，太子，卫侯正在叫你呢。”后侧方的一位中年男子偷偷的戳了他一下。 啥？经过后面之人的提醒，他不得不冷静下来思考这个问题。 这真的是在做梦么，他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脸。 哦哟，好疼。 这不是做梦，他仔细在脑海中搜索记忆，他惊讶的想大叫起来。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赶忙捂住自己的嘴，朝上的那位名为卫武侯的人正恶狠狠的瞪着他。 这是周朝分封的诸侯国—卫国，他现在的身份是卫国太子卫扬，未来的卫庄公，而呵斥他的那个人，正是他的父亲，卫国国君卫武侯。 what，他还真是我爸爸，自己还真的就穿越了！ “君父。”站在卫扬一旁的少年开口道，“大哥第一次上朝，不知礼节，还望君父见谅。” “喂，我让你帮我讲话了么。”卫扬脱口而出。 虽然他不认识一旁的少年，但凭他的直觉，这个人讲这些话是别有用心。 “卫扬！不可放肆，他可是你的二弟卫文！”卫武侯开口道。 说好的我是太子呢？卫扬心中非常不满，却不敢再多言，在君主面前，身为太子更得小心翼翼。 这位少年是卫扬同父异母的弟弟，虽为庶出，却格外受到卫武侯的宠爱，相比较不成器太子，他上朝的次数反而更多，也是侯位的有力竞争者，帮着太子说话，岂不是在卫侯面前刷好感度么，卫扬对他的印象极差，这个人不是善茬。 “文儿。”卫武侯的语气柔和了下来，“太子如果能有你的一半能力，孤该有多欣慰啊，卫扬，文儿可是你学习的榜样！” 卫武侯的口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前脚还在训斥卫扬，后脚就这么柔和地对待卫文，卫扬心里嘀咕着，我这回穿越到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太子！ 趁着卿大夫们向卫侯上书的间隙，卫扬终于能静下心来好好捋捋究竟发生了什么。 从零碎的记忆中得知，他是卫国的太子卫扬，别名小霸王，喜欢挥霍，是个不管政事的主儿，到他穿越过来为止，这竟然是他第一次上朝，这次上朝机会还是他的母亲求来的。 其次，侯位已经摇摇欲坠，虽有太子之名，却无太子之实，名义上的太子是他，但真正执行太子之职的却是二公子卫文。 另一方面，卫武侯虽正值壮年，但卫扬的表现总是让他失望，相比较卫文而言，卫扬唯一的优势就是嫡长子的身份，正因为这个身份，卫武侯才迟迟没有废掉他的太子之位，但那天，恐怕也已经不远了。 一想到古往今来废太子的下场，卫扬不免打了个哆嗦。 卫武侯在阅卿大夫上书的奏折间隙看向卫扬，发现他安安静静的站着，这个小霸王平日就没安分过，今天竟然这么老实，看来是自己的呵斥起到效果了，卫武侯悬着的心才放了点下来，可别再出什么乱子。 可一想到他卫武侯一世英明，竟在立太子之事上栽了跟头，卫武侯不由得叹气，这个太子之位，究竟换还是不换，看来要早点抉择了。 “退朝！”卫武侯本还想与卿大夫们再商讨一下事宜，想到这些忧心之事，便无心再上朝。 终于退朝了，卫扬长舒了一口气，自己第一次穿越，就穿越到一个太子身上，想想就有些刺激。 一来就和侯位的有力竞争者交锋了一次，这个太子之位坐得好让人紧张，更何况现在卫侯已经偏向于卫文，要是成为了废太子，可就再无出头之日。 他忧心忡忡，在大脑中仔细思索，可想来想去，也就只剩下自己的嫡长子身份是自己的优势。 “天哪，来个大佬帮帮我吧。” “扬儿。”温柔的轻语声传入卫扬的耳中。 出现在卫扬眼前的是一位端庄大方的女子，在她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声音柔柔的，很温暖，充满着熟悉的感觉。 卫扬知道，这位女子便是他现世的母亲，欧阳夫人。 来了，自己的帮手，卫扬看到了自己的救星！ 欧阳夫人，是卫武侯的结发妻子，她的哥哥欧阳亮，可是帮助卫武侯打下王座的大功臣之一。 再加上欧阳夫人侯爵夫人的身份，她说的话举足轻重，也正是因为她，即便他是如此的不成器，也能暂时保住太子之位。 “母亲。”必须得和眼前的这位欧阳夫人搞好关系，她可是他的救命稻草。 “扬儿，第一天上朝没给卫侯添乱吧。”欧阳夫人关心的问道，虽然卫扬的上朝机会是她争取来的，但她很忧心忡忡，生怕卫扬一不小心就丢了自己的太子之位。 听到欧阳夫人的询问，卫扬打了个马虎眼，打算先发制人。 “母亲，今天很好啊，就是第一次上朝，走神了，父侯有点生气，那个卫文，哦不，二弟，一副道...。” 可他立刻闭上了嘴，因为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大夫人，大哥。”卫文笑眯眯地凑了上来。 第二章 必须抢占先机 卫文向二人行了礼，向欧阳夫人道，“大夫人，今日大哥第一次上朝，很多礼节方面做得可不到位，父王可是很不高兴啊。” 说完还连连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接着加重语气道。 “还希望大夫人能够多多帮助大哥，让他早点适应朝堂，否则就只能成为父侯的累赘。” 敢情这是来告状的，卫扬心里嘀咕着，与自己想的大差不差，卫文这个家伙看上去挺秀气的，讲起话来处处藏针。 “这样下去，恐怕大哥的太子之位，就...”他似乎意有所指。 好你个卫文，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果然不是善茬！ “今日扬儿第一次上朝，很多事宜做的不到位也是情有可原，文儿，你身为他的兄弟，还望你多多辅佐扬儿才好，这样卫侯也会感到欣慰的。” 欧阳夫人话虽柔柔的，但分量十足，“卫武侯可是很期待你成为扬儿的得力干将。” 听到这句话，卫文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连声应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卫文定会竭尽全力辅佐，不让父侯失望。” 帮手如此给力，自己也不能落后，卫扬一把将手搭在卫文的肩上。 “好文弟，你帮我，以后就让你位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卫扬故意这么说道，就是要让卫文打消抢侯位的念头，趁此机会也好挫挫他的锐气。 “那...就...多...谢...大哥了。” 卫文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出乎他意料的是，平时傻里傻气的大哥，今日讲话竟能如此犀利，毫不饶人。 “大哥，大夫人，在下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卫文自知占不到便宜，便找借口离开了。 “卫扬！你这太子之位早晚都是我的！” 这句话虽一闪而过，卫扬却听的非常清楚。 卫扬忙望向卫文，他明明没有动嘴，为何能听到他的声音，难道自己有了读心术？卫扬嘴角微微扬起。 “扬儿。”欧阳夫人觉得眼前的卫扬很陌生，身为母亲，她了解卫扬，平日里的卫扬不好读书，如同一个小霸王无法无天，只喜好吃喝玩乐，从不关心卫国大事，今日能够来上朝，也是她苦口婆心劝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答应的。 “母亲，卫文可不是善茬，你要防着他。” 卫扬从宿主原本的记忆中得知，欧阳夫人可以信任，那他就要将他所知道的告诉欧阳夫人。 既然来到这个时代，就要和这个时代接轨，欧阳夫人，便是自己最大的助力！ 出乎欧阳夫人的意料，卫扬竟然能看清局势，她又怎么不知卫文不是善茬，要不是有她在，恐怕卫扬的太子之位早就被卫文抢走了。 同时她也感到欣慰，一直冥顽不灵的卫扬今天开窍了，她本来还在担心未来卫扬该怎么办，如此心智不成熟又怎么去和别人斗呢。 想到这儿，她的眼角湿润了。 卫扬眼尖，看到欧阳夫人的泪水，忙问道，“母亲，怎么了。” 欧阳夫人说道，“卫扬，你有这份心，母亲很高兴，母亲百万分支持你！” “扬儿。”欧阳夫人想到一事，想要告诉卫扬。 “你有这样的想法，母亲很欣慰，有一事，母亲想与你一说，近日，齐侯吕购在放榜，也通知了你父侯，他想让其他各个诸侯国的公子爷去齐国一趟，因为他的爱女已至婚嫁之年。” 这不就是招婿吗，卫扬此刻只想守住自己的太子之位，无暇顾及其他。 “齐国乃大国，卫侯所派往的公子爷必定是卫国的门面担当。” 欧阳夫人本来想历数卫扬的过错，却话刚到喉咙处，又咽了回去，她可不想打击儿子的自信心。 “卫侯现在偏向于卫文，想让他前去齐国。” 那正好，少了个眼中钉肉中刺，卫扬刚刚想开心起来，突然想到一事。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问道，“母亲，此次前去齐国之人的人选，会影响到未来卫国的国君之位！” “是。” 欧阳夫人加重语气，那么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可见一斑。 正如卫扬所料，齐乃大国，齐侯之女便是公主，此次招婿，引起了各个诸侯国的关注。 而卫侯仅有两个儿子，如果派了卫文前去，那自己的卫国太子之位岂不是如同虚设一般，这可不行。 他要去齐国！卫扬下定决心，在欧阳夫人还没开口之前，他便说道。 “母亲，孩儿想去齐国，如果卫国派出的不是太子而是一个二公子，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笑我卫国不作为，岂不是看轻齐国，让齐侯以为我们不重视。” 欧阳夫人没有想到，一夜之间，眼前的卫扬竟然变了个模样，原来还是无法无天，毫不关心国家大事，一点都不关注自己的王位，只想要吃喝玩乐，没想到今天的卫扬竟然能够如此理性分析问题。 “母亲，我要将这个名额夺过来，来稳定我的太子之位，也让这卫国百姓看看，卫国太子必定大有可为！” 卫扬知道欧阳夫人需要他的这一番话作为定心丸，只有这样，她才会全力以赴来帮助自己。 欧阳夫人还一度担心这个儿子没有作为，自己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还担心自己不在之后卫扬该怎么办。 但看来这都是自己的偏见，卫扬，并不如世人口中所说的那样，是个废柴太子。 有自己母亲的支持，卫扬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 一别欧阳夫人，卫扬便匆匆的赶向卫驿馆，与欧阳夫人的交谈中得知，齐国的二公子得臣已经抵达卫国，明日一早便要进宫会见卫侯。 而卫侯独独通知了卫文却未通知他，在卫武侯的心中，只有卫文才是卫国的门面担当，之前这个卫扬是有多么废柴，竟连此等大事都一无所知，他不禁暗暗抱怨，差点误了大事，怪不得卫文敢这么嚣张，直接向母亲告状，原来是有恃无恐。 卫扬定要将本属于自己的机会给夺过来，对方可是齐国的公主，自己去了，太子之位就名副其实，到时候卫文再想夺就困难了。 而前往齐国的关键，就是此刻正在卫驿馆休息的齐国二公子，得臣。 第三章 得臣公子 卫驿馆，傍晚时分。 驿馆座上宾，眉清目秀，仪表堂堂，乃是齐国二公子得臣，奉父亲之命，出使卫国，来发聘函。 纵观所有的诸侯国，能受到齐国如此重视的可不多，而卫虽不大，却极为强盛，在众多诸侯国中也有一席之地，自然能受到齐侯的重视。 另一位，便是卫侯派来招待得臣之人，乃是卫扬的亲舅舅欧阳亮，卫武侯对此事相当重视。 受到齐侯的邀请，让自己的儿子前去齐国，如果有幸能与齐侯联姻，那对自己在诸侯国的地位有利无害，便派卫国的国舅来招待得臣，给予最高的待遇。 “国舅。”得臣作揖道，“不知国舅觉得卫侯会让哪位公子前往齐国呢。” “得臣公子，在下乃一介武夫，怎能知道这些事，不知公子可有高见？” 欧阳亮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跟明镜似的。 “国舅，在下有话直说，听闻卫武侯一世英明，却在太子之位上却看走了眼，我听闻，卫国太子卫扬，乃是个不理朝政、无所作为之人，如果派他前往齐国，恐怕难以服众啊。”得臣一针见血。 欧阳亮羞愧的想挖个地缝钻进去，自己的外甥太不争气，丢脸都丢到齐国去了。 得臣继续道，“二公子卫文倒是颇有好名，知书达理，擅朝政之事，如果派往齐国，或许有与其他诸侯国的公子一争之地，可是毕竟是二公子，父侯恐怕也会有所想法，在下斗胆猜测一下，卫侯也正在为难吧。” “二公子。”欧阳亮虽然知道卫扬无所作为，但毕竟是自己妹妹的儿子，自己的亲外甥，便想替他说几句。 “我这外甥虽不理朝政，每天吃喝玩乐，但他本性善良，未来定有一番作为...” 话还未说完，得臣便打断了他，“国舅，偏心可不好。” 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得臣公子，有人前来拜访。” “何人啊。”得臣喊道。 “来者自称卫国太子卫扬。” 欧阳亮一把站起来，卫扬的到来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的认知中，卫文卫武侯都有可能来，独独卫扬不会来。 外甥的脾气他最了解，跟个小霸王一样，我行我素，最讨厌答理别人，经常不将别人的劝言放在耳中，即便是妹妹，也很难管住他。 但是今天竟然亲自来卫驿馆见使臣，该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欧阳亮想到了最坏的情况，忙对得臣说道，“得臣公子，在下先去看看。” “国舅莫不是担心您外甥来砸场子？”得臣不紧不慢。 他一眼便看穿欧阳亮的想法，“国舅不必紧张，来的可是你的亲外甥，怎会像洪水猛兽一般呢，他今日能够前来，还是有心了，我还是看好他的。” 欧阳亮一紧张，心中暗暗叫苦，得臣公子啊，你是不知道我这外甥什么脾性。 “还不快让卫国太子进来！”得臣通知道。 此事欧阳亮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只能在心中默念，“小兔崽子，别给我出乱子。” “国舅太过紧张，莫慌莫慌。” 卫扬臭名远扬，而卫文好评如潮，得臣心中已有定论。 卫扬已进入驿馆，看到得臣，便被他的容貌惊住了，虽从书本上了解过得臣是个美男子，没想到竟是如此仪表堂堂、眉清目秀、玉树临风之人。 即便自己读了那么多书，也找不出更多的成语来形容他，这个时代，竟还有如此容貌之人！ “得臣公子，舅舅，卫扬前来问候。”卫扬毕恭毕敬。 这个态度出乎欧阳亮的意料，往日飞扬跋扈的卫扬，此刻竟变得如此彬彬有礼，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还是我认识的卫扬吗？”欧阳亮脱口而出。 “舅舅。”卫扬加重了语气，“我一直如此。” 欧阳亮从未见过这种态度的卫扬，立刻改口，“太子！末将多嘴，愿受罚。” 对于武将而言，就是要用强硬的态度来对待。 “得臣公子，在下久闻齐国二公子的大名，今日特来拜会，我可得好好招待您。”卫扬客套道。 “太子谦虚了，不知太子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都说得臣公子善于识人，怎能不知在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卫扬反问道。 “太子莫不是为我家小妹而来，天下诗人才高八斗，小妹独占一斗，算上花容月貌，何人不喜，何人不怜。” “是！”卫扬不打算拐弯抹角。 “可据我所知，赴齐国之人早有人选，太子早已没机会咯。” 得臣轻快地说道。 此话一出口，一旁的欧阳亮坐立不安，心中暗暗叫苦。 “得臣啊得臣，你可说错话了，以这小兔崽子的习性，不顺自己的心意还不得大闹一场！”。 卫扬看着欧阳亮一脸便秘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舅舅，无妨无妨，外甥受得住。” 欧阳亮瞪大了眼睛，那个无法无天，那个毫不在意礼节的卫扬呢，欧阳亮还真的有点不习惯，今天究竟发生什么，难道是在朝堂之上被卫侯训了一顿就开窍了，不可能不可能，欧阳亮摇摇头，他着实想不通。 “得臣公子，谁说我没机会。” “太子，您可别说笑...”得臣公子看着卫扬认真的表情，严肃道。 “恕在下无礼，您的臭名可是远扬的。” “耳闻不如一见，二公子见了今日的我，竟还有如此偏见，岂不是负您得臣的美名。” 得臣最好名声，心中琢磨着这是件事关小妹幸福的大事，确实，耳听为实眼见为虚，万一自己真的看走眼，岂不是害了小妹。 “那太子有何法子从那文武双全的卫文手中抢过这次机会？” 得臣倒要看看眼前这位被称为卫国最蠢太子能提出什么想法。 “如果我有好的办法，何必今日前来见您呢？”卫扬反问道。 得臣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好一个卫国太子！竟将难题抛还给我，可我凭什么帮您呢？” “我能给你的小妹带来幸福，以我卫国太子的名义！” 第四章 转机浮现 卫扬虽正处于被废的边缘，但好歹也是一国太子，此话一出，可是相当具有分量。 “此话当真！” 得臣此次前来卫国，小妹可是特意叮嘱过他可要为他找寻一个负责任的公子。 楚国、晋国、郑国，其他诸侯国的公子可都下不了这样的承诺。 “一诺千金！”卫扬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他现在最值钱的筹码。 “好一个卫国太子！”得臣欣喜如狂，得到这样的承诺便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 “来来来，在下敬太子一杯，我干杯，太子您随意！”得臣忙斟满酒，一饮而尽。 欧阳亮心中暗暗称奇，他虽是武夫，但卫扬的性格他还是了解的，断不能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这是妹妹的意思？ “国舅，在下也敬您一杯！” 欧阳亮忙起身，回敬道，“得臣公子，来。” “国舅！您还说您的外甥是个扶不起的主，可我如今一见，真乃人才，我得臣定当竭尽全力，助太子成就霸业！” 欧阳亮顿时感觉脊背发凉，偷偷看向卫扬，只见卫扬的眼神仿佛是要吃了他一般。 离开卫驿馆之后，卫扬觉得昏昏沉沉的，只想回去睡一觉。 今天喝的有点多，剩下就看第二天得臣公子的表现了。 卫扬很庆幸自己事先了解过这个得臣公子，他的性格正如书中所说的那样，看来今天讲的一番话正合他的胃口。 只是这个得臣公子，没想到酒量这么好，这谁顶得住啊，别忘了自己还有要事要做。 “这不是大哥吗？” 卫扬走到半路，就被一个声音给喊住了，喊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王弟，卫文。 卫扬可不想搭理他，加快了脚步，装作没有听到。 “王兄，别走呀，陪陪王弟唠嗑一下。” 卫文一把拦住卫扬，“王兄，你身上好大的一股酒味，是不是去哪里玩了。” “原，原来是王弟啊，为，为兄喝醉了，没听到。”卫扬装醉道，怎么能让你知道我已经抢占先机了呢。 “王，王弟，我刚刚从酒馆喝酒回来，那家酒馆的酒真的太香，太香。” 说着说着卫扬便咂巴咂巴嘴，继续摇摇摆摆地向前走。 “王兄一路小心！” 卫文面露喜色，只要王兄一直这样吃喝玩乐下去，这太子之位岂不是手到擒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内心中打的鬼算盘，卫扬心里清楚的很。 卫文之所以会面露喜色，就是因为他已经觉得大哥卫扬的太子之位已经摇摇欲坠，卫扬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只有趁敌人麻痹大意，然后自己悄悄的拔尖，惊艳所有人。 翌日，是卫武侯在大殿会见得臣公子的日子。 卫国重要人物都到场了，包括卫国二公子卫文，而太子卫扬却没有到来。 “拜见卫侯。”得臣行礼道。 “得臣贤侄，别来无恙，不知齐侯近来身体状况如何。” 得臣作揖道，“父侯身体很好，劳烦卫侯挂念了。” “得臣受父侯所托，今日前来，便是呈上我家小妹的婚嫁之事，不知卫侯可否有此意，派一位王爷来齐国一趟，争一争这豪婿之位。” 得臣的话说的很有分量，他当然有这样的底气讲，就凭齐国在各个诸侯国的地位，就算卫国不派王爷前去，其他诸侯国也会派他们的王爷前去。 而卫国能够得到齐国二公子的出使，那是相当被齐侯看得起的了，卫侯也是纵横沙场，一手将卫国天下打下来的狠人，又怎会不知。 “得臣贤侄，承蒙齐侯高看，给我家小儿一次机会。” “不知卫侯打算让哪位公子随我前往齐国一趟。” 得臣扫了一眼在场之人，他在找寻卫扬的踪影。 “得臣贤侄，我想让我家文儿随你前往齐国一趟，文儿的文采、才华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强。”卫武侯示意卫文上前。 “得臣公子，在下卫文。” 好一个翩翩公子，得臣思量着，但光鲜的外表下不知城府该有多深，得臣公子最为擅长的就是看人，他看人很准，而且非常相信自己的眼光，但口中却说着。 “卫武侯好福气啊，两个儿子都是如此的优秀。” 卫武侯不解道，“得臣贤侄此话何意。”毕竟太子卫扬并不在场。 “卫侯，我今日一来，纵观在座的所有人，却独独不见卫国太子卫扬，不知为何。”得臣快人快语。 “得臣贤侄。”卫武侯也是个豪爽之人，丝毫不在意会丢自己的门面。 “你有所不知，我家大儿卫扬，本是个性情乖戾之人，我担心他前去，会扰了齐侯的清净，恐怕一轮就被你家小妹给否决掉了，那天下人一看，岂不是会笑我大卫无人。” 得臣要的就是卫侯的这番话，这番话也甚属得臣心意，看来如世间所料，卫侯不看好卫扬，怪不得也不让卫扬在场，昨日与卫扬的对话，已经听出几分。 但得臣昨日已与卫扬约定后，便已经认定卫扬，他相信他的识人之能，“卫侯，小侄斗胆提一个建议。” 卫武侯其实也是满心纠结，卫扬毕竟是太子，理应让他前往。 可如果让卫文前去的话，恐怕卫国又会引起腥风血雨，卫武侯虽以好战盛名，可他却不想让卫国再经历那番苦痛。 “卫侯，小侄也未曾了解过太子卫扬，只是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但小侄觉得，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况且，最了解太子的不正是卫侯您吗，您仔细想想，太子卫扬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别人的话语还是只能作为参考。” 卫武侯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平时他也没怎么和卫扬接触，都是别人跟他汇报情况，毕竟以前的卫扬也是很乖巧，很听话的，突然一段时间的大改观，莫不是有什么隐情在其中。 “卫侯，小侄觉得，不如让太子和二王爷比试一番，考考两人，再决定前往齐国的人选，不知卫侯意下如何。” 卫武侯思量道，“甚好，甚好。”这也正好满足了卫武侯内心的想法，如果让卫文前去，朝中大臣还会以为太子要易主。 如果比试一番，再来决定，一方面能够提升威望，另一方面也能够趁此机会看看卫扬究竟是不是可塑之才。 好一个得臣，一旁站着的欧阳亮对眼前的得臣公子刮目相看。 不愧是齐国的二王爷，一番话便让卫侯改变想法，还看穿卫侯的顾虑，自己也感到一丝欣慰，原本以为外甥卫扬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现在看来还有转机。 第五章 夷风先生 卫扬起了个大早，他当然知道今天是卫武侯会见得臣公子的日子。 但他也是故意不去的，既然你都没有叫我，我又何必出场呢。 况且，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见一个人。 如果能够得到那位的帮助，那自己的太子之位就能十拿九稳。 据母亲所说，这位重要人物住在卫国东城，在卫国的地位举足轻重，在父侯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可是巨大的助力，更是卫武侯登基的重要功臣。 但在卫武侯登基后他便辞官隐居了，可往往卫武侯有重大问题之时都会亲自前去询问他，可以说，卫虽小国但是强盛，有一半都是他的功劳。 不知道这位能人究竟在东城的哪个位置，卫扬一户户寻找过去，从他的记忆中却丝毫找不出那位的踪影，可是听母亲欧阳夫人讲，小的时候他还很看好卫扬的呢。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卫扬刚刚走到一户农家附近，便听到了里面的老者正吟着诗. 据他所知，这首诗出自《诗经·黍离》，还好自己读书读得多，不然听到这诗敏感性就没那么高了。 应该就是眼前这户人家。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卫扬淡定的接着下句，他可是个历史爱好者，这句诗的下阙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哦？”老者闻声望向卫扬，“年轻人莫非也好诗词，快来快来，陪老夫唠嗑一番。” “先生。”卫扬作揖，他很确定，眼前的老者定是卫国的大功臣夷风先生。 听闻先生一句，夷风收起了笑容，摇摇头，“不知太子有何贵干。” 卫扬一惊，听母亲之言，夷风先生早已不仕，而且长大后的卫扬从未与夷风见过，他怎知他是太子。 “齐侯招婿，得臣出使，卫武踌躇，二子相争，内忧外患，将要临门。” 夷风的一番话直击卫扬之心。 “还望先生助我。”卫扬毕恭毕敬，继续行礼。 他深知，要坐实太子之位必须得到此人的相助，否则，现在的太子之位不过是名存实亡。 “卫扬，来。”夷风唤卫扬上前。 啪嗒，夷风狠狠的朝卫扬的脑袋瓜上打了一下，卫扬疼的都快跳起来了。 “先生，您这是为何。” “这是对你之前不作为的惩戒！”夷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可我不是之前的那个卫扬了啊，卫扬心中暗暗叫苦。 看来之前的卫扬也就剩下嫡长子这个身份能看，是有多么的不争气，连这个没见过面的夷风先生都要教训他。 “你走吧。”夷风摆摆手道。 卫扬已经看多了这种套路，凭着自己的经验，他知道怎么样能够让夷风先生出山相助，之前只是探探他的底。 “夷风，我今日来不是求你的，我是以卫国未来国君的身份，命你出山相助。” 夷风愣了一下，随即开怀大笑。 在他的印象中，卫扬只是一个傻里傻气的孩子，而卫文虽自幼聪明，却城府极深，专顾自己的蝇头小利，他正是因为卫国未来将没有明主，便不愿出仕。 可如今听到卫扬这一番话，他也放下了心中的石头，看来自己也真是老了，竟然听信了外人的话语。 “那你来谈谈齐侯招婿这件事，我再行判断。” 夷风还要考考卫扬，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觉悟。 既然你要听什么，我就讲什么。 “先生，小侄不才，斗胆猜测，齐侯此举，有称霸之心。” 好小子，竟然还有这样的猜测，夷风暗自称奇。 “齐国虽大，不过诸侯国尔，幽王临朝，齐侯怎敢称霸。” 卫扬吸了一口气。 “幽王虽有天子之名，却无天子之能，昏庸无道，西周已如风中残烛，如今强盛，当属晋齐郑楚卫，其中晋国是第一大诸侯国，如果齐国想要称霸，最好的选择便是与别的强盛国联姻，咱们卫国虽小，却能在强国中也有一席之地，便能得到齐国重视。” “继续。”夷风听得津津有味。 你这个糟老头子，其实你都知道，无非就是逼我讲出来，既然你想听，那我就畅所欲言，将我便将脑子里的那些库存都说光。 “如果我们能把握住这次和齐国联姻的机会，那对卫国的霸主地位有利而无害，便能与楚秦形成犄角之势，东能抵抗鲁纪联盟，北能受晋齐重视，南能抵御郑宋，西能直望行周。”这些都是卫扬从自己的脑海中搜刮出来的，可是想了整整一夜。 “好小子！” what？卫扬被吓了一跳，夷风这个糟老头子竟然发出这么大的声音，生怕别人听不到么。 “小子，你竟能有如此雄心壮志，真让我高看你一眼。”夷风表达出赞叹。 卫扬的这番话其实有一半都是他瞎说的，凭借现世的记忆从大致上来叙述，没想到这番话还挺合夷风的胃口。 “小子。”夷风丝毫没有君臣之礼，毕竟他可是和卫武侯并驾齐驱之人。 “我助你有何好处，要知道，你的父侯卫和我都不放在眼里，他都请了我这么多次，我都不出山相助，就凭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果真如母亲所说的那样，夷风先生的架子太大，连卫国太子的身份都请不动。 “所以，太子请回吧。”夷风摆摆手。 卫扬可不甘心，就这样被打发走可不是他的作风。 “夷风先生。”卫扬语气诚恳，“还望您助我一臂之力。” “莫强求，求不得，我怎助你！”夷风摇摇头道，“卫文文韬武略兼备，更有当朝名卿元蒙相助，你的太子之位，不日便会易主咯。” 卫扬知道元蒙是当朝最受卫武侯重视的卿大夫，卫文虽是庶出，身为二公子，在身份上相比较卫扬而言没优势。 但一步步能走到现在夺得卫侯青睐，大半都是托了他外公元蒙的帮助。 这样的对手，即便是夷风先生恐怕也难以抵御。 难道只能这样无功而返了吗，卫扬摇了摇头，看来自己小看王弟了。 卫扬转身便想离去，“小子，这就要走了？”出乎卫扬的意料，夷风叫住他。 第六章 城东对 “夷风先生，在下不为难您，您说的对，元蒙能力太强，即便有您出山相助，恐怕也避免不了我太子之位更换的结局。” 夷风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小子，你竟敢看不起老夫，元蒙那小子，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卫扬心中一喜，他怎会不知夷风可是远强过元蒙，只是为了让夷风出山，不得已用一下激将法，看来起到效果了。 “夷风先生，在我心中，您的能力自然不用多说，可元蒙可是最受父侯器重的臣子，即便现在您出山，恐怕也很难撼动他的地位。” 卫扬要再激一激他。 谁料夷风竟坐下来，“好你个太子，我吃的盐可比你吃的饭还多，小小激将法，怎能这么容易对我起作用。” 卫扬期待着夷风接下来说的话。 “这一次，太子我就来帮帮你吧。” 卫扬大舒一口气，诚心恒心定能感动人心。 “但是。”夷风顿了一顿，“太子，老夫要的不是兴卫，而是霸卫，太子有这样的觉悟吗，如果没有，还请速速离去！” 若能霸卫，岂不是更好，卫扬没想到眼前的夷风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父侯啊父侯，您的名臣就要归我所用了。 卫扬悬着的心放下来，“英雄所见略同，夷风先生，若能霸卫，您定是首席功臣！” 夷风一捋袖子，卫扬忙扶住夷风。 “先生，不可不可，在下不过还是太子，您可是我的老师，不可行此大礼。” 夷风作为卫国前名卿大夫，有他的助力，卫扬的信心大增。 “对于齐侯招婿一事，不知先生有何良策。” “太子，您可有一个好母亲和好舅舅啊，名将欧阳亮征南闯北，欧阳夫人在卫国又深得人心，您的太子之位，一时半会是丢不掉的。” 卫扬舒了一口气，看来情况还是挺乐观的。 “但是情况仍不容乐观。” 卫扬刚刚放松的心又被夷风提了起来。 “卫侯虽为明君，却心仍有踌躇，他正是在为你们两位公子之间的太子之位抉择而担忧，虽有国舅和欧阳夫人作为你的后盾，可人家更有名卿大夫元蒙相助。” 卫扬听夷风的话越听越紧张，汗都快冒出来了。 但是夷风却一脸轻松，“不过若能把握住此次机会，前往齐国，并成功联姻，那您的太子之位，谁来都是夺不走的。” “太子，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先回去等待，据我所知，今日一早得臣公子在大殿会见卫侯，想必卫侯很快就要召见您了，您只需要静静等待即可，老夫出马，定能护您太子之位周全。” 夷风脸上透露着自信。 卫扬才刚刚擦掉汗，心中抱怨着，早说不就行了，还让我揪心这么久。 “先生，那在下就先行告退。” 卫扬一回到府中便倒头就睡，平时的睡眠时间太少了，现在穿越过来反而变得更空，就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大殿处。 会见完得臣公子的卫武侯喊住欧阳亮，“国舅，你留一下。” 卫武侯心中有一个疑问，虽然自己不想承认，但自家儿子卫扬他还不清楚吗，得臣公子怎会替他说话，这其中必有玄妙。 “国舅，你说这得臣公子藏的是什么心思。” “君上...”欧阳亮支支吾吾。 虽然卫扬让他保密，但是以南宫亮的性子，他根本就忍不住。 “说！”卫武侯意识到欧阳亮有事瞒着他。 不管那么多了，外甥不要怪舅舅，欧阳亮下定决心。 “君上，实不相瞒，昨日太子去卫驿馆了。” 卫武侯心中感到奇怪，没有他的吩咐，以卫扬的性格怎会去见得臣。 “这是欧阳的主意吧。”卫武侯认为只有欧阳夫人才能想到这个点子。 “君上，末将一开始也认为是妹妹的主意，可昨日扬儿的一番话，可不像是妹妹教他的。”欧阳亮说道。 “扬儿可是用自己的承诺来换得臣公子相助！” “哦？” 糟了，昨日卫扬与得臣公子的对话，可是千万不能告诉卫武侯的。 欧阳亮反应过来，他忙闭上嘴，担心自己再说错话。 卫侯皱起了眉头。 “君...君上。”欧阳亮感觉大事不妙，他现在只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叫你乱说话，叫你乱说话！ “哈哈哈！”卫侯随即开怀大笑起来。 “君...君上。”欧阳亮心中不解。 “国舅，你有一个好外甥，孤有一个好儿子啊！” 卫武侯没有想到，没有自己的命令，没有欧阳夫人的吩咐，卫扬竟顾自去见过得臣公子，那今日得臣公子的这一番话也就说得通了。 “君上，此话何意。”欧阳亮不解道。 “国舅，在大家的心目中，卫国太子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卫武侯问道。 “不学无术，大家都说君上看走了眼。”欧阳亮直白道。 卫武侯瞪了他一眼，“国舅！” “君上，臣知罪。”欧阳亮可不想丢掉自己的小命。 “罢了罢了。”卫武侯摆摆手，欧阳亮说的确实是事实，在他立卫扬为太子之后，整个卫国确实都在传。 “大家都知道卫扬是纨绔子弟，可昨日竟能先下手为强，去见得臣，说明太子还是有可塑之地。” 卫武侯对卫扬的这一番表现非常认可。 “国舅。” “末将在。”欧阳亮挺直身子。 “孤想见见扬儿。” 扬儿？在欧阳亮的记忆中，卫武侯可从未这样唤过卫扬。 他都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欧阳亮！还不快去！”看着发呆的欧阳亮，卫武侯呵斥道。 “末将遵命！” 欧阳亮一离开大殿，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卫太子府。 “卫扬！” “卫扬！” 欧阳亮一进入太子府中便大大咧咧地喊着。 好好的一个下午都被国舅给捣乱了，卫扬忙出屋相迎。 “舅舅，什么事啊，我还没睡够呢。” “好你个卫扬，没有卫侯的命令，昨日你竟敢私自去见得臣公子！”欧阳亮的表情很凝重。 “该不会犯了欺君之罪吧。”卫扬心里嘀咕着，“卫侯可是我爸爸，总得念骨肉之情吧。” 第七章 各自的打算 “干得好！” 欧阳亮重重的拍打卫扬肩膀，卫扬差点就站不住了，欧阳亮可是武将出身，他这一下，卫扬这种小身板哪承受的住。 扑哧扑哧，卫扬被打得连咳嗽，“舅舅，我都快被你打吐血了。” “没事吧。”欧阳亮忙检查卫扬的身体，他可不想自己的好外甥出一点差错。 欧阳亮憨厚的笑道，“好外甥，舅舅太开心，太兴奋，没刹住车。” 这个舅舅真的是，卫扬摇了摇头，突然想起来，说道。 “舅舅，有什么事。” 欧阳亮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正事。 “好外甥，昨日你来的正是时候，今天卫侯虽然没有召见你，但是得臣公子可是在卫侯面前为你说了一番好话啊...” 卫扬听了半天，没听明白欧阳亮在讲什么。 “讲直白点。” “就是说，外甥，你去齐国有望。”欧阳亮最后几个字是一字一字念出来的。 废话，卫扬心里清楚的很，他当然去齐国有望。 卫扬还以为欧阳亮还带着别的好消息来告诉他，结果只是得臣公子替他说好话罢了。 看来夷风先生的估计出错咯，他心里嘀咕着。 “太子。”欧阳亮突然变严肃了。 “君上想召见您。” 这脸打得真快，卫扬都忍不住自己吐槽，但是心中对夷风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卫殿后院，静心园。 “报！太子觐见。” 卫武侯摆摆手，示意让太子进来。 “君父。”卫扬毕恭毕敬。 只看见卫武侯正站在小池边，望着池中的鱼，若有所思。 “不知君父召见儿臣，所为何事。” “扬儿。” 卫扬怔住了，他的记忆中卫武侯可从未这样称呼过他。 “今早一事，不知你心中是何想法。”卫武侯询问道。 卫扬突然感到紧张，莫非正如舅舅欧阳亮所说的那样，他犯了欺君之罪，被卫武侯发现，完了完了，这下太子之位难道要... “不知父侯所说何事。”卫扬要垂死挣扎一会。 卫武侯咳嗽一声，说话反而变得扭扭捏捏，完全不像一个君王一般，“今日未让你见得臣公子，是为父之过，扬儿还在责怪为父吗？” 此时的对话，不是君王与太子之间的对话，而是一位父亲在儿子面前表达自己的想法。 卫扬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为了这事。 “父侯，儿臣不敢。” 在卫扬离开城东之前，夷风先生可是特意叮嘱过他，虽然卫武侯个性刚毅，但在子女面前，还是比较心软的。 “为父忙于朝政，疏于对你的照顾，这是为父错了。” 卫扬惊了，这是他从了解的卫武侯吗，卫武侯可是杀伐果决，异常严厉的人，他刚刚穿越过来就吃了一个大亏，今天卫武侯反而向他道歉。 心中对夷风先生也是越发的敬佩，都被他说中了。 “扬儿，你也到了婚配之年，齐侯之女，你可否有意。” 卫武侯提到了重点，卫扬怎会轻易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父侯，有意，儿臣有意，儿臣真心有意！” 出乎卫武侯的意料，卫扬竟非常果决。 卫武侯在欣喜之余也感到一丝欣慰，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竟也能有自己的志向。 “去齐国夺这豪婿之位，可不简单啊。” 正如卫武侯所说的那样，天下诸侯各国，无不想与齐国联姻，来壮大自己，派出的公子爷必定是各国翘楚，此去齐国，必定困难重重。 卫扬从卫武侯的这番话中听出一丝微妙。 “可是父侯，我听闻您并不打算让我前去，否则今日会见得臣公子一事怎会不让我一同参加。” 这是卫扬唯一的机会，也是最能让卫武侯心软的机会。 卫武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孤乏了，扬儿，你先退下吧。” “是，父侯，儿臣告退。” 卫扬知道此时最好的选择不是强求卫武侯做下决定，而是要给父侯更多的时间来思考，来抉择，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望着离去的卫扬，卫武侯欣慰的笑了。 这是卫武侯第一次和卫扬之间面对面的交谈，这是卫武侯作为父亲第一次正面了解自己的儿子。 正如得臣公子所说的那样，从卫扬成为太子以来，他都是从大臣们的口中来了解太子。 可今日一叙，却发现卫扬并不如世人口中所说的那样，冥顽不灵，反而是彬彬有礼，又有些许才气，虽然还很稚嫩。 另一方面，离开大殿后的卫文急匆匆的赶到林府中，本来卫侯已经默认让他前往齐国参与招婿之事，他也见过得臣公子。 可谁料到得臣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竟然提出让两位公子比试一番再行决定，得向母亲汇报此事才行。 “母亲，母亲！” 此时卫侯的二夫人元氏正在府中品茶。 这是大臣送来的上等茶叶，果真不一般，卫武侯偏爱卫文，大臣们也都纷纷开始讨好卫文公子。 “文儿，做大事可不能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稳重一点，这样卫侯才能对你刮目相看。”元氏不紧不慢的说道。 “文儿，慢慢道来。” 卫文慢下了脚步。 “母亲，大事不妙，本已定下前往齐国的人选是我，可是现在半路杀出个得臣公子，卫侯临时想改主意。” 卫文虽放慢语气，但语气中还是透露着焦虑。 “太子卫扬，就凭他？”元氏一向看轻卫扬，在她心中，论才华论能力，卫文高于卫扬数十倍。 但是卫扬却仗着嫡长子的身份便能当上太子，而今卫文能够受到卫武侯的青睐，都是她一手策划的，能够在南宫夫人手中夺到一个二夫人的位置已经属实不易，她可不能让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 “走，我们现在立刻去找你外公帮忙。” 元氏虽为二夫人，卫文虽为庶出，两人却能够得到卫武侯如此重视，正是因为元氏父亲，如果说夷风先生是卫国第一功臣，那元氏父亲便是卫国第二功臣，卫国名卿元蒙。 卫文喜出望外，如果自己的外公出场相助，齐国之事便有九成胜算，剩下的一成是不可能存在的。 第八章 得臣落入下风 元府。 “二夫人驾到！” 听闻元氏来访，元蒙忙出门迎接。 “二夫人来此，臣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无妨，爹爹，文儿之事还要请您相助。”元氏开门见山。 “是啊，外公，父侯此举真是难为文儿了。”卫文语气中透露着委屈。 元蒙因身体抱恙并未去大殿，但他对此事已有耳闻，本来去齐国的名额当属卫文已是板上钉钉，结果半路杀出个得臣。 卫武侯听得臣公子一番话后，竟改变想法要让两位公子比试一番。 “荒谬，荒谬，此等顽固小儿，怎配与我家文儿比试，岂不是丢了我们卫家的脸面。”元蒙抱怨道，“得臣非我卫国之人，不了解也就罢了，君上怎可让旁人掺和。” “那，外公可否劝劝君父。” 卫文想要元蒙出马助他一臂之力，在他心中，要不是外公罩着他们，就凭他庶子的身份，怎能得到卫武侯的如此重视。 “此等大事，卫侯定会与我商量，等商定之时，我便会劝谏卫侯，怎能让此等小儿扰了我外孙大计！” 元蒙身为外公，可是最疼卫文了，再凭借他卫国当朝第一卿大夫的身份，在当朝的所有臣子中，他的话在卫武侯心中的份量是最重的。 如果卫文能够取代卫扬的太子之位，那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就永远无人可及。 三日后。 是得臣公子与卫武侯约定选出前往齐国最终人选的日子。 得臣进入大殿，他第一个寻找的便是卫扬的踪影，他可是和卫扬有过约定的，卫扬这个妹夫他认定了。 可他寻来寻去却仍未找到卫扬。 “得臣贤侄，这些天在卫国待得如何。”卫武侯慰问道。 “烦劳卫侯挂念，小侄过得很不错。” 得臣话虽这么说着，但眼神却飘忽不定，他在寻找卫扬。 卫武侯微笑道，“得臣贤侄，别找了，太子不在这里。” “卫侯不是答应我...”得臣不解。 “孤当然履行与你的约定，国舅已经去叫扬儿和文儿，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到，只是元爱卿有些话，想只当着我们的面提一提。” 得臣向大殿座上席望去，一位年长之人正坐在位置上，静静地喝着茶。 好大的架子，卫武侯竟然将他奉为座上宾。 “想必这位就是卫国名卿元蒙先生吧，在下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温文尔雅，名卿风范，若元先生能出仕齐国，父侯定会高兴。”得臣公子开口道。 “这可折煞老夫咯，卫侯都在这边，得臣公子此番话有所不妥。”元蒙将茶放置一旁。 “静管自家门，莫管他家事，得臣公子可是颇有好名的王爷，不知得臣对这句话作何理解。” 得臣公子一听便明白了，这是在责怪他多管闲事。 “元蒙先生，父侯招婿之事，可不是他家事。”得臣直白地指出。 元蒙对得臣公子暗暗称赞，即便聪明如自己的外孙，也不可能对应上这句话，更不用说卫扬。 “君上。”元蒙缓缓站起。 卫武侯忙扶住元蒙，“元爱卿，您还生着病，请坐着歇息。” “君上为何突然要改主意。” 如卫武侯所料，元蒙问出了这个问题。 “元蒙先生，这是小侄的主意，小侄向卫侯提议，让卫扬卫文二人比试一番，再做抉择。”得臣知道，这个尖锐的问题他必须替卫武侯回答。 “得臣公子，一国之君，乃一言九鼎，这件大事在您出使卫国之前便是已经定下来的，君上若改了，岂不是让卫国百姓心寒，岂不是让天下诸侯耻笑。”元蒙毫不留情。 得臣公子的手心开始冒汗，这番话一出，卫武侯必然不可能帮自己说话。 “况且，君上，在下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元蒙作揖。 “无妨，元爱卿请讲。” “那臣就口无遮拦一回，众所周知，卫扬立为太子并非君上本意，而是因为他嫡长子身份所为，正是因为这嫡长子身份，君上为平衡各方关系，才不得已而为之。” 好一个元蒙，竟然说卫扬立为太子非卫武侯之意。 得臣感觉得出，眼前的这位元蒙并不是善茬，一方面堵住了卫武侯的嘴，另一方面身为外人的他也不好说什么。 “可如今，太子卫扬身居其位，却未行其事，全是二公子卫文代为操劳，这也是君上看在眼中，这也是大卫百姓看在眼中，这也是天下诸侯看在眼中。” 得臣心中暗暗叫苦，元蒙先生求您别说了。 “得臣公子。”元蒙话锋一转，又指向得臣，“在您前来卫国之前，您对太子卫扬和二公子卫文哪位了解得更多一点呢。” 得臣支支吾吾。 “得臣公子不好回答，我便替您回答，想必还是二公子卫文更有好名声些吧。” 元蒙一鼓作气，“在对两位公子都未做一个全面了解的情况下，对于出使卫国的使者得臣公子您而言，有什么理由不选卫文，而选卫扬呢。” “这，元蒙先生，在下只是想让他们两人比试一番。” 得臣抓住这个点，他知道，在元蒙面前，直接让卫扬前往齐国是不可能的了，只能为他争取时间，争取一个竞争的机会。 “恕在下直言，这比试完全没有必要，孰优孰劣，不是一看便知吗。” 元蒙看向卫武侯，特意加重了自己的语气。 卫武侯即便想给卫扬机会，可此时却也找不出话来反驳元蒙。 得臣额头也流下了汗，卫国名卿元蒙，真的不好对付。 “报！” 下人的一声通报给了得臣一个喘息的机会。 “报！太子卫扬，二公子卫文，都已在门外等候。” “让他们进来。”卫武侯摆摆手道。 “宣二人觐见！” 卫扬进入大殿，顿时感觉气氛不对，前些天看到淡定自若的得臣，今日竟毫无风采，像一朵蔫了的花一般，神情中透露着紧张。 再往另一旁望去，一位年长之人流露自信神情，两方气场竟完全形成了碾压之势。 元蒙望向卫扬，眼神中透露着轻蔑。 “此等小儿，也想坏我外孙大计，休想！” 他并未开口，卫扬竟像前些天一样，听到了他的心声，但卫扬并未多言，心中对元蒙暗暗提防。 “扬儿，文儿，快来见过元爱卿！”卫武侯吩咐道。 第九章 别和我斗 正如卫扬所料，眼前的这位对他嗤之以鼻之人，便是夷风先生口中的元蒙。 元蒙虽贵为名卿，只是气量实在太过狭小。 “卫扬见过元大人。” 虽然卫扬心中对他很不爽，但此时卫武侯正看着他，他不得已，只能先向元蒙礼貌问候。 “哼！”元蒙转过头去，招呼着卫文，“文儿，来，让外公看看。” 卫文忙跑向元蒙，这心花怒放的小眼神，啧啧，卫扬心中嘀咕着，这么大了还撒娇，害不害臊。 卫扬看向一旁的得臣公子，只见得臣的汗都浸湿了衣裳。 “得臣公子，您没事吧？”卫扬关心的问道。 元蒙抢话道，“今天太热，得臣公子，您说是吧。” “是，是。”一向淡定的得臣今日竟然被压制了。 卫扬听得出来，这语气中透露着威压之感。 一旁的欧阳亮也丝毫不敢搭话，元蒙可是他最不想打交道的人中排名第二的存在。 “君上，那就定下来让文儿前去齐国吧。”元蒙无视卫扬的存在，竟直白地说出这番话。 卫扬心想他又没和元蒙打过交道，岂会怕他。 卫扬咳嗽一声，故意加重声音，“元蒙先生，您怕是忘了太子的存在吧。” “哦？”元蒙转过头来，微笑道，“原来是太子殿下，您也来啦。” 这话听的好欠打，卫扬心里对他恨的牙痒痒，恨不得叫左右将他拿下，但只能面带笑容回道。 “元大人，即便您最得父亲信赖，可我作为未来的卫国国君，您也该给我相应的尊重。” “哼！就凭你。” 这已经是直白的告诉卫扬，这个太子他不认。 卫扬眼见元蒙无漏洞可寻，只得借用得臣公子之力了。 “得臣公子，说好的让我前往齐国呢。” 卫扬话锋一转，话语中带着些许责备，并将矛盾引到得臣身上，得臣心中急的快跳起来了，他可不是元蒙的对手。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得臣身上，得臣的脸阴沉沉的，沉默了半晌，说道。 “卫侯，选往齐国争婿之人选，此乃卫侯家事，我只是受父侯之托，前来发聘函，至于人选，全由卫侯做主，小侄不敢僭越。” 好你个得臣，竟敢欺骗我的感情！ 卫扬狠狠的瞪向得臣。 得臣露出委屈无可奈何的表情，仿佛在说不能怪我。 “君上，既然得臣公子都这么说了，那家事就由家里人来决定，我作为外公，给我好外孙一个机会，总是可以的吧。” 元蒙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语气。 卫武侯一时之间也回不上话。 卫扬也顾不得这么多，现在只能自己争气点。 “元蒙先生，在下真的很想前去齐国，夺一夺这豪婿之位，毕竟，我可是卫国的太子！” 卫扬深知，他的太子之位便是他能用来周旋的武器。 “小小太子之位，还想与我一斗！” 又是一阵声音传入卫扬的脑海中，卫扬忙用他的这番话周旋一阵。 “我这卫国太子虽小，但我相信，此番我前往齐国，定能扬我卫太子之名，扬我大卫之名！” 卫扬抢先说道。 元蒙稍稍吃惊了一些，卫扬竟猜透了他内心的想法，但也没太过在意。 只是冷冷的轻喝一声，“可太子您的所作所为，丝毫代表不了卫国，反观我文儿，确是文武双全，此去齐国，定能扬我大卫之名。” 卫扬被戳中软肋，元蒙这一番话，说的他无法反驳，难道就只能让机会眼睁睁的溜走了吗。 天呐，来个帮手吧！卫扬在心中呼喊。 “元大人，您还是这么小气啊！” 突然，一阵爽朗笑声从大殿外传来。 救星降临了！卫扬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眼神中仿佛又有了高光，充满了希望。 原本坐着的元蒙立刻站起来，望向大殿外，脸上表情变得凝重，卫文从未见过自己的外公露出过这样的神情，此时前来的那位定是不简单的人物。 卫武侯的眼神如放光一般，似是看到贵客来临。 “夷风先生！”卫武侯喊道，忙迎了上去。 “先生今日大驾光临，卫和有失远迎，先生不会责备我吧。” 出乎卫扬的意料，夷风好大的架子，竟让卫武侯用自己的真名相迎。 虽然只是一瞬间，卫扬清楚的看到元蒙的身体在发抖，但他立刻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元蒙微笑的迎上去，“夷风先生，已经有多久没见到您了。” “君上，元大人，老夫隐居多时，今日一见，真是分外亲切，君上还是这么的身姿矫健，元大人还是这么的小鸡肚肠。” 卫武侯的脸上露出笑容，“爱卿，快，上座！” 卫武侯搀扶着夷风，坐到了之前元蒙的座位上。 元蒙一脸黑线，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任夷风坐在他的位置上。 一旁的卫扬忍不住笑出声，偷偷向站在一旁的欧阳亮说道，“舅舅，你看元蒙，被气的快说不出话来了。” 可是一旁的欧阳亮如同木头人一般，卫扬怎么喊他，他都不应。 “舅舅，舅舅。”卫扬又喊了两声。 欧阳亮这才反应过来，卫扬发现欧阳亮都木讷了。 夷风先生可是欧阳亮他最不想打交道的人中排名第一。 “扬儿，来，让为师看看。”夷风向卫扬摆摆手。 “是，先生。” 卫扬向夷风走去，看着元蒙惊讶的表情，卫扬心中暗爽，让你刚刚这样怼我。 卫武侯也是感到非常奇怪，“先生，您和扬儿早就认识？” “君上。”夷风作揖道，“太子早就是我的学生，只是我告诉他，这件事要瞒着您，君上您不会责怪老臣吧。” 好一个夷风先生，一番话竟将往日的劣况悉数扭转，卫武侯心中恍然大悟，原来卫扬之前的种种行为，都是夷风先生的吩咐，他的吩咐断然不会出错。 “太子有先生您辅佐，是孤之幸，是卫国之幸！” “扬儿，你也想去齐国，见见那齐国的公主吗？”夷风先生提到了重点。 “夷风，赴齐乃家事，你不可参与。”元蒙说道。 夷风直接无视元蒙，兀自对卫扬说道，“扬儿，无妨，为师罩着你。” “我想去！”卫扬大声喊道。 “好嘞。”夷风一把站起，转向卫武侯，“君上，臣今日就做一次主，这次机会就给扬儿吧。” 元蒙紧紧握紧自己的拳头，眼神中透露着凶光，仿佛想把夷风吃了一般，“夷风，你不要太过分！”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夷风厉声喝道，元蒙为之一怔，竟说不出话来。 第十章 人选确定 被夷风吓到的元蒙，竟变得支支吾吾。 看来直接保送卫文是没有希望了，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两人比试一番，元蒙还想垂死挣扎。 “夷大人，让文儿和太子比试一番如何，让君上再行决定。” “不必了！”夷风大手一挥，不打算给元蒙丝毫机会，“君上，我就做这个主，定下来让扬儿前去，还望君上看在老臣的面子上，给太子一次机会，元大人，您可有异议？” “君，君上...”元蒙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卫武侯身上。 夷风先生在朝之时，岂有元蒙的出头之日，等到夷风退隐，他才能步步高升，直到今日的地位，可夷风再度出山，他怎能再有胜算，毕竟，卫武侯能稳坐王座，其中有一半可是夷风的功劳。 “夷风先生乃是卫国大功臣，您的面子孤怎会不给，孤也有此意，让太子前去，这可是锻炼太子的好机会，元爱卿，今日夷风先生都出面为太子担保，你就不要再说了。” 元蒙听到卫武侯的这番话，不得已将刚想说出口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有夷风先生为卫扬担保，既能挫挫元蒙的锐气，又能安稳卫国上下，一举两得，卫武侯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那孤今日便定下这件事，太子卫扬！”卫武侯站上朝堂，喊道。 “儿臣在！”卫扬应声而出。 “齐国乃是我大卫友好邻国，承蒙齐侯不嫌，邀我大卫公子前去聘这豪婿之位，孤将此重任交给太子，太子你须得谨慎行事，万不可丢我大卫脸面。” 卫武侯的声音雄浑而厚重，他将希望寄托在卫扬身上。 “儿臣遵旨！”尘埃落定，卫扬放下了心中悬着的石头。 他转头望向卫文，不免笑出了声，卫文的苦瓜脸都扭曲的快变形了，一副极度受委屈的模样。 “外公。”卫文偷偷地拉了拉元蒙的袖子，低声说道。 他还想让元蒙为他争取一下机会，可元蒙只低着头，并未多语，他知道，此时他再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 “得臣贤侄，择日启程，就劳烦你带扬儿前去一趟齐国了。” 得臣松了一口气，“卫侯，得臣不负君命，定将太子平安护送到齐国。” “那各位没什么事，就都下去吧。”卫武侯望向呆若木鸡的元蒙，喊道，“元爱卿，元爱卿，你身体不适，早早回去歇息吧。” “外公，外公。”卫文喊道，元蒙这才反应过来，“外公，君父在叫你。” 元蒙刚刚都被夷风怼的怀疑人生，说得很不情愿，“劳烦君上挂念，臣下无碍。” 卫扬心中忍不住偷笑，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己有夷风的帮助，还会怕你不成。 “元大人。”卫扬要好好的将刚刚吃的亏还给元蒙。“多谢元大人支持，我一定不会给父侯丢脸！” 元蒙气不打一出来，刚想开口训斥，夷风便用犀利的目光瞥向他，被夷风的眼神看到，元蒙宛若一朵蔫了的花一般，绽放不出来。 看着元蒙一副憋屈的表情，卫扬的心中只有一个字，爽！ 退朝之后，夜晚时分，卫扬府中，正摆着庆功宴。 欧阳亮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的好外甥，你看看这元蒙的苦瓜脸，今天可真是为舅舅出了口气啊。”欧阳亮借着酒劲，可想好好念叨一番元蒙，他平日里被元蒙压着一头，只要有元蒙在，卫武侯面前就没有他说话的份。 “欧阳将军，我不是说了喝酒会误事，你怎么还喝酒。”夷风严肃道。 “先生，今天不是高兴，嗝！” 夷风眼含凌厉，仿佛要将欧阳亮刺穿一般。 欧阳亮立刻闭上嘴，光元蒙他就不是对手，夷风可是说的元蒙毫无还嘴之力，他就更不是对手了。 “太子殿下。”夷风作揖道，“此去齐国，没有老夫和国舅护卫，一切都需自己小心。” 卫扬的臭名声可是传遍了所有的诸侯国，齐国也不例外，即便此卫扬非彼卫扬，但流言传的多了，大家也就信以为真，前往齐国只是第一步，后续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而夷风现在再度出仕，作为卫国名卿，必然是不会跟随卫扬前去。 国舅欧阳亮贵为卫国名将，需要镇守卫国，来抵御对卫国虎视眈眈的纪国、鲁国。 前往齐国，没有武将护卫，是一件难事。 卫扬问道，“先生，您提及这个问题，想必已有好的主意了吧。” 夷风微微一笑，“太子聪慧，是可塑之才，我已为殿下准备好一位人才，乃是县帅韩立，他将作为太子的贴身侍卫，护太子殿下周全。” 卫扬忙起身，斟满酒，向夷风敬道，“先生考虑如此周全，卫扬定不负先生期望，待我扬名之时，定不忘先生之恩！” 夷风也忙站起，“殿下此去齐国需一路小心，老夫等殿下凯旋归来之时。” 一周后，便是卫扬启程之时。 卫国上下欢庆，这乃是大事，卫武侯亲自为卫扬送行。 此等大事，却未见卫国重臣元蒙。 元蒙被夷风在朝堂之上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教训过之后，正在家中自闭，调节心情还需要许久。 “太子殿下！” 一位壮硕的年轻人出现在卫扬面前，他就是夷风为他准备的韩立。 “受夷风先生之命，从今日起就由我来担任太子殿下的护卫，此去齐国，由我确保殿下的安全。” 卫扬还没感受过有保镖的感觉，面对着眼前这位壮硕的男子，卫扬心想作为主公就要有主公的样子。 “韩侍卫，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卫了，我的命就全权交予你了，夷风先生给我安排的定不会有错！”卫扬加重语气，肯定韩立。 “多谢殿下看重，韩立定不负殿下厚恩，竭尽全力！” 韩立之前不过一个小小的县帅，如今成为太子的贴身侍卫，还得到了重视，自然是非常激动。 “卫侯，小侄这就带太子前往齐国。”得臣向卫武侯作揖道。 “启程！” 得臣公子先行，他需先至齐国为卫扬安排住宿，以及进宫禀告齐侯。 卫扬后随，不知齐国的公主究竟是怎样花容月貌的一位美女子呢，卫扬心里不禁这么想着。 第十一章 公孙徐 齐国，乃是西周初年周武王封吕尚于齐，位于卫国的东北方向，是濒临大海的诸侯大国。 西周末期周幽王时期，现任齐国国君名为吕购，为人节俭爱民，励精图治，成为齐侯之后便对齐国进行一系列举措，使得刚刚经历混乱的齐国恢复元气，在齐国百姓的口中也是津津乐道，是位仁君。 吕购乃是开创未来庄僖小霸局面的齐庄公，齐国强盛，可见一般，正是因为他的功劳，未来的齐桓公才能拥有一个好的基础称霸。 卫扬正在脑海中回顾这段历史，不知何时便睡熟了。 突然，一阵喧闹声从外面传来，卫扬的好梦被打断，在他的印象中卫国到齐国的路途不远，可没想到这一行就是整整两天，眼皮子到现在都忍不住还在打架。 卫扬拉开车帘，看到正在行进中的马车队伍停了下来，问道，“韩侍卫，发生什么事了？” 韩立禀告道，“太子殿下，臣下办事不力，有一位乞丐，他无缘无故就倒在我们的马车前面，想来是想讹点钱。” 卫扬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得，这个时代还有碰瓷的。 卫扬走下马车，只见一位少年正躺在马车前面。 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卫扬身为卫国太子，自然是四匹马。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马车中的人身份尊贵。 “快起来，没看见卫国太子来了吗！”韩立厉声喝道。 可那位衣衫褴褛的少年就是不起来，反而转了个身，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 卫扬摆摆手，示意韩侍卫退下，“无妨。” 但是眼前这位只是躺着，也并未像碰瓷的人一样喊着自己疼痛，喊着自己要医药费。 难道这是花样碰瓷？卫扬心里嘀咕着。 “少年，你有何事。”卫扬询问道。 “给我点钱花花，我就让开。”说着，少年伸出了手。 这简直就是张口就来，这位少年丝毫不顾及眼前之人的身份，只是不停地摆动手，示意卫扬花钱消灾。 “你可知这位是谁吗！”韩立将手放到他的佩剑处。 卫扬一把制止了他。 这里可是齐国，不比卫国，在齐侯的地盘上可不能闹事，自己还想当他的乘龙快婿，而且围绕在马车旁的人越来越多，作为卫国太子，本来就名气不好，可不能再损自己名声了。 围观的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这不是那位被称为废物的卫国太子吗，他还有脸来齐国？” 正如卫扬所料，前身的他已经丢脸到天下闻名的地步了，必须得扭转局面。 “来，韩侍卫，拿袋银子过来。”卫扬吩咐道。 “这。”韩立不解，“太子殿下，这等厚颜无耻之人，为何还要赠予他钱。” “我大卫缺这点银子吗，拿来！”卫扬厉声道。 “是！末将遵命。” 出乎少年的意料，眼前的这位卫国太子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韩侍卫将一袋银币递给卫扬。 卫扬握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币，“诺，给你，不用找了。” 现在轮到少年手足无措了，这可是一袋银币啊，况且他们两人之间身份天差地别，一位是高高在上的卫国太子，而他只是一个小混混。 在卫扬来齐国之前，已经有好几位诸侯国的公子到来，这位少年也像这样要过钱，可前几位诸侯国的公子，不是将他打一顿，就是无视他，有的还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可是齐国赫赫有名的小混混公孙徐，只是这个有名是贬义的，可此时他竟伸不出手接钱。 小混混也是有节操的！公孙徐本想抢一抢别国公子爷的钱，可这主动送上门的他还从未见过。 “拿着。” 卫扬一把将钱袋塞在少年手中。 “小子，第一次来碰瓷吧，没经验吧，我就让你一次，但是你记住，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 卫扬加重语气，怎能随意就这样被你讹了去，敢讹卫国太子的钱，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公孙徐听到这句话，顿时觉得身体发麻，眼前的这位卫国太子表面上笑嘻嘻很和善，但这句话却是十足的有份量，好像在告诉他，你给我等着！ 一旁围观的齐国百姓都赞许道，“卫国太子真是宅心仁厚啊。” “传闻中的卫国太子不是个废物吗？”有人反驳道。 “胡说！今天卫国太子连公孙徐这样的小无赖都愿意资助，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传闻毕竟只是传闻！” “是啊，卫国太子太好了。” “听闻卫国公子要竞争齐国女婿之位，公主要是嫁给他可就有福咯。” “是啊，我们的齐国女婿就应该这样！” 一时间，原本在齐国百姓中最不看好的卫扬，此时竟好评如潮。 卫扬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知道之前他的名声可不好，也多亏这个公孙徐送上这次机会。 韩立喊道，“我们卫国太子为人仁厚，无论是谁，无论何种地位，只要我们能帮的上的，必定是来者不拒。” “拿去花吧！” 卫扬大手一挥，回到马车上。 目送卫扬离开的公孙徐呆若木鸡，一旁的人都围了上来。 他们看着公孙徐手中的钱袋，感叹道，“哇，卫国太子好阔绰，真是好人啊！” “公孙徐，也幸亏你遇到的是卫国太子，要是其他诸侯国的公子，指不定又像之前一样被抓去狠狠揍一顿。” 但公孙徐心中仍对卫扬的那番话耿耿于怀，他不过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小混混，而卫扬是卫国的太子，刚刚那一番话，卫扬说的出也做得到。 公孙徐掂量着手中的钱袋，自己的小命重要还是钱重要，他心中也有了答案。 傍晚时分，卫扬在齐国驿馆住下歇息。 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报！太子殿下，今早的那个小混混来了。”韩立禀告道。 公孙徐缓缓地走进驿馆，脚下仿佛有千斤重一般，每走一步都非常困难。 “见过太子殿，殿下。” 卫扬摆摆手，示意韩立给他移一个座位。 “这可是太子殿下赏你的，快坐吧。” 说完，韩立便为公孙徐移好座位，顾自己出门守卫去了。 第十二章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你叫公孙徐对吧。” 卫扬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位衣衫褴褛的少年，面目还算清秀，好好打扮一番的话必定是一位美男子。 “是，是。”公孙徐讲话吞吞吐吐，他可是被今早卫扬的那番话吓得不轻。 要知道，他面对的是卫国太子，在他面前自己不过是一只蚂蚁。 “我有那么可怕么，钱也给你了，你有什么事吗？” 卫扬装作对早上的态度不知情。 公孙徐立刻移开椅子，作揖道，“太子殿下，小的知罪！” “这是齐国，而非卫国，你有何罪！”卫扬故意这么说道。 公孙徐低下头。 “太子殿下，今日之事小的是不得已而为之，小的只是混混身份，只想弄得钱买点东西吃，可未料到太子殿下竟给小的这么多钱，小的可受不起。” “你是担心我要你的命吧。”卫扬沉重的说道。 公孙徐的额头直冒汗，从破破烂烂的口袋中掏出钱袋，“太子殿下，小的知错了，殿下您给我的钱小的一分未花，还望太子殿下饶小的一命。” “罢了罢了。”卫扬摆摆手。 “送你了，但我不是平白无故送你的，正如我白天和你说的那样，你可是欠我一个大人情。”卫扬要用这笔钱让公孙徐帮他做几件事。 “不知太子殿下想让小的做些什么。”公孙徐讲话哆哆嗦嗦，他毕竟只是一个小混混，哪见过这样的大人物。 卫扬看着战战兢兢的公孙徐，忍不住想笑出来，但心中不停地对自己讲，要忍住要忍住。 可他还是装出一副严厉的模样，“公孙徐，你在齐国的混混队伍中地位如何。” 公孙徐一听到这个问题，立马不哆嗦了，眼神中都透露着自豪，“别的诸侯国我不敢说，但是在齐国，混混队伍中，我公孙徐说第一，没有第二个混混敢说第二的！” “哈哈哈！”，卫扬忍不住笑出声，他实在是憋不住了。 公孙徐立刻低下头，“太子，太子殿下，小的知错了，小的不该得意忘形。” “是你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卫扬纠正道。 “这样吗？”公孙徐思量着，他还是想不通自己哪里讲错了。 “罢了，总的来说，就是齐国的混混都是听你的话？”卫扬问道。 “没错！”公孙徐非常自豪，“不知太子殿下问这些是想让小的做些什么吗。” 卫扬思索了一番，上下打量着公孙徐，公孙徐的优点也就只剩下脸皮厚了，唯一的优势就是很少有人敢惹他们，虽然今天已经很多公子爷胖揍了他一顿。 “公孙徐，今天在我们到来之前，有哪些诸侯国的公子爷来过了。”卫扬想打听一些消息。 “太子殿下，小的之前已经碰瓷，哦不，是遇到过多个王爷，在您来之前，已经抵达的王爷是晋国、楚国、郑国、鲁国和宋国，尤其是那个宋国的那个小王爷，啧啧，打我打得最狠！” 公孙徐边说还边舞动着，“宋国的那个王爷，作威作福，还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模样，咱们齐国的公主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卫扬沉默不语，宋国可是与卫国有过恩怨，齐侯竟然还邀请宋国的王爷前来齐国一争这女婿之位，齐侯不可能不知道宋国与卫国之间的关系，难道是有什么打算吗。 公孙徐看着沉默的卫扬，忙问道，“太子殿下？” 卫扬这才反应过来公孙徐在叫他，“无事。”他摆摆手道。 虽然卫扬一行已经到达齐国，但离齐侯会见他们还有一段时间，在这等待的时间期间，谁了解的信息最全面，谁就最有优势，一想到这儿，卫扬打算让公孙徐还一还这人情。 “公孙徐，我只要你们做两件事，第一件事，齐国公主还有其他诸侯国的王爷一有什么消息，就速来告诉我，我每个月奖你们一次工钱，一次工钱就是一袋钱币。” 说着，卫扬从口中又拿出一袋钱币，在公孙徐面前晃了晃。 公孙徐的眼睛都放光了，他咽了咽口水。 “那袋钱币就作为你们第一次的工钱吧。”卫扬指着公孙徐手中的钱袋说道。 公孙徐紧紧抱住手中的那袋钱币，只要了解点信息就能赚这么多钱，他岂不是赚大发了，忙说道，“谢谢太子殿下，谢谢太子殿下！” 公孙徐突然想到卫扬还有第二件事未讲，忙问道，“太子殿下，那第二件事不知要让小的办什么。” “公孙徐，你说我对你怎么样。”卫扬问道。 “好！当然好，太子殿下这样照顾我，我公孙徐这辈子没见到过第二个人这么好过了。”公孙徐忙拍马屁。 “那相比较其他诸侯国的公子爷，我怎么样。” “那可真是比他们强太多了，晋国、楚国、鲁国的公子爷都派人将我强硬的赶走，郑国的公子爷派人将我揍了一顿，宋国的公子爷差点就要了我的命，只有卫国的公子爷，也就是太子殿下您，对我最好，非但没打我，还给我钱花。” 公孙徐说着说着就开心的笑了起来，看来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卫扬满意的点点头。 “公孙徐，酒香也怕巷子深，好马也怕路途远。” 公孙徐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太子殿下是想让我帮您宣传宣传，那么肯定的咯，小的定会帮太子殿下宣传，让大家都知道卫国太子是一位有德的公子。” “那这袋钱。”公孙徐紧紧将卫扬白天给他的钱袋子抱在怀中。 “拿走吧，不会问你要回来的，你可是用信息跟我换的，这是你用劳动换来的薪酬。”卫扬摆摆手道。 “多谢太子殿下！” “公孙徐！”卫扬叫住即将离去的公孙徐。 他转过头来，卫扬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要注意保密，谁都不能告诉，否则，你懂得。” “嗯！”公孙徐开心的点头道。 离开驿馆后，他拿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子，回到自己的小基地。 “大家，看大哥今天带什么回来了！”公孙徐开心的提起怀中的钱袋子。 一帮跟他差不多年纪，但都穿的破破烂烂的孩子们围了上来。 “哇，大哥，收获很丰厚啊！” “不愧是大哥，真的很厉害！” “那当然！”公孙徐被夸奖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第十三章 宋国小公子 “大哥，这些钱哪里弄来的啊。”有的孩子问道。 “告诉你们，齐侯不是在招婿么，这些天陆续有其他诸侯国的公子前来齐国，尤其是那个卫国太子，出手真是太阔绰，一口气便给了我满满一钱袋。” 公孙徐说着说着又提起钱袋子，掂量了几下。 “那卫国太子可真是个好人啊。” “来来来，人人有份！”公孙徐可得好好完成卫扬交给他的任务。 “告诉你们，大家只要帮助卫国太子殿下好好宣传，每天都有这么多报酬可以拿哦。” 卫扬落脚处，驿馆卫园。 “报！太子殿下！”韩立进屋禀告道。 “韩侍卫，公孙徐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卫扬在公孙徐离去之后，便派了韩立跟随他，卫扬的心中一直有一个担心，他想得到的别国公子必然也能想到。 “太子殿下，公孙徐没有异常之处，只是...” “只是什么。”卫扬的心提了起来，难道真跟他想的一样。 “公孙徐手下的那帮小弟们衣服都破破烂烂，条件很艰苦，看来今日之事，公孙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没想到繁荣的齐国竟还有这么多食不果腹之人，定是卿大夫们不作为所导致的！” 韩立忿忿的说道，他在卫国的时候，身为县帅，可是看遍了卫国卿大夫们的不作为程度。 “韩侍卫，用些钱去买些衣裳食物，定期每一个月为他们提供，在我们离开齐国之前不要间断！” 卫扬要用这些钱来帮助自己提升在齐国的名望，齐侯可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君王，他所做的这些事，若过些时日传到齐侯耳中，定是对自己的豪婿之位有利无害。 “是！末将遵命！” 韩立心想自己没有跟错人，眼前的太子卫扬，果真如夷风先生所说的那样，是一位能成大事之人。 时隔多日，卫扬也已经在驿馆待了很多天，忍不住想出去走走，总是宅在驿馆里他都快闷坏了，而且来到齐国这么多日子也没品尝一些齐国的美食。 “韩侍卫，齐国这边有什么特色风味小吃么。” 这些天韩立一直在齐国四周打探消息，他已经对齐国很熟悉了，卫扬知道问他铁定没错。 “太子殿下，齐国水产中以鲤鱼为最鲜，肉以羊肉为最美，听闻离驿馆不远处有家饭馆，乃是齐国赫赫有名的大厨易浩开的，其中他们家的红烧鲤鱼最为鲜美，切片羊肉鲜而不膻，不知太子殿下是否想前去一尝。” 说着说着，卫扬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听说过齐国有一道名菜，名叫鱼腹藏羊肉，乃是齐桓公时期的御厨易牙所创，联想到易馆主人姓易，难道这位老板和未来的易牙有什么联系。 心动不如行动，卫扬随即带着韩立便前往易饭馆，想要一品这家店的美食。 易饭馆老板名易浩，善于调味，在他的苦心经营下，易饭馆成为齐国远近闻名的饭馆，凡是来到齐国的旅人，必定要来一来易饭馆，品尝他的拿手好菜。 “香，真香！”卫扬品尝着易饭馆的名菜，忍不住说出了声。 “公子爷吃的香，就是小的荣幸。” 易浩一直伴随在卫扬左右，如此贵客，他可得照顾好，若出了差错，他可担待不起。 “老板，在下有一个小小提议。”卫扬一直想品尝一次鱼腹藏羊肉这道名菜，在现世却一直没有机会来北方一游，如今有了这次机会，岂能放过。 “公子爷，您请讲。” “老板，你们店中鱼以鲤鱼为最鲜，肉以羊肉为最美，若将两道菜合二为一，定能让味道更上一层楼，鲜中带鲜。”卫扬提议道。 “这...”易浩可从未听过这样的做法，还能将鱼肉和羊肉放置一起制作，可他也不敢反驳，眼前的可是卫国的公子，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卫扬看出了易浩的担心，“店老板，无妨，若做差了，我不会责怪你，快去吧。” 语罢，他便挥挥手，接下来就是静静等待店老板易浩的手艺了。 突然，一旁传来较大的动静声，卫扬闻声望去，一位大胖墩正坐在椅子上，他身旁的两位随从正抓住店小二不放。 “我们公子的钱你也敢收？还想不想要命了！” 易浩听到动静，忙从厨房中走出来，打圆场道，“三位公子爷，小二不懂事，不知三位公子爷有何吩咐。” 大胖墩身边的一位随从说道，“店家，你说你们这店小二识不识相，连我们公子的钱都敢要，你说，该怎么办。” “这...”易浩看了看店小二，从店小二委屈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这几位客人想吃霸王餐。 “客官，吃饭付钱乃是天经地义，不付钱就走，吃霸王餐可不好吧。”易浩这话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什么！”其中一位随从一把揪住易浩的领子，带着不善的笑容。 “店家，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谁，他乃是当今齐侯女婿，宋国的小公子宋豪，豪爷来你店里吃饭已经是给你最大的恩赐，你还想收钱？” 易浩支支吾吾，望着宋豪吃的满满一桌菜，战战兢兢地说道，“客官，小的只是经营小本生意，您这一顿，可抵得上我们店中三个月的工钱，你这让我们怎么活啊。” 宋豪摆摆手，示意随从放开易浩，他站起身，“店家是叫易浩对吧。” “是，是，小的叫易浩。”易浩连应道。 “易老板，你是浩爷还是我是豪爷，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轮得到你说话么！”宋豪突然加重了语气，一把拎住易浩的领子，威胁道。 “信不信我今天就派人砸了你的店。” 卫扬有些坐不住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可是一个男儿应有的本色，但是站在他一旁的韩立压低声音，说道。 “太子殿下，不可动怒，宋国与卫国矛盾由来已久，如果今日再得罪宋国小公子，恐怕宋国与卫国的矛盾就会上升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得罪？卫扬听到这两个字就忍不住了，他是怕得罪宋国的人吗？ 第十四章 我怎会惧你 卫扬怎不知宋国和卫国早已矛盾不断，只是宋国仗着卫国不敢和他们公然撕破脸，一直在骚扰卫国，如今遇到宋国小王爷，他早就想出一口气了。 他不顾韩立的阻拦，狠狠的一拍桌子，“好一个宋国小公子！” 宋豪听到这一声，竟被吓得又坐了下去，轰的一声，椅子被他坐碎，他一屁股就砸到了地上，以他这样的体型，小小的椅子怎么支撑的住。 “哦哟，好疼，好疼！” 其中的一个随从忙扶起宋豪，替他掸着身上的尘土，“豪爷，您没事吧！” 而另一个随从向卫扬一行走来，手中紧握着拳头。 “你们这群家伙，也不看看我家公子是什么身份，竟敢随便插手！”他挥起拳头就向卫扬砸去。 可快砸中卫扬的时候，在半空中便被截住，无法动弹，卫扬的侍卫韩立已经紧紧捏住了随从的拳头，使他无法动弹。 “让开！”韩立轻喝一声，便一把推开了随从。 一个没有名头的小啰啰怎能是韩立的对手。 宋豪挣扎着爬起来，“你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小爷我是宋国小公子吗！” “卫国太子在此，你怎敢放肆！”韩立厉声喝道。 宋豪一惊，但随即大笑起来。 “哈哈哈，原来是卫国的废物来了！” 以前卫扬的废物大名在诸侯国中已经是闻名遐迩，经常被各个诸侯当作反面教材，来教导他们的公子。 可论废物之名，相比较宋豪而言，卫扬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说卫扬是天下公子中第一废，那宋豪便是特等废，废上加废。 卫扬只是淡淡的说道，“豪仔，可今日一观，我这个废物之名可谓是徒有虚名，而你这个废物倒是真才实学，” “你，你，你！”宋豪被说得哑口无言。 “你什么你，钱都不付，堂堂宋国公子，竟穷到这种地步，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吗！”卫扬厉声道。 “小爷我想付钱就付钱，想不付钱就不付钱，你能奈我如何！”宋豪顾自己说道，“来人，拿下他们！” 宋豪身边的两位随从拔剑相向。 卫扬身边的韩立也握住佩剑，蓄势待发。 卫扬摆摆手，示意韩立放下，“宋豪，你真的要与我在这里一战？” 宋豪胡乱说道，“小爷我怕过谁！” “你若与我一战，传到宋卫两国诸侯耳中，恐怕就不是我们之间的小打小闹那么简单。” 宋豪虽不懂事，但他也不傻，他当然知道两国公子之间闹起矛盾可不像小孩子一样是过家家，如果真的闹起矛盾，那必然会挑起事端，引起两国的纷争。 而以宋国的实力，目前还无法与卫国对抗，齐国又偏向于与卫国交好，一旦发生冲突，落入下风的必然是宋国。 “罢了！”宋豪摆摆手，将口袋中的一袋钱币拿出，扔到桌上，“店家，这些钱就当是小爷我赏你的，我们走！” “多谢小公子，多谢小公子！”易浩不断的感谢道。 “卫扬！你给我等着！”宋豪离开之前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 “小豪仔，那我就拭目以待咯。”卫扬故意这么说道，他可不怕什么宋国公子，毕竟他可是卫国太子！ 看着宋豪大摇大摆的离去，易浩悬着的心才放下，他忙走向刚刚替他解围的卫扬，语气中透露着感激，“多谢卫太子相助，从小王爷手中保助了我的小店。” 卫扬也是想挫挫宋豪的锐气，更重要的是这家饭馆的招牌菜实在是太美味了，作为一个吃货，唯有美食与爱不能辜负。 “店家，我的鱼腹藏羊肉呢。”卫扬压低声音，在吃货的世界中，只有美食是最重要的。 易浩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太子殿下，菜马上给您上嘞！” 卫扬激动的搓搓手，他可期待这道菜了，在现世，想抽一天来北方吃道没事都没有时间，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品尝到鱼腹藏羊肉这道美食，他岂能错过！ “菜来咯，鱼肉配羊肉，太子殿下请品尝！” “错，大错特错！这道美食怎能叫做鱼肉配羊肉呢！”卫扬大声道，“这道菜明明叫做鱼腹藏羊肉，可是...” 卫扬突然想到名厨易牙并不在这个时代，他们不知道这道菜的名字也是正常。 “那就听太子殿下之言，从今日起，这道菜便成为我们易饭馆的招牌菜，鱼腹藏羊肉！”易浩说道，有卫国太子为他题名，定能让他的饭馆生意更上一层楼。 “太子殿下与公主真的很般配呢。”易浩望着正在细细品尝美食的卫扬说道。 “此话怎讲。”卫扬对齐国公主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还未曾了解，好奇地问道。 “说到我们公主啊，那可是讲三天三夜都讲不完。”易浩娓娓道来。 齐国公主，名叫姜若兮，出身贵族，乃是齐侯的掌上明珠，容貌不必多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最难能可贵的是她的才气，可谓是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此次齐侯招婿，自是要为公主招一个温文儒雅，富有才华的郎君，大家可都在谈论哪些公子配得上公主呢。” “店家，那从你的角度来看，有哪些公子配得上公主呢。” 易浩思索了一番，“首先是晋国三公子姬还，为人机敏，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战功，平犬戎，斗狼王，更是第一大诸侯国晋国的太子，也是齐侯最看好的人选。” “另一位，便是郑国公子郑掘突，他的父亲可是天子的叔父，身份显贵，而且他在统领方面更是一流好手。” 相比较姬还和郑掘突，卫扬根本没有丝毫优势，“店家，那你还说我与公主相配，该不会是在讽刺我吧。” “不不不。”听到这话，易浩连忙否定道。 “这两位公子，虽大名远扬，但小的不过只是听说，可今日一见太子殿下，小的便认为道听途说是最要不得的。” 卫扬听着这话感觉怪怪的，似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旁的易浩忙岔开话题，“太子殿下便是第三位人选，您为人正派，今日又替小的解围，小的第一个支持的便是您！” 第十五章 突发事件 齐侯府，上座文质彬彬，手中正捧着一本奏折细细端详，此人乃是齐侯吕购，好文学，重百姓，是齐国百姓心中爱民如子的好君王。 客座仪表堂堂，面对君王处之泰然，丝毫不乱，乃是晋国三公子姬还。 “还儿，天下当以何为重。”吕购盖上奏折，向姬还提问道。 “齐侯。”姬还作揖还礼，姬还乃是当今最为强大的诸侯国晋国的公子，是齐侯最为看重的人选，在比试前三天，便先召见了他。 “姬还认为，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天下大事当以百姓为重，齐侯成君以来，不正是身体力行，将百姓置于第一位来考虑的吗，正因为如此，齐国才能在众诸侯国中有一霸之地。” 吕购捋捋胡须，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才，姬还所说的话正合他的心意。 “正是如此，齐国内乱平定不久，此时正需要休养生息，如果能与诸侯国联姻，对齐国而言可谓是雪中送炭啊。” “父侯，父侯，大事不好了！”得臣正心急如焚地赶向齐侯府。 “得臣，何事如此着急。”吕购看着满头大汗的得臣，询问道。 “父侯。”得臣作揖道，但随即停了下来，未继续往下讲。 姬还意识到有他在场，得臣不好多言，便起身站起，“齐侯，得臣公子，在下就先回了，还望得臣公子代我向若兮问好。” 望着离去的姬还，得臣严肃地说道，“父侯，小妹不见了！” 清脆的一声，吕购手中的笔掉落在地，他急忙地站起来，“若兮不见了？” 这可是大事情，各个诸侯国的王爷都已经抵达齐国，入住驿馆，三日后便要开始招婿比试，这个时候公主不见了，招婿比试便无法进行，如何给诸位王爷一个交代。 吕购阴沉着脸，身为齐侯，他的面子上可挂不住。 “父侯，难道是小妹不满招婿一事，赌气便离家出走了？”得臣说道。 招婿之事乃是吕购擅自做主，可他也跟女儿商量过，原本已经答应招婿一事的姜若兮此时为何擅自消失，吕购也是满腹疑问。 “得臣，不要泄漏消息，千万不要让那些公子爷知道，否则，我们齐国的名誉就会受损，另一方面，你立刻派人去寻找，若兮一定不会离开齐国，哪怕掘地三尺，都要将她找回来！” 吕购不愧是一方霸主，立刻想出解决办法，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关键还是要找到姜若兮。 “是，儿臣遵命！”得臣得到吕购命令后，立刻出发去找寻小妹。 易饭馆内，听着易浩一阵夸奖，再加上美食的提供，卫扬心满意足，来到这个时代，还是第一次吃的这么满足，想想就很幸福。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公孙徐急急忙忙跑进易饭馆，“太子殿下，我可算找到您了！” 才没几天时间，公孙徐就有消息传来了，卫扬对他的效率之高感到惊讶。 “公主，公主，她...”公孙徐讲话太快，一时之间都讲不过来。 “喝点水。”卫扬将茶递到公孙徐的面前。 公孙徐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他真的是非常渴了。 “慢慢讲，不着急。” “太子殿下，公主她失踪了！”公孙徐带来的是惊天消息。 “什么！”卫扬忙站了起来，“公孙徐，这消息是真是假？”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得臣公子急急忙忙从齐侯府中出现，偷听到了他与下人们的对话，他让人去寻找公主！” 在齐侯即将召见他们的日子前些天，重要的主角竟然玩起失踪。 “韩立！” “末将在！”韩立挺拔身姿回应道。 “走，我们去找公主。”卫扬知道，如果能将失踪的公主找回，定能在齐侯面前留下深刻印象。 另一方面，齐国集市，姜若兮正与贴身丫鬟小香在逛街。 “公主，快回去吧，要不然君上又要责怪小香了。”小香内心很是焦虑。 三日后齐国要进行招婿比试，身为女主角的姜若兮却在这个重要时刻偷偷溜了出来，小香是拦都拦不住，便跟着一起溜出来，照看好公主的安全。 “要我嫁给那些纨绔子弟，我才不嫁，跟二哥讲过让他帮我物色一些优秀的王爷，结果带来的都是什么样的人。” “公主，得臣公子定是细细考量过的。”小香的语气中透露着焦急。 “细细考量过？二哥也真是。”姜若兮赌气的说道，“卫国太子公认的废柴，宋国小王爷公认的特等废柴，晋国三公子城府颇深，相处太累，其他两国公子我看也不咋地。” 说罢，姜若兮又继续打量着眼前商家的发簪。 “公主，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小香还想继续解释道。 姜若兮打断了她的话，拿起看中的发簪，问道，“老板，这发簪挺好看的，多少银两？” “姑娘，您可真有眼光，这发簪可是我店里的招牌，您带上肯定好看，不贵，三枚刀币。” 店家看着眼前的姑娘一身贵气，便知她非普通人家，更有随从丫鬟陪侍，心想这生意定要成了。 “这发簪小爷我要了！” 刚刚从易饭馆中出来的宋豪一把将姜若兮手中的发簪抢了过去，递给随从，说道，“这发簪正好给若兮妹妹当作见面礼。” 店家一把拦住宋豪，“这位爷，这支发簪刚刚那位姑娘已经定下了。” 望着宋豪肥硕的身体，店家的话语显然有些中气不足。 “你不知道我家公子爷是什么人吗？”一旁的随从强硬地说道，“他可是当今宋国的小公子，齐侯的女婿，齐国公主的夫君，这支发簪是要送给公主的！” 店家的语气变弱，“可，可大爷您也没付钱啊。” “这是送给公主的发簪，还要付钱，你这家店要不要开下去了！”随从指着店家的额头，威胁道。 小香忍不住，大喊道，“大胖墩，没看到这支发簪我家公，我们要了吗！” 宋豪听到大胖墩这个名称，顿时变了脸色，转过头，“小姑娘，你喊谁大胖墩呢！” 小香看到宋豪勃然大怒，忙往后退了一步，姜若兮将她护在身后。 “说的就是你，堂堂公子，不知道先来后到，还想抢东西，你害不害臊！” 第十六章 从没听过这么无理的要求 宋豪看到姜若兮护在小香面前，眼前一亮。 姜若兮可是天生丽质，看到他之后宋豪的目光就移不开了，还挽起袖子擦了擦嘴，他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但他还是挺直身子，装腔作势，“小姑娘，你可知道小爷我要这发簪做什么。” 姜若兮心里嘀咕着，不就是想献殷勤送给我么，“不知道，我只知道，无论你是公子也好，普通人也罢，先来后到的顺序总得懂！” 宋豪没有生气，反倒笑嘻嘻地说道，“小姑娘，要不你当我的小娘子，我就将这发簪送给你。” “就凭你？哼！”姜若兮冷笑一声，“给你十辈子我都不会嫁给你，更不用说齐国公主会看上你！” 宋豪的面容顿时由晴转阴，“小爷我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来人，拿下！” “光天化日之下，你敢动我试试！”姜若兮不甘示弱，她岂是随意被人欺负的弱女子。 卫扬正从易饭馆出来找寻公主，正赶到集市，便听到一片嘈杂声。 “韩侍卫，出什么事了。” 韩立禀告道，“太子殿下，宋豪小王爷和两位小姑娘吵起来了。” “这个宋豪，真是不省心，韩侍卫，随我前去英雄救美！” “太子殿下，找寻公主事大，宋豪小公子就随他去，先别去招惹他了。”韩立低声说道。 卫扬心中也知道，刚刚在饭馆和宋豪起过一次矛盾，这次又发生冲突的话，必定会加剧宋国与卫国之间的矛盾。 可如果他不出手相助的话，那他卫扬还是卫扬吗！ “宋豪，怎么又是你！刚刚在饭馆吃霸王餐不成，便开始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这个小公子根本就没有公子的样子。” 看到卫扬，宋豪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卫扬，咱们真是冤家路窄，又遇到了。” “看来今日定是要给你些果子尝尝了。”卫扬撸起袖子，向宋豪挥了挥拳头，卫扬心知肚明，他当然不会和宋豪打起来，他这样做只是吓吓他罢了。 “你敢打我么，你打我呀，你打我呀，来呀来呀！”宋豪向卫扬挑衅道。 他不信这么多人在场，卫扬身为堂堂卫国太子，还敢公然打他不成。 宋豪走近卫扬，并将脸靠到他拳头附近，用手指着自己肥硕的脸蛋，说道，“卫扬，你要是今天敢打，小爷就把这发簪还给这位姑娘，也不闹事。” 这么欠揍的要求，卫扬也是第一次听说过，看着宋豪的脸蛋越来越靠近，既然你提出了，那我就满足你。 卫扬毫不留情，挥起拳头便重重的向宋豪的脸蛋上打了一拳。 “爽！” 宋豪的脸蛋很有弹性，卫扬这一拳也是将现世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从没这么畅快过。 宋豪没想到卫扬竟敢真的向他出拳，他捂着自己的脸蛋，眼泪都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你，你，你，你竟敢打我，我父侯母亲都没打过我，你竟然敢打我。” 卫扬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感觉自己也没多么用力，怎么一拳就把他打哭了，“不是你让我打的么。” 卫扬也是很费解，一旁的姜若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香忙喊道，“打得好，卫国太子打得好！” 围观的群众也都拍手称快，随声附和道，“卫国太子好样的！” 宋豪捂着被打肿的脸，反驳道，“你们没看见是他先动的手吗！” “是你心甘情愿被我打的，我可没逼迫你。” 宋豪之前那番欠揍的模样，都被围观的群众们看在眼里，他心里感到生气，也挥起拳头，想将刚刚的那一拳给还回来。 当他刚挥起拳头的时候，韩立便抢先一步，紧紧捏住了他的手，宋豪疼的嗷嗷叫起来，“疼，疼，疼。” 卫扬摆摆手，示意韩立放开，“宋豪，还敢跟我斗吗？” 宋豪一脸委屈，“我还会回来的！” 说着说着，便一把推开人群，捂着脸，拖动肥硕的身体，流着泪，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姑娘，你们没事吧。”在宋豪离开后，卫扬向姜若兮与小香寒暄道。 望着姜若兮，卫扬才知道宋豪为什么要为难她们了，此等容貌，真是世间罕有，卫扬也心动了，但他立刻恢复了镇定，他可是要成为齐侯乘龙快婿的人，怎能为她所累。 “不打紧，不打紧。”小香虽这样回应着，但她看出了卫扬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犹豫，定是对公主动心了，“太子殿下，叫我小香就行，这位是我家...” 姜若兮一拉小香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说出她们的身份，小香忙闭上了嘴。 “你就是卫国太子？”姜若兮打量着眼前替她们解围的卫扬。 “正是在下。”卫扬作揖道。 “太子殿下，小女子有一事想问，不知太子殿下可否为小女子解答一下。” 在姜若兮的认知中，卫国太子卫扬可没那么心地善良，也没那么好名声，可今日一见，却发现这卫国太子竟是出奇的好。 “何事。”卫扬看着姜若兮好奇的目光，心中对她的疑问也已经猜到了几分。 “我们听闻卫国太子...” 话还未说出口，卫扬便打断了她们，“停，停，停，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不就是传闻中的我是个废物么，这问题我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 “那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姜若兮刨根问底，她非得知道为何卫扬转变会如此之大。 一旁的小香抢话道，“必定是因为齐国公主呗！” 卫扬听闻这话，有些害羞，但也承认。 “没错，得臣公子对在下说过，他这位小妹容貌不必多说，写诗方面更是一绝，天下诗人才高八斗，齐国公主独占一斗，真是令在下向往。” “没想到太子殿下也是一位爱好文学之人。” “太子殿下，我们该走了。”一旁的韩立提醒卫扬还有一件大事要办。 “姑娘，那就此别过。” “太子殿下，您就这么走了，难道不问问这位的名字吗。”小香忙说道。 卫扬这才意识到，他虽替两位姑娘解了围，却忘了问她们姓甚名谁。 “不知姑娘可否告诉在下芳名。” “小女子姓吕，名姜。” 姜若兮要隐瞒自己的身份，眼前之人可是卫国太子，若知晓了她的身份，那定会将她带回到齐侯吕购面前。 第十七章 齐国公主姜若兮 “原来是吕姑娘，那吕姑娘，小香姑娘，在下就此别过。”卫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了。 他可是急着要去找寻公主，哪有空招待这两位姑娘，可他刚回头便要走时，小香便一把将他拦住。 “太子殿下，吕姑娘可是想和您再多聊一会，您怎么这么快就想走，难道是我们不入您的法眼吗？”小香的语气中颇有埋怨，似是在责备卫扬。 “小香姑娘，吕姑娘，太子殿下确有要事，况且太子殿下已有婚约在身，三日后的招婿比试即将举办，若在这期间随意与别的女子来往，齐侯若知道了，太子殿下可就吃大亏了。”一旁的韩立替卫扬解围道。 噗嗤，小香笑出了声，“好一个痴情郎儿。” “不知姑娘为何而笑。”卫扬甚是不解。 “说到齐国公主，那这位吕姑娘可再熟悉不过了。”小香不紧不慢，指着身边的姜若兮说道，毕竟这位吕姜姑娘便是齐国公主本尊。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卫扬心中也是暗暗高兴，好人必有好报，他可是切身贯彻这个道理的，于是忙问道，“不知吕姑娘和齐国公主是什么关系。” “废话，她们可是同一...”小香差点脱口而出，姜若兮向她一瞪，小香忙改口道，“齐国公主和吕姑娘可是情同姐妹，前些天齐国公主还在和吕姑娘一起外出游玩呢。” 卫扬看得出来，眼前的吕姑娘一身贵气，况且吕姓乃是齐国大姓，她必定是齐国哪位贵族家的女儿，小香所言非虚。 突然小香压低声音，“我们还知道齐国公主失踪了呢。” 齐国公主失踪的消息可是没多少人知道，既然吕姜与小香能说出这样的消息，卫扬认为她们的话可信度非常高。 “那还望吕姑娘能帮一帮在下。”卫扬作揖道，求人办事就得拿出诚意来。 “在这之前，还望太子殿下能先帮我们一个小忙。”趁此机会，姜若兮倒要看看卫扬究竟是何种人。 卫扬还没开口，小香便顾自抢话，悄悄地说道，“太子殿下，能否给我们找一个居住的地方，我们可是逃出来的，还望殿下帮我们一次。” “若能帮在下找到齐国公主的踪迹，莫说一个小忙，就算十个忙，在下定会帮助吕姑娘解决。”区区安排住宿这一个小忙，卫扬身为卫国太子还是帮得起的，若眼前的两位姑娘真能够帮助他找到齐国公主，对他而言有利而无害。 “这里人多口杂...”姜若兮环顾四周，齐国公主失踪的消息可不能随意讨论。 卫扬意识到公主失踪可是大事，岂能随便在闹市中讨论，忙说道。“如若吕姑娘和小香姑娘不嫌弃，便请到府上一叙，在下定会好好招待两位姑娘。” “好，既然太子殿下如此有心，那我和吕姑娘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小香开心极了，有卫太子在，公主断然不会出差错。 行至卫园途中。 “不知殿下对订婚一事如何看待。”姜若兮突然谈到关于订婚的问题。 卫扬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是知道现在都是自由恋爱，但是古代不一样，尤其是周朝的时候，那个时候可不是自由恋爱，想必眼前的吕姜姑娘必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从她的外观来看一身贵气，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他心中一直对面前的两位姑娘是逃出来的这个信息有所疑问，莫非面前的吕姑娘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逃出来的？ “爱，就要大胆的去追求！”卫扬只是一个恋爱小白，在他的心中爱就要大声说出来。 姜若兮思索了一会，说道，“那三天后的招婿比试，岂不是限制了齐国公主的自由恋爱？” “这不，我来了，我就是来帮助公主自由恋爱的！”卫扬急中生智。 笑意写在姜若兮的脸上，小香是好久没看到公主笑了，心中也是对卫扬暗暗佩服，看来卫国太子能够打动公主的心。 “公主，公主，那不是得臣公子吗！”小香眼尖，快要抵达卫府之时，她一眼便看到了在府邸门口焦急等待的得臣。 得臣早就在卫府门口了，他一看见卫扬的马车便挥手喊道，“卫扬，你可真是让我好等啊！” “得臣公子，别来无恙啊。”卫扬下车后故意这么说道，“得臣公子真是个大忙人，这么多天过来才记得有你这个妹夫。” 得臣听得出来，卫扬的这番话是在责怪他，也是，将卫扬带到齐国之后，得臣就顾自己办事去了，并没有好好招待卫扬。 得臣笑道，“好妹夫，我的好妹夫，我错了，今天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卫扬心知肚明，得臣定是来告诉他齐国公主失踪的消息，却还是装作不知道，“得臣公子，不知是何消息。” “我家小妹人不见踪影了！”得臣公子悄悄地说道。 “公主不见了怎么会是好消息呢！”姜若兮掀开车帘说道。 “那当然是好消息，如果太子殿下您先找到小妹，那齐侯自然会对你刮目相看，你的废物之名也就可以摆脱...”得臣停了下来，他太过激动，以至于没有意识到刚刚那番话并非卫扬所说。 “小妹！”看到掀开车帘出来的姜若兮，得臣惊讶的喊道。 卫扬听着得臣的喊声，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小香！我嘱托你多次，要管好若兮，你非但没听我的话，还跟若兮一起偷跑出来，回去非得好好罚你不可！”得臣非常生气，在即将举办招婿比试的紧要关头，小香竟犯如此大错。 位于一旁的小香只是低着头，姜若兮护住小香，“二哥，不关小香的事，是我让她跟我一起出来的。” 卫扬听的云里雾里，得臣公子竟然叫他眼前的这位吕姜姑娘为小妹。 “得臣公子，这位姑娘名叫吕姜，可不是你的小妹姜若兮啊。”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齐国虽是以姜姓为皇族，但是吕氏才是我们的姓氏，正如父侯姓吕，创齐国之始为吕尚一般。”得臣解释道。 卫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所谓的齐国公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十八章 你也有今天 卫扬一想到刚刚说的那些话，此时恨不得都想挖个地缝钻进去，自己竟然在齐国公主本尊面前说下了这种大话。 “小妹，快随我回宫，父侯已经着急了！”得臣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那如果我说不呢！”姜若兮可不怕她这个二哥。 听到这句话，得臣一下子服软，“我的小妹啊，就帮帮二哥吧，现在是以齐国的信誉为重，你若所有公子都不喜欢，那到时候就跟父侯说就行了，父侯这么疼你，肯定会答应你的。” “谁，谁说我不喜欢的。”姜若兮支支吾吾道，还偷偷看了一眼卫扬。 “那就说明你同意了！”得臣喜出望外，自己任性的小妹能够同意他是最开心不过了。 小香眼尖，看到姜若兮偷偷瞥了一眼卫扬，便故意生气地说道，“卫扬，你一个堂堂太子殿下，怎么情商这么低，都不留一留我们的吗！” 卫扬一听这话，心里忍不住嘀咕，齐国公主的父亲可是齐侯，他可得罪不起。 “小香，别说了，我们再待在这里，恐怕只会给太子殿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姜若兮用出了激将法。 卫扬知道这是激将法，但也知道姜若兮想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公主殿下，我可是大卫太子，我答应了你的二哥，定能护你周全！”卫扬展现出霸气的一面。 “那就这么说定了！”姜若兮用笃定的眼神望着卫扬。 卫扬被盯着这么长时间，虽然他怪不好意思，但也还是坚定的望着对方。 得臣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眼神交流，说道，“太子殿下，后面还有的是机会让你们相见，不急于这一时，要得到小妹的认可，太子殿下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语罢，得臣便护送姜若兮回宫。 卫扬望着离去的姜若兮，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齐侯府，吕购正在焦急地等待得臣的消息，看到姜若兮和得臣一同回来，喜出望外。 忙喊道，“若兮。” 但姜若兮仿佛像是没有看见自己的父侯一般，匆匆地走过，便回屋去了。 “小香，照顾好公主！”吕购喊道。 “是，君上！”小香听到吩咐，忙跟着姜若兮回屋。 吕购可是最疼女儿的，见女儿这样的状态便也不敢多问，只得向得臣问道，“若兮闹脾气了？” 知女莫若父，齐侯知道姜若兮的脾气比较犟，不然也不会闹出离家出走这件事，她定不想无缘无故就被订婚。 “如果若兮不同意，我便让那些公子都回去。”齐侯坚定地说道。 这番话着实让得臣吓了一跳，先不必说各国公子是他费劲千辛万苦，走遍天下请来的，再者各国公子爷可都身份尊贵，齐国即便再怎么强盛，也不能以一国之力对天下之众。 若此时悔约，定会让齐侯的名誉受损，定会让齐国成为众矢之的。 得臣顿时变得紧张起来，“父侯，若兮同意了，多亏卫国太子帮忙啊，他可是找回若兮的大功臣！” 吕购也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此话怎讲。”吕购来了一丝兴趣，要知道在他的印象中，立卫扬作为卫国太子便是卫武侯一生中最大的败笔，可没想到卫扬竟还是帮助找回若兮的大功臣。 “儿臣前去找寻若兮，途中遇到卫扬，儿臣与此人打过交道，可以信任，卫太子便看在与儿臣的交情上，帮助儿臣找到了若兮。”得臣故意这么说道，他不能说出姜若兮原本就在卫扬那边，因为光卫扬知道若兮失踪的方式便会引起齐侯反感，父侯的性格他最清楚。 “好，甚好！”吕购拍手称快，“没想到啊，这卫国太子还是如此有心之人！” “公主，公主，等等小香啊！”小香跟着姜若兮回到屋内。 姜若兮抱住枕头不语，但根本掩盖不住她的喜悦。 “公主，你莫不是对那卫国太子动心了吧。”小香俏皮地说道。 “小香，别乱说，不过，那卫国太子确实一表人才，气度非凡，可比那个宋国小王爷强多了！”姜若兮的眼中闪着光。 “不知道其他诸侯国的公子都是什么模样，希望不是像宋国小公子那样才好。”小香对三日后的招婿比试充满了期待。 三日后，便是齐侯会见各诸侯国公子爷的日子，也是招婿比试之日。 “进殿！”一阵洪亮的宣声，卫扬与众多公子便一齐入殿。 卫扬左顾右盼，他在观察着最强劲的两位对手，便是易浩口中的晋国三公子姬还，郑国大公子郑掘突。 “拜见齐侯！”卫扬随着众多公子一同行礼。 齐侯摆摆手，示意各位公子不要拘束，“承蒙各位公子不嫌，来到齐国参与这招婿之事，小女姜若兮已至婚嫁之年，孤要为小女寻得一个如意郎君，还望诸位公子都能尽心尽力。” 姬还作为最为强大诸侯国的公子，他率先向前走出，正要开口，肥硕的宋豪竟抢先说道，“齐侯，快让若兮妹妹出来让我见见！” 卫扬看到姬还紧紧握紧手中的拳头，似是有所不满，但他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枪打出头鸟，卫扬心里想着，等你见到姜若兮的真面目，你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齐国公主到！” 姜若兮缓缓踏进大殿，她可是今日的女主角，打扮地格外漂亮，好似仙女一般，卫扬心中暗暗称奇，之前的姜若兮一身贵气，现在的她可以说是一身仙气，不愧是齐国公主！ 宋豪一见到姜若兮，便大吃一惊，这不是前些天他在集市里遇到的那位姑娘，他顿时收回了笑容，肥硕的脸蛋也是一脸凝重，仿佛快要变形了一般。 “若，若兮...若兮妹妹。”宋豪此刻忐忑地连话都快说不清楚了。 “小公子，听说你前些天闹了件大事？” 齐侯的语气冷冰冰的，完全不像之前那样热情。 姜若兮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小公子在集市的那番行为也并非是大事，可姜若兮是齐侯的掌上明珠，宋豪的那番行为自是引起姜若兮的不满，更是引起齐侯的不愉快。 “齐侯，侄儿不知那位姑娘就是若兮妹妹，如果侄儿知道她便是若兮妹妹，就算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抢她发簪的呀。”宋豪的语气渐弱，完全没了往日的威风。 卫扬暗自偷笑，宋豪你也有今天！ 第十九章 第一位淘汰者 “小公子，不知你可否知道我齐国成为诸侯强国的原因。”齐侯加重语气说道。 宋豪战战兢兢，他平日只知玩乐，哪管过其他事，此次前来齐国也只是因为好奇，大家称呼他为小公子不过是看在宋戴公的面子上，但其实以他平日的作风，怎配得上公子这个名号。 看着宋豪支支吾吾的模样，齐侯扶着额头叹气道，“小公子，你这番作法若是让宋戴公知道了，他必不轻饶你。” 往日作威作福的宋豪此刻竟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卫扬，你身为卫国太子，你来谈谈你的看法。” 齐侯话锋一转，竟将话题指向卫扬。 齐侯倒想看看深受得臣信任的卫扬究竟能说出怎样的一番话。 是时候该让宋豪下场了，卫扬下定决心，作揖道，“承蒙齐侯看重，那在下便畅所欲言。” “齐国地处北方，气候温和湿润，此乃天时； 齐国又是邻海的大国，地广物博，海产丰富，此为地利； 齐侯为人仁厚，爱民如子，齐国人心所向，此乃人和，齐国聚天时地利人和三者，怎能不成就霸业，怎能不成强国！” 吕购满意的点点头，用赞赏的语气说道，“世人皆说卫国太子百废而无一用，可今日所见，卫扬你可真让孤刮目相看，卫武侯真是教子有方，教子有方啊！” 在场的公子们都鼓起掌来，只有宋豪低着头，他出糗可算是出大了，众人都知道齐侯最好有才有德之人，宋豪不仅无才，更是无德。 宋豪忙喊道，“若兮妹妹，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若兮妹妹，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若兮。”吕购心中已有打算。 “儿臣在。”姜若兮回应道。 “不知你可否还想给小公子一次机会呢。” 姜若兮看了一眼宋豪，她是断然不想给宋豪机会了的，毕竟宋豪的行为真的让她很反感，而宋豪的神情中透露着紧张，平日里无法无天的小公子今日竟变得如此畏缩。 “齐侯。”卫扬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在下有一言，不知可否禀告。” 齐侯摆摆手，“卫太子请讲。” “宋豪此人，霸而无才，混而无德，此人是万万配不上公主的，若公主心软，让齐侯将他留下，那与此等无才无德之人比试，岂不是有辱在座的公子们。”卫扬顿了一顿，继续道。 “晋国三公子姬还，平犬戎、斗狼王，立下赫赫战功，郑国大公子郑掘突，更是身份尊贵， 在下虽相比较前两位公子有所不才，却也能从文武双全的二弟卫文手中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而宋豪又做出了什么，只知吃霸王餐，只知欺软怕硬，若他还在这里与诸位王爷共同比试，让各位公子心中作何想法。” 吕购心中细细思量着卫扬这番话，确实不无道理，素闻卫国二公子文武双全，颇有好名，卫扬虽为废柴，却一直能稳坐卫国太子之位。 卫扬用这番话赌了一把，他赌姬还和郑掘突能帮助他除去一个竞争对手，“各位公子想必也都是这个打算的吧。” “好一个卫国太子！”郑掘突出列，郑国大公子郑掘突本就是一个直爽的性格，“说得好！” 卫扬心中悬着的心放下了，看来郑掘突是站在他这边的。 “齐侯。”郑掘突作揖道，“宋豪大名我也有所耳闻，正如卫太子所说，宋豪此等无德无才之人，根本不配与我们在同一舞台竞争。” 宋国虽非强国，却也算大国，若这样便取消了宋豪的资格，不知宋戴公会作何想法，齐侯现在也是左右为难。 站在队首的姬还看出了齐侯的想法，“叔父莫不是在担心宋戴公那边无法交代。” 好一个姬还，竟能将齐侯心中的顾虑悉数说出来，卫扬此时对姬还留了一个心眼。 “齐侯请放心，侄儿大胆做主一回，侄儿代表晋国支持齐侯。”姬还不仅是晋国三公子，还是晋国的太子，更是晋文侯最为看重的一位公子，如果不出意外，下一任晋国国君基本可以确定是他。 有了晋国太子姬还的这一剂定心针，齐侯也就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孤也做下决定，淘汰宋国小公子宋豪，小公子，就请你先回去吧。” 齐侯的这番话将怔住的宋豪拉回现实，他这才认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 “齐侯，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错了！”宋豪的语气已经近乎成哀求状。 卫扬知道，宋豪此时再求饶就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了，齐侯可不是随便说说，他是认真的。 齐侯有这资本决定，就凭齐国在众诸侯国中的地位，小小宋国又能奈齐国如何，更不用说还有晋国这一最为强大的诸侯国在背后撑腰。 “宋豪，你走吧。”齐侯摆摆手道，宋豪如果知趣的话，就应该顺着齐侯给他这个台阶而下。 宋豪紧紧握住拳头，卫扬注意到，他的表情都快变得扭曲了，以宋豪的性格，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宋豪可是受宋戴公所托而来，他心想可不能就这样回去，这样回去了自己岂不是成为了众多诸侯国公子手中的笑柄，成为了天下人的笑柄。 卫扬看得出来，宋豪打算来个鱼死网破，只见宋豪紧紧捏紧拳头，便冲向姜若兮。 “宋豪！你不要太过分！”齐侯喊道，“来人，将他拿下！” 卫扬跨步上前，挡在姜若兮面前，当面一拳便向宋豪砸了过去。 宋豪身子太过肥硕笨重，仅仅挨了一拳便站立不稳，向后退了几步，一旁的郑掘突顿时闪出，大喝一声，“放肆！” 郑掘突力大无比，竟直接将肥硕的宋豪举了起来，一把向外一扔，宋豪竟被扔到外面足足一米远，他疼的直在地上打滚。 郑掘突竟直接一脚踩中宋豪，宋豪根本无法转动身体，“我错了，我错了，在下知错了。”他只能求饶。 卫扬都不忍直视，这郑掘突打得也太狠了，全然不顾宋豪是宋国小王爷的身份，要是与他比武，自己这身板指不定就被丢到天上就下不来了。 “来人，将宋豪拿下去，遣回宋国，让宋戴公好好看看，这就是他的好儿子！” 齐侯大发雷霆，竟有人敢动他的掌上明珠，那就是与齐侯为敌，那就是与整个齐国为敌。 第二十章 姬还公子 “孤乏了。” 第一天召见众诸侯国的公子，便出了这样的事端，齐侯大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 “齐侯，在下建议，招婿之事，不如改日再议。” 姬还看出了齐侯的劳累，如此建议道，说罢便看向卫扬。 卫扬注意到了姬还的目光，他知道自己有略微可以读心的能力，可此刻却无法看透眼前的这位晋国三公子内心的想法。 这个读心的能力时灵时不灵，卫文对他的威胁、元蒙对他的恶语，以及刚刚宋豪起了恶念便是多亏了这略有瑕疵的能力，再多想这件事也无用，不如好好回府，去研究一下姬还和郑掘突。 姬还的识人能力与郑掘突的武力，都让卫扬心有余悸，与这二位人才相比，他真是后悔现世心理课没上好，跆拳道没练到家，要是两样本事有一样学到家了，岂会怕这两位。 “退朝！” 随着一声令下，各诸侯国的公子便都回到自己府邸。 可卫扬才刚刚回府，姬还身边的随从后脚便到了，已经早早的在卫府门口等候着。 “卫太子，我家公子想请您去府上一叙。”那随从毕恭毕敬地说道。 好大的架子，请人一叙，自己竟然没来，反而只让随从前往，卫扬心想自己好歹也是卫国太子，这也未免太过看轻他了。 “就凭你！我家太子殿下岂是能随便前往。”韩立喝道。 “卫太子，我家公子说了，如果您不去，那下一个淘汰的便是您。”随从的话语中带着些许沉重。 卫扬知道，姬还有这资格说出这种话，作为最为强大的诸侯国晋国的太子，姬还话语的分量等同于晋文侯的分量，若不去，便是对姬还的不敬。 “太子殿下，姬还公子并非善茬，莫去赴这场鸿门宴才好！”韩立心中有所担心。 卫扬轻笑一声，当着随从的面说道，“姬还公子都要挟我了，我还能有不去的道理？韩立，我们走！” 晋府，可谓是仅次于齐侯府，卫扬被晋府的豪气吸引得挪不开眼，相比较齐侯为他准备的卫府，真是寒碜得很，这偏心也太明显了。 行走在晋府中，卫扬感觉自己躁动的心都能平静下来，好山好水好风景，恐怕连自己在卫国的太子府都要逊色三分。 “卫扬，别来无恙。” 卫扬在府中等待了些许时间，姬还才姗姗来迟，“我留下与齐侯有要事相谈，卫扬你久等了，不会怪我吧。” 卫扬心中感到非常不爽，姬还竟直呼他的名号，却也只得笑脸相迎，“姬还公子，您与齐侯有要事相谈，我怎会怪您。” “来来来，上好酒好菜！今日我要与卫扬不醉不归！” 一声令下，酒菜齐备，望着满桌的贵菜，相比较自己府上的菜肴，府邸差的多也就算了，菜肴还都差这么多，卫扬心中暗暗的指责齐侯偏心。 “卫扬，今日你真是好不威风，一席话语便将宋豪这位小王爷给淘汰，我贵为晋国公子，真是对卫扬你佩服的五体投地，还有那一拳，多亏你及时出手，若兮妹妹才免受其害。” 卫扬心中已有防备，这是一场鸿门宴，故作推辞地说道。 “在下哪有这本事，若论武功，郑国大公子郑掘突可真是无人能敌，宋豪这肥硕的身子竟能被他轻易提起，若论谋略，那姬还公子才是当之无愧的诸位公子中的第一，一番话便能解开齐侯心结，在下真是佩服至极。” 姬还听此一番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明人不说暗话，卫扬，我有一个请求，不知你肯否答应。” 卫扬已经猜到姬还接下来所说的话，却还是装作不知，“不知道姬还公子有何请求。” 姬还压低声音，“你我联手，先淘汰郑掘突，其中利弊，你作为卫国太子定是知晓的。” 对于姬还而言，目前最大的对手便是郑国大公子郑掘突，且不说他尊贵的身份，今日郑掘突的能力在场的公子都是有目共睹。 可卫扬岂是这种背后算计之人，“姬还公子，这不好吧，大家还是要公平竞争。” “卫扬，你若答应我这件事，我便请求父侯，让父侯向天子禀告，封你卫国为公，否则。”姬还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威胁。 卫扬倒想知道姬还能说出怎样威胁的话，故意说道，“否则如何呢。” 姬还云淡风轻地笑道，“就休怪我不客气咯。” 但卫扬听得出来，姬还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凶狠。 一听这话，卫扬何时被人威胁过，不满道，“姬还公子，我岂是这样的人，莫要再说这话，否则休怪我翻脸。” 姬还从容的说道，“卫扬，这可不是给你做选择。” 姬还的这番话语颇有玩味，虽是请求，听起来却像是命令一般。 卫扬心想他一个堂堂卫国太子，竟被晋国太子命令，这不是闹事嘛，他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如果是原本的卫扬，或许还会被姬还的这一番话给吓道，可姬还估计错误，面前的这位卫国太子可与往日大不相同。 “姬还公子，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卫扬一把站起，只觉得这顿饭吃的心里不顺畅，眼前的姬还公子虽一表人才，心中城府却有如此之深。 “韩立，我们走！” “是，太子殿下！” “卫扬，你不要后悔！” 卫扬带着韩立头也不回地离开。 “公子。”姬还身边的随从附耳说道。 姬还摆摆手，“卫扬不足为虑，没有眼界之人，怎会是我的对手，但也要防备他，切记不能让他为别人所用。” 即便晋府再如何奢华，即便晋府的食物再如何美味，卫扬都不想再踏进晋府一步。 “太子殿下。”韩立忧心忡忡地问道。 “无妨...”卫扬摆摆手。 他刚想说些什么，便注意到府邸门口有一人毕恭毕敬地等待着，此人便是郑国大公子郑掘突，得，刚得罪一人，现在又来一位。 “卫太子，在下已经恭候多时。” 出乎卫扬的意料，相比较姬还的霸道，郑掘突竟是如此的彬彬有礼，在他白日的印象中，郑掘突可不是这样的人。 第二十一章 公子郑掘突 “不知郑掘突公子有何事赐教。” 卫扬留了一个心眼，他可算是领教过姬还的厉害，故意这么说道。 “卫太子，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今日我前来登门拜访，只是想来表达对卫太子您的敬佩之情。”郑掘突的语气颇具诚心。 卫扬可担待不起，早上得罪了宋国小王爷，下午得罪了晋国三公子，难道晚上又要得罪郑国大公子吗。 看来他称王称霸的路途还是很艰险，卫扬一想到这儿，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郑掘突注意到了卫扬的叹气，忙问道，“不知何事让卫扬公子如此忧心。” “无妨，无妨。”卫扬忙说道，他怎能让郑掘突知道他是因为姬还公子一事而忧心。 “卫扬公子，您今天这一拳打得可真让人畅快，居然率先预料到了宋豪的动作，率先出手，保护了公主。” 郑掘突说着说着便挥舞起动作，模仿卫扬的那一拳。 可那一拳若卫扬不出手，定有其他人会出手，况且凭宋豪的重量，要看穿这一拳很正常，归根结底，还是多亏了那略有瑕疵的读心术。 但在旁人的眼中，只注意到了卫扬的速度之快，而郑掘突又是个习武之人，自然是对卫扬的这番行为充满了兴趣。 “卫扬公子，您这招先发制人，真是太帅了。”郑掘突的语气中满是佩服。 “掘突公子，您今日这番前来，不仅仅是为了表达对在下的敬佩之意的吧。” 卫扬直话直说，他可不想拖泥带水，留下麻烦。 掘突公子顿时变得严肃，随机朗声笑道，“卫太子真是胆识过人，竟能看穿在下的来意。” 卫扬心中感慨，还好这么多年的历史剧没白看，至少也学到了一些。 府外非久聊之地，几人便进入卫府。 一进入卫府，郑掘突竟直白地说道，“卫扬公子，请问您如何看待姬还。” 卫扬思索一番说道。 “姬还公子，面对宋豪抢话，不卑不亢，张弛有度，今日看穿齐侯想法，读心能力甚强，更有晋文侯在背后撑腰，可谓是最有希望的人选。” “况且。”卫扬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姬还可比我等早认识公主，有这些优势，姬还公子可说是我们最为有力的竞争对手。” “哼，就凭他，此等小人怎配得到公主的芳心。”郑掘突直言不讳。 “掘突公子，此话怎讲。”卫扬对郑掘突的这番话感到好奇。 “卫扬公子，您有所不知，姬还能力虽强，却是一个极度记仇之人，身为三公子，他的太子之位都是靠阴谋诡计夺来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用来形容他是最贴切的。” 郑掘突有些愤怒的说道。 看来郑掘突和姬还之间有些过节，怪不得姬还要借助卫扬之手来除掉郑掘突。 “卫太子。”郑掘突一把站起。 “请恕在下提一个无理的请求，还望卫扬公子能助我一臂之力。” “这...”卫扬刚刚才拒绝过姬还，转身若答应郑掘突，这让姬还作何想法。 还不如两人都不相助，这才是平衡之计。 “希望卫扬公子助我除去姬还的晋国太子之位！” 卫扬一听此话，心中一惊，却还是装作淡定的模样。 郑掘突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姬还的功劳可并非出自他手！” 这可是天大的消息，世间都说姬还平犬戎、斗狼王，莫非都是假的？ “姬还的功劳可是多亏了他的大哥，而他竟抢了他大哥的功劳，得到了晋文侯的喜爱。”嬴开忿忿不平。 卫扬在心中搜索了一番信息，他知道晋国太子将会是未来的晋昭侯，但晋昭侯究竟姓甚名谁他不清楚。 况且如果擅自相助郑掘突，只会让自己陷入进退维谷的局面，若干涉到了晋国之事，恐怕天下又会引起一阵轩然大波。 “掘突公子，您请回吧。”卫扬可不想淌这趟浑水。 令郑掘突意外的是，卫扬竟然说出了这番话，要知道郑国可是比卫国强上数倍，更不用说郑国君主还是天子的叔父，他这番主动与卫扬交好，就等于是郑国与卫国交好，可卫扬竟然拒绝了他。 突然，一股寒意从卫扬身上流过，他从未感觉到过这样的寒意，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太子殿下！”韩立严肃道。 “嗯。”卫扬轻微点头，他也注意到了，整个卫府都被人监视着。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连太子府都敢监视，怕是不要命了！”韩立厉声喝道。 只见郑掘突拍拍手，卫府周遭的杀意便都消失了。 “掘突公子，您也真是够胆的，竟然连本公子都敢监视。” 卫扬知道这是郑掘突的杰作，今日在大殿处对宋豪那毫不留情的行为，也确实是像他的作风。 “我想答应你就答应你，不想答应你，谁来都没有用！”卫扬加重了语气。 郑掘突一怔，但还是说道。 “卫扬公子，希望您能考虑一下在下的提议，否则，下场会如何，在下可不好说。” 语罢，郑掘突便大跨步地离开了卫府。 一日之内，便与三位公子结下梁子，卫扬此时的小心脏都在扑通扑通地跳，但还是镇定下来，作为一个学过心理学的青年，他必须得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韩立，解决掉他们有几成把握。” 卫扬指的是监视卫府之人。 “十成！” 韩立虽为县帅，但他的武力毋庸置疑，更是夷风先生推荐的人选，有他这句话，卫扬紧张的心开始平缓下来。 “太子殿下，姬还公子和郑掘突公子都对您抛出橄榄枝，可您为何都不接呢。” 韩立对卫扬的这番行为感到奇怪，不解地问道。 卫扬端起刚泡好的茶，一饮而尽，“韩侍卫，两位公子向我抛出橄榄枝，不正是变相地向卫国结盟，向我结盟吗？” “是！”韩立肯定道。 “如果我同意一方，那另一方会作何想法，齐侯又会作何想法。” “另一方必然与您势不两立，齐侯必然会认为太子殿下拉帮结派，搞小动作！”韩立恍然大悟。 “不愧是太子殿下，考虑这么长远。” 郑国、晋国虽强，但齐国也不弱，而这里可是齐国的地盘，在齐侯的眼皮子底下做事，可得顺着齐侯的心意来。 第二十二章 烽火台被点燃了 “韩立。” “末将在！” 在见识了姬还和郑掘突的实力后，卫扬意识到，在这个时代必须得学个一招半式，万一有个突发事件，也好用来防身保命，毕竟韩立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护在他左右。 “韩立，从即日起，你就是我的武练师傅，增加一个行程，每日清晨，我跟你一同前去训练！” “这，太子殿下，您是尊贵之躯，韩立不过是一个侍卫，怎能做您的师傅。”韩立推辞道。 “莫要推辞，你若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就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是，属下遵命！”韩立应声道。 一周后，齐侯殿。 除了已经被遣回宋国的宋豪不在，其余的众位公子相聚一堂。 卫扬一进入大殿，便有两股异样的眼光望向他。 一股是来自姬还的，而另一股便是来自郑掘突的，两位公子前些天都想与卫扬合作，可都被他拒绝了。 “给诸位公子念念本次比试的规则吧。”齐侯吩咐得臣。 得臣作揖行礼：“是，父侯。” “众位公子，此次招婿比试即将正式开始，我们将分为文试、武试和统试三个方面来考察诸位公子，三试各为第一者即能成为候选人，后续再进行挑选，但关键还在于公主的意愿。” 一位温文儒雅的公子举手，得臣望见，“越国公子有何话要说。” “若公主喜欢之人，三试一试未过，该当如何。”越国公子无疑提到了关键。 “只要小妹喜欢，那便由她而去。” “这...”无疑从未听过如此招婿之法。 好一个齐侯，无论比试的结果如何，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齐侯和公主的手上，无论如何，齐侯都不会亏，还能将各个诸侯国公子们的实力给抖出来。 “那还有何比试的必要性呢，何不让公主出来，自行在公子们中挑选一位即可。”无疑摊摊手。 “莫不是郑公子担心自己实力不济，不能在三试中脱颖而出夺得小妹亲睐。”得臣挥挥手，“如果有此担心，不如趁早回去便罢。” 无疑默不作声。 站在队首的姬还出列：“越国公子文采飞扬，才思敏捷，自能知晓齐侯为何如此思量。” 无疑摇摇头，“还望姬还公子能告知在下。” “齐侯此举，乃是为各位公子考量，若天下知道各位公子是因为文、武、统三试不过关而得不到公主的青睐，那天下该如何看各位公子，该如何看各位的父侯。” 姬还露出自信的笑容。 好一个姬还，将这番话反过来一讲，便说得无疑无法反驳。 卫扬听着这番话，越发觉得眼前的姬还是一个需要提防的人物。 “好吧，在下没有异议。” 无疑向后一退，回到列中。 另一位壮硕的男子大跨步走出：“姬还公子，在下不知，若未能得到公主青睐，那我等参与这次比试还有何意义。” “熊坎公子，此次比试，正如在下之前所说，是齐侯为诸位公子考量。” “何种考量法，我可并没有看出来。”熊坎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不满。 “熊坎公子，齐国乃是诸侯强国，更有我晋国为其保驾护航，此次比试，定要成功举办，若熊坎公子您在三试中有一试胜出，那对您楚国威望提升必定是有利的。” 姬还谈到此，缓缓向前，走向熊坎。 “熊坎公子，据我所知，楚国太子之位还未定吧，若您胜了，我相信楚若敖定会将太子之位交付于你。” “甚好，甚好，姬还公子真是解了在下的一个心结啊。”熊坎满意的回到队列之中。 姬还走向前，转身面向诸位公子：“各位公子，谁还有疑问，在下都能一一解答。” 掌声从殿上传来，齐侯缓缓站起，手中正鼓着掌：“姬还公子，真是理解透彻啊，诸位公子，姬还公子是你们学习的榜样。” 接着，得臣继续讲解着规则：“本次比试...” 规则还未讲到一般，便听见一阵声音。 “报！君上！”一位将领匆匆忙忙地跑入大殿。 “何事如此着急，没看到孤正与诸位公子在商讨招婿大事吗！” 齐侯非常不满，前些天宋豪砸场子，今日又有突发事件扫了兴。 “君上，不好了，烽火台，烽火台被点燃了！” “什么！” 烽火台点燃那可是大事，在周朝，烽火台可是用于点燃烟火传递重要信息的高台，是重要的防御设施，为了防止敌人入侵而建立的。 上次点燃烽火台还在几十年前，可如今周幽王点燃了烽火台，那便说明周幽王遇到危险，吕购身为诸侯，定是要出兵援助。 “定是犬戎入侵攻打天子，快，来人，孤要点兵，前去援助天子！” 吕购若能率先出兵营救天子，便能让自己的诸侯地位更上一个层次。 “小小犬戎，何须齐侯出马，姬还不才，愿带兵前往。” 姬还想要抢头功，率先出列说道。 得臣拦住姬还：“父侯，在下有一个提议，不如将此次出兵援助作为比试的一环。” 吕购心想，何不让让这帮公子爷随他一同前去，以此来筛选适合为婿的人选。 “好，姬还有此胆识，孤很是欣慰。” “不过此次犬戎入侵都城，定是有备而来，烽火台一点燃，天下诸侯定是纷纷响应，孤也一同前去，得臣说的在理，不知还有哪些公子愿与孤等同去！” “我！” “我也愿意去！” 在场的公子们都纷纷应声而出，只有卫扬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别的诸侯国什么年份他不清楚，但卫国这年的年份是卫武侯三十九年，在周朝发生的大事件他想得到仅有一个，那便是烽火戏诸侯！ 还好他了解过这段历史，周幽王定是为了褒姒点燃烽火，来戏弄诸侯，如果齐国此次去了，免不得要闹出什么笑话。 “卫扬，诸位公子都争相恐后的想前去勤王，而你好像没什么兴趣。” 齐侯注意到卫扬的沉默，便问道：“前些日遣回宋豪的时候，你可是最积极的那一个。” 齐侯对卫扬此举感到好奇。 卫扬出列，作揖道：“齐侯，在下愿将这份功劳让给诸位公子。” 第二十三章 争论 齐侯听得出来，卫扬话里有话，“卫扬，有话直言，不必顾虑，有孤在！” 有了齐侯这一颗定心丸，卫扬放下心来，他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 “齐侯，如此紧急之事，卫太子便不要说了，我们快速出兵，前去救助天子，若赶得及时，这可是大功一件！” 姬还已经按耐不住自己要建功立业的心。 卫扬作为从现世穿越到周朝之人，烽火戏诸侯的故事都听了不下几百遍。 据他所知，这个时间节点正是周幽王第一次烽火戏诸侯的时间节点。 “恕在下直言，齐侯，姬还公子，此次烽火台被点燃不觉得颇有蹊跷吗！” 姬还厉声道，“有何蹊跷，烽火台可是几年才点一次，这次点燃， 定有大事发生，卫太子你莫不是想阻止我们得到功劳，然后你好偷偷出兵，抢我们的功劳吧。” 姬还的话处处针对卫扬，他对那天卫扬的拒绝还是颇有怨气。 在场的公子们都纷纷笑了起来，“卫太子，切莫要有此私心啊！” 卫扬真是哭笑不得，他可不稀罕这个功劳。 “齐侯，周天子有一妃子，名为褒姒，可是他最宠爱的妃子， 可在下听闻，褒姒不喜言笑，周天子为逗她一笑，说不定便点燃烽火台，让诸侯前去，只为博得褒姒一笑。” “胡说！”姬还反驳道。 “烽火台乃是大事，天子再无能，也不会拿周朝天下来开玩笑， 卫扬，你若不敢前去，那便罢了，好好留在这里，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既然姬还公子如此说了，那在下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卫扬向后一退，返回到队列中。 “所以说，卫扬，你是不打算出兵前去。”齐侯询问道。 “是！”卫扬坚定地回答，谁爱去谁去，到时候出糗了可不关他的事。 “既然如此，那孤就做一个决定，这也是比试的一环，看看诸位公子之间，哪位公子的判断力更强，若赞同卫扬公子的想法，请出列。” 郑掘突瞅了瞅卫扬，摇了摇头，转身便走向姬还那一列。 正如卫扬所料，一位赞成他看法的公子都没有，所有公子都站在姬还那一帮。 在场的得臣忙说道，“卫扬，你也一并前去，否则...你就没机会了。” “这次比试，可是相当重要，卫扬，若有何种后果，可都需要你自己承担，你要想清楚了。” 齐侯的语气颇有分量。 但卫扬打算坚定他的想法，“是，齐侯，在下想清楚了。” 他顿了一顿，“齐侯，若我的说法正确，还望齐侯能答应在下一个请求。” “卫扬，这次若你说中了，莫说一个，即便有一百个请求，孤答应你又何妨。” 齐侯相当爽快。 “那就多谢齐侯，我就在齐国静静等待齐侯与各位公子的凯旋。”卫扬作揖。 齐侯心想，这还能被你说中不成，若真被你说中，这是不可能存在的。 姬还冷笑一声，对一旁的郑掘突说道。 “掘突公子，看来下一位要淘汰的便是这位卫国太子殿下咯。” 郑掘突沉默不语，从他的角度而言，卫扬若被淘汰，那便只剩他能与姬还一战。 姬还的心中都乐出一朵花，在他眼里，继宋豪离开后，下一个离开的公子便是卫扬。 还未正式进行比试，便能淘汰两位公子，这豪婿之位，定能不费吹灰之力得来。 “这卫扬也太过自大，幽王点燃烽火台岂是儿戏。” “此次不去，他定没有资格咯。” “还没几天，便能够淘汰两位公子，这也太爽了。” 诸位公子议论纷纷。 而卫扬只当作没有听到这些话，谁对谁错，到时候自然能见分晓。 离开大殿后，齐侯便点些兵马，带着诸位公子出发前往都城镐京，营救周幽王。 “太子殿下，这...” 韩立看着所有公子带着兵马出发，有些不解。 “韩侍卫，无妨，他们走了，我不是更有机会接近公主了吗！” 卫扬倒是心中很坦然，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另一方面，卫扬在得知烽火台被点燃的消息后，回到府中，立刻派人快马加鞭，传递书信回到卫国。 卫侯府，手中握着书信的卫武侯来回踱步。 “好你个卫扬！”卫武侯一甩奏折，怒气冲冲地说道。 一旁正在卫侯府中做客的夷风缓缓捡起卫武侯丢下的奏折，仔细翻阅。 “夷风先生，您说，卫扬这个不肖子，是想让孤背上大罪名啊，周天子点燃烽火台，不就是想让各位诸侯前去援助， 卫扬竟然发书信让孤别去，若周天子出事，那孤岂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孤真是后悔立卫扬为太子！” “君上不要动怒。”夷风翻阅奏折。 “臣下觉得太子殿下说得不无道理，天子昏庸无道，任用奸臣虢石父，最近臣听说周天子为了博得他的爱妃褒姒一笑，可是想了不少办法， 烽火台多年未被点燃，为何在这个关头会点燃呢，若周天子有大难，即便点燃了烽火台，各国诸侯也是赶不及的，若真有大难，必定是先快马加急，再点烽火。” “那爱卿的意思是。” “君上，臣原本的想法也是出兵，但看了太子殿下的这番话后，臣认为，不妨信太子殿下一回，毕竟相比较以前，太子殿下可以说真的改变很多。” 有了夷风先生的这番话，卫武侯冷静下来，仔细思索了一番，认为夷风先生说得在理。 “那就按照夷风先生所说的吧。” 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一阵呼喊声。 “君父，君父！”二公子卫文匆匆地跑进大殿，遇见夷风在场，便行礼道。 “君父，夷风先生。” “二公子。”夷风回礼。 卫武侯问道，“卫文，如此着急，所为何事。” 卫文是为烽火台点燃一事而来，“君父，烽火台点燃一事，不知君父可否愿意出兵。” “这...，孤正在与夷风先生商量。” 夷风看着卫文，“不知元大人是何想法。” “外公的建议是及时出兵，卫国与都城相距较近，不如早早出兵，前去营救，必能让卫国在众诸侯国中的地位上升！” 卫文非常笃定，这是在元府中元蒙对他吩咐的一番话。 第二十四章 出兵勤王 夷风思索了一番，说道：“卫文公子，太子说，此次不必前往，周幽王此举定是烽火戏诸侯，我与君上也已经达成一致意见，并不打算前往。” “父侯。”卫文望向卫武侯。 “嗯。”卫武侯点点头。 傍晚时分，卫文失落的回到自己的府中。 “好外孙...”一看到失落的卫文，元蒙立刻站起，“好外孙，君上难道没有同意你的意见？” 卫文低头不语，沉默晌久后，说：“外公，是王兄的主意。” 元蒙急的连跺脚：“这个卫扬，不在卫国还多管闲事，这不是让君上背负大罪名吗，难道君上不知道？” “夷...”卫文支支吾吾的。 “快说。” “夷风先生也是这样的想法。” 卫文知道元蒙与夷风素来不和，便不想在元蒙面前提到夷风。 没想到元蒙竟大笑起来。 卫文不解：“外公，你为何而笑。” “我笑夷风这人年纪大了，老了，连大是大非之事都判断不清楚咯。” “好外孙，既然如此，外公就借兵给你，你前去勤王！” 元蒙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烽火台多年未被点燃过，虽然人人都知道周幽王昏庸无道，无才无德，但也不会昏庸到随意点燃烽火台，好外孙，这可是你立下大功的好机会！” 元蒙拍拍卫文的肩。 得到元蒙的支持，卫文喜出望外：“那外公，即刻起我便前往都城！” “文儿，记住，打你卫国二公子的名号前去，让各路诸侯看看，卫国二公子的实力！” 而在齐国公主府中，姜若兮正在来回徘徊，她没想到卫扬竟然没有前往镐京。 一旁的小香也是急的直跺脚：“这个卫国太子，也太不识抬举了，得臣公子都给他台阶下，他都不下，天子点烽火台，怎会有假。” 姜若兮停下脚步，呆呆地坐下，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小香。” “公主殿下。”小香忙到姜若兮的跟前。 “你说，是不是我的魅力不够的原因，卫扬宁愿主动放弃，也不愿意争取一下。” 姜若兮的声音中透露着委屈，她认为卫扬不愿意出兵的原因是因为她。 “不会的，公主，绝对不会的！”小香很笃定，但心中在暗骂卫扬。 “真的吗。”得到小香肯定的回答，姜若兮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公主，没事的，没事的。” 宽慰好姜若兮的小香，立刻赶往卫府。 “好你个卫国太子！” 正在和韩立训练的卫扬闻声被惊了一下，韩立见卫扬露出破绽，立刻将他擒住，“太子殿下，千万不可分心，敌人随时都能将你一招致命。” “卫扬！”小香直呼卫扬的名字。 看见怒气冲冲的小香，卫扬示意韩立放开：“小香姑娘，不知你来找我们有何事。” “卫扬！你说，你是不是故意不去镐京勤王的！” 小香异常愤怒。 这消息传的太快，卫扬还正在感慨小香消息灵通的时候。 小香责怪道：“你知不知道我家公主有多么伤心，还说是因为自己的魅力不够，导致卫扬你宁愿不去，也要放弃这次机会。” 天呐，是谁给她造成这样的误会，卫扬此刻真是无话可说。 “小香姑娘，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卫扬连忙否定。 “真的？”小香用将信将疑的眼神看着卫扬。 “千真万确！”卫扬肯定道：“如果不喜欢，我何必来齐国走一遭呢，我还希望公主不要嫌弃在下才好。” “这还差不多。”小香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卫扬，我警告你，不要再惹我家公主生气，不然，我禀告君上，有你的好果子吃。” 小香姑娘啊，我可什么错事都没干，你怎能这样对待我，卫扬在心中暗暗叫苦，但表面上却还是陪着笑脸。 “小香姑娘，一定，一定不会让公主伤心，还望小香姑娘替我在公主面前美言几句，若能成这门亲事，我必定登门拜谢小香姑娘！” 小香摆了个ok的手势，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韩立，我们继续。”语罢，卫扬继续做出攻击的姿势，与韩立进行切磋，他要趁此机会，从韩立那学得个一招半式，以防万一。 另一边，诸侯一行正赶往镐京汇合。 周幽王点燃烽火之后，各国诸侯纷纷起兵，速度迅速，是前所未见。 西周末期，周幽王虽昏庸无道，但周幽王还是众诸侯的实际领导者，诸侯出兵，都各有自己的打算。 郑桓公郑友，姬姓郑氏，周厉王姬胡少子，周宣王姬静异母弟，率先起兵，带兵五万，自棫林而出。 晋文侯姬仇，姬姓晋氏，带兵三万，自曲沃而出。 楚若敖熊仪，芈姓熊氏，带兵两万，自郢都而出。 齐侯吕购，带领姬还、嬴开、郑远等公子，带兵三万，自齐都而出。 卫国二公子卫文，私自带兵一万，自朝歌而出，与姬还一行会和。 各诸侯国纷纷响应，除了卫扬、卫武侯未来，其余诸侯系数到场。 除此之外，秦大夫嬴开，嬴姓秦氏，虽未是诸侯，却仍有勤王之心，带兵三万，自秦邑而出。 正在行进中的姬还一想到卫扬的那番话就忍不住笑出声。 “不知姬还公子因何事而高兴。”一旁的熊坎问道。 “人言卫国太子是个废柴，前些天一见，看来果然是真的啊！” “连勤王这一重要大事都能判断错误，他这个太子之位，真不知道是怎么被他守住的。” 姬还的语气中略带嘲讽。 一旁赶到会和的卫文只是沉默不语，他知道，姬还这番话不仅说了卫扬，还连带一并将他说得一无是处。 “卫文二公子，按理来说这卫国太子之位非你莫属，怎么反倒到卫扬身上去了，莫不是他用了一些阴谋诡计？” 姬还的这番话是处处针对卫扬，却也针对卫文。 “姬还公子，是，大哥为人阴险...” 卫文话还没说完，姬还笑道：“你们兄弟还真是不齐心呢。” 语罢，便顾自向前而去，留下卫文单独一行。 在姬还的心中，卫文与卫扬一样，都不值得一提。 姬还转而向另一旁正在行进中的郑掘突说道。 “掘突公子，您对周天子点燃烽火台一事如何看待。” 第二十五章 烽火戏诸侯 郑掘突虽对姬还有所不满，但此时对姬还的想法还是持认可态度。 “烽火台可是最为庄严之物，即便天子再怎么无能，也不可能随意点燃，只为逗得妃子一笑。” “天子加重赋税，苦的可是百姓，奸臣当道，特别是那位虢石父，虽贵为上卿，却仗着天子对他的宠爱，飞扬跋扈，为非作歹。” 郑掘突忿忿不平：“这次进都城，凭借我等援王之功，定要劝谏天子，远小人才行！” “掘突公子，等到了都城，可千万不要做出僭越的行为，惹得天子不高兴才好。”姬还加重了声音，话语中在警告郑掘突。 郑掘突听罢，并无多言。 “报！殿下！”探路的哨兵回报道。 “前方战况如何。” “这...”哨兵支支吾吾。 郑掘突变得紧张起来：“莫非都城已经沦陷，犬戎竟能强大到如此地步。” “公，公子，前面一个敌兵都没有。”哨兵报道。 “什么！”姬还觉得不可思议，烽火台如此重要之物被点燃，怎会一个敌兵都没有。 众诸侯纷纷赶向都城，定要一探究竟。 只见周幽王正在都城楼上举着酒杯，欣赏着风景，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前来的诸侯们望见这一副场景，纷纷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王上！”郑桓公作为周幽王的叔父，率先而出，“臣等救驾来迟，请问王上，敌寇何在？” 只见周幽王在城楼上哈哈大笑，对着一旁的褒姒说道：“爱妃啊，诸侯们都被孤骗了，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已经许久未笑的褒姒开了笑颜，可谓一笑倾城。 周幽王看到褒姒的笑容心都快化了，才心满意足的转身，回答郑桓公的疑问。 “叔父，没有敌寇，今日点燃烽火台，不过是为博得孤的爱妃开心。” 随后周幽王大挥手道：“众位爱卿，都请回去吧。” 郑掘突紧紧握紧拳头，手上的青筋都快显露出来，他此刻内心的愤怒都快忍不住了，大老远的从齐都前来救驾，竟然不过是幽王的一个玩笑，论谁都忍不了。 姬还一把拦住他，朝他摇摇头。 郑掘突虽心中不爽，却也只能忍住，毕竟周幽王是天子！ 况且，此时众多诸侯在场，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公子说话。 晋文侯上前问道：“王上！烽火台乃是重要之物，可并未有敌寇入侵，为何您今日便如此轻易点燃。” 周幽王漫不经心地回道，并招呼着身边的虢石父。 “烽火台是我的，我想什么时候点，就什么时候点，石父啊，你可算是立了大功，让孤的爱妃笑了。” “都是王上教导的好，在下才能想出烽火戏诸侯的办法来博得褒姒夫人一笑。”虢石父一脸谄媚，期待地搓着手等着邀功请赏。 “王上！您竟然为博得美人一笑，便擅自点燃烽火台，这不是无理取闹吗！”身为周幽王的叔父，郑桓公敢怒敢言。 “郑友！别以为你是姬姓，是孤的叔父，就可以教训孤，孤轮不到你来教训。”周幽王大发雷霆。 “识相点就快快离去，孤还要和爱妃欣赏风景！” “姬宫湦！想当年宣王姬静整顿朝政，任用虢文公、申伯一帮贤臣，使周朝一时复兴，讨伐戎、狄和淮夷，是多么的威风，可看看你，竟然任用奸臣虢石父，这真是让我大失所望！” 虢石父听到郑桓公的呵斥，忙躲到周幽王身旁，一副委屈的模样。 “王上，郑桓公竟然说臣下是奸臣，臣下为大周天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臣为了想出烽火戏诸侯这个办法，可是想了几天几夜，头发都白了好多根...” “呸！你也配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郑桓公勃然大怒。 周幽王听此话，大怒道：“来人，拿下郑友！” “谁敢，我可是王叔！” 一时之间局势便僵住了，郑桓公贵为诸侯，也是名义上周幽王的叔父，又是郑国的创始君主，在军中也是威名远扬。 即便得到周幽王的命令，也无人敢上前。 一旁的晋文侯劝道：“王上，莫要动怒，桓公也是为了天下着想，为了大周江山着想，既然褒姒夫人笑颜已开，若无事的话我等便先行回去。” “还是姬仇识大体，快走吧。”周幽王听此一番话，转身便要离去。 “姬宫湦！你若执迷不悟，终有一天会栽在自己手里！”郑桓公走之前说道。 周幽王不以为意：“来来来，爱妃，我们再去品尝美酒美食，欣赏一下风景。” 语罢，便带着褒姒回宫去了，只留下带兵前来的众诸侯在城下空望着。 “还等什么，快走吧。”虢石父在都城楼上招呼着，露出好不得意的神情。 深受周幽王重视的虢石父有恃无恐，此时在都城下的众诸侯都对他恨的咬牙切齿。 “报！太子殿下！”从外打探消息回来的韩立激动地跑了进来。 “韩侍卫，莫急莫急，来，先喝杯茶。” 韩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属下打探到消息，正如太子殿下您所料，这次烽火台点燃事件，是周幽王为博得他的爱妃褒姒一笑，听信奸臣虢石父的建议，点燃烽火台，各国诸侯纷纷起兵，可一到镐京，就都扑了个空啊。” 正如卫扬所料，第一次烽火戏诸侯的时间节点没有错误，不知齐侯和姬还此时的心情会是如何呢，这是他接下来所要思考的问题。 “姬还公子他们定是羞愧至极啊。”韩立畅快的说道。 卫扬听到消息，虽然很畅快，但心中莫名的出现了一番焦虑，这股焦虑是那略有瑕疵的读心术带给他的。 “报，报！太子殿下，夷风先生托在下八百里加急送此书信给您！” 听到是夷风先生传来的消息，卫扬坐不住了，立刻站起来：“快，快，呈上来！” 天子燃烽火，诸侯纷沓至，齐侯虽仁厚，公子却不满，太子需当心。 短短的五句话便解开了卫扬此时心中的不安。 “知我者，夷风也！” 有了夷风的提醒，卫扬也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周幽王虽然点燃烽火，齐侯虽然答应了他的要求，但是公子们心中对他颇有不满，成为豪婿之路，还是危险重重。 第二十六章 事先准备 夷风发来的信息让卫扬警觉了起来。 此次烽火戏诸侯事件，可是各国诸侯都出发前去镐京了，据卫扬所知，此次只有卫武侯和卫扬没有前去。 众诸侯此次被周幽王的行为所骗，心中定有所不满，而偏偏卫武侯未去，不知众诸侯的心中对卫国是何想法，虽无法多说什么，但必定有所芥蒂。 诸侯们心中最大的疑问，必然是为何卫国不出兵，为何卫国能够提前知道这次是烽火戏诸侯事件，那通过各位公子，自然而然便能知道这是卫扬的主意。 而在接下来的比试中，各国公子必定会将他视作眼中钉、耳中刺，各国公子也并非善茬，定会对他处处针对。 卫扬知道，正如夷风先生所说，要当心为妙，提前做好准备。 “卫扬！卫扬！”得臣听闻烽火戏诸侯一事之后，便匆匆地跑向卫府来通知卫扬。 这不正是一个好帮手吗！ “得臣公子。”卫扬就像看到救星了一般。 “卫扬，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夫，你怎么知道这是天子为讨得爱妃开心所做的事。” 得臣对卫扬的判断非常佩服，但他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个缘由。 “得臣公子，别管那么多，我需要你救我！” “救你？” 无缘无故的卫扬竟然让得臣救他，得臣心中满是不解。 “这是为何，卫扬，你这次可是出类拔萃啊，不仅各国公子都被你羞的无地自容，连各国诸侯都在夸奖你，你可不像世人中所说的那样废物。”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有时候太过优秀也是一种罪过，卫扬心中清楚的很，要不是夷风对他的提醒，他可能就飘飘然了，到时候怎么被人整的都不知道。 “得臣公子，您觉得，我配不配得上您的小妹。” 得臣思索了一番，之前的卫扬名声是不好，但最近自己上街打听了一番，卫扬在百姓的口中可是一位好公子。 况且此次烽火戏诸侯事件，有且仅有卫扬看出来。 “当然，在我心中，你当然是我妹夫的不二人选！”得臣毫不犹豫，这个妹夫，他要定了。 “既然如此，得臣公子，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得臣自信地说道：“卫扬，别说一个，一百个我都帮，但是你若让我直接让小妹嫁给你，这我恐怕还没那么大本事。” 望着得臣笃定的眼神，卫扬知道他所言非虚。 “得臣公子，这一个忙，我想让您帮我免去三试之考。” “什么！”得臣惊讶的喊道。 他没有想到卫扬提出让他帮的忙竟然是免去三试之考，得臣一时之间无话可说，这个忙，即便是他出马，也不一定能够帮的上。 “这...”得臣有些吞吞吐吐。 “得臣公子，这个忙只有你能帮我。”卫扬的语气中透露着诚恳。 得臣毕竟是二公子，是齐侯信任之人，若有他相助，定能完成这个要求。 但得臣一时之间也答应不下来。 “得臣公子，齐侯出发前往镐京之前，允诺过这是我与诸位公子之间的比试。” 得臣突然想起来，还有这茬，时间隔得太久，他都忘了。 “对呀。”得臣高兴的快跳起来，“卫扬，若你趁此次机会，向父侯提出这个请求，他必定...” 话说到一半，得臣停了下来。 “他必定什么？” 得臣脸上的高兴又消失了：“即便父侯同意，可诸位公子也不会同意，这就很难办了。” 确实，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齐侯虽然答应一个要求，但前提条件是他能办到的，若诸位公子不同意，齐侯又怎能答应，又怎敢答应。 卫扬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自己现在的优势实在是太少。 论谋略，不如姬还，论武力，虽有锻炼几日，却在郑掘突面前不过是花拳绣腿，论统领，自己可从未行军作战过。 突然，一个灵感从他脑海中迸发出来，喜欢创作之人，往往就是有出奇的想法。 “得臣公子，我有办法让齐侯答应我这个看似过分的要求！” “是何办法。” “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卫扬这个办法可得好好保密，即便是得臣，也不能让他知道，毕竟得臣也藏不住心思，万一转头就告诉齐侯，自己的好想法不就功亏一篑了。 “小气鬼！” 得臣转身，气呼呼地便离去了。 “二舅子，今日之事要保密哦。” 得臣停住了脚步，转身说道：“卫扬，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二舅子！” “诶！”听到这一声二舅子，得臣心中暖洋洋的，这种感觉还不坏。 得臣踏着开心的脚步离开了卫府。 齐国公主府。 “公主！公主！”小香激动地跑进姜若兮的屋内。 “小香，卫扬会被淘汰吗！”姜若兮的语气中透露着紧张，很快她就能知道卫扬是否能留在齐国参与招婿之事。 “公主，我知道你对卫太子有点好感，但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吧。”小香打趣道。 “不要乱说。”姜若兮转过身去，假装生气道。 “公主，我错了，我是来告诉你一个消息的。”小香故意这么说。 “小香，快讲！” “卫太子不愧是位能人，与传闻中的他可真是太不相符了，天子听信奸臣虢石父的建议，点燃烽火台，戏弄了各国诸侯，不过是为了逗他的爱妃褒姒一笑。” “也就是说，卫扬的判断是正确的，他在所有的公子中脱颖而出！” 小香的语气中透露着激动，卫扬若能在所有公子中占据优势，若能和得臣公子说的那样，卫扬保证能给姜若兮带来幸福的话，小香是会竭尽全力来撮合两人的。 姜若兮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小香，你说，这种感觉太奇妙了，我明明和卫扬只有短短一段时间的接触，但我一听到关于他的消息，总觉得心里砰砰的跳。” 你这是想谈恋爱了，小香在心中嘀咕着，但她并没有说出口。 “公主，小香也说不上来，可能卫扬在你心中比较特殊吧。” 虽然齐侯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对所有公子都要公平，而且不能影响公主的判断，要让她自己下决定。 但小香也管不了那么多，她的心中也是认可了卫扬。 第二十七章 略微过分的要求 齐侯殿，距离第一次烽火戏诸侯已经过去一周。 卫扬每日与韩立训练，也学得有模有样，至少有了保命的一点能力。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齐侯召见您！” 听到齐侯召见的命令，卫扬忙放下手中的事，赶往宫中。 一进入大殿，他便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氛，紧张尴尬，却又充满着敌意。 既来之，则安之，我就不信，你们还能将我吃了不成，卫扬昂首挺胸，露出自信神情，踏入大殿。 “卫太子不愧是有才有德之人，有如此先见之明，孤甚是羞愧，悔不听卫太子之言啊。” 齐侯的语气中透露着恭敬，看来正如夷风所料，齐侯仁厚，是位好君王。 “卫太子在众位公子中脱颖而出，不知你有何要求，孤能做到的，定会答应你。” 眼前的这位少年竟能做出如此大胆而又正确的判断，真让吕购刮目相看。 在场的各位诸侯公子纷纷对卫扬投来羡慕的眼光，但其中也是暗藏杀机。 卫扬知道，这次机会来之不易，对他而言，这次机会便是他谈判的条件，首先是提出过高的条件：“齐侯，在下的这个要求略微有些过分。” “哦？”齐侯饶有兴趣的问道，“是何过分的要求呢。” 卫扬咽了咽口水，他知道接下来他所要讲的话会很有危险。 “我想直接与公主成亲。”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的望着卫扬。 得臣差点将刚刚喝下的茶一口喷出来，卫扬不要命了，竟然提出此等无理的要求。 “放肆！”姬还厉声喝道，“卫扬，你不要以为你这次侥幸猜对了，就可以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 “是啊，太过分了！” “如果卫扬直接和公主成亲了，那我们待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 一时之间，众位公子议论纷纷。 齐侯眉头一皱，脸上表情略有不快：“卫扬，孤之前说过，婚姻大事要由若兮自己做主。” “既然如此，让公主出来一见不就可以了。” 齐侯没有料到卫扬竟会如此刚，一时之间，齐侯也是进退两难。 “这...” 卫扬心里很清楚，这个要求是过分了点，但这正是他想看到的。 “齐侯，若这个要求您满足不了的话，那还望齐侯满足我另一个要求。” “卫太子快快请讲。”对于卫扬之前的要求，齐侯也是没办法答应的，此时卫扬若能退让一步，那对齐侯来说便是最好的。 “我希望齐侯能让我免考三试！”出乎吕购意料，卫扬竟提出这等条件。 得臣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卫扬前些天跟他讲的策略，此时他心中对卫扬是暗暗的敬佩。 但相比较之前的与公主直接成亲，这或许是最大的让步，齐侯紧张的神情略微放松了点。 卫扬将齐侯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有戏。 卫扬知道，他这是利用了“登门槛”效应，先提出一个别人满足不了的要求，再提出他可接受范围内的要求，这样便能够增大他答应的成功率。 一旁的姬还站不住了，忙喊道：“卫扬，你这个条件还是太过分了！齐侯怎能答应你，又怎敢答应你！” 正如卫扬所料，姬还是定不想同意的。 得臣出列说道：“姬还公子，别这么说，相比较前一个要求，这个要求合理多了，卫太子也是让步了许多。” 紧接着得臣说完，卫扬便不紧不慢，语气中透露着坚定说道：“谁让你们的判断失误，而我判断正确了呢。” 这一回答着实扎心，犹如一把利剑刺向在场的公子们，姬还立下赫赫战功，久经沙场，却仍未能看出这不过是周幽王的一场游戏罢了。 而卫扬就是要抓住这一点，来给自己创造最为有利的条件，正如夷风先生所说，此时他的境地应该是最为危险的。 如若参与比试，他必将成为所有公子的针对对象，毕竟这次烽火戏诸侯事件可是让各位公子丢尽了脸面，那为何干脆直接不参加，这才是上上之策。 “齐侯，您不认为仅凭这一判断，便足可证明我比在场的公子们都要强上数十倍！” 好一个卫扬，竟敢说此等大话，吕购听得是心中越发欢喜，他要的就是卫扬这股霸气，若没有这股霸气，又怎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此时他心中对卫扬的认可度是大大上升。 “这...”姬还哑口无言，转而望向郑掘突公子，“掘突公子，不能让卫扬他...” “我服了！”一向不服天不服地的郑掘突竟然说他心服口服，这是让姬还最想不到的。 “郑国大公子都开口了，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是啊，卫国太子真是神机妙算，在下服了！” “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以卫太子的能力，免考三试没什么，在下也服了！” 在场的公子们都没有异议，毕竟在烽火戏诸侯这件事上，他们是败了，他们败得心服口服。 “好！”吕购鼓掌道，“好一个卫国太子，孤真是对你刮目相看！” “齐侯，在下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自己有了好处，怎能忘记替他奔东西走之人呢。 “卫扬公子，你不要太过分了。”姒无疑出列，“齐侯已经免去你的三试之考，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恩赐，如果你再多提要求，那可真是无稽之谈。” “无疑公子，我这个请求还与您有关。” “哦？卫扬公子，快快说来。” “无疑公子，您可否记得在您入城之时，发生了什么事。” 姒无疑思考了一会：“在下不知，只有一位小混混前来讹诈，将他赶跑罢了。” “你不仅仅是赶跑他吧！”卫扬厉声道，姒无疑竟被吓的向后退了一步。 卫扬转而面向齐侯：“齐侯，恕在下直言，齐国之强，依托的是民心，齐国之富，依托的是民情， 可据在下所知，姒无疑进入齐国，公孙徐问他讨要些银子，郑远不给也罢了，反倒将他拖出去打了一顿，百姓们看到可都是一片埋怨。” “这，还不是他凑上来的，这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无疑公子，齐国富强不正是靠着这些百姓们的吗，你做出这种事，让百姓心中作何想法，让爱民如子的齐侯心中作何想法。” 第二十八章 管庄 此话一出，可是颇具分量，姒无疑也不再多言。 姬还、郑掘突等其他公子也不敢帮助姒无疑说话，毕竟，他们也做过相似的事，虽然没有姒无疑和宋豪那么过分。 卫扬望向其他公子，注意到他们的目光都纷纷避开卫扬，此时此刻，他们可不想成为卫扬的活靶子。 齐侯心中也是对卫扬越发的欢喜，先是利用登门槛效应，让他答应要求，既封住了各位公子的嘴，也为自己谋取了最大的利益。 “那卫太子的第二个要求是什么呢。”齐侯问道。 “齐侯，在下的第二个要求，便是分发给公孙徐这些百姓一些衣物，一些粮食。” “好，卫太子的两个要求，孤都答应，各位公子还有异议吗！” 各国公子哪还有异议，与其说没有，不如说不敢有。 谁还有异议，卫扬紧张的望着四周，他很清楚他现在的优势所在，必须得快速用不成熟的读心术，来看看谁有想害他的心。 可是这读心术也太烂了，到现在还无法主动发动，每次都是被动型的。 卫扬叹了口气，这读心术，烂是烂了点，但万一呢，万一就保住自己小命了，有总比没有好。 离开大殿之后，前往卫府路上，卫扬听到一阵嘈杂声。 “韩立！” “末将在，发生何事了。” “太子殿下，不是大事，一位少年在大公子府前闹事呢。” 卫扬本就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而且来齐国这么多天了，也没见到过大公子吕禄甫，据他所知，吕禄甫可是未来的齐僖公，庄僖小霸中的僖，春秋三小霸之一。 也是他未来强而有力的竞争对手！ 这可是他小妹姜若兮婚姻的大事，这位吕禄甫却还没出场过，他倒想看看这位大公子到底是何种人物。 “我有事要见大公子！”那位少年眉清目秀，衣着得体，不像是穷苦人家。 “去去去，大公子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门口的侍卫将少年一把推开。 “我不管，我就要见！”少年想要硬闯。 可少年并非习武之人，侍卫只是一推，他便摔倒在地。 卫扬见此景，心中的那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劲头又上来了。 但只见侍卫一把将少年扶起：“没事吧。” 大公子吕禄甫可是对侍卫吩咐过，不可对人动粗，看来大公子定是位仁厚之人。 “少年！”卫扬走下马车，向少年喊道。 “卫太子。”侍卫鞠躬作揖。 相比较宋豪的随从，大公子的侍卫可是彬彬有礼多了，卫扬对吕禄甫心中也是暗暗称奇，但对他也产生了极浓厚的兴趣，也想见见这位齐国的大公子吕禄甫。 “这位少年想见大公子，为何不让他进去呢。”卫扬问道。 “卫太子，恕在下无理，大公子却有要事。” 卫扬看得出来，侍卫也是有难言之隐，大公子吕禄甫必定有何事发生，不然这么多天也不会见不到他。 “少年，来，有事可以跟我讲，我会替你转告大公子的。” 卫扬打算替侍卫解围。 “我不叫少年，我有名字，叫我管庄！” 管姓？卫扬一听到这个姓氏，心中便嘀咕了起来，齐桓公时期，有位帮助齐桓公对外尊王攘夷，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辅佐他成为春秋五霸之首的能人，也是管姓。 管仲！是书本上多次提到过的人物，而且管仲的父亲也叫管庄，莫非这位管姓少年和管庄有着什么关系！ “管庄，你的儿子是不是叫管仲。”卫扬问道。 “休要胡说，我还没成家呢，哪来的儿子。”管庄生气的说道。 “那你父亲任何种职位。”卫扬想从管庄家的地位来探究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说道我父亲，那可真是太厉害了，他可是深受齐侯信任，可是名卿大夫！”管庄骄傲地说道。 卫扬看得出来，这里有一半是吹牛的。 “名卿大夫？” 卫扬用疑问的口吻问道。 听到卫扬的疑问，管庄渐渐没了底气：“我父亲虽然没太受齐侯信任，但好歹也是一个官！” 卫扬仔细在脑海中思索了一番，管仲好像是在齐庄公时期出生，而他的父亲叫管庄，是个齐国的大夫，而当时的大夫职位是世袭的，这位管庄的父亲也是齐国大夫。 卫扬心中有了答案。 为了再确信心中的答案，问道：“管庄，齐国有几位和你同名同姓之人。” “就我一个叫管庄！”管庄笃定的说道。 毫无疑问，他和书上记载的管仲的父亲管庄是同一人。 卫扬此时心中已经确定，这样的人才竟然在此时此刻被自己遇到了，真是幸运。 但他对管庄来大公子府上也是颇有疑问，便问道：“管庄，你来大公子府上有何事呢。” 管庄用狐疑地眼神看着卫扬。 卫扬微笑道：“我可是卫国太子。” “卫国太子又如何，我只信大公子。” 卫扬压低声音，偷偷地跟管庄讲道：“我就是你们齐国公主姜若兮未来的丈夫，你们爱民如子的齐侯的女婿，年少有为的大公子吕禄甫的好妹夫。” “真的吗！”管庄的眼神中泛着光。 齐侯爱民如子，在齐国可是颇受爱戴，姜若兮又是齐国最美的公主，自然也是深受欢迎，而吕禄甫，也是宅心仁厚，经常帮助百姓，深受好评。 “也不知道大公子怎么了，平日里经常理我的，可今日连府上都不让我进了。” 管庄叹了口气，继而说道：“卫太子，既然你是大公子的好妹夫，那我就跟你讲讲。” “嗯。”卫扬应道，这大公子的面子是真的大，就稍微借用一下。 “我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在公主府周围闲逛，看他们的样子就不像是好人。”管庄偷偷地说道，他怕被别人听见。 “话可不能乱说，要有依据。” “千真万确！”管庄非常确信。 卫扬一听，忙说道：“管庄，快带我去看看。” 卫扬知道，齐侯放榜，齐国招婿，各个诸侯国定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若有心怀不轨之人，想要利用姜若兮来威胁各诸侯国公子和齐侯，也是有可能的。 第二十九章 定要收入麾下 只是这位少年虽然看到了那一幕，也告诉了他人，但谁会相信这位少年所说的话呢。 他想来想去，也就只能寻求大公子吕禄甫的帮助。 卫扬思索着，突然听见一阵呵斥声。 “管庄，你这个小兔崽子！” 一位中年男子骂骂咧咧的跑了过来。 “小兔崽子，别跑！” “糟了，我老爹来了，卫太子，下次再和你说，我要先溜了。” 管庄提起脚步，转身就要跑。 只见这位中年男子健步如飞，一手便抓住了管庄。 “快走快走！”管庄喊着，但他却一步未能行走，被那位男子死死地抓住衣领，只能向前扑腾几下，以表示反抗。 “好你个小兔崽子，趁我不注意，就偷偷摸摸出来，还敢在大公子府门口闹事，又给大公子添乱。” “老爹，没有的事，我怎么会给大公子添麻烦呢。”管庄说着，便可怜兮兮地望向卫扬。 显然，他想让卫扬帮他解围。 但是管庄看见卫扬无动于衷，便放大声音说道：“老爹，你敢动我，要先问问眼前的这位卫国太子答不答应。” “卫国太子！”中年男子忙放下管庄，狐疑地望着卫扬，“管庄！大话不能乱说，卫国太子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韩立厉声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对太子殿下如此无理！” 管颜被韩立的声音给吓了一哆嗦，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人，注意到了卫扬的衣着不凡，这穿衣模样，可不像是平凡人家，莫非真是太子殿下。 “还不向太子殿下道歉！”韩立又是一声喝道。 管颜本就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哪架得住韩立这样吼。 “韩立，住手，你都吓到我贵人的爷爷了！” 管颜听着这一番话，虽心中有很多疑问，却害怕韩立，不敢多言。 “管大人，我就是卫国太子。”卫扬说着将自己随身带的卫太子印拿了出来。 “还真是卫国太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殿下见谅。”管颜忙恭恭敬敬地作着揖。 管氏的祖先虽是周穆王的后代，与周王室同宗，但后来家道中衰，到管庄父亲这一代虽然还能当个大夫，但由于能力不济，导致后来的名臣管仲生活很艰苦。 卫扬一想到这里，说道：“管大人，您可得好好保住你的位置，不然以后你孙子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管颜一听孙子，问道：“殿下，小儿管庄还未至婚嫁之年，我哪来的孙子。” 卫扬意识到自己口误：“管大人，我的意思是，你需要加把劲，不然你儿子过不好，你孙子那一辈也过不好。” 这一番话算是说到管颜的心坎上去了。 管氏祖先是多么辉煌，但到管颜这一代便开始中落，他也是忧心忡忡，他也承认，自己能力确实不够。 但自己的儿子管庄还有些才华，便想将未来的希望寄托在管庄身上，可管庄又极爱贪玩，管教不住，屡犯错误。 一想到这儿，管颜心中也是一番苦涩。 要不是大公子吕禄甫为人宅心仁厚，不与他们计较，不然管庄管颜早就被抓，遭受牢狱之灾。 “是，是。”管颜连续应道，但语气中透露着些许不甘。 卫扬看出了管颜的不甘，也明白了他望子成龙的心愿：“管大人，你可有一个好儿子啊。” 管颜非常困惑，居然有人用好儿子来形容自己的儿子，还是卫国太子这样尊贵的人，这定是不可能的，难道是小兔崽子又惹祸了？ 管颜心中暗暗叫苦，小兔崽子，你咋又给我惹祸了呢。 忙向卫扬作揖道：“太子殿下，小儿给您添麻烦了，管颜这里给您赔个不是。” “老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怎么可能给卫国太子添麻烦。”管庄反驳道。 “你这个小兔崽子，天天就知道捣乱，我管家迟早毁在你手里。” 管颜向管庄呵斥道，管庄做了个鬼脸，忙闭上了嘴。 “管大人。” “殿下请讲。” 卫扬心中对管庄刚刚的那番话仍有疑问：“管庄说的那番话，有几分真假。” 管颜狠狠瞪了一眼管庄，看来自己的儿子定是惹祸了，说道：“太子殿下不要听此小儿胡言乱语...” “我才没有胡言乱语，老爹，你也用不着这么不信你的儿子啊！”管庄抗议道，“我听到他们在讲什么三试和纪国...” 管颜听到管庄这么一讲，吓得全身冒冷汗。 “逆子！你给我闭嘴！”管颜呵斥道，管庄被吓了一跳，忙住了口。 卫扬知道管颜为何会如此大发雷霆，因为在齐国谈过纪国的字眼可是大忌，齐国与纪国可是有世仇，传说是纪侯向周夷王进谗言的缘故，导致齐哀公之死，此举让齐人心中颇为不满，因此结下仇怨。 “太子殿下，在下知罪。”管颜转向卫扬，“小儿不懂事，别...” 卫扬摆摆手：“管大人，何罪之有，有时候不妨多听听孩子的话，管庄是个可塑之才。” “听到了没，老爹，你听到了没。”一听到卫扬对他的夸奖，管庄顿时就尾巴翘得老高，“连卫国太子都夸你儿子厉害，你儿子能不厉害吗。” 看着少年时期的管庄，卫扬才想到自己的前身不过也是个少年，只是背负了太子之位，便得一往向前，没有退路。 “太子殿下，在下还有些事，要让庄儿随我前去处理，就先告辞了。”管颜推着管庄就走。 他害怕管庄再说出不该说的话。 走之前管庄还挥挥手道：“太子殿下，我有空来找你，告诉你小道消息。” “好，卫府随时为你打开，若我有空，定会登门拜访，请教你些许问题。” 出乎管颜的意料，卫国太子竟然如此看得起管庄，他的心中也是一番惊喜。 偷偷地跟一旁的管庄说道：“好儿子，卫国太子这么看得起你。”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管庄一听老爹夸奖，得意地说到。 而卫扬的打算便是想将管颜管庄收入麾下，管庄好歹是管仲的父亲，管颜好歹是管仲的爷爷，管仲这么猛，他的父亲和爷爷定不会弱到哪里去。 齐侯，大公子吕禄甫，你们的眼光还是不够长远，这两位，卫扬定要收入麾下。 第三十章 鲁国公子 望着被管颜拉走的管庄，卫扬心中对管庄的那番话起了警觉。 管庄毕竟是未来帮助齐桓公称霸的名臣管仲的父亲，他的能力必定是有的，只是一方面他现在还处于少年时期，另一方面在齐国，是万不能提到纪国的字眼，否则，若让齐侯知晓，指不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太子殿下，这位管庄不过是位淘气的小子，没必要听他的话吧。” 卫扬摆摆手：“韩立，不可小瞧他，管庄的能力，可不弱。” “是。”韩立已经看到了卫扬多次准确的判断，便不再多言。 卫扬本想亲自前去公主府走一遭，看看那边，但管庄所说的可疑人物具体出现的时间不清楚。 还有那可是公主府，没有充分的条件，卫扬也不能前去。 况且这也是齐侯再三强调过的，在比试结果还没出来之前，任何一位公子都不能够私自去与公主姜若兮接触，否则就是对其他公子的不公平。 可是该怎么样找出可疑人物呢。 “韩立，你可有什么好的想法。”卫扬向身边的韩立问道。 “殿下，在下建议，不如直接派人去勘查公主府周围的情况。”韩立直言直语。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可若被发现了，如何向齐侯交待，如何向公主交待，如何向看好自己的得臣公子交待。 恐怕便会成为各诸侯国公子的把柄。 正在苦苦思索中，突然一阵声音传来：“卫太子！” 卫扬闻声望去，一位虽面相普通，平平无奇，但衣着华贵之人正喊着他。 卫扬对他有点记忆，因为在大殿处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却想不出他究竟是何人。 “卫太子。”那人作揖道。 “您是？”卫扬从记忆脑海中苦苦思索，却还是想不出他是谁。 “在下姬巩，名气不大，卫太子不了解我也实属正常。”姬巩尴尬地笑道。 卫扬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此人是鲁国公子姬巩。 鲁国首封乃是周武王之弟周公旦之子伯禽，当时周公旦受封于鲁，但因为周公旦在都城镐京辅佐周成王，因此派他的儿子伯禽代其受封鲁国，因此也为姬姓。 鲁国与齐国之间也有或多或少的矛盾，关键原因便在于纪国与齐国之间的世仇纠纷，齐侯一直想要为齐哀公报仇，出兵伐纪。 但纪国选择与鲁国交好，想依附鲁国以求自保，现任鲁国国君鲁孝公又特别看重情谊，力图保存纪国。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齐国的扩张，可以说鲁国便是制衡者，一直在平衡多方的关系。 况且鲁国又是姬姓宗邦，深受周天子的信任，齐侯虽心有不满，却也无法多说什么。 此次招婿碍于情面，便也通知了鲁国，鲁国公子姬巩虽来，但也不抱有能赢得比试的想法，纯粹是来打个酱油。 在众多公子中，他可是最为普通的一个，正因为太过普通，卫扬对他也是毫无印象。 但他也是看上去最为老实的一位公子，虽未帮助过卫扬，但也没有害过他。 卫扬对姬巩的防备之心并不像对姬还与嬴开一样重。 “卫太子真让在下刮目相看。”今日卫扬在大殿上的那番话语可是让公子巩甚是敬佩。 “当着这么多的公子的面，殿下竟毫无畏惧，要是在下也有殿下这番气魄，齐国与鲁国之间的矛盾，或许便能稍稍化解。” 说着公子巩便叹了口气，他此次前来齐国，齐侯虽为他准备了鲁府，却不是很待见他，就连之前被赶走的宋国小公子居住的府邸都比他的好。 身在异国，便也只能听从安排。 “齐国与鲁国之间的矛盾？”卫扬装作不知道。 “卫太子有所不知，齐国与鲁国矛盾由来已久咯。” 卫扬刚想问，姬巩竟然自己说了出来：“此次我受父侯之命，前来齐国，并不是为了参与招婿之争。” “那你为何还要参与比试！”卫扬当然知道姬巩是来打酱油的，但他才不信姬巩说的这套话，齐国公主美若天仙，谁不是慕名而来。 此时心中对眼前的姬巩也抱有了一丝疑问。 姬巩摇摇头，道：“世人皆说齐国公主美若天仙，在下虽是仰慕已久，可鲁国与齐国之间的关系，齐侯也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想的美，别说齐侯不同意，我也不同意，卫扬心中暗暗较劲。 “此次前来，我是想化解齐国与纪国之间的矛盾。” 当谈到纪国之时，公子巩的声音轻了几分，他知道，在齐国，谈论纪国可是大忌，因此也只敢偷偷地讲。 卫扬正色道：“公子巩，那你为何敢告诉我，你就不怕我告诉齐侯，将你赶走！” 公子巩作揖道：“姬巩虽无大才，却仍有些识人之能，卫太子定不是那种人。” 这番话甚得卫扬的心意，姬巩看上去平平凡凡，但还挺会说话。 “在下看得出来，现在在齐侯心目中，众位公子中，就属卫太子的话分量最重。” 公子巩语气变得更加诚恳：“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殿下能助我一臂之力。” “殿下，在下代表鲁国，请求您相助，帮助劝说齐侯与纪侯摒弃前嫌，再度交好。” 若答应了姬巩的这番请求，岂不是引火上身，卫扬心中清楚的很，这是断然不能答应的。 “公子巩，恕在下无能为力。”卫扬的语气中透露着坚定。 姬巩看得出来，卫扬是不会帮他的，因为这件事着实棘手，小小的一个卫国太子能起到多少作用，若轻易就能够化解纪国与齐国之间的矛盾，那早就化解了。 卫扬也深知这个道理，他是坚决不会趟这次浑水的，自己还要成为齐侯的女婿呢，要是趟了这次浑水，也就宣告自己的失败，自己之前的努力便功亏一篑了。 别说自己的女婿之位，卫国的太子之位都有保不住的可能。 “卫太子，在下告辞。”眼见卫扬不答应，公子巩也就此作罢，匆匆离去了。 卫扬认识到这次的事情绝不是偶然，管庄所看到的纪国之人，与眼前的这位鲁国公子姬巩，定是有联系的，他大胆地做出判断。 为了确信自己的想法，必须前往管府一趟。 第三十一章 管府纳才 翌日清晨，卫扬起了个大早，便带着韩立前来管府。 管府不大，但透露着陈旧的气息，这是从管氏祖先那辈传下来的，看得出来，并没有太多人来拜访过管颜，毕竟以现在管颜的身份地位，只是无人重视的一个小官罢了。 一听到卫太子到来的消息，管颜忙放下手中的活，吩咐下人收拾好府内之后飞奔出去。 从他太太太太太太爷爷那辈开始，便没有如此贵人前来管府了，即便是看中管庄的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也未曾来过。 可今天卫扬的到来，管颜心中是充满了激动又充满了困惑。 激动的是如此贵人前来，定能让他管府蓬荜生辉，困惑的是他并未与卫国太子有过多交集，他不过是小小的齐国大夫，论职位更是没法入卫国太子的法眼。 “殿下。”管颜作揖道。 “管大人，我来找管庄问点事。” “小的斗胆问一句，不知殿下找小儿有何事，莫非小儿又惹祸...” 管颜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阵朗朗声音传来：“老爹，谁来了啊？” 管颜忙呵斥道：“小兔崽子别乱说话，是贵客！” “咱们家这么破烂，谁还会来啊，更不用说贵客了，老爹你老糊涂了吧。” 管庄平时调皮惯了，对自己对父亲也没有表示出丝毫的尊敬。 “原来是卫太子！”管庄一看到卫扬，便高兴地叫出声来。 他可算高兴坏了，管庄可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附近的少年都没人愿意和他一起玩。 能主动来找他的更不用说，一个都没有，现在卫扬能亲自来见他，他心中只剩下了高兴。 但作为一个少年，也有他的矜持，装成一副大人的模样：“殿下，想必你是来问我纪国之事的吧。” “逆子！”管颜一拍桌子，狠狠呵斥道，他都训斥管庄几回了，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讲到关于纪国的字眼，可他偏偏不听。 若眼前的卫国太子向齐侯一告状，他管家还没成名，便要毁于一旦了。 卫扬看出了管颜的忧虑，摆摆手道：“管大人，您这就不对了，我今日前来便是问管庄纪国之事的。” “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管颜连连认错，卫扬也是对眼前的管颜越发的无语，怪不得一直没上去，性格使然啊。 “管颜，你别讲了，让你儿子讲。” 听闻此话，管颜忙闭上了嘴，卫国太子他可得罪不起。 “老爹，学学你儿子，多牛皮，卫国太子都要请教我。”管庄尾巴翘得老高。 “殿下，我看到公主府旁，隔三差五就有人会前去，还在讨论着纪国，凭我的直觉，他们肯定对公主图谋不轨！” 管庄用着肯定的语气说道，虽然他只是凭直觉，若真如管庄所说，那可就麻烦大了。 “若你是胡言乱语，我定轻饶不了你。”卫扬加重了语气，他必须让管庄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必须让管庄快速成长，为他所用。 管颜一听卫扬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的，忙对管庄说到：“小兔崽子，别乱说了，否则我管家就完了。” 但是管庄一脸坚定：“殿下，在下所言非虚。” “你能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么！”卫扬提出这个尖锐的问题。 管庄从小调皮到大，不像管颜，成为齐国大夫之后，经常出入朝堂，早就养成了自己的眼力见，因此事事害怕担心也是不无道理的。 在君王面前，一不小心说错了话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而管庄在温室中长大，有天大的事都有父亲管颜顶着，卫扬要让管庄成为自己未来的能臣，必须得现在就培养他。 管庄刚想开口，卫扬便严厉地说到：“管庄！想清楚再回答！” 管庄被卫扬严肃的表情给吓了一跳，即便是大公子吕禄甫，也未对他如此严厉过，他知道，卫国太子这番话是认真的。 他仔细思索一番，确信地说到：“殿下，我能对我的行为负责！” 管颜还是第一次从管庄的口中听到这番话，他对管庄如此严厉，寄希望于他身上，便是为了让管庄独当一面。 此时卫扬的这番话语，便是让管庄很好的认识到了自己话说出口是要负责任的，若他真能认识到，那管颜也很是欣慰。 卫扬盯着管庄的表情，此时的他与之前看到调皮捣蛋的他是判若两人，未来大卫的能臣就要在此刻诞生了。 “既然如此，管庄，从今日起，你愿意归入我的麾下吗？”卫扬话锋一转。 一旁的管颜哆嗦道：“殿下，这可使不得。” 且不用说管颜是齐国的臣子，管氏世代都在齐国为官，若此时让管庄同意了卫扬的意见，岂不是有负齐国之托。 “管大人。”卫扬知道，要让管庄加入自己的麾下，必须先劝服眼前的这位，“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您在齐国当官已有几年。” “十五年之久。” “可你为何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齐国大夫。” “这...”管颜虽心知肚明自己的能力不够，但他好歹也算一个小官，也有自己的尊严，断然不想承认是自己的原因，便说道：“时运不济。” 好一个时运不济，卫扬自然清楚管颜的能力，但他的目的并不在于他，而在于他的儿子管庄。 “管大人，您希望您的儿子就这样一事无成下去吗？” 卫扬的这番话颇有重量，想当初管氏的祖先是多么的威风，而到管颜这一代没落，自己也成为了管氏家族中的笑柄，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像自己一样，一辈子都在原地。 “回答我！”卫扬提高了分贝。 这一声将管颜的魂都快吓了出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想望子成龙：“殿下，我当然不希望我的儿子就这样一事无成，可是...” 卫扬知道，管颜的担忧是齐侯，是管家在齐国的名声。 “无妨。”卫扬摆摆手道：“齐侯可是我未来的岳父，女婿问他要走一位人才，又如何，若管庄发挥出他的大才，在卫国的名声响亮不也一样吗。” 一旁的管庄憋不住了：“老爹，别说了，承蒙殿下不嫌弃，管庄愿意追随太子殿下！” 第三十二章 公主府周围的人影 看着管庄做出了自己的抉择，管颜也不再多言，默默守护孩子，默默支持孩子，这便是他身为父亲的责任！ “好，既然如此，今日我便交给你一个任务。” 卫扬心中对公主府之事非常在意，既然今日收下管庄，便得让他为自己所用，并派上用场。 “殿下，有何吩咐。”管庄也变得有模有样起来。 “今晚随我前去公主府周围一观。” 卫扬已经在心中定好计划，他倒要看看在公主府周围的可疑人物究竟是谁。 “是！” 望着随卫扬离去的管庄，管颜的眼角也禁不住湿润了，他们管家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出过辅佐王室贵族的人才，可今日，管家终于又要再出一位大才！ 夜深人静之时，卫扬便带着韩立与管庄偷偷地抵达公主府周围。 这里毕竟还是齐国，并非卫国，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得小心为上。 “太子殿下，就是那个地方，我经常看到有人在那边探头探脑。”管庄指着公主府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说道。 “太子殿下，您不必出来，就让末将与管庄前去查探即可。” “韩立，不是有你在嘛，你在我放心。” “可是。”韩立还想继续说。 “别吵！”卫扬厉声喝道。 韩立忙住了嘴，他跟随卫扬从卫府中出来，一路上便絮絮叨叨，卫扬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韩立，我知道你忠心耿耿，但这种事你不必多说，我自有打算。” 但最激动的还是卫扬本人，他早就想尝试一次夜晚行动的感觉，这么多天了自己总是闷在卫府也太没意思，还要和各诸侯国的公子周旋，耗费了不少脑细胞。 这次出来也算是一次探险，况且还有武功高强的韩立护卫，定是不会出大差错。 等过些日子，还要去看那帮公子比试，他要通过这次比试来探探诸位公子的底。 “太子殿下...”韩立刚想说什么。 “太子殿下，看！”管庄眼尖，注意到公主府旁有几个人正鬼鬼祟祟的探出脑袋。 “韩立，别说话！”卫扬喝道。 正如管庄所说的那样，还真有人对齐国公主图谋不轨。 其中一个身影，卫扬异常熟悉。 “真的要这样做吗？”那人开口道。 这股声音非常熟悉，卫扬仔细在脑海中搜索，等那人从阴影中走出，卫扬看清他的脸之后才想起来，这不正是昨日在大公子府前遇到的鲁国公子姬巩吗，他怎么会在这儿？ “公子巩，有与齐侯交涉过吗？”其中一位与公子巩对话的人说道。 姬巩被他这番话给问住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先是宋国小公子宋豪被遣回宋国，再是烽火戏诸侯出兵事件，他根本就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与齐侯对话。 更重要的是，齐侯也不待见他，相比较其他诸侯国的公子而言，他的优先级显然没有那么高。 “公子巩，你这办事能力不行啊，鲁侯交给你的任务可要完不成了。” 一个堂堂鲁国二公子，竟然被眼前之人说得哑口无言，卫扬心中深感疑惑，对面之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气势上还能压过公子巩一头？ “实在不行，就只能由我们豺狼双兄弟出马了。”另一位壮汉从阴影中走出，好家伙，这货的强壮程度可与韩立有的一拼，只是这豺狼双兄弟的名号，取得可真是有够土鳖的，卫扬在心中都忍不住偷笑。 “韩立。”卫扬轻轻地喊道。 “末将在。”韩立同样也轻轻地回应道。 “你若与那两位一战，有几成把握。” 在太子殿下面前，韩立定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他也是一个谨慎之人，未交手之前定不会夸下海口。 “恕属下无能，这两位一看就是练家子，属下没有太大把握。”韩立紧张地说道，“殿下，这里实在是太过危险，若被他们发现，恐怕殿下有性命之忧，您先回去，交给我就行了。” 看着韩立严肃紧张的表情，卫扬知道他所言非虚。 “别，豺爷、狼爷，你们二位出马，岂不得将齐国搅得天翻地覆，那齐国与纪国之间的矛盾便再也解不开了。” 豺狼双兄弟乃是纪懿侯的两位儿子，名为纪狼与纪豺，此次是跟随姬巩偷偷摸摸地进入齐国，本想等姬巩创造机会与齐侯会面，借此平缓齐国与纪国的关系。 但齐侯压根不在意姬巩，他们便也迟迟见不到齐侯，此时已经快没有耐心了。 姬巩带着恳求的语气：“我会拜托其他公子出手相助的，请再给我点时间。” 他不想让矛盾加重，否则鲁国与齐国之间微妙的平衡也会被打破，况且此次招婿一事，晋、秦等大国必然是偏向于齐国，纪国事小，鲁国受威胁事大，他可不想做鲁国的罪人。 “那今日你与卫太子见面，他可否愿意答应你的请求。”纪狼的口吻中带着些许不信任。 “你跟踪我！”姬巩发现纪狼竟然知道他今日的行程安排。 “这不是跟踪，这只是确保万无一失，万一公子巩你将我们两人的存在告诉了别人，我们可就在劫难逃，要知道，若齐侯知道纪国的公子在这儿，我们的下场可就不妙了。” 公子巩摇了摇头，语气中透露着无奈：“卫太子可不像世人口中所说的那样，是位不中用的太子，他可是精明的很，又怎会答应我的请求呢。” “鲁侯也真是的，为什么要和齐国和好，我才不要，齐国仗着自己强大，总是欺负我们纪国，我早就想出一口恶气了！”纪豺怒气冲冲的说道。 “不可。”公子巩表示不同意。 “姬巩，你在鲁国可是被姬弗湟压了一头，本该属于你的太子之位被他抢走，你心中就没有一点不服气吗。” “是啊，公子巩，看在你鲁国公子与我两兄弟的交情上，我们豺狼两兄弟便去暗杀姬弗湟，替你夺回太子之位。” “大哥能力比我强上数十倍，姬巩怎敢有非分之想，在下此次前来齐国，只是受父侯所托，替你们向齐侯求情。”姬巩对太子之位没有丝毫想法，他所想的，不过是一个平平淡淡的人生。 第三十三章 大公子的邀请 “求情？我们纪国用得着你们来求情，看我两兄弟不趁此机会抓住齐国公主，好让齐国大乱，让齐侯失信于天下。”纪狼一听到这话他的暴脾气就上来了。 “不可，不可！当初你们说好让我带你们进来，是为了向齐侯表明纪国的态度，可如今你们竟然想绑架齐国公主，这！” 公子巩制止道，他带纪国两位公子进入齐国，本意是想让他们亲自与齐侯交涉，而不是让他们不择手段，破坏和谈的可能性。 可纪狼正在气头上，哪会理会姬巩的这番话，顾自说道： “姬巩！你若不同意，又何必带我们进入齐国呢，既然你带我们进入了齐国，这可由不得你了，况且你也是共犯，若被齐侯知道了，你也自身难保。” 公子巩沉默不语，纪狼说的对，纪国公子是他带进来的人，他也算共犯。 “如果你害怕的话，那就由我们两兄弟动手。”纪豺已经蠢蠢欲动，“听说齐国公主美若天仙，又是齐侯的掌中宝，若将她抓了，齐侯必定会向纪国割地求饶。” 听到这个消息，卫扬做下决定，不可打草惊蛇，先去通知得臣，让他做好准备，保护好姜若兮。 “走。”卫扬悄悄地一摆手道，示意韩立与管庄离开这个地方。 可只听见啪嗒清脆的一声，管庄便不小心踩到了旁边的碎石，传出了响声。 “何人！”听到响声，纪狼大吼一声。 管庄被吓得全身瘫软，随之而来的是重重的脚步声，纪狼向卫扬一行的方向赶来。 事到如今，不得不出面动手，韩立已经手握佩剑，随时准备迎击，可即便是韩立，也无法完全有把握将纪国豺狼兄弟给拿下，若这次打草惊蛇，下次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便没那么容易，他们便会更加秘密的行动。 “快想办法，快想办法。”卫扬此时也已经束手无策。 “喵。”一声清脆的猫叫传来，从卫扬一旁的草丛中窜出一只猫。 重重的的脚步声停止。 “大哥，不过是只猫而已，你有必要疑心病那么重么。”纪豺看着纪狼一脸狐疑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是啊，纪狼，没必要这么担心，我们来这里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姬巩也附和道。 纪狼仔细打量着周围，等确认无误后才离开，吓得不敢动的管庄平复下来，不停地喘着气：“殿，殿下，小，小的给您添麻烦了。” “谁在发出这么响的声音！” 纪狼刚刚那一声怒吼吵到了公主府内的人。 “快走。”姬巩招呼纪狼纪豺带人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大哥，你真是办事不力。”纪豺叹了口气。 纪狼摇摇头，望向卫扬那边的角落，随着管家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也只能无奈的离开。 可令卫扬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平白无故会有一只猫跑出来，而且是刚好在这恰当的时机。 况且在公主府周围，是最不能被打扰清净的，对于小动物的管治是只严不宽的。 回到府中，只见一人恭恭敬敬地在卫府门外等候。 管庄一看到那人，便忍不住地喊道：“这不是大公子的贴身管家吗！” 大公子？吕禄甫？卫扬心里嘀咕着。 “卫太子。”那人恭恭敬敬地作揖道，“鄙人姓谢，是大公子的贴身管家。” 卫扬也恭恭敬敬地回礼道：“谢管家，不知谢管家找在下有何事。” “大公子想请卫太子到府上一叙。” 这么晚了，还让我到大公子府上，卫扬心中犯着嘀咕，去就去，谁怕谁。 “韩立，随我前去。” “末将遵命。” 但出乎卫扬意料的是，谢管家一把便将韩立拦住：“韩侍卫，大公子邀请的只有卫太子殿下，可并未邀请您。” 韩立一听这话就坐不住了，直接伸出手想将谢管家一把推开，可谢管家四两拨千斤，竟将韩立的手紧紧抓住。 韩立一用力，费了些劲才挣脱开来，一掌便击向谢管家，只见谢管家轻轻一抬手，还掌回去，竟将韩立的掌劲化解。 但韩立立刻将掌化为寸拳，击到谢管家的掌上，双方向后各退一步。 不过是大公子府上的一位管家，竟有如此水平，卫扬心中对这位谢管家暗暗称奇，能与韩立打成这般模样的，定是一位好手。 “韩侍卫，你这本事还不够到家，若与那豺狼兄弟交手，你怎保护得了卫太子。” 谢管家云淡风轻地说着，韩立低下了头，正如谢管家所说，若只有如此本事，又怎能担任太子殿下的侍卫，又怎能承载太子殿下的器重。 而一旁的卫扬意识到，那只猫正是谢管家放出来的。 “所以，卫太子，请吧！”谢管家恭恭敬敬地邀请卫扬。 “太子殿下。”韩立不放心，还想跟着一起去。 “韩立，你与管庄待在卫府，大公子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卫扬宽慰道，韩立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难道又是一场鸿门宴吗，卫扬随谢管家行至大公子府上。 只见一人正在府内备好宴席，静静等候着，剑眉星眸，没有姬还的厌恶之气，没有嬴开的焦躁之心，有的只是平静淡定与从容。 相比较近日所相处的各诸侯国公子，此人远凌驾于他们之上，这便是未来春秋三小霸之一，齐僖公的霸气！ “大公子，卫太子到了。”谢管家对眼前之人毕恭毕敬。 “大公子。”面对眼前之人，卫扬恭恭敬敬地作揖道。 “妹夫，与我之间还这么客气。”吕禄甫忙指着身旁的座位，示意他坐下，“妹夫，耳闻不如一见，在你来到齐国之前，我还一度以为你只是扶不起的主，可没想到你真令我刮目相看。” “齐国城内百姓称赞，定期赠送衣物给贫苦百姓，让公孙徐替你打听消息，与我二弟交好，今日又去小妹府旁探查情况，每一件事都是让我始料未及。” 卫扬吃惊的望着眼前之人，吕禄甫虽平淡的说着这些话，但这些话却格外的有份量，他讲的不是众人皆知之事，而是那些大家不知道的事。 卫扬在齐国的一举一动，皆被他看在眼里，一时之间卫扬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第三十四章 大公子吕禄甫 但卫扬还是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他知道，在吕禄甫这种人才面前，千万不能慌，一慌就会露馅，一慌就会被吕禄甫看穿。 自己好歹也看过不少心理学的书籍，吕禄甫虽嘴上历数自己所做的那些事，但这些事于情于理对齐国而言，有利无害，对自己而言，都是锦上添花，并不会成为自己的把柄。 况且吕禄甫还如此亲热的叫着自己妹夫，说明他心中也是认可自己的。 一想到这儿，卫扬紧张的心平静下来：“大哥。” 卫扬刚喊出一声大哥，吕禄甫便呵斥道：“谁是你大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所谓古人的傲娇？ 卫扬不甘示弱：“那你还叫我妹夫，占我便宜，我叫你一声大哥又如何。” 现在轮到吕禄甫吃惊了，他没想到卫扬竟能反问他，随之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卫国太子，果真如二弟所说，论机敏程度，别国公子恐难能与你一比。” “大哥！”卫扬又重重的喊了一声。 吕禄甫摆摆手，示意卫扬闭嘴，表情转而变得严肃：“卫扬，今日之事，你可知错！”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吕禄甫对气氛的把握程度非常到位，开玩笑归开玩笑，该严肃的时候非常严肃，不愧是未来的春秋三小霸。 卫扬沉默不语，沉默是金。 “今日之事，你险些毁我大计，若非谢管家出手相助，你的小命恐也不保，纪国豺狼双兄弟武艺高强，岂是你那小小的侍卫能够拿下之人。” 吕禄甫说的确实在理，纪狼纪豺两兄弟从小习武，被纪懿侯从小培养到大，而且心狠手辣，今日若不是谢管家放出一只猫干扰他们，他们若动手，就凭公主府内的侍卫，怎能拿得住他们。 “错，何错之有？”卫扬说道。 “何错之有！”吕禄甫一把站起，重重地拍桌子道，这股气场让卫扬人都怔住了，但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不满，淡定地望着吕禄甫。 “今天你还有那么好运，我能救你一命，下次谁还能来救你。”吕禄甫叹了口气，道，“要不是二弟告诉我，你是真心喜欢小妹，你的小命，我可不在乎。” “大公子。”卫扬作揖道，他并没有喊大哥，他知道此时若喊大哥定会引起吕禄甫的不满，“我今日前去，不过是帮助姬巩公子罢了。” “姬巩，那个与纪国合谋的小人。”吕禄甫的口气中透露着不满。 “昨日从大殿处离开后，姬巩公子便找到了我，虽只是普通的寒暄，但他的话语中透露着求救的信号，鲁国的本意，并非想让纪国与齐国的矛盾再度升级，而是想周旋两国之间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即便今日大公子不来找我，我也定会来寻找大公子，姬巩虽是个好脾气之人，但鲁侯可不是，鲁国乃是大国，若齐国与鲁国之间矛盾闹大，对齐国可不大为不利，毕竟鲁国乃是姬姓宗邦。” “你可有依据。”吕禄甫问道。 “姬巩能在人群之中，无人分辨出他的公子身份，足以说明此人不简单，在他大哥姬弗湟的逼迫下还能明哲保身，又能受到鲁侯重视，这不正是他的能力么，更不用说今日有他的周旋，恐怕不止我们，还有谢管家也会...” 卫扬故意不继续说下去。 刚刚端菜来的谢管家说道：“大公子，卫太子说的在理，今日一事，却有鲁国公子姬巩的帮助。” 卫扬的这番话直击吕禄甫之心：“而且我还知道，大公子不去大殿会见各国公子的真正原因。” 吕禄甫用一个淡定却略带玩味的表情看向卫扬：“卫扬，你说说看是何原因。” “幕后黑手。” “你的意思是这次事情是有幕后黑手在背后操控？” “没错，大公子不觉得一切都太巧了吗，齐国戒备森严，鲁国又与齐国有所矛盾，姬巩当真有这样的能力能将纪国的这些人带入齐国？这其中恐怕另有玄机。” “我乏了。”吕禄甫当作没有听到卫扬的这番话一般，摆了摆手道：“送客！” 只见谢管家伸出手道：“卫太子，请吧。” 看到吕禄甫这一反常态的态度，卫扬心中也有了答案，顾自出门而去。 吕禄甫望着离去的卫扬，心中：“卫扬，你究竟已经打探到了什么程度。” 回到府内，只见韩立一直在门口守候，见到卫扬回府，韩立激动地喊出声：“太子殿下！” 看着卫扬跟谢管家一同前去大公子府，韩立便焦急地在门口等待，他要等到卫扬回来才会去休息。 这可是夷风交代给他的任务，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要保护好太子殿下，更不用说卫扬对他期望很高，他定要不辱使命。 “都怪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太子殿下。”韩立自责道。 若他能打赢谢管家，或许就能跟着卫扬一同前去大公子府。 “韩立，不怪你，今日之事我也有做错之处。” 卫扬虽用一些聪明取巧的方式瞒过了吕禄甫，但这不过只是误打误撞罢了，下次再见到，恐怕没有那么好瞒住他了。 晋府，姬还正闷闷不乐地喝着酒，原因是因为前些天卫扬免去三试之考一事，他身为晋国太子，理应是最强之人，却被卫扬夺去了机会，各诸侯国的公子都议论纷纷，消息传到晋国，连自己的威信都有所下降。 即便他从三试之考中脱颖而出，挽回颜面，剩下还是要面对卫扬这个对手。 他感慨道：“卫扬，你着实不简单。” “报，殿下！”一位侍卫匆匆忙忙的跑入晋府。 “何事，没看到殿下正在品酒吗？”姬还一旁的下人呵斥道。 “殿下，小的，小的看到卫扬刚刚从大公子府上回来！” 一听到这个消息，姬还的酒都醒了，大公子吕禄甫，可是所有诸侯国公子都未曾见到过的人，更是齐侯最为得意，最为器重的一个儿子。 如果不出意外，下任齐国国君的位置必定是他，若大公子吕禄甫看重卫扬，那齐国女婿的位置哪还轮得到他。 姬还紧紧捏紧拳头，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来人，随我前去秦府！” 第三十五章 各自的行动 郑掘突府上，郑掘突也正在喝着闷酒，本想与卫扬联手拿下姬还，结果卫扬反倒自己借助烽火戏诸侯一事竟直接越过他们，免去三试之考，这下全天下都知道他郑掘突与姬还都败在卫扬手中。 他心虽有怨气，但不得不心服口服，这次比试，他确实败了。 “公子，姬还公子到来。” 姬还？郑掘突心里嘀咕着，他和这位晋国太子可是有着比较深的恩怨，即便两人对话，都只是讲一些场面话罢了。 “不见！” “郑掘突，如今我们两个人还是好好相处吧。”姬还竟兀自踏入郑府。 门口的侍卫喊道：“公子，公子，小的拦不住。” “姬还，你这样执意闯入郑府，我是否可以视为你对郑国公子的威胁！”郑掘突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杀气。 “郑掘突，别来无恙。”姬还慢慢踏入中庭。 “你今日前来，是要算我们之间的恩怨账吗！”郑掘突直言直语，此时府中并无他人，两人之间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 “郑掘突！”姬还厉声喝道：“你还看不清局势吗，今日先放下你我之间的恩怨，卫扬都踩在我们头上了！” 郑掘突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怎么，堂堂晋国太子竟然嫉妒，连这点气量都没有？” 姬还并没有还嘴，只是笑望着郑掘突，说道：“那你为何还要喝闷酒。” “这。”郑掘突被说到痛处，从未败过的他第一次尝试到失败的滋味，身为郑国公子的自尊心可不允许，被举杯浇愁，可惜愁更愁。 “天下之人，我们二人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卫扬，不过是烂名而已，可如今，我二位悉数败在他手中...”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郑掘突已经认输了。 “胡说！郑掘突，此次招婿之事，可不只是我们几位公子之间的比试那么简单！” 听到姬还的这番话，郑掘突心知肚明，公子之间的争斗，无非就是各位诸侯之间争斗的缩影。 齐国强大，各国派出公子想与齐侯结成亲家，无非就是为了与齐国结盟，而较弱之国则是为了得到齐国的庇护。 “掘突公子霸气侧漏，武艺高强，若是你脱颖而出，在下绝对没有异议，可他卫扬何德何能，竟因为诸位公子的一次失误，便踩在大家的头上去。” 郑掘突没有想到，姬还竟会说这番话，他们两人之间的私人恩怨由来已久，姬还从不会这样夸奖他，莫非他是真心的。 姬还看着郑掘突困惑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策略成功了，只需要稍加修饰一下，便能让郑掘突为自己所用：“郑掘突，我们只需点燃宋卫之间的导火索，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郑掘突听闻姬还这一想法，心中暗暗一惊，眼前之人竟想引起宋国与卫国之间的战争。 “以晋郑二国的面子，再加以宋卫之间的矛盾，让卫国兵败，以此削弱卫扬在朝堂中的地位，齐侯也是一个聪明人，他不会不知道。” “其中各种缘由，郑掘突，你不会不懂。” 郑掘突思索了一番：“我答应。” 几日后，吕禄甫来到公主府。 “公主，大公子来了。”小香小跑着进入公主府通知道。 “大哥，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姜若兮看着到来的吕禄甫问道。 吕禄甫可是个大忙人，哪有那么多时间来公主府看望姜若兮，可这次居然破天荒的连招呼都不打就来，姜若兮是感到非常奇怪。 “怎么，我这个做大哥的就不能来看看小妹么。”吕禄甫寒暄道。 “大哥无事不登三宝殿，招婿一事要不是大哥你提的，我也不至于天天待在公主府这么闷的地方不出去玩。” 招婿一事是吕禄甫对齐侯吕购提的意见，其一是因为小妹姜若兮已经到了婚嫁之年，是该寻觅一个好人家，那按照齐侯的地位，自然只有诸侯国家的公子才能配得上姜若兮。 其二是通过此次招婿比试，来探探各国的底，对未来国君的候选人的安排，再找出隐秘的对齐国的威胁，可谓一箭双雕，对齐国而言有利无害。 这也是齐侯如此器重吕禄甫的地方。 “可按照小妹的性子，即使父侯想拦，可也拦不住你。”吕禄甫一针见血，说道姜若兮的心坎上。 姜若兮脸颊微微泛红，一旁站着的小香抢着说道：“那些诸侯公子中有公主的心上人！” 啪嗒，姜若兮一把拍小香的手，温柔的呵斥道：“小香，别乱说。” 吕禄甫微微笑道：“小妹啊小妹，你的心思可瞒不过大哥，二弟也跟我说了，是那个卫国太子吧。” 姜若兮加重语气：“大哥！” 被说道心上人，姜若兮虽贵为公主，却也还是姑娘子家，为心上人而脸红很正常。 “我还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姬还呢。”吕禄甫微笑着说道，“若你和姬还在一起，父侯可能做梦都要笑醒，晋国可是最为强大的诸侯国呢。” “大哥！谁说的，姬还公子，我和他只是比较熟，他这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好人，城府太深，还是...” “还是什么？”吕禄甫要把话都探出来。 “大哥！”姜若兮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忙责怪道。 “不过也是，这姬还公子虽能力颇强，但为人做事不择手段，若晋国国君之位到他手中，晋国恐怕很快就会从诸侯国中没落下去，对我而言也是能少一位竞争对手。”吕禄甫思索一番后说道。 “大公子您有见过卫国太子吗？”小香忍不住不开口，她可关心公主的婚姻大事，毕竟公主对她可好了，她们两个名义上虽为上下级关系，实则情如姐妹。 “小香！”姜若兮可不想让大哥吕禄甫插手，“怎么能劳烦大哥呢，大哥要帮父侯分担，平衡与各个诸侯国的关系，我的事就由二哥帮助就行了。” “小妹，这次就由大哥好好替你把把关，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 听到吕禄甫的这番话，姜若兮非常惊讶，身为大忙人的大哥竟亲自出场替她把关。 “大哥，这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吗？”姜若兮忙问道，她这个大哥吕禄甫从不做无目的之事，如今大哥这么一说，她这个做小妹的心中竟也有些稍稍感动。 第三十六章 麻烦降临 看着小妹姜若兮疑惑的神情，吕禄甫笑道：“这不，今天我来了，不就是来替你把关的么。” “把关？”小香疑惑道，“可今日卫太子也不在，别国诸侯公子也不在，大公子您在说笑吧。” “卫太子要遇到大麻烦咯。” 姜若兮一听到这个消息，忙站起身：“大哥，卫扬有什么麻烦。” 吕禄甫看着姜若兮激动的表现，跟站在一旁的小香说道：“小香，看看，看看，小妹是真心喜欢卫太子。” “大哥，都什么时候了还跟小妹开玩笑。”姜若兮赌气地说道。 “好好好，别国公子已经联手要对卫扬下手了，劝他收敛一点。” 姜若兮看到吕禄甫云淡风轻的表情，说道：“大哥定有把握了吧，不然不会来我府上通知我。” “知我者，小妹也。”吕禄甫站起身，“消息我通知到了，具体怎么做，可不关我的事。” “小香，快去告诉卫太子殿下。”吕禄甫离开之后，姜若兮忙通知小香，让她前往卫府。 “是。” “报，殿下！” 因为不用参加三试之考，卫扬便能够好好在府中休息，可一个大清早，便被呼喊声叫醒。 韩立拿着书信，脸上透露着紧张，跑进卫府。 “殿，殿下，不好了，宋国攻打卫国，卫国败了！” 一听闻这个消息，卫扬感觉自己身体一哆嗦，自己能够在齐国有如此底气说话，便是因为卫国在众诸侯国中的地位，可如今卫国战败，自己卫国太子身份的地位在齐国必定会急转而下。 正在思考的当头，小香匆匆地跑进卫府。 “卫太子，卫太子，不好了。” “小香姑娘，什么风将您吹来了。”这些天卫扬都没看到过小香，对小香的到来感到很疑惑。 “公主，公主让我通知您，您要大难临头了，诸位公子已经开始联手要对付你。” 卫扬听到这个消息，虽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对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感到一丝担忧。 “殿下，殿下，齐侯召见您。” 韩立与小香才刚通知他发生的消息，齐侯便派人来召见他了。 不知为何，明明已经免去三试之考的卫扬突然被齐侯召见，卫扬的心中也是感到非常奇怪，莫非与卫国战败之事有关。 当他进入朝堂之后，发现朝堂中的氛围很不一样，总觉得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卫扬。” “拜见齐侯。”卫扬作揖道。 “近些日子过得如何。” “劳烦齐侯挂念，在下过得很不错。”卫扬虽知道了所有消息，但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模样，毕恭毕敬地作揖道。 “是啊，没有三试之考的压力，卫太子当然过得很爽，只是我们过得可就惨咯，这些天准备三试之考可累了。” “卫国太子何德何能，能够得到齐侯这样的赏赐，真是三生有幸。” “还不是仗着之前卫国的强大。” “可这次卫国败咯，还是被宋国打败，这让齐侯的面子如何挂得住。” 在场很多公子窃窃私语，当其中有人能够得到优待的时候，大家总是会联合起来，同时来对付他， “卫扬，你可知发生了何事，今日齐侯为何要召你前来。”郑远率先走出，语气中透露着些许嘲讽。 卫扬知道来者不善，但齐侯金口一开，岂有收回的道理。 “在下不知，莫非无疑公子知道？”卫扬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就是故意不说。 “那是！”姒无疑有些骄傲的说道。 “那你可是齐侯的蛔虫，连齐侯的心里想法都敢随意揣度，岂不是以下犯上！” 卫扬反客为主，竟直接说的姒无疑哑口无言。 姒无疑的脸涨得通红：“卫扬，之前你仗着卫国势大，才能嚣张，如今卫国战败，看你还敢嚣张的起来。” “战败？”卫扬露出惊讶的表情，姒无疑一时之间好不得意。 望着卫扬吃惊的表情，齐侯摆摆手道：“卫太子，这是孤的过错，不该将宋豪小公子赶回宋国，害得宋国对卫国出兵。” “可，宋国哪是卫国的对手，我大卫岂能战败！”卫扬故意这么说道。 姬还缓缓踏步而出：“卫太子，您就别这么说了，以成败而论，这次卫国的的确确是败了，败在了宋国手中。” 接着他还叹了口气：“没想到宋戴公这么疼爱宋豪，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宋豪回到宋国后，告诉宋侯你对他的所作所为，宋戴公可是大发雷霆啊。” “自作孽，不可活。”卫扬脱口而出，他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地方做错。 “可一直以来强大的卫国败在宋国手中，以事实而言，宋国确实更为强大。”姬还的眼神中透露着些许凶狠。 卫扬凭借直觉，这次卫国战败的事件，眼前的姬还公子定脱不开干系。 “卫扬，齐侯现在可被你害惨了，因为免去你的三试之考，齐侯便已经顶着很大的压力，若卫国未败，众诸侯也不好说什么，可卫国败了，还是败在率先失去争婿机会的宋国手中，这不就意味着你也败了？” 姬还这番话可谓杀人诛心，卫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答些什么。 顿时，朝堂中的气氛僵到了极点。 姬还继续道：“齐侯，宋侯生气，举兵攻卫，其目的在卫扬，因一人之言行，导致卫国遭受战乱之苦，卫扬这个太子之位，可是当的非常不称职。” “当然，齐侯金口一开，便不能将之前免去三试之考的成命收回，但若让卫扬成为齐侯您的乘龙快婿，宋侯会作何想法，会认为您与他公开对立，那卫国有难，齐国不得不发，可宋国如今气势正盛，又与秦晋交好，我相信，齐侯不会因小失大。” 确实，聪明如齐侯，是定不会因为卫扬一个人而陷齐国于危难之中，卫扬从书上也了解过，齐侯虽有守成之能，但齐国却无开拓之源。 若此时将齐国与卫国捆绑在一起，齐国受到的压力，只会大不会小。 “所以，齐侯，请做出您的决定。”姬还请命道。 第三十七章 危机起伏 卫扬听得出来，姬还的这番话意有所指，是想让齐侯做出最终的决定。 齐侯心知肚明，此次宋国攻打卫国必定事出有因，在他的印象中宋戴公可是明事理之人，即便再怎么疼爱他的小公子宋豪，也不会随意出兵攻打卫国。 周天子如此昏庸无道，各位诸侯不应该进行窝里斗，而是应该联合起来，宋戴公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那攻卫之事，定是与眼前的这位姬还公子有关。 可他又怎会被小小宋国给吓到，齐侯的语气冷冰冰地：“姬还，你的意思是让我取消卫扬的招婿资格？” “齐侯明鉴，唯有如此，才能平复宋侯之怒，才能不让宋侯迁怒于齐，才能让卫国免受战乱之苦。” “放肆！”齐侯狠狠一拍桌子，发出巨大的响声，“小小宋国，我吕购怎会惧他！” 台下的姬还人都被吓了一个激灵，他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仁厚的齐侯吕购此时竟然大发雷霆。 “齐侯息怒，小侄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若齐宋纷争，以宋国之力，定不会是齐国的对手，但齐国也定会因此损耗不少。” 姬还说的不无道理，齐宋纷争，论国力强弱，定是齐国更胜一筹。 但齐侯吕购继位之彰，齐国内廷动荡不安，曾两度迁都，使得齐国元气大伤，虽仍能位列诸侯强国，却只能休养生息，才得以改观不安的局面。 “可宋豪确实有错，卫扬着实有功，若对有功之人进行惩罚，让我身为齐国一国之君有何颜面开口。”吕购对此也是非常为难。 “齐侯不便开口，既然如此不如让卫太子主动退出，既能够保护齐侯的面子，对卫国而言也算是对宋国的认错，卫太子的意下如何。”姬还转而将话锋对准卫扬。 卫扬对两人的对话听得云里雾里，绕来绕去还不是让他主动退出招婿之争：“姬还公子，你这么反复来反复去，无非就是想让我退出。” “是。”姬还也不否认，他知道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卫扬退出，齐侯才不会和宋侯闹僵。 “我不要。”出乎姬还的意料，卫扬毫不犹豫地拒绝。 “这。”姬还一时哑口无言，“卫扬，你现在可是在齐国，一切都要为齐国考虑。” 若为齐国考虑，谁来为他考虑呢，卫扬心中清楚的很，卫国战败，其事必有蹊跷，若自己现在退出，不是正中他人下怀。 即便卫国真的败了，那此时更要紧紧抱住齐国的大腿，齐侯好面子重仁义，只要自己不犯下大过错，齐侯定是不会随便赶走他的。 “卫扬，这已经是齐侯给你最大的面子了，让你主动退场，若齐侯将你赶走，你有何颜面回卫面对卫侯。”姒无疑出列，那天他被卫扬一阵羞辱，此时他定要以牙还牙。 “这不是姒无疑公子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都吹鼻子瞪眼，一套又一套， 赶走我之前，先得将你赶走，你的所作所为可是完全违背齐侯的仁义之德了。” 姒无疑一听这番话，自己理亏，灰溜溜地走回队列之中。 “卫太子，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卫太子既能看清烽火戏诸侯一事，定能看清此次宋卫之战背后的寓意。”一直在队列中平平凡凡的鲁国公子姬巩出列说道。 姬巩看似平凡，但心中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此次前来，是为齐纪一事，此时为齐侯讲话，定能博得齐侯好感。 卫扬嘴上也是毫不留情：“在场的诸位公子谁都有资格说我，唯独你，是没有资格的。”说着卫扬加重了语气，“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黄河心不死，说的便是像公子巩您这一类人。” 姬巩虽看起来普通，但也是一个聪慧之人，怎能听不出卫扬话中的深意，若他继续讲下去，卫扬定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一想到这儿，他真是后悔那日为何要告诉卫扬那番话语。 姒无疑公子与姬巩公子都未能在卫扬口中抢占一丝机会，姬还见此忙望向郑掘突，他想让郑掘突出手。 但郑掘突迟迟不动，他也是满心纠结，这次宋卫之战，他便是其中的一位主导者，之前他还说要与卫扬联手，可反过来将了卫扬一军，心中也有所愧疚。 姬还见郑掘突不出，便开口说道：“掘突公子举世无双，历经沙场，定是知道战败者是何种滋味的道理。” 郑掘突心中暗骂，姬还这是要他与卫扬撕破脸。 “郑掘突，你有何想法。”齐侯问道。 “在下认为，卫扬虽看破烽火戏诸侯一事，但这并未对齐国带来什么帮助。”郑掘突说着还看了一眼卫扬，“此次卫国大败，强国之名一落千丈，若将公主嫁给他，齐侯您忍心吗？” 这番话着实有杀伤力，齐侯最为疼爱公主，定不会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位败国的太子。 其实，此次前来齐国进行招婿之试的，大部分诸侯国的公子不过是炮灰罢了，丝毫没有机会，因为齐侯根本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到弱国去受苦。 这是各诸侯国公子都心知肚明的一件事，因此所谓竞争，不过是晋秦楚郑卫之间的竞争罢了，而如今卫国被宋国打败，卫国自然而然也就脱离了强国之争。 但姜若兮是对卫扬有好感的，齐侯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为什么愿意招婿，可能大概率便是为了他。 郑掘突似乎看穿了齐侯的想法：“齐侯，您定是担心公主对卫太子有好感，若如此做，怕伤了若兮妹妹的心。” 卫扬紧捏拳头，他知道不能让郑掘突继续说下去，再让他说下去，自己的局势就不利了，好不容易从卫文手中抢过这次机会、免除三试之考，怎能让他坏了自己的计划。 “齐侯，此次卫国战败，其根本原因是在下并未在场，若在下仍在卫国，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可在下为何不在卫国，原因诸位公子也看到了。” 卫扬的这番话，隐隐约约有将卫国战败的意思怪罪到齐侯头上，毕竟不是因为招婿一事，卫扬也不会来齐国，卫国也不会战败。 第三十八章 帮手 “大胆！卫扬，你的这番话莫非是在责怪齐侯！”姬还厉声喝道。 卫扬打了个马虎眼：“我可没说这是齐侯的过错，还请姬还公子不要随意无中生有，惹得齐侯不高兴才好。” 姬还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好一个卫扬！”庭外传来朗朗笑声，大公子吕禄甫缓缓进入朝堂，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气场，姬还嬴开与他相比，都要逊色三分。 大公子吕禄甫此次前来，究竟是敌是友，卫扬心中打了一个问号。 “父侯。”进入大殿，吕禄甫第一件事便是拜见齐侯吕购。 “甫儿到来，孤不忧矣。”吕购对自己的大儿子是绝对的信任，可不像别的诸侯，与自己的亲儿子之间还有很深的隔阂。 “大公子多日未见，近来可好。”连姬还对吕禄甫都是恭恭敬敬。 “劳烦姬还公子挂念了，在下前些日子未来见诸位公子，还望诸位公子莫要怪在下才好。”吕禄甫道歉道。 “大公子吕禄甫如此彬彬有礼，我们又怎会怪您的不是呢。” “是啊。” 在场诸位公子纷纷说道，连姬还公子和郑掘突公子都敬重之人，吕禄甫在诸位公子心目中的分量可是相当的重。 “甫儿，宋卫之战一事，你可否听说。”吕购忙问道，他想听听看吕禄甫的想法。 “父侯，儿臣已经知晓这件事，我今日前来，便是为此事而来。” 吕禄甫面向各位公子说道：“各位公子，在下有一个提议，不妨让卫扬回卫国一趟，让他率兵与宋国再度交战一番，若胜则罢了，若败则请卫扬退出招婿之争。” 齐侯望向卫扬，问道：“卫太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好！”既然是大公子吕禄甫提的意见，卫扬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但我有一个条件，若我胜了，在场的所有公子都要退出招婿之争！” 卫扬岂是这么好惹的茬，在场的诸位公子如此针对他，若他成功，便要以牙还牙。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卫扬，你也太狮子大开口了。” “是啊，这个要求也太过分了，谁能答应你，谁敢答应你。” 卫扬轻描淡写地说道：“诸位公子这么说，莫非是没有信心胜过我。” 被卫扬这么一说，诸位公子沉默不语，他们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胜过卫扬，若像上次烽火戏诸侯事件一般，岂不是将自己的脸面都丢光了。 “于各位公子而言，不过是失去一次比试的机会，即便你们有机会，能赢得了超过你们许多的姬还公子和郑掘突公子吗？” 卫扬继续道：“但我不一样，我若这次败了，便会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即便侥幸活了下来，也名声扫地，太子之位便不会在我手中。” “各位若没有勇气同意在下这个要求，还请回到自己的诸侯国，便不要留在这里了。”卫扬此话一出，众多公子的心中都有所不满。 姬还也恨的牙痒痒，卫扬的这番话便是要激他们。 “我答应！”姬还率先开口道，这次宋卫之战可是他一手策划的，有晋国在背后操纵，他不信卫扬能够反败为胜。 在各位公子心中一向谨慎的姬还此时竟然允诺下了卫扬的要求，又加上这是大公子吕禄甫提的建议，在场的各位公子也纷纷答应道。 “好，若此次卫扬胜了宋国，孤便招你为婿，但最终能否打动若兮的心，还得看你自己。”齐侯说道。 离开大殿，卫扬便赶往府中，准备回卫国之事。 虽然答应了吕禄甫的提议，但卫扬不过是现世的一个打工仔，写写稿子，称其量最多纸上谈兵，又怎会行军打仗。 若败了，自己真的要失去这绝妙的机会，可能回到卫国就被打入冷宫，被贬为废太子，难道他要用出三十六计中他最为擅长的计策，走为上计了吗？ 这个时代的打仗可不是说着玩玩的，卫扬穿越到这儿并没有过硬的金手指，只有时灵时不灵的读心术，这又有何用呢。 可若抛弃了自己卫国太子的身份，作为一个穿越者，必定活不下去。 卫扬此时也陷入一个纠结当中，而且他也不甘心看到姬还那嘲讽的嘴脸。 正在担忧之际，一阵声音从耳边传来。 “妹夫，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卫扬闻声望去，大公子吕禄甫正一脸笑容地望着他。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大公子前来拜访！”韩立一直喊到现在，卫扬才反应过来，都没出门迎接大公子。 “不知大公子有何见教。” “还叫大公子？叫大哥！” 卫扬心想，上次被你占了便宜，这次你还想占，没门！ “叫大哥，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帮助你战胜宋国，迎娶我小妹，成为我齐国的女婿。”吕禄甫开出了诱人的条件。 “大哥！”卫扬一听，忙喊道，这条件，别说一声，一百声都要叫啊。 “诶！”吕禄甫非常享受的听着这一声大哥的称呼。 “大哥，不知为何大哥要帮助我，论能力，我不如姬还，论武力，我不如郑掘突，大哥为何还要让我...” “因为你是小妹钟意之人，我家小妹性格独立，她很少对人有好感，虽说她可能不一定喜欢你，但大哥看得出来，她对你绝对是有意思的，更重要的是！”吕禄甫顿了一顿，“在卫国，你在二弟面前许下的那番诺言，如今看来，你定是个能信守承诺之人。” 卫扬庆幸自己曾在得臣面前说的那番话，有时候在别人心目中留下一个好印象也是至关重要的。 “此次你先别急着前往卫国，先去洛邑一趟，助姬宜臼一臂之力。”吕禄甫说道。 姬宜臼？熟悉的名字，卫扬突然想到这不就是东周的君主，周幽王姬宫湦的儿子吗？ “为何？”卫扬不解地问道。 “他要大难临头了。”吕禄甫说道，语气中透露着些许沉重。 “莫非此事与周天子有关？”卫扬凭借着书本上的知识，问道。 吕禄甫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卫扬，你怎知道天子与姬宜臼之间有矛盾。” 听到吕禄甫的疑问，卫扬苦笑着，总不能告诉大公子自己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吧。 第三十九章 姬宜臼 “不知大公子让我此次前往洛邑帮助姬宜臼做什么呢？”卫扬忙转移话题，吕禄甫可是极为聪慧之人，定不能让他发现蹊跷之处。 “我得到小道消息，有人要害姬宜臼。”吕禄甫的表情变得严肃。 连周天子的儿子都要害，那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大哥的意思是让我去援助姬宜臼。”卫扬问道。 “没错，但是大哥这次可谓是将你往火坑上推，要害姬宜臼之人便是周天子身边之人，具体何人，我也不知道，但姬宜臼遇害，对于谁而言是最有利的。”吕禄甫说道。 卫扬思索了一番，现在褒姒贵为周天子的爱妃，周天子也是最为疼爱褒姒之子姬伯服，若姬宜臼遇害，那姬伯服便理所应当成为下任太子。 “褒姒之子姬伯服！”卫扬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嘘！”吕禄甫示意卫扬不要继续说下去。 整个卫府的气氛突然变得不正常。 吕禄甫压低声音：“妹夫，你这卫府可真是不安全，被人盯着，而且还是一位高手。” 卫扬听吕禄甫这么一说，确实有感觉到卫府有着陌生的气息，而且自己时灵时不灵的读心术此时竟也在发起警报。 这位高手已经来了不少时间，他们竟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卫府，韩立，拿下他！”卫扬厉声一喝。 韩立拔剑而起，卫扬也感觉到，陌生的气息顿时消失不见。 “韩侍卫，莫追了。”吕禄甫摆摆手道，“那位高手深不可测，已经回去复命了，卫扬，此去洛邑，消息泄漏，万事可定要小心。” “嗯。”卫扬应道。 “要娶到我小妹，前路还是非常坎坷啊。”吕禄甫起身，拍拍卫扬的肩，“我能帮助你的，也就这一点，剩下还是得靠你自己。” 事不宜迟，快速出发，既然前往洛邑的消息泄漏，那么现在卫扬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前往洛邑，与姬宜臼会面，保护好他的安全。 周室虽然衰微，但在西周末期之时，天下诸侯仍是为周天子效力，而姬宜臼是周朝太子，即便强如晋秦，也得卖姬宜臼几分薄面。 若能得到周朝太子的助力，何愁战胜不了宋国。 洛邑，八方之广，是一个繁华而又神秘的都城。 洛邑，周武王定鼎中原之地。 洛邑，周成王继承武王遗志，营建成周之处。 卫扬现世没有机会没有时间来到这里游玩，穿越过来竟然能借光前来一观，这也是极好的。 在姬宜臼的治理下，洛邑城一副安宁的模样，即便周遭常有诸侯国互相交战，但这边可谓是世外桃源，百姓们都是容光焕发、安居乐业，生活的好不逍遥自在。 “太子姬宜臼果然名不虚传。”卫扬赞叹道。 行至洛邑城门处，只见门口一身着华贵礼服之人正率领着随从在静静等待。 那人虽衣着华贵，看起来却有气无力，面容憔悴，看到卫扬一行前来，竟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姬宜臼欢迎卫国公子的到来。” 听到这阵声音，卫扬忙下马车，一把扶住姬宜臼：“太子殿下，不敢当啊。” 在姬宜臼面前，卫扬可不敢让他行如此大礼，相比较卫扬的卫国太子身份，姬宜臼的王太子身份才是实打实的。 在周朝时期，各国诸侯所立的太子无非继承的是诸侯之位，治理各自的诸侯国，而王太子便是继承天子之位，是治理天下之人。 可眼前的这位王太子，有些不一样，明明身居王太子之位，却毫无神采，仿佛有千斤重的压力在他身上一般。 卫扬心想，自己成为一个卫国太子便已经可以得意好久，像姬还这种晋国太子更是能呼风唤雨，眼前的这位堂堂王太子竟会对他如此尊敬。 “来人，今日我要大摆宴席，好好为卫国公子卫扬接风洗尘。”姬宜臼虽样貌看上去弱不禁风，但话语还是很有分量。 卫扬随着姬宜臼进入王太子府，令卫扬意外的是，这所谓的王太子府竟是如此的简朴，丝毫不像是一位尊贵之人住的地方，与他在齐国所住的卫府相比，都要逊色三分。 “卫扬，你想必对我这王太子府为何会如此穷酸，心中定有所疑问吧。”一入府内就坐，姬宜臼便将卫扬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卫扬忙站起身：“太子殿下，在下怎敢有此大胆的想法，对您的府邸品头论足。”眼前之人好歹也是王太子，更是未来创立东周的周平王，怎能不在他面前毕恭毕敬。 姬宜臼摆摆手道：“实不相瞒，我虽贵为太子，却无太子之实，父王已经许久没来洛邑看过我了。” 卫扬看得出来，姬宜臼的眼神中透露着些许迷茫，他的身体状况或许正是因为不受重视而导致的吧。 “怎会这样，太子殿下治理洛邑有方，天子定是看在眼中，太子殿下莫要多虑才是。”卫扬忙说道。 姬宜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言语中透露着些许苦涩：“唉。” “虢石父为臣不仁，总是在父王耳边嗡嗡嗡的进献谗言，为了一个褒姒，竟然闹出烽火戏诸侯这样的闹剧，在各位诸侯的心目中定是消耗了信用值，若下次犬戎真的来进攻，哪位诸侯还愿意出兵相救，还有那个褒姒，真不知道父王为何会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原本好好的一个接风洗尘，竟被姬宜臼喝成了诉苦大会。 “太子，喝！”姬宜臼又举起酒杯，他已经喝醉了，身为王太子，酒量却如此之差。 相比较昏庸无道的周幽王，姬宜臼看得更加清晰。 “卫扬，你跟我很像。”姬宜臼带着同情的语气说道。 在姬宜臼的印象中，卫扬虽为卫国太子，却和他一样，也是不受重视之人。 卫扬心里嘀咕着，谁和你像，你过得一点都不好，而我过得可幸福了。 “你身为卫国太子，却总是被卫文压过一头，这个滋味很不好受吧，而我，身为王太子，却丝毫不受重视，我这太子之位也是岌岌可危了，咱们真是同病相怜。” 这倒是实话，若卫扬非穿越者，恐怕原本的卫扬早就被废除太子之位了，而姬宜臼这个王太子之位，很快也要保不住了。 第四十章 芸茹公主 听着姬宜臼诉苦，卫扬这酒喝的真不是滋味。 “报，太子殿下！” 姬宜臼正诉苦诉到兴头上，一位随从小跑着进入府中。 姬宜臼一拍桌子，呵斥道：“没看见我正在招待贵客吗！” “太子殿下，公主，公主擅自闯了进来，小的，小的我拦不住啊！”随从的语气中透露着委屈。 “王兄！”一阵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传来，一位约莫与卫扬差不多年纪的姑娘跑入府中。 这位姑娘一进入府内，卫扬暗自感叹，她丝毫不亚于齐国公主姜若兮，如果说姜若兮是带有仙气，那眼前的这位姑娘便是富有灵气，用古灵精怪一词来形容她是最为贴切。 “王兄，你怎么又喝醉了！” 又？看来这位姬宜臼平时没少干这种事，卫扬心中犯着疑问：“不知这位姑娘是何人。” “嗝～”姬宜臼打了一个饱嗝，向卫扬说道：“这位是我的王妹，芸茹。” 一听到是天子之女，卫扬忙起身，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在下参见公主。” 但芸茹公主的眼神中对卫扬充满着敌意：“王兄，你现在要管好自己的身子，而不是和乱七八糟的人喝酒谈天说地，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 芸茹公主看上去柔柔弱弱，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话里藏针，霸气十足。 卫扬苦笑道：“公主殿下虽古灵精怪，讲起话来可是毫不饶人。” “芸茹！”姬宜臼责备道：“你可知这位是谁，他可是卫国的太子，下一任卫国国君，卫扬！” “卫扬？就那个不学无术，被赶出齐国的卫扬？”芸茹公主提高了分贝，生怕卫扬没有听到一样，“还卫国国君，王兄莫要被骗了，就凭他怎么可能当得上。” 卫扬离开齐国的消息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外面流传什么样的版本都有，最多的便是卫扬被赶出齐国的消息。 “公主殿下。”卫扬作揖道，“我可并未被赶出齐国，我此次是要回到卫国，去战胜宋国。” “哼，连卫武侯都搞不定，就凭你？”芸茹公主的语气中处处透露着不信任。 “芸茹，卫扬公子可是吕禄甫请来帮助我们的贵人！你岂能胡言乱语！”姬宜臼说道。 芸茹公主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卫扬，赌气地说道：“王兄！” “芸茹！”姬宜臼喊道。 可芸茹公主哪来听他的话，顾自己生着闷气跑出去了。 “让卫太子您见笑了，我这妹妹平时太娇生惯养，说话多有得罪，在下替她向您赔不是了。” “无妨无妨。”卫扬忙说道，“太子殿下，芸茹公主跑出去了，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卫扬，来来来，我们继续喝酒，别管这个臭丫头，让她自己去静静就好了。”姬宜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现在只想借酒浇愁。 “韩立。”卫扬轻声说道，“你替我喝着，我去看看，万一公主出事可就不好了。” “殿下，这点小事让属下前去即可。” “拿着。”说着卫扬便将手中的酒杯强硬地塞到韩立的手中。 姬宜臼也是喝得酩酊大醉，竟将韩立认成了卫扬：“来，喝！” 湖畔边，芸茹公主孤身一人在草坪上蹲了下来，用手画着草地，自言自语道：“臭王兄，烂王兄，各诸侯国的公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着说着，芸茹公主竟哭了起来，卫扬心中感慨，公主毕竟也是人，虽身居其位，但也有喜怒哀乐，当拨动到她的心弦之时，无论是谁，都会忍不住大哭一场的吧。 想到这儿，就让她好好哭一哭，哭完后回去休息一夜，第二天便好了吧。 卫扬转身便要离去，突然听到一阵声音：“抓住她！” 已经许久没发动作用的读心术，此时竟然发出了警报，不知为何，卫扬竟听到了这样的心声。 他忙望向四周，却发现两道黑影蹿了出来，袭向芸茹公主。 “谁！”芸茹公主虽是柔弱女子，但敏感性极强，也已经注意到了向她接近的危险。 “芸茹公主，还请您跟我们回去！”其中一位黑衣人说道。 “你们是谁派来的。”芸茹公主非常镇定，“要知道，洛邑可是我王兄的地盘，若我失踪了，我王兄就算掘地三尺，也绝对会将你们抓出来！” “不愧是芸茹公主，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但若将你作为人质，你的王兄又能拿我们如何呢？”另一位黑衣人拍了拍自己手中的刀，发出清脆的声响。 明晃晃的刀光，卫扬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浑身都在颤抖，自己虽然跟韩立学了这么多天武功，但真正遇到这种情况之时，出于身体的本能，他还是感到害怕。 “来人，救我！”芸茹公主大声喊道。 只见黑衣人一把便将刀指向芸茹公主：“不要喊，否则你的小命可就不保！” 一看到这种情况，卫扬心一横，不管了，一把冲了出去。 “何人！”黑衣人喝道。 “在下是卫国太子卫扬！”卫扬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有骨气，居然将自己的名号报了上去。 “原来是传说中最为废物的卫国太子，怎么，今天还想英雄救美？”黑衣人笑出了声。 “文武双废之人，怎么还有脸来这个地方。”另一个黑衣人也是仰天大笑。 卫扬摆了摆手：“此言差矣，我这是低调，论实力，十个你们也不是我的对手。” 听到卫扬这番话，两个黑衣人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人，看着卫扬认真的表情，两人也变得严肃起来：“那我们要不比试比试？” 卫扬表面上装着冷静，盯着两位黑衣人，随即喊道：“看，姬宜臼！” 两个黑衣人被卫扬这一声吓到，忙看向后方，等发现被骗之时，卫扬已经一把拽住芸茹公主，便疯狂地往集市冲去。 他好歹每天早上进行晨跑，这点跑步能力还是有的。 “停停停。”芸茹公主拍打着卫扬的肩膀。 卫扬这才停了下来，他此时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第一次在杀手面前救人，想想就有些刺激，他感觉他的心率可能都很高很高了，脸也涨得通红。 第四十一章 召见姬宜臼 他还是第一次跑这么快，如果说周朝有设立跑步奖的话，必定非他莫属了。 看着脸通红的卫扬，一旁的芸茹公主噗嗤笑出了声。 卫扬没好气的说道：“我救了你，你还嘲笑我，差点咱们一个卫国太子，一个大周公主，都交代在那儿了。” “这不是嘲笑，这是感恩的笑！”芸茹公主辩道。 “是是是，你说是就是吧。”卫扬对眼前的这位公主已经不耐烦了，转身便要离去。 “卫扬！不准走！”芸茹公主大喊道，这声音将路上的行人都吸引了过来。 “别吵！”卫扬忙做出不要讲话的手势。 这可是集市，路上行人这么多，若是被那两个黑衣人给发现了，说不定当场两人的小命就没了，自己虽然跟着韩立练过一点，但这也只是三脚猫的功夫，在真本事面前不堪一击。 “那你就要听我的。”芸茹公主得意洋洋地说道。 卫扬心中有一股怒气，你不要小命我还要呢，此时也只能听芸茹公主这个任性的小丫头的吩咐。 “说吧，你想去哪边。”卫扬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家！” 望着卫扬愣住的表情，笑意写在芸茹公主的脸上：“你也太笨了，继续在这边逛，等他们追上来吗？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卫扬呆呆地站在原地，他有点理解不了眼前的这位芸茹公主的脑回路，她竟然将他的心里话讲了出来。 “走吧，回宫去告诉王兄，让他加强对洛邑安全的防范！” 回到大殿，只见姬宜臼正喝得酩酊大醉，躺在自己的座位上，另一边陪他喝酒的韩立也眯着眼，正在休息，两人看来都喝的有点多。 洛邑已经多年未有人来看望过姬宜臼了，姬宜臼虽有太子之名，仍有太子之实，各位诸侯并不待见他，只是因为他不受父王的重视，而这次竟破天荒的有一个卫国公子卫扬前来探望，姬宜臼定是要好好招待，可这一招待，自己却喝醉了。 “王兄！有刺客！”芸茹公主看此情形，大喊一声道。 姬宜臼被吓得一哆嗦，瞬间就酒醒了，大喊道：“来人，来人！” 眯着眼的韩立一听到消息，立刻手持剑柄，站起身来，看到卫扬后，忙作揖道：“末将知罪。” 姬宜臼一看是芸茹公主和卫扬回来，松了口气：“芸茹，莫要吓王兄，卫扬公子，你也真是的，芸茹胡闹，你可不要跟着一起胡闹。” 但卫扬的眼神中透露着认真：“太子殿下，芸茹公主所言非虚，刚刚我们还被刺客追杀。” 韩立听此消息，神情中透露着紧张，夷风先生可是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要保护好卫扬的安全，可这次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姬宜臼忙说道：“芸茹，你没事吧。” 芸茹看着酒醒的姬宜臼，不耐烦的说道：“没事，多亏这个卫扬。” 一旁的卫扬也是无可奈何，自己救了她一命，她还感觉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他寻思现世的他也不丑，而前身的卫扬更是一位帅哥，难道芸茹公主对帅哥感冒？ “多谢卫扬公子。”相比较有些任性的芸茹公主，姬宜臼可是恭恭敬敬。 话还未说完，便听见一阵声音从王太子府外传来。 “报！太子殿下，申后重病，陛下派我八百里加急，命您回宫！”一位身着铠甲之人从殿外飞奔进来。 姬宜臼一听到母后重病的消息，浑身突然没了力气，呆呆地又坐回到原位，神情中透露着紧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母后可是最为疼爱他的人，母后重病，自己定要回宫前去探望母后。 “快，来人，我要起程，回宫去看望我的母亲。”姬宜臼忙召随从。 “前些日子母亲还身体很好，怎么此时竟生了重病。”芸茹公主听到这个消息，疑惑地问道。 听到芸茹的这番疑问，姬宜臼也是比较困惑，忙问道：“前些日子我还回到都城看望过母后，母后身体健朗，此时怎会突然得病。” 来者只是支支吾吾：“小的也不知，为何陛下会突然召见太子殿下。” 在芸茹公主和他刚刚遭受危险之际，周天子便下了这么一道命令传到姬宜臼手中，况且之前申后身体还很好。 “等回到都城，你就等着...” 听到这个声音，卫扬忙看向使者，看出他的神情有所不自然，便大跨步上前，一把扯住使者的衣领：“说，天子下令究竟所为何事。” “卫扬公子！”姬宜臼忙喊道。 但使者被卫扬的举止吓到了，忙说道：“我说，我说。” 卫扬一把放开使者：“若有半句虚言，我定不轻饶！” “太子殿下，芸茹公主，陛下召见全都是，全都是上卿虢石父的主意，上卿虢石父进献谗言，让陛下...”使者支支吾吾，偷偷地望了一眼卫扬。 卫扬狠狠地盯着他：“说！” “上卿虢石父让陛下废除申后的王后之位，改立褒姒为王后，申后听此消息，便生了重病，陛下想让太子殿下回宫。” 姬宜臼的身体都在发抖，颤抖地说道：“上卿虢石父，又是他，烽火戏诸侯一事便是他做出来的，来人，随我回宫，我要劝谏父王，莫被小人欺骗！” 卫扬一把拦住姬宜臼：“太子殿下，莫要着急。”他狐疑地望着使者，厉声喝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卫扬公子，幽王八年。”使者忙答道，“卫扬公子莫要责怪小人，小人不过是奉命行事。” 卫扬心里算了一下，这不就是公元前774年，周幽王将要废嫡立庶的时代，姬宜臼若此时回去，定然会被废黜。 卫扬严肃地说道：“太子殿下，此去别回宫了，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姬宜臼满腹疑问，但卫扬毕竟是芸茹的救命恩人，还是用尊敬的语气说道，“卫太子何故这样说，天子乃是我的父王，而我又是太子，他怎会害我。” 卫扬下定决心：“殿下，恕在下无理，申后重病，幽王宠爱褒姒，恐怕已经您的太子之位已经岌岌可危了。” 第四十二章 送别 姬宜臼摆摆手道，“卫太子莫要开玩笑，王后可是我的母后，父王怎会随意废黜我的太子之位，卫太子多虑了， 此次母后重病，做儿臣的若不去探望，此乃不孝，父王下命令让我回宫，做臣子的若不听，此乃不忠，卫太子你希望我成为不忠不孝之人，惹来天下骂名吗？” 听到姬宜臼这番话，卫扬心知此次是阻止不了他了，便不再开口。 “王兄，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探望母亲。”芸茹公主喊道。 姬宜臼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卫扬，心中也知道卫扬的话有几分道理，便对芸茹说道：“芸茹，你就别回去了，母后那边我会来照看，洛邑之事，就交由你与卫扬公子。” 卫扬忙说道：“太子殿下，在下怎敢...” “卫太子莫要推辞，这是我身为王太子对你下的命令，还望你助芸茹一臂之力，管好这洛邑，若此去我无事，那便最好，若此去不回，芸茹便交给你照顾了。” 这番话说得很像离别，卫扬心中挺不是滋味，虽知道姬宜臼此去都城危机重重，却也阻止不了。 翌日，姬宜臼起了一个大早，叫上卫扬，便在洛邑四处走动。 “卫扬公子，你觉得洛邑如何。”姬宜臼问道。 卫扬恭敬地说道：“太子殿下，洛邑在您的治理下，颇有成效。” “可惜，此次回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姬宜臼叹了口气，“卫扬，我又怎不知此次前往都城是九死一生，父王早就想废黜我的太子之位，只是一直没找到理由罢了。” 此时的姬宜臼也正是进退两难，回宫可能会遇到危险，不回宫便是犯了抗命之罪，其实他又不是不知道此次前往都城，是危机重重。 听着姬宜臼的这番话，卫扬看出了他的无奈：“太子殿下。” “母后一直嘱咐我要照顾好芸茹，我又怎会不知道昨日刺客为何要跟踪芸茹，正是因为这个王太子之位。”姬宜臼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苦涩。 这便是现在王太子的处境，相比较他的处境而言，卫扬的处境确实明朗许多，只需回到卫国战胜宋国即可。 “卫扬，昨日你救了芸茹，我向你道谢。”姬宜臼一直记着卫扬救芸茹一事，“你可以提任何要求，只要我做得到的，我定会帮助你。” 一听到姬宜臼说出这番话，卫扬便知道这就是吕禄甫让他前来这里的目的。 虽然知道姬宜臼即将离开洛邑，但若此时不说，此时前来洛邑不就是做了无用功：“太子殿下，在下此次前来洛邑，却有一事相求。” 姬宜臼摆摆手：“我知道，是出兵伐宋一事，你在齐侯面前夸下海口，若你回到卫国，战胜宋国，便淘汰所有诸侯公子，这消息可是天下人尽皆知。” 卫扬在齐侯面前的那番大话，可是传遍天下，有些人认为卫扬是不知天高地厚，便在各诸侯公子面前夸下海口，而有些人认为卫扬既然能够看准烽火戏诸侯一事，此事也定是有所把握。 “太子殿下，既然如此，还请您助我一臂之力。”卫扬说道。 “卫扬，你可知道为何我会如此器重你，与你相见两日便能将偌大个洛邑城交给你。”姬宜臼说道。 这也是卫扬感到奇怪之处，他并未与姬宜臼有过多的交道，更不用说之前的卫扬了。 姬宜臼从口袋中拿出一封书信，递到卫扬的手中。 书信题字“吕禄甫”，卫扬便知道了，这是大公子吕禄甫给姬宜臼寄来的书信。 书信中写道：“太子殿下，卫扬虽口出狂言，但烽火戏诸侯一事便能看出他确有能力，且他是我小妹姜若兮的心上之人，还望太子殿下助他一臂之力，吕禄甫书。” 卫扬看着书信中的内容，竟有那么一丝感动，这位名义上的大哥，虽在书信中还不忘损他一把，但书信中透露着诚恳的语气，他是真心实意的。 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之名，闻名遐迩，无论是晋国的姬还公子，还是秦国的嬴开公子，论名声，远不如吕禄甫，这就是未来春秋三小霸的能力。 卫扬心中暗自感叹，他定要紧紧抱紧吕禄甫的大腿。 “卫扬。”姬宜臼说道，“此次我将洛邑交给你，你可不能让洛邑出一点损伤，还有芸茹，她虽然娇生惯养，脾气稍微大了点，但她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母后可是最为疼爱她了，此次母后重病，不让她回去，她心中定有万分委屈。” 姬宜臼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但是无论她如何无理取闹，你都不准让她来都城，否则，等我回来，我唯你是问。” 大哥，这个芸茹公主任性的很，就凭他这小小卫国太子的身份，怎能限制住她。 姬宜臼似乎是看出了卫扬心中所想：“我以王太子的身份命令你，卫扬必须得管好芸茹，否则，宋国之事免谈！” “我答应，我答应！”卫扬可不想失去姬宜臼这样一个大靠山。 “那就好，若我此次有幸躲过一劫，回到洛邑，我便出兵助你平了宋国，若我没有这么好运，洛邑之兵，便全交由你手，如何调用，全听任你的安排。”姬宜臼放心的说道。 一听到姬宜臼这么说，卫扬忙说道：“太子殿下吉星高照，怎能这样说，定不会有事的。” 卫扬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眼前之人可是未来东周的君主周平王，若没有事先对他的了解，卫扬也不敢这么讲。 “承蒙你的吉言。”姬宜臼的眼神中透露着些许落寞，此去究竟未来如何，他也不敢保证。 王太子姬宜臼出城，除了卫扬一行以外，洛邑城中的百姓也纷纷出城相送。 大家都知道，洛邑城有如今的繁荣，多亏了王太子姬宜臼的治理，若没有他，恐怕洛邑城也会陷入诸侯国之间的纷争之中。 望着前来相送的百姓，卫扬不由地对眼前的王太子姬宜臼心生敬佩。 “各位，洛邑城我就全权交给芸茹公主与卫国太子，他们在，便是我在！”姬宜臼在他离开前说下这番话，便是给洛邑城中的百姓一颗定心丸。 第四十三章 虢公奇 距离姬宜臼离开洛邑前往都城镐京已经多日，芸茹公主虽然是位小姑娘，但治理洛邑起来有模有样。 更有卫扬的文官管庄、武将韩立作为辅佐，洛邑还算持续着繁华。 由于姬宜臼已经离开了洛邑，再加上对洛邑城的安全防范加强，那日的两位黑衣人也再未出现过。 “殿下，王太子前往都城已有一段时日，消息也差不多该出来了，到时候便可回到卫国去实现齐侯给你布置的任务。” 听着管庄的这一番话，卫扬认可地点点头：“王太子交给我的事也办得差不多，是时候告别芸茹公主，回卫国去。” “殿下！”韩立从府外小跑着进来，“殿下，一帮人擅自闯入大殿，为难芸茹公主。” 听闻此消息，卫扬怎能坐得住：“韩立，随我前去一观。” 大殿处，芸茹公主早晨正好好地看着书。 王兄前往都城，治理洛邑的重任便在她的身上。 她可不能辜负王兄所托，而且也不能老是麻烦卫扬，那多不好意思。 可正看到一半，殿外便传来嘈杂声。 “公主殿下，有一人自称虢公奇的人，带着兵马擅自进来，属下拦都拦不住。”侍卫从门外焦急地跑进大殿。 “敢挡我路！给我走开！”虢公奇闯入大殿，一脚便踢开了门口守着的侍卫。 “何人！竟敢擅闯王太子府！”芸茹公主虽看上去柔弱，但声音中透露着强硬，这可是王兄交给她的洛邑府，她定要守护好这里。 “公主殿下。”虢公奇虚情假意地说道：“属下乃是天子上卿虢石父的二子，虢公奇，特奉天子之命，前来替王太子代管洛邑城。” “父王的命令？”芸茹公主感到很有疑问，“不可能，王兄离开洛邑之前可是将这里交给了我，王兄早就跟父王说过。” 虢公奇见芸茹公主不信，吩咐手下拿出周天子的布帛，装模作样地摊开：“天子有命，申后病重，特让王太子姬宜臼回宫，洛邑城无人掌管，特命爱卿虢石父之爱子虢公奇，前来代管洛邑城。” “你把父王的布帛都拿反了。” 虢公奇忙把周天子的布帛倒过来，芸茹公主笑道：“你没拿反，我耍你的！” 虢公奇被芸茹骗了，顿时脸涨得通红，生气的说道：“公主殿下，今天你必须将洛邑城的印交出来。” “那如果我说不呢。”这可是王兄姬宜臼交给她的，她岂能随意交给别人，即便是父王的命令，“我会去跟父王讲的，你快走吧。”说着芸茹公主便挥挥手，想打发走虢公奇。 虢公奇一脸黑线：“公主殿下，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属下不客气。” 一听虢公奇这番话，芸茹公主呵斥道：“你竟敢这样和我说话，来人，将他拖下去，斩了！” 芸茹公主心中早就对虢公奇有所不满，此时他还得寸进尺，正好借此机会除掉他。 “公主殿下，恕在下直言，姬宜臼已经没用了，王太子已经不属于他了，你还守着你王兄的洛邑城干嘛呢，看，谁来帮你，此时谁会听你的话？” 虢公奇阴险地笑道：“此时你的王兄可能正在大牢里受苦呢。” 听闻这个消息，芸茹公主慌了神：“不可能，父王最为疼爱王兄，怎会害他！” “谁说不会，现在天下皆知天子宠爱褒妃，为了她，都愿意闹出烽火戏诸侯这样的闹剧，独爱二王子，此次召姬宜臼回宫，便是为了废黜他的太子之位。” 虢公奇无耻地说道：“不如我向天子恳求，让公主殿下成为我的夫人，这样姬宜臼就是我的大哥，不就能免受牢狱之灾。” 虢公奇越讲越靠近芸茹公主，芸茹公主岂是好惹的茬，见虢公奇靠近，趁他不注意，便一巴掌打了上去，重重地打到虢公奇的脸上。 这一下打得非常重，虢公奇顿时脸就肿了。 他的属下见此情形，也忍不住地笑出声。 “笑什么笑，来人，拿下她！” “我看谁敢，来人，拿下虢公奇！”芸茹公主喊道。 “公主殿下，你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虢公奇哈哈大笑道：“有人吗，有人敢动手吗，来啊，来啊，来啊！” 正从卫府赶来的卫扬听到大殿处虢公奇大喊着。 心里嘀咕着这年头除了宋豪提出过这么过分的要求外，竟然还有第二个人提出这样的要求。 卫扬大跨步地冲了上去，示意韩立将拦住那些守在虢公奇周围的侍卫。 他一把拎住虢公奇，狠狠地朝他脸上打了一巴掌，原本只肿了一边的脸，现在两边都肿了，由于芸茹公主的力气比较小，右边的脸肿的程度轻一点。 “两边没对称。”卫扬看着虢公奇的脸两边一大一小感觉不舒服，便狠狠地向虢公奇脸的右边部分狠狠打了两巴掌。 “这还差不多。”看着虢公奇脸的两边肿得一样大，满意的拍拍手说道。 虢公奇一脸呆滞，随即捂住双脸，疼痛地大喊着，这声音，响彻整个洛邑城，还流出了不争气的眼泪。 “啧啧。”卫扬望着哭成泪人儿的虢公奇，嫌弃地说道：“别喊了，丢不丢脸，一个大男人，多大了还哭天喊地的，你不丢人，我都替你丢人。” “你...这个...家伙。”虢公奇话都讲不清楚。 “你说什么？”卫扬故意装作没有听到，“还有，你谁啊。” 卫扬怎会不知眼前之人是谁，在前往大殿的路上，韩立已经告诉他为难芸茹公主之人便是上卿虢石父那无耻的儿子虢公奇，仗着自己父亲深受周天子的信任，作威作福。 这次竟然还到洛邑城来了，可不得抓住这次机会好好教训他一番。 虢公奇见卫扬这样的动作，心中一股怒气，便狠狠地握紧拳头，向卫扬砸来。 “谁敢动太子殿下！”韩立一个跃步，便冲到虢公奇面前，将他的拳头紧紧捏住。 两个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虢公奇疼得哇哇直叫，另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韩立：“放，放，放手。” 第四十四章 弄巧成拙 韩立可是卫扬的侍卫，虢公奇要对卫扬产生威胁，韩立定不放过他，即便他是上卿虢石父的儿子。 虢公奇见跟韩立说无果，便用乞求的眼神看向一旁的卫扬：“让他放了我，求您了，求您了。” 看着虢公奇那副嘴脸，卫扬心中感到一阵不适：“韩立，让他感受一下痛苦。” 一听到卫扬的命令，韩立便继续加大了力度，虢公奇娇生惯养，哪受得了这种苦。 “来人，救我！”虢公奇哭着大喊道。 可是随他而来的随从早就被韩立打趴在地，动弹不得。 “卫扬，放开他吧。”芸茹公主说道。 “公主殿下，他刚刚都对您图谋不轨，您还。”卫扬有些惊讶地望着眼前的芸茹公主，芸茹公主可是非常任性，最为讨厌虢公奇这类人。 “他可是父王派来的，给他点教训够了。” 卫扬欣慰地笑了，这位任性的芸茹公主竟能做出如此决定，遂摆手道：“韩立，放开他！” 韩立一把将虢公奇放下，虢公奇摔倒在地，捂着自己被打肿的脸，委屈的说道：“等我回到都城，看我不向陛下告状，将你们都收拾咯。” “你敢！”韩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虢公奇刚刚才知道韩立的厉害，一看见韩立凶狠的眼神，忙闭上了嘴，他可不想再受苦了。 “走吧！”卫扬摆摆手道，他可不想再看见虢公奇这副小人般的模样。 虢公奇捂着自己被打肿的脸，想瞪却又不敢瞪，便将气撒在自己的随从身上：“快起来，回去了，一个个的，都跟废物一样，连个...”说着他便咽了咽口水，看了眼韩立，不再说下去。 但他跑出府外还是放了一句狠话：“你们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虢公奇此次在洛邑城中受挫，还被卫扬狠狠地胖揍了一顿，心中定是有所不满。 等他回到宫内，禀告天子，天子大怒，定会派兵前来。 芸茹公主是周天子之女，定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但卫扬可是卫国太子，卫国只是受周天子分封的诸侯国。 若天子迁怒于卫武侯，不仅是卫扬，就连整个卫国都会受到牵连。 后续不用说战胜宋国，就连卫国是否存在也是一个问题。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便在于眼眶湿润的芸茹公主。 她一听到虢公奇说的那番话，王兄姬宜臼已经被废黜太子之位，正在遭受牢狱之灾。 卫扬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忙安慰道：“公主殿下，没事的，王太子定不会有什么大事。” ...... “报！” 正如虢公奇所说，从洛邑派去到都城之人，打探消息后回来，王太子姬宜臼确实被废黜了太子之位，他们的母后申后也被废黜了王后之位。 现在的王后是褒姒，而王太子便是褒姒之子姬伯服。 “王兄呢？”芸茹公主心急如焚，她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王兄是否有生命危险。 可带来的只是姬宜臼下落不明，不知所踪的消息。 姬宜臼啊姬宜臼，早就提醒过你，不要轻易地前往都城。 这下好了，非但失去了自己的王太子之位，可能还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但在卫扬的记忆中，姬宜臼可是未来的周平王，东周的君主，怎会这么轻易丧命。 “公主殿下，若王太子从都城中逃出，他会去哪里呢？” 芸茹公主的声音是有气无力：“洛邑到都城要好几天的行程，王兄若侥幸活了下来，也只有外公那里可以前去。” 申侯，便是申后的父亲，王太子姬宜臼和芸茹公主的外公。 因与王族联姻，在诸侯国中也有一席之地，传说中西周的灭亡便是与申国有关。 看来不需要担心王太子姬宜臼的安危，相反，卫扬还得担心自己的小命。 宋卫之战还没解决，现在便得罪了上卿虢石父的宝贝儿子虢公奇，一想到这儿，卫扬突然紧张了起来。 自己穿越到这儿，是想来享受的，可不是来丢小命的。 ...... 虢公奇一回到都城，便匆匆忙忙进宫面见天子。 周王姬宫湦正在和褒姒品尝美酒。 “王上，王上，你可要为臣做主啊！”虢公奇哀求道。 一旁站立的上卿虢石父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着实被吓得不轻。 好家伙，脸怎么能这么肿。 “爱卿的儿子，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发生了何事？”姬宫湦关心的问道。 虢公奇抽噎着：“王上，臣奉了您的命令，前去洛邑代为掌管，可不料芸茹公主不同意，然后臣便说这是王上您的吩咐， 结果有个卫国公子卫扬也在，他不同意，便将臣狠狠地揍了一顿，于是我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岂有此理，孤可是大周天子，这卫扬胆大妄为，竟还敢不听孤的话，放肆，来人啊！”姬宫湦一拍桌子，生气的说道。 而一旁的褒姒看到肿了脸的虢公奇，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不喜言笑的褒姒此时竟然笑了，上次她笑的时候还是烽火戏诸侯时。 姬宫湦看了一眼自己的爱妃，问身边的虢石父道：“爱卿啊，那个卫扬是什么人。” 听到天子的提问，虢石父添油加醋道：“卫扬是卫武侯的公子，上次烽火戏诸侯卫武侯没有前来，就是卫扬的关系。” 出乎虢石父的意料，姬宫湦认可地点了点头，夸赞道：“这小子有点本事，上次烽火戏诸侯是假消息他都能识破。” “王上，希望您为臣做主啊。”虢公奇哭诉道。 但褒姒看着虢公奇被打肿的脸笑得越发开心。 褒姒开心，姬宫湦也开心：“爱卿，孤要你帮我一件事。” 虢公奇忙问道：“王上，何事。” 姬宫湦笑着说道：“来人，对着虢公奇的脸，给我打！” 虢石父一听，忙阻止道：“王上，不可，小儿可是您派去洛邑的，为何不治卫扬的罪，反而让小儿受罪。” “孤的爱妃笑了，这卫扬还真是个聪明人，竟能想到打肿虢公奇的脸来让孤的爱妃笑，孤定要好好赏他，至于你嘛。”姬宫湦看向虢公奇。 虢公奇只觉得后背发凉。 “来人，给我打！” 第四十五章 封赏 “王，王上！” 只见姬宫湦笑眯眯地望了眼虢石父：“爱卿还想说什么？” 虢石父顿时感到毛骨悚然，忙闭上了嘴。 面前的姬宫湦可是一位任性的天子，极度宠爱褒姒，这次自己的儿子挨打也是为了逗褒姒笑。 若惹得天子不高兴了，不仅连自己的上卿位置都保不住，一不小心连自己的脑袋也会搬家。 “儿子啊儿子，你就忍这一时，过会为父就替你做主。”虢石父在心中默念。 “没什么意见，那就来人，给我打！”姬宫湦挥挥手。 宫殿外的侍卫便纷纷跑入殿内，将虢公奇按住，使得他不能动弹。 “王上，臣。”虢公奇话还没说完，只听见清脆的一声，侍卫便狠狠地一巴掌糊到虢公奇的脸上。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虢公奇疼的大叫。 褒姒看到虢公奇的脸变得越来越肿，看到虢公奇被打得鼻青脸肿，喜上眉梢。 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为眼前女子，倾尽天下又何妨。 姬宫湦是真心喜爱褒姒，吩咐道：“重点，打得再重点。” 听到天子的命令，侍卫变本加厉，虢公奇平日里经常作威作福，侍卫们早就看他不爽很久了，此次正好是天子的命令，便能够正大光明地揍他。 “王上。”褒姒的声音传入姬宫湦的耳中，他的心都快化了，爱妃轻柔的声音真是百听不厌。 “王上，能想出这种法子的人，想必定是位奇才吧。” 姬宫湦这才想起一开始打肿虢公奇脸的人是卫国公子卫扬，对一旁的虢石父说道：“爱卿，你说这打肿你儿子的脸，这个想法如何啊。” 现在让人打肿他儿子脸的人，不正是天子吗？ 虢石父心里嘀咕着，怎么能说天子的不是，忙说道：“王上，这个想法非常好。” 还在被打的虢公奇一脸委屈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心中哀求着：“父亲，不要说了，再说你可能就见不到儿子了。” 姬宫湦大笑道：“好，既然爱卿都这么说了，那我就重重赏赐第一位提出这个想法的人。” 虢石父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是崩溃的：“王，王上，您要赏赐何人？” 姬宫湦道：“卫武侯的儿子卫扬，不愧是聪明之人，竟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让孤的爱妃笑，你说，这是不是大功一件，是不是应该对他赏赐一番！” 虢石父忙说道：“王上，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若周天子赏赐了卫扬，那此番虢公奇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仅没有告状成功，反而还将自己的脸搭了进去。 “虢石父！有何不可，爱妃都认为那人是位奇才，这还不赏他，岂不是让天下之人认为孤有功不赏，是非不分！”姬宫湦呵斥道。 虢石父一看姬宫湦大发雷霆，连连说道：“王上，臣知罪。” “既然如此，就让石父爱卿的儿子去洛邑给卫国公子封赏吧。”褒姒建议道。 “好！”姬宫湦拍手称快，“不愧是孤的爱妃，言之有理，既能让两人化干戈为玉帛，又能体现孤天子的威严，石父，你的意下如何。” 虢石父是最了解姬宫湦的，他知道姬宫湦的这番话说出口了，便不会再收回去，便回复道：“臣遵旨。” 一直在打虢公奇的两位侍卫也打累了，将手放了下来。 褒姒也收起了笑容，姬宫湦脸上的表情转而变为愤怒。 虢公奇刚想开口，姬宫湦大拍桌子怒斥道：“没有孤的命令，你们竟敢停下来，来人，将这两位侍卫拖出去砍了！” “饶命啊饶命！”虢公奇两边的侍卫纷纷跪地求饶道。 可姬宫湦见到褒姒脸上没了笑容，顿时觉得原本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而且自己贵为天子，两个小小的侍卫还摆不平么。 “拖出去。”姬宫湦哪管那么多，直接摆摆手，便不理会那两位侍卫的哀求。 虢公奇顿时吓得脸色发青，他没想到天子姬宫湦竟然会这么狠，跟那两位丢掉小命的侍卫相比，自己不过是被打肿了脸。 姬宫湦注意到虢公奇好像有话要讲，不耐烦的问道：“爱卿，你有何话要说，莫非是对孤的命令有所不满？” 姬宫湦正在气头上，虢公奇哪敢多说，只得连连诺道：“臣遵旨，臣遵旨，臣定不负王上之命。” “知道就好。”姬宫湦满意的点点头。 离开大殿，虢公奇不停地擦拭自己脸上冒的冷汗，刚刚还在拍他巴掌的两位侍卫，此时已经丢了小命，要不是自己机智，否则自己的小命可能也丢了。 虢石父忙跟着走出来，虢公奇见到父亲，便忍不住，放声大哭：“父亲，儿臣，儿臣。” 虢石父看着被打肿脸的虢公奇，这可是他最为疼爱的小儿子，他也是于心不忍。 但姬宫湦这位天子可是性格古怪，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讨得褒姒的欢喜，因为卫扬对虢公奇的那一巴掌，使得褒姒喜笑颜开。 姬宫湦竟非但不责怪卫扬，反而让虢公奇作为使者前往洛邑去赏赐卫扬。 他们心中的那股气，憋不住啊。 “父亲，儿臣心中有气，那卫国公子，出言不逊，还将儿臣羞辱得一文不值，更是将儿臣英俊的脸打得这般模样。” 虢石父摆摆手，示意虢公奇不要说下去：“奇儿，不要多言，忍一时云淡风轻，若让天子知道了，咱们可承受不起。” 虽然虢石父心中对卫扬也有所不满，但毕竟这次是姬宫湦亲自对卫扬的赏赐，要听从天子之命，前往洛邑去赏赐卫扬。 可虢公奇遭受这番羞辱，又被打得鼻青脸肿，他的心中暗暗恨着卫扬：“好你个，这次看我不...” 知子莫若父，虢石父似乎看穿了虢公奇内心的想法：“奇儿，莫要整出什么幺蛾子，褒姒王妃亲点的赏赐，我们可无权阻止。” 虢石父可是在天子身边待了数十年，天子的脾气他都清楚的很，这次要做的便是忍一时。 “是，儿臣知道了。”虢公奇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内心已经规划了自己的小九九。 第四十六章 好运 在虢公奇离开洛邑回到都城复命之后，卫扬立刻让韩立加强对洛邑城的防范。 出城进城之人都要严格盘查，不可再让那日的刺客事件发生。 但他还是忧心忡忡，特地加强了对自己府邸的防范，毕竟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还没称王称霸呢，若丢了小命，岂不是得不偿失。 “报！”韩立焦急地从府外跑入，“殿下，大事不好了，那个虢石父的小儿子虢公奇，又来了！” 令卫扬担心的事发生了，他知道虢公奇不是好人，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他们已经进入洛邑城了吗？”卫扬忙问道。 “没有，属下听从太子殿下的吩咐，严格盘查进出洛邑城之人，已将他们拦在洛邑城外。”韩立禀告道。 “他们带了多少兵马？”这是卫扬最为关心的问题，洛邑城虽有姬宜臼的些许兵马，但若周天子大发雷霆，从都城发兵进攻洛邑。 无论姬宜臼有多少兵马都是拦不住的，各诸侯国定不会出手相助，而自己虽身为卫国太子，卫国此时的处境可是相当危险，都自身难保，更不用说出兵来洛邑相助。 “殿下，他们未带兵马！” 出乎卫扬的意料，这虢石父的小儿子虢公奇从小娇生惯养惯了，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怎么会空手就来。 卫扬忙带着韩立管庄，行到洛邑城门口。 “哪位是虢公奇？”卫扬竟没有认出他来。 韩立指着那个脸被打肿，有些发胖的人说道：“殿下，那位就是虢公奇。” 虢公奇在都城被打得鼻青脸肿，卫扬都认不出他来了。 虢公奇确实未带兵马，但卫扬心中还是有些存疑，只见城门下的虢公奇拿出周天子的玉帛，读道：“卫国公子卫扬，你让孤的爱妃喜笑颜开，这可是大功一件，孤重重有赏！” 听到这番话，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给虢公奇开城门。 “快开城门，卫扬公子，王上对您有赏赐！”虢公奇在城门下大喊道。 但卫扬无动于衷，一旁的韩立谨慎地说道：“殿下，不可，万一有诈。” 眼见卫扬不信，虢公奇喊道：“卫扬公子，快开城门吧，在下没有恶意，你看，今日我未带一兵一卒，而是带着天子给您的赏赐来的。” 卫扬问道：“你说，为何天子要给我赏赐，我何时逗笑过褒姒王妃了！” 卫扬当然不知道是因为他对虢公奇的那一巴掌逗笑了褒姒，才能得到周天子姬宫湦的封赏。 虢公奇也是个好面子的人，怎好意思说出是因为卫扬对他的胖揍，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卫扬，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城门上的卫扬，恳求道：“卫扬公子，开开城门吧，这里的风太大，吹到我的脸上，疼。” 卫扬摆摆手，示意城门上的弓箭手对准虢公奇，他可不相信眼前之人所说的话：“盯住，若他有什么可疑举动，便放箭。” 虢公奇看到城门上齐刷刷地对准他的弓箭，吓出了一身冷汗，忙说道：“卫扬公子，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 一旁的副手忍不住提议道：“公子，不如就说出真正的原因吧。” 虢公奇一脸黑线，呵斥道：“胡说，这里这么多人看着，若我说出来了，岂不是丢了我的脸，丢了我父亲的颜面，你这让我回宫如何面对我的父亲。” 眼见卫扬转身便要离去，副手忙说道：“公子，完不成任务，回去您的小命，王上还会让您留着吗，即便是您的父亲，也阻止不了，若完成了任务，只是丢了一点面子，对于自己的性命而言，面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虢公奇也不是个笨蛋，他仔细思索了一番，一想到在宫中那两位被拖出去丢了小命的侍卫，便感觉头皮发麻，全身僵硬，他可不想丢掉自己的小命。 “卫扬公子，别走，别走！”他忙喊道。 听到虢公奇的呼喊，卫扬转过头来，他倒想听听眼前的这个虢公奇想说什么。 “卫扬公子，您上次不是对在下打了几巴掌么。” 卫扬仔细在脑海中思索了一番，好像确有其事。 虢公奇继续道：“正是因为您将我的脸打肿了，褒姒王妃看到后喜笑颜开，便问道这是谁出的主意，在下便对您夸奖了一番。” 被他打了竟然还帮他说好话，卫扬对城门下的这位虢公奇来了兴趣。 “怎么，难道是因为你那被打肿的脸？” 虢公奇狠下心，回答道：“不错！” 卫扬也感到奇怪，还有这样的事情，但是褒姒的笑点确实是让人琢磨不透，连烽火戏诸侯这样的事都能喜笑颜开，说不定真会因为虢公奇那被打肿的脸而笑。 “开城门，放他们进来，韩立，时刻盯住虢公奇，如果他有所动作，立刻将他拿下。”卫扬向韩立吩咐道。 “是！” 洛邑城门打开，虢公奇带领着他的随从，以及周天子给他的玉帛进入洛邑。 “今日怎未见公主殿下。”虢公奇对芸茹公主还是念念不忘。 “她啊，看你那张臭嘴脸，就不想见你。”卫扬没好气的说道。 虢公奇听到卫扬这番话，虽心有怒气，却也不敢多言，眼前的卫国公子，可是此次得到天子封赏之人。 “那，可否劳烦卫扬公子去跟公主殿下通报一下。”虢公奇心想此次前来未见到芸茹公主，可是亏大发了。 卫扬哼了一声：“你还想见到芸茹公主，做梦去吧。” 虢公奇虽心有不满，却只能赔着笑脸：“卫扬公子，看在我洛邑都城来回跑的份上，就...” “有事快说，什么赏赐。”卫扬还是不信任虢公奇，打断了他的讲话。 “是，是，卫扬公子，此次王上给您的赏赐可是非常丰厚啊。”虢公奇还想卖关子。 但此时卫扬看着虢公奇这副嘴脸，只觉得心中恶心，便起身：“来人，送客！” “别别别，卫扬公子。”虢公奇忙喊道：“天子给您的赏赐是帮助您出兵战胜宋国。” 第四十七章 将计就计 听到这个消息，刚想离开的卫扬便停下了脚步，用着怀疑的表情望着虢公奇：“此话当真？” “天子之言，岂是儿戏。”虢公奇一脸认真地说道。 谅他也不敢假传圣旨。 “那兵呢？”卫扬问道。 虢公奇说道：“王上是让我来帮助您出兵讨伐宋国，并未让我带兵前来。” 这算哪门子赏赐，原来只是让这个废物来帮忙，那岂不是必赢的仗也会打输。 卫扬一脸嫌弃：“你这个废物，要你何用。” 虢公奇没有想到卫扬竟然直白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生气地说道：“好你个卫扬！” “嗯？”卫扬的这一个字让眼前的虢公奇内心感到害怕。 “卫扬公子，在下知错，在下知错。”虢公奇忙捂着自己的脸，生怕卫扬一生气便又一巴掌打过来。 “走吧，走吧。”卫扬摆摆手，眼前的这个人离得越远越好，眼不见心不烦。 虢公奇虽然令人讨厌，但他好歹也是身负王命之人，带着所谓的赏赐前来洛邑，便腾出洛邑的一间府邸让他居住。 只是令卫扬感到奇怪的是，周幽王虽然昏庸无能，但好歹也是一届天子，既然允下承诺给他赏赐，怎会只派区区虢公奇前来援助。 “韩立，去盯住虢公奇，一有情况立刻向我来禀告。” “遵命。” 另一边，虢公奇回到自己的府中，虽说他居住的府邸没有在都城的府邸豪华，但他毕竟是天子派来的，卫扬也给他准备了上等府。 “这什么破烂的地方，没有一个服侍我的人吗？”虢公奇骂骂咧咧地走入府中。 “大人，您未跟卫扬公子如实说，这恐怕不大好吧。”随他一同前来的副手担忧地说道。 天子之命不听，便是欺君之罪，虢公奇是上卿虢石父之子，自然没事，但副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官职，若让天子知道了，他的脑袋定然不保。 “怎么，你害怕了？”虢公奇问道。 “不，不，小的不敢。”副手连连否认道。 “你的小命算什么，等事成之后，我对你重重有赏。” “是，是。”副手连连诺道，离开了府中，去执行虢公奇对他所吩咐之事。 可他刚出府外，便被韩立拦住，副手虽有点武功，但他被韩立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三回合下来便被韩立抓住，绑好了带到卫扬的面前。 “我没什么好说的，要杀便杀，我绝无怨言。”副手非常淡定。 这位副手还是挺有骨气的，只是跟错了人。 卫扬忙起身：“韩立，快，替赵纯副手松绑。” 赵纯非常惊讶，他不过是虢公奇手下的一个小小副手，连虢公奇都不知道他姓甚名谁，眼前的这位卫国公子竟然知道他叫赵纯。 “赵副手，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虢公奇对你可是非常不好，你替他奔东跑西，他非但没有赏赐，还不将你的性命当作一回事。” 听完卫扬这番话，赵纯心里思量了一番，自己兢兢业业替虢公奇办事，按理来说，没有功劳也该有点苦劳，可虢公奇非但不给，还经常呵斥他，将自己犯的错都怪罪到赵纯身上，他心中也已经不满很久了。 “赵副手，我听说虢公奇可是假传圣旨，明明带了些兵马前来助我伐宋，却未见一兵一卒，这是为何。”卫扬问道。 一旁的韩立厉声喝道：“快说！” 赵纯已经领教过韩立的厉害，此时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韩立，不可如此怠慢，这不是吓到我们的赵副手了吗！”卫扬呵斥道。 赵纯忙说道：“卫扬公子，这都是虢公奇的主意啊，王上是让他带兵前来助您一臂之力去战胜宋国，小的也跟他多次说了多次，可他不听，将这些兵马纳入自己的麾下，还打算...” 赵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但韩立岂能给他机会，厉声喝道：“快说！” 赵纯知道瞒不下去了，便全盘托出道：“卫扬公子，虢公奇他想今夜行动，占领洛邑城，这不刚吩咐小的去落实，一出门就被韩将军给抓住带来这里了。” 既然如此，何不将计就计。 “赵副手，今夜你们的行动照常，只是要告诉虢公奇，就说今夜行动成功，卫扬已被杀，洛邑城已尽数在你们的掌握之中，事成，赵副手你就留在我这里，做一个副将，如何。” 面对卫扬给出的条件，赵纯心中也有些心动了，自己辛辛苦苦干了十多年，到头来不过是虢公奇的一个副手，还天天受气，如今卫扬公子竟能如此看重他，他心中自是非常感激。 “殿下，属下遵命。” 卫扬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等待夜幕的降临。 夜晚，洛邑城中风起云涌，表面上虽一片祥和，但有一群人已经迅速行动，将整个公主府以及卫府团团围了起来。 “报。”赵纯向虢公奇报道，“公子，洛邑城已经在我们手中，卫扬已经被杀，您的计划成功了！” 虢公奇满意地点点头，姬宫湦可是让他带三万兵马前来援助卫扬，其中更有一万精兵。 他白日未将这些兵马带入城中，是为了防止引起卫扬的警觉，便让这些兵马在五十里开外驻扎。 到了夜晚，便让其中的一些精兵偷偷溜入洛邑城，其目的便是刺杀卫扬。 听到卫扬已死的消息，虢公奇迈着狂妄自大的步伐进入大殿，坐到昔日姬宜臼的位置上，端起酒杯，细细品尝着：“不愧是废太子喝的酒，香，香啊。” “副手，来，一起跟我品品。” 只见赵纯只是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虢公奇见赵纯扰了他的兴致，拔出自己的佩剑，一把搭在赵纯的脖子上：“我的命令你都不听了吗？” 只见赵纯迅速一打，便将虢公奇手中的剑打落在地。 虢公奇露出惊讶的表情：“怎么，你还想以下犯上，来人，将他拿下！” 但虢公奇无论怎么喊，都没有人应他，都没有人进入府中。 “来人啊，来人啊！”虢公奇不停地喊道。 “论你怎么喊，都不会有人来的。”只听见府外一阵声音传来，卫扬缓缓踏进殿中。 第四十八章 不一样的结果 “你，你，你，你究竟是人是鬼？”虢公奇被眼前的卫扬吓到了。 “废话，我当然是人！”卫扬喝道。 虢公奇刚想站起，只觉得自己双腿发软，瘫倒在座位上，本应该已经被杀的卫扬此时竟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我就觉得蹊跷，天子一言九鼎，说好的助我出兵伐宋，怎会只派你这一个小废物来，定是被你隐瞒消息，虢公奇，要知道，你这可是犯了死罪。” 卫扬的这番话一针见血，虢公奇被吓得可不轻，他当然知道这是死罪，但此事可是只有他和副手知道。 他忙瞪向赵纯：“副手，是你出卖我！” 赵纯站到卫扬身旁：“公子，识时务者为俊杰，相比较您而言，卫扬公子可真是对我太好了。” “我错了，我错了。”虢公奇见状，忙匍伏着，爬到卫扬的面前。 前一秒还不可一世的虢公奇，此时竟然卑微到尘埃里去：“饶了我，饶了我，我不会再做出这种事了。” “卫扬。”芸茹公主听到虢公奇突袭的消息，忙从自己府中赶了过来。 “芸茹公主。”卫扬转过身去问候道。 虢公奇心中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他可是上卿虢石父的儿子，竟然被小小卫国公子摆了一道，竟将随身带的佩剑拔出，刺向离他仅有几寸的卫扬。 韩立眼尖，看到了虢公奇的动作，还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杀气，竟一剑便刺中虢公奇的肩膀，虢公奇疼得直在地上打滚，嗷嗷大叫起来。 卫扬反应过来，虢公奇的剑竟在咫尺之间，若非韩立，恐怕此时丧命的就是自己。 “来人，将虢公奇拿下，推出去斩了！”芸茹公主不动声色地说道。 卫扬没有想到，柔弱的芸茹公主竟能说出如此霸气的话。 “公主，公主，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虢公奇捂着受伤的肩求饶道。 但芸茹公主的眼神中透露着冷漠：“斩了。” 可能是因为眼前之人想要害卫扬的缘故，芸茹公主此时心中只对他有着厌恶，已经对他深恶痛绝到了极点。 “芸茹公主，不可。” 虢公奇虽然不是好人，但他可是天子派来之人，若杀了他，便会招致天子的不满，更不用说他是上卿虢石父最为疼爱的小儿子，若此时杀了他，恐怕就会大难临头。 卫扬可是受到姬宜臼的托付，要保护好芸茹公主。 但芸茹公主丝毫听不进去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地说道：“一切事故由我承担，推出去斩了！” 芸茹公主是认真的，她的眼神中透露着杀气，卫扬便不再多言。 虢公奇此次受天子之命，所带来的兵马悉数都被卫扬纳入麾下。 虢府，虢石父正在品着大臣送来的美茶。 自己身居上卿之位，可是天子最为信任之人，褒姒一笑也多亏了他想出烽火戏诸侯这样的好主意。 现在就静等自己的儿子虢公奇带来好消息。 “大人，大人。”一位下人慌慌忙忙地跑了进来，“大人，不好了，小公子，小公子被杀了！” 砰，咔嚓一声，虢石父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 他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嘴巴不停地颤抖：“奇儿，奇儿，奇儿怎么了？” “大人，小公子不听大人之言，在洛邑丢命了！” 虢石父顿觉得脚底悬空，下人忙扶住他：“快，随我进宫，面见王上！” 宫内，姬宫湦正在与褒姒品尝美酒。 “王上，王上。”虢石父步履蹒跚地进入大殿。 “爱卿，所为何事啊。” “王上，王上您要为臣做主。”虢石父带着哭腔喊道。 “怎么，还有人敢得罪我的爱卿，是谁，说出来孤替你将他摆平咯。”姬宫湦最为偏爱虢石父，见虢石父哭着这副模样，忙问道。 “王上，是那个卫扬，卫国公子，小儿虢公奇受王上之命，前往洛邑对他进行封赏，谁料他非但没受封赏，还将小儿给杀了！” 说道这儿，虢石父大哭起来：“王上，他非但不受封赏，还藐视王威，还望王上为臣下做主。” 砰！姬宫湦听到这个消息，生气地一拍桌子：“岂有此理，这卫扬是不将我这个天子放在眼中！” 一旁的褒姒被眼前的姬宫湦吓得不轻，姬宫湦忙转过身来安慰道：“爱妃受惊了，孤之过，孤之过。” 褒姒柔柔地说道：“王上，这件事仅听石父爱卿一人之言，恐怕有失偏颇吧。” 姬宫湦的声音由生气变为平缓：“爱妃啊，石父爱卿可是为我大周鞠躬尽瘁，他说的话怎会有假。” “报！王上，公主殿下从洛邑发来一封书信，请王上过目！” 站在一旁的虢石父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芸茹公主他们的动作也是这么快，虢公奇死亡的消息才刚传入他的耳中，她们便写好书信送到都城。 “呈上来。”虢石父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封书信定是对他不利，“我替王上先看看。” “石父爱卿！应当让王上先看吧，您这样岂不是越位了？”褒姒看起来柔柔的，但话语中丝毫不留情。 虢石父一时之间骑虎难下。 姬宫湦说道：“既然爱妃都这么说了，石父爱卿你就呈上来。” 虢石父颤抖着手，将刚刚还没捂热的书信递到姬宫湦的手中，然后回到原位焦急地等待。 等到姬宫湦阅完芸茹公主寄来的书信，虢石父紧张地问道：“王，王上，还望王上替臣做主。” 姬宫湦一扔书信：“自己看！” 虢石父忙捡起姬宫湦扔在地上的书信，顿时双手发抖，竟瘫坐下去。 “来人，赐座！” 听到天子的命令，宫外的侍卫搬来椅子，将瘫坐在地上的虢石父扶起，但他此时只是呆坐着，怀疑人生。 ”石父爱卿，您还有何话要说。”姬宫湦用关怀的语气问道。 虢石父感觉得出来，姬宫湦话里有话。 “石父爱卿啊，你这个小儿子也真是大逆不道，假传孤的圣旨，竟还想害孤最为疼爱的女儿，该当何罪啊。” 这番话由于千斤重的石头一般，压在虢石父的身上，他全身发抖，直冒冷汗。 假传圣旨，谋害公主，哪一样都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第四十九章 启程回卫 “王，王上，这定是那卫扬出的主意，要挑拨臣与王上之间的关系，小儿虢公奇，臣是最了解不过的了，以他胆小的性格，他怎敢做出欺君犯上之事呢！”虢石父狡辩道，但他的语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有底气了。 姬宫湦虽然无情，连自己的儿子姬宜臼都忍心废掉，那是为了让自己的小儿子姬伯服登上太子之位而做的，但自己的女儿只有一个，那便是芸茹公主。 “这可是芸茹的亲手写的，我作为她的父王，难道连她的笔迹都看不出了吗！”姬宫湦狠狠一拍桌子。 殿下的虢石父一哆嗦，他自知理亏，犯下了死罪，忙跪下低着头喊道：“王上，臣知罪，臣知罪。” 姬宫湦向殿下跪着不停发抖的虢石父望去：“石父爱卿啊，你儿子虢公奇假传圣旨，还想还我大周公主，本是死罪，你也逃不了， 但念在你烽火戏诸侯有功，功过相抵，至于虢公奇一事，孤这次也就不计较了。” “谢王上不杀之恩，谢王上不杀之恩。”虢石父虽然这样说着，但心中对卫扬与芸茹公主恨之入骨。 洛邑城，卫府，卫扬正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这个时代的摇椅很舒服，因为没有现世的手机电脑玩，躺在摇椅上眯一会眼睛，便是卫扬最为享受放松的时候了。 “卫扬！”芸茹公主哪管卫扬是在休息还是在办正事，便兀自跑了进来。 “我的芸茹公主哟，怎么有事没事就往我这小小的卫府跑。”卫扬天天被打扰，刚有点睡意，便被吵醒。 “卫扬，难道你忘了王兄对你的嘱咐吗！”每次卫扬抱怨的时候，芸茹公主便会抬出自己的王兄姬宜臼。 卫扬也不好多说什么，自己答应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说吧，你又有什么事了。”芸茹公主快点唠叨完，自己又能够沐浴午后的阳光了。 “父王没有怪罪我们，反而将虢石父这个小人好好的骂了一顿，父王还说，将这些兵马全都交给我保管。”说着芸茹公主便将明闪闪的虎符拎在卫扬的眼前，炫耀的摆了摆。 卫扬看到芸茹公主手中的虎符，激动的坐了起来：“给我看看！” “诶，不给！”芸茹公主将虎符收了回去。 卫扬清楚芸茹公主的脾气，她不愿给他看虎符，十头牛都阻止不了，便转过身去，继续躺在摇椅上，眯上眼睛。 “卫扬！”芸茹公主一把摇醒卫扬，“给你看，给你看还不行吗？” 望着芸茹公主递给他的虎符，卫扬的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有周幽王赏赐的这些兵马，何愁战胜不了宋国，何愁不让那群公子爷失去颜面。 “等我带着这些兵马回到卫国，便能让卫文看看，我有多厉害。”卫扬自豪地说道。 听到卫扬这番话，芸茹公主露出了失落的表情：“只是不知道母后和王兄，现在过得如何呢，要是母后和王兄知道芸茹现在这么争气，肯定会高兴的吧。” 卫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说道：“芸茹公主，王太子和申后福星高照，定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便好。”芸茹公主心中还很记挂着姬宜臼与申后，至于都城的父王，她根本就不想回去。 “报，殿下。”管庄进入府中，看到芸茹公主，忙转过身去：“原来殿下和公主在打情骂俏啊。” “没有！”卫扬和芸茹公主异口同声道。 卫扬可不想和这个任性的芸茹公主有太多关系，他心中的目标有且仅有一人，那便是齐国的公主姜若兮。 而芸茹公主看到卫扬立刻否定，心中感到不快：“哼！” 哼完之后芸茹公主便顾自己出门而去。 “管庄，来，你说这芸茹为啥生气呢。”卫扬非常不解地问道。 “殿下啊，殿下，女人心海底针，芸茹公主吃醋了。”管庄笑眯眯地说道。 有啥醋可吃，卫扬虽心有疑问，却也未多想：“管庄，你所来是为何事。” “殿下，宋国向卫国再度发起进攻。”管庄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道。 “我还没出手呢，他们就主动送上门来，管庄，叫上韩立，我们即刻带兵出发，前往卫国，去会一会宋国！” 在洛邑城待的时间也够多了，是时候该去完成齐侯交代的任务。 离开洛邑前往卫国之前。 韩立向卫扬禀告道：“殿下，公主殿下要不要叫她一声。” 此次宋卫之战，卫扬可不想让芸茹公主卷入他的纷争之中，因此周幽王赏赐的兵马留了一部分守在洛邑，保护好芸茹公主。 刚要启程，便听到一阵呼喊声：“卫扬！卫扬！” 芸茹公主小跑着到城门口，想都不用想，韩立早就将卫扬出发前往卫国一事告诉了芸茹公主。 “韩立！”卫扬厉声呵斥道。 一旁的韩立向外一转，装作没听到他说的话。 “卫扬！”现在责备韩立已经来不及了，芸茹公主已经跑到了卫扬的面前，气呼呼地说道：“好你个卫扬，你是忘记王兄对你的嘱咐了吗，前往卫国也不叫我一声。” “芸茹公主，您可是千金之躯，此次前往卫国可是危险重重，宋卫之战可不是儿戏，若您出事了，我怎么跟您的王兄交代。”卫扬忧心忡忡地说道。 “卫扬，听好了，这是我身为公主殿下的命令，你必须答应！”芸茹公主可不管那么多。 “那此次前往卫国，芸茹你必须和我约法三章，第一，不准随意离开我一步，第二，不能随便发脾气乱告状，第三，不能任性。” 芸茹公主连连肯定道：“答应，答应，我全都答应你。” 卫扬用怀疑的表情看了眼芸茹公主，她的眼神中只有兴奋，似乎根本未将他的叮嘱放到心中，卫扬叹了口气，既然她都跟上来了，那就只能带她一同前去卫国了。 卫国，大殿处，卫武侯正在焦急地来回踱步。 刚刚吃了一场败仗，现在宋国又卷土重来，他赶忙召集了元蒙与夷风两位重臣商讨退敌之策。 第五十章 名声大噪 “报，君上！” “太子殿下回来了！” 卫武侯停下了脚步，阴沉着脸。 据说自己的大儿子卫扬是因为卫国战败从齐国被赶了出来，不知道天下各国诸侯会怎么看他卫武侯。 他居然还有脸回来！ “君父，夷风先生，元大人，别来无恙。”卫扬又回到了这久违的地方。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的父侯卫武侯憔悴了不少，虽然元大人和夷风先生两位没什么变化，但卫扬看得出，他们也正在为宋国再度进攻一事而烦恼。 “太子殿下，您怎么回来了？”夷风先生一看到卫扬便站起身来问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被赶出来的，最近这件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卫国大败，便没有颜面再待在齐国比试招婿咯。”元蒙的语气中透露着嘲讽。 他还端起茶杯，细细品尝一番，好不惬意。 “也不知道是谁，导致我卫国大败的。”卫扬的话语中意有所指。 元蒙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传出响亮的声音，呵斥道：“莫非你这是在怀疑我元蒙？” “我可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元大人，请您不要对号入座。” “卫扬！”元蒙恼羞成怒。 “元蒙，叫我太子！”卫扬呵斥道。 元蒙没有想到，那日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的卫扬，此时从齐国回来之后竟变得如此有霸气，敢正面与他叫板。 “君父，儿臣此次回来，并非是因为卫国战败一事而被赶回来，而是受齐侯之托，回来御敌，击退宋国。” 卫武侯听此消息，喜出望外，一扫之前的不快：“扬儿，齐侯可有借些兵马？” “君父，齐侯并未出兵援助，仅让扬儿回来。” 听到这番话，卫武侯高兴不起来：“夷风先生，元蒙大人，那该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此次宋国攻打卫国一事，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夷风先生说道。 “先生。”卫扬恭恭敬敬地作揖道，“不知道先生此话何意。” “宋国，虽素来与我大卫有所矛盾，但也上升不到两国交战的地步，宋戴公也算是位明君，他可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小公子宋豪，便擅自发兵，他的背后必定有人替他撑腰。” 夷风分析的不无道理，这也正是卫扬所担忧的事，宋戴公之名天下皆知，即便是齐侯吕购，晋侯姬仇还是秦侯嬴其，可都是对他赞赏有加。 即便是卫武侯，心中都对宋戴公有所敬佩，可此时宋戴公竟然为了自己的小儿子宋豪被赶出一事，便大发雷霆，出兵攻打卫国，这着实不像是宋戴公的所作所为。 “哼，这次我们的对手可不仅仅是宋国，宋戴公的背后可是有晋国撑腰，连君上都没能摆平，太子殿下您来了也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元蒙加重了语气。 听到宋国背后撑腰的是晋国，卫扬忙问道：“元大人，你说宋国背后撑腰的是晋国？” “是啊，告诉你又何妨，区区一个你，怎能解围，你这次主动离开齐国，不是变相地承认我们卫国无人，没有底气能够战胜宋国吗？” “还不如让我的外甥二公子卫文前往齐国，他定不会被赶出来。”元蒙轻声嘀咕着，清脆而刺耳。 “那如果有我相助呢。”芸茹公主缓缓踏入大殿之中。 卫扬可是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出面，但她偷偷在殿外听了元蒙这一番为难卫扬的话，便忍不住要替他说几句话。 “原来是公主殿下。”卫武侯看到芸茹公主到来，忙起身作揖道。 “卫侯不必多礼，您的大公子卫扬可是对我照顾有佳，这次我跟他一同前来卫国，便是为了助你们一臂之力，战退宋国。” 芸茹公主瞅了眼元蒙：“卫扬的能力可比你强不少。” 元蒙虽然生气，但眼前之人可是大周的公主殿下，他不过是卫武侯的一名臣子，怎敢与公主殿下顶嘴。 “不知公主殿下此次前来卫国，有何要事。”卫武侯问道。 “此次我是跟着卫扬来的。” 卫扬在心中暗暗叫苦，芸茹公主啊芸茹公主，你不要把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啊。 芸茹公主似乎是看穿了卫扬内心的想法：“卫侯，听旨！” 芸茹公主一把便将周天子的圣旨拿出。 看到圣旨，便犹如天子亲临，众人皆纷纷下跪。 “卫侯免礼。”芸茹公主顽皮地看了一眼跪着的卫扬，让你不带我一起来，这次让你受苦一番。 “卫扬有功，父王答应出兵作为对卫扬的赏赐，来帮助卫国战退宋国。” 听到这番话，卫武侯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静下心来，有天子出兵相助，此次战胜宋国定是十拿九稳。 “这，这...”元蒙双手都在发抖，原本他可是等着看卫扬的笑话，可圣旨一传，反而对卫扬的局势更加有利。 卫扬没有想到芸茹公主竟然将圣旨偷偷摸摸地带了过来。 她露出得意的表情，似乎在跟卫扬说，快夸我，快夸我，快夸我。 卫扬无奈的摇了摇头，向芸茹公主投以赞许的表情。 “扬儿，快领旨。”这道圣旨本就是指定卫扬的，卫武侯见卫扬无动于衷，忙说道。 “是，臣遵旨。”听到卫武侯的命令，卫扬只能从芸茹公主手中接过圣旨。 只见芸茹公主俏皮地望着他，看到他一脸苦涩地表情，忍不住偷笑。 圣旨一传，一时间卫扬名声大噪，整个卫国都在传，太子卫扬受到天子的封赏。 而这对于卫文而言，便意味着太子之位将与他无缘，能够得到周天子的赏赐，从卫康叔受封于卫之后，便再也没有过。 此次卫扬得到赏赐，卫国百姓都在说卫扬是卫康叔再世。 齐国，晋公子府中，姬还听到卫扬受到周天子赏赐的消息后，大发雷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我让你们监视好卫扬，非但没做好，还让他顺利地回到卫国！” “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我此次特意放你们进来，可不是让你们来吃白饭的，若没有实事做出，我若告诉齐侯你们的存在，你们可别想保住自己的小命。” ”是，属下这就去办。” 第五十一章 商量 从晋府出来的正是豺狼两兄弟，纪狼纪豺二人能进入齐国，表面上是鲁国公子姬巩私自带他们进入，实则是姬还公子的杰作。 光凭小小的一个鲁国公子姬巩，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纪狼纪豺本是想借公子姬巩之手，来与齐侯交涉，让齐国与纪国摒弃前嫌，再度修好。 可姬巩实在是太不起眼，齐侯吕购又对他视而不见，纪狼纪豺眼见此次计划将要泡汤，便想要以公主为人质，来威胁齐侯。 可那日刚要动手，却出了一点意外，便来寻求姬还帮助。 而姬还开出的条件便是让豺狼兄弟取得卫扬的项上人头，此次卫扬受到周天子的封赏，可谓对姬还公子而言是当头一棒。 不仅使得姬还公子脸上无光，若卫扬真在宋卫之战中夺胜而出，那自己就不得不退出招婿之争，他是万万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 “大哥，这姬还公子开出的条件还真是简单，小小卫扬，取他的人头还不简单。”说着纪豺便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二弟，这件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呐。” “大哥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哥可是纪国第一高手，天下之间有几人是你的对手，大哥出马，区区卫国公子，岂不是手到擒来！” 在纪豺的心中，大哥纪狼可是绝顶高手，这世上还没有大哥做不成的事。 “二弟，此次卫扬能得到周天子的封赏，他定是有过人之处，况且姬还公子身上杀气太重，咱们可要防着他一点。”纪狼语重心长地说道。 纪狼当然是纪国第一高手，更是姬还手下御用的第一刺客，那日悄无声息监视卫府之人，寻遍整个天下都没几人能够做到。 但他看得出来，这位晋国太子姬还，也不是个善茬。 对于姬还而言，他们两兄弟不过是工具罢了，若此次任务失败，脑袋搬家的或许就是他们两位。 纪国虽有鲁国作为支撑，但相比较晋国而言，鲁国自身难保，更不用说小小的纪国，况且此次宋卫之战，正是有晋国在背后推波助澜，宋戴公才能够肆无忌惮。 但纪狼最为担心的还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那日在卫府，率先感知到纪狼的便是他，此人可不简单，语气中还透露着对他的威胁。潜台词是在告诉他：若你泄漏了消息，别想活着从齐国离开。 况且这么多天，都未能了解到关于大公子吕禄甫的一点信息，纪狼心中总是感觉怪怪的，但说不上来。 看着大哥纪狼一脸严肃的表情，纪豺连忙闭上嘴，压低声音轻轻地问道：“不知大哥为何事苦闷。” “二弟，不该问的别问。”纪狼呵斥道，大公子吕禄甫的能力可远强于姬还公子，既然听出了那日的潜台词，即便是在自己二弟面前，也绝对不能走漏风声。 宋侯府，上座貌似端庄，慈眉善目，是为宋国国君宋戴公，一旁则是他最为信任的能臣正考父。 宋国有此二人，方能在诸侯国中有一席之地。 “考父，此次卫扬受到天子封赏，对此你怎么看。”宋戴公心静语缓。 “君上，依臣下之见，不如撤兵，避其锋芒，天子刚刚赏赐过卫国，若此时我们再对卫国起兵，天子心中作何想法。”正考父说道。 诚然，周幽王姬宫湦可是刚刚赏赐过卫扬，赏赐的兵马还是特意用来对付宋国的。 若此时对卫发兵相向，与长年骚扰大周的犬戎有何区别。 战不战的嬴另说，但在天子心中留下极差的印象是肯定的，若其他诸侯国别有用心，在这件事上做些文章，可怕会让宋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只是此次宋国向卫国出兵，涉及到的可不仅仅是宋国，更有晋、秦两强国相助。 “考父，只是晋、秦两国那边...”这正是宋戴公担心的地方。 “晋、秦虽强，不过是天子附属尔，天子之命，遍及天下，更有强齐在北，此时卫国受到天子封赏，锋芒正盛，臣夜观天象，天子之星摇摇欲坠，我们需先避其锋芒，再寻机会。”正考父回答道，“君上担心晋、秦，我们便可如此回答，粮草不济，过些时日再说。” “好，那就暂不发兵。”正考父这番话正好解答了宋戴公的疑惑，况且此次出兵，也并非他的本意，只是因为有晋、秦在背后推波助澜，才不得已而为之。 “君父，君父！”小公子宋豪一听到卫扬受到封赏的消息便匆匆忙忙跑到宋侯府中。 “豪儿。”宋戴公最为疼爱宋豪这个小儿子，一看到宋豪的到来，忙挥着手。 “君父，何时再度起兵去讨伐卫国呢，豪儿要做将军。”宋豪已经按捺不住，他可是对卫扬恨之入骨。 若不是卫扬率先提出遣返他的建议，说不定他现在就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 “这...”面对最为疼爱的小儿子的疑问，宋戴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君父，您肯定把将军之位留给豪儿了吧，我知道君父对我最好了！”宋豪忙说道。 可他一看宋戴公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大喊道：“君父，莫不是你不想让我当将军！” “豪儿。”宋戴公安慰道，“孤与考父爱卿商量过了，此次暂不发兵，你这将军之位，过些日子再让你当吧。” 宋豪一听不发兵伐卫的消息，便生气极了：“君父，您说好的要替豪儿挽回面子的呢！” “小公子，上次君上已经发兵伐卫，替您报仇了。”一旁的正考父见宋戴公为难，便解围道。 宋豪凶神恶煞地望向正考父，出言不逊道：“考父，是不是你，不让君父出兵，来人，将正考父拖出去，斩了！” 殿内之人面面相觑，小公子宋豪也太不懂事了，宋国有今日辉煌，正考父可是首席大功臣，此时他竟然说出要将正考父拖出去斩了的话语。 宋戴公听闻此言，手紧紧攥成拳头，狠狠一砸桌子：“宋豪！为父真的是太纵容你了！” 第五十二章 私自出兵 宋豪从未见过君父如此大发雷霆过，吓得不敢讲话。 “你可知道正考父是何人，他可是孤的得力干将，他与孤并肩作战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平日你顽皮捣蛋，孤都不追究，但今日你侮辱考父一事，孤定要好好罚你！” 宋戴公喝道：“来人，将宋豪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宋豪还是第一次听到君父让人打他，忙哭喊道：“君父，豪儿知错，豪儿知错。” 但宋戴公这次是铁了心要教训宋豪，宋豪眼见向君父求情无果，便向一旁的正考父哭诉道：“考父，豪儿错了，豪儿不该说这样的话。” 正考父也是看着宋豪长大的，虽然宋豪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语，但他并不放在心上：“君上，小公子童言无忌，臣不在意。” 听到正考父替宋豪求情，宋戴公叹了口气，便挥手道：“豪儿，孤还与考父爱卿有要事相商，你退下吧。” 宋豪的声音瑟瑟发抖，一改往日的飞扬跋扈：“是，是，谢君父。” 看着宋豪跑出去的身影，宋戴公叹了一口气。 自己太过宠爱这个小儿子，导致他惹了不少祸，从齐国被赶回来也是他自作自受，陪他玩了这么多出戏也该够了。 宋戴公身为宋国国君，他何尝没有野心，此次正逢小公子宋豪被卫扬羞辱，更有晋、秦在背后援助，便找了个借口对卫国发兵相向。 可眼下周天子都对卫国出手相助，他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此时应该做什么。 “退兵吧。”宋戴公只能无奈的定下这个决定。 宋豪从宋侯府中走出，骂骂咧咧地回到自己府中：“君父在做什么，那卫扬可是在齐国当众将我羞辱了一番，此时竟然要撤兵，这不是给我难堪么。” “小公子，你这番话要是被宋侯听到了，无论谁替你求情，这三十大板可都避免不了咯。” “不要告诉君父不就行了？”宋豪自然而然地回应道。 突然想起来整个府中除了下人外就只有他，是谁在跟他讲话，他顿时感觉后背发凉，不小心脚前一滑，竟摔倒在地。 两个身影从房屋下落下，豺狼两兄弟受到姬还公子的命令，便连夜赶来这边，偷偷摸摸地潜入宋豪的府中，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宋豪看见眼前这两位虎背熊腰之人，吓得爬都爬不起来，大喊道：“来人，救命！” 纪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宋豪看到纪豺腰上那把明晃晃的佩刀，便吓得直哆嗦：“你们是何人，这可是公子府，要钱还是要命。” 纪豺眼见这个宋豪小公子竟害怕成这幅模样，便想要逗逗他：“宋豪小公子，我们要了你的命，你父侯给的钱还会少吗？”说着，他便拿出自己的佩刀，放在宋豪的面前。 宋豪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你要多少，我都给你，我可是宋国的小公子，别杀我别杀我。” “大哥，果然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这个小公子是名符其实的特等废物，姬还公子竟让我们来帮助他。”纪豺摇摇头，“啧啧，这人，比姬巩废物多了。” “二弟，收起你的刀，别吓到我们的小公子。”纪狼呵斥道。 一旁的纪豺听到大哥的吩咐，忙将刀收回，宋豪见状，想要趁他们不注意，将人引来，可还没喊出声，便被纪狼捂住了嘴。 纪狼恶狠狠地说道：“小公子，不要乱喊乱叫，否则休怪我兄弟无情。” 被捂住嘴的宋豪连连点头，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小命不保。 纪狼一把将宋豪扶起，可宋豪的双腿忍不住发抖。 纪狼见状：“小公子，我不会杀你，我这次是奉命来帮你。” “你...你...你帮助我...做什么。”宋豪一时成了结巴，刚刚还想要他命的纪狼，此时竟然说要帮助他，即便他是个特等废物，他也不会相信眼前之人所说的话。 “别怕，小公子，我们不会害你。”纪狼顿了一顿，“我们可是奉姬还公子之命前来替你报复卫扬的。” “大哥！”一旁的纪豺听到大哥说出了姬还的大名，忙喊道，“不是说不让我们说出姬还公子的名号的吗？” 纪狼当然知道，这也是保险，万一姬还公子到时候真的将他们作为工具随手便丢，也好有人替他们作证。 宋豪还是一脸狐疑，虽然他是特等废物，但他也不相信这两个刚刚差点要了他命的人。 纪狼见宋豪害怕成这幅模样，叹了口气，他没想到宋豪虽身为公子，却胆小如鼠，与云淡风轻的姬还公子相比，简直是一个地一个天，说他是特等废物，还算高看他一眼了。 便拿出姬还公子赠与他的御内第一刺客的令牌，宋豪见这令牌，才安定下来，明白了眼前的豺狼兄弟是姬还派来帮助他的。 “姬还他想帮我什么？那日我被赶出齐国，他也有责任！”宋豪对那日姬还的行为还是耿耿于怀。 宋豪这话刚一说出口，纪豺便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可不允许有人在背后说姬还公子的坏话。 看到纪豺恶狠狠地眼神，宋豪忙捂住自己的嘴，默不作声。 “宋公子，此次你父侯宋戴公想要退兵，你心中定是有所不服吧。” “当然！”宋豪想都没想，卫扬可是将他赶出齐国的罪魁祸首，回到宋国，大街小巷都在传他是被赶出来的，臭名远扬，这让他在宋国有何颜面。 “宋戴公虽想退兵，但小公子可以以您自己的名义发兵。”纪狼虽是位刺客，但他很会动脑子，前往宋国之前，早就想好了怎么做。 宋豪思索了一番：“可兵马都在君父那边，我也没有什么能人作为我的先锋，让我以自己的名义发兵，这...” 纪狼当然想到了这一点：“小公子，宋戴公不让出兵，但您可以偷偷带兵，以您的名望，以您的得宠程度，谁敢不听您的， 若被宋戴公发现，顶多被训斥一顿，但若您平定了卫国，岂不是大功一件，太子之位定会易主，到时候您就不是小公子，您就是太子了！更有我兄弟二人相助，何愁平定不了卫国。” 第五十三章 配合演出 宋豪自认为自己武力不差，而今日纪狼纪豺竟能趁他不注意，偷偷摸摸溜进公子府内，定是厉害的高手。 更有姬还公子在背后鼎力相助，宋豪顿时信心大增，将之前宋戴公对他的叮嘱全然抛到脑后。 “事不宜迟，趁宋侯还没定下命令，小公子我们快速出兵。”纪豺摩拳擦掌，准备与卫国厮杀。 宋豪不愧为天下第一废物，一块令牌加上二人的花言巧语便将他骗了，竟带着纪狼纪豺二人径直向军中奔去。 正在练兵的上大夫华能见到小公子宋豪风尘仆仆地赶来，心里有些疑问，小公子可是对统兵一窍不通，今日怎有时间前来。 “末将参见小公子。”虽带着满腹疑问，但眼前之人毕竟是宋国公子，华能该有的礼数还是得周到。 “免礼，华能，此次父侯让我领兵讨伐卫国，命此二人作为先锋。”宋豪装得有模有样。 华能打量着站在宋豪身旁的纪狼和纪豺，问道：“小公子，属下可从未接到过君上的命令，况且这两位又是何人，属下在军中从未见到过他们。” 宋豪挺了挺身子：“怎么，连本公子的话都不信了吗？” 对于小公子宋豪的性格，华能是最清楚不过了，以宋戴公的脾气，怎会让他来带兵，又怎会让两位无名之将作为先锋：“小公子，恕属下不能从命。” “你，华能！”宋豪大吼道，“我这个宋国公子在你眼中是这么没地位的吗！” “那就劳烦小公子让君上来与臣一说。”华能毫不让步。 站在宋豪左侧的纪豺忍不住了，出列指着华能：“公子让你交出虎符，你就乖乖听话，否则，休怪我拳下无情。”说着还在华能面前挥舞着拳头。 “哼。”华能轻蔑地一笑，他可是征战沙场多年，岂会被眼前这位无名之辈的威胁给吓到。 眼见华能看轻自己，纪豺忍不住，便挥着拳头，突然袭向华能。 华能早有所准备，纪豺刚刚挥拳出去，便灵敏一闪，躲过了拳击，提起右脚，便径直地踢中纪豺的腹部，只听见轰的一声，一旁的栅栏应声倒下，纪豺已经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腹部打滚。 宋豪虽听说过上大夫华能武艺高强，但今日一见没想到竟能强到如此地步，纪豺在他手下都走不了一回合。 华能望着宋豪右侧的纪狼，挑衅地挥手道：“你也想试试么？” 宋豪望着在地上疼得直打滚的纪豺，偷偷地拉了一下纪狼的衣角：“别打，华能不是你能搞定的对手。” 只见纪狼一把将宋豪推开，华能看到宋豪肥硕的身子站立不稳，大喊道：“小公子。”出手便要去扶住宋豪。 但纪狼抓住这个空档，竟横起一踢，华能虽用双手格挡，却挡不住纪狼这一踢的威力，竟直接被踢飞在地，当场昏厥过去。 “你打他归打他，为什么要绊倒我。”宋豪挣扎着爬起，抱怨道。 “小公子，没有你作为掩护，恐怕我们兄弟二人都要泄漏身份，被华能拿下了。”望着晕倒在地的华能，纪狼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要不是依靠偷袭，他们两兄弟可不是华能的对手。 从华能身上拿过虎符，纪豺踉踉跄跄地走过来，拔出手中的佩剑便要刺向华能。 清脆的一声，纪豺的佩剑便被打飞：“大哥，留着华能，必为后患。” “不可，华能可是上大夫，天下闻名，若杀了他，定会让宋侯大怒，我们二人必死无疑！”纪狼阻止道。 “算你好运。”纪豺恶狠狠地瞪了眼昏厥过去的华能，将手中的佩剑收了回去。 得到虎符的宋豪，便调遣原本宋戴公用于讨伐卫国的兵马，浩浩荡荡出发，前往卫国。 “君上！君上！”一名侍卫焦急地从外面跑入宋侯府内，“君上！不好了，小公子他打昏上大夫华能，私自出兵，去讨伐卫国去了！” 宋戴公一听消息，捶足顿胸，语气都变得颤颤巍巍：“逆子啊，逆子，这是要气死我，他不会武功，不懂兵法，又怎能带兵！” 正考父思索了一番，冷静地判断：“是谁给小公子提的建议。” “是两位先锋将军，名叫纪豺纪狼，属下在军中从未见过这两个人。” 宋戴公听到此二人的名字，惊讶道：“这两人可是臭名昭着的豺狼兄弟，豪儿即便再不争气，怎会与这两人为伍，若豪儿听此二人建议，豪儿此去，命必休矣。” “考父，你可有何良策，能从他们手中救下豪儿。”宋戴公忙向正考父问道。 “君上，小公子并非武功，此次他私自带兵，所用之人定是那豺狼二兄弟，不如我们直接派使者前往卫国，让卫侯与小公子玩这一出闹剧，趁机解决掉豺狼兄弟。” 宋戴公皱了皱眉头，他知道此计虽好，但卫国刚刚败于宋国之手，此时再寻求他们的帮助，恐怕他们定不会答应。 正考父看穿了宋戴公的顾虑：“君上，不如我们将卫国丢失的城池悉数还给他们，两国之间摒弃前嫌，重归于好，既能保护下小公子，又能缓解宋卫之间的矛盾，君上意下如何。”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宋戴公救子心切，派人连夜赶往卫国。 收到宋戴公送来的消息，卫武侯立刻通知各方。 “君上。”元蒙率先说道，“宋戴公无义在先，不妨将来使斩了，以表我卫国决心。” “元大人，不可，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此时宋戴公不过是来议和，我们不该这样做。”一旁的夷风先生劝道。 “扬儿，你的意见如何。”随着卫扬受到周幽王的封赏，他的地位在卫武侯的心目中也是直线上升。 二公子卫文刚想提出自己的建议，看到父侯对卫扬如此重视，便退了回去。 纪狼纪豺，不就是那日在公主府外偷偷摸摸想要袭击的人吗，怎会跟随宋豪出现在讨伐卫国的队伍之中？ 卫扬觉得此事必有蹊跷：“君父，宋豪不过是坐吃山空，毫不中用的小公子，不妨听宋侯之意，陪这位小公子演这出戏，既能得到城池，又能与宋国交好，何乐而不为呢。” 第五十四章 前往申地 “不可，不可。”元蒙连连否决，“我大卫可是受了奇耻大辱，区区几座城池便想与我们和谈，他宋戴公定是害怕天子的威严，不敢与我们一战罢了！” 听完元蒙这一番肯定的语气，卫武侯赞同道：“不错，前一次宋国伐卫，使得我大卫百姓流离失所，损伤不少，此次他的小儿子率兵前来，若孤不教训他一顿，岂不是让孤在众诸侯国中威严扫地，我有何立足之地。” 对于卫武侯而言，君王的面子大过于一切，他宁愿冒着与宋国永远结下仇怨的风险，也要将自己前一次的失利挽回。 “君父。”但卫扬并不知道对于君王而言，面子是多么的重要，“不可，若与宋国结怨，恐不利于我们在诸侯国中的地位。” “太子殿下莫非认为我大卫战胜不了宋国，你认为君上还打不过区区一个宋国小公子？”元蒙带着疑问的语气。 “卫扬！”卫武侯一改态度，呵斥道，“别以为你有了周幽王的赏赐便可以越位，注意，你还是孤的儿子，你还是卫国的太子！” 卫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惹得卫武侯生气，若继续说下去，恐怕自己的太子之位会有危险，忙望向夷风先生，自己的老师定有办法相助。 只见夷风摇了摇头，示意卫扬不要再劝。 可卫扬感觉得出，自己那半斤八两的读心术在警醒着他，此次宋豪带着纪狼纪豺前来攻打卫国一事，定没有那么简单，忍不住说道：“君父，若此次交战，害了小公子宋豪，我大卫恐怕会有大祸降临。” “大祸！何种大祸，卫扬，你倒是说说看。”卫武侯问道。 “这...”卫扬一时之间没有根据给出，支支吾吾道，“直觉。” “呵，直觉，你凭直觉就认为我得罪不起宋侯咯！”卫武侯的话语变得更加犀利。 “太子殿下，君上征战多年，定是比你懂得多。”看到卫武侯颇有不满的神情，夷风先生忙出面解围，“好了，太子殿下，你今日太累了，需要回府休息。” “卫扬、卫文，你们出去吧，孤还要与两位爱卿商讨退敌之策。”卫武侯摆摆手道。 卫扬见劝不进去，只得离开大殿，一旁的卫文偷笑着：“大哥，你就别添乱了，好好回去待着，等父侯凯旋归来的消息就行。” 卫扬刚回到府中，还未休息片刻，任性的芸茹公主便跑了进来。 “卫扬，卫扬！” 卫扬刚刚坐下，便被芸茹公主的呼喊声叫起。 “芸茹公主啊，能不能让我多休息一会。”卫扬刚刚感受过从天上掉到地上的感觉，现在心中很不是滋味，只想好好睡一觉。 “卫扬，你忘记我王兄对你的托付了吗！” 卫扬每次一听到芸茹公主摆出她的王兄姬宜臼，卫扬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总觉得自己欠她一个大人情似的。 略有些生气的说道：“芸茹，你是不是想每次都用你王兄来胁迫我。” 芸茹公主没想到卫扬竟然说出了这番话，有些不知所措：“卫扬，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多陪陪我。” 卫扬看到芸茹公主的声音变轻柔了不少，心也软了下来，芸茹公主的王兄姬宜臼与母后申后，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父王姬宫湦又终日宠爱褒姒，根本对她毫不在意。 再加上自己任性的性格，并没有太多朋友，现在也就只有卫扬照顾照顾她。 卫扬叹了口气：“芸茹公主，在下知错，今日一事，心情多有些苦闷，还望公主不要责怪。” 看到卫扬恢复了往日的口吻，芸茹公主开心的说道：“那卫扬你陪我去申国找王兄可好！” 申国，可是芸茹公主的外公申侯的所在地，据卫扬了解，周平王姬宜臼正是在申侯的帮助下，才能重返都城。 “你不是心情苦闷嘛，不如跟我一同前去申国，既能放松，又能够履行你和王兄之间的约定。”芸茹公主提议道。 确实，刚刚卫扬惹了卫武侯生气，还不如离开卫国，省的再惹卫武侯生气。 “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芸茹公主一脸认真的表情。 得到卫扬肯定的答复，芸茹公主开心的一蹦一跳，便回自己的府中去了。 翌日，卫扬便与芸茹公主一同起程，出发前往申国，踏上找寻姬宜臼之途。 “太子殿下，您真要离开卫国，前往申国吗？”夷风先生听闻卫扬要前往申国的消息，早早的便出城等候他们了。 “夷风先生，这里我若再待下去，非但我的太子之位不保，夷风先生在君父心中的地位也会受到影响，因此我离开便是最好的选择。”说着，卫扬望了望四周，知道他要离开卫国前往申国的卫武侯，并没有来送别。 卫扬知道，自己受到周天子的封赏，在卫国的名望大增，对于君主卫武侯而言，其一便是功高震主，其二，昨日卫扬刚在朝堂之上与卫武侯意见相佐。 “也是，太子殿下，此次您还是出去比较好，昨日卫武侯大发雷霆，对您的那番话着实生气。”夷风先生叹气道，“我年事已高，恐怕出不了太多的主意了。” “先生，切不可这样说，大卫一事，便交给您了。”卫扬对夷风先生还是非常放心。 “太子殿下，申国靠近西楚，又有东西南申之分，殿下需要小心行事。”夷风再三叮嘱。 “老头，你也担心的太多了，有本公主在，不会让你们的太子殿下出一丢丢事的。”芸茹公主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忍不住说道。 “芸茹！这可是我的老师，夷风先生，没大没小的。”卫扬呵斥道。 “我还是公主呢，你把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了吗！”芸茹公主反驳道，“老头，你不会跟公主我一般见识的吧。” 夷风先生呵呵笑道：“不碍事，不碍事，申侯乃是公主殿下的外公，有公主殿下在旁，太子此去定不会少一根汗毛，老夫放心了。” 第五十五章 西申之地 申国受封于西周初年，乃是除齐国之外的又一姜姓诸侯国，位于成周以西，故别称为“西申国”，但申国除西申国之外，还有南申国、东申国之分。 自周厉王起，申国君主公子诚便极为受宠，且辅佐周宣王有功，被封为申伯，如今申侯之女原为周幽王王后，且姬宜臼为太子，申国虽小不强，势孤力单，但因为申后之位，姬宜臼之能，便也能在众多诸侯国中有一席之地。 申国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制衡对都城虎视眈眈的楚国，楚国可是大国强国，即便是周宣王亲自出马也无法拿下。 在申后之位被废、姬宜臼失去太子之位之前，所有诸侯国，即便是晋国，也最不想得罪申国，毕竟申国联姻周室，深受信任。 虽然此时情况紧急，申后和原太子姬宜臼下落不知所踪，但申国尚能保全自己，只要有申侯在即可，芸茹公主刚介绍到一半，看到卫扬正打着瞌睡，有些生气。 “卫扬！卫扬！你有听我讲话吗！” 不知何时，卫扬被芸茹公主的斥责声吵醒。 “公主殿下。”卫扬忙赔礼道歉道。 芸茹公主赌气道：“卫扬，我讲了一路了，你怎么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眼前的芸茹公主可不能得罪，此次行程之地，乃是她外公申侯所在之地，若她大发脾气，指不定自己的小命就搭在申国了。 卫扬灵光一闪：“公主殿下，您的声音太柔和了，像摇篮曲一般，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哼，还算你识相。”芸茹公主听到卫扬的这番话，心中跟吃了蜜一样开心。 卫扬对申侯有些许了解，西周灭亡，东周之兴，可是申侯的杰作：“不过关键问题，我们还是要找到你的母后和王兄姬宜臼。” 一说到母后和王兄姬宜臼，芸茹公主的笑容便消失了，距离申后与姬宜臼失踪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到现在还没有两人的消息，芸茹公主自是担心不已。 “没事。”卫扬说道，“吉人自有天相，王太子姬宜臼命可好着呢。” 听到卫扬的安慰，芸茹公主的心情稍稍变好了些：“卫扬，谢谢你。” “殿下，公主，西申国到了。”韩立通知道。 申国虽小，但百姓都过得很好，这全都归功于申侯的治理，正是因为申侯的治理，纵使楚国再强，也始终无法向北一步。 “站住！”刚到申国城门处，守城的侍卫便将卫扬一行拦了下来，“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芸茹公主拉开车帘：“我是芸茹公主，前来看望我的外公，还不快开城门。” 见到芸茹公主，一旁的侍卫相互交谈了几句，一副不信任的模样：“容我禀告一声，再做决定。” “现在的守卫都这么不近人情了吗，外公可不是这样疑心病重的人。”芸茹公主有些疑惑地说道。 这位公主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城门处的守卫可是最为重要，若连城门都守不住，还有何希望守住整座城呢。 再说芸茹公主从小在洛邑长大，可没来过几次申国，还是外公经常来洛邑看他们的次数比较多，申国大多数人不认识芸茹公主也是情有可原。 不一会儿，一位满头白发，却依旧精神抖擞的老人带着些许随从从城中而出，在他身旁的是一位气宇不凡之人。 “我道是谁来了呢，原来是芸茹公主来了！”一阵朗朗笑声传来。 “外叔公！”芸茹公主见到来人，忙喊道。 来人是申侯之弟申季，芸茹公主的外叔公。 “属下参见公主殿下。”申季虽是芸茹公主的外叔公，却还是非常有礼的回道。 在申季一旁的年轻人看到芸茹公主，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芸茹公主的灵气是藏不住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年轻人对芸茹公主一见钟情。 但等到他注意到一旁卫扬一行人时，顿时收回了笑颜，严肃地问道：“公主殿下，这些人是谁，怎会与您在一起！” 芸茹公主听到他这么一问，感到非常不爽：“你是何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芸茹啊，这位是我的徒孙任凯，他只是比较谨慎而已，别看他这样，他可是我的徒孙中最为出彩的一位，我最为疼爱。”申季解释道。 可这表情不像是谨慎，更像是仇视，望着任凯敌意的表情，卫扬总觉得心中不是滋味。 申国毕竟不比自己所在的卫国，书本上对申国的记载也是非常少，已知的仅有申侯覆周一事，而且自己总觉得怪怪的。 芸茹公主毕竟是申侯的亲外孙女，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外人，不如趁早离开这儿，免得多惹麻烦。 “公主殿下，在下护送您到申国，若没什么事，在下便回了，还要前往齐国...” 卫扬话还没说完，芸茹公主便抢着说道：“外叔公，这可是卫国太子，名叫卫扬，我此次前来申国，还是他一路护送我来的呢。” 卫扬心中暗暗叫苦，芸茹公主啊芸茹公主，不要再讲这么添油加醋的话了，那边的任凯已经紧紧攥紧拳头狠狠地盯着他。 申季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卫国太子，烽火戏诸侯一事，卫太子您可是特别出彩啊，您的大名可是传到了所有诸侯的耳中，凯儿，快来，向卫太子道歉。” 任凯一脸不情愿的模样，只是冷冰冰地说道：“卫太子，在下知错。” “无妨，无妨。”卫扬客套道，但心中对眼前的任凯留了一个心眼，他看得出来，眼前之人的敌意太过明显。 “来来来，芸茹公主，卫太子殿下，先进入申国休息一晚，见你外公一事，改日再说。” 进入申国之后，只见集市中毫无生气，卫扬心中感到奇怪，本该是繁华的集市，怎会如此萧条，疑惑地问道：“申季大人，今日集市怎没有人呢。” “是啊。”听到卫扬的疑问，芸茹公主也询问道，“外叔公，我上次来的时候还非常热闹呢，今天怎么人都没有。” 第五十六章 奇怪的酒馆 “回禀公主殿下，卫太子，最近出了一点小事，因此集市都关门了。”申季回答两人的疑问道。 但这萧条的模样可不像是出了一点小事一样简单，况且城门把守如此严格，定有什么蹊跷之处。 虽然只有一瞬间，卫扬感觉得出，这个申季必定有所隐瞒，申是小国，姬宜臼虽被废除王太子之位，但芸茹还是大周的公主殿下，理应由申侯出城迎接。 况且即便卫扬是芸茹公主的随从，身为申季的徒孙任凯也不该如此无理，一连串的疑问在卫扬的脑海中产生，这个申国，恐怕与芸茹公主平时印象中的申国大不一样。 “公主殿下，您跟我回申府...” 申季话还没说完，芸茹公主便抢话道：“那卫扬呢，让卫扬公子跟我们一同前去申府吧。” “公主殿下，且不说男女有别，这卫扬公子毕竟是卫国太子，对待他的礼数也需周到才行。” 芸茹依依不舍地望着卫扬，离开之时还不望回头多看他两眼。 而卫扬便跟着任凯前往自己居住之所，可看到给他居住的府邸后便愣住了，相比较自己在卫国的府邸，这府子只能用穷酸来形容。 “任凯，你们申国给我们大卫准备的府邸就这样？”随身侍卫的韩立不满道。 “爱住不住，我们申国可比不了你们大卫，如果不满，不妨回去？”任凯满不在乎地说道，“要不是公主殿下，你们连进城的机会都没有。” “你！”韩立已经将手握在自己的剑柄处，他的暴脾气又上来了。 “不可。”卫扬阻止道，韩立跟了他多久了，怎么这点礼节都还不懂，这可是申国，不是卫国，不能给芸茹公主添麻烦，恭恭敬敬地说道，“那就劳烦任大人给我们安排了。” 任凯转身离去：“卫扬，少接近芸茹，否则下场怎么样，我可不敢保证。” 听到这番话，卫扬也是极为不满，刚刚的行为他能忍，但此时任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可忍不了：“任先生，你看上去仪表堂堂，话里却藏着很多针呢。” 任凯听到这番话，站住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便顾自己离开了。 “殿下，您还让我不要太过张扬，自己话讲起来比谁都狠。”一旁的韩立笑着说道。 卫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那番话竟然如此犀利，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快一年了，自己的性格也在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这就是时间的力量。 不知不觉，卫扬一行在申国已经待了一个多星期了，却迟迟未能见到申侯的踪影，那日与芸茹公主一别，便也没见她来看望过卫扬，要知道，在卫国的时候，芸茹公主可是每天都会来见卫扬一次。 “殿下！”管庄听从卫扬的吩咐调查了一番集市后，便赶来汇报。 “管庄，可有何发现。”卫扬忙问道，他总觉得待在申国怪怪的。 “殿下，集市中还是毫无生气，我观察了整整一周，都没什么人出来摆摊，也没多少人在集市中行走，按理来说不该如此。” 听完管庄的这番话，卫扬越想越觉得奇怪，那日申季见到他们，丝毫没有提起过王太子姬宜臼与申后被废一事。 申侯可是诸侯中远近闻名的疼女儿疼小辈，更不用说在书本上记载的申侯更是因为申后被废而大发雷霆，怒而出兵联合缯国与犬戎进攻周幽王。 可此时这样的情况，卫扬着实想不通。 “殿下，我在集市中逛的时候，角落处有一家酒馆倒还是开着，只是每天只开三次，每次只开一刻钟，便匆匆关门，好像是在躲着什么。” 但是管庄发现了整个集市中最为奇怪的地方。 这家酒馆定有什么蹊跷，“管庄，这家酒馆一般是什么时候开。”卫扬忙问道。 “殿下，这家酒馆一般是早上六七点左右、中午十一二点左右、与傍晚五六点左右。” 这不都是饭点的时候开的吗，饭点的时候不开，什么时候开呢，可其他的商家都已经关门，为何这家酒馆还是便是更为奇怪的事。 看来要知道申国发生了何事，还需去那家酒馆一探究竟。 这个角落着实有些偏僻，不仔细找，还不一定找得到，即便找到了，一整天总是关着门，久而久之便也没多少人来这家酒馆吃酒了。 但这次有管庄提前踩好点，前往这家酒馆必定不会扑空。 “打烊了，打烊了。”一看到卫扬一行人进来，酒馆的老板便用抹布掸着桌子，赶着卫扬他们离开。 “店家，上门的生意不做，你还想不想挣钱了！”管庄吆喝道。 “是啊，店家，我家公子就想吃点小酒，这个机会店家您不会不给吧。”韩立说道。 “做不得，不敢做哟，我只是开一下店让自家点感受下空气，我好打扫。”店家用敷衍的语气说道。 “给你这些如何？”管庄从口袋中拿出明晃晃的一袋钱币，在店家面前晃了晃。 可店家好像没看到似的：“我开这家酒馆不为赚钱，只为兴趣，钱，我不感兴趣。” 好狂妄的语气！卫扬苦笑道，这个时代竟也有人对钱不感兴趣。 “快走吧，快走吧，我这里打烊了，今天不做生意，你们可以去其他酒馆吃酒。”店家有些不耐烦，想快点赶走他们。 “店家，申国整个集市，也就你这里开着，你想让我们去哪里吃酒呢，莫不是去空气中吃酒？”管庄抓住这个漏洞，问道。 一时之间店家不知该如何回答，被管庄问倒了：“不行，酒馆是我的，我想开就开，想不开就不开。” 但这家酒馆里边一张桌子上正放着一盘花生米加一碗酒，好像是店家特意为谁准备好的那样。 卫扬问道：“店家，你还说你这家酒馆打烊了，可那盘花生米与那碗酒不像是要收掉的样子。” “哦，那些是我要吃的，等打烊了之后自己再慢慢享受。” 卫扬用疑问的目光望着店家：“这世上还真有不喜欢钱的人吗。” 店家被卫扬的目光望得浑身不自在，说话竟变得支支吾吾：“我不差钱...” 第五十七章 任凯 “你真的不喜欢钱？”卫扬加重了语气。 “我，我对钱没有兴趣。”但显然，经过卫扬的一番追问，店家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他不过是经营小本生意，怎会真的对钱不感兴趣。 “快说！”见到店家犹豫，卫扬知道此时定不能给他过多考虑的时间。 “好了！别问了，你这小辈，怎么会有这么多问题。”突然一阵雄厚的声音从店内传来。 “何人！”韩立听到声音，忙处于戒备状态。 卫扬也感觉得出来，这阵声音来自一位不简单的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莫名的与齐侯卫侯等诸侯相似。 莫非眼前之人还是一方诸侯不成，卫扬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一方诸侯怎会出现在小小的申国，怎会出现在这家小小的酒馆之中。 “有戒备心，是个好苗子。”一位精神抖擞的老者从店内走出，坐在桌旁，端起碗一饮而尽。 “大人，今日这酒可还行？”店家看到老者走出，尊敬的迎了上去。 管庄将店家拦住：“店家，您可真是偏心呢，不知这位老者是何来头，我家公子的面子你不卖，而对他却如此有礼，又称呼他为大人，看来他定是位大人物。” 店家不理管庄，顾自己向前走。 “为了这么一个老头，你不惜冒着被杀的风险还要每日定时定点为他供吃供喝，这糟老头值得你这样做么，你还不如好好招待我们几位，让我们吃好喝好，包你发大财！” 听到糟老头这个词，店家已经紧紧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生气地说道：“不准你这么说申...” “咳儿，咳儿。”老者咳嗽道。 听到老者的提醒，店家忙闭上自己的嘴，管庄年纪虽不大，但已经有了王相之姿，不愧是管仲的父亲，就说有其子必有其父，卫扬心中对管庄很是满意。 “怎么，申好像是申国贵族之姓，莫非这位老者与申侯有关？” 卫扬这番疑问一出，只看见店家全身发抖，看来他猜的八九不离十。 “要吃酒便吃酒，哪来那么多疑问，老夫姓沈，与申无关，只是市井中的一个小老头罢了，只是因为无家可归，店家可怜我，每天让我在这儿吃酒。”老者掂了掂碗，示意店家给他满上。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但老者的这一番话毫无破绽，卫扬也无从再探出这家酒馆有什么秘密，只知道正在这家酒馆中吃酒的这位老者必定不是一位简单的人物。 “殿下，有人来了。”卫扬谨慎，早就派人在巷子外盯着，这家酒馆每日准时准点开门关门，定是不想让什么人发现，才这样做的。 “何人？”卫扬问道。 “来者是申季徒孙任凯。” 一听到来人是任凯的消息，店家紧张了起来，开始赶卫扬一行人道：“走吧，走吧，我们这里要关门了。” 老者却还冷静地坐在那边：“店家，无妨，这位公子定会与我们解决。” 伴随着任凯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店家忙催着老者：“大人，您快到屋里面去避避风头。” 老者摇摇头道：“这位公子若想说出口，我躲到天涯海角也无用。”说着便望向卫扬，“公子，您说呢？” 看来这位老者定是与申国贵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从他的语气中不能让任凯发现他的存在。 “你想走就走吧，我自有打算。” 老者前脚刚进屋内，任凯后脚便到了。 他似乎是跑着过来的，有些气喘吁吁。 “卫扬公子，您可真是让我好找，我到您府上等了一个早上，都不见您人踪影，询问了下人，才知道您带人来集市逛了。”任凯一改前些时日的态度，今日竟如此的客气。 “任大人客气了，您本可以在我府上等候，还亲自跑出来找我，真是劳烦您了。”卫扬客套道。 任凯仔细看了一眼卫扬背后的这家酒馆，发现这家酒馆只有店家一人，也看到了桌子上一碗喝尽的酒和一碟尚未吃完的花生米。 “卫扬公子怎如此委屈自己，竟只在这家酒馆吃了这么一些，店家你是怎么做生意的！”说着，任凯便进入店内，狠狠地一拍桌子，并仔细观察着四周，眼神之中满是怀疑。 “大人，小的已经打烊了，这位公子一定要来我店里吃酒，没有酒喝就不走，小的没办法，才只能粗略准备一下。”店家忙说道。 “胡说！你可知道这位公子是何人，他可是卫国太子卫扬！”任凯大拍桌子，“以卫扬公子的品行，他又怎会如此为难你呢！” 卫扬听得出来，这番话是变相地在骂他。 “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卫国太子。”店家忙跪下身子，道歉道，“若小的知道，定会上些好酒好菜，让卫国太子品尝。” 但任凯一改话锋：“卫扬公子，不知您是如何找到这家酒馆的呢，集市中的酒馆大部分可都关门了。” 卫扬心中已经预估到任凯会问这番话，回答道：“任大人，我在府上待了一个多星期，太闷了，芸茹公主也不像之前一样，天天来找我...” 话还没说完，一听到芸茹公主这几个字，任凯的表情便发生了变化：“之前天天来找您？” 看着任凯变化的表情，卫扬强忍着笑意：“是啊，王太子姬宜臼将芸茹托付给我，我总得照顾好这个小姑娘吧，她顽皮任性，我没办法，作为大哥哥，只得顺着她的性子来。” “这些天芸茹公主也不来找我玩，那我没办法，只能派人先出来替我踩点，踩了快一个多星期的点，才找到这家酒馆，但这店家还很任性， 说什么开店是为了兴趣，不为钱，他对钱不感兴趣，我们可是要求了好长时间，这店家才勉为其难的上了一盘花生米和一碗酒。” 任凯的脸上浮现出了嫉妒的表情，紧紧攥紧了拳头。 卫扬注意到了任凯的表情与动作，问道：“怎么，我嘴馋，想吃点酒都不成？” 任凯忙说道：“成，成，成，卫扬公子您护送芸茹公主有大功，申季大人本就吩咐在下，要好好招待公子，只是在下最近比较忙，多有怠慢，还望公子见谅。” 第五十八章 申季 “怎么，任大人，这次来找我有何要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任凯此次寻找卫扬定是有什么事，不然以任凯的性格，可是见都不愿见卫扬一面的。 听到卫扬的询问，刚刚还一脸嫉妒表情的任凯，忙掩盖自己的不快，假装放松地说道：“卫扬公子，此次我是奉申季大人之名，前来寻找您，便是为芸茹公主一事而来，此次申国可是出了一件大事！” “何事。”卫扬不信任地说道，毕竟任凯刚刚才给他摆过臭脸色。 “申侯不见了。”任凯压低声音，谨慎地望着在场所有的人，确保他们都没有听到。 看到卫扬脸上的神情变得紧张，一旁的店家忙竖起耳朵，表情变得凝重，可是任凯的声音很轻，他并没有听到什么。 韩立发现了店家奇怪的动作，忙站在店家与卫扬的空隙处，店家只能苦笑着望着韩立。 “快，随我走。”卫扬吩咐道。 “几位公子慢走，几位公子再见！”店家欣喜地吆喝道。 “韩立，盯住这家酒馆，特别是那个老头。”卫扬临走前吩咐韩立道。 跟随任凯回到申府，只见芸茹公主正无精打采地坐在院子中，呆呆地望着天空，怪不得这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来卫扬府上找过他。 自己的王兄姬宜臼和母后申后不知下落，生死不明，自己的外公申侯此时又平白无故地失踪，换作是谁精神都会崩溃，更不用说芸茹只是一个小姑娘。 见到卫扬的到来，芸茹公主开心极了：“卫扬，你还知道来看我，一个星期过去了，我都不知道你人在哪里。” 芸茹公主的这番话让卫扬感到奇怪，若是任凯不将自己所在之地告诉芸茹公主的话，芸茹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了。 但卫扬还想问一问为何芸茹公主这一周从未来见过他，可话还没说出口，一阵声音打断了二人之间的对话：“公主殿下，卫太子，申季大人让你们前往大殿一趟。” “芸茹。” 出乎卫扬意料的是，几天未见，任凯都不叫尊称，改直接叫名字了。 “公主殿下，看来你们之间关系还相处的不错。”卫扬半开玩笑地说道，不过他也是认真的，任凯虽然嫉妒心比较强，但看起来是真心喜欢芸茹公主，他的眼睛中可是冒着对芸茹公主喜爱的光芒呢。 “你嫉妒了？”芸茹公主反问道。 卫扬被芸茹公主的这番话逗笑了，自己可是有明确的目标的，那就是齐国公主姜若兮，若不是为了她，自己可不愿陪芸茹申国走一遭。 但看着芸茹公主期待的小眼神，卫扬也想开个小玩笑：“是是是，公主殿下貌美如花，谁不喜欢呢。” 听到卫扬这番话，芸茹笑靥如花，竟还开心地向任凯挥挥手，打招呼。 任凯看到芸茹公主嫣然一笑，他的脸竟变得红彤彤的，这一周来，他千方百计讨好芸茹公主，都没能得到她的回应，而今天卫扬公子跟她说了几句话，芸茹公主竟和他打招呼了，任凯立刻向卫扬投以感激的目光。 别，别，这感激的目光我可受不起，卫扬心中默念道。 “外叔公，可有我外公的下落。”申季一出来，芸茹公主便焦急地问道。 申季摇摇头，道：“我已经派人找寻了大哥很多时日，仍旧寻不到大哥，莫不是大哥出了什么事。” 大哥？君臣之礼呢，素闻申侯与申季两兄弟之间关系向来和睦，两人不以君臣之礼相称也是正常。 “那王兄和母后呢，据说他们也来到申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申季同样也是摇摇头，道：“我已经搜寻遍了申国各个角落，没有看到过他们的一丝踪影，芸茹，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芸茹公主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天旋地转，大脑一时之间变得空白。 卫扬知道，申季所说的这番话并不全为真，要知道这整整一周，卫扬都派了管庄在整个申国进行调查，可没有发现过他派人找寻王太子姬宜臼过。 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申季为何要说这番假话。 “芸茹公主，在下一定会帮您找到王太子和王后的，请您相信在下！”任凯出列，满有把握地说道。 “申季大人，可我手下的人未曾看见您派人找寻过王太子和王后，您找的还不够仔细啊，或者说...”卫扬漫不经心地问道。 “卫扬公子！申季大人为申国鞠躬尽瘁，你是在怀疑申季大人没有好好找寻王太子和王后？”任凯讲出了卫扬未说出的后半部分话，加重语气道，申季可是他的师公，是他最为尊敬的人。 “是啊，外叔公也是很疼王兄的。”芸茹公主有气无力地说道。 申季对卫扬是暗暗敬佩，竟能够利用自己的徒孙任凯，说出自己不方便说出的话。 申季摆摆手，示意任凯不要讲了，再讲下去任凯就被绕进去了。 “卫扬公子，那些地方我早就派人盯着了，这个行动上是秘密的，是不可能告诉别人的，就凭您手下人的实力，恐怕还不够格。” 韩立听到这番话，略有些生气，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跟随卫扬都快一年了，韩立也该有所成长，毕竟他可是夷风先生亲自指定为太子殿下的侍卫的。 “卫扬，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走吧。”芸茹公主站起身，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再讨论什么事情了，她只想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芸茹，你先回屋休息，外叔公与卫扬公子还有些话要讲。”申季说道。 卫扬知道，申季留他下来的目的定没有那么简单。 “好吧。”芸茹公主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卫扬，“卫扬，记得有空来看我。” “快走吧。”卫扬摆摆手道。 芸茹公主走后，申季一改平日里慈祥的模样，身上竟散发着些许威压感，他语气中带有些许威胁：“卫扬公子，您对姬宜臼被废除王太子、申后被废除王后之位一事如何看待。” “这是周天子的决定，在下不过是小小的卫国公子，怎敢有所非议。” 这可是一道很难回答的问题，对于卫扬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绕过去。 第五十九章 申侯 “明人不说暗话，卫扬公子，洛邑一事，您没有忘记吧。” 卫扬心中咯噔了一下，他知道申季指的是虢公奇在洛邑被斩一事，天下皆知卫国太子在洛邑接受天子封赏，但上卿虢石父的小儿子虢公奇之死，知之者甚少，眼前的这位申季又是如何知道的。 “虢大人可是对您恨之入骨啊。”申季把玩着虎符，“虢大人知道您前来申国，可是特意派人吩咐我，让你有来无回。” “申季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站在一旁的韩立拔出佩剑，直指申季。 “保护申大人！”只听见殿外一人大喝一声，一群侍卫便冲进殿内，将卫扬一行围住。 韩立紧张地望着四周，这些侍卫都是精心训练过的，双拳难敌四手，更不用说这里就他们两人，任凭韩立武功再高，面对重重包围，也休想逃脱。 卫扬咽了咽口水，眼前这位老头申季是有备而来，难道自己的小命要栽在这儿了？ “退下！”申季呵斥道。 “大人，若眼前之人对您造成伤害，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领头的侍卫望了一眼韩立，韩立身上散发出的气场确实强大，他不敢有一丁点放松。 “韩立，放下剑。” “殿下，这。”韩立左顾右盼着说道。 “退下！”申季加重了语气，“再不退下，休怪我不客气。” “是！”听到申季的命令，领头的侍卫不再多言，挥挥手示意部下们离开大殿。 显着的威胁消失后，韩立便将佩剑收了回去，申季宛如一个没事人，笑呵呵地说道：“卫扬公子，我这部下不懂事，莫要见怪。” 卫扬心中对此人发怵得很，他知道如果说错一个句话，说不定就没法活着离开申国，申国离卫国相隔千里，即便他真出了什么事，卫武侯也是爱莫能助。 “申季大人若想动手，何必等到今天呢。”卫扬语气中透露着无奈。 “卫扬公子可真是明白人，虢大人早就让我解决掉您，可我迟迟未动手，您知道这是为何？”申季明知故问。 “你是怕芸茹公主那边不好交差，既不想得罪虢石父，又不想得罪公主，更重要的是，你还觊觎申侯这个位置。” 申季带着赞许的目光：“孺子可教，你可比我那徒孙任凯开窍多了。” 废话，任凯那不争气的模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教徒孙的，卫扬心中暗想任凯怎么能和自己比。 “申侯的失踪，与你有关。” 申季听到这番话，脸上神情变得严肃：“若真与我有关，我岂会让他失踪！” 那日在酒馆见到的老者气宇不凡，又根据店家喊他为申大人的样子看，约莫着与申侯年龄差不多大，不会吧，卫扬心中这样想着，无奈的笑了笑。 “卫扬公子，芸茹可是在我的手上，至于你帮还是不帮，全看你的意思了。”申季的语气中透露着威胁，他是将芸茹作为人质来要挟卫扬。 “我还有的选吗！”卫扬冷哼一声。 “卫扬公子，您可别这么说，虢大人的命令我可是冒死没有遵从，要是你不帮，你能不能活着离开申国，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申季云淡风轻。 “韩立，我们走！”卫扬一声令下，头也不回地便离开大殿。 卫扬此时的心还没平复下来，自己还第一次被人团团围住，感受到了威胁，这卫国太子可真不好当。 如果不帮申季，那芸茹的安全可就无法保证，可如果帮助申季夺得这申侯之位，芸茹又该怎么看他呢，况且这也不是他卫扬的作风。 在苦恼之间，突然想到那位老者，不知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不妨再前往酒馆一看。 酒馆处，老者正在吃着酒，这次他身边还多了一位年轻人，两人正在畅谈。 卫扬是踩着酒馆开门的点到的，这家酒馆自从上次卫扬一行来过之后，便从原来的一天开三次，每次开一刻，改为了一天开一次，每次开一刻。 “店家，为了候你这家酒馆，我可是来了好多趟。” 店家看到卫扬的到来，一把拦住他，大声地喊道：“卫扬公子，您稍微等等，我酒还没温好。” 卫扬知道店家的这番话是说给店内的老者听的，卫扬试探性地大喊：“申侯。” 店家变得慌张起来，忙将卫扬拉在一旁：“这里哪有什么申侯，卫扬公子不要乱说话，你知道为何集市中人如此之少吗，申侯失踪的消息可是已经传了好多时日，传言与虢大人有关。” “就是那个小人虢石父？”卫扬问道。 “呸呸呸，虢大人早就派人盯着申国了，据传是王太子姬宜臼和王后申后逃到了申国，虢大人是奉旨来抓罪人的。” “店家，让他进来！”老者吆喝道。 店家一听老者的话语，忙恭恭敬敬地回应道：“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卫扬大人，您请。” 卫扬此次前来谁都没有带，如果与他所想的一样，那这位老者定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行踪。 “敬儿，这位便是我与你所说的卫扬公子。”老者对一旁的年轻人说道。 年轻人听到卫扬之名，忙站起身：“原来是卫扬公子，申敬早有耳闻，只是未曾前来拜访。” 申敬，这个名字卫扬可是听都没有听过，但他姓申，必定与申国贵族有关。 看着卫扬一脸疑惑的表情，申敬笑着解释道：“鄙人名叫申敬，乃是申国的太子。” 申国的太子，可卫扬从未听说过申国还有太子，况且身为卫国太子的他到来，申国太子不可能不出面。 “那这位...”卫扬指的是老者。 “这位便是君父申侯。” 还真的跟影视剧中说的那样，他竟然真的是申国国君，卫扬真是被自己的直觉给吓到了，申侯根本就没有失踪，只是一直在这家酒馆中罢了。 “可你们为何要在这儿，你们不知道申季...。”卫扬满腹疑问。 “你说申季，他可是孤的好兄弟啊。”申侯听到申季之名大笑起来。 第六十章 是非之地 “好兄弟？”卫扬听到申侯的这番话，心中顿感疑惑。 刚刚申季还在大殿处以芸茹的命来威胁自己，以申侯对申季的了解程度，不可能看不出申季的狼子野心。 “二弟都一把年纪了，还喜欢跟小辈开不合时宜的玩笑。”申侯似乎是看穿了卫扬的顾虑，解释道，“卫太子不必紧张，我那二弟俗称老顽童，就喜欢戏耍你们这些小孩。” 小孩？堂堂一个卫国太子，竟在他们眼中不过只是一个小孩，卫扬的脸涨得通红，自认为本事不差，反倒被人耍了一通，但这申季，真是深不可测，让卫扬既害怕又敬佩。 若申季真要找到申侯的下落，大可以全面搜查，可他并没有这么做，为了确认自己的疑问，卫扬试探性地问道：“所以，申季知道申侯您的下落？” “不错。”申侯给以肯定的答复。 这... 卫扬有些无语了，既然你都知道申侯的下落，还神经兮兮地跟他讲这番话，这不闹心么。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卫扬被申侯两兄弟的行为给绕晕了，猜不透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找到妹妹和臼儿，攻回都城，替他们洗刷冤屈。”一旁的申敬一拍桌子，他对虢石父心中早有不满，虢石父仗着受到周幽王的宠爱，在天子耳边进献谗言，不仅废除了妹妹王后之位和外甥姬宜臼王太子之位，竟还威胁他们。 “现在整个申国都是虢石父这个小人的眼线，若我们贸然出兵，打草惊蛇，以申国之力，可无法与周天子对抗。”申敬有些沮丧。 诚然，申国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都是诸侯国中属于最弱的梯队，能够有一席之地还是凭借申后的地位，周天子给的，可现在，姬宜臼早已不是王太子，申后也早已不是王后，周天子的庇护也即将消失，自保尚难，何谈进攻。 现在申侯藏在酒馆之中，不过是避人耳目，找一个借口躲避虢石父的命令，若虢石父知道他们并未将前来申国的卫扬抓住，反而对他礼遇有加，那他定会进献谗言，让天子对申国发兵相向。 “申侯，您既然一直待在这儿吃酒，定是有什么好办法。”卫扬看申侯一副云淡风轻地模样，况且整个申国也没有一丝焦躁的气息，说明申侯心中必定有底。 申敬听到卫扬这样说，忙站起：“君父，您真有办法？” 这个做儿子的不了解自己的父亲，申侯有些嫌弃地看了眼申敬：“你看看你，年纪都这么大了，还不如这个小年轻，卫扬，你要是我申家的该多好，芸茹挺喜欢你。” 卫扬连连否定：“芸茹可是公主殿下，我不过是小小的卫国太子...”话说到一半，卫扬想起了什么，申侯提到了芸茹，莫非。 “难道芸茹公主也知道申侯您并未失踪？”卫扬忙问道。 申侯摇摇头，叹气道：“我这个做外公的，已经和芸茹快六年没见了，当然很想她，可现在我不便出面，只能听二弟跟我讲讲她的事。” 申侯端起碗一饮而尽：“等这次帮臼儿洗刷冤屈之后，就可以与她们团聚。” “卫太子，芸茹蛮不错的，你要不考虑一下。”申侯喝得有些微醉。 这可不行，卫扬只是将芸茹当成自己的妹妹来看待，而自己最为心动之人仅有一个，那便是齐国的公主姜若兮。 “我可得罪不起齐侯，卫太子你若同意的话，齐侯非将我这申国夷为平地不可。”申侯开玩笑道。 也是，凭借卫扬所做的两件大事，自然能在齐侯的心中留下极好的印象，一件是识破烽火戏诸侯，而另一件便是得到周幽王的封赏。 此时齐侯的心中，卫扬成为齐国女婿已是板上钉钉。 “君父，那您的办法是。”申敬忙问道。 “联合鄫国和犬戎。” 只听见啪嗒一声，申敬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他有些不相信申侯的决定：“君...君父，且不说鄫国，犬戎可是与周天子势同水火，联合他们，若赢了倒还好，若败了，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申敬的担心不无道理，申国是小国，犬戎也并非传闻中的那么强大，战不战的胜另说，若周遭的诸侯国及时救援，他们必败无疑。 再算上楚国在南，对申国也是虎视眈眈，若没有及时回防，反而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这着实是一招险棋。 申侯笃定地说道：“敬儿，父侯自有分寸。” 你们想要玩命，卫扬还要保命呢，自己还是齐侯所看重的人，怎能将自己的小命跟他们一起搭进去。 “卫太子，您与此事无关，芸茹公主这些时日也受你照顾，剩下的，就交给孤，孤定要让虢石父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着申侯将筷子狠狠地拍在桌上，看得出来，他真的生气了。 申国，是非之地，卫扬一回到府中，便急匆匆地命令韩立与管庄，收拾东西出发，离开申国，越早越好。 都城镐京，上卿虢府。 天还蒙蒙亮，虢石父便从梦中惊醒，“来人，将翰儿叫来。” “父亲。”一听到虢石父的召见，虢公翰立刻赶来， “翰儿，立刻随为父前往申国。”虢石父已经收拾好行装，打算出发。 “父亲，这是为何。”虢公翰不解地问道。 虢石父报仇心切，又加上因为他的原因，导致王太子姬宜臼与申后被废，免得夜长梦多。 “我派去申国的人已经带回消息，卫扬已经在那里了，申季申侯不像是听话的人，心中还记恨着我，我要去给他们施压，早日除掉卫扬，免得夜长梦多。” “父亲不可，申侯最为疼爱他的女儿，原王太子姬宜臼更是他最为器重的外孙，而他们两人的失踪，可是由父亲您引起的，若您去了，恐怕引起申侯愤怒，到时候和您来个鱼死网破就完了。” 虢石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思念虢公奇，导致没有仔细思考，心有余悸：“对对，翰儿，你说的对，为父差点就做错了。” 第六十一章 危机 虢石父虽对卫扬恨之入骨，但他与申国之间也有仇怨，仗着他受到周天子的宠爱，申国才对他唯唯诺诺，若他前往申国，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翰儿。” 虢公翰忙扶着颤颤巍巍的虢石父坐下：“父亲放心，卫扬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虢石父放心的点点头，相比较他的二儿子虢公奇，大儿子虢公翰可是人中英杰，年纪轻轻便成为了虢国的君主，为人谨慎，他定要让卫扬付出代价。 “可卫扬毕竟是王上封赏之人，若王上怪罪起来。”虢石父年纪大了，刚刚失去了虢公奇，他可不想再失去翰儿。 “父亲，先斩后奏，天子本就喜怒无常，小小卫扬，他怎会放在心上。”虢公翰熟知周天子的性格，宽慰道。 “翰儿有何良策。” “父亲不好出面，但身为虢国君主的我可以出面，虢国之力远胜申国，让他们交出卫扬，谅申侯也不敢多说什么。”虢公翰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凶狠。 申国，卫扬已经收拾好行装，准备离开这个地方。至于芸茹公主，有申侯申季的保护，定不会出什么事。 “殿下，您不与公主告别吗？”在离开府邸之前，管庄试探性地问道。 卫扬摇摇头：“芸茹公主有她自己的生活，这里对她而言，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唰唰唰...趵趵...” 卫扬还没出发，门外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只听见在门口护卫的韩立大喝一声：“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卫太子府！” 虢公翰得到消息后，立刻带领兵马，星夜便赶到申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率兵将卫太子团团包围。 “拿下！” 虢公翰示意属下动手，但还未靠近韩立，便被韩立一个横扫，便踢倒在地。 “谁敢上前一步！”韩立手持佩剑，“卫太子府岂是你们想闯就闯。” 虢公翰上前一步，厉声喝道：“让开，我是虢国君主，让卫扬出来！”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上卿虢石父的大公子，大公子突然前来拜访，在下有失远迎。”卫扬扫了一眼虢公翰，人与人之间真是有天差地别，虢公奇邋遢无比，而虢公翰却是人中龙凤。 “你就是卫扬。”虢公翰轻蔑地问道，眼神中透露着对卫扬的不屑，小小的卫国太子，怎能与身为虢国的他相提并论，“我二弟遇害，与你有关？”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虢公奇遇害与卫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这可都是芸茹公主下的决心，身为小小诸侯国的公子，怎敢与公主殿下叫板。 卫扬只字不提，不能说错一句话，否则小命就会不保，这里离都城相隔十万八千里，周天子的圣旨虽有天大的能耐，若虢公翰硬要动手，恐怕他也是插翅难飞。 沉默是禁，但更多的时候沉默是金。 唯一的办法便是让他找不到破绽。 “虢大人，您无凭无据，便怀疑一个受到周天子封赏之人，这不是有失偏颇，莫非您是怀疑周天子？” 此话一出，颇具分量，以周天子的威名来警告虢公翰， 岂料虢公翰大笑道：“这里是申国，可不是你那卫国，你以为周天子真会如此器重你，不过是一时的兴趣，在天子眼中，你什么都不是。” 也是，周天子对卫扬的封赏不过是阴差阳错，恰好因为虢公奇的脸被打肿，逗得褒姒一笑，才有了后面这出闹剧，否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一时之间，气氛僵到了极点，韩立管庄怎会让虢公翰平白无故带走卫扬，而虢公翰此次带兵前来便是要对卫扬问罪，可这里毕竟是申国，若大动干戈起来，只会落下不好的名声。 “虢大人，虢大人。” 申季此时才匆匆忙忙赶来，虢公翰一脸不快：“申季，我可是早就让你来了，你怎么现在才到！” 申季带着歉意：“虢大人，在下事务繁忙，没能及时来，真是在下的罪过。” 申季早就知道虢公翰已经到来申国，本想立刻通知卫扬，可被虢公翰提早一步，已经将卫扬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因此他只能拖延时间，带着关键救星前来。 “放肆！” 这声音如此熟悉，而且在申国中的所有人，有且只有她，才有资格训斥虢公翰。 虢公翰一见芸茹公主到来，眉头紧锁，狠狠瞪了一眼申季，似乎在说你这个老儿，竟敢跟我玩这样的把戏。 他知道二弟之死定是与这位任性的芸茹公主有关，但在公主面前，岂能放肆：“公主殿下，在下奉命前来...” 芸茹公主好像没看到他一般，径直向卫扬走去：“卫扬，你要走，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语气中透露着不舍与责怪，“我想跟你一起走。” 卫扬苦笑道：“我刚想来叫你，谁知道一出门便被这位公子带人拦住。” 卫扬将矛头对准虢公翰，芸茹公主听此话，训斥道：“还不快让开。” “公主殿下！”虢公翰心里暗暗叫苦，他早该料到芸茹公主也在申国，况且姬宜臼与申后的消失与虢石父脱离不了干系，芸茹公主此时定是对他们恨之入骨。 但虢公翰既然来到申国，他就定不想空手而归：“公主殿下，我想请卫太子跟我回都城一趟，您看可好？” 谁会跟你回去，跟你走了岂不是有去无回。 “我不答应。”芸茹公主干脆利索。 一旁的申季忙打圆场：“虢大人，不如您先回驿馆休息，卫扬一事，由在下替您询问清楚，您看如何？” 虢公翰带着不信任的眼神望着申季：“希望你没有骗我，否则，我定踏平你这申国。” “是是。”申季连连诺道。 在申侯将申国全然托付给他后，他面对这种情况的次数已经不少了，知道该如何应对。 虢公翰一挥手，示意手下人打道回府，申季也松了口气，平静地说道：“卫太子，这桩事难办了。” 虢公翰身为虢国君主，若与他交恶，则是让虢国与申国势不两立，而现在申国若想为王太子姬宜臼和申后报仇，那第一关便是虢公翰。 第六十二章 方法 由于虢公翰的突如其来，卫扬返程便被耽搁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公子，我们今晚趁夜离开，一切事情都太巧了。”管庄轻声说道。 一旁的芸茹公主耳尖，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大喊道：“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离开。” 卫扬简直是无语，这公主还真以为自己有通天的本领，能够在虢公翰手下护他周全，东周之初，二王并立的局面，虢公翰便是罪魁祸首，这位年纪不大的诸侯，却是最为难对付。 但为了不伤芸茹公主的心，卫扬强装镇定：“有公主殿下保护，定会保我无虞。” 管庄还想劝，卫扬忙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我意已决。” 一旁的韩立也将刚到喉咙处的话咽了回去。 芸茹公主回去后，管庄偷偷地问道：“公子，真的不走了？” “走啊，不走等着把小命交代在这儿？” “啊！”管庄意外道，“那您还说。” “嘘。”卫扬做出一个保密的手势。 管庄也是聪明人，理解了卫扬的意思：“公子，那属下立刻前去安排。” 今夜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偷偷摸摸从申国溜出去可不容易，现在的申国可谓是戒备森严，更不用说虢公翰还派人监视卫府，要从这天罗地网中逃离，难于登天。 整个申国，有且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那便是隐藏于酒馆中的申侯。 可最为困难的第一步便是如何离开这被团团包围的卫府。 “公子，不如我们直接硬闯出去。”韩立提建议道。 “韩侍卫，若只有你，闯出去倒是有几分可能，可公子...”管庄面露难色，卫扬知道，他所指的是自己并不会武功。 这便是最为困难的地方。 “卫扬公子！” 三人刚刚讨论到困难之处时，申敬突然来访。 听到申敬道来的消息，卫扬欣喜道：“救星来了。” “申公子，您可是我的大救星啊。” “卫扬公子，此话何意？”申敬不解。 “虢公翰前脚质问后刚走，您后脚便赶到，这定是申侯的主意。” 申敬一脸佩服：“父亲说得没错，今日我们在集市中看到虢公翰带兵匆匆忙忙赶进申国，定是奔着你而来。” “不知申敬公子打算如何助我脱离这个地方。” “不。”没想到申敬否定道，“父侯希望公子您能帮我们演一出戏。” “演一出戏？”卫扬不解。 “假死之计，瞒天过海。” 卫扬一听此话，不愧是申侯，早已做好了决策，可虢公翰真会如虢公奇一样被骗吗。 “这次瞒的不仅仅是虢公翰，更是天下之人。” 听到申敬的这番话，卫扬震惊道：“你的意思是瞒遍所有人，包括芸茹公主。” “没错，虢公翰乃是虢国君主，可没有那么好对付，既然要对付他，便要用让他想不到的方法。” 一时间，卫扬恍然大悟，当他决定要离开申国之时，虢公翰便带着人马到来，与他进入申国的困难相比，虢公翰竟能如此轻易地找到他居住的府邸，这一切都是申侯策划好的。 “既然如此，在下便听从申侯安排。”卫扬道。 “报！” 虢公翰并没有住入申季为他准备的府邸，对于申家，他是一个都不信任，他已将整个申国团团围住，谅卫扬插翅也难飞，若卫扬今晚想要从申国离开，那便来一个先斩后奏。 “何事。”虢公翰正在营帐内看着整个申国的地图，与他的父亲虢石父相反，他更为谨慎，凡事都亲力亲为，做事细致，与以往卫扬遇到的对手完全不是同一个等级。 “卫扬，卫扬顶撞申国公子申敬，被申敬一怒之下，给砍了！” 虢公翰脸上丝毫没有惊讶的表情。 “公子，您不高兴吗，我们替二公子报仇了。”侍卫道。 “一派胡言。”虢公翰呵斥道，“今日我才与卫扬见过一面，他可不像是那种会随意犯错之人。” “可是公子，传言卫国太子本就是一个无用之人。” “烽火戏诸侯，天子赏赐，哪一件事像是一位无用之人做出来的。”虢公翰说道，“你们啊，做事还要再仔细一点，再去打听，看他们是否要偷偷出城，若有出城动向，直接拿下！” “这...”侍卫迟迟不肯离开。 “还有何事。”虢公翰不耐烦道。 “公子，我们将申国团团围住，若传出去了，恐怕对我们不好。” 虢国将申国团团围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虢公翰不信任申季，这等同于直接威胁申国。 “那又如何，弱肉强食，不必多言。”虢公翰摆摆手道，示意侍卫退下。 ... “怎么办，公子，这虢公翰根本不信。” 卫扬随众人避人耳目，偷偷溜到申国城门之上，望着虢公翰灯火通明的营帐，卫扬面露难色，要是贸然逃出去，下场不用多想。 这即便是申侯出面，虢公翰也必不会放过卫扬。 “既然如此，就让我出面。” 一阵声音传来，芸茹公主早就在城门之上等待着众人。 “芸茹公主？” “芸茹？”申敬也吃了一惊。 “舅舅，您与外公没有失踪的消息怎没有告诉我。”芸茹责怪道，“你们是有多么不相信芸茹？” 而另一个身影，便是申国君主申侯。 “君父，这...” 芸茹知道卫扬一行的目的，都是申侯告诉她的。 在那一周时间内，芸茹公主虽然感到委屈，但她认识到若自己不再强大，便只能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她远去。 于是她偷摸着派人跟随卫扬，找到酒馆处的外公申侯，与他讲明来意。 “芸茹，这事你不要掺和进来。”卫扬可是答应过姬宜臼，定不能让芸茹出一点事。 “卫扬公子，无妨，芸茹已经下定决心了。”申侯认真的说道。 望着芸茹公主认真的表情，卫扬也不再多言，他知道，这个还需要保护的小公主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了。 “卫扬，我以公主殿下的名义护送你离开申国。” “那你呢。”卫扬问道。 “外公会保护好我的，我还要在这儿等待王兄的归来。” 第六十三章 脱离险境 虢石父、虢公奇父子二人仗着受到周天子的宠爱，无恶不作，欺压各位诸侯，在西周末期，幽王还未被犬戎覆灭，天子威名仍在，诸侯虽颇有怨言，却也不敢多语。 如今虢公奇被杀，虢石父认为自己上卿的地位受到挑战，因此便要将罪魁祸首卫扬赶尽杀绝，而虢公翰为了父亲的威名、虢国的地位，便下定决心，宁愿与申国交恶，也绝不能放过卫扬。 “报！公子，城里有人出来了。” “抓！”虢公翰毫不犹豫，无论是谁出城，都要细细盘查。 “这...”来人犹犹豫豫。 “怎么，还不去？”虢公翰疑惑道。 “公主殿下要出城。” 早不出，晚不出，偏偏这个时候出城，虢公翰整理一番：“随我前去一观。” 芸茹公主的马车中有一道暗门，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而卫扬一行便躲在其中。 “这不是公主殿下么，今日出城所为何事？”不出所料，将芸茹公主拦了下来。 “放肆，你连公主殿下都敢拦！”护卫公主出城的侍卫上前一步呵斥道。 虢公翰根本就不将侍卫放在眼中，重重的将侍卫拉近身旁，语气中带着威胁：“王太子我都不放在眼里，区区一个公主，别自作多情。” 虢公翰仗着父亲虢石父受宠，已经飞扬跋扈到不将公主放在眼中的地步。 “虢公翰！”芸茹公主呵斥道，“你难道认为我会将卫扬一并带出城？” “以公主殿下和卫扬公子的交情，这还真不一定。”虢公翰带着怀疑的语气说道，眼神闪烁着，不停的观察公主马车中是否有卫扬的身影。 “你看什么呢，非礼勿视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随着虢公翰一同前来的侍卫都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 “虢公子是这样的人吗？” “公主殿下着实貌美，公子心动了。” 虢公翰虽还想再检查一番，但禁不住人多口杂，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让公主殿下走。” 说着，他便示意手下人退开，为公主殿下让出一条道来。 “等下！”芸茹一行还未走多远，虢公翰大喊一声。 莫非是卫扬他们的行踪被发现了？ “公主殿下，不知您出去有何要事。”虢公翰试探性地问道。 糟了，具体出去做什么事可没有事先讨论过，芸茹公主急中生智：“本公主出去玩，还需要告诉你，虢公翰，别仗着你父亲受到父王的宠爱，就可以得寸进尺，不然我向父王告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虢公翰岂会被芸茹公主的这番话给吓到：“公主殿下，希望您在傍晚时分准时回来，否则，今夜我必攻进申国，以申国之力，能否与我对抗，公主殿下心中自然清楚。” 虢公翰将申国作为把柄，虽然他动不了芸茹公主，但若是以虢国的名义与申国交战，在周天子眼中不过是两个诸侯国小打小闹罢了，即便周天子知道，也不会多说什么。 况且周天子刚刚废除贤良淑德的申后王后之位和王太子姬宜臼，正需要有人能够替他看紧申国，而虢公翰此举也是周天子默认的。 “哼。”芸茹公主头也不回地离去。 但虢公翰也并未再阻拦。 “公子，就这样放公主殿下离开？” “无妨，有申国作为把柄，不信她不回来。” ... “卫扬，此去一别，不是何日才会相见。”芸茹公主的语气带着些许落寞。 这话听起来很不是滋味，卫扬受王太子姬宜臼所托，已经照顾了芸茹公主好长一阵子，可今日是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芸茹公主也要独自面对这一切。 “芸茹，不如跟我一起前往齐国。”卫扬认真地说道。 “我若跟你前去，恐怕会惹得齐侯不高兴，毕竟，你可是他看好的女婿。”芸茹公主的话语中略带几分醋意。 “再说，我不能离开申国，若我离开了，外公、舅舅，他们怎么办。” 诚然，芸茹公主大可以顾自己离开，但她若离开，申侯必定会成为虢公翰第一诘难的对象，王太子和王后下落不明，若等他们回来，发现申国已成为废墟之地，心中该作何想法。 “快走吧。”芸茹公主催促道，她担心自己后悔，忍不住便随卫扬一同离开。 “公子，我们快离开，趁虢公翰他们还未发现事有蹊跷。”一旁的管庄催促道，他本想说出后半句话，但看着芸茹公主对公子的喜爱，也不忍说出成为齐侯之婿这番话。 卫扬也知道，此去一别，可能再无相见之日。 望着卫扬一行离去的身影，芸茹公主竟开始流泪，从小到大从未受过委屈的她，此时竟感到心疼，心疼自己堂堂大周公主殿下，在卫扬心中比不上小小的齐国公主姜若兮。 “公主，我们回去吧。” “嗯。”芸茹恋恋不舍地望了眼卫扬离去的方向。 傍晚时分，虢公翰正在申国城门处焦急地等待，他虽然清楚芸茹公主的性格，知道她不是那种会放下自己外公和舅舅的人，但也担心万一芸茹公主真的跟卫扬跑了怎么办。 便派人进入申国搜查，搜寻的人回来禀告说卫扬已经消失不见了。 虢公翰才发现是被骗了，便打算傍晚时分等待芸茹公主回来再看。 “公主殿下，我就知道您不会放弃申侯的。” 看到芸茹公主的回来，虢公翰露出欣喜的表情，却发现芸茹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有泪痕在，肯定是刚刚哭过的。 “是谁惹我们的公主殿下生气不高兴了。”虢公翰假仁假义地说道，“恐怕是卫扬公子吧。”说着他便走近马车，开始搜查。 “别找了，卫扬他们已经前往齐国。”芸茹公主平静地说道。 “芸茹！”虢公翰暴跳如雷，竟直呼芸茹公主的名字。 “放肆，公主殿下的名字也是你能够直接叫的？”侍卫呵斥道。 虢公翰知道自己理亏，却因为芸茹公主，也不好多说什么，更没有理由攻入申国，只能就此作罢。 第六十四章 回到齐国 卫扬走后，各位公子之间的比试仍在继续，招婿乃是宝贝女儿姜若兮的终身大事，齐侯丝毫不敢大意。 成为他齐侯女婿的人，必定是人中龙凤，马中良驹。 不必多说，从招婿之试中脱颖而出的，便是众人一开始最为看好的姬还公子与郑掘突公子，若不是卫扬，最终的人选便在他们之中。 如今卫扬被牵扯在卫国，只要胜过郑掘突，那这豪婿之位，便是板上钉钉，姬还惬意地品着茶，晒着太阳，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公子，公子，卫扬他回来了！” 但这惬意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卫扬回来的消息打破。 姬还先是惊讶，再是愤怒：“纪狼纪豺果真是废物，连卫扬都搞不定，要他们有何用。” “公，公子，你去哪里？” 望着姬还焦急地脚步，随从忙跟上。 “去郑府！” ... 哒哒脚步声接近。 “郑掘突，你我即将大难临头。”姬还一进郑府，毫不拐弯抹角。 “卫扬回来了。”郑掘突早就知道，卫扬到齐的消息顷刻间便传遍城内各个角落。 “那你为何丝毫没有行动！”姬还责怪道。 “难道你认为我会帮你？”郑掘突可是与姬还有过矛盾，“我对你那些行为都视而不见...” 郑掘突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给了姬还最后一点面子的余地。 “你不打算去？”姬还冷冰冰地说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郑掘突静默不语，他要遵从自己的本心。 “你会后悔的。”姬还头也不回，撂下一句话，便匆匆赶向齐侯府。 卫扬受到周天子的赏赐已经是天下皆知，宋戴公退兵的消息也已经传到齐国，至于宋豪，一个根本不会带兵之人，与南宫亮交手几次便节节败退，虽还在挣扎，失败也是早晚的事。 “卫扬公子，多日不见，真是让孤刮目相看。” “齐侯答应在下的事。”卫扬可是牢记那日齐侯与他的约定，若他胜了宋国，便要淘汰其他所有的诸侯公子，卫扬一进入齐侯府，提的第一件事便是约定。 其余公子本就从比试中落选，早已没有再竞争的想法，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姬还与郑掘突是否同意卫扬这个要求。 “孤记得。”齐侯看着眼前的卫扬，心中是越发的欢喜，年纪轻轻便能得到周天子的赏赐，着实不易，即便是他最为得意的大儿子吕禄甫，也不一定能做到。 自己的宝贝女儿姜若兮若真许配给卫扬，那定是能保证幸福。 姬还急匆匆地进入齐侯府，要趁齐侯下定决心之前阻止他。 “公子，姬还公子，齐侯正在与卫扬公子相商要事。”齐侯府的侍卫拦道。 齐侯召见卫扬之时，特意吩咐不要让其他人打扰，哪怕是姬还和嬴开，可姬还哪管得了那么多，他已经找过嬴开，但嬴开并不想掺和这件事。 “君上，姬还公子他。”侍卫面露难色，就凭他们的身份，可不敢擅自将姬还拦在府外。 “齐侯，这不关他的事，是姬还自己一人闯进来的。”姬还作揖道。 “姬还，你眼中还有我这个齐侯吗？”齐侯一改平日的语气，他对姬还此时的做法很不满，当时明明说好，若卫扬胜了，便淘汰其他所有公子，包括晋国公子姬还，可如今姬还擅入齐侯府，目的显而易知，便是想反悔。 “齐侯，结果还没完全定下来吧，宋卫之间明明还在纷争当中，为何卫扬会提前回来，齐侯不觉得此事颇有蹊跷？”姬还一语中的。 确实，卫扬随芸茹公主前往申国一事无人知晓，而宋豪私自出兵一事却是天下皆知，宋豪虽节节败退，但并未完败，更有姬还的心腹纪狼纪豺在，他心中有信心他们能够力挽狂澜，战胜南宫亮。 “莫非姬还公子认为，小小宋豪，能够战胜我大卫名将南宫亮？”卫扬知道纪狼纪豺的存在，也怀疑过他们的出现与姬还公子有关，但他并没有提及。 “以弱胜强，古来有之，且不说宋国华能将军闻名天下，若有能人相助，南宫亮将军也不一定能胜吧，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卫扬您还是不要如此偏袒您的舅舅才好。”姬还提到的能人自然是豺狼两兄弟，这两位的武力姬还心知肚明，纵使南宫亮再强，也定非他人对手。 “报！”姬还话还没说完，外面使者求见，“齐侯，卫国大将军南宫亮以擒贼先擒王之计，抓下宋豪，宋戴公不得不亲自向卫侯求和，以保宋豪平安，至于罪魁祸首，便是纪国两位公子纪豺纪狼。” 齐侯狠狠一拍桌子，怒火中烧：“好一个纪懿侯，竟敢动我吕购的女婿！” 听到齐侯的这番话，卫扬知道，自己的这个豪婿之位十拿九稳了。 而一旁的姬还铁青着脸，纪国豺狼兄弟的消息可谓是当头一棒，且不说齐侯最为痛恨纪国，豺狼兄弟竟然失败，这是他最意料不到的事。 姬还即便是晋国的太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眼下要保住的，便是晋国与齐国之间的关系，关键他才是真正的幕后操纵之人。 “此次我齐国的招婿之试，豺狼兄弟他们是如何知道的，来人，把大公子给我叫来！”齐侯非常气愤。 刚刚还振振有词的姬还，此时竟闭口不言。 看到姬还这番懊恼的表情，看来纪豺纪狼两兄弟辅佐宋豪一事，定与眼前的这位姬还公子有关。 “姬还公子，您对此事有何看法。”卫扬故作试探。 “这...在下并无看法。”姬还打着太极拳，可不能让卫扬看出一丝破绽。 “那您对我战胜宋国一事又作何看法。” “无任何看法...”姬还心里所想的全是豺狼两兄弟的事，殊不知被卫扬一番话语绕了进去，“卫扬公子为何这么问。”姬还的语气中略有些颤抖。 卫扬刚想再度发问，受到召见的大公子吕禄甫到来：“君父，不知君父召见禄甫所谓何事。” 姬还得到吕禄甫的解围，暗自松了一口气。 第六十五章 给个台阶下 只见吕禄甫对卫扬眼神示意，不要再说下去，此时与姬还公子闹翻不划算，毕竟他可是最为强大的诸侯国晋国的太子，不出意外的话，他必然是下一任晋国君主。 趁着姬还对卫扬对此事心有愧疚，给他一个台阶，让他挽回最后的颜面， 姬还宛若劫后余生，一向镇定的他竟也有自乱阵脚的时候，他看了看自己颤抖的手，这是兴奋还是紧张，他也不知道了。 “禄甫，纪国插手宋卫纷争一事，是可忍孰不可忍！”吕购怒不可遏。 周夷王之时，因为纪侯在周王面前进献谗言，导致齐哀公被害，就此纪国与齐国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无论提到什么事，只要与纪国有关，齐侯定不会放过。 换作平时，姬还一定会发表自己的见解，但此事与他有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发怒起来的齐侯当真令人感到畏惧。 “禄甫，孤认为此事必有幕后黑手。” 齐侯此话一出，姬还虽故作镇定，但内心已经在发生动摇，为确认齐侯是否知道与自己有关，忙问道：“不知齐侯心中的幕后黑手会是谁？” “纪国欺人太甚，孤看此次纪狼纪豺能够掌握卫扬的行踪定是和那个公子巩有关，所有诸侯国中，当初哀公被害，都是纪国捣的鬼，孤一度想伐纪，以报哀公之仇， 可那纪懿侯竟依附于鲁，那鲁孝公竟为了小小纪国，不惜得罪孤，这次竟还让他儿子来跟我求和！” 一向被公认脾气好的齐侯吕购，竟如此愤怒。 姬还刚刚还悬着的心顿时放下来，没有提到他这是最好的。 “君父，不可。”吕禄甫阻止道。 齐侯吕购最为器重吕禄甫，听到吕禄甫这样讲，便还算冷静地问道：“甫儿，为何如此说。” “以公子巩的胆子，定是没有这种能耐的，即便他真的与纪狼纪豺有关，那定非他的本意，我对他有所了解，他不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 “甫儿，那你有何想法。”知道吕禄甫能够说出话，便意味着他有了更好的办法。 吕禄甫看了眼卫扬，一旁的姬还刚想请命由他去抓捕豺狼兄弟，可看到两人的眼神交流，便将喉咙处的话咽了回去。 卫扬知道吕禄甫定是要在齐侯面前请命由他出面抓捕豺狼兄弟。 “君父，不如此事交给姬还公子来办。” 啊！卫扬感到非常意外，不知道这吕禄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齐侯，姬还请命，请让姬还亲自去捉拿纪狼纪豺，献与齐侯。”姬还听到吕禄甫替自己说话，忙站出来。 “甫儿为何如此讲。”齐侯想要听听吕禄甫为何会提出这个建议。 “卫扬受天子封赏，战胜宋国，成为诸位公子之首已是无人争议。”说到这儿他特意看了眼姬还，姬还的眼神在躲闪，看得出来姬还的心中是有些不甘心。 “在卫扬前往卫国之前，君父您已经答应他，若他完胜归来，便让他与若兮定下婚约，这事是万不能取消，若取消，则有损我齐国风度，有损君父您的威名。” “那你为何还让姬还去立下此功。”齐侯对此不解道。 吕禄甫继续道：“君父，姬还公子平犬戎、斗狼王，比试之前可是君父最为看好的人选，可如今姬还公子未做任何事，便退场，让天下之人对堂堂晋国太子作何想法，让他有何威名回去晋国。” 姬还用感激的表情望向吕禄甫，卫扬心中也是对吕禄甫由衷的敬佩。 这一番话，既确认了卫扬的豪婿之位，又给了姬还一个台阶，保住他的颜面。 吕禄甫早已知道纪狼纪豺二人辅佐宋豪一事与姬还有关，但目前他还不想与姬还为敌，既然如此，为何不卖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卫扬，此次孤只是让若兮与你定下婚约，若真要迎娶若兮，请你也要拿出些诚意来。”齐侯的语气中透露着严肃。 终于讨论到这个话题了，卫扬心中暗暗地有些高兴，齐国公主姜若兮，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出身高贵，侯门之女，且美丽非凡。 至于这个诚意，卫扬有且想到的只有一点，那便是卫侯之位。 不出卫扬所料，齐侯开口道：“待你登上卫侯之位，便是与若兮举办婚礼之时。” 只有以卫侯的身份来迎娶齐侯之女，才能得到齐侯真正的认可。 “不知你意下如何？” 此时不容得卫扬犹豫，作为一位未来卫国君主的苗子，作为一位未来齐国豪婿的身份，他必须得迅速地回答：“在下定不辜齐侯期望，待我成为卫侯，便来迎娶若兮！” 一旁的姬还虽心有不满，但此时也不敢多言，他心中有预感，卫扬定对纪狼纪豺一事有所了解，不然不会这么有把握。 公主府，小香蹦蹦跳跳地进入府中。 “小香，今日何事这么高兴。”姜若兮刚刚出屋。 “公主殿下，今日的您真的好美！”小香望着打扮过的姜若兮，夸赞道。 姜若兮知道卫扬已经回到齐国，打扮了一番，许久时日未见到卫扬，心中还真有些想念。 “女为悦己者容，公主殿下打扮这么漂亮，是不是为了心中的他呀。”小香开心地说道。 “小香，不要乱说。”姜若兮轻声呵斥，“快，跟我讲讲你这么高兴的原因。” “公主殿下，君上已经定下你与卫扬公子的婚约了！”小香激动地喊道。 姜若兮面露欣喜，但还是矜持地说道：“君父也真是的，平白无故就给人定下婚约，我连他长什么模样都还不清楚...” 啧啧，真是傲娇，小香略带有些嫌弃的目光看着姜若兮。 姜若兮被小香的目光望得不自在，忙说道：“好啦...” “真不知道卫扬有什么天大的魅力，能将我们的公主殿下迷住。”小香故意道。 听到小香这番话，姜若兮也开始思考自己究竟从何时起对卫扬有了好感，是那日在集市中宋豪为难她们，卫扬出手相助的时候。 还是那日因为君父定下招婿之事而郁闷，卫扬开导自己解开心结，亦或是二哥得臣告诉她卫扬有担当的时候。 她也不知道。 第六十六章 定下婚约之事 “听说了吗，公主殿下和卫国来的公子订婚了！” “真的啊。” “那还有假，也不看看我公孙徐外号叫什么，我可是齐国小灵通，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公孙徐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语气。 “卫国公子一表人才，且不说烽火戏诸侯一事，在所有公子中脱颖而出，又在洛邑受到天子封赏，还是卫国的太子，卫武侯的大公子，与公主殿下真是门当户对。” 公孙徐可劲地吹捧卫扬，一时之间卫扬与齐国公主姜若兮定下婚约之时传遍齐国大街小巷。 卫扬哼着小曲回到府内，今日得到齐侯的允诺，与姜若兮定下婚约这件事就算成了，自己终于要脱单了。 “公子今日怎么这么开心。”管庄并未随卫扬前去大殿，不知发生何事，只看到卫扬完全放松下来，便向韩立询问道。 “你还不知道，这事已经传遍齐国了，今日公子当然高兴，齐侯已经答应将公主许配给公子，不久我们就有公子夫人咯。” “别乱说话。”管庄一听到夫人两个字，忙阻止道。 韩立不解地挠挠头，他原来不过是个县帅，哪懂得那么多规矩。 “夫人可是诸侯妻子的称呼，咱们公子还没成为卫侯，可不能坏了规矩，若让君上听到了，公子可就吃不了兜着走，要称呼为太子妇。” 听到管庄这番话，韩立忙捂住自己的嘴，这可是公子的重要之事，万不能添乱，导致祸从口出。 “走了！”卫扬望着在门口站着的两人，吆喝道。 得臣公子知道卫扬与小妹定下婚约后，便邀请卫扬一行前往他府上一醉方休，庆祝这个既定的事实。 得臣府内，早已摆好宴席，在场的有各个诸侯国的公子，大公子吕禄甫邀请，即便是姬还和郑掘突，也会卖一个面子，纵使他们心中对卫扬恨得牙痒痒。 “好你个卫扬，竟能从虢公奇手中成功逃脱，竟还能得到天子的封赏，不愧是我的好妹夫！”得臣说着便狠狠地拍着卫扬的肩膀，卫扬还没成为齐侯的女婿，得臣便以妹夫相称。 卫扬只觉得肩膀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打得太重了，一向以善酒闻名的得臣，竟也有喝醉的时候。 大公子吕禄甫却是温文尔雅：“二弟，莫要打疼了我们小妹的夫君，到时候小妹一生气，你免不了又要挨训了。” 但得臣此时哪听得进去，自顾自地喝酒。 只有吕禄甫一本正经：“卫扬，你可知道要迎娶若兮，从议婚到完婚需要哪些步骤。” 这... 卫扬一拍脑袋，他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结过婚，他哪对西周的婚姻仪礼有了解。 如今定下婚约一事已经是天下人尽皆知，接下来便是议婚订婚阶段，他从书本上了解过西周的婚姻仪礼比较复杂，看来只能寻求眼前的大公子吕禄甫帮忙。 吕禄甫看穿了卫扬的心思，叹气道：“卫扬，你这成为卫侯还早着呢。” 卫扬低下了头，不用大公子吕禄甫提醒，他也知道自己的能力还远远不到能胜任卫侯之位的地步。 “世传周公六年制礼乐，议婚到完婚过程共有六种礼节：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吕禄甫细细道来，他可得好好告诉未来的妹夫一些礼节。 纳采，是六礼之首，古语有云：纳采者，谓采择之礼，故婚礼下达，纳采用雁也。” 便是男方家请媒人去女方家提亲，女方家答应议婚之后，男方家便需备礼前去求婚，备礼之物，当属大雁，在我们的心目中，大雁可是候鸟，秋去春来，从不失信，可莫要辜负我小妹！ 说着吕禄甫狠狠看了一眼卫扬，卫扬忙保证道：“大哥，我的人品你还不信吗！” 吕禄甫斟满酒，一饮而尽：“关键的第一步在于媒人的选择，这你需得和卫侯商讨好，请一名媒来齐国提亲，待我们答应议婚之后，便要请卫侯备好礼物前往齐国一趟。” 谈到卫武侯，卫扬心中一阵酸楚，他与卫武侯之间闹矛盾的事，没有人知道，要不是他与卫武侯之间意见不和，也不会前往申国，也不会有接下来一连串的事情。 “我，我来当媒人。”醉醺醺的得臣大喊道。 “二弟！”吕禄甫呵斥道，媒人岂是儿戏，更何况这是他们小妹姜若兮的人生大事，若结婚不经媒人从中牵线，就会于礼不合，即便是两情相悦，也要借媒人之口登门说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后，才会行结婚大礼。 况且卫扬现在只是得到了齐侯的口头答应，只有以男方家出面请媒人前来齐国说媒，才算真正的议婚。 “懂了吗？”吕禄甫解释了一大通。 卫扬忙递上酒杯：“大哥请用。” 吕禄甫满意地望了眼卫扬，赞叹道：“还算不错。” “那接下来呢。”卫扬现在才只知道六礼之首的纳采，剩下的五礼还不知道。 吕禄甫若有所思地望着卫扬：“第一关还没过，就想着结婚了？做梦去吧。” 齐侯吕购不知道卫扬的行踪，但吕禄甫是全都知道，毕竟前往洛邑寻求王太子姬宜臼的帮助，便是他给卫扬提的意见。 只是让卫武侯答应来到齐国一事比较难办，现在卫扬与卫武侯之间的关系还僵着呢，这倒是一个极大的难题。 “卫扬，你须先征得卫侯的同意。” 我的人生大事由我自己做主，卫扬刚想说出这番话，突然意识到这是西周，完全不比他所处的时代，若没有卫武侯作为他后备支撑力量，即便他再怎么看破烽火戏诸侯一事，也是完全无法与姬还郑掘突，甚至是平平无奇的公子巩，他都比不过。 “若没有卫侯的同意，这让齐侯的面子往哪里搁，让我小妹的面子往哪里搁。”吕禄甫起身，拍拍卫扬的肩膀道，“好好想想吧。” 他还需要去招待一下姬还公子与郑掘突公子，虽说他们两位已经不参与招婿一事，但齐国与晋、郑之间的联系还得依靠这二位。 第六十七章 二次点燃的烽火台 与姜若兮定下婚约一事已经过去几周，算算时间，卫扬该回卫国请媒人来齐国提亲。 可他一想到那日与卫武侯在大殿上不欢而散，转身顾自己跟着芸茹公主前往申国，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更不用说离开卫国之际，卫武侯甚至都没有出来送一送。 难啊。 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便是那个系铃人，与卫武侯之间的矛盾还需卫扬亲自出面一趟才行。 “公，公子！”管庄步履如飞。 卫扬还在为这事烦恼，全然没有注意到管庄已经来到身边。 “公子，君上来了。” 卫扬还在思考，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人都吓了一个激灵：“什么，君父现在何处？” “君上正在会见齐侯，大公子让我来找你立刻前去齐侯府。” “快，快随我前去。”卫扬的语气中都在发抖。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卫扬是颤颤巍巍地进入齐侯府，只看见齐侯吕购与卫武侯卫和正在谈笑风生，仿佛前些时日卫武侯与卫扬之间的不快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扬儿，来。”卫武侯唤道。 这声扬儿听得真是有些不自在，却还是强装镇定，作揖道：“参见齐侯、君父。” 卫武侯一听到卫扬与齐国公主定下婚约的消息后，便召见夷风先生商量此事。 “先生，扬儿不负孤的期望，已经和齐国公主定下婚约，按照六礼，得先纳采，不知先生可否成为这位媒人，与孤去齐国走一遭。” 卫武侯重面子，不爱拉下脸，之前已与卫扬闹翻，此时竟主动让步，还为他找好了名媒，更是迅速准备前往齐国。 “君上，有一事在下不知可否...” “不必多言，孤心中自有打算。”笑容溢在卫武侯脸上。 卫扬与姜若兮订婚的消息传到卫国，作为父亲，心中也是欣慰，卫国百姓都在传，卫武侯英明神武，教导有方，太子卫扬才德兼备，聪明能干，这是卫国大幸。 从以前的废柴太子，到如今的齐国豪婿，卫扬的转变，卫武侯也都看在眼中。 况且自己也到了做爷爷的年纪，怎能不高兴，自己孩子的婚姻大事，定要万分重视。 夷风看到卫武侯这番表情，心中暗暗感慨，卫扬啊卫扬，你可有福气咯。 这不，夷风先生便跟着卫武侯来到齐国，会见齐侯，商讨议婚一事。 “扬儿，你可真是孤的好儿子。”卫武侯这是发自内心的表扬，“来人，呈上我们的礼品。” 一声令下，跟随卫武侯前来的随从便带了十只大雁，喻为十全十美之言，更有其余丰厚礼品，可谓是诚意满满，齐侯满意的望着卫武侯带来的礼品。 “卫侯客气了。” 这代表着卫侯对齐国公主的重视，只有丰厚的礼品才能体现出卫扬迎娶姜若兮的决心与诚心。 “此等小礼，不及齐国公主一分。”卫武侯说道。 齐侯欣喜地点点头，自己的宝贝女儿当然是这世上唯一，无人可比，卫武侯的这番话可谓是说到齐侯的心坎上了，更不用说姜若兮还是他最为疼爱的小女儿。 卫扬没有想到，卫武侯出手如此阔绰，可见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也是蛮重的。 “太子殿下，您可满意不？”夷风先生微笑着说道。 “满意，满意。”卫扬连连肯定道。 ... “君上，君上！”一个身披铠甲之人突然闯进大殿。 大公子吕禄甫率先呵斥道：“今有贵客在此，安敢放肆！” 齐侯吕购道：“今日是孤与卫侯两家议婚之日，有何要事，改日再谈吧。” “君上，万分紧急，烽火台又被点燃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烽火台几十年点一次已经是前所未见，更不用说上次是烽火戏诸侯一事，如今一年未到，竟然点了第二次。 “莫不是这天子又兴趣大发，再度点燃烽火台引众诸侯一去，博得那褒姒一笑？”吕购疑惑地问道。 “扬儿，你有何看法。”卫武侯并未多言，先询问卫扬道。 毕竟，上次烽火戏诸侯一事，便是卫扬之功。 齐侯吕购也先不做下决定，他的女婿卫扬必有见解。 作为一个从现世穿越到西周之人，又刚从申国回来，知道申侯等人的计划，卫扬当然清楚一年未到的时间，能够再度点燃烽火台，必定是出了大事。 若从时间上估算，此次并非烽火戏诸侯，而是真正的犬戎入侵，犬戎虽与申国、鄫国结盟，攻入都城，但周天子毕竟是王太子姬宜臼的父王，以申侯的脾气，定不会为难周天子，可如今烽火台点燃，周天子必然身处危险之中。 “不去！”得臣提建议道，“周天子昏庸无道，为了让区区一个褒姒笑一下，竟然擅自点燃烽火台，耍得所有诸侯团团转，随他去。” 但卫扬持相反观点：“不可，我认为，此次并非向上次一样，是烽火戏诸侯，而是周天子真的遇到麻烦，不得不点燃烽火台。” “卫扬公子何以见得。”吕禄甫忙问道，他倒想看看这位能看破烽火戏诸侯的卫扬，面对此次事件能提出什么样的观点。 卫扬清了清嗓子，说道：“上次烽火戏诸侯一事，是第一次发生，天子虽昏庸无道，却也知道同样的招式第二次无法起到作用，但这次烽火台被点燃，是第二次发生，且间隔时间短，仅仅一年，大公子，据说犬戎已经几十年未进攻都城过了。” “不错。”吕禄甫肯定道，这方面的消息他最为灵通，他可是时刻盯着犬戎的动向，“你的意思是，这次是真的犬戎攻入都城，天子点燃烽火台，让众诸侯前去营救。” 不愧是大公子吕禄甫，不愧是未来的春秋三小霸之一，齐僖公，听完卫扬寥寥数语，便也分析清楚，向齐侯建议道：“君父，禄甫请愿，出兵都城，为天子解围。” 听到吕禄甫与卫扬二人的肯定结论，吕购也不再犹豫，命令道：“那就命你二人，整顿一番，发兵都城，解天子之围！” 第六十八章 无可奈何 姬宫湦自登上周天子之位以来，有叔父郑桓公担任司徒，也算过得安稳，可自从褒姒到来之后，便宠爱褒姒，不理朝政，一切事务均由小人虢石父处理。 虢石父为人不仁，善于奉承，贪图财利，但天子非常重用他，引起天下诸侯不满，此次竟废嫡立庶，废黜王后申后和王太子姬宜臼。 竟还将宠妃褒姒立为王后，将褒姒所生之子姬伯服立为王太子，还加害姬宜臼，害得申后母子不得不逃回申国，寻求申侯的帮助。 听闻此消息，是可忍，孰不可忍，此次事件一过，申侯早已有伐周之心，再加上前些时日虢公翰得寸进尺，竟还来申国威胁一事，申侯已经按捺不住，申后与姬宜臼也已找到，便毫不犹豫，对天子发兵相向。 至于虢公翰，便是由申敬在牵扯，因此本是作为都城镐京的守卫虢国，此时也迟迟赶不回来。 再算上众诸侯因为烽火戏诸侯一事，都觉得脸上无光，认为此次烽火台再度被点燃，不过是周天子又开了一次玩笑，便都不发兵前来救助。 郑国，郑桓公府内。 此次申侯联合鄫国、犬戎进攻都城一事，郑桓公早有耳闻，姬宫湦即便再怎么昏庸无道，郑友受封为郑桓公，毕竟是姬宫湦的叔父，并担任司徒一职。 虽对姬宫湦烽火戏诸侯一事心有不满，但他也未多言，只是向周天子告假回郑休养几日。 一听闻犬戎真正犯境的消息，郑桓公便率先收拾行装，点兵点将，准备前往镐京。 “君父当真要前往都城？”太子郑掘突询问道。 “是，天子有难，我这个做叔父的，无论如何都得前去相助。”郑桓公语气中透露着无奈，他可是厉王少子，宣王之弟，天子叔父，心系大周。 “君父，此次前去，恐怕危机重重。”郑掘突分析道，“申国、鄫国，势单力薄，无所惧，犬戎却是我大周最难对付的敌人，即便是晋文侯，也不敢得罪犬戎，况且儿臣听闻虢国君主虢公翰此前已将申国团团包围， 申侯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眼中，而申侯竟还有余力联合联合鄫国、犬戎，对都城发兵相向，此次事件恐怕相当难对付。” “掘突，若此次我未归来，郑国国君之位，就全权托付于你，莫要辜负为父所托。”郑桓公当然知道此次前去都城，九死一生。 郑掘突见到父亲如此坚定，便不再多言：“父亲尽管放心，郑国有儿臣在，定不会出一丝纰漏。” ... 郑桓公的到来犹如一针定心剂，原本还惴惴不安的姬宫湦喜出望外：“有叔父在此，定能保孤无虞。” “有司徒大人守卫都城，区区犬戎何足挂齿！”虢石父附和道。 郑桓公轻蔑地看了眼虢石父，他知道要不是因为这个小人从中作梗，大周也不会面对今日的危险。 “叔父，若您能将犬戎击退，孤定重重有赏。”姬宫湦见到郑桓公率兵前来，心中是万分高兴。 郑桓公冷漠道：“王上，若臣胜了，我要虢石父这个小人的首级。” 若郑桓公胜了，便可以铲除掉虢石父这个小人，还能立郑国威名于天下之间。 “王上，臣...”虢石父没有想到郑桓公竟能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可他也知道，他与司徒大人郑桓公向来水火不容，若此次郑桓公真的胜了，便是大周的第一功臣，而他的小命必定不保。 “好，就这么定了。”姬宫湦二话不说，立刻答应下来，丝毫没有给虢石父开口的机会。 待郑桓公出去，虢石父忙带着哭腔喊道：“王，王上，您真的忍心杀了臣吗，臣为大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臣一片忠心，还望王上保臣安全。” 姬宫湦笑笑道：“与孤的生命安全比，你的小命又算什么呢？” 在周天子的眼中，虢石父的命又何足挂齿。 可不一会儿，郑桓公兵败被杀的消息便传入都城，大周的精锐竟悉数败于犬戎。 郑桓公虽是郑国君主，可并非善兵善武，犬戎之势，可是能与晋国分庭抗礼，正如郑掘突所言，即便强如晋文侯出马，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战胜犬戎。 可这败得也太快了！ “这...这...”姬宫湦的手都在颤抖，要知道，从来都只有别人手抖的份。 “王上，王上，犬戎闯进来了！” “石父，石父，快让人来护驾。”姬宫湦听到犬戎攻入都城的消息，惊慌失措地大喊道。 听到天子的命令，虢石父忙召来下人：“翰儿安在！” “大公子带兵前往申国，至今未归。” 听到虢公翰还没回来，虢石父全身发抖，竟瘫坐在地，声音中抽噎着：“吾命休矣。” 姬宫湦大发雷霆，竟将最为喜爱的玉樽掷于地，换作平时，宫内的小人都会争着抢夺天子乱扔的宝物，可此时此刻，偌大个宫殿，早已是人去楼空，都逃命去了。 “若王上没什么事，臣就走了。”虢石父话一说完，便慢慢退出大殿，准备离开。 “石父，别走，你走了谁来保护孤。”姬宫湦阻止道。 当然是自己的小命重要，虢石父可不管那么多，他仿佛没有听见姬宫湦的求助，竟兀自逃了出去。 独留姬宫湦与褒姒二人在大殿之中。 姬宫湦仰望这曾经繁华过的大殿，回想着自己的父王姬静在离世前对自己的谆谆教诲，回想着姬宜臼与申后的笑脸，想不到自己贵为天子，竟也有这么一日。 若不是听信虢石父的谗言，点燃了烽火台，让自己的信用在各位叔父面前都消耗殆尽，自己怎能流落至此，堂堂天子又怎会无人相助。 “爱妃，孤...”姬宫湦望着身旁的褒姒，虽有千言万语，此时此刻却一句话都讲不出。 褒姒本是褒国之人，因姬宫湦攻打褒国，褒国兵败，献出褒姒乞降，她本就是褒国的弃子，如今能够得到周天子的宠爱，已是大幸，不再有过多的奢求：“君上，臣妾愿陪在君上左右。” 到头来，终究只有褒姒陪在他的左右。 第六十九章 洛邑成周 在犬戎大举进攻之下，都城被攻陷，周幽王、郑桓公、虢石父皆亡于犬戎之手，申、鲁、许等诸侯国拥立姬宜臼继位。 申侯本是想借助犬戎之手，给周幽王一个教训，谁知犬戎违背盟约，害了周幽王，竟还对申国虎视眈眈，以申国之力，岂会是犬戎的对手。 “臼儿，迁都吧。”申侯望着被犬戎完全毁坏的都城镐京，语气中满是无奈。 居无定所，四处漂泊的姬宜臼好不容易与母亲一同回到申国，得到外公申侯的帮助，洗刷冤屈，这时竟要迁都，还未安定下来，便又要过上担心受怕的日子。 但望着申侯满头白发，姬宜臼知道，犬戎能攻破都城，连郑桓公都不是对手，即便举申国全力，不过是杯水车薪。 “容我想想。”姬宜臼的声音颤抖着。 申侯知道，镐京毕竟是姬宜臼长大的地方，毕竟是西周王朝之地，若轻易迁都，对刚刚登上天子之位的姬宜臼而言，威名必会受损。 可没过几日，申侯一病不起。 “外公，外公...” 申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外孙姬宜臼较为仁慈，将来定是为好天子，只是狠不下心，因此才急急忙忙联合鄫国、犬戎进攻西周王室，覆灭西周王朝，为的就是自己这个外孙。 “臼儿，卫扬是可造之材，必须成为你的助力，晋文侯需要有人制衡，楚、秦皆野心勃勃，臼儿需万分小心。”申侯不停地咳嗽，强忍着疼痛说完。 “臼儿谨遵外公教诲，外公，您要好起来，您还要辅佐臼儿，成就霸业。” 在犬戎违背盟约，更对周朝图谋不轨之际，只有申侯才是他最能信任之人，若申侯不在，他不知谁还能帮助他。 “王，王上。”申侯气息奄奄，“最后让臣叫您一声王上。” 自此，申侯之子申敬，继申侯之位，成为申国国君。 在姬宜臼继位的同时，虢公翰得知西周覆灭的消息后，不顾众人劝阻，擅自拥立周幽王之弟余臣为天子，是为周携王，此时周王朝出现二王并列的局面。 可姬宜臼还没坐稳几天天子之位，便传来犬戎再度攻打都城的消息，忙与众大夫商议。 此时，卫扬与吕禄甫听从齐侯之命，前来助王，赶至都城，见到犬戎将都城围得水泄不通，便只得在外安营扎寨，等待机会一举突破犬戎，营救天子。 ... “公子，这次攻打犬戎，您可一定要让我为先锋。”韩立已经跃跃欲试，他要将他生平所学的本领，悉数拿出。 卫扬笑笑道：“韩侍卫，我知道你立功心切，可这犬戎，并非一朝一夕便能攻克。” 吕禄甫对卫扬投以赞许的目光：“卫扬，不愧是我的好妹夫，看来你已有退敌良策。” 卫扬哪有什么良策，不过是多看了些书，知道要找人帮忙：“击退犬戎，还需众位诸侯齐心协力。” “既然如此，卫扬，你认为哪些诸侯有能力退敌。”吕禄甫心中早有打算，但他也想听听卫扬的想法。 “晋国，是最为强大的诸侯国，晋文侯用兵如神，曾经在绝境中翻身，他的助力必不可少，秦国世父长期与犬戎作战，经验十足，更有嬴开灭狼王，他们的助力也必不可少。”卫扬凭着记忆说道。 “不错，但还少了另外两个重要助力。”吕禄甫卖着关子。 “是何助力？”卫扬着实想不出来。 “郑武公郑掘突，楚若敖熊仪。” 楚国君主楚若敖熊仪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可郑武公郑掘突才刚刚继位，论资历论能力远比不上其他诸侯，更何况他的父亲郑桓公之死，与周平王姬宜臼脱离不了关系，让他出兵，恐怕比登天还难。 吕禄甫看穿了卫扬心中的疑问，解释道：“郑武公郑掘突年纪虽轻，却能得到郑桓公的绝对信任， 郑桓公此次前去救助周天子，知道自己有去无回，便能将郑国交由郑掘突之手，况且以名义上而言，郑掘突还是姬宜臼的叔父，若有他的帮助，姬宜臼这个天子之位才是真正的名副其实。” 更何况现在是二王并列的局面，若能得到叔父的承认，那姬宜臼这天子才能坐的安稳。 消息一出，天下震动，收到消息的众位诸侯纷纷出兵，皆要在天子面前表现一番，犬戎再强，必定战不过众人合力。 “君上，卫国公子卫扬与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已经在城门之外安营扎寨，前来救助君上！”申敬从大殿外欣喜地跑入。 “真的！”姬宜臼刚刚还在苦恼退敌之策，听闻此消息，烦恼立刻烟消云散，“舅舅，点些人马，随我前去与卫扬他们会和，一举攻破犬戎。” 前后夹击，再有众多诸侯相助，犬戎只能灰溜溜地撤退，虽危机解除，但姬宜臼担心犬戎会卷土重来，为避犬戎之难，迁都洛邑，是为周平王，史称东周。 ... 洛邑城，姬宜臼回到这个他已经居住的地方，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一到洛邑，便先对助王有功之人进行封赏。 晋文侯姬仇，辅佐周平王东迁，做出贡献最大，最受姬宜臼倚重，被封为方伯。 嬴开，早已成为秦国国君，是为秦襄公，只是一直未被承认为诸侯，便从未提起过自己的身份，此次他虽在齐国，听到烽火台点燃的消息后，便率先回到秦国，率兵援救周朝，立有大功，周平王便与他进行盟誓，封给他爵位。 卫武侯卫和，因卫扬率先出兵救助天子有功，从原本的侯爵位，被封为公爵位。 齐庄公吕购，因大公子吕禄甫出兵救助天子有功，得到天子大力封赏。 郑武公郑掘突，因父亲郑桓公助王有功，再加上他是周平王姬宜臼的叔父身份，原本郑桓公的司徒身份仍旧由他担任，受封卿士。 楚若敖熊仪，虽未带多少兵马前来，仍给了他些许封赏。 申侯申敬，作为姬宜臼的舅舅，又是帮助稳定天子之位的头号功臣，更是得到周天子的倚重。 第七十章 新的开端 “王兄！”芸茹公主小跑着进入宫中。 姬宜臼跟随舅舅申敬率先抵达洛邑，等到安定下来后，便将小妹芸茹接过来。 “芸茹，慢点慢点，小心摔着。”姬宜臼关心地说道。 “卫扬呢。”芸茹公主第一件事便是打听卫扬的下落，那日与卫扬在申国一别，她们已经许久未见。 姬宜臼望了眼芸茹，无奈地说道：“小妹啊，卫扬已经与齐国公主定下婚约，你若还去找他，这恐怕有失偏颇吧，你已经不小了，传出去名声多不好。” “卫扬和姜若兮订婚了！”芸茹公主惊讶道。 虽然她早就知道卫扬会和齐国公主姜若兮成亲，但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 姬宜臼被芸茹的一惊一乍给吓了一跳：“小妹，突然之间怎么了？” 芸茹略有些羞涩地说道：“王兄，我本来还想让您将我许配给卫扬...” 话还没说完，姬宜臼愤怒道： “况且按照周朝礼法，你是姬姓，卫扬是卫氏，隶属姬姓，同姓不婚，小妹，你现在不懂事，孤也不多责怪你，从今日起，休要再提。” 姬宜臼听到芸茹这番话，心中极为生气，身为天子，遵从礼法才是第一位的！ 从西周初期开始，便有了同姓不婚这一明文规定，是之前实行族外婚时候遗留下的规定。 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刚刚还蹦蹦跳跳的芸茹，此时竟无比失落。 她竟然连与卫扬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 一丝机会都没有！ “哼！这无用的礼法，还不如不要！”芸茹公主万分委屈，顾自己跑了出去。 “芸茹，芸茹！”任凭姬宜臼怎么呼喊，芸茹像是没听到，头也不回地跑出宫中。 姬宜臼清楚，在他被陷害入狱的那些时日中，芸茹多受到卫扬的照顾，作为一个小姑娘，心中对卫扬有憧憬，这是很正常，过些日子，芸茹便能回到现实中来。 而晋文侯刚刚前来面见姬宜臼，疑惑地看了眼芸茹，忙上前作揖道：“公主殿下。” 可芸茹哪会理会，她心情烦闷的很，此时此刻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她。 “唉。”姬宜臼叹气道。 “王上，不知王上为何而叹。”晋文侯忙问道。 姬宜臼摊摊手：“方伯，依照礼法，同姓不婚，这条礼法是何时开始的。” “西周初期。” “这条礼法有修改的可能吗？” “断无可能。”晋文侯肯定道。 姬宜臼无奈地说道：“孤是天子，天子若不遵从礼法，若不以身作则，何以治天下。” “莫非芸茹公主的心上人是？”晋文侯似乎想到了什么。 “卫扬。”姬宜臼的语气中有些难过，卫扬卫氏，是姬姓，与周天子同姓之人，岂能与芸茹公主在一起。 晋文侯一听到卫扬的名字，心中咯噔了一下。 且不说芸茹公主与卫扬同为姬姓，按照周朝礼法同姓不婚。 再说自己最中意的儿子姬还就是败在他的手里，若不是卫扬抢先一步与齐国公主定下婚约，否则此次与齐国联姻的便是晋国。 “那日孤受到父王之命，回到都城，孤担心芸茹没有人照顾，便拜托卫扬公子，让他照看芸茹，可谁知芸茹竟喜欢卫扬，刚刚孤告诉芸茹卫扬已与齐国公主定下婚约一事，这不闹别扭。”姬宜臼摇摇头道：“芸茹也太不懂事了。” “王上，芸茹公主年纪小，不懂礼法很正常，只是这卫扬公子知晓礼法，却未与芸茹公主说明，他心中究竟是何打算？”晋文侯分析道。 姬宜臼听晋文侯这一番话，觉得甚有道理，卫扬可是卫国公子，怎能不知道礼法。 “方伯为何这么说。” 姬宜臼与卫扬在洛邑见过，了解过他，看上去他不像是这样的人。 但晋文侯也是一方最为强大的诸侯，他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芸茹公主年纪不大，王上可有告诉公主关于礼法一事。” “没有。” “臣认为卫扬有两大疑问。”但晋文侯不再说下去，毕竟卫扬可是大功臣之一。 “方伯，有话但说无妨，毋需顾虑。”姬宜臼宽慰道。 “其一，卫扬明知要与齐国公主姜若兮订婚，却未告诉公主殿下，这岂不是利用公主殿下对他的好感；其二，卫扬知晓礼法，而公主殿下不知，这可是犯了欺瞒之罪啊。” “竟有此事！”姬宜臼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些，此刻听到晋文侯这番话，一想确实如此，若真如晋文侯所说的那样，卫扬的用心险恶可谓太厉害。 “真会如此，方伯多虑了。”姬宜臼说道，“孤曾在洛邑与卫扬有过接触，他给我的感觉是为人机敏，颇有人杰之风。” “王上，不如这样，以芸茹公主一事的名义，来召见卫扬，看看他内心到底是何想法，以此作为判断。”晋文侯提议道。 “可是...” 卫扬已经与齐国公主姜若兮订婚，若此时以芸茹公主的名义来召见卫扬，若让齐侯知道，齐侯心中会作何想法。 “王上莫非担心齐国势大...”晋文侯试探性地问道。 “胡说！”姬宜臼呵斥道，堂堂天子身份，岂能害怕一方诸侯。 “方伯，此话可不能乱说，大公子吕禄甫与孤交好，孤之前可是很想将芸茹许配给大公子吕禄甫，可此时孤若如此做，不知齐侯心中会作何想法。” 姬宜臼知道齐侯的脾气，他认定的谁都夺不走，此时两王并列，若齐侯不满，反帮助携王，对他而言是大为不利。 “齐国虽强，但与我晋国相比，恐怕还差些火候，王上，臣虽为晋文侯，但依旧是王上之臣，齐侯吕购虽身份显贵，但他也依旧与臣同样，是王上之臣， 公主殿下一事不是儿戏，若芸茹公主受歹人蒙骗，误了终身大事，申后会作何想法。”晋文侯清楚姬宜臼的弱点，申后最为放心不下的便是她的女儿芸茹。 一听到这儿，姬宜臼有些坐不住：“方伯，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第七十一章 再会姬宜臼 “王上，不妨让臣与卫扬公子一见，将他带来宫中，由王上您跟他提，至于齐侯那儿，再想办法。”晋文侯提议道。 姬宜臼知道芸茹是真心喜欢卫扬，但按照周礼，她们二人是绝不能在一起，但他也想让小妹伤透了心，毕竟与自己所喜欢的人不能在一起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同时他也想削弱齐国的实力：“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方伯你去办。” “臣遵旨。” 齐卫联姻，传遍天下，原本还在齐国的各位诸侯公子，也纷纷返回，晋文侯自然也知晓了这件事。 只是一向优秀的姬还公子，竟败在不知名的卫扬手中，这些着实让他好奇。 便亲自动身，借着看望齐国大公子的名义，去一探究竟。 ... “禄甫贤侄，别来无恙。”晋文侯借着以晋国君主身份来看望齐国大公子吕禄甫。 “文侯大驾光临，小侄有失远迎。”大公子吕禄甫看到晋文侯的到来，恭恭敬敬道。 眼前此人踌躇满志、春风得意，便是大名鼎鼎的晋文侯，此次他犹如周公旦再临，大展匡扶周室之雄风，成为再造周朝的功臣，周平王为嘉奖晋文侯之功，作《文侯之命》一文，在晋国历代君主中，除了唐叔虞以外，他便是第二个受此封赏之人。 卫扬对此人有许多了解，“晋文侯于是乎定天子”，他能决定周平王的命运，也因此获得辅佐天子、代王征伐的大权。 一想到这儿，卫扬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千万不能得罪眼前之人。 “这位便是天下闻名的卫扬吧，小儿姬还可是多次提起过你。”晋文侯的话语中透露着些许不快。 他原本的打算是让自己的儿子姬还与齐国联姻，强强联手，便能稳定自己的霸主地位，谁都无法撼动，可谁能料到，半路杀出个拦路虎，竟然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卫扬，烽火戏诸侯一事，连晋文侯都没有看穿，眼前这卫扬竟还有如此大的能耐，不容小觑。 卫扬听到姬还二字，心里一哆嗦，姬还可是在齐国被他说的一文不值，况且若没有他的插手，说不定晋齐已经交好。 但姜若兮拥有天仙般容貌的公主，若被姬还争了去，自己心中定是不会甘心。 一想到这儿，无论你是晋文侯也好，还是什么也罢，至少现在的卫扬是占据主动位置的。 “在下参见文侯，不知文侯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卫扬问道。 晋文侯带有些略微吃惊的表情，眼前的卫扬不卑不亢，竟还十分大胆，笑道：“看来姬还所言非虚，卫扬你还真是机敏，知道我并不会无缘无故前来找你们。” 晋文侯停顿了一下，向吕禄甫问道：“禄甫贤侄，接下来我所说的话，你可莫往心里去。” “文侯之言，在下洗耳恭听。” “卫扬，芸茹公主可是万分喜欢你啊。” 晋文侯此话一出，卫扬心中连连叫苦。 同姓不婚的礼法他也懂，周天子必定知晓，晋文侯此次一来，定会滋生麻烦！ 自己与齐国公主姜若兮不才刚刚定下婚约，芸茹公主就算再怎么不懂事，若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让晋文侯前来。 吕禄甫也听出了晋文侯这番话的涵义，忙说道：“文侯，先不说我小妹姜若兮已与卫扬定下婚约，君父与卫侯也已会见过，您此话是何意？” “况且按照礼法，芸茹公主和卫扬可不能在一起！” “禄甫贤侄，莫要着急，定下婚约又不代表这事便成了，禄甫，你不也做过退婚之事么。”晋文侯的这番话颇具玩味，“至于卫扬一事，王上自有定夺。” 一时之间，能言善辩、镇定自如的吕禄甫哑口无言，额头上不断冒着冷汗，晋文侯此次前来可不是简单的叙旧。 卫扬惊讶于晋文侯这番话，堂堂大公子吕禄甫，温文尔雅，竟也有过一段过往。 “卫扬公子，就随我前往大殿去面见王上吧。”晋文侯说道。 卫扬向吕禄甫投以求救的目光，但吕禄甫躲闪着卫扬的眼神，此时此刻他都自身难保，心中不断思索为何文侯知道他的秘密。 “请吧。”在晋文侯三番催促下，卫扬便只能随他前去。 韩立也想跟随卫扬一同前去，只见晋文侯竟将韩立拦住：“我叫你了吗？” 晋文侯的语气令韩立极为不爽，韩立竟手握剑柄，怒视着晋文侯。 晋文侯只是淡然一笑：“卫扬，你这侍卫还挺不错。” “韩立，不可放肆！”卫扬呵斥道。 “公子，此去...”韩立本想说的出此去危险，可晋文侯在眼前，他并未说出后面的话语。 “无妨，不过是天子召见罢了。”卫扬宽慰着，听到卫扬的命令，韩立只得退回。 ... 面见周平王姬宜臼之前，晋文侯不经意问了一句：“我儿姬还，卫扬公子认为如何。” 听到晋文侯的疑问，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回答，卫扬毫不犹豫道：“姬还公子相当优秀，为人机敏，平犬戎、斗狼王，可谓立下赫赫功劳。” “可我怎么觉得你这番话有些违心呢。”晋文侯的语气中略带些怀疑。 废话，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第一大诸侯国的君主诶，姬还还是你最中意的公子，给卫扬他十个胆，都不敢当面在晋文侯说姬还的坏话。 “但说无妨！”晋文侯用着命令的口吻道。 “文侯，姬还公子未有可挑剔之处，我们还是快走吧，莫要让王上久等。”卫扬忙转移话题。 意识到从卫扬的话里得不到有效的信息，晋文侯便也不再问下去。 ... “王上，方伯带卫扬公子觐见！” 一听到卫扬的到来，姬宜臼忙喊道：“快，快，让卫扬公子进来！” 姬宜臼早已不是以前的王太子，他现在可是大周的天子，周平王，卫扬对他当然要行君臣之礼。 “参见王上！” 看到卫扬，姬宜臼欣喜若狂，忙从自己的天子之位上跑下来，扶起卫扬道：“卫扬公子快快请起，孤真是太想你了。” 第七十二章 无端之祸 “臣也很想王上。” 原本的王太子已经成为了周平王，卫扬自然要将称呼改掉。 姬宜臼忙说道：“芸茹有你的照顾，孤甚是放心，孤听舅舅说，是你带芸茹回到申国搬救兵，若非你的帮助，孤此时可能还与母亲在外饥寒交迫，居无定所。” 说到这儿，姬宜臼的眼泪流了下来。 自从他被周幽王从洛邑召回都城，受到小人虢石父的陷害入狱，母亲申后又被废除王后之位，申后坚强，将他从牢狱中救出逃离都城。 周幽王一听到二人从牢狱中逃离，便派大堆人马进行搜寻，姬宜臼跟着申后只能四处流浪，还要防止被找到，最后还是芸茹机灵，找到了他们，他们才能回到申国。 听着姬宜臼的这番诉苦，卫扬心中暗暗感叹，身为王太子，竟也过得如此凄惨。 “咳，咳。”一旁的晋文侯咳嗽道，示意姬宜臼不要忘了他召见卫扬的目的。 “哦，对，孤忘了一件事。”姬宜臼忙回到自己位置，“卫扬，你勤王有功，孤打算给你重重封赏。” 卫扬原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原来不是罚他，而是奖赏他。 他想要的东西可太多了，身为天子的姬宜臼必定是给得起的。 卫扬还未开口，姬宜臼便说道：“孤想让你教教芸茹礼法。” 什么！ 平白无故的赏赐竟然是教礼法。 他听得出来，姬宜臼话里有话，忙说道：“王上，臣知罪！” “卫扬，你有何罪？”姬宜臼原本高兴的语气变沉重起来。 “卫扬，快说，王上在问你！”一旁的晋文侯厉声呵道。 刚刚还态度很好的晋文侯，此时此刻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王上，臣有罪，臣不该照顾公主殿下，臣不该陪公主殿下一同前往申国，臣不该...。” “你的意思是，照顾公主还委屈你了？”姬宜臼加重语气道。 姬宜臼板着脸，他对卫扬此时的话语非常不满。 “臣知错，臣知错。”卫扬知道姬宜臼现在可是贵为天子，已经与原来的王太子大为不同，若真说错了话，小命可会不保。 “你也知道，古往今来，按照礼法，芸茹与你这小小卫国太子可断然没有机会，可如今芸茹公主喜欢你，你该当如何。” 卫扬最不想听到的这番话出现了，他心中自始至终只有齐国公主姜若兮。 他与芸茹公主，于情于理，绝无可能！ “解铃还须系铃人，王上，臣知晓，定会与芸茹公主断的干干净净，再无来往！”卫扬保证道。 啪嗒一声，只听见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一个身影从殿内向外跑了出去。 这个身影便是芸茹公主，她知道今日王兄姬宜臼召见卫扬，便偷偷跑到大殿内，只为看卫扬一眼。 可刚到大殿，便听到卫扬的这番话，她顿时觉得天塌了。 “芸茹！”姬宜臼看到芸茹的身影，大喊道，“芸茹！” 但芸茹已经跑远，外面的侍卫忙进来禀告道：“王上，芸茹公主她...” “还不快追！”姬宜臼大声喊道。 “是，是！” 砰！ 姬宜臼狠狠一拍桌板。 “好你个卫扬，你可知道芸茹是谁，她是大周的公主，她是孤的亲妹妹，她更是孤的救命恩人，若没有她，孤哪有今日，若没有她，孤与母后仍居无定所，仍四处漂泊。” “孤真的不知道为何你要将话说得如此绝情，你不能好好跟芸茹说么！” 卫扬只是躬着身子，静静地听着姬宜臼的呵斥。 “卫扬，你真是让孤太失望了！” 卫扬知道这是自己的缘故，怪自己没想那么多，脱口而出了。 “王上，臣对齐国公主姜若兮一心一意，若要让公主殿下完全放弃，还需按照我这个方法。”卫扬进言道。 “你！”姬宜臼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虽然知道卫扬说的对，但刚刚那番话的的确确伤到了自己小妹的心。 随即命令道：“方伯，将卫扬关起来，在芸茹没找到之前，不许放卫扬出来！” 一旁的晋文侯听到命令：“臣领命，来人，将卫扬关押，其余人，去找芸茹公主，定要将芸茹公主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天子之命谁敢不从，卫扬知道此时姬宜臼需要冷静，若进行反驳，到时候自己的下场可能会更惨。 ... 卫扬也没想到，自己来到这周朝，竟也会过上地牢里的日子，不过说来原因也搞笑，只是不小心气了气周朝公主罢了。 这地牢非常昏暗，不过他只是暂时被关，也未给他带上镣铐，也未让他穿上囚服，衣食照常提供。 “文侯，不知我何时才能离开这儿呢。”卫扬刚到地牢，便忍受不了这里的味道，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晋文侯叹了口气：“难，芸茹公主机灵，洛邑城地广，她这一走，可不一定很快能找到，快则三日，慢则两到三周。” 什么！这地方最少也要待上三天。 “文侯，不如您放我出去，我去找芸茹公主，戴罪立功！”卫扬想出了一个好点子。 “不愧是识破烽火戏诸侯的公子啊。”晋文侯笑道。 看到晋文侯的笑容，卫扬就知道离开地牢有戏：“我就知道文侯...” 谁知晋文侯转身变脸：“没门，这可是天子之命，我为方伯，就是要维护天子的威名，若人人都像卫扬公子你一样，天子脸面往哪里搁。” 随即将卫扬关入牢中，扬长而去，还挥挥手中的钥匙道：“等一段时间吧。” “文侯，文侯！”卫扬大喊道。 “别喊了，这晋文侯哪会理睬你，连地牢里的生活都不能习惯，身为贵族公子真是养尊处优惯了。”一旁的牢中传来不屑的声音。 “怎么，我们素不相识，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卫扬也是不屑地回应道。 “你个诸侯国公子身份的人，都被关进牢里，我凭什么不能议论一下。”那人大声道。 “这个人是诸侯国的公子？” “诸侯国的公子也会犯错，这不是傻么？” “肯定脑袋瓜被门夹了，傻了。” 其他牢中之人纷纷议论起来。 第七十三章 地牢里的召然 有一人大声喊道：“这不是那个卫国太子卫扬么。” “啧啧，废物太子不愧废物之名，还被天子抓了。” 卫扬听得脑袋瓜嗡嗡的，一怒之下，大声喝道：“谁再多言一句，待我出去后定不轻饶！” 一听到卫扬的这番话语，顿时地牢中鸦雀无声，随后大家都大笑起来：“听听，都到地牢里来了，还想出去。” “这公子怕不是脑袋瓜真的被门夹了哦，进了地牢还能走，这根本不可能。” “说你们蠢，你们是真的蠢。”刚刚的那人连连叹气，“他可是卫国公子，再怎么样，也有卫武侯在他背后撑腰，天子敢动他么，不敢的。” 听到那人的一番解释，其他人切了一声，都顾自己做事去了。 “你为何既要损我，又要帮我说话。”卫扬向那人问道。 “我名叫召然，只是看你这个公子比较有趣，你们这些公子啊，天天养尊处优，也没受过苦，这次你来这地牢里待待挺好。” 卫扬心里一哆嗦，古往今来，地牢中关的不都是穷凶极恶之人，眼前的这个召然，莫非也是一个罪大恶极之人。 召然似乎看穿了卫扬的忧虑，摆摆手道：“你们这些公子啊，胆子么来的个小，刚刚那个晋文侯，你差远了。” 卫扬强装镇定：“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莫非你认为我不如晋文侯？” 召然冷笑一声：“你当然不如晋文侯，我还说晋文侯不如我呢。” “那你为何被关在地牢，若你比晋文侯强，还来这地牢作甚？”卫扬一针见血。 “这...”召然算是遇到对手了，卫扬的这番话将他辩的无话可说，“哼，我只是干了一点小坏事，才被抓紧地牢来的。” “这个小坏事恐怕不止是小这么简单吧。”卫扬的语气中透露着怀疑。 “怎么可能，我去酒馆吃酒，不小心得罪了一个人，才被关到这地牢来的。”召然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个人定是为不简单的人物。 召然说道：“那人叫什么郑远，现在郑武公的弟弟，好大的架势，仗着郑武公司徒，就能随便欺负人了吗，就能随便吃霸王餐了吗，就能随便欺负女孩子了？” “你这话夸张了。”卫扬清楚郑远这个人，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坏到那种地步，更何况郑武公对郑远要求也算严格，岂会让郑远做出这种事。 “那你呢，堂堂卫国公子，还被关到地牢，卫武侯要是知道咯，非揍扁你不可。”召然说着便比划两拳，模仿着说道。 “我啊，不过是让公主哭了，天子就把我关进这地牢来了。”卫扬摊摊手道，他也很无奈。 有时候剧情的转变就如同过山车一样，一下子平缓一下子陡然。 人生尤其如此。 “哈哈哈。”突然之间，召然大笑道： “我见过多种多样原因入狱的，因为得罪公主一事而入狱的，闻所未闻，这可真是一个重磅消息，待我出去后，要让大伙儿听听。” 召然已经打好了自己心中的小九九，对他而言可谓是因祸得福。 “别...别。”卫扬忙阻止道。 这事说出去太丢脸，明明是随大公子吕禄甫前来援救天子，明明自己是位功臣的身份，现在竟成为得罪天子之人，不知道实情的人，又会多出不少流言蜚语。 “堂堂卫国公子，还怕我这个小民干嘛。” 卫扬这才反应过来，召然不过是在开他玩笑罢了。 平时只有他开别人玩笑的份，哪有别人开他玩笑的份。 卫扬严肃道：“等我出去后，信不信让他们宰了你。” “你敢么...哈哈哈。”召然不以为意。 过了一会儿，召然想到什么，轻轻地喊道：“卫太子，卫太子？” 卫扬装作未听到他的话，古话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既没有束缚他的行动，也没有欺负他，跟随大公子吕禄甫来到齐国，这些时日天天忙着东奔西走，都没好好休息。 这次在地牢里也算是给自己放一个假，就装作在地牢几日游。 召然眼见卫扬并未回应，摆摆手，语气慢慢变得舒缓，：“公子，公子。” 卫扬仍旧没有回应。 召然变得着急起来，卫扬可是卫国公子，又是齐侯的女婿，以他小小市井之民的身份，要宰了他不是易如反掌。 “公子，我错了，我错了。”他竟然带着哭腔恳求起来，“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放小的一条生路，小的愿意替你做任何事。” “任何事？”卫扬略带疑问道。 听到卫扬开口，召然突变语气：“耍你的。” 这下卫扬是真的不理睬召然，只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奇耻大辱，这个召然阴晴不定，自己心中早已对他没有了一丝信任。 “公子，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我给您想想办法。” 卫扬鄙夷地看了召然一眼，心想他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但这地牢里待着也是待着，怪无聊的，不如听听看这浑小子召然有什么见解之处。 “芸茹公主喜欢我，天子大怒，便将我关了起来。” 召然用疑惑地语气说道：“公主殿下年纪尚小，不懂礼法，这很正常，而公子您身为卫国太子，岂能不知礼法，竟还犯下这种错误。” “唉。”卫扬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他与芸茹公主自从申国一别后再也没有相见，可谁知道这距离产生感情，芸茹公主竟然喜欢他，这，这不糟心嘛。 “若只是这样，天子不过是批评一下公主殿下，也断不会将公子您关进地牢之中，可您此时却被关进地牢，却仍有这么好的待遇，说明处境定是不大危险。” 卫扬对眼前的召然暗暗称赞，他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却能够分析出卫扬此时的处境。 “估计就是公主殿下有些接受不了礼法，两人不能在一起的事实，闹了些别扭，离家出走了。” 好家伙，这都被你猜到了。 卫扬长舒了一口气，召然召然，和他印象中的某位人物名字很像。 可他一时半会竟想不起来。 第七十四章 寻找帮手 “大公子，您说我家太子不会出什么事情吧。”韩立正在营帐中前后踱步。 卫扬跟随晋文侯前去大殿会见天子，到了晚饭时分都还没有回来，他心中着实有些着急。 “再等等。”吕禄甫嘴上虽这样说着，但心中一直在嘀咕白天的时候晋文侯的那番话。 “不好了，不好了。”管庄从帐外跑进来，自从卫扬被晋文侯带走后，他便四处去打探消息，终于打探到了卫扬的行踪，“太子他，他被关进地牢中去了！” “什么！”韩立忙停下脚步，惊讶的问道。 转身便要冲出营帐。 只听见吕禄甫呵斥道：“韩侍卫，你干嘛去！” “大公子，我去救我家太子！一位有功之臣，此刻却被关在地牢之中，我身为臣子，定是要前去营救。” “让管庄先把话讲完，了解具体情况再行动。”吕禄甫比较冷静，“管庄，卫扬是为何被关入地牢。” 官庄：“大公子，原因在于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喜欢我家公子，可按照大周礼法，同姓不婚，天子因此大怒，故而将公子关进地牢。” “竟有此事？” 吕禄甫知道礼法一事虽然谁都不可以违反，但芸茹公主不过是对卫扬表达好感罢了，竟会让天子如此震怒，背后必定有人做推手，莫非此人是晋文侯？ 难道晋文侯对姬还被卫扬淘汰一事耿耿于怀，既然如此，也唯有司徒郑武公才有办法。 可司徒郑武公原本与卫扬也是竞争对手，他真的会帮忙吗？ 吕禄甫下定决心：“管庄韩立，随我前去司徒府！” ... 司徒府中，郑武公郑掘突正在欣赏夜景。 夜风夜星夜思亲，郑武公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郑桓公，忠心一片，却被犬戎所害，他定要为父亲报仇。 “司徒大人。”门外的侍卫禀告道。 郑掘突擦拭眼泪：“何人？” “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求见。” 听闻吕禄甫的名号，郑掘突忙说道：“快快有请。” 他刚刚继位郑国君主，虽有大志，只觉得自己能力还不够，与父亲郑桓公相比，此时的他还差得远。 他虽较为年轻，从辈分上来说已经是周幽王的堂弟，周平王的叔父。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天下之间恐怕很难找出第二位。 “司徒大人。”吕禄甫作揖道。 “大公子。”郑掘突也是彬彬有礼，“那日齐国一别，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叙过了。” “桓公一事，我也有所耳闻，还望司徒大人莫要太过伤心。”吕禄甫宽慰道。 郑掘突听到吕禄甫这番话，心中还是有所感激：“多谢大公子。” 吕禄甫看出郑掘突有心事，他也是早有准备而来：“司徒大人为何而烦恼。” 郑掘突虽听闻吕禄甫善于识人，虽在齐国两人有过一面之缘，但也并未相熟。 “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大公子，一眼便看出了我心中所虑。”郑掘突叹气道，“大公子，我刚刚继位，成为郑国君主，虽受封卿士，却不稳定啊。” 郑武公年轻，不像郑桓公一样，郑国才刚刚诞生，若稍有一步差错，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这样的例子真是数不胜数。 继承父亲遗志的郑掘突，忧心忡忡，恐托付不效。 吕禄甫思索了一番，说道：“司徒大人，我有办法。” 郑掘突听到吕禄甫这样说，忙问道：“大公子快快请讲。” “司徒大人，若我帮了您这个忙，您也需得帮在下一个忙。” 郑掘突忙说道：“但说无妨。” 吕禄甫娓娓道来：“郑武公您护送天子东迁洛邑，此是首功，因此天子任命您继承桓公职务，担任周王室的卿士，您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自然不用多说，我还记得，郑桓公之前可是有过一个目的。” “东扩！”父亲遗志郑掘突时刻牢记在心。 “东扩的首要目的便是攻灭东虢国和郐国。”吕禄甫说道。 郑掘突知道若能攻下东虢国和郐国，何愁自己霸业不成，可问题就在这里，以现在郑国的实力，怎能攻灭东虢国和郐国，若盲目出兵，恐怕率先覆灭的便是自己。 退一步来说，东扩之事，对于周天子而言，他必定会心生嫌隙，即便真的将东虢国和郐国拿下，不知道周平王的心中会作何想法。 “大公子所言甚是，可是这对于现在的郑国而言，可谓是登天之难啊。”郑掘突叹气道。 吕禄甫自然是有办法，但他若说出来了，那便达不成救出卫扬的目的。 “具体实施办法我没有，但是我知道有一人有。”吕禄甫卖着关子。 “何人。”郑掘突忙问道。 “卫国太子卫扬！”吕禄甫一字一顿道。 “卫扬，他有办法？”郑掘突虽然心中不信，但看到卫扬识破烽火戏诸侯、又能够率先出兵营救周天子，又能得到封赏，此人的能力定在他之上。 “如此看来，说不定卫扬公子真有办法，大公子，快，快带我去见卫扬。”郑掘突想要立刻马上听到办法。 “这...”吕禄甫故意说道。 “大公子，快说啊。”郑掘突焦急道。 “管庄，你来说。” 一旁的管庄徐徐开口：“司徒大人，我家公子被天子关进地牢中去了。” “什么？”郑掘突一把站起，他没想到有功之臣竟然被天子关进地牢，这不是要重蹈周幽王的覆辙吗，那自己的父亲郑桓公的生命岂不是白费了。 “是何原因？”郑掘突也是个冷静之人，他要问清楚原因。 “礼法，公主殿下喜欢我家太子，告诉了天子，天子认为公主年幼，不懂礼法，便全权怪罪到我家太子身上了。”管庄说道。 “竟有此事？” 郑掘突大感惊讶，卫扬定知道礼法，也定会和公主殿下保持距离，即便周天子要怪罪，也不应该怪罪到卫扬头上，应该教公主殿下礼法才是。 “快，来人，我去面见王上！”郑掘突喊道。 “司徒大人，今日天色已晚，王上说不定休息了，就不要去打扰他了。”吕禄甫故作阻止。 第七十五章 解忧 郑掘突知道吕禄甫这番话的意思，但为了郑国，他决心冒一次险，若卫扬真有办法将郑国从困境中解救出来，那可是利大于弊。 大殿处，姬宜臼正看着大臣上的奏折。 姬宜臼刚刚迁都洛邑，还没适应从流浪太子到天子身份的转变，更不用说自己的亲叔父姬余臣在虢国君主虢公翰的拥立下，成为周携王。 二王并列的局面，对他而言，此时此刻正是非常危险之际，他怎敢回去休息。 “报，司徒大人求见。” 姬宜臼一听到郑掘突的到来，欣喜的说道：“快，让司徒大人快进来。” “王上。”郑掘突恭恭敬敬道，虽身为姬宜臼的叔父，但两人年纪相差无几，若真以叔父形式相称，姬宜臼的心中自然也会有所不快。 “司徒大人，你来得正好。”姬宜臼也并未用叔父相称。 郑掘突看出王上有心事，便忙问道：“王上，不知您所忧何事？” “不愧是桓公之子。”姬宜臼赞叹道，“司徒，孤现在真是被太多烦心事干扰了。” “王上无忧。”郑掘突说道，他知道要让姬宜臼能够帮助自己放出卫扬，必须先给王上解围，“王上迁都洛邑，所担忧之事无非犬戎入侵，这是其一。” 姬宜臼点点头，虽犬戎已经离去，但威胁尚在，更有周幽王前车之鉴，犬戎不得不防。 “奸臣虢石父虽死，但他儿子虢公翰尚在，且是虢国国君，拥立姬余臣为周携王，造成二王并列的局面，这是其二。” 周平王姬宜臼与周携王姬余臣相比，姬宜臼不过是由申侯缯侯许文公等诸侯而立，而姬余臣却是周地百姓以及王公贵族而立，即为周室而立。 姬宜臼虽有晋文侯辅佐，却仍比不上姬余臣的影响力，这也是他最为担心的地方。 “但是王上不必担心，有晋文侯辅佐，还有我郑掘突帮助，定能拿下周携王姬余臣。”郑掘突加重语气，保证道。 听到郑掘突的这番话，姬宜臼原本提心吊胆的心稍稍放了些下来。 不错，郑国、晋国、齐国本就是诸侯大国，更有英勇善战的秦襄公嬴开作为辅佐，成为新晋诸侯，周平王与周携王能力相比，自是姬宜臼更胜一筹。 “王上，还望王上能答应臣一件事，这件事与王上能否坐稳天子之位有关。”郑掘突提到了他此行前来觐见姬宜臼的目的。 “何事，司徒快快请讲。”姬宜臼心想何事与天子之位有关。 “被您关在地牢中的卫国太子卫扬。” 提到卫扬，姬宜臼有些不快：“司徒，你怎么知道卫太子被孤关进地牢？” “王上，卫太子威名显赫，天下皆知，更是齐侯最为青睐，与齐国公主定婚之人，此人被关，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我不想听，也传入到我的耳中。”郑掘突说道。 “司徒，孤的小妹芸茹公主，离家出走便是与此人有关，小妹年幼不懂事，不遵礼法，喜欢卫扬，孤也能理解，但卫扬可是卫国太子，他怎能不懂，孤只是将他关进去，让他冷静几天罢了。”姬宜臼说道。 郑掘突看得出来，姬宜臼不像是只关几天。 郑掘突：“王上莫非心有顾虑。” 姬宜臼仔细扫了一眼郑掘突，此人年纪不大，却洞察人心，竟能看出他所顾虑之事。 “王上，如今您虽继位，但人心不稳，晋文侯、齐侯可谓是野心勃勃，他们都有雄霸天下之心，而天下之间，最为强大的诸侯国无非就是其二者，但晋国之势，已经远超齐国，需得制衡，这是其三。”郑掘突分析道。 晋文侯是勤王首功，如今成为方伯，更是让晋国更为强大，这也是姬宜臼担心的地方，正因为晋文侯的话语如此有份量，他才会将卫扬关入地牢，这也是当时的无奈之举。 “王上，不如如此，将卫武侯从侯位升为爵位，齐国与卫国联姻，二者合力定能与晋国相互制约，再因为芸茹公主一事卖卫扬一个面子，也就等同于卖卫武侯一个面子，他岂敢不尽心尽力辅佐王上。”郑掘突建议道。 确实，晋国势大，急切需要制衡晋文侯，双拳难敌四手，若有卫国、齐国，再兼郑国相助，自己的天子之位必然能够坐的安稳。 “好，既然司徒大人这么说了，那孤也同意放出卫扬。”姬宜臼说道，“不过，孤有一个条件。” 郑掘突：“不知王上有何条件。” “让卫扬戴罪立功，找回芸茹，并向她道歉。”姬宜臼的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是。”郑掘突当然同意。 ... 地牢中，有召然在一旁叽里呱啦，卫扬一点都不觉得苦闷无聊，相反地牢里有吃有喝，啥都不愁，还有召然在唱单口相声，这小日子过得比外面还滋润。 看到别人的地牢生活都如此惨淡，自己的地牢生活却过得跟郊游一般，不由觉得心中暗爽。 “卫扬。” 看到郑掘突的到来，卫扬心里咯噔了一下，自己在齐国可是拒绝过郑掘突联手对抗姬还的要求，更是连比试都未比，便与齐国公主姜若兮定下婚约。 郑掘突哪怕再怎么大度，面对这种情况，恐怕要... “开门。”郑掘突一声吩咐，地牢里的侍卫便将卫扬的牢门打开。 卫扬一脸惊讶：“掘突公子。”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郑掘突现在的身份可是完全不一样，继位郑桓公，又是周平王姬宜臼的叔父，忙改口道：“司徒大人。” 郑掘突摆摆手：“卫扬，你突然这么叫我，我还有些不习惯。” “不知司徒大人此次前来所谓何事。”我信你就怪了，卫扬心里嘀咕着，很多人就是这样，表面说是这么说，背后指不定在冷嘲热讽你。 郑掘突似乎看穿了卫扬的想法，笑笑道，毫不避讳：“你以为我像姬还公子一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吗，那你也太小瞧我郑掘突了。” 听到郑掘突这番话，卫扬放下心来。 第七十六章 申国公主姜失考 “走吧，还愣着干啥，真喜欢上地牢中的生活了？”郑掘突看着有些发愣的卫扬，一番话便将他从呆滞中赶出。 “司徒大人，这地牢生活别说还挺有一番风味的。”卫扬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再关你几天，关到你地老天荒如何。”郑掘突说着摆摆手中的钥匙，装作要将牢门再度关上。 “别别别，司徒大人，我知错了。”卫扬忙道歉道。 在地牢中的生活，虽然一开始感到新奇，但过了些时日后就觉得无聊，要不是召然在旁边叨来叨去，自己早就苦闷不堪了。 说着，卫扬便要随郑掘突离开地牢。 “喂，喂。”旁边关着的召然摆手，悄悄地说道，“卫太子，卫太子。” 听到召然的呼喊，卫扬转过头来，看到一脸嬉笑地召然，问道：“召然，怎么了？” 召然笑着说道：“卫太子您都出去了，就行行好，带我一个呗。” 郑掘突望着召然，向卫扬问道：“卫扬，这位是？” 卫扬转身便走：“我不认识。” “喂！喂！”召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得罪了卫扬，忙道歉道，“卫太子，小的知错了，行行好，放我出去吧。” 卫扬摆摆手，示意侍卫将召然的牢房打开，他本就是因为无心之过才被抓进来，放他出去又何妨。 “多谢卫太子，多谢司徒大人。”召然疯狂感谢道。 ... 回到卫府，卫扬第一个要道谢的便是郑掘突。 “多谢司徒大人，救我于地牢之中，不知司徒大人对王上说了些什么，竟能放我出来。”卫扬有些疑惑。 “你这个人真的是。”郑掘突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犯下的错自己不知道吗，“芸茹公主失踪一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卫扬叹气，想也不用想，谁让自己太过帅气，吸引力太足，导致芸茹公主喜欢他，若自己没那么帅气，或许也就不会有如今之祸。 看着卫扬一副自恋的表情，郑掘突咳了几声：“现在放你出来，那是没有办法，解铃还需系铃人，芸茹公主你必须得找到，这是王上决定的。” 这也太难了吧，整个洛邑这么大，上哪儿去找芸茹公主。 别说上次卫扬找到齐国公主姜若兮一事，那只是碰巧，总不可能事事都那么碰巧吧。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规定时间找到芸茹公主的要求。 “一周时间，你必须找到芸茹公主，否则你的小命不保，别说我这个王上的叔父出马，即便是齐侯吕购要保你，可是比登天还难咯。”郑掘突故意这么说道，他要让卫扬紧张起来。 “这一周时间还是我卖了好大的面子才争取到的，你可得好好珍惜。”郑掘突要让卫扬认识到他的作用是多么的显着。 说一周还真是一周，自己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卫扬也是非常无奈，但这是天子定下的命令，定要听从，若不听从，脑袋搬家可说不定。 芸茹公主啊芸茹公主，卫扬默念道，你还真是会给我添麻烦呢。 ... 以芸茹公主的胆子，定不会跑到洛邑城之外，况且上次遇到危险后，她即便闹别扭也只会躲在自己府中，可这次公主府的下人们都说公主还未回来，就是不知道公主去哪了。 眼看离王上要求找到芸茹公主的期限越来越近，卫扬心中也开始焦急起来。 虽说那些时日在地牢中的生活不算糟糕，但再进入地牢生活还算什么事。 他可是堂堂的卫国太子。 “殿下，有消息了！”四处打听的管庄从府外跑入。 近些时日，申侯申敬带着妹妹姜失考前来探望周天子，芸茹公主与原申侯之女姜失考关系最为密切，两人说不定就待在一起。 既然得到消息，卫扬便动身前往申敬府上。 申敬府上。 “公主殿下，您已经在我这儿待了好些时日了。”申敬说道。 从芸茹公主离家出走那天，她便一直躲在自己府上，再躲下去就躲不下去了，听说舅舅申敬带着小妹姜失考来到洛邑，便想着去求自己这个小姨帮忙。 “小姨，我太惨了。”芸茹公主哭哭啼啼道。 姜失考安慰道：“芸茹，按照我大周礼法，同姓不婚，你长大了也该懂。” “小姨，我是真心喜欢卫扬公子的。”芸茹公主委屈地说道，“礼法这也要求那也要求...” “公主殿下，差不多您也该回去了，不然王上要是知道，怪罪下来。”申敬可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大哥！”姜失考大声说道，“没看到芸茹正在伤心吗？” 申敬忙闭上嘴，自己小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再让芸茹公主在他这儿多留几日，姜失考陪她散散心，让她心情好一点。 “申敬大人，卫扬公子前来拜访。”门外的侍卫禀告道。 “卫扬？”一听到这个消息，芸茹公主坐不住了，“小姨，快找地方，我要藏起来。” 姜失考无奈地笑道：“芸茹，你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哼。”芸茹赌气道，“我就是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姜失考摆摆手，示意芸茹躲好，剩下的就交给她和申敬应付。 “申侯，别来无恙。”卫扬作揖道。 原来的申敬是申国的太子，转眼间，时间匆匆，他便继位，成为申国国君。 “卫扬公子，那日申国一别，已经有些时日未见。”申敬寒暄道。 “这位是？”卫扬看到申敬一旁的姜失考，问道。 如果说齐国公主姜若兮自带仙气，芸茹公主自带灵气，那眼前的这位申国公主姜失考便是自带静气。 平静的眼眸下透露着华美，卫扬心中暗暗称赞，想必定是原申侯的小女儿。 “小妹姜失考。”申敬回道，“卫扬公子此次前来必有要事吧。” 申敬是直白人，毫不拐弯抹角。 卫扬：“申侯，不知您是否看到芸茹公主。” 申敬还未开口，姜失考便说道：“卫扬公子，您对芸茹公主是什么想法。” 卫扬连连否定道：“按照周朝礼法，我与芸茹公主同为姬姓，怎敢有所想法，况且我已与齐国公主姜若兮定下婚约，至于芸茹公主，我只将她当作我的妹妹。” 第七十七章 心动 “不错，但你也没必要将话说得那么重，就不能好好跟芸茹讲么？” 姜失考的语气中带有些许责备。 可卫扬并未当面和芸茹公主讲过，只是那日在朝堂之上，与周天子姬宜臼的一番话被芸茹公主听到，才发生后续的一些事。 “可事情已经发生，在下也没有办法，如今时间所剩无几，还望申侯能够助我一臂之力，找到公主殿下。” 卫扬要做最后的挣扎。 申侯于心不忍，再怎么说，在申国，卫扬对他的帮助也很多，如今卫扬有难，他定要出手相助，恨不得马上告诉卫扬公主就在他的府上。 只见姜失考用眼神示意申侯，申敬马上就明白了小妹的意思，忙说道：“卫扬公子，府上确实没有公主殿下的踪影，请回吧。” 听完申侯这番话，卫扬虽心有疑虑，却也不再多言，便转身要离去。 “卫扬！”郑掘突从门外匆匆忙忙跑进来。 “这不是司徒大人吗？”申敬忙站起，贵客怎会来到他的府上。 “申侯。”郑掘突作揖道。 “不知司徒大人来我府上所为何事？”申敬问道。 “为卫扬一事而来，找寻公主一事仍未进展，王上可是很不高兴。”郑掘突的语气中透露着紧张。 郑掘突如此着急，便是周天子因为卫扬仍未找寻到芸茹公主的下落大发雷霆。 “卫扬，快快回去。”郑掘突忙说道。 “司徒大人，您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郑掘突听卫扬这番话，便顾自己先出去了。 一旁的姜失考偷偷地问道。 “这个帅气的小哥哥是谁？” 自己都面临生死关头的大事，这申国公主姜失考竟还有心思问他这个小哥哥是谁？况且论样貌，自己可丝毫不输郑掘突。 “这可是司徒大人，太子的叔父。”卫扬没好气地说道。 “好年轻啊。”姜失考露出花痴的表情，“快，带我认识他一下，我帮你找到芸茹公主，免除你的死罪。” 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吗，可显然他所处的时代比西施还早好几百年。 敢威胁我？他是被威胁大的人吗，显然也不是。 “好，我同意。”卫扬毫不犹豫地说道，能够帮人成就一桩美事还不好。 况且姜失考这个名字虽比较冷门，但他也听说过一点，她可是未来春秋三小霸之一的郑庄公的母亲，也就意味着她是郑掘突的妻子。 “那在下便先告辞了。”卫扬向申敬作揖道。 既然是周天子急着召见，卫扬岂有不去之理。 在卫扬离开申府后，躲在角落中观察的芸茹才走了出来，听到卫扬被王兄责怪的消息，她心中很是紧张，忙说道：“舅舅，表姐，我就先回去了。” 姜失考：“看看，看看，这小姑娘心软了。” “小姨！”芸茹公主略有些生气的说道，“那我再待会儿。” 听到姜失考这么一说，芸茹开始闹别扭起来。 “芸茹，卫太子可是很有诚心，而如今卫太子可谓是遇到困难，你闹脾气也闹了够久，差不多得了。”申敬劝道。 姜失考：“芸茹，回去吧，以免卫扬遭罪受。” ... 大殿处。 周平王姬宜臼虽召见卫扬，但并未怒气冲冲，郑掘突不过是夸大罢了。“王兄！”芸茹公主匆匆忙忙跑入大殿。 “慢点。”一同前来的姜失考劝道。 “芸茹，你终于回来了。”姬宜臼欣慰地说道，自从芸茹公主离家出走后，他已经好多时日未见到芸茹了。 “王兄，卫扬，卫扬，他没事吧。”芸茹的语气中透露着紧张。 “看，卫扬好好的，王兄怎会惩罚功臣呢？”姬宜臼指了指一旁站着的卫扬。 在前往申府之前，郑掘突与卫扬早已知道芸茹公主便在申府之上，便想了个办法，知道芸茹公主定是放不下卫扬，若用这番话，定能引出芸茹公主。 芸茹恍然大悟，刚刚从焦急变为欣喜，不停嘟囔着：“那就好。” 而姜失考完完全全被郑掘突给吸引住了，一见钟情说的便是她了吧。 郑掘突只觉得一阵目光不停地望着他，感觉不自在，转眼望去，正与姜失考眼神相对，两人忙收回自己的眼神，空气中竟传来一丝暧昧的气息。 姬宜臼眼尖，也感觉到了，便说道：“司徒，不知您是否成家？” 姜失考忙将耳朵竖起，她可得好好听听自己有没有机会。 郑掘突道：“承蒙王上厚爱，臣并未成家，未继父志，何以为家。” 姜失考此时的心情只能用坐过山车来形容，刚刚听到郑掘突没有成家的消息，便欣喜不已，可一听到郑掘突何以为家的这句话，便只觉得非常失落，在一旁沉默不语。 卫扬看着姜失考憋屈的表情，心中也是哭笑不得，可他也能够理解，当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自己的世界中仿佛只剩下了她。 自己在现世也曾经历过，可这种感觉太过痛苦，求而不得的滋味可不好受。 只见姜失考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他，卫扬心中知道，这是要让他帮忙呢，再用手指了指一旁的芸茹公主，示意芸茹公主能够回来都是他的功劳。 好好好，卫扬内心叹气道，就帮你一回。 芸茹公主回来，姬宜臼自是非常高兴，卫扬的地牢罪也被免除，这件事才算告一个段落。 ... “司徒大人，我来为您成就一桩美事。”卫扬进入司徒府，笑着说道，他可是答应了姜失考的要求，再不济，也得让他们二人认识认识。 这次能够从地牢中出来，全是郑掘突的功劳，若没有他在周天子面前求情，卫扬此时恐怕还被关在地牢中。 郑掘突忙问道：“是何美事？” 他可是因为大公子吕禄甫的那番话，才亲自出面替卫扬求情，他知道此时卫扬的到来，定会对他郑国有所帮助。 “与申国联姻一事。” 听到这个消息，郑掘突喜上眉梢的表情立刻收回：“卫扬公子，不可乱说，我还未继承父志，岂敢论儿女私情，若你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便请离开吧。” 郑掘突下了逐客令。 第七十八章 互有好感 卫扬作揖道：“司徒大人此言差矣，姜失考可是原申侯之女，从辈分上而言可是天子的小姨，况且按照礼法，你们二人非同姓，又是郎才女貌，郎有情妾有意，此等良配，我当然要好好撮合。” “大事未成，何以为家。”不出卫扬所料，以郑掘突的性格，必定会拿出这番话来。 “可若得不到周天子的支持，你的霸业又何以而成。” 不像卫扬，还有卫武侯在背后助力，对于郑掘突而言，郑国有且仅有他支撑。 就容貌而言，姜失考也算是亭亭玉立，丝毫不亚于齐国公主姜若兮，郑掘突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便有所心动，只是因为内心不允许。 “这...”郑掘突有些纠结，“她可是申国公主，申侯是天子的外公，申侯的小女是太后的妹妹，又是天子的小姨，以我的身份能配得上她？” 郑掘突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不自信，卫扬知道，换作现世的他，根本没有胆子前去齐国参与招婿一事，况且之前霸气侧漏的郑掘突，此时此刻竟也会担心追不到。 “这还是我认识的郑掘突吗，那个果敢有勇气的郑掘突去哪儿了，如今竟然变得如此畏畏缩缩，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卫扬这番话直击郑掘突的内心，此时的他若没有外部力量帮助，定是孤木难支。 “若要强盛郑国，东虢国、郐国、胡国定是你的首要目标。” 虢国，自周武王灭商之后，周文王的两个弟弟虢仲、虢叔分别被封为虢国君主。 虢仲封于制邑，建立东虢国，而虢叔封于雍邑，建立西虢国。 联合戎狄，在携地拥立王子姬余臣，是为周携王的虢公翰，便是西虢国的君主，与周平王相互对抗，导致周王室二王并立。 至于东虢国，当时郑桓公姬友见周幽王一意孤行，料到周朝终将再起祸患，自己早就做好打算，思考退路。 郑桓公姬友询问掌管王室典籍的太史伯，王室有如此多的变故，他该到哪里去逃命呢？ 而太史伯的回答便是东虢国和郐国，原因在于虢、郐二国的君主贪婪好利，百姓都不亲附，而当时的郑桓公姬友贵为司徒，百姓都非常爱戴，若请求住在虢、郐那边，虢、郐的君主看到司徒大人掌权，定会轻易分给土地。 而当时郑国的建立便是因为虢、郐两国贡献出了十座城邑才得以建成。 但才刚刚建成，因为犬戎之祸，郑桓公姬友未能完成他的东扩之志。 对于郑掘突而言，他所要做的便是将父亲之志坚持下去。 至于郐国，比虢国还弱几分，先定郐再取虢。 郑掘突与卫扬的想法不谋而合，况且郑武公掘突年轻有为，聪慧多谋，处理事务都非常得体，也得到周平王姬宜臼的充分信任，朝野上下关系都处理的很好。 现在东迁也较为稳定，是时候将结婚的事情摆上日程。 他的心中也早有结婚的打算，可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如今看到申国的公主姜失考，心中不免有些心动。 卫扬：“司徒大人，如今朝野安稳，您是时候该考虑结婚一事了。” “但结婚一事我丝毫不懂。”郑掘突丝毫不藏着掖着，他直话直说。 这件事也难倒了卫扬，他怎懂得结婚一事，况且若郑武公掘突先结婚，不就比自己还快一步，他这步子迈得也太大了。 “掘突，你太心急了，慢慢来。”卫扬宽慰道，毕竟他才在定婚阶段。 “也是。”郑掘突仔细思索了一番，速度不能太快，而且姜失考可是天子的小姨，若真要娶姜失考，还需得禀告王上。 ... 天子府内，一家人正聚在一起，姬宜臼自从回到洛邑之前，好久没有感受过一家人团聚的温暖了。 “小姨怎么想着来洛邑看孤了？” 在姬宜臼的印象中，他的这个小姨姜失考，平时都待在申国，不怎么喜欢出来，能见到她一面属实不易，况且两人虽然辈分差得比较多，但年纪却相差不大。 “来看看我们的好王上，看看我的好侄子呀。” “好，好，孤甚是高兴，芸茹，别生闷气了，小姨和舅舅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要摆着一张臭脸。” 一旁的芸茹还低头着，沉默不语，好晌才开口道：“王兄，不如你就废除礼法中同姓不婚的这条规定吧。” 姬宜臼看得出来，芸茹还对卫扬念念不忘。 忙转移话题：“舅舅，小姨也快到婚嫁之年了吧。” 申敬一听到姬宜臼这番话，知道他在转移换题，接话道：“王上，小妹姜失考确实已经到了婚嫁之年，不知王上可否有合适的人选。” 姜失考听到这番话，脸变得红彤彤的：“大哥。” 姬宜臼笑道：“今日孤看到小姨对郑武公掘突挺有好感。” “王上...” 姜失考的心思立刻被姬宜臼看穿了，怎瞒得住他。 “郑武公掘突年轻有为，又是司徒大人，在朝堂之中颇有份量，若真能与郑国结成亲家，对王上之位可谓是帮助甚大。”申敬当然清楚郑国的实力，毕竟郑桓公姬友可是天下闻名。 “不知小姨对郑武公掘突是否...” 姬宜臼只看到姜失考低着头，红着脸，故意说道：“小姨既然没有兴趣的话，那孤也不强求，毕竟司徒他说过未继父志，何以为家。” “别...”姜失考想要阻止，但突然意识到作为一个女孩子，必须要矜持。 姬宜臼朗声笑道：“小姨，这件事孤做不了主，还得要让舅舅做主才行。” 姜失考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大哥申敬，申敬被她的目光望得浑身不自在，白日里他已经看出自己的小妹姜失考对郑武公掘突的感情。 “若申国、郑国真能结成亲家，那最为合适不过了。”申敬当然赞同，如果有郑国的帮助，自己的父亲申侯原本也不需要联合犬戎、缯国，还导致周天子迁都。 “大哥...”姜失考有些开心。 “吃菜吃菜。”姬宜臼开心的说道。 第七十九章 行动 姜失考，为原申侯之小女，现申伯之小妹，周天子姬宜臼的小姨，身份自是非常尊贵，齐国公主姜若兮与其相比，还差不少。 以现在卫扬的认知而言，要帮助郑掘突办理好这件事真是太困难了。 但自己又因为从地牢中被救出来欠他一个人情，这着实不好办。 正在苦闷之际，外面来人禀告道：“殿下，太宰咺前来拜访。” 自卫武侯由侯位被封为公位，郑伯掘突为卿士，便是留朝与太宰咺一同辅政，他的地位，可是不亚于郑掘突。 他的到来让卫扬心中不免有些奇怪，自己与他毫无瓜葛，为何他会前来。 “卫太子，在下特意来为太子殿下带来一见美差事。”太宰咺进到营帐中朗声说道。 卫扬此时能够想到的美差事便是郑掘突与姜失考的喜事。 “司徒郑掘突英毅非常，莫不是太宰咺为他说媒来了。”卫扬问道。 太宰咺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他此行的目的竟一眼被卫扬看穿。 笑着说道：“卫太子好眼力，我正是受王上所托，来替姜失考说媒，我知道您与司徒郑掘突之间的关系最为密切。” 好一个聪明人，太宰咺在朝堂之上素有好名，又是一个颇负责任之人，若真能得到他的帮助，郑掘突与姜失考之间的喜事必成。 “卫太子，您知道为何我会向王上主动要求，来促成这件喜事吗？” 这也是卫扬最为好奇的一件事，还没等卫扬开口问，太宰咺便主动说道：“还要多谢您从地牢中救出我的小徒弟召然。” 什么？ 召然竟然是太宰咺的小徒弟？ 这真是意外之喜，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竟然能够为自己带来如此大的助力。 可令卫扬最为奇怪的是，便是召然究竟因何种原因被关入地牢。 “我这小徒弟贪玩，不知道得罪了哪位大人，被关进地牢中去了。”太宰咺叹气道，他可是为了这个小徒弟东奔西走，都没能将他从地牢中救出来。 如今借着卫扬的光从地牢里放出来，可最好不过了。 毕竟太宰咺受召然父母所托，要照顾好他。 卫扬听太宰咺说过，好像是郑国的一位公子将他关进去的，但召然这个人讲话一套有一套，变来变去，他也不好多言，万一说错了，岂不是犯了大罪过。 太宰咺离去后，这边就由卫扬与郑掘突进行交流，郑掘突与姜失考的婚期即将安排上行程。 郑掘突已经独当一面，而对于卫扬而言，自己还没成为卫侯，看来在周朝称王称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晋国，太子府中。 “你们两个还有脸回来！”姬还公子大发雷霆。 办事不力的豺狼两兄弟纪狼纪豺跪在太子府中，挨姬还的训斥。 此次两人竟完败于欧阳亮之手，纪豺也就算了，智商稍微低点，做事容易冲动了些，但文武双全的纪狼又是怎么失败的，这是姬还最意想不到的。 纪狼沉默不语，听着姬还公子的呵斥。 而纪豺脾气比较暴躁，反驳道：“公子，我们没想到这欧阳亮能这么厉害，擒贼先擒王，竟然将宋豪小公子掳了去。” 欧阳亮，可是卫武公卫和最为器重的将军，武艺高强，利用擒贼先擒王的策略，抓住宋豪后从内向外瓦解了他们，同时他也是卫扬的亲舅舅，欧阳夫人的大哥，在与宋国一战中，大获全胜，虽未能抓住豺狼两兄弟，却让卫国在众多诸侯国中上升了一个档次。 宋豪虽然战败，但宋戴公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对他由原本的溺爱，变成了严厉。 而纪狼纪豺二人，知道在宋国也待不下去，也回不去齐国，便偷偷地回到姬还公子的身旁，这不，正在挨训当中。 姬还听到纪豺反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旁的纪狼忙嘘到，示意纪豺不要说错了话。 以现在的晋国而言，他们更是得罪不起的。 晋文侯勤王有功，被封为方伯，更是在抵御犬戎，与周携王对峙，而以纪国的能力，恐怕来十个都不是晋国的对手。 若不是鲁国作为靠山，恐怕早就被齐国给灭了，更不用说得罪晋国的话，即便有鲁国的帮助，恐怕也难以抵挡，鲁国必定会因为自保，而放弃纪国，那他们就得不偿失了。 “你们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知不知道此次让我丢了多大的脸面，差点就被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发现了。” 这番话一出，直击纪狼之心，他知道，在他与二弟纪豺前往宋国之前，他曾前去监视过卫府，偷听到了他们的那番话，只是这吕禄甫异于常人，竟看穿了他的存在。 语气中透露着对他的威胁，现在想想都还有些后怕。 “纪狼，你怎么了？”姬还眼尖，看穿了纪狼藏着些许心事。 “没...没什么。”一向冷静的纪狼此时竟有些支支吾吾。 姬还带着怀疑的目光，但纪狼纪豺好歹也是纪国的公子，对他们理有的尊敬还是要有，便不再多说。 “公子，我和大哥愿意戴罪立功，我们去杀了那卫扬。”纪豺提高音量。 “现在卫侯勤王有功，已经从侯爵位被封为公爵位，而卫扬因为受卫武公之命，出兵援助，可算是大功臣，此时你们要杀他，可谓比登天还难。”姬还的语气中透露着无奈，此时要拿下卫扬，真是太难了。 纪狼思索了一番：“不如从卫国下手。” 姬还一听，突然想到了卫国二公子卫文，那日烽火戏诸侯一事，卫国二公子卫文可以说是私自出兵，回卫之后也被训斥了一番，还被关了起来面壁思过，从原来的最为得宠，到现在的毫不在意，从天上掉到地上，他心中的滋味自是不好受。 不如就从他下手！ “纪狼纪豺。”姬还命令道。 “末将在！”二人听到姬还的命令，忙挺直身子。 “你们二人速速前往卫国，争取联合卫文，若能让他们成为我们的一大助力，我便让父侯封赏给你们纪国土地。”姬还开出的条件相当诱人。 第八十章 家宴 “纪狼，你留下。”在豺狼二兄弟快离开之际，姬还向纪狼说道，他还有事情要嘱托纪狼。 纪狼望了眼纪豺，示意他先离开，纪豺哪管得了那么多，因为此次他们兄弟二人办事不力，姬还公子对大哥纪狼可是极为看重，以姬还公子的脾气，定要斥责一通，他担心姬还公子对大哥不利，大喊道：“大哥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二弟。”只听见纪狼低吼一声。 纪豺看到大哥严肃的表情，知道他们必定有密事相商，而且是他不能知道的事情。 顿时委屈涌上心头，只觉得大哥与他之间有了距离。 便灰溜溜地离开晋太子府。 看着纪豺失望的背影，纪狼叹了口气。 “他怎么样了。”姬还压低声音说道。 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让第二个无关人员知道的，让纪狼知道也是他的幸事，正因为这件事，姬还才迟迟没对豺狼两兄弟下手。 “你说大公子？”纪狼故作不知道。 姬还露出紧张的神情：“不准乱说。” “太子请放心，他不会对您的太子之位产生威胁，一旦他有不良举动发生，我便会...”纪狼说着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该动手的时候绝对不含糊。 况且那位姬还耿耿于怀之人对他们的威胁极大。 “谅他也不敢，只要有她在我们的手上，他定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姬还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 齐国，经历一波三折，卫扬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从他穿越过来，在齐国待的时间比在卫国待的时间还长。 唯一让他觉得不满的，便是和姜若兮的交流竟如此之少，自己心中对她的印象也渐渐的淡却下来。 两人之间的交流，还是通过小香来进行传递的。 感情都还没培养，哪来的看中看不中！ 卫扬有些闷闷不乐，感情是需要培养的，是需要两人接触的，到现在为止他和姜若兮都没怎么接触过，未来究竟会怎么样，他心里完全没底。 “卫扬！” 得臣风尘仆仆地赶来，一听说卫扬从洛邑回来，便赶忙来到他的府上。 “得臣公子。”卫扬作揖道。 “今晚在齐侯府上设置家宴，父侯特意叮嘱我来叫你。”得臣的语气中透露着开心。 这次齐庄公吕购设置家宴，邀请刚刚回来的卫扬前去赴宴，便是对卫扬最大的认可。 “若兮在吗？”但对于卫扬而言，他还是更在意自己的未婚妻。 得臣愣了一下，随即带有玩味的表情望着卫扬：“还没完全定下来，便对我家小妹念念不忘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况且姜若兮更是如同天仙一般，他怎会不喜欢。 “在，小妹当然在，两人总得正式见一面吧。” 今夜的家宴，算是格外的豪华，不愧是齐国，自己的卫国与之相比，可谓太过穷酸，虽然被称为强大的诸侯国，但在能排的上号的诸侯国中，卫国可是老末的存在。 虽然卫扬现在有了武将韩立、文官管庄，但仅仅只有这些人才定是不够的。 坐上席，齐侯吕购，完全没有平日里的严肃，脸上挂着笑容，自己的女儿名花有主，作为父亲心中自是非常高兴，更何况自己的女婿可是极为优秀。 随之进来的姜若兮更是让卫扬眼前一亮，华贵礼服着身，贵气与仙气，仿佛生来自有，是她人所尝试不了的。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根本形容不了此时在卫扬眼前的姜若兮。 在知道今夜卫扬要来赶赴齐侯家宴，便好好打扮了一番，女为悦己者容，可要在自己的未婚夫面前好好打扮一番。 “卫扬！卫扬！” 一阵叫喊声，将卫扬从呆滞中拉出。 “妹夫，怎么，小妹容貌太过美丽你都挪不开眼了。”吕禄甫笑着说道。 “大哥，别乱开玩笑。”姜若兮略有些羞涩。 “啧啧，君父，小妹还没嫁出去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吕禄甫向吕购告状道。 “这就叫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得臣抢话道。 哈哈哈，这次的家宴氛围还是异常轻松。 虽说自古无情帝王家，但齐侯一家的关系，都还是如此的好，卫扬心中不免有些羡慕，毕竟自己远在卫国的二弟卫文可是整天和他斗。 “要是三弟在就好了。”得臣不经意地说道。 “咳儿，咳儿。”吕禄甫咳了两声。 得臣忙闭上嘴。 卫扬一听这话，便意识到，若根据书本中的记载，齐侯吕购还有一个小儿子夷仲年，但怎么从未见过他。 原来还高兴的吕购，突然放下手中的杯盏，望着天空的一轮明月，微微地叹了口气：“唉。” “要是三哥也在，那今天可算是圆满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姜若兮的语气中也透露着些许失望。 夷仲年，是齐庄公吕购的小儿子，此时正在鲁国做人质。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在吕购登上齐庄公这个位置之前，齐国在齐厉公之时，齐厉公昏愦暴虐，齐人无不痛恨，便联络齐胡公吕静的儿子杀死齐厉公，齐国因此大乱。 正因为如此，齐国才不得不进入休养生息，寻求联盟强大的诸侯国的帮助。 而鲁国便是结盟对象的最好选择。 鲁国可是姬姓宗邦，诸侯望国，因此有一种说法，便是周之最亲莫如鲁，而鲁所宜翼戴者莫如周世人皆说：“周礼尽在鲁矣”。 为求得结盟，齐侯虽于心不忍，却也狠下心来，将夷仲年送往鲁国作为人质。 怪不得卫扬有些许印象，鲁隐公原本并不太有名，多亏了纪国，才让齐侯开始重视鲁国的存在。 原本派自己的三公子夷仲年前往鲁国，是为了让他不要插手，毕竟吕购可是要替齐哀公报仇，将纪国吞并。 可谁料到鲁隐公不按套路出牌，竟不惜与齐国产生矛盾，也要保下纪国。 若非夷仲年还在齐国，指不定吕购直接出兵攻打纪国，鲁国若要阻止，必定会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第八十一章 思念 但齐侯若是出手，周天子心中又会作何想法，再说晋国对齐国也是虎视眈眈，虽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晋文侯姬仇人如其名，定是野心勃勃，早就对齐国垂涎已久。 晋文侯此人在被叔父晋殇叔篡夺君位后，韬光养晦，逃到其他诸侯国进行避难，待时机成熟，便夺回自己的君位。 晋文侯能力之强，连齐侯都敬佩不已，吕购正是因为对晋文侯有顾虑，才迟迟没有对鲁国动手。 而且除了晋文侯以外，更有秦襄公刚刚成为一方诸侯，为了表达对天子的谢意，若对鲁国动手，秦襄公嬴开必定会身先士卒。 可这鲁国偏偏还偏袒齐国的死敌纪国，对于吕购而言，难啊。 “禄甫，仲年前往鲁国做人质已有多久。” 吕购的表情有些飘忽，看得出来，齐侯很是想念自己的三公子。 “君父，仲年前去鲁国已有五年。” 三公子夷仲年已经整整五年没有回来过，即便吕购是齐侯，但他同时也是一名父亲，对所有的公子都一样的关爱。 “大哥，齐侯怎么一谈到夷仲年就如此伤心。”卫扬偷偷地向吕禄甫问道。 吕禄甫语重心长：“当时鲁国与齐国结盟，要求派一位公子前往鲁国作为人质，身为太子的我，是齐国未来的主心骨，定是不能前往，那自然在二弟得臣和三弟夷仲年中进行选择。” 说着，吕禄甫望了眼小妹姜若兮，卫扬看得出来，鲁齐之间，因为姜若兮还发生了一些事。 吕禄甫说道：“当时不去做人质也可以，便是让鲁齐联姻，在周天子的见证下，可小妹根本不喜欢那位鲁国太子姬弗湟。” 姬弗湟，卫扬从公子巩那边听到过这位公子的信息，据传是位有才能的太子，论知名度，他卫扬可远远比不上这位鲁国太子。 “鲁国太子姬弗湟虽为人励精图治，我与君父都认为他是一个不错的公子，可谁料到小妹完全不喜欢，便不给他一丝机会，至于联姻一事，为了保证鲁国与齐国互相之间的面子，便不再提起。” 废话，姜若兮就是卫扬的缘，若提前被人捷足登先，那还会有后来他们之间的故事吗，一想到这儿，卫扬也是非常庆幸。 “三弟夷仲年为人机敏，便自告奋勇前往鲁国作为质子，至于鲁国前来齐国的质子公子彄，我们对他也是礼遇有加，但是至于三弟，也不知道他在鲁国过得如何。”吕禄甫也很久没见到自己的三弟夷仲年了。 夷仲年对于吕禄甫而言，不仅仅是他的三弟，更是他的得力帮手。 齐国不比其他诸侯国，各位公子众志成城，定要将经历了八十多年纷争的齐国从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 在卫扬的印象中，质子一般都是不受宠爱的公子，可听完吕禄甫这番话之后，夷仲年在齐侯心目中的地位与其他公子都是完全相同的。 他也是越发的对眼前的这位齐庄公产生了敬佩之情。 “若我们能前去鲁国看望三弟，那定是极好不过，可如今鲁纪结盟，齐纪又是世仇，鲁齐之间又有矛盾，多方考量，定是不能前往。” 得臣公子有些失落地说道：“作为二哥，也很想探望三弟。” “君父，大哥二哥，既然我们都去不了，为何不让卫扬前去呢？”姜若兮看两人倒了苦水后，徐徐开口。 “若兮，此话怎讲。”卫扬还没与姜若兮正式结婚，便开始用名字相称。 “齐鲁之间颇有矛盾，但卫扬身为卫国太子，可并未与鲁国之间有矛盾，若是他前往鲁国，顺便替我们看望一下三哥，定是不会有大事的。” “不愧是我们聪明伶俐的小妹啊。”吕禄甫夸赞道。 “但卫扬前去，不知是否会有些危险，鲁国公子巩之前见我，是有多次提起让卫扬公子前往鲁国一观之事。”吕购虽认为姜若兮的建议挺不错，但现在他已经让卫扬与姜若兮定婚，换句话来说，卫扬也是他的孩子，身为长辈，他不想让卫扬也去犯险。 听到公子巩终于与齐侯吕购见到一面交流的信息，卫扬心中也是非常无奈，看来这公子巩也真是不容易，这么多些时日才勉为其难见上一面，竟然还没有提及关于纪国的事情。 “君父，为何公子巩会提及这个要求？”姜若兮疑惑地问道。 确实，公子巩不是最为普通平凡的公子，在众多公子中是最为丝毫不出彩的一位，此次前来齐国的主要目的便是受鲁孝公所托，来化解齐纪之间的矛盾。 可齐国与纪国之间的世仇，岂能是一位公子或者说一位诸侯国的国君能够化解的。 公子巩一开始前来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当他带入的纪狼纪豺两位公子引起这番事情之后，便心中觉得过意不去，向齐侯提议，让卫扬前去鲁国游玩。 一般来说，公子巩与卫扬无缘无故，这样向齐侯提意见，定是会引起齐侯的不满。 但公子巩虽是一个最为普通的公子，他的想法可是非常多，提的建议便是以卫扬公子新为齐侯之“婿”，身为齐国的结盟国鲁国，定是要恭喜齐侯，便以此为借口，邀请卫扬公子前往鲁国游玩。 再加上夷仲年一直在鲁国当质子，吕购思念儿子心切，但碍于齐鲁之间矛盾，便说让他再考量一番。 如今家宴上姜若兮这番话，正好符合吕购的内心，吕购便想着让卫扬前往鲁国一趟，顺便去调查一下鲁国。 “卫扬，不知你可否前往鲁国一趟，顺便帮孤看看，仲年过得如何。”吕购的语气中略带些许哽咽，身为齐国君主，竟也有动容的时候。 看到吕购对夷仲年的思念，卫扬虽不太想去鲁国，但内心却在告诉他，此次鲁国一行，必须得去，自己那时灵时不灵的读心术也在提醒着自己。 正好，此去鲁国也能够当作在周朝的一次旅游，更何况这可是历史名人频出的地方！ 第八十二章 前往鲁国 鲁国，是周朝的诸侯国，国君为姬姓，被封为侯爵，首封可是周武王之弟周公旦之子伯禽。 西周初年时期，周公辅佐天子周成王东征灭掉了伙同武庚叛乱的奄国，受封于奄国。 西周刚刚建成，周公旦身为天子身旁的能臣，自是要留在镐京辅佐周成王，于是便让自己的长子伯禽代为赴任，沿用周公初封地“鲁”称号建立鲁国。 虽鲁国封土不过百里，却向外吞并许多小诸侯国，还夺占曹、宋等诸侯国部分土地，因此成为了方百里者五的大诸侯国，允许自己向外扩张，却阻止齐侯，名义上是为保护纪国，实则是阻止齐国的强大，用以制衡齐国，防止因为齐国过于强大，而让自己陷入危险之地。 但不惜与齐国产生矛盾也要保护好纪国，对于鲁国而言，缓和齐纪之间的关系，便是对自己最大的益处。 公子巩虽不受齐侯待见，但父侯的命令他岂敢不遵从，在从鲁国出发前往齐国之时，身为太子的大哥姬弗湟也是意有所指：“这次去齐国招婿的好机会，便交给二弟你了。” 公子巩怎会不知道，以齐国的地位，其余各诸侯国必定会派出身份尊贵的公子前来，可唯独他鲁国，仅派出了他这位最不待见的公子，在齐国也是过得相当憋屈，更何况齐国三公子夷仲年还作为人质生活在鲁国。 当然，自己的三弟公子彄也作为人质在齐国生活，可相比较自己三弟公子彄的生活，夷仲年在鲁国的日子可并没有那么好过。 公子巩看到这样的情形，此次来到齐国后也是心有愧疚，但并不能多说什么。 毕竟他连齐侯一面都没能见到。 可好不容易前来齐国一次，虽然未能与齐国公主姜若兮有些姻缘，但绝对不能空手而归，若如此回去了，自己二公子的面子该放在哪里。 身为太子的大哥姬弗湟，说不定就会因此做些许文章，为难他，而他的志向，无非就是成为一位普普通通的公子，成为一位普普通通的人，他可不想和大哥姬弗湟争抢什么太子之位，他对鲁侯之位更是不感兴趣，他只想过普通生活。 于是他便想到了卫扬，这位卫国公子，他着实是非常感兴趣，这是其中一方面，第二方面便是豺狼二兄弟，他隐约发现，那次在公主府周围，猫的出现并非是平白无故，而是有人在那边，再结合朝堂上卫扬的那番话。 他便猜到了是卫扬替他解围，防止了大错的酿成。 更何况宋国小公子宋豪私自出兵是因为他带入的豺狼两兄弟，若非他，也不会有宋卫之战的产生，也不会有众多诸侯国的公子为难卫扬一事。 更不会有卫扬在经历生死关头一事，但身为卫国太子、齐国女婿的卫扬，并没有责怪他，身为西周大功臣的卫扬，也未曾在周天子面前提及他的任何一件事，便觉得要好好赔礼道歉才是。 这是齐侯吕购顺水推舟，他也有自己心中的考量，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三公子夷仲年，毕竟五年未见，吕购也甚是想念，可以他的身份，既不能自己亲自前往鲁国，也不能派出公子前往鲁国，毕竟齐鲁两个诸侯国之间的矛盾可是非常难以化解。 若能简单化解，何必过了这么多年还一直存在，鲁孝公和齐庄公都知道这个道理。 得到齐侯吕购的肯定，那卫扬即便再怎么不情愿，也定是会前往，况且还有要事需要他前去勘查，便是在纪国背后的真正黑手，他并不认为这是鲁国自导自演，鲁国虽强，但毕竟是周王室最为亲近之诸侯国，从鲁国的角度而言，定是不会插手其他诸侯国一事。 更何况，若鲁国真的得罪齐国，晋国、郑国又怎会放过它。 “多谢卫扬公子赏脸。” 卫扬能够同意与公子巩一同前往鲁国，这也算是给了公子巩天大的面子，毕竟以公子巩的名气而言，怎能邀请得到卫国太子。 “不必多说，公子巩，你也算是有心了。”卫扬话里有话。 公子巩虽为人普通，但也听得出来，忙说道：“若非卫扬公子，在下恐怕就酿成大祸。” “不知道那二人此时正在何方？”卫扬问道，他定要揪出豺狼二兄弟，这两人的存在，对整个天下而言都是一大祸患。 公子巩摇摇头道：“别看我虽为鲁国公子，纪国虽依附于鲁国，可他们只是挂个名而已，并不是在乎鲁国，且不说不在乎父侯，更不用说我这个小小的二公子姬巩了。” “他们的行踪，又怎会告诉我，纪狼纪豺这两人，为人任性，即便是纪国国君纪懿侯，也根本管不住他的这两个儿子，不过...”公子巩好像想到了什么。 “不过什么？”卫扬忙问道，可能这个不过和他的猜测有关，“莫非与姬还公子有关？” 听到卫扬的一番疑问，公子巩有些惊讶，随后压低声音道：“卫扬公子，此话不可乱言，现在晋文侯可是贵为方伯，又是周王室最为强大的助力，二王并列的局面若没有他撑着，周携王早就...” “有话直说，这里就我二人，公子巩，可莫要有所虚言。”卫扬直白道，他不喜欢拐弯抹角。 公子巩：“你知道姬还公子的太子之位是怎么来的吗？” 姬还公子与郑武公掘突有所矛盾，这是郑武公掘突亲口告诉他的话，但姬还公子的太子之位，为何能够得到，这也是令卫扬疑惑的地方。 毕竟，在卫扬的印象中，在晋文侯之后，便是叫做晋昭侯，名字可不叫姬还，而且能力与姬还相比，可比他强数十倍左右。 “怎么来的？”虽卫扬有所了解，却还故作不知。 “姬还公子可是晋文侯的三公子，那为何偏偏是他，而非他人呢？”公子巩声音变得更加轻了，他担心被别人听到，因为他的愿望不过是成为最为普通的公子罢了。 第八十三章 鲁国公子姬弗湟 这番话让卫扬着实好奇，虽从郑掘突口中已知道一丝关于姬还公子的秘密，但郑掘突也是一个极能保守秘密之人，始终试探不出。 此时公子巩若能告诉他关于姬还的秘密，那对他而言便能抓住姬还这一劲敌的把柄。 公子巩压低声音，他的愿望是做个普通的公子，因此凡事都小心翼翼：“卫扬，你可知道晋国原本可有一个太子，名为姬伯。” 姬伯？好熟悉的名字。 卫扬不停地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的踪影，突然一拍脑袋，这不是晋文侯的儿子，未来晋国昭侯的名字吗？ 为何公子巩会提到他的名字？ 但更令他疑惑的是，晋国的太子可是姬还，而非此时公子巩口中的姬伯。 “这是何人？” 公子巩说道：“姬还公子此人绝非善类，晋国之势极强，已经对废太子姬伯的事情闭口不谈， 姬伯此人，能力之强，绝非亚于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可令人意外的是，在比试之中落败于姬还，谁都认为姬伯必定会成为下一位晋国君主，可谁想到。” 说着，公子巩摇摇头。 “怎么？”卫扬看到公子巩这番表情，问道。 “下落不明，据说在哪个诸侯国中当着质子，是生是死都不清楚。”公子巩看着马车外面，“所以，我的想法便是成为一名普普通通的公子，至于诸侯之位，我也不感兴趣。” 呵，不是你不感兴趣，而是你到不了这个地步吧。 卫扬心里苦笑着，你非嫡长子，更非太子，又怎能知道卫扬所遇到的困难有多么大。 “卫扬公子，此次前来鲁国，千万千万千万不要惹事。”公子巩知道这番话会得罪卫扬，但还是忍不住说道，这便是他的性格。 “好，既然公子巩您金口一开，我定会给您这个面子。”卫扬有些无奈，公子巩，既然你这么胆小怕事，为何当时还让纪狼纪豺跟随他一同进入齐国呢。 不怕引来杀身之祸么？ 一想到这儿，卫扬问道：“公子巩，纪狼纪豺两兄弟...” 卫扬一提到纪狼纪豺两兄弟的名字，只看见公子巩的脸色都发生了变化，从原本的乐观到现在的紧张。 忙作揖道：“卫扬公子，在下知罪。” 他还没问呢，公子巩便将事实全部抖出：“我还没问呢，公子巩您为何...” “卫扬公子之能，在下早有耳闻，此次邀您前来鲁国，便是在下的主意，那日若不是卫扬公子您，在下必定酿成大祸。” 公子巩低着头道。 一想到那日公子巩主动替他们解围，早已知道他发现了他们一行的存在，但更应该感谢的，便是吕禄甫大公子，若非他，以韩立的本事，绝非是豺狼两兄弟的对手。 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命丧于豺狼两兄弟之手。 “公子巩，您不知道纪狼纪豺二人对天下的危害吗？” 卫扬虽知道公子巩也救了他一命，但还是要教训他一番，给他吃一点斤两。 公子巩依旧低着头，他知道，若非他带纪狼纪豺两兄弟进入齐国，便不会发生宋卫之战一事，卫扬也没必要大老远的跑回卫国，浪费时间。 “纪狼纪豺两人，心狠手辣，君父也多次跟我提起，不要和这两位公子来往，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耳根子软，架不起纪国公子的请求，便不得已，将他们带入齐国。” 公子巩的语气中透露着委屈。 罢罢罢。 卫扬摆摆手，他可没空听公子巩的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公子巩见卫扬没有听下去的兴趣，便不再过问。 齐鲁相距不远，卫扬也学过些许地理知识，心中便在嘀咕，为何鲁国不惜与齐国产生矛盾，都要保护好纪国。 便是为了抑制齐国，这可是齐国强大的必经之路，若要成就未来的春秋首霸齐庄公，纪国就必须得拿下。 一想到这儿，卫扬摇了摇头，鲁国、纪国，你们能够保全，也只是暂时的罢了。 时间渐渐过去，按照车程，算算也该到鲁国了。 小憩一段时间后，鲁国便到了。 好大的驾驶，一位诸侯模样之人正在鲁国城门口等待着他，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在城门口的这位，必定是鲁国君主鲁孝公。 身为卫国太子，齐侯女婿，勤王大功臣，得知卫扬公子的到来，鲁孝公竟亲自前来迎接。 纵观天下间的各诸侯公子，即便是大公子吕禄甫，也未必能够得到如此的待遇，一想到这儿，卫扬内心不免有些小骄傲。 鲁孝公看上去虽一脸忠厚，但卫扬知道，鲁孝公能从混乱的鲁国中夺得君主之位，定有过人之处，制衡齐国与纪国之间的关系，他也算是一位能者。 连周宣王姬静都对他有极高的评价：“然，能训治其民矣。” “参见鲁公。” “卫扬公子前来鲁国，是孤之幸也。” 一阵寒暄过后，卫扬并未感到不舒服的地方，虽说鲁国与纪国交好，可鲁国保护纪国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防止齐国的强大，只为保全自己鲁国之位，维护周王室。 一旁的那位公子，气宇轩昂，镇定自若，公子巩的眼神中也是对他充满了敬畏。 想必这位公子便是鲁国太子姬弗湟。 “卫扬太子。”姬弗湟的语气中也充满着尊重。 鲁国的这几位公子，给卫扬的印象相当不错，但姬弗湟此人，卫扬对史书上的他略有些许了解，未来的鲁惠公。 而以齐国公主姜若兮的脾气，若他真如表面上一样，为人尊敬，实际则非是一位好人，那可定要防着他一些。 “您的大名，在下早有耳闻，看穿烽火戏诸侯，受周天子之封赏，有勤王救驾之功，君父曾与我多言，让我向卫扬公子您多多学习才是。”姬弗湟的语气中透露着尊敬。 卫扬此次前来鲁国，心中最有芥蒂的便是姬弗湟了。 原因便是姜若兮曾拒绝过与姬弗湟之间的联姻，而若干年之后，便是他与姜若兮定下婚约，成为齐侯的准女婿，想想也有些过意不去。 第八十四章 对话 令卫扬没想到的是，姬弗湟竟如此大方地说道：“卫扬公子，在下真是对您好生羡慕，若兮...” 刚想说出若兮这两个字，姬弗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忙改口道：“姜若兮与卫扬公子您定下婚约，真是让在下好生羡慕。” 同样的话有必要重复说两次么，卫扬忍不住内心吐槽道。 但一想到与姜若兮定婚的是卫扬，而不是眼前的大公子姬弗湟，卫扬内心不免有些得意。 既然是姜若兮否决之人，那卫扬便要坚决态度：“那就多谢弗湟公子的祝福咯，待我和若兮成婚那一日，定当邀请您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听到卫扬这番话，姬弗湟大方的态度竟变得扭扭捏捏：“好...好。” 看到姬弗湟这样的表情，卫扬只觉得心中暗爽，他知道以姜若兮的美貌，姬弗湟怎舍得放下，当他第一眼看到姜若兮的时候，他便认定姜若兮将是他未来的新娘了。 公子巩忙将卫扬拉到一旁：“卫扬公子，话不可乱说。” “这有啥，不是正常的交流吗？” 公子巩的眼神中透露着紧张，莫非之前的淡定从容是装出来的，此时的卫扬只觉得疑惑不已。 公子巩忙说道：“这是大哥最受打击的一次，你可千万别再提到大哥的痛点了，否则他一生气，就...” “就怎么了？”卫扬刨根问底，他倒要看看，公子巩究竟在害怕些什么。 “这...”一时之间，公子巩也说不上来，在他的记忆之中，大哥姬弗湟一直是和蔼可亲的模样，也从没露出过今日这番表情。 但他也知道，大哥对齐国公主姜若兮动心一事不假，可如今卫扬已与姜若兮定婚，大哥应当也该放下了，莫非大哥还没放下？ 公子巩突然沉默。 卫扬看出不对劲，但意识到不能够再继续说下去，忙说道：“弗湟公子，你们三位兄弟之间的关系，可真让我好生羡慕。” 一听到这番话，姬弗湟原本苦闷的表情转为欣喜，这可是向齐国学习的，另外两位公子，可没有一个人与姬弗湟抢夺这太子之位，相比较晋国而言，他们三位公子的关系，可完全不亚于齐国三位公子。 “那是自然。”姬弗湟有些自豪地说道，“我们三兄弟之间的关系，可是天下之间闻名。” 卫扬虽是不经意地一瞥，但还是看到了公子巩不自然的表情，心里嘀咕着，这句话，只是从姬弗湟口中讲出来，公子巩可从来没讲过，有待存疑。 “哎。”卫扬故作叹气道，“兄弟之间的关系，真是让我羡慕不已。” 一想到还在卫国的二公子卫文，卫扬就忍不住有些难过，相比较鲁国三位公子和齐国三位公子之间的关系，自己与二公子卫文之间的关系可谓是在水深火热之中。 对卫扬而言，要继承卫武公的君位，还是太难了啊。 对手能力可不弱，更有卫国名卿元蒙相助自己的二弟卫文。 况且还有晋国太子姬还、纪国公子纪狼与纪豺，宋国公子宋豪对他虎视眈眈。 姬弗湟甚是满意地点点头：“二弟，你说是吧。” 公子巩连连赞同道：“是，是，我赞同大哥的说法。” 喂喂喂，这说法可不像是你自愿讲出来的，反而更像是太子姬弗湟让公子巩讲出来一般。 这让卫扬意识到，鲁国三位公子之间的关系，或许只有表面上的模样，并不像姬弗湟所说的那样，是其乐融融的啊。 “姬巩，你可得好好招待卫扬公子，千万不能委屈了他，让他看遍我鲁国的风貌，欣赏我鲁国的美景。”随后姬弗湟向卫扬说道，“若我二弟姬巩没能招待好您，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一番。” 语罢，姬弗湟便笑着从大殿向外走出去。 卫扬对眼前的姬弗湟虽印象不赖，但心中仍有些许疑惑，公子巩可是最为普通的公子，按理来说，姬弗湟必定是对自己的这位与世无争的二弟相当器重才是。 若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得臣可不会讲话如此扭扭捏捏。 再说，若真如姬弗湟所说的那样，为何还不曾见到齐国的三公子，此时正在鲁国作为质子的夷仲年。 可不能忘了自己此行前来鲁国的最终目的才行，便是前来一会齐国三公子夷仲年。 自己的这个小舅子，与齐侯吕购万分想念的儿子。 “唉。” 公子巩不经意之间的叹气被卫扬清清楚楚地听到，打趣道：“公子巩为何叹气啊，莫非是姬弗湟说了让你难过的话？” 公子巩听到卫扬这番话，不禁有些惊讶，惊讶于为何卫扬能够看穿他们两位之间的关系，并非如同表面一样和平，而是波涛汹涌。 “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公子巩忙问道。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捂住自己的嘴。 他想到，一路上说了那么多话，都是因为自己管不住这张嘴，让卫扬知道了不少关于鲁国的趣事，以及鲁国三位公子表明平静下，实则是波涛汹涌，危险重重。 卫扬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看来正如齐国公主姜若兮所说的那样，鲁国太子姬弗湟可不是一个善茬，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呢。 想到这儿，卫扬是越发地对姜若兮敬佩，虽为公主，虽一直待在齐国，但识人之能丝毫不亚于大公子吕禄甫，甚至不亚于齐侯吕购。 若姜若兮真能成为他的妻子，那对于他而言，不仅仅是抱得美人归，更是为他称王称霸提供了有力的帮助。 “说吧，你的表情，你瞒不住的。”卫扬有些好笑，对公子巩说道。 公子巩为人藏不住心事，想到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姬弗湟的那番话看来惹得他相当不高兴啊。 “大哥就不应该这么讲。”公子巩不吐不快，“我们三兄弟之间的关系哪有大哥口中说的那么好，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罢了，要不是有我在中间周旋，恐怕大哥和三弟就...” “就怎么？”卫扬忙问道。 第八十五章 夷仲年 “没事没事。”公子巩忙否认到，便不肯再多言一句。 但卫扬也得到了有效信息，便是鲁国太子姬弗湟与公子巩、公子彄之间的关系并不像世人口中说的那样连枝同气。 “卫扬公子，您此次前来鲁国可不仅仅只有这件事吧。”公子巩转移话题，他可不想让自己的私事被卫扬知道的一清二楚。 哦，对，卫扬一拍脑袋，突然想起自己此行来到鲁国真正的目的可是为了探望齐侯吕购的三公子夷仲年。 他怎么将这件事给忘了。 “公子巩，三公子夷仲年呢？”卫扬忙问道，“快带我前去看看。” 谁知道公子巩竟将声音压得更加低，低到卫扬全神贯注才能勉强听得清楚。 从公子巩那如同蚊子一般的声音中可以得知，夷仲年作为质子，来到鲁国，鲁孝公对他也是礼遇有加，尊府相待。 毕竟齐国与鲁国结盟，可是互相交换质子，鲁孝公也不愿让自己的小儿子公子彄在齐国受苦。 可纪国依附于鲁国，自是会派人前来鲁国，因知晓齐鲁结盟一事，竟将齐国三公子夷仲年在鲁国作为人质一事，告知鲁国百姓。 因此夷仲年虽有贵公子身份的待遇，但实际上他的府上可谓是门可罗雀，无人问津，无人探望。 而作为鲁国公子的姬巩，自是不好前去探望夷仲年。 若这样做了，依附于鲁国的纪国君主纪懿侯心中又会作何想法。 “你怎么那么笨呢。”卫扬听完公子巩这番话，忍不住斥责他道。 “不知卫扬公子此话何意？” 听到卫扬的斥责声，公子巩心中也是颇为不满，为何你无缘无故便要说我笨。 “你不能去，不代表我不能前去探望三公子夷仲年，与齐国有矛盾的是你们鲁国，而非我卫国。”卫扬一番话点醒了公子巩。 “这...”但公子巩内心还有些许纠结，他是在纠结卫扬的身份，到底是以齐国女婿的身份前去，还是用卫国公子的身份。 “你别想那么多了，告诉我地址，我自个去看。” 卫扬心中清楚，指望公子巩是不可能的了，还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来得靠谱。 “为夷仲年公子准备的府邸离驿站不远，不消一会功夫便能够到达。”公子巩思索道，虽知道夷仲年在何处，但他可从未前去探望过夷仲年公子。 卫扬一听完，忙转身离去，与公子巩的对话也该告一段落了。 “卫扬公子，卫扬公子。”眼见卫扬离去，公子巩急着喊道，大跨步跟随上来，“我跟您一同前去。” 质子府，相比较公子府而言，质子府就显得简陋了些，没有华贵的装饰，没有空旷的庭院，甚至没有厉害的侍卫在门口把守。 用现世的话来说，就等同于将夷仲年放养。 无论他在哪里，都与鲁国无关。 卫扬摇摇头，心中不免有些后怕，若是自己不够争气，没能保全住自己的太子之位的话，指不定就成为了质子，像夷仲年一样生活。 想到这儿，他还是庆幸自己，身为一个从未来穿越到周朝的人，能有这样的发展属实不容易。 “请问公子夷仲年在吗？”卫扬敲门道。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开门声，移门的声音都滋滋作响，好像好久都没有修理过了，一想到这三公子夷仲年所过的生活，卫扬心中竟有些同情起来。 “三公子，有人求见。”下人向夷仲年禀告道。 在府内的夷仲年听到有人拜访，心中一喜：“莫非是君父前来看望我？” 带着这样的想法，夷仲年健步如飞，没了平日里的落寞神情，若真跟他所想的一样，是吕购前来探望，那他的质子生活可算是熬到头了。 打开门后，看到前来的是卫扬一行，而非自己的君父。 夷仲年的表情顿时从欣喜变为了失望，转身便将门带上，除了自己的君父和大哥二哥小妹以外，其他人，他都有些不想见。 “别！” 卫扬眼疾手快，看到夷仲年要将大门关上，忙用手扶住大门。 夷仲年转过身来，看到了熟悉的面貌公子巩，以及不熟悉的面貌卫扬。 相比较气宇轩昂的大公子吕禄甫，秀气的二公子得臣，眼前的这位三公子夷仲年却是面如冠玉，眉清目朗，飘飘然竟有些许神仙之感。 “公子巩，这位是？”夷仲年从未见过卫扬，向姬巩问道。 公子巩：“这位是卫扬公子，他一来到鲁国，便跟在下说来质子府上看你。” 小妹姜若兮与卫国公主卫扬定下婚约的消息，早就传遍天下，夷仲年自然也是知道，寒暄道：“这就是我小妹未来的如意郎君，幸会幸会。” “大哥他们呢，没有前来？”夷仲年问道，他已经与吕购他们五年未见，一直待在鲁国，也不曾出去过，鲁国的风景全貌他早已欣赏完毕，此时甚是想念当时还在齐国之时的生活。 卫扬摇摇头：“此次我前来鲁国，便是受齐侯所托，来看望你。” 夷仲年的语气中透露着懂事：“也是，齐纪世仇，鲁国为保纪国，与君父之间有些许矛盾。” 但卫扬感觉得出来，夷仲年年纪不大，实际上他不过只是一个小孩罢了，年纪轻轻便不得不考虑周全，也真是难为他了。 想到这儿，卫扬将手搭在夷仲年的肩上：“没事，这不我来了，你不就有伴儿了。” 夷仲年一把将卫扬推开：“没大没小，论辈分，我可是你的三哥，有你这么跟三哥讲话的么？” 夷仲年虽是笑着说出这番话，但他心中也是非常高兴，毕竟这五年，可从未有人主动来看望过他，更不用说因为与纪国之间颇有矛盾的齐国了。 “卫扬公子，快快请进。”虽然卫扬能与姜若兮定婚一事让夷仲年感到非常的惊讶，在他的认知范围内，天下人之中最能够配得上小妹的，无非是晋国太子姬还、郑国郑掘突以及鲁国太子姬弗湟。 但若这是小妹姜若兮看中的人，他心中定是十分认可。 第八十六章 再会豺狼兄弟 小妹姜若兮的脾气，夷仲年可是非常清楚，她的脾气可犟得很，看中的人或事，谁来劝都没有用，更不用说君父吕购尤为疼爱他的小女儿，一切事情都迁就着她，生怕她不高兴。 “听说再满一年，夷仲年公子便能回到齐国。”卫扬问道。 “嗯。”夷仲年点点头道，五年未回齐国，心中不免有些想念，如今看到卫扬的到来，更加想起了原来在齐国生活的日子。 “他们对你可好？”卫扬问道。 这是卫扬离开齐国之前，吕购千叮咛万嘱咐，让他问一下夷仲年的情况。 只见夷仲年迅速地瞟了一眼公子巩，忙说道：“我在鲁国生活得很好，劳烦卫扬公子挂念。” 得，这肯定有什么隐情。 据齐侯吕购所说，夷仲年可是一个相当懂事之人，还主动提出成为人质，前来鲁国，是吕购最为省心的儿子。 但懂事的背后，隐藏着的是夷仲年的委屈。 看着夷仲年强装出来的神情，卫扬知道，他不像公子彄一样过得幸福。 光从夷仲年居住的质子府许久未曾打扫的样子便能够看出来。 ... “公子，公子，大事不好了！” 只见门外一人慌慌张张地跑入质子府中。 但一见到公子巩，立刻闭上嘴，夷仲年的表情也发生了些许变化，忙说道：“小张，何事如此匆忙。” 小张的神情中透露着犹豫：“这...” “直说无妨，莫不要因为我在这儿就唯唯诺诺。”公子巩说道。 “他们，他们回来了。”小张紧张道，眼神中透露着害怕。 他们？他们是何人？ 卫扬心中带着疑问。 啪嗒清脆的一声，刚刚还在夷仲年手中的酒杯应声落地，成为碎片。 夷仲年那惊慌的表情，小张口中的那些人竟让夷仲年如此害怕。 “夷仲年，我们不在的这段时日，你过得还好么？” 只听见朗朗之声传入质子府中，两个熟悉的身影踏入府中。 站在卫扬一旁的韩立已经手握剑柄，若他们再踏入质子府中一步，便已经做好迎击的准备，压低声音道：“殿下，来者不善。” 前来质子府的两人，卫扬是最清楚不过了，正是纪国的豺狼两兄弟。 二弟纪豺，虎背熊腰，非常壮硕，大哥纪狼，久经沙场，镇定自若，他们两人本就经常往来于鲁、纪之间，又不受限制，此时听到卫扬前来鲁国之后，便遵从姬还命令，迅速赶了回来。 纪豺感受到了韩立的压迫：“啧啧，这齐国三公子还长本事了，竟然有高手相助。” 卫扬看惯了大场面，见到纪狼纪豺，此时竟然觉得心中不慌。 自己的那时灵时不灵的读心术，此时此刻竟然完全没有提醒自己。 一看到公子巩，纪狼问道：“公子巩，您已经回来了，这位是？” 纪狼指的便是一旁的卫扬，他虽然听从姬还公子的命令，要将卫扬解决掉，可他从未见过卫扬，虽蛊惑宋国小公子宋豪出兵对抗卫国。 但实际上与他们豺狼两兄弟交手的却是卫扬的舅舅欧阳亮。 “这位是...”公子巩为人老师，竟想将卫扬的真名托出。 卫扬抢话说道：“在下名吕，唤扬。” “哼！吕姓公子。”纪豺不屑道，“齐国贵族竟有胆子前来鲁国。” 只见剑光一闪，韩立拔剑出鞘，早已直指纪豺，纪豺丝毫没反应过来，已经陷入不利境地。 “二弟，吹牛吹大发了。”一旁的纪狼笑着说道。 韩立虽能压制纪豺，但他也感受到了一旁纪狼身上那股威压之感，正如大公子吕禄甫身边的谢管家所言，若此时与他二人交手，恐怕他韩立便会命丧当场。 纪狼摆摆手：“不必如此担心，我不会对你动手的。” 他真正感兴趣的，便是自称吕扬的那个人。 “韩立。”卫扬吩咐道。 “是，殿下。”韩立将剑收回。 天不怕地不怕的纪豺此时竟流了一丝汗，“大哥，这家伙还真有些本事。” “二弟，自己本领不到家，大哥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若不是你本领不够，我们两兄弟联手又怎会打不过欧阳亮。”纪狼说道，转而他望向夷仲年，“三公子，今日看你有些忙，那我两兄弟改日再登门拜访。” 只见夷仲年有些紧张地说道：“何...何事，今日...便与在下说了罢。” 纪狼笑里藏刀：“此事非常重要，今日你在齐国的亲人前来见你，那我两兄弟怎能打扰了你们的兴致。” 卫扬看得出来，夷仲年在鲁国作为质子的这段时日，可没少被纪狼纪豺两兄弟欺负。 ”二弟，我们走，改日再来。” 卫扬立刻站起，喊道：“站住！” 听到卫扬的喊声，纪狼纪豺的脸色发生了变化，在鲁国，可没人敢这样和他们说话，哪怕是鲁孝公。 纪狼纪豺紧紧攥紧拳头，转过身来。 “我是吕扬，知道这个姓氏代表着什么吗！” 纪狼心中咯噔了一下，他知道齐纪可是世仇，更不用说他们纪国公子与齐国的公子更是相当的不对付，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 可如今夷仲年竟如此彬彬有礼，怎能不引起卫扬的怀疑。 “这里可是鲁国，你是齐国贵族又何妨！”纪狼可丝毫不惧怕眼前这个自称吕扬之人。 “给我客气点！”卫扬加大声音。 听到这句话，纪豺忍不住，怒吼道：“你竟然这样跟大哥讲话！” 纪狼摆摆手，他们两兄弟可不能任性到在鲁孝公的地盘上撒野，但听到卫扬的这番话，他的脸色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这位公子真的姓吕吗？”纪狼怀疑问道。 “哦？”卫扬对纪狼的观察力不禁心中暗暗有些敬佩。 “大哥，此话怎讲？”纪豺是个急性子，他可憋不住，一有话就忙说出来。 纪狼仔细打量着卫扬：“若你是吕姓公子，看到我虽心中生气，却也不应该当场说出。” 卫扬点点头，纪狼虽不是个善茬，但他的观察力可算是相当敏锐。 “你是卫扬！”纪狼好像想到了什么，惊讶地喊道。 第八十七章 有苦难言 “你可把我害惨了。”卫扬锋芒毕露，意有所指。 换做现世的他，看到纪狼纪豺这副模样，若他们没有认出他来，定不会主动挑衅，但时过境迁，已经不一样了。 纪狼打了个马虎眼：“在下不知卫扬公子此话何意。” 好一个纪狼，你做的那些好事，可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还有脸说这种话么。 “你懂得！”卫扬未将话说破，他只感觉到一阵声音传入自己的耳中。 信不信我当场宰了你！ 纪狼面无表情，异常淡定，但卫扬听得清清楚楚，这确实是纪狼的心声。 这读心术莫非只有在自己遇到真正危险的时候才会起到作用吗？ 只见纪狼将拳头紧紧攥紧，卫扬意识到挑衅他也应该到此为止，再说下去，若在此时与豺狼兄弟针锋相对，对三公子夷仲年来说，可是极为不好的。 “罢了。”卫扬摆摆手，“我还要与三公子一同，若你们二位有兴趣的话，不妨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 纪豺一听有晚饭吃，竟跃跃欲试，张口就要同意。 身为大哥的纪狼对纪豺的性格一清二楚，忙阻止道：“多谢卫扬公子美意，但我兄弟二人还有要事，今日便不留了。” 随即狠狠地瞪了一眼纪豺。 纪豺见到纪狼如此凶狠的表情，便将刚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 豺狼兄弟离开质子府后，夷仲年松了一口气，只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夷仲年的汗都流了一身，不停地用袖子擦拭。 “三哥，你这是为何。”卫扬有些疑惑地问道。 “无碍，妹夫吃菜，吃菜。”夷仲年有些磕磕巴巴。 必定有什么隐情，卫扬心中留了一个心眼，从质子府离开回到府中。 “韩立，我在鲁国的这些时日，你定要保护好夷仲年。”卫扬向韩立吩咐道。 “这...”韩立可是受夷风先生所托，作为卫扬太子的侍卫，定要寸步不离殿下左右，怎能因小失大。 “我的命令你都不听了！”卫扬呵斥道。 “是，属下遵命。” ... 离开质子府的纪豺有些闷闷不乐。 “二弟，你又怎么了？还在为刚刚我对你发怒生气？”纪狼看纪豺闷声不发，知道他还在为刚刚那件事闹别扭。 “大哥，这卫扬公子这么识相，让我们兄弟二人吃饭，你为什么不同意。”纪豺有些不满道，“大哥，难道你怂了？” “我怂了！”纪狼突然加大音量，一旁的纪豺竟吓了一跳，从纪狼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他的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这是不存在的，天底下谁都可能怂，唯独我，纪狼，定不会怂！”纪狼霸气侧漏，怎能因此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那大哥你还...”纪豺思来想去，都想不通。 “姬还公子此次让我们前来的目的是什么？”纪狼问道。 “当然是宰了卫扬。”纪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我早就手痒了，要不是大哥你刚刚阻止我，那卫扬早就被我宰了，也不用看姬还那小人的脸色。” “你觉得可能吗？” “大哥，这话怎么说。”以纪豺的智商，断然是理解不了大哥的想法。 看着纪豺，纪狼无奈的笑道：“且不说卫扬身边的那个侍卫，可是远强于你。” 纪豺思索着韩立的身手，认同地点点头道：“那卫扬的侍卫着实有些本事，竟然能够先发制人，围困于我，可是...”纪豺不解道，“大哥不是早就看破那侍卫的动作，以大哥的本领，拿下他不还是轻轻松松，为何大哥还...” “这可不是纪国，这可是鲁国，公子巩他们的地盘，此次我听说能够请到卫扬前来鲁国，那吕购可谓是卖了鲁孝公好大的一个面子， 若前来鲁国的卫扬当着他们的面出了什么事，定会拿下我们向吕购谢罪。”纪狼冷静地分析道。 “不愧是大哥。”纪豺拍手称快，“大哥思前虑后，定是有了好的办法。” 纪狼满意地点点头，纪豺也有开窍的时候：“二弟说说，大哥是什么意思。” 纪豺有些激动：“大哥的意思是，当着他们的面宰了卫扬恐为不妥，但是我们不当面宰了卫扬不就可以了？”说完，纪豺便露出求夸的表情。 “二弟开窍了，但是不仅仅要宰了卫扬。”纪狼停顿了一下，语气中透露着凶狠，继续道，“我们还要宰了三公子夷仲年，这叫做移花接木，我们得手之后，便可以在卫扬和夷仲年的死上面做些文章，让齐国与鲁国矛盾加大，那我们纪国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纪豺听完纪狼的这番话，啧啧称赞道：“大哥，都说豺狼兄弟中纪豺最狠，可没想到，论狠程度，我根本比不过大哥！” 纪狼严肃道：“二弟，在计划实行之前，可千万不能透露一丝丝的风声。” 纪豺忙捂住自己的嘴，做出一个拉拉链的动作：“我一字一句都不会说出去的。” ... 质子府，等到卫扬一行离开之后，本已喝得烂醉、正趴在桌上熟睡的夷仲年爬起，开始收拾自己的屋子。 “唉。”他叹气道，心中有着无数委屈。 “公子，您为何？”小张看到夷仲年的表情问道，“为何不将那件事告诉卫扬公子，他可是我大齐的女婿，公主殿下未来的夫君。” “若能得到他的帮助，管什么豺狼兄弟，都不用惧怕，其实说白了，公子您直接告诉齐侯您在鲁国的日子过得并不好，让齐侯出兵不就得了。”小张有些打抱不平，“这齐侯也真是的，五年了，从没来过鲁国看望公子，一次都没有！。” “小张，别乱说，这件事情怎么能劳烦卫扬公子，他可是小妹相中的公子，若将他卷入我们的事，若害了他，岂不是让小妹难过，到时小妹心中又会对我有何想法。” 夷仲年叹气道：“齐国刚刚从混乱中平静下来，君父此时要做的，便是稳定齐国，让我大齐在长时间稳定的情况下恢复元气，若再挑起齐国与鲁国之间的纷争，齐国的强盛之路，可要到猴年马月啊。” 第八十八章 遇到危险 听完夷仲年的这番话，小张心里很不是滋味：“公子，您实在是太懂事了，可您这样也太委屈自己了，若齐侯知道您这样做，他也会心疼的。” “小张，你可不要偷偷告诉卫扬，他若知道了我在鲁国生活的日子不好，定会告诉君父，君父若知道了，必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齐鲁纷争加剧，对齐国可是大为不利。” 夷仲年再三叮嘱道。 小张虽耳朵上听着，嘴上应着，但心里却想着：“三公子心地善良，若没有人帮助，一直被那豺狼兄弟欺负，岂不是太委屈他了，定要抽个时间前去卫府，找寻卫扬公子的帮助。” 白日里他看到卫扬身边的侍卫韩立的身手，心中便认定以卫扬公子的能力，定有办法能够帮助他们解围，替夷仲年争一口气。 小张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翌日一早，便早早的洗漱完毕，赶往卫府。 质子府较为偏远，离驿站、卫府都有不少距离，身为质子的夷仲年，虽可四处游玩，却不得不在他人的监管之下，毕竟，夷仲年现在可还算是齐国在鲁国的质子。 小张匆匆忙忙，从集市中蹿出，一个不小心，便撞到了行人，摔倒在地。 “走路不长眼睛的吗！连本大爷都敢撞！”行人怒吼道，大发脾气。 那行人正是纪豺，与大哥一同前往宋国辅佐废物小公子宋豪，都好多天没有逍遥自在了，昨日正好回到鲁国，见到卫扬本想借此机会除掉他。 可大哥竟然阻止他，心中也正是烦闷，便只能来集市散散心。 此时竟有人撞上来，他正好可以出出气。 “不好意思。”小张忙道歉到，“豺爷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纪豺心情正不爽呢，这时候小张可谓是撞枪口上了，竟一把提起小张。 “哟哟哟，这不是质子夷仲年家的小张嘛。”纪豺一眼便认出小张。 小张一见是纪豺，忙求饶道：“爷，豺爷，小的不长眼睛，撞到豺爷您了，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心中却是叫苦不迭，千不撞万不撞，好撞不撞，偏偏撞到这位大爷。 “别别别，小张您可别这么说，我可不是爷。” “那...”小张指指纪豺拎着他的手，示意纪豺将他放下来。 “想让我把你放下来啊。”纪豺笑着说道。 小张听到纪豺说出这番话，忙点头道：“豺爷，快放我下来，我还有要事去办呢。” “要事？”听到小张说出要事儿子，纪豺原本嬉笑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你有啥要事。”话还未说完，便狠狠地将小张砸了出去。 扑通重重的一声，小张被狠狠地丢到一旁的小卖摊处。 只听见大叫一声，小卖摊的店主忙跑出来，但一看到是纪豺，忙退了回去：“豺，豺爷。” “怎么，你想拦我？”纪豺狠狠瞪了店家一眼。 店家连忙转身，向屋内跑去，躲了起来。 要知道，纪豺纪狼两兄弟，仗势欺人，在鲁国也是以恶霸之名而闻名，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他们。 既然纪国依附于鲁国，那纪国的两位公子在鲁国自然也是受到重视，鲁国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豺狼两兄弟的厉害，平时遇到他们都是躲得远远的。 “诶哟。”小张扶着自己的腰，被纪豺这么一摔，都站不起来了。 小张挣扎了好一会，才从地上爬起，脸上勉强挂着笑容：“豺，豺爷，小的知道错了，您气也出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说着，小张扶着自己受伤的腰，慢慢的向集市外面移动。 小张摇摇头，这次就算自己倒霉，遇到了这么个主，他也认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去卫府，找前来鲁国的卫扬公子帮忙。 “我说你可以走了吗！”纪豺轻蔑地喝道。 你砸也砸了，气出也出了，小张装作没有听到。 “我喊你呢！”眼看小张没有理睬纪豺，纪豺怒吼道，“站住。” 可小张还是兀自向前走。 “我让你别动。”纪豺大吼一声，竟冲向小张，狠狠一脚踢中小张的背后，将他踢出一丈多远。 小张本就是个瘦弱的身材，被这样一踢，根本扛不住，咳嗽了几下，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只觉得有一丝血腥味从口角处流下。 背部处也传来阵阵的酸疼。 只觉得两腿酸疼，竟稳不住自己的身子，缓缓的倒了下去。 ... “小张！”夷仲年这个时间点才睡醒，昨日虽未曾喝醉，但心事过多，也昏昏沉沉睡熟过去，平时早上都有小张会叫醒他，可今日一个大早，小张竟然连踪影都没。 “小张！”夷仲年喊道，不停地在找寻着小张。 平日里做任何事都会告诉夷仲年的小张，此时竟突然消失不见。 夷仲年便开始向府外前行，前去寻找小张，对于他而言，在鲁国做质子的这段时日，有且只有小张陪伴在他的身旁，小张虽是下人，却是他在鲁国唯一的一个朋友。 其余人都害怕得罪豺狼两兄弟，没有人愿意与他成为朋友，这也是质子府前门可罗雀的原因。 小张无缘无故的消失，夷仲年定是会出门找寻，寻到集市处，望到一群人正围在那边。 “这打得也太惨了，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竟然被臭名昭着的豺狼兄弟盯上了。” “可不是嘛，也不看看他得罪的是什么人，豺狼兄弟可是纪国君主的两位公子，仗势欺人，这位小伙子可惜了。” “这不是小张吗？” “小张？” “我记得小张不是那什么质子夷仲年的下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夷仲年忙问道：“你们说的小张怎么了？” 一位行人摇摇头道：“这个小张真是运气不好，今天他前来集市，不小心撞到了小恶霸纪豺，竟被纪豺打得无法行走。” 听到这个消息，夷仲年紧紧攥紧拳头，小张可是自己在鲁国唯一的朋友。 “店家，他们现在在哪儿？” “诺。”店家指指前方。 前方正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第八十九章 较量 与其说是激烈的打斗声，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挨打。 小张不过是位下人，身板子也小，哪经得住纪豺这番揍，直直地趴在地上，好久没有起来。 “呼。”纪豺掸去自己身上的灰尘，拍拍自己的手，揍了小张一番过后，心情都便舒畅了不少。 “小张！”夷仲年见趴地不起的小张，忙冲了进去。 “公...公子。”小张已经虚弱地喊不出声音。 纪豺装作没有看到夷仲年到来一般，顾自大摇大摆向外走去。 “纪...”是可忍孰不可忍。 “公子。”小张忙拉住夷仲年的衣袖，摇摇头道，勉强地挤出笑容，“公子，没必要为小张与那种人去斗。” 夷仲年摇摇头，平时豺狼兄弟对他的侮辱，他能够忍，但欺负到他的朋友身上，他绝对忍不下去：“站住！” 纪豺一脸拽样地转过身来，挑衅地说道：“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齐国三公子夷仲年吗？” “纪豺，向小张道歉。” 小张看到夷仲年的手虽紧紧攥紧，但身体却在不停地发抖，他知道，公子定是对眼前的纪豺感到害怕，不停地摇头，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下人，不值得公子为他这样做。 夷仲年压抑着对纪豺的害怕，强硬地说道：“道歉！” 纪豺扭了扭脖子，攥紧拳头，只听得擦擦作响，夷仲年额头上都冒出汗来。 只见纪豺压低声音说道：“夷仲年，怕死，就给我滚远点，不然，我对你可就不客气！” 夷仲年浑身发抖，但一想到平日里为自己跑进跑出的小张，今日被欺负成这副模样，心中虽有再多害怕，此时竟浑然不觉。 “纪豺，不要以为你可以为非作歹，小张可是我的人，动我的人，你就要做好得罪我的准备！”夷仲年自己也想不到，他竟能说出如此霸气的话。 这番话着实让纪豺惊了一跳，之前他们还在鲁国之时，这三公子夷仲年可是在他和大哥面前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喘，今日竟有胆子跟自己叫板。 “夷仲年，你是要翻天啊！”纪豺说着，便抡着拳头向夷仲年砸去。 “纪豺，休得放肆！”只听见冷冷一声，韩立应声而出，竟将壮汉一般的纪豺，踢到好几丈远。 ... 卫扬早已吩咐过韩立，时刻保护好三公子夷仲年，若夷仲年遇到危险，无需禀告，便得毫不犹豫出手相助。 纪豺只是滑步至几丈远处，拍拍自己的身子，掸去灰尘，纪豺也是一个练家子，韩立这踢击，还无法将纪豺击倒。 “三公子，属下来迟，还望三公子恕罪。”韩立作揖道。 见韩立到来，夷仲年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昨日在质子府中他也见过韩立的身手，有韩立相助，定能保他们无虞。 “无妨，有韩侍卫相助，我等无忧。” 但韩立却是一脸紧张地望着纪豺的方向，纪豺可不是那种轻易放弃之人。 夷仲年忙跑到小张旁边，强者之间的对决不是他们二人能够参与进去的。 扑通一声，纪豺早就想与韩立过几招，若不是昨日大哥纪狼拦着自己，自己定要与韩立大战三百回合。 “韩立！”纪豺发出杀猪般的吼叫声，径直地向韩立冲来。 纪豺虽有些许武力，但不过是三板斧的功夫，与大哥纪狼还差十万八千里，他的动作完全被韩立看破，虽能近身，却无法打到。 “韩立！”纪豺有些气急败坏。 韩立眼见三公子夷仲年带着小张已经偷偷离开集市，便下定决心打算与纪豺分出胜负。 纪豺见胜不了韩立，竟心生邪念，不停地扫视集市，寻找夷仲年的踪影。 韩立刚想收手，突然感受到纪豺身上散发的那股杀气，忙大喊道：“三公子，快走！” 纪豺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宰了夷仲年，将大哥纪狼昨日对他的那番叮嘱全然抛掷脑后，在他的心目中，唯有胜利才能让他满足，无论使用什么手段。 韩立健步如飞，想要赶上纪豺，但纪豺已将浑身力气都使于自己的脚下。 ... 没了韩立的跟随，管庄的絮絮叨叨，卫扬终于有时间自己出来游玩一波，在齐国行为举止都要有所收敛，在洛邑更是活的胆战心惊，在卫国还时不时会受到卫武公的念叨，只有在鲁国，才能够逍遥自在。 “快走！” 哪里有热闹，卫扬就会去哪里。 眼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自己身旁冲过，这不是三公子夷仲年吗，他怎么会在这儿。 据他所知，质子府与集市相距甚远，若身为质子的夷仲年出来，可是要花费不少时间，以夷仲年这种最讨厌麻烦的性子来看，定是不愿出远门的。 夷仲年跑得急，压根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卫扬。 但卫扬却看得清清楚楚，后面的那位便是豺狼兄弟中的纪豺。 一下子便意识到了，这是纪豺要对夷仲年下死手。 他虽然每天都有受到韩立对他武艺的教导，但从未亲身试验过，更不用说在纪豺这种纯粹的练家子面前。 但又想到那日在齐侯府上的家宴，齐侯吕购对他千叮咛万嘱咐，此次前来鲁国要照顾好夷仲年，怎能让夷仲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丝毫差错。 便毫不犹豫，瞅准空档，便冲了出去。 纪豺虽不是韩立的对手，但卫扬的行动在他的眼中可是与韩立天差地别，便停了下来，立刻认出了是卫扬，但他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纪豺，你若今日打伤了我，可休想再离开鲁国！”卫扬呵斥道，他可是被鲁国公子邀请而来，若伤了他分毫，即便是纪豺，也难逃罪责。 可纪豺仿佛像没听到卫扬的话语一般，竟顾自攥紧拳头，狠狠地向卫扬砸来。 卫扬虽学过些许，但怎挡得住纪豺这强劲有力的拳击。 只觉得腹部传来阵阵疼痛感，他结结实实地挨了纪豺一拳，只见纪豺紧紧握紧另一只手的拳头，竟向卫扬的脸砸去。 若他结结实实地挨中这一拳，恐怕小命堪忧。 第九十章 解围 突然之间，卫扬的脑海中跳出一幅幅画面。 朝堂之上，卫武公对他的斥责，朝堂之下，二公子卫文那令人嗤之以鼻的嘴脸。 卫驿馆之中，在得臣公子面前立下保证，定会为姜若兮带去幸福。 卫国东城，一位老者正在哼着诗歌，为他答疑解惑，谱写天下蓝图，正是他生命当中的贵人，夷风先生。 初至齐国，公孙徐倒在马车之前，与他之间的那番唇枪舌剑与讨价还价。 享誉天下的易饭馆中，一位肥硕的小公子宋豪拒不付钱，要吃霸王餐，是卫扬他挺身而出，为店家老板易浩挽回局势。 烽火戏诸侯，卫扬看穿局势，看破明堂，一句扬名天下。 洛邑城中，王太子姬宜臼前往都城，将小妹芸茹公主托付于他，虢公奇为难，是他出手相助，为芸茹公主解围。 宋卫之战，负气出走前往申国，将芸茹公主带回申国。 第二次烽火台被点燃，王太子姬宜臼重回都城，迁都洛邑，史称周平王，与晋文侯针锋相对，还进了地牢，结识了召然，差点丢了小命。 替郑武公说媒，定下一桩美事。 回到齐国，参与家宴，定亲一事算告一段落，继而来到鲁国，看望三公子夷仲年。 这一幕幕，此时此刻不停地在卫扬脑海中一闪而过。 ...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身影，在卫扬的脑海中如同幻灯片一般，不同的来回放映。 竟还有现世他的身影，大学里暗恋的对象，真后悔当时为什么不表白呢。 大学里一次次的机会，自己没有抓住，都偷偷地从自己的指尖溜走。 不甘心、失望，此时此刻全都涌上心头，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他不服！ 这难道就是走马灯。 来到周朝，穿越到卫国太子卫扬的身上，这一生的踪迹此时此刻全在脑海中浮现。 卫扬立刻警惕起来，他知道，这走马灯并非平白无故的出现，而是那纪豺切切实实要致他于死地，他可不能在这里送命。 人生四大幸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可是一件都没享受过，好不容易与齐国公主姜若兮定下了婚约，若此时丧命，那穿越到这周朝又有何种意义？ 本能驱使着他，竟反手为攻，将纪豺的拳头紧紧握住，心中唯有一个念想：绝不能在这里败北。 纪豺被卫扬突如其来的这一下给吓到了，在他的印象里，卫扬看上去挺弱不禁风，竟然还蕴藏着这样大的力气。 对于纪豺而言，他不过是玩玩而已，但对于卫扬而言，若他松手，丧失的可就是他的命！ 等待，此时卫扬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韩立的到来，真是后悔让韩立前去保护夷仲年，什么齐国三公子、什么自己的三哥，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吗？ 除非自己像影视剧里的主角一样，穿越到古代，即便挂了也什么事情都没有，可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穿越到周朝也是莫名其妙，更何况这里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命就没了。 想到这儿，卫扬内心都快崩溃了。 眼前的纪豺是下了狠手，他已经下定决心，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在这里就将卫扬解决掉，顺带便齐国三公子夷仲年，岂不是美滋滋。 “快来人帮忙！”卫扬内心在疯狂的呼喊。 “纪豺，休伤我家公子！” 只听见熟悉的叫喊声，卫扬的眼里都充满着期待，还好自己提前让韩立前来照看三公子夷仲年的安全，既然是夷仲年被纪豺追杀，那自然韩立也是在的。 以韩立的身手，虽然不是纪狼的对手，但卫扬环顾四周，并没有在集市中见到过纪狼的身影，说明此时此刻纪狼并不在。 韩立见到卫扬陷入绝境，顾不得那么多，竟剑拔出鞘，直指纪豺。 纪豺感受到韩立的剑气，用尽全身力气，将卫扬格挡住他的手震开，一把推开卫扬，竟径直地接住了韩立的长剑。 卫扬没想到纪豺仍有那么大的力气，看来刚刚纪豺并没有用尽全力，一想到这儿他不禁有些后怕，看了看自己的手，若纪豺完全发挥出自己的实力，恐怕他就命丧当场。 “住手！”巍然之语从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纪豺听到此言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向后退了几步，可韩立丝毫没有收剑的意思，直直地刺向纪豺。 熟悉之音越靠越近，纪狼知道纪豺生闷气，出去散心，但许久时间未回，放心不下，怕自己这个二弟惹祸，便出门前来找寻。 “二弟！” 只见纪狼从空中一跃而下，竟直接将僵持不下的韩立与纪豺分开，一手抵着韩立的佩剑，一手握紧纪豺的拳头。 韩立随即向后一退，挣脱开纪狼的束缚，护卫在卫扬的身旁，眼神中透露着防备，纪狼纪豺可是臭名昭着的豺狼兄弟，弟弟纪豺尚且如此，大哥纪狼必定更加不好对付。 “我多次嘱咐过你，不要惹事，不要惹事，二弟，你还给我惹出这一堆麻烦事！”纪狼斥责道。 “大哥。”纪豺面露委屈，“是他先...” 只见纪狼横手一指：“卫扬公子变成这副模样你敢说与你无关？” 卫扬只觉得双手发麻，无法提起，正是纪豺做的好事，纪豺力大无比，卫扬又不是一个练家子，刚刚的抗打，不过是拼命一搏，后效等到现在才开始发作。 “夷仲年身边一直跟随着的下人小张是不是你打的！”纪狼严肃地说道。 纪豺支支吾吾。 纪狼大喝一声：“说！” “谁让他主动撞上来的，小爷我今天心情不好，便将他打伤了。”纪豺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们的计划你忘记了吗，昨日我跟你说的你都抛之脑后！”纪狼压低声音，尽可能不让卫扬等人听到。 “姬还公子面前不好交差，最终丢小命的可不只是你和我那么简单，纪国的未来可都在我们二人手中。”纪狼的语气中透露着几份沉重。 要知道，姬还公子可是最为强大的诸侯国晋国的太子，在他面前，他们二位不过是蝼蚁罢了。 第九十一章 苦肉计 “大，大哥...” 纪狼的眼神变得极其严肃，突如其来的意外将他的计划全部打乱，他紧紧攥着拳头，骨头声咔咔作响。 纪豺只觉得毛骨悚然，大哥的心狠手辣他见识过，无论是谁，大哥一旦下定决心，便会毫不犹豫地解决掉。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纪狼用力地推开纪豺，径直地向卫扬走去。 韩立感受到纪狼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杀气，护卫在卫扬面前，拔剑相向，额头上还挂着几滴紧张的汗珠，面对纪狼这种高手，稍有不慎便会命丧当场。 “让开！”只听见卫扬轻喝一声。 “殿下。”韩立听到卫扬的命令，但他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眼前之人可是纪狼，连名震天下的华能都不是对手。 “退下，你还要我说几遍！” 韩立不敢多言，收回佩剑，仍盯着纪狼的动作，时刻准备着发动进攻，保护殿下。 卫扬掸去刚刚染上的灰尘，镇定自若地望着一步步靠近的纪狼。 “卫扬公子，二弟给您惹麻烦了，十分抱歉。” 出乎韩立的意料，纪狼竟如此毕恭毕敬。 卫扬像是早就知道纪狼行动一般，冷冷道：“纪狼，我受伤一事，你该如何负责。” “纪豺。”只听见纪狼大喝一声，“还不快过来！” 远处正愣在原地的纪豺忙小跑着赶过来，刚刚还一脸嚣张的神情，此时竟乖巧得如同一只小绵羊一般。 纪豺的靠近让卫扬警惕起来，虽他那时灵时不灵的读心术并未启动，但若发生意外事故，恐怕到时候就晚了。 咔嚓，清脆一声，卫扬听得清清楚楚，这就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随即爆发出来的是纪豺的惨叫声，纪狼竟一把捏住纪豺的右臂，神色凝重：“卫扬公子，您的右臂受伤全赖我二弟，既然如此，我就用我二弟的右臂来跟你换，还望您莫要在意。” 看着纪豺痛苦的表情，卫扬心中一惊，他们可是亲兄弟，纪狼竟然连亲兄弟都下得去手，着实狠毒。 “大...大哥，你！” 纪狼松手后，纪豺捂着自己的右臂，只觉得阵阵疼痛传来，顿时天旋地转，疼得直在地上打滚。 “卫扬公子，我二弟已经被我废了一只手，还望您宽宏大量，就饶了我二弟吧。”纪狼面不改色，对变成这幅模样的纪豺竟毫无怜悯之心。 他是有多能忍啊。 “大...大哥，救我，救我！”纪豺在地上不停地打滚，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大哥竟然下手如此重，“我的好大哥...” 纪豺苦苦哀求道。 “错是你犯的，要求去求卫扬公子！”纪狼的话语中透露着冷漠。 纪豺强忍着疼痛，爬到卫扬的脚边，抱着卫扬的大腿，哀求道：“卫扬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小的计较，饶小的一命。” 卫扬心中暗爽，刚刚你不还挺能耐的嘛，现在就变成这副模样，真不知道怎么说你。 虽然他还想继续看纪豺这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表情，但看他那折了的右臂，怜悯之心顿时涌上心头，摆摆手道：“算了。” 纪豺就差磕头了，不停地喊着：“谢谢，谢谢。” 只见纪狼狠狠踢中纪豺的腰部，竟径直将他从地面上踢起，扛在身上：“卫扬公子，那在下就带二弟打道回府，今日一事，还望不要告诉鲁侯才好，免得伤了鲁纪之间的和气。” 还没等卫扬回话，纪狼便兀自扛起受伤的纪豺，匆匆地向外走去。 “别以为你们演一场苦肉戏，我就会放过你们，今日他打伤我家公子，来日我悉数奉还！”韩立一把拦住即将要离去的豺狼兄弟， 只见纪狼狠狠地一瞪眼，丝毫未将韩立放在眼中，只是加快脚步，离开集市。 ... “哎哟！” 府中传来杀猪般的吼叫声，震天动地。 “二弟，你不是最能忍受疼痛，怎么今天这么不争气。”纪狼说着还拍了拍纪豺那被他打废的手臂。 “大哥，你下手也忒狠了，我还以为你只是做做样子，这下可苦了二弟我。”纪豺满腹委屈。 “没办法，大哥也不想这么做，但这是封住卫扬嘴巴的最好办法，若我们不上演这场苦情戏，卫扬向齐侯禀告我兄弟二人闹事一事，鲁国就再也没有我两兄弟的容身之所。” “大哥，这是不是与姬还给你的隐藏任务有关。”纪豺平时虽然大大咧咧，但敏感性丝毫不亚于纪狼，一眼便看出了纪狼的烦心事。 纪狼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没想到平时看起来笨笨的二弟纪豺，竟还有开窍的时候。 不错，这确实与姬还交给他的隐藏任务有关。 晋国原本的太子并非姬还，而是晋文侯姬仇的嫡长子姬伯，姬伯之名享誉天下，论能力、论武力、论才华，相比较姬还而言，姬伯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即便论辈分，三公子的姬还要得到太子之位也相隔十万八千里，而他又岂能屈居人下，心中有所不甘。 便在晋文侯面前谮言诋毁姬伯，可姬伯被废除太子之位岂是一朝一夕，只是抓住了一个机会，让晋文侯一怒之下将姬伯逐出晋国。 而二公子看到三公子姬还的狼子野心，便不想参与太子之位，于是乎，姬还便顺理成章，成为了晋国太子。 但姬还即便得到太子之位，仍旧忧心忡忡，姬伯毕竟是晋文侯的嫡长子，为防止后患，便派出自己最为得力干将纪狼，前去监视姬伯。 姬伯为人谨慎，早已发现纪狼的跟踪，找到一个机会便甩掉了他，这也是为何姬还要单独留下纪狼的原因。 现在晋文侯受到周天子重用，晋国也成为最强大的诸侯国，他的心中自是思念自己的这个大儿子。 利用方伯的身份，遍寻天下，只为找寻到自己的大儿子，这不，最近有消息传来，被逐出晋国的大公子姬伯，据传来到了鲁国，但是真是假，也无人知晓。 相比较卫扬的性命，最为让他们担心的，还是姬伯的存在。 第九十二章 线索 另一方面，相比较纪豺而言，小张的伤势更加严重，一个丝毫没有练过武的人，被纪豺这番暴打，活着已经是他最大的幸运。 质子府离集市距离太远，便带回卫扬府内，韩立赶忙去找寻大夫，小张的伤虽比较严重，但并非致命伤。 此时仅有夷仲年和卫扬两人，卫扬倒想看看夷仲年对于此事是何看法，便问道：“三公子，你说为何今日纪狼要放我们一条生路？” 跟随夷仲年回到质子府的卫扬问道，纪狼可是受姬还公子之命，前来鲁国，就是为了取卫扬的性命而来。 他大可不必出手阻止纪豺，以他的武艺，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虽然这是鲁国，若他真的将卫扬解决了，挑起矛盾纷争的不过是鲁国与卫国罢了，纪国便能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可他竟然上演了一场苦肉戏，不惜用二弟的右臂作为交换，来得到卫扬的原谅。 夷仲年看着昏迷不醒的小张，眼神有些迷离，目光有些呆滞，只是紧紧地攥着手，内心中积压着不少愤怒。 五年前，他作为质子前来鲁国，可不到一年，齐国对纪国发兵，以纪国之力，岂会是齐国的对手，纪懿侯听闻此消息，忙派自己两位儿子纪狼纪豺前往鲁国，寻求鲁国的帮助。 依附鲁国之后，鲁、齐之间矛盾加剧，作为质子的夷仲年，在鲁国的地位也急转而下，从原本与姬弗湟等人一同游玩，到现在的孤身一人，仅有小张跟随左右，从以前质子府的门庭若市，到现在的门可罗雀。 这一切，他不知道究竟该怪谁，孤单已经陪伴了他整整五年。 而纪狼纪豺便时不时地往鲁国跑，齐、纪因为齐哀公一事，已有世仇，一开始豺狼兄弟仍对身为齐国三公子的夷仲年恭恭敬敬，虽心有不满但表面上也不会显露出来。 可时间一长，齐侯吕购因为自己的面子问题，也不来鲁国看望夷仲年一趟，便让众人觉得，夷仲年不过是齐侯心目中最为不重视的公子罢了，是谁都能捏的软柿子。 正是因为种种原因，才让纪豺纪狼如此看轻夷仲年，才导致今日之事。 此时此刻，夷仲年心中只有对自己的自责，若不是他，小张怎会受今日之苦。 “三公子！”卫扬见夷仲年木讷住，忙又喊道。 “诶？”夷仲年这才从烦恼的思绪中被拉回，“卫扬公子想问什么？” 得，刚刚问的那句话，看来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卫扬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三公子不觉得今日纪狼的行为有些奇怪吗？” 听到卫扬的提问后，夷仲年收起自己的情绪，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卫扬殿下您是受鲁孝公的邀请前来，若他们得罪了您，鲁孝公定会大发雷霆，纪国再想依附鲁国可就会变得非常困难。” 卫扬不仅仅是齐侯的准女婿，还是卫武公的儿子，卫国的太子。 现在勤王首功，可是晋文侯、卫武公、秦襄公与郑武公，第一位因勤王之功被封为方伯，第二位由侯位上升为公位，第三位嬴开则是成为一方诸侯，郑武公掘突这是继承父位，成周司徒。 更不用说卫扬对大周公主有恩，是芸茹公主最为亲近的人，天下皆知。 若得罪了卫扬，就是同时得罪卫国、齐国，以及周天子，纪豺没想那么多，但纪狼深思熟虑，考虑长远，便出手制止二弟，以免酿成大祸。 可夷仲年的这番话怪怪的，卫扬听得很不是滋味，只觉得他与夷仲年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墙隔着，两人变得生分起来。 他明明是夷仲年小妹姜若兮的准夫君，虽只是定亲，但名义上已经是了，按理来说，夷仲年应该如同大公子吕禄甫、二公子得臣一样，与他熟络。 可...卫扬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前来鲁国之前，公子巩可是有说漏嘴。 “莫不是与晋国大公子有关？”卫扬试探性地问道。 “晋国大公子？”夷仲年疑惑道，“我从来不知道晋国什么大公子。” 仅仅一瞬间，卫扬瞥到了夷仲年露出不自然的目光，眼神还在不停地躲闪，此时卫扬更加笃定内心的想法，三公子夷仲年定是知道些什么，只是出于某些原因，让他不能说出关于大公子姬伯的秘密。 “你连你小妹的夫君都不信，你还能信得过谁！”卫扬厉声喝道。 此时的夷仲年正需要别人一棒打醒他，否则他待在鲁国这五年都是浑浑噩噩，他不愿告诉卫扬的目的是，他担心卫扬是敌人，而非善人。 你还信的过谁！你还信的过谁！ 这句话不停地在夷仲年的脑海中打转，一想到他作为质子来到鲁国已经有五个年头，慢慢变得毫无感情，任人欺负。 卫扬的这番话直击他的心头，顿时眼泪便不争气地留下来。 “三公子。”卫扬看到不停抽噎着的夷仲年，他也没见到过这种场景，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自己原来宅在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吃泡面码字的生活，他都没哭过，怎么夷仲年因为这点小事就哭了。 哭吧，哭吧，卫扬在心里安慰道。 但实际上卫扬什么话都没有讲，只是静静地听着，等到夷仲年哭完，他知道，夷仲年压抑的情感需要靠眼泪散发出来，这五年，想必过得很不容易吧。 各方面的制衡，豺狼兄弟的欺负，一个人孤单寂寞冷，相比较夷仲年而言，自己穿越过来便是卫国的太子，虽有不怀好意之人，但帮手也厉害，夷风先生、欧阳夫人、得臣公子，各个都救他于危难之中。 而夷仲年，靠的只是自己。 半晌过后，夷仲年的抽泣声也慢慢小了下来，眼眶红红的，语气也变得较为轻松：“让妹夫你，见笑了。” 这还是卫扬第一次看到夷仲年露出笑容，卫扬心中感到欣慰，若兮，你的三哥没事，好得很，看来能回去交差咯。 “确实与晋国大公子姬伯有关。”哭泣过后，夷仲年变回严肃状，望了眼正昏迷不醒的小张道，“小张正是晋国大公子姬伯托付给我照顾的。” 第九十三章 恶人先告状 五年前，夷仲年作为质子刚刚来到鲁国，偶然一次机会，便遇到被逐出晋国的大公子姬伯，当时的姬伯，正在逃亡之中，而追杀姬伯之人，可不仅仅有臭名昭着的豺狼兄弟，更有姬还公子的亲信。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为了保全自己的太子之位，姬还哪管兄弟之情。 晋国大公子姬伯仁厚，不忍心跟随自己左右的小张随他一同吃苦，将小张托付给夷仲年，而自己，却只能再度开启逃亡之旅。 那日过后，夷仲年再也未曾见过姬伯一面。 正躺着昏睡不醒的小张竟有这么大的来头，这个消息着实让卫扬吃了一惊。 鲁国竟然藏有如此多的秘密，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看来这次定要小心翼翼才是。 回想往日里的种种，卫扬不禁冒出一身冷汗，来到周朝之后，自己已经作死过不知道多少次，若非强者相助、强运相护，小命早已不保。 “公，公子...”一旁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小张从昏迷中苏醒，便听到卫扬与夷仲年之间的对话，强忍着疼痛发出声音。 “小张！”夷仲年忙扶住他，“不要勉强，你还有伤在身。” “咳，咳。”小张伤得着实太重，讲一个词都显得如此费力，但他既然听到了卫扬与夷仲年之间的疑问，便要讲出自己心中的答案，“我爷爷是张仲，与尹吉甫共同辅佐周宣王，中兴周王朝，而张氏世代事晋，爷爷又与晋文侯交好，因此我常年跟随大公子。” 咳，咳，小张不停地咳嗽。 “小张，别多说了，韩立已经去找大夫前来为你看病。”卫扬不忍心，他最看不得人受苦，已经紧紧攥紧拳头，表达对纪豺的愤怒。 “大公子他，跟我约好一年后来鲁国接我回去。” 一年后，不就是夷仲年成为质子的最后一个年头，姬伯已经考虑好小张的退路，他定不会放下小张不管。 说着说着，小张的声音渐渐淡下去。 “小张！”夷仲年喊道。 “卫扬公子...”小张轻轻地说道，“三公子为人忠厚老实，为了制衡各方面的因素，吃了不少苦，委屈全都藏在心中，还望卫扬公子能够帮助三公子，脱离困境，若能如此，小张今日所受之苦，又受得了什么。” 语罢，小张昏昏沉沉睡去。 卫扬只觉得心中酸酸的，夷仲年也知道今日小张急急忙忙出门，便是为了他前去找寻卫扬，找寻这位来自卫国的帮手，将他救于水火之中。 夷仲年一摆袖子，大显齐国公子风范：“来人，随我一同前去觐见鲁孝公！” 话虽这么说，可并未有一人出现，身为质子，虽是齐国贵族，但远在鲁国，无依无靠，孤单一人，鲁孝公给他一个质子府待已然不错，未派人监视更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他只是麻木，直到今日，才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一想到这儿，刚刚踏出步伐的夷仲年愣在原地，最被吕禄甫看中的三弟竟露出如此迷茫的神情，卫扬心中也在不停地感慨。 “加上我。”卫扬这番话让夷仲年已经冰冷的心温暖起来，自己身边还有妹夫在，虽然这个妹夫要带个引号，毕竟他与姜若兮只是定亲罢了。 “卫扬公子，若此次您能帮我，下次您遇到危险之时，夷仲年定会竭尽全力，助您解围。”夷仲年作揖道。 “别，g别乱立。”卫扬忙摆手。 “g，这是什么奇怪的话语？”夷仲年忍不住吐槽。 “这个意思就是你会预测到之后发展的事，万一真被你说中，我恨你还来不及，还会找你帮忙？” 一直闷着个脸的夷仲年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一番玩笑话消除了夷仲年内心的忧虑，缓解了他的压力，脚步变得沉稳而有力。 鲁府。 豺狼兄弟与质子在集市大闹一事，已经传遍整个鲁国，自然也传到了鲁孝公的耳中。 但恶人先告状，纪豺心中咽不下这口气，虽然纪狼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再惹事生非，但他抢先一步，趁着纪狼离开府中前去找寻大公子姬伯的下落，不顾下人的阻拦，偷偷摸摸溜到鲁府，趔趔趄趄地进入鲁府，觐见鲁孝公。 “鲁侯，您要替我做主，替我做主啊！”纪豺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纪豺贤侄，发生何事，你的右手臂怎会？”鲁侯对纪豺的模样感到奇怪，以纪豺的武艺，在鲁国很难找出第二个比他厉害的人，更不用说有人能够让他受如此严重的伤。 虽然他听说了纪豺大闹集市一事，但受伤的怎会是他本人？ 他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对此事过问，但纪豺既然亲自前来鲁府，他作为鲁国君主，纪国的盟友，也不好袖手旁观。 “质子夷仲年，还有那个卫国太子卫扬，仗着自己是齐侯的女婿，就把我打伤成这副模样。”纪豺哭诉道。 “可纪豺贤侄你武艺高强，那质子夷仲年本就不是一个习武之人，卫国太子卫扬，公子巩也说过顶多只会一些防身术，怎会将你打成这样？” 鲁孝公也是一个聪明之人，对纪豺的为人是一清二楚，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鲁侯，那夷仲年与卫扬虽不会武功，但那卫扬身旁有一侍卫，唤为韩立，那韩立武艺高强，我，我不是他的对手。”纪豺说着还挤出些许眼泪。 “这件事...” 鲁孝公可不想管这件事，卫扬前来鲁国可是他同意的，公子巩也是听从他的命令进行邀请，若因为此事与卫扬有所矛盾，对现在的鲁国可是大为不利。 毕竟卫武公可是深受周天子的信任，而卫扬又是芸茹公主青睐之人。 “鲁侯。”纪豺眼见鲁孝公没有回话，便跪着爬行，一副更加委屈的模样，“还望鲁侯能看在君父的面子上，替侄儿做主，侄儿知道，卫扬不是好惹的，但我只想教训教训他身边的侍卫韩立，让他道个歉，还不行吗。” 纪豺看出鲁孝公的担心，将矛头指向韩立，对付不了你这个卫国太子，那就对付你身边的侍卫。 第九十四章 对峙 砰！ 重重的一声，鲁孝公狠狠地一拍桌子：“纪豺，你的意思是，孤堂堂一个鲁国国君，竟会害怕一个小小卫国的公子，可笑至极，可笑至极！” 纪豺忙赔礼道：“鲁侯，在下不敢，这次卫武公运气比较好，恰巧让他赶上勤王这次机会，但论实力论能力，鲁侯皆在卫武公之上，而至于齐侯吕购，假以时日，鲁侯您定能超越他，成为诸侯霸主。” 这番话说得鲁孝公连连点头，他心中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不过是差一个机会，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再加上鲁国是姬姓宗邦，诸侯望国，超越齐国只需等待一段时间即可。 鲁侯府外，卫扬一行也赶到了，却被侍卫拦在外面。 面对阻拦的侍卫，韩立厉声喝道：“你不看看你眼前的这位是谁，卫国太子你都敢拦！” 侍卫面无表情，无论是谁他们都不在乎，在鲁国，他们只听从鲁孝公的吩咐：“鲁侯有令，夷仲年、卫扬今日不得入内。” “为何？”卫扬问道。 “纪豺公子受伤一事，是你所为的吧。”侍卫冷冷地望了眼韩立。 韩立一听这话，暴脾气就上来，抡起拳头就想砸过去。 “看。”侍卫冷漠地说道。 韩立听到这个词，忙摆了摆拳头后立刻收回：“我只是给你看看我的拳头罢了。” “麻烦您进去通报一下鲁侯，就说卫扬有要事求见。”卫扬知道纪豺恶人先告状，若连见到鲁孝公的机会都没有，何谈解释呢。 “不行。”侍卫语气冷冰冰的。 “这...”这下卫扬也没辙了，他没想到这侍卫竟然如此的固执，毫不将他这个卫国太子放在眼里。 “让开！” 突然，清朗之声从背后传来。 侍卫变得毕恭毕敬：“大公子。” 姬弗湟的到来着实让卫扬意外：“卫扬公子，您与纪豺公子在集市一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现在整个鲁国都在谈论你们二位之间的事，父侯想必在为此事烦恼吧。” “大公子。”卫扬作揖道，“我们有要事与鲁侯相商，可这侍卫不让我们进去。” 姬弗湟听完卫扬的这番话，仅仅只瞥了一眼侍卫，侍卫忙站直身子：“大公子，这都是君上的意思，纪豺公子正在府内，还望此时没有闲杂人等进入。” “我都是闲杂人等了？”姬弗湟质问道。 “小的不敢！”侍卫忙回道。 “还不让我们进去！” “这。”侍卫犹犹豫豫，不想让卫扬一行进入鲁府。 “出了事我负责！” 有了大公子姬弗湟这番话，侍卫忙让开到一旁，姬弗湟的语气中透露着不满：“你们这帮人，最怕担责任，好好反省一下！” ... “报，君上，卫扬公子求见！” 鲁孝公听此言，忙站起身，厉声喝道：“孤不是吩咐过不让他们进来吗，你们连孤的话都不听了！” “这。”禀告之人有所犹豫。 “有话直说，孤不会怪你。”鲁孝公看出他的心思，宽慰道。 “是大公子带他们进来的。” 鲁孝公一听到是大公子姬弗湟带卫扬一行进入鲁府，原本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些下来，既然姬弗湟敢带他们进入鲁府与纪豺当面对峙，那他必定有解决之法。 “这...”只是当着纪豺的面，鲁孝公还要做出迟疑的模样。 “鲁侯，你可要为侄儿做主啊！”纪豺见此大好机会，带着哭腔喊道。 “好好好，纪豺贤侄，孤定为你做主。”鲁孝公安慰道。 一进入鲁府，卫扬便看到正跪在地上哭诉的纪豺，心中既好气又好笑，气的是纪豺恶人先告状，要知道他的右臂受伤，可不关卫扬的事，都是他大哥纪狼做的好事。 好笑的是，纪豺堂堂男儿，竟哭成这般模样，还跪在地上，难道他不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么。 噗嗤，卫扬强忍着笑意，但一旁的夷仲年完全忍不住，竟笑出声来。 只见纪豺跪着匍匐：“鲁侯，听听，听听，三公子夷仲年还在嘲笑我，还望鲁侯为侄儿做主啊！” “没有的事，只是。”夷仲年话说到一半又笑出声。 “咳，咳。”带他们进入的大公子姬弗湟咳了几声，示意夷仲年不要再笑出声来。 “三公子，你眼里还有孤吗？”鲁孝公冷若冰霜，他对夷仲年在这种严肃的场合笑出声音感到非常不满，认为对他的威严是极大的挑战。 夷仲年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忙捂住自己的嘴。 转而鲁孝公面向姬弗湟：“湟儿，孤不是让人把守鲁府，不让三公子他们进来吗！” 好你个鲁孝公，专挑软柿子捏，知道三公子夷仲年的脾气，不会多说，将委屈都藏在肚子里，就可劲欺负他。 “君父。”姬弗湟作揖道，“纪豺公子今日前来府上，必定是为集市之事而来，湟儿认为，此事还有待商榷。” 姬弗湟是鲁孝公最为器重的儿子，他的这番话鲁孝公可是要好好考量。 眼见鲁孝公要同意姬弗湟的意见，纪豺顾不了那么多，忙带着哭腔喊道：“鲁侯，那我的右臂又该如何。”紧接着他指向韩立，“是他，就是他打断了我的手。” 鲁孝公板着个脸，还没听完姬弗湟的那番话就被打断，感到非常不满。 “住嘴！”姬弗湟率先呵斥道。 听到姬弗湟的斥责，纪豺竟乖得像只小绵羊，忙闭上嘴，只是稍微嘀咕了一下：“我...” “湟儿，你刚刚的那番话是何意思。”鲁孝公问道。 “君父。”姬弗湟再次作揖，“集市一事，湟儿也有耳闻，原本是三公子夷仲年家的下人小张，一不小心撞到了纪豺公子，可那纪豺公子心狠手辣，竟将小张打得不省人事。” “哼，区区一个下人，打伤了就打伤了，这又如何！”纪豺满不在乎。 “纪豺，你可知君父以何治鲁国，靠的是仁义，若非如此，宣王为何会以“然，能训治其民矣”，让君父成为鲁国国君！”姬弗湟反驳道。 “这...”纪豺完全不是姬弗湟的对手，他没想到姬弗湟如此机敏，将周宣王的那番话搬出来反驳他。 望着姬弗湟，鲁孝公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他最为器重的儿子。 第九十五章 深思熟虑 纪豺本就不是能言善辩之人，如今姬弗湟的这番话更是说得他哑口无言，开始强词夺理：“我可是纪国公子，那小张不过是一个下人，大公子怎能将他与我相提并论，我的右臂受伤可是卫扬导致的！” 显然，纪豺的话并不占理，况且他手的受伤并非卫扬之过，而是他大哥纪狼所为。 “胡说，这明明是你大哥将你打断的！”韩立听不惯，忍不住斥责道。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小小侍卫竟敢胡言乱语。”纪豺恶狠狠地说道。 “哦，竟有此事？”鲁孝公之前只是听纪豺片面之言，具体真相他也不甚清楚，问道。 韩立刚想将真相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姬弗湟的一番话打断了他。 “纪豺，无中生有可并不是一件好事。”姬弗湟话里有话。 人前留一面，日后好相见，姬弗湟并不想在鲁孝公面前拆穿纪豺的谎言，若纪豺能够就此罢手，他也不再追责。 毕竟纪国依附于鲁国，对于鲁国而言，其还大有用处，此时若激化矛盾，齐国势必会对纪国用兵，这可不利于鲁国在诸侯中的地位。 但大公子姬弗湟毕竟也非善善之辈，他早对飞扬跋扈的纪豺有所不满，正好借此机会挫挫他的锐气，让他收敛一些，鲁国可不是他们豺狼兄弟的地盘，可以胡作非为。 纪豺显然有些着急：“大公子，若不是卫扬公子，我的右臂也不会因此而断。” “这么说，你的右臂确实非卫扬之过？”姬弗湟问道。 纪豺听闻此言，闷声不发，但心中在不停地盘算，时不时向姬弗湟瞥一眼，他在赌，赌姬弗湟会不会将他逼上绝路。 时间不停地走动，此时此刻大家都默不作声，夷仲年看气氛僵持，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卫扬忙一拉他的衣袖。 神仙打架，高手过招，凡人莫要插手。 连他一个堂堂卫国太子都没有丝毫办法，更不用说夷仲年这个在鲁国待了五年的质子。 纪豺的臭名，鲁孝公也有所耳闻，只是因为鲁纪之间的关系，碍于纪懿侯的颜面，鲁孝公不便说些什么，这正是姬弗湟高明之处，他知道君父拉不下这个脸，那只能由身为太子的他出马。 僵持的局面，纪豺突然有些心慌，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此时此刻竟然感到一丝害怕，姬弗湟的这番话他琢磨不透，究竟是要害他还是帮他。 姬弗湟看起来虽然镇定自若，但内心已经急得团团转，这个纪豺也太笨了，若有他大哥智商的十分之一，怎会理解不了他刚刚的那番话。 大哥，快来帮帮二弟吧，纪豺在内心中呼喊。 “纪豺！” 突然，殿外传来一声斥责，纪狼正大跨步地赶入鲁侯府内。 回到府中的纪狼看到本应该在养伤的纪豺消失不见后，便匆匆赶来鲁侯府，他作为大哥，最了解二弟的脾气，这下可要给他坏事了。 “大哥！”纪豺仿佛看到救星一般。 只见纪狼板着脸，一声不吭地走过纪豺身旁，毕恭毕敬地作揖道：“鲁侯，我二弟不懂事，还望鲁侯能饶我二弟一命。” 这番话让纪豺大吃一惊，在卫扬面前服软也就算了，可这是在鲁侯面前，这样赔礼道歉岂不是有损他们豺狼兄弟的名声，连忙说道：“大哥，我有什么罪，都是那卫扬...” 花还未说完，纪狼冷冰冰的眼神直盯向纪豺：“二弟，这可是在鲁侯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 纪豺忙闭上嘴，低着头，一副犯了大错的模样。 “纪狼贤侄，此话何意，孤听纪豺贤侄所言，可是那卫扬公子害得你二弟受如此重伤。”鲁孝公从那番争论中虽听出一二，但还是想知道整件事情的原委。 “鲁侯，我二弟虽有一身武艺，但脾气暴躁。” 刚说到这儿，纪豺小声嘀咕：“大哥你可别瞎说。” 纪狼转过头来，与纪豺相视，纪豺忙移开目光，大哥眼神中带有的批评他受不起。 纪狼继续道：“二弟与卫扬公子在集市内有所矛盾，鲁侯您也知道，我豺狼兄弟的名号冠名天下，虽然恶名稍稍多一些。” 你也知道啊，岂是稍稍多一些，简直是臭名昭着、声名狼藉，犯下的大罪数都数不过来，卫扬在心里吐槽着。 “但以我们豺狼兄弟的本事，普通人还真不是我们的对手，连闻名遐迩的华能将军都败在我们的手下，卫扬不过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卫国太子，岂能是我们的对手。” 纪狼的语气中带有些许狂妄，当然他也有狂妄的底气，毕竟华能将军确确实实败在他的手下。 “那纪豺的右臂究竟伤于何人手中。”鲁孝公听完纪狼这番话，不解道。 纪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在下。” 鲁孝公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兄弟之间的矛盾，就由你们自己去解决，别因为这种小事来打扰孤。” “是。”纪狼作揖道。 宋国小公子宋豪败于卫国的欧阳亮，原本宋戴公就已经不想与卫国再战，只是因为受到豺狼兄弟的蛊惑，宋豪竟从华能将军手中抢过虎符，擅自出兵，不仅使得宋国兵败，还让宋戴公在诸侯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这件事算是让宋国与纪国之间结下了梁子。 齐国与纪国之间因为齐哀公一事，有世仇，两个诸侯国之间更不可能交好，而卫国卫扬太子正是因为豺狼兄弟的缘故，才屡次遭受苦难，卫扬心中对这二人也是非常不满。 更不用说晋文侯姬仇、郑武公郑掘突两人，前一位还正在找寻自己的大儿子姬伯，了解到大儿子的下落不明与豺狼兄弟有关，已经对纪懿侯心生不满，上次纪懿侯前去拜访晋文侯，竟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 更不用说后一位郑武公掘突，更是与晋国大公子姬伯交好，与现在的晋国太子姬还不甚对付，更因为卫扬对郑掘突有恩一事，自是帮助卫扬。 纪狼深思熟虑，知道鲁国是纪国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若再与鲁国交恶，后果不堪设想。 第九十六章 事实 对于兄弟之间的矛盾，鲁孝公一项采取的做法是让兄弟之间自行去解决，若谁没有妥善处理，那他在鲁孝公心目中的地位自然会是一落千丈。 因此姬弗湟、公子巩、公子彄三位公子之间的关系才能维持，谁都不想受到鲁孝公的冷落，而姬弗湟身为鲁国太子，更要恪尽职守，不敢出丝毫差错。 毕竟，太子之位，有时候说丢就丢了，姬伯等人的前车之鉴，姬弗湟也是牢记在心。 “没什么事就退下吧，孤一个大早就处理你们这些烦心事，下次这点小事就别来烦孤，去找湟儿即可。” 鲁孝公略有些不耐烦，虽然他是一位脾气较好的君主，但他每日处理之事繁多，既要与齐侯吕购之间周旋，此时宋戴公派人前来与鲁国修好，本来就烦得很，此时还要面子卫国太子、齐国三公子和纪国公子之间的矛盾，已经很累了。 纪豺还想说些什么，他不甘心就这样退场。 但是纪狼抢先开口道：“既然鲁侯乏了，那我们也不再打扰鲁侯，请鲁侯早些歇息。” 大哥！纪豺望着纪狼，他还想让大哥再替他多说几句话，可谁知道纪狼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又瞪了回去，纪豺又低下头，望着自己受伤的手臂，他可不想再用苦肉计了，疼的可是他自己。 只是嘟囔着：“大哥你也真是的，那不过是一个下人，犯得着这样么，难道说那下人大有来头？” 鲁孝公还未离去，此话一出，鲁孝公思索了一番。 这件事情有几处令他感到奇怪的地方，若被纪豺打伤之人只是区区一个下人，卫扬一行怎会让身为鲁国国君的他知道这件事。 也不会让自己的大儿子姬弗湟出手相助，那个下人的身份定不简单。 纪狼刚刚要带着纪豺离开鲁侯府。 只听见一声“等下！” 纪狼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刚刚起身准备回去歇息的鲁孝公竟然喊住了他们。 “不知鲁侯还有何事？”纪狼作揖问道。 鲁孝公问道：“三公子，您身边的下人呢？” 平时寸步不离夷仲年左右的小张，今日竟然没有出现在鲁侯府内，鲁孝公已经猜测到，被纪豺打伤之人定是小张。 听到鲁孝公的询问，夷仲年有些支支吾吾：“他...” “三公子但说无妨。” “正在府内养伤。”夷仲年回答道，他并未说出小张的真实身份，从刚刚纪狼的那番话中他已经知道，纪狼并不想将事闹大。 “他究竟是何人！”鲁孝公已经察觉出端倪，问道。 “鲁侯，这件事就让我们几位公子自行解决，就不劳烦鲁侯了。”纪狼来鲁侯府之前自然是打听过，那小张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他可是张仲的孙子！ “湟儿，你说。” 纪狼这番阻止更是引起了鲁孝公的怀疑，事出必有因，他跳过了纪狼转而问太子姬弗湟。 姬弗湟知道瞒不住鲁孝公，便作揖道：“君父，小张是张仲的孙子。” 张仲，一个熟悉的名字，他可是辅佐周宣王姬静的贤臣，“宣王中兴”可是有张仲的功劳，而在鲁孝公姬称成为鲁国君主之前，与张仲交好，若非张仲寻找樊穆仲的帮助，在周宣王面前进言，自己哪会得到这鲁国君主之位。 自己好友的孙子竟然就在鲁国，这是最令鲁孝公感到意外的。 鲁孝公的手在颤颤发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小张，他竟然是张仲的孙子？” “君父，然也。”姬弗湟知道这个消息对于鲁孝公而言，是最为意外的消息。 自鲁孝公姬称于镐京与张仲一别后，便再无相见，两人可是知己，到姬称回到鲁国，成为鲁国君主鲁孝公，还时不时在他的三个儿子面前提起张仲。 “纪豺，你竟然敢伤害我好友的孙子！”鲁孝公发怒道。 纪豺这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也没想到这个小张竟有这么大的来头，竟是周宣王的贤臣张仲的孙子，若他知道小张的真实身份，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 “纪狼，你说该怎么办。”鲁孝公冷冰冰地说道，一改随和的态度。 纪狼思索了一番，沉默了好久。 卫扬知道，这可是一个大难题，令他意外的是，鲁孝公姬称与张仲之间竟是好友，怪不得大公子姬弗湟只字未提是小张被纪豺打伤一事。 同时他心中对姬弗湟也是暗暗敬佩，此人考虑周全，可惜纪豺太笨，若能看穿姬弗湟的想法，何必到现在这个地步。 纪狼望了望自己的右手臂：“鲁侯，在下管教不力，让二弟犯下如此滔天大错，在下愿意用一只手来进行交换。” 突然纪狼狠下心来，用左手狠狠地砸向右手臂。 “大哥！”纪豺虽然对大哥不偏袒自己有所不满，但在他心中是无比尊敬大哥的，大哥虽然让他受了伤，但都是为了他好，顾全大局，可此刻，大哥的做法可不像是假的，若真砸了下去，大哥的右手可就完完全全废了。 “住手！” 姬弗湟一把握住纪狼的左手，纪狼竟动弹不得，姬弗湟虽为鲁国太子，却有一身本领，纪狼的额头上都冒出了几滴汗。 鲁孝公摇摇头：“纪狼，事情已然发生，你再这样谢罪，也于事无补。” 姬弗湟松开手，说道：“纪狼，没必要。” 短短的几个字，让纪狼感受到强烈的威压感，眼前的这位大公子姬弗湟，武艺丝毫不亚于他之前见到的华能将军，竟能以这么快的速度阻止他，真不简单。 “湟儿，带上鲁国最好的名医，随孤前往质子府，为好友的孙子看病！”鲁孝公站起身，“纪豺，若小张无事便罢，若有事，孤绝不轻饶。” 这番话从一向好脾气的鲁孝公嘴里说出，分量可是相当的重，平时纪豺纪狼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但当他们真正犯下错误的时候，鲁孝公可是绝不轻饶。 “如果有必要，孤会告诉纪懿侯，孤管不了你们，他总该管得了你们！” 这番话说完，鲁孝公便动身前往质子府。 第九十七章 商量 卫扬府内，鲁国最有名的大夫公孙疾正在照看小张。 小张的病情不容乐观，纪豺下手没轻没重，在集市开始动手之后便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虽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仍处于危险阶段，即便是鲁国名医，此时此刻也只能慢慢观察，静待小张病情的变化。 听闻鲁孝公的到来，公孙疾忙毕恭毕敬地作揖道：“君上。” 鲁孝公亲自前来，这是众人都想像不到的一件事，公孙疾来到质子府之时还感到奇怪，为何堂堂卫国太子与齐国三公子竟会让他这等名医来照看小张，原来这位名叫小张的下人大不简单。 “原来是公孙大夫，若是公孙大夫出手，好友之孙必定有救。”鲁孝公看到公孙疾在场，心中稍稍放宽心。“无妨，公孙大夫，你定要治好小张，孤重重有赏赐，若未能治好，孤绝不轻饶。”鲁孝公话里有话，这番话可不仅仅在命令公孙大夫，更是讲给豺狼兄弟听的。 纪豺冒出一身冷汗，纪国不过是依附于鲁国的小诸侯国罢了，其他的诸侯国压根都瞧不上纪国，若连鲁国都不向他们伸出援手，纪国的消亡指日可待。 纪豺都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而纪狼看上去却无比淡定，他感到有所蹊跷的地方便在于为何五年前小张便已经跟随三公子夷仲年来到鲁国。 在那之前这位小张究竟人身在何处，张氏世代事晋，莫非他与大公子姬伯有关，纪狼心中不免怀疑到。 谁知道公孙疾竟然连声说道：“君上，这位公子病情可不乐观，被人伤得太重，多根肋骨错位。”说着还摇摇头，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公孙大夫，还望您一定要治好小张。”纪豺毕恭毕敬地说道。 小张的性命可是攸关到纪国的未来，小张性命无虞，则纪国无虞，小张若性命堪忧，则纪国堪忧，纪豺再不懂事，也知道这个道理。 突然，鲁孝公有些站不稳，姬弗湟细心，看出了鲁孝公的不对劲，忙扶住父侯，道：“君父，看到小张，您是想起张仲先生了吧。” 鲁孝公气上心头，有些站立不稳，在姬弗湟的搀扶下才勉强站住：“湟儿，孤之过，都是孤之过啊，五年前孤第一次看到小张，便觉得他与好友有些许相似，可直到今日，才真正知道他便是好友的爱孙，孤愧对好友。” 鲁孝公有些哽咽：“若非张仲相助，孤恐怕早已丧命于伯御之手。” 鲁孝公口中所说的姬伯御，便是鲁国的前君主，鲁废公。 鲁懿公九年，鲁懿公兄长公子括之子伯御，竟抢夺君主之位，还想迫害姬称，稳坐鲁侯之位，张仲向来与姬称交好，便禀告周宣王。 周宣王知道自己立的鲁懿公被杀，便在盛怒之下兴兵伐鲁，杀死了伯御，在张仲、仲山甫等人的建议下立鲁武公的三子公子称为君，便是鲁孝公。 鲁孝公以仁义治理鲁国，正是因为他的仁义，才能让鲁国在众多诸侯国中脱颖而出，如今却连好友之孙都无法保护好，他鲁孝公愧对张仲。 再加上近些日天天忙于事物，担忧各项事情，随着年纪的增长，鲁孝公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今日再看到这件事，更是怒上心头。 “公孙疾，快来给君父看看！”姬弗湟大喊道。 只听见鲁孝公一把将姬弗湟推开，呵斥道：“先照看贤侄，孤无大碍。” “君父，不如早些回府内休息，至于小张，由我们来照看。”姬弗湟建议道。 纪豺纪狼更是一声不吭，他们犯下滔天大错，鲁孝公此时的状态更是因他们二人而起，自是不敢多言。 “鲁侯，在下知错。”纪狼低头道歉道。 看到大哥纪狼认错，主要犯错人纪豺也连忙低着头：“在下知错，还望鲁侯能饶在下一命。” 鲁孝公在姬弗湟的搀扶下缓缓离开质子府，他已经没有那么多闲心管这臭名昭着的豺狼兄弟了，自己身体不适，又要制衡各个诸侯国之间的关系，他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鲁孝公离开后，纪狼纪豺也并未多言，只是望了眼卫扬他们，便匆匆离开，这件事，是他们的不对，他们也不敢再惹是生非。 “看来短时间内，他们两个是不会惹祸了。”卫扬舒了一口气。 ... 鲁侯府。 “湟儿，你认为纪国还有必要再...”鲁孝公的话语中带有些许沉重。 姬弗湟知道，经过这件事，鲁孝公已经不想再保护纪国，甚至还有想对纪国出兵的意思。 “君父万万不可。”姬弗湟忙说道。 鲁孝公叹气道：“为何，这纪豺将孤好友张仲之孙打伤，你可知张仲是何人，他可是宣王身边的贤臣，是孤的大恩人。” “君父，湟儿知道，张仲先生可是与尹吉甫共同辅佐周宣王，中兴了周王朝的大贤臣，更是将父侯从危难之中拯救出来的大恩人，湟儿永远不会忘记。” “那你为何？”鲁孝公对姬弗湟的话语感到不解。 “君父，当初为何纪国要依附我们鲁国，正是因为齐纪之间因为齐哀公一事而有世仇，虽然现在的齐侯吕购，并未对纪国用兵，但他的大儿子吕禄甫可是能者之君，定是未来的一大威胁，若没有我们鲁国的庇护，纪国必亡于齐国。”姬弗湟说道。 “但依湟儿之见，齐国的野心可远不止于此。” 鲁孝公自然知道齐侯心中的想法，齐、纪之间虽然结仇，但这不过是齐国一直伺机吞并纪国的一个原因罢了，而更深层次的原因便在于灭纪是齐国扩张的必经之路。 而纪国选择与鲁国交好的原因，便是想借助两个强大的诸侯国，齐国与鲁国之间的矛盾以求得自保。 鲁孝公选择的策略便是保护好纪国，抑制齐国的扩张，若让纪国亡于齐国之手，鲁国也会陷入困境之中，只需些许时日，齐国便能压过鲁国一头，甚至对鲁国产生巨大的威胁。 “湟儿，是孤糊涂了。”鲁孝公思索一番后，连连说道。 第九十八章 开个小玩笑 “湟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鲁孝公突然想起姬弗湟虽身为鲁国太子，却仍未成家。 “孤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很快孤便要将这鲁侯之位让给你。” 姬弗湟忙作揖道：“儿臣不敢，君父身体还健朗得很，不可说这番话。” 鲁孝公摆摆手道：“孤的身体，孤自己清楚，豺狼兄弟中的纪豺，不足为虑，可那豺狼兄弟中的纪狼，城府颇深，湟儿定要小心。” 姬弗湟怎不知道纪狼此人难以对付，因此他今日才会顺水推舟，卖纪狼纪豺一个人情，他要做的，是将这二人为他所用，毕竟纪国还是依附于鲁国。 知子莫若父，鲁孝公早已看穿姬弗湟的想法：“湟儿，孤一向对你很放心，但有一定你需要记住。” “请君父指教。”在鲁孝公面前，姬弗湟还是给予应有的尊重。 “可莫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湟儿记下了。” ... 那日鲁孝公身体抱恙之后，便没有了豺狼兄弟的消息，仿佛两人都在鲁国消失了一般。 没了纪狼纪豺两兄弟的捣乱，卫扬还真有些不习惯。 整天无所事事，齐侯与大公子吕禄甫交给他的任务也已经完成。 本来还以为来到鲁国之后，自己会很忙，可没想到真的很空，鲁孝公因为身体不适，便将所有事务都交由姬弗湟处理。 姬弗湟不愧是未来的春秋十大中兴之主，将鲁国打理的井井有条，纪狼纪豺也不敢得罪姬弗湟，安分了很多，此时卫扬只感觉到无聊无聊很无聊。 人一无聊起来，卫扬便会多想，此时自己还是挺顺风顺水的，只要能够顺利得到卫侯的位置，便能够抱得美人归，成为齐侯吕购的乘龙快婿。 再加上自己在周平王姬宜臼心目中的地位，更兼得郑武公掘突相助，自己虽不能成为一代雄君，却也不会成为一代庸君。 但一想到这儿，卫扬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兄弟卫文，与卫文相比，卫扬的的确确是一个废物，卫文能文能武，与大臣们的关系都处理妥当，身边精兵猛将如云。 反观他卫扬，武虽有韩立，文虽有管庄，更不用说还有一个读心术，虽然这个读心术是时灵时不灵，关键时候偶尔会掉链子，但好歹也是一样特异功能。 诶！ 他怎么忘了自己还有读心术这项特异功能呢！ 穿越到周朝，每每遇到绝境，不都是读心术将自己从绝境中解救出来，这读心术还不够完善，竟能够帮助他脱离重重险境，若这读心术完善了，岂不是天下无敌！ 一想到这儿，卫扬忍不住笑出声来。 “卫扬公子。”公孙疾这些时日受鲁孝公之命，天天在卫府照顾小张，因为小张从受伤那日起，便是待在卫府。 卫扬竟然闲到连这件事都忘了。 “卫扬公子，您脑子是不舒服吗，是不是需要在下替您看看？” 卫扬心中无比生气，说我脑子不舒服，岂不是变相地在骂自己脑子有问题么，这公孙疾到底是良医还是庸医，怎么什么都不懂。 “我当然是名医，卫扬公子，可不要小瞧我公孙疾！”公孙疾竟然看穿卫扬的想法，说道。 卫扬被公孙疾的这番话给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身为普通人的公孙疾竟能看穿他的想法。 “公孙大夫。”卫扬随即恭恭敬敬道，平时他并不在乎公孙疾，可今日公孙疾的一番话让他在意了起来，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 “不知卫扬公子有何要事？”公孙疾问道。 “公孙大夫认为有读心的特异功能存在吗？”卫扬一本正经地问道，他不是开玩笑的，他着实想知道读心术的由来究竟是为什么。 “卫扬公子莫非想问的是看穿一个人内心想法的能力是否存在？” 卫扬忍不住在内心吐槽：这不是和我问的没啥差别，你怎么还要再重复一遍，是不是没听到我说的是什么。 但随即公孙疾说的话让卫扬大吃一惊：“卫扬公子，读心能力确实存在。” “真的？”卫扬忙问道。 公孙疾一本正经：“千真万确，每个人都有思想，而思想就是人的脑海中经过思维活动产生的一个结果，也就是个人的想法。” “嗯！”卫扬点头示意道，他虽然没听到公孙疾在讲什么，但仍旧听得很认真，很出神，感觉公孙疾讲得东西很高深，都是他听不懂的内容。 不管了，听不懂就很厉害。 “那所谓读心术，便是将一个人脑海中经过思维活动产生的一个结果读出来的能力。” 卫扬虽然了解过一些关于思想方面的知识，但被公孙疾这么一说，有些听得云里雾里。 “简单点讲，就是我能知道卫扬公子您现在在想什么！” 公孙疾这番话一说出口，卫扬有些无语，这是他早就知道的结果，唉，问了跟没问一样，还不如自己好好研究一番。 “卫扬公子，在下知道您现在在想什么！”公孙疾颇有信心的说道。 “哦？那你说说看！”卫扬倒想看看公孙疾会说出什么，真的会说出他内心所想？ “公子，您无忧无虑，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想着吃喝玩乐，等这段时日过后，回去继承父位，迎娶齐侯之女，成为一方霸主。” 公孙疾虽是开着玩笑说出这番话，但若真将这番话当作玩笑而言，对卫扬来说可就大错特错了，卫扬的脸颊上留下一丝汗，眼前的这位公孙疾大夫必定不是一位普通人，他怎么知道卫扬对未来的想法。 “你是怎么知道的！”卫扬忙问道。 看着卫扬认真的神情，公孙疾故作认真：“卫扬公子，在下与您一样，都有读心术！” 此话一出，卫扬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这世上竟还有人与他一样。 “开玩笑的！”突然，公孙疾爆发出笑声，“卫扬公子，您可是卫国太子，卫国未来的君主，怎会因为我这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吓成这副模样。” 听到公孙疾如雷般的笑声，卫扬这才明白，他被公孙疾耍了！ “公，孙，疾！”卫扬大喊道。 “卫扬公子，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第九十九章 交流 公孙疾虽是玩笑话，却也引起了卫扬的思考，这是他穿越到周朝独有的能力，也是，平白无故穿越过来，换作一个普通人，早就成为废太子被淘汰，还好他拥有读心术，否则可能连新手村卫国都没走出，故事便结束了。 读心术，能够看破一个人内心真实想法的能力，但此时对于卫扬而言，有一个先决条件，便是当自己处于生命攸关的时候，才会发动，而破解之法，也需要自己思考，并没有那么容易。 “卫扬公子，读心术说上去虽是一种特异功能，但实则是心理疾病，公子有病要早治。”公孙疾一本正经地说道。 也是，以他们的思维方式，自然是理解不了这样的新鲜事物，对于卫扬而言，只要能够帮助自己在周朝好好的生存下来，那便无大碍。 “你的意思是本公子有病？”卫扬狠狠地瞪向公孙疾。 公孙疾忙移开视线，匆匆向外走去：“卫扬公子，小的去集市上购些药材，回来再为小张公子治病。” “诶！别急着走啊，公孙疾我还有问题要问你...” 卫扬话还没说完，公孙疾便匆匆地跑出去，他可不想再和卫扬讨论这奇怪的话题。 看来只能够自己研究了。 ... 晋国，晋侯府内。 晋文侯姬仇正在与太子姬还谈事。 都城洛邑有郑武公掘突守着，晋文侯与秦襄公便回到各自的诸侯国内，抵御虎视眈眈的犬戎，防止犬戎再犯。 “不知道伯儿现在身在何处。”晋文侯叹气道，“还儿，孤真是后悔，当初为何将伯儿赶出晋国。” “君父，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有事的。”姬还虚情假意道。 “还儿，你认为卫扬此人如何？”在洛邑，晋文侯可是与卫扬近距离地接触过一次，他想看看与卫扬有多次接触的姬还，究竟对他了解到什么程度，“孤听闻，他可是将齐侯吕购的女婿之位给夺了过来。” 晋文侯的语气中透露着失望，显然他对姬还未能赢得比试还是耿耿于怀，姬还可是晋国太子，竟败在了卫国太子手中，不知道各个诸侯心中在怎么看他晋文侯姬仇。 “君父。”在父侯面前，姬还也是小心翼翼，自己的大哥就是父侯逐出晋国的，自己的二哥最后连争夺太子之位的胆量都没有，更不用说在自己后面还有许多公子虎视眈眈，一步错可就步步错了。 “卫扬公子此人颇有能力，识破烽火戏诸侯、护送芸茹公主、勤王有功，儿臣与他相比，确实弱了不少。”相比较往日的狂妄，在晋文侯面前姬还是如此的谦虚。 “还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也是一次锻炼你的机会。”晋文侯语气淡淡的，他要通过这次失败让姬还认识到，他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你对若兮感觉如何？” 跨度太大，姬还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君父，您此话何意？” 晋文侯也有自己的想法，卫武公勤王有功，已经从侯位被封为公位，更是受到周平王姬宜臼的青睐。 而齐国本就是诸侯大国，虽较弱于晋国，但以吕购的本事、吕禄甫的能力，未来齐国定会赶上晋国，而姜若兮更是齐侯吕购最为疼爱的女儿，若让身为卫国太子、未来的卫国国君的卫扬娶她为妻，更会让卫国的地位上升。 强强联手，晋国想要称霸诸侯便是难上加难。 “卫扬和若兮，都已经定下婚约，儿臣已经没戏了。”姬还说着丧气话。 “还儿，这可不像是你说出来的话，伯儿可是都败在你的手里，你怎会怕一个小小的卫国太子呢？” 姬还听到晋文侯这番话，人惊了一下，晋文侯难道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当然，若非孤支持你，将伯儿赶出晋国，你这太子之位又怎能坐的安稳，现在就等你的回答，孤是看着你和若兮长大，你对若兮的喜欢，孤也看在眼中。”晋文侯说道。 姬还心中长舒一口气，原来自己的父侯并不知道是他在从中捣鬼，陷害大公子姬伯，让他被赶出晋国。 “夺人所爱不好吧...”姬还有些扭扭捏捏。 “为君者，需有霸气，孤平时教导你的，你都忘了吗！”晋文侯呵斥道。 姬还连忙说：“君者，霸气随身，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晋文侯叹了口气：“还儿，你可知道为何孤名为姬仇？” 多年以前，晋文侯之父晋穆侯接到周宣王姬静的命令率兵随王前去讨伐条戎，却没想到惨败而归，晋穆侯深以此战为耻，适逢此时他的夫人刚刚生下他们的第一个儿子，于是晋穆侯便为儿子取名为“仇”，并立他为太子，以示不忘条戎之耻。 在晋穆侯去世之后，晋文侯的叔父晋殇叔篡夺君位，不得已，身为太子的他只好逃到其他诸侯国去避难，后来靠自己的能力夺回君位，成就一番霸业。 若姬还能有他姬仇的一半，怎会争不到这女婿之位。 但他也知道，卫扬的能力可不简单，短短时间内，便能从地牢中逃脱，还能得到芸茹公主的青睐，促成郑武公掘突与姜失考之间的婚事，姬还败给他，败得可不冤枉。 “君父，儿臣知道。”姬还怎会忘记父侯的故事。 “既然知道，那你便要将这女婿之位夺回来！”晋文侯重重的说道。 “这...” “你为难了？”晋文侯问道。 但姬还听得出来，若没做到，自己在父侯心目中的地位必定会一落千丈。 还没回答，一声“君上！”打断了二人之间的对话。 “何事！” “报，君上，好消息，好消息。”一位侍卫带着欣喜地表情跑入大殿。 “什么好消息，快说。” 姬还听到好消息的传来，立刻想到了一个人，那便是被逐出晋国的大公子姬伯，晋文侯近些时日总是跟他谈起大公子一事，心中对大公子也是非常想念。 晋文侯时常在后悔，不该将自己的大公子姬伯赶出晋国，姬伯即便再怎么不争气，也还是他晋文侯的儿子。 第一百章 晋国大公子 “大公子有下落了！” 听到这个消息，晋文侯激动地站起，手都在不停地颤抖：“你是说，伯儿他有消息了？” 晋文侯有些哽咽，时隔九年，年年打听大儿子的消息，却始终音信全无，他一度以为，自己的大儿子可能已经失踪，或者丢了性命。 自己不应该一怒之下便将他逐出晋国，到如今都还不知道他究竟过得是好还是坏。 姬还的手也在颤抖，看来之前听到的消息是真的，并不是传言，而是他的这个大哥出现了，九年未显行踪，如今突然放出消息，大哥究竟是何想法，姬还不得而知。 “还儿！” 姬还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晋文侯在不停地叫他名字：“还儿，你怎么了，听到你大哥有下落的消息怎么呆住了？” 姬还连忙否认到：“君，君父，我听到大哥还活着的消息，真是太高兴了。” 可他内心中却是异常紧张，他的太子之位虽是从大哥手中抢夺过来，但若真论能力，他定是不如大哥，论武艺，也远不如大哥，大哥的存在就是他最大的威胁。 “伯儿，他人在何处！”晋文侯忙问道。 “君上，臣打听到，大公子现在人已至鲁国，但究竟在什么地方，臣也不得而知。” “还儿。” 一听到晋文侯的呼喊，姬还忙应到：“君父。” “还儿，你速去鲁国一趟，找寻你大哥一事，就全权交给你了。”晋文侯信任地说道。 “是，儿臣遵命。”姬还心中虽有一百个不愿意，但他也不想让晋文侯看出他的想法，便只能应到。 姬还离开晋侯府后，便匆匆赶往鲁国。 “君上，这样真的好吗？”侍卫望着离去的姬还公子向晋文侯说道。 “这有何不可？” “若让姬还公子知道您此举的目的，不知他心中会作何想法！” “这是孤给他的最后一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全凭他自己抉择。” “那与齐国联姻一事，君上作何打算。” “等待朝觐天子！”晋文侯颇有自信地说道。 从西周开始，便已经有了朝觐天子这一事，自周幽王覆灭，姬宜臼成为周平王以来，所有诸侯还未曾朝见天子，毕竟现在可是二王并列的局面，周地是周携王，洛邑则是周平王。 诸侯朝见天子，春见曰朝，秋见曰觐，定期朝见，而在那时，各位诸侯便会开会讨论，晋文侯正打算在那个时候向齐侯吕购提出建议，这便是他为姬还想的办法。 ... 未知的地方，公孙疾离开卫府进入集市后并未前往药铺，而是拐弯进入了一家酒馆。 一个位置上正有一位男子等候着他。 “大公子。” 公孙疾身为鲁国的名医，竟对眼前之人如此尊敬。 “公孙大夫，小张他可还好。”眼前之人紧紧攥紧拳头。 公孙疾声音较为低沉：“小张他虽然伤得比较重，但幸运的是没有生命危险。” 砰的一声！ 眼前之人竟将拳头砸向桌子，他非常的不甘心：“可恨可气可恼，这纪豺竟敢下如此重的手！” 公孙疾见状，忙安慰道：“大公子，纪狼纪豺两兄弟已经受到严惩，最近都没有二人为非作歹的消息。” “唉，小张遇到今日之麻烦，也都怪我。” 眼前之人正是被晋文侯逐出晋国长达九年的大公子姬伯。 “太子，这不怪您。”公孙疾脱口而出。 只见姬伯举起手，示意公孙疾不要多言：“公孙大夫，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废太子，无家可归之人罢了，不必尊称。” “若非姬还此等小人陷害，太...大公子怎会落得今日境地，被豺狼兄弟追杀，如今他们两人竟然追到鲁国来了！”公孙疾有些忿忿不平。 “身在王室之家，身不由己。”姬伯叹气道。 “大公子，小张不是张仲的孙子，他怎会跟随在您的身边，五年前为何您要将他交给齐国三公子夷仲年，这夷仲年软弱无比，时常受到纪豺纪狼的欺负，他怎么能担负您的重任！”公孙疾有些不解。 “公孙大夫，你有所不知，夷仲年虽胆量较小，但为人负责，要知道齐鲁结盟，他可是主动请求前来鲁国作为质子，有如此思想之人，怎能不让我佩服，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齐国三公子夷仲年为人仗义，当时我被人追杀逃到鲁国，多亏了他，我才能保下一名，而带着小张，只会让小张跟着我一起吃苦，于是我便将小张托付给夷仲年代为照看，以夷仲年的性格，定会照顾好小张。” 姬伯虽然说着这番话，但语气渐渐有些低落：“可，可如今小张竟然遇到这样的麻烦，我该怎么向张仲交代，张氏世代在晋国为官，将他托付给我，就是对我的信任，如今造成这样的结果，都怪我。” 公孙疾连忙劝道：“大公子，您没必要自责，这不能全怪您，要怪，也要怪我，我在鲁国多年，竟然没能发现大公子和小张公子的踪迹，这都是在下的错。” 两人劝了半天终于平复各自的情绪。 突然公孙疾哈哈大笑起来。 “公孙大夫，你为何而笑？”姬伯有些不解地问道。 “大公子，我今日出门之时，这卫国太子卫扬竟然问了我一个特别蠢的问题。”公孙疾一想到和卫扬之间的对话，便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哦？我也听说过卫扬，招婿比试中赢过了我的三弟姬还，连现在的郑武公掘突都还是他的手下败将，烽火戏诸侯这个乌龙事件也是他率先识破。” 姬伯虽然不在晋国，但对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他也时刻关心天下大事，只为有朝一日回到晋国，夺回原本就属于他的晋国太子之位。 “不错，大公子，您说卫扬此人蠢不蠢，他今日竟然问我世间有没有读心术一事。”公孙疾想将这件有趣的事情分享给姬伯。 姬伯思索了一番：“读心术？这不是被认为不存在的特异功能吗？” “是啊。”公孙疾连忙应到，“可那卫扬竟然觉得这世间有读心术的存在，我都怀疑他怎么从他文武双全的二弟卫文手中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的。” 第一百零一章 回溯往事 “小看一个人可是会吃大苦头的。”姬伯语气较为沉重。 他清楚，自己的三弟姬还是个怎么样的人，可是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正是因为自己的大意，才让姬还有机可趁，从他手中夺走了太子之位，竟还被晋文侯逐出晋国，流离失所。 他完全没有想到，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姬还，还曾经告诉他：“身为三弟，定不会与大哥争夺太子之位，即便要夺，也是二哥先夺。” 可他没有想到，正是自己的这个好三弟，让他流落到今日的地步。 而这卫扬竟然能够从这样的姬还手中夺过豪婿之位，他定没有那么简单，不能小瞧他。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姬伯听到读心术这个概念，感到新奇，说不定卫扬真有这样的特异能力，能够帮助他从困境中一次次逃脱。 公孙疾看到姬伯陷入沉思，能够从自己的三弟手中夺过这豪婿之位的卫扬，定不能小瞧他。 听完公孙疾这番话，大公子姬伯陷入沉思，想当初他就是因为不将自己的三弟姬还放在眼中，才有了今日之祸。 当初在晋国之时，身为质子的郑武公掘突便多次提醒他，一定要当心当心再当心姬还，可他没有将郑掘突的话语放在心上。 不仅让自己的功劳全被姬还夺了去，还犯下了大罪，得罪了自己的父侯姬仇，被逐出晋国，到今日已经有九年之久。 回想到往事，大公子姬伯是懊悔不已，思绪也开始飘离。 记忆回溯到十一年之前，郑桓公仍未是司徒，而晋文侯姬仇还在外流浪，并未成为诸侯霸主，卫扬依旧是以前那位不学无术的卫扬，现在的他还并未穿越过来，正蜗居在十平米的家中疯狂赶稿。 周宣王四十六年，周宣王去世，他的儿子、郑桓公的侄子姬宫湦继位，是为周幽王。 而在周幽王继位的三年前，晋国的晋穆侯去世，晋文侯姬仇的叔父晋殇叔篡夺君位，晋文侯不得已便逃到郑国避难。 郑桓公与晋穆侯是好友，经常谈论天下大事，侄子姬仇前来投靠，自然款待有佳。 而在周幽王继位一年后，晋文侯便回到晋国，夺回了自己的君位。 而后两年，周幽王攻打褒国，褒国兵败，献出褒姒乞降，周幽王得到褒姒后，无比宠爱，每天沉湎酒色，不理朝政，还重用奸臣虢石父，加重了对百姓的剥削，百姓极为怨恨，诸侯们也认为周幽王是昏庸之君，心中早已不将周天子当作一位贤明的君主。 郑桓公是聪明人，他屡次劝谏自己的侄子周幽王无果，料到终有一日，周王室会毁在周幽王的手中，于是便开始找寻自己的退路。 在找寻自己退路的过程中，将年轻的长子郑掘突派往晋国作为质子，因为郑桓公与晋文侯交好，郑、晋结盟后，晋文侯也并未对身为质子的郑掘突冷漠，而是让自己的大儿子姬伯与郑掘突一同，可谓是所有质子中待遇最高的。 姬伯的性格正对郑掘突，不稍多日，两人便成为了好友。 犬戎一直是周王室最大的敌人，此时周幽王姬宫湦虽昏庸无道、不理朝政，但在诸侯们的心目中仍是尊贵的周天子，此时诸侯更是同心协力，共御外敌。 在犬戎的活动范围内，存在一个西戎白狼国，其中的君主便是狼主，随着时间的推移，西戎白狼国日益壮大，竟能和犬戎相抗衡，还对周王室虎视眈眈。 狼主听说最近周幽王姬宫湦身边有一妃子，名为褒姒，便派出使者前往都城，向周幽王讨要褒姒。 “若能够得到褒姒，便心甘情愿为周王室效力，还能顺便将周王室最大的敌人犬戎给消灭掉。” 出使都城镐京的使臣这样向周幽王姬宫湦禀告着狼王的意思。 砰！ 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褒姒可是周天子最为宠爱的妃子，姬宫湦随即大怒，竟派人将使臣推出斩首。 “狼王欺寡人太甚，来人，寡人要亲自带兵，前去灭了这西戎白狼国！”姬宫湦大怒，想要御驾亲征。 “不可。”郑桓公身为周天子的叔父，又是辅周重臣，自是不能让天子御驾亲征，“王上可是千金之躯，西戎白狼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部落罢了，狼主也是有勇无谋，王上没必要亲自出手，反而自降身份。” 虽然周幽王姬宫湦昏庸，但此时的他还未昏庸到如此的地步，冷静地说道：“那叔父可有何办法，寡人可是听说狼主生性勇猛，一度与犬戎并驾齐驱，纵观天下间的各位诸侯，可没有一个诸侯能够与西戎白狼国相抗衡！” 郑桓公作揖道：“西戎白狼国强盛，臣也有所耳闻，狼王武艺高强，自是不用多说，虽各位诸侯无法与西戎白狼国硬碰硬较量，但若有王上相助，必定能够拿下西戎白狼国！” “好！”姬宫湦对狼主的态度相当不满，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灭了西戎白狼国，“不过，叔父您要辅佐寡人，不能率兵前往西戎白狼国，而在各位诸侯中，当属齐庄公吕购、卫武侯卫和、宋戴公子白、楚若敖熊仪、鲁孝公姬称这几人能力高强， 可齐庄公吕购还在休养生息，以齐国之力，恐怕很难取胜，卫武侯卫和虽武艺高强，可较为冲动，不太适合，宋戴公子白为人有些软弱，恐怕会临阵脱逃，楚若敖熊仪与鲁孝公姬称两人更不适合，难啊！” 姬宫湦早就摸清了所有诸侯的性格，如是说道。 “王上，您忘了晋国的新君主晋文侯姬仇了吗！”郑桓公此话正是要推出晋文侯姬仇。 姬宫湦说道：“姬仇，寡人了解过此人，此人能力很强，自从晋穆侯去世、他的叔父晋殇侯篡夺晋国君位之后，他便逃到其他诸侯国避难，隐忍不发，等到时机成熟，回到晋国一举夺回了君主之位，寡人对他很是倾佩。” “既然如此，为何王上不让晋文侯姬仇一试呢？”郑桓公建议道。 第一百零二章 暗暗较劲 “这...” 听到郑桓公的建议后，姬宫湦陷入了沉思。 他当然知道晋文侯姬仇能力很强，可姬仇才刚刚成为晋国君主，晋国的实力究竟如何，也还是一个未知数，即便有周王室相助，也不一定能够保证打败西戎白狼国。 而其中的狼王更是难以对付，姬宫湦也知道这一点。 郑桓公看出了周天子的顾虑，说道：“王上请放心，姬仇此人臣甚是了解，他能够从晋殇侯那儿抢夺过君主之位，他定是有过人之处。” “既然叔父您都这么说了，那寡人便将讨伐西戎白狼国一事全交给晋文侯姬仇来办。”此时的姬宫湦还是无比信任郑桓公的。 “是，臣遵旨。”郑桓公离开朝堂之后，便亲自写下书信，派出使者送往晋国。 晋国，晋侯府内。 姬仇刚成为晋国君主晋文侯还没有几年，在诸侯中的实力也不够强大，正有些忧虑自己的未来。 “报，都城镐京有书信传来！” “快，快呈上来！”姬仇听到这个消息，忙说道。 看到郑桓公的来信，心中大喜：天助我也。 姬仇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他急需要这个机会来让晋国成为诸侯国中的霸主，而讨伐西戎白狼国，正是他绝佳的机会。 “快召见太子！”晋文侯命令道。 听到晋文侯的召见，此时还是晋国太子的姬伯便带着自己的三弟姬还与好友郑掘突一同前往晋府。 而二公子本就不擅长这些，便没有前来。 “君父为何如此高兴。”姬还善于观察，看到晋文侯嘴角微微扬起，问道。 “还儿，快过来，说说为父为何而高兴。”晋文侯想要考考姬还。 姬还说道：“君父定是为夺回晋国君主之位而高兴。” 姬仇摇摇头，望向郑掘突，问道：“掘突，你谈谈孤为何而高兴。” 郑掘突作揖道：“叔父定是为晋国之路有了方向而高兴。” 姬仇仍旧摇摇头，望向大公子姬伯，问道：“伯儿，你呢？” 姬伯已然看穿一切：“君父，定是都城镐京来信，周天子有要事让君父出马，借此机会便能让我大晋称霸诸侯。” 姬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是周天子器重君父。” 姬伯笑着说道：“三弟，你说错了，君父刚刚成为晋国君主，可还未得到天子的信任，那定是掘突公子的父亲在旁边相助。” 郑掘突一副茫然的样子：“啊，与我的父侯有关？” “不错。”姬伯自信地说道，“君父在外之时，常常受到郑桓公的照顾，因此两人结为好友，而郑桓公因为信任君父，便让身为太子的掘突公子前来晋国作为质子，这便是郑桓公信任君父的证明， 郑桓公作为天子的叔父，朝中之事，无论大小，天子都会过问郑桓公，而我听说，最近这些时日，西戎白狼国迅速强大，大有赶超犬戎的势头，而西戎白狼国的君主狼主，我听说是一个极其好色之人， 而最近周天子进攻褒国，得到褒姒立为妃子，这狼主人心不足蛇吞象，都开始觊觎王上爱妃褒姒的美貌，恐怕会做出类似“向王上讨要褒姒”的蠢事，天子威严，谁能够撼动，王上自然大怒，而从周王室的角度而言，自是不能够亲自讨伐，而要让诸侯讨伐， 至于为何会选中君父，我只能想到是郑桓公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错！”姬仇非常认可大儿子姬伯的观点，“孤与郑桓公可是好友，他定不会忘记我，你们来说说，此次孤得到天子之命，出兵讨伐西戎白狼国，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呢。” “我先说！”郑掘突忙举手道，“依侄儿之见，弊大于利。” “为何？”姬仇问道。 “侄儿也听说过这个西戎白狼国，其中的狼主可是力大无穷，叔父现在刚刚成为晋国君主，应当休养生息才是。” “嗯，那还儿呢？”姬仇问道。 “依还儿之见，是各有利弊。”姬还谨慎地说道，看到姬仇微微赞许的表情，他信心十足。 “为何？” “利在于若此次君父大获全胜归来，定能让君父在众多诸侯面前立下威名，到时候必定天下闻名，只是这弊端嘛，若君父未能大获全胜...”姬还没有继续说下去，如果晋国未能取胜，那威名可就变成了臭名，在周天子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此言差矣，君父，儿臣认为，此举可是利大于弊。” 听到大公子姬伯的这番话，姬仇饶有兴趣：“伯儿，你谈谈你的观点。” “君父，西戎白狼国的强大，想必周天子也听说了，可是从周天子的角度出发，他不好御驾亲征，而是要派出诸侯前去讨伐，以现在众多诸侯的实力而言，并不是西戎白狼国的对手，因此天子必定会发兵相助，但会以其他的形式。” 姬伯顿了一顿，继续道：“既然能够得到天子发兵相助，那君父定不会落败，况且君父之能远胜于狼主，狼主虽本领高强，不过空有一身武艺耳，可谓是有勇无谋，若我是狼主，定会与犬戎结盟，而这狼主脑子属实不够好用，竟然还得罪犬戎，此战，岂有落败之理？” “再者，君父大获全胜之后，定会得到周天子的赏赐，还能将西戎白狼国的封底悉数收于囊中，周天子定是会同意，此战过后，便是晋国强盛之时，君父也能够在诸侯中成为一方霸主！” “好！”晋文侯听到大公子姬伯说的这番话后，甚合心意，“伯儿，你不愧是孤的儿子，不愧是晋国的太子，未来晋国有你，孤不担心矣。” “多谢君父。” 姬还听到晋文侯姬仇对大哥姬伯的夸奖后，心中很不是滋味，嫉妒的种子自此在心中埋下。 只见晋文侯姬仇大手一挥：“既然如此，那孤便前去点兵，姬伯姬还，你二人随孤一同出征，前去讨伐西戎白狼国，就让狼王成为晋国的阶梯！” “是，儿臣遵命！”姬还与姬伯几乎是同一时间回应道。 两人的比试也就此开始拉开，竞争也由此开始！ 第一百零三章 对阵勃丁 白狼国本就属于犬戎，可是狼主素有大志，从小习武，在部落中也素有威望，治理有方，便慢慢开始强盛起来，甚至能和犬戎相对抗。 最近看到周幽王得到褒姒，他也听闻褒姒美貌绝佳，手下之人便向他建议，以抵御犬戎之能与周天子进行交换，狼主虽能力高强，但却是一个好色之徒，便欣然答应，派出使臣前往镐京。 可姬宫湦哪咽得下这口气，竟将狼王派去的使臣推出斩首。 狼主因此大怒：“吾拉下这张脸前去与这周王进行商议，让他将褒姒赏赐给吾，他竟然都不肯，还将吾的使臣斩首，是可忍孰不可忍！” “报，狼主，晋文侯姬仇带领兵马前来讨伐白狼国！” 听到这个消息，狼主大怒：“吾向周天子讨要褒姒，他非但不给，斩杀来使，竟然还派人来攻打吾，来人，谁愿意前往迎战晋文侯！” 勃丁虽归属于戎主，是戎主手下一员骁将，但自幼与狼主一同长大，便跟随狼主离开犬戎，来到白狼国，出列道：“狼主请放心，有勃丁在，定让那姬仇有来无回。” 看到勃丁出列，狼主心中感到欣慰，不愧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勃丁，此去一定要小心，这晋文侯姬仇可非泛泛之辈，韬光养晦，一招制敌而胜，可不好对付。” 勃丁年轻气盛：“我听闻那些诸侯虽受到周天子的封赏，但各个心怀鬼胎，如今周天子派出一个小小的诸侯前来攻打我白狼国，不是自不量力么。” 看到勃丁如此有自信，狼主认可的点点头，对于勃丁的能力，他还是极为相信的。 ... 晋文侯姬仇带领自己的两个儿子姬伯与姬还，率领兵马，已经发兵白狼，作为质子的郑掘突，虽想跟随一同前往，可姬仇并不同意，毕竟他可是好友郑伯友最为看重的儿子，若他出了一丝差错，郑桓公那边可就不好交代。 郑掘突早就想见识一下世面，冒着被骂的风险，偷偷摸摸的藏在辎重中，跟随晋文侯姬仇一同出征，他要看一看真正的行军作战是如何进行的。 面对勃丁出阵，姬还抢话道：“君父，小小勃丁，就让儿臣出马，必定手到擒来。” “不可。”大公子姬伯阻止道。 “大哥，难道你想要抢我功劳吗！”姬还有些不满地说道。 “三弟，勃丁此人，原本是犬戎之主的部将，也是犬戎之主最为信任之人，据传他对戎主还有救命之恩，武艺高强，三弟虽然武艺不赖，但定不是他的对手。”姬伯对自己的这个三弟姬还还是非常了解。 “这...”姬还心中非常不快，这不是变相地在说他弱吗！ 晋文侯姬仇思索一番，说道：“伯儿，既然如此，由你出阵，还儿你便去看着，看你大哥如何战胜对手，若你大哥拿不下那勃丁，那便由你二人联手，共同拿下。” “是！” ... 两军对阵，勃丁手持大斧，趾高气扬地看着晋国的兵马，出阵说道：“小小晋国，也敢犯我白狼境内，是活腻歪了吧！” “太子，由末将出马。”跟随在姬伯身旁的将领出列说道。 “不可。”姬伯拦道，“勃丁此人极难对付，由我亲自出阵。” 勃丁眼尖，看出了来者的身份：“这位想必是晋文侯的哪位公子吧，尊贵之躯竟然亲自上场，若有了些许闪失，晋文侯可是会心痛的。” 姬伯不多回话，手握一柄银枪，直袭勃丁。 勃丁根本不将姬伯放在眼里，在他的心目中，诸侯的公子都是一些吃软饭的，根本不足为虑。 砰！ 姬伯虽力气不如勃丁，但胜在一个巧字，一杆银枪耍的虎虎生风，竟完全招架住了勃丁的一板斧。 “哼！”姬伯冷笑一声，直刺长枪，将勃丁击打得连连后退。 好一个晋国大公子，可不是花拳绣腿，而是有一身真本事。 “大哥，三弟前来助你一臂之力！”姬还见许久还未分出胜负，便手持长剑，驾马而来。 一个大公子姬伯便如此难以对付，再来一个三公子姬还，勃丁心中有点虚，但仗着自己力气大，竟还能与二人共同对抗。 “今日我兄弟齐心，定将你捉拿！”有了姬还相助，姬伯心中也是信心大增。 若拿下勃丁，对他们而言可谓是士气大增，而对狼主而言，便是痛失左膀右臂，甚至对犬戎都能造成不小的伤害。 按理来说，两人对抗一人，勃丁应该会渐渐气力不支，可他没想到，对付两人怎感觉比仅仅对付姬伯一人还要简单。 他看出来，姬还身上有破绽。 姬还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可不想让大哥率先拿下这个功劳，这勃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若被太子姬伯抓了去，那他姬还便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此等功劳，如何与大哥姬伯来争夺这晋国太子之位。 郑掘突一直藏在辎重中，听到外面震天动地地呐喊声，便偷偷溜了出来，看到姬伯姬还两兄弟正在齐心协力对抗勃丁，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看得出来，两人对抗勃丁的效果竟然还不如一人，这就说明其中一人定是在放水。 姬还并没有拿下勃丁的打算，他要放过勃丁。 “不可，这样下去此战必败，若败了可是对晋文侯大为不利！”郑掘突忙抢过一旁将领的长枪，小跑着冲向勃丁。 “掘突公子！”一旁的将领见到是郑掘突，忙将他拦下，“掘突公子，您怎会在这里！” “你别管那么多！”郑掘突斥责道。 只见将领一把挡在郑掘突的面前：“不可，掘突公子，若您出了什么闪失，才是我晋国最大的不幸，在郑桓公面前君上该如何交代！” “走开！”郑掘突竟一把将将领推开，顾自己冲向勃丁。 “勃丁，吃我一枪！”郑掘突一跃而起，手持长枪，直袭勃丁。 勃丁没有料到竟还有第三位公子在场，手忙脚乱，忙架起大斧格挡，三人之力，将他震得连连后退。 第一百零四章 奇怪的表现 勃丁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三位公子与他以前见到的诸侯国公子大不相同，竟都会些武艺，尤其是那位大公子姬伯，武艺尤其高强，若论单挑，他竟能与勃丁战成平手，至少三五十回合是能够战得下来。 若论武力，勃丁可是白狼国，甚至是整个犬戎国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这晋国大公子姬伯也着实不简单。 只是这姬还的表现，还真是让勃丁有些捉摸不透。 姬还的武艺可不差，按理来说双拳难敌四手，勃丁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而晋国的大公子姬伯与姬还自幼习武，两人武艺也在伯仲之间。 可此时竟然需要第三位公子郑掘突出马，但以三位公子的本事，能够将勃丁打到如此地步，也着实提升了晋国之军的士气。 众人纷纷叫好。 ... 狼主帐内，狼王正淡定地品着茶，他自幼与勃丁一同长大，勃丁的武艺他还是知晓的。 “报，狼主，对方实力不弱，三位公子竟然与勃丁将军战得不分上下！” 听到这个消息，狼主立刻起身，前往帐外，观看勃丁的战斗。 眼前的一幕令他感到惊讶，勃丁竟然与对面三位公子战得不分上下，心中不禁暗暗赞叹道：“世人都说晋文侯姬仇有一手，这次带来的小将果真不赖。” ... “掘突，你怎么来了！” 见到郑掘突的到来，姬伯感到惊讶：“君父不是跟你说，让你待在晋国，若你出了什么差错，郑桓公那边我们如何交代！” 姬还也附和道：“是啊，掘突公子，您这样不大好吧。” 只见郑掘突一甩从将领手中抢来的长枪：“我看你们二位的武功练得不到家，来帮帮你们，这勃丁可不好对付，有万夫不当之勇，你们两位不过是初出茅庐，还得本公子上场！” 勃丁听到三人的对话，嘴角扬起微笑，这三位公子原来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子，连武艺的要领都还没有学到家，便敢逞威风，来和他对阵。 勃丁一挥大斧，向地一击，一跃而来，直袭姬还，在三位公子中，就属姬还公子的武艺最弱，柿子要挑软的捏，勃丁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见到勃丁一挥大斧而来，姬还连忙举起长剑抵挡。 郑掘突见到姬还犯了大错，长剑防御大斧，便是以卵击石，以长剑的威能，大斧一劈不就断了么。 郑掘突连忙直握长枪，向勃丁的方向击打而去，挡住大斧的长柄。 见到郑掘突抵挡，勃丁心中也是暗暗赞叹，这位公子着实不简单：“报上名来！” “郑桓公之子郑掘突！” 郑桓公！勃丁也听说过郑桓公伯友的大名，为人骁勇善战，一杆长枪也耍得出神入化，在周王室中，郑桓公伯友的武艺可是颇有威名。 “怪不得这杆长枪耍得如此有威力，原来都是从你父亲那里学来的。”勃丁的大斧与郑掘突的长枪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勃丁，就让你看看本公子的厉害！”只见郑掘突一跃而起，直握长枪袭向勃丁。 勃丁冷笑一声，大斧的另一头直击向地面，斧子直冲砸向郑掘突，郑掘突连忙举起长枪抵挡，却挡不住大斧的威能，被击打得连连向后退。 姬伯看到郑掘突落入下风，一杆银枪直击，从勃丁斧下救出郑掘突。 “大公子。” “大哥！” 姬还与郑掘突都被姬伯救下。 勃丁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眼前的姬伯着实不简单，一杆银枪便能将他的手震成这番模样。 郑掘突的身上也冒出一身冷汗，若不是姬伯，恐怕他早就被勃丁一斧子劈得小命都丢了。 知勃丁者，狼主也。 狼主在后面看到勃丁已经战得有些力竭，便开始鸣鼓，示意勃丁后撤。 咚！ 勃丁也不是非要在此刻将晋国之军打败，临走前说道：“这次本将军有些累，下次你们就洗好脖子等着我吧！” “对了。”离开前勃丁说道，“这位公子，究竟是哪方的？” 他指的当然是三位公子中年纪最小的那位，姬还公子。 听到勃丁的这句话，姬还身上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有想到，他放水竟然会被对面的勃丁看出来，说实话郑掘突与姬伯两人也已经看穿今日的姬还有些古怪，只是他们认为姬还力不从心罢了。 “大，大哥！”姬还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担心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被大哥姬伯看穿。 “勃丁，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是想离间我们两兄弟之间的感情吗！”姬伯大声斥责道。 “究竟是不是离间，你们心中自是比我更清楚！” “大哥！你不要听他瞎说。”姬还非常紧张。 “我知道。”姬伯认可地说道，姬还可是他看着长大，两人更是亲兄弟，姬还曾经还告诉他，如果将来姬伯成为晋国君主，姬还定会成为他的得力干将，为他东奔西走，这是两兄弟之间约定好的，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而正是因为他的信任，才导致了他最后的失败。 回到帐中，勃丁有些乏累，而狼主早就摆好庆功宴在等待着他。 “看，吾的大将军回来了！”狼主吆喝道。 勃丁见状，忙跪下身子，恭敬地说道：“狼主，属下办事不力，未能战胜对面的三位乳臭未干的公子。” “诶！”只见狼主摆摆手，勃丁可是他的好兄弟，他怎么会怪自己的好兄弟呢，“勃丁，此言差矣，今日你迎战，可是为吾发现了胜机！” “狼主此话何意？”勃丁有些不解。 “今日你与这三位公子一战，有没有发现蹊跷之处。” 狼主指的自然是三位公子本可以联手轻松打败勃丁，可为何战得不分胜负，若非姬伯公子武艺高强，可能今日勃丁便能将三位公子悉数拿下。 而这其中的缘由，狼主已经发现一二。 “狼主，您指的是那位姬还公子？”勃丁问道。 今日他最先与姬伯交手，姬伯与他战得不分上下，两人大有再战三五百回合之意，可那姬还竟然兀自冲进二人之间的战斗，这一点着实奇怪。 第一百零五章 心中所想 晋文侯此次受天子之命，讨伐西戎白狼国，便是要将狼主一举拿下，可姬还公子虽中途插手，与大哥姬伯一同对抗勃丁，非但没能拿下，反而处于劣势，竟还需要第三位公子出手相助，才能勉强击退勃丁。 “狼主，属下也发现了，今日姬还公子的种种行为，属下着实猜不透，他究竟是哪方的。” 勃丁在撤回之前，也向姬伯一行问了这番话，毕竟姬还的动作，可不像是取他性命，更像是从姬伯手中救下他一般。 “看来这就是晋文侯最大的败笔，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是他最大的阻碍。”狼主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 晋文侯虽受王命，更有天子之兵相助，浩浩荡荡，大有扫平西戎白狼的气势，但其中也存在着不稳定的因素，那便是晋国三公子姬还。 姬还自幼习武，与大哥姬伯一同长大，两人才能在伯仲之间，只是姬伯作为嫡长子，自然而然会在未来继承君位，便被立为太子。 起初姬还并不在意，他认为自己只要能够跟随在大哥姬伯身边，便已经知足，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作为太子的姬伯名望越来越高，太子府门庭若市，而作为三公子的府邸却是门可罗雀，晋文侯自然着力培养姬伯，毕竟他可是未来的晋国君主。 自此，嫉妒的种子便在姬还的心中埋下，他对晋国太子之位也是虎视眈眈，但他知道，虽与大哥才能在伯仲之间，武艺也可以说是不相上下，但在晋文侯的心目中，自然是大哥最为重要。 况且，大哥的情商与为人处世方面都远强于姬还，姬还很有自知之明，便在那日朝堂之上对于父侯的提问，进行了削弱式的回答，他当然知道此次前来讨伐西戎白狼国的目的是什么。 周幽王偏爱褒姒，定会为了褒姒大怒，作为一个时常关心天下大事的三公子而言，姬还定是知晓此事。 但此时姬还却在自己的营帐中来回踱步，今日他放水一事，虽大哥姬伯未曾追究，但却被对面的将领勃丁给发现了，一不小心的疏忽便会陷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报，三公子，帐外有人求见！” “何人？”姬还感到奇怪，作为三公子的他，可不曾受人待见，更不说近些时日都没有大臣来他府上看望过他一次，都忙着去巴结未来的晋国君主呢。 “那人带着面罩，好像不是我们晋国的人。” “送客。”姬还感觉得出来者不简单。 “三公子，那人说，能够解决您心中的烦扰。” 听到这番话，姬还转变态度，忙说道：“那就让他进来。” 一位带着面罩之人进入姬还的营帐之中：“三公子，别来无恙，您该不会忘了我吧。” 姬还连忙站起，一把将旁边的长剑直指眼前之人，语气中透露着严肃，竟完全没有往日的紧张感：“勃丁，你是如何进入我的营帐之中的！” 带着面罩之人正是白日里叫阵的西戎白狼国的大将勃丁，此时的姬还与白日里他见到的判若两人，如此镇定，呼吸中感觉不出一丝紊乱。 勃丁心中不禁暗暗敬佩，姬还定是为能成就大事之人，竟然对敌方的他毫不畏惧：“姬还公子，您认为以您的本事能够拿得下我？” 姬还见勃丁如此说道，毫不犹豫，竟一瞬间拔剑而出，直袭勃丁，勃丁还没有反应过来，竟落入下风，心中也是暗暗吃惊，姬还的武艺，丝毫不亚于晋国大公子姬伯。 “三公子既然有如此本事，为何不将在下捉拿，前去晋文侯面前邀功请赏呢？” “哼！” 姬还将剑收回：“勃丁，你的武艺我也有所了解，若你真想解决掉我，早就可以动手。” 勃丁已经做好和姬还拼得你死我活的打算，但是见他缓缓移开长剑，便将刚刚还紧握的拳头缓缓收回，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既然姬还公子如此信任在下，那在下便...” “你刚刚是想对我动手的吧。”姬还云淡风轻地说道。 勃丁额头上开始冒汗，他的动作被姬还尽收眼底。 眼前的姬还公子，与白日里勃丁见到的那位截然不同，镇定自若、浑身傲气，语气中没有一丝慌乱。 “怎么，无话可说？”姬还的语气相当严肃。 天不怕地不怕的勃丁，此时此刻竟对眼前之人有一丝害怕。 “三公子，此次在下前来，可是来替你解心中困扰。”勃丁突然想起，自己才是主要人物，此时竟然被姬还牵着鼻子走。 听到这番话，姬还心中咯噔了一下，自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勃丁抓住要点，开始立于不败之地。 “说。”姬还并无多言，只是淡淡地一个字应道。 “大公子姬伯实力高强，又是晋国的太子，更是受到晋文侯的宠爱，三公子想必心中定然有所不甘，此次前来讨伐我西戎白狼国，今日出战，此重任恐怕就是交给他的吧。”勃丁的这番话算是说在姬还的心坎上了。 此次讨伐西戎白狼，姬还虽请命率先出战，可晋文侯竟然因为他年纪尚小，且与大哥姬伯相比能力较弱，不让他出战。 而身为大哥的姬伯，不想让自己的三弟陷入危险境地，便也阻止他，可姬还认为，父侯与大哥此举，便是不想让他得到此次功劳，以此保证大哥姬伯的太子之位不会受到撼动。 但姬还竟然将剑掷之于地，斥责道：“勃丁，你不可血口喷人，姬伯可是我大哥，待我甚好，况且我作为三公子，帮助大哥分担困扰是应该的。” “可是今日您这番模样，可不像是要帮助姬伯公子的样子。” 只见嗖的一声，姬还公子已经悄无声息地靠近到勃丁的面前，语气中透露着些许凶狠：“不许你污蔑我！” 勃丁顿时感觉到巨大的威压：“三公子...” 他话还未说完，威压感便渐渐消失，只见姬还将双手搭在背后，叹气道：“你走吧，今日我不杀你。” 第一百零六章 合作 “姬还公子，我要纠正你几点。”勃丁听到姬还的这番话后，语气变得沉重了些。 嗖的一下，只见勃丁便手持匕首，明晃晃地亮在姬还的脖子面前：“首先，姬还公子，论敏捷能力，您可远不是在下的对手，白日那场战斗，若非郑掘突救你，恐怕你早已成为我的斧下亡魂。” 姬还的额头流下几滴汗，勃丁所言非虚，若勃丁真的认真起来，自己必定送命。 “其次。”说着，勃丁将匕首拿开，姬还才得以喘了口气，“在下今日是来帮您，并不是来害您，还望姬还公子清楚这一点。” 姬还公子直冒冷汗，眼前这股威压感，可是好久没有感觉到过了，但一想到这可是他的地盘，他也随即冷静下来：“勃丁将军，你打算如何帮我。” “姬还公子，如何帮助您，您心中早已明了，自是比在下清楚多了。” 姬还知道，最好的办法便是移花接木，只需将讨伐西戎白狼的功劳，让给姬还，而第二个办法，便是嫁祸于人，而这个不二人选，便是他的大哥姬伯。 勃丁知道，姬还自幼随同大哥姬伯长大，兄弟两人之间的感情可是相当之好，姬还即便多次想将大哥姬伯的太子之位夺入手中，可心中的不忍，又让他犹豫不决，迟迟不敢行动。 “在下听闻，成大事者必定要狠下决心，晋文侯此次征讨西戎白狼，自是带着必胜的决心而来，若姬还公子能够立下功劳，想必晋文侯定会对您刮目相看。”此时勃丁只需要再激一激姬还即可。 对于姬还而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能够把握住这次机会，太子之位手到擒来，大哥也将永远不是他的对手。 “在下还听闻，齐侯吕购可是有一个小女儿，名姜字若兮，生得天生一副好容颜...”勃丁有备而来。 “你怎么知道！”姬还警觉地问道。 “齐侯的女儿现在还小，但再过几年也该到谈婚论嫁的年纪，到时候若姬还公子您还只是区区的一个晋国三公子的话，恐怕连去齐国争婿的机会都没有...” “你再多说一句！”只见姬还竟一把将勃丁手上的匕首夺了下来，架在勃丁的脖子上，“你若说错话，我顿时将让你身首异处。” 姬还咬牙切齿地说道，齐国与晋国世代交好，他时常跟随父侯前往齐国，便在一次聚会中看到了一位美丽的小公主，那位公主便是未来的姜若兮。 看到她的第一眼，姬还便怦然心动，姜若兮让他感觉到了一股仙灵之气，仿佛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吕购也正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女儿，感到无比自豪。 可姜若兮竟理都不理睬他一眼，聚会结束后，心中便百般想念，于是回到府内，便求着让姬仇替他约见一下。 姬仇拗不过姬还，便答应了这个请求。 可没想到，晋文侯姬仇带着家人与齐侯吕购一行见面之时，姬仇问道：“齐侯，令嫒可是生的天生一副好容颜啊，若能成为孤的媳妇，孤该多么幸运。” 这已经是变相地想与齐侯吕购定下娃娃亲了。 “待小女到婚嫁之年，再让你的太子前来齐国争夺这女婿之位吧。”吕购心中早有打算。 可那时姬仇才刚刚成为晋国君主，晋国并没有那么强大，况且自己不过是一位三公子罢了，按齐侯吕购的说法，他不用说成为女婿，就连前往齐国的机会都没有。 他甘心吗，不，他不甘心。 但自己的大哥姬伯才是太子，大哥又对自己这么照顾，他一直处于矛盾与纠结当中。 看到姬还公子的反应，勃丁心中暗暗赞叹：“还好自己前来晋国营帐之前便打探过消息，这位齐国公主姜若兮还真是让姬还公子朝思暮想。” 姬还这样的举动更让勃丁确定了自己的内心：“姬还公子，若您肯让在下帮您，这太子之位必定是你的。” “说吧，什么条件！”姬还将匕首移开，他知道勃丁必定不会无缘无故前来帮助他，定是要让他开出一定的条件作为交换。 “退兵。”勃丁一字一顿地说道。 姬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退兵？这是不可能的，天子已经命令，定要踏平西戎白狼，若未能踏平，我晋国可是犯了大罪，父侯在郑桓公与天子面前也无法交待。” “不不不。”勃丁忙否定道，“在下的意思是，装作胜利的模样后离开，但是能够保全我西戎白狼。” 姬还将信将疑：“那你想怎么帮我？”他也有点好奇，犹豫了这么久的自己都没能从大哥姬伯手中夺过这晋国太子之位，这勃丁可不是他晋国之人，竟还有办法帮助他。 一听到姬还如此问道，勃丁顿时来了信心：“这方面在下可是好手，只需要让您与大公子姬伯再度进攻一次，而这次要让您的大哥落败，等到落败之后，我们再趁夜色偷袭，这样的话，所有的嫌疑都会指向大公子姬伯，也迟迟攻打不下西戎白狼，最后再由姬还公子您出手，与我们商定，我们可以假装落败，让你们大获全胜。” 勃丁嘴上虽然这样说到，但心中并不是这样想的，他怎么会让姬还这么好运地完成所有事情，若他真能抓住大公子姬伯，铁定将他带回西戎白狼，向狼主邀功请赏。 姬还看得出来，勃丁不怀好意，他的这番话，只需听一半即可，虽然你这么说着，但他做不做，还取决于他自己，若不是假装落败，而是真的将西戎白狼消灭，或许自己的太子之位更是能轻而易举。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勃丁知道，眼前的两人，各自心中都有自己的打算。 虽然这样做会让他晋国蒙受一些损失，但此时此刻，姬还知道，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够帮助他夺得自己大哥的太子之位，毕竟自己的大哥可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更不用说有郑掘突这样敏感的人帮忙。 为了未来前往齐国的这次机会，大哥，休怪三弟无情！ 第一百零七章 荀成 晋文侯姬仇营帐之中。 郑掘突正低着头等待着训斥，身为郑国的质子，未经过晋文侯姬仇的同意，便私自从晋国偷跑出来，若只是跟随也就罢了，竟然还抢过将领的长枪，冲锋陷阵，与敌方大将军勃丁鏖战起来。 若非大公子姬伯，恐怕郑掘突的小命就丢在勃丁手中，郑掘突心中自是知道这一点。 “掘突，叔父该怎么说你才好。”郑掘突毕竟是郑桓公的儿子，姬仇也不知道该如何斥责，“若你出现危险，伯友那儿孤该如何交待。” “叔父，侄儿知道错了。”郑掘突连连道歉。 “来人，将质子关押，与西戎白狼这场战斗结束后再将他放出来。”姬仇可不允许再发生同样的事，最好的办法便是限制郑掘突的行动。 一听到晋文侯的这番命令，郑掘突心急了，他之所以偷偷摸摸跟出来，便是因为在晋国待得太过无聊，自己也想经历一下沙场，为未来做些打算，若自己被关起来，那还不如待在晋国呢。 “叔父！” “君父。”姬伯与郑掘突可是好友，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掘突他武艺高强，今日若非掘突，我兄弟二人恐怕皆会败于勃丁之手。” 姬仇素闻勃丁是狼主的亲密好友，之前更是犬戎之主的得力干将，其地位就等同于宋国的华能将军以及卫国的欧阳亮一般，自然是不好对付。 而身为晋文侯的他，又不可能亲自上场，今日姬伯等人联手打退勃丁，对晋国之军可谓是士气大增。 “此时若将掘突公子关押，恐怕对士气不利。”姬伯说到关键要点。 姬仇仔细思索一番，却是今日若非郑掘突，姬还恐怕就丧命于勃丁之手，从这个角度而言，他还是姬还的救命恩人，自己身为姬还的父亲，理应答谢郑掘突。 “那算了。” 姬仇话一出口，郑掘突便连忙向姬伯投以感谢的目光。 “孤话还未说完。”姬仇加重语气道，如果什么处罚都没有，以郑掘突的性子，自然会得寸进尺，将自己再度陷入困难之境。 “掘突，你要跟随，孤没有意见，但是定要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伯儿，不可再让掘突贤侄上阵对敌。” “是，儿臣遵命。”既然得到晋文侯的命令，姬伯自然会照办。 郑掘突本想再说些什么，对于他而言，不能上阵对敌，那有什么意思，难道来到这儿只能作为一个花瓶么。 姬伯以眼神示意，仿佛在告诉郑掘突一般。 郑掘突心领神会，忙说道：“多谢叔父。” 看着离开的姬伯与郑掘突，那勃丁可是西戎大将，今日三人阵前大败勃丁，此战定能让这三位公子大放异彩，晋文侯欣慰地露出笑容。 ... 西戎白狼属于犬戎，先祖以白狼作为图腾，自是强悍，时常骚扰周王室，周王室也毫无办法，只能趋利避害，忍气吞声。 但周幽王姬宫湦不同，他可忍不了，因为这次狼主觊觎的竟然是他的爱妃褒姒，如果连自己的爱妃都保护不了，他又有什么资格成为王上。 晋文侯姬仇目光独到，天下诸侯皆认为此次讨伐西戎白狼定会无功而返，一个不小心便会在天子心中落下不好的名声。 但此次征讨，对于姬仇而言却是雪中送炭，他刚刚回到晋国，从自己的叔父晋殇侯那儿抢夺回晋国君主之位，人心还不稳固，实力也不够雄厚，作为诸侯，他的威望也不够高，幸亏他与郑桓公郑伯友两人交好，郑桓公力排众议在天子面前举荐，才得到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此次，有天子之兵相助，再加上晋文侯姬仇的决心，定要踏平这西戎白狼。 勃丁初败，晋文侯便召见三位公子以及跟随的臣子将领一同商讨对策。 “勃丁大败，对孤而言，可谓是喜事一件，那对狼主而言，自然是一个坏消息，狼主手下大将，唯赖勃丁，勃丁都败了，接下来，定会直面对抗狼主。” “君父，儿臣愿意前往，直捣黄龙，拿下狼主，让他感受一番我晋国之军的厉害。”姬伯颇有自信，他与勃丁的那番交手之后，已经摸清楚西戎白狼的实力，有信心能够战胜他们。 姬还也附和道：“君父，儿臣愿意跟随大哥。” “嗯！”晋文侯认可地点点头，自己的两位儿子各个武艺高强，尤其是大公子姬伯，更是人中龙凤，三弟虽稍逊一筹，但此时的表现也有他往日的风采。 “不可，此举太过冲动。”一位将领提出反对。 晋文侯望去，是他的御戎荀成，中行之将，拥有独特的目光，在帮助晋文侯夺回晋国君主之位中立下汗马功劳。 “荀爱卿，此话何意？”既然荀成提出反对，晋文侯自然会问。 荀成作揖道：“三位公子初战告捷，狼主自然会提防，若公子贸然突进，恐怕会正中他们的下怀。” “荀将军言之有理。”姬伯听完荀成的这番意见，思索一番，赞同道。 “不可。”若真如荀成所言，那自己的计划必定会失败，忙说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时不乘胜追击，岂不是错过打败西戎白狼的最好时机，若等他们重整旗鼓，我们怎还会有所胜算。” “三公子此言差矣。”荀成继续道，“只有步步为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行军作战，切忌一个急字，若急则心慌，心慌则阵乱，阵乱则大败，有前车之鉴，我们还需小心为上，况且，此次讨伐西戎白狼，只可胜不可败，若胜，便能让君上一举在众多诸侯中脱颖而出，在王上面前自是能大放异彩，受到重用，若败，恐怕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三公子，我们已经赌不起了。” 荀成的这番话颇有道理，晋文侯赞许地点点头，不愧是他的得力干将，这番话颇有效果，姬伯与姬还两位公子还需要多多历练。 “既然如此，荀成！”晋文侯命令道。 “臣在！”荀成毕恭毕敬地回应。 第一百零八章 师徒 荀成是晋文侯最为得力的干将，姬仇觉得他的这番话很有道理，刚刚经历过失败，无论是谁，都会养精蓄锐、提高警惕，更不用姬仇他还出逃到其他诸侯国，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再回到晋国一举夺回君主之位。 狼主此人能够让西戎白狼大有超过犬戎的势头，便说明此人定不是位简单的人物，若看轻了他，可能会导致自己的失败，而此时的晋国，已经不能够经历第二次失败了。 “荀成，孤命你挂帅，大军全由你掌管，至于太子与三公子，他们两个也不例外，但是切记，定要照顾好两位公子，他们可是孤的希望！” 荀成得到晋文侯的命令，朗声应到：“臣受命。” 郑掘突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焦急地喊道：“叔父，那侄儿呢！” “掘突，你就别跟着去了，若出了差错，孤真不好在你父侯面前交代。” “晋侯，如果出了事，我自己负责！”郑掘突言之凿凿。 “这...”姬仇有些犹豫。 “君上，就让掘突公子随臣一同前往，掘突公子武艺高强，臣也见识过，有他相助，定会是我晋国之军的一大助力，臣保证，不会让掘突公子陷入危险境地。”白日里的战斗中，荀成看到过郑掘突的身手，知道他本领不差，便替郑掘突说道。 有了荀成将军的保证，郑掘突知道此事稳了。 姬仇也不好多言：“既然荀成将军都这么说了，孤就将掘突贤侄托付给你！荀成，若掘突出了丝毫差错，孤唯你是问！” “臣领命！” 荀成为人谨慎小心，更是征讨晋殇侯的首要功臣，能力高强，可不亚于西戎白狼的勃丁将军。 姬还虽心中有所不满，但既然这是姬仇的命令，更是重臣荀成带领，他也不好多言。 ... 姬还营帐之中，荀成是重臣，也是姬还的老师，心中自然是偏向于姬还这一边，这次得到元帅之位，便深夜拜访，想与姬还共同商议。 听闻荀成的到来，姬还忙起身迎接：“荀成将军。” “三公子。”荀成彬彬有礼地回应道。 “老师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姬还有些不解，荀成白日里从他和大哥手中抢过元帅之位，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三公子对于太子之位可否有想法。”荀成问道。 姬还感到有些奇怪，自己的老师从未与他谈起过这个话题，莫非是君父让荀成前来探他口风？ 见到姬还犹豫不决，荀成已然看穿他内心的真正想法，只是还要试探一番：“白日里与敌将勃丁的对战，三公子可没有使出真本事。” 姬还大吃一惊，不愧是自己的老师，不愧是父侯的得力干将，自己的小把戏完全瞒不过他，下定决心道：“不错，老师，我早就对太子之位耿耿于怀。” “你就不怕我禀告君上？” 姬还朗声喝道：“荀成将军，您是我的老师，更是父侯的重臣，您要告诉父侯，我绝不拦着，但是我的决心便是如此，太子之位，我定要夺得！” 一阵沉寂过后，姬还咽了口水，以荀成的本事，分分钟可以将他拿下，更不用说自己的本事都是从老师那儿学来的，若此时荀成要将他擒拿，到晋文侯面前邀功请赏的话，他丝毫没有胜算。 这是一场博弈。 随即，一阵朗朗笑声传来。 姬还问道：“老师为何而笑。” “三公子，臣果然没有看错您。”荀成说道。 姬还有些不解，刚刚气氛还这么严肃，怎么此时老师竟然开怀大笑起来，这番话究竟有什么意思。 “今日臣深夜造访，便是为三公子争夺太子之位一事而来。”看着姬还一脸茫然的样子，荀成笑着说道，“莫非三公子认为臣真会向君上禀告此事，三公子可是臣的学生，是臣看着长大，您的一身本事都是臣教的，只是大公子姬伯身为嫡长子，才被他将那太子之位夺了去，若论名望，论能力，三公子哪一样不如太子！” 荀成也是有些忿忿不平，而对于姬还来说，这却是天大的好事，自己的老师竟然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他以为在大哥得到太子之位后，老师也会像其他人一般，都前去跟随大哥。 但事实并不是如此。 “老师，快上座！”姬还恭敬地说道。 “三公子，臣身为将军，自是有调兵遣将之能，今日在君上营帐之中，臣发现三公子已有良策，还望三公子不吝赐教。” 姬还吃了一惊，老师不愧是老师，竟然完全能够看穿他的想法，正因为荀成看穿了姬还的想法，才主动提出自己这个想法，好让晋文侯将统兵之权交由荀成。 一是认为姬还光靠自己之能定是达不成心中预期，二是有自己相助，便能让胜算更高一筹。 “老师，我的想法是移花接木之策。”姬还故意没将与勃丁见面一事告知荀成，虽然荀成是自己的老师，但与勃丁见面可是大逆不道，若老师知道了，必定会生气。 一听到姬还这番话，荀成顿时便理解了：“臣明白，将打败西戎白狼的这份功劳全交给三公子，此次讨伐西戎白狼，若胜了，定能在天子面前得到信任，更能在各个诸侯面前提升威望。” “正是如此。”姬还肯定地说道，荀成是他的老师，怎能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三公子，还有其他的吗？”荀成又问道。 这下轮到姬还不解：“老师？” “三公子，别瞒着臣了，您的一举一动，臣都看在眼里，您的衣袖处似乎被人用匕首划过，而在臣的认知范围内，即便是大公子姬伯，亦或是郑掘突公子，两位的本事都还没有能够高到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情况下划破您的衣袖，而与勃丁那一战，臣也观察地清清楚楚，他的斧子无法靠近，也就是说，只有在您营帐之中，才会发生那件事。” 荀成观察地相当仔细，对于自己的爱徒三公子姬还更是尤为关心，毕竟，姬还可是他看着长大，他认为姬还必定是潜力股！ 第一百零九章 意料之外 荀成不愧是晋国重臣、姬还的老师，三公子的一举一动，可都被他看在眼里。 “三公子，莫非您连臣都不信任了吗！” 看着姬还略有所思的表情，荀成问道，他想知道在营帐中用匕首划破姬还衣袖者究竟是谁。 姬还低着头，一副道歉的模样：“是西戎白狼的勃丁。” 听到这番话，荀成警惕起来：“三公子，勃丁寻您究竟所为...” “不错，荀成将军，正如您心中所想。”姬还不打算掩饰。 “不知公子作何打算。” 令姬还意外的是，自己的老师荀成竟然没有责怪他，与敌方将领私自见面，可是犯了大罪，若荀成在君父面前禀告此事，可是大功一件，而姬还也会被限制，计划必然泡汤。 荀成虽如此问道，但他心中已经知道此事十之八九，定是西戎白狼认定战胜不了晋国，便从突破口进行下手，而姬还最大的弱点便在于野心太足，自从那日于齐国见过姜若兮之后，便对太子之位耿耿于怀，只有在他大哥姬伯面前才不会显山露水。 “老师。”姬还恭恭敬敬地作揖道，“调虎离山之计，必定是最好的选择。” 所为调虎离山，便是让对方离开原来的有利地位。 首先，勃丁再次出战，假装落败，引诱姬伯等人进行追击，将他们引诱至埋伏处，之后再由姬还出手，发现他们的阴谋，从勃丁手中救下姬伯。 再于当晚，放入勃丁，夜袭晋国之军的营帐，借此将此战失利的原因归结于大哥姬伯身上。 “可上阵杀敌，风云变化，三公子真有十足的把握？”荀成问道，他是久经沙场的将军，知道未来是不可预测的，正如当日晋殇侯落败一般，谁都想不到风云一时的晋殇侯竟然会败在他的侄子，一个在外多年流浪的姬仇手中。 “老师请放心，我已经做好多重打算。”姬还笃定地说道，这次他可是认真的，定要从大哥姬伯手中夺过这太子之位。 翌日，按照原定计划，由荀成将军挂帅，三位公子作为先锋随同出征。 只见勃丁出城，他作为狼主的先锋大将，自然是身先士卒，率先叫阵：“让你们的大公子出来，有种一对一打一场。” 听到勃丁的叫嚣，大公子姬伯请命道：“荀成将军，就让我前去与他一战，这次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姬伯对自己的武艺可是相当自信，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次一战背后竟有无比阴谋等着他。 只见姬伯提起银枪，直袭勃丁，他认识到，此战必须速战速决，不能让自己的三弟以及掘突公子再陷入困境之中。 勃丁也毫不示弱，大斧一劈，两人竟战有一百回合，仍不分胜负。 姬伯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勃丁失误的机会，而勃丁也一直仔细观察，卖出破绽，只见姬伯银枪一扫，勃丁招架不及，忙握斧向回而走。 “休走！” 看到勃丁已经落入下风，姬伯怎能放弃如此大好机会，若能在此时将勃丁打败，那西戎白狼必定抛戈卸甲，擒拿狼主指日可待。 郑掘突眼尖，感觉事有蹊跷，勃丁的武艺可是能和他们三人打成平手，为何今日与大公子姬伯才战了短短一百回合，便握斧而走，莫非！ 正如他所想，大声喊道：“大公子，大公子！” 他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便顾自己冲出阵外。 荀成见到意外事件发生，忙喊道：“掘突公子，快回来！” 只见郑掘突向后面一看：“荀成将军，我去将姬伯公子安全的带回来。” 可荀成着急的并不是大公子姬伯的安全，而是自己的学生三公子姬还已经偷偷地从阵内出去，因为他已经与勃丁商量好，在远处救下大哥姬伯。 这便是意外之事，荀成最为担心的意外发生了，必须前去阻止。 “拿本帅的大刀来！”只见荀成厉声一喝。 “将军，您可是主心骨，若您出了什么差错，恐怕...”身边的人有些担心地说道。 “本帅是何人。”听到这番话，荀成有些不高兴，他可是跟随晋文侯东征西讨之人，他可是帮助晋文侯夺回晋国君主之位的首要功臣，他怎会落败！ “拿来！”荀成呵斥道。 “是。” 随即，荀成手持大刀，静静等待，若姬还在一刻钟内归还便罢了，若未能回来，必须前去相救。 ... 另一方面，勃丁将姬伯渐渐引入埋伏之地，到达地点后，勃丁勒住马，转身道：“大公子，您还真是听话，就这么乖乖地跟着我来了。” 见到勃丁诡异的笑容，姬伯认识到自己陷入埋伏，他望了眼自己手中的银枪：“勃丁，你别以为你真能打败我，若你真能，为何不在阵前就...” “错咯。”勃丁摆摆手，“若大公子您真拼命起来，在阵前我可不一定能够打败你，但是为了保证胜利，我才将你引诱至此，来人，上！” 只见勃丁一挥手，埋伏在两旁的士兵都冲杀出来。 姬伯手挥银枪，奋力抵挡。 在草丛中静静观看的姬还，也已经准备好长剑，打算冲杀出来，从勃丁手中救下大哥姬伯，并继续实施后面的计划。 姬伯虽有以一挡百之能，可架不住人多，时间一久，便力气渐失，“难道今日我真的要命丧此地？” 姬还见状，感觉时机已到，正打算出手，突然，一阵喝声传来，郑掘突公子竟然不管荀成将军之命，擅自冲出阵外，前来帮助大公子姬伯。 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姬还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郑掘突这一不稳定的因素。 只见勃丁向姬还使了一个眼色，他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将前来的郑掘突一并解决掉。 可姬还怎会同意，郑掘突可是郑桓公伯友的儿子，更是郑国的太子，未来郑国的君主，若他在这里丧命，必定会挑起郑国与晋国之间的矛盾，父侯与郑桓公之间必定会产生嫌隙，两人的关系也会一落千丈。 这可不利于晋国，即便姬还真的能得到太子之位，也只是有名无实！ 第一百十章 陷入包围 若此时郑掘突于此地丧命，无异于断送晋国的后路，更是断送姬还的大好前程，他怎会同意！ 于是姬还在草丛中忙挥剑示意，意在告诉勃丁，切记不可伤到郑掘突。 勃丁摆了一个明白的动作，便挥起手中大斧，径直冲向郑掘突，郑掘突见识过勃丁的厉害，心中也早有所防备，一杆长枪在手，用巧劲挡住勃丁的蛮劲。 可勃丁好似变了一个人，竟招招都有致命之意，全然不顾姬还的示意，郑掘突虽有郑桓公伯友当年威能，但实战经验有所不足，顿时便落入下风。 勃丁心中的算盘，便是若让郑掘突因为此次晋文侯讨伐西戎白狼一事而丧命，那郑、晋之间必定会产生隔阂，郑桓公与晋文侯之间必定会产生嫌隙，联盟破裂，晋国必定会大伤元气。 姬还心中一紧，他知道勃丁定不会放过这次绝佳的机会，这个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突然，刀光一现，犹如天降威能一般，勃丁收手不及时，竟被大刀划伤，忙一个翻滚，躲开致命一击。 来者竟能轻松打退赫赫有名的勃丁将军，在姬还的认知中，有且仅有晋国的将军，自己的老师荀成才有如此威能。 他本在阵中等待，可一刻钟过去后，三公子姬还没有归来，便料到大公子姬伯与郑掘突公子定是出了什么差错，便带上大刀，驾马而往，一来便看到郑掘突与勃丁对战，处于下风。 郑掘突性命攸关之际，便毫不犹豫出手，从勃丁手中救下郑掘突，他可是受晋文侯之命，定要保全掘突公子的性命安全。 荀成一身霸气，竟让勃丁不自觉地向后走了几步。 有荀成出手，定能保证郑掘突与大公子姬伯无虞。 但既然都设下埋伏，勃丁也是准备了万全之策：“荀成再厉害，也不过一个人罢了，众人齐上，活捉荀成者，重重有赏！” “太子、掘突公子，你们快快离开，这里由本帅抵挡。”荀成手持大刀，全然不惧。 “荀成将军，这里人数众多，若仅留您一人在此，恐怕会。”姬伯有所担心，荀成可是晋文侯的主心骨，若荀成在此出了闪失，对晋国而言如同失去一条臂膀！ “快走！”荀成厉声呵斥道，只见荀成回身一扫大刀，犹如狂风一般，将姬伯与郑掘突扫出重重包围圈。 “别追！”只见勃丁下令道，“荀成可是晋文侯帐下最强的将军，若在此将他斩杀，对晋文侯而言可谓是痛失一大助力！” “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姬伯还想提起银枪冲入包围将荀成救出，可郑掘突一把将姬伯拉出，“大公子，快走，荀成将军用性命来为我们创造出一条血路，怎么能辜负他的期望！” “荀成将军，坚持住，等我带援兵前来救你！” 这是姬伯离开后最后能做的事。 荀成已经做好准备，手持大刀，如入无人之境，本领之高，在场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 就连勃丁都被打得连连后退，“勃丁，你不是号称西戎白狼第一强，又曾是戎主手下大将，怎么连我都打不过。” 荀成与勃丁正式交手后，才发现原来勃丁不过如此。 “那再算上吾呢。” 一股凌厉的杀气直窜而入，一柄弯刀从远处袭来，荀成自然能够感觉得到，这股杀气可比眼前的勃丁强过数倍。 只见荀成一跃而起，用大刀抵挡住弯刀的力道，这股力道，荀成的认知中只有西戎白狼的狼主才能够做到。 “能与晋国大名鼎鼎的荀成将军交手，吾真是三生有幸！” 巍然之语从远处而降，众人纷纷尊敬地说道：“参见狼主！” 眼前手持弯刀之人便是狼主，魁梧的身姿，霸气的外表，荀成也是久经沙场，如此模样之人见得却也不多。 废话不多说，擒贼先擒王，荀成一挥大刀，径直冲向狼主。 中途抵挡之人岂会是荀成的对手，纷纷倒在荀成的大刀之下。 狼主见状，忙架起弯刀抵挡，却没想到看上去完全没有他壮硕的荀成竟然有如此之力，两人顿时僵持不下。 一旁的勃丁见状，忙架起斧子，他与狼主前后夹击，荀成虽仍有余力，但在草丛中暗中观察的姬还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拳难敌四手，老师即便有通天之能，也架不住自己体力的流失，定会落败在狼主与勃丁的手中。 姬还忍不住地颤抖，陷入危险的是自己的老师，但是勃丁与狼主真正的实力又让他感到害怕，，大哥姬伯与郑掘突公子都不是对手。 可一回想起以往老师对他的照顾，便横下心，竟手持长剑，冲杀出来。 这是勃丁没有想到的，他与姬还定下的计划是帮助姬还夺得太子之位，他怎不顾约定竟顾自己冲出来。 狼主也大吃一惊，荀成嘴角扬起微笑：“三公子可是本帅的学生，他的性格，本帅最为知道，他怎会放下老师的性命不顾！” “老师，学生来迟，还望老师莫要责怪！” “三公子，您如此做法，臣感到欣慰，就让我们两人共同冲杀出去！” “好！”姬还精神大振，发挥出远超自己的实力。 战至天黑，狼主与勃丁见拿不下姬还与荀成，便摆摆手：“算了，放你们一命，吾也是一个有诚信的人，三公子，若吾能帮助你夺得太子之位，定不能忘记吾之功劳。” “你做了什么！”姬还忍不住吐槽道，“本来约定好的事，结果你竟然想反水，取得我与老师的性命，你居心何在！” 这番话一说出口，狼主顿时哑口无言，确实，他好像是没有帮到姬还什么忙。 ... 另一边，姬伯与郑掘突冲出重围后，忙到晋文侯帐中求救：“君父，荀成将军他，他落入危险之地了！” “什么！”晋文侯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虽然他跟荀臣说过，定要保护好三位公子的安全，可他还希望，荀成自身的安全也能够有所保障。 “都怪儿臣，非要追敌深入，才让荀成将军陷入危险。”姬伯的话语中带有自责。 晋文侯的语气变得沉重：“姬伯，若荀成将军出了什么差错，孤唯你是问！” 第一百十一章 逃离 听到父侯的斥责，姬伯一言不发，他知道此次荀成将军落入危险境地完全就是他的缘故，若他没有深入敌后，没有陷入勃丁设下的埋伏之中，荀成将军又怎会离开阵前，前来救他。 “荀成将军如此厉害，定不会有事的。”郑掘突看到荀成的气势，认定荀成是位丝毫不亚于父侯之人。 “是...是啊。”姬伯也只能这样附和道，从他成为太子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被父侯斥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砰！ 姬仇狠狠地一拍桌子：“荀成的武艺是否高强，孤最为清楚不过，他不从打无准备之仗，每次去必胜，胜必果，从未有失败的时候，但是再强之人，也有力竭之时，既然荀成将军将你们二人救出，自是认为你们已经身处绝境之中，他为了完成孤的命令，保证你们二位公子的安全，才会孤身留下！” 荀成跟随晋文侯多年，自晋国君主之位被晋文侯姬仇的叔父晋殇侯篡夺之后，逃离晋国，到其他诸侯国避难，便结交了荀成这位好友，正是因为多年相识，两人之间才如此信任。 两人虽是君臣的关系，但兄弟之情更为浓厚，晋文侯姬仇已经将荀成看得无比重要，而荀成此人有一个特点，能浪绝对就会浪，而他浪的底气便是在他的认知中，这不是绝境。 正如在夺回晋国君主之位的那一战中，谁都认为晋文侯姬仇并不是他的叔父晋殇侯的对手，可荀成就做出大胆的判断，认定晋殇侯不过是庸才耳，而姬仇才是真正的大才。 更是以一当先，率先冲入敌人阵地，如入无人之境，也从不会说出让别人先走的这番话，因为在他的能力中，只要能够做到一救多，就绝对不会让他们受到一丝伤害。 可如今荀成竟让姬伯与郑掘突两位公子先走，说明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从伏兵手中完完全全救下两位公子，而对两位公子而言，与他一同不是上策，而只有离开才能真正保证两位公子的安全。 “定是身处绝境之中，才会让自己留下，姬伯！你身为太子，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清楚吗！”晋文侯姬仇的语气变得更为沉重。 姬伯继续沉默着，此次他可是犯下了大错，他可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万一要再说错，惹得父侯不高兴，自己的太子之位，恐怕也会不保。 ... 狼主被姬还说的哑口无言，好像这样一想，除了帮助姬还与荀成消耗了些许体力外，并没有对姬还夺得太子之位置起到实质性的帮助。 但狼主哪管那么多，顾自己说道：“今日吾将你们二人都杀了，不就帮到你们了？” “这是什么逻辑！”姬还有些无奈，忍不住问道。 “吾的逻辑便是正确的，你不要管这么多！”狼主有些不耐烦了，他可没有那么多心思理会这两人，握起弯刀，便向眼前的师徒二人冲去。 弯刀凌厉，荀成久经沙场，自是知道自己的学生姬还挡不住这样的攻击，而以姬还这要强的性格，肯定会拔剑去挡，姬还可是他心目中未来晋国的君主，怎能让他在此处受伤。 于是荀成一转大刀，抢先一步，越过姬还，将狼主的弯刀挡下。 “勃丁，快来帮忙，这荀成是一位好手，光靠吾一人还拿不下他！”狼主吆喝道。 一旁的勃丁心中有所不定，是自己提意见与姬还交好，帮助他夺得晋国的太子之位，可如今狼主竟然让他出尔反尔，他可是堂堂西戎白狼的大将军，更是戎主的得力干将，如今被兄弟狼主这样使唤来使唤去，心中着实有些不爽。 虽听到狼主的命令，但身体迟迟未动。 姬还看见老师荀成对战狼主处于上风，便握起长剑冲向狼主，“老师，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姬还与荀成两人合力，竟将西戎白狼的狼主打得连连后退。 “勃丁！” 一声呼喊将勃丁从心绪中拉回，勃丁忙举起大斧，冲向酣斗中的三人。 勃丁与狼主合力，与姬还荀成二人战得不分胜负，只要有一方出现失误，便会丧命于此地，高手过招，普通人切勿靠近，虽然伏兵比较多，但没有人敢插手这四位的战斗，因为他们的战斗，已经与这群伏兵们不在同一个档次。 勃丁虽与姬还不熟，但自己好歹也私自闯入过姬还的营帐，向他建议争夺太子之位一事，如今翻脸不认人，他心中有愧，一看到姬还望向他的目光，便不自觉地将眼神挪开，避免看到姬还。 姬还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自然看到勃丁的这番表情，对老师荀成以目光示意，示意着重攻打勃丁。 只要让勃丁落败，那狼主自然不攻而破。 一被姬还盯着，勃丁便浑身不舒服，他也卖了一个破绽，故意被姬还的长剑划伤，竟顾自己向后倒去。 “勃丁！”狼主与勃丁可是情如兄弟，看到勃丁受伤，忙战退姬还与荀成两人，向勃丁冲去，“来人，快给勃丁将军包扎！” 勃丁对姬还以眼神示意，好像在告诉他们趁此机会逃离伏圈。 荀成眼尖，立刻反应过来，将姬还一把拉住，便向外冲去，绝境中逢生，荀成虽然遇到过很多次，但和自己的学生三公子姬还一同逃离，这还是第一次。 “快追！”狼主怒吼一声，“吾定要将你们二人活捉！” 一般的伏兵怎会是姬还与荀成两位的对手，但架不住数量众多，竟然从白天追到夜晚，姬还与荀成两人是精疲力尽。 姬还自幼在晋国都城内长大，也没吃过这样的苦头，虽然从小习武，但在荀成的眼中，依旧是娇生惯养，但他还是强撑着，这点着实让荀成感到敬佩。 “三公子，您还撑得住吗，若撑不住，就让臣背您！”身为臣，又身为三公子的老师，荀成很关心地问道。 “老师，不碍事。” “那就好，那就好。”荀成是有些累了，同时面对勃丁与狼主两大高手，与如此多的伏兵，还能从他们手中救下大公子姬伯与郑掘突公子，这着实不容易。 第一百十二章 完胜 晋文侯营帐之中，直到夜晚，荀成将军还未归来，连带着三公子姬还也消失不见。 “还儿可是荀成将军看着长大，更是荀成的学生，对他的感情之深厚，可非同一般，定是前去救荀成将军了！”晋文侯姬仇正在苦苦等待消息。 “报！君上，三公子带着大帅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大公子姬伯率先站起，此事因他而起，若荀成与三弟姬还出了什么意外，他的太子之位就会不保。 但晋文侯姬仇未动，大公子姬伯又怎敢擅自行动，虽站起身来，却愣在原地。 “你的太子之位算是保住了。”姬仇说道，大公子姬伯仍需要历练，虽然从各方面能力来说，是自己的所有儿子中本事最高，但从镇定角度来看，却是他所有儿子中最差的。 荀成纵有通天之能，却也不是狼主与勃丁二人，外加众多伏兵的对手，战斗整整一天，早已体力透支，更不用说还要保护好自己的学生，三公子姬还。 虽受到很多伤害，但为人隐忍，以他的脾气而言，更不会多言，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势便慢慢显露出来。 姬还身为他的学生，费了好些力气将荀成带回，自己也已经精疲力尽，能够带回荀成已经属实不易。 “还儿！”晋文侯连忙出来迎接。 姬还看到晋文侯出来，心中的大石头也已经放下，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三弟！” “他只是睡着了，能将荀成将军救回，对他而言可是大功一件。”晋文侯的语气冷冰冰地，姬伯还是第一次感觉到父侯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郑掘突与大公子姬伯交好，本想帮他说些什么，但只见大公子姬伯眼神示意，这是他们晋国之事，郑掘突是郑桓公之子，更是质子身份，此时晋文侯正处于不快状态，言多必失。 ... 知道荀成与姬还逃回晋国之军后，勃丁便卸下装甲，来到狼主的营帐之中。 “勃丁，你前来所为何事。”狼主问道。 “前来请罪。”只见勃丁跪下身子，恭恭敬敬地说道。 狼主问道：“勃丁，你可是吾的兄弟，何罪之有？” “狼主，勃丁今日动了小心思，放走荀成与姬还，这便是...” 只见狼主摆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勃丁不要再继续说下去：“吾自幼与你一同长大，你的性格吾自然是十分了解，你与姬还公子达成一致，帮助他成为晋国太子，重情重义之人，吾怎会处罚呢！” “多谢狼主。”听到狼主的这番话，勃丁心中是无比感动，“狼主，勃丁请命，今晚夜袭晋军帐内，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还姬还公子一个人情！” “既然如此，那吾便一切事都交由你了。”狼主说道。 “遵命。”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勃丁带着兵马竟夜晚时分冲向晋军帐中。 晋文侯姬仇压根没有反应过来，才刚刚安顿好荀成与姬还，便收到这样的消息。 “来人，御敌！” 姬仇虽名为晋文侯，但武艺方面也是一把好手，一杆长戟更是天下无双，自是冲出帐外。 而勃丁为了完成与姬还公子之间的约定，自是径直冲向姬仇营帐。 “姬仇，本将不来找你，你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勃丁看着姬仇，心中暗暗称奇，这位晋国君主竟如此年轻，身上毫无一丝乱气。 只见姬仇并不多言，只是手持长戟，纵身一跃，冲向勃丁。 勃丁一柄大斧直挥向姬仇，二人酣斗三十回合不分胜负，姬仇心中也是暗暗赞叹，这勃丁还真有些许本事。 “文侯，你知道为何本将今日会突然来袭吗！”勃丁说道。 姬仇不搭话，虽然他心中也泛着嘀咕，他们晋军的防卫已经非常严实，怎会如此容易的闯进来。 事实是姬还早与守军商量好，若勃丁来营帐之中，便将他们悉数放入。 而勃丁却如此说道：“多亏你的大儿子啊！” 听闻此言，姬仇大怒：“休要胡言！” 只见姬仇狠狠一戟，便刺中勃丁的肩膀，勃丁顿感左臂无力，这姬仇发起怒来竟有如此本事。 “今夜一战，你必定会损失惨重，下次进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小的们，撤！” 听见勃丁一声令下，跟随而来的人都纷纷向营帐外奔去。 “追！”郑掘突也早已经冲出来。 “掘突，穷寇莫追，万一他们设下埋伏，孤可不想让你和荀成、还儿一样，如今还昏迷不醒。”姬仇阻止道。 说者无意，往往听者有心，姬仇听到勃丁的这番话，虽心中有所怀疑，勃丁可能是在诬陷自己的大儿子姬伯，但这件事也有可能发生。 连自己的叔父晋殇侯都会篡夺君主之位，自己的大儿子姬伯也说不定。 一想到这儿，姬仇连连摇头，此时此刻，最为紧要的战胜西戎白狼，然后回到都城复命。 姬还与荀成将军受伤，又因为夜晚被西戎白狼袭击，晋文侯因此大怒。 亲自挂帅，带领兵马，直捣西戎白狼。 纵使狼主、勃丁武艺如何高强，在绝对实力面前也是毫无抵挡之力。 “撤吧。”狼主摆摆手，他可不希望完全覆灭在晋文侯手中。 “狼主，不如寻求戎主帮忙！”勃丁如此建议道。 “戎主，他会答应吗，吾可是私自出来...” “狼主，您与戎主本就是父子，父亲不帮儿子，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好吧。”狼主只能无奈。 西戎白狼完全败退，狼主也归附于犬戎，自此西戎白狼退出天下的舞台，而晋文侯此役大获全胜，天下各诸侯议论纷纷。 晋文侯战胜西戎白狼，从他们那儿得到许多物资，晋国也因此渐渐壮大。 更有一帮贤臣能将辅佐，还有郑桓公在都城为晋文侯进言。 战胜西戎白狼，周幽王因此大为高兴，便派郑桓公大力赏赐晋文侯。 “文侯，余果然没有看错你！”郑桓公带着周天子的诏书前来晋国。 “多谢桓公给孤这个机会，若非桓公，孤恐怕还迟迟未有出头之日。”晋文侯随即望向郑掘突，“掘突公子潜力很大，未来大有可为，他可是在此战中为孤出了不少力。” 第一百十三章 愁绪 听到好友姬仇对儿子的夸奖，郑桓公伯友朗声笑道:“余将掘突托付给晋侯，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自此，晋文侯因败西戎白狼有功，受到周幽王的封赏，一跃成为最为强大的诸侯国，郑桓公因为有识人之能，过了几年，便受到重用，被周幽王封为司徒。 而与勃丁对战不分上下的姬伯、姬还、郑掘突这三位公子，也因此名声大振，尤其是姬还公子，竟能独自将号称晋国第一功臣的荀成从狼主、勃丁以及众多伏兵中救回，更是让人敬佩。 随着姬还声望的增加，作为大哥的姬伯竟心中有所悸动。 再过些时日，郑掘突作为质子待在晋国也快结束，即将回到郑国，却发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 狼主虽归附于犬戎，毕竟他是戎主的儿子，但他心中仍有所不甘心，因为勃丁之故，放走了姬还与荀成，因为此事导致西戎白狼的落败，甚至到了覆灭的境地，自己不得已回到犬戎寻求父亲相助。 在犬戎，以胜者为王，败者会感到相当的耻辱，即便是戎主的儿子也不例外。 再说，狼主离开犬戎为先，勃丁虽然跟随，但他是戎主派去保护儿子的，勃丁在此役之前已经闻名犬戎，对戎主更有救命之恩，更是犬戎第一大将军，大家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可狼主不一样，他还有很多兄弟，都对戎主之位虎视眈眈，狼主若不离开犬戎，不出意外，他必定是下一位戎主。 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狼主竟然放弃大好的犬戎，跑去自己弄了一个什么西戎白狼，但对于戎主的其他儿子而言，这是再好不过的一个消息，最为强大的竞争对手竟然主动放弃机会。 本该是如此，但在勃丁的劝说下，狼主竟然回到了犬戎，这样的目的不得不让他的兄弟们怀疑，他是不是回来争夺犬戎之位的！ 对于戎主而言，最厉害的儿子回归，自是非常高兴，他也想让狼主成为戎主，更何况勃丁将军与狼主两人是好友，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认为狼主是可塑之才，那定是不会看错的。 可狼主的兄弟们并不会这么想，原本大家公平竞争犬戎之位，如今狼主的回来竟然让戎主完全偏向于他，更何况他还是一个败者，败在之前还名不见经传的晋文侯姬仇手中。 “大哥，这晋文侯姬仇有这么强么，竟然能将你打得落荒而逃。”当狼主回到犬戎的当天，他的兄弟就开始问道。 “姬仇之能，吾也听说过，尤其是他手下的荀成，两人合力，从晋文侯的叔父晋殇侯手中夺回了晋国君主之位，可谓是少年英才啊。”戎主虽然一直待在犬戎，但对天下之事非常关心，早已知晓关于姬仇之事。 “但大哥不是号称以一当百，无所不能，怎会败在小小的晋国手中，要知道，晋文侯再强，也不过是那周王室的附属罢了，要知道我们犬戎可是周王室最为有力的对手，而你的西戎白狼不是说与我们犬戎平起平坐，如今败了，还回来岂不是丢了我们犬戎的脸！” 这番话着实扎心，狼主心中听得很不舒服。 “当然，你是我们的大哥，犬戎也一直是你的家，将家当作避风港，也无不可。” 狼主是一个生性孤傲之人，听到这番话，紧紧地攥紧拳头，即便是自己的兄弟也容不下自己吗。 “别说了。”戎主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若继续这番话下去，狼主指不定会做出什么。 狼主松了口气，回到自己府中，是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便找来勃丁：“勃丁，吾想让你帮一个忙。” 勃丁知道狼主的性格，定是为其他兄弟说的那番话耿耿于怀：“狼主请说，我能够帮上的，定会全力相助！” “吾要前往晋国！” 对于周天子而言，狼主可是大逆不道之人，对于晋文侯而言，更是他们的死敌，还差点要了姬还公子与荀成将军的命。 若狼主孤身前往晋国，定会出大事。 “狼主不可，万万不可。”勃丁连忙阻止道，“此去晋国，必定危险重重啊，狼主没必要想不开，其他公子说的话，狼主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但狼主已经下定决心，即便勃丁如何说也阻止不了他这次前往晋国的决心。 勃丁自然也知道狼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便打算等狼主走后，偷偷跟随，完成戎主交给他的使命，保护好狼主的生命安全。 ... 夜晚时分降临，明日郑掘突便要离开晋国，想起来还有些依依不舍，便找来大公子姬伯再好好聚聚，还打算一醉方休。 “大公子，我可与你那三弟不对付，你那三弟城府之深，看不穿，看不穿啊。”语罢，便举起酒一饮而尽。 姬还摆摆手道：“我这三弟，虽然心思是重了些，但人还是挺好的。” “真的吗？”郑掘突用疑问地口吻问道。 “掘突公子，有话但说无妨。”姬伯知道郑掘突肯定有什么发现，才会如此说道。 “那我就畅所欲言了。”郑掘突借着酒劲，说道，“那日与勃丁一战，大公子您差点就打败勃丁了，结果姬还便擅自闯入进来，加入你们二人之间的战斗，乍眼一看，感觉是你们兄弟二人齐心战勃丁，但没想到的是，非但没有占上风，反而还落入下风，真是奇怪。” 姬伯说道：“三弟的这番举动我也有些想不通，但掘突公子你不是后来加入我们的战斗，三人齐斗勃丁，也无法拿下，足以说明勃丁武艺定是高于我三人，三弟肯定是看到勃丁要耍什么阴谋才会出手的，我这三弟，可是一个喜欢做好万全准备的人。” “大公子，可您后来与勃丁单挑一事，这怎么说。” “勃丁武艺高强，但我认为自己实力并不亚于他，便想与他一战证明自己，结果他使用计谋将我骗去，还让掘突公子您与荀成将军陷入困境，更是让三弟受了如此重的伤，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合格。”姬伯的语气中透露着自责。 语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举杯浇愁愁更愁！ 第一百十四章 突袭 看到大公子姬伯如此自责的模样，郑掘突也不再多言，明明是欢送之夜，若变成了诉苦之夜，那他明日即便回去，心中也会有所不自在。 “大公子，三公子姬还，您还是防着点为好。”郑掘突最后如是说道。 只见姬伯一挥手，阻止道：“掘突公子莫要多言，三弟岂会是害我之人。” “来，喝酒喝酒。”郑掘突忙端起酒杯，掩饰自己的不快。 酒过三巡，郑掘突喝得有些醉了，顾自己趴在桌上大睡起来。 姬伯站起身，回顾着郑掘突刚刚说的那番话，回想起往日的种种，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的亲兄弟姬还对太子之位是如此耿耿于怀。 以前说好要成为自己的肱骨之臣的姬还，怎会不念手足之情，姬伯摇摇头，定是郑掘突多虑了。 但自古无情帝王家，即便是自己，也离不开这个太子之位，可让姬伯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心软，自己的不在意，竟在未来会让他被逐出晋国。 ... 嗖！ 离别前的夜晚格外宁静，一道黑影在皎洁的月光下闪过。 “何人！”姬伯注意到从房檐上掠过的身影，还携带一股凌厉的杀气。 这股杀气既熟悉又让他感到害怕。 “大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狼主是个任性之人，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即便是好兄弟勃丁，也阻止不了他，而他此次前来晋国的目的，便是掳走喝醉的郑掘突，让明日本应该能够从晋国离开回到郑国的郑掘突不能如期而回，借此引起郑、晋之间的矛盾。 但姬伯怎会知道狼主的用心，身旁银枪不在，只能赤手空拳，紧握拳头，厉声问道：“狼主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真是抱歉。” “无妨，今日吾前来，便是来向你取一样东西。”狼主观察着四周，准备动手。 “何物。” 姬伯怎会给狼主思考的时间，兀自向前一跃，直冲向房檐，打算一举将狼主拿下，可姬伯的动作在狼主的眼中还略显稚嫩，一下便被看穿。 姬伯忙向后望去，刚刚还趴在桌上的郑掘突此时竟然消失不见，大声喊道：“掘突公子！” “掘突公子就由吾带走，过些时日再还给你。”远处传来狼主的笑声，目的已经达到，现在狼主所要做的，便是快速从晋国离开，回到犬戎，让自己的那帮兄弟们刮目相看。 姬伯紧紧地攥紧拳头，那日从伏兵中被荀成将军救下，难道此时此刻，自己还无法从狼主手中救下自己的好友郑掘突吗，他不甘心。 只见姬伯纵身一跃，竟使出真本事，向狼主奔袭而来。 “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那日你还是如此的弱小，如今竟然有此等本事，吾甚是敬佩。”在姬伯的奋力追赶下，与狼主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狼主忍不住夸赞道。 “那还不快将郑掘突留下！” 只听见狼主打了一个响指，姬伯竟然瞬间被一群黑衣高手团团围住，只见狼主朗声道：“吾今日前来，岂会不做好万全准备，对手可是你，吾怎敢有所大意。” 姬伯顿时陷入困境，他后悔为何不先去禀告父侯，偏要自己深入敌后，如今之计，便是奋力冲出重围，若能救回郑掘突公子即可，若救不回，便只能先去寻求帮手。 狼主微微一挥手：“上！” 众多黑衣人向姬伯袭去，各个都是顶尖高手，姬伯纵使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同时招架如此多的攻击。 一柄长剑从天而降，径直将一位黑衣人击退：“大哥，我来助你！” 勃丁见劝说狼主无果，便派人将书信送到姬还手中，让他防止狼主犯下弥天大错，同时也为还三公子姬还一个人情，便将这份功劳全权交给他。 “三公子，您的本事吾也知晓，就凭你们二人，怎会是吾手下的对手！” “那再加上孤呢！”一阵朗声，晋文侯姬仇竟也随之而来。 刀光一闪，荀成已经在狼主背后，直指狼主。 姬仇的本事狼主可是见识过，他可远不是姬仇的对手，更不用说晋国第一名将荀成，那日他与勃丁联手，竟都败在荀成手中，若要从这帮人无伤地逃脱，恐怕比登天还难。 “狼主，快走！”只听见手下们大喊一声，向众人冲杀而去。 狼主狠下心，将郑掘突一扔，荀成见状，飞跃而出：“君上，掘突公子安然无恙！” 再转身一望，狼主在手下的帮助下，已经从众人的包围中逃脱。 “穷寇莫追。”晋文侯姬仇阻止道。 可大公子姬伯此时此刻完全咽不下这口气，越想越气，竟不顾父侯之命，顾自己向狼主追去：“君父，我定要将狼主捉拿回来！” “伯儿莫追，你不是他的对手。” 可姬伯完全听不进晋文侯的这番劝阻，早已追奔而去。 姬还请命道：“君父，让还儿前去，有还儿相助，大哥定不会出事。” 姬仇知道姬还的本事，二人合力定能打败狼主。 ... 狼主快离开晋国之时，只见姬伯纵身一跃，便挡在狼主面前：“狼主，你可真让我追了好久。” 狼主向后一瞥，见没有其他追兵，便拿出弯刀，径直向姬伯冲去：“若是有人跟随，吾还会有所害怕，若只有你，岂会是吾的对手。” 姬伯从将领那儿借了柄长枪，直挡住狼主的弯刀：“狼主，今非昔比，我已经不同于往日。” 狼主感觉得出，姬伯的攻击强劲有力，短短这些时日，水平竟有如此提升，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但狼主在犬戎的这段时日，也有所修炼，在众多兄弟的冷嘲热讽下，天天练武，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只见姬伯横扫长枪，看穿狼主的弱点，直刺而去：“我赢了。” 可姬伯竟然扑了个空，狼主竟纵身一跃，到他背后，弯刀一转，竟想直接取姬伯性命。 姬伯心想完了，可身上并未传来疼痛之感，向后望去，自己的三弟姬还竟然挡在他的背后，被弯刀所伤。 “三弟！”姬伯见状，大声喊道。 第一百十五章 开始计划 有时候，崩溃往往只在一瞬间。 望着被狼主重伤的三弟姬还，姬伯怔在原地. “好机会！”狼主见状，挥起弯刀便冲向姬伯，抓不到郑掘突就罢了，那就用晋国大公子姬伯代替。 只见姬伯迅速举起银枪，刚刚还呆滞的他，此时竟无比有力，看着受伤的三弟，怒气直接涌上心头。 “手下败将，还想跟吾斗？”狼主丝毫未将姬伯放在心上。 可他不知道的是，当一个人愤怒值达到一定程度之时，便会爆发出连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力量，此时的姬伯正是如此。 一杆银枪宛如一条银龙，径直朝狼主冲袭而来。 狼主忙架起弯刀抵挡，却被姬伯寻得破绽，竟将手臂划伤，清脆一声，弯刀落地，狼主捂住受伤的手臂，惊讶地望着眼前正在愤怒中的姬伯，心想：“刚刚还远不是他对手的大公子姬伯，此时竟然能够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别！”狼主想用语言来吸引姬伯的注意。 可此时姬伯哪听得进去旁人的话语，兀自握住银枪，直向狼主冲袭而来。 难道吾今日真要丧命于此，狼主手中的弯刀已经掉落在地，此时的他是手无缚鸡之力。 “狼主，勃丁来也！” 只见一斧犹如从天而降一般，抵挡在狼主的面前，狠狠地抵住姬伯的银枪，以命搏命，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狼主快走，我来断后！”勃丁向狼主喊道，他对派去保护狼主的人感到不放心，便亲自跟随而来。 狼主忙捡起掉落在地的弯刀，一举向姬伯挥舞而来：“勃丁，由吾两人联手，定将姬伯拿下，带回犬戎。” 但是勃丁却拦住狼主：“听，什么声音。” 晋文侯姬仇放心不下，安顿好郑掘突后便匆匆赶来，见到姬还重伤倒地这一幕，眼神中冒着凌厉的杀气：“荀成，将狼主擒拿归来！” “末将遵命。”望着自己的爱徒被伤成这般模样，荀成挥舞大刀，径直向狼主冲去。 勃丁见状，忙架起大斧迎战，却不是荀成的对手，连连败退。 只见勃丁一把拉住狼主：“狼主，快走！” 狼主虽心有不甘，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即便他再如何不服，此时也只能悻悻而归。 姬伯已经失去理智，直握银枪想继续追去。 “伯儿，穷寇莫追！”姬仇阻止道。 可姬伯此时哪听得进父侯的这番劝阻。 听见清脆一声，姬仇狠狠地打了姬伯一巴掌：“姬伯！若非你之故，还儿何必到现在还重伤不醒！” 在姬仇的斥责下，姬伯慢慢恢复理智，望着重伤的姬还，心中无比难受，一言不发。 姬仇瞥了眼怔在原地的姬伯：“走。” 语罢，仅留姬伯一人还待在原地，他只是静静地想着，往日的他是如此镇定，为何现在却变成这番模样。 殊不知，这些都是姬还所计划好的。 为夺太子之位，即便拼上性命又何妨，这便是姬还身上最让荀成所欣赏的敌方。 ... 自那以后，在姬还的几次立功之下，姬还越来越受到晋文侯的信任，而姬伯却因为对伤害三弟一事耿耿于怀，借酒浇愁，一蹶不振，同时自己的好友郑掘突也已经回到郑国，虽有书信往来，却相聚甚少。 晋文侯二次打败狼主，进入都城接受周天子的封赏，还得到西戎白狼这片肥沃之地，越发壮大，更有郑桓公相助，没过几年，便一跃成为最为强大的诸侯国。 “后来呢？”公孙疾听完大公子姬伯的这番诉说，忍不住问道。 姬伯无奈地笑了笑：“本以为我那三弟是真的敬仰我这个大哥，可谁曾想到，他竟然是觊觎我的太子之位，竟然栽赃陷害，让我在父侯心中的形象真正的一落千丈。” 姬还虽立下两次功劳，可这功劳丝毫不足以帮助他得到大哥的太子之位，毕竟姬伯可是嫡长子，废嫡立庶可是非常少见。 正在苦闷之中，“荀成将军求见！” 听到老师的到来，姬还忙起身出府迎接，恭恭敬敬地作揖道：“老师。” “三公子有所忧虑，这是为何。” 荀成可是姬还的老师，对他的性格一清二楚，一眼便看穿姬还心中所想。 “老师有所不知，我虽在与西戎白狼一战中立下功劳，父侯对我也是大为赞叹，可这些并不足以帮助我得到大哥的太子之位。”姬还虽有野心，但此时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明明论能力，我不输于大哥，可偏偏因为年纪的关系，大哥是太子，而我却只是一个三公子。” “更不用说还有二公子，即便大公子不是太子，也会先轮到二公子。”荀成说道。 “你说二哥啊。”姬还不以为意，“二哥此人还在别的诸侯国做质子，短时间是不会回来，况且以二哥的性格，他并不喜欢争夺。” 荀成对二公子当然有所了解，这二公子不像其他两位公子喜欢练武，相反更喜欢写文章，文采飞扬，晋文侯虽为文侯，却更喜欢武艺，二公子的武艺不佳，自然晋文侯对他的重视程度也没有那么高。 便让他作为盟约的条件，去成为其他诸侯国的质子。 “其实，有时候我还是挺羡慕二哥的。”姬还的语气中有些无奈。 “三公子，此言差矣，二公子的处境可是更为难受。”荀成说出事实，作为质子，除了郑掘突在晋国有如此好的待遇以外，其他前往诸侯国作为质子的生活可不好过。 夷仲年便是最好的例子，孤独相随，无朋无友，更不用说齐纪是世仇，纪国依附鲁国，更是让鲁、齐之间产生矛盾，齐国的三公子夷仲年在鲁国的生活也是很难过。 “可我如今立下两大功劳，都还没能得到太子之位。” “君上的叔父晋殇侯篡夺晋国君主之位，往事历历在目，君上心中也有所顾虑，此时三公子要做的，不是将自己的担心透露在外，而是隐藏起来，让大公子与君上认为您是一个没有威胁之人。”荀成的这番话让姬还大感意外。 第一百十六章 君臣相谈 “老师，这是为何？”听到荀成的这番话，姬还有些不解地问道。 在他的认知中，自己的父侯可是最为欣赏有霸气之人，最讨厌唯唯诺诺，大哥姬伯就是因为如此，导致现在父侯对他爱搭不理，虽然名义上姬伯仍是太子的身份。 “老师，依学生之见，不如趁早做打算，此时大哥正不受父侯重视，一鼓作气...” 话还没说完，荀成便反对道：“三公子，您对君上还不够了解。” 这番话一出，姬还心中泛着嘀咕，身为儿子怎会不了解父亲心中的想法，但荀成将军毕竟跟随晋文侯多年，当年姬仇仍在郑国之时，两人便结识成为好友，姬仇正是在荀成的辅佐之下，才能从自己的叔父晋殇侯手中夺回晋国君主之位。 “晋殇叔篡夺君主之位一事，三公子应该还记得吧。”荀成谈起那段往事。 晋殇叔是晋穆侯之弟，多次协助哥哥征战四方，在晋国的威望很高，同时也是晋文侯姬仇的叔父，在晋穆侯去世那年，身为晋穆侯长子的姬仇没能成为晋国君主，君主之位被晋殇叔篡夺，同时他也是姬还的叔公。 自从晋殇叔篡夺君主之位后，姬仇便不得已，逃亡到其他诸侯国，开始了流浪生活，当时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叔父竟然会将本该属于他的晋国君主之位给夺了去。 自那以后，姬仇夺回君主之位，便对身边最为亲近之人都留了几个心眼，而晋国也因为晋文侯与晋殇叔之间的矛盾而元气大伤。 “学生记得，父侯多次在我和大哥面前提起过这件事，定不能像叔公一样，成为大逆不道之人。”晋文侯的教导，姬还怎敢忘记。 “问题就在这儿。”荀成说道，“君上担心重蹈覆辙，自是不敢轻易换太子，况且大公子姬伯可是嫡长子，若换三公子您作为太子，恐怕朝堂上下都会震动，大家人心不服。” “还望老师助我一臂之力。”既然身为老师的荀成能向姬还提出这番话，自是心中已有打算。 “三公子，正如我前面所说，韬光养晦，以静待机会的来临。” “老师，时不我待啊。”姬还说道，他担心的是变数的发生，若大哥姬伯发现他的用途，定会留心，而未来要有这样的机会，就更加难得。 “依臣之见，此时时机未到，再过一段时间，将会有更好的机会降临，到时三公子千万要把握住，一举将太子之位夺过来。”荀成若有所思地说道。 看着荀成严肃的表情，荀成将军可是自己的老师，更是晋文侯手下最为得力的干将，这番话一说出口，姬还虽心有存疑，但此时的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相信老师的话。 而大公子姬伯就败在没有耐心这里。 有了荀成的劝导，姬还沉下心来，每日跟随老师练武，提升自己的文采，与其他诸侯国的公子进行交流。 而大公子姬伯却是状态不佳，好几次上朝都没有前来，晋文侯姬仇也是心中自有不满。 ... “身为晋国太子，整日不思进取，伯儿你是不要这太子之位了吗！”一日朝堂之上，姬仇毫不留情地批评道。 听到晋文侯的这番批评，大公子姬伯非但没有道歉，反而还小声嘀咕道：“不要就不要，谁稀罕这晋国太子之位。” 虽然说得非常小声，只是抱怨，但是还是传到了晋文侯的耳朵中。 “姬伯，你真的是太让孤失望了！” “父侯，大哥定是没有休息好，不如让大哥回去休息一下。”姬还忙站出来替大哥解围。 “多谢三弟了。” “还儿，不要替你大哥讲话。” 见到姬还替自己向父侯顶撞，姬伯的心中自是非常高兴。 但看到父侯如此生气的模样，姬伯没有多言，而姬还也只是帮衬了一句便立刻闭上了嘴。 “退朝！” 自己的大儿子姬伯，身为晋国太子，竟然如此不思进取，姬仇心中很是苦闷，便召来荀成，与他商议。 “荀爱卿，孤有一桩事想问您。”晋文侯问道，他虽然知道荀成是姬还的老师，但他不知道荀成竟然会如此偏向于姬还。 “君上有何吩咐。” “你认为大公子姬伯此人如何。”晋文侯问道。 “这...君上您也知道我是三公子的老师，大公子如何，我着实不知。”荀成推脱道，他虽有心想帮助姬还夺得太子之位，但他知道此时时机未到，虽然有自己作为三公子姬还的助力，可要让晋文侯废嫡立庶，可没那么容易。 “你不也教过伯儿么。” 晋国大公子姬伯与三公子姬还，都是荀成将军的学生，只是这姬伯悟性较高，又不喜欢有人强硬地将知识教给他，因此与荀成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因此晋文侯姬仇无法，便只能放任大公子姬伯自主练武学文，便让荀成作为三公子姬还的老师，教姬还练武，姬还虽没有大公子这般聪慧，但努力程度却是达到了荀成将军内心的期望，更何况相处时间之长，远超过与大公子姬伯的相处时间。 更是对姬还抱有很大的期望，这是晋文侯也知晓的事情。 “荀爱卿，但说无妨。”晋文侯想看看在荀成眼中的大公子姬伯，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大公子天生聪慧，之前我也教过他一段时间，一点点事只需三言两语，他便能领悟，而三公子姬还，便显得略微薄弱一些，相同的知识，三公子要花好几天才能学完，从这点上而言，大公子姬伯颇有当年君上在郑国练武的风范，而三公子却差的比较远。” 荀成继续道：“但是三公子也有一个优点，便是靠后天的努力将与大公子之间的差距补齐，臣在讨伐西戎白狼一战中看到了三公子那坚韧不拔的毅力，着实让臣敬佩。” “看来你对还儿颇有好感。”晋文侯说道。 “臣是三公子的老师，自是会偏向于三公子，还望君上见谅。” “无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心之处，孤也不例外。”姬仇摆摆手道。 第一百十七章 商议 听到晋文侯这番话，荀成也稍稍放下心来，原来身为君主的姬仇也有偏心的地方，看来三公子姬还要得到大公子姬伯的太子之位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还儿着实不错，孤也一直看好他，只是这些年来孤还是偏爱伯儿了一些，因为他是太子，不知道还儿心中对孤有没有抱怨。” 确实，自从大公子姬伯成为太子之后，晋文侯姬仇便将一切注意力都放在姬伯身上，姬伯也是非常争气，屡屡建言献策，为姬仇分担烦扰。 他也知道姬还能力不差，但姬还毕竟只是三公子，作为晋国君主，必须让太子登上舞台，因此便让所有的能臣名将都去辅佐太子姬伯。 而姬还，虽能够得到晋国第一名臣荀成的辅佐，但与大公子姬伯相比，在朝堂上的威信却是远远不足，便渐渐透明化，姬仇也越发地不重视姬还。 但此次讨伐西戎白狼一事过后，姬仇发现他这第三个儿子身上也有可取之处，从狼主与勃丁手中将对晋国有功之臣荀成救下，在狼主突袭晋国之时，用性命去保护自己的大哥。 “晋殇叔啊晋殇叔，枉你还是孤的叔父，你可是连孤的儿子都远远不如。”晋文侯心中如此说道。 “君上，三公子能力并不差，只是需要一个发挥的舞台。”荀成见状，说道。 “荀爱卿，此话怎讲？”姬仇听到荀成的这番建言，忙问道，他对姬伯是比较了解，但与姬还相处的时间还远没有荀成与他相处的时间多，也只能从自己的属下口中打听关于自己的儿子的事。 “若论武艺，三公子能从重重包围中将臣救出，虽使得一柄长剑，却也丝毫不亚于对面的勃丁将军，若论文采，虽不如二公子，那也不赖，若论人品，那更是人中之龙，三公子的人品，想必君上也看在眼里。”荀成如此说道。 “是啊。”晋文侯赞同道，但随即又说道，“可还儿城府太深，想的太多，孤作为父亲，怎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呢。” 这番话说到点子上了，荀成忙说道：“这不是和年轻时候的君上很像吗？” 荀成与姬仇年少时便是好友，荀成大大咧咧，姬仇不善言辞。 听到荀成的这番话，姬仇也赞同道：“这么一说，感觉还儿更有孤当年的风采。” 荀成心中暗暗高兴，若是自己的学生能够成为太子，那对于他而言，也是有利无害。 “只是...” 接下来晋文侯的这番话将荀成难倒了，这也是荀成一直为姬还所担心的最大劣势，便是姬还的三公子身份，即便大公子姬伯不是太子，按照顺序也该是二公子。 况且按照周礼，废长立幼可不符合时宜。 正如荀成所料，晋文侯说道：“古往今来，废太子的生活可不好过，孤也曾流落在外，知晓流离失所的痛苦，而废长立幼更是不符合周礼，若是天下诸侯知道了，又该如何议论孤呢，虽然伯儿最近有失一个太子的水准，但他毕竟是孤的大儿子，孤也于心不忍。” 荀成如此说道：“君上，诚然，废太子的生活定是不好过的，但若以晋国未来为重，还望君上多多抉择。” “荀爱卿，你是想让孤易太子人选？” 晋文侯姬仇的这番话带有针刺，荀成久经沙场，又与姬仇是好友，怎听不出他这番话中所包含的意思，是让他不要干涉太子之位一事，否则即便是他们两人的交情，晋文侯也定不会心慈手软。 “臣知罪。”荀成连忙说道。 “荀爱卿，你又有何罪？”晋文侯问道。 “君上，身为臣子，自是不能干预君上的家事。”荀成故意这么说道。 太子人选之事怎会是家事，更是晋国的大事，荀成的这番话是真的引起姬仇的不满：“荀爱卿，太子人选之事可不仅仅是孤的家事，更是关乎到晋国未来的大事，若连爱卿你都不能对太子之位人选进行一个建议的话，那这太子不立也罢。”姬仇有些负气地说道。 “君上，不如让众位臣子来进行选择。”荀成提议道。 “这个建议好是好，可之前伯儿深得人心，若是之前进行抉择，那必定众多臣子都会选择伯儿，而非选择还儿，可如今太子在大臣们心目中的地位可谓是一落千丈，大家定会选择还儿而非伯儿，这恐怕有失公允吧。”姬仇也有自己的担心。 但这番话正合荀成的心意，“易晋国太子之位可是大事，若君上担心有失偏颇一事，那就暂且不提，不如多考察一下太子，若太子表现良好，那就不易太子人选，若太子表现不好，太子之位，臣也不好多言。” “说。”姬仇命令道。 “或许君上就要考虑一下太子的人选了。” 听到荀成的这番话，姬仇觉得很有道理，晋国的未来毕竟还是在晋国的太子手中，若晋国太子之位的人选不恰，定会引起风波，他可不想让晋国百姓再过那种流离失所的日子。 晋殇叔带来的影响可是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地重播着。 ... “老师，您为何对君父如此建议，这不是让我的机会更加渺茫，让大哥更加能够稳坐晋国太子之位了吗！”听完荀成将与晋文侯的那番话对话与姬还说后，姬还有些抱怨地说道。 “三公子，莫要心急，有时候沉住气便是一种进步。”荀成却是满不在意。 当然，荀成可是闻名天下的将军，即便不在晋国，其他诸侯国也抢着来游说他，只是因为他与晋文侯是好友，两人是君臣，亦是好友，无论姬伯与姬还两位公子中，哪一位成为晋国太子，哪一位成为未来晋国的君主，都对荀成没有影响。 但对其中落败的一方，可谓是杀伤式的影响，为了防止另一位公子再重复晋殇叔的覆辙，自是会将失败的那一方封到较为偏远之地，只能孤苦伶仃。 姬还的表情变得非常苦闷。 “三公子，您可是我的学生，怎么能露出如此苦闷的表情。”荀成不解地问道。 第一百十八章 步步为营 听到荀成的询问，姬还有些委屈巴巴：“老师，您这不是将学生往绝路上赶吗，君父听了您这番话之后，定会更加关心大哥，对我也就更加视而不见，这样一比较，大哥不就能稳坐太子之位，而学生恐怕一辈子都与太子之位无缘了。” “三公子，这就是您最为薄弱的地方了。” 知姬还者，荀成也。 荀成作为姬还的老师，可是看着姬还长大，姬还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荀成的眼睛。 “这...”姬还无言以对，“还望老师赐教。” 这也是荀成对姬还最为欣赏的地方，虽有不足但能够虚心学习，一步一步提升自己，这便是荀成认定姬还将成就大事的原因。 苦心人，天不负，即便君上不愿意帮助您，臣也愿意用尽所有力量来帮助您。 “三公子，静心是第一关键。” 静心？姬还一向认为自己还是比较能够冷静思考的，可是在荀成的眼中，他还是一个焦躁不安的小孩。 “老师，此话怎讲？” “冷静才能在绝境中逢生，正如臣那日在重重包围中救下大公子与掘突公子一样，只有像臣这番久经沙场，才能够做出正确的决断。” 荀成说的这番话很有道理，毕竟能够从重重包围中将郑掘突公子与晋国大公子姬伯救出来的人可是屈指可数。 不要说姬还将荀成救出，那是因为荀成本身的能力，再加上狼主与勃丁的放水，若非勃丁心善，与姬还有约在前，不然就只有荀成将军一人能够逃离。 且不用说姬还逃不出包围，荀成作为姬还的老师，晋文侯的好友，晋国的重臣，自是不会抛下姬还独自离开，这样一来，两人都将覆灭在西戎白狼，便哪来今日的生活呢。 “其次便是忍耐，三公子武艺高强、文采飞扬，但独独缺了忍耐。” 一提到忍耐，姬还有点不同意，自己已经忍耐了很久，若非自己的毅力，恐怕早就坚持不到今日，还能够与大哥姬伯相抗衡的地步。 “老师，学生自认为忍耐能力也很强，若不是我一直等待着，不然我早就下场，根本就不是大哥的对手了，更不用说今日甚至还能够略胜大哥一筹。” “第三，便是谦虚。”荀成见姬还说出如此狂妄自大的话，紧接着补充道。 荀成一说出这些话，姬还便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的老师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况且荀成可是绝对站在他这一边，自然是不会害他，即便姬还再不懂事，他也知道荀成都是为了他好。 “还望老师给出建议，学生一定修改。”姬还低着头如此说道。 “这样就太没有自信了。”荀成让姬还抬起头，“三公子，您并不比太子差，相反，您比大公子更加优秀。” 听到荀成的鼓励，姬还带有自信地应道：“嗯！” “忍耐，并不是指一直忍耐，而是有期限的忍耐，如果机会来临，那还需要忍耐吗，自然是不需要，此时要做的便是出手把握住这个机会，但是现在时机还未成熟，往往看上去能够成功的，到最后却失败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这是因为行百里者半九十，正是因为没有忍耐到最后最紧要的关头，才会导致最终的失败，那不是后悔也来不及，争夺太子之位一事，是需要三公子您拼上性命去争取的，因为一旦失败，后果可不堪设想。” 荀成语气颇为严肃，他要告诉身为三公子的姬还，太子之位究竟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要将性命全权托付在太子之位上。 古往今来的废太子，无一例外，而从大公子姬伯手中夺过太子之位，便是如同取他性命一般，身为三公子的姬还要拼命，那对大公子姬伯而言，他更要拼命。 从太子到废太子，就如同天堂到地狱一般，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最后，便是谦虚自信，不卑不亢，三公子您经常给人一种感觉，要不就是太自负，要不就是太过自卑，这两个极端都是不行的，这便是大公子比您优秀的地方。”荀成不得不承认，身为太子的大公子姬伯身上确实有很多优秀出彩的地方。 若非如此，晋文侯姬仇怎会让大公子姬伯一直身为太子，若大公子是一个无用之人，以姬仇的性格，定是早早的换掉太子之位的人选了。 “这样吗？”听到荀成对大哥姬伯的夸奖，姬还有些失落地说道，但随即一想到老师的教诲，打起精神来，“既然大哥能够做到，那我定能够做到。” “不错。”看着面带自信的姬还，荀成认可地说道，“就是要有这种气势，即便败了又如何，就是要在绝境中找一线生机，才能让三公子您的未来更加坦荡。” 听完荀成的这番话后，姬还内心是大解疑惑，便开始沉下心来，慢慢的思考策略，如何让晋国百姓都支持他，如何让大臣们都站在他这一边，进而如何从大哥姬伯手中夺过太子之位，理清了思绪，便也有了方法。 趁着大哥姬伯仍在悲伤之中，状态仍不佳的时候，趁此机会，姬还擅自去见朝中一些大臣，礼贤下士，虚心讨教，在大臣们的心目中留下一个极好的印象。 并且经常与别的诸侯国的公子进行交流，成为好友，纪狼纪豺两位公子便是在这个过程中结识的，纪狼纪豺此时还不是豺狼兄弟，但是他们之所以要和姬还公子结成好友，便是为了给纪国留有一线生机。 毕竟，纵观天下，真正意义上在众多诸侯国中，能够制衡齐国的，有且仅有晋国，而若能够得到晋国三公子的庇护，再加上鲁、纪修好，定能从齐国手中保全下纪国。 在朝堂之上，姬还虽自己并没有出太多的力，但那些大臣因为三公子的礼贤下士，便常常在朝堂中建议，让三公子姬还去处理一些事务。 那些臣子是聪明之人，不会让姬还陷入困境，用巧妙的方式让晋文侯重用身为三公子的姬还。 第一百十九章 预测 自此，在众臣子的帮助之下，姬还在朝堂之中的分量也日益上升，同时不停地在晋文侯的面前刷好感度，姬仇对自己这第三个儿子也是感觉颇为良好。 相反，身为太子的大公子姬伯却整日浑浑噩噩，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若只是如此，姬伯也不至于会失去太子之位，毕竟，太子的人选可不能轻易地发生改变，若发生改变，势必会在晋国引起不小的风波，更是会引起天下之人的猜想，自从与西戎白狼一战后，晋国更是天下闻名，其中晋国太子之位更是受到其他诸侯国的公子关注。 此时将太子之位易人，且不必说在晋国引起轩然大波，在天下间也会引起各位诸侯的关注，而姬仇又是一个非常要面子之人，他可不希望因为选错太子，而被天下之人指指点点。 太子之位的抉择还真是难办，望着朝堂上失魂落魄的大公子姬伯，与精神抖擞的三公子姬还，姬仇心中忍不住感慨道：“父侯啊父侯，当年你的抉择是多么困难，孤现在也遇到了。” 当时姬仇成为晋国太子也是历经千辛万苦，却不料晋国君主之位竟然被自己的叔父晋殇叔给篡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韬光养晦、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君主之位夺回来，从此之后姬仇心中便暗下决心，定要守住晋国，而身为太子，更是要励精图治，兢兢业业。 之前的大公子姬伯可不是这样的人，聪慧灵敏、善于分析，可如今短短没多少时间，从西戎白狼归来后，竟变成如此模样，他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朝堂之上，晋文侯向姬伯问道：“伯儿，你怎会变成今日这番模样。” 姬伯并不想多言，他现在只想好好地静静心：“君父，儿臣有些累了，还望君父能给儿臣一点休息的时间，让儿臣静静。” 瞧瞧，这是身为晋国太子能够说出的话吗。 只见晋文侯狠狠地一拍桌子，朝堂中的大臣都吓了一跳，姬仇虽霸气十足，大臣们也都清楚，可是姬仇从未在别人面前批评过大公子姬伯。 毕竟大公子姬伯可从未给晋文侯添过乱，但此时姬伯的表现，可远远不如他的三弟姬还。 姬还闷声不发，换作平时，他早就主动出击，为自己的大哥求情，但是听完荀成将军给他的那番建议后，顿时茅塞顿开，此时机会悄然接近，并不是虚情假意，而是不要多言。 “伯儿，身为太子，身上所肩负的，是晋国的未来，如此吊儿郎当，成何体统。”晋文侯有些无奈。 “君父，给儿臣一点时间，让儿臣静下心来，定能处理好...” 等等等，时间就是这样一丝一丝流走的，姬还心中有些无奈，这样等下去，要到何时才能从大哥手中夺过太子之位呢。 不行，他要出手，必须制止这件事的发生。 可他转头一望，看到背后站立的荀成将军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想到自己的老师给自己的建议，忍耐很重要。 确实，有时候只有充分的忍耐、足够的等待，才能够得到一丝机会。 荀成心中默念：“三公子，一定要忍耐，只有等待才能够等待合适的机会，到时候再一招制敌而胜。” 只见姬还紧紧攥着拳头，虽然心有不甘，虽然对老师的那番建议心中仍有存疑，但此时要做的仍旧是等待，等到机会的出现。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孤便再给你一次机会。”晋文侯有些无奈，语气中也透露着些许不满。 “多谢君父。”语罢，姬伯便顾自转身，离开朝堂。 晋文侯见姬伯如此果断，当着群臣的面叹气道：“太子如此，孤该当如何啊。” 只见有臣子建言道：“太子如今状况，对晋国未来可是大为不利。” “是啊，想当初君上仍是太子的时候，是多么威风，是多么霸气侧漏，可如今的太子，唉。” “太子说不定有什么心事呢，以臣对太子的了解，他之前可是一位励精图治的好太子，在百姓口中也颇有好名。”有臣子替姬伯说道。 “可问题就出在这儿，现在太子不理朝政，若立刻能够改变过来，那定是很好，可...”有臣子支支吾吾。 “爱卿，但说无妨。”晋文侯好像知道这位臣子要说些什么。 “君上，如今周天子虽有郑桓公伯友相助，可宠爱褒姒一事，还是让臣很是在意，褒姒得宠，与之相反，身为王后的申后必定会失宠，而身为王太子的姬宜臼也定得不到天子的重视，臣担心...” “担心什么？”姬仇忙问道，但他心中也有些知晓，身为周天子的姬宫湦，虽继位不久，更有贤臣郑桓公伯友相助，短时间周王室定不会出现什么危险，可周宣王姬静晚年的所作所为，若姬宫湦没有好好处理，定会酿成祸患。 “宣王继位之时，任用召穆公、尹吉甫、虢文公、韩侯、张仲等贤良之臣，虽能够实现宣王中兴，可这不过昙花一现，君上，宣王晚年，对外用兵接连失败，更在千亩之战中大败于姜戎，南国之师全军覆没，之后宣王更是独断专行、不听忠言、滥杀大臣。” 不错，晋文侯知道这件事，宣王中兴是天下闻名，可后来的昙花一现也是天下人尽皆知，屡战屡败、不听劝谏这是周宣王落败的最终原因。 既然有前车之鉴，姬仇定要好好的吸取教训，这位臣子的这番话不仅在点醒姬仇，更是在警醒姬仇，要注意太子之位的人选。 “臣敢断言，未来周王室定会衰弱。” 这是一个大胆的猜想，这番话一出口，朝中众人都感到惊讶，谁都不敢预测。 “张爱卿，此话何意？” 这位臣子便是小张的父亲，张仲之子张然明，也是姬仇最为器重的臣子，如果说荀成是姬仇的左膀右臂，那张然明便是姬仇的智囊。 张然明的父亲张仲可是辅佐周宣王的贤臣，而身为张仲的儿子，他的能力自然不能小觑，如果是其他人说出这番话，大家只会一笑了之，但若是他说出这番话，姬仇定要将这番话牢记在心。 第一百二十章 张然明 众人都倒吸一口气，等待张然明开口说出他的那番见解。 “张大夫，此言差异，郑桓公可是治世之能臣，更是周天子的亲叔父，有他辅佐，除非天子真是...，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轻易衰弱。”有人率先反对道。 姬仇心里也是不解：“是啊，张爱卿，周王室怎么样都与孤无关，都与晋国的未来无关，为何爱卿会如此言语。” “君上，众位大臣，在下说出这番话自有在下的道理，且听我慢慢道来。”张然明不紧不慢。 荀成静心听着，所有臣子中只有他最理解张然明，他也已经发现周王室未来衰落的迹象。 “君上，您最近与郑桓公是否会见过。” 姬仇在脑海中思索一番说道：“自从公子郑掘突离开晋国之后，孤已经很久没有与好友郑桓公见面过了，听爱卿这么一说，孤还真有些想念他，可是和他见面与未来周王室的衰弱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听到晋文侯的疑问，张然明慢慢道来：“君上，郑桓公被周天子封为司徒，又是周天子的叔父，最了解周天子的，除了申后与王太子姬宜臼以外，恐怕就只有郑桓公了吧，那最清楚周王室情况之人也必定是他， 臣听说他最近可是时常与太史伯交流，自从公子郑掘突从晋国回去之后，便让他带上丰厚的礼物向虢郐二君献礼借地，虢郐二君因为郑桓公是当朝司徒、天子叔父，位高权重，还贪图礼品丰厚，竟各自献出五座城池，君上，您说郑桓公此举意欲何为？” 姬仇思索一番，郑桓公让大公子郑掘突前往虢国与郐国，向虢郐的两位君主借地，身为司徒，理应不该做出这些事，可是他为何。 “君上，郑桓公此举必是为了自保。” “自保？”朝堂之上一片哗然，以郑桓公的身份，还需要自保吗，有周天子庇护，再加上郑国君主的身份，可远远没有到还要自保的地步。 可事实确实如此，郑桓公久在都城镐京，自是知道周幽王重用奸臣虢石父，宠爱妃子褒姒，不理朝政，昏庸无道，百姓因此怨怒，诸侯们也亦有叛离之心。 王室多有变故，定要为自己找寻好退路，而太史伯对他的建议便是洛河以东，黄河、济水以南，那个地方临近东虢国和郐国，虢、郐的君主贪婪好利，百姓都不亲附，现在郑桓公身为司徒，百姓爱戴，若请求到那里前去居住，虢、郐因为郑桓公的地位，必定会轻易将城池分给郑桓公，而郑桓公若能得到虢、郐的土地，便能够求得自保，得到太史伯的建议后，郑桓公便开始暗中筹划东迁事宜。 听完张然明的解释，晋文侯朗声赞道：“不愧是张仲之子，不愧是晋国能臣，真不愧是孤的好爱卿啊，若非爱卿之言，孤可能到现在都不清楚未来天下的方向。” “张爱卿，可孤仍有一事不解，周王室的衰落与孤的太子有何必然的联系吗？” “君上，此事与晋国太子人选可大有关系，未来齐国君主齐庄公吕购，他有一小女儿，名唤姜若兮，是他最为疼爱的女儿，而他的大儿子吕禄甫早已崭露头角，未来定会成为齐国霸主，若晋国能与齐国联姻，强强联手，定能让晋国在天下间立于不败之地。” 不错，晋国虽现在大有超过齐国的势头，但齐国因为刚刚经历过混乱，齐庄公吕购贤能，治理有方，齐国也渐渐变强起来，更不用说吕禄甫的才能更在吕购之上，未来齐国称霸天下不过是时间问题，若能够与齐国联姻，对晋国的未来更是有利无害。 “其次，嬴开虽仍是大夫，但依臣之见，在未来秦地必定会成为一方霸主，而嬴开，就将成为秦国的诸侯。” “嬴开不过是个小孩罢了。”姬仇略比嬴开大一些，满不在乎道，“况且，他可不能孤比。” “那是自然，可嬴开的种种举措，都能反映出他的野心可不小，刚刚成为秦君，就将他的妹妹缪嬴嫁给戎人丰王为妻，用来分化戎人，此举可不像一个小孩能够做得出来，况且，君上当初打败晋殇叔，不是也利用了他对您的看轻吗？” 是啊，谁能想到堂堂晋殇叔竟然败在他的侄儿手里，此事一出，天下皆惊，因此姬仇才能一举成名。 “况且，嬴开的大哥世父又与他同心协力，两人并没有争夺秦君之位，而是互相礼让，世父率军与犬戎作战，嬴开治理秦地，完美配合，秦地成长，就在这些年之间了。”张然明又做出一个预测道。 “再者，鲁国、申国、卫国、宋国、虢国，虽没有齐、晋强大，但若随着周王室的衰落，这些诸侯必定都会滋生野心，而此时此刻，各个诸侯的太子都将会登上舞台，这便是太子之间的战斗，若太子人选不好，那可会酿成大祸。” “是啊，太子的人选关乎到晋国的未来，可要慎重考虑。” “臣赞同张大人的意见。” “臣也赞同。” 朝堂之上的臣子纷纷赞同，张然明这番话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姬仇听得也非常有道理，若太子人选不合适，那可是连与齐国联姻的机会也没有，与其他诸侯国的太子一较高下，必定很快落败，更不用说若真像张然明所说的那样，若未来周王室衰落，而晋国太子却因为能力不足，没有赶上这个好机会，便会让晋国陷入困境，姬仇思索了一番，认为在自己的几个儿子中，太子的人选还要再挑挑，趁现在大局未定之时。 “张爱卿，您有什么好的意见吗，对太子之位的人选。” 张然明虽这番建议，可他并不想参与进太子的纷争之中，他的梦想不过是普普通通地做一个臣子，好好的辅佐晋文侯即可。 自己的父亲张仲，虽是治世之能臣，虽然帮助周宣王实现了宣王中兴，可晚年的时候并不受到周宣王的重视，生活凄苦，若非自己与晋文侯姬仇交好，否则就要重蹈父亲的覆辙，他可不想过这样的生活，而对于太子之位一事，若走错一步，便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第一百二十一章 姬成师 这不仅是为了晋国的未来，更是为了自己的未来，毕竟太子的人选也关乎到未来自己的仕途，更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也就是小张的未来。 对于大公子姬伯和三公子姬还，他现在也看不透两人究竟谁更适合当这个太子，毕竟之前的大公子可是德才兼备，自己的儿子小张又与他关系比较好，还经常得到大公子的照顾，自己很是想将儿子小张托付给他，可最近这段时日大公子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变成这番模样，这样的表现是从讨伐西戎白狼回来后才有的，定是与三公子姬还有关。 相比较大公子姬伯，三公子姬还虽不及大公子聪明伶俐，但胜在一个努力，虽然张宜是辅佐大公子，但三公子能够得到荀成将军的青睐，说明他定有过人之处，可他也看得出来，姬还公子优点众多，唯独城府太深，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就凭张然明可远远无法应付姬还，荀成将军虽是姬还公子的老师，但终有一日，即便是荀成，定也无法劝说姬还，张宜善于识人，这是他总结出来的，尽管现在的姬还公子在朝堂之上的威严渐渐起来，大有赶上大公子姬伯的势头，可他也了解晋文侯，姬仇此人可不会轻易下决定，当初选择大公子姬伯作为晋国的太子，姬仇可是询遍了所有大臣，更是暗中考验自己的三个儿子，分析出他们各自的性格，为他们做好未来的打算。 身为父亲的用心良苦，也莫过于此的了吧。 听到晋文侯的疑问，张然明也不好多说什么，忙说道：“臣也未有更好的办法。” “这...”竟然连张然明都没有对太子之位有好的人选，主要是大公子姬伯与三公子姬还都非常优秀，且两人从任何方面来看都在伯仲之间。 “成师，你来谈谈对两位公子的看法。”姬仇向自己的弟弟姬成师问道。 姬成师听到晋文侯的这番问答，他心中是既紧张又害怕，是因为晋殇叔篡夺哥哥晋穆侯君主之位一事让姬仇始终耿耿于怀，因此对自己的弟弟姬成师尤其防备，因为姬成师为人低调，且不得罪人，在朝堂之上也颇有好名，但是不受到哥哥晋文侯的重视。 如今在太子之位的人选上竟然前来问他，这让他怎么回答才好。 “君上，臣不知所言。”姬成师想避而不答。 “成师，你身为伯儿与还儿的叔父，你对他们俩人也该有所了解，正如孤的叔父对孤如此了解一般。”姬仇话里有话。 在姬仇逃离晋国，在外漂泊之时，与之相比，姬成师可是幸福多了，因为晋殇叔是他叔父的原因，也并未加害于他，但大哥晋文侯不在晋国的这段日子里，姬成师也是独自一人在这里坚持着，将晋国的情况都告诉给姬仇。 可姬仇因为晋殇叔的前车之鉴，即便姬成师立下汗马功劳，也要防备着他一点，这方面他们两人已经是互相知晓，了解一切，姬成师也是默认这一点。 即便晋殇叔是晋文侯的叔父，可他不了解姬仇，却真了解姬仇，也不会被姬仇夺回君主之位，这都还没在晋国君主之位上坐热呢，便被赶了出去。 ”成师，但说无妨，你可是孤的有功之臣。”见姬成师沉默不言，姬仇继续说道，“你认为孤会因为晋殇叔篡夺君主之位一事而防备着你么，孤也念及手足之情，况且你还是孤的有功之臣，替孤立下汗马功劳，孤怎会怀疑你。” 听到晋文侯的这番宽慰的话语，姬成师松了口气，看来并不是想要防备他，毕竟亲近的叔父晋殇叔都会篡夺君位，这件事不仅仅对晋文侯姬仇，更是对整个晋国都产生了剧烈的影响。 “承蒙君上不弃，那臣便畅所欲言一番，臣认为，两位公子，不，三位公子都有机会成为晋国太子。”姬成师当然知道晋国二公子正在其他诸侯国中作为质子，而且以二公子脱俗的性格，定是对太子之位不感兴趣，即便是晋文侯的命令，这二公子依旧我行我素，可以说是最没有威胁之人。 “成师，你是说越儿么，他可是对太子之位毫无兴趣，整天就喜欢卖弄文采。”姬仇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个晋国的二公子可与别的诸侯国的公子大不相同，不喜欢武，反而喜欢文，与郑国的二公子颇有相似之处，两人自然也是好友。 况且这位晋国二公子志不在此，根本就对争夺太子之位一事毫无兴趣，真正意义上而言，在争夺太子之位的人，无非就是大公子姬伯与三公子姬还罢了。 只是前期姬伯的优势太大，姬还丝毫没有机会，可现在姬还抓住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竟然一跃而上，径直在朝堂之上立下威望，即便是齐国的大公子吕禄甫，恐怕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君上，二公子不喜欢争夺太子之位，况且他还是作为质子在别的诸侯国，若是将他加入太子之位的人选之中，定会让二公子所在的诸侯国大吃一惊，身为晋国太子之位人选之人，竟然会在他们的诸侯国中，自是会让该诸侯国对君上更加依附，这是其一。” 不错，姬成师这番话讲得甚得晋文侯的心意，他要保证的是天下霸主的地位，而非周宣王那昙花一现的宣王中兴，他想成为周武王姬发之子，周成王姬诵之弟，天下闻名的唐叔虞这样的人中英杰。 “其二呢？”姬仇忙问道。 “其二，若二公子能够参与太子之位的人选，更能让大公子与三公子打起精神来，臣近日观察，尤其是大公子姬伯，竟然整日浑浑噩噩，无事可做，相反，三公子姬还反而是每天安排地井井有条，要知道，大公子可是有如此多的名臣良将相助，而三公子只有荀成作为他的老师，两位公子的用心程度由此可见一般，若二公子参与进来，定会让大公子与三公子都竭尽全力，发挥出自己真正的水准，到时候君上再做决定也不迟，毕竟，太子之位的人选，可是关系到晋国的未来，还望君上三思。”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决定 听完姬成师的这番话，姬仇心中也有所感慨，相比较大公子姬伯和三公子姬还，二公子姬越反而是个不愿参与争夺太子之位的人，他的兄弟都喜欢练武，唯独他喜欢写文，从某种方面来说，与自己的称号也是挺符合的。 若让二公子姬越也参与这场太子之争，定会让伯儿与还儿引起重视，两位公子定会竭尽全力，以此也能看出谁才是太子的真正人选。 此时可容不得姬仇带有偏心，更不允许众位臣子有所偏心：“既然如此，众位爱卿，孤就将太子之位的人选交由你们来定夺，若是你们定下来的，孤定会放心。” “君上，此事万万不可。”张然明阻止道。 “张爱卿，刚刚提建议的是你，现在反对的又是你，这是为何，孤想听听你究竟是何想法。” “君上。”张然明作揖道，“众位臣子的选择不过是大家的想法罢了，晋国的太子可是代表着未来晋国的君主，还望君上三思，最终的决定仍把握在君上您的手中。” “是啊，请君上三思。”听到张然明的这番话，众位大臣纷纷应和道。 他们可不想惹火上身，毕竟，即便是废太子的身份，也仍旧是姬仇的孩子，身为臣子自然知晓这一点，倘若未来另一个公子奋发崛起，那真正吃苦头的，被责备的仍旧是他们这些臣子。 看上去是为了晋文侯考量，实则都是为了护自己周全。 毕竟未来的事情谁又能够真正的知晓呢，之前晋文侯姬仇从晋殇叔手中逃离到郑国，谁都没有想到名不见经传，根本不是晋殇叔对手的姬仇，竟然能够一举翻盘，从强大的晋殇叔手中夺回君主之位，这是天下之人始料未及的。 因此，晋国的所有臣子也都不敢擅自定下结论，毕竟，未来的事究竟会如何发生，谁都不知道，谁都不敢确信。 “既然如此，孤就决定，让三位公子都争夺这太子之位，来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姬仇已经下定决心，不管二儿子姬越对太子之位感不感兴趣，他也要让他参与进来，身在诸侯世家，就逃脱不了争夺太子之位的命运。 如果只是简简单单地争夺太子之位，大公子姬伯也不至于会被逐出晋国，流离失所，过上之前姬仇逃离晋国一般的生活，而对于晋文侯姬仇而言，他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儿子逐出晋国，可这是无可奈何的办法，毕竟大公子姬伯可是得罪了周天子。 ... “老师，依您之见，学生应该如何做呢。” 荀成一知道消息之后，便立刻赶往三公子府上，找姬还商议此事。 “二哥能力可不弱，若他出手，恐怕我离太子之位还有一万步之遥。”姬还比较焦急，这也是因为性格使然。 “三公子，这就是臣经常跟您说的，要让您改变的地方，您就是这里没有做好，才导致您自己在君上的心目中仍旧与大公子差了一些。”荀成若有所思地说道，上次便已经跟姬还交代过这件事，可是姬还竟然还没有记住他的吩咐。 “老师此话何意？” “二公子您还不了解吗，喜文厌武，光凭这一点，君上心中早已不将他作为太子的有力竞争人选，只是张大人与成师大人建议，让二公子能够参与这次比试，目的便是为了让你们两位公子都能够尽心尽力准备此次太子之位的争夺。”说着，荀成顿了一顿。 “三公子，可不是让您自卑或自负的啊，而是要打起十万分的精神，来面对此次太子之位的争夺，若胜，便能定，若不胜，恐怕再有此等机会，可就难咯。” 姬还知道，荀成的这番话绝非是宽慰他的话，也不是吓他的，而是审时度势之后分析出来的。 张然明已经预测周王室的衰落，若周王室衰落，各位诸侯定不会放弃这个壮大自己的机会，定会竭尽全力，与周王室交好，得到周王室的帮助，为了方伯的地位，若有了方伯的地位，再加上自己的强盛，便能够称霸天下，号令诸侯。 而晋文侯姬仇定会牢牢抓紧这次机会，一举闻名天下，将晋国的霸主地位牢牢地掌握在手中，这便是姬仇的计划，而晋国的太子人选，便会决定这计划的走向，若成则成，若不成则败，无话可说。 姬还看老师荀成如此严肃地表情，心中很是紧张。 荀成久经沙场，又是姬还的老师，自然知道姬还心中所想，宽慰道：“三公子，冷静一些，仔细想出方法，沉着应对，以臣对您的了解，您做到这般，太子之位岂不是手到擒来！” 确实，姬还最大的缺点便在于不冷静，若干年之后的他，作为晋国太子也依然不够冷静，可是此时听到荀成的这番话语，他紧张的心竟有些安定下来：“老师，若学生败了，您还站在我这边吗？” “那是自然。”荀成毫不犹豫地说道，姬还可是他看着长大，又是他的学生，他早已将姬还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更不用说他是如此看好姬还，认定他将成为未来的晋国君主。 “多谢老师信任，学生定不会辜负老师的期望，定会竭尽全力。” 此时姬还的话语铿锵有力，毫不犹豫，荀成认可地点点头，看来三公子姬还要认真了，大公子姬伯与二公子姬越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若要对付这两人，定要拿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才能有与他们一较高下的机会。 ... 质子府中，身为质子的姬越收到晋国的来信，扶着额头，有些无奈地叹气道：“我不是说了对晋国的太子之位不感兴趣么，为何父侯还要让我回去晋国争夺这太子。” “二公子，这次或许是你的一次机会。”姬越一旁的好友说道。 “唉，我这个大哥，虽然能力较好、武艺又高超，可是为人心太过柔软，我这个三弟，虽然也是人中龙凤，但城府太深，两个兄弟我都不想要打交道，太没意思。”姬越摇摇头，叹气道，“还是大公子您好啊，兄弟姐妹都相处融洽。” 在姬越一旁的好友，便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吕购与姬仇 晋文侯为了与齐国交好，便让自己的二儿子姬越前往齐国作为质子，姬越此人也较为随意，不爱参与大哥与三弟之间的争斗，便乐乐呵呵地前往齐国，当他的逍遥质子去了。 齐侯吕购继位，为稳定齐国，休养生息，况且吕购此人也是较为仁厚的君主，即便姬越是作为质子前来齐国，依然对他是礼遇有加。 毕竟，晋文侯姬仇能够从自己强大的叔父晋殇侯手中夺过君主之位，说明他自然有过人之处，况且姬仇在外流浪之时，也曾来到过齐国，而那时齐侯吕购也才刚刚成为齐国的君主，两人便进行了一番交谈。 ... “齐侯，叔父不念旧情，趁父侯去世，便趁机篡夺君位，此仇不报，我愧对父侯为我取的这个名字。” 面对从晋国逃到齐国的姬仇，吕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齐成公去世之时，他继承齐国君主之位，此时齐国的内廷已经有所不安，元气大伤，此时的吕购正要让齐国休养生息。 听到姬仇的这番话，吕购心中也是暗暗感慨，身为君主，大家都有各自的烦恼。 “不知姬仇太子想如何从您的叔父手中夺回晋国君主之位，晋殇叔此人可不好对付，在晋国的威望也是相当之高。” “报！君上，晋殇叔想与您结盟。” 姬仇才刚刚逃到齐国，晋殇叔便已经开始动手，和天下间的诸侯进行结盟，为得就是稳定自己在晋国的君主之位，晋殇叔虽是晋穆侯之弟，在晋国也颇有威望，可是晋国君主之位来之不仁不义，晋国百姓心中也是颇有怨言。 况且晋殇侯的一系列举措，都只是为了自己考虑，丝毫不为百姓着想。 “齐侯意欲如何？”姬仇不紧不慢地说道，明明是他的仇人，篡夺晋国君主之位的晋殇叔前来齐国想与齐侯修好，按理来说姬仇应该对晋殇叔恨之入骨，可此时这番表情，好像两人根本就是陌生人一般，既没有亲人关系，更没有仇敌关系。 “晋殇叔此举的目的定是要稳固自己在晋国的君主之位，况且晋国之强，孤也有所耳闻，自晋穆侯之后便越发强大，闻名天下，只是，孤更想听听姬仇太子您的意见，毕竟，晋殇叔可是您的叔父，您定比孤了解他。” 齐侯问道：“还有一个问题，为何姬仇太子听到晋殇叔要与孤结盟丝毫不觉得生气，他可是篡夺晋国君主之位的人，正是因为他那大逆不道的行为，才让您流离失所。” 随即，一阵朗然笑声传来：“齐侯此言差矣，叔父，不，晋殇叔此人目光短浅，丝毫没有远见，还望齐侯莫要与他结盟才好。” “这是为何，孤当然知道姬仇太子您被赶出晋国，心中定有所不满，但是这两件事各自独立、互不相关，此时齐国更需要的是休养生息，帮手越多越强岂不是更好。”吕购如此说道，他心中有些许担心，这番话可能会让姬仇感到不满。 但令吕购感到意外的是，姬仇非但没有不满，反而笑笑道：“晋殇叔这晋国君主之位待不了多久。” “莫非姬仇太子您已有打算。” “没有...” 姬仇语出惊人，一时间吕购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才好。 “那您为何？”吕购忙问道。 “就因为晋殇侯不得臣心，他篡夺晋国君主之位，原本父侯的那帮大臣不得已，此时只能听从晋殇叔的吩咐，因为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小命不保，而这晋殇叔虽是我的叔父，是父侯的弟弟，但此人目光极其短浅，若他没将我赶出晋国，或许他还能够稳坐这晋国君主之位，可正是因为他将我赶出了晋国，他这太子之位没过几天便会被我夺回去。” 姬仇的表情中透露着自信，吕购身为君主，自是有识人之能，知道姬仇不是屈居人下之人，他既然能够说出这番话，那便能说明姬仇已经有很足的把握，从晋殇叔中夺回君主之位了。 “既然姬仇太子有如此决心，那么孤也该让太子殿下看看孤的决心，来然，告诉晋殇叔，孤不屑于与篡夺小人为伍，若要与孤结盟，去叫他们真正的晋国君主来，否则，免谈。” 免谈！短短两个字带去的分量却是相当之重，况且这两个字的影响还远远不止于此，竟能让天下之诸侯都讨厌晋殇叔，因为大家都较为清楚齐国君主齐庄公吕购的脾气，他一般可不轻易讨厌一个人，若真讨厌，即能说明此人定非善良之辈。 “姬仇太子，那您认为孤现在要为齐国做些什么。”吕购想看看姬仇对齐国未来的见解。 “齐侯，您现在要做的，便是休养生息，毕竟刚刚经历过混乱，此时齐国已经经不起消耗，哪怕是御敌。”姬仇也是冷静地分析道，他最开始前来齐国的目的，便是想向齐庄公吕购借些兵马，再奔回晋国去。 可谁知道齐国的状况并没有比晋国好到哪里去，只是因为齐庄公仁德，善待百姓，城中百姓都是津津乐道。 齐国可是周王室中较为强大的诸侯国，连吕购都没有办法援助他，那他还能够去寻找谁呢。 “齐侯，若在下给您提出有用建议，还望齐侯能为在下指条明路。”姬仇知道此时定要借助齐侯的力量。 虽然齐国需要休养生息，但此时的齐国，仍旧是比晋国要强出不少，若齐侯真的答应帮助姬仇，那定是能够帮助姬仇从晋殇叔手中夺回晋国君主之位。 虽是如此，可吕购谨小慎微，可不愿拿齐国前去冒险，这换成其他的诸侯，也都是不愿意的，即便是未来与晋文侯姬仇交好的郑桓公伯友。 可以借助些兵力，但这些兵力可远不足以支撑姬仇夺回晋国太子之位，这些兵力，在晋殇叔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姬仇太子，孤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听到齐侯吕购的这番话，姬仇心中有些激动，但他还是故作云淡风轻。 这番模样，吕购不得不佩服姬仇强大且又冷静的内心，能够做到他这番模样的，天下之间可谓是少之又少！ 第一百二十四章 辅佐 吕购比姬仇略大几岁，但此时听完姬仇的这番言语之后，心中已经认定，姬仇定能够从晋殇侯手中夺回君主之位，定能够抓住机会一举成名，成为未来的霸主。 果然不出吕购所料，姬仇为寻帮手，便不在齐国逗留，离开齐国前往都城，那镐京结识了天子的叔父郑桓公，两人一见如故，把酒言欢，郑桓公也是聪慧之人，自然能够看出姬仇志向远大，也愿意帮助姬仇，在众多好友的帮助下，姬仇夺回了属于自己的晋国君主之位。 而为与郑、齐交好，郑桓公将大公子郑掘突派往晋国作为质子，晋文侯姬仇让自己的二儿子姬越前往齐国作为质子。 姬越好文，也不喜欢与大哥和三弟争夺什么晋国太子之位，即便父侯不派他前来，他也会主动请缨，前往齐国作为质子，这样才是逍遥自在快活。 “这什么太子之位，我才不稀罕。”在质子府中的姬越抱怨道。 “晋文侯让您回到晋国去争夺那太子之位，便是对您的认可，若您成为晋国太子，成为未来的晋国君主，便能让您的理想实现。”吕禄甫如此说道。 姬越喜欢书写文采，但身为他的父亲，晋文侯却独独不认可，在夺回晋国君主之位之前，姬仇也是一个整日喜欢写写诗歌，可一到最为紧要的关头，自己的叔父晋殇叔夺走本该属于自己的君主之位后，发现自己写得文章并不能帮助自己。 此时开始姬仇心中便认为武艺才是至关重要的，父亲与儿子之间，两人的想法出现了冲突，姬越也是一个任性、独立之人，自然不需要得到自己父亲的认可，他只需要自我认可即可。 吕禄甫虽这样问道，但他此举也是为了考量一下姬越心中的气量究竟如何，姬越的一番回答将会决定是否能够得到吕禄甫的认可。 “这还是算了吧，我什么样的能力，我自己可是最为清楚不过了，若我成为晋国君主，恐怕就...”姬越无奈地笑道，他知道自己并不适合这方面。 有自知之明当然是好事，可不能妄自菲薄啊。 吕禄甫忙说道：“二公子的能力，在下还是略知一二，在另外两位公子争夺太子之位中间周旋，保全自己也是一种能力。” “大公子过誉了，与大哥相比，我智谋不够，与三弟相比，我城府不深。” “二公子莫非不参与此次太子之争？” “参与，当然参与，既然父侯送来书信让我前去，那我岂有不去的道理，君之命，臣还是得受。” “那您为何？”吕禄甫对姬越的这番话有些不解。 “大哥三弟能力之强，我也了解一二，但就这么轻易地让他们其中一人得到了晋国太子之位，岂不是让天下之人认为晋文侯的二儿子姬越莫不是一点能力都没有，我也是个好名声之人呢。”姬越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 “若二公子此次回去成为晋国太子，那未来我们两人可就不是以公子的身份见面，下次我们就是以诸侯的身份相见咯。”吕禄甫开着玩笑说道。 “我还希望那日不要到来才好，我对什么太子之位可丝毫没有一点兴趣。”姬越笑着说道，虽然得到吕禄甫的鼓励，心中也暗暗给自己打气，可他实在对太子之位毫无兴趣，虽然从能力上来说他可并不弱于自己的大哥和三弟。 “二公子，若您认真起来，未必争不过您的大哥和三弟。” 自从姬越成为质子来到齐国之后，大公子吕禄甫与他关系甚密，两人性格相合，共同谈论天下大事，虽然姬越更是喜欢写写文章，但与大公子谈论也不失为打发时间的一个乐趣。 比试前夕，张然明仔细思索了一番，在三位公子中，若他选择一人辅佐，他究竟会选择何人，二公子姬越，在齐国作为质子，况且他本身便不喜欢参与太子之争，若是选择他辅佐，定是只剩一条路可走，那便是落败之路。 三公子姬还，能力不差，更在讨伐西戎白狼一战中立下赫赫功劳，更有晋国大功臣，荀成将军辅佐，若是辅佐这位公子，定能大放异彩，可最让张然明心中放下不下的，便是荀成将军，既然都有荀成将军帮助，自己的帮助不就会显得多余。 大公子姬伯，好施仁德，在讨伐西戎白狼之前，都是大家欣赏尊敬的太子殿下，可讨伐西戎白狼之后，莫名其妙地便开始情绪低落，这可是与往日的大公子完全不同，如今这番模样，他心中也甚是奇怪，莫非与那日三公子姬还的受伤有关？ 张然明仔细捋了捋时间线，大公子姬伯情绪低落正是从三公子姬还从狼主刀下受伤的那天起开始的，大公子作为三公子的大哥，自是要照顾好自己的弟弟，三弟的受伤与自己密切相关，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自责。 可自责到今日，身为太子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张然明坐着思考，三位公子的比试在即，若不选择一位辅佐，未来自己的命运又该如何，虽能够看穿周王室的衰落，却看不穿自己的未来，这便是他最大的局限。 “报，张大人，荀成将军来访！” 听到荀成的到来，张然明立刻站起，在比试最为重要的前夕，身为三公子姬还的荀成将军竟然来到他的府邸拜访，目的绝不简单。 “张大人，在下冒昧前来，不知可否打扰到张大人的休息了。”荀成朗声道。 “荀将军前来，在下有失远迎，只是荀大人打断了我的思路，这可不好。”张然明开玩笑道。 “那可真是抱歉了，张大人。”荀成笑着道歉到。 晋文侯姬仇还在外逃亡，于都城之际与两人结交，两人自然也是成为好友，早已相识，也互相清楚对方是何种性格。 “然明，今日我前来，便是替理清思路的。”荀成如是说道。 “荀成，你肯定是来劝说我帮助三公子的吧。”张然明猜都不用猜，便已经知道荀成的想法，荀成可是三公子姬还的老师，他不帮三公子还能够帮助谁？ 第一百二十五章 拜访张然明 毕竟以荀成将军和三公子姬还之间的关系，这三公子真是三生有幸，竟能够让荀成尽力辅佐，或许更得益于姬还那日从包围中义无反顾救下荀成有关。 “然明，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莫非你认为大公子才是晋国未来真正的主人？”荀成故作疑问。 “不然呢，大公子姬伯才貌双全，德才兼备，又是晋国太子，自然会继承君上之位。”虽然那日在朝堂上的比试建议是他所提，但他更相信大公子姬伯会胜出。 “然明，莫非你认为大公子定会胜出？” “不然呢？”张然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荀成了解张然明的性格，两人一同随晋文侯姬仇征战多年，早已了解对方的性格。 张然明比较固执，认定的事情或人，一旦内心确定，可是连十头牛都拉不回的。 若要让这种性格的张然明听自己的建议，恐怕比登天还难。 但荀成既然来到张然明的府上，自然是准备了十足的把握前来。 张然明清楚荀成将军的性格，从不会做没有把握之事，他倒想看看此次荀成前来他府上，究竟准备了什么说辞。 “然明，我可不这么认为。” 听到意料之中的话语，张然明笑着说道：“早知道你有备而来，我洗耳恭听。” 看着张然明一副早已知晓的模样，荀成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今日我前来你府上，便是希望你能够出手相助，助三公子一臂之力，夺得这太子之位。” 虽然张然明早已下定决心要帮助大公子姬伯，毕竟自己的儿子与太子可是好友，也受到太子的颇多照顾，自己可不擅长应付城府很深的人，特别是像三公子姬还如此能够隐忍之人。 “三公子能力之强，更有荀成将军您的帮助，又何必需要在下的帮忙？” 荀成早就知道张然明会这样回绝，忙说道：“然明，您这样就错了，君上贤能，不是需要我等的帮助，更有郑桓公伯友相助，可论二位公子的实力，还远不如君上，岂不是更需要我等的帮助？” “荀成将军，在下就直话直说了，还望您莫要生气。”张然明听完荀成的这番话之后，知道故作推辞必定说不过他，便打算直白了当。 “您请说，我定不会生气。” 两人互相开始用敬称称呼。 “荀成将军，大公子姬伯为人贤德，能力高强，在君上的心目中更是有一定的分量，更是嫡长子的身份，又身为太子，作为臣子自是要辅佐未来晋国的君主，您说，我不帮他我帮谁。”张然明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大公子姬伯作为晋国太子，更是晋文侯姬伯最为看重之人，此次太子之位的人选，他必定是最有希望的。 “张大人，难道您没有见到在朝堂之上大公子如此吊儿郎当的这番模样，您认为君上不会痛心吗！”荀成对张然明的这番表现颇为奇怪。 “那又如何。”张然明不以为意。 “那张大人在朝堂之上提出那番比试言论，意欲何为！”荀成已经发现了蹊跷之处，加重声音说道。 张然明被荀成的这番话说得有些不知所言，他这番话不过是强词夺理，内心真正的想法根本瞒不过荀成，毕竟荀成与他可是好友，怎会不知道好友的想法。 “然明，莫非你是讨厌三公子？”荀成试探性地问道。 虽然在他的心目中以姬还公子的为人，按理来说在朝堂之上应该无人会讨厌他，但这只是他心目中的想法，究竟是否如此，他也不得而知。 “没有。”张然明毫不犹豫地否定道。 能够如此快速地否定，说明张然明心中必有其他想法，这更一步证实了荀成的猜测。 “莫非真如我所说的那样，然明你对三公子有很大的意见！”荀成的语气中略带些不快。 三公子姬还可是他看着长大，他更是三公子的老师，计划您的武艺、才华都是他教导的，而自己的好友张然明竟然如此讨厌三公子，这是让他意想不到的。 “为何你对三公子会有如此大的意见。” “停停停，我可从来没说过我讨厌三公子，三公子是君上的儿子，对三公子不敬便是对君上的不敬，我怎么会对君上不敬呢！”张然明连忙否决道，“荀成将军，您不要无中生有，我可是对三公子很是尊重的。” 张然明见荀成这么大的反应，忙宽慰道，他可不想让自己与荀成之间的关系因为这件事而闹僵，两人可是经历过生死难关的好友，更是晋文侯姬仇的左膀右臂，他们两人必须同心同力，才能让晋国一直强盛下去。 听到张然明的否认，荀成才心情稍稍变好了些，三公子姬还就如同他的儿子一般，即便是晋文侯在他面前如此批评姬还，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为姬还讨一个说法。 “然明，我知道你这番否认必定不是真心，我与你共同出生入死，怎能不知道你心中究竟是何想法。”荀成虽然很不想承认张然明讨厌三公子姬还这个事实，但也知道他讨厌三公子必定会有什么缘由。 而且身为张然明的好友，最清楚不过张然明的性格了，他根本瞒不住心事，早就在脸上全然写出来。 “说吧。”荀成虽有些无奈，但还是想听听看张然明的想法。 “哦？荀成将军，你不会生气么？”张然明挥挥手道，他可不想再得罪荀成，要知道，荀成对姬还的疼爱，可是远超于他的想象，如此疼爱三公子，还真是少见。 “不会生气。”荀成嘴上虽这么说着，但语气中透露着几分愤恨。 “你保证！”张然明知道必须要让荀成立下保证才能够安心地讲出自己想讲的那番话。 “我保证！”荀成一字一顿地大声说道。 “好，既然如此我便畅所欲言，若你无缘无故发怒，我可就再也不理你，咱们的友谊也就走到尽头了！” 听到张然明如此说道，荀成咽了咽口水，知道张然明等下说出的话定会让他感到不满，但此时也没有办法，既然自己都保证不会生气了，那便要说到做到。 第一百二十六章 用心良苦 在晋文侯姬仇为选择太子之位之初，便曾经找寻过晋国重臣荀成将军与张然明大夫，两位早已跟随姬仇，在姬仇逃离晋国前往其他诸侯国逃亡之时，不离不弃相随左右。 更是帮助晋文侯从晋殇叔手中夺回的两大功臣，在朝堂之上，当属他们两位地位最高，可最开始挑选谁为太子之时，两人的意见都是以嫡长子作为太子。 毕竟，嫡长子作为太子可是符合周礼，两人深知这一点，而且也知道若非嫡长子作为太子，必定对晋国会有害。 可如今，一段时间过后，张然明与荀成自然知晓这个道理，可是荀成将军竟然成为了三公子姬还的老师，张然明自是知道其中缘由，那便是大公子姬伯虽然知书达理、懂事乖巧，可在选择老师方面却是非常任性。 竟然连赫赫有名的荀成将军都不选，换句话说，是谁都不选，这可是让颇为看中姬伯的荀成将军寒透了心，而三公子姬还竟然主动寻找父侯晋文侯，让荀成作为他的老师。 晋文侯自然是喜出望外，一方面荀成将军可是他最为得力的干将之一，另一方面三公子姬还竟有如此好学之心，也是让他对姬还刮目相看。 自此，张然明对姬还也是非常看重，也常常前往三公子府中教姬还知识。 按理来说，张然明也可以说是姬还的老师了。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荀成将军受到姬还的厚待，张然明当然也受到姬还的厚待，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然明渐渐发现，三公子姬还虽好学，但学得非常慢，虽有礼贤下士之心，内心却非常焦急。 这是荀成将军丝毫看不出来的，但张然明相处下来越觉得三公子姬还城府之深，他都已经快要猜不透，便还是喜欢与单纯的大公子姬伯相处。 大公子姬伯心地善良，为人单纯，不必像与姬还相处那样，还要担心着他的看法，或许这是因为大公子姬伯身为太子有关，张然明本是这样想的，可最后发现，姬还就纯粹是妒忌之心，当大公子姬伯在朝堂之上受到晋文侯姬仇的夸奖之时，张然明清楚地发现，姬还紧紧地攥紧拳头，眼神中充满着不甘心，虽然有晋文侯当年的风采，可杀气却是比晋文侯还要强，这是他所担忧的。 对自己的兄弟大哥都尚且如此，若自己继续待在他身边，还让自己的孩子与他一同的话，或许会对自己更加不利，一想到这儿，张然明便立刻让自己的孩子小张跟着大公子姬伯一同。 姬伯虽喜欢自由自在，不喜欢有老师管束，但为人正直，也不会想那么多，可不像姬还那样，做任何一件事都要考虑那么多。 可姬还有如此的想法也不足为奇，毕竟晋文侯姬仇在曾经逃离晋国之时，也遇到过如此之事，与自己的叔父晋殇叔之间也要进行比较。 如今得到荀成这番肯定的回答，张然明也要畅所欲言。 “荀成将军，您不觉得姬还公子略有些不好对付吗！” “胡说！”一听到这番话，荀成提高嗓音，大声说道。 “嘘！”背后谈论公子本就是不好，如今荀成还如此大声，生怕大家都听不见么，若传到三公子姬还的耳中，指不定又对自己心生怨念，荀成是他的老师还好，自己虽然也曾是姬还的老师，可现在不是了，两人本来就有些嫌隙。 见到张然明不再开口多说一句，荀成便立刻闭上嘴，压低声音偷偷地说道：“我错了，然明你继续。” 张然明见荀成知道自己错了，叹了口气，继续道：“荀成将军，您还真是喜欢孩子，将三公子姬还当成自己孩子一般来看待，可是您没有发现三公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荀成经常与三公子姬还往来，怎能不知张然明此时口中说的这番话的意思，便是因为最近三公子姬还变得更加低调，如此低调事出有因，必有反常，这是张然明最为不解的地方。 “平时遇事都要与大公子一争高下的三公子，如今竟然如此低调，城府之深，我等不得不防啊。” “我身为三公子的老师，竟然还要防他，岂不是寒了他的心。”荀成说道。 这番话自是非常有道理，身为姬还的老师，自是要帮助姬还，而非防着他、躲着他，若连荀成将军都不助姬还一臂之力，那还有谁能够帮助姬还夺这太子之位。 听到张然明的这番话语，荀成在心中暗暗赞叹姬还，看来三公子还是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了，连闻名天下的晋国名臣张然明都没有看出姬还的真正意图，这样的做法还是很有效果的。 “三公子，好样的。”荀成脸上露出笑容。 “你笑什么。”张然明与荀成再熟悉不过，此时荀成竟然开始傻笑起来，张然明连忙问道。 荀成此次前来本来就要告诉他这件事：“然明，三公子最近这番表现都是在下的建议。” 张然明听到荀成这番话，恍然大悟，怪不得看不穿三公子的想法，原来都是荀成将军教他这么做的，他早就怀疑三公子有人相助，没想到还是他的老师荀成比较厉害。 “然明，三公子既然能够做到如此地步，说明他自是非常有心，不如你就随我一起，助姬还公子一臂之力，帮他夺得这太子之位。” “这...”荀成可是做好万全打算前来寻找张然明的，他可是下定决心要帮助三公子姬还从大公子姬伯中夺得这太子之位。 若有张然明相助，定会是事半功倍，可此时张然明虽听到荀成的这番话，但还是有些犹豫。 他了解三公子姬还，城府颇深，自己对他竟有些害怕，若君臣之间产生害怕，对未来而言，可没有好处，可此时大公子姬伯表现不佳，太子之位也是岌岌可危，张然明还是想求稳一些。 可姬伯毕竟是大公子、嫡长子，太子之位虽然不容易被废，但若姬还继续在荀成这番帮助下，说不定大公子姬伯就会失去他的太子之位。 难啊难，张然明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第一百二十七章 周幽王的决定 “然明，若你我二人合力，共助姬还公子完成霸业，称霸天下，你我之间的美名不是会更加远扬，可不要忘记你的父亲张仲当年是多么的风光，宣王中兴天下闻名，赖于你父亲的相助。” 荀成此番话语说到张然明的心坎上了，自己的父亲张仲可是周宣王姬静的肱骨之臣，而因为晚年周宣王开始不器重自己的父亲之后，他张氏也是家道中落，周幽王继位后也并未重用他，幸而得到姬仇的赏识，自己也看准姬仇定是会成为不甘人下的君主。 认定姬仇未来定会有一番作为，便毫不犹豫地离开都城镐京，离开自己父亲闻名天下的地方，来到晋国，并帮助姬仇从晋殇叔手中夺回晋国的君主之位，成为姬仇的左膀右臂。 自己也算是继承父亲的志向，拼搏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了吧。 张然明这样想着。 “然明？” 荀成见张然明发呆着，大声喊道，才将他从记忆中带回。 “好友，想起往事，心中有所悸动。”张然明解释道。 荀成知道张然明已经不想再回到以前的生活，自从张仲去世后，张氏便在朝堂之中不受重视，张然明虽满腹才华，却也不得晚年的周宣王重用，知道君上晋文侯姬仇出现，才改变了这一局面。 晋文侯姬仇是张然明的伯乐，而张然明便是那匹千里马，有了荀成与张然明相助，姬仇才能够顺利从自己的叔父晋殇叔手中夺回这晋国君主之位。 而知道张然明是张仲后代的周幽王姬宫湦，心中也是万分后悔，竟还多次让郑桓公伯友前来游说，当然自己可不同意，别说张然明不同意，荀成将军也不同意，晋文侯姬仇更是不同意，即便是周天子，也不能够随随便便将自己的大功臣让给他。 “同意了吧，也不枉我废了这么多话语。”荀成继续劝道。 “给我几天时间考虑一下。”张然明停顿了半晌，才缓缓说道。 听到张然明这番回答，荀成心中暗喜，他与张然明相识多年，早知道他的性格脾气，知道他还会犹豫，此时要做的，就不是继续和他讨论，而是让他好好思考一段时间，等做出真正决定之后，方能知晓。 但张然明能够辅佐三公子姬还，这件事可能也八九不离十了，荀成心中有这个自信。 ... 都城镐京。 随着晋国的强盛，晋文侯的威名也传到了周天子的耳中。 “叔父，自从上次讨伐西戎白狼一事后，晋文侯姬仇很是风光啊。”相比较虢石父，此时姬宫湦还是更为信任自己的叔父。 “不错，王上，姬仇此人善于治理，能力之强，有强盛的晋国守卫周王室，定会成为周王室的助力，其余诸侯定会害怕晋文侯的实力，定不敢以下犯上，对王室产生威胁。” 听完郑桓公这番话后，姬宫湦大为称赞，望着一旁的爱妃褒姒道：“爱妃，你说，孤该如何奖赏这姬仇呢。” “不如王上亲自前往晋国一趟，王上亲自前来巡视，便是对那姬仇最大的赏赐。” “好，好！”姬宫湦拍手称快，“就依爱妃的！” “王上，不可，王上可是一国之君，怎能随意离开都城，依臣之见，不如召见晋文侯姬仇，让他前来都城。”郑桓公可是司徒大人，他要负责好王上的安全。 “叔父，既然爱妃都这么说了，去一趟又何妨，将姬仇召来，他还会以为出什么事了，孤不过是想好好赏赐他，就没必要让他提心吊胆了吧。”姬宫湦摆摆手。 郑桓公便也不再劝阻，离开朝堂之上，派人快马加鞭将这一事情告知晋文侯。 ... 晋侯府内，晋文侯收到书信后，立刻召见他的左膀右臂，也就是张然明与荀成。 “两位爱卿，王上突然想来晋国，这是郑桓公发来的书信，你们说，王上此举意欲何为？”晋文侯问道。 “王上自继位以来，可从未到亲临到哪个诸侯国，我晋国并未犯下大错，只是刚刚从晋殇叔手中夺回晋国，又在西戎白狼一战中大获全胜，臣敢断言，此次王上前来便是对君上的赏赐。”张然明大胆预测道。 “此话怎讲？”姬仇问道。 “君上。”荀成接着张然明的话继续道，“郑桓公伯友与君上两人是好友，况且郑掘突公子的成名与君上也是息息相关，臣了解郑桓公的脾气，若发生什么重要之事，都会告知君上，况且郑桓公可不是那种会做坏事之，君上也最为了解不过。” 两人共事多年，早已心有灵犀，彼此都有着共同的观点。 “两位爱卿的观点相同，甚合孤意，孤也是这样认为，桓公与孤是好友，他必定不会欺孤，此举确实说明王上将要前来晋国，爱卿，你们要随孤做好准备，牢牢抓紧这次机会，一鼓作气在王上面前留下好的印象。” 姬仇跃跃欲试，这样的机会真是非常难得了，连自己的父亲晋穆侯都没有受到过如此礼遇，自己若能将此举做好，或许能够与首任晋国君主唐叔虞一般名垂青史。 离开晋侯府的荀成，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三公子府，要告诉三公子这个周天子将要前来晋国的好消息。 三公子府中，姬还正在静静地等待消息，听了老师荀成的建议后，自己便开始静下心来，认为自己确实过于浮躁了些，总是这么浮躁，对争夺太子之位可是有害无利。 可身为老师的荀成反而不淡定了，焦急地跑进三公子府中。 “公子！公子！” “老师，何事如此着急，您不是教导学生说，要静心再静心的吗，怎么今日您比学生还着急几分？”姬还有点不解地望着荀成。 荀成知道这次机会可是难得一遇的机会，若能够抓住，姬还夺得大公子姬伯的太子之位就是必然，若未能抓住此次机会，那下一次便要十年之后才有可能。 而这番猜想正如荀成这番说的那样，十年后，对于大公子姬伯而言就是他机会的来临。 “公子，这次可是天赐机会，若公子能够抓住这次机会，太子之位必定是你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自谦 望着荀成手舞足蹈激动地样子，姬还心中满是困惑，甚至有些怀疑荀成在犯傻了，这究竟还是不是晋国的大将军，还是不是晋文侯的左膀右臂，还是不是他最为尊敬，在朝堂之中与张然明齐名的荀成老师了。 “老师，学生有些看不懂您的行为。” 听到姬还的这番疑问，荀成立刻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行为有失偏颇，便咳嗽了一嗓子说道：“三公子，哦不，该尊称您为太子。” 听到突然其来的这声太子，姬还的第一感觉是暗爽，原来被人称呼太子的滋味竟然是如此开心的一件事，但随后冷静下来，荀成教他遇事忍耐与冷静，无事献殷勤必有怪事。 “老师，别，你这样学生受不起。” “好。”荀成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自己教给姬还的知识他都没有忘记。 姬还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机智，不然又被老师给骗了。 荀成摆摆手笑道：“不过三公子，此次确实是您的机会，周天子将要前来晋国巡视。” 一听到周天子要来晋国的消息，刚刚还热情高涨的姬还此时竟然有些闷闷不乐，他知道，一般会见周天子的人，必定是他的父侯晋文侯，自己当然也有机会能够与周天子见面，但自己必定不是主要角色，只有自己的大哥姬伯，身为太子才会受到周天子的一点点关注。 毕竟太子之位可是关乎到晋国未来的君主究竟是何人。 而周天子也是从王太子开始的，自古以来，废嫡立幼一事很少发生，在王室更是如此，更不用说听从王室任命的诸侯国了。 一想到这儿，姬还更加没有了信心，此次周天子到访晋国，不仅不是一件好事，更是一件坏事，一件完全让他失去争夺太子机会的一件坏事。 “三公子因为何事烦恼？”荀成看穿了姬还的表情，忙问道。 “老师，学生认为此次周天子的前来，对象学生而言非但不是一件好事，更是一件坏事啊。”姬还闷闷不乐道。 “啊！”这次轮到荀成意外了，他没有想到姬还竟然会认为此次周天子前来竟然是一件坏事。 “为何三公子您会这样想？”荀成想知道姬还这样想的原因。 姬还娓娓道来：“老师，您看，周天子前来晋国固然是好事，对于父侯而言，他能够提升在众多诸侯中的威望，对于大哥而言， 他身为晋国太子，既然父侯的威望提升，那作为强大的晋国太子，自然能够受到天子的重视，既然太子都受到重视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三公子，怎会像大哥一样受到重视呢。” 荀成听完姬还的这番话后，明白了姬还心中的担忧，归根结底姬还还是害怕自己不受重视，但这样的担忧完全不必有，只需要在周天子前来晋国那天大放异彩即可。 若能够把握住这次机会，对于三公子姬还而言有利无害。 若不幸失败，那也只能重头再来。 “三公子，莫要有如此担心，争夺太子之位一事本就艰难，若不艰难，当年君上也没必要从晋国逃离，前去都城，找寻到我与张然明大人两位相助。”荀成说道。 一提到张然明，姬还突然想起一件事：“老师，张大人怎么说。” 姬还指的当然是荀成是否说动张然明，让他出手相助。 只见荀成摇摇头。 姬还刚想叹气，突然想到荀成的教导，冷静地分析道：“张大人是个聪明人，他既然能够向父侯提出让我们三位公子比试的要求，自然是对太子之位的人选是有所存疑的，说明大哥并未完全达到张大人心目中的要求。” 听完姬还的分析，荀成满意地点点头道：“不愧是三公子，如今冷静了不少，确实，张然明既没有答应臣，但也没有否认臣，也就是说，三公子您还有机会将张然明收入麾下。” 听到这个消息，姬还有些开心，若能够同时得到晋国两大重臣荀成与张然明相助，自己的太子之位必定是手到擒来，与齐国公主姜若兮也就能够有更多的见面机会，虽然这不过是姬还的一厢情愿罢了，人家姜若兮根本不记得晋国三公子姬还这个人。 “那甚好...” 姬还话还没说完，荀成有些语气沉重：“但是若张然明帮助大公子，那三公子您的机会可是就会小很多，小到毫无胜算的那种。” “什么！”听到荀成的这番话语，姬还有些吃惊。 且不说荀成将军与张然明都是晋文侯姬仇身边的重臣，都是晋国的忠臣，在朝堂之上，两人的地位所差无几，论统领兵马，更是荀成将军略胜一筹。 两人应该是在伯仲之间，可此刻老师荀成的这番话，明显是在说自己不如张然明。 “老师，您就别说笑了，您怎会不如张大人，从某种角度来说，老师您在我的心目中可是远远强于张大人！”姬还肯定地说道。 “三公子，您说笑了，臣虽有一些能耐，但与张大人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见到荀成如此认真的表情，姬还有些不知所措，若老师荀成都不是张然明的对手，那整个晋国又有谁是张然明的对手呢，若张然明帮助自己大哥，那太子之位必定不是他的。 “三公子不必担心，臣早有打算。”荀成就喜欢开玩笑，这番话一说出口，刚刚还紧张半天的姬还此时又静下心来，既然老师都这么讲了，自己能做的也只剩下信任。 “是何打算？”但好奇心驱使着姬还问道。 “张大人虽然能力很强，我的能力相比较他而言，还相差甚远，在君上心目中的地位，或许张大人才是第一重臣吧，而臣可能只能排到第三或者更后面。” 姬还此时笃定荀成不过是在谦虚罢了，以荀成将军的功劳和能力，在晋国排第一重臣也不为过。 可为何荀成此时要说出这番话，莫非是想让自己更加用心？ “不错，三公子，此时此刻正是需要您用心的时刻。”荀成仿佛是看穿姬还内心的想法一般，竟将他内心的疑问悉数说出。 姬还望着荀成，有些不知所措。 第一百二十九章 王上来访 天子前来巡视，且不说会让自己的父侯更加重视这件事，让自己的大哥能够明显地从消极的状态中走出，对于三公子的姬还而言，可是丝毫没有好处。 姬宫湦可是大周天子，怎会关心他这个小小的三公子呢。 “老师，您真的有把握？”姬还有些颤颤巍巍地问道。 “三公子，臣有如此把握，定能让你从大公子手中夺得太子之位！”荀成一脸笃定地模样。 “若如此便甚好。” ... 都城镐京，司徒府内，郑桓公正在安排周幽王前往晋国一事。 “君父。”郑掘突从晋国离开之后，便回到郑桓公身边，至于东迁一事，现在都交给郑掘突来办。 与虢国、郐国两国君主相处感觉如何。”郑桓公问道。 郑掘突刚刚从虢国、郐国完成郑桓公交给他的任务回来，此时正要向君父禀告。 “君父，虢国、郐国的两位君主都贪财好利，已经答应将他们的几座城池分给我们，其中他们手下的不少能臣，也被儿臣收入麾下。” 郑桓公满意地点点头。 “君父，不知您现在在做些什么？”见到郑桓公正在写书信，阅奏折，郑掘突问道。 周幽王不喜欢看太多奏折，便让本不应该处理这些事的司徒大人、他的叔父郑桓公来做，可是让他费劲了心思。 “君父，这王上也真是的，这些事本该他来做，可他竟然将这些事都悉数交给您，这不是...” “掘突，别说下去了！”郑桓公呵斥道，这里可是都城镐京，府外的侍卫都是周天子麾下之人，自己虽然是周天子的叔父，但也不能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身为臣子，自是要恪尽职守，为王上分忧。” “可这样下去，王上迟早会被惯坏，到时候后果可是会不堪设想。” “太子殿下姬宜臼可是一位贤德之人，等未来他成为了大周天子，定会改变这不良局面。”郑桓公是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位大周天子的身上。 “君上，依儿臣之见，不如早做打算！”郑掘突如此说道。 郑桓公虽让郑掘突前往虢国、郐国完成任务，可没有告诉他此举的目的意欲何为，而此时郑掘突说出的这番话正合他的心意，也正好是他与太史伯之间讨论的问题。 宣王中兴、昙花一现，周王室已经不得人心，在都城镐京、又身为司徒大人的郑桓公早就看穿了这一点，况且还有虢石父在旁煽风点火，得到周幽王的宠爱，周王室的没落就在这些年之间了。 “君父，这司徒大人之位，咱们不做也罢！”郑掘突有些负气地说道。 “掘突！”只听见郑桓公怒斥一声，郑掘突立刻闭上嘴。 “掘突。”意识到自己说话重了的郑桓公，此时放慢语速说道，“我可是王上的叔父，宣王将王上托付给我，我怎么能够辜负宣王的期待，掘突，你的这番话语不无道理，相比较宣王，天子确实是稍弱了些，但我相信，在我的辅佐下，天子定能够...” 这番话郑桓公没有继续说下去：“掘突，你思考的正是我所担忧的，宣王之后，周王室确实有所衰弱，因此我才让你前去虢国、郐国讨要土地，实现我郑国的东迁。” 郑掘突听完君父的这番话后，郑桓公的意图与他猜的大致相同。 “君父，此次前往晋国，你打算...” 郑掘突有些犹犹豫豫。 郑桓公微笑道：“掘突，犹犹豫豫像什么男子汉，说吧，你想干什么，莫非是想跟为父一同前往晋国？” “不错。”知子莫若父，郑桓公看穿了郑掘突的想法，郑掘突也毫不掩饰，爽朗道。 从晋国离开之后，已经有好些时日未见到自己的好友姬伯，而且一回到都城镐京便开始马不停蹄地完成君父交给他的任务，根本没有时间前往晋国去拜访大公子姬伯。 而此次正好是一次机会，周天子突发奇想，想前往晋国一趟，那身为司徒、天子叔父的郑桓公自然是要跟随去的，既然君父跟着去，那自己身为郑国太子，也应该跟着去。 “你这个孩子，我就答应你这个要求吧，但是回来之后，你就要给我好好待在郑国，我人在都城，郑国之事宜可都要你来处理！” “好。”郑掘突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 时间飞速地流转，很快便到了周幽王前来晋国拜访的日子。 身为晋国君主的晋文侯自是一个大早便急急忙忙地收拾好，带着重臣荀成与张然明前去晋国城门处迎接大周天子的到来。 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驾三、士人驾二、庶人驾一，姬还还从未见过有人驾驶六匹马的，这次可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 周天子的出行到来是非常的隆重，连自己的君父晋文侯都如此恭恭敬敬。 “臣恭迎王上的到来。”姬仇率先迎了上去。 姬宫湦缓缓从马车上下来，紧随在后面的便是他的爱妃褒姒。 姬还见到褒姒的容貌，心中暗暗吃惊，怪不得天子会为褒姒而生气，让父侯出兵讨伐西戎白狼，这狼主也真是，竟然向周天子讨要褒姒，真是胆儿太肥了，如此容颜，可谓天仙啊。 “王上，这位便是晋国的君主，晋文侯姬仇。”一旁驾五的郑桓公随同说道。 “你就是姬仇，比孤想象中的要年轻。”姬宫湦望着如此年轻的姬仇，“若不是叔父告知孤，孤恐怕根本就不知道你是从晋殇叔手中夺回晋国君主之位的那个姬仇，还为孤出兵讨伐那西戎白狼，打的他们落荒而逃，孤此次前来，便是赏你的！” “多谢王上。”晋文侯毕恭毕敬地回答道，“王上，请入府内一叙。” “听说跟随你前去的还有你的两位公子以及叔父的公子，更有你的手下得力干将荀成，他们人呢？”姬宫湦想见见这几位大功臣。 “末将荀成，参见王上。”跟随在晋文侯一旁的荀成立刻跨步上前，恭恭敬敬地回应道。 “荀成与张然明，可是天下闻名，孤真是错过了两位能臣，若两位能臣愿意来都城镐京，孤随时恭候。”周幽王开玩笑说道。 第一百三十章 失落 自从张然明与荀成将军从都城离开后，跟随晋文侯姬仇回到晋国从晋殇叔手中夺回晋国君主之后，姬宫湦就有些后悔，这些能臣本来都是他麾下之人，可当时自己并没有发现，都被姬仇争了去。 “叔父，孤真是后悔没有听你的建议，若当时孤听你的建议，张然明与荀成两位能人怎会离开都城。”姬宫湦的语气中有些懊悔。 晋文侯姬仇心中却是暗自高兴，自己慧眼识珠，从这点上来说，自己可是比周天子还略胜一筹。 “王上，若张然明与荀成两位能人不来辅佐我，那我可夺不回晋国君主之位，今日也就见不到王上的尊容了。”姬仇恭恭敬敬地作揖。 “会说话。”姬宫湦朗声说道。 “那三位公子呢？”站在姬宫湦一旁的褒姒问道。 “是啊，三位公子可也是大功臣。”周幽王开始寻找三位公子的踪迹。 “王上！”郑掘突一直跟随着郑桓公，他自然是第一位出来。 “不愧是叔父的儿子，能力自然是非常之强。” “多谢王上夸奖。”郑桓公道谢到，郑掘突可是他最为得意的公子，怎能能力不强，更何况还有晋文侯帮助，讨伐西戎白狼之时定是将郑掘突全权托付给晋文侯的。 “王上，臣晋国三公子姬还，参见王上。”姬还出列毕恭毕敬地说道。 晋文侯并未像郑桓公一样介绍自己的儿子，反而是在等待，他在等待晋国大公子、太子姬伯的出现。 毕竟面对天子，只有太子与身为晋文侯的自己才能够得到最大的关注。 “还有一位呢，姬仇，您的太子去哪儿了？” 等了半晌，大公子姬伯并没有出现在晋国城门之处，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周幽王也阴沉着脸，此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不是冷场了么，姬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情急之下忙喊道：“越儿。” “王上，这位是孤的二公子姬越，文采飞扬。” “臣姬越，参见王上。”晋国的二公子善诗词，人清秀，无论在何处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晋文侯的反应可是相当之快，立刻派人前去找寻大公子姬伯，大公子姬伯身为太子，今日如此重要的场合怎么能够不来，晋文侯虽面无表情，但此时心中已经对大公子姬伯极为不满。 看到这种状况，郑掘突心中不禁暗暗紧张：“好友，你今日的做法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样下去，你的太子之位，恐怕会不保！” “姬仇，未来的公子是您的大公子吧。” 姬仇已经心中默念很多次，希望王上千万不要提到姬伯，因为姬伯并不在场。 “孤的到来难道不是一件重要之事吗，身为太子，理应前来，可他并没有前来，这不是让众人空等了不少时间，还让爱妃等待了。”姬宫湦的语气中透露着不满。 “王上，小儿不懂事，等下我会跟小儿说的。” “姬仇，孤又没有责备你，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孤责备的不过是你的大公子姬伯罢了，这是两码事！”姬宫湦加重语气道。 一时之间，姬仇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才好。 “王上，大公子姬伯就不必管他，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罢了，不如让夫人一起，随同我们前往晋府一叙，路途奔波，王上与夫人也都累坏了吧。”张然明机灵，立刻替晋文侯解围道。 “张仲的儿子，然明，孤真是后悔，当年竟然将你这等人才让给了晋文侯，姬仇，你可真是好运，荀成与张然明两位能人都是从孤那里找来的，既然张然明都替你这样讲了，那孤也就不责怪你的大公子，但是这件事还希望你好好地跟你大公子说一番。” 周幽王随后转向褒姒说道：“爱妃，我们走，一同去品尝晋国的美食。” 听到姬伯不在的消息，郑掘突心中在不停地思索，不应该啊，在他的印象中，大公子姬伯可是知书达理、懂事的太子，从不会给晋文侯惹麻烦，今日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其中莫非是有什么隐情？ 一想到这儿，郑掘突便偷偷溜出，向大公子府内一路狂奔，他倒要看看大公子究竟在做些什么，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来参加。 ... 大公子府内。 大公子姬伯正在才院子中坐着，望着池塘中的鱼，撒着鱼饵，目光有些呆滞。 “大公子，掘突公子求见！” “不见！”姬伯冷冰冰地回到， “大公子，掘突公子求...”那人继续说道。 “不见！我说了不见你没听到么？”姬伯的语气很冷淡。 在府外等不少时间的郑掘突等不住了，忙冲进大公子府内。 “掘突公子，大公子今日身体不适，不见外人！” 大公子府外的侍卫拦住郑掘突道。 “你们一个个的，非要看着大公子争不到这太子之位才开心？”郑掘突加重语气呵斥道，“若大公子没稳住自己的太子之位，你们也会跟着遭殃。” 郑掘突的这番话着实将这些侍卫吓了一跳，他们是只想普普通通生活，若因为这件事还无法过上普通的生活，未来可想象不下去。 听完郑掘突的这番话，侍卫忙给郑掘突让开一条路，还指了指院子，示意大公子姬伯此时人就在那里。 郑掘突二话不说，便冲到院子中，看到大公子姬伯正在沉思，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只是目光呆滞，话也不讲一句。 “大公子！”郑掘突重重地喊了一声。 大公子姬伯却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望着池塘中的鱼，愣着。 “大公子！”郑掘突又喊一声道。 姬伯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一动不动。 郑掘突不管那么多，几个大跨步便冲到大公子姬伯面前，望着他那呆滞的眼神，在他眼前挥挥手道：“大公子，你还好么。” 这时候姬伯才反应过来是郑掘突公子前来晋国看望他。 “掘突？你怎么会在这里！” 等了半天，大公子姬伯才开口说话道。 “今日可是周天子前来晋国的大日子，晋文侯、姬还、荀成他们可都在晋府内招待王上，你怎么不去，王上可是因为这件事感到不满。”郑掘突连忙说清楚情况。 第一百三十一章 替代 “嗝儿。”大公子姬伯重重的打了一个嗝儿，转身望向郑掘突，“还有这件事？” 郑掘突才发现大公子姬伯从昨日起便一直喝到了今日一早，早就忘记了天子前来晋国巡视一事。 “如此重要之事，你身为晋国太子怎么能够忘记！”郑掘突忙一把拉住姬伯，拽着他向外面跑。 “你放开！”只见姬伯一把甩开郑掘突，有些不悦，“我可是晋国太子，你怎么能够这么放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郑掘突有些发怔，自己可是大公子姬伯的好友，怎么今日的大公子突然翻脸不认人，竟然连好友都不认识了。 “大公子，你看看我是郑掘突！”郑掘突大声喊道。 可大公子姬伯仿佛不认识郑掘突一般，竟然兀自忽视他，顾自己向池塘边走去，望着池塘里的小鱼儿，完全将郑掘突晾在一边。 “大公子！”郑掘突大声喊道。 听到郑掘突大声一喊之后，郑掘突才缓缓反应过来：“原来是好友来了，怎么，掘突公子你不是回郑国去了，今日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竟然还千里迢迢地从郑国赶来与我一聚！” “大公子，你真是糊涂了，今日可是天子前来晋国巡视之日，你竟然还在这里宿醉，晋文侯若知道了，你定是会被重重责罚，你可是晋国的太子，今日如此重要的场合你怎么能够不在呢！”郑掘突真是叫苦不迭。 “这样啊。”姬伯突然平静下来，望着池中游着的鱼儿，将酒杯放置一旁，只是呆呆地望着酒杯，若有所思。 “大公子！”郑掘突喊道，此时的大公子姬伯应该做的不是继续发呆，而是赶紧快点收拾好行装，前往晋侯府内与晋文侯一同招待前来晋国的周幽王姬宫湦。 “掘突。”突然姬伯静静地说道。 郑掘突见姬伯一脸严肃地模样，忙静下来：“大公子，何事？” “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做晋国的太子，连自己的三弟都没能保护好，更不用说保护晋国的百姓了。”姬伯的语气中带有些许自责。 “大公子，此时此刻你还能想这么多吗，你要做的，便是前去晋府，若你今日不去，便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到时候别说害了你的三弟，更会害了你的百姓。” 郑掘突所言非虚，周幽王姬宫湦本就是个性情古怪之人，而且喜好多变，今日因为晋国太子不去招待他，便会因为这件事而生气，那酿成的后果将会无法挽回。 “还有此事？他可是周天子，怎么会做出这等事？”姬伯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周天子昏庸无道，喜好古怪，今日你这样的行为可是极度冒犯了他。”郑掘突焦急道，他想快点劝动大公子姬伯。 可姬伯听完这番话后仍有所犹豫：“有君父与三弟在即可，况且不是有郑桓公和你在么，你们两位招待周天子绰绰有余，还需要我这个废人做什么？” 姬伯认为自己已经是个废人，声音中带有委屈：“其实这个太子之位，我做不做都一样，不如让给三弟。” 郑掘突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忙问道：“大公子，你说什么？” 姬伯连忙否认道：“没，没，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虽然此时的姬伯对自己已经失去些许信心，但对太子之位还是相当重视的，不然自己的嫡长子身份不就吃亏了么。 “去吧。”听到姬伯的回答，郑掘突有些高兴，他心中可一直期许大公子姬伯能够稳住自己的晋国太子之位，继而成为晋国未来的君主，那两人就能够进行较量一番，以郑国君主和晋国君主的身份。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之后，大公子姬伯便失去了自己的太子之位，甚至被晋文侯赶出晋国，此次一别，便是多年未见。 ... 晋侯府内，晋文侯姬仇随同郑桓公伯友共同招待周幽王姬宫湦。 “叔父，掘突公子呢？” 身为天子，自然要与公子进行交流，毕竟这些公子都是他大周的未来，都将成为未来他大周的重臣。 看到原本还在他一旁的郑掘突不见后，郑桓公有些不知所措，话语中带有些许颤抖：“王上，掘突他刚刚还在，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是不将王上放在眼里么！”立在姬宫湦身旁的虢石父厉声喝道，此时的他已经成为周天子的臣子，不停地跟随在左右，见到这是一次给郑桓公下马威的绝佳机会，便会牢牢抓住。 姬仇瞥了一眼虢石父，知道他得到周天子的信任，定是位不好对付的人，但同时他也想帮助自己的好友郑桓公说话。 此时，只见张然明向姬还公子用眼神示意，姬还是聪明之人，虽然知道张然明此时还没有归于他的麾下，但自己的老师荀成也提前知会过他，张然明大人可是随时会帮助他的。 而此时张然明正是给姬还提供了这样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把握住，就全看他自己的了。 姬还毫不犹豫，出列说道：“掘突公子与大哥既然都不在，就由小臣与王上交流，还望王上莫要嫌弃小臣。” 张然明满意地点点头，荀成向姬还投以赞许的目光，这次终于开窍了一回，张然明的眼神示意荀成也看到了，但昨日他已经吩咐过姬还，他定能够把握住这次机会。 见到晋文侯姬仇与郑桓公伯友松了一口气，知道此次姬还定能够立下大功。 虢石父见姬还出列，抢先开口道：“你是什么人，小小公子竟然想与王上交流，太子去哪儿了，快把晋国太子和郑国太子叫来！” 只见姬宫湦摆摆手，在他一旁的虢石父忙闭上嘴：“爱卿，不要多言，这位小公子如此有胆识，他的大哥与郑掘突公子都不在，一人为两人负担，孤应该夸奖他，而不是责备他，否则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之人耻笑孤是个赏罚不明的君主么？” “臣不敢。”虢石父听到姬宫湦的这番斥责，忙退了下去，眼神中透露着对姬还的不满，心里不停地嘀咕着，这么好的一次机会竟然就这样被你给夺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丢脸 相比较虢石父不满的神情，自己的父侯晋文侯以及郑桓公都投以赞许的目光，同时两位君主在心中也是暗暗地责备郑掘突与姬伯，此等重要的场合，竟然还让身为三公子的姬还替他们解围，丢不丢人。 “你是晋国三公子姬还。”姬宫湦望着姬还问道。 “臣正是姬还。” “好，讨伐西戎白狼你也有一功，孤记住你了。” 听到姬宫湦的这句话，可是胜过很多赞许，能够让天子记住之人，必定是有大功之臣。 “多谢王上，这都是臣分内之事。” 姬还话还没说完，只见外面的侍卫急急忙忙跑入晋侯府中。 “放肆！”只见晋文侯大拍桌子，“没有孤的允许，是谁让你进来的。” “君上饶命，君上饶命。”这位侍卫不停地道歉道。 “爱卿，言重了，定是有什么要紧事他才会进来的，说吧，什么事。”姬宫湦摆摆手，示意晋文侯姬仇不要动怒。 “王上，君上，大公子与掘突公子求见。” “哦？刚刚不在，现在来了，还让这么多人看着，孤的脸该往哪儿搁？”听到侍卫说的这番话，姬宫湦心中有些不满，自己身为大周天子，屈尊来到晋国巡视，已经是对晋文侯姬仇最大的恩赐，郑掘突是自己叔父的大公子，他就算了，可他的大公子姬伯，不过是小小的晋国太子，竟然有如此大的架势，自己身为太子的脸面该往哪儿搁？ 姬宫湦的言语中透露着不满，还好晋国三公子姬还比较争气，他也只能这样宽慰自己。 “王上，您说让他们进来么，若王上不愿看见小儿，我绝不会让他进来。”姬仇连忙向姬宫湦赔罪道。 “王上，臣也一样。”郑桓公伯友见状，也忙赔罪道。 可姬宫湦仿佛没有看到晋文侯姬仇的赔罪一般，只向郑桓公伯友说道：“叔父言重了，您可是孤的叔父，掘突自然如同孤的兄弟一般，孤怎会怪罪兄弟呢。” 晋文侯听完姬宫湦的这番话后心中很不是滋味，都怪自己的大公子姬伯，导致他在王上的面前如此难堪。 “那。”郑桓公指的自然是在晋侯府外等候的大公子姬伯与自己的儿子郑掘突两人。 “让他们进来。”姬宫湦不紧不慢地说道，他倒想见见让郑掘突去叫来、一大早还不来欢迎他的晋国大公子究竟有何本事。 但晋文侯姬仇心中对一件事感到不解，就是他随同郑桓公带周天子前来晋府之前，他已经吩咐过侍卫，无论何事都不要进入晋侯府内禀告，可今日的侍卫究竟是怎么了，竟然连他的命令都不听从，自顾自地擅闯晋侯府，若出了事，定要问罪于他。 这件事情姬还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父侯是个谨慎小心之人，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毕竟曾经自己遇到过这样那样的问题，人自然而然也变得谨慎其来。 以晋文侯姬仇的脾气，他也当然知道今日大公子姬伯没有前来参见周幽王，那索性干脆就不让他了，即便他来了，也要让侍卫将他拦在府外，可若大公子姬伯今日一整天都没有前来晋府参见天子，那姬还的计划就实现不了，姬宫湦若记得这件事情也罢，若不记得，那自己的表现可谓是功亏一篑。 晋文侯姬仇没有想到，但晋国二公子姬越却从自己三弟的表情中看出这件事是他所为，因为那位侍卫匆匆忙忙地进入晋侯府时，偷偷地瞥了姬还一眼，这一细微地动作在场的很多人都没有看出来，但是他看出来了，知道自己的三弟姬还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果然不出他所料，姬还竟然代替郑掘突公子与大公子姬伯参见周幽王，况且论公子身份而言，也该由自己这个二公子来才行，他当时是想参见周幽王的，只是第一次见到天子，便浑身发抖，要知道，之前他在齐国见齐侯吕购之时便也全身发抖，今日能够见到周幽王已经是他最大的幸运。 侍卫出去后不一会儿，郑掘突便带着大公子姬伯进入晋侯府内。 “姬伯！你可知罪！”晋文侯姬仇大发雷霆。 身为晋国太子的姬伯，今日周幽王前来晋国巡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都不参与，真是有损他的脸面，更是损了晋国的脸面！ “掘突，你怎么也突然离开。”郑桓公加重语气说道。 “儿臣知错。”郑掘突忙道歉道，“儿臣是去找寻大公子，好将大公子带到王上面前。” “孺子可教也，掘突，孤赞许你这样的做法。”姬宫湦表扬郑掘突道。 “臣参见王上，参见君上。”姬伯恭恭敬敬地作揖道。 “你就是晋国的太子姬伯？”周幽王望着眼前有些站立不稳的姬伯问道，“今日众位公子都前来欢迎孤，为何你独独不来，莫非你认为你这晋国太子之位比孤的天子之位还要强数倍？”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周幽王这番话着实对晋国太子姬伯的行为有所不满。 “王上！嗝儿。”话还没说出口，大公子姬伯便重重地打了一个饱嗝，宿醉还没有醒来。 “好臭。” 大公子姬伯的这个嗝儿中充满着酒味，一时之间，整个晋侯府都弥漫着酒气，褒姒可是最闻不惯这样的酒气的，不一会儿，立刻捏着鼻子，挥着空气：“好臭。” 姬宫湦见到自己的爱妃有些抵挡不住这股臭气，斥责道：“你身为晋国太子，不安分守己，不恪尽职守也就罢了，还整日喝酒，昨天必定是宿醉，这样的太子，要你何用！” 听到这番话，姬还心中一喜，自己的大哥若受到周幽王的批评，自己的父侯定会思考这晋国太子之位的人选，毕竟得罪天子之人，可不能够成为太子，那对晋国也是大为不利的。 “臣没醉，嗝儿。” 姬伯虽然说着没醉，但还是很老实地打了一个嗝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大公子姬伯昨日定是宿醉了，可能喝到了今日一个大早，还是极为不情愿地被郑掘突拉过来的。 郑掘突与大公子姬伯两人可是好友，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晋国二公子 “掘突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晋文侯忙向郑掘突询问道，毕竟他与大公子姬伯两人可是好友，大公子姬伯竟然变成这番模样，他此时能够询问的人自然只有郑掘突。 “晋侯。”郑掘突刚想解释，只见大公子姬伯自顾自地喊道：“我没醉，谁说我醉了，谁敢说我醉了，我可是大公子姬伯，晋国的太子，谁敢动我？” “大哥，您醉了。”姬还见状，忙喊道。 “我没醉，你谁啊你，竟然敢指责本太子我！”换作平时的姬伯，可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番放肆的话语，更何况在他的三弟面前。 “大哥，是我啊，我是你的三弟。”姬还忙喊道。 “三弟？我可没有你这样的三弟，城府之深，用心之险恶，有你这样的三弟我自己都感到羞愧丢脸。”姬伯大声斥责道。 听到姬伯的这番话语，姬还心里泛着嘀咕，莫非大哥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若真是如此，自己就别想从大哥手中夺过这太子之位了。 这番想法，姬还紧紧地攥紧拳头，有些紧张地望着大哥姬伯的表情，忙说道：“大哥，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姬还怕大哥姬伯再说些什么，让君父以及在场的众人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姬越眼尖，看到姬还紧紧攥紧拳头，叹了口气，出列说道：“大哥，你醉了，怎么如此评价我们的三弟呢。” 姬伯摇晃着身子，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几步，望着出列的姬越，指着他说道：“你是何人，本太子怎么没有见到过你！” “大哥，二弟我在齐国待久了，许久没有回来身为大哥的你就把二弟给忘了吗！”姬越的语气中透露着无奈，也是，他毕竟许久未曾从齐国回来，大哥姬伯可能早就忘记他这个二弟了。 “二弟！我的好二弟。”与对待姬还相反，姬伯用截然不同地语气喊道，向姬越走来。 这对待二弟与三弟的态度相差得也太大了，姬还心中有所不满，他知道自己的大哥为何会变成今日之模样，一方面是对自己的愧疚，另一方面，以大哥姬伯的聪明才智，定是发现了众多事情的蹊跷之处，知晓这种种之事定是姬还惹的祸。 姬越仔细思索了一番，清楚自己的三弟是一个城府颇深之人，对太子之位也是耿耿于怀，只是因为自己并非是嫡长子，相比较大公子姬伯而言，在朝堂之上的威望也不足，有且只有晋国重臣荀成辅佐着他，丝毫不被其他臣子看重。 这是前提，因为身为三公子的姬还既不被君上晋文侯姬仇看重，也不被晋国的臣子看重，更是得到周天子的重视，在周天子前来晋国巡视之前，况且身为大公子的姬伯尚且没有被周天子重视，更不用说他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公子姬还了。 更不用说自己身为晋国二公子，还不参与自己的大哥和三弟之间对太子之位的争斗，顾自己前往齐国作为质子，此次能够回来参与争夺太子之位一事，虽然不是自己所期望的，但这也是君父所要求的。 “二弟，你在齐国过得还好么。”见到姬伯一身的酒气，身为喜好文采的姬越，也是极为不习惯的，自己的大哥与三弟，谁夺得晋国的太子之位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能否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写写诗歌、写写文章即可，太子之位什么的，根本就毫不在意。 但真的是不在意的吗，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或许就连姬越自己也不清楚。 晋文侯姬仇知道自己的二儿子姬越是一个冷漠之人，不喜欢参与什么争夺太子之位一事，喜好文采，身为晋国的君主，他也知道自然不能将晋国君主之位交到姬越的手中，因此无论如何，姬越都是毫无得到晋国太子之位的机会的。 可是令他意外的是，原本在齐国作为质子的姬越，竟然听到他的命令后，便很快地回到晋国，说明他定是对太子之位有点想法的。 行动便能够说明一切，若他没有这样的想法，怎么会回来呢，这足以说明一切了。 不错，姬越此次回来，一方面是看看自己的大哥姬伯与三弟姬还的本事有没有下降，另一方面也想看看自己在齐国待了这么久究竟有什么本事，若学到些本事，侥幸夺得了晋国的太子之位，那便是再好不过、意外之喜，若没有得到，那也就便罢了。 只是今日一见，自己的大哥姬伯竟然变成这番模样，不如就做人顺水人情，将这次机会让给自己的三弟姬还，既能够放松姬还对自己的警惕，又能让父侯对自己刮目相看。 一想到这样，姬越便毫不犹豫地开口道：“大哥，此言差矣，三弟姬还，我也有所了解，他可是在西戎白狼一役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你的命可是他救下来的，若非他，大哥你的小命可能就不保咯。” 这个消息已经传遍天下，晋国三公子姬还的威名也因此闻名天下，大公子姬伯正是因为此事感到心中不安，便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导致自己的三弟姬还与荀成将军陷入危险的境地，差点害得他们没有办法从西戎白狼中逃离。 这便是姬伯最为自责的一个地方，但是再怎么自责事情已经发生，也无法挽回，再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又没什么事。 “大哥，您对三弟如此，你对二弟我岂不是假惺惺的么？”姬越这番话可谓是切中要害，大公子姬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他只是怔在原地，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二公子姬越，虽然他此时酒还未醒，但已经发现自己的二弟与以前的二弟完全不同。 以前的二弟根本就不喜欢与大哥姬伯和三弟姬还争吵，每次都会让着他们两个，与其说是让着他们，不如说是懒得和他们吵，毕竟姬越的理想可不在此，他的理想只在于诗歌、文采，只要能够写写诗、赏赏风景，什么争夺太子之位，通通不要和他有瓜葛。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好对付 但是此刻的姬越已经改变自己的想法了，此时此刻他看到富有才能的大哥变成这番模样，心中不免有些欣喜，自己之所以不愿意参与争夺太子一事，一方面是因为大哥姬伯是晋国的嫡长子，按照周礼而言，废长立幼可是极为不可取，更何况自己还不是三公子姬还，自己正处于很尴尬的位置，那便是二公子。 但是自己的三弟姬还又是一个争强好胜之人，颇有城府，对大哥姬伯的太子之位耿耿于怀，身为三公子的姬还认为自己丝毫不亚于大哥姬伯，心中很是不服，便会暗暗较劲，虽然姬还已经隐藏地很好了，但姬越富读诗书，早已看穿姬还的性格。 但在他的心中，姬还不足为惧，独独值得惧怕的只有姬还的老师荀成将军，荀成将军可是在晋文侯姬仇逃离晋国，到别的诸侯国中认识的好兄弟，更是帮助晋文侯从晋殇叔手中夺回君主之位的能臣，他确实有些难以对付。 但荀成将军毕竟只是臣子，更何况还有张然明大人，身为张仲之子的他可是极为看好二公子姬越，只是因为二公子姬越志不在此，并不喜欢争夺太子之位一事，那身为臣子的张然明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另一方面便是因为自己着实对这太子之位不感兴趣，毕竟那个时候晋国还不强盛，身为晋文侯的姬仇在各个诸侯国中的诸侯心目中地位也不高，真正提升威望是从成功讨伐西戎白狼之后开始的，而讨伐西戎白狼之时，身为晋国二公子的姬越正在齐国作为质子，与大公子吕禄甫交谈。 可是还在齐国作为质子的他竟然收到君父的来信，便是让他回去晋国参与争夺晋国太子之位一事，天降的好事，即便他再怎么不喜欢参与争夺晋国太子之位一事，也不会放过这次绝佳的机会。 更何况正如大公子吕禄甫说的那样，若真的能够夺得晋国太子之位，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在未来若能成为晋国君主，那便能让自己的文采得到天下诸侯的认同，更能够得到周天子的认同。 而姬越所想要的，便是能够得到天下之人对诗歌、文采的认同，对他的认同，对他的才能的认同，只有如此，他才能够满足自己心中的期望。 听到姬越这番话，大公子姬伯沉默着，也不再摇摇摆摆，而是平静下来。 只听见姬越继续道：“大哥，除了西戎白狼一事外，二弟我还听说一件事。” 莫非是那件事？不可能啊，那件事可是只有晋文侯、荀成将军、张然明、大公子姬伯、三公子姬还、掘突公子等人知道，即便是二公子姬越，可他之前还在齐国作为质子，怎么能够知道这些消息呢。 正如知道那件事发生的众人心中所想的那样，姬越打算继续说的事情便是关于狼主因为西戎白狼被打败一事，而是偷袭晋国，前来抓走郑掘突，因为身为晋国太子的姬伯个人的严重失误，导致自己的三弟因为这件事而受了重伤。 只见大公子姬伯望着二公子姬越，两兄弟之间此时此刻只是用眼神来进行交流。 “大哥。”姬越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他也对这个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他改主意了，他可不想帮助自己的三弟，他要靠自己的本事将这太子之位夺过来，而今日，周天子前来巡视晋国便是最好不过的一次机会！ 姬还知道，自己的二哥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一样只是个喜好文采诗歌的二哥了，今日的二哥，竟然语气中蕴藏着锐气，句句都戳痛了姬伯的内心。 身为晋国太子的姬伯此时竟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能言善辩的他在自己的二弟姬越面前此时竟然变得如此唯唯诺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酒也早就醒了，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姬越，此时他心中已然明白，真正难以对付的并不是自己的三弟姬还，而是眼前的二弟姬越，那个之前还在齐国作为质子的晋国二公子姬越。 姬伯知道今日自己的这番行为让自己陷入了困境，忙闭上嘴，言多必失这个道理他自然懂得。 “大哥，这你就有些过分了，那日狼主前来晋国偷袭，你非但没能保护好郑掘突公子，害得他差点被狼主掳走。” 听到这番话，郑桓公伯友问道：“掘突，竟有此事，你为何不跟我讲？” 身为郑掘突的父亲，自然是非常关心儿子的，况且郑掘突作为郑国的质子待在晋国，晋文侯姬仇便有责任保护好他的安全，但是之前竟然发生过这样的大事，而身为司徒的郑桓公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况且自己还是与晋文侯姬仇可是好友。 “晋侯，您这就有些过分了，掘突出了这样的事，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郑桓公的语气中明显透露着责备。 但晋文侯姬仇心中也泛着嘀咕，这件事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即便是自己的二儿子姬越，但是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即便他真的知道这件事，说实话也不应该说出来，告诉别人，更何况还在郑桓公本人的面前。 “这...”晋文侯姬仇一时语塞。 “君父，这不关晋侯之事，是儿臣那日喝醉了，一不小心便被狼主给掳走了，还好多亏晋侯，从狼主与勃丁手中救下儿臣，若非他们，儿臣恐怕早已丧命。”郑掘突忙解释道，他可不希望晋国与郑国之间产生误会，且不说自己的君父郑桓公与晋国君主晋文侯是好友，况且自己与大公子姬伯又是好友，他可不希望大公子姬伯因为这件事而导致自己的太子之位不保，毕竟在他的心目中，只有大公子姬伯才能配得上晋国的太子之位。 “大哥，都说穷寇莫追，你身为晋国太子，竟然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还前去追狼主，狼主武艺高强，大哥你也曾败在他的手下，怎么能够忘记这么重要的一点呢，因为你的粗心大意，害得三弟受了重伤，昏迷了好多日子...”姬越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责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周天子的建议 “这...”一时之间，身为大公子的姬伯被说得哑口无言，令他意外的是，自己的二弟姬越不是一个对晋国太子之位丝毫不感兴趣的人么，今日怎么处处都在针对他。 此等大好机会，不针对你针对谁啊，姬越望着身为大哥的姬伯，自己的大哥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此次回来便是来争夺他的太子之位的，可不是来玩乐的。 “竟还有此事？”身为天子的姬宫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据他所知，晋文侯姬仇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外加郑掘突公子，更有荀成将军辅佐，怎么会出现的事情。 “禀王上，确有此事。”姬越毕恭毕敬地回道。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姬宫湦对此感到有些奇怪，毕竟在晋文侯带着姬伯与姬还前去讨伐西戎白狼之时，身为晋国二公子的姬越，此时此刻还以质子的身份待在齐国，况且讨伐西戎白狼一事，天下诸侯间大体知道的也不多。 身为齐侯的吕购可能会告诉姬越，但讨伐西戎白狼的细节，姬越是万万不可能知道的，毕竟晋文侯知道这件事是他的疏忽，绝对不能让天下之人知道，而二公子不过是今日才回来迎接周天子，便能够得知这个消息。 晋文侯姬仇此时心中也是非常诧异，但姬宫湦已经替他问出了这个问题，刚想开口问的他便也没有多言，毕竟身为天子的姬宫湦才是最为优先的。 “这...” 姬宫湦的这个问题正切中关键，姬越之前明明是在齐国作为质子，可是竟然能够知道连身为大周天子的姬宫湦都不知道的事，此中必有蹊跷，姬宫湦倒想看看身为晋国二公子的姬越打算如何回答。 一时之间，姬越竟有些支支吾吾，但不愧是身为晋国二公子的他，写了那么多文章、诗歌，早就心如止水，虽然心中有所紧张，但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强装淡定。 “姬仇，你也真是的，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也不让孤知道，居心何在啊。”姬宫湦加重语气说道。 “是啊，晋文侯您的居心何在，这么重要的事竟然都不让王上知道，姬仇你可是犯下大罪过了！”虢石父添油加醋地说道。 “臣知罪。”姬仇忙说道，今日周天子前来晋国是来巡视的，是来奖赏他的，今日的机会绝对不能够放弃，若放弃了，对未来他晋文侯在众诸侯中的地位可是大为不利。 “王上，我的父侯是为了不让王上担心。”三公子姬还出列说道，只见他的大哥姬伯狠狠地瞪着他。 “姬伯，可不要太过放肆，让姬还讲。”姬宫湦加重语气说道。 “是，王上。”姬伯忙作揖道，退至一旁。 “王上身为大周天子，自然要事繁多，西戎白狼嚣张无比，却也不容小觑，在之前还试图挑衅王上，引发争端，但多亏王上慧眼识珠，让我的父亲领兵前往对西戎白狼进行讨伐，西戎白狼本就是王上心中比较烦心的一件事，那家父怎能够再给王上添麻烦，故此，家父便将这件事瞒了下来，不告诉君上您，便是让君上您能够安心处理其他事宜，不必为此等小事烦心。” 姬还牢牢抓住这次机会，替自己的父侯晋文侯力挽狂澜，还能够在周天子面前刷一波存在感，以此体现出自己的才能。 “好，好，姬仇啊，你可是有一个好儿子啊，这姬还，孤很是满意，小小年纪便能够为君分忧，未来必定能够成就一番大气，若是你晋国的太子之位能够让给他，而不是像大公子姬伯这样的话，姬仇你的晋国在未来才有强盛的可能。” 姬宜臼故意这么说道，今日他是周天子前来晋国奖赏晋文侯的，可是一来便遇到大公子姬伯这番行为，让他心中很是不满，因此说出这番话，既是给晋文侯提提醒，又是给大公子姬伯一个教训。 姬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酒醒的他已经发现自己的做法是如此错误，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无法很快地挽回，此时此刻最好的做法便是按兵不动，不要再惹是生非才好。 而虢石父却是一脸地不满，他心中早就对晋文侯姬仇心生芥蒂，更因为晋文侯讨伐西戎白狼一事在周天子姬宫湦的心目中地位是直线提升，可是大大地影响到了他在周天子心中的地位，自然是感到非常不满。 姬还脸上露出笑容，偷偷望了眼自己的老师荀成与张然明，便看到他们两人也是一副欣喜高兴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定是没有出什么差错，还能够让自己在周天子面前加点分，那便是极好不过的了。 “不错不错，年轻有为，这才是孤的臣子，孤甚是满意。”姬宫湦连连称赞道。 但是出列的姬越脸上却是洋溢着不高兴，明明是想给大哥姬伯一点下马威，可非但没有起到效果，反而给自己的三弟创造了绝佳的机会，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 这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正如荀成将军预料的那样，若是在人前说别人的坏话，非但不能够得到别人的认可，更会得到别人的鄙夷。 此时周天子姬宫湦心中正是如此的想法，他对晋国二公子姬越是相当不满，大公子姬伯可是他的兄弟，可是他的大哥，身为大哥，从小便照顾他的二弟和三弟，兄弟之情必定很是雄厚，可身为二弟的姬越非但不念旧情，反而还添油加醋，在天子面前损害大公子姬伯。 姬宫湦再怎么昏庸无道，此时更是对二公子姬越更为不快，摆摆手道：“退下吧。” 姬越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便灰溜溜地退下。 “姬仇，孤的建议，你不要放到心上。”姬宫湦知道这可是身为晋国君主的晋文侯姬仇他自己的家事，身为天子的他可不想过多的参与这件事，但姬宫湦心中还是有一点小小的期待，补充说道：“姬仇，孤的建议你也可以考虑一下。” 姬宫湦的两句话前后很有矛盾，但他可是周天子，姬仇即便身为晋文侯也不敢多言什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反击 而周天子的这番话语，正是影响到了未来大公子姬伯被废除太子之位，被逐出晋国一事埋下了伏笔。 此时周天子这不经意之间的一句玩笑话，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在场的臣子们，以及身为晋国的君主晋文侯姬仇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今日一事，身为晋国太子的大公子姬伯竟然给他丢了脸面，让他在周天子面前可谓是颜面尽失，二公子姬越虽然表现不错，但对自己的兄弟大哥态度却是非常不好，周天子也是非常不满意，只有三公子姬还，还勉强可以。 “我不服！” 姬伯是个直性子，话语直来直去，听到姬宫湦对君父姬仇的这番建议后，便忍耐不住，出列喊道。 在一旁的郑掘突心中是暗暗叫苦，他与大公子姬伯两人可是好友，知道大公子姬伯心中定是感到不满意，感到不服气，定会出来为自己鸣不平，但此时此刻，周天子在晋国，在周天子面前，这可是极为大逆不道的行为。 郑掘突不停地用眼神示意，但只觉得背后毛骨悚然，原来是自己的父侯郑桓公正冷冷地望着他，看着他不停眨眼睛的动作，冷冷地问道：“掘突，你这是做什么，在天子面前竟还敢如此放肆，成何体统，退下！” “诶！叔父此言差矣，掘突公子定是想提醒晋国的大公子姬伯不要乱说话，以免说错话了吧，这才是兄弟，兄弟之情深厚，孤怎会在意呢。”只见姬宫湦摆摆手道。 虽然未来的周幽王姬宫湦昏庸无道，但对待兄弟之情还是极为看重的，这可是他的父亲周宣王姬静教导他的。 郑掘突咽了咽口水，也是提心吊胆。 “不过，掘突公子，可不要随便出风头，不然倒霉的人可就成了你咯。”姬宫湦用宽慰的语气说道。 “是，臣遵旨。”郑掘突无奈，只能如此说道，然后退下。 “大公子姬伯，你有何话要说。”姬宫湦向出列的姬伯问道。 “王上，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姬宫湦强忍着心中的不满，挥挥手说道。 “王上，您刚刚的那番话，可是相当过分。”此刻大公子姬伯语出惊人，竟然怪身为周天子的姬宫湦。 姬宫湦也是非常诧异，在他一旁的晋文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自己的大儿子姬伯怎么变成今日这番模样，以前那个懂事的太子呢，他有些怀疑这个世界是否还是真实的，顿时只觉得头晕地眩。 “放肆！不管你是谁，在王上面前也不能够如此放肆，你怕是要小命不保，来人，将晋国的大公子姬伯砍了！”站在周幽王一旁的虢石父大声喊道。 “诶！”只见周幽王摆摆手，“今日孤前来晋国，便是因为晋文侯姬仇讨伐西戎白狼有功，而大公子姬伯、三公子姬还、郑掘突公子以及荀成将军也是立下汗马功劳，如今若砍了大公子姬伯，天下之人会怎么看待孤，说孤是不明是非之人，虢石父，你这是何居心啊。” 只见周幽王姬宫湦非但没有生气，还乐呵呵地说道。 “王上，小人多嘴，小人多嘴，小人知罪，小人知罪，还让王上不要太责怪小人。”虢石父忙跪了下来，不停地道歉道。 “虢石父，你也真是的，孤何时说过要怪罪于你，莫要多想。” “小人。”只听见大公子姬伯轻轻地说道。 但是这一声小人却是让虢石父听得清清楚楚，咬牙切齿地望着大公子姬伯，恨不得立刻冲下来。 “姬伯，你有何话要讲，孤悉数都听着。”姬伯的话语虽然声音不响，但姬宫湦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毕竟在晋侯府中，有周天子在，周天子没让人开口，就绝对没有人会开口，就绝对会等待到周天子同意为止。 “虢石父，你可真是小人一个，我敢断言，王上若留下什么不好的名声，定是你之过。”大公子姬伯毫不避讳，直白地指出虢石父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你...你...你！”虢石父气得讲不清楚话。 只听见噗嗤一声，在姬宫湦一旁的褒姒笑出了声，她知道虢石父当然是一个小人，只是因为得到周幽王的信赖，才会如此飞扬跋扈，可事实上，在都城镐京中，朝堂之上，可没什么人认可虢石父。 看到褒姒露出笑容，周幽王也是非常高兴：“大公子姬伯，这点做得非常好。” “王上！”只见虢石父一脸委屈的模样。 “能够让孤的爱妃开心，虢石父你也是立下大功一件，回去后孤对你定是重重有赏。” 听到周幽王的这番话语，虢石父心中也是相当的开心，顿时仿佛忘记了自己刚刚才被晋国的大公子姬伯斥责过，但是他知道，周幽王出手阔绰，说赏赐他定是会重重的赏赐他，绝无半句虚言。 “大公子姬伯，你还不赖，做得蛮好，虢石父你也不要再多说什么了，能够让孤的爱妃笑颜逐开之人，天下间可不多。” 话虽是这么说，可谁能够想到在未来几年之后，虢石父竟然让周幽王通过烽火戏诸侯一事来让褒姒一笑，可真是小人之行为。 张然明微微一叹气，他知道，周幽王的没落便是会因为任用小人而发生，虽然现在看上去周王室很是辉煌，但若不能够得到天下间所有诸侯的信任与认可，今日的荣光不过是昙花一现。 事实也证明，张然明确实说对了。 只见姬伯恭恭敬敬地作揖道：“王上，既然能够得到您的同意，那臣便畅所欲言，抒发意见了，还望虢石父与二弟三弟莫要生气。” 只见姬宫湦大手一挥：“没关系，有孤在，姬伯你可以畅所欲言！” 得到周天子的保证后，姬伯才敢说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 “王上，臣的二弟姬越，是一个喜文之人，并不喜欢争夺太子之位一事，当然，他今日从齐国回到晋国，一方面是父侯之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心中确实有对太子之位有所想法。”姬伯望了眼自己的二弟姬越，既然你不手下留情，那身为大哥的他也要全力以赴！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占有优势 姬越没有想到，自己刚刚斥责大哥的那番话，此时此刻竟然被他反过来利用，从另一个角度让他处于劣势之中。 只见周天子姬宫湦用玩味的眼神王望着姬伯公子，说道：“姬伯，你二弟刚刚讽刺过你一番，你反击一下也是正常。” 只见姬越低着头，此时的他后悔的直想找个缝钻进去，以大哥姬伯平时的性格，定是不会将话说的这么绝，可是此刻大哥姬伯竟然如此的不客气，这着实让姬越不知所措。 以礼还礼，以牙还牙，这便是姬伯真正的作风，虽然姬伯身为姬越的大哥，平时对待姬越也是相当不错。 姬越虽作为质子在齐国，但大哥姬伯总是会与他进行书信交流，还特意向齐国的大公子吕禄甫交代，要时刻去陪陪他的二弟，他也知道大公子吕禄甫与他的二弟姬越性格相似，两人定有不少共同语言。 可是刚刚姬越的这番话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为了照顾好自己的二弟姬越，大公子姬伯可是时刻在父侯晋文侯姬仇面前唠叨，拜托父亲能够多次知会齐侯吕购一声，让他多多照顾身为质子的姬越。 若非身为太子的姬伯这样多次向晋文侯进言，质子身份的姬越怎能够受到齐侯吕购如此这番的礼遇，更是让齐国未来的君主，齐国太子吕禄甫来与他一道。 而吕禄甫正是看穿了姬越内心的想法正是不简单，在姬越离开之时，便向他询问了这番话，作为齐国未来的君主，他倒想要看看身为晋国二公子的姬越究竟有什么本事。 可是正如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所料，这个晋国二公子虽然嘴上说着对晋国太子之位没有兴趣，但事实证明，这位晋国二公子姬越心目中对晋国太子之位也同样是耿耿于怀的。 “这样可不一定能够走得远啊。”在齐国之时，大公子吕禄甫望着离去的姬越，心中暗自感慨道。 “三弟姬还！”大公子姬伯虽然对姬还的所作所为没有十足的证据，但他知道，此时此刻他的这最后一番话便是他最后的挣扎。 因为在今日周天子的建议之后，晋国的太子之位便会易人，若没把握好这最后的机会，那自己的太子之位必定会不保。 虽然周天子姬宫湦表面上说这是晋文侯姬仇与三位公子之间的家事，即便姬宫湦身为大周的天子，也不应该随意参与进来，这毕竟是晋国自己的事情。 况且从短暂的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姬伯已经看穿了在场的臣子都有依附于姬还之心，要知道，在这之前，他们可都是依附于身为太子的他的，他可是太子，再怎么能力不济也有自己的傲气，对众位臣子如此的做法心中是非常的不满。 可毕竟自己虽身为晋国的太子，表现实在是不尽如人意，更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导致三弟受了重伤，虽然他此时已经隐约知道，那些都是三弟自导自演的。 “我的三弟姬还，为人机敏聪慧，虽然有些不如我，却也所差不远，努力程度更是一流。” 听到大哥姬伯的这番话语，姬还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自己的大哥并不是来数落他的罪过，而是在周天子面前夸奖他来着。 “姬伯，听你这么说，你这三弟还是很优秀的，那为何太子之位当属于你，而非属于他呢。”姬宫湦直白地问道。 “我这个三弟姬还算计，虽然能力不差，武艺还行，但都只不过是中规中矩，完全达不到如同我这般优秀。” 姬伯的这番话语一出，在场众人哗然，如此嚣张的语气，即便是身为天子的姬宫湦也不敢如此这样说，而姬伯不过是晋国的小小公子，竟然敢口出狂言。 “小娃娃，年纪不大，但是却非常狂妄，掘突竟然和你这样的人是好友，我真是教子无方！”郑桓公伯友最讨厌听到这样狂妄的话语，听完之后心中也是非常不爽。 转身便向郑掘突说道：“掘突，我不允许你再与此等目中无人之人来往，姬仇，不是我说的直白，你这个大儿子真的是。”说着，郑桓公伯友便摇摇头，透露着无奈。 而晋文侯姬仇此时也是闷声不发，神色凝重，他对姬伯竟然能够说出这番话也是非常生气，真是丢了他的脸面，他没有想到，平日里规规矩矩的大公子姬伯，竟然会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语。 “哈哈哈，大公子，你说你有过人的本领，竟然还能超越这位三公子，那我也想听听你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坐在姬宫湦一旁的褒姒笑着说道。 “就依爱妃的意思办，就依爱妃的意思办。”看到褒姒露出笑容，姬宫湦忙说道，褒姒开心他也就开心。 而一旁的姬还却是紧皱眉头，没想到自己的大哥姬伯竟然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真是不好对付，怪不得自己的老师荀成将军要多次提醒他，小心小心再小心，等待忍耐，等到绝佳的机会再出手。 只见姬伯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这三弟看上去和蔼无害，可实际上却是一个颇有城府之人。” 姬还颇有城府，这个从他的样子就能够看出来，不足为奇。 只见褒姒摆摆手：“三公子城府确实挺严重的。” 姬还忙审视了自己一番，他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没有想到竟然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是啊，他颇有城府，但自以为隐藏得很好，觉得别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城府，但实际上他的野心太大，我只是不想戳穿他罢了，多次想与我争夺太子之位，只是因为三弟跟我说，要成为我的能臣，我便将他显现的城府不放在心上，认为他定是会履行他的诺言。” 姬还听到这番话，心中非常无语，这种话语谁会信啊，更何况是自己的大哥姬伯，而且他的能力可是非常强，这番话听听即可，怎么能够当真呢。 姬还刚想要反驳，便见到大公子姬伯摊摊手说道：“不过我本来就不认为我这个三弟会履行诺言，毕竟他的性格，身为大哥的我可是最为了解不过的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优势全无 原来大哥早就知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何不提醒我，难道就是一直看着我的笑话么。 姬还心中有点不满，但此时此刻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怎么能够让在场的所有人知道，原来他是这么蠢的一个公子，竟然连身为太子的姬伯内心的想法都看不穿，反而自己的心理却被拿捏得非常准。 姬还拭去额头上不停冒着的冷汗，只听见张然明出列说道：“固然，三公子姬还的本领确实不如身为太子的大公子姬伯，但大公子姬伯此举，不是显得更有城府，而城府的程度，更是远远超过三公子了，大公子你这番话，岂不是五十步笑百步么。” “这...” 张然明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不愧是晋国名臣，名臣之所以是名臣，自是有特别强的能力的，而这个能力，正是身为太子的姬伯所缺少的，而这也是身为三公子姬还为夺得大公子姬伯的太子之位所必须要得到的人才。 “张大人，正如天子所说，这可是我们晋国的家事，是父侯与我三兄弟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吧。”姬伯丝毫不念与小张之间的交情，顾自说道。 只见张然明摇摇头，他之所以出列帮忙说话的原因之一，便是认识到若大公子姬伯继续这样说下去，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反而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这番话语便是来帮助他的，可是大公子姬伯非但没有领情，反而说这是他们自己的家事。 这着实会让张然明感到寒心，“对不住了，张大人，我不想这样做，但是为了不连累你，只能这样做。”大公子姬伯已经知道自己的太子之位估计是保不住了，便不想拖累张然明。 砰！ 周幽王听到这番话坐不住了，重重的砸向桌板，他对姬伯对张然明的不敬相当不满。 张然明是何人，可是周天子父亲周宣王姬静的大功臣张仲，张仲对于宣王中兴而言，可是有大功劳，虽张仲去世后，张氏没落，但谁都不能够否认张仲对周宣王、周幽王的功劳。 而张然明更是帮助晋文侯姬仇夺回晋国君主之位的首要功臣之一，连功臣都不尊敬之人，周幽王自然会感到生气。 可晋文侯姬仇心里也纳着闷，明明按理来说自己才是那个最应该生气的人，结果他要生的气全都被周天子给抢去了，心中也很不是滋味，谁让姬宫湦才是天下之主呢。 “那又如何？”姬伯毫不畏惧，顾自说道。 “姬仇。”姬宫湦只见对姬伯说这番话不过是纸上谈兵，便向晋文侯说道，“姬仇，今日孤前来，是来奖赏你的，不是来受气的，张然明可是张仲的儿子，他可是对周朝有大恩之人的后人，更是帮助你夺回晋国君主之位的大恩人，若你不待见他，让他前来镐京即可，何必让他在这儿受委屈呢。” “是，是，是，臣遵旨，臣怎敢对张大人有一丝怠慢，张大人可是晋国的有功之臣。”晋文侯姬仇忙说道。 “姬仇，这样好了，不如你将张然明交给我，让他为我大周效力，你看如何。”姬宫湦说道。 “这...”晋文侯面露难色，张然明可是他的重臣，也能够受到周天子的重视，更何况以张然明为张仲之子的身份，定能够吸引天下之间的人才前来晋国，辅佐自己，若张然明被周天子要了回去，那对晋国而言，便是最坏的消息，既不能够招揽人才，又不能够保留原有的人才，他姬仇岂不是要被天下之人耻笑！ “孤只是开个玩笑，瞧把你紧张的。”姬宫湦看到紧张的姬仇，笑着说道，转而严肃地望着大公子姬伯说道，“听着，这样的玩笑可不能够乱开。” “王上，臣无妨...”张然明说道。 他可是极为聪明之人，怎能够不知道大公子姬伯的这番用心良苦，那便是大公子姬伯已经知道自己的太子之位必然不保，便不想将他拖累进来，刚刚张然明所想要讲的那番话，便是在提醒大公子姬伯要小心为上，在场几乎没人能够看穿他张然明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虽然张然明说无妨，但周幽王还是顾自说道：“姬伯，张大人是你们晋国臣子，是晋文侯姬仇身边的能臣，而你又是太子，他怎敢与你顶嘴，有如此功劳之人，竟然在你这个晋国太子眼中是一文不值，孤不知道该如何说你，孤希望你今日能够向张然明道歉赔罪，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若不赔罪，孤定会重重责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周幽王姬宫湦都如此说道，大公子姬伯自然只能无奈地说道：“张大人，我无礼了。” “不碍事，不碍事。”张然明忙说道，但是他能够从大公子姬伯的眼神中看出，他定是对自己即将失去太子之位有所不甘心，“太子，臣要送你一句话。” “何话？张大人等下你的那番话便是原谅我了吗？”姬伯问道。 “不错，大公子，这句话便是等待不失为一次机会。”张然明说完，便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姬伯，你看张大人是多么照顾你，是让你进行等待，等待孤等人走后，你再开始耍你的酒疯，而在孤前来晋国之时，你做了最错的一个决定并不是没有前来晋国城门处迎接孤，而是知道自己没有前来晋国城门之外迎接孤之后，竟然还跑来这晋侯府丢人，其实掘突公子若不叫你前来也无妨，孤也很快会忘记你这个人，毕竟天下之间，各个诸侯国的太子那么多，也不差你这一个。” 姬宫湦的这番话语颇为残酷，确实，天下下间各个诸侯国的太子都各个能力高强，其中强于晋国大公子姬伯之人可不在少数，况且现在晋国的强盛也只能够稍稍进入周幽王的视线之中，目前真正让周幽王重视的，还是只有齐国、申国、鲁国罢了。 姬伯听得姬宫湦这番话是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一向能言善辩的他此时竟然完全不知道怎么接周天子的话，只是低着头，像是在认错一般。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世上没有后悔药 虽然未来的周天子会变得昏庸无道，但此时的姬宫湦却是体现出不一般的才能，也是，他毕竟还是大周的天子，若没有一定的能力，怎会有如此多的臣子服他呢。 但是姬宫湦的这番话也不无道理，毕竟张然明可是晋国的大功臣，是帮助晋文侯姬仇从晋殇叔手中夺回晋国君主之位的大恩人，若非他的帮助，此时此刻恐怕姬仇一家还在外居无定所、四处流浪，怎会有今日的地位。 大公子姬伯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低着头，即便他知道这是张然明的建议，他也不应该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想到什么说什么，最终伤的还是张然明的心，更是伤了周天子姬宫湦的心。 姬宫湦已经因为张然明在晋国成为晋文侯臣子一事感到心中不满，若是因为大公子姬伯此时的这番话，让姬宫湦定下让张然明跟随他回到都城镐京的决定的话，对于晋文侯姬仇而言，便是如同天打雷劈的消息一般。 若晋文侯姬仇没有了张然明的辅佐，那对于晋国而言，便是最为不利的，晋文侯姬仇正是知道这点，此时他正闷着个脸，盯着大公子姬伯，心中也在不断的念叨，念叨自己这个大儿子不要再多讲了。 沉默是禁，但沉默更是金啊。 “王上，臣...”姬仇刚想要说些什么。 只见姬宫湦摆摆手道：“孤知道，张然明是你的重臣，对晋国自是非常有感情，孤虽然很想将然明带回都城，但孤同意，然明可不同意，然明你说是吧，若你同意的话，孤就带你回去了。” 只见张然明恭恭敬敬地作揖道：“王上，臣还是想待在晋国辅佐晋文侯，晋国若能强盛，那便是王上之幸、天下之幸。” “还是然明你会说话啊，可不像某人，嘴皮子耍的溜溜的，但结果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虢石父是逮着什么说什么，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此时大公子姬伯一言不发，他知道自己说的那番话惹恼了姬宫湦。 “姬伯，正如虢石父所言，你今天的这番态度甚是让孤不满，首先不来城门口迎接孤的到来也就罢了，孤可以认为你身体不适，因为郑掘突前来找你，你才过来，孤也不怪罪于你，还好你迷途知返，但是对你的二弟和三弟如此刻薄，孤也不怪罪于你，只是因为你的二弟姬越有错在先。” 姬宫湦说到姬越的时候，还瞥了一眼姬越，姬越也正望着姬宫湦，但是心中却是无比的自责，脸上带着羞愧，一看到姬宫湦在望着自己，便赶紧移开自己的目光，如果自己不率先整出那么多事，大哥姬伯也不会因此... “但是！”随即姬宫湦加重语气说道，“你身为晋国太子，却对晋国的有功之臣张然明竟然以如此态度，孤定是万万不能饶了你的！” 大公子姬伯连忙说道：“王上，臣知罪，臣知罪。” “但是，正如你刚刚所说，这是你们晋国自己的家事，姬仇，对于大公子姬伯，该怎么办，你自己心里清楚。”姬宫湦此话一出，便是认定大公子姬伯绝不能够得到晋国太子之位，换句话而言，便是大公子姬伯已经失去了争夺晋国太子之位的机会。 而二公子姬越也同样，姬越此时心中也是万分懊悔，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竟然让自己的三弟姬还占得了便宜，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赶忙向姬还望去，此时姬还定是在嘲笑他们的无能吧。 可姬还脸上非但没有笑意，反而是一脸凝重，周天子的性格飘忽不定，万一他若真的定下决心，想让张然明跟他回到都城镐京，不仅对于晋国是一大损失，对于他姬还而言更是一大损失，毕竟此时此刻的张然明是站在姬还这一边的，在姬还的心中是这样的。 此时此刻的姬仇也是满腹愁绪，对大公子姬伯的这番态度是非常不满，还好今日周天子是前来奖赏他的，并不是普通的前来巡查，若只是普通的前来，定是不会任凭姬伯这番言语的，说不定早就被打入大牢之中，而晋国威名也会因为今日姬伯的这番话语直线下降，晋文侯在诸侯中的地位可会远不如今日。 这也是晋文侯姬仇此时此刻最为感慨的一件事情，那便是周天子并不会怪罪于他，若真的怪罪于他，那即便晋文侯姬仇有通天之能，有荀成将军以及张然明的辅佐，再加上郑桓公伯友的求情，也会难逃一劫。 ... 说道这儿，大公子姬伯叹了口气，从记忆中又回到了现在，他真是后悔当初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无论是谁，都应该明白在王上面前是绝不能如此大逆不道的。 听到这儿，公孙疾有些按耐不住，忙问道：“大公子，你是抽风了吗，王上来到晋国，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虽然从现在的角度来看，当时的周幽王真是没有眼光，又昏庸无道，可是大公子，你也真是糊涂啊。” “首先，大公子您不去晋国城门处迎接周天子，这便是其中一罪了，郑桓公伯友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邀请天子前来晋国，您的这番行为，岂不是让郑桓公寒心，更是让晋文侯在郑桓公面前毫无面子，想必那日过后郑桓公定不会让掘突公子前来晋国了吧。” 公孙疾望着一言不发的原大公子姬伯，心中已然明白，这番行为定是在郑桓公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自那以后，郑掘突公子与大公子姬伯便再无交集。 “是啊，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可能就是因为太子之位太过迷人的关系，才导致我因为太子之位将要被三弟姬还夺了过去，才会做出如此冲动的决定，可现在转念一想，真是后悔至极啊。”姬伯的语气中满是懊悔。 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若有后悔药的话，他定会回到那个时光，安分守己地待在自己的太子之位上，他只要不犯错不抽风，便不会被废除太子之位，可是谁能想得到，本就属于他的太子之位竟然还是失去了，被自己的三弟姬还夺了去。 第一百四十章 找二哥帮忙 “大公子。”公孙疾开口说道。 “嗯？”听到公孙疾的疑问，姬伯问道，“公孙大夫有事请讲。” “在下认为若要从三公子，哦不，现在太子姬还手中夺回太子之位，还是有一定的难度，毕竟那时候您在晋文侯心中的印象，恕在下直言，必定是非常不好的。”公孙疾知道他说出这番话定会让姬伯公子感到不舒服，但公孙疾快言快语，直白地说道。 “无妨，无妨。”大公子姬伯也是很无奈，平日里的他本就是以好脾气闻名，他自己也没有想到，那日的他竟然连天子都不怕，连天子都敢顶撞。 ... 时间继续回到周天子前来晋国巡视的那一天。 因为晋文侯姬仇讨伐西戎白狼，为周天子挣回面子有功，受到了周天子的封赏，天下皆知，只是因为姬伯一事，让周天子感到非常不满，虽然表面上没有说出来，但心中早已经记下这事。 而身为司徒大人的郑桓公伯友，更是对此事耿耿于怀，自此之后便于晋文侯姬仇之间有了嫌隙，也不让郑掘突前来晋国。 对于三公子姬还，他正是按照老师荀成将军所说的那样，管好自己，静下心来，不骄不躁，晋文侯姬仇心中对他是刮目相看。 对于二公子姬越，表现不尽如人意，也只能回到自己府邸，虽然没犯什么大错，但他的这番话也不得天子赏识，虽从齐国路途遥远地赶回来，但也没有得到父亲姬仇的好脸色。 至于大公子姬伯，酿下如此大错，晋文侯心中已经产生要将他废除太子之位的想法。 ... “来人，将姬伯、姬越、姬还三位公子叫来！”自周天子姬宫湦离开晋国之后，姬仇便吩咐下去，召见三位公子。 姬伯是忧心忡忡，谁让他犯了这么大的事呢。 姬越是满不在乎，他本就不在乎这太子之位，得之他幸、不得他命，看得非常乐观。 而对于姬还而言，这便是他最后的机会。 在前往晋侯府之前，姬还特意前往了二公子府内一趟。 此时此刻二公子姬越正在出门，因为他也收到了父亲的命令，见到三弟姬还的到来，笑着说道：“三弟，你做的挺不错的嘛，身为二哥的我，竟然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但姬还故作不知：“二哥，你这是在说什么，三弟我不清楚。” “三弟，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么，身为二哥的我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姬越在齐国的时候早就知道姬还的所作所为了，只是他本来的目的可不是与自己的三弟为敌。 但是大公子姬伯的这番操作让他大跌眼镜，大公子姬伯的太子之位是必然不保了的，姬越心中跟个明镜似的。 “二哥。”在二哥姬越面前，姬还已经不打算掩饰了，眼神中透露着霸气，令姬越可谓是大吃一惊。 “三弟，我可是从来没有看到过你有这种表情过啊。”姬越若有所思地说道。 “二哥，既然如此，您就帮我一把。” “哼，这就是你今日前来我府上的目的么？”姬越冷笑一声说道。 “二哥，正是如此，不然在君父召见我们之前，为何我要前来知会你一声。”姬还说道。 此时姬越心中是暗暗佩服：“姬还，你可是得到了周天子的赏识，不是二哥说你，你现在可是天子身边的大红人，可是君父心中的主心骨了，更有荀成将军与张然明大人辅佐你，你还怕些什么呢？” 姬越早就看穿了荀成将军与张然明大人是站在姬还这一边的，若非他们两人的支撑与教导，姬还怎么会做出这番正确的操作，他知道，自己的三弟姬还可是一个急性子，若没有两位能臣的辅佐，怎么会在周幽王心目中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三弟，如果你能够说服我，那二哥便可以考虑一下帮助你。”姬越倒是想要看看自己的三弟会怎么说服他。 “二哥，对您而言，不过是诗书字画，这可是您最为喜欢的东西，但是您也知道，对于您而言，太子之位已经没有办法得到了。” 姬还的这番话可不是吹牛，而是根据事实说出来的。毕竟二公子姬越常年不在晋国，而在齐国，对晋国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更算上之前在周天子心中的印象也不是很好，更是喜文厌武，晋文侯姬仇定不会将太子之位交给他了。 “你的意思是二哥我完全没机会咯。”姬越话里有话。 “二哥，事实不就是如此么，现在太子之位的真正人选也还没有确定，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谁都不能够保证太子之位究竟会属于谁。”姬还正是抓住这一点。 是啊，究竟是大哥姬伯还是二弟姬越，亦或是三弟姬还，谁都不能够保证未来的事。 姬还说得很有道理，姬越也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相比较大哥姬伯与他而言，三弟姬还现在是最有机会，也是最有希望能够得到晋国太子之位之人。 虽然姬还嘴上说着结果没有确定下来，但实际上周天子姬宫湦已经命令晋文侯姬仇确定结果了，只是姬仇还没公布罢了，但若真如姬越所想的那样，那晋国太子的人选毫无疑问便是自己的三弟姬还。 若此时此刻得罪了自己的三弟，那对于自己而言可是大为不利的，自己的理想也没有办法实现，不如此时做个顺水人情，就帮助自己的三弟姬还一把，让他成为晋国的太子，那么在未来万一三弟姬还真的成为了晋国的君主，那也必然不会忘记作为二哥帮助他支持他的好。 姬越连忙说道：“二哥我答应帮助你这一次，但是三弟，你记住，未来可千万要帮助二哥，若二哥有了什么困难...” “那是当然。”姬还毫不犹豫地说道，来寻求二哥姬越的帮助便是听从了张然明的建议。 毕竟晋文侯姬仇可是一个极其重情义之人，他也是非常看重兄弟之情的，若二哥姬越与三弟姬还都支持姬还作为晋国的太子的话，那便是十拿九稳，也想不出大公子姬伯会有什么办法再将晋国的太子之位夺回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姬还成为晋国太子 晋侯府外，大公子姬伯在外面站着，来回徘徊着，迟迟不肯进去，尽管他是三兄弟中最早到的一位公子。 谁让他犯下如此大错，若非周天子姬宫湦大人有大量，说不定现在晋文侯姬仇与三位公子的脑袋全都搬家了，更严重的情况便是晋国恐怕连被封为诸侯封地的资格都会剥夺。 “大哥！”姬还看到大哥在府外站着，忙喊道，“哟，大哥，您还在等着我们呢，是想让我们跟你一同进去么？” 姬伯人正发着呆，愣着呢，听到姬还这不经意的一叫，人都抖了一激灵，忙应道：“三弟，你可真是要吓死我了！” “大哥为何迟迟不进去，君父都快等的着急了吧！”姬还笑着说道，似乎昨日在周天子面前姬伯对他的那番损语完全没说过一般。 姬还怎会不对昨日大哥姬伯对他的这番话语不耿耿于怀，只是现在大哥姬伯仍旧是晋国的太子，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谁都没有办法妄下定论。 姬越对姬还这态度的转变也是暗暗吃惊，怪不得自己不如三弟，自己变脸的本事可没有姬还这么厉害，看来这个太子之位确实是要拱手相让。 自己昨天痛快地说了大哥这一番，自己心里是舒畅了，但是大哥心中可是不好受，虽然昨日大哥姬伯也反驳了他一番，但他心中也不好受，此时姬越只是心中默念，大哥别理睬自己就行。 姬伯望了眼姬还，心里没好气地嘀咕着，惺惺作态，但他更关注的仍是二弟姬越，心中却是越发地讨厌，连一句宽慰他的话都没有。 “二弟，你就没什么话要说的么？”姬伯对二弟姬越这样的态度感到非常不理解，竟然连一点点安慰的话语都没有。 “大哥，二弟我无话可说。”姬越只有这一句话相告。 不一会儿，从晋侯府内荀成将军出来迎接道： “三位公子，君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姬伯此时是暗暗后悔，要是早点进去或者就好了，可以赶在二弟三弟之前向君父说清楚自己那番的目的。 进入晋侯府内，正如三位公子所料，上座晋文侯姬仇、次座便是张然明与荀成，自从周天子那番话之后，姬仇便是极为重视他的两大臣子，若非这两大臣子，恐怕自己在周天子眼中什么多不是。 砰！ 只听见姬仇狠狠地一砸桌子。 桌子还没砸完，三位公子便齐刷刷地跪下：“儿臣知罪，望君父饶恕。” “姬伯，你先说，你有何罪！” 姬仇的语气中透露着愤怒，昨日姬伯的那番话语，着实让他生气。 姬伯听到后，缓缓起身。 “孤让你站起来了吗！”姬仇的语气冷冰冰地，完全不似平常一般。 姬伯忙又俯下身去：“儿臣知罪，儿臣所犯之罪，便是未能早点识破二弟、三弟的阴谋诡计，让他们有机可趁，对儿臣的太子之位是虎视眈眈，若儿臣能够再谨慎一些，便不会发生这番事情。” “看来你是一点都没有悔改过！”姬仇被姬伯的这番话给气到了，站起身，一把便抽出自己的佩剑，架在姬伯的脖子上，“姬伯，你信不信孤一剑砍了你。” “君父，不可！”姬越与姬还几乎是同时说道。 “君上，不可！”张然明与荀成将军也是同时阻止道。 “君父，儿臣自认为无罪，您可不能以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我！”姬伯面无惧色，他认定的话语是绝对不会收回去的，哪怕是自己的君父拿着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姬仇指着姬伯，气得快说不出话来，转身厉声一喝：“来人，即日起，大公子姬伯便不是晋国太子，将姬伯逐出晋国！” 此语一出，在场哗然。 “君上，此事万万不可啊。”张然明作揖说道，虽然他已经是站在三公子姬还这一边，但身为原太子的晋国大公子姬伯，若这样便被晋文侯姬仇赶出晋国，恐怕天下之间都会引来非议，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够赶出晋国，这晋文侯姬仇是有多么狠心。 “孤意已决，爱卿莫要多言。”君命已出，便没有收回的道理。 姬仇已经下定决心。 “君父，您当真要赶走儿臣！”姬伯的语气中透露着委屈，从小到大，君父是什么好的都先给他，只因为他是晋国的太子，他将成为未来晋国的君主，拥有远超于二弟姬越与三弟姬还的重视，可今日却是径直跌落到谷底，竟还被逐出晋国。 “我走，我走还不行！”姬伯也是意气用事，一甩袖子，便冲出府外。 “大哥！”姬越与姬还想要追上去。 “别追！”姬仇厉声喝道。 姬越与姬还都是极怕君父的，只能怔在原地，听候君父的命令。 “姬越，你是何想法。” 终于问到自己了，姬越刚刚已经被吓了一跳，再怎么样也不能够被逐出晋国，这晋国太子之位非三弟姬还莫属，还不如识相一点。 “君父，儿臣对太子之位不感兴趣，儿臣愿继续作为质子前往齐国，让晋、齐之间永结友好，还望君父答应。”姬越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应道。 “还儿。”与对大公子姬伯和二公子姬越的语气不同，对于姬还的语气却没显得那么生气，反而更多的是赞许，“这次晋国太子之位就算你胜出，孤让你成为晋国的太子，你意下如何？” 如果说是换作平时的姬还，定是会毫不犹豫地谦让，谦让给自己的大哥，但是此时此刻自己的君父还有的选么，大哥姬伯被逐出晋国，二哥姬越依旧回到齐国作为晋国的质子，而在晋国城内，只剩下自己这位公子，这太子之位他不来，谁来！ “这...” “这可是天子之命，还望三公子能够收下此命令！”张然明指出重点，这可是周天子定下的，虽然周天子嘴上说着这是晋文侯自己的家事，但昨日周天子的那番话已经完全确定姬还的晋国太子之位。 “多谢君父，儿臣定会竭尽全力。”姬还作揖毕恭毕敬地回道。 “孤希望你可不要像姬伯一样任性而为，孤已经不想再这么折腾了。”姬仇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的无奈。 第一百四十二章 见卫扬 姬还成为晋国太子之后，因为周天子前来晋国巡视之后，晋国在众多诸侯国中的地位可谓是直线上升，更因为晋文侯姬仇杰出的能力，让晋国一举成为天下最为强大的诸侯国，甚至是齐国也差不少。 姬还虽然成为晋国太子，但他知道，这太子之位是来之不易，是大哥姬伯犯了众多错之后，才从他手中抢来的，若大哥姬伯有了认错之心，回来跟父侯认个错，自己的太子之位便会不保。 自己也不想念兄弟之情，可是张然明大人与荀成将军都劝他不可追的太紧，于是乎，他便寻找到了纪国的两位公子纪狼与纪豺。 纪狼纪豺本是安分的公子，受到纪侯之命，前去练武，但是也看到自己的父亲纪侯在众多诸侯面前唯唯诺诺，尤其是在鲁孝公面前，心中便是非常不爽。 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姬还是晋国太子之后，便前去拜访，两人便开始为姬还效力，而姬还让他们做的事情，便是追捕被逐出晋国的大公子姬伯。 ... 姬还缓缓醒来，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大哥又夺回了自己的太子之位，而自己却被逐出晋国，一想到这儿，就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太子殿下？” 姬还缓缓拉开车帘：“离鲁国还有多远。” “快了，下午便能够到。” 姬还心中早已做好打算，在自己前来鲁国之前，他已经派了豺狼兄弟前来鲁国，虽然自己的君父晋文侯要求他找回大哥姬伯，但若真的找不回，君父也不会怪罪什么的，更何况这次在鲁国更有与自己抢心爱之人的对手卫扬在。 一想到卫扬，他便卯足了精神，定要竭尽全力。 ... 齐国，姬越听从君父的命令，又来到了齐国，一来到齐国，便首先回到自己居住多年的质子府内一观。 “姬越公子，这府邸还给您留着呢。”大公子吕禄甫笑着说道。 “有劳大公子了。”姬越作揖道，完全没有了多年前的傲气，而是非常谦虚恭敬。 “二公子变化有些大。”吕禄甫说道。 “是啊，三弟可不是个容易对付之人，不过我听说这次能够从比试中胜过三弟的，竟然是小小卫国的大公子卫扬，据说还得到了你小妹姜若兮的芳心，即将成为齐侯的女婿，成为你的妹夫了！”姬越有些不可思议，自从见到自己三弟姬还的那番城府之后，他心中早已认定这个天下没有人能够胜过自己的三弟。 可是竟然还有一个叫卫扬的，不仅胜过三弟，还得到周平王姬宜臼的信任，更能够得到周天子的赏赐，这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是啊，卫国太子卫扬，未来我们必然会以各自君主的身份对阵吧。”吕禄甫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只是二公子，当时您离开齐国回到晋国之时，我可是再三对您叮嘱过，可千万不能乱说话。” “哎。”姬越叹着气，“当时这么好的机会，能够从文武双全的大哥手中夺回这晋国太子之位，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一山更有一山高，三弟的才能，更是我无法比拟的。” “这就是你放弃的缘由？” “嗯。”姬越也只能够承认，那次确实是他的失败，他不如三弟，甚至还被大哥反将一军，败得彻底。 “这次可说不定。”吕禄甫摇摇头道。 “大公子此话何意？”姬越问道，他不相信天下间还有哪位公子能够比自己的三弟姬还更有城府，哪怕是在比试中胜过姬还的卫国公子卫扬。 “此次鲁国可是重要之地，我听说晋国太子姬还、卫国太子卫扬可都在鲁国，鲁国更有太子姬弗湟，他们三人之间定会分出一个高下。”吕禄甫若有所思。 “大公子此话何意？”姬越忙问道，他知道，大公子吕禄甫的话语非常的准，对天下局势的判断也是异常精确，之前自己便是不听从大公子的意见，才会吃了一个大亏。 “不可说，不可说。”吕禄甫摆摆手，从质子府离开，“姬越公子，现在我带您前去见父侯。” 见齐侯之事才是姬越的首要之事，其余的事情就先都靠边站吧。 ... 另一方面，在鲁国酒馆之中，姬伯回忆完那段时光之后，便呆呆地望着桌面的酒杯，若有所思。 望着发呆着的大公子，公孙疾唤道:“大公子？” 听到公孙疾的呼喊，姬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身处在鲁国的一家小酒馆里，尘封的记忆将他带回到那么多年前，若不是三弟姬还算计，自己怎会沦落于此。 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三弟，休怪大哥不念手足之情，他只是想从三弟那儿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太子之位。 “公孙大夫，这位大名鼎鼎的卫扬究竟有何本事？” 卫扬虽然因为识破烽火戏诸侯一事而闻名，但也只有当时在齐国的几位公子知晓，真正让卫扬大放异彩的，便是年纪轻轻变成为勤王的功臣，这番胆魄，目前在各位诸侯心目中，除了年纪尚轻便继承父位的郑国君主郑武公掘突外，就剩下卫扬了。 “大公子若真想了解卫扬是何人的话，不妨亲自前往卫府一观，小张也是非常思念大公子。”公孙疾建议道。 可姬伯最为担心的便是他还活着，并且已经来到鲁国，此事若传入豺狼兄弟的耳中，定会引起这两人的注意。 姬伯最讨厌的便是纪豺这类公子，无法无天，更不用说他虽武艺高强，但他知道，纪狼纪豺两兄弟早已经在他的三弟姬还对麾下，要对付自己的三弟姬还，可是非常难以对付。 更不用说三弟身边还有晋国功臣张然明与荀成将军两位，相比较他们而言，纪狼纪豺不过是小儿科罢了，这两位才是最难对付的。 如今听完公孙疾的这番话后，或许去找寻卫国太子卫扬一番，时机已经快要成熟，他已经不想要再畏畏缩缩地等待了，找准机会，一举将自己的三弟姬还击垮。 “公孙大夫，那还望您带我见一见这卫国太子卫扬。”姬伯恭恭敬敬地说道，这或许就是他最后的机会。 “好说，好说，大公子太客气了。”公孙疾忙回礼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姬还的到来 卫太子府内，卫扬正静静地坐着，来到这周朝已经许久日子，一来就遭遇到许多危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好不容易有一次休息了，结果发现太过无聊，根本就没有现代好玩，相比较古代，现代的乐趣可谓是太多了。 既有手机、平板、电脑可以玩，又有许多旅游景点可以去逛，可不像现在这样，出个门还有这么多要求，更何况现在的鲁国君主鲁孝公身体不适，纪国的豺狼兄弟虽然安分了不少，但太子姬弗湟也不会随意让他们出去游玩。 若再发生之前的事，可就不好了。 “韩立，这公孙大夫出去这么久怎么还未归来。”这公孙疾说好去市场买些药材，结果都去了一个上午，人还没回来，卫扬还想和他继续唠嗑呢。 只听见大门被推开的声音，韩立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公子，想必是公孙大夫回来了，臣现在立刻去迎接他。” 可韩立还未向外走几步，便立刻小跑回到卫扬身旁。 “韩立，怎么了。” 韩立压低声音道：“公子，不是公孙大夫，是另一个人。” 卫扬转过头望着来人，来人正是听从晋文侯姬仇之命，前来鲁国找寻原晋国太子姬伯的现晋国太子姬还。 姬还也是卫扬的老对手了，自从齐国夺婿比试中输给卫扬之后，两人便一直存有芥蒂，更不用说姬还还一直在背后使绊子，豺狼兄弟如此为难卫扬，便是姬还下的命令。 另一方面，公孙疾刚刚走到府外，大公子姬伯交给他的任务还不简单，不就是给他引荐一下卫扬公子么，论关系，他现在可是小张的救命恩人，更是齐国三公子夷仲年的好帮手，夷仲年可是卫扬未来名义上的三哥。 可谁想到他一到府外，便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气息，忙向门外的侍卫问道：“怎么回事，今天的卫府感觉有些不对劲。” 门外的侍卫用手捂着嘴，压低声音道：“公孙大夫有所不知，晋国的太子来了。” “啊！”公孙疾被吓出了声，刚刚他才从大公子姬伯那儿回来，怎么现在就又遇到了姬还。 “嘘！公孙大夫，现在里面气氛非常压抑，您可不要急着进去，免得被误伤。” “好好好。”公孙疾庆幸自己运气还行，要是就这样贸然地进去，告诉卫扬晋国大公子姬伯还活着的消息，恐怕姬还便会迅速采取行动，到时候不仅是大公子姬伯的命，甚至还会连累卫国太子卫扬，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府内，姬还淡定自若，缓缓走近卫扬身边：“卫扬太子，自从洛邑一别，便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卫扬没好气地回到：“这不是姬还公子么，怎么今日有闲情逸致来鲁国看望我了。” “卫扬公子，您还在为那日我的所作所为而生气么，您不会跟我计较的吧。”姬还意有所指，他指的当然是那日在晋文侯姬仇面前姬还的态度。 卫扬心中也在泛着嘀咕，无事不登三宝殿，为何今日会突然前来鲁国，更何况是这么巧的一个时间节点，鲁孝公刚刚生病、鲁国太子姬弗湟代为掌管鲁国上下所有事务、夷仲年的朋友小张受伤等等，不对，姬还定是朝着他的大哥姬伯而来的。 卫扬虽然不清楚姬还与姬伯两兄弟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但是从别人的语气中可以得知，两兄弟之间的关系定是不好，为了太子之位，两兄弟定会为此分个高下。 “姬还公子，您是什么身份，我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卫国太子，怎么敢生您的气。”卫扬故意这么说道，他对姬还的所作所为其实是非常不满的， “卫扬公子，莫要如此言说，如今您也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我虽为晋国太子，却也未与你争夺这豪婿之位，您应该向我感谢才是。” 姬还在前来鲁国的路上，已经遇到了自己早就派来的豺狼兄弟，纪豺被关在自己府中不让出来惹祸，毕竟之前小张的受伤就是他惹出来的。 而作为大哥的纪狼，一得知姬还太子的到来，便赶忙出城前去迎接。 ... 鲁国城门外，姬还公子已经到达，而纪狼早早地便在门口恭候。 “纪狼。”姬还阴沉着脸，这次他前来鲁国可谓是不情不愿，毕竟这次涉及到的人可是他的大哥姬伯，可是那位能够从他手中夺回晋国太子之位的大哥啊。 自己的二哥已经完全没有了威胁，但是自己的大哥仍旧是威胁所在，若论能力而言，大哥姬伯便是他们三兄弟中最有才能之人，若不是那年那日周天子前来晋国巡视，自己抽风犯错了事，恐怕自己的太子之位永远都得不到，晋国的太子将会一直属于自己的大哥，而未来的晋国君主也必然是大公子姬伯。 “姬还公子。”纪狼的语气中透露着惧怕，他与二弟纪豺是受姬还公子之命前来鲁国办事，非但没有打听到原晋国太子姬伯的消息，反而在鲁国还惹了不少麻烦。 “我可是听说你们两位惹下了不少的麻烦，你今日一个大早便在鲁国城门迎接我，是不是想让我帮你们解决掉这些麻烦？”姬还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这...”纪狼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都怪自己的二弟，确实是惹下了不少的麻烦，鲁国都在传，鲁孝公身体抱恙都是因为他们豺狼两兄弟的原因，若非他们两人在集市中惹出如此轩然大波，鲁孝公也不会因此而生病，现在鲁国朝堂之事都由大公子姬弗湟管。 “纪狼，我知道你的性格，你定是会听从我的命令，安分办事，但你的二弟可就不一定了，你的二弟可是连我都敢顶撞，若非我脾气较好，不然以你二弟如此冲撞的性格，你们两兄弟的小命早就不保了。” 姬还的这番话可不像是骗人的，他可是天下间最为强大的诸侯国晋国的太子，若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他必定会成为未来晋国的君主，小小的纪国，他又怎会放在眼中。 此次他前来，便是为了大哥姬伯出现在鲁国一事，可没有那么多功夫管豺狼兄弟的闲事。 第一百四十四章 姬仇的考验 一方面，主要是时间过得太快，晋文侯虽是晋国君主，但自己的大儿子姬伯毕竟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到过晋国，在外过得是好是坏，他也不知道。 正是因为如此，晋文侯也因此而后悔，毕竟那时大周天子仍是姬宫湦，天子之命无人可违，可现在因为周天子的昏庸无道，导致犬戎的入侵，致使周王室的覆灭，晋文侯姬仇这才意识到，那日自己的大儿子姬伯所说的话语都历历在目。 他的那番话并不是故意这么说的，而是在未来能够完全印证，现在的天子是周平王而非周幽王便是最好的证明，因此晋文侯姬仇便想要找回自己的大儿子。 另一方面，这么多些时日过去之后，晋文侯姬仇发现，姬还并不是特别适合晋国的太子之位，城府深不可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总能够感觉到一丝违和感，也说不出这种感觉，但近些时日听闻大儿子姬伯出现在鲁国，便急急忙忙召见太子姬还，让他前去找寻。 晋侯府内，姬仇正在召见张然明。 “然明啊，孤没有召见荀成，你知道这是为何。”姬仇若有所思地问道。 “臣知道，荀成将军是太子姬还的老师，更是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他必定对太子殿下有所偏心，而臣虽会帮助太子殿下，但臣的儿子还一直跟随在大公子身边。”张然明非常清楚姬仇心中的想法。 “不错，荀成是太子殿下的老师，若荀成将军知道太子此次前往鲁国是奉孤的命令前往鲁国找寻伯儿，恐怕会尽力阻拦吧。”姬仇说道。 “然明，你知道为何孤要让还儿前去找寻伯儿呢。”姬仇问道，他想要看看张然明能否猜透他的想法。 “君上，若您若此问了，那臣便如实回答。”张然明作揖说道。 “但说无妨。”姬仇摆摆手。 “其一，大公子离开晋国已经有些许年头，于情于理，臣认为，那日虽大公子有些过分，但也罪不至此，身为父亲的哪有不想念自己的儿子，王上对大公子的想念之情，正如臣对小张的想念之情一般，王上定是想念大公子了。”张然这番话算是说到晋文侯的心坎上了。 “是啊，孤对伯儿甚是想念。” “其二，周幽王的覆灭，不正是说明周幽王的昏庸无道，而那日大公子在朝堂之上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今日印证，想必王上此时此刻正在后悔。”张然明继续道。 “不错，直到今日，孤才发现伯儿的所作所为才是最为正确无比，可是孤知道这件事之后，他早就被孤逐出晋国，在外流浪。”说到这儿，晋文侯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自责，他也在后悔为何要将姬伯赶出晋国。 “其三，这是君上对太子殿下的试炼。” 当张然明说到这点之后，姬仇饶有兴致地望着他：“爱卿，此话怎讲？” “自从周幽王前来晋国巡视之后，姬还公子便是一如反常，与往日的他完全不一样，变得如此低调，而相比较低调的姬还而言，大公子姬伯确实显得非常高调，孰优孰劣一看便知。” “莫非然明你认为孤最为看重的是两人的能力差别？”姬仇问道。 “不，若只是看重能力的话，那君上也就不是君上了。” 姬仇听到张然明的这番话，满意地点点头道：“不愧是张然明，那你说说，孤究竟意欲何为啊。” “君上，您最为看重的便是兄弟之情，若太子殿下此次前往鲁国，若未找到大公子姬伯也就罢了，若真的找到了大公子姬伯，能够将他安然带回，那太子之位依旧是属于姬还公子的，此举便能够说明太子殿下重情重义，将会成为一个好君主的。” 姬仇非常满意，不愧是张仲的后代，张然明的能力之强，自己也要佩服三分。 “不错，然明正如你说的那样，孤此举便是想看看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究竟如何，若还儿还念及一些兄弟之情，便会将伯儿带回来，那孤便可以认为太子是可塑之才，若非如此，这晋国太子之位，还得多多考虑才行。” “然明，切记，不可告诉荀成，若他知道了，必定会将这个消息告诉还儿，那孤的目的也就达不到了。”张然明在离开晋侯府之前，姬仇是千叮咛万嘱咐。 “是，臣遵旨。”张然明说完后便离开了晋侯府。 荀成还对此感到非常奇怪，一般来说，晋文侯姬仇每次召见张然明，都必然会叫上他，每次召见他，也必然会叫上张然明，毕竟他们两人可是晋文侯的左膀右臂。 可如今只叫了张然明，而未叫荀成，这着实让他琢磨不透。 于是乎他忙向张然明问道：“然明，君上召见你何事？” “不可说，不可说。”张然明脸上挂着笑意回答道。 “然明，难道你连我都信不过了吗？”荀成有些生气地问道。 “荀成好友，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这件事事关重大，你若知道了，可是会影响很多的。”张然明知道荀成很是聪慧，若听了他这番话之后，必然能够知道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荀成，我可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哦。”张然明笑着离开说道。 荀成心中泛着嘀咕，心想这件事必然与太子殿下姬还有关，但是具体是什么事情他也不好说，便写下书信，派人快马加鞭赶往鲁国送去。 ... 姬还此次前来，卫扬也完全不清楚，只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心中也猜着个大半，估计便是为了纪狼纪豺两兄弟的事情而来吧，道歉吧。 卫扬心中虽这样想着，但是姬还丝毫没有想为豺狼兄弟道歉的样子。 “姬还公子，您此次前来不是该讲些什么话么？”卫扬想要提醒一下姬还。 但是姬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怎么，我今日前来鲁国，一是有要事与鲁孝公相商，二便是前来看看你，看看大名鼎鼎地卫国太子卫扬在鲁国过得可否还好！” 卫扬知道姬还定不怀好意，只见姬还如此问道，卫扬便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忙回答道：“劳烦姬还公子挂念，我在鲁国过得可是相当得好。”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不不。”只见姬还摆摆手道，“我听闻卫扬公子可是过得相当不好哦，纪国豺狼兄弟可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鲁孝公生病也是因为他们两人。” 姬还的这番话语是卫扬想不到的，纪豺纪狼两兄弟不都是他派来给卫扬添乱的么，他现在反而当作不知道一般，还故意向他寒暄此事。 “不知道姬还公子您葫芦里是卖什么药。”卫扬问道。 “卫扬公子此话何意？” “豺狼兄弟是如何知道我身处鲁国的，若不是姬还公子您告诉他们，他们怎会跟随我来到这儿呢。”卫扬直白地问道。 在卫府外面听着这些话的公孙疾有些瑟瑟发抖，卫扬与姬还两位公子都不是好惹的主，此时两人更是剑拔弩张、争锋相对。 “卫扬公子，这下您可真是错怪我了，豺狼兄弟我可没和他们有过来往，我也只是听说他们的名号罢了，若要论来往，那还是鲁国的二公子姬巩与他们来往得比较多。”姬还连忙为自己辩解道，他此次前来的首要对手可不是眼前的卫扬公子，而是他的大哥，未知行踪的原晋国太子姬伯！ “真是如此？”卫扬狐疑地问道。 “确实如此！”姬还肯定道。 “那好，我便不责怪你，说吧，此次前来找我究竟何事？”卫扬知道，姬还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有事找他必定是什么大事。 “既然卫扬公子快人快语，那我便直话直说，我此次前来，便是听从父侯之命，来寻找我的大哥姬伯。”姬还如实说道。 卫扬听过不少坊间传闻，知道晋国大公子姬伯与三公子姬还关系不咋滴，其中郑掘突公子，也就是现在的郑武公还牵涉于此。 郑掘突公子与姬伯公子可是好友，只是因为之前在周天子巡视晋国之时，所犯下的错误导致郑桓公对晋文侯姬仇可谓是耿耿于怀，对大公子姬伯甚是不满，便不再允许郑掘突公子前来晋国与他们一行来往，正好姬伯也被逐出晋国，两人便再无交集。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便是因为郑武公身份的原因，这件事本是晋文侯自己的家事，是晋国两兄弟之间对争夺太子之位的事情罢了，身为郑国君主，他不能干涉别人的家事，因此此次姬还前来鲁国一事，虽然郑武公掘突知道，但是也不好随便干预。 但是此次姬还前来鲁国，第一件事竟然便是前来拜访卫扬公子，要知道，卫扬和他可是竞争对手，两人在此之前还是争夺齐国女婿之位的对手，姬还公子还多次向卫扬抛出橄榄枝，但是卫扬都没有答应。 “姬还公子，之前那么多次我都没有答应，难道您认为这次您向我请求帮助，我便会答应么。”卫扬说道。 姬还自知卫扬定会说出之前那番回绝他的话来回答他，但是他此次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相比较之前的强硬语气，此次的姬还却显得彬彬有礼：“卫扬公子，此次我是真心前来请求帮助，还望您能够助在下一臂之力。” “这...”看到姬还如此诚恳得态度，卫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才好，只知道姬还可不是一个好对付之人，虽然他表面上这样说，但说不定背后会怎么做都不知道，卫扬他虽然现在已经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但是此次前来鲁国，便是为了将三哥夷仲年带回齐国，可不能够让夷仲年再陷入危险的境地了。 “姬还公子，我只有一个要求，您与您的大哥姬伯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恩怨怨，我也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只要不伤害到我们即可。” 卫扬的这番话很值得玩味，究竟是否帮助姬还，他也没有明说，但是姬还听得出来，只要他不伤害到他们，他与大哥姬伯之间的恩怨，便由他们自己去解决。 “卫扬公子，若您牵扯进来，那若我有所误伤，还望您能够谅解。”姬还在离开之前特意嘱托一句，他知道此次最大的变数便在于卫扬，而非其他人。 “好说好说。”只见卫扬摆摆手，跟姬还公子交流可真是费劲，还要耗费如此多的脑细胞，还不如赶紧将他大发走。 姬还公子一转身，完全没了往日的神气，他此次前来的地方可是鲁国，虽然鲁孝公重病，但鲁国太子姬弗湟也不是一个好对付之人，之前能够力压纪国的豺狼兄弟一头，这便是他的本事。 更何况此次姬还是受晋文侯之命前来鲁国找寻大哥姬伯的踪影，最好的结果便是找不到大哥姬伯，可若不能按照他心中所想，便只能想方设法让大哥姬伯的踪影再次消失。 而最大的变数便是在于卫国太子卫扬身上，只要他不随便参与进来，那小小夷仲年公子，便起不到什么作用。 ... 姬还一离开卫府，在外一旁偷偷观察着的公孙疾便连忙溜进卫府内。 “站住！公孙大夫，急急忙忙地这是要去哪儿？”卫扬观察得仔细，看到公孙疾偷偷溜进卫府的身影，“公孙大夫，在府外待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一直不进来呢？” 公孙疾心中暗暗吃惊，自己在外面暗中观察的事都被眼前的卫扬公子看在眼里，看来这卫扬公子正如大公子姬伯所说的那样，可真是不好对付。 “那位公子你认识吧。”卫扬问道。 “臣...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夫，怎么会认识这样的贵人呢？”公孙疾连忙否定道，面对卫扬的质问，他此时已经后悔答应帮助大公子姬伯，自己安安稳稳做个名大夫，替人看看病，不要牵扯到那么多是非中去才好。 “哦？公孙疾，你若不认识，怎会知道他是贵人呢？” 公孙疾的这番话语根本禁不住推敲，一下子就被卫扬看破，一时之间公孙疾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卫扬公子，刚刚那位客人看上去就是一位贵人，这不是很明显的么，我...我觉得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的身份可不简单。” “这番话可完全站不住脚啊。”卫扬的语气中透露着冷漠。 “快说！”站在卫扬一旁的韩立也厉声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请求卫扬的帮助 听到韩立的这声斥责，公孙疾人都吓了一跳，磕磕巴巴地回答道：“韩，韩将军，此话何意？” “公孙大夫，让你讲，你就讲，你刚刚出去那么久，究竟所为何事呢？”卫扬问道。 只见公孙疾毕恭毕敬地作揖道：“卫扬公子，臣不过是去集市为小张购置些药材，好回来为他治病。” “购置药材要购置如此久么！”卫扬问道，“说，你必定是去见什么人。” 只见公孙疾连忙道歉道：“卫扬公子，臣没有去见什么人，臣真的没有去见什么人。” “公孙疾。”卫扬不紧不慢地说道，公孙疾究竟去见何人他还是知道的，“其一，集市离卫府并不远，你此次前去购置药材竟然耗费如此多的时间，可不得不让我怀疑，其二，购置药材回来，却迟迟没有进来，这便是你最为可疑之处。” 公孙疾连忙说道：“臣是看见公子您正在与贵客商议要事，于是我便没有进来，免得打扰你们。” “哦？这下承认他是贵客了！”卫扬这番话一出口，公孙疾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 “你看，被我说中了，这位贵客你定是知道他是何人，否则也不会在外面等待这么长时间，我可是听说公孙大夫在鲁国颇有好名，更在当时与晋国的大公子姬伯两人可是好友，关系可不一般。” 正如卫扬所说，在晋国大公子姬伯被晋文侯姬仇逐出晋国之后，便逃来了鲁国，而在鲁国认识的第一位好友便是公孙大夫，正是因为公孙大夫的帮助，大公子姬伯才能有个安稳落脚之地，而小张能够跟随在夷仲年身边，姬伯还能够多次知道这件事，便是出于公孙疾的功劳。 卫扬稍加推测一番，便能够知道公孙疾有所隐瞒：“公孙大夫，你认为姬还此人如何？” “卫扬公子，姬还此人城府颇深，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更是有纪国的豺狼兄弟辅佐，天下之间恐怕鲜有人能够对付他。”公孙疾心中早就对姬还不爽，要不是姬还，大公子姬伯也不至于流落于此。 “公孙大夫，这下你承认了吧，你见过晋国的太子殿下姬还！”韩立一下子抓住要点，知道公孙疾的弱点所在，忙厉声喝道。 “这...这这这。”公孙疾一时之间便结巴起来，他没有想到卫扬公子竟然埋伏了他一手，将他的话都套出来了。 “说吧。”卫扬加重语气道。 只见公孙疾叹口气道，他知道躲的了一时，躲不过一世，不如如实说：“姬还公子，在下也有所耳闻，他便是我的好友姬伯的三弟，也是现在晋国的太子。” “这我知道，挑重点的讲！”卫扬对这些他已经知道的消息丝毫不感兴趣。 “是，卫扬公子，您是否听说过晋文侯姬仇共有三个儿子。” 卫扬思索一番回答道：“不错，我听说晋文侯姬仇是有三个儿子，长子姬伯，次子姬越，三子姬还，便是现在的晋国太子，刚刚前来我府上找我帮忙的那位。” “不错，晋文侯姬仇的三个儿子，各个文采飞扬，尤其是那长子姬伯，更是武艺高强，在讨伐西戎白狼一役中立下汗马功劳，那次子姬越，更是写文赋诗一把好手，文采飞扬，天下瞩目，而那三子姬还，更是以隐忍闻名，他与大哥同心协力，共同讨伐西戎白狼，更是为大哥挡在不少生死劫难。” “既是如此，为何两兄弟还会闹到如此地步，大公子姬伯甚至还被逐出晋国。”卫扬有些不解，按理来说，若三位公子关系良好，定会如同齐国的三位公子一般相处融洽，可事实并非如此。 “事实绝非公子您想得那么简单，三公子姬还，虽为人看上去一脸正经。” 听到这儿，卫扬忍不住内心偷偷地吐槽道，这姬还看上去为人正经，这怕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哦，这明显一脸不正经的模样！ “但是姬还公子的城府却是颇深，颇有城府之人，也是相当难以对付，大公子姬伯虽为人颇有才干，但论城府，可远不是姬还公子的对手，因此在争夺晋国太子之位一事中，落败下来，这便是很正常。”公孙疾将大公子姬伯失去太子之位一事说得理所当然，卫扬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但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这个道理卫扬还是知道的，如果他没有从自己的二弟卫文手中夺过这卫国太子之位，恐怕他现在的下场就如同原晋国太子、晋国大公子姬伯的下场一般，风餐露宿、在外飘零，还没有人相随，更不用说还有姜若兮如此貌美的未婚妻。 “怎么，公孙大夫，你诉了这一番苦，究竟想表明什么。”卫扬听得出来，公孙疾话里有话。 “不愧是卫国太子卫扬，臣正有些许话要说，臣想恳请公子您能够帮助大公子一次。”公孙疾一改态度，变得恭恭敬敬。 这便是他答应大公子姬伯的事情，如今看来，只有现在处在鲁国的卫国太子卫扬才能够有能力帮助大公子姬伯从苦海中脱离出来，才能够帮助大公子姬伯从三公子姬还手中夺回这晋国的太子之位。 只见卫扬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为何找我来帮忙，而不是找齐国的大公子吕禄甫、鲁国的太子姬弗湟呢，他们两位公子可比我有能力多了。” 公孙疾回答道：“他们两位公子可不喜欢参与进争夺太子之位一事。”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都不喜欢管闲事咯。”卫扬漫不经心地说道，“很抱歉，我也不喜欢管闲事，现在的我都是自身难保，更不用说帮助那大公子姬伯了，还有，姬还此人可不好对付，能够从他大哥手中夺过这晋国太子之位，便能说明他远强于他的大哥，我还是劝一下，他的大哥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卫扬公子，这不是痴心妄想，这太子之位原本就属于大公子姬伯，只是这姬还公子...”公孙疾还想继续请求。 但只见卫扬摆摆手道：“公孙大夫，您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帮助小张看看病，若治好了他，我定重重奖赏！若治不好，一切免谈，一切都在于你！” 第一百四十七章 恳求 “这，小张的病当然是由我管住的，莫非卫扬公子还不信任臣，那臣可就不高兴了！”公孙疾最讨厌别人怀疑他的能力，此时听到卫扬这番疑问的语气，他当然感到不爽。 卫扬见状，当然知道公孙疾是故意这样在发脾气，目的便是不让卫扬能够看出他的目的究竟为何。 虽然逻辑上有些奇怪，但卫扬也不管那么多了，仔细地思索了一番之后，发现这明明应该是他占有优势，结果被公孙疾这番话说了之后，反而他变得没有优势了，不行，他必须要挽回局面。 “公孙大夫，我要纠正你几点。”卫扬被公孙大夫这样的态度给吓到了，找寻他的漏洞，忙说道：“公孙大夫，您可不是我的臣子，我也受不起，您名义上可是鲁孝公的臣子，现在即便鲁孝公重病，鲁国由太子殿下姬弗湟当家，你这样的称呼，也甚是不妥，你可是鲁国最有名的大夫啊！” “卫扬公子，既然如此，在下便直话直说了。”公孙疾作揖道，听到卫扬的这番话语后，仔细思索了一番，自己既不是晋国大公子姬伯的臣子，更不是卫扬公子的臣子，为何要在他们两人面前如此自谦呢。 “但说无妨。”卫扬倒想要听听他的奇遇究竟是什么。 “还望卫扬公子千万不要告诉晋国太子姬还才好。”公孙疾留了一个心眼，他知道此次他所要说的话与原晋国太子姬伯有关，姬伯可是与太子殿下姬还两人是竞争太子之位的对手，若让姬还公子知道大公子姬伯的下落，那大公子姬伯定会性命堪忧，公孙疾的语气中透露着对卫扬的不信任。 “公孙疾，你是担心我家公子随意将这件事说出去吗！我家公子莫非在你的心中连这点秘密都保不住了吗！”站在卫扬一旁的韩立厉声喝到。 卫扬有些无语了，韩立不开口说话还好，一开口说话便变成如此模样，卫扬都有些无语。 “不不不，在下当然清楚卫扬公子的为人，因此在下现在才敢如此直白。”公孙疾毕恭毕敬地说道，但尊敬中又透露着焦虑，他可不想被卫扬公子误解。 “说吧，不要再废话了！”公孙疾如此扭扭捏捏，卫扬只能用大声说道。 “是，卫扬公子，在下有一请求，还望殿下能够相助，那便是我家大公子姬伯一事。”听到卫扬不耐烦的语气，公孙疾连忙说道。 正如卫扬所料，公孙疾此次出去集市这么长时间，必定不简单，回来之后便有那么多事情发生，便是带着大公子姬伯的请求回来。 公孙疾与晋国大公子姬伯两人可是好友，既然身为晋国的大公子姬伯都向他求救了，他又怎能不出手相助，但其实公孙疾心中也带有些许私心。 若能够在此次争夺晋国太子之位之中帮助晋国大公子姬伯从太子姬还手中夺回这晋国太子之位，那他就能够从麻雀变凤凰，一口气变成姬伯的大功臣，而这次正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公孙疾的想法真是太过简单，若真能够如此简单便能够从晋国太子姬还手中夺回这晋国太子之位的话，大公子姬伯也没必要在外逃亡多年了。 公孙疾还是太过年轻了，卫扬望着想法透露出来的公孙疾摇摇头道：“公孙大夫，此次你替晋国大公子姬伯来游说我，想必他必定会给你什么好处吧！” 公孙疾的私心又怎么能够瞒得过卫扬的读心术，虽然这读心术仍旧是吊儿郎当的，但秉持有总比没有好的信念，卫扬当然相信他的读心术，毕竟这可是伴随他一同穿越到周朝，从生死危难的关头救回过他很多次的读心术。 一时之间公孙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确实，他虽然与晋国大公子姬伯两人是好友，但此次帮助他，一方面是以好友的身份，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是有些私心，若姬伯真能够夺回这晋国太子之位，未来成为晋国的君主，那他公孙疾就完全没有必要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了，而是能够一跃成为晋国的名卿，甚至超越现在晋文侯身边的重臣荀成将军与张然明，名垂青史，这便是他最终的目的。 “好你个公孙疾，竟然还有这种想法，我真是小看你了。”卫扬说道。 公孙疾连忙道歉道：“卫扬公子，在下知错了，在下知错了。” 在卫扬公子面前，他丝毫没有优势，同时也感慨卫扬的能力之强，竟然完全能够看穿他的想法，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怪不得就连姬还都在卫扬面前吃了闭门羹，看来此次让卫扬答应能够帮助大公子姬伯一事，可是相当困难。 “说吧。”只见卫扬缓缓开口道。 “卫扬公子，晋国太子姬还为人不仁义，他的手下纪豺与纪狼两兄弟为虎作伥，若非他们两人，小张岂会受今日之苦，若非他们两人，齐侯的三公子夷仲年虽在鲁国作为质子，又何故至于此而受苦，卫扬公子您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也完全没有必要遭受这么多苦难，宋卫之间的纷争也不会因此而挑起，您说，这不是姬还之过么。” “姬还可是晋文侯之子，可是晋国的大夫，我听说他身边的两位高手，一位可是晋国第一武将荀成，另一位可是晋国第一名臣张然明，其中荀成在万军丛中能够取得上将首级，张然明能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我听说晋文侯姬仇能够从他的叔父晋殇叔手中夺回这晋国君主之位，便是全赖他们两人的帮助。” 卫扬还知道得卧龙、凤雏之一，可安天下，而张然明便是晋文侯的卧龙，这荀成便是晋文侯的凤雏，他们两人现在可都在晋国太子姬还的麾下，这即便是在夷风先生的辅佐下，也难以对付他，更何况现在毫无能力的晋国大公子姬伯呢。 “这...”公孙疾知道卫扬说的是事实，但是大公子姬伯交给他的任务，他必须要能够完成，“卫扬公子，您就看在我治疗小张的份上，就去和大公子姬伯见一面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姬还可不好对付 公孙疾提出这番恳求，卫扬就感到非常不满，他最讨厌别人用同情心来恳求他，在他的眼中，公孙疾的这番话语等同于用小张的性命来要挟他一般。 “公孙大夫，医者仁心，你身为一名医者，救助小张不就是你的本职么，为何你竟然还以此为要求来要挟我！”卫扬对公孙疾的这一步烂棋感到非常不解。 “这...”一时之间公孙疾急的团团转，自己在大公子姬伯面前夸下海口，定要帮助他引见卫扬，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卫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对付，非常难以对付的一位公子。 也是，公孙疾接触的公子也无非就三位，一位是齐国三公子夷仲年，三公子夷仲年本就是一个脾气比较好的公子，根本不会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鲁国名大夫公孙疾，第二位便是鲁国太子姬弗湟，鲁孝公对公孙疾如此恭敬，那身为鲁孝公之子的姬弗湟，当然对他也是恭恭敬敬。 至于晋国大公子姬伯，还要受到他的照顾，更是对他礼遇有加。 可是眼前的卫国太子卫扬，竟然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难道他就不怕鲁孝公怪罪下来么，也是，晋国大公子姬伯在鲁国一事，就连鲁国君主鲁孝公都一无所知，若让鲁孝公知道了，非但不会怪罪卫扬公子，反而他公孙疾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夷仲年正从集市回来，他前往集市为小张买了些好吃的回来，看到公孙疾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卫扬身旁，宛如罚站一般，心中也甚是好奇，忙上前问道；“妹夫，你们干啥呢。” 见到夷仲年的到来，公孙疾松了一口气，而卫扬便是叹了一口气，心中忍不住嘀咕道：“三哥啊三哥，你好巧不巧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刚刚还在套公孙疾的话呢，你突然进来捣乱这是什么回事哟。” 公孙疾宛如见到救星一般，忙跪下喊道：“三公子，三公子，还望您救我于水火之中才好啊。” “什么？”夷仲年一脸疑惑地问道，“什么救你于水火之间，公孙大夫，这鲁国之大，你可是鲁孝公最为器重的大夫，谁能够害你。” 只见公孙疾微微指了指，正指向卫扬的方向。 夷仲年笑着说道：“这，不可能吧，谁都可能害你，卫扬公子，我妹夫可是绝对不会害你。” 听到夷仲年替自己说话，卫扬忍不住笑出声：“还是自己的三哥好。” “那是，小妹喜欢之人，我身为三哥定然要万分看重才行！”夷仲年骄傲地说道，小妹喜欢之人，他当然要竭尽所能保护好，更何况卫扬可是自己的好友小张的救命恩人。 “不，三公子，卫扬公子可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是个大好人啊！”公孙疾添油加醋道。 “你！”站在卫扬一旁的韩立忍不住斥责道，“公孙大夫，末将一直以为你是一位宽宏大量、德高望重的名大夫，可谁能想到你的气量竟然如此狭小，还在三公子面前告我家公子的状，你这是安的什么居心！” “韩立！”卫扬斥责道。 “末将不该擅自插嘴，但是这公孙大夫实在是太过分了，末将看不下去了。”韩立赌气地说道。 “好了，究竟是因为什么事，妹夫，你好好跟我讲一讲。”夷仲年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便想着让自己的妹夫卫扬来讲清楚这件事的原委。 ... 另一方面，离开卫府之后，纪狼知道这个消息后，便立刻赶往姬还身边。 “公子，卫扬他怎么说？”纪狼问道，毕竟卫扬的态度决定着他们是否能够安稳地找到原晋国太子姬伯，并且不出一丝差错。 “能怎么说呢？”姬还反问道。 “这...臣不知道。”身为纪国的公子，在姬还面前竟然自称臣子，若纪侯知道了，非得被纪狼与纪豺气晕过去。 “卫扬这个人可真是一个滑头，他的意思是不参与，只要不涉及他们即可。”姬还无奈地说道，“不过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能够做出如此让步，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纪狼也没有想到，卫扬竟然根本不想参与进来：“可是公子，卫扬不想参与进来，若有其他人，比方说齐国的三公子夷仲年，这可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更有甚者，若鲁国太子姬弗湟参与进来，那根本也不好对付。” 说到鲁国太子姬弗湟，姬还连忙说道：“现在前往鲁侯府，听说鲁孝公重病，我身为晋国太子，自然是要去看望他的，纪狼，你就别跟着来了，记住，别让你的二弟纪豺再捣乱，一步错步步错，到时候下场会是如何，即便是我也保不住你们。” “是。”纪狼知道姬还所言非虚，现在他们已经处于极其困难的境地了，到处都有人跟着他们两兄弟，于是乎，没有办法，他便将自己的二弟纪豺留在府内，不让他出来到处捣乱。 ... 鲁侯府。 “湟儿。”鲁孝公的声音已经变得越来越虚弱。 “君父。”姬弗湟连忙作揖道，“君父还是安心养病，鲁国一切大小事，都有湟儿在，君父毋需担心。” “湟儿，孤听说晋文侯姬仇派他的太子姬还前来探望孤了，不知道他此时人在何处。”鲁孝公虽然生着重病，但对天下第一强的诸侯晋文侯还是给予了充分的重视。 “湟儿不知，估计他快到了吧。”姬弗湟刚刚说完这番话，便一阵消息传入鲁侯府内。 “君上，晋国太子姬还求见。” 听到晋国太子姬还到来的消息，鲁孝公忙想站起，可无奈自己因为重病身体变得非常虚弱。 姬弗湟连忙搀扶着鲁孝公，说道：“君父您还是安心养病，至于晋国太子姬还那儿，便由湟儿来会见。” “来人，帮助我照看君父。” 在姬弗湟离开府内，将要去会见姬还之时，鲁孝公将他叫住：“湟儿，晋国太子姬还此人可不好对付，你一定要小心为上。” 鲁孝公与姬还打过些许交道，知道此人的麻烦程度可丝毫不亚于晋文侯姬仇，即便是鲁孝公，也完全没有把握从姬还手上占得三分优势。 “儿臣知道。”姬弗湟第一次这样回答道，为的便是不让自己的君父太过担心。 第一百四十九章 强者交手 “去吧去吧。”鲁孝公挥挥手道，他乏了，已经不想再参与那么多事了。 “是，儿臣告退。”只见姬弗湟拱手一握，便退门而出，前去会见前来鲁国的姬还。 ... 鲁侯府大殿处，姬还公子正在客座等候，身为贵宾，自然是好茶好品招待。 “姬还公子，别来无恙啊。”姬弗湟走出府外，彬彬有礼地回道。 见到姬弗湟从府内出来，姬还忙站起，毕恭毕敬地回礼道：“湟公子，在下冒昧前来，不知可否打扰到令尊的休息。” 鲁孝公因为小张一事大发雷霆病倒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天下，姬还此次前来，一方面是受晋文侯之命，前来找寻大哥姬伯的踪影，另一方面便是来看看这鲁孝公是否真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卧病不起，若是如此，晋国在此时施以小恩小惠，定能够让鲁国感激涕零。 姬弗湟怎会不知道姬还的想法，从父侯鲁孝公病倒的那天算起，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诸侯国的公子前来鲁国嘘寒问暖，大抵都是一个意思，鲁孝公是否真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已经病入膏肓。 鲁孝公也多次提醒姬弗湟，要小心晋文侯，晋文侯姬仇野心之大，天下之间无人能及，又是颇有抱负，曾经的晋殇叔可谓是风光天下，可到头来还不是被姬仇夺回了晋国的君主之位，早已经被打入地牢，再无翻身之地。 曾经的周王室是如何威风，可如今晋文侯贵为方伯，天下之事全由他做主，即便是司徒郑武公，在他面前也只能唯唯诺诺，晋文侯大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意，而各个诸侯都不敢得罪晋文侯，因此只能讨好于他。 此次姬还前来试探，想必是对他鲁国另有所图。 “湟公子，不知可否让在下见鲁侯一面。”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姬还想亲自见一面鲁孝公，方能知道消息的真假。 可姬弗湟怎能随意让姬还见到自己的父侯，自己的父侯已经生了重病，二弟三弟也没有治理鲁国的才能，现在鲁国之事，全归他管，若此时将鲁孝公生重病的消息传出去，指不定晋文侯便会图鲁国之地，更不用说其他诸侯国更是对鲁国虎视眈眈。 再说现在鲁国与齐国关系比较僵化，若晋文侯真趁此机会，派兵前来攻打鲁国，且不说齐国会横插一脚，就连纪国也必定会倒戈相向，姬弗湟已经了解到，豺狼兄弟便是听命于眼前的这位姬还公子的。 “姬还公子，您此次前来，在下也没有什么可以过多招待，只是家父今日不怎么想见人，等过些时日家父身体好了，便能见你。”姬弗湟虚晃一枪，为了不让姬还见到自己的父侯现在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只能够放个烟雾弹，暂时迷惑一下姬还了。 “湟公子，在下听说最近鲁国出了一件事，我对这件事也是相当好奇。” 姬弗湟装作不知：“不知姬还公子指的是哪一件事？” 姬还忙说道：“那便是我晋国名臣张然明之子，据说在你们鲁国，九年前他跟随大哥姬伯一起消失之后，便杳无音讯，如今在你们鲁国，我此次前来，便是受到张大人所托，想将小张带回去。” “不知姬还公子是如何知道小张在我们鲁国的这个消息。”姬弗湟寻思这个消息也没有传出去过，除了豺狼兄弟、卫扬、夷仲年等人知道外，鲁国的百姓可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更何况姬还远在晋国。 “这...”姬还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解释道，“湟公子，在下道听途说，道听途说。” 看着姬还不自然的神情，姬弗湟思索一番便只能联想到一点，那便是豺狼兄弟是姬还公子的亲信，试探地问道：“姬还公子，豺狼兄弟你知晓否？” 姬弗湟从二弟公子巩那儿听说过一件事，纪狼纪豺虽然是他的二弟姬巩带入齐国，但是却未曾告诉过他们宋卫之战一事，可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卫扬回到卫国这个消息竟然被豺狼兄弟知晓，两人直接不管姬巩，顾自己前往宋国，打伤了宋国的名卿华能，更是让宋戴公大发雷霆，宋豪随意带兵讨伐卫国便是他二人所为。 “不知晓，不知晓，我怎么会认识这臭名昭着的两兄弟呢？”姬还忙否定道，他可是晋国的太子，而纪狼纪豺不过是纪国的公子，而且恶名远扬，在诸侯的公子中口碑可是相当之差。 这件事情颇有蹊跷，再看姬还如此的态度，姬弗湟便可以进行判断，姬还公子定是与纪狼纪豺两兄弟有过见面，但具体是否相识，他也不得而知。 “这样么。”姬弗湟有些狐疑地问道。 见到姬弗湟这样问答，姬还说道：“湟公子，鲁国与纪国交好，这两位可是纪国的公子，按理来说可是您与他们更为熟悉才是，在下不过只是听说过臭名昭着的豺狼兄弟的名号，可从来没见过他们。” 一时之间，姬还将自己立于优势之地，这是姬弗湟没有想到的，他心中暗暗称奇，不愧是从原晋国太子姬伯手中夺过晋国太子之位之人，他还在想，这晋文侯姬仇自己也是一个颇有能力之人，怎么能看不穿自己的儿子心中所想。 此时面对姬还的这番话语，姬弗湟这才知道晋文侯姬仇的本领才是更为高强，能够看出他的三公子姬还内心真正的想法，这晋文侯姬仇果真不简单。 “不多说这个，姬还公子，您此次前来应该不止是看望君父的吧。”这点还是鲁孝公提醒姬弗湟的，仔细一想，小张在鲁国的时间长达九年，这大公子姬伯按理也该在鲁国，但是为何他身为鲁国太子却对这个消息一无所知呢。 “不错。”姬还也是暗暗称奇，这姬弗湟果真不简单，还是看穿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湟公子，在下有一事相求。” “何事？”姬弗湟看到姬还突然变得如此彬彬有礼，一时之间还无法适应过来，“姬还公子有话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够帮的上的，在下定会竭尽全力！” 第一百五十章 晋文侯的真实想法 听到姬弗湟这番话语之后，姬还也打算快人快语，他吸取了自己大哥之前失败的教训，就是要直白一些，总是唯唯诺诺可不好。 “在下的想法，便是不让我的大哥姬伯有任何的翻身余地，还望湟公子不要参与我们兄弟之事。”姬还毕恭毕敬地说道，他可是晋国的太子，如今对姬弗湟是如此的彬彬有礼，他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 “姬还公子，莫要如此。”姬弗湟连忙说道。 “湟公子，在下自认为能力不差，可大哥姬伯不过是嫡长子罢了，之前才能成为晋国的太子，而如今我好不容易从大哥手中夺回这晋国太子之位，可不能让他再夺了回去，未来若我成为晋国的君主，定会与鲁国修好，还望湟公子能够答应在下这个请求。” 因为真的说不定，姬还便是担心偶然的事情发生，就连烽火戏诸侯这样的玩笑事都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发生，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姬弗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忙说道：“姬还公子莫要如此...” “还望湟公子一定要答应在下这个请求。”姬还不达目的不罢休。 姬弗湟思索一番，说道：“那要看姬还公子会不会涉及到我，若不会涉及到我，那晋国太子之位可是你们晋国自己的家事，我也管不了。” 好一个姬弗湟，竟然也开始打烟雾弹了，姬还心中也是暗暗称奇，这个人与之前的卫扬一样，都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既然如此，若我做到了，还望湟公子能够信守承诺。”姬还离开前这样说道。 “好说好说。”姬弗湟轻松地回答。 ... 姬还离开后，姬弗湟便回到鲁孝公身边，向鲁孝公禀告所有事。 “湟儿，他离开了？”鲁孝公问道。 “是的，君父。”姬弗湟回答道。 “他此次前来可不只看我那么简单吧。”鲁孝公缓缓坐起身子。 “正如君父所料，姬还公子此行的目的，便是来鲁国找人，找回原晋国太子姬伯。”姬弗湟如实回答道。 “湟儿，那你是何想法。”鲁孝公如此问道，他想要看看姬弗湟能够做出怎样的判断。 “君父，依儿臣之见，这件事定没有那么简单，此事可能会涉及到卫扬、夷仲年他们。”姬弗湟做出精准的判断。 “湟儿，你这样判断的依据从何而来。”鲁孝公问道。 “君父，小张是张然明大人之子，但更是大公子姬伯的好友，也是夷仲年公子的好友，此次找寻大公子姬伯一事，小张必定会牵扯进来，而另一方面，儿臣敢断言，此次大公子姬伯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然是绝对不会放出自己身在鲁国的消息，九年都未能找到他的踪影，今天居然说找到了，此事必有蹊跷。” “湟儿，你能如此想，为父很是欣慰。”鲁孝公听到姬弗湟的这番话语，感到非常高兴，毕竟这可是自己的儿子，能够做出如此精准的判断已然不容易。 “那么湟儿，你打算如何做呢？” “坐山观虎斗。” 姬弗湟只有这简单的五个字，但已经透露了他真实的想法。 “湟儿，为父再跟你说一件事，你说说，这姬仇为何要让姬还前来鲁国找他大哥的踪影。”鲁孝公提出了另一个观点。 “毫无疑问，大公子姬伯在外流浪多年，姬仇虽贵为晋国君主，但他还是姬伯的父亲，思念儿子也是正常，另一方面，他想要废除姬还的太子之位，让大公子姬伯继续成为晋国的太子。”姬弗湟分析道。 但只见鲁孝公摇摇头：“湟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姬仇虽贵为晋国君主，思念儿子的想法可以理解，但若要说他想将晋国太子之位再交给大公子姬伯，这可是小瞧了他。” “这是何意？”姬弗湟非常不理解鲁孝公的这番话语。 “姬仇这人贼得很，他从来没想过要易太子之位。”鲁孝公说道。 “啊！”姬弗湟非常吃惊，“那晋文侯为何还要让姬还找回大公子姬伯呢？” “当时是给姬还的考验罢了，湟儿，你想，姬还这些年作为晋国太子，可曾有哪一点做得不好，甚至说是做得不到位的。”鲁孝公问道。 姬弗湟在脑海中思索一番，似乎从来没有，忙笃定地说道：“没有。” “那姬还可曾有得罪过晋国的名臣，荀成和张然明过。” 姬弗湟说道：“也没有。” “那姬还可曾得罪过周天子过。” “好像还是没有。” “那不就好了，什么事都没有犯，为何要废除他的太子之位呢，这必定是他自己的主意，当时将大公子姬伯逐出晋国，他也后悔着呢，废除姬伯的太子之位，也是认为姬还更加适合罢了，此次的考验，便是看看姬还到底有没有胜任这晋国太子之位的能力，若有则罢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废除他的太子之位的，若没有，那这太子之位还得好好斟酌。” 鲁孝公与晋文侯姬仇打过多次交道，早就对他心中的想法了若指掌，晋文侯姬仇此举真正的目的被鲁孝公完全看在眼里。 “不愧是君父。”姬弗湟也是感慨佩服道。 “这姬仇啊，能够从他的叔父晋殇叔手中夺回这晋国君主之位可是有原因的，晋殇叔不懂得礼贤下士，好大喜功，而晋文侯姬仇却能够隐忍不发、惜才爱贤，如此一对比，这晋文侯姬仇不知道要厉害到什么地步，湟儿，可多得与晋国打交道才行。” “是，湟儿知道。”姬弗湟听完鲁孝公的这番话之后是豁然开朗，这晋文侯姬仇的本事着实不一般，这次找寻大公子姬伯一事竟然是对姬还的考验，不知道他是否能够知晓这点呢。 ... 姬还离开鲁侯府，心中很是不快，卫扬与姬弗湟两位公子都和他打迷糊呢，都不告诉他关于他们心中的真正想法，这要是和自己的大哥姬伯真的开始争夺这晋国太子之位的话，不安定的因素可真是太多了，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姬还公子。”这纪狼一直在府邸外等候，见到姬还公子从鲁侯府出来，忙迎了上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仍需让步 姬还刚因为姬弗湟那模棱两可的态度心烦着呢，给他添乱的纪狼又这样凑上来，心里自是非常不爽快，不耐烦地说道：“有事快说！” 纪狼对姬还的这番态度虽心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自从纪侯知道他们两兄弟到处添乱之后，便下了命令，让他们处理好自己犯下的错事后再回纪国，也就是说，现在的他们与原来的晋国太子姬伯一样，甚至更惨，无家可归还要解决难题。 这不，只有姬还公子才有这能力能够帮助自己了，况且这个错误本就不是他纪狼犯下的，要怪去怪纪豺呗。 唉，有个瞎捣乱的二弟真是让人不省心。 “太子殿下，不知鲁孝公是何意思？”纪狼纪豺若要在鲁国大动干戈，还是需要鲁孝公能够同意。 “你说鲁孝公啊，我今天见都没见到！”姬还正是因为此事而烦扰，这鲁孝公究竟是身体抱恙还是并无大碍，他也不得而知，可姬弗湟说过鲁孝公过些时日还会见他。 可要说鲁孝公身体真的无碍，那为何今日会让姬弗湟前来会见他呢，即便聪明如姬还公子，也应该想到鲁孝公身体欠佳，否则以鲁孝公事必躬亲的性格，定会亲自出来迎接姬还公子的到来，更何况此次姬还还带了一个更为重要的消息没讲。 “这...这这这。”纪狼听到姬还没见到鲁孝公的消息后，一下子变结巴起来，若像姬弗湟公子说的那样，鲁孝公身体并未有任何问题，那为何鲁孝公不亲自出来迎接呢。 “这什么这，快说，一向雷厉风行的你怎么今天便结巴了！”姬还呵斥道。 “太子殿下，莫非真如坊间传言说的那般，鲁孝公已经...病入膏肓了！” 听到纪狼这番疑问，姬还忙斥责道：“你不可随意乱说。” “臣知罪，臣知罪。”纪狼连连道歉赔罪道。 “算了。”姬还的语气中透露着不耐烦。 看到姬还平复情绪下来后，纪狼小心翼翼地问：“太子殿下，这是真的吗？” 他与二弟纪豺可是臭名远扬、无法无天的两位纪国公子，如今在晋国太子姬还面前，竟然只能如此畏畏缩缩，真是让人不解。 “纪狼，你不必如此拘谨，我分的清楚这次事情究竟是谁对谁错，你二弟纪豺犯下的罪，我不会怪罪于你的。” 纪狼忙道谢到：“多谢姬还公子，还望姬还公子莫要重罚我二弟。” 听到这句话，姬还心中很是不满，要知道他们晋国的三位公子之间，可谓是勾心斗角，为夺太子之位竭尽全力，各显神通，而纪狼非但不与自己的二弟纪豺争夺，还如此庇护他，现在让他心中甚是不爽，这不是形成鲜明的对比么，等同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看到姬还一脸黑线，纪狼忙闭上嘴，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只在心中不停地默念。 但是纪狼对于姬还而言还大有作用可为，若在此时寒了他的心，对自己可谓是雪上加霜。 “纪狼，我定不会怪罪于你和你的二弟，你们两人给卫扬添了不少乱子，现在他已经有些自顾不暇，这还是你们二人的功劳呢。” 纪豺的过错之举，此时竟然变成了他们两兄弟的功劳，这是他着实没有想到的一件事。 姬还之所以这样说的原因，便是因为他与鲁国大公子姬弗湟的那番交谈之后，便认定自己的大哥姬伯必定是在鲁国，但具体在哪边，他也不知道。 “纪狼，你们说的那个小张，在哪里？”姬还问道，通过自己的分析，他只能分析出来现在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小张一人身上。 “这...太子殿下，您是何想法？”纪狼对姬还的这番话语感到不解。 “你可知道张然明是何人！”姬还质问道。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不可一世的纪狼此时变得唯唯诺诺，不知所言，“他是您身边的重臣张然明之子，是晋文侯身边的股肱之臣，是晋国的救命恩人！” “既然知道这件事，为何不告诉我，我好将小张带回晋国，若未将他带回，岂不是让我的忠臣感到寒心！”姬还如此说道。 “太子殿下，小张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纪狼如实禀告道。 “身在何处？”姬还问道。 “就在卫扬府内。” 这个消息一说出口，姬还感到非常惊讶，他才刚刚从卫扬府内出来，还给了卫扬一丝警告，不能说警告吧，反正就是不允许卫扬随意插手他晋国的家事。 “这...”突然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道他要再回卫府一趟么。 “太子殿下，您究竟是何打算，不知您可否告知臣一二。”纪狼禀告道。 “告知你又何妨，小张可是我大哥姬伯的救命恩人，正是因为如此，两人才结交成为好友，也正是因为如此，小张才愿意跟随大哥一同离开晋国，而小张便是张然明的心头肉，若能够安全的找回小张，那张然明必定能够安心辅佐君父，安心辅佐我！” 姬还对纪狼的态度变得平缓了一些，毕竟他知道，纪狼纪豺也是在为了他而尽心尽力，虽然些许事情都办砸了，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那太子殿下需要在下做些什么？”纪狼问道。 “简单，随我一同前往卫扬府再走一遭。”姬还虽然故作轻松，但他也是非常不情愿再去卫扬府邸一趟。 “这，臣不去。”纪狼脱口而出，毫不犹豫，他知道，小张的伤与他们两兄弟密切相关，更不用说还是自己的二弟纪豺犯下的错，自己这样去了，不等同于往他们伤口上撒盐，反而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你不去也得去，你以为我想去啊，这是迫不得已。”姬还命令道。 纪狼说不过姬还，只是顾自沉默着，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太子殿下，您让我去也可以，不过您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跟我提要求！”姬还的暴脾气又上来了。 但纪狼此时此刻已经不打算让步，他这次前往卫扬府可没有那么简单，之前给卫扬公子添了这么多乱，更不用说小张的伤还是他们两兄弟的错，更是引起齐国三公子夷仲年的愤怒，若要让他再做出如此大的让步，姬还还得付出相应的条件才行。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再访卫扬 也只有姬还能够满足他们相应的要求，他才能够答应姬还的请求，看着纪狼毫不让步的样子，姬还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吧，什么要求，在我能力范围内都能满足你。” “太子殿下，若此事解决，还望您能够答应与纪国结盟，即便不结盟，若齐国攻打纪国，还望晋国能够帮助纪国一臂之力。”纪狼的这个要求属实有些过分，他承认，他提出这个要求，便是在试探小张的重要性是否真的如同姬还所说的那样，重要到如此地步。 “这...”姬还也没有想到纪狼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平常喜欢练武的姬还，此时竟然还想着为纪国考虑，要知道纪侯可是已经很讨厌他的这两个儿子了。 “好吧。”姬还也只能够做出让步，只要自己能够坐稳这晋国太子之位，答应纪狼这个要求又何妨？ “那你随我一同前去。”姬还命令道。 “是！”纪狼回答道。 ... 知晓了事情原委后，夷仲年忙说道：“妹夫，这你还犹豫啥，该出手时就出手！” 夷仲年不懂，但卫扬可不能不懂，若他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三哥，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可是听大哥说你才能出众，怎么今日这番态度，真让我琢磨不透。”卫扬问道。 “妹夫，你对这晋国大公子有所不知，他在姬还成为晋国太子之前可是颇有好名，只是因为得罪了周幽王，才导致晋文侯不得不将他逐出晋国，那周幽王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昏庸无道、不理朝政，什么事情都不懂，他的决定能算数么，这不，现在晋文侯姬仇让他的太子姬还前来找寻姬伯，便是因为晋文侯姬仇后悔当初的那个决定了！” 虽然夷仲年讲得头头是道，还非常有道理，但是卫扬却不是这样想的，他内心的读心术在隐隐约约告诉他，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既不能够简单地答应姬还的要求，不参与此事，也不能够答应大公子姬伯的要求，参与此事，这件事还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公子，公子！” “什么事，慢慢说。” 公孙疾之前的态度让卫扬相当不满，现在自己府邸外的侍卫又急急忙忙跑入府内，他更是非常不满。 “公子，姬还公子又来了！” “什么！这个幺蛾子又来了！”卫扬大吃一惊，姬还难道不恨自己么，也是，他恨也恨不起来，自己凭本事成为齐侯的女婿，谁能抢的走呢，自己没本事也不怪他。 “该不会还对成不了齐侯的女婿耿耿于怀吧。” 站在卫扬一旁的夷仲年忙说道：“妹夫，不要乱说，他人已经来了。” “我就说，怎么了，不就是仗着晋国是天下第一诸侯国么，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他！” “好一个卫国太子，还真是直言不讳呢。” 卫扬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就是看他不爽咋滴。 “算了算了。”姬还说道。 卫扬转过身来，看到姬还身边的一个人顿时火冒三丈，加大了音量：“你还带了纪狼前来，姬还公子你好大的胆子！” 虽然卫扬感到非常不满，但还是给姬还应有的尊重，毕竟他现在可是晋国的太子。 姬还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言，只是闷声不发，刚刚的那番从容全然消失不见，他可从来没见到过卫扬发怒的场景。 只见纪狼偷偷瞥了眼姬还，眼神中好似在抱怨姬还公子，跟你讲了不要带我来，不要带我来，带来了还出了这么件破事。 “你说啊！”姬还没有地方说理，只能朝纪狼出气，命令纪狼说话。 “这...”纪狼与姬还面面相觑，或者说是单方面纪狼向姬还求助，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回答，他也被卫扬的态度给吓到了，一时之间讲不出话来。 “说啊！”姬还再次斥责道，让他做这个坏人他可不肯。 “行，行吧。”平时雷厉风行的纪狼此时竟变得扭扭捏捏，“卫扬公子，在下知道错了，在下替二弟纪豺道歉。” “道歉若有用还需要公孙大夫干嘛！”卫扬一语双关，还望了眼公孙疾，仿佛是在告诉他不要随便干预这件事，否则出了差错，他可管不着。 “卫扬公子，还望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纪狼，他也不是故意的，小张是我晋国名臣张然明的儿子，也是我的好友，还望卫扬公子能让我见见他。”姬还说道， 卫扬还没答话，在一旁的公孙疾忙说道：“不行不行，姬还公子，小张他还在休息，受伤太过严重，没有个一年半载恐怕都治不好。” 公孙疾的这番话属实吓人，姬还都被吓了一跳：“纪狼，你看看你二弟做的好事，一年半载都治不好，若这个消息让张然明知道了，他非得暴跳如雷，恨我不可！” “我错了，我错了。”纪狼低着头连连道歉。 “正如卫扬公子所说，如果道歉有用还要我做什么。” 姬还突然反应过来：“你是？” “在下是鲁国大夫公孙疾。” “他可是鲁国最有名的大夫了，连鲁孝公都对他敬佩三分。”夷仲年解释道。 “好一个大夫，怎敢如此放肆，你不知道鲁孝公都已经病入膏肓，而你却不在鲁侯府内为鲁孝公看病，反而待在这里，待在这儿也就算了，关键你还没治好小张，说，你该当何罪！” 姬还一转攻势，竟然让公孙疾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只见卫扬咳嗽了几声，姬还才忙转过来，彬彬有礼道：“卫扬公子，在下知错了，不该多管闲事。” 公孙疾也只是作揖：“多谢卫扬公子。”他知道若非卫扬公子替他解围，他恐怕会被姬还形容的一无是处，可要知道，他在治疗小张的过程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小张，便是找到大公子姬伯的关键所在，虽然公孙疾本就知道大公子姬伯的住所，但他绝对不会说出来，他也知道此次姬还二度前来卫扬府邸，便是为了小张，因为与大公子姬伯有交集的，在他们的印象中有且只有小张一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卫扬大发雷霆 “卫扬公子，看来小张确实在您的府上，可否让我将他带回。”通过夷仲年以及公孙疾这番话语，姬还能够做出判断，小张的的确确实在卫扬府内，此时他恭恭敬敬地说道。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小张都是晋国之人，都是姬还身边的臣子张然明之子，晋国才是他真正的家，这么多年在外流浪，别说晋国太子姬还心中过意不去，晋文侯姬仇心中自然也是过意不去。 而张然明虽是姬还身边的臣子，曾经在帮助姬还从大公子姬伯手中夺过这晋国太子之位可谓是立下汗马功劳，但小张跟随姬伯一同离开晋国，这是姬还心中一直对他的愧疚，这次前来鲁国，知晓小张在此的消息，若将他带回，或许比找到大哥更有效果。 毕竟，张然明可是晋国的有功之臣。 “不行，我不能让你将我的好友小张带回，若不是小张，我恐怕在鲁国根本就待不下去。”第一个不同意的当然是夷仲年。 “三公子，这小张是我晋国之人，似乎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吧。”姬还这番话别有深意，也是，小张本就是晋国之人，今日姬还前来要人也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卫扬不卫扬的根本就不重要，即便是卫扬动手拦，他也拦不住的。 “不行，我身为小张的大夫当然也不同意，我可是鲁孝公亲点照顾小张的人，谁要带走小张就是跟我过不去，就是跟鲁孝公过不去。” “放肆！”姬还呵斥道，“你竟然敢随意用鲁侯的名讳，你是不要你的小命了吗，竟然敢这样和本公子说话。” 一时之间，齐国的三公子夷仲年与公孙疾都被姬还说得是哑口无言。 “卫扬公子，既然如此，不如就请您将小张交给我，我好回去向君父交差，您也知道我君父的脾气，若他知道这件事，我再将此事办砸，他定饶不过我，还望卫扬公子能看在咱俩的交情上，帮我这么一次忙。”姬还的语气中都透露着恳求。 毕竟，这可是在鲁国，而且还是在卫扬的府邸，这里无论是夷仲年也好，还是公孙疾也罢，他们两人的话语完全是没有分量的，现在只有卫扬的话语才有分量，更何况此次张然明拜托姬还找寻小张，还特意在晋文侯面前叮嘱过，若涉及到卫扬公子，还希望与卫扬公子多多交谈。 ... 晋侯府邸，晋文侯正在与张然明交谈。 “张爱卿，为何带回小张还要征得卫扬的同意呢，孤甚是不解？”姬仇对张然明与姬还说得那番话感到不理解，便将他召来询问道。 “君上，您都知道了？”张然明有些战战兢兢，毕竟小张与他都是晋国的臣子，怎么晋国的臣子要回到晋国竟然还要征得别的诸侯国的太子同意，这属实奇怪。 “张爱卿，孤可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听听为何你要如此做？”姬仇是个明事理的好君主，张然明更是他的大功臣，更何况晋文侯勤王有功，也多亏了张然明精准的判断，才能够如此准确地判断出周幽王遇到危险一事。 “君上，臣是在测量太子殿下的心气。” 姬仇问道：“此话何意，当初帮助还儿从伯儿手中夺过这太子之位的不就是你么，怎么现在你还要测一测还儿的心气，莫非你后悔当初你做出的选择。” “正如君上所料，臣是有些后悔。” “难道是因为小张离开晋国许久，你对他的思念之情，孤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伯儿带走，这么多年没有见到，心中自然是有思念之情，可现在还儿孝顺，更是德才兼备，在晋国也是非常的好名声，张爱卿，晋国的未来还离不开你的辅佐。”姬仇语重心长。 “是，是。”听到姬仇这番言语，张然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连声应到。 “爱卿，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你已经选择辅佐姬还，那便请走下去，若你想辅佐姬伯，那也请你走下去，到时候孤定下决定，你的未来究竟如何，自己清楚。” 张然明知道姬仇这番言语的分量，意思就是在警告他，不要过多得参与太子之位一事，否则即便张然明是他的肱骨之臣，可能自己的小命也会不保。 “臣知道，臣知道。” “这点你可得多学学荀成，他的心态可比你好多了。”晋文侯笑着说道。 但是张然明知道，晋文侯的这番笑意，可是微微带着些许杀气，若他此时此刻走错一步，恐怕就会陷入万丈深渊，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 “哼！我的同意？我的府邸不是姬还公子您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卫扬突然加重语气说道，他对姬还来去自如的这种态度十分不满。 姬还也料到卫扬会因此大发雷霆，也是知道要从卫府带走小张自然是非常困难，毕竟这可是卫扬的府邸，无缘无故这样要人恐怕也不好。 “姬还公子，我看您是看我不顺眼吧，齐侯招婿一事可是各凭本事，我凭本事得到若兮的喜欢，而您凭本事没能得到若兮的喜欢，若怪罪到我头上，我可不情愿，况且宋卫之战一事，与您也脱不了干系，给我出这么大的难题，这笔帐我还没跟您算呢！” 令姬还意外的是，卫扬对所有事情都是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只是卫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和姬还闹翻罢了，但是现在姬还的态度已经变成这番模样，他卫扬再不出手，还能被称为卫国的太子吗！还能被称为夷仲年的妹夫吗！ 虽然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卫扬心中还是这样思考。 砰！ 紧接着，卫扬狠狠地一拍桌子，大声斥责道：“你们今天有完没完，公孙疾，今天去集市么这么久，回来还跟我说这说那，什么病人，你现在就管好小张的病就行，不要那么多话。” 一提到公孙疾的名字，他都毛骨悚然，因为他刚刚与夷仲年公子一同找卫扬，便是为了晋国大公子姬伯一事，他也在担心，卫扬是否会将他刚刚的那番话透露给姬还公子，若透露出来，那公孙疾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卫扬的态度 卫扬如此大发雷霆，都让姬还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卫扬还真敢说得出口，不仅将他骂了一顿，还将三公子夷仲年以及鲁孝公最为器重的鲁国大夫公孙疾也骂得体无完肤。 姬还也沉闷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先听卫扬絮絮叨叨完。 “纪狼！”卫扬话锋一转，公孙疾松了一口气，终于不将矛头指向他了，他可受不住。 “诶，诶！”前些天还在卫扬面前张牙舞爪的纪狼，此时唯唯诺诺，乖巧得跟只兔子一样，站在旁边。 “你说说你，在齐国想要害我的未婚妻...” 一说到这句话，纪狼人都一怔，斗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掉，他没有想到卫扬竟然连这件事都能够知道。 姬还也是听得一脸懵，随即反应过来，狠狠地瞪了眼纪狼，似乎是在警告他，你竟然没有我的命令，就敢对齐国的公主姜若兮动手。 纪狼感受到姬还传来不一般的目光，吓得是瑟瑟发抖：“卫扬公子，别！” “还好，若非大公子吕禄甫出手相助，否则还真能让你们得逞，第二件事，你竟然教唆宋国小公子宋豪，私自带兵攻打我卫国，这笔帐，我还没跟你好好清算。” “卫扬公子，这是我兄弟二人之过错，还望卫扬公子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兄弟二人一马。” “宋戴公本打算撤兵，可你兄弟二人这番行为，可是打乱了我卫国与宋国之间仅存的一丝友好，这可是天大的罪过，你该如何偿还呢！”卫扬加重语气道。 “是...是。”纪狼忙跪下乞求道。 “第三！那便是在鲁国竟然还如此横行霸道，伤了我三哥的心，种种罪过下来，你真是该！”卫扬没有继续说下去，随即冷静道，“姬还公子，您说该怎么办吧。” “怎么办，卫扬公子，您说怎么办，我就听您的。”姬还如此说道，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够听从卫扬的话语，没有办法，毕竟要恳求卫扬的情。 “你说呢，你说呢？”卫扬如此问道，他也很奇怪。 纪狼支支吾吾：“莫非卫扬公子您是想要在下的命么。” 纪狼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今天竟然在卫扬面前如此胆小，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他的背后可不仅只有他，还有他的二弟，还有他的纪国，还有他的父侯，他们在晋文侯面前，不过是沙粒之土、尘埃罢了。 晋文侯若要狠下心来，即便有鲁国保护纪国，就凭鲁国，怎么能够保护的住呢，而姬还现在作为晋国的太子，能力之强，纪狼纪豺即便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也担心发生事外之变故。 而卫扬现在的态度，便是决定着他们兄弟两人的命运，若卫扬要他们的命，姬还也必定会答应，且不用说纪国了，肯定就完蛋了。 只见纪狼不停地嘀咕着：“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他竟然害怕到这种地步。 “宰了你哦！”卫扬故意这么说道。 听到这句话后，纪狼竟然吓得坐倒在地，仿佛天都变黑了一般。 “卫扬公子，若要纪狼的命才能够得到您的原谅，那本公子毫不犹豫，必定将他的命送上来给您。”姬还毫不犹豫，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杀气。 纪狼只觉得背后发凉，哀求道：“姬还公子，若用在下的命来换得二弟和纪国的平安，那在下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 姬还重重地说道：“卫扬，你确定么，若我现在取了纪狼的命，那便意味着纪国与卫国矛盾加重，那晋国与卫国之间更是大的矛盾。” “姬还公子，您这是在威胁我么！”卫扬加重语气道。 姬还连忙说道：“没，没，没，我怎么敢威胁卫扬公子您呢，我怎么敢呢！” “那就好。”卫扬满意地说道，“那动手吧。” “这，妹夫，难道真的要这样做么。”夷仲年被卫扬的这番态度都吓到了，“别，妹夫。” “是啊，太子殿下，若斩了纪狼，恐怕鲁国与卫国之间的关系就会变严重，甚至会影响到齐国与鲁国之间的关系，太子殿下，您要好好的斟酌一下才行。”韩立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也忙如此说道。 公孙疾也忙说道：“卫扬公子，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所有人都在劝卫扬，但只见卫扬态度很坚定：“姬还公子，您是给我这个面子呢，还是不给我这个面子呢。” “给，给，给。”姬还忙说道，“来人，将纪狼拖下去斩了！” “是！” 只见姬还一声令下，从卫扬府邸外冲进很多侍卫，一把将纪狼抓住，押往外面而去。 “姬还，您这是什么意思，竟然派了这么多人监视我卫府，其心昭昭，想干什么！”卫扬观察得出，姬还的这些侍卫本来是要用来对付他的，还好他卫扬机智，否则就会落入姬还的圈套之中。 “没，没什么意思，卫扬公子，我带这些人前来，便是为了保护好您的安全。”姬还连忙说道，这番话说出来，估计在场没有一个人会相信的，因为这个借口实在是太过敷衍了。 “好，好。”卫扬加重语气道，“好你个姬还公子，竟然还想要害我。” 这招实在是高明，夷仲年与公孙疾在心中都暗暗佩服，夷仲年赞叹不愧是自己的妹夫，不愧是自己小妹姜若兮看重的人，也不愧是自己大哥吕禄甫器重的人，公孙疾也无比赞叹，不愧是晋国大公子姬伯看重之人，他们的眼光果然不错。 姬还心中也是暗自佩服，不仅佩服张然明，更是佩服卫扬，这位卫国的公子难道是有读心术么，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这样神奇的人出现过。 自己的老师荀成将军与张然明已经够神奇了，有他们两个神奇的人就够了，就没必要出现第三个了。 “动手吧。”卫扬冷冷地说道。 “是。” 纪狼的眼神中黯淡了下去，平时淡定的他此时此刻内心也没有办法淡定下来，心中所想满是懊悔。 姬还脸色变得凝重，他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是为了自己的太子之位，不得已而为之。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令人欣喜的消息 望着被拖出去的纪狼，姬还大声说道：“停。” 卫扬冷眼一观，说道：“姬还公子，莫非你是要反悔么。” 姬还连忙一挥手，示意自己的手下放开纪狼：“卫扬公子，小张是我晋国的臣子，纪狼虽不是晋国的臣子，但他毕竟是纪侯之子，若他出事，恐怕纪国与卫国之间便会产生矛盾，想必这不是卫武公想要看到的结果吧。” 姬还聪慧，看穿了卫扬真正的想法，其实他对纪狼的小命才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想给纪狼姬还一点颜色瞧瞧，竟然敢欺负到他卫扬头上来。 “既然如此，卫扬公子，还请您将小张交还给我。”姬还恭恭敬敬地作揖道。 “这还是需要小张自己的同意才可，现在小张昏迷不醒，可不能就这么让你们带走了。”卫扬终于给出了他最后的答复。 听到卫扬的这番回答，公孙疾与夷仲年都松了口气，还好卫扬是位明事理的公子，他定能够避免最糟糕的事态发生。 姬还还想继续道：“小张本就是我晋国之人，卫扬公子您这样将他留在鲁国可不好吧，别说我们不同意，即便是他的父亲张然明也必定不会同意，估计若小张醒来，也不会同意吧。” “殿下，殿下！小张他醒了！” 姬还刚刚说完那番话，屋内照顾小张之人便匆忙跑出来向卫扬禀告道。 听到小张醒来的消息，卫扬忙站起，对姬还说道：“姬还公子，不如就让小张自己做决定，他若想留在我府内，那便让他留着，若他不想留在我府内，想跟您一同回去，那我也尊重他的选择。” 让小张自己做决定，姬还也不好干预太多，毕竟这不是他让小张一同回去就完事了的，更是要征得小张本人的同意。 “好吧。”听到卫扬的这番话，姬还也只能无奈地同意，毕竟这可不是晋国，不是他的地盘，这可是鲁国，还是要卖卫扬三分面子。 进入屋内，小张已经清醒，看到纪狼之后，眼神中透露着害怕，纪狼比纪豺更加高大，小张便是因为纪豺，才会受如此严重的伤。 “别靠近我，别靠近我。”小张哆哆嗦嗦道。 “小张，是我啊，我是夷仲年。”夷仲年靠近小张安慰道。 但是小张仿佛不认识自己的好友夷仲年一般，只是蜷缩在角落，指着纪狼，眼神中透露着害怕。 “纪狼，你出去。”姬还厉声斥责道。 “是。”纪狼知道这是由于自己二弟纪豺的缘故，才会导致小张变成今日的模样，便灰溜溜地赶紧走出屋外。 “小张，是我，我是姬还。” 见到姬还的面容，小张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太子殿下？” “对，小张，我来带你回晋国。” 一提到晋国两个字，小张顿时只觉得天晕地眩，因为当时大公子姬伯被逐出晋国一事，他也是其中受害的那一方，看到姬还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心，颇有城府之人，正是眼前的这位晋国太子姬还，才害的他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离开自己的父亲。 “我不回去。”只见小张一把拉住卫扬的衣袖，他知道，在场的众人中有且只有卫扬能够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这。”令姬还意外的是，小张竟然不同意跟他一同回到晋国，“小张，晋国才是你的家啊，张然明大人可是日日夜夜在思念你！” 听到张然明的名字，小张呢喃道：“父亲。” 九年未见，自然是非常想念自己的父亲，但思绪也渐渐理清起来，身为晋国的太子殿下，怎么前面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他在鲁国，偏偏在这个时刻来到鲁国，还要将他带回去。 只见小张偷偷瞥了一眼夷仲年，夷仲年也用眼神示意，顿时他心知肚明，姬还公子绝对是前来鲁国找寻他的大哥姬伯的踪影，若非如此，为何要如此用心良苦呢。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小张不回去，小张要待在三公子身边。”这个三公子指的自然是夷仲年，毕竟他与夷仲年两人可是好友，而且既然知道大公子姬伯仍活着，那更没有必要回去了，只要能够帮助大公子姬伯从三公子姬还手中夺回这晋国太子之位，那便是最大的幸运。 “这，小张！”姬还加大音量，还想继续劝说。 只见卫扬一把手，挡住姬还：“姬还公子，小张受到这么严重的伤，还要多休养几日，他现在也不想回去晋国，不如这样，在下有一个提议，让小张待在我府上几天，等他完全康复了，我亲自将他送来晋国，你看如何！” 卫扬的这番建议或许是最佳的解决方案，但是姬还心中也是颇不甘心，毕竟现在能够找到大哥姬伯的线索全在眼前的这个小张身上，若不能将他带走，那大哥的下落恐怕还要过好些时日才能够知道。 “姬还公子，您不会不卖我这个面子的吧。”卫扬加重语气，故意这样说道。 姬还听到卫扬的这番话语，骑虎难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连声应到：“是，是，卫扬公子您的面子我肯定是会给的，毕竟您可是齐侯的豪婿，普天之下谁不敢卖您一个面子。” “那不就好了，韩立，送客！” 卫扬一声令下，韩立摆好手势：“请吧，姬还公子。” 姬还只能转头离开屋内：“纪狼，走！” “太子殿下，难道我们不将小张带走了吗！”纪狼不解地问道。 “不带了，我们走。”姬还一摆袖子，顾自己离开卫扬府邸。 “太子殿下，等等在下！”纪狼连忙跟上。 在姬还带着手下离开之后，卫扬松了一口气，他刚刚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姬还此次可是有备而来，早就准备好人手，若卫扬显示出一丝害怕，恐怕姬还就会直接将小张带走，根本不征得他们的同意。 “不愧是卫扬公子，公孙疾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望公子能够助大公子姬伯一臂之力才行。”公孙疾毕恭毕敬地说道。 “大公子！”小张听到大公子姬伯的消息后，忙坐起来，“公孙大夫，大公子还活着！” 第一百五十六章 帮助的前提 “不错。” 听到公孙疾给出肯定的答复，小张喜极而泣：“九年了，九年时间，我已经和大公子有九年时间未见了，公孙大夫，快，快带我去见大公子！” 但小张话还没说完，便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公孙大夫，快看看，小张究竟怎么了！”卫扬忙说道。 “卫扬公子，小张并无大碍，只是因为生气与欣喜两种情绪交加，病情还未痊愈，让他多睡几天便好了。”公孙疾作揖道。 “公孙大夫，来，随我们一同去屋外讲，谈谈关于晋国大公子姬伯一事。” 卫扬对晋国的这位大公子姬伯也有所印象，毕竟在史书中出现过的人物，况且自己也是写小说的人，晋国大公子姬伯，便是未来的晋昭侯，为人究竟如何，具体他也一无所知，还需要公孙疾的介绍。 “卫扬公子，说来话长，大公子姬伯原本是晋国的太子，而现在的太子姬还便是晋国的三公子，当年因为周幽王姬宫湦的一句话，便让晋文侯姬仇将大公子逐出晋国，而姬还便顺理成章，成为了晋国的太子。” 听完公孙疾的这番话语之后，卫扬认识到，自古无情帝王家，若自己不争气，恐怕也会被自己的二弟和元蒙大人联手赶出卫国，一想到这儿，还庆幸自己是穿越过来。 要是原来的那个卫扬，现在小命还在不在都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所以，希望卫扬公子能助我家大公子一臂之力。” “你家？”听到公孙疾这番话语，卫扬有些不解。 “不错，我原本就是晋国人氏，当时因为蒙冤被人追捕，多亏大公子出手相助，在晋文侯面前替在下求情，还帮助在下逃离晋国，否则我此时此刻怎能成为鲁国最闻名的大夫呢。”公孙疾徐徐道来，说清楚自己与大公子姬伯的不解之缘。 必须要说清楚自己与晋国大公子姬伯之间的关系，这样才能够让卫扬信任他，才能够增大让卫扬帮助大公子姬伯的几率。 “原来公孙大夫和晋国大公子姬伯早就认识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允许你有资格来提这些要求。”卫扬如此说道，“所以你打算怎么说服我？” 听到卫扬这番话，公孙疾仔细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忙说道：“卫扬公子，晋国大公子姬伯为人仁德，不比三公子姬还，为人城府颇深，更是不好对付，若卫扬公子能够助大公子一臂之力，若未来大公子成为晋国的君主，定会与卫国永结友好，对晋国与卫国之间是有利而无害。” 卫扬思索了一番，说道：“公孙大夫，您这番话根本说服不了我，晋国大公子姬伯是个不稳定的因素，与其帮助大公子，还不如帮助三公子姬还，顺手推舟，卖他一个人情，况且更有荀成与张然明两位名臣相助，姬还想输都很难啊。” 卫扬说得不无道理，与其将所有希望压在一个已经没有任何优势的大公子姬伯身上，还不如稳一手，将希望全都放在现在的晋国太子姬还身上，或许还更有希望一些，毕竟两人在晋国的威望已经不同凡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这...”听到卫扬的这番话语，公孙疾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已经答应了大公子姬伯的请求，一定要让卫扬能够帮助他，可是他的这番话根本打动不了卫扬，此时此刻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妹夫，不如这样。”看到公孙疾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于是夷仲年提建议道，“就让大公子姬伯前来卫府一趟，你们两位见一面，再进行后续的交谈。” “如此甚好。”公孙疾见到夷仲年公子替自己解围，于是忙接着他的话说到，这对他而言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谁说我要见晋国大公子姬伯了，这是晋国自己的事情，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为什么要将我这个无关之人牵扯进去。”卫扬可不乐意，即便夷仲年是他的三哥，他也不能够随意答应公孙疾这个请求，对于公孙疾而言，他现在可是鲁国的大夫。 若晋国大公子姬伯顺利从姬还手中夺回晋国太子之位，他便能够飞黄腾达，一跃成为晋国功臣，若他没能从姬还手中夺回晋国太子之位，也无伤大雅，顶多被姬还记恨一段时间，但他仍旧是鲁国的名大夫，有鲁孝公在，谁敢动他。 但卫扬不一样，他现在的身份极为特殊，既是姜若兮的未婚夫，齐侯的女婿，又是卫国的太子殿下，要顾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怎么敢，也不敢将自己的生命托付在一个完全见都未曾见过的晋国大公子姬伯身上呢，他可赌不起。 “这...”公孙疾有些心灰意冷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记住，小张的病，公孙大夫您可一定要治好。”虽然卫扬不想答应他的请求，但对于自己三哥夷仲年的好友小张，还是要照顾到位的，否则就会出大差错。 “是。”公孙疾作揖，想缓缓退下，他想静静地思考一下。 “等等。”随即卫扬如此说道，“公孙大夫，若您将小张的病治好了，我便答应与你家大公子见一面。” 听到卫扬的这番话语，公孙疾有些喜出望外，这真是意外之喜，若晋国大公子姬伯能够得到卫扬相助，那从姬还手中夺回这晋国太子之位或许就能够十拿九稳，因为卫扬背后可不仅仅只有他一人，更有齐侯、卫武公等人，他们的分量不可谓不重。 更何况卫扬还是周平王姬宜臼的救命恩人，若卫扬出手，那姬宜臼定会提出自己的意见，公孙疾心中暗喜，心中想着：“大公子还有希望！” “只是你不要想那么多，具体我是否会帮忙也不一定的。”卫扬要打一剂预防针，因为他也不敢确定，要知道，晋国太子姬还确实是一个难以对付之人，若真要与他为敌，恐怕卫扬要做好十足的准备才行。 “是！”听到卫扬的这番话，公孙疾心中也有底了，知道该做些什么，现在他的首要目的，便是治好小张的病！ 第一百五十七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公孙疾离开卫府之际，只见夷仲年将他喊住：“公孙大夫，请留步。” 听到夷仲年的声音，公孙疾恭恭敬敬地回礼道：“三公子，不知您叫住在下所为何事？” 事情都已经处理完，夷仲年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留下公孙疾，而是有要事要告知他，虽然卫扬与自己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也已经发现了自己这个妹夫卫扬心中的想法，刀子嘴豆腐心。 “公孙大夫，只要你与大公子姬伯好好商议，给出让卫扬不能拒绝的条件，那他必定会助你们一臂之力。” “三哥！”卫扬在屋内喊夷仲年。 “诶！”听到卫扬的喊声，夷仲年忙应答道，随即给公孙疾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将他刚刚说的那番话告诉别人，尤其是卫扬。 公孙疾连忙致谢：“多谢三公子。” 只见夷仲年摆摆手，便顾自己进入屋内，公孙疾知道不便多言，退下之后赶忙往集市中跑去。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殊不知黑暗中却有几个人影在悄悄地盯着公孙疾的动向。 ... “三哥，您已经将我的想法告知公孙大夫了吧。”夷仲年的那番话语都是卫扬的吩咐。 “我已经全都转告给公孙疾了，他接下来定会去找寻晋国的大公子姬伯。” 不错，卫扬知道，其实在场的所有人中，小张并不知道大公子姬伯的下落，他们都已经分别这么多年，而小张又是专门跟随在夷仲年身边，卫扬自己也才刚刚来到鲁国，韩立不过是跟随在卫扬身边的侍卫，对这些事更是一无所知。 那其中最大的可能性便只能定格在公孙疾身上。 “也就是说，有且只有公孙大夫才知道晋国大公子姬伯的下落！”夷仲年惊叹道。 “恐怕姬还公子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公孙疾也，恐怕他才是姬还真正的目标，今天他那番做作的行为不过是在迷惑我们。”卫扬早已看穿了一切。 “妹夫，怪不得你嘱咐让我跟公孙大夫说明是我的意思，而非你的意思，其实你早就知道了，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夷仲年问道。 “太子殿下应该有主意了吧。”站在卫扬一旁的韩立看到卫扬镇定自若的表情，便知道他心中早有打算。 ... 另一方面，跟随公孙疾出去的身影正是纪狼，别看纪狼白日里一副面容忧愁的样子，但实际上卫扬的那番斥责不痛不痒，自己作恶惯了，早就不在乎他人的评价。 离开卫府之后，姬还便交给了他这个跟踪公孙疾的任务，他还有些不解地问道：“姬还公子，为什么我要跟踪公孙疾，明明应该盯紧在屋内养病的小张才是。” “笨。”相比较姬还而言，纪狼确实笨的多了，“你刚刚没听到么，小张已经与大哥多年未见，那大哥此时究竟在何处，又有谁能够知道呢，只有这位不认识的大夫身上或许有些线索，你将他盯紧咯，我随后就到。” “是！”纪狼也只能够听从姬还的命令，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咚！咚！ 纪狼偷偷摸摸跟踪着公孙疾到达了集市，只见他行到一间小屋旁，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仿佛是在躲着什么东西似的，当眼光扫到房檐之时，纪狼连忙藏好自己的身影。 公孙疾带着狐疑地目光，开始偷偷地敲门。 纪狼心里在不停地嘀咕，怎么敲个门还要这么偷偷摸摸的，事情定不简单。 吱呀一声，公孙疾敲的门打开一条缝，一个人影出现在门背后，低声问道：“公孙大夫，您这么晚来有何要事？” “我找大公子。”公孙疾说道。 “大公子？什么大公子？”纪狼嘀咕着，莫非真如姬还公子所说的那样，公孙疾确实知道姬伯的下落，在感慨的同时心中也在暗暗敬佩姬还公子，不愧是晋国太子，果真料事如神，这件事情得赶紧禀告给姬还公子。 只见纪狼得到这个消息后，马不停蹄地赶往姬还府上。 ... 姬还一回到府邸，便赶忙将豺狼兄弟中的纪豺叫到自己的府上。 “公，公子。”纪豺有些结巴，自己犯下的大错自己当然知道，小张可是张然明的儿子，他伤了晋国功臣之子，这犯下的罪可谓是死罪，姬还断然不可能饶过他，保不齐小命就不保了。 “纪豺，你可知错。”姬还斥责到。 “在下知错，在下知错！”纪豺连忙跪在地上，频频道歉，“公子，我知错，要骂要罚都朝我来，别责怪我大哥。” “好了好了，如今有一件功过相抵的事要交给你去办。” “公子！”姬还还没吩咐完，纪狼已经从外面赶来，“公子，您真是神机妙算，那个大夫果真认识大公子姬伯。” 听到这个消息，姬还坐不住了，赶忙站起：“果然，我就知道大哥必定会留一手，纪狼纪豺，随我同去集市，将他们一网打尽！” “是！”纪狼纪豺知道这是此戴罪立功的好机会，定不会放过。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姬还便带着纪狼纪豺匆匆地赶往了集市，重重地敲打着门：“来人，来人！” 开门之人正是公孙疾，今日他在卫扬府上见过姬还，知道他是晋国的太子，此次前来定是发现了大公子姬伯的踪迹，便赶忙想将门关上。 可纪狼哪给他这个机会，一把便将门抵住，公孙疾是个大夫，又不是武将，力气怎会是纪狼的对手。 “公孙大夫，是不是很惊讶，惊讶于为何我能够出现在这儿，惊讶于为何我发现了大哥的踪迹。”姬还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公孙疾忙说道：“姬还公子，在下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这是在下的家，我可是鲁国最有名的大夫，即便是鲁孝公也要给我三分面子，即便是姬弗湟公子也得...” “得了。”纪豺一声呵斥下来，公孙疾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鲁孝公、姬弗湟，即便遇到了我家公子，也得乖乖让步不是，更不用说你这个小小的鲁国大夫了，还不快给我让开，你要是不让开，我可就不客气了！” 姬还缓缓靠近，低声说道：“公孙大夫，识相点还能保住你自己的小命。” 第一百五十八章 姬还的请求 听到姬还的轻声低语，公孙疾只觉得毛骨悚然，怪不得晋国的姬还公子如此不得人心，为人城府，让人难以揣度，即便是大公子姬伯，也全然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公孙疾岂是那种认怂之人，听到姬还的这番威胁，他顿时从地上爬起，壮着胆说道：“不行，这是我家，我家岂能让人随意进来！” 姬还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鲁国大夫，竟然敢跟他这么说话。 “你怕是活腻歪了！”纪豺的暴脾气一上来，一把提起公孙疾，公孙疾瘦小的身子哪遭得住，直接被甩得头晕眼花、天旋地转。 姬还摆摆手，示意纪豺将公孙疾放下，眼神中充满着杀气：“你当真不让？” 公孙疾虽然被甩得脑子晕乎乎的，但也还是坚定地说道：“不让。” 姬还知道这毕竟还是鲁孝公的地盘，况且眼前的这位公孙疾更是鲁孝公最为器重的大夫，还肩负着要照顾好张然明之子小张的重任。 “公孙大夫，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今日前来，便是来找我大哥叙叙旧，你只要让我见到大哥，我马上就走，不会害你们的。”姬还嘴上虽这么说道，但心中已经起了杀心。 “我信你个鬼。”公孙疾自话自说。 “有你这么跟姬还公子说话的么，小心你的脑袋。”纪豺凶神恶煞地盯着公孙疾。 公孙疾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便是伤害小张的纪豺，就算给他十个胆，也不敢得罪他。 但姬还是个好面子的公子，他断不能因为公孙疾一人而影响他的声誉：“公孙大夫，我就找找我大哥，我保证，我以晋国太子的身份保证。” ... 鲁侯府内，鲁孝公正在交待姬弗湟一些事：“湟儿，你认为晋国太子的人选究竟会是何人？” “君父，晋国太子之人不是已经确定了么，为何君父您还会这样问。”姬弗湟有些不解，晋国太子可是姬还，更何况有张然明与荀成两位能臣辅佐，即便大公子姬伯真的还活着，恐怕也是回天乏术。 “咳儿，咳儿。”鲁孝公身体抱恙，咳嗽了两声说道，“别看姬还公子现在是晋国的太子，但姬仇这个人想法可怪得很，早不找晚不找，偏偏这个时候来找他那失踪多年的大儿子，还是让晋国的太子来找，用意不明啊。” 姬弗湟听完鲁孝公的这番话，心中思索一番，确实很有道理。 话音刚落，府邸外便传来焦急得呼喊声：“君上！君上！” 姬弗湟忙呵斥道：“没看到君父正在休息么，大晚上的吵吵嚷嚷什么！” 来人忙跪在地上，不停地说道：“小的知错，小的知错，只是君上、太子，大事不好了，姬还公子在集市中与公孙大夫吵起来了，他还派人将公孙大夫的家给团团围住。” 听到这个消息，鲁孝公忙想起身，可身体虚弱，只是不停地咳嗽。 “君父。”姬弗湟想要去扶鲁孝公。 只见鲁孝公摆摆手：“湟儿，你快去，切记，不可让姬还公子伤了公孙大夫。” “是，儿臣尊命。” 在姬弗湟离开之前，鲁孝公补充道：“湟儿，姬还公子你可得小心，若他有不过分的要求，答应他便是。” “是。”姬弗湟知道君父的意思，便是不要与晋国交恶，若此时与晋国为敌，对鲁国可没有半点好处，毕竟晋国的太子还是姬还，可不是大公子姬伯，鲁孝公还是考虑周全，考虑得比较长远。 ... 听到姬还的这番话之后，公孙疾心中思索了一番，到底是让还是不让，他偷偷地望了眼门内，这一表现被姬还看在眼里，姬还也认定自己的大哥必定在公孙疾的家中，今天他定要将大哥找出来。 “公孙大夫，你再不让，我可就不客气了。”与白日里如此认怂的纪狼相比，此时的他竟然变得如此无礼。 姬还默认纪狼的这番态度，但公孙疾听到这样的斥责后便不乐意了，犟脾气就上来了：“不行，这是我家，我家怎么能够随便让外人进！” 姬还脸色铁青，他堂堂一个晋国太子，竟然在小小的鲁国大夫面前变得如此没有面子。 纪狼纪豺见状，已经想要动手让公孙疾让开了。 “姬还公子！” 清脆一声从后面传来，得到姬还在集市中的消息后，姬弗湟便赶紧过来，既要给足姬还公子面子，又不能让身为鲁国大夫的公孙疾寒了心，这便是鲁孝公交给他的难题。 “姬弗湟公子，别来无恙。”姬还作揖道，姬弗湟毕竟是鲁国的太子，他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一日不见，不知为何今晚姬还公子会在集市中，还带了这么多人，是什么意思？”姬弗湟问道。 公孙疾见到姬弗湟的到来，忙小跑到他身边，说道：“太子殿下，这姬还公子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说我藏了他们晋国的大公子，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切，姬还脸上不屑的表情，姬弗湟也注意到了，若稍有差错，指不定会影响晋国与鲁国之间的关系。 “公孙大夫，您别急，慢慢说。”姬弗湟安慰道。 公孙疾忙说道：“今天我回到自己家中，正在吃饭，突然就有人在门外敲门，我便出来开门，见到姬还公子，他一来就向我要人，这，这不是无中生有么，我哪里去找呢，我难道还能凭空变出一个大活人么。” “公孙大夫，莫急莫急，姬还公子，您是想找您失散多年的大哥么。”姬弗湟问道。 纪豺忙说道：“我大哥看到大公子姬伯便是在公孙大夫的府上，便告诉姬还公子，姬还公子便找了我二人，他人生地不熟的，我二人身为姬还公子的好友，自然是要帮他指指路的。” “哦？姬还公子与你们二位还颇有渊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姬弗湟问道。 “弗湟公子，在下只有一个请求，还望您能同意。”姬还说道。 “不知姬还公子有什么请求。”姬弗湟忙问道。 “还望弗湟公子能让在下进入府内见见我大哥，我们已经有九年未见了，我甚是想念我的大哥，我这次前来鲁国便是受父侯所托将大哥带回去，还望弗湟公子能答应在下这个请求。”姬还的语气非常诚恳。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无功而返 姬还这番诚恳的态度是姬弗湟所想不到的，在鲁侯府中的那番话语还历历在目，霸气侧漏的性格也让他感到不好对付，但此时他都这样说了，也不得不卖他一个面子。 “公孙大夫，就请您让一下。”姬弗湟说道。 “这...”公孙疾知道，在姬还公子面前，即便是鲁国的太子姬弗湟，也不得不让步。 “出了事我担着。” 此话一出，公孙疾便乖巧地让在一边。 姬还微微一摆手，示意纪狼纪豺向府内进去搜查。 还未走几步，公孙疾一改态度：“若姬还公子没能找到他的大哥，还望姬还公子能向我道歉。” “那是自然，给我搜！”姬还已经笃定大哥必定在公孙疾的府上。 纪狼与纪豺进入府中，只见屋内几个人影正在把酒言欢，门却遮得严严实实。 “大哥，姬伯定在屋内。”纪豺小声地说道，“二弟我定要立下此次功劳。” 砰！ 随即，纪豺横踢一脚，径直将门踹开。 在将门踹开的当口，一个身影竟快过纪豺，一把将他按住，不得动弹。 “二弟！何人胆敢放肆！”纪狼大声呵斥道。 可出现的身影立刻浇灭了他嚣张的语气。 “纪狼，白日里的你可没这么威风呢。”闲庭自若地声音传来。 刚刚出现的身影已经是让纪狼意想不到，而这个声音更是让他感到一丝害怕，明明应该在卫府的卫扬与韩立怎会出现在公孙疾的家中。 ... 原来，当时纪狼虽听到公孙疾在门口的那番对话，正是卫扬让人演出来的。 卫扬知道，姬还在他那儿讨不到好处、要不到线索，定会将目标转移到公孙疾的身上，因为所有人中，只有公孙疾有大公子姬伯的线索。 “卫扬，那你说有什么办法。”夷仲年问道，“大公子姬伯虽然与我们毫无瓜葛，但公孙大夫还是小张的救命恩人。” “将计就计。” 话一出，便立刻动手，卫扬早已派人在公孙疾家中等待。 “韩侍卫？怎么会是您，大公子呢...”见到自己家中出现的不是大公子姬伯，而是卫扬身边的侍卫韩立，公孙疾大感惊讶。 “果真如此，姬伯确实是在您的府上，正如太子殿下所料。” 公孙疾忙捂住自己的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 “公孙大夫，在下前来，是救你一命的。” “此话怎讲？”公孙疾不解。 “你已经被人跟踪了。” 公孙疾忙向外望去，他怎么想不到自己一个小小的鲁国大夫，竟然还值得被人跟踪，但韩立严肃的态度不像有假：“那怎么办。” “卫扬公子着我前来便是救你性命，接下来便是听公子安排即可。” 卫扬的安排便是让公孙疾故意营造出大公子姬伯就在他家的氛围，让姬还认为大哥绝对在此地，并派人偷偷前往鲁侯府中禀告鲁孝公，他定会派姬弗湟前来一探究竟。 等时机成熟，再将姬还一行放入府内，狠狠地打他们一耳光子。 ... 纪狼看到眼前之人并非是大公子姬伯，而是卫扬、夷仲年与公子巩三人正在吃酒，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公子巩说道：“怎么，纪狼你胆儿越来越肥了。” 纪狼忙跪在地上：“在下知道错了。” 在府外与姬弗湟交谈的姬还见到纪狼纪豺迟迟没有出来交差，便想进入府内一观：“弗湟公子，在下前去看看。” “姬还公子，请。” “请。” 进入府内，见到纪狼跪在地上，而眼前之人并非是大哥的姬还哑口无言。 “姬还公子，您来啦。”卫扬忙站起，故作客气，“您是知道我们三位在一起吃酒才来看我们的吗，只是这纪狼兄弟有些无礼，莫非您对我们没有叫您感到不满。” “没有。”姬还的面色铁青，话语都变得僵硬。 “我们走。”姬还不顾纪狼纪豺，顾自己向外走去。 纪豺指了指韩立，哆嗦道：“韩侍卫，能放了我么。” 韩立一松手，便将纪豺放开，纪狼也忙从地上爬起，两兄弟忙跟在姬还公子身后，向府外走去。 “姬还公子！”公孙疾大声说道，“您还欠我一样东西。” 姬还站在原地，姬弗湟忙说道：“公孙大夫！” 只见姬还摆摆手，转过身来，眼神中带着些许不满，却不得不说：“公孙大夫，在下突然来访，给您添麻烦了。” 他身为堂堂一个晋国太子，竟然要这样给鲁国的大夫公孙疾赔不是，定要让你还回来。 “走！”姬还道完歉后，一转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 姬还走后，卫扬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愧是卫扬公子，好一招声东击西，瞧那姬还，原本飞扬跋扈极了，现在宛如蔫了的花一样，都抬不起头。”公子巩忙举起酒杯，“就冲这儿，卫扬公子，在下敬您。” “诶。”卫扬摆摆手，“这其中若非姬弗湟公子相助，姬还怎会这么轻易落入我们的圈套。” “是，是。”公子巩忙喊道，“大哥，快进来，我们一同吃酒。” 姬弗湟对姬还气冲冲的态度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但见到卫扬一行后恍然大悟：“卫扬，你还真有一手，好一招将计就计。” “快，快。”公子巩起身忙将酒杯递给姬弗湟，“大哥，我们一同敬敬卫扬公子。” “哈哈哈。”公孙疾仰天大笑，从屋外走来，“卫扬公子，您这招实在是高，实在是高啊！瞧那姬还，临走之前还狠狠地瞪我，无能狂怒。” “不过，在下还有一事不解，卫扬公子您是怎么发现大公子姬伯的下落，那大公子此时此刻究竟人在何处？”公孙疾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他回到府内，便遇到韩立让他共同演这一场戏，全然忘记了大公子的下落。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仍在你的府上。”卫扬斟满酒，拿起一饮而尽，“这杯，我敬大家。” 事实确实如此，大公子姬伯的的确确是在公孙疾的府上，毕竟他们约好无论是否能够得到卫扬的帮助，都会在他府上等公孙大夫的消息。 “那大公子呢。”公孙疾忙问道，他只有见到姬伯的出现才会感到安心。 第一百六十章 面对现实 “姬还公子，等等我们。” 姬还脚下生风，走得相当之急、又相当之快。 在众多公子面前出了洋相，他心中是相当不满。 “纪狼！”随即他停下脚步，厉声斥责道，“你不是说大哥就在他府上吗！” “这。”纪狼被姬还的这番斥责给吓了一跳，忙停下脚步，“姬还公子，属下也纳闷，我明明听到他们之间对话，大公子姬伯确确实实在公孙疾家中。” 姬还意识到，若不是纪狼看错了，定是卫扬他们联起手与他作对，“大哥啊大哥，看来你已经找到帮手。” “姬还公子，这怎么办，有卫扬他们的帮助，姬伯可不好对付。”纪豺忧心忡忡，今天他们纪狼纪豺的行为，已经暴露他们是站在姬还这边的，在姬弗湟面前可不好交待。 “来人，书信加急，送回晋国告知荀成，让荀成将军替我想想办法。” ... 时间往前回溯，卫扬一行先来到集市，第一件事便是找寻公孙疾说的晋国大公子姬伯。 “妹夫，集市这么大，我们去哪里找姬伯呢。”夷仲年感到奇怪。 卫扬知道，若公孙疾与姬伯约好，那他定会出现在集市中，只需要将他引出来即可。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是家。”卫扬将自己脑海中的库存说出来。 “妹夫，好端端的你怎么开始念诗了，而且你在鲁国还不久，也经常能回去卫国，哪来的思乡之情。”夷仲年笑着说道。 “三哥，别吵。”卫扬忙说道，他念这首诗并不是抒发自己的思乡之情，而是引起在角落中那个身影的思乡之情。 “姬伯，还不现身，可别让公孙大夫一片苦心付诸东流。” 角落中的身影听到这番话语，缓缓走出，眼前之人，虽看上去落魄无比，但眼神中透露着坚毅，不愧是未来的晋昭侯，年纪轻轻，便有君王风姿。 卫扬怎么也想不到眼前之人竟然会被姬还抢走这晋国太子之位。 “想必阁下定是卫国的卫扬公子吧。” “看来公孙疾已经告诉过你关于我的事情。” “是啊，卫扬的大名纵观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烽火戏诸侯、宋卫之战、洛邑封赏、申国求援、勤王有功，哪一件不是轰动天下的大事。” 姬伯列举许多，他虽然人在外流浪，但对天下之事更是相当关注，其中的焦点便是卫扬。 “那我此时前来寻你，你可知道为何。” “那是自然，卫扬公子定是来助我一臂之力。” “我可不会帮你从姬还手中夺回这晋国太子之位...” “我知道，在下也没这奢求，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这才是我的风格。”姬伯话语铿锵有力。 不愧是卫扬认知中的晋昭侯姬伯，若非天时地利人和外加运气的因素，即便是好几个姬还加起来，都远不如眼前这位晋国大公子姬伯。 于是乎，姬伯便随卫扬、夷仲年一同，上演了这出好戏。 大公子姬伯从里屋缓缓走出，公孙疾大声喊道：“大公子。” “公孙大夫，多亏你请得卫扬他们的帮助，否则我就被三弟发现，带回晋国。” “多谢卫扬公子。”公孙疾连忙作揖道。 “无妨。”卫扬摆摆手。 “来，来，大公子请坐下，我们一同吃酒。” 酒过半巡，卫扬决心将真正的问题提出，举起酒杯，向姬伯敬道：“大公子，不知您想如何从有贤臣能将辅佐的姬还手中夺回这晋国太子之位。” 这个问题一出，顿时鸦雀无声，这是一个尖锐的问题，当然也是姬伯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 “卫扬。”夷仲年忙说道，这个问题一说出口不是让气氛便尴尬么。 姬还是何许人，是晋文侯姬仇的三儿子，更是晋国的太子，在晋国的威望已经不是姬伯能够比拟了的，更有贤臣张然明、能将荀成等众人辅佐，晋文侯姬仇又是对他期望颇高。 反观大公子姬伯，虽是晋国大公子，但已经被逐出晋国九年，当然这是昏庸无道的周幽王姬宫湦的缘故，但是抛去姬宫湦不谈，现在姬伯在晋国的威望等同于没有。 身边也无贤臣能将，鲁国太子姬弗湟、卫国太子卫扬、齐国三公子夷仲年，三人虽是各自诸侯国的公子，却也不能帮助，毕竟晋国太子之位是晋国的家事。 若他们出面，晋文侯姬仇心中会作何想法，自己太子人选竟然还要让旁人来多管闲事，只会让姬仇对姬伯越发反感。 姬伯听到这个沉重的话题，知道自己不得不面对，若早有办法，他岂会在外流浪多年，同时心中也是更加敬佩卫扬。 卫扬将问题看得通透，看得长远。 可这个话题不进行下去，这酒就吃得不开心。 “卫扬公子，在下认为这件事还早。”公孙疾解围道。 “还早吗！”卫扬一改态度，“太子之位可是朝夕必争，姬还今日前来，定是认识到你还活着，以他的性格，恐怕会去找寻帮手。” “定是去找他的老师荀成将军帮忙。”姬伯知道荀成的厉害，况且荀成是姬还老师，不找他想不出还能找谁。 “那大公子您呢，您有何人相助，可不要指望我们几位，这是您与您的三弟姬还之间的较量，我们不能参与，若参与进来恐怕您根本就没有竞争太子之位的机会。” 卫扬所言非虚，姬伯知道自己父侯晋文侯姬仇的性格，我行我素，不喜欢让他人多管闲事，可他面对已经作好万全准备的姬还，也丝毫没有破解办法。 姬伯的语气非常无奈。 “我，并没有办法。” 正如卫扬所料，若姬伯早有办法怎会来寻求他的帮助。 “大公子。”公孙疾看出姬伯的无奈，但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顿时这酒喝得非常苦闷，但若非苦酒，怎能够居安思危，怎能够与姬还作出对抗，又怎能够从他手中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太子之位。 “大公子，我听闻您与郑武公掘突关系甚好。” 听到卫扬这番提示，姬伯眼神中仿佛有光一般，他怎么没有想到这点，但随即想到郑掘突与自己也多年未见，两人交情恐怕早已淡化，都不记得对方。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以防远虑 晋国，荀成将军府邸，最让他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大公子姬伯虽然离开晋国长达九年，但他还活着，这个消息便是最坏的消息。 毕竟当初决定姬还成为晋国太子的根本因素，可是周幽王姬宫湦，可如今周幽王已经覆灭，当年之语也不复有力，晋文侯姬仇找寻张然明或许正是为此事。 收到姬还书信之后，了解到大致情况，大公子在鲁国是举目无亲，卫扬等其他诸侯国公子是否会助他一臂之力也不一定。 “公子殿下勿忧，臣以为，君上此时让您前去鲁国找寻大公子的踪迹未尝是一件坏事，您成为晋国太子已有九年，而大公子被逐出晋国也有九年，太子之人选是晋国之本，是未来晋国的君主，立还是废，都不能轻易进行。” “大公子姬伯虽能力甚强，对公子您来说不可谓不是一大敌手，可公子您也是人中之龙凤，与大公子相比，能力只胜不弱，且更有我等辅佐。” “公子殿下，君上这边臣会多多努力，只是公子还要加强些自信，与大公子相比，您可并不差，望公子殿下心安。” 荀成写完这封书信后，便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鲁国。 随即，他便动身前往晋文侯姬仇的府上。 晋文府邸。 “君上，荀成将军求见。” “宣。” “君上。” “爱卿不必多礼，请上座。” 荀成为晋文侯立下汗马功劳，自然是受到优待。 “不知爱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荀成刚要开口，只见姬仇摆摆手：“让孤来猜一猜，是为了还儿一事来的吧。” 姬仇立刻便猜出荀成此次前来拜见的目的。 “君上难道是想将太子之位交给大公子么。”荀成快人快语。 姬仇吃了一惊，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荀成将军，丝毫瞒不过你。” “君上，臣不是个喜欢憋着事情的人，一有事臣立刻就会说出来，还望君上能告知我原因。” “这才是孤的功臣，荀成，孤就是看重你这直率的性格，孤才会重用你，但是爱卿啊，自古无情帝王家，还儿与伯儿之间的太子争夺，你就不要参与进来，我们都老了，年纪不够用了。”姬仇微笑着说道。 “君上，您为何要这样做。” “为何？那便是为了晋国的未来，伯儿被我逐出晋国已有九年，这九年期间，身为一个父亲，怎能不想念自己的儿子，周幽王昏庸无道，孤也正是因为那事而后悔。” “所以君上您就想将太子之位让给大公子！恕臣直言，太子殿下哪一点不如大公子，这九年来，太子殿下是兢兢业业、本本分分，将晋国上下打理的有条不紊，若要易太子之人选，臣第一个不同意。”荀成是武将，暴脾气一上来，就连姬仇都感觉难以对付。 “荀成，你要为晋国的未来考虑考虑啊。” “哼。”荀成不管那么多，即便是君上，他今日也要得罪一番。 姬仇与荀成是多年好友，自是非常清楚他的性格，他认定的事，即便用十头牛都拉不回。 “荀成，我们都老了，不错，还儿确实是兢兢业业，孤对他甚是满意，孤也没说要废除他的太子之位，只是这次孤想再给他一次考验， 还儿是你的学生，但他也是孤的儿子，孤知道古往今来废太子的下场，曾经孤不是也被赶出晋国，那流离失所的日子，孤也知道不好过，但是相比较流离失所，还是晋国最为重要， 若当时叔父安安心心治理晋国，孤又怎会抓住机会，你们的才能又怎会有用武之地，这些点，荀成你不可能不知道吧，你啊，我最了解不过，还是好好歇歇，不要参与这么多事，谁成为晋国的太子、谁成为晋国未来的君主，这又何妨，只要晋国能够强盛，那便够了。” “好了，孤乏了，你先回去吧。”姬仇摆摆手，该说的他都已经说完，剩下的，便是交给荀成自己去判断。 “君上。”荀成还想劝道。 “荀成大人，请吧。” 荀成见不能说动姬仇，便头也不回离开晋侯府。 “荀成啊荀成，你啊还是放不下。”望着荀成离去的背影，姬仇喃喃自语道。 荀成自然是放不下，姬还可是他的学生，若在他的辅佐之下，姬还能够成为晋国君主，那对他而言是有利无害，可若换了大公子姬伯，他甚至不可能有如今的待遇，为姬还考虑更是在为自己考虑。 “然明，还是你看得通透。”等荀成离开晋侯府后，姬仇对着角落后的人影说道。 “君上，荀成还是有私心，不过臣好像也没资格说他，臣也有私心。” “那不一样，你是为晋国而私，他是为个人而私。”姬仇说道，“这么多年，你一直跟在姬还身边，搜集关于他的信息也辛苦你了。” 张然明辅佐姬还一事，晋文侯姬仇早已知道，就是他安排的，目的便是要看看姬还到底能不能胜任晋国太子之位。 “事实上，姬还公子或许不是这块料吧。”张然明若有所思。 “种种举动，孤一直在给他机会，可没想到他非但没有改进，反而变本加厉，孤早就想废除他的太子之位，只是念在他确实劳心劳力的份上，才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若他不念手足之情，那也只能休怪孤狠心。” 姬仇早已定下计划，这次姬还前去鲁国找寻大哥姬伯，便完全是在姬仇意料之中。 “不过孤还是挺羡慕卫武公、齐庄公、鲁孝公他们的。”姬仇有些忿忿地说道，“这卫武公的大儿子卫扬可真有些能力，就连还儿都被他摆了一道，齐庄公的三个儿子关系相当之好，两兄弟也是全力辅佐大公子吕禄甫，鲁孝公三个儿子虽然明和暗不和，但三兄弟也不争不抢， 反观孤的三个儿子，为了这晋国太子之位，竟然如此勾心斗角，唉，孤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才好。” 这便是姬仇最为忧心的地方，若未来三位公子因为晋国君主一位大闹起来，晋国可经不住他们折腾，所有他便早早地找来张然明，一起商议，以防远虑。 第一百六十二章 来自荀成的书信 “论贤德、论才能、论武艺，依臣所见，大公子皆胜于太子，只是论城府，大公子却远输于太子。”张然明早已看穿两位公子优劣对比。 “那你觉得，孤究竟立谁为太子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臣说不得。” “好你个张然明，将伯儿与还儿的优缺点都指出来，反而让孤自己判断，你真是...”姬仇有些无奈。 张然明聪明得很，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无论谁成为晋国太子，谁成为未来晋国君主，他的原则便是两方都不得罪，那即便另一方成为晋国君主，他也能够全身而退。 ... “来人。”荀成回到府中，忙喊道。 “荀成大人，何事？” 荀成将另一封书信递给他：“这封书信送到卫国，卫文公子手中。” “这...恕属下直言，不知道大人为何要如此做。” “不该问的别问，你将这封书信送过去即可，无论是元蒙大人还是卫文公子皆可，记住，越快越好。”荀成加重语气道。 “是，属下遵命。” ... 卫国，因为卫国太子之人选已经确定下来，且卫扬已与齐国公主定下婚约，身为二公子的卫文与他的外公元蒙都变得老老实实。 “元蒙，你可不要再给我捣乱。”夷风先生可是这样警告过元蒙。 元蒙年纪也大了，也不想再参与太子之争，他身体的状况可折腾不起。 无论是元蒙、夷风，亦或是卫武公，都已经有心无力。 “元大人，您的书信。” 元蒙感到奇怪，他已经有大半年没收到过书信，突然来了一封书信，他都感觉有些不适应：“不看了，估计也是老友找我唠嗑。” “元大人，并不是。” “那是何人？”元蒙有些疑惑。 “是晋国的荀成大人送来的。” 元蒙一听到是荀成送来的书信，忙说道：“呈上来。” “元大人，许久未见，上次见面还是三年之前，此次冒昧写书信前来，便是有要事与您相商，卫国太子卫扬，受齐庄公所托，前往鲁国，晋国太子姬还受晋文侯所托，前去鲁国找寻失踪多年的大公子姬伯。” 大公子姬伯？元蒙只觉得很耳熟，莫非就是九年前因为周幽王的一番话，而被逐出晋国的那位原晋国太子。 在元蒙印象中荀成不是姬还老师么，怎会与姬伯有关，于是便继续读下去。 “人无近忧，必有远虑，虽姬还公子仍是晋国太子，可大公子姬伯的存在也是一大威胁，如今卫国太子卫扬竟然出手相助，这着实有些不好对付，还望元大人能够相助。” 元蒙虽知道卫扬已经前往鲁国，可究竟发生什么，他一无所知，如今收到荀成这封书信，便了解大概。 “元大人，这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您能帮助姬还公子除掉姬伯，那我们定会帮助卫文公子从卫扬手中夺过太子之位，其中利弊，您不可能不知道。” 哼！ 看到这儿，元蒙轻笑一声，虽然荀成在书信中说得冠冕堂皇，但他知道，定是晋文侯姬仇想法有变，想要易晋国太子之人选，荀成才不得已寻求他的帮助。 要知道，之前元蒙与荀成只相见过一面，而那时的荀成因为姬还是晋国太子，飞扬跋扈、趾高气扬，竟然都没有搭理他，如今遇到危险反倒想起他来。 “外公。” 元蒙看完荀成书信后，连忙将卫文叫来：“文儿，你对卫国太子之位，可有兴趣？” “这...”卫文早就打退堂鼓了，自从听到大哥卫扬立下如此之多功劳后，便早已放弃对太子之位的争夺，毕竟浪费这时间还吃力不讨好。 卫扬立下功劳可是远多于他，前往齐国人选、烽火戏诸侯、受天子封赏等等，都是他不能比的。 “外公，咱们还省省这心，我一没能力，二没助力，岂会是大哥对手。”卫文有些失落，但事实确实如此。 “文儿！”元蒙厉声呵道，“没志气，身为卫国公子，当有君上风范，你可不比卫扬那小子差。” “真的吗？”卫文早已对自己失去信心，畏畏缩缩地问道。 “我是你外公，我还能看错不成。” “可外公，我还有什么办法能从大哥手中夺过太子之位呢，大哥都已经与齐国公主姜若兮定下婚约，君父也已经去过齐国，与齐侯商定日期，这我还能有何作为？” “看。”元蒙将书信拿出，只见上面写着荀成两个字。 见到荀成二字，卫文有些惊讶，荀成可是晋文侯姬仇身边的功臣，是与晋文侯共患难之人，他在晋国地位，可不容小觑，即便是晋文侯，亦或是周天子，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外公，您是如何认识这等人物？”卫文忙问道。 “那是，文儿，你也不看看你外公是何人。”元蒙不免吹牛到，能够得到荀成认可，那便是他元蒙三生有幸。 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不过是荀成走投无路，只好寻求他元蒙帮助，给卫扬添添堵即可，荀成并没有将元蒙以及卫文当回事。 “文儿，卫扬现在身在鲁国，而晋国大公子姬伯也在鲁国。” 说到晋国大公子姬伯，卫文忙问道：“晋国大公子，不是被晋文侯逐出晋国的那个原晋国太子，他都失踪好些年，怎么突然出现。” “他这次的突然出现可不简单，定是冲着姬还的太子之位而来，而那荀成将军又是姬还的老师，而你大哥卫扬现在可是在帮助那大公子出谋划策，荀成他们正是因为担心太子之位，才会寻求我的帮助。” “外公的意思是？”卫文听完元蒙这番话后，有些理解。 “不错，姬还目的是除掉他大哥姬伯，可其中有卫扬阻碍，而荀成这封书信目的便是让我们阻碍卫扬。”元蒙读完荀成书信后得出结论。 “卫扬也太自不量力，姬还可是晋国太子，且不说随意参与晋国太子之争会引起晋文侯不满，更会引起晋国与卫国之间矛盾，这也太不明智。”卫文说道。 确实，以卫国之能，万不能与晋国相抗衡，卫扬协助晋国大公子姬伯一事，卫文自是不能理解。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虽说天下之诸侯国，非晋、齐、郑、楚、鲁、卫莫属强盛，可其中晋国独大，仅齐国能与之相抗，郑武公掘突新任君位，要学之事仍有许多，自顾不暇，虽贵为司徒，不过子承父位，未来之路，仍较长远。 楚国较为贫弱，目前虽不值一提，但不可小觑。 鲁孝公病重，现在鲁国上下大小之事，皆归太子姬弗湟管。 而卫国虽能在其中排上一位，与晋国相比，可谓小巫见大巫，差距甚远。 此时晋国的荀成竟然向元蒙抛出橄榄枝，荀成是何许人也，晋国身边的重臣，太子姬还的老师，更是随同晋文侯姬仇出生入死的兄弟。 有他相助，即便是卫扬又何妨。 “外公，您说我该怎么做？”卫文问道。 元蒙思索一番后说道：“文儿，来，随外公一同去面见君上。” ... 卫侯府，自从与齐侯吕购会见之后，卫武公便将事情放下，平时紧绷着弦也放松不少，号称废柴的卫扬竟然能展现出别样的才能，这真是意外之喜，更有夷风先生出山相助，卫国近些年定可无忧。 “君上，元大人求见。” 听到元蒙来访，卫武公已经摆摆手：“今日孤乏了，让他回去吧。” 元蒙已经打扰多次，无非是为了太子之位，他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君上，元大人说，有要事求见，事关卫国安危。” 关于卫国的安危可马虎不得，卫武公清楚元蒙，他虽然想力挺自己外孙卫文成为卫国太子，但在大是大非面前，绝不会带有一丝私情。 “宣。” 自从卫武公会见完齐侯之后，回到卫国，元蒙已有好几个月未曾亲自拜见过卫武公，原因便是身份不便，而今却有大事禀告。 “元蒙，你有何要事禀告？” “君上，晋国的荀成将军来信，信中所言，是太子殿下与姬伯联手，共同对付姬还，信中之意，是让太子殿下莫要多管闲事。”元蒙语罢，将信递到卫武公手中。 卫武公打开信，读完后颤颤巍巍，一个不稳，手中信掉落于地：“这，这小子！” “他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么困难吗，一旦参与进去便是万劫不复之地，更会拖累卫国，拖累齐国，晋文侯若知晓此事，心中会作何想法。”卫武公的语气有些颤抖。 身为卫国君主，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这可不是姬伯与姬还究竟谁才能成为晋国太子的关系，而是晋文侯在试探，若卫国、齐国、鲁国都参与此事，便会让晋文侯认为他们对晋国图谋不轨， 其中齐国三公子夷仲年可被认为年少无知，鲁国太子姬弗湟并未参与，事情会发生在鲁国，自是要给未来的鲁国君主一点薄面，那卫国太子卫扬首当其冲，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以晋国实力，更兼方伯地位，一呼百应，卫国休矣。 “这荀成，是给我们一个警告啊。”卫武公看得出来，荀成这番话语中透露三分凌厉，在警告他们若参与进来此事，他定不客气。 “元蒙，快快写信发个扬儿，让他莫要参与此事。”卫武公忙站起说道。 “君上，太子殿下为人有主见，臣担心他不肯同意。” “那你说有何办法。” “依臣之见，不妨让文儿前往鲁国，兄弟齐心，其力断金，有文儿管着，太子殿下定不会做出过分之事。” 卫武公怎会不知道元蒙打得算盘，此时让卫文前去鲁国，定是对太子之位有所觊觎。 元蒙自然知道这个把戏瞒不过卫武公，但他仍要这样说：“君上，臣确实有些私心，若太子殿下真做出这番举动，对卫国而言，可谓是大祸，即便臣有此私心，也还是将卫国放于第一位。” “那就依你。”卫武公命令道，他知道晋国太子之争，卫国绝对不能参与进去，否则卫扬千辛万苦才争来的齐侯女婿之位，就会付诸东流。 ... 另一方面，面对卫扬提出的问题，姬伯也不好回答，若自己有办法从三弟手中夺过晋国太子之位，何必来找他帮忙呢。 “卫扬公子，您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大公子在外漂泊这么多年，若有能力回去早回去了，岂会等到这个时候。”公孙疾嚷嚷道，替姬伯鸣不平。 “公孙大夫，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鲁国臣子还是晋国臣子。”卫扬毫不客气，他知道公孙疾虽是帮助姬伯，但他此时的身份更是鲁国大夫。 这番问答更是将他难倒，要知道，晋国太子姬弗湟也在，若公孙疾答是晋国臣子，那姬弗湟会作何想法，鲁孝公又会作何想法，若公孙疾答鲁国臣子，那姬伯又会作何想法。 “从名义上来说，我当然是鲁国臣子。”公孙疾毫不犹豫地说道， 从姬伯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被卫扬牢牢抓住，但他也并未说破，他清楚此时不能随意干涉，公孙疾还算是识大体，若得罪了姬弗湟，他动起怒来，大公子姬伯九年的隐忍便功亏一篑。 “依我之见，不如大公子直接回去晋国如何？”卫扬建议道。 这个思路从另一个角度出发，着重于将姬还打一个措手不及。 “这不是羊入虎口，狼入虎穴，不可不可。”公孙疾第一个反对。 “是啊，妹夫，晋国有荀成在，姬还在晋国威望又是遥遥领先，大公子姬伯若此时回去，定会适得其反。”夷仲年也反对。 “但换一个角度而言，这个办法可谓是上上之策。” 英雄所见略同，卫扬与姬弗湟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此时姬还受晋文侯之命前来鲁国找寻大哥踪影，当然，姬还找到了大哥，只是并未让他发现踪迹。 现在姬伯行踪已经暴露，继续待在这儿也于事无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晋文侯姬仇毕竟是姬伯的父亲，定会保证他的安全。 “大公子，不妨这样，您将小张一并带回去，有小张相随，张然明定会辅佐您，而至于姬还，便由我们在这儿周旋，等你回到晋国，休养生息，时机成熟，便可一举夺回这太子之位，何乐而不为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姬弗湟不愧是未来的鲁惠公，见解独到，让人敬佩之至。 第一百六十四章 告状 “公子殿下，当下您需要做这样几件事，第一，守住鲁国城门，此次举动定是打草惊蛇，让大公子意识到您已经到来鲁国，且在找寻他的行踪，他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离开鲁国。 第二，盯住卫扬、夷仲年，其中最要关注之人便是卫扬，他可不好对付。 第三，鲁国太子姬弗湟可不好对付，虽只是太子之位，但在未来即将成为鲁国君主，一定要小心为上。” 荀成寄来的书信中可不仅仅写了对于姬还的期望，更是写了解决方案，荀成用心良苦，姬还也感受得到。 “纪狼。” “在，你去守着城门，切记，千万不能让大哥离开鲁国，否则下次再找寻他的行踪可就难了。” “是。” “公子，大哥有事可做，那我呢。”纪豺见到大哥纪狼有任务，不甘落后，焦急地说道。 “你？”姬还轻蔑地望了眼纪豺，“你还是好好跟在我身边，省得惹祸。” “二弟，你还是跟在公子身边，多学点，多看着点，不要到处若是生非。” “噢。”纪豺有些无奈。 姬还一收到老师荀成的书信，便立刻着手行动起来。 第一步，他便是抢先前往鲁侯府，他一见到姬弗湟出现在公孙疾府上，便知道他终于有机会能够见到鲁孝公。 鲁侯府内，鲁孝公已经站起，在园子里缓缓散步。 “君上，晋国太子姬还求见。” “好一个姬还，竟然玩声东击西，知道湟儿不在府内，便擅自过来，孤倒想要见见他究竟有何本事，宣。”鲁孝公心中暗暗称奇，这姬还速度之快，出人意料。 “鲁侯，在下替家父向您问安。”姬还见到鲁孝公还如此精神抖擞，心想传言不是说鲁孝公重病，可眼前看到的鲁孝公正如姬弗湟公子说的那样，过些时日便能养好。 “咳儿，姬还贤侄，之前湟儿不是招待过你，怎么现在还要见我？”鲁孝公本想咳嗽，但一想到不能让姬还看出自己身体抱恙，便故作精神，说道。 鲁孝公的那一声咳嗽，姬还听得清清楚楚，此时他已经能够确定，鲁孝公重病在身已经许多时日，传言非真非假。 “鲁侯，侄儿前来，有一要事想与鲁侯商议。” “是何要事？”鲁孝公问道。 “近日鲁国有些不太平，侄儿前来便是想找寻失散多年的大哥，大哥在外流浪已有九年，父侯对大哥也是异常想念，如今找到大哥踪迹，便是在鲁国，可大哥可能还生着我的气，不愿出来见我，还望鲁侯能给侄儿一个机会，找到大哥，向他当面道歉。”姬还说道。 “这...姬还公子前来，孤当然是万分欢迎，可你说你大哥在鲁国，此事是真是假？” “千真万确。”姬还笃定地说道。 “那你想怎么找到你的大哥呢？” “还望鲁侯能允许侄儿严查城门，大哥不愿见我，若听到我前来寻他的消息，定会从鲁国逃出，到那时候侄儿再找寻大哥的踪影，可就难办了。”姬还早已找好借口，借着找寻大哥的名义来寻求鲁孝公帮助。 毕竟，在鲁国若要严查城门，必须征得鲁侯同意，姬还也知道，鲁国太子姬弗湟定是会站在卫扬这一边，那他便声东击西，出其不意。 “贤侄，兄弟之间，确实要和睦，你有这份心，孤甚是高兴，这样，孤允许你去把守城门，还有，守城门之士，你都可以调遣，等找到姬伯后，再撤离即可。”鲁孝公一想到自己的三个儿子，便想到若晋文侯的三个儿子能够同心协力，恐怕晋国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况且此次姬还前来鲁国是受晋文侯姬仇之命，若卖给姬还一个人情，那对晋国与鲁国之间的关系有利无害。 “鲁侯，若太子殿下阻拦该怎么办。”姬还问道。 鲁孝公心中跟明镜似的，他当然知道为何姬弗湟会阻拦，因为这都是他的命令：“无妨，就说是孤的命令，让他有事来找孤即可。” 听到鲁孝公肯定答复后，姬还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 第二步，离开鲁侯府之后，便是慢慢等待卫文公子的到来。 “纪豺，你终于有用武之地了。”姬还说道。 在荀成的来信中还说到，他已经发送书信给卫国的元蒙，让卫文公子与姬还公子同心协力。 但是姬还可不这样想，他是晋国太子，小小卫国公子怎能与他平起平坐，便想让纪豺先给卫文一个下马威。 “纪豺，你就吓一吓卫文公子，但是，不要太过了，他胆子小，不值得吓，听懂了吗？”姬还说道。 “是，姬还公子您的意思我懂，就是让那卫文见识一下晋国太子的威严。”纪豺此时异常聪明。 “你终于开窍了。”姬还欣慰地说道。 ... “不错。”卫扬对姬弗湟这番言语表示赞同，他也是这个意思。 “一招制敌，出奇制胜，大公子，这或许是您最后的办法。”卫扬知道，姬还可不是容易对付的茬，要与他对抗，必须别出心裁。 “报！”从外巡视回来的管庄进来到。 “公子，大事不妙，鲁国城门已增强人手，恐怕大公子要离开鲁国，比登天还难。”管庄带来的消息着实让卫扬一行大吃一惊。 众人纷纷望向姬弗湟，面面相觑，那姬还怎么知道大公子姬伯下一步要做些什么：“弗湟公子，这您可就不仁义了，大公子想要离开鲁国，您为何要如此做。” 他们都知道，只有姬弗湟有这样的能力能够限制进出鲁国之人。 “我不是，我没有。”姬弗湟连忙否认道，他可是刚刚才来到公孙疾家中，也是受到君父所托，具体事情他一无所知。 “那是为何？莫非是鲁孝公之意？” 姬弗湟甚是不解：“不可能，君父让我前来集市一观，便是帮助公孙大夫脱离险境，若君父帮助姬还找寻大公子的踪迹，是万不可能让我这么做的。” 卫扬思考一番，仿佛想到了什么：“定是姬还抓住弗湟公子您不在鲁侯府的空档，偷偷摸摸跑到鲁侯府，去鲁孝公面前告状去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询问原因 “什么！”姬弗湟听到卫扬如此猜测，连忙否认道，“不可能，我前脚刚来，他不可能后脚就去君父那儿，况且...” 话还没说完，姬弗湟仿佛想到什么：“莫非姬还他想来一个先斩后奏！” “确实有这个可能。”卫扬说道，这可是鲁国，没有鲁孝公的命令，姬还即便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这儿为非作歹，况且前去城门处之人可是纪狼，被鲁孝公讨厌之人。 “我去去就回。”姬弗湟说着便跑出门外，他要向鲁孝公一问究竟。 “弗湟公子！”大公子姬伯可不想给姬弗湟添麻烦。 可卫扬一把拦住姬伯，姬弗湟既然能够被动地帮助他，何乐而不为呢。 姬弗湟根本没有听到大公子的话语，已经顾自己离开，前往鲁侯府内。 “卫扬公子，您这，我身在鲁国，他们能够收留我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今日侥幸从三弟手中逃脱，可不能再给姬弗湟添麻烦了。” “弗湟公子，这次你三弟可是动真格前来，你若没有些觉悟，那你便请离开吧。”卫扬毫不客气地说道。 若不是看在三哥夷仲年面子上，他卫扬才不要管这闲事，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才是本分，晋国君主谁为人选与他又有何干，他大可以安安稳稳守住自己卫国太子之位，何必趟这次浑水。 ... “君上，不知您身体如何。” 姬还一离开鲁侯府后，鲁孝公忙召见左策，左策可是鲁国名臣，也是鲁孝公极为信任之人。 “咳儿，咳儿。” “君上！您没事吧。”左策忙问道。 “无碍。”鲁孝公摆摆手道。 鲁孝公确实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也知道自己身体状况，此时召见左策便是为之后之事。 “左策，你说孤所做的决定如何。”鲁孝公问的自然是他允许姬还防守城门一事。 “君上，您为何要答应姬还公子的要求，他前来求见，您大可以不见，太子殿下已经跟臣谈论过此事，姬还公子甚有野心，可不是一个好对付之人，对他大哥更是心狠手辣，臣听闻大公子姬伯在外流浪逃亡多年， 姬还早已知道他大哥身处何处，却始终不告诉晋文侯，此等不忠不义之人，君上为何。” “这是孤的决定，记住，不要告诉湟儿。” “可是君上，城门增防一事，必定会传到太子殿下耳中，他又怎会不知道。”左策忙说道。 “报！君上，太子殿下求见。” 听到姬弗湟到来，鲁孝公虽能猜到八九不离十，但没想到姬弗湟来得如此之快：“看来姬还的猜测果真没错，宣。” “那臣告退。”左策禀告道。 “无妨，你留下，随孤一同，你将来会成为湟儿的辅佐能臣，鲁国的未来还需您多多出力才行。”鲁孝公语重心长地说道。 “君父，君父！”姬弗湟急急忙忙跑入府内，一见到左策也在，忙收起焦急地神情，毕恭毕敬地说道，“左大人。” “太子殿下。”左策回礼道。 “湟儿，左策是自己人，但说无妨。”鲁孝公的声音略显虚弱。 “君父，儿臣有一事不解，希望君父能告知儿臣。”姬弗湟指的自然是鲁孝公同意姬还加强鲁国城门防守，并还让他亲自带人前去把守。 “湟儿，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鲁孝公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君上，这究竟为何？” “孤是君上，还是你是君上！”鲁孝公虽然身体虚弱，但此时候仍展现身为鲁国君主的威严，“孤还没走呢，你就想着越位？” 左策忙打圆场道：“君上，太子殿下年幼不懂事，这些都可以慢慢学。” “还慢慢学，慢慢学要到什么时候，湟儿，孤一直认为你是三位公子中能力最出众，孤也最看好你，可是你今日这番行为，着实让孤不满，快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鲁孝公质问道。 “这...”姬弗湟知道大公子姬伯还活着，并且还在鲁国的消息要保密，可是面对君父的这番问话，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左爱卿，您说，太子殿下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鲁孝公见姬弗湟久久不答，便向左策问道，“但说无妨。” 因为左策毕竟还是鲁国臣子，而姬弗湟是鲁国太子殿下，在太子殿下面前，左策还是比较收敛的，因此鲁孝公才会这样说，目的便是让左策不用拘束。 “既然君上让臣这样说，臣便如实说了。”左策还望了眼姬弗湟，确认姬弗湟是听鲁孝公话语后才放心开始说道。 “依臣之见，太子殿下是听君上之命，前去公孙大夫家一探究竟，而晋国的姬还公子前来鲁国的目的，便是受晋文侯姬仇所托，前来找寻晋国大公子，也就是姬还的大哥姬伯， 但是，姬伯虽是晋国的大公子，也是姬还公子的大哥，但他有一个更为特殊的身份，也是天下之人都觊觎的身份，那便是晋国的原太子，古往今来，太子被废的下场可都不好，虽然晋文侯姬仇能够从一个流浪太子到晋国君主，自是有他过人之处， 臣听说，晋国大公子为人仁德，可是远近闻名，颇有晋文侯当年风范，只是因为周幽王昏庸无道，一番话语致使他被逐出晋国，想必他的心中定是有所不甘，臣认为，晋国大公子姬伯此时此刻放出他还活着的消息，便是有夺回晋国太子之位用意。” 听到这儿，姬弗湟有些不解：“这晋国太子之位本就属于大公子姬伯，他不过是因为被三弟陷害，才不得已离开晋国，现在从姬还公子手中夺回太子之位，于情于理，也是最好时机。” “太子殿下，晋国大公子姬伯为何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此时出现，更是找到卫扬帮忙，今天姬还公子正好能够找到他的踪迹，而太子殿下与君上也正好得到这个消息，不觉得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巧了吗。” 左策这番分析着实有些道理，姬还正好发现他大哥姬伯的踪迹，而卫扬正好出现在公孙疾府内，姬弗湟与鲁孝公也正好收到这个消息，这个时间节点太巧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左策 “左大人，您的意思是，这都是大公子姬伯安排好的？”姬弗湟有些疑惑地问道，“不对啊，我今天还见到过大公子姬伯一面，他不像是有如此城府之人。” “太子殿下，晋国大公子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左策问道。 “晋国大公子姬伯，真如同传言中的那样，为人仁厚，可比飞扬跋扈的晋国太子姬还强十万八千倍。”姬弗湟说道。 “看来姬伯活着的消息是真的。”鲁孝公压低声音说道。 姬弗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被左策套话了，眼神都有些凌厉，盯着左策：“左大人，你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套我的话！” “太子殿下，臣知罪。”左策忙说道，他可得罪不起太子殿下。 “湟儿，你放肆！” “君父，左策他大逆不道！” “放肆，左策为鲁国鞠躬尽瘁，他在尽力之时你还没出生呢，这里轮到你来教训他了吗！”鲁孝公大声说道。 “君上，儿臣知错。” “还不向左大人道歉。”鲁孝公命令道。 姬弗湟是个颇有傲气之人，让他向臣子道歉，他万万是做不出来的。 看到姬弗湟如此固执的态度，鲁孝公咳嗽一声：“看来你是不想要这太子之位了，既然如此，就让你去陪姬伯，废太子对废太子，不是正好么。” 听到此言，姬弗湟恭恭敬敬地对左策说道：”左大人，在下知错。” 左策听闻此言，笑着说道：“太子殿下，不碍事，君上是考验你，考验你有否此气量，能够忍常人所不能忍，他才好将自己的君主之位放心地交到你手中。” “左策！”鲁孝公叫左策是来帮他演这一出戏，而不是让他来砸场子的。 听完左策这番话后，姬弗湟恍然大悟，忙作揖道：“多谢左大人。” “湟儿，左策可是良臣、忠臣、能臣，你定要多多听他建议，有他辅佐，可保鲁国无忧。”鲁孝公说道。 “君父...您这番话是何意思？”聪明如姬弗湟，听完鲁孝公这番话后总觉得不对劲。 “湟儿，你也知道，为父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为父也没有多少时日了。”鲁孝公叹着气说道。 “君父，您身体比谁都好，不会的。” “湟儿，孤知道你舍不得为父，但孤的身体孤最清楚，姬还公子前来找孤帮这个忙，孤帮了，为的就是鲁国与晋国之间的关系，你的能力是三兄弟中最强的，但你的脾气比较冲，有时候说话比较直， 姬还虽然为人不善，可他好歹还是晋国太子，孤知道晋文侯姬仇的脾气，他定不会轻易废除太子之位，更何况姬还身边更有荀成这样的能人辅佐，即便未来姬伯能够夺回晋国太子之位，那一天想必也很是遥远。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若姬还回去告诉晋文侯，在鲁国找到他大哥姬伯，可鲁国却不将他放回，晋文侯心中会作何想法，若发现姬伯踪迹，却偷偷摸摸将他送回晋国，他心中又会作何想法。” 听完鲁孝公这番话语，姬弗湟才知道，君父用心良苦啊。 “所以，湟儿，记住一句话，万不能引火上身，适当参与，保持距离，便能保全鲁国。”鲁孝公说道。 “是，儿臣知道了。” “左策，你有何建议。”鲁孝公向左策问道，他叫来左策，一方面便是为了告诉左策关于姬还增强鲁国城门防御一事，另一方面便是想让左策出出主意。 “君上，太子殿下，现在晋国大公子姬伯定是在公孙疾家中。” 好一个左策，姬弗湟暗暗吃惊，他还没承认呢，这左策已经能够定下结论，看来君父说得不错，左策便是他未来的能臣。 “依臣之见，姬还公子要增防城门，就让他增防吧，但是在这期间，千万不要让晋国大公子姬伯离开鲁国半步，既然姬还公子能够知道姬伯此时人在公孙疾家中，也必定能够想到身为太子殿下的您，已经在暗中帮助他的大哥。” “左大人，这话您是有何依据？”刚刚吃了亏的姬弗湟，此时小心翼翼地问道。 “姬还公子前来找寻君上帮忙，这便是最好的证据。” 一时之间姬弗湟哑口无言，姬还公子的这番行动，他也是完全没有想到的：“卫扬公子也是这么说的。” “卫扬真这么说？”听到这番话，鲁孝公忙问道。 “千真万确。” 鲁孝公思索一番后说道：“看来这卫国太子能够得到齐侯的青睐不是没有原因的，他能够从姬还手中赢得招婿比试的胜利，也定是有他过人之处。” 鲁孝公也是毫不犹豫地夸奖卫扬。 “君上，太子殿下，按理来说，您身为鲁国太子，又在今夜帮助晋国大公子姬伯虎口脱险，他们定是不想再劳烦您，可他们竟然能够这么迅速地知道姬还增防一事，不觉得这卫扬着实不简单么。” 左策提到关键，发现姬还派人把守城门一人，便是跟随在卫扬身边的文臣管庄，他经常负责查探，这也是姬弗湟着实感到奇怪的一点，他都不知道的消息，这卫扬居然能够先他这么早知道，只是因为匆匆忙忙，他便赶来鲁侯府，早已忘记这一点。 “卫扬他定有办法能够将晋国大公子姬伯从姬还眼皮子底下带出鲁国。”左策分析道。 “真有这么简单吗。”姬弗湟有些不相信，鲁国的城门防护他还是清楚的，更何况还有姬还派人增强把守，这晋国大公子姬伯除非能像鸟儿一样飞翔，否则断然不会，刚说完，姬弗湟似乎想到什么，忙说道，“莫非卫扬公子会来一个金蝉脱壳之计？” ”真有那么简单，他们还会任您这个鲁国太子前来鲁侯府这样大闹么。”左策说道。 “左大人，您就不要调侃我了，在下知错，左大人，不要为在下刚刚那番无礼而生气了。”姬弗湟忙说道。 “看看这封书信吧。”鲁孝公将一封书信递给姬弗湟，“湟儿，可没有那么简单，所以孤才说这卫国太子卫扬竟然能够考虑如此周全，将你都作为他可利用资源的一部分，着实不简单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来自卫国的书信 “书信？” “不错，这封来自卫国的书信，足以说明卫扬此人不简单。” 姬弗湟疑惑地接过鲁孝公手中的书信，其中的内容是让他大吃一惊，神情中露出一丝慌乱：“这，姬还竟然已经考虑到如此地步，让卫国二公子来制衡卫扬。” 书信所述：鲁侯，小儿卫扬给您添乱不少，还望鲁侯莫要在意，孤的二儿子卫文将来鲁国，看好卫扬，望鲁侯周知。 “不错，卫国二公子卫文要前来鲁国。”鲁孝公说道。 “莫非君父您的意思是，卫文前来鲁国都是卫扬的主意，他已经铁了心要帮助姬伯来从姬还公子手中夺过这晋国太子之位。” “是，也不是。” “左大人，此话怎讲。” “卫文是卫武公第二个儿子，臣听闻当初卫武公挑选前往齐国进行招婿比试之人，无非卫扬与卫文，而卫武公身边两位能臣，则是夷风与元蒙，夷风善识人，自是跟随卫扬公子，元蒙善辨人，自是跟随卫文公子，试想一下，因为太子之位，两位公子可是竞争关系，这卫文怎会如此好心前来鲁国督促卫扬呢。” 左策一语道破，卫文岂会甘心落于人后，况且卫扬不过是一位废柴太子，输在这样的太子手中，卫文自是心有不甘，再加上元蒙的鼓励，更是让他恢复信心，此时竟有勇气前来鲁国。 “也是，卫文可不像是会屈居人下。” ”太子殿下，请仔细看看书信中说着什么，卫扬添乱，卫文督促，这不正是能说明卫武公不放心卫扬，才让他的二弟卫文前来管着他，这字里行间，透露着卫武公对鲁国情况的了解。”左策继续给出提示道。 “左大人，您的意思是，卫武公是知晓近些日子鲁国发生的事情。” “不错，臣认为，卫武公可能也知晓晋国大公子姬伯还活着的消息，而姬还也已经到来鲁国，这可是晋国自己的家事，若卫扬要参与进来，卫武公定是不会答应，可是他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左策提出疑问。 “这，我只能想到一个人。” 左策认可地点点头。 看来正如姬弗湟心中所想：“定是姬还公子将这件事告诉给卫武公，让他派人前来制衡卫扬，而给出的条件定是晋国与卫国结盟，因为宋卫之战，卫国处于一个较为尴尬的境地，若能得到晋国的帮助，定能在天下间立足。” 姬弗湟一说到这儿，似乎想起什么，忙说道：“莫非这是卫文自己的意思，他也想掺一脚？” “湟儿，你终于说到点子上了，卫文前来，大有与卫扬争夺卫国太子之位一意，正如同姬还前来找寻他的大哥一样。” 听到这番话语，姬弗湟是既欣慰又紧张，欣慰的是他们三兄弟可不像别的诸侯公子一样，勾心斗角、你争我抢，紧张的是鲁国将要发生大事，几件大事交织在一起，凭他的能力是否能够解决，也仍旧是一个未知数。 “左策。”鲁孝公吩咐道。 “臣在。” “孤走后，你身为托孤重臣，定要好好辅佐湟儿，湟儿虽为人直率，但心地善良，聪慧凌厉，定会成为一个好君主。”鲁孝公唤道，“湟儿。” “儿臣在。”姬弗湟上前一步。 “左策可是一位贤臣、名臣、能臣，相比较晋国的荀成与张然明、卫国的夷风与元蒙，甚至略胜一筹，有他辅佐，定可保鲁国无虞，卫扬是齐侯女婿、卫武公之子，姬还、姬伯是晋文侯之子，夷仲年是齐侯之子，如此纷繁复杂的关系，你可定要处理得当，否则，鲁国未来，毁于一旦，可置于万劫不复，定要小心为上，切记，切记。” “儿臣谨遵父命。” 鲁孝公时日无多，这或许便是他最后的嘱托。 吩咐完后，摆摆手道：“你们两人退下吧，孤要休息了。” “君父，儿臣想再多陪您一会儿。”姬弗湟说道，毕竟鲁孝公是自己的父亲，作为儿子，在父亲生病的关头，仍想要陪在身边。 “去吧，剩下的事，就都要交由你自己来决定，你可是未来鲁国的君主。” “太子殿下，我们就不要打扰君上休息了。” “是。”姬弗湟忍着泪水，随左策离开府中。 府外，姬弗湟叫住左策：“左大人，君父的病，不知多久能好，您是君父身边的重臣，他的身体状况您自是清楚不过了。” “这...”鲁孝公可是吩咐过左策，让他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体状况，特别是太子殿下姬弗湟，若他知道了，便不能冷静的处理要事。 可怜天下父母心。 姬弗湟看出左策神色的不对劲，忙说道：“左大人，您就告诉我吧。” “太子殿下，要让臣告诉您也无妨，只是您要保证，无论情况如何，都不能影响到您的状态，君上重病，鲁国的主心骨可就是您了。” 听到左策这番话，姬弗湟也能想到一二，但结果究竟如何，他仍要知道，眼神中透露着坚毅：“好，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影响到我的状态，左大人请放心。” 有了姬弗湟这番保证后，左策才敢放心地说：“太子殿下，实不相瞒，君上的病是越来越严重，现在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恐怕时日无多啊。” 时日无多，这几个字仿佛在不停地回响一般，回响在姬弗湟的脑海中，他怎么也想不到，身体健朗的君父鲁孝公，说病倒就病倒了，此时竟然时日无多，他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消息。 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不稳，踉踉跄跄仿佛要摔倒一般，左策见状，忙扶住姬弗湟：“太子殿下，您没事吧，早知道臣就不告诉您这个消息了。” “无碍，无碍。”姬弗湟答应左策，决定不会因为此事而影响自己的状态，说到就要做到，这是他身为太子殿下的威严。 “那，那我们该如何。”姬弗湟知道这个消息后，只觉得没有了主心骨，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太子殿下莫要担忧，臣早已有了法子。”这便是鲁孝公将姬弗湟托付给左策的原因。 第一百六十八章 姬弗湟带来消息 听到左策这番话，姬弗湟也放下心来，不愧是君父，早已为自己准备好了人才，问道：“不知左策大人有何良策。” 左策作揖道：“太子殿下，卫扬公子告知您姬还增防鲁国城门一事，自是知道您的脾气，定会前来找君上理论一番，此时回去定会问您结果如何，不妨说无功而返。” “这...”姬弗湟好面子，就这样无功而返，岂不是让卫扬他们背后指指点点，堂堂鲁国太子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将来成为鲁国君主之后，威望又在何处。 “太子殿下，莫要因小失大，此事事关重大，若一步不慎，便会满盘皆输，威望事小，鲁国安危事大，况且那卫扬公子又非卫国君主，最终能否成为卫国太子仍是未知数，太子殿下何必要因为他的意见而如此顾及颜面呢。” 左策的话不无道理，此次卫文前来，定能得到姬还帮助，也定是冲着卫扬的太子之位而来，若没得到卫武公的允许，卫文哪有这个胆子，可如今不一样，卫文可是得到卫武公的命令才来鲁国，若姬弗湟随意干预此事，定会陷入两难境地。 “左大人说得有道理。”姬弗湟回到。 “太子殿下，您可说无功而返，也可将卫文即将前来一事告知卫扬公子。”左策说道。 “这...恐怕不好吧，卫文前来鲁国，定是想来帮助姬还公子，并与卫扬公子争夺这卫国太子之位，此时卫扬正忙于其他事，若告知他这个消息，岂不是使他分心。”姬弗湟可不想得罪卫扬。 “太子殿下，臣认为，这并无大碍，换句话说，您告诉卫扬公子卫文将要前来的消息，他非但不会责怪您，还会感谢您，他便可以早做准备，若他欠下您这个巨大的人情，未来对您，对鲁国都有好处。”左策建议道。 “为何？”姬弗湟对左策如此肯定的语气表示不解。 “齐国招婿比试、烽火戏诸侯、受天子封赏，此等种种行为，皆能说明卫扬公子非普通之人，他将来定会成为卫国君主，而您便是未来的鲁国君主，卫、鲁联盟，同心协力，便能抵御天下之间所有困难。” “左策大人，您为何如此肯定卫扬会成为卫国君主。” “太子殿下，卫文已经没有机会了，自从他失去前往齐国的机会后，臣便知道，他再也没有机会能够从卫扬手中夺过卫国太子之位，卫武公是断不会将太子交到卫文手中的，这点臣可断定。” 看着左策如此笃定的眼神，姬弗湟也不再多问，左策可是君父给自己安排的人才，听他的话准没错：“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去，告知他们此事。” ... 公孙疾府上，大公子姬伯有些焦急，鲁国太子姬弗湟已经离开府中好一会儿，怎么还没有回来。 “卫扬公子，您说，为何姬弗湟公子还未回来。”公孙疾看出姬伯的焦急，便替他问道。 “姬还增防鲁国城门，这可是鲁孝公同意的，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即便是鲁国太子姬弗湟也要花好些时间。”卫扬说道。 “好吧...” 姬伯听到这番回答后，也缓下情绪。 随即，一声推门声传来，众人便知道，不如说是知道，是期望鲁国太子姬弗湟带着好消息回来。 “姬弗湟公子他回来了！” 姬伯连忙站起，姬弗湟带来的消息将会决定他能否顺利地离开鲁国。 见到姬弗湟公子后，姬伯忙站起，但他并没有开口，他毕竟是客，主客可不能颠倒。 公孙疾知道大公子的想法，忙说道：“弗湟公子，结果究竟如何？” “呵，公孙大夫，你到底是鲁国之人，还是晋国之人，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姬弗湟说道。 “不不不，太子殿下，我可以一直是鲁国之人，您不要说其他的了，快告诉我们消息吧。”公孙疾迫不及待地说道。 “公孙大夫，先让弗湟公子喝口水吧，他赶来赶去也不容易，让他先歇会。”卫扬说道，他知道以姬弗湟的性格，他定不会空手而归。 “知我者，卫扬也。”姬弗湟有些欣慰地说道。 “来来来，弗湟公子，先喝杯茶水润润喉。”卫扬说着便端起茶杯，递给姬弗湟。 姬弗湟忙前忙后，着实有些口渴，一举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卫扬公子，姬伯公子，我已经尽力，可是那姬还毕竟是晋国太子，君父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况且这是姬还公子向君父提出的请求，也就三日，三日过后，若没能找到大公子姬伯的踪迹，姬还公子定会离开鲁国，回晋国交差。” 这着实是让卫扬他们没有想到的，好一个姬还公子，不愧是从晋国大公子姬伯手中夺过晋国太子之位之人，竟然还有这样的办法，看来他还要学着点才是。 “那我该如何才好，三天，以我那三弟姬还的聪明才智，三天时间，他足以找到我，而我就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姬伯的语气透露着无奈。 “还有机会，大公子不必灰心，姬还公子此举，只是因为他不确认大公子您究竟是否还在鲁国之内，只能通过这样大海捞针的办法来找寻您的踪迹，依我之见，大公子不妨就在这三天离开鲁国，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大公子定能平安回到晋国，完成自己的霸业。”卫扬建议道。 “那也只能如此了，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姬伯回答道。 “卫扬公子，在下还有一封书信，要交给你观看。”说着，姬弗湟便按照左策的建议，将从卫国寄来的书信递给卫扬。 “难道是君父的书信？”卫扬问道，说着他便从姬弗湟手中接过书信。 可看完书信后，原本欣喜的卫扬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没有想到，自己离开卫国来到鲁国之后，他的二弟卫文竟然还如此不安分，竟有前来鲁国的打算，更何况这是卫武公的命令，他着实想不通为何君父会下如此命令。 “这...，弗湟公子，君父为何要如此做，难道他已经知道此事？”卫扬指的自然是他帮助晋国大公子姬伯一事。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卫文的到来 这封来自卫国的书信可不简单，刚刚还一脸轻松的卫扬，此时神色也凝重起来，卫文前来可是意料之外的消息，但也幸亏姬弗湟公子事先得到书信，并将书信交给卫扬，他才能够早做准备。 “卫扬公子，一从君父手中得到这封书信，我便立刻赶来，将这封书信交给您。”姬弗湟按照左策大人的吩咐说道。 左策的这番建议，自然是保全姬弗湟利益的最大化，名义上，卫扬毕竟是卫国的太子，齐侯的女婿，与他交好定是有利无害，这次帮助他这么大一个忙，自是要让他欠下这番人情，若卫扬识大体，定会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 卫扬当然知道姬弗湟告诉他此事的目的，卫文对自己的太子之位虎视眈眈，若没有事先得到这封书信，定会措手不及，若不对恩人姬弗湟表达感谢，岂不是显得自己情商太低了些。 “多谢弗湟公子，竟将这封书信交代于我，若非您，恐怕我会被卫文摆一道。”卫扬对姬弗湟表达感谢道。 “无碍。”姬弗湟的目的已经达到，不需要再说过多的言语，“大公子，只是您这三弟姬还，着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反应迅速敏捷，在我这儿吃了闭门羹之后，竟然抓紧联系卫国二公子卫文，请他前来拖延卫扬公子，更是在君父面前要求增防，与这样的人才争斗，着实不易。” 姬伯听完这番话语后，回答道：“我这三弟，城府颇深、能力极强，但更关键的因素，仍是他的老师荀成。” “荀成，大公子您指的是闻名天下的荀成将军，以一当百，曾经晋国君主之位被晋殇叔夺得之后，当时的太子姬仇，不得已被迫离开晋国，四处流浪，但幸亏得到荀成与张然明两人的接纳，才能够养精蓄锐，而荀成更是晋国的武力担当，冲锋陷阵，如入无人境地。” 姬弗湟虽然年轻，但总是听闻父侯鲁孝公提起当年的往事，晋国之武能，全赖于荀成将军，而晋国之文治，全赖于小张的父亲张然明，此二人于晋文侯姬仇而言，亦君亦臣，因此小张身受重伤，才会让鲁孝公如此大发雷霆。 打伤小张之人，可是纪国的二公子纪豺，而纪国依附于鲁国，若这个消息传到晋文侯耳中，他定会认为这是鲁侯的授意，借纪国公子之手，来除掉晋文侯的左膀右臂。 无奈之，便只能答应姬还公子的请求，鲁孝公深思熟虑，考虑长远，这仍是姬弗湟所要学习之处。 “唉。”一谈到荀成，姬伯又忍不住叹气道，“想当初，君父让荀成将军教我练武，让张然明大人教我学文，可我一意孤行，认为不需要老师教，便能够学会所有，可事实证明，我错了，这些机会悉数都被三弟夺了去。” 这，夺回晋国太子之位，仍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所以，大公子，您现在有何计划？”姬弗湟问道。 眼前的情况，鲁国城门都由姬还把守，要从鲁国城门光明正大离开，可谓比登天还难，最好的办法，便是忍耐三天，等待姬还撤防之后，姬伯再离开鲁国。 可虽说姬还仅仅只把守三天时间，但若他没有把握，又怎会说下如此豪言壮语。 “卫扬公子，不知道您可否有好的主意。”大公子姬伯已经见识过卫扬的本事，他现在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卫扬身上。 “大公子，这是您与姬还公子之间的家事，更何况我现在已经自身难保，卫文带着君父的命令前来，恐怕我无能为力。” “这，卫扬公子，连您都没有办法么。”公孙疾焦急地说道。 “公孙大夫，莫要多言。”只见姬伯摆摆手，示意公孙疾不要继续说下去，“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卫扬公子您了。” ... 姬还府上，他可是比鲁孝公还提早知道卫文要前来的消息，毕竟请卫文相助之人，可正是他的老师荀成将军。 “荀成将军也真是的，有我兄弟二人相助就够了，还用得着让卫文前来帮忙么，那个废物，连本属于自己的太子之位都抢不回来。”纪豺知道卫文要来的消息后，心中是非常不满。 突然，他感到一阵凌厉的目光正瞥向他，姬还可不允许任何人在背后说他老师的坏话。 “二弟，不要乱讲。” “纪狼，城门的增防如何。”姬还问道。 “放心吧，公子，一只鸟儿都飞不出去，无论是谁，即便是姬弗湟太子，也必须盘查一番。”纪狼还是比较靠谱，相对于他的二弟而言。 “纪豺，都跟你大哥学学，不要总是那么冲动，可是会影响全局的。”姬还斥责道。 “是。”纪豺灰溜溜地说道，“太子殿下，既然如此，与卫文公子秘密会见一事，便还是交给我吧。” “卫文公子还要多久。”姬还问道。 “禀公子，卫文他再几个时辰便能到达约定的地方。”纪豺对卫文前来的路线一清二楚。 “纪狼，你陪我走一遭。”经过前面一件事，姬还已经完全不放心纪豺，在他的心中，纪豺只会给他添乱。 “是。” “这，这，这。”纪豺还想多说些什么，只见纪狼狠狠瞪了他一眼，“大哥，你再帮我在太子殿下面前说几句呗，要是我总是闷在府内，那该有多无聊。” 说到这儿，纪豺还故意提高了些音量，想被姬还听到，可姬还仿佛没有听见一般，顾自己向外走去，他要去迎接一大助力。 “你好自为之吧。”纪狼也毫不客气地说道，他平时对二弟实在是太容忍了，导致他屡犯过错。 ... 约定的地点，几个时辰之后，卫文受君父卫武公之命，前来鲁国，自从没能从大哥卫扬手中夺过前往齐国的机会之后，他早已对太子之位没有了兴趣，可前些时日得到荀成将军的来信之后，再加上外公元蒙的鼓励，他便顿时有了信心。 可一想到见到的是姬还公子，他心中顿时有了退意，毕竟在第一次烽火戏诸侯一事中，他可是被姬还公子嘲笑了一番，在众多诸侯公子面前无光，一想到这儿，心中不免对即将见到的姬还公子有些害怕。 第一百七十章 不好对付的卫文 时间回溯到之前，卫文仍在卫国之时。 “文儿，前去鲁国一事，便交给你了，切记，你定要管住你的大哥，让他不要再惹事生非。”卫武公如此交代道。 “是，儿臣遵命。” 可离开卫侯府后，回到元蒙府内。 “文儿，告诉外公，你为何这么不情不愿。”卫文回答卫武公的态度有些不情愿，虽没有明显表现出来，可这一切早已在元蒙的眼中。 “没有。”若是将自己的顾虑告诉外公，未免也显得自己太过胆小了些。 “文儿，无妨，你就讲讲，你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知卫文者，元蒙也。 听到元蒙的这番话语，卫文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委屈，眼眶中带着泪水说道：“外公，这姬还可非一个善茬，当时第一次烽火戏诸侯之时，我率兵前往都城镐京，与众位诸侯会和，可那姬还竟然在众公子面前将我说得一文不值。” 这件事卫文一直埋在心中，他可是要与大哥争夺太子之位的人，怎能将自己脆弱的一面随随便便暴露在他人面前，即便是自己的父侯卫武公，若卫武公知道这件事，定会批他懦弱。 “文儿，这就是你与卫扬之间的差距。”元蒙叹了口气，继续道，“卫扬与你相比，谁更有些才能。” 卫文抽噎着说道：“论武，大哥从小不喜习武，我胜一筹，论文，大哥不善文采，我胜一筹，论统，我经常随君父在外奔波，我胜一筹。” “既然你皆胜于你大哥一筹，为何这太子之位，君上是给他却不给你呢？”元蒙一句话便问倒了卫文。 “这...外孙不知，还望外公能指教一二。”卫文一时语塞，但也还算谦虚，恭恭敬敬地请教道。 “你缺少的便是对自己的肯定，姬还公子，无非是晋国的三公子罢了，可他却能忍受如此多年，从他大哥手中夺过晋国太子之位，你的目标不也是这个么，既然他能做到，你也一定能做到，从这个角度而言，你们便是平等的，若你害怕了他，那此次条件互换，你便是处于被动，到时候被人牵着鼻子走，都会浑然不觉啊。” 元蒙嘱咐道：“记住，文儿，姬还他不过是晋国的太子，与你可一点瓜葛都没有，气场不可有一丝紊乱，若被他抓住弱点，你就别想得到太子之位了。” “是，外孙知道。” ... 一想到这儿，卫文仿佛又来了信心一般。 “这卫文，当初烽火戏诸侯一事，我将他说得是一文不值，每次见到我都有些害怕，对他而言，完全不必拐弯抹角。”姬还还在路上跟纪狼这样说着。 不一会儿，纪狼便跟随姬还来到约定地点。 见到此时的卫文，姬还还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上次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卫文，此时竟然如此淡定，对他根本没有害怕。 “姬还公子，别来无恙，为何您还站着，快坐下，我们来谈正事。”卫文语气冷静。 姬还都忍不住怀疑自己见到的还是卫文么，问道：“卫文公子，你有些不对劲。” “哦？姬还公子何故言此，在下正常的很，哪有不对劲之处。”卫文毫不客气地说道，“要说不对劲，不如说是您不对劲吧，完全没有往日的神气，恐怕是我大哥给您添了不少乱，让您觉得大哥真是不好对付吧。” “放肆！”纪狼厉声呵斥到。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卫文声音洪亮，“豺狼兄弟，臭名昭着，堂堂晋国太子姬还，竟然与这种人待在一起，真是有辱身份。” 说完，卫文便站起，一甩袖子：“若姬还公子您如此没有诚心，那我便回去罢。” 这正是元蒙教他的，既然连荀成将军都出马来请求元蒙他们的帮忙，自是说明卫扬对于姬还而言，可是相当棘手。 这一招，着实是妙啊。 “退下！”姬还呵斥道，示意纪狼退下。 “是。” “卫文公子，不要这么说，此次事情，可是关系到您的太子之位，若我们共同合作，我守住我晋国太子身份，您得到卫国太子身份，何乐而不为呢。” 好一个姬还，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既然如此，双方各让一步，坐下来谈谈如何对付卫扬与姬伯。 “姬还公子，我想知道，我那大哥给您添了什么乱。”卫文问道。 姬还叹了口气，说道：“你那大哥，着实是不好对付，我明明发现姬伯的踪迹，可全因为你大哥，才导致我没能抓到姬伯，错失良机。” “所以，姬还公子，您想让我做些什么呢。”卫文直白地说道，“我不想弯弯绕绕的，还望姬还公子如实告知，能够帮上的，在下定会全力以赴。” 姬还听到卫文这番话，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卫文公子，之前一事，是在下错了，还望卫文公子莫往心里去才好。” 姬还指的当然是那时烽火戏诸侯，在众多诸侯公子面前将卫文说得一无是处一事，他认识到，要得到卫文的帮助，必须将之前的恩怨解决掉。 “姬还公子，我们有共同的目的，至于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好一个卫文，姬还心中暗暗感慨，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不过也是，之前的交流也不过一会儿，眼前的卫文公子也是棘手的存在。 “卫文公子，希望您能看住卫扬，最好能够将他的行踪告诉我，大哥姬伯定是和他们待在一起，您靠近他们，定能发现大哥的踪迹，到时候，还望卫文公子您能及时告知。”姬还说道。 “这不是问题。”卫文没有一丝犹豫，非常肯定。 听到卫文的这番话，姬还心中松了一口气。 “但是。”岂能只有卫文帮他，卫文前来，可不仅仅是为了看住自己的大哥，更是为了让姬还助他一臂之力，从卫扬手中夺过卫国太子之位。 “但是什么？”姬还问道。 “我单方面的帮助您，岂不是太亏了，还希望姬还公子您能助我一臂之力才行。”卫文毫不客气地说道。 “好说，好说。”姬还虽这样回答着，但也感觉到一丝紧张，眼前的卫文，与之前所见到的卫文，截然不同，真是难以对付。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交手 “姬还公子，您还有些不情愿，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在这儿逗留。”卫文说着便站起身，“我可是冒着得罪大哥的风险前来鲁国，看来只能空手而归咯。” “别。”姬还忙拦住卫文，“卫文公子，有您相助，自是让我信心大增，卫扬何许人也，也只有您才能制衡他了。” 听完此言，卫文才缓缓挪回脚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姬还公子既然如此有诚心，那我便勉为其难答应您这个请求吧。” 纪狼听到这话可不乐意了，姬还公子是何人，可是晋国太子，身为最为强大诸侯国的太子，怎么能够如此被轻视。 “怎么，纪狼你是不满么？”纪狼还未开口，卫文便抢先说道，丝毫不给他一丝机会。 “没有，没有。”姬还忙说道，“卫文公子，您能够帮助我们，已经是我们天大的荣幸，我们怎么还会有其他的意见呢。” 说着，姬还便狠狠地瞪了眼纪狼，示意他不要多说话。 纪狼不像纪豺，如果是纪豺的话，此时暴脾气上来，直接会毫不客气将卫文收拾一顿，可纪狼不一样，善于隐忍，面对卫文这番态度，也只能收敛一下，但心中早已记下，秋后定要与他算账。 “既然如此，卫文公子，不要忘了明日与鲁孝公一见。”姬还提醒道。 “不会忘的，你快走吧。”卫文此时自我感觉非常良好，完全记得外公元蒙对他的建议，但是往往自我感觉良好的背后，却隐藏着危险，他虽然记得外公让他自信的建议，却忘了他外公让他不要自负的建议。 如此的行为，定会在姬还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离开后，纪狼偷偷说道：“姬还公子，这卫文怎么像变了个人一样，之前的他可不是这样。” 姬还也觉得奇怪，短时间态度能够发生如此大的转变，绝对不是一下子转化的，背后定有高人指教。 “这么嚣张的态度，即便是吕禄甫公子也不敢这样对待您，公子，不如，等事情结束后，我就把他给。”说着，纪狼便做出一个横划的动作。 “等太子之位稳定后，我定会给他一些好果子吃。”姬还的语气中透露着凶狠，这笔帐，他记下了。 翌日，鲁侯府内。 “君父，不如就让我前去招待卫文公子吧。”姬弗湟建议道。 “他可是卫武公派来的，现在卫武公从侯位到公位，如此身份之人，孤怎能不亲自前去。”鲁孝公还生着病，作为儿子，姬弗湟自是不想让鲁孝公再活动自己的身体，免得加重病情。 “君父，那卫文前来，定是来与卫扬公子争夺太子之位的，儿臣已经告知卫扬公子此事，至于卫武公那儿，他会想办法应付的。”姬弗湟忙说道。 “太子殿下！”在一旁的左策焦急地喊道，他将来自卫国的书信交给姬弗湟，可是没有经过鲁孝公同意的，也就是说，是他擅作主张交给姬弗湟的。 “左策！”鲁孝公厉声呵道，“孤允许你这样做了吗！” “臣知罪。”左策忙跪下身子，“君上，那卫扬可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依臣之见，他定会成为未来卫国的君主，不妨此时让太子殿下卖卫扬一个人情，等将来...” “左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咳儿，咳儿。”鲁孝公气急攻心，不停地咳嗽着。 “君父。” “君上。” “算了算了。”鲁孝公也不想再追究什么责任，“左策，既然你会这样做，说明你定有什么想法，湟儿，那你就代劳孤去见那卫文一面。” “是，儿臣遵命。”姬弗湟得到允许后，便马上赶到大厅，卫文早早地便已经来到。 “卫文公子，远道而来，辛苦您了。”姬弗湟此时见到卫文公子，忙寒暄到。 “弗湟太子，不知鲁侯为何？”卫文一个堂堂的卫国公子，竟然没有得到鲁侯的接待，自然有些不快。 姬弗湟见状，忙解释道：“卫文公子，实在抱歉，家父身体抱恙，还望卫文公子见谅。” 正如外公元蒙所说的那样，鲁国君主鲁孝公身体不适，现在鲁国的城防竟然由一个晋国太子姬还管理，估计是姬还公子自己请求，现在鲁国事无大小，都归姬弗湟所管。 “弗湟太子，我也不弯弯绕绕了，我想知道，我大哥卫扬，他在哪里。”卫文依照外公言语，直奔主题。 “这...”姬弗湟有些犹豫。 “弗湟太子，没关系，此次我前来，便是受父侯之命所托，来看管住我这个喜欢惹是生非的大哥，我已经听说晋国太子姬还已经前来鲁国，他此次前来的目的，想必弗湟太子早已知道了吧。”卫文留了一个心眼，问道。 “不知。”姬弗湟忙说道。 “不可能。”卫文知道这件事对于姬弗湟而言，他定会掩盖的严严实实，但他已经事先了解过，“弗湟太子，这里没有别人，姬还公子前来的目的，便是受晋文侯姬仇所托，来找回晋国的大公子，原晋国太子姬伯，这只是其中一层， 姬还最主要的目的，便是除掉大公子姬伯，这样他才能高枕无忧，毕竟，两位公子之间对于晋国太子之位，仍旧是虎视眈眈啊。”卫文一番话语下来，姬弗湟是听得额头上都要冒汗。 这件事情，仿佛天下之人都知晓了一般。 “看来这件小事还是瞒不过卫文公子您哪。”姬弗湟夸赞道，“既然如此，那我去告知卫扬，再带您一同前往。” “不必了，弗湟太子，还望您快点让我见到大哥，这么多些时日不见，我还真有些想他的。” 卫文说出这番话，姬弗湟有些不可思议，但他也没显露出来，这和卫扬跟他说得完全不一样，在卫扬的描述中，他的二弟卫文也是一个城府颇深之人，对于太子之位也是非常觊觎，可是现在卫文的表现，仿佛他与大哥卫扬之间没有矛盾一般。 但无论如何，还是留一个心眼为好：“卫文公子，那我去将卫扬公子叫来。” “弗湟太子，您还是带我去一趟，君父此次让我前来，其一是管住大哥，让他不要再惹是生非，其二，便是看他住的如何。”卫文忙说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卫文的判断 听到卫文这番话后，姬弗湟心中是暗暗敬佩，正如卫扬所说，卫文果然不好对付，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若给了大哥足够时间准备应付，那他卫文所做的辛苦就白费了。 这可是卫文离开卫国，出发前来鲁国之前，外公元蒙对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语。 “既然如此，那便请吧，卫扬可是卫武公的公子，我们怎敢怠慢了他，这可是君父千叮咛万嘱咐的，况且卫扬公子可是在天下之间颇有威名，烽火戏诸侯一事，这么多诸侯公子，都没能够看穿这是周幽王戏耍诸侯，而卫扬公子却能够看穿，属实让我佩服。” 这点姬弗湟说得可是真心话，他真心佩服卫扬公子的这番判断，可听到这番话之后，卫文有些不高兴：“大哥那是运气好。”但他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自己的行为，可是太过愚蠢。 姬弗湟接着说道：“在洛邑之时，卫扬公子保护好平王妹妹芸茹公主，并教训了一番为人霸道的虢公奇一番，着实让我佩服至极，况且这件事之后，周天子非但没有惩罚他，竟然还奖赏他，这点不可谓不是天下公子的榜样啊。” “哼。”卫文满不在乎地说道，“运气好罢了，换作任何一个人，在那样的情况下，都是能够圆满解决，并且得到周天子的奖赏的。” 姬弗湟听着卫文这番话，心中很不是滋味，但也只能附和着说道：“但也不能否认卫扬公子的能力，卫文公子，您这位大哥，着实优秀，判断力极强，勤王有功，天子可是相当器重。” 卫文也不再多言，从姬弗湟这番话中，可以听出大哥卫扬着实优秀，他们两兄弟之间的差距已经扩大到如此地步，要知道，之前大哥可是差点连太子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到了。” 卫文正还在思考当中，姬弗湟便已经带他前来卫府。 “二弟，你怎么来了。” 正如卫文所料，见到他的到来，大哥卫扬定会感到吃惊。 “大哥。”卫文忙喊道，“我们两兄弟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卫扬虽故作高兴，但他知道，卫文此次前来，可不只是打算叙叙旧，他的到来，可是与父侯卫武公的命令有关。 “大哥啊，二弟我这次前来，可不仅是和你来叙旧的。”卫文直奔主题，他可不想要拐弯抹角，他已经忍不住看到大哥难受的面容了，一想到这儿，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姬弗湟见状，忙问道：“卫文公子，怎么了，见到您大哥，有这么开心么。” 他指的自然是卫文的笑容，这可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二弟，怎么了，你前来鲁国不正是与我叙旧的么。”卫扬问道。 “怎么会。”卫文一转严肃，“大哥，您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犯下这样的错误！” 话锋一转，姬弗湟也没有想到，卫文公子竟然变脸变得如此之快，但是这些都在卫扬的预料之中，姬弗湟心中对卫扬也是暗暗敬佩，还真的被你给说中了。 “怎么，二弟，我又做错什么了？”卫扬故作不知。 “大哥，你可真是糊涂了。”卫文一改尊敬的语气，“君父可是生气得很，晋国太子姬还是不是受晋文侯姬仇所托，前来鲁国找寻晋国大公子姬伯，可你呢，知道大公子姬伯在哪里，人家姬还公子上门来问你要人，你非但不给，竟然还有所隐瞒， 若晋文侯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君父，他会怎么想卫国，我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要与晋国争夺最强诸侯国的位置么。” 卫扬有着十足信心，再加上昨天姬还公子给他提供的线索，他能够确定，大公子姬伯此时定在公孙疾府上：“大哥，你就把大公子姬伯交给姬还公子吧，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兄弟，又怎么会伤害对方呢。” “什么大公子，二弟，你在讲什么呢？”卫扬问道。 “大哥，你就别装了，跟我比，你还嫩着点。”卫文对大哥也是用毫不客气的态度，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了把握，大哥卫扬定是知道大公子姬伯的行踪，而且正如姬还公子所说的那样，的的确确在公孙疾府上。 “二弟，大哥我是真的不知道这晋国大公子姬伯，若大哥我知道晋国大公子姬伯在哪里，我肯定很快就将他交给姬还公子，晋国谁惹得起啊，二弟，你也知道大哥的胆子，没那么大。”卫扬忙说道。 要不是姬弗湟事先告知卫扬卫文前来鲁国的消息，否则在卫文这番话的疑问下，他定是瞒不住的，这样想着，便用赞赏的眼光望向姬弗湟，以表达自己的感谢。 见卫扬仍不说出晋国大公子姬伯的下落，卫文不紧不慢，徐徐说道：“大哥，这晋文侯身边的荀成将军，要人都要到卫国来了，他就一个要求，让大哥你不要再参与晋国之事，否则，就对卫国不客气了。” 卫文的这番话语中，着实带有不少线索，原来，真正在帮助姬还之人，就是晋文侯身边的重臣，也是姬还的老师，晋国的功臣荀成将军，怪不得，有他的帮助，着实是不好对付。 “二弟，那你说，晋国大公子姬伯现在人在何处，姬还公子也已经找寻过了，他没找到，那你找，你若能找到姬伯，那便最好，我也不参与此事了，你也可以将大公子姬伯交给姬还，这一功劳就全都归你，大哥不跟你抢。” 要得就是卫扬的这番话，卫文抓住机会，忙说道：“大哥，你话已经说出口了，可不能后悔的。” “不后悔，不后悔。”卫扬满不在乎地说道，但其实他心中已经有底了。 “弗湟太子，我想问一下，鲁国是否有位名大夫，叫做公孙疾。”卫文为了确认姬还跟他说得是否有差，打算提前问一下，保险一点。 “不错，公孙疾可是君父颇为器重的大夫，晋国名臣张然明之子小张被打伤，全靠他医治。”姬弗湟说道，他也没说出是谁将小张打伤，这件事未免太过丢脸。 “弗湟太子，大哥，我能确定，晋国大公子姬伯定是在公孙疾府上。”卫文毫不犹豫地说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前往公孙府邸 “二弟，你为何如此确定，话说，晋国大公子姬伯与你素不相识，为何你一定要见他一面。”卫扬问道。 显着的逻辑漏洞处处体现着卫文对自己判断的肯定。 “是啊，卫文公子，您又是从哪儿知道姬伯公子是在公孙疾府上的呢？”姬弗湟也问道。 卫文才不管那么多，这个消息他是从姬还公子那里得到的，既然要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就要用一切所能够应用的资源。 “姬还公子告诉我的。” 昨日姬还公子还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说出他的到来是姬还公子的计策，可没想到，一回头卫文就忘记了这番话语，竟然顾自全盘托出。 卫扬简直是哭笑不得，该说自己这个二弟蠢呢，还是真的蠢。 姬弗湟听完卫文这番话后，也是一言难尽，如此直率，这难道是新的套路么。 “大哥，莫非你连姬还公子的话都不信了？”卫文施压道。 面对卫文如此毫不让步的态度，卫扬也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他的请求，但这也是昨日他与姬弗湟公子商议过的。 昨日，从姬弗湟太子那儿得到来自卫国的书信后，姬弗湟问道：“卫扬公子，卫文公子前来，还望您早做打算。” “这是鲁孝公的意思？”卫扬问道，“不对，弗湟公子，恐怕这是你偷偷带出来的吧。” 卫武公的书信，即便是鲁孝公，也绝对不会轻易交给他人，更何况卫武公在书信中特意强调不要让卫扬知道这件事，可姬弗湟擅自带出来交给卫扬。 “是，这正是在下自己的意思。”姬弗湟大方地承认，左策大人给自己的建议，总是不会出错的。 “多谢。”知道卫文带着君父卫武公的命令将要前来之后，卫扬便能够早做准备。 此时此刻，“大哥，请吧。” 这两兄弟真是奇怪，对于彼此没有丝毫客气，相反在空气中还弥漫着些许敌意，毕竟，卫文对卫扬的太子身份可是虎视眈眈。 “二弟，你知道，晋国大公子姬伯贤能，而姬还公子...” “大哥！”卫文打断卫扬的说话，大声说道，“我不管你和姬还公子之间有什么瓜葛，有什么恩怨，我不管你和他抢齐国女婿之位也好，我也不管你和他争夺功劳也好，可卫国的立场，君父的立场，你不可能不懂吧。” 卫扬站着不动，他丝毫不想带卫文前去公孙疾府上，若让他泄露了大公子姬伯的行踪，那可就没人能拦得住姬还了，若姬还阴谋得逞，那天下将会引起另一番轩然大波。 “大哥。”卫文见强硬的态度不行，马上用柔和的语气说道，“大哥，咱父亲年事已高，他已经没有多长时间可以管着你了，姬还公子与姬伯公子之间对于晋国太子之位的纷争，那是人家自个的事，你一个外人，参与进去干什么，若晋文侯知道了，等下次都城会盟，他定会抓住这点不放，给君父难堪，君父年纪大了，咱们就别给他添乱了。” “可是，大公子姬伯，我真的不知道他在何处。”卫扬说道。 “大哥，那你就带我去看看，若真的不在，那再说嘛。”卫文心里嘀咕着，大哥啊大哥，你就可尽瞒吧，看你能瞒到什么时候。 “好吧。”卫扬故作无奈。 见着卫扬吃瘪的表情，卫文心中就越是高兴，只要按照外公元蒙所说的那样，先挑起卫扬与晋国太子姬还之间的矛盾，再由自己做老好人，来调节晋国与卫国之间的关系，那君父一高兴，铁定将太子之位让给他了。 行至公孙疾府邸，卫文便开始四处张望，他就是在找寻姬伯的踪影，他答应姬还的要求，便是给出姬伯身在何处的线索，而姬还能够给予的回报，便是答应助他一臂之力，夺得卫国太子之位。 毕竟，晋文侯话语的份量，在众诸侯之间，可是数一数二的，更何况现在晋文侯是方伯，勤王的首位功臣，谁都不敢得罪晋国。 “二公子，你东张西望，在找什么呢？”姬弗湟看到卫文的这番行为，脸上洋溢着忍不住的笑容，但还是如此问道。 “没，没什么。”卫文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殊不知卫扬与姬弗湟已经将他的这番行为都看在眼里。 卫文虽然听从外公元蒙的建议，要保持自信，但却没有很好的隐藏自己的目的，这样的行为，岂不是让府内的人能够早做准备。 咚，咚。 姬弗湟敲门道：“公孙大夫。” “来咯，来咯。”只见公孙府的门缓缓打开，公孙疾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公子，您前来拜访，不知何事？” 随即，公孙疾望向一旁站着的陌生人，想必他就是昨日卫扬所说的卫文公子，忙问道：“这位是？” 卫扬做介绍道：“这位便是我的二弟卫文，他文武双全，卫国事无大小，现在都由他辅佐君父在处理。” “那便是未来您身边的得力干将啊。”公孙疾恍然大悟道，当然，这番话也是故意说给卫文听的。 卫文听着这番话心中很不是滋味，但也只能陪着笑脸说道：“大哥过誉了，我哪有那么厉害，还望大哥能多多帮助我。” 这番话卫文说得比较扭捏，论武，大哥不如他，论文，大哥也不如他，论统领，大哥更不如他，可就因为嫡长子身份的原因，大哥便是卫国太子，便能够成为齐侯的女婿。 “那不知卫文公子前来鄙人府上，所为何事？”公孙疾问道。 卫文抢话道：“公孙大夫，我听闻我大哥卫扬，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还参与到姬还公子与姬伯公子争夺太子之位一事当中，我是受父侯卫武公所托，前来鲁国，还望公孙大夫能让我见姬伯公子一面，说清楚我们不能相助的原因。” “姬伯公子？”公孙疾一脸迷茫地问道。 看到公孙疾迷茫的态度，卫文有些不解：“姬还公子告知在下，他的大哥姬伯就是在您的府上，还望公孙大夫能让我见大公子姬伯一面，说清缘由，否则，大哥身处两难境地，君父也不好在晋文侯面前交代呀。” 好一个卫文，竟然将卫武公的身份给托出来，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知道大公子姬伯的行踪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声东击西 “卫文公子，这点可恕在下无能为力啊。”公孙疾说道。 “为何？”卫文总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公孙大夫，卫文公子与卫扬公子前来拜访你，你怎么都不招呼我们进去坐坐，一直待在外面像什么样子。”姬弗湟提示道。 “是，是，看我这记性，几位贵客大驾光临，我竟然都不好生招待，来人，备上好酒好菜，招待各位公子。”公孙疾吆喝道。 “等下，公孙大夫，您刚刚所说的无能为力，是什么意思？”卫文忙问道，他可是与姬还公子确认过好几次，确认晋国大公子姬伯正身处公孙疾府上，他才敢如此有气势前来。 可如今公孙疾这番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卫文感到不安。 “卫文公子，大公子姬伯着实不在在下的府上，他已于昨日出城回晋国去了。”公孙疾禀告道。 “这...”卫文既然知道无功而返，便心生退意，想要离开公孙府，想顾自己回去，这与姬还公子跟他讲得完全不一样啊。 “真的是这样的吗？”卫文留了个心眼，问道，姬还公子跟他说过，若他们知道他此行前来的目的，便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 “卫文公子若不信，可以搜寻一番，大公子姬伯确实已经离开鲁国，回到晋国去了，还望卫文公子能够转告姬还公子，让他不要再派人盯着在下的府邸了。”公孙疾说道。 “大哥，那我们就不打扰公孙大夫了，弗湟公子，也多谢您的陪同，大哥，我们回去吧。”卫文说道。 “卫文公子，先坐下，既然公孙大夫如此盛情邀请，那咱们也得给他一个面子不是。”姬弗湟说道。 “这...”卫文本是带着自信前来，可此时被他们这样说的，心中完全没有了底气。 “卫文公子，大公子姬伯已经离开鲁国，那就随他吧，既然卫文公子您远道而来，那在下定要招待好您，可不能失了礼节才行。”姬弗湟说着，便斟满酒，“卫文公子，多亏了你大哥帮忙，否则光凭我一人处理此事，根本是无能为力，你可得好好跟你大哥学学，来，我敬你。” “是，是。” 姬弗湟便站起敬酒，卫文也回敬，只是这心中很不是滋味，明明是前来教训大哥一顿的，怎么反倒还沾了大哥的光，心中是越想越是生气，对姬还公子的怨恨也油然而生。 这顿饭，他吃的真是好没有滋味。 酒过三巡，卫文有些按捺不住，便起身道：“弗湟公子，公孙大夫，大哥，多谢你们的招待，既然大公子姬伯已经离开鲁国，君父要求我所做之事已经完成，就不打扰你们了，大哥，一起走吧。” “诶，卫文公子，卫扬公子还没喝得尽兴呢。”姬弗湟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由大哥多陪陪你们，在下先行离开。”卫文作揖道，他如此着急的缘由，便是要快点回去告诉姬还公子，大公子姬伯已经离开的消息。 但是卫扬一定要营造出他为了阻止卫文告知姬还这一消息的假象，便想尽一切办法道：“卫文，咱们兄弟好不容易能够聚一次，这么着急离开，是不是别有用意。”卫扬已经看穿卫文的想法，故意这样问道。 “怎么会呢，大哥，只是我从卫国远道而来，初来乍到，有些水土不服，你们这样招待我，我非常高兴，只是身体略有些不适，想要先早早回去休息一阵。”卫文说道。 “卫文。”卫扬想要继续阻止道，他知道卫文离开必定是去给姬还公子通风报信去了，可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得逞。 “大哥，你这样阻止我，又有什么用意呢？”卫文这才反应过来，忙问道。 “没事，没事，只是大哥我怕你被坏人利用，误了大事可就不妙了。”卫扬忙说道。 他指的坏人，卫文轻易想想，就知道必定是姬还公子了，可正如卫扬说得那样，卫文现在当然是站在姬还公子这一边，毕竟，他可是晋国太子，晋国的实力，天下之人有目共睹，若能得到姬还公子的帮助，这卫国太子之位岂不是手到擒来。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告退了，弗湟公子、公孙大夫，有机会我一定会再来登门拜访。”卫文作揖道。 “好说好说。”公孙疾与姬弗湟都有些喝醉了，卫扬看起来也有些迷迷糊糊。 卫文见状，便顾自离开。 卫文才刚离开一会，趴着的公孙疾便偷偷问道：“他走了吗？” 姬弗湟小声说道：“他走了，他走了。” “好啦，你们两个怎么像做贼一样，无不无聊，他早就离开了，估计是回姬还那儿去复命了。”卫扬有些无奈地说道。 “公孙大夫。”姬弗湟偷偷地问道，“大公子姬伯真的已经离开鲁国，回到晋国去了吗？” “弗湟太子，你是真的喝醉了啊，这不是我们昨天商量好的么。”卫扬有些无语，他知道卫文的性格，激将法对他而言是最管用的了，只要稍微激将一下，再配合演出一波戏，卫文定会相信他们所说的话。 “哈哈，我只是故意这么说的。”姬弗湟大笑道，“卫扬公子，我当然知道。” “好一招声东击西，在下对卫扬公子您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姬弗湟赞叹道，左策大人说得果然不错，能够识破烽火戏诸侯，得到周天子赏赐的卫扬，能力断然不差，看来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在未来，卫扬公子必定能够成为卫国君主。 “有好酒，怎么不叫上我啊。”大公子姬伯从屋内缓缓走出，“刚刚卫文公子前来的时候，我还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真的会搜查一番，若他真的说到做到，那今日姬伯公子的行踪可就暴露了。” “大公子毋需担心，我已经对卫文公子说您已经离开鲁国，等他将这个消息告诉姬还之后，定会放下戒心。”公孙疾开心得说道。 “公孙大夫，要是这么简单，可就好咯。”卫扬叹气道。 “卫扬公子，此话何意？”公孙疾连忙问道，“卫文公子受姬还公子所托，前来我府上找寻大公子的踪影，可我们不是让他相信大公子已经离开鲁国，回到晋国去了，那他定然会如实告诉，甚至质问姬还，那姬还定会松懈下来，之后再让大公子离开即可。” 第一百七十五章 出城前夕 公孙疾所说的话不无道理，卫文这番焦急想要离开的样子，明显是相信大公子姬伯已经离开鲁国的消息，姬还没有理由不相信卫文所说的话。 “总不可能姬还连卫文的话都不信，若真是那样，可就好咯，行踪还没发现，他们就开始内部争吵起来，不是更能为我们提供机会么。”公孙疾满不在乎地说道，此事在他心中已经是十拿九稳。 “不如就听我的，明天或者后天，我们便将大公子送出城去。” “咳。”一旁的姬伯忙咳嗽暗示，公孙疾这样的行为可是僭越，连鲁国太子姬弗湟还没说呢，他便擅作决定。 “公孙大夫，且不说你没有这样的能力能够将大公子安然送出，姬还他会这么轻易相信这番话么，若他只是凭一面之词便能相信的人，那大公子姬伯为何还会被他将太子之位夺了去？” 说到这儿，姬伯有些羞愧地低下头，若不是自己犯傻，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干脆将大公子直接交出去得了。”公孙疾说着气话道。 “公孙大夫，不可无礼。”姬弗湟斥责道。 “是。” 卫扬当然是在想办法，他是知晓历史之人，眼前的姬伯，便是晋国的晋昭侯，况且自己与姬还之间也有点恩怨。 “不妨这样，以姬还公子的聪明才智，定能够猜到我们接下来的一步举动，我们可以按照他的心意，明天就出城。” “这不是羊入虎口么，如果姬还知道大公子明天要出城的消息，定会有所防备，到时候来个瓮中捉鳖，后悔就来不及了。”公孙疾有些担忧。 “公孙大夫，你胆子莫非也太小了点，说明后天送出城的是你，说不送出城的也是你，你要闹哪样。”卫扬笑着说道。 “这，这，这。”公孙疾变得磕磕巴巴，他没其他想法，只是想安全送出姬伯即可。 “此出城，非彼出城，是谓假出城也。”卫扬说得头头是道。 姬弗湟一听便明白了：“卫扬公子，您的意思必然是让人出城，营造出大公子偷摸着出城的假象，再行调虎离山之计，将姬还他们的主要搜寻部分引诱过去，等到姬还放松警惕后，再将大公子送出城。” “知我者，弗湟公子也。”卫扬笑着说道，他就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 “那这个人选该是谁呢。”姬伯问到关键了，出城的人选不能太高调，也不能太低调，得恰到好处，让姬还能够认为出城之人有足够的能力将姬伯带出去，并能够让姬还确认以及肯定。 公孙疾毛遂自荐道：“那肯定得是我啊，昨日姬还都来到我府上了，说明我便是他的头号怀疑对象，我一出城，他定会以为大公子姬伯跟随我一同出城。” “不可，公孙大夫，他虽然对你有所怀疑，但你可达不到让姬还亲自来查的地步，不是我直白，而是事实如此。” 确实如此，公孙疾不过是鲁国一个小小的大夫，还不值得姬还大动干戈。 “其实人选已经确定了。”姬弗湟说道。 “那是何人？”公孙疾忙问道，他到想要看看有个人选莫非比他还合适，鲁国大公子姬弗湟肯定不行，鲁孝公病重，鲁国必须有主心骨，夷仲年公子也不行，较为软弱，若遇到这种情况，指不定就支支吾吾，不知如何面对。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公孙疾仿佛想起什么，大笑道：“我怎么忘了卫扬公子您呢。” “看来，我才是最为合适的人选，嘲讽度高，姬还定把我视为眼中钉，若我出城，他必定亲自前来。” ... “什么！”纪狼听闻姬伯已经离开鲁国的消息后，惊讶得连忙从椅子上跳起，“卫文公子，这是真的假的？” “怎么，难道你连本公子的话都不相信。”卫文狠狠瞪了眼纪狼，“姬还公子，我可真是被你给害惨了，我信心满满地前往公孙疾府要人，结果人没要到，还被嘲讽了一番，你这消息来源未免也太不靠谱了些。” 说着，卫文便望向纪狼，因为姬伯大公子的下落是纪狼寻得的，可卫文明显话里有话。 “姬还公子，你拜托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到了，至于我的忙，你可千万别忘了。”说完，卫文便起身离开，还打了个哈欠，“这么多些时日，我真是累坏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姬还府邸。 “卫文公子。”纪狼喊着，可卫文仿佛没有听见一般，顾自己离开。 “太子殿下，既然姬伯已经离开鲁国，从昨天开始算，应该还没走远，我带人去将他追回来。”纪狼忙说道。 只见姬还一言不发，纪狼显然有些焦急：“太子殿下，再不做决定，等姬伯回到晋国，可就来不及了。” “急什么。”等了半晌，姬还才徐徐开口，“你不觉得事情有些古怪么。” “太子殿下，您杞人忧天了，卫文带来的消息还能有假？” “昨日我才带人去过公孙疾府上，吃了闭门羹之后我便立刻找到鲁孝公增防城门，可今天便说大哥已经离开鲁国，就算是老鹰，飞出去也要些准备，大哥莫非还会上天遁地不成，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姬还分析道。 “太子殿下，莫非您的意思是，卫文这小子与姬伯联合起来一同诓骗我们。”姬还的语气中透露着凶狠，“若真是这样，我非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训卫文一番。” “他是你惹得起的人么，卫武公也是勤王功臣，他是卫国二公子，你得罪他，等着纪国被灭吧。”姬还斥责道。 “没事，卫文若是在鲁国出事，卫武公即便问起，也只会问鲁孝公，况且卫国得罪得起鲁国么。” “我看不像，卫文这番话不像是假话，或许是他大哥演了一出戏，让他相信姬伯已经离开鲁国。”一说到这儿，姬还仿佛想起了什么，“纪狼，立刻派人增防鲁国城门，大哥定是打算趁我们不注意，这几天偷偷离开鲁国。” “是。”纪狼得到命令后，便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城门增防，姬还就不信布下天罗地网，还找不到自己的大哥。 第一百七十六章 按照计划进行 翌日，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他们的计划便是由鲁国大公子姬弗湟送卫扬公子、夷仲年公子出城，而缘由便是夷仲年在鲁国作为质子的身份已经到期，他要回去齐国，而卫扬作为齐侯的女婿，夷仲年的妹夫，那定然是要护着出城。 “弗湟公子，还有一个人要提醒他一下。” 这个人是卫扬计划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那便是他的二弟卫文。 “为何，卫文公子现在可是站在姬还那边，而且他与你也是相当不对付，若他发现事有蹊跷，出现问题该怎么办。”姬弗湟有点担心。 “弗湟公子，您说，卫文现在认为大公子姬伯还在鲁国内么。”卫扬问道。 “看他的表现，他定是相信姬伯已经离开鲁国。” “这便是最大的优势，卫文参与进来，便能最大限度地让姬还公子相信，大公子姬伯在今日定会随着我一同离开鲁国，再加上有您相送，这不是最好的诱饵么。” “妙啊。”姬弗湟听完这番话，啧啧称赞道，“不愧是识破烽火戏诸侯的卫扬公子，在下真是佩服之至。” “过誉，过誉，在真正结果出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我们还是要小心为上。”卫扬谨慎地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若不小心出错，姬伯失去太子之位事小，搭进自己小命可就完蛋。 “对了，弗湟公子，记得，千万不要去知会姬还公子我们离开的消息。” 公孙疾有些不解：“为何，姬还公子可是晋国太子，于情于理，弗湟太子都要告诉他一声您离开的消息，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大公子姬伯今天就要离开鲁国么。” “公孙大夫，姬还可是堂堂的晋国太子，我好歹也是卫国太子，也与他共同争夺过齐国豪婿之位，还是对他有所了解的，若我们告诉了他离开的消息，他反而不会那么重视，若不告诉他，也定会有人偷偷禀告给他，他便会引起重视，从而对真正的大公子离开之处放松警惕。” 要想战胜对手，必须先麻痹对手，找寻胜机。 ... 另一方面，一个大早，纪狼便急急忙忙跑向姬还府邸。 “太子殿下，果真如您所料，今日卫扬便要离开鲁国。”纪狼禀告到。 “怎么，卫扬离开鲁国这个消息竟然没有事先告诉我。”姬还先问缘由。 “太子殿下，今日是齐国三公子夷仲年作为质子待在鲁国结束，卫扬身为齐侯的女婿，那自然要跟着一同离开。” “嗯，这点我料到了，没有告知我他离开的消息，说明大哥姬伯定在他的马车上，想偷偷跟他们一起离开。”说到这儿，姬还想起什么，又问道，“那卫文公子呢？” “卫文公子知道他大哥今日要离开的消息，已经前去城门处送别了。” “好一个卫扬，竟然利用他的二弟卫文，来帮助大哥离开鲁国，但是既然我发现了，你们就休想这么容易离开。”姬还的语气中透露着凶狠，“纪狼，随我一同前去，来一个瓮中捉鳖！” “是！” 纪狼纪豺雄赳赳气昂昂地跟随姬还前往城门处，他们已经笃定，今日定会有收获。 ... 卫扬正带着他的马车一同离开，城门处增防，见到卫扬他们的到来，忙拦住问道：“请下车进行检查。” “放肆！”姬弗湟缓缓走出。 “太子殿下。”城门处的守卫都是鲁国人氏，见到姬弗湟自然是要让开。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不知道吗。”姬弗湟质问道。 守卫作揖说道：“臣知道，齐国三公子夷仲年在鲁国作为质子的年数已满，今日他便要离开鲁国回到齐国，而卫扬公子是他的妹夫，是受齐侯之命前来带他回去。” “你知道的很清楚么，那还不开门。”姬弗湟说道。 “太子殿下，您可有君上的命令？”守卫问道。 “那是自然。”说着，姬弗湟便拿出君父的命令，交到守卫手中。 守卫看完命令后，却仍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人成木头人了？看到命令还不让开？”姬弗湟斥责道。 “请恕属下无礼，姬还公子已经吩咐过，若卫扬公子与夷仲年公子要离开鲁国，定要通知他一声，他好来相送。” 这番回答是姬弗湟没有想到的，能想出这样借口的人，也只有姬还能够做到，一想到这儿，姬弗湟心中对姬还敬佩万分，但同时对卫扬更为佩服，一山更比一山高。 “可我不是已经说过，不要麻烦姬还公子了么，怎么你听不懂？”姬弗湟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可是君上吩咐过，这三日城门都由姬还公子管，我们也没有办法，还望太子殿下谅解。”说着，守卫便压低声音说道，“太子殿下，晋国我们可惹不起。” 这话却是事实，这也是鲁孝公所交代的，这三日之内，无论是谁，即便是鲁国太子姬弗湟，要离开鲁国，也必须先征得姬还同意。 “大哥啊，你混得也太差了，怎么离开鲁国还这么麻烦呢。” 姬弗湟按照卫扬的意思，已经派人告知卫文今日卫扬将要离开鲁国的消息。 “二弟，你来做什么。”卫扬故作不知。 “要不是弗湟公子告诉我，我才不来呢，你求我来我也不来。”卫文还特意加重语气道，“不过这姬还公子也真是的，我昨天明明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姬伯不在公孙疾府上，他还不信。” “这...”卫扬故作为难道，“二弟，夷仲年公子赶着回齐国吃团圆饭呢。” 看到卫扬这无奈的表情，卫文顿失笑意：“大哥，你不会打我脸吧，难道晋国的大公子姬伯真的在你的车上？” “怎么会呢。”卫扬忙说道。 看着卫扬这番模棱两可的态度，卫文顿时觉得有古怪：“大哥，要是等下姬还公子前来，真从你的马车中找到他的大哥姬伯，我脸上可是无光，咱们君上脸上也无光的啊。” “二弟，你就放心吧，大哥我绝对不给你添乱。”卫扬宽慰道。 “大哥，你实话实说，现在将晋国大公子姬伯交给我还来得及。”卫文见到卫扬这样的神情与表现，已经完全不信了，他担心的是，若姬还真从大哥马车上找到大公子姬伯，自己可就抬不起头来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怀好意 “不可能的，不存在的。”卫扬忙否认道。 他就是要故意营造出一副假象，一副大公子姬伯确实要跟他一同出城的假象。 “大哥！”卫文提高音量道，“大哥，你跟我讲实话，大公子姬伯是不是在你的马车上，如果在，把他交给我，若等姬还发现，可就来不及了。” 他的语气中透露着焦急，若与他想的一样，那昨日他对姬还公子的那番话，岂不是成了诓骗。 “卫文！”卫扬故作不耐烦，“你难道连大哥的话都不相信了吗！” 这番态度，必定事有蹊跷，必须要卫扬告诉自己真相才行，否则这不是当着姬还的面狠狠地打自己的脸么。 “卫扬公子，怎么要离开，都不跟在下说一声。” 卫文还想再说些什么，姬还却已经及时赶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远远地便看见姬还在朝着诸位公子招手。 “切，大哥，要是出事，我可饶不了你，你就等着向君父交待吧。”卫文语气中带着责怪。 “怎么，你们两兄弟之间还闹矛盾了？今日可是你们兄弟分别之日，可得好好叙叙。”姬还笑着说道，但还在仔细观察，观察卫文的表情。 卫文根本瞒不住，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这份懊恼、苦闷、烦躁的神情，切切实实被姬还看在眼里，他能够百分百确认，大哥姬伯定在卫扬的马车上。 “姬还公子，没什么，只是我作为二弟，太舍不得大哥离开了，感觉挺对不起大哥，若不是我前来，大哥指不定还能在鲁国多游玩几日。”卫文假仁假义地说道。 切，卫扬心里嘀咕着，你也知道是你的原因，若不是你突然前来，我才不至于如此狼狈。 “姬还公子。”卫扬开口道，“我走得匆忙了些，忘记告知您这件事，而且我想着让您来送，也太麻烦您了，您还有重任在身。” “不麻烦，不麻烦，还好有人及时告知我这件事，否则我就完不成父侯交给我的任务了。”姬还笑里藏刀。 “姬还公子，您此话何意，莫非这个任务与大哥有关？”卫文忙说道，从姬还这番自信的话语中，他隐约知道了些什么。 “是啊，卫文公子，便是我之前拜托你的那件事，正与你的大哥有关。” 姬还的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落在卫文身上，昨天他还信誓旦旦地跟姬还讲，大公子姬伯已经离开鲁国，回到晋国，可若大公子姬伯真的在大哥的马车上，这不是狠狠地打自己的脸么。 “姬还公子，您是忘了么，我昨日已经告知您，此事已处理完毕。”卫文的语气变得疙疙瘩瘩。 “卫文公子，你是太小瞧你大哥咯。” 此话一出，卫扬心里弦都绷紧，姬还话里有话，正直接指向于他，自己的二弟虽在此时帮他说些好话，便是因为他们是绑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若被姬还发现真相，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姬还公子，您此话何意？”卫扬故作不知。 “卫扬公子，您藏得也太好了。”姬还客套道。 “姬还公子，还望您有话直说。” “弗湟公子，还望您做个见证，今日城门处拦下卫扬公子，便是我的意思。” “这，姬还公子，您再舍不得我，也不该这样做，这样颇为不妥，颇为不妥。”卫扬忙说道。 装，你还装，只见姬还冷笑一声，眼神中透露着不屑，看你还能够得瑟多久。 “是啊。”卫文也忙打圆场，“今天可是一个高兴的日子，等大哥带着三公子回到齐国后，过些时日便能与公主成婚，若耽搁了时间，我们恐怕在齐侯面前不好交代。” 齐侯，哪怕是周平王，他又有何惧，天下之间，二王并立，晋文侯辅佐周平王东迁，立下赫赫功劳，天下之事，政归方伯，周携王仍对洛邑虎视眈眈，纵观诸侯之间，郑武公掘突年轻气盛，虽勇气可嘉，但实力不济，虽为司徒，却无威严。 齐庄公吕购是仁德之君，自守一方可以，可无奈于只能自守。 卫武公卫和年事已高，有心无力，且与宋戴公之间颇有恩怨。 鲁孝公病重，楚国纷争四起，秦国初为诸侯，不得天下之人信任，此等局面，有且仅有晋文侯姬仇站出来把持，谁敢得罪晋国，而姬还可是晋文侯之子，晋国太子，未来晋国君主，即便他身处鲁国，鲁孝公也须得卖他三分面子。 “好说好说，与若兮妹妹之间的婚事不耽搁，你的总归是你的。”姬还满不在乎地说道，他才不管卫扬与姜若兮之间的婚约，别说婚约，卫扬你的太子之位就等着被拿走吧，到时候看齐侯还认不认你这个女婿。 “可是...”姬弗湟说道，鲁国与齐国之间颇有矛盾，便是因为纪国，父侯鲁孝公重病，鲁国大事全归于他，若处理不好，可对不起父侯。 “弗湟公子担心之事，便是齐国会因为纪国为难你们，无妨，今日我便做这个主，叔父面前就由我去讲，齐、鲁之间化干戈为玉帛，定能解除矛盾。” 姬还的神情中透露着自信，只要自己的大哥姬伯不捣乱，趁现在这个机会将他拿下，那便是安稳得很，等自己成为晋国君主之后，这对于他而言都不是问题。 好一个姬还，把握人心如此到位，在马车中的夷仲年是瑟瑟发抖，他最为讨厌与这样的人打交道，竟然都不用尊称，反而用一个叔父来代替对齐侯的称呼，果真了不得，若卫扬没能早点料到，此时此刻恐怕大公子姬伯已经被带走了。 姬弗湟要得便是姬还的这番承诺，他虽然在帮助大公子姬伯，但姬还这边也是万万不能够得罪的，晋国太子之位的纷争，他们只需要作为一个旁观者即可。 而对于卫扬卫文而言，若大公子姬伯真的在卫扬的马车上，那最好的办法便是将姬伯交出，以求自保，否则若姬还在晋文侯面前告他们一状，且晋文侯有徐图之心，那可真是百口莫辩，卫国存亡，便在攸关之中。 “大，大哥。”卫文变磕巴起来，他对姬还公子也有所害怕。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丝毫不让 昨日还颇有自信的卫文，此时竟然有一丝紧张。 时间还要从昨日说起。 卫文从公孙疾府邸离开后，便兴师问罪地前往姬还府中：“姬还公子，你可真是有本事，竟然将我耍的团团转。” 姬还一脸茫然地站起：“怎么，难道大哥不在公孙疾府上？” “是，他已经离开鲁国，回晋国去了。”卫文气得根本连基本的态度都没了。 “不可能。”姬还也是连忙否认。 两人因为此事可是颇有矛盾，现在虽表面上挂着笑容，但内心已经在较量一番。 “怎么？”卫扬问道。 姬还见卫文要给卫扬提示，忙抢话道：“卫扬公子，不知您马车中还有谁？” 好一个姬还，竟然这么直白，卫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来只能相信自己昨日的所见，与大哥的肯定了。 “三哥夷仲年。”卫扬只能这么回答。 “不不不。”姬还摇摇头道，“恐怕不止三公子吧。” “姬还公子您的意思是？” “卫扬公子，我的大哥，恐怕也在您马车上吧。”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姬弗湟、夷仲年等人惊讶于卫扬的判断竟如此准确，精准地预测到姬还定会拦住他们，而卫文便惊讶于大公子姬伯果真在大哥的马车上。 即便如此，也要做一下最后的垂死挣扎。 卫文忙开口说道：“姬还公子，怎么可能，我昨天不是告诉过您，大公子姬伯已经离开鲁国，早就回晋国去了，指不定现在已经在晋国与晋文侯一同等着您回去吃团圆饭呢。” “卫文啊卫文。”姬还连公子两个字都不愿加上去，“你是真的不知道呢，还是联合你大哥一同来诓骗我。” 姬还聪明得很，他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牵扯到齐国三公子夷仲年以及鲁国太子姬弗湟，毕竟晋国暂时还得罪不起齐国与鲁国，但小小的卫国，他还是得罪得起的。 “姬还公子，你这话就说得不地道了，什么叫诓骗，我可不会诓骗你。”卫文忙否认道。 从卫文的这番话中，也证实了卫扬的判断，二弟卫文果真与姬还公子站在一帮，一同来对付他们，若不是此时他与卫文一同立场，否则早就被卫文针对的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你有可能真的不会诓骗我，但你的大哥，真是有些本领，险些就被你大哥给蒙混过关了。”姬还的语气中透露着得意，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交人吧。”姬还干脆利落。 “这，姬还公子，您这可真是难为我了，让我无中生有、大变活人，这恐怕连神仙都做不到吧。”卫扬无奈地苦笑道。 “那还真是，纵观天下，恐怕也就只有你能够做到了。”姬还毫不客气地说到。 “姬还公子。” 卫扬还没多说，姬还便打断道：“卫扬，我记得你的父侯卫武公从侯位上升为公位，你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吗。” “父侯勤王有功，天子封赏的。” “不不不。”姬还摆摆手道，“诚然，卫武公勤王有功，不错，是天子封赏的，但我记得好像是我父侯在天子面前替卫武公美言了几句，卫武侯才能成为卫武公，之前天子还很不情愿呢，要不是我君父费尽心思说了一番好话，恐怕。” “好了，姬还公子您别说了，此事我也正想向您道谢。”卫扬忙给自己一个台阶，“只是您的大哥姬伯，他真的不在我的马车上，若我找到他的行踪，肯定第一时间就告诉您了。” 见卫扬还不肯交出姬伯，姬还冷笑道：“卫扬，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已经得到准确消息，大哥姬伯的的确确是在你的马车上，若你再不交出大哥，我可就视为你与我过不去，卫武公与晋文侯过不去，卫国与鲁国过不去。” “好了好了。”姬弗湟打圆场道，“姬还公子，卫扬公子是何人您还不清楚么，您的大哥怎么会在他的马车上，他犯不着这么做吧，若得罪了晋文侯，卫国可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姬还公子，您这可真是冤枉我大哥了。”卫文也忙说道。 “孰对孰错，等会自会分晓，来人。”姬还一声令下，城门处的守卫便将卫扬的马车团团围住。 就连别的城门口处的守卫都匆匆赶来，顿时将卫扬一行围得水泄不通。 “姬还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今天可是夷仲年离开鲁国，欢送他的好日子，你这样做，岂不是。”姬弗湟忙说道，鲁孝公也叮嘱过他，要安安全全送夷仲年公子离开鲁国，回到齐国。 齐侯能够将他的三儿子夷仲年送到鲁国来做质子，便是对鲁国最大的信任，若夷仲年在鲁国出了什么事，那齐侯吕购若责怪起来，定会怪罪于鲁国，到时加剧齐国与鲁国之间的矛盾，可就不可收拾了。 “姬还公子，况且没有君父的命令，可...” 姬还仿佛早就料到姬弗湟会以鲁孝公的身份来压他一般，便早早地拿出鲁孝公的布帛：“弗湟公子，为了防止别人说闲话，我已经早早地准备好了。” 好一个姬还，做事如此细致，真是一个极为恐怖的对手，这让姬弗湟都感到非常难办。 “有鲁侯之命，这可是鲁国，我有权查一下卫扬公子的马车。” “姬还公子，你若查了，便是对卫国的不敬，对卫武公的不敬，对我们两兄弟的不敬。”平时专门给卫扬捣乱的卫文，此时竟站出来，如此霸气侧漏地说道。 姬还也不理卫扬，顾自己向前走。 只见卫文向前一跨步，径直地拦住姬还：“姬还公子，大哥我还是要护着的，还望您给我一个面子，等我查明事情真相，定将您的大哥姬伯的下落告知于您。” “哼，还用你说，我都已经知道大哥的下落了，给我让开。”姬还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不让。”卫文也是毫不客气。 只见姬还狠狠地盯着卫文，眼神中仿佛在警告卫文一般，你给我让开！ “难道你忘记你来这儿的目的了吗！”姬还毫不客气地说道，此话一出，在场之人便都知道卫文到来与姬还有关。 第一百七十九章 是否有玄机 在相同立场面前，即便平时与卫扬不和的卫文，此时此刻竟如此护着自己的大哥。 受荀成将军的邀请，元蒙将这样的重任交给自己的外孙，他绝不能辜负外公对自己的期望，这或许就是他最后一次能够从大哥手中夺过太子之位的机会。 而首要条件，便是不能得罪晋国的太子姬还，可姬还一副信心满满地样子，丝毫不相信昨日他的那番话语。 不能再让卫文继续说下去了，若他继续阻拦，恐怕他与姬还之间的关系便会破裂，这更加得不偿失。 “二弟。”卫扬只是唤了一声。 卫文闻声，转过身来望向卫扬，眼神中透露着对他的不信任。 只见卫扬点点头，示意让他相信大哥。 “卫文，就让姬还公子好好查一查，他们兄弟情深，九年未见，对大哥已经非常思念了。”卫扬说到。 “识时务者为俊杰，卫文公子，既然你大哥都让步了，你身为局外人，可就不要参与进来，你大哥也是在保护你。”姬还的言外之意，便是若卫文识趣一些，他可以不追究他的责任。 “大哥！”卫文责问道，“若君父知道你这样做，定不会轻饶你！” “卫文！”卫扬怒吼道，“退下！” “大哥！”卫文也不想让步。 “你是卫国太子，还是我是卫国太子，你这是无法无天了！”见卫文气焰高涨，卫扬只能以自己的太子身份来压他。 见到卫扬以自己卫国太子身份来警告自己，卫文负气道：“太子殿下，若出了什么事，我就不管了。”转身便远离卫扬马车好大一截，但仍偷偷地看向这边。 “姬还公子，请吧。”卫扬无奈地说道。 此时的姬还好不得意，卫扬啊卫扬，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烽火戏诸侯、齐国招婿，我都败于你手，此次竟然还想参与我与大哥之间的太子争夺，等找到大哥，就给你好果子吃。 待他成为晋国君主，第一个收拾的就是卫国。 “不知道夷仲年公子是否同意。”姬还留了一个心眼，虽然大哥最有可能在卫扬的马车中，但也有可能在夷仲年公子的马车中。 夷仲年可是齐侯的三公子，若要查他的马车，须得征求他的同意才可。 “这。”听到这番话后，卫扬有些犹豫，他没有想到姬还竟有如此胆量，连齐侯的三公子夷仲年的马车都敢查。 从这番行为中可以看出，晋国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觑。 只见旁边的人偷偷摸摸嘀咕着：“这姬还公子好大的架子，不就是晋国的太子么，仗着晋文侯是方伯，竟然连天下各个诸侯的公子都不放在眼里。” “是啊。”守卫毕竟还是鲁国人氏，他们此时听从姬还之命，也是鲁孝公的命令。 可姬弗湟毕竟是鲁国太子，也是鲁国未来的君主，对守卫也是相当不错，在鲁国的威望也是相当之高。 然而姬还这种行为，着实让鲁国太子殿下脸上无光，这是晋国呢还是鲁国，旁人定会有些闲言碎语。 “这里可是鲁国，毕竟不是晋国，他姬还即便是晋国太子，也不该如此嚣张才是。” 但姬还毫不在意，反正也就三天而已，况且这些举动都是鲁孝公允许的，自己的晋国太子身份又如何，若换作卫国、齐国、宋国，任意其他诸侯国的太子，定得不到如此待遇。 “莫非姬还公子担心我的三哥也会作出这番事。”卫扬问道，他倒想要探探姬还到底什么意思。 他不可能是那么不理智的人，他应该知道自己的这番要求甚是无礼，他不可能答应，也不敢答应。 看来晋国的太子之位对于姬还而言着实重要。 姬还岂会不知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但若今日不找到大哥，给他找到空档，多年经营毁于一旦，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周幽王覆灭，那番话语早已不作数，且现在君父已经开始思念大哥，颇有想将太子之位交给他的想法。 但其实姬还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晋文侯已经知道了姬还这九年来的所作所为，这次让他前来鲁国找寻大哥姬伯，便是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这是一个选择题，若姬还选对了，太子之位便能保住，若姬还选错了，太子之位就只能还给大哥。 可姬还的想法便是，只有切切实实找到大哥，一切便能尽在掌握之中。 “妹，妹夫。”早早地坐在马车上的夷仲年偷偷摸摸摆摆手，示意卫扬。 “三哥，怎么了。”卫扬见状，悄悄靠近。 夷仲年胆子比较小，小张受伤他都着急地团团转：“妹夫，该怎么办，我可不想让他随意检查我的马车。” “好，我知道了。”既然这是夷仲年的请求，况且齐侯给他的任务便是保护好三公子夷仲年。 “怎么说。”姬还问道。 “姬还公子，恕在下不能让步，三公子夷仲年他不想让外人检查他的马车。”卫扬说道。 姬还刚想开口，姬弗湟说道：“姬还公子，夷仲年公子胆子较小，前些时日被豺狼兄弟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我相信三公子定不会是那种会藏大公子之人。” “竟有此事？纪狼纪豺。”姬还怒声呵斥道。 “在。” “你们两人真是放肆，竟然连齐侯的三公子都敢欺负，若齐侯知道了，你们两位的项上人头还要不要了！” “在下知罪。”纪狼纪豺异口同声道。 夷仲年作为质子在鲁国，可是被这两兄弟欺负了不少次，若非小张作为朋友护着，夷仲年指不定心情不好，回去告一状，齐国与鲁国矛盾加大，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算了。”既然自己的属下纪狼纪豺惹下这种麻烦，也不能要求太多，而且他相信大哥定在卫扬的马车上，这里谁能护住大哥，也只有卫扬公子了。 只要能给他点颜色看看，那姬还也心满意足了。 “那卫扬公子，就请您交出大哥。”姬还一时口误，反应过来后，忙说道：“卫扬公子，还有机会哦，就让我看看您马车中是否藏着玄机。” 第一百八十章 调虎离山 卫扬无奈地笑笑道：“姬还公子，我可没诓骗你，你的大哥真的不在我马车上，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也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吧。” 这番话着实让姬还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都快到最后了，卫扬竟然还有如此胆量。 莫非他说得是真的？ 脑海中一有这样的想法出现，姬还连忙摇摇头，不可能，若真不在他车上，为何会这么急急忙忙地离开鲁国。 这定是卫扬在虚张声势，姬还笑着说道：“卫扬公子，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我给你机会了，你不把握。” “姬还公子，既然你这么有信心能在我的马车中找到大公子姬伯，那就请便吧。”说罢，卫扬便让在一旁。 姬还见卫扬识趣地让开，便毫不客气地向马车走去。 “不过。” 卫扬顿了一顿，姬还停下脚步：“怎么，卫扬公子，您后悔了？” “怎么可能。”卫扬笑着说道，“我只是想提醒姬还公子您一点，若您的大哥不在我的马车中，还望您能赔礼道歉。” “那是自然。”姬还毫不犹豫地说到，种种迹象都表明大哥必定在这架马车上，还怕你不成。 “纪狼。”姬还轻呵一声，纪狼毫不犹豫，竟一把将卫扬的马车盖都掀开。 在场众人哗然：“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仗着晋国强势，连给卫扬公子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众人观去，马车中空无一人，只剩卫扬的行李。 “这。”现在轮到姬还傻眼了，“大哥呢，我大哥呢！” “姬还公子，说了你大哥早就离开鲁国回去了。”卫扬作揖道。 “我不信。”姬还不停地翻找，“纪狼纪豺，随我一同找大哥，他一定藏在哪个箱子里。” 纪狼纪豺大跨步上前，将卫扬的行李翻得到处都是。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姬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会藏在行李之中，姬还与豺狼兄弟的这番行为，众人都窸窸窣窣地讨论着：“姬还公子是不是人犯懵了，他的大哥再怎么矮小，也不可能藏得进这种地方。” “肯定是姬还公子太过思念他大哥了，人都出现幻觉。” “我就说嘛，卫扬公子行得正，坐得端，怎么可能做出那种大逆不道之事。” “姬还公子，您行李翻也翻过了，马车盖还被您给弄坏了，您找到您大哥了么。”卫扬加重声音说道，似有责怪之意。 姬还有些气急败坏：“不可能。” “姬还公子！你找都找过了，大公子姬伯确实不在我这儿，你还想怎么样！”卫扬怒斥道，“不要仗着你晋国实力强大，就可以任由你胡来，你看看，成何体统！” 姬还可不管那么多，突然想到齐国的三公子夷仲年的马车还没有查：“请恕在下无礼，三公子，您的马车让我检查一下。” 语罢，姬还一跃而起，冲向夷仲年的马车。 “韩立。”卫扬大唤一声。 韩立应声而出，护在夷仲年的马车面前：“姬还公子，没有三公子的同意，即便是你，也不能随意轻举妄动。” “小小侍卫，竟然敢拦我的路。”姬还握紧拳头，径直向韩立砸去。 “姬还公子，我们兄弟二人前来助你。”纪狼纪豺两人见状，竟同时冲向韩立。 韩立只能勉强招架，看来今日姬还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按照约定的那样，在韩立与姬还、纪狼纪豺几人剑拔弩张之时，夷仲年缓缓从马车上下来：“韩侍卫，妹夫，姬还公子，切莫因为我一人而伤了大家的和气。” 夷仲年出面，姬还收手，作揖道：“三公子，别来无恙。” “姬还公子，请便。”与他人不一样，夷仲年可不想要多惹麻烦，况且还有纪狼纪豺护在姬还身边，这两人可是他最为害怕的人。 姬还敏锐，看到夷仲年的眼神中带有对纪狼纪豺两兄弟的畏惧：“纪狼纪豺，你们退下，没看到三公子害怕你们吗！” 纪豺看着韩立手中的配剑，担心姬还的安危，忙说道：“姬还公子，若您出了差错，荀成将军定饶不过我们。” 归根结底，他们两兄弟还是害怕自己的老师荀成。 “退下！”姬还怒吼一声，“我不管以前你们两兄弟与三公子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此时此刻，希望你们不要将恩怨扩大，三公子如此给我面子，我也定要满足他的要求才行！” “是。”听到姬还的斥责，纪狼忙拉着纪豺退到一旁。 姬还可正在气头上，千万不要吃力不讨好，纪狼见卫扬神情自若，料到大公子姬伯可能真的如同卫文所说的那样，不在这里，早就离开鲁国回晋国去了。 虽然这只是他的猜测，但若猜中了，姬还一个堂堂的晋国太子，脸上如此无光，定会惹人耻笑，快想些办法，能够让姬还公子有台阶下的办法。 可纪狼本就不擅长这方面的思考，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心中期望大公子姬伯在夷仲年的马车上。 姬还也是毫不客气，一剑横扫，径直将三公子夷仲年的马车盖击碎：“至于你们的马车，我等会派人陪你们便是。” 可里面空无一人，也是让他颇为吃惊，莫非自己的判断真的错了？莫非卫扬他们真的与大哥无关，可若是如此，昨日卫文又怎会告诉他大哥离开鲁国之事，姬还是着实想不通。 “为何，为何，怎么会这样？”姬还问道。 “姬还公子，您说这是为何？”卫扬反问道，“您也看到了，您的大哥姬伯，的的确确不在我们这儿，可真是冤枉我们了。” “太子殿下，怎么办。”纪狼偷偷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走啊。”姬还大声说道。 “姬还公子，我们连回去的办法都没有了，这该怎么办呢？”卫扬问道，说查就查，说走就走，卫扬心里也很不爽。 “走什么，卫扬公子，三公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姬还早已想到办法，根本不需要纪狼与纪豺瞎担心。 “哦？怎么？”卫扬问道，他倒想要看看姬还闹出这么大一番笑话后，该如何收场。 第一百八十一章 以退为进 自己的判断不可能错误，绝对是卫扬在捣鬼，姬还相信自己的判断，况且从昨日卫文的那番话语中可以知道，大哥姬伯的确与他们有关，且联起手来在对付他。 一想到这儿，姬还紧紧地攥紧拳头。 “姬还公子，您查也查好了，该放我们走了吧，三公子若是回到齐国迟了，齐侯恐怕会责怪。”卫扬提醒道，意在告诉姬还，夷仲年可是齐国的三公子。 姬还心有不甘，不行，绝对不能就这样放他们回去。 “卫扬公子，我接下来这番话，不知您受不受得住。”姬还先打一剂预防针。 “说吧。”卫扬毫不在意，秋后的蚂蚱，你蹦跶不了多久。 “卫扬公子，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您能在鲁国再待一段时间。” 一山更比一山高，卫扬没有想到，姬还公子的脸面竟能厚到如此地步，竟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这恐怕是最后的挣扎。 但即便你是晋国的太子，也无权干预他的行程。 “姬还公子，即便是您，也不能，更不该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卫扬有些哭笑不得。 “是啊，姬还公子，既然卫扬和夷仲年与您的大哥毫无瓜葛，今天是他们回去的日子，就不要如此...”姬弗湟打圆场道。 姬还的这番做法着实霸道，可话既然已经说出口，就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既然弗湟公子求情，那我们各退一步。” “我允许三公子夷仲年能够回去，只是卫扬公子必须留下。”姬还竟用命令式的口吻说道。 “韩立！”是可忍孰不可忍，卫扬也是有脾气的，姬还如此无礼的态度，就只能给你点颜色看看了。 听到唤声，韩立一剑而起，直指姬还，仅有咫尺之间，姬还之命便在韩立掌握之中。 唰！ 一看到韩立拔剑，守卫也纷纷拔出剑来，纪狼纪豺更是一副跃跃欲试地模样：“卫扬，你要做什么。” 卫扬可不管那么多，顾自己说道：“姬还公子，今天在下是一定要离开鲁国，你可拦不住我。” 若总是处处忍让着姬还，岂不是让他更加得寸进尺，他一个堂堂的卫国太子，怎么能够忍受这样的委屈，若传出去，他卫扬的面子还要不要，岂不是会被天下耻笑，说成怂包。 “今日我若丧命于此，卫扬公子，你如何交待。”姬还不紧不慢，这可不是你卫扬的地盘，小小卫国，得罪的起谁。 卫武公虽然勤王有功，被天子从侯位封为公位，在朝堂之上虽有一定的影响力，无奈卫国势小，与晋、齐之间还有不少的差距，虽在天下之间有所闻名，只是在姬还的眼中，根本就不是对手。 “姬还公子，您的胆子可真是大，擅自搜我马车，已是不敬，仗势欺人可真有一手，让你搜了，结果什么都没有搜到，这更是过分，以上种种行为，我不与你计较，但你还想留我下来，是纯粹地与我叙旧呢，还是另有所图。” 卫扬加重语气，将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再提高了一个档次。 “况且我可是齐侯的女婿，姜若兮的夫君，若我没能准时回去，他们定会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到时候第一个责怪的可就是您。”卫扬转过身去，对夷仲年说道，“三哥，若我没有准时回去，就劳烦你告诉齐侯，幕后黑手便是姬还公子。” 姬还额头上流下几滴汗珠，眼前的卫扬果真不好对付，一番话语下来，便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守卫们也纷纷议论起来：“是啊，卫扬可是卫国太子，是齐侯的乘龙快婿，今天就是奉齐侯之命，将他的三儿子带回去。” “对啊，鲁国与齐国向来有矛盾，若齐侯知道他的乘龙快婿在鲁国出事，定会兴师问罪，到时候灾祸不断，苦的可是老百姓。” “难道晋国的太子是位不体恤百姓的人，那未来成为君主也没什么好得意的，必然不得民心。” 议论纷纷最容易影响一个人，卫扬正要巧借这番议论，来让自己处于制高点。 “卫扬公子，您这可就误会我了，我是因为与您相处时间过短，才想和您再叙叙旧，绝对没有害您的意思，您的二弟卫文可以作证。” 语罢，便匆匆看向卫文，不停地用眼神示意。 可卫文早就看姬还这番飞扬跋扈的态度不爽，但是对大哥占着太子身份也是非常不爽，他两边都不想帮，只是姬还的眼神示意太过明显，众人都纷纷望向卫文。 卫文忖了一会，说道：“姬还公子，您着实无礼，写信给我，让我前来鲁国，却让我竹篮打水一场空，今天的行为又甚是任性，我都跟您说了好几次，您的大哥姬伯都已经离开鲁国很久了，您还不信我。” 听到这番话，姬还心中忙否认，不可能，前天大哥肯定还在鲁国，即便是鸟儿也要飞几天才能离开，除非大哥有上天遁地之术，否则绝对不可能在他的手下逃脱。 “是啊，是啊。”守卫听到卫文的这番话语，纷纷附和起来，他与卫扬可是兄弟，兄弟之间岂能有假。 “姬还公子，您就是太过思念您的大哥，您的大哥比您还大几岁，您现在也贵为晋国太子，怎么还整天粘着您大哥，这不是太幼稚了么。”卫文还真是敢说，他要将刚刚在姬还这儿受到的闷气都还回来，给他点颜色看看。 只见姬还一言不发，现在理是在卫扬卫文两人手中，他要做的便是以退为进，只要能将卫扬留下，定有办法找到大哥。 “只是大哥。”卫文话锋一转，直指卫扬。 真是小看卫文了，卫扬没有想到，卫文说到一半，竟然会将矛头指向他，于是忙问道：“卫文，怎么。” “我听人说，姬还公子与你只见了一面，可是你们在齐国不是好友么。” 真是无中生友，卫扬有些无语，但是若当着众人面否认，便是连一点面子都不给姬还公子了，卫文没想到竟然也会耍些心眼，这着实是让卫扬感到一丝意外。 “既然好友相聚，况且我也才刚刚来到鲁国，大哥你如此迫不及待地离开，莫非有什么事瞒着我，有什么事瞒着父侯？”卫文一副怀疑的语气。 第一百八十二章 曲折 好你个卫文，竟然顾虑的如此周全，不仅在姬还公子那边讨回一些面子，更在卫扬这儿占了更大的空档，他知道，以自己的名义来跟大哥讲，大哥是断然不会同意的，但是若以卫武公的名义来说，卫扬可是不得不同意。 刚刚还提心吊胆的姬还，此时也放下心来，看来相比较自己的面子，卫文还是对卫国的太子之位更有兴趣，若卫扬一直被留在鲁国，没能回去，齐侯心中会作何想法，公主姜若兮心中又会作何想法。 好你个卫文，竟然这样吓我，姬还忙向卫文投去赞赏的目光，但只见卫文用轻蔑地眼神回应，似乎在说：“你这个渣渣，最后还不是要我出手。” “二弟，这。”卫扬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话才好，若是平时，他可以毫不客气地斥责卫文一顿，可是若这样做，岂不是正中姬还的下怀，让他计划得逞，得不偿失。 “二弟，这可是齐侯的命令，让我将三公子安全的带回去。”卫扬忙说道，或许用齐侯的身份更管用一些。 “大哥，齐侯让你带夷仲年公子回去，关键不在于你，在于夷仲年公子。”卫文直白地说道，“你想想，大哥你不过只是与姜若兮公主订婚罢了，他不让得臣公子、吕禄甫公子前来，偏偏让你前来，便是说明你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没有上升到他们那种层次。” 这不是废话么，若上升到那种层次，自己还用来鲁国么，别说来鲁国，即便是卫国太子，他也看不上，若到那种层次，他定会与大公子吕禄甫好好争一争齐国的太子之位。 “可是父侯让我前来，便是为了管住大哥你，咱父亲年纪大了，卫国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大哥你总不希望父侯因为你而生气、大发雷霆吧。”卫文说道。 “是啊，卫扬公子，若是卫武公知道你是与我叙旧留下，定会感到高兴，我记得晋国与卫国之间还没结盟，若你留下，到时候我回去定会禀告父侯此事。”姬还也说道。 姬还心中对卫文已经甚是不爽，但是此时没有办法，找寻大哥一事更为重要，在这件事情面前，面子什么的都可以让步。 卫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还望卫扬公子能够满足在下这个心愿。”姬还竟然直接半腰身子，作揖道。 “姬还公子看来是真的很有诚意，卫扬公子真是好大的面子。” 守卫纷纷夸奖卫扬，一时之间，卫扬竟然想不出拒绝的办法，他知道，这可是鸿门宴，擅自将他留下，岂不是心怀不轨，虽然心里很不爽，但此时也是不知所措。 “卫扬公子，还望您能卖我一个薄面，让在下能够设宴好好款待您。” 卫文与姬还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问道：“若我留在这儿，那三哥如何回去呢。” “好说，我着手下人护着他回去，定能保他周全，让纪狼纪豺...”说到这儿，姬还突然不吭声了，他想起来，纪国与齐国之间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哦？”卫扬抓住空档，忙说道，“莫非姬还公子您是想让纪狼纪豺这恶名昭着的豺狼兄弟来护送，这样我可是非常担心三哥的安危。” “是啊，纪国与齐国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鲁国因为纪国的依附，更是与齐国之间产生矛盾，姬还堂堂一个晋国太子，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旁人窸窸窣窣地交谈着，姬还忙说道：“不是，我说的是让纪狼纪豺两人离得远远的，千万不能让他们护送夷仲年公子离开鲁国。” “原来是这样啊。”卫扬恍然大悟道，“姬还公子还真是考虑周全。” 他趁机偷偷看向站在姬还身边的纪狼与纪豺，两人的面色都变得铁青，他们尽心尽力为姬还鞍前马后，结果反倒被说得一无是处。 要知道，他们可是听从姬还公子之命，之前还特地冒着生命危险前往宋国，难道姬还公子都忘了么，但是此时他们也无话可讲，毕竟纪国与齐国之间的关系，天下之人皆是知晓。 “大哥，让我护送夷仲年公子回去吧，我是卫国公子，是卫武公的儿子，有我护送，定不出差错。”卫文建议道。 他可从来没有去过齐国，若是借此机会去齐国一趟，让齐侯吕购看看他这个不输于大哥的卫国二公子，说不定齐侯改变心意，便将公主姜若兮许配给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海里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卫扬忙说道：“卫文，你昨天才刚从卫国回来，如今便要离开鲁国，这不大好吧，况且我们两兄弟都快有半年没见了吧，如今你来鲁国，也不等等。” “姬还公子，没有合适的人选，还望您能让我护送三哥回去齐国，等完成这件事后，我定会抽时间前往晋国来拜访您，还望您给我这个机会。”卫扬诚恳地说道。 不是姬还不想给这次机会，只是因为不安定因素还存在，自己的大哥若没有找到，自己这个晋国太子之位实在是无法安稳，可是大哥的线索也只有在眼前的卫扬这儿。 “弗湟公子，还望您能帮我在卫扬公子面前说些好话，让他留下来，咱们几位公子便能好好叙叙旧。”姬还见说不通卫扬，便将希望放在姬弗湟身上。 “这...”姬弗湟也是非常为难，他知道大公子姬伯的行踪，若卫扬留在鲁国，岂不是计划全部打乱，大公子姬伯虽然能够安全离开鲁国，但卫扬可就不一定了。 但是这毕竟是鲁国，姬还不过是晋国太子，他即便再怎么厉害，也不敢在鲁国轻举妄动，于是姬弗湟忙说道：“卫扬公子，不妨这样，您呢，就留在鲁国，至于三公子，就让他先回去，毕竟他已经与齐侯好些年头未见，是该回去吃顿团圆饭了。” “那谁来护送三哥呢。”卫扬问道。 “我自有打算，我会让公子巩前来护送，至于卫文公子，你与卫扬公子两兄弟好些时日未见，也该叙叙旧了。”姬弗湟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一百八十三章 留在鲁国 一听到姬弗湟替自己说话，还让公子巩护送夷仲年回去齐国，姬还忙应和道：“那最好不过了，之前在齐国进行招婿比试的时候，我便与公子巩相识，令弟相当靠谱，他护送，我放心。” 你好像抢了我的台词吧，卫扬心里嘀咕着：“公子巩靠谱么，为人倒是忠厚老实，只是连纪狼纪豺都应付不了，能力着实堪忧。” 我第一个不同意，卫扬刚想开口说出这句话，夷仲年忙说道：“那就劳大公子费心了。” 卫扬有些疑惑地望着夷仲年，这与说好的不一样，不过既然姬弗湟都这么说了，卫扬也必须卖他一些面子才行。 现在姬还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卫扬，原因在于诸位公子中最难对付的莫过于他，不过是招婿之试所带来的固有印象，但姬还不知道的是，他们早已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大公子姬伯已经于城门另一面出城，离开鲁国向晋国赶去。 只要自己在鲁国待得越久，给姬还的迷惑性越足，大公子姬伯就越有机会，就越有充足的时间做好来战胜姬还的准备。 “姬还公子，只是咱们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卫扬不动声色地说到，平时好脾气的他，此时此刻也是感到非常不爽，即便你是晋国太子，得罪了他，也是绝对不会作罢。 “那就请吧。”姬还假仁假义地说道，线索还在卫扬身上，可不能让你那么轻易地离开鲁国。 纪狼纪豺时刻盯着韩立，在防备他有什么举动，毕竟韩立的武艺可不差。 “姬还公子，您这是做什么，竟然防备我到如此地步。”卫扬加重语气说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在齐国之时，姬还有所收敛，可在鲁国，姬还竟然明目张胆，这已经是在告诉众人，他时时刻刻防备着卫扬。 卫扬向马车方向走去，纪狼纪豺都将缓缓靠近。 “难道我连送三哥离开都不行？”卫扬一顿，站在原地，大声问道。 姬还一怔，才反应过来，唤道：“纪狼纪豺，让开。” 纪狼纪豺听闻，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恭恭敬敬地作揖：“是。” “三哥，此次回去齐国，妹夫就不陪同您一起回去了，望您告诉齐侯，就说我还在鲁国有些事仍要处理，待我成就霸业，定会前来齐国迎亲。”卫扬作揖道。 夷仲年回礼道：“妹夫，我一定将话带到。” 不一会儿，新的马车送到，夷仲年便在公子巩的护送下离开鲁国，而因为姬还公子的阻挠，卫扬没有办法，不得已仍留在鲁国。 ... 送完夷仲年之后，卫扬便回到自己府邸，迎面碰上公孙疾，他刚刚送走大公子姬伯后，便回到卫扬府邸来照顾小张。 小张仍生着重病，仍需要照顾，不能随同大公子姬伯一起离开鲁国。 况且此次姬伯回去也是危险重重，未来还是未知。 公孙疾惊讶地问道：“卫扬公子，您，您没离开鲁国啊。” 按照原定计划，卫扬与夷仲年应该是一同回到齐国才对，而卫扬府也该空无一人，可卫扬公子竟然带着他的侍卫韩立和管庄都回来了。 “莫非卫扬公子舍不得离开鲁国？”公孙疾开玩笑说道。 “还不是姬还公子搞的鬼，真如公子所言，今天我们被姬还在城门处拦下，向公子要他的大哥姬伯，我们的马车上怎么会有他大哥呢，当他没找到的时候，啧啧，看那表情，仿佛吃了苦瓜一样。” 说到这儿，韩立笑出声来，那个时候心中真是莫名其妙的酸爽，不可一世的晋国太子姬还，竟然也有吃瘪的时候，还是栽在他们卫国太子的手里。 “只是这姬还真有一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没找到他的大哥，说明他没有本事，竟然还怪罪到我大哥头上，假仁假义地说，让大哥再在鲁国待段时间，说得好听叫叙旧，说得难听一点，便是那姬还对大哥的不信任，他认为晋国大公子姬伯还在鲁国内。” 韩立有些忿忿不平地说道，“公孙大夫，你说说，这姬还公子是不是气急败坏，他要是知道您已经将他大哥送出鲁国，不知道他现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提到大公子姬伯，卫扬问道：“公孙大夫，您确定大公子已经离开鲁国了？” “那是自然。”一说到这件事，公孙疾好不得意，自己可是保护好大公子的大功臣，这番行为定在大公子的心中留下了极佳的印象，若大公子未来成为晋国的君主，定不会忘记他公孙疾。 “你在想什么呢。” 公孙疾说完这几个字后，便一言不发了，仿佛在思考什么，脸上还挂着笑容。 “你可不要想那么多，姬还可没有那么好对付，有空想这想那儿的，不如好好地把小张的病给治治好来得实在一些。” “是，是。”公孙疾听到卫扬的呵斥，忙说道。 “对了，公孙疾，大公子回去晋国，约莫着多少时日。”卫扬得估计好大公子姬伯回去的日子，这样的话他才能够在鲁国拖延住姬还，若姬还抢先大公子一步回到晋国，那他们所做的一切也是功亏一篑。 “若是有马车的话，约莫着一周，晋国离鲁国不远，只是大公子是步行出城，恐怕要走不少时日，毕竟还要找些地方能够歇歇脚才行。”公孙疾分析道。 “看来我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卫扬叹气道，“大公子虽然成功从姬还眼皮子底下离开，但以姬还的聪明才智而言，不消几日，便能发现不对劲之处，就看我能拖延他几天了。” “还望卫扬公子再加把劲才是。”公孙疾说道。 “公子，小心。”站在卫扬一旁的韩立突然谨慎起来，轻声说道。 卫扬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今天应该算是一个好日子，可是夷仲年公子在鲁国作为质子待满年数离开的日子，可是这股违和感。 卫扬府邸的房檐有人正在监视着，而且人还不止几个，是有很多，定是姬还公子为了防止卫扬偷偷摸摸离开鲁国，将人派来，好一个姬还，竟然用这种办法，卫扬也甚是无奈。 第一百八十四章 依次拜访 “各位。”卫扬说道，“我人都留下来了，也不会随意逃出去，你们也没必要大张旗鼓地看着我吧，难道我还有飞天遁地之术？” 屋檐上有些声音，但无人答话，他们奉命前来监视卫扬，没有姬还公子的命令，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卫府半步。 “怎么，都装哑巴了！有本事监视，没本事出来说话！” 韩立都被卫扬突如其来的一嗓门吓了一跳：“公，公子。” “领头的是谁，再不出来，我可就走了！” “卫扬公子，恕在下无能为力，您可不能离开鲁国半步。”一阵声音从屋檐处传来，“在下等人也是有重任在身，还望卫扬公子能够谅解。” 语罢，便又作沉默状，卫扬知道，接下来不管他说什么，那帮在屋檐上虎视眈眈的人都不会再理会他。 “大哥，谁又惹你生气了，我还没进你府内，大老远就听到你在发脾气。”卫文才来到鲁国一天，说好要与大哥好好叙叙旧，这不，一回去忙完事情便匆匆赶来。 他对出城的那件事耿耿于怀，毕竟他可是帮助姬还将卫扬留了下来，此次前来就是看看卫扬的态度究竟如何。 “大哥，晋国大公子姬伯究竟人在何处？”卫文也注意到卫府已经被人监视着，稍有风吹草动就会传到姬还公子的耳中，于是便压低声音说道。 “怎么，你今天没看到么，明知故问。”卫扬有些生气地说道。 这卫文真是个墙头草，两边倒，哪边对自己有利就往哪边去，丝毫不念兄弟之情。 “大哥！” “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今天赶忙将自己的胳膊肘往外拐，我都不想认你这个二弟了！”卫扬说的话非常重，卫文这才认识到自己已经惹得大哥生气了，也不敢再多言。 也是，今天确实是卫文自己做的不对，担心自己的颜面受损，就处处为难卫扬，话里话外的弦外之音都是让卫扬交出晋国大公子来。 可姬还公子没有在卫扬的马车上找到大公子的身影，竟然又帮寸着姬还，劝卫扬留下，竟还是以兄弟的名义相留，卫文的如意算盘，打得可是相当之好。 “大哥，二弟我也是没有办法，你觉得晋国太子姬还，我们惹得起么。” “惹，有什么惹不起的。”卫扬提高音量，他是故意在说给那些躲藏在屋檐上的人，“他姬还不过是晋国的太子罢了，能不能成为未来晋国的君主还不一定，就有这么多人跟在他身后，真是不知道图什么。” “大哥，不要乱说话，你没注意到你这卫府已经不安全了么。”卫文忙焦急地说道，还控制好自己的音量，极为小声，生怕被姬还的人给听到，“晋文侯现在可是方伯，天下之事，政由方伯，大哥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那又如何。”卫扬对姬还今天的这番行为可谓是相当不满，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若咱们两兄弟得罪了姬还公子，你的太子之位事小，可若姬还公子在晋文侯前告一状，晋文侯再在天子面前说君父的不是，那到时候可就难办了。”卫文压低声音说道。 卫国太子之位还小么，卫扬苦笑着，这可是你朝朝暮暮想着的太子之位，这次前来鲁国不正是为了这太子之位而来的么。 虽然卫扬讨厌卫文，但是卫文之后的那番话不无道理，他只见过晋文侯一面，便知道晋文侯定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他的野心远不止于方伯，更有天下之意，只是差一个机会，若被晋文侯抓住一个机会，拿卫国开刀，齐国势必会受到牵连。 虽然卫扬现在是齐国公主姜若兮的未婚夫，也是齐侯认定的乘龙快婿，但以齐国自己现在的处境，只能自顾，而不能帮助，而更有宋国对卫国虎视眈眈，再来一个落井下石，卫国可就难办了。 “卫文公子，您来卫府，怎么不叫我一声呢。”姬还说到做到，也赶来卫扬府邸，他是前来找寻一些关于大哥的蛛丝马迹。 “姬还公子，怎么，我来跟我大哥叙叙旧，还要征询你的同意？”卫文问道。 “不不不，卫扬公子来到鲁国已经有些时日，我与他早在齐国之时便已相识，两人一见如故，视对方为知己。”姬还假仁假义道。 这话说出来简直就是离谱，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姬还的这番话，若真是知己，今天姬还便不会做出搜马车一事，更不会做出不让卫扬离开鲁国一事。 姬还当然知道自己做这件事的目的，鲁孝公虽然同意他能够增防城门，但是仅仅只给了他三天时间，也就是说，他必须在三天之内判断出大哥姬伯的行踪，若不能找到，之后再找寻大哥的踪影恐怕会比登天还难。 “哼，知己，你派人盯着我又是什么意思？”卫扬没好气地说道。 “卫扬公子，您可千万不要误会，我是派人保护好您的安危，我这个大哥，武艺高强，但是心地不太善良，更何况您的府上还有我晋国功臣张然明的儿子，我不仅要保护他，更要保护您，所以多派了些人过来，卫扬公子，您可以放心，只要有他们在，您绝对安全。” 姬还微笑着，但卫扬感觉得出来，这明显是不怀好意地微笑，姬还虽这样说着，但眼神在不断地扫视卫府，便是在找寻大哥的蛛丝马迹。 “哦？这不是公孙大夫么。”姬还看到在另一旁的公孙疾，“怎么，今天公孙大夫这么空，都有时间来卫扬公子府邸做客。” “姬还公子，小张重病，是我请公孙大夫再来替他看看。”说着，卫扬便望向姬还身边的人，可奇怪的是，今天纪狼纪豺竟然都没有跟随姬还一同前来，要知道，平时这豺狼兄弟可都不离姬还左右任。 “这样啊，那为何早晨他没有前来城门处送您呢。”姬还问道，他对自己的记忆力也是相当熟悉，早上他的的确确没有看到公孙疾的身影，但也没有想那么多，可现在看到了公孙疾，顺便问起这件事。 第一百八十五章 唠嗑 “姬还公子，在，在下，有，有些事情不能前去，还要照顾小张。”公孙疾不知怎么的，此时听到姬还的问话，竟然变得磕磕巴巴，紧张地说不清话。 卫扬暗自叹气，替公孙疾说道：“姬还公子，公孙疾是大夫，你没看到他在照顾小张么，他这么尽心尽力照顾你晋国的臣子，你非但没有一丝感谢，竟然还抱有怀疑，若让张然明听到，他可是会寒心的。” 一个小小的大夫又能够掀起什么浪花来，更何况自己已经如此不给卫扬面子，姬还此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公孙疾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可是他亲自将大公子姬伯送出鲁国的，若被姬还知道这件事，非得将他宰了不可，虽然卫扬公子等人都是参与者，但他们身份尊贵，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夫，怎么能与贵公子们相提并论。 只是这个气氛有点古怪，卫扬不离开鲁国，必定与姬还公子有关，这尴尬的气氛，压得公孙疾喘不过气来，他赶忙说道：“卫扬公子，姬还公子，你们聊，我去照看小张。” 姬还脸上洋溢着笑容，毕竟小张是张然明之子，将他安全带回晋国，在张然明面前也好交待，若是让君父知道他如此对待晋国有功之臣的儿子，定会对他印象好转、刮目相看。 “去吧。”只见姬还公子摆摆手。 但卫扬脸色还是铁青，这是他的府邸，没有他的命令，旁人怎么能够随意行走，况且大公子姬伯能够顺利离开鲁国，全靠他拖延住姬还，若没有他，大公子姬伯早就被姬还找到了。 公孙疾当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便迟迟挪不开脚步。 姬还公子轻声问道：“卫扬公子，没有您的命令，公孙大夫可不敢随意进出呢。” “去吧。”卫扬这才满意地回了一句。 看来今早的那番态度已经着实引起卫扬的不满，若要让他告知大哥的下落，已经是不可能的，但是姬还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大哥姬伯的下落，必定与卫扬公子有关。 等公孙疾离开后，姬还才放心地说道：“卫扬公子，这里没有外人，您看，我连纪狼纪豺两兄弟都没有带来，足以证明我的诚心。” 果然，姬还今日前来卫府拜访卫扬，纪狼纪豺一个护卫都没有带。 “那屋檐上的那些人，你又作何解释。”卫扬问道，语气中透露着犀利与不满，“你就不怕我在弗湟公子那儿告你一状，这里可不是晋国，可不是你说了算。” “我知道，卫扬公子，我在想我的大哥究竟在何处呢。” “姬还公子，您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我都说了，你大哥早就被送出鲁国，回到晋国去了。”卫文说道，“你有这空来找我两兄弟叙旧，不如去赶紧去追你大哥，不然到时候你可是会追悔莫及。” 姬还可不相信卫文的话语，毕竟连卫扬的太子之位都夺不到的人，又怎配让他相信：“卫文公子，你这大哥可贼得很，你回想以前，你都被他耍过多少次了，不是我说你，怪不得卫国太子是你大哥，而非你。” 姬还这番话说得卫文哑口无言，此时此刻只想要找个缝钻进去，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免得再被姬还吐槽一番。 “卫扬公子，我希望您能跟我说实话，这里没有别人。”姬还恭敬地说道。 但看到卫扬不放心的眼神，姬还厉声呵道：“退下！” 卫扬轻声问一旁的韩立：“韩立，他们还在么。” “公子，他们已经都离开了。” “卫扬公子，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诚心，还望您能告诉我大公子的下落，希望我们之前的恩怨能够一笔勾销，若我能稳住我这晋国太子之位，将来我定不会忘记卫国的好。”姬还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卫扬再不讲些什么，也有些过意不去。 “姬还公子，你说，你们兄弟之间这样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呢，兄弟之间就应该互帮互助，互相协作，天下之大，共御外敌不好么。”韩立忍不住说道。 “这个，你问问你家公子就知道太子之位的重要性，卫扬公子，大哥姬伯是嫡长子，按周礼而言，嫡长子为太子，因此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太子之位对于我而言，是丝毫没有机会，可是那次周幽王前来晋国，便给我提供了绝佳的机会，绝佳的机会啊。” 说到这儿，姬还的语气有些激动，“卫扬公子，您能想象那绝佳的机会就放在你的面前，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绝佳的机会，卫扬当然也得到过，在学校里的时候，一次演讲比赛，一次绝佳的证明自己的机会，他会放手么，答案是肯定的，他不会放手，若放过这次机会，下次机会便要再苦苦等待一番，他能够理解姬还的这番心情。 “我忍了真的好久好久，直到这次机会来临，我知道，太子之位在我手中的日子不远了，我礼贤下士，奋笔疾书，只为在父侯面前留下一些好的印象，才把握住那次机会，一举将大哥赶出晋国，成为了晋国太子。” “可姬还公子您不觉得您这太狠心了么。”韩立问道。 “狠心？”姬还苦笑道，“自古无情帝王家，卫扬公子，您是卫国的太子，卫文公子必定对您的太子之位虎视眈眈、耿耿于怀。”说着，姬还便瞥了一眼卫文。 卫文连忙否认道：“没有，没有的事，我怎么会跟大哥抢太子之位呢。” 那你来鲁国干什么，心口不一，卫扬早就知道卫文的真实想法了，也不需要姬还说出来。 “而古往今来废太子的下场，卫扬公子想必是最为清楚不过的了，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住我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别看姬还有些城府，但内心的目标却是相当的明确，姬还接着说道：“我之所以要成为晋国太子，起源于齐国公主姜若兮。” 卫扬听到自己姜若兮的名字，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难道姬还公子早就对若兮一见钟情，只是因为自己不是晋国太子，没有办法参与招婿之试，才会费尽心思从你大哥手中夺过晋国太子之位。”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叙事 “不错。”姬还也还算大方，承认自己确实是因为对齐国公主姜若兮一见钟情，才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夺得晋国太子之位。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有时候感情这种事，说不好，那时候我还是晋国的三公子，也从来没想过能够得到太子之位，大哥对我也是颇为照顾，我想着，只要能够跟在大哥身边好好辅佐，便足够了， 可一次晋国与齐国之间的宴会，我看到了若兮，便对她心动了，回到家中我便告诉父侯，可从父侯那儿了解到，齐侯的择婿标准，要身份尊贵，至少得是太子的身份吧。” 其实这不过是齐侯吕购不经意地这么一说，他真正的期望，既要身份尊贵，又要自己的女儿喜欢。 “确实。”卫扬同意道，他当时前往齐国参与招婿之试，在场的公子无一不是各位诸侯的太子，而非太子之人，大多是来打个酱油，齐侯压根不将他们纳入人选当中，宋国小公子宋豪、鲁国二公子姬巩，前一个人招婿之试的第一天便被赶了回去，后一个人压根没机会能够见到齐侯。 “可是我没想到，最后若兮还是选择了你。”姬还的语气中透露着苦涩，也顺带着对卫扬的羡慕与嫉妒。 “哼，我凭本事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你也不好多言吧。” 一旁的卫文听得很不是滋味，他恍然大悟过来，即便当时他从大哥那儿夺过前往齐国的机会，也受不到齐侯的待见，反而让自己失了面子，那可真是会得不偿失。 “现在我也不打算与卫扬公子您争这豪婿之位了。”姬还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毕竟卫扬与姜若兮之间不过是订婚罢了，只要最终结果还没下来，就仍有机会。 卫扬也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他压根不将姬还的话放在心上，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他翻来覆去、绕来绕去，无非最终的目的就是想让卫扬交出他的大哥姬伯。 “那晋文侯呢，为何他最终会让你成为晋国太子，你不是说晋文侯最疼你大哥，即便将你大哥赶出晋国，还经常会念叨着他。”卫扬问道。 说到这儿，姬还沉默了一会，继续道：“父侯太偏心了，大哥是嫡长子，能力也不差，当时父侯派了晋国最有名的两位臣子前去当他的老师。” 姬还说得那两位最有名的臣子，自然指的是小张的父亲张然明，以及姬还的老师荀成将军，二人可是为晋文侯能够从晋殇叔手中夺回晋国太子之位立下汗马功劳。 “可大哥喜欢自由自在，不喜欢有老师的束缚，父侯也是颇为苦恼，于是我便请求父侯，让他将两位名臣教我，荀成将军同意了，可张然明大人并不同意，他的意思是若两位重臣、名臣都是三公子的老师，那晋国太子的人选究竟该如何抉择， 可父侯压根没有考虑过我，荀成老师说过，论能力、论才华，我丝毫不亚于大哥，但也只是不亚于，并没有完胜或者超过的迹象，可大哥因为嫡长子的身份，便是太子的身份，荀成老师教我，要学会等待与忍耐，等到机会的来临， 终于，我等来了机会，西戎白狼的狼主大逆不道，前来挑衅大周，在郑桓公的举荐下，父侯带着我们两兄弟，便前往西戎白狼进行讨伐，胜利之后周幽王因为此事前来晋国进行奖赏， 而在讨伐西戎白狼的时候，我救了大哥一命，等回到晋国，我又救了大哥一命，大哥当然知道我的想法，如此费尽心思、如此努力便是为了与他一争太子之位，他心有愧疚，再加上周幽王昏庸无道，他一落千丈，在周幽王面前出糗，让父侯脸上无光， 我便顺利地得到了大哥的太子之位，这其中曲折，卫扬公子您可否懂。” “我懂，我懂。”卫扬还没说什么，卫文便抢先说道，姬还身为晋国三公子，这从他大哥手中夺得晋国太子之位的路程，可谓是相当困难。 这晋文侯也真是的，两个明明都是他的儿子，却非常偏心，在姬还有所表现之前，一直将希望寄托于大公子姬伯。 一想到这儿，卫扬心里在苦笑着，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侯卫武公，卫武公又何尝不是这样，他会想起自己第一天穿越到卫国的时候，卫武公在朝堂之上，丝毫不给他一丝面子，就连前往齐国招婿一事，都瞒着不告诉他。 若非自己争取，若非自己打听到得臣公子前来卫国发邀请函，或许自己永远没有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的机会，也没有机会能够成为姜若兮的未婚夫。 “所以，卫扬公子，在下诚恳地希望，您能告诉在下大哥的下落。”姬还站起，作揖道。 “可是，你知道你大哥的下落又有何用呢。”卫扬提出自己的疑问，“你又该如何，况且要找寻你大哥，不是你自己的意思吧，肯定是晋文侯的意思，到时候晋文侯面前又该如何交待。” “这是我与大哥之间的事，还望卫扬公子不要过问才是。” 卫扬知道姬还的想法，他若找到他的大哥姬伯，是断然不可能让他回去晋国的，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他隐藏起来，让晋文侯以为大公子姬伯已经找不到了，而晋国的二公子姬越又不喜欢争抢太子之位。 之前的前车之鉴，已经让姬越对自己的这个三弟心生害怕，一有机会就不待在晋国，害得晋文侯以为自己的这个二儿子讨厌他，但实际上，不过是姬越对姬还的害怕罢了。 “卫扬公子，论能力，我丝毫不弱于大哥，论才华，我也不弱于大哥，甚至还更胜一筹，且即便大哥真的回到晋国，父侯也不会轻易废掉我的太子之位，毕竟大哥已经九年没有回晋国了，朝中大臣他也大多不熟。” “那不就好了。”卫扬说道，“既然你如此有把握，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还来我这里要人，不如好好的准备准备，与你大哥堂堂正正的来一次较量，比一比谁才有资格成为晋国的太子。” 第一百八十七章 时刻防备 “堂堂正正，说得好听，若非父侯偏心，我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我与大哥之间，从未有过公平的较量。”姬还的语气中带有委屈。 这次可是晋文侯姬仇主动跟他说，让他去找回大哥姬伯，便能充分说明大哥姬伯在父侯心目中的重要性。 “卫扬公子，您就说，若不是您自己争气，恐怕您的太子之位早就被卫文公子夺了去，毕竟我听闻在这之前，您可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可卫武公因为您嫡长子的身份，才迟迟没有废掉您的太子之位，这你又该如何解释呢，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为了保全来之不易的太子之位，难道这也有错吗！” 姬还哽咽地说道，一旁的卫文公子也低着头，自古无情帝王家，太子之位，谁又不喜欢呢。 姬还在说完这番话后，大家沉默很久，卫扬打破沉寂，说道：“好了好了，姬还公子，您就不要伤心难过了。” 卫扬知道，姬还公子也不容易，但他也不能告诉大公子的下落，否则自己的辛苦就都白费了。 “请恕我难以直言。”卫扬作揖道，“至于大公子姬伯的下落，我想姬还公子您最为清楚不过了吧。” “卫扬公子，我给您几天时间考虑，等您想好了，再告诉我也不迟，等到时候，我再完整无好地将您送回卫国，您看如何。”姬还加重语气道，为了保全住自己的太子之位，即便是得罪齐侯的乘龙快婿又如何。 “哼，假惺惺的。”卫扬很不满。 “大哥。”一旁的卫文打圆场道，“姬还公子也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毕竟你犯不着冒这个险来得罪晋文侯。” “我们走。”姬还知道此时卫扬已经不会告知他关于大哥的消息，起身便离开卫府，临走时，留下一句话：“卫扬公子，还望您考虑考虑。” “大哥。” “给我走。”此时的卫文是站在姬还公子那一边，卫扬心中也是非常不满，大声斥责道。 卫文见状，忙起身向外跑去，但嘴角上挂着笑意，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以离开卫府。 “公子。”韩立见姬还与卫文都离开后，轻声说道，“这该如何是好，离又离不开鲁国，被困在这儿，若不能及时回到齐国，与公主的婚约恐怕会。” 齐侯交待的任务已经完成，也就是将夷仲年带回齐国，但这只是第一步罢了，虽然定下婚约，齐侯与卫武公也已经见过一面，但六礼中的第一礼纳采还没进行过，等三公子夷仲年也在齐国之后，六礼才会正式开始。 “慌什么，他姬还纵使有通天之能，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卫扬毫不在意，“韩立，等时机成熟，我便告诉姬还他大哥离开的消息，之后做好准备，离开鲁国。” “是，公子。” ... 姬还虽然离开卫扬府邸，但他派人时时刻刻盯着卫府，从招婿比试中，他已经知道了卫扬的厉害，无论如何都要防着他一点。 “太子殿下，那至于夷仲年公子那边，若他告知齐侯这件事，齐侯万一向晋文侯要人，该怎么办。”纪狼对此事较为担忧。 “那又如何，等夷仲年回到齐国，都要好些时日，你们两兄弟只要在这个间隔时间内，将大哥找到，那不就可以了。”姬还命令道。 纪狼有些无语，这不是说找到就能找到的事，他们两人也没有天大的本事，况且这是鲁国，可不能肆无忌惮，否则，将鲁孝公与弗湟公子又置于何地。 可在姬还公子面前，他没有选择的权利，也没有反驳的机会。 但纪狼只觉得奇怪，鲁国距离齐国再远，也不至于要花一周的时间才能到达，难道太子殿下是将路途上的休息都算进去了么。 “太子殿下，在下记得，回去齐国的路程没有一周那么久吧，顶多两到三天即可到达。”纪狼瞒不住自己的想法，忙问道。 “哦，对。”姬还说道，“瞧我这记性，我忘记了。” 纪狼纪豺不知道的一点，是姬还早已与公子巩商量好，让他护送的时间慢一些，毕竟他是晋国太子的身份，公子巩也不敢不答应，况且他与姬还之间的关系还不赖。 但是这点消息，姬还也没告诉任何人，即便是时刻护卫在他身边的豺狼兄弟。 另一方面，夷仲年在公子巩的护送下，前往回去齐国的路上。 “公子巩，不知能否加快点速度，快点回去齐国。” “三公子，您可真是归心似箭啊。”公子巩笑道，“鲁国到齐国有好几天的路程，况且大哥命我要照顾好三公子您，我怎么敢怠慢。” “公子巩，不仅仅是归心似箭，之前小妹写了一封书信给我。” 小妹？正是齐国的公主姜若兮，卫扬公子已经离开齐国前往鲁国许久时日，姜若兮借着写书信给三哥的名义，实则表达对卫扬的思念。 之前夷仲年一直忙着其他事，都没有时间仔细看小妹寄来的书信，现在在马车上，才有一些时间能够读。 信中所写：“三哥，近来在鲁国待得可好，小妹也已经多年未见到三哥您了，二哥、大哥整天在念叨着您，父亲对您也甚是想念，虽然没怎么表现出来，但每当吃饭之时，总会提起您，上次卫扬与我们一同吃团圆饭时，父亲便交给他一个重任，将您带回， 小妹估摸着近些时日卫扬公子该与您一同回来了，我真是太高兴不过了，大家又能吃到团圆饭了，三哥，可不要欺负卫扬公子，他胆子小，为人也还仗义，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挺身而出保护我，三哥，替我照顾好卫扬公子。” 夷仲年看完小妹姜若兮的书信后，有些哭笑不得，借着关心自己的名义，实则是关心卫扬这么一个外人，但是夷仲年的心中对卫扬也是极度认可，有担当，心思更是细腻，自己对这个妹夫可是相当认可。 小妹啊小妹，看来你挑夫婿的眼光不差，只是有一件事你要失望了，你心心念念想的卫扬公子是回不来了，他可是被姬还公子给留在鲁国。 第一百八十八章 回程途中 “公子巩，在下也不需要过多的休息了，还望公子巩能快点带我回齐国才好，我必须得快点将卫扬还被留在鲁国的消息告诉父侯和小妹他们，让他们能够安心。”夷仲年说道。 夷仲年离开鲁国，也不忘给卫扬思考离开之法，可一想到姬还公子在临走前告诉他，要尽可能拖延夷仲年回齐国的时间，自己不过是鲁国的二公子，连父侯都要卖姬还公子三分面子，自己还没有大哥的魄力，又怎敢拒绝姬还。 公子巩叹了叹气，与大哥说的一样，姬还可真是不好对付。 夷仲年见状，忙问道：“公子巩，怎么，您莫非也有一些心事？” “没有，没有。”公子巩连忙否认道。 夷仲年心细，看出公子巩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公子巩，你们三兄弟之间应该关系还算融洽吧，总不像姬还姬伯两兄弟之间，为了太子之位而争到现在。” 姬还姬伯两兄弟以前关系又何尝不好，只是这太子之位太过迷人，两兄弟都在竭尽所能，去争一争这太子之位。 夷仲年这番话着实解开公子巩的心结，公子巩所虑，无非是姬还的那番话，但他大哥又何尝没有嘱咐过他。 在护送夷仲年离开鲁国之前，姬弗湟召见自己的二弟姬巩。 “大哥，不知您有何吩咐。”公子巩问道，他对于姬还姬伯两兄弟之间的事情丝毫不知。 “得麻烦你再去齐国一趟，护送夷仲年公子回去。” 公子巩觉得奇怪，前些时日卫扬公子已经告知他，他会护送夷仲年回去：“大哥，我记得卫扬不是受齐侯之命，前来鲁国将夷仲年公子带回么，怎么现在让我去？” “二弟，姬还公子可不好对付，他已经看穿卫扬的意图了，将他留在鲁国，所以，这趟回程，就麻烦你走一趟了。”姬弗湟对自己的二弟也是相当客气，他们三兄弟之间的关系还是比较微妙。 “是。” 姬弗湟是未来的鲁国君主，公子巩虽与他是兄弟，但基本礼仪也该有。 “那大哥，我便出去了。” “二弟，要小心才是，姬还公子可能会寻你一趟，希望你不要忘记初心。”姬弗湟嘱托道。 姬还公子根本瞧不上他这个小小的鲁国二公子，又怎么会寻他一趟呢，大哥定是多虑了，但秉着不多事、不浪费时间的原则，他也没有多言，只是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姬弗湟对公子巩还是比较放心的，他的性格便是不管闲事。 可是大哥之所以是太子，定有他的过人之处，鲁孝公是贤明之君，自然能够看出哪位公子才适合太子之位。 果然不出姬弗湟所料，公子巩刚刚踏出大公子府还没几步，便被纪狼拦住了。 “怎么，纪狼，你有什么事。”公子巩没好气地说道。 当时在齐国，若不是纪狼纪豺两兄弟恳求着他，让他带他们进去齐国，也不会有后面这一系列麻烦的事情，也不至于自己在朝堂之上如此丢脸。 “公子巩，之前的恩怨我希望能够一笔勾销。”纪狼是奉姬还之命，前来请公子巩来一趟。 “不可能。”公子巩自顾自地说道，当作没看到纪狼一般，顾自己向前走去。 但纪狼一跃，便挡在公子巩面前。 “放肆，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况且我还有要事，耽搁了你负责的了么。” “姬还公子有请。” 纪狼面子不够，请不动公子巩，但如果是姬还，那可就不一样了，晋国在天下诸侯之中的地位，就目前为止，是没有一位诸侯能够比拟的。 况且现在姬还增防鲁国城门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这可是君父鲁孝公允许的，即便是大哥姬弗湟，也不能多说什么。 “请吧。”纪狼知道，姬还公子邀请，公子巩不可能不去。 而姬还找寻公子巩的目的，便是为了护送夷仲年公子回齐国之事。 “公子巩，别来无恙，我来到鲁国，可是好久没与您叙叙旧了。”姬还寒暄道， “姬还公子，您这邀请的方式可真是奇怪，竟然让我最为讨厌之人请我前来，真是不给我一个好脸色看。”公子巩非常不满，但他也明白了纪狼纪豺便是姬还身边之人。 “退下。”姬还斥责一声。 可纪狼迟迟不肯离开：“公子巩，您这样说，在下可就不满了。” “给我退下，难道你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姬还呵斥道。 “是。”纪狼也是不情愿地离开。 “公子巩，在下为纪狼的无礼而道歉。”有事相求，姬还变得客客气气。 “姬还公子客气了，不知姬还公子寻我前来，所为何事。”公子巩心想，总不可能为了什么事情都被大哥给猜中了吧。 “公子巩，在下有一事相求，望您能在护送夷仲年三公子回齐国的路程上，好生招待，慢点回去最好不过了。” 公子巩吃了一惊，大哥神了，这都被他给说中了，问道：“姬还公子，不知您这样的想法，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只有夷仲年公子越迟回到齐国，我才能够有足够的时间找到大哥。”姬还说道。 “为何？”公子巩对此不解，“他早些回去不是更好么，齐侯吕购会更为高兴的吧。” 看来公子巩对清晨在城门处拦住卫扬等人一事，可谓是一无所知，主要是时间太过着急，姬弗湟来不及解释，便匆匆让他前去护送夷仲年离开。 而姬还把握的时机正是时候：“若齐侯知道他的乘龙快婿卫扬，没有跟着夷仲年一同回去，是不是会向鲁孝公要人，毕竟他只有一个女儿，对于姜若兮他可是非常尽心尽力的，可卫扬公子是我找寻大哥的最后一个线索，这其中重要性，公子巩您应该知道。” 姬还的目的非常明确，便是让护送夷仲年离开鲁国回到齐国的公子巩，能够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公子巩已经听明白了，一切都在自己大哥的预料之中，可究竟该听谁的，他也不知道。 “公子巩，还望您能帮我这一个忙，未来我定不会忘记您的恩情。”姬还作揖道。 “这...”其实公子巩有些犹豫，但一想到大哥的嘱托，便忙改口道：“我尽力。”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夷仲年回到齐国 “那就拜托公子巩了。” 姬还的请求，公子巩没有理由拒绝，但现在听到夷仲年的请求后，他开始思考自己的这个做法究竟对不对。 “三公子，在下知道您归心似箭，只是大哥特意吩咐过我，要招待好您，您知道，现在齐国与鲁国之间仍有矛盾，还望三公子您能给在下这一个机会。”公子巩说道。 “公子巩，只是我担心妹夫的安危。” 一边是姬还的请求，另一边是夷仲年的请求，公子巩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毕竟这其中的缘由，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但从他们的表现，以及大哥对自己的嘱托中，隐隐约约可以知道，姬还公子与卫扬公子必定有所恩怨，只是大哥与夷仲年三公子都如此偏向于卫扬，这究竟是为何。 自然，因为烽火戏诸侯、勤王有功、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这种种事让卫扬是天下闻名、人尽皆知，不过公子巩与卫扬公子也有过交集，也知道卫扬的为人。 既然夷仲年这样请求他，不妨就做个顺手人情，帮助他一下：“既然三公子您都这样说了，那在下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听完公子巩的这番话后，夷仲年喜出望外，作揖道：“那就劳烦公子巩了。” 原本在姬还的预料中，夷仲年回到齐国的行程该有一周左右，可在公子巩的努力下，行程时间缩短到了三天。 ... “禄甫啊，你说这卫扬前往鲁国都多少天了，怎么还没带仲年回来。”齐侯吕购正在与大公子吕禄甫交谈。 “君父，卫扬为人还是比较靠谱的，既然您这个丈人开口了，他必定会说到做到，即便因为什么麻烦事脱不开身，也定会让三弟平安归来。”吕禄甫对卫扬还是比较信任的。 “希望如同你说的那样。” 自从卫扬离开齐国，前往鲁国之时，齐侯吕购便是天天盼望，毕竟他与自己的三儿子夷仲年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了，以吕购的性格，齐国与鲁国之间的关系，他断然是放不下身段前去鲁国的，这对于他而言，可不仅仅是面子的原因。 “报！君上，三公子回来了！”夷仲年一回到齐国，城门处的侍卫便急忙往齐侯府赶。 一听到夷仲年回来的消息，吕购坐不住了，忙站起道：“这消息究竟是真是假？” “君上，千真万确。” “禄甫，这卫扬还真有些本事，孤还一度担心鲁孝公扣着仲年不放，快，快去接仲年回来，孤还真是有些想他，咱们好久没在一次吃个团圆饭了。”吕购连忙说道。 “是。”听到三弟归来的消息，吕禄甫自然也是非常高兴，夷仲年可是他的得力干将，未来他若成为齐国君主，夷仲年定能起到关键作用。 而另一边，姜若兮府中，一得到三公子夷仲年回来的消息，小香便赶忙来通知姜若兮。 “公主，三公子回来了！” “三哥回来了，小香，等我梳妆打扮一番，随我一同前去。”三哥回来，说明自己的一种人卫扬也回来了。 小香看穿了公主的想法，脸上挂着笑容说道：“公主，醉翁之意不在三公子，而在那意中人呀。” “别乱说。”姜若兮俏皮地说道，“咱们才刚刚订婚，还要保持距离。” “那公主殿下打扮给谁看呢。” “好啦，好啦。”姜若兮有些害羞，梳妆完后忙起身推着小香向府外走去，“快，带我去见见我的好三哥，这么多年不见，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了。” ... 公子巩护送夷仲年，仅花了三天时间便将他送回齐国，只是因为纪狼纪豺一事，公子巩心中仍有所愧疚：“三公子，在下的任务也已经完成，那我便回去复命。” 公子巩知道齐侯的脾气，上来朝堂之上还闹得有些不愉快，导致好不容易见到齐侯一面的机会都被浪费了。 “公子巩，既然您都来，那我可得好好款待您才是。”夷仲年拦道，他知道，不能这么快让公子巩回去，若姬还发现公子巩将他提前送回齐国之后，定会更加警惕，此时能够替自己的妹夫拖延一点时间是一点。 可公子巩已经不想再和齐侯打交道，忙推辞道：“多谢三公子的美意，只是大哥还在鲁国等我回去复命。” “这不是公子巩么。”一阵声音传来，便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 “大哥！”夷仲年喊道，多年未见，见到大哥之后，竟是莫名的亲切。 “三弟！”吕禄甫见到夷仲年后，“近来可好。” “劳烦大哥挂念，三弟在鲁国一切都好。” 但夷仲年的这番话不过是宽慰之语罢了，其实他在鲁国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在卫扬到来之前，一直受到纪狼纪豺两兄弟的欺负，只是因为他是一位懂事的公子，不说出来罢了，若说出来，以齐侯吕购的脾气，定不会善罢甘休。 “大哥，我这里回来，全程由公子巩护送。”夷仲年忙说道。 “多谢公子巩费心。”吕禄甫作揖道。 但是公子巩的眼神中带有闪躲，毕竟他知道三公子夷仲年在鲁国过得并不好，有些焦急地回应道：“应该的，应该的。” 吕禄甫望了一圈，却独独没有看到卫扬的身影，忙问道：“三弟，卫扬公子呢。” “大哥，这件事说来话长，还需找寻君父商议才是。” 夷仲年的这番话让吕禄甫心中一紧，看来卫扬定是在鲁国遇到麻烦了，君父那里还好说，只是小妹那儿可就不好交待了。 “公子巩，您也随同我们一起去见父侯，至于鲁、齐之间的矛盾，我会想办法化解。” 若能够化解鲁、齐之间的矛盾，那公子巩可谓是立下大功一件，这不仅仅对于他自己、更对于鲁国而言，是一件好事。 至于自己心中的害怕，公子巩此时也完全抛诸脑后：“忙说道，还望大公子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久违不见的三儿子，吕购第一次觉得时间原来是过得如此迅速，自己竟然有这么多年未曾见到夷仲年，望着胡须苍白的父侯，夷仲年的语气有些哽咽：“君父。” “仲年，你在鲁国过得可好，为父没来看你，都是为父的过错。”吕购有些自责，因为自己的一点面子，竟然如此长时间未曾见过夷仲年。 第一百九十章 事情的严重性 “君父，儿臣过得很好，儿臣真的很想您。”见到苍老的父亲，夷仲年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齐、鲁之间有所矛盾，天下人尽皆知，夷仲年又怎么可能在鲁国受到重视，齐侯知道，吕禄甫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但他们不能点破，齐、鲁之间的矛盾只能缓缓减少，若点破，则会加剧矛盾，到时候可会变得更加麻烦。 “三哥！”听闻夷仲年回来的姜若兮，梳妆完毕后兴冲冲地赶来。 “公主，您慢点。” 姜若兮虽然嘴上喊着三哥，但眼神中不断地找寻着卫扬的踪影。 “小妹！” 当时夷仲年全是为了小妹，才甘愿作为质子前往鲁国，而且两人的关系是最为不错的。 “三哥，你在鲁国过得如何，他们对你好不好。”姜若兮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她实际上更为关心的是卫扬，但是她找寻了一圈，没有找到卫扬的踪影。 “小妹，你眼里哪有我这个三哥，你怕是在找你的意中人吧。”夷仲年怎会不知道小妹的真实想法。 “三哥，这你就误解小妹了，小妹我当然是想念三哥您的。”姜若兮忙说道，只是没有见到卫扬，她心中还是有一些失落。 “三弟，你就不要拐弯抹角了，把这个消息告知小妹吧。”吕禄甫说道，“小妹，你可得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听到大哥这番言语，姜若兮心中有些紧张，莫非卫扬看不上自己，不要这齐国豪婿之位了？亦或是... 姜若兮已经不敢再想象下去了，手都在不停地发抖。 “公主殿下。”小香看到姜若兮紧张的神情，轻轻地问道。 “小妹，恕三哥无能，未能将卫扬带回，他被留在鲁国。”夷仲年的语气中透露着无奈。 “公子巩，这是为何？”齐侯吕购自然是向鲁国的二公子姬巩发问。 知晓齐侯脾气的公子巩心中有所紧张，有些语无伦次：“齐侯，具体是为何，在下也不知。” 吕购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怎么，卫扬可是孤的好女婿，你们怎么将他留在鲁国，这是为何，你可是鲁国的二公子，你不可能不知道。” “这...”公子巩的语气中透露着无奈，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父侯，这不管公子巩的事。”夷仲年说道，“这全是晋国太子姬还的意思，他为了找寻晋国大公子姬伯的下落，便将卫扬留在鲁国。” “那这是卫扬自己的意思么。”齐侯吕购问道。 夷仲年刚想说些什么，大公子吕禄甫忙说道：“父侯，卫扬公子为人机敏，烽火戏诸侯一事，诸位公子都没有看出来，唯有他看出来了，他留在鲁国定是有什么考量。” “小妹，你也不要伤心了。”吕禄甫知道卫扬没有回来，小妹定是会感到难过，“三弟今天回来，小妹你去叫上二哥，咱们一起吃顿团圆饭，来人，安排好公子巩的住所。” “多谢大公子。”公子巩被齐侯吕购的那番态度吓了一跳，还心有余悸，离开大殿后，忙跟吕禄甫说道：“大公子，齐侯...” 他指的自然是关于卫扬被留在鲁国一事。 “公子巩，莫要担心，有我在。”吕禄甫宽慰道。 “那就劳烦大公子了。”公子巩作揖道。 ... “大哥。”夷仲年拦住吕禄甫，问道，“大哥，您为何不让我说出事实的真相，明明是那姬还公子将卫扬留在鲁国，他的目的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大哥，若不及时采取措施，定会让妹夫陷入危险的境地。” “看来你和卫扬已经相处的蛮好了。”吕禄甫笑着说道，“只是三弟，你不知道，今天可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今天是你回到齐国与我们团聚的日子，况且公子巩也在旁边，若让他听见这番话，万一他提前通知姬还该怎么办。” “这，不可能吧。”夷仲年疑惑道，“公子巩不像是这样的人。” “公子巩确实是过于普通了，可是你想想，若他从鲁国的角度出发，晋齐与卫之间，他若一定要得罪一方，他会得罪谁。” “那必定是卫国，毕竟卫国在诸侯之间的地位并不高。”夷仲年不假思索地说道。 “那不就得了，我们之后要做的，一是告诉小妹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让小妹去君父面前讲，毕竟我们两位还有要事，二是招待好公子巩，只有将他留在齐国的时间越长，卫扬在鲁国才会更加安全。”吕禄甫建议道。 “三哥，你刚刚想说什么？”姜若兮知道夷仲年刚刚想说出的话被大哥打断了，于是忙跟出来问道。 “公主殿下，等等小香呀。” 姜若兮走得急，小香追了好久才追上。 “小妹，瞧把你急得，那卫扬真那么有魅力，竟然让我们的小妹为之如此倾倒。”吕禄甫半开玩笑地说道。 “大哥，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卫扬他可是为了将三哥带回来，才前往鲁国的，要不是你不肯去，卫扬何必以身犯险。”姜若兮略有些责怪的意思。 “啧，啧，啧，小妹，你还没嫁出去呢，怎么胳膊肘就往外拐了。”吕禄甫摇摇头说道，“女大不中留，心都在卫扬那边了。” “小妹，莫要担心，大哥已经有办法了。”夷仲年忙说道，回到齐国确实有一种安心的感觉，相比较姬还姬伯两兄弟之间的争斗，齐国三兄弟之间的关系可谓是相当融洽。 “小妹，卫扬能否顺利回来，就看你的了。”吕禄甫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姜若兮有些不解地问道，“大哥，您也太高看我了吧。” “此事非你不可，卫扬虽然是你的未婚夫，虽然名义上是齐国的女婿，但六礼一步未动，且是姬还公子将卫扬留在鲁国，姬还可是晋国太子，父侯断然不会为了卫扬而出面的，咱们两兄弟是绝对无法说服父侯的。”吕禄甫说道。 “连大哥都无法说动君父，那小妹更加不可能的了。”姜若兮抱怨道。 “父侯可是将小妹你视若掌上明珠，他定会听你的想法，卫扬的性命，可全都掌握在你手中了。”吕禄甫的语气中带有一丝沉重，为的就是让姜若兮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第一百九十一章 商议对策 大哥吕禄甫的语气相当严肃，姜若兮认识到卫扬在鲁国的处境是相当困难，以姬还的脾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况且现在鲁孝公重病，等鲁国的主心骨转移到年纪尚轻的姬弗湟还要一段时间，站在鲁孝公的立场，是万不能得罪晋国太子姬还的，毕竟天下之事，政由方伯。 “大哥的嘱托，小妹知道了，我立刻去找父亲。”一说完，姜若兮便顾自转身，向大殿处走去。 “小妹，不可心急。”吕禄甫拦住说道。 但姜若兮知晓卫扬处境危险，又怎会坐视不理：“大哥，时间紧急，若差一些时间，恐怕卫扬性命不保啊。” “做事要有方法，小妹，这才能救出卫扬。”吕禄甫建议道。 夜晚时分，齐侯设家宴，夷仲年多年未归，如今回来，自是要庆祝一番。 “三弟回来，咱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得臣举杯道，“我干了，你们随意。” “三弟，你是不知道，君父是有多想你，虽然他表面上挺严肃的，但实际上他每天都在念叨你呢。”得臣是个直性子，心里瞒不住，“对了，三弟，卫扬呢？” 毕竟卫扬可是受齐侯之托，前往鲁国将夷仲年带回，可三弟回来了，妹夫却没有回来，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奇怪的。 “咳儿，咳儿。”齐侯吕购忙咳嗽道。 吕禄甫见状，忙说道：“二弟，今日是家宴，卫扬公子他还在鲁国，可能有事不便回来。” “那这算什么家宴呀，卫扬毕竟是小妹的未婚夫，也是我们的妹夫，也是我们的家人，三弟，他为什么不回来。”得臣很好奇，想一问究竟。 “好了，得臣，吃饭。”吕购淡淡地说道，“仲年好不容易回来团聚一次，别扫兴，卫扬还没进孤家门呢，今天就是家宴。” 听到父侯开口，得臣便不再多言，原本欢快的气氛略带一丝紧张，总觉得怪怪的。 晋文侯派姬还前往鲁国找寻大公子姬伯一事，吕购也有所耳闻，卫扬定是因为这件事卷入其中，以齐国的立场，可万不能参与进去。 现在晋国可是天下最为强大的诸侯国，而晋文侯最讨厌别人管他自家的事，若因为卫扬一人而没顾全大局，让自己的苦心功亏一篑可得不偿失。 “父侯。”吕禄甫开口说道，“卫扬虽然还未进齐国家门，但他已经是小妹的未婚夫，这件事天下人尽皆知，姬还将卫扬留在鲁国，不觉得事情很蹊跷么，他虽是为找寻大哥姬伯而来，这私心未免也太重了些。” “儿臣听说，姬还公子当年可是特意为了小妹，才和大公子姬伯一争这晋国太子之位。”吕禄甫补充道。 说到这儿，齐侯这才想起当年晋文侯找他一事，确实是为了他家三公子姬还，齐侯不经意的一句话，竟然影响他到现在。 “父侯，今天在公子巩面前，我不好多言，但这是家宴，父侯您最疼爱小妹了，小妹也着实喜欢卫扬公子，我担心他一直留在鲁国，恐怕会有性命危险。” 吕禄甫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太子之位的争夺，涉及到的实在是太多。 “若兮，你的意见呢，卫扬他对你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齐侯问道，他要征询姜若兮的想法。 “嗯。”姜若兮微微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禄甫，你说该如何做才好。”得到了姜若兮的答复之后，吕购开始下定决心，“就当是孤还他一个人情吧。” 吕购指的人情自然是指卫扬将夷仲年平安送回来这件事。 “君父，儿臣认为此事没有那么简单，还得劳烦您去一趟晋国才是。”吕禄甫说道。 “大哥，您未免将此事看得太重了吧，咱们父侯是何人，只需要一封书信送往晋国，告知晋文侯此事，以父侯的身份，晋文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得臣还是年轻，想得太过简单，晋国的太子姬还前往鲁国找寻大公子姬伯一事，可是晋文侯吩咐的，卫扬参与此事，若让晋文侯知道了，势必会引起他的不满。 此时齐侯若以如此轻率地态度，仅仅寄送一封书信过去，反而会让晋文侯觉得，齐侯对他的这个乘龙快婿丝毫不在意，还会以为齐侯有什么其他想法，不仅不会让姬还放出卫扬，反而会变本加厉，甚至引起卫国与晋国之间的矛盾。 这不是齐侯吕购想要看到的局面。 “二弟，此言差矣。”吕禄甫自是知晓此事，忙说道，“晋文侯勤王有功，现在他可是方伯，天下之事，政由方伯，若父侯只是以写书信的名义让晋文侯放出卫扬，这未免也太看轻了他一些，晋文侯心中又会作何想法。” “儿臣的建议是，诸侯会盟再过不久就快要到了，在这之前我们可以来一次晋齐会盟，让天下之人认为晋国与齐国交好，以此不仅能够帮助晋国在天下诸侯间提高威望，更能帮助齐国休养生息，在这期间，父侯可以提一提关于卫扬之事，这样是最好的选择。” 吕禄甫考虑的是相当周到，吕购认可地点点头道：“禄甫所言甚是。” “可父侯要怎么讲，才能让晋文侯将卫扬放出来呢。”夷仲年从来没了解过，于是问道。 “三弟，天下之人都知道齐国的女婿是卫国太子卫扬，那晋文侯定也知道，只要父侯提到卫扬在鲁国被姬还公子留住一事，以晋文侯的聪明才智，他不可能猜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哥，小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姜若兮问道。 “小妹但说无妨。” “书信自然是送，还要提前送达，但是送去的人选也有讲究。”姜若兮提议道。 “小妹此话怎讲？”吕禄甫问道。 “父侯前去，晋文侯认为无非是因为齐晋会盟一事，但若将姬越一并送回，晋文侯定会想起他三个儿子，到时候父侯再提及关于卫扬在鲁国被姬还留住一事，不是显得更有顺序一些。” 姜若兮的这番话颇有道理，如今晋文侯的三位公子，姬还在鲁国找寻大哥姬伯的踪影，而姬伯在外流浪迟迟没有消息，姬越在齐躲避太子之位的纷争。 “只是这姬越公子，已经不喜欢回到晋国，要说服他还是比较困难。”得臣有些担忧地说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齐侯的书信 “二哥，你也太小看大哥了，姬越公子与大哥的关系可是颇为不错的呢。”姜若兮忙说道。 “真的？大哥，你太厉害了。”得臣作揖道，“二弟佩服，佩服。” 但只见一旁坐着的吕禄甫一声不吭。 “禄甫，怎么，莫非有难度？”吕购问道。 “父侯，晋文侯与他的三位公子之间关系可不融洽，自从九年前二公子姬越那番话过后，就更不受到晋文侯的待见，还被姬还排斥，他已经不怎么想回去晋国了，虽然晋文侯屡次派人来让他回去，他也拒绝很多次，这次要说动他，恐怕还是很难。”吕禄甫的语气中透露着无奈。 “唉。”姜若兮叹气道，“大哥也没有办法，看来卫扬是回不来了。” 吕购见状，忙说道：“禄甫，这是孤给你的命令，必须说服姬越公子，让他带孤的书信回去，否则孤只能赶他出齐国了。” 见到父侯吕购下定决心，吕禄甫忙起身作揖道：“是，儿臣遵命。” 家宴过后，吕禄甫忙赶往姬越府上。 “大公子这么晚前来，必定有要事吧。”姬越忙出门相迎道。 “姬越公子，在下确有要事，还望您能答应我这个要求。” “大公子，先别多言，让在下猜一猜，我猜你必定是为了我三弟一事而来的吧。” 听到姬越的这番话，吕禄甫吃了一惊：“姬越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唉，我这个三弟真的是无法无天了。”姬越叹着气，说道，“今天可是夷仲年三公子回到齐国的日子，可不觉得少了一个人么，那便是齐侯的乘龙快婿卫扬公子，而我这个三弟，受到父侯之命，也在鲁国，那鲁孝公是断然不会留住卫扬的，即便是用排除法，也可以知道是我这个三弟捣的鬼。” “既然姬越公子您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此清楚，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希望您能携带父侯的书信回去晋国，交到晋文侯的手中。”吕禄甫说道，但他的语气仍是小心翼翼的，毕竟姬越与晋文侯之间的关系也不咋地。 “没问题。” 另吕禄甫意外的是，姬越竟然如此爽快地便答应了。 “姬越公子，这不会给您添麻烦么。”吕禄甫问道。 “是时候该解开自己的心结了，在齐国待得时间也够长，也受到大公子您不少照顾，是时候该回去了结这一切了。” 一切尽在吕禄甫的意料之中，公子巩在齐国待了好些时日，姬还在鲁国的安排也能够逐步进行，只要公子巩在齐国的时间越长，在鲁国的卫扬就越加安全。 吕购是一位相当护犊子的君主，既然姜若兮都这么说了，他也必定会说到做到，家宴之后，便立刻写下书信，派人护送姬越带到晋国。 晋国，晋文侯府中。 收到来自齐国的书信、见到许久未见的儿子，姬仇的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君上，何事如此高兴。”一收到书信后，姬仇忙召见自己的两大重臣：荀成与张然明。 “两位爱卿，你们猜猜看，孤所为何事，孤先给你们一个提示，这封书信。”姬仇问道，说着便指了指自己手中的书信，想要看看两位重臣的态度。 荀成说道：“君上想必定是为二公子回来而高兴吧。” 张然明说道：“君上手握书信，估计是哪位诸侯寄来的书信吧，在下猜测一下，想必是齐侯吕购寄来的书信。” “不愧是孤的能臣，你们都说对了，但都只说了一半，孤是为两件事而高兴啊，姬越懂事了，肯回来了，孤身边也好有一个照应，齐侯寄书信过来，还将姬越送回来，可见齐侯这人还是有点诚心的，然明、荀成，吕购想与孤提前会盟，你们意下如何。” 正是因为齐晋提前会盟一事，晋文侯才会召见两位臣子，商议对策。 “那最好不过了。”张然明赞同道，“齐侯吕购资历老，在诸侯之间也有一定的威望，诸侯会盟的日子也快近了，此时齐侯要求单独会盟，看来他还是有些想法的。” “不错，君上，齐晋提前会盟，对晋国百利而无一害，要是天下诸侯都知道齐国与晋国结盟，必定会心生敬畏，能够提高君上在诸侯中的威望，这方伯之位才是名副其实。”荀成也说道。 “不错，这真是天助孤。”晋文侯好不得意，若是齐国与晋国结盟，天下之间便再无敌手。 “君上，周天子所虑，不过周携王耳，他在携地称王，不知君上作何打算。”张然明问道，这件事毕竟还是要解决，二王并立的局面不可能，也不能够一直存在。 “孤自有打算，借着这次会盟，孤打算将那些依附于周携王的诸侯教训一番。”晋文侯早有打算。 张然明与荀成退下之后，荀成问道：“然明，你说，为何齐侯会想要提前与君上会盟呢。” “齐侯也有他的考量，毕竟齐国现在还在休养生息，况且这对于我们而言，不是极好的机会么，趁此可以看看天下诸侯是什么想法，快去准备吧，护卫工作可是你来负责的。”张然明催道。 “好。”荀成也不假思索地答应。 张然明并未将他心中的另一层想法说出，据说在鲁国当质子的三公子夷仲年已经回到齐国，而他一回到齐国之后，齐侯竟然立刻派人护送姬越带着书信回到晋国，这一切真是太巧了，若只是为了提前会盟，大可以前些时日就张罗起来，为何偏偏到现在这个时候。 可他听说三公子夷仲年是回到齐国，可齐侯派去的乘龙快婿卫扬并未回到齐国，听到的消息是卫扬还要在鲁国多待些时日，莫非其中另有隐情，而太子殿下姬还也久久没有带来大公子的消息，这一切未免也太巧了些。 “快走啊。”荀成喊道，“怎么，还在发呆？” “来了来了！”张然明忙应到，心里虽然有所不解，但没有一个完整的答案，他也不会随便猜测。 另一方面，姬越久违地回到晋国，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熟悉的是这是他出生的地方，陌生的是太子之争，兄弟之情也是在这里慢慢变得淡漠下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后续的打算 姬越一回到晋国，便带着齐侯的书信前往晋侯府。 “越儿。”两父子已经许久未见，姬仇的语气中有些哽咽，“越儿，你还在怪为父。” 姬越也不多言，因为太子之位的争夺，大哥被父侯逐出晋国，三弟顺理成章成为太子，而自己，只觉得心中不是滋味，便顾自己一有时间便跑去齐国，自然是以质子的身份，而这一去，便是多年未回。 晋文侯在这些年的时光中，身边也仅有三公子姬还相伴，现在随着年纪大了，自己在周王室的地位也有所上升，在诸侯们中的威望也提升不少，便想着找回自己的所有儿子。 “父侯，儿臣没有责怪父侯的意思，这是齐侯托我带给您的书信。”说着，姬越将齐侯的书信递交到姬仇的手中，便匆匆离开。 姬仇本想与自己的二儿子再叙叙旧，可姬越走得急，还没来得及说，便已经离开晋侯府，而他急忙赶去的地方，便是张然明的府邸。 姬越一送来齐侯的书信，姬仇便赶忙召见两位臣子商议对策。 姬越自然没能在张然明府邸找到他，于是便等待一段时间。 商议完后，张然明还没回到府中，便远远地看到姬越在他府邸门前等待，于是加快脚步，忙迎上去，作揖道：“臣，参见二公子。” “张大人，我冒昧来访，您不会见怪吧。”姬越知道张然明现在是辅佐姬还的臣子，说话都有些小心翼翼。 “二公子来访，让臣的寒舍蓬荜生辉，臣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见怪呢。”张然明笑着说道，“二公子必定是有事才来的吧，进屋去说。” 姬越才刚刚从齐国回来，便直接来到他的府上，必定是有要事与他相商，但这要事，张然明也能猜到一二。 “张大人，您知道我来找你所为何事？”姬越想要看看张然明似乎真的如同传闻中说的那样，能够看穿一个人的心思。 “许久不从齐国归来的二公子突然回来，再结合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臣只能想到一点，那便是晋国的太子之位争夺风波又要再起了，而大公子姬伯也快要回来了，齐晋会盟更是能让晋国更上一层，在天下之间的威望定会上升，这是晋国的大机遇。” 姬越被张然明的这番话给惊呆了，他竟然对局势分析得如此透彻，姬越忙站起，作揖道：“不愧是张大人，我甚是佩服，若当年我能够得到您的辅佐，这太子之位舍我其谁。” 只见张然明笑着摇摇头道：“可惜二公子不是这块料。” “为何，与大哥三弟相比，我确实没有武力，但论文采方面，他们都不如于我，我自然也知道这个事实，但若就这样让我放弃，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心，还望张大人能为我答疑解惑。”姬越问道。 “二公子，真正的答案您不是已经给出了吗？” 姬越惊讶地问道：“张大人，您此话何意，我何时给出我的答案了。” “您回到晋国便是最好的答复，二公子您当然不是这块料，当年在周幽王面前的那番话，臣至今还记忆犹新，论文采，大公子与三公子的确不是您的对手，或者说是远逊于您，可论武艺，他们却是远胜于您，而君上虽被人尊称为文侯，可他更爱武艺一些， 但是，这一点并不足以决定谁才是晋国的太子，您与其他两位公子之间最大的差距，便是在晋国的威望，大公子姬伯是嫡长子，三公子姬还的老师可是跟随君上出生入死的大功臣荀成将军，两人的威望，你可远比不了。” “张大人，您说的这些，我现在也都了解。”姬越也做过一番功课，对于张然明说的这些，已经了然于心，“我现在要为自己做的，可不是再去争夺什么太子之位，而是要能够保全自己。” 姬越见识过自己两位兄弟之间的争斗，他厌倦了，他不愿意淌这趟浑水：“我只想要有一个普通的生活，我的兄弟之中，哪位才能满足这个条件。” “二公子，您的想法是辅佐大公子或者三公子，帮助两位公子中的其中一位，成为晋国真正的太子。”张然明知道姬越这番话的意思。 “知我者，张大人也。”姬越在暗自为张然明看穿自己的想法而惊讶的同时，也在思考大哥与三弟之间，谁才更适合晋国太子之位，“大哥为人仁厚，能力突出，又有一身好本领，硬本事上来说，三弟根本不是大哥的对手。” 但姬越说着这番话的同时，心中对大哥也有一丝愧疚，毕竟当年是自己对太子之位有了兴趣，帮忖着三弟姬还，竟然将大哥批得一无是处，让大哥在周天子面前出了好大的糗，可大哥在离开晋国之前，也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反而特意到他的府上进行道别，姬越继续道：“若大哥成为晋国太子，未来必定不会亏待我，而至于三弟，为了太子之位不择手段，但能力城府方面，相比较大哥，三弟更略胜一筹，不知张大人认为，我该支持谁才好。” “二公子分析得很有道理，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对您如何？”张然明问道。 “对我如何，他们和我都是兄弟，那对我自然是不赖。”对于这点，姬越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真的吗。”张然明问道，自古无情帝王家，可不是说说的，即便是其乐融融的吕购与吕禄甫他们，偶尔也会有所矛盾，更不用说鲁国的太子姬弗湟，与二公子三公子都不怎么对付，虽然表面上相安无事，但这必定会影响不少。 “大哥宅心仁厚，又颇为照顾我，还经常派人送东西来齐国，从这点来说，大哥必然会对我不差，而三弟城府颇深，即便是兄弟，与他待在一起都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若是对于我而言，我肯定更为偏向于大哥，可大哥已经多年未见，都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姬越思索一番后说道：“只是张大人，知道这些又如何，现在的太子还是三弟，大哥不知道人在何处，这着实很难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消息皆知 “二公子，这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臣不便参与。”张然明聪明得很，太子之位的纷争，参与进去容易，要脱身出来，可就难咯。 姬越知道，张然明闲庭自若的模样，自是有了办法，忙恭恭敬敬地说道：“还望张大人能够助我一臂之力，我只想保全自己，别无他求。” “二公子，请恕臣无能，实在不能相助。”张然明推辞道，“若二公子没有其他事，请回去吧。” 语罢，张然明便顾自转身想要离去，他知道姬越的脾气，心高气傲，最讨厌求人了。 扑通一声，张然明顿觉大事不妙，忙回过身去，只见姬越竟要跪下，一个堂堂晋国的二公子，给他一个大臣行如此大礼，这可使不得。 张然明忙扶起姬越：“二公子，您尊贵之躯，怎可行如此之礼，快快请起，这可真是折煞老臣了。” 但姬越执拗得很：“张大人，您若不帮助我，我便不起。” 多年未见，姬越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几年前的他，还是如此不可一世，谁都敢顶撞的小伙，现在这番沉稳，让张然明还真有些不习惯。 “二公子您真想听？”张然明问道，要让姬越做好心理准备。 姬越肯定地答道：“当然。” “二公子，您认为君上让三公子前去鲁国找寻大公子，意欲何为呢。”张然明问道。 “张大人，君父定是思念大哥，毕竟都已经九年未见了。”姬越想的还是太过简单了些，晋文侯此举不仅仅是因为思念大公子姬伯，更是有考验姬还的意思。 只见张然明摇摇头道：“二公子，您觉得咱们这位太子为人如何。” “三弟啊，颇有城府了些，但能力上来说，丝毫不亚于大哥，略胜于我。”姬越谦虚道。 “二公子，那您就请回吧，在下无能为力。”张然明想让姬越说出真话。 姬越忙说道：“张大人，我话还没说完，您为何就要赶我走，三弟虽有些本事，却为人不善，耍些手段，诸侯公子都颇有微词，我在齐国的那段时日，也听了不少传闻。” “不错，太子殿下虽有些能力，但近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臣对他真的很失望。”张然明的语气中透露着对当年帮助姬还的后悔与无奈。 “所以君父是想要易太子之人选。”姬越轻声说道。 “臣可没说，只是给公子一个提示罢了，具体选择都在于您。”张然明作揖道。 “多谢张大人。”虽然张然明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答复，但姬越已经从张然明的这番提示中，知晓了真正的答案。 看着姬越离去的背影，张然明叹气道：“晋国究竟如何，还未可知啊。” ... 齐晋会盟之事，一经决定，天下皆知。 都城洛邑，知晓此事的周平王姬宜臼忙召见司徒郑武公掘突商议。 “叔父，诸侯会盟还有一段时间，可这齐侯是什么意思，竟然要提前与晋文侯会盟，野心之大，其意图昭然若揭啊。” 郑武公掘突仅仅比姬宜臼大了没多少，但论辈分，他却是天子的叔父，此时此刻，他便是天子身边最为亲近的诸侯。 晋齐这番会盟，着实让姬宜臼感到紧张，晋文侯之野心，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况且晋国已是最为强大的诸侯国，晋文侯又是方伯，再得到齐侯相助的话，恐怕没人能制止得了，于是他便找寻自己的叔父，现在尚且年轻的郑武公掘突。 “王上，臣认为王上不必多虑。”郑掘突回禀道。 “叔父此话何意？”姬宜臼忙问道，“二王并立的局面，现在全赖于晋文侯，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天子，哪是孤说的算，都是他晋文侯一人说的算！” “王上此言差矣，晋文侯虽有野心，但他勤王有功，仍是站在王上这边，若他想立周携王，他早就可以这么做了，何必等到现在，这是其一， 其二，齐庄公吕购、卫武公卫和、鲁孝公姬称、秦庄公嬴开、宋戴公子白等诸侯，他们都是站在您这边，更不用说还有臣，受父侯所托，定要护王上周全，望王上心安。” 郑武公掘突这番话下来，姬宜臼心中才有了些许把握：“但愿如此。” ... 天下瞩目的那一天终于到来了，这个消息自然也是传到鲁国。 卫扬府邸，卫扬已经待在府内好多天了，总感觉不自在，毕竟被人监视着，行动都不方便，但还好小张的病情有所好转，有人陪他聊天，能够解解闷。 “小张，大公子为人如何？”卫扬问道。 说到大公子，小张的脸上露出崇拜的神情：“大公子为人正直，是位心地善良的好公子。” “那为何他会被晋文侯赶出晋国呢？”卫扬对这件事仍颇有疑问。 只见小张摇摇头：“父亲可能知道，但我，是真的不知道。” “公子！”从外面打听消息回来的管庄有些高兴地跑了进来，“公子，好消息！齐侯前往晋国，与晋文侯会盟去了！三公子寄来书信，说是齐侯专门为了公子您，才前往晋国提前会盟。” “果真如此？”听闻这个消息，卫扬连忙站起，齐侯吕购莫非真的为了他，而前往晋国与晋文侯会盟？ “千真万确，公子！”管庄忙说道。 而另一方面，在姬还府邸，他自然也知道这个事情，毕竟晋文侯还发书信给他，告知他此事。 “这下可就难办了。”姬还有些无奈地说道。 “太子殿下，这齐侯前往晋国不过是与晋文侯会盟罢了，又不会发生其他事。”纪豺满不在乎地说道。 “二弟，此言差矣，齐侯吕购此人，我们也知道他，是个极其护犊子的君主，若知道他的乘龙快婿卫扬，被太子殿下留在这里，定会告知晋文侯此事，到时候太子殿下再想从卫扬身上找寻大公子姬伯线索的话，可就难上加难了！”纪狼分析道。 姬还是不可能回晋国去的，晋文侯与齐侯两人会盟的日子已经快要到来，况且自己还没找到大哥的踪影，若这样无功而返，反而会让晋文侯脸上无光。 “纪狼纪豺，随我一同到卫文府上走一遭。”姬还思索一番后说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 晋齐会盟 卫文府邸，看到齐侯要与晋文侯会盟一事，卫文忍不住笑出声来：“姬还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看，齐晋会盟这种大事，他都赶不回去。” “报，公子，姬还公子前来拜访。” 卫文的笑意顿时全无，忙从椅子上蹦起，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卫文公子好雅兴，今天莫非有什么好事发生？”姬还公子笑着说道，他早已经瞥见卫文手中的那封书信，只是他偷偷摸摸藏了过去。 “没，没什么。”卫文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若让姬还看到他是因为此事而高兴，定会闹的不愉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卫文公子，事情你都知道了吧。”姬还毫不遮遮掩掩，天下皆知的事，自己也没必要躲躲藏藏。 “晋齐会盟，恭喜姬还公子。”卫文作揖道。 “有何可喜。”姬还一副静静地看着你表演的模样，望着卫文。 “姬还公子，齐侯此举，可谓是相当重视晋国，得到齐国重视，晋国在天下诸侯心目中的地位，可就无可撼动，而您作为晋国太子，定会扶摇而上，到时候，可千万不要忘了我。” “哼，晋齐会盟一事，对我有好处，对你，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姬还的这番话语将卫文拉回现实，仔细思索一番，发现姬还公子的这番话着实很有道理，晋齐会盟一事，最大的受益者便是晋文侯与齐侯，与卫国确实无关。 “的确，好处是一点都没有。”卫文说道。 “卫文公子，我说的是，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姬还一字一顿地说道。 “什么意思？”卫文有些不解。 “卫扬公子可是齐侯的乘龙快婿，卫武公与齐侯可是亲家，而你呢，不过是卫扬的二弟，卫国的二公子，有什么好处，又怎会率先轮到你呢，况且你种种所作所为，等卫扬成为卫国君主之后，他会放过你么。” 姬还站起：“卫文公子，我话已说完，具体怎么选择，就看你自己的了。” 语罢，姬还便向府外走去，可路才刚走到一半，便听到卫文的声音：“姬还公子，请留步。” 姬还的嘴角微微扬起，他刚刚故意放慢脚步，便是给卫文足够的时间思考，并叫住他，一切尽在他的意料之中。 “怎么，卫文公子改主意了？”姬还问道。 “姬还公子所言甚有道理，我想来想去，想不出解决之法，还望姬还公子指点一二。”卫文作揖道，之前还想与姬还分庭抗礼的卫文，此时完全站到姬还这一边，毕竟他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仅靠他一人，是完全抢不到卫扬的太子之位的。 “只要卫文公子能够配合，那您的安危，在下定是能够保障的，不过若卫文公子继续有自己的打算，那到时候可休怪我翻脸不认人。”姬还给出警告道，自从上次卫文的那番行为过后，姬还即便要借助卫文的力量，却也要提防着他。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卫文一听，便听出了姬还话语中的弦外之音，忙连声应道，“姬还公子，在下定不会犯下类似之前的过错。” “那就好。”姬还得到卫文肯定的答复后，便顾自离开。 ... 齐晋会盟，天下诸侯都在关注这件事，这件事的结果究竟会给天下带来什么影响，无人知晓。 对于晋文侯而言，此举定能提升他在天下诸侯之中的威望，而对于齐侯而言，更能帮助齐国休养生息，为后来的强盛作准备。 晋文侯对于此事是相当重视，派荀成将军进行护卫，张然明进行招待。 晋国大殿，张然明、荀成陪同晋文侯，而另一边，则是由二公子得臣陪同的齐侯吕购，更有齐国贤臣名将相随。 “齐侯，别来无恙，上次我们见面，已经是多年之前的事了。”晋文侯寒暄道。 “是啊，昔日还身为晋国太子的你，如今都独当一面，成为晋国君主了，不得不感慨，我老了。” “没有的事，齐侯当年驰骋沙场，我还在外流浪，哪曾想过能从晋殇叔手中夺回这君主之位。”晋文侯谦虚地说道。 与齐侯相比，晋文侯确实是年纪轻轻便成就一番霸业，能够得到齐侯的认可，这番交谈，晋文侯内心也甚是欣喜。 “齐侯，我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晋文侯问道，他关心的自然是为何齐国公主不选择姬还，反而选择了卫扬。 “唉，女大不中留啊。”吕购叹气道，“晋侯，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我不疼她，我疼谁呢，姬还公子当然优秀，只是。” 说着吕购便摇摇头，晋文侯发现事情不妙，忙问道：“怎么，还儿他难道惹您生气了？” “晋侯，你是不知道，我那三儿子夷仲年刚刚从鲁国回来，但是我那女婿卫扬却没有回来，若兮整天朝我要人，结果一打听，是被姬还公子留在鲁国了，他们两人要好好叙叙旧，怎么劝都劝不回来，这不，现在若兮整天向我抱怨，我真是没有办法了，这不，现在连团圆饭都吃不安稳，仲年总说，没有妹夫，这团圆饭就不叫团圆饭了。” 吕购并未直白地说出这是姬还的过错，反而用自己女儿姜若兮的一番表现，来委婉地告诉晋文侯关于事情的真相。 站在晋文侯一旁的荀成脸色变得铁青，他没有想到齐侯竟然会为卫扬说话，卫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卫国太子，只是与姜若兮订婚罢了，还没成婚呢，看来齐侯已经认定卫扬是他的女婿了。 “还望晋侯都说道说道，之前卫武公才刚刚来过我这里，六礼中的第一步纳采还没进行呢，这卫扬就还不回来，我比较愁。”齐侯压低声音，有些愁闷地说道。 “齐侯莫要担心，现在我们晋齐会盟，结为友好，而卫扬又是你的乘龙快婿，那自然我们与卫国也是友好，我这就派人寄一封书信过去，我让姬还前往鲁国，不是去游山玩水的，我是让他去找我那大儿子的。”晋文侯叹气说道。 以齐侯的身份，一番话下来，便让晋文侯了解所有事情，在晋齐会盟此等大事面前，可不能让姬还搞砸咯。 第一百九十六章 姬还的道歉 “荀成，派人将这封书信迅速送到鲁国，告知姬还公子，让他不要再和卫扬公子叙旧，浪费时间了。”一听到齐侯的请求之后，晋文侯便连忙让人拿来纸笔，写下一封书信，递给荀成。 “是，末将遵命。”荀成接过晋文侯的书信之后，便立刻向大殿外走去，派人将书信寄到鲁国。 “那就多谢晋侯了，看来等我回去后，就能吃上这顿团圆饭了。”齐侯欣慰地笑道。 “不碍事，现在晋齐会盟，这是我应该做的。”晋文侯笑着说道，但他的心中对姬还可是异常生气。 但是也令姬仇感到意外的是，齐侯竟然会替卫扬说话，卫扬不过是卫国的一个太子，论身份，都是不如姬还的，看来这是姜若兮的选择，都怪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啊。 若姬还能够得到姜若兮的芳心的话，那齐国与晋国之间就能长久修好，天下诸侯，无论是谁，又有何惧，二王并立的局面，也能立刻结束。 但卫扬已经与姜若兮定下婚约，齐侯这番态度也是对自己的乘龙快婿是相当满意，本来晋文侯还想借这个机会和齐侯好好再商议商议，能否再给姬还一次机会。 可这来之不易的一次机会，都被姬还自己给丢掉了，这下晋文侯是对姬还越发的不满。 荀成也是在心中为姬还公子捏了一把汗，让他去鲁国找寻大公子的踪影，可没让他想尽一切办法留住卫扬啊，即便卫扬是在帮助大公子，但也不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可是齐侯的乘龙快婿，齐国公主的未婚夫，姬还此举，可是下下策。 ... 另一方面，姬还也在着手准备回晋国之事，毕竟晋齐会盟如此大事，自己身为晋国太子，再不济也得到一到场才是。 “纪狼纪豺，你们给我盯好咯，万不能让卫扬钻了空子，让他离开鲁国，等我一切完成，再来找他算账！”姬还临走前嘱托道。 “是。”没了姬还的约束，纪豺嘴角扬起微笑，这下可没人能在鲁国管得了他了。 “报！太子殿下，君上来信。” “快，呈上来！”听闻是晋文侯的来信，姬还忙说道。 信中所写：姬还！大逆不道，竟敢擅留卫扬，还不快让他回到齐国，晋齐会盟，不可毁于一旦！ 顿时，姬还只觉得天旋地转，这是君父让他放走卫扬，放走这唯一能够找到大哥的线索。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旁的纪狼纪豺见姬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便不停地喊道。 在纪狼纪豺的呼喊声中，姬还才从发呆中回到现实：“将卫扬放了，撤掉对他的监视。” “这，太子殿下，我们就快要找到关于大公子的蛛丝马迹了，若这样，我们的一切努力不就白费了么。”纪豺说道。 “是啊，太子殿下。”纪狼赞同道，“卫扬这人比较难以对付，这次还能钻了空子将他关在鲁国，下次再要从他那儿找到关于大公子的线索，可就难了。” 姬还何尝不知，此次放弃找到大哥的机会，下次要再找到线索，可就会变得异常艰难，但这也没有办法，相比较找到大哥，晋齐会盟一事更为重要，若出了差错，自己的太子之位更会不保。 “纪狼纪豺，随我一同前往卫扬府邸。”姬还命令道，这次放走卫扬，若他在齐侯面前说自己的不是，齐侯若再将此事告知晋文侯，那自己回到晋国，定会少不了一顿挨骂，严重一点，在晋国的威望也会一落千丈。 “太子殿下，这，您为何此时还要去见卫扬。”纪豺不解地问道。 “废话少说，愿意来就跟来，不愿意来你自便。”说完，姬还便顾自向府外走去。 “太子殿下，等等我们。”纪狼纪豺忙跟上去。 卫扬府邸。 “公子，三公子来信了！”管庄一路哼着小曲，小跑着进入府邸。 “怎么，管庄，何事让你这么开心。”卫扬问道。 “那当然，公子，您府邸周围的监视，已经全部没了。” “哦？竟有此事？”这是卫扬意想不到的，姬还难道真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他大哥的线索？ “千真万确，我刚刚还问过韩侍卫，他也是这么说的。” 卫扬思索着，这不大可能吧，“快，把三公子的信呈上来给我看看。” 阅完夷仲年寄来的书信后，卫扬笑着说道：“我知道为什么了。” “公子，让臣来猜一猜，定是三公子在齐侯面前告了姬还公子一状，以齐侯这护犊子的脾气，定会去找晋文侯要个说法，臣估计，这次晋齐会盟，齐侯必然提到了这件事。” 不愧是未来名相管仲之父，本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没有公子的允许，你们不能进。” 突然，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在卫府被姬还派人监视之后，卫扬便吩咐韩立，只要是与姬还有关的人，都不允许他们进入卫府，在姬还收到晋文侯的书信后，便匆匆赶来卫扬府邸，但被韩立拦在门外。 “韩立！你也不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谁，这位可是晋国太子姬还！”纪豺呵斥道。 “公子吩咐过，与姬还公子您有关之人，一律不见。”韩立毫不退让，他可是受夷风先生所托，定要保护好卫扬公子。 “韩侍卫，我今天前来却有要事，你看我已经将那些人都撤走了，你看能让我进去与卫扬公子谈一谈么。”姬还请求道。 “不行。”韩立拒绝道。 若今天不能见到卫扬，万一他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齐侯，对于晋齐会盟而言，可是大为不利。 “这不是姬还公子么？”卫扬听到外面的争吵，闻声出来，便见到姬还一行被韩立拦在府外。 “韩立，做得好。” “多谢公子夸奖。” 听到这番话，姬还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但自己有过错在先，也不好多言，只是恭恭敬敬地说道：“卫扬公子，今日我前来，是为一事。” “何事？”卫扬冷冷地问道。 “道歉一事。” “哦？”这点着实让卫扬感到意外，姬还竟然也会有道歉的时候，竟然还是向他道歉，“姬还公子，您有什么需要道歉的？” 他倒想要看看，姬还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 第一百九十七章 鲁孝公的打算 “卫扬公子，在下为之前的无礼行为向您道歉。”姬还作揖道。 “哦，什么无礼行为？”卫扬故意问道。 “卫扬，我们公子已经道歉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在一旁的纪豺说道。 明明是姬还的过错，竟然还说得如此振振有词，韩立看不下去，手握配剑想将他们赶出去，卫扬将韩立拦住，面带笑容：“姬还公子，您这样也太没诚意了，若您就这样放我回去，我若在齐侯面前添油加醋一番，你的太子之位...” 卫扬没有继续说下去，若卫扬真在齐侯面前说姬还的不是，齐侯再告知晋文侯，那姬还在晋文侯心目中定会急转而下，若大哥姬伯真如他们所说已经回到晋国，那等同于是自己将太子之位白白送给了大哥。 不行，绝对不能让此事发生，姬还虽然很不想承认这是自己的过错，但面对卫扬这番毫不让步的态度，要让步的只能是他，“卫扬公子，在下不应该派侍卫保护你的府邸，使得你感觉不自在。” “姬还公子，您说话可真会往好的地方去说，你这叫做保护么？”卫扬毫不客气地说道。 姬还本想偷换概念，但没想到卫扬丝毫不给他机会，只能无奈地说道：“还望卫扬公子能给在下一个面子，这儿这么多人在，我也不好多言。” 看到姬还一副乞求的模样，卫扬只觉得心中非常畅快，之前自己在卫府被他派人监视，现在他反而来恳求自己，任谁都会觉得大起大落，不过如此。 “给你面子无妨，不过你今日前来，恐怕不只是为了向我道歉而来的吧。”卫扬怎会不知姬还内心的真实想法，姬还所虑，无非是卫扬将他监视自己一事告知齐侯罢了，齐侯是位相当护犊子的君主，若他知道此事，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自己回晋国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要我不说可以，条件呢。”卫扬可不能白白地被姬还占了便宜，你关了我这么多天，一点代价都不付出，这可能么。 “来人，送上礼品。”只见姬还一拍手，丰厚的礼品便被人抬进卫扬府中，卫扬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架势，看来姬还是认真的，他绝对不能落下任何把柄，想要靠这些礼品来堵住卫扬的嘴。 “卫扬公子，这些礼品，算是我对您的赔罪，望卫扬公子能够不计前嫌。”姬还恭恭敬敬地说道。 “那你大哥的下落还想知道么。”卫扬故意这么说道，就是想气气姬还。 姬还强忍着怒火，说道：“我相信卫扬公子您，您定不会私自藏大哥的。” “知道就好。”卫扬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卫扬公子...”姬还指的当然是卫扬要保密此事。 “那是自然，来人，将姬还公子送来的礼品带进去，等我后面纳采的时候可以用到。”卫扬摆摆手，示意手下将所有姬还带来的礼品拿进屋内。 这姬还出手真是阔绰，虽然他的心也在滴血，但他知道，若不出手阔绰些，卫扬在齐侯面前告自己一状，可就什么都失去了，这些道理，姬还还是懂得。 “那在下便不打扰卫扬公子您歇息了，在下告退。”姬还作揖道。 “姬还公子，我给你一个提醒，不要想当然。”卫扬说道。 “是，是。”姬还连声应到。 看着姬还灰溜溜地离开卫府，自己的府邸监视也全都消失，卫扬才松了一口气，这不容易对付的姬还终于走了，自己都提心吊胆的，在鲁国，若姬还真要对他动手，即便是鲁孝公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他们可得罪不起身为方伯的晋文侯姬仇。 果真如同夷仲年说的一样，齐侯真的在晋文侯面前帮自己说话，若这件事传出去，自己的名声必定会大噪，堂堂齐侯，竟然为了他一个卫国太子，去与晋文侯相商，一时之间，卫扬也感到洋洋自得。 但这件事对于卫文而言，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他虽然答应姬还帮助他，姬还也答应助他一臂之力，可齐侯的行为都是为了大哥卫扬，与自己毫无半点关系。 刚刚也打听到姬还公子竟然要离开鲁国，明明还没找到晋国大公子姬伯的行踪，却因为晋齐会盟一事，不得已离开鲁国，若不能及时回去，可就不只是丢掉太子之位那么简单了。 卫文真是越想越气，明明自己不亚于大哥，但是一切好处都是大哥的，可不能让姬还就这么走了。 于是卫文便早早地在城门处等待，这一等，就是一天，因为姬还要先去与鲁孝公和姬弗湟等人辞别。 ... 鲁侯府，鲁孝公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但姬还公子要离开的消息，他还是知道的，必须要亲自来送别。 “父侯，身体抱恙就不要去了，让儿臣前去招待即可。”姬弗湟说道。 “不可，不可，咳儿，咳儿。”鲁孝公缓缓站起，他都有些站不稳了。 “父侯，为何，姬还公子不过是回去罢了。” “这其中学问大着呢，姬还他若知道孤身体抱恙，回去后定会将这个消息告知晋文侯，晋齐会盟，对我们而言，可是一个坏消息。”鲁孝公说道。 “父侯多虑了，三公子夷仲年可是在我们这儿当过质子，齐国虽与我们有所矛盾，但这随着时间会化解的。”姬弗湟不以为然。 “湟儿，你还有很多要了解，齐国与纪国之间，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们是断然不会和好的。” “那我们就放弃纪国，不要让纪国依附我们不就行了？” 只见鲁孝公摇摇头道：“要那么简单，为父早就这么做了，可现实不允许孤这么做，因为纪国一旦被齐国灭掉，齐国强盛之后，下一个，又会盯上谁？” “纪国覆灭是齐国扩张的必经之路，等齐国强盛之后，下一个必定是我们！”姬弗湟说道。 “嗯。”鲁孝公点点头道，“现在晋齐会盟，让齐国更为强大，而晋国定会对齐国灭纪这一行为视若不见，若此时再让晋文侯知晓孤重病一事，恐怕接下来的局面，湟儿你难以收拾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将要离开 “君父，莫非您连儿臣都不信任？”姬弗湟问道。 “那你说，有何好办法。”鲁孝公反问道。 姬弗湟一向对自己异常自信，但此刻面对鲁孝公的反问，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自己确实没有办法。 姬还的能力确实超出他的想象，竟然能够轻易看穿鲁孝公重病一事，还能够迅速作出对策，在没找到大公子姬伯的时候，便立刻来找寻鲁孝公，若是他，能够想得到么，姬弗湟不禁这么想着，但思前想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他做不到。 “这...”一时之间，姬弗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湟儿，齐国与纪国有世仇，而我们必须得护纪国周全，齐国之所以不敢图纪国，便是因为鲁国在此，鲁国是姬姓宗邦，可如今不一样了，晋齐会盟之后，晋国定会站在齐国这一边，而现在孤威望仍在，齐侯吕购定想着休养生息，可这只能等待一时。”鲁孝公缓缓说道。 “所以父侯您的意思是，让姬还公子认为父侯您的身体还健朗，这样的话晋文侯也就只会知道鲁国并无大碍，即便齐国真有图纪国的想法，晋文侯便会率先阻止，这样还能保全我鲁国安危。”姬弗湟这才恍然大悟，明白鲁孝公的一片用心良苦。 “来，让孤去送别姬还公子。”鲁孝公缓缓站起。 姬弗湟知道，父侯是强撑着身体，忙走上前去想要搀扶。 “别。”鲁孝公推开姬弗湟，“湟儿，姬还聪慧，这番行为定会被他看穿，让孤自己来吧。” 姬还的才能鲁孝公也看在眼里，他知道，姬弗湟虽然有才能，但此时的他还不如姬还，知子莫若父，身为父亲，自是知道自己儿子的本领。 鲁侯府，姬还前往卫府过之后，便立刻赶来鲁侯府辞行。 见到鲁孝公走出来，也无人搀扶，他心里只觉得奇怪，鲁孝公不是生了重病，怎么此时还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身旁跟随的姬弗湟公子脸上面无表情，也丝毫看不出一丝关于鲁孝公是否重病的信息。 莫非传言是假的？姬还正在这样思考，突然想起什么，忙站起作揖道：“鲁侯，弗湟公子。” “姬还公子请坐。”只见姬弗湟说道。 这就有些奇怪，为何不是鲁侯亲自这么讲，姬还心中不免有些怀疑。 “姬还贤侄，你在鲁国还没待多久，怎么就要回去了，孤还没尽到地主之谊，你还没找到你大哥吧。”鲁孝公健朗地说道，丝毫看不出他已经处于重病状态。 “鲁侯，晋齐会盟一事，想必您也听说了吧。”姬还说道。 “贤侄，诸侯会盟之前，为何晋文侯要与齐侯率先会盟呢。”鲁孝公问道，他也想知道晋文侯与齐侯此举究竟什么意思。 姬还自然知道晋文侯所想，也知道齐侯为何会这么做，但他不能告诉鲁侯，客套道：“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子，父侯与齐侯的想法，我可琢磨不透。” “今天我前来，便是向鲁侯您辞行，晋齐会盟，我该回去一趟才是，免得让父侯担心了。”姬还说道。 “贤侄还真有孝心。”鲁孝公夸赞道。 “身为晋国太子，我理应为父侯出一些力，况且这还是极为关键的时候，这自然是应该的，若鲁侯遇到麻烦，我相信弗湟公子定会挺身而出。” 姬还话里有话，他这番话的意思，便是想要知道鲁孝公究竟是否重病，现在这副健朗的模样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他的重病已经确确实实康复了。 “那是自然...”姬弗湟听到姬还这番话后，忙答道。 “咳。”鲁孝公轻轻地咳嗽一声，示意姬弗湟不要多言，姬弗湟听到鲁孝公的提示后，忙闭上嘴，不多言。 但这番举动引起了姬还的怀疑，他刚想说些什么，只听见鲁孝公说道：“湟儿啊，他怎么跟贤侄你比，他还差得远呢，孤得先将所有事情都为他准备好，才能放心。” 听到鲁孝公这番话后，姬还心中也有了底，看来鲁孝公还要费心尽力好几年，毕竟他还要为姬弗湟公子准备好多东西，否则以现在姬弗湟的能力，还远不能胜任鲁国君主。 “那侄儿便告退了。”姬还站起，作揖道。 “湟儿，替孤送送贤侄。”鲁孝公摆摆手说道。 送走姬还之后，鲁孝公只觉得头晕乎乎的，自己还生着重病，为了顾全大局，忍着疼痛来见姬还，长时间的对话已经让他体力有些不支。 “弗湟公子送到这儿就不用送了。”姬还走出鲁侯府说道。 “姬还公子，在下还没有尽地主之谊，就让我送送你吧。”姬弗湟忙说道，此时他心中还有些提防。 姬还只觉得事有蹊跷，他第一天来到鲁国的时候，招待他的就不是鲁孝公，而是姬弗湟，可之后他又是用自己的机智才见到鲁孝公，还是瞒着姬弗湟的前提下，可现在，鲁孝公竟然直接见他，他总觉得不对劲，传言绝非是凭空出现的，定有依据。 于是姬还故意说道：“真的不劳弗湟公子您费心了，您还是快点回去照顾鲁侯吧。” 听到姬还这番话，姬弗湟突然想起父侯还生着重病，若非姬还公子，父侯此时应该是在休息的，得快点回去才是。 “既然姬还公子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多说了。”姬弗湟作揖道。 “请吧。”姬还看到姬弗湟这样的表现，心中已有怀疑，鲁孝公定是生了重病。 只听见姬弗湟匆忙地跑进屋内，正如他所料，见到有些坐不稳的鲁孝公，忙喊道：“父侯！” 他忙上前搀扶住鲁孝公。 “湟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鲁孝公问道。 “父侯，姬还公子说他不需要我送，让我先回来照顾您。”姬弗湟说道。 “你啊。”只见鲁孝公有些责怪地说道，“孤就说你跟姬还相比差远了，他这番话，不觉得把孤生重病的消息都知道了么。” 姬弗湟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姬还不让他送了，让他快点回来，有些颤抖地说道：“父侯，那该怎么办。” 鲁孝公说道：“姬还他现在一定还是处于怀疑阶段，他没有百分之百确定孤生重病了，你不用管孤，孤会让左策来照顾我的，你快去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辞别 但姬弗湟还是有些担心鲁孝公的身体状况，有些担心，迟迟不肯离去。 “快去，犹犹豫豫成什么样子。”鲁孝公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是。”姬弗湟应到。 另一方面，卫文正在城门处焦急等待，莫非姬还已经离开鲁国？ 不可能，不可能，卫文连连否认，姬还之前才刚刚与他见过一次面，要离开必须先与鲁孝公辞行才是，再等等吧。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姬还公子一行便出现在卫文的视线当中。 “怎么，卫文公子，您是舍不得我？”见到卫文在城门处等待，姬还赶紧下来，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姬还公子您还没给我提出有效解决方案，若您就这样离开了，那我可再也没有机会从大哥手里争过这太子之位了。”卫文清楚得很，光凭他一人可无法与卫扬抗衡，必须在姬还离开之前，问他要到应对之法。 “卫文公子，你看现在我也不得不离开，你让我帮你，恕我无能为力。”姬还既然已经得到卫扬不会告知齐侯的消息，至于卫文能否从卫扬那儿夺得太子之位，他也不关心，他也不在乎，他只想快点回到晋国，去解释这里发生的一切。 可卫文得不到想要的回答，怎么会让姬还这么容易就离开鲁国，忙说道：“姬还公子，我们之前说好的可不是这样。” “此一时，彼一时了，卫文公子，之前我们说好的也不是这样。”姬还指的自然是之前在城门处卫文帮卫扬说那番话。 一时之间卫文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姬还说得不错，他之前确实出尔反尔，明明说好前来鲁国助姬还一臂之力，可非但没能帮上忙，反而还给他添了不少乱。 “不行，在下不能就这么让姬还公子您回去。”卫文拦道。 “让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姬还加重语气说道。 纪狼纪豺还跟在姬还身边，虽然他们并不会随姬还一同离开鲁国，毕竟姬还还有事情吩咐他们要去完成。 卫文见到姬还身边高大的纪狼纪豺两兄弟，心里打着退堂鼓，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和纪狼纪豺两人叫板，毕竟这两人可是臭名昭着，恶名远扬。 “这...”卫文有些支支吾吾道。 “怎么，卫文公子你想说些什么。”姬还故意这么问道。 卫文真是有苦难言，若得罪了姬还，纪狼纪豺将他揍一顿都说不定，他可不是大哥卫扬这样的身份。 “姬还公子，留步！”突然，一阵声音从背后传来，姬弗湟听从父侯命令，赶在姬还离开鲁国之前，赶到这儿。 看到姬弗湟的到来，姬还心中不免有些嘀咕，怎么，鲁孝公不是生重病了么，为何姬弗湟没有去照顾鲁孝公，反而出来送他。 “公子，我们不便在这儿久留。”纪狼压低声音，轻轻地说道。 见到纪狼纪豺跟在姬还旁边，再结合之前这两兄弟的种种行为，姬弗湟已经猜测出这两兄弟便是跟在姬还左右的侍卫，他们是站在姬还那一边的。 “纪狼纪豺两位公子也在呢。”姬弗湟说道。 纪狼纪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之前因为纪豺的原因，让小张受到重伤，鲁孝公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这两兄弟可不能再出一丝差错，而之前两兄弟还挺安分的，现在竟然和姬还公子混在一起，究竟是何居心。 “怎么，两位公子今天是来做什么的，我记得君父可是嘱咐过你们两人，要好好待在府里，可不要再添乱了。”姬弗湟说道。 纪豺说道：“太子殿下，我们两兄弟就是想出来透透气。” “是啊。”纪狼也附和道，“这不，遇到姬还公子，他正要离开鲁国，所以我们两兄弟商议了一下，来送送姬还公子。” “那卫文公子又是何意？”看到卫文，姬弗湟心中不禁对卫扬暗暗佩服，果真如同他所料，卫文也是站在姬还这一边的。 “我当然也是来送姬还公子的。”卫文忙说道。 “诶？卫文公子，我记得您还有什么要事跟我讲。”趁姬弗湟到来的这个机会，姬还故意向卫文问道。 好你个姬还，卫文本有很多话想讲，听到姬还这么一说，他也不好再多言了，只能看着姬还，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弗湟公子，我不是跟您讲，您不必送了，而且您不是去照看鲁孝公了么，怎么又出来了？”姬还问道。 “姬还公子，父侯看我早早地回来，可是狠狠地将我训斥了一顿，说姬还公子您可是晋国太子，我身为鲁国太子怎么一点礼数都没有，那不是让你寒碜了么。”姬弗湟客气道。 “那弗湟公子替我转告鲁侯，鲁侯的好意我心领了，回去后我定会告知父侯此事。”姬还说道。 “那最好不过了，父侯还托我告诉姬还公子您一件事，希望您回去后能够替父侯向晋文侯问个好，有时间一起聚聚。” 看来鲁孝公生重病果然是传言，都不需要姬弗湟的照顾，便让他出来送自己，姬还心里这样想着，听完姬弗湟这番话后，忙说道：“那最好不过了，父侯可是一直期待与鲁侯聚聚。” “既然如此，弗湟公子，那在下便离开了，卫文公子、纪狼纪豺，你们不用多送，快快回府去吧。”姬还说道。 只见纪狼纪豺作揖道：“既然如此，那我俩兄弟便先行告退。” 纪狼纪豺可不敢再多待，若继续待下去，恐怕两人辅佐姬还一事便会被姬弗湟看穿，若他告知鲁侯此事的话，那在纪侯面前可就瞒不住了，两人便会被要求回去。 而卫文心里却是非常焦急，见到姬弗湟的到来，他也不好意思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总不能当着姬弗湟的面，说自己是想要和大哥卫扬争夺卫国太子之位才来鲁国的，姬弗湟与大哥卫扬关系不错，若他知道，定会告诉大哥此事，真是难办。 只见卫文迟迟不肯离开，姬还忙说道：“卫文公子，请回吧，至于您说的那件事，等我回去处理好其他事，再帮你也不迟，我想，你也不差这点时间吧。” 第二百章 卫扬拜访鲁孝公 听到姬还这番话语之后，卫文松了口气，现在他只能选择相信姬还公子，相信他是一个言出必行之人。 姬弗湟有些疑惑地问道：“两位公子在谈什么要事。” “弗湟公子，不过是些小事罢了。”卫文忙说道。 “若是小事，那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姬弗湟忙说道。 “好说好说。”姬还忙说道，他与卫文的真正意图可不能够让姬弗湟知道，若他知道了，卫扬必定能够知道，可千万不能让这件事发生，否则他们的计划便会功亏一篑。 得到姬还的回复之后，卫文暂时也放下心来，他要做的，便是看住卫扬，看住他的一举一动，防止他有其他动作。 而送别姬还之后，姬弗湟也赶忙回到鲁侯府内，派人照顾鲁侯。 卫扬府邸。 “公子，姬还已经离开鲁国了。”韩立得知姬还离开鲁国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赶到卫扬府邸，告诉卫扬这个消息。 “他匆匆忙忙离开，看来晋文侯因为此事相当生气。”卫扬分析道。 “那是，咱们公子是什么人，可是齐侯的乘龙快婿，晋文侯与姬还他们怎么不会给齐侯一点面子呢。”管庄有些自豪地说道。 “不可放松，没有发现一丝蹊跷的地方么。”卫扬有些谨慎地说道。 “公子，你多虑了。”管庄说道，“现在天下皆知齐侯为了您，将晋齐会盟提前，还在晋文侯面前告诉他关于你的事情，这不正说明您在齐侯心目中的地位。” “你觉得齐侯真的有那么心善么。”卫扬反问道。 “公子，齐侯疼小女儿是天下皆知的，若姜若兮公主认定的人，他也不会反对，况且齐侯还是一位非常护犊子的君主...”刚说到这儿，管庄突然不说了。 “快说啊，管庄，护犊子的君主，然后呢。”韩立这暴脾气，一看管庄不继续说下去，就催到。 “若真如天下人的印象中那样，齐侯是位护犊子的君主，那夷仲年三公子前来鲁国做质子一事，为何他视若不见，不但视若不见，还一次都没有来过鲁国看望过夷仲年，要知道，夷仲年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卫扬这番话一说，韩立也恍然大悟。 “莫非齐侯是为护犊子的君主，不过是他营造出来的假象罢了？”韩立疑惑道。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但有一点，他极为疼爱小女儿，这个事实是准确的，但一定要说他护犊子，这可未必，况且我与姜若兮不过是订婚罢了，还没有到成婚的地步，最终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一切都有机会，韩立管庄，你们二人要记好了。”卫扬提醒道。 “是，公子。”韩立与管庄异口同声地说道。 但是卫扬有一点感到非常奇怪，为何齐侯会在晋文侯面前替自己说话，真的是因为他是姜若兮未婚夫的身份么，还是别有用意，但这也只能想象罢了，具体事实，他也未知。 “韩立管庄，咱们收拾一下，是时候该回齐国去了。”卫扬说道。 “是。” “大哥！”卫文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此时二弟卫文的到来，卫扬有些疑惑，要知道之前他可是被卫文给坑惨了，怎么现在还要来坑自己么，没好气地问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我的好二弟啊，怎么，坑我坑的不够，还想来坑我？” “不是，大哥，你这话就太过分了。”卫文有些委屈地说道。 无论你怎么装样子，我都不会信你的话，卫扬已经下定决心：“有事快说，没事就走，没看见我要收拾一下离开了么。” “大哥，你要走了？就不在这儿多待几天？”卫文有些疑惑，姬还才刚刚离开鲁国，怎么卫扬也要离开了。 “怎么，我本来早就离开这儿了，要不是你和姬还，哼。” “大哥，这不能怪我，这都是姬还公子要求的。” “他要求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是他身边的人么。”卫扬这番话一问，顿时说的卫文哑口无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走吧走吧。”只见卫扬摆摆手，示意卫文离开，“韩立，送客。” 韩立走到卫文面前，冷冷地说道：“二公子，请吧。” 卫文见留不住卫扬，便只能悻悻离开。 看到卫文离去后这失落的背影，卫扬忍不住笑出声来，管庄问道：“公子，何事这么开心。” “你说呢。”卫扬问道，他指的当然是气走卫文这件事，要知道，卫文可是给他添了不少乱子，现在让他吃个闭门羹，自己心里也是出了一口恶气。 “走，我们去一趟鲁侯府，向鲁侯与弗湟公子辞行。”卫扬说道。 “是。” 鲁侯府，姬弗湟正在照顾鲁孝公，鲁孝公不停地咳嗽，他的病本就已经到了有些严重的地步，再加上之前硬撑着身子，去见姬还公子，现在身体状况越加不好了。 “君父，您的身子。”姬弗湟问道。 “不碍事。”鲁孝公宽慰道。 “君上，卫扬公子求见。”来人禀告到。 “不见，君父，这次就让儿臣去见他吧，儿臣与卫扬公子关系不差，他定会相信我说的话。”姬弗湟说道。 “让他进来吧。”只见鲁孝公摆摆手道。 “君父，这样不就会让他知道您正生着重病一事？”姬弗湟有些惊讶地问道，鲁孝公对待姬还与卫扬两人，竟然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姬还颇有城府，而卫扬，可是一位英杰，无妨。” “是。”姬弗湟应道。 鲁侯府邸外，卫扬正带着韩立管庄两人在门外等待。 “公子，听闻鲁孝公身体不佳，恐怕今天见不到鲁孝公吧。”管庄有些担心地问道。 “放心，鲁孝公必定会见我，他肯定也知道齐侯在晋文侯面前替我说话这件事。”卫扬判断到。 “公子，请。”等待一会儿之后，鲁侯府内便有人出来，来者便是姬弗湟。 “君父身体抱恙，卫扬公子请随我来。”姬弗湟作揖道。 “没事吧。”卫扬问道，与姬还截然不同，卫扬是用关心的语气，而如果是姬还，那则是勾心斗角的语气，可难对付的多了。 第二百零一章 比较 看到卫扬这样温和的态度，姬弗湟在心中不免感叹，父侯真有识人之能，卫扬公子果真如同父侯说的那样，是为温润如玉的好公子。 “咳儿，咳儿。”果真如同姬弗湟所说的那样，鲁孝公身体抱恙，老远便听到他的咳嗽声，看来已经生了重病。 “君父，儿臣已经将卫扬公子带到。”姬弗湟恭恭敬敬作揖道。 “卫扬参见鲁侯，鲁侯身体如何？”卫扬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鲁孝公说道。 “君上！”只见姬弗湟阻止到，他似乎不想让鲁孝公告知卫扬这件事。 只见鲁孝公摆摆手道：“湟儿，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天下诸侯早晚都会知道，只是孤放心不下你，才打算先告知卫扬公子。” 但是卫扬却听得云里雾里：“鲁侯，您这是为何，我不过是卫国公子，尽管是卫国太子，但相比较我那文武双全的二弟卫文而言，我不得不承认，我离他还是有不少距离。” “卫扬公子您说笑了，若论才能，恐怕卫文公子不如您的十分之一，这是我们都看在眼里的。”鲁孝公说道。 “鲁侯，您真是高看在下了，天下公子英杰，非姬还公子与吕禄甫公子莫属。”卫扬说道。 只见鲁孝公摇摇头：“如果说晋文侯是一世英杰，孤勉强可以相信，可那姬还算什么。” 鲁孝公的这番话着实让卫扬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鲁孝公竟然如此看不上姬还，这究竟是为何。 还没等卫扬问，鲁孝公便说道：“姬还此人虽为人机敏，但城府颇深，完全不像他的父亲晋文侯一样有气度，连自己大哥都不放过，他的大哥可没做过得罪他的事，而且为人不尊，仗着自己是晋国的太子就为非作歹，要不是孤身体抱恙，早就对他不客气了，咳儿，咳儿。” 话还没说完，鲁孝公便咳嗽了好几下，显然他对姬还的成见非常之大。 “至于吕禄甫，孤不得不承认，在目前所有公子之中，他是最为优秀、最脱颖而出的，相比较卫扬公子您而言，或许他的能力更强一些。”鲁孝公说到这儿，姬弗湟与卫扬两人面面相觑，这么一对比，他们两位简直是显得一无是处。 “可是。”鲁孝公一番转折，“吕禄甫公子最大的缺点便在于他没有缺点，正是因为如此，即便他未来成为齐国君主，也不够称霸诸侯。” 听闻这番话，卫扬心中暗暗吃惊，还真像鲁孝公所说的那样，历史上的齐僖公吕禄甫，正是因为他没有缺点，才能够成就小霸局面，为后来齐桓公称霸打下基础，鲁孝公识人之能，真是前所未见。 “鲁侯，那天子的叔父，司徒大人郑武公掘突，在众诸侯之中，他可是最年轻的诸侯，而且还是天子的叔父，他应当是所有公子中最为优秀之人。”卫扬提到。 “郑掘突身为天子的叔父，这是他最为有利的地方，同时也是他最为不利的地方，有利之处在于他年纪尚轻，因为是天子叔父的关系，便能够在众诸侯中有所威望，而不利之处，便在于天下之事，政由方伯。”鲁孝公虽然生着重病，但时刻都关注着这些事。 “那秦国公子嬴开呢？”卫扬问道，他心想嬴开可是让秦国成为一方诸侯之人，他在鲁孝公心目中的地位定会很高。 只见鲁孝公摇摇头，说道：“嬴开公子虽有些本领，但现在的他威望还不足够，要过很多年之后，秦国才能够被天下认可，否则在此之前，都是没有机会的。” “鲁侯，既然您说的这些公子都有不足之处，那在下就更没有机会了。”卫扬忙说道。 “咳儿，咳儿。”鲁孝公咳嗽几声后，说道，“可是，也就只有卫扬公子你才能够帮助到湟儿了。” 卫扬费解地问道：“为何，现在我的二弟卫文对我的太子之位也是虎视眈眈，论自保尚且困难，在下如何能够帮助弗湟公子呢，况且还有鲁孝公您在，有您在，鲁国定能无虞。” “我走后，鲁齐矛盾如何解决。”鲁孝公就这样问道。 一时之间卫扬是哑口无言，确实，齐侯吕购之所以不讨伐纪国，正是因为纪国依附于鲁国，与其说是依附于鲁国，不如说是依附于鲁孝公，正是因为有鲁孝公在，齐侯也只能对这件事不吭声。 倘若鲁孝公真的因为重病，若齐国知晓这个消息，定会告诉与自己会盟的诸侯国，到时候各方诸侯觊觎鲁国之地，定会带兵前来，到时候，光凭姬弗湟一人，必将孤木难支。 “鲁侯，您都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那在下就更加想不出了。”卫扬推辞道，他可不想参与这些事，他只想好好地安安稳稳地当好自己的卫国太子、齐侯的乘龙快婿、姜若兮的夫君罢了。 “不需要您想，只需要卫扬公子您能够帮助湟儿即可，孤已经嘱咐过左策，至于鲁国大小事宜，若湟儿你有不懂的，全都可以询问他，他定能够替你解决。”鲁孝公的病越发地重，声音也越发地轻。 “这...”卫扬有些犹犹豫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只见鲁孝公加重声音说道：“还望卫扬公子能够助湟儿一臂之力，湟儿之前的那番举动都是孤嘱咐的，孤知道您定会受到姬还的百般刁难，孤便让湟儿前来帮您。” 好一个鲁孝公，竟然这样说到，但姬弗湟并未帮他许多，只是替他打了几个圆场罢了，只是他这样说的目的，便是让卫扬欠姬弗湟几个人情罢了。 “好吧，承蒙鲁侯不弃，既然如此，若在下有时间，定会替弗湟公子出谋划策。”卫扬作揖道，“只是在下必须在规定时间回到齐国，毕竟他们的团圆饭还在等着我，若没能准时回去，齐侯定会将我斥责一顿。” “那就最好不过了。”鲁孝公的声音慢慢变弱，交代完事情之后，他说道：“孤有些乏了。” “父侯，不如您回去休息一下，儿臣替您安排好。”只见姬弗湟这样说道。 “若卫扬公子您还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请尽管开口。”鲁孝公在回屋休息之前这样说道。 第二百零二章 回到晋国 “那就多谢鲁侯了。” 听完鲁孝公的嘱托，卫扬忙站起作揖道。 只见鲁孝公摆摆手：“卫扬公子，您能够助我们一臂之力已经是我们最大的满足，何必言谢呢？” 鲁孝公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虽然自己的儿子姬弗湟在众多公子中也算聪慧之人，但要与晋文侯姬仇、齐侯吕购等人相比，他差得可不止一星半点，通过此次事件，他已经完全知晓自己儿子的能力究竟是什么样的程度。 而且他也知道，卫扬绝非是普通的公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够迅速应对姬还，并作出反击，论天下公子，恐怕能够做到这些的，也就只有原来的晋文侯姬仇了。 “咳儿。”鲁孝公突然只觉得喉咙一痛，姬弗湟看到，忙上前问道：“父侯，您没事吧。” “看来孤的时日已经不多了。”鲁孝公的声音都变得非常虚弱，“卫扬公子，还望您回到齐国之后，千万不要告诉齐侯在鲁国发生的事，孤对夷仲年，还是有几分愧疚。” 说到这儿，只见鲁孝公的神色有些黯淡，他一直都知道，夷仲年在鲁国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只是因为自己要面子罢了，可他又怎么不知道，卫扬在齐侯心目中的地位，夷仲年公子回到齐国之后，定会告诉齐侯关于他在鲁国作为质子的生活。 若卫扬回去之后，再添油加醋说一番，那鲁国无论如何都说不清，自己走后，剩下一个烂摊子交给姬弗湟，他有那能力解决么。 而看到鲁孝公一片苦心，姬弗湟心中也有所悸动，自己两个兄弟并未与自己争夺这太子之位，太过安逸了，从未有过危机意识，可现在遇到困难，遇到麻烦，却还得依靠卫国太子来帮忙，丢人呐。 “鲁侯，那在下便告辞了。”卫扬作揖道，他此次前来鲁侯府，便是为了辞行，在鲁国浪费的时间太多了，都没有和姜若兮相处的机会，而且自己的婚姻大事还没处理好，六礼一步都没进行过，再拖下去，齐侯又会作何想法。 “行，孤乏了。”只见鲁孝公摆摆手，他有点想休息了，“湟儿，你去送送卫扬公子。” “儿臣遵命。” 卫扬便随同姬弗湟一同走到鲁侯府外，轻声问道：“弗湟公子，鲁侯这病...”他想要知道的是鲁孝公的病什么时候才会好。 只见姬弗湟摇摇头，从他的神情中可以看出，鲁孝公的病情不容乐观，已经到了相当严峻的地步。 “弗湟公子，送到这儿就不用送了。”卫扬说道。 但姬弗湟还是坚持送到鲁国城门处，久违的地方，卫扬前些天就能够回去了，但是现在姬还公子已经完全不能拦住他，毕竟姬还赶着回去晋国，晋齐会盟可等不住，若没及时赶回去，晋文侯心中定会对他有点意见。 ... 另一方面，姬还匆匆忙忙赶回晋国了，听到姬还公子的回来，荀成早早地在晋国城门等待，一方面是自己心中想法，另一方面是晋文侯的命令。 “公子。”见到姬还的到来，荀成忙作揖道。 “老师，情况如何？”姬还见到荀成后，忙下来说道，他指的自然是晋文侯的想法，以及晋齐会盟究竟进行什么程度了。 姬还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晋国，原本需要一个星期的路程，如今他三天时间便赶到了。 “公子，晋文侯与齐侯已经交谈完毕，晋齐会盟已经结束，今天是齐侯在晋国待得最后一天了。”荀成说道。 “老师，那快让我去见见齐侯。”姬还忙说道。 “不可。”荀成阻止道。 “老师，这是为何，我现在要做的，应该是第一时间前去找寻齐侯道歉才是，这可是我的问题。”姬还忙说道，他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自己得罪了卫扬，而卫扬现在可是齐侯的乘龙快婿。 “公子，您昏头了吗！”荀成斥责道。 听到荀成的斥责声之后，姬还怔在原地，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师竟然会如此斥责自己，这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 “老师？”姬还有些疑惑地看着荀成，眼神中还带有一丝委屈。 “唉。”只见荀成叹气道，“公子，看来大公子还活着的消息给您带来了不少打击，难道您连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了吗。” 听完荀成这番话之后，姬还一下子反应过来，若去找寻齐侯道歉，这是下下策，万万不能这样做的一件事，晋文侯身为姬还的父亲，况且此次又是晋齐会盟，按理来说是一件大喜事，若姬还回来后冒昧地前去见齐侯，齐侯心中又会作何想法。 本来齐侯也是不大确定这件事，但姬还这样去道歉的话，岂不是送上门去，直白地告诉齐侯，确实是他的过错，即便知道卫扬是齐侯的乘龙快婿，明知而为之，一想到这儿，姬还冒出一身冷汗。 稍有不慎，若让齐侯因此而生气，晋齐会盟事大，自己的太子之位事小，即便晋文侯再怎么想护住他，可自己的威望不够，即便是晋文侯，也只能无奈废除他的太子之位。 “太子殿下！”荀成大声说道，“您想想，君上写下这封书信，派臣将书信寄给您，便是想让您做好准备，还让臣在城门处等待您，便是想让臣给你提些意见，这就是君上的良苦用心啊，太子殿下，您一定要懂啊。” 听到荀成这番话之后，姬还心中有些感动，看来自己的父亲还是关心自己的。 “老师，那学生该怎么做？”姬还问道，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荀成身上了。 “太子殿下，齐侯正在驿馆休息，今晚的晚宴，便是君上招待齐侯的最后一顿饭，等今晚一过，明天齐侯便要回去了。” “这么快？”姬还有些惊讶地问道，“我才刚刚回来啊。” “所以，臣的建议，便是今晚太子殿下随我们一同去参加晚宴，但是切记，千万不要提及关于卫扬公子一事，除非齐侯主动提起。”荀成说道。 “学生知道了，多谢老师教诲。”姬还作揖道。 “你啊。”荀成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好好的前往鲁国找大公子姬伯的下落，反而惹出这么多麻烦。 第二百零三章 姬还荀成的对话 在姬还离开晋国前往鲁国的时候，荀成便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嘱咐他千万不要招惹卫扬，识破烽火戏诸侯、得到周幽王的封赏、勤王有功，又是姜若兮的意中人，齐侯的乘龙快婿，荀成隐隐约约感觉得出来，自己的学生姬还并不是卫扬的对手。 只是这突然冒出来的卫扬着实让荀成感到奇怪，在三年前可从未听说有这样的人物，即便有，荀成也绝对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可现在让姬还公子接连碰壁，他也重视起来，仔细研究一番后发现，他的能力远胜于姬还公子。 而相比较姬还，不过是区区讨伐西戎白狼，晋国太子罢了，又不是晋国君主，如何与他相比，况且鲁国不是晋国，鲁孝公定会有自己的打算。 也是，姬还也感到一丝奇怪，与其说是奇怪，不如说是违和感，经过老师荀成的提醒后，姬还开始思考鲁孝公怎会如此轻易同意他找寻大哥姬伯的请求。 尚且不说他提出的这个请求是如此无理，身为一个君主，竟然会因为他的一位公子的一番话，便相信他，自己可是晋国太子，鲁孝公相信自己也情有可原。 “老师，这不可能吧，我可是晋国太子，鲁侯定是看在父侯的面子上，才会答应我之前那个无理的请求，毕竟鲁孝公可得罪不起父侯啊。” 姬还这番话一说出后，荀成便知道姬还还是太过年轻，摇摇头，叹气道：“太子殿下，鲁孝公驰骋沙场，扬名之时，连君上都还在外流浪，你还在襁褓之中呢。” 这着实是让姬还没有想到的，他见到鲁孝公和蔼可亲的模样，还将城门增防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一个非鲁国人氏，他在心中便隐约有些轻视，只觉得鲁孝公不足为虑，况且鲁孝公身体状况欠佳，姬弗湟公子能力还没强大一定的地步，姬还便不放在心上。 “太子殿下，您可知道鲁孝公之位，是谁之功劳！”荀成问道。 姬还思索一番，但对于鲁孝公那段生平，他是一无所知。 “是周宣王率军讨伐鲁国，杀死鲁废公，拥立公子称为君。” 宣王中兴天下闻名，而周宣王所拥立的鲁国君主公子称便是鲁孝公，周宣王对其评价为“然，能训治其民矣。” “没想到看上去和蔼的鲁孝公竟然有如此本领！”姬还惊讶地说道，听完荀成老师这番话之后，他开始回想在鲁国发生的种种事件。 总是看上去那么顺遂，但实际上却始终很有阻力，总感觉有无形中的一股力量在阻止着自己前进的脚步。 首先是自己一开始前去鲁国，本想要见到鲁孝公，结果却是姬弗湟公子招待自己，用鲁孝公身体不适的借口，后来他找到关于大哥姬伯的线索，寻找到公孙疾府中，可为什么姬弗湟此时此刻出现的却如此巧妙呢，这是他着实想不到的一点。 而且更不用说虽然他得到鲁孝公的允许，增防鲁国城门，可卫扬出城那天，姬弗湟也偏偏那么巧，跟随在卫扬身旁，导致他不能拉下脸来直接检查卫扬的马车，因此浪费了不少时间，每次他都要找寻到大哥的时候，姬弗湟公子都恰好能够出现在他旁边阻止他。 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些，换句话来说，这一切莫非都在鲁孝公的掌握之中，而姬弗湟便是鲁孝公派来帮助大哥的人，不可能不可能，姬还摇摇头，他始终都想不通。 于是他将自己的那番想法告诉老师荀成，荀成思索一番后说道：“看来太子殿下您的一切行动，都尽在鲁孝公的掌握之中。” “老师，那您觉得鲁孝公是生了重病么。”姬还问道。 只见荀成摇摇头，说道：“不大可能，若鲁孝公生了重病，又如何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呢，莫非姬弗湟还有如此本领？” “不可能，姬弗湟此人虽为人机敏，但不是学生我吹牛，他与我相比，还有很大一段距离，而且他们三兄弟，是面和而心不和，公子巩还是站在我这边的，夷仲年公子回到齐国的一举一动都是他告诉...”说到这儿，姬还慢慢停下来。 “太子殿下，怎么了？” 怪不得姬还感到奇怪，原来在公子巩这儿还发生了一些事，他明明嘱咐公子巩，让他尽可能拖延夷仲年公子回到齐国的时间，可按照时间一对比，夷仲年回到齐国也太快了些，这公子巩，竟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竟然敢耍他一个堂堂晋国太子。 一想到这儿，姬还有些生气，只觉得心里非常不爽，齐侯突然要与父侯进行晋齐会盟，打断他的计划，定是夷仲年他们商讨的结果。 “公子巩竟然连我的话都不听，擅自将夷仲年提前带了回去，才导致这件事情的发生！”姬还有些气愤地说道。 “公子巩？太子殿下，您指的是那位毫无存在感的鲁国二公子么？”荀成问道。 “怎么，老师知道他？”姬还有些惊讶，荀成竟然知道公子巩。 “臣曾跟随君上前往鲁国会见鲁孝公，见到过公子巩一眼，他是一个极为老实的人，他应该不会耍这个心眼才是，太子殿下，定是有人指导他这么做，以臣对他的了解，他断然是想不出这样的办法才是。”荀成若有所思地说道，“太子殿下，恐怕大公子姬伯已经在准备反击了，您要小心才是。” “不可能，我一直在鲁国，而且之前鲁国城门的增防都是我在管理，哪怕是一只鸟儿飞出鲁国，我都能知道，大哥不可能离开鲁国。”姬还肯定地说道。 “真的吗。”荀成问道，“那太子殿下您在鲁国有找到大公子么，或者说您有见到过他一面么。” “纪狼纪豺两兄弟说他们有线索。” “别跟我提什么纪狼纪豺，这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什么用呢。”在荀成心中，纪狼纪豺这两兄弟是毫无作用，也是，纪狼纪豺名声不好。 “您就不应该用这两人，这两人臭名昭着，还损了您的名声，不值得啊，况且这两人难道不是别有用心么，他们即便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告诉公子您么？” 第二百零四章 父子之间的交谈 “这...”从来没有怀疑过纪狼纪豺的姬还，此时听到老师荀成的这番话之后，也有些迟疑了。 纪狼纪豺名声不好他也是知道的，要说两人别有用心他是不同意的，先不说纪豺，纪狼在他心中的印象还是不差的，但是荀成毕竟是自己的老师，姬还即便是晋国太子也不好多言什么，他还需要老师对自己的鼓励才行。 “记住，这次事情解决完之后，不要和纪狼纪豺这两人有过多来往了。”荀成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好的，学生知道了。”姬还只能这样附和道。 “太子殿下，请吧，君上在等您。”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该来的始终还会来，姬还还是比较害怕自己的父亲晋文侯的，姬仇的脾气他清楚，晋齐会盟此等大事，他竟然还在鲁国，难道他没有提前知道么，况且还惹了不小的麻烦。 “老师，您说君父不会怪我吧。”姬还怯生生地问道，他对晋文侯还是有点害怕的。 只见荀成看了他一眼，不想多言，自己犯下的错自己面对：“太子殿下，不就是被君上说几句么，又没什么大不了，放宽心。” 荀成这番话说的越漫不经心，姬还就越觉得心里发怵，指不定晋文侯会如何劈头盖脸地斥责他一顿。 “太子殿下，记住，无论君上如何责怪你，你都不要承认自己犯下的过错。”荀成说道。 “老师，君父不喜欢我说假话，若他知道我说假话，定会...”姬还说道。 “你要是就这么承认了，君上的面子怎么挂得住，要知道，他可是要去跟齐侯交代此事的，君上的脾气你还不清楚么。”荀成说道。 姬还知道父亲晋文侯的脾气，有一说一的人，如果他如实告诉晋文侯自己找寻大哥姬伯的想法，是为了防止大哥争夺自己的太子之位，那晋文侯定不会轻饶他，还会在齐侯面前赔礼道歉。 “好，学生都听您的。”姬还说道。 晋侯府，晋文侯姬仇知道姬还要回来，便早早地在府中等待。 “君上，臣已将太子殿下带到。”荀成进入府邸后，作揖道。 “人呢？”在另一个座位上坐着的张然明问道。 荀成忙向后看去，“君...君父。”姬还在府邸外有些犹犹豫豫地不敢进来。 “怎么，还儿，敢做不敢当？”晋文侯姬仇的声音如雷贯耳，将姬还吓了一跳。 “君上，太子殿下才刚刚从鲁国回来，还没休息够，不如让他先回去休息一阵子，再来见您。”荀成建议道。 “荀成啊，你是姬还的老师，护着他，孤能够理解，但是他可是晋国的太子，齐侯亲自在孤的面前数落他的不是，在晋齐会盟如此紧要的关头，孤脸上面子可挂不住啊。”晋文侯的语气中透露着责怪。 “君父，儿臣没有办法，只能这么做。”姬还说道，他不打算让步，正如荀成对自己的嘱咐一样，只能这么讲。 砰！ 晋文侯姬仇狠狠地一拍桌子，张然明与荀成两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丝毫不为晋文侯的一举一动所动，而姬还却被吓了一个机灵，但是知道老师对自己的嘱咐之后，他即便心中再怎么害怕，都强忍着害怕，故作淡定。 “姬还，你好大的胆子，连孤都敢骗，信不信孤将你的太子之位给废了，让你大哥来！”姬仇有些怒不可遏。 “君父，我前去鲁国就是听您的命令去找大哥的，卫扬他与大哥的下落有关，我只不过是多留了他几天，况且我们两人关系本来就不错。”姬还说到这儿。 晋文侯说道：“你与卫扬之间的关系不错，孤怎么没看出来呢，在都城洛邑的时候，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没那么好啊！” “此一时彼一时，君父，儿臣以大局为重，虽然儿臣还是挺喜欢姜若兮，但是儿臣知道，成人之美，这才是一个晋国太子应有的气度，这才是一个晋国未来君主应有的气度！”姬还面不改色。 “大局为重，那你说说，为什么齐侯会在孤面前告你一状！”晋文侯这个问题着实犀利，毕竟齐侯在晋文侯面前抱怨了姬还几句，这是逃不掉的。 “卫扬之能，儿臣已经知晓，齐侯对他是相当器重，但是齐侯在父侯您面前提到了儿臣，便能说明儿臣在齐侯心目中的地位不亚于卫扬公子，卫扬公子诚然是姜若兮的未婚夫，是齐侯的乘龙快婿，但事实未定，齐侯心中定有他想！”姬还说道。 听到姬还这番话后，荀成认可地点点头，姬还冷静的回答晋文侯的问题，这才是他心目中的太子殿下。 “你的意思是，齐侯他还是看重你的？”晋文侯问道。 “这是儿臣的大胆猜想，君上，您想，若齐侯不器重儿臣，为何在烽火戏诸侯一事中，会让儿臣率先带兵前往，这是其一，其二，在招婿之试中，齐侯对儿臣也是相当看重，只是因为儿臣的一时疏忽，才让卫扬占了先机。”姬还有些忿忿地说道。 “输了就是输了，这就是你不如卫扬的地方，小小的一个卫国太子，你身为晋国太子竟然落败在他手中，这不是你的无能么。”晋文侯说道。 “君父您要这么说，儿臣也没有办法，况且前往鲁国也是您的命令，您责怪我，难道不是在责怪您自己么！”姬还朗声说道，“君父，儿臣的确有过错，但那卫扬难道没有过错么。” “那你找到你大哥了没。”晋文侯问道。 “没有！”姬还负气说道。 “没有找到伯儿，还得罪了齐侯的乘龙快婿，你究竟想做什么。”晋文侯加重语气说道。 “君父，大哥他不想让儿臣找到，至于卫扬公子，儿臣认为不足为虑，他名义上虽是齐侯的乘龙快婿、姜若兮的未婚夫，但还没正式定下来，虽然儿臣有心成人之美，但儿臣还有一个想法，便是只要有一丝机会，就要竭尽全力去争取，儿臣对姜若兮公主，还是有一丝喜欢的，儿臣接下来，便是要竭尽全力去争取她的芳心！”姬还铿锵有力地说道。 第二百零五章 晋文侯的请求 姬还说出这番话，就已经做好被父侯狠狠批一顿的准备，此时的他，与以前在父侯面前战战兢兢的他截然不同，因为他知道，若此时让步，便等同于让出自己的太子之位，他才不管那么多。 砰！ 晋文侯又是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姬还闻声后连忙低下头，他知道自己这番话是彻底触怒父侯了，但讲出自己的心里话着实舒畅，此时竟浑身轻松，顿感压力全无，骂就骂吧，反正骂一下也不痛不痒。 “有志气！” “君父，儿臣知错...”刚想道歉的姬还听到父侯这几个字，一时之间有些懵圈，没有反应过来，“君，君父，您这是？” 他的语气中透露着对父侯这番话的惊讶。 只见晋文侯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语气也变得温和下来：“还儿，随孤前去会见齐侯。” 语罢，只见晋文侯起身便向府邸外走去，但是姬还仍怔在原地，喃喃自言道：“君父，这是为什么...” 但晋文侯已经自顾自地走出府外，荀成连忙说道：“太子殿下，快跟上。” 听到荀成的提醒，姬还连忙反应过来，跟随晋文侯前往齐侯所在的驿馆而去。 明日，齐侯便要离开晋国，而今天，便是姬还最后道歉的机会，也是晋文侯招待齐侯参加晚宴的日子。 晋国驿馆大堂，是用来招待诸侯的地方，晚宴已经设好，只待贵客的到来。 晋文侯姬仇已经带着两位公子姬还、姬越，还有两位重臣张然明与荀成到来。 刚刚姬仇脸上还挂着笑容，此时却变得异常严肃，姬还是瑟瑟发抖，不敢多言，也不敢左顾右盼。 “三弟，三弟！”姬越轻轻地喊道，但是姬还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三弟！”姬越又喊道。 这次姬还听到了，忙应道：“诶，二哥，您回来啦。” 看到姬还如此有礼貌的回答，姬越是大吃一惊，怎么，平时这个三弟可没那么尊重自己这个作为二哥的，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然这么有礼貌。 “三弟，这可不像你啊。”姬越调侃道。 姬还不接话，他只想要安安静静地待一会，想想如何回答齐侯的办法。 姬越还想说些什么，只见门外一位侍卫跑来：“君上，齐侯到了。” 齐侯进入府邸，晋文侯姬仇连忙站起，招呼道：“齐侯，近日来在晋国待得如何，不知越儿是否有招待好你们。” “晋侯，您培养得真的不错，姬越公子在齐国也是相当让我省心，还经常帮助禄甫出谋划策，可是提了不少好的建议，这次在晋国，多亏姬越公子招待，我们可是将晋国有名的景点都逛了个遍。”齐侯说到这儿，还看了眼姬还，“哦？贤侄也回来啦！” 姬还忙抬起头，说道：“齐侯大驾光临，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可是急忙从鲁国赶回来，晋齐会盟可是大事，我身为晋国太子，怎么能够错过这次重要的事情。” 齐侯吕购笑着说道：“晋侯，您的这个太子真是不错啊，能够将方的讲成圆的，如果是禄甫，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这番话说得姬还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齐侯的这番话意有所指，便是在指责他留住卫扬不让他回去一事。 “齐侯。”晋文侯姬仇忙站起，举起酒杯，向齐侯敬道：“齐侯，还儿不懂事，他不知道卫扬是您派去鲁国接夷仲年回来的，还儿将卫扬公子留在那儿，我也有过错，是我思念伯儿太过心切，才让姬还做出这种事。” 姬还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侯晋文侯竟然将此事完全揽在自己身上，竟然说姬还留住卫扬在鲁国是自己的意思。 齐侯见状，也忙站起。举起酒杯说道：“既然这是晋侯您的意思，那令公子定是没有办法，我之所以有些生气，主要还是生气在令公子竟然没能成为我的女婿，现在晋齐会盟，要是令公子有缘，那就能双喜临门，可惜啊。” 说到这儿，齐侯摇摇头，叹气道：“看来还是卫扬公子更胜一筹啊。” 齐侯心中已经认可了卫扬，但对姬还没能赢得姜若兮的芳心有些失望，虽然比能力上，卫扬胜于姬还，但论诸侯国的强弱，那卫国可远不是晋国的对手，况且现在晋国可是最为强大的诸侯国，若能与晋国联姻，那对于齐国而言，便是最好的选择。 姬还忙端起酒杯，敬道：“齐侯，是在下无礼，望齐侯能够原谅在下。” “主要还是若兮，她心心念念想着卫扬，没有办法，我这次借着晋齐会盟这件事，向晋侯说一声。”齐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自罚一杯。” “齐侯，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晋文侯说道。 “晋侯请讲。”齐侯说道。 姬还心中在瑟瑟发抖，之前父侯这番表现他到底想跟齐侯说些什么，再结合之前在晋侯府上父亲的表现，他的心里完全没有底。 “齐侯，我希望您能再给小儿姬还一次机会，他是真的很喜欢若兮。” 晋文侯这番话一出，全场皆惊，姬还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在齐侯面前会说出这番话，明明之前还对自己是那番态度，现在竟然在齐侯面前替自己说好话。 只见荀成的嘴角扬起微笑，晋文侯都帮助姬还争取机会了，看来这太子之位在短时间还不会失去。 姬还都猜不透父侯到底在想些什么，变卦变得也太快了。 但是听到晋文侯这番话，齐侯有些无奈地说道：“晋侯，我知道姬还贤侄很是喜欢若兮，只是若兮已经与卫扬公子订婚，而且卫武公也来过齐国一趟，你这么说，我很为难啊。” “齐侯，您是为难，并没有完全拒绝我，说明您心中对姬还还是认可的。”晋文侯知道齐侯心中真正的想法，忙说道。 他知道，相比较与卫国联姻，齐侯更想与晋国联姻，其一，便是因为晋国是最为强大的诸侯国，现在齐国正处于休养生息的阶段，急需与别的诸侯联盟，才能够保全自己。 其二，便是因为晋文侯的身份，勤王有功，身为方伯，受到周天子的信任，种种条件而言，其实齐侯内心也是非常纠结。 第二百零六章 齐侯的让步 “这。”齐侯有些纠结，“晋侯，你这样我该如何面对天下之人。” “这好办。”晋文侯早就想好办法，“我作为方伯，等齐侯您回去之后，我便向天下宣布，姬还将要追求齐国公主，毕竟现在还只是订婚阶段，六礼有进行么？” 只见齐侯望了眼得臣，示意他告诉晋文侯。 得臣公子忙作揖道：“启禀晋侯，六礼连第一步都还没有开始。” “那不就得了，齐侯，您没必要有负担，我认为，还儿应该有追求若兮的机会，若兮是公主，是您的掌上明珠，可不能让他吃亏了啊。” “可是晋侯，小妹她很喜欢卫扬公子，他们两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您就不要让姬还公子...” “得臣！”只见齐侯斥责道，示意他不要多言：“在晋侯面前没大没小，成何体统。” 听到齐侯的斥责，得臣忙赔礼道歉到：“小侄无礼，望晋侯不要怪罪。” “无妨，无妨。”晋文侯摆摆手道，“齐侯，只要您不反对，我就让还儿去追求若兮，与卫扬公子好好比试一番，说起来还儿与卫扬还没有真正交手过，未分高下，便已定结果，还儿心里也是有些不服气，希望齐侯您能给还儿一个机会。” 姬还见状，忙举起酒杯说道：“齐侯，在下很是喜欢若兮公主，希望齐侯能够再给在下一次机会，一次追求若兮的机会，与卫扬公子好好比试一番，望齐侯成全。” “这...”齐侯没有想到晋文侯与姬还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想法，晋齐会盟刚刚进行，也不能因为此事打乱。 “齐侯，若还儿能够夺得若兮的芳心，那不是两全其美，倘若没能夺得，那只能说还儿能力不济。”晋文侯说道。 但是齐侯最为担心的一点，仍是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晋齐会盟。 晋文侯当然知道齐侯心中的想法，忙说道：“齐侯，放心，这件事绝对不会影响到晋齐会盟，无论是您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即便您答应了，还儿没能得到若兮的芳心，也绝对不会影响到晋齐会盟。” 听到晋文侯这番话，齐侯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说实话，相比较卫扬，他还是比较看重姬还与郑掘突的，现在郑掘突与姜失考已有婚约，而且他贵为司徒，必定与姜若兮无缘，但是姬还还有机会，况且现在连六礼流程一步未走，晋文侯说得也不无道理，自己也不会影响太多，若晋文侯以晋国的名义来让姬还追求姜若兮，对齐国而言也是百利而无一害，还能让天下更为重视齐国，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这番话对于晋文侯来说，他可是下定决心了，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姬还，另一方面便是为了晋国的未来而考虑。 “好，既然晋侯您都这么说了，那就让年轻人自己去做决定。”齐侯说道。 听到这句话，晋文侯连忙端起酒杯，说道：“还儿，来，咱们父子一起向齐侯敬敬，表达我们的感谢。” “是，是。”姬还连忙说道，忙站起，举起酒杯说道：“多谢齐侯给我机会。” 齐侯忙说道：“贤侄，你若想追求若兮，可不仅仅得拿出百分之一百的力量，必须拿出百分之两百的力量，才有一丝机会，说实话，我可不看好你。” 姬还知道，姜若兮从来没有喜欢过他，而现在姜若兮与卫扬订婚后，机会更是渺茫，但即便如此，就连平时不怎么关心自己的父亲晋文侯，此时此刻都在齐侯面前替自己说好话，这让姬还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定要与卫扬一较高下才行。 酒过三巡，招待完齐侯之后，晚宴便散了。 姬还思来想去，还是想不通他的父亲晋文侯为何会在齐侯面前替自己说这番话，于是离开驿馆之后，没有回到自己府邸，反而向老师荀成的府邸赶去。 还没到荀成的府邸，便在府外看到一个身影在等待，见到姬还的到来，忙招手喊道：“太子殿下！” “老师？您怎么知道我会来拜访您！”姬还有些疑惑地问道。 荀成笑着说道：“太子殿下，臣不仅知道您为什么会前来，还知道您前来找臣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老师说说，学生来找您是为了什么？”姬还问道。 “太子殿下，您前来找臣，定是对君上今天在齐侯面前替您说的那番话感到不解。” 知姬还者，荀成也。 “老师，为何父侯会这么做呢？”姬还想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想明白。 “太子殿下，您今天在晋侯府面对君上的那番表现着实不错，有志向，君上可不看重您犯下的错误，他给您安排的种种，都是为了帮助您成长，而现在看到您如此有志向，他才会为了您这么做。” “况且，您可是君上的儿子，作为父亲，他也希望能够看到您的成长，如今您的成长，君上也都看在眼里，暂时来说，您的太子之位还是安全的。” 突然，荀成一改话锋，竟然直接说到太子之位的事，如今晋齐会盟结束，但姬还最大的潜在危险仍是不知所踪的大哥姬伯，若大哥姬伯突然出现在晋国，那对姬还而言，便是当头一锤，太子之位恐怕就会被大哥夺走。 “老师，那学生该怎么做，大哥不知所踪。”姬还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焦急。 “唯一的办法。”荀成顿了一顿说道，“太子殿下，若您能够赢得姜若兮公主的芳心，那您的太子之位必定是十拿九稳，即便大公子想要争夺您的太子之位，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可是老师，要夺得姜若兮的芳心，可是相当困难的。”姬还有点打退堂鼓。 “太子殿下，莫非您担心您没有这个能力？”荀成问道，“身为晋国太子，难道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么！” 听到荀成的这番鼓励，姬还立刻振奋起来：“学生有信心能够夺得若兮的芳心。”不知为什么，本来没什么自信的姬还，此时丝毫不惧。 “那就好，太子殿下，臣期待您能够战胜卫扬。”荀成说道。 “多谢老师鼓励。”姬还作揖道。 有了荀成的鼓励、父侯替自己说话，姬还也该好好准备一番，前往齐国，与那卫扬公子一争高下。 第二百零七章 未知的麻烦 此次卫扬离开鲁国后，并未直接向齐国赶回去，而是先赶往卫国，毕竟六礼中的第一礼：纳采，还没有进行过，之前媒人夷风先生去齐国提亲，虽然齐侯答应议婚，但要等夷仲年回来之后，才允许卫扬备礼前去求婚。 而现在齐侯吕购正在晋国与晋文侯会盟，在这个空档，卫扬得早早地先将准备工作做好，以免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只是回程的路上，还有一个显眼的角色跟在身旁，让卫扬感觉浑身不自在。 “大哥，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二弟我才刚刚来到鲁国，还没在鲁国待够呢，况且那弗湟公子还说要好好招待我们一番，鲁国的美食都没尝够，话说大哥...”卫文在一旁叽里呱啦地讲着。 而卫扬只想好好休憩一番，低声说道：“你讲够了没。” 卫文听得出来，大哥对他这散发嘈杂的声音感到不满，于是忙闭上嘴：“好，太子殿下。” 只是卫扬一直有一个疑问，只是一穿越过来，就被许多烦事缠身，现在才想起来这个问题，据他所知，卫武公应该还有一个儿子，也就是卫扬的亲兄弟，卫国一位着名公子惠孙才是，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他，甚至也没有人提起过他。 一回到卫国，卫文跑的比谁都快，朝卫扬挥挥手后，便匆匆忙忙离开，想也不用想，便可以知道他一定是去找寻他的外公元蒙去了。 这样也好，身边少了一个叽叽喳喳的话痨，可先回来卫国，自然要先见父侯一面才是。 可卫扬刚刚抵达卫侯府，便被门外的侍卫拦住了。 “怎么，连太子殿下都不认识了！”韩立加大音量，厉声呵道。 “君上不想见任何人。”侍卫面无表情地说道。 “怎么，太子殿下已经与君上很多时日没有见过一面，难道今天还不让太子殿下见君上一面吗！” “太子殿下，不行。” “让开！”卫扬厉声呵道。 但侍卫一动不动，只见他们将长枪斜竖，挡住卫扬一行。 这是卫扬着实想不通的一件事，卫武公应当是提前知道自己要回来的消息，自己的书信也应该传到卫国，告知父侯在鲁国发生的一切，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啊。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位侍卫匆匆忙忙从外面跑来，“太子殿下，夷风先生请您一叙。” 卫扬的眼神中透露着责怪，望了眼卫侯府外的侍卫后，便随着去见夷风先生。 “先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夷风先生年纪大了，脸上透露着苍老的痕迹，再次出山后，忙着卫国之事，看上去很是憔悴，卫扬心里也在感慨，才一年未见，先生竟年迈了不少，岁月的力量，真是强大。 “来，让为师看看。”夷风先生招招手，示意卫扬走近些。 平时的夷风先生看上去挺严厉的，但毕竟他还是卫扬的老师，看来对学生还是不错的。 可事实证明卫扬想多了，他刚刚一走近，夷风仿佛恢复了生机一般，重重的朝他脑袋瓜一敲，敲得他脑袋瓜嗡嗡的。 “先生，您这是做什么！”卫扬是相当不解。 “鲁国之行，你不知道你犯了多大错么。”夷风先生斥责道。 “我有什么错。”卫扬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犯错了。 “太子之位，在一瞬之间，你可能就会失去，姬还公子你得罪得起么，他可是晋国太子，就算天下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他现在还是晋国太子，还是晋文侯的门面，你让他在众人面前如此丢人现眼，你让晋文侯的面子往哪搁。”夷风先生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责怪着卫扬。 “先生，姬还他已经向我道歉，现在晋齐会盟一事发生，姬还公子定不会多言这件事的，相反，他还要向我道歉呢，要知道，晋文侯对他犯下的过错也是相当生气，而且还有齐侯为我说话，没事的，先生，您不要多虑了。”卫扬满不在乎地说道，要知道，这可是确实发生的事情。 “你啊。”夷风先生摇摇头，叹着气说道，“你还是想得太少了，考虑得如此不周全，要知道，晋齐会盟一事，可是下下之策。” 晋齐会盟一事竟然是下下之策，这是卫扬着实想不到的一件事，忙问道：“先生，您告诉我一下。” “晋齐会盟是利于晋国，而不利于齐国，以及其他诸侯国的一件事，要知道晋齐会盟之后，能够得到地位提升的是谁。”夷风先生问道。 “那自然是晋国，晋文侯又是方伯，他在诸侯中的地位定会急剧上升。”卫扬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对于齐侯而言呢。” “齐国现在需要休养生息，对于齐侯而言也是不错的决定。”卫扬思索之后，只能这样回答道。 “不错。”夷风先生肯定道。 “那先生您怎么说对齐国不利呢，这明显是利于齐国，对齐国有利，而我又是齐侯的乘龙快婿，那不是对卫国也极有利么。”卫扬觉得万事都稳了。 “胡说。”夷风先生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将卫扬吓了一跳，“要那么简单，君上还会托病不出么。” 托病不出？卫扬越发地听得奇怪了，他想与君父见一面，竟然连他生病了都不知道。 “先生，莫非君父生病了！”卫扬忙问道。 “唉，君上是被太子您给气病的。”夷风先生叹气说道。 “这...”卫扬听得有些无语，他又没惹什么麻烦，“先生，您这样说就不对，我又没惹下麻烦，君父怎么会因为我而生病呢。” “你还没惹麻烦，多管闲事就是你惹下的麻烦，现在这个紧要关头，你竟然还敢随意管姬还与姬伯之间太子之争的闲事，到时候你怎么丢掉你的性命，你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夷风先生责怪道。 卫扬听得夷风先生这番话是云里雾里，他根本就听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犯错了，但他知道夷风先生能够说出这番话，定是有他的依据，或许自己真的犯错了，“还望先生能够告知我究竟发生了。” 定下这个判断之后，卫扬忙一改态度，恭恭敬敬地询问到。 第二百零八章 夷风先生的问题 夷风先生瞥了眼卫扬后，才徐徐说道：“太子殿下，晋齐会盟，表面上是晋文侯姬仇与齐侯吕购会盟，但实际上这是两位诸侯之间的一次博弈。” 博弈？卫扬想不通，晋齐会盟可是一件好事，对于晋国而言，能够提升在众诸侯中的威望，对于齐国而言，为休养生息能够做好准备。 卫扬有话藏不住，忙问道：“老师，我还是想不通。” “你想不通也正常，毕竟你还没有站在卫国君主的角度上思考问题，不错，对于晋文侯而言，这着实是一件喜事，毕竟他的野心可是要称霸天下，勤王有功，如此积极，成为方伯，便是他为称霸前做下的种种准备， 而对于齐侯而言，却是极为被动的一件事，毕竟晋齐会盟一事是由齐侯提出来的，他将姬越公子送回晋国以表诚意，再亲自前往晋国以表敬意，齐侯年纪都有些了，为何要亲自做这些事，况且以齐国的实力，虽稍逊晋国，但相比较其他诸侯，却是极为强大，不觉得太过蹊跷了么。” 夷风先生说到这儿，卫扬也开始思索起来，不错，这对于齐国而言，确实太过被动了，而且这个决定下得也太过匆忙，夷仲年才刚刚回到齐国，齐侯竟然就做出如下决定，之后姬还也收到这个消息，赶紧离开鲁国回到晋国，这一些都发生的太快，从晋齐会盟到现在，才过了仅仅一周时间。 “老夫思考，齐侯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恐怕是为了太子殿下您啊。” 夷风先生这番别样的话语，让卫扬感到有些奇怪：“先生，这怎么可能呢，我与若兮才刚刚订婚，齐侯对我也没有那么看重，怎么会为了我呢。”卫扬连连否认道。 “太子殿下，即便您想再怎么否认，晋齐会盟这件事确确实实地发生了，而对您来说，您也顺利地回来了，姬还公子他也不得不回到晋国，这一切对您而言，未必太顺利了些。” 说到这儿，卫扬也确实觉得，姬还公子可不是那种会善罢甘休的人，除了晋文侯姬仇的命令以外，其他人，他恐怕不会遵从，而这么顺利地将他从鲁国放回，又向他道歉，承认自己的不足，而能够让晋文侯如此命令的人，从现在的时间节点来考虑的话，有且仅有晋齐会盟中的齐侯吕购罢了。 而能够让吕购这样做的人，应该只有夷仲年会这样请求吧，估计也是为了感谢卫扬在鲁国为他所做的一切。 “先生，您讲了这么多，我还是不知道究竟会有什么危险的地方。”卫扬还是没有听明白。 “你啊，最大的危险，便是你的太子之位，你的齐国豪婿之位！” 夷风先生的这番话引起了卫扬的警觉，但仔细思考一番，他说的不无道理，晋齐会盟，若姬还还喜欢着姜若兮的话，定会趁着此次机会在齐侯面前唠嗑一番，而当着晋文侯的面，齐侯也只能答应再次竞争的请求。 “先生，这不可能吧，姬还再怎么厚脸皮，也不可能脸皮能够厚到这种程度。”卫扬说道，“我已经和若兮订婚，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这么做，就算他真的很有勇气敢说出这番无礼的请求，晋文侯也不会同意的吧，就算晋文侯会同意，齐侯定不会同意，他可是都见过父侯了。”卫扬很肯定地说道。 只见夷风摇摇头道：“太子殿下，您的这番疑问，我慢慢替您解答，首先对于姬还公子而言，这可是决定到他晋国太子之位的大事。” “晋齐会盟对他的太子之位有何影响？”卫扬问道。 “晋齐会盟可是决定着晋国在天下众诸侯心中的地位，此事若处理不当，恐怕姬还公子的太子之位会受到影响，况且，太子，您还有事瞒着老夫吧。”夷风先生说道。 “这...”卫扬有些支支吾吾，看来夷风先生已经知道在鲁国发生的一切。 “大公子姬伯，你见过他了吧。”夷风先生说道。 “先生，您是怎么知道的。”话刚刚一说出，卫扬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这都是夷风先生在套他的话呢，可惜轻轻松松他便说出这番话了。 “跟老夫说实话。”夷风先生严肃地说道。 “先生，我想帮助大公子姬伯。”卫扬话还没说完，夷风便说道。 “你想帮助大公子姬伯从太子姬还手中夺过晋国太子之位，你以为这是过家家么，太子之位难道是儿戏么，这么容易就能得到，那太子殿下您为太子之位付出了多少，您自己难道不清楚么。” “况且晋国大公子与太子殿下您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吧，他是帮过你什么忙呢，还是对你有恩呢。” “什么都没有。”卫扬如实说道。 “那不就得了，那你为何要多管闲事呢。”夷风先生问道，他这么一问，卫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确实，他为何要多管闲事，还吃力不讨好。 “你想想，如果晋文侯知道你这么做，他心中会作何想法，晋国的家事竟然让一个外人来管，是欺他晋国无人，还是说他晋国无能。” 卫扬刚想说些什么，但夷风先生不让他有多言的机会：“为了太子之位，无论如何都要去争取，毕竟这可不仅仅涉及到太子之位，更是涉及到安危，而稍微丢些脸面又何妨，况且晋国远比卫国强大，姬还公子又是晋国太子，他再度追求齐国公主，天下之人不会多言， 而从晋文侯的角度而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还能让齐侯感觉到他对晋齐会盟这件事的重视，晋文侯也是希望能够与齐国联姻，若晋齐联姻，那天下之间，便没有诸侯能够制衡他们了，此举也说明晋文侯是相当重视他的太子姬还，而你又得罪了姬还公子，这可真是难办了，况且这也是齐侯心中所想。” “不可能！”卫扬忙大声喊道，“齐侯可是答应过我的，我已经和若兮订婚了！” “订婚，不过是口头婚约罢了，太子殿下，您可真是想得太美了，若这么容易就能娶到齐侯的掌上明珠，那为何齐侯还要举办招婿比试呢！”夷风先生反问道。 第二百零九章 另一位公子 夷风先生的这番话将卫扬给问住了，仔细一想确实有道理，可他确确实实从众多诸侯公子中脱颖而出，才能够得到姜若兮公主的青睐，还得到吕禄甫公子的认可。 卫扬怔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夷风这番话：“先生，可我能够与若兮订婚也是费了不少功夫，识破烽火戏诸侯、得到周幽王的封赏、宋卫之战获胜、申国求援、勤王有功，如此种种，我还比不上区区的姬还公子么，他所谓的西戎白狼之胜，无非是大公子姬伯的成果。” 只见夷风先生摇摇头，笑着说道：“识破烽火戏诸侯，这可是真是个不好的决定，若非周幽王不在乎，若他真追究起来，你这可是大逆不道，天子之命，为臣者，竟然不听，按理将卫国夷平都不为过。” 卫扬这才反应过来，周幽王即便再昏庸、再无能，他都是大周天子，一想到这儿，冷汗唰唰的往下冒，颤颤巍巍地说道：“先生，那为何。” “齐侯德高望重，他将这次点燃烽火台一事当作诸位公子之间的一场比试，而且周天子本就是借烽火戏诸侯一事来逗褒姒王妃一笑，目的达到了他也不会再追究，况且还有郑桓公、晋文侯等人对周天子此举表示了不满，你才侥幸逃过一劫。” “这不是正能说明我的运气好么，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卫扬喃喃自语。 只见夷风先生看了眼卫扬后，继续道：“得到周幽王的封赏，你可是沾了芸茹公主的光，芸茹公主可是周天子的掌上明珠，而区区虢公奇，与芸茹公主叫板，只能说明他没转过弯来，并不能说明你实力的高超。” “而宋卫之战获胜，更是与你无关，这全赖于国舅欧阳亮将军，欧阳亮擒贼先擒王，若非他本领高强，恐怕此役卫国必败。” “申国求援，这点更不用说了，申侯可是周平王姬宜臼的外公，申后的父亲，亲情至上，怎会不出手相救，而至于勤王有功，你的作用更是微乎其微，若非齐侯允许，吕禄甫又怎会助你一臂之力，若非君上之功，你又如何能在天子面前得到封赏。” 卫扬自以为傲的所有功绩，夷风先生这一番话下来，简直显得一文不值：“先生，您这说的我也太寒碜了些，难道我就没有一些功劳么。”卫扬的话语中透露着些许委屈。 “要说你最大的功劳，便是与齐国公主定下婚约，若非这个婚约，恐怕仅仅依靠勤王之功，君上还未必能够封爵，卫国还未必能在众诸侯中有一席之地。” “这...”听完夷风先生这席话后，卫扬无奈地笑道，“先生，我这也太一文不值了些，那该怎么办。” “唉。”夷风先生叹气后，说道，“归根结底，是因为你还只是一个太子，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卫国太子，而且这卫国太子之位，你还坐的不够安稳，且不说卫文公子经常会从中捣乱，元蒙他还是对他的外孙有些偏心，总是有意无意在君上面前提起几句。” 看来上次卫文前来鲁国捣乱一事，必定是元蒙的安排。 “况且，老夫还打听到，晋国的荀成将军与元蒙之间可是有密切的书信往来，上次卫文前来鲁国一事，你以为元蒙有这样的能力么，那恰恰是因为荀成将军的一封书信，才让君上有此想法。” “先生，这荀成将军究竟有何本事，竟能让君父如此忌惮。”卫扬问道。 “说忌惮也说不上，只能说荀成是晋国的功臣，他在晋文侯心目中的分量举重若轻，更重要的是，他可是晋国太子姬还的老师。” 晋国太子姬还的老师，听到这句话后，卫扬便能够想明白为何荀成会写这封书信给元蒙，便是姬还没有办法，便向荀成求助，这样一来，一切都能够说得通了。 “且不说？”卫扬问道，卫扬刚刚听到夷风先生所说的那番话，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先生，我始终感到很奇怪，为何我大半年才回来一趟，君父竟然一面都没有见过我，他是生病了么。” 夷风先生神情略带些严肃，语气凝重：“这也是臣派人找太子殿下您的原因。” “是发生了什么？”卫扬感到奇怪，莫非卫武公跟鲁孝公一样得了重病？ “你想什么呢，君上身体好好的。”夷风先生看穿了卫扬的想法，忙斥责道。 “那先生您还跟我说君上被我气病了！”卫扬带有些责怪的语气说道。 “你这些种种行为，君上被你气病也是迟早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太子殿下您与卫文公子都不知道的一件事，但是时候该告诉您了。”夷风先生考虑再三后说道，“臣也是考虑良久，不知是否要告知您此事，但如果把握好此次机会，卫文公子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争夺您的太子之位了。” 能够让卫文再不捣乱的机会，是什么样子的机会，连之前种种功绩都不能阻止卫文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还有什么事能阻止卫文的。 “太子殿下，卫国还有一位公子。”夷风先生缓缓说道。 听到这番话，卫扬脱口而出：“莫非是...？”但他这番话讲得比较轻，可夷风先生听得是一清二楚。 这下轮到夷风先生惊讶了：“莫非太子殿下知道是谁？” 如果卫扬猜的不错，那必定是惠孙公子，因为据他所知，卫国有两位着名公子，一位便是卫扬，一位便是惠孙，而他穿越过来，只见卫扬卫文，不见惠孙，这着实让他奇怪了一段时间，但由于后来事情比较繁忙，便忘了这件事。 但听夷风先生讲，他应该是不知道这位公子存在的事情，更不用说会知道这位公子的姓名，忙说道：“先生，我只是瞎猜的，我不知道还有一位公子的姓名。” 夷风先生有些疑惑地望了眼卫扬：“大惊小怪，你不知道你咋呼什么。” “先生，我就是突然发愣了，您莫要责怪才是，不过到底是谁，竟然因为他，君上都不愿见我，而且这位公子理论上是我的兄弟，为何我的脑海中对他从来没有印象呢。”这位公子，卫扬是有太多的疑问。 第二百十章 关于惠孙的信息 夷风先生缓缓说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这另一位公子，名叫惠孙，是太子殿下您的亲兄弟。” 亲兄弟？ 看来与卫扬想得大差不差，果然是惠孙公子，因为这位惠孙公子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只是为何母亲欧阳夫人与舅舅欧阳亮对他还有这个亲兄弟是只字不提，在平时即便是一丢丢线索，他都没有发现过。 “亲兄弟？先生您在说笑吧，母亲与舅舅可从来没告诉过我还有这么一个亲兄弟。”卫扬疑惑地问道。 “那时候的你碌碌无为、毫无作为、无所可为，即便告诉你有这么一个亲兄弟，也于事无补，毕竟你可是一点作用都派不上。” “先生，您至于这么说我么，我也太没用了些。”卫扬苦笑着说道，“那我这个从未见过面的亲兄弟究竟在哪里呢？” “至于惠孙公子的下落，天下之间没人知道，即便是元蒙，他也不知道。”夷风先生顿了顿说道。 “连元大人都不知道惠孙的存在？这究竟是为什么！”卫扬大惊道。 “是为了保护惠孙公子的安危，其实归根结底从头到尾，卫文都没有争夺卫国太子的机会，这太子之位的机会，一直在太子殿下与惠孙公子中抉择。” 但夷风先生这番话并未引起卫扬的警觉，因为卫扬知道，惠孙是一代贤臣，对自己而言，必定是能够相助，而非与他争夺，若要与他争夺卫国太子之位，为何到现在都还迟迟没有出现。 “太子殿下，您好像不是很紧张，惠孙公子的存在明明是您的劲敌才是，可您看上去一点都不慌乱。”夷风先生若有所思地问道，“好像太子殿下您早就知道惠孙公子的存在似的。” “先生说笑了，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还有这么个兄弟存在。” “你要知道，你的太子之位，为何君上迟迟不将你的太子之位废去。”夷风先生若有所思地说道。 “还不是我幡然醒悟、恍然大悟，要不是我争气，我这太子之位恐怕就要易人了。”卫扬对自己能够守住太子之位还是有些自豪。 “哼。”夷风不以为然，“若不是你有个好兄弟惠孙，你的太子之位早就被卫文给夺走了，况且那时候卫文还根本没有资格争夺太子之位，你想想看，当时的你是有多么无能，君上可是出了名的急性子，这么久不废除您的太子之位，难道您觉得没有一丝蹊跷么。” “天下之间哪有你这样无所作为、废柴般的太子。” 卫扬刚刚想反驳，只见夷风摆摆手：“别打岔，我知道你想说的是晋国大公子姬伯，他是何人，你又是何人，他可是晋国大公子，这个身份，就不是您能够比拟的，更何况相比较姬伯，你可是远远不如，他的优秀程度，可是天底下很多公子都望其项背的，他尚且都会被废除太子之位，又何况于你呢。” 卫扬思索一番后，说道：“他的对手是姬还公子，更有荀成将军的辅佐，那晋国大公子姬伯的处境定是比我危险万分，而我的对手呢，一个是稍胜于我的卫文，另一个是素未谋面的惠孙公子，相比较姬伯公子的处境，我可是安全得多，那我自然能保住我的太子之位了。” “你想得也太简单了些，论文论武，你远不如卫文公子，论真本事，你也远不如素未谋面的惠孙公子，试问，为何你如此无能，却能保全你自己的太子之位。”夷风先生声音较为沉重。 “那照先生您这么说，不如我就将这太子之位拱手相让，让给我这素未谋面的三弟不就行了！”卫扬听完夷风先生这番话，有些不满地说道。 “瞧瞧，稍微说几句你就受不了了，那你可真是辜负你三弟的一片苦心了。” “三弟的一片苦心？先生，您这话的意思是？”卫扬有点奇怪，自己的太子之位到底和素未谋面的三弟惠孙公子之间有什么关系。 “太子殿下，君上之所以不废除您的太子之位，便是因为您的三弟一番话。”夷风先生知道这件事的所有真相。 三弟的一番话，莫非惠孙真的与自己的太子之位有关？卫扬不禁这么怀疑。 “当初，君上看到太子殿下您如此无所作为，心中便有想要废除您的太子之位的打算。”夷风先生说道。 卫扬听到这儿，心都提到嗓子眼处了，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难道君父当时是想将太子之位让给卫文的么。”卫扬问道，他能够想到的只有卫文公子。 只见夷风先生摇摇头，说道：“怎么可能，无论如何，君上都没有将太子之位让给卫文公子的打算，卫文虽能文能武，但论身份，他不如太子殿下您的嫡长子身份，论能力，他可远不如惠孙公子，因此，君上是打算将您的太子之位交给惠孙公子。” “那为何没有这么做呢？”卫扬忙问道。 “惠孙公子告诉君上，立嫡立长，本该大哥，而非他这个三弟，而且大哥这样的状态不过是暂时的，身为兄弟，定是相信大哥能够改变过来，而他惠孙，只要在未来能够成为大哥的帮手即可，争做贤臣。”夷风先生一字一顿地说道。 可卫扬觉得奇怪，若他与惠孙是亲兄弟，为何他脑海中从来没有惠孙的印象，甚至连元蒙大人与卫文都不知道惠孙呢。 “先生，为何？” 卫扬还没问完，只见夷风先生摆摆手，说道：“太子殿下，老夫知道您要问些什么，为何卫国上下无人知晓此事呢，甚至是跟随君上多年的元蒙都不知道。” 这正是卫扬感到奇怪的地方，若是如此，自己的母亲和舅舅将这件事藏得也太好了些。 “太子殿下莫非真以为他们不知道么。” 卫扬才刚刚这么想着，夷风先生又这么说道：“他们知道，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那先生您为何还要这么说？”卫扬越加疑惑了。 “只是想告诉太子殿下您，元蒙与卫文两人可着实不简单，我们将这件事藏得这么好，本该不知道此事的他们却能够知道，不正能说明一些问题么。”夷风神色有些凝重。 第二百十一章 周平王的自责 “没想到卫文与元蒙竟然在偷偷摸摸打听关于三弟的事。”这是卫扬没有想到的，卫文与元蒙看上去可不会这么做的。 “他们对这太子之位，可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重视得多。”夷风先生神色凝重地说道，“卫文公子不足为虑，但是这位元蒙大人的野心，可远不止于如此。” “先生，那我这个三弟究竟人在何处，君父又为何因此而托病不出，不肯见我。”卫扬还有一系列的疑问。 “不知太子殿下是否知道秦国。”夷风先生问道。 “秦国，先生您说的是刚刚从大夫之位被封为一方诸侯的秦国君主嬴开？” 申侯联合犬戎进攻镐京，秦襄公以兵救周，周平王迁都洛邑，秦襄公嬴开出兵护送，因为这种种功劳，才被封为一方诸侯。 “按理来说，我的功劳可不比嬴开的小，为什么他能够得到如此赏赐，而我却被关进地牢，甚至还不受父侯待见。”卫扬喃喃自语道，他对周平王以及卫武公的这番行为有些不满。 “且不说你还不是卫国君主，太子殿下，在天下之间，天子最为忌惮，您觉得会是谁？”夷风先生说道，“太子殿下，仔细考虑之后再跟老夫讲。” 卫扬仔细在脑海中思索了一番，说道：“周幽王覆灭，但虢石父的儿子虢公翰却立周幽王庶弟姬余臣为携王，二王并立，且虢国势力强盛，此是天子最为忌惮之一。” 夷风先生听罢，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周幽王虽然覆灭，但天下之势，尽在于虢国，而虢公翰因为父亲虢公奇之仇，势必不会站在天子一边，毕竟虢公奇之死，可是与天子的外公申侯有关。” “其二，犬戎势大，申侯虽能联合犬戎，却无法命令犬戎，犬戎始终对周王室虎视眈眈，这是天子最为忌惮之二。” “申国地小，要借犬戎之手灭掉幽王，郑国君主桓公命丧于犬戎之手，足以说明犬戎威胁之大，可以算作天子所虑。”夷风先生认可地说道。 “其三，晋文侯姬仇虽勤王有功，可天子与携王之间，他仍有选择余地，这便是天子最为忌惮之三。” “哦？这是为何？”夷风先生饶有兴趣地问道，“晋文侯姬仇可是大功臣，现在贵为方伯，天下之事，政由方伯，应当是天子所仰仗之人，而非天子所忌惮之人，太子殿下，此言差矣。” “先生，这方面您定比我清楚的多，晋国之势，已非天子所能掌控，况且现在晋齐会盟，这个消息若是传到天子耳中，就不知道他心中会作何想法了。”卫扬与姬宜臼曾在洛邑见过，他知道这位君主的性格，有些懦弱，也有些刚毅。 ... 另一方面，知道晋齐会盟之事的周平王姬宜臼，急忙召见司徒大人郑武公掘突。 “司徒大人，您知道孤召见您，所为何事？”小的时候，姬宜臼经常听父亲说起，自己的叔公郑伯友是多么的出色，为了周王室鞠躬尽瘁，而自己的叔父郑掘突又曾在讨伐西戎白狼一役中与姬伯姬还两位公子共同成名，也是郑伯友最为之骄傲的儿子。 可郑掘突觉得奇怪，前些天晋齐会盟刚刚开始的时候，周天子便已经召见过他，怎么结束之后又召见他，看来此事对天子的影响甚大，忙说道：“天子召见臣，定是为了晋齐会盟一事。” “是啊，司徒大人，晋齐会盟结束之后，晋国与齐国交好，而现在叔叔在携地称王，二王并立的局面，可不好对付，姬余臣有虢公翰辅佐，孤虽有司徒大人辅佐，但实际都取决于晋文侯。”姬宜臼叹着气说道，“可那晋文侯却从来没给孤一个准确的答复，孤只能听之任之，甚是无奈啊。” “况且还有外患犬戎，镐京沦陷、幽王覆灭，种种前车之鉴，都在提醒孤，要时刻小心才是上上之策。” “臣认为，王上不必担忧。” 听到郑掘突的宽慰，姬宜臼忙问道：“司徒大人，此话怎讲。” “秦国君主嬴开已被王上封为诸侯，君上应该知道，秦襄公之父秦庄公为犬戎所杀，秦国与犬戎可谓是有世仇，以嬴开的脾气，定不会放过犬戎。” “嬴开为人忠心耿耿，在孤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是挺身而出，诛犬戎大将勃丁，此人可以信任，因此孤才将他封为诸侯。”姬宜臼说道。 “君上，嬴开为人机敏，他的大哥世父经常率军抵抗犬戎，而他虽身为秦国君主，也是冲阵在前，因此世父才会将秦国君主之位让给他，臣记得，当他即位之时，还将其妹缪嬴嫁给戎人丰王为妻，以此来分化戎人，如此隐忍，将来必成大器。” “外患犬戎，有秦襄公嬴开在，可保王上无忧，至于晋齐会盟，不过是面和罢了，在此之后，还有诸侯会盟，到时候还需要由王上亲自主持，臣也会在一旁相随。”郑掘突作揖道。 “司徒大人，您说，齐侯此举究竟是为了什么。”姬宜臼是想不通为何会在这个关头，齐侯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个决定恐怕会得罪不少诸侯，况且，现在的齐国，与晋国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难道齐侯不会知道他的这番举动，会让天子心中作何想法。 “臣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该讲不该讲。”郑掘突说道。 “司徒大人但说无妨。” “臣以为，恐怕失踪多年的晋国大公子姬伯要回来了，而齐侯可能正是知道这一点，便趁这次机会与晋国交好。” “司徒大人您指的是原来被父王严厉责怪、被晋文侯逐出晋国的晋国大公子姬伯，孤记得，当时他也是为征讨西戎白狼立下汗马功劳，他被逐出晋国的缘由，孤到现在还一直都想不通。”姬宜臼叹气说道。 郑掘突刚想说些什么，只见姬宜臼摆摆手，示意说道：“孤知道，这都怪孤那无所作为的父王，若非父王，孤也不至于沦落于此。” 的确，周幽王明明可以安稳地守住自己的周王室，可偏偏因为要逗褒姒一笑，不仅失去了自己的天下，也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第二百十二章 得臣的疑问 “司徒大人，您觉得晋文侯姬仇，他究竟会站在我这边，还是会站在姬余臣那边。”这是周平王姬宜臼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 毕竟姬宜臼的天子之位，并非晋文侯之意，而是申侯、缯侯以及许文公等人，但姬余臣的携王之位，便是以虢国为首的姬姓诸侯国而立，二王并立的局面，姬宜臼可以说是处于劣势。 “姬仇他答应孤，会帮助孤制衡携王，可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一个动作，孤着实担忧。”姬宜臼的语气中透露着无奈，他知道，现在只能迁就晋文侯，“之前将卫国太子卫扬关入地牢，也是无奈之举。” “王上，卫扬公子臣也知晓，识破烽火戏诸侯、得到天子封赏、勤王有功，足以说明此人定有能为，相信他定能明白王上的用心良苦，至于晋文侯姬仇，臣以为，他定是站在王上这一边的。” 听到郑掘突这番话，姬宜臼眼神有了光，声音都洪亮不少：“司徒大人此言当真？有何依据？” “王上，虢公翰此人您定也是知道的，为人不尊，狂妄自大，周携王由虢公翰所立，虢国势必因此变强，而周携王对虢公翰言听计从，这番行为，可是晋文侯姬仇最为不齿的，臣相信，现在虽然没有迹象，但过段时间，虢公翰继续这样持续下去，定会引起其他姬姓诸侯的不满，携王覆灭，指日可待，王上，试想一下，若晋文侯对虢公翰极为不满，那定会站在您这一边，您又有何可虑的呢。” 郑掘突这番话犹如一剂定心针，姬宜臼心中的顾虑也稍稍减少了些：“但愿如此。” 晋国，驿馆处，送走晋文侯与姬还公子等人之后，得臣忙问道：“父侯，这...” “怎么，得臣，这么迟还不回屋休息，有何要事。”齐侯问道。 “父侯，这晋侯也太过分了些，他明明知道小妹已经与卫扬定下婚约，为何还在父侯您面前说这番话，说出给姬还一个与卫扬公平竞争的机会？”得臣的脾气比较冲，直白地说道。 “得臣，你是在责怪孤？”齐侯的语气变得低沉。 得臣也不管那么多了，他平时在父侯面前就是这么轴，自顾自地说道：“是，儿臣认为父侯您这么做，不符合道理。” “你倒是说说，孤哪里做的不符合道理了？”齐侯淡定地问道。 “父侯，姬还公子喜爱小妹，您是知道的，晋文侯此举定是借助这次晋齐会盟的机会，来让父侯您答应他这个无礼的请求，以帮助晋国，只是儿臣觉得，父侯您本可以推辞，可您非但没有推辞，反而还答应了，您都没问过小妹同不同意。”得臣有些赌气地说道。 “唉。”齐侯叹了口气，说道，“得臣，你有所不知，孤之所以答应，是无奈之举。” “有什么无奈的，肯定是父侯您讨厌卫扬公子，认为与晋国联姻比与卫国联姻更好，谁让晋文侯是方伯呢。”得臣任性地说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晋国，晋齐会盟，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与晋国交好，趁此机会能够休养生息，齐国的处境，你身为齐国公子定是再为清楚不过了，不过也不得不承认，晋文侯姬仇确实是棋高一着，能够借助这次机会，来为自己的儿子姬还争取这一机会，这也是孤极为欣赏姬还的地方。”齐侯的语气中透露着对姬还的赞赏。 “哼。”得臣不以为意，“好一个姬还公子，父侯，您难道不知道天下公子之间对姬还公子的评价不是很好么。” “孤当然知道，但是得臣，你也没有资格说别人。” “父侯。”得臣刚想反驳，但齐侯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首先，你对晋侯着实不尊，你这样的行为与姬还公子那番无礼的请求又有何异，其次，卫扬确实不错，种种功劳孤都看在眼里，若兮对他的感情孤也知道，但是相比较晋国而言，卫国实在是太弱了。” 卫国弱晋国强，得臣一时之间无法反驳，这确实是事实，天下之间，晋文侯身份尊贵，更是受到天子器重，天子之位究竟是周平王，亦或是周携王，全由晋文侯决定，现在齐侯此举，也是为了自保而已。 “君主之位，可没有那么稳当，况且孤现在仍在晋国，总得给晋文侯一些面子不是，若孤直接反驳，那你想想，以晋文侯的脾气，定会大发雷霆。” “又不会迁怒于父侯您，您怕什么。”得臣说道。 “不会迁怒于孤，但会迁怒于卫国，晋齐会盟可是喜事，晋文侯碍于情面，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此事而发怒，但是对于卫国而言，这可是一大灾难降临。”齐侯若有所思地说道。 “怎么可能，晋文侯也要顾全大局才行，况且以晋国之力，也未必能对卫国有所威胁吧。”得臣说道。 “得臣，晋文侯可是方伯，行方伯之职，借天子之名，卫国怎么能够抵挡得住，而卫武公因为担忧此事，万一将卫扬推出，那若兮该有多伤心，孤是不想看到若兮伤心，才不得已答应了晋侯这个请求。”齐侯这也是无奈之举。 得臣听完后，忙说道：“还是父侯您考虑的周到，儿臣欠考虑了，看来父侯已经为卫扬想好了后路，至于这姬还公子，只要小妹不同意，那他定也没有什么办法。” “退下吧，孤乏了。”齐侯知道得臣的脾气，因此也不怪罪于他。 “是，儿臣遵命。” ... 卫国，卫扬正在与夷风先生讨论。 “若此事传到周天子耳中，恐怕他会焦虑起来。”夷风先生说道。 “先生此话何意？”卫扬问道，“这有什么好焦虑的，晋齐会盟，对天子而言可是喜事一桩，现在二王并立的局面，周平王急需晋侯齐侯等诸侯同心协力，共同辅佐才是。” 只见夷风先生摇摇头，说道：“太子殿下，您看得还够透彻，晋齐会盟增强的，不过是晋国与齐国之间的实力罢了，但对于天子而言，并不会起到什么作用，毕竟真正天子之位的人选，而是掌握在晋文侯手中，全凭于他的想法。” 第二百十三章 评价 “先生，这晋文侯真有那么大本事，竟然还能左右天子的人选？”这是卫扬没有想到的，在他的认知中，天子之人选应当是天下之人而定，而姬宜臼又是周幽王之子，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他成为天子，而非姬余臣。 可现在二王并立，晋文侯、齐侯、鲁孝公等君主都不知站在哪边，天下之势，也无人能够看清。 “况且晋文侯被天子封为方伯，方伯可是一方诸侯之长，有此封赏，不正能说明晋文侯是站在姬宜臼这边的么。”卫扬问道，毕竟晋文侯被封为方伯已是事实，这是天下之人都知道的事情。 “晋文侯被封为方伯之事不假，但这是天子的无奈之举。”夷风先生说道。 “先生，您为何说这是天子的无奈之举，晋文侯勤王有功，又在天下诸侯心中威望甚高，他成为方伯也是理所应当，况且秦君嬴开不都被封为一方诸侯，这样的赏赐可以说是比晋文侯还要高了。”卫扬说道。 “论功劳，谁的功劳又能大得过郑桓公伯友呢，当然郑武公掘突自然是受到天子重用，可身为天子，谁又愿意将方伯这种职能交给晋文侯呢，此次晋齐会盟，更是能够说明晋文侯有想在天下诸侯中称霸之心，太子殿下，您别不信，晋文侯称霸的那天很快就要到来。”夷风先生的语气中透露着肯定。 “先生您也太有自信了些，在下可不这么认为。”卫扬说道。 “为何？”夷风先生还是第一次听到卫扬这样否定他的看法，“老夫倒想要看看你有何见解。” “先生，此次我在鲁国，了解到一些事。” “老夫知道，姬还受晋文侯之命前往鲁国找寻大公子姬伯的下落，老夫还知道，你这个太子因此卷入这件事中，被姬还留在鲁国，许久不得回来。”夷风苦笑道。 “先生您哪壶不开提哪壶。”卫扬无奈地说道，“先生，您想想，晋文侯为何这么久都没打听到他大儿子的消息，偏偏现在这个节点，也就是周幽王覆灭、二王并立的局面，他竟然打听到了大公子姬伯的消息，还让太子殿下姬还前去找寻，先生您不觉得此事颇奇怪么。” “这有什么奇怪的，二公子姬越在齐国作为质子，况且这个二公子与晋文侯之间关系不是很和睦，大公子姬伯人不知所踪，那只能让太子殿下姬还前去找寻，一方面可以看看两兄弟之间关系究竟如何，另一方面看看这太子殿下为人究竟如何。”夷风先生说的很到点子上。 “先生，您说的这些我也都想到了，但是我还想到了一点，那便是太子之位恐怕要易人。”卫扬之所以说出这番话，那便是根据他模糊的印象，晋文侯之后可是晋昭侯，而晋昭侯的名字便是大公子的名字。 夷风先生听完这番话陷入沉思：“太子殿下，您这番话讲的不无道理，姬还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天下之人都看在眼里，老夫相信，堂堂晋文侯定也会看在眼里，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况且姬还公子可不是个善茬，还有荀成、张然明两位能臣辅佐，即便晋文侯有心想让大公子姬伯成为晋国太子，恐怕晋国朝堂之上，没有人会同意吧，太子殿下您这么说，老夫着实不同意。”夷风先生继续说道。 确实，荀成、张然明是跟随晋文侯出生入死的两位能臣、贤臣，天下之间，能比肩这两位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即便是夷风先生，也自认为有所不如。 ”先生，那荀成与张然明两位，与您相比，谁更胜一筹呢？”卫扬问道，他想知道在夷风先生心中，这两位的能力究竟有多强，他是完全没有见过这两位的。 “老夫啊，与他们相比，那真是差得太远了些。”夷风先生笑着说道。 “先生，您怎么会不如他们两位呢，您可是辅佐君父的能臣，听母亲说，当年君父成名之际，可是全赖您的功劳，您跟他们相比，应当在伯仲之间。”卫扬对夷风先生的能力还是比较认可的。 “太子殿下，您不知道，荀成可是名武将，论武艺，老夫自是不如，不过恕老夫直言，太子殿下的舅舅欧阳亮可以与他一比。” “先生，舅舅与荀成将军相比，谁更甚一筹？”卫扬对比较武力而言比较感兴趣。 “当年晋文侯姬仇因为晋殇叔篡位一事，不得已离开晋国，在都城镐京以及郑国那边流浪，中途遇到危险，在丧命之际，多亏一人出手相助，此人便是荀成，可以说，荀成对晋文侯姬仇而言，是有着救命之恩， 但这救命之恩事小，后来晋文侯养精蓄锐，去争夺本该属于自己的晋国君主之位，荀成将军可以说是冲锋陷阵，晋殇叔手下，无一人能够抵挡，此战扬名天下，世人皆知晋文侯身边竟有一位如此骁勇善战的将军，还有西戎白狼一役，荀成一人将原来的太子姬伯以及现在郑武公掘突从重重包围中救出，并且力战狼主与勃丁，两人皆落败于荀成，太子殿下您说，荀成武艺之高强，天下谁人能及。” 夷风先生顿了顿，继续道：“况且灭西戎白狼之策略，也是荀成提出，与之相比，咱们卫国的欧阳亮还差得远。”语罢，夷风先生摇摇头，透露着对欧阳亮的无奈。 ... “阿嚏！”还在府内休息的欧阳亮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喃喃自语道，“谁在骂我！” ... 夷风先生说的确实有道理，一想到自己有些吊儿郎当的舅舅，卫扬无奈地摇摇头，笑着说道：“可宋卫之战取胜，不也靠了我舅舅么。” 只见夷风先生笑着说道：“也是，天下之间可以说荀成将军排第一位，那太子殿下您的舅舅，也能够排前五了吧。” 夷风先生这番话可是对欧阳亮相当高的评价了，天下前五，那可是数都数得过来的，况且夷风先生本就比较严苛，能够让他做出如此评价，舅舅欧阳亮，你就偷着乐吧，卫扬笑着说道：“先生，那我就替舅舅谢谢您嘞！” 第二百十四章 不如张然明 “谢什么谢，欧阳亮这小子，还需要历练呢。”夷风先生刀子嘴豆腐心，他其实是非常认可欧阳亮的，毕竟他可是能护卫国周全之人。 “先生，您真是...”卫扬笑着说道，“那先生您自比张然明如何？” “哼，我怎么和张然明比，太子殿下，您可知道张仲是何人？” 张仲可是辅佐周宣王实现宣王中兴的贤臣，卫扬怎么会不知道，忙说道：“先生，在下当然知道，张仲之名，天下无人不晓，宣王中兴，他的孙子小张就在鲁国，他生病了还是我派人照顾的。” 说是卫扬派人照顾，但公孙疾并非是他手下之人，而是鲁国的名大夫。 “别以为老夫不知道，若小张真是张仲之孙，那鲁孝公定会派人亲自照顾，太子殿下，顶多也只会因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让小张在太子您的府中稍作休息罢了。”夷风先生清楚卫扬的脾气，卫扬想吹吹牛都没有办法。 “先生，您就不要拆我台了，但是小张在我府邸休息，这是事实。”卫扬忙说道。 “那就好，若小张有个三长两短，以晋文侯的脾气，非得踏平卫国、鲁国不可。”夷风苦笑着说道。 “不可能吧。”卫扬只觉得夷风在开玩笑。 “你以为老夫在开玩笑么。”突然，夷风先生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看到夷风先生这样的表情，卫扬忙闭上嘴，静静地听着。 “张然明，便是张仲之子，张仲在周宣王心中的地位，太子殿下您应该是知道的，而张然明又是晋国之臣，晋文侯对他的器重程度，正如君上对老夫的器重程度一般。”夷风先生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太子殿下，您可知道，张然明原本是周幽王之臣。” 听到这儿，卫扬忙问道：“这周幽王也太昏庸了些，竟然连此等贤臣都没能把握住。” 夷风先生摇摇头，说道：“这也不能完全怪周幽王，要怪只能怪周宣王晚年之时，独断专行、不进忠言，张仲见状，便辞官返乡，张然明虽有志于此，但无奈生不逢时，没有办法。” “虽然周幽王没能发现张然明的才能，但晋文侯姬仇在都城镐京之时，见到张然明，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张然明提出天下大势，认为晋殇叔定会落败于姬仇，这番言语可谓是给晋文侯极大的信心，并提出锦囊妙计，晋文侯在张然明计策的帮助下，再借助荀成将军的武艺与统领，一举从晋殇叔手中夺回了晋国太子之位，太子殿下，您说，这两位，是不是晋文侯的贤臣、能臣。” “是，那先生您与...” 夷风先生知道，卫扬想问的他还没回答呢，就是夷风与张然明相比，孰强孰弱。 “如果说臣是一条潺潺溪流，那张然明便是浩瀚飘渺的大海。”夷风先生认真地说道。 “先生，您这话说的也太夸张了些，在下听说过张然明的大名，可他究竟有何本事，我可不知道，而且我还是觉得先生您更厉害一些。”卫扬忙说道。 “就因为我是你的先生，你就这么说好话么。”夷风先生瞥了眼卫扬，笑着说道，“不过老夫也要承认，老夫确实不如张然明。” “那不是晋国大公子姬伯永远没有机会胜过他的三弟姬还了么？”卫扬忙问道，“那我在鲁国的种种举动，岂不是白费功夫。” 卫扬的语气中有些无奈，自己被姬还留在鲁国，还想尽一切办法帮助晋国大公子姬伯离开鲁国，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原来这晋国大公子姬伯根本不是姬还公子的对手，谁让姬还身边的能人太多了些。 但卫扬也清楚，未来的晋昭侯确实是晋国大公子姬伯，可具体大公子姬伯又是如何从姬还手中夺回这太子之位，他也不得而知了。 “白费功夫么。”只见夷风先生摇摇头说道，“太子殿下，您要说白费功夫，其实也并没有白费，您想想，您可是救了张仲之孙、张然明之子小张一命，这一件事您可是大有功劳，不过鲁孝公会记得你，晋文侯也会记得你，或许未来会救太子殿下您一命吧。” “先生，您就不要和我开玩笑了。”卫扬无奈地笑道，他对自己在鲁国浪费时间也是懊悔至极，不如早早地回来，趁早去齐国提亲，也免得后续会出现许多麻烦。 “你啊。”只见夷风先生叹着气说道，“你还有这闲工夫担心人家大公子的事，你怎么不担心担心你自己呢，到时候豪婿之位保不住，别告诉老夫你连自己的太子之位都保不住。” 听到这番话，卫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关注点怎么一直在晋国，而非自己，要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三弟惠孙，可也算是他的竞争对手。 “先生，那三弟，惠孙公子人究竟在何处呢？”卫扬忙问道，既然夷风先生能够告诉自己还有一个三弟惠孙的存在，那他必定能够知道惠孙的下落。 “惠孙公子在楚国。”夷风先生说道。 “楚国？”卫扬有些惊讶，从他穿越到现在，从来没有与楚国打过任何一次交道，除了在齐国招婿之试中见到过楚国太子熊坎一面外，再也没有与楚国相关的信息。 “不错，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楚卫曾经有一战，卫国大败，败的体无完肤。”夷风先生说到这儿，语气中还有些生气。 “为何我一无所知？”卫扬惊讶地问道，他对此事一点都不知道。 “此事极为丢脸，君上又怎敢告诉任何人。”夷风先生有些无奈。 看来果然此役是卫武公落败了，但究竟怎么落败，夷风先生却不肯多言。 “代价便是我这三弟惠孙，前去楚国作为质子，而因为君上好面子，就不肯告诉任何人，然后知道此事的，就只有先生您、母亲和舅舅罢了。”如果卫扬猜的不错，那定是这样的。 “不错，太子殿下您终于聪明了一回。”夷风先生有些欣慰地说道。 “先生，那君上此时托病不出，定是说明三弟惠孙要回来了？”卫扬忙问道。 第二百十五章 再见卫侯 “哼，回来，以熊仪的脾气，他若是这么轻易地就将惠孙公子放回来，老夫还真就看不起他咯。”夷风先生有些不满地说道。 卫扬知道，定是那楚国君主熊仪不肯放三弟惠孙回来，虽然君父受天子封赏，从侯位被封为公位，但论实力，卫国还远不如楚国。 “既然如此，我便去请求齐侯，让他出面一下，以齐侯的面子，熊仪定会将三弟放回来。” 只见夷风先生神色有些紧张：“太子殿下，您疯了吗？” 这些轮到卫扬惊讶了，忙问道：“先生，怎么，您为何要这样说我？” 夷风先生连忙压低声音，说道：“臣知道，此次太子殿下您在鲁国的种种表现，君上可是极为不满，而惠孙公子本就是君上最为疼爱的儿子，又有才华，臣打听到，他在楚国可是表现突出，楚君因此才不肯放他回来。” 楚国虽不如晋国，实力稍弱于齐国，但其地处南偏，为周王室所忌惮，且与狄戎交好，即便是晋文侯，也绝对不会轻易得罪熊仪，更不用说惠孙公子还得到楚君的青睐，若惠孙公子回来，恐怕卫扬的太子之位便要易人了。 “太子殿下，老夫之所以急忙叫您过来，便是想与您商议此事，若惠孙公子如期而至，那您的太子之位，便等着丢了吧。” 不可能吧，这是卫扬第一感觉，毕竟在他的印象中，惠孙可是卫国的一代贤臣，是未来辅佐卫庄公卫扬的贤臣，怎么可能是他最难对付的竞争对手。 “先生，您说，您会不会是多虑了。”卫扬说道。 “太子殿下，连君上都因此托病不出，便足以说明君上对惠孙公子的重视程度，您此时再...” 只见卫扬摇摇头说道：“先生，我不这么认为，有前车之鉴，我绝对不能重蹈姬还的覆辙，姬还公子虽是晋国太子，但他却毫无包容之心，晋国大公子姬伯已经没有丝毫争夺太子之位的能力，姬还他却仍要赶尽杀绝，毫无一点兄弟情谊，这将是他失败的最终原因。” “不错，姬还公子文有张然明、武有荀成，但若他对大哥毫无一丝情义，他手下之人该作何想法，会不会认为他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若他真的成为晋国君主，恐怕天下也未必有多少人服气吧。” 夷风先生沉默了，他叫来卫扬的目的，便是商量如何对付即将归来的惠孙公子，可卫扬的这番话让他觉得羞愧，忙起身作揖道：“太子殿下，老夫愚钝了。” 卫扬见状，忙起身扶住夷风，说道：“先生，您可是在下的老师，岂能行如此大礼，不可不可。” 但夷风却顾自道：“太子殿下，老夫只看到眼前的困难，殊不知人无近忧必有远虑，君上最为看重的便是情义，姬还公子之名，天下公子皆知他风评不好，便是因为他与大公子姬伯之间对于太子之位的争夺，老夫差点就陷太子殿下于不忠不义之名，老夫有罪。” 这就是夷风与元蒙有着最大差异的地方，一位知错能改，一位狂妄自大，卫侯卫和都看在眼里，这也是他如此器重夷风的原因。 “太子殿下，不知您接下来想怎么做？”夷风先生想听听看卫扬的想法。 卫扬早有打算，既然知道自己三弟的下落，那首要之事，便是将三弟带回卫国，让君父能够安心。 “先生，我想将三弟从楚国带回来，您觉得如何。”卫扬问道。 “惠孙公子定是要带回来的，但在这之前，太子殿下，纳采可不能忘了，姜若兮可是齐国公主，齐侯的掌上明珠，自从你们两位定下婚约之后，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虽然您前往鲁国带回三公子夷仲年是齐侯之命，但身为父亲，他定是希望您能拿出一些诚意来，否则他怎么会放心。”夷风先生提建议道。 夷风先生说的甚有道理，纳采之事得尽快行动起来，此次晋齐会盟，若真如同夷风先生说的那样，如果他是姬还，绝对不会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晋文侯真的向齐侯请求让姬还进行追求，而齐侯又正好同意，那他卫扬定要做好准备，来应对这次困难才行。 “太子殿下，在您前往齐国之前，要禀告一下君上，让他知晓此事才好，采择之礼不可小视，公主身份尊贵，礼物若不贵重，齐侯若不满，那您与公主之间的婚事可就凉了一半。”夷风先生说道。 “先生，您说，该带多少礼物才好。”这方面卫扬也不知道，只能向夷风先生询问。 夷风先生思索一番，说道：“那当然是越贵重越好，依周礼而言，采礼用雁，但其余贵重之物，也需带些过去才可，可具体带多少，还需要君上同意才是，毕竟这些...” 夷风先生的意思很明确，要带多少礼物还是需要征求卫侯的同意，仅凭卫扬与夷风先生两人的想法，是无法左右的。 “也是，既然如此，那还望先生能陪我去一趟卫侯府，见见君父，让他答应此事。”卫扬忙站起，恭恭敬敬地作揖道。 “太子之命，老夫义不容辞。”知道卫扬的想法之后，夷风先生已经打从心底认可他了，眼前的太子殿下与以前浑浑噩噩的卫扬截然不同，这才是他要辅佐之人。 卫侯府，夷风先生陪同卫扬前往。 但门前的侍卫不论是谁，都会拦在门外，他们只听从卫侯之命，哪怕是德高望重的夷风先生，他们也照拦不误。 “先生，您看，我之前就是因为这样吃了闭门羹，君父无论是谁，他一概不见。” 夷风先生知道后，忙走上前，对侍卫说道：“麻烦你通报一下，就说夷风求见。” 侍卫无奈地说道：“夷风先生，小的知道您德高望重，又是卫国的大功臣，但君上吩咐过了，无论是谁，他都不见，即便是您，他也不见，还望您能谅解。” 这是卫扬没有想到的，他都搬出夷风先生来了，没想到君父竟然还是不见，于是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旁的夷风先生：“先生，您说，这该怎么办才好。” 第二百十六章 见到君父 夷风先生没有答话，顾自己走上前去，说道：“麻烦你跟君上说一声，夷风有良策，可解君上之忧。” 侍卫有些狐疑地看着夷风，但他知道，眼前的夷风先生德高望重，可是卫国的大功臣，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定是有他的用意，便说道：“既然先生您都这么说了，那在下就去禀告君上一声，请您稍等。” 卫扬轻声问道：“先生，您说君父会见我们么。” 夷风先生也轻声回答道：“太子殿下，等下您就知道了。” 片刻之后，侍卫便从府内出来，忙说道：“夷风先生，请进。” 卫扬忙跟着夷风先生想要一同进入卫侯府，只见侍卫却将卫扬拦在门外：“太子殿下，君上不想见您。” “这...”卫扬有些无奈，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究竟哪儿做错了，只能向夷风先生求助，“先生。” 只见夷风先生摆摆手，示意道：“太子殿下，要不您就在府外等待一会，让老夫去跟君上讲。” 看来现在只能如此，自己在鲁国的表现是让君父十分不满，纳采一事能否如同他所希望的一样，能够如期进行。 卫侯府内，卫和得到侍卫报告之后，便在大堂处等待。 见到夷风先生，卫侯说道：“先生别来无恙。” “君上，您为何要这么做？”夷风先生问道。 卫侯故作不知：“怎么，先生您此话何意？” “君上，您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太子殿下好不容易从鲁国回来，想要见您一面，可您总是托病不出...”夷风先生说道。 “于是他便来找您帮忙？”卫和说道，“他一有问题便找您，何时才能长大。”卫侯的语气中透露着卫扬的无奈。 “君上，您为何对太子殿下有如此成见。”夷风问道。 “先生，您说说，他做的那些事，能不让孤生气么，连鲁侯都为姬还让步，将鲁国城门增防如此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他，足以说明姬还在天下诸侯心目中的份量，而卫扬他竟全然将卫国安危抛诸脑后于不顾，这怎能不让孤生气！”卫和的语气中对卫扬很是责怪。 “君上，老夫可不这么认为。” “果然，先生您是来替太子说好话的吧。”这也是卫侯不想见夷风先生的原因，他就担心夷风站在卫扬这一边，总是护着卫扬，“先生，您看看，晋国的荀成都发书信过来责怪太子了，您说，孤怎能不生气。” “如今的场景，晋齐会盟，晋国越加是我们得罪不起的对象，况且惠孙还在楚国，孤...”说到这儿，卫侯有些哽咽，惠孙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与齐侯一样，多年未见，对惠孙还是非常思念。 “君上，臣相信您不会因为这点事，就责怪太子殿下的吧，肯定还有其他原因。”夷风先生清楚卫和的脾气，定是有其他原因。 只见卫侯叹了口气，说道：“知我者，夷风也，看来什么事都瞒不住您。” “君上，您担心之事，无非是晋齐会盟之后，齐国恐怕会偏向于晋国，而姬还公子与太子殿下之间有些恩怨，这自然对卫国而言，是极为不利的，但是臣有一建议。” “先生快快请讲。”卫侯忙说道，他现在就是不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晋齐会盟结束之后，便将是天下诸侯会盟，更有自己的三儿子惠孙还在楚国，又如何将他从楚国接回，这也是一个大问题。 “君上，不如让太子殿下进来，臣认为太子殿下定有些主意。” 听到夷风先生的这番建议后，卫侯有些犹豫：“既然如此，来人，叫太子进来！” “是。” 卫侯府外，卫扬正在焦急等待。 门外的侍卫见状，便说道：“太子殿下，您就请回吧，君上八成不肯见您了。” 听到侍卫这番话后，卫扬有些不快地说道：“怎么，难道我连等先生都不能等了？” 侍卫听得出来，太子殿下是相当不满，于是忙附和道：“可以可以，太子殿下您随意。” 不一会儿，一位侍卫从府内走出来，忙说道：“太子殿下，君上召见您。” 卫扬就知道，夷风先生都出手了，君父定会答应见他。 进入府邸，只看到卫和神色较为凝重，卫扬只觉得心里一紧，莫非真出了什么大事，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儿臣参见君父。” “卫扬，你可知你犯了何错！”卫侯厉声喝道。 “君父，儿臣哪里犯错了？”卫扬忙问道。 “姬还公子，是你得罪得起的么！”听得出来，卫侯对此事是相当不满。 “君父，这您可真是错怪儿臣了，儿臣并没有得罪姬还公子，儿臣这都是无奈之举。”卫扬忙说道。 “你啊，若你在鲁国安分一点，或许就不是晋齐会盟，而是晋卫会盟，亦或是齐卫会盟，若能与两位强大的诸侯结盟，孤对楚国又有何惧。”这才是卫和最为生气的地方，他本来的打算，是借助卫扬与齐国公主姜若兮之间的婚事，让齐国与卫国结盟。 甚至说，若卫扬能在鲁国帮助姬还找到他的大哥，晋国与卫国结盟也是极好的一件事，可卫扬的这番表现，最终结果是晋齐会盟一事，那卫侯的打算便落空了。 “是，儿臣不知君父的计划，儿臣知错。”卫扬忙说道，他知道卫侯的脾气，是不喜欢别人与他顶嘴，于是忙承认这是自己的错误。 “说。”卫侯说道。 一时之间，卫扬没有反应过来，君父让他说些什么？ 只见夷风先生忙用眼神示意道，卫扬一下子反应过来，是让他告诉君父自己的想法。 “君父，儿臣有一提议，不如让儿臣去楚国接三弟回来。”卫扬说道。 这下轮到卫侯惊讶了，忙问道：“卫扬，你是如何知道你还有一个三弟的？” 卫扬也有些惊讶，他本以为夷风先生已经将这件事告诉君父了，没君父的表现看上去根本就是一副不知道的模样：“三弟惠孙，君父，夷风先生难道没告诉您我已经知道了吗！” 卫侯狠狠地瞪了眼夷风先生，责问道：“夷风，您怎么将这件事告诉太子了，孤不是吩咐过你，谁都不准告诉的么！” 第二百十七章 知晓 “君上，太子聪慧，这点事怎瞒得住他。”夷风先生知道卫扬的安排之后，便打算帮助卫扬。 “可是时机还未成熟，夷风你怎能随意说出去。”卫侯责怪道。 楚卫之战落败，是卫侯一生的烙印，自己施行康叔政令、使民和睦安定，结果竟因为一些小事，便对楚国大动干戈，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落败不说，还将自己最争气的儿子惠孙当作质子给赔了出去。 这不仅丢了他身为卫国君主的脸，更丢了他身为一位父亲的脸面。 “君父，为何您不将三弟的存在告诉儿臣。”这是来自卫扬的疑问，不管他是穿越过来的也好，还是原本宿主的记忆也罢，丝毫没有关于惠孙的记忆。 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记差了，卫武公原本就没有一个叫做惠孙的儿子，但事实确实卫侯将惠孙的存在隐瞒起来，便是为了隐瞒自己那段丢脸的经历。 “这...”卫侯知道，若太子知道惠孙的存在，定会问他为何不讲，虽然夷风早就告诉卫扬关于事实的真相，但卫扬此举也定有他的用意，夷风也并为多问。 卫侯重面子，他在自己的两个儿子面前都是一副威严的模样，与晋文侯不同，即便他再怎么思念惠孙，也不会溢于言表，更不会让卫扬去找齐侯帮忙，他的脾气就是如此。 一时之间，卫侯不知该如何面对卫扬，毕竟这么多年来，都将惠孙的存在瞒着不告诉太子，也不告诉他其实这太子之位便是替惠孙准备的。 但实际上这些年来，卫扬表现还不赖，甚至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让卫侯在众诸侯面前也着实风光了一把，心中对这太子之位是否还留给惠孙，已经有了一丝动摇。 只是卫扬这番话，让卫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夷风见状，赶紧说道：“太子殿下，君上不将惠孙公子的事告诉您，便是怕您担心。” “扬儿，先生说的对，孤是不想让你担心，惠孙的事孤自有打算，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听到夷风替自己说话，这及时雨来的恰到好处，卫侯正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君父，这怎会是多管闲事呢，既然儿臣知道了，那儿臣身为大哥，就要去将三弟接回来，咱们一家团圆。”事先卫扬便已经与夷风先生商量好，借此机会让自己在卫侯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扬儿，你莫非有什么好办法？”卫侯忙问道，毕竟将惠孙带回来的办法，可是连他都想不出。 “君父，儿臣打算去找寻齐侯一趟，请求齐侯出面，拜托他在楚君面前多说几句，将三弟放回来。”卫扬的办法便是如此，若姬还公子能够这样做，自己何不效仿一下。 可卫侯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卫国与齐国之间刚刚定下卫扬与姜若兮之间的婚事，便因为惠孙的事去请求齐侯，去请求自己这个亲家，这不是会让天下之人多言，说卫侯攀上高枝，便开始得寸进尺。 卫侯与晋侯最大的差别莫过于此，晋侯贵为方伯，他若请求齐侯，便是理所应当，反倒是齐侯挣了面子，而卫国不如齐国，若卫侯请求齐侯，便会认为卫侯不知好歹，堂堂卫侯竟然要借助亲家之力。 这是卫侯最不想看到的，他最讨厌的便是熊仪，若不是自己一时疏忽大意，卫国也不会惨败于楚。 卫扬好不容易赢得齐侯的青睐，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若这么快就找齐侯帮忙，岂不是让齐侯看清自己这个女婿。 卫侯忙说道：“不可，无论如何，都不能请求亲家。” 卫扬岂会不知，若能将惠孙公子接回，自己的太子之位便是确认无疑，自己正需要能够得到君父的承认，才能够与姬还真正的一较高下，而惠孙公子，若正如书中所言，定会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君父，儿臣之前替齐侯从鲁国带回三公子夷仲年，此次儿臣请求齐侯帮助一件事，儿臣相信他定会帮忙。”卫扬说道。 卫侯思索一番，确实如此，夷仲年能够从鲁国平安回到齐国，确实是卫扬之功劳，差一点卫扬就被留在鲁国，兴许会丢了小命，以齐侯的脾气，定会记住卫扬这番功劳。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你了。”卫侯忙说道，虽然依才能而言，惠孙远胜于卫扬，可这太子之位，看来还是卫扬更适合。 “还有一事，太子殿下可不要忘了跟君上讲。”夷风先生忙提醒道。 卫扬恍然大悟，想起还有去齐国提亲一事，忙说道：“君父，此次我绕道先回来，便是想拜托您一件事。” 卫侯自然知道卫扬心中在想什么，算算时间，也该是去齐国提亲了，卫国虽不如齐国，但齐国公主姜若兮身份尊贵，齐侯又是太公望的后人，怎能不给予足够重视，若此事能成，即便将卫国整个送给齐国又何妨。 “扬儿，此次前往齐国，便是你提亲之时，孤知道，你也要面子，齐侯也要面子，孤更要面子，切不可因为对方是齐侯之女，便认为攀上高枝，切记切记。”卫侯提醒道。 “是，儿臣知道。”卫扬欣喜地说道，看来此次回来卫国并没有白费，能够将自己的事都顺利完成。 “扬儿。” 卫扬刚想离开，卫侯叫住他。 “君父，您还有何事？” “此次前往齐国，一定要注意安全。”卫侯提醒到，他知道，此次若卫扬真的请求齐侯，在楚君面前要回惠孙，定是需要卫扬亲自走一趟楚国的，而熊仪可没那么好对付，自己在熊仪面前也是吃了亏的，他知道楚君的厉害。 听到卫侯的吩咐，卫扬忙说道：“儿臣明白了。” 看来这卫武公也还是有点关心身为儿子的自己的嘛，他的心中也甚是有些欣慰，从这方面而言，他做的可比晋文侯好多了，他身为卫国君主，更是身为一名父亲，望子成龙之心，这是身为父亲的期望，但他更多的，便是望子平安。 望着卫扬离去的背影，卫侯心中估摸着也有很久一段时间，大家没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了，等下次卫扬带惠孙回来，大家定要一起吃顿团圆饭才行，他心中这么想着。 第二百十八章 纳采 “先生，还真被您给说准了。”走出卫侯府外，卫扬赞叹道，夷风先生不愧是能臣，准确的判断，正确的决定，能够给他省下不少时间。 “只是太子殿下您这若真的去请求齐侯，恐怕您还得去楚国走一趟才行，那楚君可不好对付。”夷风先生叹着气说道。 楚国地处周南，地域辽阔，却在周成王之时，部落首领熊绎受天子分封为子爵，去封地丹阳之时，竟发生了鄀国盗牛一事，天下诸侯听说后，都对楚君敬而远之。 周宣王之时，以元老重臣方叔为将，率兵车三千讨伐荆楚，势如破竹，并将擒获的不少物品，赏赐给当时的晋国君主晋穆侯，因此楚晋之间，自此便有些隔阂。 楚君熊仪，对楚国落败于周始终耿耿于怀，对楚国之物被作为封赏赐给晋穆侯也是极为不满，因此对都城镐京虎视眈眈，即便是申国联合犬戎入侵，早有人告知熊仪此事，但他却视而不见，勤王一事，也是做做样子，丝毫不予以重视，天子也丝毫没有办法。 齐侯招婿一事，熊仪虽然让自己的太子熊坎前来一试，但没有一点想要成功的想法，更不用说齐侯知晓熊仪的脾气，也定不会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到楚国。 只是当时卫侯究竟为何而败，现在惠孙在楚国究竟过得如何，卫扬都无从知晓，只有去一趟才能够知道所有事发生的经过。 算好时间，备好礼物，卫扬便从卫国出发赶往齐国。 另一方面，晋齐会盟结束之后，齐侯与得臣也回到齐国。 齐侯府。 “得臣，去打听打听，卫扬这小子来了没，若兮总说要等他回来后，再吃团圆饭，说没有卫扬的团圆饭就不叫团圆饭。”齐侯苦笑道，“还没嫁出去呢，就心向着夫家，到时候若真的嫁出去，还不得将东西都搬过去。” “父侯，妹夫他替我们做的事够多了，不说其他的，就说仲年，在鲁国当质子这么多年，咱们也没去看过他一次，但卫扬他去了一趟之后，三弟他回来后非但没有责怪我们，反而一个劲地夸卫扬的好，您说，这么负责的公子，可不多了。”得臣说道。 “孤倒是觉得姬还这小子也不赖，知道孤在晋国，他可是马不停蹄地就赶回来了，晋侯可是请求孤，让孤给姬还一个机会，这不正说明姬还在晋侯心中的地位么。” 晋齐会盟之后，齐侯对有胆有识的姬还也是相当看好。 “可是父侯，您都答应卫扬、卫侯了，到时候怎么向他们交代呢。”得臣问道，毕竟诸侯会盟的那一天也不远了，到时候晋侯、齐侯、卫侯三人定会见面。 “这是一个问题，不过晋侯他说他会解决，那孤也不管了。” “这...”得臣有些无奈，毕竟这可是晋侯提的请求，即便是周天子，又怎敢反驳呢。 “好了好了，去吧。”齐侯摆摆手道，让得臣快去找卫扬过来。 “得嘞。”得臣应到，可他还未踏出齐侯府一步，便有人匆匆忙忙跑进来。 他忙呵斥道：“怎么了，这么焦急，没看见君父才刚刚回来么，要休息。” 侍卫忙说道：“小的知错，那卫国太子，回来了！于是小的忙赶过来告知君上此事。” 时间点卡得刚刚好，齐侯与得臣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有想到卫扬竟然会这么凑巧，正好在他们回来的时间同时来到齐国。 “好，好。”齐侯连连说道，“那今晚便可以吃一顿团圆饭了。” “父侯，只是那件事...”得臣指的自然是晋齐会盟发生的那件事。 “得臣，不要乱说。”齐侯这番命令，便是告诉得臣，不准将那件事告诉卫扬，时机未到。 卫扬一到齐国，便赶忙派韩立前去通知大公子吕禄甫，自己便带着礼物前往大殿，打算此次前来说明来意。 “二哥！”既然自己名义上已经是齐侯的乘龙快婿，卫扬也不端着，直接改口喊道。 看到卫扬带着许多贵重的礼品，得臣笑着说道：“妹夫，你这次前来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太客气了吧。” 齐侯也缓缓走出，身为齐侯，还是有所威严，再怎么样，在齐侯面前卫扬还是有些紧张，毕竟齐侯已经不仅仅是一方诸侯，此时更多的是卫扬未婚妻的父亲，也就是他的丈人。 见到卫扬带了许多东西前来，齐侯顿时觉得有些不对，这些礼物莫不是卫扬用来提亲的，问道：“卫扬，你来便来了，为何带这么多东西。” 卫扬忙说道：“齐侯，小婿前来提亲，您答应过我，三弟回来后，我便上门前来提亲，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虽然说着是薄礼，但实际上带来的礼物着实不少，这样齐侯更是不会将晋侯的那番话告诉卫扬了。 得臣无奈地笑到：“父侯，妹夫带来的东西可真是多呢，咱们小妹真的有福气咯，能够嫁到这样的好人家里。” 卫扬见状，忙说道：“应该的，若兮可是齐侯的掌上明珠，若带的礼物寒碜了些，岂不是委屈了若兮。” 齐侯听得出来，得臣话里有话。 “好，甚好。”齐侯好面子，听到卫扬这么说，更加不会说了，虽然卫扬隐约感觉今天的气氛不大对劲，但离开卫国前来齐国之前，夷风先生特意嘱咐过他，如果齐侯没有主动提及这件事，他是万不能提及的，一个字都不行。 “齐侯，二哥，那我就去见若兮咯。”卫扬现在更想见的，而是自己的未婚妻姜若兮。 “去吧，去吧。”齐侯忙摆摆手，示意到。 得到齐侯的允许，卫扬离开齐侯府后，得臣忙问道：“父侯，这该怎么办，卫扬他是认真的，他这次是真的来提亲，将好多礼物都送来了，这卫扬出手也真是阔绰。” “废话，卫侯也是个要面子的人，若兮可是孤的女儿，孤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受委屈咯，至于那件事，等诸侯会盟之时，晋侯他自己会提的，今天是家宴，是团圆饭，可不能让那件事让若兮难过伤心。” “父侯，您也知道这会让小妹伤心呢。”得臣说道。 “你！”齐侯听到得臣这番话，有些生气地说道。 第二百十九章 关心 “父侯，不是儿臣直言，您这件事，做的真不对。”得臣是藏不住心事的，即便是在自己的父侯面前，他也毫不掩饰。 “得臣！”齐侯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都跟他讲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做，怎么还在怪他。 快溜快溜，得臣见齐侯发怒，忙溜出门外，留下一句话：“父侯，儿臣去通知大哥三弟他们！” ... 算算时间，三个多月，自从卫扬上次与姜若兮一同吃过一次团圆饭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说来也奇怪，上次根本就不同意他见若兮的齐侯，怎么今天一句话都不讲。 上次他还絮絮叨叨，说若兮还没嫁到卫国，还没成为卫扬的妻子，怎么能够随意与卫扬见面，可这次竟然这么轻松，莫非真的跟夷风先生说的那样，齐侯真有事瞒着他。 刚想到这儿，一阵声音打断了卫扬的思绪：“公子，到了。” “什么到了。”卫扬最讨厌在想事情的时候被打断，不耐烦地说道。 韩立有些委屈：“公子，不是您说要来见公主的么，属下才...” “好了，我不过是试试你，你身为我的侍卫，这点承受力还是要有的。”卫扬故作镇定，掩饰自己忘了的尴尬，在齐国，无论如何都要保持自己英俊潇洒的... 咳儿，咳儿，一阵咳嗽声从公主府外传来，小香一打听到卫扬前来的消息，早就在府外等待卫扬的到来：“太子殿下，您怎么才回来，公主不知道有多着急。” 卫扬忙走上前去，声音压低：“小香姑娘，公主真的那么关心我么。” “那还有能假，我天天跟在公主身边，她整天嘀咕着卫扬公子什么时候来看她。”小香模仿的惟妙惟肖。 卫扬面带微笑地望着小香，听她说的这番话，只觉得自己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那公主有没有说，她有多喜欢我。”卫扬刚想这么问，却看到一人，于是忙闭上嘴。 小香浑然不觉，自顾自地继续讲着：“我们这个公主啊，为了卫扬公子您，可真是。”说到这儿，小香还带着羡慕的口吻说道，“真不知道她是看中了公子您哪点，这么喜欢您。” 但只见卫扬用别扭的表情，示意着小香，她感到疑惑，忙问道：“怎么，卫扬公子，您听了这番话不高兴么，公主可是非常惦记您呢。” 卫扬不是不想说，只是站在小香后面的人，正有些生气地瞪着他们，他只能向后面指指，示意小香，小香见状，向后转去，看见站在身后的姜若兮，吓了一个机灵，磕磕巴巴地说道：“公主，您，您怎么出来了？” “我不出来，你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姜若兮生气地瞪了眼小香，但碍于卫扬在一旁，也没用过多责怪的语气。 “公主，我错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今天晚上的家宴我还要去准备，公子，您陪公主聊，我先走了。”小香自知犯下错误，便打算趁早溜掉。 “站住。”只听见姜若兮喊道。 小香仿佛脚下有千斤重的石头挂着一般，连一步都无法跨动：“公主，您还有什么事么。”她的语气变得有些颤颤巍巍。 “去吧。”姜若兮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 小香听到，赶忙离开公主府，她知道公主的脾气，若不是在卫扬公子面前，自己早就被斥责了。 不过她说的确实是事实，卫扬受齐侯之命，便前往鲁国带回三公子夷仲年，遇到的危险可是非常之多，还经常被一些繁琐之事缠身，如今终于能够回来，才勉强能够见到姜若兮一面。 “爹爹他同意你来公主府看我？”姜若兮见到卫扬，第一句便是问的这个，毕竟在她真正出嫁之前，齐侯可是不允许卫扬前来看望姜若兮的。 “嗯。”卫扬点点头，看得出来，他很是高兴，齐侯默认便意味着他已经彻底认可自己的这个乘龙快婿卫扬。 “若兮，我要感谢你。”卫扬说道。 “感谢我什么？”姜若兮故意问道。 “我听说了，是你在齐侯面前求情，让他出面与晋侯交谈，我才能被姬还放回来。”卫扬早就打听到这件事，可不能忘了自己最大功劳的未婚妻才是。 “啧啧，你们两个，真的是。” 卫扬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声音打断，吕禄甫从得臣那儿知道卫扬来到公主府之后，便匆匆赶来，想要叫他们一起去参加家宴。 结果这两人倒好，聊天聊了很久，他在一旁都站了半天，实在等不住了才打断他们的对话。 “大哥。”卫扬见到吕禄甫，忙向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大哥，您什么时候来的。” 吕禄甫无奈地笑笑，说道：“我啊，都来了好一会儿了。” “那我怎么不知道，韩立，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卫扬责怪道。 只见韩立摊摊手：“公子，这您可怨不得我，都是大公子不让我说的。” 姜若兮羞红了脸，也退后一步，声音轻柔：“大哥，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跟小妹说一声，小妹好让人招待您。” “得了，你都忙着见卫扬呢，典型的有了未婚夫忘了你大哥。”吕禄甫开玩笑道。 “大哥，您前来有什么事。”卫扬问道。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们。” “能，能。”卫扬忙说道。 “得了，别说了，今晚齐侯府家宴，君父已经设好宴席招待你吃一顿团圆饭。” 团圆饭？卫扬心里嘀咕着，自己还没成为姜若兮的丈夫，还没完全成为齐侯的女婿，怎么今天就吃团圆饭了，要说团圆饭，也是三公子夷仲年回来的那天吃的才能叫团圆饭吧。 卫扬忙问道：“大哥，您这话的意思是，我是你们齐国...” 只见吕禄甫摆摆手：“得，卫扬，这你可真要感谢一下小妹了，若不是小妹，你也不会这么容易从鲁国回来，君父也不会这么重视你，君父说了，你若不在，咱们这团圆饭就不叫团圆饭了，非得等你回来再吃。” 这是卫扬没想到的，虽然齐侯答应了晋侯的请求，但相比较姬还，他心里还是更加认可卫扬的。 第二百二十章 齐侯答应请求 齐侯府邸，晚宴已经准备好，即等各位公子与齐侯入席。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妹夫卫扬，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终于从那姬还的魔掌中逃脱，来，三哥敬你一杯。” 语罢，夷仲年便举起酒杯。 “三哥客气。”卫扬见状，忙举起酒杯回敬道：“若非三哥帮忙，我又怎能轻易地被姬还放回。” “说到这儿，卫扬，你可不能忘了咱父亲，若非父亲借着晋齐会盟的由头，在晋侯面前替你说好坏，那姬还又怎会将你放回，咱们又怎能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得臣忙起身说道，但一旁的齐侯脸色却不是很好。 卫扬已经隐约感觉到一些，也有些提心吊胆，不知道等下他说的那番话，是否会适得其反。 “那是自然，二哥说的在理，我能从鲁国平安归来，都是齐侯之功劳，在下敬齐侯一杯。” “还叫齐侯呢，该改口了吧。” 听到得臣的话，卫扬忙改口到：“儿臣敬父侯一杯。” 可吕购虽看到卫扬在敬酒，却无动于衷，边上的酒杯也没有端起，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卫扬心想，难道这齐侯也有读心之能，莫非自己的想法被他看穿了？ 可齐侯心中所想的却是如何将晋侯的请求委婉地告知卫扬，才既能够保全自己的面子，又能够不让卫扬过于生气。 “爹！”姜若兮见到齐侯迟迟不端起酒杯，忙说道。 连女儿都替卫扬说话了，吕购这才反应过来：“好。” 但是今天是最佳的时机，若错过了今天的晚宴，恐怕下次要再找寻机会就比较困难了，且若真如夷风先生说的那样，齐侯真答应了晋侯的请求，那心中定会对卫扬有所愧疚，不妨试试看，抓住这个空隙，可能会有奇效。 “卫扬，你这次带仲年回来，可是有功劳，孤已经好些年没见到仲年了，孤定要好好重赏。” “齐侯，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带三哥回来是分内之事。” 虽然得臣让卫扬改口，但卫扬还是礼貌地用尊称。 “诶，卫扬，话不能这么说，二哥觉得，咱们一家能够一起吃顿团圆饭，你功不可没，给点封赏也是应该的，你就不要推辞了。”得臣说道。 要的就是这番话，卫扬心中暗喜。 齐侯之所以这么讲，便是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若卫扬真知道此事，也没有缘由可以责怪他。 “既然齐侯和二哥都这么讲了，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卫扬忙说道，“齐侯，在下别的赏赐不要，只想要请齐侯出面一下，在楚君面前稍微美言几句，将我三弟惠孙放回。” “三弟？”得臣听到卫扬还有一个三弟的消息，惊讶地问道：“卫扬，你何时多出了一个三弟？” “二哥有所不知，在宋卫之战之前，楚卫之间也有一战，不幸的是，君父一时失利，落败于楚君，不得已，我那三弟惠孙才前往楚国作为质子，齐侯，三公子夷仲年在鲁国的质子生活您也知道，还望齐侯能为我出面一趟。”卫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在下这杯酒是敬您的！” 夷仲年有些哽咽：“卫扬说的我都懂，作为质子的生活确实不好过。” 听到卫扬的话，夷仲年追忆到自己作为质子在鲁国的日子，也忙端起酒杯：“父侯，儿臣也希望您能助卫扬一臂之力。” 可是这楚君熊仪可不好对付，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 “卫扬，这楚君熊仪，可不是一个善茬。”大公子吕禄甫说道，“要知道，卫侯可是有功之臣，勤王之功天下之人皆知，你的三弟惠孙却还迟迟没被放回，便足以说明楚君丝毫不将天子放在眼中，父侯的请求，恐怕作用并不会特别大。” 也是，楚君性格怪异，熊仪前来齐国更是无功而返，虽然楚君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心中对齐侯定会有所成见，更不用说楚晋之间自宣王之时便有所矛盾。 楚君为此一直对晋侯有所成见，当晋文侯受封为方伯之时，楚君熊仪是唯一一个最不给面子的诸侯，晋侯虽然未对此事生气，但两位诸侯之间的矛盾已经隐约浮现。 此次晋齐会盟，熊仪得知后自是非常不满，甚至还写书信给齐侯，责问他为何不等诸侯会盟，反而在这之前与晋国会盟。 “是啊，卫扬，你这三弟，恐怕在楚国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得臣也知晓楚君的脾气，当时他前往楚国发邀请函之时，楚君就对他爱搭不理，若不是太子熊坎对这齐国之婿有着莫大的兴趣，否则他只能无功而返。 卫扬听完吕禄甫与得臣的话语之后，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可是在君父面前夸下海口，看来这个任务是要完不成了。 “孤可以答应你。” 卫扬刚刚想要放弃，但突然听到这句话，顿时人都振奋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吗！” 就连大公子吕禄甫都吃了一惊，他也没有想到，往常只想要守成的父侯，如今竟然答应了卫扬这看似难办的请求。 但得臣是心知肚明，他知道父侯定是因为晋侯的请求有所愧疚，恰好卫扬又提出要这个赏赐，才会答应下来。 这个请求，若换作平时，齐侯可没那么容易答应，只是因为齐侯心中有所愧疚，才会答应下来，但这正也与卫扬的想法一致，正是要借着此次机会，才能够顺利地前往楚国将三弟惠孙带回。 “只是。”齐侯顿了顿，说道，“孤不能亲自去见楚君，但是孤会写一封书信，卫扬你自己去一趟楚国，凭这篇书信，孤相信，你应该能将惠孙带回。” 但其实齐侯也不太确定，毕竟楚君熊仪可是连方伯晋文侯都不肯给面子的诸侯，即便是齐侯，恐怕也不一定能够如愿，但身为齐侯，不能说自己没有把握，可不能丢了面子。 听到齐侯这番话，卫扬较为欣喜，不需要齐侯亲自前往，只需要他的一封书信，接下来，带回三弟惠孙的任务就交给他，他不知道的是，此次前往楚国，是否会危机重重，但是他知道，若成功将惠孙带回，定会对自己有所帮助。 第二百二十一章 楚君熊仪 时不我待，得到齐侯的书信之后，卫扬便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出发前往楚国，必须得赶在众诸侯会盟之前见到楚君，并将三弟惠孙带回，否则等诸侯会盟一开始，又要拖延很久。 说起楚国，卫扬脑海中对春秋五霸之一的楚庄王颇有印象，而为争夺霸主之位，恰好是晋国与楚国之间不停的纷争，并大获全胜，才问鼎中原，实现了自己称霸的愿望。 可那都是之后的事，现在的楚君可是熊仪，按辈分而言，可以算作楚庄王的太爷爷辈了，楚国是受周天子赐胙，镇守中南，虽在周成王之时较为贫弱，可随着时间过去，发展下来，现在的楚国已成为诸侯强国。 虽然楚国慢慢变强，但开始不满足自己的爵位，总是有意无意在天子面前讨要爵位，在西周中期，楚国之地等部落竟然开始叛乱，当时的天子周昭王一怒之下，亲自南征，楚国才消停了一些。 周夷王之时，各诸侯开始轻慢天子，楚君也不例外，在江汉一带得民心、增威望，自此，楚君在天下诸侯心中，地位甚高。 而周宣王之时，他见到楚国开始日益强盛，为平定南方荆楚，便任元老重臣方叔为将，率兵车三千讨伐荆楚，势如破竹，凯旋而归，自此，楚国才安分下来，为护周王室之周全，镇守一方。 只是这周宣王将从荆楚得到的物品，悉数赏给晋穆侯，这番行为引起楚君的不满，可周宣王实力强大，楚君也不好多言，等到周宣王之后，便开始觊觎都城镐京。 而申国地处都城镐京与楚国之间，申后又是周幽王之王后，如此目的便是为抵御楚国，熊仪怎能不知，因此心中甚有成见，烽火戏诸侯之时，也并未派太多兵马前来，周幽王覆灭之时，也只是装模作样，并非真心。 更不用说现在周平王与周携王二王并立，虢公翰还向楚君抛出橄榄枝，想让他辅佐周携王，若周携王成为天子，定会封他为方伯。 可周平王才是周幽王的亲儿子，熊仪还是有些犹豫纠结，面对虢公翰的橄榄枝，他也一直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接。 接受了，便意味着他彻底站在周平王郑武公，以及晋侯齐侯的对立面，更不用说现在晋齐会盟，天下诸侯皆有向晋国靠拢的趋势。 若不接受，自己要站在晋侯这一边，心中也是极为不爽，毕竟周宣王将战胜楚国的战利品都赏赐给晋穆侯，这是熊仪最不能忍受的，况且自己的太子熊坎从齐国那儿吃了闭门羹，与齐国联姻失败，他现在可以说是相当不快。 ... 楚国，熊仪正在召见自己的儿子熊坎，商议晋齐会盟之事。 “坎儿，你说说看，齐侯此举是何目的。”熊仪问道。 “儿臣以为，晋齐会盟，非但不是坏事，对我们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熊坎说道。 “好事？”听到熊坎这么说，熊仪有些不满，他早就看晋侯姬仇仗着自己方伯身份对天下诸侯指手画脚感到不爽，“这怎么会是好事呢，我们楚国的物品，大多数都被周宣王赏赐给了晋穆侯，而这晋穆侯，便是现在的晋国君主姬仇的父亲，如此大仇，我们怎么能够忘记！” “你是不是惦记着上次前往齐国参加招婿的事情，要知道，成为齐侯女婿的人可不是你，而是卫国太子卫扬，那不中用的卫和的儿子，孤真是替你感到失望。”曾经熊仪可是大败卫和，而自己的太子竟然在招婿之试中败给自己手下败将的儿子。 “君父，即便我胜过卫扬，我也会落败于姬还，结果还是没办法改变，现在卫扬也胜过姬还公子，他们也不会说我弱。”熊坎替自己说道。 “你！”熊仪斥责道，“就是因为这样，孤才会更加生气，你说说，卫国，是我们楚国的手下败将，你输给卫扬，好，这样也就算了，毕竟姬还也输了，可卫扬能够胜过姬还，而你呢，与姬还之间的较量，有几次赢过。” 听着熊仪的斥责，熊坎一言不发，等熊仪说完后，他才徐徐开口：“君父，儿臣与姬还都没接触过几回，更不用说我们之间还有较量，儿臣也没输过...” “还反驳我？”熊仪瞪了眼熊坎：“要是孤跟你一样没用，这卫和还会将他的宝贝儿子惠孙送到楚国作为质子么！” 熊坎只是低着头，他在楚国，可没少挨熊仪的骂，毕竟他的表现，在熊仪眼中可是极为糟糕。 “算了。”熊仪叹气道。 但是熊坎还停留原地不走，熊仪望了他一眼，说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事？” “君父，惠孙公子在楚国待得时间已经够久了，他的质子生活也该结束了，不如儿臣就将他送回卫国。” 砰！ 熊仪狠狠地一砸桌子，熊仪都吓得浑身发抖。 “逆子！” “儿臣知罪，儿臣知罪，儿臣知罪！”熊仪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道。 “惠孙，他可是孤用来制衡卫和的把柄，你可知道卫扬现在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卫和因为勤王有功，被封为公位，现在晋齐会盟，你想想看，卫国攀龙附凤，以卫和的脾气，孤最为清楚不过了，到时候指不定又来孤这儿挑衅，到时候我们还拿他有办法么。” “只是...”熊坎慢慢嘀咕着。 “说！” 熊坎颤颤巍巍地说：“卫扬公子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那卫国对于齐国而言，自然是非常重要，而晋齐会盟一事，晋国与齐国强强联手，可不好对付，卫国对于天下诸侯而言，也是更为重要的存在，所以儿臣认为，君父应该将惠孙放回去。” “你的意思是让孤将作为质子的惠孙恭恭敬敬地放回去？”熊仪问道。 “是，是。”熊坎有些哆嗦。 “绝无可能！” 又是重重砰的一声，熊仪对熊坎的这番话已经是相当不满：“熊坎！” 熊坎闻声，忙向后退了几步，浑身发抖，只是低着头，不敢看一眼自己的父侯，是瑟瑟发抖，他知道父侯熊仪的脾气，怎会如此轻易善罢甘休，他说的这些话不过是无谓的挣扎。 第二百二十二章 熊伯比 熊仪已经生气到表情都变得极为扭曲：“信不信孤废了你的太子之位！” 扑通一声，熊坎忙磕头，瑟瑟发抖：“君父，儿臣知错了。” “你给孤出去！”熊仪气的长舒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熊坎忙狼狈地爬起，头也不回地离开府邸，生怕熊仪再叫住他。 ... 唉。 回到自己府邸，熊坎就顾自己叹着气。 好好地给熊仪提点建议，谁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没讲多少，这父侯就开始大发雷霆。 这个太子之位，他坐的真是战战兢兢，深怕熊仪一个不高兴，就把他的太子给废了。 原本打算争取一下，成为齐侯的女婿，那至少也立下一个功劳，熊仪也会因此器重他，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这么提心吊胆。 都怪自己不争气，胆儿又比较小，既没有成为齐侯的女婿，也不敢跟父侯顶嘴。 “报！殿下。” “咋咋唬唬啥呢，有事快说。”熊坎生着闷气，但在众多公子中，也算的上是好脾气。 “殿下，卫扬公子来了。” “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没看到我正烦着呢。”熊坎很不耐烦，卫扬可忙着提亲，哪有空来楚国。 手下的声音有些轻悠悠：“殿下，卫扬公子他已经抵达楚国。” 只听见咣当一声，熊坎笔直站起，浑身变得僵硬，椅子也应声倒地，手下与他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坏了！”熊坎后知后觉，卫扬此次前来，必定是来讨要三公子惠孙的，若让父侯知道他的到来，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快，快让他走，就跟他说，还要保住小命的话，就赶紧走。” 只见手下面露难色：“殿下，这恐怕不好吧，卫扬公子远道而来，我们都没招待过他，就赶他走，这让齐侯卫侯该怎么想，君上那儿恐怕也不好交代...” 交代？现在不好交代，到时候我们的小命都交代过去，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熊仪的脾气熊坎最清楚不过了，这次晋齐会盟已经让他大为震怒，送上门来的，他怎么会轻易放过。 “那就跟卫扬公子说，楚君不在，去晋国参加诸侯会盟去了。”熊坎现在只想打发掉卫扬，熊仪正在气头上，现在不宜让他们接触。 “是。” “还有。”熊坎忙说道，“如果问起我，就说我也不在。” 他这样做，可以说是被熊仪吓得。 ... 楚国城门处。 “公子，这守城的去通报这么久，怎么还没一个影，是不是咱们来得不是时候，莫非三公子已经回去了。”韩立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荆楚之地，地域辽阔，卫扬正被这番美景吸引着，听到韩立这么说，只觉得真没意思：“不可能，诸侯会盟还早呢，总不可能是怕了我不敢见我吧。” 侍卫从城中而出。 韩立忙迎上去：“不知将军可否禀告楚君。” “公子，君上不在，他已经赶往晋国，前去参加诸侯会盟了。” 这不可能，晋齐会盟可是在诸侯会盟的前一个月，且不说楚国与晋国之间自晋穆侯起便有所矛盾，况且楚君与晋侯之间也是向来不和。 怎么诸侯会盟，楚君反倒是比谁还积极，既然楚君不在，熊仪作为楚国太子，理当守城。 “既然如此，不知公子熊坎是否...” “不在，公子也跟随君上一同前往晋国参加诸侯会盟了。” 人算不如天算，这楚君竟然能够摒弃前嫌，这着实让卫扬感到意外，他都怀疑夷风先生说的楚君熊仪与他现在了解到的，是否为同一人。 这岂不是要无功而返，才刚刚来到楚国，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呢。 卫扬一行迟迟不肯离去，只见一辆有四匹马牵着的马车从城门外归来。 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来者定是一位身份尊贵之人，不妨拦他一拦。 “韩立，将城门堵住。”卫扬轻声吩咐道。 “是。” 韩立得到吩咐后，便牵着马车就想往楚国城中走。 “卫扬公子，劳烦您请回吧，您这么挡在城门这儿，其他人可不好通过。”守城之人急得有些团团转。 “发生何事？”那辆马车中下来一位翩翩公子，样貌与熊坎颇有几分相似，虽然卫扬只见过熊坎一面，但凭借自认为不差的记忆，以及判断，他认为，眼前的这位公子定是熊坎的兄弟。 “伯比公子，没什么大事，是太子殿下吩咐我这么做的。” 这位公子名为斗伯比，亦名熊伯比，是楚若敖熊仪幼子，也是楚霄敖熊坎之弟，可以说是楚国着名的第一位令尹。 这位公子话语的份量在楚国可谓是举重若轻，身为卫国公子，怎能不抓住这次机会。 只见卫扬忙拦上去，作揖道：“阁下便是大名鼎鼎的楚国二公子熊伯比吧...” “阁下是？”熊伯比问道。 “伯比公子，这位是卫国太子卫扬，今日他前来楚国拜访...” “不错，在下今日前来，便想要拜访令尊楚君与令兄熊坎，可谁知真是不巧，两人都前往晋国参加诸侯会盟，因此在下甚是无奈...” 这番话着实让熊伯比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忙问道：“诸侯会盟理当还有一段时日，而且君父的脾气可不是这样，他最讨厌和晋侯相处，更不用说还会提前前往，况且，今早我出城游玩之时，他还在城中，怎么可能这么快离开。” 卫扬听的越发糊涂了，可守城的侍卫分明说他们已经离开。 “伯比公子，小的知罪！”侍卫知道此事瞒不下去，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 果真有些蹊跷，看来楚君与熊坎前往晋国之事都是侍卫编造的。 “你为何要这么做，卫扬公子身为卫国太子，远道而来，你理应禀告君父，而不能这么做，你走吧。”熊伯比不像熊仪是一个暴脾气，温润如玉，若换作熊仪，这侍卫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多谢伯比公子。” “卫扬公子，如若不嫌弃，就让在下带您进城一观。”熊伯比较为好客，当然他也不知道卫扬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为何。 “那就劳烦伯比公子了。”本来卫扬心灰意冷，都快要离开楚国，可还好他又等了等，终于等到了机会。 第二百二十三章 见到楚君 熊伯比打量着卫扬，无事不登三宝殿，况且卫侯可是父亲手下败将，他了解父亲的脾气，定不会主动邀请别人前来楚国。 此时卫国公子前来，莫不是为了惠孙，想来也是，惠孙公子在楚国待得时间也够久了，迟迟没有回去，这是上门来要人不是。 “伯比公子，不知我三弟惠孙此时身在何处。”卫扬小心翼翼地问道。 夷风先生警告过他，楚君熊仪一家都是暴脾气，讲话一定要尊重一点。 熊伯比瞥了眼卫扬，正如他所料，果然是为惠孙而来：“告诉你简单，要见到可就难咯。” 惠孙整日行程安排，一举一动，都在楚君熊仪的眼皮子底下，连世子熊坎想要见他一面，都如同登天一般，更不用说卫扬了。 “不知伯比公子可否让在下与三弟叙叙旧。”卫扬请求道，来到楚国，人生地不熟，好不容易遇到位公子，总得让他帮忙帮到底。 “得。”熊伯比不加思索，直接拒绝道：“这件事，在下帮不了，也没法儿帮，要见惠孙公子，您还得找父亲才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熊仪是完全把自己的儿子都当成外人了。 “不过我可以带您到楚侯府，至于怎么跟父亲讲，是您自个的事。”熊伯比知道这事是父亲做的不对，但是父亲这暴脾气，谁敢顶撞他，大哥熊仪之前稍微说了几句，就被批得一无是处。 这楚国世子，真是块烫手山芋，谁当谁挨骂。 连身为儿子的熊伯比都对熊仪如此害怕，这越发引起卫扬的兴趣，楚君熊仪究竟是怎么样的人物，竟然让公子熊坎不惜编谎来赶走他，让伯比公子甚至都不敢见他一面。 “到了。” 楚君府邸果真气派，实力虽亚于齐国、晋国，但府邸的装潢，丝毫不弱，甚至还更胜一筹，这敢情就连自个的门面都要与其他诸侯暗暗较劲。 “卫扬公子，在下就送您到这儿，接下来您怎么跟父亲讲，我就不参与了。”熊伯比留下一句话后便想匆匆离开，看得出来，他是一刻都不想在楚君府邸待着。 若真让他离开，自己单独见这楚君，岂不是更为尴尬，总需要一位帮手在旁边帮衬着些。 “伯比公子，请留步。” “还留啥步啊，您好自为之，父亲可不是您能对付的主。”不是熊伯比吹，区区的卫国世子卫扬，离父亲还差个十万八千里。 “所以需要伯比公子您助我一臂之力！” 熊伯比冷笑一声，我助你，到时候两个一起被父亲狠批一顿。 “伯比公子，您有识人之能，莫非此次您要看走眼不是！” 熊伯比，又名斗伯比，是楚国第一位令尹，识人精辟，就连古名书中都对他有详细记载‘莫敖必败，举趾高，心不固矣。’ 为人最重名声，听到卫扬的这番质疑，他停下脚步，虽心知这是激将法，但总觉得不爽，可相比较父亲的威严，被卫扬这说一通又何妨，心中不停地在安慰自己。 “原来大名鼎鼎的伯比公子竟是如此胆小之人，今日一见，我真是大失所望。”卫扬抑扬顿挫，“不过...” 熊伯比虽然未答话，但眼神却是不是往卫扬那儿看，他对自己的评价还是比较看重的。 “我相信伯比公子肯定不是那样的人，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先苦后甜的套路百试百灵。 卫扬注意到，熊伯比的脸色渐渐好转，嘴角也微微扬起微笑：“既然如此，那我就陪卫扬公子您走一遭，看在您这么有眼光的份上。” 谁都喜欢听好话，尤其是熊伯比这种颇重面子的公子。 “父亲。” 熊仪被熊坎的那番话气的不轻，正倚在椅子上休憩一会。 听到熊伯比的喊声，他微微睁开眼睛，丝毫看不到和蔼的模样，与齐侯截然相反，看上去比晋侯还难对付。 威严的神情，就不像是个好对话的君主。 卫扬虽感到紧张，但还是故作镇定，只是一直有扑通扑通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环绕。 难道自己已经紧张到心率都快速提升了？ 他转头一望，一旁的熊伯比公子脸涨得比谁都红，虽然他害怕父亲熊仪，但说到就要做到，既然答应卫扬的请求，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退缩。 “伯比何事？”熊仪面无表情地问道，完全看不穿他究竟在想什么。 更不用说自己那半斤八两的读心术，此时此刻是毫无作用。 “父亲，卫国世子卫扬求见，儿臣将他带来。”卫扬注意到，熊伯比说这话时，时不时地偷瞥熊仪一眼，观察着他脸上表情细微的变化。 一提到卫国世子卫扬这几个字，楚君熊仪的表情凝重了些，毕竟刚刚才和世子熊坎讨论过卫扬，还没过多久，他就来了。 ... 楚国世子府，熊坎吩咐手下将卫扬赶走，自己便放下心来，刚刚被父亲斥责一番，自己紧张的心情还没平复下来，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公子！” 还没坐稳呢，茶还没抿一口呢，手下又匆匆忙忙冲入府中，来不及喘口气，赶忙道：“二公子他已经将卫扬带入城中，现在已经在楚君府邸了！” 哗！ 熊坎手一抖，茶杯应声落地，直接砸碎，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的二弟刚刚从城门外回来，这下坏了。 “快，快。”熊坎语无伦次：“随我一同前去楚君府！” ... “爹，爹！”熊坎匆匆忙忙冲入楚君府中。 卫扬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不正是与他一同参与齐国招婿之试的楚国世子熊坎么，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卫扬突然想起，自己差点被赶走，不都是多亏了眼前的世子熊坎么。 只见熊仪一个犀利的眼神，直扫熊坎，卫扬注意到，气喘吁吁的熊坎立刻站直身子，恭恭敬敬地作揖道：“父侯。” “毫无礼数，孤平时是怎么教你的！”熊仪一拍桌子，厉声呵道。 熊坎忙作揖道：“儿臣知错。” 但这声斥责，熊伯比都有些瑟瑟发抖，要知道父亲熊仪最讨厌他们这样不知礼数的模样，更不用说自己还将卫国太子卫扬带入府中。 第二百二十四章 替自己说话 熊坎虽低着头，挨着骂，但时不时眼神偷偷张望，看向卫扬这边。 “你就是卫世子、齐侯女婿卫扬？”熊仪不屑地问道，心中只觉得卫扬看上去普普通通，也没有帝王之相，竟然能够天下闻名，受到如此重视，究竟有何本事。 “不知你到孤这儿来，所为何事？” 熊仪揣着明白装糊涂，此时卫扬前来，能有什么事，自是为三公子惠孙而来。 “楚君，三弟惠孙，在楚国质子时日已满，在下特地前来，接他回去。”卫扬简明扼要，陈述来意。 “别呀，为何不多待几天，惠孙这小子人还不错，孤还蛮欣赏他，如果他就这样回去，孤可真是舍不得。”熊仪压根就没想放惠孙回卫国。 这么一个把柄在手，即便卫和想要一雪当年败北之前耻，也没有那个胆子。 “楚君，三弟离家太久，我这个做大哥的，甚是思念，家父也期盼我将他带回去，在下知道，他在楚国受到楚君您的照顾，在下万分感谢。” 在楚君熊仪面前，卫扬话还是讲的委婉一些，免得得罪，至于齐侯的书信，不要万分紧要关头，绝对不会拿出来。 但熊仪面无表情，卫扬根本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长本事了嘛，这卫和竟然敢向孤要人，当时送儿子惠孙来当质子那么积极，现在讨要儿子也那么积极。”熊仪话说得非常难听：“那当时不败不就行了？你说是吧，贤侄。” 卫扬紧紧攥紧拳头，熊仪这番话就是在揭父侯卫和的短。 “自己没本事，送儿子来求饶，你说说，这卫和怎么有胆跟吕购结亲家了。”熊仪说着还瞪了眼熊坎，若非熊坎不争气，现在与齐侯谈笑风生的可就是他了。 “坎儿，你说说，卫和这么做，孤是该放还是不该放！”熊仪厉声问道。 这是丝毫不给卫扬讲话的机会。 熊坎战战兢兢：“呃...” “快说！”熊仪语气加重，熊坎吓得人连连向后跪退几步。 至于么，卫扬不禁心里嘀咕，这熊仪到现在为止，虽然语气重了些，但也没有凶狠到让熊坎如此害怕的地步。 “那，儿臣，就，就...说了。” “别装结巴！话说流利一点！”熊仪最看不惯身为自己的儿子，熊坎一副无用的模样，让他气的简直无话可说。 “儿臣认为，惠孙公子他在楚国待得时间也蛮长了，是时候也该回去一趟，毕竟这么多年，他们连一顿团圆饭都没吃过，惠孙公子也时常跟儿臣提起，他有些想家。”听到楚君的责骂，熊坎一改结巴，话说得比谁都流利。 熊仪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的本意是想让熊坎帮自己说话，结果这小崽子非但不向着自己，反而替惠孙打抱不平，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君父，依儿臣之见，不妨将惠孙公子送回，楚卫之间冰释前嫌，再度修好。” 只见一旁的熊伯比不停地用眼神示意，他心中也是暗暗叫苦，你没有一个恰当的借口，就这样劝谏父亲，非得被好好责怪一番。 只是碍着卫扬，熊仪不好直接教训。 砰！ 熊伯比想的还是简单了些，即便有外人卫扬在，熊仪也丝毫不端着，竟直接将桌上的玉杯掷地砸碎，顿时众人鸦雀无声。 熊坎将头磕向地面，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卫扬心中也是大呼惊讶，这楚君熊仪真是一个暴脾气，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这谁敢跟他顶嘴，一不小心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敌不动我不动，卫扬也不敢多言，只能静待熊仪消气。 “熊仪，你是孤的儿子么，你怎么一点都不像孤，孤年轻时，多么威风、多么霸气！” 卫扬只想吐槽，你现在也挺霸气，霸气到连亲生儿子都怕你。 “想当年，楚卫之战，孤一马当先，亲自上阵，打得他们是连连后退。” 卫扬有些不乐意了，你吹牛就吹牛，干嘛讲楚卫之战的事情，况且身为卫世子的他还在这儿，这显然是不大好的。 就这么听楚君熊仪讲了半天话，卫扬感觉昏昏沉沉，都快要睡着了。 谁知道熊坎心大，竟然磕着头都能睡过去，还有小点声的呼噜声。 “熊坎！”熊仪大喝一声。 熊坎直接被震醒：“我是谁？我在哪儿？” “身为楚国太子，你像什么样子！”熊仪气得直发抖，怪不得熊坎会输给卫扬，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还能做到什么！ “父亲。”熊伯比见状，知道必须替大哥说点好话了，不然让大哥这楚国世子的老脸往哪儿搁。 熊仪瞥了熊伯比一眼：“说！” “父亲，儿臣认为，既然卫侯让卫世子前来，定是有和好之心，如此诚心，父亲应该也看在眼里，不妨让卫扬公子在楚国多待几天，尽尽我们的地主之谊。”与大哥熊坎不同，熊伯比知道父亲的脾气，知道怎么讲才不会让他生气。 “和好之心，孤怎么没看出来？”熊仪就是故意刁难，卫扬明明什么话都没讲过，熊仪偏偏就要针对一番：“孤只知道，卫和此时派他的世子前来，肯定不安好心。” 楚君啊楚君，没看到我还在这儿么，卫扬心里暗暗叫苦，当着他的面，如此不留情面的讲话，这熊仪究竟是直性子呢还是情商问题... 熊伯比继续道：“晋齐会盟结束，卫世子理应回到卫国准备娶亲之事，可如此紧要关头，卫世子却还来到楚国，这不正能说明他的诚心。” 夷风先生不是说这一家子都是个暴脾气，可这熊伯比竟然在替自己说话，看上去人还不错，卫扬是大有改观。 “而且，诸侯会盟也快到了，父亲您到时候也会和卫侯见面，此时关系弄僵，儿臣认为不大好。”熊仪是需要慢慢跟他讲理的，而不能直接顶撞他，当他发脾气之时，最好的办法便是一言不发，等他无话可讲，再徐徐说之。 熊仪生气的神情渐渐舒缓下来，心情也平复下来，对待世子熊坎与公子熊伯比两人的态度截然相反，毕竟熊坎作为世子，承载着楚国的期望，对他有些高要求，也是能够理解。 第二百二十五章 楚君让步 只是这世子熊坎，与熊伯比的表现相比，差的也忒多了些，莫不是在楚君熊仪整日的责骂声中，自己脑袋瓜都转不过来了。 或许是因为熊仪刚骂过熊坎，气已经消了，没力气再骂熊伯比了，才听得进他的话。 可熊伯比能替自己说话，这可是让卫扬比较奇怪。 “父亲，儿臣并不是替卫扬公子说好话。” 卫扬才刚刚这么猜测，就被熊伯比这番话狠狠地打脸。 疼，真疼呐。 卫扬只觉得脸烧的通红，就不该胡思乱想，将希望寄托在才刚刚认识的熊伯比身上。 “儿臣只是从大局上来考虑，现在二王并立，其中晋侯齐侯，哦，还有父亲您可是关键。”熊伯比无论说什么，都不忘记提到楚君，毕竟熊仪重面子，若熊伯比不将晋侯齐侯与他相提并论，非得惹怒他不可。 熊仪听到这番话，满意地点点头：“还是伯比懂事，不过你说说，从大局上考虑，为何孤要退让一步，毕竟卫侯也没给孤什么好处，不过是将他的儿子送到孤这儿，当个质子，自己呢，却躲在卫国不敢与孤见一面。” 熊仪话里话外都在嘲讽卫侯，毕竟熊坎没能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让他心里非常不爽，如今正牌的女婿前来，非得好好损他一番。 “不过。” 刚刚听了熊伯比一番话后，熊仪冷静下来，觉得卫扬来到楚国确实挺有诚心，但若就这样让他将惠孙公子带了回去，岂不是显得他楚君忒好说话了些。 “卫扬，惠孙是你的三弟，你作为大哥前来看望三弟，这点孤很欣赏你，只是，你不可能空手而来吧。”熊仪不愧是楚国君主，他心知卫扬来楚国之前，定是打听过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不可能不准备贵重之物。 卫扬也吃了一惊，他本还打算留着齐侯的书信，以备不时之需再拿出来，没想到熊仪早料到他有所准备，不给他丝毫留一手的机会。 识时务者为俊杰，楚君熊仪对自己两个亲生儿子都这么苛刻，更不用说卫扬了。 于是卫扬忙拿出拜托齐侯的书信：“楚君，这是岳父齐侯写的书信，望您过目。” “熊坎，还不呈上来。”熊仪冷冷地说道，这一声岳父让他心里非常不爽，若不是熊坎不争气，现在吕购是他的亲家，还怕他晋侯姬仇不成。 熊坎闻声，忙从卫扬手中接过书信，颤颤巍巍地呈上去，只是这步伐慢了些，熊仪的眼神中满是嫌弃。 只是这位楚君熊仪，卫扬那读心术竟然丝毫没有波动，仿佛消失了一般，这趟楚国之行，究竟是福是祸，此时他心中也毫无方向。 熊坎递完书信后，忙老老实实回到自己跪着的地方，扑通一声继续跪着。 熊仪瞥了他一眼，真是既好气又好笑，该说他乖巧呢，还是说他老实，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性格，熊仪才会立他为楚世子，虽然总是嫌弃他。 看完齐侯的书信，熊仪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开心还是生气，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 若说他是高兴，能够收到齐侯的书信请求，这也意味着在齐侯心中，楚君的地位可非同一般，仅次于晋齐会盟的晋侯姬仇罢了。 可若说他不高兴，便是因为在齐侯心中仅次于姬仇，而晋楚之间又有矛盾，也是可以理解。 “伯比，你带卫扬去见惠孙。” 千等万等，终于等来熊仪这句话，卫扬这才放下心来，千说万说，才能够面前见上惠孙一面，这后面下去，恐怕会更难对付。 ... 熊伯比带卫扬离开后，望着还低着头跪在地上的熊坎。 熊仪咳嗽一声：“坎儿，还跪着呢，害不害臊。” 熊坎忙抬起头，见到熊伯比已经带卫扬离开，忙嘀咕着：“君父，您也忒狠心了些，儿臣这一跪就跪了这么长时间，腿都酸了。” “嗯！”熊仪一个凶狠的眼神望去，熊坎忙闭上嘴，不敢支吾一声。 “罢了，孤知道，你不如卫世子，正常，他能够借助齐侯之力，如果是你，恐怕想都想不到。”知子莫若父，熊仪知道熊坎就这么点本事。 “让你当这楚世子，也真是委屈你了，天天搁我这儿受气。”熊仪也知道自己脾气暴躁，知道熊坎每天战战兢兢地过日子，生怕将他这父亲得罪咯。 “没有的事。”谁知这熊坎竟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否认道：“能够待在君父身边，儿臣即便被骂被批，都值得。” 熊伯比的本事，他倒是掌握了一些，也知道父亲爱听什么话，还不赶紧说。 听着这些话，熊仪只觉得自己心里暖洋洋的，这世子，没白立。 “君父，这齐侯书信里，写的是啥？”熊坎对齐侯书信的内容颇为好奇，心中也在暗暗佩服，这卫扬竟有如此本事，能够得到齐侯的青睐，自己确实要向他多学习。 “坎儿啊，你若有卫扬十分之一的本事，孤不知道可以轻松多少倍。”光凭齐侯的书信，足以说明卫扬之本事，已然超过天下公子不少。 虽说有女婿这个身份加持，但能成为齐侯的女婿，也是极为不容易的。 “无非就是一些寒暄，以及让孤将惠孙放回，和未来诸侯会盟之事。”齐侯的书信中大多是客套话，熊仪也只是看看，但齐侯的面子还是得给。 若让卫扬回去说他熊仪看了齐侯的书信后，连惠孙都不让他见一面，传出去天下诸侯会怎么议论他，脾气虽然暴躁，但心思仍是细腻，熊仪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 听到熊仪这番话，熊坎心中也是暗舒一口气，他差点以为父亲一个生气，就将卫扬公子赶走，若真这么做，造成的影响可是会相当不好。 自己不争气是真，但还是得以大局为重，熊坎虽然没能争抢到齐国豪婿之位，但心中对卫扬是真的佩服，识破烽火戏诸侯一事，在他心中，天下公子已经没有人能够做到，更不用之前还能够得到周幽王之赏赐。 上一位得到如此赏赐的公子，便是姬还，而他因此成为晋国太子，可是天下人尽皆知。 第二百二十六章 兄弟团聚 有了楚君的命令，熊伯比才敢放心的带卫扬前往质子府邸。 “伯比公子，不知三弟近来过的可好。”卫扬客套话还是会说一些，可他自个心中甚是没底，对从未见过面的三弟，他是一无所知。 而自从惠孙作为质子前来楚国，熊伯比虽身为熊仪的二儿子，也都没见过几次面。 只见他无奈地摊摊手：“卫扬公子，这我可不知道，父亲这人疑心重，大哥也没见过几面惠孙，更不用说我了。” 可刚才那情况，分明是你在楚君心中地位更高些，卫扬忍不住嘀咕。 “父亲啊，刀子嘴豆腐心，天天说着要废掉大哥的世子之位，哪天真正实行了，大哥这世子不坐的好好的？” “我没有，我没说。”卫扬忙否认，这熊伯比耳朵真灵，他讲得这么小声都听得见。 “卫扬公子不必拘束，刚刚父亲让您吓到了，在下能够理解，毕竟能在父亲面前淡定自若的公子，这天底下可没几个，您算一个。” 熊伯比非但没有责怪，还在夸赞卫扬。 “到了。” 与夷仲年在鲁国的质子府不同，惠孙的质子府可以说是相当气派，全然没有一个质子的模样，甚至比他的世子府还要好。 “惠孙公子一来到楚地，父亲便派人好生招待，还特意为他搭建一座质子府，可比我的府邸气派多了，整天训斥我们两兄弟，也不允许我们见惠孙公子，便全是为了保护他，老爹这个人，就怕我们欺负惠孙。” 老爹？卫扬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这熊氏兄弟与他们父亲之间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坏啊。 “卫扬公子，不是我不提醒您，您如果要带惠孙回去，必须征得父亲同意，其他，别无办法。”熊伯比提醒道，他也是打一剂预防针，防止卫扬偷摸着带惠孙回去。 “是。”还别说，卫扬还真有那个想法，若楚君熊仪真那么霸道，不允许他带惠孙回去，他便打算偷摸着带三弟回去了，毕竟自己的世子之位才是最重要的。 质子府邸，一位翩翩公子正在府中悠然自得，手捧一本隐约写着周礼两个字的书，卫扬知道，周礼世传为周公旦所着，但实际上成书于两汉之间。 那这位公子手中的周礼估计是当时流行的书本吧，卫扬心中这么想着。 “惠孙公子，您看我将谁带来了...” 熊伯比刚刚说道，卫扬便拦住他，顾自己说：“公子，您在看些什么呢。” 惠孙看书正看的入迷，听到来人这番问语，放下手中的书本，说道：“在下正在阅读六礼部分。” “六礼部分可是议婚至完婚过程中的六种礼节，公子您莫非已有喜欢之人？” “阁下多想了，在下身在楚国，还未有心上人，我看六礼，是在为许久未见的大哥着想，大哥他最近刚与齐侯之女订婚，这可是卫国的一大喜事，我是真高兴。”惠孙脸上洋溢着笑容。 “惠孙公子，您身在楚国，您大哥也从未来看过您，您为何还如此为他着想，不值得。” 卫扬这番话一说，惠孙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兄弟之情，外人就不要多管闲事，我之能力，与大哥相比，差之甚远，他正在为天下之事奔波，不来看我，也是情有可原。”惠孙虽这样解释着，但言语中仍带着些许失落。 与夷仲年一样，身为三弟，惠孙也多么希望自己的大哥和父亲能够来楚国看看自己。 “惠孙公子，可这六礼，您现在考虑，也未免太早了些，卫扬公子与庄姜公主两人才刚订婚呢。”熊伯比说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惠孙才抬起头来：“原来是伯比公子啊，真是许久不见了，我这大哥，从小就是个粗心的主，现在好不容易遇到心上人，这六礼可是大事，若做的不到位，万一齐侯一个不高兴，那大哥的苦心不就白费了么。” 卫扬心中在苦笑，这三弟将他说的也太一文不值了些，也是，在他还没穿越过来之前，原来的卫扬本就是个无所事事的公子，惠孙对他有这个印象，也是当然的。 “等我研究完六礼后，写封书信，还望伯比公子能够助我一臂之力，将这封书信送到卫国，交到我大哥手中，让他长点心。”惠孙虽身在楚国，却还想着大哥之事。 “惠孙公子，不如您亲自送到您大哥手中吧。” 惠孙摇摇头：“伯比公子，在下多说一句，您莫要生气，虽然我在楚国已经待满五年，但以楚君的脾气，定不会这么轻易将我放回。” 这话说的不错，以楚君熊仪的脾气，惠孙可是他手中的关于卫侯的把柄，只要有惠孙在，卫侯必不会轻易对楚国出手。 突然，惠孙的声音渐渐消失，他正打量着站在熊伯比一旁的卫扬，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伯比公子，您身边这位，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多年不见，卫扬与惠孙两人的面貌也发生不少变化，惠孙早已忘记卫扬的长相，但两人毕竟是兄弟，总有一种熟悉之感。 “您说，我们在哪儿见过。” 卫扬熟悉的声音传到惠孙的脑海中，只见惠孙呆呆地站起，这声音，不会错，绝对是他多年未见大哥卫扬的声音。 “你是？”惠孙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大哥竟然会千里迢迢前来看他：“你难道是，大，大哥？” 听到这一声大哥，惠孙明明与自己毫无关系，卫扬此时心头一酸，这种感情，是原宿主的，他们可是亲兄弟，他们以前当然见过，记忆在这一刻悉数苏醒。 “大哥！” “三弟！” 兄弟团聚，一旁的熊伯比欣慰地点点头，远在楚地的惠孙，也依然没有忘记大哥，而在卫国的卫扬，也没有忘记他的三弟。 “大哥！您终于来看我了，我真是太想您和父亲了！”惠孙甚是喜悦。 “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熊伯比看了这两兄弟一眼，刚到嘴边的话语又被他咽了下去，这个时候，就不该打击他们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兄弟争论 “真的！” 听到大哥卫扬是前来接自己回去的消息，惠孙音量都提高了几个分贝。 在楚地的日子，真的是太难过了，熊仪整天派人看着他，去哪里都要提前说一声，他嫌麻烦，索性就不怎么出门。 这五年待下来，连楚国的城门在哪边都不知道。 但开心只是暂时的，只见熊伯比咳嗽几声，他是真不忍心破坏这两兄弟的幻想，但现实总要面对，总不能不告诉他们真相，反而会显得他不厚道。 可要是告诉他们这个事实，也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想法，熊伯比真是抉择两难。 罢了罢了，熊伯比刚想说，但一看到两兄弟久未见面的喜悦，也于心不忍，忙说道：“卫扬公子，你们两兄弟好好叙叙，我回去向父亲禀告。” 只是在父亲熊仪面前，熊伯比又该如何交代呢。 熊伯比带卫扬见到惠孙后，便回到楚君府复命。 ... 见到熊伯比一人前来，熊仪略显不快：“孤命你前去质子府，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熊伯比不语，他只是觉得这件事，父亲做的过分了些。 “回去！”熊仪厉声喝到：“若他们偷偷离开，孤唯你是问！” 与父亲不同，熊伯比自认为还是能够看清局势的，平时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顶撞父亲，但这件事上，他觉得父亲做错了。 “父亲！儿臣认为，您这事做的有失偏颇。”熊伯比虽这样说，但中气显得有些不足。 熊仪眼神中带着凶狠，熊伯比只觉得凉飕飕的，心中完全没底。 “你说说，哪里偏颇，孤同意卫扬看望惠孙，这就是孤最大的让步！” “儿臣认为，惠孙公子待满时日回去，是天经地义之事，父亲您这样做，在诸侯中岂不是毫无诚信可言。” 熊仪有些错愕，一向不给他添乱，不顶嘴的熊伯比，此时此刻竟然会说出这番话。 “二弟，二弟。”熊坎还在一旁呢，忙劝道：“二弟你不能这么讲，父亲也是为了咱们好。” 他也急得团团转，自己这父亲本就是一个暴脾气，最听不得难听的话，而说来也奇怪，自己这二弟素来温文尔雅，怎么见了卫扬公子一面，竟变得如此模样。 “大哥！你太懦弱了！你这楚世子，不当也罢，真是憋屈。”熊伯比忍无可忍：“父亲，儿臣忍您好久了！” 只见熊仪仅仅攥紧拳头，脸色变得极度难看，火山爆发只在一瞬之间。 清脆的一声，熊坎竟然一巴掌摔向熊伯比。 “伯比，大哥真是太惯着你了。” 熊仪与熊伯比同时处于懵的状态。 “那卫扬给你了什么好处，才一天时间，你就如此帮衬着外人，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还有咱爹吗，还有咱楚国吗！” 熊伯比没有想到，平时比谁都胆小的大哥，此时竟然比谁都凶。 他们这暴脾气，果然是一家子的。 他捂着自己的脸，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大哥，您，您怎么欺负我。” “平时父亲责骂，大哥都能替你挡，你犯下错误，大哥也能替扛，但你不能对咱爹不尊重，他可是咱爹啊！” 熊伯比沉默不语，但看得出来，他心中甚是委屈，回想往日，父亲发怒的时候，都是大哥替他揽着，有好吃的，大哥都会分自己一些，可今天... “大哥，你有什么脸说我，没能在招婿之试中胜出，这就是你的无能！”熊伯比也不管那么多，自顾自地说道。 “伯比，卫扬是赢得招婿之试不假，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要更防着卫国一些，楚卫之战，卫和战败，心中定有不甘，若就这样将惠孙放回去，现在卫和受天子封赏，定会对楚地有觊觎之心， 而现在晋齐会盟、二王并立，若再来一次楚卫之战，胜了便罢，也会损兵折将，若败了，楚地危难，犬戎西进，我等危矣，伯比，你还号称是楚地第一令尹，你怎么连这点都想不到呢！” 熊仪认可地点点头，平时楚世子熊坎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见到他都是战战兢兢，可真遇上事，他绝对毫不犹豫，而对于楚君的良苦用心，他也心知肚明。 听到大哥这番话，熊伯比拭去泪水。 “好了，回去吧。”熊坎安慰道。 父亲从来没对熊伯比发火过，多亏熊坎在其中做和事佬，他这个楚世子，坐的也不容易。 熊伯比离开后，熊仪在大殿来回踱步，话刚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半天后终于憋出一句话：“坎儿，还是你懂孤...” “君父，儿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相较于平时，熊仪的语气显然和蔼了些。 “儿臣认为，惠孙公子必然是要放回去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二王并立，不知君父想站在谁那一边。” 毫无疑问，熊仪最不想相处的就是虢国君主虢公翰，一副小人嘴脸，就是因为原来的虢石父，才导致周幽王的覆灭，虢公翰的种种行为，足以说明他将重蹈覆辙。 “君父定不想与虢公翰一道吧，此人为人不仁，虽打着周王的名号，却行着不义之事，只是因为姬余臣在周地受尊敬罢了，而天子姬宜臼，可是幽王之子，原本就是太子，他是天子，天经地义。” 不错，姬宜臼原本就是周朝太子，更是周幽王的嫡长子，更有郑公郑掘突辅佐。 “姬仇那小子，就是不知道他站在哪一边，之前还听说他见过来自携地的使者。” “君父，儿臣听卫扬公子说，晋侯姬仇可是受天子封赏，成为方伯，天下之事，方伯为诸侯之长，如此之理，可以说姬仇此人定是站在天子一旁。” 听完熊坎这番话，熊仪越发对卫扬感到惊讶：“他竟有如此本事，与孤的想法相同！” 但其实卫扬与熊坎之间不过一面之缘，这样的观点全是由熊坎提出，他也是在变相地帮助卫扬，能够将惠孙公子平安带回。 “君父，儿臣认为，卫扬定会成为卫国君主，只要他答应，楚国与卫国重修旧好...” 刚说出重修旧好这几个字，熊仪便立刻否决：“不行，孤不能拉下脸来，去跟那卫和道歉。” 第二百二十八章 见不到楚君 “父亲，儿臣的意思，不是让您去向卫和道歉，而是让卫和主动来请求您，等到诸侯会盟，您在众诸侯心目中才会有一定的份量。” 折中下来，这或许就是最好的办法，熊仪也不能再不得饶人处且饶人，自己的亲儿子熊伯比都为此跟他闹翻，不值当。 “去吧去吧。”熊仪摆摆手，刚刚经过熊伯比这么一闹，他只觉得脑壳疼，只想好好歇息一会。 说实话，熊伯比这番话，非但没能劝服熊仪，竟然起到了反效果，他本打算视卫扬表现而定，可现在，他非得好好考验卫扬一番，没达到他心中要求绝不放人。 熊坎这番话便是退而求其次，他是楚世子，必须保证自己的父亲不因为此事而烦心，刚刚也是狠下心来将二弟熊伯比责骂一番。 毕竟熊仪可是从来没骂过熊伯比，不能因为一个外人，就让父子关系紧张。 ... 熊坎回到自己的世子府后，老远便看到一个身影在府邸外站着，便是他的二弟熊伯比。 见到大哥回来，熊伯比忙迎上去：“大哥。” 他手中还提着一些礼物，熊坎瞥了眼，问道：“二弟，你这是作甚？” “大哥，二弟我不懂事，今天在大殿上顶撞了父亲，若非大哥您及时出手，恐怕我就会被父亲关进地牢，好好反省几天了。” 熊伯比也清楚父亲的脾气，他说到便会做到，即便是他的亲生儿子，也绝不心慈手软。 “你啊。”熊坎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我知道你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们兄弟情深，但是你也得为了大局着想，将他们放回去了，以卫和的脾气，非得一雪前耻不可。” “那怕什么，我们将惠孙放回去了，卫和不得感谢我们...”熊伯比自顾自地说道。 “不会，现在卫和受到天子封赏，已经对他周围的一些小诸侯国有了觊觎之心，晋齐之所以会盟，一方面是震慑远在携地的虢公翰、姬余臣等人，另一方面便是为了震撼楚国、鲁国等其他诸侯国， 鲁国暗弱，鲁孝公是个不想惹是生非的主，那我们定会成为众诸侯针对的对象之一，而卫扬可是齐侯的女婿，此时他送上门来，父亲定是想将他们两兄弟的作用最大化，你若是楚国君主，定会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 荆楚之地，于周宣王之时便被天下诸侯所忌惮，幸得方叔之力，楚君才收敛一番，可自那之后，楚地与多方诸侯互有交手，只胜不败。 正是因为自方叔之后，便无败绩，周幽王便着申侯于申地，用来防守楚国，至于晋侯，那时刚刚得到晋国君主之位，只能徐徐发展，而齐侯吕购，便是休养生息。 而那卫国，自不量力，大败于楚地，搭进去一个三公子惠孙，成为质子前来楚地。 可现在不同了，周幽王覆灭，姬宜臼即位，而虢公翰不服，竟拥立姬余臣为携地之王，现在晋侯贵为方伯，天下诸侯都想着依附，楚国之地位，已然没有以前之高，反而成为众诸侯的针对对象。 更不用说被周天子新封为诸侯的秦侯嬴开，此人更是卓越非凡，如犬戎之强大，皆落败于其手，更不用说比犬戎还弱三分的楚国。 若卫和真打算一雪前耻，对楚地而言，有害而无利，熊仪虽然是个暴脾气，但在这些事上，他考虑还是非常慎重，为了将楚君之位、楚地安宁，平稳地过渡给熊坎，可谓是煞费苦心。 毕竟熊坎是一位守成之君，再加上熊伯比辅佐之才能，楚地发扬，指日可待，这便是楚君熊仪心中所想。 ... 熊伯比离开后，惠孙压低声音道：“大哥，您这是宽慰我的吧。” 惠孙早就知道这件事，若楚君真想放他回去，也不至于要等到大哥卫扬到来，况且整个质子府都是在楚君的监视下。 遥记得，当初他作为质子前来楚地之时，楚君熊仪对他是嗤之以鼻，对卫侯卫和更是冷嘲热讽。 “自己无能，就只能将儿子当作质子送来楚地。” “这卫和号称尚武，不还是败在孤手中。”等等话语，都出自楚君熊仪，他有话直言，不仅仅是因为他那暴脾气，更是因为楚地强大的实力。 而惠孙即便不离开自己府邸，每天也有人会将他的一举一动禀告给楚君，因为熊仪压根就没有放惠孙回去的打算 但对于卫扬而言，能够见到三弟惠孙，这也够了，将他带回卫国，也是之后的事情，毕竟好不容易来一趟荆楚之地，总该欣赏此地的一番风景。 可自那之后，楚世子熊坎、楚公子熊伯比仿佛失踪了一般，卫扬都没见到过他们，一问就说不在，而至于楚君熊仪，则是明着拒绝他们，理由便是在准备诸侯会盟。 这样下去，不等同于是变相地将卫扬与惠孙关在楚地，楚君的目的究竟是何，谁都不知。 ... 楚君府。 “坎儿，你说，此次诸侯会盟，这份礼物单子如何，净是些楚地的宝物，孤觉得，姬仇若得到这些礼物，定会满意。” 说着，熊仪便仔细阅览着自己手中的礼物清单。 “父亲，这么多宝物应当是足够，以晋侯之能，定能明白父亲的用意。” “只是，父亲，那卫扬和惠孙两位公子如何处置，一直这么晾着他们也不是一回事，现在基本上每天他们都会来我和二弟的府邸求见。” “他们不嫌烦，孤都嫌烦了，每天都来打扰孤，孤都明着拒绝他们回去，他们难道不知道么！不要管他们，就随他们去。” “可是父亲...”熊坎还想继续道。 只见熊仪一把将手中的礼物清单合上：“孤的话，你还没听明白？” 此话一出，熊坎也不敢多言，显而易见，熊仪已经感到有些不满，若熊坎继续说下去，定会闹的不欢而散。 从熊坎的角度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才是重中之重。 “报！”府外的侍卫匆匆忙忙跑进来，跪拜道：“君上，惠孙公子与卫扬公子在府外求见。” “不见！”熊仪厉声喝到。 第二百二十九章 没有想到 “爹...” “说！” “不如您就见他们一面，看看他们会说些什么，您再做决定也不迟。”熊坎建议道，“从卫扬公子到楚地，直到今天，父亲您才只见了他一面，于情于理，该再见一面才是。” “来人，让他们进来。” ... 楚君府外，卫扬与惠孙正在焦急等待。 “大哥，您说今天楚君会见我们么。” 连续两个星期，他们每天都来，但楚君都以准备诸侯会盟一事为借口不见两人，至于熊伯比公子，自从他与父亲闹翻之后，便再也不出现在两位公子的视线中。 而熊坎公子，更是如同消失了一般，这样的表现，惠孙难免会打退堂鼓，毕竟楚君这种做法绝不是无缘无故的。 “来了，楚君不一定会见我们，但不来，他一定不会见我们，诸侯会盟在即，在此之前，我必须将你带回卫国。” 卫扬来到楚地，不完成这个任务他绝不回去。 “可是楚君的脾气...”惠孙也见识过熊仪的暴脾气，也是，任谁见了都会害怕，哪怕是贤能的惠孙公子也不例外。 “怕什么。”卫扬都能得到喜怒无常的周幽王的赏赐，还会怕楚君熊仪不成，更何况还有夷风先生的锦囊妙计，以及齐侯书信的加成。 “两位公子，君上有请。” “三弟，大哥没骗你吧，就说楚君会见我们的。”卫扬本以为今天又是无功而返，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前来，竟然还有奇效。 这不过是凑巧罢了，但看在大哥千里迢迢前来楚地接自己的份上，惠孙也没有多言。 ... “楚君。” 虽然兄弟二人对熊仪的行为颇为不满，但这里毕竟是楚地，两人身为卫国公子，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 可熊仪根本没有答话，一时之间众人陷入沉默。 还是熊坎率先打破沉默：“二位公子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这熊坎，是真不知道呢，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楚世子，楚君。”身为大哥，卫扬自是要做好示范，毕竟他可是在父侯面前揽下这一任务。 “此次在下带着三弟前来，便是向你们辞行。” 卫扬还真是敢说出这番话，要知道，楚君熊仪不允许他们离开楚地一事，已经是楚国上下人尽皆知的事情，身为卫世子，不可能不知道。 而熊仪又是一个暴脾气，听到卫扬这番话后，脸色都难看了不少。 熊坎见状，忙问道：“卫世子才来到楚地没有多久，何不再多待几日，好让我尽地主之谊。” 他虽这样说着，但心中却是非常焦急，时不时地还偷瞥一下在朝堂之上的父亲熊仪，观察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可以看得出来，熊仪从原本的面无表情，到变得神色沉重，再到现在的面带怒气，熊坎知道，熊仪的发怒就在咫尺之间，必须在他生气之前，阻止卫扬。 “世子，父侯着我前来，便是将三弟带回，咱们兄弟，已经有五年之久未曾团聚，这次我们就不打算在楚地多待了，省的给楚君，以及世子您和伯比公子添麻烦了，这些时日，也多亏你们的照顾。” 照顾？ 惠孙寻思这两个星期来，他都没见过楚世子熊坎以及公子熊伯比一面，更不用说楚君熊仪了，大哥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无中生有么。 但卫扬知道，楚君熊仪之所以不会见他们，便是为了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换句话说，就是不想让他们离开楚地。 而他们费劲千辛万苦，终于等来与楚君、楚世子见面的机会，以卫扬的脾气，他是定不会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卫扬这番话说的熊坎是无法回应，一时之间他只能语塞，想不出该如何回答。 而楚君熊仪却是了解的清清楚楚，从二位公子的表现中，他便知道为何最终胜出的是卫世子卫扬，而非自己的儿子熊仪，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卫世子。” “楚君。”听到熊仪的声音，卫扬忙作揖道，一旁的熊坎也忙闭上嘴，安安静静地听着。 “你的三弟惠孙，是位不错的公子。” 惠孙虽然听着这是番表扬，但真正如何，也只有他清楚，这五年来，他与楚君熊仪的见面次数，可谓是少之又少，他究竟是位怎么样的公子，恐怕还是监视质子府的人更为清楚才是。 熊仪这么说着，走下殿来，拍拍惠孙的肩：“惠孙，孤还是蛮认可你的。” “多谢楚君厚爱，只是在下多年未回卫国，对父亲母亲甚是思念，还望楚君能完成在下这一心愿，让我与他们团聚。” 惠孙这话说的颇到点子，既然齐侯的书信都没办法说服熊仪，那只能自个儿想办法，而其中最好的一个办法，便是以团聚之名义。 “楚君，这次父亲可是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将三弟带回去，如果没能在规定时间内带回，我被父亲责骂事小，到时候父亲一个生气，来向楚君您讨要说法，影响楚国与卫国之间的关系，那可就不好了， 您也不想到时候在诸侯会盟之时，闹的不愉快吧，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卫扬这番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非常有力。 他也不管那么多，楚君熊仪是暴脾气不假，但若总是顺着他的暴脾气，只怕他会认为堂堂卫世子是个怕事的主儿，今非昔比，现在的卫国可是有天子之封赏加成，岂是他楚君一人能说的算的？ 同时，卫扬心中对夷风先生也是暗暗敬佩，若非夷风先生在替他出谋划策，恐怕他刚穿越过来，这太子之位就被二弟卫文给夺了去，哪还会发生之后的事。 楚君再怎么暴脾气，听完自己这番话后，也定会让步将他们放回的吧，卫扬心里这么想着，总不可能楚君是个厚脸皮，宁愿冒着以上所有风险，也要将他们留在楚地。 不可能，不可能，卫扬只觉得胜券在握，神色自若，毕竟这番话看起来没有漏洞。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该说这楚君熊仪还真是一个厚脸皮呢，还是该说他故意这么做。 砰！ 重重的一声，一块玉石竟被楚君狠狠地砸向地面，卫扬哪还敢讲话，只能低着头，偶尔偷偷地瞥一眼。 第二百三十章 时间靠近 “父...父亲。”熊坎震惊地望着台上的熊仪，错愕地说不出话来。 卫扬想不通，这件事有什么好生气的，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清楚的观察到，熊仪的神色起伏，变化之大，出人意料。 “卫世子，你这话说的，孤就不乐意听了，好像是孤不愿意放你们回去似的。”熊仪用轻松的口吻说道，仿佛刚刚玉石落地而碎不曾发生一般。 你本来就不乐意，卫扬心里嘀咕着，但脸上还得挂着笑意，这可是楚地，若得罪楚君，他还想不想要他这条小命了。 “楚君，在下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熊仪压低声音，意在告诉卫扬，接下来你讲的话需得好好斟酌一番。 就算楚卫之间真有恩怨，时隔五年，这恩怨也该化解不少了，怎么这楚君还放不下。 熊仪并非放不下，只是诸侯会盟在即，他不能这么轻易地放惠孙回去，毕竟卫侯已经成为卫公，在诸侯心中地位也上升了不少，而惠孙，便是他用来制衡卫公的把柄。 “楚君，在下就实话实说了，惠孙他作为质子待在楚地的时间也已经五年了，按理来说早在两周前，他就应该回来与我们团聚，可楚君您却迟迟不将他放回。” 听到这番话，熊仪微微皱起了眉头。 卫扬见状，忙改口道：“当然，三弟惠孙优秀，楚君想留他在身边也是正常，我身为大哥，替三弟多谢楚君这些年来的照顾，只是未来我成为卫国君主，还需要三弟在一旁辅佐，望楚君答应。” 熊仪一时语塞，能言善辩的他此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卫扬这番话。 有理有据，这么说来，反倒是他的不是。 “既然如此，不如这样，等诸侯会盟结束之后，孤办一场送别宴，亲自送你们离开，卫世子，你看这个办法如何，总不能连孤送别的机会都不给吧。” “这...”惠孙听得有些懵圈，这说来说去，不还是不让他们离开楚地。 “那自是最好不过了。”卫扬忙说道，熊仪能给出明确的答复属实不易，他也没有额外的奢求了。 ... 诸侯会盟之日越来越近，最为忙碌的，便是晋侯姬仇，他受封为方伯，成为诸侯之长，诸侯之盟主，此次会盟地点，便是在晋国。 “能有如此成就之人，纵观晋国之史，恐怕也只有唐叔虞能够做到像孤一样了吧。”望着晋国上下一片热闹打理的场景，晋侯姬仇感慨道。 “恭喜君上。”一旁的张然明说道：“此次诸侯会盟，定要彰显君上之功劳，让他们知道，诸侯之长，便是君上您。” “只是...”姬仇的语气似有担忧。 “想必君上担心的莫不是楚君熊仪吧。”知姬仇者，张然明也。 楚君熊仪的暴脾气可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即便是晋侯姬仇，征战沙场，受封于天子，成为方伯，但对于楚君熊仪而言，他仍需让他三分。 “孤怕什么，孤现在已经与齐侯吕购结盟，晋齐联手，还怕他楚国不成。”晋侯虽这么说着，但显得底气不足。 晋齐虽然会盟，但无非是为自己罢了，给天下诸侯一个错觉，晋国与齐国强强联手，便无人敢与他们叫板。 鲁公、卫公、宋公等诸侯都认为如此，即便是周天子姬宜臼，也对晋齐会盟忌惮，自那之后，对晋侯齐侯的态度更是恭恭敬敬，毕竟二王并立的局面，对于天子而言，还是相当不利的。 可楚君熊仪却是一个与他们完全不同的诸侯，任性、霸道，可以说是他们最不想相处的诸侯。 “只是这楚君熊仪，孤还真不想见到他。”晋侯姬仇说道，“当年孤落魄之时，他可以说是冷嘲热讽，若非孤为大局着想，非得先将他楚地夷平不可。” 当年周宣王着方叔伐楚，大胜之后便将从楚地得来的宝物悉数封赏给当时的晋穆侯，自此，楚君便认为天子偏心，对晋国是颇有微词。 好不容易等到晋殇叔篡位，姬仇被迫逃离晋国，楚君于是便开始冷嘲热讽起来，往事都在姬仇的脑海中历历在目。 虽然楚君冷嘲热讽，但也没做出危害晋国之事，晋侯姬仇即位后也并不在意。 “那楚君前来，君上打算如何应对。”张然明判断，此次诸侯会盟，楚君熊仪若前来，定会有一番言语上的较量。 “无妨。”只见姬仇淡然自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此次孤还有一份把握。” 这份把握便是晋侯姬仇从齐侯吕购那儿讨来的又一个争夺豪婿之位的名额。 “可是君上，臣认为此次要重视的，还不仅仅是楚君一人。”张然明思索一番后道。 “张爱卿你认为天下诸侯之间，还有谁值得孤重视，莫不是郑掘突那小子，年纪轻轻成为一方诸侯，更是天子的叔父，继承父位成为司徒。” “不是，郑掘突与太子殿下年纪相仿，如此年轻便成为一方诸侯，天子心中定也有些不放心。” “孤可不觉得鲁公、宋公、卫公三人能有多大威胁，卫和他虽然受到封赏，但以卫国之力，与宋国一战都比较困难，更不用说其他诸侯了。” 姬仇这番话不无道理，毕竟鲁孝公都要让姬还公子三面薄面，而宋公又是极度宠爱自己的小公子宋豪，在姬仇眼里不成大器，至于卫和，虽有卫武之名，却无卫武之实，在姬仇心中，不足为虑。 “相比较这些诸侯，还是卫扬这小子古灵精怪，几次三番从姬还手中逃脱，不要看他年纪轻轻，若小瞧了他，到时候摔跟斗的可是我们。”姬仇对卫扬的评价是相当之高。 “君上，您还记得此次勤王，除了卫侯得到天子封赏，被封为公以外，还有一位，从原本的士大夫竟然一跃，成为一方诸侯，还深受天子器重。” 张然明提及之人，便是秦襄公嬴开，因勤王之功劳，跻身诸侯之位，此次诸侯会盟，他定会前来参加。 “不错，这小子真是有些水平，竟然能够抓住此次勤王机会，一跃出现在天下人的视野中，孤可得好好招待他一番。” 第二百三十一章 诸侯会盟开始 “臣大胆判断，此次过后，秦国定会一崛而起。” “然明何故此言。” 若只是夸奖嬴开一番，这也就罢了，可张然明竟然说秦国会崛起，逐鹿天下，这是姬仇不敢相信的，忙问道。 “君上，秦国素来力弱，嬴开即位之初，还将其妹缪嬴嫁给戎人丰王为妻，以分化戎人，足以说明嬴开之本领，韬光养晦，有成就大事之趋势， 赵其长子世父，为报祖父之仇，力抗西戎，还将秦国君主之位让给嬴开，此次嬴开抓住机会，因勤王之功，受封为诸侯， 这些也就罢了，可最为主要的，便是天子将犬戎掠夺之地，悉数封给嬴开，竟还与其盟誓，若秦国能够攻打并赶走西戎，就可以占有其地。” 姬仇身为君主，自然知道这番话的意味，秦国素来与犬戎作战，在这过程中，便能够不断壮大自己，虽时机还未成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秦国之争霸，终有一日会到来。 秦侯嬴开，年纪轻轻之时便崭露头角，是秦国被正式列为诸侯的第一任国君，此次因勤王之功，他才得以步入天下诸侯的视野之中。 “然明，请柬之事，就由你去安排了。” “臣遵命，只是。” 张然明迟迟不离开，便是犹豫着那件事。 “然明，你还有什么事吗？”姬仇问道。 “君上，您与齐侯之间的那番话...” 张然明一说出，姬仇便知道他指的是为世子姬还说媒一事，齐侯之女姜若兮已经与卫世子卫扬定下婚约，若身为晋侯的姬仇此时再出面替姬还说媒，天下诸侯若知道了，心中该作何想法。 “臣认为，此事不应该由君上您来讲，而是应该让齐侯向天下诸侯解释，方能让君上立于不败之地。”张然明所虑，便是担心晋侯因为此事落得天下诸侯一个把柄。 “无妨，孤现在身为方伯，深得天子器重，此时不好好发挥孤方伯的作用，孤又该何时再用呢！”姬仇已经下定决心，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姬还的幸福着想，更是为了晋国着想。 而且，在他之后，未来的晋国君主能否守成，还是一个问题，这便是晋侯姬仇最为担心的地方。 ... 楚地，既然楚君熊仪都这么讲了，卫扬也不好再多言什么。 离开楚侯府之后，惠孙却停住了脚步，迟迟不肯离去。 “三弟，怎么了？”卫扬见状，忙问道。 “大哥，您说楚君这该不会是缓兵之计吧，虽然答应我们诸侯会盟结束之后就放我们离开，可他究竟会不会这么做，也是一个问题，毕竟楚君的脾气，大哥您也知道。”熊仪出尔反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天下诸侯正是碍于这一点，能不和他打交道就不和他打交道。 更何况是在楚地已经待了整整五年的惠孙公子，他对楚君尤为了解。 这点也在卫扬的考虑范围之内，可现在若直接顶撞楚君熊仪，惹得他不高兴，只会适得其反。 要说他有什么办法，说实话，他没有办法，毕竟这不是他能用一个卫世子的名号能够解决的。 在楚君熊仪眼中，小小的卫世子根本算不上话。 眼前最好的办法，便是静静地等待，静观其变，诸侯会盟会给天下带来究竟什么样的变化，谁都无从而知。 ... 诸侯会盟之日终于到来，天下诸侯纷纷前往晋国，晋侯贵为方伯，大摆宴席，招待宾客。 郑公掘突，于都城洛邑而来，既作为郑国君主，又作为周天子之使者，自是姬仇的贵客。 齐侯吕购，于齐国而来，晋齐会盟，于诸侯中最受诸侯重视。 卫侯卫和，因勤王有功，由侯位被封为公位，再算上卫世子卫扬与晋世子姬还之间的交情，自是在姬仇的邀请名单之中。 楚君熊仪，虽于周宣王之时，晋楚颇有矛盾，但会盟之事，他岂肯落下，早早地便赶来晋国。 宋公子白，对晋国是虎视眈眈，岂会错过此次诸侯会盟。 鲁侯姬称，病稍稍好了些，便匆匆赶来，即便身体抱恙，也绝对不能错过。 秦侯嬴开，刚受封为一方诸侯，得到方伯邀请，也绝不会缺席。 其余诸侯，大大小小，自从诸侯会盟一事传出，皆赶来此地。 而至于纪国，便是不敢前来，因为齐国与纪国有着世仇，而晋齐会盟一事，早在诸侯会盟之前，天下之人皆已知晓，纪侯知道此事，即便收到晋侯姬仇的请柬，也绝不会前来，也绝不敢前来。 当然，晋侯并未将请柬送给纪侯，虽然他知道纪侯的两个儿子纪狼纪豺都跟在姬还身旁。 只是其中有一位诸侯，他的出现，让众人颇为不快。 “你来干什么。”楚君熊仪是个暴脾气，有话直说，前来的这位诸侯，即便是熊仪，也极为讨厌他。 前来之人便是周携王的使者，虢国君主虢公翰。 郑公掘突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因为虢公翰之父便是周幽王的宠臣虢石父，是害死郑桓公伯友之人，他心中对虢公翰的怨恨程度可以想象。 “楚君，来者便是客，不必如此。”诸侯会盟可是大事，可是喜事，绝不能因为一人的到来，就让所有诸侯都感到不快：“虢公翰，吾记得吾并没有发请柬给您，您突然登门拜访，不是太突然了些。” 姬仇这番话是明着回绝，毕竟虢公翰在诸侯中的名声可是相当之差。 “我并不是孤身前来。”虢公翰此次冒昧前来，便是有着目的，二王并立，虽然晋侯姬仇被周天子封为方伯，但他究竟是辅佐哪位，还是有着回旋的余地。 “王上命我前来，与晋侯有要事相商。”虢公翰语罢，便呈上周携王的书信，此次诸侯会盟，也是姬余臣与姬宜臼之间的较量，谁能够得到大部分诸侯的拥护，谁才能成为真正的大周天子。 “荀成，收下。” 郑掘突见状，忙起身说道：“晋侯...” 可姬仇并未搭理：“今天是诸侯会盟，既然虢公翰您如此有心，那就请入席就座。” “那就多谢晋侯了。”虢公翰作揖道，入席就座，还得意地瞥了眼郑掘突。 第二百三十二章 姬仇之言 郑掘突的眼神中透露着凶狠，他是极为讨厌虢公翰的，若非虢石父，周幽王也不会覆灭，自己的父亲也不会因此身亡。 “郑公，今天就让我们和睦相处，毕竟你我都是有着明确的目的前来的。” 郑掘突听完此言，冷静下来，确实，他是受周平王姬宜臼之命，前来安抚各方诸侯，若能借助诸侯之力，区区姬余臣，又何足挂齿。 而虢公翰便是受周携王姬余臣之命，前来争取各方诸侯，他知道，姬宜臼毕竟是幽王之子，天下诸侯人心所向，正因为如此，他才要冒着危险前来，而且他也知道，以晋侯姬仇的脾气，定不会轻易将他赶走。 酒过三巡，晋侯姬仇此次也有他的想法，既然上次齐侯答应了他的请求，那在今天这个场合，便是绝佳时机。 “趁着各位诸侯都在，孤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姬仇斟满酒，端起酒杯，向在座的各位诸侯敬道。 “晋侯客气了，您请讲。” “是啊，晋侯您贵为方伯，是诸侯之长，您但说无妨就是了。” 虢公翰举起酒杯，附和道：“晋侯德高望重，谁会反对您呢。” “还须得司徒大人同意才行。”姬仇推辞道。 姬宜臼贵为周天子，他并没有前来由姬仇为首的诸侯会盟，而身为天子的叔父，周王室的司徒大人，郑掘突既代表郑国，又代表周王室。 “叔父，您这可真是折煞侄儿了。”郑掘突听闻，忙站起身，端着酒杯说道，“叔父与先父是兄弟，又救天子于危难之中，侄儿哪敢。” 晋侯姬仇要发言，还须得经过郑掘突同意，这足以说明在晋侯姬仇心中，姬宜臼才是周天子，至于姬余臣，他压根就不放在心上。 虢公翰有些不快，自己本想附和一下，得到晋侯重视，反倒帮了郑掘突一忙，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吾儿姬还，已至婚嫁之年。”这是他与齐侯之间的约定，由他在天下诸侯面前，说出他的请求。 “晋侯莫不是想让我们替令公子寻一个好婚事吧。” “姬还世子可谓是才气十足，天下之间，鲜有女子能配得上令公子吧，如果有，那必定是身份尊贵之人。” 虢公翰见状，这不是一次好机会么，晋侯在诸侯会盟之时说出这番话，定是想为姬还公子寻得一门好亲事，忙说道：“晋侯，我可以替令公子介绍一位好姑娘，必定身份尊贵，郎才女貌。” “实不相瞒，还儿已有心上人了，孤想要诸位替孤把把关，说说媒。”姬仇说的比较委婉。 晋侯的这番话，简直是狠狠地打了虢公翰的脸。 “谁家公主这么幸运，竟然能被晋世子看中。” “晋侯，您说，令公子看中哪位姑娘了，本侯替姬还世子去说媒！”依附于晋国的蔡侯说道，这可是一次在晋侯心中留下好印象的机会。 若真能替姬还世子将一门亲事说成，蔡国在天下诸侯之中的地位，定会一跃而上。 在座之人纷纷向着晋侯，姬仇只觉得时机成熟，便说道：“诸位有所不知，小儿姬还，他喜欢之人，便是齐侯之小女姜若兮。” “这...” 晋侯姬仇说出这番话，全场一片哗然，卫和脸变得阴沉沉的，此次诸侯会盟，他是如坐针毡，理应是勤王功臣。 “请问晋侯您可曾考虑过卫侯的想法。”楚君熊仪看热闹不闲事大，讲了在场所有诸侯都不敢讲的话，“要知道齐侯之女姜若兮已经与卫世子卫扬定下婚约，这恐怕不好吧。” “众位诸侯，你们说呢。”熊仪故意提高音量，让在场的所有诸侯都听得一清二楚。 若此次诸侯会盟之人不是晋侯，各位诸侯或许便会数落他的不是，可正是因为晋侯贵为方伯，虽此时他的这番言语不符周礼，在场诸侯也并不多言。 只见姬仇面露难色：“是啊，孤已经跟还儿讲过多次，若兮公主已经与卫世子订婚，过些时日，两人便将成婚，可谁曾知道，姬还他是一个倔脾气，还说非姜若兮不娶，孤也很是无奈，作为父亲的，自然是非常关心儿子的想法。” “晋侯。”郑掘突说道：“只是齐侯招婿之试，天下皆知，而且这也是一次公平的竞争，吾当时也在场，我们都败于卫世子，这就是结果，事实已定，怎能随意改变呢！” “司徒大人，此言差矣。”终于逮着机会的虢公翰，忙说道：“我记得，卫世子卫扬赢得招婿之试，好像颇带有运气成分，况且他与齐国公主姜若兮不过只是订婚罢了，还并未成婚，在成婚之前，姬还公子当然有机会能够争取。” 不出晋侯所料，虢公翰为了得到他的帮助，自是会出面替他说话。 “虢公翰，晋侯这番请求未免过分了些，吾听闻，卫世子卫扬与姜若兮公主两人是情投意合，怎能随意拆散别人呢。” “掘突，你这么说就更过分了。” 晋侯没有想到，与他颇有矛盾的楚君熊仪竟然在替他说话：“诸位公子落败于卫世子，这不假，但此次招婿之试，未免也太凑巧了些。” “楚君此话怎讲。”郑掘突压低声音问道，楚君出手，此事定会难办许多。 熊仪对卫扬赢得招婿之试本就感到不满，本来这豪婿之位应当是属于自己的儿子熊坎的，可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好运：“周幽王有难，卫世子非但没有前去，还认为这是虚假之事，这不是大逆不道么。” “可周幽王是烽火戏诸侯，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么。” “天子之位，便是尊贵，若各位诸侯都怀疑天子的做法，那天下该如何！”熊仪斥责道，与在场的众位诸侯想的一样，熊仪的暴脾气果然名不虚传。 齐侯并不多言，早在晋齐会盟之时，晋侯就已经将这个请求告知齐侯，他只需要在一旁看着，毋需多言即可。 “况且卫世子这人，卫和，不要怪我直言，你这个儿子可真是，一言难尽。”熊仪说着还看了眼卫和。 卫和忙说道：“无妨，楚君请讲。” 第二百三十三章 楚君的数落 定是卫扬前往楚地找寻惠孙出了些差错，楚君现在告状来了。 “你就说，这卫扬怎么那么不开窍呢。”熊仪摊摊手，一副没办法的样子，说着还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可这卫世子也不是你的儿子呀。 卫和虽心中这么想着，但脸上还是只能挂着笑容。 “咳儿。”姬仇咳嗽一声，道：“楚君，没见着齐侯在这儿呢么，卫世子可是齐侯的女婿，您当着他的岳丈和父亲的面说这番话，恐怕不大好吧。” 既然楚君您来做这个恶人，那姬仇就不客气地收下这次绝佳的机会。 “正是因为齐侯在这，吾才更要打开天窗说亮话，省得以后齐侯落得一个识人无能的坏名声。”楚君熊仪自说自话。 “齐侯，若吾有哪些地方说的不对，您多担待些。”毕竟齐国之实力胜于楚国，熊仪还是得顾全齐侯的脸面才是。 “没事，没事。” 熊仪刚刚的那番话已经让齐侯颇感不快，但当着众诸侯面，吕购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任由熊仪讲。 至于卫公卫和，虽受天子之封赏，被封为公位，但在方伯晋侯、司徒郑公面前，他远没有发言反对的机会。 “第一点。” 既然趁着这次机会，熊仪可得好好数落卫世子一番。 “卫世子情商还是差了些...” 熊仪话还没说完，虢公翰便跳出来说道：“楚君说的颇为有理。” “这卫世子颇为过分，吾弟便是因他而死...” “虢公奇之死，并非卫世子之过，而是芸茹公主的命令，这不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么。”郑掘突说道：“虢公翰，你这番话，可是在责怪芸茹公主，而芸茹公主又是天子的妹妹，你这样，莫不是在责怪天子无能，更是在责怪拥护天子的在座所有祝贺！” 好一个郑掘突，竟然借力打力，虢公翰这番话非但没能数落卫扬成功，反倒被郑掘突利用，让在场的所有诸侯纷纷望着他。 “虢公翰！今天晋侯本就没邀请你前来，你擅自闯入宴席，我们让你留下已经是最大的容忍，没想到你还得寸进尺，责怪晋侯的不是。” “是啊，你弟弟虢公奇得罪了芸茹公主，天子没将这份罪责怪于你身上，已经是对你最大的赏赐。” “你...”虢公翰狠狠地瞪着郑掘突，可在场的诸侯纷纷都在责怪他，只能空瞪眼。 “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楚君熊仪怒吼道，他本就看虢公翰不爽，竟然还敢打断他讲话，真是胆大包天。 楚君这暴脾气，所有诸侯都是知道的，这虢公翰一时得意忘形，全然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只能吃个哑巴亏，不再多言。 看到虢公翰一副耷拉的模样，熊仪好不自在，若此时是晋侯变得无精打采，那他便会更加得意。 “虢公翰，那吾就继续讲咯。”熊仪还故意问他一句。 “嗯，楚君您请。”虢公翰年纪轻轻，还从来没被其他人这么斥责过，刚刚又被熊仪骂了一顿，他哪还敢多言。 至于郑掘突，他不一样，一方面他可是天子姬宜臼的叔父，另一方面，他是郑桓公之子，周王室的司徒大人，仅次于方伯晋侯。 看到虢公翰一副请罪的模样，熊仪满意的点点头，天下之间有资格这么跟他对话的人，他心中谁都不认可，若非晋侯贵为方伯，齐侯资历稍大些，至于郑掘突，在他眼中不过是位小小司徒，不足挂齿。 熊仪继续道：“卫世子来我楚地，当然是奉卫公之命，来将惠孙带回去。” 惠孙？在场的所有诸侯，基本上都不知道这位公子的存在。 “楚君，惠孙是何人？” “你们都不知道吗？”楚君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这卫和竟然将这件事瞒得这么好，竟然谁都不告诉。 “楚君。”只见卫和缓缓站起身，端着酒杯，说道：“楚君，这件事等会盟之后再商议吧。” “卫公，这可是诸侯会盟，有什么恩怨，不妨今天打开天窗说亮话，您与楚君之间有什么恩怨，一并解决了罢。”晋侯这番话，便是为感谢刚刚熊仪替他说话。 熊仪心想，这下机会来了，他千想万想，没想到这卫和竟然如此好面子，连楚卫之战落败的事情，都没有告诉任何人，以及惠孙作为求和的质子送往楚国，天下诸侯也不得而知。 毕竟落败送公子作为质子前往，可是相当丢脸的一件事，更不用说卫和尚武，最好面子，岂会告诉任何人。 卫和苦笑了一下，但也没有多言。 “卫和，那吾就告诉诸位了，您可千万不要责怪于吾。”楚君故意这么说，他就是为了让卫和感觉不自在：“五年前，楚卫之间发生过一次大战。” 诸侯之间有磕磕碰碰这是颇为正常的一件事，即便是晋齐，在此之前也曾打过一次，更不用说周天子还经常讨伐诸侯，不过往往诸侯之间交战，无论结果，无论胜负，天下其余诸侯皆会知晓。 可楚卫之战一事，即便是晋侯齐侯，都一无所知，更不用说小一辈的郑掘突等诸侯了。 “吾棋高一着，卫公棋差一招，吾险胜于卫公，卫公为求和，将他的三儿子惠孙公子送到吾楚地作为质子，而吾呢，非但没有亏待惠孙，反而着力培养他，让世子熊坎和公子熊伯比陪同，目的就是帮助卫公培养惠孙， 可卫扬呢，这么多年，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三弟在楚国，就匆匆忙忙跑来，不说纷云就要将他带走，吾辛辛苦苦培养他这么多年，连一顿送别饭都不吃，就想离开？” “既然如此，楚君您将他们放走了吗。”有诸侯问道。 “当然没有。”毫无疑问的，若楚君这么轻易就将他们放走，在场诸侯都会感觉不自在，毕竟楚君脾气摆在这儿。 “吾可得好好招待他们，卫世子可是有功之臣，天子身边的大红人，齐侯的女婿，吾怎敢随意留住他不走呢，要知道，之前可是有位公子留住他，结果...啧啧，可惨咯。” 明眼人都知道，熊仪说的那位公子便是晋国的世子姬还。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不同的态度 “鲁侯，您说呢。” 姬称本就身体不咋样，此次诸侯会盟能来，也是养了好多天的病，身体还有些不适，但是碍着晋侯姬仇的邀请，他强撑身体前来，能不讲话就不讲话。 “咳儿。”鲁侯用一声咳嗽掩饰自己的不适，但声音还是有些虚弱：“楚君您说的是。” 他本就不想与熊仪有过多关联，只能随意这样应付道。 在场的大多数诸侯见鲁侯这番状态，纷纷问道：“鲁侯，您没事吧。” 鲁国可是姬姓宗邦，是诸侯“望国”，在诸侯中的地位自然是非同小可。 众诸侯中只有晋侯姬仇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正如世子姬还所言，鲁侯姬称已经病入膏肓，此次诸侯会盟，也是勉强前来，若非他极度邀请，鲁侯定会推辞回绝了。 “无妨。”鲁侯摆摆手道：“劳烦各位挂念了，我远途奔波，有些疲倦，稍作歇息便好了。” “既然鲁侯疲倦了，那不如今日的会盟到此结束，晋侯，您说如何？”只见齐侯缓缓站起，替鲁侯说道。 齐侯话缓语轻，诸侯都知道，楚君刚刚那番话，着实让他有些不高兴，但齐侯比较沉稳，并不像爱出风头的虢公翰一样，喜欢多言，也不像年纪轻轻便成为司徒大人的郑掘突一般，好打抱不平。 只是此次诸侯会盟之主是晋侯姬仇，即便齐侯吕购德高望重，也需要问过晋侯才可。 “既然齐侯都这么讲了，不妨今日会盟就到此为止，明日继续。”晋侯姬仇已达目的，起身撤席。 卫和听完楚君熊仪以及晋侯姬仇的那番话，也只觉得心中不快，也赶紧离席。 第一天的诸侯会盟，气氛并不如同以前一般，各有各的打算。 ... 晋侯府，退席之后，姬仇便召见荀成与张然明二位，进行商议。 “二位爱卿，今日诸侯会盟，你们认为孤该与谁结盟。” “齐侯不必多说，其中虢公翰可是颇为重视君上。”张然明分析道。 “那是，他拥立的姬余臣，究竟能不能成为周天子，还不都要看君上的脸色，只是臣发现，这楚君熊仪有些琢磨不透。”诸侯会盟之时，楚君熊仪的表现颇为奇怪，明明楚国与晋国之间早有矛盾，可这熊仪反倒不帮助卫和，而来帮助晋侯说话。 他就不怕若姬还公子真成为齐侯女婿，晋齐真的结成亲家，对楚国可没半点好处。 可谁又知道这楚君熊仪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呢。 “恐怕此次卫扬在楚地，真的得罪了楚君吧。”张然明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一点。 “二位爱卿，你们忽略了一位。”姬仇给点提示道。 “秦侯嬴开！”张然明与荀成异口同声地说道，诸侯会盟，众位诸侯，即便是不爱多言的齐侯都讲了几句，可那嬴开竟然一言不发，静观局势：“这秦侯嬴开究竟是打算做些什么，也没有看到他单独与哪位诸侯见过一面。” “这嬴开可真是不能小瞧了他，你们都说卫世子颇有大才，可孤倒是认为这嬴开更胜一筹，你们可得小心点。”姬仇提醒道。 “君上，虢公翰那边...”荀成指的自然是姬余臣抛出的橄榄枝。 二王并立的局面不能一直这样僵持着，若真正要定下一位天子，还得晋侯姬仇说了算。 “君上，您可得考虑清楚了，二王并立可不是小事。”张然明说道。 “孤知道...” “报！” 他们商讨到一半，手下便匆忙进入府邸：“君上，张大人、荀大人，虢公翰求见。” “刚提到他，他就来了，还真是及时。”荀成冷笑一声：“这人可非善茬。” “来者便是客，多担待点没有坏处。” 虢公翰进入府邸，便看到他们在交谈当中。 “小侄拜见晋侯。”论辈分，虢石父与晋侯姬仇年纪差不多，虢公翰称呼晋侯一声叔父不为过。 “哼，他也配？”荀成冷哼一声。 就是因为虢石父，才会导致周幽王的覆灭，才会导致犬戎的入侵，这是天下之人都知道的事情。 “虢公翰，不是我说，就是因为您的父亲，才会引发这种种的后果。”张然明也丝毫不客气。 “二位大人教训的是，正是因为父亲犯下如此多的过错，我才在努力弥补。”虢公翰忙说道，他也料到前来晋侯府，定会被晋侯他们训斥一番。 “弥补？”姬仇冷冷地笑道：“二王并立，就是你之过！” “晋侯，这话侄儿就不爱听了。” “侄儿？谁认你做侄儿了！”姬仇斥责道。 听到晋侯的训斥，虢公翰连忙改口道：“在下认为，论才能，论资历，姬余臣皆胜过姬宜臼，况且在姬宜臼成为周天子之前，他的王太子身份本就名不副实，周幽王早就将王太子身份封给姬伯服公子。” “虢公翰，你都自己承认了，王太子是姬伯服公子，论天子之位，便是应该属于姬伯服公子，而现在姬伯服已经不在，按理来说这天子之位，本就该属于姬宜臼。”晋侯缓缓解释道。 “可犬戎入侵，郑桓公之死，可都是申侯之过，而申侯可是姬宜臼的外公，您说，我去哪里讨理！” “所以，你此次前来的目的是？” “晋侯，侄儿...在下希望您能出手相助，帮助携王成为天子，到时候您的方伯之位定不会少，而且还会将司徒之位一并封给您！” “哼。”荀成冷喝一声：“现在君上已经是方伯了，你的位置，君上看得上么。” “晋侯，在下希望您能多多考虑一番，尽快给我答复。”虢公翰语罢：“在下告辞。” “报！楚君求见！” 虢公翰刚刚向府邸外走去，迎面便见到楚君熊仪。 熊仪的眼神中透露着凶狠，狠狠地瞪着虢公翰，而虢公翰毕竟年轻了些，对熊仪的这番表情也是被吓到了。 但碍于情面，虢公翰还是恭恭敬敬地作揖道：“楚君。” 熊仪压根没理他，冷冷地从他身旁走过。 虢公翰只能悻悻离开。 与对待虢公翰完全不一般的态度，晋侯姬仇连忙从位子上站起，忙迎道：“楚君，别来无恙。” 第二百三十五章 心里不是滋味 宴席一结束，姬仇便派姬还立刻去楚君熊仪住的驿馆，邀请他前来晋侯府一叙。 毕竟今天在宴席之上，楚君熊仪在帮衬着晋侯，即便晋楚之前有所矛盾，但既然熊仪肯出手相助，姬仇也绝不能失了礼数。 “怎么，晋侯您还与这种人打交道？” 熊仪口中的这种人，指的便是虢公翰，他素来瞧不上虢公翰，更不用说姬余臣了，之前虢公翰也前往过楚地一次，连城都没踏进去半步。 “怎么可能，是他厚脸皮地贴上来，君上没有办法，才召见他的。”荀成直白地说道。 “荀成！”姬仇斥责道：“楚君，让您见笑了，荀成他就这么一个脾气，有话直说，很耿直。” “说的好！甚合吾意，不愧是名震天下的荀成将军。” 出姬仇意料之外的是，熊仪非但没说什么，反而还非常高兴。 “晋侯，你若是向着姬余臣那边，那吾可真是瞧不起你了。”熊仪哪管那么多，有话直说，丝毫不在意他人的想法，即便眼前是贵为方伯的晋侯。 “那是，那是。”楚君的暴脾气，晋侯也听说已久，只是真正接触之后，才发现他这样的暴脾气，根本就接受不了，话还没讲多少，就已经窝了一肚子火。 但楚君是他请来的，即便再怎么生气，也绝不能说翻脸就翻脸，脸上只能挂着笑意：“今日小儿之事，多谢楚君了。” “还儿，来，还不拜谢楚君。”姬仇连忙招呼在一旁久等的姬还，让他赶忙过来。 姬还闻声，忙赶过来，恭恭敬敬地作揖道：“侄儿多谢楚君。” 若非楚君在一旁帮腔，即便姬仇贵为方伯，说出这番请求，恐怕在场的众位诸侯也不大会答应，毕竟先来后到这一礼数，天下诸侯还是懂得。 “这就是晋世子姬还么。”熊仪冷冷地瞥了眼姬还：“模样不错，听说你斗狼王，平西戎。” “楚君过奖了...” 可姬还刚刚谦虚完，熊仪一句话便让他无话可说：“这么厉害，那还输给卫扬，吾看那卫扬也没什么本事，你竟然还要让你父亲出马，真是丢人。” 熊仪这番话说的姬还是哑口无言，他没想到这楚君熊仪话说的未免也忒狠了些。 “可楚君您的世子不也没能从卫扬那儿占得一丝便宜么。”荀成见自己的学生姬还被熊仪好好地嘲讽一番，坐不住了，忙替他说道，相比较熊仪，他讲得还是比较委婉的。 “你说熊坎，他一回来，吾早就将他训斥了一番，区区一个卫世子，他竟然如此狼狈而归，丢人！”熊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姬还心里只能苦笑，能想象得到，熊坎回到楚地得被骂成什么样子。 “还有一件事。”熊仪说道，“晋侯，吾现在帮助你，不过是看卫扬不爽罢了，至于我们之间的恩怨，总有一日要好好商量一下。” 熊仪今日虽出手帮了一次姬仇，但他对周宣王派方叔讨伐荆楚，将得到的宝物悉数封赏给晋穆侯之事仍耿耿于怀。 “楚君，您这话说的有失偏颇。”张然明指出道。 听到这番话，熊仪有些不乐意了：“吾听闻，张仲之名冠绝天下，宣王中兴可是有张仲一份功劳，至于方叔伐楚一事，与你的父亲可离不了干系！” “楚君，当时荆楚以下犯上，讨伐师出有名，况且此事是周宣王所为，他将楚地的宝物封赏给晋穆侯，也不是君上他们能够决定的，天子之封赏，谁敢不受，若不领岂不是大逆不道、欺君罔上，还望楚君能够理解。” 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如此。 熊仪的暴脾气较为随意，其实他压根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件事，只是心觉不爽，便顾自己说道，当然，他能仗着楚国强大的实力，这也是他的本事。 “诶，张爱卿，莫要这么说，吾父错了就是错了。”姬仇见状，忙说道，他就需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样他就能很好地得到楚君的信任：“楚君，吾保证，等此事完成之后，吾将荆楚之地的宝物悉数送回，您看如何。” 荆楚之地的宝物可谓是不少，况且还是周宣王所赠，若能悉数要回，他楚君的面子该有多大，熊仪想到这儿，这笔买卖，可是稳赚不赔。 “说吧，晋侯您想要我帮衬些什么。”熊仪毫不犹豫，直接答应道。 当然，熊仪的答应不过是暂时的，他一直对晋国是虎视眈眈。 姬仇自然也知道他的想法，心中对他也有所提防。 “还望楚君能够帮住还儿夺得齐国的女婿之位。” 白日里晋侯姬仇的请求，不过是让齐侯再给姬还一次机会，再给一次能够与卫扬较量的机会，但齐侯的态度有些模棱两可，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这让姬仇很是伤脑筋，但为了保证增加成功的几率，若能得到楚君熊仪的帮助，或许会有用不少。 毕竟楚国与齐国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虽然熊仪对晋齐会盟一事颇有微词，但碍于齐侯吕购德高望重，又是太公望之后，自是要礼让三分。 熊仪冷冷地瞥了眼姬还：“哼，自己胜不过，便让你爹来帮你，真是没出息。” 姬还气得差点没晕过去，楚君地暴脾气果然名不虚传，但他身为晋国世子，也绝不能就这样被数落，忙还击道：“楚世子熊坎可是差我不少，当时他可是连招婿之试的规则都搞不懂，还是我详细地告诉他，若非我，恐怕熊坎就是最早一个下场的。” 姬还毫不示弱，反击的恰到好处，熊仪原本对他轻蔑的眼神，渐渐变得认可起来，他承认，楚世子熊坎与晋世子姬还之间还有所差距。 要知道，招婿之试最早一个下场的，便是宋国小公子宋豪，姬还说若非他的帮助，熊坎竟然会第一个下场，熊仪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只是碍于晋侯的面子，也不好一直在晋侯面前斥责姬还的不是。 “还儿，你怎么在跟楚君讲话！”姬仇听完姬还的这番话，怒斥道。 “他还不懂事，晋侯不必责怪。”熊仪忙说道。 但姬还听得，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第二百三十六章 齐侯与卫侯的见面 另一方面，卫和离开宴席后回到驿馆，面容忧愁。 “君上，发生什么了？”夷风先生作为卿士，自是跟随前来。 看着卫和忧愁的表情，夷风也猜到了一些。 ”先生，还真如您说的那样，两件事同时发生了！”卫和的语气中透露着无奈，他没想到，好不容易因为勤王之功劳受封成为卫公，自己年纪也差不多，还盼望着卫扬能够早点成婚，可没想到，半路竟然有人想要拦截。 至于夷风先生说的那两件事，第一件便是晋侯果真在天下诸侯面前，直白地说出姬还公子对姜若兮公主的爱慕，更让卫和感到气愤的，便是齐侯吕购身为姜若兮的父亲，竟然一点表现都没有。 “先生，您说这吕购，还真是狡猾，早在晋齐会盟之时，他就已经与姬仇商议好了此事，分明就是想将扬儿踢掉，晋齐联姻，其心真是昭然若揭！”卫和忿忿地说道。 就说晋齐会盟为何会提前那么久，原来晋侯与齐侯之间早就有所打算。 “君上，这件事臣倒不是很担心。”夷风先生认为晋侯姬仇出手，并不是一件坏事。 “先生，此话怎讲？”卫和忙问道。 “君上，若齐侯真有心想让姬还成为他的女婿，何不在招婿之试的时候便如此做呢，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招婿之试，因为发生种种事情，让扬儿夺得了这个女婿之位，事情已经决定，说换就换，齐侯可丢不起这个人。”卫和说道。 “既然齐侯丢不起这个人，为何今天还会对晋侯的这番话熟视无睹？”夷风先生反问道。 卫和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答话，只能静静地思考着，思前想后，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齐侯答应是无奈之举。 “莫非这是姬仇一人自己的意思，与吕购无关？”卫和问道：“可是先生您为何说此事不是一件坏事，要知道晋国与齐国已经结盟，若他们再联姻，恐怕天下之间，即便是天子，也没有办法制衡他们。” 这便是卫和最大的担忧，当然，他也担心卫国若不能与齐国联姻，自己便会陷入危险的境地，周遭可是宋国，宋公子白可是对卫国虎视眈眈。 只见夷风先生忙说道：“不错，但君上您忽视了一点，吕购不仅仅是齐国的君主，更是一位父亲，一位疼女儿的好父亲，为了女儿的终生大事，他可是广发请柬，邀请天下诸侯的公子前去齐国，这番心血，您都是知晓的， 既然如此，姜若兮的幸福，应当是掌握在她自己手中，而依臣之观，公主定是喜欢世子，否则也不会在齐侯面前替世子求情。” 卫和听罢，点点头，道：“扬儿却有此本事，这点随孤。” 至于第二件事，便是卫扬前往楚地去带回惠孙一事，诸侯会盟之时，这楚君熊仪还特意提了一番，着重在责怪卫扬的不是。 “先生，您说这熊仪，究竟是几个意思，他今天竟然还在帮衬着姬仇讲话。” 熊仪今天的表现是让夷风先生与卫和两人都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毕竟周宣王派方叔伐楚一事，天下人尽皆知，天下之人也都知道周宣王将从荆楚那儿得来的宝物悉数都封赏给了晋穆侯，也就是晋侯姬仇的父亲。 可今天颇为蹊跷的便是姬仇与熊仪之间仿佛没有旧仇一般，这点卫和感到着实奇怪，若只是晋侯一人这么提出请求，他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自己也是勤王的有功之臣。 可晋侯提出来之后，楚君熊仪竟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卫扬的不是，让他这个卫侯的老脸该往哪儿搁。 “先生，您说，接下来孤该做些什么。”卫和问道，此次诸侯会盟可是一次绝佳的机会，绝不能放过，若错过此次机会，下次见到其他诸侯又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君上，不妨您去齐侯那儿走一遭？”夷风先生建议道。 “吕购？可是今天孤与他之间的关系就已经有些...”卫和指的便是在晋侯姬仇提出请求之后，他与齐侯吕购之间的关系变得不自在了些。 毕竟在这之前，卫扬与姜若兮定下婚约，卫侯与齐侯可是亲家。 “正是因为如此，君上您才更要去。”夷风先生说道：“趁现在齐侯还有一些后悔，趁现在齐侯对君上您还有一些愧疚，我们正要抓住这次机会，替世子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来应对。” 夷风先生很清楚，即便去找齐侯说这件事，恐怕也于事无补，晋侯姬仇的脾气他也稍稍了解一些，既然敢提出这个请求，必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 齐驿馆。 吕购回到驿馆，只觉得有些心累，今天晋侯在宴席上说的那番话，着实让他感觉不自在，他每次与卫和的目光交汇，却只能躲闪而过。 他知道，天下诸侯必定也都知道，晋齐会盟必定已经讨论了这件事，若没有得到齐侯吕购的默认，即便姬仇贵为方伯，给他是个胆子，他也绝对不会、不敢在天下诸侯面前说出这番无理的请求。 “父亲，这晋侯也忒过分了些，说好了他将这件事全部揽下，可没想到，他非但没有全揽下，还有那楚君熊仪多管闲事，这简直是将父亲您架在火架上烤！”得臣跟随父亲一同前来参加诸侯会盟。 当时听到晋侯姬仇的那番话，他便已经紧紧攥紧拳头，只觉得心中甚是气愤，这明明与当初说好的不一样。 只见吕购摆摆手：“得臣，这里可是晋国，话不要乱讲。” “父亲，您难道不生气吗！” “生气有用么？”还是齐侯比较冷静，他知道，虽然晋侯说的这番话并不是他的本意，但晋侯有一点做得比较到位，那便是他将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是天下其他诸侯做不到的。 “得臣，最终的选择还是得由若兮自个来决定，孤能做的，只是替她多物色罢了。” “可是姜若兮明明已经与卫扬定下婚约，父亲您不能...” 得臣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侍卫匆匆忙忙进入驿馆禀告：“报！君上，卫侯求见。” 第二百三十七章 究竟发生了什么 “父亲，您看...”得臣摊摊手。 该来的总归要来，晋侯提出这个请求，如果说齐侯是一无所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卫和作为卫扬的父亲，卫国的君主，自是要亲自前来问一问，究竟发生何事。 吕购缓缓起身：“走吧，现在说这些还来得及吗？” 他虽然这么说着，可若他真的不认可姬还的话，又何必答应姬仇的请求，凭他德高望重的身份，姬仇虽贵为方伯，也须得对他客客气气的，又怎能左右的了他的决定。 ... “卫公。”卫和勤王有功，受天子封赏，从原来的侯爵位被封为公爵位，自然齐侯对他的称呼也改变了：“不知卫公前来，所为何事。” 卫和见吕购不肯主动挑明，便说道：“今日吾前来，一方面是来拜访一下亲家，另一方面，便是想与齐侯您商讨一下关于小儿卫扬与公主之间的婚事。” 即便卫和对今天晋侯的那番言语有所不满，但对吕购仍是客客气气，还是用亲家的称呼喊着。 只是这声亲家喊得奇怪了些，卫和总觉得心里不是很痛快，与第一次前去齐国商议卫扬与姜若兮之间订婚的事情不同，那次是轻松自在，这次却是无比沉闷。 也是，搁这事告诉谁，谁都不会高兴的，更何况是与齐国联姻的好事。 这晋侯竟然当着天下诸侯的面，毫不留情地说出这番话，压根就没有将他卫和放在眼里，现在只是诸侯们知道，可以姬仇的脾气，等诸侯会盟结束后，定会将此事告知天下，这让他卫和的老脸往哪搁。 “齐侯，吾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其实卫和心中也有所犹豫，看吕购严肃的表情，说不定他也在为此事烦恼。 “卫公您想问的定是小妹与卫世子之间的婚事吧。”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得臣忍不住说道。 “得臣，孤与卫公说话，你多管闲事作甚！”吕购呵斥道，忙转头跟卫和说道：“孤这二儿子，喜欢多管闲事，望卫公莫要责怪。” “齐侯，吾今日前来，确实是为小儿卫扬一事而来，今日诸侯会盟之时，晋侯说的那番话，您作何想法？”卫和并未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反而是先问问齐侯。 毕竟，他心中对姬仇提出这番无礼的请求，究竟有没有经过齐侯同意，也心存怀疑。 既然卫和问了，吕购也不是藏着掖着的人，而且总是这样瞒着也不符合他的风格。 “卫公，此事孤确实同意了。”令得臣意外的是，明明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告诫他千万不要说出去，可没想到，在卫公面前，吕购反而说出实情。 听到吕购大方的承认，卫和还暗暗地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真相也来的忒快了些，语气中带有些责怪：“齐侯，这就是您的不是了，小儿卫扬明明与若兮公主两情相悦、情投意合，而且招婿之试的优胜者也是扬儿，您怎能出尔反尔！” 卫和此时想到，这定是与晋齐会盟之事有关。 “卫公您有所不知，晋侯贵为方伯，是晋齐会盟之时，他自己提出的一个无礼的请求，您想，当时父亲为了让晋齐会盟顺利进行下去，不得已只能答应他的请求，可谁知道他会在今天这个场合当着众诸侯的面说出来。” 得臣听到卫和对父亲的责怪，忙替吕购解释道。 “得臣，够了！”吕购心中承认，卫国的实力，远弱于晋国，相比较卫扬，他还是更加看重姬还，可是卫扬这些年的种种表现，他也都看在眼里，对他的认可度也是越来越高。 卫和身为卫国君主，怎会不知齐侯的难处，晋侯姬仇因勤王之功，被天子封为方伯，这可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功劳，更是因为晋国的实力。 好在姬仇提出的请求，不过是让姬还与卫扬再较量一番，决出最终齐国豪婿的人选。 “卫公请放心，最终的选择，仍需要若兮自己来决定，等比试一番过后，若兮仍选择的是卫世子，那孤绝对支持，定不会反对。”吕购说的相当认真。 “但愿如此，吾多有叨扰，就不打扰齐侯您休息了。”卫和起身便要离去。 得臣见状，忙起身喊道：“卫公，侄儿送您！” ... 在晋侯府中，楚君熊仪仍在与姬仇等人交谈。 “晋侯，您为了姬还，真是用心良苦，不惜得罪卫和，都要在众诸侯面前说出这番话。”熊仪品着茶，还望了眼姬还，眼神中充满着不屑：“只是您这太子，能行么。” 姬还恨得牙直痒痒，但只能挂着笑容：“楚君，我一定行！”但其实他的心中早就疯狂地抱怨，若他在未来成为晋国君主，第一个踏平的，就是你们楚国！ “光说不练假把式，吾可是听说，那齐国公主对卫世子喜欢的不行，齐侯又是疼女儿的，如果那公主不喜欢你，你再怎么和卫扬比试都没用，反而给你父亲丢人，不如这样，如果不行，你趁早放弃，让熊坎来试试。”熊仪还是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得到这次机会，要不是他面子不够大，否则他也定会像晋侯一般，在众诸侯面前说出来。 要知道齐国可是太公望之后，若能与齐国联姻，对自己而言，可谓是帮助甚大。 “熊坎就算了吧，他招婿之试中连郑掘突都战胜不了，更不用说我了。”姬还也毫不客气，即便你是楚君，他也要将面子挣回来。 姬仇认可地点点头，这才是自己的儿子。 但熊仪被戳到痛处后，有些不快：“吾承认，吾这儿子确实差劲了些。” “楚君莫要自责。”姬仇见状，忙安慰道：“贤侄不是也治理有方，您从楚地前来晋国参加诸侯会盟，贤侄不是将楚地管的井井有条。” 听完姬仇对熊坎的夸奖，原本感到不快的熊仪脸上才露出笑容：“跟晋侯的世子相比，他还差得远呢，不过也还算不错，吾甚是满意，也有心将这楚君之位托付于他，不知他能否受得住。” 而此时远在楚地都城的熊坎，却莫名其妙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大哥，您怎么了？”熊伯比见状，忙问道。 第二百三十八章 气愤 楚君熊仪因诸侯会盟一事离开楚地后，楚地上下大小事情都由楚世子熊坎管理。 他也知道因为父亲那固执的性格，迟迟不肯放卫扬与惠孙离开，因此自己便将他们叫到自己的世子府上，打算好好招待他们一番。 可刚刚还在处理大臣们的奏折，就莫名其妙地打了几个喷嚏。 “无妨。”熊坎摆摆手：“二弟莫要担心。” 说完，熊坎便继续阅起奏折来。 卫扬一直在思考破局之法，如何才能从楚地顺利地将三弟惠孙带回去，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见到熊坎打了几个喷嚏后，心中忽生一计，忙说道：“熊坎公子，感冒可不能不重视。” 熊坎听到卫扬的话之后，抬起头，问道：“卫世子您多虑了，小小感冒而已，不足挂齿。” “一骂二想三生病，熊坎您打了几个喷嚏？”卫扬忙问道。 打了几个喷嚏还代表不同的意思？那个时候没有这种说法吧，但卫扬也不管那么多，只能试试看，现在眼前的熊坎与熊伯比才是他突破的关键。 熊坎忖了忖，好像是三个，莫非自己真的生病了？ “大哥，不如您就休息一会，这里有我招待卫世子与惠孙公子就行了，等晚饭开始之时，我会来叫您。”熊伯比见状，忙说道。 自从楚君熊仪离开楚地之后，熊坎便整日为楚地之事繁忙，都没有停下来歇息过，熊伯比也不止一次跟大哥讲过，让他多多歇息。 幸亏卫扬出手相助，否则父亲还没回来，大哥便就先累垮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屋歇息一会。”熊坎确实有些疲劳了，这些天阅这么多奏折，怎么能不累呢。 见熊坎回屋后，卫扬忙问道：“伯比公子，我托您打听的事，您打听的如何？” 在熊仪前往晋国参与诸侯会盟之后，卫扬便拜托熊伯比打听诸侯会盟发生的所有事情。 说着，他还望了望熊坎到底有没有回屋，这么多天过去了，若非熊坎邀请他们前来世子府参加晚宴，他恐怕很难见到熊伯比。 只见熊伯比摇摇头：“卫世子，你若知道这个消息，你千万不要感到沮丧。” 能让熊伯比说出这番话的消息，必定不是一个好消息。 “晋侯在诸侯会盟之时，宣布姬还要与您公平竞争。” “竞争什么？”卫扬忙问道，他想不通姬还跟他有什么好竞争的。 比身份，卫世子哪有晋世子厉害，比能力，姬还公子斗狼王，平西戎，无论哪一件事，相比较卫扬而言，都远胜于他。 “卫世子，您可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熊伯比说道。 若要说自己哪点比姬还强，那就是自己得到了齐国公主姜若兮的芳心，而在这之前，天下之人更看好姬还。 谁能够想到，竟然是卫国的卫世子，无所作为的卫扬竟然赢得了公主的青睐，赢得了姜若兮的芳心，也赢得了招婿之试，虽然他的这段经历颇为奇特。 但事实结果摆在这儿，天下之人也没有人敢多言。 只是晋侯姬仇竟然借着此次诸侯会盟的机会，将他的请求提了出来，而楚君熊仪顺水推舟，将自己的疑问也一并提出来。 碍于晋侯方伯的面子，天下诸侯也不好反驳。 这不，晋侯将此事的消息告知天下，置卫公的脸面于何地，置卫世子卫扬的脸面于何地。 “晋侯可是提出让您与姬还再竞争一次，关于齐侯的女婿这个位置...” 熊伯比话刚一说完，卫扬狠狠地一拍桌子，他太生气了，都忘记这里是楚世子府，怒吼道：“姬还欺我太甚！” “嘘！” 熊伯比见状，忙说道：“大哥还在屋内休息，若他知道此事，等父亲回来后定会告诉他，以父亲的暴脾气，若知道之后，恐怕定不会放你们回去了。” 卫扬气急了，一时之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在楚君熊仪离开楚地前往晋国之前，熊伯比便听到父亲此去晋国参加晋齐会盟，可是有与晋侯结盟的打算。 “难道楚君忘了之前的事吗！”卫扬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他指的便是方叔奉周宣王之命，讨伐荆楚将楚地的宝物悉数封赏给晋穆侯一事。 “那就不知道了。” 虽然熊伯比不怎么给熊仪添乱，但在熊仪心中，他也不是楚世子、楚国未来君主的人选，因此父亲与大哥商议事情之时，他都不在场，他也没有兴趣打听。 除了这次卫世子卫扬的请求外。 卫扬只觉得脑袋瓜有些疼，他没想到，还真让夷风先生说对了，联想到回到齐国之时齐侯的一系列动作，当时便觉得事有蹊跷，果然如此。 他真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这个乘龙快婿，好不容易成为齐侯的女婿，没想到这姬还竟然还要来争夺一番，他也不想想自己什么模样，姜若兮看得上他么，卫扬忍不住心里吐槽道。 这晋侯姬仇可真是仗势欺人，在都城洛邑之时将自己关入地牢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开始在天下诸侯面前提出这番无理的请求，简直就不将他卫扬放在眼里。 “大，大哥。”在一旁观察的惠孙看到卫扬一副愤怒的表情，有些战战兢兢地喊了一声。 卫扬这才意识到自己与三弟惠孙前来楚世子府是来参加晚宴的，可不是来发脾气的，他这才冷静下来。 “大哥，您打算怎么办。”惠孙问道，晋侯的这个请求着实无理了些，可他仗着自己是方伯的身份，又有谁敢反对呢，若他一个不称心，反而前去帮助周携王，这可是姬宜臼最不愿看到的。 既然如此，他是方伯，那卫扬也成为方伯不就得了！ 可在不自觉中，卫扬竟然将自己的这番想法说了出来，一旁的熊伯比与惠孙都用惊讶的表情望着他，似乎不相信他说出的话。 他们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喊道：“你在讲什么，你是气到脑子都烧坏了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卫扬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大话了，忙否认道：“你们听错了，我的意思是，方伯这番话着实过分了些，我定要向他讨一个公道！”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能置于险地 是可忍，孰不可忍。 卫扬从小到大，哪曾受过这份窝囊气。 更何况这消息是天下人尽皆知的，岂不是将卫和卫扬的脸按在地上狠狠地踩。 只是以卫国的实力，根本没法与晋国匹敌。 即便晋侯姬仇能够如此厚脸皮地提出这番请求，天下诸侯也只能附和，无人敢反对。 毕竟他可是决定着大周天子的人选。 要从他手中争取到主动权，可谓比登天还难。 在卫扬的认知中，春秋不仅仅只有五位霸主，更有三位小霸主，那便是郑庄公、齐僖公以及楚武王。 第一位与第三位自己并不熟悉，但第二位齐僖公不正是自己的大哥，齐国世子吕禄甫么。 与其自己借助较弱的卫扬之力，不如借助大哥之力，帮助吕禄甫称霸诸侯，定不会忘记他作为妹夫的好。 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连楚地都离不开，更不用说回到齐国了。 楚君熊仪离开楚地之前，特意嘱咐过世子熊坎，千万要看好卫扬。 熊坎自知水平不如父亲，他便想了一个办法，让卫扬时刻跟在他身边，只要看住了卫扬，至于惠孙，更是没有问题了。 “卫世子，万不可乱说。” 听到卫扬怒斥晋侯的话语，熊伯比忙说道，他胆子小的很，只是不知道那天他哪来的勇气顶撞熊仪。 卫扬还就不信了，在楚地莫非还有晋侯的人不成。 “伯比公子，怎么，您在担心些什么？莫非您担心被楚世子听到？”卫扬问道，他知道熊坎的脾气，无论大事小事他都会告诉楚君。 “嘘。”只见熊伯比摆摆手，示意大哥还在休息，万不能将他吵醒。 这熊伯比，不过是之前与熊坎吵了一架，现在就变得如此胆小。 ... 卫和所在的驿馆。 他才刚刚从齐侯那儿回来，只见到府邸外一下人正在恭恭敬敬地等候着。 见到卫和回来，他忙迎上去：“卫侯，晋侯请您前去一叙。” 卫和没想到，晋侯竟然会请他一叙。 要知道，诸侯会盟之时，他提出的请求颇为无礼，让身为卫国君主的卫和在天下诸侯面前丢了面子。 众位诸侯都窸窸窣窣地讨论着：“这卫和真是忒没用了些，连自己儿子的亲事都被别人左右。” “别乱说，晋侯贵为方伯，卫和得罪不起。” 卫和好面子，听到这些话自是觉得不愉快，便早早地离场。 “君上，您去吗？”夷风先生见状，问道。 “先生您觉得孤是去，还是不去。” “既然姬仇他请您了，那您不妨去一趟，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夷风如此建议，但他知道，姬仇是黄鼠狼拜年，不安好心哪。 晋侯府。 “晋侯您也真是的，这未免也太过分了些。”熊仪直白地说道：“您今天在众人面前都说出这番话了，以卫和这种胆小鬼，他必定不敢前来。” 只见姬仇摇摇头：“孤看未必。” “哦？您今天可是让他丢了好大的面子，他那表情跟吃的苦瓜似的，啧啧，那难受的嘞。”熊仪幸灾乐祸地说道。 他本就看卫和不爽，既然姬仇要针对卫和，他自是会竭尽全力相助。 “报！君上，卫侯来访。” “孤果然没看错人。”姬仇闻声，起身道。 熊仪摊摊手，这卫和还真有种，被羞辱成这样竟然还敢来。 卫和进入大殿，见到两个熟悉的面孔，也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两个人，一位，便是方伯晋侯姬仇，而另一位，便是与卫和有所矛盾的楚君熊仪。 这一幕，他也料到了。 “晋侯邀孤前来，所为何事。”卫和的语气冷冰冰的。 “卫和，尊为方伯的晋侯诚心诚意邀请你，你怎么用这种语气说话。”熊仪挑刺道。 “楚君，这么多年过去了，您也好将惠孙给放回来了吧，不要总将他抓在手里作为把柄，你这样做，丝毫没有一位君主的风范。”卫和岂是好欺负的主，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熊仪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喃喃自语：“只会耍嘴皮子，有本事打赢吾。” “来就来，孤还怕你不成。” 熊仪听罢，这暴脾气又上来了，恨不得冲上去就与卫和厮打一番。 “好了，两位，今日孤邀你们前来，是希望你们两位能够摒弃前嫌，现在二王并立，正是需要天下诸侯齐心协力之时。”姬仇劝解道。 “可是晋侯，孤发现，您并没有安定天下之心。” 卫和此话一出，大殿处的气氛顿时紧张交错。 姬仇笑着问道：“卫侯何出此言。” “今日您当着天下诸侯的面，请求让您的世子姬还，和已经与庄姜公主定下婚约的小儿卫扬，再来一次公平竞争，您是不将孤放在眼里。”卫和话锋凌厉，丝毫不让。 出乎姬仇的意料，卫和一把年纪，本以为他只会安安心心地当一个守成之君，可没想到，竟然还敢与贵为方伯的他撕破脸。 “卫侯，您这就小题大做了，吾儿姬还对庄姜公主也是颇为喜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况且这也是齐侯同意的，这件事，孤认为您没必要因此动怒。”姬仇请卫和前来，便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孤的大儿子姬伯在外流离失所，二儿子姬越已经许久不与孤交谈，只剩这世子姬还，他偏爱庄姜公主，卫侯，孤的心情，想必您也懂。” “如果还儿真能成为齐侯的女婿，孤将方伯之位让给卫侯您，您看如何。” “君上！万万不可！”张然明与荀成二位听到后，异口同声地说道。 一旁坐着的楚君熊仪若有思量。 只见姬仇摆摆手，示意张然明与荀成莫要多言。 “孤对还儿的期望很大。” 看得出来，姬仇都甘愿放弃自己的方伯之位。 可卫和又岂能不知，这方伯之位，可不是说给他就能给他的。 “您今日邀孤前来，便是为了这件事？”卫和问道。 “不错。” “想都别想。”卫和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晋侯府。 “卫侯，这不是与您商量，若您不答应，晋卫之间难免会有...”姬仇故意不说下去。 而卫和已经离开了。 “晋侯，他已经走了。”熊仪喊道。 “放心，他必定听清楚了。”姬仇转过身来，端起桌上的酒杯：“楚君，我们再好好地喝一杯。” 第二百四十章 只能靠自己 “楚君，听说卫世子现在可是在您那儿。”姬仇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熊仪刚刚端起酒杯打算一饮而尽，听到姬仇这番话后，他的手仿佛静止了一般，迟迟不动。 “怎么，楚君，这可是孤派人酿的上等美酒，您必须得尝尝。” 熊仪用狐疑的眼神打量晋侯：“你是怎么知道卫世子在吾那儿的。” 要知道，卫扬前往楚地，除了卫和、吕购以及熊仪知道外，天下怎会有其他人知道他的行踪。 更不用说迟迟未将他放回这件事了。 “你监视吾。”说着，熊仪将酒杯放下，严肃地望着晋侯：“晋侯，您这就不地道了。” 姬仇愣了一下，笑着说道：“楚君，莫要见怪，孤并未监视您，孤监视的是卫扬的行踪。” “只是您将这卫世子一直留在楚地不放归，还有那卫和的三儿子惠孙，你关了他整整五年呐，还真有些本事。” 熊仪知道，看来他的一举一动姬仇都了如指掌，只觉得心底发怵，没有想到，自方叔伐楚，荆楚大败之后，楚地的情况都在姬仇的视野之中。 “卫世子的行踪你知道便罢，可这惠孙的存在，你又是从何而知，晋侯，今日吾可是帮了你好大一个忙，你这番行为，是想做些什么。” 姬仇端起酒杯，递到熊仪的面前：“楚君，先喝酒，此事之后再议。” 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复，熊仪岂会善罢甘休：“别打马虎眼，晋侯，你说，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姬仇见状，将手中的酒杯缓缓放下：“既然楚君您这么问了，那孤就实话实说，孤希望您能放卫扬回去。” 熊仪听到这儿就不高兴了：“这件事恐怕与晋侯您无关吧。” “况且，吾不放卫扬离开，不正是对令公子更有力么，毕竟没有竞争对手，令公子还能输不成。” “楚君莫要动怒，若您真有心想帮小儿，那您更要放卫扬回去了。” “怎么！”熊仪一把站起，望着姬仇：“晋侯您难道不知道卫和的脾气！惠孙与卫扬可是吾手中的把柄。” 姬仇笑着说道：“可是楚君您这次回去后，恐怕卫世子早就离开咯。” “不可能，吾已经着熊坎看管住他，吾这儿子与令公子相比，未必差到哪儿去。”即便熊仪有多么恨铁不成钢，但还是很护着自己的儿子的，绝不会在旁人面前说一点他的不是。 况且他知道熊坎的脾气，虽然能力稍稍弱了些，但作为一位守成之君，完全没有问题。 “况且，若吾放卫世子离开，晋侯您能保证令公子能胜过他么，要知道，在之前的招婿之试中，郑公掘突、吾儿熊坎、令公子姬还可是悉数落败。”熊仪不相信姬还的本事，况且感情一事，本就是两情相悦，姬还在这一点已经完全输了。 “可楚君您若是不放卫扬回去，那卫和又怎劝说他放弃。” “呵。”熊仪冷笑一声：“晋侯，您还相信卫和啊，他刚刚就不像是会放弃的态度，如此狂妄无礼，若非您拦着吾，吾非得...” 熊仪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诸侯之间的矛盾可不能如此直白地说出来。 姬仇知道，熊仪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他的请求，既然如此，他也不打算多言。 便又举起酒杯，说道：“楚君，来，咱们不聊这些事，今日只吃酒。” 熊仪将信将疑地举起酒杯。 姬仇忙将酒杯递过去，与熊仪的酒杯一碰，笑着说道：“楚君您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孤不成？” ... 砰！ 卫侯居住的驿馆传来重重的一声。 卫和一掌拍向桌子。 “气煞孤也！姬仇竟然以此威胁孤！” “君上，晋侯他...”夷风先生已经许久没有看到卫和会如此大发雷霆，心里也猜到大概。 “他竟然以卫国百姓性命为质，让孤劝扬儿放弃。”卫和的语气渐渐变得无奈：“若不是卫国实力不济，不如晋国，孤岂会惧他！” 姬仇不满足于晋齐会盟，他更希望晋国能与齐国联姻，只有这样，他才能高枕无忧。 “君上，您打算怎么办。” “那齐侯竟然对此事无动于衷，早在晋齐会盟之时，他们就已经讨论好此事，就是等到诸侯会盟之时，告知天下。” 此次姬仇可是让卫和在天下诸侯面前丢了颜面。 “若真有一战，孤也不怕！”卫和说的自然是气话，他年事已高，可不能再置卫国于险地。 “唉，孤乏了。”卫和叹气道，现在的他，也是有心无力。 “既然如此，君上，在下就不打扰您歇息了。”语罢，夷风先生便离开了。 晋侯姬仇的公告天下皆知。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而另一方面，卫扬也在思索离开楚地的办法。 这件事一传出来，毕竟晋侯可是方伯，也没有人敢说他的不是，便纷纷在责怪卫扬，为何这件事这么久了，卫扬迟迟没有出现。 卫扬也甚是无奈，自己一直在楚地，离不开这有什么办法。 可是若再不回去，若被姬还捷足先登可就不好了。 “伯比公子，您说您父亲会放我们回去吗？”卫扬不经意地问了一声。 熊伯比可不像熊仪一般任性，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他觉得卫世子卫扬还是一位不错的公子。 但大哥可是嘱咐他千万不要说出来。 不管那么多了，熊伯比说道：“卫世子，依照父亲的脾气，即便诸侯会盟结束，恐怕也不会轻易放你们离开。” 正如卫扬所想，若真等熊仪回来，再跟他辞行离开，指不定又会出什么奇怪差错。 “伯比公子，那您说，您有什么好办法能够让我们早点离开这儿。”卫扬问道，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熊伯比了。 “得，这件事卫世子您不要找我，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熊伯比说道。 但其实他有办法，因为现在的关键便是在于楚世子熊坎，可之前熊伯比与大哥熊坎已经产生过一次矛盾，他也不好意思出面与大哥说。 “既然您不帮我这个忙，那就由我自己前去。”卫扬说道。 熊伯比毫无反应，卫扬知道，看来凡事只能靠自己。 第二百四十一章 熊仪的来访 楚世子府邸，熊坎休息完后，晚宴便如期进行。 在大哥卫扬到来之前，惠孙哪有参加晚宴的机会，相比较在鲁国的夷仲年，根本就没办法对比。 一想到这儿，惠孙刚端起酒杯又怔在原地。 “三弟，吃酒。”卫扬见状，忙说道。 “惠孙公子您是怎么了，今天就我们几位，君，君父不在。”熊坎被熊仪也吓怕了，说这话的时候还忍不住朝周围望了望。 “大哥，君父还在晋国呢，不在这儿，瞧把你怕的。”熊伯比是五十步笑百步，对于熊仪，他也怕得很。 惠孙有些抽噎：“实不相瞒，今天世子您举办的晚宴让我想起了以前在家的时候。” 五年时间，未曾回到卫国，怎能不思念家，这么多年过去了，连大哥都完全忘记他的长相，这又怎能不让惠孙感到心痛。 熊坎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父亲的行为，应该是错了吧。 酒过三巡。 卫扬举起酒杯：“这些时日多亏熊坎公子您在楚地照顾我们，若非您的帮助，我们恐怕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够在这儿品尝美酒。” 只见熊坎摆摆手：“卫扬公子，客套话就免了，你们都知道父亲的暴脾气，我不过是替他向你们道歉罢了。” “卫扬公子，惠孙公子，这些时日你们受苦了。”熊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到熊坎这番表现，卫扬心里挺不是滋味，刚想说出自己的想法，可话刚到嘴边，却又被他咽了下去，他不好意思说。 “卫扬公子，惠孙公子，今天我作为楚世子，便做一个主，让你们离开楚地。” 刚还在失落的卫扬听到熊坎这番话，他简直都惊呆了。 平时一直害怕楚君熊仪的熊坎，竟然会作出如此决定。 “熊坎公子，您说的，这是真的吗！”惠孙惊讶地问道。 他本以为大哥的到来，定能够带他回去，可谁知道楚君熊仪的脾气竟是如此古怪，即便有齐侯的书信，也不放他们回去。 “大哥，你打喷嚏没打出毛病来吧，怎么这样了？”熊伯比也是非常不相信，要知道，他这个大哥别人的话都不听，虽然总是喜欢给父亲提建议，但父亲的命令他是绝对遵从的。 可今天居然... 熊坎严肃地点点头：“我能做这个主，毕竟这也是父亲答应你们的，诸侯会盟即将结束，也是该让你们回去的时候了。” 千等万等，终于只需等到诸侯会盟的结束。 “大哥，若父亲责怪起来，您怎么交待啊。”当着卫扬和惠孙的面，熊伯比问道。 “伯比，这你就别多管了，我会向父亲交待。”熊坎笃定地说道。 “这...”熊伯比有些无语，但是他知道大哥的脾气，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定有他的用意。 这顿晚宴，卫扬吃的格外舒心，惠孙吃的格外放心，熊伯比吃的格外担心，而至于熊坎，琢磨不透。 ... 离开晋侯府后，熊仪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姬仇是如何知道卫扬在他那儿。 如此想着，他从兜里拿出齐侯的书信，这封书信是当时卫扬前来楚地之时呈交给他的，本打算借着此次诸侯会盟的机会，将这封书信交给姬仇。 可他还没这么做呢，姬仇竟然就说出那番话，他刚想拿出来，忖了忖又放了回去，这封书信的事看来姬仇是一无所知。 可姬仇的那番话，若没有得到齐侯的同意，他是断不可能说出来的，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齐侯更为认可姬还。 这封书信又能代表什么，难道不正能说明卫扬在齐侯心中的地位。 熊仪是越想越觉得迷糊，不如去齐侯那儿走一遭，看看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齐侯驿馆。 惠孙作为质子待在楚地的时间早就已经过去很久了，可卫和前来的时候竟然说卫扬与惠孙还未曾回去。 得臣只觉得奇怪，问道：“君父，您不觉得事情很蹊跷吗，为何卫扬他迟迟未回，您不是已经写了一封书信给楚君，他莫非...” “得臣！”吕购斥责道：“楚君脾气是最为琢磨不透的，孤现在都自身难保、孤掌难鸣，又有何精力去管卫扬呢。” “君父！卫扬可是您的女婿！” “现在是，未来不一定是！” 父子俩话讲到一半又要开始争吵起来，毕竟得臣是个直性子，有话直说。 咚，咚，咚！ 平静了好久一会儿后，敲门声从门外传来。 楚君熊仪其实早已到达此地，只是吩咐的下人听到驿馆内两人正在争吵，便在门外静静等待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敲门。 “说！”得臣大吼道。 下人被吓的战战兢兢：“君上，公子，楚君前来拜访。” “他来做什么？”吕购的脸色变得沉闷，他可不欢迎熊仪的到来。 “为了一封书信，他说您一定会见他的。” 正如熊仪所料，齐侯虽然不怎么想见他，但只要说出卫扬带来的那封书信一事，为了他女儿的心上人，也定会见他一面。 “楚君，您今天怎么有空来孤这儿？”吕购有些轻描淡写，对于熊仪的到来他毫不热情。 熊仪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换作平时，他早就大发雷霆了，毕竟他可是一个暴脾气，但齐侯可是天下诸侯间威望最高之人，若非他的名声，招婿之试，哪会有这么多诸侯世子前来，晋侯姬仇也不会如此期望晋国能与齐国联姻。 若非熊坎不争气，他多么希望楚国能与齐国联姻。 “齐侯，您没必要这么说吾吧。”熊仪笑着道。 “您明知孤骑虎难下，却还要在众诸侯面前斥责卫扬的不是。” 好你个齐侯，竟然只字不提晋侯，这明明可都是姬仇的过错，而且也是晋齐会盟之时你们共同讨论的结果。 “齐侯，您这话可就不地道了。”熊仪笑呵呵道：“吾知道，让姬还与卫扬再比试一番，这可是早在晋齐会盟之时就已经决定了的。” 这下轮到吕购惊讶了，他没想到熊仪竟然知道此事，莫非是晋侯已经将此事告知了熊仪？ 不可能，吕购在心中连连否定，要知道周宣王之时方叔伐楚，可是将得来的宝物悉数封赏给了晋穆侯。 第二百四十二章 来之不易 熊仪本想与晋殇叔结盟，可没想到姬仇竟然一举夺回晋侯之位，此事也只能告一段落。 晋侯与楚君，两人是断然不可能结成联盟，正如吕购与纪侯一般，因齐哀公的世仇，他们两位诸侯也绝不可能化解矛盾。 “齐侯，往往一切不可能的事都有可能发生。”熊仪提醒道：“吾与姬仇可不像您一样如此斤斤计较。” “孤斤斤计较？熊仪，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齐侯一拍桌子，大喝道。 “瞧瞧，还没说几句，齐侯您就生气了，吾前来是来帮您一忙的，可不是来与您争吵的。”熊仪来齐侯的驿馆可是有其他目的。 “说！” “姬还公子与卫扬公子您究竟看好哪位。” 熊仪问出这个问题，吕购不知该如何回答。 姬还可是晋世子，现在晋侯因勤王之功被天子封为方伯，实力之强大，如果是以前的齐国，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现在的齐国，却是相差甚远，吕购也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更何况早在几年前，晋侯已经向他提过此事，不过他以其他事情为由搪塞过去了。 至于卫扬，是卫国世子，卫国虽也有勤王之功，但无奈实力不济，与晋国相差甚远，卫和虽被封为公爵之位，但却是有名无实，可另一方面，自己的女儿姜若兮虽然不说，但作为父亲怎会不知道，她的意中人便是卫扬，这是不容否认的。 两位世子之间究竟该选择谁，吕购也是非常苦恼。 “楚君，您还问我这个问题，孤还没反问您，为何迟迟不将卫扬放回，孤的书信想必您也拿到了。”吕购冷冷地说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轮到熊仪不知所措，若说是他之意，不想将卫扬放回，这岂不是连齐侯的面子都不给，若说他忘了，想想也知道这恐怕是不可能的。 “您是不给孤面子，还是另有他意？” “齐侯，莫要在意，等吾回去之后，便将卫扬放回。”熊仪连忙说道，齐侯的面子他必定会给，只是此刻他心中也有些暗暗后悔。 早知道就不来了，本想来问问齐侯什么想法，可没想到竟然被齐侯反问，一时之间只能这么回答。 但熊仪说这番话，吕购又怎会如此轻易相信，毕竟他可是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再食言一次，对他来说又有何妨。 “熊仪，您可是楚君，若忘了您的脸面该往哪儿搁。” “可是齐侯，吾若真放了卫扬与惠孙，若这卫和想报五年之前的战败之仇，吾又该...”说到底，在熊仪心中，卫扬与惠孙便是他用来制衡卫和的把柄，他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失去。 “担心卫和是假，别有用心才是真。”齐侯一语道破。 熊仪只觉得气氛有些尴尬：“齐侯，您难道就不问问我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既然您以书信为由，定是为卫扬惠孙一事而来，说明您定是想给孤一个面子，否则为何又要从晋侯那里回来，特意绕道来孤这。” 熊仪吃了一惊，吕购是怎么知道他刚刚从晋侯那儿过来的？ “这...”熊仪一时语塞。 “你今天在众诸侯面前说的那番话，大家可都是听得清清楚楚，本以为楚君与晋侯之间颇有矛盾，可没想到你们之间早已化解恩怨，如果是孤，孤可没那么容易化解恩怨。”吕购意有所指，他指的可不仅仅是因为卫扬惠孙一事，也指的是晋侯的请求。 齐侯吩咐道：“得臣，沏一杯茶，与楚君，让他醒醒酒。” 熊仪忙闻了闻：“齐侯，吾身上哪有那么重的酒气，您也太小题大做了。” 得臣忙沏了一杯茶，递到熊仪手中：“楚君，自己的酒气自己可是闻不到的，但是旁人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是，是。”平时狂妄的楚君熊仪，在齐侯吕购面前，却是变得如此安分，即便是晋侯姬仇，都不一定能够做到。 既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齐侯，那熊仪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直白地说道：“齐侯，吾不是不给您面子，只是这卫扬公子，吾不想放他回去。” 熊仪终于说出他的真心话，他就是纯粹地看卫和不爽，想将他的两个儿子都关在楚地作为把柄，可他没想到的是，齐侯竟然如此护犊子，可这卫扬明明还没正式成为齐侯的女婿，也没与姜若兮正式成婚。 莫非，熊仪能够想到的，只能是卫扬在齐侯心中的分量，相比较姬还而言，是更加足的。 ‘姬仇啊姬仇，枉费你今天在天下诸侯面前替姬还如此请求，可没想到人家压根就看不上你，不过是迫于你方伯之位，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你罢了。’熊仪心中暗自想到。 “若您想要挑拨离间，就不要多做文章了，晋齐会盟之时孤已经正面回绝晋侯了，不过他说是他们单方面的追求，孤才勉为其难的答应，若那姬还真有本事赢得小女的芳心，孤答应他又何妨！”齐侯一眼便看穿熊仪内心的想法。 原来是这样，这样一切事情都能够明朗，今天他熊仪在众诸侯面前替晋侯姬仇说这番话，天下诸侯不就能够知道他已经站在晋侯这一边，他们两位诸侯已经化解往日恩怨。 可若此时卫扬迟迟没有回到齐国卫国的消息传出来，难免引起天下之人的非议，大家都会以为这晋侯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他请求楚君将卫扬留在楚地，好让姬还能够占得先机，这也就是姬仇让熊仪放卫扬惠孙离开的意图所在。 而若此事发生，熊仪他在诸侯心目中的地位定会一落千丈，他没有齐侯吕购一样的威望，也没有晋侯姬仇一样的方伯尊位，更没有郑公掘突的叔父身份，楚国要再强盛，恐怕会比往日难上数十倍。 熊仪也是一个聪明人，他考虑再三，不如就答应齐侯的请求，还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在酿成大错之前，现在还来得及。 “齐侯...既然如此，吾回去之后便将卫扬公子与惠孙公子安全送回，望您莫要追究此事。”熊仪也有请求别人的时候。 第二百四十三章 终于回到卫国 但能换来这句话又是相当的不容易，既然都能与晋侯摒弃前嫌，重修旧好，至于楚卫之间的矛盾，也定然可以化解。 熊仪离去后，得臣问道：“君父，您说这楚君会实现他的承诺吗？” 要知道，在天下诸侯间，被称为最不好相处的君主，便是熊仪，没有之一。 但他也是一位言出必行的君主，既然答应齐侯的请求，定然会去做到。 只见吕购摆摆手：“熊仪此人虽是一个暴脾气，反复无常，但他答应了孤，定不会食言，他也是一位要面子的君主。” 正如齐侯所料，诸侯会盟结束之时，楚君熊仪便匆匆离开，赶着回到楚地将卫扬与惠孙放回去。 至于熊坎，他心知将卫扬与惠孙私自放回，并没有征得父亲的同意，也已经做好被父亲责骂的打算。 翌日，一个大早，熊仪一回到楚地，便将熊坎召见到自己的府邸上。 “大哥，我就说，您不要随意将他们放回，于您而言，可是没有半点好处。”熊伯比一个大早便在楚世子府邸门前静静等待。 熊仪也召见他一同前往。 “事已发生，我不会后悔，伯比，放心，父亲若责怪下来，我会将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熊坎是位有担当的公子，况且此事本就经过他的允许，又怎能让二弟跟着他一同挨骂。 楚君府邸，熊仪的神色有些凝重，他一回来便得知了卫扬惠孙离开楚地的消息。 熊坎走进楚君府，只觉得气氛有一丝凝重，他也是战战兢兢，两腿忍不住地颤抖，虽然平时挨父亲的骂习惯了，但放走卫扬惠孙一事，与以往其他事都不是同一个级别。 “进来！” 看到熊坎迟迟在大殿外，犹豫着不肯进来，熊仪大喝一声道。 “是。”熊坎与熊伯比异口同声地喊道。 他们两位公子，心知一顿挨骂必不可少，但率先请罪，或许处罚只能轻些。 “父亲，儿臣知罪。”只听见扑通一声，熊坎跪在地上，磕头道。 一旁的熊伯比见状，也忙跪下。 “二弟，你这是作甚？”熊坎见状，忙问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你给我站起来。” 但熊伯比纹丝不动，他昂首道：“这是我与大哥一同的决定。” “你...快站起来！”熊坎斥责道。 “够了！”熊仪大喝道：“认错你们两兄弟还要争抢一番，平时其他事怎么不见你们这么积极，这卫扬惠孙究竟有何本事，竟能让你们如此偏向他们。” “父亲，儿臣认为关着卫扬惠孙这么长时间，实为不妥，现在二王并立，急需天下诸侯同心协力之时，望父亲能够以大局为重！”熊坎请道。 “儿臣认同大哥的想法。” 熊仪还从未见到自己两个儿子如此认真的时候，况且此次他回来也是想放走卫扬惠孙，既然熊坎替自己做了这件事，不如卖个人情给他们又如何，将来卫扬若真成了齐侯的乘龙快婿，也定不会忘记熊坎与熊伯比。 “罢了，人都离开了，孤再责罚你们也于事无补，起来吧。” “儿臣知...错。”熊坎傻眼了，他听到熊仪这番话后忙从地上爬起，大惊道：“父，父亲您这话说的是真的假的！” 熊伯比见状，一跃而起。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孤的话怎会有假！” 熊仪知道，以前自己对这两个儿子颇为严厉了些，心里免不了也有些愧疚。 “去忙自己的事吧。” “是，儿臣告退。” 离开楚君府邸，熊伯比忍不住问道：“大哥，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父亲他竟然脾气变好了？” 熊坎欣慰地说道：“看来我们这么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 而诸侯会盟结束之日，便是卫扬与惠孙回到卫国之时。 五年，整整五年时间，作为卫国三公子的惠孙，他的存在恐怕都已经被人忘记，这次能够回来，也多亏了大哥卫扬。 “只是不知道熊坎公子该如何向楚君熊仪交待。” “不要小看熊坎，他的本事可不亚于姬还公子，况且楚君熊仪本就该放我们回来了，一直待在那儿只会是浪费时间。” 与卫扬想的相反，熊坎根本就没有其他想法，只是打算在父亲熊仪面前认个错罢了，只是熊坎也没有想到，诸侯会盟之后回来的熊仪，脾气竟然变好了那么多！ ... 一回到卫国，夷风先生早就在城门外等候两位公子的到来。 “世子，三公子。” 见到熟悉的面孔，惠孙忙迎上去：“先生，您还记得我吗？” “记得，当时若非三公子主动作为质子前往楚地，哪能换来卫国的安宁，这一点，三公子功不可没。”夷风先生忙说道。 听到夷风先生这么说，惠孙只觉得心里有些安慰，看来自己并没有白付出，这五年的质子生活也没有白费。 “快去卫侯府吧，大家伙儿都等你们好久了。” 卫扬在离开楚地之前，便早早地寄送一封书信到晋国的卫驿馆中。 “外公！大事不好了！”卫文一打听到消息，便急急忙忙跑入元蒙府中。 “文儿，怎么了，现在卫扬也还在楚地，也没人来妨碍你，能有什么大事？”惠孙的存在可是连元蒙都不知道的，他又怎会知道卫扬前往楚地意欲何为。 “外公！三弟，三弟他回来了！” 元蒙只听得云里雾里，三弟？何时卫文还有一个三弟。 “怎么，这三弟是从哪儿来的。” “外公，我也不知道啊，据他们所说，是五年前楚卫之战，君上落败，导致三弟惠孙不得不作为质子前往楚地，而卫扬，大哥他前往楚地便是为了接三弟回来。”卫文焦急地喊道。 卫扬作为卫国世子已经让他感觉非常难办，现在竟然又多出一个三弟惠孙。 元蒙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站得有些不稳。 卫文见状，忙扶住元蒙。 元蒙颤着手：“那君上有何吩咐？” “让我们今天一同前往卫侯府参加晚宴！” “好，好。”突如其来的惠孙公子让元蒙有些惊慌失措，他没想到，他身为卫国重臣，竟然连这件事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惠孙公子的存在！ 第二百四十四章 曾经的事 元蒙岂是坐以待毙之人，等外孙卫文离去之后，便匆匆赶往卫侯府，他要赶在家宴开始之前，询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刚到卫侯府门口，就看到他最熟悉也最不想见到的人。 见到夷风在卫侯府等待，元蒙忙迎上去：“夷风大人，您怎么在这？” 夷风瞥了眼元蒙：“元大人，你可真是明知故问，那我问你，你来这儿做什么。” “与您一样。” 侍卫进入府邸禀告完后，出来道：“两位大人，君上有请。” “这...”元蒙还没表明自己的来意，君上怎么知道他会前来。 看着元蒙懵圈的表情，夷风忙说道：“元大人，都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的脾气么，我早料到你会前来，一并禀告了。” 元蒙吃了一惊，夷风竟如此料事如神，怪不得这么多年自己从来没胜过他。 “还愣着干嘛，君上召见，你听不懂吗？”夷风已经进入府中，见到元蒙还愣在原地，忙喊道。 “好...”元蒙这才反应过来，忙跟上进入府中。 ‘若晋齐之间真能联姻，孤便将自己的方伯之位让给你。’ 此时此刻，在府内的卫和脑海中都是晋侯的这句话，姬仇言出必行，若晋齐联姻成功，那方伯之位他必定会给卫和。 ‘若你不答应，晋卫之间免不了...’ 姬仇并没有继续下去，但卫和心知肚明，晋侯姬仇的野心可远远不止方伯，与齐国会盟不过是第一步，而那番话不过是给他一个下马威罢了。 卫和虽对方伯之位较为心动，但对于齐卫联姻一事也不愿放弃，虽说齐侯已经默认姬仇的那番请求，但若此事传出来，恐怕天下诸侯会以为他卫和胆小怕事，忌惮晋侯姬仇，亦或是说他是急功近利之人，只因好方伯之位，便将大好的机会拱手让人。 进退两难，卫和想的有些头痛。 “唉。” “君上，两位大人到了。” 夷风与元蒙见到正在唉声叹气的卫和，都迟迟不肯多言。 卫和抬起头：“怎么，你们有事便说，无事便走。” “元大人，您先请。”夷风客气道。 是你让我先说的，那元蒙可就不客气了，忙问道：“君上，平白无故怎么多出了一个惠孙公子。” 一听到元蒙的提问，卫和只觉得头都大了，他突然想到，惠孙公子的存在仅有夷风、欧阳亮、欧阳夫人、卫扬，以及他自己知道，卫国的大多数人对此可是一无所知。 即便是卫国重臣元蒙，也都被蒙在鼓里。 “君上，楚卫之战，我们虽然落败，但您也不应该将公子送到楚地，五年的辛酸苦楚，这让天下人怎么看您，这让卫国的百姓有怎么看您，您对自己的儿子尚且如此，对百姓，对我们这些臣子，您又是作何想法？” 元蒙的声音有些抽噎：“老臣自您即位起便一直跟随着您，老臣虽然不服夷风，但事无大小，只要与君上，与卫国有关的事，老臣都是尽心尽力去完成，绝没有半点私心，可您在惠孙公子之事上，却瞒了老臣这么多年，老臣只觉得心中有愧啊。” 惠孙公子的存在，元蒙都一无所知，而论惠孙的年纪，也刚二十出头，也就是说，这件事，元蒙二十多年都不曾知道，难免会觉得作为君上的卫和对他极其不信任。 该来的总归会来，既然瞒不住，那便只能解释，若连元蒙这样的重臣都不告诉，恐怕卫国的其他臣子心中都会有所不满。 “惠孙自幼天资聪慧，孤本就想立他为世子。” 卫和刚说出这句话，元蒙只觉得有些头晕，照卫和这么说，莫非卫国世子之位，自己的外孙卫文是一丁点机会都没有。 “可当时的情况，元大人、夷风先生，你们二位也都再为清楚不过了，因此孤才迟迟没有立世子人选，可当孤想立世子之时，楚君熊仪对卫地虎视眈眈，楚卫之战，因孤之失策，落败于熊仪，而要求和的条件，便是将世子之人选作为质子送到楚地。” 卫和的语气中透露着无奈，同时他也在为当时自己的无能自责。 “可是君上，立嫡立长，理当是卫扬公子才是，也轮不到惠孙公子，完全可以将卫扬公子送到楚地。”若真如元蒙说的这样，那对现在的他而言，更是有力不过了。 “元大人，孤当时也是你这样的想法，可惠孙跟孤说，别看大哥现在碌碌无为，但在某些年后，才能定会远胜于他，作为质子前往楚地，也是他自己的想法。”卫和解释道：“况且现在卫扬也将他从楚地带回，孤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连身为卫国君主的卫和都不能多说什么，那元蒙与惠孙更无半点瓜葛，他更不能多言。 “夷风大人，在下讲完了，您请讲。”元蒙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也不打算多问了。 “元大人，您怎么还留在这儿，既然您已经问到您想知道的事情，还不速速退去。” “怎么，我身为卫国重臣，难道不能听一听您的话吗？” “夷风先生，让元蒙留下，你们两位都是孤的重臣，这件事与你们两位都有关。”卫和摆摆手，示意元蒙留下。 “君上，晋侯的那番话，您作何打算。”夷风问道。 晋侯的那番话可不容小觑，他竟然敢以方伯之位作为交换，只要换得卫扬的一句放弃。 “夷风大人，您与君上此次前去晋国参与诸侯会盟，究竟发生何事，我听闻晋侯在诸侯会盟之时提出让晋世子姬还与世子卫扬再比试一番，争夺齐侯的乘龙快婿之位。”元蒙也是时刻打听着来自晋国的消息。 “元大人，不瞒您说，此次晋侯还见了君上，以‘方伯之位’来换取齐侯的乘龙快婿。” “也就是说，只需要让卫扬，世子放弃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晋侯就将方伯让给君上？”元蒙问道。 卫和点点头道：“不错，元大人，您是何种想法。” 方伯，可是天子之封赏，能够得到方伯之位，足以说明晋侯在天子心中的地位，也更能说明晋侯在天下诸侯心目中的地位。 第二百四十五章 真正的团圆 “方伯，可是一方诸侯之长，要知道晋侯姬仇成为方伯，便能号令天下，诸侯会盟，身为盟主，更是风光无限，若君上成为方伯，则霸业可成。” 元蒙说的不错，被封为方伯的晋侯，可是周天子最为信任的诸侯，其地位，远胜于天子叔父郑公掘突的司徒之位。 更不用说现在二王并立的局面，姬余臣与姬宜臼都在向晋侯姬仇抛出橄榄枝，毕竟能够得到方伯的帮助，则天子之人便可明了。 “这么说，元大人您是支持孤答应晋侯的请求？”卫和的神色有些不高兴，虽然他对方伯之位也很感兴趣，但他对晋侯姬仇的那番态度颇为不满。 元蒙摇摇头，他怎么会同意，尽管他对卫扬公子颇为不满，但对于此事而言，绝对不会同意：“君上，晋国之所以强大，可不是因为姬仇是方伯，而是因为姬仇勤王有功，才被封为方伯，方伯之位，不过是虚名耳，但与齐国联姻，这即便是方伯之位都换不得的。” 在大事之前，元蒙还是有自己的底线：“君上，臣坚决不同意您答应晋侯的请求。” “可是...”卫和还有自己的担忧。 “君上，您还有没说担忧吗！”元蒙忙问道。 一旁的夷风见状，道：“元大人，君上最为担心的，便是晋侯因为此事耿耿于怀，对卫国不利。” 只见元蒙笑了一声，说道：“原来是这件事，君上，那您万可不必担心，其一，现在二王并立，天下诸侯应当是同心协力，稍有不慎，晋侯姬仇多年的苦心经营便会毁于一旦；其二，天子虽封晋侯为方伯，但对他而言还有些不信任，因此有郑公掘突作为司徒来进行制衡；其三，若晋侯姬仇真打算与我们一战，只要世子能够成功地与姜若兮公主成婚，齐侯定不会袖手旁观，有齐侯相助，何惧晋侯！” 这番话如同一针定心剂一般，卫和听到元蒙这番话之后，顿时觉得云雾散去，心情大好，大喜道：“元大人，如此甚好。” 夷风对元蒙的这番话也是大为赞赏：“元大人，不愧是您！” 别看平时元蒙总是想与夷风争夺第一能臣的头衔，可一到关键时刻，他还是会站出来。 “君上，别看现在晋侯贵为方伯，晋国实力强大，但依臣之见，下一位称霸诸侯的，还未必是晋国，但晋国也会是其中一位。”元蒙分析道。 “元大人，您说，卫国能称霸诸侯吗？若此次孤拒绝晋侯，他恐怕会心觉不满，而宋楚又对卫国虎视眈眈，恐怕他们会掺和，到时候若齐侯为求自保，孤可就孤掌难鸣了。”卫和还有一个担心。 “君上，这您就更没必要担心了，世子与芸茹公主关系甚好，有芸茹公主在，天子定会偏向我们这边，更不用说齐侯又是非常疼爱他的小女儿，怎会不对他女儿的意中人出手相救呢。” “不错。”夷风也说道：“臣大胆判断，二王并立的局面不会持续太长时间，晋侯虽摇摆不定，但心中定是偏向于姬宜臼，毕竟他的方伯之位可是姬宜臼封赏给他的，而虢公翰此人唯利是图，若姬余臣成了天子，他的野心可就不可收拾，晋侯必定明白这一点，若此次君上拒绝晋侯，反倒可以让他专心致志去对付姬余臣，而非其他。” “有理，有理。”通过元蒙与夷风两位重臣的分析，卫和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所虑，无非是能否战嬴晋国，以及二王并立的局面对卫国而言会有何种影响，如今两个问题悉数解决，卫和也没理由再闷闷不乐。 “夷风，你吩咐下去，今天惠孙从楚地回来，孤要大摆晚宴，大家好好聚一聚，吃顿团圆饭。”卫和命令道。 “臣遵命。” 走出卫侯府邸，夷风向元蒙鞠躬道：“元大人，平时我对您冷言冷语，还望您不要多怪。” 元蒙见状，忙扶起夷风，明明是他不给夷风好脸色看，他没有率先道歉，这夷风先生反倒先向他道歉了，他只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忙说道：“夷风大人，平时我总是羡慕您受到君上如此重视，但后来我仔细一想，羡慕来羡慕去，也没有用，反倒是劳神费力，大家都是君上身边的重臣，都要为君上建言献策才行。” “甚好，甚好。”夷风先生笑着道。 但元蒙唯一失落的，便是惠孙一回来之后，自己的外孙卫文便再也没有成为卫国世子的机会，虽然没有说出来，可心里还是有个坎，总觉得不自在。 ... 卫国好久没有如今天一般的富有生气，宋卫之战虽然取胜，但卫国也是元气大伤，需要休养生息，至于楚君熊仪担心的，那是完全不会发生。 若楚卫之间仍有一战，对于楚国、卫国，甚至于天下诸侯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毕竟现在的局面可是二王并立。 还是待在卫国的感觉好，虽然在这里有元蒙与卫文时不时地在卫扬旁边使绊子，但总比在楚地与楚君熊仪相处要好，毕竟熊仪的暴脾气，即便是他自己的亲儿子，在他面前都战战兢兢，这样可真没意思。 但五年才见到惠孙一面，卫和身为一个父亲，自然觉得心里有些苦楚，若不是当年楚卫之战落败，惠孙又何必前往楚地，去受苦受难。 晚宴入席，整整五年，卫和也牵挂了惠孙整整五年，与齐侯相同，因为自己的好面子，也从未去楚地看望过他，而是让卫扬前往将他带回，其中一波三折，卫和心里也清楚。 “恭喜君上，贺喜君上。”夷风先生端起酒杯，祝贺道。 他身为卫和最器重的臣子，晚宴自是将他青睐。 元蒙作为卫文外公，自然也是前来，他、卫文以及元夫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惠孙公子。 五年，整整五年，卫和一家才算是真正的团圆。 望着卫扬、惠孙、卫文，卫和的眼角有些湿润。 “君父，您怎么了？”卫扬已经端起酒杯，看着卫和眼眶红彤彤的，他忙问道。 “无事，无事。”说着，卫和忙招呼道：“吃菜，吃菜。”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合理的决定 看来惠孙的回来，君父卫和还是蛮欣慰的，一想到这儿，卫扬也觉得这趟前往楚地也是值得了。 之后他要等待的，便是卫和能够兑现自己的承诺，完全确定他的卫世子之位，这可是当时他离开卫国前往楚地之前，卫和亲自答应他的。 “三弟，从未见过你的二哥敬你一杯。”卫文从元蒙那儿打听到惠孙才是君父最为器重的公子，忙站起端起酒杯，向惠孙敬道。 “二哥，应该由三弟敬您才是。”惠孙见状，忙站起，敬道。 “众人听孤一言。”只见卫和站起身，端着酒杯，向众人敬道。 在座众人纷纷望向卫和。 “今天是惠孙回来的好日子，当初楚卫之战，因孤犯下过错，导致落败，正是因为惠孙，他作为质子前往楚地，卫国才得以求和，换来安宁，惠孙之功，孤记在心上。”知书达理、富有才气，卫和对惠孙的记忆一直是如此。 事实也正是如此，若非惠孙，楚君又岂会善罢甘休。 “在惠孙离开卫国前往楚地之前，孤是一直将这世子之位留给他的...” 什么？ 不是说好的留给他的么，卫扬心里嘀咕道。 当卫和说出这番话，卫扬的脸色都发生变化，只觉得火辣辣的疼，真是打脸啊。 “当然，这次惠孙能够平安回来，扬儿首功...” “君上，您醉了。”夷风先生忙说道，他已经看到卫扬脸上表情的变化，知道若卫和继续说下去，只会让他们兄弟之间更有隔阂。 惠孙虽富有才华，但早在五年之前，他便告诉过卫和，大哥卫扬才是卫世子的最佳人选，自己也对世子之位毫不在意，可没想到君父卫和竟然一直记得想将世子之位让给他，这让在场的卫文、卫扬一行人作何想法。 “君父，您醉了，不要再多言了，我认为大哥才是世子最合适的人选。”惠孙忙说道。 听听，听听，这才是明白人。 卫扬听到惠孙这番话，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从齐侯那儿要来书信，又是千里迢迢赶往楚地，这番功夫还真是没有白费。 “孤没醉，孤年纪大了，卫世子人选必须慎重考虑，扬儿虽识破烽火戏诸侯、得到天子封赏、又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样样功劳，都足以让其成为卫世子...” 这不就好了，卫扬内心忍不住吐槽道：“那你还说这么说。” “只是此次晋侯在诸侯会盟之时，提出这番请求，孤倒是不怕，只是孤担心卫扬不是姬还的对手。”卫和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毕竟在这之前，卫扬可是位无所事事的公子，而之所以能够从招婿之试中胜出，在卫和心中很大概率也是依靠了运气：“运气能够帮助一时，但不能帮助一世，孤也是考量很久，才作出这个决定。” 卫扬闷声不响，至于卫文，他也是低着头，他在思考之前他与大哥两人争来争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夷风先生有些不乐意了，忙说道：“君上，自古以来，立嫡立长，这个道理，您不可能不懂。” “是啊，君上，况且世子与姬还公子之间还未曾比试，您怎能作出这个判断。”就连元蒙，此时此刻也在帮着卫扬说话。 他知道，若惠孙真的成为卫世子，那无论是卫扬还是卫文都没有机会。 倘若是卫扬仍是卫世子，那卫文就仍有机会，但现在卫和在考虑的却是将原本卫扬的世子之位给惠孙。 这是元蒙万万不能同意的。 “为何，孤难道连一个世子之位都决定不了吗！”卫和喝的有些醉了，语气中带有一些不满。 “君上，臣不是这个意思。”元蒙忙说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 卫扬也没有想到，明明说好的，可惠孙一回来，一切都变了样，无论是夷风先生说的也好，还是元蒙说的也好，卫和好像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君父，这世子之位，儿臣何德何能。”惠孙忙说道，他对世子之位本就没有兴趣，他所向往的，不过是成为大哥的肱骨之臣：“儿臣只要能够帮上大哥的忙就行了。” 卫和岂能不知易世子之人选对卫国的影响，但惠孙在楚地的五年质子生活，想来必定不是很好过，内心也有些愧疚，正是因为这些愧疚，他才会在今天的晚宴上说出这番话，当然，若非楚卫之战的落败，或许这世子之位早就是惠孙的了。 为了弥补自己身为一个父亲对儿子惠孙的亏欠，卫和说道：“这是孤欠你的，这世子之位，就让你大哥让出来吧。” 卫扬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好的一个家宴，竟然变得如此乏味，宴席上的氛围也变得紧张起来。 众人纷纷望向卫扬，夷风、元蒙等人的神色都变得非常凝重。 “君父，您不是答应儿臣，若儿臣将三弟惠孙平安带回，这世子之位就再也不换他人，可为何您今天要将儿臣的世子之位让给三弟，身为卫国君主，您不该这样做。”卫扬说道。 卫和听完卫扬这番话，火气上来了，怒斥道：“你还想邀功请赏，若非你前往楚地迟迟未回，这楚君何必在诸侯会盟之时，当着天下众诸侯的面威胁孤，这晋侯又怎会提出如此无礼的请求，让你与晋世子姬还再较量一番，孤丢不起这个人。” 归根结底，卫和仍对楚君以及晋侯的那番话耿耿于怀，也是，无论任何一位君主，若对于他们的这番话，心中定会有所不满。 而齐侯的默认更是让卫和觉得，卫国在其他的诸侯眼中是如此的好欺负。 元蒙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晋侯既然提出这番无礼的请求，那他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定不会答应晋侯，而世子之位，也是他想到能够弥补惠孙最好的办法。 只是这个办法，势必会让卫扬觉得不公平。 “君上，不可，万万不可。”夷风先生忙说道。 “有何不可，若你们能说服孤，孤就不易这个世子之位。”卫和说道。 “惠孙公子贤能，臣也知道，但卫国百姓无人得知，而世子这些年的一举一动，都在百姓眼里，他们也更加认可世子，若君上您突然易世子之人选，实为不妥。” 夷风可不能让这件事发生，若世子之人选真的发生变化，其他诸侯不知都会作何想法。 第二百四十七章 父子争吵 且不说卫扬是卫国世子，而且卫扬可是齐侯指定的乘龙快婿。 虽然现在多了个晋世子姬还。 但最终决定权仍在齐侯吕购手中。 不，最终决定权仍在姜若兮那儿。 从诸侯的角度来看，相比较晋世子，卫世子卫扬的确不够看。 但在齐国百姓心中，卫世子卫扬已经是他们认定的齐国女婿，更不用说姜若兮对卫扬早已有些好感。 就算齐侯同意，他女儿能同意吗？ 可若卫世子就这样被更换，这就完全不同了。 首先，齐侯的脸面上挂不住，当初他广而告之招婿之试，天下诸侯纷纷让各自的世子前来，齐国是名门望族之后，嫁女儿自是要嫁得一个身份尊贵之人，区区卫国世子都是算高攀了。 更不用说卫国公子了，这与直接宣布卫扬就不能迎娶姜若兮有何两样。 其次，仅仅因为对惠孙公子的愧疚，便将本属于大哥的世子之位交给他，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天下诸侯自是会有所成见。 就连晋侯姬仇易世子之人选，都要考量良久，当初若非周幽王之言，他岂会废除姬伯的世子之位，更不用说现在他为找回大公子姬伯，也绝不会以世子之位作为交换条件。 “不行，孤答应过惠孙，他必须成为卫国世子！” 平时明事理的卫和，见到惠孙之后，脾气完全发生变化，竟然如此固执，夷风与惠孙无论怎么劝谏，他都不听。 “扬儿，你这世子之位本就是属于你三弟的，是孤这些年来一直给他留着的。” 卫扬苦笑，准备了这么久，本想稳稳地守住自己的世子之位，殊不知这世子之位，卫和压根就没有想交给卫扬的想法。 “君父！”卫扬的脾气就是如此，本该属于自己的，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这世子之位可是您的承诺，您这样做，岂不是言而无信，让儿臣寒心。” “昏君！” 卫扬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然这么吼到。 夷风刚想帮衬着卫扬，再劝劝卫和，一听到他这番话，顿时心中一惊。 欧阳夫人忙跪拜道：“儿子不懂事，望君上不要责怪。” “请君上恕罪！” 众人见状，纷纷跪在地上。 只留卫扬还站着身，夷风忙喊道：“小兔崽子，你不知道你说了什么吗，快跪下！” 但卫扬不跪。 “你...你...你再说一遍！”卫和指着手，颤抖道。 “昏君！” 字正腔圆，整个卫侯府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卫扬也知道他说出这番话的后果，必定会引起卫和的反感与不满。 “来人！将卫扬拖出去斩了！” 府外的侍卫应声到来，将卫扬团团围住，但他们却是面面相觑。 要知道卫扬可是卫和的儿子。 “这...君上，这可是世子。” “孤知道他是世子，拖出去砍了！” 可侍卫迟迟不肯动手，他们也不傻，知道君上说的定是气话，父子之间怎会有这样的仇怨。 “君上，望君上恕罪。”夷风忙说道：“世子年幼不懂事...” “谁不懂事？”卫扬打断道。 本该属于他的世子之位，竟然因为多年未见的惠孙归来，卫和便想易世子。 惠孙虽是卫扬的三弟，但若与他争夺世子之位，便是他的对手，面对敌人，怎能有半点放松之意，卫扬自是要全力应对。 他可不像秦国的世父公子一样那么好说话，自己的世子之位说让就能让出去，说他是这样的人，也太小瞧他了。 “君父，儿臣斗胆一眼，五年之前，三弟惠孙之能胜儿臣数十倍，儿臣同意，但五年之后，在君父心中，若儿臣之能仍若于惠孙，那儿臣断然是不同意的，况且仅仅因为君上您的愧疚之心，您为惠孙考虑，谁来为儿臣考虑，无法考虑周全，这不是昏君，又是什么！” 卫扬还真是敢说，他只能这么做，在能够争取的时候竭尽全力去争取，若世子之位到惠孙那儿，到时候他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小兔崽子，别说了！”欧阳亮也是急的直跺脚，忙喊道。 “这可是死罪啊，大哥，您不能这么说，三弟我本就不要这世子之位，您莫怪三弟。”惠孙忙说道，他本就对世子之位不感兴趣，但兄弟之情，绝不能因为世子之位而被破坏。 “拖出去。”卫和怒吼道。 侍卫听到命令后，靠近卫扬。 “我看谁敢！” 侍卫又停住脚步。 卫扬作为卫国世子，在属下中也是颇有威望，一听到他这句话，侍卫又都后退了几步。 “你们是听孤的，还是听他的！拖出去！”卫和再次命令道：“你们一个个，若不听孤之命令，当心你们的脑袋。” 此话一出，侍卫毫不犹豫，便将卫扬绑了起来，但还说道：“卫世子，对不住了。” “君父，不可，大哥说话冲了点，但也罪不致死啊。”惠孙求情道。 “君上，臣这个外甥不会说话，顶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责怪他一番即可，万不能取他性命啊。”欧阳亮也忙说道。 “君上，若您杀了卫扬，齐侯那儿，又该怎么交代。”元蒙也忙阻止道，虽然他心中对卫扬颇有成见，但无论如何，卫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卫国。 卫和只觉得生气，但听他们一番话下来，心也缓缓平复了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卫扬押下去，将他关在世子府，让他好好冷静一番，没有孤的命令，谁都不准将他放出来！” 卫扬与卫和毕竟是父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拿儿子的性命来开玩笑。 “是！” “这顿家宴，吃的真没意思。”卫扬一甩袖子，愤怒道。 “世子，请。” 卫扬转身，头也不回的便离开卫侯府邸。 卫和也是非常生气：“这个逆子，竟然敢如此顶撞孤，若不是他，孤会在诸侯会盟之时，丢了面子！” “君父，儿臣本就不想要这世子之位，就别...” 只见卫和狠狠瞪了眼惠孙：“孤可是将这世子之位替你留了这么多年，你不要多说了，孤自有打算。” 惠孙见状，也不好再多言，卫和的脾气比较倔，他也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卫和的脾气竟然还是跟以前一样。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夷风前来看望 卫扬被关在世子府，无法出门。 门口一直有侍卫在把守。 韩立听说这件事后，急急忙忙就想赶往世子府。 管庄忙拦住他道：“韩立，你糊涂啦？” 韩立有些不解，忙问道：“管庄，世子被君上关在世子府，我身为他的侍卫，怎么能够不管，别拦我，我要去看望他。” “我随你一同前去。”管庄知道韩立的脾气，一个生气，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自己跟着，一方面可以看着他，另一方面也能看看世子究竟状况如何。 ... 韩立急匆匆地赶到世子府，还没踏进府中，门前的侍卫一把拦住韩立。 “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韩立忙喊道：“让开，我要去见世子！” “没有君上的命令，闲杂人等不能进去。”门前的侍卫面无表情地说道。 “让开！” “韩侍卫，请回。” 身为世子的侍卫，韩立已经下定决心要将世子带出来，手已经缓缓靠近自己的佩剑。 “你疯了！”管庄一把拦下他。 “管庄，你让开，当心我误伤。” “你如果在世子府前大闹一番，若君上知道了，必定会责怪世子。” “哼，一人做事一人当，君上要我的命，给他又何妨？”韩立才不管那么多：“让开！” “责怪你事小，若此事发生，世子定会保全你，到时候就更加麻烦！” 卫扬早晨刚刚起来，就听到府邸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循声望去，是熟悉的两个身影。 “韩立，管庄，一个大清早，在我府前做什么？”卫扬见状，问道。 “世子。” 卫扬再不济，现在也仍是卫国的世子，府邸前的侍卫对他也是恭恭敬敬。 “世子，您没事吧，我想来您府上看您，结果一来就被这两厮给拦住了，我都说明来意，他们还不放我进来，我担心您的安危，便与他们争执起来。”说着，韩立还狠狠地瞪了眼府邸前的侍卫。 “而且，这管庄胆子也太小了点，若不是他拦着我，我早就冲进来，将世子您带出去了。”韩立抱怨道。 “这...你怎么还怪起我来了。”管庄有些无语：“世子，我是为了防止韩立一时头昏犯下大错，才阻止他的。” “你！”韩立怒斥道：“世子对您怎么样，您自己心里清楚，世子有难，我们当然出手相助！” “好了！”卫扬喊道。 韩立与管庄忙望向卫扬。 “你们回去，把我吩咐的事情都做好，等结束之后，我就前往齐国，我倒要看看那姬还究竟有何本事。”卫扬说道。 “世子，我有句话不知该问不该问。”管庄说道。 “说啊你，扭扭捏捏的。”韩立忙喊道。 “此次世子您会被关多久。”管庄问道，如果一直被留在世子府，那卫扬便无法前往齐国，更不用说与齐国公主姜若兮成婚之事。 这问题还真是把卫扬给问住了，说实话，他不知道君父卫和会关他多久。 但作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而且卫国与齐国联姻可是大事，在此等大事面前，卫和又怎会不考虑周全。 可卫扬心里也没底，晚宴之时，卫和都能说出“将他拖出去砍了”的话，说不准真的因为这件事生气，就不让他前往齐国，更不用说之后与姬还较量之事。 若此事传出去，天下人又会如何看待卫扬，该说他胆小不敢与姬还正面交锋，还是说他故意放弃，因为害怕晋侯姬仇。 “这件事我自有打算。”卫扬只能这么说。 “世子都这么说了，你还问，没点主意，帮不上什么忙，你能干嘛呢你。”韩立责怪道。 “总比你有勇无谋要好。”管庄反驳道。 说着韩立与管庄又要争论起来。 “好了，你们别吵了，回去吧，到时候我若有所安排，你们可不能出一丁点差错，到时候我唯你们是问！” 听到世子的命令，韩立与管庄异口同声：“是。” ... 韩立与管庄离去之后，夷风先生想了想，还是得来世子府一趟。 但他同样被府前的侍卫拦住。 “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知道。”侍卫忙走到一旁：“夷风先生的大名，卫国上下皆知。” “知道就好。” ... 卫扬被关在府内好些时日了，夷风先生听说后，带了点酒菜过来，想师徒二人叙叙旧。 “先生，您说君父过不过分，明明答应我的承诺，我将三弟惠孙带回来，这世子之位就不易人，可那天晚宴，他竟然说出这番话，您说，我该不该生气。” 卫扬对那天卫和的一番话仍耿耿于怀，况且他本就是卫国世子，这世子之位本就属于他，怎能因对惠孙的愧疚，就擅自废除他的世子之位，无论是谁都会感到不服的。 “君上也有难言之隐。”夷风叹气说道。 “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卫扬大吼道：“当时楚卫之战，他大败于楚君，惠孙落得一个质子的在场，如今因为惠孙的回来，他觉得愧疚，想用世子之位来弥补他，还不是为了面子，面子面子，真有那么重要吗！” “这不叫难言之隐，这叫胆怯！这就是昏君！”换作平时，卫扬定不敢这么直接地批评卫和，可今天，他只觉得窝囊，只觉得气愤。 这本来就不合理，夷风也觉得不合理。 “是啊，此事君上做的过了些。”夷风叹气说道。 “先生，您说，君上他究竟什么想法？”卫扬问道。 毕竟他还要前往齐国迎亲，晋侯姬仇替姬还说的那番话，定是作数的，此事天下诸侯都看在眼里，若卫扬不前往齐国应战，天下人会对他卫扬有何想法。 只见夷风摇摇头：“君上现在很生气，他并不想放您出去，您那天在晚宴时说的那番话，君上可是大发雷霆，恐怕还要些时日。” 可这些时日，具体是多少天，谁都不知道，夷风也不知道。 若没赶上，被姬还占得先机，齐侯吕购心中又回作何想法。 “那怎么办，君上莫非不想让我前往齐国与姬还较量一番？”卫扬忙问道。 此事也不得而知，虽然元蒙的一番话让卫和坚定拒绝晋侯请求的决心，但照目前卫扬不能离开世子府半步的情况来看，卫扬要前往齐国还是很困难。 第二百四十九章 卫扬也不懂 怎么可能，姬仇在天下诸侯面前说的那番话，可是让卫和大为不满。 在这之后，姬仇竟还邀请卫和前往晋侯府邸一叙，这已经属于挑衅了，卫和身为卫国君主，自是有作为君主的傲气。 更何况得到元蒙那番话之后，更是下定决心，不惧姬仇。 让卫扬再度前往齐国与姬还较量一番，便取胜，这便是卫和真正的想法，他要将在诸侯会盟之时丢掉的面子悉数捡回来，还要让天下人看看，他卫和，不惧晋侯。 只是他没有想到，将世子之位让给惠孙，这件事会引起卫扬如此大的反感与不满。 其实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对卫和的这番决定感到不满。 毕竟答应下的承诺，却不践行，这实在不是身为一个君主的风范。 而现在陷入两难的境地，一方面是卫和只觉得晚宴之时，卫扬在众人面前骂他昏君，让他丢了面子，他拉不下脸来放卫扬离开，另一方面，他也想给卫扬足够的时间冷静一下，毕竟这世子之位人选相当重要。 “不如世子去跟君上道个歉，认个错？或许他心情一好便放您出来，您就可以前往齐国，别让那晋世子姬还有机可趁。”夷风试探性地问道。 说是试探性，是因为他也知道，君上将世子之位给惠孙，本就是极为不合理的决定，世子卫扬本就是对此事相当重视之人，想也不用想，他必定不会同意。 “不行。” 正如夷风所料，卫扬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回绝道：“先生，您未必也太小看我了些，将这世子之位交出来，我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卫扬的眼神中透露着坚定，夷风知道，他这个学生一旦认定某件事，是绝对不肯再做退让，即便对方是他的君父也一样，这一点，还真是有君上卫和年轻时的影子。 夷风笑出声道：“你这一点，跟君上还真像。” “谁跟他像了！”卫扬刚刚说出口，才意识到：“先生，您早知道我的想法，为何还明知故问。” 夷风可是看着卫扬长大，更何况之前都是他在替卫扬出谋划策，怎能不知卫扬所想。 既然夷风先生知道他内心所想，定有办法帮助他打破困局。 毕竟要知道以卫和的脾气，也断然不可能率先让步，放卫扬出来。 于是卫扬一改语气，恭恭敬敬地说道：“先生，此次望您出手相救。” 夷风见状，忙说道：“世子，您这是。” “先生您既知我的想法，又前来我这世子府见我，说明您定是准备了办法，况且此次三弟惠孙本就不想接受这世子之位，此事定有转圜余地。” 夷风思忖了一会儿，道：“世子，办法不是没有，但...”说着夷风就不说下去了。 “但是什么？话说，究竟是什么办法？”卫扬还是比较欣慰，自己的老师是赫赫有名的夷风先生，当他遇到困境之时都能够出手相助。 “世子，君上之所以想将这世子之位交给三公子，您说这是为何？” 为何？ “三弟因为君父楚卫之战的落败，才作为质子前往楚国，五年时间，因为这五年时间的愧疚，君父才想用这世子之位来作为对三弟的补偿。”这点是那天在场众人都知道的事。 “远不止如此。”夷风说道：“要知道，在五年之前，为何君上迟迟不定下世子人选。” 卫扬在五年前并非世子，当时的卫国世子人选还未定，卫扬仍是那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大公子，若卫和早点定下这世子人选，现在哪能有卫扬的机会。 “君上看重的一直是三公子惠孙，惠孙公子天资聪慧，您与他相比，相差的太远了。”说着，夷风还摇摇头，描述的十分形象。 卫扬能够想象得到，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废柴。 “那他为什么要在楚卫之战落败的时候定下我这世子的人选？”这是卫扬感到相当不解的地方，明明能够提前定下，却要卡在如此关键的节骨眼。 “君上用心良苦，按周礼，立嫡立长，皆该是世子你，但正是因为你远不如惠孙公子，卫国百姓对于此事而言，也都一清二楚。” “不可能吧，除了我们这几个，谁知道三弟的存在？”听闻此言，卫扬大惊，莫非还有人知道三弟。 “咳，咳。”只见夷风先生咳嗽两声道：“此事与惠孙公子毫无关系，而是世子您的无能，卫国，不，天下人皆知。” 这... 当时的自己竟然无能到了这个地步。 “楚卫之战，君上一时疏忽，落败于楚君，为求和，便需要让一位公子前往楚地，也就是作为质子前往，当时的情形下，世子您是最佳的选择。” 夷风这话说的有些扎心，卫扬只能无奈的笑笑：“那我也太惨了些。” “准确来说是无能。”夷风毫不客气道：“若非世子您现在变了许多，老臣才不会替您出谋划策，才不会在君上面前替您求情。” 都是自己靠努力换来的，不容易啊，卫扬心里暗暗道。 “正是因为如此，君上那时便打算将世子之位交给惠孙公子，而让世子您，前往楚地，可此时，惠孙公子主动请求前往，理由世子您也知道，便是他认定您会发生改变，事实也证明如此，世子您并没有辜负惠孙公子的期望。”夷风夸奖道。 “那还多歇先生夸奖了。”卫扬苦笑道，其中辛酸苦楚，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先生有何良策。”卫扬忙问道，既然夷风先生说出这番话，说明他已经有了主意。 “此次晋世子姬还来势汹汹，更何况还有晋侯姬仇出手相助，从齐侯的角度而言，自是不好对付，因此唯一能够把握住的，便是得到公主的青睐，世子，您与公主的感情如何？”夷风思索一番后，道。 卫扬与齐国公主之间的感情？ 见都没见过几面，哪来的感情？ 可能有些好感，保护公主，还将齐国三公子夷仲年从鲁国平安带回，至于其他的，卫扬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 “得。”夷风见状，他知道世子卫扬自己也不清楚。 毕竟好感太过抽象，卫扬也从来没谈过，他怎么会懂！ 第二百五十章 元蒙的重要性 卫扬一脸茫然。 “罢了。”夷风看到他这番表情后，立刻放弃原本的打算：“世子，我们还是另寻法子。” “先生，您这是？”卫扬有些不解，明明都还没尝试过，怎么夷风就这么轻易放弃。 “老臣本想让您静静等待一会，不战而屈人之兵，若那公主的确喜欢你，即便姬还来抢，他也是抢不走的，可世子您刚刚那番表情...”夷风摇摇头，看来要将希望寄托在卫扬的魅力上，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现在最佳的办法，便是让卫和同意放出卫扬，再前往齐国，与姬还一较高下，才是上上之策。 可第一步，父子之间的矛盾还没化解，怎么能够顺利离开这世子府。 “先生，不如我偷偷溜出去，您看如何？” 卫扬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办法，他拉不下面子去向卫和道歉，而卫和身为卫国君主，更不会放低姿态，唯一的法子，便是卫扬偷偷溜走，等事情完成后，再回来请罪。 “不行。”夷风直接回绝：“且不说你现在被关在世子府中，门外还有侍卫连夜把守，即便你侥幸离开世子府，你离开的了卫国吗，还有，就算你有这本事能离开卫国，前往齐国路途遥远，谁又能够保证你的安全。” 有矛盾事小，但若身为卫国世子的卫扬出了一丝差错，他夷风可无法向卫和交待。 “没事，我有韩立、管庄两人护送，先生您多虑了。” “哼。”夷风冷笑一声道：“他们两人，今天能够见到你一面已经是他们极大的幸运。” 听到这儿，卫扬着急起来：“先生，莫非君父将他们也关起来了？” 夷风点点头，道：“不错，你的这小九九，岂能瞒得住君上，君上知道你在让韩立准备前往齐国的事宜后，便立刻派人将韩立与管庄请到自己府上。” “他们没事吧。” “放心，君上并没有因为你而责罚他们，只是近些时日你是见不到他们了。” “那先生您不是也...”卫扬指的是夷风前来世子府看望他，还带了一些酒菜前来。 “无妨，君上都知道。”夷风停顿一会儿后，继续道：“世子，您还是向君上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至于世子之位，等君上心情稍好些再做打算。” 现在惠孙虽对这卫国世子之位不感兴趣，但谁又能够保证假以时日之后，惠孙对这世子之位仍无意思，即便夷风、元蒙、卫文他们都信，卫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 只有把握住此次机会，才能够稳稳守住这世子之位。 “先生，此次姬还如此挑衅，齐国，我是不得不去，还望先生助我一臂之力。”卫扬作揖道。 “世子，这您让我很是难办，君上可特意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将世子私自带出，违者，你也知道。”夷风无奈地说道，他年纪也大了，若因为此事失了威望，他脸上的面子可挂不住。 “先生！”卫扬说着便想行礼。 “不可，不可！”夷风见状，忙扶住卫扬：“世子您行如此大礼，老臣可担受不起。” “若先生不答应我，我就不起。”卫扬很固执，对于此事而言，他有自己的坚持。 “这...”夷风也清楚，此事确实是君上的错，于世子而言，他并没有错。 只是要帮助世子能够顺利离开这世子府，顺利离开卫国前往齐国，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仅凭他夷风，根本做不到。 “世子，恕老臣无能为力，老臣虽是有功之臣，但无奈年事已高，如今卫国之事，都由元蒙辅佐君上，老臣虽有心想助世子一臂之力，可真是有心无力，望世子恕罪。”夷风此言不虚。 夷风虽是有功之臣，众人虽认为以能力而言，夷风远胜于元蒙，可元蒙仍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比夷风年轻几岁。 因此卫和虽器重夷风，诸侯会盟之时也会带夷风一同前往，但至于卫国的安危，则都是交由元蒙负责，此举便足以说明卫和对元蒙的信任程度。 听完夷风这番话后，卫扬能够推测出来，他若是想能够顺利离开卫国，必须得到元蒙的帮助。 可元蒙也是他极为讨厌之人，与其说是讨厌元蒙，不如说是讨厌自己这个二弟卫文，因为此事寻求这二位帮助，也是卫扬非常不乐意的。 “先生，有没有其他办法，比方说我舅舅欧阳亮，他身为卫国将军，又是国舅，他定有办法吧。”卫扬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舅舅欧阳亮身上。 “他啊。”夷风先生颇为无奈地笑道：“欧阳亮虽在宋卫之战中大获全胜，并夺得首功，可以他的才能，根本说服不了卫和。” “难道就只能拜托元蒙了吗？若有机会，我真是不想拜托他。”卫扬有些无奈，他讨厌元蒙对他那番如此无礼的态度，更不用说自己还要去求他。 “况且，先生您就那么有把握，他能够帮助我？”卫扬对这件事的可行性还有待存疑，毕竟卫文没能从他那儿夺得前往齐国的机会，元蒙可是大为不满，在这之前竟还敢顶撞君父，仅仅是为了自己外孙卫文。 卫扬苦笑道：“我被关起来，估计此时他正与卫文在哪个角落嘲笑我呢。” “世子。”夷风叹了口气，说道：“这元大人虽对世子您冷嘲热讽，但无论如何他都是为卫国的安危着想，而二公子又是他的外孙，他当然会为二公子考虑良多，正如老臣是世子您的老师一样。” 也是，元蒙对卫文的期望，卫扬也懂，只是让元蒙出手相助，他只觉得... 夷风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此次君上能够坚定对抗姬仇的想法，也多亏了元大人。” 这不是真的吧。 卫扬还是第一次从夷风嘴里听到元大人这三个字，在他的记忆中，先生好像从未如此称呼过元蒙。 “先生，您这是？”卫扬不解道。 “晋侯以卫国之安危，来要求君上让世子您退出此次比试。”虽然卫和嘱咐过他，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卫扬，但夷风知道，若不告诉卫扬，恐怕他要离开卫国，还是很困难。 第二百五十一章 向元蒙请求帮助 “先生，真的非去请求元蒙帮助不可？” 若这是唯一能够让卫扬离开的方法，他也只能选择。 “嗯。”夷风的声音较为低沉，这么多年，自从跟随卫侯征战沙场，无论何时，他都是卫国第一名卿，至于向元蒙寻求帮助，从未有过。 此次不仅是身为卫世子的一次让步，更是夷风先生的一次让步，他可是要放下第一名卿的自傲，去请求元蒙。 “世子，老夫对元蒙也是不得不服，此次事情，或许只有他能够助您一臂之力，老夫的心，也痛。” 短短的几句话，卫扬只觉得很不自在。 要知道，他离不开世子府，能够前去拜访元蒙的，也只有他的老师夷风先生。 “先生，谁来当这个说客。”卫扬心知肚明，夷风先生便是最适合的人选。 只见夷风缓缓站起，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 一步一步向府邸外走去，沉重又有些不甘，为了世子，夷风也是下了决心。 “多谢先生。”卫扬见夷风离去，忙站起，望着夷风的背影作揖道。 只见夷风挥挥手，示意不必送。 ... 元蒙府邸。 “外公，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君父这么生气的模样。”卫文是被卫和那番态度吓到了，便一直在元蒙府上：“外公，您说君父真的会将这世子之位让给惠孙吗？” 卫文可没有将惠孙看作自己的三弟，突然多出一个三弟，还是冲着世子之位来的，卫文自然是对他抱有很大的敌意。 “文儿，恐怕此次君上是认真的。” “外公，您说君父是真的有心将这世子之位交给惠孙？我不同意，我绝对不同意。”卫文忙说道，大哥卫扬是嫡长子，他成为世子也就算了，但惠孙何德何能，更何况五年间都在楚地，卫国百姓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此次竟然说回来就回来了，任谁都不服。 “你不同意，你看看你大哥，不同意的下场，差点连命都丢了，现在被关在世子府中，不让他出来，还是夷风求情换来的。”元蒙的神色比较凝重。 他知道君上的脾气，五年未见到自己的儿子，况且惠孙在楚地作为质子，还是因为卫和在楚卫之战的战败，因为对儿子的愧疚，想用世子之位来弥补惠孙，这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现在这样的关头，若将世子之位轻易换人，可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但从元蒙的角度而言，他也不能擅自替卫扬求情，一方面卫扬与自己的外孙卫文也是竞争关系，另一方面自己本就对卫扬看不顺眼，综合考虑起来，他也就没在卫和面前多言。 “难道我就永远没有得到世子之位的机会了吗？可惠孙不过是三弟，我可是二哥，按顺序来也该轮到我了！”卫文大喊道。 “按顺序也轮不到二公子您呀。”一阵声音从府邸外靠近。 “元大人，夷风先生求见。”下人禀告道。 熟悉的身影映入元蒙与卫文的眼帘。 见到夷风先生的到来，卫文悄悄地对元蒙说道：“外公，麻烦的人来了。” 卫文可是在夷风面前吃过大亏的，对于他而言，可是要极为提防着夷风。 而对于元蒙而言，何尝不是这样。 要知道，他可是从来没赢过夷风，在卫国百姓心中，夷风才是卫国第一重臣，至于他元蒙，只能屈居第二，或者说是万年老二。 “你来做什么？”元蒙故作镇定，冷冷地问道。 “元大人，老夫还是第一次来您府上拜访，您怎么也不欢迎老夫一下。” “哼，谁让你来的，你难道不知道我看你不顺眼么。” 这里也没有外人，顶多就二公子卫文在，元蒙自然是毫不客气，他与夷风是相当不对付，但卫国也缺少不了元蒙与夷风两位。 卫和正是因为有他们的辅佐，才能够让卫国在天下诸侯中有一席之地。 只是唯一的缺点，便是元蒙对夷风的不服。 “元大人，今日老夫前来，目的想必您再清楚不过了。”夷风说道。 “什么目的？”元蒙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也不想要多管闲事：“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如果没什么事，就赶紧离开，别打扰我与二公子吃茶。” 元蒙下了逐客令，但夷风可是带着要帮助世子成功离开的决心前来，岂能就这样轻易返回。 “老夫还没说明来意，元大人您就想赶老夫走，这未免也太不讲情面了些，要知道之前对于晋侯的那番请求，咱们的意见可是相同的。”夷风知道元蒙心里在想什么。 “谁跟你相同，若非我的那番话，君上会同意么。”元蒙也是有傲气的，但实际上，他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对夷风却是非常敬佩：“说吧，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前来我府上，肯定有什么要紧之事，否则以你的脾气，来我这儿都是丢了面子。” 元蒙清楚他与夷风在卫国名望的差距，能够让夷风亲自前来拜访，他元蒙可以说真是好大的面子。 “既然元大人您这么说了，那老夫便有话直说，老夫今日前来，是来为世子寻一位好帮手。”夷风要的就是元蒙那番话，他才能够接上。 “送客。”只见元蒙缓缓站起身，挥挥手，都还没听夷风讲完，他便回绝。 “元大人，老夫话还没说完，您难道就知道此次我的来意？”夷风问道。 “这还用猜么。”元蒙满不在乎地说道：“家宴之时，世子当着众人的面与君上争吵，夷风您当时也在场，这您不可能不知道，若非我等在君上面前求情，这世子的小命恐怕都保不住，更不用说世子之位，还想离开卫国？” 元蒙冷笑一声：“简直是痴心妄想，君上本就对齐侯熟视无睹的态度不满，更不用说姬仇竟还在天下诸侯面前让君上下不了台，晋世子姬还又要与卫扬再度争锋，于卫扬而言，他此时最应该做的，便是前往齐国与晋世子姬还一较高下，而非还被关在自己府中，连出来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元蒙虽讨厌夷风、卫扬，但他对这些事都是万分关注，对事情的走向都了如指掌。 第二百五十二章 元蒙答应帮助 元蒙端起茶杯，抿了抿，道：“现在于卫扬而言，并不是向君上道歉，也不是等到君上气消，而是直接离开卫国，这才是上上之策。” 元蒙也很清楚，以卫扬的脾气，让他主动道歉，这是不可能的事，况且他也认为此事君上确实做的过了些。 惠孙虽是君上最为器重的公子，五年时间，虽有愧疚，但也不至于要将世子之位都交给惠孙，也怪不得卫扬会大发雷霆，甚至在家宴之时顶撞君上。 而若等到君上气消，那恐怕得好一阵子，卫和是最好面子之人，哪能说不生气就不生气，这可就有违一位君主的风范。 可姬还作为晋世子，当晋侯姬仇在天下诸侯面前说出那番请求之时，他便已经开始在做准备，因为之前招婿之试的失利，此次机会他绝对不能够放过。 对于此时此刻的卫扬而言，最佳的办法，既能够顾全自己身为卫国世子的面子，又能够顾全君上的面子，便是直接离开卫国，前往齐国。 “既然元大人您对此事一清二楚，那也不需要老夫拐弯抹角，老夫只有一个请求，希望元大人您能够帮助世子成功离开卫国，至于他怎么到达齐国，这是他自己的事，但是这件事，元大人望您务必帮忙。”夷风请求道。 “别...”元蒙举起手道：“君上可是因为世子的事情大发雷霆，若我现在私自将世子带出卫国，君上会作何想法，况且我何德何能，有没有这样的能力帮助世子成功地离开卫国。” 元蒙可不想多管闲事，要知道卫和可是真的发怒了，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君上比那天还生气的场景。 “这世子之位，恐怕卫扬得让出来咯。”元蒙抿了口茶，继续道。 “元大人，您难道看不出来，此次与齐国联姻之事的重要性吗！” “重要性？有何重要性，是齐侯违背承诺在先，都说赢得招婿比试的公子能够迎娶公主，可现在呢，晋世子姬还落败，可他父亲姬仇竟然能够帮助他重得机会，这门亲事，不要也罢。”说实话，元蒙对齐侯默不作声的态度是相当不满。 既然他已经同意卫扬作为齐国的乘龙快婿，便该在晋侯姬仇当着天下诸侯的面说出那番请求之时，直接阻止，或者说晋齐会盟之时，就可直接回绝姬仇的提议，何必到今天如此麻烦。 “元大人，您才真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夷风叹气道，看来要让元蒙出手相助，还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夷风，你这话怎么讲？”元蒙问道，不过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若卫扬不是齐侯的乘龙快婿，这对君上而言，卫扬这世子之位并没有太多作用，只是现在因为卫扬与齐国公主姜若兮已经订婚，一时之间还不能够将卫扬的世子之位废除，能做的，便是将卫扬关在世子府中。 “元大人，您明知道若卫国与齐国联姻，对君上而言，是多大的一个帮助，况且齐侯吕购可是极为疼爱自己的小女儿，若晋侯真想对卫国出手，到那个时候，齐侯身为公主的父亲，定会出手相救， 而我们若能够得到齐国的帮助，君上在天下诸侯中的威望也会上升，即便晋国、楚国、宋国想对卫国有所不力，他们也只能想想，并不能做到。” 夷风继续道：“齐卫联姻，能够带来如此多的帮助，对卫国，对元大人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元蒙思忖了一番，觉得夷风说的颇有道理，现在最为重要的事，便是齐国与卫国的联姻，若卫扬作为卫世子真能娶齐国公主姜若兮为妻，对卫国而言，定是一件好事。 “君上糊涂，但身为臣子的我们，可不能糊涂啊。” “放肆！夷风，你不要仗着自己是卫国第一重臣的身份，就对我指手画脚，竟还在背后说君上的不是，信不信我向君上告你一状，到时候你的英明毁于一旦，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孰是孰非，元大人，您难道不清楚吗，连姬仇的用意您都看得清清楚楚，对于此事而言，您难道还不清楚吗！”元蒙问道。 “不清楚。”元蒙直接说道。 “老夫真是看错人。”语罢，夷风转身，缓缓向府外走去，此次前来元蒙府，可谓是无功而返。 “外公，夷风大人他真的离开了。”卫文刚刚被两人的气势吓到了，只敢小声且小心翼翼地问。 “无妨，让他离开吧，这件事，外公也不想多管闲事，一不小心将自己卷入是非，可真的就得不偿失。”元蒙也有自己的顾虑。 “可是外公，我觉得夷风大人他说的有几分道理，现在晋侯姬仇因为晋世子姬还一事，已经对卫国不满，更不用说楚君熊仪，对卫国更是虎视眈眈，天下还是二王并立，现在将易世子人选，绝非上策。” 卫文虽然一直对卫扬能够得到世子之位不服，但相比较惠孙而言，他还是更为希望自己的大哥能够得到这个世子之位。 毕竟他可不认识惠孙，更何况五年时间，莫名其妙惠孙便成为世子的话，卫文只觉得心里更加憋屈。 “文儿，若卫扬不能离开卫国半步，不能与姜若兮公主成婚，废除卫扬的世子之位也是迟早的事，而你不一样，与惠孙公子还有争夺的机会...” 元蒙还没说完，卫文便打断他：“外公，您知道，连与齐国公主定下婚约的大哥都夺不过惠孙，更不用说我了，不是我没有自信，而是此次若真让惠孙成为卫国世子，究竟会如何，谁都不得而知。” “天下诸侯会对君上作何想法。”元蒙叹气道。 “外公，您都知道？”卫文惊讶地问道。 “我当然知道，夷风！请留步！”只见元蒙缓缓起身，大喊道。 夷风本就走的不快，听到元蒙的喊声，便停在原地，他就知道，元蒙定会回心转意，助世子一臂之力。 夷风缓缓转过身，虽然他与元蒙不对付，但为了卫国的未来，他们也能够暂时同心协力，共同为卫扬出谋划策。 第二百五十三章 离开的办法 听到元蒙在喊他，夷风嘴角微微扬起微笑，正如他所料，元蒙也是识大体之人。 如今天下大势，齐国与卫国联姻，才是卫国真正的出路，若许久未曾回来的惠孙，竟突然成为卫国世子，天下诸侯又该议论纷纷。 轻则指责夷风与元蒙两位重臣辅佐不当，重则指责卫公卫和重蹈周幽王之覆辙。 齐侯吕购也定会觉得区区一位卫国公子，怎能与自己的宝贝女儿般配，定不会答应齐卫之间的这门亲事。 “怎么，元大人，您反悔了？”夷风问道。 “哼，若不是为了卫国安危，为了君上的名声考虑，我才不想与你合作。” “你其实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吧。” 夷风此次前来，可是有着十足的把握，他早就知道元蒙定会出手相助，毕竟相比较对于卫扬的世子之位而言，他更为珍惜的，便是自己的名声。 要知道，夷风虽是卫国第一重臣，但年事已高，现在卫国大小之事，皆由元蒙管理，若君上做出糊涂的决定，天下诸侯，最先责难的，便是他元蒙。 即便是帮助世子卫扬，他也定要保全自己的名声。 “外公。”卫文见状，也忙站起身，想要阻止他，毕竟对于卫文而言，既然他与大哥都得不到这世子之位，不妨就让给之前从未见过面的三弟惠孙。 只是这心里，可就没有那么好受了。 “文儿。”只见元蒙摆摆手，他知道他要做什么，不需要二公子担心。 “夷风，我可以帮您，但您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夷风知道，元蒙岂是泛泛之辈，岂会如此轻易答应他的请求。 “如果你真那么轻易答应老夫的请求，老夫还真就看不起你了，可你正如老夫所料。”夷风满意地点点头，道：“说吧，元大人，您希望我答应什么条件。” “切记，老夫绝不可能让大公子将世子之位让给二公子。”夷风岂能不知元蒙心里在想什么，便劝他趁早放弃这个打算。 元蒙苦笑，他本就有这个打算，但是只要稍微想想，便可以知道夷风定不会同意这个过分的请求，毕竟此次找寻元蒙帮助，也正是为了守住这世子之位。 若再将这世子之位让出来，岂不是本末倒置。 “罢了，我现在也没有什么条件要让你答应的，就先欠着吧。”元蒙说道。 “既然如此，看来老夫欠您一个人情，元大人，记住，是老夫欠您的，可不是世子欠您的。”夷风要将这点分的特别清楚。 “夷风大人，您还真是不信任我...” 废话，卫文可是元蒙的外孙，而卫扬是夷风的学生，夷风究竟该帮谁，他心里清楚的很。 “得。元大人，老夫并非不信任您，老夫是老夫，世子是世子，望元大人还能分清楚此事。”夷风说道。 “既然如此，不知夷风大人想让我怎么帮助世子。”听到夷风这么讲，元蒙也用尊称称呼卫扬。 “很简单，元大人您只要帮助世子离开卫国即可。” 一时之间，在场众人顿时鸦雀无声，虽然只有三人。 “夷风，您真是老了，竟然有这种不可能实现的想法。”元蒙大笑道，他没想到，一世英明的夷风，竟然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看来这卫国第一重臣的头衔，是时候该给我了。” 卫文也忍不住偷笑，堂堂卫国第一名卿，竟然还有白日做梦的时候，此时此刻大哥卫扬连从自己的府邸出来都很困难，更不用说是离开卫国了。 “夷风大人，您这番请求，是不可能实现的。”卫文附和道。 “若只靠老夫一人，自是不可能实现，但若借助元大人您的力量，这件事就还有转圜余地。” “真的假的？”元蒙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能力，要知道，从卫和即位到现在，他元蒙何时胜过夷风了，在他的记忆之中，似乎，不对，是肯定没有。 “千真万确，而且此事只有元大人您才帮的上忙。”夷风非常肯定，要知道，现在卫国的城门可都是由元蒙派人把守。 元蒙思索一番后，意识到夷风想让他做什么之后，连连否定到：“不可能，这可是欺君之罪，别说我了，即便是夷风你，若让君上知晓此事，定饶不了你！我可能还会被你拖累。” 不过与之前不同，元蒙并没有直接回绝，而是说出此事若要完成的难度非常大。 “元大人，您疏忽了。”夷风抓住破绽：“您并没有说这件事不可能做到，也就是说，元大人您定有办法，帮助世子离开卫国，正如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之时，您让二公子前往都城镐京，跟随天下诸侯勤王一般。” 听到夷风这番话，元蒙心中暗暗吃惊，而卫文却是冷汗直冒。 那次卫文前往都城镐京一事，可是只有元蒙与卫文两人知道，这夷风又是从何得来。 唯一能够想到的也就是卫扬知道此事，或许是哪位诸侯公子将卫文一同前去都城的事告诉了卫扬。 “你们或许在心中对老夫是如何知道此事感到奇怪，并不是诸侯公子将卫文前往都城一事告诉世子，当时齐国正在进行招婿之试，天下公子都对地方虎视眈眈，岂会将这样事告知卫扬， 但是至于二公子卫文突然在卫国消失，这点老夫还是知道的非常清楚，毕竟世子卫扬一直不在卫国，而身为二公子的卫文便应该在此时受到君上的认可才对，可没想到，二公子您竟然剑走偏锋，明明能够得到君上的认可，偏偏选择更为麻烦的。” 这就是卫文的缺点，虽然文武双全，皆胜过身为世子的卫扬，但他对事情却是踌躇不前，元蒙也正在为卫文的缺点而烦恼。 “不愧是夷风先生，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您。”元蒙笑着说道。 正如夷风所料，元蒙的确有办法能够帮助卫扬离开卫国。 “既然元大人您早有良策，不妨告知老夫，老夫前去禀告世子，让他早做打算。”夷风忙说道，只要能够得到元蒙的帮助，此次世子定能成功离开卫国。 “可君上那儿？” 元蒙还有所顾虑，若卫扬真的顺利离开卫国，君上首先责怪的，便是他们。 第二百五十四章 护送世子的人选 “我会揽下所有责任。” 既然话是夷风提出来的，那么所有后果也都由他一人承担。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卫扬可是世子，平时养尊处优，若让他一人单独离开，路上若出了什么差错，你我可都担待不起，不如派人护送，以保无虞。” 虽然此次卫和对卫扬相当不满，但卫扬再怎么说，也是卫国世子，身份尊贵，岂能出一丝差错。 “不必。” “不行！”元蒙直接否定道：“那韩立与管庄，总得派一人护送，不如就由夷风你亲自跟随？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你觉得可能吗？现在君上对世子严加看管，更是严禁韩立、管庄等人与世子有所接触，老夫年事已高，跟着世子也只会是拖累，最佳的办法，便是让世子一人前往。”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更为稳妥之法。 “那就让一人跟随，这是最低的要求，否则这个忙，我不帮！” 元蒙虽讨厌卫扬，但毕竟他仍是卫国世子，他的性命安危可是关系到能否顺利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如果可能，他还想让足够多的人护送他前往齐国。 只是此事不能让君上知晓，况且韩立与管庄现在的行踪都在君上掌握之中，想让他们出来，也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 “元大人，护送世子的人选，你有吗？” “石碏！” “石碏年纪轻轻，却已至大夫之位，为人忠诚，刚正不阿，只是他会答应帮助世子这个忙吗？” 夷风知道石碏的脾气，该说他是年轻气盛，还是不知道君上的脾气，在朝堂之上，总是会直言劝谏，更有甚者，还会当众与君上争吵起来，在众多大臣心中，他可不好惹。 “况且以石碏这个直脾气，若将此事告诉他，他非得告诉君上不可。” ... 另一方面，卫侯府邸。 “君上，石大人来访。” 卫和一听到石碏的到来，就感觉头大，所有大臣中，最难对付的就是他，整天在他耳边叨叨，他都听的耳茧子都有了。 前些天石碏就经常往他府上跑，便是为了世子之事。 “他怎么又来了。”卫和扶着额头，无奈地说道。 “君上，您是见，还是不见？”一旁的下人道。 “不见。”卫和想也不用想，肯定又是为世子之事前来。 毕竟他要易世子之人选在这几天可是传得沸沸扬扬，而石碏肯定也听说此事，本来这件事就是卫和做的有些过分，擅自将世子之位想交给惠孙，任谁听了都会生气。 只是卫扬竟然直接用昏君称呼他，他一时脾气上来，就将卫扬关在世子府中，早就有不少大臣来他这儿求过情了。 但卫和可是卫国君主，若这么容易就原谅卫扬，他堂堂一国之君的脸面该往哪搁，就算知道这是自己的错，他也绝不会主动道歉。 “君上，您也知道石大人的脾气，不见到您，他誓不罢休，已经很多回了。”就连下人都抱怨道。 “召他进来。”卫和无奈地摆摆手，他也知道石碏的脾气，敢于直言劝谏，这可是连他身边的两位重臣元蒙与夷风都做不到的。 石碏气宇轩昂，迈着自信的步伐进入府中，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君上，何故不经思考，便做下如此无理取闹的决定。” 态度友好，可话语中字字藏针，犹如利剑一般，直击卫和。 卫和神色凝重，果不其然，今天石碏是前来问罪来了。 “怎么，石大人，您今天前来，所为何事？”卫和装不知道，问道。 “君上，您真是明知故问，臣的来意您断然清楚，三公子惠孙，身为质子在楚地已经整整五年之久，世子此次前去楚地将他带回，已经属实不易，楚君熊仪，脾气反复无常，即便是他的儿子，都对他十分畏惧，能从此等诸侯手中救下三公子，足以说明世子的能力，可君上，您竟然因为对三公子的愧疚，便想将世子之位交给三公子，这不是拆东补西么，实在是不明智的决定。” “放肆，石大人您怎么敢这么跟君上说话！”一旁站着的下人大喝道。 “何人，速速离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石碏大吼一声，就连卫和身边的下人都赶紧闭上嘴，灰溜溜地离开府邸。 他也不想与石碏正面交锋，只是因为在君上身旁，谁对君上无礼，他都得说道几句，来者可是石碏，没有一定的本事，可是连一句话都说不过他。 “君上，依臣之见，您应该去世子府一趟。” 卫和听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也变得严肃：“怎么，让孤去世子府做什么？” “向世子道歉。”石碏恭恭敬敬地作揖道：“这是臣的请求，望君上能够答应。” 突然，卫和神色大变，语气也提高了几个分贝：“好好的一顿家宴，被这逆子坏了气氛，竟然还让孤前去道歉，不可能。” “君上！”石碏高声喝道：“您知道世子的脾气。” “那你也应该知道孤的脾气，来人，将石大人撵出去！” 卫和已经没有耐心听石碏继续讲下去了，赶忙派人将他赶走。 “石大人，请吧。”听到君上的命令，刚刚躲在府外的下人赶忙跑入，迎道。 “君上！您若不答应，卫国危矣！” 卫和身为一国之君，最不能丢的就是面子，忙挥手，派人将石碏撵出去，眼不见为净。 这还是第一次石碏直言劝谏失败的，往常他说话重一些，卫和对他仍是客客气气，只是今天，关乎到自己的面子，卫和就毫不客气了。 石碏被骂骂咧咧的请出卫侯府。 说撵他出去，但还是给他应有的面子。 “唉。”石碏也认识到，看来在这件事上，君上是不会让步了：“君上啊君上，这将会是您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 “夷风，您说石碏，他啊，前几天早就去见过君上了，每天都骂骂咧咧地离开，此次都吃闭门羹，他啊，可能还在家生闷气。” “这么说，石碏是愿意辅佐世子的？”夷风忙问道。 石碏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若非他向着世子，元蒙非得让他辅佐卫文不可。 第二百五十五章 拖延时间 “夷风，你记住，石碏可是我推荐的人才。” “放心，老夫记住了！”语罢，夷风挥挥手，离去道。 夷风离去后，卫文忙说道：“外公，您就这样答应他们了？” “文儿，这是目前的最优解，若卫扬没能成功前往齐国，迎娶齐侯的女儿，到时候酿成大祸，可就来不及了。” 元蒙清楚，仅仅因为对儿子的愧疚，是无法帮助卫国强盛的。 ... 夷风匆匆忙忙赶往石碏府上。 他还在朝堂之时，可从来不知道石碏这个人。 但当石碏成为大夫之后，便逐渐崭露头角，在朝堂之上敢于直言劝谏，可是在他心中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府邸外一年轻人正唉声叹气，郁郁寡欢，还狠狠地甩袖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君上啊君上，您可真是糊涂！” 眼前这年轻人想必就是石碏了。 “夷风先生？” 见到夷风，石碏两眼放光，要知道夷风在卫国可是赫赫有名，石碏的偶像便是成为像夷风一样的能臣。 “先生，快快入府就坐。” 凭夷风在卫国的威望，无论是谁都会对他恭恭敬敬。 “石大人。” “先生您客气了，您还是叫我名字即可。”石碏有话直说。 “石碏，老夫刚刚在府外看到你郁郁寡欢，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用多猜，石碏刚刚定是从卫侯府回来，但夷风仍问道。 “先生，不瞒您，我这几天可是天天去见君上，就是为了世子一事，可根本没有转圜余地，君上已经铁了心将世子之位交给三公子，这件事，难办。”石碏叹气道。 “那你有什么法子吗？”夷风问道。 “君上不会主动道歉，世子也绝不会认错，对于世子而言，现在唯一的破局之法，便是离开卫国，只是要离开卫国，难度可谓是相当之大，即便世子成功离开卫国，且不说世子的侍卫韩立与臣子管庄，不被允许见到世子，其他也无人敢跟随世子一同前往，若让世子单独前往，此去齐国路途遥远，万一有什么闪失，可就更加难办了。”石碏相当清楚唯一的解决办法。 “可以找寻一个更为合适的人选，跟随世子一同离开卫国。”夷风提议道。 “先生，话虽说着简单，可现在君上这番态度，谁敢跟随世子一同前往。”石碏摇摇头，说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先生您说笑了...”话还没说完，石碏愣在原地，突然站起：“先生，您这是想！” 他已经猜到夷风的想法了。 “先生，您莫不是要让世子偷偷离开卫国？” “看来元蒙所言非虚，石碏你可真是大才。”夷风夸赞道：“若世子能够得到你的帮助，定能化解危机。” “不行，不行。”石碏连连说道：“此事还需与君上商议，这可是大逆不道，若君上知道，别说我的小命，先生您都会...” “老夫知道，但若真让三公子惠孙成为世子，对卫国而言，后果如何，你应该也清楚。”夷风神色凝重。 石碏思忖一会后，问道：“先生，那您怎么帮助世子离开？” “元蒙会帮助的。” 石碏的脸上透露着惊讶，他没想到，素来不对付的夷风与元蒙两位重臣，此时竟然都在帮助世子。 “你所要做的，便是保护世子的安全，你可是元大人向老夫推荐的最为合适的人选。” “多谢先生信任，在下定不负先生所托，保护好世子的安危。”石碏连忙站起，双手抱拳，作揖道。 ... 卫侯府。 “怎么今天石碏不来了？” 石碏这些日子天天来府上，又是怒斥又是大叫的，现在突然没了身影，卫和还真有些不习惯。 “石大人那天失魂落魄离开的。” “哦？”卫和虽漫不经心，但心中却是相当在意，看来自己的话言重了：“等过些时日就好了。” “报！君上，元大人求见。” “唉。”卫和叹着气，放下手中的奏折：“他总不是世子的说客了吧。” 元蒙前来卫侯府，自是为了帮助世子卫扬能够顺利离开卫国拖延时间，他已经派人打开卫国城门，安排石碏护送卫扬离开前往齐国。 只是在这之前，可不能让君上发现一丝蹊跷，自己前来卫侯府，也好盯着以防有人通风报信。 “元大人，您来做什么，您莫非也是来做世子的说客，若是如此，还是快快回去吧，孤已经下定决心了。”元蒙还一句话都未说，卫和便直接拒绝道。 “君上，臣本不想提及这个话题，但君上您讲了，臣不得不提。” 卫和只能苦笑，搬起石头还砸了自己的脚，真是不值得。 “君上，您对三公子的愧疚，臣也清楚，五年时间，三公子在楚地受委屈了。” 元蒙这么说着，卫和的眼眶都有些湿润了，五年时间，若非自己的失策，惠孙也不至于在楚地吃苦，更不用说还有暴脾气的熊仪在，真不知道惠孙这五年是怎么过的。 “是啊，在这点，孤确实对惠孙很愧疚，正是因为如此，孤才想将这世子之位交给他，惠孙之能，可是远胜于卫扬。”卫和对惠孙的记忆仍停留在五年前：“这段时间，卫扬成长虽然很大，但若与惠孙相比，恐怕还差了些。” “君上，可您想过世子的感受，想过二公子文儿的感受吗？”元蒙反问道。 “确实，孤擅自做下这个决定，对他们而言不公平了些，但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卫和的语气变低了些，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太过任性了：“元大人，这些天他们天天上书，都是劝谏孤不可随意易世子之人选，您说，孤真的做错了吗？” 卫和是因为愧疚之情，才会想将世子之位交给惠孙，但若理智思考一番，便可知道这个决定是错误的。 “君上，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由您决定，但是臣希望您能够三思而后行，现在天下局势、二王并立，立谁作为世子，对卫国而言，都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元蒙起身离去：“臣告退。” 望着元蒙离去的身影，这番话值得回味：“元蒙啊元蒙，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二百五十六章 石碏 殊不知元蒙已经拖延时间，为世子卫扬争取到离开卫国的机会。 这一切，卫和还被蒙在鼓里。 城门处。 “世子，老夫就送您到这儿，此次前往齐国，还望您多保重。”夷风作揖道。 “先生，可是君父那边，该怎么办。”卫扬有些担心，虽然夷风在卫国德高望重，也是君父最为器重的臣子，可他若私自将卫扬放走，即便是他，也免不了君父的责骂。 “无妨，有元大人相助，君上不会这么容易知道世子您离开的消息。” 虽然元蒙有些小肚鸡肠，但夷风清楚，他定会说到做到。 “世子，此次前去齐国，老夫找了一位贤臣护送您，这点您还得感谢元大人才是，若非他举荐，恐怕老夫还想不到如此合适的人选。” 一位约莫着比卫扬稍大些的青年应声走近，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在下石碏，见过世子。” 石碏？ 较为熟悉的名字，在原本卫扬的记忆中，石碏便是在朝堂之上敢于直言劝谏之人，虽在卫国的名望不及夷风与元蒙，但他的贤能与忠诚，卫国百姓都看在眼里。 “有石大人护送世子，老夫才可放心。” “劳烦先生您费心了。” 卫扬心里也在感慨，若非夷风先生相助，自己就连这世子府，都没办法踏出一步，何来的前往齐国呢。 “世子，您该启程了，元大人虽能拖延君上，但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君上过几天便会发现世子您已经离开，在他发现之前，您必须抵达齐国，再寄封书信回来，好让老夫放心。”夷风再嘱咐道。 “先生，这段时日，真的受您照顾了。”卫扬有些哽咽：“石碏，我们走！” 语罢，卫扬与石碏二人，便踏上前往齐国之途。 而夷风一直守在城门处，静静地望着世子离开，身为世子的老师，这也是他最后能替学生做的一件事。 “夷风，你竟然也有不舍得的时候。” 听到元蒙的声音，夷风惊讶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在这儿？君上呢？” “放心，君上不知道。”元蒙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一定的自信。 “一切可都得小心行事。”夷风还是比较谨慎的。 “夷风啊，你是年纪大，贵人多忘事了，以君上之能，这件事瞒不了他多久，只能看世子多久能够回来了。” ... “世子，在下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石大人请讲。” 这石碏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况且此去齐国，一路上都需要石碏多多关照，卫扬自是对他礼遇有加。 “世子究竟为何惹得君上如此大为不满，竟连大名鼎鼎的夷风先生都对此束手无策，此次虽前往齐国，可再度面对晋世子姬还，世子您打算如何应对？” 石碏很直白，他也不拐弯抹角，把自己的问题悉数问出。 “石大人，君上要易世子，将我的世子之位交给三弟惠孙，您说，我这能同意吗，我好不容易从二弟手里保住自己的世子之位，如今若被素未谋面的三弟惠孙给夺了去，我的心里会好受吗？况且三弟在楚地已经长达五年，若非我将他带回，他现在恐怕还留在楚地。” 卫扬对君父卫和的那番话可是颇为不满，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因为愧疚之情，而将本该属于他的世子之位交给惠孙。 石碏虽天天去卫侯府劝谏，但在世子面前还是比较收敛，他想要看看得到夷风先生认可的世子，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那晋世子姬还，您又该如何应对？” “姬还？当初我能胜他一次，这次我照样能够嬴他，况且感情并不是一厢情愿，而是两情相愿，齐侯吕购身为仁君，定知晓这一点。” “晋侯姬仇可是天下第一诸侯，以卫国之力怎能与之对抗，若姬还不胜，姬仇迁怒于卫国，世子您又该如何打算？”石碏问道。 “石大人，我倒是不认为晋侯会做出如此不明智的举措。”卫扬想起夷风先生告诉他的那番话了：“如今二王并立，天下大势极为不妙之时，此时正需要诸侯们同心协力，晋侯他断然不可能这样做，若如此，置天下诸侯于何地，置天下百姓又于何地？” “嗯。”石碏认可地点点头，果真如传言中所说的那样，卫国世子卫扬富有远见，且目光独到。 “那世子认为，天子之人究竟会是谁？” “姬宜臼。”卫扬想也没想，直接说道，毕竟在宋卫之战之前，他可是在洛邑与当时还是王太子的姬宜臼相处过，知道他的为人。 当然，更多的信息自然是从史书中了解来的，姬宜臼可是东周伊始的周平王，而姬余臣被立于携地，称为周携王。 而周携王的结局，卫扬心里最为清楚不过了。 “世子这样认为的依据是什么？”石碏继续问道。 依据？ 卫扬根本没有依据，只是靠自己的一些记忆来回答。 但既然石碏都这么问了，卫扬也只能回答，他在脑海中不停地搜索夷风先生前些天告诉他的那些话：“诸侯会盟，正能说明晋侯姬仇的野心远不止方伯之位。” “世子，虢公翰可是在诸侯会盟之时向晋侯抛出橄榄枝。” “不可能。”石碏话还没说完，卫扬便连忙否认道：“石大人，您难道不知道周幽王因何而覆灭吗，正是因为上卿虢石父，而那虢石父便是虢公翰的父亲，周幽王覆灭之后，虢公翰竟然在携地拥立姬余臣为天子，丝毫不吸取教训，晋侯姬仇是个明白人，他早就对虢公翰的这番行为有所意见，更不用说还会听他的建议，前去辅佐姬余臣。” “确实如此。”石碏思索后，说道：“虢公翰之野心也是不小，诸侯会盟，当着天下众诸侯的面子意欲拉拢晋侯，要知道，当时司徒郑公掘突也是在场。” 石碏虽然人待在卫国，但对于天下之事，了解甚多。 “只是君上这番决定，真是让人匪夷所思。”石碏摇摇头，叹气道。 “石大人，君父与三弟已经整整五年没有见过一面，对他有所愧疚，也是人之常情。”卫扬很是清楚。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夷风请罪 送走世子后，夷风怅然若失，只觉得失了主心骨一般。 “夷风大人，您可是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 元蒙虽帮了卫扬一个大忙，但这个忙，岂能是白帮的，况且此事夷风也落了一个把柄在元蒙手中。 若夷风不还这个人情，他元蒙只需在君上面前状告他一番，到时候非但他卫国第一能臣的名声不保，就连卫扬的世子之位都可手到擒来。 “元大人，世子还没走多远，您就开始跟老夫算起账来？” “所谓亲兄弟，明算帐，更不用说我们各为其主。” “元大人，欺君罔上，这句话老夫记下了。” 元蒙与夷风相视一望，竟笑出了声。 “夷风大人，愁眉苦脸的模样，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何，现在心情好了吗？”元蒙打趣道。 夷风苦笑道：“活了大半辈子，年纪大了，竟也有伤心的时候，看来老夫真的该...” 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眼神变得严肃起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夷风也该考虑起这回事，再不济，二公子卫文仍是世子的对手，只是因为惠孙的到来，让他们之间暂时和解，可无论如何，元蒙与卫文还是得防着点。 ... 元府。 世子卫扬离开卫国，身为二弟的卫文虽然知道此事，但并未前去送别。 他只是在外公的府上，静静地等待着。 “文儿，这世子卫扬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大哥，你怎么连送都不去送。”元蒙回到府邸，便看到卫文一人喝着闷酒：“青春年少，不去上进，竟在这儿喝着闷酒，成何体统。” 说着，元蒙一个跨步上前，夺下卫文手中的酒杯：“别喝了。” “外公，您就这样真的放大哥走了？” 卫文对外公元蒙帮助卫扬离开卫国一事仍耿耿于怀。 元蒙捋捋胡须道：“文儿，这可是卫扬落在我们手中的一个把柄。” “把柄？外公，您是老糊涂了吧，您可是放他出城门之人，君父若责怪起来，您也逃不了干系。”卫文赌气道，他觉得外公元蒙此举真是多余。 好好的让大哥卫扬留在卫国，这不好么，偏偏要多管闲事，帮他一忙，若他真与齐国公主成了亲，自己这世子之位，一辈子都甭想再有机会了。 “文儿啊，外公该怎么说你才好，此次若世子胜，他定会对你心存感激，再加上你手中有他这个把柄，只需等待时机，在君上面前状告他一番，你说，君上会作何想法；若世子不胜，便再无出头之日，文儿你又何必与他再过多计较。” 卫文思忖一番，顿觉得颇有几分道理，忙说道：“外公，文儿愚钝，多谢外公指点，方才明白您这番用意。” ... 殊不知，元蒙能够想到的，夷风先生早已想到。 待过了些时日，夷风便前往卫侯府面见君上。 偌大的卫国，谁不知道最护犊子的就是夷风先生。 想也不用想，他必定是为世子卫扬来求情。 “先生，今日突然来访，所为何事，若是替世子求情，就不必提了。”卫和正为世子之事心烦着。 他可不会低声下气去向卫扬道歉，他可是一国之君！ “君上，今日老臣前来，并不是替世子求情。” “那您前来所为何事。” 扑通。 夷风跪拜在地。 “先生，你这是作甚！”卫和见状，连忙站起：“先生，您是卫国重臣，不必行如此大礼。” 夷风颤颤巍巍道：“老臣今日前来，是来请罪的。” “先生您何罪之有？”卫和满是问号，这夷风先生莫名其妙说请罪，让他心中顿觉一沉，莫不是有大事发生。 “臣，私自放走了世子。” 砰！ 卫和重重的一掌拍向桌面，怒斥道：“好啊，夷风，你居然来了一个先斩后奏！孤真是看错你了！。” 卫和的手都颤抖着，指着夷风道：“你，你，枉孤对您如此尊重，为何先生您要这么做！” 卫和用手托着额头：“说，什么时候放走世子的。” “三天前。” 三天前？莫不是元蒙前来他府上劝说之时，难道元蒙与夷风两人已经商量好，将世子放出。 “莫非是元蒙来孤这儿拖延时间，而夷风你却在城门处送走了世子，好一招声东击西，孤真是被你们蒙骗在鼓里！” “来人啊，将夷风押入大牢，听候发落，孤要去一趟元蒙府邸，将他问罪！” 语罢，府外侍卫冲入，将夷风团团围住。 “先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堂堂卫国第一能臣，如今竟犯了欺君之罪，卫和心中也是不忍。 “先生，请。” 侍卫对夷风也是恭恭敬敬，夷风的大名，卫国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自是对他非常客气。 夷风并未多言，缓缓转过身去，他早料到君上会大发雷霆，此次前来，也没想着能够顺利地回去。 望着夷风缓缓向府邸外走去，一想到他已年事已高，脑海中浮现曾经征战沙场的画面，卫和只觉得于心不忍。 “停！”卫和大喝一声。 侍卫纷纷站住脚步。 只见卫和摆摆手：“退下，孤要与先生好好交谈一番。” “是，属下遵命。” “君上，您为何如此？”夷风很镇定，语气丝毫不紊乱。 而卫和却是有些慌乱：“先生，孤的心思，都被您琢磨透了，孤瞒不住您。” 卫和本就没有一直关住世子的打算，只是因为所谓面子的关系，卫和不能屈尊前往，将世子放出，仔细考虑一番，只有卫扬偷偷离开卫国，才是上上之策。 “是啊，君上，您关夷风事小，可您为什么不想想世子为何一定要离开此地，便是为了与那姬还公子一较高下，为您争光，至于元大人，还望君上莫要责怪于他，是臣请求他帮忙，虽元蒙与老臣不和，但臣知道，卫国大小事务，君上您都交由他处理。” “您和元大人合作？”卫和的关注点已经不在卫扬离开卫国这件事上，相反，元蒙能够答应与夷风合作，才是最为奇怪的地方。 且不说卫文与卫扬两兄弟要争夺世子之位，而元蒙总是关注那第一能臣之位，也经常与夷风作对，如今两人能够合作，竟都是世子之功劳，卫和心里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再责怪于他。 第二百五十八章 公主前来问责 “公主，公主，大事不好了！”小香焦急地跑入公主府中。 庄姜才刚刚梳妆打扮完，未来的郎君很快就要来齐国迎娶她，自然是要打扮美美的，才配得上她尊贵的身份。 “小香，发生何事了？” “公主，大事不好，他，他来了？” “卫世子来了怎么会大事不好？小香你又在说笑了。”庄姜脸红彤彤的。 “公主，不是什么卫世子，是晋国世子姬还！” 庄姜脸上欣喜的表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来做什么？” “公主，君上，君上想将公主您许配给他！”小香打听到的消息确实如此：“姬还他带了好多贵重的礼品前来，大公子正在府上招待他。” “公主，公主，您去干什么？” 庄姜听闻此言，坐不住了，忙站起，匆匆向府外走去：“我要去问个明白，爹爹明明已经将我许配给卫扬，这凭空出现的姬还，又是怎么回事。” “不行。”小香一把拦在庄姜面前，她知道公主的脾气，定是要去大闹一番才肯善罢甘休，到时候君上责怪下来，她免不了挨骂。 “怎么不行，我的婚姻大事，我自己做主！” 庄姜不管小香的阻拦，顾自己出门而去。 “小妹，如此匆忙，是要去哪里？” 可庄姜还未踏出公主府一步，便被一翩翩公子拦在府外，此人正是庄姜的二哥得臣。 “二哥，让开！” “我方才看到小香匆忙进入府邸，就知道她来跟你通风报信了，还好我来得及时，否则你去大闹一番，大哥与君父脸上可挂不住面子。”得臣狠狠地瞪了眼委屈的站在一旁的小香。 小香看到得臣的目光，连连向后退了一步，委屈地说道：“二公子，这您不能怪我啊。” “还说！” “二哥，这你可就过分了，小香好心好意来告诉我此事，你怎么能责怪于她！”庄姜忙说道。 “好好好，小香是好心好意，那二哥难道就不是好心了吗？”得臣忙道，掩盖自己的尴尬，要知道，他可是先于所有人知道此事的，若小妹知道，非恨死他不可。 “二哥，你让开就是好心！”庄姜丝毫不让步，他要去问责自己的父亲与大哥。 “不行。”得臣拦在府外，不让庄姜踏出一步，吕购可是嘱咐过他，万不能让庄姜去打扰，只是小妹这脾气，君父也最为清楚不过了，连身为君父的吕购都拦不住，更不用说他这个二哥了。 ‘大哥，快来帮帮我吧。’能够拦住小妹的，也就只有大哥吕禄甫了。 “让开！否则，我就将你做的那些事都说出去！”庄姜可是有着得臣的黑历史，要是说出去，他得臣公子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 听闻此言，得臣灰溜溜地让开，站在一旁，给小妹让路。 “还算识相。”庄姜离去，留下这句话。 ‘得臣啊，得臣，你可是她的二哥，怎么怕这个小姑娘。’得臣心里暗暗自责：‘说实话，二哥还挺对不起你的，若是二哥阻止父侯，若是二哥早早地告诉你，就不会出现此事了。’ 由她去吧。 “二，二公子，小香知错了。”小香战战兢兢地回道，等待二公子的责罚。 “小香，你说什么呢，你做的很好，我怎么会来责怪你？”得臣一改严厉的语气，温柔地说道。 “二公子？”小香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她偷偷跑出来将姬还公子前来齐国之事告诉公主，公主因为此事定要前往府上大闹一番，二公子非但没有责怪她，竟还说她做的好，这究竟是为何。 此事得臣心里像块明镜似的，他本就瞧不上晋世子姬还，在他心中，他认可的只有卫世子卫扬，让小妹去大闹一番，给晋世子姬还一点斤两，让他知难而退。 这样也算是得臣对没告诉卫扬关于此事的一点补偿吧。 ... 齐侯府上。 大公子吕禄甫与齐侯吕购正在接待晋世子姬还。 “贤侄来便来了，怎么还带如此多贵重之物，小女可担待不起。”吕购心知此事躲不过，这姬还竟带了如此多的礼品前来，的确很有诚意，只是他要拒绝，可就难了。 齐侯吕购与二公子得臣回来之时，对晋侯姬仇说的那番话是只字不提，不过看晋世子姬还今天的表现，以及天下之人的议论，吕禄甫已经知道究竟发生何事。 但身为大哥，他也不多讲话，只觉得此事，难办呐。 “齐侯，这是侄儿应该做的，若兮是公主，我身为晋世子，应有的礼数该有，这是我的态度！” ... “公主，公主，公主！君上与大公子正在会见晋世子，您不可进去啊。” 侍卫紧跟在庄姜身后，忙劝道。 “让开！”干净利落，仅仅两个字，就让身后跟随的侍卫直冒冷汗，庄姜公主可是齐侯的掌上明珠，谁敢跟她顶嘴。 “不行啊，公主，若您这样贸然进去，到时候君上可会责怪小的，小的命就不保了...” “你怕爹爹，难道就不怕我么！” 听闻此言，侍卫愣在原地。 庄姜见状，忙加快脚步，她定要问父亲与大哥一个究竟。 “公主，公主。”侍卫才刚反应过来，庄姜已经走了好远，忙跟上。 “此次贤侄前来，不如多待几日。”吕购客套道。 “那是，此次我前来，可是要...”姬还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府外一阵喧嚣声。 众人纷纷望向府外，见庄姜正怒冲冲地过来。 姬还不知为何，忙站起，开心地招呼道：“若兮妹妹。” 一旁的吕禄甫只是苦笑，他知道小妹的脾气，此次前来，定会损晋世子姬还一番，到时候你下不了台面，你自己都不清楚。 “爹！”庄姜大喊道。 “若兮，你来啦，快，来见见晋世子姬还。”吕购忙招呼道，他虽然知道女儿前来所为何事，但仍是客客气气，毕竟有客人前来。 “爹！您这是做什么？”庄姜站在原地，瞪着晋世子姬还。 “公主，公主！”身后跟随的侍卫也跑了进来，忙跪拜在地：“君上，臣有罪，臣有罪！” 只见吕购摆摆手：“退下吧。”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大哥的威严 “是。”侍卫暗自庆幸，自己能保下一命。 “若兮，晋世子在此，你应当矜持一些，而不是这样。”吕购说这番话时，显然中气不足，晋侯的请求他可是未曾告诉过庄姜。 姬还观察到齐侯脸上表情细微的变化，便笃定庄姜定不知道他此行前来的目的，忙站起身道：“若兮妹妹，此次我前来，是来与你成婚的...” 姬还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一股凌厉的杀气从一旁袭来。 齐侯正用一副宰了你的表情望着姬还，他只觉得后背一阵凉意，忙改口道：“若兮妹妹，这次我是来与卫扬公子再比试一番。” “而比试获胜的一方就能与我成婚？” “嗯。”姬还开心地快要飞起来，之前卫扬能够与庄姜订婚，便是他运气好，若是靠实力硬碰硬，卫扬绝非他的对手，况且，他有没有机会能够来到齐国都是一个问题。 “爹！”庄姜直接无视姬还：“我难道是你们用来交换的物品吗，说给谁就给谁？爹，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吕购哑口无言，若是早些时日将此事告知庄姜，也不至于到今天，她找上门来责问一番。 不过，若是如此，恐怕早些时日，他吕购就连前往晋国参与诸侯会盟都无法顺利前往，这公主指不定做出让他担心之事。 如今这消息也传了出去，晋世子姬还也是颇有诚心前来，还特意让得臣前往她府上拦他，可这个得臣，非但没拦住，竟然还火上浇油，不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 ‘这个二弟。’吕禄甫笑了笑，定是觉得此事对不起卫扬，便放小妹过来大闹一番，只是让这晋世子脸上挂不住面子，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吕购用求救般的眼神望着大儿子吕禄甫，齐国上下，公主庄姜唯一听的，也就是她的大哥吕禄甫了，即便是身为父亲的吕购，也完全不敢说宝贝女儿半点不是。 “若兮妹妹，这不是齐侯的错。” “你闭嘴！”庄姜一个眼神秒过去，姬还就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两人纷纷望向大公子吕禄甫，现在只有他才能够解围。 “大哥，你评评理，爹这过不过分，还有，姬还，我已经明确拒绝你了，你怎么还厚着脸皮前来。”庄姜毫不客气，这可是她自己的婚事，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 这真是让吕禄甫觉得颇为棘手，身为晋世子的姬还前来，定是想与卫扬再较量一番，若按小妹的性子，将他直接赶走，父亲在晋侯那边就不好交代，可若不顾小妹的想法，他这个当大哥的可就不称职了。 众人都在等待吕禄甫的回答，他本不想参与此事，可他是齐国的大公子，是得臣庄姜他们的大哥，身为大哥，自是主心骨。 既要让晋世子姬还不丢了面子，又要照顾好小妹的情绪，难啊。 “小妹，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何况君父是齐国之君，既然答应下晋侯的这番请求，哪有言退之礼。” 庄姜一向来都很听大哥的话，听到大哥这么讲，她也觉得自己做错了些，竟变得一声不响。 “不过，小妹啊，婚姻大事仍是你自己做主，君父与大哥都只能给你做个参考罢了，至于姬还公子与卫扬公子之间，最终的选择仍在你自个手中，小妹，这点你要拎清楚咯。” 吕禄甫这番话，顿时让刚刚还有些垂头丧气的庄姜顿时恢复了精神，大哥的这番话也让她定下了主心，便是最终决定仍在她手中，她若不喜欢，谁也无法反驳。 “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小妹就不多言了，还是大哥对我最好！”说着，庄姜朝吕购狠狠地瞪了一眼，便自顾自地离开齐侯府。 府外的侍卫见状，忙作揖道：“公主慢走。” 庄姜离开后，吕购松了口气，紧绷的弦都快要断了一般，若庄姜在府上大发雷霆，以后这父女之间该如何交流，庄姜可是他的宝贝女儿，无论如何都不能到不理他的地步。 “多谢禄甫公子。”姬还忙站起身，作揖道。 若非吕禄甫在庄姜面前说的那番话，他姬还恐怕只能无功而返，哪能还待在这儿。 “姬还公子，小妹的脾气你也清楚，她的真心，可没有那么好得，你若真有心，可得拿出真本事来，否则与那卫世子相比，你还差得远。”语罢，吕禄甫站起身，道：“君父，儿臣先行告退。” “是，是，是。”姬还连连应道，吕禄甫此时并不是以齐国世子的身份来与他交谈，而是以庄姜大哥的身份与之交谈。 ... 离开齐侯府后，姬还只觉得倍感压力，虽说有君父帮忙，可这庄姜的态度，显然是不喜欢他，可若没能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到时大哥姬伯回来，自己的世子之位能否保住都是一个问题。 姬还前来，自是将自己属下纪狼纪豺两兄弟一并带来，只是这两位可不敢随意出现在齐国，因此在进入齐国之前，姬还早已吩咐他们前去找寻卫世子卫扬的下落。 不知姬还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据说卫扬与卫公不和，已经偷偷溜出卫国，且没带上太多的侍卫，正在来往齐国的路上。 此次比试，便是他与卫世子卫扬之间的较量。 可若较量的另一方不再出现，或者自此消失，那庄姜公主剩下的人选，有且仅有他姬还一人。 于是他便吩咐纪狼纪豺若找到卫世子卫扬，尽可能拖延，为他争取到得到庄姜芳心的机会，实在无法争取，便除之而后快。 ... 吕禄甫离开齐侯府后，并未回到自己府中，而是径直向庄姜府上走去。 他知道小妹的脾气，虽在齐侯府说的那番话，但心中定是有万分委屈，只是因为他这个大哥在的缘故，也不好多说什么，既要顾全身为晋世子姬还的面子，又要顾全小妹的感受，他这个大哥，当的也不是很容易。 “大哥？你怎么来了？”得臣一直在府邸外侯着，他对小妹前往齐侯府大闹一番之事很感兴趣，可他竟然等来了自己的大哥吕禄甫。 “你怎么在这儿等？君父拜托给你的任务也没完成。”吕禄甫责怪道。 第二百六十章 卢地酒馆 “小妹这么任性，我这个当二哥的怎么拦得住她，况且君父本来就派错人了，应该让大哥你来的。”得臣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说道：“况且，让那姬还吃点苦头也好，明明是卫扬公子先来的。” “你啊。”吕禄甫指了指得臣：“就知道你有私心。” “大哥，不是二弟有私心，而是那晋侯耍无赖，明明姬还已经落败了的，竟然还硬生生扯出这么一次机会，让卫世子颜面置于何地，让我们的颜面置于何地？” “颜面，恐怕是你自己的颜面吧。” 吕禄甫这个二弟，可是相当好面子的一位公子，丢什么也不能丢面子，这晋侯姬仇在天下诸侯面前说那番话，让他们齐国颜面何存，岂不是让天下诸侯觉得，他们言过其实，竟出尔反尔。 若不是晋侯贵为方伯，以得臣的脾气，定会瞬间怼回去。 “哼。”得臣满不在乎：“君父这么疼小妹，小妹闹一闹又没事，顶多说几句罢了。” “好了！小妹呢，我要见见她。”吕禄甫说道。 “小妹？她不是去府上了么，并没有回来，我还等着有大消息传出来，不过有大哥在，一切都能解决的。” “小香呢？”吕禄甫隐约只觉得有一些不妙，他虽考虑到小妹的情绪，说了那番话，但以小妹的聪明才智，怎会推测不出这话中含义。 若是如此，小妹一负气，便离家出走，这是有可能的。 “大公子！小香在这儿。” “大哥，小香总是捣乱，我就没让她跟着一起去，怎么，大哥你都回来了，小妹怎么还没回来？” 吕禄甫神色浓重，得臣只觉得事情不对，也紧张起来。 “坏了，小妹定是觉得我向着那晋世子姬还，离家出走了！”吕禄甫自责道。 “大哥，谁让你向着晋世子的。”得臣此话有些含含糊糊，还不是怪他没拦住庄姜。 “还不快去找！” “是，是，小香，快随我来，去找公主！”得臣吓得一激灵，忙吆喝一声，叫上小香，去找还未回来的庄姜。 ... 东周伊始，春秋之初，从卫国到齐国之途，经过郭、卢等小国。 卫扬贵为卫国世子，卿驾四，理应是快速抵达齐国，可卫扬是偷偷溜出卫国，并未得到卫公卫和的同意，只能与石碏两人用步行的方式，横穿郭、卢等地，前往齐国。 只是没了交通工具，还真是有些不方便。 抵达一处后，便要找寻驿馆入住，卫扬虽是世子，但也是比较拮据，更何况此次突然出来，并没有带太多刀币，很多时候只能靠石碏来垫付一下。 身为世子，可怜成这幅模样，卫扬只觉得心里苦啊。 他们已经前至卢国，距离齐国已经不远，再过两三天，便能够抵达齐国，只是没想到之前坐马车这么快就抵达，现在步行竟然要花这么长时间，不得不说，交通工具的重要性。 “世子，世子？”看到卫扬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石碏连忙喊道。 卫扬正趴在酒馆的桌子上，只觉得很困，郭地的驿馆不要太烂，怪不得这种地方都没什么人，晚上蚊子嗡嗡嗡地在耳旁乱飞，他好歹也是卫国世子，待遇竟然如此之差。 若不是不能将自己世子的身份告知他人，否则定会得到上等待遇，这郭国君主与卢国君主岂不得在城门外就迎接他的到来，何必住如此破烂的驿馆呢。 “世子！”石碏大喊道，将半睡半醒状态的卫扬给吵醒了。 “石大人，怎么了？”卫扬迷糊地问道。 “世子，我以为您被那两人给迷住了，竟然一直望着她们，您可不要忘了，您可是要成为齐侯乘龙快婿的公子。”石碏严肃地说道。 啥？ 什么两人？他刚刚可是在发呆，感慨郭、卢两地的驿馆之差。 “石大人，冤枉啊，什么两人，我是一无所知啊。”卫扬叫苦道。 “世子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个道理臣也懂，但现在离齐国不远，你怎么还能够将目光转移到其他女子呢，这不是...唉！”石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虽说这两位女子着实长得不错，但世子您也不能一直盯着她们看。” “哪里？”卫扬仍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忙向石碏指的方向望去。 不过这一望，目光可就被吸引住了，刚刚石碏不提醒他还不知道，他这么一提醒之后，卫扬可就清楚他说的两人是何人了？ 石碏所指，正是酒馆里角落处一张桌子，正对着卫扬的方向，两位女子正在品酒，本该是饮酒的画面却如此唯美。 姐姐约莫一米六五，天生丽质，修长俊美，尤其那修宛的眉毛，更是毫发无缺憾。 而那妹妹，相比较姐姐而言，容貌更是胜过一筹，漫不经心的嫣然一笑便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世子！” 卫扬望得入神，一旁的石碏急得直跺脚，堂堂卫国世子，怎么能被普通人家的姑娘给吸引。 要怪也只能怪他，本来世子还不知道她们的存在，要不是他告诉世子此事，他怎会被这两人吸引。 不过这对姐妹进入这驿馆，早就吸引众人，小小的卢国，竟还有此等人物，看来这地方，来的值！ “世子！” 砰的一声，石碏重重的一拍桌子。 卫扬被吓了一跳：“石大人，您这是作甚？” “世子，我还想反问您，您一直看着她们作甚！” 卫扬反应过来，石碏此人比较固执，尤为注重礼节，若他不赶紧应答，到时候石碏不停地叨叨叨，非得烦他不可。 ”不是石大人您让我看的么？”卫扬笑着反问道。 “这...”石碏没想到卫扬竟然会如此问，一时之间变得哑口无言。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错了，望石大人莫要责怪。”卫扬忙道歉道，毕竟这一路的钱可都是石碏付的，还对他百般照顾。 “嗯...”石碏没想到这世子竟然这么好说话，如此彬彬有礼，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是这两位女子，卫扬只觉得曾经哪里见过，但却始终想不起来。 “罢了，等今晚过后，再度出发前往齐国，一定要赶在姬还前抵达。” 不过想想就知道，步行再怎么快，也不能一天两天就到达，卫扬此举不过是给自己打打气罢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酒馆中的偶遇 “纪豺，起来了！你忘了世子交给我们的任务吗！” 一个大早，纪豺就被纪狼叫醒，换作平时，他肯定还要再睡会懒觉，因此不满道，“大哥，您说，这晋世子姬还让我们来卢国干什么，难不成这卫扬还会步行从卫国前来不成，堂堂卫国世子，总不可能沦落到没有人护送，连辆马车都没有的地步吧。” 姬还虽让他们前来找寻卫扬的踪迹，可并没有告诉他们这其中的原因，纪豺难免会觉得奇怪。 “二弟，你难道没听世子讲那卫扬与卫和闹翻，被关在府内，卫扬此次出来，可是偷偷溜出来的，没有侍卫护送，要拦他轻而易举。” “那好，也是该算算我们与他之间的账了！”纪豺摩拳擦掌，在鲁国施展不开拳脚，可在卢国，就没人能拦得住他了。 “行事仍需谨慎一些，若行迹败露，我们兄弟二人可就完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还有姬还公子保我们吗，他可是堂堂的晋国世子，大哥，你的担心太多余了。”纪豺满不在乎道。 “哼，我们不过是姬还手中的棋子罢了，他随时都能抛弃。” 还是纪狼看得透彻，他早就知道姬还的真实面貌。 “不可能吧。”纪豺有些迷糊：“世子他可是答应我，等这次事情完成后，就给我找对象！” “哦，不对，是给我们兄弟二人找对象。”要知道，纪狼纪豺二人都还没有成家。 纪狼望着纪豺那单纯的笑容，无奈地摇了摇头，要知道，连晋世子姬还自个都还没有对象，哪有这闲工夫来替他们兄弟二人思考终身大事。 ‘你啊，还是太年轻了。’纪狼在心里嘀咕着。 “二弟，别做白日梦了，既然来到卢国，我们兄弟二人自是找寻那卫世子的踪迹。”说着纪狼就要出门而去。 但纪豺一把拦住他：“大哥，好不容易来一趟卢国，不如就先去趟酒馆，小酌几杯如何？” “你这个馋嘴，要坏事的。” “别啊，大哥，就今天，明天我保证认认真真找卫扬，挖地三尺都把他从卢国给揪出来，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都已经好几个月没沾过一滴酒了，大哥，您就满足我这小小的要求吧。”纪豺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纪狼。 纪狼心软，也知道纪豺这些天被关在府里闷坏了，平日里每天都要酌一杯酒品品，结果姬还怕他酒后误事，便吩咐不让下人给他带酒，这次也是情况特殊，他才能够出来，他是断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不如就让他好好的喝几杯，等心满意足后，定会认真完成这个任务。 “行，不过你要答应我，等今天过后，明天你可得认认真真的。” “是，大哥，快走吧。”纪豺毫不含糊，连连应道。 卢国是小国，即便是酒馆，也没有几家，更不用说富有名气的酒馆，要论最有名气的，也就是卫扬现在正待着的地方。 “世子，差不多我们就该走了，这里人多眼杂，我们的行踪可不能被人发现。” 自从那对姐妹在酒馆中之后，为这家酒馆带来了不少的好生意，很多人都是冲着这对姐妹而来，只为一睹她们的容颜。 石碏知道这对姐妹美若天仙，担心世子被这两位姑娘吸引，忘了自己的正事，况且这里人口流动繁多，若有晋世子姬还的耳目，发现卫扬的行踪，那可就不妙了。 “好，好。” 卫扬了解石碏的脾气，刚正不阿，极为耿直，是位难得一见的人才，他的建议需得听。 刚站起身想离去，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进入酒馆，又忙坐下，故作吃酒的模样。 石碏见状，看到世子脸上凝重的表情，忙压低声音说道：“世子，发生何事？” 卫扬用手指了指酒馆门口，石碏望去，见到凶神恶煞的两人正往酒馆处走来，石碏从未见过纪狼纪豺二人，不知世子在担心什么。 “世子，您莫非怕他们？”堂堂世子竟也有害怕的时候，这两人不过个头高大了些，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去招惹他们，又何来的是非生端呢。 “石大人，你有所不知，这两人可是豺狼兄弟。” “豺狼兄弟？莫非是臭名昭着的纪国公子纪狼纪豺两兄弟。”石碏大惊：“这两人怎么会来卢国，臣听说这两人不是被关在...” 这也正是卫扬感到奇怪的地方，他好不容易来卢国一趟，偏偏就这么凑巧，遇到这两兄弟，这世上竟还有如此怪事。 莫非，他们就是冲着他而来？ 不可能这么巧吧。 “世子，臣认为，他们此次前来意图必定不简单，或许他们已经知道世子您未带侍卫离开卫国的消息。”石碏分析道：“世子您不觉得这件事太蹊跷了吗，这纪狼纪豺大家都知道，可是跟随在晋世子姬还身边的人，而此次姬还与您为争夺这豪婿之位，可谓是费尽心思，要知道以我们的脚力，定是比不过他前来齐国的速度，臣敢断言，那姬还恐怕已经抵达齐国，世子您慢了一步。” 卫扬只觉得石碏说得有理，若非如此，这纪狼纪豺怎么会如此凑巧地来到卢国，以他们两人的脾气，可不像是乐意东奔西走之人。 只是这姬还如何知道他在卫国发生的一切事情，莫非有人？ 看到卫扬错愕的表情，石碏忙说道：“臣与世子您的想法不谋而合，那姬还为何能够知道世子您的行踪，还能够如此准确的知道您此时在卢国，这件事，除了夷风先生、元大人、二公子卫文，以及城门处的一些守卫知道外，可无人得知此事。” 夷风先生可是自己的老师，断然不会告诉姬还此事，元蒙与荀成有过来往，二弟卫文也已经与姬还闹翻，其他的一些守卫可都是夷风先生精挑细选，应当不会出错。 “这，谁又能将我的消息泄露给姬还呢？”卫扬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究竟谁会这么做。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纪狼纪豺两兄弟，若不是前来卢国游山玩水，定是冲着他而来，着实让卫扬觉得棘手。 第二百六十二章 卢国公子 纪狼纪豺臭名昭着也就算了，关键武功还来的个高，凭卫扬从韩立那儿学的三脚猫功夫，过不了几招定会被他们打趴下。 虽说石碏能言善辩，但他的武力也是让人颇为无奈，压根就不是习武的料，至少在卫扬的印象中是这样。 “大哥，这卢国可真小，寻来寻去，也就这家酒馆看得过去，真是的，这卫世子好好地来这地方干什么。”纪豺抱怨道，也不想想他平时都不用自个出来找酒吃，只需待在自己府上，便有人送来，还都是上等的美酒。 “二弟！” 纪豺一个抱怨就将他们的目的说出来了，纪狼连忙斥责道：“我真是不该将你带出来。” “放心好了，大哥，我们运气总不可能好到这种地步，在这儿都能遇到卫世子吧。” 还真不巧，就真让他们遇上了，不过卫扬是背对着他们的，正对着他们的是石碏，而石碏的样貌这两兄弟是一无所知，因此也没注意到卫扬的存在。 而卫扬可是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大哥，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们两兄弟的运气可真好。”只见纪豺嘴角微微上扬，一直望着酒馆角落的那一桌。 “什么运气？” “看，大哥，那角落里可有两位天仙啊。” 那对姐妹容貌华丽，在这酒馆中自是耀眼的存在，纪豺注意到他们也不足为奇。 纪狼漫不经心地望了一眼，他承认，这两位女子的确如同二弟说的那样，是天仙般的存在，有些心动，但也不会表露出来。 “大哥，你心动了吧。”这纪豺丝毫不给大哥面子，直白道。 “二弟，我们来这里是办正事的，若因为这件事放走了卫世子，我们可没法向姬还交代。”纪狼谨慎，不肯放过酒馆的每一个角落，要确保卫世子究竟是否在这儿。 “放心好了，大哥，我早就看过了，卫扬不在。”纪豺颇有自信道。 ‘我在啊。’卫扬心里嘀咕着：‘什么视力？我这个一个大活人看不见吗？’ “世子，您说这两人是不是蠢，您就坐在他们面前，他们都看不到，有愧他们豺狼兄弟的名声。”石碏小声道。 这话不讲不要紧，一讲便引起纪狼的注意，石碏只见到纪狼的目光向他们这儿瞥来，忙移开自己的目光。 纪狼见到石碏有些不对劲，便一直望着他们这边。 依稀记得姬还告诉过他，卫扬的侍卫韩立与属下管庄可都没有跟随前来，那桌仅有两人吃酒，一桌都是上等佳肴，说明这两人家境实为不凡，莫非。 “大哥，你在看什么？” “二弟，你说，那位背影，我们是不是很熟悉。”纪狼指的正是卫扬的背影。 “大哥，想那么多干什么，他们怎么可能在这儿。”纪豺一直望着那对姐妹，哪管什么卫扬。 “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纪狼为验证心中疑惑，便向卫扬一行走去。 卫扬正紧紧攥紧拳头，示意石碏：“石大人，必要之时，还需出手。” 石碏点点头回应。 忽的一声，一阵嘈杂声从酒馆门口传来。 “让开让开！卢公子驾到，都给我让开！” 一位衣着较为普通，但却浑身散发着不屑的公子进入酒馆。 “卢家小霸王来了！快，管自己，不要惹他，惹了他我们就可就倒霉了。” “是啊，卢家公子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小霸王，在卢国的地盘，可千万不能惹他。” 这卢家公子的风评也太差了些，刚刚还热热闹闹的酒馆，卢公子一来之后，便安静了许多。 这纪狼纪豺两兄弟可都还站在酒馆门口，纪狼刚刚看到卫扬的背影，正打算走下去一探究竟，纪豺则还挡在酒馆门口，一直望着那对姐妹的方向。 “卢公子，请。” 这卢公子可是听说这酒馆有两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在，便前来一瞧究竟，而这酒馆本来就不大，虽是卢国最富名望的酒馆，可像卢公子这样的贵客是很少来往。 今日卢公子前来，店家自是恭恭敬敬相迎，更不必说身边的随从。 “卢公子，那两位姑娘在这边。” 随从指向两位姑娘的方向，那卢公子看的直愣眼，他可从未见过如此华美的女子。 “好，好。”只见卢公子加快脚步，赶忙迎上去。 砰的一声，那卢公子迎面直接撞上纪豺。 “谁啊，竟然敢拦本大爷的去路，来啊，将其拿下。”卢公子被纪豺挡住，顿时觉得他堂堂卢国公子，竟因此失了颜面，只觉得心存不爽，忙喝令手下将他拿下。 “唉，这纪狼纪豺两兄弟是要倒大霉了。”石碏感叹道：“要知道，这卢国公子，人称小霸王，可是位任性之人，这可是他的地盘，区区纪狼纪豺两人，怎敢与他作对。” 他们会倒大霉？ 卫扬苦笑道：“我看，恐怕真正要倒霉的，是卢公子吧。” “世子此话何意？”石碏不解，这卢公子身边可是跟随着相当多的随从，那纪狼纪豺不过仅有两人，怎会是他们的对手。 石碏不清楚，卫扬还会不清楚吗，要知道这纪狼纪豺可是臭名昭着的豺狼兄弟，更是将宋国名将华能打趴下的两人，区区卢国公子的手下，怎会是他们的对手。 且纪豺脾气尤为暴躁，要知道他可是连身为齐国三公子的夷仲年都不怕，还怕那一个小小的卢国公子。 纪豺正望着那二位姑娘愣神发呆，忽然一拳打在他脸上，虽不痛不痒，但将他从出神中拉了回来。 纪豺冷冷地望去，只见卢公子的随从正一拳碰在他的脸上。 “二弟！”纪狼见状，忙喊道，一个不留神，二弟纪豺就被人打了。 “给我狠狠地打，让他拦住本公子的去路！”卢公子向后一跨步，躲在随从们身后，双手一挥，便让随从将纪豺团团围住。 纪豺顿时心生不爽：“大哥！” 他这一声大哥，是在征求纪狼的意见。 “随你！”纪狼回道。 “怎么，拦住本公子的路，竟然还如此不将本公子放在眼里，给我打...” 可话音未落，将纪豺围住的随从便纷纷趴下，躺在地上打滚。 第二百六十三章 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卢公子自认为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也经常会有人在他的地盘上闹事，看来眼前的这位壮汉定是不知道他是何人，才会如此大不敬。 “你可知道小爷我是谁吗？”卢公子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狂妄。 “你是何人？”纪豺冷冷答道。 酒馆处众多客观议论纷纷：“这人真是不知好歹，堂堂卢国公子都不认识。” “不知者无罪，卢国本就是小国，不认识卢公子也是正常。” 只听见石碏小声道：“世子，看来我们完全不用害怕这豺狼兄弟了，这卢国公子仗势欺人，仗着卢国是齐国的附属小国，在卢、郭两地为非作歹，这豺狼兄弟谁不得罪，偏偏得罪这位睚眦必报的公子。” “石大人，我看未必。”这纪豺的性格卫扬再清楚不过了，若是那纪狼，或许会忍耐一番，也就不与这卢公子计较。 若说这卢公子睚眦必报，那这纪豺就是更加睚眦必报之人，不过，如果卢公子真能挫挫纪豺的锐气，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听好了！”卢公子清了清嗓子，道：“小爷我是卢国君主的嫡长子，卢国与齐国世代交好，那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更是格外关照我，那齐侯更是对君父礼遇有加，天下之间，还没人敢跟我叫板！” “哼。”纪豺冷哼一声。 “怕了吧，怕了就乖乖跪下，你若是求饶，小爷我还能饶你一命。”卢公子顾自向前走去，他知道，只要他报出他的名讳，眼前之人定会乖乖给他让路。 只听见骨头咔咔作响，纪豺紧紧攥紧拳头，齐纪可是世仇，这卢国竟还是齐国附属小国，卢公子的一番话可是让纪豺颇为不满。 纪豺闷声不响，卢公子还以为他怕自己了。 “让开！”卢公子是为寻那对姐妹而来，可没曾想到被人拦了路，手下人还被打了。 咚！ 卢公子刚刚走过纪豺身边，只听见狠狠地一声，那纪豺竟一拳重重地打中卢公子的腹部，这声音，听起来都疼。 “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去梦里吃吧。”纪豺毫不客气，又飞起一脚，竟将卢公子直接踢到门板上。 砰！ 又是重重一声。 这卢公子，背该不会折了吧... 卫扬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没暴露行踪，若是被这两人发现，侍卫韩立也不在身旁，凭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恐怕不会比卢公子的境况好到哪里去。’ 堂堂卢公子此时此刻竟在地上疼得直打滚，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你，你竟然敢欺负小爷。” “公子，公子。”跟随的下人连忙将卢公子扶起。 纪豺下手还算轻了些，之前跟随在夷仲年身边的小张，可是昏迷了好几天，若不是看在卢公子是卢国君主儿子的份上，纪豺非得打得他昏迷不醒不可。 “你，你，你是什么人，竟然连小爷我都敢打，信不信我回去后，叫君父治你的罪！”卢公子话音颤抖，他被打的已经快说不清话了。 “我才只用了三成力，你怎么就站不稳了。”纪豺看着卢公子发抖的双腿，笑道。 “二弟！你又惹是生非了。”纪狼本想找寻卫扬，无奈二弟惹了个大麻烦，他不得不前去管管。 “大哥，你说这人该不该揍，仗着自己是卢国公子，仗着卢国与齐国的关系，竟然来我这儿找茬，我看他不是找茬，是找罪！”说着，纪豺狠狠地瞪了眼卢公子。 卢公子看到纪豺犀利的眼神，一改飞扬跋扈的态度，有些酸溜溜地说道：“快，我要去找我爹，让我爹来收拾你！” 语罢，卢公子便拖着一旁的随从，赶忙向酒馆外跑去。 想也不用想，必定是搬救兵去了。 “二弟，世子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交代我们千万不要惊动卢国君主，卢国可是依附于齐国，而我们是纪国人氏，若这件事让齐侯知道，定会派人来捉拿我们。”纪狼的担忧不无道理，在鲁国之时，他们是如何对待齐国三公子夷仲年的，也就只有他们心里清楚。 “况且我们是来找卫扬的，并不是来揍这位卢公子的，纪豺，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可忘了我们的真正目的。” “大哥，离开前，我与那两位姑娘交流一番。”纪豺哪管那么多，他心里只想着那两位正在角落吃菜的姑娘。 这么大的动静，酒馆中的客人可都望着纪豺这一边，那两位姑娘也不例外。 姐姐名为厉妫，妹妹名为戴妫，皆是陈国人氏，陈国离齐国路途遥远，途经卢国，便暂时在这酒馆歇息。 都说人有第六感，可这女人的第六感尤为准确，她们两人早就注意到来自纪豺别样的目光，甭说纪豺，这酒馆中的所有客人，都会不经意的朝她们望去。 只是这两位姑娘都为妫姓，而陈国之君也为妫姓，即说明这两位姑娘身份尊贵，可是陈国贵族之女，在这酒馆，既是歇息，也是等人。 可纪豺又不知这些，况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纪豺趁大哥纪狼不注意，已经走到两位姑娘面前。 “两位姑娘，在下可问芳名？” 戴妫不爱多言，厉妫见状，忙问道：“不知公子有何事？” “两位姑娘，尊荣华丽，不知可否让在下认识认识？” 可殊不知无礼搭讪，只会引起她们的反感，再加上纪豺刚刚那狂妄自大的态度，更是让厉妫戴妫姐妹不愿认识他。 “怎么，你们可曾知道本公子是谁？”纪豺见两位姑娘无动于衷，便想将自己的身份摆上来，要知道能够遇到此等貌美的女子，可是世间罕见，他纪豺绝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本公子可是大名鼎鼎、闻名天下的豺狼兄弟中的二弟纪豺！” 此语一出，酒馆中的客人纷纷低头，顾自己吃酒，也不敢再多议论，这豺狼兄弟的臭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谁敢与他们两兄弟有所瓜葛。 只有这纪豺，还对这豺狼兄弟的名头感到自豪：“怎么样，本公子威风吧，本公子可是受晋世子姬还之命，前来这小小卢国，找寻一人。” 纪豺讲话大声，卫扬也离得不远，听得可谓是一清二楚。 第二百六十四章 英雄救美 “哦？不知公子来此找何人？”厉妫问道。 “卫国世子卫扬！”纪豺毫不掩饰，直接说道。 这可气得身为大哥的纪狼直跺脚，说好了不要将自己的目的暴露出来，结果一转眼，这纪豺竟然就说了出去。 “卫世子卫扬，莫非是那个识破烽火戏诸侯、得到天子赏识、现在是齐侯的乘龙快婿的卫世子？” 原来自己这么有名了啊，卫扬心中暗暗窃喜，特别是被此等貌美的女子夸奖，卫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世子，她在夸您呢。”石碏轻声道。 但卫扬早已沉浸在喜悦之中，哪顾得上石碏的话。 “胡，胡说！”纪豺明明是来搭讪的，可不是替卫扬作嫁衣裳的，结果刚刚那番话，非但没能引起这两位姑娘对自己的好感，反倒让她们对素未谋面的卫世子卫扬有了好感。 “小女子听说那卫世子为了帮助芸茹公主，可是不远万里护送芸茹公主前往申国，还帮助王太子姬宜臼成功地回到都城，如此男子，才是我们心中的偶像。”厉妫继续道：“现在大家都在说，嫁人当嫁卫世子，我们姐妹二人，以后要嫁得，必定是像卫世子一样的优秀之人。” “这...”纪豺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我呢，我可是大名鼎鼎的豺狼兄弟，只比那卫世子厉害，可不比他弱呢。” “哼，豺狼兄弟臭名昭着，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也的确是天下闻名，你若真是豺狼兄弟中的一位，还请你速速离开，莫要打扰我们姐妹。”厉妫已经开始下逐客令了。 “别啊。”说着，纪豺便自顾自地端起放在厉妫面前的那碗酒：“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卢国，有幸认识两位天仙般的姑娘，不妨请两位姑娘赏脸，让我敬你们一杯，你看如何？” “不敢，不敢，您可是大名鼎鼎的豺狼兄弟，我们姐妹二人哪攀得上您，您和我们喝这杯酒，岂不是有损您的身份，更何况我与妹妹只是逗留片刻，很快便要离开。” 说着，厉妫与戴妫同时站起，打算快点离开这儿。 “别走啊。”纪豺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此等容貌的女子，若这里错过，下次再见到可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这么想着，纪豺便一把拦在两位姑娘面前：“两位姑娘，请留步。” “这位公子，您还有什么事吗？”厉妫客客气气地说道。 “没事...就想让姑娘赏个脸...”纪豺也从未搭讪过，此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事那就请您让我们离开吧。” 纪豺虽不想让路，但身体却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这两位姑娘的气质非凡，纪豺虽五大三粗，但在这两位姑娘面前，只觉得自己还差了些。 “妹妹，我们走。”厉妫要赶紧带妹妹离开这个地方，前有卢公子闻声而来，后有豺狼兄弟虎视眈眈，卢国非久留之地，得速速离去才是。 纪狼望着纪豺失魂落魄的神情，无奈地笑了笑：‘二弟啊，可不要再惹事生非，惹出事端来，可就麻烦咯。’ 疏不料，厉妫戴妫两人才刚刚走出一半远，只见纪豺纵身一跃，便挡在她们面前。 “公子，您这是？”厉妫忙问道。 “我在想，若你们就这样离去，我岂不是亏了，我刚刚可是为了你们都将卢公子给得罪了，他肯定回去搬救兵，找人来收拾我呢。”纪豺开始耍起无赖道。 这卢公子虽是冲着两位姑娘而来，可还没有与她们搭讪，就被纪豺给打了回去，这怎么能说是他之功劳。 “公子，这与您无关吧。”厉妫反驳道：“那卢公子与我们姐妹毫无干系，你将他赶走与我们又有何干，您这不是强词夺理么。” “是啊是啊。”酒馆的客人都看不下去，纷纷赞同道：“那卢公子又不是这两位姑娘得罪的，是你自个得罪的，怎么能怪她们呢。” “你们再说！”纪豺眼神中带有杀气，狠狠地瞪向客人们。 客人们纷纷闭嘴，顾自己埋头吃饭喝酒，他们也见到过这纪豺的本事，堂堂卢国公子，还带了这么多随从前来，在纪豺面前，弱不禁风，只能逃回去请救兵。 “若两位姑娘不答应在下的请求，在下也不能放你们离开。”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戴妫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现在突然说道。 “妹妹，别乱说。”厉妫虽然承认这纪豺的确是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但她也见识到这纪豺武艺高强，而她与妹妹是弱女子，怎会是她的对手。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么清楚的话，纪豺自然是听清了，脸都涨得通红，竟然有人敢这样形容他，顿时气上心头，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我说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戴妫顾自己说道。 “妹妹，别说了！”厉妫忙阻止道。 可这戴妫仍说道：“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纪国豺狼两兄弟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天下许多事端都是由你们两兄弟挑出来的，若非你们，怎会有如此多的百姓流离失所，若非你们，又何必让这家酒馆的客人吃酒都吃不太平。” 只见纪豺低着头，竟闷声不响。 “让开，你没有资格拦我们！”戴妫厉声道。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见纪豺狠狠地攥紧拳头，竟向戴妫砸去。 “妹妹小心！”厉妫见状，忙护在戴妫面前。 “世子，这一拳要是砸下去，这两位姑娘恐怕是站都站不稳了。”石碏虽然不懂武功，但他也看得出来，纪豺这一拳的力道，是相当的足。 可往前一望，只见世子人已经消失不见，忙左顾右盼喊道：“世子？世子！” “你？”只听见台上惊讶一声，纪豺没想到眼前之人竟会是他？ 纪狼原本笑着的面容顿时变得严肃起来：‘看来世子交给他的任务就要完成了。’ “坏了！”石碏往台上一望，便见到世子卫扬正挡在厉妫面前，用手紧紧攥着纪豺的拳头。 “纪豺，别来无恙。”幸亏卫扬之前跟韩立学过一些，而这纪豺也没用太大的力气，他便能直接接下他这一拳。 第二百六十五章 你也有轻敌的时候 “你？你怎么在这？”纪豺惊讶地语无伦次，这也太凑巧了些，竟然还真被他在这小小卢国的酒馆，碰到卫世子卫扬。 “我还问你，你为何在此？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两位小姑娘。”卫扬故作镇定，要知道现在他可是有理的那一方，不必惧怕纪豺。 但卫扬时不时地向后瞥，纪豺他倒是不担心，只是这纪狼，还需要提防着些。 “你莫不是冲着我来的！” 正如卫扬所料，当他刚说出这番话时，面前的纪豺表情有些迟疑，俨然一副被看穿心思的模样。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纪狼从背后靠近：“卫扬，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明明可以躲着，偏偏要来英雄救美，告诉你，你非但不能英雄救美，还会将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纪豺见到大哥给自己壮胆，顿时来了精神：“看来今天我运气可真好，不仅找到了卫世子您，还有这两位秀美的姑娘，啧啧。” ‘世子啊世子，您在干什么，您可不是习武之人，学到的功夫，不过是三脚猫功夫罢了，怎么会是臭名昭着的豺狼两兄弟的对手。’石碏在心里暗暗叫苦。 “二弟，动手！” 晋世子给他们的命令可是要拖延时间，若能够解决掉卫扬，那是再好不过了。 纪豺纪狼相视一望，便冲了上去，他们解决不了韩立，难道还解决不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卫扬吗。 “石碏！管好这两位姑娘！” “是！” 石碏早已上前，将两位姑娘喊至一旁。 这豺狼兄弟是为找寻卫扬而来，这两位姑娘也是因为自己而卷入风波，既然她们遇到危险，卫扬自是要出手相助，这点责任心，他还是有的。 有时候，漫不经心的一些举动，往往会起到一些效果，酒馆空间狭小，即便纪狼纪豺二人武艺高强，却也施展不开，卫扬虽只是三脚猫的功夫，却竟然有所奇效，拖延了不少时间。 只是卫扬觉得自己体力渐渐不支，看来平时韩立对付他们的时候，都是如此的辛苦，此时他才想到，武将的不容易哪。 但实际上在纪狼眼中，卫扬的拳脚功夫如同慢动作一般，不仅毫无章法，而且混乱不堪，若不是自己好奇，想和他多耍一会，否则直接认真起来，这卫扬哪抵挡得了他一拳。 “堂堂卫世子，竟然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真是可悲可叹哪。”纪豺故作可怜状，实则确是想戏耍卫扬。 可往往越是轻敌，越是容易被人找到破绽，更何况卫扬还有半斤八两的读心术。 一个犹豫瞬间，卫扬竟听到纪豺的心声：‘区区卫扬，三脚猫的功夫也想跟我斗？’ 不是这句，卫扬在众多心声中找寻破绽之法。 ‘瞧瞧，他下一拳必定从右边打来。’ 卫扬也注意到，每次自己进攻的节奏都被纪豺纪狼两兄弟知晓的一清二楚，既然他能够预料到自己下一次出拳的方向，不如将计就计。 卫扬攥紧左拳，直打向纪豺，他心知不是纪狼的对手，但对于纪豺这种大马虎而言，或许真能起到奇效。 ‘唉，轻轻松松就能完成晋世子交给我的任务，等回去之后非得邀功请赏不可。’纪豺已经在思考此事结束之后的事情了，‘这卫世子，还真不知教训，刚刚出右拳，现在出左拳，他哪怕左右拳一齐，我也自有办法对付。’ 既然左右拳都不行，那就来招飞踢如何。 卫扬佯装出左拳，实则在接近纪豺之时，更换右拳。 纪豺稍稍吃了一惊，但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结束了，任务完成。’在一旁看着的纪狼也放下心来，他可一直担心二弟玩心太重，会坏了此事，故一直在旁紧紧盯着。 就是现在！ 卫扬抓住机会，抓住纪豺放松警惕的一瞬间，既没有出左右拳，而是直起右腿，飞起一脚，径直踢中纪豺。 砰！ 纪豺被一脚踢到在地。 “二弟！”纪狼大惊道，他没想到，明明没啥武功的卫世子竟然能看穿纪豺的行动。 “好！这位公子好样的！”台下客人纷纷叫好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纪狼纪豺两兄弟以多胜少，恃强凌弱，绝非善类，因此都为卫扬加油鼓劲。 “二弟，还不快起来！”纪狼心知他不能再出手，便大声喊道，提醒纪豺不可再丢脸下去。 纪豺被这一脚踢的有些懵，迟迟未从地上爬起，听到大哥的喊声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卫扬给打败了。 而一旁的纪狼已经紧紧攥紧拳头，若纪豺没能爬起及时挽回面子，他也顾不得其它，只能主动出手将卫世子拿下。 纪豺纵身一跃，竟直接飞起一脚，这一脚，可谓是用尽全力，径直踢中卫扬，卫扬只觉得心口一疼，疼痛传来，直接连连向后退去。 “世子！”石碏见状，忙冲上前扶住卫扬。 “咳儿，咳儿。” “世子，您没事吧。” 卫扬有些虚弱地摆摆手：“没，没事。” 这还能叫没事，他不过是好面子，不肯在厉妫戴妫两位姑娘面前出糗罢了。 纪豺掸掸手，狠狠地瞪了眼酒馆中的客人：“你们再为他叫好啊！看看，与我们两兄弟作对的下场，就是如此，谁还想再来一试？” 台下的客人纷纷低下头，他们也见识到纪豺的本领了，非但卢国公子的随从都被他打趴下，就连唯一看上去有些厉害的公子都被他打得快站立不稳，而在场的他们不过是普通人罢了，更是没有那个能耐能够与纪豺一较高下。 “来啊，不敢的话就不要多言！”纪豺威胁道：“卫世子，就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跟你走？除非我傻！要真跟你们走了，我这辈子都不用想去齐国了，好不容易才从君父眼皮子底下溜出来，岂能不完成自己该做的事！’ “我不同意！”卫扬刚想说出口，一旁的戴妫姑娘便一个跨步上前，挡在卫扬面前。 “姐姐，这位公子因我们姐妹之缘故，才被他打至重伤，我们姐妹二人岂能坐视不管。” 第二百六十六章 自作多情 见到戴妫挺身而出，身为姐姐，厉妫最了解妹妹的脾气，若她诚心要护眼前这位公子周全，无论是谁来劝她，都是没用的。 “小姑娘，你可知道你要护着的是何人？”纪豺的语气变得平缓下来，看见戴妫的容貌，他还真的生不起气来：“他可是本公子要找寻之人，你还是快快让开，省的本公子一不小心就打伤你。” “不让，这位公子因为我们身受重伤，我们又怎能忘恩负义，将他抛下！”文弱的戴妫掷地有声：“况且，若这位公子真被你们带走，我们姐妹二人还逃得了吗？” “石碏，让两位姑娘让开。”卫扬命令道，两位姑娘保护自己，这像什么话。 “卫扬，识相点就赶快过来。”纪豺大声喝道：“再不过来，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纪狼望着纪豺，见纪豺毫无行动，便说道：“二弟，少废话，将卫扬带走，我们好向晋世子交差！若你再不动手，下次你可就别想跟着一起出来了！” “好！”大哥这番话可不像是开玩笑，自己可不是大哥的对手，若没能交差，被晋世子姬还责骂事小，不让出门才是事大，到时候整天闷在府上，多没意思。 “两位姑娘，你们若再不让开，就休怪本公子不客气了。”纪豺已紧紧攥紧拳头，狠狠地盯着卫扬。 突然，酒馆外一阵哒哒脚步声。 随即，卢公子跟随一位年长之人进入酒馆，身边还带着许多侍卫，将纪狼纪豺两人团团围住。 “父亲，就是他们两个，自称是纪国的豺狼兄弟。”卢公子指着纪狼纪豺，向身边的卢国君主道。 “来人，将他们拿下！” 要知道卢地附属于齐国，现在的卢国君主，便是由齐侯封于此地，因是卢地，便为卢姓，而齐国与纪国又是世仇，这纪国的两位公子来到卢地，被卢国君主知晓后，定会派重兵前来捉拿，要将他们送至齐侯面前，以此来邀功请赏。 若能将臭名昭着的豺狼兄弟拿下，交到齐侯面前，卢国君主或许被能得到真正的封赏，说不准齐侯一高兴，便直接将卢地完全封赏给他，甚至封卢国为齐国子国，也是有可能的。 “大哥！怎么办？”纪豺惊慌失措起来，他没想到，那卢公子竟有如此本事，短短时间内便能够搬来救兵，非但没能搭讪成功，就连快抓到手的卫世子也给放跑，纪豺此时懊悔不已。 “还能怎么办，既然卫扬在这儿，他也跑不了，更何况他还被你打成重伤，我们先离开，之后再做打算！”还是纪狼冷静，卢国本就是小国，即便是卢国君主，他所带的兵马也不是很多，在纪狼眼中，这么些人就想拦住他们两兄弟，简直是痴心妄想。 “好！”得到大哥的吩咐，纪豺心中有底。 豺狼兄弟虽因臭名而闻名于天下，可他们的武艺高强，区区卢国兵马，岂能拦住他们。 不一会儿，在众人包围下，这豺狼兄弟便逃脱出去。 扑哧。 卫扬咳了一声，自己就不该英雄救美，本事还没学到家，就想把小命搭进去。 卢国君主在齐国还为大夫之时，见过卫扬一面，见状，忙迎上去：“卫世子，在下来迟，望卫世子恕罪。” “还不快过来，见过卫世子，他可是齐侯的乘龙快婿。”卢国君主忙招呼自己儿子道。 卫扬无奈地苦笑，原来，自己的卫世子不是关键，齐侯的乘龙快婿身份才是关键，也对，毕竟这卢国君主是齐侯的臣子，原本也是齐国的大夫，若非卢地无人治理，齐侯也不会派他前来。 但卢公子有些不情愿，听到父亲的命令后，无奈之下才作揖道：“卫世子。” 他话虽这么说着，可眼神时不时地望着厉妫戴妫两位姑娘，也是，这两位姑娘美若天仙，无论是谁都会多看她们一眼。 更不用说这卢公子本就是听闻两位姑娘在此地，才会兴冲冲地前来，可谁知道，一来就与豺狼兄弟产生矛盾，莫不得已，才找自己的父亲前来帮忙。 “卫世子？莫非就是卫扬？”戴妫问道，她们可没见过卫扬一面，但是卫扬的大名，她们可是听了无数次。 “多谢卫世子救命之恩。”厉妫识大体，忙感谢道，若非卫扬出手拖延时间，这卢国君主也不会及时赶到。 “若非卫世子，恐怕我们两位的性命可就不保。” 等等，这番话听起来怪怪的，这纪狼纪豺两兄弟前来卢地本就是冲着他卫扬而来，与这两位姑娘似乎没有半点关系，可这两位姑娘好像有所误会，认为这纪狼纪豺是冲着她们而来，而卫扬便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世子，您看看您，下次这种出风头的事不要做了，省的让臣担心，若您出了什么差错，我可不好在夷风先生面前交代。”石碏也抱怨道。 ‘喂喂，石大人，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吗？’卫扬心里抱怨道。 “还不快扶卫世子到驿馆歇息，再找一名大夫替卫世子疗伤，若他出了什么差错，我惟你是问！”卢国君主吩咐卢公子道。 “是，是，儿臣遵命。”但卢公子有些扭扭捏捏。 “怎么，还有何事？”卢国君主不耐烦地问道。 “这两位姑娘？”卢公子犹豫片刻之后，说道：“不知两位姑娘之后是何打算。” ‘看到我英俊潇洒的那面了吗，这两位姑娘想必心动了吧，我还是卢国公子...’ 卫扬冷笑一声，这卢公子的内心戏被他听得一清二楚：‘瞧把你美的，这么自恋，到时候肯定被打脸。’ “既然如此，姐姐，这卫世子是因为我们姐妹二人而受伤，不如我们就待在此地，等卫世子康复之后再离开吧。” “说的也是。”厉妫赞同道：“等将军回来之后，我们便一同前往驿馆。” “这...”卢公子有些无语，他原本欣喜的表情顿时变得沉闷起来，还时不时瞪卫扬一眼，眼神中尽是嫉妒。 “那就有劳二位姑娘帮忙照顾卫世子了。”卢国君主忙感谢道，要知道，卫世子可是齐侯的乘龙快婿，那齐国公主庄姜更是对卫世子情有独钟，他绝不能有一点闪失。 第二百六十七章 陈国千金 “世子，这浑水我们还是不要趟了比较好。”石碏偷偷在一旁说道。 那卢公子望眼欲穿的表现，再加上睚眦必报的性格，卫扬都看在眼里，自己虽是卫国世子，但此时正身在卢国，若被他盯上，指不定惹出不少麻烦。 虽然刚刚与纪豺交手，卫扬受了点伤，但这点伤对他而言，还并没有严重到需要大张旗鼓的地步，况且自己也是偷偷从卫国溜出来的，若自己在卢地因为与纪豺纪狼两兄弟交手而受的伤，惊动了父亲，到时候自己又免不了一顿责罚，还会让夷风先生他们挨骂，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知道。”卫扬轻声回道，石碏说的在理，不如早早赶路，回到齐国，才来的安心。 “卢伯，在下就不去您府上叨扰了，恐有不便。”卫扬身体虚弱，讲话也是比较轻声。 卢国君主一愣，卢国虽是小诸侯国，但他也是卢地之主，他如此盛情邀请，这卫世子竟如此不给面子，况且这卫世子已经受了伤，为何不想留在此地安心养伤，等养完伤再离开也不迟。 “卫世子，您还受着伤，不能...” 可卢国君主话还没说完，卢公子见状，忙说道：“那在下就不远送了。” 瞧瞧，狐狸尾巴这么快就露出来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得速速离去才好。 “两位姑娘不如去小爷，本公子府上小住几天如何？”卢公子之意显露无余。 “姐姐，你看。” “既然卫世子也不叨扰，那我们姐妹也没有留在这儿的必要，不如我们就此别过。”若不是卫世子，厉妫戴妫她们才不要留在这里，看到那卢公子讨厌的面容。 一听到厉妫这番话，卢公子着急起来，忙拦住卫扬：“卫世子，您还是留在卢地多待几天，等父亲跟齐侯禀告过此事，我们直接护送您前往齐国。” “况且这豺狼兄弟心狠手辣，您都被他们打伤了，此次不成，下次必定会再来，到时候我们不在，谁又能够保护您，若您出了一丝差错，齐侯定会唯我们是问，我们可担待不起。” 这... 这卢公子变脸怎么变得这么快，前一秒还巴不得赶紧让他们走，后一秒就急着让他们留下。 “是啊，卫世子，您还是在卢地多待几天，养好伤，等吾禀告齐侯之后，您再离开也不迟。”卢地是偏僻之地，虽地处齐国，但来往人甚少，更不用说有名望之人，此次卫世子经过此地，已经是卢国君主最大的荣幸。 若卫世子能够在齐侯面前美言几句，说不定齐侯一高兴，他就能加官晋爵，卢国也能一举被封为子国也说不定。 众人的目光现在都聚集在卫扬身上，就等他做下这个决定。 “既然卢君您盛情邀请，若我再拒绝，也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些，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多有叨扰了。” 卫扬话才刚说完，这卢公子就高兴地蹿起来，言语中抑制不住的喜悦，忙对厉妫戴妫两人道：“卫世子都留下了，你们两位也一并留下，这卫世子可是为保护你们而受伤。” 厉妫戴妫相互望了眼，觉得卢公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便应声道：“既然卢公子如此热情，况且卫世子又是因为我们姐妹而受伤，那我们便留下，等卫世子康复之后，我们姐妹再离去。” “甚好，甚好！”卢公子开心地手舞足蹈起来：“那就请卫世子到驿馆养伤，两位姑娘也请一同随行。” “那就有劳卢公子了。”厉妫客气道。 “不有劳，不有劳。”听到厉妫的感谢，卢公子笑的跟朵花一样。 ‘这卢公子，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这变脸的速度可真快。’卫扬心中忍不住嘀咕。 ... “卫世子，还好您平日有些锻炼，这纪豺一脚下去，可真是踢的不轻，若他再踢的重一些，恐怕卫世子您就有性命之忧。”卢国君主派来给卫扬看伤的大夫说道。 听到他的这番话，石碏吓出一身冷汗，卫世子差点就性命攸关了，这纪豺竟有如此武艺，忙说道：“世子，在下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多管闲事，您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受了伤，若非运气，否则你就...” “石碏，莫要多言！”卫扬斥责道，这厉妫戴妫两位姑娘还在一旁看着，石碏若这么说，她们两个心里该有多难过，毕竟卫扬是为了保护她们两人，才被纪豺打伤的，虽然这纪狼纪豺两兄弟前来卢国本就是为找寻他的踪影。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只是这卢公子却一直跟在一旁。 “卢公子，您真是有心了，接下去就由我来照顾世子吧。” “不碍事，不碍事，只要厉妫戴妫姑娘在，我就没多大关系，大夫也说了，卫世子之伤问题不大。”卢公子显然是为厉妫戴妫两人而来，才会一直跟在一旁。 “卢公子，卫世子受了伤，大夫又给他看了伤，现在需要的是静养，由我们来照顾就可以了，卢公子您还是去帮我们安排一下住宿，我们还要多待几天。” 听到厉妫的这番话，卢公子开心的都快蹦起来，尤其是知道她们还要在卢地多待几天的时候，他连连应道：“甚好，那我就去给你们安排住宿。” “臣也告退。”大夫作揖道。 不过纪豺这一脚可真疼，当时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越发觉得疼。 “两位姑娘还待在这儿吗？这里在下一人照顾即可。”卫世子可是与齐国公主庄姜订下婚约的，若两位姑娘还在这儿，传出去免不了被人说闲话。 “没听到姐姐说要照顾下卫世子吗，卫世子受伤是因我二人而起，我们怎么能不管他，顾自己离去！” ‘没想到这两位姑娘还如此重情重义。’石碏心里感慨道。 “石碏，不可无礼。”卫扬呵斥道。 “是。” “不知两位姑娘芳名？”厉妫戴妫衣着华丽，全然不像是卢国之人，定是外乡前来。 “卫世子，小女子名为厉妫，妹妹名为戴妫，我们皆是陈国人氏。” 妫姓？不正是陈国的族姓吗，眼前这两位姑娘竟是陈国贵族家的千金！ 第二百六十八章 陈刀 “在下名叫卫扬，是卫国世子，不能恭迎两位公主，请见谅。” 怪不得眼前这两位姑娘一身华贵之气，原来是陈国的公主。 “卫世子，您客气了，您可是天下闻名，识破周天子烽火戏诸侯，得到周幽王封赏，勤王之功，我们可都知道，更不必说今天还从纪狼纪豺手中救下我们姐妹，小女子真是万分感激。” “只可惜他与齐国公主订婚了。”厉妫话刚刚说完，戴妫便在一旁小声嘀咕道。 “戴妫姑娘，您说什么？”卫扬并未听清楚她说的话。 “没什么，没什么，妹妹胡乱说的，望卫世子莫要在意。”厉妫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她笑着望了眼戴妫：“小妹，可不能乱说话，这可是卫世子。” 不过，厉妫也是第一次见到妹妹戴妫如此在乎的神情，看来刚刚卫扬出手相助，可是留下了好印象。 “卫世子，您身份尊贵，为何会只带一位臣子前来卢国。”厉妫对此颇为不解，要知道卫扬可是齐侯的乘龙快婿，如此身份之人，怎能没有大批侍卫护送相随。 “此事说来话长。” “嗯哼！”在另一边坐着的石碏咳嗽一声，故意提高音量道：“世子，多余的话不要讲。” 可卫扬觉得眼前两位姑娘心善，告诉她们又何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齐国公主与我订下婚约，可那晋世子姬还竟然请求他父亲，在齐侯面前提出请求，让他与我再比试一番，而在此时，我又与父亲有所矛盾，便只带了石碏出门...前来齐国。”卫扬才不管那么多，一五一十将所有发生的事悉数告知。 一旁的石碏扶着额头：‘世子啊世子，这可是坏毛病，得改！’ “这晋世子也忒不要脸了些！”戴妫忿忿不平地说道：“他怎么可以这样，明明已经在招婿之试中落败，偏偏还要寻这种方法。” “不过从某种角度而言他还是蛮执着的。”卫扬苦笑道，想也不用想，这豺狼兄弟定是晋世子姬还派来盯着他的，恐怕姬还早已经到达齐国了。 话音刚落，只听见门外重重的一声传来。 砰！ 大门直接被一位壮汉踢开。 见到厉妫戴妫二人，这位壮汉都快要哭出来了：“公主，属下，属下找你们找的好苦！我回到酒馆没找到你们，忙问店家，店家说你们跟人一同前去驿馆了，我连忙赶来，要是你们有了一丝差错，我怎么向主公交代啊！” 壮汉刚刚说完，便看到卫扬，眼神一变，声音立刻变得低沉起来，手已经攥紧腰间别着的大刀，眼神如鹰一般犀利，盯着卫扬：“你是何人，两位公主为何跟你在一起，你还不快让开，否则休怪我无情。” 杀气凌厉，卫扬看到他腰间的大刀，吓得冒出一身冷汗。 “你是何人，竟然敢这么对世子说话！”一旁的石碏见状，连忙站起，他可得护世子周全。 壮汉不多言语，刀已出鞘。 “陈将军，不可无礼！”戴妫斥责道：“这可是卫世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还不快把刀收回去，免得吓到他！” 听到戴妫的呵斥，陈刀忙将刀收回鞘中，作揖跪道：“原来是卫世子，久仰大名，今日终于能见到您一面，在下刚刚多有得罪，请卫世子降罪。” “陈将军不可多礼，我也知道您是为护两位公主周全，才会心急如焚。”卫扬摆摆手道。 “多谢卫世子！”陈刀忙站起道：“在下名叫陈刀，是两位公主的护卫。” “卫世子，这陈刀可不能小觑啊，他可是陈国的大将军，能够得到他的护送，这两位公主的身份可是异常尊贵。”石碏听说过陈刀的大名，武艺高强，天下闻名。 不用石碏多说，卫扬也知道这陈刀的本事了，怪不得厉妫戴妫两位姑娘丝毫不慌豺狼兄弟，若有陈刀这种人物护送，豺狼兄弟岂会是对手。 可一想到这儿，卫扬就觉得自己白挨打了，只要稍稍再等待一会儿，等这陈刀赶到，豺狼兄弟还能如此猖狂吗。 失策，失策啊。 “先生过誉了。”陈刀客套道：“区区陈刀，能被先生熟知，真是三生有幸。” “公主，欺负你们的人是谁！竟然如此大胆，我非得将他们揪出来不可！” “这两人可是臭名昭着的豺狼兄弟。” “豺狼兄弟？”一听到这几个字，陈刀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公主竟然会惹上这两位人物，“不过没事，有我陈刀在，谅他们也不敢放肆。” “陈将军，我们两人还想在这驿馆多待几天，您看可好。”厉妫不忘正事，跟陈刀商量道。 “这...”陈刀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要知道此次他护送两位公主前来，是有要事，若因为卫世子而耽搁了行程，等回去后他免不了挨一顿骂：“公主，这恐怕不行，主公可是嘱咐我，要将你们安全送到才行，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待在你们身边，若出了差错...” “陈将军！这卫世子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难道不应该照顾他，等到他伤好再离开吗，若爹爹知道了，肯定也会赞同我们这么做的。” “是。”听到戴妫公主这么说，陈刀也不再反驳。 “还是说，陈将军您没有自信打赢那区区豺狼兄弟？” ‘激将法？这年头激将法还有用吗。’卫扬苦笑着。 “废话！我陈刀是何人，那豺狼兄弟不过是不入耳之人，怎会是我的对手，别说两个，即便来十个，本将也有百分之两百的把握打败他们！”陈刀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 “那不就得了，我们多待几日又有何妨，只要陈将军您能抓到豺狼兄弟，我们便可无事。” “是。”陈刀连忙应道，他才刚反应过来这是戴妫的激将法，可话都应出去了，也只能答应。 看来对陈刀而言，这激将法还真是有点用。 “厉妫、戴妫姑娘，看看我给你们带什么来了！” 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便是那卢公子前来。 陈刀一把将门打开，卢公子看到壮汉模样的陈刀，害怕地说不出话来，战战兢兢道：“走错了，走错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驿馆外的两人 卢公子话刚说完，便要离开。 “回来！”陈刀大喝一声。 卢公子宛如一个木头人一般，伫在原地一动不动，陈刀这壮汉，看起来就不是善茬，眼神中还带有一丝凌厉，有前车之鉴，公子卢怎敢再重蹈覆辙，若眼前这位壮汉再如那豺狼兄弟一般，自己定没好果子吃。 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 可他刚有要逃的打算，陈刀竟一把将他提起，公子卢见状，连连求饶道：“好汉，我与您无冤无仇，就请您放过我吧。” “啧啧，这个胆小鬼。”陈刀用鄙夷地眼神望着公子卢：“若不是公主叫你，我非得揍你一顿不可。” 咚！ 公子卢被陈刀放在地上，他刚刚吓得都闭上眼睛，现在只觉得重心又回来了，但只觉得双腿一软，竟跪在地上，连连喊道：“别害我！我可是卢国公子，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放过我吧！” 看到这儿，卫扬都快笑出声来，但公子卢也是尊贵之人，虽无法与身为卫世子的他相比，但若等他看到卫扬在笑他，心中定会心生怨恨，以他斤斤计较的性格，说不定会记仇，那可就不好了。 “卢公子，我们可不是什么坏人。”卫扬虽身体虚弱，但这句话仍要他来讲。 公子卢听闻此言，连忙抬起头，看到戴妫厉妫卫扬等人正纷纷望着他，霎时，只觉得脸部温度骤升，内心满是羞愧，他一堂堂卢国公子，竟如此羞耻，成何体统。 于是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掸去灰尘，故作镇定道：“两位姑娘，我已经替你们安排好住所，特来通知你们一声。” 刚刚还苦闷烦躁的心情，在看到厉妫戴妫两人后顿时烟消云散。 “喂！小子！不允许这样看公主。”陈刀眼尖，看到公子卢这样的表情，重重的一掌拍在他肩上。 公子卢只觉得一阵酸痛从肩膀处传来，转过身来，苦笑道：“这位大哥，我可没做什么事。” “卢公子，陈将军多有得罪，望您见谅。” “不得罪，不得罪。”一听到厉妫的话之后，这公子卢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位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陈将军，失敬失敬。” 他实际根本就不知道这陈刀是何身份，也不知道这戴妫厉妫两位姑娘是何身份，便顾自己说道。 “陈将军，这卢公子替我们安排住所，你不可如此无礼。” 陈刀瞥了眼公子卢，这人看公主的眼神都放着光，也不像是个好人，但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他也不好说破，便作揖道：“卢公子，在下多有得罪，敬请见谅。” 话虽这么说着，眼神却是恶狠狠地瞪着公子卢。 公子卢只觉得心慌慌的，连连应道：“无碍，无碍，能结识陈将军，是我之荣幸。” “那就好！”陈刀又是重重一掌拍在公子卢肩上。 只见公子卢一个趔趄，快要摔倒之时，陈刀赶忙将他扶住：“卢公子，您没事吧，怎么站都站不稳了。” 望着陈刀和善的眼神，公子卢吓得直冒冷汗。 “陈将军！不可无礼！”厉妫知道陈刀就是爱开玩笑，可他的这番玩笑着实让公子卢吓得不轻。 “知道了，公主，小子，你还得多练练，见到我就吓成这幅模样，人家卫世子怎么一点都不怕，多学着点。” “是，是。”公子卢连连喏道。 这陈刀，非得把卫扬给带上，瞧那公子卢幽怨的眼神，还时不时朝卫扬这边瞥，这卢地，看来不是久留之地了。 一阵玩笑过后，只觉得有一股可疑的气息从驿馆周遭传来。 既然已经发现卫扬的踪迹，这纪狼纪豺岂会放弃如此重要的机会，便一路偷偷跟随前来，找到卫扬是待在这家驿馆之中。 “大哥，这卫扬算他命大，今天要不是我迟一步动手，他岂能离开那家酒馆。”纪豺自责道。 “每次都迟一步，你何时早过，姬还公子交给我们的任务一定得完成不可，否则出了差池，他必定唯我们是问。”纪狼叮嘱道。 纪豺武艺还不到家，竟然连卫世子都能与他过几招，纪狼他本想一人跟随前来，可纪豺非得跟来，没有办法，也只能将他一并带来。 “谁！” 纪狼虽将自己的气息隐藏得很好，可纪豺的气息尽显，在驿馆之外，怎能瞒得住久经沙场的陈刀。 “陈将军，发生何事？”看到陈刀严肃的神情，厉妫忙问道。 “公主，卫世子，你们莫不是与人结怨了。”陈刀小声道，他已经紧紧攥住腰间的大刀，准备随时出手。 “要说得罪，今天遇上过纪国的豺狼兄弟，除他们之外再无其他人。”卫扬思索后道。 一旁正坐着的石碏悄悄靠近窗户，轻轻地打开，他看到陈刀这架势，便知道他要出手来对付在驿馆周围的人。 只见陈刀纵身一跃：“公主与卫世子小心了，在下去去就回。” 语罢，陈刀便消失在屋内。 ‘怎么不问问我呢？’一旁的卢公子心里委屈，他的肩膀还酸痛着，这陈刀力气也忒大了些，只是拍了他一下，他只觉得骨架快要散了一般。 ... “二弟，事情不对？”纪狼灵敏，只觉得一股杀气从驿馆中传来。 “怎么了，大哥，你太大惊小怪了。”纪豺刚刚回头，便见到一位壮汉出现在他面前，一把大刀直接架在他脖子上。 陈刀的速度快过他的想象，纪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陷入绝境。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连公主都敢监视，偷偷摸摸在外面，是何目的！”陈刀厉声问道。 一把大刀，霸气的身影，又结合这两位姑娘是陈氏公主，必定是妫氏。 “莫非阁下是陈国将军陈刀？”在纪狼的记忆中，除了这位以外别无他人。 “知道爷的名号，你们竟然还敢监视这里，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陈刀狠狠地瞪着纪豺。 纪豺从未感觉到如此强大的威压，平时张牙舞爪惯的他，此时竟然也完全没辙，他知道，若贸然动手，自己的小命必定不保，而大哥离自己也有些距离，眼前的陈刀随时随地都能要他小命。 第二百七十章 不敌 “陈刀将军，莫要动怒，我们兄弟二人不过是从这边经过，您可不能滥伤无辜啊。”纪狼在一旁忙说道。 “这是偶然吗？” “是，当然是偶然，我们两兄弟听说陈刀将军的威名，才特意来此，只为一睹陈刀将军您的尊荣！”纪豺颤颤发抖，他心知不是陈刀的对手，必须得寻得脱身的机会才行。 “真的？”陈刀一把拎起纪豺的衣袖，将他提起：“我看你们两人绝非善类，说，公主说的酒馆中的两人是不是你们两个！” “我怎么会伤害公主呢，两位公主美若天仙，身份尊贵，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纪豺用求饶的语气连连说道。 “谅你也不敢。”语罢，陈刀便将大刀移开：“跟我回去，去跟公主道个歉，这件事就完了。” 移开的一瞬间，纪豺寻得机会，竟纵身一跃，反身一脚，径直踢向陈刀。 这绝佳的逃跑机会他可不会放过，若是自己被陈刀抓回去，公主能放过他，那卢公子断不会放过他。 砰！ 陈刀早已架起刀抵挡，纪豺反而被弹开一丈多远。 “二弟！”纪狼见状，忙冲上前扶住纪豺。 “大哥，这陈刀武艺高强，恐怕只有你出手才能与他一战。”纪狼可是打败宋国名大夫华能之人，眼前的陈刀武艺再过高强，断不会超过华能。 可纪狼也知道，当时打败华能不过是运气罢了，若此时与陈刀大打出手，将卢国君主引来，那可就得不偿失，非但完不成姬还公子交代的任务，到时候非得将他们两兄弟的小命都赔进去。 “二弟，我们先走。”纪狼语罢，赶紧扶起纪豺，离开此地。 “豺狼兄弟，不过如此！”陈刀也没有继续追赶，纪豺武艺虽然不佳，但那纪狼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若真要一战，孰胜孰负陈刀也不知道，眼前最重要的事便是保护公主的安全。 ... 见到陈刀回来，公子卢连忙问道：“陈将军，怎么样，凭您的能力，早就把那什么豺狼兄弟给宰了吧。”说着，他还特意比划了一番。 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陈刀是一无所获。 “没有。”陈刀冷冷道。 公子卢只觉得有些尴尬：“那陈将军肯定将他们狠狠地教训了一番，这两人，实在是太狂妄了，竟然来小爷我的地盘撒野。” “也没有。” 公子卢这下变得更为尴尬，这也没有，那也没有：“陈将军，那您肯定将他们吓跑了。” ‘这下总不会还没有吧。’卢公子心里嘀咕着，他注意到，陈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看来他又说错了。 “豺狼兄弟算他们跑得快，若被我抓到，我非得...”说着，陈刀紧紧攥紧拳头，传来咔咔作响的声音。 公子卢只觉得害怕，连连应道：“那是，那是，陈将军是何等人物，区区豺狼兄弟怎敢来此地撒野。” “陈将军，这纪豺纪狼两人为人狡猾，就连宋国的名大夫华能都败在他们手中。” “真的？”听到卫扬这番话，陈刀只觉得不可思议。 相比较对于公子卢的态度，陈刀对卫扬的态度好了许多。 ‘为什么对我偏偏这么严厉，对他就这么友好。’公子卢心里嘀咕着，‘你虽是齐侯的乘龙快婿，但这姬还公子恐怕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如愿吧。’ “不错，这纪狼纪豺可是晋世子姬还身边之人。” “卫世子，话可不能乱讲，那姬还是何人，可是晋国世子，纪狼纪豺这臭名昭着的豺狼兄弟怎会与他有所瓜葛？”公子卢听到后，连忙责问道：“陈将军，公主，不要相信这卫世子说的话，那姬还公子现在可是在齐国，要与他一夺这齐侯的乘龙快婿呢！” 公子卢毫不掩饰，直接说道。 “竟然还有此事？若是这样，这豺狼兄弟说不定真的是冲卫世子前来。”陈刀思索一番后说道：“公主与他们无冤无仇，若不是卫世子，莫非是你？” 说着，陈刀打量公子卢。 公子卢连忙道：“陈将军，话可不能乱说，我老实本分，与人为善，除了有些小家子气以外，其他也没什么缺点了，况且大公子吕禄甫还经常愿意与我交谈，我可得到他的重视了。” “齐国与纪国之间有世仇，况且卢国又是齐国的子国，他们对你心生怨恨也不是没有可能。”陈刀分析道。 “公子卢，我希望他们不是因为你而被引来的，免得牵扯公主。”说着，陈刀还瞪了眼公子卢。 言多必失，公子卢赶忙闭上嘴，不肯再多言。 “陈将军。”戴妫吩咐道。 “末将在。” “希望您这几天能够护卫世子周全。” “遵...这...”陈刀有些犹豫，但片刻之后，立刻说道：“公主，这万万不可，主公叮嘱过我，要时刻保护好你们的安全，卫世子与我非亲非故，我为何要保护他。” 这话说的不假，不过听起来还真有些伤人。 “两位姑娘有心了，就不劳烦你们了，况且还有卢公子派人照顾我们，等过些时日，我的伤好了之后，我便要离开这里前往齐国。”卫扬回绝道。 卫扬已经与齐国公主庄姜订下婚约，可不能再遇到其他女子，若被齐侯知道，不知他们心中会作何想法。 “是啊，公主，既然卫世子都这么说了...” “陈将军，父亲教导我们，要知恩图报，既然卫世子是因我们而受伤，我们就有责任护他周全，现在豺狼兄弟如此嚣张，若卫世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过意不去，这不正是有违父亲对我们的教导吗！” 戴妫说的话，陈刀无法反驳，只能应道：“是。” “那我呢？”一旁愣着的公子卢指着自己说道。 “你？”陈刀冷冷地望了眼公子卢，他现在心里非常不爽，大声呵斥道：“你一个堂堂公子，还要我来保护，害不害臊！” 公子卢被说的无地自容，赶忙找了个借口，离开驿馆：“我还有事，父亲还等着我呢，我先回去了。” “瞧把你吓得！” “既然如此，卫世子您也请多休息，我们先行告退。”语罢，厉妫戴妫两位姑娘便也离开驿馆。 第二百七十一章 隐藏的心思 “世子，明明没有那个能力，何必强出风头呢！” 不出卫扬所料，等众人离开之后，石碏便开始数落起他。 “世子，夷风先生将您托付给我，不是让您随意去冒险的，而是...” “知道了，知道了。”石碏的这番话，卫扬一路上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耳朵都快要起茧了，忙答道：“石大人吩咐的，我都牢记在心，下次绝不会这样了。” 咕。 卫扬只觉得肚子有些饿，之前吃饭吃得好好的，偏偏要来英雄救美，自己受伤不说，体力也耗完了，现在真的有些饿。 “世子，你都身受重伤，就需要静养。” “饭都不给吃了吗？” “臣刚刚来这驿馆之时，注意到楼下有家酒馆，今天就去那里吃。”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石碏也知道这个理。 终于有饭吃了！ “去吃饭可以，不过，世子您可得答应臣一个条件。”石碏一板一眼道。 “什么条件，石大人快说。”此时对卫扬而言，哪件事比吃饭更重要。 “不可再像之前一样！” “好，好，好，豺狼兄弟都被陈刀将军打跑了，还有谁敢这么做。” ... 离开后。 陈刀神色凝重。 厉妫见状：“陈将军，怎么了？” 陈刀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公主，这里是非多，我们还是快点离开才好。” 纪狼纪豺既然已经现身，就说明他们定是冲着某人而来，从与卫世子的对话中不难得出，纪狼纪豺定是冲着他而来，只是其中缘由，陈刀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 “有何是非？卫世子救我们一命，陈将军多虑了。”戴妫满不在乎道：“陈将军，这些天卫世子的安危您就多担待一些。” “是。”陈刀知道二公主的脾气，说出的话绝没有收回的可能。 “两位姑娘，两位姑娘。”公子卢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还招手道：“两位姑娘请留步。” 两位姑娘还没转过身来，陈刀先伫在原地，冷冷地一瞥公子卢。 公子卢立刻闭上嘴，收起笑容。 “卢公子，您还有何事？”厉妫问道。 听到厉妫的声音，公子卢脸上又挂着笑容，将手中的客房钥匙递上：“这是为你们准备的客房钥匙...” 公子卢话还没说完，陈刀一把将他手中的三串客房钥匙抢过，摆摆手：“去去去，两位公主由我保护，你好回去了。” 厉妫见陈刀这么做，只觉得有些不妥，忙说道：“陈将军，不可无礼。” “无妨，无妨，两位姑娘能给在下这个面子，我已经甚感荣幸了。”公子卢连忙说道，他也不想这么说，只是那陈刀的眼神，宛如利剑一般，他还能怎么办。 “那就多谢卢公子了。” 听到厉妫的感谢，他开心地支支吾吾起来：“多大点事啊...你们若是喜欢，可以在这儿多住几天，若陈国与卢国结为亲家，你们想住几天就住几天。” “公...公子。” “没事，不用叫我公子，叫我小卢就行。” “公子！她们已经走远了！”一旁的下人见公子卢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连忙大声喊道。 公子卢这才反应过来，两位姑娘已经走得好远，刚才的那番话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切。”公子卢一甩袖子，便转身离去：“我们走！” ‘看来我得盯着点，这公子卢不怀好意，又有豺狼兄弟虎视眈眈，此次我务必得护公主周全。’陈刀偷偷地向后一瞥，盯着公子卢。 “妹妹，这公子卢还真是有趣，见到陈将军吓得不敢说话，可一跟我们讲话就变得手舞足蹈。”厉妫一直回想着公子卢的那番表情，笑着说道。 “姐姐，这公子卢是个好色之徒，你没发现吗，瞧他那表情，简直了。”戴妫对他颇为嫌弃。 “是啊，这公子卢哪有卫世子好呢。” 戴妫听到厉妫此言，脸竟变得红彤彤的，一声不吭。 “这卫世子，长相英俊，性格又好，身份尊贵，区区公子卢，一百个都抵不上他一个呢。” “也，也没有姐姐你说的那么好。” “二公主您说的对，这卫世子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人，被揍了一拳就伤成这幅模样，太没用了，如果是我，非得将...” 陈刀自顾自地说道，殊不知戴妫的表情正变得阴沉起来。 “陈将军，陈将军。”厉妫在一旁偷偷提醒。 可陈刀还在自说自话。 “陈刀！”戴妫生气地大喊一声。 陈刀吓了一跳，平时文静的二公主戴妫怎么突然这么生气，他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陈刀，你到外面去罚站！没有我的允许，不允许回驿馆！”语罢，戴妫便顾自己回到自己屋内，重重的一声，便将门关上。 “这...”陈刀愣在原地：“大公主，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你啊，我都这么提醒你了，还说。”厉妫摇摇头，叹着气道。 “我没说错啊，那卫世子确实弱不禁风。”陈刀到现在都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妹妹是对那卫世子有意思呢，不和你说了，自己去琢磨吧。”语罢，厉妫也回自己屋去了。 只剩陈刀一人怔在原地，对他而言，莫名其妙地被二公主斥责一顿，到现在都想不通究竟是为什么。 “真是的，不想了，还是喝酒去！” 傍晚时分。 驿馆楼下有一家酒馆，虽不及其他酒馆有名，但客人也有不少。 卫扬狼吞虎咽，他很饿，非常饿。 “世子，慢点吃，您还受着伤呢。”石碏看卫扬狼吞虎咽的模样，无奈地笑着说道。 砰！ 一把大刀放在他们的桌上。 卫扬与石碏震惊地望去，只见陈刀正一脸嫌弃地望着他：“就吃这么点，怪不得你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你竟然对世子如此无礼！” “来两斤猪肉一壶酒。”陈刀吆喝一声。 菜呈现在卫扬面前，‘这人也太能吃了吧。’ “卫世子，你可得多吃点，像我一样，才不会这么弱不禁风。”说着陈刀还拍了拍卫扬的肩。 “诶哟！”卫扬还受着伤呢。 “对不起了。”陈刀这才反应过来，忙道歉道：“我粗心大意惯了，卫世子莫怪，莫怪。” 第二百七十二章 我可没开玩笑 “瞧你把世子拍的！”石碏见状，赶忙站起身，拍世子肩膀道：“世子，您慢点吃，别呛着。” 可卫扬也没有想到，这石碏的手劲竟然也这么大，拍的也是那么重。 “别拍了。”卫扬忙说道：“让我安安静静吃会。” “是。”石碏连忙回到自己位子。 “卫世子，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陈刀一改态度，竟变得如此恭敬，还真让卫扬有些不习惯。 不过既然是陈大将军的问题，卫扬也只有听的份。 “陈将军但说无妨。” “爽快！”陈刀最喜欢结交爽快的人，连忙斟满一碗酒，向卫扬敬道：“看在卫世子这么爽快的份上，我陈刀敬您一碗。” “不知陈将军您有何问题。”卫扬对陈刀的问题颇为好奇。 “卫世子，您说，二公主她是不是喜欢你。” 扑哧！ “咳儿，咳儿。”卫扬刚刚才喝下一杯酒，听到陈刀这番话后就被呛到了。 “卫世子，您没事吧。”陈刀见状，连忙站起，狠狠地拍他的肩膀。 “别，我没事。”卫扬连忙说道。 “那就好。”陈刀舒了一口气。 “陈将军，您刚才说什么，能否再说一遍？”卫扬怀疑自己听错了。 “卫世子，在下认为，二公子喜欢你。”刚刚还问是不是，现在陈刀直接用肯定的语气了。 卫扬苦笑一番：“陈将军，这怎么可能，你想多了，我们今天才见了一面，二公主怎么可能会喜欢我，要是被二公主知道你在这么说，到时候你非得被呵斥一顿。” 但陈刀的表情严肃：“卫世子，我可没有开玩笑。” 看陈刀的神情，卫扬知道，他确实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他与二公主戴妫的交集，仅止于今天救了她一命罢了，卫国与陈国之间也没有太多联系，况且自己还是齐国的乘龙快婿，她再怎么喜欢人也不可能喜欢他。 “陈将军，您想说的是二公主喜欢公子卢？” “怎么可能！”听到卫扬这番话，陈刀重重的一拍桌子，他可是极为不认可公子卢的：“什么公子卢，小小卢国公子，也配得上我家公主？瞧他那样，就没一点出息！” “这...这样吗？”卫扬没想到，这公子卢在陈刀心中是一无是处。 “可是陈将军，您怎么分析出来的呢。”卫扬有些不解，说话总得有些依据，既然陈刀能够得出这个结论，那么他必定有他的依据。 陈刀思索一番，道：“我在二公主面前谈到卫世子您的时候，二公主就很生气，仿佛遇到仇敌一般。” 这。 这像是喜欢他的样子吗。 “陈将军，您莫不是把讨厌当成喜欢了吧。” “怎么可能，只要我一说卫世子您的坏话，二公主就会责骂我。”陈刀生气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刚刚卫扬都吓了一跳，他还以为这二公主戴妫与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一提到他就会这么生气，原来是陈刀将军话没说完全，他误解了。 “骂得好，我又没得罪别人，别人骂我，二公主帮我骂回去，真是好人。”卫扬感慨道。 而一旁的石碏却是战战兢兢，轻声提醒道：“世子，陈将军说的是骂他。” 听到石碏的提醒，卫扬吓了一跳，连忙向陈刀望去，只见陈刀的眼神中充满杀气，他正狠狠地瞪着他：“卫世子，您这么说我不大好吧。” “没，没，陈将军英勇神武，我怎么敢说您的一点不是呢，您还帮我赶走纪狼纪豺他们，我感谢您还来不及。”卫扬连忙说道。 “真的？”陈刀狐疑地问道。 “真的。”卫扬忙斟满一杯酒：“来，陈将军，我敬您一杯。” 只见陈刀无动于衷，正望着一旁的大碗。 这。 “陈将军，在下可没那么大的酒量，就一杯。” 但陈刀仍是无动于衷。 卫扬狠狠心，放下手中的酒杯，端起一旁斟满酒的碗，笑着说道：“来，陈将军，我敬您一碗。” 陈刀脸上阴沉的表情顿时烟消云散，豪爽道：“这才对，堂堂卫世子，怎么能没有一些酒量，来，我也敬您。” 卫扬只觉得有些苦涩，一碗酒喝下去，他都喝醉快了，不，已经喝醉了。 “卫世子，你说，你有什么好的，弱不禁风，不经打，酒量还不好，小小卫国的世子，凭什么二公主喜欢你。”陈刀打量着眼前有些醉醺醺的卫扬，嫌弃地说道。 “卫世子的好，陈将军您不知道啊。”石碏当然是护着卫扬的。 “那你说，他到底哪里好？” “卫世子可是卫国的世子，身份尊贵，又是夷风先生的学生，更是得到天子的封赏，现在还是齐侯的乘龙快婿，陈将军，您说，卫世子究竟哪里不好。” 一听到夷风先生的名号，陈刀有些激动：“先生，莫不是从前跟随卫和征战沙场的那位？” “不可无礼，你怎么可以直言我们君上的名讳！”石碏一听陈刀直呼卫和的名字，忙急着斥责道。 “区区卫和，连熊仪都打不过，我又怎会将他放在眼里。”陈刀非常不屑。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石碏对陈刀知道五年前楚卫之战非常惊讶。 “哼。”只见陈刀冷哼一声：“这件事各位诸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就卫和自以为瞒得住，殊不知早已成为大家的笑谈。” “但你也不可如此无礼。” “好了，你刚刚说到夷风先生，不知先生近来可好。” 石碏仍对陈刀刚刚的无礼耿耿于怀，不肯跟他多言一句话。 “快说，夷风先生没教你要好好回答别人问题吗。”陈刀不耐烦地说道。 陈刀就是这个脾气，石碏也有些无语，毕竟现在世子的安危还需要他来保护。 “唉，陈将军，此次我是受夷风先生所托，护送世子离开卫国前来齐国。”石碏娓娓道来。 “别讲这些有的没的，我不关心你们怎么离开怎么来的。”陈刀要听重点。 这陈刀的脾气，石碏有些无语，忙说道：“夷风先生很好，他现在可是卫国的第一名卿，虽然朝中大小事务都由元大人打理。” “元蒙？”听到所谓的元大人几个字，陈刀一脸嫌弃地表情：“区区元蒙，竟也有得到重用的时候，这卫和真是昏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寻救星比酒量 “陈将军为何如此无礼，若是存心找茬，请你吃完酒后立刻离开。”石碏一改态度，严肃道。 “我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陈刀倒满一碗酒，刚想喝，却看到石碏一副坚定不移想赶他走的神情，便放下手中那碗酒，退让一步道：“好了，刚刚我说错话了。” 陈刀虽是一脸不情愿地说出这番话的样子，但这也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石碏是个犟脾气，此时竟然和陈刀杠上了：“陈将军，我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要怪也只能怪陈刀对卫和如此不尊重，身为人臣，石碏要维护君主的尊严。 “你这。”陈刀一时之间只觉得丢了面子，忙对一旁醉醺醺的卫扬喊道：“卫世子，您还不帮我说几句，他可是你的臣子。” 可卫扬已经喝醉，即便没醉此时也得装醉，否则等回去之后，这石碏还指不定将他狠狠地批一顿。 “石大人，这里有这么多人看着，您这样恐怕不好吧。” 废话，陈刀可是陈国将军，被人赶出去这也太丢人了，若让两位公主知道，骂他事小，在陈侯面前告状一番，下次要再这样自由自在地喝酒，可就难咯。”陈刀开始东张西望，试图蒙混过关。 一旁的酒桌是相当的热闹。 “公子，我敬您。” “好，好！”公子卢也在这家酒馆吃酒，自从见了两位美若天仙的姑娘后，公子卢便挪不开一步，踏不出驿馆的大门，恨不得整晚待在这儿，可惜酒馆再过一个时辰便要关门了。 陈刀看到公子卢，宛如见到救星一般。 “公子，有人在看您。”公子卢一旁的随从提醒道。 “谁啊，谁看中了我的帅气。”公子卢应声转过头来，正好与陈刀四目相对，见到陈刀诡异的笑容，他连忙转过头去。 “公子，那人是？” “我不认识，我不认识。”公子卢连连否认道。 “卢公子，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陈刀见公子卢不过来，便自己过去，现在他与石碏之间的气氛这么尴尬，正需要公子卢这个活宝来暖场呢。 “小子，你家公子借我一下。”语罢，陈刀一把将公子卢拎起：“来，陪我们一同喝酒。” 公子卢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随从，似乎在求救。 随从一把站起，拦住陈刀：“这位，没看见我家公子很不情愿吗？” 陈刀一个犀利的眼神回敬，随从只觉得头皮发麻，竟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石大人，您别生气了，看我给您带谁来了。”陈刀自知理亏，便寻得公子卢来救场，否则以石碏这个犟脾气，非得跟他一直耗下去，到时来一个被人赶走，岂不是有损他陈国将军的威名。 公子卢尴尬的被放在一旁，他向一旁望去，卫世子还趴在桌上睡的正香呢。 “这...卫世子今天怎么了。”公子卢好奇地问道。 “他啊。”陈刀不屑地说道：“堂堂卫国世子，如此不胜酒力...真是丢...” 陈刀刚想说卫扬的坏话，殊不知石碏正用‘和善’的目光狠狠地盯着他。 于是陈刀忙改口道：“卫世子还年轻，不大会喝酒，正常。” 公子卢听闻，心中暗喜：‘比身份，自己不如卫世子尊贵，比能力，自己也没有卫世子有名，不过比酒量，自己倒是胜过他许多。’ 一想到这儿，公子卢笑出声来。 “怎么，卢公子您很会喝酒？”陈刀见状，手疾眼快，立刻将公子卢面前的碗斟满酒，一把端起，递到他的手中：“来，陪我干一碗。” 公子卢望着手中的这碗酒，咽了咽喉咙，虽说自己的酒量比睡着的卫世子好不少，可也没有好到这种地步，刚刚已经喝了不少，这里再来喝，真的喝不下了。 “卢公子，您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两位公主面子。”陈刀知道公子卢的小心思，故意这么说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 更何况还有陈刀在，若是他将自己不敢喝一碗酒的怂样告诉公主的话，她们心里指不定会怎么想他：‘堂堂的卢国公子，一碗酒都喝不了，真是菜，怎么还有脸嘲笑那卫世子，这不是以五十步笑百步么。’ 想到这儿，公子卢端起那碗酒一饮而尽：“别说一碗，再来个十碗二十碗的，都不在话下，我肯定比卫世子能喝。” 但实际上，公子卢之前已经喝的够多，现在喝下一碗，只觉得有些饱了，要让他再喝，最多只能喝个两三碗。 听到公子卢这番豪言，陈刀来劲了，忙一挥手，招呼道：“来，店家，再准备两壶上等好酒，今天我要与这位公子一醉方休。” 什么？一醉方休，望着店家拿来的两壶酒，公子卢只觉得有些害怕，连忙说道：“陈将军，还是算了，今天喝得也差不多，咱们也该走了...” 可他话还没说完，陈刀便打断道：“不行，你不是很能喝吗，莫非你不能喝，不能喝你刚刚干嘛吹牛，打脸充胖子？” 说着，陈刀便一脸鄙夷地望着他：“公主可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了。” 公子卢一咬牙，道：“谁说我不能喝的，我只是怕到时候将店家的酒都喝完了，他没酒卖了，明后天的生意还怎么做。” “没事，卢公子，虽然我是小本生意，但库藏的酒还是够您们喝几个月的。”店家在一旁附和道。 几个月！ 公子卢没想到这家酒馆竟然还有几个月的库存酒，他狠狠地瞪了眼店家，似在责怪为何他要多嘴。 “既然库存酒也够，那卢公子，今天我们就不醉不归。”说完，陈刀便一把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还将空碗递给公子卢看，接着说道：“卢公子，接下来轮到你了，还有整整两壶呢，别担心将店家喝穷。” 公子卢有些犹豫，自己实在不应该说大话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像卫世子一样，趴下睡着，哪怕是装睡也好啊。 “快喝，我想看看卢公子您的酒量究竟如何。”一旁的陈刀正跃跃欲试，好久没人跟他比酒量了，今天有卢公子主动跟他比试，他高兴还来不及。 第二百七十四章 好面子的公子卢 陈刀正期待眼前的这位卢公子究竟有怎样的酒量。 公子卢可不能辜负陈将军的期待。 要知道他可是公主的护卫，若能够得到他的赏识，他再在公主面前替他美言几句，说不定她们就能对自己有好感，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公子卢这么想着，便一把端起那碗酒，一饮而尽。 陈刀见状，豪气道：“爽快！” 但一旁的石碏已然看穿一切，他知道公子卢是打肿脸充胖子，不过他也好奇这公子卢究竟能够喝多少，不过从酒量上来说，卫世子卫扬的确差了很多。 “卢公子，轮到你了。” 一转眼的功夫，陈刀已经第二碗了。 “陈将军，您慢点喝，酒要慢慢品尝的。”公子卢有些心虚地说道。 “酒要大口快喝才够劲道，快，到你了。”陈刀才不管那么多，盯着公子卢喝下一碗。 公子卢端起第二碗酒，犹豫片刻之后，一饮而尽。 “爽快！继续！”陈刀斟满酒，道。 ... 不知过了多久，石碏都忍不住要打了哈欠。 “嗝儿。”公子卢打了一个重重的饱嗝。 “卢公子，来，继续。”说完，陈刀便拿起一壶酒，想继续倒酒到碗里。 可桌上的两壶酒早就喝完了，陈刀连忙吆喝道：“店家，上酒！” “别。”公子卢见状，连忙说道：“陈将军，我真的喝不下了，就不要再倒酒了。” 他不能再喝了，公子卢只觉得头晕眩眩的，浑身散发着酒气，他早就喝醉了，若不是为了自己卢国公子的脸面，他岂会喝到现在，竟然还将两壶酒都喝完了。 “公子卢，你这是认输了？”陈刀显然有些不满，他不喜欢别人认输，他要堂堂正正地打败他：“不行，继续喝。” 陈刀忙倒满一碗酒，递到公子卢面前。 公子卢心知不能继续喝下去：“不喝了，真的不喝了。” “卢公子，若你继续喝，我就在公主面前替你美言几句。”陈刀又用老方法对他说道。 什么公主有好感，此时的公子卢说什么也不相信陈刀说的话了，忙站起身，趁两人不注意，连忙叫上自己的随从，匆匆离开酒馆，不对，是逃着离开酒馆。 “卢公子，别走，喝完这碗酒再走！”陈刀见状，连忙站起身，大声喊道。 可公子卢已经人影都没了。 “陈将军，这卢公子已经溜了，你再喊也没用。”石碏淡定地倒上一杯酒，喝酒嘛，自然是要享受才是。 “这卢公子，真的是没用。”陈刀悻悻地说道：“我本以为他有好酒量，没想到也只有这么点本事。” “陈将军，他可是信了你的话，才喝这么多的。”石碏笑着说道。 废话，陈刀若不是知道这公子卢对公主有好感，才不会这么讲。 ... “公子，公子，等等我！” 公子卢冲出驿馆外，狂奔好几里远，才停下来。 “他没追上吧。” 随从气喘吁吁地跑到公子卢一旁：“公子放心，那人没追上来。” “嗝儿，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自己就真的要醉，真的要吐了。”公子卢只觉得有些反胃，刚刚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又跑了那么多路，只觉得头晕目眩。 “公子，等回去之后喝杯醒酒茶，就没事了。” 幸亏公子卢平时也挺能喝酒的，不然就会像那卫世子一样，喝醉之后趴在桌上一睡不起。 “公子，我扶着您。”随从忙扶住公子卢，两人摇摇晃晃地向卢府走回去。 行至半途，公子卢只觉得有些不妥，忙停下脚步，不肯往前再走。 随从见公子卢停下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疑惑地问道：“公子，怎么了？” 公子卢只觉得有些丢人，人家卫世子虽然不胜酒力，但也没有逃跑，反观自己，虽然比卫世子是能喝了一些，但喝到一半就落荒而逃，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不行，还是得回去，否则这陈刀在两位公主面前，数落自己一番，那今天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良好印象就毁于一旦了。 “公子，您做什么，这不是回府的路，您怎么还往回走？” 看到公子卢摇摇晃晃地往回走，随从连忙跟上，搀扶着他：“公子，您走反了。” “我没走反。”公子卢散发着酒气，但那副不甘心的样子可是非常明显，显然他对刚刚落荒而逃的那副样子耿耿于怀。 输什么，也不能在喝酒上输给卫国世子。 这是卢公子最后能拿的出手的一样本领，也是他唯一能够与卫世子一较高下的本事了，如果连这个本事都放弃了，那他还怎么和卫世子比较呢。 “我要回去，再和那陈刀喝上几壶，让他看看我堂堂公子卢的本事！” 坏了坏了，公子都喝昏了，随从在一旁急得团团转，连忙拦住他道：“公子，不能再回去喝了，您都喝成这幅模样，都醉了。” “胡说，我没醉。”公子卢一把将随从推开，他要回去证明自己，在酒量方面他可比什么卫世子强多了。 “公子，公子，您的酒量比卫世子好，这是大家公认的，我们都看在眼里，没必要再回去证明什么了。”随从忙劝道，他也知道公子卢的酒量，若再喝下去，非得喝生病不可，到时候怎么在卢君面前交代，若责怪下来，自己肯定得挨一顿骂。 “不行。”公子卢心中有所不服，虽然他喝醉了，但心中跟块明镜似的，刚刚是他主动离席，主动认输，承认自己的酒量不如陈刀，可自己的酒量远胜于卫世子。 虽然事实本就是如此，但他突然的离开，定会让酒馆中的客人以为这卢国公子酒量不行，但卫世子还在那儿，虽然趴着睡觉，但之后醒来，大家定会认为他们两人的酒量所差无几。 喝了那么多，公子卢有些晕乎乎的，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想着现在要回去争回面子。 “别拦着我，我要回去，我要和那陈刀再较量一番。”公子卢此时仅有这么一个想法。 随从知道公子卢的性格，好面子之人，若失了面子到时候他会追悔莫及，可是相比较面子，还是性命才最为重要，他说什么也不能放公子卢回去。 第二百七十五章 公子卢被绑 “放开。”公子卢醉醺醺地斥责道，突然一个趔趄站立不稳，向前狠狠地摔了一个跟头：“你怎么不扶住我，信不信我揍你！” 公子卢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他可得好好问责随从一番，明明应该扶着他，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非得教训他不可。 可他刚想责问，便被一人揪住衣领，狠狠地拽了起来。 ‘这是要背我回去么，只是这个子，和我的随从完全不像。’想着想着，公子卢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咚！ “哎哟。” 钻心的疼从背部传来，公子卢被狠狠地扔在地上。 只听见若隐若现的声音：“公子，人已经带到。” 什么人已带到，眼前这群人在讲什么，公子卢迷糊地睁开眼睛，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影，他记得刚才还在回酒馆的路上，要和陈刀再比试一番酒量，身边的随从还扶着他，怎么现在人也不见了。 公子卢刚想爬起，但只觉得浑身动不了，定神一看，原来他已经被绑得严严实实。 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也有被人抓的时候。 “谁，竟然敢绑小爷我，是活腻歪了吧。”公子卢似醉非醉地吼道，要知道在整个卢国，还没人敢跟他这样作对。 “公子卢，你可知道我是何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公子卢的耳中。 肯定是来要钱的。 “我有的是钱，你要多少，问我爹去要就行，别来问我。”公子卢说着还打了个饱嗝儿。 “公子，这人喝醉了。” “给他醒醒酒。” 咚！ 重重的一声。 好冷，钻心的冷。 公子卢只觉得浑身发颤，怎么突然这么冷。 被冷水砸，不冷才怪。 “晋世子在此，公子卢还不拜见！” 冷冷的一声，晋世子，真的假的。 “公子卢，别来无恙，见过一面，莫非你已经忘记我了？” 纪狼纪豺将在卢地发生的事禀告姬还后，姬还便找了个理由离开齐国，来到此地。 如此熟悉的声音，公子卢定睛一看，竟真是晋国世子姬还，他吓得直哆嗦，酒也醒了：“晋，晋世子。” 公子卢忙环顾四周，站在姬还身旁的两人，正是白天在酒馆中的纪狼纪豺两人，他吓得直冒冷汗：“晋世子，您这是，您这是做什么？” “纪豺。”姬还并未回公子卢的话。 “遵命。”纪豺对姬还恭恭敬敬，听到姬还吩咐后，便向公子卢走来。 完了，白天还派人来抓他们，现在肯定是向他报复来了，公子卢知道纪国与齐国有世仇，但没想到这纪狼纪豺两兄弟竟然是晋世子姬还的手下。 如果早知道，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派人来抓他们。 “给你解绑了。”说着，纪豺还拖过一张椅子：“卢公子，请上座。” 公子卢只觉得身上的压力顿时消失，立刻从地上爬起，坐在椅子上都是战战兢兢的，咽了咽喉咙道：“晋世子，不知您叫我来，为了何事？” 公子卢话虽然说的客气，但眼神一直在偷瞥四周，他在找自己的随从，可是至始至终都没找到他的踪影，莫非他已经...公子卢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放心，他没事，若不是姬还公子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杀他，我才放过他一条小命的。”纪狼冷冷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公子卢才放下心来，连忙应道：“多谢姬还公子不杀之恩，多谢姬还公子不杀之恩。” “客套话就免了，公子卢，我听说你今天好大的威风，竟然连本公子的人都敢抓，连本公子的目标都敢救。” 救？ 公子卢疑惑地在心里嘀咕，他救的人可是戴妫厉妫两位姑娘，还有卫世子卫扬，现在晋世子与卫世子因齐国公主一事已经大动干戈，莫非。 但公子卢仍装不知：“姬还公子，不知您说的是？” “不要装傻，就是卫世子卫扬，你还好生招待他一番，简直是不将本公子放在眼里。”姬还的语气加重。 公子卢只觉得双腿一软，吓得不敢出声。 “说啊！世子在问你话！”纪狼大喝道。 “姬还公子，绝对没有的事，我是站在姬还公子您这边的，若不是那两位公主，我才不会替卫扬安排住宿，请姬还公子您千万要相信我。” 这点倒是真的，公子卢本就是冲着两位公主而来，若不是看在两位公主美若天仙的份上，再加上父亲对自己的吩咐，他才不会给卫扬安排这么好的住所，早就将他赶走了。 “真的？”姬还狐疑地问道，他知道公子卢的为人，睚眦必报之人，话里是否有假他也不得而知。 “真的，真的。”公子卢连连点头，他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晋世子：“我怎么敢骗您。” “那就好。”姬还满意地点点头。 “若姬还公子您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公子卢边说边站起身，他已经有想要开溜的想法。 “公子卢，别急着走，我有要事想让你帮忙。” “姬还公子请讲，只要我帮得上，一定竭尽全力去帮您。”公子卢连连应道。 “我想让你把卫世子叫出来，我要与他单独见一面，不过千万不可说出来，是我想见他。”姬还的意图非常明显，此次比试，他定要收入囊中，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将自己晋世子的位置坐得稳稳当当。 “这...”公子卢虽然对卫世子有些意见，但他也不傻，他知道身为晋世子姬还的用意，定是想将卫扬一举拿下，好让自己成为齐国的乘龙快婿。 “怎么，这一个小小的请求，对公子卢您而言，有难度？”姬还故意这么问道。 “姬还公子，请恕在下无能为力。”公子卢拒绝道。 姬还脸上的笑容顿时收起，厉声道：“既然公子卢你帮不上忙的话，那留你也就没用了，纪狼纪豺，让他从此消失。” 姬还这番话显然不像是开玩笑，纪狼纪豺已经缓缓靠近公子卢。 ‘完了，这必定是要他性命来了。’公子卢也是非常惜命的。 见状，他连忙改口道：“姬还公子，我帮，我帮。” 只见姬还一摆手，示意纪狼纪豺退下：“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只要你能帮我这个忙，等我成为齐侯的女婿，定不会忘记你的好。”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失踪的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一觉醒来，已是天亮。 卫扬昏昏沉沉的，自己真是不胜酒力，昨晚才喝了几杯，趴在桌上倒头就睡。 若不是石碏将他背回来，恐怕自己现在还在酒馆中。 要怪就都怪陈刀，他也太能喝了些，到现在卫扬都还觉得自己有些头痛。 不过对昨晚的记忆也所剩无几，自己趴下睡着后，对于之后陈刀与卢公子比试酒量一事是一无所知。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正趴在桌上小憩的石碏突然惊醒。 卫扬被突然惊醒的石碏吓了一跳：“石大人，您真是吓死我了。” “还不是怪世子您，不会喝酒还喝那么多。”石碏揉着眼向门外走去。 “卫世子，我与两位公主来看您来了，感动不感动！”陈刀大大咧咧地，一脸笑意。 明明大家都喝差不多的酒，这陈刀怎么一点醉意也没有，早上还生龙活虎的。 “感动，感动。”卫扬苦笑道。 “你看看你，笑容都没了，那公子卢的酒量都比你好太多太多了。”陈刀对卫扬是一脸嫌弃。 “陈将军，不可无礼。”一同来探望卫扬的厉妫说道：“陈将军，别忘了你今天来的目的。” “大公主，能不能放我这一次。” 厉妫还没回答，戴妫瞪了眼陈刀。 陈刀吓得直接向后退了一步，看来二公主是绝对不允许他不道歉的。 而卫扬却听得是云里雾里的，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何事，忙问道：“二位公主，究竟发生何事了，为何要让陈将军来向在下道歉。” 厉妫忙看了眼戴妫，示意由她来讲。 可此时的戴妫看到卫扬之后，脸变得红彤彤的，话是一句都说不上来。 “小妹不善言辞，望卫世子勿怪。”厉妫笑着说道，她已经知道妹妹戴妫的心思了，既然她不肯说，就由她这个姐姐来讲。 “卫世子，陈刀这家伙竟然将您给灌醉了，这一切昨天他都告诉我了，所以今天我将他叫过来，向卫世子您赔个不是。”戴妫忙抢话道。 厉妫看着戴妫这番行为，无奈地笑了笑，刚刚还这么害羞，但实际上不肯放过任何与卫世子交谈的机会。 “这么客气啊，不需要了...” “既然卫世子都这么说，那我也不用多说什么了。”陈刀一听到卫扬这么讲，便立刻说道，他堂堂陈国将军，向卫世子道歉，这像什么话，传出去，天下人非得说他怕卫世子不可，丢人。 “陈将军，请说吧，不需要您客气。” “嗯？”陈刀一脸迷惑，忙看向卫扬，只见卫扬正‘和善’地望着他，示意他道歉。 陈刀的表情从疑惑逐渐转向愤怒，‘这家伙，竟然敢骗我。’ “陈刀，还不快点道歉。” “是。”陈刀连忙说道，但看卫扬的眼神，仿佛要宰了他一般，脸上笑容很不自然：“卫世子，在下昨天多有叨扰，还将卫世子您灌醉了，望卫世子您不要责怪。” “好说，好说，陈将军如此豪爽，又这么照顾我，没必要这么客气，你的道歉，我就收下了。”卫扬笑着说道。 虽然他昨天喝醉了，但迷迷糊糊还听到陈刀在骂自己君父卫和的事情，要知道，此事可是发生在公子卢来喝酒之前，他当然还有印象。 “陈将军，您也有怕的时候。”一旁的石碏故意这么说道：“我还以为陈刀将军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独怕公主。” “你，你们。”陈刀已经手握佩刀，他恨不得现在就狠狠地修理这两个人。 “陈刀！不可无礼！”戴妫呵斥道。 “是。”陈刀很无奈，转身便想离开。 可他刚刚走出没几步远，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他面前，便是昨天本与他一醉方休的公子卢。 陈刀正嫌没地出气，见到公子卢到来，忙迎上去，一副质问的语气：“卢公子，昨天说好的一醉方休，结果你倒好，喝了两壶酒之后就管自己逃了。” 公子卢这才意识还有这茬，自己昨天本来也想回来的，可谁知道这晋世子姬还竟然派人在半路将他抓回去，还交给他这么一个麻烦的任务。 “陈将军，这件事之后再讲，此次我有要事与卫世子相商。” 陈刀注意到，公子卢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只见公子卢刚想绕过去，陈刀一把将他拦住：“别过去，两位公主还在看望卫世子，等她们离开后，你再过去。” 公子卢先是惊愕，再是沉默，一会儿后便说道：“若是如此，那我便等等。” 若是之前，公子卢知道两位公主前来的消息，他定会冲上去露个脸，在公主面前留个印象。 看来定是昨天自己跟他说两位公主对他没有一丁点好感的事，给他的打击太大了。 “好了。”陈刀一把拍在公子卢的肩上，笑着道：“卢公子，两位公主可没有那么讨厌你，你好歹也替她们准备了客房，也招待了我们，我们对你可是很感谢。” “嗯，那就好，那就好。” 语气相当不自然，陈刀虽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刚想问，便听到大公主的声音：“陈将军，您把卢公子拦在外面做什么？” “快过去。”只见陈刀将公子卢一推。 “卢公子，不知您有何事？”卫扬对公子卢前来有所好奇，八成又是跟着两位公主来的。 “卫世子，在下有要事与您商量。”公子卢恭恭敬敬地作揖道。 他这么正经，卫扬还真有些不习惯。 “既然是要事，我们姐妹也不便待在这儿，卫世子，您照顾好您自己，等有时间，我们姐妹会再来看您。”厉妫这么说道，说完便拉着戴妫离开。 可戴妫仿佛还有些恋恋不舍。 “我们走了。”说着厉妫还挥挥手。 “下次再喝过，卢公子，我看好你。” 等陈刀与两位公主离开后，公子卢才说道：“卫世子，出大事了。” “怎么了？”卫扬忙问道。 公子卢的神色紧张，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 “公主，公主失踪了。” 公主？陈国的两位公主才刚刚见过面，莫非是。 “正如卫世子您想的那样，齐国公主离家出走，失踪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落入陷阱 听到这个消息，石碏忙跑出屋外，环视左右，等确认陈刀与两位公主离开后，便轻轻地掩上门。 “若兮失踪？”这个消息出乎卫扬的意料。 “卢公子，莫要欺瞒我家公子，公子可是与公主有婚约的，此时公主失踪，这可是大事。”石碏严肃道。 “千真万确，父亲昨天连夜赶往齐侯府，正是为此事而去。”公子卢神情严肃：“公主听闻晋世子姬还前来，便与齐侯大吵一架，负气离家出走。” 自己的未婚妻失踪，卫扬怎么还坐得住。 “卢公子，不知您可否替我们备辆马车，我与石大人一同赶往齐国。”卫扬心急如焚，恨不得直接飞过去。 “如此甚好，我早已替卫世子您备好了马车，请随我来。” 这公子卢，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实际还挺靠谱的，卫扬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世子，等等。”卫扬刚想跟公子卢一同离开，只见石碏喊道：“卢公子，您先在门口等我们，我与世子商议一会，马上来。” “既然如此，那我便在门口等你们。” 等石碏确认公子卢离开后。 “石碏，你怎么回事，卢公子好心好意来提醒我这件事，你反倒还不信任他。”石碏的这番行为，卫扬感觉得出来，他明显不相信公子卢。 “世子，您不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吗？”石碏已经从公子卢的言语中发现了不对劲。 昨天公子卢可是喝酒都喝到半夜，公子卢回去也是摇摇晃晃，这幅模样怎么会知道卢伯半夜还离开卢府。 “有什么蹊跷，定是白天有人将此事告诉他，他看在和我之间关系还...”刚说到这儿，卫扬也觉得不对劲，这公子卢跟他非亲非故，卢伯若知道发生此事，定会叮嘱儿子不可告知卫世子，可这公子卢竟然反其道而行之。 “况且这卢公子准备的也太充分了些，他好像早就知道世子您知道此事后要前往齐国似的，特意备好了马车，颇有醉翁之意不在酒之感。”石碏一向谨慎，在卢地，除了世子，他谁都不信。 卫扬也觉得奇怪，但齐国公主失踪一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况且现在对卫扬虎视眈眈的，不过纪狼纪豺两兄弟罢了，齐国与纪国之间有世仇，而公子卢前些时日还与豺狼兄弟有纷争，再不济也不可能与他们合作。 “石碏，您会不会多想了。” “希望如此。”石碏不敢确认自己的猜测，若齐国公主失踪之事为真，而身为卫世子的卫扬却没有前往，岂不是诚心不足，齐侯心中会作何想法。 ... 卫扬与石碏二人乘上马车，而沿着房檐，一个身影在偷偷跟随。 陈刀一直觉得公子卢今早的那番表现颇为奇怪，戴妫嘱托他要保护好卫世子，心中放心不下，便偷偷地一路跟着。 半天时间，马车便停了下来。 “石碏，从驿馆出发，抵达齐国，还需多久。” “至少一天半左右。” “可为何马车竟然停了下来？”卫扬只觉得奇怪，齐国公主失踪可是大事，卢公子既然知道此事，断然不敢拖延。 “卫世子，到了。”只听见马车外熟悉的声音传来。 石碏拉开车帘，却见眼前一副陌生场景，脸上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盯着公子卢道：“卢公子，您这是何意。” “石碏，发生何事。”卫扬仍在马车内，只听闻石碏的语气变得严厉，心觉不妙，便想走出马车外。 “世子，千万不要出来，我们中计了，这公子卢借着公主失踪的名义，将世子您骗出来，便是为了解决您。” 一群人已然团团围住他们，而为首的便是纪狼纪豺两兄弟。 片刻之后，只见一翩翩君子缓缓走出。 纪狼纪豺对此人尤为恭敬，见到他的出现，忙让至一旁，恭恭敬敬地作揖道：“世子。” 卫扬闻声，忙走出马车。 石碏惊道：“世子，危险。” 卫扬摆摆手：“无妨。” 进而他看向许久未见的熟悉面孔：“姬还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石碏望着眼前的翩翩公子，没想到此人就是晋世子姬还，可他为何与纪国的纪狼纪豺两人在一起，豺狼兄弟对他还这么恭敬。 “公子卢，您做的真不赖。”姬还夸赞后，望向卫扬：“卫扬，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自从鲁国一别，我无时无刻不在等着这一天，等着能够确切解决掉你的这一天，看，我为你准备的绝佳场所。” 卫扬定眼一望，原来公子卢将他们带到的地方，竟是一片悬崖之地。 要寻出口，仅有一个地方，以他和石碏两人的武艺，连对付一个纪豺都很困难，更不用说这么多人。 “姬还，诸侯会盟，晋国与卫国可是结盟了，你这样可是毁坏盟约！”石碏斥责道：“你这样对得起辛辛苦苦替你争取此次机会的晋侯吗！” “哼。”姬还冷哼一声：“若不是卫扬你多管闲事，我何必沦落至此。” “你！”石碏还想怒骂。 “石碏。” 石碏听闻，忙闭上嘴，不再多言。 “姬还，我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招。”卫扬承认，他没想到此次竟然是身为晋国世子的姬还亲自出手：“只是公子卢，当你告诉我此事的时候，我本对你的印象好了一些，可没想到，你竟然欺骗我对你的信赖。” 卫扬狠狠地盯着一旁站着的公子卢：“没想到你竟然出卖我。” 公子卢的眼神疯狂闪躲，支支吾吾道：“卫世子，您不能怪我，我也是为了自己，若不将你交出去，丧命的可就是我。” “公子卢，别怕，有晋世子在，这卫扬又算得了什么。”纪豺大喝道。 这公子卢一直低着头，卫扬知道，他因为此事对他还有些愧疚，此时若要活命，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公子卢身上，若他能够回心转意，便能依靠他的手下将他们救出去。 “你忘记卢伯对你的吩咐了吗，他可是嘱托你要保护好世子的性命。”石碏立刻知道了卫扬的想法，忙跟着说道。 但公子卢却是一声不吭，他也知道此事是自己做错了，但他也有他的无奈。 第二百七十八章 陈刀解围 “卢公子，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姬还不放心公子卢，见他沉默，便提醒道。 卫扬心知姬还定是抓住公子卢的把柄，若非如此，公子卢怎么出卖他们。 “死到临头，就别多言了，想想看你在鲁国给我增添多少麻烦，若非姬弗湟保你，你还能活到今天？”姬还的语气变得恶毒起来。 光鲜亮丽的晋世子，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晋世子，这若是被齐侯知道，你逃不了干系，我家公子可是齐侯的乘龙快婿。”石碏还试图用齐侯的身份来劝说姬还。 开弓哪有回头箭，姬还既然打算让卫扬消失，便已经做好一切准备。 “哼。”姬还冷笑道：“若不是你，我何故沦到今天这个地步，卫扬，你已经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将你除掉，难解我心头大恨。” 看来今天是难逃一劫。 姬还这架势，除掉卫扬已经势在必得。 暗中观察的陈刀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纪狼纪豺这两兄弟竟然是晋世子姬还的手下，其他人都好说，只是这晋世子姬还参与进来，这件事就变得难办了许多。 “陈将军安在！” 只听见卫扬大吼一声。 公子卢被吓得竟然瘫倒在地，就连姬还都向后退了几步。 在暗中观察的陈刀也被吓了一跳，这卫世子，竟然能够发现他的存在，还真是不简单。 “你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此次我让纪狼纪豺二人特意留心过，你的救星陈刀，可不在此地。”姬还颇有自信，但殊不知陈刀的武艺早已凌驾纪狼纪豺两人甚多，光凭这两人的本事，又怎能发现暗中跟随的陈刀。 只听见倏的一声，一个壮汉模样的人影从天而降。 来人提着一把大刀，威风凛凛，正是卫扬口中的陈将军陈刀。 “既然公主吩咐要保护好您的安全，我就勉为其难帮助您一次。”陈刀的眼神中透露着霸气，直冲姬还。 只见姬还一剑横扫，格挡住陈刀的一刀。 两人互相退却几步。 “阁下便是闻名天下的陈刀，陈将军，久闻不如一见，陈将军武艺之高超，着实让在下佩服。” 小试牛刀，陈刀便觉得姬还的剑法有些熟悉：“你可是荀成将军的学生，晋世子姬还。” “不错，在下的老师确实是荀成，这年头竟然还有人知道老师的大名。” 咚！ 陈刀一甩大刀，拄在地面：“没想到荀成竟然教出你这样的废东西。” 陈刀对偷袭暗算最为不齿，更不用说姬还因争婿争不过卫扬，便想出让他消失的办法。 “陈将军，成王败寇，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懂，卫世子卫扬可是我的绊脚石，我必须将他除掉，还望陈将军能够让开，免得我等伤了您的性命。”姬还口气狂妄，他压根就没将陈刀放在眼里。 “哼。”听到姬还如此狂妄之语，陈刀非常不屑：“就凭你们，是本将的对手吗，瞧瞧那半斤八两的纪豺，太过废物。” 说着，陈刀轻蔑地望着纪豺。 纪豺不自觉地移开眼光，陈刀说得没错，自己在陈刀手下连一回合都走不了，若与之交战，岂不是丢脸。 姬还瞥了眼纪豺，此人在他心中也如同废物一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你何用。” 只是要从这么多人中将卫世子与石碏救出，单凭他陈刀一人，恐怕不行，毕竟有一位高手在场，他没想到身为晋国世子的姬还，竟有如此本领。 “卫世子，若你有姬还的一半本事，可就好咯。”虽在险境，但陈刀还是很乐观。 “陈将军，若您有把握，便将我们救出，若没有把握，请离去，免得让自己受伤。” 听到卫扬这番话，陈刀不乐意了：“怎么，莫非卫世子您不相信我的本事？若不是看在二公主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来救你。” 语罢，陈刀一拿大刀，一个箭步直接冲向姬还，擒贼先擒王，对他而言，若能够逮住晋世子姬还，陷入危险的卫扬他们也自然能够获救。 姬还早已料到陈刀此举，已挥剑抵挡。 姬还虽武艺有成，可在陈刀将军面前，还是弱了三分，虽及时拔剑抵挡，可架不住大刀之威，已然退却数步。 陈刀抓住姬还大意的空隙，立刻回到卫扬、石碏的身旁，大吼道：“还愣住干嘛，快逃！” 石碏呆滞在原地，还是卫扬及时反应过来，忙喊上他一同向外跑去。 “给我追，不能让卫扬逃了！”姬还气得脸色铁青，他已经失手过一次，此次他绝不能失手，只见他紧紧攥紧手中的剑，狠狠地盯着陈刀。 “姬还公子，我们来助您一臂之力。” “纪狼纪豺，陈刀一人由我来拖住，你们去解决掉卫扬！”姬还一甩长剑，缓缓走近陈刀。 自从西戎白狼一战后，成为晋国世子以来，他从没有疏忽剑术，此次正是验证成果之时。 纪狼纪豺二人想绕开陈刀，可陈刀怎能让这两个颇有威胁之人闯过去。 “要过，先得过我这一关。”陈刀一舞大刀，直劈纪狼：“得手了！” 砰！ 陈刀没有想到，姬还的速度竟然更快，一剑便将他的劈击挡开。 “快追！”姬还大喝一声，纪狼纪豺来不及左顾右盼，便径直朝卫扬方向冲去。 “你的对手是我。” 陈刀一转身，姬还却又是一剑，他只能立刻回身抵挡。 “姬还，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若此事被晋侯，被荀成将军知道，他们该有多寒心。”陈刀见姬还使出浑身解数，便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定要在此地将卫扬一行解决掉。 虽是不可能让他回心转意，但若能让他稍有动摇，便能为卫扬争取逃跑的时间，若卫扬真出了什么差错，自己在二公主面前可交不了差。 姬还废话不多讲，只是在疯狂的提升剑速，为的只是让陈刀腾出经历来对付他，他知道自己断不是陈刀的对手，因此自己的策略便是拖延时间，只要拖延陈刀足够久的时间，便能替纪狼纪豺二人争取到解决掉卫扬的机会。 “姬还，你不可以一错再错！”陈刀怒吼道。 可眼前的姬还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进攻越加凌厉，稍有不慎，两人必有一伤。 第二百七十九章 拖延时间 “快找！他们肯定走不远，这可是姬还公子替卫扬准备的葬身之所！”纪豺大呼道：“卫扬，识相点就快点出来，你进了这迷宫，就别想活着出去。” 姬还此次灭卫扬心切，早已安排好一切，准备的地方宛如一个迷宫一般，卫扬与石碏两人进入迷宫后，便只能找地方躲起来。 “世子，我出去引开他们。”石碏受夷风先生嘱托，绝不能让卫世子出一丝差错，他打算自己作为诱饵，将纪狼纪豺等人引开。 “不可。”卫扬忙拦住石碏。 既然这是迷宫，对他们不利，对纪狼等人而言也是极为不利的，以武力而言，陈刀绝对胜过姬还，只需稍等一会，等到陈刀到来，他们便能获救。 除非这晋世子姬还的武艺真能高强到如此地步，但是这不可能吧，卫扬心里嘀咕着。 他还没见过哪位世子有如此本事，能够与陈刀这种级别的人打成平手。 可殊不知姬还自幼习武，跟随一代名将荀成南征北战，就连西戎白狼的狼主都败在他手中，虽有些夸大成分，但也能说明姬还的武艺高超。 这正是陈刀感到棘手的地方，况且此时的姬还以命搏命，压根就不给陈刀一丝离开的机会，且陈刀还担心卫世子的安危，渐渐刀法有些力不从心。 “陈将军，您还有空担心别人，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姬还抓住空隙，跃身一剑。 陈刀架刀格挡，姬还一剑看似轻飘飘，实则暗藏杀机，每一剑都想将陈刀置于死地，这个对手，可真是棘手，与纪狼纪豺两兄弟完全不是同一个等级的实力。 “陈将军，您为何要妨碍我，您难道不知道我是晋世子吗？”姬还可不想与陈刀两败俱伤，况且刚刚的比试，他知道若继续打下去，他定不是陈刀的对手。 “晋世子的威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是我没想到，光明磊落的荀成将军，竟然会培养出你这样的徒弟，如此阴险狡诈。”陈刀挥舞一刀，直击姬还。 姬还架起一剑，一招过后，两人拉开距离：“陈将军，您可知我对齐国公主的感情，那是自我懂事起，我便一直朝这个目标奋斗，明明是我先来的，可半路蹦出个卫扬，将我的计划全部打乱，您说，我甘心吗。” 姬还的语气中透露着不甘，陈刀想起自己拼命练武的日子，也是深有体会，但是，他知道一点，要争，堂堂正正去争，何必用这些手段。 “姬还，我是奉二公主之命，前来保护卫世子，恕难从命，若卫世子因此丧命，二公主可是会伤心的。”陈刀才不管姬还与卫扬之间有什么新仇旧怨，他只知道公主的命令。 “榆木脑袋，若二公主要寻一个好郎君，我堂堂晋世子在此，何惧。” 倏！ 陈刀趁其不备，一刀劈向：“二公主的终身大事，还来不到你这个外人做主！” 砰！ 这一刀，姬还挡得勉强。 一刀过后，烟尘散去，姬还握剑谨慎观望四周，他时刻注意着陈刀从哪边攻过来，可陈刀却顾自向后一跃，向卫扬逃去的方向狂奔，他知道，与姬还在此交战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短时间也分不出胜负，等分出胜负后，卫世子早就被纪狼纪豺两兄弟解决。 这样他就完成不了二公主交代之事，这可不是他陈刀的风格。 “陈刀！坏了！”姬还注意到陈刀狂奔而去，忙紧跟着脚步，他必须拖住陈刀，以纪狼纪豺二人的本领，怎会是陈刀对手。 这个迷宫，若是以观赏的心态来看，定是一个秀丽的景点，可此时对于卫扬而言，浑然天成的迷宫却变得异常不适，走错一步，恐怕就会丢掉自己的性命。 卫扬怎么也没有想到此时的姬还竟是冲着他的命而来，他虽然与晋世子姬还不对付，但没想到他竟然要自己的命。 若非陈刀及时出手，他恐怕早与石碏丧命于姬还手中。 “快走。” 哒哒的脚步声，这个迷宫虽浑然天成，但要找到所有的小径也不困难。 “世子，快走！”石碏找到一条小径，这也是他们唯一的一条小径。 纪狼见到卫扬他们选择这条小径，道：“他们已经无路可逃。” 纪狼与纪豺不同，他心思缜密，来此地之前，早就了解过这个迷宫的构造，虽然找小径比较困难，但他知道，唯一的出口有且仅有一个，而剩下的出口，便是悬崖，而他早已派人守住出口，卫扬走任何的其他出口，都只有死路一条。 “那还怕什么，姬还公子已经将陈刀拖住，卫扬他们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纪豺大笑道。 但纪狼却一脸严肃：“二弟，不可掉以轻心，姬还公子拖不住陈刀太久，陈刀的本事，我们两兄弟是见识过的。” 纪豺顿了顿，他想到被陈刀一刀架在脖子上的那种压迫感，他可不想再经历了。 可陈刀已经摆脱姬还，径直朝他们奔来。 纪狼知道，陈刀能够摆脱姬还，但他没有想到，陈刀竟然这么快就摆脱了姬还。 “二弟，快追。”纪狼打算挡住陈刀。 “大哥，我与你一起解决掉陈刀，好去除我们的心头大患。”纪豺要一雪前耻。 “快追，这里由我来，你不可浪费机会！”连姬还公子都抵挡不住的人，就凭他们两个，又怎能抵挡得住，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由武力稍弱的纪豺前去解决卫扬，而自己尽可能拖延陈刀，这才是上上之策。 “好，好。”纪豺这才反应过来，忙带人向迷宫冲去。 “让开！”陈刀架势凶猛，一刀势如破竹。 但纪狼也是对付过宋国名卿华能之人，眼疾手快，迅速拔刀。 砰！ 烟尘散去，纪狼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 与被陈刀秒杀的纪豺不同，纪狼竟然能接陈刀一刀而不退。 没想到，除姬还以外，竟还有如此本事之人，现在陈刀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卫扬自个身上，若他能够打退纪豺最好，若打不退，稍等片刻，待他解决纪狼之后，便能赶过去。 “此路，不通！”纪狼虽知自己不是陈刀对手，但他也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第二百八十章 跌落悬崖 来之前，陈刀也打探过这个迷宫的地貌，四面悬崖，若再不抓紧赶过去，恐怕卫世子会有性命之忧。 心急如焚状态下，陈刀的刀法渐乱，变得毫无章法起来。 纪狼本不是陈刀敌手，可陈刀的焦急却给了他些许机会，竟然许久还无法解决掉纪狼。 姬还也在赶来的路上，这样下去，陈刀绝不能救出卫世子。 “快给我让开！”陈刀已经无法冷静。 而纪狼的目的仅有一个，便是挡住陈刀，给纪豺充足的时间解决掉卫扬。 另一边，卫扬与石碏跑到迷宫一边尽头，却发现前面是万丈深渊。 “糟了，没路了。” 卫扬看着陡峭的悬崖，额头直冒冷汗，他也不是什么幸运主角，若从这么高掉下去，必定粉身碎骨、荡然无存，他绝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 “跑啊，继续跑啊，我倒要看看卫扬你能跑到哪里去。”不一会儿，纪豺便率人赶到，这迷宫虽大，可一旦被发现踪迹，便无路可走。 卫扬心知这一劫是躲不过了，况且姬还一行本就是冲着他而来，与石碏无关。 “只要有我在，你们谁都别想伤害世子。”石碏身为人臣，在世子危难面前，他定会挺身而出，舍命也要保护世子的安危。 “有骨气，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纪豺一剑，直击卫扬，卫扬手无寸铁，只能匆忙向一旁闪躲。 而跟随纪豺之人，便将石碏团团围住，石碏虽不善武艺，但要一下子将他解决，对喽啰来说仍是有一定难度。 纪豺不比纪狼，虽擅武艺，但对于卫扬而言，还能抵挡一会。 只要能等到陈刀的到来，他的处境定会改变。 而陈刀现在却是心烦意乱，越是心急，刀法就越是混乱，就连纪狼都能与他打这么多回合。 纪狼环顾后方，只见熟悉的人影靠近，陈刀虽摆脱姬还，但姬还随即也很快赶到。 “陈将军，现在姬还公子也赶到了，您有把握战胜我们二人，再救出卫世子吗，不能吧。”纪狼不说这话还好，可这话一说出口，陈刀顿时觉得力气纵生。 纪狼一个疏忽，陈刀竟一刀直劈向他，勉强挡住，余威却将他击飞数丈之远。 等姬还接近之时，陈刀已然离去，赶往悬崖之处。 “快追！”姬还与纪狼会和，赶忙追上去。 “卫扬啊，瞧你在鲁国的嚣张劲儿，现在落在我的手中，你插翅难逃！”纪豺甩着明晃晃的剑，眼神凶狠地盯着卫扬。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卫扬注意到竹林中的身影，陈刀已经赶来了，只需要稍稍坚持一会，他便能够逃出生天。 “二弟，还不将他解决掉！”纪狼随后紧跟着，见状，大声喊道。 纪豺有些懵圈，伫在原地，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他也看到陈刀赶了过来，他没想到，大哥与姬还公子竟然都拦不住陈刀，自己怎会是他的对手。 “纪豺，你们已经输了！” 卫扬一声将纪豺拉回现实，若陈刀接近他，将卫扬救走，下次要再创造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他望向身后的悬崖，竟然飞起一脚，踢中不注意的卫扬。 眼神冷冰冰的，道：“卫世子，你就下去吧！” 卫扬一个重心不稳，被踢向后方，身体悬空，等回过神来，人已经在悬崖之外，这样摔下去，必死无疑。 “世子！”石碏见状，忙推开身边将他围着的人群，冲向悬崖。 “不可！”陈刀一跃，一刀直劈纪豺，纪豺眼疾手快，忙架起剑来抵挡，可架不住陈刀势大，竟飞出几丈之远。 陈刀立身挡在石碏面前：“石大人，万万不可，卫世子已经跌落悬崖，您可不能再出一点差错，否则我怎么向二公主交待。” 扑哧。 这一刀，劈的着实有些狠，纪豺背靠墙壁，只觉得浑身无力，过了晌久，才勉强扶着墙站了起来。 “姬还！你欺人太甚！”陈刀心头怒火直涌，转身，横刀一握，狠狠地盯着赶来的姬还。 对于姬还而言，目的已经达到，也不需要再在这里与陈刀有过多恩怨。 “陈将军，既然卫世子已死，您也没有要保护之人了，不妨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也不会回去告诉君父此事，您也不会受到陈侯的责罚，您看如何？” 姬还毕竟是晋国世子，身份尊贵，无论发生何事，陈刀也绝不能伤其性命，否则，会给陈国带来灭顶之灾。 石碏直接瘫倒在地，夷风先生交给他的任务，他完全没有完成，反而还害得卫世子送了命。 “姬还，你为人不仁，晋侯定不会将君主之位交由你手。”石碏大声喊道。 听闻此言，姬还脸上面露不快：“纪狼，解决掉他。” 斩草除根，对姬还而言，若石碏还活着，也会对他产生威胁，若他将此事告诉卫和，卫和定会来兴师问罪。 砰！ 纪狼一个箭步直接冲向石碏，在石碏一旁的陈刀威风凛凛，刀法回归，直接挡住纪狼。 “陈将军，您这是为何，您要保护之人无非卫扬，这个石碏，您不如交给我。” “哼！我真是有愧于二公主，我真是有愧于卫世子啊。”陈刀语气中透露着无奈，他没能从姬还等人手中救下卫扬，但定要保护好石碏，这是他最后唯一能做的。 “谁还敢再来，小心我刀下不留情。”陈刀已经做好决一死战的打算。 “罢了。”只见姬还一挥手，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石碏，就放他回去，即便他告诉卫和此事，谅卫和也不敢与晋国作对：“我们走。” “姬还，多行不义必自毙，望你能够懂得这个道理。”陈刀提醒道。 “多谢陈将军善意的提醒，等回去之后我会替你向老师问好。”语罢，姬还便带着纪狼纪豺等人离开此地。 至于陈刀与石碏，两人是失魂落魄地回到驿馆，因为此事，公子卢也不敢再来此地。 驿馆，戴妫有些心神不宁。 “妹妹，怎么了？”厉妫看到戴妫面容忧愁的模样，关心道。 “姐姐，我担心卫世子出事。”戴妫担忧地说道。 “不会的，陈将军武功盖世，有他保护，定可保卫世子无虞。”厉妫忙说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 迷宫山 “可是。”陈刀的本事戴妫自然清楚，只是她觉得仍有些不安，脑袋昏昏沉沉的。 自从陈刀发现公子卢行为有异，跟随前去之后，她只觉得这个驿馆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如何，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姐姐，我还是担心卫世子的安危。”戴妫忧心忡忡。 看来这公子卢给戴妫的印象委实不好，厉妫也知道平时这公子卢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好人，戴妫有这样的担心也很正常。 “妹妹，这公子卢虽看起来不大靠谱，但实际上他人还不错，替我们安排驿馆，派人照顾卫世子，还如此尊敬我们姐妹，别担心了。” 可厉妫话音刚落，只听见门外扑通一声。 戴妫连忙站起，忙打开门，见到陈刀，正扶着眼神无光的石碏回来。 但她环顾四周，独独没见到卫世子的身影。 “卫世子呢？”戴妫的声音发颤，她已经想到了最坏的情况。 陈刀不语，他知道二公主的脾气，可事到如今，她即便是猜也能够猜到一个大概，只是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陈刀，出什么事了，为何石大人会如此失魂落魄。”厉妫冷静一些，她的语气让戴妫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 无论陈刀带来何种消息，他们都得知道。 “卫世子，掉落，悬崖了。”陈刀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这句话的，语气中透露着对自己的自责，若不是自己能力不济，也不会导致卫世子送了命。 最坏的情况仍旧是发生了，戴妫只觉得头晕目眩，站立不稳，厉妫见状，忙将她扶住，此时，任何话语都没有用，伤心的氛围围绕在驿馆中。 “是何人这么做的。”戴妫的语气中透露着怨恨：“别让我知道。” “二公主，万万不可，此次是晋世子姬还所为。” 若是别人，身为陈国二公主的戴妫自是不怕，可若是晋国世子姬还，那可就不一样了，晋侯姬还，贵为周天子的方伯，天下之间，谁又能够对付他。 “这...”戴妫知道是晋世子姬还所为后，顿时沉默无言，她也知道，即便凭陈国之力，也无法与其对抗，更不用说君父若知道此事，绝对不会，也不敢帮助卫世子。 “没想到竟然是他。” 厉妫也猜到，晋世子姬还此次前来齐国的目的明确，便是冲着齐侯的乘龙快婿而来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实不该是堂堂晋世子所为。 ... 除去心头大患后，姬还只觉得轻松了不少，这样一来，自己在齐国便再无敌手，不对，是在天下间再无敌手。 “恭喜世子，贺喜世子，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 姬还春风满面，回到自己府中，纪狼纪豺恭迎道。 “不知世子答应在下的请求。”纪豺一直心心念念姬还答应给他找对象一事。 “二弟！”纪狼忙呵道：“不可对世子无礼。” “大哥，我有功劳，是我将卫世子推下悬崖的，世子于情于理都要赏赐我。”纪豺争论道。 “二弟，我们都是心甘情愿替世子办事...” 纪狼话还没说完，姬还便打断道：“纪狼，纪豺，你们两兄弟此次征讨卫扬有功，我定会大力奖赏你们两兄弟，不过，要在我真正成为齐侯女婿之后，就请你们二人再等待几天，你们看如何？” 姬还虽这么说着，但心中已对纪豺不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还要讨要赏赐，这一点纪豺在姬还心中的形象尤为差劲。 “是。” 语罢，纪狼与纪豺二人离开，在齐国，他们还是小心行事，出入姬还府邸，也是极为迅速，免得被人发现。 “大哥，你刚刚为什么阻止我讨要赏赐，这卫世子已死，姬还公子的心头大患已经去除，我讨要赏赐，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二弟。”纪狼严肃道：“卫世子已死不假，可我们二人难道就真的能那么好运吗？” “大哥，您是杞人忧天了，我替姬还公子除去心头大患，是有功而无罪，姬还公子应当是感谢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害我呢，我们已经跟随姬还公子这么多年，难道大哥您还不相信姬还公子的为人吗？” 正是因为姬还的为人，才让纪狼忧心忡忡。 “大哥，别多想了，我们还是喝酒去，之前差点命丧在陈刀刀下，劫后余生，还除去对手，这应当庆祝才是。” 可纪狼只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 “小妹，小妹，等等三哥！” 庄姜因为姬还来到齐国一事，心怀不满，便顾自己想再来一次离家出走，只不过，这次她带上了三哥夷仲年，毕竟自己的心上人卫扬可是要来齐国，若等他前来，却发现自己不在，岂不是会让她担心。 “小妹，你还是跟三哥回去吧，父亲与大哥他们都等急了。”夷仲年知道事情的原委，庄姜顾自己离开，定会让父亲心急如焚。 “哼，我没想到，连大哥都不站在我这一边，关键时候谁都靠不住。”说着，庄姜怀疑地望向夷仲年：“三哥，你该不会已经将我的行踪偷偷摸摸告诉父亲了吧。” 夷仲年被庄姜怀疑的目光望得不自在，忙说道：“谁都有可能出卖你，唯独你三哥，绝对不会出卖你。” “那就好。” “只是，小妹，你告诉三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夷仲年小声说道。 尽管他说的小声，可庄姜一听到这番话后，脸色大变。 “没事，小妹你想在外面待多久，就待多久，只要别撵三哥回去就行。”夷仲年离开齐国之前，将此事告诉了大哥吕禄甫，交给他的唯一任务，便是管好小妹。 “放心，三哥，等我散完心之后，自然会回去，怎么，三哥，你这么胆小怕事？”庄姜知道三哥的脾气，属于极为谨慎类的。 可夷仲年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他与小妹都毫无武艺，若遇到危险，两人怎会是对手，若小妹出了差错，自己怎么向父亲和大哥交待。 “三哥，别担心了，这里是齐国，是父亲的地盘，谁敢来欺负我们呢。”庄姜早对卢国的秀丽景地迷宫山心旷神怡，早就想来此地一观奇貌，无奈父亲不让她出门，这次好不容易溜出来，定不会错过此地。 第二百八十二章 命悬一线 卢地迷宫山，浑然天成，秀丽景观，只是这迷宫颇为蹊跷，走得进去却极难走出来，因此很少有人会前往迷宫山之中。 “小妹，迷宫山太过危险，我们还是别去了。”谈到迷宫山，夷仲年就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故事，小时候偷摸着离家出走，出来玩，误入这迷宫山，结果完全走不出来，若不是大哥及时赶到，恐怕自己就要被困在迷宫山中一辈子。 “三哥，我又不去迷宫山，我只是去迷宫山的山脚。” 听到小妹这番回答，夷仲年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些下来，若是迷宫山的山脚，那倒不至于很危险，小妹不过是想去欣赏一下风景罢了。 既然如此，何不等小妹散完心，再带她回去，她也不会生气，自己也能向父亲和大哥交差，何乐而不为。 这迷宫山着实壮观，即便是山脚，也宛若一个小迷宫一般，不过这个小迷宫一眼就望得到边，倒也不是很难走，往上望去，便是陡峭的悬崖，根本望不穿云迹。 “三哥，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来这个地方玩吗？” 完了，自己最不想回顾的记忆竟然被小妹说出来了。 儿时，也是他跟着小妹一同来到这迷宫山，也是山脚，不过山脚处有一个地方，可以直接往上爬，爬到山顶，那时候的夷仲年胆大，竟然顾自己爬上去，结果一到山顶，就被绕进迷宫中，再也走不出来。 小妹见三哥迟迟没有回来，便告诉大哥吕禄甫，吕禄甫熟悉地貌，将夷仲年从迷宫中带了出来，只是对这个迷宫的阴影，到现在还在夷仲年的心中。 “小妹，那都是儿时的事情了，你就不要挖苦三哥了。”夷仲年无奈地笑道，望着小妹，一转眼小妹都长这么大了，很快也要到出嫁的年龄，此时此刻他想到自己作为质子在鲁国的时光，看来父亲应当也是对自己有所不舍，他也许理解父亲了。 “正是因为儿时的事情，才更值得怀念。”庄姜若有所思。 “小妹，怎么了。”夷仲年心细，注意到小妹的神情中流露着一丝失望。 “您说，父亲为何会答应姬还的请求，父亲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他，一直以来我都不喜欢他。” 夷仲年知道，小妹正是因为此事觉得心有委屈，才想出来散散心，父亲没有征得小妹同意，便自作主张答应晋侯的请求，这一点让天下之人颇有微词，虽然当着父亲的面没有说出来，可私底下大家都会讨论一番。 二哥得臣也是，跟着父亲一同前去，竟然也不出面阻止，这是让小妹更为寒心的地方，本以为身为大哥的吕禄甫会替自己回绝姬还，可大哥也并没有这么做，小妹自然觉得伤心。 “小妹，父亲、大哥、二哥他们这样做，定有他们的用意，况且不过是让卫世子与晋世子进行较量罢了，难道你还不相信卫世子的本事吗？”别的不说，夷仲年对卫扬的能力还是颇为认可，若非他，恐怕他离不开鲁国：“小妹，你的意中人可是相当出色，你难道不知道吗？” 噗嗤。 庄姜听到夷仲年这番话，笑出声：“三哥，你说得有理。” “是不是心情好些了呢。” “嗯。” 嘎吱一声，树枝被压断的声音传来。 夷仲年立刻保持警戒：“小妹小心，这里有人来过。” 庄姜也谨慎地望着四周：“不可能吧，迷宫山的山脚除了我们知道外，难道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闻声望去，只见远处杂草堆中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小妹，你别过去。”夷仲年可不能让小妹出任何一丝差错。 “三哥，我总觉得那里有个人。”庄姜缓缓靠近。 “不可。”夷仲年连忙阻止道：“万一是什么恶人，伤了你怎么办。” “好吧。”听到三哥这么一劝，庄姜心想万一有什么危险，便也不再靠近：“三哥，我们还是回去吧。” 话虽这么说着，庄姜还是向杂草堆中一望，但这一望，便看到了熟悉的东西，便是她送给卫世子的香囊，这个香囊华丽秀美，是庄姜亲自绣的，她一眼就认出来。 突然心觉不对，忙跑向杂草堆。 “小妹！”夷仲年见状，连忙跟上。 正如庄姜所料，眼前躺在杂草堆中，灰头土脸之人，便是卫世子卫扬。 “卫扬！”夷仲年惊讶地大喊道，他们没有想到，此等迷宫山竟然会遇到卫世子卫扬，还是以这种方式遇到他。 不过卫扬身受重伤，已经昏迷不醒，命悬一线。 “三哥。” 庄姜话音刚落，夷仲年便一把将卫扬背起，卫世子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自己的妹夫，他必须赶快带卫扬回到齐国，找名大夫替他疗伤。 “三哥，我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为何卫世子会在迷宫山脚，他或许是从山顶悬崖处掉落下来。” “可是他为何会掉落下来，难道他是不小心的？” “不可能，迷宫山悬崖虽然陡峭，但悬崖处有一大片空旷之地，他不可能不小心跌落悬崖，唯一能够解释的，或许是他不得已跳下悬崖。”庄姜分析道。 夷仲年觉得庄姜说的在理：“小妹，等回去之后，此事谁都不要告诉，即便是父亲，等卫扬醒了之后再说。” “嗯，三哥考虑周到。” ... “陈将军，我们去找寻卫世子。”戴妫不相信卫扬就这么容易跌落悬崖而死，无论如何她都要见到卫扬才肯罢休。 “二公主，这迷宫山四面悬崖，根本无路可以走到山脚，我们根本走不下去，这如何找寻卫世子。” 从迷宫山山顶自下而望，的确找不到一条通往山脚的路。 “既然迷宫山山顶自下而望找不到，为何我们不绕路找到通往山脚的路呢。”厉妫提出这个疑问：“既然是山，定有山脚，虽然望不到边际，但下面若是溪流，或是一大片草地，卫世子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厉妫的这番话让石碏的眼神渐渐有神。 “石碏。”陈刀见状，连忙道。 “陈将军，我与你们一同前去，定要找到卫世子。”石碏相信，卫世子向来福大命大，绝不会轻易丧命。 第二百八十三章 姬还的行动 庄姜与夷仲年发现卫扬后，便将他带回夷仲年府上。 “他伤得好重，我去找大夫给他治病。”庄姜心急如焚，看到伤痕累累的卫扬，她很是揪心。 “小妹，我去吧，你留在这儿，照顾卫扬。”夷仲年阻止道，他只觉得卫扬无缘无故掉落在山脚似有蹊跷，他可是堂堂卫国世子，况且卢地本就附属于齐国，并无人与他有如此大的恩怨。 虽然只是猜测，但他还是忍不住顾虑起晋世子姬还来，齐纪有世仇，他绝不会将纪狼纪豺光明正大的带进齐国，而卫扬为何会出现在迷宫山。 思来想去，他还是捋不出一个前因后果，既然对姬还有所怀疑，就绝不能让他知道此事。 “三哥。” 夷仲年还没走多远，庄姜便将他叫住。 “小妹，怎么，还有什么事？” “三哥，不要告诉别人我回来的事。”庄姜嘱托道。 这个别人指的不就是姬还么，夷仲年很清楚：“小妹，你放心，三哥永远站在你这边。” ... 解决自己的心腹大患卫扬后，姬还宛若脚下生风，唯一的对手都已经消失，还有谁能够阻止他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 要说还有什么该担心的，就只剩下公主本人，对自己究竟是何想法，在他刚来到齐国的那天，公主可没有给自己好脸色。 甭说给自己好脸色，即便是对齐侯，她也照样没给面子，除了一个人，此人便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如果他能够出面在公主面前替自己说几句好话，定会起到显着的效果。 “大公子，晋世子求见。”谢管家禀告道。 想到就要去做到，姬还已经来到大公子府邸。 “哦？”吕禄甫放下手中的竹简，这晋世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定是为了小妹一事前来。 “大公子，别来无恙。”姬还进入府邸，向吕禄甫客套道。 “晋世子今日前来，想必是为了小妹而来的吧。” 听到吕禄甫这么一问，姬还一愣，他没想到大公子竟然这么直白，他还没客套完，便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 “是啊，若兮竟然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我着实感到心烦哪。”姬还叹气道：“我与若兮自小相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拜托君父，让他替我向齐侯说说，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若兮是不了解我，若了解我，定会知道我的好。” “那得看小妹是何想法了，我这个做大哥的，也不能左右她的想法，否则惹得她不高兴，可就完咯。”吕禄甫话语中颇有拒绝之意：“我这个小妹啊，任性，我行我素的，那天在大堂上多有得罪，我在这儿替小妹向晋世子道歉了。” 说完，吕禄甫站起身，向姬还恭恭敬敬地作揖道。 “不可，不可。”姬还见状，连忙站起身，回礼道：“我怎敢受大公子如此大礼，我突然冒昧前来，若兮觉得生气，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姬还故作犹豫。 “晋世子有话但说无妨。” “既然如此，大公子，我就有话直言了，此次我前来，便是想让大公子帮我一个忙。”姬还作揖道：“希望大公子能替我在若兮面前多美言几句，让她多关注关注我，若是比较能力，我可丝毫不亚于卫世子。” 正如吕禄甫所料，姬还前来定是为了此事。 “这。”吕禄甫思索着，小妹与卫世子可谓是情投意合，况且自己也挺满意卫世子这个妹夫的，相比较晋世子姬还而言，卫世子为人坦率，更好交谈，不像眼前的晋世子一般如此富有心机。 “还望大公子能够答应在下这个忙。”刚刚才坐下的姬还又站起身，府外下人将姬还带来的礼品悉数放在大公子府内。 “晋世子，您这是何苦呢？”吕禄甫见状，连忙扶住姬还。 “大公子，我自觉不是卫世子的对手，此次比试，无论是胜也好、败也罢，一切决定权仍在若兮手中，可若兮并不喜欢我，即便我胜了，她也不会给我一丝机会。”姬还很清楚自己在庄姜心中的分量，他根本比不过卫世子卫扬。 “晋世子，您都说了，一切决定权都在小妹自己手中，我这个做大哥的，也不方便替你讲。”吕禄甫很是为难。 “大公子，您不一样，您是若兮的大哥，况且在大堂之上，若兮谁的话都不听，唯独听您这个大哥的话，说明您在若兮心中的地位与众不同，大公子，这个忙，只有您能帮，还望您能帮帮我。”姬还再度作揖道。 吕禄甫不敢答应下来，若答应此事，恐怕会生出事端。 看着吕禄甫犹豫的神情，姬还知道今天他绝不会给出自己的答复。 “大公子，若您觉得此事为难，我也不强求，只希望大公子能够考虑一下我的意见，以实力而言，晋国远胜于卫国，卫侯因勤王有功，被封为公爵，而君父同样因为勤王之功，成为方伯，此次招婿，不仅仅是若兮一个人的事，而是天下之事，若齐晋联姻，再加上之前的会盟，天下之间，谁又会是我们的敌手，等到时候吕禄甫您成为齐侯之时，更是威望显赫，更上一层。” “晋世子，话不可乱说，父侯身体还健康的很。”吕禄甫听闻此言，连忙责备道。 但姬还说得不无道理，的确，若是按照姬还这个思路走，齐国与晋国联姻的确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法。 “大公子，刚刚那番话我有些欠考虑了，但我希望您能多考虑几天，过几天我再来您府上。”姬还知道以吕禄甫的脾气，对此事而言，他需要多思考几天。 “大公子，在下先行告退。” “谢管家，替我送送晋世子。” 语罢，望着姬还离开的背影，吕禄甫陷入沉思，卫世子估摸着几天便会赶到齐国，若自己在那时在小妹面前替晋世子姬还说些好话，这会让卫世子作何想法，可是若不在小妹面前替他说好话，姬还又会怎么想，这对他而言，着实是一个大难题。 小妹的幸福固然重要，可齐国的未来也同样重要，二王并立的局面，该如何打破，这才是真正核心的问题。 第二百八十四章 寻找大哥帮忙 夷仲年离开自己府邸，去找大夫之时，他思来想去，觉得将卫世子带回来这件事，还需告诉大哥才好，否则实为不妥。 况且这件事太奇怪了，卫世子卫扬为何会出现在迷宫山脚，他是怎么出现在那边的，迷宫山脚在一片迷雾之中，寻常人等根本找不到这个地方。 迷宫山脚可以说，是只有他们几个才知道的地方，而且卫扬受的伤，明显是跌伤，如果按照这样考虑，他必定是从迷宫山的悬崖高处掉下。 排除掉不小心跌落悬崖，唯一能够考虑到的，便是有人要取卫扬的性命，追杀至迷宫山，卫扬走投无路，不得已从悬崖跳落，而这也是他唯一能够活下来的办法。 这个原因如果想通了，可谁跟卫世子有如此大的仇怨，竟然要追杀他。 想着想着，他便已经走到大哥的府邸门前。 “三公子。”姬还刚刚从大公子府邸离开，便看到夷仲年，虽然他的手下纪狼纪豺在鲁国不待见夷仲年，但自己可是要成为齐侯女婿的人，怎能不和这些未来将会成为他哥哥的人打个招呼。 夷仲年沉浸在思考中，他没有听见姬还的声音。 “三公子。”姬还靠近后，他又大声喊道。 夷仲年这才反应过来，见到姬还，忙作揖道：“原来是晋世子，没有注意到，望晋世子莫要责怪。” “诶，三公子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若以后我们成为一家人，还望三公子多多帮助才好。” “好说，好说。”夷仲年敷衍道，他才不跟姬还成为一家人，在鲁国姬还的所作所为，夷仲年都还历历在目。 “三公子，您在思考什么，怎么想的这么入神。”姬还好奇地问道。 “我啊，我在思考，为什么卫世子卫扬到现在还没回来，自卫世子离开卫之后，我便与他一直以书信来往，前天他寄来的书信中还说，再两三天便抵达，可我回信之后，他不仅没有抵达，也没有书信寄来，此事真是奇怪。”夷仲年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故意在姬还面前这么说道。 “这样啊，或许是卫世子在中途因为有些事情耽搁了。”姬还故作不知，但实际上他早知道卫世子究竟发生何事。 “晋世子，您说，这卫扬会不会因为害怕您，就不敢来了。”夷仲年猜测道。 “三公子说笑了，我与卫世子之间又没有深仇大恨，他为什么要怕我呢，顶多是鲁国的一些矛盾，不过那些事我们已经和解了。”姬还苦笑道，这三公子夷仲年，还记着在鲁国发生的事。 “晋世子，您刚刚从大哥府上出来，您找大哥有事啊。”夷仲年只觉得奇怪，为何姬还会前来拜访大哥。 “对，我刚刚找大公子确实有事相商，我是来问大公子之后行程安排是怎么样的。”姬还可不想将自己真正的目的告诉夷仲年，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行程安排，一般不是由人专门替晋世子您安排的吗，没必要专门来找大哥的吧。”夷仲年有些困惑地问道。 “主要还是想问问大公子，之后的招婿比试是怎么样的。” “这大哥哪知道啊，还是得等卫世子来到之后，父亲会做出决定的，晋世子您这么早就想开始准备起来了，有心了。”夷仲年笑着说道。 “若三公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行告退了。” “晋世子慢走。” ... “大公子，三公子来了。” “大哥。” “三弟，你前来我府上真是稀奇，今天是怎么回事，晋世子姬还才刚刚离开，你这会就来了。”吕禄甫笑着问道，不过自己的三弟能来自己府上转转，也是颇好的一件事。 “三弟，小妹怎么样，肯回来了吗？” “大哥，小妹已经回来了。” “那就好。”吕禄甫放下心来：“这晋世子姬还，想让我在小妹面前替他多说点好话，你看，还带了这么多东西来。” 夷仲年望向吕禄甫说的地方，姬还身为晋国世子，出手阔绰，带来的礼物皆是些贵重之物。 “这晋世子，刚刚我还在府外见到他了，结果他跟我说他来找大哥您是为了了解一下后续的行程安排，原来还有其他意思。”夷仲年笑着说道。 “三弟，你这次前来，不仅仅是来跟大哥寒暄的吧。”吕禄甫知道三弟的脾气，他不是为闲事而来的人。 只见夷仲年变得严肃起来。 吕禄甫一摆手，示意谢管家退下。 “发生什么事了。” “大哥，卫世子出事了，他从悬崖跌落，到现在仍昏迷不醒，小妹正在我府上照顾他。” 吕禄甫听到夷仲年带来的这个消息，连忙站起，惊愕道：“竟然还有此事？你有告诉父侯吗？”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现在只有我与小妹，还有大哥您知道这件事，我带小妹前往迷宫山脚散心，结果在杂草堆中看到伤痕累累的卫扬，据我判断，他是从迷宫山的悬崖边掉下来的。”夷仲年如实告知。 吕禄甫思索片刻，便说道：“必定是有人要害卫世子，他不得已才会从悬崖边跌落。” “可是大哥，谁会害卫世子？” “现在我也得不出结论，你们有找大夫给卫世子治伤吗？” “大哥，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得事先告诉您一声，事关卫世子的性命，我不敢随意找大夫。”这正是夷仲年担心的地方，因此他才会来告诉吕禄甫。 “你是担心晋世子姬还。”吕禄甫一下子就看穿夷仲年的想法，在他们的已知范围内，除了姬还有这种可能外，其他他们也思索不出还有谁，与卫扬有所恩怨。 “三弟，话可不能乱说，姬还可是晋国世子，千万不能将卫扬跌落悬崖身受重伤的消息传出去，谁都不能告诉，即便是父亲。”吕禄甫嘱咐道。 “嗯。”夷仲年很相信大哥。 “三弟，快带我前往你府上，我带大夫过去给他治伤，只要他能够醒来，一切真相都能够大白。”吕禄甫立刻做出决定。 “还有一件事，大哥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夷仲年有些犹豫。“虽说不是很能确定，但是刚才我在府邸外和晋世子交流的时候，一提到卫扬他的眼神总是在闪躲。”夷仲年观察很仔细。 第二百八十五章 合理的猜测 “闪躲？” 听到夷仲年这番话，吕禄甫不禁觉得奇怪，光凭姬还晋世子的身份，便已经远胜卫扬许多，更不用说还有晋侯姬仇在帮助他，何必对卫扬避而不谈。 “大哥，我也觉得很奇怪，姬还公子身份尊贵，可为何对卫世子总是耿耿于怀，即便是为了小妹，也不该做到这种地步。” “小妹的魅力太大，两位世子为她争夺到这个份上，作为哥哥的我们，应该要欣慰才是。”吕禄甫笑着说道。 只是这姬还的举动，让吕禄甫很是在意，不免想到卫扬跌落悬崖重伤一事与姬还定有联系。 “大哥，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夷仲年严肃道：“在鲁国发生的一切，我谁都没有告诉。” “鲁国，卫扬与姬还有什么纠葛吗？” 也是，自从夷仲年回来之后，他竟然对鲁国的一切是只字未提，身为大哥的他虽然心存疑虑，但他知道三弟定有自己的打算，便没有多问。 “大哥，您知道我在鲁国见到谁了吗，我见到失踪多年的晋国大公子姬伯。” 此语一出，吕禄甫大为错愕，晋国大公子姬伯已经失踪九年之久，得罪周幽王之后，便被晋侯姬仇赶出晋国，晋国二公子为此夜不能寐，以质子的名义前来齐国，这一来便也是九年，而晋国三公子姬还正是因为如此成为晋国世子。 如今大公子姬伯再度出现，虽吕禄甫早有耳闻，可没想到三弟夷仲年竟然亲眼见到过他，此次大公子姬伯再度现身，恐怕是冲着姬还的世子之位前来的。 若是如此，卫扬被姬还留在鲁国的原因也能够说得通，定是卫世子帮助姬伯逃离鲁国，被姬还发现，可姬还没找到蛛丝马迹，便将卫扬给关起来，而父亲知道此事后，便提前进行晋齐会盟，姬还不得已，才只能放卫扬离开，自己回到晋国。 “大公子姬伯出现在鲁国的消息一传出，晋世子姬还定是奉晋侯之命，前去鲁国将大公子带回去。”毕竟，若没有晋侯的吩咐，姬还也不会亲自前往鲁国。 只见夷仲年摇摇头：“大哥，这姬还公子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和善，他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前往鲁国，只是为了要姬伯的命，若非卫世子，恐怕他还想将我一并除掉。” 若是如此，卫扬的重伤，姬还很有嫌疑。 “三弟，此事谁都不要告诉，即便是父亲，若父亲知道此事，定会大发雷霆、质问姬还，我们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姬还便是罪魁祸首，在这之前，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吕禄甫考虑周全，他可不想在一切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就来一个风吹草动，到时候抓不住姬还把柄事小，即便抓住，晋齐交恶，也实为不妥。 “嗯。”夷仲年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因此他才会径直来找大哥商量，若是告诉二哥得臣，以得臣的性格，定会去质问姬还一番，到时候卫世子伤还没养好，便又遇到麻烦，得不偿失。 夷仲年府邸，庄姜正在照顾昏迷不醒的卫扬。 若非她与三哥正好在迷宫山脚看到他，恐怕此时的卫扬早已，庄姜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是将他害成今天这番模样的人，究竟是谁，若被庄姜知道，定饶不了他。 “公主，三公子回来了。” 听到三哥回来的消息，庄姜急忙跑到府外。 “小妹。” “三哥。”听到夷仲年在喊自己，庄姜连忙望去，只见到大哥吕禄甫，加上一名大夫跟在他们身边。 “三哥，你怎么将此事告诉大哥了。”庄姜语气中透露着对夷仲年的责怪，在夷仲年去找大夫之前，庄姜可是嘱咐他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 “小妹，放心吧，除了大哥知道外，其他没人知道，我也没告诉父亲，更不用说晋世子姬还了。”吕禄甫知道庄姜的担忧：“大夫，请您给我的妹夫看一下。” “是，大公子。” 大夫进入屋内，替卫扬治伤。 “小妹，卫世子情况如何。”卫扬虽还成为齐侯的女婿，但已经是庄姜的未婚夫，身为大哥，自然是会关心即将成为自己妹夫的卫扬。 只见庄姜摇摇头，她虽然没有大夫专业，但她也略懂一些医术，从悬崖高处摔落，身受重伤，恐怕短时间不会苏醒。 焦急等待过后，大夫替卫扬开完药，出来说道：“大公子，卫世子情况不容乐观，这伤，是因从高处摔落而导致，恐怕他还要昏迷一段时间。” “大夫，具体卫扬还要昏迷多久。”庄姜焦急地问道。 “公主，臣也不知卫世子还要昏迷多久，短则几周，长则几月，若是提前苏醒，还有丧失记忆的可能，从如此高的悬崖跌落，幸亏是落在杂草堆中，若不是杂草，恐怕早已一命呜呼。”大夫对此时卫扬的状况也是颇为无奈：“现在臣能做的，便是定时来看望卫世子，替他治伤，这个过程还要很久。” 可是晋世子姬还与卫世子卫扬的比试再过几周即将来临，可卫世子还要很长时间才能苏醒，即便提前苏醒，还有丢失记忆的风险，现在的局面，对于卫世子而言，可谓是相当不利。 “大哥，要不您跟父侯说说，让他延迟比试时间，这可是小妹的终身大事，若卫世子没有苏醒，便无法与姬还比试，即便苏醒，若记忆都失了，则更不是姬还的对手。”夷仲年忙说道。 “可若是推迟，天下之人知道此事后，会对父侯作何想法，约定好的时间突然修改，难免会让人猜疑，况且这对晋世子姬还而言，也是相当不公平。”吕禄甫有些无奈，这件事他并不能说了算，况且卫扬究竟为何从悬崖摔落的原因，无人得知。 “大哥，我认为此时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便是找到害卫扬的凶手。”庄姜提到点子上了，迷宫山浑然天成，要找到进入迷宫山的入口都是相当困难，更不用说悬崖边还有一大片空旷之地，卫扬断不会自己跳下悬崖，那么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有人为杀害卫扬，使他陷入绝境，跳崖是他不得已而为之。 第二百八十六章 姬还的不安 虽然夷仲年将在鲁国发生的种种事情告诉吕禄甫，吕禄甫心中对晋世子姬还也有所怀疑，但若将自己的怀疑告诉小妹，对于姬还而言，却是相当不公平。 因此在前来府上之前，吕禄甫嘱托夷仲年，千万不能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小妹。 “小妹，你认为凶手会是何人？”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吕禄甫还是问了一声。 “大哥，卫世子之所以前来齐国，便是为了招婿一事而来，若卫扬消失在世上，对哪些人最有益。” 糟了，若小妹继续猜测下去，势必会怀疑到晋世子姬还头上。 “最有益之人，应该是虢公翰。”吕禄甫忙说道。 “大哥，你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连小妹都想糊弄。”庄姜严肃道。 庄姜聪明伶俐，只要稍加推理，便能够知道姬还公子有着最大的嫌疑。 吕禄甫知道瞒不住小妹，但没想到这么快小妹就得出这个结论。 “大哥，虢公奇因卫扬而死，这的确不假，虢公翰必然对卫扬有仇怨，可是现在二王并立，虢公翰身为携王身边的重臣，卫扬之死对于他而言，没有半点好处，若卫扬一死，卫侯势必大发雷霆，迁怒于携王， 对他而言，可谓是有害无利，虢公翰是聪明人，才会在天下诸侯会盟之时，前往晋国参与，害卫扬，绝不是上上之策，可若说是姬还，倒是有这个可能，只是唯一奇怪的一点，他人在齐国，这些时日据说并没有前往卢地， 依小妹之见，最有嫌疑之人当属纪国的纪狼纪豺两兄弟，宋卫之战，纪狼纪豺虽在背后捣鬼，可被欧阳将军识破，大败而归，鲁国之事，这两兄弟更是无功而返，试想一下，他们心中对卫世子该有多么痛恨，虽然他们无法进入齐国，但卢国戒备并没有那么森严，他们若要混进鲁地，轻而易举。” 吕禄甫没有想到，虽然自己的小妹熟读圣贤，但竟然能将此事分析的如此细致。 “再加上三哥说的，这纪狼纪豺跟随在姬还左右，可能卫扬跌落悬崖一事，与这晋国世子也脱不了干系。” “小妹，不能这样恶意揣测晋世子。” “大哥，事实摆在眼前，这晋世子姬还有着莫大的嫌疑。”卫扬跌落悬崖身受重伤，庄姜心中是多么心疼。 只是碍于姬还晋国世子的身份，吕禄甫不好直接去询问他关于此事，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卫扬留在夷仲年府中安心养伤，至于自己，便要想些办法去试探姬还一番。 “小妹，大哥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吕禄甫说道：“以此来验证一下小妹你的猜测是否准确。” 没有证据，可不能无缘无故怀疑晋国世子姬还。 而他身为齐国大公子，需要考虑的东西尤其复杂，不过他也早已做好打算。 ... 虽然拜托了大公子吕禄甫，可回到自己府邸的姬还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种违和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他只觉得不能放下心来。 最大的原因，便是陈刀、石碏，以及来自陈国的两位公主都还活着，而且他们也都知道卫扬之死是他所为，若他们直接前来齐国向齐侯告状，自己就别想娶庄姜了。 可论武力而言，即便是他亲自出马，也只能勉强和陈刀打个平手，更不用说随着时间推移，自己压根招架不住陈刀的本事。 纪狼纪豺两兄弟也都是被陈刀秒杀的份，除了自己的老师荀成以外，恐怕没有人能够挡得住陈刀。 若要成为齐侯的女婿，他必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于是他写完两封书信后，说道：“来人。” “在。”下人听闻姬还的吩咐，连忙赶来。 “将一封书信寄到齐国，寄到荀成将军手中，另一封书信交给纪狼，嘱咐他们一定要办好我交待的事情。”姬还这两封书信，决定着他能否放下心来：“切记，一定要亲自交在他们手中。” “是！” 齐国，荀成府邸。 收到姬还的书信，荀成连连叹气：“世子啊世子，您这步，是最不该走的啊。” 要知道，姬还害了卫世子，这可不仅仅是卫世子与晋世子之间的矛盾，还是卫国与晋国之间的矛盾。 更何况信中所写，还将陈刀将军给牵扯进来，这陈刀是何等人物，从他手下抢人，若非姬还自己本事还不错，能从陈刀刀下逃过一劫，若换了其他人，无论是谁，陈刀绝不留情。 ‘看来，我要去一趟齐国了。’荀成知道，若这件事被君上知道的话，姬还公子的世子之位，也不用奢望了。 更不用说荀成为了让姬还能够安心去比试，特意不将找寻到姬伯的踪迹这一个消息告诉他，可现在，两件事同时发生，这对姬还而言，将会是一个极大的难关。 纪狼收到姬还的书信后，眼神中透露着凶狠，手紧紧攥紧，手上的书信也被揉成一团。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纪豺从未见到大哥会有这副神情，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自己看吧。”语罢，纪狼将姬还的书信递给纪豺。 “这。”纪豺看着书信的内容，有些不敢相信：“姬还公子疯了吗，竟然想让我们去害两位公主，我们与两位公主无怨无仇，为何要去害她们，且不说陈刀武艺高强，即便我们三人，都奈他不得，若被陈国君主知道，我们必定完蛋。”纪豺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唉。”纪狼也不知该如何事好，晋世子姬还竟然会如此害怕卫扬，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 “卫世子！” “世子！” 另一边，石碏与陈刀跟随两位公主正在前往迷宫山山脚，找寻卫世子的踪迹。 这迷宫山壮阔雄丽，可却处在一片大雾之中，根本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公主，不如我们就回去了吧，这迷宫山脚寒冷，若伤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到时候我就没法向君上交待。”越靠近迷宫山脚，温度就越低，陈刀担心两位公主身子骨弱，若生了病，等回到陈国之后，他非得被君上好好修理一番。 “早知如此，你为何当初不将卫扬完好无损地带回来。”戴妫还是无法原谅陈刀。 听到这句话，陈刀低下头，二公主说得没错，若不是自己实力不济，又怎会让卫扬命丧他人之手，也不会让二公主如此伤心。 第二百八十七章 公子卢遇险 “石碏，两位公主，快来看。”陈刀率先发现异常。 迷宫山大雾弥漫，众人缓缓靠近，只见一条小路上依稀可见几个脚印，虽之前下过淅淅沥沥的小雨，却并未将那些脚印填平，这些脚印为众人提供了线索。 “这里有人来过。”陈刀握住大刀，谨慎地望着周围：“或许这条路通往的便是迷宫山脚。” 沿着这条小路，众人缓缓向山脚处靠近，若没有这些脚印，他们定寻不到这里。 一眼望去，虽大雾弥漫，但其中杂草堆处有滴答滴答水滑落下的声音，陈刀眼尖，一眼便看出这里有人来过，而向上望去，估摸着是卫世子跌落的悬崖。 “这里有人落下过。”陈刀分析道。 看到杂草堆的印子，石碏既欣喜，又担忧：“莫非世子并没有死，只是被人带走了。” 听到石碏这句话，戴妫眼神仿佛又有了光，或许正如石碏说的那样，卫世子并没有死，从悬崖高处跌落，被哪个好心人寻到这儿救了回去。 但最坏的打算，便是晋世子姬还为了不让他们抓住把柄，便派人提前在这里守着，将卫世子带走。 “石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卫世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接下来该做什么，卫世子对我们姐妹有恩，我们不能弃他而去。”戴妫说道，但原因不尽是卫扬对他们有恩这么简单。 “公主，我们还有要事，卫世子与我们。”说着陈刀还瞥了眼石碏：“说句不好听的，卫世子与我们非亲非故，公主您为何这么在意他。” 陈刀本就不想多管姬还与卫扬之间恩怨的闲事，他心里所想的，便是护二位公主周全。 “陈刀，卫世子一事与你脱不了干系！”戴妫呵斥道。 “好。”陈刀只能无奈地应道，二公主说的对啊，若不是自己能力不济，怎么连一个卫世子都救不出来，一想到这儿，他仍有些自责。 “多谢二位公主的美意，若能得到二位公主相助，定能替卫世子讨回一个公道，现在晋世子姬还正在齐国，他此次前来齐国，便是为了与我家公子争夺豪婿之位，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竟然与公子卢串通，害得公子跳落悬崖，生死未卜。” 石碏有些哽咽，他只觉得有负于卫扬，有负于夷风先生对自己的嘱托。 “此时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一切真相告知齐侯，让齐侯替我们做主，替卫世子讨回一个公道。”石碏已经做好了下一步打算：“还望到时陈将军与两位公主能出面作证，石碏在这里先行谢过。” “石大人不必多礼，您即便不请求，我们也定会替卫世子讨回公道。” “在这之前，我们得向公子卢讨个说法。”陈刀紧紧攥紧拳头，若非公子卢与姬还合作，卫世子岂会丧命，他已经打算到半夜时分，去卢府上教训公子卢一顿。 自卫世子跌落悬崖之后，公子卢整天战战兢兢，夜不能寐，他一入睡，便会想到卫世子从悬崖跌落，他心中甚是愧疚。 那天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离开卢府一步，整天窝在自己屋中，等待父亲的回来。 这天半夜，外面黑蒙蒙的一片，不一会儿，便下起小雨来，几道闪电在天空划过，街上的人都纷纷关好门窗，今天定会有倾盆大雨，公子卢也不例外，他赶忙待在自己屋内，早早地入睡，不敢出门。 轰隆一声，随着一道闪电划过，伴随而来的便是惊天动地的雷声。 公子卢从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他又梦到卫世子了。 之后他便无法入睡，只觉得心里颤颤的，害怕会发生些什么。 于是他连忙爬起，只想喝杯茶，提提神，清醒一下，免得再多想。 倏的一声，一把明晃晃的剑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公子卢本就胆小，见到这把剑，语气变得颤抖：“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取我性命。” “大哥，您瞧，这公子卢胆子这么小，怕成这副模样。”来者正是豺狼兄弟的纪豺。 “纪豺，别来无恙。”公子卢客气道。 “少跟我废话，我们两兄弟今天前来，你知道什么事吗？”纪豺说着将剑挪了挪，靠公子卢越发的近。 “纪豺，您这是做什么，刀剑无眼，免得伤了我。” “哼，公子卢，你也是聪明人，既然知道卫世子之死与你有关，为了不让晋世子被抓住把柄，你说该怎么办。” 公子卢早就该想到，既然姬还让他将卫世子引出来，既然他也看到卫世子被害踢下悬崖，他也早就该想到晋世子姬还为防万一，定会考虑到他这个因素，因此派纪狼纪豺两兄弟前来解决掉他。 多行不义必自毙，既然卫世子之死与公子卢有关，那他定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可是看到事情的经过的人不仅只有我一个，还有陈刀、还有石碏，那两位公主定也知道此事。”公子卢忙说道：“为何你们不去解决他们，反而针对我。” “等解决了你，我们再去解决他们，陈刀武艺高强，我们两兄弟不是他的对手，因此我们便是趁着半夜前来，只为解决掉你和他们。”纪豺凶狠地说道。 “你们别杀我，别杀我，我绝对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公子卢连连说道，他不敢大呼救命，他知道，一旦他大声喊，这纪豺便会毫不留情，直接取他性命：“放过我，我一定将这件事忘记，只字不提，你们两兄弟要什么东西，我都会给，只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 只见纪豺叹了口气，道：“公子卢，不是我想杀你，而是姬还公子想杀你，我们是姬还公子手下，他的话我们可不能不听啊，否则，有事的就是我们两兄弟。” 听到这句话，公子卢心灰意冷，自己替姬还公子办事，没想到他竟然还派人来杀自己。 “二弟，不要废话，快解决掉他。”纪狼催促道。 “知道了，大哥，公子卢，放心，这就送你。”纪豺一剑划过。 砰，只听见重重一脚，等公子卢回过神来，这纪豺已经径直被踢到墙脚，动弹不得。 第二百八十八章 及时赶到 “二弟。”纪狼见状，大声喊道。 “大哥，我没事。”纪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好大的脚劲，是位高手。” “高手一词过誉了，若真是高手，怎会连卫世子都救不下来呢。”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正是那天与豺狼兄弟交手的陈刀，他救了公子卢一命，他本打算夜晚来卢府教训公子卢一顿，可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也让他意识到这公子卢在卫世子一事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他绝不能死。 “大哥，这是陈刀。”纪豺屡次与陈刀交过手，都是被秒杀，可以说他完全不是陈刀的敌手。 “怎么，你们两人还不离去，想试试我的大刀吗？”陈刀厉声喝到。 若换作平时，纪狼知道自己不是陈刀对手，他定会离去，可此时他知道，他们若放了公子卢一条生路，公子卢定会对他们前来解决他心生怨恨，到时候非但不会站在姬还这一边，还会替石碏他们在齐侯面前作证，到时可会让姬还公子陷于险境。 纪豺是不是地偷瞥纪狼，他在等，等大哥什么安排。 被陈刀救下的公子卢此时竟然怔在原地，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刚刚的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发生，本该对他嗤之以鼻的陈刀，竟然从豺狼兄弟手中救下了他。 “还不快逃！” 只听见陈刀大吼一声，纪狼心知今天绝不能让公子卢离开这儿，竟然一个箭步，直接使出全力，一剑划向陈刀。 陈刀一刀架起，挡住纪狼凌厉的进攻。 “二弟，还不快杀了公子卢。”纪狼心知拖延不了陈刀太久，而以二弟纪豺的本事，又是被陈刀秒杀的份，现在最好的做法，便是让纪豺去解决公子卢，而自己，尽力挡住陈刀。 “纪狼，你不要命了。”陈刀向上一刀，纵身一跃。 纪狼忙不迭举剑抵挡，却架不住陈刀力大，这一刀，若被径直砍中，他纪狼必死无疑，纪狼此时急忙观察，找寻能够破解陈刀刀法的机会。 陈刀这一刀虽威力势猛，可也是破绽百出，纪狼用尽全力，一剑勉强挡住陈刀一刀。 而另一边的纪豺已经快接近公子卢。 又是相同的场景，之前正是因为自己没能及时赶去救卫世子，才导致他跌落悬崖，而现在，若自己还被纪狼拖延着，无法从他们手中救下公子卢，他陈刀将会后悔一辈子。 “陈将军，你之前救不了卫世子，现在你照样也救不了，堂堂一个陈国将军，竟然不是我二人敌手，说出去真是丢人！”纪狼试图用言语来拖延陈刀，与陈刀交手的这几个回合之后，他的剑法渐乱，快招架不住了。 陈刀听纪狼此言，攥紧刀柄，纵身一刀，竟径直将纪狼手中之剑劈碎，若非纪狼眼疾手快，将剑柄扔下，自己向后一跃，躲过这一刀，否则现在破碎的就不是剑，他也会丧命。 “二弟！”纪狼片刻迟疑，意识到陈刀不过是奋力一刀先将他打退，而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前去救下公子卢。 纪豺听见大哥一声呼喊，连忙回过头来，却见陈刀一刀劈来，他连忙架起剑抵挡，却完全抵挡不住，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 陈刀单手一刀，纪豺用剑保命。 砰！ 重重一声，纪豺又被砸向墙壁，但能从陈刀刀下保住一命，已是最大的幸运。 “二弟。”纪狼见状，连忙扶住纪豺。 可纪豺只觉得身体不听使唤一般，他根本无法爬起来，刚刚好不容易挡下陈刀一刀，可纪豺也身受重伤。 “你们还要打吗，若要继续，我随时奉陪。”陈刀舞着刀，指向豺狼兄弟二人道。 纪狼知道，他们两兄弟皆不是陈刀对手，若继续打下去，恐怕有性命之忧。 “二弟，我们走。”纪狼忙扶着纪豺，跃向屋外离去。 “哼，没点本事竟然也敢与本将交手，不自量力。”语罢，陈刀将刀收回刀鞘。 公子卢虽胆小怕事，但他也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若非陈刀及时赶到，现在自己早已命丧纪豺之手，他连忙跪倒在地：“多谢陈将军救命之恩。” 陈刀满是不屑：“哼，若非你，当时卫世子会跌落悬崖吗，现在落到如此地步，惹得姬还派人来杀你，都是你自己的缘故。” “陈将军，我知错了。”公子卢低着头。 “知道错有用吗，卫世子再也回不来了，若非我今天前来，你的小命也照样保不住。”陈刀对公子卢很是生气，本来他今天前来的目的便是想教训公子卢一顿，可谁曾想到这纪狼纪豺两兄弟竟然还先一步赶到。 “陈将军，您说要让小的怎么做？” “哼。”陈刀冷哼一声：“随我们一同前去齐国，在齐侯面前说出姬还的所作所为。” “这。”公子卢听完这番话，有些犹豫了，姬还公子再怎么说也是晋国世子，而且姬还前来齐国更是晋侯的请求，若将这件事的原本告诉齐侯，姬还身份尊贵，顶多被斥责，而他公子卢，不过是小小的卢国公子，等齐侯大发雷霆，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看到公子卢的迟疑，陈刀怒斥道：“这姬还都派人来杀你，你竟然还无法醒悟，哼，好自为之，下次他们若再来，我看谁还会来救你。” 纪狼纪豺此次失败，但他们势必会再来，毕竟公子卢对他们而言，也是至关重要。 一想到这儿，公子卢就害怕起来，连忙说道：“陈将军，这个忙我帮，我帮。” 还没等他说完，陈刀便已经离开卢府，眼不见心不烦，他看到公子卢就很糟心。 扑哧，一口鲜血吐出，纪豺脸色苍白。 纪狼忙搀扶纪豺回到府邸。 “这陈刀，竟然这么强。”纪豺很是虚弱，他已经身受重伤，但还没有忘记姬还的吩咐：“大哥，公子卢若还活着，姬还公子可就危险了。” “二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替晋世子办事，现在你还是先安心养伤，把身体养好了，再来说这件事，况且，姬还公子身为晋世子，身份尊贵，即便他们在齐侯面前状告他，也于事无补。”纪狼很清楚，齐侯定会为大局考虑，绝不会责怪姬还。 第二百八十九章 探望齐侯 公子卢此时仍惊魂未定，若非陈刀及时赶到，他恐怕就命丧在纪豺手中，他没想到，晋世子姬还竟然翻脸不认人，非但没能履行与他之间的承诺，竟然还要取他性命。 他紧紧攥紧拳头，‘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自己心中本就对卫扬也有所愧疚，再加上姬还的这番行为，他已然下定决心，要好好‘回敬’姬还一番。 而陈刀一回到驿馆，便将在卢府发生的一切告知两位公主。 “公子卢真是罪有应得，让他受点教训也是好的，不过他真的愿意在齐侯面前作证？”自从公子卢出卖卫扬之后，戴妫对他的印象便是极差，完全不相信他的为人，“可若这是姬还的圈套，上演这一出苦肉计，我们岂不是踩入圈套而不自知。” 陈刀只觉得二公主说的在理，姬还此人尤为谨慎，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绝不会贸然行动，上次他并未料到陈刀存在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让卫扬他们陷入绝境。 众人担心继续待在卢国，会引来杀身之祸，此事便先作罢，等第二天一早，众人便开始收拾行李，正准备出发前往齐国。 “咚，咚。” “这么一大早，谁会前来。”陈刀极为谨慎，手已经紧握腰间的大刀，若来者要对公主不利，他便能够及时出手。 陈刀缓缓打开门，见到熟悉的人影，冷冷的一瞥之后，便迅速将门关上，可不能让二公主看到来者是谁，否则会让她伤心的。 “陈将军，陈将军，别关门，我有要事与两位公主商议。”公子卢知道戴妫厉妫她们要前往齐国，起了一个大早，便前来驿馆，要说明自己的想法。 “请公子卢回去，我们这儿不欢迎您。”陈刀故意用尊称道。 “陈刀，放他进来！”戴妫厉声斥责道。 “二公主，这。”陈刀有些犹豫，他知道二公主的脾气，若公子卢出现在她面前，她定会想到卫世子，触动心弦，但犹豫片刻之后，便立刻打开门，一把拎起公子卢：“小子，不要有非分之想，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说着，他还指了指自己腰间的大刀。 公子卢早就见识过陈刀的本事，就算十个他，都不是陈刀的对手：“陈将军，放心，此次我前来是来帮助你们的，履行我的承诺。” 昨天陈刀很快便离去，未听到公子卢后来说的那些话。 “莫非，公子卢你答应在齐侯面前作证？”陈刀忙问道。 公子卢连忙点头。 “可齐侯会相信你说的话吗？”显然，戴妫并不相信公子卢，且不说公子卢不过是卢国一个小小的公子罢了，而姬还却是晋国世子，如果她是齐侯，断不会相信公子卢。 “为何不信，有陈将军和公主你们在，我再从旁作证，便是最好的证据，否则姬还他为何还要让豺狼兄弟来取我性命。”公子卢很是确定，对于此事而言，他的话至关重要。 “就姑且信你一回。”戴妫的眼神中带着怀疑。 “我会将此事悉数禀告君父，请两位公主、石碏大人与陈刀将军先行前往齐国，我会随君父一同前来。”公子卢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姬还作对，即便姬还手中有着他的把柄，他也绝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等公子卢离去后，厉妫有些担忧：“妹妹，我们真的能相信他吗？” “信与不信，我皆有打算。”戴妫才不会相信公子卢：“若他真能够出面作证，那最好不过，若不能也无妨。” ... 齐侯府。 “君上，几位自称从陈国而来的人登门拜访，还有一封书信，望君上过目。”语罢，下人将书信递交到齐侯手中。 齐侯阅完书信，大喜道：“快，贵客前来，请她们进来，孤今晚要大摆酒宴，招待几位贵客。” 而这几位贵客，便是戴妫厉妫和陈刀，以及一同随着的石碏。 戴妫厉妫是陈氏贵族之女，而陈侯与齐侯之间关系甚好，这封书信便是陈侯写给齐侯的，而其中的陈刀，更是声名赫赫，天下闻名，曾经与晋国荀成将军一战，更是让天下大为震惊，两位高手的对决，仿佛还在眼前一般。 “齐侯，陈刀护送两位公主前来，是为一贺公主即将出嫁，二来便是来探望齐侯。”陈刀作为使臣，此番言语须得他说。 “叔父，我们姐妹二人，受父亲所托，前来向看望叔父。”厉妫戴妫齐声道。 “两位侄女不远万里前来齐国能来看望孤，孤真是高兴。”齐侯对此事相当重视，忙吩咐下去，替她们安排好住所，并要大摆宴席，招待她们。 姬还府上。 “公子，公子，大事不好了。”下人急匆匆地跑入府中。 “何事如此惊慌失措。”姬还缓缓放下手中茶杯，他现在心情大好，眼中钉肉中刺的卫扬已死，这齐侯的女婿之位，可没人能和他争夺了。 “公子，陈刀将军和两位公主都来了。” 听到这句话，姬还立刻把手中的茶杯放下，倏的站起：“跟随在卫扬身边的那人来了吗？” “来了！” 姬还只觉得大事不妙，他倒是不担心两位公主，而是担心陈刀，陈刀声名显赫，与老师荀成一样，深受诸侯重视，而他可是看到卫扬坠落悬崖的全部经过，若他将此事告知齐侯，自己定会被叫过去一问究竟。 “公子，今晚齐侯大摆宴席，招待从陈国而来的贵客，他请公子您去赴宴。” 怕什么来什么，姬还心中很是没有底气，可卫扬已死，他完全不用担心，即便陈刀在齐侯面前说他的不是，他只有否认，便寻不到他的把柄，除非卫扬死而复生。 可如此高的悬崖坠落下去，他还派人前往找寻过，并未找到，即便强如陈刀一般，也绝不能从如此陡峭的悬崖救下卫扬，因此他知道，卫扬必死无疑。 “公子，今晚去赴宴吗？”下人看着姬还愁容的面孔，小心翼翼地问道。 “为何不去。” “可公子，那陈刀可是知道您所做的一切。” “哼，我可是晋国世子，没有充足的证据，即便他是陈刀，能奈我如何？”姬还对自己很有信心，而且他早料到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做好万全准备。 第二百九十章 试探 “纪狼纪豺呢？”姬还早就将此二人派出去，可他们却迟迟未归，也没有一个消息传来。 “不知道，两位大人自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 这两人真是没用，竟然解决公子卢都要这么长时间，可姬还殊不知，纪豺因不是陈刀敌手，已身受重伤，正在养伤，两兄弟便没有办法及时与姬还联络。 “公子，不如小的去寻他们。”下人见姬还有所不快，忙说道。 “不用，有纪狼在，此事他们定能完成。”姬还虽对纪豺甚为不满，但对纪狼的本事还是较为认可，纪豺粗心大意，而纪狼谨慎，这也是姬还之所以放心的原因。 ... 齐侯府。 “陈将军，这位是？”齐侯对随同两位公主的石碏感到好奇。 “齐侯，这位是我的学生，随我一同护送两位公主前来。”陈刀并没有说出石碏的真实身份，他们早已打算，在抓住姬还把柄之前，绝不能打草惊蛇。 “原来是这样。”齐侯只觉得眼前的石碏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到过他，或者说他的气质与印象中的某人很像，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来人，将吕禄甫召来，贵客前来，身为大公子的他怎么可以不来呢。” “是。” ... 吕禄甫正在与庄姜、夷仲年讨论对于卫扬的安排。 卫扬身受重伤，而害他之人还未找到，他们刚说到一半，下人便来禀告道：“大公子，君上召您。” “此时父亲召见我，是所为何事。”吕禄甫问道。 “大公子，陈国贵客前来齐国探望君上，君上让您一同前去招待他们，今晚君上还要大摆宴席，到时公主与三公子都要一同前往。”下人禀告道。 “知道了，我随后就来。” “大哥，为何此时陈国贵客会前来。”庄姜心思细腻，只觉得来自陈国的贵客的到来，不会这么简单：”莫非是与卫扬有关？” “小妹，你多想了，他们是来看望父侯，况且陈国与卫国之间并无关系，怎会冲着卫扬来呢。”夷仲年分析的不无道理。 “三弟，我觉得小妹说的有理，这件事太过蹊跷，你们刚在迷宫山脚发现重伤昏迷的卫扬，而现在陈国之人便匆匆赶来，天下之间怎会有这么巧的事。”吕禄甫也觉得奇怪，这卫世子好好的，突然之间变成这样，他也没有想到，“小妹若是担心，不妨与我一同前去。” “既然如此，小妹就一同前去。” “小妹，你回来的消息，父亲还不知道。” “三哥，卫世子身受重伤，身为他的未婚妻，自然要出面去揪出害他之人。”庄姜已经下定决心，定要找出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 齐侯府。 “君上，公主来了。” 听到庄姜前来的消息，吕购连忙站起，要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可是失踪好几天了，今天突然回来，着实让吕购大为吃惊，但同时也觉得高兴，陈国两位侄女来看望自己，而自己的宝贝女儿又回来了，对他而言，可谓是双喜临门。 望着缓缓踏进齐侯府的庄姜，戴妫只觉得吃惊，华贵的仪容，宛若天仙下凡一般，即便是朴素的衣裳，也完全掩盖不了她迷人的气质。 “姐姐，我输了。”戴妫低下头，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厉妫没多讲话，她知道此时妹妹正伤心着，此时她需要的便是好好静一静。 戴妫在观察着庄姜时，庄姜也在观察着她们。 略微失神的眼光，虽不明显，但还能在戴妫脸上看到两行淡淡的泪痕，她昨天定哭过一场，而那陈刀的面容，却是较为明显，丝毫藏不住心事，惆怅的眼神，虽是来看望父侯，可完全没有一副高兴的模样，更不用说剩下的石碏，更是失魂落魄。 庄姜可以确定，她们几人，定是经历过一些事，才会如此伤心，只是在齐侯面前，她们只能掩饰起来，不能多言。 而一切，都被庄姜猜中了。 “若兮，这两位可是陈氏贵族之女，按辈分来说，你可是她们的姐姐，多照顾她们一些。”庄姜的回来，吕购悬着的心也安定下来，女儿虽为姬还一事而烦心，但现在这两位姑娘的到来，便能转移庄姜的注意力，省得她总是去想那些烦心事。 “是。”庄姜走到戴妫面前，可只见戴妫仍低着头。 “妹妹。”厉妫轻声唤道。 戴妫这才反应过来，她思索得入神，全然没注意到庄姜公主已经出现在她面前，忙回礼道：“公主。” 庄姜只觉得奇怪，自己明明与戴妫从未见过面，为何看她的眼神却是躲躲闪闪，莫非她与卫扬有关？ 为验证自己的想法，她忙问道：“父亲，今天可否大摆宴席。” “那是自然。”齐侯早就吩咐好了。 “不知卫扬是否会前来。”庄姜问道。 而同时她与大哥吕禄甫同时观察到戴妫一行的表情有所变化。 石碏的神情变得愁闷，戴妫厉妫两位姑娘却是变得有些伤心，而至于陈刀的神情却是忿然，但她们掩饰的很好，若非庄姜与吕禄甫细腻，否则根本看不出她们竟然会因为卫世子，神情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卫世子，现在孤联系不到他。”吕购知道，卫扬还没来到齐国，而若只让身为晋世子的姬还出席，则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伤心，忙说道：“若兮，不妨如此，今天大摆酒宴，等卫世子前来，再摆一次，你看如何？” “女儿替卫世子谢过爹爹了。” 吕购这才松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只为不让女儿伤心。 ... 离开齐侯府后，一回到驿馆，戴妫便将自己关在屋内。 如果是卫扬不知生死的消息让戴妫失魂落魄，则庄姜宛如天仙般的容貌，更是让她伤感。 “二公主，这。”陈刀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忙问厉妫道：“大公主，难道我又哪里惹二公主生气了？” 厉妫笑着说道：“妹妹才不会因为你而生气，她是因为卫世子生气，陈将军你不懂。” “怎么，石碏先生，公主为何会因此而生气。”陈刀忙问石碏道。 “不可说，不可说。”石碏连连摇头，继而说道：“还是好好准备今晚之事，齐侯大摆宴席，姬还必定出席。” 第二百九十一章 额外的发现 陈刀是越发地迷惑，好端端地，二公主仿佛与那庄姜公主有深仇大恨似的，竟然仅仅因为她的出现，便生气成这副模样。 “二公主，不要跟姜氏怄气，不值当，人家也是好心来...诶，不要打我！”陈刀话才刚说到一半，就被大公主厉妫给撵走了。 陈刀只觉得心里委屈：“大公主，我说错什么了，您也不至于对我这么狠吧。” “给我出去！”厉妫怒斥道。 “走走走。”石碏忙推着陈刀向外走。 “二公主，晚宴不要忘记参加了！别忘了！”陈刀临走之前还大声喊道，生怕二公主一赌气就不来参加晚宴，到时可就难堪了。 而戴妫看到庄姜容貌后，本就自觉不如，陈刀又添油加醋一番后，她更是生气，不过也难怪，以庄姜天仙般的容貌，卫扬又怎会不喜欢。 她越想越觉得生气，什么晚宴、什么替卫扬报仇，她都不要了！ 可脑海中全是卫扬英雄救美的记忆。 ‘我该怎么办。’ ... 另一边。 夷仲年正在府内焦急地等待，他希望大哥与小妹能够带一些线索回来，他望着眼前正昏迷不醒的卫扬，要知道他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顾自己性命安危，将自己从险境中救出来。 “三哥，卫扬怎么样了。”庄姜虽人在齐侯府，但心系卫扬，一进屋内便急匆匆地跑过来。 “还是昏迷不醒。”夷仲年摇摇头，正如大夫所说，卫世子伤势严重，恐怕要很久才能够醒来，见到大哥与小妹回来，问道：“小妹，你和大哥前去，有什么发现吗？” “这次前去，还真有一些发现。”吕禄甫也在观察陈氏姐妹，“我们在谈到卫世子之时，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她们有些伤神，尤其是那位二公主，更是明显，陈刀将军面无表情，可另一位男子，并不像是陈刀的学生，反而与她们毫无关系一般。” 这点庄姜也注意到了，那位名叫石碏的男子，谈到卫扬之时，眼神非常空洞，可他们究竟是何关系，这就不得而知了。 “大哥，三哥，那位二公主，一看到我就低下头，我可从未见过她，眼神中也在闪躲，在躲着我一般。”庄姜对戴妫的这一行为感到疑惑，毕竟她们可从未见过一面。 一听到这儿，吕禄甫笑着说道：“那定是小妹你太美了，人家二公主自愧不如，正在暗自神伤呢。” “大哥，我不觉得如此，而是这位二公主仿佛对我有愧疚一般。”庄姜心思细腻，提出一个不同角度的观点。 经她这么一说，吕禄甫才感觉出今天在齐侯府一丝丝的违和感，陈刀是习武之人，说话该是霸气十足，可今天的陈刀，却和善了许多，这着实让他觉得奇怪。 “具体如何，今晚便能见分晓。”吕禄甫觉得这些细节不足以说明陈氏公主与卫扬之间有所关系，至于姬还，那就更加没有方向。 ... 此次晚宴，齐侯尤为重视，一方面陈刀是天下闻名的名将，更是与晋国的荀成将军齐名，有此等人物前来齐国，定能让齐国名声大振，因此吕购要借力打力，大力宣传一番，况且陈氏贵族能让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前来，更是对他吕购的信任，作为齐侯，他才更要体现自己的诚意，而另一方面，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回心转意，不再离家出走，终于体会到他这个做父亲的良苦用心，这也是他最大的欣慰。 只是唯一让他觉得失望的是，这堂堂卫世子竟然还没有抵达齐国，他难道不知道要和晋世子姬还比试一番，用胜负来决定最后的女婿人选吗？ 若不是女儿真的喜欢这卫扬，吕购恐怕真的会直接否决卫扬，毕竟卫扬不过是小小卫国的一个世子，而姬还却是晋国世子，两人的身份完全不可相比。 不过也罢了，只要自己的女儿能平安的回来，就一切都让她自己做主，他这个做父亲的，只能给点建议。 “齐侯。”陈刀被大公主斥责一番后，只觉得苦闷烦躁，便先前来，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何二公主会因为此事而生气，罢了，不去多想。 “陈将军，您怎么不在驿馆休息，反而提前来了，晚宴还要一会儿，您不妨再回去休息休息，到时候孤会派人来通知您。”齐侯客气地说道。 当然，陈刀提前来，也是为了看看那姬还究竟敢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 “齐侯，我久闻晋世子姬还大名，此次前来，倒是想看看齐侯您的乘龙快婿人选究竟是怎么样的，还有那卫世子，可惜此次我不能一睹他的尊荣，着实让我有些失望。”陈刀故意这么说到，但吕购殊不知，两位世子他都见过面。 “晋世子姬还，斗狼主、平西戎，那可是名声赫赫，方伯晋侯之子，颇有当年晋侯的风范，那卫世子卫扬，也是非常出色，识破周幽王之烽火戏诸侯，护送芸茹公主回到申国，更是有勤王之功，就连卫侯都沾了儿子的光，一举被封为公爵，从这点来说，孤还真是羡慕他。” 吕购开玩笑似的说着，不过这也不假，虽卫国不是齐国之对手，可卫侯已经被封为公爵，可自己堂堂齐国的君主，竟然还是一介侯爵，这说出去，还真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不过晋侯贵为方伯，也不过侯爵罢了，或许从这个角度而言，晋侯要收拾卫公，能够说得过去。 “齐侯谦虚了，以齐侯之本事，成为公爵是迟早的事，只是齐侯不愿与人争抢，这才是齐侯您的大智慧，现在二王并立，还需休养生息，以逸待劳，等待时机，一举将携王一网打尽才可，否则只会徒增悲伤。”陈刀很是清楚天下局势。 “是啊，所以孤才要与天下诸侯结盟，只有天下诸侯戮力同心，才能对抗虢公翰拥护的携王，才能还天下一个安定。”吕购感慨道。 稍一会儿，不知不觉天已经快黑了，吕购忙说道：“陈将军，两位公主，还有您的学生不知何时来？” “齐侯，公主殿下很快便能到了，齐侯莫要担心。”一谈到公主，陈刀只觉得难过，不过也得怪他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二公主面前谈到庄姜。 第二百九十二章 沉住气 驿馆，时间离晚宴越来越近，既然受到齐侯盛情邀请，戴妫厉妫身为陈国公主，自然要前去赴宴，否则若失了礼数，辜负齐侯的一番美意，可就说不过去了。 厉妫作为姐姐，她自然知道妹妹戴妫的心思，见到比自己还美的女子，谁都会感到失落，更何况卫世子还是庄姜公主的未婚夫，她知道，戴妫心里必定是不平衡。 咚，咚。 厉妫走到戴妫的屋外，敲了敲门，可戴妫没有回话，厉妫知道，她定是在装睡，于是说道：“妹妹，卫世子跌落悬崖，不知所踪，若庄姜公主知道此事的话，她也定是万分悲痛，毕竟，卫世子是她的未婚夫。” 屋内的戴妫听到这儿，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妹妹，这就是事实，无论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这个事实已然存在，你无法改变，而我们能做的，便是找到凶手，将凶手绳之以法，可你要知道，此次我们的对手是何人，可是晋国世子姬还，相当难对付的对手，妹妹，你要振作起来，才能替卫世子讨回公道。” 厉妫知道戴妫的脾气，若此次戴妫真的不能参加晚宴，也就罢了，她便在齐侯面前找个借口推辞一下。 “妹妹，若你真的不想去，姐姐会帮你跟齐侯说的。”语罢，厉妫便缓缓向外离去。 她还没走多远，只听见吱呀一声，戴妫打开门，道：“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厉妫转过头来，望着戴妫，她注意到，戴妫的眼角还有泪水在打转，显然她刚刚哭过。 “一定要为卫世子讨回公道，以报他的救命之恩。”戴妫已然下定决心。 厉妫欣慰地点点头：“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 晚宴即将举行，身为晋世子、齐侯女婿人选的姬还，自然是要早早地来到，这可正能说明他的态度，他对于此事是相当重视，还能在齐侯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一见到姬还的到来，齐侯连连招呼道：“贤侄，快来，来见过陈刀将军。” 姬还闻声，望向齐侯那边，便看到熟悉的人影，陈刀。 意料之中的事，他必定会见到陈刀，只见姬还面带微笑，向陈刀方向走去，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姬还见过陈将军。” 好一个姬还，真能沉得住气，陈刀心中对这位晋世子暗暗称赞，他没想到，姬还见到自己像见到一个陌生人一般，竟能够如此淡定。 “陈刀将军声名显赫，姬还早已听闻，耳闻不如一见，如今一见，陈刀将军您的霸气一览无余。”姬还客套道，“我尝尝听闻君父和老师谈起陈将军您，都说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更难能可贵的是，您心气高，能海纳百川。” 这似乎话里有话，陈刀是聪明人，听得出来姬还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之前可是敌手。 “晋世子谬赞了。”陈刀也没挑明，只是谦虚道。 “陈将军谦虚了，贤侄说得没错，天下之间，能够是陈刀将军您的敌手之人，屈指可数，晋齐会盟之时，孤与晋侯谈论天下名将，您定有其中一席。” 而陈刀的眼神略带一些杀气，虽然只有一瞬间，齐侯还是感觉到了。 “陈将军与晋世子曾经见过面吗？”他心觉的奇怪，便这么问道。 ‘坏了，陈刀肯定会说出实情。’虽然姬还心里这么想着，但却没在脸上表现出来。 “没有，我从未见过晋世子。”令姬还意外的是，陈刀竟然没有说出实情。 “原来是这样。”吕购这才放下心来，看来是自己的感觉出错了，他还以为陈刀的杀气是直指姬还，还以为他们两人有什么恩怨。 “陈刀将军，孤有一个请求，不知您可否答应。”齐侯问道。 “齐侯但说无妨。” “此次晋世子姬还与卫世子卫扬进行招婿比试，孤希望陈刀将军您能当一次评委，来帮帮小女挑选一个如意郎君。”陈刀天下闻名，若有他做评委，天下之人必定会心服口服。 “那最好不过了。”陈刀虽这么应承着，但他知道，卫扬早已跌落悬崖，不知性命如何，此次招婿之试，身为晋世子的姬还已经不战而胜，根本就没有比的必要。 可姬还也觉得奇怪，这陈刀明明知道卫世子已死，为何还要答应齐侯的请求，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那就好，那就好，贤侄，还不快来拜谢陈刀将军。”齐侯忙说道。 于是姬还忙上前，作揖道：“姬还多谢陈将军。” “好说，好说，齐侯可是在我面前说了你不少好话，晋世子姬还，果真优秀。”陈刀虽这么说着，但眼神中却是不屑，他压根看不上这喜欢耍阴谋诡计的小人。 堂堂一晋国世子姬还，竟然还要依靠这种手段来解决自己的对手，正是让陈刀厌恶。 只是他一抬头，便望到石碏正狠狠地瞪向这边。 此时石碏在名义上可是陈刀的学生，既然是陈刀的学生，自然也被齐侯邀请前来参加此次晚宴，可他一来到这儿，便看到了姬还，说什么他也绝不会忘记姬还的长相，他的长相，依然清晰地在他的脑海之中。 陈刀眼尖，注意到石碏正紧紧地攥紧拳头，偷偷地靠近这儿。 ‘坏了，石碏该不会意气用事。’陈刀见到石碏的眼神，只觉得有所不妙，‘若现在石碏出手，恐怕会坏事。’ 于是他忙大声招呼道：“石碏，快来，见过齐侯与晋世子。” 石碏闻声，忙掩饰自己的愤怒，将攥紧的拳头放开。 姬还转过头，又是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不过姬还着实有些本事，竟然能够面无表情，没有一丝动摇，笑着问道：“这位是？” “贤侄，这位可是陈刀将军的学生，唤为石碏，也是极为优秀之人，贤侄，你可得多多向他们学习才是。”吕购答道。 “是。”姬还只觉得奇怪，这石碏不是跟在卫扬身边的臣子，怎么现在变成陈刀的学生了，莫非，他们是故意不将卫扬跌落悬崖的事告诉齐侯？ ‘哼，即便告诉齐侯又何妨。’姬还早已安排好一切，他绝不能放过此次机会！ 第二百九十三章 低语 “在下见过晋世子。”石碏一拂手，作揖道：“早已听闻晋世子大名，如今能见您一面，真是三生有幸。” 他虽对姬还恨的咬牙切齿，但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有等姬还露出破绽，才能一招制敌。 姬还拱手回揖：“石碏先生谬赞，区区在下，与闻名天下的卫世子相比，还差得远呢。”他明知石碏对此事极为动容，却仍故意这么说，便是想试探石碏一番，他究竟能有多隐忍。 仅仅一瞬，石碏的眼神透露着杀气，陈刀忙说道：“石碏，还不快去将两位公主请来。” 听到陈刀的提醒，石碏才清醒过来：“是。” 差一点就瞒不住了，这姬还竟有如此本事，看来得处处小心才是。 可对于姬还而言，这陈刀着实是一个大麻烦，单论武艺，自己便不是他的对手，如今他又在齐国，自己更不好出手，只是不知这纪狼纪豺两兄弟究竟去哪了。 “陈将军，孤听说最近卢地有些不太平，豺狼兄弟又出来为非作歹。”齐侯得到卢侯上书的奏折，早已知道此事，虽然卢侯并未告知其卫世子已经前来齐国一事：“不知陈将军在卢地住的如意否？” “齐侯，那豺狼兄弟确实胆大妄为，竟然敢打两位公主的主意，在我们抵达齐国的前一天，他们竟然敢半夜前来。” 听到陈刀这句话，吕购面容变得严肃：“不知两位公主有否受伤。” “哼，那豺狼兄弟怎会是我的对手，早已被我打成重伤，现在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若让我见到他们，手中大刀绝不留情。”陈刀故意提高音量，他就是要让姬还好好听听。 “陈将军武功盖世，豺狼兄弟不成气候，只是敢打孤的贵客主意，他们真是活腻了，来人，告诉大公子，让他封闭齐国卢国城门，见到此二人，立刻拿下。”齐侯相当生气，幸亏有陈刀在，否则二位公主若出了差错，他齐侯的威名便再也保不住了。 晚宴即将开始，众人也纷纷到场，齐侯见状，便走上台去，今天这个大好日子，他可得说几句。 姬还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他让纪狼纪豺去解决的可不是两位公主，而是卢国公子，怎么会得罪陈刀？ 只见陈刀靠近姬还，小声道：“晋世子，你可真是胆大包天，我已经救下公子卢，纪豺被我打成重伤，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他自己的造化，卫世子那笔账，我跟你慢慢算。” “陈将军，快快入席，等晚宴过后，可得让您好好指导贤侄。” “是。” 陈刀瞥了眼姬还，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离开。 姬还还怔在原地，没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是被他发现了，纪狼纪豺因此还身受重伤，必定不会离开齐国，现在齐侯还下令搜查这两人的下落，若被发现，他所做的一切可就功亏一篑了。 他紧紧攥紧拳头，‘陈刀始终是最大的威胁，只有让他闭嘴，才是最好的办法。’ ... 时间也差不多了，戴妫厉妫两位公主也抵达宴席之地，至于庄姜她们，自然也会前来，在宴席门口，她们还打了一个照面。 只是这二公主戴妫一见到庄姜，便低着头，躲在姐姐厉妫身后。 厉妫笑着说道：“让公主您见笑了，妹妹害羞，不敢见生人，望公主勿怪。” “两位公主不远万里前来，是我们的荣幸，小妹，你说呢？”吕禄甫说道。 “是，两位公主莫要客气，请随意。” 晚宴开始，众人入席。 “小妹！”得臣听说小妹回来的消息后，早早地便来宴席等候，毕竟小妹的离家出走，自己要担负大半责任，见到庄姜的到来，他欣喜若狂，自己不会再被父侯责怪了。 “哼！”庄姜对自己这个二哥还心有不满。 “这。”得臣一时语塞，本想说的话一下子全都忘了，于是他忙向吕禄甫求援：“大哥，小妹因何事生气。” “你说呢？”吕禄甫低声道，他也没心思搭理得臣，虽然只有一瞬，但他注意到陈刀刚刚跟姬还说了什么，于是他忙向陈刀方向走去。 “大哥，大哥。”得臣挥挥手，这大哥真是的，竟然不理我。 于是得臣将目光放向三弟夷仲年：“三弟！” 夷仲年听二哥得臣喊得这么亲切，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哆哆嗦嗦道：“二，二哥，你有什么事？” “切。”得臣一看夷仲年畏畏缩缩的样子就不想聊了：“真没意思。” “陈刀将军，不知您还记得吾否？” 见到大公子吕禄甫，陈刀有些欣慰，大公子吕禄甫小时可是在他那儿学过一些刀法：“怎么会不记得，当初连握刀都握不住的小子，如今一表人才，真是让我欣慰。” “陈刀将军，您能来齐国看望父侯，吾也甚是高兴，不知陈刀将军这次要住几天。”吕禄甫问道。 “这，要看两位公主什么打算了。”陈刀说着便望向一旁，两位公主也已经按时到达，看来二公主的心结已经解开了，他也可以放心。 “陈刀将军，请入席就座。” “多谢大公子。”陈刀也客气道。 “各位，孤有话要讲。”吕购走到台上，大声道。 众人纷纷望向他。 “今天，孤的好友陈刀将军，带着孤的两位侄女一同前来看望孤，孤甚是高兴，这是其一，其二，孤的宝贝女儿，即将就要嫁人，小女的夫君，将在晋世子姬还，和还未到来的卫世子卫扬当中挑选，双喜临门之事，孤便要大摆一次宴席，让各位一同沾沾喜气， 说完喜事，孤再来谈一件事，孤与纪国水火不容，从未招惹过他们，可他们呢，偏偏来招惹孤，此次竟然在卢地对两位公主图谋不轨，若非陈刀将军武艺高强，将两人打成重伤，否则孤的威名，将何处安放，所以这第一杯酒，孤敬陈刀将军。” 语罢，吕购端起酒杯。 陈刀见状，站起身，端着酒：“齐侯谬赞，豺狼兄弟为非作歹，吾早想给他们点教训。” “若非陈刀将军，孤一世英明，恐怕就毁在豺狼兄弟手中了。”齐侯严厉道，这件事姬还做的着实不妥帖，已经惹得齐侯发怒，他已有灭豺狼兄弟之心。 第二百九十四章 气氛有些不对劲 “众卿，这豺狼兄弟欺人太甚，孤对他们一忍再忍，现在已经忍无可忍，吕禄甫！”齐侯大喝道。 大公子吕禄甫应声而出：“儿臣在！” “吕禄甫，捉拿豺狼兄弟一事，就交给你了，莫让孤失望。” “儿臣遵命。” 齐侯吕购最为信任大公子吕禄甫，而吕禄甫的能力众臣也是有目共睹，若由他出手，定能捉拿豺狼兄弟，也能给天下，给陈刀将军，给两位公主一个交代。 而这次晚宴，对于晋世子姬还来说，却是一次煎熬，纪狼纪豺两兄弟可是他的手下，而他们现在可就在齐国城内，若被发现，恐怕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会被说出来，到时可就麻烦了。 况且还有异样的目光不停地从四周望过来，但具体是何人，姬还心里也有些清楚，他知道，陈刀他们是没有找到关于他的证据，才不会在齐侯面前说出卫世子是被他所害的这件事，而关键的证据，便是公子卢，以及纪狼纪豺两兄弟。 可如今，公子卢也没解决掉，还要搭进去豺狼兄弟，姬还正在为此事烦恼。 “陈刀将军，哪位是晋世子姬还？”戴妫轻声问道。 “那位。”陈刀指着正在闷着思考的姬还，向戴妫说道：“他可是正在为我刚刚对他说的那番话烦恼。” 姬还注意到戴妫的目光，看来这两位便是公主了，这豺狼兄弟也真是的，为何还要去得罪她们。 不行，必须想点办法。 “齐侯，侄儿请命，跟随大公子一同将豺狼兄弟捉拿归案！”既然齐侯要派大公子吕禄甫去捉拿自己的手下，那何不让自己一同跟上。 吕购望着姬还，欣慰地点点头：“这才是立志要成为若兮夫君的料，贤侄，捉拿豺狼兄弟此事颇为危险，你还要去？” “能替齐侯分忧，这是侄儿的荣幸！”废话，姬还若不跟着一同前去，豺狼兄弟若被大公子吕禄甫捉住，他也会被牵连。 “好，甚好。”齐侯大喜。 “这晋世子，真是会挑时候献殷勤。”得臣低声跟夷仲年说道。 “二哥，你也别嫉妒他，人家可是晋国世子。”夷仲年苦笑道。 可庄姜只觉得奇怪，这豺狼兄弟与姬还素无瓜葛，从晋国的角度而言，没有必要去和纪国计较，若鲁侯知道此事，定会认为晋国对鲁国也有所想法，毕竟纪国可是依附于鲁国。 “小妹，怎么了？”得臣见庄姜陷入沉思，忙问道。 “二哥，您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若姬还成为小妹你的夫君，他便也是齐国之人，况且豺狼兄弟所作所为本就让人不齿，他心有不满，也是正常。”得臣说道。 可庄姜听到二哥得臣这番话后，有些不高兴：“二哥！” 得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道歉道：“二哥错了，卫世子才是你的夫君。” 可他越这么说，庄姜就越不想理他。 ... “陈刀将军，这姬还是想帮助豺狼兄弟逃跑。”戴妫她们知道豺狼兄弟是姬还的手下，而姬还主动请缨去捉拿他们，便是想救他们。 陈刀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便想起身，他也要跟随一同去捉拿豺狼兄弟。 “齐侯，不如此事让吾也一同参加。” “诶，不可，陈刀将军您可是贵客，孤岂能劳烦贵客呢。” “既然如此，不妨让吾的学生石碏跟随大公子一同历练历练，望齐侯能够答应。”陈刀原本就是这个想法。 齐侯思索片刻，向吕禄甫问道：“禄甫，你看如何？” 吕禄甫作揖道：“儿臣全听君父安排。” “好，既然如此，便让石碏先生跟你一同去调查豺狼兄弟的下落，记住，保护好石碏先生的安全。”齐侯吕购叮嘱道。 “是，儿臣谨尊君命。” 晚宴继续，但此时众人心中已各有打算。 姬还端着酒杯，来到庄姜面前：“若兮，吾敬...” 可庄姜不为所动，得臣只觉得有些尴尬，忙打圆场道：“晋世子您来了，小妹，还不快点回敬。” 可她根本不听二哥的话，她讨厌姬还，别无理由。 “小妹。”只见大公子吕禄甫走来，端起酒杯，递到她的手中：“晋世子如此客气，你还不回敬，这可不行。” 庄姜最听大哥的话，既然吕禄甫这么说了，她便端起酒杯，敬姬还道：“晋世子，若兮敬您一杯。” 果不其然，自己拜托大公子吕禄甫便是最佳的办法，若要能得到庄姜的真心，仍需大公子吕禄甫多多相助才行。 “大公子，多谢，望您之后还能再帮帮我。”敬完酒后的姬还笑着对吕禄甫说道。 “好说，好说。” 敬到陈刀这一边。 “陈刀将军，两位公主，石碏先生，我敬您们一杯。”姬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其他人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有戴妫伫在原地，迟迟不肯端起酒杯。 随姬还一同敬酒的吕禄甫只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为何这二公主戴妫有些敌视姬还。 只见姬还尴尬地笑道：“二公主...” 厉妫立刻反应过来，忙说道：“妹妹，晋世子在向你敬酒。” 戴妫很不情愿地端起酒杯，喝的非常勉为其难，厉妫悬着的心也能放下，她还担心戴妫一个生气，便不给晋世子姬还面子，若是如此，今天的晚宴可就会相当令人不快了。 “姬还公子和二公主莫非早已相识？” “怎么可能。”戴妫迅速说道。 “大公子，我与二公主从未见过面。” 两人的表情都被吕禄甫注意到了，姬还与这二公主必定有何恩怨，否则这二公主不会如此敌视姬还，但究竟发生何事，吕禄甫也一无所知。 等到姬还与吕禄甫离开后，厉妫忙对戴妫说道：“妹妹，不可如此，他可是晋世子姬还，你这样岂不是不给他面子。” “姐姐，他的所作所为你还不知道吗，他可是害了卫扬...”戴妫差点大声喊出来，意识到这里人多，便轻声道：“他可是害卫世子的罪魁祸首。” “二公主，您请放心，此次我定会揪出姬还的狐狸尾巴，替世子讨回公道。”石碏对姬还也是恨之入骨，既然自己能够跟随大公子吕禄甫一同去捉拿豺狼兄弟，他要做的，便是不让姬还从中作梗，以便大公子能顺利抓到豺狼兄弟。 第二百九十五章 愤恨的神情 时间流逝，晚宴还未结束，姬还便回到府中，着人去找寻豺狼兄弟的下落。 “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找到他们。” 既然齐侯吕购将此事交给大公子吕禄甫，而大公子吕禄甫又是心思极为缜密之人，若他一旦出手，纪狼纪豺就别想活着离开齐国。 他必须抓住这一个时间差，不出意外，明天吕禄甫就会行动。 “世子，纪狼有信寄来。”下人将信递上。 姬还忙接过信，上面写着：“纪豺重伤，吾等寻隐蔽之处已躲，望世子勿忧，任务失败，望世子勿怪。” 好你的纪狼，且不说没能完成他交代的任务，连躲藏的地方都不告诉他。 “世子，接下来该怎么做。”下人问道。 姬还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就回信说，让他们今晚逃离齐国，越快越好。” “是。”下人作揖道，便要离去。 “等等。”此次麻烦的可不仅仅是纪狼纪豺两兄弟，最为麻烦的仍是陈刀将军，凭陈刀将军在齐侯心中的地位，若要揭发他姬还是轻而易举，凭陈刀的威信，齐侯又怎会不相信他，今天不过是看在他晋世子的身份上，才放他一条生路。 可这对姬还而言始终是一个隐患，他必须保证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 “派人去宴席候着陈刀，就说晋世子有请，再派人将那两位公主的驿馆围起来。”姬还已经做好打算。 “世子，您真的要这么做？”一旁跟随的下人听到姬还做出这个决定，轻声问了一句。 要知道厉妫戴妫两位公主可是齐侯的贵客，晋世子这番行为若被齐侯知道，恐怕他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别给我废话。”姬还呵斥道。 “是。”下人作揖道，转身离去。 ... “大哥，这晋世子怎么不见了？”得臣东张西望，找寻不到姬还的踪影，“他可是小妹夫君的人选，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突然离开，实为不妥。” “二哥，你继续这么说，小妹会恨你的。”夷仲年小声道。 得臣感觉背后一阵凉意，庄姜正用‘和善’的目光盯着他。 “姬还不胜酒力，已经先回去休息了。” “切，连这点酒都喝不了，怎么配得上我家小妹呢。”得臣忙借驴下坡，他可不想得罪小妹，万一小妹在父亲面前告他一状，他可得好几天不能出来玩了。 “大哥，那位陈刀将军似乎和姬还早就认识一般。”庄姜观察仔细，她注意到姬还对陈刀的态度，可不像是刚见过面的样子。 “有吗？小妹你最近怎么回事，总感觉你心神不宁、疑神疑鬼的，发生什么事了。”所有人中只有二哥得臣不知道发生何事。 不过以得臣的性格，若知道卫扬跌落悬崖身受重伤，非得暴跳如雷，闹得满城风雨不说，可能还会惊动真正的凶手，而庄姜的目的，便是想将害卫扬的凶手揪出来。 “你啊。”吕禄甫颇为无奈，“二弟你什么时候改改你的性格，我们可能就会将一些事告诉你了。” 果然有事瞒着他，得臣心里嘀咕着，自己犯了什么错，大哥竟然要这样挖苦他。 “大公子。”陈刀见姬还不在，便趁着这个空荡敬吕禄甫一杯。 “陈刀将军。”吕禄甫见状，连忙回敬道。 “大公子，吾有一事想打听一下，这卫世子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到今天还没有来，这不是给齐侯脸上抹黑吗，招婿比试在即，他身为女婿人选，这也太不靠谱了。”陈刀顾自己说道。 “陈刀将军，您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得臣只觉得陈刀字字都在针对卫扬，不满道：“您虽然是父亲的贵客，可也不能说我的妹夫卫扬。” “二弟！”吕禄甫斥责道，转而对陈刀作揖：“陈将军勿怪，我二弟是个急脾气，多有冒犯，望陈刀将军见谅。” “好说好说，年轻气盛，不错。”陈刀笑着摆摆手道，看来卫扬在他们心中的印象还不错，就连二公子得臣都会因为他而顶撞自己。 “只是卫世子卫扬究竟在何处，我也不知，我早已派人去找寻他，可是没能找到他的踪影，这点我也很是烦恼。”吕禄甫叹气道，实际上他早已知道卫扬的下落，他可是在夷仲年的府上。 “若有他的行踪，还望大公子能够告知我一声。” “凭什么告诉你！”得臣只觉得不爽，大喊道。 “二弟！”吕禄甫一喝，得臣只能闷声不响。 “陈刀将军，等我寻到卫世子，定会让他来见您一面。” “那再好不过了。”语罢，陈刀挥挥手便离开。 “这个陈刀，仗着自己是父亲的贵客就了不起啊，讲话这么嚣张。”得臣望着离去的陈刀背影，不屑道。 “二弟，话说过就别再说了，丢不丢人。”吕禄甫瞥了眼得臣，得臣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闭上嘴。 “大哥，您不觉得很奇怪吗，陈刀将军明明从未见过卫扬，为何对他如此感兴趣。”夷仲年对陈刀的那番话表示不解。 “不对，这陈刀将军的样子，看上去像是早已见过卫扬一般。”庄姜提出不同的观点。 “小妹，你这话可有凭据？”吕禄甫忙问道。 庄姜观察仔细，从陈刀的眼神可以读出一丝愤恨，这种愤恨绝不可能突然而现，能够考虑的只有两个原因，要么就是陈刀对卫扬有愧疚，要么就是陈刀与卫扬之间有所恩怨。 “大哥，陈刀将军的眼神，可不像是在谈一个陌生人，大哥您曾经跟陈刀将军学过一些武艺，您最清楚他的为人。” 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吕禄甫清楚陈刀的脾气，眼神会如此愤恨，绝对是某人得罪了他，莫非卫扬真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陈刀，而被他打落悬崖，若是如此，这件事可就麻烦了。 而庄姜担心的也莫过于此，若卫扬是与陈刀之间有所恩怨，而被陈刀所伤，即便是将此事告知父亲，也全然无果，毕竟陈刀现在可是父亲的座上宾，若此事父亲知晓，卫扬就甭想成为她的夫君。 “二弟、三弟、小妹，此事容后再议，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吕禄甫叮嘱道，若是将陈刀牵扯进来，可不是他们几个能够解决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 赴约 敬酒离开后，陈刀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毕竟卫扬跌落悬崖一事，是自己的疏忽，看着他们谈论卫世子如此开心的模样，陈刀不好说出事实，让他们伤心。 ‘可惜了，卫扬风评如此之好，又与庄姜公主郎才女貌，竟然命丧在姬还手中，这着实不公！’陈刀的眼神中透露着愤慨：‘若非现在自己为客，在齐国，若非你姬还是晋国世子，我非得宰了你不可。’ 他径直向前走去，见到姬还身边的下人也是全然无视。 姬还身边的下人一见到陈刀，赶忙迎上去，他可是奉姬还之命前来邀请陈刀的。 “陈将军，我家公子请您到府上一叙。”他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 陈刀宛如没有听到一样，直接将他无视。 “陈将军，我家公子有要事和您相商，您必须去。”他见陈刀要离开，忙挡在他面前。 “让开。”干净利落的两个字，代表陈刀的态度，卫扬之死与姬还脱不了干系，他定要找寻到证据，一举解决掉这个所谓的晋世子。 “陈将军，公子请您可不是无缘无故请您的，而是为卫世子一事而来。”姬还嘱咐他一定要这么讲，否则陈刀绝对不会赴约。 “您也不想看到二公主如此伤心吧。” “哼！”陈刀知道，这件事必须有个了结，“吾要先禀告两位公主一声。” “请。”姬还的目的仅仅是让陈刀赴约罢了，至于他要告诉谁，与他无关。 ... “陈刀将军，此次不能前去。”听完陈刀的述说后，石碏第一个反对道：“当初姬还这样对付世子，这次请您前去，指不定还想怎么对付您。” “是啊，陈将军，这晋世子姬还心狠手辣，又能够将所有事当作没发生过一样，这样的对手，恐怕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厉妫有些担心，姬还的所作所为仿佛还历历在目，若非姬还，卫世子又怎会跌落悬崖，生死不明。 “石碏先生，大公主，你们莫要担心，那姬还想要解决我，他还差得远。”陈刀对自己的本事还是颇有自信。 “可是姬还为何偏偏选现在让陈刀你前去赴约，明明晚宴就快结束了，看来有什么话是不能在这边说的。”戴妫分析道。 “哼，他寻我前去，无非就是不想让我将卫世子被他所害一事告诉齐侯，两位公主，石碏先生，若我没能回来，你们便将此事告诉齐侯，来姬还府上寻我。”晋世子姬还的手段陈刀也清楚，必须防着他点。 “陈将军，此去定要小心。” 商议完后，陈刀便跟随姬还身边的下人一同来到姬还府邸。 “陈将军，您来啦？”姬还热情地招呼道。 可陈刀只是冷冷地说道：“吾可没有时间和一个酒鬼谈话。” 砰！ 姬还一拍桌子，桌上的酒杯便飞向陈刀，陈刀一甩，便接下这杯酒。 “陈将军，放心，此酒安全的很，我不是这样的人。”姬还知道陈刀所虑何事：“更何况还是您这样的人物，我自然会将您奉为座上宾。” “哼，晋世子，你究竟在打算什么？”陈刀丝毫不给面子。 “罢了，我好心招待您，可您不给面子。” “我还不给面子，我要是真不给面子，今天直接在齐侯面前讲出实情，你还能好好地在这里品酒吗？” “你若有证据，自是可以去说，可问题是，你没有证据，齐侯又怎么会信服你呢？”姬还清楚得很。 “那你还找我？” “陈将军，明人不说暗话，卫扬已死，不能复生，请您让石碏先生不要跟随我们一同找寻豺狼兄弟的下落，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姬还，你好大的胆子，这里可是齐国，可不是晋国，不是你能胡来的地方！”陈刀厉声呵斥道，“我和你无话可说。” 语罢，陈刀便要转身离去。 “陈将军您的武艺高强，可两位公主并非习武之人，你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护两位公主吧，比方说现在。” “你敢！” 倏的一瞬间，陈刀手中大刀已经架在姬还的脖子上：“信不信我宰了你。” “世子！”陈刀的这番举动惊动了姬还府邸的所有侍卫，他们将他团团围住。 “姬还，看来你早有准备，可惜，我现在如果要取你项上人头，轻而易举。” “陈将军，莫要生气，我这次只是给您提个醒，我绝不会害两位公主，这点还请您放心。”姬还早已派人时刻盯着两位公主，这便是他的计策，而请陈刀过来，不过警告他罢了。 “哼。”陈刀可不能拿两位公主的性命作赌注，于是他放下架在姬还脖子上的大刀，一跃屋外，留下一句：“姬还，这次我就放你一马。” “快追。” “莫追。”姬还一摆手。 “世子，这陈刀离去，我们...” “放心，他心里清楚的很。”姬还知道陈刀绝非是冲动之人，他只需稍微提醒一番，陈刀便能知道与他作对会是什么下场。 ... “快，给我仔细搜，不能放过城内任何一个角落。”一个大清早，纪豺便被屋外的嘈杂声吵醒，哒哒脚步声不停传来，他根本无法入睡，睁开眼，只看到大哥纪狼站在窗边，透过窗帘正一脸严肃地望着外面。 纪豺被陈刀打伤后，纪狼便带他到隐蔽的地方治伤，可没想到，一觉醒来满城都是抓捕他们两兄弟的消息，纪狼只觉得奇怪，他们前来齐国之事是怎么被齐侯知道的。 “大哥，发生何事了？”纪豺虚弱地问道，此时的他身受重伤，就连起身都比较困难。 “二弟，你现在需要的是静养，其他事你莫要管。”纪狼见状，忙说道。 昨日齐侯吕购一下命令，今天大公子吕禄甫便已经派人严格把守城门，一遇到可疑之人，便立刻拦下进行排查，不仅仅是城门，还有城中每一个角落，此次得罪了齐侯的贵客，齐侯是勃然大怒，即便是挖地三尺，也定要将豺狼兄弟给揪出来。 虽然纪狼嘴上不说，但纪豺从大哥凝重的神情中可以看出，此次吕购是动真格的，真的冲着他们两兄弟的命而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 冒险的方法 “大哥，若真有什么麻烦，不如去拜托晋世子，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没能成功解决公子卢，可若我们两兄弟被发现，他晋世子也逃不了干系。”纪豺知道自己这伤还要养一段时间，若一直待在这儿，迟早会被发现。 现在能保他们一命的只有晋世子姬还，别无他人。 况且他们本就在替姬还卖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听到纪豺这番话，纪狼有些迟疑，此次他没能完成晋世子交代的任务，已然觉得脸上无光，再让他去向晋世子求救，这不是他的风格。 “大哥，你还在犹豫什么。”纪豺知道大哥心里在想什么，大声道：“再不找晋世子帮忙，我们两兄弟可就栽在这里了！” 齐国城门严格盘查，城中有人到处巡逻，更有大公子吕禄甫亲自出马，而纪豺又身受重伤，若要带着他安然无恙地离开齐国，恐怕比登天还难。 “好吧。”纪狼很是无奈，可现在也唯有如此才能逃出生天。 ... 纪狼寻求姬还帮助之后，每次吕禄甫搜查之处，姬还都会提前派人告知纪狼，让他快速离开，因此每次吕禄甫一赶到都扑了个空。 一连几天来，他都是一无所获。 “这偌大的齐国城，空间也是有限，可为何迟迟找不到这豺狼兄弟？”吕禄甫向一旁的姬还问道。 “大公子，您说这豺狼兄弟会不会已经逃离齐国。”姬还试探性地问道，说是试探性，毕竟身旁还有个石碏在，他知道一切真相。 “不可能。”不出姬还所料，石碏第一个否认，他知道豺狼兄弟是晋世子姬还的手下，一定还在齐国，只是姬还用什么方式将他们藏了起来，他绝不能让大公子吕禄甫被姬还给骗了，否则陈刀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就白费了。 “石碏先生，您别那么大火气，我不过是猜测一下，又没有肯定。”姬还就是要这样的效果，只有等石碏按耐不住，他才更有机会帮助豺狼兄弟离开齐国。 说完，他还瞥了眼石碏一眼，满是不屑，石碏对姬还恨的牙痒痒，可苦于没有证据，而豺狼兄弟便是他唯一的机会，只要能够抓住他们，真相便能一切大白。 吕禄甫思索一番后，道：“我倒是有一个不同的见解，据陈刀将军所说，这豺狼兄弟可是前些天还在齐国，其中的纪豺已经身受重伤，即便已经离开齐国，也绝对走不远，可我已经吩咐卢侯等人对卢国等地严加看管，别说纪狼纪豺，即便是类似情况的人都没有见到一个， 我敢断言，这两兄弟现在必定还在齐国，只是为何我们一直找寻不到他们，我能想到的，便是我们之中出了一个内奸，而这个人便是将我等的行动悉数告诉了他们，每次都能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吕禄甫说完，石碏望向姬还，只见姬还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他紧紧攥紧拳头，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狠狠地揍他一顿。 “石碏先生，您莫非有什么线索？”吕禄甫见到石碏异样的神情，忙问道。 “没，没有。”石碏松开拳头，声音也弱了下去：“不过在下觉得大公子说得颇有道理，这纪豺身受重伤，却还能从我们的搜查中逃走，说明必定有人在帮助他们。” “只是帮助他们的人会是谁呢？”吕禄甫知道最有嫌疑的，便是他身边的两人，只是没有证据也不能随便怀疑。 ... 三公子府邸。 一结束搜查后，吕禄甫便赶忙来到三弟府上。 “大哥，结果如何？”庄姜对此事很是关心，毕竟自己的未婚夫被人所害，而其中纪狼纪豺两兄弟的嫌疑最大。 这些天卫扬还昏迷着，她一直陪在身边照顾，没有离开。 吕禄甫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我只觉得奇怪，这豺狼兄弟仿佛提前知道我们的消息一般，每次都能够顺利从我们手下溜走。” “大哥，你们之中定有人在向豺狼兄弟通风报信。”庄姜一下子便分析出真正的原因。 “小妹，这正是我前来寻你的原因，有一事望小妹能够答应。” “大哥，你想用卫世子为饵，将豺狼兄弟引出来一网打尽。”庄姜已经猜到大哥的想法。 “知我者，小妹也，只是卫世子是你的未婚夫，大哥不能擅自做主，才来询问你一番。”吕禄甫顿了顿，继续道：“此事恐怕会让卫世子陷入危险境地，只是为了将凶手引出来，这便是最好的办法。” 庄姜回头望了眼正昏迷不醒的卫扬，她知道，若暴露卫扬的行踪，定会惹来杀身之祸，可若不如此，恐怕永远都揪不出真正的凶手。 “小妹一切都听大哥的，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 ... 齐侯府。 若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卫世子卫扬还活着的消息，最好的办法便是直接告诉齐侯吕购，唯有如此，才能引蛇出洞，揪出真正的凶手。 “君父，儿臣有要事禀告。” 吕购清楚吕禄甫的脾气，若没有要事决不会前来。 “禄甫，发生何事？”吕购忙问道。 吕禄甫刚想说，却看见陈刀正在齐侯府作客。 “禄甫，陈刀将军不是外人，况且他也曾指点过你武艺，有话但说无妨。”吕购说道。 “君父，卫世子身受重伤，命在旦夕。” ‘卫世子不是跌落悬崖，不知所踪，大公子吕禄甫为何会得到这个消息。’陈刀虽心感疑惑，但脸上非常平静，完全看不出他心中泛起了一丝波澜。 而齐侯吕购连忙站起，惊讶道：“竟有此事，那卫世子人现在何处？” “在三弟府上，是小妹和三弟发现卫世子跌落在悬崖，将他带回来的，虽然还昏迷不醒，不过已经摆脱生命危险了。” “大公子，莫非三公子和公主是在迷宫山山脚发现卫世子的。”陈刀问道。 “不错。”看来陈刀将军的确与卫扬认识，还特意去迷宫山山脚找寻过他，只是陈刀之前的表现，可不像是认识卫扬的模样。 “好，好，没出什么大事就好。”吕购听到这番话松了口气，若卫世子卫扬在出了什么差错，他可没法向卫和交待。 “快，带孤去看望卫世子。” 卫世子跌落悬崖身受重伤这可是大事，身为齐国君主的吕购必须亲自前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引蛇出洞 而吕购为了卫扬如此大动干戈，此事已经纷纷传了开来，自然也有人将此事禀告给了姬还。 “什么！卫世子还活着？” 这个消息对姬还而言宛如晴天霹雳一般，这卫世子竟然如此福大命大，掉下万丈深渊竟然还能够活着。 “他有没有告诉别人是我害的他。”姬还神情变得异常紧张。 “公子，卫世子还昏迷着。” 听到这句话，姬还才松了口气。 “据给治病的大夫所说，卫世子何时能够醒来还是一个问题，即便醒来，也大概率会变成失忆状态。” 话还没说完，姬还便匆匆收拾。 “公子，您这是？”下人不解地问道。 “还愣着干嘛，快备马车，我要去三公子府一趟。”姬还须得见到卫扬后方可安心。 “是。”下人愣了一秒，便赶紧吩咐下去，备好马车，随姬还一同前往三公子府邸。 ... “二公主，二公主！”另一边，知道卫世子还活着的消息后，陈刀便飞奔回来，他想将这一好消息分享给两位公主。 “陈刀，发生何事，瞧把你高兴的。”厉妫见状，问道。 “大公主，卫世子找到了，卫世子还活着！”陈刀再也不用愧疚，也不会因此被二公主讨厌了。 “妹妹，听到了吗，卫世子还活着。” 泪花在戴妫的眼眶中打转，往事历历在目，若非卫扬出手相助，她们姐妹又怎能安然无恙地从豺狼兄弟手中逃脱。 ... 众人知道此事后，纷纷赶往夷仲年府邸。 卫扬身为卫国世子，身份尊贵不必说，又是齐侯的乘龙快婿，庄姜公主的心上人，更得到天子的封赏，如今他昏迷不醒，于情于理，众人都该去探望他。 “不知卫世子何时能够苏醒。” 给卫扬治病的大夫把完脉后，捋捋胡须，起身向吕购作揖道：“君上，卫世子从万丈高的悬崖摔下，能够保住一命已是最大的幸运，若要苏醒，短则一周，长则一年半载，恐怕还有失忆的风险。” 若卫世子迟迟不醒，姬还与他之间的比试就无法进行，况且即便卫世子苏醒了，记忆全然丢失，也定不是姬还的对手。 而姬还见到正昏迷不醒的卫扬，心中舒了一口气，只要卫世子还没有醒来，自己便不用担心，只是这卫扬运气可真好，从那么高的悬崖跌落竟还能保住一命，下次可就没这么好命了，姬还的眼神中透露着凶狠，他必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就让卫世子好好休息一会，若兮，随孤回去。”身为齐国公主的庄姜，若一直待在三公子府邸照顾卫扬，这传出去天下人会怎么看他吕购。 “爹！我要留在这里照顾卫扬。” “小妹！”吕禄甫忙喊道。 一旁晋世子还站着，庄姜的这番话，让姬还对卫扬更是恨之入骨，若不是卫扬的存在，早在上次他便能赢得招婿之试，何必等到今天。 “若兮，不可任性，你都到出嫁的年纪，不能还像以前一样。”吕购语罢，便着人带庄姜离开，“身为齐国公主，你就先好好待在公主府中，至于卫世子，由孤派人照顾。”吕购这番话不过是给身为晋世子姬还一个面子罢了，不然若让庄姜留在这里，姬还心中定不是滋味。 ... “世子！”石碏跟随陈刀一行前来，一见到昏迷不醒的卫扬，他赶忙大跨步地上前，哭喊道：“世子安然无恙，真是卫公之福，是卫国之福。” “陈刀将军，这石碏为何对卫世子如此关心，莫非他们早就认识。”吕购问道。 只见陈刀作揖，道：“齐侯，实不相瞒，这石碏先生本就是卫国人氏，他也是卫公臣子，此次前来齐国，便是卫公派他跟随卫世子一同前来。” 陈刀每说一句话，姬还的心中便颤抖一分，说实话，他也不知道那天对陈刀的一番话能否起到效果，若陈刀真的在齐侯面前将他的所作所为悉数告知，他也绝不会放过陈刀。 陈刀时不时地瞥向姬还的方向，他知道姬还心狠手辣，绝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必须找到证据，才能够让姬还无话可说。 “可禄甫却说卫世子跌落悬崖，为何身为臣子的石碏却不知道此事？”吕购问道。 “齐侯，当时石碏先生随同卫世子被豺狼兄弟追杀。”说着，陈刀还望向姬还，姬还注意到来自陈刀的目光，忙低下头，眼神也在不停地闪躲，俨然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 “说来惭愧，我陈刀竟然如此没有本事，从豺狼兄弟手中救下了石碏先生，却没能救下卫世子。”陈刀的语气中带着责怪，继而他转向大公子吕禄甫：“陈刀在这儿拜谢大公子，若非大公子救了卫世子一命，恐怕我会一直心存愧疚。” 吕禄甫见状，忙说道：“陈刀将军，这可使不得，论辈分，您可是我的叔叔辈，况且我曾经还在您那儿学过一些武艺，从这个角度而言，我还是您的徒弟，哪有师父拜谢徒弟的道理。” “陈将军，你也真是的，既然遇到麻烦，就跟孤讲，孤与你什么交情，你难道不知道吗？”吕购笑着道：“既然卫世子安然无恙，便让他好生休息，等他完全康复之后，再进行招婿比试，姬还贤侄，你意下如何。” 姬还虽心有不快，但经吕购这么一问，他也只能连声应到：“侄儿没有意见，等卫世子苏醒康复后，我们再较量一番。” 见到卫扬安然无恙，跟随前来的戴妫厉妫两位公主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们站在后面远远的观望。 不一会儿，戴妫的眼睛又变得红彤彤的，卫扬一直昏迷不醒，她只觉得心疼。 “妹妹。”厉妫轻声唤道。 戴妫转过头去，看着姐姐厉妫，只见她轻轻地摇摇头，示意戴妫不要冲动，卫扬现在可是齐侯女婿的人选，她们是陈氏贵族公主，与庄姜相比，还差了不少。 即便她们与卫世子认识，但从她们的角度而言，现在可不能随意与卫扬相认，更不用说还有姬还在此地，免得带来更大的麻烦。 探望完卫扬之后，众人纷纷离去。 “陈刀将军，还请留步。”吕禄甫说道，他只觉得事有所不对，仍需向陈刀打听一下。 第二百九十九章 卫扬早已苏醒 “大公子，您还有什么事吗？”陈刀听到吕禄甫喊住他，便停下脚步，对两位公主道：“两位公主先行回去，我与大公子还有要事相商。” 等众人离去后，只剩下他们两人，吕禄甫压低语气，严肃道：“陈刀将军，您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此事事关重大，还望陈刀将军莫要瞒我才好。” “大公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陈刀故意问道，但他隐约感觉得出来，大公子必定猜到了一些。 “陈刀将军，您与晋世子姬还恐怕早就认识了吧。” 陈刀沉默不语，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也不拐弯抹角，此次我之所以将卫世子还活着的消息告知所有人，目的便是引蛇出洞，将真正的凶手揪出来，即便陈刀将军您不愿意说，我也自有办法找到他。”吕禄甫已经下定决心，不找出害卫扬的凶手誓不罢休。 ”可大公子判断的依据又是什么？”陈刀问的自然是大公子说的他与姬还早已认识这件事。 “早在几天前，小妹与三弟便已经从迷宫山脚将昏迷的卫世子带了回来，而在她们回来的第二天，陈将军你们就及时赶来，而且一谈到卫世子的时候，你们的神情变化的很明显，尤其是那位石碏先生，再者，见到晋世子姬还之时，宛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很难不让我怀疑你们之间究竟有何恩怨，况且，我听卫世子说起过，这豺狼兄弟本就效力于晋世子姬还，此次他们二人能屡次从我手中逃脱，恐怕与那姬还定有联系。” 一切都被吕禄甫说对了，陈刀在心中暗暗赞叹。 “大公子，不愧是您，您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陈刀承认，一切都如同吕禄甫说的那样。 “厉害的可不是我，而是正在昏睡的那位。”吕禄甫语罢，指了指卫扬的方向。 “卫世子？他不是还昏迷着...” 话音刚落，一人朗声道：“陈将军，您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卫扬福大命大，有幸能保住一命，也算是我的本事，这一切，都是我拜托大公子的。” 熟悉的声音，陈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还昏迷不醒的卫扬，此时正好好地站在他的面前，畅谈自如。 “卫世子，这，大夫不是说您至少还要好几个月才能苏醒，为何？” “这可多亏了大公子的那位大夫，医术高超、世所罕见，将我的内伤外伤悉数治愈，不过大公子为保护我的安危，便谁都没有告诉，现在仅有我们三人知晓此事。” 早在庄姜与夷仲年带回卫扬之时，大公子吕禄甫知道这件事后，第一个怀疑之人便是晋世子姬还，毕竟若卫世子丧命，姬还的获益是最大的，况且姬还此人究竟如何，曾在齐国作为质子的姬越可是全都告诉了大公子，无论何时，吕禄甫对姬还有所提防。 “此次，我便要揪出姬还的狐狸尾巴，将他一举拿下。”卫扬紧紧攥紧拳头，这姬还的所作所为让他忍无可忍。 “咳儿，咳儿。”卫扬的伤还没完全好，虽然已经苏醒，但毕竟从万丈高的悬崖摔落，现在是全身无力，就连抬手都是非常困难，走路也只能一步一步向前慢慢地挪。 “卫扬你快坐下。”吕禄甫忙递过椅子，扶卫扬坐下。 “现在姬还只知道我还活着，但他并不知道我已经恢复过来，而且记忆也没有受损，我们可以利用这个信息差，来给姬还一次措手不及，只要让他主动露出狐狸尾巴，我们才能名正言顺地将此事告知齐侯、晋侯，将此事告知天下。” “卫世子您可有什么好办法？”陈刀忙问道，他完全拿姬还没有办法。 “陈将军，您没发现，今天姬还看我的神情中都带着不可言状的怒火，他是一心想置我于死地，既然如此，何不就让他实现心愿呢。” “你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知我者，大公子也，正是如此。” 卫扬的意图吕禄甫也猜到了大概。 可他直接否决道：“不可，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你不能再以身犯险，若小妹知道了，她可承受不住这件事。” 吕禄甫知道小妹庄姜的脾气，现在卫扬好不容易苏醒过来，若再有什么闪失，他可无法向小妹交待。 “大公子，这就是为什么我让陈刀将军留下来的原因，此事还需要陈刀将军帮忙才是，在这场与姬还的较量中，陈刀将军您的武艺必不可少。”卫扬早已做好打算，一切只待姬还慢慢落入他的网中。 ... 姬还离开夷仲年府邸后，并未直接回到自己府中，他反而向一个小胡同走去。 而小胡同的入口，有几个人在把守，见到姬还的到来，都恭恭敬敬地作揖，道：“世子殿下。” 小胡同里处，有一间小屋，里面两人，正是这些天被吕禄甫追捕的豺狼兄弟。 “大哥，我没说错吧，走投无路之际寻求晋世子的帮助，他定不会坐视不管的。”自那天后，纪狼便径直找寻到姬还，向他禀明来意，姬还非但没有责怪他们，反而还给他们安排了住所，以躲避大公子的追捕。 “纪狼。” 见到姬还到来，纪狼恭恭敬敬地作揖道：“见过世子。” “纪豺见过世子。” “纪豺不必多礼，你伤病初愈，可不能随意走动。”姬还摆摆手道，这豺狼兄弟也是不容易，替自己办事，反而被陈刀所伤，于情于理，他也不好再来责怪他们。 “不知世子前来，所为何事。”纪狼只觉得奇怪，这么多天过去了，姬还这还是第一次前来这小胡同看望他们。 平时他们两兄弟便一直待在这个小胡同里，也不让他们出去一步。 只见姬还神色凝重，纪狼试探性地问道：“世子，出什么事了？” “卫扬还活着。” 姬还一说出这句话，纪豺惊愕道：“不可能，这卫扬可是被我踢落悬崖的，万丈高的悬崖，怎么可能还活着。” 迷宫山悬崖虽有万丈之高，可悬崖边都是草坪，只是大雾弥漫，看不出来罢了，但由于草坪柔软，卫扬虽摔落下去，摔成重伤却还能保住一命。 第三百章 短暂的苏醒 “世子的意思是。”纪狼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他知道此次姬还前来寻他们两兄弟的意图，便是将重伤昏迷不醒的卫扬完全解决掉，以绝后患。 “陈刀那边我已经摆平了，至于卫世子这儿，我不方便亲自动手，这件事就由你们两兄弟来解决，卫扬他现在就在夷仲年府上养病，记住，斩草除根，不可再出纰漏。” 姬还语罢，便起身离去，他可不能待在这小胡同太长时间，要知道石碏时时刻刻都盯着他，若太长时间还没有回去，可是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姬还做事谨慎，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亲自动手。 “大哥，这世子可真是照顾我们，在这种时候，还能来这儿看望我，殊遇之恩，无以为报。”纪豺振奋精神：“等我伤病养好之后，便去宰了那卫扬，上次算他福大命大，这次绝不放过他。” “二弟，你伤病初愈，可不能行事鲁莽大意，况且齐国三公子的府邸戒备森严，若是贸然闯进去，恐怕会一去无回，还是要事先调查，小心行事为好，况且。” “况且什么，大哥，你快说啊，不要话总是说到一半就不说了。”纪豺是个急性子，他恨不得现在直接飞到三公子府邸将卫扬给宰了。 “二弟，你不觉得姬还公子今天的行为举止有所奇怪，他说话仿佛没有底气一般，要知道平时他有把握的话，可不会用这样不确定的语气讲话。”纪狼注意到了这一细节。 姬还当然对此事毫无把握，毕竟卫世子重伤的消息已经是满城皆知，既然齐侯知道是纪狼纪豺两兄弟所为，为了保护好身为卫世子卫扬的性命安危，他定会派人对三公子府邸严加看管，要想进入三公子府刺杀卫扬，恐怕比登天还难。 “大哥，这有啥怕的，凭我们两兄弟的能力，区区夷仲年府的几个侍卫，谮会是我们的对手，大哥你多虑了。”纪豺满不在乎，相比较卫扬的安危，他更关心戴妫厉妫两位公主的近况。 “大哥，那两位公主怎么样，听说姬还公子可是将她们作为与陈刀互换的筹码。” 听到纪豺这么一问，纪狼警觉起来，生意低沉：“二弟，你怎么知道的，你莫非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 纪豺眼见瞒不住纪狼，说道：“大哥，一直待在这儿太闷了，我抽空就去别的地方转转，可在两位公主居住的驿馆，总能感觉到一丝违和感，我与你跟随姬还公子甚久，他的手段我最为清楚不过了，以陈刀这脾气，若看到世子，指不定会告知齐侯一切，可他并没有这么做，足以说明世子手中有让陈刀不能拒绝的筹码，我能够想到的，自然而然也只有两位公主了。”别看平时纪豺大大咧咧，但他有时也相当心细。 “大哥，等事情结束后，我就向世子提一个要求。” “不可能。”纪狼直接回绝道，凭他们豺狼兄弟的所作所为，这二公主戴妫是绝对不会看中纪豺的，还是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免得为情所困。 “哦。”纪豺冷冷地应道，他也知道毫无可能，只是故意这么调侃一番罢了。 纪狼走出屋外，对下人吩咐道：“看好纪豺，这些天可别让他溜出去，否则出了差错，我惟你是问。” “是。” 纪狼知道纪豺的脾气，重伤初愈，心也闲不下来，定会想方设法出去溜达，而现在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正带人在全城追捕他们，这个紧要关头，还是别让他出去为好。 可纪豺哪是闲得下心来的人，等大哥一离开，他便在盘算着偷偷溜出去的事。 ‘大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独占刺杀卫世子的功劳，卫世子一死，姬还公子便必定能够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而到时候，你也便能扶摇直上，之前自己生着重病，毫无机会，可现在我已经痊愈，小小卫扬，何足挂齿。’ ... 另一边。 陈刀很是好奇卫扬的法子会是什么：“卫世子，您有何方法来对付姬还。” “姬还见我还活着，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若我真的苏醒过来，对他而言，可真是晴天霹雳，毕竟摔落悬崖的人可是我，而此事我又是一清二楚，陈刀将军，您认为若要摆脱这一困局，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卫扬问道。 陈刀思索一番后，答道：“如果我是晋世子姬还，卫世子您的苏醒会给我带来巨大的威胁，从这个角度而言，最好的办法便是解决掉您。” 陈刀恍然大悟，这招引蛇出洞着实是妙，姬还贵为晋国世子，即便是卫世子亲自将全部经过告知齐侯，只要姬还矢口否认，便不能一举让他声名扫地。 反之，若将所有证据呈现在齐侯面前，这便是最为明朗。 “不错，既然他是这个想法，那么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 “所以，让我留下来的目的，便是守株待兔，等待姬还的到来。” “陈刀将军，您只答对了一半。”吕禄甫笑着道。 陈刀有些不解，什么叫只答对了一半，这一切可都是眼前的两位公子说的。 “这晋世子姬还行事小心谨慎，若要让他亲自出手，除非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否则前来刺杀卫世子的，不过是豺狼兄弟罢了。”吕禄甫朗声道，他很清楚姬还的性格，这正是他的老师荀成平时对他的教导有关，凡事需要细心，步步小心。 姬还现在才如此缜密，让人觉得难以对付。 “不错，而这正是最难的地方，既要从豺狼兄弟手下保全性命，又要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这着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卫扬也心知此事不容易完成，才需要大公子吕禄甫和陈刀将军他们的帮助。 “疼。”突然，一阵疼痛从脑海中传来，还没讲多少话，卫扬只觉得四肢无力，有些昏昏沉沉。 他的苏醒是全然出乎大夫意料的，这已经是一个相当奇怪的事，且能够苏醒已经是万幸，而至于能否保住命，还不一定。 吕禄甫见状，忙说道：“卫扬，你还是好好休息。” 刚刚说完，卫扬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又晕了过去。 “卫世子！卫世子！”吕禄甫见状，大喊道。 第三百零一章 反其道而行之 卫扬虽然昏迷，但一切都由大公子吕禄甫前去安排，若要让晋世子姬还上钩，最好的办法便是放出鱼饵，一步步让他往钩的方向走。 这场比试，自从卫扬踏入齐国之时，便已经开始了。 “至于两位公主，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她们此事为好。”陈刀刚要起身离去，吕禄甫提了一句。 陈刀愣在原地，大公子莫非连二公主戴妫的心意都看出来了？ “大公子，莫非。” “这也是为了二公主好，她对卫世子已经产生感情，可他们两人之间注定没有结果，卫扬是小妹的未婚夫，还是趁早让二公主断了这个心思为好，否则为情所困，受伤的可是自己，陈刀将军，您也不想看到二公主难过吧。” “大公子，您是怎么知道的？”陈刀惊愕道，这件事，二公主戴妫可是跟谁都没有提起过，即便是陈刀，也不能在二公主面前提过此事。 “陈将军，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况且小妹与卫扬两情相悦，望您能知晓此事。”吕禄甫心思细腻，细微的表情他都能够注意到。 “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陈刀也知道这个理，可二公主较为执拗，会不会听他的劝，也说不定。 ... 既然姬还派人监视着两位公主所在的驿馆，那他们就反其道行之，只有让敌人方寸大乱，便能让他们露出马脚，特别是对姬还这种不露出一丝破绽的人而言，更是要步步为营，对付他更要竭尽全力，不留余地。 陈刀回到驿馆，只觉得驿馆周遭的气氛怪怪的，他感觉的到，显然这驿馆已经在姬还的监视之下，好一个姬还，竟然用这样的方法来威胁他，到时候有他的好果子吃。 “陈将军，您回来了，不知大公子留您所为何事？”厉妫见陈刀回来，忙问道。 “大公主，二公主，此事还需你们两位帮忙，卫世子如今昏迷不醒，但他还活着，对我们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可对于姬还而言，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试想一下，若卫世子苏醒，告诉齐侯是姬还害他跌落悬崖，导致重伤，齐侯会作何想法。” “齐侯定会大发雷霆，或许碍于晋侯的颜面，不会将姬还赶走，但姬还若还想继续进行招婿之试，恐怕是绝对不可能的了。”戴妫忖了一会儿，道。 “不错，我担心姬还可能会再度下手，对卫世子不利，可现在卫世子昏迷着，大夫说至少还得好几个月才能苏醒，且醒来后记忆也会产生波动，到那时等姬还做好万全准备，我们再对付他，恐怕就一点法子都没了。”这也是吕禄甫与陈刀商量的结果。 目前而言，最好的办法，便是故意放出卫世子即将苏醒的消息，迷惑姬还，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姬还亲自出马，前来确认卫世子的生死。 “不知我们姐妹该做些什么？”厉妫问道。 “大公主，二公主，你们只需要每天前往三公子府邸一趟，并面带笑容，营造出卫世子快要苏醒的假象，那姬还定会相信的。” 听到这番话，戴妫有一事不解：“为何陈将军您会如此确信，只要我们营造出卫扬即将苏醒的假象，姬还便会实施他的计划。” “大公主，二公主，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说，本来是不想你们二位担忧，但实不相瞒，整个驿馆都在姬还的监视之下，当时我前往姬还府邸，想质问他时，没想到他先下手为强，竟以二位公主的性命作为筹码，来换得我不得告诉齐侯关于这件事的一切。 戴妫知道，陈刀为了护她们姐妹周全，忍气吞声。 “多谢陈刀将军。”久不理陈刀的戴妫，今天竟然说了这么一句。 陈刀只觉得很高兴：“谢二公主夸奖。” 能够得到二公主这一句褒奖，对陈刀而言，便是最好的赏赐。 ... 于是，知道该怎么做的厉妫戴妫两位公主，开始每天定时在下午两点左右便前往夷仲年府邸去看望卫扬。 “报，世子，探子来报，据说卫世子快苏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刚刚还在品茶的姬还将茶杯放在桌子一旁，慢慢站起身，神情变得严肃，要知道卫世子若苏醒过来，整个局势便会发生极大的转变，对他而言，极为不利。 “大夫说，卫世子的状况正在渐渐好转，运气好的话，过些天就能苏醒。” “这个消息是真的？” “世子，千真万确，是驿馆的人探来的消息，那陈氏的两位公主，每天都会去夷仲年府上一趟。” “她们去看望卫扬作甚？”姬还只觉得事有蹊跷，按理来说陈国与卫国之间也并无太多联系，更不用说身为卫世子的卫扬和这两位公主有什么关联。 “世子，小的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下人支支吾吾的。 “快说。”姬还最讨厌磨叽的人，厉声呵斥道。 “这二公主对卫世子感觉不一般，那天我在三公子府中，看到了二公主的眼神，这眼神可不像是看一位普通朋友的样子，而像，而像。” “像什么。” “像一位暗恋卫扬之人的神情。”下人看得仔细，而一切，也正如同他说的那样。 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这戴妫厉妫两公主明明与卫世子毫无瓜葛，也完全没有必要卷入到他与卫世子的斗争之中，可她们偏偏多管闲事，不思量明哲保身，反而来与他作对。 若真是这样，姬还可得好好会会这两位来自陈国的公主，她们究竟是何意图。 姬还特意选了一个陈刀将军不在驿馆护卫的日子，他亲自赶往驿馆，拜会两位公主。 “公主，晋世子求见。”下人通知两位公主道。 “不见。”戴妫知道晋世子姬还便是害卫扬变成这副模样的凶手，她对姬还心生厌恶，根本就不想见到他。 “妹妹，不可意气用事。”姐姐厉妫劝道。 “姐姐，她可是害卫扬之人...” 戴妫话还没说完，只见厉妫望着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姬还公子，请。” 得到两位公主的同意后，姬还才得以见到两位公主。 姬还仪表堂堂，全然不像是会耍手段之人，可谁又能够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第三百零二章 心生怨恨 “两位公主，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不知两位公主近来可好。”姬还寒暄道。 “多亏了晋世子的‘照顾’，我们相当好，您还特意派人每天‘看望’我们，真是有心了。”戴妫话里藏针，处处针对眼前的姬还。 “这是我的分内之事，我与陈刀将军本是旧识，两位公主身份尊贵，我自然要多多关照你们。” 戴妫厉妫两人早就知道姬还的所作所为，听到他现在这番话，只觉得此人太过虚伪，心中对他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不知姬还公子今天前来，是来看我们过得好不好呢，还是来看我们是否有异样的举动。”戴妫突然尖锐地问道。 “久闻两位公主的大名，我今天前来，不过是一睹芳容，绝无他意。”姬还笑着道。 丝毫没有破绽，戴妫心里很是着急，她知道眼前的晋世子姬还便是害卫扬的凶手，此时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找不出明显的逻辑漏洞，更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姬还正是料到这一点，便敢一人前来，只是他对陈刀有所忌惮，便特意选了一天他不在的时候前来。 “晋世子，您的所作所为，陈刀将军都告诉我们姐妹了。” “妹妹。”厉妫没想到，戴妫竟然这么直白地便说出这番话，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忙阻止道。 “姐姐，晋世子心里清楚得很，他只是故意装作不知道罢了。” “二公主，这卫世子卫扬和您并无关系，为何您要为他，为一个毫无瓜葛的人忿忿不平呢。”姬还此次前来，便是想知道这陈氏二公主与卫扬之间究竟有何关系。 “与你何干。”戴妫厉声道。 “好公主好大的火气，若二公主不肯说，便让在下猜一猜，二公主与卫世子是好友，不是吧，你们两人是在卢地相识，认识的时间还不长，怎会是好友呢。” “当然不是好友，姬还，我警告你，不准乱说话。”戴妫忙站起，指责道。 “啧啧。”姬还是故意使用激将法：“二公主，恕在下斗胆直言，您与卫世子不是好友，且陈国与卫国之间并无交集，而您却为他如此费心费力，我能想到的，只有一点，您对卫世子的感情不一般。” 戴妫愣在原地。 “姬还！你给我出去。”厉妫下了逐客令。 话至伤心处，正如姬还所料，果然这陈氏二公主对卫世子颇有感情，若能利用这份情感，让二公主助自己成为齐侯女婿，便是最好不过了。 “大公主，别急着赶我走，二公主，我有一言，方可替你解忧。” 戴妫都愣在原地，丝毫听不进去姬还的话语。 姬还继续道：“那便是我成为齐侯之婿，而卫扬既然落败，那二公主您便有机会，我们各自完成心愿，何乐而不为呢，卫世子跌落悬崖身受重伤，的确是我的过错，但现在卫世子仍活着，二公主何不与我合作呢。” 这番话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若姬还成为齐侯之婿，那么卫扬便从这场比试中落败，而她，身为陈氏二公主，身份尊贵，也定是配得上卫世子的。 “这...” 厉妫注意到，自己的妹妹戴妫已经有些犹豫了，但身为姐姐，也不好多言什么，一切决定都要她自己来选择才是。 “妹妹，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去看望卫世子了，不知晋世子姬还是否想与我们一同。”厉妫故意这么问道。 姬还本就在思考如何才能成功地进入三公子夷仲年府邸看到卫扬的近状，现在有大公主厉妫提供这么好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弃。 “大公主，您难道就不怕我再对卫世子不利？”姬还故意这么问道。 “在三公子府邸，姬还公子您要是还有这种想法，您恐怕就再也离不开齐国了。”厉妫这句话绝非仅仅是威胁，而是事实，现在卫世子因跌落悬崖身受重伤，已经受到齐侯的重视，在三公子府邸周围都是派重兵把守。 “也是，既然如此，两位公主，便请您们带我前去。”姬还想要确信自己的想法，这卫世子卫扬现在的状况究竟如何了。 三公子夷仲年府邸。 见到二位公主和姬还的到来，夷仲年迎了上去：“见过晋世子，见过两位公主。” “三公子，不知卫世子状况如何？”戴妫问道。 “二公主，卫世子状况好了些，大夫说再过一周左右就能够苏醒，至于是否会丧失记忆，这不好说。” 进到屋内，一旁的庄姜正在熬药，齐侯吕购多次吩咐不能让庄姜再前来三公子府邸，可小香等人怎么拦得住庄姜，即便是吕购，他也拦不住，也就只能随她了。 虽然只有一瞬，但姬还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些不快，他好歹也是晋国世子，也是前来齐国参与招婿比试之人，如今卫世子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照顾他的人竟然是齐国公主庄姜，姬还的心里非常不平衡。 而另一位二公主戴妫，她的眼神中却是无比的失落，若眼前的这位庄姜公主是她该有多好，可惜没有如果，她不是庄姜，姬还也不是卫扬。 “小妹，晋世子和两位公主来了。”夷仲年忙唤道。 庄姜并没太过理会，只是打了个招呼，便顾自己忙去了。 而姬还缓缓靠近卫扬，他心中对眼前正昏迷不醒的卫扬是有所愧疚的，毕竟是他的命令，纪豺才会将卫扬踢落悬崖，同时，他也担心卫扬突然醒来，在齐侯面前状告他一番，再让父亲知道的话，恐怕他的晋国世子之位都会岌岌可危。 他注意到，卫扬的呼吸虽然缓慢但平稳，全然没有前些天见到的那么虚弱，身体上的外伤也都被医的差不多了，原本煞白的面容，现在也红润了些，看来正如那位大夫所言，卫世子再过不久便能够苏醒，这绝不是假话。 姬还只觉得心里慌慌的，若卫世子醒来，说他便是害卫扬的凶手，他姬还有几成把握能够反驳卫扬成功，再者，更有陈刀、陈氏公主以及石碏替卫扬作证，他姬还又有何种办法去打破这个僵局，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好办法。 既然如此，干脆就将卫扬彻底解决掉，此时，姬还的眼神中对卫扬满是仇恨，在卫扬苏醒之前，一定要派人将他解决掉，姬还已经下定了决心。 第三百零三章 惊愕 虽只有一瞬间，姬还注意到卫扬的小手指似乎挪动了一下，他连忙站起身，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到姬还的表现，夷仲年有些不解，问道：“姬还公子，发生何事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有，有吗？”姬还有些哆嗦，不会错，他绝不会看错，刚刚卫扬的小手指确确实实动了一下，虽然不明显，但已经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中。 “姬还公子，您若身体不适，先请回去吧，这里由我们来照顾卫世子即可。”夷仲年注意到，姬还脸色煞白，如临大敌一般地望着正昏迷不醒的卫扬。 “好，好。”姬还只觉得双腿发软，走路都变得晃晃悠悠，刚才卫扬那一小小的动作，便让姬还觉得心里发颤。 临走之前，姬还还留下一句话：“二公主，希望我的提议您能够考虑一下。” 什么提议？庄姜心里嘀咕着，她虽然顾自己在忙着熬药，但眼神时不时地向二公主戴妫的方向瞟过去。 这位陈氏二公主戴妫，明明和卫世子没有什么关系，却天天准时准点前来探望，虽说是和陈氏大公主厉妫一同前来，但很明显戴妫的表现尤为让人在意。 而戴妫望着昏迷不醒的卫扬陷入沉思，她的脑海中满是那次卫扬英雄救美的记忆，但她也不能过于明显的表现出来，毕竟庄姜公主还在这儿。 庄姜忙完后，便坐到两位公主一旁，问道：“有一事，我不知该不该问。” “公主请讲。”厉妫连忙说道。 “不知两位公主和卫扬是何关系？”庄姜也是直白。 此时卫扬的状态是半昏迷半苏醒的状态，吃了大夫开的药后，每天都能醒来一段时间，刚刚的那番小动作，便是他故意摆给姬还看的，目的便是让他心急，也唯有如此，才能让他露出破绽。 可刚刚他一听到庄姜的这番疑问，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虽说自己和两位公主没什么关系，但他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卫世子是我们姐妹的救命恩人。”戴妫也毫不避讳，直接道：“豺狼兄弟对我们姐妹图谋不轨，幸得卫世子出手相救，我们姐妹才能安然无恙，如今卫世子有难，我们姐妹也应当报答他才是。” 庄姜沉默了一会儿，继而说道：“你们知道是谁害了卫世子。” 这个问题很是尖锐，庄姜甚至都不是用疑问的语气说出来的，反而更像是一句陈述。 “我们怎么知道是谁害了卫世子，公主您多虑了。”虽然害卫扬之人是晋世子姬还不错，可若将真正的凶手告诉庄姜，非但起不到帮助，若适得其反，便会让卫扬的计划功亏一篑。 只是这大公主厉妫否认的语气太明显，庄姜明显起了疑心，有些狐疑地望着她们，但她也只是怀疑罢了。 ... 而另一边，姬还一回到府邸，便马上派人将书信送达小胡同，他要告知豺狼兄弟此事，让他们越快行动越好。 卫扬不除，姬还难以安心，更不用说现在卫扬已有苏醒之势，若不趁他苏醒前将他解决掉，恐怕会后患无穷。 姬还的双手都在颤抖，端起下人泡好的茶都是摇摇晃晃。 咣当一下，一没有拿稳，姬还手中端着的茶杯应声落地。 他望着自己的手，平时相当冷静的他此时此刻竟然变得焦躁不安。 “来人，来人！”他怒吼道。 下人闻声，匆匆赶来：“世子，您有什么吩咐？” “快，快让荀成将军赶过来，我需要他的帮助！” 自与大哥较量过后，他便再也没有过今天这般紧张的感觉，也唯有让自己的老师荀成来辅佐他，他才能够解决这件事。 小胡同里，纪狼收到姬还的书信后，对来人说道：“让姬还公子放心，一周内我必然让卫扬消失在世上。” 透过窗户，纪豺听得清清楚楚，纪狼一走进屋内，他便问道：“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纪狼瞥了眼纪豺：“你就算了，你重病初愈，去也只会给我增添麻烦。” 此次姬还交代的任务，纪狼打算独自一人来完成，毕竟卫世子遭人暗算跌落悬崖一事，可是连齐侯都知道了，他必定会对三公子夷仲年的府邸派以重兵把守，凭现在纪豺的本事，一同前去绝不是明智的选择。 “哦。”纪豺虽然嘴上这么应着，但他心里已经有了其他打算，既然大哥不让他跟着去，他可以偷偷摸摸自己去，只要完成了姬还公子交代的任务即可。 “纪豺，千万别给我打什么歪主意。”纪狼知道纪豺的脾气，早早地警告道。 “大哥，您放心，我绝不会孤身一人前去的。”纪豺朗声道，他不能有一丝犹豫的表现，否则被大哥看出来，到时候会派更多人守着这胡同。 “那就好。”纪狼狐疑地望了眼纪豺，再看了看小胡同外把守之人的数量，纪豺若要离开这儿，也没有那么容易，便顾自己放心的离开此地，打算去完成姬还交给他的另一个任务。 ... 夜晚，卢国，卢公子府邸。 公子卢听说卫世子被找到仍昏迷不醒这个消息之后，他是整宿都睡不着觉。 要知道，自卫扬被踢落悬崖之后，他可是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都会做噩梦，而现在卫世子还活着的这个消息让他欣喜不已。 他终于能够睡一个安稳觉了。 可他刚刚躺下，一个黑影便出现在他面前，一把将他拎起，毫不拖泥带水，将他带走。 “你是何人？”公子卢大喊大叫。 “去了你就知道了。”熟悉的声音，但公子卢始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在跟他讲话。 扑通一声，他被那黑影重重地砸在地上。 “公子卢，许久不见，近来如何呢？”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在公子卢的眼帘。 公子卢的表情从原本的惊愕到变得害怕，出现在他眼前之人正是晋世子姬还。 “姬还公子，您把我带来这儿做什么？”公子卢知道姬还的手段，上次还有陈刀将军能够保他一命，可这次他直接被抓到姬还的府邸上，他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 第三百零四章 虚情假意 “纪狼，还不扶公子卢起来，他可是我的贵客。”姬还斥责道。 “是。”纪狼一把将公子卢提起，将他放在旁边一张椅子上。 公子卢是战战兢兢，他现在反正也落在姬还的手中，是生是死全由姬还处置，他自是万分小心，生怕惹得晋世子生气。 “坐，坐。”姬还摆摆手，示意公子卢坐下。 可公子卢一直迟疑着站在原地。 “公子让你坐，你就坐，你听不懂吗？”一旁站着的纪狼正恶狠狠地瞪着他，大声喝道。 “是。”公子卢浑身颤抖，如坐针毡。 “公子卢，我这手下，行事鲁莽了些，多有得罪，望公子卢勿怪。”姬还笑着说道。 这岂是鲁莽，这明显就是冲着他公子卢的性命而来。 “不知姬还公子深夜找我前来，所为何事？”公子卢只觉得心里有些发怵，他不知道眼前的姬还公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只知道这姬还无缘无故让他前来，定是不安好心。 “上次发生的事，望公子卢勿怪。”姬还站起身，倒了杯茶，递到公子卢手中：“今天不喝酒，我以茶代酒，向公子卢赔罪了。” 语罢，姬还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公子卢心知肚明，这姬还是为上次他派豺狼兄弟前来刺杀他一事有关。 “那番举动也是我不得已而为之，但是现在我已经认识到自己做错了，我发现我不能失去公子卢您这么一位得力干将。”姬还客气道。 公子卢知道自己落在姬还手中，一切都只能先应和着他，否则若惹得他生气，公子卢恐怕就会小命不保。 “来，公子卢，我再敬您一杯。” “姬还言重了，此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只道是姬还公子您一时糊涂，才会听信了豺狼兄弟的话。”公子卢没有直接戳穿姬还的意图，反而巧妙的绕过了他，径直说豺狼兄弟。 暴脾气的纪豺也不在，而纪狼又相对较为冷静，对于公子卢的这番话也是无动于衷。 “那就好。”姬还笑道：“来，我再敬公子卢您一杯。” 过后，姬还低声道：“公子卢，我有一事，想恳请您帮个忙。” 果然，公子卢最担心的事发生了，他知道，姬还绝不会无缘无故便让纪狼将他“请”来，而且还是用这种方式“请”他前来。 “姬还公子但说无妨。”虽然公子卢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此时此刻，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也只能暂时妥协。 “卫扬还活着这件事，你知道了吧。” 公子卢心里咯噔了一下，没错，他是知道卫扬还活着，正是因为如此，他之前的愧疚也消失了不少，但此时听到姬还这句话，公子卢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瞧把你吓的，怎么闷声不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姬还笑着说道：“公子卢，若卫扬真的苏醒过来，在齐侯面前说我便是害他的凶手，齐侯前来找你作为凭证，你该怎么做？” 说完，姬还便用眼神示意纪狼，他将根据公子卢的回答，来决定他的生死。 若姬还满意公子卢的回答，便可留他一条小命，若不满意，便解决掉他。 公子卢当然知道姬还的想法，连忙说道：“姬还公子请放心，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绝对站在您这边。” 纪狼将攥紧的拳头松开，身上散发的杀气也渐渐消失，公子卢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小命暂时能够保住了。 “公子卢，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也知道，卫扬被踢落悬崖，你也有份。” “是，是。”公子卢连连应道。 “纪狼，送公子卢回去。” 虽然只有短短半个时辰，但公子卢感觉像过了十年一样，心惊胆颤的感觉，他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晋世子的一颗棋子罢了，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将他抛弃，而且是毫不犹豫的。 公子卢回到自己府邸，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自己尽心尽力替姬还做事，可到头来呢，这晋世子姬还非但没有念得他的好，还派豺狼兄弟前来刺杀他，若非陈刀将军以德报怨，从这两兄弟手中救下他一命，他还能像今天一般在姬还府邸喝喝茶，聊聊天吗。 恐怕是不能了的吧，公子卢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但他也知道，这晋世子姬还心狠手辣，早已派人时刻监视着他，若他一露出破绽，恐怕姬还会毫不留情。 因此，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忍耐、等待，等到姬还放松大意的那一刻。 ... 小胡同处，纪豺见大哥不在，走出屋外问道：“我大哥呢？” “纪狼在世子府中。” 纪豺向外走去，屋外的一位侍卫将他拦住：“纪豺，你大哥吩咐我，可不能将你放出去。” “为什么不能，我的伤已经好了，可以让我出去透透气了吧。” “不行。”侍卫毫不让步：“纪狼交代了，若让你出去，指不定你还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毕竟在鲁国、卢地的麻烦，可都是纪豺惹出来的。 可纪豺一心想要出去，想了个办法，突然喊道：“大哥，你回来了！” 侍卫连忙转头望去。 砰！ 清脆的一声，纪豺一掌，便将屋外看守的侍卫打晕，偷摸着向屋檐一跃，悄悄绕过看守的其他侍卫，径直朝夷仲年的府上溜去。 “陈将军慢走。” 沿着屋檐，纪豺观察到陈刀刚刚才来过夷仲年的府邸，今天大公子吕禄甫在三公子府邸设宴招待陈刀。 而此时晚宴刚刚结束，前来赴宴的众人纷纷离去。 此时三公子夷仲年的府邸大门还是开着的，毕竟陈刀等人还未走远，若早早地关上门，便是对他们的不敬重。 趁着这个间隙，纪豺偷摸着溜进了夷仲年的府邸。 静静的等待大门关上。 只听见吱呀一声，纪豺便知道，大门已经关上了。 卫扬正在三公子府邸养病，齐侯吩咐，除了三公子夷仲年、大夫以及一些下人外，其他人都不得留在三公子府邸，免得打扰卫世子养伤。 门外虽有重兵把守，但今天是大公子吕禄甫设宴，门外的侍卫也都已经撤走，也就是说，今天便是纪豺解决掉卫扬的最好时机。 第三百零五章 争执 吱呀，屋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人影正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内，手上刀光锃亮。 ‘这真是太容易了，真不知道大哥和晋世子在怕些什么。’纪豺有些飘飘然，这卫世子就在这府上，跑也跑不走，随时都能来解决他。 纪豺一把举起刀，便要朝正在昏迷中的卫扬砍去。 可他刚想将刀挥下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牢牢地束缚住。 “纪豺，你上次的伤看来是太轻了。” 纪豺只觉得头皮发麻，有这种本事能限制他行动的人，在他的印象中，也只有陈刀能够做到，可陈刀不是已经离开府邸回去了么，怎么还在这儿。 “陈刀，你为什么会在这儿。”纪豺惊讶地问道，这竟然是一个圈套，引他入坑的一个陷阱。 陈刀不跟他废话，抡起拳头直接向他砸去。 砰！ 咣当一声，纪豺手中的刀掉落在地，摔出清脆的一声，而纪豺却狠狠地被砸向墙壁，人也昏厥了过去。 “陈刀将军，跟你说了不要下狠手，还等着问他话呢。”卫扬站起身，望着正瘫在地上的纪豺，颇有些无奈，这纪豺竟然连陈刀一击都扛不住，想想看当初的自己，被纪豺踢了一脚就要养大半天伤。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真大，若自己被陈刀揍一拳，都不用豺狼两兄弟费劲这般心思来动手，可能他就一命呜呼了，所以，千万不能得罪陈刀。 哦，还有两位公主。 “没把他宰了就很不错了，要不是看在世子您的面子上。”陈刀对纪豺颇有怨气，若不是纪豺，他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对卫世子有所愧疚。 “不行，留着他还有用。”卫扬向昏迷着的纪豺望去，纪狼身为纪豺的大哥，定不会弃纪豺于不顾，否则他可没法回纪国向纪侯交代。 兴许还能通过他将晋世子姬还给引出来，虽然豺狼兄弟不过是姬还的棋子罢了。 “卫世子，您打算怎么处置他？”陈刀问道。 纪豺是将自己踢落悬崖的罪魁祸首，可得给他一点颜色瞧瞧，齐国与纪国因为齐哀公之死一事而有世仇，齐国的百姓都对纪国是恨之入骨，再加上豺狼兄弟的所作所为，为天下人所不齿， 既然如此，何不将他交给齐侯来处置，一方面可以警示纪狼，莫要再动什么歪脑筋，另一方面也可以挫挫姬还的锐气，让他知道自己这个卫国世子可是不好惹的。 “将纪豺交给大公子，由大公子出面将他交给齐侯处置，他虽然是豺狼兄弟，但他还是纪侯的公子，我们可没有这个资格可以随意处置他。”卫扬虽然对纪豺恨之入骨，但也清楚纪豺的身份，他身为卫国世子，可不能将麻烦揽到自己身上。 “那卫世子您呢，您不打算出面？”陈刀感到疑惑，既然都抓到纪豺了，卫世子也可以出面来证明此事。 “不行。”卫扬很清楚，纪狼还没抓到，而姬还又在背后，若他贸然出面，只会引起姬还的警觉，仿佛还在提醒他自己已经知道他所做的一切。 现在要做的，便是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有让姬还对自己放松警惕，才能找到他的破绽，一举将他解决。 “这件事就劳烦陈刀将军您和大公子一同出面一趟，尽量将事情闹大，让晋侯和纪侯，以及卫侯都知道此事，唯有如此，我才会越安全，我们才能将姬还的狐狸尾巴彻底揪出来。” “好，我就听卫世子您的。”陈刀一拍手，他觉得此主意甚妙。 ... 齐侯府。 姬还正在齐侯府与齐侯吕购商讨讨伐携王之事。 “走！”陈刀厉声一喝，押着纪豺进入齐侯府邸。 “君父。”大公子吕禄甫拱手一揖。 姬还闻声望去，只见到纪豺被陈刀押着，径直带到他们面前，‘怎么回事，为何纪豺会在这里？他不是在小胡同里吗，难道是被发现了？’心中虽有许多疑问，但当着众人的面，他脸上面无表情，也没看出一丝紧张。 “禄甫，这是何人？”吕购从未见过豺狼兄弟二人，自是不知眼前被陈刀押着之人。 “君父，此人便是臭名昭着的豺狼兄弟中的纪豺！因昨夜他来刺杀卫世子，幸得陈刀将军相助，将他拿下，今天我便将他绑来交由君父处置。”吕禄甫按照卫扬交代的一样，如是说道。 砰！ 吕购重重的一拍桌子：“好你个纪豺，为恶不做、为非作歹，如今还想来害孤的女婿，你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纪豺被吼的有些发懵，但他仍旧很是狂妄，毕竟晋世子姬还就在他的面前，无论如何晋世子也会保他一命，更何况自己还是纪国世子。 “哼。” “快说，是谁指使你来刺杀卫世子的！”吕购怒斥道。 而一旁坐着的姬还正紧紧攥紧拳头，他的神情相当紧张，他在担心，担心纪豺出卖他。 纪豺将头瞥过去，他压根就不打算多言。 “你！”吕购一把站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你说出指使你的人，孤兴许还会放你一命。” “要杀便杀，哪那么多废话。” “来人！”听到纪豺这句话，吕购怒上心头：“将纪豺拖出去，斩了！” 一瞬间，虽是细微的表情，但吕禄甫清楚的注意到，姬还的眼神变化之快，看来这纪豺必定与姬还有关，否则他不会有这样的神情。 “君父。”吕禄甫早有打算。 “禄甫，何事？” “君父，现在豺狼兄弟只抓其一，另一位还不知所踪，不如我们以纪豺为饵，引纪狼现身，再将他们一网打尽，您看如何？”吕禄甫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就是说给姬还听的。 而若要让姬还完全相信此事，仍需要陈刀来配合他演这一出好戏。 “不行！”陈刀厉声道：“大公子，若您将豺狼兄弟一网打尽也就罢了，若纪狼侥幸将纪豺救走，还有人里应外合。”说着，他便狠狠地瞪向姬还，“将纪豺救走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不如直接砍了他，以绝后患。” “陈刀将军，若真将纪豺杀了，要抓到纪狼可是难上加难。” “哼，这纪豺罪不可恕，必须杀！”陈刀毫不让步。 第三百零六章 心急如焚 “陈刀将军，迂腐之见，且不说纪豺是纪国公子，而纪国又依附于鲁国，若贸然将他杀了，纪侯那里自不必说，鲁侯那儿也不好交代，现在天下二王并立，正是需要各方诸侯联合起来之际，切莫因小失大。”吕禄甫反驳道。 砰！ 陈刀手握刀柄，一举拄地，众人皆惊。 “陈将军，这里可是齐侯，容不得你放肆！”吕禄甫怒斥道。 “哼，纪豺作恶多端，两位公主都险些命丧他手，你让本将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今天，纪豺，非杀不可！”陈刀毫不让步。 “陈刀将军，为了天下之势...” 吕禄甫话还没说完，陈刀便打断道：“我还以为齐国大公子是多么贤能之人，原来不过是一鼠辈耳，小小纪国，就让你怕成这幅模样，未来的齐国，若交到你的手里会变成什么样，我真是不能想象。” “你，陈刀，欺人太甚。” “吕禄甫，你若不服，不妨咱们两人来比试比试，看看我们究竟谁的武功更甚一筹，不知道这些年来你的武功长进了没有。” 吕禄甫话不多言，纵身一跃，一掌，直向陈刀而去。 “够了！” 听到吕购的呵斥，刚想动手的吕禄甫停了下来。 “禄甫，退下！” “君父，他。” “退下！”吕购大喝道。 吕禄甫也不再多言，退至一旁。 吕购缓缓站起身：“陈将军，小儿有所无礼，望陈将军大人不计下人过，就饶了小儿这一回。” 陈刀将军天下闻名，更是一等一的高手，吕购清楚，凭大公子吕禄甫的武艺，虽曾在他门下练过一段时间，可压根不是他的对手，若真打起来，大公子吕禄甫必定会落入下风，这是其一。 其二，陈刀将军身为贵客，若让大公子与其打起来，传了出去可是对齐国的名声影响相当之大。 “齐侯勿忧，这种小娃娃，我从来不放在心上。”陈刀不屑地说道。 “你...” “吕禄甫！”吕购喝道，示意吕禄甫不要再多言。 吕禄甫见状，刚到喉咙边的话语又被他咽了回去。 “陈刀将军，您说的不无道理，齐纪有世仇，两位公主又险些因他丧命，此等不共戴天之仇，孤定要报。”吕购照顾到陈刀的情绪，“只是，禄甫之言说的不无道理，二王并立，天下皆知，虢公翰一意孤行，联合戎狄，在携地拥立姬余臣，为祸四方， 现在紧要之事，便是联合天下诸侯，共同讨伐姬余臣与虢公翰，这才是最为要紧之事，至于纪豺，这仇必定要报，否则怎么给齐国之人一个交代，怎么给陈刀将军和两位公主一个交代，又怎么给还在昏迷中的卫世子一个交代。” 齐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陈刀虽心有不快，却也不好多言，只是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那齐侯您打算怎么处置这纪豺，我一切都听您的。” “君父，儿臣也一切都听您的。”吕禄甫拱手作揖道。 “姬还，你有何想法。”吕购也注意到了姬还的神情，便向他问道。 姬还还处在有些发懵的状态，听到吕购的问话，忙不迭地回到：“侄儿也听您的。” “既然如此，来人，将纪豺押入大牢，择日处置，并设立陷阱，将纪狼引出来，将他们一网打尽！并且将此事告知天下，让纪侯、鲁侯他们都知晓此事。”吕购吩咐道，说完后，他望向众人：“你们觉得这个办法如何。” “君父英明。” 但吕购注意到陈刀的神情似仍有些不满，便对他说道：“陈刀将军，让您受委屈了，此事孤确实做的不对，孤向您赔罪，向二位公主赔罪了。” 陈刀听到这句话，连忙站起身：“齐侯，这可做不得，区区纪豺，怎能让您行如此大礼，若我回去，君上非得将我狠批一顿，此事我都说了，都听君上您的。” “那就好，那就好。”齐侯捋着胡须，笑着说道。 ... 纪狼一回到小胡同，便发现纪豺已经消失不见。 “人呢！”纪狼大吼道。 屋外的侍卫闻声连忙过来：“纪狼公子，怎么了？” “人呢！纪豺人呢！”纪狼狠狠地瞪着侍卫。 “这。”侍卫有些吞吞吐吐。 “快说！”纪狼一个箭步，直接将侍卫的衣袖拎起，怒吼道。 “纪豺公子他打晕了我们一个弟兄，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溜走了。”侍卫有些支支吾吾地答道。 “你们怎么办事的，怎么连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纪狼抡起拳头，便要向侍卫砸去。 侍卫也做好被打的准备。 纪狼的拳头刚刚要砸到侍卫脸上之时，便停了下来，纪狼虽然生气，但他也知道纪豺的性格，他决不肯安分地待在这个小胡同，这件事也怪不得这些侍卫，他们也尽力了。 只见纪狼一把将侍卫推开：“要你有何用。” 说完，他便匆匆向屋外走去，他知道纪豺会去哪里，必定是前去三公子府邸刺杀卫扬去了。 可纪狼才刚刚走到小胡同入口处，便有人将他拦住。 “让开！”纪狼见状，怒斥道。 “纪狼公子，世子托我告诉您，纪豺现在并无生命危险。” 纪狼听到这句话，心急如焚：“世子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生命危险。” “纪豺公子昨夜前去刺杀卫世子，结果被陈刀将军逮住，早就被押至大牢，等齐侯之命。” ‘二弟啊二弟，你也太自不量力了，你这样让我怎么向爹交代。’纪狼身为大哥，他可不能让纪豺出一丝差错。 “我去救他。” “不可，世子吩咐过了，让我们看着纪狼公子您，现在齐侯以纪豺为饵，正等着引您现身，将你们一网打尽。”姬还正是知道纪狼定会为纪豺现身，一直到纪豺被抓的消息，便托人前来将所有事告诉他。 “那纪豺怎么办？”纪狼问道。 “纪狼公子，请您放心，世子定会将纪豺救出来，您现在只需待在这小胡同里，不要出去，若您也被抓了，世子可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得到姬还的保证，纪狼的心才安定了些下来，若身为晋世子的姬还能够出手相助，纪豺性命必定无虞，只见纪狼作揖道：“还望通报世子一声，望能早点将纪豺救出来。”现在纪狼也只能将希望放在晋世子姬还身上了。 第三百零七章 还是小心为好 “卫世子，卫世子。”陈刀大大咧咧地走入三公子府邸，大喊道，“爽快，爽快，今天看到姬还那憋屈的表情，着实让我爽快啊！” 卫扬正喝着茶，看到陈刀兴奋地跑进来，便知道他与大公子吕禄甫在姬还面前唱的双簧成功了：“陈将军，看来计划成功了。” “是啊。”陈刀一进入屋内，便端起卫扬早已给他开好的茶水，一饮而尽：“卫世子，您是不知道，那姬还被我和大公子唬得一愣一愣的，他还想劝架，殊不知这不过是我与大公子之间的演戏罢了。” “卫世子，您这招真是高啊，让我故意和大公子争吵起来，让姬还放松警惕，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卫世子您已经苏醒这件事，看他那苦闷惊愕的表情，我差点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陈刀对卫扬啧啧称赞，一口气说完这番话，自从卫扬跌落悬崖之后，他就一直憋屈到现在，这次就该狠狠地给姬还一个教训。 “陈刀将军，您走得也太急了些。”大公子吕禄甫姗姗来迟。 “大公子，是你来的太慢了，卫世子都等你很长时间了。”陈刀招手，吆喝道。 “陈刀将军，刚刚您还那么生气。”吕禄甫微笑着摇摇头。 的确，陈刀的脾气比较暴躁，刚刚在齐侯府将刀拄在地上那一行为，着实让吕禄甫吓了一跳，不仅是吕禄甫，不过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姬还更加相信大公子吕禄甫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吕禄甫刚刚说完，陈刀便立刻站起身，端起一杯茶，递到吕禄甫手中：“大公子，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当作赔罪，今天我言重了些，望大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陈刀将军，我不过是玩笑罢了，您还当真了。” “咳。”卫扬咳嗽一声。 吕禄甫与陈刀这两人客套了半天，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 陈刀与吕禄甫恍然大悟，笑道：“忘了，我们将卫世子给忽略了。” “无妨，你们既然能带来这个好消息，我最是欣慰。”一切都在卫扬的意料之中， “卫世子，纪豺被抓一事姬还已经知道了，恐怕纪狼也已经知道此事了。”陈刀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此次前来找寻卫世子便是商议之后的事。 “大公子，私以为，您还是减少三公子府的守卫，派人全城搜捕纪狼，切记，一定要以纪豺为饵。”卫扬忖了一会，道。 “卫世子，现在全城搜捕纪狼，恐怕成效不大，毕竟纪豺被抓一事姬还已经知晓，他定会提醒纪狼小心我们的追捕。”陈刀觉得要从齐国城内将纪狼也抓到是一件难事，一方面纪狼本身武艺高强，另一方面还有晋世子姬还在帮助他，这件事颇为麻烦。 “陈刀将军，卫世子可不是这个意思。” 卫扬与吕禄甫会心一笑：“知我者，大公子也。” “你们二人在瞒我什么，还不快说。”陈刀不耐烦地说道，他最讨厌两人总是有事情瞒着他。 “陈刀将军，卫世子是想要声东击西，看似减少守卫，实则便是让纪狼麻痹大意，让他以为我们已经对卫世子的安危不重视了...” 吕禄甫话还没说完，陈刀便已经理解了：“难道说，姬还非但不会让纪狼去救纪豺，反而会让他来刺杀卫世子？”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刀自我反对道。 “陈刀将军，若您是姬还，现在纪豺被齐侯关在大牢中，您觉得您有这个能力将他救出来吗。”卫世子反问道。 陈刀思索一番后，摇摇头，即便是凭他陈刀的名声，恐怕也绝不能让齐侯答应这个无礼的请求，即便是让他说出这个请求，也绝不可能：“齐国与纪国有世仇，无论是谁出面，恐怕他都不会同意。” “我们都知道这个道理，身为晋世子姬还，他难道会不知道吗？” “如果我是姬还，既然无法顺利地救出纪豺，那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解决掉自己的目标，以绝后患，再来想如何救出纪豺。”陈刀从站在姬还的角度上来思考了这个问题。 “不错，既然姬还会这么想，我们便顺着他的思路来做出应对他的措施，才能寻到机会，一个确切能够解决掉他的机会。”卫扬已经思考好了如何对付姬还的办法，“不过，纪狼可不比纪豺，此次若要顺利抓到纪狼，还需大公子和陈刀将军你们两人通力合作才行。” “其中，还有一人，我们需要他的帮助，才能真正的拉垮姬还。”在卫扬的计划中还有一人是必不可少的。 “何人？”陈刀问道。 “公子卢。” “他！”陈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非公子卢，卫世子也不至于被踢落悬崖，身受重伤，公子卢便是姬还的帮凶，“卫世子，这公子卢绝非善类，我救了他一命，他都不肯替卫世子您出面在齐侯面前作证，此等没心没肺之人，您还指望他帮您？” “公子卢知道我还活着吗？”卫扬问道。 “这...要看晋世子姬还是否将此事告诉他了。”陈刀不大确定，“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公子卢同我们一样，对姬还恨之入骨。” “为何？”卫扬可不知道姬还曾派人去刺杀公子卢。 陈刀将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了卫扬。 “既然如此，我们就更应该去见公子卢一面，他虽为人怯懦了些，但只需好言相劝，定会让他出面助我们一臂之力。”卫扬站起身，“事不宜迟，我怕事情生变，今晚便去卢府会他一会。” 说完，卫扬便要动身离开。 但吕禄甫拦在一旁，道：“不可，在卫扬你已经苏醒的消息让所有人知道之前，切不可因小失大。” “大公子，莫非您担心若公子卢知道卫世子还活着，会将此事告诉姬还？”陈刀知道大公子的担忧。 “不错，公子卢此人我较为清楚，他胆小怕事，更何况姬还可是晋国世子，给他十个胆子也绝不敢说姬还的不是。”吕禄甫分析道，“即便是我们，也绝没有资格去评价姬还，所以，一切还是小心为好。” 第三百零八章 真相水落石出 卫扬想起之前公子卢对他的欺瞒，也觉得大公子讲的颇有道理：“既然如此，这件事又要劳烦大公子和陈刀将军你们二位了。” “诶，这话说的，身为大哥，帮帮妹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吕禄甫说道，他已经打心眼里认可卫扬作为小妹的未婚夫了。 “连大公子都站在卫世子这边，即便是姬还，恐怕也不是卫世子您的对手。” 齐国大公子吕禄甫贤能之名，可是远胜于晋世子姬还，天下之间，也寻不出第二位可以与吕禄甫一较高下之人。 “陈刀将军，至于拜访公子卢一事，就由我来即可。”离开三公子府邸，吕禄甫对陈刀说道。 “大公子，这恐怕不大好吧，这公子卢性格捉摸不定，万一他仍站在姬还那边，恐怕他会对您不利。”陈刀有这个担心。 “相比较公子卢，我还是更为担心小妹与卫扬的安危，每天小妹都要前来三弟府上照顾卫扬，而纪狼又在暗处虎视眈眈，恐怕...” “既然如此，那我便守在这儿，保护卫世子。”陈刀思考后，说道。 ... 卢侯府。 公子卢在院中蹒跚，他举棋不定，脑海中反复思考姬还对他说的那番话。 “儿子，发生何事了？”卢侯刚刚从齐国回来，便看到公子卢在院中来回踱步，他从来没看到儿子为事忧心忡忡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爹。”公子卢正想的出神，听到卢侯唤他，连忙回过神来，有些疙疙瘩瘩地回道。 “吾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副模样。” “没，没事。”公子卢支支吾吾的。 卢侯看出儿子有心事，但若是不愿说他也绝不会强求。 “报，君上，大公子求见。” 公子卢听到这儿，大公子亲自登门拜访，心里咯噔了一下，许久不曾前来卢国的大公子怎么会突然来，莫非是与卫世子一事有关，听姬还说过，大公子吕禄甫可是在齐国城内到处抓捕豺狼兄弟。 “大公子来了，快，快快有请。”卢国本就是小国，身为齐国大公子的吕禄甫许多年才会来一次，此次前来，可真是让卢国蓬荜生辉。 “儿子，收拾一下，随吾去见过大公子。”卢侯吩咐道，此等重要时刻，自己的儿子一定得带在身边。 “爹，我就不去了。”公子卢有些心虚。 “这么好的机会你若是错过了，恐怕会后悔一辈子。”卢侯严肃道。 公子卢喃喃自语：“不知道大公子来究竟所为何事。” ... “大公子，别来无恙。”卢侯吩咐下人准备好茶水，招待前来的贵客，“不知大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卢侯，我听说最近卢地有些不太平，君父让我前来，便是打探此事。”吕禄甫直言道。 卢侯有些忿忿不平：“是啊，这豺狼兄弟之前在卢地为非作歹，之前还在酒馆闹事，卫世子也因此身受重伤，若非小儿及时赶到，恐怕卫世子就会有性命之忧。” “卢侯，不知令尊在何处？”吕禄甫问道。 “儿子，过来。”只听得卢侯大唤一声。 公子卢忙走入府中，拱手作揖，道：“公子卢见过大公子。” “公子卢，你可知卫世子被踢落悬崖，身受重伤一事。” “大公子，在下不知此事。” “公子卢，你可知豺狼兄弟刺杀你，幸得陈刀将军相助，你才能保全一命。” “大公子，没有此事。”公子卢并不打算将这些事如实告诉大公子。 “卢侯，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只听见砰的一声，吕禄甫重重一掌，拍在桌上。 卢侯闻声，连忙站起：“大公子此话何意，小儿，小儿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吾府上，又怎会去害卫世子，又怎会被豺狼兄弟所害，吾这儿戒备森严，他们怎么可能进得来。” “卢侯啊卢侯，君父是怎么跟你说的，分封卢地给你，不是让你来纵容你儿子的，而是让你安心治理，造福一方，可你呢，还在想替公子卢开脱。”吕禄甫是真的有些生气。 “这，大公子，您贵为齐国大公子，说话也要有证据，不能平白诬陷小儿，小儿我是最为清楚不过的，他可没有勇气，也没有这个胆量去做这些事，更不用说是害卫世子了。”卢侯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但公子卢是他的儿子，在大公子面前他还是帮衬着儿子的。 “公子卢！你在怕什么，无非是怕晋世子姬还，有我在，他何惧之有。”吕禄甫知道公子卢心中之忧，现在也唯有他才能解公子卢之困惑，也唯有这个办法才能让公子卢放心地说出实情。 “真的？”公子卢问道。 “我以齐国世子的身份向你保证。” “儿子？”卢侯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公子卢，他不敢相信，莫非大公子吕禄甫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大公子，臣有罪，臣被晋世子姬还要挟，以送卫世子前往齐国之名义将他叫出来，实则将他带至卢地迷宫山，而姬还正与他的手下豺狼兄弟二人在那里等候，虽有陈刀将军相助，可卫世子仍被纪豺踢落悬崖，不知所踪，而后姬还为以绝后患，便派豺狼兄弟前来灭我之口，若非陈刀将军，恐怕我命休矣，前些时日，姬还还特意来嘱咐我，让我在齐侯面前作证，他不是害卫扬的凶手。” 公子卢说完，低着头，他知道此事都是因他而起，虽心有愧疚，但现在说出来之后，心情也好了一些。 一切都与吕禄甫知道的一样。 “儿，儿子？”卢侯有些不敢相信，卫世子到现在还昏睡不醒，自己的儿子竟然是帮凶，而堂堂晋国世子竟然会下此狠手，这也是他所想不到的。 “晋世子姬还自认为招婿之试不是卫世子的对手，才会出此策，来借我与豺狼兄弟之手除掉卫扬。” ‘姬还啊姬还，若你堂堂正正与卫扬一战，尚且还有一胜之可能，可若你出此手段，那我绝不会让你如愿以偿，姬越公子，一切都被你料中了。’吕禄甫在心中默默叹气。 “大公子。” 扑通一声，堂堂卢侯竟跪在地上：“小儿不懂事，酿成大错，身为父亲的吾，更是有罪，望大公子能看在吾的面子上，莫要责罚小儿，吾愿替小儿受罚。” 第三百零九章 将功赎罪 “卢侯快快请起。”吕禄甫见状，连忙扶起卢侯，道：“当年家有内患，而外有强敌，临危授命之际，卢侯您挺身而出，在卢地拒强敌，我与父亲都看在眼里，您可是有功之臣。” “大公子。”卢侯掩饰不住自己的泪水，“吾，吾真是为小儿的所作所为羞愧啊。” “还不快向大公子认错！”卢侯厉声对公子卢斥责道。 公子卢有些战战兢兢，他知道，此事因他而起，他也要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颤颤巍巍地走到吕禄甫面前，有些哆嗦：“大公子，我知道错了。” 吕禄甫摆摆手：“这些话，你还是留着等卫世子醒了自己跟他说吧。” “大公子，不知卫世子近况如何？”卢侯拱手作揖道，卫世子的性命安危与公子卢息息相关，若卫世子出什么意外，公子卢绝逃不了干系。 吕禄甫故作面容忧愁，摇摇头道：“不容理想，现在卫世子还昏迷着，前些时日豺狼兄弟中的纪豺竟还来刺杀卫世子，幸亏陈刀将军及时赶到，恐怕卫世子就命丧纪豺之手。” “儿子，豺狼兄弟真的是晋世子的手下，而晋世子真是幕后凶手？”卢侯到现在还有些不相信公子卢说的这番话，毕竟姬还身份尊贵，晋侯又贵为方伯，他也犯不着这么做。 公子卢肯定地点点头：“那天我与陈刀将军在驿馆处喝完酒，正前往回府的途中，晋世子姬还便派人将我带走，并让我找一个借口叫卫世子出来，等带他们至迷宫山处，便动手将他们解决掉。” “你啊你，真是糊涂。”卢侯恨铁不成钢，进而转向吕禄甫道：“大公子，这豺狼兄弟是姬还手下，而姬还又是晋世子，若贸然出手，恐怕齐侯在晋侯那儿不好交代。” 二王并立，若要辅佐天子姬宜臼，仍需晋侯姬仇之力，而晋齐又刚刚结盟，若因为卫世子卫扬一事而闹翻，让两位诸侯面子上都挂不住，恐怕这是极为不妥的。 卢侯身为卢国君主，自是知晓这个道理，但现在就要看大公子吕禄甫会想出何种办法来解决这一个问题。 “不错，现在姬还身为晋国世子，若贸然对他出手，晋国还会以为我齐国跟他们翻脸不认人，违背晋齐会盟，所以我们绝不能轻易动手，可若是晋国世子换了人，卢侯您认为到那时我们还能动手吗？”吕禄甫问道。 这件事他也没有告诉吕购，若吕购知道此事，非得去质问晋侯姬仇一番，到那时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卢侯思索一番后，道：“现在晋侯所虑，无非是携地虢公翰立姬余臣为天子，这是其一，其二，姬还虽是晋国世子，但晋侯在心中仍对他有些不信任，姬仇此人最重情义，到现在还对九年前被他赶走的姬伯心有愧疚。 九年之前，不过是周幽王的昏庸之言，才让姬仇做出这个决定，立三公子姬还为晋国世子，而晋国大公子姬伯却是流离失所，现在姬仇反应过来，便寻遍天下找寻大公子的踪影，可他到现在还未寻到，若真能找到姬伯，或许晋国世子便要易人了。” “不可能。”卢侯摇摇头，“这晋国大公子姬伯已经失踪九年之久，是生是死，尚未定论，可若他还活着，便足以说明并不是姬仇寻不到他，而是他不想见到姬仇，无论是哪种情况，姬伯若要从姬还手中夺回世子之位，恐怕比登天还难。” 正如卢侯所料，时机不到，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不会轻易动手，毕竟他知道要对付之人可是相当厉害，文有晋国名臣张然明，武有晋国名将荀成，此等配置，凭现在的姬伯，恐怕根本就不是姬还的对手。 “若姬伯从姬还手中夺回了晋国世子之位，我们再来处置姬还，到那时晋侯还会说什么吗？”吕禄甫担心的是这个，毕竟卫世子卫扬在鲁国之时对晋国大公子姬伯有救命之恩，若能寻得姬伯相助，要对付姬还可能就容易了些。 卢侯思考片刻后，道：“若晋国大公子姬伯真能从姬还手中夺回世子之位，那晋侯姬仇定会为姬还害卫世子一事而登门道歉，这是他贵为方伯应有的气度。” “那就好办了，卢侯，有一事要拜托您。” “大公子请讲，有我帮的上的，我定会竭尽全力，就当作替小儿犯下的过错赎罪了。”说这，卢侯瞥了眼一旁的公子卢，眼神中很是失望。 公子卢看到父亲望向自己，他的眼神连忙闪躲。 “卢侯，请您写一封书信送到晋国，列举晋世子姬还在齐国的所作所为，既然我们收拾不了姬还，那就找能收拾他的人。”吕禄甫已经想好怎么对付姬还，趁姬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先发制人。 “来人，拿纸和笔来。”吕禄甫一说完，卢侯便连忙吩咐下去，呈上纸笔，他便要写下这封书信，来为自己的儿子赎罪。 “还有一事，公子卢。”吕禄甫一喝。 公子卢刚刚正发着呆，听到吕禄甫这一声后连忙站直身子：“大公子。” “之后若与晋世子姬还对质，你可莫要打退堂鼓，否则我绝不轻饶。”吕禄甫知道公子卢是个胆小怕事之人，若是陈刀将军前来，恐怕也说不动他，唯有他亲自前来，才能让公子卢放下心来。 “有大公子在，我定会向众人证明晋世子姬还便是害卫世子的幕后凶手。”公子卢听到吕禄甫这么一说，信心也来了，‘姬还啊姬还，你待我不仁，休怪我不义。’ 姬还派豺狼兄弟刺杀他一事，公子卢此时脑海中还历历在目，若非自己势弱，才只能答应姬还，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的帮助，他又何惧姬还。 “大公子，不知两位公主近况如何。”公子卢心心念念的还是厉妫与戴妫两位公主。 吕禄甫瞪了他一眼，果然不出卫世子所料，这公子卢还真是一个好色之徒，于是他冷冷道：“你觉得呢？” 仅仅这几个字，公子卢便知道两位公主对他是何想法，定是对他讨厌到了极点。 第三百十章 纪狼擅自行动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一周又过去了。 卫扬的伤病也快差不多康复了，但他现在还不能苏醒，若现在苏醒，要再揪出姬还的狐狸尾巴可就无比困难了。 可对于纪狼而言，他却是等不下去了，知道自己的二弟正在大牢里受苦，而自己却在外面逍遥自在，他心中愧疚，而且在他们离开纪国之时，纪侯可是叮嘱过他千万要照顾好二弟，不可让他惹是生非。 可现在呢，非但惹出一堆麻烦，还让二弟被抓到大牢之中，他身为大哥，却没能保护好二弟，真是无用。 千想万想，不如再去姬还府上一趟。 于是纪狼连忙走出小胡同，可胡同处的守卫竟直接将他拦住：“纪狼公子，世子有令，您近些时日不得出入胡同。” “你们二人知道我是谁吗，我有事要找世子商量，还不快让我出去。”说完，纪狼便顾自己向外走去。 咣当一声。 侍卫拔剑，架在一起，挡在纪狼面前：“纪狼公子，请恕我们无能为力，此次不能放你出去，若你惹了麻烦，即便是世子，恐怕也救不了你。” 纪狼见出不去，只能悻悻而回。 “这纪狼还想着去救纪豺呢，真是做梦。” “这件事颇为麻烦，即便是世子，恐怕也无能为力咯。” “算了算了，别管那么多，随他去吧，我们就办好世子交代的任务即可。”另一人回头看了眼纪狼，轻声说道。 纪狼回到屋内，他不禁怀疑起晋世子姬还是不是真的想救纪豺，若他是晋世子，他如果出面在齐侯面前替齐侯的仇敌求情，齐侯会答应这个荒唐的请求吗。 必然不会，这便是纪狼得出的结论，无论是谁，哪怕是贵为方伯的姬仇前来，恐怕也是回天乏力，救不了纪豺。 若真是如此，姬还答应纪狼定会将纪豺救出，这不就只是一句空话罢了。 虽说纪狼本来也就不是很信任姬还，心中也对他有所防备，但没想到，他们两兄弟竟然真的只是姬还的棋子，随时都能抛弃。 可这样下去，就无法救出纪豺，而纪豺一直待在大牢中，时间一长，恐怕会更加难救。 纪狼考虑再三，‘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人换人，可纵观整个齐国，谁才有这个分量能将纪豺换回来，也唯有公主与卫扬。’ 且卫扬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抓他应当不是难事。 纪狼走出屋外，径直向胡同外走去。 胡同处的侍卫见状，又将他拦住：“纪狼公子，我们都说了多少遍了，世子不允许你出去...” 可话还没说完，纪狼一闪，纵身一拳，打中其中一人腹部。 “纪狼，你竟敢违背世子之命！”另一人连忙拔剑，向纪狼刺去。 可他岂会是纪狼对手，早以被纪狼绕过，横起一脚，便将他踢至几丈远，晕倒在地。 纪狼拍拍手，掸去灰尘，轻蔑地望着正昏迷不醒的侍卫，冷笑一声：“哼，就凭你们，还想胜过我，再回去练个几年吧。” 语罢，纪狼纵身一跃，便朝三公子夷仲年的府邸而去。 ... 晋世子府邸。 姬还正扶着额头，打着瞌睡，近些时日他都没想出如何向齐侯开口，请求他能够放出纪豺的方法，正在为此事而烦恼，不知不觉就打起了瞌睡。 “世子，世子，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下人焦急地跑入府中。 姬还被下人的喊声吵醒，他还有些睡眼惺忪，最近这段时间思考该如何应对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他打着哈欠问道：“发生何事了？” “世子，豺狼兄弟的纪狼，打晕了您派去的侍卫，扬长而去了！” 姬还一听到这个消息，瞌睡瞬间惊醒，连忙问道：“他可有说去哪儿？” “世子，他并无多言。” “坏了，他定是前往夷仲年府邸去抓卫扬了，此人要坏我大事。”姬还知道纪狼的脾气，既然没有办法能够救出纪豺，那他定会以人换人，以卫世子为条件去和齐侯换纪豺。 可殊不知若他这样做，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来人，再送一封书信前往晋国，记住，千万要交给荀成将军，此次也只有他才能够救我一命。” “世子，那纪狼那儿，您打算怎么做？”下人问道。 姬还站起身：“我前往夷仲年府一趟。” ... 夷仲年府邸。 “大哥，您在呢？”庄姜带着饭菜前来，她可是一天都没有落下。 “哟，小妹，你怎么又来了，你可是三弟府上的常客。”自卫世子遇险过后，大公子吕禄甫便会经常前来，一方面是与卫扬商议之后该如何行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卫扬的安危。 “啧啧，这饭菜，烧的可真香，这卫世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若姬还知道小妹你这么尽心尽力照顾卫扬，他不得嫉妒么。”吕禄甫故意说的大声，他就是说给正在屋内装昏迷的卫扬听的，“若卫世子负了你，大哥绝对饶不了他。” “大哥。” “好好好，你还舍不得，嫁出去的小妹，泼出去的水。” “大哥，我还没嫁人呢。” “得嘞。”吕禄甫站起身，“卫世子就交给小妹你照顾了，我还有事，先行离开。” “诶，大哥，你不尝尝小妹的手艺？”庄姜忙喊道。 “不了，我已经饱了。” 饱了？庄姜有些奇怪，大哥可是还没吃过自己做的饭菜呢。 罢了，庄姜进入屋内，这么多时日过去了，卫扬仍没有要苏醒的样子，庄姜望着昏迷不醒的卫扬，不知怎么的，眼泪开始流下来。 ‘别哭啊。’卫扬内心嘀咕着。 庄姜连忙将眼泪拭去，收拾好东西，坐在桌旁，只是静静地等候着，她就等卫扬醒来的那一天。 卫扬恨不得现在立刻苏醒过来，可他知道，若他贸然醒来，只会让姬还更加防备，到时候要让他露出破绽，恐怕会非常难，所以，他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屋外，一个身影一跃而起，立在屋檐上。 纪狼已经赶到夷仲年府邸，他正环顾四周，发现并未有重兵把守，向屋内望去，只见到一人正坐在桌旁，静静地扶着额头，打着瞌睡。 第三百十一章 保护庄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纪狼本想是来抓走卫扬的，可相较于卫世子而言，还是齐国公主来的更为值当一些。 齐国公主可是齐侯的掌上明珠，若她在自己手上，恐怕齐侯不仅得安然无恙地放出纪豺，还得亲自向他们赔罪，一想到这儿，纪狼便下定决心，‘姬还啊姬还，你千叮咛万嘱咐我们千万不可伤害齐国公主，可您却不念情谊，不将纪豺救出，也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正在装昏迷的卫扬只觉得身体都变麻了，心里不停嘀咕：‘她怎么还不走。’ 于是卫扬故意睁开一只眼睛，偷偷地向庄姜方向瞥去，眼前清秀的姑娘正扶着额头，眯着眼睛，静静地坐在桌旁，宛若一副美画，卫扬都望的入神了。 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传来，卫扬连忙闭上眼睛，继续装昏迷，但他认真的竖起耳朵，听听看究竟是谁来了。 可来人并未讲话，也并未叫醒庄姜，卫扬又偷偷地睁开眼，映入眼帘之人竟是豺狼兄弟的纪狼。 果真如卫扬所料，这纪狼定是救兄弟心切，前来三公子府邸抓他回去作为人质，可没想到，公主殿下也在此地，他已经将目标换人，换成了庄姜。 ‘坏了。’卫扬心急如焚，若庄姜公主被抓走，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不就白费了么，‘大公子与陈刀将军此时又不知在何处，以自己的武力根本就不是纪狼的对手。’ 只见纪狼蹑手蹑脚，确定四周没有其他人之后，便要对庄姜动手。 庄姜似乎听到脚步声，迷迷糊糊地醒来，问道：“大哥，你来了？” “谁是你大哥。”纪狼见状，也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攥紧一拳，便要向庄姜砸去。 砰！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即将受伤，这可不是卫扬的作风，他虽知道不能暴露自己早已苏醒的事实，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不得已而出手。 床头柜处放着一只杯子，这是刚刚庄姜泡好药，已经喂卫扬服下，卫扬只是重重的一拍桌子，横起一掌，便将此杯子击飞出去，径直打在纪狼手背上。 咣当一声，杯子应声而落，碎倒在地。 庄姜也反应过来眼前之人并非大哥，连忙站起身，朝后面跑去。 “谁！”纪狼反应过来，是有人出手救了庄姜。 “纪狼啊纪狼，我不来寻你，你倒是自投罗网来了！” 纪狼闻声望去，眼前之人竟是本该还躺着昏迷的卫扬，他正护着庄姜。 庄姜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卫扬明明还昏迷着，怎么突然醒来了。 “卫扬，你是装的！”纪狼攥紧拳头，恨的咬牙切齿，“原来纪豺被抓，都是在你的计划之中。” “不错。”卫扬朗声道，“纪狼，你若识相点，或许我还能在齐侯面前替你求求情，饶纪豺一命。” “哼，你会饶了我们？不可能，我们几次三番要取你性命，谁这么好心，还能饶了我们，你们二人倒是想想看自己的处境，吕禄甫和陈刀可不在这儿，他们可救不了你们。” 卫扬本想语言周旋，可纪狼说的没错，大公子吕禄甫才刚刚离开，而陈刀也不知在何处，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他绝不能让庄姜受伤。 “若兮，别怕，有我在。”卫扬宽慰道，“一有机会你就赶紧逃。” “嗯。”庄姜点点头，小声道。 “你们二人都别想逃，你们可是我要与齐侯交换的筹码。”语罢，纪狼一个箭步直接冲向卫扬。 卫扬见状，连忙将庄姜推至一旁，架起格挡状。 哗！ 即便是纪豺的攻击，卫扬要挡下都非常吃力，更不用说是纪狼的攻击了。 虽勉强招架住，但人却不停地往后靠。 况且卫扬才刚重伤痊愈，挡住这一招后，只觉体力不支，浑身乏力，感到晕眩。 “卫扬，看来跌落悬崖之后，你的伤还没康复，真是天助我也。”纪狼见状，知道此时卫扬绝不是他的对手。 庄姜眼见卫扬落入下风，趁纪狼不注意，赶忙向外面跑去，唯有请到救兵，才能救卫扬。 但纪狼仿佛知道庄姜的想法，纵身一跃，挡在庄姜面前。 “公主，虽说殿下不让我伤害您，但此时为了不让您捣乱，我只能暂时让您闭嘴！”语罢，纪狼攥紧拳头，向庄姜砸去。 咚！ 卫扬挡在庄姜面前，被纪狼一拳径直砸中，顿时只觉得力气全无，可他仍还支撑着，他可不能倒下，若他倒下了，谁来护庄姜周全。 “卫扬！”庄姜见状，大喊道。 “还不快走！”卫扬一把推开庄姜，拦在纪狼面前，“纪狼，你的对手是我，欺负公主算什么本事！” 纪狼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就凭你，你现在站都站不稳，还想和我斗，放心，我马上解决掉你，到时就算公主派人来救你也于事无补了。” “我会这么容易就被你解决么。” 纪狼一脸严肃，手筋骨咔咔作响，他恨不得马上宰了卫扬。 只见他飞起一脚，径直踢向卫扬，若眼前之人是纪豺，卫扬或许还能躲过，可纪狼的踢击迅速而有力，卫扬闪躲不及，被一脚踢中，飞至几丈外远。 “卫扬，没这本事就不要英雄救美，我可不像纪豺，犹犹豫豫坏了大事，我现在就让你...”纪狼缓缓踏步朝卫扬走去，一剑拔出，直指向卫扬。 “住手！”吕禄甫离开府邸后，只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感觉到有个眼光一直在屋檐盯着，心里不放心，走到一半便回来了，看到庄姜后，便了解刚刚发生的一切。 纪狼看到大公子，他稍微怔了一会，便赶忙冲向卫扬，他必须抢在大公子吕禄甫出手之前，解决掉卫扬。 即便是陈刀将军，也绝拦不住他。 吕禄甫见状，纵身一跃，竟直接挡在卫扬面前。 纪狼没有想到，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竟有如此本事，竟能赶在他之前救下卫扬。 既然如此，还是先撤为妙，对纪狼而言，得知卫扬已经苏醒便是最好的收获，短短的一次交手，他便能得出吕禄甫本事绝对不低，若继续拖延下去，等到陈刀等人到来，他到时再要离开，可就很困难了。 第三百十二章 大公子的真正实力 眼见纪狼将要逃离此地，卫扬拼尽力气喊出一句。 “大哥，不要放过他！” 这句话吸引了纪狼的目光，‘吕禄甫之本事不过如此，怎拦得住我。’ 纪狼短暂的分神给吕禄甫提供了机会，吕禄甫一踏步，拦在纪狼面前：“纪狼，今天你休想离开这儿。” “堂堂齐国大公子，竟也会有说大话的时候。”纪狼毫不在意，整个齐国城中，即便是陈刀，恐怕也拦不住他。 而另一边姬还得知纪狼擅自行动的消息后，也匆匆赶来，这个时间段庄姜应当是在三公子府上，他担心纪狼会对庄姜不利，毕竟为了救纪豺，他可能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还未到三公子府邸，姬还便听到屋檐上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闻声望去，看到大公子吕禄甫正在与纪狼交手。 ‘坏了，这纪狼已经和大公子打起来了。’姬还再向后望去，只见到一群侍卫正匆匆赶来，大公子只消再拖一段时间，便能等到侍卫前来，将纪狼一网打尽。 正与吕禄甫相持不下的纪狼见到姬还到来，心知此次他必能安然无恙离开，便撂下狠话：“大公子，看来今天还是我胜了。” “哦，是吗？”吕禄甫冷冷道，话不多说，只见吕禄甫纵身一掌，直击纪狼，纪狼没有想到，这大公子吕禄甫竟有如此速度，应对不及，直接被击中。 刚想出手的姬还见状，立刻向后退了一步，这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的身手着实让姬还诧异，这武力值，可压根不输于陈刀将军。 从他前来齐国到现在，可从未见吕禄甫出手过，而今他一出手，连武艺高强的豺狼兄弟中的纪狼都毫无招架之力。 “吕禄甫，你究竟有何本事。”纪狼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人却早已浮在半空中。 “我有何本事，能够解决掉你的本事。”吕禄甫冷冷一声，剑已出鞘，纪狼竟敢伤自己的妹夫，他绝不手下留情。 一剑已落，纪狼晕厥，倒在地上。 而赶来的姬还见到此情此景，怔在原地，惊讶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没想到，吕禄甫竟有比肩自己老师荀成的实力，若他贸然动手，即便是细微的动作，恐怕都会被吕禄甫看穿。 吕禄甫向旁边一瞥，见到姬还，将剑收回，道：“晋世子，您来迟一步，我已经将纪狼解决了。” 姬还这才反应过来，忙应答道：“大公子，不知卫世子情况如何？” “卫世子并无大碍，倒是这位纪狼，恐怕会晕倒好些时日咯。”吕禄甫故意这么说到，他就是说给姬还听的。 “不会的，不会的，纪侯也定不敢因为此二人去拜托鲁侯来向齐侯求情的。”姬还连连应到，“不知大公子为何会遇到此人？” 吕禄甫冷冷地瞥了眼正昏迷着的纪狼，道：“晋世子，此人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伤害公主，若非我及时赶到，恐怕公主早已被他抓走。” “竟有此事？”姬还一副惊讶状，“此人竟敢害公主，该杀！” 姬还越是这么说，吕禄甫心中对他越是厌恶，‘这纪狼不正是你的手下么，既然他会来此地，便足以说明是你派他前来的，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种本事，能瞒到什么时候。” 哒哒，后面侍卫的脚步声跟了上来。 “大公子，属下救驾来迟，望大公子恕罪。” “将纪狼带下去，押入大牢。” 姬还面露难色，但也不敢多言，只是偷偷地瞥了眼纪狼，‘纪狼啊纪狼，你真是坏了我的大事！’ “大公子。”又一熟悉的声音传来，陈刀得知此事后，也匆匆赶来。 “陈刀将军。” “大公子，卫世子没事吧。”陈刀也并未与姬还打招呼。 但姬还却抢着回答：“陈刀将军，卫世子并无大碍。” 陈刀白了眼姬还：“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我是在问大公子。” 姬还只觉得奇怪，此二人之前还在齐侯府上争吵，现在一转眼仿佛二人的矛盾顿时消散了一般。 但听到陈刀这么厉声一喝，他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陈刀皆知晓，便向后退了一步，安静地闭上嘴，不再多言。 “陈刀，卫世子并无大碍，就劳烦您在这儿照看他一会儿，我去向父侯禀明此事。”吕禄甫拱手一揖，便率人向齐侯府走去。 眼见吕禄甫离开，陈刀向三公子府邸走去，姬还便想跟上。 陈刀伫在原地，姬还见状，忙问道：“陈刀将军，您为什么不走了？”姬还之所以跟着陈刀，便是想看看卫世子究竟变成何副模样，不知纪狼将他解决掉了没有。 陈刀冷冷地转过头来，望着姬还，眼神中带有杀气：“姬还公子，您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难道您贵人多忘事，自己却不知道吗，卫世子之所以会跌落悬崖，便是您之缘故，您还想让我继续说下去吗？” “别，别，我不跟着还不行吗。”姬还连连摆手。 “你现在已经是孤立无援了，姬还，好自为之。”陈刀留下这一句话，便顾自己进入府内。 而姬还却怔在原地，正如陈刀所言，他的两名手下纪狼纪豺皆被打入大牢，以齐侯的性格，恐怕绝对饶不了他们。 ‘纪狼，你可真是坏事。’姬还心中暗骂，一转身，便顾自己离去。 陈刀一进入府内，便看到正躺在地上昏迷的卫扬，心知卫扬不敌纪狼，怪不得大公子要拜托他照顾好卫扬，他连忙扶起卫扬，道：“卫世子，卫世子。” 卫扬有些虚弱，听到陈刀的声音后，缓缓开口道：“陈刀将军，不知纪狼是否...” “大公子已经解决了，纪狼已经被押入大牢，公主也安然无恙。” “那就好...”语罢，卫扬又昏睡过去。 “卫世子！卫世子！” ... “卫世子受了内伤，若要再度恢复，恐怕又要十天半个月了。”陈刀找来的大夫说道，“这些时日还是让卫世子安心入睡，闲杂人等不可再来打扰他，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陈刀将军，卫扬他没事吧。”屋外匆匆一人跑入，庄姜叫来救兵之后，自己也连忙赶了过来，若非卫扬，恐怕此时受重伤的就是她了。 第三百十三章 不自量力 陈刀见庄姜公主前来，刚想和卫扬说几句话，见状，故作无奈状，说道：“公主，卫世子还是昏迷着。” “陈刀将军，您就不要瞒我了，卫扬早就苏醒过来了，若非他出手相救，恐怕我就命丧纪狼之手了。”庄姜望着正昏迷着的卫扬，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陈刀默然，他知道此时庄姜公主正因此伤心，也不再多言，留下一句便匆匆离开了：“公主，卫世子就交给您照顾了。” ... 而另一边，吕禄甫派人将纪狼带到齐侯面前。 “君父，儿臣已经抓到纪狼，请君父示下，该如何处置他。” 吕购望着正晕厥着的纪狼，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禄甫，都说这豺狼兄弟武艺高强，尤其是那大哥纪狼，连宋国名将华能都曾落败于他手中，是你将他带回来的？” “君父，莫非您不相信儿臣的本事。” “好，好。”吕购拍手称快，不知不觉这么些年过去了，自己的儿子竟有如此本领，他何愁齐国之未来，“来人，将纪狼押入大牢，与纪豺关在一起，听侯发落。” 纪狼怎会坐以待毙，他刚刚虽晕了过去，但此时听到众人话语之后，他清醒了过来，虽然不是吕禄甫的对手，可他离眼前的齐侯吕购却是相当的近。 只见他趁侍卫不备，挣脱束缚，竟直接冲向吕购。 “君上小心！” “君父。”吕禄甫一反应过来，便要出手。 却只见随后前来的姬还纵身一跃挡在齐侯面前，一把拦住纪狼。 他心知齐侯吕购绝不能出事，否则他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纪狼见是晋世子姬还，连忙收手，被纷纷赶来护驾的侍卫扣住，动弹不得。 “将纪狼带下去，择日将豺狼兄弟斩首！”纪狼此番行为引起众怒，吕购更是大发雷霆，“这豺狼兄弟竟然不将孤放在眼里，还要害若兮与卫世子，险些还要伤了贤侄，孤一忍再忍，忍无可忍。” 侍卫将纪狼带走之后，吕购问道：“禄甫，不知卫扬与若兮可有大碍？” 吕禄甫面露难色：“君父，小妹毫发无伤，可卫世子为了护小妹周全，被纪狼打成重伤，本该苏醒的卫世子又昏迷了，若卫侯知道此事，恐怕我们不好交代。” 卫世子作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前来此地，能够参加再次的招婿之试已经给了巨大的面子，更不用说此次他还在齐国身受重伤，性命堪忧，若传了出去，天下之人该如何看待齐侯。 “这该如何是好。”吕购也正在为此事为难，纪狼纪豺二人虽以抓到，可卫扬的伤势却是只重不轻，当务之急便是向卫侯解释此事。 “齐侯，大公子，姬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姬还开口道，他的属下豺狼兄弟悉数都被吕购打入大牢，若陈刀等人再将他的所作所为说出来的话，恐怕他在齐国就没有容身之地。 吕禄甫倒是想看看眼前的晋世子姬还究竟会提出什么好办法。 “贤侄快快讲来。”吕购连忙说道。 “齐侯，姬还认为，您不妨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知卫侯。” “这...”吕购知道卫和的脾气，恐怕将事实告诉他，只会让他更加生气。 “齐侯，卫侯快人快语，若您有所隐瞒，只会引起齐卫之间的矛盾，引起您与卫侯之间的相互猜疑，最好的办法，便是将在齐国发生的一切告诉卫侯，最好描述的稍微夸张一些，让卫侯将心思全放在卫扬上，等医治好卫扬后，再将卫扬康复之事告诉卫侯。” 姬还之前见过卫和，知道他的脾气，不喜欢拐弯抹角，也唯有如此，才能得到他的原谅，也才能得到他的理解。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听完姬还这番话后，吕购也颇为无奈，若实事求是地将事情的经过告知卫和，告知天下，或许还能博得一个好名声。 即日起，豺狼兄弟被齐侯吕购打入大牢一事传遍天下。 ... 晋国，荀成得到这个消息后，心中是暗暗叫苦，他知道这豺狼兄弟可是姬还的手下，可如今发生此事，他也无能为力：‘世子啊世子，老臣都让你不要让此二人为你效力，终有一天他们一定会惹出大麻烦的。’ “荀成将军，您在做什么呢？”张然明得知此事后匆匆地赶来荀成府上，“荀成，你可知道豺狼兄弟被吕购一网打尽，择日处斩一事？” 张然明可不知道这豺狼兄弟二人是姬还手下一事，荀成也不会将此事告知于他，便说道：“这豺狼兄弟仗着自己是纪国公子，不知天高地厚，况且齐国与纪国之间本有世仇，他们二人还如此做，落得今日下场，可谓是自作自受。” 以张然明的聪明才智，他早已知道这豺狼兄弟是世子姬还的手下，他今日前来，便是想看看荀成将军究竟有何反应，可显然，荀成并不信任他，也并不打算将此事告诉他。 “荀成将军，姬还与卫扬因为招婿一事皆在齐国，可卫扬却被豺狼兄弟打成重伤，而姬还却毫发无损，您不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了些， 据我所知，卫世子原来在卫国的名声虽然不太好，但后来他识破烽火戏诸侯、护送公主、勤王有功，甭说在卫国，即便是在天下间，他都声名显赫，更有齐侯将自己的宝贝女儿许配给他，可若他出了差错，对谁最为有利，便是世子姬还。” “然明，你话可不能乱讲，姬还可是晋国世子，你不帮他也就算了，可不能损他。”荀成心知肚明，但他还是护着自己的学生。 “我只是有点担心，若世子被此二人牵连，别说世子的女婿之位，即便是他的世子之位，恐怕都岌岌可危啊。” “不会的。”荀成宽慰道，他虽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他也绝不能告诉张然明，若张然明告诉君上，那才是对姬还最大的不利。 ... “君上，君上，大事不好了。”从齐国回来的使臣匆匆忙忙跑入卫殿。 “莫急，发生何事，慢慢道来。”虽心中已有一丝不安，卫和倒也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第三百十四章 不过是棋子罢了 “君上，卫世子命在旦夕，齐侯托我将这封书信交给您。”回来的使臣呈上吕购寄来的书信。 听到这番话，卫和的语气在发颤：“呈，呈上来。” 他从使臣手中接过书信，阅罢，只听见咣当一声，端在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在地上。 卫和的手在发抖，身为一个父亲，他平时对自己的大儿子卫扬的确严厉了些，可那是因为卫扬是卫国世子，是未来卫国的君主，他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至于想将世子之位交给惠孙，不过是因为心中对惠孙有所愧疚，他也知道，世子之位本就属于卫扬，这次是他错了。 ... 三公子府邸。 庄姜正在为此事而伤心。 “别哭了，我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死。”多亏了每天有韩立当他的陪练，否则被纪狼这么一踢，恐怕又得昏迷许久，现在脑子是挺清醒的，只是自己的手已经有点不听自己使唤了。 庄姜见卫扬还清醒着，忙责怪道：“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已经...” “公主，我这条命留着还要娶你呢。” 庄姜闻言，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都这样了，你还跟我开玩笑。” “自此事过后，姬还就不是我的对手了，招婿之试，是我胜了。”卫扬的声音虽较为虚弱，但言语中仍透露着喜悦。 姬还的左膀右臂豺狼兄弟皆被除掉，现在的姬还可谓是孤立无援，谁也无法相助，而这只是卫扬对付姬还的开始罢了。 “这么说，这些都是晋世子的所作所为？”庄姜虽早觉得姬还有些不对劲，但不过是怀疑罢了，可她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事实。 “我要去告诉爹爹这一切！”对于此事，庄姜甚为生气。 “不可，姬还可是晋世子，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们可不能随意出手，现在他已经失去左膀右臂，他也不会再有所行动。”卫扬忙阻止道。 即便庄姜将此事告诉吕购又如何，晋齐会盟可不能轻易打破，天下二王并立的局面仍需要晋侯来周旋，虢公翰与姬余臣势大，若得不到方伯姬仇相助，恐怕难以对付。 “可是...”望着卫扬，庄姜只觉得心疼。 “无妨，小不忍则乱大谋，与姬还的这笔帐，迟早都会跟他清算！”卫扬可没打算放过姬还。 ... 大牢中。 “进去！”侍卫将纪狼押入大牢。 纪豺听到声音后，连忙爬起，望去：“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纪豺只觉得不可思议，他被抓还能理解，可大哥武艺高强，更是天下闻名，能降服他的这世上屈指可数。 “是吕禄甫，他竟有比肩陈刀的本事，不，他比陈刀还强。”纪狼与吕禄甫虽是短暂交手，可他也感觉到了吕禄甫的实力，若非吕禄甫，他绝不会狼狈至此。 “大哥，我们怎么办，世子会来救我们的吧，我们兄弟二人跟随他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绝不会见死不救。”纪豺还抱有乐观态度，他一直相信，凭借晋世子的身份，绝对能从大牢中救他们出来。 纪狼摇摇头，叹气道：“世子自身难保，又怎会来救我们兄弟二人。” “不可能，姬还可是晋世子，可是贵为方伯的晋侯姬仇的儿子，他当然有这个能力救我们两兄弟出来，我可不想死在这儿。”纪豺听到大哥这么一讲，心中变得焦急起来。 “你啊，若不是你擅自行动，我们两兄弟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诚然，若非纪豺立功心切，抢先前去刺杀卫扬，也不会被有备无患的陈刀抓住，而纪狼也不会因救他心切，而酿成大祸。 “不过这卫世子隐藏的可真好，从这么高的悬崖上掉下去，他都能活下来，早就苏醒了，竟然还瞒着我们，可真是有本事。”纪狼对卫扬啧啧称赞。 纪豺听的云里雾里：“大哥，您是说，卫扬早就苏醒了，之前他昏迷都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引我们出来，一网打尽？” “嗯。” 纪豺听完，重重地一拳砸向牢中的墙壁：“这卫扬，竟然敢这样，我绝饶不了他！” “哼，先想想看如何从这大牢中出去再说吧，若能保住你自己的小命就已经谢天谢地了。”纪狼知道纪豺还在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大哥，姬还公子真的没有办法救我们二人？” 纪狼知道姬还的脾气，他们二人说到底不过是姬还的棋子罢了，随时都能丢弃，但此事不一样，他们知道发生的一切，若将所有事都告诉齐侯，告诉天下之人，姬还身为晋世子的名声也会败坏。 可以说他们豺狼兄弟与晋世子姬还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不能放下谁。 “那可就要看姬还公子肯不肯了。”纪狼话音刚落，只听见牢门外吱呀一声。 “晋世子，豺狼兄弟就被关在里面。” “好，你先出去吧，我有事要问他们。”姬还的声音传来。 “大哥，大哥，晋世子来救我们了，我就说，世子是绝对不会抛弃我们两兄弟的。”纪豺手舞足蹈，在他印象中，这还是大哥纪狼第一次判断失误。 可纪狼的表情却是相当严肃，他不觉得姬还会这么好心来救他们两兄弟出去。 “世子，世子，我们在这儿。”纪豺连忙招呼道。 “见过世子殿下。”纪狼仍是客客气气的。 “瞧瞧看你们二人做的好事，一个刺杀卫扬，一个刺杀庄姜公主，你们嫌命长我还嫌活得不够长呢！”姬还没好气地说道，本来打算好的计划，被眼前的豺狼兄弟完全打破，怎能让他不生气。 “世子，我们兄弟二人知道错了。”纪豺连忙说道，“可是我们现在还被关在大牢里，吃吃不好，睡睡不好，还没有酒喝，世子，以您的本事，定能救我们出去的吧。” 就算是晋侯姬仇亲自前来，恐怕也救不了他们二人，更不用说区区的晋世子姬还了。 只见姬还摇摇头：“恕我无能为力，此次是你们二人自己闯下的祸，你们二人自己承担。” 正如纪狼所料，他们不过是姬还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这不，姬还压根就没想着救他们出去。 第三百十五章 可不要后悔 纪豺听完姬还这番话后，有些懵圈，双手紧紧抓住牢门的杆子，眼神中满是惊恐，大喊道：“那我们两兄弟怎么办，世子，您可不能丢弃我们两兄弟。” 大难临头之际，纪豺也有害怕的时候。 姬还的眼神冷冰冰的，充满着不屑，根本就没回纪豺的话，他便转身离去，走到一半，停下脚步，道：“纪狼，自从你们兄弟二人跟随我之后，就应该会想到这一天的到来。” 纪狼默然，这一切早晚都会发生。 “世子！世子！您不能抛弃我们，我们为您效力可是尽职尽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么能这么做！”望着越走越远的姬还，纪豺在牢房中不停地大喊。 “吵，吵什么吵。”听到嘈杂声后，外面的侍卫纷纷赶紧来呵斥道，狠狠地指着纪豺，撂下狠话：“敢对晋世子不敬，之后给你好果子吃。” “咳。”姬还咳嗽一声。 侍卫闻声，连忙哈着腰，恭恭敬敬地走到姬还面前：“晋世子，这两人可是臭名昭着的豺狼兄弟，您身份尊贵，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我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不过你们可得看好了，这两兄弟武艺高强，可不能将他们轻易放出来。”姬还嘱咐道。 “晋世子放心，他们都带着镣铐，施展不了拳脚。” “既然如此，那我便走了。” “晋世子慢走，晋世子有空再来。”侍卫连忙吆喝道，他这大牢许久没有贵客了，身为晋世子的姬还能够来一趟真是让他蓬荜生辉。 姬还刚走到大牢外，远远的只听到纪狼冷冷地一句：“世子，您会后悔的。” 姬还离去后，纪豺只觉得活命无望，竟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声音变得颤抖：“大哥，我们真的没法活命了吗？” 纪狼阴沉着脸，没有答话。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快说啊，快想想办法，我还不想死。”天不怕地不怕的纪豺，此时竟也会感到害怕。 “闭嘴！”纪狼听的烦了，厉声喝道。 纪豺见大哥如此凶巴巴的模样，连忙闭上嘴，委屈地走到一旁，静静地坐下，呆滞地望着前方。 “二弟，放心，自有人会收拾姬还，你不要忘了，他现在可不知道卫世子已经苏醒的消息。” 纪豺听后一股溜地蹿起：“大哥，你说的没错，卫扬已经苏醒这个关键，姬还他可不知道，而我们两兄弟却是一清二楚，招婿之试在即，此事事关重大，不仅仅是晋侯姬仇，就连卫侯卫和也会赶来，若姬还不早做准备，到时候丢人的可就是他了。” 纪狼点点头：“况且我相信鲁侯绝不会因为此事不闻不顾的。” “那就好。”听到大哥这番话之后，纪豺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 姬还一回到自己府邸，便派人去监视卫扬，他必须时刻清楚卫扬现在的状况，究竟是苏醒的状态，亦或是仍在昏迷之中。 “不知荀成将军何时能够到来。”姬还询问道，他现在急需要荀成前来助他一臂之力。 “世子殿下，荀成将军恐怕要等您正式参与招婿之试才会赶来，现在荀成将军正在与君上商议对付姬余臣与虢公翰一事。” 比起姬还的招婿之试，还是二王并立一事更为重要，被天子封为方伯的晋侯姬仇，若不能以身作则，则不能服天下之人，杜悠悠之口。 “世子，豺狼兄弟一事传出去之后，天下之人可是有所怨言，诸侯之间非但没有通力合作，反而互相产生矛盾，这豺狼兄弟素来名声不好，有传言说世子您与豺狼兄弟密切往来，对您而言，可是极为不利啊。”一旁的下人打探消息回来后，轻声说道。 “竟有此事？”姬还闻言，立刻站起。 “不错，卫世子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现在天下人尽皆知，而他若不能参加招婿之试，最大的赢家便是世子您，天下之人便对您有所怀疑， 认为您就是真正在背后命令豺狼兄弟，伤害卫世子的凶手，况且在鲁国之时，您与卫世子早有矛盾，这也是众人皆知道的，世子，您还是收敛一些为好。” “你是在教训我？”姬还冷眼一望。 下人连忙退至一旁，作揖道：“属下不敢，可是世子，最近您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过分了些，伤害了卫世子不说，您竟然还去大牢中看望豺狼兄弟， 这豺狼兄弟可一直在大牢中喊着您的名字，很难不让人联想，更不用说您还得罪了陈刀将军与两位公主，您派去监视公主的人也皆已被解决。” 姬还闻言，惊诧地说不出话来，他派去监视厉妫戴妫两位公主的可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即便是陈刀将军，也奈他们不得，若真要大打出手，他身为晋世子怎会不知此事。 “这是怎么一回事！”姬还厉声道。 “大公子抓到纪狼之后，趁您前往大牢看望他们之时，他早已派人将您派去监视两位公主的人悉数拿下，世子殿下，收手吧，大公子姬伯近些时日也现出踪影，恐怕他就是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来解决掉您。” 这一切都出乎姬还的意料，他小看了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本事，能够趁他不备，便解决了这么多高手，而另一边他的大哥也是听到动静，开始行动起来。 “好啊，这帮人就是在等着我失误，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有何能为，敢跟我斗！” ... 过了些时日，三公子府邸。 “自从豺狼兄弟被抓之后，这晋世子姬还安分了许多。” “那可不，大公子英明神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将姬还派出的刺客悉数拿下，保护了两位公主的安全，陈刀在这里谢过大公子。”陈刀语罢，站起，抱拳作揖。 “陈刀将军客气了，虽然姬还有所收敛，但我们仍不能放松警惕，要知道，此人可是能够从姬伯手中夺过世子之位的，深受晋侯信任，与他对付，可没有那么容易。”吕禄甫知道姬还的本事，对他还是有所警惕。 “大公子多虑了，这姬还现在已经失去了左膀右臂，我们还有大公子您的帮助，惧他作甚！”陈刀昂然道。 第三百十六章 真正麻烦的对手 “陈刀将军，豺狼兄弟二人不过是姬还的棋子罢了，随时都能被他丢弃，他真正的帮手可是威名远扬的荀成将军以及贤能的张然明，有他们两人在，要对付姬还，难度还是大了些。” 自晋殇叔篡位后，姬仇逃离晋国，在都城镐京居无定所，便是荀成收留了他，在夺回君主之位时，也正是荀成一马当先，以一敌百，是帮助姬仇夺回君主之位的首要功臣。 张然明之父张仲可是宣王之时的贤臣，在朝中威望自不必多说，而张然明作为贤臣之后，有他辅佐晋侯，天下之间的能人异士皆纷纷投奔姬仇，况且张然明更是在帮姬仇夺回君主之位时出谋划策。 姬仇有今天地位，全赖此二人，而身为晋国世子的姬还，更是能够得到此二人的教导，与姬还对抗，就等同与天下间最骁勇善战的荀成、最足智多谋的张然明两人对抗。 即便是陈刀，也自认为不如此二人。 “大公子，难道我们就没有机会了吗？”陈刀虽知道这一切，但他心中仍有些不甘心，此次仅仅只是让姬还失去了两颗无关紧要的棋子罢了。 “有机会，当然有机会。”正在休憩的卫扬听到二人对话后，连忙说道。 “卫世子，您醒了，不知最近身体怎么样。”陈刀见卫扬醒来，连忙问道，他之前一回去，一不小心嘴滑，便将卫扬已经苏醒一事告诉了戴妫公主，此次他前来便是受戴妫公主之命，前来看望卫扬。 “有我小妹尽心尽责的照顾，他好的很。”吕禄甫笑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陈刀虽大大咧咧地笑道，可他心里却是替戴妫感到难过：‘二公主啊二公主，您已经没有机会了，何必执着于他呢。’ “陈刀将军，您怎么，有心事？”卫扬观察仔细，从陈刀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失望，便问道。 “卫世子，我有什么心事，大公子这么照顾我们，还替我解决了姬还安排监视两位公主的刺客，现在我整天无所事事，白天闲逛，晚上去酒馆喝酒，好不惬意。” 陈刀还咂巴咂巴嘴，回味昨天香醇的美酒，“卫世子，那可是齐侯特意为我准备的上等好酒，只可惜您没这个口福咯。” 陈刀只觉得有些惋惜，他还挺想看看卫世子喝醉之后会闹出什么笑话。 “卫扬，你说的机会是指什么？”吕禄甫还是更为关心这个话题，毕竟现在他们的共同对手可是姬还。 “豺狼兄弟被抓，对姬还而言还是一次不小的打击，更不用说大公子您除掉了他所有监视两位公主的刺客，对他而言更是雪上加霜，最近这段时间他应该会收敛一些，定不会有所动作。”卫扬分析道。 “不错。”陈刀抢话，“我经常从他府前走过，也没见他出来过，估计是怕了我们。” 卫扬摇摇头，道：“若姬还真这么轻易地害怕我们，那他也就不可能从姬伯手中夺得这世子之位了，尚且不说荀成本就是他的老师，若他真的无用，张然明是断然不会辅佐他，张然明与荀成两人之间最大的差别，便是在于荀成会感情用事，而张然明，则是理性的可怕。” 从这点上来说，张然明与他的父亲张仲颇为相似，两人都是极为理性之人，对于任何事情都要讲究一个逻辑性。 在鲁国之时，卫扬从晋国大公子姬伯那儿了解到一点，他从未与张然明有过交集，可在周幽王前来晋国，直到他被赶出晋国，这一整个过程中间，张然明至始至终都站在姬伯这一边，而后据说也是因为晋侯姬仇要求，张然明才勉为其难地辅佐姬还。 可这九年来，张然明一直在找寻大公子姬伯的下落，至于之前他在鲁国现身一事，便是张然明打听来的，也是他告诉姬仇，继而姬仇让姬还前往鲁国找寻姬伯的踪影。 “的确。”吕禄甫也同意卫扬的说法，他曾与张然明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只见了一面，但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张然明身上的那股气场，即便是荀成也会逊色三分。 “真正难以对付的并不是荀成，正是宣王贤臣张仲之子张然明，若他尽心尽力辅佐姬还，区区我们几人，又能奈他如何。”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几人的确不是张然明的对手，准确来说，并不是晋侯姬仇的对手。 “那卫世子你还这么乐观，到头来还是没有办法给姬还一点颜色看看，你也不觉得憋屈么，被踢落悬崖，庄姜公主还险些有生命危险，你还昏迷了这么长时间。” 陈刀刚说完，只听见卫扬的手筋骨传来咔咔作响的声音，他当然讨厌姬还，对姬还的所作所为恨之入骨。 “此仇不报非君子。”与以前的他不同，此时的卫扬变得沉稳多了。 “既然如此，你打算怎么做。”吕禄甫还是想听听看卫扬究竟有何办法来对付姬还。 “找到姬伯，借助招婿之试这个由头与姬还好好较量一番，大公子，公子卢那儿怎么说。”公子卢可是重要的人证，若他能够出面证明，便是一大助力。 “公子卢愿意作证，证明姬还便是害你的幕后凶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股东风便是自鲁国一别后，不知其所踪的晋国大公子姬伯，卫扬思索一番后，道：“大公子，此事可能还需要借助三公子的帮忙。” “三弟？”吕禄甫有些不解，晋国早已失踪多时的大公子怎么和自己的三弟有关系。 “大哥，你还记得我曾受齐侯所托前往鲁国一事吗？” “记得，此事父侯心中对你也仍有些愧疚，我们自己的家事，反倒让你来帮忙，你还因此卷入风波，在鲁国逗留许多时日才被姬还放回，至于姬还再度参与招婿之试一事，我们也未与你商讨过，便匆匆做下决定，这是我们的疏忽了。” 说完，吕禄甫站起身，语气中透露着自责：“卫扬，这是我做大哥的疏忽，这件事对不住了。” “大哥，这可使不得。”卫扬见状，连忙说道，“你可是我的大哥，一家人之间哪有这么多客套。” 第三百十七章 较量开始 “你小子真是坏的很，还没娶到公主呢，就想着和大公子攀亲家。”陈刀重重一拍卫扬的肩膀，哈哈大笑道。 好家伙，这一掌还真是有力，差点直接将卫扬拍飞出去。 卫扬苦笑道：“若非大哥帮忙，我这条小命哪还能活到现在。”卫国势微，晋国势大，若直接由卫扬来与姬还对抗，即便有了充分的证据，只要姬还不承认，天下之人都知道此事又如何，晋侯也只会不闻不顾，其他诸侯更不敢冒着得罪晋侯的风险来指责身为晋世子的姬还。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依靠大公子吕禄甫的帮助，找寻到原晋国世子姬伯，只有他才能够收拾姬还。 “可这与三公子有何关系？”陈刀一直在思考卫扬的那番话，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晋国能臣张然明之子小张，他可是对三公子有着救命之恩，而这位小张公子，前三年可是一直跟随在姬伯左右，而后随姬伯来到鲁国，便被他托付给夷仲年，受夷仲年照顾。”卫扬顿了顿，继续道，“最为重要的是，他可是为保护三公子不幸被纪豺打成重伤。” “竟还有此事，若是如此，恐怕姬还的世子之位都保不住了。”吕禄甫听闻此消息，只觉得机会来临，若晋国贤臣张然明与荀成将军二人皆站在姬还这一边，即便是大公子姬伯回来，也无转圜余地。 可现在不一样，张然明的独子因姬还之故而身受重伤，若他知道此事，心中会对姬还作何想法。 “看来这是会上演一出好戏啊。”陈刀饶有兴致，激动地搓搓手，他可是等着看姬还吃瘪的模样。 ... 齐侯府。 随着比试的时间越来越接近，可卫扬伤仍未痊愈，若是按时举行，恐怕对他有所不公，可若逾期举行，对姬还亦是不公，吕购也正在为此事烦恼。 况且齐侯招婿一事天下皆知，晋世子姬还与卫世子卫扬两人之间为夺豪婿之位各尽其能，更是在众诸侯国中引起轩然大波。 天下之人纷纷都在讨论此事，若将此事延后，恐怕会有损齐国声誉，身为齐侯，一国之君，他可不想落得一个言而无信之名。 况且，近些时日各国诸侯纷纷寄信而来，一是为齐侯抓到捣乱的豺狼兄弟向他喝彩，二是庆祝齐侯小女将要出嫁一事。 本想将此事延后的吕购，此时却是进退两难，不仅仅是诸侯，就连天子都会亲自前来参加庄姜的聘婿一事。 能够得到天子如此重视的机会甚是难得，吕购不想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于是他便召见大公子吕禄甫与晋世子姬还来商议此事。 “禄甫，不知卫扬最近状况如何，是否有所好转。”吕购询问道，卫扬苏醒一事，他与姬还皆不知晓。 “父侯，卫世子已有所好转，大夫说不需多日，他便能苏醒，可即便苏醒后，恐怕记忆会有所偏差，仍需多休息才行。”吕禄甫回道。 “禄甫，不知卫扬能否在与姬还比试前完全康复。”吕购最为关心的还是这件事。 “不可，万万不可。”吕禄甫拱手一揖，“父侯，卫世子重伤未愈，不可随意走动，若恰好赶上招婿之试，他也绝不是姬还公子的对手，况且这对卫扬而言，也是极为不公平。” 说着，吕禄甫瞥了眼姬还，姬还面无表情，他虽是害卫扬之人，但他贵为晋国世子，即便卫扬在天下人面前说他又如何，他也毫不在乎。 但这也是吕购极为烦恼的地方，天下诸侯可都等着看这一出好戏。 “姬还，你身为比试人选，有何意见。” “齐侯，姬还认为，比试一事还是暂且延后，卫世子身受重伤，即便我胜了，也是胜之不武，到时天下之人会如何看待姬还，又会如何看待齐侯您。”姬还的意见也是将比试延期。 吕购紧皱眉头，吕禄甫与姬还的一番话不合他的心意。 “不行，比试必须如期举行。”齐侯思忖一会后，道，“天子对此事可是相当看重，他可是特意寄了一封书信过来，嘱咐我要将此事做好。” “父侯，这恐怕不妥，若如期举行，对卫世子是极为不利的，他无法与姬还一较高下，甚至还会有人因此说父侯您对晋世子有所偏心。” 吕购也知道吕禄甫说的这番话颇有道理，只是天子时间宝贵，恰好也只有那些天才有时间前来，若错过了此次机会，不仅对齐侯，对齐国都是一大损失。 “可这是天子之命，若逾期举行，岂不是忤逆了天子。”吕购也觉得甚是为难。 此事正是姬还在背后捣鬼，他回到府内，左思右想，才想出这样一个办法，卫扬迟早都会苏醒，若两人比试逾期推迟，对他而言是更为不利。 既然如此，何不让比试顺利进行，一来，即便卫扬提前苏醒，也绝没有闲心来对付他，二来，他也能有赢得比试的较大把握。 他所做的，无非是让晋侯提醒了天子一下，可没想到，简单的提醒竟能起到如此效果，毕竟天子威严，可不容轻视。 姬还的嘴角扬起微笑，‘卫扬啊卫扬，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齐侯不必延期。”突然，朗然一声从殿外传来。 天子姬宜臼要来齐国观看招婿一试已经传遍天下，卫扬自是知晓，他知道齐侯吕购定会因此事为难，便立刻赶来。 姬还循声望去，见到卫扬后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晋世子，别来无恙。” 熟悉的声音传入姬还耳中，这健朗的步伐，根本就不像是大公子说的那样，已经昏迷了许久。 “卫扬，你早已无恙？”吕购有些惊诧，卫世子不是身受重伤，可现在他可是好端端地站在这儿。 “齐侯，卫扬让齐侯挂念了，之前是为了引出豺狼兄弟才不得已而为之，正是他们两人，害得我跌落悬崖，身受重伤，若非大公子出手相救，恐怕今日我就不能站在这里了。” 语罢，卫扬望向姬还，两人眼神对视，卫扬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挫挫姬还的锐气。 第三百十八章 比试将如期举行 “卫世子真是好本事，臭名昭着的豺狼兄弟都栽在您手里，让姬还甚是敬佩。”姬还加重语气，带有一丝敌视地说道。 “晋世子过誉了，与您相比，我还差得远，此次能够抓到豺狼兄弟还得多谢晋世子您如此尽心尽力，若没有您的帮助，恐怕我们不会这么顺利就抓到他们。”卫扬故意这么说道。 “好了，你们二人就莫要客套了。” “是，齐侯。”卫扬与姬还异口同声。 “卫扬，孤问你，你确定你已经完全康复？”吕购有些怀疑地望着卫扬，毕竟他养伤的时间太短，短时间要完全康复不大可能，吕购担心卫扬因为好面子而逞强。 “我确定。” “卫扬，不可说大话。”吕购厉声道，“若你只是为了顾全孤的面子，大可不必这么做。” 姬还见状，也连忙说道：“卫世子，我也是习武之人，我看的出来，你的内伤很是严重，现在要做的应当是好好养伤，而不是...” “多谢晋世子关心，齐侯，就让我参加，一切后果由我自己承担。”若比试能够如期举行，卫扬求之不得，时间拖的越久，姬还就有更多时间能够准备，他担心时间一长，便会生变。 “这...”吕购不敢轻易答应，他知道女儿若兮的脾气，若卫扬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可不好交代。 吕购迟迟不肯答应下来，摆摆手道：“容孤再思考一会。” 吕禄甫见状，上前一步，道：“父侯，既然卫世子这么说了，不妨就让他参加此次比试，您在天子面前也好有个答复，天子的使臣还在外面等着您。” 吕购之所以唤他们前来，便是因为天子的书信，天子在信中言‘期待晋世子与卫世子之间的比试，并叮嘱此事定要办妥，不可有丝毫差错，且他会亲自前来。’ 而此时，从洛邑而来的使臣正在府外等候齐侯的回信，他还要星夜赶回都城，将齐侯的书信呈给天子。 “齐侯，卫扬请命，我定能参加招婿之试，绝不给齐侯丢脸。”卫扬坚定地说道，只有如此，才能让吕购放下心来。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答应你的请求，来人，呈纸笔。”吕购接过下人呈上来的纸币，写下书信后，便派人交给正在府外候着的使臣。 使臣一拿到齐侯的书信，便快马加鞭赶往都城。 商议完此事，众人一行离开齐侯府，卫扬只觉得体力有所不济，他的伤并没有完全好，只是一得到这个消息便匆匆赶来，头有些晕乎乎的。 吕禄甫见状，连忙扶住卫扬：“卫扬，都说让你不要逞强，你还...” 卫扬摇摇头，这也是无奈之举，而他的状况被一旁的姬还看在眼里，姬还见状，靠近他们，道：“卫世子，何必如此，和我比试有那么重要吗？” 见到姬还，卫扬像变了个人似的：“姬还，我们两人之间的账，此次可得好好请算一下。”语罢，便顾自己离开。 “卫扬，你...”吕禄甫还没说完，卫扬已经走得远远的，压根就没听见他的话。 “姬还，你与卫扬之间的那笔账，究竟是什么？”吕禄甫故作不知，问姬还道。 姬还苦笑一声，他总不能将自己派人刺杀卫扬一事告诉吕禄甫吧，于是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何卫世子对我这么有敌意，难办咯。” 说完，他便向自己府邸的方向走去，不过他刚才注意到一个细节，那便是卫扬的伤势并未痊愈，似乎还是很严重的样子。 ‘卫扬啊卫扬，你本可以好好地拖延一会时间，既然你迫不及待想输给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姬还摇摇头，脸上挂着笑容，‘若是有大公子相助，自己还会怕你三分，可现在招婿之试不过是我们二人之间的比试，又有何惧。’ ... 时间回到上周。 自卫扬身受重伤，臭名昭着的豺狼兄弟被一网打尽后，这个消息传遍了天下，闹的可谓是沸沸扬扬。 没有了豺狼兄弟的帮助，姬还只觉得此事有些难办。 若继续拖延下去，对他而言可是相当不妙。 卫扬养伤的三公子府邸戒备森严，自己派去监视陈氏公主的刺客悉数都被解决，只是因为自己是晋国世子，大公子吕禄甫才没有对自己动手。 既然如此，不妨拜托自己的老师荀成来帮自己这一个忙。 于是他写下书信，寄到晋国。 荀成得知此事后，便赶忙将此事告知姬仇，姬仇得知后，他知道姬还对庄姜是一片真心，若要胜过卫扬，恐怕还得借助天子之力才可以。 都城洛邑。 姬仇并未亲自前来，而是将这封书信送到天子手中。 “叔父，您看此信。”姬宜臼阅完，便将书信递到正在他府上做客的司徒郑掘突。 砰！ 郑掘突狠狠地一拍桌子：“这姬仇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竟然还敢对王上提要求。” 姬宜臼叹气道：“姬仇勤王有功，孤现在还是天子，也全赖于他。” 郑掘突知道姬宜臼的难处，也不再多言，问道：“不知王上打算怎么做？” 虽然豺狼兄弟被抓，可卫世子卫扬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这怎么看他与晋世子姬还都无法比试，可姬仇的来信中竟然想让天子做主，让齐侯提前招婿之试的时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姬仇有私心。 “孤不打算按姬仇说的来做，若是提前，天下之人只会以为孤是一位庸君，卫世子卫扬还在昏迷，怎能提前，应当延后才是，只是若这样做，姬仇只会以为孤不给他这个方伯面子，所以，孤打算让齐侯按正常时间让两人进行比试。” 姬宜臼也是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得出这个方案。 “王兄。”芸茹公主得知从晋国来的消息后，连忙赶过来。 “掘突见过公主殿下。”郑掘突见状，连忙站起作揖道。 ‘这个芸茹公主，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赶过来。’姬宜臼有些无奈。 “芸茹见过王兄，见过叔父。”好几个月过去了，在宫中的礼仪芸茹也掌握了大概，相比较以前较为顽劣的她，现在俨然是一位落落大方的公主。 第三百十九章 闹了点小脾气 “什么风将芸茹公主吹来了。”姬宜臼明知故问。 “王兄，您明明知道芸茹的心思，就不要拐弯抹角了，快跟我讲讲卫扬近来状况如何，还有那姬仇的书信讲了什么？”芸茹的消息甚是灵通，要知道，姬宜臼也才刚刚收到姬仇的书信。 “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姬宜臼只觉得奇怪。 “王兄，您就别管芸茹是怎么知道了，还是快跟我讲讲究竟发生了什么！”芸茹催促道。 姬宜臼与郑掘突相视一笑，这个小姑娘，怎么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叔父，你来跟她说。” “是，王上。”郑掘突说道，“公主，齐侯招婿，晋世子、卫世子二人将为此事比试一番，我与王上正打算等到时候一同前往齐国，去观看一番。” “不错，卫扬与孤本就是好友，又有勤王之功，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孤也非去不可。”姬宜臼赞同道。 即便姬仇不写这封书信，他也定会前去，毕竟齐侯吕购在诸侯中地位尊贵，此次又是他唯一的女儿出嫁，作为天子，自然是要为他庆祝。 芸茹听完这番话，紧紧攥紧拳头，一言不发。 “王妹，怎么了？卫扬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他与晋世子可是要好好比试一番，若他胜了，他可就是齐侯的乘龙快婿，孤要去为他加油助威的。”姬宜臼知道晋侯姬仇很有野心，现在晋齐会盟已成定局。 若晋世子姬还赢得比试，再成为齐侯之婿，晋齐联姻之后，恐怕他作为天子的处境将更为艰难，姬仇更加不会将他堂堂的大周天子放在眼里。 相反，若卫扬能够赢得比试，便能与姬仇形成犄角之势，相互制约，对他而言，便能争取足够的时间，来提升他作为天子的威望与水平。 “王兄，芸茹觉得，这场比试压根就没有比的必要！” “王妹，此话何意？”姬宜臼只觉得奇怪，忙问道。 芸茹思考了一会，道：“王兄，晋侯姬仇贵为方伯，现在晋齐会盟，若晋世子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对晋国而言更为有力，对王兄您而言不是更好么。” “胡说！”姬宜臼厉声喝到，“芸茹，姬仇狼子野心，更是敢对孤提出要求，他现在敢这么做，未来指不定还敢做其他事，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卫扬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我们才有与姬仇对抗的可能！” “好了，不要多说，芸茹，你要不要随我们一同前去，替卫世子加油。”姬宜臼冷静下来，说道。 “不去。”芸茹脾气犟得很，听完姬宜臼那番话，一转身竟顾自己离去。 “芸茹！芸茹！”任凭姬宜臼怎么喊，芸茹都没有理他。 “这孩子，真是让孤不省心，母后若是知道了，非得责怪孤不可。”姬宜臼叹气道，“叔父，你说芸茹这孩子怎么了，刚刚还说得好好的，这变卦是一点征兆都没有啊。” 郑掘突笑着说道：“王上，公主殿下是嫉妒了。” “嫉妒？”姬宜臼不解，“她有什么好嫉妒的，难道还能嫉妒齐侯女儿不成？” 郑掘突点点头。 “不可能吧，她想嫁人了？”姬宜臼连忙否认道，“不可能不可能，王妹的脾气我最为清楚不过了，莫非。” “不行，绝对不行。”姬宜臼知道芸茹心仪之人是谁，但按周礼，他们绝无可能，“既然如此，叔父，那就孤与你一同前往齐国，至于小妹，就不要叫她了。” “是。”郑掘突作揖道，“王上，还有一事，臭名昭着的豺狼兄弟已经被齐侯拿下，这两人王上想如何处置？” “叔父，孤可没有处置他们的资格，要知道齐纪有世仇，若孤贸然参与此事，恐怕只会引起齐侯的不满，孤还指望齐侯能够帮助孤制约姬仇。”姬宜臼很清楚，他绝对不会参与豺狼兄弟一事。 郑掘突认可地点点头，他刚刚这么问只是想了解一下姬宜臼的想法。 ... 过了些时日，平时一直会在大殿中蹦蹦跳跳，到处玩耍的芸茹公主也没有出现。 姬宜臼只觉得少了些什么，大殿变得异常冷清。 “公主近来如何？”姬宜臼向一旁的下人问道。 “王上，公主已经好些时日没有出门了，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内。” 姬宜臼知道，芸茹定是为了卫扬之事跟他怄气。 自己这个王妹，颇重感情，之前在洛邑之时，卫世子对她照顾有加，一路护送她回到申国。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前往齐国，哪怕是给卫扬鼓鼓劲也好。 一想到这儿，姬宜臼站起，一旁的下人见状，连忙迎上来，恭敬地问道：“王上，您要去哪里？” “去公主府上。” 姬宜臼来到芸茹公主的府邸，府外的侍卫见天子前来，纷纷跪拜：“臣等见过王上。” 走到公主的屋外，姬宜臼向服侍芸茹公主的婢女问道：“公主近来如何？” 婢女回道：“王上，公主已经好些时日没有出门了，整天都待在屋内，婢子怎么劝都没有用。” 姬宜臼叹气到，令婢女让开，他敲了敲芸茹公主的屋门，道：“芸茹，卫世子毕竟对你有恩，你应当前去探望他一下，他已经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能否醒来参加招婿比试也是一个问题，孤此次前去，便是因为孤与他有兄弟情谊，另一方面，孤也想替你向他道个谢。” 姬宜臼说了半天，芸茹也没有回话。 “公主！王上在跟您讲话呢。”一旁的婢女吆喝道。 只见姬宜臼摆摆手，示意不要说了，他便转身离去，临走前，留下一句：“两周后孤会与卿士大人一同出发前往齐国，到时若你回心转意，可以随我们一同前去。” 在屋内的芸茹眼圈红红的，她刚刚哭过，只是因为卫世子要参与招婿之试迎娶齐国公主一事。 听完姬宜臼这番话，她拭去泪水，说到底卫扬是她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卫扬，恐怕她就见不到大哥和母后了，从这个角度而言，此次前往齐国，她贵为公主，应当前去。 况且姬宜臼若要坐稳天子之位，仍需得到齐侯支持，若芸茹公主不去，可能会引起非议，对姬宜臼而言，是相当不利。 第三百二十章 刀子嘴豆腐心 芸茹的脑海中回想起与卫扬共患难的时日，只觉得王兄所言，不无道理，‘投之以李，报之以桃’一直是母后对她们的教导，更何况卫世子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 若因为自己的私心，便忘了母亲之言，是为不孝，知恩却图报，是为无情，身为大周公主，绝不能做不孝无情之人。 芸茹心中，对这美若天仙、被传的神乎其神的齐国公主庄姜，究竟是何容貌也甚有兴趣，不妨退让一步，卖王兄一个面子，前往齐国，既能够替卫扬把把关，也能看看这齐国公主究竟是如何。 吱呀一声，芸茹打开门，左顾右盼，却没见到姬宜臼的踪影，向一旁的婢女问道：“王兄呢？” 婢女行礼，道：“王上已经回去了。” “这个王兄，真的是。”芸茹急得直跺脚。 “公主，王上说了，若您回心转意，两周后可以随他一同前往齐国。” “我知道。”芸茹冷冷地瞥了眼婢女，刚刚王兄说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还用其他人来跟她讲么。 婢女知道芸茹公主是刀子嘴豆腐心，脸颊上依稀可见泪痕，看来她刚刚才哭过。 “公主，是否需要婢子去禀告王上。” “要你多管闲事。”芸茹瞪了眼婢女，转身便回屋内，一把将门关上。 婢女无奈地摇摇头，这公主太过傲娇，其实很想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其他人，可由于自己的性格，拉不下脸来去说。 可若没有公主的命令，她区区一个婢女，也不敢主动将此事告诉王上，此事只能暂且作罢。 婢女刚刚想去忙自己的事时，吱呀一声，芸茹公主的屋门又被打开，芸茹探出头来，望着婢女，吩咐道：“两周后，不要忘了提醒我。” “公主，您是想随王上一同前去齐国么？”婢女问道。 “废话。” 咣当一声，芸茹一把将门关上。 ‘这个公主，可真难伺候。’婢女苦笑着离开了公主府。 等到两周后。 招婿比试即将如期进行。 姬宜臼贵为天子，齐侯爱女的招婿，他是定要到场的。 准备好一切后，姬宜臼就要出发前往齐国。 “启程！”郑掘突作为卿士，天子的出行都由他在负责。 正打算出发之时，姬宜臼摆摆手，道：“叔父，等一等。” 姬宜臼要等之人便是他的王妹芸茹公主，齐侯招婿事关重大，身为公主，理应一同前去，否则天下诸侯问起此事，他身为天子，面子上可挂不住。 可他与郑掘突两人等了半个时辰后，迟迟未见芸茹到来。 郑掘突便拱手作揖道：“王上，看来公主是不会来了。” “罢了。”姬宜臼本还想再等一会，听完郑掘突这番话后，他便不打算继续等了。 “王兄，我也要去！”一听到王兄要前往齐国的消息，芸茹公主赶忙从自己府内跑出来，她早就吩咐过婢女要知会她一声，可谁知道她睡过头，婢女在屋外叫了好久才将她叫醒，收拾好之后才匆忙赶来。 “王上，公主来了。”郑掘突提醒道。 姬宜臼望着匆匆赶来的芸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芸茹懂事了。” “王兄，您怎么都不提醒芸茹一声，害得我差点错过。”芸茹语气中带有些许责怪。 “你啊。”姬宜臼望着芸茹，无奈地笑道，“之前怎么都不肯去，现在变卦变得这么快，王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王兄，母后时常教导我们，结草衔环以知恩图报，我将母后的这番话铭记在心，卫扬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和他有婚约之人又是齐侯的女儿，我身为大周公主，于情于理都应该前去为之喝彩，倘若我不去，天下人指不定会以为我耍公主脾气，给王兄脸上抹黑可就不好了。” “嗯。”听完芸茹这番话，姬宜臼认可地点点头，这些年发生这么多事，王妹芸茹也有所成长，如果母亲看到她现在这么懂事，心中定会很欣慰吧。 “叔父，出发吧。”姬宜臼向郑掘突说道。 “是，王上。” 周天子姬宜臼与郑伯郑掘突一同从都城洛邑出发，前往齐国之事传到了晋国。 晋侯府。 “天子已经出发前往齐国了，看来招婿之试能够如期举行。”姬仇得到消息后，立刻召见张然明与荀成二人商议此事。 “君上贵为方伯，您的话在天子心中可是有着足够的分量。”荀成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拜托晋侯写一封书信给姬宜臼，目的便是为世子姬还争取机会，争取能够从卫扬手中夺过豪婿之位的机会。 “这个逆子，孤没有想到豺狼兄弟竟然是他的手下，这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敢对卫世子动手，难道他不知道此时正处于关键，二王并立、招婿之试，可由不得他做错！”姬仇不管姬还怎么做，只要不会影响到他方伯的地位即可。 “荀成，都是你把姬还惯坏了。”姬仇斥责道。 听到这句话，荀成连忙站起，拱手一揖：“君上，臣知罪。” “好了好了。”姬仇摆摆手，道：“此事既然已经发生，你也采取了补救措施，剩下的都要看姬还自己的了，卫世子身受重伤，招婿之试如期进行，然明，你觉得姬还胜出有几成把握。” 姬仇知道荀成是世子姬还的老师，心中定会对他有所偏心，便没有问他，反倒是问张然明，从张然明的角度，能够较为客观地分析姬还的胜率。 “君上。”张然明作揖道：“臣认为，若卫扬真如世间所说的那样身受重伤，甚至还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甚至等招婿之试来到之时，他若还没醒来，世子便有百分百的胜率，即便卫扬醒了，可他仍处于重伤状态，世子能够赢得比试的概率很大，可是...” 张然明有些犹豫，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是什么？”姬仇问道。 “可是臣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总感觉有一丝违和感。”张然明只觉得事有蹊跷，他知道齐侯的脾气，招婿可是大事，他绝不会草率，更不会拿自己女儿的未来开玩笑，可现在招婿之试竟然能如期举行，这可不像是齐侯一贯的作风。 第三百二十一章 宋侯子白 一来，若非晋侯姬仇趁着晋齐会盟，请求齐侯给晋世子姬还再一次机会，恐怕这次招婿之试就不会举行，毕竟在之前的招婿之试中卫世子已经胜出，而且卫扬与齐国公主也订下婚约，二人情投意合，天下之人也都是知道的。 二来，齐国公主庄姜是齐侯吕购的掌上明珠，若庄姜不愿意，即便是天子的书信，齐侯也定不会按时举办招婿之试，反而会延期。 可现在非但没有延期，也没有提前，在卫世子还受着重伤之际，竟然举行招婿之试，这未免有些不公平。 张然明正是从这些角度来思考，便觉得此事有些怪怪的。 “然明，你多虑了，世子可是亲眼看着卫扬从悬崖高处跌落，他能够活下来已经属实幸运，此次若非君上出手，恐怕这招婿之试就会逾期举行，等卫扬养好伤、恢复状态之后，对世子而言，可就难以对付了， 现在可是晋齐会盟，若晋国与齐国能够联姻，天下之间，谁又会是我们的敌手，至于携地的虢公翰，更不在话下。” 荀成说得不无道理，若无天子书信送来，以吕禄甫的脾气，即便是卫扬请求，他恐怕也会逾期这场较量，只是因为天子能够亲自前来的机会颇为难得，再加上卫扬自己的保证，吕购才能勉强答应。 “这场较量，可不仅仅是世子与卫扬之间的较量，更是君上与卫侯之间的较量。” “然明，荀成说得不错，若还儿能够成为齐侯的女婿，对于孤而言，可是极为有利。”姬仇说道，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天下诸侯面前提出这个无礼的请求，他很清楚，只有这样才能让晋国立于不败之地。 听完这番话，张然明心中虽犯着嘀咕，但他也找不出蹊跷的地方，便不再多言。 ... 另一边，卫扬与姬还之间比试的消息也传到了宋国。 宋侯子白得知此事后，连忙召见正考父、华能等人商议此事。 “快哉，快哉。”华能得知豺狼兄弟被齐侯打入大牢一事后连连称赞，“此二人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欺骗小公子，还从吾手中夺过虎符，此二人真是自作自受！” “二位爱卿，此二人招婿比试，你们觉得孤是否该前去。”宋侯子白正握着齐侯送来的书信，向一旁的正考父、华能问道。 “君上，齐侯身份尊贵，您又是宋国君主，既然他盛情邀请，您理应前去为他喝彩。”华能建议道。 宋侯面露难色，他心中所虑，无非是他的小儿子宋豪曾因为得罪齐侯被赶了回来，此事让他堂堂一方诸侯脸上颇无面子，更何况现在齐侯女婿人选的卫扬，还是卫国的世子，宋国与卫国之间本就有所矛盾，之前的宋卫之战，以宋国的落败而告终。 此战过后，天下诸侯纷纷对于此事议论宋侯子白，脸上丢了面子不说，还被人以为他宋国无人，竟被卫国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宋侯因为此事，有些不想前去齐国，免得又被人议论纷纷。 “君上...” 华能刚想说些什么，一旁的正考父打断道：“华能，君上是在为如何面对齐侯与卫侯而烦恼。” 宋侯听罢，连忙说道：“不错，考父莫非已有良策？” 正考父笑着说道：“君上，是您想多了，此次卫世子与晋世子二人为女婿之位比试，胜者便能成为齐国公主的夫君，天子都会亲自前来，齐侯为了这件事可谓是煞费苦心，依臣之见，比试结束之后，齐侯便会让他的女儿成婚， 齐侯身份尊贵，又好面子，自然是重视此事，他能够送这封书信前来，便是说明他已经让步了，这也是为当时不顾君上您的面子，直接将小公子赶回来的缘故，但足以说明齐侯请您的诚心。” 听完正考父这番话，宋侯觉得颇有道理，若齐侯当真不想给他面子，完全可以不寄这封书信前来，可吕购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还真诚地邀请他前去齐国，参与他女儿的婚宴。 “考父，那卫和那边。”宋侯也极为好面子，卫和作为齐侯的亲家，自是会前往，到时见到卫和，对于宋卫之战一事，又该如何。 “君上，您杞人忧天了，宋卫之战，实非我们本意，而是那豺狼兄弟所为，与我们何干，君上您只需放心前往，定不会有差错，我与华能都会跟随君上一同前去齐国。” 有了正考父这番话，宋侯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华能紧紧地攥紧拳头，骨头都咔咔作响：“此次吾前去齐国，定要请求齐侯让吾好好教训豺狼兄弟一番，若不是他们偷袭，吾的一世英明又怎会毁在他们手里。” 扑通一声。 一个胖胖的身影一个趔趄，便滚进府内。 小公子宋豪本有事寻宋侯，可刚到府外，便听到他们三人正在谈论此事，他听得入神，脚往旁边一挪，一不小心便被门槛绊倒，重心一不稳，便摔了一跤。 “谁！”华能自上次被豺狼兄弟偷袭，变得异常谨慎，厉声喝到。 “我，我，君父，华能大夫，考父，是我。”宋豪连忙从地上爬起，掸去衣服上的灰尘，道。 “见过小公子。”华能与正考父异口同声道。 “豪儿，你前来是有何事？”宋侯最为疼爱这个小儿子宋豪，但是这位小公子的所作所为让他颇为生气，他便装出一副严厉的样子问道。 “君，君父。”宋豪很是小声。 “有话就说吧。”宋侯心软，语气又变得柔和起来。 宋豪见状，连忙说道：“君父，此次您与两位大人要去齐国吗？” “不错，齐侯寄来书信，让孤前去参加他女儿的婚宴。” 宋豪两眼放光，脸上挂着笑容：“君父，此次儿臣也想跟着一同前去，这些天一直被您关在府里不让出去，实在是太闷了，儿臣也想出去转转。” “不行。”宋侯想也没想，直接回绝，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的脾气，若随意带他出去，指不定又会惹出什么麻烦。 “君父，儿臣保证不会惹麻烦，您就让儿臣一同前去吧。”宋豪信誓旦旦地说道。 第三百二十二章 偷偷跟随 “不行。” 之前宋豪已经惹出两个大麻烦，以防万一，宋侯可不能让他跟着一同前往齐国。 “华能大夫，考父，你们帮我向君父求求情，就让我一同前去，待在家里实在是太闷了，也没有小伙伴与我一道玩耍，此次卫扬与姬还进行比试，肯定很热闹，天下之人定会纷纷前往，让我见见世面也好。”宋豪请求道。 华能与正考父互相望了一眼，纷纷摇头，道：“小公子，并非我二人不想替您在君上面前求情，只是此事相当重要，小公子您就别去了，这也是为您好。” 但他们两人心照不宣的，便是小公子宋豪若一同前去，定会惹出麻烦，到时再要补救可就来不及了，他们可不能冒着这样的风险。 “豪儿，你回去。” “君父。”宋豪还想最后再争取一下。 “来人，将小公子带回去。” 宋侯一声令下，府外的侍卫纷纷跑入府内，对宋豪恭恭敬敬：“小公子，请。” ‘既然你们不让我去，我偏要去。’宋豪心里这么思量着。 “罢了，既然君父与二位大人都不让我去的话，那我还是好好地待在自己府里吧。”宋豪叹了叹气，无奈地摇摇头，便转身离去。 宋豪的这番话让宋侯只觉得奇怪，平时的他可是有些无理取闹，怎么今天竟然这么乖，也没有无理取闹。 宋侯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捋着胡须道：“看来豪儿是懂事了。” 但正考父却有些狐疑地望着宋豪，他清楚小公子的脾气，他可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怎么今天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让他还真有些不习惯。 “考父？”华能见正考父有些出神，问道。 “没事。”正考父连忙回道。 “你是在为小公子突然变得这么乖感到奇怪吧，这也正常，毕竟两次麻烦都是小公子引起的，他心有愧疚，因此变乖了，能够体会到君上的不易。”华能说道。 “但愿如此。”正考父心里有些忐忑，但说不上来哪里觉得奇怪。 时间流逝，一转眼宋侯也要出发前往齐国。 华能与正考父都随宋侯一同前往。 大公子子司空与其他公子在宋国城门处送别宋侯。 宋侯望了一圈，独独不见小公子宋豪。 “司空。”宋侯唤道。 子司空应声走上前，拱手一揖：“君父。” “豪儿呢？他怎么没来。” “君父，五弟身体不适，正在府内休养，是儿臣跟他说，让他不必来送。”子司空知道宋侯最疼爱这个小儿子，对他这个五弟也是颇为照顾。 “他没事吧？”宋侯关心地问道。 “君父，大夫说五弟并无大碍，只是染了风寒，休养几天便能痊愈。”子司空回道。 “那就好。”听子司空这么一说，宋侯放下心来，嘱托道：“司空，孤前往齐国的这段时日，宋国就交给你来治理，一有大事，就派人星夜赶来齐国，将事情告诉孤，还有，你身为大哥，你的兄弟姐妹你都要照顾好。 “是，儿臣谨遵父命。”子司空颇有才能，由他留在宋国，子白也能放心。 “君上，大公子德才兼备，有他在，定没有问题。”华能与正考父对子司空也是相当认可。 ... 而宋豪其实并不在自己府上，他起了一个大早，故意装病，就是营造一个假象，让大哥以为自己生病了，与大哥派来的大夫商量好，对大哥说他染了风寒，不便去城门处送父侯。 但实际上他已经偷偷摸摸溜出自己府邸，赶到宋侯一行装物品的马车这边，偷偷摸摸藏在物品中。 他心中可是对欺骗他的豺狼兄弟恨得牙痒痒，若不是他们，他会至于不让出门的地步吗，一听到豺狼兄弟皆被齐侯抓住，就感觉非常痛快。 最主要的，他还是想去外面溜达一圈，整天待在府里太闷，此次招婿比试，定会非常热闹，天子都会前来，如此好的机会，他堂堂宋国小公子宋豪，又怎么能够错过。 ‘讲完就该走了吧。’他心里嘀咕着。 “华能，出发吧。”宋侯吩咐道。 “是，君上。” 扑通，宋侯一行启程，马车颠簸，宋豪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重重的往旁边撞了一下，传出极响的声音。 不过这个声音被物品颠簸声给覆盖了，外面的人并没有听到。 正考父隐约听见，但他只是望了一眼，并没有多疑。 他们也完全想不到这小公子宋豪竟然对此事如此执着，还偷偷摸摸跟着他们一起出发了。 ... “不知豪儿待在宋国过得如何？”宋侯一行才走了半天时间，他便担心起宋豪来。 所有儿子中，他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儿子了。 “君上，您大可放心，有大公子在，小公子定不会有事的。”华能说道。 “嗯。”宋侯虽这么说着，但正考父看得出来，他甚是想念他的小儿子宋豪。 “早知道那时我就该劝君上将小公子一同带着，君上也就不会这么担心了。”正考父笑着说道。 “考父，豪儿让人很不省心，孤也是担心他惹麻烦，才不将他带着。”知子莫若父，宋侯知道宋豪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主。 躲在物品堆中的宋豪听的是一清二楚，他刚想出来的，可听到宋侯这番话后，便打消了这个想法，还是老老实实待在物品堆里，免得到时候被送回去，就没地方可以玩了，等到了齐国，他再出来，到时候宋侯也就没有办法了。 ... 楚君府。 楚国，在诸侯国中也有一席之地，自是受到齐侯的盛情邀请。 “这卫扬可真是自不量力，他难道不知道豺狼兄弟是姬还的手下吗，将豺狼兄弟抓了，姬还会这么容易放过他？”熊仪看着齐侯寄来的书信，笑着说道，“此次可是有一出好戏可以看了。” “君父，这卫扬身受重伤，为何齐侯还要如期举行招婿比试，这对他可不公平。” 熊仪一听完熊坎这么一讲，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可不仅仅是他们两人之间的较量，还是晋国与卫国之间的较量，你要是看的这么简单，吾就对你太失望了。” 熊坎被瞪得头皮发麻，不过他也习惯了，熊仪脾气就这样。 第三百二十三章 各位诸侯的心思 “说吧，把你想到的都说出来。”熊仪冷冷地望着熊坎，若他说的话不合自己的心意，可能他会直接废掉这个楚国世子。 熊坎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父亲的脾气他还不了解吗，对他甚为严格，更何况他还是楚国世子，可不能说错一句话。 “君父，此次招婿恐怕是别有用心。” “哦？”熊仪听闻此言，饶有兴致地望着熊坎，问道：“有何用心。” “君父，卫世子身受重伤，而害他之人豺狼兄弟也已经被打入大牢，明明发生这么多事，可两人的比试非但没有延后，反而如期举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诚心不想让卫世子赢得此次比试。” 说着熊坎抬头瞥了眼君父的表情，看熊仪满意的点点头，他便知道自己并未说错。 楚君熊仪虽然是个暴脾气，但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本事，否则他绝不会立熊坎为楚国世子。 “而这背后之人，恐怕有且仅有一人...” “好了，别说了！”熊仪站起身，打断道。 自诸侯会盟之后，他便在知道楚地有晋国之人，正在暗处监视他们，若继续说下去，恐怕会将消息泄漏，对他的立场而言，是极为不利的。 “君父？”熊坎有点不解。 “吾知道你接下去要讲什么，这件事还是藏在心里，若说出来，这场游戏可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熊仪倒是想看看，这卫世子究竟有何破局之法，能从这姬还必胜的局面中脱困。 ... 鲁国鲁侯府。 齐鲁虽因纪国之事有所矛盾，但鲁侯毕竟是姬姓“宗邦”，诸侯“望国”，吕购仍是会邀请鲁侯前来参与女儿的婚事。 “咳儿，咳儿。”自鲁侯前往晋国，长途跋涉回来后，身体越发不如从前，朝堂之上大小事务，已全权交由世子姬弗湟来处理。 “湟儿。”姬称唤道。 姬弗湟立刻走上前去：“君父。” “湟儿，孤恐怕已经时日无多了。” “君父言重了，大夫说了，君父过些时日就会康复。” 姬称摆摆手：“湟儿，你就不要安慰孤了，孤的身体孤清楚，至于此次卫世子与晋世子二人的比试，孤恐怕去不了了，湟儿，你就代孤前去，以鲁国国君的身份。” 姬弗湟听到这番话，立刻跪拜道：“弗湟不敢。” 身边的大臣们见状，也纷纷跪下。 “这是孤的命令，孤走后，由世子姬弗湟即位，左策上前听命。” 左策闻声，作揖上前：“臣在。” “左策，世子为人贤能，又颇有能力，将来会是一位好君主，你定要尽心辅佐。” “臣，遵命。”左策有些哽咽，他跟随姬称多年，从周宣王讨伐鲁国，到立姬称为鲁国国君，又到世子姬弗湟，回想往事，他不禁潸然泪下。 “左策，你也回想起往事了？”姬称笑着说道，只是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好了，你们都退下，孤要休息了。” 语罢，姬称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退出鲁侯府，姬弗湟将左策叫住：“左大人，前往齐国一事...” 姬弗湟在为此事担心，虽说父侯让他以鲁国国君的身份前往，可天下诸侯若对此事大做文章，他不知该如何招架。 “世子不必担心，郑掘突年纪轻轻便继郑伯友之位，又受天子封赏成为卿士，其尚且如此，世子何必忧虑。”左策一言让姬弗湟放下心来。 “那就多谢左大人了。”姬弗湟拱手作揖道。 “世子客气了，世子您为人贤能，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国君。”左策知道姬弗湟现在需要的是信心，毕竟他还很年轻，临危受命，心中难免会有些压力，更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 ... 卫国。 卫侯作为亲家，自然也是要前往的，只是卫和有些放不下面子，毕竟他与儿子之前才刚吵过架，他甚至都不允许卫扬前去齐国，而正是因为自己的任性，才会导致卫扬被豺狼兄弟所伤，现在二人将要比试，卫扬定是处于极为不利的状态。 卫和在府中来回踱步，一想起当时对卫扬说的那番话，他很是自责。 “君上，夷风先生求见。” 听到夷风的到来，卫和宛如看见救星一般，连忙说道：“快快有请，夷风此时前来，定是来替孤解惑的。” 见到夷风，卫和忙迎上去：“先生您终于来了。” “君上。”夷风拱手一揖。 “先生，扬儿的情况，您可否清楚。” 夷风点点头，卫扬被踢落悬崖身受重伤、豺狼兄弟被抓，到现在二人即将比试，他都一清二楚。 “不知先生有何良策。” 夷风知道卫和想问的是什么，他身为一国之君，拉不下脸来，既然如此，便由他这个臣子来说：“君上，您莫非是在为世子担心？” “明知故问。”卫和故作严肃。 这卫和，还是和以前一样。 夷风捋捋胡须，沉思一会后，道：“君上，父子之间哪有那么多恩恩怨怨，世子不会在意的。” 话虽这么说，但卫和心里只觉得有些对不起卫扬。 “君上若真是担心，不妨收回之前的成命。” “不行。”卫和直接反对道，“孤身为一国之君，说出的话怎能随意收回，况且惠孙也不会同意的。” “君上，惠孙公子之前一直待在楚地，他能够回来也多亏了卫扬，若您不将世子之位交给卫扬，恐怕天下之人都会对此事议论纷纷，况且若卫扬不是世子，您觉得齐侯还会答应将自己的小女许配给卫扬吗，到时的后果，可不是我们能够预想到的， 且世子之人不可随意更换，世子可是未来的国君，是能让百姓安定的根，且论名望，惠孙远不如卫扬，还望君上三思。”夷风再拱手一揖，言语真切。 “这。”相比较卫扬，卫和本就更看重惠孙，他不想将世子之位交还给卫扬。 可世上又哪有这么好的事呢，若卫扬不是世子，恐怕不用比试，齐侯吕购会直接否决他的机会，这正是卫和所担心的地方。 “来人，召见惠孙。”卫和觉得夷风说的颇有道理，只是世子之位一事，还得知会惠孙一声。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惠孙见过君父，见过夷风先生。”惠孙得到卫和命令，便立刻赶来，他原本就来找寻卫侯，他得到大哥在齐国的消息后是心急如焚，天下之间都在对此事议论纷纷。 更不用说招婿比试如期举行，更是对大哥雪上加霜，况且他原本就对世子之位不感兴趣。 “惠孙，卫扬...”卫和话刚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他身为一国之君，若这么轻易收回自己的成命，传出去，不知有多少人会议论他。 “君上，三公子还等着呢。”一旁的夷风提醒道。 “咳。”卫和咳嗽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对惠孙说道：“惠孙，不知你对世子之位想法如何。” 夷风听得有些着急，卫侯讲来讲去都没有讲到关键，看来他还是在犹豫。 “君父。”既然卫和这么问，惠孙也打算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君父想将世子交给我，惠孙很是感动，可这世子之位我断不能要，请君父收回成命，将世子还给大哥，让大哥能够安心在齐国进行比试。” 卫和觉得奇怪，问道：“惠孙，世子之位可是相当珍贵，你大哥卫扬、二哥卫文可是你争我抢，而现在孤主动将它送给你，你竟然不要？” “君父。”惠孙拱手一揖，道：“世子之位事关重大，能为世子者，必当是身份尊贵、声名显赫、富有能力者，大哥是嫡长子，是为身份尊贵，曾识破虢石父之阴谋，对大周公主亦有救命之恩，受天子之封赏，是为声名显赫，而又有勤王之功颇受天子重视，更为富有能力， 我不过是卫国在楚地的质子，既无名望，又无能力，而大哥却千里迢迢赶来楚地接我回家，这尤是让我感激，如今若我抢了大哥的世子之位，岂不是知恩不报， 君父您时常教导我，要记着别人的好，大哥对我这么好，我应当感激他，替他出谋划策，而不是夺他世子之位，还望君父能够答应惠孙这个请求。” 夷风望着诚恳的惠孙，满意地点点头。 一时间，卫和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没想到，惠孙竟然自己提出不要这世子之位，说的这番话又是情深意重。 “既然如此，孤就收回成命，惠孙，等过些时日，你随孤一同前去齐国，替你大哥加油。”卫和的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他也知道之前自己的确做错了，只是需要有人给他一个台阶下，现在有了惠孙这番话，他也能放下心来。 等离开卫侯府，夷风先生喊住惠孙：“三公子请留步。” “先生。” “多谢三公子。”夷风是为惠孙在府上跟卫侯说的那番话而道谢。 “先生言重了，我本就打算将世子之位交还给大哥，毕竟大哥之能力，远胜于我，况且我们可不能因为这世子之位影响了兄弟之间的情谊。” “三公子如此识大体，老夫甚是欣慰。”夷风赞叹道。 “先生，不知大哥近来在齐国过得可好，我听人说大哥被那豺狼兄弟所伤，不知是真是假。”这件事已经传遍了天下，都在对此事议论纷纷，惠孙听身边下人唠叨，也知晓了此事。 夷风叹气道：“不容乐观，世子此次若要胜过姬还，恐怕得费些功夫。”他收到石碏的来信，知道卫扬此时的状况，说实话，夷风并不看好此次二人的比试。 “希望大哥能够胜出。”惠孙也只能这么说，毕竟他自觉也帮不上忙。 ... 元府。 卫文得知此事后，兴冲冲地跑进府中，大喊道：“外公，外公，好消息。” 元蒙正品着茶，俨然早已知道此事。 “莫急，莫急，文儿啊，你太过浮躁，外公都跟你说多少次了，让你静下心来。”元蒙提醒道。 “可是外公，这次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恐怕大哥不能成为齐侯的女婿了。”卫文的言语有些激动。 若卫扬在比试中落败，那卫侯卫和就得重新考虑卫国世子的人选。 而卫文作为二公子，按顺序也该是他。 元蒙有些无奈，二公子卫文是庶出，而大公子卫扬与三公子惠孙都是嫡出，即便按照顺序，也该是三公子惠孙才对，不过看着卫文开心的表情，他也不忍心告诉他事实的真相。 “文儿，你觉得齐侯会这么简单的以胜负来挑选他的女婿吗？”元蒙很是清楚，齐侯吕购可是将他的宝贝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定会尊敬女儿的想法。 即便卫扬败了，姬还胜了，若公主不喜欢，吕购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绝，毕竟他能有这个底气。 “外公，这姬还可是晋世子，“方伯”晋侯的大公子，若姬还胜了，这齐侯若不答应，岂不是会让天下人耻笑，耻笑他齐侯竟是言而无信之人。”卫文倒是对此事颇有自信，“况且大哥之前被豺狼兄弟踢落悬崖，已经身受重伤，如今如期举行比试，大哥绝不是姬还的对手。” 卫文说的话不无道理，迷宫山元蒙也有所耳闻，四面悬崖围绕，一眼望不到底，若从迷宫山落下，能够保全一命已经是卫扬最大的幸运，更不用说养好伤至少也得说好几个月才行。 可现在时间如此紧迫，若非天子要前来齐国观看二人比试，以齐侯的脾气，定会延迟二人的比试时间，到时候胜负可就不一定了。 只是这件事真的会像卫文说的那样，让姬还称心如意吗？别的人知不知道元蒙不清楚，但他知道这豺狼兄弟可是一直跟随在姬还身边的，他们两人都被齐侯打入大牢，难道齐侯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出来，这豺狼兄弟是姬还的手下吗？ 还是说，这豺狼兄弟之所以被抓，都是卫扬的安排，若真是如此，恐怕胜负就不好说了。 “外公，你在担心什么？”卫文见元蒙神情严肃，连忙问道：“总不可能这姬还被晋侯废除世子之位，然后直接被踢出局了吧。” 卫文被自己的这番话给逗笑了，自问自答道：“不可能，姬还与大哥的能力天差地别，若他都输给大哥，这不就成了笑话么。” 可正如同他开的玩笑一般，此次招婿比试，一切尽在卫扬的掌握之中。 第三百二十五章 师服的见地 晋国大公子姬伯自鲁国与卫扬一行分别后，便匆匆赶回晋国，因为他须得赶在姬还回来之前，寻一个人。 此人便是晋穆侯时大夫，名为师服，见远识深，曾以姬仇、姬成师二人名字判断晋国公室内乱，颇有才能。 而姬仇即位后，因为此事与师服之间颇有隔阂，也不重用他，曾要将大公子姬伯赶出晋国一事，也唯有他向姬仇求情。 当时姬伯临走之时，师服还特意嘱咐过他，若他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师服一直会站在他这边。 得到师服的帮助后，姬伯便暂时在晋国住下，时机不到，他绝不会现身，必须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一举抓住姬还的把柄，才能夺回世子之位。 “大公子，姬还公子与卫世子的比试，您看？”师服得到招婿比试的消息后，立刻赶来将此事告知姬伯。 姬伯端详手中的茶杯，稍稍抿一口，道：“此等好戏，为何不去。” “可此次我总觉得事有蹊跷。” 从豺狼兄弟被齐侯打入大牢、卫扬跌落悬崖身受重伤，到招婿之试的进行，这才不过短短半个月，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师服，可此次再不出手，若姬还胜出，成为齐侯女婿，到那时我若想再翻盘可就没机会了，况且卫世子对我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我也应该前去。” 姬伯很清楚现在自己的境况，若姬还真的能让晋国与齐国联姻，到那时他的世子之位无人可撼动，即便父亲有心将世子交还给他，恐怕也是无能为力。 “大公子不妨再考虑一番，况且论能力而言，卫世子可不如姬还公子。”师服心一狠，便这么说道，他知道卫扬对大公子有救命之恩，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也已经做好被大公子狠批一顿的准备。 “师服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会这么想？为何会认为卫世子非姬还对手。”姬伯加重语气，他只觉得奇怪，为何这些天来他经常能够听到姬还稳赢，卫世子自不量力这种话，甚至就连师服都是这样的想法。 可明明早在此次招婿之试前，卫扬已经与齐国公主庄姜定下婚约，卫侯卫和因为此事特意前往齐国与齐侯吕购商议。 “大公子莫要生气，请您听我把话说完。”师服才刚说了一半，姬伯便打断了他。 “说。”姬伯倒想听听师服究竟有什么见地。 “此次两位世子招婿比试，绝没有那么简单，论能力，卫世子的确不如姬还公子，更不用说他处于重伤的情况下，若要胜过姬还，恐怕比登天还难，这可是连我都清楚的道理，作为守成之君的齐侯，他又怎会不知。” 师服的这一种猜测让姬伯眼前一亮，他虽想过很多原因，却没有想到这一点。 “师服，您的意思是，此次比试，虽对卫扬不利，可实则是在给三弟埋下陷阱，正等着他跳进去。” “不错，大公子，您说曾在鲁国，卫世子对您有救命之恩，此次若要对付三公子姬还，他定会需要您的帮助。” 师服的判断相当准确，他刚刚说完这番话，外面便有人报来：“大公子，齐国有一封书信寄来。” 而打开一看，正是卫扬的来信，信中所写是请他前往齐国助卫世子一臂之力，万事俱备，只欠他这一东风，这一天他已经等了整整九年，这一刻终于快到来了。 砰！ “好啊，三弟终于露出破绽，此次机会我定要把握住。”姬伯得知此事后颇为激动，重重地一拍桌子道。 可他想起刚刚师服劝他再考虑一番，他只觉得奇怪，连忙问道：“师服，此次对我而言，究竟是福还是祸。” 师服思考了一番后，道：“大公子，祸福参半。” “还望师服赐教。”姬伯知道师服的本事，他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我行我素，态度也变得谦逊起来。 “大公子，此事可是相当难办，若三公子姬还胜了，大公子您的世子之位恐怕再也得不到了，所以此事绝不能让它发生， 可若卫扬公子胜了，这也罢了，可他若想将三公子害他一事告知天下，这恐怕实为不妥，若天下诸侯知道卫世子被踢落悬崖的真相，三公子定会因此名声一落千丈，在君上心中的地位也会直线下降，从此角度而言，大公子您定是最佳的世子人选，到那时您出现在晋侯面前，定是相当风光，这世子之位，定能一举夺回。” 听完师服这番话，姬伯越发觉得奇怪，忙问道：“师服，那您刚刚还说祸福参半，照您这么讲，若三弟落败，对我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只见师服摇摇头：“大公子，三公子若败了，在天下诸侯面前最抬不起头的，是谁？” 姬伯没有一丝犹豫，答道：“君父。” “不错，堂堂晋国世子，竟然败给了身受重伤的卫世子，君上贵为方伯的脸面何在，他身为晋国君主的脸面又何在。”师服说的不无道理，晋侯的脾气姬仇很清楚，好面子之人，若按照卫扬信中所写，让姬还声败名裂，恐怕晋国也会因此而遭殃。 姬伯虽与三弟姬还之间有所矛盾，可他毕竟还是晋国大公子，若等他成为晋国世子，一切仍要以保全晋国的名声为主，他可不希望晋国陷入两难的境地。 ”师服，您说该怎么办，莫非我不去齐国？” “大公子，齐国一定要去，世子之位能否夺回，全赖此次机会，只不过我们不一定要按照卫世子说的那样去做， 您与三公子之间的矛盾，不必让天下人都知道，毕竟这是你们的家事，只需在君上面前讲清楚此事即可，既能保全君上和晋国的面子，又能夺回世子之位，何乐而不为。”师服建议道。 诚然，此次卫扬若要真正打败姬还，仍需要大公子姬伯的帮助。 可顾全贵为方伯的晋侯姬仇的面子也颇为重要，毕竟二王并立的局面，仍需要他来打破，也唯有他，才能护大周之周全。 “此事待我到达齐国之后，我会告诉卫世子，让他顾全大局。” 第三百二十六章 比试前夕 晋国世子姬还与卫国世子卫扬二人之间的较量，为争夺齐国公主庄姜的芳心，胜出之人，便能成为齐侯吕购的乘龙快婿，羡煞天下之人。 此消息一传，天下人纷纷赶往齐国，来沾沾喜气，各方诸侯也都备好礼品前来，准备恭贺齐侯，更有天子，将会亲自驾临，为齐侯祝贺。 而卫侯卫和一抵达齐国，第一件事便是前去探望自己的儿子卫扬。 石碏一知道这个消息，立刻前去禀告卫扬：“世子，君上来了。” “他来做什么？”卫扬冷冷道，他毕竟是从卫国偷偷溜出来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豺狼兄弟逮着，跌落悬崖，也不会陷入困境，他的心中对卫和还有一丝怨恨。 “世子，君上定是关心您，才...” 听石碏这番话，卫扬有些不乐意了：“关心我，若真是关心我，还会将世子之位交给三弟，竟还不让我前来齐国参与招婿之试，石大人，您瞧，这像是关心我吗？” 石碏一时语塞，毕竟卫扬说的都是事实，“可世子...” 话音刚落，一阵声音从府外传来：“卫世子，齐侯召见您。” 卫扬没闲工夫听石碏唠叨，明天他与姬还的比试就要正式拉开帷幕。 “世子，世子。” 可卫扬仿佛没有听见一般，顾自己向外走去。 “世子啊世子，我可是刚想告诉你君上此时正在齐侯府，是你自己不想听的，可怪不了我。”石碏无奈地摇摇头，望着卫扬的背影，笑着说道。 这是夷风先生的计划，他知道以卫世子的脾气，君上若去见他，他定不肯见，不妨声东击西，让石碏迷惑卫扬，而卫和直接前往齐侯府，再让齐侯召见卫扬，他定会前来。 果然不出夷风所料，卫扬有些懵圈，他本以为齐侯召见是为了商议明天之事，可没想到自己的君父卫和也在齐侯府。 他故作镇定，走上前拱手一揖：“齐侯。” 吕购只觉得奇怪，为何卫扬见到卫侯却不行礼，“卫扬，为何你见到卫侯却不行礼？”语气似有些责备，他很讨厌不知礼数之人。 卫扬无奈，便转身对卫和作揖，道：“见过君父。” “你的事，孤已经全都知道了，父子之间有所矛盾很是正常，但是卫扬，你不见卫侯，这可不行，若你与若兮成婚，孤岂不是也是你的父亲。”毕竟自己女儿的意中人便是卫扬，若非晋侯插手，他早已庄姜许配给卫扬了。 “是，卫扬明白。” “入座。”吕购一拂手，示意卫扬寻位置坐下。 稍后前来的便是晋侯姬仇与晋世子姬还。 吕购特意请他们前来，便是为了将话说明白，他一直对未与卫和卫扬讨论过此事而心有愧疚。 “晋侯，此事...” 晋侯毕竟贵为方伯，若没得到他的允许，齐侯也不敢多言。 姬仇知道齐侯的想法，他也倒是豪气：“齐侯，你若不便说，那就由我来说，卫世子，小儿姬还与你再进行一次比试，是孤向齐侯提出来的，虽对你有些不公平，但还望你能理解。” 卫扬只觉得很不爽，轻飘飘的几句话，便将此事给圆过去了。 可卫扬也没有办法，毕竟姬仇是有功之臣，是天子亲封的方伯，谁又敢与他作对。 小不忍则乱大谋，卫扬虽表情凝重，但还是比较和气：“上次比试我与姬还公子还未分出胜负，此次晋侯您还给我提供了这么好一个机会，我应当感谢您。” 姬仇没想到这卫世子竟能如此隐忍，心中虽有些赞叹，很是欣赏卫扬，但他对晋齐联姻势在必得，也不想其它。 “卫侯，您真是教子有方。”姬仇赞叹道。 可在场的明眼人都清楚，若非晋侯姬仇贵为方伯，谁又会答应他这个无礼的请求。 “报。” 话音刚落，府外便有一人来报：“君上，天子快来了，离齐国不到百里。” 听到天子前来的消息，众人纷纷站起，这可是齐侯最大的贵客。 “晋侯、卫侯，我们一起去迎接天子。”吕购率先站起，对两位诸侯说道。 “那是自然。” ... 齐国城门。 得到天子即将到来的消息后，齐侯吕购在城门处率领众人迎接。 而此时除了天子以外，宋侯子白、楚君熊仪、代鲁侯姬弗湟等诸侯，也早已纷纷前来，随齐侯一同在城门一同等候。 卫扬远远观望，虽在这之前他已见过姬宜臼，可那时的姬宜臼不过是王太子罢了，现在的姬宜臼便是未来的周平王，是大周的天子。 天子驾六，颇为气派，诸侯驾五，为首之人，便是天子亲封的卿士，也是郑国的国君郑掘突。 “臣等见过王上。”各位诸侯纷纷跪拜，行礼道。 “王上小心。”一旁下人扶着姬宜臼走下马车。 “众卿免礼，平身。”姬宜臼一拂手。 众位诸侯闻声纷纷站起。 吕购作为主要邀请者，连忙迎上去，跪拜道：“臣吕购，叩见王上。” “齐侯不必多礼，宣王在时，每每与孤提起过您，多亏了您，齐国才能休养生息，天下不安的局面得以改观，此次可是齐国的喜事，孤自是要前来贺喜。” 听完天子这番话，吕购很是欣慰，这么多年过去了，天子还记得他的功绩。 “王上，不知公主可否前来？”吕购问道。 “芸茹，快来见过齐侯。”姬宜臼唤道。 “来了。”芸茹不耐烦地回应道。 “芸茹就这样，有些小家子脾气。” “王兄，说谁小家子脾气呢。”芸茹出现在众人面前，责怪姬宜臼道。 “这么多人，也就你敢这么跟孤讲话。”姬宜臼颇为无奈，谁让芸茹是自己的王妹。 “公主活泼伶俐，又如此开朗，王上要高兴才是。”吕购如是说道。 姬宜臼刚想回话，芸茹便抢着说道：“多谢齐侯夸奖。” 说着，她还不停地望向等待的众人，她在找寻卫世子卫扬。 “你啊。”姬宜臼苦笑道：“真是爱臭美，齐侯莫要在意。” “哼。”芸茹瞥了眼姬宜臼。 “王上，公主，我早已备好宴席，随我等一同入席。” “那就劳烦齐侯了。”姬宜臼虽贵为天子，可他一点都没有端架子。 第三百二十七章 介卿 “王上，请上座。”进入大殿，姬宜臼贵为天子，理应上座。 姬宜臼刚一入座，便命令道：“齐侯。” “臣在。”吕购上前一步，等候吩咐。 “此次比试的两位主角，可否让众卿一观。”姬宜臼问道。 “姬还、卫扬，上前听命。”吕购吩咐道。 姬还与卫扬应声而出，纷纷跪拜道：“臣晋世子姬还，臣卫世子卫扬，见过王上。” “二人免礼，卫世子卫扬，孤还是王太子之时，便与他在洛邑相识，孤被虢石父陷害，不得已回到镐京，临走之前孤将洛邑托付给他，若非他，恐怕洛邑早已陷入虢公奇之手， 当孤被废黜太子之位，四处漂泊之时，公主芸茹一直由卫世子照顾，他护送芸茹回到申国，此二事，孤甚是感激，今天趁此机会，孤可得好好感谢卫世子一番。”姬宜臼有些哽咽，他说这番话时回想起当时在外漂泊的日子。 “君上，往事皆过去了，如今大周有文臣武将，更有方伯晋侯、卿士郑伯等诸侯相助，虢公翰嚣张不了多久。”吕购宽慰道。 “孤懂，卫公。” “臣在。”卫和出列，作揖道。 “卫公卫和勤王有功，孤封卫和为司徒，卫世子卫扬谨遵孤命，又照顾公主，孤封卫扬为介卿。” “臣等领命，多谢王上。”卫和与卫扬跪拜感谢道。 棋出险招，自从姬宜臼得到晋侯的书信后，他便觉得晋侯姬仇的野心越来越膨胀，必须得想一个办法来制衡他，现在天下间，能够服众之人，恐怕只有勤王有功的卫和与秦君嬴开，可秦君嬴开刚刚受封为诸侯，若封赏他为司徒，恐怕并不能服众。 于是姬宜臼与卿士郑掘突商议，当着天下诸侯的面封卫和为卿士，卫扬为介卿，若卫扬能够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便能极好的牵制晋侯姬仇。 “王上英名！”众卿纷纷鼓掌，“恭喜卫侯，恭喜卫世子。” 可姬仇虽然鼓着掌，但他却阴沉着脸，脸色相当难看，他没有想到天子姬宜臼竟然会用这种办法来牵制他，他小看姬宜臼了。 “晋世子姬还。” “臣在。” “孤听晋侯时常说起，讨伐西戎白狼一事，你可是首功。”姬宜臼看到姬仇阴沉着脸，知道他的想法，姬仇贵为方伯，若仅仅封赏了卫扬，他岂不是会让天下人耻笑。 因此姬宜臼打算夸奖姬还一番来代替，却不给他实质性的封赏，毕竟晋侯已经贵为方伯，天下诸侯也都知道，方伯可是诸侯之长，已经是最高的封赏。 “孤很是看好你，此次比试，你与卫世子可不能让孤失望。”姬宜臼说道。 “是，臣遵命。”姬还拱手作揖，退下。 “齐侯，孤听闻豺狼兄弟与卫世子一事，可否请您详说。”毕竟纪国可是依附于鲁国，而鲁国又是姬姓“宗邦”，诸侯“望国”，身为天子的姬宜臼，可得考虑一下鲁国的想法。 “王上，齐国与纪国本有世仇，可臣看在鲁侯的面子上，也从未教训纪国，可这纪国的两位公子，也就是大家熟知的豺狼兄弟，竟然得寸进尺，害卫世子跌落悬崖，甚至还要取小女的性命， 是可忍，孰不可忍，孤忍无可忍，便将此二人打入大牢，只因鲁侯重病，孤看在鲁侯面子上，便暂留此二人一命。”说着，吕购望了眼正在位置上坐着的代鲁侯姬弗湟。 “不知鲁侯安在？”姬宜臼问道。 姬弗湟闻声，立刻站起来，与其他诸侯相比，他的表现还略显稚嫩，毕竟他只是代鲁侯前来，他走到中间，作揖道：“王上，君父身体不适，不能前来，因此由我代君父前来。” “你能做什么。”一旁的楚君熊仪冷言冷语道，“鲁侯是不中用了吗，竟然让你来，说话战战兢兢，这是对天子应有的态度吗！” 熊仪是个暴脾气，他最看不惯畏畏缩缩之人，姬弗湟虽颇有才能，可他还是第一次参加此中场景，有些紧张也是难免。 “是啊，鲁侯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他的儿子代替他的身份前来。” 在座的诸侯纷纷议论道。 姬弗湟只觉得压力很大，拱手一揖，语气不卑不亢：“王上，君上已经将所有事全权交由我处理，我能决定鲁国之事。” 听闻姬弗湟此言，在场众诸侯纷纷闭嘴，也不再多言。 “这才像样。” “姬弗湟，纪国依附于鲁国，这豺狼兄弟在齐国为非作歹，你知道否？”姬宜臼问道。 “禀王上，臣不知。” ‘哼，小滑头。’熊仪冷眼望着他，‘还算识相。’ “那齐侯对此二人的处置，你看...” “臣没有任何异议，豺狼兄弟为非作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竟敢伤害公主，其行可诛，此二人交由齐侯，任凭齐侯处置。”姬弗湟知道鲁国与齐国之间，因为纪国矛盾也有所加重。 现在君父姬称已经病入膏肓，鲁国正处于内忧外患之际，他身为鲁国世子，未来的鲁国国君，应当从长远角度出发，再说了，三公子夷仲年曾在鲁国作为质子，他的生活并不如意，此事齐侯也未和他们算账，若借此二人之事，与齐国缓和关系，或许是为良策。 “你能做下这个决定？”姬宜臼问道，毕竟鲁侯姬称可是周宣王亲封的，他的声望可远高于其他诸侯，姬宜臼身为天子，需要考量很多，可不能忘了这一点。 “王上，这也是君父交代我的事，现在二王并立，天下局势危矣，此时我们应当同心协力，共御王室之敌，才是为上策，齐国与鲁国之间的矛盾由来久矣，是时候该缓和一些。”姬弗湟如是说道。 “齐侯，你可有异议？”姬宜臼望向吕购道。 “既然鲁侯是这个意思，我也不再多言，一切听王上的安排。” 姬宜臼知道，此事若不合吕购心意，恐怕自己的天子之位就不稳当，不如顺水推舟，将此人情还给齐侯：“豺狼兄弟罪不可恕，此二人就由齐侯自行处置。” “多谢王上，王上圣明。” “王上圣明！”众卿纷纷贺道。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速之客 哒哒。 一名侍卫从大殿后方绕过，跑到吕购身边，附耳说道：“君上，虢公翰与姬余臣正在城门外等候。” 听完之后，吕购脸色大变，在姬宜臼继位天子之时，诸侯虢公翰拥立周幽王之弟姬余臣为天子，二王并立的局面就此诞生。 而现在，天底下都知道姬宜臼为齐侯为女儿择婿一事前来祝贺，这虢公翰与姬余臣二人不可能不知道此事，这个时候他们前来，吕购知道，他们定是来捣乱的。 姬宜臼敏锐，见到吕购一言不发，便问道：“齐侯，发生何事了？” “无，无事。”吕购作为齐侯，还是第一次讲话磕磕绊绊，这越发让姬宜臼怀疑。 “齐侯，你可不是扭捏之人，有什么事就请您说出来。”熊仪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可从未见过吕购会露出如此紧张的神情。 “是啊，齐侯请说，不要吊我们的胃口。”众位诸侯纷纷道。 “王上，臣有罪。” 令众人吃惊的是，吕购竟然走到中间，跪拜道说自己有罪。 “齐侯请起，你何罪之有啊？”姬宜臼被吕购这一行为吓了一跳，他可是齐侯吕购，是天下诸侯中最为德高望重的一位诸侯。 “王上，今日您前来参加吾为女儿择婿一事，吾甚是感激，可吾没曾料到，这虢公翰与姬余臣竟也来到齐国，这是臣的疏忽，请王上责罚。”吕购叩首道。 “这...”听到吕购这番话，在场的各位诸侯顿时哑口无言，他们也都没料到虢公翰与姬余臣竟然会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在齐侯为女儿择婿之时，竟然会前来齐国。 “齐侯莫慌，有我等诸侯在，惧他作甚！” “是啊，齐侯，虢公翰与姬余臣若来砸场子，我们定让他等有来无回！” 众位诸侯纷纷议论道。 “不可，各位，容吾说一句。”晋侯姬仇缓缓站起，对众人说道。 “不知方伯有何高见。” “明日，便是小儿姬还与卫世子卫扬比试之日，此时若与虢公翰、姬余臣等人交战，那这场比试还怎么进行下去，一拖再拖，岂不是误了齐侯女儿的人生大事，也误了两位世子的一片心意，更是误了天子前来的一番好心。”姬仇有理有据，众人话音皆低了下去。 “晋侯说的不无道理啊。” “可那虢公翰与姬余臣太过嚣张，他们难道不知道天子正在齐国吗。” “他们定是冲着天子而来的。” 姬宜臼知道此事一定要给众人一个交代，只见他从大殿台上缓缓走下，行至齐侯面前，一弯腰，将跪拜在地的齐侯扶起：“齐侯，您可是有功之臣，莫要为此事责怪自己。” “王上，臣愧对于您。” “齐侯莫要这样讲，您并未邀请他们，他们才是不速之客。”姬宜臼宽慰道。 “王上，臣立刻将他们赶回去。” “不可，来者都是客，齐侯您为女儿择婿，这可是喜事，天大的喜事，天下人若想要前来为您贺喜，您应当高兴才是，姬余臣与虢公翰，为何不见， 见！孤亲自见他们！”姬宜臼高喝道。 “王上，这万万不可啊，您贵为天子，而姬余臣不过是在携地僭越称王，您不可屈尊见他。”郑掘突只觉得此事不妙，连忙劝谏道。 只见姬宜臼一摆手，示意郑掘突不要继续说了，他面向众人，厉声道：“众卿，这姬余臣毕竟是孤的叔父，他虽有大逆不道之举，可今日所为，还算有良知， 齐侯是大周的功臣，姬余臣也没忘了他，孤就冲这一点，可以见他一面，不过，只限于城门之外，毕竟二王不能并立！” “王上圣明！”众卿纷纷赞道。 齐国城门外，虢公翰与姬余臣也是有备而来，他带着相当多的兵马，正在齐国城十里外驻扎。 齐国守城者见状，将城门紧闭，严正以待。 “爱卿，你这招可真是高啊。”姬余臣对虢公翰啧啧称赞。 “大王谬赞了，齐侯为女儿择婿，如此重要之事，身为天子的大王您怎么不能前来凑一凑热闹呢，您可是天子，而齐侯自宣王之时便已受重用，若能得到此人相助，姬宜臼又有何能为。”虢公翰此举是想让齐侯能够辅佐姬余臣。 “寡人这个侄儿，会见寡人吗？” “大王放心，姬宜臼若不来见您，那他便是懦夫，传出去，他这个天子之位可坐不安稳，还会让齐侯心寒，若他真不出来，那对大王而言，可是有利而无害。”虢公翰早就料到姬宜臼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必须出面。 吱呀，重重的一声，姬余臣与虢公翰闻声向齐国城门望去，只见到城门缓缓打开。 熟悉的人影从城门后面缓缓走出。 “大王，看，您的侄儿来了。” 姬余臣脸上挂着笑容：“寡人可得好好与侄儿叙叙旧了。” 而另一边，姬宜臼正与众位诸侯向城门外走去。 “王上，不要再过去了。”郑掘突身为卿士，他要负责天子的安危。 “来人，备桌备酒。”姬宜臼一招手，示意下人将桌酒放到离城门五里外，他也随之走上前去。 后面诸侯纷纷都想跟随，他一摆手，拦道：“众卿莫要跟随，今天是孤与叔父叙叙旧。” “王上！”诸侯们纷纷喊道。 “孤的命令你们都不听了吗！退下！”姬宜臼厉声喝到。 诸侯们只得停在原地。 而姬宜臼踏着沉稳的步伐，走上前去，在下人准备好的桌子旁坐下，斟满两杯酒，一杯放在自己面前，而另一杯，则放在另一边，还朝着姬余臣的方向举起酒杯，挥挥手。 大声喊道：“叔父，来喝酒！” “切。”姬余臣非常不屑，他一跃而下，大踏步走上前去。 “大王。”虢公翰也很是担心。 “无妨，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想与寡人斗，他太嫩了！”姬余臣毫不将姬宜臼放在心上，在他心中，眼前的大周天子，不值一提。 姬余臣一挥衣袖，走到姬宜臼面前。 姬宜臼一摆手：“叔父请坐。” “哼。”姬余臣一摆衣尾，缓缓坐下，冷眼望着姬宜臼。 “叔父，孤与你已经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姬宜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倒了倒已经喝完的酒杯，道：“叔父，我先干为敬。” 第三百二十九章 叔侄攀谈 姬余臣狐疑地端起姬宜臼为他准备好的酒，偷偷地瞥了他一眼，待他喝完之后，才放心地端起一饮而尽。 姬余臣刚刚还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现在竟变得如此谨慎，姬宜臼只觉得好笑：“说到底叔父还是不相信孤。” “若要寡人信你，你不妨将天子之位让给寡人，奉携地为都城，不知侄儿你意下如何？” “叔父，您怕是老糊涂了吧，孤看在您是王叔的份上，才勉为其难出来见您一面，您还蹬鼻子上脸，跟孤提要求，您有这资格吗？”姬宜臼面带微笑，却话里藏针，句句凌厉，不给姬余臣反驳的机会。 姬宜臼本是嫡长子，继周幽王之位是理所应当，而姬余臣是周幽王之弟，本就没有继承之资格，虢公翰却一意孤行，拥立他为天子，自是不得人心，心有愧疚，也实属当然。 听罢，姬余臣一时语塞，他的确没有资格与侄儿提要求。 “叔父，您对虢公翰言听计从，心中也很不爽吧。” 姬宜臼这番话戳到了姬余臣的痛处，以虢国为首的姬姓诸侯国立他为天子，虢国势大，他只得听虢公翰的吩咐与安排，毫无天子尊严。 姬余臣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充其量，他不过是虢公翰用来对付周王室的傀儡罢了，美其名曰是天子，但实际上谁都不服他，也没有人会替他办事，手下之人都是听虢公翰的命令。 可他也有所抱负，关中之地，素为周土，他可不想像侄儿一样懦弱，东迁之事，他绝不会做。 “虢公翰是寡人倚仗之贤臣，若没有他，寡人又如何在携地立足，今天之事并非来谈论寡人叔侄，寡人此次前来，可是为齐侯为女儿挑选夫婿之事来祝贺的，自宣王起，齐侯便是大周之功臣，于情于理，寡人身为天子，理应前来。” 姬余臣自知理亏，便立刻转移话题，自己这个侄儿虽有些懦弱，却能言善辩，他定不是对手。 “哦，对对对。”姬宜臼笑着说道，“这几天可有大事，齐侯为女儿择婿，王叔也想来凑凑热闹？” 还未等姬余臣回答，姬宜臼便挥挥手，道：“王叔您若真有诚心，就将礼物留下，人，就回去罢。” “不行，齐侯可是大周功臣，寡人要亲自参加，为齐侯把关。”姬余臣毫不让步，他知道争取齐侯的支持尤为重要，仅靠虢公翰一人，是无法与天下诸侯对抗的。 “既然王叔想留下，不妨您就舍去你天子之位，好好地当孤的王叔，孤可以让你参加。” 砰！ 姬余臣猛的一站起，一掌拍下，重重地砸向桌子。 咣当清脆一声，酒杯落在地上。 齐侯等人闻声，纷纷拔剑，准备随时冲过来。 而虢公翰见状，一挥手，手下之人也作警惕状，准备随时交手。 姬宜臼举起手，大喊道：“今天是孤与王叔叙旧之日，众人莫要多疑。” 得到天子这一番话后，众人才将拔出的剑收回鞘中，可眼神中还很是警惕，生怕姬余臣对天子有什么不利。 “王叔何必动怒，好好的酒都被您洒了。”姬宜臼弯腰将酒杯捡起，擦拭落上的灰尘，“孤好心好意招待王叔，王叔如此不给面子，真是让孤寒心啊。” “寡人才不是你王叔，寡人是天子！” 姬宜臼缓缓站起身，笑着说道：“王叔啊，您别做梦了，您看，这齐侯为何独独请了孤，而未请您，这说明在齐侯心中，您根本就不是天子。” 的确，姬余臣虽在携地被立为天子，可那些诸侯，像晋侯姬仇、齐侯吕购、楚君熊仪等人，皆未曾将他视为天子，他这天子之位，不过虚名耳。 “王叔，还望您能考虑一下孤的建议，与其像现在这样作为虢公翰的傀儡，不妨回来，或许孤还能对您之前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还能享受王叔的待遇，何乐而不为呢。”姬宜臼也不想让大周再伤元气，若能不战便胜，他才能保全实力，来制衡天下诸侯。 姬宜臼一转身，缓缓向回走去。 “姬宜臼，你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姬余臣抬起头，大吼道。 刚刚走没几步的姬宜臼伫在原地，转过身来，他倒像听听姬余臣还有什么话要讲。 “若论处境，恐怕你还不及寡人，镐京被攻陷、郑伯之父身死，与你脱不了干系，你觉得司徒掘突现在还辅佐您，他心中是何想法，且周王室宛如风中残烛，即便是方伯姬仇，他也只能勉强替你支撑残局，你觉得又能坚持多久！” 姬宜臼一挥手，答道：“王叔，您还真是不了解孤啊，孤可不像你，吝啬至极，他们之所以愿意辅佐孤，便是因为孤能给他们想要的东西，而王叔你，你给不了，即便你想给，虢公翰会愿意吗？” 说着，姬宜臼瞥了眼姬余臣背后正等待的虢公翰一行，转过身去，缓缓走着，留下一句话：“奸臣当道，王叔您好自为之。” 姬余臣怔在原地，看来是没有回谈的余地，此次千里迢迢赶来齐国，只想为齐侯替女儿择婿一事祝贺，看来只能无功而返了。 “王上。”见姬宜臼回来，齐侯连忙迎上去，拱手一揖，“贼臣前来，都是臣办事不利，臣有罪，请王上责罚。” “齐侯此言差矣，王叔今日前来，也并非是来捣乱的，齐侯您毕竟是大周有功之臣，您与王叔也是旧识，他来看望一趟老朋友，也实属正常。” “那就好，那就好。”齐侯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最为担心姬余臣对天子不利，早已吩咐好下人时刻准备，若天子陷入危险，他们将随时出手。 而另一边，姬余臣有些低沉，他边走边回想侄子姬宜臼说的那番话，诚然，他虽被立为天子，在携地也有一定的威望，可这些威望都赖虢公翰之能，可虢公翰骄纵自大，他须得言听计从，所作所为都得由虢公翰吩咐，他好歹也是王室之人，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姬余臣即便走得再慢，也不过几百米路而已，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自己方这边。 第三百三十章 客须随主便 “大王，发生何事了？”虢公翰见姬余臣有些低沉地走过来，连忙迎上去，问道。 “无事。”姬余臣摆摆手，他可不想让虢公翰知道自己的想法，否则只会更加限制他的行动，毕竟自己的天子之位可是虢公翰给的，他心中也知道这个道理。 若将自己与姬宜臼的对话告诉虢公翰的话，恐怕他必会心生嫌隙。 不过他的这番话已经引起虢公翰警觉。 “大王，今天难道我们是无功而返？”虢公翰语气中有所不满。 “回去吧，有姬宜臼在，齐侯不会见我们。”姬余臣已经打算离开此地了。 可虢公翰不甘心，他千里迢迢前来齐国一趟，若礼都没送到，岂不是有丢他虢国君主的脸面。 “驾！”他竟无视姬余臣之命，径直驾马出列，“齐侯，吾要见您一面！” 果真如此，见虢公翰不听自己之命，便擅自行动，姬余臣承认，侄子姬宜臼所言非虚。 听到虢公翰呼喊自己之名，齐侯吩咐下去：“乱臣贼子，吾不见。”语罢，便要转身离去。 可谁知姬宜臼拦道：“齐侯，此次您为女儿择婿，这可是喜事一桩，古话说得好，来者便是客，虢公翰一片心意，您去收下也无妨。” 姬宜臼虽这么说，可齐侯怎敢僭越，忙说道：“这虢公翰是乱臣贼子，若吾去收下他之礼，岂不是忤逆王上，虽说来者便是客，可后接客须随主便，吾并不方便见他，还望王上莫要让臣背上一个不忠之名。” 齐侯特别看重自己的名望，他知道，虢公翰可是代表姬余臣来贺礼的，他若收下，岂不是承认姬余臣为天子，而自己便是姬余臣之臣子，若传出去，天下人又会如何看待他堂堂齐国之君。 虢公翰喊了半天，只觉得嗓子干咳，可对面却没有人应他之话，只得悻悻而归。 回到阵中，一挥手，便示意众人随自己离开，临走之时，还不忘回头望一眼，心中想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都听命于吾。’ ... 咚咚，咚咚。 一阵敲打声从一个巨大的箱子中传来。 “有人吗？有人吗？”没了颠簸声后，一直躲在行李箱中的宋豪试探性地喊道，“没有人我就出来咯。” 吱呀一声，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掀开厚重的木板，一直闷在这里太长时间，都有些头晕目眩，如今终于抵达齐国，能够出来透透气。 “呼！”宋豪一从箱子里爬出来，就猛的大吸一口气。 ‘终于到了，熟悉的地方。’之前齐侯放榜之时，他便受邀来过齐国一次，物品所放之地，他都一清二楚，也不会迷路。 他掸掸手，没了父亲的约束，他终于能够自由自在地玩耍了。 哒哒。 突然一阵脚步从屋外传来，他连忙躲到一旁的柱子背后，但竖起耳朵，听得仔仔细细。 屋外的两位婢女边走边聊道： “听说了吗，携地之王，乱臣贼子今天也来给齐侯祝贺了，天子与齐侯他们此时正在城门外御敌呢。” “还有此事，这几天可是晋世子和卫世子二人比试的大好日子，此时他们前来，莫不是来捣乱的。” “怕啥，这么多诸侯都在，更何况这是齐侯的地盘，区区虢公翰等人，能耐天子如何，他们就是自不量力，想像之前的豺狼兄弟一样，反倒将自己栽进去。” “嘘，豺狼兄弟可不能乱提，咱们还是好好地管好自己，不要多管闲事，我可不想像这二人一样被打入大牢。” “知道了，我就这么随口一说，哦，记住，别忘了将礼服送到公主府上去。”另一人吩咐道。 随着这两位婢女的声音渐行渐远，宋豪才放心地从柱子后面走出来，他紧紧地攥紧拳头，“好啊，这豺狼兄弟终于要被我逮住了。”他对之前宋卫之战一事耿耿于怀，若非这豺狼兄弟，他又怎会沦落至此。 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竟然出门都不带上自己，自己还被卫国的欧阳亮活捉，当成交涉的筹码，将宋国从卫国那儿夺来的城池都还了回去，他堂堂一个宋国小公子，面子丢到连家都不认识了，他心中甚是不爽。 他必须找到豺狼兄弟，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方可解心头之恨。 不过他从未去过齐国的大牢，要找到这个地方可能还要点时间。 “咕噜噜。”宋豪一直藏在行李箱中没有出来过，这么长时间也没吃过饭，只觉得肚子有些饿，他人本就有点小壮，食量也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他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吃的。 可这里他谁都不认识，谁能给他找吃的呢？ 哒哒。 又是一阵脚步声，宋豪刚想出去，听到这阵脚步声后，连忙又躲到柱子后面。 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好香啊。”快一天没吃饭的宋豪闻到香气，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循着香气望去，只见到屋外有两位下人正端着菜肴往一个方向匆匆赶去。 “快，天子与君上他们都快回来了，我们得赶紧准备好饭菜，给他们送过去。”一人厉声吩咐道，“跟你说了，让你早早准备，你偏不听，非要拖到现在，若君上知道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还有，不要忘了，还有公主殿下的。”他补充道。 “是，是，哈。”另一人唯唯诺诺，还打了个打哈欠，显然他刚刚一觉睡醒，就被另一人拽着赶紧忙活去了。 饭菜！一听到饭菜两个字，宋豪眼睛放光，他之前一直躲在行李箱中，不仅头晕乎乎的，肚子也快饿扁了，他望着那两位下人端着的饭菜，吞了吞口水，‘好饿啊。’ 但随即他立刻摇摇头，他可是偷偷跟着父亲前来的，若被父亲知道，非得将他狠狠批一顿，还会撵他回去，他可不想回去，他还想在外面多玩一阵子。 “咕噜噜。”可他的肚子一直在叫，那些饭菜都是为诸侯们和天子准备的，他也不敢去偷吃。 吧嗒，清脆的一声，一块小令牌从他袋子中滑出，他赶紧捡起，四周张望了一番，确认没有人之后，才放心地端详这块小令牌。 第三百三十一章 宋豪的计划 这块小令牌可是宋侯子白送给宋豪的成年礼物，代表宋侯对这个小儿子的重视，也代表着宋豪是宋国小公子的身份。 什么都能丢，这块令牌可绝对不能丢。 他掸去令牌上的灰尘，这可是能证明他身份的宝物，他若想找到关押豺狼兄弟的大牢，这块令牌便是关键。 “咕噜噜。”他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他的脑海中满是刚刚那两位下人端着的美味菜肴，稍微想一会儿，口水就流了下来，他连忙抿去口水，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可是宋国小公子，岂能因为这点诱惑就屈尊做那些事。” 他肚子很饿是不错，他很想吃饭是不错，可这毕竟有风险，到时候被父亲发现了，挨一顿骂自不用多说，要想教训豺狼兄弟也是不可能的了，可若他放弃这绝佳的机会，他心中只会觉得不爽。 哒哒，外面又传来脚步声，又两位下人在讨论道：“这豺狼兄弟臭名昭着，齐侯没严惩他们，反而还给他们好吃好喝。” “你手中这些又不是齐侯给他们准备的，是晋世子为他们准备的。” “晋世子和他们又毫无瓜葛，为何要这么照顾他们，难道晋世子就不怕被齐侯发现，取消比试资格吗？” “你以为晋世子是什么人，他可是方伯晋侯的儿子，是诸侯国中最为强大的晋国的世子，即便是齐侯，也得卖他三分面子，这点小事，我们下人就不要随便议论了，到时候若得罪了他，我们非吃不了兜着走。” “快走吧，等把这些送到牢中后，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们去忙。”那人催促着另一人道。 这一切都被宋豪听得清清楚楚，‘得来全不费功夫，纪狼纪豺，你们二人的踪迹被小爷我找到了。’ 话音刚落，宋豪便一股溜地跟上去。 大牢中。 纪豺本就贪玩，整天关在牢中只觉得苦闷不堪，听身边的狱卒说今天是天子与天下诸侯前来齐国为齐侯祝贺后，他猛地一拽牢中的栏杆，狠狠地一摇，摇出巨大声响。 “你，什么事，又在抽风了！”狱卒闻声而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面见王上！”纪豺大喊道，好歹他纪国也是一方诸侯国，他堂堂纪国公子，一直待在这牢中，成何体统。 “你想出来啊。”狱卒很不屑地瞥了眼纪豺，冷冷道：“做梦，大公子可特意提醒过我，可得看住你们两个，你们两个的威胁最大。” 说着，狱卒非但没有靠近纪豺，反而又向后退了一步，“哦，对，大公子说过，你们两人武功高强，距离太近一不小心被你们给打晕偷走钥匙逃出去，这个责任我可担不起。” 纪豺松开刚刚攥紧的拳头，正如这狱卒所说，他刚刚的确有这个打算，可没想到竟然被眼前这名不见经传的狱卒给看穿了，不得不说，大公子吕禄甫果真有过人之处。 “那饭呢，我们两兄弟够快饿扁了。”纪豺喊道。 狱卒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要不是晋世子照顾，我才不让人给你们送饭来。” 纪豺连忙望向纪狼：“大哥，我们怎么办，难道一直关在这里吗，等天子和诸侯们离开，这齐侯指不定要怎么收拾我们。” 若齐侯跟他们新账旧账一起算，他们两兄弟恐怕性命危矣。 “大哥，你说句话啊。”纪豺见纪狼无动于衷，焦急地喊道。 “你再急也没用，齐国与纪国有世仇，父亲定不可能前来，姬还作为比试者，也定不敢在齐侯面前替我们求情，他能够派人送饭菜给我们，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鲁侯，鲁侯可是特别重视我们两兄弟的。”纪豺立刻想到鲁侯，“纪国可是依附于鲁国的，他此时必定前来，他应当要救我们两兄弟一命。” 纪狼摇摇头，叹气道：“鲁侯病入膏肓，我们又不是不知道，此次恐怕是鲁国世子姬弗湟前来，以他的资历，怎敢在天下诸侯面前提这番要求。” 纪豺听完纪狼这番话，声音都变得颤颤巍巍：“大哥，难道我们两兄弟只能...”他不敢继续想下去，越想越糟糕。 牢房外。 宋豪大摇大摆地走进牢房，才刚刚走到门外，便被门外的侍卫拦住：“站住，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哼。”宋豪从口袋中拿出父亲赏赐给他的小令牌，在侍卫面前晃了晃，“你们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谁，还敢拦我的路。” 可谁见过这种东西，侍卫互相望了对方一眼，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直接拔剑，直指宋豪：“你竟然敢拿这种东西来诓骗我们，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 “这...”宋豪大跌眼镜，他这块小令牌眼前的侍卫竟然一无所知。 “麻烦你们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宋国小公子前来一趟，有事。”这可是齐国，宋豪受过上次的教训后，这次学聪明了，也不打算将事情闹大，语气也变得和善了许多。 侍卫狐疑地打量眼前的宋豪，商讨道：“看这人不像是坏人，这令牌也不像是假令牌，若他真是宋国小公子，咱们对他这么不尊敬，恐怕以后就保不住小命了。” 毕竟宋侯已经前来齐国，至于宋国小公子有没有前来，大家也都不清楚，只知道宋侯尤为疼爱他的小儿子。 其中一位侍卫赶忙去通知狱卒。 而另一位侍卫便守在门口，警惕地望了眼宋豪，大公子可是吩咐过，绝对要守住这牢房，可不能让豺狼兄弟有机可乘。 狱卒闻声而来，他曾在大殿处见过宋豪一面，不过那个时候宋豪是被齐侯赶出齐国，现在宋侯受齐侯之邀请前来祝贺，他会带上小公子宋豪也毫不奇怪。 况且还有那小令牌作证，狱卒可以确定，眼前之人便是宋国小公子宋豪。 于是他连忙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见过宋豪公子，不知宋豪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我啊，我来看看那豺狼兄弟，害我丢尽颜面的这两人。”一提到这两兄弟，宋豪就气不打从一处来，若不是这两人，他也不会声名扫地，落下一个无用小公子的称号。 第三百三十二章 抢夺饭菜 “豺狼兄弟，哦。”狱卒反应过来，宋卫之战天下闻名，而眼前的这位宋豪小公子便是宋卫之战的主角，不过并不像一般的主角一样，他是一个失败的主角，此次前来定是为了此二人陷他于不仁不义之地一事，来看他们的笑话。 可大公子特意吩咐过，无论是谁都不能见豺狼兄弟，毕竟这两兄弟还是很有威胁的。 “小公子，请恕在下无能为力，大公子吩咐过，没有他的同意，您不能进去。” 宋豪就知道他会来这么一手，于是故作姿态，晃悠手中的小令牌，道：“我可是跟君父一同前来的。” “这...”狱卒不是不想怀疑，只是此次齐侯的确邀请了宋侯，而以宋侯的脾气，定会答应他小儿子的请求，况且眼前的这块令牌更是货真价实。 “还不让开！”宋豪厉声喝到，他可不能给狱卒犹豫的机会。 “是，是。”狱卒连连诺道，心想也不过是让小公子见豺狼兄弟一面，自己只要在旁边看着，这豺狼兄弟也不会轻举妄动。 况且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狱卒，若惹恼了小公子，到时他在齐侯面前说自己的不是，给他十条命都不够活的。 “还不快给小公子让开一条路。”狱卒连忙吩咐下去，牢门外的侍卫退至一旁。 宋豪大摇大摆地走在前头，而狱卒跟在一旁。 “饭呢，饭呢，我快饿扁了！”纪豺在牢中大喊大叫，饭菜早已送来，不过正放在外面的桌上，狱卒刚想送饭给此二人，可小公子突然来到，他便放下手中的活，去招待宋豪。 “别喊了，总能吃到的。”纪狼倒是不着急，每天准时准点他与二弟都能拿到饭菜，今天时间还没到，稍等一会也无妨。 “大哥，看，饭菜不正放在那边么。”纪豺眼尖，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熟悉的篮子，“大哥，你总说我们两兄弟是晋世子姬还的棋子，说丢就能丢，可我不这么觉得，这些天我们的饭菜都比其他人的饭菜好上不知道几倍，要知道这可都是晋世子特意为我们准备的。” 纪狼无言，他知道纪豺说的对，这些可都是上等菜肴，即便他们作为纪国公子，平时也吃不到这些。 “小公子，豺狼兄弟就关在这里。”狱卒指了指大牢最里面，“小公子若要见此二人，请随小的前去。”狱卒连忙小跑上来，走到宋豪的前头。 “咕噜噜。”宋豪不争气的肚子有发出了声音。 他脸一红，与狱卒面面相觑。 这阵咕噜声，狱卒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连忙说道：“小公子您午饭还没吃吧，不妨我让下人将午饭给您送来，您在这儿吃一顿，等见过豺狼兄弟二人后，再离开也不迟。” 宋豪咽了咽口水，听狱卒这么一说，不妨就在这里吃一顿，只是不知这牢房里的饭菜如何，他东张西望一番，只见到一张桌子上正放置着一篮子，正热腾腾地冒着气。 狱卒见宋豪向那个方向望去，他连忙挡在宋豪面前：“小公子，您要吃什么，小的立刻派人去做。” 宋豪用手指了指桌子上正冒着热气的篮子，问道：“这是什么？” “这...” “肯定是美味的饭菜吧。”宋豪一猜便猜中了，而且看狱卒这么紧张的表情，这饭菜显然是晋世子姬还特意吩咐给豺狼兄弟准备的，既然是姬还吩咐的，这饭菜定不会差到哪里去，“既然你有现成的饭菜，不妨就让小爷我吃一顿，正好肚子也饿了。” 语罢，宋豪便大摇大摆地朝饭菜的方向走去。 “小公子，小公子。”狱卒连忙跑上去，拦道：“这些是给豺狼兄弟准备的。” 正如宋豪之前听到的一样，果然如此，“那我可更要尝尝了。” “小公子，您这样，小的很是难办。”说着狱卒压低声音，道：“小公子，实话告诉您也无妨，这些可都是晋世子特意吩咐的。” “晋世子又如何，我到晋国去的时候，他还不得好酒好肉招待我，这些饭菜给我吃又何妨，况且没了你还能再让后厨去做，我快饿扁了，到时饿晕了你能负责？”宋豪非但没有压低声音，反而讲得更大声了。 狱卒有些着急，这些话可不能让别人听到。 “好了好了。”宋豪摆摆手：“放心，等下我回去后，会跟姬还公子讲的，你既然这么着急，不如就再让后厨做一份，我替你守在这里。” “这...”狱卒可不敢离开，这小公子可是顽劣得很，到时候闹出什么事情，他可不能保证。 狱卒还没思考完，宋豪已经走到准备好的饭菜面前，一把便将盖子掀开，热腾腾的饭菜映入眼帘，这可都是上等佳肴，怪不得这豺狼兄弟心甘情愿替姬还卖命，原来姬还对他们也不差。 “奇了怪了，时间明明已经到了，为何还不将饭菜送来。”过了一会儿，时间都已经过了饭点，纪狼也觉得奇怪，从来都是很准时的狱卒，怎么这个时候连人影都没。 “该不会他偷吃了！”纪豺一跃而起，立刻摇晃牢房的栏杆，大喊道：“来人！” 狱卒闻声匆匆跑来，厉声道：“什么事！” “我兄弟二人的午饭呢，你知不知道这可是晋世子姬还特意吩咐过的，要好酒好肉招待好我们两兄弟。”纪豺狠狠地瞪了眼狱卒。 狱卒回头望了望正在狼吞虎咽的宋豪，摊摊手道：“你们两兄弟的饭菜，被小公子吃了，我已经吩咐后厨在做了，等一会就有了。” 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去。 “喂！”纪豺话还没说完，这狱卒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小公子？”纪狼只觉得奇怪，连忙朝刚刚饭菜摆放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人正慢悠悠地品尝着菜肴。 这一幕纪豺也都看到了，他暴跳如雷：“好啊，原来是有人在偷吃，那个胖子，快过来！” 宋豪隐约听到有人在喊他，而且还是“胖子”这种不好听的名字，他宋豪虽说有些小壮，但也不到胖这个地步。 “说你呢，就是你，快过来。”纪豺眼见宋豪转过身来，连忙招手喊道。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丢人丢大发了 “谁啊！”吃得正香的宋豪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嘴里还啃着排骨，不满地嘟囔道。 他饿了好些天，人都瘦了一圈，有这么香的饭菜，怎么肯放下。 纪豺气得不行，这明明是给他和大哥准备的，竟然被眼前这人给吃完了，他猛地拽住栏杆，摇出飒飒声，着实将狱卒吓了一跳。 “胖子！过来！”纪豺大吼道。 宋豪最讨厌别人称呼他为胖子，他麻溜地啃完排骨，重重一掌拍向桌子，“放肆！” 狱卒见状，连忙小跑到宋豪身旁，赔笑脸道：“小公子莫要生气，这豺狼兄弟本就这个脾气，您安心吃您的饭，剩下的交给小的来处理...” 可宋豪正在气头上，哪管得了那么多，他本就是来教训豺狼兄弟的，纪豺正好给了他一个借口，于是他一把将狱卒推开，蛮横地向纪豺走去。 “大哥，此人有点眼熟啊。”纪豺只觉得向他们走来之人非常眼熟，好像曾经见过面。 “二弟，你忘了吗，这可是宋国小公子宋豪。”纪狼提醒道。 纪豺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对哦，这不就是那个傻里傻气的宋国小公子么，被我们两兄弟耍得团团转的那个！” 宋豪紧紧地攥紧拳头，但脸上仍故作轻松：“你们两人，也会有这么一天。” “小公子，快过来，我问你，你怎么溜进这里的。”纪豺招着手，示意宋豪向他靠近，‘这小公子或许能帮他们两兄弟逃离这大牢。’ “我可不是溜进来的，我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说着，宋豪从口袋中拿出小令牌，在纪豺面前晃了晃。 纪豺见状，立刻伸手去抢，可宋豪早有准备，一把将令牌收回，纪豺扑了个空。 “我早知道你不安好心，今非昔比，你们两人的手段我早知道了。”宋豪自豪地说道。 “哟吼，大哥，这小公子还变聪明了，开窍了！”纪豺宛如看小丑一般看着宋豪，仿佛这宋国小公子在他眼中就是一个笑话一般。 宋豪听到这番话，气得脸通红。 “小公子，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抢我们兄弟俩的饭吃。”纪豺问道。 宋豪反应过来还有这茬事，他可是来教训豺狼兄弟的，怎么被纪豺兜圈圈给绕进去了，他连忙装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摊手道：“为什么，看你们不爽咯。” 纪豺打量了一下宋豪，可他并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好笑，何时这宋豪变得这么聪明了，竟然还能想到用抢饭菜这种办法来教训他们两兄弟。 “怎么样，晋世子给你们两兄弟准备的上好菜肴全被小爷我吃了，生气不。”宋豪洋洋自得，“你们今天就等着饿肚子吧。” 纪豺向原本给他们准备好的饭菜方向望去，早就被宋豪吃得一干二净。 “小公子，你这也太过分了吧。” “哼。”宋豪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连忙吩咐道，“来，将菜都端过来。” 狱卒闻声，立刻将桌上剩下的几盘菜端到宋豪面前。 喷喷香的香气传来，纪豺咽了咽口水，说实话，他也饿了。 宋豪注意到纪豺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面前的几盘菜，他笑了笑，用筷子夹起一块排骨，在纪豺面前晃了晃：“不得不说，这姬还对你们两兄弟还真好，这上好的排骨，平时连我都不一定能够吃到，你们竟然能够天天吃，啧啧。” “你！” “你什么你，你们两兄弟就看我吃，嘴馋不。”宋豪就喜欢看纪豺这种对他恨得牙痒痒的表情，纪豺越是恨，他吃得越是香。 反正这豺狼兄弟也被关在大牢中，宋豪也只能靠这种方式来教训此二人。 “你瞧瞧你那吃相，真是难看，一点都没有公子样。”纪豺只觉得宋豪好笑，他竟然会以为用这种方式便能让他们两兄弟气急败坏，那也太小看他们了。 宋豪狼吞虎咽，到处都是渣渍，公子形象荡然无存，再加上他有些胖的身躯，看上去更是让人觉得不忍直视。 “看你这种吃法，我就算再饿也没有食欲了。”纪豺不屑地说道，“小公子，你以为你这样做什么用吗，只会让我们看你的笑话罢了。” 话音刚落，牢中的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吵什么吵！”狱卒听到声音，立刻大喊起来，众人这才收敛了些。 “大人，给豺狼兄弟新准备的饭菜已经做好了。”此时，刚刚狱卒吩咐后厨做的饭菜又好了，下人立刻端了进来，晋世子姬还可是特意吩咐过，豺狼兄弟二人必须得让他们吃好。 宋豪黑着脸，想着刚刚纪豺说的那番话，越想越生气，大喊道：“把饭菜端过来，小爷要吃！” 狱卒有些踟蹰，刚刚宋豪小公子已经吃了这么多，这些也该给豺狼兄弟了。 宋豪见狱卒停滞不前，竟顾自站起，拦住下人，语气嚣张：“给我。” 下人见狱卒没有发话，且他也不认识宋豪，便一把将饭菜放置一旁，执拗地回道：“不给。” 宋豪气得直跺脚，竟直接将下人手中端的饭菜一把抢过，他要当着豺狼兄弟的面将这些再吃完，让他们无饭无菜可吃。 “嗝。”宋豪刚刚已经吃的有些饱了，抢过饭菜后一转身，一不小心没立稳，一个趔趄，径直向前方倒去。 “小公子小心！”狱卒见状，忙提醒道，可已经来不及了。 宋豪没有端稳饭菜、站稳身子，摔倒在地，而盘中饭菜悉数洒出，全都倒在宋豪脸上，顿时他变得狼狈不堪。 咣当，清脆的几声，盘子都打在地上，宋豪连忙双手护着额头，防止盘子打在自己头上。 “好烫。” 饭菜是刚刚出炉的，当然还烫着。 “哈哈哈。”被关在牢中的众人见宋豪这狼狈样，纷纷大笑起来：“这就是宋国小公子吗，连端个菜都端不稳，也太废了。” “宋国小公子本就是废物，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第一个被齐侯赶走的公子，当时丢人丢大发了，宋卫之战，自以为自己有本事，不自量力去和卫国的将军欧阳亮对抗，结果呢，他爹宋侯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救出来。” “啧啧。”众人唏嘘不已。 第三百三十四章 又掉入陷阱了 “小公子！”狱卒见状，连忙上前将宋豪扶起。 “哈哈哈，瞧他脸上。”纪豺隔着栏杆，指着宋豪的脸向众人喊道。 众人见状，哄堂大笑。 宋豪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鼓鼓的，忙从一旁拿过一面铜镜，自己的脸上肿起好大一个包，是被烫伤的。 “好疼。”宋豪捂着自己的脸，狠狠地瞪向纪豺，眼眶中还泛着泪花。 “小公子，您看我作甚，又不是我让您摔倒的，是您非不让我兄弟二人吃那饭菜，才去抢，您这是自作自受啊。”纪豺幸灾乐祸地说道。 “这小公子真是没用，大家瞧瞧，他一脸委屈样，都要哭出来了。” “别吵！”狱卒厉声呵道，他连忙扶着宋豪坐下：“小公子，您休息一下，缓一缓。” 过了好一会儿，宋豪才缓过劲来，自己本是想来教训豺狼兄弟一番的，非但没能教训成功，反而让自己受伤了，这真是不值当。 “二弟...”纪狼轻声唤道。 “大哥，何事？”听到纪狼在喊他，他也压低声音，回问道。 只见纪狼指了指正坐着休息的宋豪，低声道：“他或许能帮我们逃离这里。” 纪豺此时脑袋瓜变得特别灵光，他立刻就理解了大哥所说的这番话的意思，他脸上露出自信的神情，飞起一脚，径直踢中牢门的栏杆，重重的金属碰撞声传来。 咣当咣当，纪豺手上与脚上的镣铐发出剧烈的碰撞声。 “大人。”下人见状，连忙跑来将此事禀告给狱卒。 “无妨，他们两兄弟带的镣铐可是大公子特意准备的，没有大公子的钥匙，他们绝对逃不出来。”正是因为豺狼兄弟带着的镣铐，狱卒才能放心地管住宋豪小公子，他现在别的倒不怕，只怕这小公子又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清脆的镣铐碰撞声，宋豪也听得一清二楚，他抬头一望，便只看到正带着镣铐的纪豺在狠狠地撞牢门，不一会儿，纪豺额头便开始冒汗，可牢门纹丝不动。 宋豪见状，一把站起，缓缓地向纪豺靠近。 “小公子？”狱卒不知道宋豪要做些什么，疑惑地问道。 “小爷我问你。”宋豪走到一半，停下脚步，问道：“这豺狼兄弟镣铐的钥匙呢？” “小公子，这镣铐可是大公子亲自准备的，钥匙自然也是在大公子那儿，这镣铐据大公子所说，若没有钥匙，是绝对破坏不了的。”面对宋豪的疑问，狱卒如实回答。 “这么说，纪豺他带着这镣铐，就拿不下来。”宋豪问道。 “不错，这也是大公子为了防止此二人逃走所做的准备，以防不时之需。” 宋豪顿时只觉得信心倍增，若没有镣铐，他定不是纪豺的对手，可现在不一样了，有镣铐在，纪豺的武力值至少要下降数十倍左右，况且他刚刚不停地踢栏杆，气力也耗了不少。 只见宋豪挺直自己略微有些胖的身躯，吩咐道：“将纪豺的牢门打开。” 狱卒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道：“小公子您说什么？” “小爷我说的，你难道没听见吗，小爷让你将纪豺的牢门打开，将他放出来，小爷我要教训他一顿！”宋豪摩拳擦掌，正跃跃欲试，在他心中，现在的纪豺怎会是他的对手。 “小公子，恕在下无能为力。”狱卒绝不会同意他这么做，即便有镣铐铐着纪豺，这纪豺的威胁还是非常大，若宋豪因此受伤，他不过一个小小的狱卒，定逃不了干系。 “给我！”宋豪伸出手，示意狱卒将牢门的钥匙交给他，“你不敢去开他的牢门，就由小爷自个去开。” 狱卒连忙将钥匙收回，摇摇头道：“请小公子放弃这个念头，小的可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瞧你胆子小的。”宋豪不屑地瞥了眼狱卒，“给我。” 他一把抢过狱卒的钥匙串，“我看看。” 狱卒见状，连忙拦住宋豪，递出手，道：“请小公子莫要胡闹，将钥匙交还给我。” 宋豪听得烦了，摆摆手，道：“若真出了什么事，小爷我自个负责，还不让开。” 可吕禄甫特意交代过狱卒，可不能将此二人放出来。 他低着头，沉默不言，此时他也判断不好究竟该听谁。 “若你让开，等小爷我回去后，定在大公子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你看，这样如何？”宋豪知道若不给点狱卒赏赐，他定不会答应这个请求。 狱卒思忖了一会儿，他望了眼纪豺，他正戴着镣铐，有镣铐在，这纪豺也定不会伤到小公子，况且答应了小公子这个请求也不是坏事。 “好，好吧。”狱卒犹犹豫豫地让在一旁。 宋豪便大摇大摆地走向纪豺。 “小公子，您是来放我出去的吗？”纪豺见宋豪靠近，连忙问道。 宋豪并不答话，只顾自己开牢门。 牢门刚刚一打开，宋豪竟直接一拳，砸向纪豺。 纪豺小看了宋豪，在他印象中宋豪不过是毫无武功的废柴公子罢了，可一轻敌，往往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咣当。 清脆的一声，纪豺摔倒在地。 “二弟。”纪狼见状，立刻站起身，紧张地望着纪豺。 “纪狼，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宋豪攥紧拳头，举起来向纪狼晃了晃，只是没有发出咔咔作响的声音让他甚是失望。 “好小子，力气还有点的嘛。”纪豺因为大意被宋豪揍了一拳，他赶紧站起，这一拳劲道也不大，对他而言也没啥感觉。 “你，你怎么还能站起来？”宋豪只觉得奇怪，他刚刚明明很用力了。 “软绵绵的一拳，小公子，您吃了这么多，难道还没吃饱吗？”纪豺笑着说道。 宋豪举起拳头，哈了哈气：“那就再给你一拳！” 说着宋豪便又攥紧一拳，砸向纪豺，这一拳，一定要打的你爬不起来。 哒。 只见纪豺轻轻一掌便接住了宋豪这一拳，一时之间，宋豪惊讶地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他没想到，戴着镣铐的纪豺竟然能如此轻易地化解他的进攻。 正如纪狼所料，他让纪豺用力踢牢门的栏杆，便是为了让宋豪注意到他们两兄弟都还戴着镣铐，对他而言产生不了威胁，从而让他放松警惕，落入陷阱。 第三百三十五章 还不到时候 “你给我下去吧！”纪豺猛地一甩，将宋豪直抡到地上。 只听见重重的一声，这位小公子便摔倒在地，动弹不得，鬼哭狼嚎起来：“疼！” 狱卒见状，大喊道：“小公子！” 纪豺挥挥手指，威胁道：“你可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这位小公子的性命可就不保咯。” 语罢，宋豪刚想爬起来，不料纪豺竟一脚直接踏在他身上，他脸朝下，径直撞在地上，疼得直喊。 “小公子，说你蠢，你还不信，看我带着镣铐，就自作聪明以为能打赢我，要和我们两兄弟斗，你还嫩了点。”纪豺洋洋自得，有了小公子作为人质，要离开这儿轻而易举。 宋豪连连求饶：“我可是小公子，若父侯知道了，非饶不了你们不可。” “还嘴硬，我们两兄弟连卫世子都不放在眼里，就凭你，吓得了我们吗？” 豺狼兄弟将卫世子踢落悬崖的事天下人尽皆知，他宋豪又不如卫世子，若眼前这人真要取他小命，定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不行不行，他必须活着。 宋豪恳求道：“纪豺大哥，您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一条生路，等我出去，我定让父侯在齐侯面前替你们求情，将你们完好无损地放出来。” 眼见纪豺轻蔑的表情，宋豪连忙补充道：“还有，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堂堂宋国小公子，竟然向纪豺如此求饶，纪豺不由地笑出声来。 宋豪只见有一丝活命的希望：“莫非纪豺大哥愿意放我一条生路？” “做梦！”纪豺一变脸，凶神恶煞地说道：“放了你，我们两兄弟更没有活路。” 纪豺一转头，狠狠地瞪着远处伫立的狱卒，招呼道：“过来，把我大哥的牢门打开。” 狱卒不敢过去，大公子可是吩咐过，绝不能将此二人放出，更何况现在可是天子前来之际，若将此二人放出，大闹一场，恐怕会不好收拾。 “你再不过来，小心这小公子的命！”纪豺凶狠地说道，进而重重地又踏了宋豪一脚。 “疼。”宋豪大喊道，他知道纪豺所言非虚假，自己的小命不是开玩笑的，连忙喊道：“还不给纪狼开门，你是想让小爷我送命吗？” 可狱卒一动不动，眼神中充满着警惕，又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纪豺又招招手道：“快过来。” 他知道狱卒也有些本领，自己还带着镣铐，若轻易接近，既不能很好地困住宋豪，若被狱卒一举翻盘，再想有这种机会可就难了。 狱卒很是犹豫，知道自己已经酿下大错，可不能一错再错。 “还不快点，小爷我若出了什么事，你也活不了！”宋豪怒吼道，他还是非常惜命的。 “好，好。”狱卒知道这宋国小公子绝对不能出事，赶忙答应道。 ... “晋世子。”大牢外的侍卫见到姬还到来，连忙站直身子，行礼道。 原来狱卒一知道宋豪前来，便连忙派人将这件事告诉晋世子姬还。 姬还一得知此事后，心中只觉得放心不下，这宋豪是何人，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况且宋侯一行前来，他也未曾见到过这位小公子，于是等一抽出休息的时间后便立刻赶到大牢。 他虽然也在想办法如何将豺狼兄弟救出去，可天子都说如何处置豺狼兄弟都由齐侯自行处置，且不说此时想要救出此二人，可谓是难上加难，若真将此二人救出，众人若发现，定会怀疑是他所为。 况且豺狼兄弟所带镣铐，绝非能破坏之物，而仅有大公子的钥匙才能将他们的镣铐解开，若让他们带着镣铐离开此地，绝非易事。 一进入大牢中，便见到眼前一幕，狱卒正缓缓向纪豺靠近，手中之物便是牢门之钥匙。 再向前望去，只见宋豪只在鬼哭狼嚎，果然不出姬还所料，这小公子只会坏事，而且关押纪豺的牢门大开，定是那宋豪所为。 此时绝不能让此两兄弟出来，否则，他堂堂晋世子苦心布局，就会毁于一旦。 “快过来。”纪豺连连吆喝道，“大哥，我们今天就能逃离这个鬼地方。” 可纪狼神色凝重，见到姬还前来，大喊道：“二弟，快，直接把钥匙抢过来。” 纪豺听到大哥的提醒，连忙望去，他也注意到了姬还，于是他一个箭步，径直冲向狱卒，他要赶在姬还到来之前，将钥匙抢过来，把大哥救出来，他们两兄弟联手，定能逃离此地。 可姬还岂能给他机会，纵身一跃，便跃到狱卒面前，一把抢过钥匙，却见纪豺也已赶到：“晋世子，您不给我们两兄弟活路，休怪我不客气了。” “二弟，住手！”纪狼见状，连忙喊道，姬还武艺高强，他知道二弟纪豺绝不是他的对手。 “大哥，放心，我已经今非昔比了。”纪豺听到大哥的提醒，连忙说道，这些天来，他在牢中也是苦练武艺。 可他所谓的苦练武艺，不过是对着栏杆练拳罢了。 砰！ 姬还握紧一拳，直击纪豺。 纪豺架起抵挡，可他怎挡得住姬还凌厉地进攻，不一会儿，便败下阵来。 姬还见有破绽可寻，飞起一脚，便将纪豺踢进牢中。 纪豺刚想挣扎着爬起，在另一个牢中的纪狼连连喊道：“二弟，把小公子作为人质，姬还他就奈何不了你了。” 纪豺听到大哥的话，连忙冲向宋豪。 可姬还怎会给他机会，只见姬还一把抢过狱卒的佩刀，径直向纪豺砸去。 “二弟，小心。” 纪豺见飞来一刀，连忙闪躲，才勉强躲开。 只见明晃晃一闪，姬还已经将佩刀架在纪豺的脖子上，冷冷道：“纪豺，你不是我的对手。” “晋，晋世子，刀剑无眼，您还是小心为妙。”纪豺的语气略微有些颤抖。 “现在可不是你们能出来的时候，带着镣铐，除了大公子有钥匙外，谁又能，又怎敢将你们放出来。” “好啊，你这个家伙，竟然敢欺骗小爷，我恨不得直接打...”宋豪见自己脱离危险，连忙爬起，狂妄地大跨步走到纪豺面前，挥起手就要打向他。 第三百三十六章 赶紧溜走 只见姬还反手便挡住宋豪的进攻。 “小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算了吧。”姬还的眼神狠得让人害怕。 宋豪悻悻地放下拳头，瞪了眼纪豺，转身便向后走去。 “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姬还厉声喝道。 正惊呆在原地的狱卒听到后，连忙反应回来，赶紧小跑着进入牢房。 “晋世子，您把刀放下...”纪豺指了指正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带着乞求的语气说道，“我保证不会再犯错了，晋世子，您看...” “谅你也不敢。”姬还将刀递给赶来的狱卒，叮嘱他，“看在你今天及时派人通知吾的份上，吾就不责怪你了，把牢门关好，记住，无论是谁，都不能轻易将此二人放出来，否则，若出了什么差错，吾唯你是问！” 狱卒连连应道：“小的遵命，小的遵命。” 晋世子姬还一来，这豺狼兄弟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得眼巴巴地望着狱卒将牢门紧闭。 “等等。”狱卒刚刚关上牢门，只听见姬还喊道。 “不知晋世子还有何吩咐？”狱卒忙客气地问道。 “这地上的饭菜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吩咐过你，不可亏待他们。”姬还注意到地上放着的便是他吩咐下人每天为豺狼兄弟准备的午饭，可现在全都洒在地上，他自然是询问一番。 “晋世子，这是小公子打翻...”狱卒战战兢兢地回到。 姬还向宋豪望去，只见他衣服上还有饭菜剩余的污渍，便知道发生了怎么一回事，定是这宋豪小公子对当时宋卫之战一事耿耿于怀，来这里报复来了。 可宋卫之战，豺狼兄弟本就受姬还差遣，前去帮助宋豪的，可谁能料到宋豪竟然如此没用，而对面又有骁勇善战的名将欧阳亮，即便有豺狼兄弟的相助，落败也是无可奈何。 宋豪满不在乎，就算姬还知道是他打翻的又如何，又能拿他怎么办。 “多谢晋世子救命之恩。”等离开大牢后，走出外面，宋豪便道谢到，他劫后余生，可是多亏了晋世子姬还，于情于理，他也该道谢。 “豺狼兄弟武艺高强，绝非善类，您不是对手很正常。”姬还刚这么说完，便一转语气问道：“可是宋豪公子，不知您为何会在这儿？”姬还只觉得奇怪，为何宋豪会出现在此地，若非狱卒提前派人告知他此事，眼前的这位小公子恐怕命已休矣。 宋豪刚刚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听到姬还这番疑问后，他怔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告诉姬还自己是偷偷跟着父侯一同前来，实际上父侯与正考父等人都不知道他在齐国？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泄露自己的行踪，若姬还告诉了父侯，自己免不了被狠狠地训一顿。 “小公子？”姬还只觉得宋豪的神情有些奇怪，“莫非小公子您是偷偷溜出来的？” 姬还一猜便猜中了，宋豪连连否认：“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偷溜出来。” 宋豪并不擅长撒谎，而姬还又特别擅长识人，宋豪的想法全然瞒不过他。 “小公子，吾可是听宋侯说过，他此次前来齐国，可没带他的小儿子一同前来，而小公子您现在出现在这儿，这是怎么回事。”姬还用怀疑的目光望着宋豪，这番话是他现编的，为的就是试探宋豪。 宋豪被望得有些不自在，忙说道：“怎么可能，姬还公子你肯定是听错了，我是跟父侯一同前来的，晋世子若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他必须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晋世子姬还已经在怀疑他了。 “诶。”姬还思索一番，只觉得不对劲，“小公子。” 可他刚想喊，宋豪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个人。”姬还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这宋豪小公子真是不让人省心，若此事闹大，可不好收拾，他刚刚也警告了豺狼兄弟，他们定不敢再闹腾了。 只是这个小公子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整出什么事，不妨去告知宋侯一番，让他管住宋豪，免得让他到处捣乱，破坏自己的计划。 可他刚向前走了几步，便停留在原地，这个小公子可是睚眦必报之人，若告诉宋侯此事，他若存心捣乱比试又该怎么办。 罢了，姬还可不想多管闲事，忙回走到大牢外，嘱咐门外的侍卫道：“记住，无论谁来这里，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姬还这才放心地离开此地。 ... “呼，呼，还好自己跑得快。”宋豪趁姬还一不注意，就赶紧开溜大吉，他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要是晋世子姬还将这件事告诉父侯，他可就完了。 “咕噜噜。”刚刚和纪豺比试了一番，宋豪的体力也差不多耗尽了，肚子又开始咕噜噜地叫起来，都怪自己，要是不将那上等菜肴打翻的话，现在自己定还在美美地吃一顿。 “好香啊。”宋豪又闻到了美食的味道，趁父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偷溜进齐国，不妨再去蹭点吃的，他好歹也是宋国小公子，吃点东西不为过吧。 他循着香味跟到一间屋外，只见屋内正摆放着一桌上好的菜肴，这菜肴与姬还给豺狼兄弟准备的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便是自己父侯，也很少有这等饭菜。 这桌菜肴不仅仅是上等，可谓是特等，一般只有王室之人才能享用。 这间屋内所住之人必然身份尊贵，或许还是王室之人，宋豪心中虽有些嘀咕，可咕噜噜的肚子叫声又传来，他太饿了，人都瘦了一圈。 不管了，即便这间屋子内住的人身份有多么尊贵，他也不可能运气这么好，正好撞上王室之人，况且他可是宋国小公子，谁敢跟他作对。 这样想着，宋豪已经走进了屋内，他望了望四周，只见没人，然后找了张椅子，满意地坐下，开始享用这桌特等菜肴起来。 “香，真香。”刚刚若非纪豺捣乱，他本也能美美地饱餐一顿，一想到这儿，他就气不打从一处来，没有教训豺狼兄弟一顿也就罢了，自己还被打了，这姬还公子竟还不让他还手，真是太可恶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绝不能让你再捣乱 唯有美食可解千愁，宋豪一想到这儿，连忙又爬了几口饭。 有如此美味的佳肴，他早已忘记刚刚在大牢中所发生的一切，果然肚子一饿就容易多想，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至于这豺狼兄弟，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咣当一声，芸茹公主刚刚蹦蹦跳跳地跑回来，便见到眼前一个胖子狼吞虎咽的模样，惊讶地喊道：“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府上。” 宋豪还爬着饭，听到这一阵声音，连忙转过头望去，他并不知道眼前之人便是大周公主芸茹，况且来者衣着并不华丽，宋豪自是不会放在心上。 于是宋豪摆摆手道：“没看见小爷我正在吃饭吗，还不速速离去。”说完，便又顾自己享受美食。 芸茹贵为大周公主，从小便娇生惯养，即便是周幽王，也不敢对她这样说话，眼前这位胖子非但擅闯她的闺房，还在吃为她特意准备的菜肴，是可忍孰不可忍。 “快给我滚出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可宋豪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芸茹见状，竟上前一步，端起一碗正冒着热气的汤，径直将它泼向宋豪。 哗啦一声，不偏不倚，宋豪被这碗热汤泼中，他被烫地直接丢掉手中的碗筷，忙找一块布，开始擦拭自己的脸。 “你是不想活了！”宋豪猛地一掀桌子，整张桌子应声倒地。 咣当，哗啦一片，所有碗都被摔得粉碎。 芸茹是公主，她从小到大都没人敢这样对她发脾气过，一时之间感到不知所措，愣在原地，呆滞地望着一地碎裂的碗。 “区区一个奴婢，竟然敢打扰小爷吃饭！”宋豪怒目圆睁，举起一掌便要向芸茹公主打去。 砰！ “谁！”宋豪不满地吼道。 “宋豪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挡住这一掌的人并非其它，正是宋豪心中恨得最为牙痒痒之人，便是卫世子卫扬。 卫扬一吃完午饭，便在院子中散步，刚散到一半，只听见哗啦的碗碎声，于是赶紧跑来，撞见宋豪正举起巴掌，打算扇向芸茹公主，于是他赶紧出手，挡下宋豪。 “宋豪，你胆子越来越肥了，竟然连公主都敢打！”卫扬厉声喝道。 “公主，什么公主？”听到卫扬这番话，宋豪傻眼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位衣着朴素之人，竟然就是大周公主芸茹，“不可能，不可能，卫扬你休要诓我。” 宋豪绝不承认眼前之人便是公主，若真是如此，恐怕天子绝饶不了他。 “这由不得你不信。”卫扬一把拎住宋豪，便想将他往外提。 ‘看来这定是真的芸茹公主了。’宋豪心里嘀咕着，‘绝不能被卫扬带走，若此时被带走，可就麻烦了。’ 于是宋豪仗着自己体重的优势，伫在原地，不肯向外再走一步，另外还紧紧攥紧右拳，向卫扬砸去。 可卫扬这些天也并非无所事事，一有功夫便让大公子吕禄甫、陈刀将军教自己武艺，宋豪这软绵绵的一拳，在他眼中，毫无威胁可言。 砰！ 卫扬一把抓住宋豪的拳头，紧紧地捏紧，只听见传来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宋豪疼得眼泪直流，连忙求饶道：“卫世子，我错了，我错了，您快放开。” 卫扬见状，稍稍松开了手，宋豪见有机可乘，竟然转身便想向芸茹冲过去，既然眼前此人便是芸茹公主，只要以她为人质，即便卫扬有无双的本领，也奈何不了他。 可宋豪的这一举动太过明显，卫扬早已发觉，横扫一脚，便将宋豪踢到一旁，虽未用力，可这宋豪也完全挡不住这一击，疼得直在地上打滚。 “走，随我一同去见王上！”这些天的修炼还是有所成效，卫扬也甚是满意，他一把便将宋豪提起，将他拽向大殿。 “卫世子，卫世子，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我这一次吧，父侯他不知道我前来齐国的消息，现在我又得罪了公主，若让父侯知道，我非得被打一顿不可。”宋豪哀求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卫扬冷冷地说道，“宋卫之战一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卫世子，您就饶了我这一次。” 可任凭宋豪怎么乞求，卫扬都不打算放过他，宋豪与他素有恩怨，若此次放过他，指不定他还会想出什么办法来捣乱这场比试。 ... “轻点，轻点。”宋豪故意这么喊道。 而卫扬是毫不客气，直接将宋豪拽到大殿。 大殿处天下诸侯都在，他们正在与姬宜臼商讨该如何对付虢公翰之事。 卫和见状，问道：“扬儿，这位是？” 而另一边的宋侯子白，见到宋豪的到来，手一颤，酒杯应声落地，传来咣当一声。 众位诸侯闻声纷纷望向宋侯。 姬宜臼见状，道：“卫世子，不知这位是？” 卫扬作揖道：“王上，此人是宋国小公子宋豪，刚刚对公主殿下图谋不轨，被我逮到，便将他带到大殿，交由王上处置。” “胡说，我可没有对公主图谋不轨，我只是想打她...”宋豪刚反驳完，便认识到这是卫扬在套他话呢，他惊愕地望着卫扬。 而卫扬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顾自己退到一旁。 “王兄。”芸茹公主随后也赶来。 “王妹，刚刚卫世子所言，是否属实。”姬宜臼可不能随意做下判断，还需向王妹求证。 “属实。”芸茹点点头，语气中带有些许委屈，道：“这位小公子偷吃后厨为我准备的特等菜肴，还把我当成婢女来对待，竟然还要打我。” 姬宜臼神色凝重：“宋豪，孤且问你，公主与卫世子所言，是真是假。” “这...”若宋豪说是假，便是犯了欺君之罪，若说是真，也是犯了大罪，还不如一言不发，于是宋豪便伫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诸侯，在场的诸侯纷纷在议论他。 “宋侯，这宋豪一句话都不说，看来是默认了，他可是您的小公子，该怎么办，你最清楚不过了。”坐在一旁的楚君熊仪幸灾乐祸道。 “是啊，宋侯。”众位诸侯纷纷说道，“您总得给王上一个交代。” 第三百三十八章 绝妙的机会 “跪下！” 宋侯黑着脸，站起身，厉声一喝，宋豪闻声，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嘟囔着：“父侯。” “王上在此，还不给我跪下！” 宋豪只觉得心里发毛，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 “你这个不肖子，吾千叮咛万嘱咐，你竟然偷偷前来此地，还想以下犯上，欺负公主殿下。”宋侯气得有些哆嗦，“吾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实在是可气可恨。” “宋侯，不要忘了您这位小儿子之前做过什么事，被赶出齐国，宋卫之战的罪魁祸首，现在还想欺负公主。”熊仪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这么说到。 “楚君，之前的事就莫要再提。”卫和知道熊仪是想将导火索引到他身上，好让宋侯记恨于他。 “卫侯不必替小儿求情，楚君您说得对，这个不肖子在齐国招婿之时，也大逆不道，被赶出齐国理所应当，宋卫之战，若非他与豺狼兄弟联手，还伤了我的名卿华能，使得宋国与卫国矛盾激增， 今天，当着王上的面，当着天下众诸侯的面，当着公主殿下的面，吾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来人，拿杖子来。”说完，一直跟随在宋侯身边的华能便将杖子呈到宋侯手中。 可华能清楚宋侯的脾气，这宋豪可是他最为疼爱的小公子，平时连骂都不敢骂他，更不用说打了，只是为了给天子、公主，以及诸侯们一个交代，宋侯是不得已而为之。 “君上，不可啊。”华能轻声道。 宋侯面无表情，可他的心在滴血，宋豪是他最疼爱的公子，他又怎么忍心打他呢，只是若再包庇他，恐怕自己身为宋侯的威望就会荡然无存。 “给我！”宋侯一把夺过杖子，喝令华能退下，便举起手，握紧杖子，重重地打向宋豪。 宋豪没有想到疼爱自己的父侯此时竟然是认真的，他一直以为父侯会帮他求情，可没想到，宋侯竟一把将杖子打到他的背上。 “疼！”如雷般的哭喊声从大殿里传来，宋豪人比较胖，本就不经打，况且之前已受了点伤，现在被杖子打到，自然是非常疼。 宋侯打在手里，疼在心里，虽脸上面无表情，可跟随他的华能与正考父都知道他的难过。 “可苦了君上了。”坐在位子上的正考父摇摇头，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华能说道：“这小公子着实不懂事。” 华能也很是揪心：“考父，不如我上去阻止君上。” “不可。”正考父阻止道：“当着天子、公主与诸侯的面，你可不能多管闲事。” 听完正考父这番话，华能虽坐立不安，也只能顾自己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来借酒浇愁。 “这小公子好可怜，不如就放了他吧。”芸茹公主望了眼一旁站着的卫扬，轻声地说道。 卫扬摇摇头，他知道，即便要替宋豪求情，也绝不能由他出面，否则只会让众诸侯以为他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而能够出面的，有且只有一人，那便是坐在大殿上的天子姬宜臼。 姬宜臼望向卫扬，只见卫扬正用眼神示意，他马上了然于心，知道此事便是卫世子特意为自己准备的。 宋侯举起手，又一杖要打向宋豪。 “宋侯，请住手！” “不行，这个不肖子，吾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宋侯虽这么说着，可他手中的杖子已经停在半空中，而宋豪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难道你连孤的命令都不听了吗，还不快住手！”姬宜臼厉声喝道。 听到天子的命令，宋侯连忙放下手中的杖子，跪拜在地：“子白不敢。” “子白，你一生勤俭，日夜为国操劳，爱民如子，深受万民拥戴，只可惜教子无方，才会让你这位小儿子犯下大错，多亏了卫世子，所幸并未酿成大祸，孤念你之功绩，便不降罪于你，至于你这位小儿子，子白，你可得多多管教才是。” 宋国在周初之时，早已被周天子封为公爵，且宋国地位特殊，被周天子尊为“三恪”之一，现在天下二王并立，姬宜臼急需要有诸侯完全能够站在他这边，晋侯姬仇虽贵为方伯，可他野心不小，仅凭卫国，定无法制衡于他。 此次卫扬能够将这个绝佳的机会让给他，那自是最好不过了，天下人都知道，宋侯子白可是最为疼爱他这个小儿子，不妨借此事，让宋侯对他怀有感激，将来也好是对付晋侯的有力帮手。 “芸茹。”话刚说完，姬宜臼便唤道。 “王兄。”芸茹公主上前一步，听命道。 “不知你可否原谅这位小公子。”姬宜臼问道。 “知错悔改，善莫大焉，若这位小公子能将此错牢记在心，给他一次机会又何妨。” “既然如此，宋豪，你还不拜谢公主。” “还不快拜谢公主。”宋侯催促道。 宋豪虽有些不情愿，此时也只能照做，他有些扭扭捏捏：“多谢公主殿下。”可他的眼神却是狠狠地瞪着一旁的卫扬。 卫扬也感受到异样的目光，看来自己被宋豪记恨了，他无奈地笑了笑，这宋豪小公子，显然是不知悔改。 “那宋卫之战一事，又该如何算呢？”楚君熊仪漫不经心地说道。 卫扬闻声，向熊仪望去，这熊仪就是存心来捣乱的，目的便是为了挑起宋国与卫国之间的矛盾。 “楚君，宋卫之战一事的罪魁祸首，可不是这位宋豪小公子，而是被齐侯关在大牢里的豺狼兄弟，宋豪小公子不过年少不懂事，一时糊涂，而那豺狼兄弟，才是最为可恶，冤有头债有主，我自会找他们算账。”卫侯虽年事已高，可思路还是非常清晰。 他知道楚君熊仪的用意，他刚刚被天子封为司徒，熊仪心中定有所不满。 “哼，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楚君熊仪撂下一句狠话，便不再多言。 “子白，你带着小公子退下吧，此事无须多言。”姬宜臼摆摆手，吩咐道。 “多谢王上。”宋侯拱手一揖，拜谢道。 宋豪还有些云里雾里，宋侯连忙唤道：“还不快拜谢王上。” 他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有样学样：“多谢王上。” 第三百三十九章 争锋相对 “华能。”宋侯唤道。 “末将在。”华能应声而出。 “麻烦你辛苦一趟，护送小公子回到宋国。”宋侯心知若让宋豪继续待在这儿，以他的性格，若再惹出麻烦，即便他宋侯再怎么大面子，恐怕天子也绝饶不了他。 宋豪一听就不乐意了，连忙说道：“父侯不可，我好不容易来这儿一趟，您可不能就这样送我回去。” “难道吾将你留在这儿，还等着让你给众人添乱吗！”宋侯厉声喝到，若不是宋豪贪玩，自己也不至于成为众矢之的，楚君一些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实则咄咄逼人，他堂堂宋国国君，岂能因此失了颜面。 “子白，既然小公子想要留下，便让他留下吧，两位世子比试，逐出胜负，对齐侯而言也是喜事一桩，况且小公子的脾气也得收敛一点，多与两位世子学习。” 王命既出，宋侯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愿，也只能听从，只见宋侯拱手一揖：“子白谨遵王命。” 宋豪到现在还有些发蒙，等他退下后，狠狠地瞪了眼卫扬，恨不得直接冲上来和他厮打一番，可惜他也清楚自己的实力，刚刚在公主府上，他就没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但这笔帐，我定要和你清算。’宋豪紧紧地攥紧拳头，晃了晃，示意卫扬他绝不会忘记此事。 卫扬是哭笑不得，这明明是宋豪小公子自己犯下的过错，结果反倒变成他的不是。 “卫世子，你保护了芸茹，又阻止小公子犯下大错，说吧，想要何赏赐。”姬宜臼赏罚分明。 但是一旁坐着的晋侯姬仇却是一脸不快，之前卫扬已经受过一次封赏，此次若再接受封赏，让姬还脸面何存。 “王上，您莫不是太偏心了些。”楚君熊仪随口一说，别看他漫不经心，实则却是在照顾晋侯姬仇的感受。 “哦，楚君此话何意？”姬宜臼问道，这熊仪已经多次打断他的话，不知是何用意。 “王上。”熊仪站起，作揖道：“卫世子立下大功是不假，可您在这个关头又封赏他，岂不是给天下人一种他已经被钦定了的感觉，就差告诉天下人，卫世子便是齐侯之婿了。” 熊仪这番话着实尖锐，之前卫世子卫扬被封为介卿，已经天下皆知，若此时卫世子再受封赏，天下人定会觉得此次齐侯之婿，定为卫世子所有，这对于身为晋世子的姬还而言，可是相当不利的。 “楚君此言差矣，王上封赏是王上之意，与齐侯招婿并无关联，楚君您小题大做了。”郑掘突说道。 “郑伯，是否小题大做，王上最为清楚不过，只是吾认为，也得照顾一下晋世子的心情，若还未比试，卫世子便得到太多封赏，恐怕对晋世子而言，压力不小， 况且保护公主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无论是谁，见到这种情况都应该出手，吾觉得王上对于此事，仍需思量。”熊仪这番话说到姬仇心坎上了，他正需要一个人能在天子面前说这番话。 “楚君，王上还轮不到您来指手画脚吧。”郑掘突压低声音说到，他可是周天子亲封的卿士，而熊仪这番话显然是不相信天子，既然如此，他便要出面维护周天子的尊严。 “郑掘突，你这个小娃娃，被王上封为卿士就敢对吾如此不敬，要知道，宣王之时，我和你父亲一起辅佐，那个时候你还没出生呢！”熊仪的暴脾气又上来了，郑掘突话稍稍说重了些，他便大声喝到。 熊仪的暴脾气是在场的众位诸侯都知道的，因此也都不来招惹他，天子姬宜臼更是清楚不过，因此对熊仪的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郑掘突还年轻，他并不知道熊仪是不好对付之人，只是为了维护天子的面子，才会被熊仪指责。 “好了，楚君，掘突年纪尚轻，刚刚继伯友之位，讲话冲了点，还望楚君您莫要放在心上。”齐侯打圆场道。 有齐侯出面，熊仪这才收敛了些，但语气还是很严厉：“既然齐侯都这么说了，我就给齐侯一个面子，不跟你这个小娃娃计较。” “掘突，退下。”姬宜臼知道郑掘突并非熊仪的对手，吩咐道。 “王上。”郑掘突心有不满，但听到姬宜臼的命令后，他也只能退至一旁，不再多言。 “众卿，楚君言之有理，之前孤已经封赏卫世子为介卿，对晋世子而言已然有些不公平，若现在再封赏卫世子，恐怕难以服众，正如楚君所言，保护公主，是天下诸侯、天下公子的分内之事，若孤因为卫世子做了分内之事而赏赐他，那岂不是天下人都要赏赐。” 听着姬宜臼这番话，晋侯姬仇的神色稍稍变好了些。 “但是。”姬宜臼一个转折，便让姬仇的神色又凝重起来：“卫世子阻止宋豪小公子犯下大错，这可是一件小功劳，子白，你可得牢记在心，不是孤饶了小公子，而是卫世子帮了小公子一个大忙，你可欠他一个人情。” “子白知道。”宋侯闻声，连忙站起，作揖道。 “王兄，若论欠人情，我可是欠了卫世子很多人情，他护送我回到申地，今天还救了我，虽然是分内之事，但人情还是得还的。”芸茹抢着说到。 姬宜臼笑着摆摆手：“这个人情是王妹你自己欠的，可别指望王兄来替你还。” “王兄，你这个小气鬼。”芸茹赌气地说道。 听到芸茹公主这番话，在场众人纷纷笑了起来，打破了僵局。 ... 等离开大殿后，姬仇一把拦住熊仪：“多谢楚君了。” 熊仪一摆手，说道：“晋侯不必客气，吾只是看卫世子不爽罢了。”他对卫世子擅自离开楚地仍耿耿于怀。 “楚君能替小儿着想，吾甚是高兴，吾代小儿谢过楚君。”楚君虽说不必客气，可姬仇觉得礼数仍得到，于是拱手一揖，道。 “不可不可，我怎敢受晋侯如此大礼。”熊仪见状，连忙扶住姬仇，“要怪，只能怪这个卫世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天他这样做，可谓是把宋侯得罪咯。” 第三百四十章 劫后余生 “这小子，年纪轻轻便成为介卿，试问天下间，除了郑掘突继承父位外，还有谁能受到天子这般赏赐，况且卫侯年事已高，护得了他一时，难道还能护得了他一世？” 此次熊仪对天子姬宜臼的封赏着实不满，自己的儿子连亮相的机会都没有，楚国也在南面，申国与其形成犄角之势，这显然是天子之能为。 姬宜臼心中对楚君熊仪还有所顾虑，才会这么做。 而楚国若要找寻破局之法，便是寻得大诸侯国的相助，才能徐徐图进，否则，一直限制在荒芜的楚地，只会再无机会。 “楚君，若小儿成功地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吾定不会忘记楚君您的功劳，到时定会分你一杯羹。”姬仇知道，熊仪的话说一不二，在天子与齐侯心中也有一定分量。 若能够得到他的帮助，对于姬还而言，便是极为有利。 “哼。”熊仪冷冷道，他可不相信姬仇，在诸侯会盟之时，他便已经知道了姬仇的手段，楚地可是有他的人在监视，现在只不过是暂时与其合作罢了。 语罢，熊仪摆摆手，便顾自己离开。 姬仇严肃地望着离去的熊仪，知道他是因为与卫侯之间的矛盾，才会处处针对卫扬，可他又不得不防，毕竟熊仪的脾气令人捉摸不透，谁都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君上，楚君他？”张然明走到姬仇一旁，问道。 “楚君暂时不会与孤作对。” “君上，您这话，是何意？”张然明只觉得姬仇这番话甚是奇怪，既不直接说楚君站在他们这边，也不说楚君不站在他们这边，反而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语，“君上，莫非楚君这么做，是权宜之计。” “知孤者，然明也，对了，世子呢。”从吃完午饭后，姬仇就没见到姬还过，便问道。 “这...”张然明一时语塞。 “说，世子去哪了，不要瞒着孤。”姬仇只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厉声问道。 张然明刚想说出实情，而刚刚从大殿走出来的荀成见状，连忙跑过来，抢话道：“君上，世子他在自己府上休息，今天他有些困，便早早地回去休息了。” 姬仇狐疑地打量着荀成与张然明：“你们二人，可莫要瞒孤，还儿该不会去大牢见豺狼兄弟去了吧。” 姬仇也不确定，所以试探性地问道。 “这，没有。”荀成也变得支支吾吾起来，虽然立刻否认，可这一细节丝毫瞒不住姬仇。 “荀成，跟孤讲实话，世子去见豺狼兄弟了。”姬仇瞪着荀成。 荀成心知瞒不住，只能全盘托出：“不错，豺狼兄弟要借宋豪小公子之力逃离大牢，世子前去阻止了。” 一听到荀成这番话，姬仇就有些不乐意了：“孤说了多少次，让他不要和豺狼兄弟有过多的联系，齐国与纪国本就有世仇，若齐侯知道豺狼兄弟是还儿的手下，这比试，还比不比了，晋国与齐国，还想联姻，做梦！” “告诉姬还，若被孤知道他还在与豺狼兄弟有所往来，孤绝对废了他的世子之位，至于招婿比试，就甭想了，我们直接回去。” “是，是。”荀成连连应道，“我这就去告诉世子。” 语罢，荀成便要离开。 “等等。” 荀成连忙停下脚步，问道：“不知君上还有何吩咐。” “让世子来孤府上，对于此事，孤要亲自和他讲。”姬仇放心不下，吩咐道。 “君上，这件事就由臣与世子说便罢了，您就别...” 荀成话还没说完，姬仇瞪了他一眼：“荀成，你将他惯坏了，若继续这样下去，恐怕会酿成大祸，此次招婿比试若姬还再次落败，孤的颜面何存，若豺狼兄弟是姬还手下一事被发现，孤又该如何与齐侯，与天子交代，你知道吗！” 荀成低着头，只能回应一句：“臣不知。” “那还不快将世子找来。”姬仇厉声喝道。 “是。”说完后，荀成便赶忙去找寻世子。 ... “小公子，您没事吧。”宋豪跪得腿麻，又被宋侯用杖子打了几下，走路都一瘸一拐，需要华能扶着。 “都怪父侯打得太重了。”宋豪小声嘟囔着。 “小公子，要怪也只能怪您自己，若非你去招惹那芸茹公主，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君上在天子和众位诸侯面前丢了脸面不说，您还受了伤，真是不应该。”正考父叹气道。 宋豪瞥了眼正在前面走着的宋侯，子白虽然一向以好脾气而闻名，可今天宋豪犯下大错，恐怕回去后也免不了挨一顿骂。 他只得压低声音：“要怪，是怪那公主不识相，怪卫扬多管闲事，否则我怎会落得这个下场。” 正在前面走着的宋侯突然停下脚步。 宋豪见状，连忙闭上嘴。 宋侯眼神冷冰冰的，瞥了眼宋豪。 宋豪只觉得浑身哆嗦，他没想到平时对自己和蔼的父侯，竟然还会有这样的神情，可宋侯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又顾自己向前走。 等回到宋府邸中，宋侯坐在位子上，只是望着前方，一句话都没讲。 宋豪只觉得心里发慌，在所有兄弟中，父侯是最疼他的，即便上次他犯下了大错，成为了宋卫之战的罪魁祸首，父侯也没有多说他，只是不让他离开自己府罢了。 过了半晌，宋侯才缓缓开口道：“豪儿，为父没将你打疼吧。” “父侯，豪儿知错了。”宋豪已经想好应对之策了。 可他刚刚一说出口，便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本以为父侯会狠狠地责骂他一番，可刚刚宋侯的这番话，显然并没有在责怪他。 “父，父侯？”宋豪只觉得奇怪，他明明犯下了大错，也早已准备好被骂一顿。 可宋侯非但没有责怪宋豪，反而更为关心。 “小公子，君上怎么忍心责怪您呢，大殿之上，君上虽用杖子打您，可打在他手上，疼在他心里，要知道君上离开宋国不久，便在记挂着您，又怎会打您呢。”正考父清楚宋侯的脾气，尤为疼爱小公子宋豪，绝不会打骂他。 “小公子啊，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非君上护着你，若非王上念及君上过往之功绩，才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以芸茹公主的脾气，非得将你宰了不可。”华能所言非虚。 听罢，宋豪咽了咽口水，向后退了一步，他现在可谓是劫后余生，能保全一命已是最大的幸运。 第三百四十一章 非常不甘心 “都怪为父太过溺爱你了些。”宋侯子白叹了口气，“看来是时候要对你稍微严厉些了。” 宋豪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父亲说的这番话是何意思，低声问道：“父亲...您这话是何意思。” “既然王上让你留在这儿，孤也不让华能将你带回去了。” “耶。”宋豪攥紧拳头，暗自高兴道。 “你高兴什么，吾只是不让你回去罢了，可没说不让人看着你。”宋侯冷冷地望了眼宋豪，“华能，你派人看着小公子，没有孤的命令，绝不能让他出来。” 语罢，宋侯便顾自己向外走去。 “父侯，父侯，两位世子进行比试，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事，况且我好不容易来一趟齐国，这里的风景我还没欣赏够呢。” 可子白并不答话，宋豪还没说完他便早已离开府中。 宋豪见状，便想要跟上去，可华能一把将他拦住，道：“小公子，您现在就暂时留在此地，不要再去惹是生非了。” “让开！”宋豪厉声道。 可华能纹丝不动，在宋国，他只听宋侯的命令：“小公子，你若想出去，最简单的一个办法，便是打赢我。” “怕你作甚。”宋豪举起拳头，跃跃欲试。 华能冷眼一瞥，杀气尽显，他刚刚那番话绝不是开玩笑的。 宋豪自觉地放下拳头，他知道华能之能为，之前落败在豺狼兄弟手下，不过是大意罢了，而现在只要对付他一个人，绰绰有余。 “罢了，不去就不去。”宋豪认怂了，‘看来只能下次再找机会教训卫世子和豺狼兄弟了。’ 华能不放心地望了眼宋豪，这小公子实在是任性，偷偷摸摸跟着君上前来齐国不说，还惹出这一堆麻烦，烂摊子都由君上来收拾，可苦了君上了。 ... “世子，世子。”荀成急急忙忙赶到姬还府邸。 姬还正在思考对付卫扬之法，以及如何救出豺狼兄弟，只是这件事尤为麻烦，仅靠他一人，根本应付不了这么多事。 见到荀成来到，姬还宛若看到救星一般，若有自己的老师荀成相助，或许能让这件事变得简单一些，于是他连忙站起：“老师，您来得正是时候。” 可荀成却是焦急地说到：“世子，君上唤您。” 晋侯姬仇一般不会随意召见姬还，更不用说让荀成亲自来通知他，想来定是有大事。 “老师，不知父侯召见我所为何事。”姬还连忙问道。 荀成黑着脸，道：“世子，君上是为豺狼兄弟一事召见您。” ‘豺狼兄弟？’姬还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豺狼兄弟是他手下一事，可是只有荀成与张然明两人知道，父侯又怎会知道此事。 况且齐国与纪国本就是世仇，豺狼兄弟是姬还的手下，就意味着他与齐侯作对，若让齐侯知晓此事，晋齐会盟只会成为南柯一梦，而他若要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更是痴心妄想。 父侯也定知道此事，看来他被斥责一顿是难免不了的 “老师，父侯他是怎么知道的。”姬还只觉得奇怪，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父侯也绝不可能因为卫扬等人的片面之词便怀疑他，思来想去，只有一人，才有这机会能告诉父侯，才有这资格让父侯相信这件事。 “世子，臣与您的想法一样。”荀成声音低沉，“虽然臣也不希望此事发生，但综合考虑，只有他才能够做到这件事。” “可他为何要这么做？”姬还百思不得其解，他辅佐之人也并不在晋国，为何他会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都告诉父侯，难道他本就是父侯派来管着自己的。 “世子，快走吧，若让君上等急了，恐怕他会更加怀疑您。”荀成催促道。 姬还苦笑道：“恐怕瞒不过父侯。” 正如姬还所料，他随荀成来到晋侯府，只觉得气氛有些严肃，他低着头，感觉得到，凌厉的目光正狠狠地盯着他。 “还儿，你为何过了这么久才来？”姬仇话里藏针，语气虽仍是和和气气，但话语却非常犀利，并未说荀成的不是，反而直接责问姬还道。 “君上，世子刚刚有事耽搁了下...” “孤让你讲了吗，还不退下！”姬仇厉声喝道，“他自己有嘴，让他讲！” 姬还被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在他的印象中，父侯姬仇可从未对荀成这番严厉态度过。 “还儿，你何时这么胆小了，竟然怕孤，莫非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不肯说出来吧。”果然不出姬仇所料，豺狼兄弟定是姬还的手下。 “没，没有。”姬还还想垂死挣扎一番。 砰！ 姬仇狠狠地一拍桌子，大发雷霆：“姬还，孤是怎么教你的，说了不要与臭名昭着的豺狼兄弟往来，你瞧瞧你这次做的事，若豺狼兄弟将你的事全都告诉齐侯，晋齐会盟功亏一篑，你也不用与卫扬进行比试，我们不如直接打道回府，到还能保全一丝面子。” “不行，我不能回去，这可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姬还听到这儿就不乐意了，连忙反驳道。 “哼，你也知道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那你为何不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姬仇厉声道。 姬还低着头，沉默不语，刚刚前来晋侯府之前，荀成就特意吩咐过他，该沉默的时候就要沉默，该说的时候绝不能让步。 “孤不知该怎么说你才好，若是你大哥，绝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晋侯叹气道。 ‘大哥大哥，又是大哥。’姬还低着头，紧紧攥紧拳头，这些年来，自大哥被逐出晋国之后，姬仇便会有意无意将姬还和姬伯放在一起进行比较。 虽说姬还也颇有能力，得到张然明与荀成两位能臣的辅佐，可能力相较于大公子姬伯，还是欠缺了些。 因此姬还为了向父侯姬仇证明自己的能力，便想在此次招婿比试中得胜，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他必定能够得到父侯的认可。 “说到你大哥，孤让你前去鲁国找他，可你呢，非但没能找到他，还将卫扬关在那里，齐侯因此出面来向孤说此事，你可知道孤当时脸上是多么无光啊！”姬仇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第三百四十二章 很重要的承诺 听完姬仇这番话，姬还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他费尽千辛万苦才从大哥手中夺得这世子之位，而现在自己的父侯竟然要将自己的努力全都否定，他心中自是不服。 客座的张然明注意到姬还的脸色，连忙打圆场：“君上，世子殿下也是非常不容易，斗狼主、平西戎，这些可都有他一份功劳，况且豺狼兄弟是世子手下这件事，齐侯还不知道，即便他们告诉齐侯此事，您觉得齐侯会相信臭名昭着的豺狼兄弟说的话吗？” 有张然明这番话，姬还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还好张然明阻止了他，否则以他的脾气，若和父侯大吵一架，恐怕之后的比试都难以进行。 “哼。”姬仇冷哼一声，“念在晋齐会盟有你一半功劳的份上，孤也不多说你，只是，姬还，你给孤记住了，你自己的烂摊子，孤是绝不会帮你收拾的。”在姬仇心中，只有他贵为方伯的颜面才是最为重要的。 “是，儿臣知道了。”姬还拱手一揖。 说完，姬还便要离去。 “姬还。”只听见姬仇唤道。 姬还停下脚步，连忙问道：“不知父侯还有何吩咐。” “此次，你与卫世子之间的比试，不知你有几成把握。”姬仇还是最为关心招婿比试的胜负，若姬还得胜，便能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而齐国与晋国便能够结成亲家，天下间，两大诸侯国联姻，谁可与他们争锋。 “十成。”姬还毫不犹豫。 “卫世子被豺狼兄弟踢落悬崖，已经身受重伤，况且他本就不是你的对手，现在比试时间照常，孤希望你能像你说的那样，若赢得这场比试，孤答应你，世子之位绝对不变。”姬仇知道姬还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么些年，他一直在找寻大儿子姬伯的踪影，姬还也知道此事，因此越发地努力，只是为了让父侯能够承认他的能力。 听到姬仇的这一句承诺，姬还赶忙问道，生怕父侯收回承诺：“父侯，此话当真？” “孤何时骗过你。”姬仇所言非虚，姬还为这世子之位所做的一切努力，他全都看在眼里，自是知道这世子之位对姬还而言可是相当重要，若姬还真能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对于晋国而言，也是喜事一桩。 “世子，还不快谢过君上。”在一旁站着的荀成连忙提醒道。 姬还这才从发愣中醒来，道：“多谢父侯。” “退下吧。”姬仇摆摆手，示意姬还离开。 “君上，您当真要把世子之位交给三公子？”等姬还与荀成离开后，张然明便向姬仇问道。 “还儿能力本就不差，若晋齐联姻，便能让晋国在天下诸侯间立于不败之地，至于虢公翰与姬余臣两人，孤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他们。”姬仇早有自己的打算。 “可是君上，大公子已有下落。”谈到大公子之时，张然明特意压低了声音。 姬仇沉默不语，他刚刚还答应了姬还，若他得胜，便将世子之位全然交给他，可现在张然明的这番话，又让姬仇犹豫了。 毕竟论能力，大公子姬伯远胜于三公子姬还，而当年的大公子被逐出晋国，可并不是大公子不懂事的缘故，而是因为他姬仇的疏忽，是因为周幽王的无能，并不是姬伯的过错。 “还望君上三思。”张然明连忙站起，拱手作揖道。 可此时姬仇也陷入了困境，摆摆手道：“退下吧，孤乏了。” “是。”张然明抛出的这个问题可是相当难以解决，姬仇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应对之策。 ... 日子总是过得非常快，尤其是今天，而明天卫扬便会作为卫世子与晋世子姬还正式开始比试。 这场比试决定了很多，决定了卫扬是否能够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决定了卫国在天下诸侯间的地位，也决定了姬还能否成为晋国世子。 卫扬一回到自己府邸外，只见到石碏在府外恭恭敬敬地等候着，见卫扬到来，忙迎上去：“世子，君上来了。” 一听卫和前来的消息，卫扬就非常不乐意了，他与父侯早有矛盾，要知道，在卫国之时，卫扬想要离开卫国前来齐国参与招婿比试，卫和都不同意。 况且，卫和作为卫侯，竟然还要将卫扬的世子之位交给毫无名望的三公子惠孙，且不说三弟惠孙本就是卫扬费尽千辛万苦才从楚国带回来的，更不用说卫扬为了这世子之位所付出的努力丝毫不亚于姬还。 若他这么轻易地让步，便将自己的世子之位让给三弟惠孙，真是有失他身为卫世子的面子。 “不见。”卫扬也有个性，石碏一告诉他卫侯前来的消息，他连忙掉转头，便想顾自己离开。 “卫扬！”熟悉的声音传来，只见芸茹公主蹦蹦跳跳地跟了上来。 “公主殿下。”石碏拱手作揖，恭敬地称呼道。 “公主，您怎么来了？”见到芸茹公主的到来，卫扬只觉得奇怪。 “怎么，孤与王妹来看看介卿，难道有何不妥？”姬宜臼笑着说道。 卫扬与石碏见状，纷纷跪拜道：“见过王上。” “免礼，孤前来此地，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姬宜臼虽贵为天子，可他的一言一行都须掌握在姬仇手中，此次前来齐国，可谓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机会，能够躲开姬仇。 “卫世子，你为何到了府门口却不进去，该不会是不欢迎孤与王妹？” “欢迎欢迎，王上与公主能够大驾光临，卫扬再高兴不过了，只是...”卫扬瞥了眼自己府邸，他的父侯卫和此时还在他府上，他可不想见到父侯。 “只是什么？”姬宜臼只觉得今天的卫扬有些奇怪，讲话都吞吞吐吐的。 石碏见状，连忙抢话道：“王上，卫侯也在府上。” 姬宜臼此次前来，本就是想找卫和与卫扬两人商议，“若卫侯也在此，那最好不过了，卫世子，孤有事要与你们父子商议。” 可卫扬是非常不情愿，他可不想见到自己的父侯，从卫国偷偷离开，到来到齐国，他是吃了多少苦，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怪卫侯任性的想法。 第三百四十三章 解开误会 卫扬愣在原地，迟迟不肯向前跨出一步，他仍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可对于身为天子姬宜臼的命令，他又不得不遵循。 正在犹豫之间，姬宜臼已经进入府邸，芸茹见卫扬还待在原地，连忙吆喝道：“卫扬，快来，若慢了一步，到时可别怪王兄责怪你。” “是，是。”卫扬连连应道，他心中虽有些不满，可若不跟随进去，便是违抗天子之命，他可担不起这个罪责。 ... 见到天子到来，正在府中等待的卫和连忙站起身，拱手作揖道：“臣卫和，见过王上。” “司徒大人免礼。”见到卫和，姬宜臼只觉得分外亲切。 “不知王上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卫和问道。 “不急，等介卿来到，孤自会详说。”姬宜臼此次前来，可是有要事，而这件事，可不仅仅关系到卫侯卫和，还关系到卫世子卫扬。 稍等一会儿，卫扬才叙叙来到，见到父侯卫和，他面无表情，眼神中似带有一些凌厉。 而卫和的眼神却带有一丝愧疚，自己前来齐国，非但没有直接来看望儿子，反而还借天子之手，将他召进大殿，一方面是他年事已高，另一方面，之前因勤王之功，卫国已经从侯爵位被封为公爵位，他现在更是贵为司徒，自是拉不下这个面子。 一时之间，府内氛围有些奇怪，眼前的这对父子更像是敌人一般，姬宜臼也自是感觉到了这一点，便咳嗽一声：“咳。” 卫和连忙反应过来，拱手一揖：“王上。” “司徒大人，你与卫世子之间究竟有何矛盾。” “王上，小儿与吾并未有矛盾。”卫和可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姬宜臼。 “既然没有矛盾，孤希望你们不要在孤面前摆出一副不和的样子，即便有，孤也不想知道。”姬宜臼瞥了眼卫扬，见卫扬紧紧攥紧拳头一言不发，喝道：“卫世子！” “卫扬，卫扬。”芸茹小声唤道，“王兄在叫你。” 卫扬这才反应过来：“王上。” “卫世子，你有心事。”姬宜臼狐疑地望着卫扬。 “没有。”卫扬镇定自若，淡淡地回两个字道，毕竟这件事是他的家事，可不能将天子、公主牵扯进来。 姬宜臼摇摇头，若卫侯父子有所矛盾，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也不能达到，恐怕也不能让此二人发挥最大的作用。 “哼！你们父子到现在还瞒着孤，就不怕孤定你们父子一个死罪！”姬宜臼厉声喝道。 语罢，在场众人除了芸茹公主外，纷纷跪拜在地：“请王上恕罪。” “你们父子真是胆大包天，你们难道以为孤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了，孤告诉你们，孤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出乎卫和卫扬的意料，身为天子的姬宜臼，竟然对他们之间的矛盾了如指掌。 “卫和，你身为卫侯，贵为司徒，却因对三公子惠孙的一丝愧疚，竟想将卫国世子之位让给惠孙，此事极为不妥，你可知道，你这么做，只会让他的威望急剧下降，只会让卫世子赢得招婿比试的概率急剧降低。”姬宜臼摆摆手：“卫和，你年事已高，起来吧。” “谢王上。”卫侯叩拜道，站起身，掸去灰尘，“对于此事，臣已经知道错了。” “罢了，念在你勤王有功，主动告知孤此事，孤也不多再追究。” 听到这句话，卫扬心里一嘟囔，怪不得身为天子的姬宜臼知道这件事，原来是父侯卫和前来齐国之时，早已将此事悉数告知天子。 “卫扬。”姬宜臼一转话锋，厉声道：“你可知罪。” 卫扬叩拜道：“请王上明示，卫扬所犯何罪。” “不尊君命，顾自己偷偷离开卫国，此是第一罪，让父亲挂念，自己受伤，此是第二罪，第三罪，便是你知错不改，欺君罔上。” 姬宜臼句句在理，卫扬无法反驳，更何况姬宜臼本就是天子，身为臣子的卫扬，理应听他之命。 “卫扬，你所忧虑，无非是你的卫世子之位罢了，以你之能为，即便丢了卫世子之位又何妨，孤完全相信，你可以将世子之位再度夺回来。” ‘你以为世子之位这么好得。’卫扬心里嘀咕着，这姬宜臼本就是王太子，若非周幽王自己之故，这天子之位本就应该属于他，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可比较性。 “既然如此，孤今天就答应你一件事，卫和。” “臣在。” “你可知道你卫公之位，全赖何人？”姬宜臼问道。 “臣知道，全赖我儿。”卫和心里跟块明镜似的，若非卫扬提前知道申侯联合犬戎攻打周王室，他绝不能及时出兵勤王，也不会因此受封为公爵位，甚至成为周王室的司徒，受天下诸侯尊敬。 “那卫世子之位，应当属于卫扬，孤今天做主，当着卫扬之面，卫世子之位，定属于卫扬，他，便是未来的卫国国君，你看如何？” 出乎卫扬的意料，身为天子的姬宜臼竟然肯在卫和面前替他这样说话，要知道，诸侯定世子之事，天子一般不会随意干预，若惹得诸侯不满，对天子而言，可是极为不利。 “卫和，不知你可有其它想法。” 一般世子之人选，必定是由诸侯自己决定。 “臣答应。” 出乎卫扬的意料，卫和竟然答应的如此爽快，要知道，之前在卫国之时，他可是一度想将世子之位交给三弟惠孙，可是连给他反驳的机会都没有，莫非是天子在此地的缘故，他才勉为其难地答应。 “卫和，你身为卫国君主，王室的司徒大人，你可不能诓孤。”姬宜臼知道卫扬所虑，连忙问道。 “臣不敢。”卫和再拱手一揖，“此次臣前来齐国，一是为了告诉卫扬此事，臣已与惠孙商量，将世子之位交还给卫扬，二是为了来给卫扬鼓劲，招婿比试绝非易事。” “怎么样，卫扬，现在你满意了吗？”姬宜臼问道，“起来吧，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你们父子之间没必要再板着脸，要知道，你们父子真正的对手，可是晋侯与晋世子。” 姬宜臼一改语气，这便是他来卫府的真正目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天子的苦衷 只见姬宜臼微微一拂手，用敬称道：“司徒大人，介卿，孤此次前来，便是为了大周存亡而来，望两位能够助孤一臂之力。” 见身为天子的姬宜臼行此大礼，卫和连忙说道：“王上，您这样可真是折煞臣了。” “司徒，孤现在的处境你们父子最为清楚不过了，晋侯贵为方伯，大权在握，天下诸侯，皆听其言，二王并立，也都由他一人说了算。”姬宜臼的语气带有些不甘，他身为天子，却处处受到姬仇的节制，心里虽非常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王上，方伯姬仇忠心耿耿，为了大周社稷可是耗费了不少心血，虢公翰与姬余臣两人，仍需要方伯来制衡。”卫和谨慎地说到。 砰！ 姬宜臼一掌拍在桌上，愤怒道：“一派胡言，一开始，说姬仇忠心耿耿，孤倒还会相信，可现在，他非但没有拿下虢公翰与姬余臣，还不将孤放在眼里，你看那楚君熊仪，句句都向着姬仇。” 姬宜臼所言不虚，方伯姬仇素有野心，现在晋国更是最强的诸侯国，若非虢公翰与姬余臣两人仍需姬仇来解决，他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对付姬仇。 “可臣也并不是方伯的对手。”卫和知道卫国的实力，恐怕连晋国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所以，孤才需要卫世子的帮助。”说着，姬宜臼望向卫扬，朗声道：“卫世子听命。” 卫扬闻声，连忙跪拜在地。 “明天，你与晋世子姬还便要进行比试，胜者能成为齐侯的成龙快婿，孤命你必须胜过姬还，你可敢答应。” “有何不敢？”卫扬朗声回道，他早已做好一切准备，只等这一刻的到来。 “如此甚好，孤全赖于你了。”姬宜臼满意地点点头。 ... 夜色降临，宋豪借得吃饭的机会，又偷偷溜了出来，他对白天卫扬当着众诸侯面说他的不是仍耿耿于怀，而他径直前往的地方，便是晋世子府邸。 他知道，若要对付卫扬，仍需要姬还的帮助。 咚咚。 姬还正在自己府上准备明天的文试，听到门外的敲门声，他警惕地问道：“谁？” “晋世子，是我，宋国小公子。”宋豪知道姬还很是谨慎，连忙报上自己姓名。 “不知小公子前来找我，所为何事？”姬还极其不放心地望着宋豪，毕竟宋豪的所作所为已经人尽皆知，他的心中，也有所担忧。 “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晋世子，难道还会怕我不成。”宋豪注意到姬还脸上紧张的表情，笑着说道。 姬还不语，今天若非他及时赶往大牢，否则豺狼兄弟就会被宋豪放出来，险些酿成大祸，破坏姬还一直准备的计划，他心中怎能不对宋豪有所提防。 “晋世子多虑了，我前来，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这卫扬实在过分，我好端端地在府上吃饭，他竟然向王上告知此事，等找到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说着，宋豪攥紧拳头，晃了晃。 “小公子，我可是听说你是因为得罪了芸茹公主，才会落得不得出门的下场，此事可与卫世子毫无关系，他不过是尽了本分而已。” 宋豪还以为自己能瞒过姬还，殊不料荀成早已将此事悉数告知姬还，他还特意提醒姬还，要小心宋国小公子宋豪，否则，若再次陷入困境，可没人能救得了他。 “不过，小公子你又能帮得了我什么。”论能力，宋豪不是卫扬的对手，论名望，天下只之人皆知道卫扬大名，却不知宋国还有一小公子宋豪。 听到姬还这番话，宋豪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完全没有想好，便匆匆赶来，他完全将教训卫扬这件事的希望都放在姬还身上，对于他而言，却是丝毫没有想法。 “哼，既然你没有想法，那便请小公子回去吧。”姬还说完，便想要关上门。 “别，晋世子，卫扬可是我们两人的共同对手，只要我们联手，卫扬又有何惧。”宋豪连忙阻止道。 “凭什么，卫扬可是天子亲封的介卿，而你呢，天子饶你一命已是你的大幸，快快离去，若被宋侯知道你偷偷溜出来，恐怕你回去后也免不了挨一顿骂。”姬还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他已经在赶宋豪离开了。 语罢，姬还便缓缓关上门，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要知道，明天还有文试，姬还可得好好准备，若能够赢得此次比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那么，他的世子之位便是板上钉钉，即便是大哥姬伯再度回来，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晋世子。”宋豪犹豫片刻，连忙挡住大门，说道：“我能帮你。” 姬还才不理他，他不相信区区一个宋国小公子，能有什么办法帮助他赢得这场比试。 宋豪见状，连忙喊道：“我能将豺狼兄弟救出来。” 姬还听闻，压低声音：“小公子，此话当真？” 宋豪连忙点头：“晋世子，你觉得我像是骗你的吗，若你答应与我联手，要对付卫扬，轻而易举，望晋世子考虑一下。” 宋豪提的这番建议，着实让姬还有些心动，毕竟从他的角度而言，绝不能将豺狼兄弟放出来，而若像宋豪说的那样，他真的有办法将豺狼兄弟从大牢中放出来，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宋豪见姬还默认，转身便要离去：“晋世子，我不能在此地久留，后面就让我们合作，一起对付卫扬。” 望着离开的宋豪，姬还陷入了沉思。 翌日。 便是卫世子卫扬与晋世子姬还正式开始比试的第一天，这一天可是相当热闹，天下之人纷至沓来，两位世子比试，可是司徒的公子和方伯的公子，两位身份尊贵之人，谁若胜出，便能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 另一方面，等两位世子决出胜负后，便是齐国公主大婚之日，大家都想前来沾沾喜气。 “不知齐侯想让两位世子如何比试？”姬宜臼问道。 齐侯回道：“卫世子大病初愈，第一天便不进行武试，而是让两位世子比试一番文采。” “不知齐侯让哪位出题。”姬宜臼问道，两位世子比试，出题者定不容小觑。 第三百四十五章 华贵的女主角 “王上，小女不才，略懂诗词。”齐侯回道。 “令嫒还有这个本事，着实让孤刮目相看。”姬宜臼啧啧称赞道，齐侯之女不仅容姿卓越，还富有才气，可称为才女。 “王上不知，天下诗人才高八斗，齐国公主独占一斗，才华可谓馥比仙，若哪位世子娶了公主，可谓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在一旁的姬仇回答道。 “多谢晋侯夸赞，吾就替小女收下这份赞美了。”听完姬仇这番话，吕购脸上洋溢着笑容，庄姜可是他的掌上明珠，得到方伯的这番夸奖，他心里自是为女儿高兴。 公主府。 小香正在为庄姜梳妆打扮，她捋着公主的秀发，道：“公主，已经打扮好了，真漂亮。” 庄姜照了照镜子里的自己，梳妆打扮过的她比平时更带了一副仙气。 “公主真是好福气啊，两位世子为了您，竟然当着天下诸侯的面进行比试。”小香比庄姜还高兴。 可庄姜却笑不出来，卫世子赢得这场比试还好，可若晋世子得胜，她又该如何面对父侯，难道又要与父侯大吵一顿。 小香看到庄姜皱着眉，连忙宽慰道：“公主安心，就算晋世子赢得这场比试，君上也绝不会将你许配给那种人的。” “就你嘴甜。”庄姜笑着责怪道。 “公主，该出发了。”下人早已在公主府外等候，两位比试者已经全都抵达，现在就差这场比试的女主角了。 “来了！”小香喊道，“公主，咱们走吧。” 庄姜静静地点点头，文静的她更富有仙气。 小香扶着庄姜，跟在一旁，婢女便跟在后头，端着公主华贵的礼服，缓缓向前走。 “诶，对了，公主，您准备了什么题目让两位世子比试？”小香只觉得好奇，这封放在梳妆台上的密封信中可是有着今天的文试之题，姬还与卫扬便要根据这封信中的题来回答。 “这可是秘密。”庄姜为了出这几道题，可是费尽了心思，准备了好久。 “好吧。”小香颇为无奈。 “放心，到时你就知道了。” ... 此时，卫扬与姬还正在后府等待。 “卫扬，想要认输就趁早，若你当着天下诸侯的面，败下阵来，可就丢脸丢到家了。”姬还瞥了眼卫扬，漫不经心地说道。 “哼，就凭你？有豺狼兄弟辅佐的你都不是我的对手，如今就只剩你一人，晋世子，你何来的底气来让我认输。”卫扬冷笑一声，道。 “卫世子，你可得想清楚，不要以为自己得到天子的青睐，便忘了自己原来的不学无术，就忘了你现在毫无本领，尚且不论武试，即便是文试，你也绝不是我的对手。” 在姬还的记忆中，卫扬不过是卫国的废柴世子罢了，只是因为机缘巧合，才被他得到这次机会，而论文采，当时卫侯卫和让卫国的名卿亲自教他，他竟然中途偷偷溜走，出去玩耍。 这段记忆，卫扬也尤为清晰，只是此卫扬非彼卫扬，姬还不知道的是，卫扬早已不是以前那个顽劣的卫世子了。 “姬还公子，你若真如你说的那样厉害，为何豺狼兄弟会栽在我的手里。”卫扬低声道。 语罢，姬还一时语塞，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卫扬这番话可谓是戳到他的痛处，自己的得力干将豺狼兄弟被打入大牢，若非他晋世子的地位，恐怕他还真不是卫扬的对手。 “你不过是沾了晋侯的光而已，若大公子在，这世子之位还轮得到你？”卫扬缓缓向前走去，经过姬还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说完，卫扬便顾自己向外走去：“姬还公子，你好自为之。” 姬还愣在原地，他本想好好嘲讽卫扬一番，可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被卫扬给将了一军，他气得攥紧拳头，想说什么，刚到喉咙却又咽了下去，只能静静等待卫扬离开，他便狠狠地一拳砸向墙壁，似在宣泄自己的不满。 “卫扬，你给我等着，我要让你丢尽颜面。” ... “公主驾到！”一声令下，正在各自攀谈的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华贵女子正在小香的搀扶下缓缓进入大殿，衣着华贵，好似仙女一般，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齐侯的掌上明珠身上。 “齐侯之女果然名不虚传啊。”一人啧啧称赞道，“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两位世子都是翩翩公子，岂有配不上公主一说。”另一人听到这句诗，连忙阻止道。 “这又何妨，公主容貌，本就倾国倾城，哪位世子若能娶她，也是上半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些话传到吕购耳中，他甚是满意地点点头。 可有人欢喜有人愁，楚君熊仪与宋侯子白两人的脸色可不大好看，若此时是他们的儿子前来比试的话，恐怕他们也不会忧愁，都怪卫世子卫扬，借识破烽火戏诸侯一事，竟然让他们的公子都失去了比试的机会，若能够与齐国联姻，对他们而言，也是极为有利。 庄姜在小香的搀扶下，走上大殿，将密封信呈给姬宜臼：“王上，这便是今天为两位世子准备的题目，都在这封信中，请王上亲启。” 姬宜臼并未接过这封信，摆摆手，道：“庄姜，今天可是你的人生大事，两位世子将要为你进行比试，而孤与你父侯皆是这场比试的见证者，你，可是这场比试的主角，至于这密封信，理应由你自己来启封。” 一旁的芸茹时不时地向庄姜的方向张望，她见到庄姜的容貌后，只觉得自愧不如，怪不得天下间最厉害的两位世子，要为了她进行比试。 庄姜听完姬宜臼这番话，望向吕购：“父侯，这...”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兮，既然王上这么说了，那你便自己启封这封信，毕竟此次可是要从两位世子中为你挑选夫婿，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齐侯说着说着，便哽咽了起来。 “齐侯，您女儿还没出嫁呢。”一旁的姬仇笑着说道。 吕购连忙拭去泪水，说道：“对，对，今天是个好日子，吾该高兴才是。” 第三百四十六章 第一试平分秋色 “王上，两位世子已在殿外恭候多时。”等了一会儿，下人向姬宜臼禀告道。 “齐侯，您的乘龙快婿就要登场了。”姬宜臼见吕购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忙提醒道。 吕购这才反应过来，姬还卫扬两人已经等了不少时间了，连忙挥手吩咐道：“召两位世子！” “姬还，我与你之间的这笔帐，看来得好好算一算了。”正在殿外等候的卫扬撂下一句狠话，便向殿内走去。 姬还随后跟上，低声道：“卫扬，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两人还未正式交手，便开始明争暗斗起来，一进入大殿，众人都能感受到，两人的气场谁都不输于谁。 “好了，要比较一番，就在文采上见真章，还没开始比试，你们两人便争斗起来，这是世子应该做的吗？”楚君熊仪厉声道。 听到熊仪这番话，姬还与卫扬连忙安静地闭上嘴，他们都领教过熊仪的脾气，若得罪了他，恐怕今天他们就没法安心地比试了。 “楚君，莫要责怪此二人，为了今天的比试，他们二人也是准备许久，有些浮躁也是难免的。”姬宜臼倒是替姬还卫扬二人在楚君面前说了些好话。 可姬宜臼的这番话更是让楚君不满，但姬宜臼贵为天子，熊仪心中即便有再多的不满，也不会多言。 “王上，时间已到，臣这就让两位世子进行比试。”吕购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向天子请命。 姬宜臼倒想看看齐侯女儿究竟会出什么样的题来考这两位世子。 只见庄姜接过密封信，拆开后，便将信中纸张递到下人手中，由下人来公布题目，而两位世子便进行对文比试。 第一试：以恋为题，以思为名。 庄姜出这一道题目之意，便是想看看卫扬与姬还二人对感情的看法。 此题一出，在场众人纷纷赞叹：“齐侯女儿真是富有才气，竟有如此绝妙的点子。” 可芸茹却是不解，连忙向姬宜臼问道：“王兄，这第一试的题妙在何处，芸茹着实有些想不通。” 姬宜臼听到芸茹的疑问，笑着回答道：“王妹，以恋为题，便是想考考两位世子对感情的态度，以思为名，便是想看看他们对感情的认真程度。” 芸茹恍然大悟，没想到这齐国公主竟有此等水平，她心中也暗暗下定决心，等她出嫁之时，定要出些题目来考考她未来的夫君。 “卫世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答题。”姬还见卫扬伫在原地，一言不发，只是呆滞地望着前方，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他莫不是答不上来吧。’姬还心里这样想着，眼神中透露着自信。 “不知哪位世子先行答题？”齐侯吕购问道。 姬还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姬还不才，愿先答题。” “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衣饰借代，思念之情，一首诗句，全部体现。 话音刚落，大殿中便传来掌声，众人纷纷鼓掌，姬还的第一句可谓是相当漂亮，完美地契合了第一试的主题。 而现在压力便全都放在卫扬身上，在客座的卫和神色凝重，他知道卫扬的本事，之前他派卫国的名卿教过卫扬，可卫扬却总是半途而废，到现在恐怕连一句诗都哼不出来，更不用说让他回答这道题了。 “这场比试看也不用看，定是姬还公子胜了，这句话谁能接。”已经有人开始议论起来。 “卫世子，轮到你了。” 卫扬走上前，朗声道：“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卫扬刚说完，大殿顿时安静下来，仅过了半秒，便发出雷霆般的掌声，众人纷纷为卫扬喝彩。 如果说晋世子姬还对的是上阙，那卫扬便是完美地对上了下阙，而卫扬的这句也甚是精妙，纵然不去见你，难道你就此断了音信？ 借着一句反问，来表达自己对感情的态度，以及对她的思念之情。 小香清楚地注意到，公主眼角挂着泪痕，显然她刚刚因为卫扬的这一句话潸然泪下，于是小香连忙轻声问道：“公主？” 庄姜摆摆手，声音却仍有些哽咽：“无妨。” 压力又来到姬还这一边，姬还的神色较为凝重，在他的印象中，眼前的卫世子卫扬不应该会有此文采，可现在来不及多想，他也只能应答：“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卫扬反答道：“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姬还与卫扬的比试可谓是不分上下，在场的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仅仅一首诗，不到五十字，比试下来，就已经半天过去，而这第一试，却仍没比完。 对卫侯卫和而言，卫扬竟然有如此本事，可谓是意外之喜，而晋侯姬仇却阴沉着脸，姬还可是由名卿张然明与荀成辅佐，文武双全尚且不说，可眼前的这位卫世子卫扬更有凌驾于姬还的文采，这着实让他捏了一把汗。 “第一试，到此结束，第二试将在明天举行！”随着一声敲鼓，姬还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刚刚与卫扬对诗，差点就词穷墨尽，若这一声敲鼓晚来一会儿，这第一试恐怕他便会落败。 卫扬也觉得姬还不好对付，果然如他们说的那样，这晋世子姬还还真是文武双全，若是原本的卫扬来与他对诗，恐怕一回合下来便会落败。 “这场文试相当精彩，若兮，不知你为两位世子打几分。”吕购视庄姜为掌上明珠，至于为两位世子打分一事，他自是会全权交给女儿。 “父侯，王上千里迢迢来我齐国作客，不妨将这次打分交由王上做主。” “也是，你身为这场比试的主角，若由你来打分，恐怕不妥，还是请王上做主，来给两位世子打分吧。” 姬宜臼只觉得有些为难，他须得顾虑到晋侯，也得顾虑到齐侯，况且若论真本事，两位世子可谓伯仲之间，这分数，可真是难打。 犹豫片刻后，姬宜臼缓缓站起身，朗声道：“晋世子与卫世子才能出众，第一试炼要让两人比一个高下，孤也甚是难断，论对诗，卫扬略胜一筹，可姬还先对上阙，相较于下阙，有所劣势，综合考虑，第一试，两人平分秋色！” 第三百四十七章 平手也是败 听到这个结果，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这卫扬不是号称最为废柴的世子，竟然能在文试上与晋世子一较高下，果然不简单。” “能识破奸臣虢石父诡计的人又能简单到哪里去，也不想想这么多诸侯公子都落败在卫扬手中，若不是看在方伯的面子上，齐侯才不会给晋世子这次机会。” “嘘，别乱说。”听到这番话，一旁的人连忙阻止道，方伯他们可得罪不起。 “哼，敢做就不敢让人说了吗？” 众人的讨论声清晰地传到正站在场上的姬还耳中，虽说两人的第一试不分胜负，可对于姬还而言，不胜便意味着落败，明明是天差地别的起点，可如今却是相同的结果，他身为晋世子，竟还沾了父亲的光，才与卫扬打成平手。 他不甘地望向卫扬，殊不知卫扬根本就没有理会他，反而眼神严肃，与他打了个平手，非但没有一丝高兴。 “卫扬，你是在瞧不起谁！”姬还不满卫扬的态度，大跨步上前，便想狠狠地教训卫扬一顿。 可卫扬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大殿，第一试已经结束，也该回去好好休息一会，他没想到天子姬宜臼竟然如此偏心，定是碍于方伯姬仇的面子，这场比试，怎么看都是他赢了，可最后的结果竟然只是得到一个简简单单平分秋色的评价。 虽知道姬宜臼是不得已而为之，可他心中仍有所不快，心中早已暗下决心：‘姬还，第二试你绝不会这么好运！’ 见卫扬毫不搭理自己，姬还气得攥紧拳头，却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他离开。 卫扬一走出大殿外，石碏早已在府外等候了，连忙跟上，在一旁手舞足蹈：“世子您可真厉害，姬还绝妙的上阙都被您给对回去了，照这个趋势下去，说不准文试你们能战个平手！” 听到这句话，卫扬停下脚步。 石碏只觉得奇怪，忙问道：“世子？”倏的，他只感觉到一阵杀气，正从卫扬身上散发出来。 卫扬狠狠地瞪着石碏，冷冷道：“别跟着我。” 说完，卫扬便留下站在原地懵圈的石碏，顾自己离开，他径直向齐国城东面角落的府宅走去。 “大公子，他来了。”一人恭恭敬敬，向一旁上座的公子作揖。 上座的公子缓缓端过早已泡好的茶，抿了口：“不知第一试结果如何。” “大公子，第一试两人平手。”师服端起茶壶，替公子再斟满一杯。 姬伯摇摇头：“卫扬定是对此事不满，才来寻我帮忙的。” 师服不解：“公子，臣听说这卫扬可是好吃懒做，与宋国的小公子并称为废柴公子，与世子殿下能打成平手，已经是令人不可思议了，臣根本不敢相信，这种人是如何帮世子您从鲁国脱困的？” 姬伯笑了笑，刚摆手想说，只听见府外朗然一声。 “是何人在说我的不是？”师服的话语，卫扬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师服警觉地望着前来的卫扬，正坐着的姬伯摆摆手，站起身，抱拳：“姬伯已经等候阁下多时。” “大公子，鲁国一别，许久不见，此次您能赏脸前来，是卫扬的荣幸。”卫扬拱手回揖。 两人的对话，师服是听得云里雾里。 “大公子旁边的这位，刚才可是在说我的不是？”卫扬瞥了眼师服。 被卫扬凌厉的目光瞪着，师服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他在晋国为官多年，竟然被名不见经传的卫扬给吓住了。 “师服，你若小看卫扬，可是会吃大苦头的。”姬伯笑着说道，“不客气地说，卫扬才能，可是远胜于我。” “大公子不可妄自菲薄，您之才能，天下间的诸侯公子，能与您比较之人，寥寥无几。”师服忙说道。 姬还一挥手，示意师服不要继续说下去：“师服，你若继续说下去，可真是让我无地自容，败于三弟尚且不说，在鲁国一度陷入绝境，若非卫世子，我恐怕已经...” “大公子...”师服的声音也渐渐低沉了下去。 “好了，说正事。”姬伯故作轻松，“卫世子，本应该在大殿与姬还比试的你，为何有闲情逸致来我府上。” “大公子，您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第一试的结果您早已知道，况且您能有此府宅住，也是我安排的。”卫扬压低声音。 师服怔在原地，不是说这府宅是齐国三公子夷仲年为姬伯公子准备的吗。 “不对，这府宅明明是夷仲年公子姬伯公子准备的，你有什么资格准备。”师服狐疑地问道。 “师服，此言差矣，夷仲年可没有这个能力。”姬伯摇摇头，道：“想必是吕禄甫为我安排的吧，而能让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出手的人，天下间恐怕也只有卫扬，眼前这位得到吕禄甫承认的卫世子才能做到。” “姬伯公子过誉了，在下不才，这点能力还是有的，姬伯公子，您的三弟可真有本事，不仅让豺狼兄弟来取我性命，还借方伯之名，让齐侯给了一次比试机会，这笔帐，我可一直记着呢。”卫扬语气中带有些责怪。 “卫世子，这笔帐若要算，你早就和三弟清算了，何必等到现在呢？”姬伯一语道破。 卫扬摊摊手：“没办法，谁让姬还是方伯的儿子，晋国的世子呢，我即便有十足的证据能证明他便是害我的幕后凶手，又有何办法能给他点教训，更不用说对付他了。” “所以，你就把我叫来，让我们兄弟对抗。” “姬伯公子，复仇之心恐怕您比我还强烈，这笔帐，恐怕您九年前就想和姬还算一算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你怎么知道？”姬伯问道。 “大公子您前来齐国，便是最好的证据。”卫扬对此颇有自信，“如今我已有对付姬还的办法，大公子您若不来，便是放弃了这绝佳的机会。” 听到卫扬这番话，姬伯沉思了一会儿，忙问道：“卫世子您有何良策？” “我都站了这么久，大公子您还不让我入座吗，这也就罢了，连茶都不给我一杯，这是对待贵客应有的态度吗。” “你不要太过分...” 师服话还没说完，姬伯便喝道：“退下！”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听到姬伯的斥责，师服只能灰溜溜地退至一旁。 “卫世子，师服不懂事，您莫要责怪。”姬伯赔罪道。 师服只觉得委屈，低着头，一言不发，大公子在晋国的生活起居都是他在照顾，可他竟然为了眼前这毫无关联的卫世子卫扬，就斥责了他一顿，自是对卫扬不满。 “大公子，这可不好，我可不想再多一个对手了。” 姬伯望了眼师服，向卫扬回道：“无妨，师服是我最信任的人，卫世子你大可放心。” 听到姬伯这番话，师服有些哽咽：“大公子...” 卫扬叹了口气，既然姬伯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说让师服离开，否则就是不给这晋国大公子面子。 “卫世子，快上座。”说完，姬伯忙站起身，把自己的位子让开。 师服对姬伯的行为有些震惊：“大公子，这恐怕不妥吧，您可是晋国公子，而卫扬不过是卫世子罢了，您不能自降身份，将上座让给他。” 姬伯瞪了眼师服，厉声喝道：“还不快倒茶给卫世子。” 既然姬伯这么客气，那卫扬也就不客气了，要知道，若要夺回世子之位，没有他的帮助，单凭姬伯自己的能力，是绝不能与有着张然明和荀成两位能臣辅佐的姬还对抗的。 “多谢大公子。”不得不说，上等的茶的确很香，卫扬缓缓端起泡好的茶，稍稍抿了一口，芬芳的茶香在空中散开。 “卫世子，不知这杯茶味道如何？”姬伯问道。 “不错，不错。”卫扬放下茶杯，称赞道。 “这可是晋国上好的茶叶，也是晋国的特色，可是父侯赏赐给师服的，他可是将这茶叶视若珍宝，自己存了好些年都不舍得喝，就是看在卫世子您来的份上，才特意将茶叶拿出来。”姬伯替师服说道，他知道师服刚刚的那番话有些过分，便要替师服在卫扬面前说说好话。 “大公子可真是用心良苦，您的这番好意我便收下了。”卫扬岂会不知姬伯这番话是替师服向他道歉，但论师服的脾气，又怎会特意为他准备这上好的茶叶。 定是姬伯为了师服，才会说这番话打圆场，看在这个份上，卫扬也不打算与师服多计较。 “大公子，豺狼兄弟已被齐侯打入大牢，对姬还而言，已经失去了左膀右臂，更何况我还有公子卢这一位证人，他可是看到了姬还害我的全过程，有他在天子面前作证，姬还定不能脱罪，更何况还有大公子吕禄甫、陈国将军陈刀等人帮忙，此次战胜姬还，势在必得！” 卫扬的语气中透露着自信，卫扬所虑，无非是贵为方伯的晋侯姬仇罢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大公子姬伯便是这有力的东风，用于制衡方伯姬仇的关键。 “真的会那么顺利吗。”姬伯疑问道。 “大公子此话何意。”卫扬有些不解，要知道，为了等这一刻的到来，他已经竭尽全力，等候多时，可现在姬伯竟然说没那么顺利，一个瞬间卫扬的眼神又变得严肃起来，究竟哪里出错了。 “豺狼兄弟不过是三弟的棋子罢了，对三弟而言，这两枚棋子是可要可不要的，真正的关键，可不是此二人，也不是父侯。”姬伯语气低沉。 “那是何人？”卫扬连忙问道。 “跟在姬还身边的荀成将军与名卿张然明。”姬伯神色严肃，此二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正如大公子吕禄甫说的那样，他的想法也是此二人最为关键。 “姬伯公子，此二人究竟有何本事，为何您与吕禄甫都如此重视他们。”卫扬倒想知道张然明与荀成两人究竟有何本事，难道还能与夷风先生一较高下不成？ “卫世子有所不知，张然明是宣王之时贤臣张仲之子，名望自不必多言，能力更与当年的张仲所差无几，算无遗策，是帮助父侯从殇叔手中夺回君位的智臣，而荀成将军，武艺冠绝天下，能与其交手之人，屈指可数，陈刀、欧阳亮等人皆敬佩他， 而且，当年父侯在齐国流浪之时，便是荀成辅佐，在夺回君主之位之时，荀成更是立下汗马功劳，深得父侯重视，正是因为有此二人辅佐，父侯才能贵为方伯，晋国才能成为天下间最为强大的诸侯国。” 听完姬伯这番话，卫扬有所沉思，吕禄甫与姬伯两位公子皆说此二人不容小觑，况且此二人都辅佐晋世子姬还，若要完全打败姬还，难度堪比登天。 “姬伯公子，照您这么说，看来我们是没有办法彻底打败姬还了。” 只见姬伯摇摇头，反问道：“卫世子，难道你忘了我前来的目的么。” 卫扬恍然大悟，他之所以让晋国大公子姬伯前来齐国，便是因为姬伯公子曾对张然明之子小张有救命之恩，这话虽是夷仲年告诉卫扬的，他心中也有所存疑，便没有多提。 “当年我被逐出晋国，张然明之子小张信任我，跟随我一同离开，这是因为我对他有救命之恩，后来将他托付给三公子夷仲年，便再无交集，当年张然明是辅佐我的，只是我一意孤行，没有听从张然明的意见，才会让三弟有机可乘，失去了自己的世子之位。” 姬伯有些懊悔当年自己的所作所为，若非自己的任性，他也不会在外流离失所多年。 “这么说，张然明难道还站在大公子您这边。”听到姬伯这番话，卫扬觉得又有了机会。 “不知道。”姬伯摇摇头，他也不清楚现在张然明的态度究竟为何，可若张然明真的还站在他这边，能够再次辅佐他，恐怕要打败姬还，胜率便能增加一半。 “可大公子您不是说张然明与荀成两人皆是晋侯的重臣，两人的重要性难道不一样吗。”卫扬只觉得奇怪，此二人当年明明情同手足，可为何现在二人的想法不一。 “卫世子，您有所不知，荀成是姬还公子的老师，本就站在姬还公子这一边，而张然明以前可是大公子的老师，只是在大公子被逐出晋国之后，君上便让他辅佐姬还，若大公子回到晋国，张然明定会辅佐大公子。”师服解释道。 第三百四十九章 犹豫不决 “荀成将军虽也是晋国头号功臣之一，可相较于张然明大人而言，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更何况近些年姬还公子的所作所为，天下人尽皆知，只是赖于君上的面子，看破不说破罢了。” 师服说得毫不客气，这些年来他早对姬还的做法有所不满，只是碍于其晋世子之位，又有两位能臣辅佐，单凭他之能为，压根就没有办法对付姬还。 所幸大公子姬伯回到晋国，才让他看到一丝希望，若姬还真成为晋国国君，于晋国，于天下而言，恐怕会有大祸。 “师服，三弟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姬伯心知肚明，可还是护着他的三弟，“三弟定是有难言之隐，这世子之位，本就是我自己让给他的。” “大公子，您还在抱有一丝幻想吗，三公子他，早已不是以前的三公子了！”师服忿忿不平，姬还不念手足之情，从大哥姬伯手中夺得世子之位，已经得不到师服的认可了。 “既然师服先生自己说了，那我也不再拐弯抹角了，大公子，既然您对小张有救命之恩，不妨您出面一趟，游说张然明，若他能站在我们这一边，对付姬还便能...” 卫扬话音刚落，姬伯便干脆利落地回绝：“不行。” “大公子。”卫扬对姬伯这番态度着实不解，明明在信中说好，此次前来齐国要助他一臂之力，可如今却要反悔，“大公子，您明明答应帮我。” “不错，卫世子，你救过我的命，我理应帮你，但游说张然明之事，绝无可能，至于对付三弟，我顶多帮你赢得这场比试罢了。” 这与之前说好的完全不一致，难道眼前的这位晋国大公子姬伯，忘记了被逐出晋国的滋味吗，心中难道没有一丝不甘吗。 “卫世子，三弟的世子之位，我可没说不要夺回来，但是游说张然明，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若再让他回到我这边，对三弟而言，极为不公。” 听完姬伯的这番话，卫扬颇有些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这姬伯竟还抱有姬还与其公平竞争世子之位的想法，这未免也太天真了些，怪不得他会将叔父成师封于曲沃，而曲沃之地，远大于晋国的都城翼城，违背周礼尚且不说，连忠心耿耿的师服谏言都听不进去。 未来姬伯的失败，卫扬已经可以预料到了，正是因为他这种犹犹豫豫的性格，九年前才会被姬还夺走本属于他自己的世子之位。 ‘看来仅靠眼前之人，定不能帮他取胜。’卫扬已对姬伯有所怀疑，但为了不让他发现蹊跷，还是掩饰着说道：“既然姬伯公子不愿游说张然明，卫扬也不再强求，只是，大公子，卫扬要提醒您一句，您与姬还，根本就是两种人。” 姬伯低着头，沉思着，卫扬所言不无道理，九年前，姬还的所作所为，无不是冲着他的性命而来，张然明也只是因为他被逐出晋国后，不得已才辅佐姬还。 可是，他与姬还毕竟还是兄弟，既然要斗，他就不能耍小聪明，可试想一下，若没有能臣张然明的帮助，他能战胜姬还的概率是多少。 低于百分之一，这样一个数字在姬伯脑海中浮现，几乎没有赢的可能性。 “大公子，想必你也知道，若没有张然明的帮助，您要赢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卫扬已经没有心思继续在府宅里品茶攀谈了，他对姬伯只有失望，堂堂一晋国公子，竟然如此犹豫不决，他算是看错人了。 说完，卫扬便站起身，既然这一环出了差错，只能再想法子来对付姬还了。 可卫扬还没向外走几步，姬伯便喊道：“卫世子请留步。” 卫扬并没有停下脚步，他知道姬伯还在犹豫，而他要做的，便是不给姬伯犹豫的机会：“大公子，你可得考虑清楚了，当我踏出这府宅之时，咱们也不必再...” “卫世子，我答应你。”姬伯狠下心来，对付三弟姬还，仅靠他是远远不够的。 得到满意的答复，卫扬脸上露出笑容，这一趟，看来是没有白来，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既然大公子诚心诚意，那咱们就好好谈谈。” ... 夜晚，晋府。 张然明正待在书房，翻阅着一本竹简，静静地阅读。 “然明，你说那卫世子怎会有这种本事。” 听到荀成的声音，张然明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竹简合上，本以为能静下心来读一会书，可荀成的到来打断了他的思路。 “然明，看来是我打扰你了，你不会跟我生气吧。”荀成见张然明将竹简收起，忙说道。 张然明笑了笑：“荀成，要是因为这件事我就跟你翻脸，那我气量未免也太小了些。” “哈哈哈。”荀成朗声笑道，可稍一会儿，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然明，今天世子与卫扬战成平手，君上可是相当不满，这卫扬据说可是不学无术之人，今天非但将世子的上阙都对了出来，竟然还更胜一筹。” 荀成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那便是卫扬所对的诗远胜于姬还，若非天子姬宜臼看在贵为方伯的晋侯姬仇的面子上，恐怕这第一试便是卫扬取胜了。 “荀成，你若小看卫世子，可是会吃大亏的。”张然明相对而言还是比较谨慎，他从不会看轻任何一人。 “哼，区区卫扬，怎配与世子比较。”荀成不屑地说道。 “卫扬能识破奸臣诡计，救公主于危难之中，无论哪一件事，他可都不像是世人口中的那位不学无术的卫国世子。” “怎么，然明，你怎么开始帮衬着外人起来？”荀成狐疑地望着张然明，他虽与张然明情同手足，是共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是深得晋侯姬仇信赖的两人，可此时荀成因为张然明的这番话与其产生了嫌隙。 “荀成，你又在跟我开玩笑了。”张然明整理着刚刚收好的竹简，笑着说道。 “我不是开玩笑的。”荀成的神色凝重，语气低沉。 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张然明停下整理，向荀成望去，只见荀成正严肃地盯着他，完全没有往日的信任。 第三百五十章 半信半疑 “荀成，你为何这样的神情。”张然明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但他并未问出口。 “然明，聪明如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想问什么吗？”荀成今天前来，早已做好失去张然明这个共同出生入死过的兄弟的准备了。 “然明不知，请荀成明示。” “世子有豺狼兄弟辅佐，晋国之中，仅有你、我，以及世子三人知晓此事，而君上又是如何知道的。”荀成一直带有这个疑问，而他的怀疑对象，自然也只能是张然明。 “莫非你在怀疑我。”张然明压低声音，他显然有些不满。 “然明，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到底有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君上。”荀成眼神坚定，他今天前来，定要问出一个结果才肯善罢甘休，“我知道，你曾是大公子身边的臣子，大公子被逐出晋国后，君上让你辅佐世子殿下， 你心中对此有所怨言，我也能够理解，可你将心比心，这九年来，世子对你如何，我又对你如何，你不可恩将仇报，非但不帮助世子，还给世子添乱。”荀成极为不放心地说道。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么。”张然明盯着荀成。 “然明，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强求。”语罢，荀成站起身便要离开，“荀成，若你继续辅佐世子，我们或许还会是好兄弟。” 说完，荀成便头也不回地离去，张然明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已有了嫌隙，当初他辅佐大公子姬伯，荀成辅佐三公子姬还。 两人虽各为其主，但关系仍然不差，可等大公子被晋侯逐出晋国之后，两人共同辅佐三公子，可每当三公子被晋侯责骂之时，他们总会怀疑到他头上，毕竟他曾是大公子的老师。 望着荀成离去的背影，张然明叹了口气，他知道荀成急躁的性格，跟他多做解释，只是会增加他对自己的不信任罢了，此事的确不是他所为，但他也不想多言。 还是继续看会书，散散心，这样想着，张然明便拿过刚刚合拢的竹简，又静静地开始阅读起来。 倏的，一阵脚步声传来。 “三弟怀疑然明先生，然明先生还要继续辅佐三弟么？”朗然一声，张然明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竹简，谨慎地望着前方，此次前来之人，既不是下人，也不是荀成。 “何人？”张然明警惕地问道。 “然明先生，九年未见，您可安否？”来者被逐出晋国已达九年的晋国大公子姬伯。 可九年时间太长，姬伯的容貌早已发生些许变化，可身上的气场却丝毫不减。 张然明虽已快记不清姬伯的样貌，可姬伯的声音他还是分辨得出来，见姬伯到来，他只是冷冷答道：“大公子九年未见，如今你前来，莫不是来跟我算当年账的。” 要知道当年姬伯被逐出晋国之后，原本身为姬伯老师的张然明，却在辅佐他的对手三公子姬还，无论是谁，心中都会有些膈应。 “然明先生此言差矣，当年之事您是不得已而为之，您辅佐三弟，是君父之命，非你之本意。”姬伯虽不太确定，但他还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毕竟一丝丝的胆怯都瞒不过张然明。 “你就不怕我将你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世子，告诉君上。”张然明话语凌厉，冷眼一瞥，气场散发。 “然明先生，您不是这样的人。” “大公子，您又有何依据？” “离开晋国之时，您将您的儿子托付给我，这九年来，您既没有过问，也没有将我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三弟，可要知道，小张他每个月都会给您写一封信，而您辅佐三弟，却未曾将此事告知于他，您还能说您是这样的人吗。”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正如姬伯所料，这张然明并不是完全站在姬还这一边的，看来要对付三弟，此事仍有转机。 张然明沉默片刻，站起身，跪拜在地，双手抱拳作揖：“臣，见过大公子，九年了，臣终于等到大公子回来了。”他虽语气较为平淡，可仍有一些哽咽。 “然明先生快快请起。”姬伯见状，连忙跨步上前，扶住张然明：“此非你之过也，是吾之过也，吾因为一时的任性，放弃了本属于我的世子之位，还抛弃了跟随自己的臣子，这不是一个君主所为。” “君主？”听到这个词，张然明有些不知所措，但语气中又透露着一丝高兴：“大公子，莫非您此次回来，是要与三公子争夺世子之位？” 姬伯肯定地点点头：“不错，此次我回来，便是要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然明先生，我希望您能助我一臂之力。” 可姬伯一提出这个请求，张然明一言不发，眉头紧皱，似在思考些什么。 姬伯也是紧张地望着眼前之人，要知道，现在的张然明可是辅佐三弟的，他能否愿意辅佐自己，也是极为不确定，更不用说若他将自己已经前来齐国的消息告诉三弟，恐怕他永远都没有夺回世子之位的机会了。 “大公子，若您要夺回世子之位，此时此刻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卫世子卫扬与三公子姬还在比试中，取得胜利，大公子您才有夺回世子之位的可能性。”张然明思忖后答道。 要知道贵为方伯的晋侯姬仇已经对晋世子姬还许下承诺，若他能从此次比试中胜出，并成功迎娶齐国公主，晋侯便将世子之位完全交由于他，即便是晋国大公子姬伯回归，只要姬还能与齐国公主成亲，姬仇是绝不会再将世子之位还给大公子。 “莫非，你已经得到了卫世子卫扬的帮助。”稍一会儿，张然明便想到了这一种可能性，“大公子，您之所以来寻我帮忙，恐怕也是卫世子的建议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然明先生，不错，我帮助卫世子赢得这场比试，而他，帮助我从三弟手中夺回世子之位，其中最为关键的，便是然明先生您。”姬伯并不确定张然明是否会帮助他们，或许也有泄露自己行踪的风险，但这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已经是最好的办法。 第三百五十一章 能臣相助 张然明并不答话，一时之间，这间书屋安静得可怕，两人虽面对面在交谈，却都一言不发，姬伯在等待，等待张然明的回复。 张然明是治世之能臣，若能得到他的帮助，等多久都无妨。 “大公子，凭何认为我会帮你？”张然明语气低沉，带有拒绝之意。 还没等姬伯说话，张然明压低声音：“大公子，请回吧。” 干净利落的一句话，便将姬伯拒之门外。 但姬伯既然受卫扬所托，前来此地，绝不能轻易地离开，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他也得试试，更何况张然明并没有完全拒绝他。 姬伯站起身，缓缓向外走去，走至一半，停了下来，转过头，道：“然明先生，在赶我走之前，我还想多说几句。” “说。”冷冷一字，让姬伯有些心灰意冷。 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来见张然明，岂能空手而归，“然明先生。”姬伯拱手作揖。 “九年前，因我之故，未听您之谏言，让三弟有机可乘，不知礼数，得罪幽王，被逐出晋国，这都是我自作自受， 您不得已去辅佐三弟，心里难免也有苦衷，小张跟我一同在外漂泊，至今未回，我只觉得对不起他，对不起你们父子，然明先生，在这里，姬伯向你们父子赔罪。” 说完，只听得扑通一声，张然明循声望去，见到姬伯竟跪拜在地，堂堂一个晋国大公子，竟然屈尊降贵，他忙站起身，想扶起姬伯：“大公子，凡事不能强求啊。” “然明先生，您若不帮我这一次，我便跪地不起。”这原非姬伯之本意，可也是无奈之举，若无张然明相助，凭他之能为，又怎能与三弟对抗。 “这...”张然明本就在犹豫之间，见姬伯态度，更是越发地静不下心，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来回踱步，“大公子，您别为难老臣了，快快请起。” “然明先生，姬伯知道您之所虑，您与荀成将军情同兄弟，更何况这九年来三弟对您也不差，于情于理，您也不该倒戈相向，可是，三弟近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您一直在旁，难道没有看清吗？”姬伯注意到，当他说出这番话时，张然明稍微愣了愣神。 看来是被他说到点子上了。 于是他继续道：“幽王碌碌无为、任用奸臣，使得天下百姓苦不堪言，豺狼兄弟为非作歹，恶名天下，这都是三弟所为，然明先生，您与父侯都经历过苦难生活，难道不知何为疾苦吗，若让三弟成为晋侯，天下不知又将引起多少纷争，这是您的初心吗！” 不错，在姬仇逃离晋国，前去齐国避难之时，他便是见到姬仇的侠义之心、仁德之情，便放弃自己在都城的大夫之位，追随于他，愿助他成就一番霸业，而事实也证明如此，姬仇即位，晋国安定，贵为方伯，天下以晋国为首，即使二王并立，也不过暂缓之势罢了。 可相比较雄心壮志、富有仁德之心的姬仇，现在的晋世子姬还却是一言难尽，不念手足之情，将原本属于大哥的功劳悉数夺到自己手中，与豺狼兄弟狼狈为奸。 张然明都看在眼里，若非晋国世子之人选别无其他，晋侯对此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让姬还一直胡作非为。 不仅如此，他辅佐姬还长达九年，可现在姬还竟然怀疑到他头上来了，认为是他将豺狼兄弟的消息告知了晋侯，殊不知，姬还的所作所为，晋侯早已知晓，根本不需要他张然明告诉晋侯，若他继续跟随姬还，局势对他而言，只会越发不利。 而现在，大公子姬伯还活着，且有夺回世子之位的雄心壮志，更是难能可贵，他也深刻反省九年前自己犯下的种种错误，应当醒悟，颇有当年姬仇之风范。 姬伯在等，他知道张然明已经有所犹豫，此时他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等他思考完全，自会给他答复。 “大公子，你赢了。” 简单的一句话，告知了答案，张然明已经答应姬伯请求，打算助他一臂之力。 “大公子快请起。”姬伯双腿已跪得发麻，张然明花了好大的劲才将他扶起，“大公子，请上座。” 等姬伯坐下后，张然明问道：“大公子，不知您有何办法对付三公子，三公子有荀成将军辅佐，现在又与卫世子争夺豪婿之位，君上可是将希望都放在三公子身上，若三公子赢得比试，若您要夺世子之位，只怕比登天还难。” 张然明所言不虚，对于晋侯姬仇而言，他心中所想，便是与齐国联姻，若能做到，晋国便可在天下间立于不败之地，至于世子之位，给姬还又何妨，更何况要配得上齐国公主之人，身份自是要尊贵非凡。 “然明先生，您觉得卫世子要赢得比试的机会有多大。” 张然明神色凝重，摇摇头：“老臣认为卫世子要赢得比试，恐怕相当之难，且不说卫世子身受重伤，天下尽知，即便不受伤，恐怕也不是三公子的对手，三公子之武艺，大公子您最为清楚不过。” 姬伯点点头，姬还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斗狼主，从层层突围中杀出，不亚于他的武艺，单凭卫扬，绝非其对手。 “再谈文试，今天卫世子之表现着实让我意外，但也不过是平分秋色罢了。” “好一个平分秋色，若非父侯方伯之缘故，天子岂会说此之言，况且，三弟本就是赖父侯之功，才能再次与卫扬较量，否则以他之能为，早已没有比试的机会。”姬伯忿忿不平。 “这也是三公子的本事，而至于卫世子，他第一天便将自己的底牌亮出，实非明智之举，三公子恐怕早有防备，后面两场文试，卫世子要赢，只怕是难上加难。”张然明很是不看好卫扬，毕竟早在卫扬穿越过来之前，他那不学无术的小霸王之名，早已冠绝天下。 若非后续之功，给他挽回了点名声，谁又能想象得到，卫世子竟然能和晋世子同台竞争这齐国豪婿之位。 “然明先生，恐怕此次您判断错了。”姬伯知晓卫扬之能为，才敢断下此言。 第三百五十二章 各抒己见 “能与三弟平分秋色，可谓才智，从豺狼兄弟手下保全一命，可谓鸿运，有才有运之人，岂有不成功之理。”卫扬的本事，姬伯最为清楚，早在鲁国之时，他便已经领教过其能为了。 “看来大公子很是看重卫世子。”张然明也觉得卫扬不简单，就连晋侯姬仇都对他有几分担心，更何况若非晋侯亲自出面，恐怕这齐侯的豪门女婿之位早就属于卫扬的了。 姬伯拱手一揖：“然明先生，等文试结束之后，便是我等共同对付姬还之时，请先生相助。”虽说张然明已经答应帮忙了，可对于能臣，该有的礼数还得有。 哒哒。 脚步声从府外传来，姬伯再次行礼：“然明先生，我不便久留，先行离去。” “恭送大公子。”张然明面朝姬伯离去的方向，作揖送别。 “然明，今天你府上好热闹，孤大老远地便听见你在和人交谈。”熟悉的声音从府外传来，姬仇因对姬还未能在比试中取胜有所不满，便来寻张然明让其出谋划策。 张然明见姬仇前来，连忙从位置上站起身，拱手作揖：“臣见过君上。” 姬仇摆摆手，他注意到书桌上的茶杯，以及外侧的凳子，便知早在他之前，已有人前来拜访过张然明，“然明，刚刚是谁从你的府邸走出去，走得太急，孤没看清。” 姬仇指的必定是大公子姬伯，只是天色已晚，视线不清晰，姬仇并未看清，刚刚离开的就是他的大儿子姬伯。 “君上，荀成来我府上作客，这些都是臣为其准备的。” “荀成？”姬仇只觉得奇怪，“为何荀成他今天还来你这儿作客，他可是个急性子，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来你这儿品茶。” 张然明故作沉思，姬仇只觉得事有蹊跷：“怎么，难道还有事是不能告诉孤的，我们三人，曾经共患难、同生死，早已如同亲兄弟一般，然明有话不妨直言。” “既然如此，臣便畅所欲言，刚刚荀成来臣府邸，是来责问臣的，因君上发现豺狼兄弟是世子手下一事，而此事纵观晋国，仅有我、荀成以及世子三人知道。” “所以，荀成便怀疑到你头上来了。”姬仇接话道。 “是。” 姬仇神色变得凝重，似有不满：“豺狼兄弟天下恶名昭着，姬还收此二人为手下，本就是他之过错，更何况此事然明你并未告诉孤，他非但不相信你，反而还让荀成来责问你，他意欲何为！” “君上，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姬仇冷冷一声回道。 “君上您当真要世子人选定下来。” 姬仇向张然明望去，严肃地问道：“然明，你此话何意。” “君上，世子人选关系到晋国未来，一步错，便会步步错，选错了，便再也没有挽回余地，周幽王的前车之鉴，还望君上三思，再做打算。”张然明声音低沉，颇为严肃。 “怎么，难道你是怕孤是周幽王，废长立幼，导致覆灭吗，然明，你可是孤的重臣，这话不该由你来说，更何况现在孤只有姬还这一个人选，大公子姬伯被孤逐出晋国，九年未归，二公子姬越志不在此，且能力稍微差了些。” 立姬还为晋国世子本就是无奈之举，这些年来姬还的所作所为，姬仇自是清楚，可现在别无选择，若他真能成为齐侯女婿，对过往一切，姬仇皆可既往不咎。 “君上，臣不敢。”张然明见姬仇有些发怒，连忙说道。 姬仇这才收起不满：“然明，天下之人都说你是治世之能臣，可为何在世子之位上，却毫不知道，还儿虽有些缺点，但他之能为，皆不弱于其他的诸侯公子，更不必说现在唯一能与卫世子进行比试之人，也仅仅还儿而已。” “可是君上，世子之所以能够得到此次机会，皆赖您之功劳，并未他自己争取而来，仅凭这一点，天下之人早已议论纷纷，可碍于君上您的面子，无人敢多言。”张然明直白地说道。 他注意到，姬仇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姬仇今天前来是来商量姬还比试的办法，可没想到，张然明身为臣子，竟然还对他说教起来，贵为方伯的晋侯，何时被人这般说过，即便是他的重臣张然明，他也丝毫不客气。 “那你说，孤该怎么做。”姬仇很是不满，但念在张然明为晋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他虽有些不客气，但语气还是比较委婉。 “君上，臣认为，不妨等大公子回来后，将世子之位让还给大公子，一方面，是为九年之前的误怪大公子一事而道歉，另一方面，便是为晋国未来而考虑。”张然明建议道。 “不可能，孤已经答应还儿，若他赢得整场比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孤便将世子之位永远地交给他，即便是伯儿回来了，这世子之位也是还儿的。”姬仇言出必行，若他反悔，实在有失方伯之颜面，他断不能这么做。 “君上，若卫世子在这场比试中获胜了呢。”张然明提出这个尖锐的问题。 至于姬还会输，原本就不在姬仇的考虑范围之内，对卫扬不学无术的名号，姬仇也有所耳闻，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世传无能的卫世子，竟然能与姬还互对诗词，不落下风，若非姬宜臼看在他方伯的面子上，判断两人为平分秋色。 否则，这场比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姬还败了，彻彻底底地败了。 “若败了，孤的颜面也荡然无存，他的世子之位，也甭想要了。”姬仇言语犀利，神色凝重，况且，若晋世子姬还败了，他身为方伯，脸也会丢尽。 “怎么，然明，你可是辅佐世子的，说这番话，若被还儿听见，恐怕他只会更加怀疑你。”姬仇若有所思，片刻之后，继续道：“不过对此事而言，还儿与荀成两人做的确实有些不对，孤在这儿，向然明你赔个不是。” 说完，姬仇便要站起，向张然明作揖。 “君上，您这可真是折煞老臣了，只有臣向君行礼，哪有君向臣行礼一说，应该是我向君上赔罪才是，豺狼兄弟是世子之手下，我却没有及时告诉君上，险些让世子酿成大祸，这是为臣者没有尽职尽责，是臣之罪也。” 第三百五十三章 仍念手足之情 张然明一拂衣袖，便要跪拜，他自觉世子之行为，自己未曾阻止也有过错，试问一句，他深受晋侯信任，受君上重托辅佐世子，可非但没能帮上世子，也没能阻止世子，如今之境地，他也有一半责任。 姬仇见状，忙扶住张然明：“然明这是何苦呢，世子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是孤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尽到责任。” 姬仇的语气中透露着无奈，可事已至此，若让他放弃与齐国联姻的机会，这可不是他的作风，只是若卫世子凭着自己本事赢了姬还，那他倒也不好说些什么，贵为方伯的气量还是有的。 ... 卫扬正在府宅等待，今天是姬伯独自一人前去会见张然明，说不担心是假的，毕竟张然明现在辅佐姬还，而姬还向来与姬伯不和，若他过河拆桥，恐怕只会让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准备付之东流。 “卫世子且安心，然明先生一向对大公子敬重，又会着大局考虑，他定会辅佐大公子。”师服看出了卫扬的焦虑，忙宽慰道，他毕竟与张然明共事这么多年，对其为人也了如指掌。 “可为何姬伯还没回来呢。”卫扬这一问倒是问倒了师服，的确，说好的至多两个时辰，可现在都等到半夜了，也不见姬伯回来的踪影，“莫不是出事了。” 卫扬站起身，神色警惕，倘若姬伯的行踪被姬还发现，恐怕这府宅也已经不安全了，命令道：“师服，派人守住府宅，我去找寻大公子。” 师服见卫扬神色凝重，只觉得大事不妙，连忙开始行动起来。 “怎么，卫世子如此大动干戈，所为何事啊。”还未行动，便听见府邸外朗然一声，一人昂首阔步，走进府中，便是晋国大公子姬伯。 见到姬伯安然无恙地回来，卫扬松了口气。 一旁的师服忙停下手中的活，抱怨道：“大公子，您也真是的，去这么久才回来，卫世子与我都以为您出什么事了，正打算来找您呢。” 姬伯拱手作揖，笑着说道：“劳烦卫世子挂念，姬伯在这儿向您赔个不是。” 卫扬摆摆手：“不必与我客套，说吧，发生何事了。” 姬伯找个位置坐下，端起早已为他泡好的茶，稍稍抿了一口，泰然自若，“好茶，好茶。”但关于前往张然明府邸之事，他是只字不提。 师服在一旁看得有些焦急，忙催道：“大公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您不要再藏着掖着，有话就快说。” “诶，师服，莫要心急，坐下来，喝杯茶，学学人家卫世子，再急也是没有用的。”姬伯指了指一旁正在品茶休憩的卫扬。 原来卫扬一见姬伯此番举动，他早就顾自己坐到位置上，开始品起茶来，姬伯此人最大的缺点，便是喜欢卖关子，而卫扬并不着急，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并没有必要去催。 可师服却急得团团转，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大公子姬伯这样吊着他们的胃口，实在是有失公子风范，可他身为臣子，也不该多言。 “师服先生，大公子定是得到张然明之辅佐，才会泰然自若，而之所以品茶，恐怕是刚从生死关头中逃脱，大公子，吾言准确否。”卫扬放下茶杯，正言道。 “还有此事，大公子，这是真的吗？”师服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完全听不懂卫扬在说些什么。 “知我者，卫扬也。”姬伯朗声笑道，“不错，然明先生答应助我们一臂之力，可当我离开之时，我见到了父侯，离开府邸花了不少时间，到现在才能回来。” “大公子，君上难道发现你了！”听到这番话，师服连忙问道，现在这个时机，可不是让姬仇知道大公子还活着的好时机啊，若真是如此，恐怕还需早做应对之策。 姬伯摇摇头，道：“没有，父侯来之前我已离开，况且夜色已晚，他只看见我的身影，估计将我认成了下人。” “那就好。”师服叹气道，若现在大公子被晋侯发现，恐怕有三大不利。 其一，大公子此时出现，很难不让人以为，他是冲着晋国世子姬还而来，而对晋侯而言，大公子的回来，与齐侯的乘龙快婿之位相比，压根就没有可比性，他绝对会以齐侯的乘龙快婿之位为先。 其二，既然晋侯知道此事，天下之间也定是瞒不住的，定有心怀不轨之人，来将九年前的陈年旧账翻出，以此来责备晋侯贵为方伯却无识人之能。 其三，对卫扬而言，也是极为不利，大公子姬伯之所以出现，再结合在鲁国发生的一切，姬还定能够想到是卫世子与大哥共同联手对付，只会引起他的警觉，到时要再对付他，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卫世子，若要赢得这场较量，关键仍在于您，您与三弟比试后的结果，将会定转乾坤。”姬伯通过与张然明的交流后，得出这个结论，主要原因仍在与晋侯姬仇不肯放弃此次与齐国联姻的绝佳机会。 毕竟齐国势强，能得到此次机会已然实属不易，若轻易放弃更不是姬仇的作风，所以，唯一能够对付姬还的机会，有且仅有此次比试。 文试对卫扬而言还好，可之后的武试，对卫扬可是相当不友好，尚且不说卫扬被豺狼兄弟踢落悬崖后身受重伤，养好伤已经花了不少时日，更不必说即便卫扬没有重伤，也绝不是姬还的对手，毕竟姬还之武艺可都是晋国名将荀成教的。 更何况姬还甚至能在短时间内与陈刀等名将交手，若让他卫扬与这些名将对抗，恐怕撑不过一回合，卫扬也知晓这个道理，所以绝不能用这种方式来与姬还对抗。 “卫世子，我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姬伯有些犹豫，说实话，他心中还念及手足之情，毕竟姬还是他的三弟，他这个做大哥的，也不忍心将三弟赶至穷途末路。 “大公子请讲。”卫扬见姬伯神色凝重，知道他必有要事相商。 姬伯踟蹰片刻，说道：“若三弟能回心转意，卫世子还愿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第三百五十四章 神秘的身影 卫扬听到姬伯这番话，脸上稍有惊诧，一闪而过，收起笑容，他知道，眼前的这位晋国大公子又有了天真的想法，他念手足之情，可那姬还，还会念手足之情吗。 卫扬刚想说些什么，姬伯抢着说道，声音轻微，有些颤抖：“我知道，我这是很天真的想法，可兄弟骨肉之情，怎能说舍便能舍弃。” 虽说这晋国大公子还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他这份恳切，也让卫扬有所感动，在九年之前，身为三公子的姬还早已将这份兄弟之情舍弃之时，眼前的这位大公子心中还视姬还为兄弟，看在如此器量的份上，卫扬也愿帮他一次。 “大公子一片诚心，卫扬岂敢有不听之理，这点要求，我还是能做主答应的。”卫扬站起身，眼神中带有一丝凌厉，望向姬伯，“不过，大公子，既然你敢提出这个想法，也就意味着...” 卫扬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姬伯也是心知肚明，事到如今，此次对付姬还过后，恐怕他们就会分道扬镳。 “大公子，请你好自为之。”卫扬提醒道，说完，便离开府宅。 姬伯见卫扬离开，站起身，恭恭敬敬作了一揖：“多谢卫世子。” 等卫扬离开后，师服只觉得疑惑：“大公子，为何您不惜得罪卫世子，也要做到这种程度。” 姬伯神色凝重，声音低沉：“父侯年纪大了。”他之前在张然明府邸之时，见到了晋侯姬仇，九年时间，仅仅九年，姬仇的样貌就已经改变了很多，九年前的姬仇，意气风发，而现在的姬仇，脸上满是皱纹不说，还带有一丝无奈。 九年来，姬还可没少捣乱，他身为晋世子所犯下的过错，许多都是由身为晋侯的姬仇去解决，更何况这九年姬仇也一直在思念自己的大儿子姬伯。 听到姬伯这番话，师服也不再多言，与九年前还略显稚嫩的大公子相比，此时的大公子已经少了一分幼稚，多了一分成熟，怪不得张然明会答应帮助大公子，定是看到他这番改变，才会答应的吧。 ... 可离开府宅的卫扬心中却对姬伯这番话语颇为不满，他什么意思，自己好心好意来帮他夺回晋国世子之位，可这位晋国大公子呢，非但不领情，反而还想让自己放姬还一条生路，难道他不知道这姬还当初派人杀他之时，有没有想过放他一条生路呢。 但话已经说出口，卫扬答应姬伯的话也要说到做到，总不能因为一时的不快而违背自己许下的承诺，这也不是他的风格。 可若要试探姬还心中还是否存有兄弟手足之情，有何办法呢，卫扬不禁这么想着。 飒飒。 一阵风拂过，一阵脚步声虽较为隐蔽，但对于一直保持谨慎的卫扬而言，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循声望去，只见身影是从姬伯的府宅上方溜过。 坏了，刚刚姬伯回来之时，定是被人跟踪了，若此人是姬还的手下，将此事告知姬还，恐怕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会毁于一旦。 现在若去将此事告知大公子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卫扬握紧了拳头，力气还有，虽重伤初愈，不如去拖延一会时间。 若再犹豫下去，恐怕那人就要离开了。 不再多想，卫扬一跃而上，向那黑影追去。 卫扬追黑影至一个角落，却发现那人已消失不见，怎么回事，卫扬保持着警惕，这个提地方也没有藏身之处，为何此人会突然不见。 坏了，卫扬只觉得背后有一人影闪过，赶忙向后转去。 只听得冷冷一声：“别动。” 卫扬只感觉到一丝寒意，若他往前一步，恐怕就会命丧当场，他咽了咽口水，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偷听我们讲话。” “卫世子正是好眼力，我这么隐蔽竟然都会被您给发现，果然如同他所料，您真是不容小觑。” 他？他又是何人，而且此人讲话声是这么陌生，卫扬从未听到过，况且此人武功又这么高强，自己全然不是他的对手，恐怕即便是陈刀，也奈何不了此人。 “阁下本领高强，为何要做这种事，还不敢现出真容，莫非阁下是...”卫扬已经在尽可能地猜测。 “勤王之功，三侯分封，二王并立，功不可没。” 话音刚落，卫扬只觉得背后的寒意顿时消失，此人留下这一句话便离开了。 卫扬松了口气，他刚刚是大气都不敢出，他能够判断，此人定不是姬还手下，若真是姬还手下，他早就一命呜呼了，何至于放他一条生路。 只是此人留下的这句话让卫扬觉得颇有些蹊跷，为何他会留下这句话，是想告诉他些什么吗。 卫扬边走边想着，看来以后还是不能多管闲事的好，否则自己的小命丢了，也没人知道。 勤王之功，犬戎入侵，周幽王覆灭，前来勤王之诸侯，数不胜数，这范围也太大了些，三侯分封，无非是郑伯、卫公和秦侯，二王并立，便是姬宜臼与姬余臣两人各自称王，而功不可没之人，便是现在贵为方伯的晋侯。 莫非是郑掘突，不可能，卫扬立刻否定，郑掘突与姬伯可是挚友，况且郑掘突向来与姬还不对付，难道是自己的父侯，这更不可能了，若是父侯，来者之人必定是卫扬熟悉之人，可这声音，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他根本不认识的一个人。 综合判断下来，卫扬只能怀疑是秦侯嬴开，或者是晋侯姬仇，可姬伯刚刚才说过，晋侯姬仇还在张然明府邸商讨事情，怎会这么快就发现姬伯的踪影，所以，只有一人，那便是秦侯嬴开。 可他为何要派人来跟踪大公子呢，卫扬只觉得奇怪，秦侯嬴开与大公子姬伯和晋世子姬还毫无瓜葛，此次虽也前来齐国为齐侯祝贺，可为何还要这么做。 卫扬越想越觉得难以理解，与其一直想下去，不如亲自去一趟秦侯府一问究竟，不就行了。 于是卫扬便赶往秦侯府，秦侯嬴开毕竟也是勤王功臣，齐侯吕购对其也是相当尊敬，秦侯府的华贵程度，丝毫不亚于卫侯府，何时能给他卫扬这待遇就好咯，卫扬望着气派的府邸，无奈地笑了笑。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卫扬望着秦侯府，只是自己无事不登三宝殿，况且他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那神秘的身影便是秦侯派来之人，且嬴开刚因勤王之功被封为一方诸侯，天下诸侯也并未与他有过多交集，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卫扬心里完全没有底。 但按照那人的说法，三侯分封，唯一被封为诸侯的，仅有嬴开一人，可为何他要告诉自己的真实身份呢，能够猜测到的，或许就是故意让卫扬发现这是秦侯所为。 秦侯在诸侯中的地位较为特殊，他是与天子姬宜臼进行盟誓后，得到了侯爵位，可他却仍十分低调，与各位诸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父侯也时常跟他提起过嬴开此人，有隐忍之心，能成大事者，且嬴开与他的兄长世父同心协力，共御外敌，没有丝毫破绽。 即便是方伯晋侯，也不敢随意去招惹嬴开等人，更不用说对付他们，毕竟秦地毗邻犬戎，若非秦侯，恐怕天子的对手，就不仅仅是虢公翰拥立的姬余臣那么简单。 “犹豫那么久，卫世子为何还在府外徘徊。” 卫扬被一阵声音从神游中拉回，卫扬相当谨慎，闻声望去，不知何时，秦侯府的大门已经打开，一人正在门前望着卫扬。 “你是。”卫扬神色凝重，眼前之人正是刚才他所追的神秘身影，他握住佩剑，此人武艺高强，卫扬自觉不是他的对手，即便打不过，到时候也得逃离此地才行。 这也应证了卫扬的猜想，果然如此，此人正是秦侯之人，可秦侯要跟踪晋国大公子做什么，难道是想将姬伯还活着的消息告诉晋侯，现在的秦国急需发展，若以晋侯的方伯之位，恐怕能帮他们不少忙，这样一想，秦侯嬴开所做的这一切也能解释得通了。 “卫世子何必这么紧张，若我要动手，卫世子您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儿吗？”那人冷冷一笑，卫扬只觉得身后寒风拂过，手中佩剑早已消失，被其夺下。 只见那人正把玩着卫扬的佩剑，啧啧称赞道：“真是一把好剑，可惜主人却不会用。” 卫扬被夺佩剑后，冒出一身冷汗，眼前之人若要取他性命如探囊取物一般，两人根本就不是同一等级的，他不禁有些后悔，为何自己好奇心这么重，非要跟过来，这下落入此人手中，恐怕是生死难料。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用，有本事将剑还给我，咱们比试比试。”卫扬想拖延点时间，争取把剑拿回来，能安然无恙地离开此地，那再是最好不过了。 那人听完卫扬这番话，稍稍一愣，随即笑道：“卫世子啊卫世子，你对自己也太有自信了，刚刚我将你的佩剑夺下，难道你还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么，还想和我比试一番，恐怕你的小命就不保咯。” 卫扬谨慎观察四周，不肯放过一丝细节，他在找寻能够逃离此地的机会，他定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此次能够保全性命便实属万幸了。 神秘之人好像看破了卫扬的真实想法，摇摇头，无奈地笑道：“卫世子，您就别想着从这儿离开，佩剑还你又何妨。”说完，他便将卫扬的佩剑一扔。 这便是最好的机会，卫扬纵身一跃，夺回佩剑，他时刻盯着那神秘之人，以防他有什么动作，卫扬站稳脚步，见他并未对自己动手，也是，神秘人之武艺远胜于自己，若真要杀了他，不费吹灰之力，还会留他到现在。 哒哒。 “哈哈哈。”一人抚手，朗声笑道，缓缓从府外走来，“好一场斗智斗勇，卫世子果真名不虚传，豪杰之气，豪杰之气啊！” 卫扬只觉得一股很大的威压感从府内传来，一人霸气侧漏，气宇轩昂，卫扬心里很清楚，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秦侯嬴开。 看来这一切果然与嬴开有关系，可为何他要这么做。 “大哥，孤没说错吧，以卫世子的聪明才智，定会猜想到是孤所为，他定会来此地。” 听完嬴开这番话，卫扬一愣，原来那神秘之人则是秦侯嬴开口中的大哥世父，世父之能为他也听说过，以大局为重，知道嬴开有雄心壮志，竟然将原本属于他的秦国太子之位让给嬴开，这点天下之人皆是清楚，对世父这番作为也是颇有好评。 “君上，您就不能再等一会么，我还想与卫世子比试一番。”世父有些不满地说道，“况且，那句这么明显的暗号，谁都能猜出来是君上您所为吧。” 世父本还想与卫扬较量一番，可嬴开出来阻止了他，“大哥，卫世子被那可恶的豺狼兄弟踢落悬崖，重伤刚愈，又来与晋世子进行招婿比试，您就别为难他了。” 进而嬴开望向卫扬，只见卫扬仍以警惕的眼神盯着他，着实有些不放心，毕竟，眼前之人虽是秦侯嬴开，但他不仅让世父跟踪晋国大公子姬伯，还偷听他与姬伯之间的对话，恐怕嬴开对他们的计划已经一清二楚了。 “卫世子何必这么紧张，不妨来孤府中稍作歇息，品品孤带来的美酒，何乐而不为呢。”嬴开转过身，缓缓向府内走去，只留下这一句话。 但卫扬迟迟不肯向前迈出一步，他已经夺回了自己的佩剑，只觉得事有蹊跷，也没必要淌这趟浑水，万一这秦侯府内有危险，到时候他可就无处可逃了。 见卫扬毫无行动，嬴开停下脚步，伫在原地：“卫世子，您就不想知道我对晋国大公子姬伯，有多少了解。”说完，嬴开便继续向府内走去。 卫扬一愣，果真如此，这秦侯嬴开已经知道了晋国大公子姬伯的存在，虽感觉前方似有危险，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卫世子，请吧。”世父恭恭敬敬地一拂手，道，“君上已经等候多时。” 卫扬狐疑地瞥了眼世父，若秦侯真要取他性命，以世父之武艺，易如反掌，何必留他到现在，若要将晋国大公子姬伯还活着的消息告诉晋侯，也不必让他前来，这嬴开，葫芦里究竟装的是什么，卫扬仍有些猜测不透。 第三百五十六章 秦侯摆宴 吱呀一声，卫扬才刚踏进秦侯府，世父便将府邸大门关上。 卫扬忙转过身，神色凝重，这秦侯嬴开的行事作风如此迥异，卫扬丝毫看不出来他心中所想，问道：“世父公子，您这是。” 只见世父摆摆手，压低声音：“卫世子莫要惊慌，小心隔墙有耳。” 听到世父这句话，卫扬连忙警惕起来，莫非秦侯府也有人监视，是谁这么不要命了，竟然敢对付秦侯嬴开。 见卫扬这番紧张的神情，世父忍不住笑出声：“卫世子，我骗你的，你这都信了，唉，要对付晋世子，就凭你现在这本事，还差得远呢。” “世父。”嬴开厉声道。 世父连忙闭上嘴，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他与嬴开虽是兄弟，但更是君臣，若嬴开以名字对他相称，则他也得以为臣之礼相迎，对君主的尊重仍得要有。 “还不快去准备好酒好菜，招待一下孤的贵客。”嬴开吩咐道。 招待？卫扬心里只觉得奇怪，但见到秦侯府内一张圆桌，正备好椅子，嬴开仿佛早就知道他会前来，早已准备好晚宴，可这时间点也不对啊，明明都已经深更半夜，这嬴开为何能够如此笃定，他卫扬一定会来。 “卫世子，请坐。” 卫扬有点将信将疑，瞥了眼嬴开，既来之则安之，卫扬缓缓走到位置上，坐下，但仍保持着警惕，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嬴开虽已为秦国国君，年纪也只比卫扬稍大一些，但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场，远不是卫扬能够比拟的，这份镇定，这份稳重，卫扬与之相比，真可谓是自愧不如。 “秦侯...”卫扬刚想问。 嬴开一拂手，接过世父刚刚拿来的酒壶，斟满一杯，递到卫扬手中：“卫世子，孤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现在，咱们先品尝一下美酒，等下孤会向你一一解答。” 卫扬接过酒杯，说实话，他心中对秦侯如此好客的态度很是怀疑，要知道，嬴开也是很多诸侯不敢招惹之人，其一是他做事雷厉风行，脾气比楚君熊仪更为古怪，其二，若哪位诸侯得罪了秦国，即便是晋国，恐怕嬴开都会倾尽全力，争回一口气。 对于晋侯姬仇而言，要担心的可不仅仅是姬余臣与虢公翰那么简单，秦侯嬴开，也是他极为担心的对象，只是目前秦国势微，对晋国而言没有丝毫威胁，因此姬仇也并未将秦国之地放在眼中。 卫扬虽接过酒杯，可他迟迟未端起，嬴开见状，问道：“莫非卫世子担心...” 废话，能不担心么，卫扬对嬴开了解不多，自然是要防备着他一些。 嬴开摇摇头，笑了笑：“卫世子也有这么胆小的时候，可为何为了齐国公主，却能与晋世子姬还一较高下，要知道，以卫国之力，与晋国相对抗，恐怕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卫世子对此尚且不怕，竟怕这一杯小小的酒，真是可笑，可笑。” 说着，嬴开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将喝尽的酒杯给卫扬看了看，卫扬这才放下心来，安心地呈起酒杯，稍稍抿了一口，酒香芬芳，这可真是好酒。 “卫世子，这可是孤秦地美酒，不知您满意否。”嬴开问道。 “多谢秦侯招待，卫扬感激不尽，只是，世父公子今天的所作所为，还望秦侯能给在下一个解释。”卫扬可没有忘记自己此次前来秦侯府的目的。 嬴开放下酒杯，神色严肃，语气严厉：“卫世子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晋世子姬还与晋国大公子姬伯两兄弟素来不和，九年之前便已天下皆知，其中姬伯还被晋侯逐出晋国，本就是有罪之人，你倒好，非但安排府宅给姬伯居住，竟然还想帮他，你是何居心。” 本来是卫扬前来秦侯府质问的，可没想到此时竟然变成了嬴开反问。 卫扬稍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冷冷地说道：“秦侯，我希望您能回答我的问题。” “卫世子，你恐怕没有资格问孤，姬还与姬伯两兄弟之间的恩怨，恐怕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做主，若孤将此事告知方伯，不知他会作何想法，而至于你，想赢得此次比试又有多少机会呢。” 嬴开用这样的问法，顿时说的卫扬哑口无言，确实，以晋侯姬仇的脾气，他断不会让卫扬来帮助他的大儿子姬伯，而卫扬若要赢得这场比试，晋国大公子的帮助又是必不可少的。 “说吧。”嬴开冷冷一声，将主动权完全握在自己手中。 卫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秦侯，晋世子姬还的所作所为，不知您知晓几分。” 嬴开稍加思索，答道：“晋世子为人不仁，天下人尽皆知，只是碍于方伯颜面，才不多言。” “那您又知道我与晋世子之间又有何恩怨。”卫扬反问道。 “鲁国之事，豪婿之争，两位世子真的是用尽浑身解数，来与对方较量。”嬴开晃动酒杯，用仿佛观众的语气说道。 “既然秦侯对我与姬还之间的恩怨一清二楚，那我也不瞒秦侯了，我此次找晋国大公子姬伯前来齐国，便是为了对付姬还，算清楚我与他之间的旧账。”卫扬声音低沉。 卫扬稍微顿了顿，继续道：“只是我不知道秦侯，您知道这些事，究竟想做什么。”卫扬眼神警惕，盯着眼前的秦侯，根本看不穿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只觉得眼前之人极为不好对付。 也是，当时勤王之功，能够看穿周王室未来之人，眼前的秦侯绝对算是一个，莫非他想将大公子姬伯还活着的消息告诉晋侯，来得到贵为方伯的晋侯姬仇的信任，对秦国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 “莫非秦侯您想将他的存在，告诉...”卫扬有些担忧地问道。 嬴开一摆手：“孤可没这么无聊，还会参与到他们两兄弟对世子之位的争夺中去，这两兄弟着实让孤失望，当年姬还成为晋国世子之时，孤还以为他定会有所作为，可没想到，九年过去了，他非但没有什么长进，竟然还和那两人混到一起。” 卫扬很是清楚，嬴开所指的两人便是此时被关在大牢中的豺狼兄弟。 第三百五十七章 秦侯与晋世子的恩怨 “哼。”嬴开冷哼一声，他最是讨厌作恶多端之人，特别是这九年来身为晋世子姬还的所作所为，本以为晋国三公子成为晋国世子后，会有更多能为，结果呢，非但没有为周王室帮上忙，反而还为天下之人添了不少乱。 而那时的嬴开虽是秦国国君，可并非诸侯，不过是隶属于周王室的大夫罢了，而晋侯姬仇是一方诸侯，姬还更是晋国世子，嬴开虽对其颇有不满，可也奈他不得。 即便现在他被封为一方诸侯，可不过是刚刚受封罢了，与贵为方伯的姬仇相比，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虽说姬仇对他有所顾虑，但也绝不会因此忌惮他，毕竟在天下诸侯心中，嬴开不过是刚刚被封为一方诸侯的秦国国君而已。 既没有存在感，也没有威信，在诸侯眼中，这不过是一虚名耳，嬴开急需要一次机会，来向天下诸侯证明，秦国并不弱，而且他身为秦国国君，却不像其他诸侯国的君主一样得到重视。 况且虽说天子赐给秦土地，可这片土地相当贫瘠，对嬴开而言，能否生存下去也是一个严峻的考验，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况且仍有外敌要对抗，虽说互有胜负，对嬴开只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若能得到天子，哪怕是一方诸侯相助，对他而言，也能缓解压力。 可现在二王并立局面不说，又有内忧外患，从天子姬宜臼的角度而言，他断不能，也断不敢出兵相助，晋侯贵为方伯，大权在握尚且不说，天下诸侯纷纷都听命于他，现在的天子，名不符实罢了，想必姬宜臼心中，也对此事甚是担忧。 若此次晋世子姬还真能赢得比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对晋侯而言，更是如虎添翼，天下两大诸侯国既结盟又联姻，天下之间，又有谁为敌手，二王并立的局面便会瞬间打破，而晋侯又将为首功之臣，到那时，谁又能制衡得了晋国呢。 想来诸侯中也绝无能与晋国一较高下之人，嬴开自是清楚这个道理，天下诸侯也都心知肚明，可谁都不敢，也都没有这个能力来一同对付晋侯。 此时若诸侯联手，共同对付晋侯，恐怕就无人能够对付在携地拥立姬余臣称王的虢公翰了。 这是一道极难的选择题，选错一题，便会功亏一篑，不过，晋国大公子姬伯的出现，给秦侯嬴开带来了一丝希望。 晋世子姬还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身为父侯的姬仇想必也是一清二楚，可无奈大公子姬伯被逐出晋国，至今不知下落，二公子姬越与父亲姬仇之间关系本就不好，且姬越志不在此，志在文采，早就说不想参与争夺世子之位，九年来也作为质子一直待在齐国。 若非齐侯之命，姬越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回到晋国，所以，现在对姬仇而言，最佳的世子人选，有且仅有三公子姬还一人，更何况还有名将荀成作为他的老师，从能力这方面来说，姬还绝对不弱于其他诸侯国的公子，可他的为人，仍有待商榷。 可卫扬只觉得奇怪，在他印象中，晋世子姬还与秦侯嬴开并未有什么交集，可为何嬴开会如此憎恨姬还，难道曾经这两人之间有何恩怨。 “秦侯，在下斗胆猜测，您如此讨厌晋世子的原因，究竟为何。” 卫扬话刚问完，便只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嬴开神色凝重，正狠狠地盯着他，但却说着：“没有。” 这两个字几乎是嬴开一字一顿说出来的，想也不用想，他与姬还之间肯定有什么恩怨，只是这恩怨不能告诉卫扬罢了。 世父尚且有这本事，作为秦国君主的嬴开，武艺更是高强，卫扬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若惹得秦侯发怒，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也是一个问题。 “怎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嬴开的眼神有一股凌厉的杀气，不愧是久经沙场之人。 卫扬连忙闭上嘴，默不作声，看来此事是绝对不能在秦侯面前提及的，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 见卫扬不再多言，嬴开叹了叹气，他今天请卫扬前来，可不仅仅是想知晓卫扬接下来的计划，也并不想将卫扬之后要对付姬还一事向晋侯姬仇告状。 “卫世子，孤想让您帮一个忙。” 帮忙？卫扬很是疑惑，嬴开都已经被封为一方诸侯了，还有什么忙需要他一个小小的卫国世子来帮的，此话定别有用意。 “秦侯请讲。”卫扬见嬴开一脸严肃，连忙站起身，拱手作揖道。 “此次你与姬还之间的比试，孤大概率可以预测得到，估计是你会赢吧。” “秦侯过誉了，晋世子武功高强，才能出众，更有方伯在一旁指点，对我而言，有这样的对手，要赢得这场比试甚是困难。”卫扬谦虚道。 “卫世子莫要自谦，齐侯吕购可并非会因为一场比试，而来决定他女儿夫君的人选，若他真会这么做，孤还看不起他了，他也绝不会成为齐侯，被宣王重用之人。” 嬴开心里很清楚，这场比试本就没有较量的必要，只是因为晋侯想看看他贵为方伯，在天下诸侯心中的地位，如今姬仇的目的也已经达到，若姬还能赢得这场比试，对他而言自是最好。 若不能赢，自己的大儿子姬伯也会回来，世子之位的人选也有了，况且晋齐早已会盟，他完全不需要依靠与齐国联姻来称霸于诸侯，只需要对付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与虢公翰即可，便能立足晋国的霸者之位。 “这...”虽然听嬴开这么说很有底气的模样，可对于卫扬而言，他仍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到最后，结果仍没定下来之前，一切都不能妄下定论。 “卫世子还真是谨慎，不过，孤既然想请您帮一个忙，孤自然也会还您一个人情。”嬴开也是知恩图报之人，只是到现在，卫扬还不知道嬴开想让他帮的究竟是什么忙。 只见嬴开一摆手，一旁站着的世父便将卫扬与嬴开两人的酒给斟满。 嬴开端起酒杯，语气诚恳，道：“卫世子，孤先敬您一杯。” 第三百五十八章 敏锐的观察 眼前的嬴开究竟在想些什么，这着实让卫扬有些猜不透，但见他这么客气，卫扬忙端起酒杯，道：“秦侯客气了。” 酒过三巡，夜深人静，唯有秦侯府邸灯火通明，卫扬与嬴开虽把酒言欢，可两人互相都提防着对方，毕竟谁都不好惹。 “卫世子，孤能还你的人情，便是孤在此次比试中，助你一臂之力，帮你赢得比试。”嬴开知道现在卫扬的状况，重伤刚愈，却被姬还占得先机，若非齐侯将武试推迟一些时日，这场比试早就没有什么看头了。 而至于文试，虽现在卫扬与嬴开印象中的卫世子不大一样，他虽也觉得奇怪，但这番表现的确替他争取了些时间，至少第一试，虽从结果上而言两人是平手，但在各位诸侯心中，卫扬已然取胜。 可这并不是由诸侯们说的算的，而是由天子决定的，既然姬宜臼都说两人平分秋色，也无人敢反驳，更何况姬还是晋世子，天下诸侯巴结他还来不及，怎会说他的不是，甚至与他顶嘴呢。 但嬴开知道，秦国虽被天子封为一方诸侯，可仍需在夹缝之中求得生存，威望仍然不够，同时又有人在提防着他，他心中又怎能没有一丝紧张。 他也不傻，若没有什么把柄，卫世子又凭什么助他一臂之力，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晋国大公子姬伯竟然被他给找到了。 卫扬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而提防嬴开，他是怎么知道姬伯还活着的消息的，要知道，见到大公子的人可是相当之少，有且仅有鲁国大公子、齐国三公子等人知晓，万不可能轮到这位与天下诸侯并无过多交集的秦侯君主才对。 而卫扬也大致猜测到了一些，眼神带有一丝提防，问道：“秦侯您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恐怕是您派世父公子跟踪我的吧。” 嬴开抚手笑道：“不愧是卫世子，与传言中无能的卫国公子简直是天差地别，究竟是哪位毫无眼光之人说出来的，还是说...”他稍微顿了顿，“卫国世子在此之前一直是装疯卖傻，给天下之人一个错觉，以为卫世子您只是一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正与卫扬猜想得一样，这嬴开果真不是好对付之人，竟然派人跟踪他，冷冷地问道：“秦侯，您这是何意。” 在文试的第一场比试比完之后，嬴开便觉得卫扬有些不对劲了，按理来说第一试与晋世子姬还打成平手，对他而言便是最大的幸运，可他非但脸上面无表情，还似有不满，于是他便让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世父偷偷跟踪卫扬。 疏不料，竟然还别有收获，见到了晋国大公子姬伯，而以世父之本领，大公子姬伯虽武艺高强，却也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他，倒是卫扬直觉敏锐，竟然发现了世父的存在，这也恰是嬴开觉得奇怪的地方。 “孤有何意，孤无非想让秦国活下去。”嬴开神色严肃，并不像是开玩笑。 卫扬听夷风先生说起过，秦侯嬴开虽有雄心壮志，可交给他手中的秦国，却不是一副好棋，嬴开能够得到天子封赏，成为一方诸侯已经是其最大的幸运，可成为诸侯之后呢，一切问题仍需要嬴开自己来解决。 “秦侯，不知您打算怎么帮我。”卫扬问道。 嬴开听到卫扬这番话，严肃也消失了一大半，他知道卫扬已经默认答应他的请求了：“卫世子，你也知道我大哥世父的实力，堪比陈国的陈刀将军、晋国的荀成将军、卫国的欧阳亮将军，更不用说晋世子姬还与晋国大公子姬伯，此二人远不是他的对手， 孤打算让大哥帮你提升你的武艺，你现在重伤刚愈，能追大哥来到此地，本事已然不错，可与姬还相比，还差了许多，还有，孤打算帮你盯住宋国小公子，此人眼神中可是带有杀气，卫世子与他之间恐怕有什么恩怨吧。” 卫扬暗暗佩服，秦侯嬴开思维极度敏锐，仅仅一次比试的观察，他便知道宋豪与他之间有何纠葛。 “不止如此，宋豪恐怕已与姬还联手，卫世子，你的处境，现在可谓是相当危险。” “哼，宋豪此人不足为惧。”卫扬压根就没将那位宋国小公子放在眼里，前些天刚刚还教训过他，谅他也没有这个胆子再为非作歹。 “卫世子可不要小看这位宋豪小公子，他虽与你，不。”嬴开觉得这样说有些欠妥，连忙改口道：“他虽被称为废柴公子之一，能力也不咋样...” 卫扬忍不住心里吐槽：‘这宋豪被你说得也太没用了些，虽然你说的是事实。’ “但据孤所知，宋侯子白可最为疼爱这位小公子，要知道，宋卫之战的时候，名将华能因为宋豪之故，身受重伤，宋侯子白可并未说过小公子的不是，卫世子，你想想，即便宋豪真犯下什么过错，天子敢对付他吗。” 嬴开这番话着实给卫扬提了醒，的确，宋豪之前差点让芸茹公主受伤，天子姬宜臼也并未多说什么，正是看在宋侯子白的份上，毕竟宋国可是“三恪”之一。 而且这位小公子行事作风让人琢磨不透，谁能够想到他竟然会偷偷藏在行李箱中，跟随宋侯一同前来齐国。 “豺狼兄弟被打入大牢，卫世子你功不可没，可仍有更为难对付之人，晋国的荀成将军，战功赫赫，更是晋世子姬还的老师，得到晋侯姬仇的礼待与信任，你要对付之人，可不仅仅是姬还。”嬴开一切都说在点子上，所以卫扬才在准备。 “但是，若你在比试中取胜，即便是他们，也只能遵从比试的结果，他们也断不敢再对付你，可晋侯姬仇那关总得过，所以卫世子你才会找来晋国的大公子姬伯，唯有他，才能让姬仇不对此事有任何异议，毕竟身为父亲的愧疚，已经在姬仇心中埋藏了九年。” 嬴开有识人之能，他能从姬仇的眼神中看出来，其实此次招婿之试，只是姬仇不得已而向齐侯请求，要知道他贵为方伯，且晋国与齐国又是联盟，因此去向齐侯请求而欠个人情，对晋国而言，可是有所损失。 第三百五十九章 以诸侯的身份 眼前的嬴开知晓一切，现在只是因为秦国势弱，他才没有发挥的空间，假以时日，他定会有所作为，到那时，恐怕即便是贵为方伯的晋侯，都将不是他的对手。 他说得不错，只是他竟然只需要一些细微的观察，便能够知道所有细节，对于秦侯嬴开，卫扬绝不能掉以轻心。 “卫世子，孤能答应你的，便是孤愿意以秦侯的身份，来阻止其他诸侯干预你与姬还之间的比试。” 此语一出，站在一旁的世父一脸惊愕，道：“二弟...” 意识到自己没有用尊称的世父连忙改口：“君上，这万万不可啊，您好不容易因为勤王之功被天子封为一方诸侯，如今要用诸侯的身份来帮助卫世子，这可不值当。” 世父也不管卫扬就在一旁，顾自己说道，毕竟这可是大事，诸侯身份尊贵，一般不能轻易使用，一旦使用，其他诸侯只会对嬴开更加提防，到时若要再次强盛，恐怕会更加困难。 况且卫侯卫和年事已高，虽被天子封为司徒，但在诸侯之中的地位仍然不高，若此次能与齐国联姻，自是最好不过了，可若此次没能成功，只会让卫国更加陷于困境，且宋国与卫国之间颇有恩怨，因为齐侯之缘故，他们之间才没有真正的撕破脸。 此时嬴开若与卫国结盟，对秦国而言，可是一次不小的挑战，晋侯、楚君以及宋侯，恐怕会将他视为眼中钉，到时若一齐向他诘难，即便是嬴开也招架不住。 嬴开厉声喝道：“闭嘴！” 世父连忙向后一退，闭上嘴，不再多言，他看到嬴开严肃的神情，便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他是认真的，既然如此，作为大哥，自是要相信君上。 “卫世子，不知您意下如何？”嬴开问道。 废话，聪明人都知道嬴开可是诸侯中最让人难以猜测的，且秦国能勤王，被封为一方诸侯，实力自是不弱，相比较秦国，卫国可谓是捉襟见肘，楚卫之战落败，已经让卫国大伤元气，之前更是宋卫之战，虽侥幸取得胜利，可也需要休养生息。 更何况现在二王并立，若此次比试卫扬真能取胜，恐怕晋侯在解决掉携地称王的姬余臣之后，定会转身来对付他们，多一个盟友，可是有利无害。 “秦侯，此话当真，若要反悔，您还有机会。”卫扬试探性地问道，在没有得到嬴开的保证之前，他可不能随意下定论。 “千真万确，孤只需要卫世子在未来能助秦国一臂之力即可。”嬴开也是聪明人，在他心中，认为此次卫扬定能夺得比试之胜，何不卖个顺水人情，既能让他念得自己的恩情，又能提升自己在诸侯中的地位，何乐而不为呢。 “这自是最好不过了。”卫扬心中暗喜，这还是唯一一位诸侯能够主动出面替自己在天下人面前说些好话，若是如此，恐怕晋侯姬仇也得让他三分薄面，或许此次比试，还真能取胜。 于是卫扬端起酒杯，站起向嬴开敬道：“秦侯，卫扬敬您一杯。” 嬴开见状，连忙回敬道：“卫世子，孤便敬您能够夺得此次比试胜利。” ... “世父公子请留步。”卫扬走出府邸外，时间已经不早了，若继续在这儿待下去，恐怕天都要亮了，而且自己也喝得有些微醉，也有些困了，该早些回去休息。 “卫世子，请。”世父恭恭敬敬地作揖道，便转身回到府中。 ‘哼。’望着世父离开的背影，卫扬冷哼一声，他才不信嬴开说得这番客套话，他心里清楚得很，之前姬伯与他的对话都被世父听去了，而嬴开自是知晓他们之后的计划，也清楚他们定能够取胜，如今这番话不过是想分一杯羹罢了。 要真有这么好心就好咯，卫扬摇摇头，便向自己府邸走去。 “君上，您为何...”回到府中的世父，仍对刚刚嬴开的那番话有些不解，“君上，卫世子已经离开，您还是告知一下我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嬴开表情严肃，“大哥，你认为此次比试，两位世子之间，谁最有可能赢。” 世父思考了一会儿，道：“早在半年之前，齐侯吕购便已经放榜招婿，那时在我们心中，最能夺得豪婿之位的人，非晋世子姬还莫属，要说谁还有机会的话，也唯有现在卿士郑掘突才有可能，不过谁能想到，不学无术的卫国世子卫扬竟然夺得了第一次招婿比试的胜利。 之后，令天下之人意外的是，晋齐会盟、诸侯会盟，晋侯姬仇竟然仗着自己方伯之位，向齐侯提出无礼的请求，让姬还与卫世子再进行一次比试，乍看一下齐侯答应了这个请求，但我也知道，齐侯最疼爱的便是自己的小女儿，不会轻易将女儿的幸福交给别人。 此次比试，虽为比试，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卫世子是必胜无疑，毕竟齐国公主并不喜欢晋世子姬还，我也不知道，这晋世子究竟在坚持什么，他根本就没必要与卫世子继续比试下去，接下去只会更加丢自己的脸。” 说着，世父摇摇头，这姬还着实不会变通，此次比试的结果无论是胜也好，败也罢，早已决定下来，他认为姬还只会打自己的脸，沦为天下之人的笑柄罢了。 “既然大哥你知道卫世子必赢，那孤替他在天下诸侯面前说一番好话，又何妨呢。” 嬴开这番话让世父恍然大悟：“这么说，卫世子必定能够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而君上送他这个人情，既是与卫国交好，也是与齐国交好。” “不错。” “可是，相较于晋侯，齐侯吕购可没有野心，他虽是一位守成之君，却不是能够与姬仇相较之人。”世父也有自己的担心，况且齐侯吕购的年纪... “大哥，你只知其一，却不知道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的英才之名。”嬴开并不关心吕购究竟有何本事，他最为关心的，而是齐国世子吕禄甫的本领。 “君上，这是为何，难道这吕禄甫的本事堪比吕购？”世父疑惑地问道。 第三百六十章 忧虑 “大哥，你这话可就小瞧吕禄甫公子了，可不仅仅是堪比，他之才能远胜于齐侯，也远胜于孤。”嬴开对齐国的这位大公子吕禄甫有所了解，他的贤能之名早就闻名天下，若非他，恐怕现在的齐国内廷仍会动荡不安，又怎会像现在这般强盛，能得到晋侯姬仇的重视。 可听到嬴开这番话，世父只觉得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心中有些不满，便说道：“君上此言差矣，您使秦国立足于天下，功比唐叔虞、周公旦、太公望等人...” 世父话刚刚一说出口，只觉得一股凌厉的眼神正狠狠地盯着他，继而嬴开厉声一喝：“世父，不可胡言乱语。” 世父连忙拱手作揖，话语有些哆嗦：“君上，臣知罪。” “世父。”嬴开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你可知你刚刚说的那些人，都是何人。” “唐叔虞，周成王即位后，唐国被皇父周公旦所灭，唐地被封给叔虞，这便是其由来；周公旦辅佐武王伐纣，制作礼乐，爵为上公，太公望辅佐文王建立霸业...” 话音刚落，嬴开斥责道：“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说此番言语！” 世父沉默片刻后，回道：“臣知罪。” “孤怎配与他们比较，世父，此次孤念在你为秦国尽心尽力，便不责罚你，如有下次，孤绝不轻饶。”嬴开一拂袖子，冷冷地说道。 “是。”世父退至一旁，“只是我还是觉得奇怪，为何君上您会认为齐国大公子吕禄甫远胜于齐侯吕购，甚至远胜于您，您这不是...” 世父毕竟是秦国的臣子，他自然要维护君上的名声，在他心中，嬴开毕竟是秦国之君，怎能与一世子进行比较。 “大哥，其他不必多说，可你要知道为何姬伯能够安然无恙地住在府宅中，卫世子又为何能联系得到他，你不觉得这件事很是蹊跷么。”嬴开已经注意到了真正帮助卫世子之人究竟是谁，“谁又有这样的能力，或者说这样的胆子与身为晋世子的姬还对抗。” 世父稍稍思考了会，便惊讶地说道：“莫非真是吕禄甫。” “不错，你想想看，孤大胆猜测，齐侯吕购一定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而身为齐国大公子的吕禄甫却能将这些事安排的事无巨细，有此能力者，未来定能成就一番霸业。”嬴开点点头，他对吕禄甫的评价可是相当高的。 世父有些不敢相信，吕禄甫虽富有才能是一方面，听完嬴开这番话后他也能够理解，忙问道：“可为何吕禄甫会帮助卫扬一同对付姬还，齐国与晋国不是早就结盟，于情于理也该帮助姬还才是。” “恐怕这与晋国的二公子姬越有关了。”嬴开一直在猜测，毕竟这九年来，晋国的二公子姬越可一直作为质子待在齐国，想必他也将三弟姬还的为人都告知了大公子吕禄甫，不过，吕禄甫为何要帮助卫世子，这仍是嬴开所不知道的。 只是若真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在帮助卫扬与姬伯两人的话，那对付姬还的胜算便会上升好几个档次。 “君上，若真是如此。”世父认可地说道，“恐怕此次比试的结果就已经毫无悬念了。” “姬仇英明一世，只是这一步，恐怕他下错了。”嬴开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说道。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些什么，忙吩咐道：“大哥，你派人去保护好卫世子，孤担心，接下来恐怕姬还会对卫世子不利。” 这第一试姬还虽与卫扬打成平手，可对于晋国世子而言，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失败，手下豺狼兄弟都被打入大牢，第一试若非姬宜臼看在晋侯的面子上，才给了他一次机会，恐怕他压根就没有与卫扬一较高下的资格。 而嬴开也听说过姬还心狠手辣，即便是在齐国之地，也得万分谨慎才行，况且卫扬刚刚重伤痊愈，所以他才会让世父前去保护卫扬。 “是。”世父拱手一揖，便退下了。 ‘此次机会，绝对要把握住。’嬴开知道现在秦国的处境，也唯有与身为卫世子的卫扬合作，方能突破困境，找到未来之路。 ... 时间已晚，可天子府中还是灯火通明，姬宜臼正扶着额头，在思考些什么，还叹着气：“唉。” “王上，请早些歇息。”一旁的下人劝道。 姬宜臼摆摆手：“孤还有些事要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府邸外朗然一声：“王上为何事忧虑。” 姬宜臼抬起头，只见来者便是卿士郑掘突。 “叔父，您怎么来了？”姬宜臼对郑掘突的到来有些惊讶，连忙问道，可看到一旁向后退了一步的下人脸上的表情后，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来是下人看姬宜臼还未去歇息，便将此事去禀告郑掘突。 “你。”姬宜臼有些生气地望着下人。 下人见状，连忙跪拜在地：“王上，臣见王上因事忧虑，便自作主张告诉了卿士，请王上责罚。” 姬宜臼瞥了他一眼，叹气道：“算了算了。”他的确有心事。 “恐怕王上您仍在为白天所做出的决定而后悔。”郑掘突当然知道姬宜臼担心的是什么，今天第一试，在场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明显是卫世子卫扬取胜，可身为天子的姬宜臼，却碍于方伯晋侯的面子，竟然说两人平分秋色。 虽然众位诸侯都没说些什么，但心中定对姬宜臼的这番话语有所不满，非但没能挫一挫晋侯的锐气，反倒让自己陷于一个两难的境地，他正是为此事在烦恼，不知该如何是好。 “叔父，看来这件事仍瞒不住您。”姬宜臼叹气说道。 “王上莫要担心。” 郑掘突话还没说完，姬宜臼无奈地说道：“孤怎会不担心，前些天姬余臣前来齐国，二王并立的局面仍然没有解决，现在晋世子与卫世子二人因为齐侯乘龙快婿之位进行比试，孤却得看晋侯的脸色，这天子之位，真是...”说着，姬宜臼摇摇头，他这天子也太憋屈了些。 因此他一回到自己府邸，便开始思考起究竟该如何应对晋侯，以及二王并立的局面。 第三百六十一章 结果早已确定 “罢了，叔父您还是先退下吧，让孤再好好想想应对之策。”说完，姬宜臼摆摆手，想打发郑掘突离开。 “王上，您今天之所为，臣相信在场的众人都明白了您的无可奈何，也都能够理解您的用心良苦，卫世子颇有智慧，臣曾与他交手过，也知晓他之本领，他定会用自己的本事，向天下诸侯证明他才会是真正的招婿之试的胜者，王上莫要担心。”郑掘突赶忙说道。 “等等。”姬宜臼若有所思后，道：“叔父，莫非你有什么好办法。” “王上。”郑掘突拱手作揖，答道：“王上，您大可放心，今天两位世子平分秋色，王上您已经给足了晋侯面子，之后不必再给，这可是齐侯招婿，您贵为天子，自是要秉持公平，切不能因为晋侯缘故，便随意打破规则。” “可...”姬宜臼叹气道，“晋国势大，姬仇又贵为方伯，孤若不给他颜面，恐怕...” 郑掘突知道姬宜臼所虑无非是晋侯若对天子不满，可能会去帮助姬宜臼的对手姬余臣，若到那时，天下诸侯都站在姬余臣那边，姬宜臼又能依靠谁才能与其对抗。 “王上莫虑，臣敢确定，姬仇绝不会站到姬余臣那边，更不会帮助他。”郑掘突颇为肯定地说道。 姬宜臼只觉得奇怪，晋国势大，诸侯中又有谁能与其对抗，况且姬宜臼的天子之位，若非姬仇相助，他这天子之位还在不在都是一个问题。 而郑掘突又能如此肯定姬仇不会站在姬余臣那边，要知道晋国可是最强的诸侯国，自己的王叔姬余臣也不傻，早就向他抛过橄榄枝，只是姬仇站在了他这边罢了。 “王上，虢公翰此人您觉得如何。”郑掘突问道。 姬宜臼想也没有多想，便说道：“虢公翰此人唯利是图，姬余臣虽被其立为携地天子，可不过是他的傀儡罢了。”姬宜臼的声音越来越轻，他边讲边思索，好似想到了什么。 “不错，王上，姬余臣不过是虢公翰的傀儡罢了，他又有何能为，姬仇之所以辅佐王上，便是因为他想成为周王室的方伯，为诸侯之长，况且姬仇与其素来不和，倘若真的站在姬余臣那边，您觉得两人合作的几率又有多大。” “零。”姬宜臼稍微顿了顿，道。 他清楚姬仇的脾气，自从从晋殇叔手中夺回晋国君主之位后，晋侯便极为敌视虢公翰，毕竟晋殇叔能够篡位，虢石父可是在背后捣鬼，况且现在虢国势力变大，姬仇对此也是极为不满，早有想灭掉虢公翰的想法，可现在诸侯会盟才为关键，因此姬仇也没有贸然出手。 “既然如此，王上又何必担忧，臣以为，此次比试，卫世子必定能够胜出。”郑掘突很清楚局势。 相反，姬宜臼倒是浑然不知，忙问道：“叔父为何这样认为。” “齐侯德高望重，将他的女儿视若掌上明珠，若庄姜公主不愿嫁给晋世子，即便晋世子赢得此次比试，恐怕也于事无补。 而且，此次姬还能够来齐国比试，已经是齐侯让了一个最大的人情，倘若他胜了，齐侯倒也不会说些什么，若他败了，恐怕姬仇即使是方伯，也绝无转圜的余地。”郑掘突很是肯定地说道，毕竟第一次招婿比试，他可是也一同前来的。 不过当时他志不在此，无非是给齐侯一个面子，才勉为其难来到此地参与招婿之试，因此也并未重视比试，反倒借那次比试知晓了各位公子的实力。 “那就好，那就好。”姬宜臼松了口气。 他今天着实有不小的压力，第一试的结果是他定的，当他讲完两人平分秋色后，隐约感觉得到，台下有不少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望着他，毕竟他作为天子才刚刚即位不久，在诸侯心中威望还不够，这番话着实会让他们怀疑他身为天子的能为究竟如何。 倘若他能力不够，不配作为天子，恐怕诸侯便会纷纷倒戈，跟随姬余臣，到那时，他姬宜臼可就孤掌难鸣，又怎会是姬余臣的对手。 此次招婿之试，可不仅仅是晋世子姬还与卫世子卫扬两人之间的比试，更是姬宜臼与天下诸侯，与携地之王姬余臣等人的比试，可马虎不得，若稍有含糊，名望失去事小，丢掉天子之位，他便再无翻盘的可能。 “王上请放心，下次比试，您只需按照正常结果来告知谁胜谁负即可。”郑掘突说道，“剩下的，就都交给臣来办。” 姬宜臼虽心中仍有些不放心，但听到郑掘突都这样保证了，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相信郑掘突：“既然如此，一切就都依靠叔父您了。” “王上请早些休息，臣先告退。”语罢，郑掘突一拂手，便转身离去。 ... 翌日。 “王兄！王兄！”一个大清早，芸茹公主便嚷嚷着闯到大殿，她昨天就想来找姬宜臼抱怨一番，可谁知昨天两位世子比试完之后，王兄便与诸侯共同商讨事情了，她便没能找到王兄，于是今天起了一个大早，便赶忙赶来。 门外的下人见芸茹公主气冲冲地跑进来，低着头忙迎上去，拦住芸茹，道：“公主殿下，王上正在休息，请您不要叨扰他。” 芸茹瞪了眼下人，冷冷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知道。”下人连连诺道，“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小的岂敢不知。” “既然知道还不让开！”芸茹厉声喝道，下人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于是芸茹连忙绕过下人，径直向大殿走去：“王兄。” 姬宜臼早就醒了，正在大殿上阅着奏章，见芸茹前来，问道：“怎么，是什么风把王妹给吹来了。” “是你的恶风！”芸茹一来，便责备姬宜臼。 姬宜臼有些无语，摊摊手，问道：“王妹，你这话说的可就过分了些，王兄何时是个恶人了。” “王兄，昨天卫扬与姬还的比试，明明应该是卫世子获胜的，你倒好，非但没有帮助王妹的救命恩人，反而还说什么第一个讲的本来就处于下风，然后以两人平手为结束，王兄，王妹真是看错你了！”芸茹大声斥责道。 第三百六十二章 怒气冲冲 原来是为了昨天比试的结果，一个大早便扰人清净，姬宜臼无奈地叹了叹气，也是，他早就该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王兄，你快讲啊，到底发生了什么。”芸茹知道姬宜臼绝不是会做无用功之人，此举定别有用意，但卫扬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无法理解王兄的这番行为。 “王妹，王兄知道错了，王兄下次一定不这么做，你暂且放心。”姬宜臼知道芸茹的脾气，倘若说自己是碍于晋侯颜面，那她还不得去晋侯那儿大闹一番，丢了脸面暂且不说，更会让姬仇对他有提防之心。 芸茹将信将疑，她总觉得王兄有事瞒着她，狐疑地问道：“王兄，真的没事？” “没事，王兄何时骗过你。”姬宜臼笑了笑，“倒是你，人家卫世子夺婿，你一个外人凑什么热闹。” “我...”芸茹刚想反驳，似乎想到些什么，脸色唰的一下蹿红，扭扭捏捏地说道，“王兄，我没什么意思。” 姬宜臼知道芸茹的想法，“怎么，你想哪儿去了，孤的意思是，你不要参与这件事，好好的欣赏他们两人之间的比试就行了。” “哼。”芸茹一听这话就有些不满，便不想继续待在大殿和姬宜臼聊下去，转身便顾自己负气地朝大殿外走去。 “王上，公主她。”一旁的下人见状，连忙走上前。 姬宜臼一拂手，“罢了，随她去吧。”他心中自觉对卫扬有所愧疚，王妹若能够帮他忙，倒也是替自己还了人情。 ... 整天被关在府里，宋豪只觉得无聊，每天不是发呆，就是发呆，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虽说在姬还面前夸下海口，可如今却是寸步难行，更不用说去把关在大牢里的豺狼兄弟给放出来。 可他对卫扬恨得牙痒痒，把守门口的又是华能，不追究他之前的过错已是万幸，更不用说他再提出想要出门的要求，恐怕华能绝不会答应。 现在宋豪能够出门的时间，也仅有两位世子比试的时候，其余时间，都得待在屋内，谁让他之前得罪了芸茹公主，一想到这儿，他就气不打从一处来，紧紧攥紧拳头，咔咔作响，这仇，他算是记下了。 吱呀一声，是屋门推开的声音，宋豪连忙装作正在读竹简的模样，他担心若是父侯过来，见到他不学无术的样子，八成又会责怪他一番。 “小公子真是好学。”朗然一声，熟悉的声音传入宋豪耳中，他闻声望去，见来者竟是晋世子姬还，“小公子，您还说之前要助我一臂之力，可没想到，你现在连走出这府邸都非常困难，亏我还将希望都放在你这里。” 说着，姬还无奈地摇了摇头，前些天见宋豪这么笃定地说自己定能将豺狼兄弟从大牢中救出，可现在一看，不过是言过其实罢了，宋豪根本就没有能力，也没有这个本事，真是不该相信他，要知道，眼前的这位小公子可是天下公认的三大废柴公子之一。 “怎么，见我过来，小公子莫非不欢迎我。”姬还见宋豪愣在原地，提醒道。 宋豪这才反应过来，忙应和道：“晋世子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闲逛了，话说，华能竟然肯放你进来，要知道父侯可是特意嘱咐过，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来看我。” “你怎么知道我前来不是宋侯的吩咐呢。”姬还压低声音，说道。 宋豪一愣，他虽然是位废柴公子，但也明白了姬还这番话的含义，宋国与卫国之间本就有所争端，之前的宋卫之战更是让两个诸侯国有了新仇旧账，宋侯子白虽不说，但他心里已颇有不满，但碍于天子姬宜臼与齐侯吕购之面，才不与卫和计较。 至于找来晋世子姬还，便是想让姬还能够多多帮助宋豪，毕竟所有世子中，也唯有姬还能力最为出众，可宋侯子白没有料到的是，宋卫之战可是姬还导致的，他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让这样的人来帮助自己的小公子，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难道父侯允许我能够出去了？”宋豪最关心的还是自己能否离开这个府邸，整天被关在这儿也太无聊了，他偷偷跟随父侯前来齐国，可不是来被关着的。 姬还摇摇头，打破了宋豪的幻想，宋豪刚刚还有所期待，见到姬还这副模样，他的神情顿时变得失落起来。 “怎么，这还是我之前见到的那位要与卫扬一较高下的小公子么。”姬还笑着说道。 “晋世子，您就别打趣了，没看见我正烦心着么。”宋豪颇为不满，敢情这晋世子今天是来看他笑话的。 望着宋豪有些憋屈的眼神，姬还忍不住笑出声来，宋豪只觉得云里雾里，丈二摸不着头脑，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姬还刚刚那番话是在耍他，他脸色骤变，冷冷道：“晋世子，您莫非是骗我的？” 姬还笑着点点头，与卫扬的比试氛围太过沉重，偶尔也需要一些搞笑来缓解自己的压力，姬还可是晋国世子，由他出面向宋侯子白替宋豪求情，子白看在他的面子上也定会答应。 “这么说，我能出去玩了？”宋豪狐疑地问道，他知道姬还的脾气，万一又是在耍他，他堂堂一宋国小公子的颜面该往哪儿搁。 “错。”姬还摇摇头，严肃地道：“小公子，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此次你能够不再被关着，全是我的功劳，你可不能将我的目的说出去，若你说漏嘴，休怪我不客气。” 宋豪咽了咽口水，姬还可是晋国世子，他也的确有这个能力对付他，父侯跟他说过，谁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晋国世子，以现在宋国之能为，可远不如类似楚国、齐国等诸侯国，况且离携地不远，旁边又有卫国虎视眈眈，宋侯答应姬还这个请求也自有他的想法。 若能够得到晋国的帮助，对宋国在诸侯中威望的提升，可是极为有利的，况且晋国世子姬还有颇有能力，宋侯也是较为放心的，只是他唯一与姬还提的要求，便是不能让宋豪陷入危险的境地，否则子白绝不轻饶。 第三百六十三章 又一枚棋子 “不知晋世子您有何办法可以将那两人救出，要知道他们镣铐的钥匙，可全在吕禄甫手中。”宋豪知道姬还来此的目的后，一改往日的态度，变得认真起来。 壮实的外表下竟然也有认真的一面，看来宋豪的确对卫扬恨之入骨。 “而且我听说豺狼兄弟中的纪狼可是被吕禄甫给抓的，可有此事。”宋豪问道，吕禄甫虽说名声在外，可无人见识过他真正的本事，只知道他定是下一位齐国国君。 姬还点点头，并没有否认，稍过一会，道：“小公子，这可是你说的，你自有办法将他们救出，至于你怎么救，我可给不了建议。” 眼前的宋豪竟然还有些小滑头，明明是他向晋世子提建议说能将豺狼兄弟两人救出，现在反倒是来寻求姬还的帮助，姬还是绝不会答应这个请求的。 “这...”宋豪有些为难，要想救出豺狼兄弟，须得满足两个条件，首先，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从齐国大公子吕禄甫那儿拿到解开镣铐的钥匙，若无钥匙，即便将此二人救出，只会徒增麻烦。 其次，天子姬宜臼前来，齐国的护卫程度又上升了一个档次，对大牢的看守也是极为严格，没有大公子吕禄甫的命令，谁都无法靠近大牢一步，而宋豪之前又差点犯下过错，把守大牢的狱卒可万万不敢让他踏入大牢一步。 “你以为我会没有一丝准备就来你这？”姬还冷冷道，这宋豪是太过小看他了些。 原来，姬宜臼曾还是王太子之时，便听说过齐国有一湖，宛若一片明镜，可谓明镜湖，凡是来到齐地之人，皆会前去一观，且这明镜湖旁便是大名鼎鼎的迷宫山，迷宫山貌壮丽华贵，山中还有一亭子，云雾缭绕，若在此亭子中歇息，恍若仙境一般。 这自是招待王公贵族的好去处，而今天，便是天子与众诸侯前去这明镜湖的日子，他身为晋世子，又是比试的主角之一，自是要一同前往。 “这么说，我也能去玩了！”宋豪一听这个消息，赶忙将正事抛之脑后。 姬还冷眼一瞪，宋豪忙闭上嘴，“小公子，这可是一次机会，将那两人救出来的机会，大公子吕禄甫也会一同前往，而你恰好可以前去大公子府邸将钥匙给偷偷拿出来。” 宋豪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晋世子，这可真是一个好办法。” 说完，姬还便起身向外走去，摆摆手：“小公子，全都看您的了！” 走出府外，一股凌厉的眼光正盯着他，可姬还望去，这股凌厉顿时消失，正守在府外的华能见姬还走出，忙迎上来，问道：“不知晋世子与小公子谈了什么。” 姬还客气地回道：“华能将军，我与小公子说了些关于今天前往明镜湖一事，小公子兴许也想去，特来通知他一声。” “那就有劳晋世子了，我家小公子为人贪玩，望晋世子能够多多照顾他。”华能作揖道。 可姬还只觉得华能话里有话，他心里有所不安，等离开后，凌厉的杀气又再度传来，他的感觉定不会有错，在场众人中谁有这种威压感，恐怕也只有久经沙场的华能了。 姬还走到府外，荀成正在等着他，拉开车门，道：“世子殿下，快走吧，君上正在等您。” 今天身为天子的姬宜臼要去明镜湖与迷宫山一览美景，贵为方伯的晋侯自是要一同跟随，而晋世子姬还也得前去，在天子面前多刷刷存在感总是没错的。 只是，姬还伫在原地，向宋侯府邸望去，眼神严肃，冷冷地问道：“老师，刚刚那股杀气，您能感觉得到吗？” 听姬还这么一讲，荀成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恐怕是华能将军不放心世子殿下吧。” 正如荀成所讲，华能的确不放心晋世子姬还，别说华能，即便是宋侯子白，也丝毫对其不放心，毕竟姬还这九年来在外的名声可不大好，更何况已有人在说豺狼兄弟便是受到姬还的指使，才会前去害卫世子，便是为了保证自己能够在比试中取胜。 况且若卫世子真的不能参与招婿比试，获益之人毫无疑问，便是晋世子姬还，况且事实本就如此，只是姬还现在不能再有过多的举动，因此他才会来找寻这位小公子的帮助。 “世子殿下，有华能与正考父两人在，这小公子真的能乖乖地听话，去把钥匙给拿出来，放出豺狼兄弟？”荀成仍有些疑问，毕竟华能与正考父两人好歹也是宋国的名卿，凭他二人之能为，恐怕已经些许猜到了姬还的用意。 “放心，宋豪这位小公子，看似现在乖乖地待在府内，但实则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柴公子，何不为我所用，即便到时真的被发现了，他也能成为我的挡箭牌。”宋豪在姬还眼中，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随时都能舍弃。 荀成见姬还这么有信心，便也不再问下去，他知道世子殿下心中定有分寸。 等晋世子一行离开后，华能才放下心来，他也听说过传言，说那豺狼兄弟可是晋世子的手下，但没有证据他也不能盲目相信，更何况晋世子的对手卫扬，也是他们的敌人，若非卫扬，宋国声望也不会一落千丈，小公子也不会犯下过错被宋侯责罚。 只是这姬还身上的杀气，让华能不得不防，更何况他还有名将荀成辅佐，试问天下诸侯，谁的卿士又能是荀成的对手，即便是华能自己，他自问也绝不是荀成的对手。 哒哒。 一阵壮实的脚步声从屋内传来，宋豪正大摇大摆地向府外走去。 华能见状，连忙拦住，道：“小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儿？” 宋豪瞥了眼华能，他压根就不将华能放在眼里，喝道：“小爷我要去哪儿，你管得着么。” 华能丝毫不让步：“君上将小公子您托付于臣，臣自是要管好小公子的安全，更何况，没有君上之命，小公子您不能离开府邸一步！” 这...宋豪稍稍愣了愣，厉声喝道：“华能，难道晋世子没有告诉过你，君父已经答应放我出来了吗！” 第三百六十四章 明褒暗贬 “小公子，那请您暂且等一下，臣去禀告君上一声，再行定夺。”华能心存疑虑，在此紧要关头，为何君上会答应放小公子出去，定是与刚刚离开的晋世子有关。 “华能，让开！”宋豪厉声一喝，他本就是位纨绔子弟，更何况从懂事到现在，一直被宠着，宋国上下，谁都不敢与他顶嘴，而现在区区一臣子华能竟然敢拦他去路，他自是大发雷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天子去明镜湖游玩一事，华能自是知道，他须得跟随宋侯一同前往，只是在此之前，可得管好小公子，免得他又到处惹是生非。 宋豪一惊，他没想到华能竟然敢违抗君命，“华将军，刚刚晋世子前来，您难道不知道吗？” “臣当然知道，只是臣担心小公子再度犯错，到时即便是君上恐怕也救不了你。”华能一摆手，示意侍卫靠近，吩咐下去：“看好小公子，免得他到处惹是生非。” 语罢，华能便要赶往明镜湖，前去护卫宋侯。 “华能，你就不怕我在君父面前告你一状，到时你可吃不了兜着走！”宋豪放出狠话，不过这番话对华能而言不痛不痒，他压根就没放在心里。 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小公子，到时我自会向君上请罪。”他可不放心晋世子，而且以华能的脾气，没有君上亲自的吩咐，谁的命令他都不会听从。 “小公子，请回吧。”两名侍卫面无表情，挡在屋外。 宋豪望了望两名侍卫手中的佩剑，任凭他怎么说，此二人对他丝毫不理，只顾着自己站着，可宋豪却一步都踏不出去。 ... 迷宫山，让卫扬心有余悸的地方，他上次差点在此地丧命，若非山脚下是一片草坪，更有齐国公主与三公子及时发现他，他才能够保全一命。 只是他一同来到这个迷宫山，便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迷迷糊糊的，迷宫山视野本来就不清晰，更有云雾缭绕，若非齐侯等人熟知这迷宫山，恐怕天子与诸侯都要在此地迷路。 “齐侯，这迷宫山还真是浑然天成，不愧是你齐地一壮丽美景。”姬宜臼啧啧称赞。 “王上过誉了，这一条不过是迷宫山的小道罢了，真正的美景还在山中的亭子那儿，从那边望下去，便是有明镜美誉的湖，风景秀丽，是吾齐国最好的去处。”天子既然大驾光临齐国，齐侯自是要最好地招待。 “竟有此地？”姬宜臼饶有兴趣，他本就喜欢欣赏美景，齐国离都城本来就远，好不容易来一趟，可得好好欣赏一番。 “王兄。”一旁的芸茹拉了拉姬宜臼的衣袖。 姬宜臼转过头：“怎么了，王妹？” 芸茹指了指正缓缓行走，神色较为难看的卫扬，放低声音：“王兄，我听说卫扬他曾在此地被豺狼兄弟踢落悬崖...” “公主，您莫不是在担心卫世子？”姬仇耳灵，芸茹才刚刚说完这番话，便被姬仇给听到了，“王上请放心，臣会派人前去照顾卫世子，还儿，你与卫世子是此次比试的对手，但你们也是朋友，你去照看一下卫世子。” “是，儿臣遵命。”姬还听到吩咐，拱手一揖。 “那就有劳方伯了。”姬宜臼虽这么说着，但心里很清楚，姬仇是让姬还前去看着卫扬，谨防他有什么动作。 “卫世子无恙吧。”姬还见卫扬脸色较差，故作关心。 卫扬见姬还走过来，只觉得更为厌恶，要知道那天在迷宫山之时，姬还那副居高临下冷嘲热讽的态度，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更何况眼前这位晋世子还是要害自己之人。 “毋需晋世子帮忙，我并无大碍。”在姬还面前，卫扬即便真的不适，也得装出一副精神的模样，否则，当着天下众诸侯的面，他卫世子不就丢了颜面。 “卫扬，莫要逞强。”楚君熊仪怎会放过任何一次挖苦的机会，停下脚步，语气中又透露着些许嘲讽，可在场的众人，谁又敢说他的不是。 “晋世子，这里就不劳烦您了，楚君，还请您话下留情。”陈刀扶住卫扬，眼神锐气，盯着姬还与熊仪两人。 “切。”熊仪故作不屑，转身便顾自己，“既然陈刀将军都为他说话了，吾也没什么好多管闲事的，只是卫世子你这身体状况，要赢得武试，这可能么。” 卫扬并未答话，低着头，好似在思考些什么。 “也是，你赢不了。”熊仪直白地说道。 “楚君，您好歹是一国之君，难道连识人之能都没有？”卫扬冷冷一喝，“您未免也太小瞧我了，被我从楚地救出惠孙，您又有何本事。” 此语一出，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天底下只有熊仪嘲讽别人的份，哪轮得到别人来嘲讽他，更不必说是区区的卫国世子，还不是一方诸侯，可卫扬说得的确不错，本应该在楚地的质子惠孙，竟然被他给救了出去，这一点传出去，熊仪早就被人议论纷纷。 “卫扬，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熊仪话锋一转，变得犀利起来。 “哼。”卫扬也毫不让步，“若楚君您真有本事，不妨我们再较量一番。” “卫扬，退下！”话音刚落，凌厉一声从旁传来，正是卫国君主卫和，“楚君可是长辈，你这么跟长辈讲话，还知不知道何为分寸。” 卫和听到两人拌嘴，连忙劝架，“楚君，小儿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哼。” “楚君，卫扬是小辈，您大人有大量，切勿和小辈计较。”卫和较为和气，只是这和气中却暗藏着锐气，“不过惠孙能从楚地安然无恙地回来，也多亏了楚君您啊。” 熊仪顿时变了脸色，好一个卫和，表面上虽说是卫扬之过错，实则明褒暗贬，在说他楚君无能，竟然将本该留在楚地的质子给放了回去。 听到这番话，卫扬也只觉得一丝欣慰，看来关键时候，父侯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好了好了，众位爱卿，莫要拌嘴，迷宫山的亭子咱们就快到了，还是先欣赏一番美景，到时孤还得要众卿比试一番。” 天子之命，莫敢不从，众人纷纷拱手作揖：“臣遵命。” 第三百六十五章 绝景 迷宫山，一直被外人认为是危险之地，天下之人虽闻其名，却未曾见过其貌，而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早已来过此地，他对这里任意一条迷宫小路都非常清楚，由他带领，也不会迷路。 而曾经他来此地之时，竟然还发现这迷宫山竟还有一座亭子，恐怕是齐国的某位君主派人建造，从亭子上望下去，迷雾会渐渐散去，能够看清迷宫山的全貌，以及山脚下的美景，旁边的明镜湖更是尽收眼底，着实是一个好去处。 “到了。”干净利落的一声，众人闻声望去，视野开阔，本来还弥漫着的大雾不知何时散去，刚刚还有些头晕目眩的卫扬，顿时耳清目明，心旷神怡，心情都好了不少。 “齐侯，这迷宫山竟然还有这么一块风水宝地，此次孤真是没有白来啊。”姬宜臼有所感慨，若是都城洛邑，可鲜有这样的绝景，“这迷宫山弯弯曲曲，云雾缭绕，果真不负其迷宫之名，若非大公子在前领路，若吾等贸然前来，恐怕走个几天几夜都不一定走得出来。” 吕购走上前，向天子介绍：“王上，迷宫山壮阔非凡，只是其中迷宫小道却有上百条之多，若非小儿曾前来此地，想出破解迷宫之法，恐怕吾等今天还见不到这秀丽景色。” “竟有此事？”姬宜臼忙唤吕禄甫上前：“禄甫，你跟孤讲讲，你当时是如何破解这迷宫的。”这迷宫弯弯绕绕，若能破解，足以说明这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之能为。 吕禄甫拱手一揖：“王上，曾经三弟与小妹一同来此地玩耍，不料迷了路，误打误撞进入这迷宫，臣奉父侯之命前来找他们二人，只是这迷宫道数着实太多太杂，臣一时也未能发现规律，直到一阵微风拂过，臣便大胆判断，此迷宫必有空旷之处。 便随着这阵风寻去，来到此地，知晓此地便是迷宫山的核心，而其中这亭子便是迷宫山的标示，根据此亭，便能知晓迷宫山全貌，找寻三弟与小妹二人也易如反掌。” 姬宜臼对此赞叹不已：“齐侯，您真是有一个好儿子，孤念在大公子兢兢业业辅佐齐侯，还寻到了此等绝景，众卿，你们认为该不该赏。” 语罢，姬仇的脸色掠过一丝不快，只是他站在一旁，姬宜臼也并未观察得到，只是他这一微表情，倒是被心细的吕禄甫注意到了，前有卫侯父子受封为司徒与介卿，后有他吕禄甫得到赏赐，恐怕会引起姬仇不满。 于是吕禄甫忙劝道：“王上，这是臣应尽之本分，毋需封赏。” 说完，他偷偷瞥了眼姬仇，姬仇的神色才稍稍变好了些。 “诶，大公子，孤今天高兴，今天你们父子让孤欣赏到此等美景，孤怎能不赏赐你们二人呢，方伯，您说呢。”姬宜臼已经许久没欣赏过美景了，他早已不记得上次赏景是何时了。 卫扬注意到，天子姬宜臼的眼神中略有一丝失落，成为天子之后，连欣赏美景都成了一种奢望，而现在，想要赏赐齐侯父子，竟然还要征询姬仇的意见，这天子当的可真憋屈。 “臣听王上的。”又是一番客套话，姬仇虽这么说着，可稍加注意，便能听出他的语气带有些许不满，卫扬自从来到这儿，观察力已经敏锐了不少，对于这些细节，他也都能很好地注意到，这一点将帮上不少忙。 姬宜臼稍稍一愣，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到底是该封赏还是不该封赏，一时之间，他心中也下不了决定。 “王上，臣斗胆一言。”熊仪又来捣乱了，他瞥了眼卫扬，刚刚在半坡竟然当着王上和各位诸侯的面将他狠狠地挖苦了一番，他现在也得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卫世子一点教训。 “楚君请讲。”又是一个不好对付的诸侯，姬宜臼颇为无奈。 “此地是迷宫山，刚才云雾缭绕好似仙境一般，现在到了亭子，迷雾散去，视野空旷，更有一片空地，不妨让几位公子比试一番。” “这...卫世子可是受过伤，让他好好歇息。” “王上，今天比试不论结果，只是让诸侯欣赏众位公子的本事，点到为止即可，各位公子意下如何？” 熊仪打的好一个如意算盘，在天子面前，即便说比试不论结果，而各位诸侯心中也定会暗自互相比较，毕竟在这儿若败了，可是当着天子和各位诸侯面前败的，岂不是让诸侯丢了颜面。 “吾赞同楚君的想法，今天比试点到为止，不论结果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让各位公子活动活动筋骨，还能让天子看看各位公子的实力，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贵为方伯的姬仇都这么说了，谁又敢顶嘴反驳呢。 “既然这样，众卿可有异议，若无异议，不妨众位公子比试一番。”这虽是疑问句，但在众人心中与肯定又有何异。 听到这话，子白松了口气，若是小公子宋豪前来，他定是一位公子都打不过，更不用说与他们打成平手，就算对面的公子有心让着宋豪，恐怕他连该怎么放水都不知道，毕竟宋豪的武艺着实差了些。 “华将军。”子白压低声音，“豪儿...” 华能知道宋侯想问什么，连忙回道：“君上放心，臣已经派人看着小公子，他定不会出来乱跑的。” 子白这才放下心来。 “不知哪两位公子愿意先比试一番。”姬宜臼环视众人，他们心里也很清楚，可不能随意出场，万一一来便遇到最难对付的对手，丢了颜面可就糟糕了。 “姬弗湟、吕禄甫，你们二人先比试一下。”姬宜臼一选便选中了公子中的佼佼者，他只听说过此二位公子之名，也知道他们分别是齐国世子、鲁国世子，只是他们究竟有何本事，姬宜臼倒想见识见识。 ‘这两人比试，倒是有一场好戏可以看了。’齐国大公子吕禄甫能够瞬间秒杀豺狼兄弟中的纪狼，而鲁国大公子姬弗湟更是名声在外，此次还代鲁侯前来齐地，且齐国与鲁国之间更是因为纪国一事颇有矛盾，天子姬宜臼这一举动，让卫扬有些费解。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大展身手 “禄甫，不要放水。”吕购低声吩咐，他一直对鲁国护全纪国之事耿耿于怀，既然此次鲁侯没有前来，定要趁着这个机会给代鲁侯前来的姬弗湟一点下马威，好让他知道得罪自己是何下场。 吕禄甫点点头，并未多言，出列向前一步，还未开始比试，众人便能感觉到吕禄甫身上散发凌厉的气势，气场极强。 “公子。”左策有些担心姬弗湟不是他的对手。 只见姬弗湟一拂手，示意左策不要继续说下去，虽说自己不是吕禄甫对手，但既然天子姬宜臼指定他出场，他若临阵脱逃，岂不是有违父侯之命，有失鲁国颜面。 众人心知肚明，即便是点到为止，但这也是一次在天子面前出出风头的绝好机会，哪位诸侯又肯放过。 “大公子，请。”姬弗湟对吕禄甫之能为略有耳闻，但两人毕竟没有交过手，他倒也想看看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吕禄甫神色凝重，并未答话，父侯让他不要放水，不就是让他在众诸侯面前让姬弗湟出糗么，这场较量是赢是输，皆对两人不利，可若要与其打成平手，恐怕瞒不住在场的高手，到时若告知天子，恐怕只会让自己名声下降，这着实很难。 他与姬弗湟刚走到空地，两人正准备比试，只听见一阵声音传来。 “大公子，在王上面前，希望你能带来一场漂亮的比试。”熊仪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巴不得挑起事端，若这两位公子大打出手，比试一个高下，则会让齐鲁之间矛盾加剧，熊仪最想看到这个结果。 姬弗湟攥紧拳头，他此次可是代为鲁侯前来，被人为难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他辈分较小，且鲁侯病入膏肓，天下之人也都知晓，总有些心怀不轨之人想要落井下石。 “大公子，得罪了！”姬弗湟毫不留手，一个箭步，径直一拳向吕禄甫砸去。 虽说点到为止，可姬弗湟委实认真，姬宜臼见状，不免后悔让各位公子比试，可也来不及了，君命既出，无人可反，只能任他们而去。 不过姬弗湟这攻击速度也着实让卫扬暗暗称奇，没想到各位公子除了宋豪以外，皆有不弱的武艺，他自问绝不是姬弗湟对手，可曾见识过吕禄甫之能为，便清楚这速度在吕禄甫面前，仍是不够看的。 “荀成，你认为我在他面前，能有几分胜算。”姬还向一旁的荀成问道，他也是第一次见姬弗湟出手，与在鲁国之时遇到的他截然不同，散发凌厉的霸气，定要与对面一较高下之感。 荀成摇摇头，回道：“姬弗湟武艺与世子殿下所差无几。” 姬还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对他而言，若姬弗湟胜了与他比试，胜负还说不准，同时他也在庆幸，若当时在鲁国得罪了姬弗湟，恐怕要制衡卫扬就没那么容易了。 砰！ 若武艺不精，被姬弗湟砸这一拳恐怕会站立不稳，比试便能瞬间分出胜负。 可吕禄甫竟轻松地接下了姬弗湟这一拳，这让在场之人着实惊讶，姬弗湟可完全没有留手，一上来便用尽全力，能轻松接住这一拳，这吕禄甫该有何本领。 只见吕禄甫紧握拳头，反手砸向姬弗湟。 姬弗湟连忙闪身向后一跃，躲开这一拳，拉开与吕禄甫之间的距离，他知道，吕禄甫绝非等闲之辈，短暂的一次交手，他便能感觉得出来，眼前之人相当难对付。 但他可是受父侯之托来到此地，怎能因为吕禄甫难以对付便打退堂鼓，若心又胆怯，岂不是让鲁国在天下诸侯面前丢了颜面，岂不是让他被天下人耻笑。 两人仅仅只对了一拳，围观的众人便纷纷称赞，这一拳足以说明这两位世子武艺高强。 倏！ 姬弗湟稍作调整，再次袭向吕禄甫，他要在这场比试中取胜，让天子与各位诸侯高看他一眼，他绝不会辜负父侯的期待，这一拳比上一拳力道更足，威力更大。 砰！ 唰！ 吕禄甫接住这一拳，双脚向后滑步，显然，这一拳接起来已经有些吃力，姬弗湟见状，精神更加抖擞，出拳速度也越发加快，而纵观吕禄甫，一直在被动防守罢了。 寻得一丝破绽，吕禄甫瞬击，姬弗湟忙架起右手臂抵挡，两人距离再次拉开，但姬弗湟只觉得一阵疼痛从右手臂传来，虽装作无事，但他清楚，吕禄甫之能为定在他之上，没想到自己的进攻非但破不了他的防御，反而被他倒打一耙。 这样想着，冷汗从姬弗湟额头落下，他很是紧张，这场比试关乎着鲁国的声誉，而对于齐国而言，能够教训与他们颇有矛盾的鲁国，自是最好不过了，眼前的这位齐国大公子，定不会让他分毫。 姬还神情凝重，他清楚，这不过是吕禄甫小试身手罢了，他真正的本事，可远不止如此，能够秒杀纪狼的人物，又能弱到哪里去。 “世子殿下，这位大公子，恐怕连臣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听到荀成这番话，姬还一脸惊愕，不可能，荀成可是被誉为天下间最强武将，难道齐国大公子吕禄甫还能比他厉害不成？ “老师，这不可能吧。”姬还语气有些哆嗦。 “两位公子的比试，仿佛都在吕禄甫掌握之中，若非他放水，恐怕姬弗湟公子早已落败，不，他将会直接被秒杀。”荀成神色凝重，不过他刚刚那番话确实谦虚了些，以他之能为，不至于连和吕禄甫打个平手都做不到。 姬还咽了咽口水，若与吕禄甫进行武试，自己又能走几个回合。 “父侯，大哥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弱了好多。”得臣只觉得奇怪，在他印象中大哥吕禄甫的实力可远不止这样，怎会现在只能处于被动防守的阶段。 吕购并未答话，他清楚吕禄甫之能为，说明他定是在放水了，天下诸侯都在场，又有那么多能将，怎会不知吕禄甫这番是在隐藏自己的本事。 稍犹豫一会，吕购厉声喝道：“当着王上之面，两位公子大可以施展身手，为众人带来一场精彩的比试！” 第三百六十七章 打圆场 吕购这番话明显很有针对性，明眼人都听得出来，他是在斥责放水的吕禄甫，责令他赶紧认真起来，不可让齐国失了颜面，更何况鲁国与齐国之间因为夷仲年之事早已有所矛盾，吕购对此事也相当不满。 “齐侯，您说这番话莫非是指这两位公子有人放水。”熊仪狐疑地问道，转而话锋一变，大喝一声：“还放水，是当我们诸侯不存在吗！” 得臣心里一颤，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说实话，他被吓到了。 “二哥，怎么了。”卫扬忙问道。 “没，没事。”得臣声音低沉。 的确，在各位诸侯面前，装样子是完全没必要的，毕竟这瞒不住他们。 可姬弗湟毕竟是受鲁侯之托前来此地，只是因为辈分较小，虽身为鲁国世子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名望，受到其他诸侯的排挤，堂堂一诸侯之望国，此时竟然这么受人待见，对姬弗湟而言，压力也是颇大。 所以，他有绝对不能输的理由，姬弗湟紧紧攥紧拳头，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吕禄甫，他知道眼前之人实力不是他能比得上的，但无论如何，他也得试试。 吕购话音刚落，众人只觉得一股凌然的气势从吕禄甫身上散发出来，果然不出所料，这大公子真的隐藏了实力。 “荀成，你现在认为我有几成胜算。”姬还虽大致猜到了些，但还是想知道自己与吕禄甫之间的差距。 荀成神色严肃，如临大敌一般：“没有胜算，世子殿下，他将是您未来最难对付的人。” 这样的人竟然在帮助卫扬，姬还不禁有些担心，他怀疑起自己到底是不是卫扬的对手。 先发制人，姬弗湟清楚这个道理，比之前速度更快，比之前力道更足，成败在此一举，他必须一击制胜，否则他必输。 不过姬弗湟的这番进攻也让在场的众人吓了一跳，众位诸侯都能做出判断，此二人未来必成大器。 砰！ 姬弗湟冷汗直冒，他没想到，他拼尽全力的一击，竟然被吕禄甫直接接下，可仅仅过了一瞬，吕禄甫反手一拳，姬弗湟赶紧架拳抵挡，两人拳头相撞，互相向后退去。 姬弗湟连忙站稳脚步，怎么回事，明明吕禄甫已经化解他的招式，为何还要和他对拳，他明明已经赢了，竟然还拉开两人的距离。 两人的这一拳仅在一瞬之间，等众人回过神来，两人已经各站一边。 “好，好。”姬宜臼站起身，抚手道，“两位世子真是英才少年啊，武艺高强，更兼有仁德之心，未来定能成为一位合格的诸侯。” 姬宜臼很清楚姬弗湟并不是吕禄甫的对手，若继续打下去，恐怕只会让姬弗湟失了颜面，且现在鲁侯已病入膏肓，若此时再雪上加霜，这可不是他身为天子之所为。 很显然，齐侯吕购已经将此次比试当真了，刚才说的那番话便是最好的证据，也为了不让大公子吕禄甫继续为难，姬宜臼便主动出面，“孤说了，点到为止，点到为止，两位世子已经带来了很精彩的表现，姬弗湟勇猛，吕禄甫镇定，不错。” 吕禄甫与姬弗湟忙站直身，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多谢王上。” “切。”熊仪颇为不满，他还等着看一出好戏，结果竟然被天子给打断了。 这一声切倒是清脆响亮，在场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姬宜臼也不好忽视熊仪，问道：“熊仪，不知您有何意见？” 熊仪冷冷道：“臣敢有什么意见，还不是王上您说了算。” “大胆熊仪，竟然这样跟王上讲话，你眼里还有王上吗！”剑拔出鞘，郑掘突跨步上前，直盯着熊仪。 “郑掘突，退下！”姬宜臼厉声一喝，他知道此时并不是和熊仪翻脸的好时机，更何况熊仪本就脾气暴躁，就连自己的父王都要让他三分，自己稍稍退让一步，又如何。 “郑掘突，别仗着你年纪轻轻就成为郑国国君，这都是你父侯给你留下的，与你又有何干，想当年，吾与郑伯征战天下之时，你不知还在哪里呢。”熊仪毫不饶人，一番话说得郑掘突哑口无言。 “你。”但郑掘突却无可奈何。 “你什么你，王上，吾不过稍稍咳嗽一声，便引起他这么不满，那吾也没有留在此地的必要，况且吾的公子也都并为前来，也无法参与此次比试，不如吾早早离去，免得在这儿惹你们生气。”熊仪说完，便顾自己，转身便要离去。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楚君莫要动怒，今天孤好不容易来此地一趟欣赏风景，若楚君您不在，这一趟赏景也变得淡然无味，楚君您可是宣王之时的大功臣，若孤亏待了您，可就愧对宣王与父王了。”对于熊仪而言，姬宜臼只能以宣王为题，才能让他留步。 “王上，臣看在宣王的面子上，勉强留下，不过郑掘突今天必须向吾道歉，否则，吾还是离去罢。”熊仪轻蔑地说道。 郑掘突气地攥紧拳头，若非他是王室卿士，郑国国君，他恨不得现在直接冲上去与熊仪厮打一番，比比看谁更胜一筹。 可小不忍则乱大谋，更何况王上若要坐稳天子之位，仍需得到楚君熊仪的帮助，否则恐怕无法与携地称王的姬余臣一较高下，且郑掘突还要完成父侯郑伯的遗命，完成东迁，也不能让楚君前来捣乱。 “楚君，抱...歉。”这一声抱歉说得极为勉强，郑掘突本就是一个自傲之人，能这样道歉已经是他能给的最大面子。 “什么？声音太轻，我听不见。”熊仪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得寸进尺，故意激怒郑掘突。 “楚君，得饶人处且饶人，郑伯毕竟是您小辈，您没必要这么针对他。”齐侯见熊仪这般为难郑掘突，忙站出来打圆场。 熊仪本还想再教训郑掘突一番，可听吕购一言，摆摆手道：“既然王上与齐侯替你求情，吾就饶你一次，如有下次，休怪吾不客气。”还未说完，熊仪冷冷地一瞥郑掘突，“记住，吾不是你可以惹的人。” 第三百六十八章 险些酿成大祸 “是，是。”郑掘突连连诺道。 身为周王室的卿士，看来也很不受人待见，这日子也不好过啊，卫扬无奈地叹了口气，望向郑掘突，只见他虽在道歉，但眼神却异常凶狠，这笔帐他记下了。 “不知王上接下来想让哪两位公子比试一番。”吕购问道。 “不妨让此次招婿的两位主角比试一番，王上意下如何？” 这番话引起了卫扬的警觉，而说出此话之人，正是楚君熊仪，只见他正不怀好意地望着卫扬，“王上，反正等文试之后，他们两人也要进行武试，不妨现在就让他们比完，省的再额外浪费大家的时间。” 也真亏熊仪说得出口，他竟然说两人比试是浪费众位诸侯的时间，这话一说出口，齐侯脸色颇为难看，要知道，这可是他的掌上明珠庄姜公主的招婿，何时轮到熊仪一个外人来做主了。 “楚君此话的意思是，责怪我并未安排好两位世子比试的时间，让众位诸侯白跑一趟？”吕购质问道，熊仪好惹不惹，也不该惹吕购。 熊仪连忙回道：“齐侯多虑了，吾的意思是两位世子此次比试可以当作热身，先让各位诸侯见识一下他们的本事。” 此时熊仪倒是认怂认得比谁都快。 “不必了。”吕购转身，拱手一揖，“王上，依臣之间，此次还是别让两位世子比试的好，不分胜负还好说，若真的分出一个胜负，那到时武试结果变化，天下人又该如何议论。” 姬宜臼点点头，吩咐道：“齐侯所言甚是，今天两位世子不能比试，不妨让另一公子代替，分开比试，不知齐侯意下如何。” “谨遵王命。”吕购望向得臣，示意让得臣出列与晋世子姬还比试一番。 一时之间得臣还没有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父侯，您让我去和晋世子对打？” 吕购严肃地点点头。 不可能吧，得臣现在脑海中就这么一个想法，世人皆知道姬还武艺高强，师从晋国能将荀成，就凭他的本事，又怎么能和他一较高下。 得臣有些无奈地望了眼吕购，可吕购压根就不理会他，难道父侯不知道他的本事么，哪怕是两个他都不是姬还的对手。 “得臣公子，不知你可否愿与晋世子比试一番。”姬宜臼见得臣听到那番话后，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于是这么问道，本想是给得臣一个台阶下，可殊不知身为天子的姬宜臼说出这番话后，得臣便无退路。 更让得臣大跌眼镜的是，姬宜臼竟然还补了这么一句：“若你不想比试的话，孤也不勉强。” “王上请放心，得臣并非弱者，与晋世子比划比划的实力还是有的。”得臣这话说的很勉强。 “请。”姬还早已出列，在空地上等待，他完全不惧得臣，齐国三位公子，除了大公子吕禄甫难以对付以外，其他两位公子都不足为虑。 “父侯，您为何要让二弟对阵晋世子，您明知道二弟不擅长武艺。”吕禄甫对吕购这番安排有所不解。 可吕购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禄甫，你刚刚为何放水。” 吕购指的自是吕禄甫对阵姬弗湟一事，他知道大公子实力，远不止于此，可竟然不停他的吩咐，自作主张，非但没能为齐国挣回面子，反而长了鲁国的志气。 “父侯，要短时间取胜，即便是我也做不到，况且这结果是王上决定的，并不是我能左右。” 吕禄甫毕竟是齐国大公子，吕购即便对他刚才的行为有所不满，但也清楚他定是为大局所想才这么做的，便也不再多言。 “孤是想看看身为晋世子的姬还，他究竟是何用意。”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吕禄甫明白了吕购这番安排的用意，便不再多言。 “得臣公子，别来无恙，上次一见，我记得好像是两个月之前了，在晋国诸侯会盟之时。”姬还寒暄道，他并不打算像大公子吕禄甫一样放水，他要在这儿实实在在地打败得臣，让天子与各位诸侯对他刮目相看。 “姬还公子，你知道我并不擅长武艺，劳烦您能让我一点。”得臣笑着说道。 只见姬还收起笑容，并不答话，径直一掌打向得臣，得臣哪看得清这攻势，被径直打中，飞至一丈远外。 “糟了！”一丈远外便是悬崖，姬还没想到得臣竟然并不会武功，他一不小心就用了全力，若得臣跌落悬崖，恐怕他此次要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就是痴心妄想了。 倏！ 一个身影直闪而过，得臣被拉回悬崖，站稳脚步，愣在原地，救他之人正是陈国将军陈刀。 “多谢陈将军救在下一命。”得臣拱手一揖，感谢道。 “无妨。”陈刀摆摆手，转而冷眼瞪向姬还，“晋世子，王上说了点到为止，可你呢，竟然想置得臣公子于死地，你就不怕我刀下不留情。”说完，一刀出鞘，陈刀散发杀气，直指姬还。 姬仇脸色也是相当难看，得臣都当着王上与诸侯们的面说自己不擅武艺，可姬还非但没有听进去，竟然还用尽全力，险些坏了大事，不过他也并未轻举妄动，若陈刀没有出手，姬仇也定会出手救下得臣。 “得臣公子，姬还在这里向您赔个不是。”姬还认识到自己做错了，连忙赔罪道。 “晋世子真是好武艺，得臣着实佩服，并不是你之过错，是我武艺不精，不是你的对手，望姬还公子见谅。” 姬宜臼也吓出一声冷汗，赶忙阻止道：“孤不是说了，点到为止即可，晋世子，你为何还这么认真，幸亏陈将军及时出手相救，若酿成大祸，孤该如何向齐侯交代。”说着，他瞥了眼齐侯，只见齐侯神情并无变化，但大家都感觉得出来，齐侯显然对此事很生气。 不，不是这样的，卫扬只觉得事有蹊跷，得臣公子怎么不会武功呢，若说三公子夷仲年不擅长武艺他倒是信的，可他曾见识过得臣舞剑，为何连姬还一招都接不了，更何况之前庄姜还跟他说过二哥武艺不赖，莫非是自己糊涂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卫扬摇摇头，只是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委实想不通。 第三百六十九章 精彩的比试 回到原位的姬还现在还心有余悸，若非陈刀，恐怕得臣命早已休矣，他的确是取胜心切，可他没想到堂堂齐国二公子，竟然丝毫不会武功，哪抵挡得了他的全力一击。 本想在天子与诸侯们面前好好出出风头，这样不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真是不划算。 “世子殿下，你下手太重了。”荀成压低声音，提醒道。 姬还并未答话，他清楚刚才发生的一切，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众人忘记此事，才不会对他接下去的比试产生影响。 得臣踉踉跄跄地走回原位，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气氛略有些尴尬，刚才经历过生死关头，想要将这段记忆忘却，哪有那么容易。 姬宜臼见状，咳嗽一声打破僵局：“齐侯，下两位公子您选择一下。” 吕购闻声缓缓走上前，脸上毫无表情，仿佛刚才得臣之事根本就没有发生一般，指了指站在角落中的卫扬。 卫扬稍稍一愣，也是，今天到场的公子本来就没几位，也该轮到他了，而与其对阵的公子，便是齐国三公子夷仲年。 “这未免也太偏心了点。”熊仪撇撇嘴，还是将这番话说了出来。 此话不说则罢，一说吕购显然有些不满，冷言一声：“楚君，吾何时偏心过了，刚才得臣险些丧命，吾可有怨言。” 熊仪顿时哑口无言，气势上便弱了吕购一大截，更不用说他还不占理，众人窸窸窣窣讨论，“这楚君真是过分，也太多管闲事了。” “他以为这里还是楚国呢。” “大逆不道，当着天子的面还敢乱言。” 一时之间，熊仪成为众矢之的，“好了好了，吾不管了。”他只能故作轻松，大声说道，以给自己一个台阶。 卫扬只觉得奇怪，这场比试仿佛不是随意举办，反倒是像早已安排好的，两位大公子比试，仿佛是齐侯想故意给鲁国一点教训，二公子得臣明明擅长武艺，却一合落败，现在又是三公子夷仲年，他更不擅长武艺了，即便自己重伤痊愈，他也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只是当着天子的面，也不能完全不认真，再不济，他们两人也得过点招，否则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笑他卫世子无能。 “妹夫放心，我回来后可是练了段时间，特意防止某些心怀不轨之人。”说着夷仲年瞥了眼姬还。 姬还忙将视线挪开，夷仲年说的就是他，在鲁国之时他的手下豺狼兄弟可是差点打伤夷仲年，到现在这位齐国三公子还对此耿耿于怀。 听到夷仲年这番话，卫扬才放下心来，此话言外之意，便是他不必担心刚才的事发生，只需认真对待即可。 倏然，比试刚一开始，夷仲年便一个跨步，握紧拳头，径直向卫扬砸去，他想看看自己这些天来的本事长进如何。 虽然他自认为他的本事已经长进不少，但在卫扬眼里，他的进攻速度相当缓慢，想到一开始自己跟韩立学武之时，或许还不如夷仲年，便收起了笑容，努力之人应当被肯定，毕竟这也是他曾走过之路。 “妹夫，小心了。”夷仲年还特意提醒一声，生怕自己武艺进步太多，而卫扬重伤刚愈，恐怕不是他的对手，殊不知他之武艺，在众人眼中，着实不值一提。 卫扬虽很想与他过几招，可现实并不允许，若不能做到秒杀，恐怕会成为诸侯们的把柄。 砰！ 声音刚落，一声重重的扑通声传来，等回过神来，夷仲年已经倒在地上，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已落败，还以为能和卫扬打个平手，可没想到，一招制胜，自己便落败了。 夷仲年掸去灰尘，爬起来，敬佩地赞道：“不愧是妹夫，真有本事。” 卫扬拱手一揖：“三公子，多有得罪。”他刚刚不过抵挡住了夷仲年一拳，反掌一打，稍稍收了点气力，夷仲年便应声倒地，他也庆幸有姬还的前车之鉴，否则若像之前一样，恐怕他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好，两位公子为孤带来了一场精彩的比试。”姬宜臼抚手笑道，虽是客套话，但卫扬作为卫世子的名望着实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今天就到这儿，孤要再欣赏一下此地的美景，好不容易来一回，可不能错过。”姬宜臼站起身，这比试也该到此为止，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竟让他们都这么认真对待此事，他心里对几位公子有些抱歉，只是因为天子的身份，他不能屈尊降膝，只能转移注意力。 众人继续前进，明镜湖、迷宫山，天然绝景，走在小道上，仿佛走在仙境中一般，角落里，有一身影正在观察，此人正是晋国大公子姬伯。 天子姬宜臼前来此地的消息他也得知了，虽说卫扬嘱咐过他不可随意行动，可他倒是想知道三弟姬还的实力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便偷偷摸摸跟随一同前来，不过他隐藏得很好，在场高手众多，倒也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吧嗒，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迷宫山本就是树木丛生之地，踩到掉落的树枝也不足为奇，姬伯连忙躲好，身为晋国大公子的他还活着的消息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这一声虽较轻，但清脆，众人虽不以为意，都认为这应当是什么动物踩断了树枝，可引起了其中一人的注意。 荀成低声向一旁的姬还说道：“世子殿下，感觉有些不对劲。” 姬还正为之前差点害了得臣一事而懊悔不已，哪有闲工夫来回荀成的话，他心里正烦得很。 “什么不对劲。” “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荀成敏锐，已经注意到了有人在暗处的存在。 可姬还并未答话，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该如何挣回失去的颜面，至于荀成的话，他是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一转眼便忘了。 荀成见晋世子不答话，心里又放心不下，便转身离开，身为臣子，他得保护好众人。 “糟了。”姬伯注意到荀成正向他的方向靠近，可以他之能为，绝不是荀成的对手，若被抓住，恐怕卫扬辛苦的准备将会功亏一篑。 第三百七十章 追击 荀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走去，姬伯紧张地趴在原地，早知道就听卫世子的劝了，何必多管闲事来这里多瞅一眼呢。 眼见荀成快走到他身旁，“老师，您在做什么？” 原来是姬还反应过来，连忙唤道，荀成这才停下脚步，没有继续靠近，赶紧向众人走去，没有世子之命，他可不能随意走动。 “呼。”姬伯松了口气，危机终于解除，他刚刚都吓出一身冷汗，若真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轻悠悠地站起身，往回走去，虽然对天子一行接下来的行程很感兴趣，可他不能在涉险了。 荀成刚刚回身，虽是一瞬间，但他捕捉到了一丝气息，这里肯定有其他人，荀成定眼一望，只见到草丛中有一个若影若现的身影，定是有人在跟踪他们。 他已经不管姬还之命，打算直接去抓住可疑之人。 姬伯只觉得一股凌厉的杀气从背后传来，原来是荀成发现了他的存在，坏了，他赶忙加快脚步，抓紧向山下跑去。 “有刺客！”荀成大吼一声，将信息传达给众人后，便顾自己追去。 一听到荀成这番话，众人纷纷拔剑，护在天子周围，“保护好王上。” “王上请放心，有荀将军在，定能将刺客拿下。” “是啊，荀将军之能为，世人皆知。”毕竟荀成是第一个发现可疑人影的，众人纷纷赞叹道。 “王上，此地不宜久留，迷宫山虽在齐国城内，但城外也有小道能够抵达此地，若刺客正是沿着这条小道前来，恐怕会有危险，臣恳请王上，今天到此为止，改日再来。”吕购清楚迷宫山全貌，虽说迷宫山道路复杂，即便是城外也很难找到小道。 但他心里很是不放心，若天子在齐国出了差错，他堂堂齐侯，一世英名将毁于一旦，而且他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姬宜臼稍作思考，叹气道：“一切听齐侯安排。” 众人便开始调转方向，向齐国城内走去。 卫扬本就在队伍的后头，他也注意到了那可疑的身影，只是这个身影很是熟悉，好像是他认识之人，可具体是谁，卫扬也不清楚。 齐侯吕购所言，从齐国城外要来到迷宫山可是如同登天一般，即便熟悉迷宫山全貌的大公子等人，恐怕也不能在迷雾缭绕的迷宫山中很准确地找到这座亭子，更不用跟踪他们前行的众人，这断不可能。 唯一能够猜到的，便是齐国城内之人，知晓天子今天要前来迷宫山赏景，且又担心被荀成发现，在卫扬记忆里恐怕只有晋国的大公子姬伯。 不可能吧，卫扬摇摇头，但随即一想也有可能，谁又有此等本事，到现在才会被荀成发现他的踪影，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若真是晋国大公子姬伯，他定不是荀成的对手，等被抓到，到那时之前所做的一切皆是徒劳无功。 卫扬也不想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其他人，便打算自己一人孤身前往，去阻止追击的荀成。 “卫世子，您是想做什么。” 卫扬一愣，难道有人发现了他的想法，他故作镇定，回头望去，只见秦侯嬴开正望着他。 “呼。”他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嬴开。 “卫世子，此事交给世父去办，你就待在此地。”嬴开知道卫扬重伤刚愈，即便追过去也是帮不上忙，若那人真是晋国大公子姬伯，他也无法从荀成手下救下他。 而在场能与荀成比划几招的人可是寥寥无几，即便是世父也没有把握。 “大哥，注意安全。”嬴开嘱咐道，“若陷入危险，赶紧逃。” “是。”说完，世父便向另一条小道朝荀成的方向追去。 ... 姬伯没想到，这迷宫山来容易，回去倒是困难无比，主要是没有人在前头引路，更何况大雾弥漫，视线模糊不清，一个不小心，便会跌落悬崖。 可迷宫山即便难走，却也难不倒荀成，荀成久经沙场，迷宫山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行至一地，姬伯只觉得气力不支，停下脚步，稍作休息，追击而来的荀成可不会给他机会，哒哒脚步声快速接近。 姬伯握紧剑柄，看来得与荀成一较高下，可都过了九年，自己还是他的对手吗，况且若真与荀成交手，岂不是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三弟姬还，到那时又该怎么办。 倏然，荀成一剑，犹如倾天之势，便将挡在面前的灌木丛悉数斩碎，姬伯根本无处可躲，只能架起剑来抵挡。 砰！ 剑声划破天空，姬伯本就武艺高强，与荀成还能对上几招。 “不弱。”荀成赞叹道，两人拉开距离。 ‘奇怪，难道荀成他没认出我？’姬伯心里嘀咕道，他环顾四周，不知何时，刚才还被剑气划散的大雾又开始聚拢起来，在大雾的作用下，根本看不清楚视野，更不用说荀成要看清眼前之人是晋国的大公子了。 更何况他已经离开晋国长达九年，即便见到他现在的容貌，恐怕也认不出来他是何人。 “足下武艺高强，为何要跟踪王上。”荀成知道眼前的对手并不是几招就能制服的，他倒是想知道一下来人是何目的。 姬伯并不答话，他担心自己的声音被荀成认出，他只是警惕地望着周围，观察有没有其他人追上来，一个荀成他或许还能逃走，若再来一位高手，恐怕他就要栽在这儿了。 “你是在想如何逃跑吧。” 姬伯还没反应过来，荀成已经跃到他的身后，冷冷一声：“既然你被我追上了，绝无逃离的可能。” 事实也正是如此，姬伯赶忙架起剑抵挡，却只能勉强挡住。 “怎么，只有防御的份，没有进攻的本事么。” 砰！ 一剑划过，姬伯不回话，只是在防守，这九年来他的武艺没什么长进，眼前的荀成倒是变得厉害了不少，不过他能接这么多招，属实不易。 ‘为何他能够在大雾中来去自如。’姬伯直冒冷汗，他心里很没底，若继续打下去，他恐怕一招都要接不住了，姬伯握紧剑柄，他可不能栽在这里。 第三百七十一章 立判高下 “怎么，你不可能只有这么点本事吧，还是说...”荀成挥舞着剑，缓缓向姬伯走去。 ‘坏了，他该不会认出自己的身份了。’迷宫山本就寒冷，可姬伯的额头上还是冒着冷汗，他有些颤抖，手中的剑也伴随着传来阵阵的震动声。 他在害怕，他堂堂晋国大公子竟然害怕自己的臣子，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怎么，阁下莫非是在隐藏实力。”短暂的交手，荀成已经能判断眼前之人实力，如果不尽全力，定会被他逃离此地，到那时若有人对此事做文章，自己晋国第一名将的身份便会遭到质疑，还会有损君上与世子的威名，他可不愿发生这种事。 听到这番话，姬伯叹了口气，原来荀成并未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九年时间，即便荀成见到姬伯的容貌，恐怕要认出他也绝非易事，更何况仅仅是短暂一瞬间的交手，若能因此判断他之武艺，也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来不及思考，荀成已然跃步，毫不留情，进攻越发凌厉，原本还能回击几下的姬伯，此时完全只有防守的份。 “你只有招架之功，哪有还手之力，不如快快投降，说明来意，我还能在王上面前替你求情。”荀成冷喝一声。 迷宫山的大雾越来越重，若不赶快分出胜负，即便是荀成，也无法完全看清被迷雾缭绕的迷宫山全貌，而到那时便是姬伯逃离此地的绝佳机会。 两人都在等，一人在等迷雾快要聚拢的瞬间出其不意将对方击败，而另一人则要等到迷雾完全聚拢后的时间， “哼，就凭你。”姬伯试图用语言来拖延时间，“荀成啊荀成，你怕是年纪大了，都开始做这种白日梦了。” 荀成心里一惊，眼前之人竟然知晓他的名字，惊愕地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果然有效，姬伯正愁荀成不买账，直接来抓他，若真是这样，他怎么逃离得了此地，等迷雾完全聚拢后，他便能离开此地，等安全离开后，他再也不会贸然行动。 眼前之人有不亚于自己的武艺，更能通过短暂交手知道他是何身份，天下间的高手总共也只有那么几位，而且他熟知的诸侯各将压根不需要躲躲藏藏，莫非，此人自己相当熟悉，在荀成的记忆中，能符合这个条件的人，恐怕只有九年前被逐出晋国的大公子姬伯。 世子殿下也曾告诉过他，晋国大公子姬伯还活着，但他不是离开鲁国不知所踪了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迷宫山，荀成虽心有疑问，但只觉得这件事不可能发生。 “你觉得我又是谁。”姬伯倒想看看荀成是否能够认出他。 荀成越想越觉得蹊跷，他追过来之时，便觉得对方身手不凡，讲话声音也是相当熟悉，难道真的是他。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他。”荀成摇摇头，即便是世子殿下，九年来也未曾见过早已离开晋国的大公子的容貌，或许是姬还记错了，一时之间他对自己的判断也产生了动摇。 大雾缓缓聚拢，姬伯松了口气，这番话还是有效的，虽然差点暴露自己的身份，但也为他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即便荀成本事高强，也断不可能在视野非常不清晰的情况下，还能抓到他。 姬伯转过身，朝着荀成的方向挥挥手，也对，在大雾中他怎么可能看得清自己，他满意地点点头，今天收获不小，也能针对这些信息来安排接下来的计划，此次跟随前来，虽稍有差池，但也算幸运，借着大雾的天时，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也算没有给卫扬添麻烦。 不过能从荀成手中逃离，也不知道他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估计是快气疯了吧，想到这儿，姬伯摇摇头，脸上露出笑容，这样既能给姬还一点教训，还能让他猜测身为大哥的自己是否已经前来齐国，定会对他产生些影响。 可殊不知荀成正是在等待大雾聚拢的瞬间，他清楚，这个瞬间便是眼前之人放松警惕之时，抓住这次机会，他要一招制胜，正自己名将之威名。 哒哒。 极速的脚步声如雷般袭来，姬伯正心里嘀咕发生何事，忙回身望去，见荀成已手持长剑接近自己。 他赶忙架起剑来格挡，可招架不及时，已然被荀成一剑刺中肩膀。 高手过招，不可丝毫分心，稍有差池，恐怕就会一命呜呼，姬伯向后一跃，捂住自己被刺中的肩，这伤便是对他的教训，不过，大雾已经完全掩盖了迷宫山，荀成再要发动进攻，恐怕也很困难了吧。 倏然，出乎姬伯意料之外的是，聚拢的大雾对荀成没有丝毫影响，他仍能捕捉到姬伯的踪影：“阁下就这点本事，着实让我失望，我本以为还能与你再交手几回合，恐怕时间不允许了。”荀成开始认真起来，若姬伯不竭尽全力，恐怕就会命丧于此。 砰！ 这点小伤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他划剑解开荀成的进攻，看来今天不在此地分出个胜负，恐怕他无法安然无恙地离开此地。 既然如此，只能在这里拼尽全力了，也不能让自己的身份暴露，姬伯举起剑，眼神凝重，严肃地望向荀成，虽是在大雾之中，但他还是能模糊地看到身影。 “你终于认真了。”荀成冷言道，“这才有被我打败的价值，不过，受伤的你还能接下我几招呢。” “哼，足够了。”姬伯冷冷一喝。 “好狂妄的口气！那也得看你能不能从我剑下活命。”荀成杀意自发，他毫不留情，即便眼前之人真是他猜测的话，也要在此地替世子殿下除却这心腹大患。 下一招，便能分出胜负。 仅仅一瞬间，两人瞬剑划过，大雾短暂消散后又慢慢聚拢起来。 “你输了。”站在原地之人便是荀成。 而用剑拄着地之人便是晋国大公子姬伯，‘果然啊，自己真是自不量力，竟然要和名将荀成交手，事到如今，这也不能怨天尤人，都是自己的错。’姬伯叹了叹气。 “怎么，这就要放弃了？”荀成听到姬伯的叹气声，问道。 “这么可能。”姬伯纵身一跃，趁着不注意的瞬间，竟然向山下跑去，借着荀成愣神的一瞬间，他定要离开此地。 第三百七十二章 逃出迷宫山 “你以为你还逃得掉么。”荀成不疾不徐，举起剑，朝着姬伯逃离的模糊身影，向其掷去。 刚才的交手已经让姬伯身受重伤，若再被此剑刺中，恐怕直接一命呜呼，这可不是他想见到的，因此他已竭尽全力。 可剑速之快，已非此时的他能够躲避，难道他真要命丧于此么。 咣当。 清脆的一声从半空中传来，原本已胜券在握的荀成此时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荀成的直觉告诉他，来者定是位高手，而且是不亚于他的顶尖高手。 砰！ 荀成一个箭步，径直冲向姬伯，握住掉落在半空中的剑，向其刺去，而来者竟挡住了荀成这一击。 “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多管闲事。”荀成警惕地望着眼前之人，就连他都无法判断此人的真实水平，只知道他绝对不弱。 姬伯愣在原地，望着来者，他从未见过世父，更不用说知道眼前之人便是世父，而荀成离得稍远一些，也并未看清世父容貌，便也认不出来，只知道他不好对付。 世父并不答话，只是挡在荀成面前，不会让他再向前一步。 “还不快走！”世父冷冷一喝，他奉秦侯之命前来，果真如同卫扬担心的一样，真的是晋国大公子姬伯偷偷摸摸跟随前来此地，若不是他，世父也不会出手相助。 姬伯听到世父的呵斥声，反应过来，赶忙握住佩剑，向迷宫山下跑去，既然他替自己争取到了逃命的机会，他定要把握住。 “休走！”荀成厉声一喝，冲了过去，却被世父拦住，两人的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裂痕，不分胜负，荀成每一剑都相当用力，他很着急，可越是着急，越拿不下眼前之人。 “让开！”荀成大吼一声，一剑砸去，咣当一声，双剑在半空中交汇，传来阵阵剑音，两人互退一步，拉开距离，荀成谨慎地盯着世父，举起剑指向他：“你让开，我不想伤害你。” “哼，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嬴开告诉过他荀成的能为，若非荀成此时抓敌心切，他定不是荀成的对手，但可以趁着迷雾缭绕的天时，以及荀成的注意力全在那位晋国大公子身上的同时，他才能够占得上风。 荀成闻言，大发雷霆，进攻变得更加凌厉，可悉数皆被世父挡住，心乱则武乱，武乱则毫无章法，一代名将荀成竟也有大意之时，几十回合下来，两人竟还没有分出胜负。 不知多久过去了，世父估计姬伯已经离开了迷宫山，虽然受着伤，但以他之能为，定能回到府宅，而这里，也不能再和荀成继续耗下去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天子与诸侯们也快靠近此地了，到那时，世父若再想走恐怕就难了。 砰！ 世父重重的一剑，两人再度拉开距离。 “荀成将军，我可不能再陪你耗下去了，如有缘，下次再好好比过。”世父清楚迷宫山的小道该如何走，便向旁一闪，朝小道跑去。 “你。”荀成还想继续追上去。 “荀将军，穷寇莫追，若陷入危险，可就麻烦了。”众人已经赶来，姬宜臼喊道，荀成可是晋国第一名将，若他出了什么意外，对付携地称王的姬余臣可就相当困难了，而此次前来的刺客武艺甚是高强，就连荀成在短时间也奈他不得。 荀成见天子前来，连忙走上前跪拜在地：“王上，君上，臣无能，没能将刺客捉拿归案。” “荀将军快快请起，此等刺客实力非同凡响，能够跟踪孤等一行还不被发现，足以说明他们之能为，而在场众人，也唯有荀将军通过细节发现了刺客的存在，也正是依靠您才能将刺客击退，孤感谢您还来不及，又怎会责怪您，来人，赏赐荀将军。” 荀成见状，连忙叩首道：“臣无能，放跑了两位刺客，王上不责罚臣已是臣最大的幸运，又谈何赏赐呢。” “荀将军忠心耿耿，又有名将之风，孤不赏你又能赏谁，众卿，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姬宜臼一拂手，接过下人准备好赏赐之物，递到荀成手中。 “这...”荀成有些犹豫，他看向了晋侯姬仇。 “荀将军，王上赏赐你的，你就收下吧。”姬仇回道。 “是啊，荀将军，快收下吧。” 众人纷纷说道，荀成见状，便接过姬宜臼赏赐之物，再叩首道：“多谢王上。” “孤有此等臣子辅佐，何愁天下不定。”姬宜臼抚手笑道。 众人也纷纷跟着鼓掌。 在一旁的卫扬悄悄地向荀成的方向望去，他心里很是紧张，望到荀成的佩剑上带有一丝血迹，他心里有些不安，荀成武艺高强，若那人真是大公子的话，恐怕已... “大公子没事。” 突然，冷冷一声从一旁传来，卫扬握紧拳头向这声音砸去。 砰。 来者正是世父，他挡住了卫扬这一拳。 卫扬见打错人，连忙道歉：“世父公子，在下多有得罪。” “无妨。”世父摆摆手，道：“被荀成追捕之人正是晋国大公子姬伯，略微受了点伤，不过我已经将其救下，他也离开了迷宫山，卫世子莫要担心。” “呼。”听到世父这番话，卫扬这才放下心来，若姬伯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要对付姬还，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荀成将军武艺竟然这么高强，就连世父也只能勉强招架他几招，若继续拖延下去，恐怕世父也会栽在他的手里，姬还有此等高手辅佐，要打败他还真是有些困难。 同时他也有些生气，这大公子竟然这么任性，不听他的劝言，非但没有好好地待在府宅内，反而偷偷摸摸溜出来，还跟踪天子与诸侯们，真是胆大包天，若非此次有秦侯嬴开和世父公子的帮助，恐怕他早就命丧荀成之手。 不过卫扬的直觉也颇为准确，他能够猜测到确实是晋国大公子偷偷跟踪前来，仍需要防着点才行，防止他再做出这种愚蠢的举动。 “石碏。”卫扬吩咐道，“去照看一下大公子。”他心里放心不下，便让石碏去看看他的伤势究竟如何。 第三百七十三章 来自秦侯的提醒 “是。”石碏得到命令后，赶忙从人群中溜出，往迷宫山下奔去。 “这大公子，还真是不可靠。”嬴开冷言道，不听劝言，遇事慌乱，匆匆忙忙，若非世父出手相救，姬伯恐怕早已丧命，即便他告诉荀成自己的真实身份，也难逃一劫，毕竟荀成是站在姬还那边的，而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便是姬还最大的威胁。 嬴开这番话着实有些扎心，但不无道理，若这晋国大公子真是可靠，又怎会犯下此等过错，九年前又何至于落得一个被逐出晋国的下场，这样的结局，可真是让人唏嘘。 卫扬陷入沉思，他在琢磨刚才嬴开的这番话。 “防着点。”嬴开拍拍卫扬的肩，走到另一旁。 卫扬谨慎地望着嬴开，他为何要说这番话来提醒自己，他究竟有何目的，莫非是想挑拨自己与大公子之间的关系，不可能，这个想法在卫扬脑海中仅仅闪过一瞬，便消失不见，若真是如此，他大可以不让世父去救姬伯，为何既要提醒自己小心，又这么做呢。 ... 另一边，随着时间的流逝，迷宫山的迷雾缓缓散去，通往山下的道路也变得清晰起来，姬伯踉踉跄跄地走到山脚，找到一块石头，背靠着坐下。 他捂住自己受伤的肩膀，血已经止住了，回想起那一幕，若非自己闪避及时，否则荀成这一剑，他恐怕就一命呜呼了。 晋国第一名将果真名不虚传，一想到这儿他就恨自己怎么那么不争气呢，九年前父侯让晋国的名臣名将都来辅佐自己，而自己呢，非但不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还想着能够另辟蹊径，结果，他们都辅佐三弟去了，自己非但被逐出晋国，还得恳别人的情。 早知道就安安稳稳地当好自己的晋国世子，未来成为晋国君主，可现在还想这些，都晚了。 这荀成也真是的，还真是下狠手，这显然是冲着自己的命来的，不过荀成已经是姬还的老师，九年前他被逐出晋国荀成也有一份，即便他知道自己的是晋国大公子，恐怕也不会放过他吧。 唯一让他有所疑惑的，便是刚刚挡住荀成，救他一命的究竟是何人，在大雾弥漫的迷宫山，他走的着急了些，并没有看清那人的面貌，不可能是他熟悉的人，莫非是卫世子派来的，不会吧，难道他已经预料到自己会跟踪前来，若真是如此，卫世子该有多厉害。 来不及赞叹，他只觉得有些晕眩，与荀成对战耗费了他所有的体力，能够保全一命实属万幸，也不奢求其他，只是这里是离开迷宫山的必经之路，他若在这儿昏昏沉沉睡去，到时天子与诸侯们下山来便会看到他的存在，那可就有大麻烦了。 于是姬伯站起身，来不及歇息，便用剑拄着地，缓缓向前进，还是得快点回去府宅，准确来说，除了吕禄甫为他安排的府宅外，恐怕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他连忙警惕地向树丛中望去，心里很是紧张，莫非刚才那位高手都被荀成打败，他已经追到了山脚，坏了，现在自己受了伤，还有些头晕目眩，若再与荀成交战，恐怕自己连招架之力都没有了。 他持剑直指声音传来的方向，将所有希望放在这一击上，若真是荀成，只能看这招能不能起到效果了，但他只觉得剑有些摇摇晃晃，冷汗从额头冒下。 荀成的本事他也见识过，他虽曾与狼王能打个平手，可在荀成面前压根就不够看的，更何况九年来荀成本领早已更上一层楼，现在的自己只能接几招，然后落败。 “大公子不要惊慌，我并不是荀将军。” 声音倏的传来，姬伯划剑，剑直指来者，见到熟悉的身影后，姬伯叹了口气，将剑收回剑鞘，拱手一握，“原来是石碏先生。” 他见过石碏一面，他来到齐国之时，便是石碏在城门外迎接他的，既然是卫国的臣子前来，再加上卫国只有卫世子知晓他的行踪，他便清楚之前那人定是卫扬派人救他一命的。 “多谢卫世子出手相救。”姬伯拱手一揖，“望石碏先生能替我向卫世子道谢。” 石碏摆摆手，道：“大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必言谢，况且，此次救你之人可并非世子手下。” 姬伯一惊，不是卫扬手下，那还有谁能挡住荀成救他一命，不过想想也是，卫国除了欧阳亮将军以外，便无人能够与荀成一较高下，他也未曾听说过卫扬手下还有比韩侍卫更厉害的高手。 “那究竟是何人，有此等本事能够拦住荀成将军。”姬伯有些疑惑，此等高手可都不在齐国，即便在，也断不可能与荀成为敌。 “这你可得好好感谢一下秦侯了。” 秦侯？ 姬伯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也是，卫扬并未将他得到秦侯帮助一事告知于他，突然间，姬伯反应过来，秦国，又能够与荀成一较高下之人，恐怕只有久经沙场的秦国原大公子世父才能够做到，世父可是秦侯的大哥，这样的人物竟然会出手相助，出乎他的意料。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救我。”姬伯不解，“救我难道有什么好处吗，可是，秦侯明明才刚被封为一方诸侯，如今得罪荀成，不是明智之举。” “咳。” 姬伯本就受了伤，又说得太急，便连连咳嗽起来。 “大公子，您没事吧。”石碏可是受卫扬之命来照看大公子的，他见状，连忙扶住大公子，“大公子，我扶您回去，世子殿下托我来带您回去，接下来您还是好好地待在府宅里，没有世子之命，千万不能出来。” 姬伯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卫扬派石碏前来，便是为了盯住他，不让他擅自行动，也是，今天他可是添了不少乱，险些坏了所有的安排，若不是卫扬考虑周全，他现在哪能好好地站在这儿，还能回去府宅。 “回去吧，回去吧。”姬伯自言自语道，虽有些不甘心，但现在的他，仍需要卫世子的帮助。 第三百七十四章 安然无恙 咚咚，姬伯所住的府宅内。 师服在姬伯屋外敲门，“大公子，大公子，都快到傍晚了，您还没起床吗？” 当然，他稍微将时间说得夸张了些，离傍晚还有三个时辰，他只是觉得身为晋国大公子，未来要争夺世子之位，可不能这么懒惰，就算睡懒觉，也不能睡得这么久。 可屋内毫无回应声，怎么回事，师服嘀咕着，大公子可不是喜欢偷懒之人，这么迟还没起床，难道是生病了，还是说。 他回忆起昨天姬伯还告诉他，第二天天子与众诸侯要去迷宫山，他也想偷偷跟着一同前去，因为齐国的迷宫山与明镜湖大名天下皆知，他在外流浪这么多年，未曾欣赏过这般美景，如今也想跟着一同前去，好好地领略一下自然风光。 师服怎会同意姬伯的这番请求，当即回绝，天子身边高手如云，偷偷摸摸跟着前去，若不被发现则矣，一旦被发现，定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样想着，师服更加用力地敲门，与其说是敲，不如说快变成砸门了，声音越来越重，可任凭他怎么敲，屋内还是没有声音，安静得可怕。 师服开始紧张起来，他一脚便踹开了屋门，赶忙向屋内跑去，只见屋内空无一人，大公子并未待在府宅，莫非他真的出去了？ “来人！”师服怒吼一声。 下人应声纷纷赶来，站成一排，都低着头，师服怨恨地望着他们，厉声斥责，“你们在做什么，大公子人都离开府宅了，你们难道没有一个知道的吗，难道不看着大公子。” 师服越讲越气，但现在生气已然晚矣，最重要的还是找寻到大公子的行踪，“来人，随我一同前往迷宫山。” 师服让人跟随他一同前往，可其中一位下人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师服先生，王上与君上都在迷宫山，您前来齐国的消息君上是不知道的，您现在这么兴师动众地前去迷宫山，若被他们发现您的行踪，恐怕...” “恐怕什么。”师服眼神很是严肃。 那下人咽了咽口水，抑制住心里的害怕，道，“大公子若是责怪起来，师服先生，咱们所做的一切可就功亏一篑了。” 这下人说得不无道理，可现在大公子下落不明，定是前往迷宫山去欣赏美景了，若姬还与荀成二人知道大公子在齐国的消息，哪怕是翻遍齐国城，都会将大公子给揪出来，更不用说若找到了大公子，恐怕会对他不利。 管不了那么多了，师服知道他若贸然前往迷宫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若能保全大公子一命，他哪怕被君上责罚，哪怕再也不能离开晋国半步，哪怕这条命，他也在所不惜。 说完，师服便带着人向府宅外走去，可走到一半，还未踏出府宅一步，便见一人匆匆忙忙从府宅外赶来，大声喊道，“师服先生，师服先生。” 师服见状，拦下他，问道：“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大公子他，他回来了！” 师服闻声，松了口气，还好，他提心吊胆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大公子终于回来了。 他忙跑到府宅外，只见到石碏正扶着受伤的大公子姬伯缓缓走来，他先是一愣，继而吩咐下去：“快，来人，扶大公子进去休息。” 师服反应极快，姬伯刚一回来他便安排妥当，派人在府宅外守着，见到可疑的人就要向他禀告，还找来了大夫替大公子看病治伤。 “大公子啊大公子，您真是太任性了。”师服说着叹了口气，“今天若非卫世子救您一命，石碏先生将您带回来，恐怕您...”他不敢想象若这样发生的后果。 姬伯倒是乐观，“师服先生你多虑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还不是秦侯帮忙，世父挡住了荀成，您才能从他手下逃离，我多次跟您讲了，让您不要跟着前去，荀成可不是好惹的，他的武艺今天您也是见识过了...” 师服话还没说完，姬伯便打断道：“好了好了，我知道荀成的厉害了，以前还以为父侯重用他是因为他跟随父侯够久，看来是我想错了。” “大公子，您真是太天真了，荀成与张然明两人可不仅仅是因为跟随君上时间久，君上才如此器重他们，正是因为他们能力强，君上才会重视此二人，更不用说九年前此二人还都是辅佐大公子您的，您现在知道了他们的重要性。”师服颇有些埋怨。 九年前，大好的局势被姬伯一手丢弃，两位名臣受君上之命辅佐他，而他呢，非但不领情，反而还与两位名臣吵架，现在想来，他的确很是后悔，可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石碏先生。”师服站起身，向石碏拱手一揖，“多谢卫世子对大公子的救命之恩，这份恩情，师服定会报答。” “师服先生不必多礼，世子殿下说这是他应该做的，大公子有难，他怎能不帮，等世子有难之时，还望大公子莫要吝啬相助才是。”石碏回道。 “我就说嘛，师服你多虑了，卫扬他肯定会帮我的，你也没必要讲究那么多礼节，浪费时间。”姬伯大大咧咧地说道，可他对未来要帮助卫扬一事却是只字不谈。 这点让石碏很是反感，倒是师服懂些礼节，“那是自然，若卫世子陷入危险，大公子定会出手相助。” “大公子，该讲的礼节还是得讲，否则怎能使他人信服。”师服先回答完石碏的话后，再向姬伯解释。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向世子禀告此事。” 说完，石碏便要向府宅外走去。 等走到府宅外，石碏压低声音，对师服说道：“师服先生，大公子您可得看好，没有世子殿下的吩咐，可不能让他随意离开这里，若出了差错，我们可都承担不起。” “是，是，我一定管住大公子，定不会让他给卫世子添麻烦。”师服连连诺道。 “那就好。”石碏瞥了眼府宅，他对刚刚姬伯的那番话颇为不满，但他不过是卫国的臣子罢了，也没有资格说晋国大公子的不是，语罢，他赶忙转身，向迷宫山赶去。 第三百七十五章 找寻钥匙 另一边，宋侯府，宋豪想出门游玩，却吃了一个闭门羹之后，无所事事，翘着二郎腿，品着茶，好不惬意，明明悠闲的生活，他却是一脸愁闷。 毕竟晋世子交代他的任务，甭说完成了，他现在哪怕是想踏出自己屋子一步，便会有人拦住他，让他回去安分地待着。 今天是天子与诸侯们前去迷宫山游玩，过了今天就没有更好的机会了，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了。 可是门外的几名侍卫只听华能的，不听他这位小公子的，换作平时，宋豪哪会这么憋屈，竟然还得看下人的眼色。 既是如此，他也自有办法能够离开这里，中午时分，门外的侍卫自是要去用餐，而那个时间点，便是他们最放松警惕的时候，毕竟好几天小公子都这么安分，并没有随意出来过。 “到点该吃饭了。”其中一侍卫慵懒地伸了伸腰。 “打起精神来，若让小公子再溜出去，到时候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华能将军定会责罚我们两人。”另一侍卫严肃地提醒道。 “没事没事，小公子最近也乖了不少。”那侍卫摆摆手，示意他不要那么紧张，“更何况他可是小公子啊，我们也不能得罪他，不如就趁中午这时间，我们离开此地，让小公子出来溜达一圈，既能让小公子记得我们二人的人情，又能向华能将军交差，何乐而不为。” 另一侍卫思考一番，觉得他说的甚有道理，宋豪毕竟是小公子，若真的得罪他，等回到宋国，他们两兄弟恐怕也没好日子过，不如卖小公子一个人情。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向外走去，还故作大声：“吃饭去咯，真是太累了。” “门不锁真的没事么。” “相信小公子的为人。” 两人这番话就是故意说给宋豪听的，在屋内的宋豪立刻理解了此二人之意，连忙跑到屋门，竖起耳朵认真听两人的脚步声，在确认两人已经离开后，缓缓地推开屋门。 他的目的地便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的府邸，拿着晋世子姬仇交给他一封信，据姬仇所讲，这封信能帮助他在大公子府邸待至少半小时左右，而这半小时，便是给他找到能打开豺狼兄弟镣铐钥匙的时间。 ‘真有这么灵么。’宋豪有些怀疑地望着手中的这封信，不是他不相信姬还，而是他不相信这封信有这么大的能为，但既然答应了，更何况他想给卫扬一个教训，而豺狼兄弟两人是必不可少的。 即便心中不放心，他也仍向大公子府邸走去。 ... “站住！”府外侍卫见宋豪前来，迎上前拦道，“大公子此时正随君上在迷宫山，小公子请回。” 他堂堂一宋国公子，小小的侍卫都敢对他蹬鼻子上眼，还没有应有的态度，他强忍着怒火，笑着问道，“那我能进府中等大公子回来么。” “不行。”侍卫想也没想，直接回绝，“小公子您可是个会惹下大麻烦的主，我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得，他宋豪是废柴世子之名已经人尽皆知，不过这个情况天下之人早已知晓了，除了他自己后知后觉外。 宋豪连忙呈上姬还交给他的信，侍卫从宋豪手中接过信，读了会后，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恭恭敬敬，“原来是晋世子让小公子前来的，小的有眼无珠，怠慢了小公子，望小公子恕罪。” 这话唬得宋豪一愣一愣的，他压根就没读过这封信，也没想到这封信竟有这么大威力，能够让眼前的侍卫改变对他的看法。 与其说是改变对他的看法，不如说是看在晋世子姬还的面子上。 “小公子请。”侍卫一拂手，做出请的手势。 一时之间，宋豪还有些不习惯，稍稍一愣神后，回道：“好，好。” 虽来到大公子的府邸，可如何才能找寻到钥匙，要知道，这钥匙可是关系到豺狼兄弟，若被人随意拿走，恐怕会酿成大祸，以吕禄甫谨慎的性格，他定会将钥匙藏好，或者他可能将钥匙一直带在身上。 若是如此，那宋豪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此次白来。 但一想到姬还这么肯定，说明他定通过什么方式，知道了钥匙被吕禄甫藏在府内，并未随身携带，此次前来，定不会空手而回。 “小公子，请。”下人端茶倒水。 宋豪有些战战兢兢，毕竟是在大公子府邸，他比平常也更有礼貌了一些，“谢谢。” 他也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有这么拘束的时候，要知道，平时他在宋国，他可都是使唤别人的，今天在这里，他变得老老实实，估计是前些天刚被父侯训斥了一顿的缘故吧。 端茶倒水摆好点心后，下人说了句“小公子请随意后”便都纷纷离开，一瞬间仿佛都消失了一般，他只觉得气氛怪怪的，似乎是早就安排好等他前来一般。 可这也不大可能啊，若真是如此，他何必需要姬还给他的这封信才能进入府邸。 虽只觉得奇怪，但宋豪也并未多想，对他而言，这正是最好不过了，偌大的府邸让他一人找寻钥匙，岂不是轻轻松松，看来放出豺狼兄弟定会相当容易。 殊不料这封书信便是吕禄甫给姬还的，而姬还担心有所埋伏，便将这封书信交给了宋豪，而宋豪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若他能找到钥匙最好不过，即便找不到，吕禄甫也定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但宋豪哪会想那么多，静静地坐在府中，品尝上好的茶叶，不一会儿，一个时辰便已过去，他竟然还没开始找寻钥匙，突然，他一愣神，反应过来，反正也没有人盯着他，他大可以放心地找寻钥匙。 这钥匙着实有些难找，他东翻翻西翻翻，找了好一阵子都没有看到钥匙的踪影，‘不愧是吕禄甫。’他心里暗暗赞叹着，但既然答应姬还的请求，他定得做到才行，而且他也期待看到卫世子气急败坏的模样。 一想到这儿，他便来了气力，开始认真找寻这关键的钥匙。 第三百七十六章 误打误撞 找了半天，宋豪压根就没发现这钥匙的踪影，也是，这封信本是吕禄甫交给姬还的，可没想到姬还竟然转手便交给了宋豪，还让他前来找寻这钥匙。 以宋豪的本事，他又怎能看得穿吕禄甫的用意，更不用说通过这封信来找到钥匙了。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他打开信，瞅了眼，试图从信中找到钥匙的蛛丝马迹。 信的最下面写着一行字：“公子府，迎贵宾，大殿堂，备好茶，贵客至...” 宋豪一把将信合上，他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来读这封信，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他变得烦躁起来，只想快点找到钥匙，完成自己的任务走人。 可越是急，越是静不下心来，他便越是没有头绪。 于是他一把又坐回原位，端起泡好的茶水，开始品尝起来。 “香。”宋豪稍稍抿了一口，这茶真是上等好茶，不愧是大公子府邸，他心里暗暗赞叹道，即便不爱喝茶的他，此刻都品得津津有味。 他举起茶杯端详，这茶杯纹路清晰，似是定制一般，可得小心翼翼地放回去，若打破了，他可赔不起，这样想着，他手微微有些颤抖。 可俗话说越是担心什么事情会发生，就越是会发生，他一不小心将茶杯中的茶水倒出，滚烫的茶水倒在他的手上。 咣当一声，他没端稳茶杯，茶杯应声落地，碎成一堆碎片，宋豪惊慌失措起来，这茶杯很贵的吧，肯定很贵，他很肯定。 他开始整理起碎片来，还时不时朝外面望去，心里不停地嘀咕，希望不要有人看到才好，万一再被人在君父面前告上一状，他必定只能回宋国去了。 还有一块碎片，他几乎是趴在地上找寻，最后一块碎片摔到了桌子地下，他忙蹲起身，伸出手去拿碎片。 一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他连忙挪开手，捂住自己的额头。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这破桌子，他心里暗暗骂道，向桌子望去，只发现一个闪亮亮的东西，他连忙将那东西拿出，定眼一望，竟是一枚钥匙，看这钥匙形状，很像是能打开豺狼兄弟镣铐的钥匙。 误打误撞竟然被他找到了钥匙，他不免有些敬佩他自己的幸运。 “小公子？” 突然，一阵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他赶忙将钥匙藏在兜里，回头望去，看到是下人，他舒了口气，但眼神有些闪躲，“怎么了？” “小公子，您快起来，您怎么跪在地上，若大公子知道了，非得责怪我。”下人连忙扶起宋豪，替他掸去身上的灰尘。 见到地上的茶杯碎片，下人顿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宋豪故作无奈，望着地上的碎片，他知道这茶杯价值不菲，“我，我定会赔大公子一个。” “小公子您没事吧，这茶杯哪有小公子您重要，您莫要放在心上，在下再去为你倒一杯，大公子可嘱咐过了，带这封信的人前来，无论是谁，我们可都得招待好。” 宋豪只觉得奇怪，他都清楚这茶杯的价值，大公子若知道此事定会大发雷霆，更不用说下人定会被斥责一顿，可此时下人竟然敢擅自作主说没事。 虽心中有所疑问，但愧疚占据了大半，况且钥匙也已经拿到，再过段时间天子与诸侯们就会从迷宫山赏景回来。 于是他站起身，有些磕巴地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在这里添乱了，我还得回去，到时若父侯有事找我，我不在可就不好了。” “大公子就快回来了，小公子您再等等。”下人见状，连忙拦道。 “不了不了。”宋豪忙推辞道，若吕禄甫知道是他拿了钥匙，他就甭想待在这儿了，不如快点去将豺狼兄弟放出，再让他们二人将钥匙还回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样想着，他连忙向府外走去，临走之前，他故作无奈，“这茶杯碎片。”说着，他望向了地上的碎片。 下人连忙回道：“小公子莫要担心，大公子定不会因此责怪您的。” 听到下人的这番话，宋豪才放下心来，赶忙地溜出大公子府邸。 下人望着离去的小公子，脸上浮现微笑，自言自语道：“一切都在大公子的意料之中。” ‘这样离开真的好么。’宋豪开始顾虑起来，换作以前的他，才不会想那么多，就算得罪了吕禄甫又何妨，可他现在想留在齐国，就得多考虑一些。 “算了算了。”脑海中的想法仅仅闪过一瞬，他便离开摇摇头，将这些想法挥去，现在他要做的，便是将豺狼兄弟放出来。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见到卫扬沮丧的场景，只要有这两兄弟相助，何惧卫扬，他并未回到自己府邸，而是甩着钥匙，径直走向大牢。 而另一边，天子与诸侯们一同离开迷宫山，还在往山脚下走。 吕禄甫稍稍停缓了下脚步，见秦侯嬴开走开后，他便来到后头，轻声说道：“卫扬，秦侯对你说了什么。” 望着吕禄甫严肃的神情，卫扬自是知道嬴开此人难以对付，回答道：“他说让我提防着些晋国大公子。” 听到这番话，吕禄甫脸上的严肃消失，出乎卫扬意料的是，他竟然说：“他说的对。” 卫扬只觉得奇怪，为何嬴开与吕禄甫二人都会认为姬伯非好人，在九年之前，他明明是天下间最闻名的公子，难道连姬还都不如么。 “优柔寡断，不听言劝，刚才荀成所说的刺客，想必就是他吧。”吕禄甫都不用猜，他早就注意到姬伯偷偷跟踪他们了，只是他并未告诉其他人，毕竟晋国大公子还活着的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大公子，您早就知道，为何还不出面阻止。”卫扬只觉得奇怪，姬伯的府宅也是吕禄甫安排的，为何今天这种情况他却不出手相救，反而是由世父来帮忙。 吕禄甫叹了口气，“之前我已出手过，若与荀成交手，他定能发现是我在阻拦他抓捕刺客。” 也是，吕禄甫与姬弗湟的对战，可是让在场的众人都叹为观止，若贸然出手，被荀成认出来，可就麻烦大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毫不悔改 不过，吕禄甫此次来找寻卫扬，除了询问他关于嬴开之事外，还有一事，他按照卫扬的交代将信交给了姬还，可姬还却放弃这唯一能拿到钥匙的机会，“卫扬，看来你的计划落空了。” 卫扬沿着吕禄甫指的方向望去，见姬还正在前头与其他公子谈笑风生，想起他拜托大公子将一封信交给他，凭这封信，姬还便能前往府邸，而此次天子前来迷宫山，身为齐国大公子的吕禄甫必然也要跟随。 这应当是大公子府最无防备之时，对姬还而言，也是取出钥匙最佳的机会，可他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是跟随众人一同前来迷宫山。 难道他不想将豺狼兄弟救出来吗，卫扬心里有所疑惑。 “看来他看穿了这是个陷阱。”吕禄甫有些赞叹地说道，“卫扬，你要对付他，可得费些功夫。” ‘真的是这样吗？’卫扬心里嘀咕着，但转念一想，只觉得有些奇怪，跟随前来的公子那么多，总觉得少了一人。 他突然意识到，没有一同前来的那位公子便是宋豪。 “我看未必。”卫扬脱口而出。 吕禄甫饶有兴致地瞥了他一眼，“看来你也注意到了。” 卫扬刚想回答，突然意识到吕禄甫这番话别有意味，难道说这一切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此次只是为了试探他能否反应过来。 “大哥，你早就知道了！”卫扬声音低沉，似有些责怪。 吕禄甫摆摆手，笑着说道，“大哥就是想看看你究竟考虑到了什么地步，若没有这番能力，又怎能与姬还较量。” “既然姬还无法亲自出面，他或许会利用宋国小公子，毕竟宋豪容易冲动，也更容易被利用。”卫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吕禄甫也同意这个观点，一敛笑意，严肃地说道：“这可是次好机会，估计现在他已经拿到钥匙了，你也可以开始你的计划。” 卫扬清楚姬还此举的目的，以宋国小公子宋豪为棋子，将被关在大牢中的豺狼兄弟救出，让他们前来对付自己，成则最好，若败，恐怕他会亲手收拾此二人，这一步棋下的可真有点狠。 与晋国大公子姬伯相比，姬还可是心狠手辣多了，这也是让卫扬觉得难以对付的地方。 ... 在前头的姬还只觉得背后传来异样的眼光，回身望去，这种异样的感觉又消失不见，不知道宋豪有没有成功地将钥匙取出来，这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世子殿下。”接完封赏的荀成缓缓走近姬还，低声道，“此次这两名刺客，我觉得是冲着世子殿下您来的。” 姬还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谨慎地望了望四周，特别是在后头的卫扬，要对付他的人，最有可能的便是卫扬，因为自己曾在迷宫山派豺狼兄弟将他踢落悬崖。 “莫非是他派来的？”姬还有些紧张地问道，这么多天过去了，卫扬也不曾对付过他，他心里总觉得有些慌慌的，一方面是对卫扬的内疚，另一方面他与卫扬可是此次招婿之试的竞争对手。 荀成摇摇头，否定道：“不像，卫世子手下并未此等高手。”他稍稍思考了会，继续道，“只是第一位刺客的身手让我有些在意，总觉得很熟悉，而第二位刺客却是相当难对付，我无法再短时间内打败他。” 这话引起了姬还的警觉，天下间能胜过荀成的几乎没有，更不用说能在短时间内与荀成打个平手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在场的众人中，恐怕只有陈刀将军才能够做到，这也不禁让他怀疑起陈刀。 “莫非是他？”姬还唯一的猜测便是陈刀，毕竟他也曾见到过自己的所作所为。 荀成沿着姬还指的方向望去，知道姬还说的便是陈刀，在场众人之中，也只有他才有此等能为能够拦下他。 “陈将军，陈将军。”厉妫注意到荀成的目光，连忙向陈刀唤道。 陈刀闻声，回道：“大公主，发生何时了。” 突然，他只觉得一股凌厉的气势袭来，他连忙握住佩刀，谨慎地向这股气势传来的方向望去，见荀成正颇为严肃地望着他。 “他肯定是怀疑陈刀将军了。”戴妫聪敏，猜到了荀成的真实想法。 “哼。”陈刀冷哼一声，“子虚乌有之事，他为何要怀疑我。” 两人目光交错，互有敌意，这一举动更是让荀成怀疑是陈刀要对付他们。 “荀成，到时陈刀还需你来解决。”姬还低言一声，若非他有荀成相助，否则若知道陈刀帮助卫扬之后，他或许会直接认输，但现在可不一样，他有晋国第一名将的辅佐，何惧陈刀。 等离开迷宫山后，卫扬径直前往的方向，便是晋国大公子姬伯所在的府宅，这晋国大公子可真是不让人省心，竟然会偷偷一同前往迷宫山，险些送命尚且不说，若暴露行踪，恐怕他在齐国将会寸步难行。 “卫世子。”见卫扬到来，师服恭恭敬敬作揖道。 “大公子呢。”卫扬直接问道，言语中带有些许责怪。 “大公子正在屋内养伤，卫世子不妨请回吧...” “让开。”卫扬厉声一喝，若非姬伯擅自行动，他又何至于这么生气。 只听见屋内朗声一唤，“师服，让开。” 师服闻声，让到一旁。 这番态度让卫扬着实有些不满，看来正如秦侯嬴开所言，此人还真有些狂妄自大，九年前被逐出晋国，也是不无道理的。 走进屋内，卫扬只见到姬伯正在享用美食，对之前发生的事并无悔改之意，一时之间，卫扬气上心头，冷冷一喝，“大公子，您这是在做什么。” “没看见我在吃晚饭么。” “你难道就不想对之前的事解释一下。”卫扬神情凝重，语气中颇有责怪之意，“你为何要偷偷跟来，若非我及时发现你的存在，恐怕你早就丧命了。” “诶。”姬伯一摆手，道，“卫世子言重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显然，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是犯下了多么大的过错，“你难道不担心他们已经发现了你的身份。” 第三百七十八章 小公子也学聪明了 面对卫扬的质问，姬伯稍稍一愣神，笑容有些尴尬，他看得出来，卫世子是真的对他刚才的那番行为有些不满。 于是他赶忙说道，“好了好了，卫世子，我知道错了，下次绝不再犯，这样可好？” 姬伯放下手中的碗筷，表情认真，似是认识到了自己犯下的过错，卫扬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去，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匆匆离开大公子的府宅。 “这卫世子，真的连一点玩笑都开不起，真没意思。”见步履匆匆的卫扬离开后，姬伯略微抱怨地说道。 “这还不是都怪大公子您自己，偏偏要去赏景，看，赏景不成翻反倒受了重伤，还差点坏了大事，若我是卫世子，也定会不满。”在外头的师服听到了两人之前的对话，走进来说道。 姬伯只觉得这饭吃的毫无滋味，摆了摆手，“不吃了，拿下去。” 他心里也很是苦闷，难道在与姬还决战之前，就不能出去游玩了吗，这岂不是白来齐国一趟了，虽有所失望，但一想到九年前被逐出晋国的不甘，他紧紧攥紧了拳头。 卫扬走出府外，望了望这座府宅，他本认为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未来定是能成霸业之人，但今天所见，才知其不过是踌躇不前、无能之人，难怪九年前会被姬还层层算计，直至逐出晋国，这并非姬还之能为，实属其太弱而已。 看来若要依靠他，恐怕是不现实的，卫扬已经笃定了这个想法，但眼前，若要打败姬还，还需这位晋国大公子帮忙才行。 ... 宋豪估计天子一行也快回来了，便加快脚步，赶忙走到大牢外。 见到宋豪到来，狱卒忙迎上去，“小公子，您怎么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啊。”宋豪佯装镇定，相比较之前的无礼，此时的他变得客气了不少。 狱卒咽了咽口水，他吃了一次亏之后，知道万不能将小公子再放进去，但也绝不能惹他，若出了差错，他可没法向晋世子与大公子交代。 于是他连声应道，“能来，能来，小公子大驾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也是小的荣幸。” “识相就好。”宋豪见狱卒礼貌的态度，他变得狂妄起来。 说完，他摆摆手，示意狱卒让开。 狱卒稍稍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这小公子莫非还想来教训豺狼兄弟，不行不行，晋世子告诉过他，可得盯着点小公子，不能让他再犯下大错了。 “怎么，小爷我来了，你都不让开吗？”宋豪神情严肃，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 狱卒知道得罪不起宋豪，但他更清楚若放小公子进去，必定会酿成大祸，于是他壮着胆子，拦在大牢外，“不行，没有大公子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入大牢。” “让开！”宋豪厉声一喝，还想要之前的招数让狱卒让开。 可狱卒现在根本就不睬这一套，保住小命与得罪小公子之间，孰优孰劣他还是清楚的。 宋豪一愣神，他没想到区区的一个小狱卒竟然敢和他叫板，拦住他的去路，他低声吼道：“你难道不要命了！信不信我告诉齐侯，到时你项上人头不保，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本以为这番话能起到些许作用，但眼前的狱卒却是一动不动，径直拦在大牢外，还吩咐道：“来人，看好这扇门，不能让小公子踏入大牢一步。” 宋豪见狱卒严正以待，就是不让他踏入大牢，这些空有钥匙却无法救出豺狼兄弟，而且再过一会儿天子一行从迷宫山回来，等吕禄甫发现钥匙消失不见，定会怀疑今天前往大公子府邸的宋豪。 一想到这儿，他焦急起来，一敛往常的狂妄，“我就与豺狼兄弟说几句话，很快便离开此地。” 一时之间狱卒还无法接受宋豪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有些习惯不了，连连说道：“小公子，您还是请回吧，莫要为难在下。” 可宋豪在外来回踱步，就是不肯离开，他好不容易将钥匙从大公子府邸拿出来，若就这样回去，岂不是功亏一篑。 过了好一会儿，狱卒见宋豪还在大牢外，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劝道：“小公子您还是请回吧，继续待在这儿也没什么用。” 宋豪低着头，故作沉思，突然，扑通一声，他一个趔趄，向前倒去，倒在地上，闷声不响。 狱卒见状，忙问道，“小公子，您没事吧，您不要吓我。” 见到宋豪这副模样，狱卒有些担心，若小公子在这里出了什么差错，他也逃不了干系，连忙吩咐道：“还不快来搀扶着小公子。” 把守大牢的两名侍卫见状，有些犹犹豫豫，毕竟刚才狱卒还让他们守着大门。 “还不快过来！”狱卒厉声喊道。 两位侍卫应声道：“是，是。” 于是他们三人搀扶着宋豪到一旁坐下，宋豪较为肥硕，他们搬了好一会儿才把他搬到墙边，扶他坐下。 谁知，三人刚刚扶他坐下，宋豪趁机蹿起来，灵活程度与他的肥硕完全不相符，他径直冲向大牢，推开牢门，朝里面跑进去。 “坏了！”狱卒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小公子刚刚是佯装晕倒，就是为了让狱卒等人大意，他便能有机可乘，找到豺狼兄弟。 只听见牢门外一阵喧闹声，纪狼站起身，朝牢门外望去。 纪豺摆摆手，“大哥，你在干什么，反正姬还公子也不会来救我们。”他清楚姬还不过是将他们两兄弟当作可随时抛弃的棋子罢了。 “二弟，看，那人不是小公子宋豪么。”纪狼指着一个向他们跑来的人影说道。 “怎么可能，大哥，你是出现幻觉了吗，上次这宋豪来捣乱过之后，你觉得把守牢门的狱卒还会放他进来么，这不是做梦么。”纪豺无奈地摇摇头，他没想到自己的大哥竟然也会有出现幻觉的时候。 可他由于不放心，也站起身望去，这熟悉的身影，不正是宋国小公子宋豪么，“还真的是他。” “小公子，小公子！”后头的狱卒与侍卫紧跟着。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不寻常的举动 “他来做什么！”纪豺警觉地望着宋豪，要知道宋豪可是对宋卫之战一事仍耿耿于怀，更对之前被他打了一顿心有记恨，“莫非此次是来报复的？” 不可能吧，纪豺被自己这个想法给逗笑了，这宋豪什么本事都没有，捣乱的能力倒是一流的，这样想着，他莫非是来帮自己从大牢里逃出去的，这恐怕是梦里才会发生的事吧。 宋豪已经用尽全力奔跑，可他肥硕的身体、沉重的步伐，即便他跑得再快，也不是狱卒和侍卫的对手，眼见后面几人快追上自己，他赶忙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信封，虽步伐沉重，但他力气仍然十足。 径直向前一扔，不偏不倚，正好扔到纪狼的牢门之中，姬还交代过，可千万要将这东西全交给纪狼，也只有他才不会坏事。 “小公子，不能再往前走了，若您再往前一步，休怪小的不客气。”狱卒跃到宋豪面前，将他拦住，紧紧攥着拳头，而后头的两位侍卫也纷纷拔剑，将宋豪围住。 狱卒已经意识到小公子才是最危险的，他这番举动显然是想将被关在牢里的豺狼兄弟放出来，可不能让他得逞，这样想着，他悄悄地向牢房中瞥了一眼，生怕豺狼兄弟逃出来，要知道，在场的所有人，可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还好，见豺狼兄弟正安分地待在牢房中，狱卒也放下心来，谨慎地望着宋豪，毫不客气地说道：“小公子，请回吧，刀剑无眼，若到时动起手来，小公子您若受了伤，我们也不好在宋侯面前交代。” 见狱卒严肃地神情，宋豪知道他所言非虚，若他要硬闯此地，对面可不会因为他宋国小公子的身份便手下留情。 狱卒最担心的，便是宋豪若真要擅闯，不小心让他受了伤，尚且不说自己的官位不保，兴许还会有性命危险，他现在可是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 “好了好了，我不过去总行了吧。”出乎狱卒的意料，宋豪摊摊手，竟然乖乖地回身向大牢外走去。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狱卒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听到的是真的么。 “让开！”宋豪一把将拦在后头两名侍卫的剑拨开，“怪吓人的。”说完，便大摇大摆地离开牢房，只留一脸懵圈的狱卒愣在原地，他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老，老大。”两名侍卫见狱卒愣神，连忙唤道，“我们要去拦住小公子么。” 狱卒这才反应过来，等两侍卫靠近，他蹦起来一人各打一下，“笨啊，这小公子可不好对付，你们还想让他留下来，巴不得他把这儿闹翻天，让我们脑袋搬家啊。”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才反应过来，咽了咽口水，摸了摸脑袋，“还在，还在。” “好了，回到自己位置上去，管好这里，可不能出一丝差错，否则，等大公子责问起来，我们都没好果子吃。”想到那天的事，狱卒还心有余悸，若非晋世子姬还及时赶到，恐怕这豺狼兄弟已经溜出来了。 等走到牢房外，小公子宋豪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来也积极，去也积极，这小公子，还真是难懂，狱卒摇摇头，不过庆幸的是，这小恶霸离开这儿，他也能暂时放下心来。 “怎么，又在偷懒了！” 狱卒闻声，打了个寒颤，“这天怎么说变就变，温度骤降。”他有些不满地抱怨道。 其中一名侍卫颤颤巍巍地回道：“大人，不是天气变冷了，而是大公子来了。” “怎么可能，大公子还在迷宫山，不可能前来此地。”狱卒摆摆手，还道是侍卫在开玩笑。 倏然，他反应过来，刚刚那阵声音的确很熟悉。 狱卒闻声望去，见站在他面前之人确实是大公子吕禄甫后，他忙站直，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大公子。” 但心里却很慌，‘坏了坏了，大公子定是知道宋豪在此地捣乱一事，来责怪他了。’ “怎么，做了亏心事，都不敢正眼看人了。”吕禄甫厉声一喝，“说，我不在这里的时候，有多少人来过了。” 狱卒知道，在大公子面前撒谎定是瞒不过的，便老老实实说道：“之前是晋世子与小公子，今天小公子刚刚才来过，不过大公子请放心，此次我绝对没有让小公子靠近豺狼兄弟一步。” “真的？”吕禄甫狐疑地望着狱卒。 “千真万确，大公子，您若是不放心，不妨随臣一观。”说着，狱卒便吩咐侍卫将牢房打开。 吕禄甫走进大牢，见到被关在牢中的豺狼兄弟二人。 “稀客啊，大公子，您怎么有闲工夫来看我们兄弟二人了。”纪豺见大公子吕禄甫的到来，刚刚还在打瞌睡的他顿时来了精神。 “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公子定是来看我们两兄弟的笑话。”纪狼冷冷一声，附和道。 “哼，堂堂大公子竟也喜欢看我们的笑话，可真是贻笑大方啊。”豺狼兄弟一唱一和，故意嘲讽吕禄甫。 吕禄甫并未答话，他只是静静地观察着，观察这两人手中是否有钥匙，按他所想，此时宋豪应当将钥匙交到此二人手中。 “你们两人可不要有离开此地的想法，你们手中的镣铐，没有我的钥匙，是不可能解开的。”吕禄甫故意这么问道。 “大公子您也担心我们两兄弟逃离这里，原来，即便是您，也有怕的时候。”纪豺不免觉得好笑，吕禄甫武艺远甚于他们两兄弟，竟然还担心他们逃走。 “还是得小心为上，否则，我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个你们。”吕禄甫这番话说的颇为犀利，说的豺狼兄弟哑口无言。 纪豺一把抓住栏杆，咣当咣当晃动声传来，震动声响彻大牢，跟在吕禄甫一旁的狱卒吓了一跳，赶忙向后退了一步。 吕禄甫冷冷地望了眼狱卒，狱卒见到大公子犀利的目光，赶紧转移自己的眼神，身为狱卒，竟然只有这么点胆子，让吕禄甫颇为失望。 “哼，你若总是如此，怎会有长进。” “大公子，小的知道错了。”狱卒低着头，堂堂一狱卒，竟然这么丢脸，这可说不过去。 第三百八十章 不可轻举妄动 吕禄甫站在原地，似是在思考些什么，站在一旁的狱卒一言不发，大公子威严十足，他可不敢打断大公子的思考。 “宋豪他来这里做什么？”吕禄甫问道。 “他...”狱卒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想的说出来，“大公子，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说！” 狱卒这话不说则已，一说吕禄甫必然要问。 “小公子他硬闯牢房...”狱卒稍稍一顿，立刻补充道：“小公子想教训豺狼兄弟，被我们给拦下来了，所幸没有发生差错。” 看来钥匙已经在豺狼兄弟手里了，只是碍于吕禄甫在场，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此二人即便联手，也不是吕禄甫的对手。 “哼，以后不可发生此事，否则，我惟你是问。”吕禄甫冷冷一声，便转身向牢外走去。 “呼。”狱卒松了口气，连忙跟上。 ... 等吕禄甫离开大牢后，纪豺轻声问道：“大哥，刚刚宋豪扔给了你什么东西。” “钥匙。” 一听钥匙这两个字，纪豺顿时来了精神，“莫非是手上镣铐的钥匙？”说着，纪豺晃动了镣铐，发出金属的响声。 “嗯。” 得到纪狼肯定回答后，纪豺有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他才徐徐说道：“这小公子该不是犯傻了吧，竟然将钥匙交给我们，这不是放虎归山么，大哥，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出去，好好地教训那吕禄甫一顿。” “你以为我是栽在谁手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纪狼很是不满地说道。 见到大哥脸上生气的表情，纪豺忙闭上嘴，心中也在责怪他自己，‘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好了，没有世子殿下的命令之前，我们可不能轻举妄动。” “大哥，我们还不能出去吗！”听到这儿，纪豺有些不满，他们被关在大牢中，姬还不来救他们也就算了，反而还让他们继续待在这儿。 “想活命，得先留在这儿，否则，若我们贸然出去，世子殿下会第一个解决掉我们，你觉得我们是荀成的对手吗。” 一提到荀成，纪豺就冒出一身冷汗，他想起了五年前不自量力挑战荀成被完虐的场景，自那之后，他便对荀成有一种天然的害怕，那种被秒杀的感觉，他再也不想经历了。 “好吧。”纪豺不甘心地坐下。 这也是姬还让宋豪将钥匙交给纪狼的原因，纪豺太过冲动，一不小心就会破坏他的安排，到时候非但不能安全地离开此地，反而会更加麻烦。 “大哥大哥。”纪豺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 “怎么？” “这是不是说明姬还公子并没有忘记我们两兄弟，你看，他不是将钥匙都交给你了。”让纪豺感到欣慰的是，晋世子姬还并没有完全将他们丢弃。 但纪狼知道姬还的真实想法，他并不是未将他们丢弃，只是他们对姬还而言还有价值罢了，可是将这件事告诉纪豺，他也不会信，纪狼也懒得多费口舌，只是随便应道：“是。” “那就好。”纪豺摩拳擦掌，“此次姬还公子定是有重要的事要交给我们两兄弟，我这次可得争点气，绝不能犯下之前的错误。” 纪狼并未答话，他只觉得奇怪，晋世子姬还救他们二人可没什么好处，若让齐侯知道这件事，此次招婿比试，他必定不用参加了，况且这也吃力不讨好。 更奇怪的是，宋豪小公子竟然也会帮助晋世子，要知道之前姬还还阻止宋豪来教训他们两兄弟，怎么想他们两人也不会联手，可现在事实却是这样，越发让纪狼迷惑了。 “大哥，你在想啥呢。”纪豺见纪狼陷入沉思，连忙问道。 “没，没事。”纪狼回道。 “大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就担心姬还公子么，有啥好担心的，你手中的钥匙便能证明一切。” 纪豺望着纪狼手中的钥匙，“大哥，你不如把这钥匙交给我保管。” 纪狼瞪了眼纪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你想着出去，给我好好待在这里，别给姬还公子添乱，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 纪豺见到大哥这样的神情，他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有点尴尬地说道：“大哥，原来你都知道。” “哼。”纪狼冷哼一声，纪豺的脾气，甭说他了，即便是卫扬等人也都一清二楚，而正是因为纪豺自己的大意，他们两兄弟此时才会待在这大牢之中，“若不是你，我们两兄弟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话说的有些重，纪豺一声不吭，他开始反思自己。 “你好好想想吧。”纪狼留下这一句，转过身去，顾自己休息了，只留下纪豺眼巴巴地望着他手中的钥匙。 “大哥，大哥。”可任凭纪豺怎么喊，纪狼都毫不理睬。 ... 宋豪一离开大牢后，便赶忙溜往自己的府中，可他跑到一半，突然想起这钥匙不是他从大公子府邸偷拿出来的么，到时候若大公子发现钥匙不见，一问下人不就知道那个时间段只有他去过大公子府。 “坏了，忘拿钥匙了。”他一拍脑袋，想起这茬，可刚才将钥匙交给豺狼兄弟已是非常勉强，更不用说现在回去后，狱卒与侍卫会更加防备他，还会让他有机可乘进入大牢吗，答案是否定的。 而且他刚才之所以这么快离开，是因为他注意到了吕禄甫的身影，若吕禄甫没有前来，他兴许还会再待一会儿，可他毕竟从大公子府拿了钥匙，心里有点虚，还是快点离开才好。 “算了算了，等大公子到时候问起来，装作不知道就行了。”宋豪对自己说道，“接下来就看豺狼兄弟的本事了。” 还没走到府邸，便见到府外熟悉的身影，华能正怒气冲冲地等在府外，瞪着慢慢赶来的宋豪，厉声喝道：“小公子！” 宋豪这才发现天色已晚，天子早就从迷宫山游玩回来，宋侯一回来知道宋豪离开府邸的消息后，是大发雷霆，将华能狠狠地批了一顿。 而华能寻遍了整座齐国城，亲自在府外等侯，正打算等他回来好好训斥他一顿。 第三百八十一章 第二次比试开始 可宋豪脸上毫无愧疚，反倒是更加狂妄地走向华能，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小公子！”华能厉声一喝。 宋豪仿若没有听到一般，压根不理会，向府内走去。 华能一把将他拦住，不肯让他向前再走一步。 “华能，你竟然敢拦本公子。”宋豪伫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区区一个臣子都敢拦他，大吼一声，“来人！” 哒哒，唤声一落，府内顿时冲出数十名侍卫，将华能团团围住。 “给我拿下。”宋豪一挥手，示意侍卫们对付眼前这位宋国名将。 可话刚说完，侍卫们都犹豫不肯上前，要知道他们可都是华能手下，自是知晓其本领，别说数十名，哪怕再来个数百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上！”宋豪怒斥道。 侍卫们面面相觑，“怎，怎么办。” “小公子都命令了，难道还不照办吗？” “你，你先上。” “你，你先。” “你先。” 侍卫们互相推搡，谁都不肯率先动手。 “你，你们。”宋豪环顾众人，他有点不敢相信，这群侍卫竟然完全不听他这个小公子的命令。 “我看谁敢！”华能厉声一喝，“还不回去。” 听到自己老大这番命令，众人纷纷将兵器扔在地上，宋豪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你们，你们，快拿起来，将华能抓起来啊，我可是小公子。” 可他说的话丝毫没有作用，侍卫们才不理会他，等将兵器扔在地上后，装模作样一阵后，便匆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只留下懵圈的宋豪留在原地。 “小公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离开这里的，但是，现在你给我回去，否则，我若去禀告君上，你知道后果。”华能冷冷一声，这话分量相当足够。 宋豪咽了咽口水，紧张得冷汗直流，他没想到华能竟然有此本事，这么多侍卫，没有一个听他的，从这个角度而言，这个小公子当得可真是憋屈。 “我会将这件事告诉君上，来人，看好小公子，在我回来之前，谁都不准让小公子踏出府邸一步，否则，我惟你们是问。” 宋侯子白已经将此事全权交给华能处理，他自是要管好小公子。 “好自为之。”说完这句话，华能便要离开此地。 留在原地的宋豪攥紧拳头，他心里不甘心，不甘心在于他可是小公子，而华能不过区区一个臣子罢了，竟然敢这样与他叫板，身为公子的威严他该放在哪里！ 他斜望华能，见其转过身去，便握紧拳头一拳向他砸去。 砰！ 这点攻击对华能而言简直算不上什么，哪怕宋豪径直打中他，也丝毫没有作用。 “小公子，没有能力就别想着逞威风。” 宋豪原本自信的神情顿时变得慌张起来，一拳被紧紧握住，他拼命地想把拳头给拽出来，可只是白浪费气力，反倒是越拽越累。 “华，华将军，这就是你的为臣之道吗，快，快放开，否则，若我向父侯说了...” “那就便去说吧。”华能冷冷回道，眼神冰冷的可怕。 他倏的一松手，扑通一声，宋豪因为惯性摔倒在地，因为身体肥硕，他许久都爬不起来，但嘴里还念念有词：“华能，你等着，信不信我把你...” “小公子，小公子。” 宋豪叫骂了半天，华能早已离开，门口把守的侍卫看不下去，赶忙跑过来，轻声唤道。 “什么事。”宋豪不耐烦地一句，然后故意喊道：“华能，你要是今天不向小爷我道歉，我非得。” “小公子，华能将军已经离开了。” “华...”听到这句话，宋豪一时语塞，他意识到自己现在这样的行为太过幼稚，赶忙环顾四周，见华能不在，连忙站起，掸去身上的灰尘。 “小公子，要不小的将华能将军再叫过来？” “咳。”宋豪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故作姿态，一把便将侍卫推开，大摇大摆走进府邸。 ... 翌日，第二场文试照常进行。 两位参与比试的世子已然入场，台上之人，大周天子，正面带笑意，昨天于迷宫山欣赏美景，至今还在脑海中，自从继天子之位到现在，为许多事忙得焦头烂额，还得处处提防。 “王上，两位世子已经到场，比试...”齐侯的话语打断了姬宜臼的思考。 姬宜臼一拂手：“这是齐侯您的家事，毋需与孤商量，自行决定便是。” “吕购不敢。”随即他便示意庄姜，让她出题。 庄姜上前一步，不愧公主风范，揭开题板后，映入众人眼帘的赫然两个大字“美景”。 姬宜臼只觉得不解：“齐侯，您这是？” 吕购拱手一揖：“王上，众人昨天已欣赏过浑然天成的迷宫山美景，小女思量，何不以美景为题，来考量两位世子对迷宫山之景的描述能力。” “妙啊。”姬宜臼抚手笑道，“齐侯，你女儿可真是聪明伶俐，无论哪一位世子娶了她，都会是他的福气。” “王上谬赞了。”虽这么说着，但脸上洋溢的笑容显示齐侯现在的心情，说完后，转身说道，“请两位世子对‘美景’二字进行作答。” 姬还谨慎地望了眼卫扬，他这次学聪明了，知道不可率先答题，谦让道：“卫世子，此题您先请。” 卫扬冷眼一望，姬还打的算盘他还不知道么，但既然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了，卫扬也不好推辞，便上前一步。 荀成冷冷一笑，要知道之前卫世子不过是一些运气好罢了，可现在由他先答题，对于姬还而言，便能做好准备。 在场的诸侯已经开始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在他们心里，也不认为此次卫扬能赢得比试，众人虽都料到他是三大废柴世子之一，没料到他是穿越过来的。 “卫世子，请。” 来不及多加思考，卫扬朗朗一声：“众人登高处，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唯有迷宫山。” “这是什么？”卫扬话音刚落，楚君便一脸嫌弃地说道，“卫世子，你竟然以此等简单的诗句来应付此次比试，你将王上、齐侯，在场的所有人还放在眼里吗！” 第三百八十二章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首诗可是卫扬将后世的诗词稍稍改了改，再应用到此次比试当中，他不确定在西周时期是否有人能够清楚这是首诗，但无论如何总得试试。 只是楚君的这番表现着实让卫扬捏了把汗，身为一方诸侯，不仅武艺高强，更是文采飞扬，若只能得到这番评价，岂不是这第二试... “卫世子，这就是你的水平么，看来吾之前还真是高看了你一眼，吾收回之前的话，废柴世子这个名称，还挺适合你的。”熊仪抓住机会就要嘲讽卫扬一番。 卫扬一时语塞，他当时念这首诗的时候也没有多想，完全没有考虑到此时的诸侯们根本就不清楚这样的诗歌格式。 熊仪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表情，他注意到了，卫扬的神情看上去很紧张，定是被他说中了，他打算乘胜追击，将之前在楚地丢失的面子全都抢回来。 “王上。”熊仪走上前，拱手一揖，“臣恳请王上将卫世子逐出大殿，他根本就不配在这里与晋世子一较高下，将这场比试视若儿戏，有损王上颜面。” 在熊仪的印象中，这诗词的格式他是前所未见，又闻所未闻，压根就不需判断，就知道这卫世子定是在胡言乱语，至于这首诗词到底讲的是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根本就没有听。 他只瞅准能够让卫世子大丢颜面的机会，只要能将自己当初在楚地的面子挣回来即可，完全不顾在场众人的感受，只顾将自己的话说出来，脸上洋溢着自信，还时不时地瞥向在客座的晋侯姬仇，似是在告诉他，“你的忙我帮了。” 可他一眼望去，却见到姬仇低沉着脸，神情凝重，还时不时地摇摇头，叹了口气，熊仪只觉得有些奇怪，连忙在心里琢磨起刚刚卫扬的那首诗句。 质朴古淡，自然真趣，虽从格式上而言，他并未听说过，但首诗，在以“美景”为题的基础上而言，可谓是上等好诗。 “楚君，你怕是老糊涂了吧。”上座的张然明站起身，笑着说道，“这首诗真是妙啊，可是卫世子用心而言，可楚君您却说这首诗是他胡乱而作，啧啧。”说着便摇摇头，故作叹气状。 这首诗卫扬一念出来，姬还只觉得没有赢的可能，本还以为是他的思维出了差错，没想到竟然是楚君熊仪犯了糊涂，“切。”他小声地啧了一声。 这一幕卫扬全都注意到了，他刚刚也是为自己捏了把冷汗，本以为自己的这首诗不符合这个时代，导致被熊仪看穿，还以为这第二试他会落败，可没想到，竟然因祸得福，反而让自己的声望更上一层楼。 “这么说，卫世子这首诗可是绝无仅有的。”众人听到张然明的评价后，纷纷议论起来，“这楚君也真是的，非要不懂装懂，这下好了，还给自己打脸了。” “熊仪就这么个脾气，其实啥都不懂，完全是靠楚国的世子。” 熊仪紧紧攥紧拳头，脸也变得通红，主要是他求胜心切，竟然闹出了这样的乌龙事件，真是不应该，“王，王上，臣一时犯了糊涂，请王上责罚。”他并不打算与众人争吵，这样只会让他的名声更加下降，不如此时老老实实地认错，才为上策。 “无妨，比试继续。”姬宜臼冷冷一声，他也不会真的责罚熊仪，毕竟他可是楚国之君，但总有一天，他会好好收拾他，收拾这位狂妄的熊仪，姬宜臼心中已经笃定了这个想法。 这下压力全在姬还身上了，卫世子这首诗句着实给了他不少的压力，他不停地在脑海中搜索，也找不出能与这首诗一较高下的诗词。 区区一个废柴世子，竟然有这种本事，这也是姬还没有想到的。 怎么办，怎么办。 这是现在姬还脑海中的想法，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众人都期待着晋世子能给出更好的诗句，可等了许久，等到时间到了。 姬还才不疾不徐地给出一首诗。 “看来这一试，定是卫世子赢了。”吕禄甫听完姬还的这首诗后，便离开此地，这两次比试过后，恐怕姬还便会行动，而他也得安排起来，想办法将姬还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 听完姬还的这首诗，姬仇的脸都变黑了，脸色可以说是相当难看，姬宜臼还时不时地向旁边瞥一眼，如果说之前可以因为姬还先出场能让两位世子打个平手，但这一试，毫无疑问便是卫扬胜出，若再判两人不分胜负，岂不是对卫世子不公。 况且，对姬宜臼而言，这样也有损他身为周天子的威严。 “咳。”姬宜臼咳嗽一声，站起身，朗然道：“此试，卫世子胜。” 这结果，可以说是在卫扬的意料之中，他向殿外走去，路过姬还一旁，低声道：“多谢晋世子将这次机会让给我，还望您下一场也能如此。” 说完，卫扬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地，留下姬还不甘心地站在原地，他紧紧攥着拳头，转过身来，眼神中充满着杀气，恨不得现在马上与卫扬一决高下。 ... “卫世子。” 卫扬刚刚走到大殿外，一肥硕的身影叫住了他，熟悉的声音想也不用想，便能够知道此人是宋国的小公子宋豪 卫扬顿了顿脚步，便继续向前走，对他毫不理会。 “卫世子，小爷我是来警告你一句，识相点就放弃此次比试，否则，休怪小爷我对你不客气。” 听到这句话，卫扬停在脚步，伫在原地，回身笑道：“我也想输，可晋世子实力太弱，我输不了。” “你。”宋豪被气的哑口无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等着，我有的是机会好好收拾你。” “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不过小公子您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便静静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还望小公子能给我这个机会，卫扬在这里先行拜谢了。”说着，卫扬拱手作揖道。 宋豪气的直跺脚，他没想到卫扬竟然一点都不怕，反倒还嘲讽了他一番，但随即他的表情又变得镇定起来，‘哼，豺狼兄弟已被小爷我放出来了，到时候他们自会收拾你。’ 第三百八十三章 大牢外的抱怨 “真是气煞我也！”姬还一回到自己府邸便向荀成抱怨道，这第二试让他在众人面前大丢颜面不说，还将他不如卫扬的事实也摆到了台面上。 与第一试的结果形成鲜明的对比，堂堂晋世子姬还，竟然还得依靠父侯姬仇才能赢得第一试。 “世子殿下莫要多想，谅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来说世子您的不是。”荀成的这份自信来自于晋国强大的实力，即便有人会心存不满，但也绝不敢说出来。 荀成是姬还的老师，自是护着他，“张然明，他怎么说。”以前姬还还以先生相称，如今因为被父侯发现豺狼兄弟是自己手下一事后，他便开始对张然明有所怀疑。 更何况今天张然明竟然还出面替卫世子说话，将楚君熊仪说的是哑口无言，这越发地让他心中有所怀疑。 “然明说他没必要这么做。”换作平时，荀成会直接否定姬还的想法，会以‘然明定不是那样的人’来回答姬还，可今天见到张然明为卫世子打圆场，这一行为也动摇了他内心的想法，以至于给出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 姬还沉思了会儿，嘴里念念有词：“没必要这么做么...” “世子殿下。”荀成与张然明两人毕竟是共患难同生死的兄弟，若要让他相信张然明是背叛世子之人，这是万不可能的，“您定是多虑了，然明他也没有做这件事的必要。” “可为何今天他会出面替卫世子在楚君面前说这番话。”姬还这番话将荀成问难住了，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从事实结果而言，张然明的确帮到了卫世子，可本就是因为熊仪判断错误，张然明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荀成思索好一会儿仍未给出答复。 “好了。”姬还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随我去大牢一趟。” “世子殿下，您莫非还要去见那两人？”荀成压低声音问道，“可是君上已经吩咐过了，若您与此二人还有交集的话，恐怕会，到时候君上责怪下来，臣可没法交代。” 姬还冷眼一瞪荀成，“荀将军，您这么说，我是不是该怀疑上次是你将这件事告诉君父的。” 荀成闻声，连忙跪拜在地：“世子殿下，这您可真是冤枉臣了，荀成既是世子殿下的老师，又是您的臣子，怎么可能作出背叛您的事。” 姬还扶起跪着的荀成，道：“我自是相信荀将军您的为人，只是此次事情非同凡响，若不能夺得这豪婿之位，对你我而言，都没有好处。” “是，是。”荀成连连诺道，“那君上那边，该怎么交代。” “你可以将此事告知然明先生，若出了差错，我们便能够知道是谁在背后捣乱。”姬还已经想好该怎么判断谁才是在与他作对之人。 ... 大牢外。 前些天宋国小公子宋豪与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先后前来此地，着实让看守大牢的狱卒吓得不轻，短短几天，便有这些大人物前来。 “听说卫世子与晋世子在比试，不知两位世子谁的本事更胜一筹。”看守门口的侍卫无所事事，便开始攀谈，“老大，你说呢！” 他们向远处正蹲在地上，拿着帽子扇风的狱卒喊道，现在是酷暑季节，夏天炎热，大牢中倒是凉快，可外面却是相当热，狱卒只是不想待在牢里，听那些牢房中的囚犯抱怨，影响自己的心情。 “这怎么说得好，两位世子各有千秋。”狱卒甩甩帽子，说道。 “老大，这里就我们兄弟几人，你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也不会被旁人听到。”其中的一名侍卫起哄道。 “是啊，老大，我们也很好奇你对两位世子是什么看法。”见狱卒不肯多言，一名侍卫抢着说道：“我觉得此次倒是卫世子能赢，我听说，今天两位比试的世子，好像是卫世子更胜一筹，而且与卫世子有过节的楚君熊仪，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很是精彩。” “真的？”听到这名侍卫这番话，另一名侍卫连忙问道：“我听说这卫世子本就是公主殿下的夫君，现在进行比试无非是因为晋侯的面子，仗着自己方伯的身份来干预公主殿下的婚约，真是恬不知耻。” “咳。”狱卒咳嗽一声，示意侍卫不要多言。 “老大，我又没说错，而且我怀疑晋世子与豺狼兄弟有关联，你不觉得奇怪么，这豺狼兄弟明明是阶下囚，为何给他们准备的伙食比我们兄弟的还要好，我可是听说纪国与齐国之间是世仇，难道君上不知道这件事么。” 这么多天来，豺狼兄弟每天都是上等菜肴，比看管大牢、把守牢门的狱卒与侍卫吃的菜还要好上数十倍，自是会引起众人的不满。 “别乱说，晋世子安排的，我们能不听么。”狱卒厉声斥责道。 “可是...” 侍卫还想反驳，只听见朗然一声：“我安排的又如何。” 众人见姬还到来，连忙站直身子，齐整地说道：“见过晋世子，见过荀成将军。” 姬还指着把守门口的其中一名侍卫，虽面带微笑，但笑里藏刀，“你，刚刚说我什么。” ... 侍卫沉默不语，他才不会犯傻，刚刚才在说他的不是，现在让他老实承认，姬还定饶不了他，沉默是金这个道理他也自是知晓的。 “你不说，那我替你说，你的话是说这豺狼兄弟吃的伙食比你们几人还要好。” 狱卒咽了咽口水，他不知道刚刚姬还究竟听到了多少，若全都听见了，恐怕他们几人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侍卫才不管那么多，顾自己说道：“不错，属下认为，晋世子您太过偏心，这豺狼兄弟又不是您的手下，您为何要对他们这么好，反观我等，与他们的相比，差得也太远了些。” 荀成攥紧拳头，见侍卫对姬还这么不敬，已经想冲上去揍他一顿。 但姬还将荀成拦下，摇摇头，示意荀成在此地还需收敛一点，要知道，这些侍卫与狱卒，可都是大公子吕禄甫的手下，若贸然将他们打伤，等吕禄甫问起来，他可没法交代。 第三百八十四章 碾压的气势 姬还强忍着内心的怒火，面带笑意地问道：“难道我对你们还不好么，要知道你们可是吕禄甫手下，与我何干。” “那晋世子与大牢中的豺狼兄弟又有什么关系呢。”另一名侍卫直白地说道。 这。 姬还一时语塞，他没想到，区区一侍卫竟然敢这般为难他，自从他成为晋国世子以来，还没有人敢跟他这样讲话，他眼神变得严肃，厉声道：“你是不怕我...” 话还没说完，狱卒赶忙拦住两人，“晋世子，是我管教属下不力，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他们二人。” “哼。”姬还冷哼一声，走到大牢门前。 狱卒见状，赶紧走到姬还身旁，拱手作揖道：“晋世子，您此次前来，有何要事。” “打开。”姬还并未回答问题，只说了两个字。 狱卒有些为难，大公子吕禄甫之前已经来交代过，无论是谁前来大牢，他都不能将牢门打开，若放出了豺狼兄弟二人，他们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晋世子，这恐怕不好吧，您也知道，自从上次小公子来这儿大闹之后，这里已经不向其它人开放了，晋世子请回吧。”狱卒下了逐客令。 “我有荀成将军相助，何惧此二人。”说着，姬还指向站在另一边的荀成。 狱卒沿着姬还指的方向望去，见荀成正在一旁，荀成可是大周赫赫有名的将军，更是晋国第一名将，有他在，别说豺狼兄弟，哪怕再来十个豺狼兄弟，也断不是对手。 “请，请。”狱卒忙恭敬地说道，进而转向把守大门的侍卫，厉声道：“还不快将牢门打开。” 可很显然，侍卫有些不情愿。 狱卒忙向姬还赔礼道歉：“晋世子请恕罪，我看管属下不力。” 姬还一摆手：“无妨。” ... “大哥，大哥，那人是谁。”酷暑当季，大牢中虽比外面凉快多了，但也能感到一丝炎热，纪豺正站在环顾四周，便听到牢门吱呀打开的声音，连忙向大牢门口望去，便见到熟悉的身影，“大哥，定是姬还公子前来救我们兄弟二人， 我就说嘛，姬还公子怎么会抛弃我们兄弟呢，要知道，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确定？”纪狼冷冷一声，他注意到了站在姬还身边的那人，不禁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姬还带了这个人前来，可不像是要将他们放出来的，反而是来取他们的性命一般。 纪豺听到纪狼的提醒后，他也注意到了站在姬还身旁的另一人，他冒着冷汗，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他怎么来了。” 豺狼兄弟二人曾与荀成交过手，不幸的是，两人皆被秒杀，纪豺到现在对荀成还是很害怕，更何况荀成一直反对他们两人跟随姬还。 “大哥，快，快放我出去，我要离开这里，荀成来了，我们两兄弟绝无生还的可能。”纪豺赶忙抓住栏杆，不停地催促纪狼将钥匙交给他。 “纪豺，冷静！” 可纪豺怎么还冷静得下来，他最怕荀成了。 咣当一声，纪狼重重地一脚直接踢向关着纪豺的牢门栏杆，金属碰撞声回荡在大牢中。 刚刚走进大牢的狱卒听到这阵声音，连忙警觉起来，赶紧跑到豺狼兄弟这边，见他们安静地待在各自牢房中，才放下心来。 之后便赶紧跑到晋世子身旁，恭恭敬敬地问道：“晋世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你既然知道我的来意，还不快带我去见豺狼兄弟。”姬还说道。 狱卒还有些犹豫，但一看到荀成锐利的眼神，他连忙应道：“是。” “豺狼兄弟，谁来看你们了。” 纪豺已经躲在角落里，唯一与其交谈的只有身为大哥的纪狼。 一见到豺狼兄弟，荀成便散发出盛气凌人的气势，即便是纪狼，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不愧是晋国第一名将，光从气势上而言，便已经远胜于他们两兄弟。 昔日的纪国公子，如今的阶下囚，遇到荀成竟然害怕成这样，作为公子可真是丢人，若要从这里逃走，这恐怕是绝对不可能的吧，狱卒心里这样想着，进而他也放下心来，不用担心被大公子责怪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两人不但没有长进，反而更加退步了。”说着，荀成冷眼一望正躲在角落里的纪豺，“你们现在被关在齐国的大牢中，要离开这儿恐怕比登天还难，更不用说齐纪之间有世仇，你们两人的小命也不保了。” 纪狼虽心有害怕，但还是故作镇定：“荀成将军，这可不一定，我们好歹也是纪国的公子，您若是这么小瞧我们，可是会吃大亏的。” “强弩之末，何谈活命，你们两人先想想如何保全自己。”荀成不屑地说道，若非晋世子想救此二人，他们恐怕早已丧命。 “晋世子，荀将军，你们慢慢聊，我去为你们准备茶水。”狱卒被荀成散发的气势波及到了，他也觉得心里慌慌的，赶紧找个借口离开此地。 姬还本就在想办法如何支开这名狱卒，如今狱卒自己识趣地离开，那自是最好不过了。 寒暄过后，姬还神色变得严肃：“你们两人，知道我此次前来的目的么。” 听到这句话，纪狼连忙望向躲在另一间牢房角落的纪豺，唤道：“二弟，还不快来见过晋世子。” 可是任凭纪狼怎么喊，纪豺仿佛都没有听见一般，只是顾自己躲着。 “过来！”荀成厉声一喝，整间牢房都在颤抖，纪豺被吓得赶紧跑过来，声音变得颤颤巍巍：“荀，荀将军，不知您有什么吩咐。” 荀成见纪豺这样的表现，叹气道：“世子殿下，我当初就跟您说过了，此二人不堪重用，尤其是纪豺，见到我都害怕成这样，又怎能辅佐您成就一番霸业，豺狼兄弟中还是大哥纪狼比较好一些。” “没有的事。”听到荀成这番话，纪豺连忙反驳道，“世子殿下，荀将军，我还是很有能力的，我绝对不会再给你们添乱了。”纪豺担心他们只会救大哥出去，而让他继续关在大牢中，“大哥，大哥，快替我在世子殿下和荀将军面前求求情。” 第三百八十五章 列举过错 纪豺这番话一说完，荀成便用更加鄙夷的表情看向他，这番表现在他心中可是负分，对他的印象也是急转而下，若要挽回在荀成心中的形象，恐怕得废好一段功夫。 “世子殿下，恕我直言，纪豺不堪重用，若将他救出来，我担心出了乱子，恐怕会给世子您带来不好的影响。” 姬还摆摆手，对纪豺冷眼一望，示意道：“我本就没打算靠他，此人空有豺狼兄弟虚名，却无真本事，倒是身为大哥的纪狼，还有一些能为。” “世子殿下，此言差矣，相较于大哥，我虽能力不够些，但也不差，而且我替殿下您奔波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殿下您可不能忘了。”一听姬还这番话，纪豺变得着急起来，他生怕姬还只会放大哥一人出去，而让他继续留在大牢中。 毕竟钥匙可是在大哥手中，哪怕是钥匙的一点模样，他都没有看到过，更不用说他究竟能否离开这里，因此他才会说这番话。 “二弟。”纪狼只觉得这番话有些不对劲，连忙唤道，可以来不及了。 只见姬还阴沉着脸，冷冷一声：“纪豺，你是在威胁我。” 此时即便是榆木脑袋也该反应过来，纪豺竟还后知后觉，语气中带有歉意地说道：“世子殿下，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荀成大喝一声，凌厉的气势直击纪豺。 刚到喉咙边的话语一下子无法说出来，纪豺只能怔在原地，一言不发，闷声不响地望着荀成，仿佛再多有一句不恰当之言，荀成便会解决掉他。 “哼。”姬还轻蔑地看了眼纪豺，“清楚你自己的定位，命令我，你还没有这资格。”进而他转向纪狼，态度大转一百八十度，“纪狼，小公子可否有将钥匙交给你。” 纪狼将袋中的信封递到姬还手中，“世子殿下，这便是小公子带来的钥匙与您的信。” 姬还检查完毕后，便将信封还给纪狼，“记住，第三次比试之时，你们兄弟二人便开始行动，若走漏了半点风声，什么下场，你们自己清楚。” “荀成，我们走。” “是，恭送世子殿下。”纪狼拱手一揖。 狱卒才刚刚从外面回来，见到即将离开大牢的姬还与荀成二人，忙客客气气地问道：“晋世子与荀将军，你们这就走了，不多在这里待一会。” “不待了。”说着，姬还走近狱卒，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看好这豺狼兄弟。”说着，便从口袋中拿出一颗上好的宝玉，递到狱卒手中。 狱卒见到这颗宝玉，两眼放光，虽嘴上说着：“世子殿下，这我不能收，您贵为世子，我不过是一区区狱卒罢了，怎么能收这贵重之物。”但他却老老实实地从姬还手中接过了这颗宝玉，小心翼翼地用布裹好，收在囊中。 “世子殿下，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看好豺狼兄弟，为世子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狱卒朗然一声，以表决心。 “那就好。”姬还笑着回道，转身便离开大牢。 “恭送世子殿下。” ... “呼。”等姬还与荀成二人完全离开大牢后，纪豺松了口气，刚刚那盛气凌人的气势，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更何况自己在两人心中的形象竟然如此差劲，若非大哥，恐怕自己定不能离开这大牢，反倒是被晋世子抛弃。 一想到这儿，他有些嫉妒地望着纪狼，明明他们两兄弟都被抓到大牢里来，为何大哥能够得到世子殿下的青睐，而自己却只有这番待遇，连苦劳都不能提。 可他刚刚向大哥望去，只见纪狼正狠狠地盯着他，他赶忙转移视线。 “纪豺！” “大，大哥。”纪豺只觉得背后发凉，大哥低沉的声音显然是对刚才他的表现有所不满。 “你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纪狼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与纪豺毕竟是亲兄弟，知道纪豺的性格，也不好多说他什么，更何况在离开纪国的时候，父亲还特意吩咐过他，要好好照顾纪豺，可现在呢，两兄弟都被关在大牢里尚且不说。 等晋世子与卫世子比试完之后，齐侯恐怕就会对付他们，而现在，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便是晋世子姬还，只要他们对姬还还有作用，就有一丝活命的可能。 “你认为，你是荀成的对手吗。” 纪豺毫不犹豫，连忙摇头。 “那你认为，我是荀成的对手吗？” 纪豺思考片刻，有些犹豫，不肯回答。 “实话实说。”纪狼命令道。 “不是，大哥，你就别为难我了，别说我们两兄弟，哪怕是宋国的华能、陈国的陈刀，恐怕加起来也打不过荀成一人，他之武艺，绝非我等能够评论的。”纪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那你还要得罪晋世子，明明知道得罪他有何下场，你却仍这么做。”纪狼厉声道。 “可是，我毕竟替晋世子办了这么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纪豺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委屈。 “你这能叫苦劳，你这完完全全是捣乱！” “大哥，你这话就说错了，我何时给晋世子捣乱过。”纪豺连忙否认。 纪狼显然看起来有些气愤，他站起身，缓缓列举他们两兄弟离开纪国到现在为止，纪豺惹下的麻烦事：“鲁国打伤张然明之子，姬还公子可还没因为此事与你算账。” 听到这句话，纪豺连忙喊道：“大哥，你想害死我啊，此事绝不能乱说，现在姬还公子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他若是知道了，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更不用说离开这大牢了。” “第二件事，若非你添乱暴露小公子的行踪，卫国的欧阳亮能这么快便找到小公子，宋卫之战也不会以宋国落败结束。” “这...”纪豺可不承认，“大哥，这件事你也有份，若不是你没有料到欧阳亮之能为，我们也不会这么快落败。” “别的不说，就说此次前来齐国，你一定要招惹公子卢，还惹恼了陈刀将军，被抓到大牢，我若不是为了救你，何至于落得这个下场。”纪狼颇为抱怨。 第三百八十六章 关于第三试的请求 “大哥，这是你技不如人，不是吕禄甫的对手，又怎么能怪在我的头上呢。”纪豺喃喃自语道。 “若非你我是兄弟，我又怎会为了救你而被关在大牢中呢，你想想看，自从离开纪国之后，你何时让我省心过。” 出乎纪豺的意料，大哥纪狼竟也有这么唠叨的时候，只是这唠叨声中带有些许责怪，纪豺都听得有些不耐烦了，连忙说道：“大哥，您别说了，我知道是我的不好。” “你知道你还多嘴！”纪狼厉声喝道。 “是，是。”这一声厉喝，可是让纪豺吓得不轻，讲话都变得哆哆嗦嗦。 ... 这第二场比试对卫扬而言，可谓是有惊无险，当时自己念出这首诗的时候，他确实想到了这首诗可能在场的众人并不清楚，果不其然，楚君熊仪是第一个前来责备他的，但万幸的是，张然明先生竟然能替自己说话，估计这是晋国大公子的功劳吧。 可卫扬刚一回到府中，便见府邸空无一人，平时在外面把守的侍卫也都不在，而且更让他奇怪的是，今天自己的府邸出奇的安静，换作平时，石碏早就在府中安排下人打扫起来。 “石碏？”卫扬试探性地喊道，“石大人？” 卫扬走到府内，见桌上已泡好茶水，估计石碏出门去了，便端起茶，坐在位置上慢慢品尝起来。 “卫世子好雅兴。” 听到这句话，卫扬稍稍一愣，才反应过来，来人正是晋国大公子姬伯，他连忙站起，声音低沉，神色凝重地问道：“大公子，您怎么来了，我不是跟您说过了，让您留在府中，没有我的吩咐，您可不能随意...” 姬伯一挥手，“卫世子，你可真是小题大作了，朝堂之上，然明先生可是替你说了不少好话。” 这一番话引起卫扬的警觉，眼前的晋国大公子说这番话的目的何在，莫非... “卫世子，你不要多想，我可没有其它意思。”姬伯知道卫扬在想什么，连忙说道，“我绝对不会以张然明帮了你为借口...” 但这番话让卫扬很是反感，今天他明明赢得了第二试，可这位晋国大公子一来，便将他的喜悦之情一扫而光，之前姬伯差点坏了他的计划，他到现在对晋国大公子还有一些不满。 “大公子，既然您没什么事的话，就请您回吧，若被姬还给发现，恐怕会...”卫扬还有一丝担心，姬伯在齐国的消息鲜有人知，一旦被外人知道，定会迅速传到姬还耳中，到那时他定会有防备之心，要对付他可就更加困难了。 “卫世子。”姬伯一改平时的态度，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拱手一揖，行礼道：“在下有一事相求。” 这么认真的态度，卫扬一时之间还有些接受不过来，心里满是问号，他此次到底为何事前来，眼前的这位晋国大公子究竟靠不靠得住。 “请说。”卫扬一摆手，示意姬伯坐在客座，“不知大公子有何事相求。” “卫世子，您是打算第三次比试与姬还一较高下吧。” 卫扬先是稍稍一愣，继而笑着说道：“第三次比试由若兮准备题目，况且现在我与姬还公子可是一胜一平，若下一场我输了，我们还得加试。” 姬伯摇摇头，道：“卫世子，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莫非... 卫扬有些担心，他怎么知道自己打算在第三次比试的时候与姬还一较高下，将他近些年来的所作所为都说出来，而晋国大公子，可就是自己的王牌，但这件事，他从未与大公子提起过。 “卫世子，您就别瞒我了，第三次比试便是你与三弟一决生死的时候，你难道还想瞒着我。”姬伯问道。 “不错。”卫扬本想在决战前夕告诉大公子，但眼下姬伯自己亲自前来问，他也只能回答。 “果然是这样。”姬伯低下头，喃喃自语道，他与三弟姬还毕竟是亲兄弟，虽九年之前两人有所不和，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对三弟的恨意也渐渐消失。 卫扬冷眼一瞥姬伯，他定是心软了，厉声道：“大公子，你难道忘了九年前姬还是怎么对你的，你难道忘了姬还他不适合成为晋世子，你难道忘了姬还他的所作所为吗！” 这一声厉喝将姬伯从神游中唤醒，“是。” 他只回了一个字，但随即诚恳地说道，“卫世子，若三弟他知错悔改，不知您是否愿原谅他。”既然是求人，该有的态度仍旧是要有的。 卫扬有些不相信地望着他，要知道导致姬伯失去晋世子之位的人可正是他的三弟，导致他被逐出晋国的人也是他的三弟，而现在，他竟然说出这番话。 “你疯了！”这是卫扬的第一反应。 姬伯出奇的冷静，摇摇头，道：“我没疯。” “真的假的。”卫扬忙端起茶，稍稍抿了一口，他要冷静一下，“所以，即便姬还知错悔改，你又怎么知道呢，总不可能让他当面跟你说，他知道错了吧。” 姬伯摇摇头，道：“这便是我此次前来的目的。” 得。 卫扬已经想到姬伯此次前来找他的目的为何了，他摆摆手，回绝道：“这个忙，我可不帮。” “卫世子，您一定要帮我这个忙，不然，我也不帮你对付三弟，没有我的帮助，三弟可不是你能对付了得。” 卫扬眼神如利剑一般，直盯着晋国大公子，“那就请便。”果然如秦侯嬴开说的那样，眼前的这位晋国大公子还真是靠不住，还没与姬还进行决战，他便开始退缩起来，而且未来也定会成为自己的对手。 姬伯稍稍一愣，随即忙说道：“卫世子，我刚刚不过是和你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望卫世子见谅，只是这个忙，我希望卫世子能帮我一次。” “唉。”卫扬叹了口气，道：“大公子请讲。” “我想请您在公主殿下面前说说，第三试的题目改为“手足之情”，不知可否，这个要求虽有些过分，还望卫世子能帮我这一次。”说完，姬伯便恭恭敬敬地一作揖。 卫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严肃的晋国大公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三百八十七章 设伏 卫扬不是不想帮姬伯这一个忙，只是这招婿之试题目由公主庄姜决定，自己也无权干预，更不用说他还是此次比试的主角之一，大公子姬伯这个请求，他是万万不敢答应的。 他刚想回绝，可姬伯好像是看穿了卫扬的想法一般，竟抢先一步说道：“卫世子，您可以寻求大公子的帮助。” 说到这话，卫扬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姬伯，你这话是何意思。” 氛围一时之间变得凝重，姬伯只轻轻地回了一句“如同字面意思”后，便不再答话。 两人僵持了将近一刻钟，谁都不肯让步，偌大的卫世子府邸，此刻变得相当安静，一方面是因为府中的下人也都不在，另一方面此二人正处于对峙的状态，谁都不肯让步。 就连吕禄甫已经来到府邸，两人也毫不知晓。 见到两人正互不吭声，吕禄甫轻悠悠地走到一旁，端起茶壶倒满一杯茶，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顾自己品尝起来，他今天便是为了祝贺卫世子在第二试中赢得比试而前来。 只是晋国大公子姬伯也在此地是出乎他的意料的，还以为是卫扬叫他前来，不过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姬伯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咳。”吕禄甫缓缓端起茶杯，稍稍抿了一口，咳嗽一声，打破两人的僵局。 “大哥。”见到吕禄甫，卫扬不自觉地站起身，喊了一声大哥，毕竟他已经是齐侯的准女婿，喊一声大哥也不为过。 “诶。”吕禄甫朗然应道，多了个称谓，他高兴还来不及，“妹夫，怎么，你与姬伯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要这样瞪着他。” 卫扬瞥了瞥姬伯，“你自己跟大哥说。” 可一到关键时候，姬伯身为晋国大公子，竟然也会打退堂鼓，话到嘴边，却怎么样都说不出来。 “你，你说。” “我才不说，我压根就没答应你这个请求。”卫扬小声嘟囔，尽力不让吕禄甫听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 但整座府邸仅有他们三人而已，想不听到也难，吕禄甫并未问询姬伯，反倒是对卫扬说道：“你对姬伯公子就这种态度，还想让他帮你一起对付姬还，你的如意算盘打得还真是好。” 卫扬知道吕禄甫的脾气，不肯多浪费时间，便如是说道：“姬伯公子想拜托若兮出一道题，题名为“手足之情”，因他不好意思与大哥您说，便来找我帮忙。” 说到这儿，卫扬还瞪了眼姬伯，让他卖这个人情，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不过他趁早可以放弃这个打算，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想着要放姬还一条生路，况且这是齐侯为女儿择婿，而非他们兄弟之间互相考验。 他可以确定，吕禄甫是断不会同意这个请求。 卫扬向吕禄甫望去，见吕禄甫正若有所思，莫非，‘喂喂喂，不要这样打脸好么。’卫扬心里在抱怨着。 “卫扬，你既然要寻求姬伯公子的帮助，为何不答应他这个小小的请求呢。”吕禄甫反问道，这倒是把卫扬给问住了，他只是觉得此次招婿之试，是庄姜自己的事，与姬伯公子无关，若随意干预此次比试的内容，恐怕会... “庄姜那儿，可不好交代...” 话还没说完，吕禄甫便抢着说道：“小妹定会答应这个请求，手足之情，人皆懂之，姬伯公子暂且放心，此事我会与小妹一说。” 姬伯拱手一作揖，拜谢道：“在下先行谢过大公子。” 只见吕禄甫一拂手，道：“姬伯公子先别言谢，容某猜测一番你为何要提出这个请求，九年前，你的三弟，也就是现在的晋世子姬还，可是害了你，导致你不仅失去了世子之位，还被逐出晋国，流离失所，难道这种种发生的事迹，还不足以让你发现他之为人？” 吕禄甫虽语气和蔼，但句句无不在提醒姬伯，姬还此人绝非容易对付之人，若对他有恻隐之心，恐怕到时倒霉的可能会是自己。 可谁料姬伯竟毫无犹豫，直接回答：“三弟若能悔改，这世子之位让给他又何妨。” 卫扬听到这儿就不乐意了，世子之位是说能让就让的吗，这也未免太儿戏了，他刚想说，吕禄甫便将他拦住，用眼神示意他不可多言。 随即吕禄甫说道：“姬伯，您暂且回去，好好地待在给您安排的府宅中，不可随意外出，至于上次迷宫山一事，我暂不追究，不过，请你好自为之，若再发生此事，不知可否还能救得了你。” 吕禄甫面无表情，但说出的话相当有分量，姬伯顿时只觉得压力很大，他只能支支吾吾地回道：“劳烦大公子挂念了，我断不会做出此等不考虑后果之事。” ... 等到姬伯离开，卫扬忙向吕禄甫问道：“大哥，您为何要答应他这个请求，这明明是不可能的，姬还绝不会因为对他有愧疚之情而让步，更不会因此让出世子之位，反倒是会暴露姬伯公子的行踪，陷于危险之地。” “不错，我正是要让这件事发生，才能揪出姬还的狐狸尾巴。” 吕禄甫这番话说的卫扬云里雾里，“大哥，你这话是何意思。” “豺狼兄弟随时都能够离开大牢，但他们不过姬还的棋子罢了，至于姬还，他定会在幕后，而非亲自动手，我想看到的，便是让他亲自动手，方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而姬伯公子，便能最好的达到这一效果。” 听到这儿，卫扬恍然大悟，原来是想以姬伯公子为饵，想办法让姬还知道他还活着并且已经来到齐国，方能让姬还露出破绽。 这样想着，眼前的吕禄甫公子更是让卫扬心里多了一分敬佩以及提防，虽说他会成为自己的大哥，但若未来某一天他们之间必不可少一场争斗，孰胜孰负，谁又能够料到呢。 “至于小妹那儿，你毋需多言，既然这是家事，我自是能出些主意，小妹是否会听我的意见，那可就不好说了。”其实吕禄甫也并没有多大把握，小妹任性，况且因为之前因姬还前来齐国一事，小妹还在跟他赌气。 第三百八十八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大哥，有您出面，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卫扬对吕禄甫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况且‘手足之情’这个主题也是相当不错的，只不过卫扬觉得没有必要，因此也不会答应姬伯的请求，“不知大哥您打算怎么与庄姜说此事。” 吕禄甫稍稍皱了皱眉，进而笑着说道：“当然是以你的名义。” “不愧是大哥...等等，大哥，你是说想以我的名义，为何？”卫扬忙问道，“若是以我的名义，被他人知道了，免不了会在这件事上做些文章。” “不错。”吕禄甫肯定道，“就是要让他们对这件事做文章。” 卫扬听完，立刻反应过来：“大哥您是故意卖出破绽...” 只见吕禄甫一摆手，示意卫扬不要多言：“心里清楚即可，不必多言。”说着，他的眼神向屋檐瞥去，“刚刚来了一位高手，估计是注意到我，就离开了。” 能引起吕禄甫公子重视之人，恐怕只有姬还身边的荀成一人。 “最难对付的便是荀成，若能拖住此人，对付姬还就会事半功倍。”吕禄甫冷冷一声。 的确，相比较姬还，卫扬处于劣势，况且姬还在暗处，而他在明处，若要对付他，总得安排好一切才有与他一较高下之力。 ... 离开卫扬府邸后，吕禄甫径直走到齐国公主府外，他感觉得到，小妹府邸还被人监视着，只是此次派来的人都是顶尖高手，绝非他一人能轻易解决。 “众位，不妨请你们离去。”吕禄甫伫在府外，冷喝一声，“回去告诉晋世子，若继续这种做法，我会禀告父侯此事，至于豪婿之位，想都别想了！” 那些监视之人并未回话，稍稍过了一会儿，吕禄甫感觉得到，他们已经离开此地。 “大公子。”小香闻声跑了出来，“您在府外做什么，为什么大喊大叫的，这可不像您的风格。” “小妹呢。”吕禄甫问道，“大哥来了也不出来欢迎我一下。” 小香回头望了望，生怕庄姜就在后面，轻声说道：“大公子，正是因为您来了，公主才不肯出来，她还在为之前那件事生气，大公子，您要不先回去，等过些天公主心情好些，我再来告诉您。” 吕禄甫清楚，小香是作为小妹的说客，赶他回去。 “小妹这可不厚道，大哥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前来，可是有要事前来，若无要事，我也没有时间来这里。”吕禄甫压低声音，他担心仍有高手在，毕竟相比较荀成而言，他还是弱了很多，虽然两人并未真正交手过，但他心中总有些担心。 “这...”小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虽然庄姜跟她说不想见大哥，但是大公子吕禄甫现在说有要事前来，若真是要事，她只是跟在公主身边的婢女，若出了差错，她可无法负责。 “让开。”吕禄甫冷冷一声。 小香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公子这样的神情，吓得往旁边跨了一步，吕禄甫便绕开小香，顾自己向府邸走去。 庄姜正在府内照着镜子梳妆打扮，还哼着小曲，今天卫扬赢得了比试，而且说出的诗句相当好，又符合她的心意，她自是非常高兴。 “小妹。” “小香，大哥他走了吗？”庄姜一听到声音，自然地转过身问道，见到来人是大哥之后，她又顾自己闷声不响，照着镜子梳妆打扮。 “小妹，大哥来了你难道不欢迎？” 庄姜恍若没有听见吕禄甫的声音一般，顾自己喊道：“小香，我让你拦住，你怎么还...” “公主，大公子是有要事前来，您还是...” “有要事，有何种要事，哪怕真有什么要事也没必要与我商量。”庄姜显然对之前那件事仍心怀不满，借着这次机会说了吕禄甫一顿。 “好了好了，小妹，大哥知道错了，大哥不该瞒着你，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吕禄甫知道庄姜心里在想什么，她定是以为大哥与父侯瞒着她，不把她当家人来看待，解铃还须系铃人，吕禄甫这番话正好解开了庄姜的心结。 “既然大哥你这么说了，我就原谅你。”庄姜赌气地说道。 “小妹，此次我是受卫世子所托前来有一事相求。” “卫扬？他有何事。”庄姜问道。 “小妹，卫世子想让你第三题以‘手足之情’为题，来考他们两人。” “手足之情？他怎么知道我第三试想以此为题的？”庄姜几乎快喊出来，她没有想到，卫扬竟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吕禄甫也是听得云里雾里，但听完这番话后，立刻反应过来：“小妹，莫非手足之情本就是你第三试准备的题目。” 庄姜开心地点点头：“不错，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没想到卫世子竟然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这样想着，庄姜越发地开心。 吕禄甫也并未多言，故作好奇地问道：“小妹，你与卫世子可真有缘分，两人都喜欢诗歌，此次对第三试的主题又想到了一块。” “是啊。”庄姜点点头。 “看来哪怕他就算输了此次比试，他也必定能成为我的妹夫了。”吕禄甫叹了口气说道。 庄姜有些不快：“大哥，难道你讨厌卫扬？” “哦？你竟然在担心起他。” 庄姜这才反应过来大哥是在套话，脸唰得一下变得通红，“大哥，我才没有担心他，你想多了。” 吕禄甫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承认好了，这有啥问题，倘若晋世子赢得比试，你又该怎么做？” “不可能。”听到吕禄甫提到了姬还，庄姜非常不满地喊道，“就算发生了，我也绝对会让父亲取消婚约，姬还此人虽是晋世子，但他的为人大哥您也清楚，若把我嫁给他，岂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吕禄甫见庄姜很难过，连忙说道：“小妹暂且放心，若真的发生这件事，大哥定会站在你这边，即便是与晋国一战。” 得到大哥这番保证后，庄姜低着头，她知道这不过是自己任性的请求，齐国刚刚休养生息，若为了她与晋国一战，恐怕父亲与大哥多年的努力会毁于一旦。 第三百八十九章 需要防备之人 “小妹，大哥有一事不解，你为何会想到以‘手足之情’为题。” “大哥，事到如今，您还要瞒着我么，晋国已失踪许久的大公子姬伯，突然出现在那座府宅中，恐怕是您安排的吧。” 吕禄甫愣在原地，脑海中倏的一片空白，但片刻后便恢复过来，令他意外的是，小妹居然知道姬伯的存在，既然连小妹都知道，恐怕姬伯公子的行踪已经暴露给了姬还。 相比较吕禄甫惊诧的表情，庄姜说这话倒是很冷静，反倒是一旁杵着的小香，先笑出了声。 “小香。”庄姜唤了一声。 小香赶忙闭上嘴。 “大哥，你莫非是在奇怪小妹为何知道此事，为何知道晋国大公子的存在，还知道他此时就住在你为他准备好的府宅上，不过大哥也真是的，与卫扬商量好这件事，也不知会小妹一声，还把我蒙在鼓里，真是用心良苦。” 庄姜漫不经心地一番话，让吕禄甫心感不安。 “大哥且放心，除了我与小香知道外，别无他人知晓。”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吕禄甫低沉地问道，姬伯公子前来齐国，可鲜有人知道此事，而小妹素不关心天下之事，知晓姬还与姬伯兄弟之间的恩怨已实属罕见，更不用说还能够发现姬伯公子住在他为其准备的府宅中。 随即，吕禄甫好似反应过来了什么，向一旁的小香瞪去。 小香赶忙转过头，瞥开眼神，向外面望去，故意没有看到大公子一般。 “小香，你跟踪我。”吕禄甫压低声音，似有责怪之意，的确，他虽平时相当谨慎，但所谓的谨慎是对有心怀不轨之人，而小香自小便与小妹一同长大，两人虽为主仆，却情同姐妹，他也自然将小香当作小妹一般来看待。 庄姜连忙拦在小香面前，“大哥，是我让小香跟踪你的，只是想看看你与卫扬到底会怎么对付姬还。” “小妹，此事你莫管，只需出好题目即可。”吕禄甫神色严肃，与平常不一样，他可不想让小妹陷入危险的境地，况且这可是一场生死较量，对面是臭名昭着的豺狼兄弟，以及心狠手辣的晋世子姬还，更有天下第一名将荀成相助，对付他们，可是相当困难。 看到大哥这番神情，庄姜也不再多言，收拾好梳妆台摆放之物后，徐徐说道：“大哥，既然如此，小妹也不再多管闲事，烦请您照顾好卫扬，不可再发生上次之事，这是小妹的请求。” 谈到这儿，庄姜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心疼，上次卫扬从悬崖上摔下，在迷宫山脚发现他时已经昏迷不醒，若非山脚下是一片杂草丛生之地，恐怕卫扬早已命在旦夕，现在也不会与姬还进行比试。 对自己的未婚夫屡次陷入险境，庄姜心中难免会有些心疼，她才会嘱咐大哥照顾好卫扬，她已经不想再让卫扬受重伤了。 吕禄甫肯定地点点头，回了句：“小妹放心，有大哥在，卫扬定会安然无恙。” 得到了大哥的保证，庄姜这才放下心来，“至于这第三试‘手足之情’，是周王室之事让小妹有感而发，才会以此为题，况且在卫国，卫扬与他的二弟三弟两人，也会因此争夺世子之位，我想借着此次机会来向天下人诉说手足之情的重要性。” 原来是这样，小妹之所以以‘手足之情’为题，并不是考虑到了晋国大公子姬伯与晋世子姬还两人之间的恩怨。 “看来卫扬与我想到一块去了。” 吕禄甫肯定道：“是啊，你们可真是天生的一对。” “大哥，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比试结果还没分出来。”庄姜说着说着便沉默了，想起了父侯与大哥等人未曾与她商议此事，便自作主张，答应了晋侯的请求，虽对大哥说过不再生气，但心中难免会有些芥蒂。 吕禄甫见状，连忙走出府外，“好了好了，大哥不提此事，大哥先回去了。” 等走到府外，他吩咐小香道：“小香，最近公主府周围可否有什么异样。” 小香环顾了下四周，只觉得大公子这话问得很奇怪，这里可是齐国，又是公主府，谁敢来此地撒野，忙摇摇头：“大公子，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您定是多虑了。” 吕禄甫压低声音：“小香，若有什么情况发生，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小香还是一脸的问号，但大公子既然这么说了，她也照办即可，赶忙点头应道：“大公子且放心，若有什么事发生，小香会立刻来禀告您。” 说着，吕禄甫满意地点点头，刚刚那股气息绝不会凭空出现，只能说明姬还，他已经开始行动了。 ... “世子殿下，这齐国大公子本事可真是高，竟然能够发现我们的存在。”一黑影正跪拜在姬还面前，他便是受到晋世子姬还的命令，一直带人前去监视公主府之人。 “你们的存在他都能够发现，这位大公子还真是不简单。”之前姬还还见到吕禄甫一招秒杀豺狼兄弟中的纪狼，可这些人都是个顶个的高手，丝毫不亚于纪狼，又被吕禄甫轻易发现，还说了那番话，显然是在警告他。 “世子殿下，大公子吕禄甫深不可测，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好。”一旁站着的荀成进言道。 姬还冷冷地一瞥荀成，“不要招惹他，倘若我赢得了此次比试，成为了齐侯的女婿，他便是我的大哥，又怎能不与他打交道，况且这位大公子即便武艺高强，也绝不会是您的对手。” “话虽如此。” “既然这样，那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有老师您在，何惧此人，继续监视公主府，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禀告我。”姬还吩咐下去。 只是这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之前在迷宫山的表现仍让姬还耿耿于怀，莫非是鲁国世子姬弗湟的本事太差，亦或是吕禄甫真的有那么强，可他们两人也并未交过手，也判断不出他的实力究竟如何。 “世子殿下，提到大公子，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荀成好似想起了什么，忙拱手作揖问道。 第三百九十章 回顾迷宫山的比试 “讲。”姬还冷冷一声。 “世子殿下，关于前些天在迷宫山的比试，您不觉得齐国二公子得臣有些奇怪吗。”到现在为止，荀成还是对此事耿耿于怀。 若说齐国的三公子夷仲年不擅武艺还能够理解，毕竟他长年作为质子待在鲁国，可二公子得臣早已跟随齐侯吕购东奔西走，在世子之位确定下来之前，他与大公子吕禄甫两人可都有望成为齐国世子。 有与吕禄甫齐名的美誉，再不济也不至于被姬还秒杀的地步，更何况这还是在齐国，轻而易举便丢了颜面，荀成对此事着实想不通。 “这有何奇怪？”姬还问道，“得臣非我之对手，被我秒杀也是自然，是我不分轻重，险些酿成大祸，幸好陈刀及时出手相救，否则你我又怎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一想到得臣险些掉出悬崖，姬还还有些后怕，齐侯吕购最重他几个儿子，若他的儿子有了闪失，他定不会放过他们，哪怕是身为晋世子的姬还。 “世子殿下，且不说得臣公子与大公子吕禄甫平分秋色，即便他真的一丝武艺都不会，也不至于挨了世子您一招，就险些丧命，况且，臣说一句不好听的话，世子殿下您并未绝世高手，顶多在公子中会武艺罢了，可远不到能一掌便将人击飞数几里远的地步。” 听完荀成的分析，姬还也开始怀疑起来，当时与得臣交手之时，似乎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世子殿下，您再好好回忆一下当时与得臣公子交手的场景，你到底是否确实地打中了他，亦或是你根本就没打中他。”荀成冷静地分析道，整场比试他都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看出什么蹊跷的地方。 因此，他觉得得臣或许是比他还强的存在。 “不可能吧，连老师您都没看出来，我又怎么能够知晓呢。”的确，天下武将中，能与荀成过上几招的人已经是屈指可数了，更不用说一招一式还能瞒住荀成的人，恐怕还不存在。 但一看到荀成严肃的神情，姬还便觉得这件事绝非那么简单，忙问道：“老师，您的意思是，得臣公子他是故意落败于我，他早与陈刀等人商量好，让我在众人面前落下一个不分轻重的形象。” “恐怕他们早就想好办法来对付殿下您了。” 姬还仍有些不相信，毕竟得臣可是贵为齐国二公子，他不相信堂堂一位公子，竟然敢冒着生命危险，来破坏他在众人心中的形象，更何况当时晋齐会盟之时，得臣可是答应了姬还前来齐国再次与卫扬进行招婿之试的请求。 “可他为何要这么做？这对他而言并无好处。”姬还虽很不想承认他并不能得到齐国几位公子的认可，但不得不说，相比较他而言，几位公子还是更加看重卫扬，而这，也是他之所以会失败的原因。 “臣不知道，但是，那天在迷宫山出现的神秘人，恐怕与在场的某些公子有关。” 一提到神秘人，姬还变得更加严肃起来，他并不担心卫扬与得臣等人，相比较他们而言，有自己的父侯在，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半年前被他在鲁国放跑的大哥姬伯，此时还不知道他的行踪，况且这半年来，他是渺无音信，也从未打探到他的消息过，他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大哥突然出现。 此次他与卫世子卫扬进行招婿比试，天下人才都知晓了此事，想必大哥也甚是清楚，况且，此次是对付他的最好机会，姬还自己也很清楚，所以他才会异常小心， 虽说之前因为卫世子摔落悬崖一事而让自己处于被动之地，武试自不必多说，抓住文试的机会，一切便能回到正轨。 若大哥姬伯突然出现，便会打乱他的一切计划。 “老师，您说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为何要跟踪我们。” “臣不知，只知道他似乎认识我，而且他好像是冲着世子殿下您来的，更有高手相助，即便是我，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拿下此二人，让此二人逃离了迷宫山，是臣之疏忽，请世子殿下恕罪。”说着，荀成便跪拜在地，因为他并没有解决世子心中的忧虑。 姬还见状，连忙站起身，扶起荀成：“老师您多虑了，此次比试还得请老师您多多帮忙才是。” “是，臣定为世子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 时间过得飞快，来到第三试的当天，而这一天，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乔装打扮，便想跟随卫扬一同前往。 可卫扬直接回绝了他：“不行，晋国大公子还活着的消息，天下间也鲜有人知，更不用说此次晋国大公子竟然还来到了齐国，若被人知道，恐怕会酿成不可估量的后果，辛苦准备好的计划毁于一旦尚且不说，更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可是，此次比试之题不是‘手足之情’么，我想要看看三弟他究竟会如何回答，来决定我是否要帮你这个忙。” 话音刚落，气氛陡然变得沉重起来，堂堂一晋国大公子竟然以此为借口，仅仅是为了去一观两位世子的比试。 “若你要听姬还给出的答复，大可以托人代你前去，你与师服先生还留在府宅中，以免生乱。”听到姬伯提出的要求后，卫扬的语气中显然有些不满，但他还是退让了一步。 至于姬伯，他绝对不能前去观看两位世子的比试，虽说距离他被逐出晋国已经过去了九年，许多人也不记得他的样貌，但只要有一人认出了他，便会导致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卫扬可不想让这件事发生。 “卫世子，你若不答应我这个请求，对付三弟这个忙，我不帮了！” “你是在要挟我！”到现在，卫扬才想明白之前嬴开跟他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何意思，原来，即便是晋国大公子姬伯，也绝非善茬。 “让我一同前往，否则...” 可谁知道卫扬并不答话，只是顾自己向外面走去，“师服先生，照看好姬伯公子，千万不能让他出来，等我比完后，回来再与他算账！” 第三百九十一章 悄悄地溜出府宅 “卫扬！卫扬！”姬伯见不让他一同前往比试之地观看，他竟改了尊称，直呼卫扬姓名。 而他越发如此，卫扬心中对他也越是不满，头也不回地便离开府宅，顾自己向大殿走去。 姬伯刚刚跑到府外，便有两名侍卫拔剑拦住了他，冷言道：“大公子，请回吧。” “让开！”姬伯厉声喝道，“区区几个下人，竟然还敢拦本公子，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是吕禄甫请来的贵客吗！” 两名侍卫无动于衷，语气冷冰冰的：“知道，正因为如此才尊称您一声大公子，可这里是齐国，并非晋国，你若想在此地随意走动，还得按照我们的规矩来。” 这话说的姬伯是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答话才好，他气得直攥紧拳头，恨不得与府外的侍卫大打出手，师服见状，忙跑上来拦住他，道：“大公子，这里是齐国，这两名侍卫可都是吕禄甫公子手下，若打伤他们，可没法在吕禄甫公子面前交代。” 姬伯哪怕得罪卫扬，他也不敢得罪吕禄甫，毕竟他的府宅可都是吕禄甫为他安排的，若得罪了他，在齐国他将没有容身之所。 理性战胜了执念，姬伯收回拳头，卫扬为了阻止他离开府宅可谓是煞费苦心。 “唉。”看来他只能乖乖地等在这儿，直到两位世子比试结束为止。 “大公子，您若真的想去看三公子比试的话，臣倒有一个法子。”师服见姬伯叹着气，看来他定是很期待姬还公子究竟会给出怎样的答复，便想着帮助大公子一把。 “先生快快道来，当真有什么好法子能帮我离开这地方。”一听到师服说这番话，姬伯顿时来了精神，若三弟姬还仍念手足之情，他或许会放弃与他争夺世子之位。 “只是大公子，您当真要前去？”师服自然也不想见到两位公子因为世子之位而大打出手，若他们能够和好，对晋国而言是有利无害，更何况现在天下形势严峻，更有虢公翰立姬余臣为王在携地作威作福，倘若此时晋国易世子之人选，只怕对晋侯而言，会更加不利。 “不错。”姬伯肯定道。 “大公子，过一会儿我会将两名侍卫引开，你趁此机会赶紧离开府宅，剩下的，都只能靠您自己了，臣也帮不上什么忙。” “嗯。”姬伯回道。 ... “两位兄弟守在这儿不少时间了吧。”师服走出府外，与府外的侍卫寒暄道，“你们也辛苦了，不如去那边休息一会，这里由我来看着，定不会让大公子离开。” 两名侍卫互相望了望对方，赶忙回绝：“多谢师服先生关心，您还是回去吧，这里由我们兄弟二人把守，定不会出什么差错，况且离午饭时刻尚早，我们才刚刚来到此地...” “你们是不信任我吗？”师服压低声音，问到。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并不答话，可一想到师服是卫世子信任之人，便放心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兄弟二人也就多谢师服先生美意，小憩一会儿。” 这个季节是酷暑，在太阳底下站一刻钟，便热得要命，更不用说这两名侍卫从一个大早就赶着太阳前来待在这儿，还穿着厚重的铠甲，早就想休息一会儿了，只是碍于卫扬的命令，才一动不动守在原地，可现在师服都这么说了，他们两兄弟便能放心地找个凉快地休息了。 “大公子，大公子。”在府外的师服轻声唤道。 大公子姬伯也乔装打扮成下人模样，一眼看上去还真认不出他究竟是何人，毕竟他还活着的消息鲜有人知，哪怕很多人早已认不出他的样貌，也需得万分小心才是。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府外，向一旁的大树望去，见那两名侍卫卸下了铠甲，正在乘凉，还时不时地回头望望府宅这边。 “师服先生，您这是要去做什么？”其中一名侍卫注意到了乔装打扮成下人的姬伯，正打算走过来一问究竟。 “没什么，你好生休息，这里由我来安排。”师服赶紧回道。 “好。”侍卫应了一声，顾自己忙去了。 “大公子，您快走，我来拖住他们，记住，若遇到危险，必须赶紧回来。”师服嘱咐道，他也是冒着被卫扬训斥的风险帮助姬伯公子的，若此事被卫扬和吕禄甫知道，即便是他，恐怕也不会让他随意出入府宅了。 姬伯得到师服的帮助，赶紧离开这儿，朝着两位世子比试的大殿出发。 大殿在齐国城的中心，而姬伯所住的府宅却是在齐国城的最南边，离大殿自然是有一段距离，他虽然没有齐国城的地图，但也清楚今天是文试的最后一场，只需寻到最热闹的地方，便是两位世子比试的地方。 正是因为如此，看守大殿门口的侍卫等时间差不多了，也都偷偷地溜到殿门外，想要一睹两位世子比试的场景，顺便瞻仰一下号称天仙一般的齐国公主的容貌。 姬伯这才有机会能够走进大殿，比试尚未开始，但他已然感觉得出来，一股强大的气场从客座传来，他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的父亲，晋侯姬仇，九年过去了，自己容貌变化了许多，而父亲的容貌却未变多少，英气十足，只是多了一些皱纹与白发。 他心中也在感慨，时间过得可真是快，转眼间父亲也老了。 进而一阵欢呼声传来，姬伯忙沿着欢呼声的方向望去，见两人正向场中心走来，一人便是在早晨才刚见过面的卫世子卫扬，而另一人，姬伯一见到他，便想起了九年前的光景。 两兄弟一同对付狼主与孛丁的画面浮现在他脑海，若他与三弟姬还之间仍像以前一般，那该有多好，不知三弟是否还念他这个大哥。 只是对于此事，姬伯心中仍有一丝怀疑，对于最后的结论，他需要根据这场比试才能够得出，进而他向大殿上望去，见一熟悉身影站在天子身旁，此人便是郑掘突。 自从姬伯离开晋国之后，他便与郑掘突再无交集，时过境迁，没想到郑掘突都成为了卿士，姬伯也倍感欣慰。 第三百九十二章 行踪暴露 九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足以让众人忘记还曾有他这么一人的存在，想当年，身为晋世子的姬伯，因讨伐西戎狼主一事，可谓受到了天下之人的关注。 而现在的他，却是无人知晓，偌大的殿堂，混进了一位下人模样的他，众人也毫不在意，毕竟他们的目光，现在可都聚焦在场中心处的晋世子姬还与卫世子卫扬身上。 “文试第三试，现在开始。”郑掘突贵为卿士，代天子授命，与以前还略显稚嫩的他相比，现在倒是多了几分英气。 庄姜缓缓踏入殿堂，打开最后的一块题板，映入众人眼帘的赫然几个大字‘手足之情’。 以‘手足之情’为题，两位世子进行作答。 一看到这块题板，围观的诸侯便开始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毕竟天子与其王弟姬伯服之间的恩怨，仍没过去多久，且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又与姬宜臼二王并立，现在以此为题，恐怕有失妥当。 可庄姜毕竟是齐侯的女儿，齐国的公主，众人即便心中有所不满，也绝不会多言，就算平日里飞扬跋扈的楚君熊仪，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 原本热闹的殿堂迅速安静了下来，众人的关注点纷纷落到了两位世子的身上，这道题虽出的有些问题，但并无不可，更关键的仍在于两位世子会如何作答。 姬还吃了前两次的亏之后，既不想先作答，又不想后作答，便提出了一个方案：“王上，既然我与卫扬两人先后作答都会觉得对另一方不公平，臣斗胆提一个建议，不妨我们二人同时作答，写下自己的答案，由郑伯公布，不知可否。” 姬宜臼也正愁怎么向晋侯姬仇交代，听到姬还提出这番意见，自是最好不过了。 “两位世子，请吧。”姬宜臼一摆手，示意两人作答。 卫扬接过竹简，若念‘手足之情’，在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若说兄弟之情、手足之情，在后世中赫有威名者，当属东汉末年建安七子之一的曹植，一首七步诗至今还为人津津乐道，而且，这首诗也最能反应所有人的心境。 答完后，两位世子放下手中的笔。 姬宜臼问道：“不知两位世子谁先亮出自己的答案。” 话音刚落，姬还便很客气地说道：“卫世子，您先请。” 卫扬也学聪明了，反说道：“晋世子，您先请。” 让来让去让了半天，楚君熊仪已经非常不满了，一个站起身，众人的目光纷纷移到他那儿，“你们两人不如一起将自己的答案说出来，免得在这浪费大家的时间，吾可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你们耗。” “既然如此，那我先来吧。”卫扬上前一步，将竹简摊开，亮出自己的回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此语一出，全场皆惊，一时之间，没有人再窸窸窣窣地顾自己讨论。 姬宜臼站起身，众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他身上，进而他抚手笑道：“好一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卫扬啊卫扬，孤的心思，你全都知道。” 这首诗用于此时正是恰大好处，姬余臣与姬宫湦皆为宣王姬静之子，从辈分上而言，姬余臣可是姬宜臼的王叔，而现在，因为犬戎之故，姬余臣竟然在虢公翰的拥立之下，在携地称王，两人本是亲人，现在却二王并立，反目成仇，这一直是姬宜臼心中的坎。 而现在卫扬的这首诗正好解答了姬宜臼的困惑，也满足了他此时的心境，何为手足之情，便是兄弟之前，叔侄之间，又何必如此呢。 晋侯听到这儿，虽面无表情，但心中也有所悸动，他所回想起来的，便是九年前自己的两个儿子姬伯与姬还，两人因为争夺晋世子之位，一个被逐出晋国，一个心境发生变化，他虽贵为晋国君主，可作为一个父亲，他自愧不够格。 姬还的眼神中满是怨恨，他知道，卫扬这首诗便垫定了他的落败，随着他的一首“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一念出来，众人只觉得平平无奇，虽也相当不错，但与卫扬给的答案相比，仍然差了一截。 ‘这下姬伯公子的心结也该解开了，姬还可是丝毫不念手足之情，又何必与他客气呢。’卫扬这样想着，他打算等比试结束后，便将姬还给的回答告诉姬伯公子，好让他看清姬还的真面目。 可在殿堂的一个角落中，乔装打扮好的姬伯倒是阴沉着脸，他虽知道了姬还绝不会念及手足之情，可回想起九年前他们兄弟共患难、同生死的过往，他还是狠不下心来。 站在晋侯姬仇一旁的荀成向四周望去，他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他向角落望去，一眼便看到了乔装打扮过的姬伯公子。 他本以为是一个偷偷溜进来看比试的下人，可谁知道此人与前些天在迷宫山交过手的一人有些相似，怀着这样的疑问，荀成悄悄地离开了殿堂，向姬伯公子走去。 素来谨慎的嬴开也注意到了这一幕，见荀成已经不在原位，他吩咐世父道：“大哥，你去跟着荀成，他突然的离开，定是要做些什么。”他的目光也在乔装打扮的姬伯公子那儿，“或许那人会有些线索。” “是。”世父应了一声后，便匆匆离开，他得赶在荀成动手之前，救下此人。 姬伯只觉得这第三试挺没意思的，便打算离去，但在离去之前，他还是瞥了眼姬还，这世子之位，他定要夺回来。 可谁知道，这一瞥倒是引起了姬还的注意，姬还一眼向可疑的目光望去，便见到了乔装打扮的姬伯公子，谁都会忘记姬伯公子的长相，可姬还绝不会忘。 此人的的确确是他的大哥，是九年前被逐出晋国的大公子姬伯，姬还的神色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他怎么会在这儿？’此时姬还脑海中的想法被这一句话给覆盖，即便天子姬宜臼宣布了卫扬获得第三试的胜利，他也丝毫没有听进去。 此时的他，完全只记得大哥突然的出现，他又该如何应对。 第三百九十三章 拦住回去的路 “姬还公子，姬还公子。” 郑掘突唤了他好几声，姬还这才反应过来比试已经结束，这场文试也以卫扬取胜而落幕，但显然，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这儿了。 他绝不会看错，那人必定是九年前被逐出晋国的大哥姬伯，无论他乔装打扮成什么模样，姬还都能认得出来，相比较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若失去了自己的晋世子之位，这才是最要不得的。 所以，他巴不得赶紧结束这场比试，赶紧确认大哥来到齐国的目的是什么，此时大哥正住在哪里，此次突然出现在两人比试的地方，莫非是来专门前来警告他的，这一切，姬还不清楚，他也不知道。 ‘怎么回事？’姬还这不同寻常的举动被卫扬看在眼里，他注意到姬还一直不停地瞥向殿堂的角落，若换作平时，第三试他取胜之后，姬还定会对他冷嘲热讽一番，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注意力完全转移，可他沿着姬还看的方向望去，却并未见到任何人。 难道他因为文试的落败出现了幻觉，不可能，卫扬直接否定掉，姬还身为晋世子，九年前又从晋国大公子手中夺得了世子之位，一切举动绝不会是无缘无故的，相反，这次突然出现在殿堂中的人，相比较齐侯的乘龙快婿之位，更为重要。 可谁的分量又能高于此呢，卫扬在脑海中搜索，唯一能够确定之人，便是此时正待在府宅中的大公子姬伯，唯有他，才能对姬还的世子之位产生威胁。 若真是这样，姬还突然之间的魂不守舍也能够说得通了，可是卫扬已经吩咐了两位高手守住府宅，再加上师服先生看着，姬伯断不可能离开府宅前来此地。 “姬还公子。”卫扬笑着喊道，但姬还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并没有理会他的招呼，神色凝重，如临大敌一般。 “晋世子，此次比试我赢了，您可不要怪我。”卫扬见姬还并不答话，便自言自语起来。 姬还这才注意到卫扬正站在他一旁，连忙收起脸上的严肃，挂着笑意说道：“恭喜卫世子赢得文试，不过除了这以外，还有武试呢，不知卫世子伤养得如何，即便没有受伤，您尚不是我的对手，更不必说现在的您了。” 姬还虽对大哥来到齐国之事耿耿于怀，但语气中仍然透露着犀利，丝毫不让步，还用抱有敌意的眼神瞪着卫扬。 “我看晋世子您好像在为什么事情担心，所以我问一下您，看您现在这么精神，我也放心了。”卫扬客气地回道，但心中已经确定，果然如他所料，定是某人的存在，才会让姬还那么紧张。 “那可真是多谢卫世子关心了呢，若卫世子真那么关心，不妨您主动退出招婿比试，这才是上上之策，否则，武试丢人现眼可不好看。”姬还处处针对卫扬。 虽刚刚被大哥来到齐国一事乱了阵脚，但他也立刻反应过来，不愧是晋世子，所有公子中最为杰出的一位，天下间的公子，也唯有吕禄甫能与他一较高下了，卫扬在心中暗暗赞叹。 “让开！”等一切结束后，姬还根本顾不上与卫扬打招呼，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前去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且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 此时，姬伯正缓缓地往自己的府宅走去，他边走还边在思考，相比较姬还给出的答案，他觉得卫扬给的答案更有意思，本是同根生，不是正在说他与三弟姬还么，他们两人是亲兄弟，又何必为了世子之位非要争夺呢。 突然，一股凌厉的杀气袭来，姬伯赶忙向空中一望，见一个身影正如飞箭一般向他袭来。 砰！ 姬伯向后一跃，躲开了这一招。 定眼望去，眼前之人便是荀成将军，他手中一把大刀刚刚砸向地面，咣当一声，地面被砸出一个大缝，姬伯咽了咽口水，若刚刚正面挨了荀成一刀，现在的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但他是乔装打扮过的，寻思着荀成应该还没有认出他。 “阁下为何要拦我去路。”姬伯拱手一揖，问到。 荀成拿起大刀，冷冷地瞥了姬伯一眼：“为何拦你去路，你难道忘了迷宫山一事。” 坏了，荀成定是认出了他正是那天偷偷跟随天子一行前往迷宫山之人，虽然他与荀成并未见过几次面，但他清楚的是，荀成擅长记忆，特别是他交过手的人，他绝对不会忘记。 “不知荀将军可否放我一条生路，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刚刚在殿堂，不过是想看看两位世子之间的比试罢了。”姬伯清楚，绝对不能在这里与荀成打起来，一旦打起来，自己不是荀成的对手尚且不说，若将别人引过来，恐怕自己的身份便会暴露。 “上次你有高手相助被你溜走了，这次，你想离开这儿，得先问问我的刀同意不同意。”话音刚落，荀成便挥舞起大刀，偌大的大刀在荀成手中好似轻如燕一般，根本就没有重量。 倏的一瞬间，荀成便一刀向姬伯劈去，姬伯离开府宅前来此地时，正好带了一把佩剑，之前在迷宫山时，因为走的着急，并没有好好与荀成打一场，但现在众人都在殿堂中，与荀成过上几招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砰！ 刀与剑碰撞的声音猛烈地传来，不愧是晋国第一名将，巍然不动，而反观姬伯公子，倒是连连后退，虽心中已知晓自己绝不是荀成的对手，但他没有想到，两人之间的差距竟然大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只有被秒杀的份。 “我上次便与你说了，你只有招架之功，哪有还手之力。”说完，荀成一个箭步冲向姬伯，姬伯挡下荀成的招式已经显得相当勉强。 几回合下来，姬伯只觉得自己的手在发麻，手中的佩剑也在发抖，再打下去，他恐怕连剑都会拿不稳，早知道就该听卫扬的话，不离开自己的府宅，也不会被荀成发现自己的踪影。 姬伯环顾四周，他在找寻破绽，能够成功地离开此地的破绽。 荀成早已知道姬伯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冷冷一声：“上一次算你运气好，被你逃走了，但这一次，你绝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第三百九十四章 高手过招成败只在一瞬间 “放心，上次还有人救你一命，这一次，我看谁来救你。”荀成举起大刀，向他冲了过去，当然，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发生，他时时刻刻提防着周围。 他可是晋国第一名将，毫不客气的讲，他也可谓是天下第一名将，若此人又一次从他手中溜走，他荀成的面子又该往哪搁。 面对荀成凌厉的刀斩，对之前受过伤的姬伯公子而言，躲闪得也有些吃力，果真如同荀成所说，此时的自己恐怕连招架之功都没有。 “怎么，这可不像那天在迷宫山的你，你既然敢这么做，就该想到这一天。”荀成厉声喝道，手中的大刀挥舞得更加有力。 之前在迷宫山时，两人已有短暂的交手，荀成大概已经猜到此人的真实身份，但心有存疑，便想以此验证，“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跟踪世子殿下。” 姬伯并不答话，之前在迷宫山时，因为迷雾缭绕，说话声也听不大清楚，因此荀成并不能听出他的声音，倘若现在答话，荀成恐怕就能够认出他便是九年前被逐出晋国的大公子了。 “既然你不回答，那便请你跟我走一趟。”荀成已经不打算留手，倘若眼前之人真是大公子姬伯的话，也好为世子殿下除去一心头大患。 荀成厉声一喝，一个箭步直握大刀袭向姬伯，姬伯本以为自己能躲开这一招，可没想到荀成的攻击速度之快远远超过他的想象，他都躲闪不及，恐怕这一刀，就会分出胜负。 砰！ 荀成大刀脱手，清脆一声，咣当，大刀应声落地，荀成自从辅佐晋侯姬仇以来，还从未武器脱手过，这是第一次，荀成顿时向后一跃，退开一步。 他谨慎地望着护在姬伯面前之人，“原来是世父公子，怪不得能够挡下我这一刀。”荀成说着便向大刀的方向走去，拿起大刀。 “世...” 姬伯刚刚喊道，只见世父一摆手，示意他莫要多言。 荀成捡起大刀，散发着凌厉的杀气，眼前之人虽是秦国世父公子，但他可是晋国第一名将，即便是秦侯嬴开亲自前来，他也绝不会让步。 “世父公子，您难道不解释一下你刚刚的行为。”说着，荀成便握紧大刀向他们走去。 世父轻声向姬伯说道：“大公子，趁他还没发现您的身份，您速速离开，这里由我挡住。” “世父公子，您在和他说什么悄悄话，此人可是那天在迷宫山偷偷跟踪之人，我奉君上之命，要将他抓回去交由王上处置。” 世父抬起头，面无表情：“荀成将军，他不过是我府上的一名下人罢了，您为何要与一位下人过不去呢。” “哼，谁告诉你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下人，即便是下人，偷偷跟踪天子，这罪又该怎么说呢。”荀成已经提起大刀，“看来那一天救了他的人，也定是你了吧，我怎么没有想到，在场众人中，有这番武艺的，恐怕也只有与犬戎不分上下的世父公子您了吧。” 世父并不答话，只是谨慎地盯着荀成，说实话，他心里也没底，能否拦住荀成。 可一旁的姬伯仿佛愣住了一般，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没有丝毫要逃离的打算。 世父见状，大吼一声：“快走！” 随即，荀成一个跃步，直挥大刀前来，攻速之快，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世父可是奉秦侯嬴开之命前来护晋国大公子姬伯周全，怎能不在此地拦住荀成。 砰！ 大刀与长剑碰撞。 “不愧是与犬戎对战多年的世父公子，真是好武艺，这么多高手，除了各位诸侯与公子外，在下还没与世父公子您交过手，不，不能称呼您为世父公子，应当称呼您为世父将军，您可是秦国的第一将军。”荀成刀法凌厉，即便是世父，竟然也只有招架之功。 但显然，相比较姬伯而言，他招架的要轻松多了。 姬伯这才反应过来，荀成已经铁了心要致他于死地，既然世父拼了命来保护自己，他必定不能负他所托，定要逃离此地。 荀成虽与世父交手，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这位下人那儿，他心中有隐约的担心，既然世父公子亲自出面，便说明此人定是位重要之人，恐怕会影响到姬还公子的世子之位。 可心越是着急，就给世父留了更多的时间与机会，若换作平时，世父应该是不敌荀成的，可此时，他们两人竟能交手这么多回合，还不分胜负。 “让开！”荀成怒吼一声，一刀劈向世父，而显然这一刀，世父恐怕是躲不开的。 之前荀成心中还一直处处留心，便是因为世父是秦国公子，若将他打伤，可是会影响晋国与秦国之间的关系，刚刚封为秦侯的嬴开定会向天子告状，还会给君上添乱。 他瞬间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这一招已经出手，已经收不回了。 “坏了！” 砰！ 听到这边传来的声音，早已奔出来的姬还赶紧一剑，拨开了荀成这一刀。 可这一刀，姬还挡的也是颇为勉强，挡下来已经非常费力，气力也全已用完。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见姬还站立不稳，荀成连忙走上前，扶住姬还：“世子殿下，是臣之过错。” 姬还摆摆手：“无妨，世父公子不知有无大碍。”他知道，绝不能让世父公子受伤，现在若得罪秦侯嬴开，对他而言便是相当不利。 世父见状，走上前，拱手作揖：“多谢晋世子相救，若非晋世子，恐怕在下已经危在旦夕了。”进而他望向荀成，说道：“若非荀将军手下留情，我又怎能与您过上这么多招。” “无妨。”姬还回道。 “世子殿下，之前在迷宫山那位...”荀成想说的便是乔装打扮，已经离开此地的姬伯公子，若非世父公子捣乱，他绝对将那下人给抓回来了。 姬还一摆手，压低声音：“那人便是大哥。” “大公子！”荀成刚想惊讶地喊出来，却连忙压低声音，这一声‘大公子’只有姬还与荀成二人听得到。 世父并没有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荀成将军您若没有额外事的话，在下便先回去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大驾光临 “世父公子，请代我向秦侯捎一句话。” 刚想离开的世父停下脚步，问道：“晋世子请讲。” “秦侯可否不要多管闲事呢。”姬还压低声音，气氛一时之间紧张到了极点，世父公子既然出面替大哥挡住了荀成，便说明秦侯嬴开已经介入其中。 光一个卫扬便让他焦头烂额，更不用说还有秦侯这般人物帮忙，世父公子的回答将会决定姬还的计划。 “晋世子放心，君上不过是还一个人情罢了。” 世父话音刚落，姬还便松了一口气，他这番回答便是在告诉姬还，秦侯嬴开绝不会管他与姬伯两兄弟之间的恩怨，这一次，他要与大哥好好较量一番。 待世父离开后，荀成忙问道：“世子殿下，世父公子明显是上次在迷宫山暗中帮助姬伯之人，为何您要让我放走他，若将他拿下，说不定能知道些关于姬伯的消息。” 姬还拦道：“荀成将军，凡事急不得，既然大哥已经来到齐国，便说明他做好了万全之策来对付我，而正如世父公子所说，秦侯嬴开只是还一个人情罢了，他定不可能因为大哥而得罪父侯，毕竟，这可是我们晋国的家事，还轮不到他来管。” “世子殿下，大公子此次真的冲您而来，您该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哥已经九年没出现了，九年前我尚不惧他，九年后他一无是处，又有何惧，只是...”姬还陷入了沉思，有一个思维盲区，便是大哥姬伯为何能够进入齐国，而且还能躲在他找不到的地方。 莫非，姬还突然醒悟过来，有这番能力护大哥周全的，整个齐国恐怕只有一人，他刚刚一见到世父公子，便想当然的以为是秦侯嬴开在背后帮助大哥。 可他说只不过是还一个人情罢了，嬴开刚刚被封为一方诸侯，断不敢以此作为威胁来与父侯分庭抗礼，可这个人大不相同，他不仅是下一位齐国国君，九年前与二哥便是好友，更深得天子信任，能力极强，也是姬还自己承认不如的人。 “世子殿下。” 荀成打断了姬还的思考，姬还神情凝重的可怕，径直向前望去，冷冷道：“荀成将军，随我去大公子府一趟。” 荀成并没有多问，他知道姬还这么做定有他的用意。 ... 大公子府外，两位世子比试结束后，吕禄甫也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只是刚走到府邸旁，便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府外恭恭敬敬地站着。 吕禄甫叹了口气，随即面带笑意，向两人走去。 “今天是吹的什么风，把晋世子与荀将军给吹过来了，来人，怎么回事，竟然怠慢了我的两位贵客。”吕禄甫厉声一喝。 姬还忙摆手拦道：“大公子莫要怪罪下人，是我们两人没有打过招呼便擅自前来，况且是我跟他们说在府外等大公子您的。” “晋世子有心了，晋世子与荀将军大驾光临，不妨进入府中坐坐，容某泡杯好茶招待两位。”吕禄甫客气地说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姬还抱拳作揖。 众人进入府邸，大公子上座，姬还与荀成两人便是客座，下人端来泡好的茶，放在桌上，清脆的摆放声打破了沉寂。 “大公子。” 吕禄甫一摆手，打断了姬还刚想说的话，“晋世子，荀将军，你们二位可一定要品一品这上好的茶，这可是在凌晨时分，从迷宫山顶那儿摘来的茶叶，那里可有一片茶田，受自然的沐浴，这茶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当真有这么美味，大公子您可莫要诓我。”荀成笑着说道，端起茶杯稍稍抿了口，芬芳的茶香环绕在四周，赞不绝口：“不错，不错。” “大公子用心了。”荀成称赞道，“能种出这么好的茶，恐怕天下间也没有几人了吧。” 吕禄甫一摆手：“荀将军过誉了，这哪是我的功劳，这可是小妹的功劳。” “哦，此话怎讲。”荀成问道。 “若非小妹发现迷宫山有一片绝佳种茶之地，我又怎会把茶籽带到迷宫山顶种下呢，现在我们又怎能喝到这般美味的茶。”吕禄甫笑着说道。 “不错，不错。”荀成抚手而笑，“公主真是多才多艺，若世子殿下真能攀得这门好亲事，真可谓晋国之幸也。” 荀成似乎是有意把话题往这边靠：“大公子，这件事还得劳烦您多多费心了。” 吕禄甫一敛笑容，随即又笑着说道：“这事我哪能做主，还得看小妹怎么想，换句话说，此次比试谁胜谁负，最终的结果也得小妹来决定，毕竟这可是她的婚姻大事。” 话音刚落，姬还便接道：“不过我听说庄姜公主最听的，便是身为大哥您的话，若大公子您能多费费心，我可以保证，晋国与齐国永结同好，不知大公子意下如何。” “这...”吕禄甫有些尴尬，但又不失礼貌地微笑道：“容某想想，容某想想。”说着，他便端起茶杯，“我以茶代酒，敬晋世子与荀将军。” 姬还与荀成也应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大公子，我还有一事，不知您可否向我解答。” 吕禄甫放下茶杯，问道：“晋世子请讲，如果有我能帮的上的，尽管说。” “不知大公子可否见到过我大哥。”姬还倒是毫不掩饰，直白地问道。 吕禄甫稍稍一愣，表情有些凝固，警惕地望着姬还，“世子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九年前姬还与姬伯两兄弟因为世子之位一事，可是在天下间闹得沸沸扬扬，而身为齐国世子的吕禄甫，对此事又怎会不知，而现在姬还问出这个问题，看来他已经有所发觉，自己的大哥此时应该就在齐国，但吕禄甫还不能确定。 “字面意思，我听到消息说已经发现了我失踪已久的大哥，便来问问大公子您。” “晋世子，这您可真是找错人了，我怎么知道您的大哥此时正在何处，况且我与姬伯公子素无交集，倒是与您的二哥姬越交情匪浅，不过姬越公子对您的世子之位也不感兴趣，我也不会对您产生什么威胁吧。” 第三百九十六章 激将法 “真的吗？”姬还用非常怀疑的语气问道，眼神中满是怀疑，况且自己的二哥姬越也曾与他争夺过世子之位，当时他并未多想。 可现在想来，不好争夺世子之位的二哥，九年前竟然会出现在众人面前，莫非也是眼前之人所为。 “当年二哥会从齐国突然跑回来，该不会也是你...”姬还猜测道。 “晋世子，这您可就冤枉我了。”吕禄甫连忙打断道，“姬越公子回来不过是想看看你们两兄弟有什么成长，若连他你们二人都敌不过的话，这世子也不必让给你们二人。” 不错，相比较大公子姬伯与三公子姬还而言，姬越既无威望，又不会武功，有的只是满腹文采，姬仇虽号为文侯，可有的却是一身好本领，三个儿子中他绝不会将世子之位交给姬越，若在这种情况下，姬伯姬还两位公子还能落败，那可真是说不过去了。 亦假亦真，亦真亦假，姬还看不穿眼前这位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的真实想法，也不知道他说的话中哪些为真，哪些又为假。 “晋世子，我是真的不知道您大哥现在何处，若我知道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告知晋侯，这么重要的事，我又怎敢自作主张多管闲事呢，荀将军，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吕禄甫向一旁正品着茶的荀成说道。 荀成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凝重，望着吕禄甫道：“大公子，实不相瞒，我们已经发现了姬伯公子的踪影。” 虽然只是一瞬间，荀成还是捕捉到了吕禄甫脸上细微的表情，微有一丝犹豫，显然刚刚那番话影响到他了，但吕禄甫不愧是名扬天下的齐国大公子，看起来丝毫没有被荀成这番话给影响到。 “既然已经找到姬伯公子的踪影，可你们二人为何来我这儿，莫非...。”吕禄甫瞥了两人一眼，此二人定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才会来这儿试探他的口风。 若只是姬还一人，他断不敢说出这番话，因此他才会带上晋国第一名将荀成，有他在此，即便是吕禄甫，也须得卖他几分面子。 而且这话若是荀成说出来，那分量可就大不一样了，毕竟荀成可是跟随晋侯姬仇一同征战沙场一人，更何况现在的晋侯姬仇贵为方伯。 “禄甫公子，那天在迷宫山之时，偷偷跟踪我们一行之人，便是大公子姬伯，且今天在殿堂之时，我还遇到了乔装打扮过的大公子，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他似乎并不想与我们见面。” “竟有此事？”吕禄甫故作疑惑地问道，但心中也在嘀咕，他明明已经让卫扬安排人去姬伯的府宅看着，为何还会被他给溜出来，竟然被荀成姬还二人逮了个正着。 “禄甫公子您是齐国的世子，现在姬伯公子人在齐国，不知您有何线索。” 荀成问出这番话，吕禄甫神情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荀将军，我都说了，我不知道姬伯公子的下落，为何您要问我呢。” “禄甫公子，我这人不会拐弯抹角，直白地讲，我认为姬伯公子会出现在齐国，定是与您有关，而您这么做的目的，也不用我多说了吧。”荀成毫不客气，也丝毫没有给吕禄甫留面子，顾自己说道：“还请大公子详实说来。” 如果姬还推测的没错，定是吕禄甫帮助大哥姬伯前来齐国，还为他准备好了府宅，纵观整个齐国，也只有他有此能为了。 可谁知道吕禄甫站起身，大笑起来。 姬还满腹疑惑，他的推测不可能出错才对，正是因为十分肯定，才会让荀成跟随他一同前来，有荀成在，或许吕禄甫便会如实道来。 可谁知道吕禄甫竟然大笑着说道：“世人皆说晋国第一名将荀成，武艺冠绝天下，心气比谁都高，在上次大胜西戎狼主之后，威名更盛，可没想到啊，这样的人物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你。”荀成没想到吕禄甫竟然敢跟他顶嘴，一时语塞，也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 “若非晋齐会盟，我才不会一忍再忍，你们若要在我府上好好品品茶，那我自是欢迎，可你们若喋喋不休问我要人，还是请回吧，恕我不送。”吕禄甫摆手道，做出送客的手势，朗声一喝：“来人，送客。” “吕禄甫，即便是你的父侯吕购，也不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且不必说晋齐会盟，若非晋齐会盟，我现在还会给你面子，想当年我跟随晋侯征战沙场之时，你都不知道在哪呢，即便是吕购，也曾是我的手下败将，就凭你，你还没这个资格用这种态度。” 荀成一改脾气，厉声喝道，他的确有这个底气说这番话。 但没有想到的是，吕禄甫竟然毫不客气：“荀将军，我倒是想领教一下您的功夫究竟如何。” 姬还见吕禄甫与荀成两人似乎要吵起来一般，他连忙站起，拦着两人说道：“大公子您消消气，既然大哥的下落您不知道，那也没有办法，荀将军，您也真是的，这可是大公子，更何况晋齐刚刚结盟，你是想毁了这来之不易的会盟吗？” 要知道，齐侯吕购特别信任自己的大儿子吕禄甫，此次晋齐会盟也是吕禄甫提出来的，若身为齐国的大公子吕禄甫不想继续会盟，那这便会成为一场泡影。 更何况自己还想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若真能赢得比试，吕禄甫便是自己的大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能在此时得罪他。 听到世子殿下的命令后，荀成赶紧作揖道：“大公子，荀成刚刚多有无礼，一时误会了您，请您见谅。” 与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吕禄甫立刻意识到，刚刚荀成用这样蛮横的态度，便是故意激一激他，连忙赔礼道歉道：“荀将军，您是长辈，禄甫不该用这样的语气与您对话，禄甫在这里向您赔个不是。” 荀成摆摆手，道：“禄甫公子年轻气盛，这很正常，刚刚我话说的重了些，不过你若是真想与我比试一番，我随时都奉陪。” 吕禄甫连忙道：“荀将军高看我了，荀将军是当世之名将，我怎会是您的对手呢。” 第三百九十七章 配合得真好 话音刚落，荀成起手一招，眼神示意过后，不打招呼，便径直一拳向吕禄甫砸去。 砰！ 吕禄甫反应极为灵敏，荀成这一招虽是出其不意，但他也完全挡了下来，荀成的眼神透露着凶狠，他也是料到吕禄甫定能够接下他这一拳，才会毫不留情。 “不愧是荀将军，果然厉害。”接了荀成一拳的吕禄甫望着自己的手掌，掌心早已变红，手还在不自觉地颤抖，反观荀成，倒像一个没事人似的，他望向站在一旁的姬还，他脸上并无一丝愧疚，反倒是这一切理应发生的一般。 荀成会这么做，显然是得到了姬还的默许，看来他已经认定姬伯公子与自己定然有关，看来得快点此事告知卫扬与姬伯才行。 “荀将军，你这过了，不由分说便与大公子大打出手，大公子若非大度，非得以为我们是来找麻烦的。”姬还厉声喝到。 荀成忙退至一旁，“臣知错。” “大公子，今天我与荀成二人多有叨扰，天色已晚，我等也不好在此地久留，先行告退。”姬还拱手作揖道。 吕禄甫忙拱手回揖，只是手在不停地颤抖，刚刚接了突然其来的一拳，到现在手劲还有些用不上来。 姬还瞥了眼吕禄甫颤抖的手，问道：“大公子，您没事吧。” “没，没事。”吕禄甫忍着疼痛，将手攥紧。 这一主一臣真是唱的一出好戏，两人配合得是天衣无缝，而荀成刚刚的那一拳，便是为了试探吕禄甫的能为究竟如何，在得出非自己的对手后，荀成便会果断收手，免得打伤了他，望着姬还离去的背影，若想要对付这位晋国世子，他身边的荀成才是最为麻烦的存在。 等离开大公子府邸后，荀成向姬还进言道：“世子殿下，您说我们是不是多虑了，若说二公子与禄甫公子关系不错，这我倒还是挺相信的，毕竟二公子作为质子在齐国可是待了九年，但若说大公子与他有交集的话。” 说着荀成摇了摇头，“我看不像，姬伯公子是戴罪公子，被逐出了晋国，还是废世子，天下之人哪怕是见到他，都巴不得跟他撇清关系，更何况晋国的两大名臣都辅佐世子殿下您，碍于我与张然明两人的面子，他们也断不敢帮助姬伯来夺三公子您的世子之位。” “我看未必。”姬还摆手道，“禄甫公子一向以沉着冷静见长，但今天的他，不觉得过于浮躁了吗。” “世子殿下此话何意？”荀成忙问道。 “他接下你一拳是不假，但荀将军你会真的用尽全力打这一拳吗，若他不还手，你或许会快打中他之时立刻收手，绝不会伤他一分一毫，这连我都看得出来，更不用说这堂堂的齐国大公子了。”姬还冷静地分析道。 “世子殿下您是说，吕禄甫他是故意卖出破绽，好让我们相信姬伯公子与他毫无瓜葛，不可能吧，刚刚他可是接下了我这一拳，还受了伤...”微微停顿一会，荀成反应过来：“那天在迷宫山之时，吕禄甫本事不低，可他今天的表现，却不及那天在迷宫山时的一半。” “不错。”姬还肯定道，“这恰恰说明了一点，他定知晓大哥的下落。” “荀成。” “末将在。” “密切关注吕禄甫的行踪，一旦发现大哥的下落，立刻来禀告我。”姬还命令道。 “是。” 跟踪吕禄甫一事，在姬还的手下中，有且只有荀成能够胜任。 ... 傍晚，等姬还与荀成二人离开自己府邸之后，吕禄甫便急匆匆地赶往卫扬府邸，他知道，这一天过后，他的府邸周围必定会一直有人看着，而且这些人的实力定然不弱，恐怕姬还还会因为忌惮的实力，让荀成亲自前来盯着他。 在晋国的荀成将军面前，即便是齐国的大公子吕禄甫也绝不是对手，这一个事实他刚刚已经印证过了，直到现在，他的手掌还有些发烫。 卫府。 “世子殿下，大公子来了。”在门外候着的石碏见吕禄甫前来，赶忙进入府邸将此事告知卫扬。 卫扬一听到吕禄甫前来的消息，忙站起身，他早就沏好茶等着大哥前来。 而在客座的两人，便是齐国的二公子得臣与三公子夷仲年，比试一结束，他们两兄弟便纷纷前来卫扬府邸，打算替卫扬庆祝一番。 “二哥、三哥，我就说嘛，大哥肯定会来。” 之前他们三人还在讨论大哥吕禄甫究竟会不会前来，按照结果来判断，显然卫扬判断正确。 “切，大哥不是比谁都忙么，竟然还有闲工夫来关心你这个妹夫。”得臣不屑地说道，“若不是大哥能力出众，想当年我也能和他争一争齐世子之位。” “二哥，你少说几句。”夷仲年轻声地说道，深怕得臣这番话被前来的吕禄甫听见。 “二弟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呢。”吕禄甫走近得臣。 得臣顿时鸦雀无声，尴尬了一会，连忙说道：“大哥，今天卫扬可真是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妹夫，小妹果然没有看错人。” 吕禄甫瞥了眼得臣，故意加大音量，说道：“前些天在迷宫山的时候，是谁抢着出风头，结果一不小心被狠狠地打脸，还装弱，差点送了命的人是谁啊。” 想也不用想，那天在迷宫山有这番表现之人，正是齐国二公子得臣。 “大哥，说好不提这事的。” “我们齐国的二公子可真是好样的，不过你即便为了帮助卫扬，也不该这么做，要是陈刀没有及时出手，你恐怕会...”吕禄甫没有继续说下去。 卫扬愣在原地，原来得臣那天的表现都是为了削弱姬还，从而帮助他提升在众位诸侯心中的形象。 “多谢二哥。”卫扬抱拳作揖。 “这...”得臣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卫扬还把此事当真了，他忙站起身，只觉得不自在，过了一会儿，他瞥向大哥吕禄甫，只见吕禄甫正瞪了他一眼。 “得臣，还不快说实话。” 见大哥这么说了，得臣不耐烦地喊道：“好了好了，我说实话还不行么。” 第三百九十八章 互相夸奖 得臣瞥了眼卫扬，生怕自己作为二哥的形象在卫扬心中毁了。 “咳。”得臣故意咳嗽一声，“妹夫，你是该好好感谢我，若非我这么做，你恐怕就会在诸侯面前丢了颜面。” 说着，他还时不时地瞥了眼大哥吕禄甫，见大哥正狠狠地瞪着他，他赶紧说道：“在得知前往迷宫山之时，我早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况且，在离那座亭子的悬崖底下，可是有一个安全的落脚点。” “哼。”得臣生怕卫扬听不明白，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所以，即便陈刀将军没有出手相救，我也绝不会因此而丧命，更何况这区区晋世子的攻击，又能伤到我分毫，他太弱了。” 得臣有些洋洋自得，一副高傲的模样，似乎在说‘还不快夸我几句’，可殊不料卫扬并无反应，只是望着得臣，看着他这番滑稽的表演。 “这...”一时之间，气氛变得非常尴尬，众人只是互相沉默地望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按理说卫扬并不知道此事，可此刻他的表现太淡定了，淡定到得臣都觉得奇怪，“妹夫，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件事真的很，非常...” “二弟，卫扬早知道你的能力了，你可不是那种会轻易被姬还打败的人。”吕禄甫说道。 “真的！”得臣差点蹦起来，显然他对卫扬的这番评价非常满意，“真不愧是我的好妹夫，二哥平时没少帮你忙。” 卫扬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过这话是吕禄甫替他说的，也多亏了他帮忙，才能让得臣这么欣喜，连忙补充道：“大哥说的对，若没有二哥的帮忙，我断不会信心大增，更不用说还能在文试中赢了姬还。” 说完，卫扬连忙端起沏好的茶，递到得臣手中，恭敬地说道：“这杯茶，当敬二哥。” 得臣显然有些飘飘然起来，接过卫扬手中的茶，稍稍抿了一口，将茶杯放到一旁：“卫扬，成了介卿，以后可不要忘了你二哥。” “二哥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若我赢得了此次比试，成为了庄姜的夫君，我们不就是一家人了么，以后还得多多仰仗二哥才是。” 才一小会功夫，两人便开始互相吹嘘起来，全然忘了今天的正事。 “咳。”吕禄甫见两人不停地夸奖对方，都有些没完没了的，连忙阻止道：“卫世子，你难道忘了今天发生了何事。” “大哥，怎么了？”卫扬不解地问道。 “哼，我今天早上嘱托你的事，看来你全都抛到脑后了，姬伯公子偷偷从自己的府宅溜出来，被姬还与荀成发现，若非秦侯派世父公子相助，恐怕他早已送命了。”吕禄甫压低声音。 刚刚还互相吹捧的两人，听到吕禄甫带来的消息后，神色骤变，喜悦之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九年来，晋世子姬还虽为非作歹，可无人敢说他的不是，便是因为他的父亲晋侯姬仇，因为勤王有功被天子封为方伯，而方伯是一方诸侯之长，且晋国的实力又是天下诸侯中最为强盛，哪位诸侯会因为晋世子姬还为人一事而说他的坏话呢。 更不必说原本的晋世子姬伯被逐出晋国，晋国的二公子姬越又不喜世子之位，所以晋侯姬仇便将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了姬还身上，晋国两位名臣荀成与张然明，皆辅佐姬还，更何况此次他还因为姬还，竟然亲自请求齐侯。 让卫扬与姬还两人再次进行比试，虽众人心中颇有怨言，可无人敢提，毕竟携地称王的姬余臣与虢公翰两人，仍需由姬仇前来解决。 而卫扬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来对付姬还，便是找到他失踪多年的大哥姬伯公子，唯有姬伯公子再次现身，方能找寻到姬还的破绽，方能让晋侯产生易世子之人的想法。 可现在，姬伯公子的行踪暴露，被姬还与荀成二人知晓，可不能小看荀成的能力，即便这里是齐国，不出一周，以荀成之能为，找到姬伯公子的府宅可谓是轻而易举。 卫扬找寻二哥得臣与三哥夷仲年前来，本是想讨论一些接下来该如何对付姬还，可没想到大哥吕禄甫竟然带来了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这个姬伯公子，我千叮咛万嘱咐，上次迷宫山一事，他便自作主张偷偷溜出来，此次竟然还不知悔改，被姬还发现行踪，还酿下了大祸。”卫扬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你啊你，识人不当，与姬还的任何一步较量都需时刻提防小心，若一步错，便会步步错，最后导致满盘皆输。”得臣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都跟你说了，什么晋国大公子姬伯，他又能帮的上你什么呢，威名已不在，徒有其表，不过是仗着晋国大公子的身份罢了...” 得臣倒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本还想再挖苦一番，可一想到卫扬之所以找寻姬伯公子前来，便是想让他能够帮助自己对付姬还，可若得臣将他说的一无是处，恐怕会让卫扬的信心受挫。 到时小妹定会因此责怪自己，得臣可不想再听到小妹的责怪了，上次犯的错，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 “大哥，难道他们两人已经找过您了？”卫扬猜测道，吕禄甫之所以知道这件事，定是姬还与荀成登门拜访，就差直接告诉他，他们认为晋国的大公子姬伯就在吕禄甫的府邸。 可念到吕禄甫作为齐国世子的颜面，姬还与荀成并没有这么做，可若只是荀成一人前来，恐怕他还定会这么做，毕竟荀成可一点都不慌吕禄甫。 “不错。” 得到吕禄甫肯定的回答后，卫扬松了口气。 “妹夫，你已经害怕到这个程度了么，都开始犯傻了。”得臣见卫扬听到这个消息给出了这样的回应后，他的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因为换作其他人，若得到这个消息，定会非常紧张，而不是像卫扬现在的表现一样，还这么不疾不徐。 “二哥有所不知，大哥既然带着这个消息前来，便说明大哥已经有了良策，对于卫扬而言，他完全不需要为此事而焦急。”一直在一旁听着众人讲话的夷仲年说道。 第三百九十九章 挽回一丝局面 可谁知夷仲年话刚刚讲完，众人便都望着他，气氛沉寂。 夷仲年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你们为何都望着我，难道，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也难怪他们会有这番表现，毕竟夷仲年作为质子待在鲁国，对于夷仲年的本事，他们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五年之前，说出这番话也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得臣的表现最为夸张：“三弟，你竟然能意识到这一点，着实让二哥刮目相看啊，不过，你可太小看二哥了，二哥早就料到这点了，不过是为了给你一个表现机会，才故意不说的。” 这个得臣，明明自己没想到这一层，反倒是沾了三弟夷仲年的光。 “二弟，这份功劳你可不要和三弟抢。”吕禄甫脸色阴沉，得臣见状连忙闭上嘴，大哥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多言。 于是得臣赶紧说道：“是是是，三弟你真厉害。” 夷仲年脸上带着微笑，声音悠悠地，说道：“都是二哥教的好，自从我回来之后，二哥就每天找老师帮我补课。” 话音刚落，夷仲年忙端起茶杯，站起身，向得臣敬道：“二哥，三弟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得臣稍稍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茶杯，“三弟，你这么说我就越加的不好意思了。”话虽这么说着，他仍然稍稍抿了口茶，“真香，三弟给我的茶就是香。” “瞧把你美的。”吕禄甫瞥了眼得臣，“做事你还需得稳当些。” “是。”得臣回揖道。 谈论了那么多，也该谈到正事了，卫扬忙问道：“大哥，不知您有何良策。” 姬还既然知道自己的大哥已经来到了齐国，定会对此事做出应对之策，更何况他还有名震天下的荀成将军辅佐，即便是晋国的大公子姬伯，恐怕也绝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而吕禄甫既然会来找寻他，定是有了好办法，等喧闹声静下来后，吕禄甫缓缓说道：“姬还公子与其他公子不同，他既然已经发现了姬伯公子，定会采取行动，而第一件事，便是他会让荀成来跟踪我。” 吕禄甫话还没说完，得臣大呼道：“他敢！大哥您可是齐国世子，他以为他光凭一个晋世子的身份便能与您较量了吗，还让荀成来跟踪您，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二弟，这你可想的太简单了，齐国之乱，你难道忘了吗？”吕禄甫神色变得严肃，齐国之乱结束不过十几年，吕购能让齐国休养生息已经实属不易，若现在再得罪了晋国，就会让吕购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大哥，那您说，您有什么好办法，反正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得臣负气道，他身为齐国二公子，本就心高气傲，若姬还真派人跟踪大哥，他断然要去寻姬还讨一个说法。 卫扬见得臣与吕禄甫两人快要吵起来，连忙说道：“二哥，您先听大哥说完，再做决定也可以。” 得臣听到卫扬这番话，才平复下心情。 “大哥，莫非您想将计就计。”若与卫扬想得一样，吕禄甫的计划恐怕是故意将姬伯公子的行踪以及府宅暴露给姬还与荀成二人，再对此做出应对之策。 得臣这才反应过来，抢着说道，“不愧是大哥，早就有办法了。” 吕禄甫都不想理他，顾自己说道：“不错，就让姬还知道姬伯公子的府宅，请君入瓮，再来个一网打尽。” 对于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的这番话，卫扬也大致清楚，既然他会提出这个办法，便说明他定有把握，而卫扬所要做的，便是相信大哥。 “大哥，不知此事是否要告诉姬伯公子。”卫扬问道，但说实话，他心里已对姬伯公子有所不满，上次迷宫山偷偷从府宅溜出来，差点送了命，被荀成抓住。 此次又不听劝告，非要来到大殿看两位世子的比试，而被姬还发现了自己的行踪，让他不得已修改了自己原本的计划。 “不告诉。”吕禄甫压低声音，说道，此次姬伯的行为已然引起了他的不满，若非出了差错，姬还与荀成二人也不会因此来为难他，“此人不堪大用，我与秦侯嬴开的想法相同，卫扬你可得好好防着点他。” 吕禄甫稍稍顿了顿，继续道：“卫扬，此次便是你对付姬还的绝佳时机，错过了此次机会，等到下次机会的来到，恐怕就不知要到什么是你了。” “嗯。”卫扬点点头，回道，文试虽侥幸取胜，可武试对卫扬而言，可谓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且不必说卫扬跌落悬崖而身受重伤，他不是姬还的对手，即便他没有受伤，他也绝不是对手。 “可是。”夷仲年总觉得有些担心，“对付晋世子真会那么简单吗，张然明先生以及晋侯，可别忘了还有他们两人在，更不用说豺狼兄弟...” 时至今日，夷仲年仍对在鲁国之时的豺狼兄弟心有余悸，对他们两人的印象素来不好，且豺狼兄弟可以随时从大牢中离开，这件事是夷仲年最为不解的。 “三弟，如果你是姬还，若豺狼兄弟一直被关在大牢中，我认定你与他们二人有关，你会承认吗？” “不会。”夷仲年毫不犹豫，立刻否决道，说完后，夷仲年才缓缓静下心来，他现在也知道了大哥的想法是什么了，只有放豺狼兄弟两人出来，才有机会让姬还露出马脚。 “大哥，那一切就都靠您了。”卫扬现在也心里有底了，有了吕禄甫相助，定然能找到姬还公子的破绽，一举击败他。 众人商量好对策，便开始顾自己行动起来，卫扬也清楚，此次恐怕就是与姬还公子之间的决战，是成是败，皆在于此，而至于晋国的大公子姬伯，也需得防着他。 对于姬伯公子偷偷溜出府宅前来大殿一事，他心里也非常不满，他没有想到，这位晋国大公子，竟然丝毫不顾全大局，全然不将他说的话放在心里，幸亏大公子及时出手相助，才能勉强挽回局面。 此时，在姬伯公子府宅中，姬伯已经逃回府中，若被卫扬知道自己偷偷溜出来的消息，恐怕定饶不了他。 第四百章 师服负气出走 “大公子，您回来了？”师服刚刚与两名把守府宅的侍卫一起喝完酒后，便赶忙回到府中，虽说他帮助大公子离开了府宅，但在姬伯不在府邸的时候，他一直在担心大公子的安危。 见到大公子无事归来，师服也松了口气，可姬伯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并没有回答他，此时姬伯心中所想的，满是该如何交代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发现。 “大公子？”见大公子正在愣神，师服又唤了声。 姬伯这才反应过来师服已经回到了府宅中，胡乱应道：“师服先生，您回来了。” 见到大公子神情严肃，师服只觉得此次他前去大殿参观了两位世子的比试，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公子，莫非出什么事了？”师服问道。 姬伯并不答话，师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能被他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谁曾想到，荀成观察锐利，姬还判断准确，已经发现了他是何人。 看来他是小看了自己的三弟姬还。 “没什么事。” “大公子，不知三公子给出的答案是什么。”师服稍稍想了想，问道，他只觉得定是发生了什么。 姬伯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虽说他听到了三弟给出的答案，但显然，他现在已经全然忘了此事，可越想记起他的答案，便越发地想不起来。 他心里清楚，若没能说出姬还的答案，便会被师服先生发现一丝蹊跷。 可姬伯又怎能瞒得过师服的火眼金睛，异常可疑的表情已经告诉师服，姬伯定然是惹下了什么麻烦，不然绝不会说不出三公子姬还在比试时给出的答案。 “大公子，您莫要诓我。”师服狐疑地望着姬伯公子，眼神中满是不信任，自从上次迷宫山一事过后，师服已经怕了这位大公子，生怕他再惹出什么麻烦。 姬伯叹了口气，知道此事定瞒不过师服先生，便说道：“师服先生，我来齐国的消息，被三弟知道了。” 两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讲话，沉默了好一会儿，师服缓缓说道：“大公子，您怎么这么不小心，不过身为臣子的我也有过错，若我拦住您，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师服思忖了一会后，道：“大公子，您的府宅可否被三公子知晓。” 这座府宅坐落位置相当隐蔽，即便是姬还公子，亦或是荀成将军，只要不告诉他们，他们也断然不会知晓此地位于何处。 师服本想责备大公子一顿，但事已发生，姬还既然知道了大公子来到齐国的消息，便也没有办法改变，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努力不被姬还发现他的行踪。 “卫世子，知道此事吗？”师服特意问了这么一句。 姬伯沉默不语，想想也知道，被姬还发现自己的行踪，若将这件事告诉卫世子，恐怕被责骂一顿必不可少。 见姬伯严肃的神情，他也没有回答，师服便能够料到他断然未将此事告知卫世子：“大公子，您应该告诉卫世子此事，毕竟您能够前来齐国，也多亏了卫世子的帮忙，既然您的行踪被三公子发现，他断然会做好应对之策，也需要让卫世子提前准备才是。” 可姬伯的想法并不是这样，他并不想这件事告诉卫世子，连连否定：“不行，绝对不行，这件事既然是我犯下的，就理应由我来解决。” “大公子，您恐怕解决不了此事吧。”不是师服不相信大公子，只是大公子自九年前被逐出晋国之后，早已失去了威望，也鲜有人愿意跟在他身边。 姬伯一听师服这番话就有些不乐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师服先生，您莫非不相信我的能力？” 与九年前的晋国大公子相比，现在的姬伯公子已经变了许多，明明威望已经消失，可他仿佛完全不在意一般，竟然还觉得自己能够绝地翻盘。 但事实是，姬伯公子只能拜托卫世子与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等人帮忙，才有与三弟姬还一较高下的能力，即便是这样，也还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可大公子的脾气犟，又怎听得进去师服的劝言。 师服先生转身便要离去，他要径直走向卫世子府邸，便是为了将此事告诉卫扬，可他刚刚往外面走了几步，姬伯便厉声一喝：“师服先生，您要去哪儿。” 师服负气说道：“臣认为卫世子有权知道此事，他帮了您这么多忙，还险些因此送命，大公子您难道不觉得心中有愧吗？” 姬伯贵为晋国大公子，何时受到过这样的气，竟然还被区区一位臣子给狠狠地批了顿，“师服先生，您若离开这座府宅一步，我就不认你这个臣子。” 他知道师服先生对他忠心耿耿，断不会为了此事而断绝他们之间的君臣关系。 可谁曾料到，师服一狠心，便顾自己向府邸外走去：“断就断，师服又有何惧。” 姬伯一愣，可当他反应过来之时，师服已经走到府宅之外，他认识到自己已经犯下过错，忙站起身，大喊道：“师服先生，师服先生，我是开玩笑的，您莫要当真啊。” 可师服并没有答话，他已经走到了府宅外，姬伯赶紧加快脚步，小跑着走到了府宅外，却被门外的侍卫给拦住了：“大公子请留步。” 师服离开府宅之时，已经吩咐了外面的侍卫，拜托他们看住大公子。 姬伯大声喊道：“师服先生，师服先生！请留步，刚刚不过是我的一番气话，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动怒。”他望着师服离去的方向不停地大喊，可平时好脾气的师服，今天却比谁都任性，根本就不理会大公子，任凭他顾自己喊。 喊了大半天，姬伯只觉得口干舌燥，心中仿佛有块石头悬挂着一般，冷汗直流，若师服先生真的将这件事告诉了卫世子，恐怕他免不了一顿挨骂。 这么多事发生之后，师服先生虽然一向以忠心耿耿闻名，但这些天身为晋国大公子姬伯的表现，着实让他失望不已，他便不想再多与他言语，顾自己离开，径直向卫世子府邸走去，在他心中，此事须得告诉卫扬才行，否则只会害了大公子。 第四百零一章 真是忠臣啊 师服离开后，姬伯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顺利离开鲁国之后，一回到晋国之后，便是师服为他安排好了住宿，派人照顾他的起居，还瞒着父侯，没有将他回到晋国的消息告知父侯。 若非师服，甭说他现在被姬还发现了，恐怕还在晋国之时，他便被三弟解决掉了，可现在再后悔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可现在呢，他不仅没办法离开自己府宅一步，就连一直忠心耿耿的师服，都因此事而离他而去，在鲁国之时还有卫扬帮他脱离险境，在晋国之时有师服保护好他，在齐国之时又有大公子为他安排好府宅。 可现在呢，与其说没有人能够帮他这个忙，不如说因为迷宫山一事，众人都不愿帮他这个忙了，一时之间，他只觉得非常苦闷，只能顾自己坐在原位，拎起茶壶，倒上一杯茶，自己慢悠悠地品尝起来，可虽看上去很冷静，心中却是非常担忧。 他本想要借酒浇愁，可谁曾想到根本就没有酒，只能以茶代酒，借茶浇愁了，可越喝越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非但没有反省自己的过错，反倒开始思考起卫扬的不是。 若不是卫扬得罪了三弟姬还，现在他又怎会落到这个地步，更不用说上次在鲁国之时，正是因为卫扬与姬还之间有所恩怨，而他又正好与卫扬有所交集，才会被处处为难，连离开鲁国都是困难重重。 ... 而另一方面，师服负气离开府宅后，径直向卫扬府邸走去，他要将大公子行踪暴露一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卫世子，他心中也是莫名的委屈，辅佐大公子忠心耿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大公子争夺世子之位。 可谁曾想到，这位晋国大公子非但不念情，竟然还要断绝他们之间的君臣关系，虽然大公子还不是晋国君主，但在师服心中，大公子姬伯一直都是他心中未来的晋国君主。 他心里自是很难过，他刚刚一气之下，还真的想就这么离开齐国，至于大公子，他也不想再管，但一想到曾经大公子对他的救命之恩，他于心不忍，于是一拐弯，径直向卫扬府邸走去。 可现在时间已经快到深更半夜了，不知不觉，师服已经走到了卫世子的府邸外，他正在来回徘徊，犹豫是否该敲门，大半夜的前来拜访，实为不妥。 这样想着，他便找了府外的一个角落坐下，静静地等待着，他打算就这么等到大白天，毕竟现在若回到府宅，岂不是显得自己太没骨气，他放不下这个面子。 只是这夏天时分，大晚上的倒是变得冷起来，齐国地处北方之地，白天与夜晚的气候差距极大，白天相当炎热，而一到晚上，温度骤降，若没有备好厚厚的衣服或被子，便只能挨着冻在这儿度过一晚了。 而此时，卫世子府邸中，卫扬睡不着觉，便起来沏了杯茶，与晋世子姬还决战的日子也快来到了，说不紧张是假的，他心中既担忧又害怕。 担忧的是姬还作为晋世子，晋侯定会帮助他，对卫扬而言，难度急剧上升，而害怕的便是若自己在这场较量中落败，既不能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还会给天下人落得一个笑柄，明明该属于自己的女婿之位，竟然被姬还从半路杀出给抢走了。 他也没有颜面面对天下诸侯，而他的卫世子之位，也定然会被二弟卫文给抢去，可以这么说，此次他与姬还之间的夺婿之争，便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生死之战。 任何一方落败，都将陷入险境，谁都大意不得。 突然，吱呀一声从府邸外传来，这一阵声音引起了卫扬的警觉，时间已晚，府外看守的侍卫也都回到自己屋内休息，偌大的卫世子府邸，只有卫扬醒着。 ‘谁？’大半夜的，谁会在府外，可这阵吱呀声很快地便消失了，卫扬轻悠悠地向大门边走去，附耳听到，可门外并没有什么声音。 ‘姬还莫非已经开始动手对付我了？’卫扬心里这么想着。 “世子殿下？” 一声世子殿下突然传来，卫扬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见石碏正在他背后睡眼惺忪地望着他，石碏被屋外的声音吵醒，赶紧跑出来一看，便见到卫扬正蹑手蹑脚地走到大门附近，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世子殿下，您这是？”石碏问道。 卫扬谨慎地指了指门外，示意石碏不要讲话太大声。 见到卫世子严肃的神情，石碏也赶紧警醒起来，谨慎地望着大门，卫世子说的，便是府外有人前来，可大半夜的，谁又这么有闲工夫前来此地呢。 石碏也没有多想，竟一把便将大门打开。 而他的这一举动着实吓了卫扬一跳，若府外真是什么不轨之人，恐怕他们二人便会有生命危险。 卫扬跟着石碏走到府外，见到大门旁边正坐着一个人，正是晋国大公子身边的师服先生，他用衣服盖在自己身上，双手攥紧拳头，时不时地还打了个哆嗦。 大半夜的天气着实寒冷，看到这幅光景，卫扬的眼眶湿润了，他知道师服先生定是为了姬伯公子之事而来，有这样忠诚的臣子跟随，这位晋国大公子真是可谓身在福中不知福。 “师服先生，师服先生。”石碏唤道。 师服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喊他，睁开眼睛醒来，见石碏与卫扬二人站在他面前，于是赶忙站起，向两人作揖道：“师服见过卫世子，见过石碏先生。” “师服先生您为何在我府外睡着了。”卫扬问道。 “说来惭愧，无处落脚，便只能在此地暂住一宿。”师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为何会无处落脚呢。”稍稍一顿，卫扬反应过来：“这个大公子，竟然将你赶了出来。” 师服的确是被大公子给赶出来的，但更因为他好面子，即便姬伯公子后来认错了，但他也一时气愤，便顾自己离开了府宅。 “卫世子，我此次可是有要事前来，还望卫世子能够救大公子一命。”师服作揖道。 ‘师服真是忠臣，若能得到此人辅佐，何愁大事不成。’卫扬心里这么想着。 第四百零二章 仍需给一个教训 师服所说的要事，卫扬也能够猜到个大概，他定是为姬伯公子行踪暴露一事前来，若换作平时，卫扬定会回绝，可见到师服如此忠心，于心不忍，忙说道：“师服先生快快入府，免得在外面冻坏了。” 进入府邸，一杯热茶暖身，卫扬便问道：“师服先生为何大半夜地突然来访，究竟出什么事了。” 师服的话刚到嘴边，他便想起姬伯公子在府宅中所说的话‘若你踏出府宅半步，便断绝你我之君臣。’ 他的声音中带有一丝无奈与苦涩，站起身，赔礼道：“卫世子，请容师服代姬伯公子向您赔个不是。” 卫扬见状，连忙扶住师服，“师服先生切莫行此大礼，究竟出了何事，还劳师服先生您亲自前来。” 师服也是心中有愧，姬伯之所以会被姬还发现，他也有过错，若非他私做主张，将大公子放了出去，也不会导致这般后果。 卫扬瞥着师服的表情，他是想说又不敢说，而卫扬虽早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也绝不会多说一个字，一码归一码，既然是姬伯自己犯下的错，就该由他自己来承担。 沉默片刻，师服咬咬牙，狠心说道：“卫世子，您有所不知，大公子的行踪已被姬还知晓，还望卫世子能助大公子脱离险境。” 话音刚落，师服还时不时地偷偷瞥一眼卫扬，见卫扬神色凝重，心知此事定是相当难办，心里也在抱怨‘大公子啊大公子，这次你可真是犯下打错了。’ 而与师服想的正相反，卫扬此时并不关心这件事，反而问道：“为何姬伯公子不亲自前来，反而让师服先生您大半夜的来我府邸，这件事明天也能够商量。” 卫扬狐疑地看着师服，他只觉得师服这不同寻常的举动定是说明了什么，师服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没，没什么。”师服支支吾吾，他虽被姬伯赶了出来，但他毕竟是晋国臣子，不能在其他人面前丢了晋国的颜面，若告诉卫扬真相，便会显得晋国的大公子器量过于狭小。 而看到师服的神情，卫扬也反应过来：“若非是姬伯他将师服先生您给赶了出来？” 师服并未答话，只是点点头。 “好一个姬伯，好一个晋国大公子，自己犯下过错，非但不知悔改，还如此对待师服先生您，先生您若不嫌弃，便先住在我府上，等这件事完全做一个了结后，我要好好教训姬伯一顿。” 得到答复后的卫扬是大发雷霆，师服先生此等忠臣，姬伯非但不珍惜，反而将他逐出府宅，卫扬大喝一声：“师服先生，随我去府宅，我要为你讨个公道。” 师服见状，连忙阻拦：“不劳卫世子挂念，在下只有一事相求，望卫世子能够救大公子一命，至于我能不能跟随在大公子身边，也不在乎了。” 说不在乎是假的，师服跟随大公子这么多年，更因为大公子对其有救命之恩，即便是断绝君臣关系，他也定要救大公子一命。 “师服先生真是忠臣啊。”卫扬啧啧称赞道，这晋国大公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是自己犯下的过错，非但不领情，反倒做出这种愚蠢的举动。 “不知卫世子可否愿意帮助大公子这个忙，若您愿意的话，还请您明天告知大公子应对之策。” “我拒绝。”卫扬冷冷一声。 师服没有想到，卫扬竟径直拒绝了他，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无待人之礼，无待臣之道，无明事之风，无明理之能，虽贵为晋国大公子，可这九年来，无所作为，反观晋世子姬还，虽不念手足之情，于九年前从他手中夺过世子之位，但这九年来，能力一直见长，立判高下，此人，师服先生，您认为我有帮助他的必要么。” 卫扬反问一声，这一番话将师服给问难住了，的确，自从大公子姬伯回到晋国，又来到齐国之时，真是昏招不断，人也变得心浮气躁，与九年前的大公子相比，差了不止一大截。 只是若卫世子不帮忙，大公子绝非是姬还的对手，师服可不想见到这一幕，于是忙说道：“卫世子，若您不帮助大公子，对您而言，也没有好处...” 话还没说完，卫扬一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言：“我知道，师服先生暂且放心，我早已定下良策，不会让大公子陷入危险境地，不过，还是得让他吃一点苦头才行。” 姬伯犯下这么多过错，卫扬当然得给他一点教训，否则他怎么能够有所收敛，若继续让他任性，恐怕会酿成难以挽回的后果，卫扬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原来是这样。”师服松了口气，但他仍有些不放心地望着卫扬。 “怎么，师服先生您不信我？”卫扬冷言一声。 师服连连应道：“我信，我信。” “还有一事，还得劳烦师服先生您走一趟。”若师服没有前来，他也会去大公子府宅寻找师服。 “不知卫世子想让在下做些什么？” “师服先生，此次对付姬还的计划，我与吕禄甫商议后，早已不打算告知姬伯公子，一方面是若让他知晓此事，恐怕会惹是生非，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他一个教训，而关键便在于师服先生您。” “我？”师服越发听得稀里糊涂，刚刚还说完全不想帮忙，现在又说全靠他，师服已经跟不上卫扬的节奏了。 “不错。”卫扬肯定道，“得劳烦师服先生您去张然明先生府邸走一趟，若能让他与晋侯配合我们演一出戏，便能揪出姬还的狐狸尾巴。” 可谁知师服竟连连否认道：“卫世子，我可没那么大的能为，我怎么能说得动张然明与君上呢，您也太高看我了。” 卫扬脸色大变，他怎会不知师服在晋国的名望，虽不及张然明与荀成两位，但也只是稍逊他们，他在晋侯姬仇的心中，还是有一定的分量，可现在故作推辞，是何居心。 “师服先生，您到底是否真心想帮助姬伯公子，我得打一个问号了。” “当然是真心的。”师服毫不犹豫，直接喊道，若非真心想帮助大公子，他又怎么大半夜地前来拜访卫世子。 第四百零三章 发现一丝蛛丝马迹 “若你是真心想帮助大公子，便得听我的，在我与姬还决战之前，你不能前往公子姬伯的府宅，你能答应这个条件吗。”在师服给出肯定的答复之前，卫扬绝不会将自己安排好的计划告知他。 卫扬便这样静静地等着，他知道师服需要时间来好好思考一会儿，而且师服的重要性便在于此，需要他能出面让晋侯配合演一出戏。 “师服先生，烦请您仔细斟酌后再给出答复，开弓没有回头箭，若答应了我的请求，便没有反悔的余地。”卫扬提醒道。 师服思索了一番后，神色严肃而认真，缓缓开口说道：“卫世子，我答应您的请求。” 得到师服肯定的答复后，卫扬松了口气，一拍桌子，站起身，说道：“师服先生既然答应了，那便请您不要忘了，对付晋世子，还望您不要心慈手软。” ... 果然如同吕禄甫所想，那一天过后，自己的府邸周围便开始出现了奇怪的身影，即便是吕禄甫，他也不能完全捕捉到这些身影。 这些人定是荀成身边的护卫，都是个顶个的高手，若吕禄甫轻举妄动，他们便会及时将消息告知荀成，荀成就会做出应对之策。 吕禄甫自是处处小心，这些人若想要找到他的破绽还是非常困难。 一连几个星期，他们也没有什么发现。 “最近吕禄甫有什么可疑的举动吗？”荀成问道。 前来之人只觉得更为奇怪：“这位齐国大公子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举动，荀成将军您会不会是多虑了，他与姬伯公子并无关联，不如...” “不行。”荀成厉声一喝，“吕禄甫可是齐国世子，更是齐国的下一位国君，他之能为岂会是你等下人能懂，这是世子之命，你们只需按吩咐办事即可，还不快退下。” “是。”听到荀成的呵斥，前来之人只得退下，继续待回原地，盯着大公子吕禄甫的一举一动。 一连几天过去，可吕禄甫并无任何可疑举动，荀成也不免怀疑起来，若说吕禄甫与晋国的二公子姬越有所交集，这倒是极为正常，毕竟在九年之前，他们两人便已是好友，可吕禄甫与姬伯公子两人连见都没见过，吕禄甫又何必帮他呢。 “世子殿下，您说是不是我们错怪了禄甫公子。”荀成有些后悔那天冲着吕禄甫大吼大喊了，毕竟晋国与齐国结盟，他这么做，只会影响晋齐之间的关系。 “这么多天，难道就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吗？”姬还只觉得奇怪，即便吕禄甫有通天只能，可荀成本事不弱，他不信找不到吕禄甫的破绽。 可现实却是如此，荀成每天都派高手前往，可都无功而返，要么只能说这位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之能为远超过他们想象，可荀成与他对过几招，他尚且不是荀成对手，又怎能瞒得了荀成呢。 而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这位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与自己的大哥姬伯毫无关联。 可真的有那么简单吗，姬还不免在心里怀疑。 “若世子殿下您不信，不妨随我一同前去大公子府邸一观。”荀成提议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唯有让世子殿下亲自前往，他才能够清楚。 在这九年来，姬还的名望虽有些下降，但他仍在不断地提升自己的能力，为的便是保住自己的世子之位，时间有时候能改变许多，但有些事，即便时间花的再久，也不一定能够改变。 父子之情，即便时间过去的再久，也不会断，更不用说短短九年，九年前，因为周幽王姬宫湦之故，晋侯才不得已将自己的大儿子姬伯逐出晋国，想来姬伯对自己的儿子也有愧疚。 九年来，姬仇一直在打听自己的大儿子姬伯的下落，姬还也总是听到父亲在絮絮叨叨，诸如‘如果当初不将伯儿赶出晋国该有多好。’，以及‘如果当初多听听伯儿的话该有多好’之类的这些话。 姬仇虽没有明说，但姬还隐隐约约感觉得到，若大哥姬伯回到晋国，他恐怕真的会将晋世子之位交给大哥，而他为了得到世子之位付出这么多努力，岂不是会付诸东流、功亏一篑，这可不是姬还所想看到的。 所以，一看到熟悉的身影后，姬还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顿时大哥从他手中抢过世子之位的这一幕不停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他当然担心被大哥抢走世子之位，以至于第一试的比试结果落败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嗯。”姬还的直觉告诉他，大哥姬伯能够在齐国，定是有人在背后帮他，而此能为之人，也唯有齐国的大公子吕禄甫。 有荀成护在一旁，姬还也能很好地隐藏自己的气息不被大公子吕禄甫发现，一整天观察下来，他也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大公子吕禄甫每天的事情，就是不停地批阅奏折，翻看大臣们呈上来的竹简，天子姬宜臼前来齐国，齐侯吕购的任务自然是招待天子，而身为大公子的吕禄甫，便是帮助父亲处理齐国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务。 时间一转眼便来到了傍晚。 “世子殿下，看来吕禄甫公子真的与姬伯公子毫无交集，您定是多想了。”荀成说道。 可姬还还是不敢放松警惕，时刻地盯着府邸中大公子吕禄甫的一举一动，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荀成见姬还一脸认真地望着府邸中的一切，便不再多言，既然世子殿下继续等着，荀成身为臣子，自是要一同等待。 姬还虽将自己的气息隐藏得很隐蔽，但还是被吕禄甫给注意到了，既然姬还亲自前来，便说明时机已经成熟，也该知会卫扬一声。 盯了那么久，荀成打了个哈欠，姬还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身为晋国第一名将，竟然这么一点时间都等不了。 荀成注意到姬还的表情后，连忙打起精神，继续盯着府邸。 突然，他好似发现了什么，连忙说道：“世子殿下您看，吕禄甫公子手中拿着的是什么，好像是一封信。” 第四百零四章 请君入瓮 姬还连忙沿着荀成指的方向望去，正如荀成所说，吕禄甫手中正握着一封信，今天他们两人盯了一整天，都未曾注意到这封信的存在。 而现在这个时间点，这封信的出现，显然会引起他们两人的注意。 见吕禄甫小心翼翼地收好信封，交代下人安排好府邸之事后，便匆匆离开府邸，向姬伯所住的府宅走去。 姬还见吕禄甫离开府邸，忙想接着跟上去，可荀成却将他拦住：“世子殿下，臣只觉得我们的监视未免太容易了些，您也知道吕禄甫公子的能为，他绝非这么轻易被我们发现大公子所住的地方，况且...” 姬还知道荀成想说什么，但碍于他身为晋世子的颜面，也不好多言，姬还便说道：“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若我贸然跟随前去，恐怕会被他发现，若被他提防，恐怕下次再有这种机会就会相当困难了。” “荀成。”姬还命令道。 “末将在。”荀成拱手作揖回道。 “你前去跟着吕禄甫，定要揪出大哥所在之地。” “臣遵命。” 语罢，荀成便跟在吕禄甫后面，保持一定的距离，为的便是不被他发现自己的行踪，他们两人的这点想法，吕禄甫又怎会不知道。 以吕禄甫之能为，知道仅有荀成跟踪是再为简单不过的事。 不过，为了打消跟踪在后头的荀成的疑虑，吕禄甫故意多绕了几个弯，本来，大公子府邸与姬伯所住的府宅距离并没有多少远，可吕禄甫这么一绕弯，荀成也被绕迷糊了，但这样更能让他确信，吕禄甫此次出门定是有要事前往。 而从他严肃认真的神情可以看出，或许真的如同世子殿下所想的那样，与被逐出晋国九年的大公子姬伯二人真的联手，打算共同对付姬还。 若真是这样，荀成自然不能让此事发生。 吕禄甫知道荀成疑心重，他之所以这么做，便是为了引起荀成对他的怀疑，让他更加确信，已经离开晋国多年的大公子的的确确是在齐国，而且就在吕禄甫即将要到达的府宅中。 咚咚。 吕禄甫特意绕了好多个弯，终于来到姬伯所住的府宅，府宅外有两名侍卫把守，见大公子前来，连忙拱手作揖，行礼道：“见过大公子。” 吕禄甫一摆手，用眼神示意此二人，这两名侍卫知道吕禄甫前来所为何事，连忙让到一旁。 而正在暗中观察的荀成见这座府宅地处偏僻，他刚刚还在奇怪为何吕禄甫要大老远的来到此地，现在一看到这座府宅戒备森严，更有两名齐国的顶尖高手看管此地，他已经能够预见到是谁住在这座府宅之中。 一听到有人前来，正在借茶消愁的姬伯公子连忙站起身，向外面望去，他很后悔前些天责骂了师服，导致师服负气出走，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可一看见是吕禄甫前来，他又失望地坐在位置上，叹了口气。 “怎么，姬伯公子莫非不欢迎我？”吕禄甫朗然一声。 姬伯连连应道：“禄甫公子大驾光临，姬伯自是非常欢迎...” 可很显然，他的话语有些有气无力。 “姬伯公子，一直跟在您身边的那位师服先生呢？”吕禄甫故意这么问道。 突然，姬伯好似想到了什么，若师服真的去将他被姬还发现一事告知卫扬，那么眼前的吕禄甫定有办法知晓他的下落，于是他忙问道：“禄甫公子，我与师服先生前些天闹了些矛盾，他负气离开，不知大公子可否有他的下落。” 吕禄甫当然知道师服此时正在何处，但他并不打算告诉姬伯，毕竟这是姬伯自己犯下的过错，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他惹下的祸，仍需得由他自己来解决。 听到吕禄甫这番话，姬伯有些灰心，但更多的是自责，他在责怪自己为何要与师服先生吵这一架，明明是自己的不对，非但没有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过错，反倒还怪罪在师服头上。 “大公子，您怎么了？”见姬伯呆滞地望着桌面，吕禄甫忙问道。 “没，没事。”姬伯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慢吞吞地回道。 见他这番反应，吕禄甫虽心知肚明，却也没有多言。 “对了，大公子，此次您是有什么要事前来吗？”姬伯这才想起正事，连忙向吕禄甫望去，见他神色凝重，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可知道他被姬还发现之人少之又少，大公子总不可能也是因为此事前来的吧。 可正如姬伯担心的那样，吕禄甫正是为此事前来：“大公子，您的三弟姬还，还有晋国的荀成将军可是因你之事，来我府邸好几趟，险些我与荀成将军大打出手。” 姬伯刚刚想端起茶杯抿一口，一听到吕禄甫这番话，他一个没拿稳，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摔在地上，他没想到，自己的三弟姬还，还有荀成将军，竟然会径直去找吕禄甫，只为找寻到他的下落。 不过也是，偌大的齐国，有能力为失踪多年的晋国大公子安排府宅还不被他人发现之人，有且仅有眼前的这位齐国大公子，别无他人，姬还与荀成会怀疑吕禄甫，这也是在意料之中。 “大公子。”姬伯已经认识到自己的过错，只是碍于颜面，并不想承认这是自己的过错，也才会因此让师服负气出走，于是他连忙改口，说道：“大公子，此事是我做的不对，三弟与荀将军因我之故而为难您，姬伯在这儿，代他们向大公子赔个不是。” 说完，姬伯便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道歉，态度诚恳，知错悔改，“还望大公子能再帮我一个忙，帮我找寻到师服先生的下落。” “可师服先生不是负气出走了么，我怕即便真的找到了他，恐怕也请不回来，我对师服先生也有所耳闻，他也是一位极好面子之人，此次姬伯公子您将他赶走，想再请他回来，难。” 姬伯当然知道要再请回师服先生自是非常困难，因此他才会请求大公子吕禄甫帮他这个忙：“大公子，若您真能找到他，姬伯还得劳烦您能代我说一番话。” 第四百零五章 知晓大公子的府宅位置 “姬伯公子请讲。”吕禄甫见他态度诚恳，可碍于计划，不能将师服的下落告知于他，不过，帮他捎一些话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就代我说一句‘对不起’吧。”姬伯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汇聚到嘴边，只剩下了一个词。 吕禄甫稍稍一愣，见姬伯失魂落魄的状态，也不多讲什么，就轻轻地回了一声：“好，若我找到师服先生的话，定会将这句话带到。” 姬伯拱手一揖：“多谢大公子。” 话虽这么说着，可姬伯的眼神空洞，也是，一直以来忠心耿耿地跟随在他身边的师服，与他争吵好负气出走，本以为过段时间师服便会回来，可没曾想到，师服这一离开，姬伯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虽想要离开府宅去找他的踪迹，可门外的侍卫却一直拦着他，一想到是师服命令他们二人这么做，姬伯也打消了离开府宅的念头，整天有酒之时便借酒消愁，无酒之时便以茶代酒，这样的状态又如何与姬还争夺晋世子之位，吕禄甫望着这样的他陷入了沉思。 不过，其中的一个目的也已经达到，荀成正在屋檐上，目瞪口呆地望着府宅中的人，他不敢相信，九年前早已被逐出晋国的大公子姬伯，此时正好好地住在府宅中。 正如世子姬还所说，大公子姬伯果然还活着，而且与吕禄甫还在谈论着世子殿下的事，诸如争夺世子之位之类的话皆被荀成听得明明白白。 他紧紧地攥紧拳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大公子突然出现在此，绝非是无缘无故的，而是吕禄甫与他共同安排的，若真是这样，此时世子殿下的境况可是相当危险。 荀成最为清楚大公子姬伯回来会发生何事，恐怕会影响晋侯姬仇对晋国世子的判断，毕竟九年前的愧疚，以及近些年来对姬还公子的表现并不是很满意，恐怕会发生最坏的结果，那便是姬还的世子之位易人。 而荀成身为姬还的老师，自是不能让此事发生，他记下府宅的位置，便离开赶往晋世子的府邸，将此事告知姬还。 晋世子府内。 姬还得知这个消息后，他的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光是一个卫扬已经让他觉得难以对付，现在又多出来一个大哥，更加上有吕禄甫在帮助他，若继续拖下去，局势恐怕对他而言，会越来越不利。 “世子殿下，不如...”荀成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他倒是果敢不决，“既然大公子的存在对世子殿下您的威胁这么大的话，不如就让他在这个世上消失，以绝后患。” 姬还思忖了一会后，道：“不可，吕禄甫既然没有告诉父侯大公子还活着的消息，便说明他心有顾忌，不想与我撕破脸。” “世子殿下，您的意思是？吕禄甫公子莫非是故意让我知道大公子的府宅所在位置，目的便是让我们去解决他。”荀成猜测道。 “荀成将军，若真是这样，你未免也太小瞧这位齐国大公子了，把守府宅门口之人，难道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姬还神情严肃，低声问道。 得到姬还的提示后，荀成才反应过来，守在姬伯府宅之外的两名侍卫，可是齐国一等一的高手，豺狼兄弟在他们两人面前，压根就不够看的，而且，荀成总觉得这两名侍卫有些熟悉，似乎之前见到过他们，可一时之间他也想不起来了。 见荀成凝重的神情，姬还便知道把守在大哥府宅外的两名侍卫定是高手，即便是有着晋国第一名将称号的荀成，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打败此二人。 “所以，若要解决掉大哥，恐怕绝非那么容易。” “世子殿下，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只能眼睁睁等着大公子来对付您，就不能做些什么，如果说君上知道大公子还活着，您的世子之位可就...” 荀成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在姬还面前，说这番话实为不妥，他是姬还的老师，自是知道姬还对此事仍有心结，平时都是能不提就尽量不提，可今天话一不小心说得快了些，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姬还已经听到了。 “荀成将军，您再说一遍。”气氛陡然变得尴尬起来，姬还的眼神冷冰冰的，平时都以老师对荀成相称，可刚刚听到荀成的那番话后，姬还立刻便改了称呼，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远，这一刻，仿佛两人并非师徒，更像是君臣一般。 “世子殿下，臣刚刚没说什么，您听错了。”荀成忙改口说道。 “说。”姬还的眼神可怕得要命，狠狠地盯着荀成，单单一个字便显得分量十足。 荀成无奈地说道：“世子殿下，实不相瞒，若君上知道大公子还活着，您的世子之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为何，这九年来我尽心尽力，哪一点不如大哥，而大哥呢，九年前虽说是被逐出晋国，可父侯也没说一定要让他离开，是他自己不珍惜，放弃了世子之位，而我呢，费尽千辛万苦，如履薄冰，虽贵为世子，但整天战战兢兢，生怕父侯一个不高兴，便将世子之位拿了回去。” 说到这儿，姬还的语气中透露着委屈：“而大哥呢，就因为他的嫡长子身份，就因为曾经父侯夺回君主之位的时候，他冲锋陷阵，身先士卒，父侯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 荀成知道，姬伯是嫡长子，以周礼而言，嫡长子为世子，更何况大公子能力极强，而这方面，相比较大公子，三公子姬还却是欠缺得多，更何况九年前大公子被逐出晋国，晋侯到现在仍心有愧疚。 “不行。”姬还的眼神顿时变得凶狠起来，他好不容易从大哥手中抢得的世子之位，又怎能这么轻易得再被大哥抢回去，若不能守住这世子之位，这招婿比试之争，也会变得毫无意义。 “老师，您可一定要助我一臂之力。”姬还现在只能将希望放在自己的老师身上，唯有荀成，才有此等能为帮他守住这世子之位。 “世子殿下且放心，荀成是您的老师，自然站在您这边。”荀成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第四百零六章 为了九年前的恩怨 “荀将军，那两人若你尽全力一战，有几成把握。”姬还狠下心来，若荀成有把握打败大哥府宅外的两名侍卫，那他大可以径直走进府宅之中，解决掉自己的心头大患。 荀成摇摇头，仅仅只是见了那两名侍卫一面，他也判断不出自己能否对付他们，更不用说有把握解决掉他们。 姬还站起身，冷冷道：“荀将军，带我前往大哥府宅，我要会一会他们。” “遵命。” 在荀成的带领下，姬还来到大哥姬伯所住的府宅这边，府宅的位置极为偏僻，是在齐国的最东面，离姬还的府邸隔了好几条街，越靠近姬伯的府宅，路上的行人便越发的少。 姬还在心中暗暗赞叹，不愧是齐国的大公子吕禄甫，考虑这么周全，若不是他猜测准确，恐怕直到他与卫扬的比试结束，他都不会直到大哥已经前来齐国对付他了，到时自己怎么被解决的，恐怕他还会被蒙在鼓里。 “站住！” 姬还与荀成刚刚向府宅走去，守在门外的两名侍卫便拔出长剑，架在一起拦住他们的去路。 “知道我是谁吗？”姬还厉声喝道，他贵为晋国世子，又是此次比试人选，齐国上下谁未曾见过他的容貌。 “知道。”其中一名侍卫大喝一声，但人却巍然不动，长剑笔直地拦在姬还的面前，“晋世子，此地闲人莫进。” “我是闲人吗？还不给我让开。”说完，姬还便想要硬闯进去。 可剑光一闪，长剑已然出鞘，其中一名侍卫眼神冷冰冰的，仿若姬还若踏进此府宅一步，他恐怕就会一剑向他刺去。 “没有大公子之命，即便是天子亲自前来，我等也绝不会让步。”两名侍卫异口同声。 姬还用眼神向荀成示意，稍过一会，姬还竟将佩剑拔出，向一名侍卫刺去。 咣当一声，侍卫的反应比姬还还要灵敏，还未等长剑刺来，他已挡住姬还的这一剑。 “荀将军，还不出手！”姬还厉声一喝，荀成应声舞剑，挡在两名侍卫面前。 眼前之人是晋国的第一名将荀成，两名侍卫虽是齐国高手，但面对荀成，他们绝不敢掉以轻心，而姬还见荀成拦住两名侍卫，趁着这个间隙，他赶紧溜进府宅中。 “晋世子！”一名侍卫怒吼一声，径直向大门跑去，荀成见状，毫不犹豫，一剑便刺向他，可吕禄甫为姬伯准备的两名侍卫可是顶尖高手，面对荀成凌厉的攻势，不疾不徐，便能轻松挡下。 ... 府宅外传来打斗声，姬伯正在思忖着事，听到这种打斗声后，他忙放下手中的竹简，缓缓站起，向府宅外望去，却见大门打开，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两人互相望着对方，缓缓一步步向对方靠近。 只见来者先说道：“大哥，三弟找您找的好苦。” “三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姬伯见姬还突然来访，顿时不知所措，神色凝重，他知道三弟姬还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次知道了他所住的府宅，手中还握着佩剑，显然是来取他性命。 “大哥，莫要惊慌。”姬还见姬伯正望着他手中的佩剑，他一把将佩剑收回剑鞘，“放心，大哥，我不是来取你的性命的。” 说着，姬还环顾四周，“大哥，这吕禄甫为你准备的住所还不错嘛，有山有水，还有人时时刻刻护着你，怪不得我总是找不到你，原来是有人在帮你。” “更让我意外的是，帮你的人竟然是齐国的大公子吕禄甫，大哥，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姬还啧啧称赞道。 姬伯不肯放松一丝警惕，他知道姬还此次前来定是为了对付他而来，门外的打斗声越发地大声，姬伯问道：“姬还，府外怎么了。” 姬还回头望了望，摆摆手道：“无妨，荀将军处理一点小事罢了。” 姬伯一愣，没想到自己的三弟姬还竟然还将荀成也带来了，外面的两名侍卫虽是齐国高手，但对于荀成而言，差得就太远了些，虽短时间能与荀成打个平手，但若继续打下去，恐怕他们皆会丧命。 “三弟，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可以将无关的人给牵扯进来，快去跟荀成讲，让他放了他们。” “大哥啊大哥，我不知该怎么说你才好，你可真是太天真了，和九年前的你一模一样，若你不做改变，你拿什么和我争世子之位，就凭卫扬与吕禄甫吗，你也太高看他们了，这可是我们晋国自己的家事，除了我们几位晋国的公子，可没有其他人能够干预， 都九年过去了，大哥你还是没有一点长进，我本以为这九年来你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来对付我，我还有些担心，不过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我完全可以放心了。” 姬还只觉得面前的大哥姬伯显得可笑之至，九年过去了，思想竟还这么幼稚，世子之位，一旦踏出争夺的这一步，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咣当一声。 姬还一把将自己的佩剑扔到姬伯的面前，喊道：“大哥。” 姬伯望着地上的佩剑，他只觉得自己的三弟有些可怕，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哥，你要让我说几遍才好。”姬还的眼神中透露着轻蔑，“哪怕我不用佩剑，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姬伯狠狠地攥紧拳头，当自己的身份暴露之时，他也该料到有这么一天，自己与三弟姬还定要对九年前的世子之位争夺一事做一个了断。 只见姬伯一个箭步便向姬还冲了过去，九年来虽练武极少，但这一拳也还是能发挥出那时与西戎对抗之时的几分力道，不过这几分力道在姬还眼中，倒是不值一提。 姬还毫不费力，便接下了大哥的这一拳，姬伯见状，连忙向后一跃，与姬还拉开距离，他知道，现在他们两兄弟的实力天差地别，自己早就不是三弟的对手，但也不能辜负吕禄甫与卫扬的期待，被他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已是他犯下的过错。 现在，他绝不能再次犯下过错，稍作休整后，姬伯再一次攥紧拳头，向姬还砸去。 第四百零七章 兄弟之间的再次争斗 出乎姬伯的意料，他用尽全力的一拳，竟对姬还丝毫不起作用，九年时间，姬还为了防止不被夺走世子之位，可是天天拼了命的在练习武艺，一有功夫便找荀成将军比试。 现在他的武艺已经提升到能与陈刀一较高下的地步，之前在迷宫山时，他能够挡住陈刀，也是多亏了这九年自己武艺的提升。 “大哥啊大哥，九年不见，你已经弱成这副模样，又怎么跟我争夺世子之位呢。”姬还轻蔑地望着大哥，眼神中满是不屑，他本来还担心大哥来到齐国之后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威胁，但现在见到大哥，他也有点安心，仅凭现在大哥的实力，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呢。 姬还正牢牢地攥紧姬伯砸来的拳头，眼神冷冰冰的：“不过即便大哥您已经弱到这种程度了，我也绝不能放过你，毕竟父亲可总是在念叨着你，若你还活着的消息被父亲知道的话，我的世子之位肯定保不住了。” 姬伯见姬还的眼神异常的可怕，“三弟，我们可是兄弟，你难道忘了手足之情吗？”此时，姬伯回想起了那天第三试中，姬还在大殿中念的那首诗，当初听到他念的那首诗后，心中便抱有一丝他仍会念及手足之情的幻想。 只见姬还冷笑一声：“那种东西你也会相信，大哥，你未免也太天真了，若不是为了与卫扬较量，我才不在乎什么手足之情的题目，那句诗不过是我随意念的罢了，什么手足之情，这东西九年前我就放弃了， 凭什么你是嫡长子，而我却是第三个儿子，我们两兄弟的能力所差无几，而你就因为嫡长子的身份，便能够得到晋国两位名臣的辅佐，而我呢，什么都没有， 可你，得到两位名臣的辅佐，竟然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反倒更为任性，于是父亲便让荀成来教我武艺，我本以为父亲这么做，是为了将世子之位交给我，可我没有想到的是，尽管有荀成将军教我，但世子之位，父亲依然给了你，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荀成将军、然明先生，等你成为晋国君主，他们两人便都要辅佐你，更不用说那次讨伐西戎，就是父亲为了你而拜托郑伯，才得到了这次机会，可我呢，为了那次机会每天拼命地训练， 只为在讨伐西戎的时候能够让父亲多注意我一眼，可父亲呢，非但没有注意过我，反倒是将所有的机会都让给了你，对阵孛丁、狼主，若非我自己争取，我何时能与此等人物交手， 大哥，您倒是说啊！我到底哪里不如你，就连你被逐出晋国，父亲还天天念叨着你，这九年来，父亲压根就没重视过我，每次我一离开晋国，他总是嘱咐我，让我多多留心大哥你现在何处，可要知道，我才是晋国世子，你不过是一个废世子罢了！” 姬还声嘶力竭地吼道，九年来的委屈，在今天见到大哥之后，全部说了出来，他紧紧地攥紧拳头：“所以，大哥，请您不要再来捣乱了，就把这次机会让给我，我也能饶你一命，我们也还是兄弟，大哥，您说这样好吗？” 姬伯奋力挣脱，向后一跃，与姬还保持距离，“三弟，你为何会得到世子之位，想必你心里比我清楚，狼主为何能溜进晋国，孛丁为何能知道郑掘突在晋国作为质子的消息，现在我才想明白，原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姬还！” 姬还脸色大变，散发着凌厉的气势，“大哥，这件事烦请您装作不知道。” 正如姬伯料想的一样，怪不得当时发生的一切太过蹊跷，原来这一切都是姬还在背后捣乱，“三弟啊三弟，你错了，父亲怎会不重视你，你我，还有二弟，可都是父亲的儿子，他怎会不重视我们兄弟三人。” “胡说，他若是重视我们兄弟三人，又怎会不给我成为世子的机会。”姬还大吼道。 “不是他不给，是三弟你自己舍弃的，讨伐西戎，便是父亲给我们兄弟二人的考验，幽王前来封赏，我们兄弟三人较量，也都父亲之意，可你呢，非但没有认真对待，还想出这种损招来对付你的大哥和二哥，姬还，大哥对你太失望了。” “哼。”姬还冷笑一声，突然，他一个箭步袭向姬伯，一眨眼他便将刚刚摔在地上的佩剑拾起，径直向姬伯刺去。 通过刚刚短暂的交手，姬伯也大致清楚了三弟的能为，这一剑倒也躲得轻松。 姬还立刻意识到，刚刚大哥连他一拳都躲不过，现在却轻松闪过了他的这一剑，说明他定是隐藏了实力，“大哥，你竟然...”姬还一甩剑，回身望着大哥，说道。 “三弟，对付你我怎敢掉以轻心，况且，我若没有些准备，又怎会敢来齐国，世子之争，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砰！ 府外的打斗声骤然响起，既而又变轻，直到消失，只听见咣当两声，姬还心想定是荀成解决了门外守着的两名侍卫。 “大哥，现在你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即便是齐国的大公子吕禄甫，也没想到我会带荀成前来，他以为派两位高手保护你就没有问题了，殊没想到我有荀成辅佐，大哥，你若现在放弃，三弟我还能念在手足之情的份上，饶你一命。” 姬还只觉得胜券在握，语气都变得飘飘然起来，眼神中流露着自信，与九年前的他截然不同，现在的他可谓是信心十足，又何惧大哥。 “谁知道呢。”姬伯倒是冷静，虽知道吕禄甫派来保护他的两名侍卫不是荀成的对手，但他心中也别有打算。 他正在环视四周，找寻逃离此地的办法，或者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等大公子吕禄甫发现这里的不对劲，便能够及时赶来，救他一命。 “大哥放心，大公子已经走远了，我与荀成将军可正是瞅准这次机会，才来解决你的，大哥，要怪就怪父侯，谁让父侯这么偏心呢，这么多年，我兢兢业业当好世子，可没想到，你一回来，一切就都变了。”姬还的语气颇为不满，此刻的他，早将手足之情抛之脑后。 第四百零八章 陈刀与荀成的较量 寒光乍现，姬还毫不留手，剑剑意指大哥的性命。 姬伯自知非三弟对手，便想尽一切办法，只为拖延时间，可吕禄甫为其安排的府宅位置偏僻，方圆十里内没有一户人家，即便打斗声很响，也无法将路人给引过来。 “三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姬伯于心不忍，他不想与三弟因为世子之位，而拼个你死我活，此时他的脑海中想起了卫扬念的那首诗，忙喊道。 姬还稍稍一愣，手中的长剑攥得更重了，这首诗更是提醒了他第三试的落败，又加上大哥的到来，姬还一时难以接受，剑法也变得杂乱无章。 有机会，姬伯瞅准时机，待姬还长剑劈至，他竟一闪而过，向门外飞奔而去。 “大哥！”姬还声嘶力竭，大吼一声，若被大哥逃走，他今天所做的一切就会白费，连忙转身，向姬伯追去。 可姬伯刚刚踏出府外，只觉得脖子一凉，一柄长剑正架在他的脖子上，而眼前之人，便是最为熟悉的晋国第一名将，荀成。 姬伯向府外的两边望去，只见到吕禄甫派来保护他的两名侍卫皆倒在地上，也是，荀成武艺高强，曾经能在重重包围中将他们两兄弟救出，世间有此武艺之人实属罕见，能与荀成交战这么多回合已然不易。 “世子殿下，收拾这两人还真有些费劲，不愧是吕禄甫，考虑周全，可惜，遇到了我。”荀成缓缓向前一跨，而姬伯只能举起双手，向后退去，现在他的小命，可完全掌握在荀成手中。 “大公子，之前若不是世父公子护着您，您恐怕早就栽在我的剑下。” “荀成，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帮助三弟一起来对付我，难道你忘了父侯对你的嘱咐吗。”姬伯曾从师服那儿听说过，父侯一直派荀成在外找寻他的下落。 荀成冷笑一声：“不错，君上的确派我找寻您的下落，但我可以说没找到，不，我压根就没去找您，毕竟，若您还活着出现在君上面前，对世子殿下可是极为不利。” “可我也没说要与三弟争夺世子之位，九年来，我的名望早已不如从前，即便君父有心将世子之位让给我，你觉得大臣们会服气吗。” “大哥啊大哥，你以为到现在我还会信你？你真是太天真了，所以我说，这就是你最大的不足，这就是为什么你得不到世子之位，被逐出晋国，而我却是晋国世子，天下之人莫敢不尊。”姬还一甩长剑，“大哥，你命该如此，就别和三弟争了。” 姬伯见已无处可逃，只能伫在原地，等待姬还取他性命，叹气一声：“三弟，你我兄弟一场，我却落得这般下场，真是可悲，可叹。” “大哥，要怪你就去怪君父，是他，造就了现在的我，什么手足之情，若我不能舍弃，我又怎能保住我的世子之位。”语罢，姬还长剑一握，径直向姬伯刺去。 咣当一声，一块飞石从屋檐迅速打来，径直打中长剑的剑柄，姬还手中的长剑应声落地，他认识大事不妙，连忙大喊道：“荀将军，还不快解决掉大哥！” 荀成闻声，立刻反应过来，可刚要一挥长剑之时，一把大刀径直向他劈来，这一刀威力非凡，荀成只能用尽全力招架。 姬伯趁此机会，赶紧向旁边一跃，与姬还、荀成二人保持了距离。 “谁！”荀成厉声一喝，“竟敢袭击我与世子殿下，还不快快现身，否则休怪我剑下不留情面。” “不愧是荀将军，我这一刀都能躲得这么轻松。”来者纵身一跃，跃到拄在地上的大刀一旁，缓缓向姬还望去，“姬还公子，别来无恙。” 姬还神色凝重，但稍一会儿，他便面露微笑，“我道是何人，原来是陈刀将军，怎么，陈将军大驾光临，姬还有失远迎。” “姬还公子客气了。” “不知陈刀将军突然前来，所为何事？” 陈刀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姬伯，说道：“姬还公子，不知您可否将姬伯公子放了，过去的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你看如何。” 姬还稍稍一愣，随即大笑起来：“陈将军啊陈将军，您可是久经沙场之人，这么浅显的道理，您应该比我懂吧。”说着，姬还便抬起长剑，直指大哥姬伯，“今天，他的命，我必须收下。” “啧啧。”陈刀摇摇头，握住大刀，一把提起，“那你可得问问我的大刀同意不同意。” “陈刀，你莫非忘了我。”荀成握剑在手，还未跨步，凌厉的气势便直袭陈刀。 陈刀冷笑一声，“没想到，名冠天下的荀成，竟然也堕落了，你还配与我齐名吗。” “哼，我与你从未齐名过，不如说，你从未胜过我。”荀成颇为自信，毕竟他与陈刀曾经交过手，而结果自是以荀成获胜而告一段落。 “我知道。”陈刀阴沉着脸，“之前我的确不如你，可是今非昔比，你若还为以前的胜利沾沾自喜的话，现在的你又怎会是我的对手。” 荀成更不打话，径直一剑，直向姬伯奔来，他的目的可不是要与陈刀一较高下分个胜负，只需取姬伯性命，才是他首要之事。 砰！ 大刀虽重，可也得看舞的人是谁，陈刀一刀便拦在荀成面前，阻止他向姬伯靠近。 荀成立刻发起凌厉的斩击，速度之快，就连陈刀，也只有招架之功，‘奇怪，吕禄甫明明说门外的两名侍卫已经耗了荀成不少时间，怎么他还有这么多力气。’陈刀在心里嘀咕，他是受吕禄甫所托，前来救下这位晋国的大公子姬伯。 而他还要做一件事，便是拖住此二人，等待师服先生劝说晋侯与张然明等人前来。 “陈刀，你就这么点能力吗！”荀成不屑地说道，“以前的你，可是能与我打个平手再落败的。”很显然，荀成是在用激将法。 而陈刀本就脾气有些火爆，听到荀成这么一讲，顿时觉得不满，怒吼一声，一刀挥去，可荀成轻松一跃，便躲闪成功，而等陈刀冷静下来，他已经离开姬伯好几步远。 第四百零九章 师服请罪 而姬还见有机可乘，握剑直奔大哥，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取姬伯性命，他每存在一秒，对姬还而言便是莫大的威胁。 一刀没打中荀成，陈刀立刻反应过来，原来这是荀成使出的调虎离山之计，故意激将他，只为让他远离姬伯公子。 陈刀忙回身想赶过去救他，不料刚刚还与他保持一定距离的荀成竟纵身一跃，挡在他面前，可陈刀救人心切，一挥大刀，毫不留情，他知道，此刻他面对的可是晋国第一名将，天下少见的能臣，必须全力以赴，方有拖延时间的可能。 荀成被陈刀这番举动给吓到了，竟没挡住他，大喊一声：“世子殿下小心！” 姬还闻声，只见陈刀凌厉般的攻势向他袭来，他忙架起长剑抵挡，重重的一刀，他双膝发软，直接跪倒在地，陈刀若是认真起来，仅凭姬还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世子殿下！”愣在原地的荀成被这一幕给吓到了，大吼一声之后，忙向陈刀的方向跑过去。 姬还手在不停地颤抖，他没想到陈刀竟有这般实力，那天在迷宫山之时，他完全可以使出全力将他击败，可为何没有这么做，这个疑问产生在姬还的脑海中。 陈刀知道，若打伤了眼前的这位晋世子，恐怕荀成便会与他拼命，他可不想得罪这位晋国第一名将，于是陈刀稍稍松了点力气，卖出破绽。 姬还见陈刀大刀有所摇晃，忙奋起一击，用长剑将大刀拨开，离开一段距离，荀成也恰好抵达到他的面前，护着说道：“世子殿下，陈刀由我来对付。” “荀成，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陈刀一舞大刀，直指荀成，“今天，就让我们两人好好比试一番，究竟谁更胜一筹。” “求之不得。” ... 晋侯府。 文试的落败意味着晋世子姬还要在武试中取胜，才能与卫扬打成平手，之后还得在加试中取胜，方能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 姬仇虽没多说什么，但心中对此事相当在乎，若晋国能与齐国联姻，对他而言，可是一件好事，虢公翰于携地立姬余臣为王，气焰嚣张，大有图洛邑之势，而姬仇被天子封为方伯，自是要解天子之忧。 可各位诸侯皆心有他想，这也是为何姬仇迟迟不去消灭虢公翰的原因，他担心此役过后，晋国势微，定会有心怀叵测之人，以此对晋国动手，而若能与齐国联姻，便能很好的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可现在文试落败，那天在迷宫山之事还导致名声一落千丈，更有人在传豺狼兄弟是晋世子的手下，姬仇身为晋侯，对此事自是很愁。 咚咚。 “进来。” “君上。” 姬仇并未抬头，他只是唤了一声：“然明先生，请坐。” 张然明并未答话，姬仇只觉得奇怪，待他抬起头来之时，眼前站着的不止是张然明，还有另一位晋国臣子，师服。 只见他正跪拜在地，叩首道：“罪臣师服，见过君上。” 姬仇闻言，脸上的笑容变得凝固，冷冷一声：“师服，你为何会在此地，孤可未曾让你一同跟随前来齐国。” 随即他望向张然明，问道：“然明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张然明拱手一揖，道：“君上，且听师服道来。” 姬仇将目光移向师服：“师服，站起来说话，孤暂且不问你为何私自离开晋国，且问你有何要事。” 师服仍跪地不起：“臣有三罪，臣私自离开晋国，未恪守君命，此第一罪也。 臣自作主张，拜托然明大人前来找寻君上，此第二罪也。 臣欺瞒君上，大公子仍还活着，且大公子的起居都由臣在照顾，此第三罪也。 三罪加身，望君上责罚。” 话音刚落，只听见吧嗒一声，姬仇手中的笔应声落地，他的目光有些震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正是因为大儿子姬伯还活着的消息，才会让姬仇做出这样的反应。 “伯儿当真还活着？师服，你若有一句假话，休怪孤不留情面。”姬仇厉声一喝。 “师服怎敢欺瞒君上，大公子当真还活着，且已经来到齐国。”师服肯定地回道。 姬仇的手有些颤巍巍，他忙站起，向张然明望去：“然明先生，他，他说的可是真的？” “君上，千真万确。” 有了张然明的肯定，姬仇这才放心下来，九年了，九年之前，他将姬伯逐出晋国，这九年来，他一直在后悔当初做下的决定。 这九年之间，他一直派人在找寻姬伯的下落，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身为一名君主，他做的相当不错，可身为一名父亲，他还有许多欠缺的地方，最让他懊悔的，便是大儿子被他亲自赶出晋国。 “那为何伯儿还不来见我？”姬仇连忙问道。 “君上，还望您救大公子一命。”师服的声音有些哽咽。 姬仇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发生何事，伯儿怎么了。” 师服的话语变得哆哆嗦嗦：“三公子他，三公子正与荀成将军一同去取大公子的性命了。” 姬仇一愣，他没想到要取自己大儿子性命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三儿子姬还，不过也是，姬还是晋国世子，若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回来，他定会担心自己的世子之位被抢。 “岂有此理！”姬仇一拍桌子，大发雷霆，“师服，然明，叫些侍卫，随孤一同去教训这个不肖子。” 张然明忙拦道：“君上稍安勿躁。” “孤怎能不急，手足相残，丢孤颜面，若让他人知晓此事，天下之人又会怎么看孤，这个不肖子，竟然敢做出害大哥的事，孤绝饶不了他。”姬仇对此事相当愤怒。 “君上，世子殿下的所作所为，还不止如此。”张然明认为，是时候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君上了。 姬仇一听，人都愣住了，他虽对姬还的所作所为略有耳闻，但仍然有些不敢相信：“然明，你是说，还儿他。” 张然明点点头：“君上，您知道为何比试会推迟到现在才举行，便是因为卫世子曾身受重伤之故。” “这又与还儿有什么关系。”姬仇对此事自是不知，毕竟，知道这件事的人可是少之又少。 第四百十章 也该让事情落下帷幕 此时姬仇的心里宛如有块千斤重的石头一般，喜忧参半，喜的是大儿子姬伯还活着，终于肯回来与他相见，忧的是三儿子姬还竟然不念手足之情，犯下许多过错。 张然明一拂手，态度诚恳，神情严肃：“君上，三公子曾命豺狼兄弟二人，于卢地拦截卫世子，卫世子因此摔落悬崖，昏迷不醒，而宋卫之战，更是三公子在背后指使，让华能将军身受重伤，更有甚者，在招婿之争时，他竟还...” 姬仇一摆手，张然明见状，立刻闭上嘴，不再多言。 他听了张然明这番话，只觉得头昏昏沉沉，一时之间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然明先生，你若有半句虚言，即便是你，我也绝不轻饶。” “臣绝无半句假话，请君上明鉴。”张然明肯定道。 张然明的品行姬仇素来清楚，这番认真的态度足以说明此事的严重性，而他身为晋侯，又是姬还的父亲，自是要重视此事，若传了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他，刚刚被封为方伯，就任凭自己的儿子胡作非为，岂不是有损他的颜面。 可若真如张然明所说的那样，他贵为方伯，真是教子无方，一时间他没站稳，竟向前倒去，张然明见状，连忙扶住姬仇：“君上，您没事吧。” 见姬仇忧愁的面容，张然明也在后悔自己将三公子的所作所为告诉君上的决定，自从姬仇从晋殇叔手中夺回晋国君主之位，到现在被封为方伯，已经过去了很多年，隐约能看到星点白发，这才让张然明反应过来，原来，身为晋侯的姬仇，年事也高了。 “然明啊，你为何之前都不告诉孤呢。”姬仇有些埋怨，若早知道姬还这么不争气，他定会好好约束他，绝不会让他铸成大错。 张然明一拂衣袖，便要跪下，他受君上所托，辅佐世子殿下，可时至今日，非但没能阻止世子一错再错，也未将世子所做的一切及时告知君上，未尽臣子本分，他理应责罚。 “然明。”姬仇唤道。 “臣在。”张然明连忙扶住姬仇，缓缓向外走去。 姬仇望着夜晚的天空，夏天的夜晚格外明亮，天空中的星星也在一闪一闪，本以为能与齐国联姻，再图携地称王的姬余臣，可现在突如其来的事，打乱了姬仇一切计划，这件事，他必须做一个了结。 “你说，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曾经孤以为不念手足之情的人，天下间仅有晋殇叔一人，可没想到，现在竟连孤的儿子都重蹈覆辙，孤有何颜面回去见晋国百姓，又有何颜面见天下之人。” 姬仇与姬还脾气相反，他曾见到过因为晋殇叔一人之故，而让多少人流离失所，他也曾经历过这种苦痛，虽然身为晋侯，贵为方伯，想着的应该是如何称霸天下，可这件事是他晋侯的家事，两个儿子打闹起来，作为父亲，也该管一管。 “然明，孤命你带我到伯儿的府宅，孤要亲自让这件事落下帷幕。”姬仇已然下定决心，绝不能让姬还一错再错，虽说之前派姬还前往鲁国找寻大公子姬伯，便是为了考验他，但现在看来，这样的考验全然错误，反倒是让姬还更加地怨恨他。 “君上，请随我来。”张然明清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有让姬仇亲眼看到姬还的所作所为，他才能够完全相信自己说的话是真实的。 ... 而此时卫扬正在前往天子府，师服出发前往找寻张然明帮忙之前，曾跟他说过一句话，“晋侯姬仇，心软之人，颇好面子，绝不能让天子等人在场，此事是晋国的家事，与他人无关，两位公子争夺世子之位，卫世子您可千万别自作主张前来，否则便会出差错。” 可卫扬丝毫不会听师服的这番话，师服是晋国人氏，又是大公子身边的能臣，他所思所量，皆是为晋侯考虑，皆是为晋国的大公子姬伯所想，又怎会考虑到身为卫国世子，卫扬的感受。 若此事不能让天子知晓，那卫扬又何必忍气吞声这么多天，被踢落悬崖，身受重伤，也没有一句怨言，为的便是等待这次决战时刻的到来，现在反倒跟他说，让他不要去告诉天子，也不要告诉其他人，那敢情这些努力都是为他人作嫁衣，卫扬是万不会答应这个请求的。 “卫世子。”见卫扬匆匆前来，把守在天子府外的侍卫拱手一揖，行礼道。 卫扬回礼道：“不知王上可在？” “王上与公主正在吃饭，不知介卿大人有何要事，不如容小的先去禀告一声。”卫扬既是卫世子，又被姬宜臼封为介卿，侍卫当然对他礼遇有加，态度极好。 “那就麻烦您了。”卫扬见侍卫这么客气，也客气地回道。 “介卿大人请。”等侍卫回去禀告过后，卫扬便跟随侍卫走进天子府中。 姬宜臼正与芸茹公主二人在用餐，见卫扬到来，姬宜臼颇为好客，连忙站起，端起一张椅子，便示意卫扬随他们一同用餐。 “卫世子，不知你可否吃过晚饭，若还没吃过，便与我们两人一同用餐。”因为洛邑救芸茹一事，姬宜臼仍然心怀感激，更不用说卫和卫扬父子勤王有功，姬宜臼对其自然是器重不已，不然也不会封卫扬为介卿。 “王上，臣有一事相求。”卫扬颇为严肃，此事事关重大，需要天子亲自出面，方能帮他。 芸茹公主见状，连忙说道：“卫扬不必多礼，你的请求，王兄定会帮忙，您说是吧，王兄。” 可芸茹还是想当然了，姬宜臼知道，卫扬会说出这番话，定是有他的道理，这件事都要请天子出面，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他身为天子，不能随意答应，“卫世子，有何话但说无妨，但王妹的那番话孤可不能保证，你听听便罢了。” “王兄！”芸茹公主瞪了眼姬宜臼，表示对他这番话的不满。 “芸茹，孤是大周天子，若随意答应卫扬的请求，岂不是不负责任，天子一言九鼎，你身为公主，理应知晓此事，毋需孤多言。”姬宜臼回答道。 第四百十一章 天子的抉择 姬宜臼精明得很，他曾在这种事上吃过亏，即便眼前寻求他帮助的是王妹芸茹的救命恩人，他也绝不敢擅作主张。 “王兄。”芸茹白了眼姬宜臼。 卫扬可不能让这对兄妹因为他而吵起来，否则得罪了天子可就得不偿失了，于是他赶忙说道：“王上，此事仅需您到个场即可。” 见卫扬郑重其事，芸茹也安静下来。 姬宜臼问道：“卫世子这么忧心忡忡，不知你是为何事而来。” 卫扬一拂手，作揖道：“王上，不知您可否听说过姬伯公子。” 姬伯公子？一个熟悉的名字在姬宜臼的脑海中浮现出来，这不是早在九年前就被逐出晋国的废世子么，为何会在这个节点出现。 正当姬宜臼还在疑惑之时，卫扬接着说道：“姬伯公子危在旦夕，只有王上亲自出面，方能解决危机。”卫扬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知姬宜臼。 晋国两位公子之间的恩怨，姬宜臼虽有所耳闻，却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听完卫扬的解释后，一旁的芸茹公主听不下去了，忿忿不平：“这晋世子竟是这样的人，不念手足之情，兄弟相残，王兄，此事您一定要出面，替姬伯讨回公道。” 而卫扬径直前来找他，也自是为此事而来。 谁知姬宜臼竟回绝道：“卫世子，此事孤不能帮你，方伯的家事，孤可没这能力去多管闲事。” “王兄。”芸茹刚想说话，见到王兄严肃的神情，她连忙不再多言，王兄这么说定有他的考量。 卫扬当然清楚姬宜臼的顾虑，若他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又怎会前来找寻天子相助，只见卫扬神情自若，拱手一揖：“王上，此事若您出面相助，对您，对我，皆有利无害。” 姬宜臼饶有兴趣地望着卫扬，摆摆手道：“说下去。” “正因为此事是晋侯家事，晋侯之意，知道此事的人定是越少越好，而王上贵为天子，此事关系到齐国的招婿，关系到天下百姓的安危，此事可不仅是他晋侯一人之事，而是天下百姓之事，且姬伯公子若能因此成为晋国世子，对王上而言，他定会对您感激涕零， 既可限制姬仇，又可彰显王上深明大义，何乐而不为呢，天下诸侯若皆知晓王上为晋国两位公子之间的恩怨如此奔波，定会纷纷前来依附，到那时，又何惧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虢公翰等人，天下安定，指日可待矣。” 卫扬这番话着实说到了姬宜臼的心坎上，父王为他留下了这么个烂摊子，若没能收拾好，他身为天子真是愧对父王母后，且在携地的王叔姬余臣，以及虢公翰皆是他的心头大患，而他现在急需的，便是天下间的人才，可他势弱，人才皆因为此而不肯前来， 更有方伯姬仇声名在外，就算那些人才来了，也只会依附姬仇，对他而言，虽短时间构不成威胁，可朝中事无大小，皆赖姬仇。 而晋国的两位公子因为此事大打出手，对他而言便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一次将天下之势握于自己手中的机会。 “然也。”姬宜臼朗然一声，与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仔细斟酌后，认为卫扬的意见可行，便打算行动起来。 “卫世子，你身为介卿，此事就由你来安排，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臣领命。” 语罢了，得到姬宜臼的支持后，卫扬便动身赶往大公子的府宅，而天子待会便会到达。 ... 此时大公子的府宅之中，双拳难敌四手，即便是武艺高强的陈刀，对付姬还与荀成二人，也是颇难对付。 “大公子，你若有些本事的话，不妨解决掉你的三弟，总是当一个拖油瓶也不好吧。”陈刀大喊道，他一边要护着姬伯公子，一般还要招架荀成凌厉的进攻，几十个回合下来，他只觉得气力渐渐不佳。 此时的姬伯也是心急如焚，他当然想帮上忙，可现在的他，又怎会是自己的三弟姬还与名震天下的荀成二人的对手呢。 但陈刀既然这么说了，若姬伯只是做一个旁观者，他也只觉得不好意思，可身边连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若贸然出手，岂不是给陈刀添乱。 陈刀向后瞥了眼，见姬伯愣在原地，大吼一声：“既然你帮不上忙，那你就别呆在这里添乱了，还不快离开此地，去找吕禄甫！” 倏然，在陈刀分神的间隙，荀成一个跃步，径直一剑，向陈刀砍去，陈刀忙架起大刀格挡，无奈有些力不从心，平时能轻松接下这一剑的他，此时接起来却非常的吃力。 “陈刀，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荀成善意地提醒道，“若你不想落败在我手中，就别顾全他的安危。” “哼，荀成，我们两人交手也有数十次了，结果自然是有胜有负，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就认输吗，况且，我还欠卫世子一个人情，这个人情，我今天必须还。”陈刀奋起一击，才勉为其难摆脱荀成。 “姬伯公子，还不快走！”陈刀大喝一声，趁现在他挡住荀成，已经给姬伯创造了绝佳的逃跑机会。 姬伯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陈刀与荀成之间的比试让他目瞪口呆，等听到陈刀的喊声后，他才反应过来，赶紧向大门外跑去。 陈刀见姬还、荀成二人距离姬伯有一段距离，便安心下来，“荀成，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的实力也不过如此。” 只见荀成冷笑一声：“陈刀，你以为真的是这样吗？” 陈刀只觉得府宅外有两股莫名的气息正在靠近，坏了，他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连忙喊道：“大公子小心。” 殊不料豺狼兄弟早已奉姬还之命守在大门外，见姬伯跑出来，两人径直握剑向他刺去，而姬伯正是因为听到陈刀的提醒，本能地向后一跃，才勉强躲过了刺击。 ‘他们两人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已经被齐侯关在大牢中，无法再出来了吗？’陈刀心里嘀咕着，难道是他产生了幻觉？ 纪狼纪豺两人正握着长剑，直指姬伯，“大公子，这下你可真是无处可逃了。” 第四百十二章 形势危急 九年来，姬伯虽武艺下降不少，但对于眼前的纪豺纪狼二人而言，他自负不是他们的对手，径直向他们冲过去。 “大公子！”陈刀大喊道，他知道姬伯刚刚与姬还交手，受了伤，哪怕是豺狼兄弟，以姬伯现在的能为，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没打几回合，姬伯便败下阵来，“你们两个不是被关在大牢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姬还朗然一声，笑道：“大哥啊大哥，为了对付你，你可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心血，豺狼兄弟之所以会站在这，正是因为我，我将他们放了出来。” “姬还，你怕是不要命了，要知道纪国与齐国有着深仇大恨，你若擅自将他们放出，这齐侯的乘龙快婿之位，你就等着丢了。”姬伯没有想到，三弟姬还竟然冒着给晋国丢失颜面的风险，也定要将他解决。 “大哥，你若还活着，我便一天都无法安宁。”姬还一摆手，命令道：“纪狼纪豺，将他解决。” 纪狼纪豺两人听到命令后，剑拔出鞘，缓缓向姬伯靠近，此时犹如瓮中捉鳖，姬伯又怎会是他们的对手。 陈刀见大事不妙，想赶往姬伯的方向，可前有荀成拦住：“陈刀，我们还没比出胜负呢。” “让开！”陈刀心知若晚一步，恐怕姬伯便会命丧豺狼兄弟之手，可现在荀成拦路，他一时之间又无法摆脱荀成，形势着实危急。 姬还洋洋自得：“大哥，看来到最后，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只见纪豺一个跃步，拦到姬伯身后，而纪狼便一舞长剑，直刺向姬伯，以他现在的实力，压根就不是这两兄弟的对手，节节败退下来，便退无可退。 眼见性命攸关之际，一剑自府宅外飞来，挡在纪狼面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纪狼面前。 此人的到来，让姬还的神情大为紧张。 “你怎么会在这儿。”姬还质问道。 来者正是本该已经离开府宅的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他的出现，着实让在场的众人惊讶不已，而他的到来，也会让这场争夺的结果产生变化。 吕禄甫飞起一脚，纪狼毫无防备，被径直踢中，这踢击力道十足，纪狼竟直接飞出数丈之远，只留下在后头的纪豺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原来他就是大哥提到的将他秒杀之人，齐国的大公子吕禄甫。 还未等纪豺反应过来，吕禄甫已然出现在他身旁，一拳径直打中他，纪豺连连后退，一个踉跄，站立不稳，便倒在地上。 “姬还公子，豺狼兄弟也不怎么样，看来你识别人才的本事，还要有所提高才是。”吕禄甫掸去灰尘，虽面带微笑，但凌厉的气势已经让姬还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大公子，这是我与大哥之间的私事，还望您莫要多管闲事才好。”姬还脸色阴沉，他不知此时前来的吕禄甫究竟是敌是友。 “姬还，我的确很想帮你，可你却与齐国的仇人为伍，若被父侯知晓，你就可以立马走人。”吕禄甫望着躺在地上的纪狼纪豺，“堂堂的晋国世子，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我真是看错你了。” 姬还本想速战速决，但时间显然拖延得有些长了，长到连吕禄甫都能够及时赶来，但他也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毕竟，这里可是齐国之地，稍有一丝风吹草动，定会传到吕禄甫的耳中，他知道也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只见姬还一拍手，原本倾向于姬伯的形势顿时扭转，他早已安排好弓箭手将大哥的府宅团团围住，就是防止眼前的这种情况发生。 “姬还，你这是做什么。”吕禄甫脸色阴沉。 陈刀也感觉到府宅周围的不对劲，围在府宅四周之人，可都是晋国的精兵强将，都是跟随晋侯姬仇征战沙场之人，怒喝一声：“姬还，大公子在此，你安敢造次。” 姬还可不管那么多：“禄甫公子、陈刀将军，你们二人若想要活命的话，识相点把大哥交出来，否则，休怪箭下无情，到时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一时之间，形势对吕禄甫等人颇为不利，陈刀刚刚与众人交战这么多回合，现在的他，就连自己能否安然无恙地离开此地都是一个问题，更不用还要保护好姬伯公子。 而吕禄甫纵使有上等的本事，也绝无可能在这般高手中逃离。 “吕禄甫、陈刀，我可不想伤害你们，你们还请回吧，我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大哥一人，况且，这本就是我与大哥之间的恩怨。”姬还的语气中颇有不甘，大哥姬伯都已经离开晋国这么久，竟然还有这么多人肯帮助大哥，来夺他的世子之位。 可吕禄甫与陈刀二人却毫无行动，他们并不打算弃姬伯公子而去。 姬还一愣，见两人毫无反应，有些着急起来，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若继续拖延下去，等到了白天，等齐侯、晋侯、天子等人都知晓此事的话，他将绝无可能从大哥手中夺回世子之位。 荀成望着姬还，他也很是紧张，若伤到了吕禄甫，恐怕吕购绝不会轻饶，此时他更喜欢姬还能够冷静下来：“世子殿下，可不能伤到禄甫公子。” “别吵！”姬还厉声一喝，此时的他，眼中早无他人，即便是荀成的建议，他也丝毫听不进去，只见他大喝一声：“吕禄甫、陈刀，是你们不离开的，就休怪我无情。” 姬还一声令下，围在四周的弓箭手纷纷搭箭，瞄准在府宅中的姬伯公子，“大哥，不要怪三弟，世子之位，我一定要牢牢攥在手中。” 吕禄甫没想到姬还竟然会这么狠心，所为的手足之情，在他心中真是不值一提。 “陈刀将军、禄甫公子，你们二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是我与三弟之间的恩怨，将你们两人给拖累进来，是我的不对。”姬伯缓缓走上前，他可不想陈刀与吕禄甫二人因他之故而丧命于此。 “三弟，九年过去了，我没想到你非但没有变好，反倒是越发的变本加厉，这个世子之位，大哥真是后悔让给你。”姬伯叹着气说道。 第四百十三章 形势逆转 嫉妒、懊恼已经充斥了姬还的双眼，此时的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九年的努力因为大哥的回来，即将付诸东流，无论是谁，都会接受不了。 更不用此时还在姬还争夺齐国豪婿之位的关键节点，大哥的出现，对他而言，极为不利，他必须将所有隐患的因素皆祛除，方能安心。 “三弟，有任何事冲我而来即可，不必连累吕禄甫公子与陈刀将军。”姬伯倒也深明大义，知道此事是因他而起，而吕禄甫与陈刀的好意他也心领了，只是不能让他们因为他而送命。 姬还稍稍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大哥，你是走投无路，才会这么说的，假仁假义，所以我才讨厌你。” 只见姬还缓缓抬起手，四周的弓箭手纷纷拉满弓弦，正对准姬伯三人。 “三弟，这与你刚刚说的不一样！”姬伯开始着急起来，姬还根本就没打算放吕禄甫与陈刀离开。 “我何时说过要放了你们三个，既然皆来到此地，就没有离开的道理，大哥，你还是太天真了。” 姬还将手一挥下，姬伯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片刻之后，四周的弓箭手仿佛中了定身术一般，虽都拉满弓弦，却无一人敢动手。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将他们三个解决掉。”姬还好似认识到了什么，连忙催促道。 “我看谁敢！”突然，巍然一声，自府宅外传来。 四周的弓箭手纷纷放下手中的弓箭，跪拜在地：“臣，见过君上！” 就连姬还一旁的荀成也连忙跪拜在地，姬还愣在原地，望着前来的身影，正是他的父侯姬仇，此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为何父侯会来此地，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虽九年未见，可一见到姬伯，姬仇便认出了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伯儿，真的是你吗？” 姬伯伫在原地，一声父侯如鲠在喉，迟迟喊不出来。 “大公子，君上在唤您。”跟随姬仇一同前来的师服喊道。 看到师服，姬伯才反应过来，原来师服先生并未离他而去，还替他找来了父侯帮忙。 吕禄甫与陈刀也松了口气，他们也没想到姬还竟然会带这么多弓箭手一同前来，还好晋侯姬仇及时赶到，恐怕他们几人也都会命丧于此。 “陈刀将军、禄甫公子，孤在这儿向你们二位道谢，若非你们二人出手相助，恐怕还儿便会酿下大祸，伯儿也会丧命于此。”姬仇向此二人道谢。 陈刀挥起大刀，扛在肩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晋侯，这是我分内之事，您若真要感谢，不妨去谢谢卫世子，若非他及时发现此事的蹊跷，我与大公子也绝不能及时赶来。” 吕禄甫也忙说道：“不错，晋侯，若非卫扬，恐怕姬还公子的阴谋就会得逞了。”说着，他还冷眼一瞥向姬还。 而此时因为姬仇的到来，姬还顿时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天旋地转，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紧紧攥着拳头，辛苦准备这么久的计划，此时却功亏一篑，无论是谁，心中都有不甘心。 姬仇一敛笑意，神色凝重，缓缓向姬还的方向走去。 “君上，此事与世子殿下无关，都是臣一人所为。”荀成感受到姬仇散发凌厉的气势，他定会因为此事责怪姬还。 “荀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姬仇厉声一喝。 荀成自知理亏，忙闭上嘴，不再多言。 “等下我再找你算账。”姬仇瞪了眼荀成，既而向姬还问道：“姬还，接下来就让我听听你会怎么为你的这番行为辩解。” 姬还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声不吭。 “若你知道错了，便向大哥道个歉，孤可以不究你的过错，至于你的世子之位，孤也得好好考量才行。” 姬还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十全十美，可没想到姬仇的出现，将他的计划全都打破，更不用说他的世子之位，此事过后，大概率了也会被夺走了吧。 姬仇给姬还让开一条路，示意他去向大哥道歉，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这毕竟是兄弟之间的恩怨，若姬还道一句歉，姬伯或许便会原谅他了。 此时姬还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九年前，他不如大哥，九年后，他仍然不如大哥，从他的位置走到大哥的位置，每一步都非常沉重，他只觉得脚上仿佛绑了千斤重的石头一般。 纪豺与纪狼互相望了对方一眼，他们离姬伯最近，知道姬还公子大势已去，而此时他们也无处可逃，若能以姬伯性命为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纪狼纪豺纷纷从地上爬起，握剑向姬伯刺去。 “荀成，还要跪到何时，还不动手！”姬仇厉声一喝。 君主之命，岂敢不从，虽与陈刀交战这么多回合，但此时的荀成仍然武艺高强，速度之快，纪狼纪豺二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被荀成重重的踢击，给踢到大门外。 随着张然明一声令下，带来的侍卫将此二人团团包围起来，用剑指着他们。 “姬还，你要记住，你的世子之位，此时可全都掌握在你大哥手中，若伯儿饶了你，你便仍是世子，若伯儿不饶你，休怪孤无情。”姬仇这番话是说给吕禄甫与陈刀二人听的，而无论结果如何，他心中早已做下决断。 姬还虽恨大哥恨得咬牙切齿，但此时的他别无选择，声音在颤抖，“大哥，三弟...” 话到嘴边，可他说不出口，让他向大哥道歉，他办不到。 “姬还！”姬仇斥责道。 可姬还仿佛变成木头人一般，竟然一步都跨不出去。 “你难道连孤的话都不听了。” 只见姬还缓缓将手放到别在腰间的佩剑。 一旁的吕禄甫只觉得事有不对劲，忙说道：“姬还公子，您可不要做傻事。” 姬还心一狠，剑拔出鞘，眼神中带着凶狠，径直一剑，向大哥刺去，既然自己的败北已成定局，他定要完成自己心中的计划，方可罢休。 “伯儿小心。”姬仇也没有想到姬还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忙大喊道。 可姬还与姬伯的距离不过数里，更何况在场的众人皆没有反应过来，要在这种危急关头救下姬伯公子，可谓比登天还难。 第四百十四章 将功折罪 陈刀与吕禄甫见状，直向姬伯公子的方向奔去，只为阻止姬还。 “荀成，快阻止世子！”姬仇命令道，“切莫让他继续错下去。” 可不料荀成竟然不听晋侯之命，手握长剑，一跃，挡在吕禄甫与陈刀两人面前。 “荀成，你。”陈刀一愣，连忙停下脚步，他与荀成二人虽是齐名，可实则他不如荀成，刚刚与之交战，高下立判。 “荀成！”姬仇见状，怒斥一声。 “臣自知有罪，只是君上，世子之事，臣即便是拼上这条性命又何妨。” 一步错，步步错，本还有吕禄甫与陈刀二人有机会阻止姬还，可现在又有荀成拦路，已无人能阻止姬还。 眼见姬伯命在旦夕，姬还一剑便要刺中他，若姬伯在这个世上消失，就无人可以与他争夺晋国的世子之位。 恰时卫扬赶到，他虽没有吕禄甫和陈刀般的武艺，也不如刚刚被制服的豺狼兄弟，可相比较其他的文臣而言，他也曾跟随韩立练过一些，这点距离对他而非并非难事。 只见卫扬挡在姬伯面前，姬还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将姬还手中的佩剑夺过，并顺势一拳砸向姬还，形势立即扭转，姬还重重地摔了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在场的众人皆被卫扬的这番动作给惊到了。 “卫世子不是重伤刚刚痊愈么，竟然还有这番本事。” 就连姬还也想不通自己究竟输在哪里，他怎会大意到这个地步，而此时他重心不稳，虽心有不甘，可已成定局。 待他一倒在地上，侍卫们便纷纷手握长剑，将他与荀成二人围了起来。 倏然，威严一声，自府宅外传来。 “天子驾到！” 闻声，众人纷纷跪拜在地，即便是姬仇也不例外，在天子面前，他亦是臣子。 “臣等见过王上。” “王上，您怎么在这里？”姬仇率先问道。 “怎么，方伯，难道您不想让孤来这儿吗？”姬宜臼反问道，他知道姬仇好面子，姬还、姬伯兄弟之争，本就是他的家事，若让这件事传出去，天下人又会怎么看他，认为他教子无方，到那时，姬仇脸上的面子可挂不住。 听到姬宜臼这么说，姬仇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若非卫世子及时赶到，恐怕方伯您的大儿子，可就命在旦夕了。”姬宜臼朗然一声，故意这么说道，晋侯姬仇贵为方伯，最近的气焰有些嚣张，姬宜臼身为天子，自是要挫一挫他的锐气。 “是，是。”姬仇连连诺道。 接着，姬宜臼便望向姬还：“姬还公子，你可知罪。” 姬还闷声不响，眼睛直盯着地面。 “姬还，王上在问你话，还不快回答。”姬仇怒斥道。 姬宜臼一拂手，示意姬仇退下，他缓缓走近姬还，一旁的侍卫时刻跟在他身边，现在的姬还会做出什么，谁都料想不到，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力保护好王上的安危。 “卫世子一开始跟孤说的时候，孤没有想到，堂堂的晋国世子，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曾经，九年之前，父王还经常跟我提起晋国的两位公子，一位便是大公子姬伯，而另一位便是三公子姬还，你们兄弟互帮互助之事，当时可谓是天下闻名， 父王也经常以你们二人的例子来告诫孤，要念及手足之情，而姬还，你身为晋世子，非但没有为天下人做好一个榜样，反倒要置你的大哥于死地，孤对你着实有些失望。” 姬宜臼缓缓说道，“事情的经过我也皆已知晓，姬还，指使豺狼兄弟将卫世子踢落悬崖，来让自己能够在招婿之试中胜出，还派人跟踪吕禄甫公子，不念手足之情，要害你大哥，这种种罪行，孤都可以置你于死地，可孤念及晋侯为大周尽心尽力， 在犬戎来袭之时，你父侯是率先带兵前来，可以说，若没有晋侯，孤又怎会成为天子，孤又怎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儿，看在晋侯的面子上，孤可以饶你一命。” “我不要你饶。”姬还喃喃自语道，但他自知理亏，声音很是轻微，姬宜臼并没有听清楚。 但荀成离姬还近，他听得很清楚，他可不希望世子殿下因为得罪了天子而送命，忙想往前走一步劝说。 荀成稍稍一动，唰的一瞬间，众多侍卫纷纷拔剑，直指向他，在场的众人都清楚，荀成武艺高强，即便众多高手在场，也没有把握能够解决他。 姬宜臼见状，一摆手，众多侍卫纷纷将剑收回剑鞘。 “荀成，你可有话要讲。”姬宜臼知道荀成并非是想逃离此地而这么做的，他只是想向姬还说几句话罢了。 荀成拱手一作揖，道：“多谢王上给我这个机会。”进而，他望向姬还，说道：“世子殿下，您还是收手吧，大势已去。” 这一句话将姬还从梦中点醒，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没有机会能够与大哥一争这世子之位，况且大哥姬伯也本就不想与他争夺，一切无非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这场闹剧也该到此为止了。”姬宜臼向姬仇说道：“晋侯，姬还与姬伯两位公子都是您的儿子，此事也仅有在场的这些人知晓，至于齐侯他们，孤自是不会将此事告诉他们，还望晋侯放心。” 姬宜臼知道姬仇的想法，为顾全他的面子，本就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其它诸侯，省得引起诸侯们的不满。 “多谢王上。”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姬还犯下种种罪行，酿成大祸也已无法挽回，孤还是得给他一个教训。” “王上请讲。” “姬仇！”姬宜臼厉声一喝，他打算借助这次机会，让姬仇替他将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和虢公翰一举消灭：“孤命你消灭在携地称王的乱臣贼子，将功折罪，而至于姬还，便跟随你的父侯一同前往，而你的世子之位，也该还给你的大哥姬伯，不知姬仇你可有异议。” “臣不敢有任何异议。”姬仇这番话说的很不自在，他贵为方伯，又是天下最为强大的诸侯，勤王有功，可现在，碍于此事，他也不得不答应天子的要求。 第四百十五章 互不退让 不过虢公翰与姬余臣在携地势大，晋国虽为天下最强大的诸侯国，但要完全消灭他们也并非易事，更何况现在自己的两个儿子因为争夺世子之位大打出手，此时的姬仇想必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远在携地的姬余臣等人。 不过此事倒是对姬宜臼异常有利，既能够挫挫姬仇的锐气，又能体现他身为天子的仁慈，只是姬还看上去倒是很不满意。 毕竟自己的世子之位莫名其妙地便被大哥给夺了回去，心中有所怨恨也是正常。 他环视四周，虽被众多侍卫包围，可并非没有空隙可逃，若他真想拼死冲出一条路，这些侍卫定会碍于他是晋国世子，而不敢拼命去防他。 这便是他最后的机会，姬还没有料到，这一切竟然都是卫扬早已布好的局面，但若要在此等局面中扭转过来，也并非完全不可能，毕竟谁都没有看见他曾犯下这些过错。 “我不服。”只听见姬还朗然一声，“王上，若没有给出足够的证据，又怎能说明我曾派豺狼兄弟将卫世子踢落悬崖，您倒是问问豺狼兄弟，他们真的是我手下吗？况且，还有公子卢能够替我作证，反观卫扬，仅凭陈刀与他的一面之词，又怎能让我心服口服。” 果然不出卫扬所料，在即将被夺走世子之位之时，姬还定会以此来作为筹码，若是另外一人，定会被姬还的这番答问给难倒，可卫扬早已做好一切应对之策，为的就是防止这一天的到来。 “姬还公子，豺狼兄弟为何会从大牢中出来，您该不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巧合吧。” 当然不是巧合，豺狼兄弟可是姬还放出来的，而钥匙也并非是他给的，姬还心中自是很有底气，“哼，他们两人从大牢里逃出来，与我何干，这只能说明齐国的大牢看守不力。” “哦？禄甫公子，当真如同姬还公子所言，大牢看守不力，让这为非作歹的豺狼兄弟逃了出来。”姬宜臼问道，毕竟之前他还对齐侯说过，将豺狼兄弟全交给他处置，可现在豺狼兄弟从大牢里逃了出来，姬宜臼也正想借此机会，化解齐国与纪国之间的恩怨。 毕竟纪国依附于鲁国，齐国这番对豺狼兄弟的关押，可谓是实在不给鲁国面子，而鲁国又是诸侯之望国，现在鲁侯又生了重病，姬宜臼正好可以借此卖鲁国一个人情。 可齐国与纪国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仅凭豺狼兄弟二人，还不足以帮助姬宜臼达到这个目的。 “王上。”卫扬拱手一揖，答道：“此事是臣与大公子故意而为之。” “哦？”姬宜臼饶有兴致地听着，他对此事也颇有兴趣，豺狼兄弟从大牢里逃出来竟然是他们二人商量好的。 可卫扬这一说，倒是把姬还给愣住了，这话究竟什么意思，不可能，绝不可能，宋国的小公子宋豪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钥匙给找到的，这难道也在他们两人的意料之内吗。 “姬还，你难道没有思考过，为何原本能打开拷在豺狼兄弟手脚上镣铐的钥匙消失了这么久，而大公子仍然不闻不问呢，只需稍加留心，问问把手在府外的侍卫，便能够知道那天前来大公子府宅之人，有且仅有宋国的小公子宋豪罢了， 既然钥匙也是在那一天消失的，就有理由相信，是宋豪拿走了钥匙，而指使宋豪这么做的，便是姬还公子您。” 姬还额头上冒着冷汗，毕竟是他将吕禄甫给他的书信交给宋豪的，而宋豪若要进入大公子府邸，必须拿出这封书信，而这封书信之所以会出现在宋豪手中，仔细一想便也能够知道，定是姬还将书信交给宋豪的。 “胡说，你怎么能判断是我这么指使的呢，况且宋豪可是宋国的小公子，他完全没必要听我的话，我与他之间也并无关联，况且，即便他真的进入大公子府邸，真的拿到了所谓的钥匙，那他又有什么办法能够躲开大牢中侍卫的检查，而将钥匙交给豺狼兄弟呢。” 姬还这番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宋豪身为宋国小公子，而看守大牢之人，不过小小的狱卒和侍卫罢了，他们见小公子的到来，又怎会不答应他的请求，即便真的拦他在大牢外，若他一定要见到豺狼兄弟，谁又敢真的拦他呢。 “抛开你与姬伯公子之间的恩怨不提，我与你之间的恩怨也得清算清算，你说，豺狼兄弟将我踢落悬崖，害得我险些送命，非你之故，难道那天我在迷宫山见到的姬还公子是假的，其实那天我见到的并非是姬还公子？”卫扬厉声问道。 “哼，你拿不出证据又有什么办法。”姬还颇为自信，毕竟最为重要的人公子卢可是站在他这边的，即便是现在真将公子卢给找来，他也全然不惧，他早已跟公子卢商议好，不可将他出卖。 “关键人物仍是卢国公子吧，那天他也在场。”卫扬说道。 “不错。”姬还自信地回答道。 得到姬还的肯定后，卫扬要的便是他这句肯定的回答，本来卫扬还在担心若姬还说公子卢那天不在迷宫山，恐怕要揪出姬还的狐狸尾巴又会变得困难起来，可现在他自己承认了，这件事倒也变得明朗起来。 “公子卢还不现身！”卫扬厉声一喝。 姬还连忙望去，满是惊讶，原来公子卢已经乔装打扮成侍卫，正出现在他身旁，走近姬宜臼，跪拜道：“臣公子卢，见过王上。” “免礼。”姬宜臼一拂手，示意公子卢站起身。 公子卢回身瞥了眼姬还，眼神中好似在告诉姬还自己绝对不会出卖他，见到公子卢肯定的眼神后，姬还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虽然与大哥的恩怨还没解决，现在卫扬又跑出来重谈那天在迷宫山发生的一切，只要公子卢一说，一切的优势就会扭转回来。 而到那时，卫扬不过是在撒谎罢了，至于大哥，若能保住自己的晋世子之位，或者直接借助此次机会让卫扬丢了颜面，夺得齐侯的乘龙快婿，对姬还而言，可谓是因祸得福了。 第四百十六章 公子卢的抉择 姬还不停地用眼神示意公子卢，好似在叮嘱他要遵守之前的约定，等公子卢用肯定的表情回应后，他心里的石头也安然放下，只要公子卢不承认豺狼兄弟是由姬还指使，将身为卫国世子的卫扬推落悬崖，即便任凭陈刀等人怎么说，也没人可以证明。 毕竟现在站在姬还这边的，可有豺狼兄弟二人，而在卫扬这边，无非是陈刀将军，以及卫国的石碏先生，也就是说，正反双方的人数对比相同，皆为三人，那么，公子卢的回答便是至关重要，他无论站在哪一方，天平都将倾斜。 身为天子的姬宜臼也会依据此来进行判断，姬还与卫扬两名世子之间，究竟是谁在撒谎。 而更为重要的是，公子卢手中可是掌握着足够多的证据，姬还本就想派豺狼兄弟前去解决掉他，可没曾想到陈刀竟然先行一步，从豺狼兄弟手中救下，考虑到这一点，姬还才转变想法，打算还不如让公子卢助自己一臂之力。 现在倒也还是可以，公子卢此时竟然能够派上用场，有他出面，看来自己的世子之位定能保住了，也能够继续参加招婿之试，若能在招婿之试中一举扭转，一切局面优势便能够悉数倒向姬还这边。 一想到这儿，姬还顿时觉得局势明朗起来，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风采：“公子卢，你就将你所知道的，全都告诉王上，来王上来评评理，我到底有没有做过害卫世子的事。” “说。”姬宜臼喝令道。 公子卢见状，拱手一揖，道：“王上，姬还公子要害卫世子一事，臣知道的一清二楚，那天，臣与陈刀将军一同喝完酒后，由于臣不胜酒力，便先行离开，可谁曾想到，还没走几步，豺狼兄弟便出现在臣的面前，将臣打昏，带到姬还公子面前。” 姬还原本自信的神情顿时凝固起来，他没想到，之前明明与公子卢说好的，可现在，公子卢非但出尔反尔，还将所有的真相都说了出来。 公子卢瞥了眼姬还，继续道：“而姬还公子拜托臣所做之事，便是将卫世子引出来，带到迷宫山附近，原因是那边四处悬崖环绕，他可以在那里埋下重重埋伏，就等卫世子往坑里面跳， 臣本不想答应姬还公子之请求，可无奈他是晋国世子，臣纵使有天大的能为，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卢国公子，况且，他以性命威胁，臣不得已，才只能答应其请求， 可没想到，卫世子被踢落悬崖之后，姬还因为担心事情泄漏，竟然派豺狼兄弟前来解决我，若非陈刀将军及时出手相助，臣现在恐怕就不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儿了。” 姬还愣在原地，他都开始怀疑人生了，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竟然让公子卢临阵倒戈，向天子告知所有发生的一切。 “公子卢，此事要有证据，否则，你若是欺瞒孤，诬陷了晋世子，孤绝不轻饶。”姬宜臼神情严肃，公子卢这番话可是让姬仇的脸色差到了极点。 若让公子卢继续说下去，恐怕会得罪晋侯姬仇，姬宜臼还想要依靠姬仇来帮助他解决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与虢公翰。 “臣不敢有半句虚言，臣说的是句句真话，后来知道卫世子还活着的消息后，臣是欣喜万分，之前，在卫世子被踢落悬崖之后，臣是好些时日没有睡好觉，每天都在做噩梦，臣自知有愧，对不起卫世子，所以臣思量，此次绝不能放过姬还，定要出面替卫世子作证。” 公子卢别看他平时有些不正经，但现在的他倒是正气凛然，只是因为自己心中的愧疚之情。 说完，他从口袋中拿出几封书信，这几封书信便是姬还亲自写给他的，吩咐他将卫世子引出来之事，他这点倒是细心，将每封书信都完好无损地保存起来，便是为了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看到公子卢这番表现，卫扬心中对他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他做事还是比较牢靠，虽然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但在关键时刻还是挺可靠的。 “呈上来。”姬宜臼吩咐道。 闻声，公子卢忙将手中的书信递到姬宜臼手中。 看完公子卢交给自己的书信后，姬宜臼是气得手都在颤抖，铁证如山，姬还又怎会有狡辩的机会，但碍于姬仇的面子，姬宜臼强忍着怒火，语气虽平淡无奇，但明眼人都感觉得出来，这下姬宜臼是真的发怒了。 “姬还，不知你还有何话要说。”姬宜臼的语气倒还是平缓，但显然，他是在质问姬还为什么这么做。 姬还并未答话，他心里很清楚这几封书信中写的是什么，若现在惹得姬宜臼发怒，让他将书信中的内容念出来，甭说姬还的世子之位与成为齐侯乘龙快婿的机会都会没有，更不用说还会丢了他身为晋国三公子的颜面，更让父侯脸上无光。 “王上，这几封书信中写的是什么？”姬仇问道。 姬宜臼心想此事身为晋侯，身为姬还父亲的姬仇有权知道，于是将这些书信递给姬仇：“方伯，您自己看吧。” 姬仇从姬宜臼手中接过书信，而姬还只是低着头。 姬仇气得手都在发抖，喃喃自语道：“逆子，真是逆子，你这么做，真是愧对孤这些年来对你的期望，孤何时跟你说过要将世子之位还给伯儿，可你呢，自以为是，为了区区的世子之位，竟然不念手足之情， 更不用说为了成为齐国的女婿，竟然还想出害卫世子这种办法，姬还啊姬还，孤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哼，还不是你的错。”姬还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怒吼道，“若不是你偏爱大哥，我又怎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九年的压力在此时一瞬间爆发出来，姬还早就对自己父亲的偏心有所不满，只是怕因为得罪父侯而导致自己的世子之位消失，姬还才一忍再忍。 可现在对他而言，既然世子之位也没了，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也不大可能，还不如好好地顾自己说他自己想说的。 第四百十七章 慎之又慎 “父侯，正因为您是我的父侯，我才这样尊称您一声，你何时替作为儿子的我思量思量，我明明已经成为了世子，可您呢，九年了，整天在我面前提及大哥，大有将世子之位还给他的意思，您说，换作任何一个人，心里难道都没有一些抵触吗！” 姬还有些哽咽地喊道，他不像二哥姬越一样洒脱，世子之位说不争就不争，至少他还有几篇文章相伴，而姬还呢，一旦没能成为世子，又是晋国三公子，又怎会得到天下之人的重视，更不用说还能像现在这样能够来齐国参与招婿之争。 姬仇一时语塞，回想起九年来，他的确不止一次在姬还面前提到过姬伯，毕竟自己的大儿子被自己逐出晋国，心中怎会没有一丝愧疚，而跟姬还这么讲，也只是为了让他留心一下大哥的去处，可从未打算过要废掉姬还的世子之位。 毕竟姬还刚开始成为世子之时，朝中事无大小，皆由其打理，且他的付出，姬仇也都看在眼里，他又怎会忍心废掉这位任劳任怨的世子呢。 可没曾想到，姬仇虽从未表现过这番意思，姬还的心态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开始变得多疑起来，每次父侯不经意的一句话，他便会浮想联翩，进而想到已经被逐出晋国的大哥姬伯，一想到他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便会对自己的世子之位产生威胁。 姬还便一天睡不好觉，原本放在朝中事情的精力，总是放在了找寻大哥的这件事上，进而力不从心，做事也都没考虑周全，导致名望一天天下降。 名望非一天而成，也非一天而崩，可随着时间的积累，即便姬还这位晋世子再怎么努力，却分身乏术，精力分散，也因此做了不少错事，所幸未曾犯下大错，姬宜臼也绝不会因此而严厉责怪于他。 可这样的人，又怎能作为晋国世子，来参与齐国的招婿之试呢，今天之事过后，虽天子姬宜臼答应不将此事告知天下，但在场这么多人，又能保证哪个人不会说出去呢，恐怕，这场招婿之试，还未比完，卫扬便要胜了。 姬还冷笑一声，世子之位也没了，成为乘龙快婿的机会也没了，他只觉得大厦崩塌，脑海中一片空白。 “世子殿下。”一旁的荀成见姬还这副模样，他只觉得有心痛心，他身为姬还的老师，自是知道姬还为了保住这世子之位，可谓是拼尽了全力，可没有想到，九年来，他这番小心翼翼，却在这一刻，被卫世子给悉数打破。 但他心中也在赞叹卫扬，竟然能将姬还布下的计划全都打破，看穿了他们的打算，这位卫世子，可真是不一般。 卫扬看到姬还这番六神无主、魂不守舍的模样，虽觉得他有些可怜，但心中丝毫没有怜悯，毕竟，他曾差点因他而丧命，心中对他有的只是忌惮，与这样的人交手，若非大公子吕禄甫帮忙，恐怕自己绝无半点取胜可能。 “禄甫公子。” 齐国与纪国有世仇，现在豺狼兄弟因姬还之故从大牢里逃出来，想必齐侯吕购也已知道此事，姬宜臼现在担心的是，吕购会因此大发雷霆，毕竟齐纪之事，是他最不想谈起的，若非碍于姬宜臼的面子，恐怕吕购早已下令将豺狼兄弟给拖出去斩了。 只是，身为天子的姬宜臼要顾虑的东西实在太多，纪国毕竟依附于鲁国，若因此让鲁国与齐国之间的矛盾加重，恐怕对他而言，并非是一件好事。 晋国就没有诸侯能够制衡，更不用说远在携地的姬余臣和虢公翰，若他们瞅准此次机会，策反齐国与鲁国中的任何一位诸侯，那么，对姬宜臼而言，便是莫大的损失。 此两个诸侯国，只要有一位站在姬余臣那边，便会有很多诸侯国迅速依附，而姬宜臼只会变得更加势单力薄，更不必说现在因为姬还与姬伯两人争夺晋世子一事，他身为天子，却私自前来管，姬仇心里想必也有一些不快。 这件事对谁最有利，毫无疑问，便是卫国世子卫扬，他不仅屡次帮助姬伯公子，更在此事中建立了名望，而且，他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也已是板上钉钉，姬宜臼不由得在心里赞叹卫扬。 “王上。”吕禄甫闻声出列，道。 “吕禄甫，你身为齐国的大公子，豺狼兄弟二人从大牢里逃离，是姬还公子之错，但也是孤之疏忽，没有嘱咐好要看管好此二人，险些酿成大祸，正是因为发生了这件事，孤自觉没有资格让你饶了此二人，所以，此二人便交给你，不，交给齐侯，任凭齐侯发落。” 好一招以退为进，姬宜臼身为天子，这番话说出来谁敢不从。 吕禄甫连忙说道：“王上言重了，这不是您之疏忽，是臣大意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不以豺狼兄弟为饵，又怎能让姬还公子露出狐狸尾巴，不过也因此因祸得福，全赖王上之功。” “对了，齐侯那边。”姬宜臼故意话说到一半，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他知道，以吕禄甫的聪明才智，定是料到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果然不出姬宜臼所料，吕禄甫已经知晓他下半句要讲什么，连忙说道：“王上请放心，此事臣定会向父侯解释。” “那就好。”说完后，姬宜臼便望向姬还：“姬还，你与姬伯公子两人之间的恩怨，孤不管，也不想管，这毕竟是你们兄弟两人自己的事，自己的事就该自己解决，不过，对于晋世子的人选，孤倒能说几句，姬仇。” “臣在。”姬仇连忙上前，他虽贵为方伯，但此事确实是他的过错，相比较之前，他的脾气也着实好了些。 “晋国世子的人选，卿可得好好考虑考虑，这可不仅仅决定到晋国的未来，更是决定到大周的未来，若考虑得当，将会受益终身，言尽于此，接下来，是该由晋侯您自己抉择了。”姬宜臼是故意这么说的，便是为了告诉姬仇，晋国对于天子的重要性。 而正是因为晋国极其重要，姬宜臼才会嘱咐他，让他慎之又慎，再下判断，方能给出一个完美的答复。 第四百十八章 姬仇的答复 “这...”姬仇面对这个局面，一时之间只觉得难以应对，此时姬还与姬伯两人正都望着他，等着他的答案，晋世子的人选究竟是谁，一时之间他也给不了答案。 毕竟晋国世子事关晋国根本，若随意更换世子之人，引起晋国大臣不满，即便是姬仇，解决这个局面也会相当困难，更何况晋国上下，大多数人仍然是站在姬还这一边，若让他将世子之位让给姬伯，恐怕没多少人会同意。 而若现在不给出答复，便会让天子以为他姬仇是另有打算，不给天子面子，身为方伯，却不尊天子，恐怕天下诸侯都会以此做文章，来说他的不是，到那时，就不仅仅是他姬仇一人丢了颜面，更会让晋国丢了颜面，还会失去自己的方伯之位。 顾全大局的姬仇绝不会让此事发生，而这也在卫扬的意料之中，虽说师服阻止他，不让他将此事告知天子，但他仍旧是自作主张，为的就是让天子在场，这样身为方伯的姬仇才会因为天子的颜面，必须当场处理掉这件事。 “姬还，早在九年前，孤便说过，你虽与你大哥能力相仿，可在脾气方面，你与伯儿相差太多。”知子莫若父，其实晋国的二公子姬越都比姬还更适合世子之位，姬越虽只好文采，不喜欢成为世子，但他之能力，其实不亚于大哥姬伯与三弟姬还。 只是因为性格使然，姬越并不喜欢与他的两位兄弟争抢罢了。 姬还低着头，这也是荀成将军经常跟他提到的一个话题，便是姬还心躁，总是静不下心来，做事不考虑周全，若能改正这一点，甭说他的二哥姬越，哪怕是他的大哥姬伯，就算认真起来，姬仇也绝对会将世子之位交给姬还的。 也不会导致现在这件事的发生，再说了，这世子之位本就是姬还从大哥手里抢过去的，况且姬伯也并不是被逐出晋国，只是因为他气不过父侯的态度，他才顾自己离开的，只是为了顾全父侯的面子，才说是因为他犯下了过错，才被逐出晋国。 况且，姬仇本就对姬还说过，成为世子之后，需事事谨慎，若早听其言，姬还也不会落于今天这地步。 “在招婿比试中耍阴谋诡计，非大丈夫所为，卫世子因此身受重伤，虽还有武试，可吾自觉已不配让小儿与卫世子比试，况且此次比试本就是额外之试，是吾之过也，招婿比试胜者早已确定，便是卫世子。” 姬仇倒也爽快，直白地承认之前让两位世子再次比试是他的缘故，若非他向齐侯提出这个要求，恐怕卫扬早已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他也不会因此在天子面前丢了颜面。 姬伯也正是预料到这一点，在当时才会欣然答应卫扬的请求，前来齐国帮忙，毕竟这次招婿之试，可谓是他最后从三弟手中夺过世子之位的机会。 毕竟，不是他不相信卫扬，只是若姬还真的赢得了此次招婿比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对他而言，恐怕再要成为晋世子，可就比登天还难了，不，可以直接说毫无机会了。 若能与齐国联姻，可是天下公子莫大的荣幸，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即便是天子，也得礼让三分，更不用说若是身为晋世子的姬还成为齐侯的女婿，就冲着这一点，姬伯也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只是来到齐国之后，发生了许多差错，这也得怪自己，若非自己不听卫扬的劝告，也不会差点丧命，幸亏一切都在卫扬的掌握之中，恐怕笑到最后的，就不会是他，而是姬还了。 一想到这儿，姬伯用感激的目光望向卫扬，虽说将天子喊来，实非姬伯本愿，但或许卫扬别有思量，才会这么做。 众人皆沉默着，这是身为晋侯姬仇自己的决定，旁人无权干涉，更何况这还是要决定晋国的世子，更是晋国的大事，需给姬仇足够的时间来进行思考，但是，最终这个决定仍然要在天子面前说出来，否则，之前所做的一切便毫无意义。 也会让身为天子的姬宜臼觉得脸上面子挂不住，竟然连决定一个诸侯国的世子能力都没有，他的天子身份便会是名存实亡，在未来，会有更多的诸侯以此为把柄，来无视周天子，这样只会让周王室的威信极度下降，这对姬宜臼而言，可是极为不利的。 姬仇拱手一揖，思考的时间也足够长了，他是时候该给出答复：“王上，臣认为，还儿虽做了九年的世子，这其中有功有过，也有他认真对待世子这个身份的态度，这些皆需作为思量标准。” 姬宜臼回道：“不错，今天姬还虽险些酿成大祸，但他九年来的努力与付出，孤也有所耳闻，为晋国所做的一切，晋侯您比孤更清楚，况且，这是晋侯您的家事，您怎么处置，都由您来决定，孤不会干预。” “多谢王上。”得到天子这番肯定的回复后，姬仇才放下心来：“若本是姬还与姬伯兄弟二人为世子之位争夺，吾可以不追究责任，但姬还，你为了一己之私，将吕禄甫公子与陈刀将军二人牵扯进来，还企图取他们性命， 更不用说之前让公子卢将卫世子引到迷宫山，还与豺狼兄弟为伍，想害公子卢与卫世子两人的性命，此事若不给他们一个圆满的交代，吾身为方伯，身为晋侯，真是愧对王上，愧对天下诸侯，愧对天下百姓，所以，孤要废除你的世子之位，不知你可有异议， 至于招婿之事，武试你也该主动退出，毕竟这个不合理的要求是吾先提出来的，这场比试本就是无中生有，现在不过是完全还给卫世子罢了，你心中也不该有怨恨。” 听到姬仇这番话，卫扬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他还担心姬仇不顾天子颜面，会打算让姬还继续参与招婿之试，这样的话，不就说明他辛辛苦苦准备到今天的计划全都功亏一篑。 不过结果还好，卫扬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只是不知道晋侯姬仇会用什么样的理由来退出这场招婿之试。 第四百十九章 来自晋侯的赔罪 毕竟齐侯对此事可是一无所知，而若不告诉其准确的理由，贸然退出这场比试的话，只怕会引起齐侯的不满，堂堂齐国君主，冒着被女儿责骂的风险，答应了一位早已退出招婿之试的晋国世子无理的请求。 而现在这位晋世子竟然想不打声招呼便顾自己离开，既不将齐侯吕购的颜面放在眼中，对齐国公主而言，也是莫大的委屈。 堂堂齐国的公主，向来只有她拒绝别人，可从来没人敢拒绝她，更何况身为晋国君主的姬仇，因为勤王之功被天子封为方伯，而若对于此事怠慢了齐侯，对他而言，只会让晋国的声望急转直下，到那时，恐怕晋国就无法与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虢公翰等人分庭抗礼了。 毕竟齐国自太公望伊始便声名显赫，深得众人之心，齐哀公一事，天下人到现在还在替齐国打抱不平，皆对与齐国为敌的纪国冷眼相待，若非鲁国是诸侯之望国，否则，纪国依附于其，恐怕天下人也不会将鲁国放在眼里。 而晋国因晋殇叔篡夺君位一事发生，当时身为世子的姬仇不得已逃离晋国，更是来到齐国，得到齐侯相助，正因为这些原因，姬仇才想与齐国联姻，为的就是让晋国称霸天下。 可现在，事情突变，身为晋世子的姬还犯下此等大错，若天子不在场则已，他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个儿子为世子之位争吵，也无可厚非，可现在天子在场，若他仍无视这件事，又该将天子置于何地呢。 只是出乎姬仇意料之外的是，身为天子的姬宜臼竟然知道此事发生，还亲自前来。 可谁会这么做呢，在场这么多人，除却齐国的大公子吕禄甫与陈国的陈刀将军二人，为了阻挡荀成与姬还，定是抽不开身，那唯有一人，便是身为卫世子的卫扬，只有他，才有功夫去将天子给招来。 况且，师服之所以会来找他，不正是为了从姬还手中救下大公子姬伯，而在此之前，师服之所以会做出这个决定，不正是卫扬告诉他的么。 不愧是贵为方伯的姬仇，不愧是晋国君主，这番判断力，天下间也鲜有人能与之相比，虽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表现在脸上，但卫扬还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阵异样的目光从一个方向传来，但以卫扬之能力，又怎发现得了他呢。 姬宜臼也自是清楚若让身为晋世子的姬还退出这场招婿之试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晋齐会盟破碎，晋侯与齐侯两人之间定会因此事产生嫌隙，而晋国世子风波再起，姬仇如若处理不当，恐怕会酿成大祸，几十年前晋殇叔篡夺君主之位之事恐怕会再次发生。 姬仇虽被封为方伯，但姬宜臼一直对他心存忌惮，也不完全信任他，这件事姬宜臼与姬仇两人也心知肚明。 在姬宜臼眼里，姬仇是自己的臣子，也是对付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虢公翰等人的利器，而在姬仇眼里，姬宜臼是天子，同时也是能够帮助晋国称霸天下必不可少的存在。 而现在，因为晋世子姬还的大意，犯下此等大错，便会让姬宜臼与姬仇这对君臣之间微妙的关系打破，而这，也不是他们两人所乐意看到的。 所以，姬宜臼也绝不会顺着卫扬的心意走，若在此时让晋侯颜面扫地，又让晋世子因此事退出招婿之试，更让晋国与齐国因为此事而让结盟成为泡影，恐怕就会让姬余臣等人有机可乘，而自己，没了晋侯姬仇的帮助，也会陷入危险境地。 姬宜臼心中早有打算，只是在这件事上，得给他一个教训才行。 “卿可得慎之又慎。”姬宜臼提醒了一句，他也不想让齐侯与晋侯两位诸侯因为此事结下梁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多谢王上提醒，臣知道了。”姬仇强颜欢笑，他又怎会不知姬宜臼此话何意，便是在告诉他，不可因为此事破坏了齐国与晋国之间的结盟关系。 此事若非天子突然出现，姬仇又怎会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应对之策，现在为了顾全天子的颜面，这样的做法或许是最优解。 毕竟铁证如山，姬还所作所为，皆被众人看在眼里，若还想以方伯的身份瞒天过海，岂不是小瞧了陈刀将军，以及这位知道一切的齐国大公子吕禄甫，若自己只顾晋国名声，只顾自己方伯之位，恐怕他们心中必定会有所不满。 毕竟，他们差点丧命在姬还手中，姬仇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吕禄甫与陈刀二人，缓缓双手抱拳，拱手作揖，向吕禄甫与陈刀二人赔礼道歉。 在场的众人见这一幕，纷纷投以诧异的目光，毕竟姬仇可是晋国君主，又贵为方伯，除了在天子面前要行礼外，在其他人面前，都不必行礼，可现在，他竟然向陈刀与吕禄甫二人赔罪，真是世间少见之事。 “世子殿下，不，三公子，您好好看着，这就是君上的风度。”荀成叹着气，向正跪在地上的姬还说道。 姬还眼见眼前这一幕，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父侯是何人，他可是晋国君主，曾经大灭晋殇叔，大败西戎白狼，此等人物，即便是天子，也得礼让他三分，况且他现在又贵为方伯，更不必在天子面前行礼，可如今，为了姬还，竟然向吕禄甫与陈刀两人道歉。 姬还紧紧攥紧拳头，他心有不甘，若自己没那么冲动，而惹下此等大麻烦，也不会让父侯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赔罪。 “晋侯不可。”陈刀见状，连忙说道：“晋侯，您贵为方伯，却行此大礼，岂不是委屈了您。”陈刀倒也是懂，他可不想因此事，而让陈国被落下一个把柄，到那时，对陈国而言，可是会受到天下之人的非议。 “是啊，叔父您这是作甚，晋齐才刚刚结盟，哪有您向侄儿赔罪的道理，要是被父侯知道，我非得被好好批一顿才是。”吕禄甫也回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以晋齐会盟为题，在提醒晋侯，此事的重要性。 第四百二十章 综合考量 听完吕禄甫这番话，姬仇在心中暗暗赞叹，他早就对吕禄甫有所耳闻，况且自己的二儿子姬越还回来之后，时长在提起他，总是说‘吕禄甫之才，十倍百倍，甚至千倍于他。’ 如今看来，姬越所言非虚，不过身为晋侯的姬仇这么一赔罪，吕禄甫即便是想对此事好好在父侯面前述说一番，如今也不能再多言了，否则若父侯对此事大发雷霆，众人可皆会以为是他，齐国的大公子在背后说姬仇的坏话。 恐怕只会起到相反的效果，真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晋侯，短短的一番道歉，便让陈刀与吕禄甫二人哑口无言，原本是该由他们质问姬还，身为父亲的姬仇替儿子向两人道歉后，此二人只觉得若继续谈起这件事，只会更加不妥。 而这也正是姬宜臼所忌惮的地方，从丢失自己的世子之位，浪迹天涯，到得到能臣相助，夺回君主之位，因勤王之功，被封为方伯，姬仇之能力，可见一斑，毫不客气的讲，此时在姬宜臼心中，天下众位诸侯，无人可与姬仇一敌。 所以此事也相当难办，既不能让晋侯丢了颜面，让此时仍身为晋世子的姬还以一个“不念手足之情”而退出招婿之试，恐怕会在诸侯们皆会对此事议论纷纷，且有不少诸侯都站在姬仇这一边，尤其是楚君熊仪，在大殿上的表现可是处处针对卫扬，帮衬着姬还。 若此时身为晋侯的姬仇丢了颜面，恐怕会让楚君心生不满，光一个卫世子已让他敢公然与天子顶嘴，若晋侯的名望下降，就无人能制衡楚君了，到那时，楚君的态度只会更加嚣张。 若换成暴脾气的楚君，姬宜臼的处境只会更差，不会更好，而现在二王并立，急需要一位诸侯能够镇住天下之人，卫扬被封为介卿，可还年轻，卫侯更是卿士，但年事已高，且以卫国之力，并不能服众，虽说卫扬对身为天子的自己有救命之恩。 更是王妹芸茹的救命恩人，可在这件事上，卫扬之能为、威望远不如其他人，更不能让他替代晋侯的位置，况且，即便晋侯真的因此有损名望，不过是齐国与晋国之间的关系会稍稍下滑罢了，但在天下之间，晋国是最强的诸侯国，这已经是人尽皆知。 虢公翰与姬余臣也正是因为这点，才不敢轻举妄动，即便对洛邑之地有所图，可碍于晋侯强大的实力，他们也绝不敢随意出兵，可若这次晋侯的名望下降，对他们而言，便会是最好的机会。 姬宜臼自是清楚，他们都各有打算，但他身为天子，要权衡利弊，必须话下留情，给晋侯留面，方能平衡各方。 等吕禄甫与陈刀二人说完后，晋侯徐徐说道：“禄甫公子，陈刀将军，是吾教子无方，险些害了你们二位的性命，吾在此替拙儿向两位赔罪了。” 吕禄甫与陈刀二人虽不想让晋侯行此大礼赔罪，毕竟姬仇身份尊贵，他们两人，一位是齐国的大公子，一位是陈国的将军，与之相差甚远，接了这道歉，恐怕天下间便会议论起他们二人。 若晋侯只是普通的一句道歉，吕禄甫与陈刀二人也不会因此太过紧张，可谁曾想到，晋侯竟然拱手作揖，以诸侯最高之礼来向他们二人道歉，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诚意了。 “晋侯，您这可真是折煞我也。”陈刀很是为难，他护送两位陈国公主前来齐国，不过是探望齐侯罢了，可现在竟然卷入到卫世子与晋世子两人的夺婿之争中，这也不是他想见到的，主要是自己喜欢多管闲事，看不惯姬还的所作所为，才会选择帮助卫扬。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二公主戴妫对卫世子有好感，不然他才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下这一步棋。 只是这个局面，在场众人中无人可以应对，若说谁可以解决，也唯有一人，便是身为天子的姬宜臼。 “晋侯战功赫赫，又贵为方伯，此等人物向你们二人赔个不是，你们二人还不给些面子，就莫要推脱了。”身为天子的姬宜臼这么一说，吕禄甫与陈刀二人也不好再多言。 当然，仅凭姬仇的这一番话，便要让陈刀与吕禄甫二人对姬还改变想法，这想想也不大可能，不过好在两人也并未受伤，也不好再以此事来责问姬还。 “姬还，还不快来向禄甫公子与陈刀将军两位赔罪。”姬仇厉声一喝。 若姬还还想作为晋国的三公子，在天下间还还能保住名望的话，此时最好的办法便是得到吕禄甫与陈刀两人的原谅。 姬还自是知道其中利害关系，父侯也没有明确说要将他的世子之位交给大哥，毕竟易世子之人，可是会在晋国引起轩然大波，晋侯绝不会贸然这么做。 综合考量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一着大哥的确胜了，但下一着可就说不好了，姬还与姬伯两人之间对于晋世子之位的争夺可远不止如此。 若说姬还对大哥姬伯有所仇视的话，对吕禄甫与陈刀两人的仇视可是多余了，姬还缓缓站起，走近吕禄甫与陈刀，拱手一揖，道：“姬还在这儿向二位赔罪，此事是我做的欠妥当，还望两位能原谅在下。” 这番话说的非常轻飘飘，吕禄甫与陈刀心里只觉得有些不快，但无奈身为晋侯的姬仇都这么诚恳地请求他们两人原谅，若此时再不给个台阶下，可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只是面对姬还这样的态度，他们两人一时之间也说不上话来。 “禄甫公子、陈刀将军，让二位见笑了，还儿脾气犟，吾在这里代他向你们二位再赔个不是。”不愧是贵为方伯的晋侯姬仇，大度之能，远非姬还能敌。 “姬还公子，你有这样的父亲，还做出这般愚蠢之事，真是让我可悲可叹，可恨啊。”陈刀瞪了眼姬还，说道，毕竟姬还的所作所为，他也全都知晓，心里对他的不满程度，也就不言而喻了。 而至于吕禄甫，他身为齐国大公子，晋世子姬还还想与卫扬争夺齐侯乘龙快婿之位，又怎能与之为敌呢。 第四百二十一章 方伯不可换 所以，堂堂一晋国世子，姬还可谓是昏招不断，错误的判断、粗心大意的举动、急躁的性格，才会导致今日之后果，此时的姬还，与九年前的他相比，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而即便是这样的姬还，已差点让大哥姬伯走投无路，险些丧命此地，一方面，不仅是因为姬还本身能力极强，另一方面，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不听卫扬等人劝告，擅作主张，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陷众人于危险境地。 好在卫扬与吕禄甫等人随机应变，才将这场危机化解，否则，若晚来一步，酿成大祸，便时之晚矣。 向吕禄甫与陈刀两位赔罪之后，便该与天子交代，姬仇脸色沉重，却已下定决心：“王上，臣教子无方，险些害了吕禄甫公子与陈刀将军二位的性命，给王上蒙羞，请王上责罚，臣愿辞去方伯之位，给天下诸侯作一个表率。” 姬仇此语一出，在场众人皆惊，就连姬宜臼心中也咯噔了一下，方伯之位，绝非普通，因犬戎入侵周王室，幽王身死，而在周王室覆灭之际，各方诸侯前来相助，其中，晋侯当属首功，于情于理，姬宜臼封姬仇为方伯，以此作为封赏。 也正是因为姬宜臼此举，天下诸侯才纷纷依附，更有诸侯之望国相随，二王并立局面才得以维持，否则，仅凭姬宜臼一人与外公申侯，又怎能定都洛邑，维持周王室呢。 可现在姬仇竟然想辞去自己的方伯之位，要知道，方伯位高权重，可谓一人之下，而现在方伯为顾全大局，同时也为照顾天子颜面，辞去方伯之位，是他不得已而为之。 但也不得不说，这招真是高明，姬宜臼断不会，也断不能让姬仇辞去其方伯之位，毕竟只有姬仇作为方伯，方能震慑众位诸侯，震慑远在携地的姬余臣与虢公翰等人。 “不可。”姬宜臼当即反驳，“方伯之位，是孤封赏给你的，你又怎能说辞去便辞去，这又置孤的颜面于何地。” “王上，是臣太过纵容还儿，才让他们手足相残，是臣之过也，是臣之过也。”姬仇这话倒是真心，毕竟自己的两个儿子因为世子之位自相残杀，身为晋侯，早已经历过这番情景，如今情景再现，他心中又怎会没有一丝愧疚之情。 “姬仇，莫要多言。”姬宜臼冷言一喝，“方伯，诸侯之长，代表王室镇抚一方，责任重大，莫非姬仇您是不想担这个责任吗！” “臣，臣不敢。”姬仇拱手作揖，回道。 “那就别提辞去方伯一事，只要你还在一天，这方伯之位便无人可取代你，这是孤的命令，谁敢不从。” 姬宜臼一声令下，在场众人纷纷跪拜，道：“臣等定遵从王上之命。” “姬还，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姬仇为了你，都不惜辞去方伯之位，而你，却做出这般愚蠢的举动，真是寒了他的心，也寒了孤的心，要知道，在众多世子之中，孤之前最看好的便是你了，可现在，你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举动，孤该怎么说你才好。” 语罢，姬宜臼一甩袖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而姬还跪拜在地，他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本来稳稳当当，即便成不了齐侯的乘龙快婿，也能够安稳的成为世子，可现在，此事发生，招婿之试恐已无望，更不用说大哥的回来，世子之位也定会被废除，姬还定心有不甘。 只是见到自己戎马一生的父亲，姬仇，为了自己在天下人面前用这般诚恳的态度道歉，他于心不忍，更不想因为自己，而让父亲一生的名望扫地。 姬还低着头，过了晌久，他才徐徐说道：“王上，姬还知错，请王上责罚。” “请王上责罚。”跟随姬还一同前来的荀成，以及众位弓箭手纷纷叩首，道。 “免礼，姬还，站起来说话。”姬宜臼吩咐道，到现在为止，姬还毕竟仍是晋世子，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是得给姬还一点教训，方能显天子之威。 “姬还，孤命你回到晋国后，三年不得外出晋国一步，至于晋世子之位，就交还给你大哥，你可有异议？”好一个姬宜臼，他必须限制姬还的行动，否则，这豺狼兄弟跟在他身边，迟早会酿成大祸，而姬宜臼身为天子，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姬宜臼成为天子以来，整天忧心忡忡，如履薄冰，携地称王的姬余臣与虢公翰等人颇难对付，更有身边的方伯姬仇有所野心，对周王室而言，此刻正在覆灭的边缘。 但即便多么危险的棋局，既然姬宜臼已经踏进来了，无论如何，这棋局，他也该继续走下去。 “臣，没有异议。”姬还叩首道。 “姬伯，九年前你被逐出晋国，不，与其说你是被逐出，不如说是你自己负气出走，不知孤此言说的可有偏差。”姬宜臼早已了解过姬伯的生平，也已知晓九年前晋国几位公子之间产生的矛盾。 虽说姬伯的离开，身为三弟的姬还有着一半的责任，可身为大公子的姬伯，平时相对而言还算冷静，可一到那个时候，竟完全失去理智，负气出走，而这一出走，便是九年。 九年回来后，非但没能吸取九年前的教训，重蹈覆辙，险些送了吕禄甫与陈刀等人的性命。” 姬宜臼这番话说的晋国大公子姬伯面红耳赤，他羞愧地恨不得也找个地缝躲进去，天子所言非虚，不错，若非他自己有些错误的决定，才会让自己险些又送了性命。 “至于迷宫山的神秘人，想必就是你了吧。”姬宜臼向姬伯望去。 姬伯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错，偷偷跟随一同前往迷宫山的就是他，若非世父公子及时出手相救，恐怕他早已命丧于荀成之手。 姬宜臼的语气中带有些许凌厉：“姬伯，欺君之罪，你可知罪！” 姬伯这才反应过来，未得天子之命，擅自跟随天子一同前往迷宫山，这便是他最大的过错，姬宜臼也知道他的性格，便想借助此次机会，好好地说一说。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不该有所隐瞒 “王，王上，您怎么知道是臣。”姬伯有点不敢相信，此事仅有卫世子等几人知晓，身为天子的姬宜臼又从何得知。 “事到如今，你还想瞒孤吗。”姬宜臼厉声一喝。 姬仇连忙唤道：“伯儿，王上在问你话，还不快如实说来。” 出乎众人的意料，在姬宜臼厉声责问过姬还后，反倒将矛头对准了姬伯，要知道，这位晋国大公子刚才险些丧命，现在竟然受到天子严厉斥责，众人纷纷向姬伯望去。 的确，迷宫山偷偷跟随一事，已犯欺君之罪，只是先前众人的目光皆放在姬还之事上，并未关注此事，而此事，若要说不严重，其实也并不是很严重，毕竟姬伯只是偷偷跟在众人身后，一同前来迷宫山欣赏美景罢了。 当然，若只是来欣赏美景，这个理由怎么样也说不过去，姬伯跟随前来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查看三弟姬还与荀成两人的行踪，毕竟，他们两人才是姬伯真正要对付的人。 可若要说严重，其实也很严重，毕竟天子亲自前往迷宫山赏景，若无其命令，任何人等都不能靠近迷宫山，否则，轻则被打入大牢，重则命丧迷宫山。 且若非有世父这等高手从荀成手中救下姬伯，否则以姬伯现在的实力，早在迷宫山之时便被荀成给解决掉了。 而姬宜臼之所以知道此事，便是因为卫扬在找寻他帮忙之际，早已将事情发生的原委悉数告知于他，一来是为了制衡晋国的大公子姬伯，正如秦侯所言，让卫扬要防着点这位姬伯公子，卫扬当然记在心里，虽说他与秦侯不过是短暂的合作。 但从秦侯诚恳的态度中可以看出，其是真心想要帮助自己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毕竟秦国才刚刚被封为诸侯国，若不能得到其他诸侯的支持与帮助，仅凭嬴开一人，恐怕还无法让秦国立足于天下。 他提的要求也颇为简单，便是让卫扬欠他一个人情，而这，正是秦侯富有远见之地，毕竟，在他心中，他相信这位卫世子定能成就一番霸业，才会让世父及时出手，冒着被荀成发现的风险，也要将姬伯公子给救下来。 “王上，那日偷偷跟来迷宫山之人，正是臣，臣九年前被逐出晋国，曾来到过此地，可惜那时见迷宫山迷雾缭绕，视野不清，臣便只得返回，现在时隔九年，迷宫山山貌错综复杂，若无熟悉之人带路，恐怕我一人前往，定会迷路。 所以臣打听到王上您那天正打算前往迷宫山一览美景，臣才出此下策，只为一观这迷宫山华丽的景象。”姬伯如实答道：“自然，听说三弟与荀成将军两人也一同前往，便想借此机会来找寻他们的破绽。” “孤问你，你为何能安然无恙的从荀成将军手中逃离，要知道，荀成可是晋国第一名将，更是天下第一名将，此等高手在此，莫非你有比他还强的本事，若真是这样，这晋世子之位不要也罢，孤封你一个大将军，直接来洛邑即可。” 姬宜臼猜测道，能从荀成手中逃离之人，屈指可数，倘若这位晋国大公子姬伯之本事真比荀成厉害，那他便可以跟随自己回到洛邑，为自己所用，也不会让姬仇因此事为难，更不会让姬还丢了颜面，还失去他的世子之位。 只是姬仇刚刚才说将姬还的世子之位交还给姬伯，若再说这番话，就显得有些不妥帖了。 “臣...”姬伯刚想说，一想到卫扬与世父二人可是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将是秦侯帮助自己的这件事说出来，倘若此事暴露，只会让姬仇以为秦国与卫国联起手来对付他。 这样的话，他便会有所警惕，到那时，秦国便会陷于一个危险的境地。 坏了，虽说在场这么多人，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件事竟然与一位诸侯有关，而这位诸侯恰好正是刚刚被封为一方诸侯，名望还未增长的秦侯嬴开。 是谁救下自己，姬伯断然不敢说出来，只是询问者是天子，他如果不说，便是犯了欺君之罪，一想到刚才父侯为了三弟，竟然用这么诚恳的态度向吕禄甫与陈刀二人求得原谅，他心知，虽说姬仇贵为方伯，身为晋国之君，可他对于自己的几个儿子，可是相当偏心。 为了晋国的三公子，竟然屈尊降贵，不惜丢了颜面，不惜失去自己的方伯之位，也得护住姬还，与晋国的面子，而这，定然有姬仇自己的考量。 “说！” 听到姬宜臼朗然一声，姬伯却显得有些支支吾吾，他时不时地朝卫扬的方向望去，好似在征求卫扬的意见，亦或是同意，若卫扬用眼神示意，他便会将所有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 可现在只见卫扬脸色阴沉，尤其是当姬伯被问到为何自己能够顺利从荀成将军手中逃离，到底是得到了谁的相助，看来对于此事，他也没法向天子交代。 毕竟秦侯也嘱咐过卫扬，千万不能让旁人知晓还有秦侯嬴开与秦国的世父公子在帮助自己争取齐侯的乘龙快婿。 “王上。”姬伯拱手一揖，他思量一会后，道：“王上，是有人助我从荀成将军手中逃离此地，可此人，请王上恕罪，臣不敢说出此为何人。” 卫扬用赞许的目光望向姬伯，虽说这位晋国大公子犯下了很多的失误，可在重要之事面前，他倒是毫不含糊，也绝不会说出究竟是谁帮他从荀成将军手中逃离。 顿时，气氛凝重到了极点，在众人的心中，姬伯这番话说的的确有些问题，在天子面前，竟然敢直接不理会天子，反倒还不肯说出究竟是谁帮助他。 显然，姬宜臼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他对姬伯这模棱两可的态度非常不满。 “王上，臣知晓是何人从臣手中将他救下。” 话音刚落，姬伯心里咯噔了一下，不错，在两位世子进行招婿之试的第三场比试之时，荀成便与世父公子见过一面，而现在荀成之所以要将此事告知王上，便是想借天子之手来对付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 第四百二十三章 戴罪之臣 “戴罪之臣，有何颜面与王上述说，还不速速退下！”姬伯厉声喝道。 心急则乱，本来众人对此事并不怀疑，可现在姬伯的这番表现，更是引起了姬宜臼的好奇心。 若论罪，相比较荀成而言，还是姬伯之罪更为严重，毕竟他所犯欺君之罪，而荀成，不过是为了帮助姬还守住他的世子之位，尽臣子本分，且又有师徒之情，这便是姬宜臼对荀成极为敬重的地方。 且在晋侯姬仇逃离晋国，在外流浪之时，正是荀成放弃自己的士大夫之职，前来辅佐他，在帮助夺回晋国君主之位时骁勇善战，屡立奇功，名声早已在外，更是忠心耿耿，讨伐西戎白狼，大获全胜。 即便废了姬还的世子之位，也绝不会问责荀成一句。 “伯儿，天子面前，岂敢放肆！”姬仇怒斥道，“你可知道荀成是何人，他与张然明两人并称为晋国两大能臣，是吾的左膀右臂，若没有他，你还能成为晋国的大公子吗，可不要忘了，若非荀成相助，我等到现在必定还在流浪，而你，非但没有一丝感激，竟...” 语罢，姬仇一甩袖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可荀成要害大公子姬伯已是事实，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是荀成错了，可姬仇并未因此事责怪于他，反倒是训斥了姬伯。 “君上。”荀成自知此事他有一大半责任，忙说道。 “荀成，这里你不必多言，这都是身为晋世子姬还的命令，与你无关。”姬仇与荀成两人，是君臣，亦是兄弟，姬仇亦清楚，荀成是姬还的老师，自是护犊子，犯下此等过错，也是一时糊涂。 “荀将军但说无妨，不必顾虑，荀将军是晋国能臣，亦是大周能臣，幽王在时，每次皆在孤面前提及过您，从晋殇叔手中夺回晋国之地，天下闻名，讨伐西戎白狼一役，举世无双，若非卿是方伯之臣，孤定会封你为大周将军。” 姬宜臼清楚，若要对付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与虢公翰等人，荀成的武艺自是不可少的，毕竟天下间有此等武艺之人，已经少之又少，而荀成，更是其中翘楚，此等人才，若因为区区两位公子争夺世子之位一事，而让他寒心，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也是姬宜臼并未完全将话说的太过分的原因，他考虑到了荀成对此事的重要性，虽已经说了让姬仇废去姬还的世子之位，不过他还补充了一句，便是让姬仇自己做决定。 两句话皆是天子之命，至于晋国的世子究竟会是何人，这件事便由晋侯姬仇自己做主，毕竟，姬仇并不喜欢别人多管闲事，尤其是多管他自己的家事。 本来也是，两个儿子为争夺世子之位大打出手，本就是他晋侯自己的家事，若非卫扬请求，自己也别有打算，以姬宜臼的性格，他可不想掺和这件事，一个不小心便会陷入困境之中，到那时，若想要再脱身可就困难了。 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能够限制晋侯的绝佳机会，姬宜臼绝不会放过此次机会，若把握得好，他便能一转攻势，提升天子威望。 “多谢王上抬爱，区区荀成，得到王上如此器重，真是三生有幸。”荀成拱手作揖，回道，“臣此次也有过错，纵容姬还公子犯下大错，臣恳请君上、王上责罚。” 语罢，荀成便跪拜在地，姬仇见状，连忙将他扶起：“荀成，你这是何苦呢。” “臣竟然想害大公子性命，是臣之过也，那天在迷宫山之时，臣并不知道来者是大公子，毫不留情，险些取了大公子之命，若非世父公子及时赶到，救下大公子，恐怕臣就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 好一个荀成，既在责备自己的不是，又将世父公子救下大公子姬伯一事悉数告知了晋侯与天子两人，可明明看上去已是大公子姬伯胜券在握，可荀成这一番话，倒是将局面稍稍扳回来了一些。 “哦？荀将军，您刚刚所说的世父公子，莫非是秦国的大公子，秦侯嬴开的大哥，世父。”姬宜臼对世父之名也有所耳闻，常年与犬戎对抗，有胜有负，且秦国君主嬴开抓住此次勤王的机会，被他封为一方诸侯。 不过以秦国之力，若要与晋、齐、鲁、楚、宋等诸侯国对抗，可就差了不少，秦地荒凉，嬴开能够成为一方诸侯，已然实属不易，而他作为秦国第一位君主，自是引起了天下之人的关注，更有人判断，秦侯嬴开必定是能成就霸业之人。 而世父之所以会从荀成手中救下姬伯公子，定是受嬴开所托，只是在场众人，除了卫扬以外，无人知晓为何秦侯会这么做。 姬仇也在心里嘀咕，若是秦侯嬴开来帮助姬伯，那即便姬还做好了再全面的准备，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毕竟对方可是秦国第一君主。 但同时，他心中也对嬴开有所不满，多管闲事，间接的导致天子知晓晋国两位公子不念手足之情，因为争夺世子之位一事大打出手。 “姬伯公子，既然是世父将你从荀将军手中救下，为何你迟迟不肯说，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烦请你给孤一个交代。”早在姬宜臼来府宅之前，卫扬也将世父、秦侯嬴开所说的话，都告诉了姬宜臼。 姬宜臼只觉得也该给姬伯一个教训，好让他长长记性，莫要冲动行事。 “臣...” 姬宜臼压根就不给姬伯解释的机会，一拂衣袖，转过身去：“孤乏了，方伯，此事是你的家事，孤本不该参与，可正因为您是方伯，晋国可以说是天下最强的诸侯国也不为过，孤明知道此事若不前来，天下人定会以为孤这天子真是有名无实。 可孤已经前来，还望晋侯见谅，至于晋国世子之位，晋侯，孤的建议仅供参考罢了，至于你究竟会立何人为晋国世子，这你可得好好地想想才是，莫要因一时的脾气，一时的冲动，便随意确定世子之人选，若发生此事，孤惟你是问！” “臣，遵命。”姬仇拱手作揖，恭送天子离开府宅。 第四百二十四章 结果早已注定 天子是卫扬找来的，卫扬见姬宜臼离开府宅，便连忙一同跟随出去，此事与其有关，若继续留在此地，只会让氛围更加尴尬，不妨早早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卫扬，孤刚才这一番表现，你可满意。”一走出府宅，姬宜臼便向卫扬问道。 “多谢王上。”卫扬拱手一揖，姬宜臼能够答应他的请求，前来这里帮他这个忙，已经非常给面子了，这场与姬还之间的比试，也该告一段落。 “记住，这是孤替芸茹还你的人情，要谢，你需得向芸茹道谢才是，还有，芸茹来到齐国，并无朋友，你算是她第一个朋友...” 自从母后走后，姬宜臼与芸茹相依为命，她虽贵为大周公主，可朋友甚少，整天待在宫中，若没有此次招婿比试的机会，芸茹公主恐怕也不会跟随王兄一同前来齐国。 “等招婿之试结束后，臣便带些礼物，去看望公主殿下。”卫扬说道，在现在这个紧要关头，还是招婿之试更为重要一些。 “退下吧。”姬宜臼一拂手，吩咐道，姬还姬伯两位公子为争夺世子之位一事颇为棘手，关键是该如何向齐侯交代此事，若齐侯知道所谓的晋世子姬还竟是这样心狠手辣，天下人定会认为齐侯毫无识人之能，竟让这般品行之人前来参与招婿之试。 “臣，遵命。” 望着卫扬离去的背影，姬宜臼叹了口气：“王妹啊王妹，若卫世子不与孤等同姓，该有多好。” ... 而另一边，等姬宜臼等人离开后，留在原地便是姬还、姬伯等人。 姬仇神色凝重，姬还与姬伯两位公子为争夺晋世子之位大打出手，这本该是晋侯自己的家事，可谁曾想到，天子姬宜臼知道此事后，便前来多管闲事。 原本姬仇定下的计划悉数被打破，他自是有所不满。 哒哒。 脚步声沉重而有力，姬仇缓缓向荀成走近：“荀将军，孤将还儿托付给你，可并不是让你纵容他的，现在酿成大祸，你可有责任。” “君上，荀成知罪，请君上责罚。” “好了，既然王上都说了此罪不在于你，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说完，姬仇一挥衣袖，他心中苦闷，又有谁懂。 姬还一直低着头，此次他也认识到自己犯下的过错是多么严重了，让平时不轻易低头的父侯姬仇，竟然替他向吕禄甫与陈刀两人求情。 虽说姬仇这九年来一直在念叨自己的大哥，可也从未明确说过要废除他的世子之位，即便是此次天子想要废除他的世子之位，他依然没有应允下来，当然，因为世子之人事关晋国根本，岂能随意更换。 虽然大哥姬伯九年前是晋国世子，可时隔九年，姬还的名望早已不是当年大哥姬伯所能比拟的了的。 姬仇望着姬还与姬伯二人，本来自己的大儿子回来，应当是一件高兴的事，可谁曾想到，自己的三儿子姬还竟然丝毫不念手足之，才闹出了这一番笑话。 姬仇沉默着，一言不发，众人也只是望着他，等待他的命令，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沉寂。 “君上，大公子与三公子两位该如何安排。”师服打破了沉寂，向姬仇问道。 “来人，将姬还与姬伯带回府中，严加看管，没有孤的命令，谁都不准将他们二人放出来。”姬仇命令道，二王并立的局面急需打破，现在更是招婿之试，岂能容许出一丝差错。 “是。” “世子殿下，请。” “大公子，请。” “荀成，你回去也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姬仇吩咐道。 “臣遵命。”语罢，荀成便顾自己退下。 等众人离去后，偌大的府邸只剩姬仇与张然明两人。 “君上，该早些回去。”张然明说道。 姬仇找到一张椅子，缓缓坐下，扶着额头，叹着气道：“然明先生，您说，为何会变成今日这番模样，孤步步小心，却忘了还儿好胜心切，与伯儿两兄弟之间竟有此等矛盾。” “君上，三公子虽能力不亚于大公子，可其心躁，不堪世子之用，臣早在九年前便劝过君上，三位公子中，大公子身为嫡长子，他理应是世子，而废长立幼，幽王前车之鉴，君上也看在眼里，臣斗胆替君上做一次主，望君上能答应臣的这个请求，立姬伯公子为世子。” “可是。”姬仇所虑，无非是齐国与晋国联姻一事，毕竟天子姬宜臼也说了，姬还与姬伯为晋世子之位争夺，并不会影响到姬还争夺齐侯乘龙快婿一事，若姬还能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这世子之位必定属于他。 “说到底，君上还是不想放弃此次与齐国联姻的机会。”张然明一语道破，他知道姬仇心里在想些什么，若能与齐国联姻，天下间便再无诸侯能与晋侯对抗。 而二王并立的局面，也能够瞬间打破，这便是姬仇的打算。 姬仇点点头，不得不承认，张然明说到他心坎上了，他的确不想错过这次绝好的机会，若能与齐国联姻，对晋国而言，实力绝对能上涨好几个层次。 “可是君上，您真的以为姬还公子能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么。”张然明反问道。 一听到张然明这一声反问，姬仇顿时有些不满：“怎么，卫侯的儿子能，孤的儿子就不能？” “恕臣直言，早在前一次招婿比试中，姬还公子便已经没有成为齐侯乘龙快婿的机会，胜负早已确定，现在齐侯之所以会答应君上您这个请求，无非是看在晋齐会盟与君上您贵为方伯的份上，倘若齐侯真想与晋国联姻，又何必举办这场招婿之试呢， 无非是给君上您一个台阶，给姬还公子一点面子，但最终的决定，还是在庄姜公主自己手中，据臣了解，庄姜公主对姬还公子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您又怎么能指望姬还公子能在这场比试中胜出，取庄姜公主为妻，与齐国联姻呢，君上，这一点都不现实。” 张然明这番话说的有些扎心，但确实是事实，庄姜本就对姬还无意，且姬还能够来齐国参与招婿之试一事，庄姜与自己的大哥吕禄甫还险些吵起来，又怎能指望赢得招婿之试来赢得她的芳心。 第四百二十五章 找寻借口 听完张然明所说的话之后，姬仇陷入沉思，回想起晋齐会盟当日的场景，他向齐侯提出这一请求时，齐侯虽面无表情，不过随他一同前来的齐国二公子得臣对此倒是非常不满，只是碍于自己父侯在边上，也不好随意乱发脾气。 这么一想，当时这位得臣公子对身为晋侯的姬仇也是不理不睬，对晋世子姬还更是毫不理会，如今想来，若他们本就不欢迎姬还前去齐国参加招婿之试，这一切便也能说得通了。 “真是这样？”姬仇还有些不敢相信。 张然明肯定地答道：“君上，此事定是如此，否则为何齐国的大公子吕禄甫会帮助卫世子，来一同对付三公子呢。”他虽答应帮助姬伯公子夺回世子之位，可他打心底觉得卫扬定会成为晋国未来最难对付之人，现在便得开始提防起来。 姬仇思忖了会后，道：“然明先生，你觉得卫扬此人如何？”经历过这一系列事件，他也将目光聚焦在卫扬身上，这位识破烽火戏诸侯、护送芸茹公主回到申国、得到天子封赏之人，如今看来，着实不简单。 单凭他能从姬还手中平安逃离，便是他最大的能耐，更不必说此次姬还是完全落败，毫无还手之力。 “君上，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张然明有些犹豫。 “说。” “君上，恕臣直言，姬伯、姬还两位公子，皆非卫扬对手，恐怕天下间，能与卫扬一较高下的公子，有且仅有吕禄甫一人。”出乎姬仇的意料，张然明竟然给卫扬这么高的评价。 “然明先生，上次你夸人的时候，可是在好些年前了，这卫扬的本事真有那么好，竟能让先生你啧啧称赞，看来，此人定不能小觑了。”姬仇思量着。 “君上，师服先生跟臣说过，他特意叮嘱过卫扬，此事是晋侯的家事，切不能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其他诸侯，尤其是天子，可卫扬呢，非但没听师服之言，反倒径直向王上禀告此事，仿佛早已料到君上您会前来，这般能力，让我们不得不防啊。” 张然明很清楚卫扬这么做的用意，便是针对姬还而来，也是，姬还为了一己之私，曾差点害了卫扬的性命，无论是谁，都会对此极为不满，卫扬也不例外。 “这也正常，当初豺狼兄弟将卫扬踢落悬崖，皆是还儿所为，卫扬没有对此事大做文章，已经是给足我们面子了，切不可要求过多，否则只会让我们陷入更为危险的境地。”姬仇现在可不敢小看任何一位公子了，尤其是这位卫国世子卫扬。 “君上，至于齐侯那儿，您打算怎么跟他说。” 当务之急，可是该如何将姬还要退出招婿之试一事告知齐侯，若是说是因为姬还不念手足之情，与大哥姬伯争夺世子之位，他已然失去招婿之试的资格，这的确说不通，且齐侯既然答应晋侯这件事，便绝不会轻而易举的反悔，除非给出一个让齐侯相信的借口。 否则，只会让晋齐会盟成为一场泡影，如今主动的局面全然变成被动，姬仇虽不乐意见到这样的局面，但如今之际，只能由他亲自出面，来替姬还收拾这烂摊子。 “以齐侯的性格，若孤直截了当地跟他讲还儿要退出招婿之试，他定然不会答应，孤也有些不甘心，况且，现在还儿不过只是文试落败，武试还未比，又怎能真正的分出一个高低呢，况且还儿与伯儿两人是兄弟，兄弟之间争夺世子之位，自古便有，又与招婿之试何干。” 莫非，姬仇想要反悔？张然明心里嘀咕着，可姬还要害卫世子一事已然证据确凿，若继续与卫扬争夺豪婿之位，恐怕有些欠妥。 姬仇自然知道这一点：“但是，也不能将卫扬是因为还儿，而被踢落悬崖这个事实告知齐侯，若将此事告知齐侯，他便有理由相信是孤在背后指使，他自然也会怀疑豺狼兄弟便是孤用来对付他的。” “君上。”张然明在等待姬仇给出命令。 “此次还儿惹下此等大祸，即便是齐侯还让还儿继续参加招婿之试，孤也只觉得心中有愧，更何况伯儿已经九年未曾回来，这场招婿之试的结果或许早已确定，若继续比下去，到真正的结果一出来的时候，只会让孤的颜面更加难堪， 还不如让还儿早早退出，免得丢了面子，可关键便在于用何种理由才能让齐侯相信，还儿并不是因为不想参与招婿之试而退出这场比试的。” 这便是姬仇要考虑的问题，若理由给的不妥当，只会让齐侯认为晋侯姬仇在瞧不起他，晋世子姬还看不上自己的宝贝女儿，只会徒增麻烦，让天下人认为晋齐会盟已然支离破碎。 可正相反，姬仇不仅要让齐侯认为自己对晋齐会盟一事的重视，更要让天下人认为晋国与齐国如同手足一般。 “然明。”姬仇喝令道。 “臣在。”现在张然明是姬仇最为得力的臣子，也唯有他，才能够帮上姬仇的忙。 “吩咐下去，让晋国臣子严正以待，再告诉师服，让他在武试当天赶到大殿，就以携地称王的姬余臣、虢公翰等人入侵晋国为题，以此来回绝齐侯。”姬仇已经想好了策略，而这也是他对天子的交代。 “君上，这恐怕有所不妥吧，要知道虢公翰与姬余臣等贼子一个月前才来过，更何况以他们的胆量，又怎敢与君上您交手，即便他们真的前来，也定是有来无回，以齐侯之能，未必看不穿这是君上您在找借口推辞。”张然明有所顾虑。 也是，这一策太过明显，齐侯定能够看穿。 “不错，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姬仇肯定地回道。 “君上，您还是放不下与齐国联姻的机会吗？”张然明问道。 “究竟有没有放下，孤自己也不知道。”姬仇仰望天空，说实话，他虽然想出了不少办法，可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被逐出晋国长达九年的大儿子姬伯回来，此时他的心中，却没有一点喜悦。 第四百二十六章 唯快不破 “君上不必忧虑，臣以为，三公子不用退出这场招婿之试，也能保全晋国颜面。”张然明提议道。 可谁知姬仇竟连忙否决：“不可，姬还犯下此等大错，险些害了吕禄甫的性命，若继续参与招婿之试，恐被人耻笑。” “君上。”张然明再拱手一揖，“臣的意思是，让齐侯留三公子下来继续比试。” “还有这种法子，然明先生快快说来。”姬仇忙问道。 “齐侯是最好面子之人，君上您贵为方伯，而姬还公子现在仍是晋世子，此等身份前来参与招婿之试，对齐国而言，更是增添几分光彩。” “然明，你的意思是，让齐侯开口，留住还儿，继续参加这场招婿之试。” “不错。”张然明肯定地回道，“这么做，即便三公子在这场招婿之试中落败，也定不会有人对此大做文章，顶多是认为三公子实力不济，不如卫世子罢了，可换一种思路想，若三公子在武试中取胜，反倒是更有机会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 哪怕最后庄姜公主选择的是卫扬，三公子便可以大度的成全他们，在天下诸侯中落得一个好名声，对君上您而言，也是有利无害，反倒是直接退出这场招婿之试，只会让众人以为三公子心有愧疚，毫无自信，更会落得一个笑话，堂堂晋世子竟连比试的勇气都没有， 岂不是有损君上您的颜面。”张然明一语中的，他知道姬仇想听什么，他便说些什么，况且，他身为晋国臣子，理应为晋侯分忧。 “然也。”听完张然明这番话，姬仇豁然开朗，原来，自己一直局限在所谓的晋国面子，而没有考虑周全，但实际上，凭他方伯的身份，又何必担心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呢。 “只是。”姬仇有了另外的担忧，“至于天子，禄甫公子与陈刀将军等人，又该如何交代。”毕竟他之前才说过要让姬还退出这场招婿之试。 “君上，三公子继续留下来比试的理由可是，齐侯亲自留人，而非我等想让三公子留下，这才是一大前提，只有基于这个前提，我们才有理由让三公子留下。”张然明考虑周全，早已想好一切。 “只是，孤该怎么跟齐侯讲呢。”姬仇问道。 “只需拜访齐侯，如实说来，招婿之试，文试已定，武试即便胜了也不过是平手罢了，而我们已经知晓庄姜公主心上人为何，结果已定，不留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了。”好一招声东击西，以庄姜公主心上人已定作为借口，来退出这场比试。 姬仇不由得心中暗暗赞叹，“然明先生，孤有你辅佐，何愁大事不成，孤明天便去找寻齐侯，说明此事。” “君上，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天下局势，唯快不立，若明天才去告诉齐侯此事，未免太晚了些，不妨现在立刻前往，趁吕禄甫公子、陈刀将军，以及天子，他们没有反应过来时，来一个先斩后奏。”张然明不愧被誉为晋国第一智囊的能臣，考虑周全。 得到张然明这样的提议后，姬仇便立刻动身前往齐侯府邸。 ... 此时，刚刚解决完朝中事务的吕购，才回到齐侯府中，时间已晚，自从晋世子姬还前来齐国之后，庄姜便没再理过他。 毕竟招婿之试的结果早已确定，可自己身为齐侯，因为晋齐会盟之事，擅自应允晋侯的请求，好在文试以卫扬的取胜落幕，倘若姬还赢得文试，他又该怎么跟庄姜解释。 说实话，身为父亲，他自是希望女儿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公子，可身为齐侯，他更希望能与晋国联姻，齐国刚刚从混乱中休养生息，急需得到强大的诸侯国帮助，若此时能与晋国联姻，便是如虎添翼。 可庄姜是他的掌上明珠，若让她嫁给她不喜欢之人，吕购也于心不忍，才会在事先告知天下人，最终比试结果如何，都要听庄姜自己的想法，毕竟这事关庄姜自己的幸福。 一想到这儿，吕购不由得叹了口气，二王并立的局面仍很严峻，对齐国而言更是如此。 “报，君上，晋侯求见。” 奇怪，这么晚了，姬仇有什么事情会亲自前来找他，这个想法仅在脑海中停留了一瞬间，吕购便连忙吩咐下去：“备好茶水。” “对了，晋侯是独自前来的吗？”吕购顺带便问了一句。 “君上，晋侯与张然明先生一同前来。” 与晋国能臣张然明一同前来，这么晚前来，定是有要事与他相商，难道是为了姬还在文试中落败一事前来，吕购心里这么想着。 “齐侯，别来无恙。”姬仇一见到吕购，朗声道。 “欢迎晋侯大驾光临，吾早已备好茶水，等候您的到来。”吕购忙请晋侯上座，“然明先生，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多谢齐侯挂念，然明一切都好。” 姬仇与张然明互相望了眼，他们早已有所打算，姬仇直白地说道：“齐侯，吾前来拜访，就不拐弯抹角了。” “晋侯但说无妨。”吕购说道。 “齐侯，小儿姬还在此次文试中落败。” 果然如同吕购所料，晋侯真的是为了姬还争夺乘龙快婿一事前来，定是因为姬还在文试中落败，丢了他的颜面。 齐侯神色凝重，他已经猜到了晋侯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齐侯，小儿愚笨，文试落败是实力不济，武试倘若落败，吾与还儿的颜面便会荡然无存。” “晋侯多虑了，姬还公子能力极强，又有一身的好本领，在武试中又怎会轻易落败，更何况卫扬才刚刚重伤痊愈，晋侯您也太不相信姬还公子了。”齐侯忙说道。 “齐侯，若还儿武试倘若侥幸取胜，恐怕也还得劳烦齐侯您加试，可最终的结果应当早已确定。” 这一句早已确定倒是难住了吕购，他不知道姬仇为何说这句话：“晋侯，您此话何意，莫非您认为吾有私心，对这场招婿之试的结果有所不公，您未免也太小瞧吾了，吾岂是这样的人。”一听到姬仇的质疑，吕购顿时怒上心头，连忙反驳道。 第四百二十七章 早点退出招婿之试 张然明见状，连忙充当和事佬：“齐侯莫要动怒，君上不是这个意思。” “那晋侯您是什么意思，结果早已确定，难道不是在说这场招婿之试本就没有举行的必要，还是在说吾对谁有所偏心。”齐侯是聪明人，结合这次文试落败，他马上便想到了晋侯定是因为对姬还落败而有所不满。 “至于姬还为何落败，只能说他实力不如卫扬，这可与孤毫无关系，晋侯您可莫能因为此事来责怪吾。”姬还的落败也不是齐侯之故，相反，他还更盼望姬还能说出亮眼的诗句，能够得到庄姜的青睐，那便更好不过了。 “齐侯，君上当然知道您不是这个意思，但您的女儿，对世子殿下可是丝毫无意，自古以来，君子成人之美，既然庄姜公主对世子殿下无意，君上与然明认为，此次比试也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不如早早退出，还能保全吾等的颜面。” “这...”齐侯一时语塞，张然明所言不假，吕购当然知道女儿对姬还并无好感，只是自己因为面子上的缘故，答应了晋侯的请求，才允许姬还前来齐国参与这场招婿之试，为此，庄姜还非常生气，甚至离家出走。 吕购对此也心有愧疚，只是此事事关晋齐会盟，最后无论哪位世子取胜，都由庄姜自己下决定，这便是吕购他最大的让步。 本来他还在担心该如何与庄姜说，之后倘若晋世子姬还赢得比试，又该怎么办，可谁曾想到姬还文试落败，卫扬大有赢得这场比试的趋势，可现在姬仇突然来访，定是对此结果不满。 吕购神色凝重，他知道张然明这番话的分量，等同于是在告诉他，这场比试需让姬还赢得，否则，只会影响晋国与齐国之间的关系。 “晋侯，两位世子应当是各凭本事，在这场招婿之试中各自努力，赢得比试者，方能有...”吕购的声音有些轻微，晋侯带着贤臣张然明一同前来，他就知道定没什么好事，可没曾想到晋侯为了与齐国联姻，不惜施压。 姬仇稍稍一愣，随即笑道：“齐侯，您理解错了，吾可没有这个意思，吾又怎会以方伯之位来让齐侯您改变这场比试的最终结果呢，若吾这么做，又有何颜面面对天下之人，又怎对得起晋齐会盟。” 听到这番话，吕购才放下心来：“那晋侯，您说的早早退出，究竟。” “齐侯，世子殿下自认为非卫世子之对手，便想早点退出，还望齐侯答应。”张然明接着说道。 “这，不行。”吕购稍稍停顿后，便立刻回道，“既然已经前来参与这场招婿之试，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该继续比试下去，这才是身为世子的态度，否则，何必浪费晋侯的一番苦心， 若姬还公子担心结果会有所不公，然明先生大可以告诉他，有吾在，结果必定是公平的，如果他中途退出，天下人还会以为是吾在为难他，况且，也会认为他害怕不是卫扬对手，才早早地退出比试，非但不能挽回颜面，只会起到反效果。” 吕购知道，这场招婿之试，分为文试和武试，文试落败，便意味着这场比试输了一大半，即便赢得武试，也还需加试，且在文试落败之时，姬还身为晋世子，已经输了这场比试，毕竟，身为晋世子，可不容许他有一次失败。 果然不出张然明所料，齐侯吕购断不可能答应他们这个退出比试的要求，毕竟他身为齐侯，也有他的傲气，姬仇与张然明互相望了眼，点点头。 张然明便说道：“齐侯有所不知，世子殿下铸下大错，已无颜继续留在齐地与卫世子进行比试，更配不上公主殿下，还望齐侯答应这个请求，给晋国留一丝颜面。” 吕购是丈二摸不着头脑，问道：“然明先生，究竟发生何事，为何您说姬还公子铸下大错。”虽然吕购对姬还的所作所为也有一丝耳闻，也隐约知道豺狼兄弟与姬还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但由于没有十足的证据，他也不好多做猜想。 更何况齐国与纪国是世仇，他认为，姬还再怎么不济，也绝不会与纪国那两位臭名昭着的豺狼兄弟联手，这可不符合晋世子的身份。 “不知齐侯是否还记得晋国的大公子。”张然明问道。 “大公子？”吕购瞥了眼晋侯，要知道，九年前，可是这位晋国君主亲自将晋国的大公子姬伯给逐出晋国，现在当着他的面谈起这位大公子，恐有不妥。 “时至今日，吾还在后悔，为何当初不听听伯儿的话语，非要一意孤行，将他逐出晋国，至今未能见面。”说着，姬仇叹了口气。 吕购是感同身受，自己的三儿子夷仲年作为质子被送往鲁国，五年未曾见面，还时常在鲁国受人欺负，若非卫扬，恐怕夷仲年至今还不能回到齐国，与他们团聚。 “大公子能力善也，晋侯，您九年前的那番决定，吾也觉得委实不妥。”吕购劝道。 “齐侯，但是前些天大公子姬伯已经来到齐国。” “竟有此事，来人，搜寻齐国全城，即便挖地三尺，也要将大公子姬伯给找出来。”吕购厉声一喝。 “齐侯不必麻烦，大公子已经找到了。”张然明忙阻止道。 “已经找到了？”齐侯忙站起身，问道，“那姬伯现在何处。” 张然明摇摇头：“齐侯，正是因为此事，君上才觉得没有颜面。” 吕购有些疑惑地望着姬仇，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见姬仇徐徐说道：“齐侯有所不知，九年前吾之所以会将伯儿逐出晋国，一方面是吾冲动了，另一方面，这些都是还儿的计划，他不念手足之情，就连这次伯儿回来，他都要派人去害他，幸亏得到禄甫公子等人相助，才让伯儿幸免于难， 吾在这儿，烦请齐侯能代吾向吕禄甫公子道一声谢。”姬仇站起身，拱手作揖，道。 齐侯见状，连忙站起，扶住姬仇：“方伯不可，此礼太重，吕购承受不起。” 方伯是诸侯之长，天下间还未曾听说过有方伯向一方诸侯行礼之事，只是为了顾全大局，姬仇是不得已而为之。 第四百二十八章 商量之后的决定 事情的经过，吕购也已全部知晓，无非就是大公子姬伯时隔九年再次回来，与三弟姬还争夺世子之位，而这件事是在齐国之地发生，姬伯虽为大公子，可已不在晋国九年，名望等早已不如姬还，此次姬还已是布下天罗地网，若非吕禄甫，恐怕姬伯早已丧命。 而正是因为吕禄甫也牵涉其中，陷入危险境地，姬仇才会与张然明一同前来与他商议此事，若换作平时，或许吕购还真的会考虑让姬还退出这场招婿之试，毕竟正如姬仇所言，庄姜对姬还并无好感。 可现在这个情况不一样，招婿之试的文试结果已定，若比试只比到一半，一方便擅自退赛，天下人又该怎么看待齐侯，明眼人都知道，显然是出了一些问题。 “正因为拙儿犯下大错，吾才会前来齐侯府邸，望齐侯能答应吾这个请求，让姬还退出这场招婿之试，以保全吾之颜面。” 的确，身为晋世子的姬还不念手足之情，竟然对自己的兄长刀剑相向，看来这场世子之争闹得还比较严重，否则姬仇绝不会前来齐侯府，提出这番请求，要知道，晋齐联姻，是晋侯做梦都想实现的，如今离晋齐联姻仅差一点，以姬仇的性格，他绝不会轻易放弃。 若这么轻易放弃，只能说明一点原因，这件事相当严重。 齐侯试探性地问道：“晋侯，莫非此事天子已经知晓。” 不愧是吕购，他相当敏锐，立刻反应过来，此事定是将天子也牵涉其中，仅仅一位齐国大公子，又怎会让晋侯冒着被天下人说的风险，放弃这来之不易的大好机会，这可不是姬仇的风格。 姬仇与张然明两人一声不吭，已经默认了吕购的这个想法，顿时，吕购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这件事若是仅有他们几人知晓，也就罢了，可现在天子姬宜臼也知晓此事，可就难办了。 “齐侯，正因为君上不想让您为难，才会提出让世子殿下退出这场招婿之试的请求，请齐侯谅解。”张然明补充道。 诚然，姬还不念手足之情，与自己的大哥姬伯自相残杀，从这一点出发，足以说明姬还并非言善之人，若他继续留在齐国参与招婿之试，只怕是不给天子颜面，天子心中又会作何想法。 虽说晋侯贵为方伯，晋国又是最为强大的诸侯国，可姬宜臼毕竟是天子，若不尊天子，只怕是欺君罔上，到那时，成为众矢之的，姬仇多年的心血便会毁于一旦，他可不想让此事发生。 “不。”可谁知齐侯径直拒绝：“既然参与招婿之试，岂有比到一半就离开的道理，武试未定，且争夺世子之位是姬还与姬伯两兄弟之间自己的事，与招婿之事又有何干。” “可禄甫公子那儿。” “无妨，禄甫那儿吾会亲自跟他说，晋侯、然明先生，此次若姬还公子无缘无故退出招婿之试，天下人会怎么看待小女，恐怕大多数人会认为姬还公子是看不上小女，打算中途退出，都不想再多留片刻，争取一番，这对小女的名声而言，可不好。” 齐侯也考虑周全，毕竟身为晋世子的姬还，他的能力天下人无人敢质疑，文试虽略逊一筹，落败于卫扬之手，但武试还未曾比试过，谁又能够笃定姬还定不是卫扬的对手呢。 更何况姬还的武艺，在迷宫山之时，天下人也曾见识过，而卫扬的武艺，相比较姬还，可是差了不少，在这样的前提下，倘若姬还中途突然退出，难免会引人非议，会让天下人认为这齐国是怎么回事，竟然让身为晋世子的姬还望而却步，齐侯可不敢冒这个险。 “齐侯多虑了，吾定不会让此事发生。” 可即便晋侯这么说，齐侯也还是不同意这个决定，他谨小慎微惯了，一点点的风险都不敢冒，更何况现在是二王并立的局面，倘若走错一步，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更何况齐国才刚刚休养生息，全赖吕购步步小心，才能让齐国成为仅次于晋国的诸侯国。 齐国现在的局面来之不易，吕购为齐国百姓思量，绝不能让自己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他当即回绝：“晋侯，您这个请求，恕吾不能答应，这是两码事，您不能将招婿之试与晋国的两位公子争夺世子一事结合起来，这对姬还公子可是相当不公平的。” “这...”姬仇故作无奈，向张然明望去，“然明先生，您再帮我向齐侯说说，此事还是得考虑周全才好，吾身为方伯，应当做好表率，若这件事传了出去，只会让天下人以为吾对姬还有所偏心，这可就不好了。” “咳。”张然明故意咳嗽一声，反倒说道：“君上，臣以为齐侯言之有理，招婿之试，比到一半便中途退出，于晋国，于齐国，皆是不利，更会有损庄姜公主的名声，还望君上仔细思量，再下决定。” 最终的结果仍要由姬仇来决定，毕竟姬还是晋国世子，至于他究竟能否继续参与这场招婿之试，都是姬仇说的算的，当然，姬仇对齐侯吕购也是极为尊重，才会前来询问他的建议，再下决定。 “晋侯，您此次前来，定是对此事犹豫不决，才会来找吾商量，当然，另一方面，此事是在齐地发生，且小儿吕禄甫也牵涉其中，您贵为方伯，诸侯之长，代表王室镇抚一方，按理说，您的决定吾不能左右，但您既然前来，便说明您是来征询吾的意见， 因此，究竟该怎么做，晋侯，以您的聪明才智，应该也想到了吧。”好一位齐侯吕购，说话极为婉转，他当然知道晋侯此次前来的目的究竟为何，便是想得到齐侯这番肯定的答复，而这番答复也是齐侯深思熟虑之后所给出的。 所以，吕购也全然不担心会因为此番回答，而让结果发生改变，出现什么差错，况且，两位世子能够为庄姜进行比试，足以说明庄姜作为齐国公主的魅力，也足以说明齐国的实力，对吕购而言，何乐而不为呢。 第四百二十九章 机会来临 姬仇故作思量状，他与张然明来齐侯府之前早已商量好所有的决定，齐侯这番回答自是在他意料之中，只是为了不明显表露自己的态度，才故作迟疑。 “晋侯？”见姬仇并不答话，吕购连忙唤了他一声。 姬仇这才反应过来：“既然齐侯您这么说了，吾也不让还儿退出这场比试了，既然落败，就堂堂正正的在比试中落败，这才是吾儿子的风格。” “不错。”齐侯满意地点点头，“有吾在，天下人定不敢以两位公子争夺世子之位一事来为难姬还公子的。” “那吾就代还儿向齐侯道谢了。”说完，姬仇拱手一揖，“若还儿侥幸能赢得这场比试，还望齐侯不要嫌弃，倘若他败了，也无可奈何。” “那是自然，吾岂会以结果论人，晋侯可不要把吾看轻了。”吕购笑着说道。 “齐侯，吾与然明先生二人多有叨扰，便先行告退。” “请。”吕购一摆手，送这两位贵客离开自己府邸。 等他们刚刚离开，吕购走回到屋内，缓缓移出一张椅子，坐下，端起茶杯，稍稍抿了一口，便唤道：“禄甫，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 吱呀一声，屋门打开，在外等候多时的吕禄甫踏进屋内，拱手一揖：“君父。” 吕购一拂手，示意吕禄甫在一旁坐下：“来，禄甫，咱们爷俩好久没一同喝过酒了，不过武试在即，孤不能因小失大，咱们以茶代酒。” “君父。” 吕禄甫刚要问些什么，只见吕购一拂手，示意他不要多言：“禄甫，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姬仇与张然明二人果然来孤这儿，这两人可真难对付。” 原来，吕禄甫早姬仇与张然明一步，便回到齐侯府中，将在姬伯府宅所发生的一切悉数告知君父吕购，并且他还料到姬仇绝不会因此事善罢甘休。 而事实也确是如此，姬仇与张然明竟然不惜揭自己的短，将姬还与姬伯两兄弟自相残杀一事告知齐侯，也要让齐侯给出他的应允。 “既然他们想听什么，孤就讲什么，禄甫，不知刚才那番回答，你可满意。”吕购笑着说道。 “然也，姬仇毕竟贵为方伯，又是天下最为强大的诸侯，此时我们可不能因为此事得罪于他。”吕禄甫顾全大局。 “哼。”吕购重重地一拍桌子，顿时桌子传来咣当咣当的响声，“好一个姬还，竟然犯下这么多过错，若非姬仇与张然明前来求情，孤非得宰了他不可，竟然敢与豺狼兄弟为伍，这样的人，怎配成为孤的女婿。” 对于此事，吕购其实非常生气，姬还身为晋世子，对自己的女儿有好感，还想成为自己的女婿，可他非但没能有一个好态度，竟还与齐国的死仇纪国的两位公子一起，来危害自己的准女婿卫扬。 “等有机会，孤一定好好收拾这混小子。”吕购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即对吕禄甫说道：“要不是甫儿你劝孤，孤刚才恐怕会直接与姬仇翻脸，管他什么方伯，竟然与孤为敌，孤非得...” “君父莫要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当务之急，是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只要该局面一结束，对天下，对齐国而言，都是有利无害，可以齐国现在之能为，并非姬余臣、虢公翰等人的对手，唯有借助晋侯姬仇的力量，方能与之一战。” 诚然，天下之间，精兵良将皆在晋国，姬仇也因此被封为方伯，为诸侯之长，代表王室镇抚一方，而现在天子所虑，无非是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罢了。 “姬仇身为一方诸侯，着实不像话，竟然借自己方伯之名来威胁孤。” “君父，这也是晋侯的无奈之举，晋世子姬还的所作所为被天子发现之后，您可知道晋侯以何为要挟，让在场的众人不将这件事告知天下。”吕禄甫说道。 “何事。”吕购倒是不相信晋侯姬仇还有什么能为，能让天子都奈何他不得。 “君父，他竟然想辞去自己的方伯之位，来为天下诸侯作一个表率。” 听到这儿，吕购坐不住了，又是一掌，他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桌子都发生晃动的咣当声，“方伯之位是天子所授，岂能说辞就辞，这岂不是不将天子的威严放在眼里，他姬仇有何资格，来跟天子讲条件。” “君父，这正是天子无奈之举，方伯之位，现在仅有晋侯姬仇才有这能力，有这资格能够胜任，如果他不想成为方伯，便意味着倘若姬余臣、虢公翰等人前来入侵洛邑，他将袖手旁观，兴许还会帮助，这件事可不是天子想见到的。” 吕禄甫也知道天子姬宜臼究竟在担心什么，他之所虑，无非是晋侯能否起到灭掉携地称王的姬余臣、虢公翰等人，因此，现在必须留下晋侯。 而这也是吕禄甫之所以提前来到齐侯府邸，将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吕购，为的就是让吕购配合接下来到来的姬仇、张然明两人的对话。 唯有如此，方能安定天下，让天子放心。 “要是齐国没有发生那次事件，或许现在成为方伯的，便是孤了，也不会容许姬仇这么猖狂。”吕购叹气道，他也在懊悔几十年前在齐国发生的那件事，正是因为那件事的发生，才会导致齐国今天这般田地，要知道，自太公望伊始，齐国便是最为强大的诸侯国。 而现在，虽位居第二，却远不如晋国，“要不是姬仇抓住机会，一举消灭了西戎白狼，更是勤王有功，他又有何惧。”吕购也有大志，只是现在齐国的状态，他必须休养生息，方能保护齐国。 “对了，甫儿，接下来该怎么做。”吕购问道，他最为信任的，便是自己的大儿子吕禄甫，不仅武艺高强，更是才思敏捷，是齐国名副其实的大公子，也是他的得力干将。 “君父，儿臣以为，此次晋侯虽在您面前说了这番话，但我相信，等到武试举行，他定会在天下人面前说出相同的这番话，为的，便是求得天下人的原谅，来提升自己的名望。”吕禄甫如实说道。 第四百三十章 嬴开的武艺 “不可能。”吕购没有丝毫犹豫，便回答道，“相同的话语若再说一遍，不就失去了它的含义，若姬仇还想让他儿子继续争夺这豪婿之位，说这番话恐怕只会起到反效果。” “君父有所不知，晋侯既然能在您与王上面前讲相同的话语，那在天下诸侯面前，重复说一遍又有何难，君父，要知道他之所以是方伯，可不仅仅因为勤王之功，论勤王之功，当属卫扬，虽被封为介卿，可相较于方伯而言，差之甚远。” 的确，姬仇之所以成为方伯，可不仅是因为勤王首功，更是因为晋国最为强大的实力，能够震慑天下，而姬仇这个方伯之位可谓实至名归，有他作为方伯支撑天子，天下人也不会在背后议论纷纷，说什么姬宜臼德不配位。 要知道，导致犬戎入侵周王室的罪魁祸首，便是姬宜臼的外公申侯，而这一点，也是被天下人颇为诟病的地方，之所以二王并立的局面依然存在，便是因为姬余臣、虢公翰等人以此为名，得到许多小诸侯国的支持。 而在这时，虢公翰拥立姬余臣于携地称王，而申侯拥立姬宜臼于都城称王，双方都想让晋侯姬仇帮助自己，而正因为姬宜臼之前是王太子，是周幽王姬宫湦的嫡长子，师出有名，姬仇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姬宜臼这一边。 也为姬宜臼带来了极大的信心，二王并立的局面也正从此开始动摇，天下人皆认为姬宜臼才是真正的天子，而姬余臣不过是乱臣贼子罢了。 所以，对姬仇而言，他并不在乎能否得到天子的原谅，他只在乎能否于齐国、鲁国、楚国等大诸侯国进行结盟，唯有如此，晋国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而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姬仇作为晋侯，作为方伯的颜面，倘若他辞去方伯之位，恐怕其他的诸侯便会蠢蠢欲动，觊觎这方伯之位，到时还未与姬余臣决战，便先行内讧，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姬仇，想当年他失魂落魄、流离失所，前来齐国之时，还是孤招待他，可谁曾想到，他现在竟然丝毫不念及恩情，竟想借助孤为跳板，来让天下人以他为尊，着实可恨。”不知道则已，可吕购既然知道了，他也绝不会示弱，毕竟他可是齐侯。 “甫儿，你先退下，孤自有打算。”吕购眼神中有一丝寒气。 吕禄甫心知君父对此事的不满程度，也不再多言，便拱手一揖：“君父，儿臣先行告退。” ... 姬还与姬伯两兄弟争夺世子之位一事过后，卫扬从吕禄甫那儿了解到，姬仇并不会让姬还退出这场招婿之试，毕竟这场招婿之试，可是姬仇费尽千辛万苦，才从吕购那儿讨来的，若这么结束了，这可不是姬仇的风格。 而以姬仇方伯的身份，就算提出这个请求，身为天子的姬宜臼也不敢不答应，他也不得不答应，毕竟，能够打破二王并立的局面，有且仅有姬仇一人。 可卫扬本就不擅长武艺，穿越到这儿，唯一学的一点招式都是从韩立那儿学来的，一些花里胡哨的功夫，虽对付一些喽啰不成问题，但要与曾战胜过西戎白狼狼主的姬还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在下次进行武试之前，卫扬必须赶紧提升自己的能力，再不济，也得达到与姬还能打成平手，否则，若传出去，齐侯若招了这个一个武艺一窍不通的卫世子作为女婿，可就毁坏了齐国与卫国的名声。 可这么多人，究竟谁才有时间来教自己几招呢，陈刀将军要护在两位陈国公主身边，韩立留在卫国，并没有前来，大公子吕禄甫一个大早便有事离开。 可现在姬还不得外出，这可是反超的绝佳时机，若失去此次机会，便再无良机。 正在焦虑之际，忽现一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卫扬的府邸内，卫扬丝毫没有注意到，只听见来者唤了一声：“不知卫世子因何事踯躅？” 卫扬被吓了一跳，赶紧退后一步，定眼一看，来者正是秦国的大公子，秦侯嬴开的大哥世父公子，对了，世父公子武艺高强，不妨让他教自己几招。 “世父公子，您来得正好，不妨教我几招，我好在武试之时与姬还过上几招。” 世父摇摇头：“卫世子，此次我不会教你，教你者另有其人，请随我来。” 另有其人？卫扬心里嘀咕着，天下间能与世父一较高下之人，少之又少，毕竟他曾见识过世父的武艺，能与荀成打一个平手，足以说明他的能力在陈刀将军之上。 “世父公子，除了您以外，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卫扬随同世父来到秦侯府中，他只觉得奇怪，便这么问道。 刚踏进秦侯府，正在院子里的嬴开听到卫扬这番话后，朗然一声：“怎么，大哥能教你，孤就教不得你！” “卫世子，此次由君上亲自教你。” 这。 卫扬有些犹豫，他清楚世父的本事，可秦侯嬴开的本事，他知道的可是少之又少，由嬴开教自己，只怕会来不及在武试开始之前，便练好本领。 “怎么，你莫非不相信孤？”嬴开眼尖，注意到了卫扬脸上微妙的表情，便知道他对自己能力定有所疑惑。 “没，没有的事。”卫扬连连否认，但脸上的怀疑可瞒不住嬴开。 嬴开一拂手，示意卫扬让开，走到一旁，便对世父说道：“大哥，我们两个比划几招，让卫世子见识见识。” “遵命。” 语罢，世父剑已出鞘，出其不意，一剑径直向嬴开刺去，卫扬见状，直冒冷汗，要知道眼前之人可是秦国君主嬴开，世父虽是其大哥，但也是其臣子，此番举动，可是以下犯上，而且毫不留情。 剑法凌厉，即便是陈刀将军亲自来接，恐怕要接下世父这几招还是有些困难的。 嬴开冷冷一笑，脚一蹬，腾空而起，剑早已出鞘，握在手中，仅仅一瞬，一道凛冽的剑气自嬴开而发，将世父的攻势悉数打破，仅仅一合，世父剑招皆被嬴开所化解，两招过后，只留下卫扬一人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第四百三十一章 提升 身为秦国君主的嬴开，竟然有这番武艺，可天下人不是说，是因为世父要长年累月与犬戎作战，才不得已将原本属于他的秦国君主之位交给他的二弟嬴开，而嬴开的能力也远胜于世父。 难道这一切不过是嬴开与世父二人所营造出来的假象，为的就是让他们看轻秦国，嬴开便能抓住他人大意的间隙，一举让秦国成为诸侯国。 直到嬴开与世父两人比试完，卫扬都惊讶的合不拢嘴，他没有想到，眼前的嬴开与世父，若说这两人与荀成不分胜负，毫不为过。 “君上，您看，卫世子的表情。”世父见差不多了，连忙将剑收回剑鞘，对嬴开说道。 卫扬闻声，随即反应过来，连忙鼓掌道：“不愧是秦侯，有此本事，卫扬自叹不如，只是，世人皆说秦侯嬴开不善武艺，莫非这都是...” “卫世子，坊间传言岂可轻信，天下还有人说齐侯胆小如鼠，与纪国虽为死敌，却不敢图之，您觉得，您会相信吗？”世父笑着说道。 的确，很多听来的，一般都是传言，不得作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眼前嬴开这番卓越的本领，着实让卫扬赞叹不已，但同时也想到嬴开竟是如此谨慎之人，直到现在，为了帮助他才显露自己的本事，而在平时，他既不与其他诸侯来往，也不在天子面前随意进言。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便是孤的用意。”嬴开笑着回道，“不过，大哥，您也真是太高看孤了，您碍于孤是君主的身份，并没有全力以赴，若您认真起来，嬴开又怎会是大哥您的对手。” 世父见状，连忙跪拜在地，“君上请恕罪，臣...” “恕你无罪，大哥，不要忘了今天请卫世子前来，所为何事。”嬴开笑着说道，“客人再次，你我兄弟二人之间何必拘束，难道要像姬还与姬伯两兄弟一样，非得打个你死我活才好？” 听到此言，卫扬向后退了一步，此事身为秦侯的嬴开为何会知晓，要知道，那天在场知道此事的人，并没有眼前的嬴开与世父两人。 望着卫扬惊讶的表情，嬴开解释道：“卫世子，您想必正在疑惑孤为何会知道姬还与姬伯两兄弟为争夺世子之位一事大打出手吧。” 说着，嬴开徐徐向一旁走去，“那天齐国边城传来打斗声，孤便让大哥前去一探究竟，便知晓了全部，没曾想到，姬伯的下落暴露，姬还竟然敢不顾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与陈刀将军两人的性命，哼，此人真是无恶不作。” “难道秦侯您唤我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卫扬压低声音，问道，他不知道嬴开知道这件事，目的究竟为何。 “当然是为了这件事。”嬴开肯定道，“孤可以断定，此次晋世子姬还虽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他的世子之位，但绝不会影响到他能够继续参与招婿之试。” “不可能。”卫扬还记得，姬仇已经在天子面前答应众人，让姬还退出招婿之试，还要废去他的世子之位，将世子之位还给晋国大公子姬伯。 “若真是这样可就好咯，卫扬，你未免也太小瞧姬仇此人了，此人能够从重重突围中逃离，得到两位能臣辅佐，更能从势大的晋殇叔手中夺回晋国君主之位，此人的能力，岂容你小觑，更何况现在二王并立，晋齐会盟已经实现，而晋齐联姻更是锦上添花， 你觉得以晋侯姬仇的能力，他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吗，若错过了与齐国联姻的机会，那就意味着，姬仇即便打败了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虢公翰等人，也并未有诸侯会站在他这一边，反观你，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再加上你介卿之位，卫国实力必定突飞猛进。” 卫扬稍稍思忖了会，反应过来嬴开所言甚是，不错，他也看出来这次招婿之试是一次绝佳的机会，要知道，他便是为了守住自己的卫世子之位，才会前来齐国参与招婿之试，否则，以卫扬不肯多管闲事的性格，他又怎么会跟随前来呢。 “所以，卫世子您需得做好进行武试的准备，而若武试落败，你与姬还之间便会有第三场比试，到那时，究竟对你有利，亦或是对你无利，可就很难办了，卫世子，你与晋世子姬还两人相比，究竟谁的实力才更甚一筹。” 卫扬倒也实诚，毫不犹豫地答道：“那自然是姬还公子更厉害一些，文试我不过是侥幸取胜罢了，若到武试，且不说我才刚刚伤病痊愈，即便没有痊愈，也绝不会姬还的对手。” “只是。”卫扬思量一会后，说道：“这么短时间内，我又该如何提升，才能够达到与姬还相同的水平。”卫扬自认为天赋不如姬还，即便现在姬还被关在他自己的府邸上，即便这些天他天天练武，也绝不是姬还的对手。 “所以，这就是孤对你的帮助，孤此次唤你前来，便是打算将这个人情还给你，而且，由孤亲自教你，定能让你的武艺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嬴开颇有自信地说道。 可卫扬并不这么认为，虽说练武之事，与教自己的人很有关系，但更重要的，是在于自己，他自认为自己能力并不如姬还一般，他人立刻能够理解的事物，他需要思忖好一会儿，才有可能理解，可大部分时候都是不能理解。 见卫扬一脸不信任的样子，一旁站着的世父看不下去了，厉声喝道：“怎么，卫世子，您难道不相信君上吗，您可知道君上是何人。” 卫扬见惹得世父不高兴，连忙答道：“世父公子，没有这回事，秦侯的能力我自是相信，只是...” “只是什么？”卫扬接下来的这番话，会决定世父对他的态度。 卫扬虽然很想说即便是嬴开，也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让他的武艺达到与姬还持平的地步，可见世父公子信心满满，便连忙改口道：“只是我自认为天赋不够，恐怕会拖秦侯的后腿。” “卫世子，原来你是在为此事而紧张，若你不能达到姬还一样的水平，只能说明孤能力不济，又与你何干呢。”嬴开倒也是爽快，直白地说道。 第四百三十二章 若隐若现的脚印 “卫扬，若再犹豫不决，错过练武的最佳时机，等到武试落败，再来懊悔也来不及了，有些事，你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自己究竟行不行呢。”嬴开见卫扬还在思量，厉声一喝。 这才将卫扬从神游中拉回来，连连应道：“那多劳烦秦侯了。” “这不过是我们之间的交换罢了，卫扬，不要忘了，你答应孤的。”嬴开一甩衣袖，向外走去，“还不快跟上。” 卫扬望着离去的嬴开背影，他又怎会忘记他们之间的交换，要知道，天下间可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不过，若此人能够帮助自己成功地打败姬还，那定是最好不过了。 不过，偌大的齐国，又有何地可以给他练武呢，卫扬心里犯着嘀咕，但见嬴开与世父二人只顾自己向前走，便也不好多问什么。 可卫扬总觉得他们走的方向有些熟悉，走了不知道多久，雾渐渐开始聚拢起来，这不正是迷宫山的山脚么，迷雾缭绕，让人分辨不清方向。 说实话，卫扬来了迷宫山这么多趟，他到现在还是不熟悉迷宫山，一旦走进迷宫山，他定会瞬间迷路，可莫要说他了，即便是其他人，若不将迷宫山的地貌牢牢记在心里，恐怕走进这迷宫山便也会很难出来。 上次是天气下雨，地面潮湿，走上来的路面有坑坑洼洼的泥脚印，可即便有泥脚印指路，荀成与姬伯二人沿着这条路下来，也费了好些时间。 可眼前的这位秦侯，他没有一丝犹豫，反倒是径直找到一条通往迷宫山顶的路，卫扬在心里暗暗称奇，忙将一旁的世父唤到自己身边，问道：“世父公子，秦侯难道经常来迷宫山闲逛？” 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嬴开已经绕遍了整个迷宫山，否则，不可能那么熟悉。 世父听到卫扬这番话后，先是一愣，既而笑着道：“卫世子，您若是这样说，也未免太小瞧君上了，君上可非一般人，他只消来迷宫山一次，便能熟悉迷宫山之路该如何走。” “竟有此等本事。”卫扬有些不敢相信，看来自己真是小瞧他了。 “的确，即便是我，都不一定能做到，君上的视觉尤为出彩，即便是大雾弥漫的迷宫山，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平时的路罢了，卫世子，这下你可以相信君上的本事了吧。”世父颇为自豪地说道。 “是，是。”卫扬连连应道，“只是为何要带我来迷宫山练武...” 话还没说出口，在前面的嬴开便催促他们两人道：“还不快来，若耽搁了好时辰，到时我们要回去可就困难了。” 现在是未时，迷宫山现在虽迷雾缭绕，可视野还算清楚，一旦到了夜晚，尤其是酉时，视野不清晰，即便是秦侯，他也未必能离开这座迷宫山。 “好。” 随着秦侯嬴开一同向迷宫山山顶走去，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场景，便是那座迷宫山山顶的亭子，亭子前面便是空旷的场地，这个场景曾是吕禄甫与姬弗湟等公子比试过的地方，他还记得得臣为了让姬还吃瘪，险些跌落悬崖丧命。 不过卫扬只觉得奇怪，若没有陈刀将军及时出手相救，难道得臣还有其他办法脱困。 于是他赶忙向得臣会跌落悬崖边的方向跑去，陡峭的悬崖，光是看到就会吓出一身冷汗，卫扬是匍匐在地上，抓住一旁的石头，缓缓向悬崖下方望去，他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可定眼一看，他还是看清了在悬崖边有一块落脚的地方。 虽说是落脚的地方，可也只能站一人，而且也有摔下去的风险，他不禁在心里怀疑，二哥得臣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这么有本事么。 “说来，齐国二公子得臣险些在这里丧命。”嬴开见卫扬这番行为，便说道，“不过依孤之见，他可不像是不善武艺之人，恐怕是故意这么做的。” 不愧是嬴开，这件事即便是荀成也没有发现。 “秦侯，您为何这么讲？”卫扬故作不知，要知道得臣可是跟他说过，这件事，有且仅有他们几人知道，其他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这还不简单，你没发现地面上还有淡淡的脚印么，这便足以说明得臣的本事，丝毫不弱。”嬴开观察仔细，虽说他们离开迷宫山已经许多天了，但相比较迷宫山脚的迷雾，这里的迷雾倒是淡了不少，风也很淡，所以地面上的脚印还是依稀可见。 可这些脚印又能说明什么，无非是告诉他们这里曾有人来比试过，而且又怎么能够判断这就是得臣公子的脚印，卫扬摆摆手：“不可能。” 嬴开向卫扬刚刚匍匐着的悬崖边指去，道：“卫扬，你可以沿着脚印的方向找去，看看是不是在悬崖边就消失了。” 不可能吧，听到嬴开这么肯定的说，卫扬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想法来，连忙沿着脚印的方向找去，离悬崖边越近，脚印越淡，不仔细观察根本找不到脚印究竟位于何处，同时，他也不得不感慨嬴开的视力可真是好，淡的快看不见的脚印，他竟然能够发现的一清二楚。 “有脚印的出现，便说明这位得臣公子并非是被腾空打飞，可我们见到的场景，却是得臣被瞬间秒杀，径直向悬崖外飞去，按理来说，地上不该有脚印才是，可现在依稀可见的脚印，卫世子，您说，这是为什么？”嬴开故意这么问道。 他好似早就知道得臣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便是为了让姬还等人放松警惕，但实际上他的武艺丝毫不亚于姬还，虽是腾空向悬崖外飞去，但他还留有余劲，能够用脚踮在地上，并进行收力，其实陈刀将军不出手的话，他也完全可以掉落在悬崖下的落脚处。 进而让天下人认为，是晋世子姬还之故，差点害了齐国二公子。 “不过也幸亏陈刀及时出手相救，以那块不平稳的落脚点，即便是荀成，恐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站稳。” 卫扬忙向落脚点望去，依稀可见，落脚点周围的土块化为沙子向悬崖下掉下去，显然，这里不足以称为落脚点，即便踩到了，恐怕也会顿时破碎，跌落悬崖。 第四百三十三章 判断你的实力 看到落脚地如此不稳，卫扬在心里感叹，若非陈刀将军及时出手，否则得臣公子便会命丧悬崖，非但不能让姬还名望下降，反而送了自己的性命，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卫扬不得不感慨的是，眼前的这位秦侯嬴开着实有些本事，竟然连荀成、陈刀等人都未能注意到的情况，他竟然能够知晓得臣的用意。 若让他教自己武艺，兴许还真有可能在短时间赶超姬还，一举赢得武试，若是赢得比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或许就无人会因此议论纷纷，尤其是那楚君熊仪，更可以让他哑口无言。 “还愣着做什么，过来与孤比划几招，看看你现在的水平究竟如何。”嬴开一改之前的态度，顿时变得严厉起来， 卫扬攥紧拳头，肯定地回了句：“那是自然，秦侯，看好了。” 只见卫扬向地面一跺脚，腾空而起，拂手一掌，直向嬴开击去，面对嬴开，他无需留手，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绝非嬴开对手，这一掌，不过是互相试探罢了。 卫扬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只觉得眼前的秦侯嬴开表情有些不满，收起笑容，正一脸凝重地望着他，还没出手呢，难道他就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么水平。 卫扬心里犯着嘀咕，可多想无用，一招过后，便会知道孰优孰劣，对卫扬而言，有这一招半式实属不易，还是他自己考虑周到，拜托了韩立教了他几招，否则，若现在让毫不会武艺的卫扬在短时间内将武艺提升至姬还的水平，恐怕是极为困难的。 一招过后，秦侯原地不动，而卫扬却节节后退，奇怪，明明是自己发动进攻，反倒受伤的仍是自己，他有些不甘心，朗然一声，喝道：“秦侯，当心了。” 语罢，卫扬又是一掌，直向嬴开袭去，嬴开稍稍一踮脚，向右边倾斜了一定的角度，便轻松躲过卫扬这一掌的攻击，反手便架住卫扬的手臂，顺时针一转，卫扬只觉得脚底重心不稳，人直接旋转起来。 却见嬴开一松手，卫扬便应声落在地上，摔了个跟头，卫扬忙站起身，掸去身上的灰尘，一脸提防地望着嬴开。 只见嬴开缓缓向前一走，顿时，卫扬向后一跃，与嬴开保持距离：“秦侯，再接我一招。”但卫扬心里更不放心的是，嬴开有可能是打着教他武艺的名义，将他引至迷宫山，卫扬忙环视四周，找有没有伏兵藏在此地。 毕竟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也曾提醒过他，万事需得小心为好，尤其是秦侯嬴开，他刚刚成为一方诸侯，足以说明其能力不弱，而又能识破姬仇的想法，且刚刚那一招力度很足，可不像是教他武艺一般。 “卫世子，您莫不是在以为孤想害你？”嬴开倒也没管那么多，直白地问道。 卫扬默不作声，此时此刻沉默便是最好的答复。 “孤不过是试探一下你的实力而已，孤岂会有害你之心，莫要多想了。” 不过卫扬会这般紧张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他曾在迷宫山之地跌落悬崖，差点丢了性命，若非庄姜公主与夷仲年公子二人发现了他的踪迹，恐怕到现在他仍会昏迷，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听到这话，卫扬才放下心来，看来是他自己多虑了。 只是秦侯嬴开的神色倒不是很好看，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的本事，与姬还相比，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虽说卫扬自知非姬还的对手，可他没有想到，在嬴开看来，他岂止不是姬还的对手，就连能和他打几招都不太可能，“卫世子，您不是说过有人交过您一些武艺，可为何。” 之前一直是跟在卫扬身边的侍卫教他武艺，不过碍于他卫世子的身份，也不好太过认真，若将他打伤，韩立可没法向夷风先生交代。 “看来，你要达到姬还一样的水平，仍需付出很多努力才行。”在嬴开看来，即便是现在的卫扬，若假以时日，也是能超越晋世子姬还，夺得武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 而一知道现在自己究竟是何水平的卫扬，便开始认真练习起来，他可不想因为自己不擅长武艺，而导致武试落败，既然想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成为庄姜公主的夫君，他必须拿出自己应有的态度，来认真对待这场武试。 只见卫扬拱手一揖，道：“秦侯，在下得罪了。” 卫扬一反常态，凌厉的气势顿时环绕在他的周围，刚刚还对此非常失望的嬴开，顿时来了精神：“卫扬，你早该认真起来，这才有我教的价值。” 话音刚落，剑已出鞘，嬴开要的便是这番效果，只有卫扬认真起来，方能知晓其实力究竟为何。 一剑交锋过后，高下立判，卫扬并不是嬴开的对手。 只见嬴开已经握住剑柄，从卫扬手中将剑一把夺过：“卫世子，现在倒是有一些态度了，你可以与姬还去争个胜负。” 听到嬴开这番答复后，卫扬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要知道，他刚刚还一直在担心如果自己表现不当，恐怕身为秦侯的嬴开就不会教他武艺，更不必说在武试中打败姬还。 “时间也不早了。” 卫扬这才反应过来，他以为短时间的比试，结果一不留神，时间已经快到了傍晚，在迷宫山，若到酉时，即便是秦侯嬴开，恐怕要离开迷宫山也是相当困难。 “君上，卫世子，快到酉时了，迷宫山并非久留之地，若再不离开，我等恐怕会被关在迷宫山，无法出去。”一旁的世父公子提醒道。 卫扬虽刚琢磨到一些如何提升武艺的方法，可现在也不能继续留在此地，毕竟离武试还有一段距离，可以改天再来。 不过这迷宫山山顶的这一片空地，倒真是一个好去处，既能欣赏美景，又不会被他人知晓自己的踪迹，现在对卫扬而言，便是要抓住一切提升自己的机会，方能在武试中与姬还一较高下，夺得豪婿之位，成为庄姜公主的夫君。 “不过，卫世子，即便你认真起来，与姬还的本事相比，也还是差了一大截。”嬴开见卫扬脸上洋溢着微笑，忍不住朝他泼了一盆冷水。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临阵倒戈 听完嬴开这番话后，卫扬只觉得心拔凉拔凉的，刚刚还蛮有信心的他，顿时变得心灰意冷起来。 世父见状，忙说道：“卫世子莫要担心，有君上帮您，何愁战胜不了那姬还，更何况，他现在的处境可是比你危险的多。” ... 此时，在晋侯府中，姬还因为不念手足之情，差点害了大哥姬伯的性命，现在就被姬仇关在屋内，没有姬仇的命令，他不允许离开府邸半步。 府外更有侍卫把守，而至于荀成将军，也不允许见他任何一面，倘若荀成心一软，便将他放了出来，再次酿成大祸，可就不好了。 姬还也在懊悔，为何自己会昏招不断，这里可是齐国，他前来齐国可不是为了与大哥争夺世子之位的，他可是来与卫扬争夺齐侯的乘龙快婿之位的，可现在，他既没有赢得文试，就连武试的机会都要失去了，还有世子之位也被君父废除。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姬还重重的一拳砸在墙上，无奈地叹了口气：“唉。” 咚，咚。 敲门声从屋外传来，随即朗然一声：“世子殿下，君上前来看您。” “君父？”姬还心里虽有些紧张，但还是故作镇定，他必须想出说服君父让他继续留在齐国比试的方法，君父贵为方伯，即便是天子姬宜臼，也得卖他三分面子，倘若君父在天下诸侯面前能替他求情，兴许齐侯还会答应这个请求。 成败在此一举。 吱呀一声，屋门推开，姬仇与张然明一同前来看望姬还。 见到张然明，姬还有些气不打从一处来，他没有想到张然明竟然会帮助大哥与他作对，姬仇之所以会及时赶到大哥的府宅，定与他有关。 “还儿，然明先生前来看望你，还不快见过先生。”姬仇忙唤道。 可姬还不理不睬，现在也并无其他人，他对待晋侯姬仇以及然明先生两人的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毕竟，他心中仍有傲气，因为此事，他心里仍然耿耿于怀。 “看来世子殿下还没原谅老臣。”张然明苦笑道。 姬还不肯原谅张然明自是当然，九年前姬还成为晋国世子之时，是姬仇让张然明前去辅佐姬还，可张然明虽为能臣，却未能得到姬还重用，而是处处提防，更让荀成将军前来看住他，果然不出姬还所料，张然明临阵倒戈，在现在这个紧要关头，竟然选择帮助大哥。 他心里自是有些懊恼，又怎会轻易原谅他，“不忠不义之臣，有何面目见我。”姬还厉声喝道，全然不顾在场的晋侯姬仇。 听到姬还这番话语，姬仇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姬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位可是然明先生，是孤的左膀右臂，是晋国的功臣，你怎能这样说他。” “哼，张然明，你身为我的能臣，非但没能帮我一点忙，反倒帮助大哥来与我争夺世子之位，若非看在荀将军的面子上，我定不轻饶你。”姬还才不管那么多，他总是有话直说。 可这样的表现，让姬仇颇为不满：“来人。” “末将在。”府外的侍卫闻声纷纷赶来，将姬还团团围住。 “姬还不听孤言，一意孤行，竟还责骂然明先生，将他拖出去，重打一顿，让他好好清醒清醒。”姬仇也是毫不留情。 姬还并未回话，重打一顿，他堂堂一位晋国世子，何时受过此等责罚，虽心有不甘，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君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张然明见状，连忙阻止姬仇道。 姬仇气上心头：“有何不可，然明先生，你看看这混小子，他刚刚怎么在说你，你难道咽得下这口气！” 显然，姬还刚刚那番话已经激怒了姬仇，已经让他忘了前来此地的目的。 张然明连忙劝道：“世子殿下，莫要乱言，还不快向君上道歉，否则，你可真的没有继续留在齐地与卫扬比试的机会了。” 姬还闻声，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问道：“什么？我还能继续留在这里参与招婿之试。” “不错，世子殿下，您若是赢得招婿之试，晋国的世子之位仍是你的，所以，现在您得好好劝劝君上，莫要让他再责罚您，君上，您现在再责罚世子殿下的话，恐怕他就无法参加招婿之试，难道您想让世子殿下落败吗？” 张然明大喊道，听到张然明这番话，姬仇与姬还两人才冷静下来，因为自己的愤怒，都差点忘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姬还拱手一揖：“然明先生，姬还刚刚多有得罪，请然明先生原谅。” “世子殿下年少轻狂，我能理解，并不会因此责怪于您。”张然明知道自己帮助大公子姬伯，是自己的不对，才会这么客客气气。 姬仇的语气冷冰冰的：“若不是然明先生替你求情，孤真的要好好教训你这个混小子一顿，时隔九年，你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了，你竟然丝毫不念你们兄弟情谊，竟然想害你的大哥，若非然明先生及时将此事告知孤，孤恐怕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 “此事暂且作罢，姬还，你记住，世子之位，可不是随随便便获得，你若再想与你大哥争夺，休怪孤不客气，要想得到世子之位，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此次孤已经在齐侯面前替你说了些好话，招婿之试你可以继续参加，只是，你得听孤的。” 姬还知道姬仇这番话的用意便是为了牵制住他，姬仇自是不想放弃此次能够与齐国联姻的大好机会，只是以现在姬还的名望，以他的能力，若要赢得这场比试，还有一定的困难，所以，此次姬仇打算亲自出手，来帮助姬还夺得这场招婿之试。 可姬还显然有些不满，问道：“君父，荀将军呢。” “荀成犯下大错，孤念及他是孤的重臣，才不降罪于他，只是这一段时间，你就别想见到他了。”姬仇知道姬还身边的得力干将便是荀成，凡事姬还都赖于荀成，若没有荀成的帮助，仅凭姬还一人的能力，也无法掀起风浪。 第四百三十五章 寒心 “君父，此事皆儿臣一人所为，与荀将军无关，望君父莫要因此责怪荀将军，一切责任，由我来担。”荀成是姬还的老师，更是辅佐姬还的能臣，他知道，若自己要再从大哥手中夺回世子之位，定要荀成相助。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还儿，孤曾多次提醒过你，不可造次，要多收敛一些，可你呢，非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孤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这次孤替你向齐侯求情，好不容易才保住你了继续参加招婿之试的机会， 你反而用这种态度跟孤讲话，还这样对待晋国的功臣然明先生，孤真是对你失望透顶！”语罢，姬仇一甩袖子，他心中对姬还已经非常不满，可姬还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也曾不止一次跟自己说对齐国的公主庄姜有所好感。 而姬仇也有心想促成这桩婚事，可无奈，郎有情而她无意，只能退而求其次，保住晋国的颜面才最为重要，毕竟，他身为晋侯，又被天子封为方伯，以方伯之名，想与齐国联姻都那么困难，传出去，自己的脸面该往哪搁。 “君上莫要动怒，世子殿下还年轻，不懂事。”张然明忙劝道，“当务之急是想想如何在武试中打败卫世子，赢得这场比试。” “张然明，不用你在这里惺惺作态，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尚且不说卫扬之前身受重伤，即便他没有受伤，也定不是我的对手，你若要嘲讽我，也不用挑这个时候。”姬还对自己的能力颇为自负，他可从未将卫扬放在眼里。 之前的文试，他自认为是大哥姬伯的出现让他分了神，否则，他认真起来，区区卫扬又怎打得过他。 更何况此次他要留下来的消息，知道的人是少之又少，而卫扬所知道的，无非是君父在天子面前说的那番话，让姬还退出这场招婿之试，废去他的世子之位。 可现在因为齐侯的决定，让这一切都发生改变，而这，姬还认为定能够打卫扬一个措手不及。 张然明思忖了一会后，道：“世子殿下，老臣认为，此事可没有那么简单。”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见姬还正狠狠地瞪着他，他虽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这番话可能会惹得姬还不高兴，但他仍继续说道：“依臣对卫世子的了解，他恐怕能识破我等的相反。” “然明先生，你未免也太高看卫世子了，以他之能为，恐怕与先生相比，差之甚远。” 只见张然明神色凝重，道：“君上，您难道不知道卫世子识破烽火戏诸侯、护送芸茹公主回到申地，取得宋卫之战之胜，往事历历在目，可莫要忘了。” 听到张然明这么一讲，姬仇被说得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回什么话才好，毕竟张然明所言，句句属实，卫世子的确有很多亮眼的操作，只是他会识破张然明的计策，姬仇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可能，虽心中有所怀疑，但对张然明的信任与尊重，他也并不会说出来。 “世子殿下，您还是要小心为妙，否则，被卫世子赶超可就得不偿失了。”张然明善意地提醒道，当然，他所虑并无道理，现在卫扬可正在迷宫山山顶的空地提升自己，而张然明次话之意便是想让姬还在离武试召开之前，再好好锻炼一番，能这场武试稳稳地拿下。 “哼。”姬还很是不屑，“区区卫扬，怎配与我交手，张然明你未免也太杞人忧天了，亦或者说你是不相信君父的决定，你认为君父之策会被区区的卫扬给看穿。”姬还故意这么说道，将话题扯到姬仇身上。 “世子殿下，这是两码事，你莫要混淆概念，万一卫扬趁着这个空档，一举赶超世子殿下您，到那时可就让天下人笑话了。” “离武试本就不剩几天，卫扬他来得及么。” “世子殿下。” “难道你是不相信我么。” 姬还到现在还因为之前的事对张然明心存芥蒂，无论张然明说什么，他一句话都不打算听，所以总是处处针对张然明。 张然明显然有些气愤，他顾不了那么多，厉声一喝：“姬还，正是因为你这种态度，才会落败在大公子手里，才会在本该赢的文试中落败，以你之能，不是臣瞧不起你，而是你真的不如卫扬，若你不想被天下人笑掉大牙的话，就好自为之。” 姬还听的脸色变青，攥紧拳头，骨头都开始咔咔作响，显然，他被张然明这一番话给激怒了： “张然明，你莫要把人看扁咯，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不中用，竟然在关键的时刻临阵倒戈，要知道，不到最后结果出来之前，孰胜孰负，孰优孰劣，又有谁能知晓。”姬还一直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 张然明那番话更是引燃了他的暴脾气，姬还一时怒上心头：“张然明，我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碍于君父姬仇的面子，原本愤怒无比的话语也弱了三分。 姬仇的脸色也变得铁青，显然，他对姬还对待然明先生的这番态度着实不满。 张然明拂手一甩，向外走去，大笑道：“悲哉，惜哉，老臣苦心谏言，不得世子所纳，武试落败，已成定局，此地何必久留，不如离去罢。” 他心灰意冷，他之所虑，处处为晋国着想，可没曾想到，这位晋世子姬还非但不领情，反倒是对他冷嘲热讽，他的心，寒了。 见张然明失魂落魄地离开晋侯府，姬仇见状，连忙唤道：“然明先生。” “君上，此人不堪重用，让他去罢。” 姬仇冷眼一瞪，姬还只觉得头皮发麻，可还是支支吾吾地说道：”君上，难道我说错了吗？” “大错特错，孤，孤对你真是失望透顶，你可知道然明先生为了你的事，可是彻夜未眠，还来寻找孤一同前往齐侯府替你求情，若非然明先生，你以为你还能留在齐地继续参加招婿之试吗，孤告诉你，没有他，你想都别想。” 说完，姬仇撇姬还愣在原地，顾自己向离去的张然明追过去，张然明既是晋国的老臣，也是姬仇的兄弟，他可不能让张然明因为此事而寒了心。 第四百三十六章 想告老还乡 “然明先生，然明先生！”姬仇小跑着追了出去。 姬还愣在原地，他知道君父的脾气，正如他所言，若不能得到张然明帮助，恐怕他就无法继续参与这场招婿之试，而刚刚自己一时心直口快，正好得罪了张然明，估计他定不会出手相助，原本大好机会却因为自己一时的暴脾气给丢掉了，姬还恨不得打自己一顿。 张然明之于晋侯，犹如救命恩人一般，在姬仇因被晋殇叔篡夺晋国君主之位后，不得已逃离晋国，来到齐地，以及都城镐京之时，若非得到荀成与张然明两人相助，恐怕以姬仇一人之力，定不是晋殇叔的对手。 武赖荀成，文靠张然明，两人都是姬仇的左膀右臂，更何况现在还是二王并立之际，若失去此二人相助，即便是姬仇，恐怕也难以在天下间立足，更不用说他姬还一个区区的晋世子罢了。 可现在，因为自己的大意与负气，不仅限制了荀成将军的行动，更是让张然明因为此事相当不满，本还想帮助他继续参加招婿之试，赢得比试之胜，可现在，他没有在君父面前说他的坏话已经很不错了。 “世子殿下，还不快跟上去，若然明先生能原谅您，或许您还有机会继续参加招婿之试，这可是一次大好的机会，岂能放弃。”这个道理，就连一旁的下人都懂，姬还又怎会不懂呢，只是他并不想放下自己的尊严，他只觉得张然明背叛了他。 姬还攥紧拳头，骨头咔咔作响，转身向屋内走去，一甩衣袖，放下一句狠话：“我不去。”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下人受到荀成的吩咐，要帮助他照看姬还，切不可让他继续犯错，可没曾想到，现在的姬还根本就听不进他的话语，无论谁说都起不到效果。 不过这便是姬还的脾气，荀成早已料到这一点，他知道姬仇与张然明二人定会前来找寻姬还，所以他提前留了几个锦囊在这里，为的就是防止这一幕发生。 “世子殿下，您若这样做，岂不是辜负了荀将军对您的期待。” 姬还恨得一拳径直向墙砸去，冷冷一瞥，道：“怎么，难道现在连你都要来教训我，区区一个侍卫。” 下人见状，连忙呈上荀成早已准备好的锦囊，递到姬还手中：“世子殿下，荀将军早已料到会发生此事，已经托我把锦囊保管好，当世子殿下您大发脾气的时候，便将锦囊交给您。” 姬还有些将信将疑，但还是接过了锦囊，里面藏着一封信，而这封信的字迹，正是荀成的字迹，赫然写着一句话：‘若想成大事，然明不可少。’ 这句话底下还有一行小字：“世子殿下，莫要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 姬还紧紧地攥紧了这封信，一想到荀成将军的良苦用心，便恨自己太不争气，“老师，我究竟该怎么做。”他放不下自己的面子，只觉得张然明帮助大哥，便是背叛自己。 但殊不知，张然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晋国，除非迫不得已，张然明也绝不会站在大哥那边，毕竟以张然明的聪明才智，他又怎会不知道若晋国世子之位易人，又将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以现在晋国之力，究竟有没有可能来应对之后发生的局面，他也丝毫不肯定。 “世子殿下，请。”一旁的下人做出拂手状，让出一条路，示意姬还向君上与张然明二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一介臣子，都能得到君父的尊重，可知这位臣子对晋国的重要性，而姬还身为晋国世子，若不能平衡各方，即便他若真的能成为晋国君主，也不会有何作为。 “唉。”姬还叹了口气，虽很不想向张然明道歉，可若不能容忍这一丝小小的面子，他又怎配成为晋国君主，既然要与大哥争夺世子之位，即便张然明不能帮助自己，也绝不能让他帮助大哥。 笃定想法后，姬还便顾自己向外赶去。 ... 张然明正怒气冲冲地朝着自己府邸走去，他没有想到这位晋国世子对他竟有这么大的怨言，一言一行，都在针对他，身为晋国名臣，他曾跟随君上姬仇出生入死，何曾受到过这般的责骂，更何况他还是宣王之时名臣张仲之子。 之前他一让再让，现在他只觉得无需再忍，便当着姬仇的面，狠狠地批了身为晋世子的姬还一顿，话虽然重了些，可句句属实，姬还本就犯下这些过错，而且张然明的判断也极为准确，卫扬的确知道他们的计划，并也在为该如何针对他们的计划而进行打算。 “然明先生，然明先生。”姬仇见张然明步履匆匆，他追在后头，忙大声唤道。 见姬仇一路小跑着追着他前来，张然明连忙停下脚步，拱手作揖，道：“君上。” “然明先生，姬还他不懂事，心直口快了些，望您莫要因此动怒，他之所言，都是一时的胡话，孤...” “哼。”张然明冷笑一声，“一时的胡话，姬还可不像是说胡话的人，他明显是在针对老臣，君上，老臣跟随您数十载，何时受到过这般的责骂，请恕老臣无礼，等此次招婿之试过后，老臣便告老还乡，不再出仕，望君上答应。” 可张然明年纪尚轻，姬仇还要让他帮忙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并辅佐下一位晋国君主，而现在他竟然提出告老还乡这一请求。 “不可，然明先生，此事万万不可。”姬仇第一个回绝道，“您与荀成二人可是孤的左膀右臂，一文一武，正因为有你们二人相助，天下才会忌惮孤，天子才会封孤为方伯，若您告老还乡，孤又该如何面对二王并立的局面。” “君上。”张然明拱手一揖：“恕臣无能，臣累了，无法继续辅佐世子殿下，臣也不想辅佐大公子，这世子之位的争夺，臣并不想参与进来，非但吃力不讨好，还惹得两位公子生气，也让自己生气，臣辞请告老还乡，望君上恩准。” 显然，张然明想要告老还乡是认真的，一时之间，姬仇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第四百三十七章 锦囊妙策 “君上，臣痛心啊，大好机会，世子殿下竟然放弃，臣受君上之命所托，辅佐世子殿下，非但没能让世子殿下闻名天下，反倒是误入歧途，放弃一次又一次的机会，臣，不配继续留在晋国辅佐。”张然明几乎是哽咽着说出这番话。 显然，他做出这个决定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因为姬还的一番责骂，也让他寒了心，继续留在晋国辅佐，对他而言也无多少意义，至于如何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以晋国现在的本事，也不是做不到。 “不行，孤不同意。”姬仇直白地回绝道，他比张然明还着急，因为他知道张然明的脾气，一旦真的下了决心，即便是他的命令，恐怕张然明也不会听。 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能解开张然明心结之人，有且仅有刚才斥责过他的世子殿下张然明，可姬仇已经跟着跑出来很多距离，现在要再回去找寻姬还，一不留神便会让张然明离开，到那时，他若不辞而别便告老还乡，姬仇可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了。 哒哒。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姬仇连忙望去，见到是姬还前来，他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若姬还与张然明诚恳地道个歉，或许此事还有转圜余地，让张然明收回想告老还乡的想法，继续辅佐自己，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稳住自己的方伯之位，这才是姬仇所要做的。 “还儿，还不快过来，与然明先生道个歉。” 显然，姬还的脚步挪得非常慢，他当然知道要向张然明道歉，不过他是故意这么做的，荀成留下来的第二个锦囊中便写着：“张然明心细，断不会相信你的道歉是真心的，唯有出奇制胜，方能求得原谅。” 现在荀成将军不在，姬还能够依靠之人，也唯有张然明，若此人不帮他，恐怕此次招婿之试，他必输无疑，输了比试倒是小事，丢了颜面才是大患，到那时，在携地的虢公翰绝不会放过这次绝佳的机会，恐怕便会徐徐图之。 以名声一落千丈的姬还作为突破口，进而晋国的名声也会因此下降，若只是简单的落败了还好，可因为与张然明的争吵，导致自己武试的落败，可就得不偿失了。 姬还本来就是来认错的，不过，既然荀成给的锦囊中这么讲了，他便得依计而行。 “君父，我前来并不是向然明先生道歉的。”姬还故意这么说道，好一招迂回，虽明面上说不道歉，可实际上却以然明先生相称，与之前好不尊敬的态度相比，现在姬还的语气已经变得和善了许多。 “那你来作甚？”还未等姬仇询问，张然明便顾自己问道，他本就不想辞官返乡，毕竟他年纪尚轻，还想帮助姬仇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帮助晋国称霸天下，他想继承父亲的遗志，护大周周全，而刚刚所说的想要辞官返乡，只是一时的气话罢了。 不过这也是在张然明的意料之中，毕竟若他真的告老还乡，对晋侯而言是一大损失，对天下而言，也是一大损失，张然明的告老还乡，只会引起虢公翰蠢蠢欲动，虢公翰岂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定会一举点兵，前来进攻洛邑。 而失去名望的晋国，便是自身难保，更不用说受天子之命，前去护洛邑周全，姬仇也清楚这一件事的严重性，所以即便此次荀成犯下过错，他也并未严厉责罚。 作为晋侯的智囊，张然明的作用非同小可，也唯有他，有这番能力，能够帮助姬还扭转乾坤，帮助他从大哥手中夺回世子之位。 “然明先生。”出乎张然明的意料，姬还倒是毕恭毕敬，“学生年少不懂事，之前语气稍重了些，望先生见谅。” 张然明没有想到，平时不可一世的晋世子姬还，竟然会向他低头认错。 “然明先生，您是君父派来辅佐我的，可我非但不相信您，还怀疑您，认为您背叛我，帮助大哥，可我与大哥本来就是兄弟，而您，本来也是辅佐大哥，这怎么能说是背叛，而且，我也更不能因为此事而对您大发脾气。” 姬还的话语说的非常委婉，他既想要保全自己身为晋世子的颜面，又想说得一番好听的话，得到张然明的原谅。 听到姬还这番话，张然明心中的怒气才稍稍降下去了一些，只是他的语气中还有些不屑：“世子殿下，您此话当真？” 显然，张然明并不信任姬还，正如荀成所料，张然明看姬还的眼神中还带有些许敌意。 “然明先生，您身为晋国臣子，身为君父的左膀右臂，又怎能在此时候，突然说告老还乡，天下间，因为二王并立一事，有多少人陷入困境，而现在，能够解决此局面之人，唯有然明先生您，您定有良策来解决这困局。” 姬仇有些惊讶地望着姬还，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就变得这么懂事，平时颇为自傲的他，又怎肯向他人低头，别说在张然明面前了，即便是在他面前，以姬还的脾气，一旦有所不高兴，定会毫不犹豫大吵一架。 “世子殿下，您这些话是谁教您的？”张然明一眼便看穿姬还这番话并非出自真心，而是有人让他这么说的。 姬还稍稍一愣，随即说道：“然明先生，此话是我自己讲的。” “不可能。”张然明朗然一笑：“以世子殿下您的脾气，您断然是讲不出这番话的，恐怕，是荀成他教您的吧。” 姬还一时不知所措，而惊慌失措的表情更加肯定了张然明的想法。 “果然如此，荀成为了你，可真是用心良苦，为你准备好了这么多解决方法，有这样一位老师，你可真是幸运。” 姬还阴沉着脸，没有想到荀成为自己准备好的良策，短短几秒钟便被张然明识破，眼前的这位张然明不愧是君父身边的能臣。 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然明先生。” “罢了罢了。”张然明一拂手，“既然荀将军还这么拼命在辅佐世子殿下，此次老臣也再来帮帮你吧。” 第四百三十八章 煞费苦心 “这是真的？”姬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张然明是一位极其固执的人，一旦做下的决定，绝不会轻易改变，可现在本打算告老还乡的他，竟然答应姬还的请求，帮助他夺得武试之胜。 而张然明之所以会转变态度，也只是因为荀成离开前曾拜托过他。 故事要从五天前说起。 此事结束后，荀成虽未像姬还一样被关在府在，不让外出，可姬仇也派人随时看管着他，荀成也自认为自己酿下大错，便一直待在府内，即便要外出一趟，都会及时禀告君上。 可自从君上告知他让他离开齐国一事后，他便坐不住了，现在姬还身边可用之人少之甚少，豺狼兄弟再次被打入大牢，公子卢临阵倒戈，张然明态度摇摆不定，倘若荀成离开，便无人可帮助世子。 而在这些人中，唯一有机会，又有实力能够帮助姬还脱困之人，荀成思来想去，也仅有张然明能够做到。 于是，夜晚时分，荀成便偷偷溜出自己府邸，前往张然明府邸。 咚。 “谁！”张然明很是警觉，或许是因为以前跟随姬仇一同出生入死的日子过惯了，直到现在，他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心。 “来人。”张然明刚要唤道，便见这身影异常熟悉，连忙收回刚到嘴边的话语，跟着这身影跑了出去。 “荀成，莫要躲躲藏藏了，你已经被我发现了。”张然明知道来者便是荀成。 “然明，不愧是你，虽不善武艺，却能发现我的行踪，你的敏锐力还是不减当年风采。” “吹捧的话就不要讲了，你偷偷从府中跑出来找我，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吹捧我那么简单吧。”张然明知道荀成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此次他前来找自己还这么小心翼翼。 两人曾共同出生入死，彼此之间早已养成了极好的默契，相视一望，便各自大笑起来。 “然明，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变。” “荀成，可你变了。” “然明，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变了。” “心境。”张然明敛起笑容，神情严肃，“世子殿下屡次犯错，你也逃不了干系，你啊，身为世子殿下的老师，理当阻止他一错再错，可你非但没这么做，反倒助纣为虐，这可不是帮世子，这是害了世子。” 荀成叹了口气，道：“然明，你之所言我怎会不知，可你知道世子殿下脾气。” “好了，客套话也别讲了，至于世子殿下之事，我也不想听，既然荀成你好不容易来我府一趟，不妨咱们兄弟两人好好地喝一杯。”张然明也知道荀成即将离开齐国，亦或是短时间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看来你都知道了。”荀成阴沉着脸，“那我也不拐弯抹角，然明先生，此次您一定要帮世子殿下一次。”语罢，荀成拱手一揖。 “荀成，你此话何意。” “正如字面意思所言，你我兄弟一场，若你还念得兄弟之情，便请帮世子殿下这一回，让他能继续留在齐国参与招婿之试，为了这场比试，他不知付出了多少辛苦，却因为与大公子之间争夺世子之位一事而失去了，对他而言，太不值。” 荀成知道，现在唯有张然明有这能力能够让世子殿下继续留在齐国。 “荀成啊荀成，你是老糊涂了吗，世子殿下犯了大错，不念手足之情，竟与自己的大哥自相残杀，更是险些害了吕禄甫公子与陈刀将军两人的性命，数罪并罚，理当死罪，所幸并未酿成大祸，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可是王上自己说的， 若因为招婿之试而对姬还网开一面，你让王上的面子往哪搁，让君上如何向王上交代。”显然，张然明并不想答应荀成这个请求，但他也没有完全回绝。 荀成沉默不言，诚然，若只是与大公子姬伯争夺世子之位一事，又怎会影响到姬还的世子之位，更不用说会影响到参加招婿之试的机会了，只是姬还心急了些，他竟然将大公子吕禄甫与陈刀将军二人视为眼中钉，正是因为这些不明智的举动，才失去了大好的机会。 “荀成，你还是快快回去吧，此事恕我难以从命。” “然明，你我兄弟一场，我也从未求你过任何事，但是此事，就当是我求你一次，帮世子殿下这一个忙。” 张然明稍稍愣了愣，随即说道：“你我二人之间，何必这么客气。” “唉。”见荀成坚定的态度，张然明叹着气，说道：“我会尽我所能，尽可能帮助世子殿下这一次，是成是败，也不掌握在我手中，之所以会帮助他，全是看在荀成你的面子上，正是因为看在你这份赤诚之心的份上。” “多谢然明。”荀成拱手一揖，有张然明出手相助，定能帮助姬还摆脱困境，赢得招婿之试。 “快回去吧，要是君上前来找你，发现你不在，到那时可就不好了。”张然明赶紧催促道。 ... 回忆的画面到此也结束了，荀成离开张然明府邸后，过了两天，便回到了晋国，而张然明仍留在齐国，若非因为荀成的请求，张然明才不会煞费苦心，去帮助世子殿下争取继续参加招婿之争。 “世子殿下，臣之所以帮您，全是看在荀将军的面子，若只是你，臣根本就不屑帮您，还望您有这自知之明。”荀成倒也毫不留情，当着姬还与姬仇两父子的面，直白地说道。 “是，是。”姬还虽这么应和着，可他心里已经对张然明恨得牙痒痒，‘也不想想是谁临阵倒戈，帮助了大哥，现在竟然还敢说这种话...” 可谁知张然明好像是看穿了姬还的想法似的，“世子殿下，至于有没有帮大公子，臣可以给您一句明确的答复，臣并未帮过他，一切不过是你的多想罢了，既然君上让我辅佐您，我早已竭尽全力，而之所以您仍会失败，责任在你，谁让你不听呢。” 姬还伫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面对张然明这番话，他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话才好。 第四百三十九章 闷酒 “世子殿下，望您能争点气，莫要白费了荀将军的一片苦心。”张然明意有所指，若不是看在荀成的面子上，以姬还这样无礼的态度，他又怎会答应姬还的请求。 张然明素来心高气傲，又是宣王功臣张仲之子，周幽王姬宫湦曾派人来请过他，可他竟然拒绝了，试想一下，一位连天子都敢拒绝的人，此时竟然念及与荀成之间的兄弟之情，答应帮助世子姬还一个忙。 两人形成鲜明的对比，孰优孰劣，高下立判。 姬还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若说他与张然明两人素来不和，可荀成是自己的老师，是无论发生什么都站在自己这边支持自己的人，如今荀成被父侯派往晋国边境守卫，此去经年，又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一想到是因自己之故，害了他，只觉得心中很是愧疚。 张然明缓缓从姬还身旁走过：“世子殿下，您好自为之。”能答应再帮他一次，已经是给了他最大的面子，而至于怎么选择，都由姬还自己决定。 “你...”姬还牢牢地攥紧拳头。 “不要到时有我的帮助，您还输给卫扬，那可就是给君上蒙羞了。”张然明这番话说的着实凌厉，他就是要让姬还认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若非他之缘故，姬仇与张然明又怎需要费力不讨好，前去与齐侯商议，要知道姬仇可是堂堂方伯，论名望，吕购皆不如他，可如今为了解决姬还惹下的麻烦，只能这么做。 只是在张然明心中，大局已定，以姬还现在之能为，又怎会是卫扬对手，毕竟庄姜公主对他可是没有一点好感。 ... 姬伯府邸，自九年前离开晋国后，姬伯便流离失所，风餐露宿，而如今能够回来，也全是托了卫扬的福，或许是因为对他的愧疚之情，姬仇替他准备了极好的府宅居住，虽说他更想住在吕禄甫为他准备的府宅中。 只是因为他晋国大公子的身份，姬仇只觉得若继续住在齐国最边缘的地方，只会丢了他方伯的脸面。 时隔这么多年，父亲好面子的脾气还是没有多少改变，只是虽说不让他继续住在原本的府宅中，但是住在现在的府宅里，却很不习惯，府外天天都有人看守。 姬仇的目的也很是明确，既没有答应姬伯要将世子之位交给他，同时也派人将他看着，防止他对姬还争夺豪婿一事捣乱。 “看来父侯对我还是不放心。”语罢，姬伯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他本以为自己揭露姬还的阴谋后，便能一举代替姬还的世子之位，成为晋国世子，可没想到，天子姬宜臼竟然为了顾全姬仇的面子，竟让他自己做决定。 不过说到底，也是因为姬伯处于被动，倘若他是主动让姬还陷入困局，或许他便能成为晋国世子，可现在，反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到这时，他才想起之前卫扬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莫要急躁，时机未到。” 诚然，两位世子招婿之试之际，当以名声为重，倘若因为他与姬还两兄弟之间争夺世子一事，而让齐国城中引起轩然大波，要知道携地称王的姬余臣与虢公翰等人才刚刚离开，若他们杀个回马枪，定会导致天下大乱，而到那时，姬伯便是罪魁祸首。 姬伯只能整天借酒浇愁，愁更愁，可说到底，这一切的发生，还不是因为他判断失误，以为三弟姬还还会念及兄弟之情，可没想到，三弟非但不念一丝手足之情，竟还要致他于死地，且完全没有愧疚之心。 他根本就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的三弟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大公子，大公子。”师服正急急忙忙从府外赶来，他与大公子两人虽因为之前吵架一事，仍心有芥蒂，但他打听到对大公子不利的消息，便连忙赶来。 可一来，便见到大公子姬伯正手捧着酒杯，不停地喝着酒，全然没有与姬还争夺世子之位的打算。 “大公子！”师服忙大声喊道。 可姬伯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只顾自己喝着闷酒，他心里难受也是正常，九年未与父亲见过一面，好不容易这次下定决心回来，可谁曾料到他竟然被三弟给摆了一道，既没有夺得世子之位，又没有让自己处于优势地位，换来的只是被关在府邸中，无法外出。 他当然很是惆怅，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喊他，可此时他的注意力全在酒上，哪有闲工夫去理会在一旁唤他的师服。 “大公子，别喝了！”师服一把从姬伯手中夺过酒杯，掷于地上，咣当一声，酒杯应声落地，裂成碎片。 姬伯才恍地醒来，见是师服前来，一时之间他还不知该如何答话，毕竟他曾一时冲动，将师服赶出府宅，还说要断绝君臣关系，可后来师服非但没有因此事抛下他，反倒是前去找寻卫扬帮忙，才能从三弟手中救下他一命。 “这是怎么了，大公子您为何要在此地顾自己喝着闷酒，您可真知道世子殿下为了守住他的世子之位，正在做些什么努力吗！”师服真是恨铁不成钢，大吼道。 “知道。”姬伯有些醉醺醺地回道，“父侯与然明先生二人在齐侯面前替三弟求情，还能继续留在此地参与招婿之试。” “既然您知道，为何不前去阻止。” “阻止，阻止有用么，父侯总是将他的面子看得至关重要，又何时顾及过我的感受，既然他还想让三弟当这个世子，就让他当去，我不争，我不抢，总行了吧。”显然，姬伯对此事极为不满。 “大公子，您怎么变成如今这番田地，没有一丝上进心，对待本该属于自己的世子之位也毫不在意，难怪您会输给三公子，您看看三公子，他为了保住自己的世子之位，让荀成将军帮忙，现在更有张然明先生助他一臂之力，您觉得，他会在此次武试中落败么。” 张然明会再次帮助姬还也在姬伯的意料之中，毕竟以荀成与张然明两人之间的关系，荀成在离开齐国之前，定会找寻张然明，让他帮助姬还。 第四百四十章 实力差距极大 “不可能，君父都在天子面前允下承诺，让三弟退出招婿之试，毕竟他可是差点害了卫世子的性命，若这样还能让他继续留在此地，又该如何向卫世子交代。”姬伯虽认为父侯姬仇不会将世子之位轻易交给他，但至于齐侯的乘龙快婿之位，对姬仇而言，也是可有可无的。 可若是这样想，他也可就太不懂晋侯姬仇了，姬仇岂会放过任何一丝机会，要真这么轻易放弃这来之不易的能够与齐国联姻的机会，那姬仇可就不叫姬仇了，毕竟，曾经能从晋殇叔手中夺回晋国君主之位的人，又怎会将这大好机会拱手送人。 “大公子啊大公子，您难道还不了解君上吗，君上贵为方伯，名誉天下，可不是因为天子封他为方伯得到的，而是因为君上之实力，从一介废世子，到成为晋国君主，再到平定西戎白狼，最后再因为勤王之功，他才能够到今日之地步， 而现在离称霸天下只剩两步，要么与齐国联姻，要么，消灭在携地称王的乱臣贼子，若大公子您是君上，您认为这两条路，哪一条才更适合现在的晋国。”师服反问道。 听到师服提出的这个问题，姬伯陷入沉思，端起酒杯稍稍抿了口，给出答复，道：“二王并立的局面一旦养成，若要打破绝非易事，轻则得举晋国之力，重则大伤元气，将最为强大的诸侯之位拱手让人，实在是划不来， 而现在能与齐国联姻，可谓是一条捷径，一旦得到齐国的帮助，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虢公翰等人便不值一提，更不用说在天子心中的地位，若我是君上，定会选择第一条路，这才是最适合晋国的方法。” 说到这儿，姬伯好似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师服先生您言之有理，以现在天下二王并立的局势，若轻易放弃与齐国联姻的机会实为不妥，且不说会让晋国落得一个出尔反尔的名声，更会让齐侯大跌颜面，堂堂的齐国公主，竟然也落得一个被人挑挑拣拣的地步， 若真是这样，只会让晋国与齐国之前的结盟功亏一篑，而未与乱臣贼子一较高下，便已先得罪齐侯，这实在是划不来，因此，哪怕这次晋侯会被人非议，他也毫不犹豫要将这招婿之试的名额争取回来，尽管主角是姬还，是昏招不断的晋国世子。 “大公子，既然您知道这一点，那您还能这么冷静地坐在这儿，要知道，张然明已经答应世子殿下，要帮助他从卫世子手中夺过这豪婿之位，倘若他真的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以您之能为，又该如何与姬还公子争夺世子之位。” 师服所虑不无道理，毕竟若能够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可是比晋世子的身份更为尊贵，更何况若要能配得上齐国公主，世子之位是必不可少的，否则，天下人又会怎么看待齐侯。 将宝贝女儿嫁给一个非世子，甭说天下人议论纷纷，即便是齐侯自己，也会觉得脸上无光，自太公望伊始，齐国便在众多诸侯国中享有盛名，吕购是绝不会让这种事在他这里发生。 姬伯倒是未曾想到这一层，他只知道三弟的世子之位并没有那么好夺回来，可没想到若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便会意味着他将永远得不到世子之位。 “师服先生，那该怎么办，您知道我现在被关在府内，无法离开，又该如何应对这种状况，况且君父既然让然明先生助三弟一臂之力，便说明在君父心中，他仍然想立三弟为世子，我又该如何与三弟竞争呢。”面对这种状况，姬伯也没有丝毫应对之策。 现在唯有能够求助之人，有且仅有眼前的这位师服先生，可他是否能够帮上自己的忙，这也是一个问题。 “然明先生明明答应过我，他要站在我这边，帮助我从三弟手中夺回世子之位，可他现在竟然出尔反尔，反倒是再次帮助三弟，这...”姬伯陷入沉思，要知道，之前他可是特意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偷偷摸摸前去见张然明一面，并还得到他答应帮助自己的承诺。 可现在这番表现，着实不像是会帮助他的样子。 “大公子，这您可就误解然明先生了，然明先生既然答应您的请求，那他绝对会说到做到。”师服对张然明倒是百分百的信任。 “师服先生，您为何这么相信然明先生，要知道九年前，若非他没有为我出谋划策，我又何必落得一个被逐出晋国的下场，往事历历在目，他的立场摇摆不定，着实难以对付。” 毕竟张然明考虑周全，他并非仅仅会只帮助大公子姬伯，亦或是帮助三公子姬还，他真正要帮助之人，便是要为晋国考虑周全之后，做出能够帮助晋国提升名望的决策，而这次若帮助姬还从卫扬手中夺得齐侯的乘龙快婿之位，便能让晋国的名望更上一层楼。 也会让君上姬仇的压力稍稍减少一点，毕竟现在二王并立，身为方伯，得到天子的重用，作为诸侯之长，自然要替王室镇抚一方，而现在位于携地称王的姬余臣与虢公翰等人，消灭他们的任务便是姬仇现在首先需要解决的事情。 “大公子，您可不要忘了，当时不需要张然明帮助的，可是您自己啊，若您稍稍听然明先生的话，又何必落得今日的下场，况且，曾经君上还让荀将军辅佐您，也是您自己任性，不需要他的辅佐，荀成将军才会成为三公子的老师， 而有了荀将军助力的三公子，岂是现在的您能够对付的，臣认为，然明先生定不想帮助世子殿下，只是碍于荀将军的面子，才答应他的请求，帮助姬还这一个忙。”师服一语中的，他在晋国的名望也仅次于荀成与张然明两人罢了，他之能为，可丝毫不弱。 “难道我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卫扬身上吗，只能希望他能够在武试中取胜，赢得三弟吗，可这不可能啊，以卫扬之武艺，又怎会是三弟的对手，他们之间的实力可谓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显然，姬伯对卫扬能赢得这场比试非常的不看好。 第四百四十一章 醉醺醺 “大公子，您岂能坐以待毙，既然知道三公子已经有所准备，您是否也该准备起来，帮卫世子一把，让他赢得武试，你方能夺回世子之位。”师服前来的目的莫过于此。 只是这件事的发展也出乎师服的意料，他曾找寻晋侯前来，目的便是为了让君上知道姬还公子的所作所为，为此，他还特意叮嘱过卫扬，让他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可卫扬呢，非但没有听他的话，竟然还将整件事的经过告知了天子姬宜臼。 天子姬宜臼亦非常人，他急需一个转折点能够来平衡各方，制衡实力日渐壮大的方伯晋侯，他自是不会放弃这次机会，而君上无可奈何，只能将这个问题抛给张然明，由张然明出手相助，一方面张然明早已知道大公子还活着的消息， 另一方面，也唯有张然明有力挽狂澜的能力，只是现在姬伯被关在府内，没有姬仇的命令，他是哪都不能去，更不用说去帮助卫扬了。 所以姬伯才会顾自己一个人喝着闷酒，“师服先生，您说那么多，可我无法离开这个地方，又怎么帮的上卫扬的忙呢，更不用说对付三弟了。” “大公子，这才是我前来找您的原因。”师服已有所准备，不然他不会前来找寻大公子。 一听到师服这番话，姬伯放下酒杯，有所期待地望着他，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大公子，君上虽未曾明说要将三公子的世子之位交还给您，但这九年来，君上不止一次在朝堂上跟我们说过，若您还留在晋国那该有多好，这说明君上对九年前将您逐出晋国一事有所愧疚，而大公子您身为君上的儿子，以此为借口，我相信君上定会...” 师服话说到这个份上，姬伯再怎么样也会理解了，也就是以九年前他被逐出晋国一事作为借口，让姬仇答应他的请求，让他成为晋世子。 只是这样的方法，姬伯只觉得怪怪的，这也不是他的风格，显然，他有些犹豫不决：“这不是要挟君父么。” “不错，大公子，就是以您九年间的流离失所，来要挟君上，这才是您唯一的制胜方法。”师服倒也是直白，丝毫不隐瞒他的真实想法，的确，现在一切决定都在姬仇手中，至于结果如何，都由姬仇一人说了算。 而现在，姬仇为了晋国的名声，不惜违背天子之意，也要让姬还继续留在齐地参与招婿之试，而以姬还之能为，定不会在武试中落败于卫扬，这已经是众人知晓的事实了，姬还一旦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那对于姬伯而言，就别想再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世子之位了。 姬伯陷入沉思，这并不是他的作风，他只觉得以这样的方式夺回自己的世子之位，还无法让齐国与晋国联姻，对晋国而言，也是极为不利的。 “大公子，不要犹豫了。”师服知道姬仇与张然明两人正从姬还府邸离开，正往这边赶来。 “可是...” 姬伯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府外朗然一声：“君上驾到。” “大公子，您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是成是败，皆在于此。”师服话一说完，便赶忙向府外走去。 “然明，你说孤是不是做错了。”姬仇边走边说道，九年前他将大儿子姬伯逐出晋国的往事仍历历在目，心中对他也有所愧疚，这晋世子之位本就是属于姬伯的，可现在他不仅不能世子之位交还给他，还想让姬还继续参与招婿之试。 而姬还一旦赢得招婿之试的胜利，便意味着无人可以再与姬还争夺世子之位。 “君上莫要多虑。” “可是，若伯儿谈起九年前的事...” 师服一走出府外，便见到姬仇与张然明两人，他忙拱手一揖：“师服见过君上，见过然明先生。” “师服先生您怎么在这里，寻大公子有何事？”张然明问道，他虽这么问着，但心里仿佛明白了什么，“莫非师服先生您是来为大公子出谋划策的。” “然明先生您在说些什么，我为大公子出谋划策，我只不过是来找大公子聊聊天罢了。”师服忙说道，他知道张然明之才能，绝不能被他看出破绽。 张然明很是怀疑地望着他：“师服先生，要知道之前大公子能从三公子的重重包围中活下来，可全都是您的功劳。” “好了，你们两人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全然不将孤放在眼里，成何体统。”姬仇厉声喝道。 师服与张然明两人纷纷拱手作揖：“臣知罪。” “师服，既然你来了，那就随孤一同看望伯儿，这些年，也麻烦你照看伯儿了，只是。”姬仇话锋一转，“既然伯儿还活着，已经回到晋国，你竟然不将这件事告诉我，等回到晋国，可等受罚。”姬仇赏罚分明，但也并未因此事而过于责备他。 “臣知晓。” 在府内，姬伯忙端起酒杯，一杯一杯地喝，想要尽可能地消除自己的紧张感，听到脚步声后，连忙收起酒杯，理好衣服，端坐着。 姬仇一进入府内，便见到姬伯正独自一人喝着闷酒，想来自己帮姬还在齐侯面前求情这件事肯定或多或少地传到他的耳中，否则也不会一个人这么惆怅。 姬仇冷眼一瞥师服：“师服，是不是你将那件事告诉了伯儿。” “君上，这您可就误会臣了，您与然明先生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将那件事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大公子，即便给臣十个胆子，臣也不敢告诉大公子。”师服连连说道，但事实却是，他先姬仇与张然明一步，赶到姬伯府邸，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知他。 “谅你也不敢。”姬仇负手一握，向府内走去。 “伯儿。”姬仇朗然一声，唤道。 姬伯故作迷糊状，有些醉醺醺地抬起头，向姬仇望去：“君，君父。” 他有些摇摇晃晃地站起，俨然一副喝醉的模样，一个没站稳，便又坐到位置上。 “伯儿。”姬仇忙担忧地喊道。 “大公子。”师服也忙附和着喊道。 “师服先生，这究竟怎么回事，为何大公子会变成这番模样。”张然明厉声问道。 第四百四十二章 心怀愧疚 “这，这我可不知道，我刚刚来的时候，大公子正在喝酒，我就陪他喝了几杯，然后就离开了，一走出府外便见到君上与然明先生您，与我无关。”师服心知肚明，但他不能将这件事牵扯在自己身上。 但显然张然明并不相信他，毕竟师服既然能替大公子姬伯隐瞒行踪这么长时间，自然也会将此事及时通知大公子，而张然明之所以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大公子，便是担心大公子因为此事更加郁闷，更有甚者，在君上面前一表现出来。 虽说姬仇非常果断，但他在姬伯面前，仍是一位父亲，九年前将儿子逐出晋国，到现在姬仇还心有愧疚，若他心软，将世子之位交还给大公子，那之前所做的一切便会功亏一篑，而晋国在天下间的名声，也定会一落千丈。 “好了，别说了。”姬仇一拂手，示意两人莫要多言，他缓缓向姬伯走去，坐在他的对面。 “大公子，快看，谁来看您了。”一旁站着的师服唤道。 姬伯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望了师服一眼，师服正用眼神示意，示意姬伯用之前他们商量好的话，来回答姬仇的问题。 “伯儿，这九年来，你过得可还好。”姬仇试探性地问道，不用想也知道，离开晋国，流离失所，这九年来姬伯又会过得好到哪里去。 姬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醉醺醺地说道：“托君父的福，这九年来我过得很好，真的很好，离开晋国后，我无地住宿，只能风餐露宿，饱受风寒，还在鲁国被那恶名昭着的豺狼兄弟拳脚相向，更有甚者，还有人不停地在追杀儿臣， 我可是一直在担惊受怕的生活中活到现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回来了，又遇上这种事，君父，您说，我过得是不是真的很好。” 酒后吐真言，姬伯这番话说的姬仇内心有些刺痛，看来，这九年的流离失所，姬伯过得并不好，也的确跟他说的一样，这九年来，他一直在外流浪，也没有人认识他，更没有盘缠，也幸亏得到鲁国的姬弗湟公子，还有卫国的卫扬公子帮忙，他才能够活到现在。 “还儿...” 姬仇刚刚说到姬还，只见姬伯一拍桌子，重重的一声，姬伯怒吼道：“别跟我提他，若非他，我怎会落得今日这番田地，我又何必风餐露宿，吃不饱穿不暖，能活到现在全靠我自己命大，倘若换一个人，定命丧他之手。” 没想到，姬还竟然背着姬仇，暗自派人追杀姬伯，丝毫不念两人之间的兄弟之情，可姬仇此番前来，并不是想听姬伯向他诉苦，他前来便是想让姬伯能冰释前嫌，好让姬还能够继续参加招婿之试。 “伯儿，那如果还儿知道错了，你还会原谅他么，你们毕竟是兄弟，九年前你们还一同讨伐西戎白狼，若非你们两兄弟共同协作，西戎白狼绝不会这么轻易地被打败。”姬仇忙说道。 果然如师服先生说的那样，姬伯只觉得有些心寒，他本以为君父前来看望他，是为了弥补九年前对将他逐出晋国的愧疚之情，可没想到，君父此次前来，只是稍稍关心了他一下，便立刻将话题的方向转到三弟参与招婿之试一事上。 见姬伯一言不发，姬仇继续道：“此次招婿之试对还儿相当重要，你也知道，还儿对齐侯的女儿素有好感，况且，若能与齐国联姻，对你，对晋国而言，皆有利无害，更不用说现在二王并立的局面，孤急需要得到齐侯相助，方能打败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 姬伯端起酒，道：“君父，我与您已经九年未见了，父子之间也喝一杯酒吧。” “然也，然也。” 见姬伯端起酒，姬仇也忙端起酒，道：“我们父子之间先喝一杯。” 一杯过后，姬伯猛地将酒杯掷于地上，咣当一声，传来清脆的破碎声。 姬仇见状，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忙问道：“伯儿，您这是做什么？” 师服抢着说道：“大公子，在君上面前不可无礼。” 姬仇话音刚落，便听到师服在斥责姬伯，拂手说道：“师服，莫要责备伯儿，是孤之过，孤不该重提往事的。” “君父，您说我做什么，我做什么又有什么用呢，我一直被关在府邸，无处可去，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不让我再次离开晋国，也不让我与三弟去争夺什么世子之位，可要知道，这世子之位本就属于我，我想夺回本属于我的东西，这难道有什么错吗？ 要知道，三弟姬还害我在前，而君父您呢，根本不管，只顾着晋国的面子，只顾着您自己的面子，方伯的面子真的有那么重要么，您这样做，只会害我，您还是速速离去，莫要再在这里。”姬伯下了逐客令。 看来自己的这番话着实是让姬伯寒了心，可姬仇也不敢给出肯定的答复，就直接说把姬还的世子之位还给姬伯，毕竟，这世子之位的重要性，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若将世子之位交给姬还，姬还参与招婿之试，便会让齐侯觉得倍有面子，对维系晋齐结盟很有帮助，也能够帮助提升姬还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的几率，而且，世子之位不能随意换人，否则，天下间众人还会认为是晋国发生了什么事。 心怀不轨之人定会对于此事大作文章，针对晋国，更有可能招来姬余臣、虢公翰等人对晋国的进攻，到那时，晋国腹背受敌，只怕姬仇这些年来的经营努力便会毁于一旦。 而从大局着想，他也绝不能让此事发生，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今天这番局面，又怎能让这番局面因为自己对姬伯的愧疚之情而顿时消散。 只是姬伯整天借酒浇愁，以及姬仇心中对他的愧疚，他不禁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伯儿，别喝了。” 姬伯继续端起酒壶，斟满酒杯，一饮而尽：“君父，喝喝闷酒是儿臣现在唯一的乐事，难道您想儿臣唯一的乐事都夺走吗？” 他的这番话说的姬仇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不可糊涂 “大公子，不可这样对君上讲话，他毕竟是您的父亲。”师服见姬仇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忙说道。 张然明只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对话颇为蹊跷，一唱一和，仿佛在唱双簧。 “大公子。”张然明打断了师服的讲话，径直向姬伯走去。 师服见状，本想抬起手拦住他，可只听见张然明冷冷地一声：“师服先生，接下来你要做什么，你心里可有数。” 话音刚落，师服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莫非被张然明识破大公子是装醉，毕竟师服提前来找寻大公子，通知他君上姬仇与然明先生两人会来找寻他。 张然明缓缓端起在姬伯面前的酒杯，淡淡的酒香，哪怕喝个两大壶，也绝不会喝醉，可眼前大公子的表现，全然不像是只喝了淡酒一样，更像是喝了浓度很高的酒一般。 只见他缓缓低下头，盯着大公子，脸上露出笑容，低声道：“大公子，您莫非是在装醉。” 以然明先生之才，仅凭姬伯简单的装醉，又怎能瞒得住他，张然明讲的很轻，一旁的姬仇与师服二人根本就没有听到，也算是他为大公子留的一点余地。 师服额头直冒冷汗，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注意到张然明似乎跟大公子说了什么话，大公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难道是被识破了，他心里不禁这么嘀咕着。 “你怎么知道的。”姬伯小声嘟囔着，他也清楚在张然明面前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况且张然明曾答应过他，必会帮助他从三弟手中夺回世子之位，而以姬伯对张然明为人的了解，也知道他绝非是出尔反尔之人。 “大公子，不可糊涂。”干净利落的几个字，是否听取全都取决于姬伯自己。 “然明先生，您在与伯儿说些什么。”姬仇忙问道。 张然明忙端起面前的酒杯，向姬仇敬道：“君上，臣向大公子敬敬酒。”进而，他向师服先生望去，只见师服神情紧张，看来他也已经料到自己有所发现，正担心张然明责问他。 “师服先生，既然我们大公子已经摆好酒宴，不妨今天就陪大公子一醉方休，毕竟九年时间过去了，大公子能够回来实属晋国一大幸事，君上，您说是吗！”张然明倒并没有戳穿师服的想法。 ‘难道他并没有发现，只是自己多想了？’师服不禁这样想着。 “不错，然明、师服，你们二位也一同陪伯儿小酌几杯，九年时间，恍若弹指一瞬间便消失不见，这九年来，孤有功有过，但最对不起的，还是伯儿，若孤能早点发现，或许就不会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姬仇颇有些自责。 “君上，这不是您的错，是我们的错，若我们能及时劝谏您与大公子，也不会落得今日这番田地，君上，大公子，老臣在这里向你们赔个不是。”说完，张然明一把站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张然明这么做，师服也有样学样，忙端起酒杯，道：“君上，臣未能及时将大公子回来的消息告知您，是臣之过，臣在这儿，向君上请罪。”说完，他便爽快地喝完酒杯中的酒。 而姬伯现在心思完全不在这场酒宴上，张然明刚刚说的那几个字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中，不可糊涂，难道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是糊涂行为吗？他着实有些不理解，可师服先生跟他说的是，要让姬仇动恻隐之心，方能让君上将世子之位还给他。 他偷偷瞥了眼张然明，只见张然明会心一笑，望着他，既然是与荀成并称为晋国两大名臣的张然明所说的话，此时姬伯也只能选择相信他的话。 “伯儿。”姬仇心里还有些咯噔，他望着姬伯，只见他这么失意，本还有想将世子之位还给他的想法，但现在这个想法却渐渐消散起来，虽说姬伯身上有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只是这抗压能力着实太弱。 看看三公子姬还，身边的得力干将纪狼纪豺两兄弟已经被打入大牢，自己的老师荀成也已经离开齐国，可谓是丝毫没有威胁，可反观姬伯，既有大公子吕禄甫、卫世子卫扬等人帮助，又有自己对他的偏心，况且在此次世子之位争夺中还取胜了。 仿佛一切机会都站在姬伯身边，可他非但没有打起精神，反而在借酒浇愁，这样的表现，若说姬仇心里不难过这是假的，诚然，他的确对姬伯有所愧疚，但为了晋国的未来，他断不能让不能经历挫折的姬伯成为晋国世子。 “唉。”姬仇顾自己叹了口气，遥想九年前的姬伯，是多么精神，多么有朝气，而现在的他，竟然沦落至此。 “君父。”干脆利落的一声君父突然传来，刚刚还低下头若有所思的姬仇被吓了一跳，忙抬起头，只见姬伯正站在他的面前，手中端着酒杯，恭恭敬敬地向他敬道：“君父，儿臣敬您一杯。” 这番精神的面貌，着实不像是喝醉的模样，姬仇有些惊讶，问道：“伯儿，你，没醉？” “君父，区区淡酒，又怎能把我灌醉，既然这是君父您的决定，儿臣相信君父您定是为了晋国的未来才会这么做的。” 张然明满意地点点头，可另一边的师服倒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和刚刚他与姬伯两人约好的不一样，他的打算是让大公子谈及九年前的往事，谈及这九年间他所吃的苦，好让君上对大公子心有愧疚，之后师服再多提一句，何不将世子之位交还给大公子。 可现在大公子的这番表现将师服的计划全然打乱，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忙站起身，想以敬酒的名义去提醒大公子。 可谁知他刚刚站起，对面的张然明也一把站起，端着酒杯向他迎面走来：“师服先生，在下敬您一杯，这些年来，您负责照顾大公子辛苦了。” 师服此时的心思哪在敬酒上，随便应付道：“嗯。” “师服先生，师服先生。”见师服毫无反应，张然明又唤了两声，只是师服支支吾吾的模样，显然将他的紧张全然表现出来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言辞诚恳 “师服先生莫要紧张，君上与大公子九年未见，今天便让他们两父子好好叙叙旧。” 张然明拍了拍师服的肩，话虽这么说着，但这番话只会让师服更加忐忑，看来刚刚张然明定是对大公子说了些什么，否则大公子绝不会无缘无故有这番表现。 “好，好。”师服连连应道，看来要对付张然明，以他之能力，可是差的太远了些。 “师服先生，耍小聪明在我这儿可行不通。”突然，张然明压低声音，在警告师服，劝他莫要多管闲事。 师服故作镇定：“然明先生，只许你帮助世子殿下，不许我帮助大公子。” “我既然答应大公子，就一定会帮他，只是现在时机还未成熟，倘若中途退出这场比试，你让齐侯脸上的面子又该往哪搁，你身为晋国臣子，难道想眼睁睁看着晋国与齐国之间关系破裂，陷君上于不仁不义之境地吗？” 张然明这一番话将师服给问难倒了，他的确没有想过那么多，可张然明考虑周全，顾及到与晋国结盟的齐国的颜面，姬还毕竟是晋世子，而且这场额外的招婿之试，本就是姬仇亲自向齐侯请求，才得来的。 可现在，若连比试还没比完，便让世子殿下中途退出，齐侯会作何想法，天下人又会作何想法，以晋侯方伯之位，天下人定会认为是晋侯姬仇主动放弃与齐国联姻的机会，而这件事也会成为别人对齐侯的笑柄。 自太公望伊始便名声显赫的齐国，竟然也有被他人嫌弃的一天，这若是传出去，齐侯的颜面荡然无存，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是齐国与晋国结盟破裂。 不过，若真的发生这种情况，恐怕齐侯定不会再与晋国结盟，而现在又处于二王并立的关键时期，没有齐国的帮助，只怕是会让天下局势更为复杂，身为方伯的晋侯，在那时的压力将会更加大。 师服是一言不发，呆呆地望着面前的桌子，张然明考虑长远，而他却忘了这才是君上会做出这个决定的关键因素。 “然明先生，师服先生，你们二位又再谈论什么，何不与我说说。”姬伯敬完酒后，径直向这两人走去。 张然明用赞许地眼神望着他：“孺子可教也。” “然明先生过誉了，与九年前，我非但没有进步，反倒还退步了，不然，早就从三弟手中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世子之位了。”姬伯笑着说道，看来刚刚自己的那番表现，张然明还是很满意的。 而师服却直冒冷汗，仿佛没有听到大公子讲话似的。 “师服先生，师服先生。”姬伯见状，忙唤道。 他喊了好几声，师服才恍的反应过来，“大公子。” 见师服紧张的神情，姬伯猜到了个大概，见一旁正笑着望着他们的张然明，他便知道定是张然明将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告诉了师服，而显然，师服刚刚的想法是错的。 现在，姬伯也反应过来为何张然明只用了简短的几个字来提醒他，不可糊涂。 的确是不可糊涂，二王并立局面非常严峻，以现在晋国之能，尚且不说能不能战胜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即便能胜，恐怕也只会胜的非常勉强，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晋国与姬余臣拼个两败俱伤， 其他别有用心的诸侯恐怕会以此事大做文章，针对晋国，到那时，晋国便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地步，而以姬伯、姬还两兄弟之能为，即便是荀成、张然明，恐怕也能以维持局面。 现在要做的，便是步步小心，不能错任何一步，姬伯也试问自己非齐国几位公子的对手，综合考量下来，他便还是打算听从张然明的建议。 按兵不动，方是最好的办法，不去与三弟姬还争夺世子之位，等招婿之试完全结束后，有的是时间与他一较高下，而现在，姬还必须继续参加招婿之试，不仅要保全齐侯的面子，更要保全晋国与齐国来之不易的结盟。 酒过三巡，九年未见，今天的酒宴也打开了姬仇多年来的心结，看到自己的儿子状态还很好，也颇有自己的见解，姬仇心中不免有些欣慰，只是这晋世子之位本就属于姬伯，但碍于姬还已经作为晋世子这么多年，在短时间内他也不好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 更何况易世子之人选可是大事，这件事也需与晋国众臣子商议，方能做下决定。 “恭送君父。”与之前醉醺醺的模样截然不同，喝了这么长时间，姬伯脸上竟然还看不出一丝醉意，“君父。”话音刚落，姬伯便又喊道，他还有其他话要讲。 姬仇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君父，等此次三弟争夺完之后，烦请君父给儿臣一次争夺世子之位的机会，九年前儿臣被逐出晋国，并非儿臣之故，却是儿臣之错，若君父能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定会竭尽全力，不负君父所望。”姬伯言辞诚恳，颇有姬仇年轻的模样。 张然明欣慰地点点头，不可糊涂几个字点醒了姬伯，这番表现才是张然明心中的大公子模样，这样的大公子才配由他辅佐。 姬仇望着姬伯，他的眼神很是坚定，这番话可不像是开玩笑说出来的，也不像是随随便便说出来的，姬伯当然知道他自己在说些什么，晋世子之位他当然要去争，要去抢，只是，他有他自己的方式，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他要依靠自己的努力，将世子之位夺回来。 姬仇稍稍犹豫了会，他所担心的是若姬还赢得了招婿之试，恐怕这晋世子之位便不是他简单的说让两位公子进行一场比试就能够决定了的。 身为晋国君主，他自然要考虑周全。 “君父，倘若天下人都认为三弟才是晋世子，那我也无话可说，可若有机会，还望君上能答应儿臣这个请求，与三弟比试一番，再行定夺。”姬伯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他知道，凡事戒骄戒躁，方能找寻破解之法。 而这招以退为进，便是他最为绝妙的办法，给姬仇留有余地，让他自己思量之后，再下决定。 第四百四十五章 模棱两可 与之前行事鲁莽、粗心大意的姬伯相比，现在的他，才是名副其实的晋国大公子，才展现了能够与姬还一较高下的水准。 “大公子，师服先生。”张然明问道，他向府内望去，师服到现在还在怀疑人生，他也没想到自己与张然明的差距竟然会这么大，张然明不愧是与荀成并称为晋国两大能臣的人物，考虑事情周全，思虑长远。 “然明先生暂且放心，师服先生那儿，我会送他回去的。”姬伯作揖道，既然得到张然明的肯定答复，姬伯原本悬着的心也可以放下，毕竟以张然明之为人，说到一定会做到。 等送君父与张然明两人离开后，姬伯便回到府邸，见师服仍呆坐在原地，愣着，只望着眼前的酒杯，刚刚大公子与君上所说的话语，他是一句都没有听到。 “师服先生，师服先生。”姬伯见师服愣在原地，忙唤了两声。 可师服好像心思神游到天外去了一般，全然没有听到大公子在喊他，也是，实力被碾压的感觉很不好受，他没想到，自己精心为大公子设计的计划，在张然明眼里竟然一文不值，还成为了晋侯称霸天下的阻碍，这对于师服而言，莫过于是最大的打击。 毕竟，他可是晋国的臣子，而且，在天下间的威名曾一度与张然明持平，这也让他飘飘然起来，竟然还有了想替代张然明位置的想法，若他能帮助大公子从三公子手中夺回世子之位，那么，等大公子成为晋侯之后，他便会是第一功臣。 可张然明却识破了他的想法，一句‘不要贪心’便让他打消了这样的幻想，确实，将君上与张然明二人的对话悉数告诉大公子，其心昭然若揭，张然明对他这么讲，就是识破了他的计策，师服这才认识到自己与张然明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师服先生，他们都走了。” 姬伯这一句话将师服拉回现实，一听到张然明离开的消息，师服缓缓端起酒杯，稍稍抿了口，回过神来，松了口气。 “大公子，您刚刚为何不按照我说的话来呢，若您向君上诉诉苦，君上若动了恻隐之心，您的世子之位岂不是手到擒来，到那时，任凭三公子想任何办法，他也绝不是您的对手。”显然师服对刚刚姬伯的这番表现有所不满。 姬伯也很是无奈，张然明既然已经发现他的想法，便不能继续按照师服所说的做，必须得考虑周全。 “师服先生，您觉得君父像是会动恻隐之心的人吗，以他杀伐果断的性格而言，可不会因为我这九年的流离失所便将三弟的世子之位交给我，相比较世子之位，此次的招婿之试显然更为重要一些。”姬伯也极为聪慧，张然明的一句不可糊涂便让他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若现在让君父将世子之位便决定下来，岂不是给君父添乱么，在天子面前颜面荡然无存，更不用说之前还在天子面前许下承诺，现在又要将承诺打破，身为儿臣，若真想成为晋国世子，成为未来的晋国君主，首先要做的便是替晋国着想， 倘若姬还因为我的缘故退出招婿之试，君父又该如何向齐侯交代，是实话实说，亦或是让天下人进行猜想，是三弟姬还看不上齐国公主，齐侯脸上无光，二王并立局面更加严峻，姬余臣、虢公翰等人对晋国虎视眈眈，我们可承担不起这样的风险。” 与之前的表现截然不同，现在的姬伯考虑周全，已经将这件事的各方面都考虑到了。 “大公子，那您打算怎么做？”师服忙问道，他只想知道解决这件事的办法是什么，倘若三公子姬还真的赢得这场比试之胜，即便君上想将世子之位还给大公子，晋国的臣子也不会答应，更不用说齐侯了，他怎会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位非世子之人。 尽管刚刚姬伯对姬仇所言，想与三弟比试一场，好好地争夺一次世子之位，可姬仇答应的却是非常勉强，与其说是答应，不如说这答应与不答应也没什么两样。 要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诸侯国的世子之位只不过是基本条件罢了，若非世子，之前的宋国小公子、鲁国二公子两人根本毫无参与比试的机会，而现在姬还能够再次参与招婿之试，也是晋侯姬仇通过晋齐会盟争取而来的。 以齐侯的脾气，倘若非世子赢得比试，也定不会顾身为方伯的姬仇的面子，直话直说，便会取消婚约，到那时，晋国的名声定会一落千丈，谁都无法挽回。 让姬还继续参加招婿之试，便意味着有很大的概率大公子姬伯将不会成为晋国世子，而这种结果也不是师服想要见到的，从姬伯自身而言，他此次回来，定是想从三弟手中夺回世子之位，可若未能夺回世子之位，那之前九年间吃的苦，不就全都白费了么。 这倒是一个问题，姬伯陷入沉思：“可然明先生已经答应我，会帮助我从三弟手中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世子之位。” “大公子，这您也信，然明先生可从来没有说要站在哪一位公子一边，他心中所想，便是晋国，一切的策略都从晋国的角度出发。”师服对张然明的为人再了解不过，他话绝不会说的太满，以免没有余地可留。 所以张然明对姬伯的那番话也是极为模棱两可的，毕竟他也不敢确定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而且这番话最精妙的在于，姬伯并不能找寻张然明话语中的破绽，也就没有办法以这段话来责怪张然明。 姬伯恍然大悟：“师服先生，那您说，我该怎么办。” 师服摇摇头，他现在也没有办法，大公子话既然已经说出口，岂有收回来的道理，现在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卫扬身上，只有卫扬在武试中取胜，姬伯才方有能与姬还一夺世子之位的机会。 可倘若卫扬落败，虽还有一场加试炼，可众人皆认为之前文试不过是因为卫扬运气好，才侥幸赢了姬还，而之后的比试，大家都定不会看好他。 第四百四十六章 胜率为零 “只能静观其变了。”师服思虑了半天，也只给出了这么一句答复，本以为大公子的回来对姬还而言是一次极为沉重的打击，可谁曾想到，现在对他唯一的打击，不过是支开了荀成，而换来的却是晋侯姬仇与张然明两人的帮助。 毕竟这场招婿之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关系到天下诸侯的未来，更关系到二王并立的局面，姬还能否在招婿之试中取胜其实并无关系，但最为重要的是，在这场招婿之试中，要保全各方的面子，唯有保全各方的面子与名声，这才是上策。 而其中的主角，便是晋世子姬还与卫世子卫扬两人，可虽说只为了保全面子，但姬还心中又何曾不想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姬仇的心中又何曾不想与齐国能够联姻，增强晋国的实力，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称霸天下。 招婿之试便是最好的机会，能够帮助晋国更上一层楼的机会，姬仇又怎会轻易放弃，哪怕是违背了天子之意，他也定会想尽办法挽回自己的颜面。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姬伯现在可谓是处于进退维谷的两难之地，“罢了。”姬伯一拂手，“思来想去，还不如将选择都交给张然明，既然他这么说了，我现在能够相信的人，恐怕也只有他了，师服先生。” 说完，姬伯厉声一喝，命令道：“你去密切关注三弟的动向，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来禀告我。”姬伯的眼神坚定，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地与三弟争夺一次世子之位。 “是，臣遵命。”师服应道，既然大公子已有打算，身为臣子，便按照大公子所说的去行动即可。 ... 另一边，卫扬还是第一次明白到练武的艰辛，与秦侯嬴开之间的比试，更让他觉得之前与韩立之间的比试太过轻松，或许是韩立怕伤到他，并没有认真与他对练。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卫扬的实力也一天天以肉眼可见般的速度增长，从一开始被嬴开一招秒杀，到现在可以扛过三招，也已经算是一种不小的进步了。 “呼。” 砰的一声，卫扬现在已经能勉强接住嬴开一拳，只是这一拳能直接让他退后数步，他没想到，身为秦国君主的嬴开竟然有此等本事，与他之前所见到的荀成、陈刀两人的武艺不分上下。 “再来。”嬴开喝令道，非常严厉，他清楚卫扬的潜力绝不只有如此，若想要在武试中能打个出其不意，赢得比试，现在便要做很多努力才行。 卫扬攥紧拳头，一个箭步向他袭去，与之前的速度相比，现在的速度俨然提升不少，待嬴开回过神来，卫扬已然出现在他面前，可嬴开的反应速度极快，一把便拽住卫扬的手臂，一个翻转，便将卫扬径直摔在地上。 扑通一声，卫扬被摔出好远一段距离，“秦侯，您下手也太狠了些。” “不狠又怎能让你记住，以你现在的实力与姬还对抗，恐怕只会在武试中丢脸，丢卫国的脸，到时候你让卫侯的脸往哪里搁，还不快站起来。”嬴开厉声喝道，话音刚落，他便一脚向正躺在地上的卫扬重重地砸去。 卫扬也顾不得多想，连忙一股溜地爬起，才勉强地躲开了嬴开这一招，砰的一声，地上重重的印出一个脚印，嬴开这一踢丝毫没有放水，看到这脚印，卫扬额头直冒冷汗，倘若刚刚他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脚，恐怕这场武试他就不用参加了。 “不错。”卫扬这番反应及时得到了嬴开的认可，他满意地点点头，道，“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之后的明天再说。” 出乎卫扬的意料，今天的嬴开竟然提前结束了练习。 不过这样好，卫扬也松了口气，刚刚那一踢着实有些吓人，卫扬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有所提防地望着秦侯嬴开，深怕他再来个出其不意，要是在这里受了伤，武试必定落败，那可就糟糕了，于是他拱手一揖，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道：“多谢秦侯，那我便先回去了。” 嬴开摆摆手，示意卫扬离开：“你先回去吧，我与大哥还有要事相商。” 卫扬心里嘀咕着，这里可是迷宫山，他们还有要事相商，只是这所谓的要事，究竟是什么事呢，不过这是秦侯他们自己的事，与卫扬并无关系，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仅仅闪过一瞬，便消失不见，他现在所想，只是想早点回去，好好休息一阵。 这秦侯嬴开下手也忒重了些，若非自己之前跟韩立练过，否则现在的他必定会伤痕累累，若及时恢复倒还好，可若不能及时恢复，恐怕武试的胜利只能拱手相送了。 不过秦侯有一件事说的非常准确，卫扬现在也是这么想的，他并不认为姬仇会老老实实地让姬还退出这场招婿之试，这场招婿之试天下人都已知晓，也知道是晋国世子姬还与卫国世子卫扬两人争夺成为齐侯乘龙快婿的机会。 而现在天下人都认为晋世子姬还更胜一筹，虽说之前的文试已经让众人大跌眼镜，他们也没想到，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卫国世子，竟然能在文试中赢得比试，赢了那个平犬戎、斗狼主的晋世子姬还。 而现在姬还文试落败，可众人都知道卫扬曾跌落悬崖受过重伤，他们也都认为他文试能够取胜不过是巧合罢了，在武试中他定不能取胜，可他们越是这么说，卫扬心中便越是不服，所以他才会找寻秦侯嬴开等人的帮忙，争取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武艺。 等卫扬离开后，一旁观看着的世父对嬴开问道：“君上，您也没必要那么严厉吧。”世父只觉得嬴开过于严厉了些，若卫扬结结实实挨了刚刚嬴开这一踢，恐怕就不能参加招婿之试了。 “大哥，你觉得这么短时间，若让卫世子正常练武，你觉得他与姬还两人之间的比试，有几成胜率。”嬴开特意叮嘱了一句：“记住，不可随意乱说，仔细分析后告诉我。” 世父若有所思，过了一会，他才说道：“君上，我认为卫世子的胜率为零。” 第四百四十七章 基础不牢 “真的假的？”嬴开只道世父是在开玩笑。 世父并未作答，但神情却严肃认真，嬴开稍稍一愣，随即笑着说道：“大哥，您何时对卫世子这么不信任了，要知道，之前可是您向孤提出让孤亲自教他。” 世父拱手一揖：“君上，并非是臣不相信卫世子，只是这些时日，卫世子的实力虽有提升，可基础太差，仅有这些提升，远无法与姬还对抗，姬还是何人，身为晋世子的他，自年少时，便有晋国名将荀成辅佐，武艺自不必多说，年纪轻轻便能与陈刀将军不分胜负。” 他稍稍顿了顿，继续道：“并非臣不相信君上之能为，只是相较于荀成将军而言，您并非他的对手。” 话音刚落，世父忙道歉道：“君上，臣大言不惭，请君上责罚。” “实话实说，又有何罪，天下之间，能与荀成平手之人，已是屈指可数，更不必说能胜过荀成之人，纵观卫国欧阳亮、宋国华能、陈国陈刀，哪一人不是他的手下败将，而孤不过是刚刚成为一方诸侯的秦国君主，与他相比，着实是孤不自知了些。” 但显然，嬴开对世父刚刚那番话有些不高兴，可碍于世父是自己的大哥的身份，他也并未多言，“不过，此次大哥您恐怕猜错了，孤倒是蛮看好卫世子的，有情有义，又有恒心，试想一下，若您是晋世子，您会觉得一位曾受过重伤的人，还有在武试中翻盘的可能性么。” “仔细思索后，再回答孤，孤想听你认真的回答。”嬴开提醒道，显然，他对世父刚刚那番回答有些不满意，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说。 不过出乎嬴开的意料，世父这次给出回答的时间间隔尤其短暂，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给出答复：“不会，既然卫世子刚刚重伤痊愈，若我是姬还，又怎会将他放在眼里，相比较对于武试，我或许会更加去关注姬伯公子，毕竟他才是对世子之位最有威胁之人。” “大哥，您既然知道这点，为何还要说卫世子毫无胜率，莫非你是不信任孤。”嬴开压低声音，似是在质问世父一般，毕竟现在可是他在教卫扬，堂堂秦国君主亲自教卫扬练武，即便是这样，世父竟然认为卫扬毫无胜率可言，这难免不会让嬴开认为世父是在针对他。 “君上，臣不敢。” 嬴开虽仍以‘大哥’之名称呼着他，但语气已然发生变化，此时，他们两兄弟之间，更像君臣一般，“不过，大哥你既然不相信孤的话，那孤更要让你看看，孤有能力帮卫世子在短短几天内，一举超过姬还。”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大哥，不知你可否愿与孤比一场，比比看两位世子究竟谁能赢得最终的比试。” “君上，这。”世父没有想到，嬴开好胜心竟然这么强，他现在有些后悔刚才为何自己要笃定卫世子能赢得武试的胜率为零呢，现在反而让君上发怒，惹得他不高兴。 “怎么，你敢这么说，却不敢与孤比，大哥，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嬴开命令道，“大哥，既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可将话说得太满，否则，只会让你陷入困境。” 事实上，嬴开对于与大哥的那番话并未放在心上，他只是觉得，凡事都不可太肯定，更何况是以现在秦国的处境。 “大哥，既要相信卫世子，又不可太过相信他。”嬴开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大哥你说的不无道理，他虽领悟能力不差，可基础太过薄弱，更是毫无章法，既然你都认为卫世子的胜率为零，又何必说孤对他太过严厉呢。” 世父这才反应过来，之前还是自己劝嬴开不要对卫扬这么严厉，可对卫世子这么不信任的，反而却是自己，一想到这儿，世父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明明是自己很看好卫世子的，可现在反倒对他那么没信心。 “大哥，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曾经的你可是果断多了。” 世父摇摇头，笑着说道：“君上就别开臣玩笑了。” “不过，正因为如此，孤才要对卫世子更加严厉才是，要知道，他可是秦国能否强盛的关键，若他在此次武试中落败，天下间，便再无机会与晋侯一较高下之人，齐晋两国本就是最为强大的诸侯国，若再让他们的公主与世子联姻，孤何时能完成心中之愿。” 秦侯嬴开也有自己的打算，他的目标可不仅仅是成为一方诸侯，成为周王室的功臣，他想借助此次招婿之试的机会，一举提升自己在众诸侯中的威望。 “君上。”世父欲言又止。 “大哥请说。”嬴开知道世父有话要讲。 “君上，此事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身为晋世子的姬还，他应该知道此次招婿之试是他最后能够留住自己世子之位的机会，而现在晋国大公子姬伯已经现身，他定会重视起来，在这种情况下，若要趁他不注意，让卫世子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武艺来战胜他， 我总觉得不大现实，况且正如之前所说，卫世子虽有心想提升自己的武艺，可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以现在卫扬的本事，被说对付姬还了，恐怕连对付豺狼兄弟都非常困难。”若卫扬仍在此地，世父是绝不会说出这番话的，因为他知道，事实往往会伤人。 但现在的卫扬还是需要一些自信，否则，连比试都还没进行，便开始打退堂鼓了，这可就不好了。 “不要乱说，卫扬虽基础不牢，但他有心想在武试中取胜，而且也很奋力在练，不能忽视他的努力，况且，在真正的结果出来之前，谁又能够断定究竟谁能在这次武试中取胜呢，况且，当时的你会想到成为卫国世子的人是卫扬而非卫文呢。” 要知道在招婿之试之前，卫扬可是被誉为卫国最为废柴的公子，在齐侯放榜招婿之时，谁又会料到前来齐国参与招婿之人，竟然是名不见经传的卫国世子卫扬，而非文武双全的卫国二公子卫文。 第四百四十八章 剑走偏锋 虽说那时的嬴开还未成为一方诸侯，秦国也不过是一块小地，附属于周王室，但自那时起，卫扬赢得前往齐国参与招婿之试的机会后，嬴开便断定卫扬定会成就一番事业，而此次前来，便也是冲着他而来。 “君上，只是卫世子真的会成为我们的帮手吗，大公子吕禄甫可是让他提防我们...”世父神情严肃地说道，他早已偷偷跟踪卫扬前往大公子府邸，还听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若非大公子吕禄甫武艺高强，及时发现他的踪影，恐怕他便能知道他们两人所定下的所有计划。 嬴开若有所思，当时是他冲动了些，虽说想帮助卫扬，可未多加思考，便让世父前去跟踪卫扬，难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只见他一拂手：“无妨，毕竟孤等并未帮上卫世子的忙，等此次武试过后，他便知道孤对他的帮助有多大。” “晋侯那，君上您又打算怎么交代，要知道姬仇可是有楚君相助，若晋侯与楚君一知道是君上您在背后推波助澜，恐怕会来找您的麻烦。”世父有所担心。 毕竟秦国刚刚成为一方诸侯，威望未立，脚步未稳，虽秦侯已出现在天下诸侯的视野中，但众位诸侯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尤其是狂妄自大的楚君熊仪，别说了秦侯了，即便是天子，以楚君直来直往的脾气，也丝毫不将天子放在眼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次机会孤绝对要抓住，孤敢断定，晋侯与楚君也只能盛极一时，而齐国，将会成为天下霸主。”嬴开颇有自信地说道。 一旁的世父有些惊讶地望着嬴开，只觉得他说的话有些不可思议，支支吾吾地问道：“君上，您说错话了吧，天下诸侯中，最为强大的当属晋侯，抓住勤王之功，被天子封为方伯，在此之前更是消灭西戎白狼，威望之盛，天下诸侯无人可挡， 且现在二王并立，唯一能够与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虢公翰等人对抗的诸侯，便是晋侯姬仇，正是因为如此，即便是天子，也绝不敢对晋国世子之位多管闲事，更不用说此次还是晋侯姬仇亲自出面，替姬还在齐侯面前求情。” 诚然，以现在晋国的实力，天下诸侯间，的确没有与之能一较高下之人，即便是自太公望伊始的齐国，都远非晋国的对手，毕竟齐哀公一事，让齐国元气大伤，直到现在，齐侯吕购对纪国心里仍然耿耿于怀，只是碍于天子与鲁国的面子，才迟迟未图纪国。 “姬仇厉害不假，可姬还昏招不断，姬伯心慈手软，两位公子皆非成大事者，晋国二公子姬越爱好文采，不喜欢争夺世子之位，他们虽有两位能臣相助，可他们自身并非君主之才，若成为了晋国君主，恐怕不能达到姬仇这番能力。”嬴开分析道。 “而吕禄甫不一样，他是齐国大公子，得臣公子虽颇有名望，但相比较吕禄甫而言，还是差了不少，更何况得臣公子本就认为他大哥成为齐国世子理所应当，更没有人与吕禄甫争夺这世子之位， 更何况现在齐国的招婿之试，让天下诸侯皆前来，不论齐国与晋国联姻也好，亦或是与卫国联姻也罢，对齐国在天下诸侯间的地位，可是有增无减， 更何况还有天子亲自前来祝贺，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虢公翰等人前来邀请，试想一下，齐国之威望，超过晋国，不过时间而已。” 嬴开倒是极为看好齐国，毕竟无论如何，与晋国还是卫国联姻，对齐国而言，都是有利无害。 “君上，可楚君虽为人脾气暴躁，但自宣王之时，便在提防楚地，还特意派申侯前往申地，只为提防楚君，而您现在却说楚君不足挂齿，这...”世父非常不解地问道。 要知道楚君熊仪，可是天下诸侯谁都不敢惹的人，曾经的卫侯卫和只是因为区区一件小事，楚卫大战，导致卫国的三公子惠孙作为质子前往楚国。 若非卫扬抓住楚君前往晋国参加诸侯会盟的机会，否则他根本没办法将惠孙公子给带回来，况且之前，身为司徒的郑掘突想替卫扬说几句话，便被楚君熊仪直接给怼了回去，说的他哑口无言。 “哼，蛮横无理之人，怎配入孤的眼里。”嬴开一甩衣袖，不屑地说道，“熊仪之所以敢有恃无恐，是因为现在二王并立的局面，天下诸侯应当戮力同心，而非各位诸侯争斗，只会让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与虢公翰等人坐收渔翁之利。 等二王并立的局面结束后，大哥你看着，定有人能收拾他，得罪此二人又有何妨，对于晋侯姬仇而言，最为重要的事情便是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只有结束这个局面，他才能够挽回自己在天下诸侯心中的形象。” 嬴开很是清楚天下局势，也知道他要做些什么：“大哥，正因为如此，孤才会选中卫世子，依孤之见，他能从文武双全的卫文公子手中夺得来之不易的招婿之试，正能说明其能力不差，更何况他能守住自己的世子之位，更是让孤刮目相看， 若他真能赢得此次招婿之试，挫挫姬还的锐气，不正能灭灭姬仇的威风，好让他一心去对付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更何况此次姬还姬伯两兄弟争夺世子之位，本就让姬仇在天子与众人面前丢了颜面，即便他真能劝说齐侯让姬还继续留在齐地参与招婿之试， 他也绝不敢说出直接让姬还赢得比试的这番话，若卫世子在武试中取胜，即便是贵为方伯的他，也无话可说。”嬴开正是料到这一点，才会亲自出面，帮助卫扬提升他的武艺。 “世父。”嬴开一改语气，朗然一声。 世父忙应道：“臣在。” “离招婿之试还未剩几天，你随孤一同前往晋侯府会姬仇一会。” “君上，姬仇未来招惹我们，您为何要主动去见他。”世父不解地问道，他只觉得奇怪，为何嬴开要剑走偏锋，要知道他们之前可是在帮助卫扬一同在对付姬还。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主动出击 “若孤不去见他，他定会上门来寻孤，到时落得一个‘要方伯亲自来请’的名声，对秦国而言，可是极为不利的。”嬴开也有所担忧，与其等在原地让晋侯前来，不如主动前往，兴许还能掌握先机，毕竟，以现在二王并立的局面，得罪晋侯可是极为不妥当的。 “君上，您定是多虑了，晋侯定不会想到是您在背后帮助卫世子。”世父说道，况且秦侯嬴开刚刚被天子封为一方诸侯，便对晋侯低声下气的，世父心里早就对姬仇有所不满。 世父话音刚落，嬴开便用犀利的眼神狠狠地盯着他：“大哥，若非你暴露身份，孤又何至于这么做，以姬仇之能为，又怎会猜不到是孤。” 当时姬伯公子偷偷跟随前往大殿观看两位世子之间的比试，被荀成发现后，若非世父的帮助，恐怕姬伯早已落在姬还手中，更不用说还能造成现在这番局面。 只是世父是不得已出手，毕竟在荀成面前，即便他与姬伯两人一同合力，也绝非荀成的对手，而唯有摆出自己是秦国大公子的身份，方能从荀成手中救下姬伯公子。 “大哥，孤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此次前往晋侯府，孤一定得去会一会这位晋国君主，贵为方伯的姬仇，究竟有何种本事。”嬴开眼神坚定，这个举措是他早已决定了的。 “是。”世父应道，虽然他心中对姬仇并不放心，但既然君上这么说了，他便也不再多言，现在他能够做的，便是相信君上的决定。 ... 而另一边，离开府邸的姬仇与张然明回到晋侯府后，姬仇不经意地问了句：“然明先生，您觉得谁才更适合当这个晋国世子。” 张然明稍稍一顿，不过姬仇的这番话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边是正在参与齐国招婿之试的三公子姬还，更何况姬还成为这个晋国世子已有九年，在晋国也颇有名望，另一边则是九年前的晋国世子，虽自九年前被逐出晋国，但因为心中对其有所愧疚，自有些偏向于他。 在此二人中进行选择，对姬仇而言也是莫大的考验，若不能做出一个明智的决定，恐怕会送晋国走上覆灭之路，这可不是姬仇所想看见的。 “君上您觉得谁适合，那便由谁来当这个晋国世子，无论是谁，臣都会尽心辅佐，除非是公子嫌臣年迈，不愿臣替他们出谋划策。”张然明倒也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 “你啊你。”姬仇笑着指着他说道，“然明先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肯跟孤说真心话么。” “臣不敢。”张然明作揖道。 “你心中明明很想帮助伯儿，只是碍于此次招婿之事，不得已替还儿出谋划策，相较于私情而言，你更将晋国之事放在心上，伯儿刚刚是装醉的，你以为他拙劣的演技，孤会看不出来吗。” “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孤或许会当场斥责他，不过想想看还是算了，毕竟九年了，在外流离失所，孤也曾过过这样的日子，感同身受，他心中对孤有所怨恨，也是理所应当，此次他下定决心回来，孤还将他关着，等此事过后，孤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姬仇叹着气说道，“当年幽王喜怒无常，为求自保，只能废除伯儿的世子之位，可伯儿一怒之下竟然顾自己离开晋国，是孤之过也，孤之过也。”想起九年前的往事，姬仇也在自责，为何因为幽王的一番话，便与自己的儿子翻脸。 “罢了罢了，往事不提也罢。”姬仇摆摆手，现在对于他而言，可是有更为重要的事，既然姬还并未失去武试的机会，那他便得亲自出手，帮助姬还夺得武试之胜。 姬仇压低声音：“然明先生，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为何还儿与伯儿两兄弟之间争夺世子之位，会发生这么多变化，能让荀成都觉得难以对付之人，绝不可能是那天在场的吕禄甫公子和陈刀将军， 吕禄甫公子虽有些武艺，不过他可是齐国大公子，在迷宫山的那天他可是与姬弗湟两人一同在迷宫山山顶过招，而陈刀将军本非荀成对手，他们两人这些年来也互有胜负，若是陈刀，荀成必定能很快地认出是他，在背后帮助伯儿，不，帮助卫扬的究竟是何人。” 姬仇已经认识到了，并非是有人在帮助姬伯，而是有人在帮助卫扬，而自己的儿子不过是卫扬计划中的一环罢了。 张然明稍加思索，恍然大悟，两人相视一笑。 “然明先生，看来你已经猜到孤心中的想法了。” “不错，君上，在众位诸侯中，有此能为之人，又敢与君上作对的，恐怕只有刚刚被封为一方诸侯的秦侯嬴开，而且臣也听荀成提起过，那天在迷宫山之人武艺高强，天下间能与荀成打平之人已是屈指可数，更不用说能从他手中逃离，甚至还略占上风之人。” 但一提到秦侯嬴开，姬仇的脸色显然有些难看，毕竟嬴开可是因为勤王之功，被封为一方诸侯，这可是天下人所承认的，况且姬仇不知道这位秦侯嬴开究竟有何本事，为何要对此事多管闲事。 “莫非他是觊觎孤的方伯之位。”姬仇知道方伯意味着什么，诸侯之长，替周王室镇抚一方，天下诸侯，哪位不对方伯之位耿耿于怀，只是碍于晋国实力强大，又是勤王首功，都不再说些什么。 “君上，既然您担心嬴开，为何不亲自去会他一会，臣听说过嬴开这个人，此人颇有谋略，在秦国也颇有威望，他的大哥世父，因为嬴开之才能，竟然将本属于自己的君主之位让给了他。”张然明说道。 “竟有此事。”姬仇颇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他不敢相信，这位名叫世父的公子竟然肯将本属于自己的君主之位让给自己的兄弟，这番行为明显与自己的两个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姬还与姬伯两兄弟为了世子之位大打出手，丢了晋国的颜面，伤了晋侯的心。 “唉。”姬仇叹气道，“要是还儿与伯儿两人有这么谦让该多好。” 第四百五十章 互相猜疑 相比较世父与嬴开两兄弟的表现，姬还与姬伯两兄弟的表现可是弱了许多，姬仇只觉得无奈，这也是很正常的。 话音刚落，忽现一声从府外传来。 “报！君上，秦侯来访。” 姬仇稍稍一愣，随即对一旁的张然明说道：“孤才刚刚要去拜访他，他竟然过来了，莫非他知道孤在想什么。” 张然明笑着说道：“君上，说明我等的想法是正确的，在这件事背后帮助卫世子之人，定是这位刚刚被封为一方诸侯的秦侯嬴开。” “那孤可得好好会他一会。”姬仇吩咐下去，准备好酒好菜，只等嬴开前来。 嬴开自是有备而来，只是一踏入府邸，只觉得气氛变得凝重起来，相比较姬仇，他不过是抓住时机，成为了一方诸侯，但与姬仇相比，他的气场显然弱了不少。 此次他来拜访晋侯，虽表面上云淡风轻，镇定自若，实则心里仍有些紧张，也是，此事事关秦国未来，他又怎会不紧张。 见嬴开到来，姬仇连忙站起，向他走去，笑着说道：“秦侯突然来访，姬仇有失远迎，望秦侯恕罪。” “晋侯不可，是吾冒昧来访，给晋侯您添了不少麻烦，还望您莫要嫌弃才好。” 两人互相客套寒暄着。 “秦侯请坐，吾已为你备好了好酒好菜，今天吾等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那就有劳晋侯了。”嬴开朗声说道。 一旁的张然明正观察着嬴开，对姬仇刚才的那番话全无惧色，说话声反倒是更为有力，看来此人定是帮助卫扬之人，张然明越发地确定自己的想法了。 “这位想必是赫赫有名的晋国能臣然明先生了吧。”嬴开注意到了在一旁的张然明，“久闻先生大名。” “区区虚名，不足挂齿，倒是秦侯您，这次倒是大出风采了，勤王之功，被封为一方诸侯，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世父公子将君主之位让给您这件事，可是在天下间也是一段佳话，相比较秦侯您的事迹，那我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先生谦虚了，定良计，灭晋殇叔，然明先生首功，又是宣王名臣张仲之子，凭您的名望，被誉为天下第一名臣也不为过。”嬴开笑着说道。 张然明忙摆摆手，道：“得秦侯此等评价，真是三生有幸。” 突然，张然明话锋一转，“秦侯，我与君上本就想来见您一面，不过我们还没踏出府邸，您倒是先来了。” “哦？”嬴开故作疑问状，问道：“不知晋侯与然明先生有何事。” 张然明倒也不拐弯抹角，他瞥了眼在嬴开一旁站着的世父，若不出他所料，定是此人那天在迷宫山从荀成手中救下了大公子。 只见张然明拱手一揖，道：“多谢世父公子及时出手相救，若非世父公子，恐怕荀成便会酿成大祸。” 世父装作有些迷惑地望着眼前的张然明，赶忙说道：“然明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世父公子您就不要再瞒着了，我早已知道在迷宫山之时，是您救了大公子一命。” “竟有此事？”嬴开故意这么问道，“大哥，您怎么不将这件事跟吾讲呢，竟然将吾都瞒在鼓里。” 好一个嬴开，张然明在心中暗暗赞叹，遇事不慌不忙，面对自己的这番疑问，还能泰然自若，有此等本事之人，着实不容小觑。 世父连忙拱手一揖：“请君上恕罪，臣忘将此事告知您。” 姬仇见状，连忙说道：“秦侯，若非世父公子，恐怕伯儿命已休矣，吾本想来找你们，当面向世父公子道谢，不过既然你们前来，那吾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向世父公子表达吾的感谢。” 说着，姬仇拱手一揖。 嬴开见状，连忙阻止道：“方伯不可行此大礼，区区小事，这是应该的，晋侯您贵为方伯，若向我道谢，真是折煞吾了， 天下间谁人不知晋侯之能为，勤王首功，更是唯一能够对付在携地称王那群乱臣贼子之人，更不必说往事，从晋殇叔手中夺回君主之位，更是让天下人津津乐道，吾若要成为晋侯这般能人，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说完，嬴开端起手中的酒杯，“吾敬方伯一杯，以表敬意。” 姬仇也端着酒杯，笑着回敬道：“秦侯您太客气了，正好，借着此次机会，吾有一事相求。” 说着，气氛又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嬴开立刻警觉起来。 “秦侯，不知您可否不要多管闲事呢。”姬仇是笑着说出这番话的，但嬴开只觉得姬仇话里藏针，好似一把利剑，已拔出剑鞘，直指着他。 嬴开故作不知：“晋侯，您这番话是何意思？” “秦侯，想必您比吾清楚，招婿之试，您有一份功劳。”姬仇意有所指，要知道，在招婿之试的文试中，身为晋世子的姬还可是落败了，他说出这番话，不就在说是秦侯嬴开在背后捣乱，让姬还落败。 嬴开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压低声音道：“晋侯，您莫非是在怀疑吾，是吾在帮助卫世子赢得了文试。” “吾可没这么说。” 话音刚落，只听见砰的一声，嬴开放下筷子，重重的一声，砸在桌面上，“大哥，我们走，既然晋侯对吾这么不信任，此次前来也毫无必要。” 说完，姬仇连忙站起，拦在他们面前，笑着说道：“秦侯莫要动怒，吾刚刚不过是与您开了个玩笑罢了。” “晋侯，这您可就不厚道了，要知道君上是最注重名望之人，您这番话要是传了出去，天下人又会如何看待君上，会认为君上唯利是图，针对晋世子，可要知道，君上绝非这样的人。”世父也颇有些抱怨地说道。 “好好好，此次是吾错了，吾向两位赔个不是。”说完，姬仇赶忙拂手一揖，不过通过这番对话，姬仇也注意到了什么，“此次我等不谈招婿之试，谈些闲事即可。” 张然明端起酒杯，向嬴开敬道：“素闻秦侯武艺高强，长年累月在秦地与犬戎对峙，若非秦侯，恐怕犬戎早已攻入都城，这一杯酒，我敬秦侯。” 第四百五十一章 第一招以试探为主 嬴开见状，连忙端起酒杯，回敬道：“然明先生大才，得然明先生此等赞赏，是吾之荣幸。” “秦侯竟有此等本事，然明先生，您为何从未向吾提起过。” 张然明拱手一揖，道：“君上有所不知，秦侯之前虽只为一方大夫，但却是周王室中极为厉害之人，郑伯曾与其比试过一番，胜者便是秦侯。” 嬴开摆摆手，道：“然明先生过誉了，那是郑伯对晚辈照顾，若郑伯认真起来，吾定不是对手。” 可姬仇好似没听到他的这番话一般，顾自己说道：“秦侯，若真如然明先生说的那样，吾可得好好见识见识。” “区区不才，岂敢在晋侯面前见笑。”嬴开本就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显露自己的真正实力，毕竟他才刚刚被天子封为一方诸侯，现在更为重要的事便是顾自发展。 倘若被晋侯注意到自己实力非凡，成为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秦国想要成就自己的霸业，恐怕会极为困难，可若此时他不前来晋侯府，晋侯姬仇也定会前来会他一会，毕竟，嬴开可是参与到了两位晋国世子争夺世子之位的事情当中。 既然他参与进来了，自然是会被晋侯姬仇注意到，他今天前来，也是以登门道歉为主，并非是来向晋侯炫耀自己能为的。 “君上，秦侯太过谦虚，若您想要见识到秦侯的本事，可没那么容易。”张然明这么说着，同时他还用眼神示意姬仇。 姬仇心领神会，他早就想看看眼前的这位秦侯嬴开究竟有何本事，竟然能在天下诸侯中脱颖而出，区区秦地，竟然能因勤王之功，被天子封为一方诸侯，虽现在不成气候，可假以时日，以秦侯嬴开之能为，定会成为自己有力的对手。 “然明先生，这您...” 嬴开来不及抱怨，只听见姬仇朗然一声：“秦侯，世人皆说您武艺高强，吾自认为武艺不差，不妨我们比划两招，也好让我明白秦侯您的能为。” 嬴开最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此次前来晋侯府，虽对姬仇有所耳闻，也知道张然明并不好对付，虽然早有准备，可没曾想到张然明早已布好陷阱等着他自己走入，与之相比，自己真是自愧不如。 话音刚落，嬴开只觉得额头上冒着冷汗，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没想到张然明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照理来说，他身为一方诸侯，作为客人前来拜访晋侯，他们竟然处处提防，处处试探，看来，要在这场武试中取胜，卫世子卫扬仍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嬴开心里不禁这么想着，他的思绪早已神游在外，哪还顾得上一旁正在偷偷喊他的世父，世父与嬴开二人虽未曾见识过姬仇的本事，但他既然身为晋侯，被天子封为方伯，又踏平过西戎白狼，更何况他敢提出两人比试的请求，便足以说明他胸有成竹，已有破解之法。 “秦侯，请吧。”张然明一拂手，示意嬴开走向另一边，“由我当裁判...” 嬴开有些懵圈，但看张然明与姬仇两人的态度，对待这短暂的比试倒是非常重视，显然他们想借助这短暂的比试来试探出嬴开真正的实力。 而且，在没有征求他的同意下，姬仇与张然明两人便擅做决定。 世父的神情凝重，显然他对姬仇与张然明两人的决定有些不满，他紧紧攥紧拳头，以世父的脾气，兴许会当场直接与他们争吵起来。 嬴开稍稍一愣，便立刻回过神来，对一旁的世父摆摆手，压低声音，道：“大哥莫要冲动。” “君上，可是这晋侯的本事天下闻名，您恐怕不是他的对手。”世父声音很轻，他确保姬仇与张然明两人不会听到他这番话。 要知道，身为晋侯的姬仇的本事，可丝毫不亚于晋国第一名将荀成，甚至还略胜于他，以世父对嬴开的了解，以嬴开的实力，断然不是姬仇的对手，更何况这次他们作为客人前来晋侯府，晋侯此举显然有些不妥，可碍于他身为方伯的面子，嬴开与世父两人也并未多言。 与其说不想多言，不如说是不敢多言，毕竟身为方伯的姬仇，对天子而言，对天下二王并立的局势而言，可是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吾自有办法。”嬴开语罢，晋侯姬仇已经站在另一边，正摆好架势。 姬仇也自有打算，此次他定要试探嬴开究竟有何本事，若是几招便定下胜负，只能说明要么是他太厉害了，要么是他一直在等待时机，也就是说，真正的难题反而在嬴开这一边，该如何既能不让姬仇看出破绽，又不有失自己身为秦侯的身份。 也就是既不能输，也不能嬴，面对姬仇凌人的气势，嬴开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了压力，从成为秦国君主到现在，他见过那么多位诸侯，从未有一个诸侯如同眼前的姬仇一般，颇有气势，光是在那一站，便足以吓到一大片人。 显然，姬仇能够成为晋国君主果然名不虚传，能够从晋殇叔手中夺回晋国君主之位，还能得勤王首功被天子封为方伯，成为诸侯之长，更能让齐侯延长招婿之试，给身为晋世子的姬还再一次机会，让他与卫扬进行比试。 若非姬还自己失误，姬伯公子及时相助，恐怕以他们之能为，若要与晋侯姬仇斗，即便他们一同出谋划策，也定不是姬仇的对手。 一想到这儿，嬴开额头上悬挂着汗珠，面对眼前的这等高手，此时的他也丝毫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与他打成平手，更不用说打过他了。 “秦侯，您身为客人，您先请。”姬仇倒是客气，他不疾不徐，缓缓说道，毕竟对他而言，此次不过是试探这位秦国君主的实力罢了。 嬴开拱手一揖，已做好准备，冷言一声：“晋侯当心了。” 话音刚落，嬴开一个箭步便向前一跃，手握一掌，砸向姬仇，第一招，以试探为主，他自然是收力的。 第一掌并未使用全力，在姬仇眼里，嬴开这一掌缓若微风一般，丝毫没有威胁，他反手一掌，向嬴开对去。 第四百五十二章 量力而行 这第一掌虽为试探，但两位各是一方诸侯，即便是试探的一掌，也具有极大的威力，只见两人各自向后退了几步。 “秦侯掌劲雄厚，不愧是与犬戎对峙之人。”姬仇赞叹道。 “晋侯掌劲霸气，着实给吾不少压力呀。”嬴开虽脸上面带微笑，但他清楚这场诸侯间的比试意味着什么，在场的张然明与世父都看在眼里，此二人皆是世间有威名之人，在他们面前，两位诸侯，无论是谁，都不能让步。 “晋侯，点到为止即可。”嬴开客套着说道，“吾可不想在这里受了伤，晋侯之能为，吾已知晓。”他故意这么说，便是为了告诉晋侯，自己并不是想认真与他比试。 第二招，便是两人该用些实力的时候了。 只见嬴开缓缓攥紧拳头，与前一掌完全不同，这一掌显然是用了七成实力，姬仇也发现了嬴开这一掌的威能，身为晋国君主，在秦侯面前，他岂能让步。 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秦侯定不会因为这简单的比试就特别认真，否则只会伤了晋国与秦国之间的和气， 一瞬之间，第二掌便已结束，嬴开与姬仇拉开距离，他虽故作镇定，但只觉得手掌心传来钻心的疼，反观姬仇，却毫无压力，显然，这一招已经分出高下。 “秦侯，我们又打了个平手。”姬仇笑着说道，但显然，从他脸上自信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经断定嬴开不是他的对手，这番话显然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出来的。 嬴开的神色凝重，显然他对姬仇的这番表现有些不满，只是碍于面子，也不好多言。 但一旁的世父见状，剑拔出鞘，拦在嬴开面前，一脸凝重，他认为刚刚姬仇的这一掌很有威胁，即便眼前是贵为方伯的晋侯姬仇，他也绝不会客气。 “世父，退下。”嬴开喝令道，“晋侯面前岂敢无礼。” “君上。”世父很是紧张地望着嬴开，他担心若继续比试下去，身为秦侯的嬴开会落败于姬仇之手，到那时，可不仅仅是嬴开一人丢脸，更会让秦国丢脸。 “难道你不相信孤的能力，认为孤一定会落败。”嬴开厉声斥责道，“让开！” 世父用严肃的神情望着眼前的姬仇，他可不认为姬仇会这么好心，给身为秦侯的嬴开留点面子，要知道姬仇可是晋侯，又刚封为方伯，为诸侯之长，而身为秦侯的嬴开不过是刚刚被封为一方诸侯罢了，在他面前，姬仇自是要立下自己的威名。 姬仇见状，也并未多讲一句话，只是望着世父与嬴开，等他们说完后，他才徐徐说道：“世父公子莫要着急，吾不过是与秦侯稍稍比试一番罢了，秦侯的大名吾早有耳闻，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与秦侯比试一番， 此次好不容易在齐国有一次比试的机会，吾又怎肯放弃这绝好的机会，要知道此次招婿之试结束后，吾与秦侯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再见面了。”姬仇所言不虚，嬴开此次前来也是想会一会这位曾从晋殇叔手中夺回晋国君主之位的方伯，看看他到底有何能为。 “晋侯莫要多虑，大哥常年累月在外，有所担心也是正常，况且吾等过招不过是点到为止，最后一招，作为结束。”嬴开握紧了拳头，他也有些不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他自认为能力不差，在天下诸侯中，他也算佼佼者，可在姬仇面前，光是气势便弱了一半。 身为秦国君主，因为勤王之功被封为一方诸侯，嬴开心里也有些自负，毕竟在天下诸侯中，他也是一位极其出色的诸侯，现在的郑伯郑掘突、鲁国世子姬弗湟皆不是他的对手，虽与晋侯姬仇相比，仍相差甚远，但他也想知道自己与姬仇之间的距离，究竟有多远。 “晋侯请。” 姬仇刚刚还想说若嬴开不想继续比试的话，便就此打住，可听到嬴开率先说出这番话，他刚到嘴边的话又被他收了回去。 只见姬仇负手一握，但他也并未用尽全力，毕竟对方可是刚刚被封为一方诸侯的秦侯嬴开，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好胜心，便让他丢了颜面，现在只需要知道嬴开并非自己的对手即可，而且也给了他一点教训，刚刚的第二掌，嬴开显然是更加谨慎地望着他。 再结合之前他说的那番话，姬仇只觉得嬴开应该清楚他此番行为的用意，不过出于不放心，在最后一招之前，姬仇瞥了他一眼，道：“秦侯，有一言说得好，量力而行，方可见一人本事，吾的两位公子虽都有些能力，但现在落于此番地步，皆是他们自作自受。” 姬仇此话意有所指，明眼人都听得出来，他显然是在指代嬴开多管闲事，两位晋国公子之间对晋国世子之位的争夺，与秦侯嬴开又有何干。 “秦侯，吾已知晓世父公子与伯儿与还儿两人争夺世子之位一事有关，还望今天过后，秦侯莫要多管闲事才好。”出乎嬴开的意料，姬仇竟然这么直白地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一时之间，嬴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连连应道：“晋侯请放心，之前是吾不知两位公子之间的恩怨，只道姬伯公子是吾的好友，才让大哥暗中保护他，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够因祸得福，从荀将军手中救下了姬伯公子。” 姬仇点点头，道：“不错，至于此事，吾还得感谢秦侯才是。”语罢，姬仇拱手一揖。 嬴开见状，连忙说道：“此事是吾应该做的，晋侯莫要这么客气，还是继续比试为好。” 只见姬仇攥紧拳头，负手一掌，“秦侯，当心了。” 嬴开已经做好准备，他知道，这第三招晋侯姬仇定不会手下留情，堂堂一方伯姬仇，若落败在秦侯手中，传出去只会丢了姬仇的颜面，可若嬴开落败，他也定会丢失颜面，可他也清楚，自己绝非晋侯的对手，看来只能以巧取胜，方能打成平手。 他做好防守状态，姬仇已然一个跃步，纵身一掌，向嬴开砸去，嬴开眼疾手快，反手一掌，虽挡住姬仇这一掌，可已然非常吃力。 第四百五十三章 危机来临的瞬间 晋侯，因勤王之功，被天子封为方伯，为诸侯之长，秦侯，原为周王室的大夫，因勤王之功，护送天子东迁洛邑，被封为一方诸侯，两位在天下诸侯中的地位，可谓是举足轻重。 虽嬴开对此事并不在意，不过自他来到晋侯府后，张然明便吩咐下人将这个消息告知其他诸侯，为的便是将所有诸侯都引过来，好让众人见到两位诸侯之间的比试，换句话说，也是因为张然明在提防身为秦侯的嬴开，想让众人能够注意到这位诸侯。 不过晋侯的强大出乎嬴开的意料，他本以为荀成之能为已经是晋国最强的存在，可没想到身为晋侯的姬仇可是丝毫不亚于荀成，怪不得荀成会对姬仇这么服气，也难免晋殇叔会落败于其手。 嬴开自认为绝非是姬仇的对手，但此次比试虽较为简单，可关乎到秦国的面子，更关乎到自己身为秦侯的名望，他自是不甘示弱的。 只见嬴开攥紧右拳，反身向姬仇砸去，自从两人开始比试之后，这场比试就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比试了，谁都不肯让步，姬仇眼疾手快，见嬴开这一拳向他砸来，赶忙向后一跃，躲开嬴开这一掌。 姬仇笑着说道：“秦侯好本事，倘若是秦侯来参与这场招婿之试，小儿恐怕只能认输了。”姬仇既在夸嬴开，又在警告他不可帮助卫扬，毕竟嬴开的年纪与姬还、卫扬两人相仿，不过他已经成为一方诸侯，且他对齐侯的招婿也不感兴趣，早已退出招婿之试。 “晋侯说笑了，姬还公子能力尚可，即便吾与他对战，也自认为没有百分百的保证能够打败他，荀成将军身为天下名将，由他教出来的学生，又怎会差到哪里。” 话音刚落，嬴开又是一掌，毫不客气，直奔姬仇而去，世父注意到，君上这一掌毫不留情，显然是想将刚刚丢失的颜面给挽回来。 但是往往冲动就容易陷入姬仇早已准备好的陷阱中，姬仇是故意让嬴开一招，他故意向后一退，只等嬴开踏入他的进攻范围内。 一旁在观看的世父揪着心，刚要喊道，便被张然明说了一声：“世父公子，两位诸侯之间的比试，吾等好像没有多管闲事的权利。” 此话一出，立刻将世父刚到嘴边的话给噎了回去，他刚想提醒一下嬴开，结果就被张然明给发现了，他没想到张然明不过是一位文官，竟然还通晓一些武艺，光凭这一点，世父心中便对张然明尤为敬佩。 这么明显的破绽，嬴开又怎会不知，他瞥了眼大哥世父，知道世父是想提醒他，但是这一招他必须主动出击，方有破解当前处于下风的局面，倘若一直被动防守，恐怕自己身为秦侯的颜面就要丢尽了。 当嬴开刚刚靠近姬仇的一瞬间，姬仇脸上浮现得意的神情，显然他早已料到嬴开会因为之前的暂落下风容易冲动，正好踏入他已经布好的陷阱中，只见两人距离渐渐拉近，姬仇已然攥紧拳头，两位诸侯的比试即将分出胜负。 ‘是成是败，皆在于此。’能否将之前丢失的面子挽回来，皆看这一招了。 两人一掌相互接近之时，正逢府外其他诸侯赶来，楚君、卫公、齐侯等人前来，便是为了秦侯嬴开与晋侯姬仇见面一事而来。 姬仇这一掌看上去颇为有劲道，但实则收了力，明明有胜过嬴开的实力，却偏偏要这么做，难道是想在众多赶来的诸侯面前，当作故意被嬴开打败的模样，好让众位诸侯对嬴开发难，让嬴开欠得他一个人情。 虽然姬仇收劲并不是很明显，但显然是瞒不过世父的眼睛，他立刻就明白了姬仇此举的用意，再结合刚刚听到的府外的脚步声，说明有人前来，他向张然明瞥了眼，只见张然明脸上神情自若，回头望了眼世父，摊摊手，显然，这场比试都在张然明的意料之中。 他们到底在打算些什么，世父不停地向后头望去，只听见府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只见姬仇表情淡然自若，张然明又是一脸自信，他感觉自己与君上定是陷入了他们早已准备好的圈套之中。 而等嬴开注意到姬仇收劲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 ‘坏了，若前来晋侯府的人看到秦侯打伤晋侯的这一幕，定会对此事大做文章，而对现在刚刚被封为一方诸侯的君上而言，可是极为不利的，更有甚者，会说秦侯嬴开定是站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与虢公翰那一边， 因为晋侯姬仇没有辅佐姬余臣，导致姬余臣心生怨恨，秦侯对此事也极为不满，才会出手伤害晋侯。’这一招对阵的一瞬间，这一番想法在世父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已攥紧拳头，倘若此事真的发生，他定会拦在府外，不让前来的诸侯踏入府邸一步，以他之能为，虽并非荀成对手，但要拖延一点时间，还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他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他又怎敢与犬戎对峙，又怎敢从荀成手中救下晋国大公子荀成。 “世父公子莫要紧张，安心看着便可。”张然明注意到世父额头上冒着的汗珠，冷言道，不过这句话带有些凉意，世父稍稍会错意，便会认为张然明是识破了他的想法，正在阻止他。 “你也不希望秦侯因为此事而在天下诸侯面前丢了颜面吧。”世父本不想理睬张然明，可听到他的这番话，世父便将刚攥紧的拳头松开，一切想法在张然明面前毫无意义，而且他的这番话究竟是何种意思。 不错，若自己贸然拦在众诸侯面前，只会让天下诸侯认为他世父有所蹊跷，反而会更加不相信秦侯嬴开，这样做只会给君上添乱，可刚刚那一掌显然无法阻止，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一言不发，望着眼前两位诸侯的比试。 “世父公子，您就安心看着，结果如何，还未可知。”可嬴开显然不是姬仇的对手，这是嬴开自己也承认的，虽然天下人未曾见识过他们两人的本事，但倘若姬仇落败，也难免不会让人怀疑秦侯动了什么手脚。 第四百五十四章 有惊无险 一掌定胜负，世父有些不敢看最终的结果，毕竟晋侯姬仇在一掌对撞之际收回了劲道，而秦侯嬴开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要再这瞬间的时间内收回掌劲，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即便是世父自己，他也自认为绝对做不到。 “世父公子，为何将目光移开。”世父明显的表现，引起了张然明的注意，“莫非你不相信秦侯？” 世父一听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要知道嬴开是秦国的君主，更是他的兄弟，若连自己的兄弟都不相信，他又能够相信谁。 张然明的激将法生效了，世父向姬仇与嬴开两人的方向望去，最终的结果让他不敢相信，两位诸侯皆未受伤，那一掌过后，两人也并未向后各退一步，反倒是站在原地。 世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但显然，是秦侯嬴开收回了掌劲，才没让最坏的结果发生，他心中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地。 “秦侯真是好本事，竟然能在最后的关头收回掌劲，着实让吾佩服。”姬仇客套着说道。 嬴开回道：“晋侯您才真是好本事，料到吾会收回掌劲，才给了吾这一个考题。”显然，嬴开这番话中有话，他是在说晋侯刚刚那番举动，着实让他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看上去是嬴开收回了掌劲，但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收，虽说他之能为不差，也不亚于晋国的第一名将荀成，但显然，他与晋侯姬仇两人之间的实力仍有一段距离。 不过嬴开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自己的观察能力，在一踏入晋侯府邸的时候，他便能够注意到气氛有些不对劲，而且姬仇身上还散发着隐约的杀气，且看姬仇的神情，若嬴开不前来晋侯府，姬仇也定会来寻他一较高下。 因此他便留了个心眼，早就在脑海中盘旋着晋侯姬仇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对付他，当着他们的面直数他对两位晋国公子争夺晋世子一事多管闲事的过错，这件事的确在嬴开的意料之中，虽稍有差池，不过是因为他没有想到姬仇竟然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而这比试的突然要求，着实让嬴开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于是他的脑海中在不停地演示不同种方式会导致最终的结果。 倘若嬴开落败，只会让晋侯在天下诸侯面前落得一个仗势凌人的名声，倘若嬴开取胜，定会让天下诸侯对其心生不满，毕竟能胜过方伯的人，定是比方伯还厉害的存在，光一个姬仇已经让天下诸侯提防不已，嬴开倘若取胜只会让天下诸侯对其更为提防。 显然，这两种结果最终导致的后果，皆是会让嬴开处于一个极为不利的局面，因此，对嬴开而言，最好的结果便是他与晋侯姬仇打成一个平手，到时他可以以一个竭尽全力的借口来说自己尽全力才能与晋侯姬仇勉强打一个平手，既能够收获名声，又能够不让他们提防。 可要达成这个结果的难度非常大，一旦晋侯姬仇的想法是想要在这场比试中取胜，嬴开定不是姬仇的对手，而虽然此事对身为方伯的姬仇的颜面有所损伤，但这无伤大雅，更为严重的后果便是，让天下人认为秦国愧对天子的期待。 刚刚被封为一方诸侯的秦侯，竟然这么轻易落败于姬仇之手，只会让天下人觉得秦侯嬴开根本毫无能力，这样又怎配得上一方诸侯的身份呢。 所以，在这一掌对撞之时，便是嬴开的机会，只要他能够抓住这次机会，便能够一举扭转局面，与姬仇打成一个平手，所以，在旁人的眼中，姬仇收回了劲道，而嬴开的一掌却是如同用尽全力一般。 可实际上嬴开早已收了劲，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用劲，所以两人打成一个平手，这便是最后的结果，话音刚落，只听见吱呀一声，府外的大门被推开，众位诸侯已经纷纷前来此地，他们打听到晋侯与秦侯两人在比试的时候，早已迫不及待地想来一探究竟。 可刚刚来到晋侯府，只见到晋侯与秦侯两人打成了一个平手，此时嬴卡松了口气，还好在众位诸侯前来之前结束了比赛，如果晚几分钟，甚至晚几秒钟，他与姬仇之间的比试结果定会截然不同。 恐怕天下诸侯便会有人针对此事，来为难身为秦侯的嬴开，虽是短短的三招，但这三招给嬴开带来的压力可谓是别无仅有，他自知并非姬仇的对手，能够打成平手也是姬仇让他的。 虽说是他收劲才与晋侯打成平手，但显然，这是晋侯故意安排的，嬴开心里很清楚，以姬仇的能为，要控制自己的掌劲是轻而易举的事，对于结果如何，他早已了然于心。 只是他看穿了嬴开的想法，也知道嬴开是想与他打个平手，他大可以再次减弱掌劲，亦或是增强掌劲，皆能够让结果发生一个全然不同的转变。 而结果无论如何，对秦侯嬴开而言，都是极为不利的。 嬴开向一旁的张然明望去，如果与他所想的一样，那这个决定必定是身为晋国能臣的张然明提出来的，也只有他才能够安排的这么细致，一想到这儿，嬴开在心里对张然明暗暗赞叹，不愧是晋国第一能臣，若此等臣子能来辅佐自己，该有多好。 “精彩，精彩。”掌声从府外传来，赶来的齐侯、楚君、卫公等人纷纷喝彩道，刚刚两人互相收劲的这一幕都被他们看在眼里，他们也知道这一掌的重要性。 嬴开松了口气，果然如同他所想的一样，身为方伯的晋侯姬仇定不是无缘无故地提出要与他比试的请求，而是他别有打算。 但这场平手也显然给了嬴开一个警告，警告他莫要对两位世子争夺世子之位一事多管闲事，或许还不止如此，还在提醒他莫要对招婿之试多管闲事，否则齐侯吕购又怎会闻声前来呢。 嬴开心中有些后悔为何要答应卫世子卫扬的请求，帮助他赢得武试炼，自己也不会陷入这般困境，虽然是有惊无险，但晋侯姬仇已经注意到他，定会有所提防。 第四百五十五章 晋府鸿门宴 “秦侯年纪尚轻，便能与晋侯打一个平手，前途不可限量。”齐侯夸赞道，他本就很看好身为秦侯的嬴开，当时的嬴开不过是一位大夫罢了，却能抓住来之不易的机会，一举让原本只为西陲大夫的秦国成为一方诸侯国。 从这个角度而言，他甚至不亚于太公望、唐叔虞、康叔封等人。 “我看是晋侯仁慈宽厚，对待小辈颇为照顾，否则，以秦侯之能为又怎会是其对手。”当然，楚君只说了前半句，至于后半句话，即便是脾气暴躁的熊仪，也断不敢随便说出来。 “楚君此言差矣，依吾之见，即便是您，若到了秦侯这样的处境，恐怕您未必会做的比他更好吧。”卫和倒是剑拔弩张，五年前的楚卫之战恩怨，他至今还耿耿于怀，自然会针对熊仪。 “卫和，你什么意思，你莫非是在瞧不起吾。”熊仪话里藏针，眼神杀气腾腾，他早就对卫和不满，现在卫和的这番话还非常不顺他的心意，他自然会抓准机会，好好嘲讽卫和一番，“卫和，你身为卫公，却不知礼节，若吾没能力，难道您就有这能力了吗？” 显然，熊仪是在暗指五年前在楚卫之战中卫国落败一事。 “咳。”闻声赶来的姬宜臼见到这一幕，故意咳嗽一声，打断了熊仪与卫和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众人见状，纷纷行礼作揖道：“臣等见过王上。”虽众位诸侯心中对年纪尚轻的天子姬宜臼颇有不服，但碍于其身为天子颜面，更有得到重用的晋侯辅佐，自是对他客客气气的。 这也是为什么姬宜臼虽对姬仇有所防备，却仍然赖他为方伯，毕竟天下诸侯间能与姬仇一较高下之人少之又少，而有姬仇在，其他诸侯也定不敢对身为天子的姬宜臼有所不尊。 除了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虢公翰等人外，若要对付他们，方伯姬仇之力定不可少，姬宜臼之所以会前来晋侯府，便是因为张然明夸大了两位诸侯之间的比试。 实际上他以为晋侯与秦侯两人吵了起来，毕竟张然明派人来通知各位诸侯的话太过奇怪，‘什么晋侯与秦侯比试’，众位诸侯难免会想开去，毕竟他们或多或少听到过一些传言，秦侯心高气傲，他还在帮助晋国大公子姬伯争夺晋世子之位。 而晋侯姬仇又最讨厌其他人多管闲事，贵为方伯，竟然被刚刚封为一方诸侯的嬴开给摆了一道，他心里自是有所不满，所以此次找来秦侯嬴开，指不定是为了之前的事与他算账。 在姬宜臼心中，晋侯姬仇与秦侯嬴开两人同样重要，一位是能够帮助他定天下之势之人，也是唯一能够与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虢公翰对抗的诸侯，被自己封为方伯，为诸侯之长，一位，是御犬戎，守西地，对周王室也非常重要，被自己封为一方诸侯，甚有潜能。 此二位诸侯倘若因区区两位公子争夺晋国世子之位一事而吵起来，只会让天下人以为身为天子的姬宜臼不具能力，所以他才会这么匆忙地赶来，为的便是阻止最坏的情况发生。 可一来便只见到楚君与卫公两人正剑拔弩张，谁都不肯让步，于是他赶忙阻止两位诸侯之间的争论，毕竟现在可不是几位诸侯互相争斗的时候，现在最为重要的，便是该如何应对二王并立的局面，为此，姬宜臼身为天子，必须平衡好各方诸侯之间的关系。 容不得出现一丝差错，要知道，自己的对手可正在等着他这里出现破绽，姬宜臼清楚自己王叔姬余臣的本事，早就对天子之位耿耿于怀，只是碍于他是自己王叔的身份，更加上天下诸侯暂时还都站在姬宜臼这边，他才没有撕破脸。 可若有一方诸侯站在姬余臣那边，那他可能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丝毫不念叔侄之情，定会将他的天子之位给夺回来，到那时，自己可再无翻盘的余地。 “免礼。”姬宜臼拂手道，“楚君、卫公，你二人身为诸侯，却处处争锋相对，现在可是二王并立，关键时期不可掉链子。” 熊仪喃喃自语道：“王上，是卫和他先来惹我的，您也知道吾的脾气，谁来惹我，我定会加倍奉还。”说着，熊仪还狠狠地瞪了眼卫和，之前卫扬从楚地将惠孙带回去一事他心中仍还耿耿于怀，一想到这件事他就忍不住在心里批评自己的儿子熊坎。 楚君熊仪的脾气，姬宜臼还会不知道么，卫和向来待人友善，若非熊仪主动挑衅，卫和又怎会与之争吵，更不用说现在卫和被自己封为司徒，熊仪理应对其恭恭敬敬，即便心中有所不快也不能表现出来。 “王上，臣知道错了，臣下次定不会再犯。”与熊仪的态度截然不同，卫和倒是好脾气，他知道现在卫国的处境，以及自己的儿子卫扬的境况，他这番表现与其说是表现给姬宜臼，不如说是表现给齐侯，他知道齐侯最讨厌结下不好说话的亲家。 之前熊坎公子压根就不在齐侯的考虑范围之中，毕竟不好说话的亲家，便意味着自己的女儿以后嫁过去免不了会吃苦，吕购思虑长远，已经顾虑到这么久之后的事。 姬宜臼向此次比试的两位主角望去，便是晋侯姬仇与秦侯嬴开。 嬴开见此事众位诸侯纷纷到场，还惊动了天子姬宜臼，他心中对姬仇是暗暗赞叹，他没想到姬仇竟然有此等本事，看来这是一场鸿门宴，早就等着他往坑里跳，还好自己谨慎，否则若打伤了姬仇，自己身为秦侯的名声可是会一落千丈。 而其中楚君熊仪更是会对此事大书特书，到那时，自己若想要秦侯强盛，恐怕会有很多阻碍，楚国毕竟在一旁虎视眈眈，天子也对自己不够信任，卫国、鲁国、齐国等地离秦国又非常之远，更何况他们几位诸侯也不会随意相信他。 一想到这儿，嬴开松了口气，心中悬着的石头也放了下来，但他也在自责，为何要前来晋侯府给自己惹麻烦呢。 第四百五十六章 挑衅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众卿皆前来此地。”姬宜臼故作不知，问道，但他心里跟块明镜似的，他知道晋侯与秦侯两人刚刚比试一番，但孰胜孰负，他也说不上来。 两人的武艺他也从未见识过，只是听说过此二人武艺高强，不亚于晋国第一名将荀成，若说晋侯取胜，也完全有可能，晋侯姬仇能从晋殇叔手中夺回晋国君主之位，自是不弱，若说秦侯取胜，他毕竟常年与犬戎对峙，自是练得一身好武艺。 不过，若在姬宜臼的意料之中，晋侯与秦侯，无论谁胜谁负，对他们而言，皆不是一件好事。 “两位爱卿为何大打出手，孤着实有些看不明白，你们二人可皆是大周之人才，两位诸侯因为区区小事便打起来，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可真是有失你们二位的颜面。”姬宜臼故意这么说道，他是想让这两位诸侯认清当前局势，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王上，吾邀请秦侯前来，不过是想与他切磋一番武艺罢了，并不是像王上您想得那样，吾等皆是一方诸侯，若因为此事而大打出手，传到携地那群乱臣贼子耳中，岂不是让他们耻笑，吾身为方伯，诸侯之长，怎会让此事发生。”姬仇忙解释道。 嬴开有些不解地望着姬仇，要知道，并不是姬仇邀请他前来，而是他亲自前来晋侯府，虽说这场莫名其妙的比试要求是姬仇提出来的，但姬仇在王上面前这般照顾他，让他着实有些不明白这晋侯姬仇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那就好，那就好。”此时姬宜臼心中悬着的石头也放了下来，倘若两位诸侯真因为什么矛盾而大打出手，对现在的周王室而言，可是极为不利的，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又怎会放过此次绝佳的机会，定会对都城洛邑兵戈相向。 最强的两位诸侯若不来抵挡姬余臣的兵马，便无人能够保周王室之安危。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姬宜臼也并不会因为姬还与姬伯两位公子争夺世子之位一事，而过多的责怪晋侯姬仇，毕竟争夺世子之位一事不过是晋侯自己的家事罢了，与天下之势毫无关系，而现在的姬宜臼，全赖于身为方伯的姬仇之功，才能成为周天子。 “王上，秦侯真不愧是一位人才，他控制掌劲的本事，即便是吾，也并非他的对手。”姬仇说道。 “竟有此事？”姬宜臼颇感疑问，要知道姬仇可是从晋殇叔手中夺回晋国君主之位之人，更有荀成、张然明两位能臣相助，他之本领理当不在荀成之下。 而荀成又是何人，可谓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名将，即便是陈刀、华能、欧阳亮等人，也并非荀成之对手，可现在姬仇竟然说嬴开的本事比他还强，姬宜臼不免在心中打了个问号。 一旁站着的张然明也附和着说道：“秦侯武艺高强，有此等能人辅佐，大周勿忧矣。”张然明可是宣王之时名臣张仲之子，他之言语，在场诸侯皆是相信的。 可楚君熊仪听到他这番话显然有些不乐意，要知道即便是他，也从未得到过张然明与晋侯姬仇两人这番评价，当然，一方面是因为他并没有出手过，另一方面，是因为楚君熊仪脾气暴躁，众人也不敢招惹他。 “然明先生此言差矣，难道吾就不厉害吗。”楚君熊仪故意这么说道，显然，他是对嬴开有些不服，“秦侯，既然然明先生把您说的那么厉害，不妨咱俩比试比试，看看谁更胜一筹。” 语罢，熊仪有些跃跃欲试。 嬴开见状，连忙说道：“楚君过誉了，我为晚辈，又怎会是您的对手。” “武艺之间，又怎会有先来后到之说，看谁本事更强，谁便有一席之地。”熊仪倒是爽快，他也不在乎自己年纪比嬴开大，总之，他今天一定要与嬴开比试一番，看看谁更厉害。 “秦侯先请。”熊仪已摆好架势。 “好了，楚君，莫要为难秦侯了。”姬仇说道。 熊仪见姬仇这么一说，他也不再多言，摆摆手道：“罢了罢了，秦侯，下次定要与吾一较高下，莫要推辞了。” 嬴开拱手一揖：“多谢楚君了。” 姬仇既布下陷阱让嬴开跳，现在又在天子姬宜臼面前替他说了不少好话，还在楚君面前帮他一个大忙，嬴开是越来越琢磨不透姬仇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好了，天色已晚，既然没有什么事，众卿还是请回吧。”姬宜臼说道，“可不要忘了武试在即，两位世子可是会带来一场精彩的比试给众卿。” 姬宜臼早已料到姬仇定会让姬还留在此地继续参与招婿之试，倘若姬还离开齐国，回到晋国，岂不是将他的颜面都给丢尽了。 “臣等遵命。”语罢，众位诸侯纷纷向府外走去。 临走之前，嬴开回身瞥了眼姬仇，心中对他是暗暗提防，此人着实有些本事。 “君上，看来秦侯做出了正确的决定。”等众位诸侯与天子离开后，张然明说道。 “不错，看来这位秦侯还真有些本事，孤还以为他会因为一时的冲动踩进孤为其准备好的陷阱中，可他竟然识破了，果然，伯儿与还儿之间为争夺世子之位一事与他有关。” “君上您莫非担心秦侯他会帮助卫扬，来与世子殿下争夺这豪婿之位。”张然明知道姬仇所虑，此次唯一能够与齐国联姻的机会，从晋侯的角度而言，他是断然不肯放弃的。 而嬴开刚刚被封为一方诸侯，急需要得到其他诸侯相助，可姬仇没有料到，这位秦侯嬴开竟然选择帮助卫扬，莫非他认为卫扬的潜能，不，亦或者说是卫和比他还强吗。 “不过此次鸿门宴之后，孤谅嬴开也不敢轻举妄动，若他再敢帮助卫扬，休怪孤不客气。”要知道楚君熊仪完全站在他这边，况且楚国离秦国不远，且现在以楚国的实力，秦国远非其对手。 如果嬴开想与姬仇作对，就要冒着一定的风险，到那时，说不定来之不易的诸侯身份，便会瞬间消失。 第四百五十七章 心有胜负 嬴开对此事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刚才姬仇替他在众位诸侯面前说番好话，他也绝不会反驳，姬仇也算是给足了嬴开颜面，毕竟现在二王并立的局面，身为晋侯的姬仇绝不能在此时得罪其他诸侯。 虽说嬴开不过是刚刚被封为一方诸侯，但在晋侯眼里，也是极为不容小觑的，世父公子对峙犬戎的大名早已远扬，姬仇也听说过，到时若要对付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虢公翰等人，世父的力量必不可少。 “君上，老臣可不这么认为。”张然明倒是别有一番见解，他不觉得嬴开会这么轻易地退缩，既然他敢出手帮助大公子姬伯，那么，他定是做好一切准备来对付姬仇的。 “然明先生，你未免也太高看嬴开了，秦国刚刚被封为一方诸侯，孤贵为方伯，他又怎敢因此等小事来得罪孤，除非他不想守住他的诸侯之位了。” “君上还是小心些为妙，嬴开此人颇有眼光，而且，老臣也认为以世子殿下之能为，可能并不是卫世子对手。”不是张然明不相信身为晋世子的姬还，而是因为最近姬还的表现着实让他有些失望。 姬仇一想到姬还的表现，也只觉得张然明说的话不无道理，“然明先生，那您说该怎么办。” 张然明思索一番，他虽是一介文官，但他敏锐的观察力可丝毫不亚于晋国第一名将荀成，自他前往迷宫山一观之后，便认为迷宫山山顶的空地是绝佳的练武场所。 “君上，若您是参加比试之人，离武试时间所剩无几，您认为齐国城中，哪个地方是最有机会提升自己的。”张然明想印证自己的想法，但是这专业的问题，还是交给君上来解答。 姬仇思索了一会儿，他前来齐国这么长时间，唯一见到最适合练武的地方便是迷宫山山顶了，“然明先生，若孤是比试之人，定会选迷宫山...” 话音刚落，姬仇好似想到了什么，“然明先生，你的意思是，卫扬会选择迷宫山山顶的空地作为他练武的地点，好小子，竟然能考虑这么周道，若非然明先生的提醒，恐怕孤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会这么做。” “只是。”姬仇顿了顿，继续道，“他真的会选择这个地方吗，孤可不觉得他有这个能力能想到以迷宫山山顶为自己的练武场所。” 卫扬虽然不会想到，但不代表帮助他的秦侯嬴开不会想到，张然明的观察力极为敏锐，他已经从刚刚秦侯嬴开的那番表现中看出：“君上，嬴开定是在帮助卫扬提升武艺。” “从何得知。”姬仇问道。 “嬴开他并未正面回答君上您的问题，便说明却有其事。”也正如张然明所料，嬴开的确是在帮助卫扬提升武艺。 张然明身为姬仇的能臣，姬仇自是对他无比信任，听到他这么说，姬仇一拂手，道：“明天卯时，唤姬还前往迷宫山，孤要亲自锻炼他，定要让他在这场比试中取胜。” 姬仇虽为方伯，但胜负心却是比谁都重，这场招婿之试，他定要帮助姬还取胜。 “君上，但最终结果如何，也不是我等能够预料的。”张然明知道姬仇对此次与齐国联姻的机会很是执着，但同时他也并不看好晋世子姬还，毕竟以现在姬还的表现而言，着实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 姬仇的眼神中带有些许不满，显然，张然明刚刚的那番话他并不是很赞同，姬还是他的儿子，而卫扬不过是区区一位卫世子，而且还是之前被人称为扶不起的世子，虽说在文试中取胜，但在姬仇心中，不过是他运气好罢了。 “既然然明先生这么不放心，那便让还儿再练习一番，由孤亲自来教他。”姬仇已然下定决心，起身吩咐下人道：“去告诉世子，就说明天卯时，迷宫山顶。” “君上，世子殿下一般不会这么早起来，他一般是在...”下人支支吾吾地说道。 可谁知姬仇竟厉声一喝：“若世子没能准时前来，那就退出这场比试，世子之位他也不必要了。” “是，是。”下人连连诺道，显然晋侯姬仇的这番话并不是像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君上，这不大好吧，世子殿下刚刚被您责备过，现在您又对他如此严厉，臣担心...”张然明有所忧虑，他也担心身为晋世子的姬还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有何担心，身为晋世子，孤的儿子，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的话，又有何颜面留在齐地，继续参加这场招婿之试，还不如早早回去，不必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 而另一边，等走出晋侯府邸，嬴开回身望了眼这座府邸，刚刚的比试，他到现在仍心有余悸，倘若自己没有注意到姬仇的打算，现在的结果又该如何。 是众位诸侯看到他打伤晋侯，亦或者是他被晋侯打伤，无论哪个结果，对他而言都是极为不利的，但最让他觉得心慌的，便是姬仇竟然预料到他也会收劲 “君上。”一旁跟随着的世父有些担心地问道，“君上，您没事吧。”世父只知道姬仇那一掌力道十足，即便是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接下这一掌，而嬴开却完整地挡了下来，他自是有些担心。 “大哥，你未免也太小看孤了吧，姬仇那一掌虽已经收了不少力，孤也识破了他的想法。”但嬴开现在还只觉得自己的手掌有些隐隐作痛，姬仇真是毫不留情，他攥紧了拳头，这笔帐，他定要与姬仇清算。 “君上，那卫世子...”刚刚那番简单的比试，世父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便是姬仇在警告嬴开，不可参与两位晋国公子争夺世子之位一事。 “为何不帮，既然卫扬已经答应孤提出的要求，那咱们也不可言而无信，而此次卫世子与晋世子两位公子之间的比试，也将决定秦国在天下诸侯国之中的地位，特别是熊仪，一直看孤不爽，总是在针对孤。” 虽说嬴开知道熊仪的脾气本就如此，可一旦轮到自己被针对，他心中就是莫名的不爽。 第四百五十八章 难题 不过，通过熊仪这番表现，嬴开也知道了怪不得天下诸侯皆不喜欢与熊仪来往，这么难以对付的脾气，以各位诸侯心高气傲的性格，皆会与他顶嘴。 “君上莫与熊仪过不去，他毕竟是楚君，就连天子都时刻提防着他，以秦国之能为，恐非其对手。”世父见嬴开大有对熊仪不满之意，忙劝道，对现在的秦国而言，可不能与其他诸侯有所矛盾。 “孤知道。”嬴开一拂手，“不过，此次孤可以不与他计较，等下次有机会，孤一定会加倍奉还。” ... 姬还府邸，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从府外传来。 得到张然明的承诺后，姬还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了下来，早早地用完晚餐，便打算睡个好觉，可他刚刚洗漱完，便只听见府邸外嘈杂的声音。 “出去，你难道不知道世子殿下已经歇息了吗！” “让开，我有君上书信，谁敢拦我。” 姬还早已吩咐府外的侍卫要守好府邸，而在未能确认眼前之人的真实身份之前，侍卫是万不敢放不认识的人进来。 可眼前之人带着晋侯亲自写的书信，府外的侍卫也只能让至一旁。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还未走到屋内，此人便大大咧咧地喊道。 姬还有些不快，大晚上的，扰人清净，不知是为何事前来，“吵什么吵，不知道现在是何时了！” “请世子殿下恕罪，臣奉君上之命，前来通知世子殿下，明天卯时，准时前往迷宫山，若不能在卯时出现在迷宫山山顶，世子殿下便请打道回府，回到晋国，以及您的世子之位，皆会还给大公子。” 听到这番话，姬还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没有想到父侯姬仇竟然会这么狠心，他可知道卯时是何时，更何况还是迷宫山山顶，这个时间段迷宫山山顶的气温可是骤降，若此时前去迷宫山，不小心惹个风寒，到那时该怎么参加武试。 “我不去。”姬还倒也是任性，直接回绝道，只是出于好奇，他多问了一句：“君父为何要我这么早前往迷宫山。” “世子殿下，君上说迷宫山山顶是卫世子卫扬练武之地，其余的，我也不知道。” 若迷宫山山顶是卫扬练武的地方，姬还也觉得君父让他卯时前往迷宫山也说得通了，看来是下定决心，定要让他在武试之时打败卫扬，夺得招婿之胜。 “去，为何不去。”姬还随即改口道，只要有能战胜卫扬的机会，他定不会放过。 来者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位世子殿下，想法多变，真让人想不通。 ... 翌日，卫扬起了个大早，便匆匆赶往迷宫山，时不我待，离武试的日子越来越近，若卫扬再不加快提升的步伐，恐怕在武试中只能落得一个一败涂地的下场， 况且他昨晚也听说了晋侯姬仇与秦侯嬴开两人之间比试一事，看来姬仇已经认识到了他得到了嬴开的帮助，正在提升自己的武艺，若他知晓自己正在努力为招婿之试做准备，恐怕他定会有所举措。 不过他知道的也是零星一点，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一无所知，但显然，姬仇已经注意到他了，早在大公子府邸之时，姬仇便已经注意到他，只是当时姬仇认为他绝非姬还之对手，在姬还落败文试之后，姬仇才开始重视卫扬。 罢了罢了，想这么多也没用，不如好好地练武，争取在武试之前，提升自己的武艺，超过姬还，在武试之时有一个亮眼的表现。 今天的迷宫山有些奇怪，卫扬也是起了个大早，快到卯时时分他便前来了，之前他一直晚于嬴开与世父两人，但是今天，他定要比他们早到迷宫山。 不过，每次一来到迷宫山山顶，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两人会早早地在空地那边等着他，然后冷冷地一声：“卫世子，你又来迟了。” 无论卫扬起的多早，嬴开与世父两人总会预料到他的行动，只是今天他一来到迷宫山，只觉得迷宫山出奇的安静，换作平时，他们两人早就等着他了。 可事实上卫扬已经来的很早了，看来今天还是他早到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秦侯、世父公子，你们两人也有落败的时候。” 于是他开始欣赏起迷宫山山顶的风景来，这里真不愧是天然绝景，同时也是迷雾缭绕，倘若一个不小心，迷了路，恐怕好几天都离不开此地。 倏然，他听见前往迷宫山山顶的小路有声音传来，‘秦侯与世父终于来了。’他本这么想着，可突然意识到来者的声音有些奇怪。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您来的未免也太早了些，现在还未到卯时。”姬还起了一个大早，他心有不服，再加上昨天姬仇对他说的那番话，若不能准时前来迷宫山，就会废除他的世子之位，更让他心中有些不满。 所以他起了个大早，便匆匆赶来，随他一同前来的下人急急忙忙地跟在他身后，迷宫山是出了名的不好走，若他不护着这位世子殿下，若出了什么差错，姬仇定饶不了他。 “卫扬已经在此地锻炼多时，我到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我能不着急么，况且君父让我早早前来此地等候，我这是为了向他证明，我绝不比卫扬弱。”姬还负气说道。 出乎卫扬的意料，来者竟然是晋世子姬还，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在迷宫山山顶练武，而且他这么早前来，用意明显，显然是想抢占此地，看来昨天定是发生了何事，晋侯姬仇竟然会这么迅速，让姬还前来这号为天然的练武之地，迷宫山山顶空地。 怪不得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迟迟不来，但更让卫扬觉得奇怪的是，他们不来也就罢了，竟然没有通知他，莫非这是他们给自己出的一道难题，想让他想办法离开此地？ 这又有很难，既然姬还等人已经知道他前来此地练武，那便大摇大摆离开不就行了。 这样想着，卫扬便想走出去，顺带便还想狠狠地教训眼前之人一顿，可一想到之前是姬还派豺狼兄弟将自己踢落悬崖，他到现在仍心有余悸，以姬还的脾气，若发现卫扬孤身一人在此地，定会对他不利。 第四百五十九章 陷入险境 “你知道本世子为何要提前来到此地吗？”姬还颇有些自信地说道。 一旁跟随着的下人打了个哈欠，显然他有些睡眠不足，也是，这么早就前来迷宫山，况且这里还是迷雾缭绕，更泛起他的困意，“不是因为君上要求世子殿下卯时抵达迷宫山，否则便会废除您的世子之位。” 说完，下人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在姬还面前，可不能随意提到废除世子之位这几个字，否则惹得姬还不高兴，轻则挨几顿大板，重则丢了小命，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他连忙捂住嘴巴，可话已经说出口，岂有收回来的道理。 “胡说。”姬还厉声喝道，“若君父所言不虚，便说明卫扬定会前来此地，而我只需提前来到此地，来一个守株待兔，定让那卫扬无处可逃。” 原来姬还早有自己的打算，听到他这番话的卫扬向后退了一步，还好自己没有贸然走出去，否则，自己恐怕就会命丧于此，要知道这里可是迷宫山顶，上次的悬崖边与此地毫无可比性，倘若从这里掉下去，就没那么好运了。 “这个姬还，着实有些难以对付。”卫扬没想到姬还竟然对此次招婿之事如此执着，看来定是因为此次招婿之试与晋世子之争有关。 只是该如何不被姬还发现，顺利地离开此地呢，这是卫扬现在首先要解决的问题，若真像姬还所说的那样，晋侯姬仇等会便会前来，到那时，他若想走，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若他现在贸然走出来，定会被姬还发现，而以姬还的脾气，定会与他在此地分一个高下，无论如何，看来现在对卫扬而言，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继续留在原地，等他们离开之后再说了。 卫扬开始找寻空旷之地，他记得在空地悬崖边，有一个落脚点，只要能到那个地方，便能够很好地隐藏自己，不被姬还等人发现。 吧嗒一声。 卫扬才刚刚转身，便踩到了地上的石子，传来清脆的一声，迷宫山山顶的这片空地本就没什么人，这声音虽然很轻，但在此时却显得格外清楚。 姬还一下子便注意到了这声音，一拂手，连忙说道：“谁！” 一旁的下人被姬还这番表现给吓到了，他根本就不觉得有什么人在迷宫山山顶，更何况还是这么早的时间，“世子殿下，你多虑了，现在连卯时都未到，卫世子不会这么早来吧。” “闭嘴，这可说不好。”姬还厉声喝道，随即他便注意到在空地悬崖边一块大岩石，若说整片空地何处可躲藏，唯有此地便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坏了，他注意到了卫扬这边，卫扬赶紧开始找寻离开此地不被姬还发现的方法，虽说这些天他跟随秦侯嬴开提升武艺，武艺的确是有些提升，但相比较姬还而言，那还是差了不少。 卫扬也承认现在的自己绝非姬还的对手，即便是到武试举行的那天，他也没有底气能打赢姬还，更不用说现在了。 姬还一脸谨慎地向大岩石的方向走去，他知道卫扬之前因为悬崖一事早就对他有所提防，最近这段时间是能不与他见面，便绝不会见他一面，但倘若姬还真能在这块大岩石背后找到卫扬，在此地解决掉他，也省去了一个大麻烦。 看来自己提前前来迷宫山的决定还是正确的，姬还在心中暗暗肯定。 倏然，姬还纵身一跃，跃步到大岩石背后，却未见一人，只见悬崖边偶有小石头掉落悬崖，传来清脆的吧嗒声。 随后下人连忙赶过来，见状说道：“世子殿下，我就说您多虑了，现在连卯时都没到，时间太早了，臣可不觉得卫世子会前来，况且即便卫世子再怎么提升自己的武艺，又怎会是您的对手呢，我看，是君上太小瞧您了。” “不可乱说。”相比较之前的语气，姬还现在的语气倒是平和了些，看来自己是想错了，或者说君父也想错了，而且这下人说的也不错，自己明明比卫扬厉害，为何君父还认为自己不如卫扬，一想到这儿，他心里就有些愤愤不平。 ... 秦侯府，与其说此事是嬴开与世父两人给卫扬出的难题，不如说纯粹是因为他们两人将此事忘了。 “君上，君上。”世父本起了个大早打算先赶往迷宫山，可刚一往迷宫山的方向走去，便听见嘈杂的脚步声从另一边传来，传来的方向便是晋侯府邸。 于是他赶忙调转方向，再回到秦侯府，昨天嬴开的确跟他说过，若晋侯姬仇知道他们在帮助卫世子一事，定会有所行动，可没想到的是，这晋侯姬仇的行动之快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嬴开见大哥世父莫名其妙地折返，忙问道：“大哥，发生何事了。” “君上，大事不妙，姬仇他知道了您在迷宫山教卫世子武艺一事，正带着兵马匆匆赶往迷宫山，我担心他是想对卫世子不利。” “无妨。”嬴开摆摆手，“卫世子何时比我们还早到过，若他出来，定会发现事有蹊跷，指不定就直接前来孤这里了。” “可是。”世父有所担心，神色有些凝重，他知道卫世子的脾气，前些天前去迷宫山也算早了，但还不及他们半分，心中对此定是有些不服，他担心卫扬此次会提前前往迷宫山，“君上，臣担心卫世子会提前前往，到时被晋侯发现，恐怕您也会陷入困境。” 世父说得不无道理，昨天晋侯姬仇与其比试一番，不过是想试探他究竟是否帮助卫世子，在得到嬴开的回复后，虽姬仇有些将信将疑，但也没有继续为难。 可今天姬仇带着兵马赶往迷宫山，显然是冲着嬴开与卫扬前去的，“坏了，若真如大哥您所说的那样，卫世子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孤必须前去替他解围。” 语罢，嬴开便要赶往迷宫山，要知道帮助卫扬提升武艺一事是他提出来的，他可不能因为自己的决定而让卫扬陷入险境。 “君上不可冲动。”世父见状，连忙拦住嬴开。 第四百六十章 无法冷静 “大哥，让开！”嬴开厉声喝道，既然一切是因他而起，若对卫世子坐视不管，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倘若姬仇不念自己方伯之位，痛下决心，岂不是害了卫世子。 “君上，冷静一些，姬仇贵为方伯，若真不念他方伯的身份，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等耻笑，您以为在现在二王并立的局面下，他敢冒这样的风险吗！”在关键时刻，还是世父公子更为冷静一些。 虽有姬还的前车之鉴，但一想到姬仇的为人，嬴开才静下心来，脸色却依然有些不好看，“莫非现在能做的，仅仅只是相信卫世子。” 世父点点头，“不错，现在只能相信卫世子，同时这对他而言也是一次考验，若能从此等险境中逃脱，也足以说明其能力。” “可是，以姬仇之武艺，卫扬要逃离此地又谈何容易，即便是孤与你，恐怕也不能很顺利地离开，除非姬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有看见卫扬，可姬仇不正是冲着卫扬而来的么，只要他知道卫扬在迷宫山山顶练武，那他自然不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 嬴开说到这儿，世父顿时也没了把握，以卫扬之能为，别说是姬仇了，即便是晋世子姬还，他也绝不是对手。 ... 迷宫山山顶，之前得臣准备好的落脚点，现在倒是成了卫扬的救命之地，刚刚差点被姬还发现在大岩石背后的他，急中生智，顺着悬崖边，落到此处，从空地高处往下看，只会觉得这片落脚点似乎并不稳当，但实际过来时，却能够发现得臣早已备好一切。 这片落脚点若说成是度假之所也不为过，得臣还在此地摆了一张桌子，桌面上放满了食物，自从上次迷宫山一事过后，得臣便从未来过此地，但他也未将这些东西撤掉，为的便是以防不时之需。 “这二哥。”卫扬望着眼前的一切，无奈地笑了笑，他没想到得臣竟然会这么谨慎，谨慎到竟然做好了长期住在悬崖下的准备。 不过这也帮到了卫扬能够顺利躲开姬还的查找，他也舒了口气，若没有得臣准备好的落脚点，恐怕他现在就会被姬还发现。 只是，之后该如何离开此地呢，虽说得臣在这个落脚点准备好了充足的食物，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迷宫山山顶的天气状况不定，温度会慢慢下降，尤其是这个落脚点的温度，会骤降，到那时卫扬即便想离开此地，恐怕也只会有心无力。 哒哒，一阵脚步声从迷宫山山顶的坡道上传来，卫扬聚精会神地听着，莫非是嬴开与世父两人前来替他解围了？ 但显然是卫扬想错了，他刚刚想爬上去，一听到来者的声音后，赶忙落回原地，现在的他可不能被来者发现。 “儿臣见过君父。” 姬仇带着不少兵马赶来迷宫山，这架势，可不像仅仅是为了教姬还练武来一般。 这是张然明向姬仇提的建议，他知道以嬴开的脾气，若他真的在迷宫山教卫扬练武，此次前来倘若发现姬仇占了他们的场地，定会对此事有所不满，昨天两位诸侯之间的比试，从嬴开的眼神中可以发现他已然有些不满。 若今天姬仇再这般过河拆桥，兴许他定会让世父动手，到时兵刃相向，这可不是姬仇与张然明所乐见到的，因此张然明便提议让姬仇带些兵马前来，如果嬴开与世父二人前来，也不必惧怕他们。 姬仇仿佛没有听到姬还的话语一般，反倒是顾自己向四周望去，他在找寻嬴开与世父两人的踪迹，若如同他想的那般，嬴开与世父应该会前来此地，可出乎他的意料，整片迷宫山山顶的空地是空无一人，仅有姬还与跟随着的下人罢了。 ‘莫非是然明先生说错了？’姬仇在心里嘀咕着，想来也是，以卫扬的本事，刚刚重伤痊愈，又怎会这么着急地前来练武，更何况即便他真的练武，离武试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他也绝非姬还对手。 姬还见姬仇忽视自己的态度显然有些不满，他已经攥紧了拳头。 一旁跟随的下人见状，压低声音劝道：“世子殿下，您一定要冷静。” 可现在的状况，姬还又怎么冷静得下来，早早地前来此地等候，却得到这么个答复，无论是谁心中定会觉得不快。 姬仇倒仍是顾着自己谨慎地打探四周，他也注意到了那块大岩石，他径直向大岩石的方向走去。 “君父，大岩石背后儿臣已经查看过了，并无任何人。”姬还见状，连忙喊道。 姬仇并不理会，顾自己向前走，大岩石的正下方便是得臣准备好的落脚点，卫扬听说过姬仇之能为，而且曾在都城洛邑之时，他也见识过姬仇的本事，更不用说之前在大公子府邸见到的晋侯姬仇，不愧是能从晋殇叔手中夺回晋国君主之位之人。 果断又颇有自信，在众多诸侯中，能与之相抗的，卫扬不得不承认，目前而言，没有一位诸侯能与他抗衡。 姬仇仔细地打量着这块岩石，还好卫扬之前并未练剑，倘若练剑，这块大岩石必定会有道道剑痕，若说打斗的痕迹可以通过随风散去，但剑痕可无法这么容易消散。 观察大岩石并未探出一个究竟，姬仇便仔细地环绕着悬崖边，开始沿着悬崖边往下看。 姬还有些不解地望着姬仇的这番举动，颇有些不满地嘀咕道：“怎么，难道是担心他们还能躲到悬崖下不成，这可是迷宫山山顶，哪有什么落脚点，掉下去只怕是会丢了性命，而且也太不相信我了吧，我早早地来到此地，还会发现不了他们么。” “世子殿下，不要说了。”下人见姬仇神色凝重，连忙劝道，显然姬仇并不是没有听见姬还的这番话，正相反，他听的是清清楚楚，只是他不想与姬还多计较罢了。 吧嗒，悬崖边时有小石子掉落悬崖，却能传来清脆的掉落声，莫非这悬崖并不是很高，可沿着悬崖边向下望去，却是一望无际的大雾，根本看不清方向。 第四百六十一章 有本事再说一遍 姬仇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就是齐国二公子得臣明明不擅武艺，为何齐侯吕购还会让他与姬还比试，且不说会因此而受伤，倘若一不小心跌出悬崖，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可吕购还是让得臣与姬还比试一番，也正如姬仇刚刚所想，得臣并非姬还对手，还一不小心差点摔出悬崖，若非陈刀将军及时出手相救，恐怕得臣命已危矣。 以姬仇对吕购的了解，知道吕购生平谨慎，绝不敢轻易冒险，莫非他是为了让姬还失去招婿之试的资格，故意让得臣落败于姬还之手，但实则在悬崖下有一处极好的落脚点。 姬仇带着这样的疑问，开始仔细查找起来，他在查找在悬崖下边，是否存在一个极好的落脚点，可迷雾渐渐聚拢起来，平常在卯时时分的迷宫山山顶，视野会变得非常清晰，但今天不知怎么的，视野骤然变得模糊起来，即便是姬仇，他也无法看清悬崖下边的状况。 不过卫扬倒是对悬崖上边众人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他没想到姬仇竟然会观察这么仔细，若非天气原因，恐怕此时他的行踪已经被姬仇发现，而他这些天来所做的一切也会功亏一篑。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虽说有天气的帮忙，但此时在卫扬心中，仍是越谨慎越好，万一被姬仇发现，以他之能为，要逃离此地还是相当困难的。 “君父，我都说了，这里没有其他人，难道你连儿臣都不相信了吗！”姬还压低声音，语气显然有些不满。 姬仇刚刚还想继续观察迷宫山悬崖边是否存在一个落脚点，毕竟卯时时分，秦侯嬴开与世父等人并未前来此地，看来是然明先生想多了吧，亦或者说是他们来得太早，导致嬴开与世父他们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便早早地离开此地。 姬仇回过身来，冷眼一望，姬还被姬仇的眼神瞪的发麻，但他自认为自己说的并无过错，“君父。”可他欲言又止，话刚刚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若非你，孤何至于这么谨慎。”姬仇所言，意有所指，他话里有话，指的便是几天前在晋国大公子姬伯府宅所发生的一切。 姬还听到姬仇这番话，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若非他昏招不断，何至于让姬仇在众诸侯面前丢了颜面，若非现在他身为晋侯，贵为方伯，对天下二王并立之势颇为重要。 “好了，回去了。”姬仇吩咐道，他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便是为了阻止秦侯嬴开教卫扬练武，并不是他想帮助姬还提升他的武艺，因为在姬仇的想法中，这么多年已经有荀成作为姬还的老师，他的武艺水平自然是突飞猛进。 倘若现在还需要由姬仇来教他练武，岂不是在告诉天下人他不相信晋国第一名将荀成，而这也是张然明之前跟他讲的。 ... “君上，您莫非要否定荀将军这些年来的...”张然明对姬仇要亲自教姬还武艺这一决定实为不解，毕竟晋世子姬还可是天下闻名的荀成将军的学生，若这件事被天下人知晓，定会以为身为晋侯的姬仇与他的能臣荀成之间有所矛盾。 恐怕他们会抓住这次几乎大作文章，再加上此次荀成因为两位公子争夺世子之位一事回到晋国，张然明有这样的顾虑也不无道理。 “然明先生，孤何时说过一定要孤亲自教还儿了。”姬仇神情自若。 “君上，那您刚刚那番话的意思莫非是...”张然明好像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臣知道君上何意了，一是为了让世子殿下认真对待这场武试，二是倘若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在迷宫山的话，君上也有应对之策。” “知孤者，然明也。”姬仇笑着说道。 姬还可是晋国世子，而荀成可是晋国第一名将，又是姬还的老师，若姬仇因为此事而亲自教姬还武艺，无非是在告诉天下人他身为晋国君主，却不相信晋国能臣，传了出去，只怕荀成将军心中会作何想法。 若荀成知道此事，他定会以为身为君上的姬仇不相信他的能力，又让他回到晋国。 “只是可惜了荀成，孤本想让他辅佐世子殿下，可没想到现在世子竟屡出错招，孤需要给他一些教训，方能让他认识到此次招婿之试的重要性。”这一切早在姬仇的意料之中。 ... 姬仇已经缓缓向迷宫山山顶的出口靠近，没有在此地发现嬴开等人的踪迹，他便觉得继续留在此地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走了！”姬仇厉声一喝，吩咐道。 姬还的眼神中满是惊讶，昨天是他得到君父之命，让他卯时前来迷宫山山顶，还说若他不来，便会废除他的世子之位，可他现在不仅准时前来，而提早了一些时间，到了之后姬仇竟然说不练了，姬还怎咽得下这口气。 他紧紧地攥紧拳头。 一旁的下人见状，忙劝道：“世子殿下，别动怒，别动怒。”作为一直跟随在姬还身边的下人，姬还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了，刚刚君上姬仇的这番话语，显然是惹怒了姬还。 姬还一把便揪住下人的领子，将他推开，不顾他的劝阻，怒声吼道：“君父，莫非您要言而无信！” 此话一出，姬仇仿佛像伫在原地一般，瞬间停住脚步，他身为晋国君主，又因为勤王之功被天子封为方伯，天下诸侯皆对他毕恭毕敬，从未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责备他，即便是天子姬宜臼，也对他恭恭敬敬。 可现在，自己的儿子姬还，非但不知悔改，若非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姬仇也没必要低声下气向齐侯请求，也没必要去理会刚刚被封为一方诸侯的秦侯嬴开。 “你再说一遍？”等姬仇回过身来，眼神冷冰冰的，姬还瞬间就后悔刚刚说的那番话了。 可他话已经说出口，岂有再收回来的道理，虽然姬还仍说着：“君父，莫非您要言而无信。”但显然，与之前不满的语气相比，已经减弱了很多。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若姬还注意到姬仇的脸色，立刻收回刚刚那番话，或者干脆直接不讲，也不会让姬仇大发雷霆，可姬还毕竟是晋世子，自从在大哥府宅被君父斥责后，到现在，他对君父一直有所不满，知道君父定会因为刚刚自己的那番话而生气，可他也仍然固执地说道。 “君父，儿臣奉您之命，卯时便前来迷宫山山顶，结果您来是来了，却不教我一番武艺，便要离开，这莫不是在诓儿臣。”姬还说话毫不客气，不过他说的也很有道理，姬仇的确答应他要教他武艺，可现在还未练武半分，便要离开，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堂堂晋国世子，莫非是没有自信战胜卫扬！”姬仇的眼神略带些轻蔑，要知道，身为晋世子的姬还可是号称晋国第一名将的荀成的学生，在九年之前，他便有与狼王不分胜负的实力，更不用说九年之后，以姬还之能为，已然不亚于陈刀将军。 “不过。”既然姬还想让姬仇教他一番武艺，对姬仇而言，他也是相当乐意的，毕竟，若姬还能够在此次招婿之试中取胜，晋国与齐国便能联姻，对晋侯而言，也是有利无害。 “若还儿你想与孤过几招，孤随时都能奉陪。”出乎姬还的意料，刚刚他这么狂妄的语气，姬仇非但没有责骂他，反倒是很乐意与他比试一番。 一旁的下人见状，忙掸去灰尘，跑到姬还身旁：“恭喜世子殿下，能够得到君上的指点...” 可他话还没说完，便又被姬还给拎了起来，一把甩到一旁，他狠狠地摔了个趔趄。 姬仇颇为不解地望着姬还：“还儿，你这是做什么！” 说到底，还是因为姬还在与姬仇赌气，无论姬仇说什么，他定会往相反的方向去走：“君父，莫非您是不相信荀成将军之能为，我身为晋国世子，又有荀成辅佐，您若是亲自来教我武艺，若此事传了出去，天下人又会如何看待荀成。” 姬还心知肚明，他刚刚说那番话无非是想让姬仇生气，可没想到，姬仇非但不生气，反倒是很认可他的这番行为，姬还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他不能让自己的老师荀成丢脸。 “世子殿下，别再说了，再说下去，君上可就大发雷霆了。”下人闻声，连忙从地上爬起，他可是受荀成所托，要照顾好世子殿下，当世子殿下再次犯错之时，一定要及时阻止。 可此时的姬还哪会听他一个下人的劝言，早已不顾，“我才不需要君父的怜悯，君父，您若是有空教我武艺，还不如让荀将军回来，君父您再怎么厉害，也绝非荀将军对手。” 姬还说话极为直白，丝毫不顾姬仇身为晋侯的颜面，他知道姬仇因为他还要继续参加招婿之试一事，定不会在此时便废除他的世子之位。 “世子殿下，别说了。”下人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荀成临走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世子急躁，一定要好言相劝，不可再让他与君上顶嘴。 可谁曾想到，世子姬还非但不听他的劝告，反倒是一意孤行，他连忙望向姬仇，只怕姬仇听到姬还这番话后，只会更加发怒。 于是他赶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喃喃自语道：“荀成将军，这可不能怪我...” “姬还，别的你倒是都说错了，这一点倒是被你说对了。” 话音刚落，下人有些懵圈，若换作平时，姬仇早就怒斥姬还一顿了，即便他是晋世子，甚至还会一怒之下废除他的世子之位，可现在姬仇倒是一改往日的脾气，突然的脾气转变，只会让他心更加慌慌的。 姬还一时之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要知道姬仇平时一听到他这番话，定会怒斥他一顿，可现在倒是承认他说的话是对的。 “荀将军作为晋国的功臣，作为孤的能臣，又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名将，孤不如，不是挺正常的，若孤比他还强，那孤又怎需要他的帮助来夺回晋国君主之位，或者说，若没有荀成相助，孤又怎能成为方伯，你又怎能成为晋国世子。” 姬仇这番话说到点子上了，若非荀成，姬还到现在还仍然是晋国三公子，又怎能成为晋国世子，可因为他自己昏招不断，才导致荀成被责罚。 “之所以会发生这一切，姬还，你自己好好想想，究竟是谁导致的，不念手足之情，与豺狼兄弟为伍，孤能替你争取回这场招婿之试，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容，若非孤念在你与荀成将军两人的师徒之情，孤恨不得现在立刻废除你的世子之位。” 姬仇这番话说的着实狠了些，姬还到现在心里还有些发怵，他知道君父这番话是认真的，荀成在晋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之所以让姬还继续留在齐国，正如之前张然明所说的那样，是荀成向张然明求助，他才能够继续参与招婿之试。 也正因为如此，姬还才不需要得到君父的帮助，他攥紧拳头，顾自己说道：“君父，即便如此，我也不需你的帮助，照样能够在武试中取胜，区区卫扬，何足挂齿。” 这话说的在悬崖边落脚点的卫扬有些扎心，他承认自己不擅武艺，但被姬还说的一无是处，他也只觉得有些丢脸，也是，毕竟之前在卢地之时，踏进姬还早已布好的陷阱中属实有些丢人，更不用说现在因为自己本事不济，只能躲在得臣准备好的落脚点。 一想到这儿，他只恨自己不争气，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在此之前的卫世子不过是不学无术之人，压根就没人相信他能守住自己的卫世子之位，更不用说还能来参与招婿之试，与身为晋世子的姬还一较高下。 还能够得到秦侯嬴开等人的赏识，相比较之前的卫世子而言，现在的他已经非常不错了。 “这可是你说的。”姬仇语气扬起。 “不错，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姬还厉声喝道，文试落败，是因为大哥的突然出现让他分了神，但至于武试，姬还有十足的自信，他绝不会败。 第四百六十三章 胜与败 “若败了，该当何罪。” 此话一出，姬还有些不知所措，胡乱说道：“败就败了，何罪之有。” “好一个何罪之有。”姬仇瞬间将语调提升了几个分贝，姬还闻声，有些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姬仇态度的瞬间转变，一时之间让姬还有些不能接受。 “你还敢问何罪之有，孤可得好好跟你算算，这九年来你所犯下的罪行，九年前，因嫉妒大哥姬伯的世子之位，与西戎白狼的孛丁串通，掳走当时仍为郑国世子的郑掘突，引伯儿踩入你早已布好的陷阱之中，让孤错以为是伯儿办事不利，心生嫌隙。 其二，这九年之间，自伯儿被孤逐出，不，自他离开晋国后，你没有放过任何一次找寻他的机会，虽然听说他的下落不知所踪，但在你心里，若他能消失，便能除却你的心头之患，豺狼兄弟是你的手下，如此臭名昭着的两人，你竟然与他们为伍， 孤一开始知道此事时，可真的是不敢相信，堂堂晋国世子，竟然会沦落到与此二人为伍的地步，更不用说宋卫之战、卫世子身受重伤，姬还，你觉得孤还要好好地跟你说一说么。” 此时，姬还的心态是崩溃的，他知道君父姬仇对他的事略有些了解，可他没想到的是，君父竟然对他的事这么了解，这九年来他所做的一切，君父是了如指掌。 “你知道孤为何不揭穿你，就是因为你的能力与大哥姬伯所差无几，荀老将军又时常在孤面前举荐你，更有然明先生对孤说，再考察世子殿下几次，多年时间下来，孤也累了，孤也乏了，现在伯儿也回来了，顶多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此次机会你没把握住...” 说着，姬仇一改语调，“那便主动请辞世子之位，况且，这场武试对你而言，本该拿下，若说文试是一时大意，因为大哥的突然出现让你乱了神，但武试在无人干扰的情况下，对付卫扬，应当是绰绰有余，倘若这还败了，不必回来见孤。” 姬仇也见识过卫扬的武艺，平心而论，卫扬这哪叫什么武艺，顶多只能说是乱打一通，丝毫没有章法，而且所学的本事，更是与姬还的武艺相差甚远。 而离武试也仅剩两周，区区两周时间，要赶上姬还九年来的武艺，恐怕比登天还难，所以在姬仇心中，若姬还这都不能取胜，只怕是再将世子之位交给他，会丢了晋国的颜面。 “君父，若我胜了，又该当如何。”既然有失败的责罚，那必然会有成功的赏赐，姬还冷冷一笑，问道。 “说。”干净利落的一个字，代表着姬仇的态度。 “世子之位，大哥永远没有争夺的机会。”姬还提出了好狠的一个条件，他必须保证自己的世子之位永远是属于自己的，此次武试作为条件的交换，莫过于是最好的选择了。 姬仇倒也不回话，顾自己转身向迷宫山的出口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道：“那得看你有没有赢得武试的本事了。” 等姬仇离开后，跟随在姬还身边的下人松了口气，有些战战兢兢地问了姬还一句：“世子殿下，您会不会把话说的太满了些，荀成将军离开前特意叮嘱过，别看卫扬不擅长武艺，但他极有学习的天赋，若他能在短时间迅速提升自己的武艺，也不是不可能。” “胡说，你觉得他擅长何种武艺。”姬还不屑地说道，毕竟卫扬曾经对阵他，可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顶多有一些招架之功，可这点本事，对姬还而言，只要他稍稍认真，便能破解。 “可是，臣看之前在迷宫山山顶比试一事，见到卫世子轻松秒杀齐国三公子夷仲年，便只觉得卫世子的武艺应当有所提升才是...” 话还没说完，下人只感觉有一阵寒冷的目光正盯着他，他赶紧望去，只见姬还的眼神中带有一丝不满，冷言道：“怎么，莫非你认为我不如他。” “没，没这事。”下人连忙摆手道，心中却是在叫苦不迭，‘荀将军啊荀将军，您为何将这么难办的差事交给我，您也知道世子殿下的脾气，除了您的话，其他人的话他会理会在意么。’ “不过，既然是老师所言，那我也该稍稍谨慎一些。”听到下人说是荀成特意吩咐的，姬还心中对待此事也稍稍认真了些，毕竟荀成是因为他之故，才不得已离开齐国，回到晋国。 一想到这儿，姬还有些责备自己，不过，只要他能够在此次招婿之试中取胜，之前的落败都将挽回，毕竟君父刚刚已经答应他，若他赢得比试之胜，世子之位便是属于他的。 此时，仍在悬崖下边落脚点处的卫扬关于他们两人的对话，听得可谓是一清二楚，姬还的狂妄他素有耳闻，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能狂妄到这个地步，竟然连身为晋侯的姬仇都敢顶嘴，若此次武试让他赢了去，只怕是会让他更加膨胀，到那时，可就没人能够制止得了他。 “不过，世子殿下，您不觉得有些奇怪吗？”下人嘀咕了一声。 姬还冷言问道：“奇怪在哪里。” “然明先生之谋略，天下人无出其右，应当是料事如神，可为何今天的状况，他没有预料到呢。” “此话何意。” “然明先生说，今天卯时时分，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会前来迷宫山山顶的空地处教卫世子武艺，我与世子殿下都提前来到此地，尚未见他们人影，而现在过了那么久，也未见他们前来，可然明先生...” “所谓料事如神，无非是他运气好罢了，现在不就没料到么。”显然姬还一直对之前张然明对他所说的那番话有些耿耿于怀，一提起他便有些不满，也是，毕竟张然明本来是辅佐他的，而张然明之所以答应帮助他，还是因为荀成向他求情。 “世子殿下不可这么说然明先生，要知道然明先生在这场招婿之试中，还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若您再得罪他，荀将军所做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迷雾缭绕 下人这番话刚刚说完，便感觉到一阵寒冷的目光，姬还正冷眼瞥着他：“荀将军是我的老师，我怎会让他的努力白费。” 说完，姬还紧紧地攥紧拳头，不需下人多说，他也绝不会让荀成蒙羞，“还有，张然明此时又不在此地，若你将我的这番话告知然明，休怪我不留情面。” 姬还用怀疑的眼神瞥了眼一旁的下人，下人见状，赶忙捂住自己的嘴，连连摇头，好似在告诉姬还，他定不会将世子殿下的这番话告诉任何一个人。 “走。”姬还厉声一喝，转身便要离去。 下人愣在原地，喃喃自语道：“说好的要在迷宫山山顶的空地边练武呢。”他本来还在心里替荀成将军感到一丝欣慰，以为世子殿下终于懂事了，起了个大早，在卯时时分便前来迷宫山山顶的空地处练武。 可现在世子殿下的表现，让下人发现，原来是他想多了。 “你说什么？”姬还仿佛听到了什么，厉声一喝，等下人回过神来，只发现世子殿下已经走到了迷宫山山顶的出口，正严肃地望着他，“怎么，莫非你还想继续留在此地。” “世子殿下，等等我。”迷宫山山顶自卯时过后，迷雾便开始渐渐聚拢起来，再过一刻，整座迷宫山便会被迷雾缭绕，到那时，即便是姬仇与荀成等人，也绝没有这番自信能够离开迷宫山。 只有熟知迷宫山地貌的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二公子得臣、公主庄姜，以及三公子夷仲年才能离开此地，当然，最近几天经常前来迷宫山的秦侯嬴开、世父公子也知晓离开此地的办法。 说完，下人便连忙跟着姬还向迷宫山出口跑去，他前脚刚走，迷雾便开始渐渐聚拢起来，等到姬还与下人一同来到迷宫山山脚，回身一望。 下人松了口气，对一旁的姬还说道：“世子殿下，还好我们离开的及时，倘若迟一点离开，恐怕我们就会被困在此地，再也回不去了。” 姬还没有回话，倒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显然他对刚刚下人的这番态度是颇为不满。 但下人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这位世子殿下并没有完全抛弃他，在下山的途中，他时常会跟不上世子殿下的步伐，姬还非但没有责备他，还时不时地会停下脚步，等等他。 不过他也知道，若非荀成将军，恐怕世子殿下也不会对他这么客气。 姬还也知道他的重要性，毕竟他的老师荀成在离开齐国之前，可是将很多事都嘱咐给他，姬还还需要得到荀成留下来的锦囊妙策相助，方能在武试中占得先机。 而另一边，在迷宫山山顶，因为迷雾开始渐渐缭绕起来，气温也骤降，正在悬崖边的落脚点的卫扬只觉得突然变得寒冷起来。 “怎么回事，换作平时可没这么冷。”卫扬也只觉得温度突然变得不对劲起来，要知道，他已经来迷宫山山顶的这片空地练武这么多天，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不过，他一直是在空地那边练武，也从未来悬崖边看过，自是不知道这迷宫山的环境可谓浑然天成，除了空地没有迷雾缭绕以外，其余地方，一旦卯时时分一过，大雾聚拢，要离开此地可谓是相当困难。 卫扬赶忙向落脚点外侧望去，见大雾弥漫，已经全然看不清前方，更不用说找寻到攀爬至上侧的路了，‘坏了，这下暂时是离不开此地了，而且听声音，看来姬还与他的随从已经离开此地，按理来说，现在是最佳离开迷宫山的时间。’ 可现在卫扬却因为迷宫山大雾缭绕，却被困在此地，可这对他而言也是一次考验，若能离开此地，足以说明他的视野能力会提升不少。 若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两人皆知晓晋侯姬仇与姬还等人会在卯时时分前来此地，那么今天，他们是定不会再次前来迷宫山了，倘若被他们发现踪迹，可就麻烦了。 而自己并不知道此事，因为自己想与嬴开、世父他们比一个高下，才会提前前来，可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碰到了姬仇与姬还等人，为了不让他们发现，不得已才来到这齐国二公子得臣早已准备好的落脚点。 而现在对卫扬而言，急需要解决的问题，便是该如何离开此地。 若只是大雾弥漫，对卫扬而言并没有什么问题，但现在对他而言，最严重的问题便是温度骤降，这里位于悬崖边，寒风阵阵，更是让卫扬感到寒冷。 换作平时，他一直在空地那边练武，自然是感受不到寒冷，更何况空地位于迷宫山山顶的最佳位置，即便寒风阵阵，也绝对影响不到他。 可此时的卫扬正处于悬崖边，若再不赶紧离开此地，恐怕他会有生命危险，于是卫扬开始找寻来时的路，可迷雾缭绕，显然他已经找不到回去的小路了。 莫非只能沿着悬崖边向上攀爬，这对他而言或许是最近的一条路，但显然，这条路要冒着极大的风险，倘若一不小心没有抓紧悬崖边缘的岩石，便会掉落悬崖，而这边又不比之前的地方，若掉落悬崖，定然不可能像之前一样那么好运还能够保住自己的小命。 思虑良久，卫扬知道，他不能再继续选择下去，必须快下决定，离开此地，否则，以现在迷宫山的降温速度，对他而言，他可扛不住。 ... 另一边，此时在秦侯府邸，世父有些惴惴不安，虽然是他跟君上说，要相信卫世子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够顺利离开迷宫山，可现在的他也有些紧张起来，毕竟卯时已过，迷宫山的温度骤降，而且迷雾开始缭绕起来。 平时卫世子是跟着他们一同离开迷宫山，可现在对于卫扬而言，光凭他自己一人要离开迷宫山已经是非常困难，更不用说倘若卫扬为了躲避姬仇、姬还等人，还不得已逃离空地，来到得臣公子准备好的落脚点。 若天气较好的情况下，要前往这个落脚点，或者说离开这个落脚点，相对而言还是比较轻松，可在迷雾缭绕的情况下，要离开此地还是比较困难的。 第四百六十五章 离开的挑战 哒哒，府外阵阵脚步声传来，世父本还在担心卫扬的安危，这阵脚步声似乎是晋侯姬仇等人回来了，虽距离隔得有些远，但以世父灵敏的听觉，虽是细微的声音，但他依然听得一清二楚。 稍微乔装打扮过后，他赶紧来到晋侯府的周围，只听到姬仇刚刚回到晋侯府。 而出来迎接他的便是张然明先生。 “然明先生，看来此次是您料错了。”姬仇笑着说道，“嬴开不过是一位乳臭未干的小儿罢了，他怎会思虑长远，更何况他现在可谓是自身难保，又有何功夫去帮助卫世子呢。” 张然明倒有些疑惑，这与他想的可完全不一样，于是他连忙问道：“君上，莫非秦侯等人并未前去迷宫山？” “是啊，孤就说，然明先生您定是多虑了，以嬴开的本事，他还想不到...” “君上，您有派人仔细检查迷宫山的各个角落吗。”张然明知道自己问出这句话，定会让君上有些不满，但出于不放心，他仍然这么问道。 “然明先生，您莫非不相信孤，孤可是绕遍了悬崖边，都未曾见到过一丝人影，更何况孤离开之时，迷宫山的大雾已经渐渐聚拢起来，也未见到任何人前往迷宫山。”姬仇颇为放心，毕竟这可是他亲自前往迷宫山，在确定没有人之后才放心地回来。 张然明只觉得很奇怪，离武试到来的时日已经所剩无几，倘若身为卫世子的卫扬要确保能够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定要把握住这几天机会，否则，以卫扬的本事，又怎么会是姬还的对手。 “然明先生，甭说给卫扬足够的时间锻炼，即便他再练个几年，恐怕也绝非还儿对手，要知道，还儿可是从小跟随在荀成身边，荀成之武艺你还不清楚，说他为天下第一名将都不为过。”这不仅仅是姬仇对姬还的信心，更是姬仇对自己的臣子，荀成的信任。 君上之言虽说很有道理，但张然明总觉得不对劲，毕竟昨天秦侯嬴开前来晋侯府邸一事，已然告诉他，秦侯嬴开打算与晋侯姬仇比较一番，而嬴开要在这场比试中取胜，他唯一能够帮助的人便是身为卫世子的卫扬。 而现在能够确定的便是武试，而卫扬只需在武试中取胜，便足以让他得到天下人的认可，即便是平手，对姬还而言，也是失败，晋世子姬还只有在武试中夺得胜利，方能再有机会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 “君上。” “然明先生，莫要多言，现在您也不可能再次前往迷宫山，迷宫山已经迷雾缭绕，若此时再前往，恐怕只会有去无回。” 对于迷宫山的地貌，以张然明之才能，只要去过一次，便知晓卯时过后，迷宫山的气温骤降，更有大雾弥漫，即便是君上，也绝无法很顺利地离开迷宫山。 “罢了。”张然明一甩手，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相信君上与世子殿下。 而在一旁角落中看着这一切的世父只觉得有些紧张，若卫扬还留在自己府邸，及时发现晋侯姬仇与姬还等人前往迷宫山一事，那便最好不过了，可倘若卫扬已经提前前往迷宫山，并且躲过了他们的追击，那现在最严重的问题，便是该如何从大雾弥漫的迷宫山离开。 之前是因为他与君上嬴开都在迷宫山，卫扬只需要跟随他们一同离开即可，可现在只留卫扬一人在迷宫山，孤身一人要离开此地，可是相当困难的。 回到府邸后，世父便立刻派人去卫扬府邸，为的便是确认卫扬是否还留在自己府邸，倘若他还留在自己府邸，便通知他这几天不要前往迷宫山，或者让他径直前来秦侯府邸。 “大公子。” 见派去卫扬府邸的人回来后，世父赶忙向前走去，问道：“如何，卫世子在他府中么。” 回来的人摇摇头，道：“卫世子一个大早便离开府邸，前往迷宫山，到现在还未回来。” 这更加让世父有些忐忑起来，毕竟刚刚他才从晋侯府外知道迷宫山并未有任何人，莫非真如世父所想的一样，卫扬已经被困在迷宫山山顶。 “坏了，得快点告知君上才行。”世父公子一下决定，便赶忙跑向秦侯府。 ... “究竟该怎么离开这个地方。”此时在迷宫山山顶，卫扬开始思索起离开此地的办法，卯时已过，绝不能自己胡乱行动，毕竟这里可是迷宫山山顶，因为海拔的高度，导致空气较为稀薄，一旦紧张起来，可能会导致自己呼吸变得更为急促，只会平白无故地浪费体力。 既然二哥得臣能够找寻这个天然的落脚点，那便意味着他定有办法能在大雾弥漫、温度骤降的迷宫山中离开这落脚点。 落脚点背后是一道墙壁，倒也没有什么小路，莫非二哥得臣是跟自己一样，打算从悬崖边慢慢爬下来，卫扬这样想着，但这个想法一冒头，他就赶忙否认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他知道二哥得臣的脾气，考虑周全，绝不可能让自己处于危险境地，更何况据他所说，还有大公子吕禄甫的帮助，说明定有办法能够离开此地。 可是找寻了半天，卫扬也仍然没有离开此地的办法，但温度已经越来越低，冷风袭来，卫扬打了个哆嗦，这个落脚点虽然安全，但出于悬崖边，更是寒冷，若不及时离开此地，卫扬恐怕便会冻伤。 ‘莫非，只能冒险离开此地。’卫扬心里嘀咕着，若找不到小路离开此地，便只能沿着悬崖边攀爬至迷宫山山顶。 时间已经不容许卫扬做过多的思考，他必须赶紧下决定，否则，多拖一秒，对他而言就会多一份危险。 于是卫扬缓缓靠近悬崖边，他有些不敢往悬崖的下方望，虽说之前自己从悬崖边掉落过一次，但再次望着悬崖深渊，他心中仍有一丝害怕。 若不离开此地，便无法参与招婿之试，便无法继续提升自己的武艺，卫扬心中这么想着，于是他开始在周围找寻能够立足的石块，能够帮助他攀爬到迷宫山山顶的石块。 第四百六十六章 离开迷宫山有些难度 越靠近落脚点边缘，便离悬崖越近一步，意味着掉落悬崖的风险也会增加，但若不这么做，恐怕会被一直困在此地。 若这里温度正常，待上几天又何妨，更何况得臣已经在落脚点准备好了充足的食物，即便是当作度假，也可住上十天半个月，但迷宫山地貌复杂、温度骤变，即便准备再怎么充分，能在这里待上一天，已然属于不错。 更不用说现在的境况下，恐怕待上半天，卫扬便会因为过于寒冷而被冻伤，无法行走，倘若无人发现他，便会因此而丧命。 一想到这儿，卫扬打了个哆嗦，早知道刚刚就不该打肿脸充胖子，为何要惧怕姬还，晋侯姬仇也在场，有他在，大大方方走出来，顺带便嘲讽姬还一顿又有何妨。 不过，换来的恐怕就是晋侯姬仇会对此事更加重视起来，也不会为自己争得足够的时间来提升自己的武艺。 “罢了罢了，现在在此地思虑良多又有何用，关键还是在于如何逃离此地，否则，继续待在这儿，恐有性命之忧。” 卫扬冒着阵阵寒风，靠近悬崖边缘，虽知晓只需抓住石块，便不容易摔落悬崖，可望着悬崖下方，仍然心有余悸，他有点不敢想象，那天二哥得臣为何敢冒着摔落悬崖的风险，也想为他从姬还那儿夺得一些颜面。 来不及考虑，一阵刺骨的寒风拂过，宛若一把利剑从他脸庞划过一般，虽并未划伤，但仍有些疼痛，看来得迅速离开此地。 卫扬小心翼翼地扶着悬崖边的石块，找寻一块能够驻足的石块，踏上去，虽说离迷宫山山顶距离不远，但在这种大雾弥漫、温度骤降的天气中，即便再近的距离，此时在卫扬眼里，也如同十万八千里一般。 他已经走出悬崖外，心中虽清楚脚下的岩石较为结实，不容易踩碎，但心仍有些慌慌的，毕竟一不小心踩空了石块，便会跌落悬崖，性命危矣。 若说卫扬的武艺，在这几天跟随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的练习之下，他的武艺已经提升了不少，虽还未能达到与姬还等人一较高下的地步，但已然不错，秦侯嬴开与世父两人也时常夸奖他，能从毫无基础达到此等地步，应当是付出了不少努力。 而现在，要离开这个落脚点，顺利回到迷宫山山顶，对他而言，便是最后的考验，若能通过这道考验，便意味着他的武艺将更上一层楼。 “呼。”卫扬舒了口气，以缓解自己心中的紧张，从这么高的地方望下去，根本望不到边，而且一不小心踩空石块，便会坠落，换作谁，都会感到紧张的。 卫扬每次走到一块岩石上，都会稍作歇息，平复自己的心态，向四周望去，自己宛如在云层中一般，根本看不清四周，只有找寻好下一块岩石的准确位置，他才敢缓缓攀爬过去，否则，若一不小心看错了，便会跌落悬崖，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必须时刻小心，时刻谨慎，虽到达迷宫山山顶只有几步的步伐，但对他而言，却要花两三个时辰，才能从此地脱险。 吧嗒一声，卫扬刚刚踏上一块岩石，便传来清脆的下落声，这块岩石周围的小石块应声落地，吧嗒打在其他的岩石上，随后坠入悬崖，再也没有声响，卫扬稍稍松了口气，接下来的路程将更加危险，对他而言要需要更加谨慎才行。 只是寒冷的风不停地吹着，卫扬只觉得冻的刺骨，他必须加快步伐离开此地了。 否则，还未成功离开此地，阵阵寒风便将他吹落了。 ... 此时，秦侯府，世父只觉得大事不妙，便急匆匆赶回秦侯府邸，找寻秦侯嬴开。 “君上，大事不妙了。”世父焦急地跑入府邸，喊道。 “大哥，何时这么惊慌，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不过，嬴开也大致猜到世父前来的目的，定是打探到晋侯姬仇回来的消息，而且在卫世子府邸并未见到卫扬，才会这么匆忙。 “君上，卫世子他...” 世父话还没说完，嬴开阴沉着脸：“莫非卫世子被困在迷宫山了。” 听到这句话，世父稍稍顿了顿，然后说道：“君上，如果我猜的不错，恐怕卫世子此时正被困在迷宫山山顶，我们还是快去将他救回来，现在卯时已过，而且今天天气多变，对于迷宫山而言更是容易温度骤降，若他在那里多留一会，便会有极大的风险。” “大哥，你怕是糊涂了。”嬴开厉声喝道。 世父一愣，他有些听不明白为何君上要责怪他：“君上，您此话何意，为何要责怪臣。” “平时孤一直在强调的，便是卫世子的判断能力，最近这段时日，他的武艺虽有些许提升，但都是在孤与你的指导下，而且，他之所以每次能够顺利离开迷宫山，皆是你的功劳，倘若此次他能依靠自己的能力离开迷宫山，便足以说明其能力。” 显然，嬴开是想借助此次机会来锻炼卫扬，可是卫扬并未处于迷宫山山顶，他反而是在落脚点，而以迷宫山现在的气温与寒风状况，即便是下山，都异常困难，更不用说从落脚点回到迷宫山山顶了，只怕是更加困难。 “君上，我只觉得此事有些怪怪的，卫世子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便说明此次迷宫山的大雾状况相当严重，以他之能为，要逃离此地还是有一点难度，不如我们直接去迷宫山将他带回来。”世父提议道，他觉得不应该冒着风险等卫扬回来。 嬴开思索了一会后，道：“大哥，孤认为还是该相信卫世子，相信他的能力。” “可是。”世父欲言又止，眼前之人是秦国君主，是他的君上，他可不能随意反驳。 “大哥，这样好了，若卫扬在亥时还未回来，孤便去迷宫山寻他。”嬴开给的时间点也太晚了些，亥时可是半夜时分，那时的迷宫山可是比现在还要难走。 世父有些不相信地望着君上，亥时的迷宫山，别说卫扬了，即便是他们，恐怕也不一定能够完全离开迷宫山。 第四百六十七章 找寻线索 “怎么，大哥，你莫非连孤都不相信。”嬴开看出了世父的想法，语气中带有些许不满地问道。 “臣不敢。”身为臣子，怎能怀疑君主，世父知道这个道理，向后退了一步，拱手作揖道。 “罢了，你且先退下。”嬴开一拂手，“此事孤自有打算。” “是。”世父拱手一揖，便离开了秦侯府。 等世父离开后，嬴开开始沉思起来，若说他不紧张这是假的，毕竟因他之故，并未通知卫世子关于昨天他前往晋侯府与晋侯比试一事，才会导致现在的结果。 而从世父的那番话中，他可以得知卫扬定是前往迷宫山，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他恐怕已经被困在迷宫山，暂时无法离开，可若将自己的这番想法告知大哥，大哥定会派人前去迷宫山将卫扬带回来，而为此事大动干戈，只会惊动晋侯姬仇。 所以，在身为秦侯的嬴开角度而言，他绝不能轻举妄动，倘若被姬仇发现一丝蛛丝马迹，那这些天来所做的努力便会功亏一篑，所以，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相信身为卫世子的卫扬，相信这些天来他武艺的进步。 虽这样想着，但心中难免有一些担忧，嬴开知道卫扬的本事，暂不是晋世子姬还的对手，甭说身为晋世子的姬还，即便是晋侯姬仇，也不一定能够顺利从大雾弥漫、温度骤降的迷宫山中离开，这次考验，显然有些危险。 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静静地等待，等到下午六时，若卫扬还未回来，他便得亲自前往迷宫山，将卫扬带回来，而这个决定，他也不打算告诉大哥，毕竟这是他的过错，可不能将大哥给牵扯进来。 ... “呼。”卫扬攀爬至下一块岩石，每一块岩石的攀爬都极为不容易，心里承受的压力也是相当大，但每攀爬一块岩石，给卫扬带来的成就感也是极大的，他知道，即便是秦侯嬴开，亦或者说是世父公子，即便是他们遇到现在这种情况，临场反应可能还不一定有他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卫扬额头也开始冒汗了，眼前的视野也渐渐清晰起来，他终于看到了迷宫山山顶的空地。 他回身望去，之前踏过的岩石已经被淹没在大雾之中，全然看不清方向，虽说他的手臂有些酸痛，但现在也容不得他休息，没有退路，只能沿着悬崖边向上攀爬。 最后一块岩石，等卫扬踏上去之后，离迷宫山山顶的空地只剩一步之遥，他只需要跳一步，便可以抓住悬崖边缘，回到空地。 行百里者半九十，往往最后一步才是最为重要，卫扬平复一下心情，眼神坚定，最后的一步，只许成，不许败，若败了，便意味着自己会跌落悬崖。 稍作歇息，卫扬不过多犹豫，便向上一跳，牢牢抓住悬崖边缘，慢慢将自己托上去，等回到迷宫山山顶的空地后，卫扬才放下心来。 没想到，这二哥得臣准备好的落脚点，下去倒是容易，可要上来就麻烦许多了，但卫扬显然已经克服了这个困难，他已经成功地回到了原点。 熟悉的地方，迷宫山山顶的空地真不愧是绝佳的练武场所，刚刚落脚点可谓是大雾缭绕，而这里，大雾仿佛被拦在悬崖外一般，根本无法靠近这片空地。 卫扬环视四周，等确认晋侯姬仇与晋世子姬还等人不在后，他才放下心来，是时候该离开此地，去找秦侯嬴开一问究竟。 一想到这儿，卫扬只觉得气不打从一处来，昨天秦侯嬴开擅自行动前去晋侯府邸挑衅姬仇，今天姬仇与姬还等人前来迷宫山找寻他们的踪影，导致自己不得已暂时待在落脚点，若不是二哥得臣考虑周全，恐怕自己就被他们发现了，这么多天所做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还让他冒着跌落悬崖的风险，卫扬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落脚点爬上来才是第一关，而接下来最难办的，便是该如何顺利地离开迷宫山，要知道现在迷宫山大雾缭绕，虽然山顶处的空地视野清晰，但沿着出口望去，却是一片朦胧，丝毫看不清方向。 迷宫山路径错综复杂，一不小心走错，便会再也绕不出去，要知道，之前姬还正是利用迷宫山的地势，让卫扬陷入绝境，还被踢落悬崖，一想到这儿，卫扬仍然心有余悸。 换作平时，有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能够带他离开迷宫山，可现在，仅有他一人，要离开此地还是相当困难的，‘等回去后非得好好教训你们不可。’卫扬攥紧拳头，有些忿忿地这样想着。 卫扬望着前面，白茫茫的大雾，根本看不清方向，此时他在心中暗暗赞叹之前偷偷跟着前来的晋国大公子姬伯，他能够在这种环境中，顺利地从荀成将军手中逃脱，着实有些不容易，还有世父公子，看来自己与他们之间仍有不小的差距。 但现在，卫扬要克服自己的害怕，刚刚连悬崖边的恐惧都克服了，现在只不过是走平时最为熟悉不过的路罢了，只需要花些时间，他一定能够顺利离开此地，回到自己府邸。 ... 还未到酉时，嬴开便开始有些担心起来，时间过得很快，之前才不过是卯时，仿佛眨眼之间，上午便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是未时了，而且也没有收到卫扬已经回到府邸的消息。 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一天都快过去了，而卫扬还没回来，嬴开攥紧拳头，倘若卫扬出了什么差错，他唯晋侯姬仇是问。 不过，若要能够顺利离开大雾弥漫的迷宫山，最重要的一点，便在于小心谨慎，以及找寻好正确的方向感，有了正确的方向感，要离开迷宫山，便会事半功倍。 迷宫山虽说地势复杂，但也并不是无规律可循，迷宫山迷宫山，如同迷宫一般的山，便意味着其特质便是迷宫，而要破解迷宫，便是通过一些细节，来找寻线索，找到每一条路，而一条条路的连接，便是最终的出口。 这也是嬴开之所以佩服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的地方，吕禄甫小小年纪，便能知晓离开迷宫山的方法，即便是嬴开，也只觉得自愧不如。 第四百六十八章 阵雨来去匆匆 虽然不想承认，但嬴开知道，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的能力，是目前所有诸侯国的公子中最为出众的，不亚于荀成的武艺，匹敌张然明的谋略，即便是他，也略逊一筹， “怎么回事。”思绪将嬴开拉回现实，他刚刚明明还在担心卫世子的安危，现在一转眼便开始对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开始顾虑起来。 其实嬴开压根就未将卫扬之事放在心上，他之所以帮助卫扬，无非也是为了秦国，为了守住他来之不易的诸侯之位，而帮助卫扬，等同于帮助齐国大公子吕禄甫。 从吕禄甫那天比试的状况来看，便足以知晓吕禄甫与姬还之间应当也有所恩怨，而再结合齐国三公子夷仲年曾作为质子待在鲁国，听说过得并不是很好，便可知道这皆是姬还所为。 思绪又跑开去了，嬴开唤了声：“现在何时。” 一旁的下人闻声赶来，道：“君上，现在已到申时。” 嬴开一把站起，没想到他思虑的时间竟然会过得这么快，一两个时辰一转眼便又过去了，“随孤一同前往迷宫山。” 下人有些不解地问道：“君上，您刚刚不是说若到酉时卫世子还未回来的话，再前往迷宫山吗？” “若真到酉时，天都黑了，视野不清晰的状况下，即便前往迷宫山，孤又该怎么救出卫世子呢。” 下人觉得君上说的甚有道理，于是收拾一番，便打算出门：“君上，那我先去通知世父公子。” 可他刚刚往外走了没几步，便被嬴开叫住：“不必了。” 他停下脚步，有些不解：“君上，世父公子不是说...” 嬴开摆摆手：“孤知道，区区小事，不必劳烦大哥再跑一趟。”话虽这么说着，但嬴开心里清楚，是因为他知道这是他的过错，可不能让大哥看出他的真实想法，说的再直白一些，便是他想顾全自己的颜面。 “哦。”下人应了一声，既然君上都这么说了，那么他也照着做即可。 ... 平时极为熟悉的路，在大雾弥漫的作用下，也让卫扬感觉得极为陌生，白茫茫的一片，他压根就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更何况他的方向感也并不是很好。 所幸前往迷宫山山脚的路并不是很多，若慢慢走，慢慢试，总能够回到山脚，可最危险的便在于倘若一不小心没看清路，或者说在迷宫山被困的时间太久，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若怕了迷宫山，那也就没必要继续参加武试，倘若是姬还前来，他又会怎么办。”卫扬开始揣度起晋世子姬还的想法，毕竟在他知道迷宫山之前，可是姬还先知晓迷宫山此地，并引他前来。 虽说姬还颇有些武艺，但卫扬可不认为他的能力能够到达顺利离开迷宫山的地步。 迷宫山地貌错综复杂，可迷宫山也因为酷似迷宫，才因此闻名，既然是迷宫，便定有破解之法，何为迷宫，道路弯弯曲曲、高高低低，但也并不是无规律可循。 卫扬仔细观察迷宫山中迷雾的移动轨迹，他总觉得这迷雾不会凭空出现，一般来说，当相对湿度达到一定程度时，空气中的水汽会凝结成细微的水滴悬浮在空中，这便能说明迷宫山定有一湖，而位于山脚的水汽定会是最少的，毕竟那边应当是离湖最远的地方。 所以，卫扬可以判断，只要哪个方向的水汽最少，便意味着哪条路便是前往迷宫山山脚的路，可该如何判断水汽呢。 卫扬思索着，温度急剧下降，水汽更容易凝结成细微的水滴，一般是悬浮在空中，但若有树枝叶子的话，水汽便会挂在叶子上，倘若比较不同方向的树叶上的水滴，便能够判断出不同方向的水汽多少程度。 这个想法刚在卫扬脑海中出现时，他便立刻行动起来，找寻到了一个岔路边的两棵树，两棵树叶的水滴数量果然有所不同，显然，东南方向的这棵树叶的水滴数量更少一些，卫扬立刻进行判断，现在由不得他犹豫。 毕竟温度的下降程度，他是完全能够感受得到的，倘若继续拖延下去，他定会冻伤，若染上了风寒，恐怕便与武试无缘了。 果然，按照那棵树的方向走，能见度也越来越清晰了，渐渐能看清脚底的路，不过，若光是能通过树叶上的水滴数量，便能够判断出前往迷宫山山脚的路，那未免也太看轻迷宫山了。 要知道，迷宫山的复杂程度，可是让身为齐国大公子的吕禄甫都考虑良久，才能够顺利地离开迷宫山，而卫扬自知不如吕禄甫，于是更加小心翼翼。 走着走着，刚刚还能见度清晰，一阵微风拂过，瞬间，能见度又变差起来，而现在要判断两棵树的水滴数量，便是极难判断。 滴答滴答，更为糟糕的是，天竟然还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若换作平时，这里可真是一个绝美的赏景场所，可现在，对卫扬而言，却全然没有赏景之意。 淅淅沥沥的小雨过后，不稍一会儿，雨开始下大，卫扬赶紧找了棵树，跑到树梢下躲雨，可树叶的缝隙会将雨滴漏过，打在卫扬身上，卫扬赶紧逃开。 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小亭子躲雨，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还好卫扬一直沿着树梢躲雨，才没有弄湿衣服。 卫扬现在有些担忧起自己的处境，还未离开迷宫山，可望着这般天，倒是慢慢地变暗起来，迷宫山的海拔较高，到酉时时分，迷宫山便会完全变黑，而在齐国城中，倒还只是傍晚时分。 若过了酉时，迷宫山便会变得乌漆麻黑，以卫扬之能为，根本离不开此地，再加上温度骤降，卫扬可不想在这么寒冷的迷宫山度过一晚，他更不想因此而受伤生病，错过武试，要知道，他可是想在武试中一举打败姬还的。 阵雨往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卫扬舒了口气，雨停了，刚刚被打散的雾又聚拢起来，即便没有雾，以卫扬之能为，要离开迷宫山已经有些困难了，而现在的大雾，更是让困难升级，他必须更加谨慎，顺利地离开迷宫山。 第四百六十九章 夜幕降临 “君上，下雨了。” 同一时间，卫扬找到亭子躲雨，而嬴开刚刚踏出秦侯府一步，天上便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淅淅沥沥的雨落下，不一会儿，便下大了，下人赶紧拿出雨伞，对嬴开说道：“君上，今天天气不好，迷宫山又极为难走，不如就不去了吧。” 嬴开神色有些凝重，以迷宫山复杂的地貌，要顺利离开迷宫山已经非常困难，更何况现在更有倾盆大雨，要离开迷宫山更是难上加难，甭说身为卫世子的卫扬了，即便是嬴开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顺利离开此地。 “不去，若卫世子还被困在迷宫山，谁又能救他。”嬴开既然答应卫扬要帮助他提升武艺，便定会说到做到，况且卫扬被困在迷宫山也是因他之故，他若不去，仅凭他自己的力量，恐怕无法顺利离开迷宫山。 “可是君上，现在雨下得这么大，迷宫山地貌复杂，土地泥泞，更何况今天大雾弥漫，恐怕会有所危险，还是不要去为好，等世父公子回来再一同前往。”下人提议道。 也是，雨还没停的时候，看现在这般天气，想想也知道此时迷宫山定不好走，嬴开显然也有些犹豫，只是本着负责任的态度，他冷冷地说道：“既然你不敢去，那你便别去罢了。” 说完，嬴开一把从下人手中夺过雨伞，顾自己向外走去。 “君上，君上。”下人连连喊道，可嬴开头也不回，便顾自己朝着迷宫山的方向走去。 弃君上而不顾，是为大罪，他不过是区区一下人，哪承受得起，于是下人连忙跟上，从嬴开手中接过雨伞，“君上。” 嬴开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若不情愿可以不去。” 只见他笑呵呵的，“世父公子吩咐我要照顾好君上，君上一人前往，臣可不放心。” “哼。”嬴开冷笑一声，并未回话。 ... 雨停了，雾更大了，卫扬要离开迷宫山，也更难了，土地变得泥泞起来，走一步都会陷进去，更不用说在看不清的视野中找寻离开的路。 如果说下雨之前只需要按照树叶上的水滴个数，便能够找寻到前往迷宫山山脚的路的话，那么下雨之后便毫无规律可循，但让卫扬觉得有机会的是，之前姬仇与姬还等人前来迷宫山，自然会在路上留下脚印，而下过雨后的迷宫山，更是将这些脚印清晰地体现了出来。 这些隐约可见的脚印，给了卫扬信心，姬仇姬还他们定没有想到，他们的脚印竟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这份喜悦只持续了没多少时间，卫扬又遇到了一个难题，便是走到一般，这些脚印就宛若戛然而止一般，突然的消失了，卫扬又陷入了迷惑，看来要离开这座迷宫山，果然还是有些困难。 但经过这次困难，卫扬显然感觉到自己的逻辑能力与判断能力都提升了不少，如果换作以前，他定要思索半天才能够想出利用水汽凝结成的水滴数量来判断前往迷宫山山脚的方向，不，其实还不一定能够想出这样的办法。 天也越来越暗，若再不离开迷宫山，恐怕卫扬今天就离开不了了，而以迷宫山夜晚的气温状况，可不能在此地久留。 同时，卫扬也在后悔，为什么自己今天会这么积极，只是为了想超过嬴开与世父，提前来到迷宫山，还遇到这种状况，为什么自己这么好面子，为了自己的颜面，让自己陷入险境，这着实有些不应该。 万千后悔对于此时的卫扬而言，也已经全然无用，离开迷宫山才是他目前最为重要的事情，不过一想到这儿，卫扬也只觉得奇怪，昨天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身为秦侯的嬴开与世父公子两人恍若一瞬间消失了一般。 说好今天前来迷宫山练武，若说卫扬来得早没见到他们人影也就罢了，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都快接近酉时了，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两人迟迟未出现，卫扬只觉得他们定是知道晋侯姬仇与姬还等人会前来迷宫山，为了躲避他们，才故意不来的。 只是这样可就害苦他了，虽然卫扬对昨天晋侯与秦侯之间的恩怨有所耳闻，也知道这两位诸侯竟然还大打出手，莫非嬴开是为了帮助他挣回颜面才去的。 不可能，这样的想法在卫扬脑海中仅仅闪过一瞬，便被他抛之脑后了，对于秦侯嬴开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了，嬴开只会为秦国思量，绝不会为了他能否赢得招婿之试而去得罪贵为方伯的姬仇。 更何况以现在秦国的处境，若树敌太多，只怕会是雪上加霜，更不用说二王并立，倘若惹得天子不满，废去他的诸侯之位，也不无可能。 身为秦国君主的嬴开，绝不会拿自己的诸侯之位去为卫扬冒险，这不值得。 ‘等回去后，非得好好责怪他们一番不可。’卫扬心中有些忿忿不平，被困在迷宫山整整一天，他是又累又饿又渴，到现在却还不知道迷宫山山脚的出口究竟在何处，显然，卫扬有些紧张起来。 天空上隐隐约约还悬挂着的太阳正以肉眼可见般的速度下落，时间也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迷宫山海拔较高，天气变化尤为明显，刚刚还是白天，突然间，天一下子便暗了下来，卫扬心里估摸着，酉时也快到了。 而之前听世父公子提起过，在酉时时分，最好不要留在迷宫山，迷宫山白天与晚上的地貌犹如千差万别，白天的迷宫山已经不是卫扬能够解决了的，更不用说晚上的迷宫山，道路更是错综复杂，对于卫扬来说，要离开迷宫山更是困难。 困境之下，卫扬已然竭尽全力来思考离开迷宫山的办法，可想来想去，不如直接沿着一条路直接走来的实际一些，毕竟停留在原地思考，只会让自己更加纠结。 可他刚打算这么做，脑海中的一道思绪让他停止了脚步，‘世子殿下，凡事不可盲目。’可能是天气太冷了，卫扬回想起了离开卫国时夷风先生跟他说的那番话。 第四百七十章 迷宫山的两名侍卫 “世子，处于绝境之时，越是紧张，越容易昏招不断，就容易落败。”在卫扬离开卫国之时，夷风先生特意嘱咐过他，夷风先生身为卫扬的老师，最清楚卫扬的弱点。 卫扬的弱点就是为一点小事便容易沾沾自喜，虽说他对自己的弱点也有自知之明，但显然没有人想承认自己的弱点是沾沾自喜。 他尽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危险的情况，越要冷静，才能想出离开之法，土地泥泞是不错，路不好走也不错，能见度低，但相比较之前的情况，也只是稍稍差了一些。 但要离开迷宫山，还没难到离不开的程度，虽然无法根据由水汽凝结而成的水滴数量，可是根据风向的判断，也足以帮助卫扬离开此地。 迷宫山地处齐国城东边，靠近大海，所以才会徐风阵阵，大雾弥漫，天然的迷宫山正是因为依山傍水，才会形成秀丽的景观，对于齐国城而言，因为有迷宫山作为天然的屏障，才能挡住海上阵阵狂风，所以，根据风向，迷宫山山脚处定然无风。 卫扬知道，自己的方向感极为差劲，即便做出这样的判断，他也不敢完全相信自己，但显然天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暗，再不下决定，只怕自己要留在迷宫山过夜了，而至于之后的武试，他也甭想参加了。 这可不是他想见到的，于是他下定决心，仔细思索风吹来的方向，等确定方向后，便毫不犹豫地向风吹来的反方向走去。 ... 与此同时，等秦侯嬴开来到迷宫山山脚之时，一旁跟随着的下人收起伞，道：“雨停了。” 雨停了对嬴开来说是一件好消息，迷宫山的危险程度会降低很多，但相比较平时的迷宫山，还是会很危险的。 嬴开见迷宫山大雾弥漫，才刚刚走到迷宫山山脚，便感觉自己处在一片大雾之中，更何况现在已经快接近酉时时分，天也随之变暗，能见度也急剧下降，嬴开知道，卫扬定是被困在这座迷宫山中。 “君上，这座迷宫山看起来有点慌慌的，卫世子真的在迷宫山中吗？”下人见到迷宫山大雾弥漫的模样，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要知道，这种地方，无论谁见了都会绕道而走，更不用说身为卫世子的卫扬了。 “孤等可是每天都在此地练武，不过是被困在迷宫山而已，又有何惧。”嬴开不以为然地说道，“倘若你害怕，便回去吧，孤不会责怪你。” “这...”下人心中当然害怕，迷宫山可是以地貌复杂而闻名，他听说过若不熟悉迷宫山的话，恐怕会在里面绕个几天几夜，还不一定能够顺利离开，一想到这儿，他有些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 显然，他有些哆嗦：“君上，不，不如我们就在迷宫山山脚等卫世子出来，臣，臣觉得卫世子定能够离开这座迷宫山。” “哼。”嬴开冷哼一声，不是他不相信卫扬，只是以卫扬现在的能力而言，并不能够依靠他自己的力量顺利离开这座迷宫山，“身为孤的臣子，却只有这么一点胆子，孤对你可真是失望透顶。” 下人低着头，被君上责骂，他心里也不好受，只见他攥紧拳头，身为秦国的臣子，岂能因为一点点小困难就临阵退缩呢，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君上，您暂且在此地休息，臣去迷宫山将卫世子给带回来。”显然，下人的这番话是有些负气。 但嬴开倒也没有阻止他，反倒是摆摆手：“若你真能将卫世子带回来，孤重重有伤。” ‘坏了坏了，这下可真的是打肿脸充胖子了，我哪有这个本事，本以为是跟着君上前往迷宫山，将卫世子给带出来，结果现在因为自己吹牛，导致让自己前往迷宫山，这，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下人在心中疯狂抱怨，但话已经说出口，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他的脚步有些缓慢，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等太阳完全下山后，视野完全看不清时，他相信君上也定不会让他冒这个险。 可过了良久，他都已经走到迷宫山山脚了，回身望去，只见嬴开正笑着朝他摆摆手，还大喊一声：“一定要将卫世子带回来。” 下人心里真是有苦难言，他现在非常后悔，为何自己要在君上面前说这番大话。 哒哒，他还没走几步，便听到脚步声传来，该不会卫世子已经成功地离开迷宫山了吧，若真是这样，他便不用再走进迷宫山找寻卫世子的踪迹了。 “卫世子。”他刚想迎面走上去，但只听见哒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不像是一个人单独的脚步声。 倏然一瞬间，嬴开一个跃步，便将他拉至一旁的岩石背后。 一时之间，他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颇为疑惑地问道：“君上，您这是。” “住嘴。”嬴开厉声喝道，随即他便向迷宫山山脚的方向望去。 下人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沿着君上望着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大雾之中，两位身穿铠甲之人，从迷宫山山脚的入口方向走出来。 只听见他们两人正在交谈：“君上也真是的，这么不放心，还让我们一直守在这里，刚刚还下了大雨，若非旁边有个小亭子可以躲雨，我等可就遭殃了。” “是啊，君上自己都说嬴开与卫扬等人不会前来迷宫山练武，而且我们在这里等了这么久，都等到天黑了，也不见人过来，真搞不懂君上在想些什么。”另一人抱怨地说道。 这两人是？嬴开心里嘀咕着，为何这两位像侍卫一样的人会出现在此地，而且从他们的话语中，可以知道此二人便是由晋侯姬仇派来守在迷宫山山脚的，为的便是等候他们到来，将此事在告知晋侯。 这一招，着实有些妙，嬴开在心里暗暗称赞道。 “好了好了，你就别抱怨了，现在已经接近酉时，迷宫山的能见度极低，即便是嬴开与世父，他们也不敢随随便便踏进迷宫山，那只怕是有来无回。”其中一名侍卫笑着说道。 第四百七十一章 将二人引开 “可君上让我们一直留在此地到明天，就这么离开了会不会不大好。”另一名侍卫有所担忧地问道。 ‘坏了’，听到这番话的嬴开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若此二人一直守在这个入口，他要去找寻卫世子可就没那么容易，以晋侯姬仇的性格，此二人定是高手，嬴开也没有自负到这种程度，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够打赢眼前的两人。 “君上，这怎么办，不如我们回去吧。”一旁的下人小心翼翼地问道，眼前的两名侍卫看起来就不好惹，为了保证君上的安全，他提出了这个建议。 “胡说。”嬴开虽压低声音，却仍不失威严，既然已经来到迷宫山，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你若怕了，便先回去，孤绝不阻拦。” 下人低下头，一言不发，嬴开瞥了他一眼，随即继续观察那两名侍卫。 “嗯。”听到另一人的回答后，这名侍卫沉思起来，他们两人是受晋侯姬仇所托，守在迷宫山入口一天一夜，若这样回去，以姬仇的脾气，定会责问他们，到时候免不了一顿责罚。 但他觉得继续守在此地也没有作用，迷宫山一到晚上，温度会再次降低，之前的降温已经让他们感到寒冷，则晚上的低温恐怕真的会让他们染上风寒。 一想到这儿，他不免打了个哆嗦，可在君上的责罚和寒冷之间，让他们两人选一个，他们定会选择后者。 “好吧，你说的对，这么离开的确不大好，到时候君上若责怪起来，我们两兄弟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他回答道，说完，两人转身便向迷宫山入口方向走去。 “君上，他们又回去了...”下人轻悠悠地说道。 “我知道。”嬴开厉声一喝，显然，他看起来有些不满，若这两名侍卫因为害怕寒冷，顾自己回去了也罢，可没想到，他们两人还真是恪尽职守，守在迷宫山入口，这让嬴开有些不知所措。 好一个姬仇，竟然考虑这么周全，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对付自己，嬴开心里这么想着，同时，他也在后悔为何昨天要去招惹姬仇，否则也不会生出这么多麻烦事。 该如何将此二人引开呢，嬴开这样想着，此二人既然会被姬仇留在此地，便说明此二人定是见过卫世子、大哥和自己的，若自己贸然出手，倘若此二人武艺高强，自己没打过不说，若打了个平手，恐怕也是失败。 一想到这儿，嬴开有些纠结，他没有想出一个能够将此二人引开的好办法。 “君...君上，不如...我们回去吧。”下人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他已经做好了被君上再斥责一顿的准备。 嬴开听到后，瞥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微笑，下人只觉得一阵寒意，他不知道君上的这番笑容意味着什么。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嬴开问道：“孤问你，孤平时待你如何。” 下人心中松了口气，原来君上是问他这个问题，只是问他究竟做什么，他只觉得有些奇怪，但既然是君上的提问，也没必要管那么多，他说道：“君上与世父公子对我颇为照顾，我偶尔犯了一些小错误，你们都会原谅，而且我经常能够跟随你们一同出来，此次来到齐国，更是开阔我的视野...” “好了好了。”听他讲了那么多，嬴开都有些不耐烦了，打断道：“既然孤等对你不差，那孤有要事让你帮忙，你肯帮么。” “那是自然，君上一言，臣定...”可话还没说完，他便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为何君上突然要对他说这番话，莫非这个忙是，他赶忙问道：“莫非君上您希望臣去将此二人引开。” 听到他的这一番话，嬴开都愣了一会儿，他没想到这位下人竟然这么聪明，能够猜到他的想法，“不错，在孤与你之间，他们二人定没有见过你，你去，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下人指了指自己，连连否认道：“不行不行，我肯定不行，这两名侍卫武艺高强，更有晋侯姬仇嘱咐，倘若他们怀疑我，我怎会是他们两人的对手。” “放心，他们定不会怀疑你，你就以去迷宫山采药为由，他们二人定不会让你踏进迷宫山一步，之后孤趁着你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偷偷溜进迷宫山，将卫世子救出来。”嬴开已经断定卫扬定还在这迷宫山之中，他定要将卫扬给救出来。 “这...”下人显然有些犹豫。 但嬴开也不会强人所难，见他不情愿，便顾自己站起身，攥紧拳头：“看来，这一场战斗必不可免了。”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打得过这两名侍卫，但既然知道自己与姬仇不分上下，也要试一试，否则，若卫扬前来迷宫山练武一事被他们发现后，这些天来所做的一切努力便会功亏一篑，这可不是他想见到的。 下人见君上打算动手，赶紧阻止道：“君上，这里还是交给臣，由臣来引开此二人。” 他可不能让嬴开以身犯险，倘若受了伤，到时候世父公子责怪起来，他又该怎么交代，稍稍过了一会儿，他整顿好心情，便孤身前往迷宫山山脚。 还未走到迷宫山的入口，便听见巍然一声：“站住。” “你是何人，来迷宫山作甚。”随即，伴随着声音的出现，两人也缓缓走了出来，手中所拿，便是长枪，下人咽了咽口水，他心中有些害怕。 “两位。”下人拱手作揖道，“我前来迷宫山采药。” “采药？”其中一名侍卫颇为不相信地问道：“现在你可知是几时，酉时时分的迷宫山，视野模糊不清不说，温度变得极地，你这小身板，恐怕会被冻伤，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还是回去吧。” 显然，他们不想让任何人靠近迷宫山，即便是普通前来迷宫山采药之人也不行。 “行行好，我每天都会在酉时时分前来迷宫山采药，要知道这药喜寒，只有在此时才会出现在迷宫山，若错过了这段时间，这药第二天便会枯萎了，我可就采不到了。”下人找出一个借口，说道。 第四百七十二章 溜进迷宫山 “走走走走走。”侍卫打发道，“我管你采什么药，总之，今天你不能进这迷宫山。” “凭什么。”下人理直气壮地问道，毕竟这两名侍卫不过是跟随在晋侯姬仇身边的人，况且这迷宫山属于齐国，要拦他，也该是齐侯派人来拦他，“再说，我可从来没见过你们两人，没有齐侯的命令，你们两人擅作主张拦在这里，就不怕...” 两名侍卫互相望了眼对方，只觉得这名采药者所言很有道理，但这是君上吩咐他们二人守在此地，即便是齐侯亲自前来，他们两人也不敢擅自离开。 “让开让开。”其中一名侍卫有些不耐烦了，摆摆手道，“明天也可来此地采药，更何况今天天色已晚，你若现在进入迷宫山采药，恐怕会有性命危险，我等也是为了你好。” 说完，两名侍卫就要顾自己离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守在迷宫山的入口。 下人见状，他知道君上的打算，便是趁着他吸引这两名侍卫注意力的间隙，偷偷溜进迷宫山，将卫世子给救出来，既然他答应君上的请求，便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虽然他对两名侍卫感到害怕，但心一横，便兀自拦在他们两人面前。 这两名侍卫见状，竟举起长枪，直指他，“你这是何意，我等已经劝你离开，你却仍执迷不悟，想要妨碍我等，莫不是不要命了。” 下人连忙举起双手，“两人大哥，莫要动怒，你们也知道，小的只是从事小本生意，若今天不能采到药，恐怕回去后，就没有好生意了，迷宫山地貌复杂，天气多变，每天的药也是很稀少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可是天天在酉时时分前来，若今天没能采到， 明天我的店铺就会面临倒闭的风险，两位大哥行行好，就放我进去，等我采完药，定请两位大哥去酒馆吃一顿好的。” 两名侍卫见状，摇摇头，收好兵器，做出一副赶人状：“你还是请回吧，恕我等不能从命，我等奉君上之命守在此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迷宫山，违者，休怪我等手下不留情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下人还继续得寸进尺的话，可就着实不将这两名侍卫放在眼里了，他悻悻地转过身去，冷言道：“等我将此事禀告君上，你们二人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你。”其中一名侍卫没想到，他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行，不能让你离开此地。” 却见另一人将他拦住：“不可惹是生非，君上交代过了，我们在此地，只需要拦住秦侯嬴开、世父等人即可，不可与闲杂人等过多交流，现在这么晚了，他也不可能将此事禀告给齐侯，到第二天早上，我等也完成任务，打道回府了。” “也是。”那侍卫冷静下来，“只是便宜了这小子，竟然讲话这么嚣张，若下次被我见到，非得好好修理他一顿不可。” 这两名侍卫可是晋侯姬仇精挑细选出来守在迷宫山入口处的，姬仇知道秦侯嬴开不好对付，既然他能够预料到嬴开会前往迷宫山教卫扬练武，那他自然也能够料到秦侯嬴开也会料到他的想法。 他们极为负责的态度在此时便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更何况此二人还极为小心谨慎，不会得罪任何人，下人也只能折返，不过他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 在他吸引两名侍卫的目光时，嬴开已经趁着天黑溜进了迷宫山。 ... 一走进迷宫山，嬴开便已经后悔了，他后悔为何没有早些将姬仇会前来迷宫山一事告知卫扬，今天的迷宫山不同以往，土地更加泥泞，视野更加不清晰，即便是嬴开自己，也觉得要离开迷宫山颇为困难。 若换作平时的迷宫山，在嬴开眼里简直不值一提，但现在的迷宫山，对他而言也是一次挑战，更何况，平时他们在未到酉时时分便已经离开迷宫山，可现在已经酉时了，太阳落山，迷宫山可谓是乌漆麻黑。 更有两名侍卫在山脚入口守着，即便找到卫世子，要离开此地也要费一番周折。 一边，秦侯嬴开才刚刚进入迷宫山，而另一边，卫扬正在想方设法离开迷宫山，到现在，他还在迷宫山的半山腰处，找不到离开的路，而且因为道路泥泞，他每走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气力，走着走着，便只觉得体力不支，毕竟之前还从悬崖边爬上来。 现在的卫扬，只觉得胳膊酸痛，而且天这么黑，他根本看不清前方，更何况还有大雾弥漫，走几步便要稍作歇息。 “咳。”气温越来越低，卫扬知道，若再不离开此地，恐怕... 他赶紧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不可在这种情况下胡思乱想，夷风先生告诉过他，无论何时，都要对自己有百分百的信心。 而且，现在他的处境至少比之前稍微好一些，若此时他还在迷宫山山顶的话，恐怕夜晚的大风都会将他刮下悬崖，比现在可谓是危险一百倍。 卫扬本来还想着等待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等人的到来，可整整一天过去了，他们两人并未前来，卫扬只觉得有些寒心，莫非他们弃他于不顾，又难道这是他们与晋侯姬仇策划好的一切。 昨天的记忆浮现在卫扬的脑海之中，听跟随在君父卫和身边的下人说，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前往晋侯府邸，与晋侯姬仇大打出手，各位诸侯闻声纷纷赶来，更有天子姬宜臼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而据说他们之所以能够知道这个消息，都是因为张然明派人告诉他们，这件事定有蹊跷，众位诸侯一到晋侯府邸，便见到两位诸侯正在大打出手。 这显然是早已安排好的剧情，莫非，卫扬担忧起来，毕竟姬还是晋侯姬仇的儿子，是晋国世子，更重要的，现在姬仇可是贵为方伯，而秦侯嬴开虽被封为一方诸侯，但以实力而言，别说晋国了，即便是陈国，他也不是对手。 莫非，嬴开为了保全秦国，不得已与晋侯联手来对付他，帮助身为晋世子的姬还夺得招婿之试的胜利。 第四百七十三章 互相找寻 如果说是这样，那一切便都能想通了，为何直到现在，嬴开与世父两人还未前来，倘若真是这样，那他要赢得武试，只怕是十分渺茫了。 不管了不管了，卫扬摇摇头，甩去多余的想法，现在更为重要的，便是如何离开迷宫山，酉时已过，迷宫山变得极度危险，再不离开，恐怕就离不开此地了。 而在迷宫山入口处，赶走了前来采药的人之后，两名侍卫便开始讨论起来：“虽说我等是奉君上之命前来迷宫山守着，可这迷宫山不是属于齐国的么，齐侯若知道我们擅作主张，守在此地，恐怕...” “慌什么，有君上兜底，即便齐侯责问起来，也定不会怪罪到我们头上，再说了，你该不会真的相信他会去告诉齐侯吧，他那番话只不过是威胁我等罢了，若信他可就上了他的当。” “可是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迷宫山万一真的有一种药材是在酉时才会生长，而这种药材又是救命的关键，那我等待在这里，非但没有见到秦侯嬴开等人，还间接的导致别人救人失败，心里总有点咯噔。” 另一名侍卫沉思起来，“也是，罢了罢了，他都远走了，我们还是好好地守在此地，免得到时候君上问起来，没法交差。” 虽心中有些疑惑，但听他这么讲，似乎也没有什么话可以用来反驳，两名侍卫便打起精神，顾自己继续守在迷宫山入口。 “这样好了，我们继续再待一会儿，等到了亥时，我们两兄弟就离开此地，我知道有家酒馆很不错，咱们两兄弟一起去喝一杯。”其中一人提议道，因为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不觉得秦侯嬴开与世父等人会在这么晚的时间点还来迷宫山。 另一人思索了一番后，说道：“也是，君上自己也说过，他们怎么会考虑这么周全，还来此地练武，而且我认为君上也是多虑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约好一起去喝酒后，两人更加有信心了，毕竟，他们只需要在迷宫山入口再守两三个时辰即可。 ... 终于溜进来了，嬴开在庆幸自己机智的同时，也只觉得很不容易，他没有想到身为晋侯的姬仇竟然这么有本事，凌驾于他的武艺，远超过他的谋略，嬴开是自愧不如，怪不得卫扬要这么费劲，才能勉强占得一丝先机。 一想到这儿，嬴开只觉得卫扬还挺不容易的，同时，他也后悔为何不提前通知卫扬一声，若早早地通知卫扬一声，他也不会被困在迷宫山，若说卫扬心中对他有所不满，他也可以理解。 吧嗒，清脆的一声传来，这一声引起了嬴开的警惕，莫非在迷宫山中，除了卫世子以外，还有其他人，可是他连卫扬到底在不在迷宫山中也不确定，不，不能说不确定，若说不确定，他也不会亲自前来了。 “谁！”嬴开厉声喝道，除了守在迷宫山的两名侍卫，他几乎可以确定眼前传来声音之人定是卫世子。 “喵。”一声猫叫传来，嬴开舒了口气，他没想到，自己堂堂秦国君主，竟然会被一只猫给吓了一跳，真是不应该。 嬴开清楚迷宫山的每条路线，只是迷宫山路线错综复杂，卫扬会走哪一条路，他也不是很清楚，只能按照他自己的印象来找寻卫扬了。 一边，身为秦侯的嬴开按照自己的印象找寻卫扬，另一边，卫扬正小心翼翼地走着，只为找到离开迷宫山的路。 ... 而与此同时，望着已经变黑的天，世父也紧张起来，到现在卫扬府邸还没有消息传来，便说明卫世子定没有回来，看来他定是被困在迷宫山了，于是他匆匆赶往秦侯府邸，还是快将此事禀告君上为好。 可世父一回到府邸，见没找到嬴开，便向府外的侍卫问道，“君上呢。” 府外的侍卫互相望了对方一眼，迟迟不肯回答。 “快说！”世父厉声一喝，“君上去哪儿了。” “君，君上去迷宫山寻卫世子去了。” “这...”世父知道嬴开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这是对卫世子的考验，但实际上还是很担心他，可是这个时间点的迷宫山极为危险，即便是君上，恐怕也不能顺利离开迷宫山。 这样想着，世父转身便要赶往迷宫山，可府外的两名侍卫反倒将他拦住，嬴开吩咐过他们，若世父公子前来打探的消息，倘若瞒不住，便阻止世父，不要让他前往迷宫山寻他。 世父眼神越发变得凌厉，厉声喝道：“怎么，就凭你们，还想拦我。” 侍卫面面相觑，想想也是，他们怎会是世父公子的对手，君上给他们提这个要求未免也太难为他们了。 氛围僵持了几秒，侍卫便识趣地让到一旁，世父一甩衣袖，一声哼代表了他的不满，便顾自己离去。 “君上回来不会责怪我们吧。”一名侍卫颤巍巍地问道，他们知道嬴开的脾气，若没拦住世父公子，等君上回来，他们非得被责骂一顿。 “谁知道呢。”另一名侍卫摊摊手，无奈地说道，以他们的能力，怎么可能拦得住世父公子呢。 ... 来到迷宫山外，世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循声望去，也见到了那两名侍卫正守在迷宫山外，看这装束，显然不像是跟随在嬴开身边的人。 这两人是谁，心中带着疑问，世父并没有直接走出去，奇怪，晋侯姬仇不是已经离开迷宫山了么，为何他还会派人守在此地，难道此二人并不是晋侯派来的。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那名侍卫打了个哈欠，守在迷宫山整整一天了，不免有一些困意，“君上也定会谅解我们的，而且，都已经这么晚了，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他们不会来了的。” “亥时还没到。”另一名侍卫冷冷一声，他倒有些古板，一定要准时准点才肯离开此地。 “好吧。”刚刚的那名侍卫无奈地回了一声，便回到原地，站直身子，继续守着，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便好好地等到亥时再离开吧。 世父刚刚松开本已攥紧的拳头，如果他猜的不错，君上恐怕已经溜进迷宫山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互有提防 眼前两人的实力未知，既然是晋侯姬仇派来守在迷宫山这儿的，实力定不会差到哪儿去，倘若自己贸然出手，若打得过还好说，可若是没打过，不仅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更是让卫扬与君上陷入困境，可就得不偿失了。 世父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留在原地，静观其变，倏然，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一旁的草丛中传来，世父眼尖，见到一人，用眼疾手快之势，一把将那人逮了过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过是一介平民，正好从此地路过，上山来采药，要不是那两名侍卫守在迷宫山入口...” “你不是。”这不是跟随在君上身边的人么，世父只觉得奇怪，厉声问道：“君上呢。” 下人见是世父公子，才放下心来，可世父的眼神带有责问，他指了指迷宫山的方向，道：“君上让我引开这两名守在入口的侍卫，他已经偷偷溜进迷宫山，去找寻卫世子的下落了。” 正如世父所料，君上也是个急性子，但同时也是一个好脾气负责任的人，正因为卫世子迟迟没有回来，他才会这么着急，而现在世父所能做的，便是在原地等待，见机行事。 “世父公子，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下人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他可是奉世父之命，要管好君上，可他非但没能管好君上，还陪着君上一同来迷宫山胡闹，世父没把他狠批一顿已经算不错了。 “住嘴，安心看着。”世父厉声一喝，可不能让他打断自己的思路。 “是。”下人有些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 卫扬已经快知道离开迷宫山的方法了，迷宫山虽如同迷宫一般，但其中的各条道路都是有迹可循的，整座迷宫山，所有道路一共通往三个地方，分别是迷宫山山顶、迷宫山山脚以及悬崖边。 而其中，只有两条路是唯一的，剩下所有的路，无论选择哪一条，都只能前往悬崖，最关键的，便是在于如何区分出这两条路，而非区分出其他前往悬崖的路。 现在已知前往迷宫山山顶的路，而剩下的，便是找出前往迷宫山山脚的路，可虽然已经知道了方法，但要实践起来又是非常的困难，大雾弥漫，气候有些潮湿，再加上有些泥泞的土地，已经乌漆麻黑的天，每个因素都是一只拦路虎。 但是，平时随着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一起上下山，卫扬即便再不清楚，记忆中仍是会有一些印象的，更何况，他已经尝试了所有离开迷宫山的方法，皆是往悬崖边而走，可现在，他只有这最后一个办法，况且他在所有其他路上都做了标记，是定不会再前往迷宫山的。 卫扬有些紧张地望了眼前面，迷宫山的夜晚格外的寂静，一点点小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让人觉得阴森恐怖，怪不得他们总说在酉时时分，千万不可前往迷宫山，否则只会有来无回。 但卫扬今天便能够离开迷宫山，以此来证明自己，离开迷宫山之后，他便要着手调查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两人是否已经站到晋侯姬仇那一边，倘若他猜想的正确的话，便意味着他不仅仅要与姬还对抗，更要与嬴开、世父等人对抗。 一想到这儿，卫扬额头冒着冷汗，光一个姬还便极为棘手，若非碍于姬仇方伯的颜面，恐怕他早已命丧姬还之手，若再加一个嬴开与世父，他只怕是毫无招架之功，更别说还手之力了。 找到正确的离开迷宫山的路，卫扬着实有些开心，可面对未来嬴开究竟是敌是友，他又有些担忧，正这样想着，只听见前面传来零零碎碎的脚步声。 卫扬赶紧闪到一旁的大树背后，奇怪，这么晚了，还有人前来迷宫山吗，不可能，虽是零零碎碎的脚步声，但也没有往迷宫山山顶的方向走的意思，莫非是一直守在迷宫山山脚下的人。 他瞬间便猜到早晨时晋侯姬仇说的那番话，原来不过是一个幌子，他根本就完全没有相信秦侯嬴开、世父公子以及自己不会前来迷宫山，或者说，他相信了，但心中仍有存疑，放心不下，便派人前来迷宫山山脚守着。 好一个方伯，好一个晋侯姬仇，卫扬心中敬佩之余，也在想着离开此地的办法，他认为守在迷宫山入口的几名侍卫不可能待到第二天天亮，原因便在于迷宫山的气候环境，越到晚上，气温越低，即便是身穿铠甲的侍卫，也会感受到寒冷。 不过，这其中最大的一个问题便是，侍卫好歹有铠甲可以保暖，而自己可就没有东西可以御寒了，所以，要等待侍卫的离开是不大现实的一件事，可能还没等他们离开，自己恐怕就会被冻伤了。 难道只能直接闯出去，卫扬心里这么想着，但随即便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晋侯姬仇的本事他还不清楚，既然会派人守在迷宫山入口，便足以说明这些人的武艺不低，更何况昨天晋侯姬仇才与秦侯嬴开交过手。 既然知道嬴开的实力，又怎会让亚于嬴开实力的人守在此地呢，卫扬刚刚想往前跨步，便立刻收回了脚步，不能轻举妄动，好不容易走到这边，若被他们发现，又得再逃往迷宫山山顶。 于是卫扬便静静地待在大树背后，望着眼前正缓缓向上走来的身影。 迷宫山一片漆黑，即便是秦侯嬴开，也只觉得这段路非常难走，他用平时方法来找寻前往迷宫山山顶的路，同时，他也判断卫世子定从迷宫山山顶下来，正在找寻离开迷宫山的方法。 而这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便是由他发出，刚刚卫扬一闪而过的身影，也被他捕捉到了，虽说很暗很模糊，但他清楚，眼前的大树背后，正有一人，而且以他的判断，此人恐怕就是卫世子卫扬。 他缓缓靠近那棵大树，他本想大声喊，可一想到迷宫山入口把守的两人，他便打消了这个想法，不可惊动此二人，否则一切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躲避 脚步声越来越近，卫扬已经攥紧拳头，倘若真是晋侯姬仇派来捉拿他之人，他定不会客气，虽不清楚自己是否是来者的对手，但无论如何，总得试一试，才能够知道最终的结果。 卫扬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莫非自己在迷宫山的消息被姬还等人给知道了，这不可能啊，大晚上，迷宫山可谓是危险重重，谁又会冒着生命危险前来迷宫山探险呢。 他已经瞅到前来的身影，正缓缓靠近大树，仿佛知道有人在大树背后似的，径直向他的方向走来，他已然做好准备，只见人影靠近之时，他一拳已出，向来者砸去。 嬴开被突如其来的一拳给吓了一跳，但以他之武艺，卫扬的一拳在他眼里犹如慢动作回放一般，倏的一下，他便紧紧攥紧卫扬的拳头，压低声音道：“卫世子，你这是做什么。” “你是！”卫扬没想到来者竟有这般武艺，可等靠近之时，才看清来者的长相，便是秦侯嬴开，他惊讶地大喊起来，只见嬴开赶忙做一个手势，示意他莫要多言。 卫扬见状，赶紧收回刚刚想要喊出来的话，捂住自己的嘴巴，可刚刚的声响已经引得两名侍卫朝山上走来，于是卫扬与嬴开两人连忙躲到大树背后。 其中一名侍卫谨慎地用长枪拨开眼前的树丛，另一人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还时不时地问一句：“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时间点迷宫山还会有声响传出来。” 显然，相比较胆子较大的那一名侍卫，他有些哆嗦，“不如，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不行，说好了到亥时，否则若君上责怪起来，我等可会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这里要是有什么...”他刚想继续说下去，便被一阵窸窣声给吓了一跳。 另一名侍卫已然举好长枪，正对着前方，谨慎地望着，倘若谁敢袭击他们，他定不会手下留情，倏然，一声‘喵’传来，他们两人才舒了口气。 “原来是一只猫啊，迷宫山里有猫不是很正常么，看来是我们两人多虑了。” “是啊，不过，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再待一两个时辰，我们便回去吧。”胆小点的侍卫有些顾虑地说道，“这么迟了，他们不可能前来的，更何况君上也说过，即便他们真的前来此地练武，凭卫扬的本事，又怎会是世子殿下的对手呢。” 另一名侍卫叹了口气，见他兄弟这么胆小，他也不好再多言什么，转身一摆手，道：“走吧。” 胆小些的侍卫回头望了眼乌漆麻黑的迷宫山，还瞥了眼大树，只见大树背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寒风拂过，他打了个哆嗦，赶紧跟着另一名侍卫，朝着迷宫山山脚的方向走去。 见这两名侍卫离开后，卫扬松了口气，但他仍有些不放心地望着前来救他的秦侯嬴开，毕竟刚刚通过他的推理，恐怕嬴开与世父公子两人已经站在晋侯姬仇那边。 卫扬压低声音，问道：“秦侯，您现在究竟是敌是友。” 嬴开稍稍一愣，他没有想到卫扬竟然会问出这番话，脸上的表情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本以为前来救卫扬应当是得到他的赞扬，可现在，非但没能得到他的赞扬，反倒被他质疑，换作谁心中都会有些不满的。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是因为他之故，没有将昨天发生的一切及时通知卫扬，才会导致卫扬被困在迷宫山整整一天，到现在还没有回到自己府邸。 嬴开神色凝重，问道：“卫世子此话何意，莫非是认为孤与姬仇串通好了，故意这么害你，可若孤真想害你，何必冒着危险前来迷宫山救你。” 这倒也是，无论卫扬心中对嬴开有多么怀疑，但此时嬴开已经来到迷宫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不过这条路与卫扬想的所差无几，毕竟他能够在此地遇到秦侯嬴开，便知道离开迷宫山已经不成问题了。 而现在，他们所要解决的问题便是，该如何引开守在迷宫山入口的两名侍卫，虽说他们打算亥时离开此地，可现在距离亥时还剩一两个时辰，而迷宫山的温度也是越来越低，他们不可能在迷宫山久留，必须在亥时之前离开此地。 “多谢秦侯。”卫扬拱手一揖，“秦侯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救我，可我非但没有感激，反倒怀疑您，是我之过也。” 嬴开被卫扬这一本正经的态度给吓了一跳，说实话，他心里只觉得有些对不起卫世子，昨天是他擅作主张，前往晋侯府邸找茬，被晋侯发现了蛛丝马迹，若仅是被发现线索也就罢了，他还未将发生的一切及时通知卫扬，导致卫扬被困在迷宫山。 “卫世子莫要多言，此事孤也有过错，当务之急，还是该如何离开迷宫山，躲过那两人。”嬴开忙转移话题。 可要对付那两人又谈何容易，那两人既然是晋侯姬仇亲自挑选出来守在迷宫山入口的，便意味着在姬仇心中，此二人的武艺应当是不亚于嬴开与世父的。 毕竟嬴开的武艺，姬仇最为了解不过，昨天短暂的交手，嬴开便知道自己不是姬仇的对手，更不用说姬仇精挑细选出来的，专门用来对付他的两名侍卫。 “秦侯，以你之武艺，难道还不能顺利离开此地么。”卫扬只觉得嬴开的武艺，天下已经鲜有人能与之一较高下。 而嬴开却在心中暗暗叫苦，虽说他的武艺不差，但姬仇手下高手如云，以他之能为，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打败那两名侍卫。 “不行，一方面此二人武艺高强，虽我之武艺略胜于他们，但倘若被他们逃脱，将此事告知姬仇，那你前来迷宫山练武一事不就被他们知晓，而姬还定会因此而提高警惕，到那时，他若也去提升武艺，尚不说提升了武艺的你并非他之对手，即便你提升武艺...” 嬴开讲到这儿戛然而止，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怕伤了卫扬的自尊，毕竟练了这么多天，若还不是姬还的对手，说出去也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平衡，但这也没有办法，毕竟两人的基础差的实在是不止一星半点。 第四百七十六章 信息差 看嬴开信誓旦旦的模样，卫扬知道秦侯嬴开的脾气，绝不会乱说大话，而且晋侯姬仇竟然敢只派这两名侍卫前来守住迷宫山，一方面是姬仇自信于嬴开、世父与卫扬不会前来迷宫山练武，另一方面此二人的武艺恐怕不亚于荀成将军。 而这边，在卫扬的认知范围内，有且仅有他与嬴开两人，且不说身为秦侯的嬴开，若以他的本事，应当是能平安离开此地，而自己的本事，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只会作为拖油瓶，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拖后腿。 即便侥幸逃离了，只怕是自己的计划被姬还知晓，更不用说还能在武试中取胜了，所以，最佳的办法，便是不要让这两名侍卫知晓他们的存在。 可要在不让他们知道的前提下离开迷宫山，该有多么困难，卫扬也知道这一点，而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依靠秦侯嬴开来破解这个局面。 “那该怎么办，莫非我等要被困在此地么。”卫扬问道，迷宫山的危险程度，身为秦侯的嬴开不可能不知道，若不在亥时之前离开迷宫山，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孤自有办法。”嬴开颇有自信地说道，他将唯一的希望放在此时仍待在迷宫山入口外的下人身上，他与下人约定的时间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到了之后，他便再用之前的方式，将守在入口的两位侍卫引开，嬴开他们便可趁此机会，离开迷宫山。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一定能引开此二人。”卫扬问了个关键的问题。 一时之间，嬴开竟然答不上话来，既然之前他有办法引开这两名侍卫，那之后他可以用相同的办法引开他们，应该也不在话下。 他有些支支吾吾，但身为秦侯，自然不能有失风度，让卫世子看出来他压根就没有离开此地的办法，不过他这番表现，卫扬已经猜到了大概，不过为了照顾身为秦侯的嬴开的面子，卫扬也没有多言。 “咳。”嬴开咳嗽一声，掩盖自己的尴尬，但卫扬现在也只能依靠嬴开，若没有嬴开前来，即便自己找到了离开迷宫山的方法，恐怕也会被那两名守在迷宫山入口的侍卫给拦住。 换句话而言，秦侯嬴开前来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便是不会将自己前来迷宫山的消息暴露给姬仇、姬还等人，而利用这信息差，便能够为自己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来提升自己的武艺。 再根据姬还自大的性格，只要他知道卫扬没有在提升武艺，或者说，即便他知道卫扬在提升武艺，他也绝不会放在心上，毕竟他可是名誉天下、号称晋国第一名将的荀成的学生，曾经斗狼主，平西戎白狼，从重重包围中逃出。 这样的实力，不可谓不强，而反观身为卫世子的卫扬，之前的他可是与宋国小公子并称为天下废柴公子，即便他之前跟随韩立练过一些武艺，可韩立是何许人，与荀成相比，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没法比。 即便是卫扬的舅舅，身为卫国的将军，欧阳亮，恐怕在荀成面前也会逊色三分，可相比较自大的姬还，身为晋侯、贵为方伯的姬仇可就不一样了，他生平谨慎，因为他的晋国君主之位曾被晋殇叔给夺去过。 若他知道卫扬在这段时间提升自己的武艺，即便姬还再怎么任性，恐怕姬仇定会派些高手前来辅佐姬还，帮助他提升武艺，而原本的姬还已经很强了，卫扬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姬还再提升武艺，那恐怕卫扬这段时间的努力可就完全白费了。 就是冲着这点，卫扬也绝不会轻举妄动，还是一切都交给秦侯嬴开来处理为好，既然他有自信，便能够说明他定有把握能够解决此事。 ... 与此同时，在迷宫山山脚的世父正焦急地等待着，时间正一分一秒的流逝，他向下人问道：“君上既然溜进了迷宫山，那他有说过什么时候离开么。” 下人思量了一会后，答道：“君上说过，一个时辰后，由我将守在入口的两名侍卫引开。” 说完，他立刻反应过来：“世父公子，时间已经快到了。”于是他打算前去将这两名侍卫引开。 “等等。”世父拦道。 下人刚刚踏出的脚步，听到世父的阻拦后，他赶紧收回脚步，以免惊动了那两名侍卫，“世父公子，您有何更好的办法？” 世父带有些怀疑的目光望着他，显然，他不敢相信君上竟然敢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于是他问道：“君上真是这么吩咐的，让你一个时辰之后去引开他们两人。” 下人有些不知所措，连连点头应道：“不错，之前君上便是让小的去引开此二人，然后君上溜进迷宫山前去找寻卫世子的下落。” “那就交给你了。”世父知道，既然晋侯姬仇会派这两名侍卫守在迷宫山入口，便说明他对两名侍卫的放心程度，而且他也清楚，这两名侍卫定是见过他们。 下人有些无奈地摊摊手，也是，现在只有他才能够引开这两名侍卫，若是让世父前去，恐怕只会暴露他们的身份，而他的办法，自然也是跟之前一样，当然是以采药者的身份前去，否则，他们两名侍卫才刚刚见过他，若暴露了身份，发现他在撒谎，那岂不是完蛋了。 “哈。”一名侍卫已经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 “打起精神来，若被君上发现，又免不了一顿责骂了。”另一名侍卫有所顾虑地说道。 “慌什么。”随着亥时的临近，那一名侍卫显然有些放松了，他正等着时间点一到，便与好兄弟一同前往齐国的酒馆去大喝一顿。 吧嗒，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们两人的对话，本还惬意地准备离开的侍卫立刻警觉起来，两人立刻握紧长枪，直指前方，“何人大半夜还来迷宫山。” “两位大哥，两位大哥，莫要动怒。”下人举起手，示意他们自己并没有恶意。 见是之前的采药人，两名侍卫放下戒心，问道：“你又来作甚。” 第四百七十七章 胡思乱想 “两位大哥行行好，若过了亥时再不将药材采回去，恐怕明天就采不到药材了，因为迷宫山的限定气候环境，这种药材只在迷宫山夜晚时分生长，而且每天都要采摘走，否则，第二天便会枯萎，从此再也不生长。” 见这位采药者焦急的表情，两名侍卫只觉得他所言非虚，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问了一句：“不过，你采这药有何用处。” “两位大哥，三公子夷仲年自从鲁国回来之后，一直失眠，大公子便从小的这儿订购药材，这种药材唯在迷宫山生长，能治失眠，所以我才会每天前来。” 两名侍卫宛若恍然大悟一般，只是他们仍然有些犹豫，不肯让开。 下人见状，连忙从别在腰间的口袋中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钱袋，塞到两名侍卫的手中，“两位大哥，小的知道齐国城中有一家极好的酒馆，小的可以带你们一同前去，一醉方休。” 一名侍卫见状，笑嘻嘻地，赶忙想将钱袋收过来，而另一人却重重地打了他一下。 “你干嘛！”这名侍卫暴跳如雷，怒吼道。 “君上吩咐过的，你难道全忘了，更何况此人还是齐国大公子身边的人，若我们贸然收了，到时候他在大公子面前告我们一状，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下人没想到此人还有些眼光，不愧是晋侯姬仇精挑细选派来守着迷宫山入口之人，难道自己的计划只能落空了吗。 “可是，可是时间都这么晚了。”之前的那名侍卫有些委屈巴巴地说道。 另一名侍卫叹了口气，摆摆手：“你快去快回，等你出来后，便带我们两兄弟去齐国最好的酒馆，若那里的酒不好喝，小心我的长枪不留情面。” 说完，他一甩长枪，下人有些哆嗦，连连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两名侍卫让开一条路，便让下人上山了，可是他对迷宫山更是一无所知，只知道之前君上吩咐过他，若能想办法引开这两名侍卫，他们便能成功地从此地引开。 可现在他非但没能引开这两名侍卫，反倒自己也被困在迷宫山中，至于之前说的什么药材，他也压根就不知道，这根本就是他乱造的。 倏然，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大树背后传来，他本来就比较胆小，现在孤身一人前往迷宫山，又听到奇怪的声音，自然是吓出一声冷汗，但也不敢大喊大叫，倘若将守在入口的两名侍卫引过来，那他所做的一切可就功亏一篑了。 “你怎么来了。”嬴开见是跟随他身边的下人，有些不知所措，连忙问道，“孤不是吩咐你将此二人引开么，没让你也被困在迷宫山。” 见是君上，下人舒了口气，赶紧解释道：“君上有所不知，我是以采药的名义上山来的。” 嬴开恍然大悟，对一旁的卫扬说道：“卫世子，我们赶紧找些迷宫山特有的果子。” “果子？”卫扬有些不解，“找果子作甚？” “让他带出去，好迷惑那两人，等那两人被引开之后，我们便能趁机离开此地。”嬴开已经想好了法子。 可说说简单，真要实践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困难，迷宫山气候环境特殊，总是在大雾之中，树木生长本就比较困难，更不用说果子了，嬴开的这个要求着实给卫扬出了个难题。 “对了，我有地方可以找寻果子。”卫扬好似想到了什么，之前他在离开迷宫山的过程中，一不小心走错了路，便走到了一个悬崖边，这个悬崖与其他的悬崖截然不同，靠近湖面，海拔相对也没有那么高，特别适合水果的生长。 而在那里，他看到过一种较为陌生的果子，这种果子若用来充当药材应该是不错的选择，话音刚落，嬴开便与下人行动起来，若让那两名侍卫发现了一些蹊跷可就不好了，要知道，下人此时在这两名侍卫心中的设定可是经常上山的采药者。 作为一名采药者，若采药这么缓慢，定会引起此二人的怀疑。 不过，才过了一刻钟，其中一名侍卫便有所怀疑起来，对另一名侍卫说道：“你不觉很奇怪么。” 另一名侍卫正想着等下人下山后，去哪家酒馆喝酒，喝什么酒比较好，见他这么问道，便回答道：“怎么了。” “我等可从未听君上提起过齐国的三公子夷仲年有什么失眠症。” “那是自然，这是齐国自己的家事，君上的脾气你还不了解，他既不喜欢别人多管晋国的闲事，也不喜欢管其他诸侯的事，而夷仲年不过是齐国三公子，受重视程度怎能与其他两位公子相比。” 这名侍卫思索了一番，问道：“可是前来采药的这人，好像也并未带什么采药工具，难道说这药材是长在地上，只要捡捡即可，再说了，我也从未在此人身上闻到过药材的气味，按理来说，一位经常与药材打交道的人，不该没有药材气味。” 另一名侍卫感觉他讲的很有道理，但只觉得这么晚了，没有人会拿此事开玩笑，于是摆摆手道：“我还是觉得你多虑了，这么晚前来此地，若只是为了骗我们，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况且，倘如他真的是跟随在齐国大公子身边的人，我们若拦他，有好果子吃么， 再说了，看他样子也不像是会诓骗之人，若真要诓骗我等，大可以胡诌一些其他的理由，可现在他为了采药，都来了好几趟这里。” 可这名侍卫仍觉得太奇怪了，说道：“既然他是采药者，应当很熟悉迷宫山的路，不该这么久还没有采完药材，除非。” “除非什么。”另一名侍卫不耐烦地问道。 “除非这座迷宫山中有他认识的人。”这名侍卫已经猜到了零星半点。 听完他这句话，另一名侍卫笑出声来：“你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你也不看看现在才过了多久，才仅仅一刻钟，看来不能继续守在此地了，还是等他下山后，咱们兄弟俩一同去酒馆喝一杯提提升，免得你再胡思乱想。” 第四百七十八章 成功脱困 “可能是在迷宫山入口这边守的太久了，脑海中都出现幻觉。”这名侍卫扶着额头，确实，迷宫山大雾弥漫，恍若迷踪仙境一般，能在迷宫山待上一天，便会觉得头昏脑胀。 “看，他不是出来了么。”另一名侍卫见迷宫山有一个人影若隐若现，便下意识地认为便是那位采药者出来了。 见他出来后，侍卫才放下心来，但态度显然有些不满：“为何你要去这么久才回来。” “大哥，这迷宫山山路难走，更何况现在已经快到亥时了，如果是酉时，还能依稀看得清山路，可现在这个情况，能顺利离开迷宫山已经很不容易了。” “怎么，你这话里有话，莫非还在怪我们兄弟二人酉时时分未放你进迷宫山的缘故？”侍卫压低声音。 “没有的事，两位大哥不容易，守在迷宫山入口这么长时间，更不用说今天迷宫山的气候环境尤为糟糕，两位大哥辛苦了，小的知道齐国城中最好的酒馆，两位大哥如果不介意，小的便带你们去酒馆，好好地喝上几杯。” 这两名侍卫互相望了对方一眼，问了句“现在是何时？” 下人连忙答道：“离亥时还差一刻。” “好。”其中一名侍卫点点头，对另一人说道：“你觉得如何。” 另一人沉思了一会后，对下人说道：“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那我兄弟二人也不能辜负你的心意，可我兄弟二人跟你一同前去酒馆喝酒可是擅离职守，若君上责怪起来...” 他故意扬高语气，刚刚看到下人手中那一袋子的果子，便知道他定是奉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之命前来迷宫山找寻药材，而他故意这么说的原因，便是为了让这位采药者在齐国大公子面前替他们说说好话。 “两位大哥暂请放心，若晋侯询问起来，我一定会替你们二位在大公子面前说一番豪华，定不会给你们添乱。” “嗯。”两名侍卫认可地点点头，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们两人收拾收拾，便打算离开此地。 在临走之前，下人还偷偷地朝着两个方向打了手势，示意君上与世父公子，这里已经安全，他们不必再躲躲藏藏了。 离迷宫山出口越近，视野变得越发清晰，之前卫扬一直在乌漆麻黑的迷宫山中被绕的团团转，现在好不容易离开了此地，他也松了口气。 世父本以为卫扬还要被困在迷宫山许久时间才能够出来，但现在卫扬便已经能够离开迷宫山，着实让世父有些惊讶。 “你怎么出来了？”世父见危机解除后，连忙出来，向卫扬问道。 见他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卫扬只觉得既好气又好笑，要知道，若不是世父公子没有提前通知卫扬此事，晋侯姬仇与晋世子姬还竟然会前来迷宫山堵路，找寻他们，卫扬也不会白遭此罪。 卫扬无奈地笑了笑，随即转变脸色，变得极为严肃：“世父公子，我沦落至此，全赖您之功劳，况且，我能离开迷宫山已经属实不易，这靠的可是我自己的聪明才智，与您无关。”说着，卫扬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似在炫耀自己的本事。 世父公子不得不承认的一点，便是在酉时时分，即便是他，恐怕也无法顺利离开迷宫山，而卫扬竟然能从这种天气状况下的迷宫山离开，他自然心中对卫世子也有些敬佩。 况且若非他之过，卫世子也不会遭遇此难，世父心中对其仍有些愧疚，更何况世父在今天一大早的时候，便已经提前知道晋侯姬仇前往迷宫山一事，他在知道卫扬已经离开自己府邸的情况下，非但没有赶往迷宫山去救他，反倒是拖延到现在，才徐徐赶来。 “卫世子，我知道错了。”世父拱手一揖，向卫扬道歉道。 卫扬见世父这么客气的态度，只觉得刚刚自己的那番话说的稍微重了些，刚想说没有什么关系的时候，一旁的嬴开咳嗽一声，道：“卫世子，此事与孤大哥无关，全是孤之过。” 卫扬本想找嬴开算账，但看在他身为一方诸侯，亲自前来迷宫山找寻自己的份上，便不想责怪于他，可现在嬴开主动撞上来，卫扬倒是想好好说一说。 “秦侯。”卫扬话锋一转。 嬴开稍稍一愣，只觉得奇怪，但还是问道：“卫世子有何话要说。” “不知秦侯昨天前往晋侯府邸所为何事。” 此话刚刚说出口的一瞬间，嬴开便后悔为何要替大哥世父说话，卫世子被困在迷宫山一整天，心中有不满当然是正常的，让他发发脾气，责骂大哥一顿也就罢了，结果现在竟然提到了昨天他与晋侯之间的恩怨。 也是，昨天身为卫侯的卫和也前来晋侯府邸，知晓了发生的一切，那么身为卫世子的卫扬又有什么理由不知道此事呢，只是说来也丢人，自己没打过晋侯姬仇，还让他在众位诸侯面前说了自己一番好话。 况且，只要知道昨天发生的事，便能够猜测到今天姬仇的这番举动，也难免会让卫扬引起怀疑，嬴开顿时就知道卫扬此话何意了，连忙说道：“卫世子莫要误会，孤可没有与姬仇联手来对付你。” 可是卫扬却是一副不相信他的眼神，一旁的世父公子站不住了，厉声喝道：“卫世子，君上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么，他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教你武艺，你不要不知好歹，还怀疑君上想害你。” “大哥，别说了。”嬴开只觉得世父公子说这番话怪怪的，连忙阻止他道，“此事是孤等错了，孤等若昨天不前往晋侯府邸，也不会发生这些事，也不会让姬仇发现卫世子前来迷宫山练武一事。” 说到这儿，嬴开只觉得有一事奇怪，既然卫扬已经提前前来迷宫山，可是按照晋侯姬仇的脾气，若发现卫扬，定会让晋世子姬还留在迷宫山练武，而将卫扬赶走，可现在姬仇只是派人守在迷宫山的入口，只是提防他们的前来罢了。 “卫世子，你是如何躲过晋侯他们的。”躲过姬还的查找并不稀奇，但能瞒过姬仇，足以说明卫扬之能力。 第四百七十九章 改称呼 世父倒是对卫扬如何躲过晋侯姬仇的追击有些好奇，毕竟以姬仇谨小慎微的性格，若卫扬在迷宫山山顶，以姬仇的能为，定是会发现他的踪迹，从他派两名侍卫守在迷宫山入口这一件事，便足以看出姬仇对待此事的重视程度。 可卫扬非但没有被姬仇发现，还能够顺利地从迷宫山离开，在对他有些敬佩之余，世父也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莫非这位卫世子其实隐瞒了自己的实力，又或者说，他是故意这么做，好让君上欠他一个人情。 而具体是怎么样一回事，全看卫扬此番作何回答。 “那还不简单。”卫扬朗声道。 世父被卫扬这番泰然自若的态度给吓了一跳，要知道，迷宫山山顶的空地可没有给卫扬提供躲藏之地，更不用说还有晋侯姬仇这样的高手在，而卫扬不过是区区一位卫国世子，竟然好大的口气，敢说躲开姬仇竟然这么简单。 “真的假的，卫世子，不是在下不相信您的能为，而是您最近的一段表现，可没办法让我恭维。”世父实话实说道，的确，最近卫扬在迷宫山练武时的表现，世父只能用糟糕两个字来形容。 毫无章法的拳脚功夫，极为薄弱的基础，若非秦侯嬴开的武艺极为高超，硬生生地将卫扬的武艺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否则，以卫扬的天赋，即便再给他几个月时间，恐怕也绝对达不到姬还这般的程度。 “咳。”嬴开故意咳嗽一声，好似在提醒世父什么。 世父望了眼嬴开，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为何君上会突然咳嗽，于是忙问道：“君上，莫非您受寒了。” “秦侯，您可不能提醒世父公子，不管了，再等下去恐怕世父公子您就猜到为何我能不被姬仇与姬还两人发现。”卫扬说出这番话，等同于告诉世父公子关于这件事的真相。 世父恍然大悟，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可还没等他说出来，卫扬便抢先说道：“世父公子，我之所以能够躲过姬仇姬还父子的追踪，便是多亏了二哥得臣早已准备好的落脚点。” “是啊。”世父一拍手，他早就该想到这一层，齐国二公子得臣，思虑长远，莫非卫扬被人追踪一事也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么，不过卫扬也着实有些不容易，从悬崖边到落脚点之间仍有一段距离，即便是他与君上，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顺利到达那个位置。 而眼前的这位卫国世子，竟然能够轻松抵达，还能够在大雾弥漫的状况下离开那个落脚点，可要知道，如稍有不慎，卫扬便会失足跌落悬崖。 “不过卫世子，您的胆子也真够大的，竟然敢在悬崖边行走，您就不怕一不小心踩到碎石，掉落悬崖，可就没人能救的了你。”世父说这番话的目的便在于提醒卫世子应该要保护好自己的性命。 “也不看看这是谁导致的。”卫扬小声嘟囔着。 “咳，咳。”世父被说的一时语塞，毕竟这件事的确是他与君上做错了，无论怎么说，卫扬都可以用这个借口来反驳他们。 “好吧好吧，卫世子，我说不过你。”世父连忙说道。 “好了，虽说有他帮忙引开这两名侍卫，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采药者，那两人要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也只是早晚的问题，接下来要做的，便是请求齐国大公子吕禄甫配合演一出好戏了。”嬴开知道姬仇已经出手后，他倒是想和姬仇较量一番，究竟谁更胜一筹。 见嬴开眼神凌厉，一旁的世父苦笑道：“坏了，君上开始认真起来了。” 卫扬有些不解，问道：“世父公子，您说秦侯认真起来了，这是为何？” 世父刚要答道，嬴开便打断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卫扬，你现在立刻前往吕禄甫府邸，拜托他帮一个忙。” “可现在天色已晚，而且已到了亥时，估计大公子都休息了吧。”卫扬只觉得这么晚还去打扰吕禄甫不大好。 “也是，不过，无论如何也总得试一试。”嬴开的态度倒是很认真，倘若被晋侯姬仇发现他们等人真的在迷宫山练武的话，恐怕他们到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便会付诸东流。 ... 来到大公子吕禄甫府外，现在已至亥时，大公子早已歇息，府外的侍卫见贵客前来，迎上前，拱手一揖：“见过秦侯、世父公子与姑爷。” 卫扬稍稍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侍卫竟然改口称呼他为姑爷了。 “不可随意称呼。”可卫扬还没有高兴多久，嬴开便厉声喝道，“你们几人难道没有看到孤与世父在此么，若被齐侯知道，武试仍未比完，招婿之试仍没有一个结果，你们几个便称呼卫世子为姑爷，大逆不道，该当何罪。” 侍卫见状，连连求饶道：“请秦侯息怒，我等胡言乱语了。” 卫扬显然有些不高兴，神色严肃地瞪着嬴开。 “既然大公子已经休息，那孤等也不便叨扰，还是先行告退...”嬴卡见状，便打算离开。 可他们还未向外走几步，便听见朗然一声，唤住卫扬：“妹夫，有空也不来二哥府邸看看二哥。” 卫扬闻声望去，便见到了熟悉的身影，便是齐国二公子得臣，得臣见他们三人在吕禄甫府前徘徊，他连忙跑过来，语气颇有些抱怨：“卫扬，你也真是的， 怕是忘了有你这个二哥了吧，还总是来找大哥帮忙，要知道，二哥才是你的伯乐，若非二哥，你有这个机会迎娶我家小妹么。” 得臣的语气显然是在告诉卫扬要好好地赞美他一番，卫扬知道，他的这个二哥得臣是最喜欢听好话的，于是卫扬连忙说道：“二哥，若非您的帮助，我也没有参加招婿之试的机会。” “不错不错。”得臣满意地点点头。 “得臣，这妹夫可不能乱喊，招婿之试仍没有分出一个胜负，你便在这里喊卫扬为你的妹夫，岂不是对晋世子姬还不公平么。”嬴开厉声喝道。 岂不料得臣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并不回话，反倒问卫扬道：“不知妹夫此次找大哥所为何事，有二哥帮的上忙的地方，尽管提，二哥定会帮你解决。” 第四百八十章 以巧为胜 前有守在大公子府邸的侍卫喊卫扬为姑爷，现有齐国颇具名望的二公子喊卫扬为妹夫，前后的这番表现让嬴开与世父暗暗惊叹。 且不说此二位皆是齐国公子，更是在天下间富有些许名气，在嬴开受封成为一方诸侯之前，他的名望兴许还不如这两位公子。 “得臣公子，君上在与你说话，你为何不理不睬。”只是这位得臣公子对秦侯颇为不屑，世父自然是有所不满。 “莫非孤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得罪了得臣公子。”嬴开拱手一揖，他倒是对得臣这番态度颇为好奇。 而得臣之所以这么对待他，也没有其他原因，无非就是因为当初大哥说的一句话，让卫扬小心秦侯嬴开，他才会有所提防，本来嘛，他今天只不过是喝完酒，在外面散散步，谁知道走着走着，路过大哥府邸的时候，便遇到了卫扬一行，他才上来打个招呼。 若只是遇到嬴开与世父二人，他才不会这么客气，“秦侯多虑了，我何时说过您的不是了，身为二哥，见到妹夫太过高兴，一时忘了，望秦侯不要责怪在下才好。” 嬴开朗声笑道：“好一个得臣，真不负齐国二公子之名，不愧是能想出落脚点这个方案的人。” 话音刚落，得臣拽开卫扬，与嬴开、世父二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谨慎地望着眼前二人，听到嬴开这番话，他酒都醒了，冷言道：“我不知秦侯您在说些什么。” 同时，他的脑海中在不停地思量，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何秦侯嬴开会知道此事，难道他也知道自己是隐藏实力，故意为了损姬还的面子才这么做的。 嬴开见这番话的威力竟有这么足，一时分了神，等反应过来时，得臣正一副警惕的模样盯着他，时刻防备着他，手中还攥紧拳头，仿佛他若靠近一步，得臣便不客气了。 “得臣公子莫要惊慌，孤之所以这么说。”嬴开说着便向前走了一步。 “你不要过来，再往前一步，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着，得臣便护在卫扬的面前，他知道嬴开与世父两人的本事，也知道卫扬绝非他们的对手，不过这里可是他大哥的府邸，倘若真打起来，得臣定会通知大哥，更不必说还有府外的侍卫可以帮忙。 嬴开有些无奈，虽说他很想试探一下得臣的武艺，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莫要随意动手了，避免造成更大的误会。 可他刚刚叹了口气，只见一旁的身影便向前袭去，嬴开略有些惊讶，但也并未阻止，仿佛是默认了世父这一举动。 卫扬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三人明明是来此地求助吕禄甫的帮助，可不是前来捣乱的，莫非世父公子有什么计划不成。 只见世父攥紧一拳，径直向得臣砸去，只见得臣负手一掌，化为巧劲，竟化解了世父这一拳，世父在惊讶之余，却凛然感觉到一股杀气向他袭来。 他连忙向后一跨，与得臣拉开距离，仅仅一招，他便额头直冒冷汗，虽说他知道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武艺高强，可他没想到齐国二公子得臣丝毫不亚于吕禄甫。 “世父公子，您这番行为又该如何解释。”得臣朗声道，“秦侯与世父公子都是尊贵之人，我今天就不与你们二位计较，还请回去吧，妹夫，你跟我走，跟着两人待着实在是太过危险。”后半句话，得臣是压低声音说的。 毕竟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远来是客，得臣碍于颜面不好说的那么直白。 “二哥，你莫要着急。”见误会越来越严重，越解释不清楚了，卫扬打算立刻阻止这场误会，同时，他向嬴开与世父责怪道：“秦侯、世父公子，你们二人也真是的，早点说清楚不就行了，不仅浪费时间，还让二哥误会了。” 得臣听卫扬这番话听的有些云里雾里的，眼神带有警惕，不解地向卫扬问道：“妹夫，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说这是一场误会。” 卫扬便将事情的经过全都告知了得臣，得臣虽这么听着，但眼神中还时刻警惕着嬴开与世父。 嬴开压低声音，向世父问道：“大哥，刚刚与得臣交手，你们两人之间谁的胜率更大一些。”仅仅一招，嬴开便知道那天在迷宫山之时，得臣定有所保留。 不，与其说是有所保留，不如说是根本没用力，而是故意被姬还打败，营造出他丝毫不会武艺的假象，但实际上，那天在场的众人，有很多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即便是姬还，也比他弱。 “君上，恕臣无能，非得臣之对手。” “才一招，又能说明些什么。”嬴开笑着说道，他觉得世父定是谦虚了，一招而已，又怎能分出个高下，但世父的这番话也让他觉得得臣定不简单。 世父倒是严肃地说道：“君上，得臣公子擅用巧劲，刚柔并济，能够轻松化解我的招式，恕臣直言，以我之能为，远非他的对手。” 嬴开知道自己大哥世父的脾气，实话实说，也不顾及自己的面子，既然他都认可得臣的武艺，那嬴开可真是有些惊讶，毕竟那天在迷宫山的表现可无法说明这一点，虽说他知道得臣定是隐藏了自己的武艺水平，但没想到，他竟然能够隐藏的这么好。 看来自己是小看这位齐国二公子了，在迷宫山山顶的落脚点，并非是随意搭建的，而是得臣有百分百的把握，他才敢这么做，即便没有陈刀将军及时出手相救，他也定能够安然无恙。 “妹夫，二哥知道发生的一切了。”得臣知道卫扬今天的经历后，不仅没有对嬴开、世父二人态度转变，反倒是更加漠然：“既然秦侯与世父公子来找寻大哥的帮忙，我作为二哥，也可以帮帮你们。” 卫扬有些不解，他知道二哥得臣心高气傲，但在熟人面前，得臣可从来不会摆架子，而今天竟然一反常态，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刚刚自己的表述有所不当，反而加剧了得臣对嬴开与世父的误会。 第四百八十一章 嬴开的道歉 “二哥，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话音刚落，得臣一摆手，示意他莫要多言，见得臣严肃的神情，卫扬知道他定有何种打算，出于对得臣的信任，卫扬刚刚说出的话戛然而止，不再多言。 毕竟，若非得臣的帮忙，自己又怎能赢得前来齐国参与招婿之试的机会，卫扬知道这一点，也知道得臣定不会害他。 听完卫扬的解释，得臣之所以还是这个态度，便是因为他从卫扬那儿得知了卫扬被困在迷宫山一整天，迷宫山的气候环境以及地貌的复杂程度，他身为齐国二公子，经常前往迷宫山的人，自然是最为了解不过了。 而秦侯嬴开既然打算帮助卫扬提升他的武艺，在明知晋侯姬仇与晋世子姬还前往迷宫山时，不仅不将这件事提前告知卫扬，也没有及时前去迷宫山帮助他，这是让得臣最为不满的。 昨天晚上晋侯姬仇与秦侯嬴开的比试，他也有所耳闻，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件事，他只关心为何秦侯嬴开明明答应卫扬的请求，却没有尽职尽责。 正因为这一件事，即便有卫扬的解释，得臣对嬴开的态度也无法转变，对他的看法自然也没有改变。 只见得臣向前走去，朗然道：“秦侯与世父公子此次前来，是想寻求我大哥的帮助。” 嬴开只觉得奇怪，明明卫扬向他说明了一切，为何他还是这番态度，要知道，他可是秦侯，因勤王之功被封为一方诸侯，虽说年纪相仿，但所处位置可谓是天差地别。 “不错。”不过嬴开并没有将得臣的这番态度放在心上，毕竟刚刚大哥世父率先动手是他的过错。 “莫非秦侯您还惧怕晋侯不成。”倏然间，得臣压低声音，语气中带有些许责怪。 “得臣公子，您此话何意，君上贵为秦侯，各位诸侯之间都是友好相处，哪来的怕与不怕。”世父也越发地听不懂得臣这番话的用意，但身为秦国的臣子，自然是要维护秦侯的颜面。 “卫扬被困迷宫山一事，两位诸侯因为一件小事便大打出手，秦侯您难道都忘了吗？” 嬴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得臣是为卫扬被困迷宫山，而他并没有及时前去这件事而生气，得臣在乎的是小妹的幸福，是妹夫的安危，他可不在乎秦侯嬴开所谓的面子。 “为了区区面子，就弃卫扬于不顾，弃承诺于不顾，秦侯，鉴于您仍是一方诸侯，我再这样唤您一声，这不该是一方诸侯之所为。”得臣本就与嬴开年纪相仿，他之所以敢用这样的态度与嬴开讲话，也是因为他与嬴开是旧识。 两人早就认识了，而那时候的嬴开，不过是西陲大夫罢了，“秦侯啊秦侯，不可忘了初心。” “得臣公子，你竟敢对君上不敬。”世父厉声喝道，一瞬间，剑已出鞘。 “世父，住手！”嬴开厉声喝道。 “君上，得臣对您不敬，难道不该教训他么！” “把剑收回去。” 君上之命，世父岂敢不从，更何况正如他之前所言，若真打起来，他恐怕并不是得臣的对手，既然秦侯嬴开都这么说了，世父也只能将剑收回剑鞘。 只见嬴开拱手一揖：“此事是孤做错了，孤不该弃卫世子于不顾，不该只顾自己的颜面，而与晋侯争论。” 一旁的卫扬见秦侯这番态度，小声说道：“二哥，您就别为难秦侯了，您看这...” 得臣倒是无所谓，毕竟大哥吕禄甫对他说过，若遇到秦侯嬴开，定要小心为上，所以，无论嬴开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他们，他都无所谓。 “此事，我可以帮你们，不过，作为交换，秦侯、世父公子，你们可得好好帮助卫扬提升武艺。”得臣故意这么说道，这个请求对嬴开与世父而言并不苛刻。 毕竟他们两人本就答应卫扬，要帮助他提升武艺，同时，得臣这番话也是给嬴开找了个台阶下，毕竟他贵为一方诸侯，若让他折损了颜面，得臣也不好交代。 ... “这么晚了，酒馆真的开着吗？”之前的两名侍卫跟着下人离开迷宫山后，望着周围乌漆麻黑的一片，不禁嘀咕着，“哪里有什么酒馆，再说了，现在都亥时了，即便有酒馆，也都关门歇息了吧。” 话音刚落，另一名侍卫压低声音，厉声喝道：“站住。” 下人稍稍一愣，本想继续向前走，可脚底仿佛有几块大岩石压着一般，他竟然连迈出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你莫非是在诓骗我们两兄弟。”侍卫有所警觉。 下人哪知道这里有什么酒馆，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况且君上与世父公子也不在此地，他一时之间也答不上话来。 “你将这位兄弟给吓着了，这里当然有酒馆。”另一名侍卫向前面亮着灯火的方向指了指，“他怎么敢骗我们两兄弟，就不怕丢了小命么。” 见到前面的灯火，侍卫才放下心来，指了指下人，示意他先向前面走去，这两名侍卫不愧是晋侯姬仇精挑细选出来把守迷宫山入口的，为人谨慎，武艺又高强，而且观察能力也很厉害，下人在心中暗暗感叹，还好君上与世父公子没有贸然与他们动手。 倘若真打起来，君上与世父公子恐怕占不到什么便宜，不过还好，这下真的遇到酒馆了，他心里也舒了口气，他的任务也完成了，是时候该离开了。 等带这两名侍卫走到这家酒馆后，他便说道：“两位大哥，酒馆到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小的就先离开了。” “好了，走吧。”一名侍卫不耐烦地摆摆手。 可另一人反倒冷言一喝：“站住。” 下人立刻收回刚刚打算迈出的步伐，问道：“大哥，您还有什么事吗？” “这家酒馆看起来很不错，既然你随我们两兄弟一同前来，便留在此地一同喝酒吧。”他只觉得刚刚自己对下人的这番态度颇为不妥，便打算留他一同喝酒，同时也好让他在齐国大公子吕禄甫面前替他们两兄弟说说好话。 “还是算了吧。”下人摆摆手，连忙说道。 第四百八十二章 吹嘘自己的本事 “怎么，莫非你看不起我们两兄弟。”其中一名侍卫故意这么说道，他就是为了将此人留住，毕竟他心中对这位下人还有些不放心。 试想一下，他们两兄弟受晋侯姬仇之命，守在迷宫山入口，酉时时分竟有人前来迷宫山，借口是前来采药，为齐国三公子夷仲年治疗失眠用的，这样的借口，他只觉得怪怪的。 而且他们两兄弟身为晋侯身边极为信任的两名侍卫，姬仇也告诉他们很多关于齐国三位公子的消息，但可从来没听说过齐国三公子夷仲年有失眠的症状。 不过说来也惭愧，齐国三公子夷仲年在鲁国作为质子的生活可不好过，而这一切源头，便在于纪国的豺狼兄弟，而晋世子姬还，又与臭名昭着的豺狼兄弟为伍，夷仲年之所以会失眠，恐怕与姬还也有关系。 “两位大哥，没有的事。”下人知道，自己定是会被他们俩人拖在此地了，毕竟他们还等着他请喝酒呢。 “那还不快过来，随我们兄弟二人一同喝酒。”那名侍卫手一挥，吆喝道，“店家，上两斤好酒，几两好肉，我要好好款待我的这两位兄弟。” 下人连连应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他一把提起袋子，放置到一旁的桌子上，随即传来重重的一声。 那两名侍卫被吓了一跳，其中一人还拿过袋子翻看了一眼：“你还真是辛苦，为了照顾齐国三公子，每天都要来迷宫山摘这么多药材。” “是啊。”说着，店家端来酒碗，他便吩咐店家斟满一碗酒，一饮而尽，语气有些忿忿不平：“三公子是真的挺可怜的，不知道他在鲁国遭遇了什么，回来后便整天失眠，大公子与二公子都为此事急的团团转。” 说着，下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具体发生了什么，在他面前的这两名侍卫可是清楚得很，虽不清楚细节，但晋侯姬仇也曾告诉过他们两兄弟，齐国三公子夷仲年与晋世子姬还之间的确有些恩怨，还特意吩咐过他们两人，若遇到齐国三公子夷仲年，还是绕着走为好。 这两名侍卫互相望了对方一眼，苦笑了一声，下人注意到这两人表情，问道：“两位大哥，发生何事了，你们二位为何要笑话在下。” “没事，没事。”其中一名侍卫连连说道，生怕被他发现一丝蛛丝马迹，而从他这番话可以听出来，看来他定是齐国三公子身边的下人不错了。 不过这两个侍卫之所以让这名下人留着一同喝酒，还有另一层原因，便是希望他能够替晋世子姬还在大公子吕禄甫面前说一番好话，毕竟姬还与夷仲年两位公子之间的恩怨并没有那么容易化解。 “来，兄弟，我敬你一碗。”其中一名侍卫端起一碗酒，向他敬道：“今天我们两兄弟对你多有得罪，当你第一次前来迷宫山，想上山采摘药材的时候，我们两兄弟非但不相信你，还将你拦在迷宫山外，是我们两兄弟的不对，差点耽误了大事， 而且在你第二次前来的时候，我们两兄弟竟然还不相信你，在你的百般劝说下，才勉强答应你，等你采摘完后，还对你有所怀疑，是我们兄弟错了。” 话音刚落，另一名侍卫也端起一碗酒，向他敬道：“对不起，我们两兄弟向您赔罪了。” 无功不受禄，这名下人刚刚所说的话也不过是他胡编乱造的，为的便是替秦侯嬴开带卫扬离开迷宫山拖延时间，才不得已编造因齐国三公子夷仲年失眠而来迷宫山采摘药材的借口。 ‘君上应该不会把我给抛下吧。’他心里这么嘀咕着，要知道，他可是跟了嬴开好些年，他相信君上，也相信世父公子。 于是他端起酒，回敬道：“二位兄弟不必多言，也怪我没有说清楚，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嘛，既然话说清楚了，也没必要再赔罪了，二位兄弟莫在意。” “来。” 咣当几声，三碗酒碰撞在一起，撞出清脆的声响。 “不过，我很好奇，三公子究竟为什么会失眠。”那名总是有所疑虑的侍卫问道，不是他不相信下人，而是他总觉得这件事怪怪的。 另一名侍卫倒是非常不屑：“你总是这么多疑，怪不得君上要让我一直跟在你一旁，防止你做出错误的决定。” “胡说，明明是君上让我跟在你旁边，防止你胡来才是。”两名侍卫开始争论起谁才更得晋侯姬仇重视。 “是我。” “明明是我，要知道，我可是有不亚于荀将军的武艺。” 听到这番话，下人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没想到晋侯姬仇竟然会派这样的人来守在迷宫山的入口，同时他也在庆幸，还好秦侯与世父公子并没有冲动，倘若他真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有不亚于荀成的武艺，那即便是秦侯与世父公子，恐怕也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你又在开玩笑了。”另一人端着碗，笑着说道。 下人心里舒了口气，原来是喝醉了在讲大话罢了。 “若说耍枪，你倒是不亚于荀将军，可若是舞剑，你远不如荀将军，还在这儿吹牛。” 下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两名侍卫的武器是长枪，同时他也紧张起来，没有想到晋侯姬仇手下高手如云，不亚于荀成将军的武艺，便意味着天下间能与他们对打之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还继续吹牛呢，没看到咱们兄弟都在旁边笑话我们了。”这两人同时望向他，同时问道：“你来评评理，我们两兄弟的武艺，究竟谁更胜一筹。” 可他们两兄弟的武艺，下人又怎么可能知道，毕竟他也从未见识过此二人的本事，但听他们说不亚于荀成，便意味着这两人的武艺定然不差，可能正如君上所言，即便是君上与世父公子，恐怕也不是此二人的对手。 “两位大哥，你们真是太为难我了。”下人摆摆手道，他可不想参与他们两兄弟比较武艺的对话里。 “你还没见识过我们两兄弟的本事吧，难怪你分不出一个高下。”这句话才说到点子上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小小酒馆高手如云 下人在心里小声嘀咕着：‘你才知道啊’，但脸上仍带着微笑，“没事，两位大哥武艺高强，我自是最清楚不过了。” 可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人便醉醺醺地喝道：“你清楚什么，我们的本事你都没见识过，又怎么能知道我们两兄弟的武艺呢。” “是啊。”另一人看起来稍清醒一些，但他们两人最重视的便是外人对他们的评价，因此他也附和道，毕竟武艺究竟怎么样，还是得比试一番才能知道。 说着，两人便将酒馆的桌子都推至一旁，店家见状，只觉得大事不妙，连忙过来劝阻道：“两位大哥，莫要在小店这里大打出手，到时候砸了小店的招牌，小店可就没法开下去了。” “店家让开，当心我们两兄弟伤到你，你若担心砸了你的店，大可不必，我等赔你就是。”说完，他便将一袋钱袋递到店家手中。 店家见状，赶忙接过钱袋，一改之前的语气，连连应道：“多谢大哥，多谢大哥。”他这家酒馆位置比较偏僻，地处迷宫山旁边，齐国的人因为害怕迷宫山的气候环境，都不敢来此地喝酒，于是店家想了个办法，便是全天二十四小时开店。 可没想到，非但没能提升营收，反倒还连连亏本，此次前来喝酒的三人，应该说是这家酒馆近一周来的所有顾客了。 而现在这两名顾客想在酒馆中比试一番，那店家自然是不同意的，都已经没有营收了，总不能还亏本不是，可没想到这几人出手竟如此阔绰，这沉甸甸的钱袋，已经可以相抵这家酒馆一整个月的收入了。 所以店家才会这么客气，还帮着这两名侍卫将周围的桌子都给移至一旁，给他们提供出场地，下人在心里苦笑，看来只能陪这两人看完这场闹剧后才能离开了。 两名侍卫互相望着对方，拉开一段距离，其中一人还带着醉意：“大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要知道，这可是我们两兄弟之间的比试，定要分出个高下，我才肯善罢甘休。” 而另一人只是微微摆手，丝毫不惧他，似乎在跟他说，你完全可以先发起进攻。 倏然，一个跃步，这名侍卫的速度之快，下人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他便已经袭到另一人一旁，手攥成拳，径直向他砸去，另一人微微一笑，负手一握，便挡住来者一拳，这打斗行云流水，足以说明两人之武艺。 下人看的有些不知所措，虽说店家将所有桌子拉开，是为了给这两人准备好足够的场地来比试，防止将酒馆破坏的一团糟，可此二人的进攻方式，与他印象中的截然不同，速度凌厉尚且不说，还处处留手，力度也掌握得尚好。 别看这两人都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但出拳方式却是极为谨慎，比武方式属于极为谨慎的那种，怪不得能得到晋侯姬仇的重视，前来把守迷宫山的入口。 不过，还是君上更胜一筹，下人在心里嘀咕着，若非君上思考出这绝妙的办法，恐怕卫世子只能在迷宫山待上一晚了。 “哼，没意思。”一名侍卫朗声道，对他们两人而言，拳脚功夫并不是他们两兄弟真正的本事，他们两兄弟最为擅长的便是舞长枪，而这也是他们最引以为傲的兵器。 要知道，他们舞长枪的本事，可是被晋侯姬仇评价为不亚于荀成将军的武艺，若要在兄弟面前展示自己的真实水平，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此二人相视一笑，各自反手将桌上的长枪提起，对着对方。 “我们两兄弟就好好地演示一番，让兄弟看看我们两人的本事。”其中一名侍卫朗声道。 “嗯，好。”下人胡乱回道，但他的心思显然不在此二人这边，他心里想的只是该如何脱离此地，才是上策。 但其中一名一直心有疑惑的侍卫，怎会这么轻易地放他离开，说实话，他心中还别有打算，他的打算便是将其带到晋侯面前，毕竟他只觉得奇怪，这人说是来采药的，可为何只采摘了些果子，莫非这些果子能够作为药材？ 不可能，当时他瞬间便在脑海中否定了这个想法，仅凭他的一面之词，这名侍卫是绝不会相信的。 两杆长枪在空气中碰撞，发出滋滋滋的声响，酒馆顿时变得热闹起来，显然，此二人皆有所收力，此地毕竟是在齐国城中，他们身为晋侯姬仇的手下，自然不能太过嚣张，所以，一切的比试都只能点到为止。 “住手！” 倏然，厉声一喝从酒馆外传来，两名侍卫停下比试，望着酒馆外前来的身影，其中一名侍卫颇为不满，借着酒劲，责问道：“你是何人，我们两兄弟在此地比试，与你何干。” 另一名侍卫倒是看清了来者，连忙对另一人说道：“话不可乱说，此人可是齐国二公子得臣。” 那人才反应过来，他们两兄弟跟随在晋侯姬仇身边多年，自然是见过得臣公子的，可是刚刚酒馆外灯光太暗，一时间他并没有看清来者的长相。 于是这两名侍卫赶紧住手，将长枪放到一旁的桌上，拱手一揖，道：“我等见过得臣公子。” “你还要在此地浪费多少时间，还不快随我回去，三弟失眠，小心我禀告君上，若君上责怪起来，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得臣厉声喝道。 这两名侍卫面面相觑，不知道得臣在说些什么，而一旁跟他们一同前来喝酒的下人却是心知肚明，见得臣眼神示意，便知道君上与世父公子是拜托得臣公子前来帮他的。 于是他拱手一揖：“两位大哥，恕在下不能和你们一同喝酒了，望见谅，三公子失眠，我得赶紧回去准备药材了。” 听到他这番话，再加上得臣公子亲自前来催促，那名一直带有疑问的侍卫才放下心来，摆摆手道：“快快回去吧，莫要耽搁了三公子的病情，我等浪费了你的时间，是我们两兄弟之故，望兄弟莫要责怪。” 说着，他还客客气气地作揖道，毕竟君上可是吩咐过他们，可不要得罪齐国的几位公子才好，刚刚既然拖延了时间，就该以因有的礼数来道歉才是。 第四百八十四章 当务之急 下人刚走出酒馆外，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得臣便一摆手，道：“回去。” 在酒馆中的两名侍卫望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有些对不起这名下人，其中一人叹气道：“看来这位兄弟回去后，免不了一顿责骂了。” “也怪我们，这么不相信他。” “罢了罢了，君上吩咐过，尽量不要招惹齐国的三位公子，尤其是这位二公子得臣。” “二公子？我记得不是三公子么，要知道，可是三公子与世子殿下之间有恩怨，与二公子又有何关系。”另一人只觉得不解。 “废话，得臣是夷仲年的二哥，而且听说齐国这位二公子，最喜好打抱不平，连君上他尚且不惧，又怎会惧怕我们两兄弟，虽说他不会武艺，但倘若招惹了他，即便是君上，也只会觉得这个局面会难以收拾。” “更何况，上次在迷宫山发生的一切，难道你都忘了吗？” 听到这句话，他这才恍然大悟起来，怪不得君上说千万不要招惹得臣公子，因为得臣公子虽然不会丝毫武艺，但对身为晋世子的姬还格外讨厌，毕竟在迷宫山的比试，他可是差点被世子殿下打落悬崖。 “原来是这样。”另一人只觉得幸运，他刚刚差点一冲动，便要上前阻止得臣公子将那名下人带走了，“那就不管他了，我们两兄弟还是继续喝酒。” “好。”那一名侍卫一摆手，两人便继续顾自己坐在桌子旁，端起碗，喝着酒。 等离开酒馆一段距离，回到秦侯府后，见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等人都在府中等候，下人连忙迎上去，“君上，世父公子。” 可一旁的得臣却有些不屑地说道：“浪费时间。” 一时之间，下人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素未谋面的得臣公子竟然这么嫌弃他，于是他拱手一揖：“多谢得臣公子相救。” “不必言谢，要谢，你该去谢卫扬，若不是卫扬替你向我求情，我才不会浪费时间来此地。”得臣所言不虚，他本就对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没有好感，若不是卫扬替他们说了些好话，他才不会前来这偏僻的酒馆。 “二哥，话说的重了些，这些天，若没有秦侯嬴开的帮助，恐怕我的武艺不会突飞猛进，而且，后面离武试举行的时间也所剩无几，我还需要此二人相助来提升我的武艺，去打败姬还，迎娶庄姜。”卫扬说道。 “好志气。”得臣重重地一拍卫扬的肩膀，他觉得自己没有看错这个妹夫，果然是有志气之人，“不过。”说着，得臣凌厉的目光瞪向正待在府中的两人，“秦侯，世父公子，你们答应我的，可不能食言。” 之前，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前来找寻大公子吕禄甫帮忙，便是为了将这名引开侍卫的下人从酒馆那儿带回来，毕竟他们可得防止一切意外发生，倘若那两名侍卫执意要将下人带到晋侯姬仇面前，那么他们这段时日所做的一切努力可就白费了。 而得臣之所以答应帮助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这个忙，所提的要求便是让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将各自的本事毫无保留地教给卫扬，虽说得臣对此二人仍有些不信任，但他们两人的本事，得臣还是了解过一些的，有他们帮助卫扬，他的武艺自然能提升不少。 “得臣真是精明，而且武艺也丝毫不弱。”世父压低声音说道，“不过，得臣公子，在下有一事不解，为何您武艺这么高强，却仍要隐瞒呢。” 刚刚回来的下人只觉得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而且听世父公子的这番话，他都完全没有听懂，听得可谓是云里雾里，为什么世父公子会说得臣是在隐藏自己的实力。 要知道，齐国二公子得臣可是一个不会武艺之人，那天在迷宫山发生的一切，大家可都看在眼里，得臣可是被姬还差点打落悬崖。 “怎么，世父公子这么好奇。”得臣话锋一转，语气中带有些许不满，“莫非你还想与我再比试一番，可要知道，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一招足以说明一切。” 手下败将？下人听得是越发的迷糊，什么手下败将，莫非得臣公子并不像那天在迷宫山的表现一般这么弱，反过来说，其实得臣公子很强，真的假的，但在下人印象中，即便得臣公子真的很强，也不可能比世父公子还强。 毕竟世父公子可是能与犬戎对峙之人，即便是号称晋国第一名将的荀成，也不敢有十足的把握来对峙犬戎。 “得臣公子，您可莫要说大话才好。” 下人这番话刚刚说出口，便只觉得一副凌厉的目光向他袭来，他赶忙收回前言，一言不发。 “哼，亏我还将你从那里带出来，没想到你非但不替我说些好话，还质疑我，莫不是...” “得臣公子莫要生气，论武艺，我的确不如你。”世父公子站起身，大方承认道，败了就是败了，他也不需要遮遮掩掩的。 这番话让下人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得臣竟然能让世父公子心服口服，看来得臣的武艺定是非常强，他刚刚竟然还差点得罪他。 “好了好了，既然事已解决，接下来该讨论的，并不是你们两人之间谁的武艺更胜一筹，而是该如何对付已经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晋侯姬仇了。”秦侯嬴开倒是富有大局观，他只觉得，真正难以对付的，其实是方伯姬仇。 姬仇不仅得到天子姬宜臼的重用，更有楚君熊仪站在他那边帮助他，齐侯吕购为了不得罪姬仇，也会答应他让晋世子姬还留在齐国继续参与招婿之试。 而现在离武试举行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以卫扬现在武艺而言，要能够与姬还打一个平手都是相当困难，更不用说打败姬还了。 迷宫山，地势复杂，山顶的空地又是一个天然的练武场所，可现在却被晋侯姬仇知晓，此地定不能再次前往，所以，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找寻到更为合适的练武场所来提升武艺，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事。 第四百八十五章 辩论 “君上，您多虑了吧，今天晋侯姬仇既然已经派人前来守着迷宫山，他不可能每天都派人来吧，更何况之前守在迷宫山入口的那两名侍卫都说了，他们只要守一天即可。 再说了，卫世子卫扬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上进的人，姬仇怎会将他放在眼里，更不必说之前他被姬还给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世父这番话说的有些扎心，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说的这番话的确是事实。 “胡说。”还没等卫扬反驳，得臣倒是厉声喝道，“说卫扬不擅武艺，并不是他之缘故，而是你的缘故，若不是你不擅教导，卫扬又何至于原地踏步，武艺丝毫没有提升呢。” 卫扬虽然心中很感谢二哥得臣替他说话，但他只觉得二哥的这番话有些怪怪的，好像没有在夸奖他，反而多了些责备。 ‘二哥啊二哥，不要再说下去了，越这么说越显得我没用。’卫扬在心里暗暗叫苦。 “你。”世父没有想到得臣讲话竟然这么冲，丝毫不顾及他是秦国大公子的颜面，也丝毫不在乎贵为秦侯的嬴开在场，“得臣啊得臣，你这番自大的态度，终会害了你。” “自大。”得臣朗然一声，“那也得看对谁自大。” “你。”世父站起身，气得直攥紧拳头，恨不得与得臣比较一番。 “大哥，退下。”嬴开厉声一喝，他也知道得臣这么生气的原因是什么，便是因为他们两人非但没有及时将晋侯姬仇前往迷宫山一事及时告知卫扬，也没有及时前往迷宫山去救卫扬，不过这的确是他们两人做错了，得臣这么生气也是可以理解。 “得臣公子，那您说，除了迷宫山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地方能够帮助卫世子提升武艺，要知道，若卫世子能够提升武艺，在武试中取胜，也不会让齐侯为难。” 好一个秦侯，他这番话说的切中要害，要知道齐侯吕购也一直不看好晋世子姬还，只是碍于姬仇方伯的颜面，才一忍再忍，还答应他让姬还继续参加招婿之试。 可若卫扬在武试中落败，便只得让姬还与卫扬两位世子进行第三试，而嬴开清楚，齐侯吕购心中，是更为看好卫扬成为他的乘龙快婿的。 所以，要防止第三试的出现，卫扬必须在武试中取胜，或者说与姬还打成平手，让最终的结果趋向于卫扬取胜，可说说简单，要做到又是多么的困难。 且不必说姬还是晋国世子，斗狼主、平西戎白狼，这两大战绩已经非卫扬可比，更不用说姬还是荀成的徒弟，若说九年前姬还武艺并不很强，但九年过后，在荀成的教导下，他的武艺定然突飞猛进。 从之前他能够与陈刀将军不分胜负这件事来看，便足以说明姬还之能为，而反观卫扬，就这段时间武艺提升的特别快，当然还是在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两人的指导。 仅以天赋而言，卫扬便已经落败，而卫扬不得不承认的是，在武艺方面，他的确不如姬还。 听到嬴开这番话，得臣一言不发，嬴开所言，句句属实，君父的确是想让卫扬成为他的乘龙快婿，可现在最难对付的对手，便是身为晋世子的姬还，要知道，这场招婿之试本就不该举办，若非晋侯姬仇请求，齐侯吕购断不会这样做。 当时得臣还为此事与君父大吵一架，就连小妹庄姜对此事也颇为不满，一度离家出走，卫扬在文试中取胜，已然让齐侯吕购舒了口气，若卫扬在武试中落败，恐怕会让齐侯吕购的压力更大。 而得臣身为齐国二公子，他自是不能参与帮助卫扬提升武艺这件事当中去，倘若身为齐国公子的他帮助卫扬提升了武艺，这件事若传了出去，天下人只会议论纷纷，说什么齐侯偏心，竟然擅自帮助卫扬提升武艺。 得臣可不想见到这一幕的发生，朗声道：“秦侯所言非虚，不错，君父的确是想让卫扬取胜，但他也知道以卫扬现在的能为，已经重伤刚刚痊愈的状态，若要让他与姬还一较高下，分出个胜负，还是略有些难度，所以吩咐过我，让我来帮助卫世子。” “可碍于你身为齐国二公子的身份，不得随意出手，只能在迷宫山之时，以不擅武艺的借口，让姬还故意将你打落悬崖，好让姬还的名声陡然下降，可没想到陈刀将军竟然擅自出手，将你救下，这番打算却没有达到一个很不错的效果。” 还没等得臣说，嬴开便替他将话补全了，“得臣公子，你说，孤说的对吗？” “不错，我的确有这个打算。”得臣直白地说道。 “这个方法着实不错，在迷宫山比试之时，让众人以为得臣公子你不擅长武艺，自然也会认为以你之能为，又怎么能够教卫扬提升武艺，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得臣公子你的武艺相当高强，而你正是打算利用这信息差来帮助卫扬提升武艺。”嬴开赞赏道。 “不过。”倏然间，嬴开话锋一转，道：“这也有一个严重的问题，恐怕便是齐侯吕购不同意吧，他生平谨慎，毕竟你擅长武艺这件事，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若此事被他人知道后，恐怕天下间定会有心人以此做文章，对齐国的名誉影响可是相当严重。” 嬴开所言，正是得臣所顾虑的，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以救下人作为交换，让嬴开与世父两人教卫扬武艺，帮助他在武试中取胜。 “所以，若是孤与大哥帮助卫扬提升武艺，在武试中取胜，倘若未来被他人知晓，也不会多言，毕竟孤可不是齐国之人，得臣公子，你说是吗？” “切。”得臣虽很不服，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心中所想，皆被嬴开说中了，“不错。” “这个打算，无论怎么说，都是对你极为有利，不愧是得臣公子，孤也对你刮目相看。”嬴开没想到得臣竟然还有这番本事，看来齐国的几位公子，皆不能小觑。 “秦侯，那这个忙，您是帮还是不帮。”得臣问道。 第四百八十六章 斗智斗勇 好一招反制，刚刚的局势看起来是秦侯嬴开略占上风，但得臣的这句话显然又扳回一城，他们两人倒是斗智斗勇，斗得有滋有味，一旁的卫扬看着这一幕可是揪着心。 一边，是即将成为自己二哥的齐国二公子得臣，在前来齐国参与招婿之试前，他便帮过自己不少忙，在君父打算直接把这个名额让给二弟卫文之时，是得臣向君父求情，替自己争取了得到这个名额的机会。 另一边，是帮助自己提升武艺的秦侯嬴开，在计划快要暴露之际，是嬴开派世父公子从荀成手中救下姬伯公子。 虽说大公子吕禄甫曾提醒过卫扬，要小心提防秦侯嬴开，他接近卫扬可是别有用心，话虽这么说，可他所做的一切，的的确确是在帮助自己提升武艺，虽说今天出了一些差错，但总的而言，卫扬并不觉得嬴开是故意的。 “二公子都开口了，孤岂敢不帮。”嬴开提高语气，仿佛他答应得臣的请求是无奈之举一般。 得臣冷笑一声，道：“秦侯地位尊贵，岂会因我一人之言而擅作决定，不过您贵为秦侯，既然答应帮我这个忙，还请您说到做到才是。” “你，得臣公子，君上敬您是齐国二公子，又名誉天下，才对你客客气气的，望您不要不知好歹，屡次与君上顶嘴，信不信我。”说完，世父已经握紧剑柄，仿佛随时都能剑拔出鞘，与得臣分个高下。 一时之间，在场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这几位皆是心高气傲之人，谁也不肯服谁，更何况得臣还是因为今天卫扬被困在迷宫山一事而动怒，正因为这点，卫扬倒也没有替秦侯嬴开说话。 “罢了罢了，秦侯您既然答应了我的请求，还望您莫忘才是。”语罢，得臣站起身，朝卫扬一挥手：“卫世子，都已经大半夜了，还不回去，等明天你再来秦侯府邸好好练武。” 等卫扬与得臣离开后，整个秦侯府气氛仍是相当安静，安静得可怕，安静得下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见嬴开神色凝重，显然他对得臣刚刚的那番话仍然耿耿于怀。 时间在流逝，安静的仿佛都听得见时间在滴答滴答地走动一般。 倏然，嬴开抬起来，朗声笑道：“好一个得臣，本事可丝毫不亚于孤。” 一瞬间，下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都吓了一跳，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君上，君上一扫之前的沉闷，倒是变得极为乐观，怎么回事，君上非但没对得臣生气，反倒还很高兴，难道，君上神经错乱了。 他连连摇头，甩掉胡思乱想，静静地望着眼前两人，他们若要说，自然会解释这一切。 “君上，这得臣太嚣张了，我刚刚就想揍他一顿，您为什么拦着我，任凭他胡说。”世父替嬴开打抱不平，“要知道，若没有君上您，卫扬能有今天，他的计划能顺利进行下去？” 嬴开一摆手，示意世父莫要继续说下去：“大哥，这里可是齐国，若在此地得罪得臣，可不大好。” “怎么，他还敢拦我们不成，要知道，君上您可是天子亲封的诸侯，有天子在，他还敢胡来不成。”世父不屑地说道。 “大哥，你不觉得齐国三位公子之中，最难对付的便是得臣了么。” 嬴开这么一说，世父觉得倒是这么一回事，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为人和善，武艺高强，齐国三公子夷仲年，他们从未见过面，倒也听过他的名字，只知道他脾气更好，且不善言辞。 而齐国二公子得臣，听说可是敢与齐侯吵架的人，虽然得臣经常与吕购吵架，但深得吕购重用，也得到大公子吕禄甫的信任，他们三兄弟之间的关系，才谓是真正的手足之情，姬还姬伯两兄弟的关系可无法与他们相比。 “讲话富有逻辑，严谨缜密，纵观天下公子，能做到这种程度之人，少之又少，且武艺高强，又擅长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低调为人，高调成事，相比较晋世子姬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人才，一切皆在他的意料之中。” 嬴开这番话说的世父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什么叫意料之中，莫非他们两人现在的这番对话，也在得臣的意料之中么。 “不可能，君上您又在说笑了，是，我承认，得臣公子的能力超出我想象，但他也不可能厉害到这种程度，最直观的原因，便是倘若他真的像君上您说的那么厉害，为何齐侯吕购不让他当世子，而让吕禄甫当世子呢。” 世父说不相信，那是因为他有一个最为直观的理由，那便是齐国世子非二公子得臣，而是大公子吕禄甫。 “总不可能吕禄甫会厉害到...”世父没有继续说下去，见嬴开肯定的神情，他只觉得不可思议，“君上，您的意思是？” “不错，吕禄甫的能力，恐怕比孤还强。” 世父知道，得臣公子虽然刚刚占据上风，那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一切，是因君上与他而起，鉴于此，君上才没有与得臣公子过多计较，若论实力，那定是君上能赢。 可吕禄甫也没有那么强，毕竟在姬伯公子府邸的表现，也是让人一言难尽，该说他表现得出色呢，还是说险些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君上，您这就过于谦虚了，要知道，吕禄甫的表现差强人意、平平无奇。”世父说这番话也有依据，依据便是吕禄甫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太亮眼的表现，虽说天下人都在说齐国大公子吕禄甫颇有能力，可世父毕竟没有亲眼所见，他也不好判断。 “大哥，这正是吕禄甫厉害的地方。”嬴开认可了世父的那番话，但却说这非但不是吕禄甫的缺点，更是他的优点。 “君上，您莫非是说这些都是吕禄甫故意而为之，不可能吧。”世父笑着摆摆手道。 可见嬴开严肃的表情，刚刚还面带微笑的世父立刻收敛笑容，若真如同君上所言，恐怕吕禄甫已经完全猜到他们的打算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探讨 “君上，恕臣愚笨，臣还是没听懂，为何您会认为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有那么厉害。”世父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倘若真的如同君上所言，那天下间可就真的没有一位诸侯公子可以比得上吕禄甫了。 “不错，大哥，您试想一下，至今为止，一切的发展走势，仿佛都是安排好的一般，之前孤还没注意到，只是略有些怀疑罢了，但现在得臣公子的所作所为更让孤确信了这一切。”嬴开慢慢解释道，同时，他也在理清自己的思路。 “卫世子跌落悬崖之后，孤便觉得此事颇有蹊跷，卫世子跌落悬崖后昏迷不醒，为何吕禄甫会直接将目标锁定为晋世子姬还。”嬴开分析道。 世父思索一番后，答道：“那是因为卫世子倘若失踪，获益最大者便是晋世子姬还，他能够直接在招婿之试中不战而胜。” 嬴开点点头，道：“不错，起初孤也是这个想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孤的想法也发生了变化，晋世子姬还的确是可疑的人，但即便他再怎么可疑，他也是晋国世子，吕禄甫身为齐国大公子，怎么说也不能直接确信姬还便是害卫扬的真正凶手， 于是他便来了一招声东击西，竟然将豺狼兄弟给关入大牢，而他们两兄弟在姬还的命令下，竟然还躲不过吕禄甫的追击，便足以说明吕禄甫之能为，更不用说吕禄甫早已知晓这一切，最终的结果孤等也知道了，这些都是卫扬的计划，请君入瓮方能破敌致胜。” “而至于吕禄甫在姬伯公子府宅险些丧命一事，恐怕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世父听到这儿有些听不明白了，若说之前将豺狼兄弟打入大牢是吕禄甫与卫扬之间的配合的话，那在姬伯公子府宅发生的一切可就解释不通了，要知道那天身为晋世子的姬还带了不少精锐的手下前往，只为将他们一网打尽。 虽有陈刀将军相助，但他也绝不是号称晋国第一名将荀成的对手，吕禄甫与陈刀两人落入下风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为何君上还会说这也是吕禄甫故意而为之。 “试想一下，退一万步讲，姬还身为晋世子，又来齐国参与招婿之试，他的最终目的为何。”嬴开问道。 世父没有丝毫犹豫，便答道：“那自然是想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齐侯地位尊贵，齐国实力强大，天下诸侯，哪一位不想与齐侯结个亲家，天下公子，哪一位不想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 “所以，正因为如此，姬还身为晋国世子，自然是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即便真给他这个胆子，他敢害身为齐国大公子的吕禄甫么，即便他敢，在他身旁的荀成将军，顾全大局也绝不会让他这么做，孤才敢断言，这定是在吕禄甫的意料之中。” 但事实也的确如此，请君入瓮的计划本就是吕禄甫建议的，而至于怎么让这个计划能够顺利地进行下去，仍需要各方的配合才行，这正是嬴开最为佩服吕禄甫的地方，便是他的协调能力，有这番能为，吕禄甫定能在未来闯出一番霸业。 世父听完后，也是啧啧称赞：“好一个齐国大公子，好一个吕禄甫，若他真如同君上您所言的一样，那他可真是太厉害了，怪不得能天下闻名，成为天下诸侯公认的最出色的一位公子。” “正因为他厉害，所以孤等需要得到他的帮助才行，毕竟晋侯姬仇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通过今天姬仇思虑周全的这番表现，嬴开便知道他们要对付的这位诸侯有多么难对付了。 “君上，您未免将晋侯看得也太厉害了些，虽说他今天的表现着实让我吓了一跳，还派了两名武力极强的侍卫守在迷宫山入口，可还不是被我等给化解了，那两名侍卫虽武艺高强，可惜狂妄自大，又不够谨慎，不，不能说他们不够谨慎，只能说...” 显然，世父有些飘飘然起来，“再说了，那两人的武艺真有那么强么，我可不认为天下间还有能与荀成不分高下之人。”毕竟，那两名侍卫的武艺他也没见识过，自然不知道他们两的水平究竟如何，只能从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来进行分析。 “大哥啊大哥，这就是您的缺点所在了。”嬴开笑着说道。 世父收起笑容，显然有些不满，他可是嬴开的大哥，竟然听到嬴开数落他的不是，自然有些不高兴：“君上，您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虽然有些缺点，但我的武艺水平，也不亚于荀成。”看来，与号称晋国第一名将的荀成进行比较，已经成为天下将领的共识。 “即便真要与那两人打起来，我定不会落于下风。”世父对自己颇有自信，在他的认知中，除了晋国的荀成以外，他都是不虚其他人的，无论是陈国的陈刀将军也好，亦或者是宋国的华能将军也好，还或者是卫国的欧阳亮将军也罢。 “大哥，不是孤看轻了你，而是...”嬴开稍稍顿了顿，显然，他有些担心接下来他说的这番话会伤到大哥，但他仅仅只犹豫了一会儿，便继续说道：“即便是孤，恐怕也非那两人的对手。” 嬴开身为秦侯，这点判断能力还是相当准确的，他所言非虚，那两人可是一直护在姬仇身边的人，不过由于姬仇担心昨天秦侯嬴开对自己的实力有所隐藏，才派此二人守在迷宫山入口，为的便是能够对抗嬴开。 况且，即便打不赢，也绝不会输，这便是这两名侍卫的真正能为，姬仇也一直将此二人与荀成将军相提并论，可见此二人在姬仇心中的地位究竟如何。 “君上，不可妄自菲薄啊。”世父见状，连忙说道，君上的本事，他身为大哥最清楚不过了，既然君上说并非那两人的对手，便足以说明那两人的实力究竟如何，可是世父没有想到，晋侯姬仇手下除了荀成以外，竟还有此等人物，看来姬仇可真的不好对付。 第四百八十八章 一改话锋 等离开秦侯府后，得臣显然有些不快，卫扬见状，也不敢多问，只是默默地跟着他。 “怎么，一言不发，仿若是我这个二哥做错了事。”得臣朗然一声。 卫扬在心里暗暗叫苦，二哥你刚刚这番态度，谁敢跟你讲话，一不小心得罪了你，被骂一顿尚且不说，还吃力不讨好。 “别，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定是要夸赞我的一番话吧。”得臣自我感觉极度良好。 “没。”卫扬淡淡地回了一句。 瞬间，气氛突变，得臣显然对卫扬淡漠的回答颇为不满，一改话锋：“走，去大哥府邸。”说完，他便一把拽过卫扬，朝吕禄甫府邸走去。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已经到丑时了，这个时间点还在外面闲逛的，恐怕就只有他们两人了。 “二哥，这么晚了，我们就别去叨扰大哥了吧。”卫扬只觉得这个时间点再去找吕禄甫，会不会有些不妥当，到时候大哥发起怒来，可不是他们两个人能解释清楚的。 “哼。”得臣冷冷一声，斥责卫扬道：“你也不看看你今天的表现，着实让我有些失望，要知道，迷宫山地势复杂，又极为危险，倘若你出了什么差错，你让小妹怎么办。” 听到这儿，卫扬稍稍愣了愣，他本以为二哥是因为他与秦侯嬴开有过多来往而生气，毕竟大哥吕禄甫提醒过他好几次，要提防秦侯嬴开，他可不是省油的灯。 可没想到二哥竟然是担心卫扬的安危，才会这么生气，一度不顾卫扬的劝阻，也要与秦侯嬴开争论一番。 “二哥。” “真是的，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武试胜了也好，败了也罢，你的安危才是最为要紧的，可不能因为非要与姬还分个高下，便不顾自己的性命，前去迷宫山。”得臣的语气颇有些不满，可见到卫扬还蛮不错的认错态度，他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说。 随即压低声音，向后瞥了眼秦侯府邸的方向，冷冷地说道：“卫扬，你没发现刚刚在秦侯府邸有些不对劲么。” 得臣可不会认为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是因为秦侯嬴开昨天的失误所导致的，毕竟能够与犬戎对峙的人，应当是步步小心才是，怎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乱了分寸，而丢了方向。 “二哥，你多虑了吧，秦侯嬴开虽说有些怪怪的，但为人还不错，今天还特意在酉时时分前来迷宫山找我，不过因为晋侯姬仇较为谨慎，派了两名侍卫守在迷宫山入口，导致耽误了一些时间...” 话音刚落，得臣便说道：“正是这一点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晋侯姬仇与晋世子姬还是在早晨时分前来迷宫山的，同时，他们也在差不多的时间点离开迷宫山，而秦侯府与晋侯府相差不远，为何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二人不早点前来迷宫山， 要知道，迷宫山的危险程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加，若他们晚来一会，或者说卫扬你没有及时找到离开迷宫山的路，恐怕你就会有性命危险。” 得臣提出的这个观点，卫扬可从来没想过，虽然他担心过秦侯嬴开可能会站在晋侯姬仇那一边，但之前在迷宫山秦侯嬴开的表现已经打消了他这一疑虑，只是二哥得臣现在的这番话，又让他觉得更为奇怪。 “不可能吧...”卫扬已经不确定自己刚才的观点了。 但得臣说的不无道理，的确，若秦侯嬴开有心想救卫扬的话，大可以在早晨时分便亲自前来，而用担心被晋侯姬仇发现他们的计划作为搪塞的借口显然也是不成立的，毕竟即便在酉时时分，他们也会遇到晋侯姬仇派来守在迷宫山入口的两名侍卫。 可嬴开与世父二人非但没有把握住最佳的时机，反倒拖延到这么迟，若非卫扬了解过迷宫山的地貌，恐怕他还要好一段时间才能离开此地。 再说了，之前得臣去将那名下人带回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更加奇怪了，那两名侍卫武艺高强不错，但那位下人要离开应该是更简单的，他只需要找一个恰当的借口。 可那名下人竟然找了自己是受大公子吕禄甫之命，前去迷宫山摘药材作为借口，显然身为秦侯的嬴开别有用心。 “他到底在打算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大哥说的话定然不会出错，以大哥的识人之能，他断不会看错的，秦侯嬴开，是一位极不好对付的人。”得臣压低声音，说道。 的确，吕禄甫也屡次跟卫扬提起过秦侯嬴开，富有雄心，且擅长隐忍，在天下诸侯皆帮助身为晋世子姬还的时候，他竟然选择帮助区区卫世子卫扬，这一举动，让在场的诸侯都不知所措。 也就有了之前两位诸侯在晋侯府邸大打出手的画面，虽从名义上来说这是一场比试，但各位诸侯都知道，这是晋侯姬仇与秦侯嬴开两位诸侯之间的较量，而惊动了天子姬宜臼前来，可见这两位诸侯在天子姬宜臼心中的地位。 ... “到了。”走着走着，卫扬便跟随着二哥得臣来到了大公子吕禄甫府外。 “二哥，大哥早就休息了吧，我们没必要再打扰他了。”卫扬只觉得这么迟还来找吕禄甫商议此事有些不妥当。 “无妨。”得臣径直向吕禄甫府外走去，府外的侍卫见是二公子前来，恭恭敬敬地让到一旁，“见过二公子，大公子在府内已等候多时。” 卫扬有些反应不过来，大公子在府内已等候多时，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吕禄甫已经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 等走进府邸，卫扬便见到院子中放着一张桌子，三张椅子，桌面上还放着一壶酒，几盏杯，一人正慢慢地端起一杯酒，静静地品着。 卫扬一愣，此人正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现在都已经丑时时分了，他没想到大公子吕禄甫竟然还没歇息，正在此地等着他们的到来。 “大哥，卫扬我带来了。”得臣朗声道，“此人太过木讷，还是得由大哥你来指点。” 第四百八十九章 稳妥的安排 “二哥，说谁木讷呢。”卫扬抱怨道，大晚上的拽他来大公子府邸尚且不说，还在未来的大哥面前说他的不是，一路上还疯狂的斥责他，卫扬早就一肚子委屈了，若不是看在得臣是自己二哥的份上，以卫扬的脾气，定会和他大吵一架。 “说的就是你，这么木讷，真搞不懂小妹是怎么回事，竟然看上你这么个傻小子，我好心好意在嬴开面前替你说话，帮你争口气，你倒好，胳膊肘往外拐，还帮着外人说话，若不是我有点本事，你早就被他们给绕进去了。” 说着，得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大哥，一切还真在你预料之中，此二人果真没安什么好心，他们接近卫扬别有目的。” 听得臣这语气，好像吕禄甫早就知道今天会发生的事一般，卫扬更是迷糊，莫非真与他的担忧一样，今天晋侯姬仇大张旗鼓的表现，以及秦侯嬴开与世父的作为，皆是他们早已打算好的，虽说卫扬在迷宫山时也做好了这最坏的打算，但嬴开的表现属实不像... “二弟，你的思维太过跳跃，卫扬还没反应过来，你便讲完了。” “谁让他太笨了...”得臣小声嘀咕着。 卫扬真是哭笑不得，之前夸他的是得臣，现在损他的还是得臣。 “卫扬，你要知道，我们帮你，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小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妹对你情有独钟，否则，我们兄弟二人又怎会这般费心来帮你呢。” “多谢大哥、二哥相助，这份恩情，卫扬没齿难忘。”卫扬拱手一揖，他知道得臣最好赞赏。 见卫扬这番表现，得臣倒变得扭捏起来，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谁让我是你二哥呢，身为二哥，自然是要照看着点妹夫的。” “你是怕被小妹责怪吧。”吕禄甫笑着说道。 “大哥，你就知道拆我台。”得臣抱怨道，他可不想再被小妹责怪，之前在迷宫山的那番表现，他本想好好地帮卫扬一把，可谁知道陈刀中途干预，导致他没帮上忙，小妹知道后还嘲笑他一番，说他这个当二哥的，啥忙都帮不上，还自称二哥。 “大哥，不知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何事。”时间已过丑时，都快到第二天天亮了，身为齐国大公子的吕禄甫竟然还没歇息，一直在自己府邸等待卫扬的前来。 说明他定有要事需要找寻卫扬商量，只是究竟是何种要事，卫扬现在还不得而知。 “卫扬，你知道我为何能知晓你今天被困在迷宫山一事。”吕禄甫反问道。 的确，这是卫扬所没有考虑到的，他只知道大哥找他有事，却没有仔细想过，为何会挑在今天来找他，而循着得臣的表现，以及昨天晋侯与秦侯两人比试的线索来看，看来在昨天两位诸侯的比试中，定发生了什么。 “莫非与昨天之事有关。”卫扬试探性地问道。 昨天之事，卫和回来后虽未告诉卫扬，但卫扬从下人口中也了解到了一些，一到晋侯府，便见到晋侯姬仇与秦侯嬴开两人正大打出手，气氛之凝重，可谓前所未闻，众人也不知道这位新晋的诸侯与方伯之间究竟有何恩怨。 可等诸侯前来，两人却又是互相吹捧，好似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了一般，而之所以会发生这种情况，有且仅有一个原因，便说明这两名诸侯已经联手，打算一同对付卫扬。 “不错。”吕禄甫给出肯定的回答。 “难道嬴开已经打算帮助姬还来对付我，这不可能吧。” “可能...” 听到这个回答，卫扬有些惊讶，一时之间有些反应过来，莫非这些天在迷宫山练武的时候，秦侯嬴开见他天赋太低，武艺迟迟没有进步，便打算临阵倒戈，还不如帮助姬还提升武艺，来得更为方便，既能卖方伯一个面子，又能让秦国得到晋国的照顾，何乐而不为。 卫扬的脸色有些低沉，若与他猜想的一样，恐怕天下间的大诸侯都站在姬仇这边，而他这边，仅有几名公子帮忙，虽说这几名公子都是佼佼者的存在，但与诸侯相比，可谓小巫见大巫。 “也不可能。”吕禄甫补充道。 在吕禄甫讲出后半句话的过程中，卫扬脑海中的思绪宛若翻江倒海一般，听到这句话后，他更是抱怨道：“大哥，你倒是把话讲全啊，这也让我忒揪心了。” “秦侯嬴开心高气傲，世父公子又与犬戎常年对峙，更是傲睨自若，要让他们两人听晋侯的话，那姬仇的如意算盘可就打错了，昨天两位诸侯的比试，只能说明一点，这只是他们之间的试探罢了，而今天姬仇与嬴开两人的表现，便足以说明他们已经开始了真正的比试。” “嬴开、世父二人每天与你一同前往迷宫山练武，怎会不知你前往迷宫山练武的时间，而他们两人非但没去，还特意等到酉时时分才来，若换作一般人，恐怕早已命丧迷宫山，不过，他们料到以你的本事，加上二弟准备好的落脚点，你定能够找到离开迷宫山的方法， 与其说他们与姬仇联手，不如说他们卖了个人情给姬仇罢了，不然，姬仇也不会派他的两名得力干将前往迷宫山去守着，只是没想到那两名侍卫竟然这么狂妄自大，被区区一个下人给耍的团团转。” 听吕禄甫这么一讲，卫扬恍若豁然开朗，正与他的担心完全重合，昨天的比试虽然没有分出胜负，但两位诸侯是心知肚明，姬仇是在警告嬴开，莫要掺合两位世子之间的比试，今天的举动便是最好的证明。 而嬴开虽略逊一筹，但也不甘示弱，此番举动，也是间接向姬仇证明，他有所摇摆不定，亦或者说是在等待时机。 “卫扬，现在你的武艺已经处于瓶颈期，若要继续提升武艺，嬴开与世父二人的帮助必不可少，不必担心，他们两人暂时还是会帮助你的，只是迷宫山暂且不要去了，若能去迷宫山练武，我自会通知你。”看来吕禄甫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第四百九十章 招婿之试的意义 “这...”听吕禄甫这么一讲，卫扬对嬴开与世父二人开始担忧起来，“大哥，您难道就不担心他们两人中途变卦。” 要知道，晋侯姬仇、秦侯嬴开，哪一位又是好惹的茬，其中嬴开身为秦国君主，现在秦国刚刚受封成为一方诸侯，定是需要明哲保身，若为了不得罪贵为方伯的姬仇，他若临时变卦，卫扬也绝不会感到稀奇。 “放心，他还不会这样做，现在姬仇贵为方伯，风头正盛，若姬还再成为齐国的乘龙快婿，只怕是天下间无人可以制衡晋国，而嬴开富有雄心，他定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所以，在武试结果出来之前，他定会竭尽全力帮你，你大可以放心。” “武试，莫非这个帮忙有一个期限。”卫扬问道。 “不错，武试你若胜了，秦侯嬴开自然是功成身退，不必再多帮你，而你欠他一个人情，未来必定要还，可若你败了，恐怕嬴开便会为秦国而想，依附晋国，而你与卫国，只怕是会成为天下诸侯为难的对象。” 吕禄甫严肃的一番话让卫扬不得不思考起来，的确，这场招婿之试的结果至关重要，关系到卫国，关系到卫扬自己，若他败了，恐怕不仅仅让君父卫和在天下诸侯面前抬不起头，更会让自己陷于困境，等回到卫国，众人的冷嘲热讽尚且不说，他的世子之位恐怕也... “所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若败了，一切将无法挽回，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小妹对你的心意，这场招婿之试，我与二弟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而你，所要做的，便是不让姬还得到一丝机会。” 说说容易，可要实现这一目标，又谈何容易，没想到这场比试竟然这么至关重要，他攥紧拳头，心中暗下决心，定不能在这场比试中落败。 迷宫山作为天然的练武之地，可谓是最适合卫扬提升武艺的地方，现在说不能前往迷宫山练武，可明明今天都已经成功离开迷宫山了。 见卫扬还有疑问，吕禄甫解答道：“卫扬，迷宫山是定不能再去了，虽说今天你侥幸逃过一劫，可那两名侍卫恐怕会将事情的原委告知晋侯。” “为何。”卫扬不解，“要知道那两人今天只见过一直跟在嬴开身边的那个下人一面，他们可从未见到过我二人。” “嬴开虽富有能为，但与姬仇相比，还是差了不少，他虽然能够料到三弟与姬还之间的恩怨，可他没能料到张然明与三弟之间的关系，要知道张然明的儿子可是三弟的好朋友。” 听到吕禄甫的这番解释，卫扬这才恍然大悟，这些天晋国大公子姬伯没有出来过，便说明他定是留在晋侯府中，姬仇为防止事情生变，恐怕要等到招婿之试比完后，才能见到晋国大公子。 而现在荀成已经回到晋国，唯有张然明一直留在晋侯身边，恐怕他便会辅佐晋世子姬还，一同来对付他。 ... 翌日，晋侯府。 “奇怪了，那两人怎么还没回来。”张然明起了个大早，那两名侍卫并非姬仇派出去的，而是他派出去守在迷宫山的。 “怎么，在等那两人回来？”姬仇冷冷一声，说道。 张然明见状，拱手一揖：“君上请恕罪，臣未经您同意，便擅自吩咐他们...” “无妨。”姬仇一摆手，道：“孤知道，你也是为了保险，那两人你暂且放心，不亚于荀成的能为，其中一人还极为谨慎，即便有一点点蛛丝马迹，他们两人定不会放过，只是，孤不知道你为何要派他们前往，大可以派其他人前去，本来么，孤谅嬴开也没这个胆子。” 毕竟前天在晋侯府，他与嬴开交手，他已经警醒嬴开莫要多管闲事，以嬴开谨小慎微的性格，定不敢再因为区区一个卫世子来与姬仇作对。 张然明看法倒是不同：“君上，我之所以派此二人前往迷宫山，便是看重了此二人的武艺，不亚于嬴开与世父的武艺，即便在此之前嬴开与世父二人对自己的实力有所隐藏，他们二人即便打不过，也能够安然无恙地离开。” “放心，他们两人既然听了你的吩咐，定会安心守在迷宫山。”姬仇笑着说道，他对那两人的本事还是极为信任的。 “君上，然明先生。”话音刚落，那两名侍卫便回到晋侯府。 “看，他们回来了。” 那两名侍卫昨晚是喝得酩酊大醉，直到酒醒才回到晋侯府，但显然脚步有些摇摇晃晃，不过碍于君上与张然明在，他们两人是故作镇定。 “孤问你们，昨天嬴开与世父，可有前往迷宫山。”姬仇问道。 这两名侍卫异口同声：“君上勿忧，吾等未曾见过嬴开与世父。” “然明，孤就说你多虑了。”得到他们两人肯定的答复后，姬仇笑着对张然明说道，“孤的判断能力不减当年，嬴开既然得到了孤的提醒，他若识相点，也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可张然明却神色凝重，姬仇只觉得有些奇怪，问道：“然明先生，发生什么了。” 只见张然明压低声音，冷冷地问道：“你们二人，为何身上好大的酒气。” 酒气？其中一名侍卫有些心慌了，不可能，都过了这么久，即便身上有酒气，也该散去了，况且连君上都没有闻出来，张然明先生又不会武艺，他怎么知道的。 而另一名侍卫神色凝重，他能够断定他们兄弟二人身上的酒气已经完全散去了，以张然明的本事定发现不了，可张然明却这么说，这究竟是为什么。 “然明，哪有什么酒气。”姬仇不解地问道。 其中一名侍卫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张然明刚刚那番话不过是在试探他们兄弟，他虽然及时反应过来了，但他的兄弟反应可是慢了半拍。 他连忙对另一名侍卫喊道：“君上面前，不容无礼。” 可这番提醒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另一名侍卫紧张的神情被张然明尽收眼底，只见张然明神色凝重，定是要对昨天他们两兄弟擅离职守一事做出惩罚。 第四百九十一章 观察能力堪称一绝 张然明晋国能臣的名号可不是自吹的，他的观察能力堪称一绝，天下人皆以为张然明厉害在他的谋略，但实则他不仅谋略厉害，更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无论是谁，要在他面前耍些手段，定会无所遁形。 在然明先生面前还想有所隐瞒，这名侍卫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想法是多么愚蠢，只听见哒哒的脚步声向他们兄弟二人靠近，冷冷一声喝道：“你们玩忽职守，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如实招来。” 姬仇有些迷惑，问道：“然明先生，您的意思是，这两人在撒谎。” “不错。” 得到张然明肯定的回答后，瞬间，姬仇锐利的目光便直接盯向这两名侍卫，两名侍卫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立刻跪拜在地：“请君上恕罪，我等真的未曾见过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 “是啊，你们当然不会见过他们，中途都离开迷宫山去酒馆一醉方休，哪怕嬴开与世父前来迷宫山，你们也浑然不知。” “然明先生，这您可就误会我们了。”其中一名侍卫说道，“昨天我们兄弟二人是待到亥时，接近子时才离开迷宫山的。” “哦？”张然明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这番话，“为何你们要在亥时离开迷宫山？” “然明先生，齐国三公子夷仲年自从鲁国回来之后，便一直失眠，因此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便派人前来迷宫山摘些药材，我们兄弟二人奉命守在迷宫山外，可因此事紧急，我们兄弟二人便擅作主张，将他放进迷宫山，后来他为了感谢我们，便答应请我们喝酒。” 另一名侍卫也连连附和道：“是啊，然明先生，后来我们兄弟二人还在酒馆那儿遇到了齐国二公子得臣。” “不可能，若你们两人自子时离开迷宫山，前往酒馆喝酒，想必时间都快到丑时了，得臣公子又怎会这么闲，还来酒馆搭理你们。” “然明先生，得臣公子是来找那名采药者的，不信，您可以去问得臣公子，我们两兄弟也可以将那人找来。”一名侍卫连忙说道，他当然没有撒谎，在张然明卓越的观察能力面前，撒谎也只会被看穿而已，根本没有必要。 “当真如此？”张然明用怀疑的目光望着此二人。 此二人有些战战兢兢，连连诺道：“千真万确。” 见气氛有些尴尬，姬仇咳嗽一声，道：“然明先生，您就别为难此二人了，此二人跟随孤多年，是孤的得力干将，他们两人什么样的性格，孤还是清楚的，定不敢在孤的面前撒谎，看来嬴开、世父与卫扬等人并不会前往迷宫山， 更何况孤也亲自去过了，孤离开后，迷宫山便下起了大雨，即便是孤，也不敢擅自前往迷宫山，更不用说不会武艺的卫扬了，而且，他们说的那名采药者是吕禄甫派去的，看来三公子夷仲年的失眠还是有些严重，孤也该抽时间去看望看望他。” 姬仇清楚，自己的儿子姬还与齐国三公子夷仲年在鲁国的恩怨，而且豺狼兄弟之所以会出现在鲁国，便是因为他们是姬还的手下，更不必说齐国与纪国是世仇，恐怕夷仲年正如世间所言，作为质子在鲁国的生活过得并不好。 出于愧疚，姬仇也不想多问，但张然明显然仍有想法，他厉声喝道：“君上，离武试时间所剩无几，卫扬应该清楚这场招婿之试对他而言，对我们而言，都意义非凡，如果我是卫扬，定不会放过这段时间，来抓紧提升自己的武艺， 而寻常方法提升武艺的效果甚微，唯有在迷宫山锻炼，方是一种最迅速提升武艺的方法，而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二人皆是有些本事之人，他们定知道迷宫山的重要性， 世子殿下不练武艺可以，但也不能让卫世子练武，虽说是很小的几率，但倘若卫扬在世子殿下所擅长的武试中取胜，天下人又会如何看待世子殿下，恐怕皆会议论纷纷，说是君上教导不力，堂堂晋国世子竟然落败在区区卫国世子手中，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张然明说话毫不留情，瞪了眼那两名侍卫，那两名侍卫喝了个宿醉，其实到现在脑袋还有些不清醒，见张然明这么一瞪，两人瞬间清醒，连忙低下头，颤颤巍巍地说道：“然明先生，我们兄弟二人错了，请然明先生责罚。” “哼，你们二人，未听君上之言，犯下重罪，理当打入大牢。” 闻声，这两名侍卫咽了咽口水，他们可是晋国的功臣，是跟随在晋侯身边的侍卫，可谁知道张然明竟然丝毫不给他们兄弟两人颜面，想将他们打入大牢，可说来也是他们兄弟二人之故，若非他们擅离职守，也不会让然明先生这么生气。 “然明先生，这个责罚就有些过了，此二人所犯之错并不是大错，况且他们也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那便是齐国三公子夷仲年的失眠症状，若孤能让还儿处理好这件事，恐怕会扭转局面。”姬仇得到两人带来的消息后，倒是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既然君上替你们两兄弟求情，我也可以不再责怪你们，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两兄弟擅离职守，你们本需要只守着迷宫山一天， 可现在，你们必须守住迷宫山，直到武试之前，都不可以放任何人进去，无论是谁，即便是齐国大公子、亦或者是齐侯前来，也不准！” “是。”两名侍卫异口同声地喊道。 等张然明与君上离开后，这两名侍卫同时长舒了一口气：“呼。” “我就跟你说，不要随便离开，这下又让然明先生生气了，我们两兄弟本来在这个时候，应该去酒馆好好喝一杯的，可现在，又得回到迷宫山继续守着。”显然，其中一名侍卫颇为不满地抱怨道，“这然明先生也太过分了，明明知道嬴开他们不会来，还...” “不要乱说，然明先生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打算，你这番话若是被然明先生给听到，我们两兄弟定吃不了兜着走。”另一名侍卫连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第四百九十二章 挡箭牌 “那又如何，我说得本来就是事实。”那名侍卫颇有些不满地说道，“况且，然明先生现在又不在，他已经离开了，我多说几句他也听不到。” “谁说我听不到。” 这名侍卫闻声，颤颤巍巍转过身来，只见张然明正用和善的目光望着他，虽面带笑容，但语气却显得毫不客气，“怎么，你二人犯了错，莫非还要怪到我的头上。” 另一名侍卫见状，连忙低下头，还踢了另一人一脚，示意他赶紧低头认错：“然明先生，我兄弟不懂事，一时语快，望然明先生您莫要放在心上。” “哼，要知道我可素来不看好你们两人，若非君上需要你们两兄弟的帮忙，我也不会将此重任交给你们，记住，此次若擅离职守，当心你们的项上人头。”说着，张然明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这两名侍卫咽了咽口水，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张然明这幅模样，也知道他的脾气，说到做到，于是此二人忙站直身子，朗声道：“遵命。” “去吧，我可不希望再有之前的事发生。” “可...”其中一名侍卫有所顾虑，“若是齐国的几位公子前来，特别是那三公子夷仲年，要知道世子殿下与他之间的恩怨...” “嗯？”张然明凌厉的目光直瞪向他，他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那又如何，就说是奉君上之命，有事让他们来寻君上便可。” “等等，你们二人再带些人前往迷宫山，这样的话，你们两兄弟若想去酒馆喝酒，也能让人继续守在迷宫山。”张然明是刀子嘴豆腐心，虽说对这两兄弟异常严厉，但也知道这两人的武艺是何种水平，需要他们的帮助，必须要让他们心悦诚服才行。 “是。”听到张然明肯定的答复后，两名侍卫拱手一揖，随即便离开晋侯府邸，向迷宫山赶去。 在赶往迷宫山的路上，这两名侍卫开始讨论起来。 “然明先生还是不错的...” “哪里好了，先责骂你一顿，再给你一块糖吃，这是他惯用的方法，记住，我们两兄弟若此次办事不力，恐怕难逃一劫，张然明他定不会放过我们。”这名侍卫语气低沉，他知道张然明在姬仇心中的分量，可非他们两兄弟能比的。 “好吧。”另一人叹气道，“看来没有轻松的日子好过咯。” 说到这儿，他好似想起了什么，便问道：“倘若那位小兄弟再上山来采药，我们放他进山还是不放，要知道他可是得臣公子身边的下人，昨晚我们在酒馆也看到了，这是事实，而且，这迷宫山本就是齐侯的。” “你忘了，然明先生吩咐了，无论是谁，即便是齐侯亲自前来，我们也绝对不能放他进山，无论发生什么，都推脱到君上身上即可。”另一名侍卫厉声斥责道，“难道这么快你就忘了然明先生的吩咐？” “没有的事。”另一人连连否认道，“然明先生说的话，我当然牢记在心，只是...”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世子殿下与夷仲年之间的恩怨与我们两兄弟有何关系，我们只需要听然明先生的吩咐即可。” “可是，你也知道然明先生与世子殿下素来不和，再说了，此次若世子殿下真的赢得招婿之试的胜利，那他摇身一变，便会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而那人若将我们拦住他，不让他进山采药，倘若被齐国几位公子给知道了， 然明先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什么身份，我们两兄弟什么身份，齐侯即便对此事再怎么不满，也绝对不会，也不敢对然明先生有一句怨言，但对我们两兄弟可就不一样了，被责怪尚且不说，若世子殿下真成了齐侯的乘龙快婿，我们被记仇了...” 他担忧之事正是如此，要知道，晋侯姬仇贵为方伯，齐侯吕购也拿他没有办法，张然明身为晋国能臣，齐侯吕购对他也是礼让三分。 而他们两兄弟不过是跟随晋侯身边的下人罢了，虽说有不亚于荀成将军的武艺，但名气与荀成将军相比，那可就差得不止一星半点了。 晋世子姬还若真的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倘若齐侯对这次发生的事责问起来，恐怕他们两兄弟定会成为替罪羊。 “胡说，你也知道君上的脾气，他怎会丢下我们两兄弟。”另一名侍卫厉声斥责道，他不敢继续想象下去，若发生这种情况，他也不知该怎么办。 “你急了，说明你也想到了最坏的后果。”那名侍卫说道，他们两兄弟知道晋侯姬仇的脾气，对他们两兄弟好是不错，但在与齐国联姻这种大事上，恐怕他们两兄弟只能成为挡箭牌。 另一名侍卫沉默不语，不错，他们两兄弟自认为与晋世子姬还的关系也就一般，更何况荀成的名气还比他们更好，他们两兄弟自认为拥有不亚于荀成的能力，可一直得不到重用，只能成为护在君上身边的侍卫，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服。 “说到底，我们与世子殿下之间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在大公子离开晋国之前，我们可还是大公子身边的侍卫，如今大公子回来了，我们两兄弟也没去看望过他。” 他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既然知道齐国三公子夷仲年失眠，需要迷宫山的药材才能医治，若他们还继续不将迷宫山入口让给采药者的话，倘若齐国几位公子责怪起来，定会找他们两兄弟算账。 而晋侯姬仇为了招婿之试，恐怕会让他们两兄弟作为挡箭牌，这样想着，两人沉默不语，直到带着手下来到迷宫山入口。 “罢了罢了，先守着，等那人来了再说，我们两兄弟再随机应变，再说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好好告诉君上原委，我相信君上也定会理解的。” “但愿如此。” ... “坏了坏了。”起了个大早便前往迷宫山探查的下人有些惊慌失措地跑了回来， “何事大惊小怪。” “君上，迷宫山入口那两名侍卫又在了，不仅如此，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不少人在迷宫山边上巡逻，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第四百九十三章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两名侍卫虽说对张然明有些抱怨，但他交代的任务还是原封不动地完成了，毕竟他们也不想让君上因为此事来责怪。 而那名下人起了个大早，便是奉嬴开之命前去迷宫山试探，毕竟迷宫山具有天然复杂的地貌，山顶的空地又是极佳的练武场所，他自然是不想放弃这个地方，毕竟齐国的这位二公子交代过，秦侯嬴开要负责提升卫扬的武艺。 迷宫山恐怕是整个齐国城中唯一一个有可能让卫扬的武艺超过姬还的地方，虽说他已经猜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但听到下人带回来的消息，显然他有些不敢相信。 “孤没想到，姬仇竟然能预料到孤的行动，莫非他已经知道卫扬是在迷宫山修炼一事。”嬴开有些担忧地说道，若姬仇已经知道此事，恐怕此时此刻姬还正在努力提升自己的武艺，做好对付卫扬的准备。 “秦侯，我不是早跟你说了，迷宫山不能再去。”得臣朗声道，他一个大早便带卫扬前来秦侯府邸，便是与秦侯商量此事，“姬仇此人，厉害在他的善于用人，这个计策恐怕是号称晋国第一谋士的张然明提出来的，只为了限制卫扬的行动。” “张然明。”嬴开陷入沉思，之前他与姬仇短暂的交手，却引得这么多诸侯前来，这也是张然明所为，他之谋略，远胜于嬴开，“姬仇有然明先生在，孤等又该如何。” “虽说张然明派来守在迷宫山入口的两人武艺高强，且富有威名，看似无坚不摧、牢不可破，实则这也是缺点。”得臣倒不以为然。 “此话怎讲。”要知道，既然姬仇敢派此二人前来守在迷宫山入口，便说明姬仇对此二人实力的肯定，现在姬仇身边的第一名将荀成已经回到晋国，唯有此二人得到姬仇的重用，足以说明他们对姬仇的重要性。 “昨天我见识过此二人的本事，不错，的确很厉害，甚至比我还厉害。”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沉默不语，得臣向来快人快语，又怎会故作谦虚，而得臣的武艺世父也见识过，他自认为不如，如今此二人竟比得臣还厉害，足以说明他们之武艺。 “但是，他们最严重的缺点便在于他们狂妄自大，他们有着极强的好胜心，想必你昨天也见识过了吧。” 说着，得臣冷眼一瞥下人，一旁的下人见状，连连应道：“君上，世父公子，的确如此。” “成也在此，败也在此，张然明固然不好对付，但他不可能对迷宫山发生的一切亲眼所见，他的确有极为强大的观察能力，但若这观察能力不能实际应用的话，也起不上什么作用，卫扬，听到这儿，你还不明白么。”得臣厉声喝道。 卫扬知道，这是二哥得臣给他的考验，看他能否答出一个完美的答案，于是他走上前，拱手一揖：“二哥，您的意思便是继续维持原状，给张然明营造出一种假象，便是让这名下人继续前往迷宫山，以采药的名义，让他们以为三公子夷仲年还生着病。” “不错。”得臣满意地点点头。 可下人不同意了，这也不是君上与世父公子交给他的任务，况且卫世子卫扬、得臣公子和他毫无关系，为何他要答应他们的要求，于是他连连否定：“我不去，此二人颇难对付，每天都以摘药材的名义前去摘果子，若被他们发现了，以我的本事，恐怕逃都逃不掉。” “你要知道，这稀奇古怪的借口是谁提出来的。”还未等嬴开说话，得臣话锋一转，瞬间占据优势，此话说的那名下人哑口无言。 的确，若不是他用这么稀奇古怪的借口，也不会引起张然明对此事的警惕心，若今天酉时他不前往迷宫山采药，昨天的借口便会被瞬间戳穿，所有的消息也都会不胫而走，这件事的严重性也毋需得臣多言。 “君上。”下人只能向嬴开寻求帮助。 嬴开叹了叹气，摆摆手，道：“你就按照二公子所言，每天酉时时分，前往迷宫山，以摘药材的名义，尽量让那两人相信齐国三公子夷仲年已经生了病，需要这些药材来医治。” 毕竟迷宫山天然的环境，复杂的地貌，对卫扬而言，可谓是最好的练武场所，唯有在此地，才能帮助卫扬最快的提升武艺，一举超过姬还，而迷宫山，他们也并不想放弃。 “现在无法前往迷宫山，不知得臣公子为卫扬准备了什么练武场所。”嬴开问道。 得臣朗声笑道：“秦侯可真会开玩笑，秦侯府不正是最好的练武场所么。” “得臣公子有所不知，秦侯府与晋侯府相差不远，若卫世子长时间留在此地，恐怕会有被姬仇他们发现的风险。”世父解释道。 可这番话在得臣面前显然是说不通的，毕竟秦侯府与晋侯府，此时都是齐侯吕购为他们准备的，两座府邸之间的距离，得臣身为齐国二公子，自然是一清二楚，又何来的不知。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秦侯与世父公子，你们二人身份尊贵，倘若随意向外走动，定会被人盯上，反而会暴露自己，还不如留在秦侯府，即便有人前来，也能够及时应对，迅速做出反应，虽说此地不适合练武，但事在人为，卫扬。”得臣唤道。 “不知二哥有何吩咐。”卫扬走上前，说道。 “秦侯与世父公子的武艺不用多说，你只需好好跟着他们，定能提升武艺，在武试中大放光彩，一举取胜。” “得臣公子，这您可就太高看孤了，话也不能说得太满，毕竟晋世子姬还是晋国第一名将荀成的学生，他的本事自是不用多说，且卫世子的基础较为薄弱，若要在短时间有很大的提升并超越姬还，恐怕仍有些难度，不过正如你所言，事在人为，一切皆在于卫扬自己。” 嬴开既没有断言卫扬会落败于姬还，也没有肯定卫扬能在武试中得胜，毕竟他也要给自己留点颜面。 第四百九十四章 维持现状 “君上，这意思是要让我在每天酉时时分都前往迷宫山。”下人已经猜到了大概，因为要继续维持昨天的那番话，他就必须这么做。 可要知道秦侯府离迷宫山可是有好一段距离，一想到每天都要走这么多路前往迷宫山，他只觉得有些头疼。 “不错。”嬴开点点头，说道，“这个借口是你提出来的，若要继续维持，也理应由你来。” 下人此时有些后悔昨天的决定，可这是君上的命令，他也不敢不听，“好吧。”他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么不愿意，那你还敢以我三弟的名义。”得臣眼神一瞥，直接向这名下人瞪去。 下人被得臣凛冽的眼神给瞪得不自在，他还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没想到得臣的眼神竟有这般威压，“得臣公子，属下，属下不是故意的。” “话既然已经说出口，就该去履行，要知道，那两人可是晋侯姬仇身边的侍卫，秦侯，世父公子，你们二人也知道我三弟与晋世子之间本就有所恩怨，所以此事，还望你们能让他如实完成才好。” 不错，齐国三公子夷仲年与晋世子姬还两人之间的恩怨，自从晋齐会盟一事过后，现在可谓是天下人尽皆知，而得臣身为齐国二公子，自然不想让自己三弟的名誉受损，姬仇因为想促成晋国与齐国的联姻，也尽量会少招惹这几位公子。 昨天这名下人的一番表现，可谓是建立了齐国与晋国之间的联系，若处理不当，只怕是会让姬仇对齐国三公子夷仲年有所误解，而现在二王并立，又是齐国公主庄姜招婿的时段，得臣怕惹是生非，才想让那名下人继续维持现状。 也好帮助卫扬，防止他之前的计划暴露，若这名下人昨天以帮助齐国三公子一种奶奶治病的借口前往迷宫山，而今天却不前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其中定有什么蹊跷。 更何况晋侯姬仇身边还有能臣张然明在，他定能够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到那时，卫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皆会白费不说，还会让齐国三公子夷仲年落得一个坏名声，得臣可不敢冒这个险。 嬴开在心中对这名齐国二公子暗暗赞叹，思虑长远，可谓人才，于是他说道：“得臣公子的请求，孤清楚了，维持现状是自然的，倘若现状被打破，后果将不堪设想。” “孤命令，每天酉时时分，你都将前往迷宫山采药，直到武试举办之前。”倏然，嬴开厉声一喝，那名下人虽心中有所抱怨，但面对君上的命令，他也只能答应。 “好了，卫扬，既然得臣公子这么说了，刻不容缓，现在便开始帮你提升武艺。”话音刚落，嬴开便站起身，武试在即，现在可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若继续拖延下去，被姬仇与张然明的这番行动给拖延时间，恐怕即便再怎么帮助卫扬提升武艺，也赶不上姬还了。 ... 时间一晃，便来到酉时时分，天色渐渐变暗，那两名侍卫虽带着不少手下前来迷宫山，还将迷宫山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去，可他们只觉得少了些什么。 “大哥，好无聊啊，这然明先生也真是的，明明是他自己判断失误，却让我们两兄弟来这迷宫山受苦受累，要知道，迷宫山温度这么低，现在酉时已经过了，这里视野也不清晰，而且，这点小事，还让我们两兄弟来管，随便叫些人来即可。” 其中一名侍卫颇有些抱怨道，他只觉得没有酒喝，心里也是非常不爽，另一名侍卫厉声斥责道：“莫要多言，然明先生能让我们带人来守住迷宫山，便是对我们两兄弟最大的信任，要喝酒，等武试那天到了之后，有的是地方喝酒。” 而另一边，下人正在抱怨着，“真不知道君上怎么想的，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得臣的要求，话说回来，招婿之试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想着想着，他便已经走到了迷宫山。 “走走走，迷宫山闲者勿进。”还没等他走到迷宫山入口，便被守卫给拦了下来，打发他离开，不过今天他遇到的守卫并不是前面几天所遇到的。 ‘怎么回事，与早晨前来的情况完全不同，酉时时分一过，迷宫山瞬间变得严格起来，守在迷宫山的守卫也与昨天不同，完全换了人，莫非是被姬仇他们给发现了？’下人正在心里嘀咕。 守在迷宫山的守卫便摆摆手，打算赶走他：“快离开此地，这里不是你该留的地方，酉时时分还来迷宫山，你怕是不知道这里的危险。” “放肆。”既然是君上的吩咐，他定要完成才肯离开，他一改往日的状态，厉声喝道，那名守卫还被他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几步，有些不知所措。 “你可知道我是何人，我可是齐国三公子夷仲年身边大夫，我每天都会在酉时时分前来，来替三公子采药，若耽误了我采药的时辰，我看你如何交代。”说完，他不管愣在原地的守卫，径直向前走去。 “不行，然明先生吩咐过了，无论是谁，都不能进入迷宫山。”那名守卫奉命行事，立刻将下人拦住，不让他再往前一步。 “让开！”下人毫不退让，“你难道不知道三公子之所以会生病，是何人之缘故。” 听到这句话，那名守卫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要知道，齐国三公子夷仲年与晋世子姬还之间本就有恩怨，而夷仲年生了病，天下人自然会想到是晋世子姬还之缘故，可若今天不让他前往迷宫山采药，此事若传了出去，只怕是会让天下人认为是晋世子所为。 “这...”他虽有这样的忧虑，可一想到这是那两人的命令，他可不敢违抗，只是一言不发，但仍然拦着这名下人。 “你再不让开，若三公子怪罪下来，你可担当得起？” “何事如此喧闹。” 闻声，这名守卫拱手一揖，让至一旁，下人闻声望去，便见到熟悉的身影，正是昨天与他一同在酒馆喝酒的那两名侍卫。 第四百九十五章 铁了心 “两位大哥。”见是认识的人，下人连忙招手道，一旁的守卫有些迷糊，见他是那两名侍卫认识的人，连忙走上前，道歉道：“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与我计较。” 下人都没理睬他，径直向那两人走去，问道：“两位大哥，今天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你们这么大张旗鼓，还将我也给拦了下来，我可是替三公子前来迷宫山采药的，也没理由再拦我了吧。” 这两名侍卫互相望了对方一眼，他们也在纠结，毕竟张然明吩咐过他们，无论是谁，即便是齐侯吕购亲自前来，他们也绝对不能将他放进迷宫山，更何况眼前这人，不过是齐国二公子得臣身边的下人罢了。 其中一名侍卫摆摆手，颇有些无奈地说道：“兄弟，你还是回去吧，今天恐怕你是要空手而归了。” 下人一愣，忙问道：“两位大哥，我昨天已经来过了，你们也知道，我是替三公子前来迷宫山采药来的，并没有其他的打算，要知道，这药材对三公子而言非常重要，而这些药材有且仅有在酉时时分生长，两位大哥难道忘了吗。” 另一名侍卫说道：“我们两兄弟怎么会忘呢，要知道，昨天我们三人还一同在酒馆喝酒，咱们三人也跟兄弟一样，可这是然明先生的命令，他说过了，无论是谁，都不能前来迷宫山。” “那如果是君上呢。”下人话锋一转，厉声说道，他指的君上自然是齐侯吕购。 听到这句话，这两名侍卫稍稍一愣，他们没有想到，这名下人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显然他们的脸色有些不快：“我们两兄弟可是把你视作兄弟，你竟然拿齐侯来压我们，这恐怕说不过去吧。” 一时之间，这三人剑拔弩张，下人也毫不让步，既然是秦侯嬴开交给他的任务，他定要完成才行，而通过昨天的表现，他大可以表现得嚣张一些，此二人虽然武艺高强，但也不过是胆小怕事之辈，按照得臣公子的交代，此二人恐怕在听到齐侯的名号之时，便会让步了。 殊不料，此二人非但没有让步，反而还下了逐客令：“我们两兄弟视你为兄弟，刚才你那番话我们二人可以不追究，不过此事已是酉时时分，还请你离开，否则，休怪我们两兄弟不客气。” 语罢，刚刚还恭恭敬敬的守卫一改态度，剑已出鞘，落在下人肩上，仿佛那两名侍卫一下命令，这名守卫便会毫不犹豫地拿剑砍下去一般。 “你们两兄弟真是胆大妄为，难道你们忘了迷宫山是谁的地盘，这里可是齐国，在齐国为非作歹，若被齐侯知道了，你们两人定会吃不了兜着走。”下人厉声喝道。 这两名侍卫当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随意守在迷宫山便已经是犯了大错，可这是号称晋国第一谋士张然明的命令，他既然让他们这样做，定然是有他的用意。 “这是然明先生吩咐的，我们两人不过是守在晋侯身边的侍卫罢了，哪有那么多决定的权利，你还是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们两兄弟翻脸不认人。” “哼，然明先生，然明先生，一天到晚将然明先生挂在嘴边，记住，这里是齐国，而不是晋国，即便是号称晋国第一谋士的然明先生， 你们两兄弟认为，他敢得罪齐侯么，倘若齐侯真的前来迷宫山，还被你们两兄弟给拦了下来，你们会认为然明先生非但不会责怪你们，还会表扬你们么，真是痴人说梦！” 这位下人所言不无道理，这也是这两名侍卫顾虑所在，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之前他们便已经向张然明说过了，可张然明非但没有收回成命，反倒还让他们继续守着迷宫山，还派了不少守卫前来帮助他们。 “大哥，他讲得好像有一点道理，耽误了三公子夷仲年治病，对于然明先生而言，他名气大，即便是齐侯，亦或者是天子也不敢责备他，而我们两兄弟可就不一样了，不过是跟随在君上身边的侍卫罢了，与荀成将军相比，也差了许多...” 显然，这名侍卫因为刚刚下人的一番话开始动摇了，“不如就让他来摘药材吧，然明先生又不在此地，他也不会知道的，即便他知道了，也定不会太过责怪我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显然，他在打退堂鼓，他觉得他们两兄弟可得罪不起齐国的几位公子。 “胡说，你以为然明先生会这么好心派这么多手下来帮助我们两兄弟，要知道，然明先生素来与世子殿下不和，而我们两人，虽说与世子殿下关系一般，但荀成将军可是我们的老大哥了，说不定张然明派来的这些人正是监视我们两兄弟的， 更何况之前然明先生已经说了，若我们没有守好迷宫山，我们的小命可就不保了，与其因为放他进山被然明先生责怪一顿，还不如将他拦在迷宫山外，免得受然明先生的责骂。”他也有所顾虑，张然明的脾气他也清楚，可不能随意得罪他。 “让他走吧。”两人做下决定后，严肃地望着这位下人。 “你还是离开吧，恕我等无能，不能让你进山摘药材，望您见谅。”语罢，这两名侍卫转身便要离去，丝毫不理会这位下人。 “两位大哥，两位大哥。”可任凭他怎么喊，这两人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他还想往前再走一步，却被之前的那名守卫给拦住了。 “小兄弟，刀剑无眼，当心了。”说着，他还闪了闪明晃晃的剑背，仿佛在告诉他，若他再向前走一步，他就不客气了。 下人只能悻悻而归，他知道，若执意要上山，只怕是会有性命危险，而且君上也交代过，若想尽一切办法，仍无法上山，便让他回来，他们打算继续商议对策。 这样想着，他还回头望了一眼，整个迷宫山都有若隐若现的人影在走动，看来此次姬仇与张然明是铁了心不给卫扬一丝前来迷宫山练武的机会。 第四百九十六章 既来之则安之 “大哥，他若将这件事告诉得臣，那可就不好办了，我听说得臣公子的脾气乖张，若知道此事，恐怕定会来找我们两兄弟的麻烦。”见这位下人离开，其中一名侍卫忧心忡忡地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若发生什么，全权交给然明先生即可，谁让他夸下海口，到时若出了洋相，我们两兄弟便说是奉命行事即可。”另一侍卫颇为不屑地说道。 “只是可怜了三公子夷仲年，生这种病，却没有药材。”这名侍卫小声嘀咕着。 另一人瞥了他一眼，叹气道：“这又有何办法呢。” ... 夜幕降临，酉时已过，天色渐暗，秦侯府倒是灯火通明，几人正在府内静静等待消息。 砰！ 倏然，重重的一掌径直砸在桌面上。 “岂有此理！”得臣知道这个消息，“好一个张然明，他以为他是谁，竟然敢说出这番嚣张的话，还不将君父放在眼里，这怕是诚心要与我作对。” 得到下人带来的消息后，以得臣的脾气，他又怎咽得下这口气，“且不说三弟与张然明素来交好，还曾替他照看他儿子，三弟若真的生病了，他也不该是这样的态度，再说了，迷宫山本就属于齐国，他把此地当什么地方了，莫非此地是晋国之地。” “不行。”得臣一把站起，厉声道：“我要去晋侯府一趟。” “不可。”世父见状，立刻将得臣拦住，“得臣公子您要冷静，这是激将法，您若去了，便是踩入张然明早已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得臣冷眼一瞥，世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威压，他没想到得臣竟有这般气势，心中暗想自己在气势上竟然输给了他。 “世父公子，您莫非是担心我一不小心说漏嘴，将你们前往迷宫山的消息告诉了晋侯他们，若为此事，您大可不必担心，我自有打算。”得臣颇有自信。 “这...”世父还想说些什么，便被一旁的嬴开给拦住了，他点头示意，世父这才收回了刚想说出口的话。 嬴开站起身，问道：“不知得臣公子打算如何应对号称晋国第一谋士的张然明呢。” 得臣压低声音：“秦侯，您莫非不相信我？” “得臣公子误会了，孤不是不相信您，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得臣公子能告诉孤，您的处理办法究竟是什么，孤心中好有底。”嬴开知道得臣心高气傲，也丝毫不惧身为诸侯的他，因此他说话必须要留几分余地，否则惹怒了得臣，恐怕他会当场与他们争吵起来。 嬴开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来多费口舌，讲话才对得臣客客气气。 听到嬴开这番解释，得臣便改了态度，说道：“若以三弟生病为借口去找寻他们，他们定会以此为借口反问我，毕竟三弟还在招婿之试时出面过，他们也都见过他一面，晋侯姬仇更是特意去三弟府上拜访过一次，为了姬还与三弟之间的恩怨向他赔个不是。” “这么说，三公子失眠的借口早就被姬仇他们给看穿了。”世父恍然大悟。 说着，众人将目光都聚集在刚刚才回来的下人身上，仿佛是在责怪他，为何要找这么敷衍的一个借口来引开那两名侍卫，怪不得张然明不但没有放松警惕，反倒是派了更多人前来守着迷宫山，因为他知道，即便是齐侯，也不会经常前来迷宫山。 所以张然明才有这样的胆子敢命令手下的人，即便是齐侯亲自前来也要拦住，为的就是防止像之前一样，有人用其他的借口来上山。 “可若不以三公子失眠的借口去找寻张然明和姬仇，那还有什么额外的方法么。”世父有些想不通，毕竟这个借口看起来是最好的借口，而其他的借口，身为晋侯的姬仇都有办法能够化解。 “大哥，迷宫山地处齐国城，而非晋国之地，晋侯姬仇与张然明擅作主张，占据迷宫山已是犯了错，得臣公子只需牢牢抓住这一点不放，便能立于不败之地，晋侯姬仇与张然明两人也好面子，定会因为此事而作出让步，可具体他们会怎么让步，这就不得而知了。” “不错。”得臣点头应道：“若以三弟失眠为借口，只怕是会引起他们两人的怀疑，毕竟晋侯姬仇也曾因为此事向三弟道歉过，可若以迷宫山是齐国之地为借口，那该解释的，便只是他们了。” 说完，得臣便要离开秦侯府前往晋侯府，在这番较量之中，时间的宝贵不言而喻，毕竟这名下人可是在那两名侍卫面前说过，他打算每天酉时时分前来迷宫山，可若是让张然明知道今天这名下人无功而返，却无人前去晋侯府说些什么。 便只能说明一点，为齐国三公子夷仲年上山采药一事，并非必然，而是他们的借口罢了，而以张然明之能为，他只需稍稍思考一会，便能想通这是为什么。 所以时不我待，得臣不能犹豫，他必须赶紧前往晋侯府，占尽先机，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 晋侯府，晋侯姬仇正与张然明两人在下着棋。 “然明先生，您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妥，毕竟迷宫山是齐国之地，若齐侯前来迷宫山，都不让他上山的话，岂不是...” “君上，该您走了。” “然明先生，孤还望您能回答这个问题。”姬仇心中一直有这个疑问，在张然明解答这个疑问之前，他不会再执棋落子。 “君上，莫非您不相信臣。”张然明面带微笑，一拂手，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姬仇颇有些犹豫地走了一步，“迷宫山的确鲜有人去，不过若他们所言非虚，是为了帮助夷仲年治疗失眠，还拦着他们不让他们上山，恐怕他们会找上门来。” “君上多虑了，君上您请。” 姬仇没有得到张然明肯定的答复，这盘棋他下得有些不安心，再说了，为何要特意在酉时时分下棋，这是姬仇特别不解的，不过这既然是张然明说的，他心中也没有多作他想，只是现在他越发得觉得奇怪。 可姬仇始终犹豫着，没有继续走下一子。 第四百九十七章 转移话题 “君上，请。”张然明倒是云淡风轻，摆摆手道。 姬仇瞥了眼张然明，颇为自信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姬仇，‘君上，您难道连臣都不相信了么。’ “然明先生，既然是您的决定，孤又岂会不信。”说着，姬仇执子，两人继续品茶下棋。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倏然，晋侯府外传来嘈杂声，一人正匆匆忙忙闯进晋侯府邸，后边还跟着几名侍卫。 “得臣公子，得臣公子。”几名侍卫抢先一步，拦在得臣面前。 得臣冷眼一瞥，一拂手，厉声喝道：“让开。” “君上与然明先生正在商议要事，得臣公子您若是擅闯晋侯府，我们会很难办。”几名侍卫说什么也不肯放得臣过去。 可得臣哪管得了那么多，他既然来了，便要有所收获，否则以他的脾气，就不会离开此地了。 “君上，您担心的人来了。”张然明不慌不忙，执一棋，落于盘，拂手道：“君上，该您了。” 姬仇见张然明从容自若，心中也有了底气，‘看来然明先生已有良策应付前来之人。’这样想着，他也对来者毫不理会。 得臣向晋侯府内的方向望去，见姬仇与张然明两人正闲庭自若地坐在院子中摆着棋盘，下着棋，即便府外闹出多大的动静，他们仿佛都没有听见一般，只顾着自己，这样想着，他一时气上心头。 于是他一把将面前的侍卫给拎起，甩到一旁，因为他是齐国二公子，侍卫出于这个原因也不敢和他动手，只能任凭他擅闯。 “得臣公子，得臣公子。”身后的侍卫追着得臣跑到晋侯府内。 转眼间，得臣便来到了姬仇与张然明的面前，身后的侍卫也追到了这里。 只见姬仇一摆手，示意侍卫退下，侍卫拱手一揖，便离开晋侯府，姬仇冷冷说道：“贤侄何事这么匆忙，竟然擅闯晋侯府来见孤。” 得臣见状，恭恭敬敬地作揖道：“请晋侯恕罪，小侄一时心急，才擅闯晋侯府。” “哦？何事这么匆忙。”姬仇不紧不慢，缓缓地问道，只是这番语气中颇有些不满，好似在警告得臣，不可胡言乱语。 若换作一般人，恐怕就会被姬仇的这番威压给吓到了，而得臣不同，他可是齐国二公子，心高气傲之人，又护着卫扬，此次前来，他定要将本属于卫扬练武的迷宫山给夺回来。 “晋侯应该知道小侄前来所为何事。”得臣冷言说道。 “说吧，贤侄此次前来是为何事。”姬仇故作不知，他知道得臣此行前来的目的，但他就是不说。 “晋侯既然不愿意多说，那就由小侄来讲，三弟夷仲年，曾作为质子在鲁国待过一段时间，您也知道，齐国与纪国有世仇，而纪国又依附于鲁国，臭名昭着的豺狼兄弟便借此机会，总是来找三弟的麻烦，三弟不擅武艺，又不喜多言， 由此可见，他在鲁国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可豺狼兄弟与三弟素无瓜葛，即便给他们十个胆子，谅他们也不敢欺负三弟，可他们还是经常找三弟的麻烦，这究竟是为什么，晋侯您应该比我清楚。”得臣压低声音，颇为责怪地说道。 “得臣贤侄，还望你能谨言慎行，还儿虽说狂妄自大，又屡次犯错，还不念手足之情，但他绝不会找寻夷仲年公子的麻烦，而且，现在可是招婿之试的关键时期，得臣贤侄，你身为齐国二公子，这样说还儿，是否有失偏颇。” 好一个晋侯姬仇，瞬间便占据上风，毕竟得臣也没有十足的证据，来证明豺狼兄弟在鲁国想害三弟夷仲年的性命。 得臣冷冷一笑，继续道：“可是晋侯，您之前不是在君父面前替姬还向三弟赔不是了么。” 姬仇一敛笑容：“不错，孤的确是代还儿向夷仲年公子赔不是了，可这个道歉并不是因为豺狼兄弟二人，得臣贤侄，你莫要忘了。” 得臣也不甘示弱：“三弟正是因为晋世子才得了失眠，每天需要一种药材，才能帮助他治疗，可晋侯您却太过分了，竟然派人拦在迷宫山入口，就连我的手下都不能上山，晋侯，您这番举动又该如何解释。” “得臣公子，您可真是小题大做了。”张然明缓缓说道。 他话虽讲得缓慢，但却极具分量，与姬仇相比，此人才是给得臣最有压力的人，得臣压低声音：“然明先生，您此话何意。” “此事与君上无关，是我一人所为。” 得臣没有想到，张然明将此事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即便他落败了，也不会让晋侯姬仇丢了颜面，真是打了一个好算盘，还未真正交手，得臣便感受到了张然明的厉害，不愧是号称晋国第一谋士之人。 “然明先生，您德高望重，还望您对此事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这需要解释么，很明显，到武试之前，无论是谁，都不能前往迷宫山，否则就有失公平。”张然明冷冷说道。 “为何，然明先生，您这番话说的我越发迷糊，什么叫有失公平，迷宫山本就是开放地带，无论是谁都可以前往，您若是想说卫世子想借迷宫山之地练武，这大可不必，迷宫山山顶的空地本就是绝佳的练武场所，若晋世子想前往，也可请便。” 得臣自知自己这番话占据了上风，颇为自信地望着然明，心中竟有些飘飘然起来，号为晋国第一谋士的张然明，也不过如此。 只见张然明执手一子，思忖了一会，才徐徐说道：“不知令弟最近如何。” 得臣知道张然明是在转移话题，厉声道：“然明先生，还望您莫要转移话题。” “得臣公子，您说令弟失眠，迷宫山有药材能够帮助他治病，可我不觉得是这样，恐怕令弟失眠为假，帮助卫世子提升武艺才为真吧。”张然明早就猜到会发生什么，不过之前是猜测，现在得臣亲自前来后，他就更加笃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不过张然明会这么说也在得臣的意料之中，他也早已准备好对付张然明的方法。 第四百九十八章 印证猜测 “然明先生，这么说您是不相信三弟失眠一事。”得臣提高音量，颇有质问之感。 张然明不慌不忙，慢慢说道：“得臣公子莫要冲动，我何时说过我不相信您了，只是这失眠之症，迷宫山可没有特别好的药材可解，还不如多多休息，才是良方。” “然明先生，但这件事的关键可不在于三弟是否失眠，而在于迷宫山是齐国之地，可非晋国之地，您擅自派人将前往迷宫山的入口给拦住，请问是否有君父之命。”得臣话锋一转，立刻将话题转到对自己有利的地方。 一旁的晋侯姬仇望着这位齐国二公子得臣，心中对这位少年竟有少许赞赏，他思绪清楚，反应极快，应对自如，若是姬还与他相比，那可真是相差太多了，而且他能够抓住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迷宫山是齐国之地，这也是姬仇之前一直担心的地方。 接下来，该看的便是然明先生会如何解决得臣针对这一点提出来的多个问题。 听到得臣这番话，张然明稍稍顿了顿，略微有些惊讶的表情，说明了他没有想到得臣竟然会提出这么犀利的问题，但瞬间变得从容，便说明他已有了应对之策。 “还望然明先生能给我一个解释，否则，我只能去找寻君父，禀明这一切，或许，还应该让王上来替我做主。”得臣毫不客气地说道。 张然明缓缓端起早已泡好的茶，稍稍抿了一口，说道：“得臣公子莫急，迷宫山处于齐国城内，自然是齐国的，我何时说过迷宫山是晋国了的，我同意，君上还不同意呢，再者，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君上无关，亦或者说，与晋国也毫无关联。” “这...”得臣没有想到，张然明竟然这么巧妙地便化解了刚刚他这番看似没有破绽的话语。 “正如得臣公子您之前所言，无论是谁，都可前往迷宫山，而我，只不过是因为不放心，才派人守在迷宫山入口，为的便是防止之前的事情发生。”张然明缓缓说道，他说的之前的事情，指的便是之前卫扬在迷宫山被豺狼兄弟踢落悬崖一事。 “得臣公子，您也不希望再发生有人不小心掉落悬崖这种事吧。” “然明先生，可此事也该是君父来安排，还轮不到您来做主吧。” “不错，不过，既然我看到了，便替齐侯完成此事，算是举手之劳吧。” 得臣一愣，张然明的这番话，他竟然找不到丝毫破绽来进行反驳，“可是，然明先生，治失眠的药材...” 张然明一拂手：“得臣公子请放心，三公子失眠，不过是最近压力比较大罢了，好好休息即可，若您还不放心，至于药材，我会专门派人送到三公子府上的，请您放心。” “这...” “迷宫山太过危险，派人拦在那里，也是为了所有人好，您也不希望再像之前一样的事再度发生吧。” 好一个张然明，他说的得臣是哑口无言，得臣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来回答张然明这番话。 “得臣贤侄，您还有其他事吗？”姬仇补充说道。 得臣自知非张然明对手，于是他拱手一揖：“晋侯，然明先生，小侄多有叨扰，承蒙两位不弃，小侄告退。” 他没想到，自己明明带着十足的理由前来，却是吃了一个闭门羹，只能悻悻而归，待他离开之前，张然明冷冷唤道：“得臣公子，以后您可得再准备充分一点，否则只会落败。” 他这番话似乎是在提醒得臣，此次他们之间的较量，是得臣败了，得臣攥紧拳头，却又奈何不得，只得回一句道：“多谢然明先生提醒，我一定会努力提升自己的。” ... 等得臣离开后，张然明冷冷说道：“君上，这位得臣公子可真是不好对付。” “哼，不好对付，在然明先生您面前，他还不是只能灰头土脸地离开，然明先生，您没必要那么谦虚，以您之能为，天下间已鲜有人能与您一较高下了。”姬仇不得不佩服的是，不论得臣发起什么问题，张然明都能够对答如流。 张然明笑着说道：“君上过誉了，不过这位二公子着实有些能力，我还真是小瞧了他。” 姬仇脸色有些严肃：“不错，孤没想到，这位得臣公子根本就不会武艺，竟还敢独自一人擅闯晋侯府，就不怕府外的侍卫一不留情，他便...” “君上，您当真觉得得臣公子不擅武艺？”上次在迷宫山比试一事，张然明便发觉有些不对劲，虽说得臣不擅武艺，但面对晋世子姬还，他的这番表现也太夸张了些。 虽说晋世子姬还是晋国名将荀成的学生，武艺自不必多说，可得臣却毫无招架之力，显然是有些问题的，张然明素来以观察能力强而着称，他自然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不错。”姬仇当时也有所怀疑了，但是得臣贵为齐国二公子，虽说他心中有所怀疑，也不好当面说出来，而且当时情况着实有些危险，稍有不慎，得臣便会跌落悬崖，一想到这儿，姬仇忙说道：“可得臣再怎么样，他也绝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要知道，若没有陈刀将军及时出手相救，得臣可是要跌落悬崖，到那时，对身为晋国世子的姬还而言，他定会受到天下人的指责，从这方面来讲，陈刀也算是帮了晋国一个大忙。 “若真如同然明先生您所说，他真的是故意为了给还儿制造麻烦，那他大可不必这样做，他身为齐国二公子，应该还有其他办法才对，而他却险些跌落悬崖，可见他并不会武艺，与其说不会武艺，不如说非常不擅武艺。”姬仇思忖一会后，说道。 “身为公子，应当是要会一些武艺的，即便是齐国三公子夷仲年，我曾听荀成提起，世子殿下说过，齐国的这位三公子夷仲年根本就不会武艺，可没想到他的二哥竟然也不会，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些，若他真的不会武艺，也该让他的大哥吕禄甫前来。” 张然明正是对得臣这番行为表示不解，而真实情况也正印证了他的猜测。 第四百九十九章 本应该是毫无悬念的结果 “这么说，得臣他是故意而为之，吕购身为齐侯，非但没有阻止，反倒是默认了这一行为，他难道是不将孤放在眼里，莫非他根本就不想让还儿成为他的乘龙快婿。” 姬仇说到这儿便戛然而止，张然明感觉得出来，君上对此事相当生气，“好一个吕购，若对还儿有所不满，可以当面对孤讲，何必要拐弯抹角，还让得臣以这番表现来为难还儿。” 张然明摇摇头，说道：“君上多虑了，依老臣判断，得臣公子此举，恐怕连齐侯都被蒙在鼓里，那天在迷宫山之时，臣仔细观察齐侯的神情，发现他对得臣的这番举动是浑然不知，臣估计，恐怕得臣公子早就站在卫世子那一边，打算帮助卫世子夺得此次招婿之试的胜利， 而那次迷宫山的比试，便是降低世子殿下名望的最好机会，再加上之后在姬伯公子府宅发生的一切，虽说吩咐当时在场的人都不准说出去，可总有人将此事告诉他人，世子殿下的名望可谓是一落千丈，恐怕这才是这位二公子真正的目的。” “可陈刀将军若不出手，得臣恐怕就跌落悬崖，性命不保，以孤对齐侯的了解，他怎会让自己的儿子去冒这个险。” 齐侯的‘护犊子’向来有名，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而得臣也正是利用天下诸侯这一个想法，才故意这么做，好让众人都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张然明陷入沉思，若说得臣那天是故意而为之，这样就完全说不通了，毕竟以齐侯吕购的脾气，他又怎会与一个小辈过不去，可这些天发生的种种，却又让他心中存疑。 倏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向姬仇问道：“君上，您那天前往迷宫山，是否发现有何不对劲的地方，比方说悬崖边是否有人走过的痕迹。” 张然明观察能力极强，第一次前往迷宫山之时，便发现了迷宫山得天独厚的地貌，也观察到了不少细节，迷宫山大雾笼罩，要行走都非常困难，而迷宫山山顶前的空地却是一片大雾都没有，这自然会让他感到奇怪。 姬仇稍稍思索了一番，说道：“然明先生，孤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那天可是卯时时分，时间还很早，等孤离开后，大雾便迅速聚拢起来，以卫扬的能为，他恐怕没有这个能力能独自离开迷宫山吧。” 君上所言，张然明自是相信的，连君上都没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莫非是他自己想多了，可事实却是，得臣公子准备好的那片落脚点，正处于迷宫山山顶的正下方，若换作一般情况下，大雾聚拢起来也会将整片迷宫山山顶的空地给覆盖。 但其实这些大雾都会在这片落脚点之时便会散去，而迷宫山山顶空地得天独厚的环境便由此生成，只是这个落脚点太过隐蔽，即便是晋侯姬仇也完全没有发现，他自然也不知道这是齐国二公子得臣早已准备好的地方。 而这片落脚点又处在迷宫山的悬崖边，大雾弥漫之下，要发现这落脚点可谓是非常困难，更何况姬仇前去的时间点也正好是大雾开始聚拢之时，自然看不清落脚点处于何种位置。 “然明先生。”姬仇唤了一声，然明并未回话，只是静静地思索，“然明先生？”姬仇又唤了一声。 张然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君上恕罪，老臣刚刚分神了。” “无妨，不知然明先生可有好的办法来对付...”姬仇说的自然是如何对付这位齐国二公子，要知道得臣公子性格乖张，即便是面对方伯姬仇，他也丝毫不惧，说话直言直语，也给姬仇造成了不少麻烦。 而他现在却站在卫扬这一边，打算帮助卫扬，对姬还而言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他是齐国二公子，倘若此次还儿真能赢得这场比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那他便是还儿的二哥，与他二哥之间有所矛盾，未来可就麻烦咯。” 姬仇考虑周全，即便得臣刚刚态度不当，但他为儿子考虑，自然是要缓和还儿与几位齐国公子之间的关系。 “君上之言，便是想让这三位公子能站在世子殿下这边吧。”张然明知道晋侯姬仇碍于颜面，不肯多言，不过他这番话正好是说在姬仇的心坎上。 “不错，孤担心，即便还儿若真的能成为齐国的乘龙快婿，却得不到几位齐国公子的帮助，恐怕孤只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说出去，天下人都会以为孤教子无方，竟然...”姬仇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也不想想象未来发生这种情况的场景。 “君上勿忧，实力证明一切，只要世子殿下能在武试中取胜，并能在加试的第三场比试中也取胜，那么世子殿下便能一扫之前的失败，即便是天下人对世子殿下颇有微词，他也能通过这场比试来证明自己。” 张然明所言甚有道理，之前姬还因为在文试中落败，让天下人都对他有些意见，更何况还发生了他与大哥争夺世子一事，更是让众人只觉得这位晋世子不讲情面，早就对他有些不满了。 而姬还若要证明自己，在武试中取胜，并夺得招婿之试的胜利便是他最好的机会，若能赢得招婿之试的胜利，并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那么姬还便能一举逆转局势，而世子之名也是实至名归。 “君上，若世子殿下真能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您也不用纠结究竟选择哪一位公子为世子，结果便显而易见。”张然明说道。 话虽如此，不过姬仇早已不在乎姬还能否赢得武试之胜，毕竟毫无悬念的结果，姬仇可不想多花时间来思考。 “若姬还在武试落败，这世子之位，不给他也罢。”毕竟姬还身为晋国世子，又是号称晋国第一名将荀成的学生，以他的能为，若还打不过一个之前还被称为废柴的卫国世子的话，那可真是说不过去了。 “君上当真认为世子殿下定能在武试中取胜么。”张然明反问了一句。 这句话倒是让姬仇警惕了起来，冷冷问道：“然明先生，您此话何意？” 第五百章 对比鲜明 “莫非您认为还儿不能取胜？”姬仇是用质疑的语气问张然明的，显然，他认为张然明是在怀疑自己的判断不准。 “若是九年前，世子殿下能在武试中取胜，自然是毫无悬念，可这九年来，世子殿下荒废武艺，也并未跟随荀成将军提升武艺，臣一直跟随在世子殿下身边，自是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只是身为臣，不可妄加评论，才不多言。” 砰！ “岂有此理。”姬仇厉声喝道，他本以为让晋国两大名臣辅佐姬还，会让他有所收敛，并能够督促他提升自己的武艺，可没想到姬还非但没有认真提升，反倒是胡作非为。 “来人。”姬仇吩咐下去，“去告诉世子，让他每天卯时时分前往迷宫山，去找那两人提升自己的武艺，还有，告诉那两人，面对世子殿下，不能放水，一旦放水，休怪孤不留情面。” “是。” “君上英明。”张然明拱手一揖，说道。 ... 此时，秦侯府中，等得臣离开后，世父紧绷的弦才放了下来，得臣性格乖张，即便是贵为秦侯，亦或者是秦国的大公子，他讲话是丝毫不留情面，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若不是碍于他齐国二公子的身份，才处处让着他。 否则以世父的脾气，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卫世子，你这位二哥还真是负责呢。”世父扬起语气，得臣身为齐国二公子，竟然为了这位还未成为他妹夫的卫扬，与他们剑拔弩张，“不过，这样的脾气可不太好，容易得罪...” “大哥。”嬴开示意世父不要多言。 可世父摆摆手，说道：“君上勿忧，得臣公子虽富有能力，只是脾气较为古怪，我怕这会成为他的弱点，要知道，在然明先生面前，越是急躁便越容易犯错，被他抓住机会，只怕是会吃亏。” 的确，这位得臣公子的脾气，嬴开可不敢恭维，不过得臣的能力，他倒是蛮欣赏的，本以为迷宫山准备好的落脚点不过是一个无用之地，可没想到竟然还能在关键时刻救卫扬一命，更是准备好了所有东西。 这一点，即便是嬴开也自愧不如。 卫扬苦笑道：“秦侯、世父公子，二哥言语上多有怠慢，我代二哥向两位赔个不是。” 只见嬴开一摆手，道：“卫世子不必多言，昨天之事是孤等错了，若孤能早点通知你，你也不会被困在迷宫山，险些...”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罢了罢了，此事已过去了，不提也罢。”显然，他对自己的这番表现也是颇为自责。 说实话，卫扬心里自然有些不满，但面对嬴开这番自责的表现，虽很想发些牢骚，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吕禄甫吩咐过他，面对秦侯嬴开，只可有三分相信，剩下的便不要多言。 正这样想着，府外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带有急躁和不满。 卫扬可以大胆判断，定是得臣公子铩羽而归，在晋侯与张然明那儿吃了闭门羹。 “得臣公子，您回来了？”秦侯府外的下人见得臣公子回来，忙迎上去，恭敬地说道。 可得臣连理都没有理会，便顾自己走进府邸，端起桌上早已斟好的酒，一饮而尽，从他的神情便可看出，此次在晋侯那儿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得臣公子，此次拜访晋侯，不知有何收获。”世父公子故意这么问道，语气中带有些许轻蔑，刚才得臣还对他剑拔弩张，他自然是要扳回一城。 “咳，大哥。”嬴开提醒道，他知道得臣的脾气，得臣本就有些生气，若世父再火上浇油一番，恐怕还未对付晋侯姬仇与张然明，他们几人便开始争吵起来。 “秦侯不必替我说话，输了就是输了，对于张然明，我不是对手。”出乎嬴开的意料，这位得臣公子竟然大方地承认自己败了。 一时之间，众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对于卫扬而言，他对二哥得臣的脾气是最为清楚不过了的，虽有些急躁，有些古怪，直言直行，但他却是一个谦虚，敢于大方承认自己错误的人。 得臣也算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没想到张然明竟有这番本事，能将他给出的问题悉数化解。 “张然明着实不好对付，拥有极强的观察能力，不愧是号称晋国第一谋士之人。”嬴开也赞叹道，他也见识过张然明的本事，让所有诸侯都看到他与姬仇两人之间的比试，早就料到他会亲自前往晋侯府。 一想到这儿，嬴开仍心有余悸，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与张然明交手，他倒是想看看得臣究竟有何办法来对付张然明，于是他问道：“得臣公子，不知您可有何良策。” 只见得臣摊摊手，颇为无奈地说道：“秦侯，恕我无能，张然明之能为，我远非其对手，恐怕也没有办法能够阻止他，此次迷宫山，看来你等是去不了了，不如就在此地练武，提升卫扬武艺即可。” “不行。”谁知得臣刚刚这么说完，世父便第一个出来阻止道，“此地练武，你身为齐国二公子，又自认为是卫世子的二哥，难道你就想看卫世子在武试中落败，要知道，任何一场比试都是一次机会，不要因为即便武试落败还有第三场比试便心怀侥幸。” 得臣本想以还有第三场比试之由来让卫扬放弃这第二场比试，可世父公子的这番话倒是说的他没法回答，只能回一句：“等我回去想想。” 卫扬见状，拱手一揖：“秦侯，世父公子，我与二哥在此地多有叨扰，先告辞了。” 等得臣与卫扬离开后，嬴开向世父问道：“大哥，您觉得得臣刚刚那番话，有几番可信程度。” 世父冷冷一笑：“得臣无良策，可吕禄甫定有良策，他刚刚那番话只不过是在替自己找个台阶，而至于这场武试的走向究竟如何，还得看这位齐国大公子的打算。” 嬴开与世父皆已料到得臣定会前去找寻这位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的帮助，毕竟目前只有他，才有办法能够来解决这个问题。 第五百零一章 演示 翌日卯时，天还蒙蒙亮，此时的姬还本应该还在睡梦之中，可谁曾想到昨天深夜，便有人来通知他第二天要起个大早前往迷宫山练武，还说他不去，就立刻废除他的世子之位，并且放弃这场招婿之试。 想也不用想，这定是君父姬仇的命令，姬还很是无奈，一个大清早便来到了迷宫山山顶，只是他还带着些许困意，连连打着哈欠。 “世子殿下。”那两名侍卫得知姬还前来迷宫山练武，早早地便等候在迷宫山的入口，迎接姬还的到来。 “此次可是我们两兄弟飞黄腾达的好机会，若能帮助世子殿下大幅度的提升他的武艺，等世子殿下在武试中取胜，我们两兄弟也算是他的老师，到时候和荀成将军平起平坐都不是问题。”其中一名侍卫攥紧拳头，认为这对他们而言倒是一次好机会。 “可是，世子殿下都是荀成将军的学生，以他的能力，还需要我们两兄弟教么。” “这你就不懂了吧，若论真本事，我们两兄弟又怎会逊色于荀成，君上正是看中我们两兄弟一身的好本领，才会让世子殿下来找我们提升武艺。” 这名侍卫思忖了会后，说道：“言之有理。” 可姬还反倒是无所谓的态度，虽然他时常听人说起，这两名侍卫相比较自己的老师荀成而言，可是丝毫不逊色，但他也一直是将信将疑。 见到姬还的到来，这两名侍卫赶紧迎上去，恭恭敬敬地作揖道：“世子殿下。”他们还特意摆好了桌椅，桌上还摆放着酒与杯，看上去仿佛不是前来练武，而是来度假一般。 “我听君父，你们两兄弟比荀成弱？”姬还故意这么问道。 听到这话，这两名侍卫脸色稍稍变得难看了些，随即立刻摆出一副笑脸，说道：“荀成将军可是号称晋国第一名将，我们两兄弟当然不如荀成将军，更何况荀成是世子殿下您的老师，我们两人不过是君上身边的侍卫罢了，怎么能与其比较， 君上这么说反倒还是高看了我们两兄弟一眼，我们两兄弟在这里先谢过君上。”出乎姬还的意料，这两人的脾气竟然出奇的好，换作一般人，听到姬还这番挑衅的话语，早就动怒，与他大吵一架了。 不过一方面是这两名侍卫还需要世子殿下在君上面前多替他们说些好话，另一方面，之前因为他们两人的疏忽，被张然明可斥责了一顿，现在自然是收敛了不少。 只是听到姬还这番话语，他们两兄弟心中自然是有些不高兴的，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世子殿下，虽然我们两兄弟武艺没有荀成将军那么厉害，但我们两人耍枪本领，即便是荀成将军，恐怕也会自愧不如。”其中一名侍卫颇为傲气地说道，这毕竟是他们两兄弟最擅长的本领，自然是在要世子面前吹嘘一番。 “是啊，世子殿下，这可是君上亲自说的，若论枪法，我们两兄弟怎会弱于荀成将军。”谈到自己擅长之事，这两名侍卫都有些飘飘然起来。 可他们没有注意到姬还的表情正在发生明显的变化，荀成将军因为他的原因，不得不离开齐国回到晋国，也无法看到他赢得招婿之试的场景，姬还心中早就有所不满，如今再听到这两名侍卫讲这些话，他已经紧紧地攥紧拳头。 一瞬间，酒杯落地，传来清脆的声音，等两名侍卫回过神来，姬还已经站起，一掌便砸向桌子。 这两名侍卫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等反应过来，这两名侍卫赶紧跪拜在地：“世子殿下饶命，世子殿下饶命，我们两兄弟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世子殿下，还望世子殿下恕罪。” “住手。”倏然，朗然一声，晋侯姬仇知道姬还的脾气，让他来跟着这两名侍卫提升武艺，他定是不大情愿的，必定会想办法来为难他们两人，所以，姬仇也起了个大早，急急忙忙赶来此地。 一方面，是来督促这两名侍卫是否有守好迷宫山，另一方面，便是来敦促姬还提升武艺。 “此二人教我，又有何用。”姬还不屑地说道，即便姬仇在场，他也丝毫不给这两名侍卫面子。 这两名侍卫一直跪拜在地，低着头，他们知道刚刚自己讲错了话，要知道荀成可是世子殿下的老师，踩荀成而捧自己，这是姬还最为不屑的。 “站起来。”姬仇厉声喝道。 这两名侍卫仍然跪拜着，互相望了对方一眼，谁都没有先站起来，因为姬还正用冷冷的目光瞪着他们。 “无错何必跪罚，站起来！” 听到姬仇这番命令，这两名侍卫有些战战兢兢，虽站了起来却还不忘瞥世子殿下一眼，生怕他再次发怒。 “还儿，此二人可是有不亚于荀将军的武艺，你若随他们练武，定能提升你的武艺。”姬仇压低声音，说道，“要知道，你的竞争对手卫扬此时此刻正在努力提升自己的武艺，而你，这九年来已经荒废了不少，若继续荒废下去，恐怕此次武试，你必败无疑。” “哼。”姬还冷冷一声，说道，“此二人又有何本事，又怎能与老师比较，不，应该是不配。” 姬还这番话说的毫不客气，这两名侍卫听到这番话，心中自然有些不满，但碍于姬还贵为世子殿下，才没有多言。 不过其中一名侍卫攥紧拳头，顾自己走上前说道：“世子殿下，您可不要将我们两兄弟看得太低了，我们与荀成将军可是比试过很多次，即便是荀成将军，他也败过多次。” 听到这名侍卫这么说荀成，姬还显然不乐意了，厉声喝道：“那你倒是说说，相比较老师，你究竟强在哪里。” “演示给世子殿下看一下。”姬仇吩咐道。 这两名侍卫望了眼姬仇，便遵从姬仇的命令，两名侍卫拿到自己的长枪后，互相拉开距离，互相望了对方一眼，点点头，似乎在示意着什么，此次他们两兄弟的这番演示，定是要让世子殿下心服口服，相信他们两兄弟的本事。 第五百零二章 另一种办法 “哼，纵使你们再有本事，又怎能与荀将军比较。”姬还不屑地说道。 倏然，还未等他话说完，这两名侍卫便一个箭步跃向对方，姬还对这两人的表现虽略有些惊讶，但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接下来的表现更是让他看得目瞪口呆，只见一名侍卫手提长枪，径直向前方刺去，而另一名侍卫一架长枪，便挡住了对方的攻击，进而反手一握，迅速进行反击。 两人的攻击速度相当之快，若姬还不全神贯注，恐怕根本跟不上此二人的攻击速度，他不禁在心中问自己，‘若是荀成将军，他的攻击速度与此二人相比又是如何？’ “这，不可能吧。”等这两名侍卫比试完之后，姬还仍只觉得不可思议，他没想到，天下间竟还有比荀成将军还厉害的人。 姬仇脸上洋溢着自信的表情，正如然明先生所言，若要让世子殿下能够乖乖地在迷宫山山顶进行练武，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他见识一下这两名侍卫的本事。 让他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只有让他见识到不亚于荀成将军武艺之人，他便能对此二人恭恭敬敬，进而来提升自己的武艺。 只见姬还一改之前嚣张的态度，恭恭敬敬地向这两名侍卫走去，行礼道：“两位老师，姬还刚刚多有得罪，还望两位老师莫要为此事与姬还计较。” 这两名侍卫见状，连忙扶住姬还，说道：“世子殿下莫要多言，若我们两兄弟早早地展示自己的本事，也不会干扰世子殿下的判断。” “好了，寒暄的话就莫要多讲了，你们两人，这些天一定要帮助世子殿下提升他的武艺，赢得武试之胜。”姬仇命令道。 “是，臣等定不负君上所托，定会帮助世子殿下提升武艺。”这两名侍卫站直身子，说道。 “那就交给你们二位了。”语罢，姬仇便放心地离开此地，若论武艺，身为卫世子的卫扬本就不是姬还的对手，更何况现在齐国城中最好的练武之地，也被他们给占据，更何况到武试举行之前的时间也所剩无几。 无论如何，皆是对姬还极为有利的，姬仇离开之时，还笑着摇了摇头，他有些想不通，张然明究竟在担心些什么，‘然明啊然明，您真是多虑了。’ ... 而另一边，卫扬一个大早便赶往大公子府邸，现在这个局面，也唯有吕禄甫才有解决的办法，张然明极难对付，即便是二公子得臣，他也没有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刚刚来到大公子府外，便听到嘈杂的声音，得臣正在大声讲话。 “大哥，您说我该不该生气，迷宫山明明是齐国的，可那晋侯姬仇与张然明两人太过分了，竟然擅作主张，派人守在迷宫山的入口，而您也知道，迷宫山因为天然的地貌，是最适合提升武艺的地方，卫世子若不抓住这次机会，招婿之试必败无疑。” 得臣清楚卫扬的武艺，本就毫无基础，若在这段时间中没有得到很好的提升，恐怕武试必败无疑，之前好不容易取胜的文试意义也就不大了。 吕禄甫并未回话，而得臣又比较心急，连忙催促道：“大哥，您快想想办法，这可是为了小妹着想，到时若姬还赢得招婿之试，我们两人又该怎么向小妹交代。” 吕禄甫陷入沉思，他知道这是一个急需要解决的问题，若没有很好的练武场所，卫扬便无法提升武艺，无法提升武艺，便意味着在武试中必然只能落败，可张然明所言也很有道理，要反驳他的话，必须找出一番更言之有理的话语。 可即便是吕禄甫，他此时也找不出更适合反驳张然明的话，所以他只能不作回答。 “大哥，二哥。”两人之间的对话被来者打断。 见是卫扬到来，吕禄甫与得臣将目光稍稍移开了些，前些天还在卫扬面前说要帮助他赢得招婿之试的胜利，可现在面对张然明的策略，他们两人是毫无办法。 “卫扬，你对此事怎么看。”吕禄甫问道。 “大哥，您就别问他了，他有什么好办法，都只能找寻秦侯嬴开和世父公子的帮忙，也不来找我们两人，便说明他根本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并不是得臣看不起卫扬，而是卫扬给得臣带来的固有印象本就如此。 只见吕禄甫一拂手，阻止道：“二弟，卫扬可是小妹的夫君。”虽然招婿之试的结果还未定，但吕禄甫显然已经将卫扬视作自家人，讲话也客客气气的。 “大哥，招婿之试的结果还没出来，您就这么偏心了，要知道，我可都没这么偏心。”得臣笑着说道。 “大哥，二哥。”卫扬拱手一揖，“迷宫山的确是绝佳的练武场所，若我能在此地练武，我的武艺定能突飞猛进，在武试那天来到，我或许也能取胜。” “可是迷宫山已被姬仇他们占据，谁知道他们这么蛮横不讲理。”说到这儿，得臣便气不打从一处来，昨天张然明的那番话，他到现在还耿耿于怀，说着，他便攥紧拳头，若不是碍于张然明是晋国第一谋士的面子，他可能会当场大发脾气。 “二弟，我说了多少次，你要收敛点，正是因为你这急躁的脾气，才会给张然明找到破绽。” “好了好了，大哥，您就不要责怪我了，我知道错了。”得臣也知道，是自己昨天表述不当，才被张然明给怼的哑口无言，若按照大哥的吩咐来讲，或许会是另一番结果。 但事实已定，现在他们所要做的，便是尽可能的来弥补之前的错误。 “大哥，不知道迷宫山可否还有其他练武之地，是姬仇他们都不知道的地方。” 得臣对卫扬问的这个问题有些好奇，“卫扬，你为何突然会这么问。” “二哥，您既然在迷宫山发现了这么巧妙的落脚点，这便说明迷宫山地势复杂，定不止一条前往迷宫山山顶空地的路，而我们只需要利用时差，在酉时时分过后，通过小路前往迷宫山山顶进行练武，不就行了。”卫扬这么建议道。 第五百零三章 心有余悸 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酉时时分的迷宫山，可谓危险重重，大雾弥漫，视野的清晰度与白天相比，差了不知多少倍，而那些侍卫，即便胆子再大，也绝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段还待在迷宫山山顶，定会都撤到迷宫山山脚。 此时的迷宫山山顶定是空无一人，若能逮住这次机会，前去迷宫山练武，也绝对不会被人发现，毕竟迷宫山山顶得天独厚的位置，注定是最适合练武的地方。 可卫扬话音刚落，得臣便毫不犹豫地否决道：“不行，酉时的迷宫山危险万分，即便是我与大哥，都不敢轻易在这个时间点轻易接近迷宫山，那些侍卫虽然会从迷宫山山顶撤下来，但对你而言，要上山的难度会加大， 且不说并没有其他小路能前往迷宫山山顶，即便有，在视野极度不清晰的状况下，要上山又谈何容易，而且迷宫山夜晚温度骤降，也不是一个适合练武的好时机。” “二哥，与武试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卫扬可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即便这是一次非常危险的机会，他也绝不能放弃，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如姬还，而这段时间，也唯有迷宫山才能帮助他迅速提升武艺，增加在武试中打败姬还的可能性。 “不行，绝对不行。”得臣不给卫扬丝毫反驳的机会，“太危险了，若你出了什么差错，我可没法在小妹面前交代。” “再说了，哪有什么其他小路可以前往迷宫山，卫扬，你就别有这个打算了，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前往秦侯府，让秦侯多教教你武艺，这样才来得更加现实一些。”得臣扬起语气，似乎是想打消卫扬之前的念头。 而前往迷宫山的小路自然是存在的，不然为何之前卫扬跌落悬崖，庄姜与夷仲年还能够在迷宫山山脚处发现他的踪迹，说明定有条小路能够前往迷宫山，而且这条小路是这几位齐国公子经常在行走的。 见卫扬怀疑的表情，吕禄甫冷冷一笑，道：“二弟，你怎么掩饰都瞒不住卫扬，他恐怕早就知道了。” 得臣稍稍一愣，连忙望向卫扬，见卫扬脸上自信的神情，他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忙问道：“卫扬，你是怎么知道有小路能前往迷宫山山顶的。” “二哥，这你不是主动告诉我了么。”卫扬笑着说道。 得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大哥与卫扬一同在套他的话，他颇有些不满地说道：“大哥。” “好了好了。”只见吕禄甫摆摆手，示意卫扬不要开玩笑了，“卫扬，你就跟我说说，你是如何知道有小路能前往迷宫山的。” 卫扬拱手一揖，说道：“大哥，一般而言，前往迷宫山的路只有一条，而那条路被姬仇派人守住，若想要上山，定不能走这条路，可是之前我跌落悬崖，三哥与公主却在迷宫山山脚处发现了我，虽然时间已经隔了很久，但我的脑海中零星还有些印象， 如果我猜的不错，那天公主殿下是打算离家出走，前来迷宫山躲一阵子，而三哥之所以能发现公主殿下，便是因为大哥您的吩咐，而他们前来迷宫山，却是歪打正着，发现了正重伤昏迷不醒的我，我才侥幸逃过一劫。” “你。”得臣没想到，这么久之前发生的事，卫扬竟然记得清清楚楚，“哼，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得臣冷笑道。 “酉时时分的迷宫山危险至极，你当真要在这个时间点前往迷宫山练武，大雾弥漫，温度骤降，这些可都不是说说的，要知道，你之前也经历过，应当知道迷宫山的可怕。”吕禄甫收敛笑意，神色严肃地说道。 卫扬毫无惧色，回道：“大哥，既然下定决心，便要在武试中彻彻底底地打败姬还，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否则，只会助长他的焰气。” “好。”只见吕禄甫重重一掌，拍在桌上，赞叹道：“不愧是我的妹夫，既然你都这么说，我就帮你一次。” 得臣有些惊讶不已，没想到大哥竟然答应帮助卫扬，他连忙问道：“大哥，不是我看不起妹夫，而是酉时时分的迷宫山太过危险，以卫扬的能力，可没法...” 还没等他话说完，吕禄甫便一句话将他怼了回去：“连你都能上去，卫扬又为何不能。” 得臣被怼的哑口无言，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但面对大哥严肃的神情，他显然不敢再顶嘴了，只是喃喃自语道：“我本来就比卫扬厉害。” 倏然，他只感觉到一股凛冽的目光正盯着他，他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二弟，前往迷宫山的小路你最清楚不过了，随我们一同前往。”吕禄甫命令道。 “好吧...” ... 迷宫山山脚与迷宫山入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位置，在迷宫山正面的便是迷宫山的入口，这个入口已经被姬仇派人守住，无论是谁，都无法前往迷宫山，而迷宫山山脚便处于迷宫山的背面，同时，相比较入口而言，迷宫山山脚的清晰度更低。 “我就说别来此地，这里可是更加危险，若是白天那倒是还好一些，可若是到了酉时，这里只会比迷宫山更加严重。”得臣颇有些抱怨地说道。 但迷宫山山脚的优点也正在于此，便是空旷，虽然大雾弥漫，可相比较迷宫山，反而是更加清晰。 走着走着，只觉得视野变得清楚起来，刚刚还颇有抱怨的得臣，此时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言不发，但时不时瞥了眼大哥，见大哥嘴角扬起微笑，便知道这是大哥早就安排好的。 看来大哥吕禄甫早就知道迷宫山山脚的状况，得臣已经很久没有前来迷宫山山脚了，自然是不知道此地的状况究竟如何，“大哥，你早就知道了。” 可卫扬来到此地，颇有一种熟悉之感，见到远处的草丛，他突然觉得头疼起来，这里让他想起了那天从迷宫山山顶悬崖边跌落的场景，如今想来还心有余悸，若非庄姜与夷仲年偶然经过这里，将他救回，否则，他便会命丧于此。 第五百零四章 山脚的小路 “卫扬，怎么了？”见卫扬有些失魂落魄，得臣虽颇有抱怨，但对他这个妹夫，还是极为照顾的。 “无妨。”卫扬摆摆手，说道：“只是想起了一些事罢了。” 得臣见状，也并未多言，他知道卫扬从悬崖边跌落，正是落在此地，倘若小妹与三弟没能及时将他带回，恐怕... 跟随着吕禄甫的脚步，缓缓走到一堆灌木丛旁，只见吕禄甫缓缓向前一走，拉开挂着的柳枝，一条小路出现在卫扬的眼前。 平时迷宫山山脚便是大雾弥漫，即便在白天前来，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这条小路，更不用说姬仇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迷宫山背后竟然还有这个地方，自然他们也不会派人前来此地看守。 “果然如此。”正如卫扬所料，既然那天庄姜与夷仲年能够出现在迷宫山山脚这边，便说明他们定有上山的办法。 “这条小路便是当时我为了找寻小妹与三弟两人，无意之中发现的，沿着这条小路往上走，能够径直抵达迷宫山山顶，否则，小妹与三弟还要被困在迷宫山好长时间都不一定能够出来。”吕禄甫笑着说道，“回想起儿时时光，小妹与三弟可太顽皮了。” 在惊讶之余，卫扬心中也在暗暗赞叹吕禄甫的观察能力以及逻辑推理能力，能够通过一丝细节，便知道庄姜公主与三公子夷仲年被困在迷宫山，而且，明明早已知道有一条小路能够前往迷宫山山顶，直到现在才告知于他。 “大哥，您为何现在才告诉我有这一条小路能够前往迷宫山山顶。”这是卫扬最为不解的地方，明明应该早点告诉他有这条小路能够快速前往迷宫山山顶，亦或者说能够快速离开迷宫山，可吕禄甫并没有告诉过他，于是他心中抱着这么一个疑问问道。 吕禄甫冷冷一瞥，卫扬只觉得一股寒气袭来，显然大哥对他刚刚的这番问法有些不满，只听见吕禄甫语气冰冷：“你又没来问过我，我又如何知晓你的想法，并将这条小路告诉你。” 卫扬这才反应过来，虽然自己猜测迷宫山山脚应当有一条小路能够前往迷宫山，可他并没有问过这位齐国大公子吕禄甫，若提前问他一下，也不至于那天被困在迷宫山这么长时间。 “谁让你跟个木头人似的，问都不知道问，大哥都嘱咐过你多少次了，让你不要轻易相信秦侯嬴开，他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而且他接近你也不仅仅是为了帮助你提升武艺，而是别有用心...”得臣直白地说道。 “二弟。”显然，吕禄甫想阻止得臣继续说下去。 “大哥，嬴开本就有野心，难道我还不能说么，他之所以能成为一方诸侯，不也是因为捡漏么，抓住了一次好机会，因勤王之功，受天子封赏，这次接近卫扬，不就是看中了卫扬与小妹之间的关系， 您也不看看在卫扬文试取胜之前，他们有来理睬过卫扬么，一直对他敬而远之，其实一直在背后对卫扬议论纷纷，说来也真是的，卫扬，你要是以前不被称为什么废柴世子，这齐国的乘龙快婿，早就是你的了，何必现在花费大量时间来与姬还争抢。” 得臣颇有些埋怨地说道，可这样的结果也不是卫扬自己能够决定的，毕竟在他穿越过来之前，他可不知道原本的他可以这么废柴。 “二哥，往事就莫要再提了，再说了，如果我之前没那么废柴，我恐怕也无法认识二哥与大哥，也就无法成为你们的妹夫了。”卫扬连忙说道。 “继续走吧。”吕禄甫催促道，“你们总不想大半夜还在此地练武吧，酉时到亥时，这是最佳的练武时间，卫扬，你可得把握好机会，而我们两兄弟，会帮助你尽力提升武艺，至于白天的时候，你便前往秦侯府，跟随秦侯练武， 不过，千万不要将在酉时时分前来迷宫山练武一事告知他们，此次姬仇会这么迅速地做出反应，恐怕与那天他们两人在晋侯府的比试有关，亦或者说有人在将消息告诉姬仇。” 虽然吕禄甫只是怀疑，但是这件事实在太过蹊跷，虽然他不想怀疑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但最终的结果又不得不让他怀疑。 来到迷宫山山顶，卫扬不得不感慨的是，相比较从迷宫山入口前往山顶，这条小路前往迷宫山山顶所耗费的时间更短，越靠近迷宫山，距离越近，视野也越加清晰。 又来到了熟悉的地方，迷宫山山顶不愧是练武的绝佳场所，在周遭都被大雾笼罩的情况下，迷宫山山顶的那片空地倒是没有一丝大雾。 这还是卫扬第一次见到夜晚时分的迷宫山山顶的场景。 “还愣着干嘛，此次由我来作为你的对手。”吕禄甫冷冷一声，说道。 得臣闻言，还未等卫扬回答，他便惊讶地说道：“大哥，你太厉害，虽说卫扬这几天在秦侯嬴开的帮助下，提升了不少武艺，但与你相比，差的实在太远，你作为他的对手，实在是太欺负他了。” 吕禄甫冷冷一瞥，得臣刚刚还长篇大论说了一番，见到大哥这番神情，他立刻闭上嘴，向后退了一步，不再多言。 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的本事，卫扬也见识过一些，之前在此地比试的时候，他与鲁国世子姬弗湟打得是难分难解，而姬弗湟的本事，卫扬在鲁国之时，也曾见识过，即便是纪国的豺狼兄弟，也压根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相比较秦侯嬴开，或许以大公子吕禄甫的本事，恐怕还差了一些。 见卫扬愣在原地，得臣催促道：“卫扬，怎么，大哥亲自教你，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么，难道你是瞧不上大哥的能力，要知道，即便是秦侯嬴开亲自前来，他也不一定是大哥的对手。” 卫扬没想到，得臣说话竟然这么直白，丝毫不顾大公子吕禄甫的颜面，于是卫扬连连说道：“二哥你误会了，我根本就没这么想。” 第五百零五章 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话虽这么说着，但卫扬脸上细微的表情被吕禄甫完全捕捉，于是卫扬赶紧移开自己的目光，不过卫扬有这样的担心也很正常，毕竟吕禄甫再怎么厉害，也只是齐国的大公子，而嬴开不同，他可是秦国的君主。 一方诸侯与一位世子之间的能力可完全无法比较，差的还是比较多的，这是大家的常规想法，更何况那天在迷宫山山顶的两位公子之间的比试，更是说明了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应该与鲁国世子姬弗湟两人的水平不分上下。 但实则不然，吕禄甫的能力远胜于姬弗湟，只是碍于姬弗湟鲁国世子的颜面，吕禄甫才手下留情，若在天下诸侯面前让姬弗湟颜面扫地，以齐国与鲁国之间原本就有所矛盾的关系，恐怕只会让两个诸侯国之间的矛盾加剧。 而现在二王并立的局面，急需要天下诸侯共同协作来对抗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和虢公翰等人，否则，只怕是会让姬余臣钻了空子，吕禄甫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手下留情，故意让了点姬弗湟。 但实际上在场的其他诸侯都看得出来，吕禄甫的确是手下留情了，否则以他的本事，姬弗湟在他面前，只怕是会被直接秒杀。 卫扬知道吕禄甫很厉害，也知道吕禄甫的能力远胜于姬弗湟，可若要和秦侯嬴开比较，即便是卫扬，他也无法进行判断。 “好了好了，具体实力如何，等大哥教你之后，你便清楚了。”得臣笑着说道，“大哥，我还以为你会让我来教卫扬武艺呢。” “哼，就凭你的水平，若要让卫扬在短时间大幅度提升武艺，那可得等到什么时候。”吕禄甫一改常态，颇为自傲地说道。 “大哥，你也没必要在妹夫面前这么损我吧。”很显然，得臣对大哥刚刚这番话有些不满。 “不如我们两个比试一番，让卫扬看看你的实力究竟如何。”吕禄甫扬起语气。 平时还有些狂妄的得臣，此时竟然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他知道自己的本事，虽说他擅长些武艺，但在大哥吕禄甫面前，那还是差的太远了些。 “大哥，还是别了，我怎会是您的对手。”得臣打了退堂鼓，见吕禄甫这番表情，到时他又要被揍一顿不说，还在妹夫面前丢人，身为二哥的颜面可就荡然无存了。 “总不可能让我与卫扬比试一番吧。” 得臣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他是给自己挖了个坑，然后自己跳了进去，罢了罢了，既然是给妹夫演示，想必大哥也定会手下留情。 只见吕禄甫与得臣两人各自走向一边，互相望了对方一眼，拱手一揖，两人身上便散发出不得了的气势，卫扬没有想到，那天在迷宫山比试，看上去毫无武艺的齐国二公子得臣，竟有这般能力。 而大公子吕禄甫的这番气势倒是在卫扬的意料之中，毕竟能打赢鲁国世子姬弗湟的人，又会弱到哪去呢。 “大哥，要不你让我一只手，否则就太不公平了，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得臣知道大哥的本事远在他之上，而且他也是一个极要面子之人，他知道，大哥定会认真对待这场比试，而大哥一旦认真起来，他只怕不是大哥的对手。 “二哥，您真是小题大做，您的本事我也见识过，不亚于世父公子，您可知道世父公子是何人，他可是能与犬戎对峙之人。”卫扬显然有些不相信，“您都有这样的本事，还需要大哥让你一只手么。” 得臣苦笑道：“卫扬，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大哥的本事可远非我能比的，别说让我一只手，即便让我两只手，我恐怕也不一定是大哥的对手...” 话还没说完，只见吕禄甫一拂手，示意得臣不要继续讲下去：“二弟，这话你可就说的过了，让你一只手又何妨。” 只见吕禄甫轻易地便答应了得臣的请求，只见得臣嘴角扬起微笑，这些时日，得臣也并没有荒废自己的武艺，他的目标便是能够超过大哥。 可是与大哥之间的比试，他总是输，后来等大哥成为世子之后，都没什么时间和他进行比试，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一次机会与大哥好好较量一番，他定要竭尽全力，战胜大哥一次。 而他知道若大哥认真对待这场比试，那么他定不会是大哥的对手，可若大哥让他一只手，他定能打败大哥。 他打得好一个如意算盘，“大哥，当心了。”只见得臣嘴角扬起微笑，微微一拂手，虽动作看上去缓慢，却非常沉稳，丝毫不像是完全不会武艺之人，与那天在迷宫山山顶与姬还比试的状态截然不同，此时的他，远胜于晋世子姬还。 卫扬没有想到，得臣一上来就用了全力，对于得臣而言，他清楚大哥吕禄甫的本事，在吕禄甫面前，压根就没有试探的必要，还不如一开始就全力以赴，趁大哥还未拿出真本事之前，将他打败。 而比试前提出让大哥让自己一只手，便是为了增加得臣赢得比试的可能性，“大哥，我赢了。” 一瞬间，得臣攥紧拳头，速度之快，卫扬完全没有追赶上得臣的身影，等反应过来之时，得臣已然出现在吕禄甫面前，这一拳砸下去，别说是吕禄甫了，即便是荀成，恐怕也不是对手。 得臣脸上正洋溢着自信的神情，“大哥，看来这场比试是我赢了。” “哼，我看未必。”吕禄甫淡淡地回了一句。 得臣原本自信的神情凝固起来，额头上冒着冷汗，他没有想到，他刚刚用尽全力的一拳，竟然被吕禄甫一掌轻松挡住，而且吕禄甫只用了一只手，只见吕禄甫缓缓将掌攥紧拳，反手一击。 得臣还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大哥毕竟还是大哥，在大哥面前，以他的能力而言，根本就不如，只见吕禄甫神情自若，微微一摆手，负手一掌，看似毫无用力，但得臣额头已冒冷汗，他赶紧向后一跃，与大哥拉开距离。 第五百零六章 亦用全力 若得臣反应稍慢半拍，恐怕现在倒在地上的便会是他了，他知道大哥很厉害，但没想到大哥竟然厉害到这种程度，仅仅一招，便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压感。 但他显然有些不服，只见他负手一掌，发起更为凌厉的进攻，他心中已经确定了大哥的能力，知道只有速攻才有取胜的机会，得臣才不会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既然知道了大哥的弱点，便要一招制胜，好在妹夫面前出出风头。 卫扬的眼光压根就捕捉不到得臣的身影，他的速度非常快，等卫扬反应过来之时，得臣已然出现在吕禄甫面前，掌握紧拳，径直向吕禄甫砸去，得臣嘴里喃喃有词：“大哥，抱歉了。” 吕禄甫微微一笑，在这一瞬间，得臣还在心里嘀咕大哥为何要笑，可还未等他想明白这件事，他已经摔倒在地，被一招制胜的，并不是吕禄甫，反而是他自己。 却见吕禄甫伸出手，便要扶他站起来，一旁的卫扬还没看明白，这场比试就已经结束了，得臣掸掸衣服落下的灰尘，站起身，一副颇为埋怨的神情望着大哥，抱怨道：“大哥，你也真是的，丝毫不给我一点面子。” “哼，要是给你面子，你岂不是会得寸进尺，身为大哥，自然要做好表率。”吕禄甫一负手，淡然自若，转过身来，反问卫扬道：“卫世子，这下您可满意否。” 这番话的语气，显然吕禄甫对刚刚卫扬不相信他仍耿耿于怀，只是碍于自己是齐国大公子，又是卫扬大哥的身份，才委婉地这么说道。 卫扬只觉得背后传来一阵凉意，连忙应道：“大哥的本事我本来就很相信，又岂会怀疑您的能力呢。”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要知道，他的这位二哥得臣，虽说天下诸侯并不知道他有此番能为，但卫扬之前可是清楚地看到他与世父公子之间的交手，毫不客气地讲，世父公子压根就不是得臣的对手。 而刚刚吕禄甫竟能瞬间秒杀得臣，若换作秦侯嬴开，他能达到这个地步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卫扬心里这么想着。 “你心里肯定对秦侯嬴开的本事抱有一些怀疑了吧，我告诉你，秦侯嬴开的本事，远不止如此，他比我厉害。”出乎卫扬的意料，吕禄甫竟然说自己不如秦侯嬴开，可之前他所见到嬴开的表现，可远不如现在吕禄甫的表现。 “卫扬，就说了，秦侯嬴开这人坏的很，善于隐藏，他可不想将自己的所有本事都交给你，顶多稍微敷衍地帮你一下，至于你能否在武试中取胜，他也毫不在意，不然，那天他为何要亲自前往晋侯府一趟。”得臣向来是有话说话。 嬴开也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来找到一个最为适合秦国立足的落脚点，卫扬也能够理解，只是之前迷宫山发生的一切，若也是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二人所导致的话，他就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罢了，想这么多也无法提升你的武艺，卫扬，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要在酉时时分前来迷宫山练武，既然来了，就该有些收获。”吕禄甫打心底也希望卫扬能成为自己的妹夫，他最讨厌的便是不念手足情之人，而姬还这九年来的所作所为早让他心生不满了。 “离武试举办还剩两周不到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提升武艺，拉高到与姬还同等水平，这压根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事。” 还未开始练武，吕禄甫便已经泼了一盆冷水，在练武之前，他必须先告诉卫扬提升武艺的困难性，尤其是对于卫扬这种丝毫没有武艺基础的人来说，这尤为重要。 “不错，换句话说，无论如何提升，若正式交手，你都不是姬还的对手，但要取胜也不是不可能，一方面，你可以像得臣刚刚那样，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若以最快的速度发动最为凌厉的进攻，打得对手一个措手不及，那你便能取胜。” “只是。”吕禄甫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也见到了，如果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即便是速度再快，只怕是弥补不了武艺高低的差距，最后的结果也只是落败罢了。” 得臣低着头，压低声音，颇有些埋怨道：“大哥，您就别挖苦我了，我和您之间的差距太大，可卫扬与姬还之间的差距应当属于还行的水平，您也没必要这么说吧。” 吕禄甫的眼光冷冰冰的，得臣忙移开目光，岔开话题：“大哥说的不错，发动更为凌厉的进攻，打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不过是一种取巧的方式罢了，虽会产生一些奇效，但大多数时间是没什么用的。” “卫扬，你可别听得臣胡言乱语，正相反，凌厉的进攻反倒是最为有效的手段，虽然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极大，这样的攻击方式便起不到明显的效果，但若对方大意，稍有不慎，成败便在一瞬之间， 姬还师从晋国第一名将荀成，武艺自是不弱，可卫扬你最近这段时间也提升了武艺，即便仍然不是姬还的对手，但显然也能与他过过招，而他素来对你有所不屑，况且在天下人心中，你能赢得文试，也不过是你运气好罢了， 正好可以借助此次机会，殊不知，越是大意对你而言，就越有利，不仅能够出奇制胜，还能在天下诸侯心中留下一个极好的印象。”吕禄甫早就替卫扬想好了赢得比试的关键方法，便是帮助卫扬提升他的进攻速度。 “可是大哥，这要该怎么做呢？”卫扬问道，提升进攻速度与提升武艺又有何异。 “迷宫山是天然的练武场所，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换句话说，仅剩的两周尽全力提升你的武艺，而在武试当天，你便用尽全力，来一个出其不意，以姬还的性格，定会被你的这番表现吓住，而这时候便是你能取胜的关键。” 吕禄甫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卫扬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便是待武试到来之前尽自己所能来提升自己武艺。 第五百零七章 令人惊喜的表现 “大哥，我想与您比试一番。”卫扬想知道自己与吕禄甫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刚刚虽然看到二哥得臣被吕禄甫瞬间秒杀，也知道若自己与吕禄甫交手，恐怕也只会是这样的结果，或者会更惨。 但他仍想知道自己的潜能有多少，与大哥之间的差距究竟为何，方能思考取胜的办法。 吕禄甫微微一愣，嘴角扬起微笑，而得臣却是一副惊愕的模样，忙问道：“卫扬，你疯了，连我都不是大哥的对手，你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呢。” 得臣的第一想法便是卫扬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别说他了，即便是秦侯嬴开，恐怕也不会与吕禄甫比试一番。 只见吕禄甫一拂手，示意得臣不要继续说下去，“我与妹夫比试一番，又有何妨，更何况，我本就想试试他现在的能力究竟有多少。” “大哥，卫扬可没有我这么厉害的能力，他跟我比，差多了，你恐怕得让着点他。”得臣笑着说道，还不忘记多夸自己一句，将之前丢掉的面子给捡点回来，“卫扬，别被刚刚我与大哥的一番比试给吓到了，大哥没那么厉害，别怕他，好好地教训他一顿。” 吕禄甫笑了笑，这个得臣特别好面子，刚刚被他教训了一番，现在就记着仇，巴不得让卫扬将他打趴下，不过得臣自己也清楚，连他都不是大哥的对手，更不用说卫扬了。 而卫扬只能苦笑，他有些分辨不出来二哥得臣究竟是在夸他还是损他了，不过眼前的吕禄甫，的确能感觉到厚重的威压感。 “在气势上就弱了一大截，难道你是不想娶我小妹么！”吕禄甫厉声喝道，打断了卫扬的思路，“在正式比试中，无论对手是谁，对手无论是比你强也好，比你弱也罢，你都不能有一丝退缩，要知道，在武试之时，你的表现皆会被小妹看到。” 是啊，若退缩了，又怎么证明自己对庄姜的真心呢，卫扬攥紧拳头，即便这只是一次试炼，即便吕禄甫带给他的威压感有多么厚重，他也绝不能露怯。 只见卫扬站直身子，眼神比之前更加坚定，吕禄甫投以赞许的目光，这才是他的合格妹夫，吕禄甫知道卫扬并不是他的对手，便停留在原地，他倒想看看，卫扬究竟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此时此刻，卫扬正在脑海中回忆刚刚吕禄甫嘱咐他的那番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当对手大意之时，便是自己的最好机会。 他与大哥吕禄甫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极大，想赢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占点便宜，卫扬自认为还是有些机会的。 ‘卫扬输定了，他难道不知道与大哥之间的差距吗，自不量力。’得臣在心里抱怨道，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过让他佩服得是，卫扬竟然有这个胆子，敢与大哥比试，勇气可嘉。 卫扬紧紧攥紧拳头，吕禄甫淡定地望着他，仿佛早已知道卫扬会从哪个方向攻过来一般，无论卫扬如何分析，都找不出一丝破绽，虽然之前二哥得臣被瞬间秒杀，但他能够靠近吕禄甫，足以说明他的能力不弱。 而现在，卫扬知道，若自己贸然接近，只怕也会被瞬间秒杀，心中正存疑着，只听见吕禄甫厉声一喝：“还不快攻过来，若在武试之时，姬还可不会你一丝犹豫的机会。” 吕禄甫知道，卫扬定是被他的气势给吓到了，毕竟要对付一个与自己差距甚大的人，又谈何容易，看来要帮助卫扬提升武艺，仍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倏然，吕禄甫话音刚落，卫扬只觉得有机可乘，径直向吕禄甫奔去，可卫扬的速度在吕禄甫眼中，宛若慢动作回放一般，速度之慢，与得臣相比，也差了许多。 一招定胜负，还未出招，胜负已定，得臣只觉得没必要继续看下去，这场比试也将无疾而终，大哥取胜已是板上钉钉。 “二哥，你且看着。”疏不料，卫扬大声吼道，刚刚移开目光的得臣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到了，卫扬竟然一脚便踹在吕禄甫的手臂上，若非吕禄甫及时用手格挡，恐怕卫扬用尽全力的这一踹，即便是吕禄甫，也抵挡不住。 究竟发生了什么，得臣刚刚移开了目光，完全没有看清楚。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若有大意，失败在即，大哥，您觉得如何。”卫扬脸上扬起自信的神情。 吕禄甫用赞许的眼神望着卫扬，赞赏道：“不错，这才是能成为我妹夫的人。” 这场比试带给吕禄甫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他没想到卫扬竟然活用了他刚刚教给他的办法，一上来便用了全力，而且稍作犹豫，让他以为卫扬因为两人之间的差距过大，迟迟不肯动手。 结果等他话还没说完，卫扬便抓住这个空隙，径直向他奔来，虽进攻方式为拳头，吕禄甫本能地架起手臂来抵挡，可没想到卫扬竟然虚晃一枪，看似是一拳砸来，但接近他的瞬间，改变了攻击方式，为用踢击。 而吕禄甫本以主动防守的姿态来抵挡卫扬的进攻，而在卫扬这番出其不意的进攻方式下，他不得已改变了自己的防守方式，化主动为被动，才勉强挡住了卫扬的进攻。 若非两人实力差距极大，否则，只要两人实力相近，亦或者说两人实力差距不大，恐怕现在落败倒地的便是大哥吕禄甫了，到那时，他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厉害啊，卫扬，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得臣赞许道。 “得臣，若是你，恐怕遇到刚刚那种情况，就不是卫扬的对手了，要知道，我接住他这一踢也是相当费力。”吕禄甫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若稍稍晚格挡了一会，现在倒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大哥谬赞了，我只是遵照大哥您的吩咐，用尽全力，再用了二哥教的方法，迅速加快攻击速度，才能达到这番效果，还有，大哥您也放水了，若您认真起来，我定不是您的对手。” 第五百零八章 两位世子截然不同的选择 卫扬照顾到二哥得臣和大哥吕禄甫的面子，才故意这么说道，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不过是一个毫无武艺基础的卫世子罢了，更何况他在天下人心中不过是卫国的废柴世子罢了，此时的这番表现已经属于他的高光时刻。 倘若他得寸进尺，只怕是会引起得臣与吕禄甫的不满，只见吕禄甫微微一摆手，说道：“卫扬，客套话就不要多讲了，与其这么客气，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在招婿之试中取胜，这才不会辜负小妹对你的一番心意。” “是。”卫扬拱手一揖。 ... 时间一天天的在流逝，早晨卯时时分，卫扬便起了个大早，匆匆赶往秦侯府，还未等秦侯嬴开起来，他便已经出现在秦侯府的院子中，顾自己在练习。 “时不我待，君上，这卫世子必将大有可为。”世父赞许道，虽说绝佳的练武场所迷宫山被姬仇派人占领，但难道没了迷宫山，卫扬就不能提升自己的武艺了吗，外界因素都是次要的，只有他想提升自己武艺的决心，才是最为重要的。 秦侯赞许地点点头，不得不承认的是，虽然在世人眼中，卫扬不过是一位废柴世子，但这些天来的表现，卫扬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废柴，正相反，他反而颇有些能力。 “卫扬，我来与你过几招。”世父一个跃步，便向卫扬走去。 “劳烦世父公子了。”卫扬拱手一揖，他也不会将昨天他在酉时时分前往迷宫山练武一事告知秦侯与世父公子，毕竟这是大哥吕禄甫特意叮嘱过的，他们两人可不能完全信任。 在世父与卫扬短暂的比试中，嬴开只觉得卫扬的速度仿佛快了一些，莫非是他的错觉，也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也该有一些提升了。 ... 某一天早晨，嬴开亲自与卫扬过了几招，只觉得卫扬进步飞快，等到中午时分，他向世父问道：“大哥，您不觉得这几天卫扬的武艺水平提升的有些快。”嬴开只觉得奇怪，与一开始相比，卫扬显然提升了不少武艺。 “君上，这说明是您教的好，若没有您的帮助，卫世子哪能有今天，而且我感觉，若再练几天，他定能够达到与姬还不相上下的水平。”世父颇为自傲地说道，在他眼里，卫扬的武艺能有今天这番田地，都是君上嬴开的功劳。 可他们两人不知道的是，卫扬白天在秦侯府跟随他们练武，等酉时之后，还在迷宫山开小灶，提升自己的武艺，他知道自己没有犹豫的时间，也知道提升自己的武艺迫在眉睫，便会竭尽全力。 “可惜啊。”世父颇有些无奈地说道，“卫扬的武艺虽然提升了不少，但与晋世子姬还相比，还是差了不少，要在武试中取胜，我看难哦。” 世父所言不无道理，更何况这些天他们打听到晋世子姬还每天都在迷宫山山顶的空地练武，且不说姬还原本就比卫扬厉害，更不用说现在姬还还在不亚于荀成的两名侍卫的教导下，他的武艺更会突飞猛进。 “看来，卫世子此次武试，要赢非常难。” “这可不一定，大哥，若一个人比你弱小数十倍，你会将他放在眼里么。”嬴开反问道。 世父稍稍思忖了会后，便说道：“那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都比我弱小数十倍，便说明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正是如此，而卫扬只要抓住姬还大意的瞬间，用尽全力将他打败，这便是他武试能够取胜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可就要看姬还肯不肯提供了。”嬴开的想法与吕禄甫一样，便是让卫扬以快制胜，这便是他唯一赢得武试的机会。 而另一边，白天在迷宫山山顶练武的姬还反倒是有些慵懒，晋侯姬仇之前来看望过他一次，他便装模作样，故作认真的姿态，等姬仇一离开后，他便松懈下来。 这两名侍卫不过是跟随在晋侯姬仇身边的人罢了，又怎么敢与身为晋世子的姬还顶嘴，更何况他们之前本就得罪过姬还一次。 “世子殿下，您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我们两兄弟奉君上之命，要帮助您提升武艺，您还是。”这两名侍卫恭恭敬敬地说道。 姬还冷眼一瞥，并未回话，顾自己找了块岩石，慵懒地坐在石块上，打着哈欠，每天都是这样，两名侍卫一跟他说要帮助他提升武艺，姬还总是打了个马虎眼便糊弄过去。 “世子殿下，您还是跟随我们两兄弟一同练武吧。”其中一名侍卫颇有些着急地说道，“离武试举办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卫世子这些天定在疯狂提升自己的实力，若世子殿下落下了，我们两兄弟可没法在君上面前交代。” 只见一股凌厉的目光向他们袭来，两名侍卫战战兢兢地望向姬还，见姬还有些不高兴，这两名侍卫赶紧跪拜在地，说道：“世子殿下请恕罪，我们两兄弟不过是奉君上之命，还望世子殿下莫要违背君上之意才好。” “怎么，你们难道不相信我的本事，担心我会败给小小的卫扬？”姬还颇为不屑地说道，要知道，卫扬在他面前，既没有招架之功，更没有还手之力，之前他能够轻松地打败卫扬，那么现在，他肯定也能轻松地打败卫扬。 “再说了，我承认，你们两人的确有些本事，但你们自问一下，你们再怎么厉害，与我的老师荀成相比，又是如何？”每次姬还都会拿他的老师，号称晋国第一名将的荀成作为挡箭牌，说的那两名侍卫是哑口无言，不知所措。 毕竟事实摆在这里，这两名侍卫虽说有不亚于荀成的武艺，但归根结底，还是比荀成弱，也难怪晋世子姬还不相信他们，虽然见识过他们两兄弟的本事，可要让姬还对他们心服口服，这难度，可是相当大的。 “罢了罢了。”一名侍卫连忙向另一名侍卫招手，示意他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怎么，君上吩咐的事，我们完不成，到时候君上责怪起来，我们两兄弟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其中一名侍卫提出自己担心的想法。 第五百零九章 出奇方能制胜 “怎么，你还不相信世子殿下的本事，再说了，卫世子可是出了名的没用，咱们世子是何许人也，天下第一名将荀成的学生，又怎会输给他，莫要多虑了。”另一名侍卫朗声说道，显然，在他的心中，姬还即使完全不练，凭卫扬的本事，也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可是...”他心中仍有些心慌慌的，毕竟这是君上交代下来的任务，他们这样惯着姬还，总觉得有些不妥当。 “好了，没什么可是的，到时候若君上问起来，我们就说教过世子殿下了，再说了，只要世子殿下在武试中取胜，我们两兄弟就会受到重赏，这么轻松的活，你我二人应该高兴才是，走了，去喝酒。” 可他仍停留在原地不肯离去，本着负责任的态度，他还想帮助世子提升武艺，可另一名侍卫的一番话却说的他哑口无言，“世子殿下可是荀成将军的学生，说白了，君上让我们帮助世子殿下提升武艺已经是多管闲事了，荀成将军若怪罪起来，我们两人定会被斥责一顿。” “你看看这世子殿下，脾气大得很，稍有不慎，咱们两兄弟就会被责骂一顿，他不让我们教最好，省得看他摆脸色。”说完，另一名侍卫已经不打算再管他，“你若不来，兄弟我就自个喝酒去了。” “别，等等我。”这名侍卫只觉得另一人说得颇有道理，便打算跟他一同离开，他在离开之前还回头瞥了眼正在休憩的姬还，叹了叹气，“世子殿下，结果无论如何，皆是你自己所为。” ... 时间在不停地流逝，一转眼离武试举办就只差两天时间了。 这段时间，卫扬可谓是早出晚归，卯时时分，他便起了个大早匆匆赶往秦侯府，跟随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一同锻炼，一到酉时，等离开秦侯府后，他便绕了好大一个圈，赶往迷宫山山脚，通过小路走向山顶，跟随大哥吕禄甫与二哥得臣一同锻炼。 别说自己的武艺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就连自己的脚力也加快了不少。 为了检查卫扬这些天来的锻炼效果，得臣打算好好与他比试一番，“卫扬，你就展现一些这些天来的成果，不要忘了，我可不像大哥一样会对你放水，你可要用尽全力来对付我。” “二哥，当心了。”卫扬脸上浮现自信的神情，话音刚落，他一个箭步便向前方袭去，手已攥紧拳，相比较之前与大哥吕禄甫比试的时候，他的速度更快了。 就连自负于速度的得臣心中都暗暗惊叹，他没有想到，才短短两个星期，卫扬的武艺就进步这么快，若他稍不留神，恐怕就会被打败。 倏然，得臣才刚刚捕捉到卫扬的踪影，他已出现在得臣面前，一拳径直向他砸来，得臣双手作防御状态，挡下了卫扬这一拳，脚步却不自觉地向后挪，身体有些轻微地颤动，他没想到，卫扬的速度不仅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他的力量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妹夫，看来是我小看你了，不过接下来，我可不会放水了。”虽说两个星期之后，卫扬的速度与力量都得到了提升，但相比较得臣而言，他还是差了不少。 “好了，到此为止。” 得臣才刚刚做好准备，跃跃欲试，打算与卫扬分个高下，吕禄甫便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比试，得臣颇为无奈地问道：“大哥，我与卫扬之间的比试还没分出胜负，你怎么能随意...” “还没分出胜负么，得臣，看看你自己脚下，你已经落败了。”吕禄甫笑着说道。 得臣只觉得有些迷惑，他一低头，便看到自己已经退后了好几步远，完全离开了比试的范围，在两人的比试中，会划定一个界限，一方将另一方打出这个界限，便说明他输了。 “这，这不算，我还没准备好。”得臣顾自说道。 “这要是都不算的话，那武试岂不是如同儿戏一般，正是因为卫扬出其不意，打了你一个措手不及，等你回过神来，才发现你已经出界，正如我之前所言，两周的提升的确很大，但要打败晋世子，恐怕还是得取巧才行。” 卫扬攥紧拳头，诚然，这两周他也感觉到自己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但他也清楚，之前在迷宫山所看到的，晋世子姬还与陈刀将军两人之间的交手，即便是现在的他，也压根无法参与进去。 更不用说还能与姬还打得有来有回，所以，在真正的武试中，他的机会有且仅有一次，一旦让姬还反应过来，不给他丝毫机会，恐怕这场武试便只能以落败告终。 而武试的成败，将决定卫扬是否需要与姬还进行第三场比试，而卫扬已经不想再给姬还任何一丝赢得招婿之试的机会，所以，这场武试，便是他用来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出乎卫扬的意料，换作平时，吕禄甫绝对会让卫扬练到亥时再离开此地，可今天明明离亥时还早，吕禄甫便让他离开了。 “大哥，我还是再多练会。”卫扬知道自己不如姬还，也知道自己只能依靠勤能补拙，武试在即，他必须提升自己。 “好了，今天太晚回去，小妹到时候又要责怪起来了。”吕禄甫笑着说道。 虽然这些天，庄姜并没有与卫扬见过几面，但他一直拜托小香向大哥打听卫扬的消息，吕禄甫被缠得烦了，才告诉了庄姜。 庄姜便叮嘱他不要太过严厉，得臣听到这番话，显然有些不满：“大哥，小妹为什么只跟你讲，不跟我这个当二哥的讲呢。” 只见吕禄甫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你说话太直白，若告诉你，恐怕早就将这件事告诉卫扬了吧。” “我...”得臣很想反驳些什么，可大哥这番话说的着实很有道理，依他的脾气，定会将这些事悉数告诉卫扬，想来想去，也没想好怎么回答，便顾自说了句：“大哥，你不也告诉卫扬了么。” 吕禄甫稍稍一愣，随后笑着说道，“那也得分时候，武试在即，小妹对卫世子的关心，可是能帮助他增加赢得武试的信心。” 第五百十章 齐国公主的宴请 卫扬没想到，庄姜竟然这么关心自己，他有些发愣，攥紧拳头，他定要赢得这场武试，赢得这场招婿之试。 “卫扬，还愣着干嘛，快回去吧，今天小妹可是让人烧了一桌好菜，正等着我们去呢。”吕禄甫摆手示意，等卫扬回过神来，吕禄甫与得臣都已经离开山顶的空地好远了。 “等等我。”卫扬见状，连忙赶上去，他可不想被单独落在这里，晚上的迷宫山气温骤降，现在的温度已经很低了，平时他一直在练武，也没反应过来，今天只是稍稍的歇息了会，便冷得浑身发抖。 等来到齐国公主府前，卫扬都不知道这是过了多久才来这里了，还未进府，便只闻到一阵香气传来，卫扬咽了咽口水，这些天，拼命提升自己的武艺，完全没顾上吃饭，即便是吃饭，也吃的很是匆忙。 府外小香正等着他们的到来，见他们一来到，小香一摆手，“小香见过大公子、二公子、卫世子，公主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 这顿饭是庄姜特意为卫扬准备的，她知道这些天卫扬一直在提升自己的武艺，也知道卫扬之所以这么做，也都是为了她，想赢得招婿之试，与她成亲。 “瞧瞧，瞧瞧，这就是卫世子的待遇，我这个当二哥的，平时想来小妹这儿蹭一顿饭，都完全没机会，今天反倒是沾了妹夫的光。”得臣扬起声音，故意这么说道，要知道，平时他一来小妹府邸，小妹都没给他好脸色看。 “二公子，您可不要忘了，之所以现在会有这么多麻烦事，您也有很大关系。”一旁的小香见状，说了一句。 这一句话就说的得臣回不了话，确实，之前小妹对他的态度还算不错，可当天下人知道身为晋世子的姬还要与卫扬再比试一次的时候，小妹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按理说，这次公主并未请二公子您前来，只是看在您帮助卫世子提升武艺的份上，才勉为其难地喊了您一声。”小香继续道，“毕竟，这场招婿之试本不该举行，而二公子您明知却...” “好了，别再多说了。”得臣一拂手，示意小香不要继续说下去。 而卫扬听得是云里雾里的，忙问道：“二哥，这场招婿之试不是晋侯姬仇向齐侯请求的么，与您又有什么关系。”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得臣总不可能告诉卫扬，这是因为自己没有阻止，才导致招婿之试的再次举行，“没，没事。”得臣有些支支吾吾，想掩饰自己的尴尬。 “有多管闲事的心，却无多管闲事的本领，二哥，我对您可真是失望。”众人走进府内，便听到轻柔的声音传来，但言语中又带有一丝锋芒。 得臣苦笑道：“小妹，这你可不能怪二哥，要怪就怪晋世子，谁知道他输不起，明明在招婿之试中落败了，还...” “可二哥您要是阻止，不就行了么，阻止父侯不要应允晋侯的请求。”庄姜的语气有些发抖，显然，她对之前的事仍有些耿耿于怀。 “这...”得臣低下头，他也知道这件事与他有关，继续说话只怕是会引起小妹的不满，于是他一言不发。 “好了，小妹，这是招待客人应有的语气么。”吕禄甫朗声一喝，替得臣解开困境，“二弟也是没办法，晋侯姬仇贵为方伯，就连父侯在他面前都不敢多说什么，你让得臣去说，岂不是太为难他了些。” “是啊是啊，小妹，你要谅解二哥才行。”得臣连忙说道。 “你闭嘴。”吕禄甫眼神朝得臣一瞪，厉声喝道，得臣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再多讲一句话。 这个瞬间，卫扬感受两股凌厉的目光同时瞪向得臣，“咳。”为了替得臣解围，他故意咳了一声。 庄姜见状，语气又变得轻柔起来，说道：“大哥、二哥，你们帮助卫世子提升武艺辛苦了，小妹今天吩咐后厨烧了一桌好菜，快快入座。” 得臣见状，这才放下心来，于是赶忙向前匆匆跑去，迫不及待想找个位置坐下来，可还没等他找到位置，便被一旁的小香拦住：“二公子，这里是公主府，不能太过随意。” 得臣一愣，但望了眼庄姜，并未回话。 “大哥请上座。”庄姜一拂手，端庄且优雅，吕禄甫身为大公子，且受人尊敬，自然是上座。 “小妹今天怎么这么客气。”吕禄甫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大哥对小妹好，小妹自然是对大哥客客气气的，哪像某人，也不帮小妹说话。” 得臣只觉得一股寒气袭来，他苦笑了一下，并未回话，他知道，小妹这番话指的便是他，虽说姬还与卫扬再次进行招婿之试一事与他有关，但这件事也不是他能说了算的，都是君父应允下来的，但得臣毕竟身为二哥，也没帮衬着说话，庄姜才会非常讨厌他。 “接下来，卫世子，不知你想坐在哪个位置？”小香问道。 卫扬环视了一圈，指了指吕禄甫一旁的位置，刚想说话，便见吕禄甫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说‘榆木脑袋’，他这才反应过来，这座位顺序，可代表着他的态度。 只见卫扬微微一抬手，指了指庄姜一旁的位置，说道：“如果公主不嫌弃，我就在公主一旁好了。” 吕禄甫满意地点点头，赞许道：“不错，不错。” “那我呢，那我呢。”得臣见大哥和妹夫都有位置了，他赶紧说道，刚刚他还不敢多说话，现在他就变得非常活泼了，“小妹，我可是和大哥一同出了不少力气，帮助卫世子提升他的武艺，我也有一份功劳。” “好了，二哥，您就坐这里。”庄姜指了指最远的一个座位，微笑着说道。 显然，她是故意给得臣安排这个位置的，得臣的表情有些凝重，“小妹，我就这个位置，这个位置，可挑不到好菜。” “咳。”吕禄甫故意咳嗽一声，“好了好了，众人快入座，咱们几人还没好好聚过呢，今天得到小妹邀请，有空聚一餐，就莫要多言了。” 第五百十一章 回忆心动的瞬间 既然身为大公子的吕禄甫都发话了，得臣心中尽管有再多的抱怨，他也不敢再多嘴，况且本来就是他的不对，小妹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他也无话可说。 “公主殿下，请问可以上菜了吗？”后厨的下人见众人纷纷落座，赶紧上来询问道。 可庄姜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脸红彤彤的，可只凭下人在旁叫喊，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小香及时反应过来，她估摸着公主是犯了花痴，连忙跑到公主身旁，轻声说道：“公主殿下，现在能上菜了吗？” 庄姜这才反应过来，咳嗽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说道：“那就请上菜吧。” 得臣倒是直白：“小妹，你该不会是看卫扬看得入神，都忘了我们的存在了吧。” 语罢，他直接笑出了声，吕禄甫嘴角虽扬起微笑，不过却只是拂了拂发鬓，摇了摇头，这个得臣，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小妹明明都这么讨厌他了，他非但不收敛点，反倒是当着众人的面径直将小妹的心思给说了出来。 听完得臣这番话，卫扬向庄姜望去，庄姜也正好望向他，两人的目光交汇，仅仅一瞬，两人便将目光移开。 “二哥，话可不能乱说，若兮不责怪你，我可要生气了。” “怎么可能。”得臣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实话实说罢了，小妹又怎么会生气呢。” 说完，他只觉得现场的气氛变得安静下来，他左顾右盼，只见大哥吕禄甫正端着茶杯，稍稍抿了口茶，然后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得臣沿着另一个方向望去，他不禁吓出一声冷汗。 卫扬叹了口气，他的本意是替二哥得臣解围，毕竟庄姜的脸色已经变得凝重起来，倘若继续任由得臣说下去，恐怕这顿饭就甭想再继续吃了。 得臣感觉自己的脖子像变成了机器一般，僵硬地望向妹夫卫扬的方向，眼神中仿佛在说求救一般。 早知如此，何必乱讲呢，卫扬被得臣这番目光给望得不自在，一把站起身，身旁正安静坐着的庄姜被他这一举动给吓了一跳，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二哥，话可不能乱说，公主殿下是何许人也，她可是齐侯的掌上明珠，更是现在我与晋世子争夺的女主角，此等身份之人，我又怎敢与其相提并论，二公子是想夸我也好，亦或者说想帮助我提升在公主心中的印象也罢，我都心领了，还请二公子莫要多言...” 说着，卫扬向一旁庄姜的方向瞥了眼，只见她呆坐在原地，好似分了神，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听见卫扬的唤声打断了她的走神：“公主殿下，您说是吧。” 但庄姜被卫扬刚刚的这番表现给感动了，她完全没听清楚卫扬刚才说的这番话，只是顾自己应道：“那是自然。” 得臣见状，这才舒了口气，放下心来，小妹好不容易心情大好，摆了场宴席请他这个二哥前来，若自己再说错话，惹怒了小妹，以后就甭想让小妹认自己这个二哥了。 “菜来咯。”等他们都回过神来，后厨的下人端着佳肴摆上桌席。 见菜已摆满，庄姜一拂手，道：“大哥您先请。” 吕禄甫身为齐国大公子，是在场所有人中辈分最大的，自然是他先请，只见他端起酒杯，拱手一揖：“今天得到小妹的盛情邀请，我身为大哥，这第一杯理应我先敬各位。” 语罢，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进而说道：“卫扬，小妹对你的心意，你可要了解。” 若是得臣说出这番话，恐怕他会被瞬间赶出这场宴席，他虽然是二哥，可之所以会有后来的这场闹剧，也正是因为他的原因，可吕禄甫不一样，他可是大哥，而且处处帮衬着小妹，还帮助当时身受重伤的卫扬一个大忙。 不过得臣本就不在意这些事，刚刚他说的那些话，无非也只是与小妹开个玩笑罢了。 “是啊，卫扬，你若不在武试中取胜，那可就对不起小妹的一片心意了。”得臣连忙跟着说道。 同时，他还观察小妹脸上的表情变化，只见他话音刚落，庄姜便满意地点点头，得臣便知道他刚刚说的那番话正符合小妹的心意。 说实话，卫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得这场招婿之试，之前的文试，若非他知道一些较为有名的诗句，恐怕在饱读诗书的晋世子姬还面前，他压根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而至于武试，别说与姬还对抗，即便是与不如姬还的豺狼兄弟对抗，他也压根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虽说相比较之前的他而言，这些天他的武艺提升了不少，可要对付姬还，他心里也完全没有底。 毕竟，他知道每天自卯时时分起，晋世子姬还便已经出现在迷宫山山顶的空地中，而且还得到了两位不亚于荀成的高手相助，若姬还真的想保住他自己的晋国世子之位，以及想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他定会对此事万分重视，恐怕不会给卫扬一丝还手的余地。 但现在可是在齐国公主庄姜的面前，卫扬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招婿之试中取胜，可他不能退缩，首先是自己的态度，众人的目光现在都聚集在他身上。 公主庄姜的眼神中更是多了几分期待，面对大哥吕禄甫和二哥得臣的这番提问，庄姜打心里期待，卫扬究竟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与此同时，庄姜也在思考，自己是从何时起对这位卫国世子开始心动了呢，要知道，这位卫国世子可是与宋国小公子并称为废柴的世子，在遇到他之前，父侯与齐国百姓都说这位卫国世子不学无术，可耳闻不如见面。 等见到卫扬本人之后，庄姜这才明白，不能只听别人的片面之言，第一次心动，便是他出手揍了宋豪一拳的时候。 第二次心动，便是在烽火戏诸侯之时，他提出了独一无二的见解，不，不能说是见解，可以说是识破了烽火戏诸侯不过是周幽王姬宫湦戏耍天下诸侯的一场把戏罢了。 第五百十二章 只许胜不许败 心动的瞬间太多了，而此时卫扬的答复尤为重要，庄姜满怀期待，眼前的卫世子，究竟是如同她想象中的那样，亦或者说是父侯与天下人说的那样，她觉得，此次回答便能知晓卫扬究竟是何为人。 这是吕禄甫特意为卫扬准备好的一个难题，他本意是想看看卫扬究竟有没有下定决心，亦或者说他究竟有没有本事能够在这场招婿之试中取胜。 而他的态度尤为重要，即便他不如晋世子姬还，他也绝对不能有一丝退缩，毕竟对小妹的心意可是无法骗人的。 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静静等待着，他们知道，卫扬要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自然是需要一段时间，不过这段时间也不会太长，应该几分钟即可。 不过对于庄姜来说，这短暂的时间对她而言格外重要，能够证明她究竟有没有看错人。 卫扬端起酒杯，站起身，既然要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他自然是要摆明自己的态度，只见卫扬拱手一揖，说道：“承蒙大公子与二公子抬爱，多亏了你们两位的帮助，我才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武艺，甚至有能在武试中取胜的机会， 在给出我的答复之前，我先向大哥、二哥敬一杯。”在他刚刚说大公子、二公子之时，他已然观察到吕禄甫与得臣脸上的表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显然他们已经不喜欢这个称呼了，可等卫扬改口之后，他们脸上才浮现欣慰的表情。 “好说。”得臣倒是直爽，端起酒杯，拱手一揖，“小妹，你之所以有这么好的一个未婚夫，你可得好好感谢我这个二哥，没有我这个当二哥的慧眼识珠，又怎会给你挑到这么好一个郎君呢。” 相比较得臣的表现，这位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倒是很淡定，只是淡淡地抿了口酒，一拂手，示意卫扬继续说下去。 “这第二杯，我该敬公主。” 此时的庄姜还正在期待卫扬的答复，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还是一旁的小香提醒她：“公主殿下，卫世子向您敬酒呢。” 于是庄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端起酒杯回敬。 “我身为卫世子，却是天下人眼中的废世子，承蒙公主殿下不弃，我才能参与这场招婿之试，这杯酒，理应敬公主殿下。”语罢，卫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接着，卫扬继续道：“我自认为与姬还之间的实力仍有些差距，但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在武试中，我定会竭尽所能，赢得这场比试，不负大哥与二哥所托，也不负公主殿下所望，这场招婿之试，无论如何我必须取胜。” 听到卫扬这般坚定的态度，庄姜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本来还担心卫世子的为人，可看到他这番自信的神情，她心中的好感度可谓是蹭蹭蹭往上涨。 “说得好。”卫扬话音刚落，得臣便很给面子的喝彩道，毕竟对于这个准妹夫，他还是非常看好的，亦或者说，若非他，恐怕现在卫扬并不能前来齐国参与招婿之试，也不会横扫所有诸侯公子。 吕禄甫也满意地点点头，在武试举行之际，卫扬所需要的，便是得到一些鼓励来提升自信，方能让他在武试中发挥自己最大的能力，来与强敌晋世子姬还一较高下。 而至于最后的结果，虽说晋世子姬还是号称天下第一名将荀成的学生，现在更有两名不亚于荀成的高手帮助他提升武艺，还有号称晋国第一谋士的张然明辅佐他，看似毫无获胜的可能，但反过来说，这或许是卫扬能够赢得这场招婿之试的最大可能。 张然明虽答应晋侯姬仇的请求，辅佐身为晋世子的姬还，可姬还此人颇有些傲气，再鉴于之前他因为张然明辅佐大哥一事，心中仍有些耿耿于怀，或许是碍于父侯姬仇的颜面，才不会与张然明争吵，但他打心底是不服张然明的。 张然明虽然会提些很好的建议，但至于姬还听不听，这可不是张然明能够预料的。 而这，便是卫扬能够赢得这场武试的关键所在，只要按照之前他教的方法，一出场便打一个措手不及，用尽自己的全力，在姬还这么忽视卫扬的前提下，便让他出界，这或许是卫扬最好的选择。 可至于他能否做到，吕禄甫望了眼卫扬，说实话，他心里也并不是很确定，毕竟两人之间的实力仍有些差距，而且他们也不清楚，这些天，晋世子姬还自己的实力又提升了多少。 如果他也在认真提升自己的实力，那只怕是这场武试，卫扬必败无疑。 晋世子姬还与卫世子卫扬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身为齐国公主的庄姜也很是清楚，至于武试的结果，庄姜虽然很希望卫扬能够取胜，但她也知道两人之间武艺的高低差了不少。 或许在第三场比试中取胜，是卫扬最好的选择，庄姜本想借助此次宴席，来将这件事告知卫扬，还不如放弃第二场比试，将所有的准备都投以第三场比试，可见卫扬这番严肃而又认真的态度，庄姜本想说到嘴边的话语，又被她给收了回去。 想了想，还是不要打击卫世子的信心了，既然他这么有自信，自己身为未婚妻，自然是要相信他才是，若她连自己的夫君都不信，她又能信谁呢。 得臣倒是很看好卫扬，见卫扬这番态度，也全然忘了晋世子姬还与卫扬两人之间的武艺差距，“卫扬，就该是这样，在武试中大出风采，不要怕姬还，他的能力也不过如此，还不如我，你既然能对付我，对付他自然也不在话下。” 可得臣忽视的，却是这些天姬还在那两位不亚于荀成的高手的帮助下，他的武艺究竟能提升多少，这还是一个未知数，如果姬还认真提升自己的武艺，再加上迷宫山得天独厚的练武场所，他的武艺定会突飞猛进，甚至超过得臣也有可能。 见二哥得臣这么鼓励自己，卫扬也信心大增，他紧紧攥紧拳头，心中暗下决心，这场比试，只许胜，不许败。 第五百十三章 武试如期而至 时间过得飞快，自从上次文试过后，虽时隔将近一个月，但一转眼，武试便来到了，武试，这是一场最为关键的比试，同时，对卫扬而言，也是最为有利的一场比试。 若卫扬赢得这场比试，便意味着他赢得了这场招婿之试的胜利，第三场比试也完全没有必要继续进行，况且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因为武试的独特性，便意味着这场比试必定会分出一个高下。 即使卫扬在这场武试中落败，他也依然能与姬还进行第三场比试，所以，卫扬的心理压力显然会小一些。 卫扬本应该带着放松的心情前来，毕竟这场比试，无论胜败，优势皆会在他这一边，况且这么多天，他跟随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在秦侯府邸提升武艺。 又在酉时时分跟随大公子吕禄甫和二公子得臣前往迷宫山，借助迷宫山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虽说可能还不如身为晋世子的姬还，但两人之间的差距应该也缩小了不少，本应该是这样的，可卫扬一来到比试会场，便只觉得空前的压力向自己袭来。 在场的众人纷纷用轻蔑的眼光望向他，毕竟在招婿之试开始前，众人最为看好的便是身为晋世子的姬还，他们还不停地在谈论之前的招婿之试，为何齐侯吕购这么没有眼光，竟然还想让被称为废柴的卫国世子成为他的女婿。 若非晋侯姬仇及时出手制止，齐国与卫国之间联姻的闹剧便会发生，可众人只看到了晋侯姬仇因为勤王之功被封为方伯，却没有看到之前那场招婿之试中，卫扬是如何取胜，战胜其他所有公子的。 而姬还，身为晋国世子，明明已经在之前的比试中落败，却还拜托自己的父侯出面，向齐侯吕购请求，才会有这一场额外的招婿之试。 当然，众人之所以会瞧不上卫扬，也仅限于这场武试罢了，至于之前的文试，众人还是很看好他的，毕竟他赢得了文试，而且他所给出的诗句，可是让众人都自叹不如的诗句，即便是姬还自己，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够给出像卫扬之前讲的那种诗句。 在观众席中，一阵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传来：“你说，卫世子能像之前轻松取胜么。” “那是自然，卫世子连文试都能赢，武试对他而言，应该也不难才对。”虽然卫扬感受到了轻蔑的目光，但还是有不少人替他说些好话的。 “怎么可能，这你可真是想多了，你可知道晋世子是谁的学生，他可是号称晋国第一名将，不对，是天下第一名将荀成的学生，曾经打败过西戎白狼的狼主，而卫世子呢，他之前是赢得文试不错，可这两场比试能相提并论么， 要知道，晋世子的武艺水平，已经能与陈国的陈刀将军相提并论了，这你还说卫世子能赢得武试，不要败得太惨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其中一人不屑地说道。 倏然，他只觉得背后一阵寒气袭来，刀光一闪，他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只见陈刀正立在他身后，眼神冷冰冰地望着他，冷言道：“我听说你们在议论我？” “没有，没有。”那人连忙否认道，“陈刀将军您武艺高强，天下间已罕有人是您的对手。” “知道就好。”陈刀厉声一喝，移开自己的大刀，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人舒了口气，赶忙和身边人议论起来：“看到了吗，这就是陈刀将军，他给人带来的压力不用我多说了，而晋世子姬还现在的能力，恐怕已经不亚于他了。” 其他人听完他说的话之后，纷纷赞同他的观点：“看来卫世子要赢得这场比试，可谓是非常艰难。” “岂止是非常艰难，而是根本不可能。”其中一人大呼道，“要我说，武试压根就没有比的必要，卫世子刚刚重伤痊愈，还来和晋世子对打，那他哪打得过晋世子，真是自不量力，明明知道自己现在根本不会武艺，还...” 倏然，只听见咣当一声，椅子倒地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刚刚冰冷的目光再度传来，陈刀正冷冰冰地望着他们这边，说明他们这里议论的声音太响了。 而刚刚站起身的，便是陈国二公主戴妫，她本就对卫扬有些好感，听到他们这样议论卫扬，她早已攥紧拳头，若非大公主厉妫拦着，恐怕她定会冲过去斥责他们一番。 “小妹，不要冲动，众人对卫世子有些议论也是正常，毕竟他本来就不如晋世子...”这是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毕竟相比较卫扬而言，身为晋世子的姬还武艺高强，更是打败过西戎白狼的狼主，仅凭这一点，便足以说明他比卫扬厉害。 戴妫低着头，她也听说过姬还的本事，知道姬还很厉害，也知道卫扬之前跌落悬崖身受重伤，可她身为一个局外人，又能帮上卫扬什么忙呢。 而天下诸侯都在等待这场比试最终的结果，究竟是号称为废柴的卫国世子卫扬能赢得比试，还是晋国世子能赢得比试，众人皆不得而知，只有两位世子真正比试较量一番过后，才能够知晓。 当然，有些人已经开始顾自己判断起来，虽然不知道最终的结果究竟如何，但很显然，在场的众人，大多数仍然是比较看好身为姬还的，毕竟两人之间的武艺差距，还是有一些的。 不过这场比试对于卫扬而言，他的心理压力还不是很大，毕竟无论是平，亦或者是胜，都意味着他能赢得此次比试，而即便他败了，也无非是再多一场比试罢了，明显只赚不亏，虽说很多人都投以轻蔑的目光，不过卫扬丝毫不在意，他在意的，仅仅是这场武试的胜负。 而晋世子姬还，向来就是被天下人所看重，此次在文试中落败已经丢尽了颜面，此次武试对他而言也是至关重要，不过他倒是信心满满，脸上透露着几分傲气，一个连他的手下都打不过的人，又怎会是他的对手，他压根就没把卫世子放在眼里。 第五百十四章 飞扬跋扈 这场比试万众瞩目，虽说并不是招婿之试的最后一场比试，但得到的关注度，也远不是第一场比试能够比的。 有人等着看卫世子卫扬落败的笑话，也有人等着看晋世子姬还不敌卫扬，文武双试皆败，这场比试关系着，晋国与卫国之间，究竟谁能与齐国联姻。 是晋国与齐国联姻，天下间两个最为强大的诸侯国强强联手，亦或者是卫国与齐国联姻，来制衡晋国，结果究竟如何，谁都不得而知。 这些天帮助姬还提升武艺的两名侍卫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张然明吩咐过他们，守住迷宫山只需守到武试举办的那天即可，而今天，他们前来观看比试，也算是当作放松了。 “大哥，您说晋世子能赢么。”其中一名侍卫不是不相信姬还的能力，只是这些天他太过吊儿郎当，完全没有认真对待武试的态度，虽说着两位世子之间的实力差距巨大，但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这不是废话么，世子殿下的武艺你我兄弟二人最清楚不过了，放心，不可能输的，我们就等着世子殿下赢得这场比试后，等着君上封赏我们。”另一名侍卫呵斥道，他们两人身为晋国臣子，怎能对晋世子这点信心都没有。 “好吧，但愿如此。” 另一边，天子姬宜臼也早早地赶来此地，跟随着一同前来的，还有各位诸侯。 “王上，请上座。”吕购一拂手，恭恭敬敬地说道。 等众人都落座后，他朗然一声：“有请晋世子与卫世子入场。” 这场比试，对于他们两人而言，都至关重要，无论是谁，都不想放弃这场比试，虽说卫扬的武艺不如姬还，这着实给他带来了不少心理压力，不过好在之前他赢了文试，即便这场比试他落败了，也还有机会。 不过反观晋世子姬还，他明明在文试中落败，却丝毫没有在这场武试中有一丝紧张，毕竟他认为这场武试压根就没有比的必要，毕竟天下人都知道，他的武艺远胜于卫扬。 只见他朗声道：“卫世子，识相的话，就放弃这场比试，省的我下手太重，又将你打伤了。”姬还说完，攥紧拳头，只听见咔咔作响的声音传来。 “姬还，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才行。”卫扬虽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在气势上，绝对不能输给他，否则，还未交手便已露怯，岂不是更难取胜。 “哼，之前文试落败，不过是我一时大意罢了，不过武试与文试可不一样，文试的偶然性太大，而武试，可没那么多偶然了。” 还未比试，两人便已剑拔弩张，气势高涨，在台上的姬宜臼望着这两位世子，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就是要有这样的气势。” 说完，他转向一旁，向郑掘突问道：“郑伯，这两位世子，您更看好哪一位。” 话音刚落，晋侯姬仇与卫侯卫和纷纷向郑掘突望去，这恐怕是天子给自己的一个难题，无论说谁的胜算大，都会得罪另一方。 郑掘突摇了摇头，说道：“王上，恕臣愚笨，两位世子究竟谁能赢，最终结果未出来之前，臣不敢妄下定论，若一定要我说，我倒是觉得，两位世子都有取胜的可能，卫世子之前已经赢得文试，在武试中，他的心理压力会小一些， 而晋世子虽然在文试中落败，可他师从晋国第一名将荀成，武艺自不必多说，若从这个角度而言，天下各位公子中，也鲜有人能与晋世子一较高下的。” 郑掘突的评价还算客观，也没有得罪姬仇与卫和，这两位诸侯听完郑掘突的这番话后，满意地点点头。 “要我说，卫世子还是放弃这第二场比试比较好，免得丢人现眼，到时候被瞬间秒杀，可就难看咯。”郑掘突刚刚说完，熊仪便顾自己漫不经心地说道。 “楚君未免也太看轻卫世子了吧，虽说两人之间的武艺是有些差距，但我看两人未必不能一战，毕竟...” 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熊仪打断：“那郑伯您倒是说说，卫世子会用何种办法取胜。” “这...”郑掘突虽然很想替卫扬多说几句话，可竟无从说起，“我们又未曾见识过卫世子的本事，又怎么知道他不如晋世子呢。” “郑伯，您给不出理由，就不要凭空想象了吧，一位，之前可是不学无术的公子，另一位，师从名将荀成，孰优孰劣，不是一看便知么，郑伯，您年纪轻轻，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么。”熊仪提高音量，似乎是故意说给卫侯听的。 只见一旁的卫和脸色颇有些难看，这楚君熊仪显然是在针对他，卫和站起身，说道：“楚君，这我可得替小儿说几句了，之前的招婿之试，天下人谁又能想到，是小儿脱颖而出，赢得了招婿之试，还看破了幽王烽火戏诸侯，试问一下，令公子能做到么。” 卫和这番话说的熊仪是哑口无言，“再说了，掘突公子年纪轻轻便成为一方诸侯，而令公子，恐怕已年近三十了吧。” 他说的这番话越发凌厉，熊仪有些招架不住，节节败退，之前还狂妄自大的他，此时变得非常和善，他连连应道：“卫侯说的是，卫侯说的是。” 姬宜臼脸上浮现笑容，楚君熊仪这些天的表现有些太过飞扬跋扈了些，正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诸侯来灭灭他的威风，而卫国虽然不强，但也算是勤王功臣，卫和在天下间也颇有些名望，更何况楚卫之间本就有所矛盾，正好以此来制衡楚国。 “卫侯，得饶人处且饶人，您与楚君之间的矛盾也该收一收了，今天可是大事，两位世子进行比试，若卫扬赢了，您可就是与齐侯联姻了。”晋侯姬仇见熊仪无话可说，便连忙站出来替他说道。 “方伯教训的是，我下次一定会注意。”卫和也毫不客气，虽尊称姬仇为一声方伯，但这也不过是客套话罢了，他又怎会去理会姬仇的这番话。 第五百十五章 一鼓作气 “好了好了，看来众卿也很期待究竟哪位世子能够赢得这场比试，孤也理解，现在还是好好欣赏两位世子能够给我们带来精彩的表现吧。” 姬宜臼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众位诸侯因为此事争论起来，而他便可以作为和事佬，来进行劝说，既能够增加自己在天下诸侯心中的威信，又能缓和与诸侯之间的关系，让各位诸侯尽可能地站到他这边来。 “齐侯，你倒是说说，哪位世子更有可能赢得这场比试，要知道，此时场下的两位世子中，有一位可是您的女婿。”姬宜臼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面对他的这番疑问，齐侯吕购无论怎么回答，都势必会让另一位诸侯觉得他有所偏心。 可姬宜臼贵为天子，既然是天子提的问题，吕购虽不想多言，却不得不提，否则，就是不给王上颜面。 “两位世子皆很优秀，无论哪一位成为我的女婿，我相信，定能给小女带来幸福，至于这场比试，孰胜孰负，也不是由我一人说了算，最为关键的，还是得看他们两人自己的本事。”吕购说这番话是小心翼翼的，还时不时地瞥一眼晋侯姬仇和卫侯卫和。 毕竟现在二王并立的局势仍然很严重，天下诸侯应当同心协力才是，可不能因为招婿之试便坏了众位诸侯之间的情谊，而且吕购也搞不懂为何姬宜臼要问这个问题，这不是在为难他么。 而姬宜臼之所以会这么问，他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因为之前身为晋世子的姬还整出这一场闹剧，让姬仇丢了颜面，在姬宜臼面前也收敛了不少，一改之前张扬的态度。 他也知道这是姬还的不是，况且能够继续留在齐国参与招婿之试，已经是最大的幸运，至于这场比试结果究竟如何，其实对姬仇而言，也算不了什么。 不过，这些天姬还已经在那两位不亚于荀成的高手的教导下，他的武艺应当是突飞猛进，而且，姬仇还派人时时刻刻守住迷宫山，不让任何人前往迷宫山，即便卫扬要提升自己的武艺，他也绝对找不到比迷宫山更适合的地方。 这样想着，他的脸上浮现出笑容，虽只有仅仅一瞬，但却被卫和看得清清楚楚，他不知道姬仇在做什么打算，只知道这场比试对卫扬而言，并没有那么容易取胜。 “卫扬，要认输就趁现在，否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了丑，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在武试进行之前，姬还特意提醒了一句。 “不需要你的怜悯，况且，你还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卫扬反斥道。 姬还稍稍一愣，随即竟大笑起来：“有意思，这可真有意思，你还想打赢我。”之后，他压低声音，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凶狠，“卫扬，你好自为之。” “请两位世子各自站到一边。” 随着时间的流逝，武试也终于到了开始的阶段，两名世子各自走向一边，拉开一段距离，嘈杂的观众席也渐渐安静下来，这可是举世瞩目的一场比试。 究竟是师从荀成的晋世子姬还能够取胜，亦或者是之前被称为废柴的卫世子卫扬能够取胜，无论哪一方取胜，都将会引起热议的话题。 “卫扬，你可得当心了。”姬还打算以瞬秒的形式来结束这场比试，之前的文试他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也丢了不少颜面，此次武试，他要一鼓作气。 “这话，应该是由我来讲。”卫扬扬起语气，反说道。 姬还一怔，他没想到卫扬竟然狂妄到这个程度，别说卫扬了，即便是他的老师荀成，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瞬秒他，要知道，两人除非实力差距巨大，否则，绝不可能达到瞬秒的程度。 倏然，卫扬攥紧拳头，他打算按照之前大公子吕禄甫嘱咐他的方法来结束这场比试，是成是败，皆看这一拳。 坐在观众席中的嬴开见到这一幕，他对卫扬的这番表现颇有些不解。 “君上，卫世子为何一上来就暴露自己的全部实力，他难道打算一开始就用尽全力么，这可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再说了，他在我们这里练武的时候，我们可没告诉他让他这样做。”世父只觉得卫扬这招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一上来便用尽全力，尤其是当两人实力差距巨大的时候，或许能够在短暂时间内起到一定的效果，但随着比试时间的推移，一开始便用尽全力者气力会渐渐不支，进而落败。 嬴开神色凝重，他只觉得这场比试完全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虽说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卫扬的武艺提升了不少，但与晋世子姬还相比，仍有不小的差距，按理来说，这场武试应该稳扎稳打，在困境中找寻取胜的机会。 可卫扬完全放弃了这样的战术，反倒用了更为冒险的战术，在与自己实力差距巨大的姬还面前，他这么做，只怕是会败的体无完肤。 嬴开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完全就是浪费时间，站起身，便打算离开。 一旁的世父公子连忙说道：“君上，君上。” 身为秦侯，嬴开的这番表现自然是引起了其他诸侯的注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晋侯姬仇见到嬴开这番表现，压低声音，对一旁的张然明说道：“然明先生，您看看嬴开这番气急败坏的表现，正如先生所料，他定是在帮助卫扬提升武艺，只是这卫扬没有听他的...” 可张然明并未搭理君上的这番话，只顾自己望着场上的变化，他可不觉得卫扬放弃在困境找寻机会的办法是一个不好的选择，用这么冒险的办法，用尽全力打一个出其不意，或许会起到不一样的效果。 他心里也只觉得奇怪，姬还与卫扬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巨大，卫扬用这么冒险的办法只怕是会适得其反，可他还是这么用了，这究竟是为什么，张然明只觉得此事定有些蹊跷，但要说哪里奇怪，他也说不上来。 “卫扬啊卫扬，亏我还一直提防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自暴自弃了。”姬还见卫扬这番表现，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五百十六章 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虽说这近两个月来，卫扬的武艺的确提升了不少，可他毕竟是零基础，与自幼习武的姬还相比，两人从起点开始，便已经有了极大的差距。 一位，师从晋国第一名将荀成，一位，被称为废柴公子，更不用说这些天身为晋世子的姬还虽有些偷懒，但好歹也会装模作样地训练一段时间。 此时卫扬的这番表现，在姬还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虽已用尽全力，不过正如吕禄甫所说的一样，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确，在对付与自己实力差距巨大的对手的时候，卫扬应该要用尽全力，打一个出其不意。 可毕竟卫扬与姬还的实力差距太大，即便是一出场便用尽全力，恐怕也不会起到多大的效果，卫扬凌厉的攻击速度，在姬还眼中，却如同慢动作回放一般。 这一招若不能分出胜负，卫扬只怕是会在这场武试中落败。 面对姬还的挑衅，卫扬并没有搭理，反倒是加快速度，攥紧拳头，向他砸去，姬还朗然一声，喝道：“卫扬，你的攻击架势都已经被我看穿了。” 倏然，还未等卫扬靠近，姬还便向旁一闪，躲过了卫扬的第一拳，他可不想在武试中浪费过多的时间，若一不小心出手重了，只怕是会像之前在迷宫山山顶的那一幕一样，卫扬因此受了重伤，导致第三场比试又要延后，这可不是姬还所想见到的。 于是他劝道：“卫扬，你还是放弃罢了，这场比试，你赢不了。” 在场的观众也都看得出来，晋世子姬还与卫世子卫扬两人之间有着极大的差距，陆陆续续也开始有人提前退场了，他们也知道这场比试会很快结束，毕竟卫扬已经用尽全力，反观姬还，他倒是游刃有余。 “哼，废柴毕竟是废柴，无论怎么练，也还是废柴。”楚君熊仪冷喝一声，用不屑的眼神望向另一边正站着的秦侯嬴开，似乎他也知道秦侯嬴开正在帮助卫扬。 “不过相比较之前的他而言，他的武艺还是提升了不少。”郑掘突帮衬着卫扬说道。 这次熊仪与郑掘突两位诸侯倒没有为此事争吵起来，一方面是因为姬宜臼刚刚才让他们不要争吵，另一方面，场上的情景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面对姬还的冷嘲热讽，卫扬并不在意，眼神中也没有一丝失落，反倒是更加自信，只见他攥紧拳头，一个箭步便向姬还的方向袭去，比之前的速度更快。 这是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两人所没有料到的，他们之前帮助卫扬提升武艺，最开始卫扬的进攻速度已经是这些天来他所能提升的最大空间了，可眼前的这一幕着实让他们吃了一惊。 “莫非前些天他一直在隐藏实力？”世父有些惊讶地问道，他不敢相信，卫扬的进攻速度能够骤升到这个程度。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嬴开也完全不相信，可眼前的这一幕却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姬还对卫扬的这番表现稍稍一愣，不过他立刻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虽说卫扬的速度突然提升，但对他而言，要接下卫扬这一拳也是轻轻松松。 “姬还，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要当心了。”卫扬朗声道。 姬还闻言，脸色有些难看，压低声音，低吼道：“笑话，莫非我还要怕你不成...” 可话音刚落，卫扬已然出现在他面前，一拳径直向他砸去，距离之近，速度之快，他压根没有招架之力，不过姬还的反应也是相当快，他立刻架起双手进行格挡。 砰！ 虽然卫扬刚刚的这番表现出乎了众人的意料，也让姬还吓了一跳，不过姬还还是游刃有余，这一拳，他完完整整地接下来了。 “坏了，卫扬输了这场比试。”在观众席的得臣有些失望地说道，姬还的武艺丝毫不亚于他，之前卫扬的这一拳，得臣能够轻松接住，对于姬还而言，当然也不是难事。 “得臣，你仔细看看，可不要忘了之前你是怎么落败的。”一旁的吕禄甫提醒道，他脸上浮现自信的表情，仿佛胜券在握。 得臣赶紧望向比试场地，虽然移动的较为缓慢，可姬还的脚步在不停地向后退，因为他已经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卫扬这一拳上，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在不停地后退。 而且，卫扬刚才说的一番话，更是让姬还失去了判断方向，只想着在这场武试中打败卫扬，得臣这才反应过来，为何之前在迷宫山之时，大哥会告诉卫扬，要让他在武试中一上场便用尽全力，为的便是达到这样的效果。 “呼。”这一拳，卫扬已经用尽全力，他向后一跃，和姬还再次拉开距离。 “怎么，你就这么点本事，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了。”姬还见卫扬不停地喘着气，额头上还冒着汗，便知道他已经用尽本事，现在的卫扬，对他而言，压根就不是对手。 可卫扬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惊慌，反倒很是淡定，只见卫扬举起手，指了指姬还身后，说道：“晋世子，恐怕您搞错了一件事，这场武试，是我赢了，而不是您。” 姬还一愣，猛地向后一回头，只见到自己的双脚已经跨出了界限，按照武试的标准，这场比试他已经落败了，而胜者，便是卫扬。 “我宣布，武试的获胜者，是卫世子卫扬！” 等给出这个答复后，全场皆惊，一言不发，都呆坐着，望着场上的两位世子，谁都没有想到武试竟然是以这样的结果告终。 随即，沉默片刻后，场上便爆发如雷般的掌声。 众人纷纷赞叹道：“好一个卫世子，以巧取胜，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办法能够赢得武试之胜。” “是啊，看来是我们小看卫世子了，要知道，他与晋世子两人之间的差距巨大，若真正对战，恐怕他定不是晋世子的对手，不过这可是武试，是有界限划分的，卫世子以弱胜强，这便是他的本事。” “我服了。”在场的观众纷纷喝彩道，毕竟谁都没有想到，卫扬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赢得这场比试。 第五百十七章 冲动的举动 “你！”姬还颇有一副不满之意，可武试的规则本就如此，他已经出界，按理来说他已经输了这场比试，可他非但没有退出比试场地，反倒是攥紧拳头。 武试落败，再加上之前文试的落败，在这场招婿之试中，他败得可谓是体无完肤，而这场招婿之试的落败，便意味着他的晋世子之位将被君父给废除，将会归还给他的大哥。 可这九年来，为了这个世子之位，姬还是兢兢业业，生怕出一丝差错，虽说他的表现有些不当，可他为了守住世子之位，已经竭尽全力。 却因为大哥的突然归来，自己这九年来的辛苦付出便会白费，而唯一能守住世子之位的招婿之试，他也完全落败，败得一塌糊涂。 武试的落幕，便意味着这场招婿之试的结束，在场的众人，谁都没有想到，能够在武试中取胜的，竟然不是师从荀成的晋世子姬还，反倒是一直以来都不被天下人给看好的卫世子卫扬。 正打算离开的秦侯嬴开见到这一幕，本来严肃的脸庞浮现笑容，显然，他对卫扬的这番表现很是满意，于是他缓缓坐下，打算等武试完全结束后再离开。 “竟然还有这样的办法，武试的规则，要么打败另一方，要么其中一方出界，我们一直被武试的固有规则给困住了，殊不知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那便是让对手出界。”一旁的世父啧啧称赞道。 的确，若论武艺，卫扬绝不是姬还的对手，可正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让姬还放松了警惕，只知道面对卫扬凌厉的进攻，他只需要防守即可挡下，可没想到的是，卫扬此举的目的本就不在打败姬还，而是为了让姬还出界，赢得这场武试。 台上的晋侯姬仇站起身，一言不发，正打算离场，一旁的声音倒是唤住他：“晋侯，比试结果还没出来呢，您这么急着离开，恐怕会不妥吧。” 说话者正是两周前在晋侯府与他比试一番的秦侯嬴开，他年轻气盛，自然是要抓住这次机会好好地说道一番，姬仇的脸色相当难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场比试已经是姬还落败，他身为方伯，却因为自己的儿子丢尽了颜面。 “不过我还真是没想到，堂堂晋国世子，师从天下闻名的荀成将军，竟然会如此大意，于擅长的武试落败，拥有绝佳的练武场所，又有名将贤臣辅佐，啧啧，这样落败，难免天下人会大惊了。” 此话一出，众位诸侯的目光纷纷投向嬴开，他们没想到，嬴开竟会说这般不给颜面的话语，姬仇并未答话，只是冷冰冰地说了句：“然明，我们走。” 倏然，他厉声一喝，向比试场喊道：“比试结果已出，何必留在原地，丢人现眼。” 显然，姬仇的这番话是说给姬还听的，本来，这场武试，姬还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不念手足之情，在齐国与大哥大打出手，甚至还想置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于死地，若非姬仇向齐侯吕购求情，现在姬还压根就不可能站在比试场中，与卫扬一较高下。 可姬还显然有些不甘心，愣在原地，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个结果，他可是晋国第一名将荀成的学生，又是晋国世子，居然落败在一位天下人都不看好的卫国世子手中，他又岂会甘心。 既然这场武试他已经落败了，也绝不能空手而归，他的眼神变得极为凶狠，正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卫扬，这场比试明明已经结束了，可给人带来的感觉，仿佛这场比试才刚刚开始一般。 归根结底，大哥之所以会回来，出现在他的面前，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位卫国世子卫扬，一幅幅画面在姬还的脑海中不停地扫过，从何时起，他突然开始变得被动起来。 便是当第一次招婿之试时，身为卫世子的卫扬前来齐国的时候，先是宋国小公子宋豪被淘汰出局，卫扬又是在烽火戏诸侯一事中力压各位公子，宋卫之战、勤王之功，样样都被卫扬给率先抢占，可若没有卫扬，现在这些，理应是属于他的。 极度的不平衡在姬还心中油然而生，他的想法也发生了别样的变化，只见他攥紧拳头，卫扬见到他这番表情，心中迅速产生一种不安感，姬还他究竟要做些什么，这里可是各位诸侯都在，而且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吧。 虽然卫扬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可他还是时刻提防着眼前的姬还，倘若他因为武试落败，导致心里不平衡，向他出手该怎么办，更何况卫扬刚刚已经用尽全力，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多余的力量来抵挡姬还的一拳。 “卫扬，我绝不会放过你。”姬还喃喃自语，虽然声音很轻，台上的观众都听不清姬还说的这一句话，可卫扬是听得清清楚楚，眼见姬还缓缓向他踏步走去，一手攥拳，另一手已握住剑柄。 “坏了。”台上的吕禄甫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 一旁站着的得臣只觉得状况有些不对，连忙对吕禄甫说道：“大哥，姬还他想做什么，我去救卫扬。” 吕禄甫一拂手，拦住得臣，道：“无妨。”说完，他指了指另一边正严肃地望着场上的几位诸侯，如果晋世子姬还想对卫扬有什么不利，这几位诸侯定不会袖手旁观。 更何况这还是在齐国之地，若放任晋世子姬还，只怕不仅仅是让晋侯姬仇颜面扫地这么简单了，更会让他在天下人心中的威望瞬间下降。 姬还缓缓靠近卫扬，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已经全然掩盖不住，不过他本人还浑然不觉，只是眼神中透露着凶狠的目光，恨不得立刻解决掉眼前的卫扬。 倏然，他只觉得一股凌厉的目光直向他袭来，他还走到一半，便愣在原地。 “君上。”世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气势从一旁传来，赶紧向一旁望去，只见刚要离开的晋侯姬仇停下脚步，正用冷冰冰的眼神望着场地上的姬还，仿佛是在斥令他不要做傻事。 第五百十八章 武试落幕 姬还伫在原地，一步也没有动弹，虽然时间很短，但此时此刻他的心理活动却是相当复杂，他的想法定是被君父给看穿了，他只觉得身体有些僵硬，脖子也如同机器一般，等他向台上望去。 只见姬仇冷冰冰的眼神正径直瞪着他，再向斜侧方望去，那两名武艺不亚于荀成的侍卫手中正拿着长枪，如临大敌一般，若他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这两名侍卫便会立刻出手，来阻止他。 这可是在天子面前，晋国的颜面比他的成败更为重要，这场武试他已经落败，倘若他再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只怕是会让晋侯姬仇无法向天子姬宜臼交代，无法向天下人交代。 姬还知道，自己在这么多高手面前，绝对没有取胜的机会，于是他将剑收回剑鞘，刚刚还凶狠无比的眼神，顿时平稳下来，不过他仍没停止自己的步伐，缓缓向卫扬靠近。 等他快靠近卫扬之时，只听见咚咚两声，那两名侍卫分别从两侧一跃而下，跃入场中，手中握着长枪，正用严肃的神情望着姬还，若他真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这两名侍卫会毫不客气地出手，他绝没有取胜的可能。 只见这两名侍卫缓缓向他走近，在场的观众都提心吊胆，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恭喜你，卫世子。”出乎意料，姬还抬起手，态度也变得和善起来。 卫扬并不想搭理他，只知道是因为那两名侍卫的原因，姬还才不敢恣意妄为，但他心里很清楚，姬还是面和心不和，于是他也不想多理会他，只是淡淡地回了句：“谢谢，再见。” 说完，卫扬便顾自己离开比试场地，只留姬还一人留在原地，这样的结果，也是出乎姬还的意料，他们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巨大是不错，不过姬还是用这样的方式落败，即便是他自己，也完全没有想到。 “世子殿下，请随我们一同离开。”等卫扬绕过姬还，离开比试场地后，这两名侍卫也已经走到姬还身旁，眼神冷冰冰的，完全没有前些天对他尊敬的态度，毕竟他武试落败，这两名侍卫是负责教他之人，回去后自然也免不了君上的一顿责罚。 可他们两兄弟并不是不想帮助姬还提升武艺，只是姬还贵为晋世子，又是荀成将军的学生，他们两人即便是连说，都不敢说他，更不用说还让姬还跟随他们一同练武。 语罢，这两名侍卫架起两柄长枪，树在姬还面前，姬还有些不满，厉声道：“放开，我可是晋世子，你们两人这么做，莫非是...” “世子殿下，恕臣等无能为力，此地您还是收敛点为好，王上与各位诸侯可都看着，若您有什么不好的表现，我们可没法向君上交代。”其中一名侍卫警惕地说道，他们知道身为世子的姬还武艺高强，所以姬仇才会吩咐他们两人来看住姬还。 “放心，我可是晋世子，怎会做出愚蠢的举动呢。”姬还一转身，望着离去的卫扬，心里想着：‘这场比试，的确是我输了，不过，在这之后，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语罢，姬还便跟随两名侍卫一同离开比试场地，武试的结束，招婿之试也以卫扬取胜的结果告终，在场的观众们纷纷喝彩。 在场的诸侯面对这一结果，一时之间也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反倒是姬宜臼先说道，“恭喜齐侯，您的良婿人选已经抉择而出，恭喜卫侯，您的公子赢得了这场比试。” 吕购与卫和听到后，纷纷站起身，拱手作揖，说道：“多谢王上夸奖。” 反观楚君熊仪，脸色非常难看，刚刚他还在郑伯与王上面前嘲讽卫扬，可没想到，最终的结果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他一言不发，只是静坐着。 可郑掘突又怎会放弃这绝佳的机会，扬起语气，加大音量：“楚君，这与您预测的结果可是截然相反呢。” “您看好的晋世子可是落败了，取胜者竟然是略逊一筹的卫世子，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郑掘突故意这么说道，熊仪的表情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哼。”熊仪冷笑一声，面对郑掘突的这番质问，他又怎会退避，“卫世子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若论真本事，即便是十个他，也不如晋世子。” “楚君，这您话可就说过了，拙儿虽有些愚笨，但也不可能弱到这番程度，况且，这场比试是拙儿取胜，楚君您可不要胡乱言语才好。”卫和的语气冷冰冰的，见熊仪这么贬低卫扬，他自然是要出面替儿子说一番话。 “好了好了，众卿不要争论了，武试已经结束，两位世子皆已竭尽全力，为我等带来一场精彩的比试，两位可皆是大周人才。”说完，姬宜臼站起身，便打算离开比试场地。 而另一边，世父公子对卫扬能够取胜仍有些不解，向秦侯嬴开问道：“君上，您说卫扬是如何想到用这样的办法来取胜的。”世父到现在还没想通今天卫扬为何会做出这番表现，要知道，他在秦侯府练武的时候，他可从未有这般表现过。 嬴开虽也是云里雾里，但他显然已经猜到了一些，世父沿着嬴开看着的方向望去，只见到吕禄甫脸上浮现自信的神情。 “莫非是？”世父惊讶地问道。 “不错。”嬴开点点头，“恐怕是这位齐国大公子教他的。” “可是。”世父只觉得这有些说不通，“君上，要知道，在卯时时分，直到傍晚酉时时分，卫扬可是一直在跟随我们练武，再说了，要提升到这样的速度，如果没有绝佳的练武场所，恐怕以卫扬的能力，他绝对做不到。” “而现在他的这番表现，显然是找到了更为合适的练武场所，可纵观齐国城，我可找不出第二个比迷宫山更适合提升武艺的地方了。”世父还是有些想不通，为何卫扬的武艺能够在短时间内提升武艺。 而且，他竟然还能想到让姬还出界的方法来赢得这场比试，这着实让世父有些惊讶，别说他了，在场的众位诸侯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办法来赢得比试。 第五百十九章 难辞其咎 “大哥，与之前相比，你没发现每天卫扬的状态就发生了一些改变么。”嬴开开始回忆，他只觉得之前卫扬的状态有些怪怪的，明明是一个卯时时分前来秦侯府提升武艺，可卫扬却是一副慵懒的模样。 正是因为他这样的状态，嬴开与世父两人还斥责过他，只是他的武艺非但没有下降，反而还提升了不少，久而久之，他们鉴于卫扬武艺提升的飞快，也找寻不到其他借口来说他。 事实也正如嬴开猜想的一样，卫扬白天时分，在秦侯府跟随嬴开与世父提升武艺，一到酉时时分，便前往迷宫山山顶，跟随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提升武艺，正是因为卫扬早出晚归，这般努力，才能帮助他在武试中出奇制胜。 才会让姬还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然出界，在武试中落败，堂堂一个晋国世子，又是晋国第一名将荀成的学生，如果说文试落败也是情有可原，可在武试中落败，若在天下间传了出去，只怕是他的名声会一落千丈。 “这么说，这位卫世子对我们还有一些顾虑。”世父的眼神骤变，“这浑小子，君上您都不知道帮了他多少忙，若没有我们相助，恐怕那位大公子就命丧姬还手中。” “诶。”嬴开一拂手，神情自若地说道：“卫世子倒是不足为虑，让他提防我们的，可不是卫世子自己，可是另有其人。” 嬴开与世父不约而同地说道：“齐国大公子吕禄甫。” 这位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的本事，他们也见识过，明明有着远胜于鲁国世子姬弗湟的本事，却为了照顾他的面子，可谓是处处留情，虽说他已经很小心谨慎，不让他们看出蛛丝马迹，只是当能力极为相近之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吕禄甫与姬弗湟之间的实力差距。 况且，这还是吕禄甫隐藏自己实力的情况下，他真正的实力，恐怕远不止如此，一个连鲁国世子都能轻松打败的人，他又怎会弱到哪里去呢。 “真正难以对付的人可是他。”话音刚落，嬴开眼神向旁边一瞥，径直瞪向另一边正静坐着的吕禄甫。 与此同时，吕禄甫眼神回瞥，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汇，显然，他们可是互相提防着。 吕禄甫一旁站着的得臣见比试结果已定，松了口气，说道：“这场招婿之试的结果看来已经定下来咯，天下人已经见识到卫扬的本事，我相信，晋侯姬仇的面子哪怕再大，也绝不敢随便再提要求了吧。”得臣伸了个懒腰，一直以来对小妹的愧疚在今天也终于散去。 之前他还在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不过一看到卫扬在武试中取胜，便知道在这场招婿之试中，卫扬是稳赢了的，他对小妹也算是有个交代。 “大哥，您有听我讲话么？”得臣见自己嘟嘟囔囔讲了半天，吕禄甫却连半句回应都没有，他忙沿着吕禄甫望着的方向看去，只见本打算离开的秦侯嬴开又坐在原位，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看着。 “哼，这人变脸变得比谁都快，刚刚还打算第一个离场，没想到等卫扬一赢后，他就留在原地，是想说卫扬能赢得武试都是他的功劳么。”得臣非常不屑地说道，“不过也是，大哥您这么低调，即便是他，恐怕也料不到这是您安排的...” 话还没说完，吕禄甫便打断他说道：“恐怕他已经猜到了，仅仅在秦侯府的练武，可没办法帮他迅速提升武艺，唯有在迷宫山才能有这样的进步。” “这该怎么办。”得臣压低声音说道，在所有诸侯中，大哥吕禄甫最为提防的便是秦侯嬴开，此人颇有野心，而且嘴上说着是帮助卫扬赢得武试之胜，可实际上却是在帮助晋侯姬仇，若他没有特意前往晋侯府，迷宫山也不会落得一个被把守的地步。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吕禄甫本就对秦侯嬴开没什么好感，导致现在对他更为担忧。 ... 而另一边，等姬还回到晋侯府中，只觉得气氛相当凝重，身边的两名侍卫是寸步不离，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全然没有之前尊敬的态度。 “你们还跟着我干嘛，还不快让开。”姬还厉声喝道，“区区两个下人，还敢一直跟随在本世子身边，就不怕...” 可无论他怎么抱怨，这两名侍卫是一言不发，此次世子殿下输了武试，他们两人也是难辞其咎，正是因为他们纵容世子殿下，说是帮助世子殿下提升武艺，可实际上，世子殿下在迷宫山时，就如同度假一般，并没有提升武艺。 他们自认为这是自己的过错，哪怕世子殿下再怎么责骂他们，他们也绝不会离开姬还半步。 “住嘴。” 倏然，厉声一喝从府内传来：“姬还，不得放肆。” 话音刚落，只听见兵器砸落的响声传来，这两名侍卫放下手中的长枪，纷纷跪拜在地，“君上，我兄弟二人擅离职守，办事不力，请君上责罚，世子殿下于武试落败，我们难辞其咎，甘愿受罚。” 姬还望了望这两个人，心想不如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此二人身上，他冷哼一声，道：“就是你们两个的错，若不是你们两人，我何至于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跪下！”倏然，巍然一声，姬还只觉得双腿发软，等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跪倒在地，只见姬仇正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近，他一扶手，扶起这两名侍卫，道：“两位将军，此事不怪你们，子不教，父之过。” 这两名侍卫连忙说道：“君上，您不能自责，这都是我们身为臣子的过错，为人臣，没有辅佐好世子，落败于武试。” “是啊，是应该怪你们，怪你们纵容晋世子，怪你们没有听君上之命，怪你们太没有能力。”张然明厉声喝道，“之前我怎么吩咐你们的，好好守住迷宫山，可为何卫扬还能在夜晚时分进入迷宫山，提升自己的武艺。” 此话一出，即便是晋侯姬仇，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他可是派人将迷宫山团团围住，又有谁能擅闯迷宫山。 第五百二十章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明先生，您此话何意？”这两名侍卫对张然明这番话是第一个不同意，要知道，迷宫山可是他们两兄弟在守，甭说卫世子能够进山了，即便是一只虫子，都飞不进去。 “我们两兄弟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自从然明先生您特意吩咐过后，我们可是片刻不离迷宫山，一直把守在迷宫山的入口，即便是之前的那名医者，我们两兄弟可是将他也赶走了，为此，还特意冒着被齐国公子责骂的风险，可您现在。” 显然，张然明的这番质疑引起了这两名侍卫的不满，若说他们两兄弟没有帮助晋世子姬还提升武艺，这的确是他们的过错，可若说他们将卫世子放入迷宫山山顶，他们自然会有些生气。 “那你们两兄弟能解释一下，为何卫扬的武艺会突飞猛进。”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卫扬不过是打了一个出其不意罢了，若给世子殿下足够的时间反应，他绝对能够抵挡下来，也绝不会弱于卫扬，毕竟，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巨大...” 还没等其中一名侍卫说完，张然明提高音量，“好一个实力差距巨大，可为何世子殿下落败，反而是卫扬赢得武试了呢，短短两个月，他便能从毫无基础，到在武试中取胜，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世子殿下。” 听到张然明这番话，这两名侍卫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这件事着实有些奇怪，按理来说，这两个月卫扬除非一直在迷宫山山顶的空地提升武艺，否则，以卫扬的能力，他绝不可能达到今天这番表现的地步。 虽然卫扬是用了取巧的方式赢得了这场招婿之试的胜利，可若他的实力没有一定的提升，又怎能打的一个出其不意，又怎能在武试中取胜。 而这，也是张然明最为关心的问题，“既然你们两兄弟说不上来，该当何罪。” 这两名侍卫自知这是自己的过错，也不再多言，世子殿下在武试中落败，他们两人也难辞其咎，“但凭然明先生责罚。” 姬仇虽身为晋侯，但他也并未替这两名侍卫说话，他之前说过，他已经将这件事全部交给张然明了，而具体如何安排，都由张然明来负责。 “不过，虽说卫扬能在武试中取胜，你们两人也有责任，但主要责任并不在于你们，而在于...”说着，张然明的目光冷冰冰的，望向一旁一直跪拜着的晋世子姬还。 “世子殿下，不，该尊称您为三公子，您已经不是世子殿下了。”张然明压低声音。 可显然，他的这番话会引起姬还的不满，姬还厉声一喝：“张然明，你不要太过分了。”说完，他便攥紧拳头，想直接站起来，狠狠地砸向张然明。 还未等他出拳，两名侍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挡住，姬还只觉得无法用力，双腿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君父，您这是！” 姬还只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好歹也是晋国世子，是晋侯姬仇的儿子，可此时，区区两名侍卫便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 “三公子，这话可是您自己说的，若您在武试中落败，这世子之位便该交还给大公子，而事实也正是如此，您在武试中落败，您的世子之位，理应也被废除。”张然明的语气冷冰冰的，好似自己从未辅佐姬还，也丝毫不念他与荀成之间的兄弟之情。 “这...”姬还听到这番话，可谓是哑口无言，身为晋国三公子，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便要说话算话，更何况之前的表现已经引起了君父与张然明两人的不满，现在他若要再守住自己的世子之位，恐怕已经再无可能。 “君父，儿臣知道错了，儿臣知道错了。”姬还见张然明一副肯定的态度，他便知道，自己的世子之位，恐怕会被废除，而他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只能寄托在君父姬仇身上。 姬仇又何尝不在乎自己的儿子呢，可是这九年来，他已经给了姬还太多次机会，容忍了太多的胡作非为，此次武试落败，意味着招婿之试的落败，更让他气愤的是，姬还落败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取卫扬的性命。 “你啊你，孤真是搞不懂你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还未曾比试，便想害卫扬的性命，不念手足之情，甚至还想害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更不用说此次武试，杀意都已经写在你脸上了，生怕天下人都不知道一样，若孤再纵容你下去，还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样的蠢事。” 姬仇也是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负手说道：“来人，带世子回屋，在离开齐国之前，没有孤的命令，绝对不能将他放出来，若谁私自将他放出来，孤绝不客气。” “还不快动手，这可是君上给你们两人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张然明厉声喝道。 这两名侍卫见状，立刻说道：“世子殿下，请随我们来。” 姬还狠狠地瞪了眼张然明，他的眼神中还是有些不服，此次武试的落败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他没想到，卫扬竟然会放弃稳中求胜的打法，竟然用以快制敌这种冒险的办法来对付他，而他自己也正中他的下怀，这场比试落败，他败得也不冤。 等两名侍卫将姬还带走后，姬仇望着天空，虽然今天天气很不错，可是他的眼神却很是忧郁：“然明先生，您说，还儿为何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张然明严肃地说道：“君上，您还是对他太偏心了。” 姬仇并不是不知道这九年来姬还的所作所为，只是他一直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来对待姬还，毕竟大儿子姬伯离家出走，二儿子姬越一直作为质子待在齐国，而且他也丝毫没有成为世子之意，本以为姬还不过是犯了些小错罢了。 可谁曾想到，小错积累，却险些酿成大错，姬仇也在自责：“这世子之位，若轻易交给伯儿，只怕是会在众卿中引起非议。” “君上毋需担忧，世子之位不用这么快决定，至于帮助大公子提升名望的机会，还多的是。”张然明建议道。 第五百二十一章 最终赢家 “哎。”一想到姬还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姬仇只觉得无可奈何，眼神中满是失落，要知道，在三位公子中，他最看好的便是这第三个儿子姬还，不然，他也不会让荀成作为他的老师去辅佐他。 “君上。” 姬仇一拂手，道：“孤乏了。” 张然明拱手道：“君上早些歇息，臣先行告退。” 话虽这么说，可张然明却迟迟没有离去，姬仇一扶额头，只觉得张然明这番表现有些奇怪，便问道：“然明先生，您还有什么事。” “大公子...”张然明欲言又止。 “伯儿，就随他吧，他与卫扬等人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也算是能替孤在他们面前说些好话。” “臣遵命。”张然明拱手一揖，便先行告退，径直前往大公子府邸，整整两个月，大公子姬伯一直被关在自己府内，没有姬仇的吩咐，谁都不得去看望他。 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姬伯心想两个月时间也过去了，这些天武试召开一事也算是传的沸沸扬扬，他尽管待在自己屋内，也从下人口中听到了不少关于武试的消息。 不过清一色的都是说必定是身为晋世子的姬还能够取胜，毕竟在世人眼中，卫扬与姬还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同时姬伯也在每天反省自己，自己突兀地回来是否是他做错了，亦或者是，正这样想着，敲门声便将他的思路打断。 见来者是张然明，姬伯用应有的礼数，作揖道：“见过然明先生。” “大公子不必多礼。”张然明连忙说道，“臣来时晚矣，本答应大公子要帮助您夺回世子之位，可无奈君上替三公子于齐侯面前求情，为其争取招婿之试的机会，臣这才耽搁了许久。” 原来是这样，姬伯这才知道，为何整整两个月时间，张然明都未曾出现在他面前过，原来是去帮助三弟姬还了，那今天张然明前来他府邸，便说明结果已定。 他低着头，这场武试估计是三弟赢了吧，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将他放出来。 “大公子，您可曾知道是谁赢了这场比试。” 姬伯不想听，也不想知道，可正这样想着，一想到张然明的语气有所发生变化，莫非事情的结果与他所想真相反。 “大公子，此次武试，是卫世子更胜一筹，以快制胜，竟赢得了这场比试。”张然明话音刚落，姬伯便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他。 连连说道：“不可能，卫世子压根就不会武艺，姬还可是荀成的学生，若论武艺，即便是我，也逊色于他，更不用说毫无基础的卫扬了，然明先生，您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 却见张然明神色凝重，一脸严肃：“大公子，此事千真万确，君上已经打算废除三公子的世子之位，您要夺回自己的世子之位，已经大有机会了。” 姬伯只觉得自己的双手都在颤抖，为了夺回自己的世子之位，他已经等待了九年，整整九年，一直以为没有机会的他，此次竟也看到了一丝希望，不过说来也是惭愧，这个希望竟然还是依靠之前被称为废柴的卫国世子卫扬的。 “然明先生，快，随我一同前往卫世子府。”这位晋国大公子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能够重新得到这次机会，可全赖于卫扬。 ... 而另一边，那两名侍卫手持长枪，一直警惕地护在姬还的周围，姬还本就武艺高强，若一不小心，便让他逃了出去，他们两兄弟本就犯了大错，可就没法向君上交代了。 可显然，明晃晃的兵器一直在身边转悠，姬还心中也很是不爽。 “让开，我可是世子，你们两个，不过是区区下人罢了，怎敢对我无礼！”姬还走到一半，仿佛脚下有石头一般，竟然一步都不肯向前走，再配合着自己的这番言语，他谅此二人也绝没有这样的胆子敢为难他。 倏然，他只觉得双脚腾空，这两名侍卫见姬还这番表现，径直将他架起，给架回了他的府邸。 砰的一声，姬还被推进府邸，屋门被径直关上，两名侍卫站立一旁，守在屋外，姬还于武试落败，他们两兄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自然对此事是相当负责。 “放我出去，我可是世子，你们就不怕我告诉君父...” “世子殿下，我等现在还尊称您一声世子殿下，可实际上呢，您已经不是世子了，我们两兄弟之前在迷宫山之时便提醒过您，可您不听，武试落败，又能怨得了谁呢，更何况君上也吩咐过，在离开齐国前，绝对不能将您放出来。” 说完，任凭姬还怎么砸门，怎么敲喊，这两名侍卫都恍若没有听见一般，并没有过多理会，他们现在唯一的任务，便是守在此地。 ... 晋世子姬还与卫世子卫扬，两人的武试落幕后，卫扬在武试中取胜的消息，瞬间在天下间传了出去，天下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什么！晋世子竟然在武试中落败，这场招婿之试，是卫扬赢了？” “卫扬？就那个不学无术的卫国废柴，他都能赢，可别开玩笑了，他若能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我不就能成为天子的妹夫了么。” 一听此言，一旁的人纷纷大笑起来：“你算什么，还别说，人家卫世子还真有一些本事，不仅能在文试中取胜，还能在武试中取胜，如果说只能取胜一场比试，那还能说是运气，可两场皆能取胜，即便真是运气，这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如果是你，你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此话一出，还在嘲笑卫扬的人都不敢再胡乱言语了，毕竟，这场招婿之试的最终赢家，虽然天下间很多人不敢相信，但的的确确是卫国世子卫扬。 这位之前还差点守不住自己世子之位的卫扬，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这位被称为与宋国小公子齐名的废柴，竟然能够反打晋世子姬还，于武试中取胜，正是因为卫扬这番亮眼的表现，在天下诸侯心中，他也不容小觑。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招婿之试的落幕，意味着齐侯女婿已定，这一天，是齐国欢庆的日子，趁着天子还在齐地，吕购便打算将庄姜与卫扬的婚期提上日程。 古往今来，能得到天子的祝福，已经是莫高的荣誉，齐国才刚休养生息，从混乱中恢复过来，也没有杰出的表现，虽仅亚于晋国，可身为齐侯的吕购，也需要一次机会为齐国扬名。 此次招婿，一方面是替女儿择一名好郎君，另一方面，便是让天下人对齐国再次重视起来，最终的效果也达到了吕购的预期。 “齐侯，不知令嫒与卫世子何时成婚。”还未等吕购请命，姬宜臼倒先行问道。 此话一出，众位诸侯的眼神都发生了一些变化，这等同于是姬宜臼向吕购抛出橄榄枝，想揽他于麾下，正如他们所料，姬宜臼的确有这个打算。 二王并立的局面终将结束，虽说大部分诸侯都站在姬宜臼这边，可实际上却是摇摆不定，若吕购能接下姬宜臼抛出的橄榄枝，便意味着吕购将拥护姬宜臼为大周天子。 “王上，臣想择日便让他们成婚，望王上能够参加，能得到王上的祝福，将是他们的荣幸。” 吕购的这番话正合姬宜臼的心意，只见他朗然一声：“好，承蒙齐侯不弃，孤便多叨扰几天。” “多谢王上。”吕购拱手一揖，便随其他诸侯一同退下。 “呼。”等众位诸侯离开后，姬宜臼长舒了一口气，这些天，他可谓是芒刺在背，虽身为天子，却处处受限，特别是方伯姬仇带给他的压力。 不过现在身为卫世子的卫扬赢得比试后，这场闹剧也终于可以落下帷幕，只是他现在最担心的，便是晋侯姬仇，不知他是否会因为未能与齐国联姻一事而心生不满。 “芸茹呢？”姬还与卫扬的比试结束后，姬宜臼便未曾看到王妹的踪影，于是他向一旁的下人问道。 “禀王上，比试一结束，公主便将自己关在屋内，婢子怎么喊，她都不肯出来。” 姬宜臼叹了叹气，摆摆手，道：“无妨，看来此事给她带来不小的打击，让她静静。” 姬宜臼知道芸茹心中在想些什么，此次招婿之试的结束，也正好可以打破她的幻想，免得再想开去，“是时候给芸茹挑一个好郎君了。” ... 另一边，卫扬赢得这场武试后，脚下仿若生风，健步如飞，尘埃已定，人都开始变得飘飘然起来。 “世子殿下好是威风，打破天下人的成见，打败了晋世子姬还，一想到之前他那飞扬跋扈的态度，我就气不打从一处来，还好世子殿下赢了，我还替您捏了把汗，生怕您被瞬间秒杀。”石碏见卫扬从比试场地离开，连忙跟上，喃喃自语道。 卫扬眼神冷冷一瞥，石碏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了，赶忙说道：“没有，世子殿下，您与晋世子的差距很大，但您却能赢，还是您更胜一筹。” 卫扬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刚刚回到府中，便见府外一驾马车正候着。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前来？”石碏颇有些不解。 “这是先生的马车。”卫扬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夷风先生的马车，之前夷风先生因为身体抱恙，才没能前来齐国观看他与姬还之间的比试，现在想来，身体应当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才匆匆赶来。 “先生。”卫扬想立刻将这一喜悦的消息分享给老师。 走进自己府内，却见一陌生的身影，转过身来，却是自己的侍卫韩立，宛若一盆冷水瞬间打在身上。 “见过世子殿下。”韩立拱手一揖，道，“世子殿下，夷风先生托我星夜赶来，有事嘱咐您。” 听到是夷风先生派韩立前来，卫扬连忙问道：“先生不知身体状况可好？” 韩立摇了摇头，道：“先生年事已高，近日又染了风寒，不过已经托大夫为先生开了些药，相比之前，先生的身体状况已经好了些。” “那就好，那就好。”卫扬这才安心地坐下，夷风先生可谓是他的智囊，他可不能出一丝差错，“对了，韩立，不知先生有何要事吩咐。” 韩立拱手一揖，将一锦囊呈递到卫扬手中：“先生吩咐我，务必将这个锦囊呈递到世子殿下手中，不可让他人观看。” 卫扬只觉得奇怪，心里嘀咕着：‘不对呀，自己在武试中取胜的消息，应该是第一时间便派人送回卫国，为何先生还要让韩立带一个锦囊过来，莫非这场比试还远没有结束。’ 他抱有怀疑打开了这个锦囊，只见锦囊中只写了一句话：‘尘埃虽落定，危险仍未离，比试虽取胜，世子之位仍需守。’ “这是为什么？”卫扬问道。 “世子殿下，夷风先生还托我带一句话给您，君上现在离开卫国，若您赢得武试的消息传出去，传到卫国，恐怕需要提防二公子与元蒙先生，先生没有离开卫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韩立神情严肃地说道。 这场招婿之试，以卫扬取胜落幕，姬还能否守住他的世子之位，卫扬无从而知，但他可以判断的，便是身为卫国二公子的卫文，再也没有成为卫国世子的机会。 “不可能，卫文我知道他的脾气，他绝对没有这个胆子来忤逆君父。”卫扬知道卫文的德行，贪生怕死，依附于晋世子姬还。 “世子殿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先生说了，元蒙已经在做些准备来对付您。” “这...”要知道，招婿之试结束后，卫扬与庄姜的婚期也该提上日程，而现在的他，是绝对没有足够的时间再来对付元蒙与卫文。 “此事，君父知道么。”卫扬问道。 “夷风先生说先不要告诉君上，他想自己来解决这件事。” “不可能，先生虽然德高望重，即便有舅舅的帮助，在卫国的名望仍不如元蒙，而且，我听说之前元蒙便一直在招兵买马，大有不轨之心。”一事未平，一事又起，更何况现在还是二王并立的关键时候，倘若元蒙真有忤逆的打算，这可就不好办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背叛 这件事的发生，也在卫扬的意料之中，他的这个二弟，本就有所野心，若非他这段时间的表现极为亮眼，这世子之位，君父应当是会交给他的，只是谁曾想到此卫扬非彼卫扬，他的出现，将卫文的计划全都打乱。 没能前往齐国参与招婿之试，也错过了许多机会，本以为姬还能够在武试中狠狠挫败卫扬的锐气，可谁曾想到，不可一世的晋世子姬还竟然也败于其手，卫文也自知再无机会。 此次卫扬与庄姜成亲后，等回到卫国，卫和或许便会将卫国君主之位交给卫扬，毕竟他要迎娶的，可是齐侯的掌上明珠，若没有与之相配的身份，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世子殿下，您说会不会是夷风先生想多了，元蒙先生可是重臣，素来忠心于君上。” 石碏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个消息，要知道，在朝堂之上，自夷风先生告老还乡后，可是元蒙一人在支撑着。 “他是重臣不错，但他更是卫文的外公。”卫扬神色严肃，仅仅一个卫文还不足为惧，可若是元蒙掺和进来，那将变得非常难办。 要知道，他可是卫国重臣，卫国城门护卫，都听命于他，倘若他有忤逆之心。 恐怕卫国会瞬间沦陷，落在其手中。 “韩立，我赢得武试的消息，天下间有多少人知晓。”卫扬好似想到了什么，问道。 韩立站直身子，答道：“世子殿下您赢得武试的消息，昨天便已传到卫国，夷风先生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将这个消息已经给隐瞒起来，只是...” “只是什么？” “恐怕元蒙先生与二公子也知道此事了。”毕竟卫国城门都是由元蒙负责派人看守，从齐国寄来的信件，自然会第一时间经过元蒙之手。 ... 元蒙府。 这些天君上不在，卫国上下之事，皆由元蒙一人来管，虽说夷风先生再度出山，不过他年事已高，在朝堂中的威信也远不如元蒙。 大权在握，即便是往日与他不对付的夷风，也得卖他三分薄面，一想到这儿，他便觉得好不自在，整天品品茶，欣赏美景，这才是惬意的生活。 只是唯一让他觉得不满的，便是自己的外孙并没有成为卫国世子，也没能前往齐国参与招婿之试。 不过在他的固有印象中，这个号称废柴的卫扬，也掀不起什么波浪，识破烽火戏诸侯、得到幽王封赏，不过是他一时的运气罢了。 现在他面对的可是晋世子姬还，文武全才，即便是自己的外孙卫文，也逊色很多，若卫扬再能赢得武试，只怕是文儿就甭想成为卫国世子咯。 这可能么，想到这儿，元蒙不禁笑出了声，自言自语道：“晋世子可是晋国第一名将荀成的学生，能赢他，恐怕得要下辈子咯。” 还没想完，府外便传来焦急的脚步声。 元蒙刚刚打算小憩一会儿，只是这脚步声踩的很重，他不得已抬起头，见来者正是自己的宝贝外孙卫文。 他正匆匆忙忙地跑入府内，大喊着：“外公，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文儿，外公提醒你多少回了，不必惊慌，冷静对待，这才是你与卫扬之间的真正差距，若你能改，外公再在君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这世子之位不就唾手可得了么。”在外孙面前，元蒙还是一副乐呵呵的外公模样。 “我已经没有成为世子的机会了。”卫文的语气中透露着委屈，显然，他已经知道齐国招婿之试的结果。 “怎么？”听到卫文这番话，刚刚还在休憩的元蒙顿时就坐不住了，径直站起身，问道：“怎么可能，姬还可是荀成的学生，卫扬不过是什么都不会的一个废柴，他们两人有可比性。” “外公，可结果就是如此，卫扬他在武试中出其不意，晋世子他出界了，过几天卫扬就会和齐国公主成婚，等他们回来，卫扬便能继承君父之位，成为卫国君主。” 显然，卫文有些焦急，之前外公一直劝他要等待，可等到现在，卫扬都要与齐国公主成婚了，若此事确定，甭说卫国世子之位了，就连君父卫和的君主之位，恐怕都要交给卫扬。 要知道，能与齐国联姻，可是天下诸侯都羡慕的事，方伯姬仇还为此替姬还向吕购求情，只为能够守住这次机会。 元蒙顿时感觉天塌了一般，站都有些站稳，一个趔趄，便要向前倒了下去。 卫文见状，赶忙扶住元蒙：“外公，您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元蒙有些喃喃自语，虽说他是卫国重臣，可相比较卫文的世子之位，自然是卫扬成为齐侯吕购的乘龙快婿更为重要一些。 “让我忖忖，让我忖忖。”元蒙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谁能想到，在武试中，竟然会是名不见经传的卫扬脱颖而出，一举赢得招婿之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 别说元蒙与卫文没有想到，就连卫扬自己，也觉得这样的结果是不可思议的，姬还竟然会这么大意，卫扬本就没奔着打赢姬还的目标前去的，他的目标，一直都是让姬还出界，来赢得武试之胜。 “君上还要多久回来。” “等卫扬与齐国公主成婚后，再与卫扬一同回来，估计是两周左右。”卫文打听的消息很全面。 “不行，等君上回来，我必须在他面前说说，让卫扬成为卫国世子属实有些过分，更不用说将卫国君主之位让给他，不行，必须得让他与文儿再比较一番。” 元蒙话虽这么说着，但他心里已经非常清楚，在这场比试中，卫文已经完全没有了机会。 “外公，不如...”卫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亮光，“外公，卫国城门处的重兵都握在您的手中。”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元蒙立刻否决道，“我深受君上信任，岂能做出背叛他的事，文儿，此事你提过便罢，以后不准再提，也不准在他人面前随意乱说。” “外公，我已经没有成为卫国世子的机会了。”卫文显然有些不甘心。 第五百二十四章 来自携地的信 “那也不行！”元蒙厉声喝道，“卫文，你忘了外公怎么教你的吗？” 元蒙一改平时和善的态度，径直喊卫文名字，可见他是真的生气了，“跪下！” 卫文有些发懵，要知道外公何时这样斥责过他，他愣在原地，只觉得外公还在开玩笑：“外公，您在开玩笑吧。” “还不快跪下！”见卫文没有反应，元蒙从一旁拿过一根木杆，伸手便要向卫文砸去。 眼见外公手中的木杆子要朝自己打来，卫文双膝一软，连忙跪下。 “文儿，从你记事起，外公何时这样责罚过你。”元蒙舒了口气，显然他被卫文给气得不轻。 卫文的语气中透露着委屈：“从来没有。” “那你知道今天外公为何要责罚你。” 卫文连连摇头，他到现在还想不通为何外公会突然大发雷霆。 “你可是卫国二公子，怎能有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且不说我跟随君上多年，身为人臣，又怎能背叛君上，世子之位，自古立嫡立长，你本就没有机会，既然要夺得世子之位，你就需依靠自己之能为，不可有胡乱的想法。” 元蒙还特意提高了分贝：“文儿，你懂了吗！” “懂了，懂了。”卫文没想到，向来疼他的外公，今天竟然会这么严厉。 “呼。”元蒙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唤道：“此次武试卫扬虽然取胜，但也不代表你没有机会。” 说着，元蒙向一旁桌面上的一封信望去，但随即便移开了目光，站起身，道：“罢了，外公乏了，文儿，你还是先回去。” 卫文拱了拱手，便打算离开，只是刚刚一瞬间，他注意到了外公的目光，在桌面上的信封停留许久，而且见这信封还未拆封的模样，他便能猜测到应该是刚刚才送来不久。 心中怀揣着疑问，卫文问了句：“外公，这封信。” 元蒙伫在原地，回身，眼神冷冰冰的，一把将桌面上的信给收了起来，“莫要多管闲事，与你无关。” 卫文见元蒙这番态度，便知道他怎么问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便只得顾自己离开。 “唉。”等卫文离开后，元蒙仰望着天空，叹了口气，这封信是从携地传来的。 姬余臣与虢公翰从齐国无功而返之后，便开始思考起下一步的打算，当晋世子姬还与卫世子卫扬的比试一落幕的时候，他们派往齐国的人便将这个消息带了回来。 现在诸侯之间的平衡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晋侯姬仇仍贵为方伯，可卫扬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意味着齐国与卫国联姻，即便是晋侯，也绝不敢轻举妄动。 而这，也成为姬余臣与虢公翰的机会，他们听说卫国两位公子之间素有矛盾，而且卫国的重臣元蒙素来支持二公子卫文，现在卫国由元蒙管理，不如撺掇元蒙，使得卫国大乱，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于是这封信便送到了卫国，可元蒙又怎会看不穿他们的小心思，二王并立，若能够得到卫国的帮助，再以现在卫国与齐国联姻，也就意味着得到了齐国的帮助，两大诸侯国若都能站在姬余臣与虢公翰这边。 即便是有晋侯姬仇相助的姬宜臼，也绝没有这样的本事来对付他们，而元蒙刚刚说的机会，指的便是这个，可他也清楚，虢公翰为人骄躁，素来名声很差，帮助他们反而会让卫国陷入困境，所以，元蒙压根就不会去打开这封信，更不用说帮助他们了。 可卫文心中仍对这封信耿耿于怀，要知道，外公一看到这封信，仿佛就如临大敌一般，这封信究竟写了些什么，竟然能让外公对它都这么忌惮。 他怀着这样的疑问来到府外，见一下人正匆匆赶来，便拦住他。 下人见是二公子，忙拱手一揖：“见过二公子。” “无妨。”卫文摆了摆手，问道，“我问你，刚刚那封信，是谁寄来的。” 下人知道卫文是元蒙大人的外孙，心中也没有丝毫提防，“二公子指的可是从携地送来的那封信。” 卫文故作恍然大悟地说道，“哦，对，这封信是从携地来的，瞧我这记性，外公刚刚才跟我讲过，绝对不能答应信里的请求。” “是啊，乱臣贼子之信，元蒙大人自然是不可能答应的，二公子可还有事，我还有要事需禀告元蒙大人。” “没事，没事，你去忙你的。”卫文摆摆手，说道。 下人拱手一揖，便顾自己离开了。 这封信是从携地传来的，又是乱臣贼子，仅凭这两个信息，便能让卫文推测出寄信来者应该是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不，不可能，以卫文对姬余臣的了解，他绝不可能想到寻找外公帮忙，那唯一能够说得清的，此事是虢公翰所为。 只是这封信中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外公为何这么忌惮，莫非这封信... 倏然，卫文只觉得自己能够再次成为卫国世子的机会来了，只是这封信，他该如何拿到手呢，外公今天已经狠狠斥责过他，而且这封信外公保护得很好，时刻提防着。 ... 另一边，得知卫扬在招婿之试中取胜的消息后，欧阳亮便端着一大壶酒，径直去夷风先生府邸，夷风被欧阳亮这架势给吓了一跳。 “夷风先生，这么多年，我这外甥受您照顾了，外甥还没回来，我这个当舅舅的，先替外甥来向您道谢。” 砰！ 欧阳亮身为武将，力气也是相当大，宛若人高般的酒，他一把便能拎起，抬在桌上：“夷风先生，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你啊你。”夷风笑着说道，“一有高兴的事，你就想到喝酒，我跟你说了几次，喝酒容易误事。” “怎么可能。”欧阳亮朗然一声，“今天高兴，当然得喝，卫扬这小崽子，没想到啊，平时不学无术，还被天下人称为是废柴公子，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这可比他的世子之位还厉害多了，我看天下人谁还敢再说卫扬的不是。” 第五百二十五章 大事不妙 “卫扬都成为了齐侯的女婿，要是有人说他的不是，齐侯可第一个不同意，要知道，他可是极为看重他的宝贝女儿的，卫扬作为他的女婿，他自然也会爱屋及乌。” 夷风笑着说道，卫扬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这自然是一个值得庆祝的好消息，原本还岌岌可危的世子之位，现在压根就没了担心的必要。 成为了齐侯的女婿，自然也要有与之匹配的身份，而卫国世子之位也只是刚刚够格罢了。 “君上年事已高，或许等他回来，我们就该改口咯。”欧阳亮喝得有些微醉，开始变得飘飘然起来，竟然已经想到了等卫扬成为卫国君主一事。 的确，若要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最符合卫扬身份的，便是成为卫国君主，对卫和而言，他也可以放下身上的担子，对卫扬而言，便意味着他要承担起整个卫国的责任。 只是现在卫侯仍是卫和，在他将卫国君主之位交给卫扬之前，可不能随意乱说。 “不可胡言乱语。”夷风厉声斥责道，他还是很清醒的，虽说欧阳亮是出于好心，而且结果也大概率会如同他讲的那样，只是若被别有用心之人听到了，并对此大做文章，只怕是会对卫扬产生不利。 欧阳亮见夷风先生这么严肃的表情，顿时他的酒也清醒了，摆摆手说道：“先生您何必这么大惊小怪，这里就我们两人，难道这么说说也不行么。” “不行。”夷风先生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回答道。 “要知道，二公子可一直没放弃争夺世子之位，更不用说现在元蒙重兵在握，卫扬成为世子之时，他便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如今卫扬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顶多让他对成为世子一事不再多言，可若...” “先生想的太多了，元蒙此人我还是清楚的，他不可能做出背叛君上之事，他为人如何，先生您不可能不知道吧。”欧阳亮觉得夷风还是想的太多了。 夷风与元蒙两人是对手，也是朋友，虽然竞争了几十年，但是对彼此的为人也相当了解，元蒙虽然处处都要和夷风较劲，但在事关卫国的事情上，他们两人往往能够达成相同的意见。 能够摒弃前嫌，共同为君上出谋划策，此次卫扬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不仅仅是他一人的事，更是事关卫国的大事。 如今二王并立，晋侯姬仇被封为方伯，虽说还未曾有所表现，但他称霸之心，已经天下人尽皆知了。 五年前的楚卫之战，已经让卫国元气大伤，更不用说，不久前的宋卫之战，更是让卫国只能休养生息，如今能与齐国联姻，正好能够帮助卫国对付这个混乱的局面。 再不济，也能让卫国自保，在这个前提下，元蒙即便对卫扬作为卫国世子有多么不满，他也绝不会再多言什么，毕竟，他可是卫国臣子。 “话是这么说。”对于元蒙的为人，夷风自然没有丝毫怀疑。 “先生莫非是担心二公子卫文？” 欧阳亮这么一问，倒是提醒了夷风。 “怎么可能，卫文我还不清楚，为人懦弱，虽说文武双全，但与卫扬相比，还差了十万八千里，更不用说在天下公子中，他又不受待见，无非是依靠他外公元蒙罢了，此人不足为虑。” 欧阳亮马上就排除了卫文，在他的固有印象中，卫文一直不足为虑，虽说之前是他与外甥卫扬争夺世子之位，不过结果也很清楚，他压根就不是卫扬的对手。 可夷风先生总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卫扬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他应当高兴才是，可听完欧阳亮的这番话，他只觉得开心不起来。 “先生，你怎么了？”欧阳亮见夷风先生目光有些呆滞，连忙唤道。 “报！”还没等欧阳亮问完，府外一个下人匆匆忙忙跑来。 砰！ 重重的一声，那名下人一个没跑稳，径直撞在门上，传来刺耳的声音，气的欧阳亮站起身，厉声喝道：“慌什么慌，没见到我和夷风先生正在喝酒么。” “欧阳将军，夷风先生，大事不好了。”下人喘着气，显然此事相当关键。 “快说。”欧阳亮是个急性子，催促道。 “我打听到消息，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与虢公翰，寄来一封信给元蒙大人。” 听到这句话，夷风先生立刻站起，问道：“信里写了什么。” 下人摇摇头，说道：“这封信被元蒙大人保管的非常好，无论是谁，都未曾见到过信中写的内容。” 欧阳亮刚刚还喝的微醉，这个瞬间，立刻变得清醒起来，“坏了，定是姬余臣与虢公翰他们看准君上不在卫国，便趁此机会来撺掇元蒙。” 若欧阳亮是重兵在握，他自然是不惧怕元蒙，以他御兵的能力，即便是十个元蒙，也绝不是他的对手，可现在不一样，君上离开卫国之时，将卫国事情大小，皆交给元蒙处理。 他虽是卫国名将，可现在他的兵马，可谓寥寥无几，卫和担心他喝酒误事，故意这么安排，而夷风先生，之前本就告老还乡，现在虽然重新出仕，可朝堂之上，服他之人，也已经少了很多。 元蒙不一样，他可是卫国重臣，更得到君上的信任，现在手中又有不少兵马，倘若他与姬余臣联合起来，卫国只怕是危险重重。 “不行，我得去问元蒙，那封信中究竟写了什么。”一时间，欧阳亮的脾气便上来了，他想还不如直接与元蒙当面对峙，问个明白。 “欧阳将军，万万不可。”夷风先生直接阻止道。 “有何不可，夷风先生，现在都已经火烧眉毛了，倘若元蒙真有什么打算，现在阻止他是最好的时机。”欧阳亮显然因为此事慌了神。 “我问你，此事有几分可信。”与欧阳亮相比，夷风先生还算冷静，他必须先确定这个消息的真伪，方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先生，欧阳将军，此事千真万确，小的亲眼看到来往的使者将信呈递到元蒙大人手中，而且在元蒙府外，我还听到了二公子与送信的人之间的对话。” 此人是夷风为了提防元蒙而派过去的，他说的话自然有十分的可信度。 第五百二十六章 周旋 听到下人给出的肯定答复，欧阳亮有些坐不住了，要知道，这可是事关卫国命运的大事，他又怎敢擅作主张，径直说道：“夷风先生，我不如八百里快马加急，前去齐国将此事禀告给君上，让君上来定夺。” “不行。”夷风直接回绝这个提议，要知道，欧阳亮可是卫国名将，若他随意出城，定会引起元蒙的怀疑，且其坐镇卫国，若他走了，恐怕整个卫国城中，无人能够制衡元蒙了。 “夷风先生，那您说怎么办，现在离又离不开卫国，又不能直接将元蒙给抓起来，难道我们就没什么可以做的么，等姬余臣与虢公翰从携地那边攻过来，到那时我们再防守可就来不及了。” “而且，再说了，若卫国沦陷，只怕是会让卫扬这些天来所付出的努力功亏一篑，丢城事小，卫扬不能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那可就麻烦了，只怕是会给卫国带来灭顶之灾。” 欧阳亮的担心不无道理，倘若真如他们所想的一样，元蒙与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虢公翰等人联手来对付卫国，以现在卫国的状况，只怕是会瞬间沦陷。 更不用说元蒙手握重兵，仅凭欧阳亮手下的一些兵马，又怎能与其对抗。 本是一场庆功宴，结果因为这个消息，欧阳亮只觉得酒都变得苦涩。 见夷风先生没给出答复，欧阳亮便顾自己喝着闷酒，时不时催促道：“先生，您到底有什么办法，不要再瞒着了，快跟我说吧。” 一旁的下人见状，劝道：“欧阳将军，您得给先生足够的时间来思考才是。” 夷风先生不愧是卫国名臣，虽说这个局面是他未曾料想到的，可他也立刻就想到了针对此事的方案，但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来人。” “在。”一旁的下人拱手一揖，道。 夷风先生吩咐道：“准备好一个书信，将我吩咐的事写进信里，连夜送往齐国，要亲自交到世子殿下的手中，记住，中途不能给任何人知道，无论是谁。”他的神色凝重，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得通知世子殿下才行。 下人得到吩咐后，便赶忙开始行动起来，此事耽误不得，若晚到一步，只怕是会让元蒙他们抓住机会，到那时，可就为时晚矣。 “夷风先生，元蒙那儿，该怎么办。”欧阳亮神色凝重，他虽是卫国名将，可与元蒙也是素来不对付，虽然他很不想相信会有这件事的存在，可现实的结果，不得不让他提防。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元蒙作为卫国臣子，为何会与在携地称王的乱臣贼子有所往来。”夷风到现在还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与元蒙两人虽然素有恩怨，可对于关乎卫国存亡之事，他们两人向来是互帮互助，共同给君上提建议。 “夷风先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知道现在卫国的所有事，可都由元蒙一人在管理，若他叛变了，只怕是会对卫国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 欧阳亮的担忧也不无道理，若姬余臣与虢公翰抛出橄榄枝，即便是元蒙，也不一定不会接受，一想到这儿，夷风便开始担心起来，可现在他们能做的也是相当有限，只能暂稳脚步，不打草惊蛇。 这顿晚饭吃的两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得到这个消息，还不能立刻禀告君上，只能靠他们两人在卫国与元蒙周旋。 而另一边，元蒙虽然收到了来自携地的书信，不过他压根就没有帮助姬余臣与虢公翰等人的打算，毕竟在他心里，他们不过是乱臣贼子罢了。 他身为卫国重臣，深得卫侯信任，身为人臣，就要为君分忧，虽说他对于卫扬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又是卫国世子，以及卫侯想将君主之位交给卫扬这件事非常不满，可他也清楚。 虽说他讨厌卫扬，虽说之前卫扬被称为卫国的废柴世子，但自古立嫡立长，已有幽王立姬伯服为王太子的前车之鉴，卫和断不可能立卫文为世子。 而且，身为卫文的外公，元蒙也很清楚卫文的性格脾气，以他的脾气，是不适合成为卫国世子的，虽然他一直在鼓励卫文，也一直在帮助卫文争夺这世子之位。 “罢了。”元蒙望了望天空，看来这世子之位，他也该劝文儿放弃了。 卫扬已经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更是被天子封为介卿，倘若此时卫文再跳出来要与卫扬争夺世子之位，传出去，只怕是会让天下人笑话他不自量力。 “元大人。” 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城门处的守卫都是元蒙的手下，夷风先生派人出城，元蒙的手下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也自然会将此事来禀告元蒙。 “何事。”元蒙问道。 “元大人，夷风先生派人八百里加急，匆匆赶往齐国，似乎有什么事。”来者禀告道。 “我知道了。”元蒙一拂手，示意来者退下。 ‘夷风，看来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么，只是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让我做出背叛君上之事，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去做。’元蒙知道，夷风对他还是有不信任之感，也是，现在他可谓是重兵在握，夷风对他有所忌惮也很正常。 虽说他也不担心夷风会对他产生什么误会，不过既然夷风派人赶往齐国，便说明定是有人将他收到这封书信的消息告知了他，元蒙端起书信，这封书信还未拆封过。 元蒙将其收好，打算等君上回来后，再将此事如实禀告君上，况且，二王并立的局面也不过是一时罢了，归根结底还是会结束。 依照元蒙的估计，等此次卫扬与齐国公主成婚之后，姬宜臼便会找寻机会来对付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和虢公翰等人，毕竟之前他们太过嚣张，早就引起了各位诸侯的不满。 尤其是现在因为晋世子于武试落败的晋侯姬仇，他对此事更是耿耿于怀，而且因为姬还的表现，晋国在天下诸侯中的威望也有所下降，而姬仇，急需要一次机会来提升晋国的名望，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便是他最好的机会。 第五百二十七章 摇摆不定的态度 卫文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便开始动起了别的打算，他很好奇这封书信中究竟写了什么，竟然让外公都有所忌惮。 可元蒙平时把这封书信都管得很好，自从上次被卫文看到后，他径直将书信给锁进书房中。 而若直接向他询问，却没想到外公每次都将他斥责一顿，显然，这封书信中定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不过卫文也知道，姬余臣与虢公翰是乱臣贼子，他们寄来的书信，定没安好心，之前在齐国吃了闭门羹，现在转头又来卫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孤掌难鸣，才会到处寻求帮助。 虽然他的脑海中有一瞬间闪过想依靠他们的想法，但他立刻都打消了这不切实际的念头，现在这个关键时刻，若他再转身前去依靠在携地的姬余臣和虢公翰，岂不是自断后路，无路可走么。 他才不会这么愚蠢，他顾自己笑了笑，继续拿起竹简，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既然外公都说有办法能够夺得世子之位，不如就相信外公。 毕竟他的外公元蒙，可是卫国的重臣，即便是夷风先生，恐怕在君父心中的地位还略逊于他，可卫文不知道的是，元蒙之前说的那番话不过是宽慰他罢了。 在卫扬赢得招婿之试的一瞬间，便意味着卫文再无争夺卫世子之位的机会，即便是元蒙，也绝不敢再在卫和面前提及易世子之人一事。 至于这封书信，元蒙不用拆封也猜得到姬余臣与虢公翰的想法，他们在齐国那里吃了闭门羹，便打算趁着卫侯不在卫国之时，里应外合。 可他们低估了元蒙，元蒙身为卫文的外公，虽然很希望自己的外孙能够成为卫国世子，进而成为卫国君主，但他也很清楚，以卫文的脾气，是无法胜任的。 “唉。”元蒙一想到这儿，叹了叹气，本来一手好牌，却被卫文给打的稀烂，一步错，步步错，接下去，可不能再铸下大错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卫文一向他提起那封书信的时候，他都会厉声斥责，他知道卫文的脾气，若他知道这封书信中写的什么，恐怕他真的会前去寻求姬余臣与虢公翰的帮助，到那时，一切都为时晚矣。 ... 另一边，齐国城中，卫扬赢得比试后，他的府邸便变得极为热闹，各位齐国的名卿、贵族纷纷前来向他祝贺。 他可是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不过这些人的态度转变也实在太快了，之前卫扬还是准女婿的时候，可没见他们那么积极，现在等尘埃落定，婚期敲定后，反倒一个比一个积极，纷纷前来祝贺。 “世子殿下，看看这些人，之前对您爱答不理，现在倒是个个都装的跟您很熟一样，可要知道，他们之前可都是站在晋世子姬还那边的。”石碏对这些人态度的转变颇为不满，有些抱怨地说道。 卫扬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这些人本就是这样，态度摇摆不定，之前晋侯姬仇被封为方伯的时候，他们可是比现在还积极，明明这场招婿之试本就不该举行，却因为这些人的缘故，害得他不得不与姬还再比试一场。 浪费时间不说，还险些送了自己的性命，一想到这儿，卫扬还心有余悸，虽然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但未来的困难绝不会比现在更少。 他将成为晋侯姬仇、楚君熊仪的眼中钉，若非现在二王并立的局面让他们没有功夫来对付他，不过他知道，等二王并立的局面结束后，他们定会来对付他。 “卫世子，恭喜。”倏然，朗然一声从府外传来。 在销声匿迹两个月之后，晋国大公子姬伯又出现在卫扬的视野当中，换作平时，卫扬定会对他客客气气，可现在这个当头，他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府中，卫扬对他倒是提防起来。 见卫扬怀疑的眼神，姬伯笑着说道：“怎么，卫世子，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便开始摆姿态来。” 不过任凭他怎么使用激将法，卫扬也绝不会信他一句话，卫扬刚刚赢得招婿之试，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便出现在他面前，定是来替姬还当说客的，要知道，自这位大公子回去之后，他们已经整整两个月未曾见过面。 突然的出现，自然会让卫扬有所提防。 不过，这位大公子前来拜访卫扬，自然也有其用意，三弟姬还于武试落败，世子之位被废除，君父又同意将他放出，他自然是要把握好此次机会，若能依靠他来缓和晋国与卫国之间的关系，争夺晋世子之位的可能性就越大。 虽说姬还已被废除晋世子之位，可姬仇却还在犹豫不决，要知道，废除世子可是一个重大决定，姬仇同意，在晋国的各位卿士可不同意。 归根结底的原因，便是相较于三弟姬还而言，身为大哥，姬伯的名望远不如他，自然，在晋国也得不到众位卿士的支持，况且，消失了九年的他突然回到晋国，也引起了一部分人的不满，若要打破这个局面，依靠眼前的这位卫世子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卫扬刚刚赢得招婿之试，在天下间的口碑也瞬间提升，更是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择日便会与齐国公主庄姜成婚，若能与之修好，便能尽显晋国风范，化干戈为玉帛，既能在天下间落得一个晋国大气的名声，又能得到卫国相助，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这位晋国大公子之前的表现，可无法让卫扬恭维，要知道，卫扬辛苦定下的计划，险些因为他而功亏一篑，卫扬心中对其有些不满也很是正常。 “大公子，您来所为何事？”卫扬颇为提防地说道，眼神中对他满是不信任。 “怎么，难道我来为兄弟祝贺都不行么。” “消失了两个月之后突然出现，很难不让人怀疑你是否别有用心。”卫扬倒也是直白，在这位晋国大公子面前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卫扬需要知道他此次前来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卫扬刚刚赢得招婿之试，晋侯姬仇恐怕还在气头上，又怎会同意他前来自己的府邸祝贺。 第五百二十八章 不能随意冒险 唯一能够让卫扬信服的理由，便是这位晋国大公子是受晋侯之命，前来祝贺他的，而主要目的，便是在于想和卫扬摒弃前嫌，重修两国之好。 毕竟之前姬还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卫扬的不满，只是碍于晋侯方伯的颜面，才没有多言，姬还也正是仗着姬仇贵为方伯的身份，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卫扬此话一问出口，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卫扬竟然这么警惕，而且他一瞬间便看穿了他前来此地的目的。 果然如同然明先生说的那样，之前张然明劝他的时候，还特意嘱咐过他，卫世子敏锐，定能发现他前去的用意，而他却摆摆手，认为此事不必大惊小怪，可现实正如张然明所说的那样，卫扬对他很是提防。 “好一个卫世子，果然瞒不住你。”姬伯朗声笑道。 “你此次前来，应该不仅仅是替姬还来当说客的，我估计，应该是然明先生提醒你，让你前来，恐怕还别有目的。” 这位大公子一愣神，好似被卫扬说中了心事一般，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想让你帮我夺回世子之位的。” 卫扬不过试探了一下，没想到这位大公子竟然直接将自己的心里想法给说了出来。 他摇了摇头，虽然未告诉姬伯这不过是他的猜测罢了，可这位大公子没有一丝防备，还是让他觉得实为不妥。 “我可不知道你这个想法，这纯粹是你自己说出来的。”卫扬提醒道。 姬伯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是卫扬挖坑，让他自己跳进去，并将这番话给说了出来，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从才能方面来看，自己不如卫世子卫扬。 却见他拱手一揖，道：“卫世子颇有能为，前两个月因为三弟与你比试，争夺武试的胜利，我便被关在府内，无法外出，直到现在，你赢得武试，我对三弟而言，也就失去了威胁，而此次也正是我夺回世子之位的好机会。 在晋国，论名望，我不如三弟，九年的世子之位，一朝便要废除岂是现实，但也正降低了三弟在晋国的名望，对我而言，这无异是一次绝好的机会。 现在卫世子赢得招婿之试，与齐国公主的婚期也已经提上日程，天下间皆对你刮目相看，而我若能得到你的帮助，便会为我挽回一些之前失去的名望，还望卫世子能助我一臂之力。” 这位晋国大公子语气诚恳，与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他的这番话是真心实意的，不错，虽说姬伯身为晋国大公子，时隔九年，又再度回来，晋侯姬仇对其有所愧疚，也一直认为这晋世子之位应该是属于他的。 可姬还这九年来也没闲着，虽然从大哥手中夺得了晋世子之位，可身为君父的姬仇对他一直有一些不信任感，于是姬还便在朝堂之上，赢得了众位卿士的赞同，更是在天下间扬名，此次于武试落败，虽众人颇有微词，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即便是其他诸侯的公子，若来与卫扬比试，或许会败得更加彻底，最为明显的例子，便是宋国的小公子，于最开始的招婿之试，还未曾比试，便已经落败。 招婿之试的落败，虽对身为晋世子的姬还有所影响，姬仇也声称要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可真若要这么做，只怕是会引起晋国众位卿士的不满。 更何况现在二王并立的局面尤其严峻，若晋国之内再分崩离析，只怕是无法通过消灭姬余臣与虢公翰等乱臣贼子来稳定姬仇的方伯之位。 天下众位诸侯可是对他的方伯之位耿耿于怀，恨不得从他手中抢过来，只可惜自己实力不济，也没办法来和晋侯对抗。 如果能够得到身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卫国的世子殿下卫扬相助，对姬伯而言，自是百利而无一害，更何况，身为卫侯的卫和，已经有将卫国君主之位交给卫扬的打算。 “还望卫世子助我一臂之力。”姬伯拱手一揖，语气诚恳，此次机会，他定不能放过。 况且，与他联手，若他成为了晋国世子，对卫扬而言，也是极大的好处，便意味着晋国与卫国结盟，到那时，晋、齐、卫三个诸侯国联手，天下间又有谁敢针对他们。 这或许是一个很好的建议，但卫扬并不想接受这位晋国大公子的建议，毕竟这件事可不是他一人说了算，他只是晋国的一位公子，晋国事无大小，皆该由晋侯姬仇来决定，还轮不到他来指点。 “哼。”卫扬冷笑一声，“大公子啊大公子，您一人同意又有何用，这可是需要您的君父同意才行，不过，以现在晋国的实力，压根就瞧不上卫国吧，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齐国也。” 姬伯被说的哑口无言，他承认，这个建议，他的君父晋侯姬仇恐怕会第一个不同意，刚刚因为自己的儿子于武试落败，在天下间丢尽了颜面，现在又来找寻身为卫世子的卫扬，要求联手，这岂不是给天下人一种感觉，晋侯姬仇输不起。 可是，若没有卫世子卫扬的帮助，对这位晋国大公子而言，他要夺回本属于自己的世子之位，恐怕是难上加难，毕竟以姬还在晋国的威望，他是远远无法与之相比的。 而现在，他唯一能够借助的，便是已经成为齐侯乘龙快婿的卫扬的帮忙，唯有他，才能帮助自己提升名望。 “大公子，您还是请回吧，世子殿下帮不了您。”一旁的石碏一拂手，摆出送客的姿势，显然，卫扬已经下了逐客令。 “卫扬，此事事关重大，还望你再考虑一番。”不过，姬伯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没有了底气，毕竟他的君父姬仇，大概率是不会答应这件事的，毕竟他贵为方伯，可丢不起这个脸。 卫扬思忖了会儿，他知道，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需要这次机会，何不卖他这个人情，况且他也会成为晋国君主，对卫扬而言，也没什么坏处。 “咳。”卫扬故意咳嗽一声，道：“要我帮你也没什么问题，不过，需要得到晋侯的同意才行。” 要知道，晋侯姬仇可是贵为方伯，他可不能冒这个险，倘若惹得晋侯不满，只怕未来是会困难重重。 第五百二十九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犹豫了，他并不是不想在君父面前说这件事，只是说了也没用，只会徒增君父对他的不满。 此次招婿之试能够再次举行，已经是姬仇替姬还向齐侯吕购请求来的，况且之前因为姬还的所作所为，他本应不该继续留在齐地参与武试，是姬仇再次替他向吕购求情，才勉为其难地继续参与比试。 姬仇本寄希望于姬还能够赢得这场武试，好为其争一点颜面回来，可没有料到姬还竟然这么不争气，武试落败尚且不说，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落败。 天下间本就有不少人对晋侯姬仇最近的所作所为有些闲言碎语，他需要与齐国联姻，来对抗其他诸侯，来稳定自己的方伯之位，可现在这一切，皆因为卫扬赢得招婿之试而被打乱，姬仇心中自然是对卫扬非常不满。 姬伯前来卫扬府邸祝贺，也是听了张然明的建议，可现在卫扬竟然说要让他得到君父姬仇的同意，这可谓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大公子，若晋侯能够同意，我大可以让您挽回颜面，提升您在天下间的名望。”卫扬所言非虚，如今他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帮助晋国大公子，只需要他在婚期来到之时，于天下人面前提及他即可。 姬伯虽很想应允下来，可是君父姬仇的性格捉摸不定，他也不敢贸然答应，只得说道：“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卫扬本就没帮助这位晋国大公子的打算，他们两兄弟之间争夺世子之位一事，他一个外人还是不要随意掺和进去，毕竟，晋侯姬仇最讨厌别人管他们的家事，倘若因为此事得罪了晋侯，二王并立的局面又有谁能来收拾。 于是卫扬便说出这番话，本意是想劝退姬伯，可姬伯毕竟还是想夺回本属于自己的世子之位，卫扬的帮助又是必不可少的，他便下定决心，定要让君父答应他的请求。 等这位晋国大公子离开后，一旁的石碏迎上来，有些担忧地说道：“世子殿下，您这番话恐有些不妥吧，晋世子可是晋国第一名将荀成的学生，他连武试都败于您手，这可谓是丢脸丢大发了，而姬仇又极好面子，他恐怕不会答应。”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听到卫扬这番肯定的回答，石碏有些不解，问道：“世子殿下，姬仇可是方伯，他怎会将您放在眼里。” “不错，他不会将我放在眼里，但他心中对晋世子之位的人选还是摇摆不定，姬还是晋国第一名将荀成的学生不假，可即便如此，他依然还是落败于我手中，天下间不少人都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更不用说一直忌惮晋侯的虢公翰等人，他们也等待着此次时机，天下间能与虢公翰、姬余臣对抗的诸侯少之又少，更不用说能够战胜他们的诸侯，而晋侯姬仇，便是最有可能做到这些事的人，此次晋世子落败，定会导致晋国的名望一落千丈， 姬仇身为晋国君主，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情况，而要摆脱这样的困境，最好的办法便是来寻求我的帮助，世人皆知我与晋世子姬还之间素来不和，若能得到我的谅解，对晋国而言，对于提升名望，可是极为有帮助的。”卫扬颇有自信地说道。 他之所以想到这个办法，还是因为夷风先生派人送来的锦囊提醒他的，如果说此次招婿之试是他的一次机会，那么也应当是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虢公翰的一次机会，他们绝不会放弃此次机会，所以，他们才会来找寻重兵在握的元蒙帮助。 而晋侯姬仇定然也是这样的想法，晋国世子姬还于武试落败，可谓是丢尽了颜面，而要挽回颜面，现在摆在姬仇面前的唯一方法，便是替君上结束这二王并立的闹剧，一举在天下间立下自己的威名。 本来他想着姬还赢得招婿之试，晋国与齐国联姻，那么，姬仇引兵攻打携地，而吕购便能稳守后方，进而称霸天下，可现在这一切，皆因为武试结果发生变化而改变，此时晋侯姬仇心中也是万分焦急。 他必须尽快消灭在携地称王的乱臣贼子，方能守住自己方伯的威名，否则，有不少诸侯国都对他的方伯之位虎视眈眈，继续等下去，只怕是会错过最好的时机。 此时，晋侯府的氛围有些凝重。 晋侯姬仇正坐在原位，好似在思考些什么，过了半晌，他向客座的张然明望去，问道：“然明先生，您说，接下去该怎么办。” 姬仇指的自然是针对姬还于武试落败一事，之前姬还的所作所为，现在也是人尽皆知，他身为晋侯，贵为方伯，教子不当，此事已经在天下诸侯中都传了开去，只是因为他方伯的身份，众位诸侯才不会多提。 可姬仇自己清楚，如果继续等待下去，他方伯之位可谓是岌岌可危。 “君上，唯一的办法，便是消灭在携地称王的乱臣贼子，方能稳定您的方伯之位。”张然明与姬仇想的一样。 可这件事，说起来简单，要实现可谓是相当困难，虢公翰可不比其他人，既然他敢拥立姬余臣为王，便说明他有这样的能力，事实也正是如此，虢国实力强大，即便是晋侯姬仇，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战胜他。 “然明先生言之有理，可现在并没有很好的机会。” 齐侯的女儿将要出嫁，这可是喜事，即便姬仇想去消灭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和虢公翰等人，也必须等这段时间过去，可因为晋世子姬还于武试的落败，已经让姬仇丢尽了颜面，现在他想的，便是该如何挽回颜面，才能腾出空来对付姬余臣等人。 张然明拱手一揖，道：“君上，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张然明又一拂手，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若要挽回颜面，还需找系铃人帮忙才行。” “系铃人？”姬仇稍稍思忖了会儿后，便想到张然明所说之人，应该就是卫世子卫扬。 第五百三十章 劝说 “然明先生，您指的莫非是...”姬仇虽还用敬称，可语气已然发生变化，要知道，卫扬于武试中胜了姬还，让他大丢颜面。 现在再让他低声下气去找卫扬帮忙，若传了出去，岂不是会被天下人耻笑，堂堂方伯，诸侯之长，晋国君主，竟然还要依靠一个小小的卫国世子帮忙。 “卫世子卫扬。”张然明观察到君上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但他还是一字一顿地说道，生怕姬仇没听清楚。 “然明，孤一向都很敬重您。”姬仇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就连语气都加重了几分，要知道，平时无论张然明说些什么，哪怕当着其他人的面顶撞姬仇，他也客客气气的，可现在，他显然是对张然明这番话着实有些不满。 按理说，张然明见到姬仇这番态度，他不应该继续说下去，否则，即便他是晋国第一谋士，姬仇也会毫不客气地斥责他。 要知道，姬仇身为晋侯，贵为方伯，竟然在区区一个卫国世子手里栽了跟头，这已经属实丢尽了颜面，再让他寻求卫扬帮助，姬仇断不会同意。 “君上，此事还请您三思...” “别说了，伯儿呢。”还没等张然明说完，姬仇便顾自己打断他讲话。 “大公子他。”见姬仇这么讨厌卫扬，张然明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是否该将大公子前去祝贺卫扬一事告知君上。 这件事是他擅作主张，为了帮助大公子能够增加夺回晋世子的赢面，他便让大公子前去卫扬府邸找寻他的帮助，只有得到这位准齐侯女婿的帮助，大公子方能有成为晋世子的可能。 “这...”张然明这番态度显然引起了姬仇的怀疑。 姬仇压低声音，加重语气，问道：“然明先生，伯儿去了哪里，孤记得，可是你前去放他出来的。” 却见张然明一拱手，道：“请君上恕罪，臣擅自作主，已经让大公子前去见卫扬了。” 听到这一句话，姬仇攥紧拳头，发出咔咔作响的声音，眼神冷冰冰，直盯着张然明，厉声喝道：“张然明，没有孤的允许，你怎敢擅作主张，你难道不知道这可是欺君之罪。” 张然明不慌不忙，淡然自若，顾自己说道：“君上，世子殿下于武试落败于卫扬之手，在比试场地中，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您不是不知道，若没有那两人及时出手，恐怕世子殿下现在就会酿成大祸，这是其一， 其二，世子殿下与豺狼兄弟为伍，害得卫世子跌落悬崖，险些丢了性命，这您也不是不知道，此事早就传了开去，只是天下人碍于您方伯的颜面，才只敢在背后窸窸窣窣地议论， 臣知道世子殿下的脾气，若让他亲自前去拜访卫世子，并向他赔个不是，世子殿下断然不会答应，可大公子不一样，卫扬对其有恩，若大公子能参加卫世子与齐国公主的婚礼，定会让天下人说晋国颇有风范，此事已是最优解。” “张然明，难道你不相信孤。”姬仇对张然明一番话很不耐烦，“孤可是方伯，这卫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不请孤？” “君上，您误会了。”张然明拱手一揖，继续道，“臣这番话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姬仇厉声问道，丝毫不给张然明犹豫的时间。 “君上。”张然明拱了拱，刚要作答，却听见府外脚步声传来。 循声望去，只见大公子姬伯正匆匆赶来，见到姬仇与张然明，他一拂手，行礼道：“见过君父，见过然明先生。” 张然明见状，他知道姬仇正在气头上，现在大公子出现的时机可不好，他身为晋国第一谋士，姬仇还赖他的计策，对他自然也会客客气气，也不会为难他，可大公子不一样，他离开晋国九年，更是因为之前与姬还争夺世子之位一事，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于是张然明赶紧向大公子使眼色，可姬伯完全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张然明在做什么搞笑的动作，他朗声道：“然明先生，您有话就请直说。” 张然明叹了口气，心里埋怨道：‘大公子啊大公子，您就不能看看场合么。’ 姬仇冷眼一瞥，姬伯只觉得背后发凉，跟着这股感觉望去，只觉得姬仇的眼神冷冰冰的，正狠狠地瞪着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觉得莫名有些心慌慌的。 “伯儿，你去哪里了。”简短的几个字，却给大公子带来了沉重的压力，他顿时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卫世子府。”话刚说出口，姬伯便开始后悔了，之前张然明还特意提醒过他，不要随意在君父面前提及有关卫扬的消息。 ”孤倒是想问问你，你为何要去找卫扬。”姬仇音量又提高了几分。 姬伯稍稍犹豫了会儿，心想此事也瞒不住君父，不如趁早说了，于是他抬起头，一扫之前的心慌，朗声道：“君父，三弟与卫扬素有恩怨，之前卫扬跌落悬崖险些丧命，也是三弟所为，此事已经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更不用说此次武试落败，不仅对三弟，对晋国而言，在天下间的威望也是一落千丈，而卫扬赢得比试，又是齐侯的乘龙快婿，如果能与之友好，或许还能帮助晋国...” “怎么，区区一个齐侯女婿的身份，就让你去寻求卫扬的帮忙，孤还是方伯，诸侯之长，你为何不来找我帮忙。” “君父，此事您不宜亲自出面来解决，您是君父，若您来提议，只怕是会引起天下人的非议，说您偏袒三弟，偏袒自己的儿子，更何况。”姬伯说到这儿，停顿了下，他有些犹豫，这番话是当讲不当讲。 “继续说。”姬仇知道他还未将话说完，提醒道。 “更何况此次招婿之试，压根就没有举办的必要，毕竟这也是君父您向齐侯请求的，若三弟赢了武试，可一旦落败，带来的后果可不堪设想，而现在，寻求身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卫扬的帮助或许是最好的选择。”这位大公子如是说道。 当然，他之前会这么直白地讲出自己的想法，一方面事实的确如此，另一方面，他便是答应了卫扬，必须得到姬仇的同意，卫扬方能帮助他挽回颜面。 第五百三十一章 比较几位公子的实力 卫扬之所以提出这么个要求，自然也是有他的考量，若他这里帮助了晋国大公子姬伯，而晋侯姬仇却翻脸不认人，他岂不是替别人做了嫁衣。 传出去，只怕是会瞬间被扭转局势，说他堂堂齐侯的乘龙快婿，竟然被耍的团团转，这对现在的他而言，可是极为不利的，毕竟他才刚刚成为齐侯的女婿，凡事都要小心翼翼，不可犯错，更不能让他的岳父吕购对他心生不满。 更何况，这位晋国大公子本就不怎么牢靠，有了前车之鉴，卫扬自然是要小心为上，这位晋国大公子姬伯也知道自己之前给卫扬添了不少麻烦，卫扬没有直接拒绝他还是看在他们两人的交集上。 得到君父的同意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毕竟，在天下间，有这样威望的，有且仅有贵为方伯的姬仇一人。 而结果也正如他想的那样，姬仇自然是不肯答应，就连最为信任的张然明也毫无办法，姬伯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临时改变策略，还不如将真实情况摆出来，让君父自己决定。 姬仇的脸色相当难看，事实的确如同姬伯所说，现在晋国的状况很是危险，身为世子的姬还将一手好牌打烂，自己贵为方伯，是诸侯之长，却总是有所偏心。 如果说之前天下人心中对姬仇有所不满，他们也只是心中想想罢了，而现在，他们正好可以借着晋世子姬还竟然于武试落败一事来大做文章。 二王并立的局面还未解决，因为姬还的所作所为更是让晋国陷入风波之中，姬仇也正在为此事苦恼，一时之间他也没想出更好的办法。 “君父，若要脱离困境，唯有这个办法，与卫世子冰释前嫌，方能稳天下人之心。”见姬仇眉宇之间透露着几分犹豫，这位大公子紧接着说道，“此事是三弟所为，可三弟的脾气，君父您也知道，他很是执拗，绝不会因为此事去向卫扬道歉。” “这是姬还自己铸下的错，为何孤要替他解决。”姬仇语气冷冰冰的，倒不是针对大公子，而是在为姬还的不争气而不满。 “君父不必出场，由儿臣前去即可。” “哼，孤倒是想起来了，卫扬可是帮衬着你来对付还儿，你们两个人好一个打算，一个在武试中取胜，另一个便能夺回世子之位。”姬仇冷笑道，但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以现在姬还的表现，真是把晋国的脸都给丢尽了。 若让姬还继续当晋国世子，只怕是会引起天下人的不满，而且他心中也早有废除姬还世子之位的打算，也不看看这九年来姬还的所作所为，只是碍于其在晋国朝堂之上的名望，即便是姬仇，也不敢随意废除他的世子之位。 而刚刚回来的晋国大公子，若要让他成为晋国世子，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首先，便是挽回这九年来失去的颜面，这也是姬仇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也正如张然明所说，没有机会也需要创造机会来帮助这位大公子。 毕竟，三位公子中也只有他最适合这个世子之位。 “君父，既然三弟能从我手里夺得世子之位，为何儿臣就不能从他手中争一争呢。”姬伯语气变得凌厉起来。 望着大儿子犀利的眼神，姬仇一愣，九年前的伯儿还是个好脾气，现在倒是变了不少，眉宇之间也透露着几分英气，这才是他的儿子。 姬仇冷笑一声，“好个争一争，你有那能力么，且不说你在晋国的威望是丝毫没有，就连你九年前擅自离开晋国一事，也一直饱受天下人的诟病，就凭你。” “不错，君父，儿臣自认为九年前没有能力，可九年后就大不一样了，时间会改变很多，以前的我做不到，但不代表现在的我也做不到。”姬伯的眼神很是坚定。 姬仇虽很是不屑，但心中却相当认可自己的这个大儿子，这九年来，虽说姬还是晋世子，可在姬仇的心里，大儿子姬伯才是世子的最佳人选，只可惜当时自己听信了周幽王的话，与姬伯大吵一架，他也离家出走，直到现在，姬仇心里还有些懊悔。 “随你。”姬仇已经不想多言，他一负手，语气冷冰冰的，只抛下这两个字，便不再多言，显然，他已经下了逐客令。 姬伯拱手一揖，道：“多谢君父，儿臣告退。”他知道，君父这番表现，就等同于是默认了他的这个想法。 等姬伯离开后，还未等张然明开口，姬仇便自顾自地说起话来：“然明，孤还是让步了。” 望着君上的背影，张然明只觉得姬仇有一副苍老之感，姬还于武试落败，此事着实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更不用说还有在携地称王的乱臣贼子需要收拾。 “君上，之后的事就交给小辈们来处理吧。”张然明只回了这么一句话。 “丢失的颜面，孤会依靠自己的本事来夺回，至于卫世子，此人必成大器，还需提防，然明先生，您觉得还儿与伯儿会是他的对手么。” 张然明有些奇怪，为何君上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压根就不用思考，他连忙说道：“大公子与三公子都是世之英才，怎会弱于区区一个卫国世子呢。” 却见姬仇摇摇头：“然明先生，您不可胡言乱语，还望您如实说来。” 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也知道张然明照顾他的面子。 可他要的不是这番夸奖两位公子的话，他想听的，是实实在在的几位世子之间的比较。 “这，臣不好说。”张然明有些为难，便打算转移话题，“几位世子都很优秀，一定要分个高低，臣实在分不出来。” “好一个张然明，好一个分不出来。”姬仇有些不耐烦地喝道。 张然明拱手一揖：“恕臣愚笨，请君上指教。” “然明啊然明，在孤面前，您难道就不肯跟孤说真话么。” 姬仇知道张然明的顾虑，“但说无妨，说错了，说差了，孤都不会责怪你。” 第五百三十二章 忽视 “这...”张然明也很为难，要知道，晋国的三位公子能力都不弱，只是各有所长罢了。 大公子姬伯，为人仁厚，天资聪颖，天赋极高，可最大的问题便在于他太过聪明，却容易多想，容易纠结，一不小心便会钻牛角尖。 二公子姬越，为人颇有耐心，虽不擅武艺，却能写得一手好诗词，若非他对世子之位不感兴趣，恐怕他将是最适合成为世子之人。 三公子姬还，为人机敏，相较于大公子而言，虽然天资平平，却是文武双全，可最大的问题也在于此，因为天资平平，姬还给人的感觉一直是有一种不自信，而正是因为这种不自信，才导致他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而卫国世子，在招婿之试前，张然明也只是道听途说，卫国的大公子不学无术，与宋国的小公子并称为废柴，卫扬给张然明带来的固有印象本就不好。 可卫扬的几番表现倒是让张然明对其刮目相看，眼光长远，在武试中用出其不意的招式打败了与自己实力差距极大的姬还，要知道，这次招婿之试，可已经是第二场了，第一场的胜者本就是他。 “君上，若说最近这段时间的表现，自然是卫世子卫扬更胜一筹。”张然明虽很不想这么说，可客观事实摆在眼前，卫扬比晋国的三位公子都要厉害，这是不置可否的事实。 张然明的这番回答也正如同姬仇想的那样，卫扬于此次招婿之试中取胜，便说明他比其他的诸侯公子都要厉害。 “而且。”张然明继续说道，“此次卫扬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以齐侯的脾气，定会大力培养他这位女婿，恐怕三位公子与其的差距会进一步扩大。” 姬仇没想到，曾经他压根就不放在眼里的卫世子卫扬，张然明对其竟有这么高的评价。 “君上，此是臣一人之言，三位公子自然不弱，只是相较于卫扬而言，还有些差距。”张然明倒也不拐弯抹角，实话实说。 “看来，此人不容小觑，等以后，定将成为晋国的有力对手。”姬仇有些严肃地说道。 “卫扬虽不容小觑，但最难对付的倒并不是他。” “此话怎讲？”姬仇只觉得有些奇怪，莫非还有比卫扬更难对付的公子？ “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以及秦侯嬴开，那天在迷宫山之时，吕禄甫与姬弗湟之间的比试，君上您也看到了。” “不错，这两位世子皆是可塑之才，不过孤唯一觉得奇怪的，便是齐国与鲁国之间明明素有恩怨，可身为齐国世子的吕禄甫却还是处处留手，让着这位鲁国世子。” 不错，当时齐侯吕购可是特意嘱咐过吕禄甫，让姬弗湟在天下人面前出丑，可吕禄甫非但没按照齐侯吩咐的做，反倒是和姬弗湟打了个平手。 “在两人实力差距极大的情况，吕禄甫大可以瞬间秒杀姬弗湟，在天下诸侯面前显显威风，可吕禄甫并没有这么做，在齐国与鲁国有所矛盾的前提下，吕禄甫还能稳住自己的心态，来护全鲁国的颜面，更何况...” 张然明好似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他发现了这段时间颇有些蹊跷，虽说他们知道秦侯嬴开一直在帮助卫世子卫扬，却忽略了齐国大公子吕禄甫。 “更何况什么？”姬仇见张然明话讲到一半，不再继续讲下去，有些不解地问道：“吕禄甫与卫扬交集甚少，总不可能此次武试是他在帮助卫扬吧。” 其实姬仇也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在姬还与卫扬比试的时候，秦侯嬴开的表现他们两人也全都看在眼里，也非常不解为何嬴开会做出这番焦急的举动，他们知道，卫扬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提升武艺，可都是有嬴开在帮忙。 他们两人当时都不约而同地以为这是秦侯嬴开故意而为之，可现在想来，或许是嬴开自己都没有想到，卫扬会在武试中取胜。 “君上，您不觉得有些蹊跷么，武试之时，嬴开的表现极为奇怪，按理来说，卫扬的这番表现应当在他的意料之中，可他的表现，显然不知道卫扬的打算，可这与我们的猜测又完全相反了，要知道，这段时间可一直是秦侯嬴开在帮助卫扬提升武艺。” “然明先生，您是说？”姬仇也想到了什么。 “不错。”张然明点点头，说道：“不仅仅只有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在帮助卫扬提升武艺，更有其他人在帮助他，而且，让卫扬在一开始便用尽全力，使得世子殿下大意，恐怕也是那人提的意见。” 可谁又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在迷宫山比试一事，唯有这番表现的，有且仅有身为齐国大公子的吕禄甫，而张然明与姬仇也正好想到了他。 “君上，能做到此事的，恐怕只有一人，便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他的能为不必多说，要知道，齐国二公子得臣也自叹不如。”张然明神情严肃，他一直忽视了吕禄甫，却没想到吕禄甫才是起到了最为关键作用的那个人。 “怪不得还儿会在武试中落败，可为何齐国的两位公子之间差距会这么大。”姬仇有些不解地问道，那天在迷宫山比试时，若非陈刀将军及时出手相救，恐怕齐国二公子得臣便会跌落悬崖。 连齐国的二公子都完全不是姬还的对手，姬仇就认为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不足为虑，可谁曾想到，齐国大公子才是他最需要提防之人。 “不错，齐国二公子是险些被世子殿下打落悬崖，但正如臣之前所言，这都是这位得臣公子故意而为之，实际上，他之武艺完全不弱，甚至略胜于世子殿下。” 若是这样猜测，一切便也能说得通了。 “君上，若真是齐国大公子出手相助，世子殿下于武试落败也情有可原，既然败了，不妨大气一些，为这位卫世子备上一份好礼，以显君上之气量。” 这或许是姬仇现在最好的选择，姬还的所作所为让天下人不满，而姬仇若是替儿子向卫扬赔个不是，倒是能赢得天下人的夸赞。 第五百三十三章 矛盾转移 “当然，此事交给大公子去办即可，毕竟他与卫世子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 张然明知道君上拉不下面子，自然也不会将这么个难题交给他。 不过，两个月未曾露面的晋国大公子姬伯，此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不免会让他们认为这是晋侯姬仇之意。 罢了，也不去多想了，当务之急，还是得守好自己方伯的名声，虽自己心中对卫扬有诸多不满，可然明先生的意见才是最为可行的。 “然明，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姬仇似乎还有话要讲，但戛然而止，张然明清楚君上未说的剩下那番话，便是要让他只字不提这是君上的意见。 “还有一件事，嬴开这混小子，竟然擅作主张，打破平衡，孤定不能轻易饶了他。” 那天嬴开前来晋侯府拜访之时，他们两人之间短暂的较量，姬仇已经给了他一个警告。 而嬴开用沉默的回答来告诉姬仇自己的态度，这场比试他会竭尽全力帮助卫扬，但即便身为晋世子的姬还落败了，也绝不会让晋世子太过丢脸。 可结果却出了所有人的意料，虽说姬仇与张然明对身为齐国大公子的吕禄甫有所怀疑，但毕竟没有十足的证据，来证明吕禄甫在帮助卫扬。 更何况迷宫山被姬仇派人围的水泄不通，如果无法想通卫扬是如何上山前去提升武艺的，那么自然也无法清楚为何卫扬会变得这么厉害。 “君上，臣以为，秦侯他应该也不清楚此事。”虽说事实正如张然明所想的一样，即便是嬴开自己，他到现在也还没想明白为何卫扬的武艺能提升到这般地步。“不过，的确可以针对此事来限制一下嬴开。” 张然明也认为刚刚被封为一方诸侯的嬴开不容小觑，是该限制他一番。 不然，若嬴开借着此次帮助卫扬赢得比试的机会，提升秦国的实力，在未来，恐怕会对晋国产生不小的威胁。 姬仇与张然明的想法一样，听到他这番话后，姬仇满意地点点头，摆摆手道：“先退下吧，等过些日子，孤要亲自前往秦侯府，会一会这位秦侯。” “臣告退。”张然明拱了拱手，得到君上的肯定回复后，他便离开了。 ... 另一边，卫扬赢得武试后，按理来说，身为秦侯的嬴开应当高兴才是，可他脸上的表情丝毫看不出他有一丝丝喜悦。 世父明显感觉得出来，君上对这场武试相当不满。 若说卫扬与姬还打得有来有回，他倒也不会这么生气，只是这卫扬瞬间将姬还秒杀，一瞬间，他竟然感受到了晋侯身上传来的杀气。 这意味着，他们两位诸侯之间的平衡被打破，而秦国的生存环境本就不行，虽说被君上给封了一大片西陲之地，即便是原本的都城镐京，也封给了嬴开。 可是，因为犬戎入侵，都城镐京，已经西陲之地，虽名义上属于秦国，可实则却是犬戎占领之地。 天子姬宜臼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他知道嬴开需要这片封地，也需要被封为一方诸侯来提升自己的威名。 同时他也需要秦侯嬴开的辅佐，便应允了这空头支票。 在这般艰难的生存环境中，倘若又得罪了贵为方伯的晋侯姬仇，若非现在二王并立，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虢公翰等人才是姬仇的主要目标。 否则，姬仇早就腾出手来对付嬴开了，但这不过是给了他暂时喘息的机会，若等携地的乱臣贼子被消灭后，姬仇绝对会来与嬴开好好算这一笔账。 嬴开站起身，仿佛如同卡好点一般，走到比试场地外恰好与刚打算离开的吕禄甫碰面，他压低声音，问了这么一句：“大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虽是疑问句，但颇有质问之感，显然，嬴开对卫扬的这番表现颇为不满，而且，他也猜到了原因。 “秦侯，您在说些什么。” 嬴开还并未答话，得臣大惊小怪的态度吸引了在场观众的目光，嬴开可不想将事情闹大，声音有些沉闷：“大公子，还望您给吾一个解释。” 得臣见状，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大哥拦住，吕禄甫眼神示意，仿佛在告诉得臣，这番局面由他来应对。 进而吕禄甫面向嬴开，拱了拱手：“秦侯，卫世子赢得比试，您应当高兴才是，毕竟，晋侯可是认为卫扬能赢得比试，可全都是您的功劳。” 这番话说的嬴开是哑口无言，显然，吕禄甫已经知道了嬴开接近卫扬是别有用心，而且在帮助卫扬提升武艺的时候，也是有所保留。 “秦侯，我是不知道，您这番做法，到底意欲何为。”语罢，吕禄甫一转身，一拂手，示意得臣随自己一同离开。 只留嬴开与世父两人愣在原地，他们没想到，这位齐国大公子的能力竟达到这番地步，还发现了他们的真正想法，怪不得这场招婿之试的一切都在吕禄甫的意料之中。 “君上。”世父唤了一声。 嬴开这才反应过来，眼神冷冰冰的，好一位齐国大公子，这下所有的矛盾都将会指向他，而晋侯姬仇若是要兴师问罪，只怕是会找上门来。 “回府。”话音刚落，嬴开便匆匆打道回府。 世父见君上脚步匆匆，也赶紧跟上。 ... 卫侯府邸。 “石碏先生，扬儿这些时日，劳您费心了。”与平时严肃的卫侯不同，此时的卫和变得很是和善，对石碏的态度也相当恭敬。 “君上言重了，世子殿下聪慧，能化险为夷，与臣没多大关系。”说来也是惭愧，石碏没照看好卫扬，他险些就命丧豺狼兄弟之手，因此君上的这番话，他可受不起。 “君上，世子殿下颇有能为，此次能赢得招婿之试，着实给天下人带来了一个惊喜，而且，通过此次招婿之试，他也证明了自己并不是世人口中的那个废柴世子，君上您也大可以放心。” 在君上面前，石碏自然要替世子殿下说些好话，不过事实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这场武试已经传遍天下，他卫世子的名声自然是扶摇直上。 第五百三十四章 一份大礼 卫和自然也清楚，这场招婿之试意味着什么，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替卫国争了颜面，也帮助提升了卫国在天下间的名望。 自卫康叔以来，这已经是属于卫国的高光时刻，他一直有一个想法，这是之前也与夷风先生商量好的，若卫扬真能在此次招婿之试中取胜，便将自己的君主之位让给他。 “石碏，等此次回去，孤便将君主之位交给扬儿。” 卫和此话一出，石碏有些不知所措，连忙站起身，跪拜在地：“君上。” 只见卫和一拂手，道：“孤也老了。” 石碏闻言，叩首道：“君上，此事不可这么讲，您还...” 可他话说到一半，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卫和与石碏都清楚，卫和年事已高，在天下所有诸侯中，他最为年长，虽身为卫国君主，却也力不从心，此时将君主之位交给卫扬，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不要多讲，扬儿已经赢得招婿之试，在天下人心中，他的实力远胜于晋世子姬还，更是受到天子封赏，被封为介卿，又是齐侯的女婿， 以齐侯的性格，倘若扬儿于未来遇到危险，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定会出手相助，更何况。”卫和顿了顿，“要配得上齐国公主，卫国君主的身份才更为相配，这也算是孤送给扬儿的结婚礼物。” 石碏听得出来，君上的语气有些哽咽，一方面，是不舍得自己的君主之位，另一方面，也是在为卫扬能够赢得招婿之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而感到欣慰。 要知道，在此之前，卫扬可一直被称为与宋国小公子宋豪齐名的废柴公子，只是碍于其嫡长子的身份，卫和才一直将世子之位留给他。 而现在，卫扬发生了转变，在天下间的名声也有所好转，更是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从卫和的角度而言，也是该将君主之位交给他了。 才能让齐侯看到，这位卫国君主的诚意。 “石碏先生，还有一事，不知夷风先生可有何消息。”卫和不经意这么一问。 石碏却只觉得如芒在背，要知道，世子殿下可是特意嘱咐过他，不能将现在卫国发生的事情告诉君上。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虽说石碏故作镇定，但他刚刚脸上闪过的一丝犹豫被卫和给注意到了。 “没事，夷风先生寄来书信，说卫国之事一切无碍，元蒙尽心尽力，守住城门，卫国城中事无大小，皆由元蒙一人负责。” 卫和满意地点点头，道：“元蒙与夷风两人，斗了一辈子，虽然总是在争吵，但面临大事之前，他们两人皆会同心协力，孤就说了，卫国城中之事，交给元蒙定没有什么问题。” “君上英明。”石碏拱了拱手，赞赏道，他虽这么说着，但心中却叹气道，‘君上啊君上，可您这次的确是看错人了，元蒙他，并不是如同君上您心中所想，他竟然与乱臣贼子协作，想篡夺您的君主之位。’ “石碏？” 卫和唤了他好几声，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问道：“君上，还有什么吩咐？” “你今天有些奇怪。”卫和只觉得石碏的表现怪怪的，一提到元蒙，他仿佛就如临大敌一般，“怎么，你有这么怕元蒙，要知道，你连孤都不怕，还怕他。” 卫和笑着说道，石碏可是卫国有名的急性子，在朝堂之上，要是卫和一旦说错了什么话，石碏恐怕会第一个站出来，指责他的不是，可到现在，谈到元蒙，石碏倒是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态度，“莫非你认为元蒙比孤还凶？” 石碏连忙说道：“君上您误会了，卫国之事，皆由元蒙一人在处理，臣只是在感慨，元蒙先生的不易，一想到之前经常与其顶嘴，便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是啊，你的确该过意不去。” 要知道，石碏可是在卫国，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个遍，之前还当着元蒙的面说他的不是，诸如‘若非仗着自己是卫国老臣，你岂能成为卿士’，这番话可是让元蒙气得不轻。 “嗯。”石碏虽这么诺着，但他的心思全然不在君上说的这番话里，他满脑子想的，是该如何解决现在的困境。 若夷风先生在信中所言不虚，便意味着元蒙已经与在携地称王的乱臣贼子勾结，卫国只怕是将要大难临头了。 可现在，世子殿下与齐国公主成亲的日子即将到来，又要提防留在卫国的元蒙，石碏很是担心世子殿下是否能处理得过来。 “君上，若您没什么事的话，臣先告退了。”石碏拱了拱手，便先行退下。 卫和望着他焦急的态度，心中颇有疑问，今天的石碏好生奇怪，仿佛一谈到元蒙，他就在躲闪一般。 不过卫和也没有多想，他也知道石碏与元蒙素来不和，石碏讨厌元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 虽说卫和要将他的卫国君主之位交给卫扬一事，对于石碏而言应当高兴才对，但同时他也在忧虑。 卫扬与齐国公主庄姜成婚之日，便是卫和将此事告知天下之时，而在卫国的元蒙也会收到这个消息，或许他现在还在犹豫不决，但倘若他知道此事，只怕是会下定决心。 到那时，即便世子殿下想要反制，也完全来不及了。 石碏现在最为担心的，便是这件事，于是他赶紧回到府中，写下一封书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回卫国，交到夷风先生手中，具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皆由夷风先生来定夺。 ... “先生，信中所写，是为何事。”欧阳亮此时正在夷风府邸，自从知道元蒙与在携地的姬余臣、虢公翰等人有所来往之后，他便每天都会来夷风府上，与其讨论对策。 收到这封书信之时，欧阳亮也正好待在府上，他神色严肃，元蒙一事也已告知卫扬，他接下来该如何定夺，这封书信便会给出答复。 夷风的神色既不紧张，也没有喜悦，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信中第一句，便是说君上想将君主之位交给世子殿下。” 第五百三十五章 拜访元蒙 “好！”听到这番话，欧阳亮显然有些激动，他一把站起，重重的一掌拍在桌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能够得到卫侯的亲自承诺，他这个当舅舅的，也是发自真心的替外甥高兴，这时候，他早就将乱臣贼子之事给抛之脑后。 其实他心中已经盘算起卫扬成为卫国君主之后的事。 “欧阳将军。”夷风将音调提高了几个分贝，“怎么，尘埃未定，便开始做起白日梦来。” 夷风先生的一番话将欧阳亮拉回现实，宛若一盆冷水瞬间泼在自己身上一般，原本还有些喜悦的欧阳亮，顿时变了表情。 虽说君上已经答应将君主之位交给外甥卫扬，可现在倘若让元蒙的计谋得逞，即便君上应允下承诺，也丝毫无用。 “怎么办。”欧阳亮显然有些焦急，他虽然应对过不少事情，可在元蒙面前，仿佛被降智打击了一般，脑海中一片空白。 “你瞧瞧你，元蒙就让你这么害怕。” 欧阳亮默不作声，现在卫国兵马皆在元蒙手中，他怎能不怕。 “亏你还是卫国名将，一遇到大事就自乱阵脚，传出去，有损君上颜面。” “倘若这兵马在我手中，我又何惧元蒙，可...，夷风先生，您还是快想想办法，该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所以君上才说，一遇到大事，你便靠不住。”夷风摇摇头，他能有什么办法，卫国上下都知道，他与元蒙素来不和，他若直接劝说元蒙，只怕是会引起他的反感。 “罢了。”君上不在，为臣子的，便要将责任可担起来，况且，夷风还等着卫扬成为卫国君主，来辅佐他呢。 欧阳亮见夷风先生站起向外走，忙问道：“先生可有什么好法子？” “没有。”夷风冷冷地抛下两个字，便顾自己向府外走去。 “不知先生去哪里散心？” “元府。” “元府？”欧阳亮有些不解，卫国城中，出了元蒙以外，还有哪位姓元，想了半晌，欧阳亮恍然大悟，莫非夷风先生是去找元蒙了。 等他回过神来，夷风早已离开府邸。 夷风先生行事作风本就琢磨不透，要想清楚他脑海中的想法，对欧阳亮而言，可谓比登天还难，既然先生也并未嘱咐他什么事，不如就留在此地，静静地品一壶好酒，等待先生回来，或许到那时，先生便有了解决之法。 ... 自卫和平定卫国，成为卫国君主之时，卫国有两大功臣，调兵遣将，以及卫国上下之事，皆由此二人梳理，即便是国舅欧阳亮，也比他们逊色不少。 只是此二人之间颇有矛盾，谁也不服谁，卫和一直对此事颇有些无奈，只能论功行赏，那自然是夷风先生更胜一筹，而元蒙只能屈居第二。 为此，两人可谓是斗了一辈子，直到现在。 回想着往事，不知不觉，夷风便来到了元蒙府外，却停下了脚步，说实话，他一听说元蒙与在携地的乱臣贼子有所往来，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 毕竟元蒙和他，可都是跟随君上出生入死，也都知道卫国能到今天这般地位的艰辛与不容易，又怎会出卖君上呢。 再说了，夷风从得到消息到现在，都没见元蒙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心中的疑惑还是让他来到了元蒙府邸。 这一步，踏的有些沉重。 “元蒙先生，夷风先生求见。” 元蒙正品着茶，听到这个消息，他稍稍一愣，等平复心情后，缓缓将手中的茶杯置下，“当真？” 也亏他还算冷静，夷风竟然会亲自来他府上拜访，换作其他人，若得知这个消息，定会将手中的杯盏打碎。 “夷风先生已在府外等候多时，似有要事与先生商量。” 见前来禀告的下人神色凝重，元蒙只觉得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要知道，只有当夷风遇到他无法解决的事时，他才会来他府邸。 只是说来也奇怪，卫扬在齐国赢得招婿之试，夷风又能遇到什么问题。 但既然他一反常态，元蒙自然是要见他一面，吩咐道：“备上好酒好菜，我要好好招待夷风先生。” ... “先生，请。” 得到元蒙的同意后，下人拱了拱手，对夷风客客气气的。 与平时两人一见面，便要互相为难的状况不同，今天元蒙倒是一反常态，还摆了一大桌宴席，看上去是想好好招待夷风，可他总觉得像是一场鸿门宴。 ‘莫非他知道我此次前来的目的？’夷风在心里泛着嘀咕。 可元蒙并没有这样想，他以为夷风定是有要事前来寻找他，要知道，现在二王并立，虽说卫世子与齐国公主成婚，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 可身为晋侯的姬仇怎会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卫世子之所以能扬名天下，纯粹是让晋世子姬还成了炮灰，而贵为方伯的姬仇，早已记下了这笔账，打算在消灭姬余臣、虢公翰之后，再来好好收拾卫扬。 “夷风先生，快来！” 夷风才刚刚踏进府邸，便听见朗然一声，元蒙可是备了桌好酒好菜，正等着他，这一副表现，仿佛早知道夷风会来一样，可实际上，元蒙不过是为了好面子，才这样摆宴的。 “元蒙先生客气了。”夷风将心中的怀疑暂时搁置一旁，他此次前来，主要便是为了看元蒙到底有没有与在携地的乱臣贼子有所往来，进而可以为接下来的计划安排一个大致方向。 元蒙一拂手，端起酒壶，斟满一杯酒，径直递到夷风手中，很是客气：“夷风先生请。” 这样一番举动，更是让夷风不解，怎么回事，按理说姬余臣、虢公翰正向元蒙抛出橄榄枝，对他而言，应当是有恃无恐，更何况现在卫国的兵马皆掌握在他手中。 换作其他人，恐怕会还惦记着之前两人的恩怨，狠狠地嘲讽他一番，可现在看来，元蒙不仅没有这样做的打算，倒是对夷风先生更为客气了。 这与夷风设想的可完全不同，不过这也好，倒是为他争取了更多的机会。 第五百三十六章 定有古怪 “吃啊。”元蒙早已端起碗筷，见夷风有些发愣的模样，忙说道，“夷风，不要客气，免得传了出去，他们还以为我招待不周，寒碜了你。” “怎么会。”夷风毕竟是卫国重臣，反应极为敏锐，迅速地回应也打消了元蒙的顾虑，说着，便拿起碗筷，正好时间也已到傍晚，也该是吃饭的时间，不如好好地先吃一顿饭，再想办法试探。 ... “对了，不知夷风先生今天前来所为何事。”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两人之前本就颇有矛盾，互相之间也满是嫌弃。 正是考虑有什么大事发生，元蒙才对夷风先生客客气气的。 “我是为世子殿下成婚一事而来。” 一瞬间，夷风注意到元蒙脸上有一丝失落闪过，显然，他已经知道了卫扬赢了姬还一事，看来这应该就是原因。 正当夷风这么判断时，元蒙表情变得从容：“君上是有何事需要老臣的帮忙。” 如果说有什么心事的话，定会在脸上表现出来，可元蒙这番从容的态度，倒并不像是有与乱臣贼子来往。 夷风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这番惊讶也并未溢于言表，还是客客气气的：“君上说，齐国公主身份尊贵，咱们可得备些厚礼，好好为此次婚礼准备一番。” 他并未将君上想把君主之位交给卫扬一事告知元蒙，虽说卫和在信中所写，此事需与元蒙共同商议，可眼下这种情况，只怕是会引起元蒙的不满。 元蒙撇了撇嘴，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发生了，原来不过是卫扬与齐国公主成婚一事，一谈到这件事，他就来气，凭什么前往齐国参与招婿之试的是卫扬，而不是卫文，“公主身份尊贵是不错，可卫扬身为世子，难道就得卑躬屈膝么。” 不出夷风所料，仅仅只谈到这一件事，元蒙的态度就发生了变化：“再说了，此事君上与你商议即可，何必来告诉我呢。” 一时之间，本是和善态度的元蒙，言语之间处处针对夷风。 夷风站起身，拱了拱手，道：“元蒙，现在卫国上下之事，皆由您来处理，君上虽派人将此消息告知我，也特意嘱咐我，要与您商议一番，君上用心良苦，您不会不知道。” 元蒙沉思了会，夷风是卫扬的老师，卫扬成婚一事告诉他也不奇怪，不过君上这么做，莫非是想让他们两人同心协力，还是说。 他的眼神中带有一些怀疑，望向夷风，并没有看出什么蹊跷的地方，不过见他这么诚恳的态度，若元蒙再摆着架势，说出去就是他的不是了。 于是他连忙说道：“夷风先生不必这么客气，你我为臣子，自然是要替君上分忧才是，就如君上让我守着卫国，我可是兢兢业业，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在这种二王并立的危险局势下。” 他不经意地这么一提，倒是引起了夷风的警惕，他还没问呢，元蒙倒是自己提了起来，可他言语中全然没有那封书信的踪影，这究竟是为什么。 于是夷风附和道：“是啊，二王并立，之前这群乱臣贼子竟还借此次招婿之试的借口，前往齐国与天子对峙了一番，若非众位诸侯，恐怕...” “二王并立的局面终将结束，只是谁能结束这个局面，恐怕也只有晋侯姬仇能够做到，而这又是他的一次机会，虽说在招婿之试中，因为晋世子的落败，导致他颜面扫地，可若是借着此次机会扶摇而上，到那时，天下间就无人能制衡晋国了。” 元蒙虽然很不愿看到卫扬能够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也很希望姬还能够在武试中打败他，可事实情况却不允许，毕竟晋侯姬仇因为勤王之功被封为方伯，如果又与齐国联姻，再在之后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 只怕晋国在天下间的威名，已非其他诸侯国能够比拟，卫国虽名为大国，实则实力不济，面对楚国，只能退避三舍，虽能侥幸赢过宋国，可也已元气大伤。 而在携地的姬余臣和虢公翰正是看到这一点，才会向元蒙抛出橄榄枝，一方面，是因为卫扬赢得了招婿之试，于卫文而言，他已经失去了成为卫国世子的机会。 另一方面，元蒙思虑长远，考虑到未来之事，这封书信也正能很好地动摇他心中的想法。 语罢，元蒙想到了那封书信，稍稍分了分神，这封书信中的内容他已经猜到了大概，现在卫国之事皆由他管，若要与姬余臣、虢公翰等人协作，趁着此次机会，倒也能入侵卫国。 自己的外孙也能在他们的帮助下，一举成为卫国君主，可这是大逆不道之事，传出去，天下各位诸侯皆会纷纷讨伐，相比较姬宜臼而言，姬余臣与虢公翰的实力倒也不弱。 “元蒙？”夷风见元蒙有些愣神，连忙唤道，“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紧张。” 不知不觉，元蒙的额头上落下几滴汗，一想到这件事，他便觉得有些紧张，回头望了望自己的书房，那封书信虽有很大的诱惑，但如若走错一步，便会陷入万丈深渊。 “没，没事。”元蒙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心中却想着，得感觉拿走这封书信，倘若被夷风看见，禀告君上，便会对此来针对他，而到那时，他便没得选了。 夷风观察得极为仔细，再说了，此次他前来元蒙府邸，便是为了试探他到底有没有叛逆的想法，见元蒙回身一望，他循着元蒙望的方向望去，只见书房外守着几名侍卫。 奇怪了，这不是书房么，为何在书房外都防守这么严密，抱着这样的想法，夷风问了句：“元蒙，你也太小题大做了些。” 元蒙一愣，问道：“怎么，夷风先生此话何意。” “卫国现在可是安全的很，而你，连书房都守的这么严实，如临大敌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里有什么机密呢。”夷风笑着说道，同时他还瞥了眼元蒙的表情。 尽管元蒙装作很淡定，但脸上一瞬间浮现的表情可不会骗人，夷风断定，这个书房，定有什么古怪。 第五百三十七章 书信的真实性 “那是自然，卫国上下之事，所有卿士大夫的奏章，可都摆在我的书房中，君上临走前将卫国事务皆交付给我，我自然要尽心尽力才是。” 元蒙反应也是极快，应对自如，他可不能将自己是因为那封书信，才派很多人守在书房外的，可他这番行为，也太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自然会引起夷风的怀疑。 不过夷风也不会多问，要知道，卫国之事，可是君上交付给元蒙的，若他表示怀疑，岂不是说他对元蒙的不信任么，到时这顿晚宴又变得不欢而散。 而现在，夷风已经大致能够判断那封书信的真实性了，还不能打草惊蛇。 “不提这事，夷风，您来我府邸可是非常稀罕的事，我可得好好招待您，来，我敬您，这段时间君上将卫国之事交给我，还望您能多帮助我，等君上回来，我也好在君上面前替您邀功请赏。”元蒙端起酒杯，向夷风敬道。 “请。”夷风也是客客气气，回敬道。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很久，都已经到了深更半夜，还未见夷风先生回来的踪影，欧阳亮显然有些焦急，他已经在夷风府邸一直等到了现在。 说是等，其实是因为他找了壶酒，慢慢品尝起来，之后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后仍未见夷风先生的踪影，都快亥时了，他怎么还没回来，莫非... 欧阳亮一把站起，之前他知道夷风先生前往元蒙府邸，可现在知道元蒙想法的情况下，还前往他府中，岂不是孤身一人闯入龙潭虎穴。 “来人。”欧阳亮唤道，他已经打算带人前往元蒙府邸，如果可能的话，直接拿下他，等君上回来。 “在。” “随本将一同前往元蒙府邸，将先生给救出来。” 可话音刚落，只听见府外朗然一声：“欧阳将军好大的架势。” 欧阳亮才刚刚准备好前往元蒙府邸找寻夷风先生，可一回身，便见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夷风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这倒是出乎欧阳亮的意料，在他的印象中，元蒙如果真有叛逆的想法，怎会不抓住夷风自己送上门的大好机会。 “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么，元蒙没有为难你。”欧阳亮有些不解。 “怎么可能，即便元蒙真要叛逆，他也得找好十足的借口才是，如果我一直没有回来，你第一个知道消息后，想必会直接派人前往齐国，将此事告诉君上吧。” 夷风眼神冷冰冰的，瞪了眼欧阳亮，这才亥时，欧阳亮便打算大动干戈了，如果说夷风晚回来几个时辰，他非得将卫国闹得天翻地覆不可。 欧阳亮笑了笑，他还以为夷风是在夸奖他：“先生，您此次前往元蒙府邸，可有什么收获。” 夷风神色有些严肃，道：“收获倒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欧阳亮是急性子，“先生，您快讲啊。” 当然，现在这种局面下，欧阳亮怎会不着急，毕竟君上与世子殿下都在齐国，现在卫国的兵马皆掌握在元蒙手中，他若叛逆，只怕是无人能阻止他。 “元蒙收到姬余臣与虢公翰的书信不假...” 话还没听完，欧阳亮一把站起身，吩咐道：“来人，取我兵器来，整顿兵马，我今天便好好地与元蒙算算账。” 话虽这么说，可无人听命于欧阳亮。 欧阳亮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身边的人：“你们怎么回事...” 见众人的目光都望着夷风，他也向一旁的夷风望去，只见他正摆着手势，示意所有人不得擅自行动。 “先生，您这是做什么，您不是说那封书信的确存在么，那么我们现在趁着元蒙不注意，将他一网打尽，绑到君上面前，交给君上处理。”欧阳亮已经攥紧拳头，他恨不得现在直接飞到元蒙府中，将他抓起来。 “你啊。”夷风摇摇头，笑着说道，“没有证据，你凭什么擅闯他的府邸。” 这话将欧阳亮给问倒了，他胡乱说道：“搜他书房，先生您不是说他书房守备森严，那封书信定是被他藏在书房中，如果没找到，直接将元蒙府搜个底朝天，我就不信找不到。” “然后呢。”夷风语气冷冰冰的，颇有一番质问语气。 “然后？就结束了。”欧阳亮是丝毫没有方向，纯粹是因为焦急，才说出这番话。 “守备森严，在书房外的侍卫各个武艺高强，欧阳将军，您的能力我自然清楚，可一人之力，又怎能与这么多人对抗，更何况我们怎么知道那封书信一定是在他的书房中呢，倘若不在书房中，我们不就失去了主动地位么。” 夷风先生冷静地分析道，欧阳亮听罢，恍然大悟起来，连忙说道：“若非先生指点，恐怕我现在已经酿成大错，可是先生，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元蒙叛乱，让卫国陷于困境么。” 夷风也知道，欧阳亮是心系卫国，现在世子卫扬已经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倘若现在卫国发生了什么事，亦或者说陷入姬余臣、虢公翰之手，只怕是会对在卫国的君上和世子殿下产生不小的打击。 而这件事又会影响到世子殿下能否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要知道，现在卫扬之所以能成为齐侯的女婿，与他的卫世子身份也有很大联系。 卫国如果陷入乱臣贼子之手，这个优势便会瞬间消失，天下间又会怎么看待世子殿下，恐怕都会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 “不过，我看元蒙也不像是那种人。”夷风想到了之前元蒙的表现，看他的模样，好像是非常提防那封书信的，不然，他也不会派那么多人守在书房外。 这番表现可不仅仅不想让外人见到那封书信，即便是他自己，恐怕也不想见。 “知人知面不知心，夷风先生，要知道元蒙可经常与您顶嘴，而且他经常为难卫扬，难道我们要相信他么，这样只怕是会更加危险。”见夷风先生这么说，欧阳亮有些着急地说道。 第五百三十八章 心中颇有怨言 “仅凭平时的印象，便妄下判断，这是身为卫国将军该有的表现么。”夷风厉声喝道。 欧阳亮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夷风先生，他自认为这番话说的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元蒙与夷风先生之间关系本就有些问题，他这么说也是在情理之中。 更何况元蒙现在的所作所为，皆在告诉他这封书信的存在，欧阳亮身为国舅，卫国的将军，怎么会不着急。 不过无论他怎么说，夷风先生仍认为元蒙不可能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他对元蒙的为人是最为清楚不过了的。 虽说元蒙经常给卫扬使绊子，想帮助自己的外孙卫文夺得世子之位，可这是人之常情，正如欧阳亮是卫扬的舅舅，他心中自然也期望卫扬能够成为世子。 可一旦涉及到卫国之事，元蒙只会将自己之事抛之脑后，正如之前卫扬被君上关在府邸，无法前往齐国参与招婿之试时，正是元蒙派人将卫国城门打开，放出卫扬，才能让卫扬赢得招婿之试。 这种种的表现，元蒙丝毫没有想要叛逆的表现，又何来说他是那样的为人呢。 “夷风先生，现在这种情况，可容不得我们不相信，既然那封书信是真实存在，我们还是得严肃对待此事才行，不能因为您一人的判断，便坏了大事。” 与平时相反，欧阳亮今天的态度尤为坚决，特别是知道君上打算将君主之位交给自己的外甥卫扬的时候，他便觉得此事绝不容许出现一丝差错。 “欧阳将军，暂且等等。”夷风神色严肃，欧阳亮可是卫国将军，所说现在卫国兵马皆在元蒙手中，可欧阳亮在将士中的名望与地位，远非元蒙能比。 两人若是剑拔弩张，一场纷争必不可免，而纷争一旦起来，定会惊动在齐国的君上与世子，也定会惊动天下，倘若有心怀不轨之士，对此事大作文章，他们可没法应付得过来。 更何况二王并立，晋侯心中生怨，现在欧阳亮若是与元蒙对峙起来，对天下，对卫国而言，可丝毫没有好处。 “等什么等。”欧阳亮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他一向很敬重夷风先生，可既然已经确认那封书信的真实性，他觉得便不能继续等下去，“先生，我们继续等，乱臣贼子可不会等我们。” 夷风虽然很不想承认元蒙与乱臣贼子有所往来，可现有的消息让他不得不相信有这件事情的发生，欧阳亮的顾虑也很有道理。 他是在思考，思考有什么办法能够不费一兵一卒，便解决此事，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很好的办法。 “不如这样，欧阳将军，您先与将士们商量好，一旦有什么不好的兆头，便立刻拿下元蒙。”思忖了半天，夷风还是做下了这个决定。 “好。”欧阳亮一抱拳，既然君上答应将君主之位交给外甥，那么，在卫扬成婚的这段时间，他身为国舅，身为卫国将军，定不能让卫国出现一丝差错。 ... 携地，自从姬余臣写了这封书信，寄到卫国之后，已经过了好几天，却仍然没有收到回信。 在所有诸侯国中，鲁国君主生了重病，宋国刚刚落败于卫国之手，又在齐国那里吃了闭门羹，晋侯姬仇又对他们虎视眈眈，姬余臣与虢公翰也知道向各位诸侯抛出橄榄枝已经是不大可能的事。 于是他们便商议，卫国的二公子不是一直对卫国世子之位耿耿于怀么，也知道卫国的重臣元蒙对卫扬是向来不满，更何况此次卫扬赢得招婿之试，定会引起卫国二公子卫文心中的不满。 所以，他们就想抓住此次机会，向元蒙抛出橄榄枝，毕竟元蒙是卫文的外公，心中定是希望自己的外孙能够成为卫国世子的。 可到现在为止，还没见回信的半点踪影，姬余臣的脸色相当难看，再怎么说，他也是在携地称王的天子，元蒙竟然连这点颜面都不给，要知道，即便是自己的王侄姬宜臼，也对自己客客气气的。 砰！ 姬余臣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道：“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元蒙竟然连个回信都没给。” 一旁的下人见姬余臣这番生气的态度，吓得浑身哆嗦，人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身为携地天子，区区一个卫国臣子，都能用这样不敬的态度对待他，他心中自然是非常不满。 只是他也只能这样发发脾气，毕竟他的这番话，元蒙可听不到。 况且，天下诸侯对这位天子姬余臣，可谓是敬而远之，因此，他无论写书信给哪位诸侯，皆得不到回应，此次因为想到了卫国两位公子之间本就有所恩怨。 又想借助此次卫扬赢得招婿之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与晋侯结怨一事来大作文章，可这样看来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王上因何事动怒？”虢公翰正从府外走，见姬余臣正在大发脾气，连忙上前问道。 姬余臣见是虢公翰前来，连忙收敛了些，颇有礼貌地说道：“原来是司徒大人，孤可没发脾气。” 面对虢公翰，姬余臣还是有所收敛的，因为他清楚，他之所以能够在携地称王，都是虢公翰之功劳，如果惹得虢公翰不高兴，恐怕能够随时废除他的携王身份。 “司徒大人，不知卫国可有回信。” 虢公翰并未理会姬余臣，顾自己走上姬余臣的位置，缓缓坐了下去，稍稍抿了抿一旁放着的茶，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而他所在的位置，却是身为携王的姬余臣的位置。 仿佛他才是携王，而姬余臣仅仅只是一位臣子一般。 一个瞬间，姬余臣的眼神发生了变化，狠狠地瞪了眼虢公翰，虽然心中有很多怨言，可此时此刻，他也无法表现出来。 “君上是说卫国的书信。”虢公翰摇摇头，道：“并没有。” 虽然虢公翰还是用尊称称呼着姬余臣，可他这番表现，显然不将身为携王的姬余臣放在眼里，本来也是，姬余臣是在他的辅佐之下才能成为携王，之前在齐国的表现又是不尽人意，想来，虢公翰只觉得丢了颜面，现在对姬余臣的态度，更是爱答不理。 第五百三十九章 落魄王爷 在虢公翰眼里，如果没有他，姬余臣充其量不过是个落魄王爷罢了，也不会成为携地天子，更不可能与姬宜臼分庭抗礼，还能得到天下诸侯的重视。 姬余臣现在所得到的，都是他的恩赐，他自然也未将这位落魄王爷放在眼里，说起话来更是趾高气扬。 再怎么说，姬余臣之前也是大周王爷，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虢公翰只是因为他王爷的身份，才会辅佐他。 “这该怎么办。”虽然心有不甘，但姬余臣很清楚，二王并立的局面终将结束，他虽身为携地天子，可威望与自己的侄子姬宜臼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更不用说拥趸他的诸侯，虽然看似不比拥趸姬宜臼的少，可质量上却是参差不齐，远无法与诸侯望国、诸侯之长等比较。 虢公翰虽有些能力，可他毕竟是虢石父之子，之前因为他之过，才会引起天下人对幽王的不满，由他拥趸，姬余臣心中总是空落落的，丝毫没有底气。 “哼。”虢公翰冷笑一声，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为携地天子，竟然这么没有胆量，因为区区一个元蒙，便开始担惊受怕，他打心底对此人有所偏见。 “那能有什么办法，在元蒙先生给出答复之前，我们能做的，微乎其微，更何况，若王上您的能力能再足够些，也不至于这么多诸侯皆跑去依附姬宜臼，现在的状况，可谓是非常不妙。”虢公翰故意提高音量，这番话就是说给姬余臣听的。 姬余臣自然是清楚，之前在齐国吃了闭门羹，也知道自己与王侄之间的差距，所以才再想办法打听天下之事，这好不容易打听到卫国两位公子素有不和的消息。 他便赶忙写了封书信，派人送往卫国，可谁知这封书信一去，便再无回音，想来元蒙也是不同意他的意见。 “元蒙可是卫国老臣，卫国重臣，素来对卫侯忠心耿耿，王上写给他，岂不是石沉大海。”虢公翰的语气中颇有不屑，“再说了，王上您为何要写给臣的仇人。” 这番话颇有质问之感，姬余臣忘了，虢公奇之所以会丧命，皆是卫国世子卫扬之过，更何况他还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虢公翰在心中早已耿耿于怀，而他将这封书信寄给卫国的元蒙，岂不是在告诉虢公翰，自己要与他作对么。 斗大的汗珠从姬余臣额头上落下，他显然有些担心，虢公翰这番话里的责问，明眼人都听得出来。 “司徒大人，孤没有想到此事，让司徒大人伤心难过了。”姬余臣身为天子，却对臣子这么恭敬，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只见虢公翰一拂手，道：“无妨，王上只是忘了，再说了，若能借助元蒙的力量，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毕竟现在卫和不在卫国，卫国上下之事，皆在元蒙掌握之中，可他，真的会同意王上的建议么。” 姬余臣也没有把握，但在虢公翰面前，他还是装作一副自信的模样：“那是自然，卫国两位公子的能力差距，天下人尽皆知，可成为卫国世子的，却是大公子卫扬，而非二公子卫文。 虽说自古立嫡立长，可卫扬是不学无术的废柴，却能成为世子，当外公的，心中怎能没有一丝不满，而孤，正是打算借助此次机会，来撺掇元蒙，让他来助孤一臂之力，孤应允的，便是让卫文成为卫国君主。” 虢公翰看着姬余臣，嘴角扬起微笑，这位天子的想法还真是简单。 姬余臣见虢公翰正用不以为然的眼神望着他，问道：“司徒大人有何高见。” “没有。”虢公翰冷冷地回了这两个字。 但姬余臣看的出来，虢公翰显然对他有些不满，想来是因为姬余臣擅作主张，派人将书信送往卫国，而未与虢公翰商量。 等到毫无回信的时候，他还来找虢公翰商量，还来询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虢公翰才不想帮助这位落魄王爷。 当然，虢公翰也有自己的顾虑，倘若姬余臣真得到了元蒙的帮助，只怕是会影响他在携地的地位，虽然这没有多少可能，但姬余臣之前毕竟是王爷，他即便再怎么不如姬宜臼，也定会有所考量。 见虢公翰一副不愿帮忙的样子，姬余臣有些着急，思忖了会后道：“司徒大人，还望您想想办法，此次卫扬赢得招婿之试，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对我们而言，也是一大威胁。” “威胁？有何威胁。”虢公翰很不屑地说道，要知道，卫扬在此次招婿之试中赢了晋世子姬还，早已与晋侯姬仇结怨。 之前他还担心晋侯姬仇会腾出手来对付他们，不过现在有卫扬转移注意力，他自然也不用担心此事。 可姬余臣并没有这么想，他徐徐说道：“司徒大人，虽说因为招婿之试，卫扬赢了姬还，晋侯姬仇心中自然是对卫扬非常不满，可卫扬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而晋国与齐国又已经结盟，即便姬仇贵为方伯，即便他有心想收拾卫扬，恐怕也是不能的吧。” 这番话倒是说到虢公翰的心坎上了，天下诸侯中，他最担心的，莫过于贵为方伯的晋侯姬仇，晋国实力强大，远非虢国能够比拟的。 若非时机未到，倘若时机一到，晋侯恐怕会直接来收拾在携地称王的他们，虢公翰本以为此次招婿之试，卫世子与晋世子分出胜负后，晋侯姬仇会将矛盾转移到卫扬身上，可姬余臣这番话说的也不无道理。 毕竟晋齐结盟才刚刚过去，而晋侯姬仇又因为此次招婿之试丢了颜面，若要再攒回颜面，恐怕晋侯定要有所行动，而唯一的办法，就是解决二王并立的局面。 恐怕这样下去，只会将矛盾转移到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和虢公翰等人身上。 这么想着，虢公翰倒是对眼前的这位落魄王爷有些刮目相看，拱了拱手道：“王上言之有理，以姬仇的脾气，等此次卫世子与齐国公主成婚后，恐怕会将矛盾转移到我们这里，到那时，可就难以对付了。” 第五百四十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虢公翰的这番回答在姬余臣的意料之中，他怎会不知道虢公翰的野心，同时，他也需要一位能制衡虢公翰的人出现，而纵观天下，恐怕只有在卫国的元蒙先生才有机会能帮助他。 可他也曾见过元蒙一面，知道他的脾气，又怎会背叛卫和，但是，以现在姬余臣的处境而言，但凡有一丝希望，他都得去尝试一下，否则，总是受限于虢公翰，只会让自己陷入困境之中。 只是姬余臣不知道，虢公翰打算如何劝说元蒙。 而虢公翰的方法，便是以卫国二公子卫文为突破口，虽然卫国在天下诸侯国中的名气并不算很大，相较于其他诸侯公子，卫国二公子卫文也平平无奇。 可是，若是与之前世人口中的卫国大公子卫扬相比，那他可真是太优秀了，可现在招婿之试的结果，显然是卫扬更胜一筹，毕竟他连赫赫有名的晋世子姬还都能够打败，天下诸侯公子中，恐怕也鲜有人能与之抗衡。 此次招婿之试，晋世子姬还与卫世子卫扬分出胜负后，天下人将这场比试给讲的是神乎其神，卫扬更是被吹嘘的仿佛有多么厉害一般。 若是普通人，听说卫扬于此次招婿之试取胜后，定会以为他比晋世子姬还还要厉害不少，毕竟在众人眼里，这场武试结束的实在太过了，立刻便分出了高下，自然是让众人对卫扬刮目相看。 可虢公翰清楚这场武试是如何结束的，在齐国的手下寄送书信回来，说这场武试，是卫世子卫扬出其不意取胜的，也就是说，巧妙的运用了武试的规则，让晋世子出界。 毕竟众人前来观看这场武试，本来的目的便是想见两位世子精彩地比试一番，谁曾想到卫扬会以巧取胜，这也怪不得他能胜过虢公奇了。 之所以选择卫国二公子卫文作为突破口，便是因为虢公翰曾与其见过一面，知道他的为人，也知道他一直对卫国世子之位耿耿于怀。 要知道，曾经卫侯一度想将世子之位交给他，可谁曾想到，总有臣子以立嫡立长作为借口，才让卫文一直无法实现自己的计划。 想来卫文心中也早有怨恨，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不过，既然没有机会，那便创造机会，虢公翰便打算写一封书信送到卫国，而这件事，他并不会告诉姬余臣。 一个派不上用场的落魄王爷，告诉他只会坏了自己的大事。 “司徒大人，不知您打算用什么方法。”既然虢公翰答应帮忙，姬余臣心中也稍稍宽心了些，“要知道元蒙可是对卫侯忠心耿耿，此时要离间他们，恐怕还是有点难度。” 虢公翰瞥了他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语气冷冰冰的：“王上，此事就全由臣来处理，您就莫要多管闲事了。” 姬余臣被虢公翰这一番话说的是哑口无言，他身为天子，竟然连这点小事都不能知道，但他也拿虢公翰没有丝毫办法。 “那就劳烦司徒大人了。”姬余臣客客气气地说道。 “哼。”虢公翰转身，眼神冷冰冰地往回一瞥，便顾自己向外走去，丝毫没有君臣之礼。 等虢公翰离开自己府邸后，姬余臣低着头，缓缓走到台上。 一旁的下人正望着他，见他失落的模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倏然，砰的一声，姬余臣一把将桌上的竹简，抹在地上，大发雷霆：“好一个虢公翰，好一个司徒大人，这是全然不将孤放在眼里。” 下人赶忙迎上来，拾起刚刚掉落的东西，劝道：“王上莫要动怒。” “你说说，孤有什么办法能够制衡虢公翰。” “王上，这您可真是为难臣了。”下人清楚，为何王上会大发雷霆，今天虢公翰对他趾高气扬的态度，换作谁，恐怕心中都会感到非常不爽。 “罢了罢了。”姬余臣无奈地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他现在之所以能成为携地天子，并让天下间形成二王并立的局面，也全赖于这位司徒大人，虢公翰。 若没有他，恐怕他早就落在姬仇等人手中，又怎会有现在的这般天子生活。 ... 卫国，二公子府邸。 “二公子，臣得到消息，有一封书信从携地寄来，特意嘱咐送信的人要将这封信呈到二公子您手中。” 卫文一听这消息，立刻打起了精神，他之前早就想找那封书信，可谁曾料到自己的外公元蒙，竟然护那封书信护的那么好，还将书信给关在书房里，派人全天候的看守。 他压根就没有机会靠近书房，哪怕他稍稍靠近一点书房，便有人出来阻拦他，即便他以卫国二公子的身份，也绝不会让他走近书房一步。 别说他了，即便是之前夷风先生亲自前来拜会元蒙，元蒙也丝毫没有让他看出破绽，也绝不会让他知道有这封书信的存在。 可卫文清楚，这封书信或许才是他能否成为卫国世子的关键，现在大哥卫扬赢得招婿之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更是天下闻名。 但凡有点自知之明的诸侯，皆不会与其为敌，即便是宋国和楚国，宋卫之战让宋国是元气大伤，更是因为宋国的小公子，让天下人对宋侯子白可谓是非常不满。 而楚国向来被天子所提防，熊仪便暂时站在晋侯姬仇那边，不过他这么做，也只是想坐山观虎斗罢了，而晋侯姬仇，更是不可能因为此事而找卫扬算账。 且不说齐侯是卫扬的岳父，齐国与晋国早已结盟，二王并立的局面还没结束，晋侯姬仇若随意转换目标，只怕是会引来天下人的不满，他的方伯之位也将岌岌可危，如果姬仇考虑周全，他定不会收拾卫扬。 只怕是会早点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一举消灭在携地称王的乱臣贼子。 而虢公翰也正是认识到这一点，其实这还是姬余臣提醒他的，虢公翰本以为卫扬会将矛盾转移，可谁曾想到，卫扬取胜后，非但没将矛盾转移，反而坚定了姬仇想要结束二王并立局面的决心，所以，虢公翰与姬余臣才在想方设法，来拉拢在卫国的元蒙和二公子卫文。 第五百四十一章 心事重重 虢公翰知道这位二公子最喜欢听好话，便在信中吹捧他一番。 “二公子德才兼备，天下大才，现在却屈居人下，实属可惜，卫扬虽为嫡长子，可与您的能力相比，那可真是差的太远了，而现在他却因为卫侯的偏心，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扶摇直上，二公子心中难道没有一丝不甘么。” 信中所言，句句都说到了卫文的心坎上，要知道，之前的大哥，不过是不学无术的废柴世子罢了，若非欧阳夫人与欧阳亮两人替他求情，恐怕他早已被废除世子之位。 现在又多了一个惠孙来和他抢世子之位，卫文心中自然是有所不甘，他自然是想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世子之位，可卫国之事，哪有他议论的份。 他不过是卫国二公子，虽说现在卫国大小事务，皆由自己的外公元蒙在处理，可元蒙公私分明，又怎会为了他想成为卫国世子一事，而随意行动呢。 虢公翰这番吹捧的话，听一听也就罢了。 “若二公子有心，携地兵马任由二公子调用，等到时，二公子成为卫国君主，只需拥趸姬余臣为大周天子即可。” 后面的这番话倒是让卫文心动起来，特别是那句携地兵马任由他调用，要知道，现在二王并立，姬余臣之所以能与姬宜臼分庭抗礼，便是因为携地还有不少兵马。 虢公翰的实力也完全不弱，若能调用携地兵马，区区卫国又有何能为，更何况现在君父不在卫国，他完全可以与虢公翰等人来个里应外合，便能从外公手中夺过卫国，他便能成为卫国君主，岂不是比卫国世子更好。 显然，卫文心中有些动心了，可说要里应外合，要做到又怎会那么容易，卫国守在城门的兵马皆在外公手中，若虢公翰轻举妄动，只怕是会在卫国城外便被拦下。 更何况卫国还有闻名天下的欧阳亮将军，武艺高强不必多说，更能布得好阵法，即便是宋国的华能将军，也逊色于他。 楚卫之战，能保全卫国，将损失降低到最小，宋卫之战，大获全胜，这可都是欧阳亮将军的功劳，卫文自问没有他们那样的本事，虢公翰即便是将携地的所有兵马交给他，又有何用呢。 虢公翰的能力，卫文还是清楚的，天下各位诸侯纷纷拥趸姬宜臼为天子之时，他倒是力排众议，与其他几位小诸侯拥趸姬余臣为天子，与几位大诸侯分庭抗礼。 再说了，这几位诸侯虽然拥趸姬宜臼，可实际上却都有自己的打算，晋侯姬仇，成为方伯之后，便是想称霸天下，而结束二王并立，便是他必须要做到的。 齐侯吕购，虽为天下第二大诸侯，可以齐国现在之力，只能休养生息，保全自己。 秦侯嬴开，虽因为勤王之功，被封为一方诸侯，可天子封赏给他的封地，却是一片荒芜，更有不少封地还在犬戎手中，秦国都自身难保，还要与犬戎对峙，可谓是困难重重。 鲁侯姬称，生着重病，就连前往齐国这种大事，都只能由鲁国世子姬弗湟代劳。 宋侯子白，因为自己太过溺爱小儿子，而这个宋豪又特别不争气，总是惹下麻烦，而且宋卫之战，已经让宋国与卫国之间的矛盾加深。 郑伯郑掘突，虽年轻有为，可正是因为年轻，天下人才不认可他，他要让郑国闻名天下，继承父志，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楚君熊仪，虽然也很觊觎晋侯的方伯之位，可以他之能为，相较于姬仇而言，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只能偶尔用刻薄的言语，来挽回一丝颜面。 所以，在众位诸侯中，也唯有晋侯姬仇才能与虢公翰等人分庭抗礼，不过，姬仇也正是虢公翰与姬余臣最为担心的诸侯，所以，他们现在便在找寻帮手。 而了解到卫国两位公子素来不和的消息后，虢公翰便写下这封书信，寄到卫国。 卫文望着这封书信，信中所言自然很有道理，可若是按信中所写，他这么做不是大逆不道，不就等同于是叛逆么，若君父知道了，非得将他打入大牢不可。 再说了，卫国守在城门的侍卫，皆是元蒙派过去的，若要让他打开城门，放在携地的乱臣贼子进城，恐怕外公第一个不同意。 “这该怎么办呢。”卫文陷入沉思，他很想成为卫国世子，也知道，此次招婿之试过后，卫世子之位将会完全定下来，而碍于齐国公主的身份，只有卫国世子的身份才能与之相配。 结果也不用多想，这卫国世子之位，自然是属于大哥卫扬的，而他，身为卫国二公子，虽自认为有些能为，可在大哥嫡长子面前，这又有何用呢。 想来也是心有不甘，卫文紧紧攥紧拳头，现在对他而言，若要夺得世子之位，恐怕只有这一个办法，但一想到自古以来叛逆的下场，他又松开了拳头。 “罢了罢了，若君父知道此事，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卫文还是有些担心，可等他回过神来，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外公府外，他每次一遇到什么想不明白的事，第一时间皆会来找自己的外公商议。 可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脚下仿佛有千斤重的石头绑住了一般，想往前走，却一步都跨不出去，这是怎么回事，他知道，外公元蒙若知道他收到来自携地的这封书信，定会大发雷霆。 毕竟外公可是嘱咐过他，千万不可与在携手的乱臣贼子有所往来。 “二公子？您找元蒙先生有何事？”门外的侍卫见卫文失魂落魄地走进来，忙迎上去，问道。 “无，无事，我不过是来外公府邸逛逛。”卫文显然是心事重重，说话都有些磕巴。 侍卫于是让开了一条路，说道：“二公子请进，元蒙先生刚刚有事外出一趟，二公子请您在府邸坐坐，稍等片刻，元蒙先生就会回来了。” 若换作其他人，恐怕会被直接拦在府外，可这位二公子不一样，他可是元蒙的外孙，这些侍卫也都知道元蒙很关心自己的外孙，于是才会这么轻易地让开，也没有提防。 第五百四十二章 卫国二公子的思考 卫文此次前来外公府邸，自然是想将这封书信的消息与外公商议，不过同时他也有点犹豫。 他知道外公的性格，若知道他与在携地的乱臣贼子有所来往的话，定会大发雷霆，他也是心里斗争了很久后，才前来此地。 见外公不在，卫文也舒了口气，外公年事已高，又颇有一副威严之感，他心里也清楚，外公定会狠狠斥责他一番。 “不知外公去哪里了？”卫文问道。 侍卫拱了拱手，道：“元蒙先生没有吩咐，但臣听说，世子殿下将要成婚，君上派人来通知元蒙先生，让他早做准备。” 可这名侍卫话刚刚说完，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是下意识说出来的，完全忘了卫文的身份，卫文可是二公子，而且一直对世子之位耿耿于怀，他现在这么说，岂不是正好说中卫文的痛处了。 显然，卫文的脸色有些难看，本来他还在犹豫，听这名侍卫这么一讲，这才知道原来大哥卫扬的婚期都已经赶上日程。 只是为什么外公都没跟自己商议过这件事，侍卫见卫文脸色有些阴沉，连忙转移话题，说道：“二公子请去府内稍作歇息，等元蒙先生回来后，我便来通知您。” 卫文现在对身边的这名侍卫颇为不满，但碍于这是外公元蒙的府邸，也不好说他什么，他的那番话也让卫文开始担心起来。 “二公子，请。”侍卫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便赶忙说道。 卫文瞥了他一眼，眼神冷冰冰的，这名侍卫只觉得背后发凉。 他心中也在暗自责怪自己：‘你在讲什么，明明知道大公子与世子不和，偏偏还要在二公子面前说世子殿下最近的婚事。’说完，他叹了口气，还好二公子没有责怪起来，倘若责怪起来，他非得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空荡荡的府邸，平时元蒙就拿一把摇椅，放在府内的院子中，下人拿大臣们的奏章放在桌上，还泡好茶，元蒙便坐在摇椅上，一手端茶稍稍抿一口，一手便取过奏章。 卫侯不在，这些重担，自然是落在元蒙身上，而元蒙也是卫国能臣，对他而言，处理这些事也不在话下。 循着之前的方向望去，元蒙的书房外仍有若隐若现的人影，仔细一望，便见到好多侍卫正守在书房外，看来之前姬余臣与虢公翰寄来的书信正是放在那里，不过元蒙可从未与他提起过。 “二公子，请用茶。”下人见二公子到来，已经沏好一壶茶，端到卫文面前。 卫文不经意地问道：“外公也真是的，派这么多人守着书房做什么，不就是一封书信么，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么。” 他佯装很清楚外公的想法一般，下人倒也没有提防，毕竟这位二公子可是元蒙先生的外孙，而且元蒙也没有说过，不能将这件事告诉给二公子。 下人回答道：“二公子有所不知，这封书信可是决定着元蒙先生的未来，书房中摆放着很多重要的东西，自然是要派重兵把守，不过具体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元蒙先生从未在我们面前提起。” “对了，我问你，外公是怎么知道大哥婚期将至的消息。” “回二公子，是夷风先生前来府上告诉元蒙先生的，世子殿下婚期将至，对卫国而言相当重要，君上也特意吩咐过，定要重视起此事，这不，一个大早，元蒙先生便前去大殿与诸位大臣一同商议了。” 下人没有注意到，当他讲这番话的时候，卫文已经攥紧拳头，他心有不甘，为什么成为卫国世子的是卫扬，闻名天下的是卫扬，识破烽火戏诸侯的是卫扬，赢得招婿之试的是卫扬，成为齐侯乘龙快婿的是卫扬。 他心中当然不服，要知道，之前的卫扬不过是世人眼中的废柴公子罢了，可现在，他摇身一变，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倘若由他前往齐国参与招婿之试，他也定能够打败晋世子姬还，一举赢得招婿之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 砰！ 听完下人这番话后，卫文重重地一掌，打在桌子上。 一旁的下人被卫文这一举动给吓了一跳，连忙跪拜在地，说道：“小的说错话了，还望二公子恕罪。” “不必，快起来，若非大哥运气好，否则现在成为齐侯乘龙快婿的人，就是我，而不是他了。”卫文的语气中透露着不满。 下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虽然他很害怕这位二公子卫文，但对于他刚刚的那番话，这名下人可不能同意，心中也在抱怨，‘即便二公子您真的前往齐国参与招婿之试，只怕是会被瞬间刷下来，到时可就丢尽了卫国的颜面。’ 他这番话只是心里想想罢了，并不会说出来，要是一旦说漏了嘴，惹得二公子大发雷霆，他可就避免不了一顿责罚了。 “怎么，沏好茶还不退下，一直站在这儿做什么？”卫文见下人的行为举止有些奇怪，厉声斥责道，而且，他也有其他打算，等下人离开后，他得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是，二公子，臣先告退。” 卫文一直在想，该如何劝说自己的外公元蒙能够答应这个请求，与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等人联手，一起来对付大哥卫扬，可思前想后，他也想不到一个很好的借口。 要知道，之前元蒙可是特意嘱咐过他，不能和虢公翰、姬余臣等乱臣贼子有所往来，可他非但没听，还想着要去帮助他们，也是，虢公翰可是应允了卫文，携地的所有兵马，他都能够调用。 要知道，这群兵马数量，可丝毫不亚于晋国的兵马，而且，在所有诸侯中，也只有晋国对姬余臣、虢公翰而言最有威胁，若能够得到卫国的帮助，或许便能胜过晋国，到那时，姬余臣便是大周天子，而他卫文，也将成为一方诸侯。 可是这毕竟不大现实，天下人都认为，虢公翰虽有些能力，但与晋侯姬仇相比，仍是弱了不止一星半点，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卫文才打算与外公元蒙好好商议此事。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一反常态 “听说了吗，世子殿下快成婚了。”窸窸窣窣的话语声从一旁的庭院里传来，两名婢女正端着碗盘悠闲地走过。 之前夷风先生前来府中商讨替卫扬准备婚事，这个消息一下子便在卫国城中传了开来。 自卫康叔起，虽说卫国是大诸侯国，可在诸侯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从前，卫扬能够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卫国能与齐国联姻，可是卫国百姓最为骄傲的一件事。 “可不是嘛，在比试中赢了晋世子，现在可是天子面前的大红人，齐侯的乘龙快婿，天下闻名。” “要知道，之前的世子殿下可是与宋国小公子并称为废柴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愧是世子殿下。” 这两名婢女啧啧称赞道：“世子殿下定是帅气地用一套连招将姬还打败。” “咳。”她们话语的分贝稍稍提了上去，已经被正在院子中等待的卫文给听见了，卫文故意咳嗽一声，他现在可没心思来听她们吹捧大哥。 “嘘，二公子在府上呢，这番话可不能让他听到。”见状，其中一名婢女轻声地说道。 “是啊，二公子小肚鸡肠，听到这番话，定会责怪我们。”另一名婢女也轻言细语，“可惜啊，可惜，二公子虽然文武双全，但若非...” “别讲了别讲了。”其中一名婢女悄悄地用胳膊肘抵了抵，提醒她二公子卫扬正向她们走来。 “你们两人在讲些什么悄悄话呢。”这两名婢女的一番言论，卫文是听的心中非常不满，他本是想咳嗽一声来提醒她们。 可现在她们非但不听，反倒是得寸进尺，竟然还议论起他来，这卫文可坐不住了，若这是外头也就罢了，可这是元蒙府邸，她们应该都知道卫文是元蒙的外孙，自然也知道二公子一直对未能成为卫国世子心中耿耿于怀。 “见过二公子，我们姐妹并未讲什么悄悄话。”其中一名婢女反应极为迅速，立刻说道，哪怕她们真有议论过二公子，也不能当着面讲出来。 卫文狐疑地望着她们，这两名婢女心中想的什么，全然写在脸上，压根瞒不住卫文，卫文的语气冷冰冰的：“我听说，你们两人在议论我，不知本公子哪里得罪你们了。” “没有，二公子文武双全，我们只不过是下人罢了，怎敢议论您。”卫文话才刚刚说完，这名婢女便赶忙说道。 “二公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姐妹就先...”这名婢女的眼神有些躲闪，显然对自己刚刚那番话并不确定。 卫文一挥手，他也不想为难这两名婢女。 这两名婢女低着头，躲闪着卫文凌厉的眼神，加快步伐，踏着小碎步，赶紧离开这儿，顾自己去忙了。 临走前，卫文冷冰冰地唤了句：“站住。” 这两名婢女像是发愣了一般，站在原地，其中一人赶紧问道：“不知二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记住，不要随便在本公子面前，议论大哥。”卫文的眼神颇为凶狠。 这两名婢女并未答话，显然，刚刚她们讨论的言语，被二公子给听到了，于是赶忙离开此地，免得卫文再追究起来。 等这二人离开后，咚的一声，卫文一拳砸在墙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卫文只觉得拳头麻麻的，可他这样做，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卫扬，好一个卫扬。”他的眼神中满是不甘，喃喃自语。 正是因为这两名婢女，也坚定了他要与虢公翰合作的决心，也唯有如此，方能有夺得世子之位的可能性，他心中这样想着。 “二公子，元蒙先生回来了。”府外的侍卫见卫文正在庭院里大发脾气，就在一旁等着，等了稍许片刻后，才赶紧迎上去，向他禀告道。 卫文还沉浸在刚刚的想法中，全然没注意到一旁的侍卫，也没有注意到元蒙先生正向府内走来。 “二公子，二公子？”侍卫又唤了几声，见元蒙朝他们的方向走来时，他赶忙回身，拱手一揖：“见过元蒙先生。” “文儿。”元蒙并不理会侍卫，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卫文身上，见卫文一手拄着墙，一副愁容的模样，眼神凌厉一瞥，瞪向一旁的人，问道：“怎么回事，二公子怎么一副发愣的模样。” 面对元蒙先生的质问，一旁的侍卫真是有苦说不出，他也才刚刚来到府邸，不过是来将元蒙回来的消息告知二公子罢了，并没有犯什么事，怎么现在却被元蒙先生给平白无故地斥责了一顿。 听到嘈杂的声音，卫文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外公已经回来了，他语气冷冰冰的，透露着失望，说道：“外公。” “文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有事跟外公讲，外公替你做主。”元蒙还是极为疼爱自己的这个外孙的，虽说他并没有成为卫国世子，但在元蒙心中，他永远都是自己的宝贝外孙。 “外公，文儿有一事想请您帮忙。”卫文神色严肃，与平时不同，他此次前来外公府邸，便是有要事与元蒙商议。 “这...”元蒙只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今天卫文一反常态，而且这么严肃，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于是他赶忙说道：“文儿有事跟外公讲就行，不必这么客气。” 卫文向两边望了望，侍卫反应过来，看来二公子要与元蒙先生商议的定是重要之事，他们一干下人继续待在这儿，只会添乱。 这名侍卫故意扬起声音，道：“二公子，元蒙先生，你们有事商议，我们先行告退。” 说完，他便知会其他一同前来，以及院子中路过的下人离开。 等身边的下人离开后，元蒙颇有些疑惑地问道：“文儿，不知有何事这么神秘，竟然不能让他们知道，与外公说来，外公有帮的上的，定会帮你。” 卫文之前还在犹豫，是否要将这封书信交给外公，可想来，也只有外公元蒙能帮上忙，于是他心一狠，便将这封书信呈出来，递到元蒙手中。 第五百四十四章 不能误入岐途 “这封书信是什么？”元蒙从卫文手中接过这封书信，等看到寄信人的名字时，他脸色骤变，语气也瞬间压低了不少：“文儿，这你是什么意思。” 信封外赫然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虢公翰，这封书信是从携地寄过来的，内容丝毫不用猜，便能够想到定是来劝说卫文与虢公翰等人合作，一举夺得卫国。 “文儿，外公跟你说了多少次，虢公翰、姬余臣可是乱臣贼子，你怎么能与他们有所往来，这可是大逆不道，是叛逆之罪，要是君上知道了，别说把世子之位交给你，恐怕会将你赶出朝堂。”元蒙厉声喝道，即便是自己的外孙，他也毫不客气地斥责。 卫文不声不响，听完元蒙这一番斥责。 见卫文沉闷不言，元蒙知道自己这番话说的重了些，徐徐说道：“罢了，念在这是你初犯，外公就不追究了，记住，不能和这群乱臣贼子有所往来...” 还没等元蒙话说完，卫文一句话直接顶撞了回来：“那外公可有帮我夺得世子之位的好办法。” 这番话说的元蒙是哑口无言，他有什么办法能帮助卫文夺得世子之位，现在卫扬赢得招婿之试，已经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更是婚期将至，早已确定下来，君上是必不可能将世子之位再让给他人的。 元蒙之前说的一番话，诸如‘之后再想办法夺得世子之位’的一番话，也不过是他安慰卫文说的一番话罢了，年轻人，还是需要给点信心的。 说实话，他也丝毫没有办法，毕竟能够与齐国联姻，已经是自卫康叔以来，卫国最为高光的时刻，若在此时，让君上将世子之位交给卫文，恐怕天下没多少人会同意。 “外公，您也没有办法，对吧。”卫文有些失落地说道，“我清楚，大哥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仅凭这一点，这世子之位也是属于他，不，恐怕君上会将君主之位也交给他吧。” 此话一出，元蒙只觉得有些惊讶，连忙问道：“文儿，你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得知的。” 卫文无奈地说道：“不用猜也能知道这个结果，要知道齐国公主是什么身份，若大哥不能成为卫国君主，齐侯又为何要将女儿嫁给他呢。” 虽说元蒙早就知道此事，但他可从来没告诉过卫文，而卫文能靠自己想到这一层，也实属不容易，再说了，元蒙本就一直很看好自己的外孙，他也一度在君上面前说过很多，只是碍于卫扬嫡长子的身份，卫和也一直未将世子之位让给卫文。 不如说，卫和压根就没考虑过将世子之位让给卫文，元蒙听得出来，卫文这番话中颇有一副责怪之意，也是他这个当外公的无能，没法让自己的外孙成为卫国世子。 “外公，这可是一次绝好的机会，虢公翰拥趸姬余臣成为携地天子，足以说明其实力不差，更能与晋侯姬仇分庭抗礼，而现在，虢公翰目标直指姬仇，他需要卫国的帮助， 卫国上下兵马皆在外公您手中，只需您一下命令，卫国兵马定会听您吩咐，若帮助姬余臣结束这二王并立的局面，您就是天子身边的司徒大人，而我，也能成为卫国君主。”卫文故意没有提及虢公翰答应携地兵马皆听他们调用的这个消息，顾自己说道。 元蒙也知道，卫文是觊觎这个卫国世子之位，也知道通过寻常方法定得不到这个世子之位，便想着与虢公翰、姬余臣等人合作。 “文儿啊，文儿。”元蒙摇摇头，叹着气，说道：“虢公翰与姬余臣，可是乱臣贼子，且不说他们与晋侯姬仇之间的实力差距有多大，你现在所看到的分庭抗礼，不过是他们跟你讲的罢了，要知道，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可远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外公，可对于我而言，这可是能够成为卫国君主的好机会，难道您想让我将这个大好机会，白白地从我手中溜走，我可做不到。”卫文有些赌气地说道。 “文儿，成为卫国君主，这可是大逆不道，君上何时说要将君主之位交给你，若你这么做，岂不是犯了叛逆之罪，可是会引来天下人的声讨，更是会让卫国百姓陷入困境之中，外公平时什么事都可以依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元蒙态度很是坚决，更何况他极为重视自己的名声，绝不能与这帮乱臣贼子为伍，若传了出去，卫国的重臣元蒙竟与乱臣贼子一道叛逆，岂不是有损他的颜面。 “外公，可若不这样做，我便无法从大哥手中夺回世子之位，要知道...” “不要多说了。”元蒙听得有些不耐烦，厉声喝道，“这件事，我可不允许，叛逆之事，元蒙不是这样的人，还有，你身为卫国二公子，素来受到君上的重视，你也不准有这样的想法，这封书信，便先留在外公这儿，外公替你保管，至于之后的事，你就当不知道。” 元蒙也是为了卫文好，若这封书信在卫文手中，被心怀不轨之人泄漏，恐怕会引来大祸，而且元蒙也知道，卫文最近的心境发生了稍许变化，竟然会与乱臣贼子有所往来，他这个当外公的，心里也不是一番滋味。 卫文沉闷不语，虽说他也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没想到，平时这么宠爱他的外公，竟然对于这件事，也是直接不同意，他知道外公重名声，好面子，可对于这件事，他只觉得外公是故意和他作对。 他狠狠地瞪了眼元蒙，元蒙也注意到了卫文的表情变化，知道他心中对自己的决定有所不满，只是这件事，他也是为了卫文好，毕竟，与乱臣贼子为伍，若君上责怪起来，只怕是... “外公，既然您没什么办法的话，那文儿便先行告退了。”卫文拱了拱手，道。 望着离开的卫文，元蒙叹了叹气，“文儿，不是外公不想帮你，只是外公实在是帮不上忙，再说了，也不能让你误入歧途，虢公翰与姬余臣等人，皆非善茬，与他们为伍，只怕是会害了你。” 第五百四十五章 婚期已定 “既然外公帮不上忙，不如就靠自己。”卫文已经下定决心，虢公翰也在信中答应他，携地全部兵马皆可由其调用，为何不好好利用此次机会，一举将局势翻盘。 而这，也在虢公翰的意料之中，虽说元蒙对卫侯是忠心耿耿，可身为二公子的卫文却是小肚鸡肠，心中早就对大哥卫扬有所不满。 更何况之前在鲁国之时，两兄弟本应该同心协力，共同对付晋世子姬还，谁曾想到，这二公子卫文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落井下石，让卫扬陷入困境，他这么做的目的，便是为了将卫国世子之位夺到自己手中。 心中嫉妒自是不必多说，卫世子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又怎会不让他心生羡慕，天下人眼中的废柴世子，摇身一变竟能成为齐国佳婿，想来卫文心中定然有些不爽。 ‘凭什么他能成为卫国世子。’这样的想法一直在卫文脑海中挥之不去，可外公对这封书信的重视程度也让他耿耿于怀。 为何这封书信会让外公这么惊慌，要知道，即便君父看到这封书信，也绝不会因此来责怪外公，毕竟，元蒙在卫国的名望，可是相当高的。 卫文能够判断，虢公翰所言非虚，举携地之兵马，即便卫国有名将欧阳亮等人防守，他再来个里应外合，定会势如破竹，绝对防守不住。 他已然下定决心，回到自己府邸后，赶忙提笔写下一封书信，而信中所言，便是与虢公翰约定时间。 “来人。”提笔声落，卫文封好书信，喊来自己的亲信。 “二公子。” 卫文将信递到他手中，道：“这封书信送到携地，越快越好。” “是。” 亲信接过书信，他并没有多问，转身便要匆匆离去，二公子的脾气本就如此，没有特别交代过，即便是最为亲信之人，也不可随意询问。 “等下。”卫文有些不放心，又喊住了他，压低声音，道：“切记，此事不可让其他人知道，包括外公。” 亲信心中有些存疑，刚要开口问：“连元蒙先生都不能告诉吗？” 霎时，他只觉得一股凌厉的目光从一旁袭来，等反应过来，回身望去，只见卫文眼神冷冰冰的，正望着他：“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 吧嗒，斗大的汗珠从亲信的额头上落下，他只觉得二公子身上散发的气势凌人，吓得浑身发抖。 卫文见状，厉声喝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是。”他虽是卫文的亲信，可在卫文这边，也得不到什么重用，毕竟卫文不过是卫国二公子罢了。 正因为二公子的身份，卫文整天闷闷不乐，一不高兴便在府中大发脾气，就像现在这样，他完全没犯错，却被二公子给吼了一顿，想来心里也有些不爽快。 他拾起这封书信，谨慎地望了眼，二公子让他送到携地，还特意嘱咐他，不要将此事告知元蒙先生，说明这封书信中的内容定有些了不得，否则，他也不会煞有其事地不让元蒙知道。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向城外走去，回身望了望，思忖了会儿，他身为二公子的亲信已经很多年了，元蒙也提醒过他，若二公子有什么举动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可是刚刚被卫文吼了一嗓子，他只觉得脑袋瓜嗡嗡的，‘罢了罢了’，他摇摇头，收拾好行囊，放好卫文交给他的书信，打算出城前往携地。 不远处的角落中，正有一双锐利的双眼盯着他，夷风先生从元蒙府回来后，并未提及如何对付元蒙一事，只说以他对元蒙的了解，元蒙定然不会叛逆，可之后的事，谁又能知道呢。 欧阳亮身为卫扬的舅舅，在这之前，卫扬可是被天下人认为，他是卫国不学无术的废柴世子，这次好不容易在招婿之试中取胜，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可真是让他这个当国舅的脸上倍有面子。 即便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为了自己的外甥，他也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于是他总是有意无意前来元蒙府邸，这不，此次卫文来找寻元蒙，他便正好路过。 说是正好路过，其实他已经在这片地方徘徊了好几天，生怕元蒙有什么不轨之举，若他能及时发现，也能够通知君上，好早做准备。 见到卫文匆匆忙忙从元蒙府邸走出来，见他脸上凝重的表情，便知道大事不妙，于是立刻跟了上去，等在府外等了好久之后，才见到这名亲信焦急地跑出来，他是卫文的亲信，欧阳亮自是清楚，还见到他手中一封书信。 ‘他这么快赶到城外去，究竟是想做些什么？’欧阳亮心中怀着疑问，便悄悄地跟随着他。 “将军，此事要不要通知一下夷风先生。”跟随着欧阳亮的属下问道，“夷风先生说过，在知道具体情况下，可不能随意行动。” 欧阳亮思忖了会后，说道：“你们去通知夷风先生。” “将军，那您呢。” 欧阳亮眼神坚定，虽说跟着那人前往携地异常危险，但若要早做准备，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只有知道在携地称王的乱臣贼子们心中想的是什么，他才能禀告君上，有所应对。 “我跟他一同前往。” “将军，万万不可，卫国之事，还需要将军您来...” “莫要多言。”欧阳亮手一挥，阻止他们继续说下去，“此事本将自有打算，你们只需按我说的来即可。” ... 齐国，招婿之试结果已定，吕购便立刻定下卫扬与庄姜两人的婚期，一方面是趁着天子还待在齐国，能得到天子祝福，对这两位新人来说，可谓是非常难得。 还能让齐国的名声更上一层楼，再说了，吕购也有自己的一点想法，虽说卫扬是卫国世子，在这场招婿之试中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取胜，只是相较于齐国而言，其身份仍是弱了些。 所以，吕购为了培养这个女婿，也是煞费苦心，有天子的祝福，更何况他现在又被封为介卿，成婚后定能提升其在天下间的名望。 第五百四十六章 一唱一和 现在二王并立，正是需要天下诸侯同心协力之时，对于卫扬这个女婿，吕购也是相当满意的，识破烽火戏诸侯，得天子之封赏，于大周公主有救命之恩，更是在招婿之试中大放光彩。 最重要的，他可是宝贝女儿庄姜的心上人，没有什么比女儿喜欢最为重要的了。 不过，定下婚期这么重要的事情，吕购自然是会与几个儿子商量一下。 砰！ 一听到这个消息，二公子得臣有些激动，一掌拍在桌上，嗓门很大，大喊道：“不是吧，比试才刚刚结束，便要让小妹与卫扬成婚，这未免也太快了些。” “二弟，声音太响了，你是巴不得让天下人都听到么。”吕禄甫斥责道。 得臣立刻捂住自己的嘴，轻声问道：“君父，这恐怕不大好吧，晋世子姬还才刚刚在武试中落败，您就让小妹和卫扬成亲，这不是狠狠地打他的脸么。” 这也正是吕购所担心的，晋侯姬仇贵为方伯，自然要考虑到他的颜面，若是迅速举办了庄姜与卫扬的婚礼，他心中又会作何想法，得臣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可卫扬身为卫国世子，借助此次招婿之试取胜，扶摇直上，让他与庄姜成婚，正好是锦上添花，更何况恰逢天子此时正待在齐国，能得到天子的祝福，可是这对新人的荣幸。 “我觉得二哥讲得对，以齐国之力，可非晋国对手，虽说已经结盟，可晋国，还是不可信。”夷仲年也认为晋国需要提防，之前在鲁国之时，他可是见识过晋世子姬还等人的厉害。 “得臣与仲年说得不错，禄甫，你有何建议。”吕购听罢，转头向吕禄甫问道。 “君父，儿臣认为，还是得趁着此次机会，让小妹与卫扬成亲，否则，若再生变，只怕是会让君父的威望于天下间大幅度下降。” “大哥，你可不能把小妹往火坑里推啊，不错，小妹对卫扬是有好感，可咱们也得掂量掂量卫国的实力，与晋国相比，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而且，此次借着招婿之试取胜的由头，让他们两人成婚，你让晋侯作何想法。” 虽然平时得臣自诩为卫扬的二哥，可一到关键时刻，便打了退堂鼓，他是挺看好卫扬的，只是现在二王并立的局面非常严重，可不能随便下决定。 “怎么，你难道怕了？”吕禄甫会心一笑。 得臣脸涨得通红，讲话都有些不利索：“大哥，您觉得我像是怕晋侯的人么，我要是怕他们，我就不会在迷宫山比试的时候...” 说着说着，他便戛然而止，原来自己被大哥给绕进去了，只见他颇有些不爽：“大哥，你在套我话。” 吕禄甫朗声笑道：“天子也在场，此次正好是帮助卫扬提升威望的时候，你身为二哥，总希望小妹嫁过去，能过得好吧，若卫扬的名望一直是以之前不学无术的废柴世子着称的话，小妹可会被天下人说些闲话，而我们齐国，也自然会被人落下话柄。” “是非大局，还需细细斟酌才是。”吕禄甫一字一句地说道，生怕得臣听漏了。 “好了好了，大哥我听明白了，按你说的办不就行了。”得臣懒得多搭理大哥，实则是他说不过吕禄甫，只能这么一讲来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君父。”只见吕禄甫拱手一揖，“此次招婿之试，晋国落败，在携地称王的乱臣贼子恐怕也会有所行动。” “大哥，您这话说的有失偏颇了些，为何晋国落败招婿之试，对姬余臣、虢公翰而言，不应该是好事一件么，为何会...” “三弟有所不知，姬仇此人，颇重自己的面子与名声，身为晋国世子的姬还于招婿之试落败，若是平时，这也算不得什么，可这次机会，是姬仇亲自向君父讨要来的，而姬还落败，让姬仇脸上无光，若要挽回自己的颜面，你说，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那便是以讨伐逆贼，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来挽回自己的名声。”夷仲年恍然大悟。 “不错，既然我们都能料到此事，姬余臣与虢公翰他们，也定会知道此事，所以，在这段时间，他们定然会有所行动，让小妹与卫扬早点成婚，也是为了他们好，若卫国出了什么差错，作为亲家，我们也能帮上忙。” 吕禄甫还是相当照顾卫扬的，要知道，携地离卫国距离不远，若姬余臣与虢公翰等人要对卫国动手，身为卫国的亲家，齐国也就有充分的理由来对付他们。 “大哥，虽说卫扬对我很不错，可您也不该这样帮他，免得惹火上身，要知道，我们齐国还要休养生息呢。”夷仲年有些不满地说道，他只觉得大哥对卫扬太过照顾了。 “仲年，为人不可这么偏私，为父可是跟你说过，卫世子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为了让你回来，他可是被困在鲁国，险些丢了性命，于情于理，他都是你的恩人，正如禄甫所言，倘若卫国真遇到了什么麻烦，孤定会第一个出手相助。” 吕购为人仗义，更何况他已经默认卫扬是自己的女婿，等同于自己的儿子，若卫扬出了什么差错，宝贝女儿庄姜定会伤心不已，哪怕是为了不让女儿伤心，他也绝对会保护好卫扬。 夷仲年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分，拱手一揖，道：“君父教训的是，仲年说错话了。” “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择日，便让卫扬与若兮成婚，禄甫，此事由你来安排，得臣、仲年，你们三兄弟可是要同心协力。” “儿臣都知道了。”三人异口同声。 走出府外，吕禄甫压低声音，拱了拱手，作揖道：“多谢两位。” “大哥，你这话就说的过分了，手足之情，何来言谢。”得臣笑着说道，“再说了，卫世子对我们三兄弟有恩，而且我们也都看好他，小妹嫁给他，定是很幸福的。” “不过大哥真是神机妙算，料到君父对此事仍有些犹豫，会提前召见我们商议，我们这么一唱一和，便让君父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夷仲年对大哥的判断尤为敬佩。 第五百四十七章 考虑细致 原来，在齐侯吕购召见三位公子之前，身为大哥的吕禄甫早就料到君父会对此事犹豫不决，毕竟与晋国之力相比，卫国实在是不够看的。 当然，吕购也是为了宝贝女儿的幸福着想，那天比试结束后，谁都能看得出来，晋侯姬仇对这个结果可谓是相当不满，甚至连与天子招呼都不打一声，便顾自己擅自离开。 若是一位普通的诸侯，这也就罢了，可偏偏是贵为方伯的晋侯姬仇，即便吕购多么看好自己的女婿卫扬，在这件事上，他也绝对马虎不得。 所以才会召见三位公子，共同商议此事。 “大哥，我们这样做，于卫扬而言，自然是一件好事，可会不会对小妹，对齐国产生什么影响，要知道齐国可是已经与晋国结盟了，招婿之试才刚刚落幕，便让他们成亲，晋侯心中恐怕会...” 夷仲年虽然赞叹大哥的神机妙算，可他在这件事上也有自己的担忧，毕竟晋侯可不好惹。 得臣朗声一笑，道：“三弟，你真是杞人忧天了，刚才你自己不是说了么，晋国与齐国结盟，碍于此，晋侯姬仇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断不敢来为难我们，再说了，招婿之试，让他的颜面荡然无存，他现在所能做的，恐怕只有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方为上策。 君父也是知道这一点，只是这件事事关齐国安危，君父才会召见我们三人共同商议此事，倘若君父并不想得罪晋侯，又何必让我们多言，大哥，您说呢。” 二公子平时看起来毫不关心这些事，可一到关键的时候，还是蛮可靠的，吕禄甫对他投以赞赏的目光：“二弟，你也有靠谱的时候嘛。” “大哥，这还不是您提醒的好，若您将这件事的利弊与我们讲清楚，恐怕我会当着君父的面与您大吵一架。”得臣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他若无法理解大哥的良苦用心，便会与大哥顶嘴，到那时，齐侯吕购恐怕会再做思量。 “只是，大哥您为何会这么看重卫扬，他不过是卫国世子罢了，可不值得您这样做。”虽说卫扬是得臣推荐到齐国的，可即便是这样，得臣也依然不看好卫扬，要知道，在招婿之试落幕之前，他可是相当不看好卫扬能够赢得这场比试的。 再说了，他身为齐国二公子，心高气傲，天下诸侯公子，能被他放在眼里的，是少之又少，二公子尚且如此，齐国的大公子吕禄甫更是得到齐侯吕购的重用，能让他青睐者，恐怕天下间都很难找寻出一位。 而卫扬恰好是那一位，不仅得到了大哥吕禄甫的帮忙，还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连得臣都赞叹一声：“这卫扬可真是好福气，卫国也真是好运气，若没有我们，等晋侯灭了乱臣贼子，下一个遭殃的可就是他们了。” “得臣，话可不能乱说，从名义上而言，卫扬已经是我们的妹夫，倘若小妹知道你在背后这么说他，恐怕不会认你这个二哥了。” 得臣见状，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一想到之前在小妹府邸上的待遇，他咽了咽口水，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能想象到小妹大发雷霆的模样。” 而夷仲年与得臣的关注点完全不一样，他一直在思考为何姬余臣与虢公翰会擅自行动起来，抱着这样的疑问，他向吕禄甫问道：“大哥，您说，姬余臣和虢公翰他们，真的敢擅自行动么，您觉得他们会先对谁动手。” 谈到这个话题，吕禄甫显然神色有些凝重，虽然他并不知道此时在卫国发生的一切，但他能够推理出来，恐怕姬余臣与虢公翰，对下一个要动手的，便是卫国。 “恐怕他们针对的便是卫扬，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要找你们二人，来共同劝说君父，让他早做决定，让卫扬与小妹成婚，才能让卫扬有一线生机。” 得臣摆摆手，笑着说道：“大哥，我看您才是杞人忧天了吧，这帮乱臣贼子之前来齐国的时候吃了闭门羹，现在难道还想自讨没趣么，凭他们的实力，能对付得了我们？” “对付不了我们，可对付卫国还是绰绰有余，宋卫之战，恍如昨日，卫国元气大伤，即便有欧阳亮将军坐镇，倘若虢公翰举携地之力，前来攻打卫国，恐怕卫国会瞬间沦陷，而之所以让小妹与卫扬早点成婚，便是有一个由头来抵御他们的进攻，再不济，也能出手相助。” 吕禄甫还是考虑比较周全，但同时他也很是照顾卫扬，若换作其他的诸侯公子，谁又会多管闲事。 “大哥，您这样的判断的依据到底是什么，可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害怕晋侯吧。”得臣笑着问道，若是害怕晋侯，恐怕虢公翰与姬余臣早就自动放弃，也不会造成二王并立的局面。 “当然不是，与虢石父不同，虢公翰的能力远胜于他，他的考虑更是详实周全，招婿之试的结果，天下人尽皆知，虽说他对晋侯姬仇有所忌惮，但此次对他们而言，也是一次机会。” 得臣恍然大悟：“大哥，您的意思是，姬余臣他们会以卫国作为突破口，而以卫国作为对手，也正是晋侯姬仇所乐见的，他对此次招婿之试耿耿于怀，若卫国陷入危难，恐怕从他的角度而言，他并不会出兵相救， 而齐国与卫国联姻，小妹与卫扬成婚后，即便虢公翰真的举携地兵马前来进攻，从君父的角度而言，卫扬毕竟是他的女婿，是小妹的夫君，他也定会出兵相救，而身为齐国盟友的晋国，再不发兵，可就说不过去了， 到那时，齐国会得一个好名声，于晋国而言，倒是会落得一个见死不救的坏名声，正好能帮助我们度过休养生息的这个阶段。”得臣说完这番话，对大哥的考量敬佩不已。 “不错。”吕禄甫赞同道，“所以，婚期一过，即便虢公翰他们真的要对卫国动手的话，身为方伯的晋侯姬仇，也定不会坐视不管。” 第五百四十八章 是非曲直 庄姜与卫扬成婚，便意味着卫国与齐国联姻，而之前齐国已与晋国结盟，盟友有难，岂能不救，倘若晋侯因此而不发兵，便会让天下人唾弃，于他而言，可没什么好处。 换句话说，此次这么做，吕禄甫便是想保护卫扬，而他也能够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可是，大哥，卫国兵强马壮，更有名震天下的欧阳亮将军镇守，即便虢公翰举携地全部兵马侵袭而来，以他们的能力，定能够坚守许久，而时间一长，即便姬仇对卫国有再多不满，在天子的催促下，他定会发兵前往。”夷仲年还有一个困惑。 “不错，若是平时对战，虢公翰绝不会是欧阳亮对手，而且，欧阳亮特别擅长守卫战，即便他们举携地全部兵马，也不一定能够攻下卫国。”对于欧阳亮的能力，吕禄甫没有丝毫怀疑，更不用说卫国还有元蒙先生与夷风先生两位智囊在，定不会出什么差错。 可这也正是问题所在，夷风先生与元蒙先生皆是卫国的老臣、重臣，可他们彼此之间也是互相不服气，谁都想争当卫国第一能臣，更不用说卫国二公子卫文还是元蒙先生的外孙，而卫国世子卫扬可是夷风先生的学生。 对于卫国世子之位一事，这两位臣子已经争论了很多年，而这，也为之后的问题埋下了伏笔。 “若是来个里应外合，纵使欧阳亮有通天之能，他也绝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守住卫国这座城池。”吕禄甫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有卫文在鲁国时的前车之鉴。 一提到这儿，夷仲年只觉得不寒而栗，卫文为了与大哥卫扬争夺这世子之位，可谓是用尽了方法，他曾在鲁国有幸见识过卫文的手段，他也丝毫不怀疑在卫扬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之后，卫文便会过河拆桥，与虢公翰合作，一举发兵，让卫国陷入危难境地。 见到夷仲年紧张的神情，得臣打趣地说道：“大哥，您这话就说错了，我曾在卫国见过这两人，不错，元蒙先生与夷风先生两人的确有所矛盾，当然是因为世子之位一事， 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两人就会同心协力，若虢公翰与姬余臣真的敢举携地全部兵马，向卫国进攻，他们两人定会摒弃前嫌，共御外敌，更何况还有名将欧阳亮在，虽说欧阳亮有些粗心大意，但能力极强，可是不能忽略的。” 吕禄甫当然知道元蒙与夷风两位能臣的为人，他也从没有不相信他们，更何况这是卫国自己的事，齐国虽与卫国联姻，但总不可能面面俱到，否则，传了出去，还不免惹得一个闲话。 但夷仲年脸上紧张的神情却引起了吕禄甫的注意，他问道：“三弟，你怎么了？” “没，没事。”夷仲年还想搪塞过去，他认为卫文身为卫国二公子，应该不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之事，即便虢公翰以卫国君主之事来劝说他，但文武双全的卫文，只需稍微想想，便能够想清楚这里的逻辑漏洞。 “三弟，有话直说，在二哥大哥面前，没必要遮遮掩掩，你有何担忧，尽可说来。”吕禄甫知道夷仲年有什么事瞒着他们，只是需要一点信心，他才能够将这件事告诉他们。 夷仲年咽了咽口水，道：“大哥，二哥，你们有所不知，元蒙先生与夷风先生两人虽然素有矛盾，在大是大非面前定会同心协力，可卫国二公子卫文就不一定了，他虽然是元蒙的外孙，卫侯的儿子，可他心中所想，皆是为自己考虑， 我曾在鲁国见识过他，在卫世子卫扬陷入困境之时，他身为卫国二公子，非但没有出手相助，反而落井下石，而当时，晋世子姬还应允他的便是卫国世子之位，我担心，虢公翰与姬余臣用同样的方法，以卫国君主之位作为交换，以卫国二公子卫文的脾气， 恐怕真的会叛逆，让卫国陷入困境之中，虽然，现在卫国兵马皆在元蒙先生手中，可若来个里应外合，打一个措手不及，即便是欧阳亮，也难有回天之力。” 夷仲年的担心不无道理，不如说，最后的结果恰好如同他所担心的一样，卫文真的打算与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虢公翰等人为伍，共同对付卫国。 得臣却不以为然：“怎么可能，卫文可是号称文武双全，他若是看不懂这背后的逻辑，那他文武双全的名号，真是白来的，要知道，虢公翰与姬余臣可是乱臣贼子，他们的应允，谁又会相信呢，三弟，这你可真是想多了， 诚然，卫文为人方面，的确有所欠缺，但他身为卫国二公子，应该知道是非曲直，现在齐国与卫国才刚刚联姻，可不能在背后说他们的坏话，倘若传了出去，天下人会以为我们不大气呢。” 夷仲年向后退了一步，声音轻悠悠的：“二哥，我知道错了。” 可吕禄甫却陷入了沉思，虽然他也判断元蒙与夷风两人，定会在大是大非面前同心协力，可他没有考虑到卫国二公子卫文这个因素，他向来对大哥卫扬不满，若因为此次卫扬成为齐国的乘龙快婿，而心生嫉妒，与姬余臣、虢公翰等人联手，也不是不可能。 这件事必须知会卫扬一声，见大哥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得臣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这么想来，卫文的所作所为，都能够看出他对大哥卫扬的不满，若他与姬余臣、虢公翰等人联手，这也不是不可能。 “大哥，您觉得。” “我觉得此事需要告知卫扬才行，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迫在眉睫，更何况此次晋侯因为招婿之试一事大丢颜面，他定然会加快自己的步伐，来处理这件事，而我们所要做的，便是保护好卫扬，防止他出什么差错，免得让小妹伤心。” 吕禄甫已经定下决心，既然卫扬已经成为了齐国的女婿，那便是他的妹夫。 “大哥，此事我去告诉卫扬，并与他讨论好之后的对策。”得臣对此事相当积极，身为卫扬的二哥，他自然要尽心尽力。 第五百四十九章 刻不容缓 “二哥，您是想把大哥的功劳给全占了吧。”夷仲年一下子就看出了得臣心里的小九九，现在的卫扬可以说是大出风头，若将此事告知他，得臣这个当二哥的自然倍有面子。 像是心里想法被看穿一样，得臣声音低沉：“三弟，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可能占了大哥的功劳，只是...” “好了，别多说了，得臣，你赶紧去将这件事通知卫扬，此事刻不容缓。”吕禄甫瞥了眼得臣，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当大哥的早就知道了。 “是。”得臣拱了拱手，便赶往卫扬府邸。 “这个二哥，真是好面子，连这点小功劳都要跟大哥您抢。”夷仲年望着得臣离去的背影，笑着说道，随即压低声音，神色变得严肃，宛若换了个风格一般，“大哥，如果此事确定，晋侯那儿又该如何交差呢。” 夷仲年并不觉得此事对卫国而言，会产生怎么样的问题，毕竟文有元蒙与夷风，武有欧阳亮，即便二公子卫文与乱臣贼子真的来一个里应外合，他们也绝对能够应对。 但最关键的，还是该如何应对晋侯姬仇，这可是要照顾到方伯的颜面，齐国与晋国可是盟友。 而夷仲年之所以有这样的担忧，便是因为晋世子姬还在鲁国的所在所为，他直到现在仍心有余悸。 吕禄甫仿佛看穿了三弟的想法，道：“放心，晋侯是识大局之人，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为难我们，更何况此次本就是晋世子姬还之过，比试结果已定，难道还能因为他再有所改变，他也爱惜自己的名声，若传了出去，只怕是会惹得天下人非议。” 他虽这么说着，但心中不免有些担忧，的确，二王并立的局面仍存在，对于晋侯姬仇而言，他现在更应该解决的是这个，以此来挽回自己在招婿之试中丢掉的颜面。 不过，二王并立的局面终会结束，结束之后，姬仇恐怕就能腾出手来对付卫国，而到那时，齐国作为卫国的亲家，也定会被虎视眈眈，不过这是吕禄甫的忧虑，在事情未能确定之前，他也不会随意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夷仲年，免得让他担忧。 ‘看来，只能趁这段时间来提升自己的能力，以及帮助齐国提升实力。’吕禄甫暗暗下定决心，这便是他之后所要做的事情。 ... 另一边，卫扬虽人在齐国，可心早已奔回卫国，若卫国沦陷，自己即便成为齐国的乘龙快婿，也丝毫无用。 他很清楚，齐侯吕购之所以能高看他一眼，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在招婿之试中的精彩表现，另一方面，是君父卫和被天子封为司徒，自己被封为介卿，而这些，都离不开卫国强大实力的衬托。 可卫国一旦沦陷，便意味着强大实力的衬托消失，即便齐侯有多么护犊子，若在天下人的流言蜚语中，即便是他，也不免对自己产生一些想法。 卫国兵马皆在元蒙手中，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待在府邸中空着急也没用，毕竟卫扬现在脱不开身，正要准备婚期之事，若贸然离开，只怕是会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到那时若要挽回，可就来不及了。 “世子殿下，得臣公子前来拜访。”府外下人传令道。 一听到得臣前来的消息，笑容浮现在卫扬的脸上，“这下有救了。” 一旁的石碏是听得丈二摸不着头脑，忙问道：“世子殿下，为何得臣公子一来，您就说有救了？” 卫扬笑而不语，他清楚，得臣之所以会在这个关键节点前来，他必然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于是卫扬赶忙出门迎接。 “二哥，好久不见。” 见卫扬这么热情的态度，得臣一时半会还有些无法接受，忙问道：“卫世子今天怎么回事，竟然对我这么客气。”突然，他恍然大悟，“定是卫扬你要成为我的妹夫，成为小妹的夫君而高兴吧。” 卫扬摇摇头，道：“二哥前来，恐怕不仅仅是来给我送祝福的吧，您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来找我，而您的出现，对我而言，便是最大的帮助。” 得臣稍稍一愣，心里由衷地赞叹：‘好一个卫扬，竟然能知道我此行前来的目的。’ “二哥。”见得臣愣在原地，卫扬又唤了一声。 “明人不说暗话，卫世子，此次我前来，便是为了来告诉你一件事，这是我与大哥共同商议的，卫国将陷入危险，你还需早做准备。” 不出卫扬所料，得臣果然是为此事而来，一旁的石碏却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这竟然在世子殿下的预料之中，可更没让他想到的是，得臣又是如何知道卫国即将发生什么事。 “二哥，请上座。”卫扬将得臣奉为上宾，此事事关重大，他知道，得臣既然敢来找他，便意味着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解决这一切。 卫扬亲自端过茶壶，替得臣泡茶，恭恭敬敬地说道：“二哥，不知您有何良策。” 得臣摆了摆手，指了指卫扬，笑着说道：“平时可没见你对我这么好，怎么，今天有求于我，便这么客气了。” “二哥您说笑了，您是我的二哥，二哥帮妹夫，怎么能叫有求于您呢，哪怕您不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若兮的面子，也得帮我一次这个忙。”卫扬对得臣客客气气，他知道，得臣前来，定能帮助他解决这个困境。 得臣端起茶杯，稍稍抿了口，发出赞叹：“好茶。”话音刚落，瞬间，他便压低声音，道：“虽是好茶，可卫国，即将发生一件大事。” 卫扬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二哥，您指的应该是元蒙与乱臣贼子为伍，将会举携地全部兵马来攻打卫国，卫国危在旦夕，还望二哥能给点建议，来帮助妹夫脱离险境。”卫扬站起身，拱了拱手，作揖道。 “怎么，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得臣颇有些惊讶。 “不错。”卫扬点点头，道：“此事夷风先生已提前通知我，并让我想出对策。” 第五百五十章 里应外合 本来得臣对大哥吕禄甫说的话还有些将信将疑，但听到卫扬的确认后，他自言自语，颇有些感慨地说道：“不愧是大哥...” 这一番表现被卫扬看在眼里，他连忙问道：“二哥，大哥说了什么吗，他有何对策。” 如果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给的对策，那定是能够完美解决此次事件。 “咳。”得臣故作咳嗽，“怎么，你就只相信大哥，不相信二哥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哥得臣是吃醋了，卫扬倒也不在乎，笑着问道：“二哥，您是吃醋了吗？” “怎么可能。”得臣故作不屑地说道，“大哥能力强是不错，可我也不差。” 这位齐国二公子一直暗暗与齐国大公子吕禄甫较劲，他虽不是世子，却一直想着要追赶大哥的步伐，毕竟，他也自认为不弱于大哥。 “唉。”卫扬叹了声气，“看来大哥和二哥都没有应对这件事的方法，难道卫国就只能落入贼人之手么，我身为卫国世子，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真是无能。” 见卫扬有些垂头丧气，得臣连忙说道：“我与大哥商议，此次与贼人为伍之人，恐怕并不是德高望重的元蒙先生。” 卫扬听到这句话，连忙问道：“二哥，您说这话的依据是什么。”要知道，夷风先生在信中所写，是让他提防元蒙先生，毕竟卫国兵马全在他手中。 “卫扬，此次卫侯离开卫国，卫国全部兵马应当都在重臣元蒙手中，是与不是。” 卫扬点点头，道：“不错，君父对元蒙先生相当信任，自从夷风先生告老还乡后，君父便将卫国之事，交由元蒙来处理。” 而正是因为这一点，也引起了他与夷风先生的怀疑，毕竟元蒙可是一直在君上面前劝说，想让君上废除不学无术的大公子卫扬，立文武双全的二公子卫文为世子。 如果说现在卫扬因为招婿之试一事，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一事，而心生不满，同时他又手握重兵，若与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虢公翰联起手来，恐怕仅凭欧阳亮与夷风等人，定无法阻止元蒙。 “当真是这样吗？”得臣反问道。 卫扬有些不解：“二哥，卫国所有兵马皆在元蒙手中，可以说，他一人便掌控着卫国的存亡，而且，夷风先生也寄来过一封书信，信中所写，便是让我提防元蒙。” 得臣摇摇头，冷冷一声：“不对。” 见卫扬怀疑的表情，得臣笑着说道：“为何说不对，原因便在于，若元蒙真想叛逆，何必等到现在，当你与晋世子姬还仍在比试之时，他大可以叛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掉欧阳亮和夷风。” 得臣说的也有道理，元蒙的能力，天下人是有目共睹，若他真有心想与在携地称王的乱臣贼子为伍，即便是骁勇善战的欧阳亮，还是足智多谋的夷风，两人皆非其对手。 “二哥，您的意思是，想叛逆者另有其人？”卫扬的反应也相当灵敏，听完得臣这番话后，他便立刻反应过来。 “不错，而此人恐怕是你最为熟悉之人。”得臣提示道，必须让卫扬自己想到，究竟何人打算叛逆。 卫扬稍稍忖了忖，恍然大悟：“二哥，您说的是卫文。” 为何卫扬会想到是卫文，结合在鲁国他的所作所为，不难想到，为了夺得世子之位，他定会竭尽所能。 得臣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不错，正是卫文，他虽是卫国二公子，可对卫国世子之位一直虎视眈眈，此次对他而言，应该是最好的一次机会，晋世子姬还于招婿之试落败，晋侯姬仇因为此事心中耿耿于怀， 倘若现在卫国发生什么事，晋侯姬仇虽贵为方伯，理应出手相助，可因为招婿之试的原因，他丢尽了颜面，即便天子要求他发兵相助，恐怕他也不会随意发兵前来，而姬余臣、虢公翰等人定是注意到这点，才会撺掇卫国二公子卫文。” “当然，这些是我与大哥共同讨论出来的结果。”得臣说着，还不忘记夸耀自己一句，虽然大部分的结论都是大哥吕禄甫得出来的，但他身为二哥，可不能在妹夫面前出了洋相。 竟然是卫文，这是卫扬没有想到的，可卫文并没有兵马，兵马皆在元蒙先生手中，而且，据夷风先生所说，元蒙可是与君父共患难、同生死之人，又怎会轻易背叛君父。 难道卫文还有其他办法来与姬余臣、虢公翰等人联手么，卫扬着实有些想不通。 见卫扬疑惑的神情，得臣笑了笑，解释道：“卫扬，你所想不通之事，估计是卫文会用何种方法来与乱臣贼子联手进攻卫国，要知道，卫国可是有名将欧阳亮在，即便是姬余臣与虢公翰，他们也绝对没有这样的能力，能够让卫国瞬间沦陷。” 得臣这番话说到点子上了，而这也正是卫扬所想不通的地方，但稍稍过了会，他反应过来：“里应外合。” 以前的时候，城池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若城池被攻破，即便有名将镇守，也挡不住敌方的兵马，而这，恐怕就是卫文的打算，若卫文与姬余臣、虢公翰等人来个里应外合，只怕是欧阳亮也挡不住他们。 “不错。”得臣向卫扬投以赞许的目光，“作为我的妹夫，你算是合格了。” “这该怎么办。”卫扬问道，“二哥，既然您亲自前来，便说明您定有良策。” 却见得臣摇摇头，道：“卫扬，二哥并不是不想帮你，只是此事，我也无能为力，这是你们卫国之事，若我贸然多管闲事，只怕是在天下间落得一个不好的名声。” 的确，多管闲事显然不是齐国几位公子的作风，“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一个建议，既然知道谁打算与乱臣贼子联手，何不将计就计，将乱臣贼子一网打尽，既能抢了晋侯姬仇的功劳，更能扬名。” 不过得臣也知道，短时间内要打败在携地称王的乱臣贼子，又谈何容易，即便是晋国，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更不用说实力还弱许多的卫国了。 第五百五十一章 绝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此话当真？”一旁的石碏听到这番话，他是坐不住了，“得臣公子，您好大的口气，即便是晋侯，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对付姬余臣他们，更不用说现在还在休养生息的齐国了。” 石碏的固有想法，便是认为得臣说出这番话，齐国便会帮忙，殊不料得臣摇摇头，说道：“石碏先生，即便我答应帮助卫扬，君父可不会答应。” 即便卫扬是齐侯的乘龙快婿，可若是贸然出手，让齐国陷入困境，身为齐侯的吕购，绝不会这么做。 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得臣一番话给浇灭，见石碏失落的表情，得臣颇有些无奈，忙说道：“石碏先生，您不要用这样的表情嘛，此事我一人可无法做主。” 与石碏不同，卫扬的关注点并不在于齐国是否会发兵相助，自己虽然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可若是在这件事上还找寻齐国帮忙，岂不是让天下人以为他是个吃软饭的。 “二哥，你们帮不帮忙并没有多大关系，最重要的，您刚刚说的方法，到底是什么？”卫扬听得细致，既然得臣会亲自前来找寻他，便意味着他定有什么好方法。 石碏听到后，顿时变得精神起来，前后态度转变之快，即便是得臣都完全没反应过来。 “是啊，得臣公子，您快说说，究竟有什么好方法，能够扭转这个局面。”石碏催促地问道。 “你刚刚还嫌弃...”得臣故意这么说道。 石碏见状，连忙拱手一揖：“得臣公子，请恕在下刚刚的无礼。” “罢了罢了。”得臣摆摆手道，他前来此地，可不是来听他的道歉的，他可是来帮忙出主意的。 只见他收起笑容，脸色颇为凝重：“此次最大的隐患，便是卫国二公子卫文，元蒙先生的忠心，天下闻名，以他的为人，定不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可二公子卫文就不一定了，要知道，他曾在鲁国之时，可是千方百计想尽办法要解决掉你。” 卫扬是最有感触的人了，在鲁国之时，君父派卫文前来鲁国，目的是帮助他共同对付晋世子姬还，可谁曾想到，卫文非但没有帮助他这个当大哥的，反而处处帮衬着姬还，一同为难他，若非鲁国世子姬弗湟与齐国三公子夷仲年的帮助。 恐怕到现在，卫扬还被困在鲁国，无法回来，以卫文的为人，若说他会与这帮乱臣贼子为伍，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不可能吧。”石碏听到这个消息，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便是认为此事完全不可能，要知道，他在卫国待得时间也是相当久了，也知道二公子卫文的为人，虽说他一直对卫扬的世子之位耿耿于怀，但也不至于因为世子之位一事，而做出叛逆之事。 “怎么不可能！”还没等得臣开口，卫扬厉声一喝。 石碏吓得向后退了一步，他没想到，卫扬竟然对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引起不满，要知道，卫扬曾经可是差点命丧在鲁国，而当时的危险境地，正是卫国二公子卫文所为，如果没有卫文在背后捣乱，他又何至于被困在鲁国，又何至于会有第二场招婿之试。 石碏素来以敢于直言劝谏之称，可在世子殿下面前，他以往的气势瞬间消失，人都变得有些战战兢兢，可语气丝毫不肯示弱：“世子殿下，二公子文武双全，若论能力，您尚且还不如他，臣实在想不通，为何他会与乱臣贼子为伍...”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传来，卫扬重重地一掌砸在桌面上，眼神冷冰冰的：“出去！” 石碏还想解释什么，卫扬怒吼一声：“给我出去！” 得臣用眼神示意石碏，示意他赶紧离开此地。 石碏见世子殿下大发雷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不如还是识趣点，顾自己离开才好，免得再让世子殿下生气。 等他离开后，得臣安慰道：“卫扬，你也没必要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这么生气吧。” “哼。”卫扬冷哼一声，“我可不是因为他刚刚那番话生气，而是为他的无知而生气，夷风先生在信中写的一清二楚，难道我没有说过么，还是说。” 得臣注意到，卫扬的眼神中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显然，他对石碏刚刚的态度极为不满，明明已经说过的事，石碏竟然还对此事有所怀疑。 难道身为大哥的卫扬，对二公子卫文的为人还不够清楚吗？ “二哥，让你见笑了，您请继续。”卫扬收起凌厉的神情，笑着对得臣说道，能收能放，方是卫国世子。 “嗯。”得臣点了点头，继续道，“说来惭愧，身为你的二哥，在此次困难面前，恐怕无法帮你很多忙，但是，出些点子还是可以的。” 卫扬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道：“那就多谢二哥了。” “咳。”一声尊称，得臣就得有当二哥的样子，他变得严肃认真起来：“首先，这虽然是猜测，但这可是大哥的猜测，此次招婿之试，虽然是以你取胜而告终，但后续的危险可不能忽视，要知道，许多人都对你的世子之位和齐侯的乘龙快婿之位虎视眈眈。” “我知道。”卫扬点点头，说道，楚国君主熊仪，晋国君主姬仇，此二人皆不好对付，若不是因为现在在齐国，恐怕他们定会为难卫扬。 “而姬余臣与虢公翰，正是想抓住这次机会，抓住晋侯姬仇不会发兵相助的这次机会，一举攻陷卫国，而答应卫文的要求，恐怕就是让他成为卫国君主。”得臣分析得有理有据，这与卫扬所想，也是不谋而合。 “不对啊。”可卫扬有一点无法理解，便问道：“要知道，此次招婿之试，身为晋侯的姬仇可以说是大丢颜面，他若要挽回自己的颜面，最好的办法便是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解决掉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与虢公翰，若他们真的发兵攻打卫国，对姬仇而言... 不是更好的选择么。”说到这儿，刚刚还颇有信心的卫扬，他的声音顿时轻了下来，好似想到了什么，此事绝对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第五百五十二章 风险 “你也注意到了么？”得臣见卫扬突然变得沉默，便发觉他已经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不可能吧。”这下轮到卫扬惊讶了，要知道，晋侯姬仇可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机会，更何况他身为方伯，作为诸侯之长，一方诸侯有难，他应当发兵相救。 可现在想来，因为姬还的落败，导致姬仇对卫国有些成见，而虢公翰恐怕也会抓住此次机会，对卫国发兵相向，而姬仇正好可以借虢公翰之力，既能够给卫国一点教训，又能扬他方伯的威名，何乐而不为呢。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说的便是这个道理。”得臣感慨道。 “也就是说，现在能够依靠的诸侯，基本等于没有。”卫扬清楚地认识到，现在的卫国正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不错。”得臣神情严肃，“即便是君父，在你遇到这样的问题时，他会顾全大局，也绝不会擅自发兵，而这件事，得由你自己来解决。” “既然知道二公子卫文最有可能与姬余臣、虢公翰等乱臣贼子为伍，那便可以以此来做出相应的对策，不妨将计就计，推波助澜一把。” “二哥，您此话何意？”卫扬是听得越发迷糊了，明明这个局势对他而言是相当不利，可为何得臣不仅没说要提防，反而还要放任卫文不管，“这恐怕不行，此事若是有些不慎，恐怕会满盘皆输，现在可是我与若兮成婚的时候，不能出一丝差错。” 得臣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卫扬，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还没和小妹成婚呢，便开始瞻前顾后起来，若成婚之后，你恐怕会更没胆量了吧。” “谁说的，我只是顾全大局。”但得臣的一番话，的确是说到卫扬的心坎上了，若是招婿之试前，即便卫文真的与姬余臣、虢公翰等人联手，他也绝不会担心分毫，可现在，招婿之试终于结束，这段时间的努力可绝不是白费的。 倘若因为自己的一步走错，便让自己的所有努力白费，这可不是他想见到的，所以，自然会有些瞻前顾后，况且，他之前可以说是不学无术，在天下人心中的评价本就不高，若因为自己的一己之见，导致无法挽回的结果，到那时，他后悔也来不及。 得臣也知道，卫扬能够赢得招婿之试，走到今天是多么不容易，若让他这么冒险，他这个当二哥的，也于心不忍，若是失败了，只怕是君父会取消小妹与卫扬的婚事，压根就不认卫扬当自己的女婿。 所以，得臣才会与大哥吕禄甫一同到君父府邸，请求将卫扬与庄姜两人的婚事提前，只有这样，即便是卫国遇到危险，齐国也有充分的理由能够出手相救。 “可是，这个办法虽然冒险了点，但对你而言，却是回报率最高的办法，此次事关重大，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卫文与乱臣贼子为伍，让卫国陷入困境，可若卫国陷入困境，只怕是会让小妹伤心。”相比较卫扬，得臣还是更为关心小妹。 “二哥。”卫扬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咳。”得臣故意咳嗽一声，道：“凡事总有办法，虽然这个办法风险较大，但回报也大，若能成功，便能一举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到那时，你可就将晋侯姬仇的功劳给抢了。” 可携地兵马的实力，岂会是区区卫国能够解决的，即便是晋侯姬仇，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得臣提出这个要求，属实是有些为难卫扬了。 “不可能，这做不到。”卫扬立马否决道，“携地并强马壮，若卫国与他们正面交锋，我们必败无疑，与他们交战，我们只有招架之功，哪有还手之力。” 虽说卫扬平时并不关心卫国之事，但对卫国的兵马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即便有名将欧阳亮在，要打败虢公翰他们，也是相当困难的。 “那该怎么办。”得臣也只准备了刚刚那一个冒险的办法前来，这下轮到他反问卫扬了。 卫扬思忖了会，想来想去，也只有较为冒险的办法才有用，虽说风险很大，可对应的，收益也很大，若要达到较好的结果，恐怕他得认真对待此事才行。 “二哥，虽然很不想说，但现在不得不承认的是，您的方法更为有用。”卫扬赞叹道。 听到妹夫的肯定，得臣显然有些自豪，虽然这个方法是大哥吕禄甫告诉他的，“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齐国二公子，可是你的二哥，当然厉害了。” 卫扬知道，能想出这种办法的人，定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而非眼前的二公子得臣，也只有吕禄甫，才能够在这种境况下想出这样的办法，虽然较为冒险，但其实对卫扬而言，只有这一个办法，才能够帮助他脱离困境。 “多谢二哥。”一想到解决办法后，卫扬便立刻行动起来，他可不能让婚事因为卫文的擅作主张而泡汤，此次天下诸侯皆在齐国，就连天子姬宜臼也待在齐国，正好他可以抓住这次机会，来让自己扬名于天下，也正好能够得到天下诸侯的承认。 见卫扬站起身，不知要前往何处时，得臣赶忙问道：“卫扬，你这么急匆匆地，要前往哪里？” “二哥，这您就别管了，我已经想到应对之法。”卫扬一摆手，便顾自己向外走去。 还没往外面走几步，便见到一个身影在府外来回地徘徊，卫扬迎上前去，见是刚刚被他赶出来的石碏，他一直待在外面，虽说卫扬让他离开此地，可石碏思来想去，觉得刚刚是自己说错话了，正待在此地，等着卫扬出来，向世子殿下赔罪。 “世子殿下，石碏刚刚说错了话，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石碏拱手一揖，话还没说完。 卫扬冷冰冰地一句：“罢了，下次莫要再犯。” 得到卫扬这番答复，石碏心中的石头也放了下来，拱了拱手，道：“多谢世子殿下。” 而卫扬，正朝着另一个放心匆匆赶去，他前往之地，便是卫侯卫和，所待的府邸。 第五百五十三章 资格 虽说夷风先生是千叮咛万嘱咐，此事切莫让君父知晓，可卫扬从得臣那儿知道，有可能是卫文做出叛逆之事，他便觉得，君父有知道这件事的权利。 同时，他也要做好君父不相信这件事的准备，或许会认为是他这个当大哥的看二弟卫文不爽，来他这儿状告一番。 “石碏先生，别看了，卫扬已经离开了。” 刚刚卫扬走得急，石碏压根就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卫扬已经离开很远一段距离了，只剩石碏一人愣在原地。 见得臣从府内出来，石碏忙迎上去，拱了拱手，道：“见过得臣公子，还望得臣公子告知在下，世子殿下究竟为何事焦急。” 得臣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此语不可说，不可说。” 事到如今，得臣还卖着关子，石碏显然有些着急：“得臣，这也不可说，那也不可说，我身为卫国臣子，竟然连一点事都不知道...” 倏然，得臣压低声音，脸色骤然变得严肃起来：“既然你身为卫国世子，便该有所分寸才是。” 石碏稍稍一愣，支支吾吾地问道：“得臣公子，您此话何意？” “字面意思。”话音刚落，得臣便顾自己离开卫府。 ... 另一边，自从卫扬与卫和闹矛盾以来，卫扬可从未亲自前去见过他一面，他们父子之间的交谈，大部分时间竟然是由使者来互相传话的。 而现在见到卫扬到来，卫侯府外的侍卫都恍若见到稀客一般，忙迎接上去，恭恭敬敬地作揖道：“见过世子殿下。” 同时，他们还迅速将这个消息通知卫和，别看卫和与卫扬这对父子有所矛盾，但实际上，身为君父，卫和是相当关心卫扬的，在卫扬离开卫国之时，不知所踪，卫和虽表面上很淡定，但实际很是紧张，派了很多人出城找寻卫扬的踪迹。 在知道由石碏护送卫扬前往齐国的消息后，他这才松了口气，此次卫扬能够在招婿之试中取胜，身为君父，卫和也是相当高兴的，要知道，卫扬以前可是被天下人称为废柴世子，现在能够独当一面，作为父亲，自然是感到欣慰。 而现在知道卫扬前来他府上找他，他看似平静，还端起一旁的茶杯稍稍抿了口，但实则是在掩饰他的紧张，要知道，他们父子上一次见面还是剑拔弩张。 “儿臣见过君父。”若是换作平时，卫扬才不会这么恭敬，可现在，他是遇到难题了，才会来找寻卫和相助。 “扬儿。” 卫扬稍稍一愣，他本以为君父还在因为他的事而生气，可现在这番柔和的态度，到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你前来寻孤，所为何事。”卫和自然清楚，卫扬无事不登三宝殿，定然是发生了什么，莫非是因为婚事，不过他已经嘱咐夷风，此次卫扬与齐国公主的婚事可得重视起来，定要备上一份厚礼才行。 卫扬拱了拱手，道：“此事夷风先生嘱咐儿臣，万不可与君父您讲，但儿臣仔细思考后，还是觉得，应该将此事告知君父您。” 见卫扬严肃的神情，卫和便觉得大事不妙，压低声音问道：“莫非卫国出了什么事？” 卫扬点点头，正好印证了卫和的想法：“卫国与携地距离相差不远，此次招婿之试，儿臣虽然取胜，可与晋侯姬仇已然结怨，若他想挽回自己的颜面，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便是他最好的选择，可同时，问题也在这里。” “既然连儿臣都知道晋侯的打算，姬余臣与虢公翰又怎会不知，所以，他们打算对卫国动手，以此来针对晋国。” 卫扬言之有理，这也是卫和所担忧的，但是卫国易守难攻，更何况还有名将欧阳亮、名臣夷风与元蒙守在卫国，即便是虢公翰亲自前来，也难以攻下卫国。 这也是为什么卫和敢大胆放心地将卫国全部兵马交给元蒙，只见卫和摆摆手，道：“无妨，卫国易守难攻...” “君父，卫国易守难攻是不错，可若有人从中作梗，来个里应外合，即便是舅舅，恐怕也抵挡不住携地兵马的进攻。”还没等卫和话说完，卫扬便擅自打断道。 显然，卫和脸上浮现稍许不满：“谁会与虢公翰他们里应外合，你的意思是，手握重兵的元蒙先生会与他们为伍，绝对不可能，元蒙的为人，孤还不清楚吗。” 卫扬拱手一揖：“君父，元蒙先生的为人，儿臣自是清楚，可儿臣从未说过，此事是元蒙先生所为。” 卫和这才有些平静下来，问道：“那你认为，谁最有可能与这帮乱臣贼子为伍，即便来个里应外合，没有足够的兵马，又该如何。” “君父，恕儿臣无礼，儿臣认为，最有可能做此事的人，便是二公子卫文。”卫扬拱了拱手，神色严肃地说道。 砰！ “胡说！”卫和一拍桌子，颇为生气地吼道：“卫扬，你可知道，卫文是何人，是你的二弟，是孤的二儿子，他怎么会叛逆！” 正如卫扬所料，卫文在君父的视野中，一直是以文武双全的卫国二公子形象而出现，现在告诉卫和，竟然是他的宝贝二儿子想要叛逆，与乱臣贼子为伍，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他也知道，将此事告知君父，君父定会大发雷霆，所以，夷风先生才会嘱咐他，不要告诉君上。 “我希望你能给孤一个解释，为何不相信文儿。”卫和心情平复下来后，语气冷冰冰的：“记住，孤可不会因为你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而纵容你。” 卫扬叹了叹气，继续道：“我虽在招婿之试中取胜，虽然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可这又如何呢，倘若卫国陷入乱臣贼子之手，即便是齐侯的女婿，也是丝毫无用，到那时，恐怕天下人就会以我是齐侯女婿来嘲笑儿臣。 我之所以能被齐侯看重，归根结底，我个人能力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君父，是卫国的实力强大，我才有资格前来参与招婿之试。” 第五百五十四章 推理得到的结果 卫扬说的这番话甚合卫侯心意，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若没有卫国作为支撑，卫扬即便赢得了招婿之试，只怕齐侯也只会找个恰当的理由将他淘汰掉。 “知道就好。”卫和的语气仍有些冷冰冰的，但与之前斥责的态度相比，显然好了一些。 “君父，儿臣只想问您一句，卫文的所作所为，您是知道呢，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卫扬话锋一转，两人之间的氛围霎时急转直下。 旁边站着的下人们也瑟瑟发抖，心中都在嘀咕，这世子殿下究竟怎么回事，怎么每次一与君上见面，便会与他吵起来。 再说了，要知道卫文可是卫国二公子，知子莫若父，卫文什么样的为人，难道君上还不清楚么。 卫扬此话一说出口，他只见到卫和脸上的表情顿时发生了变化，颇为震怒的神情，却强忍着怒火，压低声音，问道：“卫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怪孤对文儿太过纵容。” 卫扬拱了拱手，道：“儿臣不敢，只是儿臣觉得，知子莫若父，君父，您身为父亲，难道不知道卫文心中所想。” 若卫扬没有抓住机会，一举赢得招婿之试，恐怕这卫国世子之位就是属于二公子卫文的，而在此之前，因为卫和碍于卫扬嫡长子的身份，也迟迟未曾将世子之位让给卫文。 他也清楚，卫文对此心中有所不满也是正常，可是按照卫扬所说，卫文竟然会与那帮乱臣贼子联手，身为卫国君主，身为卫文的父亲，绝对不会相信会发生这件事。 当然，卫文最近的所作所为，卫和也有所耳闻，只是出于对儿子的愧疚，才不会去多想罢了，再说了，父子之间相互提防，这可不是卫和的作风。 “我怎么知道。”卫和虽然心知肚明，却仍是用另一番话语来回答卫扬。 “君父，现在阻止卫文还来得及，若等到卫文与乱臣贼子联手后，即便是您，也没办法阻止！”卫扬见君父仍用这番敷衍的态度来回答他，他颇有些不满地说道，虽并没有大发雷霆，但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卫扬的这番话好似在责怪君上似的。 一旁站着的下人们见状，已经纷纷做好来劝说的准备。 如果换作平常，卫扬这么说话，卫和定会瞬间站起，并且重重一掌拍在桌上，伴随着怒吼：“来人，将卫扬赶出去！” 吧嗒，斗大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要知道，卫扬与庄姜的婚期在即，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再与君父大吵一架，这可划不来。 可他也知道，说出这番话，免不了会让君父大发雷霆，可这又能怎么办呢，相比较卫国的安危而言，自己被君父骂了几句又算得了什么呢。 无论如何，卫扬已经下定决心，此事定要让君父下个决定才行，否则，等到卫国沦陷的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罢了罢了，孤年纪也大了，不想与你过多争吵。”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卫和非但没有责怪卫扬，反倒态度变得和善起来，毕竟此次卫扬赢得了招婿之试，哪怕看在齐侯的面子上，卫和也不想与卫扬有过多的争吵。 “此事是谁告诉你的。”卫和平复心情后，问道，虽然他到现在还不相信卫文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若是无中生有，就休怪孤不客气。” 卫扬拱手一揖，道：“君父，此事是夷风先生告知儿臣的，夷风先生寄来的锦囊还在我这儿。”说完，卫扬便拿出锦囊，呈递到卫和手中。 卫和神情凝重地看完锦囊后，问道：“夷风先生可未在锦囊中说是文儿与虢公翰、姬余臣等人联手，反倒是提防元蒙先生，可元蒙先生的为人孤最清楚不过了，他断不可能做出背叛孤的事。” 卫扬再拱手，道：“君父，夷风先生虽未在锦囊中说明详细情况，可卫文打算与虢公翰、姬余臣等人联手一事，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告诉儿臣的。” “吕禄甫？”卫和颇有些不解，对于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的能力，他没有丝毫怀疑，只是为何身为齐国大公子的吕禄甫，竟然会来帮助他们呢？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在没有得到确切证据之前，即便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卫扬未来的大哥，也绝不能轻信，再说了，卫文可是卫和的儿子，自己的儿子，难道自己还不清楚么。 “通过推理。”卫扬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显然自己也没有了底气，他只知道吕禄甫所言，定不会出差错，再结合夷风先生在锦囊中的嘱托，他便匆匆赶来卫和府邸，将此事告知卫和。 “推理？”显然，卫和对卫扬的这番话很不相信，可他现在的态度与之前相比，可以说是截然相反，或许是因为听到这个答案是由齐国大公子吕禄甫说出来的原因。 “这位大公子当真有这样的本事？”卫和到现在还不相信，堂堂齐国大公子，竟然会说出这番话，难道他就不怕说错了而得罪人么。 但见卫扬严肃的神情，卫和能够猜得出来，显然，他所言非虚，若仅仅是卫扬一人这么说，他倒也不在乎，可现在连齐国大公子吕禄甫都这么说了，身为卫国君主，他可得提防起来了。 “君父，吕禄甫此人素来小心谨慎，他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吗，迷宫山一事，考虑周全，即便是其他诸侯公子，可都自愧不如。” 卫扬这点倒是说的没错，吕禄甫那天在迷宫山的表现，可以说是让众位诸侯眼前一亮，谁能够想到，吕禄甫小小年纪，竟有此番想法，考虑事情也是相当周全，让各位诸侯也是感慨万千。 他的表现太过亮眼，在场的诸侯，无论是谁都已经注意到他了，卫和自然也不例外，若这番推理真是吕禄甫提出来的，此人在未来定能够创下一番霸业，倘若他真能成为齐国君主，天下间能与之相抗的诸侯，恐怕是少之又少。 “罢了，扬儿，此事就交给你了，记住，一定要劝阻文儿，让他迷途知返。”若是吕禄甫说的，那卫和自然是相信，只是卫文也是他的儿子，可不能让他陷入困境。 第五百五十五章 极为冒险的举动 说实话，卫扬也颇有些无语，他没想到，君父宁愿相信一个与其无关的齐国大公子，也不愿相信他这个儿子，他能想象到，在他来到此地之前，这人该有多无用。 卫扬一拱手，作揖道：“儿臣遵命。” 见到他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卫和一时半会还有些无法适应，脑海中浮现出以往的画面。 卫扬与卫文虽为两兄弟，可两人的性格脾气却是截然不同，卫扬心躁，总是想着能够快速完成一件事，无论做什么事，总是用一种火急火燎的态度，或许是因为嫡长子的身份，他面对任何人也都趾高气扬。 而二公子卫文却相反，他心静，文武双全，随着卫和年纪增大，他便让卫文进入朝堂，跟随自己一起处理要事，他还一度想将世子之位交给卫文，只是卫和是较为谨慎之人，听说过废嫡立庶会带来的后果，因此，即便卫扬不学无术，他的世子之位也不会被轻易废除。 到现在，卫扬已经改变了很多，从原本的不学无术，变得博学多才，竟能在文试中轻而易举地取胜晋国世子姬还，要知道，虽说晋国三公子之才弱于晋国二公子姬越，但在各位诸侯公子中也是佼佼者的存在了。 更不用说武试，让众位诸侯眼前一亮，竟然还能以这种方式取胜，这也是出乎卫和意料之外的。 ‘欧阳，你说的对，看来你并没有看错人。’卫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但这笑容持续时间很是短暂，若事情状况真如卫扬所言，恐怕现在的卫国已经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元蒙的为人他自是清楚，可元蒙尤为疼爱自己的外孙卫文，这也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姬余臣与虢公翰，若是以卫国世子之位作为筹码，恐怕卫文便会被迷了心窍。 另一方面，现在卫扬刚刚在齐国赢得招婿之试，正是风头正盛之时，虢公翰定是想抓住此次机会，以卫国为要挟来获得主动权。 正如卫扬所言，卫国若是沦陷，即便他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又有何值得高兴呢，要知道，可并不是因为他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就能让卫国变得更强的。 齐侯这么做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虽说他是公认的护犊子，可一旦到面对困难之事时，即便是他，恐怕也会退缩。 至于诸侯之长，身为方伯的姬仇在此次招婿之试中，因为晋世子姬还的落败，导致他丢尽颜面，对卫扬是耿耿于怀，心中定是非常不满，虽然他会以结束二王并立来帮助自己提升名望，可若虢公翰顺手能帮助他教训卫国一顿，这也是他乐意见到的。 只是卫和还有一点想不通，难道卫文真的如同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所言，会做出叛逆之事吗，元蒙先生守在卫国，不可能对此事不知道，莫非... 担忧的想法浮现在卫和的脑海中，可他现在身在齐国，过些天便是卫扬与庄姜公主的婚事，他可不能贸然回去，倘若回去了，齐侯心中会作何想法，自己宝贝女儿的婚事，亲家竟然不当面在场，这是没将他放在眼里。 更何况天子姬宜臼作为见证者，也待在齐国，天下瞩目的一桩婚事，无论如何，卫国都要展现他们最大的诚意，而身为卫侯的他，自然是要待在齐国，更不用说身为此次主角的卫扬了。 “等等。”卫扬才刚刚打算离开，卫和便将他叫住了，“你身在齐国，卫国之事，你又该如何应对。” 就连卫和自己也没有想出解决此事的方法，毕竟他与卫扬都无法回到卫国，于是他便想听听看卫扬接下去的打算究竟是什么。 “儿臣打算回去一趟。”卫扬颇为冷静地说道。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现在若回去处理这件事，只怕是会浪费太多时间。 “扬儿，你可得想清楚，你与公主的婚期在即，现在赶回去，到时赶不回来，可就出洋相了。”与平时不同，卫和并没有斥责卫扬，因为他从卫扬的眼神中看到了坚定，知道他不是随随便便说出这番话的。 “我清楚，但正因为卫文是我二弟，我才更要回去，劝他迷途知返，等卫文与乱臣贼子真正联手后，到那时可就来不及了，这也是此次我来寻君父您的原因，还望您能助我一臂之力。”卫扬带着诚恳的语气说道。 卫和点点头，道：“齐国之事，孤会处理，此事就交给你了。” “多谢君父。”语罢，卫扬便顾自己离开卫侯府邸。 ... 欧阳亮出城了，在还没通知夷风先生的情况下，他擅自出城，守在城外的侍卫也将这一消息告知元蒙，元蒙倒也没放在心上。 这是一次极为冒险的举动，欧阳亮竟然悄悄地跟在那名亲信身后，以这名亲信的能力，自然是发现不了欧阳亮的行踪，甭说他了，能与欧阳亮较量之人，整个大周都是屈指可数。 正如欧阳亮所担心的一样，这名从卫文府邸离开的亲信，他前往的方向，便是携地所在的方向。 “站住！”见亲信驾马而来，携地外的侍卫将他拦下，而欧阳亮便在远处停下，仔细地观察携地周围的一切。 欧阳亮久经沙场，携地城外的状况，他一眼便能够了解，与平时不同，近日携地城外的侍卫多了好几倍，看来他们定有什么打算。 “你是何人，前来携地何事？”侍卫向亲信问道，虢公翰可是吩咐过，最近这一段时间，携地要加强警戒，侍卫需要二十四小时守在城池外。 “我是卫文公子的亲信，前来有要事与司徒大人相商。” 好一个司徒大人，欧阳亮听到这句话，显然有些气愤，这名亲信的语气，明显是默认姬余臣才是大周天子。 “原来是卫文公子派来的，请进，司徒大人与王上已经在大殿中等侯您多时了。”侍卫见状，立刻一转态度，由原本的警戒变得恭恭敬敬起来。 虢公翰特意吩咐过，若是卫文公子派来的人，大可以放他们进入携地。 第五百五十六章 推翻重来 正如夷风先生所担心的那样，原来二公子卫文已经与这帮乱臣贼子为伍，欧阳亮一想到这儿，便下定决心，定要揪出卫文的狐狸尾巴，破除虢公翰与姬余臣他们的计谋。 可携地高手众多，天下诸侯中，有且仅有晋侯，有与之一较高下的实力，尚且不说卫国绝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不用说现在他孤身一人前来。 若是只知道二公子卫文与乱臣贼子有所往来这一个消息，欧阳亮心中总觉得有些不爽，他大老远地赶回来，却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若传出去，岂不是有损他卫国名将的名声。 可他欧阳亮并非卫文所派来之人，如果贸然闯进携地，定会被认为是敌人，到时非但不能打探到消息，反而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本想退缩，知道卫文与乱臣贼子有所往来这一个消息后便打算离开，但他一想到外甥卫扬以弱胜强，在武试中大放异彩，打赢了晋世子姬还，替卫国争了口气，他这个当舅舅的，心中也是由衷高兴。 更不用说现在卫扬已经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即将与齐国公主成婚，他身为卫国名将，需要镇守卫国，无法前往齐国替外甥庆祝，但也不能让卫国陷入困境，让卫扬烦恼。 他也知道卫国若是沦陷，对在携地的君上和世子会造成怎么样的影响，要避免这场争斗，最好的办法便是提前知道消息，好提前做好应对之策。 此次若是离开，恐怕再也没有更好的机会了，欧阳亮果断地下了这个判断，也正如他所想的一样，卫文派了亲信前来携地，便是想与姬余臣、虢公翰等人来个里应外合，一举打败卫国守城侍卫，占领卫国这块宝地，进可直望都城洛邑，退便能返回携地进行防守。 卫国这么一块风水宝地，虢公翰又怎会轻易错过呢，一旦知道卫国具体的状况，他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吩咐手下兵马，整装待发。 欧阳亮知道有风险，可即便风险再大，他也得冒着这个风险前去才行，高风险伴随着高收益，而且，欧阳亮也有属于自己的傲气，他自认为自己的武艺可丝毫不亚于晋国名将荀成，虽说携地城中高手如云，但要打败他，也绝非那么容易。 于是他乔装打扮一番，牵着马，向携地城中赶去。 “站住。”果不其然，欧阳亮才刚刚走到携地城外，城外的侍卫见他这副奇怪模样，赶忙迎上来，用趾高气扬地态度与他搭话：“走走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一瞬间，欧阳亮眼神中散发出凌厉的气势，前来赶人的侍卫被他这副模样给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他立刻将手放在别在腰上的佩剑，谨慎地盯着欧阳亮，一挥手，守在城外的侍卫纷纷赶了过来，将欧阳亮团团围住。 “你是何人，为何在现在这个节点前来携地。”那名侍卫提防地问道，若欧阳亮有什么举动，他们定会拔出佩剑，向他刺去。 欧阳亮平时傲气贯了，见到这帮侍卫，自然是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可若是在这里闹出不小的动静，只怕是自己进入携地城的机会便会泡汤，反而是打草惊蛇，定会让姬余臣与虢公翰他们对此有所防备。 同时，卫文也会清楚，他们已经知道了他的计划，到那时，若要让他们再露出马脚，可就难上加难了。 他叹了口气，心中颇为不爽：‘等之后再收拾你们。’ 但已经收起了凌厉的气势，面带微笑，笑着说道：“各位大哥，我来携地不过是找寻朋友罢了。” 这几名拦住他的侍卫打量他一番，一匹马、一把大刀，向后一瞥，见到行囊，这才放下心来，“你知不知道，最近此地有些危险，在这个要紧关头，你竟然还敢前来携地，真的是不怕。” “我有何好怕，我可是跟随在卫国二公子身边的。”欧阳亮故意扬起声音提了一句。 霎时，这几名侍卫皆纷纷望向他，他们只觉得奇怪，卫文二公子的亲信不是已经前来齐国城了么，那么，现在站在他们眼前的这人又是谁。 “莫非你是...”其中一名侍卫惊讶地想大喊出来。 欧阳亮笑着说道：“我可不是二公子派来的亲信。” 听到这句话，这些侍卫这才放下心来，原来眼前之人并不是二公子派来的，“那你又是谁，竟敢自诩是跟随在卫国二公子身边之人。” “是啊，我与二公子颇有渊源...”欧阳亮之所以这么说，目的便是让他们相信自己的确是跟随卫文好些年的下人了，竟然连二公子派亲信送信一事都知道，说明此人定不简单。 但实际上，只不过是因为欧阳亮刚才一直跟随在那名亲信身后，了解到具体情况后，他才敢佯装是跟随在卫文身边的下人，他第一个目的便是进入大携地城中，再打探消息。 “让开让开。”欧阳亮话还没说完，这些侍卫便开始互相招呼起来，给欧阳亮让开一条路：“司徒大人吩咐过，凡是卫文二公子派来的人，我们都要用贵客之礼相待。” 欧阳亮也没有想到，自己要进入携地，竟然这么轻松，可他还没走几步，后面的侍卫稍稍忖了会，喝令道：“站住。” ‘坏了，该不会被发现了？”欧阳亮才没走出几步，便被侍卫给叫住了，他已经攥紧拳头，倘若真的被侍卫发现，他打算直接突围此地，至于能到哪里去，他自己也不知道。 欧阳亮停下脚步，伫在原地，若此时贸然行动，定会被发现自己是卫国国舅的身份，非但没法打探到消息，自己若是落入携地这帮乱臣贼子手中，只怕是卫扬就没有心思来对待他自己的婚事了。 而到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岂不是都白费了，这可不是欧阳亮所愿意见到的，所以，这是一场心理博弈，若这名侍卫发现了蹊跷，那他在携地就不能久留，而之后的计划也只能全部推翻重来。 第五百五十七章 岂能怠慢 欧阳亮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既然是被虢公翰派来守在携地城外的，定说明其实力不凡，欧阳亮仅仅只与其打了个照面，便能判断出其能力。 “我总觉得你很眼熟，似乎在哪边见到过你。”那名侍卫这么说着，欧阳亮是卫国名将，天下人定听过他的威名，见过他一面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哦，我想起来了，你与卫国的欧阳亮长得很像，我曾跟随司徒大人在都城镐京见过那人一面。”说着，这名侍卫自己笑了起来，“要知道，他可是卫国名将，哪有闲工夫来我们这儿，看来是我昨晚喝酒喝的太多，都出现幻觉了。” 语罢，他摆摆手，示意欧阳亮离开，他的直觉是极为敏锐，欧阳亮虽然隐藏了凌厉的气势，但他隐隐约约还是感受到了一些，所以才会拦下他，不过在一瞬间，他便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因为他压根就不会想到，身为卫国名将的欧阳亮，竟然亲自前来携地。 此时，位于携地大殿，姬余臣正与虢公翰在一同等待。 得到卫文派来亲信的消息后，他们两人早已做好准备，迎接亲信的到来。 这名亲信虽然是按照二公子卫文的吩咐前来携地，但他心中仍然是有些担忧的，毕竟，姬余臣与虢公翰可是乱臣贼子，而卫国是站在姬宜臼这边的，不过他毕竟只是个送信，应该不会为难他。 可一到携地，城外的侍卫对他恭恭敬敬，这边的下人对他也是礼遇有加，他也打消了之前产生的疑虑。 他才刚刚来到大殿外，殿外的侍卫赶紧迎了上来，态度非常客气：“阁下是卫文公子的亲信吧，王上与司徒大人已经等候阁下多时。” 这名亲信心里有所疑问，姬余臣与虢公翰也不是不知道，卫文手中并无兵马，虽说现在卫侯卫和还在齐国，但卫国兵马可是都在重臣元蒙先生手中，即便卫文是元蒙的外孙，恐怕元蒙也不会轻易将兵马交给他。 对于他们而言，卫文虽然能够起到里应外合的作用，但这个作用效果可以说是微乎其微，至少亲信是这样想的，莫非他们还想到了其他更为有利的因素。 抱着这样的疑问，他来到了大殿内，只见台上威风凛凛一人，便是携地天子姬余臣，客座上之人，便是虢公翰。 见卫文的亲信来到，虢公翰忙站起身，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客座，恭恭敬敬地说道：“阁下从卫国远道而来，不辞辛苦，请上座。” 亲信沿虢公翰指的方向望去，吓出一身冷汗，虢公翰竟然想让他坐在客座的位置上，客座位置的分量有多足他还是清楚的，身为司徒的位置，他若贸然坐在客座上，只怕是会引起虢公翰的不满。 亲信连忙说道：“司徒大人，您身份尊贵，我怎能与您相提并论，您还是...” 话还没说完，虢公翰再拂手，加重语气：“阁下是卫文公子身边的亲信，自然是我携地的贵客，身为贵客，本就该上座。” “这...” “请。”虢公翰不再多言，仅仅一个字，便能体现他的态度。 亲信若是不上座，便是不给他颜面，他有些诚惶诚恐，毕竟，之前他可是听说虢公翰此人气量极为狭小，睚眦必报之人。 可现在架不住他的盛情邀请，亲信有些颤颤巍巍地向客座方向走去。 等他坐在客座上，只觉得一切都发生的那么不真实。 “阁下请用茶。” 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虢公翰，堂堂携地司徒，竟然亲自替他一个区区下人泡茶，亲信连忙站起身，刚想说些什么。 殿上的姬余臣便打断道：“阁下远道而来，孤岂能怠慢了客人，司徒与孤是一样的想法，阁下就莫要多言了，司徒大人，您说是吗？” 虢公翰倒好茶后，回身拱手一揖，道：“王上所言甚是。” 亲信这才放下心来，心里嘀咕着，世人皆说姬余臣与虢公翰为乱臣贼子，可现在看来，他们也并不赖。 “不知卫文公子近来如何，之前卫国一别，已经许久未曾见面。”虢公翰寒暄道，但说实话，他与卫文见面的次数，可是少之又少，又因为虢石父的原因，卫和并不打算让卫文与其过多往来。 两人也谈不上有多么熟悉，但虢公翰的这番话，这名亲信显然是相信了的，若不是这样，又怎能解释虢公翰对他这么恭敬的态度呢。 “司徒大人，卫文公子近来很好。”说完，亲信从袋中拿出卫文吩咐准备好的信封，递到虢公翰手中，“二公子托我将此封书信转交给您。” 虢公翰从亲信手中接过书信，并未呈递给姬余臣，反倒是自己先打开。 亲信见状，只觉得有些奇怪，殿上的姬余臣神情有些凝重，平时虢公翰已经习惯这样，丝毫没有考虑到亲信在一旁的感受，但这是携地自己的事，他不过是替卫文公子前来送信的下人罢了，又有何能力能随便干涉呢。 虢公翰会心一笑，放下手中的书信，这才递到姬余臣手中，客客气气地说道：“王上请看。” “不知司徒大人有何看法。”亲信问道，他既是来送信的，也是要将信给送回去。 “不愧是卫文公子，识大体，明事理，信中已将利害关系才陈列清楚。”虢公翰称赞道，“既然卫文公子有心想与我等合作，那我便将携地全部兵马交给他，由他来调用。” 话音刚落，亲信连忙站起身，拱了拱手，道：“司徒大人，那我便在这儿替二公子先谢过您。” “不必言谢。”只见虢公翰一拂手。 亲信稍稍一愣，难道他是要反悔？ “此次我要将携地全部兵马交给卫文公子调用，可卫文公子又能为我提供什么？”虢公翰问道。 亲信只觉得有些懵圈，说道：“二公子不是已经在信中说的很清楚了么。” 虢公翰摇摇头，继续道：“卫国兵马皆在元蒙手中，卫文公子虽有心想与我等合作，却是有心无力，只怕是会徒增困难，对我等而言，可就得不偿失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照事实说话 亲信听得出来，虢公翰言语中似乎带有抱怨，也是，卫文虽是卫国二公子，也得到卫侯的信任，朝堂上很多事情，在此之前可都是交由卫文来处理的。 “司徒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亲信有所不解地问道。 虢公翰满不在乎地说道：“二公子可否知道，此次我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来帮助他，卫扬在齐国打败晋世子姬还，赢得招婿之试，这件事天下人尽皆知，他的大名早就传到携地来了，要匹配齐国公主尊贵的身份，就必须让卫扬成为下一位卫国君主， 而这也是卫文公子想与我等合作的根本原因，他知道面对大哥卫扬，他再也没有成为卫国君主的机会，找寻外公元蒙帮忙无果，便来寻求我的帮助，你说是也不是。” 亲信有些不知所措，面对虢公翰这番提问，他没有话能说，的确，正如虢公翰所言，现在卫国的所有兵马可都在元蒙手中，而元蒙的脾气，天下人也了解，再说了，之前姬余臣还亲自寄了封书信送往卫国，元蒙到现在还未曾打开那封书信过。 “对了，孤问你，为何我寄过去的书信，元蒙迟迟未曾回复孤。”姬余臣突然想起还有这茬事，连忙问道，语气中颇有些责怪。 亲信拱了拱手，道：“王上，元蒙先生将您寄来的书信锁进他的书房，并派重兵把守，即便是二公子，也没办法见到那封书信。” 虢公翰回身一瞪姬余臣，语气冷冰冰的，虽仍有些客气，但显然是在警告姬余臣：“王上，臣跟您说了多少次，不要擅自行动，而您呢，就是不听臣所言，您看看，现在元蒙已经知道我等的打算，后面若要再进攻卫国，恐怕他定会有所防备。” 姬余臣冷汗直冒，他身为携地天子，竟然被司徒给呵斥了几声，却无法还嘴，说来也是丢人，可他也颇为无奈，毕竟，他的天子之位，可都是靠虢公翰而得来的。 “不过，我若将携地兵马全都借给二公子，二公子若胜了，又该当如何呢，莫非他真打算过河拆桥。”虢公翰问道，在他的固有印象中，天下间能与其相提并论的，有且仅有晋侯姬仇一人，至于卫国，他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司徒，公子让我问问您，此次能有多少把握。”亲信问道，“至于取胜之后的事，之后也能再谈。” “怎么。”虢公翰压低声音，责问道：“若二公子不相信吾的本事，那还请你速速离去，就当此事没发生过，哼，区区卫国，若我举携地全部兵马，又怎会被我放在眼里。” 虢公翰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丝毫不将卫国放在眼里。 “我看未必。” 虢公翰闻言，脸色霎时就发生了变化，狠狠地向一旁一瞪，他本以为是姬余臣说出来的，结果这番话却是亲信说的，他有些不屑地问道：“阁下为何会这么以为，对哦，阁下是卫国人氏，帮衬着卫国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在天下人心中，有一个公认的事实，与虢国能够对应的，有且仅有晋国而已，区区卫国，连楚卫之战都打不赢，怎配与吾相提并论，所以说二公子大可以放心，有吾在，定能够帮助他成为卫国君主。” “司徒大人，这您可就真的小看卫国了，卫国文有夷风、元蒙二人，武有欧阳亮将军，这些人可都是万里挑一之人，更何况卫国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易守难攻，若没有二公子答应与您里应外合，若您贸然对卫国发动进攻，只怕是会损伤严重，更有甚者...”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虢公翰显然有些待不住，追问道：“更有甚者什么，难道说我携地兵马还能落败于你们？” 亲信肯定地点点头，道：“若是贸然进攻，只怕是无功而返，甚至有来无回。” “胡说！”虢公翰刚要开口，只见姬余臣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厉声喝道：“携地兵强马壮，更有司徒大人在，区区卫国，孤等又怎会放在眼里。” 亲信也满不在乎地说道，他此次前来，一方面，是替二公子卫文来送信，另一方面，便是要替二公子来争取到更多的机会，如果能让姬余臣与虢公翰对此事更加重视起来，针对此事才能更有把握。 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大发雷霆，吼道：“此人胡乱言语，来人，将他推出去。” 亲信没有想到，他只是按照事实说话，却换来这番结果。 “携地天子难道就这个气量，二公子真是看错人了！”亲信颇为不满，说来他也丝毫不惧怕所谓的携地天子，毕竟携地之事，可不是姬余臣他说了算。 只见亲信望向虢公翰，道：“司徒大人，这封信是您写给二公子的，还望您斟酌一番。” 如果与他所想的一样，那么若是虢公翰能重视这件事，即便是姬余臣，也绝不会多说什么。 虢公翰思忖了会，他虽然很不想承认，毕竟在他的固有印象中，携地的实力，可是比卫国要厉害许多，而现在这位卫文的亲信却说以携地之力，无法打败卫国，才需要卫国二公子卫文的帮助。 这话说的也没错，若携地有这样的本事，虢公翰又何必等到现在，又何必寻求卫国二公子卫文的帮助，他大可以直接攻打卫国，可现实情况是，他做不到。 卫国易守难攻，就连楚卫之战，楚国都是元气大伤，最后以卫国三公子惠孙作为质子的结果而收场。 虽说虢公翰自认为天下诸侯中，有且仅有晋侯才有这个勇气，才有这个胆量敢与他叫板，即便是现在的楚君，在他面前也绝不敢随意放肆。 可要知道，之前楚国的实力，可非现在的晋国能够比拟，为了提防楚国，周幽王姬宫湦甚至还将申地分封给申侯，为的便是提防楚君。 试想一下，就连之前的楚国都被卫国给打得元气大伤，更不用说现在的虢公翰他们，他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写下这封书信寄到卫国，将此事告知卫文，寻求卫国二公子的帮助。 第五百五十九章 解释 “区区一个下人。”眼见该亲信直接无视自己，姬余臣越发地懊恼，要知道，在虢公翰面前，他本就没什么说话的分量，可现在，不过是卫国二公子身边的亲信罢了，竟然也不将他放在眼里。 “来人，来人！”姬余臣大喊道，心想若是在一个下人面前都没了威风，传出去，他堂堂携地天子的脸面该往哪儿搁。 谁料姬余臣喊了小半天，府外竟没有一名侍卫前来，姬余臣这才反应过来，这群侍卫是只听虢公翰吩咐的，而向他的方向望去，只见虢公翰正恭恭敬敬地拱着手，作揖道：“王上，您需要冷静。” 冷静，怎么冷静得下来，虚情假意，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姬余臣知道，自己的天子之位，也全赖于虢公翰。 他本想说些什么话，可话刚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姬余臣攥紧拳头，他何时这么窝囊过，即便之前在都城镐京，他身为王爷，即便是幽王姬宫湦对他也要礼让三分。 那个时候，甭说虢公翰了，即便是他父亲虢石父，姬余臣也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可现在，竟任人摆布，成为傀儡一般。 可他不能发怒，只能面带笑意，问道：“司徒大人，此人出言不逊，孤身为携地天子，若这都能容忍，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正如亲信所料，在虢公翰面前，姬余臣刚刚那番斥责的态度丝毫派不上用场，却见亲信向前一跨步，道：“王上此言差矣，自从王上与姬宜臼分道扬镳之后，您的名声就急转直下，更不用说之前在齐国吃了闭门羹，早已成为天下人的笑谈。” 他也越发地肆无忌惮，虽说这是在携地，可这名亲信所言，句句不留情面，姬余臣的脸色正在迅速变差，若不是碍于虢公翰的颜面，只怕是他定会冲下大殿，来与这名亲信大打出手。 “不知阁下有何高见。”与姬余臣的态度截然相反，虢公翰对待这名下人可以说是客客气气，道：“阁下所言，卫国兵马皆在元蒙手中，卫文虽是二公子，恐怕要打开城门，也绝没有那么容易，还望阁下能详细说来。” 卫文派他送来的书信中，虽答应了虢公翰的请求，可并没有告诉他里应外合的具体办法。 至于这名亲信，说实话，他也并不清楚，只见他摇摇头，道：“二公子只让我送信，可没让我替你们出主意。” 虢公翰笑着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亲信一拂手，道：“若司徒大人与王上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回去复命。” 说完，亲信便想快速离开此地，毕竟他刚刚得罪了携地天子姬余臣，虽说有虢公翰替他说话，可是他已经隐约察觉到危险正向他靠近。 他现在毕竟对虢公翰还有些用处，倘若等虢公翰发现他并无大用之时，定会将今天在朝堂上丢失的颜面给挽回来。 想来他也有些后悔，自己前来携地，竟然还和携地天子顶嘴，怕是嫌自己的小命，想到这儿，他赶紧摇摇头，连忙挥去这个想法。 “阁下请，吾已经替阁下备好住宿，请阁下移步驿馆。” 亲信没有想到，自己刚刚才吼过携地天子，虢公翰却对他这么客气。 而虢公翰之所以这么做，便是在表达对他的赞赏，他只觉得，最近这名落魄王爷开始多管闲事起来，竟然还背着他，偷偷写书信寄往卫国，现在这名亲信说的姬余臣是哑口无言，也正好灭灭他的威风，对虢公翰而言，何乐而不为呢。 “那就有劳司徒大人了。”亲信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瞥了眼姬余臣，大殿上的姬余臣见他正望着他，心中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等他离开后，姬余臣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司徒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您难道没看到他对孤出言不逊么，您又何必给他颜面，竟然还替他安排好住所，这不是在打孤的脸么。”姬余臣说这番话的时候，显然底气有所不足。 毕竟这名亲信说的话，的确是事实，而他，也只是想扬自己身为携地天子的威名罢了，才会厉声一喝，可谁曾想到，这名亲信竟然能一眼便看出姬余臣受制于虢公翰，因此他也自然不会将这名落魄王爷放在眼里。 “王上，这您可就错了，大错特错。”虢公翰加重语气，“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更不用说他是卫文公子派来的，若王上您冲动之下便将他斩了，卫文公子还敢与我们合作吗？” “王上，臣跟您说了多少次，凡事，得以大局为重，既然王上想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打败姬宜臼，那就有且仅有这一个办法。” “那您说，凭什么能保证打败卫国，便能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姬余臣毕竟身为携地天子，天子威严仍是有的。 虢公翰一拂手，道：“王上难道还不知道臣之所想么。”说着叹了叹气，继续道：“罢了，臣也压根就没将希望寄托在王上您身上。” 显然，虢公翰已经公然不将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给放在眼里了，姬余臣是恨的咬牙切齿，手攥紧拳头，可现在他受制于人，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空发怒。 虢公翰自然是注意到姬余臣的表情变化，但他显然是不放在眼里，毕竟姬余臣这个落魄王爷，能到现在的携地天子，虢公翰，身为司徒可是功不可没。 他继续说道：“虽说卫国之力不容小觑，更有名将欧阳亮镇守，但是，若二公子卫文能与我等来个里应外合，哪怕卫国固若金汤，他们定会措手不及，压根没时间防备。” “而现在可是攻打卫国的最好时机，卫世子卫扬于齐国赢得招婿之试，身为晋侯的姬仇定是对此事耿耿于怀，虽说他想以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来挽回自己的颜面，可我等若是能帮助他顺手解决卫国，那对他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了，而这次，便是最好的机会。” 虽说姬余臣心中对虢公翰很是不满，但他也知道，虢公翰仍然是有些本事的，否则，也不可能帮助他一个落魄王爷成为携地天子。 第五百六十章 心中的苦涩 “王上，听懂了吗？” 姬余臣一愣，他没反应过来，虢公翰这么问的意图是什么，连忙答道：“孤懂了。” “那就好，王上反应较慢，臣还以为您没听懂。”虢公翰笑着说道，“既然王上没什么疑问的话，臣便先行告退。” 说完，虢公翰并未作揖，直接大摇大摆向府外走去。 姬余臣望着虢公翰的背影，不免生出一丝担忧，现在他才是携地天子，二王并立的局面还未被打破，这虢公翰便如此嚣张，若此次真能打败卫国，最后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他岂不是会变本加厉。 想到这儿，姬余臣只觉得自己必须行动起来，不能继续停留在原地，若不早做准备，等到二王并立局面结束的那天，只怕是虢公翰会更加不将他放在眼里，现在还会尊称他一声王上，到那时，恐怕... 姬余臣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他知道，在虢公翰面前，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可他又不甘心受人摆布，而且，他虽在携地，身边却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就连一直守在旁边的下人，也是虢公翰派来监视他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会对卫文的亲信大发雷霆，因为他知道，若虢公翰真与卫国二公子卫文合作，攻陷卫国，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到那时，惨的可就是他了。 现在还有一个二王并立的由头，虢公翰还需要姬余臣的存在，可若连二王并立的局面都消失了，便意味着姬余臣这个携地天子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恐怕到那时，虢公翰会直接废除他的天子之位。 虢公翰不像其他诸侯，晋侯姬仇虽说也颇有野心，可他对王侄姬宜臼仍是恭恭敬敬，再说了，能制衡晋侯的诸侯也很多，而反观支持他的各位诸侯，除了虢公翰以外，其他人，都是一些小诸侯国的君主罢了。 仅仅是实力差距，姬余臣与姬宜臼之间就完全无法比较，只是因为现在各位诸侯需要互相制衡，倘若这些诸侯联起手来，携地将会瞬间被攻陷，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姬余臣本想通过斥责这名亲信，来让他退却，可没想到，一向对自己实力颇为自负的虢公翰，竟然会答应卫文的请求，这可不像是他的风格。 ‘罢了罢了。’姬余臣一扶额头，叹气道，‘看来只能再寻找机会了。’ 这才是明智的决定，他能从一个落魄王爷，到成为携地天子，可都是虢公翰的功劳，虽然知道虢公翰别有用心，但若是他回到洛邑，他恐怕连落魄王爷的身份都会消失。 他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水，稍稍抿了口，只觉得非常苦涩，说不清是自己心里苦，还是这杯茶本就是苦的，他一把将茶杯掷在地上，怒吼道：“这杯茶一点都不香，你们是怎么泡茶的！” 下人见状，赶忙跪拜在地，伏首道：“请王上息怒，请王上饶命。” “给我出去！”姬余臣厉声喝道。 下人跪拜在地，迟迟不肯离开，正如姬余臣所料，这名下人的确是虢公翰派来监视他的，没有虢公翰的命令，他可不敢随意离开王上一步。 “怎么，连孤的话都不听了？”凌厉的目光从大殿上传来，可下人仍然跪拜在地，浑身虽然哆嗦着，但他就是不肯离开，仿佛地面有什么磁力一般，让他无法离开此地。 “还不快出去！”姬余臣又呵斥了一声。 那名下人浑身发颤，语气也变得颤颤巍巍，道：“王上，您就饶了臣，臣是奉司徒大人之命守在您身边，我若是出去了，司徒大人如果知道这件事，我的小命可就不保了，还望王上莫要为难臣。” “司徒司徒，难道你们眼中只有司徒，没有孤了吗？”姬余臣厉声问道。 下人连忙说道：“王上，您贵为天子，司徒大人嘱咐我们要保护好您的安全，若我们离开大殿，倘若有什么心怀不轨之人前来，让王上您陷入危险境地，我等可就犯了大错了。” 好一个心怀不轨之人，携地把守森严，更有虢公翰亲自派人守住城池，怎会有心怀不轨之人潜入，这名下人简直是胡乱言语，但姬余臣也很清楚，无论他怎么赶他，他都不会离开。 “罢了，罢了。”姬余臣这话说的很生气，却也很无奈，只能任凭下人一直留在大殿中。 自从虢公翰知道姬余臣写了书信寄送到卫国元蒙手中这件事情后，他便派了更多人守在姬余臣身边，将他的一举一动牢牢掌握在手中。 姬余臣向大殿外的天空望了眼，此时的他，便宛如一只笼中鸟，无所事事，无所作为，只能待在此地，偶尔观望下外面的天空罢了。 ... 另一边，虢公翰走出府外，相送这名亲信，说实话，虢公翰心中是有些洋洋自得的，姬余臣虽然被他立为携地天子，可在虢公翰心中，立姬余臣为天子，实在是无奈之举。 姬余臣与姬宜臼，两人虽是叔侄，可能力差距，实在是太过明显，晋侯姬仇正是知道这一点，他才会辅佐姬宜臼为天子，而虢公翰本就是遭天下诸侯的嫌弃，而之前姬宜臼之所以成为废太子，也是虢公翰之父虢石父所为。 而现在这名亲信当着姬余臣的面，与他争吵了一番，便会让姬余臣收敛一些，要知道，姬余臣之前的一封书信，可是差点坏了他的计划。 还好元蒙守口如瓶，一直忌惮那封书信，将那封书信锁在书房中，再说了，姬余臣的这封书信也恰好起到了迷惑的效果。 能够让元蒙相信，虢公翰是打算与其合作，可到现在携地仍未有动静，便意味着他在等待元蒙先生的消息，可元蒙若迟迟不将书信寄回去，也就意味着他们无法行动。 “真不愧是卫文公子，明智的决定。”虢公翰笑着对亲信说道，“若此次能够打败卫国，吾就答应，将卫国君主之位，交给卫文公子。” 亲信拱手作揖道：“那在下，便替二公子谢谢司徒大人了。” 这一幕，恰好被一直跟在后头的欧阳亮给看在眼里，他不熟悉携地城中的路线，因此兜了好大一个圈，才找到这座府邸，一来到府外，便听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 第五百六十一章 该当何罪 欧阳亮神色凝重，他没有看错，站在虢公翰面前之人，可是一直跟随在卫文身边的，可以说，除了元蒙先生以外，他便是卫文最信任的人。 怪不得他这么着急出城，原来是另有所图，不过，欧阳亮没有想到的是，身为卫国二公子的卫文真的背叛了君上，就因为世子之位。 同时，他也在庆幸，现在证据确凿，即便是夷风先生，也无法阻止他收拾卫文，可最主要的问题，可惜没有听到这名亲信与虢公翰等人之间的对话，若能知道他们之后的计划，便能够针对此来做好准备。 即便虢公翰真的对卫国发兵相向，他也能有足够的策略来应对。 “司徒大人请留步。”亲信客套地说道。 “等阁下回去后，可千万要在二公子面前替吾多说几句，将来等他成为卫国君主后，吾等可还要互相照应。” 语罢，亲信便在下人的带领下，回到虢公翰替他准备好的驿馆，若是其他人，虢公翰定不会这么客气，可现在虢公翰有求于卫文，替他亲信准备的驿馆自然也是相当好的。 而欧阳亮见到大殿守卫戒备森严，知道定不能贸然闯入这座府中，若直接闯进去，他的存在便会被虢公翰知道，恐怕他就没办法离开携地了。 于是他便跟随在这名亲信身后。 亲信一回到驿馆，他只觉得颇为放松，可比待在二公子身边要舒畅多了，这里的司徒大人虢公翰对他这么尊敬，而且他刚才还与携地天子大吵一架，都没拿他怎么样。 他恨不得一直待在携地，不过，若是二公子能在虢公翰他们的帮助下，成为卫国君主，那他自然是二公子身边最为倚重之人，一想到这儿，他的嘴角便扬起微笑，他的脑海中已然浮现卫文成为卫国君主的画面。 吱呀，清脆的开门声从外面传来，他潜意识地问了句：“谁啊。” 并没有人应答，他只觉得奇怪，便站起身，向外面走去，打开门，却并未发现人，估计是风将门给吹开了吧，他心里这么想着。 但只觉得氛围有些不对劲，他是卫文身边的亲信，自然有些武艺，隐隐约约感受到一丝凌厉的气势，可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任何踪迹。 心里嘀咕着：‘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出现了幻觉。’他摇摇头，不可能，他离开卫国的时候，可是特意留心过了，并没有人跟踪他，更不用说现在携地防守这么严密，守在城门的侍卫看起来也还算负责。 他笑着摇摇头，倏然，他刚一转身，只听见冷冷一声传入他的耳中：“怎么，来到携地的滋味如何？” 霎时，斗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落下，压迫感瞬间袭来，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两只脚宛若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他停留在原地，仿佛静止一般，等回过神来，他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在现在这个情况下，能给他带来这么大压力，而且又是熟悉的声音，在他的印象中，恐怕只有卫国的欧阳亮将军才能做到了。 他转动仿佛已成机械般的身体，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到再熟悉不过的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时，他只觉得双膝一软，已然跪拜在地。 出现在他眼前之人，不偏不倚，正是卫国将军欧阳亮，而他，也曾算是欧阳亮的学生，亦或者说是欧阳亮的属下。 “刚刚还能与虢公翰谈笑风生之人，现在遇到我，就跪拜在地，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欧阳亮语气冷冰冰的，质问道。 “欧阳将军，您，您怎么也来到此地了？”亲信故意回避话题，问道。 “哼。”欧阳亮冷笑一声，“好一个我怎么也来到此地，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为何会出现在携地，竟然还认识了乱臣贼子虢公翰。”欧阳亮压低声音。 “欧阳将军，小的不过是奉命前来，通知虢公翰他们世子殿下已经赢得招婿之试一事，并未有其他事情，世子殿下在比试中胜了晋世子姬还，这可是一件大喜事。”亲信开始胡编乱造，他可不能让欧阳亮知道，他是奉卫文公子之命前来此地的。 “大喜事？”欧阳亮佯装不知，故意这么询问道，“世子殿下的确是赢了姬还不错，也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可这件大喜事，为何要告诉这帮乱臣贼子呢。” 的确，这是亲信无法解释的原因，要知道，现在二王并立的局面并没有结束，而且天下诸侯，大部分都站在姬宜臼这边，更不用说现在卫侯，他还被姬宜臼封为司徒，身为卫国臣子，他不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才对。 “是啊。”亲信煞有其事地赞同道，可话刚说出口，他便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一不小心，便将自己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欧阳亮正用怀疑的目光望着他，显然，是他自己说的话将自己给出卖了。 “背叛君上，撺掇二公子陷入歧途，该当何罪！”欧阳亮厉声喝道。 咚！ 扑通一声，这名亲信径直跪拜在地，连连哀求道：“欧阳将军，您千万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君上，若君上知道了，我的小命恐怕就不保了。” 遇事不决先求饶，他虽然有想逃离此地的打算，可他清楚，在欧阳将军面前，他绝没有生还的可能，还不如老老实实交代一切。 “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谁派你来这儿的。”欧阳亮继续提问道，他虽然已经知道这是二公子卫文所为，但倒是想看看，这名卫文的亲信，能将这件事瞒到什么程度。 亲信一听欧阳亮这么一问，他的脑袋瓜转得飞快，第一时间便喊出口：“是世子殿下拜托我来这里，将这件喜事通知姬余臣和虢公翰的。” 砰！ 倏然，如雷般的声音瞬间传来，欧阳亮一怒之下，径直一掌，便将桌子拍断，巨大的响声将驿馆的下人给吸引了过来。 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阁下，您这里发生了什么？” 第五百六十二章 游刃有余 这么响的动静，无论是谁听到了，都会前来询问，更何况现在待在驿馆中的，可是司徒大人特意吩咐过的贵客。 店家自然是不敢怠慢：“阁下，若您有要事的话，小的可以去知会司徒大人一声。” 亲信早就懵圈了，望着被欧阳亮一掌拍断的桌子，脑子一片空白，才是正常人的反应，更何况欧阳亮这一掌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还不快说。”欧阳亮压低声音，说道。 “没，没什么。”亲信望了眼欧阳亮，有所迟疑地喊道，他虽然很想告诉驿馆的店家这件事，但欧阳亮的掌劲可不是开玩笑的，若他贸然向店家告状，他只怕是会落得一个断裂桌子的下场。 “阁下，可是刚刚的声响。”桌子断裂发出的声音，压根就不是能够忽视的存在，店家只觉得奇怪，驿馆中除了桌子外，可没有什么东西能发出这么响的声音的。 出于不放心，店家又再补充了句：“阁下，若您之后有什么吩咐的话，喊我一声即可。” 话说完，店家稍等了几分钟，确定他没事之后，便顾自己离开了。 欧阳亮身为卫国名将，怎会注意不到屋外的声响，自然是知道这名店家一直待在原地，因此他也没讲任何一句话，他都没说话，这名亲信早就吓得瑟瑟发抖，甭说讲话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等确定屋外无人后，欧阳亮冷冷一声，质问道：“你也曾跟随过我，没想到今天竟然还养成了欺骗的习惯，我真的是看错你了。” “欧阳将军，小的，小的不知道您在讲什么？”亲信到现在还在装傻，虽然他刚刚因为欧阳亮的一掌而懵圈了，可他脑海中瞬间转过弯来，若在欧阳将军面前承认二公子背叛了卫国，打算与虢公翰等人合作，岂不是出卖了二公子。 “哼，是卫文派你前来此地，想与乱臣贼子联手，共同对付卫国吧。”欧阳亮冷哼一声。 他只觉得奇怪，小声嘀咕道：“奇怪，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唰！ 欧阳亮一把站起身，眼神凌厉地瞪着他：“这下是你自己承认了，还不如实招来！” 听到明确的答复，他可谓是百口莫辩。 “欧阳将军，卫文公子让我前来携地，便是为了与携地天子联手，共同对付大公子。”他瞥了眼欧阳亮的拳头，到现在他心里还有些发怵，刚刚那张桌子被瞬间拍断，可是的的确确发生在他眼前的。 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在他的认知中，谁能够有这种本事，恐怕天下间也找不出几个人了，同时，他也在心中暗暗惊叹欧阳亮的能为，怪不得虢公翰需要找寻卫文公子的帮助，若虢公翰贸然对卫国发动进攻，只怕是有去无回。 “好一个卫文，因为大公子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便心生嫉妒，竟然还想与乱臣贼子联手，来共同对付扬儿，若君上知道了，他该有多么寒心。”欧阳亮知道事情的具体情况后，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你说，二公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欧阳亮继续问道。 可谁想到，这名亲信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欧阳将军，刚刚那些消息，已经是您能知道的最多消息了，剩下的，恕我无可奉告。” 欧阳亮没有想到，他竟然敢顶嘴，望着欧阳亮颇为惊讶的神情，这名亲信不紧不慢：“欧阳将军，刚刚我也是被您的举动给吓到了，但是我转眼一想，这里是携地，可不是卫国，若是在卫国，我尚且还会惧你几分，可在携地，我又有何惧呢。” 虽然欧阳亮是卫国名将，即便来十个他，都绝不会是欧阳将军的对手，但他毕竟曾是欧阳亮的属下，也知道他的本事，打不过他很正常，但要从他手中逃脱，对于他而言，应当还不在话下。 “你什么意思。”欧阳亮谨慎地问道，见亲信这么自信的神情，难道他还有办法可以在这种对他极为不利的环境逃离。 欧阳亮环顾四周，压根就找不到能够离开此地的办法，唯一的办法便是从大门离开，可一旦这名亲信有这样的想法，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见欧阳亮眼神中凌厉的气势，亲信一拂手，淡定地说道：“欧阳将军，还望您莫要冲动，若您轻举妄动，小的无所谓，但您在携地的消息，可就会被虢公翰、姬余臣这帮乱臣贼子知道了，到那时，你还离得开此地么。” “你是在威胁我？”欧阳亮压低声音，问道，看似他抓住了亲信的把柄，但实际上，现在处于不利处境的，可并不是卫文的亲信，反而是他。 他没想到，自己为了查询事情的究竟，竟然陷入困境，区区一个下人，他又怎会放在眼里。 “欧阳将军。”亲信缓缓站起身，语气颇为不屑地说道，“平时我很敬重您，那是因为您的本事，可您也太不待见二公子了，君上也不待见他，我跟随在二公子身边多年，他虽然很早便进入朝堂，帮助君上处理政事，可他压根就没有成为卫国世子的机会。” “自然而然，我也没办法成为卫国的大夫，更不用说达到欧阳将军您这样的地位了。”亲信之所以选择跟随二公子卫文，他心中自然也是别有用心，这也是为何，他虽然曾是欧阳亮的部属，却并未前去跟随大公子卫扬，反而选择卫文。 一方面，是因为当时的大公子，可是天下人公认的废柴世子，跟随他，甭说成为亲信了，恐怕直接便意味着他无法成为卫国大夫。 可谁曾想到，当齐国二公子得臣前来卫国通知他们关于齐侯招婿一事时，大公子卫扬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骤然变得这么厉害，更不用还在之后的招婿之试中大放异彩。 可他当时已经选择跟随二公子卫文，虽然心中有所后悔，但一转眼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另一方面，元蒙先生身为卫国的重臣，而二公子卫文又是元蒙的外孙，若是跟随在卫文公子旁边，便能够得到君上的重视，而他成为卫国大夫，也就指日可待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谈条件 “在我面前，你还想离开此地？”欧阳亮厉声喝道。 这名亲信可是在他的攻击范围内，若他敢轻举妄动，随意离开这里，他定能瞬间制服他。 “欧阳将军，现在到底是您糊涂了，还是我糊涂了，要知道，这里可是携地，可不是卫国，我并不惧怕您。”显然，亲信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 欧阳亮没想到，这名亲信竟然能考虑这么周全，而且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是在装腔作势。 “啧。”欧阳亮切了一声，他可不像夷风先生一样，能够将事情考虑得面面俱到，一个冲动，便自作主张，前来质问这名亲信了。 可他毕竟还是小瞧他了，也是，一直跟随在二公子卫文身边的人，又能够差到哪去呢，欧阳亮无奈地笑了笑。 “欧阳将军，可否请您当作不知道此事，这样的话，我也好在二公子面前交差。”亲信知道，欧阳亮武艺高强，若他要成功逃离此地，只怕是会被打成重伤。 他来携地，只不过是替二公子办事罢了，可不是来受伤的，再说了，即便是虢公翰，他也丝毫不敢相信。 那还不如相信眼前的欧阳将军，只是，若落在欧阳亮手中，恐怕回去后也难逃责罚，而二公子为明哲保身，只怕是不会替他说话。 背叛卫国可是大逆不道之罪，亲信心中自是最清楚不过了，在危急关头，他才会立刻冷静下来，对欧阳亮提出这番条件。 要知道，携地现在的状况，可是进城容易，出城极为困难，更何况虢公翰已经得到了卫国二公子卫文的明确答复后，他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对付卫国之事。 “你在跟我谈条件？”虢公翰语气冷冰冰的，非常不屑地问道，在他心中，区区一名亲信罢了，竟也敢与他平起平坐。 显然，他已经攥紧拳头，发出咔咔作响的声音。 噗嗤，这名亲信笑出了声，摆摆手，语气颇为轻快，仿佛压根就没将欧阳亮放在眼里一般，说道：“欧阳将军，您在想什么呢，现在可不是我跟您谈条件，而是您跟我谈条件。” 他自是知道，他并不是欧阳亮的对手，可此地是携地，而非卫国，若欧阳亮贸然动手，将虢公翰等人引来，只怕是他也无法离开携地，更不用说将这些消息告知世子与君上了。 “你敢！”欧阳亮一把站起身，凌厉的气势，直奔而来，他想用气势吓住他。 可亲信曾经是欧阳亮属下，对欧阳亮的脾气，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虽说欧阳亮有时候比较冲动，但心思细腻，否则也不会在宋卫之战中大获全胜，更不用说还能在楚卫之战中，即便卫国已经落败，却还能讨得许多便宜。 他清楚，若他被困在携地，卫国可就真的危险了，纵观卫国，虽说兵马皆在元蒙手中，他虽有谋略，可绝非战将，而欧阳亮身为武将，骁勇善战，若他不在卫国，在携地全部兵马面前，卫国不过是一座空城罢了，易守难攻的空城。 “欧阳将军，请注意您的言辞，我可是看在您是二公子舅舅的份上，才对您这么客气，若您再出言不逊...” “谁是卫文的舅舅，与乱臣贼子为伍，为我所不齿也！”欧阳亮本来就对卫文没什么好感，更不用说现在还知道他与乱臣贼子虢公翰、姬余臣为伍，还想叛乱，成为卫国君主。 “我告诉你，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卫国世子，更不可能成为卫国君主，现在卫扬已经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即便...” “欧阳将军，我就说您糊涂了嘛，大公子是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不错，可这是建立在他为卫国世子的基础上的，可若君上并非卫国君主，那么，卫扬也就不是卫国世子，到那时，您觉得以齐侯护犊子的性格，还会认他这个女婿么， 更不用说晋侯姬仇因为招婿之试一事，已与大公子结怨，卫国即便陷入困境，贵为方伯的姬仇定会袖手旁观，而他若这么做，您觉得其他诸侯还会多管闲事么，到最后，落得个下场便是，卫国沦陷，君上颜面扫地，而至于大公子，就是一个真正的废世子。” “欧阳将军，这连我都知道的小事，您不会不知道吧，不然，您为何会偷偷跟在我身后，一同前来携地呢，无非就是想知道司徒大人接下来的计划吧。” 亲信嘴角扬起微笑，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欧阳亮稍稍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问道：“你说我偷偷跟在你身后？” 他虽这么问着，但心中的疑问已经无限放大，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偷偷跟在他身后，一同前来携地。 “欧阳将军，在我奉二公子之命出城送信之时，我便知道您一直跟在我身后了，您以为我不知道吗，欧阳将军，我曾是您的属下，您身上散发凌厉的气势，哪怕再过微小，我也能瞬间捕捉到。”亲信淡淡地说道。 “欧阳将军，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您有什么好办法能打探到携地的消息，可我没想到，都放您入城来了，您都找不到司徒大人的府宅，真是浪费我的时间。”语罢，亲信站起身。 只剩一旁听得有些发懵的欧阳亮愣在原地，他没反应过来，什么凌厉的气势，什么放他入城，什么找不到司徒大人的府宅，他说的这番话，好像早就知道他会前来此地的样子。 他这才反应过来，可才刚反应过来，便听见冷冰冰的一声：“欧阳将军，您现在才反应过来，可是太迟了。”只见这名亲信微微一挥手，厉声一喝：“来人，将他拿下！” 倏然，话音刚落，只听见砰的几声，一瞬间，屋外便传来哒哒脚步声，不一会儿，屋檐上、府外、府内，众多侍卫将此地团团围住。 亲信朗声道：“欧阳将军，您看看，我替您准备的，您还满意不，在我还是您属下时，您一直教我，要防患于未然，事事要小心谨慎，如今，我全部都注意了，身为您的属下，这还算合格吧。” “一帮乌合之众，又能奈我如何。”欧阳亮压根就没将这群人放在眼里。 第五百六十四章 不费吹灰之力 “即便是你，我也能瞬间解决你，你难道不知道么。”一瞬间，欧阳亮的眼神中散发出凌厉的气势：“别仗着你是卫国人氏，是我的属下，便觉得我不敢解决你。” 他的眼神径直瞪向亲信，亲信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欧阳亮闻名天下，他也清楚，就算有这么多人，恐怕也不是他对手。 不过，他早有安排，砰，他虽然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却有人将他扶住，朗然一声，从身后传来：“区区欧阳亮，又有何惧，要知道，阁下可是要代替他的。” 欧阳亮刚刚还自信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若只是亲信带了些侍卫，他并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之人，却是携地司徒，虢公翰。 虽说欧阳亮并未与虢公翰交过手，可对他也素有耳闻，二王并立的局面可不是随随便便存在的，二王并立之所以能持续到现在，携地天子姬余臣所赖，有且仅有虢公翰一人而已。 其余诸侯，即便全部加起来，恐怕也不会是楚国、鲁国，亦或者说卫国的对手，可姬余臣仅仅只得到虢公翰一人辅佐，便能立足天下，与在洛邑的姬宜臼分庭抗礼。 晋侯姬仇虽然对虢公翰早已不满，早有想结束二王并立局面的想法，可碍于虢国强大的实力，直到现在，晋侯姬仇还未曾发兵相向，一直在休养生息。 换句话而言，眼前的这位携地司徒虢公翰，恐怕他的实力丝毫不亚于晋侯姬仇，可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欧阳亮也定有把握能够离开此地。 可现在让他觉得最为不妙的，便是虢公翰所带来的一些人，他感觉得出来，这些人身上散发隐约的气势，每个都是顶尖高手。 “欧阳将军，您注意到了吧，我带来的几个，可全都是高手，我知道，您身为卫国名将，闻名天下，在天下间，能与您匹敌之人，可谓是少之又少，陈国的陈刀将军，宋国的华能将军，晋国的荀成将军，与他们齐名的人，自然很强，所以，这就是我替您准备的最好礼物。” 说完，虢公翰厉声一喝，他不打算给欧阳亮一丝机会，眼前之人，可是卫国名将，若能抓住他，告知天下，定会让此时还在齐国的卫和心乱，让守在卫国的兵马自乱阵脚。 或许，最好的情况便是，他不需费一兵一卒，便能攻陷卫国。 可虢公翰想的太美，欧阳亮岂会害怕他们，只见他话音刚落，带来的十几名高手瞬间冲向欧阳亮，可这边空间较为狭小，虽然高手众多，可对欧阳亮而言，反而变成了优势。 但同时，对欧阳亮而言，也是极为不利的，若一直被困在狭小的空间，无法逃离此地，只怕是等他体力耗完，便只能被困在携地。 倏然，他一负手，瞅了眼靠近屋外的窗户，他虽然武艺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他还是最为清楚不过的，而且，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便是将卫文已经与虢公翰等乱臣贼子为伍一事告知夷风先生，好让他早做准备。 再说了，他不顾旁人劝阻，便擅自跟来，主要是因为他太过自负于自己的武艺，若是轻易地被这群人打败，若传了出去，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而欧阳亮能出现在携地，这对虢公翰而言，可是一个巨大的惊喜，卫国二公子卫文虽然答应帮助他打败卫国，里应外合的计策也着实不错，可有欧阳亮镇守卫国，即便有再好的计策，若要能够完美施行，恐怕也得费好些功夫。 而现在，欧阳亮自己送上门来，若能在这里解决他，对虢公翰而言，他定能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卫国。 砰！ 欧阳亮破窗而出，跃到府外，可眼前的一幕，他也不敢相信，他冷笑一声：“抓我一人，至于么，好大的阵仗！” 在府外，欧阳亮面前，竟然是众多侍卫将这座府邸给团团围住了，他们皆瞪着欧阳亮，时时刻刻防备着他，这些侍卫，便是虢公翰派来的，他考虑周全，知道自己带来的几名高手，定困不住欧阳亮。 才会派这么多侍卫，守在府外，等待他出来。 “欧阳将军，您知道为什么现在携地防备这么森严，您却还能这么轻松地来到这里，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我安排好的，不过，也要多亏卫文公子。”虢公翰故意这么提了一句。 “卫文？”欧阳亮神色有些凝重，怎么回事，莫非他前来的消息，卫文早就知道了，而且是卫文拜托虢公翰在此地设伏的？ 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欧阳亮的脑海中，可现在想再多，又有何用呢，唯一要担心的，便是如何顺利离开此地，他虽然武艺高强，可这么多人围在驿馆外，他只觉得要离开此地，可是相当困难。 “是啊，卫文真不愧是卫国二公子，为了世子之位，竟然敢做出背叛卫国之事，我是真的有些怀疑卫和的眼光，堂堂卫国君主，竟然教出这么一个儿子...” 虢公翰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一股凌厉的气势瞬间向他袭来，欧阳亮神色凝重，一剑，已然跃向虢公翰。 虢公翰身边的两名高手见状，赶紧拔剑，挡在虢公翰面前，只听见唰的一声，这两名高手瞬间倒地。 不过，有他们两人的拖延，欧阳亮这一剑，并没有解决掉虢公翰。 虢公翰见到这一幕，在心中庆幸他带了这么多高手前来之余，还有些后怕，他没想到，欧阳亮竟然有这番本事，等他望向欧阳亮之时，连连赞叹道：“不愧是欧阳将军，武艺高强，不过既然您来到携地，您就应该知道什么后果才对。” 欧阳亮并没有答话，但虢公翰感觉得出来，欧阳亮显然是对他刚刚的那番话非常不满，他的眼神冷冰冰的，霎时，又是一剑划过，这一剑，欧阳亮是直取虢公翰性命而来。 擒贼先擒王，在此之前，宋卫之战时，欧阳亮便是用了这套战法，抓住宋豪，宋国兵马便不战而退。 第五百六十五章 大材小用 至于携地，天下人都清楚，姬余臣虽为携地天子，可他无论做什么，都要听司徒虢公翰的，也就是说，在此地，只要抓住虢公翰，欧阳亮定能顺利离开携地。 可显然，虢公翰带来的这么多高手不是吃素的，他们虽然远非欧阳亮对手，但毕竟是高手，对于欧阳亮的一招半式，还是有些清楚的。 这几剑下来，都被这些高手悉数化解，本来虢公翰还有些稍稍紧张，毕竟之前自己的两名高手被欧阳亮瞬间秒杀，欧阳亮的实力出乎他的想象。 可欧阳亮毕竟还是普通人，虽然武艺高强，可他要从重重包围中逃离出去，又谈何容易。 “来人，将他绑了。”虢公翰虽然刚刚被欧阳亮的几剑给吓到了，但见他根本靠近不了自己，瞬间又有了胆子。 “我看谁敢！”欧阳亮厉声一喝，将他团团围住的许多侍卫都愣在原地，要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可是享誉天下的卫国名将欧阳亮。 虽说虢公翰他们有着人数上的优势，但在欧阳亮面前，这些人到底能否抓住他，也是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毕竟欧阳亮现在的状态，看起来是游刃有余。 不过，这可是一次大好机会，虢公翰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要知道，卫国名将欧阳亮自己送上门来，这种机会可是绝无仅有的。 最重要的，若晋侯姬仇知道，连卫国名将欧阳亮都落在他手中，他若要想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只是，要抓住欧阳亮又谈何容易，虢公翰稍稍思忖了会后，说道：“欧阳将军，我有一个不错的提议，不知您是否要听一下。” 欧阳亮一直盯着虢公翰，他一直觉得，虢公翰的武艺应当不弱，可之前见他的表现，压根就不值得他提防，同时，他也在找寻突破口，能够顺利离开此地的方法。 不妨先听听他想讲些什么，乘机找寻离开的方法，这样想着，他不屑地问了句：“虢公翰，你能有什么提议。” 虢公翰走上前，身边的侍卫将他团团护住，确保欧阳亮无法靠近他，只见他厉声一喝：“你们把欧阳将军看成什么人了，我不过是与好朋友谈一谈心罢了，他定不会为难我。” 此话一出，即便欧阳亮看虢公翰非常不爽，但他也不会乘人之危。 “你说吧，我不会害你。”欧阳亮将佩剑收回剑鞘，“不过我告诉你，你的话我不会听。” 虢公翰笑了笑，说道：“欧阳将军，您身为卫国将军，天下闻名，可是天下间难得一见的人才，若在卫国效力，岂不是太大材小用了些。” 见欧阳亮并未回话，虢公翰自顾自地说道：“欧阳将军，您知道我为何对您的外甥，也就是大公子卫扬这么耿耿于怀么。” “因为二弟之仇。”虢公翰语气冷冰冰的，透露着对卫扬的不满。 “这可不关扬儿的事，这是幽王所为。”欧阳亮知道此事，可此事明明是虢公奇犯错在先，虢公翰却迁怒于卫扬，这实在是有些不合理。 “是，是幽王所为，可幽王为何要这么做，还不是卫扬导致的。”显然，虢公翰已经认定这是卫扬导致的，“不过，这是卫扬所为，与欧阳将军您并无关系，我与您之间，可没有什么恩怨，您若是能助我一臂之力，凭借携地兵马，称霸天下又有何难。” “再说了，卫国，与携地相比，实力实在太弱，欧阳将军您一直待在卫国，真是委屈您了，我身为携地司徒，可以承诺您，若您辅佐我，我定不会去找寻卫扬的麻烦，您觉得这个条件如何。” 虢公翰知道，要让欧阳亮投靠自己，绝对没有那么容易，那么唯一的办法，便是以他的外甥卫扬来作为借口，而且欧阳亮也清楚，以携地实力，天下诸侯，只有晋国才能与之一较高下。 而他，欧阳亮，可是天下名将，携地兵马若在他手中，即便是晋国，也不在话下。 “如果我不答应呢。”欧阳亮语气冷冰冰的，问道，“虢公翰，你刚刚不是才答应二公子么，怎么现在出尔反尔，反倒是想来帮助我了。” “实力不同，对待的态度自然也不同。”虢公翰清楚，现在携地虽有兵马，可骁勇善战的名将却是少之又少，若欧阳亮能留在携地，定能大增他们的实力。 “若欧阳将军能助我一臂之力，我能保证，让卫扬成为卫国君主，而您，便是大周第一大将。” 话音刚落，卫文派来的亲信对虢公翰这番话感到不可思议，虽说欧阳亮是卫国名将，也算是天下闻名、武艺高强，可与荀成相比，仍然差了些，再说了，虢公翰刚刚还答应他，要帮助二公子卫文成为卫国君主，难道他现在要出尔反尔么。 “司徒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亲信连忙问道，“您刚刚不是答应我，要帮助二公子成为卫国君主的吗，怎么现在，您出尔反尔？” 咣当一声，守在虢公翰身边的侍卫已经拔剑出鞘，一把架在他的脖子上。 亲信咽了咽口水，他没想到，虢公翰竟然能为了欧阳亮一人，瞬间过河拆桥，他语气有些发抖，颤巍巍地说道：“司徒大人，若二公子知道此事，您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只见虢公翰一摆手，架在亲信脖子上的剑缓缓移开，两名侍卫让在一旁，虢公翰缓缓向他走近，冷哼一声：“注意，是二公子来向我请求的，我只不过给他提了个意见罢了，希望你能清楚，再说了，欧阳亮是何人，天下闻名的卫国名将，有他帮忙，我...” “司徒大人，欧阳将军的脾气，我再熟悉不过了，您是乱臣贼子，他怎会帮助乱臣贼子呢。”亲信笑着说道。 唰！ 虢公翰一把从侍卫手中夺过佩剑，直指向他，眼神中凌厉的气势闪过，说话声音变得低沉：“你说谁是乱臣贼子？” 亲信只觉得浑身发颤，在虢公翰面前，这几个字可不能随意乱说，倘若说错了话，他可就小命不保了。 第五百六十六章 隐藏实力 亲信在心里嘀咕，他说的又不是假话，再说了，若虢公翰真答应欧阳亮，等他们联手后，将卫国君主之位交给大公子卫扬，那二公子派他前来此地的意义究竟何在。 于是，他一狠心，冒着被斥责的风险说道：“虢司徒，您莫要责怪在下说话直白，在欧阳亮眼中，您与乱臣贼子又有何异。”亲信是当真不惧虢公翰。 他的主要目的，便是让虢公翰对欧阳亮心生不满，一怒之下将他解决，这样的话，便能保证没有人会与二公子竞争。 “再说了，司徒您身份尊贵，在下相信，您定不会做出尔反尔之事，否则，二公子也不会让我前来携地，向您请求帮忙。”亲信望着虢公翰手中明晃晃的剑，见他丝毫没有放下剑的打算，便补充了一句。 不过见虢公翰严肃的神情，亲信心中顿时没了底气，说来也是，二公子卫文，既没有携地的兵马，又没有欧阳亮的才能，对虢公翰的帮助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更重要的，携地兵马在二公子卫文手中，与在名将欧阳亮手中，能够发挥的作用可是天差地别，若他是虢公翰，自然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可他现在是卫文的亲信，作为卫文的亲信，当然要替二公子争取得到虢公翰帮助的机会。 “虢公翰，你可真是丢人现眼，连一个下人，都敢对你吹鼻子瞪眼，到时若二公子真成为了卫国君主，他恐怕不会将你放在眼里。”欧阳亮颇为不屑地说道。 他明显感觉得出来，虢公翰身上隐约散发的气势，正缓缓靠近这名亲信，不妨趁此机会，引开虢公翰的注意，而他，也正好趁此机会，从重重包围中逃离出去。 欧阳亮时刻警惕着四周，找寻一切破绽。 “哼，我的选择，要你管。”虢公翰冷哼一声。 至于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并不清楚，而这名亲信却默认他是讲给欧阳亮听的，附和道：“欧阳亮，不要因为你是天下名将，便可以这么嚣张，当着司徒大人的面嘲讽他，您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倏然，咣当一声，明晃晃的一道亮光闪过，一瞬间，亲信还没反应过来，虢公翰便一剑划过。 冷冷一声，从亲信一旁传来：“取你首级，如同探囊取物，谁允许你在此地废话的。” 亲信咽了咽口水，虢公翰碍于他是卫国二公子的亲信，还前来此地送信的份上，并没有为难他，只是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他清楚地认识到，虢公翰刚刚那番话可没有在开玩笑，倘若欧阳亮真的答应帮助他攻打卫国，恐怕他的小命，便早已不保了。 只是欧阳亮的脾气，虢公翰也清楚，要让他辅佐自己，大概率是不可能的，可他仍然这么说，便是抱着欧阳亮能够辅佐自己的一丝希望。 而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便不能让卫文的亲信当着他们的面胡乱言语。 亲信一言不发，他知道，若他再多说一句话，恐怕虢公翰便不会那么客气了。 “欧阳将军，还望您能考虑一下我刚刚的提议。”虢公翰瞪了眼亲信后，转身望向欧阳亮，颇为客气地说道。 欧阳亮望了望周围，众多侍卫团团围住，围成一个圈，可以说是水泄不通，即便是他，要冲出重围，也是极为困难。 他冷笑一声，道：“好一个携地司徒，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么，虢公翰，您这么做，可不像是给我考虑的机会。” 虢公翰一摆手，示意侍卫们向后退一步。 亲信见状，刚有话想脱口而出，便只觉得一股凌厉的气势瞬间向他袭来，虢公翰的眼神冷冰冰的，正瞪着他，似乎在告诉他，‘你不要多管闲事。’ 刚到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他曾是欧阳亮的属下，自然知道欧阳亮的打算是什么，他已经注意到，欧阳亮已经做好准备，倘若真的如同虢公翰说的那样，众多侍卫皆向后退一步，恐怕就没人能拦得住欧阳亮了。 欧阳亮缓缓一俯身，抬起头，眼神凌厉，就等待着等会一瞬间产生的机会，他必须快点离开此地，否则，若继续拖下去，只怕会耽搁。 “等等。”众多侍卫才刚刚向后退了半步，欧阳亮也已经做好逃离此地的准备，虢公翰一句等等，让在场的众人都停下脚步，悉数望向他。 “欧阳将军，不如这样，我让半步，您也让半步，您知道，我也有自己的考量，若被您逃离此地，对我而言，可就太不划算了，所以，还请您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您若能帮助我，岂不是两全其美么。”虢公翰留了个心眼，说到底，他并不放心欧阳亮。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望向欧阳亮，都等待着他的回答。 可欧阳亮身为卫国臣子，又怎会答应虢公翰这个请求呢。 稍等片刻后，虢公翰便问道：“欧阳将军，不知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欧阳亮并未答话，倏然，只见凌厉的气势，瞬间从欧阳亮身上散发出来，一转身，剑已然出鞘，擒贼先擒王，与之前相同，众多侍卫已经向后退了半步，而现在以欧阳亮与虢公翰的距离，他若想解决掉虢公翰，定不是难事。 只见剑已在手，欧阳亮一挥，径直刺向虢公翰。 砰！ 咣当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虢公翰反手一剑，便挡住了欧阳亮的剑招，两柄长剑在空中碰撞。 这样的情况也在欧阳亮的预料之中，毕竟虢公翰可是被认为不亚于晋侯姬仇之人，他本来就擅长些武艺，若在防备的前提下，能够接下欧阳亮一招，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欧阳将军，您该不会真的认为我不会武艺吧。”虢公翰对自己能接下欧阳亮一招感到有些洋洋自得。 可欧阳亮压根就没将他这番话放在心上，虽然虢公翰在刻意隐藏自己的实力，不过刚刚这短暂的交手，加上众多侍卫已经向后退了半步，且注意力仍在虢公翰身上，欧阳亮便抓住这次时机，径直向后一跃，竟然冲出了重重包围。 第五百六十七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还没等虢公翰自吹自擂完，欧阳亮已经消失在他面前。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喊道：“给我追。”说着，他便举起手中的长剑，直指欧阳亮离开的方向，厉声喝道：“来人，守住任何一个能够离开携地城的角落，无论是谁，都不能放出去。” 咣当！ 清脆的一声传来，他手中的长剑应声倒地，他向握剑的方向望去，只见自己的手正在微微颤抖，刚刚与欧阳亮交手的一剑，已然用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只是碍于自己的颜面，他强装淡定，可事实证明，他压根就不是欧阳亮的对手，能够接住欧阳亮的一剑，也只能说明他运气好罢了。 听到清脆的响声，众多侍卫纷纷向虢公翰的方向望去，有些追出去的侍卫还放下了脚步。 “还愣着干嘛，快追啊！”虢公翰大声吼道，欧阳亮自己送上门来，断然不能放过此次机会，若错过此次机会，等欧阳亮回到卫国，那么虢公翰他们的计划可就功亏一篑了。 “是！” 见虢公翰一脸焦急的模样，一旁的亲信忍不住在心中笑出声，刚刚虢公翰对待他还是一副飞扬跋扈的态度，而现在，却是毫无办法，只能怨自己没有提防。 虢公翰望向亲信的方向，他清楚，这名卫国二公子卫文身边的亲信，曾是欧阳亮的属下，那么，欧阳亮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他定是最为清楚不过了的。 亲信见虢公翰正朝着他的方向望着，他赶紧移开自己的视线，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模样。 看到他的表情，虢公翰便能够确定，这名亲信定是知道欧阳亮接下来会打算如何逃离携地。 于是他连忙迎上去，与之前对他不屑的态度截然相反，客客气气地说道：“阁下曾是欧阳将军的属下，对欧阳将军的行为定是最为清楚不过了的，您应该知道他会往哪个方向逃。” “哼。”这名亲信冷哼一声，也不看看刚刚虢公翰对他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对他说的话也是全然不信。 现在欧阳亮逃离众多侍卫的包围，倘若他离开携地回到卫国，那么虢公翰到现在为止所做的一切可都白费了。 “阁下还在为刚刚的事生气？”虢公翰拱手一揖，道：“阁下勿怪，我也不过是求才心切，才怠慢了您，还望您莫要在意，此次二公子请求之事，等抓住欧阳亮之后，携地兵马全部皆由二公子调用，您看如何？” 虢公翰虽然这么说着，但亲信听得出来，无论怎么说，他也并没有道歉之意，只是不停地重复之前说过的话。 不过亲信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便与虢公翰闹翻，要知道，他若是这样做，对他而言，可是一点好处都没的，只怕还会丢了小命。 “欧阳将军武艺高强，虽然有些粗心大意，可在重要事情上，绝不会有一丝马虎，此次既然他已经知道虢司徒您打算与二公子联手，共同对付卫国，对他而言，既然他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首先要做的，便是将这个消息告知在卫国的夷风先生与在齐国的卫和。” 亲信分析道，“而欧阳将军自负于自己的武艺，认为虢司徒您这帮高手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定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也正因为是这样，恐怕欧阳将军会径直向城门的方向跑去。” 虢公翰只觉得这名亲信说的颇有道理，若他是欧阳亮，恐怕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赶忙吩咐下去：“来人，随我一同前往，我倒要好好会一会这位卫国名将！” ... 欧阳亮抓住机会，逃离了重重包围，他的思路也很清晰，既然虢公翰已经知道他前来携地的消息，也知道他的打算，那么，定会派人把守携地城中的所有能离开此地的小路。 他若是找寻离开此地的其他方法，不仅会浪费自己的时间，还会给虢公翰足够的时间，只怕到那时，他要离开此地，可就再无可能了。 他径直赶往的方向，便是之前他乔装打扮，溜进来的地方，只要出了城，他便不会受制于虢公翰。 同时，他担心的事也发生了，虢公翰的反应迅速，竟然早已派了很多侍卫守在城门口，看来此次虢公翰是有备而来。 欧阳亮他大概也能够猜到，这些策略都是谁提的。 “欧阳将军，别来无恙啊！”倏然，欧阳亮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明明已经从重重包围中逃离出去，为何虢公翰还能发现他的踪迹，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虢公翰便带着众多侍卫出现在欧阳亮的身后，虢公翰的语气冷冰冰的：“欧阳将军，您已经没有机会了，要离开此地，您可得做好准备。” “当您踏进携地之时，我便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您要离开携地，断无可能。” 虢公翰对守在城门口侍卫的能力还是相当信任的。 “哼，谁知道呢。”欧阳亮冷哼一声，他回身瞥了眼，便顾自己纵身一跃，径直向城门外奔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现在若是转身找其他离开携地的方法，只怕是会落入虢公翰手中，再也无法离开，而若是径直向城外奔去，即便是虢公翰，恐怕也没有任何办法。 “站住！”见欧阳亮匆匆从城中跑来，城门口的侍卫赶忙迎了上去，厉声喝道，“现在不准出城。” 欧阳亮眼神微微一瞥，这名侍卫便被吓得向后退了一步，此时，欧阳亮身上隐约散发的气势，瞬间带来一股威压感。 只可惜欧阳亮稍稍迟疑了些，若他能下定决心离开携地，恐怕此时他已经离开携地城了。 却见这名侍卫向后退了一步，一瞬间，剑拔出鞘，长枪在手，守在城门口的侍卫将欧阳亮给围了起来。 “欧阳将军，请恕我无礼，不过具体您有什么事的话，还请您与司徒大人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您看，司徒大人正朝这个方向赶来。”虢公翰早就吩咐过守城的侍卫，若欧阳亮前来，定不能让他出城，得想尽一切办法拖出他，直到虢公翰赶来。 第五百六十八章 易守难攻的原因 这名侍卫也清楚，欧阳亮可是卫国名将，天下闻名，以他们这点守城的本事，又怎么可能挡得住他。 “让开！”欧阳亮厉声一喝。 可这些侍卫却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欧阳亮虽然很不想在携地大打出手，可眼前这番情况，若他不动手，只怕是无法顺利离开此地了。 只见欧阳亮一负手，一掌，径直砸在这名侍卫身上，咚的一声，这名侍卫应声倒地，其他侍卫见状，纷纷质问道：“欧阳将军，您身为天下名将，这么做，未免也太不地道了些。” 欧阳亮眼神冷冰冰的，压低声音，问道：“你们也不看看现在谁才处于...” 还未等他话说完，那名刚刚倒地的侍卫竟然消失在欧阳亮面前，欧阳亮这才反应过来，其他侍卫的讲话，不过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而实际上却是在替这位侍卫争取时间。 唰！ 剑已出鞘，侍卫一剑，径直向欧阳亮刺去，欧阳亮眼疾手快，还未等一剑刺到，他只用剑鞘，便挡住了来者的进攻。 “不愧是欧阳将军，剑未出鞘，便能打败我，我输的是心服口服，只是，这并不是我们两人之间的较量，既然司徒大人说留你不得，欧阳将军，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唰！ 守在城门处的侍卫瞬间齐刷刷地拔剑相向，虢公翰已经吩咐过了，若见到欧阳亮，可以直接解决他，断不能放他回到卫国。 “哼。”欧阳亮冷哼一声，他们之间有着本质的实力差距，他压根就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可事实证明，他想错了，欧阳亮没想到，自己一个堂堂卫国名将，竟然会陷入此等绝境，一直被拖在携地城门口。 眼前的这些侍卫，便是虢公翰早就安排好守在此地的，虽说从个人实力角度而言，这些侍卫中，任意挑出一人，也绝不会是欧阳亮的对手。 可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欧阳亮清楚，虢公翰自然也清楚，眼前的状况也正在虢公翰的意料之中。 毕竟欧阳亮自负于自己的武艺，可在众多高手面前，即便他再厉害，只怕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可偌大的携地城，欧阳亮心中确定，定不止城门一个出口，但他清楚，他唯一的选择，便是径直从城门口闯出去，贸然从其他方向离开，只怕逃离此地的可能性，会是微乎其微。 “正确的选择。”虢公翰见欧阳亮没有从其他小路离开，而是打算从城门口径直离开携地城，他称赞道，“不愧是欧阳将军，在这么危险的形势下，竟然还能冷静分析，做出正确的判断。” “欧阳将军，我为您准备的，您还满意否。”虢公翰已经赶到城门口，正见到欧阳亮与守在城门口的侍卫们在较量一番。 “不愧是虢司徒，果然考虑周全，你竟然连我会从携地城门口离开都考虑到了，在下真的佩服。” 随着时间的推移，欧阳亮只觉得体力渐渐不支，可以说，这些与他较量的侍卫们，便是携地武艺最为高强的一些人。 毕竟，要知道，他们需要面对的，可是闻名天下的卫国将军，虢公翰可马虎不得。 再说了，若能抓住欧阳亮，便意味着，他们不会惧怕晋国的荀成，毕竟，从能力上而言，虽说欧阳亮略弱于荀成，可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可以说是基本不存在。 所以，无论如何，虢公翰皆要在此地，解决掉欧阳亮。 ... 而另一边，夷风先生的府邸传来严厉的斥责声。 “什么！你说欧阳亮他竟然前往携地去了，难道他不知道现在的携地有多么危险吗！”欧阳亮吩咐的下人将这件事告知夷风先生后，他是大发雷霆，“我不是跟你们说过，让你们一定要看好欧阳亮，他这个人容易冲动，倘若他在携地遇到什么危险， 卫国的安全又有谁能来保证，等虢公翰率大军前来攻打卫国之时，仅凭元蒙一人，又该如何守住这座卫国城。” 下人们纷纷低下头，一副做错事了的模样。 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他们，欧阳亮本就是个急性子，既然知道二公子卫文打算与虢公翰联手，共同对付卫国，他便得想办法识破他们的阴谋，才能做好应对之策。 “糊涂啊糊涂，要知道，卫国之所以易守难攻，并不是因为卫国得天独厚的地势，而是因为欧阳将军的能力，有他守在卫国，即便虢公翰举携地全部兵马，也绝不可能轻易便将卫国打败。 也就是说，欧阳亮完全没有必要前往携地，反而这会让自己陷入困境。 一时之间，得知这个消息后，被称为卫国第一智囊的夷风先生，此时也完全没有头绪，若是与元蒙先生商议，只怕他会将这件事告知二公子卫文，而卫文一旦知道此事，定会对他们有所提防。 难道就只能这样空等着？ 夷风心中很是焦急，携地离卫国城本就不远，可欧阳亮前往携地，这么久还没回来，他心中自然有些紧张，可是此时携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来人。”夷风先生好似想到了什么，唤道。 “先生有何吩咐。”下人问道。 “将此事通知世子殿下。”此时卫国的全部兵马可都在元蒙手中，而夷风也不想打草惊蛇，因此，最好的办法，便是将这件事告知世子殿下，让世子殿下来做决定。 毕竟，此次卫国世子之位一事，是卫国大公子卫扬与二公子卫文之间的事。 ... 自从齐侯吕购在周天子姬宜臼面前，宣布了卫国世子卫扬与女儿庄姜择日成婚的消息后，卫扬便开始忙碌起来，他身为齐侯的准女婿，自然是替齐侯吕购分担些责任。 可他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看起来好像在忙些什么，但有时总是会分神，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世子殿下，您是在担心欧阳夫人他们的安危？”石碏见状，赶忙问道。 卫扬点点头，其他人他倒是不怎么担心，最为担心的，还是自己的舅舅欧阳亮，欧阳亮的脾气他很清楚，他很急躁，一遇到问题，便是自作主张。 第五百六十九章 准备返回卫国 “世子殿下不必担心，欧阳将军平时虽然看起来有些粗心大意，可在关键的事情上，他绝不会马虎，更何况卫国易守难攻，他们定不会...” 石碏话还没说完，便注意到世子殿下的面容有些忧愁，好像有些心事。 不知怎的，最近卫扬心中总有些不安，虽说君父已经将卫国之事交给他来处理，夷风先生也在信中说过，元蒙是可值得信任之人。 一想到招婿之试结束时，晋侯姬仇盯着他的眼神，他便觉得有些后怕，此次赢了招婿之试，也算是与晋侯结下了梁子，虽然这是晋世子自己缘故，但让晋侯在天下诸侯面前丢尽颜面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笔账，他定是记下了，而现在虽然不确定，但在携地的虢公翰等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正打算趁着此次机会，对卫国发动进攻，虽说有舅舅欧阳亮镇守卫国，可卫扬仍是担心，若卫文与虢公翰里应外合，即便是舅舅，恐怕也回天乏术。 或许正如石碏说的那样，自己想多了吧，最近是忙得焦头烂额，自从自己成为齐侯的准女婿后，自己府上络绎不绝地来了不少人，多是些齐国贵族。 看来是压力太大，忍不住多想了，卫扬摇摇头，端起一旁下人泡好的茶杯，稍稍抿了口，可还没等他喝完，府外便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一名侍卫很着急地从府外赶来：“报，世子殿下，出事了。”说完，他便将夷风先生吩咐的书信呈递到卫扬手中。 卫扬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刚刚稍稍抿了口茶，并没有缓解他的压力，反倒是让他更为警惕，他从侍卫手中接过书信，等看完后，手有些颤颤巍巍，人都仿佛怔住了一般，石碏连忙问道：“世子殿下，夷风先生在信中说了什么？” 卫扬并未答话，只是将信递给了石碏，石碏刚刚伸手去接，只听见吧嗒一声，信封应声落地，他已经大致猜到信中所写的内容，定是卫国出了什么事。 “世子殿下，您没事吧。”石碏还是第一次见到卫扬这么紧张的模样。 卫扬摆摆手，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很镇定，但声音都有些颤巍巍：“没，没事。” 这么说话的语气，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石碏还在心里嘀咕能有多么严重的事。可等他看完书信后，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开始惊慌失措起来，信中所写，便是欧阳将军单独一人前往携地的消息，他心中是暗暗叫苦：‘欧阳将军，你糊涂啊。’ 虽说欧阳亮是卫国名将，在天下间也颇有威名，可虢公翰也不容小觑，此次欧阳亮独自一人前往，等同于闯入龙潭虎穴，要想脱身，绝非易事。 “世子殿下，欧阳将军这...”石碏有些发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咣当，刺耳的声音传来，卫扬坐在位置上，顿时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卫国之力，全赖于舅舅欧阳亮，若欧阳亮在携地遇到什么危险，等到虢公翰举兵前来攻打卫国，可没人能抵挡得住他。 倏然，片刻犹豫后，卫扬冷静下来，立刻做出决定，必须将欧阳亮救回来，天下诸侯对卫国还有些忌惮，便是因为有舅舅镇守卫国城。 他站起身，吩咐道：“石碏。” “臣在。”石碏拱手一揖，道。 他瞥了眼卫扬的神情，见世子殿下神情严肃，便知道他已经有了打算。 “收拾一下，我要回卫国一趟。” “好，啊？”石碏下意识地附和了一声，可听到卫扬这个决定后，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现在这个时间段，世子殿下竟然要回去，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见石碏站着发愣，卫扬催促了一声：“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准备。” 若是平时，卫扬做出这样的决定，石碏丝毫不觉得奇怪，可现在是什么时间段，在即将与齐国公主成婚的时间段，世子殿下竟然要回到卫国，任何一个人听到这番话，都会非常不解。 “世子殿下不可冲动啊，若您贸然离开此地，齐侯那儿，可没法交代。”见卫扬想赶回卫国，石碏连忙拦住他，劝道。 要知道，齐侯吕购已经告知天下，他宝贝女儿与卫国世子的婚期即将举行，而且邀请了许多贵族前来，若在这紧要关头，卫扬离开齐国，擅自回到卫国，只怕是会引起齐侯的不满，更会让天下人以为，卫扬是嫌弃齐国公主，故意让齐侯脸上难堪。 这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哪怕世子殿下能够在婚期当天赶来，可之前他身为准新郎，若不对自己的婚事足够重视的话，也会引起天下人的非议。 更何况，齐侯吕购也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将自己的宝贝女儿许配给他。 “那你说，该怎么办，若舅舅出了差错，卫国的安危，谁来保证！” 卫扬很理性，他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可不仅仅是因为他赢得了招婿之试，打败了晋世子姬还这么简单，若没有自己卫世子身份作为支撑，只怕他连来此地参加招婿之试的资格都没有。 “再说了，若非舅舅，君父只怕是早已废除我的世子之位。”在这种事情上，卫扬没有丝毫犹豫，既然知道舅舅陷入危险境地，他这个当外甥的，又怎能坐视不理。 “欧阳将军自然是很重要，可现在世子殿下您的婚事才最为关键，天子、诸侯们，以及各位贵族，可都等着您与庄姜公主的婚礼，您若在此时离开，臣怕事会生变。“ “生变？”卫扬停下脚步，伫在原地，望着石碏问道，“又会发生何事，我只要在婚礼举办之前赶回来，不就行了？” 石碏思忖了会后，道：“世子殿下，臣以为，您离开齐国前，还是需要与齐侯商议一下，他毕竟是您的岳父。” 卫扬神色有些凝重：“你觉得他会让我离开吗？” 虽然他觉得石碏说的很有道理，可心中并不确定齐侯吕购是否会答应他这个请求，倘若他一离开齐国就要花许久时间，齐侯为了自己的颜面着想，定不会同意。 第五百七十章 欢迎女婿 石碏也不敢保证，但他清楚得是，若世子殿下贸然离开齐国，定会引起齐侯的不满，到时晋侯再趁机这么一说，只怕卫扬会丢掉来之不易的乘龙快婿之位。 “世子殿下，您能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这一路走来，是多么艰辛与困难，晋世子姬还费尽心思刁难您，您难道都忘了吗，若您不对他们有所防备，谁又能知道，在您不在齐国的这段时间，他们又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石碏这番话说的恳切，他也是在替卫扬着想，“再说了，世子殿下，即便您真的打算直接离开齐国，守在齐国城门的侍卫也会将您出城的消息告知齐侯，您都未知会齐侯一声便擅自离开，这定然是不妥的。” 卫扬只觉得石碏说的挺有道理，自己若是这么不打一声招呼便离开，传出去让天下人怎么想，是卫国世子看不上齐国公主，亦或者说是卫国世子被赶出齐国。 无论如何，都得给个明确的理由才行，他的心情也平复下来，看来是自己看到那封书信的时候，慌神了。 “世子殿下，欧阳将军武艺高强，寻常人等奈何他不得，更不用说虢公翰他们了，再说了，实在打不过，难道还不能跑么。”石碏倒是坦然。 天下间，像欧阳亮这样的高手可没几个。 这番话反倒是让卫扬更加警惕起来：“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你不懂么，舅舅虽然武艺高强，可若对面人多，他又怎会是对手。”说完，卫扬一摆手，道，“随我前往齐侯府，此事我要与齐侯商议。” “这...”石碏本意是想让世子殿下再等几天，这些时日齐侯吕购正在为他与庄姜公主两人的婚事劳心，此时去打扰他，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可若将这件事告诉世子，只怕是他会顾自己离开齐国，到那时，一切就都无法收拾了。 “怎么回事，拖拖拉拉的，这可不像是你。”卫扬只觉得今天的石碏有些奇怪，说话吞吞吐吐、扭扭捏捏，让人感觉他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一样。 “没，没什么。”石碏虽然心有愧疚，没将这件事告知世子殿下，但一想到这是为了世子殿下好，便将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 此时，齐侯府中，吕购正与吕禄甫在商议关于庄姜和卫扬两人的婚事。 “禄甫，卫世子与若兮的婚礼，你觉得何时举行比较好。”吕购脸上有些愁容，毕竟自己的宝贝女儿出嫁，作为父亲，自然是舍不得，但同时，他也在为自己的女儿选了一个好郎君而高兴，为自己择了个好女婿而欣慰。 “此事还需以天子的行程来定，有天子的祝福，对卫扬和小妹而言，可是一件好事。”吕禄甫说道。 吕购点点头，赞同吕禄甫的想法：“这对卫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他得罪了晋侯，让他与若兮成婚，也算是能保护他。” 吕禄甫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君父清楚一切，也清楚他这番话的目的。 “禄甫，孤倒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吕购若有所思地问道。 “父侯有何问题要问？” “你觉得卫扬此人，到底如何，孤曾听说他是卫国废柴世子，又听说他一事无成，可现在所见，他可不像是这样的人。”说实话，吕购到现在还对卫扬不大了解。 毕竟他所听到的，与他所见到的，是完全不相同的两个人，他自然心中也会有这样的疑问了。 “父侯...”吕禄甫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得府外下人来报：“君上，大公子，卫世子前来拜访。” “哦？”吕购只觉得有些奇怪，笑着说道：“刚刚孤还在念叨他，现在说来就来了。” 自己的好女婿来了，他当然是非常欢迎，一听到卫扬前来的消息，吕购便早早地站在反外等候，要知道，他的女婿现在可是非常有名气了。 在招婿之试中，于文试大放异彩，于武试出其不意，就连晋侯姬仇最为得意的儿子姬还，都不是他的对手，更是因为勤王之功，被天子封为介卿，更是卫国世子，不出意外的话，卫和定会将卫国君主之位交给他。 可以说，庄姜与卫扬之间是门当户对，更何况庄姜本就对卫扬有些好感，齐侯对这个女婿也是颇为满意，自己的三个儿子也都对他赞叹连连。 卫扬见吕购正站在府外等待他的到来，他迎上前，拱了拱手，道：“卫扬见过齐侯。” “咳。”一旁的吕禄甫微微咳嗽一声，提示道，“还叫齐侯呢，都成为小妹的夫君了，也该改口了。” 卫扬连忙反应过来，道：“卫扬见过君父，见过大哥。” “好，好。”吕购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连忙说道，“扬儿快快入席，陪为父喝一杯。” 这些天因为晋侯姬仇还在齐国的原因，为了避嫌，齐侯吕购也并不会举办家宴，若换作平时，他早就将卫扬唤到自己府邸，安排一场家宴，或许还会叫上亲家卫和。 见齐侯吕购盛情邀请，卫扬也就暂时将此次前来齐侯府的目的给暂时搁置了。 稍稍过了会儿，吕购问了句：“扬儿有何心事，此次来找孤，定有要事吧。” 卫扬一愣，有些惊讶地望了眼吕购。 吕购摆摆手，笑着说道：“别用这么惊讶的表情望着孤，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卫扬赶紧站起，拱手作揖道：“请君父恕罪，儿臣...” “别说了，你现在可是孤的乘龙快婿，是一家人，若再这么说下去，多见外。”齐侯阻止他道。 “说吧，有何事。” 卫扬望了眼石碏，他虽然没想到齐侯吕购这么好说话，但他也知道，他接下来的这番话，齐侯可不一定会同意，可这件事事关重大，齐侯必须知道。 “君父，儿臣此次想回卫国一趟。” “哦？”淡淡的一个字，表明了吕购的态度，他刚刚还是和善的眼神，瞬间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相信，卫扬不可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想离开齐国回到卫国，是何用意。 “理由呢？”吕购想听听他想这么做的缘由。 第五百七十一章 不耐烦 卫扬咽了咽口水，吕购这句话虽然听起来云淡风轻，但显然对他提出这看似无礼的请求有些不满。 眼神中早就在掂量卫扬，思考着他现在说出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要知道，现在的卫扬，可不是当年的废柴世子了，天下间也很有名气，单论于招婿之试中打败晋世子姬还一事，便让他扬名天下。 很有可能他便是想以此次招婿之试作为跳板，毕竟，在他要与齐国公主成婚之际，前来提出要回到卫国的请求，吕购很难不往这方面来考虑。 吕禄甫也正严肃地望着他，他大致猜到卫扬要说些什么，也认可他的想法，离开卫国之前的确要来齐侯这边知会一声。 只见卫扬拱了拱手，道：“君父，此次能赢得招婿之试，成为庄姜公主的夫君，是我之福气，可高兴之余的同时，伴随而来的也是风险。” “怎么，难道你想说，成为孤的乘龙快婿，对你还有风险？”吕购用质问的语气问道。 要知道，卫扬这番话，很容易让吕购认为，他是在嫌弃这场招婿之试的结果。 卫扬心中是暗暗叫苦，他的语气词还得用的更为恰当一些才行，否则，让齐侯误解了，他可就没办法解释清楚了。 “我虽赢得招婿之试，可从晋侯的角度而言，他在天下人面前丢了颜面，对我心中产生一些不满，也是自然。” “哼，晋侯贵为方伯，又怎会将你放在眼里，你可莫要高看自己了。”吕购颇为不屑地说道，还没成为准岳丈，便开始为难自己的女婿，原因便在于在这种关键时刻，他竟然要回到卫国，这是吕购万万不能理解的。 “不错，晋侯大人有大量，确实不会与我一般计较，可在携地称王的乱臣贼子们的想法就不一定了，现在卫国兵马皆在元蒙先生手中，即便如此，若虢公翰举携地全部兵马，攻打卫国，以卫国之力，定不会是他们对手。”卫扬补充道。 “妹夫，你这话说的就有些问题，且不说虢公翰敢不敢贸然发兵攻打卫国，即便他敢，他也绝不会举全部兵马，更何况卫国还有名将欧阳亮在，你可不要忘了他，他定是卫侯倚赖之人，镇守卫国，区区虢公翰，又怎会这么轻易攻陷卫国呢。” 吕禄甫见吕购的神情发生变化，知道若卫扬继续说下去，定会引起他的不满，于是他便抢先说道，而这，也正是齐侯吕购的疑问。 吕禄甫这番话正好符合卫扬的心意，在天下诸侯心中，卫国名将便是他的舅舅欧阳亮，而且欧阳亮的能力也是天下诸侯所公认的，也可以这么说，卫国之所以能成为大诸侯国，欧阳亮的功劳最大。 而现在卫扬所面临的问题，便是舅舅欧阳亮自作主张，前往携地，至今还没消息，若欧阳亮在携地遇到什么危险，到那时，虢公翰若举携地全部兵马攻打卫国，只怕卫国是压根就抵挡不住。 “大哥言之有理，有欧阳将军在，卫国的确是易守难攻，可这也是我前来找寻君父的原因。”卫扬再拂手，恭恭敬敬地做了一揖，道，“国舅欧阳亮失踪，至今仍无消息，据夷风先生回信，信中所言，欧阳亮孤身一人前往携地去打探消息。” “而我身为卫国世子，欧阳将军的外甥，既然得知此事，便得前去携地找寻舅舅，若他出了什么差错，卫国将会陷入困境，到那时，可就来不及了。”卫扬这番话说的颇有道理，的确，卫国能被天下诸侯放在眼里，骁勇善战的欧阳亮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卫扬知道齐侯吕购是明事理之人，更何况大公子吕禄甫也赞同他的这个想法，他只觉得不需花多少时间，齐侯吕购便能同意他回到卫国。 疏不料，吕购冷冰冰的一句话，让卫扬有些不知所措：“你是不把孤放在眼里么。 卫扬一怔，刚刚还极为好客的齐侯吕购，现在俨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声音低沉。 “儿臣不敢。”卫扬赶紧向后退了一步，用致歉的礼法站在一旁。 “欧阳将军武艺冠绝天下，他既然敢前往携地，便说明他定有些把握，何必劳你烦心，你还是好好留在此地，等与若兮成婚后，再回去也来得及。” 欧阳亮天下闻名，齐侯吕购对他是最为了解不过了的，楚卫之战，虽说以卫国落败，卫国三公子惠孙成为楚地质子而告终，可楚国也是元气大伤，这其中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便是卫国名将欧阳亮。 而现在卫扬告诉吕购说，欧阳亮独自一人前往携地，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便认为他会遇到什么危险，对于吕购来说，这是不可信的。 毕竟，以欧阳亮冠绝天下的武艺，纵观整个携地，都没有人能与之一较高下，再说了，他既然会前往携地，便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 从这方面来猜测，吕购说的也不无道理。 只是卫扬这几天有些不安，这种不安的感觉，他也不知道由何而生，更何况夷风先生在信中所言，二公子卫文与携地的乱臣贼子虢公翰为伍，此次欧阳亮便是悄悄跟着卫文身边的下人一同前往携地的。 “君父，此次并没有那么简单，欧阳亮之所以前往携地，是因为二公子卫文的缘故。”卫扬之所以还用二公子卫文来称呼自己的兄弟，便是因为他们两位公子之间，仍有些嫌隙。 毕竟之前在鲁国一事，虽然卫扬并没有与卫文计较，但他心中仍有些耿耿于怀。 “有何缘故？”吕购问道，但他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显然，他对卫扬的这番解释快失去耐心了。 要知道，在吕购心里，与欧阳亮在携地的安危相比，自然是公主庄姜与卫扬两人的婚礼更为重要，此事他可是告知天下，天子姬宜臼还因此耽搁了几天行程，打算迟些天回到都城洛邑，可若现在因为卫扬一人而改变所有计划，岂不是会让齐国落得一个不好的名声。 对于卫扬提出的这番请求，吕购断然是要好好思量一番的。 第五百七十二章 偶然 “二弟卫文与携地乱臣贼子有所往来，儿臣担心...” 还没等卫扬话说完，吕购便打断道：“你是担心卫文抢了你的世子之位，还是担心他与虢公翰他们联手，一起攻打卫国。” “嗯，两者皆有。”卫扬点点头，说道。 “这又有何妨，等你与若兮成婚后，你再回去处理这些事也完全来得及。” “可是君父，时间不等人，我与若兮成婚还要好长段时间，倘若欧阳亮真的在携地陷入困境的话，对卫国而言可是极为不利的，若我能趁此机会，前往携地，打的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或许...” 卫扬滔滔不绝地说着，全然没注意到吕购脸上的表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对卫扬的这番话是极为不满的，因为他要离开齐国，回到卫国对付乱臣贼子的前提，便是将举办婚礼的所有事都丢给若兮来管。 等卫扬说完后，吕购的脸色显然有些凝重。 “你不觉得这样对若兮不公平么，这是你们两的婚事，你若离开齐国，岂不是将所有事都交给她来处理。”吕购语气冷冰冰的，他是出了名的护犊子，更不用说庄姜还是他的宝贝女儿，他怎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受一丁点委屈。 “这...”卫扬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要知道，欧阳亮对卫国而言至关重要，他绝对不能出一丝差错，若他被困在携地，恐怕卫国没有人能抵挡得住虢公翰举携地全部兵马攻打而来。 “君父，我一定能在婚礼举办前赶回来的。” “你确保你赶得回来？”吕购怀疑地问道，不是他不相信卫扬，只是若此次卫扬前去携地救欧阳亮，便意味着卫国与携地称王的乱臣贼子必有一战，且不说卫国与携地实力差距巨大，即便相差无几，以卫扬的本事，又怎会是虢公翰的对手呢。 卫扬当然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在婚礼举办之前回来，他有些呢喃地说道：“我尽量。” “好一个尽量。”倏然，齐侯朗然一声，喝道：“堂堂卫国世子，赢得了招婿之试后便开始有些飘飘然起来，莫非是孤看错人了？” 吕购话里有话，似是在警告卫扬，乘龙快婿，可没那么好当。 若换作平时，恐怕卫扬才不会考虑那么多，径直会与齐侯争吵起来，可今天的他尤为冷静，毕竟自己赢得了招婿之试，还是庄姜的准夫君，还没与庄姜成婚，便与岳父大吵一架，这传出去，岂不是让齐侯脸上无光。 对未来卫国与齐国之间的关系，也完全没有好处。 石碏显然有些紧张，他之前已经领教过卫扬的脾气，此时心中也是暗暗叫苦：‘世子殿下，您莫要再得罪齐侯了。’ 他这么担心自然也是有他的理由，毕竟卫扬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可不容易，若现在因为自己一个错误的举动，便让之前的努力悉数白费，这未免也太可惜了些。 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虽然吕购刚刚的一番话有些刻薄，但卫扬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吕购也有他的顾虑，在天子面前答应择日便让庄姜与卫扬成婚，而且这件事已经告知天下。 天下间的各位诸侯、各位贵族纷纷前来齐国，若婚礼不能如期举办，亦或者说向后延迟，只怕是会让天下人以为，他齐侯吕购是在耍他们，虽然碍于齐侯的颜面，并不会当面说出来，可定会在背后窸窸窣窣地讨论。 更有甚者，因为是卫扬主动离开齐国，便会让天下人以为，是卫扬瞧不上齐国的乘龙快婿之位，亦或者说是瞧不上齐国公主庄姜。 而这，可不是齐侯吕购所愿意见到的，所以，他才会阻止卫扬离开齐国回到卫国。 再说了，欧阳亮的武艺，吕购又怎会不知道，除非虢公翰有更好的办法，否则，以区区携地的一些兵马，又怎会是欧阳将军的对手。 “君父。”卫扬一改常态，虽然眉头紧皱，但他并没有乱发脾气，而是恭恭敬敬地再一拱手，道：“此次对卫国而言至关重要，倘若因为我没前往携地，便让欧阳亮陷入困境，这显然是当外甥的责任，此次我之所以能前来齐国参与招婿之试，欧阳亮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还望君父能够答应儿臣这个请求，让儿臣离开齐国，回到卫国，去携地将欧阳将军救回来，我相信定用不了多少时间。”卫扬语气诚恳，可他稍稍一瞥齐侯吕购，只见他脸上面无表情。 想来是刚刚自己的那番话并没有说服齐侯吕购，卫扬有些失落，但他也清楚，又不能在此地与齐侯吕购大吵一架，一方面，吕购本就是卫扬的岳父，另一方面，这里可是齐国，与齐侯争吵一番，他卫扬若要离开齐国，恐怕会更有难度。 吕购并未回话，只是一摆手，道：“禄甫，送客。” 此话一出，便意味着吕购已经下了逐客令，卫扬虽然已经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但因为他刚刚的一番话，导致吕购现在对他有些不待见。 卫扬望了眼吕禄甫，在场的所有人中，恐怕只有这位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才能帮自己的忙。 更何况吕禄甫本就知道现在卫国即将发生的事，虽然他是猜测，但他之所以会请求君父，让庄姜与卫扬成婚择日成婚一事，便是为了应对携地发难卫国，而齐国能够支援这一局面。 他虽然预料到了，但他没想到的是，卫国二公子卫文竟然会打算与携地的乱臣贼子虢公翰、姬余臣等人联手。 此事事关重大，更何况卫扬的神色这么严肃，便说明欧阳亮定是陷入了困境。 只见吕禄甫并未送客，而是站起身，恭恭敬敬一拱手，道：“君父，请容儿臣多说一句。” 吕购望了眼吕禄甫，自己的这个大儿子极为杰出，他若是替卫扬求情，自然是要好好听听他说的一番话的。 “君父，卫国的欧阳将军天下闻名、武艺高强，与陈刀、荀成等人不分胜负，可纵使再厉害的人，也总会有失误的时候，晋国的世父公子武艺高强，可他也曾被犬戎抓去，关进大牢之中，这些都有偶然性。” 第五百七十三章 换个角度分析 “欧阳亮武功高强是不错，可虢公翰若是有备无患，只怕欧阳将军会陷入他早已准备好的陷阱之中，而欧阳将军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只怕卫国会兵败如山倒。” 吕禄甫稍稍顿了顿，继续道：“卫国败了，随之而来最严重的后果，便是这帮乱臣贼子能占据卫国之地，径直遥望齐国，到那时，齐国便会陷入一个危险的境地。” 吕禄甫话刚一说完，卫扬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他没想到吕禄甫竟然能考虑到这个地步，既然直白地说自己想要回到卫国，齐侯吕购并不会同意，那还不如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给出自己的答复，才是最好的选择。 “卫扬，你应该也是这么思考的吧，君父，您是卫世子的岳父，他见到您难免有些紧张，因此没有说到关键点，这也很正常。”吕禄甫还不忘帮卫扬在吕购面前说些好话。 卫扬赶忙望向吕禄甫，他并未望向他，神色严肃地望着齐侯吕购。 “这就是你的答复？”吕购问道。 只见吕禄甫一拱手，道：“不错，君父，这便是儿臣的答复。” “如果孤说不同意呢。” 出乎在场众人的意料，吕购竟然给出了这个答复，以刚刚吕禄甫说的这番话，从吕购的角度而言，这话完全没有说错。 卫国毗邻齐国，若卫国陷入乱臣贼子之手，虢公翰便可与齐国隔城相望，随时都能对齐国发动进攻，而位于齐国周围的诸侯，都会坐视不理。 更重要的是，晋侯姬仇虽然一直有结束二王并立局面的打算，但若是卫国沦陷，虢公翰与姬余臣便有了喘息之机，晋国实力虽强，却也不可能一次性对付有携地和卫国全部兵马的虢公翰，到那时候，此事也只能搁置。 而二王并立的局面非但不能得到解决，对天子姬宜臼而言，却是极为不利的。 当然，这是基于最坏的情况，吕购看得出来，这是吕禄甫为了帮助卫扬劝说他而故意这么说的，目的便是为了让他认为此次去携地救欧阳亮这件事非常重要。 “君父，还望您再多多考虑。”身为齐国大公子的吕禄甫平时可不轻易替人说话，今天倒是一改常态，见吕购不同意，他连忙说道。 只见吕购一拂手，语气冷冰冰的：“禄甫，你知道孤的脾气。” 听到吕购这么说了，吕禄甫向后退了一步，卫扬见状，便知道他想要离开齐国，这件事压根就不可能了，刚刚有大公子吕禄甫在齐侯面前替他说些好话，本以为还有些机会，可没想到吕购压根就不给他一丝机会。 卫扬也不打算多浪费时间，既然不能离开齐国，不如便回去思考其他办法，虽然心中对齐侯吕购很不满，可毕竟自己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对他应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卫扬有些失落，只见卫扬拱手一揖，道：“君父，若没什么事的话，儿臣便先行告退了。” 吕购并未答话，便是默认卫扬离开。 卫扬本来还有所期待，当他说出这番话时，吕购便能改变之前自己的想法，可没想到，他想多了，这并不是在什么书本中，眼前之人，可是齐侯吕购，一旦他定下的决定，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改变。 卫扬一转身，唤了声石碏：“石先生，我们走。” 石碏见状，连忙跟在卫扬身后，两人一同向外走去。 吕禄甫望着卫扬离去的背影，他虽然很想在君父面前再说几句，可刚刚吕购的一番话，他还记得，他清楚君父的脾气，说过一遍的话，可不想再多说一次。 于是他并未替卫扬向君父求情，吕禄甫颇为无奈地叹了叹气，虽说小妹与卫世子的婚礼很重要，可欧阳亮也极为重要，至少对卫国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倘若他有什么不测，虢公翰举携地悉数兵马攻打卫国，以卫国现在的实力，只怕会被瞬间攻陷。 “等等。” 卫扬才刚刚走到府外，便听见声音从府内传来，等转过身去，便见吕购脸上洋溢着笑容，正朝着他唤道：“孤还没给出答复呢，扬儿你便着急离开，是何用意？” 吕禄甫本来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虽说他大致已经猜到了君父的用意，可没想到君父竟然在最后一刻会喊住卫扬。 卫扬有些不解地问道：“君父，您不是不答应让我离开齐国，前往携地去救人么。” “虽说此次你与若兮的婚礼很重要，但欧阳将军的安危也很重要，若没有他，只怕卫国便无法抵挡携地的进攻，而到那时，对毗邻卫国的齐国而言，也是极为不利的。” 吕禄甫刚刚说的一番话有理有据，更何况吕购一向便对自己的这个大儿子非常信任，也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 之所以会得出这个结论，便是因为他清楚，晋侯姬仇虽贵为方伯，可若卫国与齐国陷入困境，以姬仇的脾气，他定不会出手相救，他只会在最为恰当的时间，做出最为恰当的决定。 当晋侯姬仇被封为方伯之时，齐侯吕购还以为他会好好辅佐王上，可没想到，姬仇压根就没将王上放在眼里，可他毕竟贵为方伯，又是天下最为强大的诸侯，即便是造成二王并立局面的虢公翰，也不敢擅自去得罪他。 而吕禄甫之前说的一番话，便是意味着齐国的处境也是相当危险，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由卫国抵挡住乱臣贼子的进攻，而卫国要有抵挡携地兵马的能力，卫国名将欧阳亮可是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卫扬望了眼吕禄甫，他心里清楚得很，多亏了大哥吕禄甫在齐侯吕购面前说的一番话，他才能够得到齐侯吕购的认可，现在才能够离开齐国，但他出于不放心，还是多问了句：“君父，是想让我回到卫国，前去携地救欧阳亮么。” “不错，只是。” 卫扬刚刚听到不错两个字，显然有些高兴，但齐侯吕购接着的话，却让他开心不起来。 “给你一周时间，一周内必须赶回来，否则，至于你的女婿之位，孤可不能保证...” 第五百七十四章 打一个问号 一周！ 仅从齐国回到卫国，便要耗费两天的时间，来回一趟就等同于是一周的一半，说是一周，可实际上留给卫扬的，有且仅有三天罢了。 三天时间要将欧阳亮从携地带出来，这难度可想而知。 石碏望了眼卫扬，摇摇头，显然是在告诉他，仅仅一周时间，压根就赶不及。 吕禄甫也觉得一周时间有些不妥，刚想替卫扬说些什么，便见卫扬向前一步，拱手一揖，道：“君父，一周时间有些赶不及，不知君父可否答应儿臣一个请求。” “说。”吕购倒是觉得卫扬挺诚实的，他之所以给出一周的时间，便是想看看卫扬究竟会用何种办法来解决困境。 “望君父能借我一人，有此人相助，方能打败虢公翰。” “何人？” 卫扬望了眼吕禄甫，随即眼神变得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公子吕禄甫。” 他思路很清晰，清楚自己的优劣势所在，齐侯吕购仅给他一周时间，但其实有效时间有且仅有三天罢了，要在三天时间内闯进携地，并能打败虢公翰，救出舅舅欧阳亮，这难度可想而知。 若能得到大公子吕禄甫帮助，这件事或许会简单一些。 虽说齐国很多要事需要大公子吕禄甫来处理，但若让吕禄甫随卫扬一同前往携地，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齐国现在刚刚休养生息，在天下间的威名也远不如晋国，若想在未来与晋国相抗衡，现在自然是要做一些准备。 而身为齐国大公子的吕禄甫若能在对付乱臣贼子之时，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便能让天下人对吕禄甫刮目相看。 可同时，吕购也在担心，毕竟虢公翰可非容易对付之人，能拥立姬余臣为携地天子，并与晋侯姬仇相抗衡了这么多年，他的实力可谓不凡。 对于大儿子吕禄甫的能力，吕购是最清楚不过的，“禄甫，你意下如何？” 吕购这么讲，便意味着他答应了卫扬的请求，卫扬很清楚，一周时间太短，他认为身为齐侯的吕购不可能不知道，于是他便提出了这个请求，他觉得吕购定会答应他这个请求。 果然不出所料，时间虽然短暂，可有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相助，卫扬便觉得，一周时间，可谓是绰绰有余。 “妹夫有难，身为大哥，自然是要出手相助。”吕禄甫本就打算帮助卫扬来解决这一困境，现在更有君父的命令，他自然同意了卫扬的请求。 等离开齐侯府后，吕禄甫倒是想听听卫扬有什么好办法，一周时间太过短暂，即便有他相助，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从虢公翰手中救回欧阳亮。 “卫扬，你在君父面前夸下海口，不知你可否有完成这件事的信心。”吕禄甫询问道。 “是啊，世子殿下，一周时间肯定来不及，从齐国，按照正常时间出发，仅仅走一个来回，便要花掉半周时间，更不用说现在携地定是戒备森严，若想要闯进去，将欧阳将军救出来，又谈何容易。”石碏也觉得颇为不解。 本来，齐侯吕购之所以提出一周时间，是为了为难卫扬，好让他知难而退，亦或者说再多给他几天时间，可谁曾想到，卫扬竟然一下子便应允下来，而提出的请求，是让大公子吕禄甫帮助他。 齐国大公子吕禄甫颇有些能力的确不错，可即便是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携地救出欧阳亮，即便是吕禄甫，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可见到卫扬自信的神情，吕禄甫问道：“妹夫，莫非你已经有了计划？” 卫扬点点头，可虽说是计划，也不过是一个笨方法罢了，他清楚，齐国与卫国有些距离，若是径直赶回卫国，再前往携地，这定是会耽搁不少功夫，可若直接从齐国赶往携地，这样的话便能够节省下时间。 “径直前往携地，救出欧阳亮。”卫扬若有所思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石碏只觉得世子殿下在开玩笑，现在天子姬宜臼正在齐国，以齐侯的脾气，又怎会将齐国兵马借给他，换句话而言，卫扬若要对携地发兵相向，有且仅有卫国的兵马供他调用。 而现在卫国所有兵马皆在元蒙手中，若要调用这些兵马，身为世子殿下的卫扬必须亲自回去一趟才行，而且得找一个很不错的借口，才能从元蒙手中借过这些兵马。 毕竟，元蒙与在携地的乱臣贼子有所往来一事，卫扬心中仍有些耿耿于怀。 “世子殿下，您不是在开玩笑吧，现在我们哪有兵马，径直能前往携地救出欧阳将军，依我看，最好的办法，还是先回一趟卫国，将这件事告诉夷风先生，让夷风先生来想想办法。”石碏这么建议道，毕竟，携地可是能与晋国分庭抗礼的存在。 吕禄甫稍稍思忖了会，他清楚卫扬的想法，之所以卫扬请求齐侯，要得到吕禄甫的帮助，或许便是因为这个原因，吕禄甫随卫扬一同前往携地，护犊子的齐侯吕购定会派人护送，而这些人，便是他能否从携地救回欧阳亮的关键。 “卫扬，你的意思是？” “大哥，看来这瞒不过您，我之所以在君父面前提及您，便是为了此事而考虑的，有您在，一周时间便已足够。”卫扬颇为自信地说道，他心中很确定，眼前的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的确有这样的能力。 而一旁的石碏是听的丈二摸不着头脑，虽说他见识过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的本事，但他真有世子殿下说的这么厉害吗？ 他心中还是要打一个问号的。 “可若君父不答应让我来帮你呢？”吕禄甫多问了一句，他不觉得卫扬只准备了这一种说辞，要知道，虽然卫扬之前被天下人误以为是废柴世子，但他的实际能力，吕禄甫再清楚不过了，他也能够猜到，卫扬定然准备了另一种方法。 “果然瞒不过大哥。”卫扬朗声笑着说道，“不过，这是夷风先生告诉我的，哪怕不请求您的帮助，我也会直接请求齐侯的帮助。” 第五百七十五章 奇思妙想 听到这番话，吕禄甫稍稍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原来，卫扬这小子竟然还打着让齐侯亲自发兵攻打携地的小心思。 不过换句话说，若卫扬用这样的借口，反而会让吕购眼前一亮，或许吕购会因为卫扬的奇思妙想，便答应他的这个请求。 “你就不怕君父废除你的乘龙快婿之位么。”吕禄甫颇有责怪之意，卫扬这番举动实在是太过冒险，幸亏这次吕禄甫在场，替他分析利弊，讲了一通好话，否则，以吕购的脾气，压根就不会同意让卫扬离开齐国，更不会让吕禄甫来帮助他。 别看卫扬一副严肃的样子，他当然担心被齐侯废除乘龙快婿之位，要知道，他能赢得招婿之试，从这么厉害的姬还手中，抢得这个位置，又谈何容易。 “怕，当然怕了。”卫扬大方地承认道，他丝毫不会掩饰自己的尴尬，毕竟这本来就是事实，费劲千辛万苦，才成为了庄姜公主的准夫君，若轻而易举地便被齐侯给废除乘龙快婿之位，这传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他卫国世子。 大概他们都会说，这废柴世子果真名不虚传，即便救回了欧阳亮，他只怕也会是责怪自己，因小失大可就不好了。 听到世子殿下这么说，石碏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难怪刚才他会被卫扬的这一番举动给吓一跳，原来世子殿下也压根没有把握。 “那你还...”吕禄甫颇有微词，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一不小心可就得罪了齐侯。 “怕是怕，但这或许是最佳的办法，我想离开齐国，若是不辞而别的话，齐侯心中会作何想法，认为我是逃婚，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这恐怕就更不妙了，若是与齐侯争论，只怕是会落得一个不尊重岳父的形象， 那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说明自己的来意，或许还能在齐侯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最好的打算便是能够得到齐侯的帮助，又能够回到携地，去救欧阳亮。” 事实证明，卫扬的决定是正确的，他预判了齐侯接下来的问法，用自己的方式得到了齐侯的信任，吕禄甫用颇为赞许的眼神望了望卫扬，在他心中，天下间能有这么精细思量的公子，压根就没有几个。 “不过，若欧阳将军真的落入虢公翰手中，我们想要救出他，又谈何容易，更何况。”石碏有些沉默，他没想好接下来的一番话是否要说。 停顿的时候，他偷偷地瞥了眼吕禄甫，他知道，这位齐国大公子定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吕禄甫见状，笑着说道：“石先生，但说无妨。” “世子殿下，二王并立局面的产生，归根结底是虢公翰所为，而他之所以能这么做，可不仅仅因为他是虢石父之子，更是因为虢国强大的实力，兼并携地全部兵马，与晋侯姬仇才能够分庭抗礼，说句不好听的。” 这样说着，石碏还瞥了眼吕禄甫，只见吕禄甫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有所顾虑，石碏才放心地说道：“在天下诸侯国中，卫国实力并不算强大，但齐国，自太公望伊始，便在大诸侯国中占据一席之地，可在虢公翰面前，即便聚齐地兵马一同攻打携地，只怕也会是无功而返。” 石碏之所以在观察吕禄甫的神情，便是因为他要拿齐国与携地进行对比，而吕禄甫身为齐国大公子，石碏自然是要顾全他的颜面才行。 “不可能吧。”在卫扬的印象中，齐国的实力，在天下间仅次于晋国而已，他压根就不认为虢国能与齐国一较高下。 吕禄甫点点头，表示同意：“石先生说的不错，齐国休养生息没过多久，便产生二王并立这件事，对于齐国而言，天下变化实在太快，以现在齐国的能为，恐怕还不一定能维持自己身为天下第二的诸侯国的地位。” 吕禄甫身为齐国大公子，有着与其他诸侯国公子最为本质的区别，便是他很关系天下大事，虽身居齐国世子之位，可他兢兢业业、劳心劳力，他也有自己的野心，想让齐国称霸天下的野心。 只是现在时候未到，前有晋侯姬仇贵为方伯，后有携地乱臣贼子虢公翰到处作乱，二王并立的局面不知何时能结束，而要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贵为方伯的姬仇，他的力量是断然不可少的。 “这可怎么办。”卫扬陷入沉思，他之前考虑的，便是得到齐国帮助后，径直前往携地，或许一不小心，运气太好，便一举消灭了乱臣贼子，结束了二王并立的局面，当然，卫扬也知道，这种情况不大可能发生。 即便真有消灭乱臣贼子的可能，卫扬也绝不会这么做，毕竟，若维持二王并立局面的理由一消失，恐怕晋侯姬仇便会将矛头对准卫国，毕竟，卫扬可是在齐侯的招婿之试时，打败了晋世子姬还，让晋侯姬仇丢尽颜面。 “若此次你仅仅只是前往携地，将欧阳将军带回来的话，这些兵马足够了，可若你是想一举消灭乱臣贼子，这压根就不可能。” 吕禄甫知道卫扬的想法，他自然是想趁着此次晋侯姬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一举消灭在携地称王称霸的乱臣贼子，若能实现，便意味着他是结束二王并立的首功之臣，这可不亚于晋侯姬仇的勤王之功。 到时，卫国便能因此事而在天下诸侯国中占有一席之地，更有可能的是，卫国兴许还能与晋国分庭抗礼。 可卫扬的想法是很美好，要实现这一想法，吕禄甫可以断定，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且不说携地兵强马壮，虽说晋国与虢国分庭抗礼，可谁都打败不了谁，晋侯姬仇定然是要考虑周全，才会对携地发兵相向，他可不像姬还这么冲动，他会仔细思量，平衡各方，才会做出最终决定。 尚且连晋国都不一定有把握打败在携地称王的乱臣贼子，更不用说弱于晋国的齐国与卫国了，倘若贸然行动，非但不能消灭乱臣贼子，反倒是会打乱晋侯的计划，导致无法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 第五百七十六章 逻辑清晰 见卫扬有些失落的表情，吕禄甫朗然一声：“好了，莫要为此事而失落，连方伯都不能轻易打败的人物，凭你一己之力，又怎能力挽狂澜，纵视天下，即便是各位诸侯，在面对虢公翰之时，也是束手无策的。” 吕禄甫只觉得卫扬对自己的要求太过严苛了些，况且，现在让卫扬想着如何打败虢公翰未免也太早了些，准确来说，是时机还不够成熟。 毕竟，虢公翰现在也没有到众叛亲离的地步，虽说按照周礼，理应由身为王太子的姬宜臼继承周天子之位，可犬戎攻打镐京，覆灭周幽王，姬宜臼的外公申侯可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这，也正是天子姬宜臼被天下人所诟病的原因。 正因为有所威望的晋侯姬仇在辅佐姬宜臼，天下诸侯才会纷纷依附于他，而若晋侯姬仇不想辅佐他，估计他身边的这些诸侯，皆会散去。 虢国君主虢公翰正是清楚这点，才敢立大周王叔姬余臣为携地的天子，与晋国分庭抗礼，与姬宜臼不同，天下人虽然并不看好姬余臣这个落魄王爷，但也没有值得让他们议论的地方，反倒是虢公翰的所作所为，身为晋侯，姬仇向来对虢石父便没有好感。 更不用说现在虢公翰竟然公然与他作对，二王并立的局面已经形成，若要打破这个局面，总有一方要下定决心。 此次，虢公翰便觉得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晋侯姬仇因为勤王之功，被封为方伯，为诸侯之长，在众多诸侯心中，他的威望也没有任何一位诸侯能与之相比。 可现在不同，一直颇有盛名的晋世子姬还昏招频出，不念手足之情，陷害自己的对手卫扬，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在招婿之试的两场比试中，可谓是被秒杀的体无完肤。 别看这只是两位世子之间的较量，更是晋国与卫国之间的博弈，谁能赢得这场招婿之试，可不仅仅能让世子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让一方与齐国联姻这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倘若其中一方遇到危险，齐国作为亲家，更何况吕购又是公认的护犊子，他定会发兵相救，再说了，齐国自太公望伊始便在天下诸侯中有所名望，更在天子心中是不可代替的存在。 这场招婿之试看似只是普通的一场齐侯替宝贝女儿择婿的比试，但实际上，这场比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晋侯姬仇正是认识到这场比试的重要性，才会冒着被天下人议论的风险，趁着齐国与晋国结盟的机会，向齐侯提出这个请求。 可谁曾想到，世子姬还竟然落败于天下人公认的废柴世子卫扬手中，打乱了姬仇一切计划，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他虽然从之前的烽火戏诸侯、受天子封赏、赢得宋卫之战种种事情中了解了关于卫扬的一些事。 但姬还是何人，文有贤臣张然明出谋划策，武有闻名天下的荀成将军辅佐，竟然还落败在卫扬手中，一方面是世子姬还自己无能，而另一方面，与其说姬仇是因为卫扬赢得了招婿之试胜利而不满，不如说他是因为卫扬瞬间结束比试而不满。 毕竟，姬还再怎么无能，他也是晋国世子，也是之前天下人公认的最为厉害的诸侯公子，可现在竟然落败在卫扬手中，还是被瞬间秒杀，天下人心中会作何想法。 晋侯姬仇实力强大，因为勤王之功被封为方伯，可他的儿子晋世子姬还竟然这么不争气，落败在公认的废柴世子卫扬手中。 从这场招婿之试中，明眼人早已看出卫扬可不像世人说的那样，是个废柴世子，相反，他一点都不废，反倒很厉害，瞬间秒杀晋世子姬还，纵观天下诸侯公子，哪一位公子能够有这样的能力。 恐怕现在除了卫扬外，已经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厉害的人了。 “不。” 吕禄甫刚刚打算往回走，便听到卫扬干脆利落的一个不字，“什么？” 他颇有些不解地问道，他不知道卫扬脑海中究竟在想些什么，携地兵强马壮，能与虢公翰一较高下之人，纵观天下，有且仅有晋侯姬仇一人。 难道卫扬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吕禄甫倒是想听听卫扬接下来会如何解释。 卫扬神情自若，他既然前来齐侯府请求出城，那他定是准备好了解决这个困境的办法。 “大哥，携地兵强马壮，虢公翰实力强大的确不错，可此次我前去，不过是救出舅舅欧阳亮罢了，这是其一；其二，携地虽然戒备森严，不过此次我打算径直绕过卫国，前往携地，更何况，在他们的固有印象中，我应该还在齐国， 若是能利用好这段时间差，我便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到携地，等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便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再者，二王并立的局面仍未结束，倘若虢公翰真想用真正实力与我们一较高下， 那么身为晋侯的姬仇又怎会放弃这次机会，齐国与卫国虽然不是携地对手，可若算上晋国，恐怕局面会一瞬间扭转，所以，虢公翰为了继续维持二王并立的局面，定不会为难我等。” 卫扬在前来齐侯府之时，已经做了不少功课，他这番话本来打算在齐侯面前说的，只是齐侯比想象中的要好说话下，更何况还有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在一旁帮衬着说些好话，卫扬才能这么顺利地离开齐国。 吕禄甫只觉得卫扬说的颇有道理，虽说此次他会与卫扬带些兵马前往携地，可这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将欧阳亮给救出来。 “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吕禄甫称赞道，之前的卫扬，在面对一些困境时，不是来找寻他与得臣公子询问意见，便是找寻他人的帮助。 可今天的卫扬截然不同，考虑周全，且逻辑清晰，更做好了所有准备，吕禄甫并不惊讶卫扬的能力，他第一次见到卫扬时，便知道他的能力绝对不凡。 “这个计划的确很好，不过，要能够具体实现，恐怕你得好好把握才行。”吕禄甫提醒道，毕竟，卫扬若想赶上自己的婚礼，便得尽早准备好一切，赶往携地去救欧阳亮才行。 第五百七十七章 降罪 另一边，欧阳亮被发现踪迹后，他第一直觉便是赶往城门外，可不料虢公翰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待着他，而欧阳亮之所以会踩入他布下的陷阱中，便是因为他小瞧了一直跟随在二公子卫文身边的亲信。 “欧阳将军，您是多大的胆子，竟敢孤身一人前来携地，该说您是太过自信了呢，还是太过自负了。”这样说着，虢公翰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气势。 要知道，携地可是他的地盘，欧阳亮自己送上门来，他高兴还来不及，眼前之人，可是卫国的门面担当，若能在此地解决他，传出去，定能够震慑天下。 “我看谁敢！”欧阳亮厉声一喝，现在的他，可谓是满状态，区区这些守卫，还想抓住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砰！ 重重的一声从城墙上传来。 “关城门！” 轰然一声，欧阳亮闻声，赶忙向外望去，见城门渐渐落下，顿时，原本还游刃有余的他，开始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若城门不关，他还有离开携地的可能，可城门一旦关闭，即便他打赢这群守卫，只怕他也会被困在携地。 此次虢公翰已经下定决心，定要将欧阳亮困在携地，这样，他便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解决掉卫国。 城门较为沉重，下落时会发出厚重的声音，即便相隔数里，欧阳亮也能清楚地听到这个声音，抬头望去，见城门缓缓下落，虽下落缓慢，可他离城门还有段距离，更何况身边还有一堆守卫在阻止他向前进，眼下局势可谓是非常不妙。 “欧阳将军，您若是投靠我，我还能饶您一命，再说了，等城门完全落下之时，你想离开都没办法离开此地了。”虢公翰清楚，虽然产生了二王并立的局面，可对于他这边，携地天子姬余臣本人的能力不强，更何况，也缺少良将贤臣。 与晋国相比，携地还是差了不少，所以，虢公翰现在极为需要人才，而欧阳亮，更是天下间不可多得的人才，倘若他能辅佐自己，定能让自己实力更进一步。 直到现在，虢公翰还是在想尽一切办法来劝说欧阳亮，哪怕他也清楚，这只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哼，与乱臣贼子为伍，为我所不齿也！”欧阳亮毫不客气地回道。 虢公翰叹气道：“可惜啊可惜，欧阳将军，您武艺高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却把性命交代在此地，岂不是可惜了您的才华。” “罢了，既然不能为我所用...”虢公翰已然下定决心，只见他一摆手，跟随在他身后的侍卫们纷纷举起兵器，向欧阳亮奔去。 欧阳亮即便有再高强的武艺，在众多对手面前，他恐怕也只有招架之功，鲜有还手之力。 见一众侍卫向他本来，欧阳亮只觉得，恐怕现在是他唯一的机会，若他不能趁着城门完全落下之前离开携地，恐怕他便会被一直困在携地，也不能将二公子卫文的计划告知世子殿下。 他一狠心，径直向前一跃。 虢公翰知道他要做什么，喝令道：“阻止他！” 见到欧阳亮这番举动，虢公翰便能猜到他接下来想做什么。 欧阳亮是打算孤注一掷，虽然追捕他的侍卫众多，可欧阳亮毕竟是天下名将，与他们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 “就凭你们！”众多侍卫挡在欧阳亮面前，他不屑地大喝一声，便向城门方向冲去。 ... 此时的卫国，夷风府中。 “报！”从齐国八百里加急，飞奔赶来的侍卫跑进府邸，跪拜在地，道。 夷风先生见世子殿下从齐国回信，他赶忙站起身，问道：“世子殿下在信中说了什么。” “先生，世子殿下与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已经带着兵马出发，正在赶往携地的路上。” “那就好。”刚刚还悬着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远水救不了近火，尚且不说卫国全部兵马皆在元蒙手中，即便夷风有这些兵马，他也不可能贸然前往卫国。 毕竟，君上离开卫国前，可是特意吩咐过，不可让卫国出任何差错，倘若因为派了兵马前去携地的话，其他诸侯可是对卫国虎视眈眈，到时有了危险，可就没人能保护卫国了。 只不过，既然世子殿下也赶往携地，夷风先生便也打算一同前往，正好将在卫国发生的一切悉数告知世子殿下。 夷风他才刚刚打算动声，便听见府外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发生什么事了？”夷风放下手中的信，询问道。 “报，先生，大事不好了，元蒙先生他，他将您府邸给围起来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夷风不解地问道。 “小的不知。” 原来，守城的侍卫见到欧阳亮跟踪亲信出城后，他便赶忙将这一消息告知了二公子卫文。 一听到这个消息，卫文心里跟块明镜似的，他知道为什么欧阳亮会跟踪亲信，便是因为他听到了他与亲信之间的对话。 而且，在虢公翰一发现欧阳亮之后，他便派人赶紧将这个消息送回卫国，身为二公子的卫文自然对这件事是一清二楚。 既然欧阳亮敢孤身一人前往携地，一方面，定是因为他自负于自己的实力，另一方面，恐怕他已经知会了夷风先生，设定一个具体的时间，若他没有在这个时间之前回来，便意味着他会被困在携地，而夷风先生也能针对这种情况做出自己的计划。 卫文正是考虑到这点，才会派人将夷风府邸给团团围起来，而自己却前往元蒙府邸，打算告诉他这件事。 夷风先生随下人走到府外，见到府外之人皆是跟随在二公子卫文身边的侍卫，夷风的语气带有些质问：“说，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只见为首一人，向前踏出一步，拱手一揖，道：“先生勿怪，这是二公子决定的，我等不知道为何二公子会这么做。” “哼，好一个为何，这可是先生府邸，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君上回来后降罪于你吗！”夷风身边的侍卫厉声喝道。 第五百七十八章 府邸被围 “小的知道。”那名下人拱手一揖，道。 “既然知道是夷风先生府邸，那还不让开。”侍卫厉声喝道。 可话都说了好一会儿了，府外的人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唰！ 夷风府外的侍卫纷纷拔剑相向：“夷风先生府外也敢造次，你们怕是不要命了。” 却见为首之人缓缓跨步上前，拱手一揖，道：“夷风先生德高望重，可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 夷风微微一抬头，眼神自带的气势便让他颇感压力，夷风语气冷冰冰地问道：“这真的是二公子的命令么，要知道，二公子可没有多管闲事的本事。” 见瞒不住夷风先生，那人也只好老老实实承认道：“这是元蒙先生的吩咐，夷风先生您不可离开府邸半步。” “那我倒是想知道一下，为何不让我离开府邸。” “这...”来者不过是奉命行事，哪知道那么多为什么，只能胡乱应道：“元蒙先生说他会亲自来跟您解释。” “哼！”夷风先生一挥袖手，转身便向府内走去，他倒是想听听元蒙之后会有何种说法。 ... 而另一边，卫文清楚，光以他的名头，来限制夷风先生，定不会起到什么效果，尚且不说卫国兵马并不在他手中，即便在他手中，他一个当小辈的，若是因为此事而为难夷风先生的话，只怕他可就保不住自己身为二公子的形象了。 于是他来了个先斩后奏，派人将夷风先生府邸团团围住后，便径直赶往外公府邸，想将此事告知外公。 他一来到元蒙府外，便见几名侍卫正恭恭敬敬地等候着，仿佛早就知道他会前来一般。 “二公子，元蒙先生已在府内等您多时了。” 卫文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疏不料他派人将夷风府邸围得水泄不通一事，不出一会儿，便传遍卫国，元蒙即便不想知道这个消息，也会有人将此消息告知于他。 “那就不需要过多解释了。”卫文径直向府内走去，外公这么迅速便知道这件事，他也省去了过多解释的必要性。 他刚踏入府邸，只见元蒙正坐在位置上，正一脸严肃地望着他。 卫文走上前，拱手一揖，道：“外公。” “我的好外孙，你来了。”元蒙这句好外孙，卫文是听得有些怪怪的，仿佛言语中带有些许责备一般。 砰！ “还不跪下！”倏然，元蒙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厉声喝道。 跪下？卫文怀疑自己听错了，自己的外公元蒙最疼爱的，就是他这个外孙了，平时都不舍得打骂他，更不用说他跪下这种话了。 卫文笑着说道：“外公，您老糊涂了吧，我是文儿，您还...” “来人！” 元蒙话音刚落，府外便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与厚重的盔甲声，几名侍卫站在卫文身边，毫不客气地说道：“二公子请，不要让我等为难。” 卫文见这阵势，外公元蒙刚刚的一番话可不像是开玩笑的，他赶忙问道：“外公，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元蒙冷冰冰地一句。 卫文只觉得有些委屈：“外公，我不服。” “好一个不服！”元蒙扬起声音，提高讲话的音量，“你看看你做的事，你竟然派人将夷风先生的府邸给团团围了起来，说，是也不是！” 卫文的语气一下子变得颤抖起来，仿佛是被说中了一般，他瞥了眼元蒙，就立刻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心中只觉得奇怪，外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要知道，他吩咐手下，派人将夷风先生府邸围住之后，便立刻前来元蒙府邸，为的就是引开外公的视线，好让他不知道发生了这件事。 定是有人出卖了他，他赶忙向一旁站着的下人望去，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你在看什么？”元蒙厉声问道。 卫文赶紧回答道：“外公，文儿没看什么。” “你以为外公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元蒙的语气冷冰冰的，卫文只觉得有些揪心，莫非自己与虢公翰有所来往的事，外公都知道了，若他知道此事，自己的计划只怕是无法实现。 “你啊，君上不在，就开始动起了坏心思，虢公翰这个人，你知道吧。” 听到元蒙提及这个人，卫文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只见元蒙微微一抬手，下人便将一封书信呈递到他手中，卫文仔细一瞧，便发现下人呈递上来的书信，正是之前一直被锁在书房的那一封。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封书信便是之前从携地送来的那一封。 卫文望着这封书信，颇为惊讶地问道：“外公，您这是？” “哼，你觊觎这封书信很久了吧。”元蒙语气冷冰冰的，卫文之前偷偷前来他府邸，为的不就是这封书信么。 卫文很清楚，这封书信定是携地天子姬余臣寄来的，虽说他已经派了亲信前往携地，只是这名亲信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再说了，在虢公翰与姬余臣的心中，与卫国大名鼎鼎的元蒙先生相比，他一个二公子，又算得上什么呢。 ”外公，您现在拿出这封书信，是为了做什么？” 唰！ 元蒙径直将这封书信丢在桌面上，语气冷冰冰的：“信中所写，你自己看吧。” 卫文拿过书信，他只觉得疑惑，要知道，外公元蒙平时对这封书信可是敬而远之，怎么今天突然想到拿出这封书信了。 他缓缓拿起书信，信中抬头是为携地天子姬余臣。 “我曾随君上一同前往都城镐京，见过这位王爷姬余臣一面，也知道他的为人。” 卫文望着手中的这封书信，信中所写，恳恳切切，全然不像携地天子所写，卫文只觉得惊讶：“怎么可能，姬余臣可是携地天子，为何在携地却毫无威望可言。” 原来，姬余臣写下这封书信，并不是想让元蒙先生与他们为伍，一同对付天子姬宜臼，反倒是想让他帮助打败虢公翰，元蒙早就猜到了，只是这是携地之事，他不过是卫国臣子，只能以卫国大局着想，即便他知晓姬余臣的为人，却也是无能为力。 第五百七十九章 卫文的恳求 “虢公翰之为人，文儿你可清楚，他可是乱臣贼子，你身为卫国二公子，怎能与之有所来往，若传了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你，又会如何看待君上。” 卫文有些不知所措，含糊其辞地说道：“外公，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想瞒着外公，意欲何为？”话音刚落，元蒙身上便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直袭卫文。 卫文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要知道，元蒙可是随卫侯卫和征战沙场之人，区区卫文的一点小心思，又怎能瞒得过他呢。 更何况，卫和离开卫国之时，将卫国全部兵马都交给元蒙，把守城门的侍卫也都听从元蒙的吩咐，至于卫文身边的亲信，若是离开卫国，把守城门的守卫定会在第一时间内将此事告知于他。 更不用说堂堂卫国名将欧阳亮还跟随这名亲信一同离开了卫国，元蒙又怎会不知道，只是因为卫文是自己的外孙，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过多去责怪他。 可现在，他竟然派人将夷风先生的府邸给团团围住，元蒙与夷风两人虽颇有不和，但在卫国大是大非上，他们两位皆是卫国臣子，怎会因为此事而互相怄气。 卫文还不想将这件事告知外公，可元蒙接下来说的一番话，让卫文低下头，感到羞愧，“与乱臣贼子虢公翰有所来往，还派亲信送信赶往携地，你是想要叛逆么，若非欧阳将军及时发现，赶忙出去拦截，否则，酿成的后果，可无法想象。” “外公，原来你都知道了。”卫文压低了声音，丝毫没有反悔之意，反倒是在抱怨为何这个消息会让外公知道。 “听你的口气，好像并没有因为此事而羞愧，反倒是在说，为什么我会知道。”看得出来，卫文的眼神中带有一丝不甘，“卫国兵马皆在我手中，你的一举一动，外公又怎会不知。” 倏然，扑通一声，卫文跪拜在地，道：“外公，那就请您帮外孙这一回。” “这...”一旁的下人是看得惊呆了，虽说元蒙先生在卫国德高望重，又是卫文的外公，可卫文是卫国二公子，哪有公子跪拜臣子的道理。 “此次卫扬在齐国赢得了招婿之试，打败了晋世子姬还，在天下间的威名，甭说是我了，即便是晋世子姬还，恐怕也远不如他，再说了，齐侯已经告知天下，择日便让卫扬与庄姜公主成婚， 而卫世子的身份，若要与庄姜公主相配，恐怕还有些差距，所以，君父必须要将卫国君主之位交给卫扬，卫扬与庄姜公主方能完婚， 外公，您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这就意味着，我身为卫国二公子，将再也没有机会成为卫国君主，更不用说与卫扬抢夺这世子之位了，而现在，虢公翰能给我提供这个机会。 二王并立的局面之所以能够存在，便是因为携地兵马能与晋国之力分庭抗礼，虢公翰身为携地司徒，他答应我，会将携地所有兵马都借给我调用， 尚且不说携地全部兵马能与晋国之力一较高下，区区卫国，又怎会是这些兵马的对手，而这，就是我最后的机会。” 卫文话刚说完，元蒙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没想到外孙卫文竟然已经考虑到了这种程度，诚然，若卫扬真的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这卫国君主之位，非他不可，倘若卫扬不能成为卫国君主，只怕是会让齐侯认为，卫国对齐国有什么意见。 只是虢公翰可是乱臣贼子，与他为伍，难道真的能帮助卫文成为卫国君主么，答案恐怕是不能，因为卫国固若金汤，虽说与携地相比，卫国的兵马能力弱了些，可有欧阳亮在，即便是虢公翰，若要攻陷卫国也绝非那么容易。 而卫国只需要抵挡携地一段时间，等到大公子与庄姜公主完婚后，卫侯卫和回到卫国，再加上齐国已经与卫国联姻，作为亲家的齐侯吕购定不会袖手旁观。 更不用说之前晋国与齐国早已结盟，到时，可就不是携地来对付卫国，而是晋、齐、卫三个诸侯国共同对付携地的乱臣贼子，这样的情况下，虢公翰他们岂会有胜利的可能。 而这，也正是为何虢公翰要找寻卫国二公子卫文帮忙的原因，他也知道，虽说以携地之力，能与晋国分庭抗礼，可这只能维持当前的局面，谁都无法结束二王并立，因此，晋侯姬仇与虢公翰两人都在找寻办法来结束这个局面。 这一次，因为晋世子姬还在招婿之试中的落败，给了虢公翰他们可乘之机，晋世子姬还，是天下人公认的最为厉害的诸侯公子，文有贤臣张然明出谋划策，武有武将欧阳亮辅佐，天下各位诸侯公子，哪一位能达到他这种水平。 可卫扬虽然没有达到姬还这种水平，他竟然在招婿之试的文试和武试中大败晋世子姬还，传了出去，天下人皆在说这晋世子姬还真是没用，两位天下间公认的最厉害的人教他，他竟然还打不过一位被成为废柴世子的卫扬。 这可真是说不过去，而作为晋国君主，姬还的父亲，贵为方伯的姬仇，自然是觉得脸上无光，张然明与荀成两人的本事，他最清楚不过了，可自己的儿子姬还，在这两人的帮助下，竟然连区区招婿之试都会落败。 一方面，说明晋世子姬还的本事不够，另一方面，便说明卫扬此人的能力不可小觑。 身为晋侯的姬仇在天下间丢了颜面，心中自然对卫扬非常不满，此次虢公翰若是能发兵相向，对于晋侯姬仇而言，不仅不是一件坏事，反倒是一件好事。 他很清楚，以卫国之力，又怎会是虢公翰等人的对手，虽说有名将欧阳亮镇守卫国，可卫国与携地实力差距巨大，仅凭欧阳亮一人，又怎能抵挡得了虢公翰他们呢。 这也是姬仇所乐意见到的，卫国一旦陷入困境，便只得寻求他们的帮助，而在那时，身为方伯的姬仇再发兵救援，便能一举挽回在招婿之试中丢失的颜面。 第五百八十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卫国实力虽然不如携地，可卫国特殊的地理环境，注定是易守难攻，即便欧阳亮不回来，凭借夷风与元蒙两位贤臣在，也定能防守许久。 在现在二王并立的关键时期，身为晋国君主，姬仇最希望看到的，便是卫国与携地两败俱伤的局面。 一方面，是因为卫扬在齐国招婿之试中大败晋世子姬还，让晋侯丢尽了颜面，另一方面，便是姬仇想要借助此次结束二王并立的机会，一举扬名。 而虢公翰也正是看到了这次机会，才会迅速发兵，立刻写下一封书信，送到卫国，为的便是与卫文合作，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拿下卫国的话，对虢公翰而言，天下优势便会掌握在他手中。 这是一场关于速度的较量，若卫文真的答应虢公翰的请求，就是正中他的下怀，以虢公翰的脾气，定不可能让他成为卫国君主。 而元蒙正是知道这一点，趁着外孙卫文还没有铸下大错，便赶紧来提醒他。 “你真是糊涂啊！”元蒙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若是等到晋侯发兵救援，卫国早已被攻陷，你还想着成为卫国君主，你觉得虢公翰会这么好心地让你当这个君主吗！” “为什么不会。”卫文加大音量，他可不同意外公的这番话，二王并立的局面绝对不可能这么快结束，若虢公翰想与姬仇继续分庭抗礼，就必须让一个人成为卫国君主。 “你凭什么认为这个人是你，而不是其他人。” 元蒙这番话一说，卫文感觉像怔住了一样，愣在原地，一时间答不上话来，外公提出的这个问题，他无法解答，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答。 尚且不说虢公翰胞弟虢公奇是因卫扬之故而亡，即便虢公翰真的想将卫国君主之位交给卫文，恐怕也难以服众，毕竟，若卫文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定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可是...”卫文还想解释些什么。 “没什么可是的。”元蒙站起身，在下人的搀扶下，向府外走去。 “外公，您这是要去哪？”卫文连忙问道。 元蒙冷冷地回了一句：“去收拾你的烂摊子。” 烂摊子？卫文一下子便意识到外公说的烂摊子，指的便是他还派着人将夷风先生府邸给团团围住的事情。 “不行。”卫文攥紧拳头，大声吼道。 可他吼的再大声也没用，只见元蒙回望了他一眼：“你也来。” “切。”卫文虽然很不情愿，可他也无可奈何，只能跟着外公一同前往夷风先生府邸。 ... 此时，府外。 一群侍卫将府邸团团围住，本想出府的夷风也停下了脚步。 “夷风先生，这元蒙实在是太过分了，仗着现在卫国兵马皆在他手中，就可以这么胡作非为，要知道，先生您天下扬名的时候，元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定是他嫉妒先生您的威名，才会这么做，等君上回来，我非得在君上面前好好数落他的不是。”说到这儿，这名下人好像想到了什么，忙说道：“先生，您说元蒙他该不会已经背叛了君上，正打算...” 倏然，一股凌厉的气势直袭向他，夷风眼神冷冰冰的，说道：“话可不能乱说。” “是。”下人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元蒙的为人，你我难道还不清楚么，他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么，虽然我与元蒙向来不和，但在大是大非之事上，我相信他定然不会这么冲动，做出这件事的，定另有其人。” 夷风早就注意到这件事情的不对劲了，要知道，即便真的是元蒙派人将他困在府中，也不会大张旗鼓地说是他这么做的，可府外之人眼神中有所闪躲，更是支支吾吾，便说明，此事元蒙定不知晓。 “另有其人？还望先生能多给些提示，在下真的猜不出，究竟谁还会这么做。” “你说，欧阳将军为何跟随卫文的下人出城后，到现在还没回来，你不觉得这件事很是蹊跷么。”夷风给了一个提示。 下人稍稍思索了会后，说道：“的确，这件事着实很奇怪，卫国与携地距离本就不远，以欧阳将军的本事，来回走一趟定没有这么困难，只是到现在，他还没有回来，定是在携地遇到了什么困难，所以先生您才会派人寄送一封书信告知世子殿下。” “不错，欧阳将军虽然武艺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吾还是知晓的，再说了，此次之所以会有兵马围住吾的府邸，倘若这真是卫文所为，便说明他定知道欧阳亮跟踪他的下人，一同前往携地一事，而他这么做，也正印证了他想阻止我前往携地救欧阳亮。 之所以用元蒙的名号，便是因为他自知以他的身份，根本无法困住吾，而现在卫国事无大小，皆在元蒙手中，唯有元蒙一人，才能让吾留在府内，不得离开。” “好一招声东击西。”夷风暗暗赞叹道，这位二公子也的确不简单，怪不得在大公子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之前，君上这么青睐他，并不是因为他文武双全的本事，而是因为，他的确是有真材实料。 或者说，若大公子的表现再差劲一些，只怕卫国世子之位早就落在卫文手中。 “卫文公子竟有这番本事，若他真与乱臣贼子为伍，恐怕欧阳将军会遇到危险。” “莫急，欧阳将军离开卫国，可是一件大事，吾认为，元蒙先生定是知道此事，一旦发现欧阳将军不在卫国，他定会来吾府邸询问。”夷风判断道。 “真的吗？”下人心里嘀咕着，不是他不相信夷风先生的本事，只是欧阳将军与元蒙两人也完全不对付，元蒙又怎会因此事来多问呢。 “报！”他才刚刚这么想着，府外便来一侍卫，禀告道：“夷风先生，元蒙先生求见。” 下人有些惊讶，夷风先生刚刚才说完那番话，元蒙先生便亲自前来府邸拜访，“先生，这...” 夷风会心一笑，毕竟卫国现在大小之事，皆交由元蒙一人来处理，他又怎会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发生呢。 第五百八十一章 不可推卸的责任 “哼，随吾来，吾倒是想看看他会如何解释。”语罢，夷风站起身，便向府外走去，而下人便跟在他后头。 来到府外，见元蒙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府外，之前还飞扬跋扈的侍卫像是犯了错一样，愣在一旁，低着头。 身为二公子的卫文也低着头，时不时地抬头向府内瞥一眼，与一旁的侍卫面面相觑，侍卫不解的眼神仿佛在询问二公子，为何元蒙先生会知道此事。 “元蒙先生，既然来了，为何不来府内坐坐呢。”夷风见到元蒙，朗然一声，说道。 “先生，二公子与元大人可不是来您府邸做客的，相反，这么兴师动众，恐怕是来为难您的吧。”下人按照夷风先生之前的吩咐，故意拔高分贝。 在场之人都听得出来，他的这番话明显是在讽刺元蒙与二公子卫文。 “你！”卫文堂堂一个二公子，哪能受这种气，微微一抬头，凌厉的气势顿时散发出来，冷言道：“区区一个下人，竟敢对本公子无礼。” “文儿，退下！” “外公，他都嘲讽到我头上来了，我怎能...” “退下！”元蒙再厉声一喝，卫文望了眼外公，不再多言，便向后退了一步。 说完，元蒙便转向夷风，神色严肃，与平时不和的态度截然相反，今天他可不是来与夷风拌嘴的，只见元蒙微微向前跨了一小步，作揖道：“夷风先生，文儿年少不懂事，为难了您，我这个当外公的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还望先生您莫要责怪于他。” “吾早就知道，此事并非你所为。”毕竟夷风与元蒙两人，可都曾是跟随卫和征战沙场，对彼此的脾气可谓是一清二楚，元蒙是何为人，夷风又怎会不清楚，“不过，等君上回来，吾还是会在君上面前告你一状。” “不劳夷风您亲自出面，我自会向君上请罪，文儿酿下今日大祸，是我之过也。” 夷风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元蒙，问道：“元蒙，你难道知道发生了什么。” 元蒙点点头，继续道：“与乱臣贼子为伍，大逆不道之罪，更害得欧阳将军陷入困境，我已经派人赶往携地，前去找寻欧阳将军的踪迹。” “若欧阳将军有个三长两短，二公子，这大罪，您担当得起么。” 卫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赶紧用其他话语来掩饰自己的不安：“欧阳将军武艺高强，天下鲜有人是他的对手，更不用说区区乱臣贼子了。” “胡说。”倏然，夷风一改话锋，厉声喝道：“你可知道二王并立存在的真正原因。” 卫文被夷风这厉声一喝给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有些胆怯地问道：“是何原因？” “不仅仅是因为虢国实力能与晋国分庭抗礼，更是因为虢公翰此人实力，丝毫不亚于晋侯姬仇。”虽然夷风说的这番话有些夸大成分，但事实也正是如此，与虢石父、虢公奇两人不同，虢公翰的实力远胜于他们。 也正因为如此，二王并立的局面才得以维持，而虢公翰便能以携地之力与晋侯一较高下。 “这该怎么办。”卫文开始着急起来，若欧阳将军出现什么差错，君父知道了，恐怕他定会被狠狠地斥责一顿。 “现在开始着急起怎么办了，为何之前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这又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欧阳亮自己，为何他要跟踪我的亲信前往携地，若他...” “文儿，事到如今，你还在为自己开脱，欧阳将军之所以会前往携地，不正是你之过么，若不是你与虢公翰等人合作，欧阳将军也不会陷入困境。” 卫文一声不吭，他意识到这是自己的过错，况且，与虢公翰这种乱臣贼子有所往来，这已经是大逆不道，更不用说还害得欧阳亮身陷险境。 “还不快去携地，将欧阳将军给带回来！” “是，是。”卫文听到元蒙这么一说，便赶紧退下。 ... “元蒙，你这么做，莫非是有什么私心。”夷风眼神冷冰冰地望着元蒙，他简单地找了个借口让卫文离开，便是不想让卫文受到众人的指责。 要知道，此次这位二公子卫文所犯下的大错，可是能够让卫国陷入极度危险的困境之中。 “文儿不懂事。” “好一句不懂事。”夷风朗然一声，“要知道，二公子可是先于大公子进入朝堂，帮助君上处理政事，更不用说在天下间的名声，更是二公子略胜一筹，你怎能说他不懂事。” 却见元蒙缓缓站起身，拱手一揖，道：“夷风先生，此事是二公子做的不对，他铸下此等大错，是我这个当外公的失职，还望夷风先生您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莫要再怪他才好。” “罢了罢了，二公子虽然犯下大错，可这个大错还能够弥补回来，若是无法弥补，即便是你我，恐怕也...”夷风没有继续说下去。 元蒙心里也很清楚，欧阳亮虽是卫国第一名将，武艺冠绝天下，可即便他再怎么厉害，携地既然能与晋国分庭抗礼，便说明携地定有一些高手，若欧阳亮没有被发现自己的踪迹倒还好，可一旦被发现他的行踪，只怕是凶多吉少。 “你此次前来，不仅仅是因为二公子一事来向吾赔礼道歉的吧。”夷风很清楚，元蒙不会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此次事关重大，元蒙定有要事来找他商议。 “看来这些事还是瞒不住您，虽说欧阳将军前往携地去打探消息，可倘若他还早呢的一去不返，虢公翰定然会有所行动，到那时，卫国可就陷入困境，即便有你我二人，只怕是也守不住这座卫国城。” 元蒙很清楚，以携地的实力，仅凭卫国，又怎会是其对手，可一旦卫国被攻陷，天下局势定会发生变化，到那时，即便晋侯想再对付虢公翰与姬余臣，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只是，倘若卫国真的陷入困境，身为方伯的姬仇，难道真的会坐视不理，不管不问么。”元蒙并不认为姬仇会放弃这次结束二王并立的绝妙机会。 第五百八十二章 不同的看法 只见夷风先生笑着摇摇头，说道：“平时元大人这么聪明，今天反倒是糊涂了。” “你此话何意？”元蒙有些不解地问道，他觉得自己的判断并没有出错，要知道，此次虢公翰图谋卫国，而晋侯姬仇因为招婿之试一事，对卫扬心生怨恨也很是正常，若卫国陷入困境，他大可以不发兵相救。 但同时，若卫国被攻陷，晋国便无法与携地分庭抗礼了。 元蒙之所以给出这样的判断，便是基于这层原因。 “元蒙先生，您真觉得晋侯姬仇他会放弃这次绝佳的机会么。”夷风反问道。 元蒙微微一愣，他知道夷风绝对不会凭空说出这番话，他既然会说出这番话，便定有他的用意，只是他还无法推断出夷风先生说这番话的意义何在，于是他便问道：“夷风先生，您此话何意？” “晋侯姬仇之所以能够成为晋国君主，一举称霸天下，可不仅仅因为他勤王有功，而是因为他对时机的把握程度，可谓是极好的，你难道没发现么，犬戎攻打都城镐京，明明大公子先发现了事有蹊跷，可最后能够成功之人，却是晋侯姬仇。”夷风提示道。 元蒙恍然大悟，道：“夷风先生您指的是，此次虽然看似是虢公翰抢占先机，打算趁着招婿之试，晋侯姬仇因为丢尽了颜面而对卫国毫不理会的机会，便攻打卫国，可疏不料，这也正在晋侯姬仇的预料之中。” 夷风点点头，赞同道：“对晋国而言，是挽回了自己的名声，对虢公翰而言，是在天下间扬名，更能与晋国分庭抗礼，二王并立的局面更是不会结束，可对卫国而言，却有着灭亡的风险，这也是为什么欧阳将军为何执意要赶往携地一探究竟的原因。” 欧阳亮正是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更何况，若卫国真的被虢公翰他们占领，对晋侯而言，是一点坏处都没，相反，晋侯姬仇还能借助帮助卫国的名义来攻打携地，更能提升晋国在天下诸侯心中的威名。 因此，无论说什么，都不能让这件事发生，而夷风先生在寄给世子卫扬的信中所写的，便是这件事。 而卫扬得到夷风先生的书信后，自然也清楚这个道理，无论如何他都会赶往携地，将欧阳亮给救出来。 ... 另一边，齐国晋侯府中，姬仇召见张然明，问道。 “然明先生，天下之势，您看如何？”姬仇虽位居方伯之位，可最近几天仍有些劳心劳力，只觉得压力颇大，总是扶着额头，看起来颇有些憔悴。 “君上，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张然明还是第一次见到姬仇这番神态，曾经君上即便是被晋殇叔逐出晋国，他也绝不会失去半点信心。 可此次他竟然心事重重，看来世子殿下于武试落败一事，给君上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君上，世子殿下落败于卫世子之手，此事具有较大的偶然性，只能说，卫世子的运气太好了。”张然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这么说道。 却见姬仇摆摆手，示意道：“输了就是输了，实力不如别人，便不能以其他借口来开脱，难道还能以运气好作为借口，来说是还儿本就比卫扬厉害么，想当初，孤被逐出晋国，谁又能想到，孤还能反手打败晋殇叔，换作当时的孤，可是想都不敢想。” 的确，当时晋殇叔篡夺晋国君主之位，天下人见到姬仇，纷纷敬而远之，压根就不认为他能够再从晋殇叔手中夺回君主之位，可谁能想到，姬仇不仅做到了，还成为了天下诸侯中最为厉害的一位君主。 “莫要再谈此事，不如商议一下，如何解决二王并立的局面。”姬仇早就不去考虑招婿之试的胜负关系了，他现在想的，只有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一举提升晋国在天下诸侯国中的威望，成为真真正正的霸主。 张然明拱手一揖，道：“君上，臣认为，此次齐侯招婿一事，天下闻名，而卫扬身为此次招婿之试的主角，可谓是大放异彩，不仅赢了世子殿下，更是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所以，臣敢大胆判断，虢公翰定会有所行动，而他的目标，针对的便是卫世子卫扬。” 姬仇心中暗暗称奇，虽然他早就知道在携地发生的一切，毕竟，他已经派人前往携地打探消息，可他没想到的是，张然明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但他却能通过推理来知晓此事。 “君上，臣有一问，烦请君上能替臣解答。”张然明望了眼姬仇，问道。 “然明先生但说无妨。” “君上，您为何要明知故问。”姬仇派人前往携地打探消息一事，张然明早就知道了，只是碍于君上的颜面，他没有多说罢了，这次姬仇既然询问他，他便这么问了。 姬仇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说道：“然明先生，看来此事还是瞒不过您。” “君上，此次世子殿下落败，出乎臣的意料，不，与其说是世子殿下落败出乎臣的意料，不如说是卫世子能够在招婿之试中取胜，是出乎臣的意料，并不是臣不想帮助世子殿下赢得招婿之试，只是...” 张然明知道，他之前可是答应过君上，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世子殿下赢得招婿之试，可现在这样的结果，无论是谁，可都没有预料到。 正是因为这样，姬仇对张然明便产生了些许的不信任，心中定是在认为他并没有竭尽全力帮助世子殿下，便说了这番话。 姬仇缓缓站起身，叹了叹气，说道：“此次孤也没有想到，世子竟然会败给卫扬，让他成了齐侯的乘龙快婿，罢了，此事不再多提。” “只是此次二王并立的局面，孤看来得认认真真的对待，不仅要给卫国一个教训，更要结束这个局面，让天子看看，孤身为方伯，身为晋国君主的风范。”姬仇颇有自信地说道，他对此事可谓是势在必得。 “君上，恕臣无礼，臣倒是不这么以为。”出乎姬仇的意料，张然明反倒是不同意他的看法。 第五百八十三章 质疑 “哦？”姬仇脸上浮现不乐意的表情，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张然明第一次质疑他，毕竟他本就是位自负的君主，况且平时他都以自己的判断为准，张然明即便是晋国第一谋臣，姬仇也只会采纳他的部分建议。 “然明先生，那您倒是说说，事态会如何发展？”姬仇虽是客客气气地问道，可言语中却带有些许抱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事，姬仇又怎肯放过。 “君上，卫国虽然能在诸侯国中有一席之地，可与携地相比，相差甚远，但即便实力差距极大，只要卫国借助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便能抵挡携地的进攻一段时间，这毫无问题，君上您适时出手相助，完全可以在诸侯中落得一个美名。” 张然明也是赞同姬仇之前那番说法的，“只是，按照现在的局势，天下诸侯能与虢公翰相抗衡之人，有且仅有君上您一人，您贵为方伯，若一开始坐山观虎斗，而后再出手相助，只怕是会在众诸侯心中落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再者，倘若事有变化，卫国瞬间被虢公翰攻陷并且占领，那么，他们便能占据卫国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进可攻，退可守，以卫国原本的实力或许还稍差一些，可以携地的实力，若要抵御其他诸侯的进攻，可就是绰绰有余了。” 张然明这番话有理有据，这也是为什么姬仇会把他奉为上卿的原因，“然明先生所言甚是，这是孤欠考虑了。” 姬仇承认，这是自己对卫扬心生不满，便想着借助此次机会给卫国一个狠狠的教训，但他没想到的是，虢公翰之所以趁着这次机会对卫国虎视眈眈，恐怕也正是遇到了这种情况。 “而且，君上，臣打听到一个消息，卫世子已经离开齐国，正往携地赶去。”张然明说道。 姬仇稍稍一愣，随即问道：“大婚在即，竟然私自离开齐国，这岂不是未将齐侯放在眼里。” “君上，跟他同行之人可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 张然明这番话一说，姬仇恍然大悟，原来卫扬前往携地一事，身为齐侯的吕购早已知晓。 他这才明白张然明刚刚为何会说现在对于携地和晋国而言，并不是最好的时机，而是因为齐侯护犊子的性格，他既然已经告知天下，让在招婿之试中胜出的卫扬与自己的宝贝女儿庄姜择日成婚，便意味着他已经认可了卫世子卫扬作为自己的女婿。 况且此时天子姬宜臼还在齐国，若姬宜臼知道虢公翰打算进攻卫国，定会命令天下诸侯，同心协力共御外敌，到那时，晋侯姬仇贵为方伯，理当做好表率，究竟是否该第一时间发兵相助，便成为了他的难题。 倘若没有及时发兵，便会让天下诸侯对晋侯心寒，虽然还会尊他为方伯，可只怕到时是心有不服，可若是及时发兵相助，姬仇脸上的面子又挂不住，自己的儿子才刚刚落败在卫世子卫扬手中，现在自己身为晋侯，又不得不发兵相助，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然明先生，那您说，孤该怎么办。”姬仇问道。 张然明站起身，拱手一揖，道：“君上，不妨趁着此次机会，挫挫乱臣贼子们的锐气。” “挫挫锐气？”姬仇是听得越发迷糊了，他不知道张然明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既然齐侯吕购会让大公子吕禄甫跟随卫扬一同前往携地，还带了不少兵马，便说明他定有十足的把握来解决虢公翰，又何必轮到他发兵前去帮助卫国呢。 “不错，君上，虽说此次齐侯已经意识到虢公翰打算为难卫国，他也发兵相助，但是，因为天子姬宜臼还在齐国，吕购为顾全大局，派出去的兵马要满足两个条件，其一，留在齐国城中的兵马定能够护天子周全， 其二，他定不会兴师动众，让天下人认为他有与虢公翰一决生死的打算，毕竟，能够结束二王并立局面的人，有且仅有君上您一人，他若是将这份功劳前去，便意味着之前的晋齐结盟可是不算数了， 齐侯吕购是个聪明人，他绝对不会因小失大，相反，他反倒是会将这份功劳送给君上。”张然明判断得相当准确。 还没等他话说完，只听见府外一人匆匆忙忙跑入府邸，道：“报，君上，然明先生，齐侯求见。” 姬仇微微一愣，刚刚张然明还在提起吕购，没想到话才刚说完，吕购便亲自登门拜访来了。 吕购知道，虽说此次晋世子在招婿之试中落败，让晋侯姬仇在天下诸侯面前丢尽了颜面，可这毕竟是晋世子姬还自己不作为之缘故，与晋侯并无直接联系。 况且，在招婿之试刚刚结束之后，吕购便打算让胜者卫扬与自己的宝贝女儿择日成婚，本是想趁着天子在齐国之时，为他们送上祝福，但他也考虑过晋侯姬仇的想法，若是现在让他们两人成婚，岂不是狠狠地当着天下人的面打姬仇的脸么。 可他更清楚的是，天下间能与携地分庭抗礼的诸侯国，也有且仅有一个，那便是晋国，虽说他让大公子吕禄甫跟着卫扬一同前往携地，并不是他不相信自己儿子与女婿的能力，只是携地实力强大，即便是齐国与卫国联手对付虢公翰他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如趁着此次机会，前来找寻晋侯姬仇的帮助，或许还有取胜的可能。 “齐侯大驾光临，姬仇有失远迎。”姬仇见吕购到来，虽然心中很不爽，但还是给足了齐侯面子，毕竟晋国与齐国已经结盟，总不能因为招婿之试一事，而与齐国翻脸，再说了，这不能怪齐侯吕购，他也很想让姬还成为自己的女婿。 奈何卫世子卫扬在招婿之试中的表现特别突出，文试、武试皆能取胜，天下人有目共睹，若在这种情况下，身为齐侯的吕购若还让姬还成为自己女婿的话，可就有失偏颇了，只怕是会让天下人对齐侯不满，这又何必招婿呢，还不如直接让晋国与齐国联姻就行了。 第五百八十四章 不计前嫌 “晋侯，您说这番话可真的是折煞吾了，晋国与齐国本就结盟，您还说这么客气的话，这让吾心里好不是滋味。” 吕购心里很清楚，晋侯姬仇这番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是在责怪他为何让卫扬赢得了招婿之试，再说了，在姬仇心里，齐侯大可不必举办一场招婿之试，直接招婿即可，正抱着这样的想法，现在的结果才会让姬仇心中颇为不满。 “晋侯，并非吾不想撮合令公子与小女的婚事，只是令公子在招婿之试中的表现。”说着，齐侯摇摇头，姬还在招婿之试中的表现实在是无法让人满意，更无法服众。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齐侯一意孤行，想让姬还成为自己的乘龙快婿，恐怕天下人也绝不会同意，明明说好的以招婿比试定胜负，结果却因为晋侯姬仇与齐侯吕购两人的交情，便自作主张，只怕是天下没有人会信任晋侯与齐侯了。 再说了，吕购之所以设招婿之试，本意就想替自己的宝贝女儿择一个好夫婿，若是自己女儿不喜欢的，即便是赢得了招婿之试，他恐怕也不会同意。 姬仇瞥了吕购一眼，知道他这番话无非是照顾自己的面子才这么讲的，实际上齐侯压根就不想让姬还成为自己的乘龙快婿，否则，也不会默认让大公子吕禄甫帮助卫扬了。 “罢了，此次是还儿无能，文武之试皆落败于卫扬之手，真是丢尽了吾的颜面，齐侯，此事怪吾，是吾教子无方，还望齐侯莫要责怪。” 吕购毕竟是齐国君主，自太公望伊始，齐国便在天下诸侯国中颇有名望，更不用说现在的齐国休养生息，吕购在天下人心中也颇有好名气，再加上齐国是天下第二诸侯国，晋国与齐国结盟，身为方伯的姬仇自然是要照顾齐侯的颜面。 “齐侯，不知您今天来访，想必是有要事与君上商议吧。”张然明见这两位诸侯互相这么客气，直到现在还没谈论正事，便提醒道。 “不愧是然明先生，果然瞒不住您。”齐侯转向张然明，笑着说道：“招婿之试已经结束，吾想趁着良辰吉日，王上还在齐地作客的时候，择日便让卫世子与小女成婚，能得到天子的祝福，对他们而言，是人生一大喜事。” “可现在，小女婚期将近，在携地称王的乱臣贼子却要来掺和一下，竟然打算对卫国发兵相向，然明先生，晋侯，您们也知道卫扬已经是吾的乘龙快婿，既然亲家遇到危险，吾也不能袖手旁观。” “那是自然。”张然明见姬仇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要知道，卫扬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而相反之，晋侯却是因为姬还于武试中落败而大丢颜面，听到吕购的这番话，他心里当然不是滋味。 张然明正是注意到这一点，便赶忙帮衬着说道，对晋侯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了，若齐侯继续说下去，姬仇只怕连齐侯的颜面都不给，便与他大吵起来。 之前好不容易的晋齐会盟，可就功亏一篑了，“虢公翰此人飞扬跋扈，之前竟然借着招婿之试的由头，前来齐国为难王上，现在还想攻打卫国，他压根就没将王上放在眼里。” 齐侯清楚，虽然因为招婿之试一事，晋侯姬仇此时心中对他还有所不满，可毕竟这是晋世子姬还自己之过，吕购对他们而言，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之前前往晋国之时，便擅作主张，答应了晋侯姬仇提出的请求，再次举办招婿之试，让两名世子为这豪婿之位再比试一番，而现在的落败，全是姬还咎由自取。 “然明先生所言甚是，您也知道，卫国虽在诸侯国中占有一席之地，可与携地相比，仍有不小的差距，即便吾有心想帮助卫国，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吕购叹了叹气，说道。 张然明清楚，吕购之所以心有余而力不足，便是因为天子姬宜臼此时正待在齐国的缘故，他可不能因为卫国陷入困境，便举齐国全部兵马，去帮助卫国脱离险境。 再说了，吕购也丝毫不能确定，若他举齐地全部兵马，前去帮助卫国对付携地，是不是携地的对手也还不一定，倘若此时外敌来犯，只怕是以齐国剩下的兵马，可就无法抵挡，也无法保证天子的安全了。 所以，吕购便会前来晋侯府，与晋侯姬仇商议此事，也正好来看看晋侯姬仇是否仍对姬还于招婿之试中落败一事而耿耿于怀，不过看在姬仇这么客气，他心里想的便是，姬仇贵为方伯，对此事定会不计前嫌。 “齐侯，吾听懂您的意思了，您的意思便是想拜托吾发兵，替卫国解围，来对付虢公翰。” “不错，晋侯您贵为方伯，晋国又是天下第一诸侯国，以您的实力，若要对付虢公翰，真的是轻轻松松的一件事，再说了，吾还让禄甫跟随卫扬一同前往携地对付虢公翰，晋、齐、卫三个诸侯国共同联手，定能打败乱臣贼子。” 对于此事，吕购还是颇有信心的，同时，他也想借着此次机会，让齐国与卫国扬名天下，打败了乱臣贼子，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定会让齐国与卫国名望大涨。 一来可以提升齐国的实力，二来便能帮助卫扬提升名望，虽说卫扬已经成为了他的乘龙快婿，择日便会与宝贝女儿成婚，只是现在卫扬以卫世子的身份，要与庄姜相配，仍是差了一些。 若能趁着此次机会，一举解决在携地称王的乱臣贼子，对他们而言，不仅能解决二王并立的局面，更能提升自己的威名，何乐而不为呢。 “齐侯，虢公翰拥立姬余臣为携地天子，本就是大逆不道，不用您说，我也会发兵解决掉这群乱臣贼子，只是，现在时机未到，若贸然行动，只怕是会打草惊蛇，再说了，携地实力本就不弱，吾怎能轻易发兵相向，岂不是对晋国百姓的不公么。” “这...”一时之间，齐侯语塞，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晋侯，毕竟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第五百八十五章 飞箭 吕购不愧是齐国君主，更是天下难得的好君主，他稍稍思忖了会后，便立刻反应过来，道：“二王并立的局面，便意味着天下疾苦，只有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方是制胜之道。” 姬仇倒也不拐弯抹角，直白地说道：“齐侯，您可莫要怪吾说话直白，不过吾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要知道，此次招婿之试，姬还身为晋世子，败了就是败了，吾也无话可说。 只是，卫扬虽然赢得了招婿之试，还成为了齐侯您的乘龙快婿，扶摇直上，反观吾呢，因为姬还在招婿之试中的落败，让吾丢尽了颜面， 而齐侯，您现在却想拜托吾去帮助卫国，这未免也太为难了些，若传了出去，岂不是会被天下人耻笑，为他人做了嫁衣却浑然不自知。” 虽然姬仇之前对此事已经毫不在意，可现在他说的这番话，反倒是更能证明晋侯姬仇对卫扬能赢得招婿之试一事而耿耿于怀，只是碍于齐侯吕购的颜面，并没有多说罢了。 可姬仇越是这么直白地讲，便越让吕购下定决心，此次定要让姬仇发兵相助才行，要知道，仅仅依靠卫国的实力，绝对不是携地的对手，即便有天下名将欧阳亮镇守，倘若虢公翰真想攻陷卫国的话，只怕即便是荀成将军亲自来抵挡，也不可能让他大败而归。 所以齐侯吕购才会前来晋侯府邸，将此事告知晋侯，“晋侯，吾清楚，贤侄于招婿之试中落败，也并非吾所愿，若晋侯您对此事还有些不满，大可与吾说便可，不必再为难卫世子。” 听到吕购的这番话，姬仇稍稍一愣，要知道，卫扬还没正式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他便开始护犊子起来。 张然明见状，问了句：“齐侯，您为何这么看重卫世子。” 这也正是姬仇所想问的，要知道，卫扬之所以能够赢得招婿之试，可以说是得到了齐国三位公子的帮助，可若没有经过齐侯吕购的同意，这三位公子又怎会随意帮助卫扬呢。 吕购微微一笑，道：“是因为若兮喜欢。” 话刚刚说完，张然明与姬仇两人便立刻反应过来，原来，并不是因为晋世子于招婿之试落败这么简单，而归根结底，便是因为庄姜公主与卫世子两人本就情投意合，若是姬还赢得了招婿之试，以齐侯的脾气，只怕是也只会让他退出。 “哼，齐侯，您的脾气还是没变，罢了，吾也不跟您计较了，姬还没能赢得公主的芳心，这是他的无能，吾不该将这份过错责备在您身上，是吾之过也。” 既然知道卫扬能成为齐侯乘龙快婿的原因，姬仇倒也不计较起来，倒是向齐侯赔礼道歉：“齐侯，此事是吾之过，望您能原谅。” 姬仇一拂手，拱手一揖，道：“齐侯，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迫在眉睫，至于您所说的，发兵前去帮助卫国，这也是吾身为方伯，理应该做到的事。” 吕购见状，连忙说道：“晋侯您不可行此大礼，您贵为方伯，为诸侯之长，可您也是晋世子姬还的父亲，他于招婿之试落败，当父亲的，心中有些着急也是情有可原。” “然明先生！”倏然，姬仇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 张然明神色骤变严肃，向前跨了一步，拱手一揖，道：“臣在！” “孤命你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一封书信回往晋国，吩咐荀成将军，调集兵马，赶往携地，定要护卫世子卫扬与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二人周全。” “是，臣领命。”说完，张然明便匆匆向府外赶去。 “那就有劳晋侯了。”齐侯拱手一揖，道。 此时，携地城中，欧阳亮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摆脱敌人的追击。 虢公翰一声令下，携地城门便传来轰隆隆的声音，若欧阳亮不能在城门下落前离开携地，只怕是会被一直困在此地无法离开，也就无法将之前自己得知的一些消息告知夷风先生与世子殿下。 这可不是欧阳亮所想见到的，虽说城门正以极快的速度下落，但这样的速度对于欧阳亮而言，他要赶过去离开携地，可谓是绰绰有余。 “不要让他跑了！”虢公翰厉声一喝。 听到虢公翰的命令，众侍卫纷纷打起精神，拾起兵器向欧阳亮冲过去，城门处的守卫也有不少，他们可是虢公翰早就吩咐好等待欧阳亮前来的。 虽然欧阳亮武艺高强，区区这些侍卫，全加起来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但能起到拖延作用，也是极好了的。 “让开！”欧阳亮大吼一声，他很清楚，有且仅有城门口一个出口，才能够离开携地，若他今天无法离开携地，虽说他有十足的把握能从重重包围中突围出去，可到那时，既不能将在携地打探到的消息告知夷风先生与世子殿下，只怕是虢公翰会调整计划，这可就难办了。 “拦住他！”听到欧阳亮怒吼一声，虢公翰焦急地喊道，他知道，欧阳亮这么一喊，定是说明他要拿出自己真正的实力，想尽一切办法离开此地。 可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能将被成为天下名将的欧阳亮困在携地，对虢公翰而言，接下来要对付卫国，少了欧阳亮这位能征善战的将军之后，卫国压根就不足为惧，即便卫国固若金汤，虢公翰也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攻陷卫国。 而若要实现这些计划，便是要让欧阳亮困在携地，不能让他离开携地半步。 可眼下望去，城门口守着的侍卫压根就不是欧阳亮的对手。 虢公翰见状，一抬手，厉声道：“来人，拿箭来。” “是。”话音刚落，手下人便呈上一柄弓箭，抬至虢公翰手中。 虢公翰搭上一根箭，直指欧阳亮。 唰！ 虢公翰猛地一松手，一支飞箭倏的向欧阳亮袭去。 欧阳亮正在对付眼前之人，全然没有额外的心思来管此事，只听见背后传来阵阵的风吹声，等回身望去，便只见一支飞箭径直向他奔来。 砰！ 欧阳亮眼疾手快，抬手一剑，便挡住了虢公翰这一箭，同时，他心中也是暗暗赞叹，这位虢公翰竟还有这番本事。 第五百八十六章 冷嘲热讽 “不愧是卫国第一名将，能够这么轻松地接住我这一箭，不过，你既然应付了我这一箭，可就没空去对付正要关闭的城门了。” 虢公翰嘴角扬起微笑，他刚刚那一箭，并没有用尽全力，相反，这是非常迷惑的一箭，速度之快，对于欧阳亮来说，似乎得用尽全力才能抵挡，可最后的结果却是，欧阳亮并没有用多大力气，便挡住了这一箭。 “哼。”欧阳亮眼神凌厉，反手将刚刚那支箭握住，转身便将这支箭径直抛出，抛出的方向，直指城墙之上，此时正在关闭城门的守卫。 咻！ 守卫应声倒地，轰隆隆的城门下落声也戛然而止。 虢公翰见到欧阳亮这番举动，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片刻过后，才反应过来，城门并没有完全关闭，而是停止下落。 他变得惊慌失措起来，要知道，若是让欧阳亮逃离携地，他的计划可就泡汤了，本想打卫国一个出其不意，可谁曾想到，欧阳亮竟然偷摸地跟踪卫文的亲信一同前来携地，而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快，快，快阻止他！”虢公翰讲话都变得不利索起来。 “快关闭城门！”虢公翰大声吼道，他很清楚，侍卫再多，恐怕也阻挡不了欧阳亮，唯有关闭城门，才能将欧阳亮困在携地。 欧阳亮见机会来临，赶忙向城门方向奔去，来得及，定来得及，城墙上的守卫刚刚被欧阳亮这番举动给吓了一跳，要缓过神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而且，现在挡在他面前的侍卫也是寥寥无几，欧阳亮脸上浮现自信的神情，这下，是他赢了。 轰隆！ 倏然，如雷般的声音从城门处传来，欧阳亮闻声望去，却见刚刚已经戛然而止的城门，此时又开始缓缓下落。 他赶忙向城墙的方向望去，刚刚还懵圈的守卫们，此时竟然都开始行动起来。 坏了，欧阳亮只觉得大事不妙，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城门。 可为时晚矣。 砰！ 欧阳亮才刚刚靠近城门，便传来重重的一声，城门已然下落，城门已然关闭，他，被困在了携地。 虢公翰见状，刚刚还惊慌失措，此时又变得洋洋自得起来，朗然一声：“欧阳将军，被困在这里的滋味，如何。” 欧阳亮并未答话，负手一剑，他清楚，若不能离开携地，也就无法将虢公翰他们的计划告知夷风先生，卫国也无法做好御敌的准备。 当然，他也没有与这群人耗时间的打算，他接下去的想法，便是尽可能躲避他们的追踪，在携地城中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等待机会，再寻时机离开携地。 城门关闭，虢公翰也就不用担心欧阳亮会逃离携地一事，只见他一摆手，道：“活捉欧阳亮！” 话音刚落，众多侍卫纷纷打起精神，向欧阳亮奔去。 “活捉欧阳亮者，重重有赏。” 要知道，虢公翰可是携地司徒，他说的话自然是能够兑现，更何况欧阳亮只是区区一人，侍卫们仗着自己人多，便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可他们也是低估了欧阳亮，以欧阳亮的本事，又怎会因为他们人多人少而被困在这里。 ... “呼。” 砰，一剑划过，欧阳亮一个滑步，向后退了好几里。 他手握长剑，本来还镇定自若的他，此时额头上冒出几滴冷汗，同时，他还喘着气，虽然他看起来一副轻松的模样，可实际上，他已经在此地耗费了大量时间，却还没有离开这里。 毕竟，他只是一个人。 虢公翰见状，一摆手，缓缓向欧阳亮靠近。 “欧阳亮，枉你一身本领，一世英明，却落在吾手中，你还有存还的可能么。”他好不得意。 要知道，闻名天下的名将屈指可数，能打败其中任意一位名将都是极为不容易的，虽说此时能将欧阳亮困在此地，不仅仅是他的本事，也是因为欧阳亮自己送上门来。 “说到底，我还是要好好感谢卫国的二公子，若非二公子卫文耗尽心思想与我结盟，欧阳将军您也不会前来携地，我也就不会做好万全准备迎接您的到来，欧阳将军，我布下的天罗地网，您可满意？” “这就是你所谓的天罗地网？”欧阳亮极为不屑，“若非我慢了一步，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我又怎会放在眼里。” “好一句乌合之众，可欧阳将军，正是我们这群您口中的“乌合之众”，让您陷入了绝境，这是否能够证明，您还不如乌合之众。”虢公翰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欧阳亮攥紧拳头，眼神变得凌厉起来，霎时，一剑划过，欧阳亮径直向虢公翰袭来，擒贼先擒王，他的目的便是虢公翰。 砰！ 欧阳亮毕竟已经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之前围在虢公翰身边的众多高手见状，纷纷冲了上来，轻易地便挡住了欧阳亮的进攻。 “欧阳将军，您就这么点本事，之前不是还很能耐么，瞧瞧你现在狼狈的模样，啧啧，还说是卫国第一名将，真是丢了名将的脸。” 虽然欧阳亮在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要冷静，要冷静’，可现实情况是，欧阳亮压根就冷静不下来，他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他可是天下名将，正因为自负于自己的本事，才会孤身一人前来携地打探消息。 可谁曾想到，卫文身边的亲信都能发现他的踪迹，导致他现在陷入困境，无法离开携地，虢公翰冷嘲热讽的目的也很明确，他知道，欧阳亮定不会恋战，虽说他已经无法离开携地，可欧阳亮若要逃离重重包围，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虢公翰便想用激将法，让欧阳亮留在原地，这样，等耗费一段时间，便能抓住欧阳亮。 “欧阳将军，以您的本事，其实要离开这里绰绰有余，只是，您为何不离开，哦，我清楚了，您是怕离开后，留下一个无能名将的称谓吧。” 虢公翰刚刚说完这番话，众人纷纷大笑起来，欧阳亮此时非常狼狈，也消耗了不少体力，再加上虢公翰的一番嘲讽，更是让他焦急起来，只想着快速突围。 第五百八十七章 痴人说梦 “瞧瞧，瞧瞧，不可一世的欧阳将军，竟然会栽在我们手里，这传出去，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是啊，号称卫国名将的欧阳亮，也不过如此。” 众人开始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也是，他们平时何曾见识过像欧阳亮这样的名将，当然，今天与欧阳亮对战，也知道了何为名将的真正实力。 “欧阳将军，若您现在投靠我，我还能以礼相待，让你位于一人之下，居万人之上，不，如果您愿意帮助我，我会将我的司徒之位也让给您。” “这！” 众人听到虢公翰这番话后，都只觉得有些惊讶，他们没想到司徒大人竟然想将自己的司徒之位都让给欧阳亮。 虽说欧阳亮是卫国名将，更是与晋国的荀成将军、陈国的陈刀将军、宋国的华能将军齐名，但虢公翰也不至于出让自己的司徒之位。 他们都很清楚，在携地，真正能说了算的，可不是携地天子姬余臣，而是眼前的这位司徒大人虢公翰。 “哼，你肯吗？”欧阳亮冷笑一声，“在携地，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者，恐怕是虢大人您自己吧。” 虢公翰的为人，欧阳亮最清楚不过了，继承周幽王之位的，明明应该是身为王太子的姬宜臼，可虢公翰不顾天下百姓，擅作主张，拥立落魄王爷姬余臣为天子，天下二王并立的局面就此产生。 “天下百姓流离失所，处于危难之中，虢公翰，这可是你干的好事！”欧阳亮向来对虢公翰的所作所为而不齿。 “肤浅，真是肤浅，欧阳将军，枉您是天下名将，竟连成王败寇这最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我对您真的是太失望了，我最后再给您一次机会，若您能投靠我，我定会对您礼遇有加，可若您仍旧执迷不悟，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虢公翰话还没说完，欧阳亮便厉声一喝：“虢公翰，你身为乱臣贼子，是否已经做好被消灭的准备。” 倏然，欧阳亮起手一剑，虽然他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可若要从这重重突围中逃离出去，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他对自己仍有着信心。 “来人，拦住他，定要给我活捉欧阳亮。”虢公翰见劝说无效，又不能让欧阳亮离开携地，否则，这可是毁了他的计划，便只能派人来对付他，将他困在携地方是上上之策。 ... 而另一边，卫扬与吕禄甫正以最快的速度朝携地的方向赶来。 “大哥，您说，此次能救下舅舅，并顺利离开的几率有多少。”卫扬阴沉着脸，说实话，面对齐侯提出的要求，他没有丝毫的把握。 且不说他赶来携地就已经花了好些天的时间，更不用说携地戒备森严，虢公翰此人又与虢石父和虢公奇两人不同，他心思缜密，做事小心谨慎，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与晋侯姬仇分庭抗礼，相持不下，直到现在。 吕禄甫摇摇头，他虽然是齐国大公子，之前表现的实力也让卫扬赞叹，可在绝对实力面前，他还是差了很远，要知道，与携地能够分庭抗礼的，天下诸侯中有且仅有晋侯一人。 若他不出面来对付虢公翰，区区两位世子，又怎会是虢公翰的对手。 “若只是与虢公翰他们短暂的交手，想要全身而退还是不难，可如果你是想趁此机会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你还是不要有多余的想法才好。”吕禄甫提醒道。 他看得出来，卫扬颇有野心，此次他前来携地，还请求齐侯派些兵马一同跟随，便是打着结束二王并立局面的心思，若身为卫世子的卫扬能够结束二王并立，便能在天下间瞬间提升自己的名望，恐怕到那时，身为晋侯的姬仇，也只能将自己的方伯之位让出去。 “大哥，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听到吕禄甫这番话，卫扬心里一咯噔，他知道，这位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定是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说这番话的目的，便是为了不让他多想，以及打消结束二王并立的念头。 毕竟，以现在他们所带来的兵马，光是要从携地救出欧阳亮便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更不用说还想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那可真是痴人说梦了。 “世子殿下，大公子，携地快到了。”在前头赶路的石碏向二人禀告道。 走了好几天的行程，才刚刚来到携地城外，只见携地城门紧闭，城门的另一边传来嘈杂声，兵器声，呼喊声。 “坏了，定是舅舅被乱臣贼子发现了自己的行踪，让自己陷入了困境，我定得将他救出来。”卫扬刚想驾马冲向齐国城门，就被吕禄甫给拦住了。 “妹夫，不可冲动，既然虢公翰敢关闭携地城门，便意味着他定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此时欧阳将军正是陷在进退两难的境地，进城进不去，出城又出不来，若我们贸然行动，只怕是会被打得一个措手不及，到时，非但不能救出欧阳将军，恐怕我们还会陷入困境。” 吕禄甫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大哥，那您倒是说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刚刚的主意已经是卫扬能够想到的最好办法。 吕禄甫并没有急着让跟随一同前来的兵马闯进携地城中，反倒是带着他们绕着整座携地城走了一圈。 卫扬只觉得有些迷惑，大哥吕禄甫这么做的用意何在。 等来到携地城的背后，卫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吕禄甫这么做是有着他的用意，与携地城的入口相对应，携地城定存在一个出口。 虽说虢公翰因为考虑周全，早就派人守在出口，而且他特意吩咐过，无论是谁经过出口，皆要禀告他。 “妹夫，若要让欧阳将军脱困，最好的办法便是声东击西，若能将虢公翰等人的目光吸引到携地出口这边，对欧阳将军而言，他那边的压力也会小很多，到那时，以他的本事，定能够轻松脱离险境。”吕禄甫颇为自信地说道。 “大哥，您的意思是？”卫扬对吕禄甫能够这么快便想出应对之策感到惊讶。 第五百八十八章 痴心妄想 “不错。”吕禄甫点点头，道：“这或许是最为可行的办法，请卫世子下令。” 出乎卫扬的意料，这些兵马明明是从齐地而来，他们应当只听从身为齐国大公子的吕禄甫命令才对，而现在，吕禄甫竟然让他下令。 一时之间，卫扬处于发懵的状态，他赶紧问了句：“大哥，这个办法是您想出来的，我可不敢跟您抢功劳。” “若想成为卫国君主，此事必须由你自己决定才行，这次机会，我让给你，但是下一次，可就得只能靠你自己了。”吕禄甫可不想让卫扬养成一个事事都依赖他人的习惯。 况且，这次被困在携地的，可是卫扬的舅舅欧阳亮，若是让身为卫国世子的卫扬来下令，将欧阳亮给救出来，对卫扬来说，他也定能提升自己在天下间的威名。 卫扬并没有再推脱，他清楚，既然这个请求是他向齐侯提出来的，便也得负责到底，这些兵马，既然大哥吕禄甫已经全部交给他掌管，他身为卫国世子，定是要成功将欧阳亮救出，方是他取胜。 “来人，随我一同前往入口，一举攻进携地，将欧阳将军给救出来，而至于大哥，您就留在出口的地方，来一招声东击西。”卫扬脸上浮现自信的神情。 ... “呼。” 双拳难敌四手，欧阳亮即便有再强的武艺，可在对面人数优势的情况下，即便欧阳亮再怎么厉害，落败也是迟早的事。 他突然开始后悔，为何自己要自作主张，偷摸跟踪二公子身边的亲信，现在不仅打草惊蛇，还让自己陷入了困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欧阳亮渐渐开始体力不支，虢公翰嘴角扬起微笑，只见他微微一拂手，便示意众人莫要轻举妄动。 毕竟，对携地而言，欧阳亮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他能投靠虢公翰，对携地实力的提升，也是有着极大的帮助。 再说了，正是因为虢公翰被称为乱臣贼子，导致天下间有些才能之人，都不会前来携地，这也是虢公翰为何极为担心的原因，若没有贤臣良将，即便他现在能与姬仇分庭抗礼，可若随着时间的推移，以携地之力，定然不会是晋国的对手。 而到那时，二王并立局面的结束，必然会成定局。 虢公翰，一个被称作乱臣贼子之人，他能够想象到，自己若是落入晋侯姬仇手中，又会有怎样的下场，当然，这也不是他想见到的场景。 “虢公翰！”欧阳亮听得有些不满，厉声一喝，“我再说一句，我绝对不会投靠你。” 虢公翰刚刚还一副和气的模样，听完欧阳亮这番话后，一个瞬间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一转身，大喊道：“解决欧阳亮者，我定重重有赏。” 听到虢公翰这番话，众多侍卫纷纷打起精神，拿起自己的兵器，向欧阳亮奔去，要知道，现在欧阳亮的处境可谓是相当艰难，被困在携地无法出城，偌大的城门紧闭，即便欧阳亮武艺再强，只怕是也拦不住这么多人的进攻。 欧阳亮的眼神中带有些许凌厉，他望着眼前这些将他重重包围的侍卫，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突围出去，只能说，他会尽力而为。 唰！ 一道寒光闪过，一剑划过，虢公翰缓缓从下人手中接过佩剑，别看虢公翰是携地的司徒大人，但其实他的武艺可是丝毫不弱，要知道，他的父亲虢石父，也是有些武艺的，毕竟，能和西戎白狼的孛丁打个不分胜负，也说明虢公翰之武艺。 “欧阳将军，我来与您比试比试。” 当然，虢公翰从来不会做无把握之事，之所以瞅准这次机会，便是见到欧阳亮已经气喘吁吁，知道他面对这么多侍卫，已经耗费了大量体力，再说了，虢公翰也自负于自己的实力，认为区区一个耗尽体力的欧阳亮，难道他还不是对手么。 可事实证明的确如此，以虢公翰的本事，在欧阳亮面前仍是差了一些。 砰！ 虢公翰手握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袭欧阳亮。 虽说欧阳亮已经耗费了大量体力，但若要挡住虢公翰的进攻，对他而言，仍旧是绰绰有余的。 “不愧是欧阳将军，消耗了大量体力，竟然还能挡住我这一剑。”虢公翰嘴角微微扬起微笑，只见他反手一剑，便挡开了欧阳亮的格挡。 砰！ 虢公翰趁欧阳亮不注意，一剑直袭向他。 咣当一声。 众人闻声，目光纷纷投向欧阳亮与虢公翰两人的方向。 只见虢公翰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就连虢公翰自己，也没想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原来，欧阳亮虽然体力不支，但他清楚，虢公翰绝非善茬，他这一剑，便是为了与虢公翰保持一定的距离，毕竟，他还在心里盘算着，又该如何离开携地才好。 “欧阳将军，您若是被困在此地，岂不是太过可惜，您还不如投靠我，与卫国相比，携地可是颇有实力，您在卫国当个...” “虢公翰，你可不用忘了，我可是卫国的国舅，无论如何，你都是在痴心妄想！”欧阳亮这番话说的颇不留情面。 虢公翰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只是爱才惜才，不忍心欧阳亮在携地受苦，可欧阳亮显然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攥紧拳头，厉声道：“解决他！” 语罢，虢公翰在下人的护送下，缓缓向一旁走去。 面对这重重包围，欧阳亮又有何惧，若他惧怕了，那可就担不起这卫国名将的称号，又有何颜面与荀成将军、陈刀将军，以及华能将军几人相提并论。 砰！ 欧阳亮知道，此次自己孤身一人前来携地可是极为危险的，但这也没办法，若让虢公翰的计划得逞，只怕是二公子卫文会与虢公翰联手，到那时，真正陷入困境的，可就不仅仅是他欧阳亮一人，卫国，以及卫世子都会遇到麻烦。 所以，他绝对不能在此地落败，也绝对不能让虢公翰的计划得逞，否则，这一年来外孙卫扬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 累赘 咣当！ 欧阳亮一剑拄在地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欧阳亮已经精疲力尽，他缓缓抬起头，难道他真的会命丧于此。 回想起过往种种，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从一开始跟随君上征战沙场，到成为卫国国舅，也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事，以这种方式退场，还真是丢人。 “欧阳将军，纵使您武功再高，既然来了携地，就没有这么容易离开，我布下的天罗地网，您可满意否。” “哼，好一个天罗地网，可再怎么天罗地网，我不还没落入你手里么。” 这一句话直接让虢公翰无话可说。 “再说了，离开卫国前，我已将此事告知夷风先生，他定会派人前来救我，我所要做的，便是等到他的到来。”欧阳亮很信任夷风先生。 一旁的亲信迎上前，朗然一声：“欧阳将军，您怕还不是在做梦吧，夷风先生何许人也，他若要踏出卫国一步，只怕是二公子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您以为二公子不会对此作出相应的举措么。 况且，夷风先生即便知道欧阳将军您被困在携地又如何，还不是无能为力，卫国全部兵马皆在元蒙先生手中，若夷风先生向元蒙先生求救，只怕是打草惊蛇，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懂吧。” 话音刚落，欧阳亮仰天大笑起来：“原来，堂堂卫国第一名臣，竟然在你眼里是一文不值，若你这样想，可真是小看他了。” “欧阳亮，事到如今，你竟还敢口出狂言，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何种处境！”亲信听到欧阳亮这番话，有些气急败坏。 慌乱的神情，欧阳亮只觉得好笑，明明他们是胜券在握，可看起来却像是他们输了一样。 “报！” 倏然，正当剑拔弩张之际，一名小校不合时宜地闯入，打破了紧张的氛围。 “司徒大人，大事不好了，后城被围！” 虢公翰发懵了一会，立刻反应过来，大吼一声：“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来挑衅。” “是，是。”这名小校有些扭扭捏捏，犹豫着是否要说出来。 “说！” “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 “吕禄甫？他不是齐国人氏么，为何会前来携地。”虢公翰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他想不明白，齐国为何要来携地找他的麻烦。 此话一出，欧阳亮瞬间就反应过来，他清楚，世子殿下在齐国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否则，身为齐国大公子的吕禄甫，又怎会出现在此地呢。 “我与齐侯素无瓜葛，为何齐侯会这么做。” 欧阳亮朗然一声：“虢公翰，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你可知道现在我的外甥卫扬是何人，他可是齐侯的乘龙快婿。” 欧阳亮的语气中都透露着几分骄傲，他对自己的这个外甥，还是相当满意的。 “欧阳将军，您难道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卫扬现在是何身份，于招婿之试中大放异彩，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真是好不威风。”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敢...” “莫非！”欧阳亮见虢公翰脸上透露着些许自信，不过也正与夷风先生所说的一样，此次卫扬赢得招婿之试，虽说对卫国而言是喜事一桩，可对晋侯姬仇，以及虢公翰等人而言，却是极为不利的。 毕竟，身为晋世子的姬还于招婿之试中落败，这已经让天下人觉得颇为奇怪，毕竟，之前晋国与齐国才刚刚结盟，而现在，晋齐想要联姻，却因为卫扬之故，这件事就泡汤了，而晋世子姬还还在比试中被瞬间秒杀，丢尽了颜面。 晋侯姬仇贵为方伯，何时这番丢脸过，自然对卫扬是心生不满，也自然对卫国不满，而正因为虢公翰认识到这个原因，他才会抓住此次机会，想尽一切办法与身为卫国二公子的卫文联手，共同对付卫国。 毕竟，晋侯在齐国丢失的颜面，他定要在结束二王并立这件事中来挽回局面。 “欧阳将军，即便这位齐国大公子前来我携地又何妨，甭说他带的那些兵马，即便齐侯举齐国全部兵马前来，我也压根就不会将他放在眼里。”虢公翰的语气颇为狂妄，当然，这也是因为携地确实有这样的实力。 虽说齐国实力号称仅亚于晋国，可天下人都知道，齐国才刚刚休养生息，能够回转到天下第二诸侯国已经属实不易，现在哪有闲工夫再去与其他诸侯对战。 这个第二的称号，也是因为齐国自太公望伊始，便在诸侯中颇有盛名，大家碍于此，才尊称吕购一声齐侯。 但实际上，齐国与晋国相比，实力也差了不少，再说了，现在身为天子的姬宜臼正在齐国城内作客，倘若吕购让吕禄甫将所有兵马带来携地对付虢公翰，岂不是置天子安危于不顾，若传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他吕购。 “你们，随我一同去后城，剩下的人，定要给我拿下欧阳亮，否则，我唯你们是问。” 既然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前来，那虢公翰可得好好会一会这个人，吕禄甫的名声，他早就听闻了，他可是被称作在天下诸侯公子中最厉害的一位公子，虢石父也曾跟他说过，晋国的几位公子，于吕禄甫相比，那可是有着天差地别。 而他不同，他之前虽是虢国世子，可他现在已经成为了虢国君主，以及携地司徒，而吕禄甫不过是齐国大公子罢了，虢公翰只觉得他不足为惧。 可谁曾想到，此次前来攻打携地之人，竟然就是他，而且，他想出来的办法，也是极好的，虢公翰是在心中暗暗赞叹。 想来吕禄甫是打算从后城进攻，吸引虢公翰的目光，卫扬便可趁此机会，将欧阳亮给救出来，虢公翰心中稍稍犹豫了下，随之便将这个想法给抛之脑后。 毕竟，携地城门已经关闭，他们想要冲进携地城本就是一件难事，更不用说还要在重重包围中救出欧阳亮，再说了，欧阳亮显然已经体力不支，此时的他只不过是一个累赘罢了，所以虢公翰也就没放在心上，毕竟，要从携地带走欧阳亮，实在是太困难了。 第五百九十章 绕后城 来到携地后城，虢公翰一眼便看到吕禄甫之人，他曾在都城镐京时，与吕禄甫有一面之缘，也听说过他的名号。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本以为是有人冒充齐国大公子的身份前来，可等他来到后城这边，见到之人，正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 虢公翰走上城门，朗然一声，道：“大公子，您怎么有此闲情，来我这儿作客？” 吕禄甫闻声，向城门方向望去，颇为抱怨地喊道：“虢司徒，您以为我想来吗，若非我们的一位贵客被困在携地，我也不会大老远地从齐国过来。” “贵客？大公子您这话是何意思？”虢公翰已经大致猜到吕禄甫口中所说之人是谁，不过他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虢司徒，您可就不要装作不知道了，天下人谁不知道卫国的欧阳将军，此时正在携地作客，我是受卫世子所托，来您这儿讨人来了，可惜啊，城门紧闭，我还以为您不在携地呢，便想着绕到后城，看看您到底会不会出来。” “大公子，您带了这么多兵马前来，可不像是来作客的。”虢公翰虽然这么说着，但他一直观察着吕禄甫带来兵马的一举一动，要知道，吕禄甫之所以会被天下诸侯认为是最出色的一位公子，定说明他有特别之处，否则，要对付携地，至少得晋侯姬仇前来才是。 或者说，虽然看似只有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一人前来，但实则晋侯姬仇此时正埋伏在哪个角落，正等待着他露出破绽。 “虢大人，您若是将欧阳将军还给卫国，我立刻向您赔个不是，并且立刻撤兵，您看如何。” “大公子，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欧阳将军不是镇守在卫国么，怎么会来我这小小的携地呢。” “虢司徒，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我不知道为何欧阳将军会在携地，只是，他现在被困在携地城，这总是事实吧。” 虢公翰刚想说不是，吕禄甫便打断道：“虢司徒，您可不要再否认了，要知道，欧阳将军在前来携地之前，可是特意留了一封书信，而卫世子，正是知道了书信的内容，才会拜托我前来携地。” 见瞒不住吕禄甫，虢公翰笑着说道：“大公子，那可否请您当作不知道这件事呢，要知道，这可是我与卫国之间的恩怨，与齐国并无关联，您没必要趟这浑水。” “虢司徒，我不管您与卫世子之前有什么恩怨，现在的卫世子，已经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了齐国的女婿，也成为了我的妹夫，我身为大哥，自然是要保证他的安全，更何况欧阳亮还是他的舅舅，再说了，此次我前来携地，也是受君父之命。” “这么说，这不仅仅是卫世子自己的意思？”虢公翰只觉得奇怪，他没想到，这齐侯吕购竟然这么护犊子，卫扬才刚刚成为他的乘龙快婿，他便答应卫扬的请求，竟然还让自己最为出色的大儿子前来携地。 “那是自然，卫扬与小妹婚礼在即，您以为，即便给他十个胆子，他也绝不敢自作主张离开齐国。”吕禄甫回道，他现在所要做的，便是拖延足够的时间，等卫扬能够攻进携地，将欧阳亮救出后，他便可以顺势撤退。 而对于虢公翰而言，吕禄甫可是一个大麻烦，若是不在这里搭理他，传出去，只怕是会让他的名声一落千丈。 要知道，之前齐国正在举办招婿之试时，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竟然自作主张，当然，虢公翰也同意了他的做法，本是想来齐国替齐侯祝贺，毕竟，虽说齐侯吕购是站在周天子姬宜臼那边，可他也从未与姬余臣、虢公翰交恶。 可谁曾想到，姬余臣在齐国与他的王侄姬宜臼闹得不欢而散，导致齐侯一直对他耿耿于怀，而虢公翰要对付晋侯姬仇，就必须得确保其他诸侯不会多管闲事才行。 所以，此次他才会趁着天下诸侯都在齐国祝贺的时候，便抓住这次机会，与卫国二公子联手，占领卫国，可事发突然，卫国名将欧阳亮自己送上门来，虢公翰固然高兴，可现在，身为齐国大公子的吕禄甫又出现在他面前，对于齐侯，他又该如何交代。 虢公翰可不想同时得罪这么多诸侯，更何况齐国自太公望伊始，便在天下诸侯中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若是与齐国结怨，只怕到时，他所要面对的，可就不仅仅是晋国了。 “大公子，既然如此，还请您回去吧，毕竟卫世子与令妹的婚礼举办在即，您身为齐国大公子，又是公主的大哥，他们的婚礼您自然要在场，再说了，您让我交出欧阳将军，他明明不在携地，我又如何去找他呢。 况且，欧阳亮可谓是天下名将，卫国第一名将，以他的本事，又怎会落在我手中，即便真来携地，以我等的本事，又怎能抓得住他呢。”虢公翰笑着说道，他现在想的便是快点打发走这位齐国大公子。 吕禄甫怀疑地望着虢公翰，无论他怎么说，虢公翰都不会承认欧阳亮此时正待在携地。 “罢了，既然虢司徒不肯放人，那我也先留在此地，来人，距携地十里外安营扎寨，一有欧阳将军的消息，立刻禀告我。” 虢公翰没有想到，明明卫世子与齐国公主大婚在即，这位齐国大公子竟还有心情在携地城外安营扎寨，堂堂齐国大公子这么做，天下人若知道了，还以为他虢公翰得罪了这位大公子。 于是虢公翰连忙说道：“大公子，您这样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了，我们面子上可过不去啊，要不这样好了，等一有欧阳将军的消息，我立刻派人告诉您，您看如何？” 虢公翰可不想惹是生非，还是想个借口早点打发走这位齐国大公子，而且看吕禄甫怀疑的眼神，想想也知道他定不会相信虢公翰这番话。 但无论如何，虢公翰也不会打开后城门，当然，他也不会为难吕禄甫，毕竟，虢公翰现在还不想与齐国为敌。 第五百九十一章 闯入携地 “罢了，既然虢司徒不肯放人，那我也只好回去如实禀告君父。”吕禄甫提高音量，大声说道，他这番话是故意说给虢公翰听的。 见吕禄甫与他手下将要离开，虢公翰舒了口气，若仅仅是吕禄甫一人，他倒是不怕的，可他最担心的，便是现在与齐国结盟的晋国，倘若吕禄甫遇到危险，身为晋侯的姬仇绝不会坐视不理。 “对了，虢司徒，我劝您一句，二王并立的局面终会结束，至于被您困在携地的欧阳将军，就由我带走了！” 听到吕禄甫这番话，虢公翰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奇怪了，吕禄甫他不是在后城这边么，他又不知道欧阳亮就在携地城中，难道这位齐国大公子还有其它本事从他手中带走欧阳亮。 虢公翰笑了笑，朗然一声：“大公子您糊涂了？欧阳亮可是还被困在...” 话刚刚说出口，虢公翰这才反应过来，吕禄甫原来是在套他的话。 “好一个吕禄甫，不愧是天下诸侯都看重的齐国大公子，果然有些本事。”虢公翰缓缓走到城墙的另一边，端起下人早已泡好的一盏茶，稍稍抿了口，望着城下正打算离开的吕禄甫，赞叹道。 “报！”倏然，虢公翰刚刚还这么想着，一名小校便匆匆赶来，禀告道：“司徒大人，大事不好了，欧阳亮，欧阳亮将要被人救走了，城门被突破，现在携地城门那边是一片混乱。” 咣当！ 传来清脆的一声，虢公翰手中的茶盏应声而落，他赶忙站起身，向城下望去，只见这位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正朝着他挥挥手。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吕禄甫这番闲庭自若的神情，莫非这件事是真的？ “此事是真是假，谁有此等本事能够闯进携地城，还能从重重包围中救下欧阳亮。” “是，是...”这名小校有些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上话来。 “快说！”虢公翰眼神一瞥，瞪得小校瑟瑟发抖。 “是卫国世子卫扬！” 虢公翰有些发愣，他恍然大悟，怪不得在后城只见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却未见卫世子的踪影，原来是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虢司徒，多谢。”城门下朗然一声，虢公翰闻声望去，只见吕禄甫正抱拳作揖，向他行礼道。 “来人，随我一同前往城门的方向，定不能让他们的计划得逞。”虢公翰还算反应迅速，立刻吩咐道。 ... 另一边，携地城外。 “世子殿下，大公子应当已经在后城吸引虢公翰等人的目光了，我已经打探到消息，靠近城门这边的声响稍稍小了些，说明虢公翰定是前往后城，一会大公子了。”石碏回来禀告道。 “好，城门虽然关闭，但是趁着他们现在的目光都在舅舅身上，我们便抓住这次机会，一举闯进携地城。”卫扬与石碏商讨好计划，便各自开始行动起来。 “呼。”携地城中，欧阳亮喘着气，虽然虢公翰离开前往后城，可眼前这么多侍卫，即便欧阳亮武艺高强，可面对这么多顶尖高手，他只觉得体力渐渐不支，若继续耗下去，他必败无疑。 “欧阳将军，您还是早早地投靠虢司徒，免得受苦。”一直跟随在卫文公子身边的亲信劝说道，“再说了，二公子如果能成为卫国君主，对您而言又没什么损失，您照样还是卫国名将，或许，二公子会更重用您。” “哼。”欧阳亮并未答话，他的眼神直瞪这名亲信。 这名亲信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要知道，他之前可是欧阳亮的属下，现在的所作所为，他心中仍是有些愧疚的。 只见这名亲信微微一摆手，示意众侍卫一同对抗欧阳亮。 砰！ 他们还没往前走几步，便听到重重的一阵声音从城门外传来。 “怎么回事？”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轰隆一声，偌大的携地城门轰然倒塌，众多侍卫纷纷从城外赶来。 见到来者，欧阳亮顿时有了精神，朗然一声，喝道：“扬儿，救我！” 来者为首之人，便是卫国世子卫扬，跟在他一旁的，则是石碏先生，欧阳亮知道自己不能给外甥拖后腿，虽然他只觉得气力不支，但他绝不能倒在此地。 “快，快抓住欧阳亮。”亲信慌了神，要知道，卫世子卫扬与石碏先生两人出现在携地，便意味着在后城之人便是与他们一同前来携地救欧阳亮的。 而且，能让欧阳亮陷入这番困境，可是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他身为二公子身边的亲信，自然是要帮助二公子夺得卫国世子之位。 可谁曾想到，本应留在齐国的卫扬，此时正确确实实出现在携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众多侍卫纷纷冲上前去，想要抓住欧阳亮，可都被欧阳亮给打退了回去，而且，跟随卫扬一同前来的侍卫们也都武艺高强，这些可都是齐侯吕购特意派来保护大公子吕禄甫周全的，自然是精心挑选而来。 虽说卫扬的到来出乎欧阳亮的意料，但同时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前来携地之前，可是特意吩咐过手下，定要将此事告知夷风先生。 而现在卫国兵马全部都在元蒙先生手中，夷风先生虽然是卫国重臣，可他与元蒙两人毕竟不对付，即便他请求元蒙发兵相救，只怕是会打草惊蛇，反倒是让卫国陷入更为危险的境地。 所以，出于综合考虑，夷风先生会将他前来携地的消息告知还在齐国的卫世子，也是极为有可能的，当然，事实也证明夷风先生便是这么做的。 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相反，齐国离携地距离远，也能够及时赶到。 而同时，欧阳亮也反应过来，突然在后城出现的齐国兵马，以及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看来也是为他而来，正是因为身为卫世子的卫扬在齐侯面前请求，齐侯吕购才会让他大儿子吕禄甫一同前来。 “舅舅勿慌！”卫扬朗然一声，这虢公翰为了对付欧阳亮，真是摆了好大的阵势，卫扬望着重重包围，心中暗自感慨：“不愧是舅舅，虢公翰为了对付他竟然这么重视。” 第五百九十二章 乱作一团 不过，虢公翰不在，即便这群侍卫人再多，也不过是一盘散沙，面对城门突然倒塌，众多兵马纷纷冲进携地城中的场面，这群侍卫纷纷都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也说不上话来，目瞪口呆地望着卫扬一行人。 眼看着他们闯进来，众多侍卫无动于衷，卫文身边的亲信焦急地喊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阻止他们！” 可他又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人，况且这些侍卫又不是他的手下，凭什么听他的。 话音刚落，侍卫中便有人开始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他算什么，我们凭什么要听他的，仗着虢司徒不在，便开始命令起我们来。” “是啊，与虢司徒相比，他差的可太远了...”众人纷纷瞥了眼这名亲信，颇为不屑地说道。 亲信见没人理会他，便大吼道：“你们不要忘了，若让欧阳亮逃走，等虢司徒回来，定不会轻饶你们。” 他这番话刚刚说出口，众人安静下来，纷纷望着他，他说的这番话的确有些道理，毕竟虢公翰在前往后城之前，特意嘱咐过他们，定要活捉欧阳亮。 本来么，欧阳亮已经陷入绝境，在重重包围之下，他可谓是插翅难逃，可突然，携地城门被打破，卫世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还带了这么多兵马，无论是谁，面对这种情况都不大可能反应得过来。 再说了，卫扬这般声势浩大，不知道他底细的人，还以为他带了齐国所有兵马一同前来，但实际上，他带来的这些兵马，还不如现在来抓欧阳亮的这群侍卫人数多。 “还不快阻止卫扬，若让欧阳亮逃走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亲信厉声一喝，他清楚，这群侍卫不会听他的，但他更清楚，若让欧阳亮逃离携地，只怕二公子的计划就会因此泡汤，他回去可不好交代。 听到他这一声吼，这群侍卫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喊道：“快，不能让欧阳亮逃了，否则等司徒大人责问起来，我们可没好果子吃！” “是啊！”众人纷纷喊道。 可等他们反应过来，欧阳亮与卫扬已经离开了一段距离。 “还不快追！”亲信见他们还停留在原地，连忙喊道，他还回身望了眼王府的方向，按理来说，携地城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应当出来才对，可王府那边迟迟没有动静，他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 而此时的携地王府中，姬余臣正缓缓从桌面上拿过下人泡好的茶，稍稍抿了口，好不自在。 外面这么大动静，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不可能没有听到，只是他故意装作没听到罢了，这趟浑水，他可不想掺和，再说了，携地司徒虢公翰不是很有能耐么，压根就没将他这个天子放在眼里，既然虢公翰这么有能耐，那这些事都交给他处理即可。 “王上，王上，大事不好了，城门被攻破，卫世子正带着许多兵马攻打进来了...”府外一名下人匆匆忙忙地跑进王府，向姬余臣禀告道。 只见姬余臣微微抬起头，只问了句：“司徒呢，有他在，勿忧。” “司徒，司徒大人还在后城，要赶回来还要花一段时间，现在能命令他们的人，仅剩王上您一人了。”这名下人是奉虢公翰之命，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将此事告知王上。 姬余臣身为携地天子，有他在，这群侍卫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 可谁曾料到这位携地天子竟然认为这是多管闲事，在得知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后，还无动于衷，也并没有向府外走出去的打算。 “王上，您快出去看看吧，现在携地城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您再不出面，恐怕整座携地城就会...” “不可能，甭说一个小小的卫国世子，即便是晋侯姬仇前来，要攻陷携地，也绝非那么容易。”姬余臣对携地城的实力还是非常清楚的。 再说了，既然虢公翰是在追捕欧阳亮，他定会带足够的兵马，毕竟欧阳亮身为天下名将，这件事他们都是知道的，而虢公翰若要实现他的计划，他定会对欧阳亮非常重视。 即便现在卫世子卫扬闯入携地城，以虢公翰所带的兵马数量，要应付他也足够了。 “司徒大人不是已经赶过来了么，孤现在前去也只会添乱，还是交给司徒大人来处理即可。”姬余臣满不在乎地说道，他早就对虢公翰有所不满，携地天子是他，可携地之事，无论大小，皆要与虢公翰商议一番，丝毫不将他这个携地天子放在眼里。 “王上！” “怎么，你还想以下犯上。”姬余臣厉声喝道，区区一个下人，竟然也敢对他不敬，“还不出去！” “王上，此事我会禀告司徒大人，到时我看您怎么面对司徒大人。”下人丝毫不将携地天子姬余臣放在眼里，大声喊道，话刚刚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王府。 姬余臣望着这名下人离去的背影，叹了叹气，这不过是一名下人，便对他这么无礼，倘若虢公翰真的抓住欧阳亮，打败卫国，那只怕是他这个天子就真的是有名无实了，现在虢公翰还会找寻他帮忙，等到那个时候，虢公翰更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卫世子卫扬能够前来携地救欧阳亮，这也是姬余臣所想要看到的，欧阳亮可是卫国名将，倘若欧阳亮落在虢公翰手中，打败卫国只怕是轻而易举，而他身为携地天子，又没有什么作为，在携地的名望更会弱于虢公翰，这还不如当一个落魄王爷。 而现在卫世子与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的出现，便能够让虢公翰想到还有他这么一个携地天子在，姬余臣之所以回绝，便是考虑到这一点，为的便是提高自己在虢公翰心中的份量，他们也不好忽视这个携地天子。 ... 此时的携地城是乱作一团，虢公翰不在，众多侍卫都各顾各的，只想着率先抓住欧阳亮与卫世子，好之后邀功请赏。 毕竟欧阳亮不过是卫国国舅罢了，而卫扬可是卫国世子，又是齐侯的乘龙快婿，若能抓住他，虢司徒定会重重有赏。 第五百九十三章 傲气 可毫无章法地追捕，又能拿卫扬与欧阳亮等人什么办法呢。 看着乱作一团的侍卫们，这名亲信无奈地叹了叹气，他不过是一个局外人，对于携地之事，也不能多管闲事，更不可能让这些侍卫听自己的。 刚刚他不过说了一句，这群侍卫便带着敌意的目光望向他，要知道，在携地，最受人尊敬的，便是这位司徒虢公翰了。 当然，还有一位同样德高望重，那便是落魄王爷，现在是携地天子的姬余臣，只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现在携地这么混乱，为何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竟然连个人影都不出现，他明明也待在携地，而且他也没前往后城，这究竟是为什么。 可现在再去想这些也完全来不及了，等他反应过来，卫扬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乱糟糟的一群侍卫，在原地窸窸窣窣地讨论着，没有司徒虢公翰与天子姬余臣在，他们就宛若一盘散沙，谁也不服谁，谁也不听谁，毕竟，现在他们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欧阳亮一人，而是卫国世子卫扬。 且不说现在卫世子卫扬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扬名天下，齐侯早已信任他，还派了许多兵马跟他一同前来携地，定说明他有着十足的把握。 可谁曾想到，之所以有这些兵马跟随卫扬一同前来，还是沾了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的光，若非他请求大公子吕禄甫的帮助，不然以齐侯吕购的脾气，又怎会派这些兵马一同前来呢。 咣当，这名亲信正望着离开携地的卫扬一行发呆时，只听见清脆的一声，一柄剑掉落的声音传来，他回身望去，只见虢公翰正急急忙忙从后城赶回来，等到他来到之时，卫扬与欧阳亮一行早已离开携地，只剩下这一烂摊子交给他收拾。 见到司徒大人的到来，本乱成一团糟的侍卫们纷纷聚拢起来，有人还迎上前说道：“司徒大人，这您不能怪我们，这卫世子卫扬一行突然撞碎了城门，冲进携地，我们没能拦住他们。” 亲信清楚地注意到，虢公翰攥紧拳头，眼神变得极为凌厉，要知道，他离开此地赶往后城之前，他可是特意嘱咐过他们，定要看管好欧阳亮，如果欧阳亮在他手中，他便能以此来制衡卫国。 现在因为卫扬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也就意味着，卫国与齐国已经联姻，欧阳亮一人，便关系到他能否制衡两个诸侯国，若之后能攻陷卫国，即便晋侯方伯再有实力，恐怕他也不会轻举妄动。 可现在谁能想到，卫扬的到来，将欧阳亮救走后，竟然打乱了他的计划，他身为携地司徒，怎能忍受这样的失败。 只见虢公翰用凌厉地眼神向后一瞥，亲信清楚地注意到，虢公翰望过去的方向，便是携地天子姬余臣所在的王府。 此事的发生，与携地天子姬余臣定逃不了干系，他不认为现在的状况，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不知道，府外的喧闹声，即便他待在府中，也不可能听不到。 “姬余臣。”虢公翰此话刚刚说出口，便被他给咽了回去，改口道：“王上呢？” “禀司徒大人，我按照您的吩咐将此事告知王上，可王上非但不打算出面，反倒训斥了我一顿，还说...”他故意有所迟疑。 “还说什么！还不快说！”虢公翰厉声一喝，不过他隐隐约约也感觉得出来，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定没有说他什么好话，要知道，虽说姬余臣原本只是一个落魄王爷，没有虢公翰，恐怕姬余臣现在还在外流离失所。 不过，虢公翰心里很清楚，姬余臣虽有天子之名，却无天子之实，携地一切，皆由他这个司徒大人来管理，身为天子，自然是心高气傲，对他这么做心中有所不满也很正常。 “哼，回来再找他算账！”虢公翰厉声一喝，转身便向城外望去，吩咐道：“来人，随我一同前去追赶卫扬与欧阳亮，定要将他们带回携地。” 亲信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虢公翰竟然敢这么下决心，要知道，以卫扬与欧阳亮一行的脚力，现在离开携地，定然是马不停蹄地赶往卫国，又怎会给虢公翰任何一丝机会。 “司徒大人，这么做只怕是会浪费时间，现在卫世子与欧阳亮已经离开携地，不如，就算了吧。”亲信只觉得此次没有机会再抓住他们，便劝虢公翰道。 虢公翰似乎是注意到他心中所想，解释道：“卫国与携地距离较远，要赶回去至少也得花费一周时间，难道他们中途就不停留一下稍作休息么，我就不信了，还抓不住他们！” 虢公翰之所以下定决心，便是因为他清楚，卫世子与欧阳亮对他的重要性，若能抓住他们，便意味着他在与晋国对战之时，就能够掌握主动权。 反之，倘若被卫扬与欧阳亮逃回卫国，便意味着，他再也没有机会能够抓住他们。 其中利害，不言而喻，身为携地司徒的虢公翰，自然对此事非常清楚，而他，也绝不能错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现在对他而言，的确是最好的机会，虽说卫扬成为了齐国的乘龙快婿，可正因为此，晋侯方伯才会讨厌卫国，虢公翰也就有了对付卫国的借口与理由。 ... “卫扬，我能想象得到，那虢公翰现在定是气急败坏，从眼皮子底下被我逃走，他这个携地司徒，当的可真是失败！”欧阳亮朗声笑道，全然忘了之前他在携地时的窘境。 “舅舅，可不要小看虢公翰，他年纪轻轻便能成为携地司徒，定说明他有些本事。”卫扬可丝毫不敢小看虢公翰，虢公翰与他的胞弟虢公奇截然不同，一人狂妄自大，一人谦虚谨慎。 毕竟，虢公翰能与晋侯姬仇分庭抗礼，定说明他有些不凡的实力，这可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卫扬，你想的太多了，有大公子吕禄甫帮忙，区区携地司徒，就凭虢公翰，他能掀起什么浪花。”欧阳亮颇为不屑地说道，要知道，虢公翰之前带这么多兵马都没能抓住他，他心中自然有了几分傲气。 第五百九十四章 筹码 “舅舅，可不能小看虢公翰，我与他打过交道，知道他不是会善罢甘休的那种人。”卫扬眼神变得极为严肃，他可不希望因为舅舅的一番话，虢公翰便真的追赶过来。 虽说有大公子吕禄甫在后城为他们拖延时间，可吕禄甫毕竟是齐国大公子，而另一方面，齐国并没有理由与携地结怨，要知道，虽说欧阳亮落入虢公翰之手，可现在的情况是，欧阳亮已经被卫扬从携地带了出来。 “卫扬你真的是多虑了，舅舅我久经沙场，见的人也多了，对这样的情况也是非常了解，虽说相比较虢公奇与虢石父而言，虢公翰的确很出色，很优秀，但他可是乱臣贼子，当他选择辅佐携地天子姬余臣之时，我便可以预料到...” 可欧阳亮话还没说完，后面驾马而来的侍卫便向卫扬禀告道：“世子殿下，大事不好了，虢公翰，这群乱臣贼子竟然追了上来。” 出乎欧阳亮意料的是，虢公翰竟然带着携地兵马向他们赶来，正如卫扬所言，虢公翰并不打算放弃这绝佳的机会。 要知道，若能抓住卫国世子、齐国大公子、以及卫国名将欧阳亮，便意味着虢公翰手中有了更多的筹码，这为以后用来对付晋侯姬仇能提供更多的帮助。 “怎么可能！”欧阳亮大喊道，他才不相信虢公翰会这么执着，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之前在携地之时，虢公翰可是想尽一切办法来对付他。 他辛辛苦苦准备的策略，竟然毫无用武之地，说出来心中定然有些不爽，所以此次他也会举携地全部兵马追赶上来。 况且，若能一举抓住卫世子卫扬与卫国国舅欧阳亮两人的话，便意味着他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攻陷卫国。 毕竟，卫世子是卫国之本，而欧阳亮则是卫国之矛盾，有他们两人在，现在的卫国才能在天下诸侯国中占有一席之地，若此二人皆落入虢公翰之手，便意味着晋侯姬仇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因为晋侯姬仇轻举妄动，导致卫世子与欧阳亮两人有什么差池，身为齐侯的吕购可是会第一个不答应，毕竟，齐侯吕购的护犊子可是天下闻名，现在卫世子卫扬可是已经成为了齐侯吕购的乘龙快婿，便意味着他是吕购的女婿，是齐国公主的夫君。 身为齐侯，吕购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而晋侯姬仇若是轻举妄动，便意味着他丝毫不将身为卫世子的卫扬放在眼里，而这，吕购绝对是第一个会不同意的。 “欧阳将军，千真万确，不信您看！”这名侍卫向后头的方向指了指，欧阳亮闻声望去，只见尘土飞杨，虢公翰正带着身边的高手们向他们飞奔而来。 倏然，朗然一声，道：“卫世子，欧阳将军，既然你们前来我携地作客，我身为携地司徒，还未尽地主之谊，望你们能给在下一个面子，待在携地，多住几天，这方才是待客之道。” “哼。”卫扬冷哼一声，“虚情假意，倘若他真的有心，也不会带这么多兵马前来拦截我们。” “卫扬，这怎么办，他们好像是冲着我来的。”欧阳亮有些担心地说道，自己的外甥卫扬能来救他，他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可现在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身为卫世子的外甥陷入困境，他这个当舅舅的，心中自然有些过意不去。 “舅舅，你在说什么，他哪是冲着您来的，他是冲着我们来的，见我前来携地，您对他而言，已经完全失去了价值，若能抓住我，他要对付晋侯姬仇，可是会变得更为简单。”卫扬解释道。 “为什么。”欧阳亮颇为不解地说道，“这虢公翰真是胆大妄为，他可知道您现在是何人，您现在可是齐侯的乘龙快婿，若他的目标是您，难道他就不怕齐侯问责吗？” 卫扬摇摇头，道：“乱臣贼子，且能与晋侯姬仇分庭抗礼之人，又怎会惧怕齐侯吕购，再者，他的最终目的是打败晋侯姬仇，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卫国对他而言，至关重要，若能攻陷卫国，进可攻，退可守。” 的确，卫国虽然在天下诸侯国中有一席之地，可是与厉害的诸侯国相比，实力还是相对弱了些，可即便如此，卫国在天下诸侯中也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卫侯卫和才会被封为公爵，才会成为周王室的司徒，这正是因为卫国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这便意味着卫国易守难攻，可这样的前提，便是得需要像欧阳亮这种骁勇善战的将领来把守。 术业有专攻，虽说卫国第一名臣夷风先生以及第二名臣元蒙先生，两人天下闻名，可骁勇善战的欧阳亮相比，在守城这边，他们两人还是稍稍弱了些。 也就是说，只要能抓住欧阳亮，卫国便能不攻自破，而若能抓住卫扬，便意味着虢公翰手中就有了许多筹码，能够来制衡晋国与齐国的筹码。 “快，加快速度，甩掉他们。”听完卫扬的解释后，欧阳亮显然有些焦急起来，一方面，他身为卫国臣子，怎能让卫世子陷入困境，另一方面，他身为卫扬的舅舅，又怎能让自己的外甥落入贼人之手。 而且，之所以他会焦急，便是因为之前他在携地消耗了太多体力，倘若被追赶，以他现在的能力，甭说救卫扬了，即便是自保，也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欧阳将军！之前发生的事都是误会，既然你们前来携地作客，不如再多停留几天，再离开也不迟！”虢公翰继续这么说道，他可不想让卫扬与欧阳亮等人离开，但他也不打算与他们结怨。 毕竟，现在身为齐国大公子的吕禄甫也与此事有关，若是轻举妄动，只怕是会得罪这位大公子，况且，卫扬现在名义上可是吕禄甫的妹夫，所以虢公翰才会改了自己的语气，对他非常客气。 但实际上他心中所想，便是想将卫扬与欧阳亮他们困在携地，趁着这段时间，他可以攻陷卫国，为自己之后的打算，结束二王并立的打算来做好准备。 第五百九十五章 平添麻烦 若是信了虢公翰的话，那可就是真的落入圈套了。 卫扬并不理会，只是唤了一声前面的侍卫，道：“加快点速度。”他很清楚，此次虢公翰之所以拼了命都要追上来，便意味着他与舅舅欧阳亮对于虢公翰而言，是有多么重要。 见卫扬只想着离开，欧阳亮颇为不屑地说道：“卫扬，既然齐侯答应交给你这么多兵马，那我们还不如好好地会一会虢公翰，以他们的本事，还不一定是我们的对手。” 卫扬冷冷地望了他一眼，说了句：“舅舅，若虢公翰真没什么本事，您为何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听到外甥这句话，欧阳亮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稍稍愣了愣，继续道：“我只是大意了而已，若真正与他们打一场，我还未必会输...” 说着说着，欧阳亮的声音渐渐变轻，的确，若虢公翰真是无能之辈，他又怎会被困在携地呢，还由卫扬带兵前来救他。 可惜，虢公翰速度更胜一筹，与卫扬、欧阳亮等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卫扬神色凝重，他本来想的是，由大公子吕禄甫声东击西，他便可以趁机救出欧阳亮，可谁曾想到，这携地司徒虢公翰竟然这么执着，还追了上来。 看来此次虢公翰也已经下定决心要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了，卫扬已经将手放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倘若虢公翰真的追了上来，那这一战必定在所难免。 虢公翰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只见距离拉近，他纵身一跃，便拦在卫扬他们所在的马车面前，拂手一剑，直指他们。 “别慌，虢公翰并不擅长武艺，他定挡不住我们！”可惜，在欧阳亮面前，虢公翰从不体现自己的武艺，从而给欧阳亮营造了一种假象，但实际上，他堂堂一个携地司徒，又怎会不擅长武艺呢。 “哼。”虢公翰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冷冷道：“卫世子，休怪我不客气了。” 只见他负手一剑，径直向卫扬等人的方向划去。 “舅舅，快离开！”卫扬见状不对劲，立刻抓住欧阳亮衣袖，纵身一跃，他还向前面的侍卫提醒道：“快离开！” 砰！ 一剑划过，卫扬若是反应不及时，恐怕现在已经命丧虢公翰之手。 “卫世子，好眼光，可惜啊，之前还有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帮助你们，现在，我倒是要看看谁能来帮你们！”虢公翰眼神极为凌厉，他定要在此地解决掉此二人。 倏然，一道剑光闪过，虢公翰反应极快，反手一剑，便挡住了突如袭来的攻击，吕禄甫以极快的速度从携地后城赶来，正好见到这一幕，他负手一剑，便挡住了虢公翰这一击。 “原来是齐国大公子，怎么，齐国大公子也来掺和，还是说，你们本就是一伙的。”虢公翰语气冷冰冰的，全然没有之前对吕禄甫这般尊重。 “虢司徒，不知您可否给我一个面子？”吕禄甫迎上前说道。 欧阳亮见状，压低声音，向一旁的卫扬说道：“有这位大公子在，谅虢公翰也不敢不给面子，若是与大公子作对，可就等同于与齐国作对，以虢公翰胆小的性格，他定不敢这么做。” “大公子，这您可真是太为难我了，若无法将欧阳亮与卫扬带回去，天子责怪起来，我该如何向天子交代呢。”虢公翰揣着明白装糊涂，天下人都知道，携地天子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真正在携地管事的，可是眼前的这位司徒大人，虢公翰。 不过，虢公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然，他也不想得罪面前的这位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毕竟若是得罪了他，也就意味着得罪了齐国，到时候在对付晋国的基础上还要对付齐国，即便是他，也腾不出这么多闲工夫。 更何况，吕禄甫带来的兵马数量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顶尖高手，绝对不亚于他身后的这群侍卫，如果可能的话，他并不想与吕禄甫为敌，给自己平添麻烦。 “大公子，不如这样，您就当作不知道此事，让我把卫世子与欧阳将军带回去，之前后城一事，我也可以不与您追究，再说了，你们前来此地，等同于是自投罗网，若要离开，绝没有那么容易，而且您可是齐国大公子，若被我抓住，传了出去，天下人只怕会耻笑您。” 虢公翰知道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名声在外，若堂堂齐国大公子落入他手中，天下人知道了，他这个最为出色的大公子称号可就会丢掉了，虢公翰认为，吕禄甫不可能不在乎自己在天下人心中的名声。 不过他这么说，若能直接劝退吕禄甫，对他而言也是最好不过了，毕竟，若在这里与吕禄甫交战，只会浪费时间，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将卫扬与欧阳亮等人给带回去，既能够增加筹码，又能提升在天下间的威名，对虢公翰而言，何乐而不为呢。 “还望大公子能让步...” “咳。”吕禄甫故意咳嗽一声，打断了虢公翰的讲话，说道：“虢司徒，您可知道卫世子是齐国的何人，他可是齐侯的乘龙快婿，是小妹的夫君，也是我的妹夫，您说，妹夫遇到危险，我这个当大哥的，该不该出手相助呢。” 虢公翰笑着说道：“大公子，明眼人面前不说暗话，晋国与齐国早已结盟，这是天下人尽皆知之事，说实话，你们本来就希望晋世子姬还能够赢得招婿之试，成为齐国的乘龙快婿，若能与晋国联姻，便能让齐国扬名天下， 只不过，你们的如意算盘却因为卫世子卫扬的介入而被打破，齐侯脸面上自然无光，此次卫扬离开齐国，擅自前来携地救欧阳亮，齐侯吕购想必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吧，只不过碍于自己的颜面，才勉为其难地派了这些人来，这么点人，要对付我，我还真是被小看了呢。” 虢公翰这番话说的就在点子上，从齐侯的角度而言，他的确不可能派很多兵马跟随卫扬一同前来，毕竟现在身为天子的姬宜臼还在齐国，正等待着参加卫扬与庄姜两人的婚礼，若将兵马都派了出来，倘若犬戎入侵，以齐国现在的实力只怕是无法抵挡。 第五百九十六章 心中有所动摇 “那如果我说不同意呢。”吕禄甫可不想让步，要知道，虢公翰现在可是乱臣贼子，于情于理，齐国与携地，都是对手，更何况卫世子卫扬还是自己的妹夫，身为大哥，若不能保护好妹夫，到时该如何向小妹交代。 顿时，虢公翰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转而变得极为严肃，语气也变得冷冰冰的：“大公子，不是我不给您面子，我再给您最后一次机会，让开，否则，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见虢公翰这架势，刚刚他这番话可根本不像是开玩笑的，他是认真的。 欧阳亮向卫扬说道：“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可是你大哥，若他在此地出了什么差错，你好不容易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这么多天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他这么说着，同时他的手已经放在别在腰间的剑柄上，他可不能让吕禄甫出差错，若他受了伤，到时候可没法向齐侯交代。 “咳。”很明显，欧阳亮现在的状态极差，甭说要去帮助吕禄甫了，即便他现在要自保也是极为困难。 “欧阳将军，您还是好生歇息，此次我与卫扬一同前来，可绝非没有任何准备。”吕禄甫神情极为自信。 只见吕禄甫一剑在手，全然做好与虢公翰对战的准备，不过他们两人都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尤其是虢公翰，他的实力更是深不可测，即便是盛名天下的欧阳将军，也全然没看出他的实力究竟为何。 “大公子，说实话，我很不想和你对战，若将你打伤了，我该如何向齐侯交代呢，要知道，若齐国能与携地联手，何愁天下其它诸侯，又何愁区区晋侯姬仇呢，大公子，不妨您再考虑一下。” 吕禄甫叹了叹气，道：“虢司徒，既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为何当初还固执己见呢。” “看来我们之间是达不成意见一致了。”虢公翰眼神变得极为凌厉，他已经随时做好应对吕禄甫的准备。 “当你选择辅佐姬余臣之时，便已经变了。” 倏然，话音刚落，吕禄甫一个箭步，径直向虢公翰袭去，速度之快，即便是欧阳亮也自叹不如，他有些惊讶地问道：“这位齐国大公子竟有此等本事。” 卫扬颇为自信地笑着：“大哥的实力可远不止如此，舅舅，您就看好了。” 欧阳亮听到卫扬这么肯定地说，他有些发懵，他完全没想到在卫扬心中，对这位齐国大公子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砰！ 吕禄甫一剑划过，空气中传来剑柄敲打的声音，吕禄甫在天下公子中，他的武艺可是数一数二的。 就连虢公翰也在赞叹：“不愧是能与鲁国世子打成平手的人。” 此话一说出口，卫扬只觉得有些惊讶，听到这番话，吕禄甫的步伐也缓慢下来，他缓缓地向前走，只觉得不可思议，便问道：“虢司徒，我倒是想问问您，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实力与鲁国世子姬弗湟的实力是在伯仲之间。” “哼，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虢公翰冷冷一笑，随即一剑，径直向吕禄甫刺去。 “这怎么可能，莫非，他已经派人潜入齐国！”卫扬思索道。 在卫扬一旁的欧阳亮听的是云里雾里，什么叫他已经派人潜入齐国。 吕禄甫与姬弗湟两人的战斗，卫扬是最为清楚不过了，之前天子姬宜臼与天下诸侯共同前往迷宫山游玩，在迷宫山山顶，众多诸侯公子好好地比试了一番，而其中，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对阵的对手便是鲁国世子姬弗湟。 两人实力在伯仲之间，按理说，只有那天在场之人才知道这件事，看来，那天在场之人中定有虢公翰派来之人。 “虢司徒，您这么做，若是让君父知道...”吕禄甫阴沉着脸，显然，他对此事是相当不满，“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公子，我这么跟您说，就是想告诉您，不要再护着卫扬了，甭说您，即便是齐侯吕购亲自前来，我也丝毫不会将他放在眼里，要知道，现在天下间，唯一能与我抗衡的，有且仅有姬仇一人，你们，还不够格。”虢公翰朗然一声，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后的侍卫纷纷跑上前来将吕禄甫一行团团围住，“齐侯思虑长远，的确派了不少兵马保护大公子您的安全，可您也知道，齐国虽然仅次于晋国，可这些兵马要对抗我，那可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再说了，大公子，您可不是我的对手...” 只见他话音刚落，吕禄甫便径直一剑向他刺去，虢公翰似乎早有准备，轻轻松松便躲开了吕禄甫这一剑，他已经知道吕禄甫的实力定位与鲁国世子姬弗湟差不多，他自然也是游刃有余，毕竟，以虢公翰的实力，天下间能与他打成平手之人，只怕是少之又少。 “若说你们这些人中，唯一能打败我的，有且仅有欧阳将军一人，可惜啊可惜，我早知道欧阳将军若是陷入困境，你们定会派人前来相救，而现在，欧阳将军是自身难保，更不用说保护你们了，他现在，只怕是会成为你们的累赘。” 虢公翰故意提高音量这么说道，其实，他的目的一直就不是卫世子卫扬，而是欧阳亮，他清楚，若要在此地将吕禄甫与卫扬等人都抓走，这是极为不现实的事，而且吕禄甫带来的兵马并不算少，若是以命相拼，只怕会是两败俱伤。 所以，虢公翰才会用激将法，他想让欧阳亮认清现在的局面，唯有交出他，卫世子卫扬才有一线生机。 此时欧阳亮的内心的确有所动摇，只见他对一旁的卫扬说道：“卫扬，你与大公子还是速速离开此地，他定是冲着我来的，不能因为我拖累你们，特别是大公子，他绝对不能出一丝差错，他若是出了差错，齐侯吕购又怎会放过你。” “舅舅，您真是糊涂了，您以为我将您交给虢公翰，他就会放过我与大哥？这实在是想的太美了，他的目的，一直是结束二王并立，称霸天下，而我与大哥皆是筹码，他怎会放过这次机会。”卫扬清楚虢公翰为人，而现在，他们唯一逃生的办法便是冲出重围。 第五百九十七章 擅下结论 “大公子，念在您是齐国世子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你还是快快离去，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虢公翰自负于自己的实力，区区一个齐国大公子，还不值得他这么重视。 甭说这位齐国世子吕禄甫，即便是齐侯吕购亲自前来，虢公翰也未必会把他放在眼里，毕竟，在虢公翰心中，天下诸侯中能与他分庭抗礼之人，有且仅有晋侯姬仇一人。 况且，虢公翰之所以这么自信，便是因为他知道吕禄甫的实力究竟如何，否则，他也不可能这么游刃有余。 “谁知道呢。”吕禄甫满不在乎地说道，“既然君父托我保护好卫扬，身为大哥，总得照顾好这个妹夫才行吧，虢公翰，你我年纪相仿，这么年轻，便身居司徒之位，对你而言，并非一件好事。” “哼，大公子，你身为齐国世子，在天下诸侯公子中极富盛名，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待我抓住尔等，有了筹码之后，便着手来对付姬仇。” 倏然，虢公翰纵身一跃，径直一剑，向卫扬的方向刺去，虽说卫扬在招婿之试中大败晋世子姬还，可以卫扬的武艺，与姬还相比，若非抓住了绝妙的机会，否则，卫扬绝不会是姬还的对手。 “虢公翰，你未免，也太小看老夫了。”欧阳亮眼疾手快，待虢公翰靠近卫扬之际，他已然剑拔出鞘，直指向他。 咣当一声，两柄剑在空中传来清脆的响声，两人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不愧是欧阳将军，即便身负重伤，竟还能这么轻易地便打退我，看来，不在此地解决掉你，未来定会成为我的心腹大患。”虢公翰的眼神变得极为凶狠起来，只见他一抬手，示意众多侍卫纷纷围上来。 此次为了追赶卫扬，他可是带了携地几乎一半的兵马前来，而吕购交给卫扬的兵马，可远不如携地兵马数量，若虢公翰狠下心不放他们离开，恐怕卫扬他们还真会被一直困在此地，更不用说答应齐吕购的两周之约了。 “大哥，把您卷进来，是我的错，此事是我与虢公翰之间的恩怨，您还是速速离去，他定不会为难您。”卫扬清楚，虢公翰的主要目标便是他与欧阳亮，至于大哥吕禄甫，他其实并不在意，不如说，他还巴不得吕禄甫识相点地离开。 毕竟，这些人中，最难对付的便是这位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欧阳亮虽是天下名将，可他已然受了重伤，卫世子卫扬的武艺不值一提，可吕禄甫不一样，他与鲁国世子姬弗湟能打成一个平手，定说明他的武艺不弱，更何况还是齐国的大公子。 倘若他出了什么差错，以齐侯吕购护犊子的脾气，定不会轻饶了他，更何况，虢公翰还想在对付晋侯姬仇之前，先拉拢身为齐侯的吕购，不然，在齐国举办招婿之试时，他也不会同意姬余臣与他一同前往齐国。 “我若是离开了，你又该如何。” 还没等吕禄甫说完，虢公翰便打断他们的对话，说道：“大公子，您还是请回吧，放心，我绝不会为难卫世子与欧阳将军的。” 不过他也知道，既然卫扬已经赢得了招婿之试，便意味着他已经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否则，以齐侯吕购的脾气，又怎会让大公子吕禄甫一同前来。 “不过，大公子，依照我对您的了解，我这么讲，您也不会同意的吧。”虢公翰朗然一声。 “既然知道，虢司徒，还请您莫要多言，我等能否离开此地，全凭我等自己的本事，倘若虢司徒能给几分薄面，放我们离开，那就最好不过了。”吕禄甫的神色凝重，虽说虢公翰并不知道他的真正实力究竟为何，可刚刚短暂的交手，他便打探出虢公翰的武艺。 若虢公翰武艺弱于鲁国世子姬弗湟，他又何必这么嚣张，事实证明，虢公翰的武艺，恐怕远胜于姬弗湟，否则，他也绝不会这么游刃有余，丝毫不将吕禄甫这个被称为天下间最为出色的公子放在眼里。 “哼。”虢公翰冷哼一声，随即，一剑直向吕禄甫刺去，他才管不了那么多，虽然他很担心吕购因此来为难他，但是，为了实现自己的霸业，吕禄甫则是他必须要对付的人。 既然清楚对方的实力，那么在虢公翰眼中，吕禄甫便浑身都是破绽，派去齐国回来的人可是向他禀告，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与鲁国世子姬弗湟的实力是在伯仲之间，正因为知道这一点，虢公翰才压根不担心这位被称作最为出色的齐国大公子。 “齐国大公子，也不过如此。” 咣当，清脆的一声，显然，吕禄甫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虢公翰越发地轻视他，“大公子啊大公子，你实力不济，却还来出风头，这可不像是你，要知道，天下人可都在说你的好呢。” “现在想来，估计是天下人对你有什么误解，或许，你本来就很弱。” 但实际上，虢公翰并不清楚吕禄甫真正的实力，他仅凭那次吕禄甫在迷宫山与姬弗湟的一场比试，便擅下结论，认为吕禄甫也不过如此，可实际上，在场的所有人中，有且仅有卫扬一人知道吕禄甫是何本事。 “大哥怎么回事，为何要隐藏自己的实力？”卫扬小声嘀咕着，别人都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这位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的实力可远不止如此，若他认真起来，眼前的这位虢公翰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卫扬，我看大公子已经气力不加，倘若继续打下去，落入下风的一定是他。”即便是盛名天下的欧阳亮，此时也并未看出这位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在隐藏自己的实力。 的确，就连号称天下名将的荀成将军，也未曾看穿吕禄甫的实力，稍弱一筹的欧阳亮、陈刀等人没有看出来，也是极为正常，更不用说更逊一筹的虢公翰了。 只是，天下人之所以认为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最为出色，也不是没有缘由的，若虢公翰忽视这一点，恐怕吃亏的会是他自己。 第五百九十八章 虚张声势 “大公子，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我还以为天下人说你最为出色，没想到，你就这番本事。”虢公翰猛然一剑，径直向吕禄甫砍去。 吕禄甫回身一转，才勉强躲开他这一剑，可显然，他只有招架的份，虢公翰嘴角扬起微笑：“我本来还很担心，身为齐国大公子的你有着一身好武艺，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迷宫山你与鲁国公子姬弗湟一战便足以证明，你，不过一庸才耳。” “当真？”吕禄甫微微一笑，颇为稳重地说道。 虢公翰不以为意，要知道齐国与鲁国向来便有所矛盾，齐侯既然让大公子吕禄甫与鲁国世子姬弗湟对战，便意味着吕购定是想让这位鲁国世子当着众人的面难堪，可谁曾想到，是这位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学艺不精，还是说鲁国世子姬弗湟的能力超乎他们的想象。 由此，虢公翰便进行判断，定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实力不济，能与鲁国世子姬弗湟打成平手已然属实不易，更不用说还能打败他。 而至于鲁国世子姬弗湟的武艺，虢公翰素来认为他在天下诸侯公子中的实力可并不出彩，当然，卫国世子卫扬除外，毕竟，他才是天下人公认的废柴世子，也唯有宋国小公子能与之一较高下了。 只是让卫扬觉得奇怪的是，吕禄甫究竟为何要隐藏自己的实力，这明明已经在危急关头，若他再不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恐怕他们几人都会命丧于此。 吕禄甫之所以不想拿出自己的真本事，当然也有原因，虢公翰一直将他视作天下间在诸侯公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位，他想要营造的，便是给虢公翰一种错觉，一种让他以为其实身为齐国大公子的吕禄甫，并不厉害的假象。 只是大哥，你到底要隐瞒自己的实力到什么时候，卫扬心里嘀咕着。 若大哥能认真起来，便能瞬间结束这场战斗，他们也就能成功离开此地。 “大公子，不是我不提醒你，而是你自己不听，现在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虢公翰神色凝重，他这番话可不像是随便说的。 只见他缓缓一俯身，剑光一闪，下一招，他便要分出胜负：“大公子，当心了，我会手下留情，之后再将将你安然无恙地送回齐国，若是这样的话，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齐侯也定不会为难我。” “谁知道呢。”吕禄甫笑了笑，回道。 虢公翰颇为不屑，他只觉得吕禄甫还在装模作样，朗然一声：“大公子啊大公子，您在天下人心中的美名，今天可就要毁于一旦了，您，做好准备了吗。” 话音刚落，虢公翰便一个箭步径直向吕禄甫袭去，他全然不打算给吕禄甫一点准备的时间，胜负只在一瞬间。 这下大哥该认真对待了吧，要知道，虢公翰这一剑可绝对没有手下留情，若吕禄甫还是用之前的实力来应对，恐怕他定会有性命之忧。 欧阳亮注意到虢公翰这一剑的威力，他向一旁的卫扬说了句：“若此时再不出手，大公子可就有危险了。”话刚刚说完，他拿起剑，向虢公翰与大公子的方向跑去。 可这么远的距离，凭欧阳亮现在的状态，他又怎么可能及时阻止呢。 卫扬正全神贯注地关注着这一切，却见吕禄甫不缓不慢，他并没有打算拿出真正的实力，只是微微一提剑，指了指虢公翰，作出防御的架势。 坏了，大哥吕禄甫不拿出真本事对付虢公翰，这一剑，以大哥之前的状态，定然挡不住。 霎时，虢公翰一剑快要刺中吕禄甫之时，朗然一声从远处传来。 虢公翰在靠近吕禄甫的关头，竟纵身一跃。 咣当，清脆的一声，他手中的剑柄应声而落。 砰！ 一杆长枪已然掷在虢公翰面前，若非虢公翰躲避及时，恐怕现在命丧于此的，可就是他了，他看到这杆长枪，便知道来者实力定然不俗。 “不知哪位高手大驾光临，可否报上名来，让虢公翰知晓知晓。”虢公翰抱拳作揖，虽这么说着，但他的眼神不停地在观望四周，却没有找到来者的踪影。 他知道，来者的实力可丝毫不亚于他，精准的一击，似乎是算准他定会躲开，若非自己反应敏捷，否则，现在丧命的，可就是他了。 “虢公翰，你难道连孤，都不认识了吗。” 朗然一声，从右前方传来，这声音，卫扬是最熟悉不过了，他抬头望去，便见到熟悉的身影，见到他，卫扬也清楚，他与舅舅欧阳亮，定能够离开此地。 虢公翰却望着来者，只觉得颇为惊讶，讲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但稍稍一会，他便镇定下来，压低声音道：“原来是晋侯姬仇。” 姬仇缓缓走上前，道：“怎么，孤前来此地会你一会，你难道还不满意么。” “我没想到，此事竟然惊动了晋侯大驾光临，虢公翰有失远迎，失敬失敬。”与之前狂妄的态度不同，见到晋侯姬仇前来，虢公翰收敛了许多。 “虢司徒，许久不见，不知近来在携地可曾安分。”姬仇一字一句，慢悠悠地说道，看似说的漫不经心，但实际上，这些话说的极为有份量。 虢公翰只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他心中极为疑惑的是，为何晋侯姬仇会前来此地，要知道，卫世子可是在齐国招婿之试中大败晋世子姬还之人，让晋侯姬仇丢尽了颜面，按理来说，他身为携地司徒，若能趁此机会解决卫国，对晋侯姬仇而言，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莫非，姬仇也认识到卫国是一块风水宝地，谁能占有他，便能进可攻，退可守，也对，他应该早就想到这一点的。 只是，现在姬仇身边的侍卫似乎并不多。 不可能！ 虢公翰刚这样想着，随即立刻打断了这个想法，姬仇可是晋国君主，现在又贵为方伯，而且，一向来他身边的文臣张然明与武将荀成皆会跟随在他身边，可现在他们两人居然都不在，莫非他是想虚张声势。 第五百九十九章 嚣张的原因 “晋侯，今天您倒是好雅兴，独自一人前来此地，您身边的那两位呢。”虢公翰微微抬高些语气，好像在等待姬仇的答复。 没有闻名天下的荀成与张然明在，仅凭姬仇一人，还不足以让虢公翰将他放在眼里，毕竟，虢公翰年纪尚轻，与晋世子姬还相仿，年纪轻轻便能成为携地司徒，他自然是心高气傲。 虽说天下诸侯，有且仅有晋侯姬仇才能与之一较高下，但他心中所想，便是称霸天下，所以，此次便会趁着这绝佳的机会，来与卫国二公子卫文联手，先攻占卫国，再徐徐图之。 “谁说孤独自一人前来，虢公翰，孤可不像你，面对任何一个对手，孤都会全力以赴，哪怕是你。”姬仇朗然一声。 话音刚落，只听见阵阵脚步声传来，霎时，张然明已然带着兵马将虢公翰一行给团团围住。 “虢公翰，你谁都可以惹，唯独这位大公子，你可不能伤他分毫，晋齐刚刚结盟，若因为你之缘故，而让大公子出了差池，孤岂不是丢尽了颜面。” 但归根结底的原因，便是齐侯吕购拜托晋侯姬仇，否则，以现在姬仇对卫世子卫扬的看法，他才不会出手来救他。 “晋侯，我本来就不想得罪这位大公子，可这位大公子丝毫不给我面子，偏要挡在我面前，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呀。”虢公翰摊摊手，说道。 说完，他转向吕禄甫，道：“大公子，既然是晋侯替你求情，那我便放了你，不过，卫世子与欧阳将军，可得留下。” “不行。”吕禄甫朗然一声，丝毫不给虢公翰面子，直白地拒绝道：“卫世子可是我齐国的乘龙快婿，若他落在你手中，天下人岂不是会说我齐国无能，连卫世子都保护不住，我堂堂齐国世子，竟连这点本事都没，又有何颜面回去向父侯交代呢。” “大公子，这么说，您是不肯让步了？”虢公翰脸色骤变，虽说晋侯姬仇也前来此地，但他丝毫不将姬仇放在眼里，毕竟，姬仇再怎么厉害，虢公翰自认为以自己的实力定然能与只分庭抗礼。 若是换作平时，他恐怕会立刻离开此地，绝不会得罪晋侯姬仇，而现在可不一样，卫世子与欧阳亮两人对他而言，重要性不言而喻，关系到他能否称霸天下，所以，即便晋侯姬仇在他面前，他也绝不会轻易让步。 只见虢公翰压低声音：“晋侯，卫世子可是让您在天下诸侯面前丢尽了颜面，您难道忘了他是如何当着天下人的面，让晋世子出丑的。” 虢公翰说的这番话恰到好处，既没让晋侯太过难堪，也正好说到姬仇的心坎上，他现在当然是对此事相当耿耿于怀，要知道，若不是卫世子在招婿之试中大放异彩，现在成为齐侯乘龙快婿的，可就是晋世子姬还了。 而且，若是这样，晋国与齐国可不仅仅能结盟，还联姻了，对晋国而言，要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便会变得非常容易。 再说了，看看现在这位卫世子卫扬惹下的麻烦，若不是齐侯吕购向他请求，他才不会前来帮助卫扬。 不过，虢公翰说的这番话，任谁听到，都只会觉得心里有所不满，身为晋侯的姬仇也不例外，只见他眼神一瞥。 虢公翰自然是注意到晋侯姬仇身上所散发的气势，他刚想说些什么，只听见一旁的张然明厉声一喝：“虢司徒，你有资格说别人么，你也不看看你，二王并立的局面究竟是谁造成的，若非你一意孤行，天下百姓何至于流离失所。” “然明先生，这您可就误解我了，王太子姬宜臼本就被天子贬黜，早已废除他的太子之位，再说了，犬戎攻入镐京，周幽王覆灭，皆是申侯所为，你说这笔账，我该不该和姬宜臼一算清楚。”说着，虢公翰凌厉的眼神向张然明的方向一瞥。 张然明倒是很淡定，‘不愧是晋国名臣。’虢公翰在心中暗暗赞叹，若是换了个人，见到他这般犀利的眼神，恐怕会向后退几步。 本来，若说是虢石父，姬仇与张然明倒还是会重视一些，可虢公翰与他们年纪相差甚远，姬仇若非考虑周全，恐怕早已发兵攻打携地，又怎会等到现在。 毕竟，晋侯姬仇已经被封为方伯，为诸侯之长，自然要做好表率，之所以他到现在还未与虢公翰真正交手，归根结底，便是因为姬仇很清楚，以现在晋国的实力，即便能打败于携地称王的姬余臣、虢公翰等人，晋国也定会元气大伤。 倘若其他诸侯趁此机会称霸天下，那这对于姬仇而言，可就得不偿失了，再说了，天子姬宜臼也一直在提防着他，而他这么做，便是要让天子姬宜臼认为，有方伯姬仇坐镇，定可保他无虞。 “晋侯，您这太为难我了，再说了，我也没有理由要答应您吧。”虢公翰满不在乎地说道，他全然不觉得自己需要给晋侯姬仇什么颜面。 只见他提起剑，径直向卫扬与欧阳亮的方向走去，朗然一声，道：“晋侯，不要怪我不给您面子，只是今天，卫世子与欧阳将军，我必须带走，如果您想带他们回去，就得看您有没有这个本事。” 语罢，虢公翰眼疾手快，丝毫不打算给晋侯姬仇思考的时间，径直便向卫扬与欧阳亮的方向奔去，他的目标便是在此地解决他们，这样的话，卫国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攻陷下来，天下局势，也定会在今天发生变化。 而至于晋侯姬仇，若想要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松了，毕竟，虢公翰只需要守住易守难攻的卫国，以虢国的兵马，防守住晋国的进攻可谓是绰绰有余。 所以，即便晋侯姬仇亲自前来，虢公翰也仍旧下定决心，定要将卫扬与欧阳亮两人给带回去。 再说了，晋侯姬仇即便武艺高强，离这么远的距离，他也定不可能赶上，毕竟，号称晋国第一名将的荀成，可没有跟随晋侯姬仇一同前来，这也是虢公翰为什么这么嚣张的原因。 第六百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世子殿下，当心！”欧阳亮见状，赶忙挡在卫扬面前，他清楚，虢公翰最为主要的目标，便是卫扬，若是卫扬在此地出了什么差错，他回去，可没法向君上与夷风先生交代。 只是欧阳亮刚刚举起剑，拦在虢公翰面前，他只觉得气力有些不佳，他可是受了重伤，现在能站稳都已经极为勉强，更不用说拦住一个实力还不弱的高手了。 砰！ 清脆的一声，欧阳亮手中的剑柄向后一掷，他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一般，径直向后滑步，这虢公翰的实力，果然不俗。 “卫世子，当心了！”虢公翰还特意提醒了句，当然，在他心里，即便提醒了卫扬，他也定逃不过他这一剑，而下一招，便是定下最终胜负的一招。 倏然，姬仇朗然一声，道：“吕禄甫，这还隐藏自己的实力，可就说不过去了。” 一听到这句话，虢公翰压根就没回头，冷笑，心中思忖道：‘这位齐国大公子是名声大，本事倒是非常弱，与鲁国世子姬弗湟打成平手而已，又怎会是我的对手呢。’ ‘再说了，距离这么远，即便他现在想赶过来，也完全来不及了，更何况他在鲁国世子姬弗湟面前，完全没必要放水，毕竟鲁国与齐国素来便有矛盾。’ 当然，这只是虢公翰自己的想法罢了，事实虽然也正是如此，在迷宫山各位诸侯公子比试的时候，齐侯吕购的确对大公子吕禄甫提过一个要求，让他当着天下诸侯的面，让身为鲁国世子的姬弗湟丢尽颜面。 可谁曾想到，这位鲁国世子姬弗湟的本事还真有些不赖，竟然能与闻名天下的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打成一个平手，可这番较量下来，齐侯吕购的脸色却颇为凝重，毕竟，齐国与鲁国向来便有恩怨，因为纪国之事更是加剧了矛盾。 只是这位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擅作主张，故意与鲁国世子姬弗湟打成一个平手，一方面，是因为他认为现在二王并立的局面尤为严峻，虽说齐国与纪国有世仇，而纪国又依附于鲁国，可现在的局面，并不能让两个诸侯国的矛盾更加严重。 另一方面，鲁国君主生着重病，身为鲁国世子的姬弗湟能够前来齐国，已经实属不易，没必要在天下诸侯面前让他出了洋相。 知子莫若父，身为父亲的齐侯吕购，又怎会不知道大公子吕禄甫的本事，所以吕禄甫这么做，他也并没有多责怪他。 只是，吕禄甫很巧妙地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就连盛名天下的荀成将军都完全没有看出来，晋侯姬仇也是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位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有这样不俗的实力。 至于虢公翰，他自然是不知道吕禄甫的实力究竟为何，而这，正是会导致他失败的真正原因。 却见虢公翰一剑刺向卫扬，正在危急关头，倏然，一剑划过，虢公翰感觉得到，此剑速度之快，他赶紧纵身一跃，躲开了这一剑。 拦在卫扬面前的，便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只见他冷冷地一瞥虢公翰，道：“虢司徒，您可不要太小瞧了我，卫世子是齐国的乘龙快婿，可不能让你这么轻易地带走他。” “虢司徒，今天孤不打算为难你，你还是速速离去，现在若让晋国与携地交战，传出去，天下人还以为我在欺负你这个携地司徒。”姬仇朗然一声，喝道。 “哼，我们走！”虢公翰知道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定是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否则，他也绝不可能在这种危急关头，能够及时出手相救。 所以，虢公翰也不打算继续在此地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好好思考之后的对策。 “晋侯，我可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放他们一条生路，若下次再落入我手，定不会轻饶！”说完，虢公翰一挥衣袖，便向携地的方向走去。 ... “呼。”见虢公翰离开，卫扬舒了口气，刚刚剑拔弩张的场景，他是非常紧张，没想到，二王并立的两位重要角色，此时竟然都出现在此地，不过，最让卫扬觉得奇怪的，便是为何晋侯姬仇会出现在此地。 要知道，招婿之试才刚刚结束，晋侯姬仇对卫扬定是耿耿于怀，可他不计前嫌，既然还前来此地救他离开，卫扬着实有些想不明白。 “多谢晋侯。”只见吕禄甫拱手一揖，朗声道。 “哼。”姬仇一挥衣袖，颇为不屑地走过，只留下一句：“今非昔比，身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该有些自知之明了。” 他并没有多言，毕竟招婿之试一事，让他在天下诸侯面前丢尽了颜面，若非齐侯吕购替他求情，姬仇才不会前来此地，更不用说现在还会理睬卫扬了。 ... 而另一边，虢公翰因为一无所获，气冲冲地回到携城，径直向王府走去，他此次前去王府的目的，便是前去询问为何姬余臣不来阻止卫扬与欧阳亮等人的离开。 王府，一名侍卫匆匆忙忙从府外赶回来，道：“报，王上，虢司徒回来了。” 姬余臣正慢慢地品着茶，阅览着大臣上书的奏折，好不自在，虽说他在阅览，但却是一目十行，心不在焉，说实话，他虽看起来淡定，但心中却在盘旋着什么，毕竟，虢公翰刚刚让他出去安抚军心，他直接无视了。 现在虢公翰定是吃了闭门羹，回来兴师问罪了。 哒哒。 姬余臣听得清清楚楚，这脚步声很是焦急，虢公翰脚下宛若生风一般，径直走向王府，也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客气，朗然一声：“王上好气魄，携地大乱，王上竟还有闲情逸致待在王府，臣可是派人将这件事禀告了王上，王上您为何无动于衷。” 姬余臣缓缓端过茶杯，放置在桌上，笑着说道：“虢司徒，有您在，孤便可高枕无忧，区区一个卫世子，何必让孤亲自出面，您去处理即可。” “对了，虢司徒，不知卫世子与欧阳将军，您抓住了没？”姬余臣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清楚，虢公翰现在是来兴师问罪的，更不用说能抓住卫扬与欧阳亮两人了。 第六百零一章 实力不济 若不出他所料，卫扬与欧阳亮定然从他手中逃脱了。 “哼，王上，若您能稍微出点力，也不至于让他们逃走。”虢公翰厉声一喝，虽对姬余臣仍以敬称相称，可显然语气都有所变化，明显是在责怪姬余臣。 “王上，莫非，您是故意放走卫世子他们？”虢公翰压低声音，猜测道。 听到这句话，姬余臣脸色一变，声音低沉：“虢司徒，孤身为携地天子，放走他们，对孤而言，又会有什么好处，更何况，现在齐国与卫国联姻，他们的实力更加强大，若司徒您不想些办法来对付他们，恐怕孤的携地天子就岌岌可危了。” 虢公翰并没有理睬姬余臣，便顾自己向府外走去，他可不想听姬余臣胡言乱语，离开之前，他撂下一句话：“王上，希望您好自为之。” 他几乎是一字一句说出这句话的，随即便加快脚步，顾自己离开了王府。 姬余臣之所以这么做，也有着他自己的打算，若卫世子与欧阳将军两人皆落入虢公翰手中，便意味着卫国是唾手可得，而以卫国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进可攻，退可守，恐怕到那时，虢公翰便会更加嚣张，更不会将他这个携地天子放在眼里。 因此，姬余臣也一直在思考以他现在的处境，他究竟该怎么做比较好。 只要二王并立的局面一直存在，他对虢公翰而言，便仍然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即便虢公翰真的看他不爽，他也定不敢轻举妄动。 要知道，若姬余臣不为携地天子，那么二王并立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到那时，天下人更不会认同虢公翰，单凭虢公翰一人之力，又怎能与天下诸侯对抗呢。 这也是虢公翰拿姬余臣没有办法的原因，虽然姬余臣清楚，他能从落魄王爷成为携地天子，皆是虢公翰之功劳。 而在虢公翰心里，他从未将这位携地天子放在眼里，也压根没有将这位落魄王爷视作携地天子。 “王上。”虢公翰刚刚走到王府外，便停下脚步，朗然一声，道：“请您好自为之，没有我，您怎么会有今天这番地位，若想要继续维持二王并立的局面，还望您能给我一点颜面。” 等虢公翰离开，姬余臣松了口气，刚刚虢公翰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前来，他的心都瞬间提到嗓子眼了，毕竟卫扬与欧阳亮能够成功逃离携地，姬余臣也有过错。 只是，让姬余臣觉得奇怪的是，即便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跟随卫扬一同前来，以虢公翰的脾气，他不一定会惧怕齐侯吕购，或许还会一同追出去。 也正如他所想，虢公翰的确追了出去，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虢公翰竟然会无功而返，要知道，以虢公翰所带去的兵马数量，可是远远多于吕禄甫所带来的兵马。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让虢公翰大发雷霆，等虢公翰离开后，姬余臣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可姬余臣想不到的是，此次前来携地之人，非但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前来，竟然连晋侯姬仇也前来了，若是区区一个齐国大公子，虢公翰定不会善罢甘休，可若是晋侯姬仇出面，他本还想抢先解决卫扬与欧阳亮。 可谁曾想到这位齐国大公子竟然隐藏了自己的实力，而在真正危急的关头，吕禄甫便会拿出自己真正的实力，即便是虢公翰，也自觉不能胜过吕禄甫。 若他只有鲁国世子姬弗湟相似的实力，虢公翰自然不惧，可现在吕禄甫的实力远超乎他的想象，他便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可非吕禄甫的对手。 而至于卫文身边的那名亲信，在没有得到虢公翰明确的回复之前，他也不敢擅自离开此地，再说了，倘若真的被卫扬与欧阳亮他们逃离了携地，那么，他若是现在回去卫国，只怕是会被瞬间识破。 于是，他一直待在司徒府中，静静地等待着，他见到虢公翰带着许多兵马向卫扬离开的方向追去，但他也清楚，此次可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出面帮助卫扬，即便虢公翰再厉害，只怕是也会落败。 正如他所料，他听见府外脚步声传来，走的很着急，他忙站起身，见虢公翰回来，向他走去，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虢司徒，不知卫世子与欧阳将军如何？” 虢公翰微微一抬头，眼神颇为凌厉，瞥了眼这名亲信，朗然一声：“没抓住，您，满意了吗！”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些话的，语气颇为不屑。 “那二公子的请求。” 砰！ 虢公翰重重一掌砸在桌上，他站起身，颇为不满地说道：“怎么，你难道不知道么，卫世子与欧阳将军两人已经离开携地，至于卫文公子的请求，请恕我无能之力。” “虢司徒，您不是答应二公子要帮助他攻陷卫国，还答应他...” 这名亲信话还没说完，虢公翰便摆摆手道：“送客。” “请。”虢公翰话音刚落，身边的侍卫走向这名亲信，作出送客的姿势，道：“司徒大人已经发话了，还是请您离开。” “虢司徒！”亲信朗然一声。 倏然，虢公翰回身一望，眼神冷冰冰的。 亲信咽了咽口水，虢公翰身上散发强烈的气势，他压根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转身顾自己离开。 “对了，你回去告诉二公子，跟他大哥相比，他差的可不只一星半点，若是能再提升些实力，我倒还是会帮帮他。” 显然，虢公翰已经清楚地知道，卫国世子卫扬既然能够知道欧阳亮位于携地，便说明卫文定是在卫国遇到了麻烦，否则，若欧阳亮前来携地一事，有且仅有卫文与虢公翰等人知晓的话，虢公翰绝不会这么狼狈，也绝不会放走欧阳亮。 只是最让虢公翰想不通的，便是晋侯姬仇会出面帮助卫扬，要知道，卫扬可是在招婿之试中秒杀晋世子姬还，让晋侯在天下诸侯面前丢尽了颜面，可姬仇非但没有怪罪于卫扬，还不计前嫌，竟然亲自率兵前来此地，若不是自己实力不济，他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走他们。 第六百零二章 努力的方向 “然明先生，您说，孤这么做，到底是好还是坏。”姬仇微微合上眼，小憩了一会，他现在看到卫扬的脸就觉得来气。 若不是齐侯吕购替卫扬求情，姬仇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前来携地的，毕竟，他的真正目的，便是坐山观虎斗，在恰好的时机救下卫国，既能大挫虢公翰的锐气，又能扬晋国之威名。 可齐侯吕购亲自前来晋侯府邸拜访，要知道，晋国与齐国才刚刚结盟，而卫扬在招婿之试中取胜，便意味着卫扬成为了齐侯的准女婿，也就意味着晋国与卫国联姻，自然而然，卫国也是晋国的盟友。 再说了，晋侯姬仇可是被天子封为方伯，为诸侯之长，一方诸侯有难，贵为方伯的姬仇，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 张然明清楚姬仇的顾虑，只见他抱拳作揖，道：“君上，依臣之见，救下卫扬，或许是最为明智的决定。” 姬仇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变得冷冰冰的：“救下卫扬，恐怕不是最明智的决定，反倒是最无奈的决定。” “君上，卫扬现在可不能出一丝差错，要知道，既然齐侯吕购会让大公子吕禄甫跟随卫扬一同前往携地，便意味着他对这位乘龙快婿的重视程度，若今天我等不出面，恐怕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也会有性命之忧，到那时，身为齐国盟友的晋国，也会遭受天下人的非议。” 张然明所言不无道理，卫扬才刚刚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便在携地遇到危险，天下人第一个怀疑的，恐怕只会是贵为方伯的晋侯姬仇，亦或者是晋世子姬还。 虽然姬仇清楚，最近这段时间，晋世子姬还一直被关在府邸，没有离开府邸半步，可虢公翰为何会知道卫扬的踪迹，特别说卫扬为何会前往携地。 天下人只怕是会想，若是晋世子姬还所为，也不无道理，毕竟在招婿之试中，姬还落败于卫扬之手，丢尽了颜面。 “然明先生，您说，现在是对付虢公翰的最佳时机么。”姬仇问道，他见到虢公翰越来越嚣张的态度，心中定然有所不爽，再说了，二王并立的局面便是由于虢公翰而造成的。 现在因为招婿之试一事，身为晋侯的姬仇可谓是丢尽了颜面，堂堂的晋国世子，竟然连一个被称为废柴世子的卫扬都比不过，不光是丢了晋侯的颜面，更是丢了晋国的面子。 张然明摇摇头，道：“君上，现在可不是最好的时机，携地实力强横，晋国虽有不亚于携地的实力，可即便打赢了携地，可有几位诸侯，君上不得不防啊。” 姬仇的脸色变得极为严肃，问道：“然明先生，您此话所言何意，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应该是每位诸侯都想见到的，若二王并立的局面一天不结束，只怕是...” “君上，此事依臣之见，您还是得好好思量。” “然明先生，还望您能给孤一个合理的解释。”姬仇问道。 “君上，二王并立的局面，便意味着天下有两位天子，姬余臣本就是一位落魄王爷，他在虢公翰的帮助下，摇身一变成为携地天子，而姬宜臼却是一位废太子，幽王虽然覆灭，可他并未将天子之位交给姬宜臼过，从这点而言，若二王并立的局面不能早点结束， 恐怕对姬宜臼而言，未来的处境会更加不利，再说了，这几位诸侯一直是面和心不和，正如楚君熊仪，虽然看似是站在君上您这一边，可若他遇到情况不对劲，想也不用想，他定会选择明哲保身，而非再帮助君上。” 的确，张然明对楚君熊仪的脾气可谓是相当了解，要不然，为何当年楚国与卫国明明是打了个平手，可熊仪却仍是要求让卫国三公子惠孙作为质子前往楚国。 若非卫世子卫扬机智，将三公子惠孙带回卫国，恐怕到现在，惠孙还作为质子留在楚地。 再说了，姬仇现在是贵为方伯，想当年晋侯姬仇还在外流离失所之时，楚君熊仪又何时高看他一眼，所以，姬仇虽然对待熊仪的态度客客气气的，但他心中压根就没将熊仪给放在眼里。 “然明先生，您说的对，是孤考虑不周全了。”听完张然明这番话，姬仇这才放下心来，看来是因为之前晋世子姬还的事情，导致姬仇心烦意乱，到现在他还觉得有些迷糊，但实际上，他压根就没必要担心这些事。 毕竟，天下诸侯中，最厉害的便是身为晋国君主的晋侯，即便是携地司徒虢公翰，也远不是他的对手，更不用说其他诸侯了。 说实在话，若非庄姜喜欢卫扬，吕购更希望晋国与齐国能够联姻，这样的话，便能提升齐国的实力，毕竟，齐国才刚刚休养生息，吕购急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才帮助自己。 现在可是二王并立的局面，齐国若是想明哲保身，还需借助较为厉害的诸侯国的力量才行，而天下诸侯中，最强大的，当属晋国。 “对了，然明先生，还儿，最近如何。”招婿之试过后，姬仇便下令将姬还关在府内，没有他的命令，不允许姬还离开晋侯府半步。 他这么做的原因，自然是为了不让姬还再出去惹祸，只是现在想来，招婿之试的落败可不能完全责怪姬还，谁也没想到，秦侯嬴开与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竟然都站在卫世子卫扬这一边，此二人实力可丝毫不亚于晋国的荀成将军。 有他们两人帮助，晋世子姬还会落败也是难免的。 张然明拱手一揖：“君上，世子殿下最近很安分，一直待在府内，没有出去过，世子殿下也有诚心悔改之意，还望君上...” 却见姬仇一摆手，示意张然明不要继续说下去，“然明先生，您可是辅佐大公子之贤臣，竟然选择帮助世子殿下说话，孤是越来越猜不透您了。” 张然明笑着说道：“君上，虽然臣一直看好的，便是大公子，可世子殿下近年来的努力，也不容忽视，他可是为了得到您的认可，付出了很多努力，只是这些努力的方向，有些走反了。” 第六百零三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姬仇并未答话，只是顾自己叹着气：“无法与齐国联姻，与齐侯结盟又有何用，二王并立的局面，看来只能缓缓了。”^ “君上，臣以为，不与齐国联姻，未免不是一件坏事。” 姬仇听到张然明这番独特的意见，他忙抬起头，望着他，道：“然明先生，天下诸侯公子，无不想攀得这门好亲事，若非还儿于招婿之试落败，他若能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对晋国而言，可是有利无害。” 只见张然明拱手一揖，道：“君上，此事臣自然知晓，齐国实力强大，自太公望伊始，齐国在天下诸侯国中的地位便非同一般，天下哪个诸侯国不想与齐国联姻呢，可事实已然存在，世子殿下在招婿之试中落败已成定局， 君上贵为方伯，身为晋国君主，若总是因为此事而耿耿于怀，或者说因此与卫国结怨，传了出去，天下人还会以为君上您心胸狭渣，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可现在不一样了，齐侯吕购亲自前来府邸拜访您，拜托您出兵携地，将卫世子与吕禄甫救回，等卫世子与庄姜公主二人成婚时，您便是齐侯府的贵客，齐侯对您的重视程度不言而喻，再说了，吕禄甫可是齐国未来的君主，您对他有救命之恩， 依照臣对吕禄甫的了解，他是知恩图报之人，也就是说，无论是大公子，亦或者说三公子成为晋国君主，都能够得到齐国的助力，君上，您还是得以长远考量才好。” 姬仇缓缓端起放在一边的茶杯，稍稍抿了口，张然明是晋国贤臣，他说的话，身为晋国君主的姬仇自然是听得非常仔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张然明点点头，赞同道：“不错，君上，此次将卫世子从携地救回来，您可是赚足了面子，又让齐侯欠了您一个大人情，要知道，卫世子可是齐侯的乘龙快婿。” 张然明不愧是晋国第一谋臣，看得通透，齐侯吕购可是在天下诸侯中出了名的护犊子，卫世子既然已经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了他的乘龙快婿，更是他的宝贝女儿认可的夫君，吕购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出了差池。 ... 好不容易从携地逃出来，欧阳亮便遇到下一个问题了，便是卫扬压根就没和他商量，便径直将他带到了齐国。 而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便是在齐国的卫侯府外，卫扬一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将舅舅欧阳亮给带到君父面前。 欧阳亮咽了咽口水，有些战战兢兢，向卫扬问道：“卫扬，我们来这里，是有何事吗？” 卫扬瞥了他一眼，不屑得说道：“舅舅，您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总得先见君父一面吧。” “卫扬，我还是先不进去了，我得先回去将此事告知夷风先生才行，我还是不跟您一同去见君上了吧。”刚刚走到卫侯府外，欧阳亮便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若君上知道他擅作主张，不仅差点让自己落入乱臣贼子之手，还险些害了世子殿下的性命，让卫国处于危险的境地，他压根就没有尽作为臣子的本分。 说着，欧阳亮便转过身去，打算离开此地。 可他还未走几步，便听见卫扬唤道：“站住。” 刚刚才迈出一步的欧阳亮，仿佛是中了定身术一般，一步都无法跨出去，他自知理亏，世子的话他也不敢不听。 虽说他得知了虢公翰与卫国二公子有所往来，可他孤身一人前往携地，便是他之过错，要知道，现在虢公翰的实力，可是丝毫不亚于晋侯姬仇的，他贸然前往携地，便等同于是置自己的生命安危于不顾。 他可是卫国名将，理应镇守卫国，他这么做，便是擅离职守，更何况，因为他，卫世子卫扬还陷入了困境，险些也被困在携地。 “这...”欧阳亮还想解释些什么，可话刚到嘴边，他又说不出口，毕竟，此事的确是他之过。 “好了，莫让君父久等了。”卫扬催促道。 “是。”平时大大咧咧的欧阳亮，此时倒是变得唯唯诺诺，虽然从携地逃了出来，可接下来他所要面对的，便是君上的斥责。 走进卫侯府，卫和已经等待他们多时，虽然他看起来云淡风轻，可心中的焦急，旁人又怎会知晓，见到卫扬与欧阳亮的到来，他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君父，儿臣已将舅舅带回。”卫扬拱手一揖，道。 还好他离开齐国之前与君父商议过此事，在得到君父的同意后，他才会去请求齐侯的帮助。 欧阳亮低着头，一直有意无意地躲闪着来自卫和犀利的目光。 “欧阳将军，怎么，做了什么亏心事，一直低着头，都不敢直视孤？”卫和朗然一声。 听到卫和这句话，久经沙场的欧阳亮突然向后退了一步，俨然没有当年名将的风采。 “怎么了，堂堂卫国名将欧阳亮，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卫和厉声一喝。 “君上，这您可就误解臣了，臣可没有...”欧阳亮话刚说到一半，他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欧阳亮，你倒是说说，这次你究竟错在哪儿了。”卫和的眼神颇为凌厉，欧阳亮微微一抬头，便注视到君上的目光，吓得他赶紧低下头，躲闪着来自卫和的目光。 “君上，臣也是为了卫国，臣不认为自己有错。”欧阳亮压低声音，他本以为事情会非常顺利，可谁曾想到，卫文身边的侍卫竟然还有些本事，能够发现跟踪在后头的欧阳亮的踪影，若不是那名亲信，欧阳亮定可以顺利离开携地，也不需要晋侯姬仇出面来救他们。 “欧阳亮，你糊涂啊！擅作主张，顾自己离开齐国，未听夷风先生之言，险些害了自己的性命，若非扬儿及时赶来，恐怕你现在，性命堪忧！”卫侯颇为不满地说道。 “君上，臣知道错了。”出乎卫和的意料，若换作平时，欧阳亮定会说这不是他之过错，可今天不知怎的，欧阳亮一反常态，非常大方地承认，这便是他之过也。 第六百零四章 赔个不是 “你！”卫和刚刚想斥责他一番，可欧阳亮态度突然的转变，卫和听到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欧阳亮脸上露出自信的神情，试探性地问了句：“君上，您还有其他事吗？” 原来，在前来卫侯府之前，欧阳亮便询问卫扬，若君上责怪起来，他该如何应对。 卫扬本不想告诉欧阳亮关于这件事的解决办法的，毕竟舅舅擅作主张，孤身一人前往携地，还险些丢了性命，若不是他执意要去携地将舅舅给带回来，恐怕到现在，欧阳亮便已经落入虢公翰这群乱臣贼子之手。 可经不住舅舅百般请求，卫扬无奈之下，只回了他一句话：“知错就改即可。” 正因为这样，卫和本想好好斥责欧阳亮一番，却因为他的这番话，打乱了卫和本来的计划。 “罢了，欧阳亮，此次孤就饶你一次，若再犯，孤绝不轻饶！”卫和狠狠地瞪了眼欧阳亮，厉声喝道。 “是，君上，臣知道了。” “退下吧。”卫和摆摆手，示意欧阳亮退下。 “君父，那我们便先行告退了。”卫扬拱手一揖，道。 “等等，卫扬你先留下。” 听到这番话，卫扬心里犯着嘀咕，他不知道君父让他留下是所为何事。 要知道，欧阳亮可是国舅，难道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是他不能知道的，欧阳亮瞥了眼君上，只见到卫和神色凝重，若有所思，看来此事定然是非常重要。 等欧阳亮离开后，卫和神色骤然变得严肃起来，压低声音，问道：“扬儿，你觉得，欧阳亮他有没有背叛孤。” 出人意料的提问，卫扬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他不知道君父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要知道，欧阳亮可是跟随卫和征战沙场，也是卫国的国舅，他怎么会背叛卫侯呢。 “君父，您多虑了吧，舅舅可是在携地差点丧命，为了打探消息，他可是孤身一人前往携地，可以说，他是冒着生命危险，又怎会背叛卫国呢？”卫扬倒是认为卫和是多虑了，要知道，他赶到携地之时，欧阳亮可以说是身受重伤，这副模样，可不像是会背叛的样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卫和颇为严肃地说道，他这么说，自然也有他的理由。 听到卫和这么讲，刚刚还满不在乎的卫扬，现在顿时变得认真起来，一字一顿地问道：“君父，还望您能告知儿臣，您这么说的依据，究竟为何，要知道，舅舅可是为了我，才孤身一人前往携地去打探消息， 真正背叛的，可不是舅舅，而是卫国二公子卫文，舅舅便是跟踪他身边的那名亲信，才来到携地，而且，舅舅还打探到，卫文正打算与虢公翰联手，共同对付卫国，若能攻陷卫国，对虢公翰而言，进可攻退可守，到那时，二王并立的局面便会被打破。” 还未等卫扬说完，卫和便朗然一声，问道：“孤就问你一句，你说这番话的依据是什么？” 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证据，若没有证据，单凭卫扬的一番话，卫和可不会这么轻易相信，要知道，卫文可是卫国二公子，毕竟是卫和的儿子，再怎么说，卫和也不想说这是卫文之过错，传了出去，天下人定会说卫侯教子无方。 卫国二公子竟然与乱臣贼子为伍，一方面，卫国世子卫扬在齐国赢得招婿之试，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而另一方面，卫国二公子卫文却在卫国胡作非为，竟还与乱臣贼子为伍，天下人若是知道这件事，只怕对卫扬都会有影响。 “君父，这...”卫扬的确没有什么证据，要知道，一直跟随在卫文身边的亲信，他也没有抓到他，也没有把他带回齐国，而他，便是最为重要的证人。 再说了，直接去询问卫文，想想也知道，他定然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即便他真的与虢公翰等乱臣贼子为伍，按照现在的情况，还是不要多说为好。 毕竟，卫扬才刚刚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若是让卫文给捣乱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没有证据，便可当此事不曾发生。” 卫和的这番话出乎卫扬的意料，卫扬朗然一声，瞬间将分贝都提高了几分：“君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此事是卫文之过，舅舅与我都险些在携地丧命，您竟然说当此事不曾发生。” 卫和点点头，道：“不错，此事就当不曾发生，至于文儿，孤回到卫国后，自然会收拾他。” “不行。”卫扬的倔脾气又上来了，要知道，卫文可是与乱臣贼子为伍，多次要陷害于他，更要陷卫国于危险境地。 “卫扬，不可意气用事！”卫和斥责道。 卫扬虽然很不赞同君父的意见，可事到如今，他能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他也是付出了极大的努力，若因为卫文的事情，而让他失去了这次机会，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罢了。”卫扬虽然很不满，但他从大局的角度来思量，还是认为君父言之有理，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此事可不仅仅只有他与欧阳亮两人知道。 连晋侯姬仇、张然明，以及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可是也一同前往携地，他们可能也知道此事。 卫和站起身，脸色极为严肃，他清楚，因为招婿之试一事，晋侯姬仇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若他从中作梗，只怕是会让卫侯与齐侯两人脸上挂不住面子。 “君父，您这是？”卫扬问道。 卫和瞥了他一眼，道：“你随我一同去晋侯府一趟。” “不去。”卫扬只回了这么两个字，晋侯府，一听到这三个字，卫扬心里只是由衷地讨厌，这么长时间，晋世子姬还可是一直在想方设法地对付他。 之前第一次招婿之试时，晋世子姬还本想与卫扬联手，可卫扬并没有答应，于是姬还便着手准备了自己的计划，宋卫之战，鲁国被困，加上之前迷宫山落崖一事，卫扬到现在还是耿耿于怀，让他再去晋侯府，因为招婿之试向晋侯赔个不是，他才不会去。 第六百零五章 欲哭无泪 “为何？”卫侯朗然一声，问道。 卫扬满不在乎地说道：“君父，您也不看看那晋世子姬还，可是想尽一切办法在对付我，虽说此次携地一事，晋侯对我有救命之恩，可我看得出来，晋侯这么做，他并不是真心的。”！ 在回来的路上，卫扬早就询问过吕禄甫，吕禄甫也如实将此事告知他，天子姬宜臼此时正待在齐国，若吕购擅作主张，将齐国所有兵马悉数派往携地，倘若犬戎来犯，以齐国剩下的兵马又该如何抵挡。 再说了，天下诸侯中，现在能与虢公翰一较高下之人，有且仅有晋侯姬仇，即便身为齐侯的吕购亲自前往携地，只怕是虢公翰也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到那时，一场纷争又必不可少，而若是晋侯姬仇出面，双方都有所忌惮，必然不会大动干戈，就算要谢，也得谢齐侯吕购才是，若非吕购出面，晋侯又怎会前来携地。 “晋侯来救你是情分，不救你才是本分，卫扬，莫要意气用事，虽说晋世子姬还之前是为难过你，可现在得以大局着想，不可...”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还没等卫和说完，卫扬便任性地顾自己说道。 “你。”卫和没想到，卫扬都快要结婚的人了，竟然还能说出这么任性的话，他本以为卫扬前来齐国，赢得了招婿之试后，能够有所收敛，可他非但没有收敛自己的脾气，反而变得更为自傲，毕竟，在招婿之试中取胜，也就意味着天下诸侯公子皆非其对手。 “来人！将卫扬给架出去。”卫和一挥手，厉声喝道，他作为卫国君主，自然是要考虑长远，既然晋侯姬仇亲自出面，从携地将卫扬与欧阳亮两人救回，于情于理，卫扬都应该前去拜访晋侯姬仇，方显卫国之礼。 话音刚落，府外便跑进来几名身着铠甲的侍卫，围着卫扬，“世子殿下，还望您能配合，将您伤了可就不好了。” 卫扬一瞥卫和，眼神冷冰冰的，道：“君父，您也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吧，虽说此次晋侯姬仇对我有恩，可不要忘了，姬还之前的所作所为，我还没找他算账。” “走！”卫和并不理会，只见他站起身，便朝府外走去，伴随而来的只有一个走字，而他们前往的方向便是晋侯府所在的方向。 之前卫扬在迷宫山遭遇晋世子姬还，被打落悬崖，若非庄姜公主与齐国三公子夷仲年，恐怕现在卫扬已经命丧悬崖，遇到这种事，无论是谁都会非常生气，卫和自然对晋世子姬还心中也有些不满。 可这是两码事，现在姬还于招婿之试落败，在天下诸侯公子中也丢尽了颜面，可晋侯姬仇非但没有为难卫扬，反倒是不计前嫌，还前往携地将卫扬给救了回来。 要知道，从晋侯姬仇的角度而言，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若卫扬被虢公翰抓住，给关在携地，卫扬与庄姜两人的婚礼，也就自然而然的只能取消，再说了，姬仇完全可以瞅准适当的时机进场。 最为恰当的时机，便是卫国被攻陷的瞬间，姬仇只要抓住此次机会，既能让卫侯欠下他一个大人情，又能扬名天下，让天下人对贵为方伯的晋侯姬仇刮目相看。 可他并没有这么做，究其原因，卫和也不知道，但既然他这么做了，卫和便认为该有的礼数可不能缺。 当然，他也清楚卫和对姬还将他打落悬崖一事仍然耿耿于怀，他也早做好准备，在知道晋侯姬仇亲自发兵前往携地时，他便已经想好后续的步骤，便是带卫扬一同前往晋侯府，向晋侯道谢。 也没出乎他的意料，卫扬果然是不同意，所以，他才会想办法支开欧阳亮，否则，如果欧阳亮捣乱的话，这个计划只怕是会泡汤。 不过这一切也在卫扬的预料之中，在回来的途中，大哥吕禄甫也嘱咐过他，晋侯姬仇能够出面帮忙，实属不易，必须把握好此次机会，拉近卫国与晋国之间的关系。 毕竟晋侯贵为方伯，而晋国又与齐国已经结盟，卫扬既然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便必然不能与晋国结怨，至于之前的恩怨，也只能一笔勾销，毕竟，要面对二王并立的局面，若天下诸侯不同心协力，只怕是会困难重重。 可若卫扬一人前往晋侯府道谢，便只会显的他诚意不够，再说了，卫扬在招婿之试中秒杀晋世子姬还，身为晋国君主的姬仇，着实脸上无光。 之前一句“好自为之”的警告，带来了十足的威压感。 卫扬认识到，必须得由君父出面，方能前去晋侯府，可他也清楚，卫侯卫和也是一个极要面子之人，而且，他们父子脾气向来不和，更何况现在因为卫国二公子卫文一事，两人便产生了分歧。 所以，吕禄甫给卫扬出了个主意，至于这件事，让卫扬在卫侯卫和面前，一字不提，等卫侯自己说，然后他再提反对意见，而从卫侯的角度思量，与晋国结盟是有利无害。 而且，通过此次携地一事，卫和也知道了虢公翰等乱臣贼子实力的强大，单凭卫国一个诸侯国的力量，可远不是携地对手，所以，在卫扬回来之前，卫和也是仔细思量过的，综合了许多，他才得出了这个结论。 “世子殿下，请。”这几名侍卫虽然语气还是客客气气的，可行动上却毫不含糊，仿佛押解犯人一般跟随在卫扬身旁。 卫扬冷笑道：“你们几人也太小题大作了，我自己会前往晋侯府的，你们还是退下。” 这几名侍卫仿佛像是没听见卫扬讲话一般，只顾自己说了句：“没有君上的命令，我等不敢擅作主张。” 卫扬颇有些无语，以这样的状态前往晋侯府，不知道情况的，还会以为他是犯了什么大错，卫侯卫和竟然要这么大张旗鼓地带他前往晋侯府。 “君父。”卫扬大喊一声，可卫和仿佛没有听见一步，只顾自己向前走，并没有理会卫扬。 卫扬是有些欲哭无泪了，明明是他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怎么现在反倒是他的不对了，君父竟然这么为难他。 第六百零六章 向晋侯道谢 一路上，一群人在对着卫扬指指点点，被一堆侍卫簇拥着，不，不能说是簇拥，应该说是押解着，卫扬自然是成为了齐国城中最为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更何况走在前头的还是卫国君主卫和，不知道的，还以为卫扬是犯下重罪的牢犯，由卫侯亲自派人押解。 卫扬一直低着头，他感觉得出来，街上百姓都用异样的眼光望着他，毕竟，他手上脚上可都没有镣铐，也没有穿着囚服，看这样子，更像是哪一位诸侯的公子。 但卫扬不是刚刚才赢得招婿之试么，在天下诸侯公子中，可以说是最为出色的公子，那天在大殿举办招婿比试时，不少人都前去观看，还有人认得卫扬的长相。 “这不是卫世子吗！”倏然，有人大喊一声。 “是啊，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卫世子么，他难道犯了什么错，竟然让卫侯派这么多人看着他。”见到卫扬这般境况，不少人开始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 卫扬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了洋相，传出去，他卫国世子、齐国女婿的脸面该往哪儿搁。 “不要乱说，卫世子可是公主的夫君，他怎么可能犯错，这么多侍卫簇拥在卫世子身边，说明他定有什么大事。” “不错，你看，卫侯与卫世子他们前往的方向不是晋侯府么，说明他们定是去晋侯府做客的。” “你以为人人都像那个宋国小公子一样么，卫世子可不一般，他可是能在招婿之试中，大败晋世子姬还，不，不能说是大败，应该说是秒杀。” “嗯。”另一人赞许地点点头，要知道，天下诸侯公子对抗，几乎都是不分上下，打成平手的状态，可卫扬与姬还之间的比试，竟然是以秒杀的形式而结束，天下人见到这一幕，自然是对这位齐国的乘龙快婿是赞许有加了。 ... “君上，卫侯来了。”张然明匆忙跑进府内，向姬仇禀告道，府外沸沸扬扬的一片，闹的齐国城中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 “卫侯？他来做什么？”姬仇放下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地问道。 “前来之人还有卫世子卫扬，以及，一群侍卫。”说到这儿，张然明的神色变得极为严肃。 听到有一群侍卫护送着前来，姬仇显然有些焦急，他一把站起，问道：“卫和这是想做什么，竟然还带着侍卫前来，莫非...” “君上多虑了，依臣之见，此次卫侯前来，估计是为君上在携地救了卫世子一命而来道谢的，毕竟，这里可是齐国，卫世子才刚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他不可能做出匪夷所思的决定的。”相比较姬仇，张然明倒是显得非常冷静。 “谅他也不敢。”姬仇舒了口气，说实话，这可是在齐国，更何况卫国已与齐国联姻，若他们共同对付他，而姬仇身边最得力的武将荀成此时又不在齐国，倘若真与卫国对战，恐怕他们还不是对手。 “卫和无事不登三宝殿，难道仅仅是因为携地一事便来向孤道谢，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君上，卫侯已在府外等候，不如先请他进来。”张然明提议道，无论如何，先会一会这位卫国君主再说。 姬仇点点头，道：“然明先生，还是听您的。” ... 卫扬身边簇拥着一群侍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错了什么，身为卫国君主的卫和竟然要派这么多人看住他。 “卫侯，卫世子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您竟然派这么多人看住他，据孤所知，卫世子现在可是齐侯的乘龙快婿，在天下人心中可是好不威风。”姬仇只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卫扬赢得招婿之试，秒杀晋世子姬还，更在携地救回了欧阳将军。 身为卫侯的卫和不该这么对他才是，可现在卫和却像是如临大敌一般。 卫和笑着说道：“方伯您有所不知，携地一事，若非方伯您出面，恐怕小儿与欧阳将军都会命丧携地，所以，卫扬一回来，我便让他前来晋侯府向您道谢，可谁知道，他怕生，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才带他前来，向方伯您道谢。” 姬仇稍稍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想想也知道，晋世子姬还与卫世子卫扬两人之间颇有些恩怨，虽说在携地，晋侯姬仇救了卫扬一命，可之前在迷宫山悬崖边一事，卫扬心中怎会不耿耿于怀。 再说了，就算卫扬一人前来晋侯府向他道谢，他身为一方诸侯，只怕是也不会答应他的道谢，毕竟招婿之试，晋世子姬还落败，让晋侯姬仇在天下人面前丢尽了颜面，更何况，就连秦侯嬴开，以及齐国大公子吕禄甫都站在卫扬这边在帮助他。 姬仇心中自然有些不满，而卫侯卫和亲自前来晋侯府拜访他，便说明在卫侯心中，晋侯姬仇的方伯之位仍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要知道，若非晋侯姬仇，虢公翰又怎会善罢甘休，乖乖地将卫扬与欧阳亮两人给放了回来。！ 要知道，他可是一直在觊觎卫国，若能攻占卫国，对虢公翰而言，要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便会更加轻松，况且即便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虢公翰也是丝毫不给他面子，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若非晋侯姬仇及时赶到，只怕是吕禄甫，也会遇到危险。 “孤身为方伯，为诸侯之长，这是我应该做的，何来谢不谢之说呢，再说了，要谢，您也得去谢齐侯才是，齐侯向孤请求，孤才知道原来卫世子与欧阳将军已经陷入困境之中，孤自然该前来才是。”姬仇笑着说道。 “扬儿，还不快过来，向晋侯道谢。”卫和唤道，他此次前来，便是让卫扬向晋侯道谢的，另一方面的原因，便是想让晋国与卫国能够冰释前嫌。 卫扬稍稍愣了愣，但他并没有走过去，他清楚，定不能轻举妄动，再说了，此事本来晋世子姬还也有过错，为何卫扬要因为携地一事，来向晋侯道谢，当然，大哥吕禄甫也特意叮嘱过他，倘若晋侯给了台阶，他便不可以再任性妄为了。 第六百零七章 护犊子 见卫扬迟迟不肯迈步，卫和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他清楚这个倔小子的脾气，恐怕他还在因为与晋世子姬还之间的恩怨耿耿于怀呢。 “卫扬，还不...” 卫和刚想催促道，便见卫扬跨步上前，拱手一揖，道：“晋侯救命之恩，卫扬难忘，若非晋侯，恐怕我、舅舅，以及大哥，都将命丧携地。” 好一个卫世子，既给足了晋侯面子，又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若只是提及他与欧阳亮两人，只怕是卫国会欠下晋国一个人情，而若是捎带了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将他们两人救出也只是顺便的事，毕竟，晋国与齐国可是盟友。 张然明用赞许的目光望向卫扬，心中也是万分感慨，不愧是大公子认可之人，能在招婿之试中打败晋世子姬还，果然是有些本事。 不过，张然明只觉得奇怪，若只是为了于携地救下卫扬一事，也没必要卫侯亲自前来晋侯府，再说了，此事是齐侯吕购向晋侯请求的，晋国与齐国又是盟友，而齐国又与卫国联姻，更何况晋侯贵为方伯，为诸侯之长，这么做也是理所当然。 莫非，张然明神色骤然变得严肃，他注意到，晋侯姬仇的脸色一直没发生什么变化，看来，君上定是早已知晓卫和此次前来的真正意图。 好一个无事不登三宝殿，敢情这是来找茬的，张然明心里这样猜测着，不过，以晋侯姬仇的脾气，他定会问个明白。 “卫侯，您此次前来孤这儿，恐怕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吧。” 倏然，姬仇压低声音，这么问了一句，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望向卫侯，就连卫扬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心里也在犯着嘀咕，这晋侯姬仇怎么回事，莫非是猜错了，可看到姬仇严肃的面庞，卫扬才明白，原来君父前来晋侯府，不仅仅是让他道歉而来。 君父究竟有什么事瞒着他，卫扬在心里猜测，晋国与卫国素无瓜葛，此次卫扬在招婿之试中大败晋世子姬还，让姬仇丢尽了颜面，身为晋侯的姬仇还在齐侯吕购的请求下，亲自带兵前往携地，将卫扬等人给带了回来。 至于其他之事，卫扬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是与晋国有关的。 只见卫侯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拱手一揖，声音低沉，“晋侯，小儿于携地遇险，多亏您出手相救，小儿方能捡回一条性命，只是...” 卫和故作迟疑，姬仇清楚他还有话要讲，便说道：“卫侯有话但说无妨。” “宋卫之战，晋侯可曾还记得。” 听到熟悉的词语，姬仇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神色变得极为严肃，望着卫和：“卫侯，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卫之战，的确是宋国小公子宋豪一人所为，可据吾了解，宋豪小公子虽为人顽劣了些，可他对兵法一窍不通，即便将宋国全部兵马交给他，他也无法与卫国一战，而这背后，可有指使之人。” “卫侯所说指使之人，莫不是指纪国的豺狼兄弟？”姬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这么问道。 卫和笑了笑，继续道：“世人皆以为豺狼兄弟有这番本领，能够导致宋卫之战，能害得吾儿跌落悬崖，可否令晋侯再仔细想想，您认为，他们真有这番本事么，甭说宋卫之战，他们能够进入齐国，不正能说明问题。” “卫侯，孤对此事并不了解，再说了，您这番话说给孤听，孤...” 还没等姬仇说完，卫和便朗然一声，道：“谁说此事与方伯您无关的，令郎所为，作为晋国君主，吾不认为晋侯您不知道此事。” 卫和这厉声一喝，卫扬都有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望着卫和，平日里，君父总是会与他争吵，可没想到，此次卫和带他前来晋侯府，一方面是为了携地一事向晋侯道谢，另一方面，卫和也是替自己的儿子卫扬来姬仇这儿讨要一个说法。 “所以，卫侯您这番话是何意思？”姬仇的眼神颇为严肃，卫扬瞥了眼姬仇，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反观君父，倒是淡定自若，丝毫不惧晋侯。 毕竟两人皆是一方诸侯，若是在气势上输给另一方，传出去，无论是谁，可都挂不住颜面。 “字面意思。”卫和丝毫不肯让步，要知道，卫扬可是差点命丧在晋世子姬还手中，别以为装作不知道便能糊弄过去。 当然，卫和也清楚不能太不给晋侯面子，所以，他才会只带着卫扬前来晋侯府，来向他讨要一个说法。 卫扬早就该注意到这件事有些奇怪了，若是因为携地一事的救命之恩，卫和大可以让欧阳亮与卫扬两人前来即可，以欧阳亮天下名将的名声，晋侯姬仇即便再怎么对卫扬不满，也绝对会给他几分颜面。 “这么说，卫侯是认为犬子有害令郎之嫌？”晋侯姬仇故意将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颇有质问之意，说着，他的眼神狠狠地瞪了眼卫扬。 卫扬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厉害的威压，不愧是晋侯姬仇，他想说些什么，可只是感觉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很显然，他被晋侯姬仇的气势给震撼到了。 “晋侯，话说便说了，何必为难小儿。”卫和护在卫扬面前，颇为镇定的说道，他虽然年事已高，可说出来的话也颇有分量，“吾既然敢这么说，便说明我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令郎所作所为，盛名天下的陈刀将军，他那天可也在场。” “陈刀。”姬仇知道陈刀此人的名声，天下名将中也有他的一席之地，“为何陈刀将军会。” “小儿不才，对陈氏公主有救命之恩，陈刀将军已经答应吾，倘若要对付令郎，他可出面作证，晋侯，您贵为方伯，在天下诸侯心中的地位自然不必多说，可吾承蒙天子不弃，被封为司徒，若晋侯一意孤行，吾自然也不会...” 卫和没有继续说下去，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而且他严肃的神情，可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剩下的，就该是由晋侯姬仇来考虑的。 第六百零八章 先发制人 姬仇低头沉默不语，论年纪辈分，卫和比姬仇大许多，要知道，当年晋殇叔篡夺晋国君主之位，姬仇被逐出晋国之时，卫和便已经成为卫国君主。 虽说姬仇也知道却有其事，晋世子姬还这九年来的所作所为，他或多或少也听到过一些，只是因为大家都碍于姬还晋世子的身份，不想去招惹他罢了，也不想因此让姬仇丢了颜面。 这也是为什么卫和会前来晋侯府拜访晋侯，也是因为他不想太张扬此事，若因为此事与晋侯结怨，可就得不偿失了。 ‘君父啊君父，您到底在想什么？’卫扬心里是暗暗叫苦，之前他说不想前来晋侯府么，君父竟然还派人簇拥他过来，现在来到晋侯府，君父却是与晋侯姬仇剑拔弩张，两人谁都不肯让步，这样下去，必然会得罪晋侯。 要知道，现在二王并立的局面颇难对付，若没有晋侯姬仇的帮忙，以卫国的实力，只怕是难以对付在携地称王的虢公翰。 “卫侯，您可知道说这番话的分量。”姬仇微抬起额头，眼神注视着卫和，他希望卫和能收回之前那番话，倒不是他不想承认姬还的所作所为，只是这件事，若传出去，只怕会让他晋侯的名声一落千丈。 若是其他诸侯，姬仇倒也没有这个担心，可眼前之人是卫侯卫和，从他坚定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说这番话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晋侯，携地救了小儿一命，吾自然是很感激，只是，一码归一码，令郎险些害得小儿丧命一事，还望晋侯您能给吾一个解释才好。” 卫和这番话说的非常直白，一时之间姬仇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张然明走出列，拱手一揖，道：“卫侯，我家公子对齐国公主也是一片痴心，因为此，让他乱了分寸，做出了错误的举措，还险些害了令郎，世子殿下他也知道错了，君上也让他关在府中自我反省。” 他清楚卫和此行前来的目的，便是替卫扬要一句道歉罢了，只是这句道歉，可没那么轻易地说出口，若是说了出来，岂不是让天下人以为，堂堂晋侯姬仇，贵为方伯，竟然这么教子无方，明明是两位公子公平竞争，没想到晋世子姬还竟然还别有用心。 只是姬仇与张然明没想到的是，这卫和竟然敢径直前来晋侯府，还用这种质问的语气来问他们这件事，要知道，姬仇还没因为姬还在招婿之试中落败一事来为难卫国，现在他们反倒是先发制人，着实让晋侯与张然明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还好张然明反应敏捷，及时反应过来卫侯这番话中的含义，连忙这么说道。 可卫和的神情显然在告诉他们，他对张然明的这个回答颇有些不满意。 卫和上前一步，拱手一揖，颇为严肃地说道：“然明先生，您身为宣王贤臣张仲之子，怎可说这番话来诓骗吾。” 他的这番话是毫不客气，不过，按照卫和现在的年纪算，他的确也有资格说这番话，毕竟，当他成为卫国君主之时，张然明还仍在都城镐京，并未为晋国能臣。 “卫侯您这话是何意？”张然明颇为不解地问道。 “然明先生，晋世子姬还所为，明明是他之过错，为何先生您却以别的理由搪塞，这可不符合先生您的风格。” 张然明刚想要解释，却听见朗然一声传来，晋侯一拂手，便说道：“罢了。” “君上？”张然明有些疑惑地望了眼姬仇。 虽然姬仇很不想承认，卫扬险些丧命是晋世子姬还所为，可事到如今，既然连陈刀将军，以及卫侯卫和都前来晋侯府讨要一个说法，姬仇便不得不开始重视这个问题。 只见姬仇拱手一揖，行礼道：“卫侯，卫世子，此事是犬子之错，犬子已被孤关在屋内，没有孤的命令，他不可迈出晋侯府一步，在卫世子成婚这段时间，犬子定不会出来捣乱。” 话说到这个份上，卫扬也清楚，这已经是晋侯姬仇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了，让他说出道歉的话，可真的是太难了，要知道，晋侯姬仇可是一个颇要颜面的人。 “卫世子，在这儿，孤代还儿向您赔个不是。” 出乎卫扬的意料，这晋侯姬仇可真是好气魄，知道这是晋世子姬还的过错，这么大大方方地便承认了。 “晋侯您这么说，我真的是受宠若惊。”卫扬连忙附和道，随即他便瞥了眼君父卫和。 只见卫和正用认可的神情望着他，原来，这一切都在君父的意料之中。 至于卫扬前来齐国途中发生的种种事，都是一直跟随在卫扬身边的石碏将这些事告知卫和的，卫和身为卫国君主，自然是要从大局出发，为卫国着想，不能得罪晋侯，毕竟晋侯贵为方伯，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仍需晋侯才行。 可同时，卫和今天前来晋侯府，便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前来，身为父亲，知道自己的儿子卫扬在前往齐国途中遇到这么多危险，他心中自然对晋世子姬还颇有微词，此次前来，替儿子讨要一个说法，又有何不可。 “卫侯，小儿不懂事，此事是他之过错，在这儿，孤向尔等赔罪了。”说完，晋侯姬仇一拂手，拱手一揖。 卫和此次与卫扬一同前来晋侯府，不为其他，只是为了这一声道歉前来，得到道歉后，他们自然也没有继续留在晋侯府的理由。 “若晋侯您没其他事的话，吾等先行告退。”说完，卫扬与卫和两人便顾自己离开晋侯府。 ... “这个卫和，还真是不简单。”望着卫侯离开的背影，姬仇赞叹道。 “君上，这个卫和胆子还真大，竟然敢冒着与晋国结怨的风险前来此地，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就连晋国第一谋臣张然明，他也看不穿卫侯心中所想。 “他是料到孤不会为难他，卫侯年事已高，孤总得给他一个面子，再说了，此事是还儿做的不对，孤若是不替还儿道歉的话，若传了出去，只怕是天下人会以为孤有所偏私，卫侯倒也是给足了孤面子，他大可以大肆宣传，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第六百零九章 处境不利 姬仇提到这儿，他当时还有些担心卫侯一气之下便顾自己离开了，若真是这样，现在齐国已与卫国联姻，且卫侯卫和已被封为司徒，制衡着身为方伯的姬仇，现在若与卫国结怨，以二王并立的局面，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这么说，卫侯是还不想与我们撕破脸。”张然明此话颇有言外之意，本以为卫侯带着卫世子前来晋侯府，是为携地一事来向他们道谢，当然，事实也正是如此，只是令张然明没想到的是，卫侯此行前来，可不仅仅是为了道谢一事。 竟还有兴师问罪之意，“这个卫侯，是该说他护犊子呢，还是该说他不会转弯，世子殿下之前的所作所为，他明明可以当作不知道就行了，也不会让君上您脸面上过不去。”张然明颇为抱怨地说道，毕竟卫和还说教了他一顿。 “哼，他心里几斤几两，孤还不知道么，若是得罪了孤，孤倒是想看看他卫国拿什么来应对。”晋侯一拂衣袖，朗声道。 “君上，世子之位，又该如何处置？” 姬仇冷冰冰地瞥了张然明一眼，他知道这位谋臣心中在想些什么，张然明虽没有直说，可姬仇知道，他自然是想让大公子姬伯成为晋国世子，可世子之位，又岂能说易就易，若轻易换人，只怕是会引起晋国贵族的不满。 “孤倒是想将世子之位交给伯儿，可成师那儿，孤可无法交代啊。”姬仇也有自己的思量，他口中的成师，便是他的胞弟，晋穆侯次子，名为姬成师。 成师之名由来，与晋侯姬仇之名恰好相反，为长子取姬仇之名，是晋穆侯为不忘条戎战败之耻，为次子取姬成师之名，便是晋穆侯为大胜北戎而庆。 更何况当晋殇叔篡夺君主之位时，是姬成师帮助大哥姬仇逃离晋国，而他自己却孤身一人留在晋国，等到时机成熟，与大哥里应外合，在帮大哥夺回晋国君主之位时立下汗马功劳。 而他，便是支持三公子姬还为世子之人，九年前姬仇立姬伯为晋世子之时，他便第一个反对，好不容易等姬还成为了晋世子，现在再让姬仇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恐怕姬成师会第一个不同意。 “侯爷他，知道这件事么？”张然明问道。 姬仇叹了叹气，说道：“成师他最疼还儿了，要是知道孤将还儿关起来，恐怕他会直接从晋国赶过来，到那时，究竟选谁作为世子，可就难办了，所以孤打算写封书信，寄回晋国，将此事与成师商议。” “君上，这件事暂且先不要告诉侯爷。”张然明进言道。 姬仇听到这句话，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要知道，他与姬成师两人可是兄弟，此事事关晋国未来，难道还不应该让身为晋国侯爷的姬成师知晓么。 “然明，你这话什么意思。”与平时态度截然不同，姬仇并未用尊称称呼张然明，反倒是直接叫他名字。 也难怪他会转变态度，毕竟姬成师是对晋国有功之臣，又是姬仇的兄弟，虽说张然明曾跟随晋侯姬仇出生入死，可两人毕竟是君臣，也难免会有些隔阂。 张然明拱手一揖，道：“君上，依照臣对侯爷的了解，他若是知道您将世子殿下给关了起来，还打算易世子之人选，恐怕以侯爷的脾气，他定会连夜从晋国赶来，一来，晋国现在由侯爷镇守，有他在，可保晋国无虞，二来，侯也若是前来齐国，君上又该听谁的。” 张然明提出的两个问题恰到点子上，这也正是身为晋侯的姬仇所要考虑的问题，二王并立的局面仍未结束，大儿子姬伯归来又给姬仇出了这么一个难题。 若不是身为晋世子的姬还在招婿之试中落败，让他丢尽了颜面，且因为他与大哥两人为争夺晋世子之位，不念手足之情，这已经让天下诸侯对姬仇颇有微词。 倘若身为晋国侯爷的姬成师再因为晋世子之位一事前来齐国，只怕天下人会以为他晋侯姬仇无能，竟然连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到那时，丢尽颜面的，也只会是他而已。 “然明先生言之有理。”细细思量后，姬仇只觉得张然明这番话说的颇有道理，他想易世子之人选一事，还是先不告诉姬成师为好。 ... 哒，哒。 走出府外没几步的路程，卫扬却感觉走了好久，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君父脑海中究竟想的是什么，明明是带他前来晋侯府向晋侯道歉的，结果道歉倒是道成了，卫和后续的一番话倒是让他们变成兴师问罪了。 刀子嘴豆腐心，用这句话来形容卫和最贴切不过了，一想到之前在卫国，他们这对父子还在因为前来齐国参与招婿之试一事而吵架，卫扬便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怎么？”卫和停下脚步，厉声一问。 “没，没什么。”卫扬只是这么说道，他并不想过多回答，只知道，君父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 正如夷风先生在信中所言，‘世子殿下，君上很关心您，只是他不善表达罢了。’ “这个夷风先生。” ... 另一边，晋世子府邸，姬还一直被关在府内，无论是谁，都不能放他出去，不过，每天还是会有下人偷偷摸摸前来此地，趁着两名侍卫去吃饭的时间，来告诉晋世子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咚咚，咚咚，咚咚。 轻悄悄的敲门声从门外传来，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府外之人喊了良久，府内却迟迟没有回应。 于是那人又喊了几声：“世子殿下！” “我听得见，有事说事，别废话。”关在府内之人，正是晋世子姬还，虽然他被关在府内，不过他对外面的事情也非常关心，比方说卫世子与庄姜公主何时成婚，君父是否有易世子之位的打算。 针对不同情况，姬还他也好做出相应的准备，不过，对现在的他而言，即便知道这些消息，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荀成将军在晋国，豺狼兄弟二人已被打入大牢，然明先生又站在大哥这一边，对姬还而言，现在的处境可是相当不利。 第六百十章 搬救兵 “世子殿下，大事不好了。”这名下人的语气颇有些焦急，显然，这件事对世子殿下姬还而言，恐怕是件坏消息。 姬还听到下人这么说，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特别是还未知道坏消息究竟是什么的时候，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快说！” “世子殿下，卫侯与卫世子前来晋侯府了。”下人稍稍犹豫了会儿后，便下定决心，这么说道。 “什么！你说卫和带着卫扬来晋侯府了！”姬还一听到这个消息，惊讶地大喊道。 “嘘，世子殿下，您说话声音轻一些，若是被人听到了，可就不好了。”下人见状，连忙提醒道，说着他还望一旁的方向望去，现在是饭点，那两名一直守在府外的侍卫已经去吃饭了，他便趁着没人守在世子府外的间隙，一打听到消息便偷偷跑过来的。 姬还这才想到，他现在还是被君父给关在府邸中，就连能否离开此地都是一个问题，更不用说保住自己的世子之位了，倘若被那两名侍卫发现，他们再向君父告一状，恐怕到离开齐国之前，他都无法离开自己府邸半步了。 于是他便压低声音，尽可能的轻，免得让旁人听到：“卫侯父子前来晋侯府，是有什么事吗？” “世子殿下，我听说，这卫侯是替卫世子来向君上讨一个说法来了。” “讨一个说法？”姬还故作不知。 “世子殿下，您忘了吗，之前在迷宫山时，您害得卫世子跌落悬崖，险些丧命，人家现在因为这件事找上门来了，而且，我听说还有陈刀将军能替卫世子作证，世子殿下，现在您是想赖都赖不掉了。” 姬还神色骤然变得严肃，厉声喝道：“你说什么呢，谁说我会赖的，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岂是那种敢做不敢当之人，再说了，光陈刀一人作证又有何用，君父可是贵为方伯，他怎敢...” 可下人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让姬还傻眼了：“世子殿下，君上已经承认是他教子无方。” 姬还愣在原地，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再怎么样，他都认为君父都会站在他这边，不过说到底，也是因为他自己的缘故，好端端的明明能与卫世子公平竞争，偏偏要在迷宫山设伏，现在到好，人家找上门来，让君父脸上无光。 “世子殿下，这该怎么办，您的世子之位，已经岌岌可危了！”那名下人颇有些焦急地说道。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只听见姬还并未回话，那名下人又喊了几声，“世子殿下！” “别吵，你是想把那群侍卫都引过来么。”姬还厉声喝道，他正在思索解决办法，思路被打断，任谁都会感到不爽的。 “是。” “你先别走，等我想想办法。”应对这种情况，若不想出一些办法，姬还只怕是会落入被动的境况。 过了许久，那名下人猜测世子殿下定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便问了句：“世子殿下，若您没想出什么办法的话，小的便先离开了。” “等等。”下人刚要离开，姬还便叫住了他。 “世子殿下？” “你给我回到晋国去，将这件事告诉叔父。” “叔父？世子殿下，您指的是侯爷？” “怎么。” “侯爷，若擅自将这件事告知侯爷，侯爷定会赶来齐国，到时君上与然明先生知道了后，世子殿下，您可就有麻烦了。” “麻烦麻烦，我连世子之位都快没了，还怕什么麻烦，现在只有叔父才能救我了。”姬还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放在叔父身上了。 “这...”下人有些犹豫。 “这什么这，还不快行动，否则，等到时候叔父赶来此地，我的世子之位早就被大哥给夺走了。”姬还催促道。 “是。”这名下人虽然知道，侯爷姬成师现在是在镇守晋国，没有晋侯姬仇之命，他也不会擅自离开晋国，可若是身为晋世子姬还的请求，姬成师定会前来。 毕竟，姬成师一直是站在姬还公子这一边，只是姬仇与张然明两人可是打算在齐国之事处理完之后，便再回到晋国，将此事告知姬成师。 再三思索后，这名下人刚刚向府外走了几步，便又匆匆跑了回来，道：“世子殿下，我不敢，君上与然明先生可是再三交代过，不能将此事告知侯爷。” 听到这句话，姬还心里咯噔了一下，倘若这名下人所言非虚，那么就意味着君父与张然明两人正在讨论废除他的世子之位，否则，他们也不会将这个消息瞒着姬成师。 要知道，若晋侯姬仇要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身为晋国侯爷的姬成师可是第一个会不同意。 “君父与然明先生说不告诉就不告诉了吗，我若是被废了世子之位，你也会遭殃。”姬还压低声音，低吼了一声，“还不快去。” 这么一想，世子殿下说的果然有些道理，这名下人是一直跟随在世子殿下身边的，倘若姬还被废除了世子之位，那他的好日子恐怕也... 这样想着，他便下定决心，赶紧向府外跑去，必须将这件事告知侯爷，越快越好。 ... 此时，晋国城中，晋侯姬仇离开晋国前往齐国之前，他特意叮嘱过姬成师，拜托他镇守晋国。 身为晋世子的姬还前去齐国参与招婿之试，当叔父的自然是高兴不过了，要知道，虽说现在晋国在天下诸侯国中的地位非凡，可二王并立的局面已然诞生，乱臣贼子虢公翰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以晋国之实力，自然不逊于携地，可若是真想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齐国之力必不可少，若是晋世子姬还能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对晋国而言，也是好事一桩。 只是这么多天了，姬成师还没得到晋世子姬还已经成为齐侯乘龙快婿的好消息。 “这么多天过去了，为何齐国还没消息传来？”姬成师缓缓端起茶杯，朗然一声，说道。 “侯爷不必担心，好事多磨，以世子殿下的本事，那个废柴公子又怎会是世子殿下的对手呢。”一旁的侍卫拱手一揖，说道。 第六百十一章 莫要冲动 “哼，废柴公子。”姬成师冷哼一声，“好一个废柴公子，能成为卫国世子，也确实是他的本事。” 姬成师虽然没见过卫扬本人，但也听说过卫扬的名字，毕竟，与晋世子姬还争夺齐侯乘龙快婿之人，天下人又怎会不知晓呢。 “你说说看，这卫扬与世子相比，究竟谁更胜一筹。”姬成师向一旁的侍卫问道。 “禀侯爷，区区一个废柴公子，又怎会是文武双全的世子殿下的对手呢。” “诶，可不要小看这个卫国世子，吾可是听说勤王功劳中，有他一份。”姬成师倒是高看卫扬一眼，毕竟，能够审时度势，勤王有功，即便在天下诸侯中，也是极为了不起的表现。 “侯爷，勤王之功可是君上的，卫世子能有此等功劳，无非是运气好罢了。” “是啊，父亲，您又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勤王之功明明是叔父的，那卫世子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倏然，府外一人，仪表堂堂，容貌自信，昂首阔步向府内走来。 一旁的侍卫见状，连忙站起身，让出自己的座位，拱手一揖，道：“公子请坐。” 来者便是侯爷姬成师之子，姬善。 “善儿，你倒是说说，卫世子运气究竟好在哪里？”姬成师询问道。 一听到这个问题，姬善便来劲了，他早就觉得这卫世子有些不正常，哪有一个废柴世子能够摇身一变，便能与晋世子姬还一较高下。 “父亲，尚且不说第一次招婿之试，虽说周幽王为烽火戏诸侯，可此是天子之命，他身为臣子，不听从天子之命，发兵支援，便已然犯了大罪，这哪有识破不识破之说呢。 再者，虢公翰之所以会选择辅佐落魄王爷姬余臣，也是因为卫扬之故，儿臣听说卫扬在洛邑之时与虢公奇有些恩怨。” 听到姬善这么一说，姬成师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善儿，你的意思是。” “不错，正是因为卫扬之故，与虢公翰结怨，才会导致二王并立局面的产生，所以儿臣才会说，勤王之功都是叔父的，而那卫扬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姬善颇有自信地说道。 “真的会是运气吗？”姬成师缓缓抬起头，盯着姬善，“你啊，还得多练练才行，何时能跟世子殿下一样优秀。” “父亲，您又在说世子殿下了，您也不看看他的所作所为...” 姬善话还没说完，只感觉到一股凌厉的目光径直向他袭来，等他回神望去，只见姬成师正用冷冰冰的眼神望着他，他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每次在父亲面前提及晋世子姬还，姬成师与姬善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便会产生一些微妙的变化，姬善清楚，父亲一直是站在姬还这一边的，可同时他也想不清楚，为何父亲会选择站在姬还这一边，要知道，姬还这九年来的所作所为，若是被叔父姬仇给发现了。 他的世子之位恐怕就守不住了，而且，晋国大公子姬伯与晋国三公子姬还两人相比，明明是大公子更为贤能一些，若非九年前的误会，导致大公子姬伯离开晋国，现在哪有三公子姬还这么嚣张的份。 “父亲，您为何...”姬善攥紧拳头，他下定决心，今天定要问个清楚，父亲选择站在姬还这一边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可等他刚下定决心，府外便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他抬头望去，只见一名侍卫正匆匆忙忙从府外跑来，跪拜在地。 “报！侯爷，大事不好了，世子殿下遇到危险了！” 咣当！ 姬成师一把站起，一听到姬还出了事，他便坐不住了，“世子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侯爷，世子殿下于招婿之试落败，君上正考虑废除他的世子之位。” “不可能，大哥的脾气我最了解，定下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九年前姬还被立为晋国世子，这九年来，虽说姬还有些表现不让人满意，但现在若是轻易换...”一提到这儿，姬成师沉默了下来，若是大哥想换世子，莫非他是想换二公子姬越。 这不可能，二公子姬越志不在此，他对晋国世子之位丝毫不感兴趣，难道说，姬成师想到了另一个人，也就是九年前被逐出晋国的大公子姬伯。 “告诉我，为什么大哥要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只是于招婿之试落败，这件事可并不是真正的原因，要知道，世子之位事关晋国未来，若是轻易更换，定会引起朝堂大臣的不满，还是说，大哥有不得不换的理由。”姬成师厉声问道。 “侯爷，失踪九年的大公子，他回来了，正是因为他回来，君上才打算废除姬还公子的世子之位。” 正如姬成师所料，若只是招婿之试落败，以大哥的脾气，他怎么会轻易更换世子之人选呢，唯一一种可能，便是因为失踪九年的大公子姬伯回来，他才会考虑这件事，而且，能够让大哥有这种想法的人，恐怕也只有一人，那便是九年前辅佐大公子的张然明。 “世子殿下派你回来，是想让我出面帮助他夺回世子之位。” 那名侍卫再次跪拜道：“侯爷，世子殿下现在被关在府内，一步都不得外出，才拜托小的星夜赶回晋国，世子殿下特意叮嘱过，让我务必将此事告知侯爷您，现在整个晋国，只有侯爷才能救世子殿下一命。” “这小子，平时倒是没想着吾，一到关键，遇到危险的时候便想着我这个叔父了，来人，走，前往齐国！”姬成师没有丝毫犹豫，站起身，朗然一声，喝道。 “侯爷，侯爷，君上吩咐您镇守晋国，您若是离开晋国，倘若犬戎来犯，又有谁能抵挡得了呢。”见姬成师要离开晋国，手下的侍卫匆匆忙忙赶上来，拦住他道。 “父亲，此事还望您莫要冲动。”姬善见状，也拦住姬成师道，一方面，他认为此时离开晋国，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另一方面，他认为若父亲前往齐国，只怕是会引起更多的麻烦。 第六百十二章 昂首阔步 “让开！”姬成师厉声一喝，眼神冷冰冰的，他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身为晋国功臣，易晋世子人选这么大件事，大哥竟然没和他商量，便擅作主张，他又怎么会同意。 与平时好脾气，不与父亲顶嘴的态度不同，今天的姬善倒是异常固执，丝毫没有被姬成师这厉声一喝给吓到。 “父亲，可否给儿臣一点时间，让儿臣能解释一下究竟为什么。” 姬成师听到姬善说这番话，他便停下了脚步。 前来求援的侍卫见状，赶忙说道：“侯爷，世子殿下命在旦夕，您若是不抓紧时间前往，只怕三公子的世子之位，便会易人，到那时，晋国朝堂之上，因此事而大乱，侯爷，您也是...” “住嘴！”姬善厉声一喝，身边的侍卫将其团团围住，只见姬善压低声音：“你若是再多嘴，信不信我将你打入大牢。” “善儿，吾倒是想听听，你会作何解释？”姬成师并未斥责姬善，反倒是问了他一句，他也想知道姬善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父亲。”姬善拱手一揖，道：“此次招婿之试，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再说了，姬还能再次参与招婿之试，已然是对天下诸侯公子的不公，他又因为实力不济，而被卫世子打败，这可怨不得别人，即便父亲您前往齐国去商讨此事，只怕齐侯也不会答应再让他们比试一次。 这是其一，其二，儿臣听闻世子殿下近些年的所作所为，早已被天下人诟病，九年前，若非姬还耍了些小手段，否则，以他的实力，又怎会是大公子的对手，况且这世子之位本就属于大公子，大公子此次回来，也不过是来拿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姬善话刚说完，在场陷入沉静，他时不时地抬起头，瞥了姬成师一眼，他最担心父亲因为此事而大发雷霆。 “这么说，你的意思是让吾不去齐国。”稍稍过了会儿，姬成师问道。 姬善肯定地点点头，道：“父亲若是前往齐国，只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尴尬，世子殿下于武试落败，已经让君上丢尽了颜面，您若是再前往齐国，天下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晋国因为没能与齐国联姻，正大发雷霆，打算发兵齐国呢。” 毕竟，姬仇离开晋国前往齐国之前，可是让姬成师镇守晋国，而姬成师的本事天下人也是有目共睹，他的实力自然不容小觑，一旦他出面了，便意味着哪个诸侯国与晋国结怨。 而姬善之所以要阻止父亲，不仅仅是因为姬成师要镇守晋国这一个原因，更重要的，便是他也认为三公子姬还并不适合成为晋国世子，在他心里，也更为认可大公子姬伯为晋国世子。 “这就是你的理由？”出乎姬善的意料，姬成师只是冷冰冰地问了这么一句，说完，便顾自己向府外走去，没有充分的理由，可无法劝动他，只留下一句：“别以为吾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这句话便是姬成师对姬善的回应，姬善愣在原地，像是怔住了一般，姬成师说这番话，究竟是何意思，只有姬善自己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便是在警告姬善，可不能带着自己多余的想法。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姬成师冷眼一望另一名侍卫，就连侯爷的儿子都劝不了他，更不用说他区区一名侍卫了，于是他连忙摇摇头，说道：“侯爷，我没其他意见了。” “哼，谅你也不敢。”说完，姬成师便昂首阔步，向府外走去，吩咐道：“善儿，为父不在期间，晋国之事，暂由你来管理，倘若出了差错，吾回来惟你是问！” 姬善还愣在刚刚姬成师的那番话中，以至于完全没将姬成师的这番话给听进去，姬成师只觉得姬善愣了神，又吼了句：“听见了没！” 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诺道：“儿臣知道了，儿臣知道了。” 过了良久，一旁的侍卫见姬善公子一直愣在原地，可侯爷姬成师已经离开了晋国，他连忙迎上前，喊了几声：“公子殿下？公子殿下？” 姬善愣了神，哪注意到一旁的侍卫在喊他的名字。 “公子殿下！” 侍卫大喊了一声，他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侯爷已经离开晋国了，他离开前将晋国之事都交托给公子您，特意嘱咐过，不能出丝毫差错，倘若有误，侯爷说惟您是问！”这名侍卫模仿着姬成师的语气，用命令的口吻向姬善说道。 姬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在父亲面前，他的确无话可言，可区区一名侍卫，还敢蹬鼻子上眼，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名侍卫注意到姬善公子凌厉的目光，赶忙向后退了一步，拱手一揖，道：“公子若有什么吩咐，小的能帮的上的，定会全力以赴。” “算你识相。”姬善话虽这么说着，可心中也有些担忧，他在思考，父亲若从晋国赶往齐国，这究竟是好还是坏呢，毕竟，父亲是一直站在晋世子姬还这边的，而现在晋侯姬仇既然想易世子之人选，便说明他定有自己的考量。 而选择不将这件事告诉父亲，说明晋侯也定考虑到，若将此事告诉姬成师，定会出现什么问题，现实也正如同姬仇所担心的一样，姬成师一旦知道晋世子姬还现在的处境，恐怕会立刻赶来齐国，后续的麻烦事，只怕是会再度产生。 ... 卫国，二公子府邸。 卫文只觉得奇怪，这么多天过去了，他派去携地的亲信，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还有那卫国国舅欧阳亮，之前夷风先生不是还说着想前往携地去找他，结果到现在都没什么消息。 这虢公翰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帮不帮忙，他也不给个准信，要知道，时间可不等人，再继续等下去，只怕是君父都已经打算将卫国君主之位交给大哥了。 这样想着，卫文已经沉不住气了，若不是这件事被外公元蒙给知道了，只怕是他现在早已与虢公翰等人联手，而卫国之地，也尽在他掌握之中，毕竟卫国第一名将欧阳亮，可能已经被困在携地了。 第六百十三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算算时间，他也该回来了。” 卫国距离携地不过一周的路程，即便亲信无功而返，在这个时间节点，他也应该回来了，而且看夷风先生焦急的模样，便说明跟踪他一同前往携地的欧阳将军，此时恐怕已经落入虢公翰之手。 可一旁下人的一番话却打断了卫文的幻想：“二公子，前些天我听城外的人说，携地发生了大事情，兵戈相向，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您说他会不会已经背叛了您。” “不可能，他一直跟随在我身边，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做出背叛我的事。”卫文肯定地说道，若不是他，这名亲信恐怕现在还是一个无名小卒。 “二公子，可他若是回来了，元蒙先生那儿，您该如何交代，要知道，您可是答应过元蒙先生，不会与虢公翰这种乱臣贼子为伍。” 话音刚落，卫文便用冷冰冰的目光盯着他，压低声音，道：“若事事都听外公的，这卫国世子之位何时能到我手中。” 卫文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大哥卫扬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这已经是天下人尽皆知之事，外公元蒙虽说会向卫侯请求，让他与大哥再比试一回，可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即便卫侯会答应，齐侯吕购，以及天子姬宜臼也不会答应。 外公元蒙的那番话，不过是安慰卫文罢了，而现在，能与晋侯分庭抗礼的虢公翰向他抛出橄榄枝，他又怎肯放弃这次机会。 “你啊，不要整天做白日梦，若不去争取，又怎么会有可能呢。”卫文语重心长地说道。 “报。”话音刚落，府外一名侍卫便匆匆忙忙跑进来，跪拜道：“二公子，他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卫文一把站起，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他回来，只见卫文一挥衣袖，朗然一声，道：“来人，随我一同去见他。” 他很笃定，从之前夷风先生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此事定是非常顺利，可他刚刚走出府外，一瞬间，本还喜悦的表情瞬间凝固，他见到的，可并不仅仅是他派去前往携地的那名亲信，还有自己的外公元蒙，也站在他身边。 原来，元蒙在得知卫文的所作所为之后，便派人一直守在城门口，要知道，城门口的侍卫可都听元蒙的吩咐，等到卫文的亲信一回到卫国，便被他给派人抓了起来。 卫文反应极快，连忙迎上前，装作不认识这名亲信，拱手一揖，向元蒙说道：“外公，您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文儿。” 话这么说着，同时卫文还不停地用眼神示意，仿佛在告诉这名亲信，不可以将所有情况都告诉外公元蒙。 “文儿，你怎么突然离开自己的府邸，想去哪儿？” “外公，我这不是出来接您么？” “接我？哼。”元蒙冷哼一声，瞥了眼卫文，“你怕是来接这位的吧。” 一瞬间，卫文心里满是问号，他只有一个疑问，外公元蒙可不认识这名亲信，又是怎么知道他是出来接他的。 随即，卫文用凌厉的目光瞥向亲信，亲信用无辜的眼神在回应：‘二公子，我可不知道，我一回来就被抓住了。’ “卫文！”倏然，元蒙厉声一喝，这还是元蒙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喊卫文的名字。 卫文只觉得有些发懵，刚想解释，却被元蒙一番话给怼了回来：“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何话可说！” 卫文还企图装傻：“外公，您在讲什么，文儿，文儿听不明白。”可他的语气变得哆嗦起来，在外公的气势面前，他有些唯唯诺诺，同时，这种语气体现的他越发心虚。 “此人，是你派往携地，与虢公翰商议如何对付卫国的吧。” 元蒙话音刚落，卫文便能够确定，定是这名亲信背叛了他，可这名亲信却摇摇头，卫文心里犯着嘀咕，知道此事之人，少之甚少，而这名亲信回来了，可欧阳亮却没有回来，说明他定是被困在携地，那外公元蒙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外公，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文儿是卫国二公子，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呢。” “哼，好一个卫国二公子，此番种种，像一个卫国二公子能做出来的事吗，欧阳将军险些命丧携地，若非大公子及时赶到，恐怕大祸便会酿成，你犯下之罪，恕无可恕。” 什么？大公子？听元蒙这么说，莫非欧阳将军已从携地逃脱，他赶紧望向亲信，亲信低下头，看来元蒙所言，都是真的。 “不可能。”卫文朗然一声，喝道，“大哥不还在齐国么，刚刚招婿之试比完，他怎么可以擅自离开齐国，要知道，他可是要与齐国公主成婚了的，难道齐侯就不会说什么？” 话刚刚说出口，卫文才反应过来，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还没等元蒙发现，他便已经将自己的所作所为给说了出来。 “你啊你。”元蒙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来人，将二公子关进府中，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将他放出来！等君上回来，再听发落！” 语罢，府外的侍卫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说道：“二公子，请。” 卫文眼神狠狠地瞪着那名亲信，厉声喝道：“你怎么回事，我派你前往携地的任务竟然没有完成，还放跑了欧阳亮，你！” “还敢胡言乱语，卫文，外公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争夺卫世子之位，外公可以帮你，可是，与乱臣贼子为伍，外公帮不了你。”这是元蒙对夷风先生的一个交代，也是对卫国的一个交代，毕竟与乱臣贼子为伍，若非卫文为卫国二公子，恐怕现在他已入狱，又怎会只是被关在府中。 一听到要等君父回来处置他，卫文便慌了神，连忙求情道：“外公，您可不能将这件事告诉君父，若君父知道，定不会轻饶我。” “现在才后悔，已经晚了！”元蒙一拂手，留下这么一句话，便顾自己离开了二公子府邸。 “外公，外公！”可任凭卫文怎么喊，元蒙也丝毫不理会，只见他停下脚步，叹了叹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第六百十四章 准备婚礼 没了捣乱的人，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同时，卫扬也觉得越来越忙，他现在毕竟是齐国的准女婿，若不给岳父留下一个好印象，吕购又怎会放心地把宝贝女儿托付给他呢。 现在齐国之事，都是卫扬一人亲力亲为，一方面，是为报答齐侯救命之恩，另一方面，便是为了留得一个好印象，之前擅作主张离开齐国，吕购虽然不说，但心里自然是有些不高兴的，在宝贝女儿即将成婚之际，身为准新郎的卫扬竟然离开齐国。 若是传出去，天下人还会以为身为卫世子的卫扬是打算逃婚，可不会听他解释原因。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卫扬可是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才从携地逃出来，他也见识到了虢公翰的实力，不愧是能与晋侯姬仇分庭抗礼之人。 再说了，以晋国的实力，真的能打败虢公翰么，就算打败了，恐怕晋国也会元气大伤，但在此之后，晋国将称霸天下，可就无人能与之相抗衡了，一想到这儿，卫扬不免得担忧起来。 ... “公主！”小香欢快地从集市里赶回来，这些天公主殿下的婚礼之事，都由卫世子卫扬一行人在处理，平时都由她负责的小香，最近几天也变得没那么忙了。 这不，刚刚从集市挑了支喜欢的发簪，正开心地往公主府方向走去，心里嘀咕着：‘公主如果看到这支发簪，定会喜欢的。’ “公主。” 小香一把推开屋门，却未见到庄姜的身影，于是她赶忙跑到府外，向府外的侍卫们问道：“公主呢！” 那两名侍卫低着头，闷声不发，等过了会后，才微微抬起头，嘴巴里蹦出几个字：“公主不让我们说。” “你们几个，胆儿都肥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公主与卫世子即将成婚的时候，公主竟然不在府中好好待着，倘若出了什么事，你们看君上饶不饶的了你们。” “说！”小香厉声一喝，斥责他们道，君上与大公子可是吩咐过她，让她照顾好公主，切不可让公主殿下随意乱跑。 可那两名侍卫装作不知道一般，就是不肯回答小香的问题。 “不说是吧，不说我就去向君上告状。”语罢，小香便大摇大摆地朝着齐侯府的方向走去。 这两名侍卫见小香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连忙拦住她道：“小香姑娘，您就饶了我俩兄弟吧，您若是将这件事告诉君上，我们两个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们就告诉我公主在哪里。”小香摆摆手道，“早点告诉我，或许我还可以不向君上禀告。” “这...”这两名侍卫互相望了对方一眼，有些犹豫，推搡着让对方先说。 “你先说。” “你先说。” “公主殿下是跟你说的。” “不，公主殿下是跟你说的。” 见这两个人在不停地推诿扯皮，小香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她感觉得出来，这两人就纯粹是在拖延时间。 只听见她大喊一声：“别吵吵了，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公主殿下在哪里，你们给我等着，看我不在君上面前狠狠地告你们一状。” 说完，小香便径直向府外走去，这两名侍卫见她动真格的，争抢着说道：“公主殿下去看望卫世子了。” 听到这句话，小香扶着额头，叹了叹气：“公主啊公主，您还没嫁过去呢，心就向着夫家那边了，将来，您还会记得小香么。” “小香姑娘，您看，我们两兄弟都将这个消息告诉您了，您可否不要将我们放走公主一事告知君上，否则，若君上怪罪下来，我们两兄弟可承担不起。”这两名侍卫笑着说道。 小香阔步向前，只留下一句：“我考虑考虑。” 留着那两名侍卫一脸懵圈地停在原地。 ... 庄姜身为齐国公主，一般从府邸出来，都会有贴身丫鬟跟随，也就是小香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只是今天，趁着小香去集市买些东西的间隙，庄姜便偷偷溜了出来。 府外守着的侍卫不过是臣子罢了，刚刚拦住庄姜，便被这位任性的公主给斥责了一顿。 而这位公主的目的地，便是前往大殿，去看望正在准备婚事的卫世子卫扬。 自从她与卫扬订婚以来，两人见面次数便越发地少，而且，听说卫扬正在用心准备他们两人的婚事，庄姜便想着来看望自己的夫君。 而且，她也想知道一下，卫扬对这场婚礼有多么重视，只是父侯太过古板，总是跟她说，现在她与卫扬已经成婚，不可随意从公主府跑出来，若被旁人议论纷纷可就不好了。 所以庄姜乔装打扮了番，尽量不让旁人认出她的真实身份。 “呼。”忙了一天，汗流浃背，卫扬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对一旁的石碏先生说道：“石碏先生，辛苦您了。” “这可是世子殿下的大喜事，石碏能帮助世子殿下，真是三生有幸。” “卫扬，你怎么不感谢感谢你二哥，要知道，你二哥我可是也很用心地在帮忙。”一旁的得臣见状，颇为不满地抱怨道。 “多谢二哥了。”卫扬清楚得臣的脾气，这里还是不要与他争论为好，一旦争论起来，今天的任务又没办法完成了。 “卫扬，你跟二哥说说，从携地回来后，你怎么变得这么勤快了，要知道，之前这些事，可都是小妹一人在负责。”得臣觉得有些不解，便这么问道。 同一时间，庄姜也认真地听着他们几人之间的对话，心里也泛着疑问，携地？之前没看到卫扬，原来是他前去携地了，不过，他前去携地，是有什么事吗？ 而且，从携地回来后，卫扬的确变了样，不仅主动向齐侯请求来帮忙，人也变得沉稳了不少。 “只是把我这个当二哥的也给拽来了。” 卫扬苦笑道：“二哥，这您可不能怪我，这可是齐侯...” “诶，还在喊齐侯，卫扬，该改口了。”得臣责怪道。 说实话，现在让卫扬改口，他还有些不习惯，“这可是君父特别吩咐的，我与庄姜的婚礼，可不能怠慢了。” 第六百十五章 可圈可点 “这才像话嘛，这才是我的好妹夫。”得臣满意地点点头，道：“卫扬，能娶到小妹，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说着，得臣声音变得低沉，语气中略带些伤感，明明是大好喜事，怎么得臣反而有一种落寞的感觉。 卫扬忙问道：“二哥，这可是一件大喜事，您这样的态度，让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毕竟平日里的得臣大大咧咧的，巴不得把小妹给嫁出去，现在到好，等到庄姜真要出嫁的时候，他这个当哥哥的，心中还真有些不舍。 “别看小妹平时经常与我争论，但实际上，在三个哥哥中，她最信任的，就是我这个当二哥的了。” “二公子，您这就有些夸大了，旁人都看得出来，公主殿下明明最信任的，便是大公子了，要知道，这场招婿之试之所以会举办，与二公子您可是大有联系。”一旁的石碏还在为这件事耿耿于怀。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若得臣能阻止齐侯答应晋侯的请求，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麻烦事了。 “这...”得臣虽然说自己不在乎面子，但实际上，他比谁都在乎面子，他之所以没有阻止齐侯，也是因为晋侯姬仇的身份，他可是晋国君主，贵为方伯，而那次也正好是为了能把卫扬从鲁国救出来，权衡之下便答应了晋侯的请求。 “石碏，退下。”还没等得臣解释，卫扬便厉声喝道，“任何人都可以说二哥的坏话，唯独我不行，若非二哥在君父面前替我说些好话，我又怎会前来齐国参与招婿之试呢，光这一点，二哥，我便得好好感谢您才是。” 说完，卫扬站起身，拱手一揖，道：“二哥，若没有您的帮忙，我恐怕压根就没机会站在这儿，还能成为您的妹夫，多谢二哥了。” 面对妹夫这么正经的态度，得臣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愣在原地，本以为卫扬都忘记了，没想到他都记得。 “你，原来都记得啊。”得臣满不在乎地说道。 “二哥对我有恩，我怎敢忘记。” 往事历历在目，依稀记得卫扬刚来到这里时，便在驿馆遇到了正在走遍天下，替招婿之试放榜的得臣公子，得臣公子慧眼识珠，当然也要算上卫扬自己毛遂自荐，若没有得臣，恐怕卫扬连一次招婿之试都无法参加。 他们的对话，都被在一旁角落里暗暗观察的庄姜给听在心里，的确，虽然她平时经常会与二哥顶嘴，可她也知道，若非二哥，她也不会认识卫世子卫扬，更不会有这么一桩好姻缘。 单论这件事，二哥得臣也有可圈可点之处，庄姜认可地点点头，随即，她便向一旁的方向望去，此次她前来这儿，一方面是为了看看卫世子卫扬，另一方面，便是为了看看他们对这场婚礼究竟花了多少心思。 这可是一生仅有一次的大事，身为齐国公主的婚礼，自然是要更加重视一些。 说实话，卫扬并不知道婚礼该如何布置，不过按照他现有的常识，加上二哥得臣的帮助，他也略知一二，而且处理的也像模像样，凡事他必定要过目。 庄姜也清楚卫扬的脾气，对于这些事交给他来处理，她心里自然也是非常放心，但她还是会前来，毕竟，听说了卫扬在携地遭遇，她心里怎么会不紧张，见到卫扬状态还行，她便能放下心来了。 ‘好了，也该离开了，要是迟点回去，小香又要责怪了。’庄姜心里这么想着，转身便要离开此地。 可她刚刚一转身，便见到熟悉的身影，小香正一脸赌气地望着庄姜，虽然那两名侍卫拐弯抹角不肯告诉她公主殿下人在何处，但依照她对公主殿下的了解，估摸着公主殿下定是来大殿看望卫世子了。 “公主殿下！”小香非常生气，大声喊道，这个公主，又这么任性地跑了出来，倘若君上知道了，她又会被责骂了。 “小香，你说什么呢，我不过是来看看他们有没有认真在准备。” 小香用怀疑的表情望向庄姜，故意提高分贝：“公主殿下，您说的，是真的吗？” 被小香这么一问，庄姜仿佛被看穿心思一般，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道：“当，当然是真的。” 小香瞥了眼庄姜，知道公主殿下是不好意思，也不肯直接跑出去与卫世子等人打招呼，她叹了叹气：“唉。” 倏然，她跑出去，朗然一声，大喊道：“卫扬，公主殿下来了，您怎么不知道呢。” 见小香出乎意料的举动，庄姜连忙把小香拉回来，责备道：“你难道没看到卫扬与二哥他们正在商讨事情，你这么打断他们，这可不好。” 小香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不管，公主您可是卫世子的未婚妻，既然您在这儿，他身为齐国女婿，就必须见您。” “这不是打扰他们么。”庄姜声音轻柔，虽是在责备小香，但声音很轻，小香直接装作没听到一般。 “这个小香。”这么大嗓音，得臣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定是跟随在小妹身边的小香姑娘，他扶着额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 一听到是公主殿下来了，卫扬连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角落里隐约有人影，于是他便向前走去。 “公主殿下，让我出去，您来看望卫世子是他的福气，他竟然不理您，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一顿。”小香见公主前来大殿，却没人相迎，她有些气不过，才会这么大声一喊。 “小香，你给我适可而止，是我偷偷来看他的，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庄姜连忙解释道，同时，她还拽着小香，防止一不留神她便顾自己跑出去。 “小香姑娘？公主？你们怎么在这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香连忙气势汹汹：“卫扬，你也太过分了，公主殿下来了，你竟然没有迎接，要是让君上知道了，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卫扬只觉得满是问号，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好好地在这里准备婚礼之事，竟然还被小香姑娘劈头盖脸地责骂一番，心中是莫名的感到一阵委屈。 第六百十六章 侯爷之名 “小香姑娘，您是不是误解了什么。”卫扬连忙问道，这里可是有很多人在，小香姑娘的这番话，显得他很像一个负心汉。 若是旁人理解错了，他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 “误解，那卫世子，为何公主殿下在此地，您却没来迎接他，您这是有何目的！”小香颇为抱怨地说道。 卫扬是听得越发糊涂了，完全听不明白小香姑娘在说些什么，他刚刚可是一直在与二公子得臣、石碏先生交谈，可并没有注意到一旁观察的公主殿下。 “小香，你在说什么呢，他可是世子，是我的夫君，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他。”庄姜特意压低了声音，后面半句话尽量说的小声。 虽然旁人都没听清楚，可小香是听的清清楚楚。 “公主，您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护夫了，到时候若真的嫁过去，您还会记得小香么？”说着，小香便哭了起来。 “小香，别哭了，别哭了。”庄姜见状，一下子就心软了，忙说道：“无论去哪里，我带会带着你的。” 小香揉揉眼，抽噎道：“公主殿下，您去哪里，都会带着小香？” “是啊，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无论去哪里，我都会带着你，放心好了。”庄姜最见不得人哭，特别是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小香。 “小妹，你也真是的，每次都会被小香这精湛的演技给骗过。”一旁的得臣扶着额头，颇为无奈地说道，毕竟，他可是见识过这位小香姑娘的本事。 只见小香一抹眼泪，露出笑容，爽朗地说道：“公主殿下，那就一言为定了，我还以为，公主您嫁过去，就不要小香了呢。” 庄姜有些懵圈，这位小香姑娘刚才一副委屈的模样，但实际上她压根就没哭。 “卫世子，您听到了吧，公主殿下从府里跑出来，就是为了来见您一面，您要是负了她，我可饶不了您。”说着，小香便狠狠地瞪了眼卫扬，似乎还在责怪卫扬没有发现公主殿下一事，“真是的，公主殿下好心好意来看你，你竟然没发现她，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小香姑娘，我知道错了，作为赔罪，今天的晚饭，我请客。”遇事不决先道歉，这是卫扬一贯的作风，再说了，现在他本来就待在齐国，被小香姑娘说几句也没什么。 “好。”小香爽朗地答应下来，免费的饭谁不爱吃，更何况是大名鼎鼎的卫世子请客，不，不能说是卫世子，而是齐国的豪婿请客，不去吃可就不给面子了。 “小妹，你不是说好了，这些事都交给卫扬与二哥来处理么，怎么，放心不下，便亲自前来监督我们？”得臣只觉得奇怪，明明都跟小妹说好了，婚礼之事，由他们来准备，估计是不放心他这个当二哥的吧，得臣心里这样想着。 “没有，二哥做事，小妹还是放心的。”庄姜见得臣有所误解，连忙解释道。 得臣稍稍愣了愣，这还是小妹第一次夸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啊，小妹，你可得好好谢谢二哥，若不是二哥，这么好的夫君上哪找去...” 可话刚说完，得臣便开始后悔了，好谈不谈，偏偏当着他们两人的面谈这个，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倏然，他只觉得两股和善的目光正望着，他咽了咽口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二哥，您这话就说的过分了。” “是啊，二哥，虽说您是帮了忙，可归根结底还是...”卫扬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清楚，这里既要照顾庄姜公主的颜面，又要照顾二哥得臣的面子。 得臣用赞许的目光望向卫扬，心里感慨万千，这真是个好妹夫，给足了他面子，还在小妹面前替他说些好话。 “对了，公主殿下，那您为何要偷偷从府邸溜出来呢。”一旁的石碏颇有些不解地问道，他觉得，身为齐国公主，庄姜不可能不知道，她偷溜出来会被小香姑娘责骂，可她还是溜了出来，这究竟是为什么 石碏不问倒还好，一问，庄姜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小香本来就是跟庄姜开开玩笑，见石碏这么认真的想问个究竟，斥责他道：“你不要胡言乱语，这可是公主殿下与卫世子的婚礼，身为女主角，她难道不能来检查场地布置的如何么。” 石碏被小香说的哑口无言，一向能言善辩的他，在小香姑娘面前，竟然连一句话都无法反驳，这还真让卫扬有些惊讶。 “石碏先生，您也有这么一天。” 石碏见说不过小香姑娘，便顾自己向一旁一站，卫扬便打趣着说道。 “世子殿下，齐侯交代给您的任务，您完成了吗？”石碏话语冷冰冰的，卫扬这才反应过来，今天要布置好场景，毕竟，离婚礼举办已经不剩几天了，得趁着最后的这段时间，好好地布置好婚礼，给自己，给若兮一个交代才行。 “快了快了。”卫扬忙应和道，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咳。”不过，还没等卫扬话说完，便被一阵咳嗽声打断，这声音仿佛是在故意提醒卫扬等人一般。 等众人回身望去，却见到一个陌生的人，至少对卫扬而言，他从未见过此人，而一旁的二哥得臣，却是表情非常严肃，如临大敌一般。 “二哥，怎么了？” “别讲话。”得臣语气冷冰冰的，只说了这三个字。 卫扬刚想问这是谁的时候，却见得臣迎了上去，面露笑容，说道：“是什么风把侯爷您给吹来了。” 侯爷？卫扬听的是有些懵圈，什么侯爷，据他了解，天下诸侯中，能被称为侯爷的，恐怕少之又少，而且，来者又不是哪一位诸侯，卫扬听夷风先生说过，唯一能被称为侯爷，有且仅有一位，那便是晋侯姬仇的胞弟，姬成师。 为何他能被称为侯爷，便是因为，晋穆侯去世后，身为晋国侯爷的晋殇叔篡夺君位，世子姬仇不得已，只得逃离晋国，而姬成师却留在了晋国，作为人质，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晋殇叔不再为难姬仇，另一方面，便是蓄势待发，等姬仇重新回来的那一天。 第六百十七章 初来乍到 若没有身为侯爷的姬成师里应外合，即便有天下公认的第一武将与第一谋士辅佐，凭姬仇当时的实力，只怕也不会是晋殇叔的对手。 只是卫扬并不了解关于这个侯爷的具体事迹，自然也没听说过这么个人，只是看二哥得臣的态度，便知道此人定是身份尊贵，且有些不好惹。 “二公子，别来无恙。”姬成师一来齐国，并未直接去见大哥姬仇，反倒是打听了卫世子的下落，径直赶来此地，他的目的，便是一会这位卫国世子卫扬，他究竟有何本事，能够得齐国公主青睐，能够在招婿之试中大放异彩。 得臣之所以认识姬成师，便是因为之前他跟随父侯前往晋国之时，曾见过姬成师一面，也知道他在晋国的影响力非同小可，就连晋侯姬仇都对他恭恭敬敬。 “见过侯爷，不知侯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同时，得臣也觉得奇怪，明明之前从未见到过这位侯爷，为何今天他突然不请自来。 “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看看，还儿赢得了招婿之试，当叔父的自然要来庆祝。” 姬成师的这番话让卫扬听得越发迷糊，赢得招婿之试的明明是他，而不是晋世子姬还，这位侯爷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卫扬刚想反驳些什么，却见得臣将他拦住，走上前，拱手一揖，道：“侯爷，您怕是误解了，招婿之试，晋世子已经落败，赢得这场比试的，是站在我身后的这位卫国世子。”说完，他便指向卫扬。 话音刚落，姬成师刚刚还微笑的表情瞬间凝固，顿时，现场气氛降到了极点，只见姬成师冷冷一问：“二公子，你此话当真？” 得臣咽了咽口水，眼前的这位侯爷，身上散发着凌厉的威压感，显然，他有些招架不住。 卫扬见状，走上前，说道：“侯爷，小生不才，招婿之试中侥幸赢了晋世子，才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 姬成师见状，忙改了态度，朗然一声，一掌拍在卫扬肩上，爽朗地说道：“卫世子之名，吾也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还儿若是败于你手，倒也不冤。” “侯爷谬赞了，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卫扬谦虚地说道。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天下诸侯公子，能与姬还抗衡之人，可谓是少之又少，你小小年纪，便能取胜，着实不容易，吾看好你。” 得臣心里犯着嘀咕，这位晋国侯爷究竟怎么回事，明明一副气势十足的模样赶来此地，却是来赞赏卫扬一番，他有些看不懂姬成师究竟有何考量了。 “这位便是公主殿下了吧，姬成师见过公主殿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站在小香一旁的这位姑娘谈吐气质不凡，再说了，姬成师也曾见过庄姜一面，自然认得出她是何人。 “叔父。”庄姜微微一作揖，道。 “公主殿下，吾还记得还儿儿时与你一同嬉戏，那时你们两人关系很好，可惜啊可惜，还儿自己不争气，于招婿之试落败，卫世子真是好福气，能娶到公主这样的好姑娘。”姬成师夸赞道。 但卫扬听得出来，姬成师说是这么在说，可他话里有话，以庄姜公主的聪明程度，又怎会听不出来，他的意思便是让庄姜再好好考虑一下晋世子姬还。 毕竟，姬成师也知道，齐侯吕购这个人，最护犊子，也最疼爱他的宝贝女儿，若是他的宝贝女儿喜欢，即便是已经定下的婚约，齐侯吕购也定会推辞。 “多谢侯爷夸赞，能娶到公主，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也一定会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绝对不会重蹈他人的覆辙。” 好一个卫世子，姬成师听到这番话时，他心中是暗暗赞叹，听得出来，这个他人，指代的便是不把握住机会的晋世子姬还，既让姬成师无话可说，又给自己挣回了面子，也难怪姬还会输给他了。 “二公子，此次吾初来乍到，不知大哥府邸，该往哪儿走。”姬成师故作不知地问道，但其实他早已打听好了，只是想给得臣等人营造一种他刚刚来到齐国的现象。 得臣舒了口气，原来这位侯爷才刚刚从晋国赶来，在齐地可谓是人生地不熟，也恰好借助此次机会将这位侯爷给支开，免得给妹夫与小妹过多压力。 “侯爷，请。”得臣一摆手，道。 ... “呼。”等姬成师离开后，卫扬舒了口气，他向一旁的石碏问道：“石碏先生，他究竟是何人，这样的态度，真是让我无语。” 还没等石碏回答，小香便抢着说道，故作惊讶地问道：“什么！卫世子，您究竟怎么回事，这位可是侯爷，晋国的侯爷，晋侯姬仇的胞弟姬成师，他可是对晋侯姬仇有恩之人，就连天子，也要对他礼让三分。” 小香的态度太过一惊一乍，卫扬直接无视，转向石碏，问道：“石碏先生，小香姑娘说的有几分正确。” 小香听到这句话，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脸已经涨得通红，对一旁的庄姜哭诉道：“公主殿下，您看看，姑爷压根就把小香放在眼里，卫世子成为了您的夫君，态度就变得嚣张起来。” “好了好了，小香莫哭，谁让你态度这么恶劣呢。”庄姜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 小香望了望庄姜，只觉得不可思议，公主殿下何时责备过她，自从她懂事以来，这好像还是庄姜第一次责备她。 “公主殿下，您已经站在卫世子那边了，您莫非...”小香有些发懵地问道。 “我开玩笑的。”庄姜笑着对小香说道。 小香这才放下心来，她有些怀疑刚刚自己听到的那番话，她还以为，公主殿下因为她为难卫世子而感到生气呢。 “咳。”石碏故意咳嗽一声，若是公主与小香继续讲下去，他便无话可讲了，于是他说道：“世子殿下有所不知，这位侯爷是晋侯姬仇的胞弟姬成师，说他对晋侯有恩，自然是不为过的，当年晋殇叔篡夺君位，姬仇能够逃离晋国，可是多亏了姬成师的帮忙。” 第六百十八章 执意 石碏略微顿了顿，继续说道：“姬成师此人，虽说是晋国侯爷，可他在晋国的威望丝毫不亚于晋侯姬仇。” “这是为什么？”小香疑惑地问道，她本来也不知道这位侯爷，更不用说知道为什么姬成师在晋国会有这么高的威望了。 卫扬见状，故意提升音量：“小香姑娘，你刚刚还不还在说我没有见识么，没想到呀，你竟然也不知道，还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 小香声音很轻：“胡，胡说。” 石碏笑了笑，继续道：“姬仇与姬成师，这两兄弟名字的由来，可以说是大不相同，姬仇之名，是晋穆侯惨败于条戎之时而取，而姬成师之名，却是他在大败北戎时而取，师服先生曾说过，成师是成就他人之意，而仇是仇敌之意，嫡子与庶子之名却是相反， 导致晋国百姓一听到姬成师之名时，便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概念，若晋侯姬仇不是因为勤王之功大放异彩，恐怕现在很多人还以为姬成师才为晋国君主，再说了，姬仇之所以能夺回君主之位，姬成师可是有着不小的功劳，身为侯爷与功臣，在晋国之名望，自然非同凡响。” 卫扬认真地听着，点点头，可他也有一个问题：“石碏先生，那您说，晋侯姬仇若是离开晋国，他定会让一位德高望重之人镇守晋国，听您这么一讲，有且仅有侯爷姬成师一人符合，可他都来到齐国，究竟是为什么？” “世子有所不知，这位侯爷姬成师，可是一直站在晋世子姬还一边的，当年姬仇立大公子姬伯为晋国世子时，他便是第一个反对，可无奈大公子嫡长子的身份，姬成师也不好多言，可实际上，九年前大公子被逐出晋国，姬还成为晋世子，姬成师是最为满意的， 恐怕此次姬成师前来齐国，可不仅仅是来祝贺这么简单，若我想的不错，他可能是打探到晋侯姬仇想要易世子的打算，便千里迢迢从晋国赶过来，特意来阻止他的。”石碏冷静地分析道，“不过世子殿下不必担心，您已在招婿之试中取胜，谅他也奈何您不得。” ... 正如石碏所料，姬成师一来到齐国，他第一个打算便是先会一会刚刚赢得招婿之试，成为齐侯乘龙快婿的卫世子卫扬，若他真有些本事，这件事他也不想多管，可倘若刚刚卫扬表现略差一些，姬成师恐怕会径直去见天子姬宜臼，请求再让两位世子比试一场。 而姬成师真正的目的，便是来阻止大哥易世子殿下，到晋侯府外，得臣拱手一揖，道：“侯爷，到了，这就是晋侯居住之所。” “多谢二公子。” “侯爷若您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得臣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多待，他可是一直担心晋侯姬仇会因为姬还于招婿之试落败一事而来责备他。 直到得臣离开之前，姬成师一直停留在原地，并没有走进晋侯府的打算。 “侯爷？”一旁的下人见状，颇为不解地问了句。 却见姬成师调转方向，径直向另一边走去。 “侯爷，您走错了，这才是晋侯府。”这名下人招呼道，也是，侯爷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也难免会走错，不过也真是奇怪，明明是二公子带侯爷来此地的，又怎会走错呢。 “带吾去见世子殿下。”姬成师朗然一声，吩咐道。 “好嘞。”他刚刚朗然一声答应道，突然，他便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君上可是特意交代过，无论是谁，没有经过他的允许，都不准见世子殿下。 “侯爷，侯爷。”见姬成师已经走了好远距离，这名下人赶忙跑上去，想要阻止姬成师。 可姬成师并不理会他，径直向姬还所在的府邸走去。 “侯爷，到这里就行了，您不能再往前走了。”下人见状，赶忙跑上前，拦住姬成师道。 “让开！”姬成师目光冷冰冰的。 “侯爷，请恕小的无礼，若您执意要见世子殿下，且容在下去禀告君上一声，再做定夺。” 可姬成师又怎会给他这个机会，倘若大哥知道他前来齐国，又怎会让他与世子殿下见面呢，晋国之人都清楚姬成师的脾气，他本来就站在姬还这边。 “怎么，你就这么怕大哥，有吾在，你怕什么，再说了，吾这么久都未与侄儿见过面，今天吾见一面侄儿，又怎么了！”姬成师的眼神冷冰冰的，吓得这名下人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这...”他颇有些支支吾吾，姬成师说的话句句在理，他压根就没办法反驳。 “叔父！叔父！”咚咚，姬还一听到熟悉的声音，知道是姬成师来了，连忙大声喊道，并敲着门，似乎是在提醒姬成师，他在这个方向，“叔父，您一定要替侄儿做主啊。” “世子。”听到是姬还的声音，姬成师大跨步上前。 咣当！ 姬成师才刚刚走到世子府外，府外镇守的两名侍卫刷的一下，两柄长剑在空中交汇，拦住姬成师的去路。 “侯爷，没有君上的吩咐，无论是谁，都不能见世子殿下，还请您回去吧。”这两名侍卫毫不客气地说道。 “怎么，知道是我，还不把门打开。”姬成师厉声喝道，“这可是世子殿下。” 边上的两名侍卫有些犹豫，虽说姬成师是晋国侯爷，他们也应该听他的，只是这可是晋侯姬仇特意吩咐过的，没有他的命令，无论是谁前来，都不准将姬还给放出去。 后面的下人见姬成师与两名侍卫争吵起来，他赶紧加快步伐跑上来，责备那两名侍卫道：“你们两人怎么回事，这可是侯爷，对待侯爷应有的态度呢。” 这两名侍卫面面相觑，他们明明是遵照君上的吩咐看住世子殿下，却因为姬成师的到来，被无缘无故地斥责了几句，颇有些不满地说道：“这是君上吩咐的，即便是侯爷，我等也不能让他放出世子殿下。” 一旁的下人见状，连忙对姬成师说道：“侯爷，请恕在下无能为力，您能来此地见世子殿下一面，我已经是冒着被君上责备的风险，若是让我再将世子殿下给放出来，只怕在君上那边，臣不好交代。” 第六百十九章 先斩后奏 姬成师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讲话一般，与其说他没有听见，不如说他是直接选择了无视。 “让开！”姬成声厉声一喝。 可他刚刚踏上前一步，本以让开的两名侍卫见状，眼疾手快，剑已出鞘，警惕地望着姬成师。 “怎么，你们是想与吾比划比划？”姬成师语气冷冰冰的，手也攥紧拳头，他可是跟随大哥一同征战沙场之人，实际武艺自然不弱。 区区这两名侍卫，姬成师自然有十足的把握打败他们，只是，他堂堂晋国侯爷，竟然还不被他们给放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 见姬成师大发雷霆，一旁的下人赶忙拦上前，说道：“侯爷莫要冲动，你们两人，也真是的，难道不认识侯爷么。” 说完，只听见清脆的一声，这两名侍卫见姬成师向后退了一步，便将剑收回剑鞘，只顾自己守在府外，并没有答话。 “侯爷消消气，消消气，侯爷，您也要理解他们，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倘若君上责怪起来，他们可担不了这个责任。”下人倒是替这两名侍卫说着些好话。 “怎么，难道吾来也不行吗？”姬成师拔高音量，他可是晋国侯爷，现在想见侄子一面，难道都见不到么，“还说什么即便是天子亲自前来，怎么，谁给他们的勇气这么说话的！” 姬成师当然知道这两名侍卫是奉大哥之命，守在此地，可他们说的那番话，让姬成师这位侯爷脸上无光。 “今天吾说什么，也得把姬还给带出去。”说完，姬成师不理会下人的阻拦，顾自己径直走上前。 咣当，还没等姬成师靠近世子府，剑光一闪，两柄剑已然架在姬成师的脖子上，倘若他再往前一步，只怕会命丧于此。 “侯爷，若您再向前一步，休怪我们两兄弟不客气了。”其中一名侍卫眼神凌厉，全然不将这位侯爷放在眼里。 “喂喂喂。”那名下人见状，都吓出一声冷汗，这两名侍卫竟然是动真格的，倘若这柄剑若是稍稍用力了些，只怕是会伤了侯爷。 “你们两个，怎么跟侯爷说话的呢，信不信侯爷治你们的罪。”说着，这名下人小心翼翼地拨开这两柄剑，侯爷可不能出什么差错，倘若侯爷因为这件事而受了伤，君上定饶不了他。 这两名侍卫满不在乎地说道：“在下奉君上之命守在世子府门前，甭管什么侯爷，即便是天子前来，若没有君上之命，吾等定不会让来者踏入一步。” 换作平时，若是姬成师听到别人用这么嚣张的态度跟他讲话，他定会冲上前去，狠狠地揍他一顿，可现在，虽是短暂的交手，但他明显感觉得出来，眼前这两名侍卫的实力，可丝毫不弱。 即便是侯爷姬成师，在面对这两人时，剑拔出鞘之际，他也压根没有反应的机会，若不是看在他为晋国侯爷的份上，只怕是这两名侍卫定不会手下留情。 “叔父，您还是先回去吧，这两人武艺高强，一直跟随在荀成将军身边，现在负责守在此地，也是为了将功补过，跟这两人说情说理，是丝毫说不通的。”姬还本以为，以叔父姬成师之能为，定能将他带出来，可现实却并不是这样。 姬还于武试落败，这两名侍卫自认为难辞其咎，便主动请缨，前来看住世子殿下，为了将功补过，即便是侯爷姬成师前来，他们也定不会离开世子府一步，也不会让侯爷把世子殿下给带走。 “叔父，您要是真想帮我的话，就去找君父，现在只有您，才能帮我守住世子之位了。” “世子殿下，请您不要多言。”其中一名侍卫用着冷冰冰的语气，对被关在府内的世子殿下说道。 别看这两名侍卫丝毫不惧怕侯爷姬成师，但若是侯爷在君上面前告他们一状，那遭殃的，可就是他们两兄弟了。 不用姬还多言，姬成师本就打算去见大哥，只是他来此地，本想的是将姬还给带出来，说实在话，他也没有足够的信心能说服大哥，毕竟九年前，大公子姬伯被逐出晋国，大哥到现在仍对他有所愧疚。 且不止一次在姬成师面前提起过他的大儿子，因此，姬成师径直赶来世子府，便是想先斩后奏，可谁曾想到，守在府外的两名侍卫，竟然这么不通情达理，连晋国侯爷的面子都不给。 “哼。”姬成师冷哼一声，一挥衣袖，丝毫不答话，便顾自己向府外走去。 下人见状，气得直跺脚，指着这两名侍卫，颇为生气地说道：“跟你们说了，好好跟侯爷讲，看看，现在惹得侯爷生气了，到时君上责怪起来，我看你们两人怎么交代。” 说完，他便跟随姬成师向府外跑去，嘴里还喊着：“侯爷，等等我，等等我。” 这两名侍卫并未交谈，只是顾自己站在府外，一人一侧，守住世子府，他们两人也一直在后悔，因为他们的缘故，导致世子殿下没能提升武艺，还在武试中被天下公认的废柴世子卫扬给秒杀，甭说君上丢尽了颜面，即便是他们，也只觉得脸上无光。 “侯爷，侯爷，您走得太急了，等等我。”下人见姬成师步伐略快，于是他也赶忙加快步伐，拦到姬成师面前。 “侯爷，您走这么急，是要去做什么？”下人是明知故问，他知道侯爷定是要对此事去见君上，只是他必须得拖时间，至少也得让君上与然明先生两人知道侯爷已经从晋国赶到了齐国。 “让开。”姬成师不想多言，剩下的话，他打算直接跟大哥讲。 “侯爷，且容小的先向君上禀告一下，您前来齐国一事，君上并不知情。”下人如实说道。 “怎么，你想告诉大哥，好让大哥对我有所防备？”姬成师面带怀疑地问道。 这名下人赶忙替自己解释：“侯爷，您这可真是误会小的了，小的怎么会这么做呢。”可殊不知，他的表情早已告诉姬成师，显然他就是这么个打算。 第六百二十章 气势汹汹 “哼。”姬成师并不相信这名下人，对他丝毫不理睬，便顾自己向晋侯府的方向走去。 见侯爷不理会自己，下人有些着急起来，忙喊道：“侯爷，侯爷，侯爷。” 可他就算喊了一路，直到来到晋侯府外，姬成师也没有理会过他，世子府外的侍卫毕竟是奉姬仇之命，守着世子府，无论是谁，即便是天子姬宜臼亲自前来，也需禀告晋侯姬仇，可晋侯府不一样，晋侯府外的两名侍卫，都认识侯爷姬成师，谁又敢拦住他呢。 却见下人对这两名侍卫不停地打手势，这两人也注意到了下人的手势，可面对气势汹汹的姬成师，他们也无可奈何。 “侯爷。”他们两人刚刚拦上去，却被姬成师狠狠地瞪了眼，话才刚说到嘴边，便又咽了回去，最后啥也没讲出来。 ... 此时，晋侯府中，姬仇正与张然明在商议世子之位一事，现在荀成将军已经回到晋国，世子姬还被关在府内，大公子姬伯又在准备其他之事。 “然明先生，您说，若孤现在便更换世子人选，是否合时宜。”自从姬还于招婿之试落败后，姬仇便有了废除他世子之位的打算。 若只是因为招婿之试落败，姬仇定不会这么考虑，可现在的问题是，九年前离开晋国的大公子姬伯，消失了九年后突然回来，而且还救了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与陈刀将军一命，在天下间的名声本就不差。 反观世子姬还，招婿之试落败尚且不说，还不念手足之情，若非大公子吕禄甫与陈刀将军等人及时赶到，恐怕晋国大公子姬伯，就会命丧齐国，非但会给齐侯带来不好的影响，还会让晋侯姬仇落得一个教子无方的名声。 针对此事，可想而知，晋侯姬仇心中是有多么气愤。 张然明摇摇头，道：“君上还需冷静，世子之位不可随意更换。” “怎么，你不是一直站在伯儿这边。”姬仇只觉得奇怪，要知道，在大儿子姬伯离开晋国之前，然明先生可是一直辅佐大公子的，在大公子离开晋国之后，姬仇只觉得唯有三公子姬还才能担世子之重任，也意识到良将贤臣的重要性，便让张然明去辅佐姬还。 而且，此次大公子姬伯回来，也是张然明所为，姬仇是越发地看不懂张然明了，明明想尽一切办法，帮助大公子姬伯回来，还想帮助他夺回世子之位，可现在姬仇都打算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张然明倒是反对了。 “君上，别人我都不担心，哪怕是荀成将军知道这件事，想必他也定会尊重君上的决定，只是有一人，实在是不确定的因素，若他提出反对，君上可就为难咯。” 姬仇的表情瞬间凝固，全然没了笑意，他知道张然明提到的人是谁，那便是他的胞弟，晋国的侯爷姬成师，此人战功赫赫，在晋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即便是身为晋侯、贵为方伯的姬仇，也得让他三分。 而且，这位侯爷的脾气，姬仇向来不敢恭维，就连当时，姬仇本想立身为嫡长子的姬伯为世子时，姬成师便是第一个反对，若不是荀成将军与然明先生两人极力阻止，只怕是... “然明先生，此事还是照您所说，不可随意说出去，否则，若是让成师知道了，只怕是会有大麻烦。”权衡之下，姬仇还是打算听张然明的，等卫世子卫扬与庄姜公主婚礼结束后，再回去慢慢讨论这件事。 “侯爷，侯爷，等等我。” “侯爷，然明先生与君上正在讨论重要事宜，您不能擅闯。” 府外一阵喧闹声传来，姬仇放下手中的杯盏，只觉得奇怪，便问道：“外面怎么回事，窸窸窣窣这么吵闹。” “君上，这好像是侯爷的声音。”张然明耳尖，一下子便分辨出来姬成师的话语声，只是并未见到他本人，所以他也只不过是猜测罢了。 “不可能。”姬仇满不在乎地说道，“孤离开晋国前，可是特意吩咐过成师，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得好好镇守晋国，否则，若是犬戎袭来，成师不在，晋国可就危矣，再说了，成师的脾气，孤这个当大哥的当然了解，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因为一点小事而来的。” “可若是侯爷为世子殿下一事而来呢。” 张然明突然这么一问，姬仇有些发懵，一时半会竟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他笑着说道：“怎么可能，知道此事之人，可谓是少之又少，而成师又在晋国，就连姬还于武试落败一事，孤还没派人通知他呢，省的他赶到齐国，又平添许多麻烦。” 张然明只觉得不放心，于是他便站起身，向府外走去，还没等他走几步，府外便传来吱呀一声，晋侯府的大门打开，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侯，侯爷？” “然明先生，你也糊涂了，成师怎么会来此地。”姬仇还正举起一盏茶，稍稍抿了抿，道。 可张然明并未回话，只见张然明拱手一揖，道：“然明见过侯爷。” 姬仇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抬起头，便见到晋国侯爷姬成师。 “大哥，这么久不见了，你可还好。”爽朗的声音传入姬仇耳中，出现在他们眼前之人，确确实实是晋国侯爷姬成师。 “成师？”姬仇一把站起，“你怎么会在此地，孤离开晋国前怎么跟你吩咐，让你镇守晋国，倘若犬戎来犯，以现在晋国无人状态，又怎与犬戎相抗衡。” 姬仇虽然猜测到姬成师前来齐国的目的，但他也考虑到姬成师若不在晋国，将会给晋国带来多大的灾难。 “有荀成将军在，还望大哥勿忧。”姬成师抱拳作揖，道。 “你，这。”姬仇一时半会不知该说些什么，“说吧，你来找孤什么事，若有事，但说无妨，不过，等你说完后，就给孤回到晋国，若晋国出了什么差错，孤惟你是问！” “大哥，我就来问一个问题，为何您要废除三公子的世子之位。” 果然不出张然明所料，姬成师气势汹汹地赶来晋侯府，定是为了此事。 第六百二十一章 打抱不平 “大哥，还望您能给成师一个解释，还儿他究竟做错了什么，您竟然想废除他的世子之位，要知道，这九年来，他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可您现在，却因为一场招婿之试，便要否定还儿这九年来的努力，对他而言，也太不公平了。” 姬成师虽这么说着，可他心知肚明，大哥姬仇之所以要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可不仅仅是因为于招婿之试落败，而让身为晋侯的姬仇丢尽了颜面，更主要的原因，便是离开晋国九年的大公子姬伯的归来。 若他未曾回来，从晋侯姬仇的角度而言，最适合成为晋国世子的，有且仅有三公子姬还一人，毕竟二公子姬越并不在意这世子之位。 可关键便在于，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回来了，他的回来，便让一切事情都发生了变化，九年前，大公子姬伯之所以会离开晋国，便是因为周幽王之缘故，可现在，幽王覆灭，姬宜臼继天子之位，姬伯也就没了在外继续流浪的理由。 而且，这世子之位本就属于他，却因为三弟姬还耍了些手段，从他手中夺得了世子之位，姬伯选择在两位世子比试之际回来，便是为了抓住此次机会，挫挫他的锐气。 谁曾想到，姬还竟然反将一军，让姬伯陷入困境，还连累了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以及陈国将军陈刀，谁又曾料到，这些不过是卫世子早已替姬还准备好的陷阱，正等着他自投罗网。 现在姬还沦落至此，皆是他自己的缘故，可怨不得谁。 姬仇并未回话，姬成师的突然到来已经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在这位侯爷一连串的疑问，更是让姬仇有些懵圈，碍于自己身为晋侯，他只是淡定地望着姬成师。 同时，姬成师也在等待大哥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侯爷，此事恐怕您误解了吧。”见姬仇一言不发，张然明清楚，这种状况下，他应该站出来替君上解围。 “误解？您的意思是说，连吾都会有误解，然明先生，您明明是辅佐世子殿下的，怎么现在临阵倒戈，倒是不帮衬着世子殿下了，莫非，世子殿下武试落败，是您所为？”姬成师虽然仍用着客气的语气称呼着张然明。 张然明听得出来，姬成师这番话是话里有话，似乎是在责备他些什么。 “侯爷，君上可从来没说过要废除世子殿下的世子之位，您这么讲，可真的是误会君上了。” “好一句误会，然明先生，您难道忘了吗，即便您与大哥已经商讨好要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可你们若要是真这么做，只怕是会引起晋国朝堂不满，所以才一直瞒着，不告诉其他人，但这可瞒不过吾，毕竟，这件事可是世子殿下亲口告诉吾的。” 姬成师倒也没隐藏些什么，反倒是大大方方地说道，这么一来，现在处境处于劣势之人，反倒是张然明了。 “侯爷，您说的没错。” 出乎姬成师的意料，这位号称晋国第一谋士的张然明，竟然肯定了他的想法。 “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向君上建议，就算有易世子之位的打算，也不能在这个时间节点说出去，这可不是一个好节点，倘若在这个节点说了出去，别有用心之人若做些文章，即便晋国实力再怎么强大，只怕也会遇到危险。 况且现在卫世子与庄姜公主还未成婚，便发生了携地一事，我与君上都认识到，虢公翰之所以敢在携地称王称霸，便是因为虢国实力强大，再加上落魄王爷姬余臣为携地天子，现在的虢公翰，可以说是非常难对付。”张然明分析道。 的确，张然明言之有理，这一切都是张然明基于现在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而总结出来的。 “然明先生，您这么说，大哥想要废除三公子的世子之位，看来确有其事。”姬成师本来还是半信半疑的，可现在听到张然明的这番话后，他才恍然大悟。 “侯爷，不是君上不肯给世子殿下机会，而是君上即便给了他机会，他也不会把握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再说了，不念手足之情，于迷宫山将卫世子打落悬崖，此等行为，早已让姬还在天下人心中的名声一落千丈，得亏君上贵为方伯，若换了一位诸侯，只怕是无力面对这个局面。 最重要的，大公子本就是晋国世子，只是因为幽王之缘故，他才会离开晋国，给了三公子可乘之机，论嫡论长，皆为大公子占优，更不用说从能力方面相比，大公子也远胜于三公子，现在不过是让三公子把世子之位归还给大公子罢了，侯爷何必为此事而动怒呢。” 张然明放缓说话的语调，他倒不是想惹姬成师生气，只是他想让姬成师知道，易世子之位已成定局，即便身为侯爷的姬成师替姬还公子求情，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侯爷，世子殿下这九年来的所作所为，您不会不知道吧。”张然明又补充了一句，这句话才是真正的会心一击。 的确，这九年来，三公子姬还的确是晋国世子，只是他这九年来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天下人心中对他的印象差到了极点，如果说之前的他还有所收敛的话，在知道齐国招婿之试之后，他就更加的肆无忌惮。 宋卫之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有人在背后捣鬼，毕竟以宋国废柴小公子的实力，又怎么可能让纪国的豺狼兄弟来帮助他呢，虽说是以宋国小公子落败而告终，可对卫国，也产生了不小的打击。 真正引起他们不满的，则是招婿之试，明明以卫世子卫扬取胜而结束，可身为晋世子的姬还，竟然输不起，反倒是请求君父姬仇出面，在齐侯面前提了再举办一次招婿之试的请求，且比试两人正好是晋世子姬还与卫世子卫扬。 这不就是典型的输不起么，明明之前说好，若是卫扬说中了幽王烽火戏诸侯，招婿之试他便可不战而胜，可现在到好，卫扬说中了，却并未真正赢得招婿之试，天下间定有些人替卫世子打抱不平。 第六百二十二章 敌视 更让人对晋世子姬还失望透顶的一件事，便是他不念手足之情，竟与自己的大哥为敌，为保全自己的世子之位，不惜耍出各种手段。 在齐国之时，还与齐国世仇纪国的豺狼兄弟为伍，共同对付他的对手，身为卫世子的卫扬，虽说晋侯姬仇为保全自己的颜面，特意吩咐过，不能将此事说出去。 可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姬还的所作所为，在短时间内，天下已经人尽皆知，若不是因为卫世子与庄姜公主即将成婚的大喜事，恐怕天下人现在的关注点可都在晋国。 而乱臣贼子虢公翰便是瞅准了这次机会，才会选择与卫国二公子卫文联手，若不是晋侯姬仇及时赶到，只怕是卫扬与吕禄甫等人都会有性命之忧。 “若世子殿下能在招婿之试中一举逆转局势，或许现在的情况会变得大不一样，只是，我多次跟世子殿下讲过，即便卫扬是天下人公认的废柴世子，也绝对不能对他掉以轻心，本以为世子殿下能好好反思自己，可没想到， 君上特意让两位高手帮助世子殿下提升武艺，可他尽知道偷懒，认为自己胜券在握，最后落得一个被秒杀的下场，这又能怪谁呢，而且，当时君上与他说好了，若他赢得招婿之试，晋世子之位非他莫属，可他已经落败，就再也没机会咯。” 张然明虽说是站在大公子那一边，但他也清楚，现在易世子之位，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他当然也希望，若姬还能够赢得招婿之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能增强晋国的实力，这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所以他才会选择在招婿之试中帮助姬还，千算万想，没能想到卫世子竟然会出奇制胜，纯论武艺，卫扬绝非姬还对手，姬还也因此没将卫扬给放在眼里，也并不吸取之前文试落败的教训。 在武试中被一个实力远不如自己的对手给击败，姬还心中自然是五味杂陈，随之而来的，便是让晋侯姬仇丢尽了颜面，请求是他提的，再举办招婿之试也是他要求的，结果，若是姬还能够取胜也就罢了，可问题就在这儿，他非但没能取胜，还是以这么丢脸的形式退场。 此时又恰逢离开晋国长达九年的大公子姬伯归来，姬仇有想易世子之位的打算，也是极为正常的。 “张然明！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世子之位的决定，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外人，又怎能多管闲事！”倏然，姬成师拔高音量，厉声喝道，他知道张然明说的句句有理，也知道自己的口才可不如眼前的这位晋国第一谋臣。 于是，他便想出了这样的办法，若是以这为他们的家事为借口，就算张然明是宣王贤臣张仲之子，就算张然明是晋国第一谋臣，也无法再参与到他们的话题讨论中。 “二弟！这可是然明先生，是随同孤一起出生入死，征战沙场的兄弟，你怎么能。” 姬仇话还没说完，姬成师便抢话道：“大哥，世子之位，事关晋国未来，您说说，这九年来，世子殿下是不是兢兢业业，不错，他的确犯了些过错，可他作为世子之时，晋国状态如何，您不是不知道，对于世子之位，还望您要慎重， 再说了，一位被逐出晋国长达九年的公子，此时回来，还是趁着世子殿下在招婿之试大败的时候回来，这不是别有用心，这又是什么！” “侯爷，大公子不过是回来拿回他应得的东西，怎么被您说成了别有用心。” “住嘴！”张然明刚想解释，便被姬成师一句话给怼了回去，“张然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君上让你辅佐世子殿下，可世子殿下最为信任之人，并不是你，而是荀成将军，可若是之前你跟随在大公子身边，那你便能得到重用，受到大公子的信任。” 张然明是哭笑不得，尚且不说他跟随两位公子，即便他不辅佐两位公子，他也照样能得到重用，而且是得到君上的重用。 姬成师正用敌视的表情狠狠地盯着张然明，张然明知道，此时他多说也无益，反倒是会引起侯爷的不满。 “二弟，然明可是晋国功臣，孤不允许你这么说他。”姬仇厉声喝道，要知道，姬仇之所以能夺回晋国君主之位，可离不开张然明的帮助。 “大哥，他是功臣，难道我就不是了吗！若没有我里应外合，就凭他，又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打败晋殇叔呢，大哥，你不要忘了，我才是真正的功臣。”姬成师反驳道，即便是在大哥面前，他也丝毫不给张然明面子。 张然明也不想多做解释，君上既然在帮他说话，若他再补充几句，只怕是会让这两兄弟争吵起来，到时可就麻烦了。 而身为侯爷的姬成师的颜面，也不得不照顾一下，姬成师之所以会大老远地从晋国赶过来，便是为了帮助三公子姬还，再夺回他的世子之位，毕竟，当时在大公子姬伯离开晋国之时，可是他举荐三公子姬还为世子。 若现在三公子姬还被废除世子之位，那打的可就是他的脸，姬成师可不想让天下人说他这个堂堂晋国侯爷，竟然没有识人之能，举荐的三公子，竟然被废除了世子之位。 “那你说怎么办！”姬仇负气地说道。 “要我说，世子之位既然已经确定，大哥您就别换了，大侄子虽然离开晋国九年，我也知道，大哥您对他有愧疚之情，可世子之位，可不是能用愧疚之情来决定的，若大哥您贸然换了世子，到时引起晋国群臣不满，我可不会帮您。”姬成师满不在乎地说道。 姬成师在晋国的威望，可丝毫不亚于晋侯姬仇，毕竟当初晋殇叔篡夺君主之位，姬仇能够顺利逃离晋国，可是多亏了姬成师的帮忙，而反攻回来之时，也是姬成师里应外合，才能一举夺回君主之位，现在因为世子一事，而与侯爷吵得不可开交，可不是明智之举。 第六百二十三章 乍一看也不无道理 “成师，你！”姬仇这是快被姬成师给气的说不出话来。 姬成师这番话，可不像是与大哥商量，更像是命令一般，他就不信了，大老远从晋国跑到齐国，还无法劝说大哥回心转意不成，再者，他也想看看，现在的大公子，实力究竟如何。 他最生气的，便是因为大哥要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一事，并未与他商量，若是大哥提前知会他一声，他也不会这么生气，丝毫不给大哥颜面。 “大哥，世子之位事关晋国未来，还望您要慎重，这也不枉我大老远地赶过来，若是无功而返，那我如何向晋国群臣交代。” 群臣？姬仇心里犯着嘀咕，有些怀疑地望着姬成师，虽说他预料到现在可能会发生的场景，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姬成师竟然在离开晋国之前，还与晋国群臣商议过此事，也就是说，侯爷姬成师从晋国赶到齐国，可不仅仅是他一人的想法。 至于此，正如姬成师所言，姬仇必须慎重考虑，大公子姬伯才刚刚回来，在晋国朝堂之上的威望早已不如从前，这九年来，世子姬还虽然并无作为，可他在群臣心中，早已与晋国君主无异，若现在废除他的世子之位，只怕会引起群臣不满。 “你怎么回来，就怎么回去，至于群臣，你向他们交代去，这是你惹下的祸，再说了，孤何时说过要易世子之位了，孤只不过是与然明先生商议罢了，具体...” 还没等姬仇说完，姬成师便抢话道，拔高音量：“然明先生可是站在大公子这边，他在大哥您耳边替他多美言几句，您或许一高兴，便把世子之位让给大公子了。” “侯爷，这您可就误会我了。” “成师！当着然明先生的面，你可别胡乱说话，要知道，此次还儿参与招婿之试，若非然明先生帮忙，恐怕他早就落败了。”姬仇当然知道张然明是为晋国着想，且他可是晋国第一谋臣，自然是要帮着自己的好兄弟说话。 “哼，世子殿下落败，怕不是然明先生在背后捣乱咯。” 砰！ 姬成师话音刚落，只听见姬仇重重一掌拍在桌面上。 就连身为侯爷的姬成师，都被姬仇这一行为给吓了一跳，可他仍自顾自地说道：“大哥，您别生气，且听吾解释，世子殿下可是荀成将军的学生，荀成将军何许人也，名震天下，武艺高强，他的武艺尚且不用多说，教出来的学生自然也是武艺卓绝， 再说了，九年前，世子尚能打败西戎白狼的狼主，九年后，难道世子的武艺就没有一点提升？卫世子，区区一个废柴公子，也配与世子殿下相提并论，更不用说能在武试中以秒杀的形式打败世子，说出去，恐怕没几人会相信吧。” 也是，卫世子之前废柴之名，天下人也是有目共睹的，而晋世子姬还可不一样，老师是名震天下的荀成将军，在此等高手的教导下，他的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可卫扬竟然能在自己最不擅长的武试中取胜，还是以秒杀的形式取胜。 若没有亲眼看到卫扬取胜的场景，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之前还是这么弱的一位世子，竟然摇身一变，打败了晋世子姬还，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 而虽然之前姬成师见过卫扬一面，也知道卫世子此人的实力不容小觑，也隐约猜到卫扬能打败世子姬还，定不会是巧合，可他此次大老远地从晋国来到齐国的目的，便是帮助世子殿下守住他的世子之位。 姬成师这么推测，乍一看也不无道理，可那天的比试，身为晋侯的姬仇与张然明两人可都是在场，也见到卫扬取胜的方式，这若是怪罪在张然明头上，这可真是有些冤枉人了。 “侯爷，世子殿下落败，这您若是把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也太说不过去了，诚然，在世子殿下的请求下，我才答应帮助他，找来了与荀成将军差不多武艺的两人，可谁知道，世子殿下竟然投机取巧，想尽一切办法逃避提升武艺的机会。” 没等张然明说完，便听见姬成师冷哼一声：“然明先生，到底是您没认真派人教呢，还是他不想提升武艺？还望您能给一个准确的答复。” “侯爷，您这是在怀疑我？”张然明听到姬成师这番话，显然有些不乐意了，虽说九年前他的确是辅佐大公子姬伯，可他对君上是忠心耿耿，君上之命，他又怎会不听。 姬仇让他前去辅佐世子姬还，可姬还到好，非但不怎么听他的，只顾自己我行我素，张然明只觉得，世子姬还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是他自作自受。 只是，不想与侯爷姬成师争吵，张然明也并未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大名鼎鼎的然明先生，我又怎敢怀疑呢。”姬成师朗然一声，故意这么说道。 “成师，你不要太过分了。”姬仇冷言一声，警告他道，“然明先生可是晋国功臣，是晋国第一谋臣，当时还儿不念手足之情，已然铸下大错，若非然明先生帮忙，恐怕还儿这个世子，在天下人心中的形象会一落千丈。” “大哥，您在乎的可不是姬还公子的名声吧。” 姬仇脸色骤变，低声问道：“成师，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然明仿佛意识到姬成师想说些什么，但在君上面前，他可不这么讲，他们可是两兄弟，可他刚想说些什么。 姬成师话已然说出口：“大哥，恐怕您更在乎的是您这个方伯的颜面吧。” 张然明心中是暗暗叫苦：‘侯爷啊侯爷，您大老远从晋国赶来齐国，君上也并不会追究此事，说君上不能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也罢，可千万不能讲君上是因为晋国的颜面，才...” 他的思绪被打断，姬成师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那番话似乎让姬仇有些不满，平时一向好脾气的大哥，突然间一言不发，眼神冷冰冰地瞪着姬成师。 “侯爷，别多说了，您越说，只会惹得君上生气。”一旁的张然明见状，连忙上前劝说道。 第六百二十四章 适得其反 “张然明，吾说了，这是吾等的家事，你莫要多管闲事，否则，休怪吾不客气。”姬成师话虽这么说着，可眼神时不时地瞥向大哥，观察着大哥脸上的表情变化，来决定他接下来的一番话语该如何讲。 “你是君上，还是孤是君上。”姬仇语气冷冰冰的，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 姬成师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姬仇，问道：“大哥，您说什么呢，您可是晋国君主，您才是君上，我，充其量只是一个侯爷罢了。” “那晋国世子之位，是该由孤来决定，还是你来决定。”说完，姬仇凌厉的目光直指姬成师，姬成师咽了咽口水，现在他感觉到的威压，与之前大不相同。 大哥显然是对他刚刚那番话有些不满了，于是姬成师解释道：“大哥，您是不是对此事有所误解，吾来这儿，不过是与您讨论决定世子之人选一事，再说了，现在姬还这个世子殿下当的好好的，您也没必要...” “那这个世子之位，你来决定。”姬仇已经听得有些不耐烦了。 姬成师见状，他不过是晋国侯爷，世子之位，应该由晋国君主来决定才对，于是他忙说道：“大哥，这您可是在为难我，您也知道，世子之位一事，当由您来决定。” “在此之前，成师，孤倒是有一笔账要和你算一算。”姬仇冷言道。 姬成师有些疑惑，他不过才刚刚来到齐国，为何大哥一副严肃的模样，竟还说要与他算账，同时，他心里也咯噔了一些，莫非是因为刚刚自己一番无礼的话，惹得大哥生气了。 “擅自从晋国离开，若犬戎来犯，孤看你如何向群臣交代，未与孤讨论，便擅作主张，至于世子之位一事，孤何时对群臣说过，要废除姬还的世子，对功臣然明先生不敬，成师，你好大的胆子！” “这个晋侯，你来当好了！”出乎众人的意料，姬仇一气之下，重重一掌，便砸在桌上，丝毫不给姬成师面子，说完，他便向府外走去。 “大哥，大哥。”姬成师见状，连忙站起，“大哥，我不过是开玩笑的，您莫要生气才是。” 可姬仇并不理会他，一甩衣袖，便顾自己向府外走去，身边的下人连忙跟在姬仇身后，不停地说着：“君上消消气，消消气。” “大哥！吾话还没讲完呢。”姬成师连忙跟上前去，却被两名侍卫给拦住。 只见姬仇停下脚步，，厉言一喝：“站住，成师，孤跟你说过多少次，凡事都得三思而后行，可你呢，这么冒进冲动，好好给孤反思一下。” 等姬仇离开后，府邸中只留下姬成师与张然明两人。 “这...”姬成师有些没反应过来，发生这样的事可非他之本愿，他大老远从晋国跑来齐国，不是想替姬还公子争取一下世子之位，结果适得其反了。 “侯爷啊侯爷，我早就提醒过您，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现在惹得君上大怒，非但没能帮上世子殿下的忙，反倒是让君上对世子殿下更为反感了。” “张然明，你别在这里假惺惺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这么做，都是为了帮助大公子夺得世子之位，现在大公子已经回来了，君上也已经下定决心，要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你满意了吧，亏吾还大老远地从晋国跑来。”姬成师颇有些不满地说道。 “侯爷，这您可真是误会我了，要知道，我之所以会帮助世子殿下参与招婿之试，可是世子殿下向我请求，我才会帮忙的，不信，您自己去问世子。”张然明向姬成师解释道，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得罪侯爷姬成师。 要知道，姬成师身为侯爷，在晋国也颇有威望，得罪了他，对张然明而言并没什么好处。 “侯爷，我问您一个问题，您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张然明只觉得奇怪，那天讨论这个问题的，有且仅有他与君上两人，并无其他人在场，可远在晋国的侯爷姬成师竟然能知道这件事，还能在卫扬与庄姜举办婚礼前及时赶到齐国，这是张然明最为不解的。 “张然明，我怎么知道这件事，与你有关吗？”这可是世子殿下姬还派人告诉他的，他可不能将这件事告诉张然明。 “侯爷，事到如今，您还瞒着我，您以为我不知道么，能让您从晋国赶到齐国的，恐怕只有世子殿下了吧，至于是谁告诉世子殿下的，我心中也有了答案。”话这么说着，张然明凌厉的目光，直指一旁站着的那名下人。 显然，张然明已经发现，究竟是谁将这个消息告诉世子殿下的了，那名下人注意到张然明的目光后，连忙低下头，躲闪着张然明的目光。 “咳。”姬成师注意到张然明似乎发现了什么，连忙故意咳嗽一声，把张然明的注意力给带回来。 “侯爷，您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我，您刚刚应该是先去了趟世子府吧，结果府外之人将您拒之门外，您连世子殿下都见不到，所以，才会前来这儿与君上商量。” 张然明能说出这番话，姬成师觉得并不奇怪，毕竟他可是宣王贤臣张仲之子，又是晋国最厉害的谋臣。 “张然明，照你这么说，莫非世子府外之事，他们将我拦下来，是你吩咐的？”姬成师恍然大悟，他本就觉得奇怪，是谁给那两名侍卫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连身为侯爷的他都敢拦。 “不这么做，您又怎会亲自前来呢，若让您把世子殿下给带了出去，这可就难办了，以君上的性格，只怕也不会怪罪于您，毕竟，您可是晋国的侯爷，名望之重，即便是君上，也得礼让您三分。” “知道就好，张然明，吾劝你把世子殿下给放出来，否则，等到时...” “侯爷，我劝您莫要冲动，以现在世子殿下的处境，您觉得君上会让他出来么，招婿之试已经结束，又发生了两位公子为世子之位而争论一事，更何况现在携地的虢公翰一直虎视眈眈，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君上敢放出世子殿下，天下人心中也会颇有微词的吧。” 第六百二十五章 明确的答复 “再说了，从九年前我就在思考一个问题，侯爷为何执着于要让三公子成为世子呢，明明论嫡论长论能力，皆是大公子更优， 可您倒好，喜欢剑走偏锋，更不用说现在这个时刻，世子殿下明明铸下大错，您也明知道擅自离开晋国前来此地会惹得君上不满，可您还是这么做了，这究竟是为什么。”晋侯姬仇不在，张然明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他只觉得这位侯爷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了。 “不愧是然明先生，吾之想法，被您一眼就看穿了。”一听到张然明这番话，姬成师立马改了说话的语气和态度，若是张然明早些这么说，即便是侯爷，姬成师也只得对他恭恭敬敬的。 “侯爷，您知道我的脾气，我不喜欢与人争吵，更何况您大老远地从晋国赶过来，若因为我的缘故，而让您与君上有了隔阂，传出去，天下人还会以为我张然明是个小心眼，现在这样的局面，可是您自己导致的，与我无关。” 姬成师也没想到，事情发展居然会到这样的地步，大哥姬仇这么执拗，丝毫不听他的进言，从大哥的表现来看，他俨然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似乎一定要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 “侯爷，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张然明问道，他一直以来便觉得奇怪，为何姬成师会选择站在三公子姬还这一边，而且，九年前君上还未曾封世子之时，他便与君上争吵过，可拗不过周礼中所言的立嫡立长，他才只得听姬仇的。 大公子姬伯离开晋国，三公子姬还成为晋国世子，姬成师自此便不再多言，也不过问朝堂之事，等君上有要事之时，便来找他商议，这不，离开晋国，姬仇最放心的，便是自己的胞弟姬成师了。 “这重要么？”姬成师满不在乎地说道，可他越是这么说，张然明心中越是泛着嘀咕。 张然明压低声音，道：“侯爷，这真的很重要，若您讲不出什么缘由，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晋国世子之人选，无论是谁，对您来说都是一样的。” “不行，不能让他成为晋国世子，一个被逐出晋国之人，竟然还有脸回来，还来争夺世子之位。”倏然，姬成师拔高音量，朗然一声，喝道。 这番话，他压根就没把自己的大侄子放在眼里。 “侯爷，大公子可是您的亲侄子，您再怎么讨厌他，也不能否认他是晋国大公子的事实，也不能否认九年前他才是晋国的世子。”张然明听得姬成师这番话有些别扭，只觉得还是得帮大公子在侯爷面前说些好话。 “再说了，大公子是侯爷您的亲侄子，他的为人如何，您也是知道的，可是为何您这么不想让他成为晋国世子，他在外流浪长达九年之久，现在不过是来取回本属于他的世子之位，这又有何不可。” “吾说不行就是不行，怎么，张然明，吾刚刚还不想和你计较，结果你倒好，现在倒是来替他教训起我来。” “侯爷，您若一直是这样的态度，只怕君上绝不会答应您的请求。”张然明也毫不客气地回应道，他一忍再忍，给足了这位侯爷面子，可这位侯爷非但没有收敛，说话还更加刻薄，张然明自然是觉得气愤。 “哼。”姬成师一听到张然明这番话，便站起身，厉声说道：“张然明，吾与你可不能相提并论，你不能做到的，不代表吾也做不到。” 显然，他并不相信张然明说的这番话，可实际上，姬成师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刚刚大哥这样生气的态度，可不像是能答应他的请求一般。 可他为了自己的颜面，再怎么说，也不能因为此事来向张然明寻求帮助，那可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姬成师定不可能这样做。 说完，姬成师便向府外走去。 张然明叹气道：“侯爷啊侯爷，您这样做，只会让世子的赢面越来越小。” ... 哒哒，一离开晋侯府的那名下人，便匆匆赶往世子府。 刚到屋外，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拔剑出鞘，拦住他的去路，厉声一喝：“站住！” “两位大哥行行好，我有一句话捎带给世子殿下。” 这两名侍卫互相望了对方一眼，若只是带话，他们倒也不会多说什么。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这名下人在门外喊道。 自从知道叔父大老远地从晋国赶到齐国，而且现在还去找寻君父替自己说话，姬还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美美的睡了一觉，现在却被屋外嘈杂的喊声给吵醒。 他打着哈欠，问道：“谁啊。” “世子殿下，大事不好了。”屋外的下人一听到姬还的回答，连忙大声喊道。 一瞬间，姬还的瞌睡消失的无影无踪，听到大事不妙的消息，他赶忙跑到门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莫非叔父...” “世子殿下，侯爷与君上在晋侯府大吵起来，君上负气之下，便顾自己离开了，恐怕侯爷的那番话，惹得君上生气了。” 听到这个消息，姬还额头上直冒冷汗，君父与叔父两人可是亲兄弟，而且叔父为晋国立下汗马功劳，若不是叔父相助，君父甭说能夺回晋国君主之位，即便当年晋殇叔篡夺君主之位，他想要离开都是非常困难。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君父会与叔父大吵起来，君父为何又会负气离开。” 下人稍稍思忖了会，瞥了眼两边的侍卫，犹豫了会后，才说道：“侯爷在君上面前说，不可随意废除您的世子之位...” 果然，废除世子之位一事，也是在姬还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大哥一回来，君父便开始着手思考这个问题，“叔父除了说这个，还说了什么？” 姬还并不觉得叔父姬成师提出这个疑问，君父便会与他大吵一架，这其中必定还有其他缘由，他清楚君父的脾气。 “侯爷说，君上必须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在大公子和三公子中选出一位世子，否则...” 第六百二十六章 岌岌可危 “否则就什么！”见下人支支吾吾的，姬还连忙追问道，这可是关系到他能否继续当这个世子的重要大事。 “快说。” 咚的一声，姬还径直一拳砸在门上。 门外的两名侍卫立刻警觉起来，压低声音，“世子殿下，劝您莫要轻举妄动，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还有你，有话说话，没话就请离开。” 下人见状，赶忙说道：“世子殿下，侯爷让君上一定要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不然他就不离开齐国，他们因为此事大吵一架，君上还说，到底谁才是晋国君主。” ‘坏了，君父再怎么为此事生气，也从不会说出这番话，看来此次叔父大老远地从晋国赶来，不仅没起到作用，反倒是让情况变得更严重了些。’ “世子殿下，该怎么办呢，这样下去，依我看，您的世子之位，岌岌可危了啊。” 本来嘛，姬仇对于是否要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还在考虑之中，可现在侯爷姬成师从晋国跑来，在君上面前这么大闹一番，就更加坚定姬仇想要废除姬还世子之位的决心。 此时，姬还不停地在脑海中搜索，究竟哪些人还能够帮他，自己的老师荀成将军，已经回到了晋国，在齐国这场婚礼结束之前，君父定不会让他前来齐国，一方面，是对之前荀成擅作主张的责罚，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姬还再重蹈覆辙。 而刚刚才有的一丝希望，叔父姬成师却因为自己的脾气，惹得君父大怒，若想再指望他，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事了，思来想去，唯有贤臣张然明，才能帮助他力挽狂澜。 可张然明是站在大哥那边的，又因为自己的不争气，导致在招婿之试中完败，张然明说过，若他完败，就休想让他再帮助他。 “去告诉叔父，让他去找寻然明先生的帮助，恐怕要劝说君父，有且仅有他们两人一同出面，才能帮我守住世子之位。”姬还连忙说道。 “世子殿下，这件事恐怕不成。” “有什么不成的，叔父可是侯爷，然明先生总不至于连侯爷的颜面都不给吧。” “世子殿下，君上负气离开的真正原因，便是侯爷当着君上的面前，不停地责备然明先生的不是，而且，等君上离开后，他们两人又大吵了一架，若让侯爷去找然明先生帮忙，只怕是不可能。” 姬成师与张然明争吵的时候，这名下人也在场，见到了他们争吵的全部过程。 “这个叔父。”姬还扶着额头，颇为无语地说道，叔父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了，仗着自己侯爷的身份，无论是谁都不放在眼里，虽说对姬还而言这是一件好事，可有时候也会适得其反，就比方说现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哥把自己的世子之位夺走？’姬还真是欲哭无泪，好不容易请来了叔父，不仅没帮上忙，就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了。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这名下人见世子殿下并未回话，便转身向府外走去，甭说世子殿下的处境，就连他，都被然明先生给注意到了，若不及时回去，然明先生再怀疑起来，跟君上一讲，他的处境也会非常危险。 他刚往府外走去，便见到姬成师正从府外走来，有些意想不到，本以为侯爷与然明先生大吵一架后就回到自己府邸，可现在，他竟然直接前来世子府。 “侯，侯爷。”遇到侯爷，再怎么样也得打声招呼。 “你怎么在这儿？”姬成师见到熟悉的面孔，便问了句，他记得之前也是这个人，一直跟随在他身边，还把世子写的书信带到晋国。 “原来是你啊。”姬成师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世子姬还被关在府中，还能派人将这个消息告知于他，原来一直有一位下人跟随在君上与张然明身边打探消息。 “你来这儿，莫不是告诉世子殿下...”姬成师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似乎在责问这名下人，是否将失败的消息告诉了世子殿下。 这名下人连忙说道：“侯爷，您放心，我可没有将您失败的消息告诉世子殿下。” “你说什么。”一听到失败两个字，姬成师脸色骤变。 “侯爷，我说错了。”下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还不如直接道歉来得方便。 “哼。”姬成师一甩衣袖，顾自己向前走去。 见姬成师离开，这位下人赶紧加快步伐，要是让侯爷知道，他刚刚将在晋侯府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世子殿下，这可就不好了，侯爷姬成师最重视颜面，更何况是在侄子面前。 “等等。” 下人才刚向前没迈出几步，便被姬成师给叫住了：“你过来。” 侯爷之命，他怎敢不从，他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道：“侯爷，小的还有事要去忙，就不先...” “怎么，再怎么重要的事，能抵得过世子殿下的事么，吾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把之前的事说出去。”姬成师怀疑地望着这名下人，他可不认为这名下人会不说出刚刚在晋侯府发生的一切。 “过来！”还没等下人解释，姬成师又是厉声一喝。 他无奈之下，只得留在世子府。 “站住！”又见到侯爷姬成师，守在门外的两名侍卫习惯性地拦住他道。 “怎么，吾又没说要带世子出去，你们两人这么大惊小怪作甚！” 这两名侍卫互相望了眼，只觉得侯爷姬成师说的颇有道理，便向两边各自让了一步。 “还儿。”姬成师唤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姬还连忙站起，道：“叔父，您来了，究竟怎么样，发生了什么，能守住我的世子之位吗。” 姬还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刚才隐约听到姬成师在怀疑那位下人，就算那位下人不在此地，以姬还的脾气，也不可能随意说出去。 姬成师瞥了眼下人，下人摊摊手，示意自己的确没有将侯爷与君上大吵一架之事说出去。 第六百二十七章 懊悔 “叔父，情况究竟如何，君父，君父他是否答应要放我出去。”姬还见状，赶忙问道，引开姬成师的注意力。 姬成师对自己的侄子也颇为愧疚，若他不来，或许他还有守住世子之位的可能，可他一搅和，惹得大哥大怒，恐怕这世子之位，真的是岌岌可危了。 “世子殿下，侯爷他。” 下人才刚刚说了句话，姬成师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言，他只觉得侯爷身上散发着凌厉的气势，他赶忙闭嘴，一言不发。 听到下人的话语，姬还好似明白了什么，赶紧问道：“叔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以叔父的本事，定能让君父答应放我出来，叔父您此次前来找我，估计就是来告诉我这个好消息的吧。” 姬成师有些无言以对，说来惭愧，他非但没能帮上忙，反倒是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了些。 “叔父？”见姬成师没有回答，姬还又问了句。 “贤侄，叔父对不起你。”姬成师声音变得低沉，“吾与大哥大吵一架，只怕是你的世子之位不保了。” 姬成师话刚说完，伴随而来的，便是沉默的回应，若不是那位下人早早地将这个消息告知姬还，只怕是他现在听见叔父的这番话，差点会气晕过去。 “贤侄？”这下轮到姬成师发问了，姬还沉默不语，责怪他也无可厚非，“贤侄，你较为聪明，你倒是说说，有何种办法能说服大哥，不让他废除你的世子之位。” 这番话恰好说到姬还的心坎里了，就连叔父姬成师都没有办法，更不用说自己的老师荀成将军，现在还在晋国，压根就不知道他招婿之试落败一事。 而唯一能够劝说君父之人，便是晋国第一谋臣张然明，一方面，是因为他为宣王贤臣张仲之子，在天下间颇有名望，就连天子姬宜臼都因为他的身份对他礼遇有加，另一方面，他曾救济过君父，与君父共同征战沙场，打败晋殇叔，起到关键作用的便是他。 “叔父，您去找然明先生，现在只有他，才能帮助我离开此地，才能帮助我守住世子之位。”姬还连忙说道。 “这...”姬成师有些犹豫，要知道，他刚刚才与张然明争吵，虽说张然明对他客客气气的，可现在他反过来再去寻求他的帮助，只怕他不会同意。 “贤侄，你也知道吾与然明先生并无过多交集，九年前吾与他还因为世子之位一事吵了一架，现在再让吾去找他，恐有些不妥，其他人呢，还有谁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姬成师忙转移话题道。 “还有的话。”姬还略加思索一番后，道：“叔父，若您能说服卫世子让他退出这场招婿之试，放弃与庄姜公主成婚，亦或者说，您去找寻齐侯商议此事，若他能同意我与卫世子再比试一场，或许就...” 姬还自己也清楚，他说的这些，姬成师都不可能实现，毕竟，于招婿之试落败一事，已经天下人尽皆知，可以说是让晋国丢尽了颜面，更何况他还是被卫世子给秒杀，现在再去提些额外的要求，只怕是会被天下人非议。 “贤侄，这你也太为难叔父了，卫世子好不容易赢得了招婿之试，他又怎会拱手相让呢，而且，吾曾见过卫世子一面，他与庄姜公主两人之间的感情的确还不错，以齐侯护犊子的脾气，他又怎会同意吾的说法呢，再说了，以你现在在天下人心中的地位，只怕是...” 姬成师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不继续说下去的原因，便是担心这番话会打击姬还的自信心。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我的世子之位，就这样没了，倘若然明先生能帮助我该有多好，可惜。”姬还叹了叹气，道。 “怎么，难道张然明真有此等本事，连吾都无法说服大哥，就凭他，贤侄，您太看得起他了吧。”姬成师笑着说道，全然忘了自己惹大哥生气的原因，便是因为他当着大哥的面对张然明出言不逊。 “侯爷有所不知，然明先生是晋国第一谋臣，更何况是贤臣张仲之子，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每次君上一有重要的事，都会与他商议，更何况此次卫世子于携地陷入困境，也是然明先生向君上进言，把卫世子给救了回来，让齐侯还欠了晋国一个大人情。” 姬成师听到这儿，才恍然大悟过来，怪不得张然明在大哥心中有着这么重的分量，为了他的颜面，不惜与他大吵一架，要知道，能够让齐侯欠一个人情，这可是非常难做到的一件事，现在齐国正处于休养生息，以吕购的脾气，无论如何都不会欠别人人情。 而此次，张然明的一番建议，便让齐侯欠下一个大人情。 ‘莫非，吾真得去向他道歉？’姬成师心里嘀咕着，‘这不就被他给说中了，到最后还得依靠他的帮助。’想到这儿，姬成师还真有些不甘心，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也只能这么做。 “你们也太夸大张然明的作用了，他不过是一介谋臣，能有什么大作用。” “叔父，然明先生虽是一介谋臣，可他在君父心里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更不用说他在周王室中的名望之高，大哥离开晋国长达九年，可他一回来便能占据有力位置，便是因为张然明的帮忙，倘若比试之前我能听然明先生的，何至于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一想到这件事，姬还便有些懊恼和后悔，他明明可以抓出这场武试的机会，要知道，身为卫世子的卫扬实力并不是特别强，与他相比，仍然相差了许多。 可姬还却在武试中大意，被卫扬给瞅准了机会，以速度取胜，让他以被秒杀的形式而落败，丢尽了颜面，归根结底还得怪他自己，在比试前，然明先生可是特意嘱咐过他，不要小瞧任何一位对手，即便对方是废柴公子。 可他非但没听，两位高手侍卫教他武艺之时，他还想尽一切办法偷懒，招婿之试落败后，张然明也不会再理睬他，更不用说来世子府看望他。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不要妄自菲薄 可同样，身为侯爷的姬成师也在烦恼，他应该早就想到张然明在这件事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就连荀成将军都不能留在大哥身边，可偏偏他能够留在齐国，足以说明他在大哥心中的重要程度。 虽然姬成师很不想去想，可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大哥能够从晋殇叔手中夺回晋国君主之位，张然明是功不可没，他虽是侯爷，在晋国的名望丝毫不亚于大哥，可张然明是宣王贤臣张仲之子，不仅仅在晋国的名望远胜于他，在天下间的名望更是他无法相比的。 “叔父，九年前的恩怨早就过去了，您若是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相信然明先生定会帮助我脱离困境。”姬还虽然对叔父把事情搞砸这件事很生气，但他也清楚地认识到，只有叔父出面，才能劝说张然明，毕竟现在他身边能帮他之人，仅有叔父一人了。 姬成师颇有些无奈，刚刚才与张然明大吵一架，现在转过头来又得找他帮忙，这说出去，他这个当侯爷的还真是脸上无光。 可若是在侄子面前说自己做不到，那岂不是在侄子心中的形象又会一落千丈，现在，姬成师是有些进退两难了。 “侯爷，侯爷。”一旁的下人见姬成师陷入沉思，忙轻声喊道。 姬成师瞥了他一眼，压根就不想理会他，装作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侯爷，我有办法。” 此话一出，姬成师立刻就注意到了这名下人，压低声音，问道：“你可不许诓吾，若诓吾，休怪吾不客气。” “侯爷多虑了，我怎么可能诓骗侯爷您啊，就算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下人笑着说道。 “那就快说，不要拐弯抹角。”姬成师才不相信，区区一个下人，难道还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侯爷，既然您与然明先生不和的话，不如去找大公子，现在与世子殿下争夺世子之位的可是大公子，倘若他自愿放弃，君上可选择的范围，也有且仅有世子殿下一人了。” 姬成师对这位下人是刮目相看，“小子，你还有点本事，竟然能想到这种办法。” “侯爷谬赞了。” “重重有赏。” 随后，姬成师对姬还说道：“贤侄勿忧，吾定能帮你守住这世子之位。” 说完，他便向府外走去。 ... 此时，大公子府中。 师服刚刚来到府邸，便见到大公子姬伯正端着茶，闷闷不乐，好似在发呆一般，茶杯也一直端在手里，迟迟没有拿起。 “大公子？发生什么事了。”师服最近一直在帮忙处理卫世子与庄姜公主婚礼之事，毕竟晋世子惹下这么大麻烦，晋侯姬仇便让他前去帮忙刷刷好感度，免得让齐侯心里对晋国有什么成见。 “师服先生，恐怕此次，我们遇到大麻烦了。”姬伯缓缓说道，但显然，他的声音透露出他的不自信。 “大公子多虑了，现在您能有什么大麻烦，三公子姬还被关在府内，招婿之试落败让他颜面尽失，这可是您一举夺回世子之位的大好机会，倘若放弃此次机会，下次就没这么好运。” “师服先生，恐怕此次我连与三弟比试的机会都没了。” “大公子不要妄自菲薄啊，您的能力又不弱于三公子，难道说还有什么人能改变这一切么。”师服只觉得是胜券在握，他并不认为大公子会在这次世子之争中败下阵来。 可随即大公子的一番话，让师服觉得，此次要夺回世子之位这件事的难度，骤然上升了几个层级。 “叔父他来了。”身为大公子的姬伯，此时也感觉到了无奈。 要知道，叔父姬成师与他最为不和，九年之前，在他被立为晋世子之前，叔父姬成师便反对要立他为世子，当时姬成师更看重三公子姬还，因为晋侯姬仇本着立嫡立长的态度，便没有同意姬成师的请求。 到现在，姬成师还因为此事耿耿于怀，至于他离开晋国之后的事，他也不得而知了。 “大公子，您指的叔父，莫非是侯爷？”师服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不可能，君上离开晋国之前，可是特意嘱咐过侯爷，让他镇守晋国，不得擅离职守，以我对侯爷的了解，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他应该不会轻易前来。” 可突然，一提到这个话题，师服好像想到了什么，这位侯爷是一直站在三公子那边的，虽说对于世子之位一事，君上与然明先生定不会告诉其他人，可倘若有人将这个消息告知在晋国的侯爷，他定会因为此事赶来。 毕竟，姬成师可是一直反对让大公子成为晋国世子的。 “大公子，您说的对，恐怕此次事情会变得很麻烦。”师服压低声音，说道，若只有一位名将荀成辅佐三公子，那还好对付，可现在再来一个侯爷，只怕是以大公子的能力，要对付他们还是颇为困难的。 “侯爷呢？”师服问道，他想要会一会这位侯爷。 “估计在与君父讨论事情，师服先生，您说该怎么办，现在三弟有侯爷相助，只怕是要夺回世子之位，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大公子，您不能说这番丧气话，侯爷大老远地从晋国赶来，对三公子而言，不是一件好事，对您而言，也不是一件坏事。” 听到师服这番话，姬伯有些不解地问道：“师服先生，您就别宽慰我了，叔父的脾气您不是不了解，为了帮助三弟守住世子之位，即便会与君父大吵一架，他也要会帮助三弟，而且，我与叔父素来不和，能不在君父面前说我的坏话已经是很不错了。” “大公子此言差矣，侯爷的脾气，我还是有所了解的，可他此次大老远地从晋国赶来，只怕是会无功而返。”师服言语中透露着自信。 “师服此话何意？”姬伯疑惑地望着师服。 “大公子有所不知，此次前来齐国，为何侯爷没有前来，便是因为君上将一个极为重要的任务交给侯爷，那便是镇守晋国，防犬戎来袭。”师服解释道。 第六百二十九章 缺点 “这又如何，防犬戎来犯，本就是叔父的职责，可这与他大老远地从晋国赶到齐国，来替三弟抱不平又有何冲突，再说了，以晋国的实力，天下又有谁敢轻易得罪。” “大公子有所不知，君上虽然贵为方伯，可他最担心的，便是对周王室虎视眈眈的犬戎，以及在携地称王称霸的虢公翰，若是平时，侯爷顾自己前来齐国，想必君上也不会责怪他，可现在不一样，世子殿下于招婿之试落败，已经让他丢尽了颜面， 倘若此时犬戎再来犯，让晋国陷入危险境地，虢公翰再瞅准此次机会，一举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君上的处境可想而知，他已经冒不起这个险了。” 姬伯不以为意：“师服先生，您多虑了吧，君父虽然不在晋国，可以晋国的实力，即便是虢公翰举携地全部兵马而来，只怕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更何况还有荀成将军在，还有，侯爷的儿子姬善，不是自诩很有本事么，若遇到这种情况，他们总会帮忙吧。” “大公子，您这样的想法可要不得，倘若您这样想了，恐怕这个机会又会被三公子给夺走，要知道，九年前，您就是因为一点点粗心大意，才导致您的世子之位...” 还没等师服说完，姬伯厉声喝道：“师服，往事莫要再提，我承认，之前是我的不对，可您也不该把全部责任都怪罪到我头上，要知道，此事是三弟所为，明明是他的错。” 师服叹了叹气，他知道，大公子也不想听太多关于说教的话，而这，也是大公子现在最大的缺点，若不能改变这个缺点，即便赢了三公子姬还，夺回了世子之位，只怕之后也会产生很多麻烦。 可现在大公子才刚刚回来，之前又与三公子姬还产生了矛盾，想来现在心情也不是很好，师服若是继续说下去，只怕是会引起他的不满，还不如不说为好。 姬成师与姬伯虽为叔侄，但两人并无交集，自姬伯成为晋国世子以来，侯爷姬成师便不再过问朝堂之事，以此来表达对大哥姬仇此番决定的不满。 想着想着，姬成师便来到大公子府邸门口，府外的两名侍卫见侯爷前来，虽客客气气地迎上前，却颇为警惕地问道：“见过侯爷，不知侯爷来此地，所为何事？” “伯儿呢。”姬成师问道。 伯儿？这么陌生的称呼，还真让这两名侍卫有些不习惯，便回道：“大公子此时正待在府中，与师服先生商议要事。” “去告诉大公子，就说吾来访。” 与在晋世子府中的表现不同，姬成师来到此地倒是收敛不少，客客气气的，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脾气而与自己的大侄子也闹翻，毕竟，大侄子现在才是世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而且，他前来此地也是替姬还求情的。 “大公子，侯爷求见。”府外侍卫匆匆跑入府中，向大公子姬伯禀告道。 “叔父？他来找我做什么？”姬伯颇为不解，要知道，在晋国，就属叔父与他不和，在他还是晋世子之时，叔父姬成师便处处与他作对，仗着自己是晋国侯爷的身份，为难他尚且不说，还总是给他添乱。 “看来他是在君上那里吃了闭门羹咯，现在只怕是来当三公子的说客。”师服冷笑一声，说道。 此次世子姬还于招婿之试落败，让贵为方伯的晋侯姬仇丢尽了颜面，更何况还因为不念手足之情一事，让诸侯们以为他教子无方，若非考虑周全，恐怕早已废除了姬还的世子之位。 “师服先生，您说叔父，我是见还是不见。”姬伯向师服问道。 “大公子，这个主意，还是得由您来决定，不过，我可以向您提一个意见，姬成师身为侯爷，他的意见在君上心中自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此次在君上那儿无功而返，来找您，对您而言，可谓是一次机会。” “师服先生，此话何意？”听到师服这番话，姬伯有些不解地问道，要知道，侯爷出面替三弟姬还求情，对他而言，恐怕是让他陷入不利的境地，更何况此次姬成师竟然还来他的府邸，只是为了帮助三弟姬还守住他的世子之位。 “侯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在晋国的威望也丝毫不亚于君上，现在他是在帮助世子殿下，可他若是帮助大公子您，这世子之位又有何虑。” 师服这番话恰好说在大公子的心坎里，他现在也正愁没人帮助他能够夺回世子之位，毕竟，晋国的两位能臣，荀成将军与然明先生可都是站在三弟那边。 “不见。”果断干脆利落，姬伯下定决心，此次定要与三弟分个高下，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世子之位。 大公子姬伯的回答，与师服先生提的意见恰好相反，师服笑着点了点头，显然，他赞同大公子的这个做法。 于是，那名侍卫缓缓向府外走去，姬成师见他出来，忙走上前去，道：“大公子他...” 说着，姬成师便踏步向府内走去，却被两名侍卫给拦住。 “侯爷，大公子可没说要见您，您可不准进去。”府外的侍卫丝毫不给身为侯爷的姬成师面子，一把便拦住他，他们都是跟随在大公子身边之人，自然是对姬成师有些成见，一知道大公子不打算见侯爷的时候，态度也发生了转变。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让吾见大公子么。”姬成师颇为不解地问道。 “侯爷，大公子说了，他不想见您，还是请您回去吧。” “这...”姬成师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知道大公子对他仍有些抱怨，可时隔九年，他若还记得当时一事的话，这也不大可能，难道只能无功而返么，可他还答应了三公子姬还，定要帮助他守住世子之位，这样的话，若没能完成，岂不是丢尽他晋国侯爷的脸面。 换作平时，若有人这样拦住他，他才不会管那么多，便会径直走向府中，可这是大侄子的府邸，他还是有所收敛的，便向侍卫说道：“你去跟大公子再说一声，就说姬成师有要事来访。” 第六百三十章 力挽狂澜 府外的侍卫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姬成师，满是不信任地问道：“侯爷，您来此地当真是有重要之事告诉大公子？” 姬成师笑着说道：“那是自然，吾身为侯爷，大老远地从晋国赶来，若没有重要之事，又怎会来麻烦大公子呢，再说了，大公子回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那您有重要之事，为何不去告诉君上呢，大公子刚刚回来，对晋国之事并不了解，哪怕您去找世子殿下，他都清楚得多。”这名侍卫顾自己说道。 “好了好了，就别这么多抱怨了，侯爷的吩咐你还不照做，要是君上知道，怪罪下来，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另一名侍卫见他话这么多，赶忙劝道，他观察仔细，注意到侯爷的表情渐渐发生了一些变化。 ... “大公子，侯爷说，他有要事找您。” 师服缓缓端起茶杯，稍稍抿了口，道：“让侯爷进来，就说大公子见他。” “是。” “师服先生，您也知道，我与叔父最不对付，到时烦请您能多帮帮忙了。”在晋国之中，姬伯最信任的，便是此时坐在客座上的师服先生。 姬伯从鲁国逃离之后，便赶来晋国，在师服先生的帮助下，他才能隐藏起自己的踪迹，不被三弟姬还给发现，而且，许多有利的建议，都是师服先生向他提出来的，也帮了他不少忙，虽说之前因为迷宫山一事，两人有些争论。 可现在面对要夺回世子之位一事，师服先生的帮助必不可少。 师服点点头，刚想说话，便听见朗然一声，从府外传来，闻声望去，只见一人正大踏步向府内走来。 大公子与师服两人都立刻反应过来，此人便是晋国侯爷姬成师。 “哟，师服先生，您也在啊。”姬成师一到大公子府邸，便见到最不想见到之人，便是眼前的这位师服先生，要知道，姬仇与姬成师两兄弟名字上的问题，还是他提出来的， 显然，他的语气中略带一些不满。 “叔父，您来此地，对我的贵客不满，不如请您出去。”面对姬成师，身为大公子，姬伯的语气是丝毫不客气。 贵客？听到大公子姬伯的这番话，姬成师是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这位师服先生，心里也是暗暗赞叹，看来，大公子能够回来，全是依靠了他这位贵客的帮忙。 “侯爷，不知您今天前来找寻大公子，是所为何事？”师服缓缓问道。 姬成师瞥了他一眼，故意拔高音量，道：“师服先生，吾是来找大公子商议事情的，并不是来找您的。” “哦？侯爷此话真是毫不客气，要知道，大公子离开晋国九年，怎么现在回来，您说知道就知道了，大老远地从晋国跑过来，难道您忘了君上离开晋国前对您的嘱托么，镇守晋国，防犬戎，御携地，您难道都忘了么，也难怪君上会大发雷霆。” “你怎么知道？”姬成师只觉得不可思议，他来到齐国之时，可没见到过师服先生，而那个时候，师服先生正在帮助齐国几位公子处理其他事。 “侯爷啊侯爷，与平时镇定自若的您相比，今天倒是有些心乱了。” 师服这番话，显然是在告诉姬成师，他其实并不知道身为侯爷的姬成师前来齐国这件事，刚刚这番话语不过是试探罢了，可没曾想到，还真的被师服给说中了。 “师服，你竟然敢套吾的话。” “我可没有，侯爷，是您自己说出来的，我有要求让您讲么？”师服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师服这番态度，显然惹得姬成师有些生气，只见他踏前一步，正怒冲冲地想与师服争吵一番。 “叔父，您若是来我这儿闹事，那便请您出去。”姬伯话音刚落，只听见府外阵阵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一群侍卫便将府邸团团围住，自从知道侯爷姬成师千里迢迢从晋国赶来，身为大公子的姬伯，便早已派许多侍卫守在他的府邸。 因为他知道，姬成师此次前来，定没有什么好事来与他商量，无非是因为知道世子姬还于招婿之试落败，导致世子之位岌岌可危，便想着寻求晋国侯爷姬成师的帮助，来力挽狂澜。 可姬伯身为大公子，九年前已经吃了大亏，现在的他，又怎会再犯相同的错误，而且，还有之前迷宫山的前车之鉴，凡事他都要谨慎对待，与师服先生商议才行。 “大侄子，你别这么见外，再怎么说，吾都是你的叔父，是晋国的侯爷。”姬成师笑着说道。 可姬伯神情非常严肃，他压根就没把姬成师的这番话放在眼里：“叔父，我把您当成我的叔父，您何时把我当成您的大侄子，您的侄子，恐怕仅有三弟一人吧。” 一时之间，姬成师不知该讲些什么，九年未见，这个大侄子竟然这么能说会道，也丝毫不将他这个晋国侯爷放在眼里。 “叔父，有事说事，若没什么事...” “大侄子，大侄子，吾此次前来，的确有要事与你相商，其他话吾也不多讲了。”姬成师稍稍顿了顿，他清楚，接下来他说的这番话，真的会引起大侄子的不满。 姬伯并未回话，他倒是要看看，叔父姬成师究竟有什么话会讲。 “此次你三弟姬还，身为晋国世子，于招婿之试落败，让大哥丢尽了颜面，在天下诸侯心中，晋国的名望也是一落千丈，身为世子的三公子自然不用多说，堂堂荀成将军的学生，竟然会败给废柴世子卫扬，真是让人难以预料， 所以吾大老远地从晋国赶来，便是想帮助世子殿下，提升他在天下诸侯公子心中的名望，世子的名望提升了，晋国的名望便也能提升，大哥也能挣回面子，何乐而不为呢。” 等姬成师话一说完，他只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与之前不同，只见大公子姬伯低头沉默不语，而一旁客座的师服先生，正用一副严肃的神情望着他。 过了半晌，师服才缓缓说道：“侯爷，您当着大公子的面，说要帮助三公子守住他的世子之位，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第六百三十一章 转折点 “师服先生此言差矣，再怎么说，现在的晋国世子可是三公子姬还，并非大公子，且大公子刚刚回到晋国，群臣早已议论纷纷，若是能兄弟齐心，或许能扭转这一局面。” 师服冷笑一声，好一个侯爷姬成师，现在这局面，想想就知道明显是对三公子不利的，可他竟然当着大公子的面，说帮助三公子守住世子之位反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谁又会相信他这番话呢。 “叔父，您还当我是九年前不懂事，负气出走的世子吗？” 姬伯的表情冷冰冰的，直瞪着姬成师，姬成师见状，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起来，他心里的那点打算，早就被大公子给看穿了。 “我此次回来，就是要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接下来，姬伯的一番话更是让姬成师哑口无言，虽说这是姬成师早该料到的。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平时看起来不怎么多言的大公子，回来之后全然变了个模样，不卑不亢，极为自信，莫非他已经有了明确的计划？ 姬成师心里这么嘀咕着，接着他望向客座的师服先生，见他认可地点点头，向大公子姬伯投以赞许的目光，看来他们已经很有信心夺回世子之位了。 接下来的一番话，也不过是客套，姬成师只想快点离开此地，贵为晋国侯爷，他一来到齐国便被大哥给训斥了一顿，现在又在大侄子面前丢了颜面，这趟齐国之行，还真是不值。 这样想着，他便缓缓向府外走去，失魂落魄的模样，全然没有身为晋国侯爷的霸气，罢了罢了，还不如回到晋国去，这里的闲事，他可不想多管。 师服见状，压低声音，对大公子说道：“大公子，您的机会来了。” 倏然，姬伯朗然一声，唤道：“叔父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姬成师并未转身，声音有些低沉：“无功而返，自讨没趣，还不如快快离开。” “叔父，您当真认为，即便有您与荀成将军的帮忙，三弟还能守得住他的世子之位么。” 姬成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于三公子姬还能否守住世子之位，姬成师从来没有怀疑过姬还的本事，道：“大侄子，这件事不是你该管的吧，而且，你与三公子之间的实力差距，可不止一星半点。” 却见姬伯缓缓端起一杯茶，稍稍抿了抿，道：“九年前或许是这样，可九年后，谁又说得准呢，再说了，若不是三弟耍了些手段，叔父您觉得，他能从我手中夺得这世子之位么，换句话说，若我不离开晋国，只怕他是永远没这机会。” 虽然姬成师很想反驳他，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姬还之所以能夺得世子之位，根本原因是大公子姬伯顾自己离开晋国，若他不负气离开晋国，姬还又怎会成为晋国世子呢。 见叔父姬成师停下脚步，姬伯便继续说道：“叔父，此次三弟于招婿之试落败，丢尽了君父的颜面，再者，他曾因为陷害卫世子一事，以及与纪国的豺狼兄弟为伍，更是让齐侯对晋国有所成见。” “什么！”一听到与豺狼兄弟为伍一事，姬成师只觉得不可思议，“吾怎么不知道，这纪国与齐国可是有世仇，豺狼兄弟可是纪侯的两个儿子，若此事是真，即便世子殿下赢得了招婿之试，只怕齐侯也不会同意他与庄姜公主的婚事。” “不错，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君父废除他的世子之位，而我此次回来，便是瞅准这个机会，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正如您之前知道的，君父已有废除三弟世子之位的打算，但现在，因为招婿之试一事，君父丢尽颜面， 要易这世子之位，恐怕还有些困难，最主要的困难，便是因为三弟姬还，这九年来，他可一直是晋国世子，在群臣心中也颇有威望，而我，不过是在外流浪的晋国公子，九年未归，现在突然回来，群臣心中会作何想法，他们认不认识我，都是一个问题。” “大侄子，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姬成师是聪明人，他听得出来，大公子姬伯是话里有话，仿佛想告诉他什么。 “叔父不愧是晋国侯爷，明人不说暗话，叔父，我想让您帮我，夺回这世子之位。”正如姬伯之前与师服两人商量的一样，他毫不犹豫地提出这个建议。 姬成师略微愣了愣，他脑海中闪过的，便是与这位大侄子有何交集，唯一的一次交集，也不过是他当着大哥的面，数落这位世子的不是，还总是劝大哥要让三公子姬还成为世子。 “明明吾才是充当说客的，结果反倒大侄子你变成了说客。”姬成师笑着说道。 “叔父，您应该很清楚，此次招婿之试的落败，不仅仅意味着三弟不能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不仅仅意味着晋国与齐国无法联姻，更意味着三弟的世子之位，已然岌岌可危，试想一下，这九年来的所作所为，天下人也都看在眼里，叔父，您也知道君父为何会这样决定。” 的确，这九年来，姬还身为晋国世子，却没有做他应该做的事，反倒总是投机取巧，与豺狼兄弟为伍，关于他的武艺，也压根就没提升多少。 “叔父，您若是继续帮助三弟，只怕是您的侯爷之位，都会守不住，毕竟您与君父因为他的事而闹翻了，对他来说，这不算什么，顶多失去世子之位，可对您来说，失去侯爷身份，便意味着您的封地...” 姬伯并没有说下去，他相信，以姬成师的聪明程度，定能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师服赞许地点点头，不错，此次大公子表现得的确不错，可这样若要说服侯爷姬成师，恐怕还有一些不可能。 “侯爷。” 一听到师服的声音，姬成师忙望向他。 “侯爷，我就问您一个问题，您觉得，您这样帮助三公子来守住他的世子之位，对您而言，真的值得么，大老远地从晋国跑来，还被君上给斥责，此次让您前来大公子府，恐怕也是三公子出的主意吧，他啊，压根就没考虑过您的侯爷之位，他所考虑的，只有他自己的世子之位。” 第六百三十二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可能。”姬成师想也没想，便立刻反驳道。 “侯爷，您说这话，总该有些依据吧。”师服只觉得这其中定有些古怪，身为侯爷的姬成师，为何要冒着惹君上大怒的风险，都要来齐国帮助姬还守住他的世子之位。 “这。”姬成师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怎么能告诉师服他们，若他帮助姬还守住世子之位，等姬还继位后，便将一块封地封给他，但显然，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姬还能否守住他的世子之位，都成为一个问题，更不用说继位成为晋国君主了。 “侯爷，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之前我与大公子商议过了，若您能帮助大公子夺回世子之位，三公子能答应您的，大公子当然也做得到。”师服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大公子能夺回世子之位，但该争取的还是要去努力争取。 见姬成师并未回话，师服继续道：“现在三公子的处境，侯爷您不是不清楚，您又在君上面前这么一闹，君上对三公子的印象更是急转而下，再说了，其中起到最为关键作用的然明先生，可是一直站在大公子这边的，有他在，您与三公子想要翻盘，可就难咯。 那还不如站在大公子这边，大公子刚刚回到晋国，您作为叔父，帮助大公子，定会在君上心中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毕竟，经历了晋殇叔篡夺君主之位一事，君上已经不想再折腾了。” 师服很清楚现在晋侯姬仇的担忧，曾经因为叔侄之争，他不得已逃离晋国，在那段时间，晋国的实力也是急转直下，虽说夺回了君主之位，可也大伤元气，好不容易成为方伯，又因为世子姬还招婿之试落败，丢尽了颜面。 现在对姬仇而言，也是极为关键的时候，既要对付虎视眈眈的犬戎，又要对付在携地与他分庭抗礼的虢公翰，现在不论是易世子之位也好，亦或者说不易世子之位也罢，对姬仇而言，都是一个难以决定的选择。 而这，也正是姬仇现在在犹豫的事情，此次侯爷姬成师大老远地从晋国跑来齐国，一方面，让姬仇对晋国的安危产生了些许担忧，虽说姬成师让自己的儿子姬善镇守晋国，可姬善与姬成师相比，能力方面，可不止差了一星半点。 姬成师的前来，更是让姬仇忧心忡忡，既要担心废除姬还世子之位带来的影响，又要担心晋国现在的状况，若不是因为卫世子与庄姜公主的婚礼还没举办，否则以姬仇的脾气，现在早就赶回晋国去了。 姬成师低着头，他来齐国之前，一听到大公子姬伯回来了，他心里便隐约觉得，三公子姬还这世子之位，只怕是守不住了，毕竟，九年在外流浪，再怎么说，身为父亲，大哥姬仇定是对他这个大儿子心中有些愧疚。 而且姬还这九年来的所作所为，他可不认为大哥并不知道这些，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若能赢得招婿之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那对于之前的事，大哥也定不会再追究。 可现在不仅没有做到，反倒是被认为是废柴世子的卫扬给秒杀了，这才是让大哥姬仇最气不过的，能打个分庭抗礼再落败也就算了，被秒杀，真是让他这个方伯脸上无光。 “叔父，侄儿一直在想，为何您会选择帮助三弟呢。”姬伯的一番话打断了姬成师的思考，“不错，三弟的确有能臣名将相助，可那有怎么了，自古以来，立嫡立长，叔父您也不看看幽王废嫡立庶之事，导致覆灭，难道您还希望这样的事，再发生在晋国吗？” 姬伯的眼神颇为坚定，姬成师清楚，此次大公子回来，他定是要夺回属于他的世子之位，而且，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大概率也能夺回，毕竟以大公子的能力，可丝毫不亚于三公子姬还。 “识时务者为俊杰，叔父这么聪明，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我还能尊称您一声叔父，可到时候，等您选择站在三弟那边，那我们可就是敌人了。”姬伯这话说的是毫不客气。 姬成师愣了愣，这番话从他这个大侄子嘴巴里说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毕竟，大公子给他的印象一直是温文尔雅，有些懦弱的样子，与三公子相比，总觉得缺少了些霸气，所以他才会选择帮助三公子，可现在看来，这九年过去了，大公子还真是改变了不少。 “荀成将军被调离齐国，姬还公子又被关在府内不让外出，落败一事又不告知群臣，您说，君上这意思还不够明显么，再说了，侯爷您身份尊贵，若是在这一关栽了跟头，只怕是有损您的英名，其中利害关系，侯爷应该清楚。”师服补充了一句道。 姬成师当然清楚，他前来齐国，本就抱着与大哥大吵一架的打算而来，毕竟大哥的脾气他还是清楚的，若做下一个决定，定不会轻易改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侯爷姬成师的回答，他本是来当姬还公子的说客，现在反倒是他要抉择。 “可若吾不答应呢。” 听到最不想听到的答复，姬伯叹了叹气，道：“叔父，这是您的选择，是去是留，全在于您，我不会为难您，也不会责怪您，毕竟，您还是我的叔父。” 说完，姬伯一摆手，道：“师服先生，送客。” 师服缓缓站起身，对姬成师说道：“侯爷，希望您不会因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等等。”本以为侯爷姬成师要离开大公子府邸，却听见他朗然一声，喝道：“大侄子，识时务者为俊杰，叔父吾能成为晋国侯爷，便足以说明吾是那个俊杰。” 要知道，在晋殇叔篡夺君主之位后，他帮助大哥姬仇逃离晋国，一直在晋国与晋殇叔周旋，晋殇叔碍于自己是篡夺君主之位的身份，也不为难他，而姬成师便趁此机会，养精蓄锐，等大哥回来之际，来个里应外合，一举将晋殇叔击溃。 从大哥的态度来看，他也清楚，此次姬还要守住世子之位，只怕是有些困难了，继续帮衬着他说话，便有些不妥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助力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纷纷转移到姬成师身上，等待着他给出明确的答复，他的选择，将会决定，谁才能在这次世子之争中脱颖而出。 他们各自都沉默了会，直到师服先生打破了沉默，道：“侯爷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若大公子与师服先生不信，吾现在便可到大哥面前，表明吾的态度与想法，让大哥立你为世子。”姬成师是个急性子，见师服先生对他还抱有些怀疑，便径直向府外走去，唯有行动才能证明自己。 只见他刚刚往府外没走几步，师服便一把将他拦住，道：“侯爷，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您刚刚来到齐国，与君上因为世子之位一事而闹得不可开交，现在又因为大公子向君上进言，这可不是一个好决定，依我之见，不如稍等几天，再去见君上，您看如何？” “好。”姬成师略微有些迟疑，接着便回道。 这细微的表情被师服给捕捉到了，他心里泛着嘀咕，这侯爷，究竟可信不可信。 等姬成师离开后，姬伯也舒了口气：“有叔父相助，这世子之位，又何愁不得。” 可师服却是神色凝重，顾自己低着头，仿佛在思量着什么。 “师服先生，为何闷闷不乐？”姬伯注意到师服先生的状态，便问了句道。 “大公子，您不觉得这件事未免也太轻松了些，要知道，侯爷在晋国的名望可丝毫不亚于君上，他说的话，有着举重若轻的分量，若他真能帮助大公子您，倒也不失为一件坏事，可若是他来试探您，只怕是有些问题，会踩入三公子布下的陷阱中。”师服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师服先生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可现在姬伯能够相信的人，也是寥寥无几，若叔父姬成师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会在君父面前替他说些好话，或者举荐他，那对他而言，晋国的这位侯爷姬成师，便真是一大助力。 可若姬成师非但没能帮上忙，还捣了乱，对现在的大公子而言，也是极为不利的。 “师服先生勿忧，依照我对叔父的了解，识时务者，定会审时度势，三弟这样的处境，可不值得他用尽全力去帮助。”姬伯大胆判断道。 “但愿如此。”师服虽这么说着，可他心中隐约仍有些担忧，可具体担心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 另一边，张然明来到晋侯府的院子里，他清楚，君上每次一生气，或者一有不高兴的事，都会来到这院子里静静心，齐国不比晋国，但齐侯吕购清楚姬仇的脾气，给他准备的府邸，恰好带着一座院子。 “君上，您还在因为侯爷的那番话而生气？” 姬仇见是张然明前来，冷冷地问了句：“怎么，他离开了？” “君上，侯爷见到您大发雷霆，他又怎敢在您府邸多待一刻，依臣对他的了解，估计此时他正在到处奔波，替世子殿下出谋划策。”张然明笑着说道，“侯爷的脾气您也了解，此次大老远地从晋国赶来，答应世子殿下的事没能完成，岂不是丢了他当叔父与侯爷的脸面。” “这个成师，孤对他真的有些无语，因为还儿的一番话，便擅离职守，从晋国擅自赶到齐国，倘若犬戎与虢公翰两者抓住一次机会，只怕是会让晋国陷入危险境地。” 张然明笑了笑，说道：“君上，您可不像是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耿耿于怀的人。” “这点小事，这还是小事！”姬仇厉声喝道，“这怎么会是小事，孤离开晋国，现在晋国交由姬成师镇守，他不在晋国，就凭姬善与那帮臣子，等犬戎与虢公翰来犯，他们守得住？” “君上，臣不认为您不知道，荀成将军已经回到晋国，有他一人在，足以御犬戎与虢公翰等人，您真正担心的，可不是这个。” “那然明先生你说，孤担心的究竟是什么。” “世子之位的抉择，君上，您在忧虑，究竟要不要废除三公子的世子之位，转而立大公子为世子，若废除三公子的世子之位，想必会引来群臣的不满，可大公子离开晋国长达九年，您心中对他自然也有愧疚，这世子之位本就该属于他。 两位公子中，到底该选择哪一位成为晋国世子，这才是君上您真正纠结之事，而侯爷的出现，实在是太不符合时宜了，这个时间点出现，便是将这个问题摆了上来，君上，等卫世子与庄姜公主的婚礼结束后，您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了。” 姬仇沉默不语，的确，他心里的想法，都被张然明给说中了，“然明先生，看来什么都瞒不过您，此次最让孤意外的，便是还儿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荀成回到晋国，而成师从晋国赶来，真是一个好招。” 姬仇赞叹道，虽然他对姬成师从晋国赶来一事非常生气，但对三公子姬还这番做法倒是非常赞叹。 “君上，看来三公子的确有些实力，在这样的困境中，还能这么冷静地分析，找来自己的帮手，这场招婿之试的落败，让三公子吸取了教训。”此次姬成师的到来，其实不仅没起到反作用，反倒是让张然明与姬仇两人都对三公子姬还是刮目相看。 他明明被关在府内，无法外出，却能把身为侯爷的姬仇给喊来，替自己出面在晋侯姬仇面前说番好话，单凭这一点，足以证明其能力。 这让本以下定决心废除姬还世子之位的姬仇，又开始犹豫起来，虽说招婿之试的落败让他觉得脸上无光，可此次的随机应变，却是让姬仇对姬还的印象有了些改观。 “知孤者，然明先生也。”姬仇朗然一声，笑着说道，同时他也在庆幸，有一个然明先生能帮他答疑解惑，替他分析对策。 “可是君上，侯爷的出现，其实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张然明分析说道。 “哦？”听到张然明这番话，姬仇饶有兴致地问道：“然明先生，为何说成师前来此地，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第六百三十四章 来回踱步 “君上。”张然明拱手一揖，道：“侯爷是聪明人，见到君上您这番态度，定然清楚您心中所想，您的本意是想废除三公子的世子之位，立大公子为世子， 可姬成师贵为侯爷，他的话语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此时，哪位公子能够得到侯爷的帮助，在这场世子之争中，便能占据有利地位。” “然明先生，孤是越发听不懂您的这番话了，孤才大发雷霆过，成师应该清楚，对于还儿而言，他要守住世子之位的可能性会急剧降低，再说了，伯儿与成师素无瓜葛，唯一的一次交集，也是因为世子之位一事两人针锋相对，成师会帮助伯儿，不可能。” 姬仇直接判断道，九年之前，立姬伯为晋世子之时，姬成师便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到现在，因为姬还的一封书信，姬成师便能从晋国大老远地赶来齐国，不惜与大哥姬仇大吵一架，也要为姬还争取这世子之位。 张然明笑着摇摇头，道：“此时方显两位公子各自的本事，若要成为晋国世子，既而成为晋国君主，若得不到侯爷姬成师的相助，也就意味着得不到晋国群臣相助，即便大公子能在这场世子之争中取胜，若不得群臣之心，又有何用，我相信他也不想见到这样的局面。” “这么说，此次世子之争，正好能让孤看清伯儿与还儿谁才更适合成为世子。” “不错，君上大可放心，侯爷是聪明人，我相信，不稍几天，他便会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 到现在为止，许多发生的事，都被张然明给说中了，姬仇对他当然也是非常信任，可不仅仅因为他与姬仇共同征战沙场的缘故，更重要的，便是张然明是实实在在在替晋国考虑的臣子。 ... 离开大公子府邸，回去之后，接下来纠结的，可就是身为晋国侯爷的姬成师了，之前在大公子府邸，大公子对他说的那番话，着实让他考虑良久。 说实话，这九年来，虽说他选择是站在三公子姬还那边，可姬还也并未与他有过多来往，相反，成为晋国世子之后，反倒是与侯爷姬成师保持了相应的距离，而姬成师也为了避嫌，一直脱离朝堂之外，虽然没说什么，但想来心里也有些咯噔。 明明很久都未有交集，身为世子的姬还一遇到危险，马上想到的，便是他这个当侯爷的叔父，从这一方面来说，也是姬成师对三公子姬还极为欣赏的地方，虽说姬还会犯些错误，但作为一位晋国世子，这样的做法，的确有当年晋侯姬仇的风范。 况且，这场世子之争，定不会这么轻易结束，也不会因为侯爷姬成师一人的立场，而让大哥姬仇改变他的想法，要知道，九年前，他劝说大哥立姬还为世子之时，大哥又何时听过他的。 出于不放心，姬成师想到了然明先生，姬还与姬伯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他，姬成师虽然心里很不服气，但他也承认，晋国能成为天下霸主，大哥能受封为方伯，皆是然明先生的功劳。 此次世子之位的决定，只怕是张然明才能起到最为关键的作用，虽说姬成师能够代表晋国的群臣，可若张然明出面，即便是群臣，只怕在他面前也于事无补。 还不如趁此机会，向然明先生问清楚，究竟谁成为晋国世子，才是真正正确的选择，一想到这个问题，他便离开动身赶往然明府中。 来到府外，刚往前踏了一步，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刚刚与然明先生争吵的场景，他言语之中透露着嘲讽，而张然明虽然对他的嘲讽很是不满，可话语依然非常沉稳。 鲜明的态度对比，现在身为侯爷的姬成师又因为重要之事来请求他的帮助，他只觉得无颜面对张然明，便在府外来回踱步。 府外守着的侍卫见状，见是侯爷，本想上去问一问究竟，可见姬成师正思考的入神，侍卫们也就顾自己站在原地，毕竟侯爷的脾气他们也有所耳闻，倘若因此得罪了侯爷，对他们而言，可就不值当了，还不如好好地守在原地。 哒哒。 张然明才刚刚从晋侯府回来，他在与晋侯姬仇商议世子之位一事，才刚到府外，他拨开马车的窗帘，便见到熟悉的身影。 姬成师正在来回踱步，犹豫着是否要踏进这座府邸，刚刚还与然明先生大吵一架，现在又因为重要之事来请求然明先生，说出来，姬成师自己也觉得没有面子。 张然明见状，笑了笑，走上前，问道：“这不是侯爷么，为何在我的府外来回走动，有事去府内商量。” 姬成师思考的入神，全然没注意到张然明出现在他旁边，等回过神来，他都被吓了一跳，脚步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步，问道：“然明先生，您这是刚刚回来？” “不错，我刚刚与君上商议世子之位一事回来。” 听到这句话，姬成师连忙压低声音，问道：“然明先生，大哥...” 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张然明是心领神会，他清楚侯爷姬成师的担忧，便是之前他惹得君上大发雷霆，姬仇一怒之下离开晋侯府。 “侯爷放心，君上是大度之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与您过多计较的。”张然明朗然一声，语罢，他便向府内走去，“侯爷，无事不登三宝殿，您来我这儿，想必有要事与我商议，进府详谈，您看如何？” 张然明不愧是晋国第一谋臣，知道身为侯爷的姬成师好面子，便替他打了个圆场，姬成师见然明先生给自己台阶下，连忙说道：“那就多谢然明先生了。” 身为侯爷，姬成师很清楚，此次前来找寻然明先生的目的，便是想问问，他究竟会站在哪位公子一边，要知道，相比较身为侯爷的姬成师而言，在大哥姬仇的心目中，起到最为关键作用的，便是这位号称晋国第一谋臣的张然明先生。 而他的选择，也将给姬成师的选择提供一些建议。 第六百三十五章 因祸得福 姬成师不停地用目光瞥向张然明，此次有要事来拜托然明先生，其实姬成师心里还是没底的，毕竟才刚刚与他大吵一架。 换作任何一个人，哪怕脾气再好，心中定会对他有所提防。 “侯爷，坐。”张然明一拂手，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示意姬成师坐。 可平时不可一世的姬成师，现在倒是变得扭扭捏捏起来，张然明笑着说道：“侯爷，您怎么回事，之前您可没那么客气。” 姬成师压低声音，赶忙坐到位置上，道：“然明先生，您就别挖苦吾了，您也知道，吾之所以来找您，便是遇到了些许问题。” “让我来猜一猜，侯爷您在君上这儿吃了闭门羹，去见了世子殿下，还去了大公子府邸，现在正在犹豫，究竟该帮助哪位公子夺得世子之位才好，因此便来找我，您说，我说的是或不是。” 姬成师略微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张然明恰好说中了他的心事，的确，他前来找寻张然明，的确是为了询问哪位公子更适合成为世子一事。 “不愧是然明先生，连吾在想什么，您都知道。” “哼。”张然明冷哼一声，“侯爷啊侯爷，之前您的态度可不是这样。” 果然不出姬成师所料，张然明对之前他的一番话语仍有些耿耿于怀，可现在是他有事相求，也不能再摆着侯爷的架子，只见姬成师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道：“然明先生，之前是吾的不对，在这里，吾向您赔个不是，只是，此次您一定要帮吾。” 张然明见状，他本就不想为难身为侯爷的姬成师，刚刚的那番话，不过是提醒他罢了，只见张然明笑了笑：“侯爷，您说，您想让我怎么帮您。” “然明先生，还望您能给吾一个建议，两位公子，吾究竟该帮助哪一位才好。” 这是张然明所没有想到的，姬成师前来找他，竟然是询问他该帮助哪位公子，这可不像是姬成师的作风，毕竟姬还的一封书信，便让他怒气冲冲地从晋国赶来，不惜与君上大吵一架，也要替姬还守住他的世子之位，可现在，他竟然说不知该帮助哪位公子。 “侯爷，您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么，为何？”张然明只觉得颇为奇怪，但唯一的解释，便是姬成师从大公子府邸回来后，他的态度便发生了与之前截然不同地转变，张然明很想知道，促使姬成师的态度发生转变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这...”姬成师还在犹豫，是否要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然明先生，可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姬成师下定决心，若要从这样的困境中脱离出来，张然明的帮助必不可少，再说了，无论谁能成为世子，他都将会成为辅佐重臣。 “然明先生。”稍稍思虑了会后，姬成师便做出了自己的决定，道：“您也知道，此次吾前来，是因为还儿写了封书信给吾。”说完，姬成师便拿出这封书信，递到张然明手中。 张然明打开书信，读完后，倒是笑了起来。 姬成师颇为不解，为何然明先生读了这封书信后，非但没有一丝不高兴，反倒笑了起来，这究竟是为什么。 “然明先生，您这是？”姬成师问道。 “世子殿下还真是有些本事，在这种处境下，还能这么冷静地在信中说明情况。”张然明原本对三公子姬还是没什么好印象，可见到这封书信后，他便对姬还啧啧称赞。 “这...”姬成师只觉得奇怪，为何然明先生会对这封书信有这么高的评价，“然明先生，您为何对世子姬还的看法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侯爷，不只我对世子殿下的看法发生了转变，就连君上，因为侯爷您的到来，他对世子殿下的看法，也是大为改观。” 听到张然明这番话，姬成师是听得越发迷糊，“然明先生，您的意思是，此次大哥并没有因为吾的到来而生气，也并未下定决心要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也就是说，吾非但没有给世子殿下添了麻烦，换句话说，反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张然明点点头，赞同道：“不错，此次侯爷您的到来，倒是让君上对世子殿下是刮目相看，在这种处境下，还能这么冷静地分析，审时度势，足以说明其能力不凡。” “可是，世子殿下不是在招婿之试中落败，还是以被秒杀的形式给打败，让大哥在天下诸侯面前丢尽了颜面，难道大哥还会因为这表现来改变对世子殿下的看法？”姬成师问道。 张然明笑着说道：“侯爷，若您这样来猜测君上的想法的话，那您可就真的是不了解君上的为人了，天下诸侯的看法又如何，招婿之试的落败又如何，现在唯一的问题，便是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对君上而言才是最为重要的。 而大公子与三公子，谁能成为晋国世子，对晋国的未来才是更为重要的，哪位公子能在此次世子之争中取胜，那他就有资格成为晋国世子。” “然明先生，吾是越发地不清楚大哥究竟在想些什么，虽说大公子才刚刚回到晋国，可他也完全没必要这么着急，便把世子殿下给关起来，这对世子殿下而言，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些。”知道具体情况的姬成师，也放下心来，但他仍然有些疑问。 “侯爷，若不是您大老远地从晋国跑到齐国来，君上又怎会对世子殿下的看法有所改观呢，到那时，等卫世子与庄姜公主成婚后，君上定会废除姬还公子的世子之位，您再怎么求情，只怕是于事无补。”张然明解释道。 “这么说，吾前来此地，还是帮了世子殿下一个大忙。” “不错，您可是贵为晋国侯爷，您的想法可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两位公子，想来也是要得到您的帮助，只有得到您的帮助，那他们能成为晋国世子的可能性便会直线上升，而其中抉择，还需侯爷您细细考量才是，世子一事可不能马虎。” 第六百三十六章 互相考量 张然明特意放慢了说话的语速，他给了姬成师足够的考虑时间，希望他能仔细思量，他的选择将影响君上最后对世子之位的决定。 毕竟身为侯爷，在晋国也有着不亚于君上的威望，从张然明的角度而言，自然是希望他能从更为客观的角度来对待此次世子之争，而不是带着自己的偏见，以及对两位公子的固有印象来做出自己的判断。 在得到姬成师的答复后，张然明也会根据他的回答来决定是否帮他出些主意。 不过，任何回答都得有依据才行，倘若姬成师是没有根据的作答，张然明一眼便能看穿，他自然也不会帮助侯爷去向君上求情。 姬成师在心里嘀咕，这然明先生究竟有何考量，他前来此地明明说的很清楚明白了，就是想帮助三公子姬还守住他的世子之位，然明先生不可能不知道，毕竟他之前还因为此事对然明先生是大发雷霆，颇有责怪之意。 他也是聪明人，见张然明让他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便说明他定有自己的考量。 过了好一会儿，姬成师才说道：“然明先生，三公子姬还虽于招婿之试落败，可在此次世子之争中力挽狂澜，扳回一城，九年前与大公子争夺世子之位，也是更胜一筹，更不用说他在晋国群臣中的威望， 反观大公子，离开晋国长达九年，甭说吾作为叔父，都险些将他忘记，更不用说晋国的群臣，恐怕还记得他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张然明听到姬成师这番话，他是有些失望的，评价两位公子太过片面，不够客观，还是从他对两位公子的主观印象来进行评价。 本以为侯爷能有所改变，可没想到，他竟然还是这样的态度，张然明颇有些失望地叹了叹气，不过他尽量注意不被姬成师给发现。 姬成师见到然明先生眼神里一闪而过的落寞，他连忙补充道：“然明先生，吾话还没说完呢，您就下了结论，未免也太小瞧吾了。” 他毕竟是侯爷，也曾跟随大哥姬仇征战沙场，清楚一个人在失望之时会显露出的表情，刚刚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凭借自己敏锐的直觉，仍然注意到然明先生对他刚刚一番话的失望，所以他特意解释一下，免得让张然明小瞧了他。 张然明倒想看看这位侯爷究竟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对其的印象有所改观。 “然明先生，吾前来找您，便是有要事与您相商，若吾只是站在还儿那边，想帮助他守住世子之位的话，吾大可以不来找您...”姬成师解释道。 可显然，他这番话是说不通的，若要帮助三公子姬还守住世子之位，姬成师应该清楚，张然明身为晋国第一谋臣，他的帮助必不可少，若少了他的帮助，无论是谁替姬还求情，只怕君上也会不顾他们的反对，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 张然明可是宣王贤臣张仲之子，若姬还被废除世子之位后，定有人对此有些不满，可碍于张然明的颜面，他们也定不会说些什么，毕竟，张然明不仅富有名望，还是晋国重臣，更是随晋侯姬仇一同征战沙场的兄弟。 “吾来找您之前，已经去了大公子府邸一趟。”姬成师如实说道，“见到大公子之后，吾不得不感慨，这九年来的变化，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九年前的大公子，还总是考虑不周，就连世子之位都会被三公子给夺了去，可现在的大公子，那可真是大变样了，不仅能审时度势，还能理性分析，更重要的，他选贤举能，师服先生与然明先生能帮助他，这世子之位岂不是手到擒来。” 本来张然明还赞许地点点头，可一听到姬成师的后半句话，他瞬间就变了脸色，厉声问道：“侯爷，您似乎话里有话。” “然明先生，定是您听错了，吾有要事请您帮忙，又怎会别有用心呢，再说了，今天吾见到的大公子着实优秀，您与师服先生能选择帮助他，也在情理之中。”姬成师仿佛是故意这么说的，便是为了来判断张然明究竟有没有做出他的选择。 “侯爷，听您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在责怪吾没有帮助三公子赢得招婿之试，反倒是为了帮助大公子夺回世子之位，来影响三公子在招婿之试的发挥。” “然明先生，这您可就误解吾了，吾的这番话哪有这些意思。” “那侯爷您是什么意思，还望您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张然明厉声喝道，本以为侯爷姬成师能有所改变，可没想到，是他张然明看错人了，他非但没有一点改变，反倒变得更为嚣张。 “侯爷啊侯爷，您这样的态度，迟早会让三公子被废除世子之位的，等到时您被他责怪，无人能帮得了您。”碍于姬成师侯爷的身份，虽然张然明很想与其大吵一架，但他考虑到君上最近在为这么多事烦心，他也不给君上添过多的麻烦了。 倏然，姬成师一改随意的态度，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拱手一揖，道：“然明先生，刚刚吾的一番话，多有得罪，还望然明先生莫往心里去。” 张然明就一直觉得奇怪，侯爷的本事应当说是不差，也知道他会因为这样的一番话而生气，可他却明知而为之，他在考量其之时，侯爷也在考量张然明，他到底是不是值得信任之人。 “然明先生，此次吾真的遇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便是两位公子，究竟谁能成为世子，对晋国的未来而言，才是更好的选择，三公子姬还，吾身为叔父，对他最熟悉不过了，这九年来的所作所为吾也清楚，可这一切也是为了晋国而考虑， 招婿之试虽然落败，但以卫世子的表现，天下诸侯公子，能与之匹敌之人，已然是少之又少，更不用说能打败他的人，世子殿下的落败，吾觉得不冤，当然，三公子最严重的缺点便是容易骄傲自满，此次的落败也让他明白了失败的滋味。” 第六百三十七章 顾及颜面 姬成师对三公子姬还仍有些偏心，毕竟自己总在晋国，吹嘘自己的侄子姬还有多么多么厉害，若现在站在大公子那边，传出去，晋国群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临阵倒戈了。 或许还会以为，侯爷姬成师是因为三公子姬还于招婿之试落败，认为三公子无法再守住他的世子之位，便选择帮助大公子。 “侯爷，您可得考虑清楚，若做下决定，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张然明见姬成师不停地绕来绕去，却总是在回避这个问题，他颇有些不满，特意压低声音，提醒了这么一句道。 见瞒不过张然明，姬成师倒也随意起来，“然明先生，在您面前，吾也实话实说了，此次吾大老远地从晋国跑到齐国，不惜与大哥大吵一架，就是为了帮助三公子守住他的世子之位， 当然，吾之前去了趟大公子府邸，不得不说，这九年过去了，大公子现在的表现真是让吾眼前一亮，他还真是有些本事，逻辑思维条理清晰，将所有情况的利弊都与吾说的非常清楚了，吾也清楚，此次大哥的确想废除三公子的世子之位，立大公子为世子，只是。” 说到这儿，姬成师有些犹豫，当着然明先生的面，他本想直话直说，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张然明是聪明人，他当然知道，若姬成师现在公然说自己选择站在大公子姬伯那边，传了出去，晋国群臣会如何看待他，堂堂一个侯爷，竟然出尔反尔，本事气势汹汹地从晋国赶到齐国，是为助三公子一臂之力，现在反倒是变了个态度，这怎么说得过去。 “侯爷，您到底在担忧什么，我很清楚，唯一的办法，既能帮助您保住面子，又能帮助大公子夺回他的世子之位，唯一的办法，便是让王上来决定此事。” 张然明这番话是说在姬成师心坎上了，可姬成师也只觉得奇怪，这然明先生究竟在说些什么，要知道，大哥姬仇是最讨厌让别人多管晋国的闲事，更不用说这位年轻的天子姬宜臼了。 若不是为了与在携地称王的姬成师等人分庭抗礼，以大哥的脾气，又怎么会选择辅佐天子姬宜臼呢，虽说被立为方伯，可姬宜臼之前刚刚封赏卫世子卫扬为介卿，卫侯卫和为司徒，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可不仅仅是用来对付在携地称王称霸的乱臣贼子虢公翰的。 更像是用来对付姬仇这个方伯的，更不用说现在卫世子卫扬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在天下诸侯心中的地位又更上一层楼，反观晋侯姬仇这边，世子姬还不念手足之情也就罢了，还在招婿之试中落得一个被秒杀的下场。 无论是哪一位诸侯公子来参与这场招婿之争，可都不敢这样落于下风，也绝对会非常重视这场招婿之试，毕竟，卫世子卫扬之前可是天下公认的废柴世子，落败在他手中，还是被秒杀的形式，这传出去，任凭谁都会觉得丢脸。 姬仇贵为方伯好面子，而姬成师身为晋国侯爷，他也好面子，他不希望因为自己临时改变了决定，而让自己丢尽了颜面，在天下人心中落得一个不好的印象。 毕竟，在多年前，他可是为了三公子姬还能成为世子之位一事，在大殿里当着群臣的面与大哥姬仇大吵了一番，结果也正如天下人所知道的一样，大公子姬伯成为晋国世子，而是三公子姬还因为不是嫡长子，当然也无法成为晋国世子。 可九年前，因为大公子姬伯自己的失误，导致他这位晋国世子在周幽王面前的表现极差，反倒是给了三公子姬还一次绝佳翻盘的机会。 姬还也很争气，抓住了这次机会，一举从姬伯手中夺得了世子之位，而大公子姬伯，却因为一气之下，离开了晋国，在外流浪了九年。 有人还针对此事，在说这位侯爷姬成师还真是无情，自己的大侄子负气离开晋国，他身为叔父，竟然没有出面去劝阻。 这一点，也是身为侯爷的姬成师被天下人所诟病的地方，他也清楚，若现在大公子姬伯回来，他能够站在大公子那边，自然会在天下人心中落得一美名，可稍有不慎，不仅没法帮助大公子夺回世子之位，反倒还会让天下人以为，他是一个摇摆不定的侯爷。 而要解决这个问题，唯一能想出办法的，便是他眼前的这位然明先生，否则，他也不会先去找三公子和大公子讨论这些问题，最后定下决定，前来找然明先生商议。 “然明先生，还望您能给吾出出主意。”姬成师站起身，拱手一揖，道。 “侯爷，您已经做出了您的选择，确定是帮助大公子么。”最后几个字，张然明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的，仿佛是在提醒姬成师，要让他慎重考虑。 既然做出了决定，那就没有后悔的可能性，姬成师一直是以这样的原则在思考的，他也确定了，那场招婿之争中，是三公子姬还落败于卫世子卫扬，而这场世子之争中，以三公子现在的本事，他也压根就不是大公子的对手。 一方面，跟随在三公子姬还身边的能臣荀成将军，现在正身处晋国，无暇来管齐国之事，毕竟，这是姬还自己的过错，一手好牌被他打得稀烂，明明能通过招婿之试，即便不能赢，也绝不会因此而失去自己的世子之位。 可现在倒好，因为大公子姬伯的回来，他却因为离开晋国九年的大公子，而对自己产生了些许的不自信，正是这些不自信，让他不得不考虑该如何对付大公子，也就有了之前在大公子府邸发生的一些矛盾。 而他，身为晋国三公子，晋国世子，非但不念手足之情，还想陷害陈国的陈刀将军，以及齐国大公子吕禄甫，这些事，齐侯吕购都是知道的，即便姬还能赢得招婿之试，以齐侯的脾气，也定不会把自己的小女儿托付给他。 第六百三十八章 匪夷所思 换句话说，这场招婿之试，可是帮了齐侯一个大忙，若是姬还赢得了招婿之试，以齐侯的脾气，他可不看好不念手足之情的公子，再说了，庄姜公主本来就对晋世子姬还没什么好感，能够来齐国参与招婿之试，也不过是齐侯吕购看在晋侯姬仇的面子上罢了。 倘若晋世子姬还真这么好运，在招婿之试中取胜，那对齐侯吕购而言，倒是一件极为棘手之事，毕竟他允许姬还能够再次参与招婿之试一事，其实天下人都对此颇有微词的。 特别是对其他的诸侯公子，凭什么晋世子姬还能够有多一次机会，只是天下诸侯碍于晋侯姬仇的颜面，他可是贵为方伯，也没有人会因此事与方伯过不去，毕竟，以晋国现在的实力，天下诸侯能与之匹敌的，可谓是少之又少。 即便是携地虢公翰，若举携地全部兵马与晋国一战，只怕也会落败，所以之前在携地发生之事，虢公翰才会主动退却，因为他知道，以携地现在的实力，若真与晋国认真交战，定不会是晋国的对手。 毕竟齐侯吕购答应晋侯姬仇的请求，可是瞒着他的宝贝女儿的，若庄姜早就知道这件事，她是万不可能同意的，因为这件事，齐国二公子得臣，身为庄姜的二哥，还因此被责骂了，每次得臣想去公主府邸拜访小妹，都被府外的侍卫拦住，不让其踏入府邸一步。 不过现在卫世子卫扬赢得了招婿之试，而且，替小妹介绍卫世子的人，便是二哥得臣，从这个角度而言，庄姜能嫁得一个好夫君，也是二哥得臣的功劳。 的确，到底站在哪位公子那边，是身为侯爷的姬成师，一定需要考虑的一个问题，毕竟，他即便是晋国侯爷，即便在晋国有着不亚于大哥的名望，可对于大哥，对于任何一位公子而言，他不过是晋国的臣子罢了。 现在大哥姬仇是念在以前晋殇叔篡夺晋国君主之位时，姬成师不顾个人安危，也要帮助大哥逃离晋国，同时，他还在晋国想尽一切办法，帮助大哥夺回晋国君主之位。 光从这点而言，侯爷姬成师的为人就非常不错，正因为此，他在晋国的名望也自然而然地提高，而现在晋国世子的选择，便意味着未来继君主之位者究竟是谁，这也决定了姬成师的封地究竟会是哪里。 毕竟，他在自己原本的封地住的习惯了，也不想再更改封地，而决定他封地之人，就是晋国君主，所以，他对于究竟该帮助哪位世子，才会如此犹豫不决。 即便张然明问他是否已经确定下来，可他还是没法给明确的答复。 “侯爷，侯爷？”见侯爷姬成师发着呆，张然明唤了几声道。 姬成师故作刚刚反应过来的姿态，便问道：“然明先生，您在说什么，刚刚吾出神了，麻烦您再说一遍。”但实际上，姬成师心里跟块明镜似的，他早就听清了张然明说的一番话，也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也能够判断，从张然明的这番话里，他隐约听得出，然明先生显然是想帮助大公子夺回世子之位，果然，九年前的情谊仍在，而且，然明先生的判断一般是不会出错的。 一提到这儿，姬成师的思绪就回到很久之前，在帮助大哥从晋殇叔手中夺回晋国君主之位时，大哥姬仇可是不停地在他面前夸赞这位然明先生。 这可不仅仅是因为张然明是宣王贤臣张仲之子，更是因为张然明帮助晋侯姬仇从晋殇叔手中夺回了晋国君主之位。 侯爷姬成师心知肚明，能够从晋殇叔手中夺回君主之位，既不是骁勇善战的荀成将军的功劳，也不是里应外合的他的功劳，最大的功劳，便是这位然明先生，正是他出奇不意的计策，才能打得晋殇叔一个措手不及，帮助大哥夺回了晋国君主之位。 “侯爷，您若是不想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您大可以直话直说，您的担忧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无法决定究竟帮助哪位公子，若您能告诉我，我或许还能帮您想些办法，可若您不肯讲，那我只能按照我自己的思路，来选择帮助一位公子。” 张然明直白地说道，他清楚姬成师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说到底，他还是不信任张然明，所以他也不肯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倘若说了出来，若让旁人知道了，又会如何看待他，他可是晋国侯爷，怎么能被人议论纷纷呢。 见姬成师并未回答，张然明笑着说道：“看来侯爷并不想告诉我，那便意味着侯爷您还没考虑后，又或者说，您是不想得罪任何一位公子。” 听到这句话，姬成师稍稍一愣，他没想到，张然明还真有些本事，竟然能够想到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也知道他究竟在担心着什么，不错，他担心的就是这个，若是他选择帮助了一位公子。 倘若他选择帮助的那位公子没能夺得世子之位，那他身为晋国侯爷的名望，就会在晋国一落千丈，还会被人家说，既没有坚持自己原本的想法，又没有识人之能。 这位晋国侯爷，虚有其表，庸才耳。 这句话可是姬成师最不想听到的，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被天下人给议论纷纷，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在晋国群臣心中失去了名望。 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既能让侯爷姬成师不得罪任何一位公子，又能让他提升名望，张然明一想到这儿，笑着说道：“侯爷啊侯爷，既然能做出选择，就不要去后悔，总是这么后悔的话，君上又怎会从晋殇叔手中夺回晋国君主之位呢。” 这个例子恰到好处，毕竟侯爷姬成师为了帮助大哥姬仇夺回晋国君主之位，可以说，他在晋国是非常果断，瞅准机会便帮助大哥姬仇一举夺回了君主之位，而现在的侯爷姬成师，非但没有了以前的果敢，反倒是变得犹犹豫豫，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第六百三十九章 连锁反应 “既然侯爷这么不想讲的话，不如就请侯爷您离开吧，来人，送客！”张然明见姬成师在他府邸逗留许久，都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复，他便下了逐客令。 尽管姬成师贵为侯爷，在张然明这里，他仍然是一点情面都不给，若侯爷无法下定决心，张然明也绝不会帮他。 本以为然明先生在与自己开玩笑，可见到从府外走进来的两名侍卫时，姬成师才知道，张然明他是认真的。 “侯爷，请吧。” “等等，然明先生，您没必要这么快就把吾给赶出去吧，吾还没下定决心。” 姬成师话音刚落，张然明便冷冷地说了句：“侯爷，您也知道我的脾气，既然您还没下定决心，那便请您离开，莫要在这里碍事。” 说完，张然明便站起身，一挥手，道：“若侯爷想继续留在此地，在下恕不奉陪，你们两人看好侯爷，等侯爷什么时候想走，你们再离开不迟。” “是。”两名侍卫拱手一揖，道。 见张然明要离开府邸，姬成师着急起来，在两位公子中选择一位，对他而言，的确是一件非常纠结的事，一步错步步错，他可不希望因为今天的选择，而导致未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可同时，他心中也有了答案，只是他不想承认罢了，这场世子之争，自始至终，都仅有一位赢家。 “等等。” 张然明刚刚向府外踏了一步，便听到姬成师的唤声，声音坚定而低沉，张然明嘴角扬起微笑，他心里已经有谱了，这位侯爷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然明先生，您可真是不给吾犹豫的机会，您早就知道，哪位世子才能在这场世子之争中真正取胜。” “侯爷，您的回答是？”张然明并不想作过多的解释，他只想听到姬成师的答复。 “吾选择帮助大公子。” 这个答复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此话当真？侯爷，您若是确定了，可莫要诓我。”张然明再确认地问了句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姬成师笃定地说道，既然他敢说出这番话，便意味着他下定决心，已无退路。 却见张然明一拂手，示意两名侍卫退出屋外。 “侯爷。”张然明神色严肃，姬成师的选择正对张然明的心意，这场招婿之试，已经把张然明对世子姬还的信心给消磨殆尽，尽管君上姬仇一直跟他说，让他摒弃偏见，多多辅佐世子姬还，可世子最近这段时间的表现，对张然明而言，只有寒心两个字来形容。 这次无论说什么，他也要做出正确的决定，毕竟晋国世子之位的决定，影响着晋国未来的走向。 正如姬成师所想，张然明果然已经有了自己的考量，他本就想帮助大公子姬伯来夺回本属于他的世子之位。 “三公子无德，若让他继续当这个世子，只怕是难以服众。”即便是这件事，张然明也没有告诉君上姬仇。 “不可能。”姬成师听到这番话，第一感觉便是毫不相信，他身处晋国，知道晋国群臣的想法，他们皆是支持三公子姬还为世子殿下，而且姬还在他们心中的名望，可丝毫不亚于大哥，又怎么会像然明先生所说的那样，会难以服众呢。 即便是招婿之试落败，姬还也不至于会落得一个人人喊打的地步，可张然明这么笃定，姬成师渐渐怀疑起自己来。 “侯爷，您说这番话的依据是什么？”张然明反问道。 见张然明自信的表情，原本还有些狂妄的姬成师，顿时语气也压低下来：“然明先生，吾身处晋国，身为晋国侯爷，与群臣相处，自然知道他们心中所想，虽说这九年来三公子的所作所为让天下人耿耿于怀， 可他在晋国群臣心中的地位，可不是已经离开晋国长达九年的大公子能够比拟的，更有荀成将军与然明先生您的辅佐，现在晋国群臣早就对他能成为晋国君主而深信不疑。” “你说完了？”等姬成师说完后，张然明才缓缓问道。 “说完了。”姬成师本还想再补充一些，可突然想到，刚刚自己还在然明先生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要帮助大公子夺回世子之位，怎么又被然明先生的一番话给绕了进去。 “侯爷，看来您还是想选择帮助...”张然明故意放慢语速，给姬成师足够的时间考虑并解释。 “然明先生，您误会了，吾刚刚所言，不过是大公子目前遇到的问题，三公子有群臣支持，大公子若想要夺回世子之位，相对于三公子而言，他并无太大优势，若要夺回世子之位，还有些困难。” “不过这对侯爷你来说，要帮助大公子得到晋国群臣的支持，这恐怕不是什么难事吧。”张然明说道，“侯爷，这么点小忙，您不可能不帮吧。” 姬成师还没想好如何拒绝，却被张然明这一番话给说得哑口无言。 “罢了，这点小忙吾还是会帮的，只是然明先生，吾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 “侯爷请讲。” “然明先生，您为何会说三公子成为晋国世子会落得一个难以服众的地步。”姬成师有自己的疑问。 张然明笑了笑，说道：“侯爷，您一直待在晋国，对齐国招婿之试发生之事是一无所知，相比较被称为废柴世子的卫扬而言，晋世子姬还的确有些能力，可此次招婿之试，以被秒杀的形式而落败，传出去，可不仅仅丢了他晋世子的脸面，更是丢尽了君上的颜面， 同时，也狠狠地打了楚君熊仪的脸，在招婿之试正式举办前，熊仪可是变着法地替姬还说话，可谁能想到，最后竟然会落得这样一个结果，不过也好，在造成挽回不了的后果之前，因为招婿之试的落败，也不会有其他的问题产生。” 听完张然明的解释，姬成师恍然大悟，他本以为姬还只是因为招婿之试落败而已，可没曾想到，此次招婿之试的结果，决定着许多，若不废除他的世子之位，只怕会伤了众人的心。 第六百四十章 怎能出尔反尔 ‘然明先生，那该怎么办。’姬成师本来想这么问，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明明说好的要帮助大公子夺回世子之位，心里却总是想着要帮助三公子，若让然明先生知道了，他只怕是会直接被赶出这座府邸。 “这么说，此次世子之争，对大公子而言，还是很有优势的，怪不得大公子这么自信，仿佛胜券在握一般。”姬成师有了前车之鉴，连忙改了说话的语气，道。 张然明注意到姬成师眼神中闪烁过的一丝疑惑，他清楚，姬成师说这番话，显然是隐瞒了些什么，不过他也不在意，身为侯爷，若是出尔反尔，那丢的，可就是他自己的脸。 不过，既然姬成师不提，张然明也不会多问，毕竟，他要帮助侯爷的，可就只是帮助他想帮助的那位公子罢了。 “然明先生，您有什么办法能让大公子成为世子，毕竟他才刚刚回到晋国，离开晋国长达九年，九年时间下来，就连吾这个当叔父的，都差点将他忘却了，更不用说在晋国的臣子们了。” 的确，离开晋国长达九年，即便回来了，只怕是晋国群臣也不敢相信，君上会把世子之位交给一个对晋国之事丝毫不懂的大公子，再说了，与各个诸侯国有所往来的公子，有且仅有三公子姬还罢了，虽说他的一番行为已让齐侯吕购有所不满。 可若是让流浪在外，不知实力的大公子来，只怕是更不得诸侯们的信任，这，就是大公子姬伯目前所处的困境，该如何从这个困境中走出来，这便是大公子最为担心的问题，而正因为此，身为侯爷的姬成师对大公子是百般不信任。 毕竟，九年前，明明属于大公子姬伯的世子之位，却被他拱手相让，任凭谁知道了，都会对此事相当不满，更不用说侯爷姬成师了，他还为了帮助三公子从大公子手中夺得世子之位，不惜与大哥闹翻。 结果呢，三公子姬还得到世子之位竟然这么轻松，就像是一场笑话，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离开晋国，只不过是一气之下，这样的性格，让他成为晋国世子，继而成为晋国君主，无论是谁，心里都会对此有些担忧的。 他们最担心的，便是若等大公子成为晋国君主之后，因为自己直率的个性，导致晋国发生一系列的问题，而有了前车之鉴，以大公子的性格，或许会选择逃避，那可就是将难题，交给了他们这帮臣子。 缺少了主心骨，即便晋国实力再怎么强劲，外有虢公翰、犬戎等虎视眈眈，内有各位诸侯对晋国霸主之位的觊觎，若不是晋侯姬仇实力强盛，又抓住时机，勤王有功，被天子封为方伯，可若是换了一人，只怕是没有晋侯姬仇这样的实力，对晋国而言，可就麻烦了。 只不过，既然张然明敢这么说，便意味着他定有什么好主意，否则，以张然明小心谨慎的性格，他绝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番话来的，更何况还是当着侯爷姬成师的面，要知道，他们两人之前还因为世子之位一事争吵。 张然明为了顾全自己的颜面，也绝不会说出丝毫没有把握的话，此次大公子能回来，也是出乎张然明的意料，他清楚这位大公子的脾气，九年前负气离开晋国后，因为自己的犟脾气，即便君上姬仇派人多次来找寻他，他也绝不会回来。 可现在能够放下九年前的成见回来，便意味着他对此次能夺回世子之位是颇有自信，倘若真是这样，张然明也下定决心，定要尽自己所能，帮助大公子夺回本属于他的世子之位。 “然明先生？”姬成师见张然明愣了愣神，唤了句道，可他并没有回话。 张然明刚才的思绪早已回到九年之前，那时他还在辅佐大公子之时，特别是那天周幽王姬宫湦前来晋国之时，大公子姬伯并不是故意迟到，只是因为他离开自己府邸前，发现一些事有些蹊跷，殊不料这蹊跷之事竟是三弟姬还所安排的。 为的就是让他的大哥姬伯迟到，从而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张然明对这些事当然都心知肚明，前些天他也特意提醒过大公子。 “大公子，三公子可是对您的世子之位是虎视眈眈，之前讨伐西戎白狼之时，我就觉得不对劲，明知自己武艺不如大公子您的他，竟然主动请缨，想去与西戎白狼对阵，可结果您也知道了，三公子实力不济，落败，若非您及时出手相救， 可同时，您虽然出手相救了，可你们二人却陷入埋伏，原来这不过是西戎白狼所设下的一个陷阱，若非荀成将军，恐怕你们两位公子都会...”张然明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告诉大公子这件事，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提醒大公子，千万要提防三公子姬还。 “然明先生多虑了，三弟为人我还是清楚的，这个世子之位，无论是哪位公子，都是极为想要的，三弟更不用多说，他的实力不亚于我，却因为不是嫡长子，对这世子之位也是耿耿于怀，不过有我在，三弟他也不会与我争夺这世子之位。” “大公子，您难道忘了，西戎白狼的狼主能够潜入晋国，这绝非是无缘无故的，这定是有人在城中帮助他，否则，以西戎白狼狼主的实力，又怎么可能绕过晋国，潜入府邸中，将掘突公子给带走呢。”张然明还是觉得事有蹊跷。 特别是当周幽王前来晋国之时，而身为晋国世子的大公子姬伯却迟迟未能出现，他便心里咯噔了下，向三公子姬还的方向望去，只见三公子脸上洋溢着笑容，大哥还没出现，他却没有丝毫的紧张，这究竟是为什么，张然明在心里嘀咕着。 “没事，然明先生，即便三弟真的有什么想法，不还有您在么，您的实力我是非常相信的，三弟想对付我，有您在，他定不可能得逞。”姬伯对自己是非常自信，也压根不认为三弟姬还有这样的实力，能够从他手中夺得世子之位。 第六百四十一章 任性妄为的后果 大公子之所以有这样的自信，不仅仅是因为有然明先生的辅佐，更是因为三弟对他的承诺，姬还可是答应过姬伯，等大哥成为晋国君主后，他定会尽心辅佐。 可谁曾想到，当能夺得世子之位的机会来临时，姬还又怎会放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再说了，他对大哥这么讲，也不过是为了降低大哥对他的警惕心罢了。 晋国三公子的身份，又对大哥说自己不会与其争夺世子之位，按照周礼，无论如何也不会轮到三公子姬还成为晋国世子。 可往往人在大意之时，便会落入陷阱之中，张然明虽然清楚，可碍于君上与天子的颜面，他不可随意离开，更不用说他也不知道大公子究竟人在何处。 一场误会就此产生，之后发生之事，天下人尽皆知，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负气离开，身为晋国三公子的姬还却能夺得晋国君主之位。 若是大公子姬伯不离开晋国，或许他也不会失去世子之位，不，与其说是不会失去，不如说是肯定不会失去，毕竟他晋侯的嫡长子，更何况还有烽火戏诸侯导致幽王覆灭的前车之鉴，晋侯姬仇无论如何也不会废除大公子姬伯的世子之位。 “然明先生？”姬成师见张然明正在发愣，又唤了一声道。 这一声才把张然明从回忆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别的不多说，他只是觉得九年前大公子完全没必要负气离开晋国，而九年后，又为了夺回这世子之位赶回来，他是在想，这未免也太不值得了些。 张然明当然清楚姬成师的问题是什么，便说道：“侯爷莫要担心，既然我敢说大公子能从三公子手中夺回世子之位，便意味着大公子的确有这样的能力，而现在的问题，便在于该如何解决目前大公子的处境。” 不错，这也是姬成师最为担心的情况，虽说大哥对大公子心有愧疚，也一直想把世子之位交还给他，可即便大哥想这么做，晋国群臣只怕是也不会同意。 毕竟，在晋国群臣的心目中，大公子姬伯早已离开晋国，与其说是离开，不如说他是放弃了晋国，寒了他们这帮臣子们的心，即便现在大公子回来，他们心里对其定也有些不满。 “借力打力。”张然明缓缓说道，他早就替大公子想好了解决这个困境的办法，此次晋世子姬还于招婿之试落败，虽说对晋国而言，这是一次不小的打击，但换句话说，又是焉知非福呢。 “然明先生，您的意思是？”姬成师似乎猜到了张然明大概的想法。 “不错。”张然明赞同地说道，虽然这位侯爷姬成师有些固执，但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否则，晋侯为何离开晋国之前，会特意吩咐过他，让他镇守晋国，便说明在姬仇心中，他的胞弟姬成师的实力，可丝毫不亚于他。 “侯爷，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此次三公子于招婿之试落败，不过是小事罢了，可他要置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于死地，对齐侯吕购，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您觉得，为何荀成将军一直跟随在三公子身边，可这一次，偏偏君上便让他回到了晋国。” 的确，姬成师虽然大老远地从晋国跑到齐国，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对荀成将军突然从齐国回来这件事他虽然心中有些疑问，可荀成若是不主动提出来，他这个当侯爷的也不好多问。 “可能大哥早已顾虑到吾会擅自离开晋国前来齐国一事，不可能吧，大哥是挺厉害的，但他也不可能想得这么长远。”姬成师猜测道。 “侯爷，您真是太看得起您自己了。”张然明苦笑道，“即便您不在晋国，以晋国现在的实力，即便虢公翰与犬戎真的对晋国虎视眈眈，想发兵攻打晋国，以齐国到晋国的距离，我们若想要赶回去，还不是绰绰有余，更何况，还有这么多诸侯在，谁又敢放肆。” 听到张然明这番话，姬成师只觉得脸上面子有些挂不住，连忙说道：“然明先生，您就别挖苦吾了，此次吾知道自己犯了错，您还是快告诉吾，接下来的处理办法究竟是什么。” “荀成将军之所以回到晋国，便是因为他助纣为虐一事。”谈到这件事，张然明神色变得极为严肃地说道。 “不可能。”姬成师对荀成的印象非常好，他可不认为荀成将军会做出傻事，晋国谁都可能犯错，唯独荀成将军，他是不可能犯错的。 “那侯爷您说，荀成将军每次都会被君上带在身边，可此次荀成将军竟然中途而返，不是犯错了，又是什么。” 张然明说的姬成师是哑口无言，“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三公子与大公子于府邸对战一事，侯爷，想必您定有所耳闻，只是天下诸侯为了照顾君上的颜面，才特意将此事瞒着，没有告诉任何人，可这件事，对君上来说，对他的名望影响实在是太大，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齐侯吕购也已知道此事。” “齐侯知道此事，与荀成将军被赶回晋国又有什么关系。” “您难道忘了，在这场世子之争中，齐国大公子吕禄甫险些因为三公子的任性妄为丧了命，您说，若是齐侯知道了此事，他心中又会作何想法。” 齐侯吕购是天下人公认的护犊子，更何况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是齐国最为杰出的公子，也是天下人眼里公认的最为厉害的公子，他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以齐侯的脾气，定会与晋侯没完。 能让世子姬还继续参加招婿之试，已经是齐侯给的最大面子，更不必说姬还于招婿之试是以被秒杀的形式而退场，他若是能继续成为晋国世子，继而成为晋国君主，只怕晋国会失去一个盟友。 可若是大公子姬伯，他与齐侯的乘龙快婿卫世子卫扬曾在鲁国共患难过，两人的交情是相当不错，现在之所以齐侯吕购还愿意给点面子，便是因为这位大公子的存在。 第六百四十二章 前车之鉴莫敢忘 “而然明先生，您说的借力打力，便是借助刚刚成为齐侯乘龙快婿的卫世子卫扬的力量，来帮助大公子脱颖而出，提升他的名望。” 姬成师不愧是侯爷，反应极快，立刻就明白了张然明接下来的计划。 “不错。”张然明赞许地点点头，怪不得君上说，此次世子之争，侯爷姬成师的力量必不可少，毕竟，若不能得到他的支持，也就意味着，接下来能成为晋国世子的那位公子，将得不到晋国大部分臣子的支持。 现在碍于晋侯姬仇的颜面倒是还好，可若是等姬仇不再是晋国君主，恐怕仅凭大公子个人能力，可是震不住这些臣子。 若真是这样，那这世子之位，即便大公子真能夺回来，只怕也是有名无实，虽有张然明、师服等贤臣辅佐，可他们能护得了一时，却护不了一世，最后还是会回归到这个问题上来。 不如现在就解决掉这个问题，便是让身为侯爷的姬成师前来帮助大公子，有他在，晋国群臣定不会因为此事来为难大公子。 “侯爷，此次世子之位的决定，将关乎到晋国的未来，稍有不慎，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别怪我没提醒侯爷您。”张然明又特意补充了句道，说实话，他对侯爷姬成师并不信任，毕竟，为了帮助三公子姬还夺得世子之位，他不惜与大哥姬仇大吵一架。 实在是难以让张然明相信，他会突然改变自己的想法，转头来帮助大公子夺回世子之位。 这其中定有什么古怪，张然明心细，就算大公子姬伯愿意相信侯爷，他只觉得还是小心为妙，毕竟，此次世子之位的争夺，若世子之位确定下来，无人能够改变这样的状况。 ... 另一边，师服还是不认为侯爷姬成师会这么好心好意地帮他们这个忙。 “师服先生，您就不要多虑了，这次三弟是必败无疑，叔父也正是看到这一点，才会选择来帮助我，否则，以叔父的本事，只要三弟有一丝翻盘的机会，他就绝对不会放过。”在得到侯爷姬成师的肯定回复后，姬伯也宽下心来。 他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才回到晋国，也是有着自己的担忧，一是担忧自己在晋国的名望不足，若是贸然回归，被三弟发现自己的踪迹不说，他定会派人时时刻刻盯着他，若要与群臣有所往来，只怕是非常困难。 另一方面，便是他的这位叔父，晋国侯爷姬成师，他最看不惯身为大公子的姬伯，而且，若姬伯回来，他定会再度出手来对付他。 所以，姬伯才会选择在卫世子卫扬与三弟姬还进行招婿之试的这个关键时刻回到晋国，他正是看准了三弟姬还在应付招婿之试时，可没有心思来对付他，而且身为晋国侯爷的姬成师也留在晋国，他也不会出现在齐地。 更何况在齐国，三弟姬还就算想对付他，也得考虑一下后果，正如现在的状况一般，正是因为大公子姬伯的出现，晋世子姬还乱了阵脚，竟然还让陈刀将军与齐国大公子吕禄甫陷入困境，仅凭这一点，姬还在齐侯吕购心中的形象可谓是一落千丈。 原本吕购还打算再给姬还一次机会的，可谁想到，姬还在招婿之试中被秒杀，更有得臣、夷仲年在齐侯面前进言，说晋世子姬还的为人，以及小妹庄姜对姬还并无好感。 无论如何，这场招婿之试，都将以姬还落败而告终。 “只是，我唯一觉得奇怪的，侯爷的态度为何会有这么大转变，难道仅仅是因为发现三公子无法守住他的世子之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师服自问自答，又把自己刚刚一番回答给否定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三弟这九年来的所作所为，我相信君父对此定非常清楚，更何况与纪国的豺狼兄弟为伍，这笔帐，齐侯吕购还没与晋世子姬还算呢。”大公子姬伯有些飘飘然起来，觉得此事不成问题。 现在他有晋国第一谋士张然明辅佐，更有叔父侯爷姬成师相助，还有师服先生在给他出主意，要从三弟手中夺回世子之位，他只觉得小菜一碟。 只是师服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最不稳定的一人，便是身为侯爷的姬成师，他实在是不相信，这位侯爷能够倒戈相向。 思绪回到多年以前，晋侯姬仇遵周礼，立嫡立长，以周幽王废姬宜臼而立姬伯服为前车之鉴，打算立大公子姬伯为世子，可其中，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便是身为侯爷的姬成师。 “大哥，此事吾不同意。”当着群臣的面，姬成师直白地说道。 “为何，成师，孤想听听你的意见。”姬仇还是好脾气，询问道，“周礼有言，立嫡立长，大公子的本事你也知道，为何你会不同意呢。” “大哥，大侄子的本事吾当然清楚，为人聪明伶俐又优秀，只是与三公子相比，他还是差了许多。” “此话怎讲？”姬仇想听听姬成师说出这番话的缘由。 “大侄子为人懦弱，颇有个性，即便大哥您让荀成将军与然明先生辅佐他，他也不会珍惜。” “不可能。”荀成第一个反对道，那时的他，还是受君上之命，打算辅佐大公子的，可谁知道，后续结果正如侯爷姬成师所言，大公子姬伯为人任性，天下名将荀成辅佐他，他都瞧不上，这可真是寒了老臣子的心。 “荀将军，你我都是看着几位公子长大的，他们的性格脾气如何，你我最是清楚，谁才适合成为晋国世子，继而成为晋国君主，你我应该都明白，还望荀成将军能帮吾这个忙。” “前车之鉴莫敢忘，嫡子庶子世子争。”张然明缓缓出列，说道，“侯爷，凡事都有一个过程，大公子还没成为世子，您便开始这么万般阻止，究竟有何种想法。” “这...”听到张然明说的这番话，姬成师一时之间无法反驳，不过他的确有自己的想法，当然是因为自己更加看重三公子。 第六百四十三章 犄角之势 而且姬还答应过姬成师，若能助他成为晋国世子，等他成为晋国君主时，便将一大片封地赏赐给他，可谁曾想到，姬还的世子之位，竟然是这么得来的。 正因为姬成师未在这件事中起到关键作用，此前姬还对其的承诺也就不再有效，一谈到这事，姬成师就对大公子来气。 明明就会放弃自己的世子之位，为何当初立世子之时不主动放弃，偏偏因为周幽王姬宫湦的一番话就负气出走，谁也不知道，在当时那样的境况下，大公子姬伯究竟是何想法。 让他现在再来帮助大公子，姬成师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除非大公子能给出更为优渥的条件。 张然明看似是在替姬成师出谋划策，实际上他心里对其也有所提防，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身为侯爷，姬成师在晋国的影响力自然不用多说，若是这么轻易答应大公子的请求，这才是让人感到最奇怪的。 “侯爷。” “嗯？” “不知大公子给了您什么条件。”张然明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没有继续说下去，反倒这么问了句。 姬成师的脸色发生了些许变化，尴尬一笑，道：“然明先生为何这么问。” “我只是在想，一个人的态度不可能这么轻易便发生变化，侯爷您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固执，认准一件事绝不会随意改变，当初晋殇叔篡夺晋国君主之位，君上逃离晋国之时，他就跟您说过，让您与他一同逃离，可您不听。” 说到这儿，张然明稍稍顿了顿，伤心往事，莫要再提，随即他压低声音，道：“我可不相信这么固执的侯爷竟然会轻易地答应大公子的请求，侯爷，还望您能给我一个解释。” 姬成师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原来，张然明是在问他帮助大公子的理由，总不能在然明先生面前说自己是自愿帮助大公子的，张然明是万不会相信这番说辞的，毕竟，能让一位侯爷在短时间内改变自己的想法，可不是一番言语能够做得到的。 “大公子对吾说过，若他为君，便将曲沃赏赐给吾。”姬成师清楚，在张然明面前，他无论将封地说大或者说小，可都是瞒不住他的。 曲沃之地，资源丰厚，地域辽阔，甚至比晋国的都城翼城还大，听到这番话，张然明脸上露出不快的神情，以周礼而言，君王之地应当大于臣子的封地，可若大公子真能继位成晋国君主，把曲沃封赏给姬成师，这可有违周礼。 但同时，张然明也能够理解大公子的这番承诺，若不以此作为交换，恐怕侯爷姬成师并不会这么爽快地答应。 “然明先生，您说，这合不合理。”姬成师在说这话时，不停地用眼神向张然明瞥去，生怕自己心里的小心思被他发现，他之所以想要曲沃这块封地，便是因为他有自己的打算。 “侯爷，您说呢。” “然明先生，这块封地或许是大了些，但吾之所以想要这块封地，便是为了保全自身，晋殇叔篡夺君主之位，往事历历在目，若吾能得到此地，便能与都城形成犄角之势，即便犬戎与虢公翰等乱臣贼子虎视眈眈，他们也定不可能来犯。” “不行。”任凭姬成师多费口舌，也只是换来张然明一句不行，张然明身为晋国第一谋臣，怎么可能不知道曲沃这块封地对晋国的重要性，再说了，若是把这块封地封赏给侯爷姬成师，只怕是会引起晋国群臣的不满。 这晋国君主，究竟是侯爷，还是晋侯，恐怕群臣心里都要打一个问号了。 见张然明给出这么肯定的回复，姬成师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只见他慢慢说道：“然明先生，您何必态度这么坚决。” “侯爷，别以为我不知道您是什么心思，曲沃封地若赏赐给您，等大公子继位后，晋国群臣心中会对他作何想法，以周礼而言，臣子封地不得大于都城，可曲沃资源丰富，地域辽阔，大公子不懂也就罢了，您身为晋国侯爷，难道还不懂么。” 张然明厉声一喝，姬成师的思绪也回到了从前。 当初他在大哥面前提议让三公子姬还成为晋国世子之时，便是这位然明先生，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此事就这么定了！”姬仇不想给姬成师过多解释的时间，世子之位一事，他身为晋国君主，理应由他来决定。 “大哥。”姬成师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成师你莫要多言，前车之鉴，孤怎敢忘记。” “大哥，您相信我，三公子的能力...” “退下！当着群臣的面，你怎么称呼孤的。” “是，君上。”姬成师只得悻悻退下，在大哥面前，即便他有再多的反对意见，也不能多提。 “大哥，您不听吾的，可是会后悔的。”姬成师只觉得有些不快，颇为不满地说了句。 “侯爷，您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群臣之中朗然一声，一人缓缓从队伍中走出来，他便是宣王贤臣张仲之子张然明。 “哦？然明先生，您这番话似有弦外之音。” “那也比侯爷您当着群臣的面责君上的不是要好。”两人一见面便剑拔弩张。 “然明先生，这可是我们的家事，与您这个外人无关吧。” 一听到姬成师这番话，群臣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 “是啊，晋国世子之位，何时轮到他这个外人来提意见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然明先生可是晋国的有功之臣，他不提意见，在场众人，谁又有这资格能提。” “不是还有侯爷在么。” “侯爷，要知道然明先生才是帮助君上从晋殇叔手中夺回君主之位的真正功臣，甭说你我了，就算是侯爷，与然明先生相比，也差得远了。” 出乎姬成师的意料，在场群臣的态度，几乎是一边倒的偏向于张然明。 “你，你们。”姬成师有些生气地说不出话来。 却见群臣纷纷移开自己的目光，似乎在躲闪姬成师的责怪，张然明身份尊贵，又声名显赫，他们是聪明人，可不想因为世子一事而得罪他。 第六百四十四章 不言而喻 “侯爷，这您可不能怪我们，虽说世子之位一事是君上的家事，可这也关系到晋国的未来，毕竟世子之位一旦确定，可就没有轻易更换的可能，在这件事上，我等还是更为赞同然明先生的看法。” 平时这些人都争着抢着与侯爷姬成师称兄道弟，可一到关键时刻，他们这帮人就开始掉链子，若张然明没有站出来劝谏的话，或许他们还会帮衬着姬成师在君上面前提些建议。 可若是张然明这么说了，大家都知道他在君上心中的分量，更何况君上的说法也不错，自古以来，周礼便说了，立嫡立长，更何况有周幽王的前车之鉴，众人也都看到了周幽王废长立幼，导致奸臣虢石父一人把持朝政，早已让天下人心中对其有所不满了。 正因为此，每次姬成师见到张然明，都会与他拌几句嘴。 “然明先生所言甚有道理，孤得为了晋国未来着想，成师，此事你莫要多言，就按然明先生的意思办。” 连大哥都这么说了，姬成师若是想再进言劝说的话，这可就有些不厚道了，当着群臣的面与张然明争论世子之位一事，对他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 ... “然明先生，现在想来，当初自己的决定是有多么幼稚，明知道就算帮助三公子夺得了世子之位，也没有吾的一席之地。”回想起往事的姬成师笑着说道。 “大公子虽有些缺点，可他宅心仁厚，若能成为晋国世子，对晋国，对天下而言，都是一件好事。”张然明看人极准，他当时并不认为大公子会失去他的世子之位，毕竟周幽王的为人，君上也是极为清楚，对大公子的一番话不过是他的气话。 而且，君上之所以要责问大公子姬伯，便是为了顾全周天子姬宫湦的颜面，不然若是传了出去，一直对晋国耿耿于怀的虢石父便会对此大做文章。 可谁曾想到，因为君上的这一番责问，大公子竟然一怒之下，离开了晋国，这一走，就是九年，事实是，若大公子不因为自己的任性而离开晋国，这世子之位，谁也夺不走。 “然明先生，若大公子真能夺回世子之位，这曲沃之地...”姬成师还是心心念念着他的封地。 “门都没有。”张然明丝毫不给姬成师一丝机会。 “这。”姬成师颇有些无奈，现在两位公子究竟谁才能成为晋国世子，张然明的建议将会起到决定作用。 可若大公子成为世子之后，姬成师无法得到本该得到的封地，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满，毕竟，他大老远地从晋国跑到齐国，本就是为了帮助三公子姬还守住他的世子之位，可现在，恐怕连原本三公子答应赏赐给他的封地都得不到。 “然明先生，若您执意这么做，那我只怕是没办法帮您这个忙了。”张然明是毫不客气地说道，因为他清楚，曲沃这片封地的重要性，而且他不敢马虎，若大公子真的答应姬成师把曲沃这片封地赏赐给他，等大公子继位成为晋国君主时，只怕晋国群臣无人会听命于他。 一位是晋国侯爷，一位是离开晋国长达九年的大公子，而现在，晋国侯爷拥有着比大公子更多的封地，试想一下，若真是这种情况，晋国群臣又会选择站在哪边呢。 答案不言而喻，张然明很清楚侯爷究竟在想些什么，而他要做的，既要把晋国世子的最佳人选给选出来，又不能让侯爷姬成师达成他的目的。 “然明先生，然明先生。”姬成师见状，连忙站起身来，说道，“您不能这么为难吾，要知道，若没有吾的帮助，仅凭大公子一人之力，只怕是他无法从三公子手中夺回世子之位。” “侯爷啊侯爷，没看清局势的人是您吧。”张然明压低声音说道。 姬成师微微一愣，张然明所言非虚，现在三公子姬还于招婿之试落败，可以说，是全然失去了与大公子姬伯竞争的机会，在这种情况下能翻盘的可能，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了。 虽然张然明说的很有道理，但姬成师也并不是毫无准备，“然明先生，现在的境况，其实与当时相差无几。” “哦？”张然明倒是想听听姬成师的见解。 “然明先生，您可不要忘了，大公子的世子之位由来，可是非常颠簸，而三公子的世子之位之前就已确定，您当真觉得大哥会因为您的片面之词，就废除他的世子之位么，就算他同意，晋国的群臣也不会同意，而要让晋国群臣同意，得先过吾这关。” 姬成师颇有自信地说道，若是九年之前，他或许还会怕一怕张然明，可是现在不同往日，他只觉得然明先生说的话，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那您可不要忘了，是谁阻止了你。”此话一出，姬成师有些紧张地瞥了眼张然明，虽说时间已经过去很久，自从三公子姬还成为晋国世子之后，身为侯爷的姬成师便已不参与朝堂之事。 可张然明不一样，晋国可以没有他侯爷姬成师，却不能没有贤臣张然明，毕竟，外有犬戎虢公翰等人虎视眈眈，此时大哥正需要贤臣良将的辅佐。 更何况，张然明可是得到天子青睐之人，当时天子让然明先生回到都城去辅佐他，张然明念在与大哥的情谊，也没有答应天子的请求。 基于此，大哥姬仇对张然明的信任可不用多说，而且自从大哥从晋殇叔手中夺回君主之位到现在，张然明在大哥心中的地位是直线上升，已经无人可比拟。 好不容易得到张然明的信任，现在再得罪他，绝非明智之举，姬成师这样想着，便说道：“然明先生，吾等各退一步，等此事结束后，等大公子继位，就看他究竟会把哪片封地封赏给吾，您看如何，这已经是吾最大的让步了。” 张然明瞥了他一眼，他也清楚大公子姬伯之所以会应允下这样的承诺，便意味着侯爷姬成师对此次世子之争的重要性。 第六百四十五章 糊涂 “既然这是大公子的决定，他定有自己的考量。”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张然明才徐徐说道。 姬成师的心都揪了起来，等听到张然明给出明确的答复后，他心中的石头才砰然落地。 “这么说，您是答应了？”姬成师喜出望外。 可张然明随后的一番话，宛若一盆冷水一般浇在姬成师心里。 “这只不过是暂时的决定罢了，大公子还未夺回世子之位，若是半路被三公子给截了，您想要的封赏也就得不到了。”张然明性格谨慎，在事情未能落定之前，他绝不会轻易允诺。 要帮助大公子姬伯夺回世子之位，难度有三，其一，九年前离开晋国的缘由究竟为何，若是向天下人说出，是三公子姬还不念与大哥的手足之情，耍了点手段，让大哥姬伯不得已离开晋国，传了出去，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只怕是会对晋国产生更不利的影响。 而这一招，无论是谁，即便是侯爷姬成师，晋国第一名将荀成，亦或者是晋国第一谋臣张然明，谁都不敢用这招，若是用了这招，让晋国的名望一落千丈不说，还会让天下人对其颇有微词。 其二，大公子姬伯离开晋国九年之久，为何偏偏在姬还与卫扬进行招婿之试的关键时刻回来，这个原因又该如何向晋国群臣解释，再说了，晋国群臣显然都是站在世子姬还这边，若轻易换世子之位，只怕会引起晋国群臣的不满。 只是用姬还于招婿之试落败的借口向晋国群臣解释，只怕是没人会听，毕竟，之前就连侯爷姬成师都可是站在姬还这边，若不是知道事件真相后，才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其三，就算大公子姬伯力排众议，成为晋国世子，群臣之中定有人心中不服，虽说这点最好解决，可要真正处理起来也是极为麻烦。 若能解决以上问题，晋侯姬仇的心结也会打开，可反之，即便三公子真的不适合成为晋国世子，姬仇也不敢轻易废除他的世子之位。 “然明先生，不是吾说，这大公子要从三公子手中夺回世子之位，这难度恐怕有点大，姬还是世子殿下，他在晋国群臣心中的威望自然不必多说，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场招婿之试的落败，就废除他的世子之位呢。” 说实话，当姬成师听到大公子的决定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认为大公子是在异想天开。 “侯爷，您可不要忘了，三公子真正的弱点可不是招婿之试的落败，真正的弱点是不念手足之情，惹怒了齐侯，进而导致招婿之试无功而返，您可得弄清楚顺序。” 姬成师是聪明人，听完张然明这番话后，他反应过来：“这场世子之争中，可有一个关键。” “不错，而这位关键人物，便是招婿之试的胜者，卫世子卫扬，有他帮忙，以上三个问题将不攻自破。”张然明颇为自信地说道。 “此话当真，可吾觉得卫世子平平无奇，并无特别亮眼的表现。” “人不可貌相，一年以前，天下人还以为卫扬是位废柴世子，压根就没有参与这场招婿之试的可能，可现在呢，他非但参加了，还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世事难料，谁又能说得好呢。”张然明颇为感慨。 要知道，当初谁也不相信，区区一个流亡世子，还能从晋殇叔手中抢回君主之位不成，可事实是，姬仇的确做到了，他不仅从晋殇叔手中抢回了晋国君主之位，还抓住机遇，勤王之功，一举成为天下霸主，被天子封为方伯。 “您接下来的打算？” 张然明缓缓站起身，既然已经答应侯爷，那他便得去会一会卫世子卫扬。 “吾随您一同前去。”姬成师忙说道。 “侯爷，您刚刚才见过卫世子，现在还想再见他一面么。” 姬成师微微一愣，心里不禁想着，然明先生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有人把他一来齐国就去会卫世子等人的消息告诉了张然明。 “甭说我知道，君上也知道，而且我们早就知道您会收到世子殿下的来信赶来这里。”张然明笑着说道。 说完，他便向府外走去，只留下姬成师一人怔在原地，他有些发懵，原来一切都在大哥与然明先生的掌握之中。 ... 另一边，师服挺好奇一向狂妄自大的侯爷姬成师，今天倒是变了个人似的，竟然答应帮大公子这个大忙。 要知道，君上最开始立世子之时，他可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若非然明先生相助，只怕这世子之位一开始就会被三公子姬还给夺了去。 “大公子，等您成为晋世子之后，您答应将什么封赏给姬成师。”师服问道。 姬伯瞥了眼师服，眼神中有些犹豫，其实他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师服，但想了想，此事早晚会说出来，“师服先生，我答应叔父，若我能成为晋国君主，便将曲沃封赏给他。” “大公子，您疯了！”师服听到姬伯答应给侯爷姬成师的赏赐后，他一把站起，瞪大了眼睛，摆出颇为不相信的模样。 “师服先生，您真是大惊小怪，不过是一块封地罢了，给叔父就给他了，这又有什么问题。” “大公子，您糊涂啊，您可知道曲沃是何地，资源丰富，非常辽阔，您把这块封地赏赐给他，这可是有违周礼的，臣子封地，比君主封地还广，这成何体统。” “师服先生，我认为您多虑了，曲沃虽广，可与翼城相比，也仅有地广这一优势罢了，赏赐给叔父又何妨，再说了，现在我能否成为晋国君主还不一定，若不这样答应叔父，您觉得他会帮忙么。”姬伯忙解释道，他这么做自然也有他的理由。 “不行，我还是不同意，大公子啊大公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去的话可是覆水难收了，若等您成为君主，侯爷来向您讨要封地，您又该如何对付？”师服反问道。 “这不还早么，等遇到这个问题，再想办法解决不就成了。”姬伯不以为意。 第六百四十六章 留下一个好印象 “大公子！” “好了，我意已决，师服先生莫要多言。”姬伯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师服见状，把刚刚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他清楚，为了从姬还手中夺回世子之位，侯爷姬成师的力量必不可少，只是他觉得大公子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些。 有侯爷姬成师的帮助，自然能事半功倍，可即便没有他的帮助，有然明先生在，这世子之位倒也不是不可能夺回来。 但见大公子这么有把握的样子，师服也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毕竟之前才与三公子因世子之位一事闹的不可开交。 现在若是告诉大公子，侯爷姬成师在世子之争中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的话，只怕大公子又会对与姬还争夺世子之位一事失去信心。 只是师服对此仍有些担心，还是补充了句：“大公子，此事还望您能细细思量，莫让未来的您为今天所做的决定而后悔。” 大公子姬伯又怎会不知道曲沃这块封地的重要性，可现在这种情况下，既然已经答应了叔父，若他真能成为晋国世子，既而成为晋国君主，他便只得把此地封赏给姬成师。 一是为兑现自己的承诺，更何况将此封地若是封赏给姬成师，晋国群臣也会认为大公子是有情有义之人，二是为告诉晋国群臣，即便是一向不帮助自己的侯爷姬成师，他也能不计过往的恩怨，宽仁以待，那即便是素未谋面的臣子，他也能平等相待。 可同时他也担心姬成师的心思，姬成师在晋国的名望可是丝毫不亚于晋侯姬仇，更不用说他一个晋国大公子了，若是将曲沃这块封地赏赐给他，只怕是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现在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毕竟大公子姬伯连世子之位能否夺回来也成了一个问题。 ... “呼。”这些天为了在未来的老丈人面前好好表现，留下一个好印象，卫扬是忙里忙外，整场婚礼的预备都是卫扬一人在处理，回到府内，卫扬舒了口气，忙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阵了。 “世子殿下看起来很开心。”石碏笑着说道，“这几天这么忙，也没见世子殿下您喊过一句累，叫过一句苦。”石碏对卫扬的固有印象还停留在一年前不学无术的样子。 “石碏先生，这可是我的人生大事，我当然要重视起来，更何况庄姜可是齐国公主，若不展现良好的态度，齐侯怎敢放心地把他宝贝女儿交给我。”卫扬知道齐侯吕购最疼爱的，就是他的小女儿庄姜了。 “世子殿下最近的表现这么好，齐侯也看在眼里。” “这话怎么说。” “二公子得臣不就是派来看着您的么，齐侯这人，虽然话不多说，但早就吩咐过二公子得臣，一有情况就把您的表现告诉他，他心里清楚得很。”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些天二哥得臣一直跟在他身边，原来是奉齐侯吕购之命来看着他。 “石碏先生，那您觉得，齐侯的那关，我过了吗？” 石碏竖起大拇指，赞叹道：“世子殿下这段时间的表现，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纵观众位诸侯公子，谁又能做到像您这样。” “好了好了，石碏先生就莫要吹捧我了，这是属于我自己的婚礼，我怎敢不重视，再说了，还有齐侯与诸侯公子们看着，若我不好好表现，他们针对此事大做文章，只怕是又会惹得麻烦。”卫扬对之前姬还的所作所为仍心有余悸。 “怎么可能，世子殿下，您这就有些杞人忧天了，要知道，晋世子姬还可是被晋侯给关在府内，没有晋侯之命，谁都不敢放他出来，纪国的豺狼兄弟又被打入大牢，至于乱臣贼子虢公翰等人，有君上等人在，也谅他们不敢，唯一有变数之人，恐怕是...” 石碏说到这儿，他突然想到一个人，便是刚刚大老远地从晋国跑到齐国的侯爷姬成师，也是刚刚他们在婚礼布置现场遇到的那位晋国侯爷。 “石碏先生，您认为这位侯爷，究竟是敌是友。”卫扬神色严肃，语气低沉地说道。 石碏摇摇头，说道：“世子殿下，我可不认为他是朋友，他身上散发的气势可不一般，而且我听说，这位侯爷可是一直站在晋世子姬还那边，曾经还因为晋侯究竟立哪位公子为世子一事，与晋侯大吵一架，虽然没能成功，可也让晋侯对他礼让三分， 若非张然明及时劝阻，只怕晋侯就会答应姬成师的请求，立三公子姬还为世子，不过后来因为大公子姬伯负气出走，让三公子姬还成为了晋国世子，身为侯爷的姬成师心中便对大公子颇有微词。” 卫扬倒是觉得奇怪，石碏先生怎么对此事一清二楚，怀着这样的疑问，他问了句道：“石碏先生，您怎么对晋国之事这么了解。” “世子殿下，我一直觉得，晋侯姬仇的本领不简单，他能从晋殇叔手中夺回君主之位，可不仅仅是依靠了名将荀成与谋臣张然明，还有他的胞弟姬成师，否则，身为侯爷，姬成师在晋国的名望怎会不亚于晋侯呢，世子殿下可能不知道， 但当时此事，可是天下人尽皆知，碍于晋侯方伯的颜面，大家才没有提起，但实际上，众位诸侯都对这位侯爷有所忌惮。” 看来在石碏眼中，这位侯爷姬成师还真是难以对付的存在，卫扬心里也开始思量起来，既然他是站在晋世子姬还那边，便意味着他此次前来齐国，便是为了帮助姬还守住他的世子之位。 “看来要小心此人了，石碏先生，至于大公子姬伯与三公子姬还的世子之争，我等可千万不能参与进去，现在若是贸然得罪他们，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卫扬连忙说道，晋侯姬仇再怎么对他不满，至少也把他与欧阳亮等人从携地救出来。 现在若是他多管闲事，只怕是会得罪晋侯，二王并立的局面，唯有晋侯才能打破，对卫扬更为重要的，便是举办好此次婚礼。 第六百四十七章 违和感 “世子殿下，原来您也有怕的时候。”石碏对卫扬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不学无术之时。 “这不叫怕，这叫审时度势，为大局着想，您也不希望看到我把好不容易得到的乘龙快婿之位拱手想让吧。”卫扬压低声音道，让他心有余悸的是，侯爷姬成师看他的眼神中，显然带有几分杀气。 这可不像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会有的态度，虽然卫扬没有这片记忆，但他隐约觉得，自己在未来与这位晋国侯爷定会有多次较量。 “那是自然，世子殿下您虽然赢得了招婿之试，但要知道各位诸侯公子可是一直对此虎视眈眈，在他们眼里，您能取胜只是运气好罢了。” “哼，运气好。”卫扬冷笑一声，“轻描淡写的一句运气好便能将自己的不足掩盖，他们只怕是还活在梦里。” 若是招婿之试之前，仅凭几次凑巧的运气，各位诸侯公子都对卫扬是嗤之以鼻，可此次状况不一样，晋世子姬还与卫世子卫扬进行一对一的单挑，结果显而易见，让诸位公子都大跌眼镜，谁能想到，名将荀成的学生，竟然在废柴世子面前毫无招架之功。 自此，众人对卫扬的态度有了一个飞跃的改观，他们可不敢再小看卫世子，携地一役，虽有晋侯姬仇相助，可打退虢公翰等乱臣贼子却是事实，一回来，这件事便率先在齐国城中传开来。 “齐侯的乘龙快婿真是好胆量。” “与其说他好胆量，应该说他是重情重义之人，明知有风险，却还是前往携地把舅舅欧阳亮给救了出来。” 而同时，晋侯姬仇也收获了好名声。 “此次招婿之试晋世子的落败，让晋侯脸上无光。” “这又如何，晋侯是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斤斤计较的人么，要知道，他可是摒弃前嫌，帮助卫世子打退了虢公翰，单凭此，晋侯就担得起方伯之名。” 不过事实究竟如何，卫扬是最清楚不过了，晋侯姬仇果真有些本事，甭说虢公翰了，即便其他诸侯国联起手来，也绝不会是晋国对手。 在所有诸侯中，卫扬最不想得罪的，便是晋侯姬仇，此次姬伯与姬还两兄弟之间的世子之争，卫扬可不想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可他不去多管闲事，闲事却会来找他。 “报，世子殿下，然明先生前来拜访。”府外一下人跑入府中，向卫扬禀告道。 “他来做什么？”若是换作平时，然明先生前来卫世子府邸，卫扬定是大为欢迎，可现在的情况极为特殊，他身为晋国重臣，在招婿之试结束之后，卫世子与齐国公主婚礼举办之际前来，很难不让人想到他有何种目的。 “估计是为晋国世子之争一事而来，我听说晋国的侯爷姬成师可是因为此事与晋侯姬仇大吵一架，然明先生还因此被姬成师给斥责了一番，无辜受到牵连，也真是难为他了。” 张然明在晋国的名望自然不必多说，只是卫扬想不通的，为何此等人物，却因为世子一事，要来找他。 “世子殿下，不如就不见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若世子您再掺和进去，只怕会...”石碏也是为了卫扬好，才这么建议道。 “得了吧，然明先生可是天下闻名的贤臣，更何况还对我有救命之恩，连他都不见，传出去我可是会落得一个不仁不义的名声。”卫扬很清楚，张然明此人他是必然要见的，否则，可无法向天下人交代。 只是张然明的能力远甚于卫扬，他可得心里多留个心眼才行。 “卫世子近些天可精神了些。”张然明一踏进卫世子府邸，只觉得氛围有些怪怪的，虽说卫世子卫扬对他是非常尊敬，还泡好了茶，客座也留给他，可莫名的违和感总是环绕在周围。 “劳烦然明先生挂念，是啊，多亏了然明先生解我心头之患，我才能安心准备婚礼，在齐侯面前也能表现一番。”卫扬打心底是感谢张然明的，但他清楚张然明各方面的能力都碾压于他，必须事事小心。 “卫世子言重了，您对大公子有恩，我这么做也算是替大公子向您道谢，再说此事若没有君上答应，只怕您...” 卫扬就知道，张然明必然会提到这件事，可他不知道的是，张然明下一句究竟会说些什么，于是他望向石碏先生。 石碏见卫扬用眼神示意，心领神会，站起身，端起茶壶，替张然明斟满茶，道：“然明先生，恕我直言，不知大公子与三公子的这场世子之争，究竟谁会。” “看来石碏先生对此事也很了解？” “那是自然，大公子回到晋国一事，已然引起不小轰动，现在众人可都是在商量晋侯究竟是会顾及九年前逐出大公子的愧疚之情，亦或者是不改变原来的选择，虽说我们皆不是晋国臣子，可晋世子之位的决定，天下人都极为关心。” 石碏颇为自信地说道，要知道，他可是事先做过一些功课，也了解晋国大公子姬伯与三公子姬还之间的一些恩怨，而且，当初大公子姬伯被逐出晋国，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周幽王大发雷霆，让晋侯面子上挂不住，他倒是想看看，号称第一谋臣的张然明会作何解释。 “石碏先生，您恐怕有什么误解。”张然明笑着说道。 石碏有些发懵，他没搞懂张然明究竟在讲什么，忙问道：“然明先生，您此话何意，大公子难道不是因为得罪了周幽王，晋侯一气之下将他逐出晋国。” 张然明端起茶杯，稍稍抿了口，道：“看来世人对此仍有许多误解，不错，九年之前，大公子的确得罪了周幽王，可那又如何，周幽王为人，天下人尽皆知，任用奸臣虢石父，早已名存实亡，君上是贤能之君，又怎会去听他的呢。” 这个消息是让卫扬与石碏都大吃一惊，他们的固有印象中，仍是大公子姬伯被晋侯姬仇逐出晋国，而现在回来，只是对当初之事的不甘心。 第六百四十八章 陷入沉默 张然明带来的消息着实出乎卫扬与石碏两人的意料，他们本以为，晋国的这位大公子是因为九年前被晋侯给逐出晋国，现在回来不过是为九年前发生的事情讨要个说法。 毕竟这个时间点卡得也忒好了些，恰好是晋世子姬还与卫世子卫扬进行招婿之试的时间点，原世子姬伯的出现，不仅让姬还分了神，还让他昏招频出，给了卫扬提升武艺的机会。 “然明先生，这不可能吧，据我所知，大公子可是因为得罪了幽王才被晋侯给逐出晋国，您现在这么说，难道意味着九年前不过是场误会，我知道晋侯是极为重面子之人，他怎么会让这误会持续到现在。”石碏颇为不信任地说道。 毕竟，晋侯姬仇可是为了姬还，不惜受天下诸侯的非议，也要向齐侯请求，再让两位公子比试一次，如此重视面子的他，竟然会因为大儿子姬伯负气出走一事，而将过错全部揽于自身。 要知道，晋国大公子姬伯被逐出晋国后，这件事在天下诸侯中都引起不小的争论，彼时姬仇还未因勤王之功被封为方伯，可想而知，此时他的处境究竟为何。 而正因为此，姬还才会一直耿耿于怀，虽代替大哥成为晋国世子，可这九年来，他不敢丝毫懈怠，大哥是自愿放弃世子之位的，他这所谓的从大哥手中夺得世子之位，掺杂着不少水分。 他心中也有一个担忧，倘若大哥回心转意，回到晋国之后，仅凭君父对其的愧疚，便足以让姬仇把世子之位交还给大公子。 也正如姬还所料，九年前的担忧今天已成事实。 只是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竟然会负气出走，对他有所了解的卫扬怎么也想不通堂堂一个晋国世子，竟然因为一点小事便擅作主张，不光是石碏，就连卫扬对张然明的这番话也打了个问号。 可转眼一想，张然明这番话也能说的通，毕竟以九年前大公子的名望，三公子姬还要从他手中夺过世子之位，是压根做不到的，更何况立嫡立长，身为晋侯的姬仇清楚这个道理，前车之鉴不敢忘，而这，恐怕是唯一能解释姬还成为晋世子的缘由。 “君上的确很重视面子，可君上身为晋侯的同时，他还是一位父亲，此事除了晋国的几位臣子知道外，就连世子姬还都不知道大公子是自己离开晋国的。”张然明清楚姬仇的为人，他身为晋侯，重面子是最正常不过了。 可同时，他为了顾全大儿子的名声，便想出这样的借口，否则，等大儿子姬伯回来之时，非但世子之位丢了，就连自己大公子的名望，只怕也会消失。 卫扬在心里嘀咕，怪不得这位大公子回来后是颇有自信，原来是结果已定，他才这么有恃无恐，可之前迷宫山的表现，还真是让人无法满意，险些暴露行踪，就算有十足的自信，也不该这么冒险。 他回想到迷宫山一事，若非秦国世父公子及时出手，秦侯嬴开帮衬着出点主意，只怕大公子姬伯已然落入姬还手中，若此事发生，再想来对付姬还，可就难了。 “然明先生，我有一问，照您这么说，因为九年前世子之位一事，晋侯对大公子是心有愧疚。”石碏提出自己的疑问道，“那现在大公子既然回来，晋侯大可以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把世子之位交给大公子，这不是来的更直接么。” 若真像石碏说的那么简单，晋国侯爷姬成师又何必东奔西走，张然明又何必为此事前来卫世子府邸寻求帮助。 “石碏先生，此言差矣，晋世子之位一事，已非晋侯一人能决定，这九年来，虽说姬还的所作所为让晋国百姓颇有微词，可他在群臣中早有威望，这可不是已经离开晋国长达九年之久的大公子能比拟的。” 卫扬清楚大公子的劣势所在，同样，张然明也清楚，所以才会前来拜访卫世子，目的便在于借力打力，正是之前与侯爷商量好的方法。 倏然，卫扬话锋一转，他刚刚就与石碏先生说过，晋国之事，他可不想多管，若晋侯姬仇知道了，会如何看待他也是一个问题。 “然明先生，您身为晋国重臣，有您在，大公子定能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世子之位。” 张然明听得出来，卫扬这番话已经是在婉拒他了，或许是因为招婿之试导致让晋侯丢了颜面的原因，亦或者是携地对其有救命之恩，卫扬的言语中透露着自己不想多管闲事的打算。 卫扬这乘龙快婿之位来之不易，晋侯姬仇是碍于颜面，才没当着众位诸侯面说他的不是，可若因为掺和此事，姬仇最痛恨的，便是别人多管他的家事，他如果知道，新仇旧账，定会与卫扬好好算算，以现在卫国的处境，可没法再得罪晋侯了。 卫扬说的很委婉，毕竟对方是贤臣张然明，若是直白地拒绝他，说出去天下人还以为他堂堂卫国世子，齐侯乘龙快婿，竟然连这点器量都没。 不过，这番拒绝又怎瞒得住张然明呢，张然明心里也清楚得很，既然他敢来到卫世子府邸，便意味着他有十足的把握。 “卫世子，大公子虽然回来，虽今非昔比，他在晋国群臣心中的分量早已远不如世子姬还，虽说君上有心把世子之位交给他，可凭现在大公子的威望，只怕是...”张然明欲言又止。 “难以服众。”卫扬知道张然明的顾虑何在，同时他心里也在嘀咕，然明先生您怎么回事，把大公子此时颇为困难的处境告诉他，岂不是会让他更加知难而退。 “不过，如能得一人相助，这番处境便能瞬间逆转。” 卫扬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他猜的不错，张然明口中的一人，恐怕指的就是他。 但他并没有多言，没得到张然明真正回复之前，他绝不会踏进对方挖好的坑中。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张然明话一说完便不再吭声，现场的气氛陷入沉默。 第六百四十九章 一半功劳 过了好一会儿，石碏朗然一声，问道：“然明先生，谁有那么大本事，在这种处境能帮助力挽狂澜，连晋国的侯爷都做不到，我不认为还有谁能做到。”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张然明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便落在卫扬身上，石碏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之前还和世子说好，千万不能淌这趟浑水，结果自己又被张然明给绕了进去。 想到这儿，石碏只觉得浑身发抖，眼前的然明先生说话很是沉稳，却是步步为营，正等着他往坑里跳，他下定决心，再遇到张然明，他绝不会多言一句。 “然明先生，您莫非指的是在下？”卫扬摆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问道。 张然明点点头，肯定地说道：“卫世子，舍你其谁。” “然明先生谬赞了，我有何能力能帮大公子夺回世子之位，我不过是一废柴公子，此次招婿之试，也不过是侥幸取胜，能从携地生还，也是多亏了晋侯与您相助，若没有你们，恐怕我与大哥都会命丧携地。”卫扬连忙推辞，若是让晋侯知道，非得加深晋国与卫国的恩怨。 更何况晋国世子之争是一个大麻烦，无论帮助成功与否，皆会惹人非议，最好的办法，便是不帮，可前来之人若是大公子姬伯，亦或者说师服先生，卫扬大可以拒绝。 可眼前之人，却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张然明，直白地拒绝，只怕是会让然明先生挂不住面子，卫扬可不想因为此事得罪了张然明。 张然明也清楚，卫扬的乘龙快婿之位来之不易，而帮助大公子一事，若稍有不慎，轻则得罪晋侯，重则这场婚礼恐有取消的风险，卫侯年事已高，卫国又从刚刚的宋卫之战中休养生息，若再来这么一出，只怕是... 卫扬可不敢冒这么大风险，可对张然明而言，现在能帮助大公子提高夺回世子之位几率的人，有且仅有卫扬一人，姬还之前所为，皆是与卫扬争夺乘龙快婿一事，而现在姬还落败，更是让晋侯丢尽了颜面。 更因为卫扬一事，卫国与晋国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却因为齐国与晋国结盟的原因，此事就这样僵持着，而若能得到卫扬的帮助，便能打破这一局面，晋国与卫国不计前嫌，借齐国之手，晋国与卫国若能结盟自是更好不过了。 “卫世子，还望您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显然，张然明此行前来，便是为了得到卫扬的帮助而来。 卫扬用眼神朝石碏一瞥，试图寻求他的建议，可石碏却是视而不见，故意移开自己的眼神，他刚刚已经被张然明的一番话给吓到了，不敢多言一句，生怕自己又讲错话，给世子殿下添麻烦。 ‘罢了。’卫扬叹叹气，看来石碏是指望不了了。 “然明先生，请恕我无能为力。” 出乎石碏的意料，卫扬到没有拐弯抹角，非常直白地拒绝了他。 “卫世子，可否请您告知我原因。”反观张然明，他倒是一脸淡定，似乎卫扬的这番拒绝是在他预料之内。 “然明先生，我说这话您莫要生气。” “卫世子但说无妨。” “然明先生，恕我直言，大公子姬伯的能力，与三公子姬还相比，仍差了许多。”卫扬话刚刚说出口，一旁的石碏连忙用眼神示意卫扬，在然明先生面前说晋国大公子的不是，这未免也太不妥当了些。 卫扬当然注意到石碏焦急的眼神，但既然张然明来此地，他便得向他解释清楚：“首先，大公子九年前因周幽王一事负气出走，足以说明其心态能力极差，因为区区一点小事，便放弃自己的世子之位，您说，这负不负责。 其二，鲁国之事暂且不提，之前迷宫山一事，被荀成将军追逐的身影，然明先生可知道是大公子。” 张然明回想起迷宫山一事，一位黑影跟随在众人身后，荀成眼尖，立刻就发现了他，而那人便是大公子，原来，大公子早在多天前便已来到齐国，为的就是抓住此次招婿之试的机会，来从三弟手中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世子之位。 “大公子能力的确不差，但与荀成将军、然明先生你们相比，仍差了可不止一星半点，为人任性、犹豫、纠结...” “世子殿下，然明先生在呢，您不要这么说了...”见卫扬一直在说大公子姬伯的缺点，石碏连忙说道，想打断他说话。 可卫扬依旧我行我素：“再说了，然明先生，您也知道，招婿之位的取胜，我是来之不易，而且，晋世子姬还的所作所为，您不是不知道，我险些命丧他手，倘若我帮了大公子，姬还又因此记仇，我可对付不了他。” 卫扬这番话说的都是事实，他的确无法对付姬还，此次也是借助了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等人之力，抓住姬还大意的空隙，才勉强取胜。 “卫世子，可您莫要忘了，此次您能取得招婿之试的胜利，有一半功劳，可是大公子的。”张然明一语中的。 “然明先生，这您可不能胡说。”石碏赶忙帮卫扬说话道。 “有没有胡说，卫世子比我清楚。”语罢，张然明站起身，缓缓向府外走去，“也罢，是我来寻卫世子帮助，而是否帮助却是卫世子您自己的选择，多有叨扰了，在下告辞。” 明明是张然明来找卫扬帮忙，可结果反倒是卫扬占了下风。 “这张然明，亏他还号称晋国第一谋臣，难道他不知道说这话的分量么，世子殿下，他这是想让您卷入晋国的世子之争中去啊，您万万不可答应。”石碏见卫扬有所动摇，连忙提醒道，他担心世子殿下碍于然明先生的颜面，莫名其妙地答应了他，这可就不好了。 张然明说的大公子有一半功劳，这的确不假，毕竟晋国大公子的突然回来，扰乱了姬还的心思，本该全力以赴，对待这场招婿之试，却因为大哥的出现，让他不得不分了神。 第六百五十章 承诺 招婿之试要能取胜的前提，便是姬还的世子之位，倘若连世子之位都守不住，即便胜了卫扬又如何，正因为此，大哥的突然出现是让姬还始料未及。 当他发现大哥时，连与卫扬比试的心思都没了，一心只想去验证自己的猜测，而这，也让他一步一步踩进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更何况在鲁国之时，若非大公子姬伯故意透露自己的行踪，又怎会将姬还的注意力给引开，仅凭卫扬一人之力，若要与姬还相斗，还差得远了。 张然明缓缓踏步，可他嘴角却扬起微笑，似乎喃喃有词：‘三，二，一。’ “然明先生，请留步。” 卫扬话音刚落，张然明脚步骤停，似是早已料到卫扬会叫住他，他转过身，眼神中透露着几分早已，仿佛早已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石碏见状，忙压低声音：“世子殿下，您这是作甚。” 卫扬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虽然他很不想再掺和到姬还与姬伯两兄弟的世子之争中去，可既然是张然明出面，这就由不得他了。 “世子殿下，千万不要答应他，您忘了吗，他们两兄弟的世子之争，这浑水，您可淌不得。” “我知道。” “您知道还？”石碏颇为不解地喊道。 “自鲁国伊始，我便参与到两位公子的世子之争中，现在，又谈何离开呢。”卫扬很清楚，这场晋国世子之争，他不得不参与。 “卫世子是明事理之人，若大公子知道您这番诚意，定会满意至极。”语罢，张然明在得到卫扬肯定答复后，便缓缓向府外走去。 “然明先生，您说的忙，究竟是什么？” “不可说，不可说。” 张然明并未提任何要求，便只是得到卫扬肯定的答复后，就顾自己离开，一旁的石碏有些发懵，他本以为然明先生前来找世子殿下，是有什么详细计划，可现在看来，啥也没有，难道只是为了世子殿下的一句承诺而来，他有这么好心？ 甭说石碏了，就连卫扬也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张然明是代大公子前来寻求卫世子帮忙，可具体什么忙都没说便离开了，卫扬也不是说不帮这个忙，这着实让他心里没底。 “世子殿下，您这样允诺他，到时若产生麻烦事该怎么办。”石碏见张然明离开后，忙跑到卫扬身旁，低声问道。 “然明先生为人，天下人都看在眼里，他既然敢来找我帮忙，便说明他心中定有自己的考量，可只要了句承诺便离开，我也猜不透。” 让卫扬佩服的是，天下诸侯公子都对他这位废柴世子是躲还来不及，可张然明竟然相信他能帮助大公子夺回世子之位，光这一点，足以说明他不一般，究其原因，便是因为卫扬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 ... 另一边，晋世子府邸，姬还被关在府内已经好些天了，若没有那位下人天天告诉他外面具体的消息，恐怕他还不知道卫扬与庄姜两人即将举办婚礼。 说来也是气，他也恨自己不成器，明明只要赢得了招婿之试，甭说大哥回来了，即便张然明、侯爷姬成师等人都辅佐大哥，他这世子之位也定能守住，毕竟，以世子的身份去迎娶齐国公主，才是更为正常的。 更不用说卫和还打算等卫扬与庄姜成婚后，把卫国君主之位让给卫扬，一想到这儿，姬还便叹了叹气，可世上没有后悔药，他现在再怎么懊恼，也丝毫无用了。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那名下人的消息非常灵通，他本以为侯爷姬成师前去找寻然明先生，是为了帮助三公子守住他的世子之位，可谁曾想到，等姬成师离开然明府邸后，张然明便前往了卫世子府。 这一表现让他心里犯了嘀咕，要知道，姬还与卫扬两人可是因为招婿之试是闹得不可开交，更不用说姬还公子还曾因为此事陷害卫扬，若然明先生是想帮助三公子守住世子之位，他定不可能去找寻卫世子帮忙。 唯一能解释张然明这番行为的理由，便是他想帮助大公子夺回世子之位，而侯爷姬成师的这番表现，似乎也透露着他即将倒戈相向。 一想到这儿，他便坐不住了，连侯爷都会选择站在姬还这边，那恐怕三公子的世子之位就守不住了。 于是他急急忙忙地赶到世子府中，因为走得急，压根就没注意到两边的侍卫。 他们见这位下人这么匆忙，还以为他要强行把世子殿下给放出去，早已做好准备，等他赶到屋外时，剑光一闪，咣当一声，两柄长剑已然架在空中，拦住他的去路。 其中一人朗然一声，道：“怎么，你小子胆子越来越肥了，竟然敢擅闯世子府，你想干嘛，莫非你是想违背君上之命，把世子殿下给带出去。” “说，今天前来此地，是为何事！”另一人厉声一喝，“平时让你有事告知世子殿下也就算了，你莫要得寸进尺！” 这位下人便他们两人这架势给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走得急，不小心往前闯了一步，在他们眼里，看起来他就想把世子屋门给打开一般。 唰！ 两柄长剑齐刷刷地架在他的脖子上，这两名侍卫眼神中带有杀气，他若有什么可疑的举动，这两人定不会客气。 他何时见过这种阵仗，早已被吓得冒出一身冷汗，轻悠悠地抬起手，把两柄剑从自己的脖子旁边移开，等略微移开一丢丢后，他赶忙向后退了好几部，与这两名侍卫保持着一定距离。 “两位大哥，我今天走得急，不小心多走了几步，我可没有要把世子殿下放出来的意思，没有君上的命令，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两位大哥，你们看，我已经往后退了这么多步，不可能把世子殿下给放出来的，再说了，你们两人武功高强，解决我不是轻轻松松么。” 话虽这么说着，可两柄明晃晃的长剑径直指着他，他当然还是有些害怕的。 第六百五十一章 权衡利弊 话刚说完，这位下人便试探性地向前走了几步，两名侍卫被他刚刚那阵仗给吓了一跳，现在哪敢放松下来，颇为防备地盯着他。 屋内的世子姬还本事可不弱，若把世子放出来，他们两兄弟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拦住他，到时如何向君上交代。 “等等。”其中一人厉声喝道，“你往后退几步。” 下人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摆摆手，笑着说道：“大哥，您还不知道我的为人么，我都来世子府这么多次了，何时给您添过麻烦。” “彼时不会，现在会。” 唰！ 一柄长剑径直刺向他，又宛若急刹车一般停在半空中，下人若往前多踏一步，只怕会命丧剑下，他赶紧停下脚步，看这两人的眼神，他们是认真的。 他语气微微有些发颤：“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由于距离过远，在屋内的姬还只隐约听到一点声音，他赶忙贴到屋门上，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声音，大声喊道：“你在讲什么，我听不清！” “世子殿下，屋外两外大哥拦着我不让靠近，我说话已经很大声了！”下人大声喊道，同时也在向姬还告状。 “你！”两名侍卫瞪直了眼，没想到这位下人一转眼就把他们给卖了。 下人摊摊手，谁让他们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待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才是他现在应该做的。 可这声音实在太轻，姬还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听清楚他在讲些什么。 等明白过来后，他重重一拳砸在屋门上。 砰的一声传来，那两名侍卫赶忙回身望去，见屋门正在发颤，他们两兄弟相视一望，心中很是担心世子殿下擅自从屋内闯出来，以姬还的本事，想要离开此地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世子殿下，您不可糊涂，倘若您擅自闯出来，君上若是知道了，您的世子之位必然不保。”其中一人大声喊道。 若姬还真的闯出来，他们碍于是臣子的身份，也不可能对他刀剑相向，可若不能刀剑相向，姬还就会有可乘之机，离开此地后，他们也无法对此事向君上交代。 “你们两人着急了吧，我是有要事来找世子殿下商量的，记住，我这件要事是能帮助世子殿下守住世子之位的，缺少我的帮助，那世子殿下也守不住他的世子之位，那还不如离开此地，方为上策。” 这位下人反应迅速，立刻明白了世子殿下的用意，忙对这两名侍卫说道：“依我看，你们两人也得罪不起世子殿下，也不敢放他出来，可现在世子殿下若真的擅自离开此地，你们二人的脑袋，啧啧，我看也不保咯。”说着，他还叹了叹气。 “你可莫要胡说，即便世子殿下离开此地，那也非我二人之过。” “当真？”这位下人故作疑问语气，问道。 他这么一问，两名侍卫也顿时没了信心，语气中也透露着不自信：“当真，我们两兄弟随君上征战沙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点小事君上不会为难我们。” 倏然，这位下人大笑起来。 一位下人见状，移剑直指向他，厉声道：“你是看不起我们两兄弟，信不信我现在就...” “哼。”下人冷哼一声，“你们以为你们是谁，你们能与荀成将军、然明先生等人相比么，做梦呢，要知道，君上之所以派你们守在此地，便是因为你们的武艺不亚于荀成将军，本意就是为了让你们在世子殿下想逃离此地时拦住他， 可你们呢，竟然还想推卸责任，说什么世子殿下逃离此地不关你们两兄弟的事，要真是这样为何不让荀成将军来守在此地呢，他武艺高强，可同时，他也是世子殿下的老师，君上担心他顾及师生之情，把世子殿下放出去，才没这么做。” “本来就应该让我们两兄弟来守着，君上考虑还是很周全的，再说了，我们两兄弟的表现也不算差，就算真的把世子殿下放走了，又如何。”一名侍卫反驳道。 “此言差矣，若是荀成将军把世子殿下放走还情有可原，可你们二人又有什么理由呢，没能完成君上交代的任务，我看你们怎么办。” 这两名侍卫面面相觑，他们只觉得下人的这番话都说在点子上，他们自认为武艺是不亚于荀成将军，可在晋国的名望，又有几人能与荀成将军相差无几，除了然明先生与侯爷姬成师外，恐怕没人能与荀成一较高下。 世子殿下若是闯了出来，他们虽有高强的本领，可却不一定拦得住他，毕竟，他们也不可能把世子殿下打伤，这就注定世子殿下一旦离开府邸，他们两人就无法完成君上交代的任务。 “罢了，罢了，放他过去。”其中一名侍卫权衡利弊后，放下手中的长剑，颇为无奈地说道，“世子殿下，您莫要冲动，我已让他来与你商议。” “这真的好么。”另一人问道，随即眼神冷冰冰地盯着下人，生怕他有什么可疑的举动：“他若是...” “放心，他还没这个胆子。” 语罢，两名侍卫便向左右两侧各退一步，让开一条路，放这位下人过去，等他刚刚走过去之时，一人语气冷冰冰地说道：“记住，不要有什么其他举动，若我们两兄弟发现了，休怪我们不客气。” “两位大哥请放心，此次我来不过是为了劝说世子殿下，以及把一些情况告知于他罢了，你们两人也不要太小题大做，传出去只会说，堂堂两位能与荀成将军一较高下之人，竟然还怕我区区一个下人，这可就惹人耻笑了。”下人笑着说道。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他这番话是在嘲讽他们两兄弟，其中一名侍卫听出他话语中的言外之意，猛地一踏步上前，眼神凶狠地瞪着他：“你敢再说一遍，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别。”另一人连忙拦住他，“现在他离屋门这么近，若我们轻举妄动，只怕他会擅自打开屋门放出世子殿下。” 第六百五十二章 难以接受 那名侍卫见状，只得悻悻退下，他看不惯下人的嚣张态度，手已攥成拳，冲着他晃了晃，示意他若是有什么可疑的举动，他定不会客气。 下人仗着有世子殿下撑腰，他又怎会怕这二人，再说了，现在他离世子殿下只有一门之隔，把姬还放出来是轻而易举，到那时看他们两人如何向君上交代。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传来，姬还赶忙凑近屋门，朗然一声，问道：“我刚刚就已经听到你的声音，怎么你现在才来。” 姬还有这样的疑问很正常，毕竟这位下人来到府邸，中途就被守在屋外的两名侍卫给拦了下来，当然耽搁了不少时间。 这两名侍卫颇为警惕地望着这名下人，生怕他向世子姬还告状，虽说他们奉命在此地看守住世子殿下，可姬还毕竟还是世子，未被废除世子之位，若他在君上面前谈论他们两兄弟的不是，只怕他们又免不了一顿责罚。 “哼。”这位下人现在是掌握主动权，冷哼一声。 这两兄弟见状，他们的心都揪到嗓子眼了，面面相觑，好似在责怪对方为何之前要为难这位下人，现在被他告状了不说，还得罪了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大事不好了，侯爷他，他选择帮助大公子了！” 此话一出，出乎在场众人的意料，那两名侍卫本以为下人是会向世子殿下告状，说他们两人的不是，可现在看来，这位下人倒是没有提及刚刚发生的一切。 而同时，姬还听到这个消息后，他有些举足无措，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搭话才好，毕竟叔父姬成师是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请来，现在说倒戈就倒戈了，对姬还而言，以他现在的处境，这个消息无疑是又一次巨大的打击。 “这不可能。”姬还脑海中仅仅闪过一瞬想法，随即否认道：“叔父是不可能骗我的，他不可能站在大哥那边，要知道，君父最开始立世子之位时，他是第一站出来帮我说话的，若不是因为然明先生，只怕我早就成为晋世子了...” 说到这儿，姬还的语气渐渐弱了些，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叔父姬成师的想法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这其中定有什么蹊跷，他为了帮助侄子守住世子之位，都不惜与晋侯姬仇大吵一架，可谁又能说服他，让他倒戈相向，帮助大公子呢。 在姬还的脑海中，只浮现一个人，此人便是晋国第一谋臣张然明。 “世子殿下，此事千真万确，我看到侯爷从然明先生府邸离开后，便径直赶往大公子府去了，而张然明他，却前往卫世子府，我对侯爷很了解，他素来不屑与大公子为伍，可今天一反常态，然明先生与侯爷仿佛是商量好了一般，共同行动起来。” 下人将自己所看到的，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了世子殿下，他觉得世子殿下应该知道这些事，也好早做准备。 姬还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张然明不可能不知道他与卫扬之间颇有恩怨，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张然明既然敢前往卫世子府中，便说明他有其他打算，而这个打算，绝对不可能是帮助他守住世子之位。 他的手在颤抖，这还是他成为晋国世子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若真如这位下人说的那样，他的世子之位只怕是守不住了。 大哥的弱项，无非在于晋国群臣之中的威望、自己能力的体现、天下诸侯以及各位公子的认可，而侯爷姬成师的加入，会帮助大哥提升在晋国群臣中的威望，张然明替他东奔西走，能帮他得到天下诸侯以及各位公子的认可。 反观自己，唯一帮衬自己的老师荀成将军，也被君父给支开，荀成在晋国，他怎会知道此时姬还的处境究竟为何。 就连姬还是否赢得了招婿之试，荀成知不知道还得打一个问号。 而豺狼兄弟此时正被关在大牢之中，已经自身难保，更不用说来帮助他了。 这么一看来，这场世子之争的结果已然毫无悬念，他也无法踏出这间屋子一步，若是贸然闯出去，只怕是更加难以说清，等同于直接放弃世子之位。 “世子殿下，这该怎么办。”下人知道这个消息时，他也觉得很震惊，甭说然明先生了，就连侯爷都临阵倒戈，选择帮助大公子。 姬还正处于发懵的状态，哪听得进他说的话，于是他又多嘴问了句：“世子殿下？” “别吵！” 倏然，姬还重重一掌，径直砸在屋门上，这位下人被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几步，赶紧保持一定的距离，生怕世子殿下突然闯出来。 那两名侍卫也被姬还这奇怪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剑光一闪，这两兄弟剑拔出鞘，直指屋门，若世子殿下大发雷霆，从屋内闯出来，他们也能及时作出应对之策。 “世子殿下，您莫要冲动。”其中一人大声喊道，话虽这么喊着，可他也不敢再靠近屋门一步，姬还的武艺本来就不弱，招婿之试的落败，就是因为他狂妄自大的性格所导致的。 他们两兄弟虽然武艺不亚于荀成将军，可姬还毕竟是荀成将军的学生，若将他打伤，到时侯他们不仅没法向君上交代，也没法向荀成将军解释。 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世子殿下情绪平复下来，安安静静地待在屋内，哪里都不要出去，方为上策。 “世子殿下，您若是从屋内闯出来，对您而言没有好处，相反，这恐怕会让君上下定决心，废除您的世子之位。”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是让姬还生气了。 “好一个废除世子之位，按照现在的状况，君父必定会废除我的世子之位，我继续待在此地又有何用，难道等着大哥成为晋国世子吗！”姬还的言语中透露着不甘。 他又怎会甘心，好不容易从大哥手里夺得的世子之位，现在又要让他还回去，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被不服的，更何况自己的叔父竟然倒戈相向，选择去帮助大哥，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更让姬还难以接受。 第六百五十三章 最坏情况 “我继续留在此地，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大哥把我的世子之位夺走吗！”姬还大声喊道，他清楚，若是继续被困在此地而无所作为，任由大哥去的话，这世子之位，他必然守不住。 与其被关在这儿毫无作为，还不如闯出去，与大哥再比试一番。 “世子殿下莫要糊涂啊，您若是擅自离开此地，到时惹下的麻烦，可不是您一人能够解决的，还望您三思！”两名侍卫异口同声。 他们当然不希望姬还离开此地，毕竟，姬还的离开会让他们受到责罚，更何况他们说的也是对的，姬还身为晋国世子，招婿之试落败尚且不说，还不念手足之情，给天下诸侯公子当了一次反面教材，晋侯姬仇没有以此作为理由来废除他的世子之位，已是十分幸运。 现在的离开，会让本还有一点点守住世子之位的机会荡然无存。 他的手在微微发颤，他幻想过，若九年前不是大哥离开晋国，而是他离开晋国，九年后，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虽然自负于自己的实力不亚于大哥，可大哥是大哥，他是他，两人的性格脾气也完全不同。 即便他成功离开此地，又有什么地方是他的落脚点呢，纪国豺狼兄弟都因他而入狱，他若是前往纪国，只怕是会惹人非议，更不会受到纪侯的待见，相反，还会被纪侯当作质子来换回豺狼兄弟二人。 天下之大，莫不是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他对自己产生了些许怀疑。 “世子殿下，您莫要听他们的...” 话音刚落，这位下人就被其中一名侍卫给拽了过去，长剑已然架在他脖子上，那名侍卫颇为凶狠地说道：“你不可乱说话，若世子殿下因此而离开此地，我们两兄弟定不会放过你。” 另一人颇为不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你是世子殿下最信任之人，可你现在非但没有帮世子殿下出些主意，反而在扰乱他的心思。” 同时，他还向屋内之人劝道：“世子殿下暂且宽心，君上还未决定世子之位一事，即便真要决定，也定会等卫世子与庄姜公主两人成婚之后，现在若是易世子之位，只怕会引起晋国群臣不满，更让虎视眈眈的虢公翰等人有机可乘。” 姬还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往日里较为冷静的他，今天还是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大发脾气，他只觉得心烦气躁，毕竟，现在就连他最后的助力侯爷姬成师，竟然都选择站在大哥那边。 “来人，快来人！”姬还又是重重一掌砸在屋门上。 本已放下心的两人闻声后，立刻赶来，问道：“世子殿下莫要冲动，有何要事我们两兄弟会帮您。” “你们能帮我守住世子之位么。” 姬还这么一问，倒是把他们两兄弟给问住了，虽说他们的武艺不亚于荀成将军，可在晋国的名望，与侯爷姬成师、然明先生，以及荀成将军相比，那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让他们掺和到大公子与三公子的此次招婿之争中，他们觉得这甚是不妥，连忙说道：“世子殿下，您可莫要为难我们两人，论名望，我们不如侯爷，论武力，我们不如荀成将军，论策略，我们不如然明先生，您若是依靠我们两兄弟，恐怕这世子之位...”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姬还现在可谓是孤立无援。 “既然连你们也帮不上忙，那就放我出去。” 这两兄弟见状，忙改口说道：“世子殿下，我们虽然帮不上您太多忙，但至少也有点作用，虽然不如侯爷等人这么灵光，但总归能派上点用场。” “这是你们说的？现在我的世子之位已经岌岌可危了，你们还能够帮我，而不去帮大哥？”姬还仍觉得有些不放心，又多问了几句。 “这...”其中一名侍卫犹豫了，大公子离开晋国长达九年，现在回来，恰好是最有利的时机，世子姬还于招婿之试落败，因为不念手足情一事在众位诸侯心中的印象已然差到了极点，若不是他们两人的过错，导致姬还没能提升武艺而落败，他们也不会主动请缨，来看住姬还。 “嗯？”姬还听出了这人语气中一丝犹豫。 他刚想责问，另一名侍卫连忙抢话道：“世子殿下，那是自然，我们两兄弟也一直在愧疚，为何世子殿下您没能在招婿之试中取胜，说实话，我们两兄弟也难辞其咎，正因为此，我们两兄弟才会来看住您，自然也是来帮助您。” “这么说，你们兄弟二人愿意帮我守住世子之位。”姬还知道，这两人也好面子，因为心中对其有愧疚之情，更何况现在姬还仍是世子，他们自然会答应帮助他。 “那好，你们去把侯爷给我请来。”在姬还得知叔父姬成师临阵倒戈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极度不相信，本来他把姬成师叫来齐国的目的，便是为了让叔父帮衬着他在君父面前说些好话，可现在看来，非但没能说些好话，还打算帮助大哥来与他争夺世子之位。 这是姬还最不服气的地方，但他也清楚，现在的局势对他而言，是极为不利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更何况是晋国侯爷姬成师呢。 而张然明之所以会去找寻卫世子卫扬，姬还也大抵能猜到是什么原因，大哥刚刚回到晋国，名望与九年前相比，可以说晋国群臣之中，已经没有多少记得他了。 要让他恢复往日的名望，必须抓住此次在齐国的机会，好好地亮眼一次，才能一举提升他在晋国的名望，而这，就需要此次齐国招婿之试的主角，身为卫世子，齐侯乘龙快婿的卫扬帮忙，有他的帮助，这件事就能事半功倍。 更何况卫扬与姬还素有恩怨，姬还因为想取得招婿之试的胜利，还让豺狼兄弟去对付他，再怎么说，卫扬也不会选择去帮助姬还。 ‘不愧是然明先生，完全拎得清主次，有他帮助大哥，自己的处境可谓是相当困难，这该怎么办。’姬还的脑海中一直在盘算着最坏情况下的解决方案。 第六百五十四章 特意支开 在听到姬还提出的要求后，这两名侍卫是面面相觑，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世子殿下竟然让他们去请侯爷，这怕不是在开玩笑哟，凭他们兄弟二人，又如何请得动侯爷呢。 “怎么，跟你们两人讲了不管用是吧，还不快去。”姬还厉声喝道，他之所以要把叔父给叫来，目的便是责问他临阵倒戈的原因，他不认为叔父会这么轻易地站到大哥那边去，这其中定有什么缘由。 “世子殿下，您就不要为难我们两兄弟了，请侯爷这种重要的事，应当交给您信任的人去办，我们去办，要是给您搞砸，可就不好了。”其中一名侍卫连忙推脱道，他清楚，要把侯爷请来，他们两兄弟中任何一人都做不到。 可若是他们两兄弟一同出面，兴许还请得动侯爷，只怕世子殿下让他们这么做是别有用心，等他们离开此地去请侯爷之际，姬还趁此机会逃离，那他们两人的过错可就大了。 “废话，他要是能把叔父给请来，我还用得着你们两人？”姬还责问道，“叔父心高气傲，寻常人等他还放不进眼里，若不是你们二人仗着跟随君父多年，在晋国好歹也有些威望，你们又怎能派得上用场。” 这话说的着实不给情面，说的好像他们两兄弟这么多年都白混了一般。 倒是另一名侍卫颇有胆量，既然世子殿下敢这么说，那他就敢这么问：“世子殿下，您特意这样支开我们，是不是别有用心。” 此话一出，现场氛围瞬间安静下来，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番考量，姬还默不作声，好似被说中了心事一般。 那名侍卫心里颇有些洋洋自得，以世子殿下的本事，当然无法与他们两兄弟较量，可若是支开他们两兄弟，趁此机会离开，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高兴于自己猜到了我的想法。”姬还猜到了这名侍卫的心思，随即侍卫瞬间收起了笑容。 “世子殿下，您在说什么呢，我们两兄弟都是为了不让您继续犯错，才...” “哼，要离开此地我早离开了，何必等到现在。”姬还压低声音，厉声喝道。 这话说的也没错，毕竟以姬还的武艺而言，要离开这里的确很轻松，而碍于他是晋国世子，这两名侍卫也绝不会拿出全部实力，最后的结果仍旧是，姬还逃离此地。 “这...”守在世子府外是君上交代给他们的任务，他们若是离开这儿去找侯爷，岂不是擅离职守，而且，谁也不知道世子姬还到底会不会顾自己离开此地。 见他们两兄弟仍有些犹豫，姬还叹了叹气，补充道：“既然你们两兄弟这么不放心，不妨这样，我在这里向你们保证，在你们去找寻叔父的时候，我定不会离开此地，你们看，这又如何。” “世子殿下，此话当真？”一人说话快了些，脱口而出道。 另一人忙敲打他：“世子的话你难道都不相信？”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在得到姬还的保证后，他们两兄弟若是再不帮忙，可就真说不过去了。 “罢了，世子殿下，我们兄弟二人这就替您走一遭，不过，去留还望您能好自为之。”语罢，这两兄弟便匆匆离开世子府邸，赶往侯爷府去，他们走得急，目的便是快去快回，免得世子殿下出尔反尔。 等他们两人离开后，那名下人忙小跑上前，低声唤道：“世子殿下，您看，守在这里的两人也被支开了，不如您就趁这个机会离开这儿。” “胡说。”姬还厉声喝道，“你也不想想我刚刚还答应他们两兄弟，绝对不会离开此地，若我离开了，他们可无法向君父交代，到那时，我的名望就会一落千丈，反而衬托出大哥的实力，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世子殿下，这可是好机会啊，您也知道，他们守在这儿，您是定然离不开此地的，而现在，他们都去找侯爷了...”在下人眼里，这两名侍卫的武艺可是不亚于荀成将军，而以世子殿下的武艺，要从他们眼皮子底下离开，又谈何容易。 “怎么，你难道不相信我刚刚说的那番话？” “不是不相信，只是...” “好了，不要多言，我必须留在此地，留在这儿，这世子之位我还有一点可能，若离开了，这世子之位只怕是拱手相让给大哥了，你难道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么。” “不想。”下人的语气变弱了不少，他只觉得世子殿下放弃这大好的机会很是可惜，现在世子之位本就岌岌可危，即便把侯爷请来，恐怕也起不到太大作用。 “我之所以支开他们，是因为我有更为重要的任务交给你。”突然，姬还压低声音，道。 闻声，下人打起了精神，就说嘛，世子殿下考虑事情很是周全，他特意支开那两人定然是有他的目的，下人心中一直有这样的疑问了，而现在姬还的表现，也证实了他的疑问。 “世子殿下，是什么重要的任务，您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讲。”下人一方面这样在问着，另一方面心中也在暗暗窃喜，这说明世子殿下对他还蛮信任的。 “我要让你去携地一趟。” “好，携地？”下人仿佛被吓了一跳，音量瞬间拔高：“世子殿下，您不是在诓我吧，让我去携地，这不是让我往龙潭虎穴里闯。” “轻点声，轻点声。”见下人这么大惊小怪，姬还忙唤道，他特意支开这两名侍卫不是没有目的，他的这个主意不能被那两人听到，他们若是听到了，定会将姬还这个计划告诉君父，而君父一旦知道，他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下人忙捂住嘴，小心翼翼地向后望了望，见没有其他人才放下心来，特意压低声音，忙问道：“世子殿下，您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让我去携地，您可知道，携地是乱臣贼子虢公翰与姬余臣等人，君上若是知道了，您可就...” 第六百五十五章 再三推辞 去携地找乱臣贼子虢公翰，下人说什么也不会去的，且不说前往携地一事若是让君上知道了，他定吃不了兜着走。 再说了，携地虢公翰与姬余臣等人又不好对付，他要是一去不复返，还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那也太不值当了些。 总之，无论世子殿下说什么，他心中都笃定了决心，一定不会去的。 “你以为现在把叔父叫来还有用吗。”姬还见他有些犹豫，便这么问道。 “这...侯爷是通情达理之人，若是世子殿下的请求，他定会帮忙，要知道，多年前可是他力争帮您夺得世子之位。” “力争，好一个力争，若叔父真是力争，那为何君上最开始是立大哥为世子，而非我呢，若叔父真是力争，他现在又何至于临阵倒戈呢。” 姬还的这一番疑问让下人沉默不语，他清楚，侯爷姬成师不过是基于自己的判断来做出相应的决定，之所以满口答应世子殿下，便是因为姬还若能守住世子之位，便把相应的封地赏赐给他，现在看来，还是大公子姬伯答应的封地更多。 “听着，叔父前来，我不过是向他讨要一个说法，而他定会用千奇百怪的借口来敷衍我。” “世子殿下，这不大可能吧，侯爷也是极为重视名望之人，他也犯不着来敷衍您，再说了，即便他真的选择帮助大公子了，他也定会跟您说明白的。” “叔父这人什么脾气难道我还不了解么，现在轮得着你来指指点点？”下人再三推辞，姬还显然有些不高兴，语气中也透露着几分不满。 “世子殿下，您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行告退了。”下人总是在想方设法离开此地，他可不想奉世子之命前往携地，他听说过虢公翰等人的厉害，天下诸侯中，有且仅有晋侯姬仇能与之一较高下。 更何况他也不像卫世子卫扬、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等人一样身份尊贵，倘若他被虢公翰给扣押在携地，晋侯姬仇也绝不会因为他一个下人而大动干戈，这一去，只怕是有去无回。 而且这世子之位，即便有虢公翰等人帮助，只怕是也守不住了，若不是碍于世子殿下的情面，他才勉为其难地总是帮助姬还打探消息，现在世子竟然想让他搭上他的小命，他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怎么，这么着急就离开，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支开他们两人。”姬还听出下人语气中带有一丝不对劲，忙厉声责问道。 刚刚向府外挪了几步的下人听见姬还的唤声后停下脚步，道：“世子殿下，您不要为难我，您也知道虢公翰是乱臣贼子，二王并立的局面就是他导致的，况且他一直对晋国是虎视眈眈，我若是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君上也不会因为我一人来救我。” 任凭是谁都会有这样的顾虑，姬还也能够理解，可现在，在叔父姬成师、然明先生等人都选择帮助大哥的情况下，在自己的老师荀成将军回到晋国的局面下，他还被关在府内，对他而言是极为不利的，若要摆脱这样的局面，携地的虢公翰定能帮上忙。 “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大哥夺走世子之位么！”姬还的语气有些沙哑，“现在这样的局面，已经无人能帮助我夺回世子之位了，而虢公翰，便是我最后的帮手。” 下人当然清楚，现在也唯有虢公翰有这般能力，能帮助姬还公子守住世子之位，只是唯一让他想不通的，便是虢公翰凭何来帮助世子呢。 “世子殿下，那虢公翰为什么会来帮您呢。”那名下人停下了脚步，见世子殿下这么肯定地说，或许还真有一丝机会。 若姬还真能让虢公翰如他所愿地来帮助他，他或许还不会让人写一封书信送往晋国，请求叔父姬成师前来，换句话说，虢公翰是否会帮忙，他心里也压根没底。 见世子殿下有些迟疑，那名下人立刻反应过来，看来世子殿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确定虢公翰会出手相助，若他非但不会出手相助，还把他扣在携地作为要挟，不过他区区一个下人，又有什么作为质子的必要呢。 “世子殿下，这您还是找其他人吧，您也知道，我胆子比较小，这一去，我怕就被留在携地没办法回来了。”下人的语气中满是担忧，但他也没有离开晋世子府，他心中还是想帮助世子殿下出谋划策，最好能帮助他守住世子之位。 “罢了。”姬还见下人并不想前往携地，他也不想过多为难，只是喃喃自语道：“看来，还得想其他办法来对付他们了。” “世子殿下？” “怎么，你不是应该离开了么。”姬还只觉得奇怪，明明这名下人已经拒绝前往携地了，可他为何还没离开。 原来，下人他只觉得心里有些愧疚，世子殿下平日里对他还算不错，可现在世子殿下被关在府内，就连他的世子之位都岌岌可危，可他呢，非但帮不上什么忙，还添了不少麻烦，世子殿下也没有因为这些事来责备他。 “世子殿下，您跟我说实话，为什么您要找虢公翰来帮忙，他可是乱臣贼子啊，二王并立的局面就是由他导致的，而且，君上也一直想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您这么做，若是让君上知道了，只怕是会...”下人有些担忧地说道。 的确，他说的这番话不无道理，虢公翰为人究竟如何，姬还他其实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他能帮助他夺回世子之位。 “世子殿下，不妨这样。”还没等姬还回答，这名下人便说道，“等侯爷前来，由世子殿下您问清楚原因，倘若侯爷真不肯帮您，我再想办法去携地找虢公翰，您看这如何。”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但同时姬还也有自己的担忧，卫世子卫扬与庄姜公主的婚礼举办在即，倘若在婚礼结束之前没能守住世子之位，那在这场婚礼结束后，等他回到晋国，只怕处境会变得对他更为不利。 第六百五十六章 终要面对 “此话当真？”姬还的语气中透露着对他的不信任，毕竟刚刚他才拒绝世子殿下的请求，现在倒是主动请缨提出了相应的解决办法。 “世子殿下，难道您连我都不相信么，要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诸位公子可都是不敢与您往来，而我呢，还在替您东奔西走打探消息，您若连我都不相信，这可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说到这儿，姬还的确有些寒心，在招婿之试落败之前，他身为晋国世子，天下各位诸侯公子都争抢着来巴结他，可现在呢，他被关在府内，还没失去世子之位，世子府外便已是门可罗雀，想想都有些心酸。 不过这也怨不得他们，倘若姬还再好脾气一些，或许现在的处境就大不相同了。 ... “快，走快点。”那两名侍卫一跑出晋世子府后，便匆匆赶往侯爷府的方向去。 “大哥，走那么急干嘛，世子殿下都说了他不会趁着我们不在离开的。” “世子殿下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要不是碍于世子殿下的颜面，我才不会跟你一起来这儿呢。” “大哥，您这么说好像都是我的错了，您不是也跟着一起来了。”这名侍卫颇有些委屈地说道，再说了，一切决定都是大哥来考虑的，他哪有说话的份。 “好了好了，别多言了。”另一名侍卫忙转移话题，道：“侯爷府就在前面了，快点请到侯爷，我们也好交差。” 侯爷姬成师毕竟有些名望，他的到来，齐侯吕购倒也颇为重视，特意匀出一座府邸给他居住，此时的他刚与然明先生商量好对策，回到自己府中。 他最喜欢的，便是让下人斟满一壶好酒，倒在酒杯中，稍稍抿一口，好不惬意。 只见他缓缓端起酒杯，晃了晃，道：“还儿啊还儿，不是叔父不想帮你，只是形势所迫，你的世子之位，大概率是保不住咯。” “报！”府外一人匆匆来报。 姬成师本在品尝美酒，听到府外有人前来，皱起了眉头，责问道：“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不知道...” “侯爷，府外来了两人，说世子殿下有请。” “这小子，消息这么灵通。”姬成师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神色颇为严肃，他刚刚才与然明先生商量好对策，这世子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是怎么知道的？’姬成师在心里嘀咕。 见侯爷并未做出回应，那人又问了句：“侯爷，您若是不想见的话，我就替您回绝了。” “见，为何不见，连侄儿都不见，吾这个当叔父的也太不称职了些。”语罢，姬成师便向府外走去，他倒是想看看，是哪两个人有这么大胆子，敢来侯爷府替姬还提要求了。 来到府外，见到熟悉的身影，姬成师大笑起来：“好小子，你们两人竟然会替他跑这一趟，难道就不怕姬还趁着你们不在，顾自己偷偷溜出去吗？” 这两名侍卫可是大哥姬仇亲自吩咐过的，让他们守在晋世子府外，看住姬还，以防他有什么可疑的举动，可现在，这两名侍卫非但没有好好地守在世子府外，反倒前来他的府上。 却见一人拱手一揖，道：“侯爷，此事说来话长，世子殿下说是有要事相商，我兄弟二人为安世子之心，才离开府邸前来这儿请您。” “好一个请字，说吧，世子找吾有什么事。” “侯爷，还请您跟我们一同到世子府邸，由世子跟您讲。” “怎么，连吾问你们都起作用了？”姬成师冷笑一声，道，“再说了，为什么是你们来请，让世子殿下亲自前来。” “侯爷，您这也太为难世子殿下了，他现在被关在府中无法外出，若让他前来您府上请您，君上知道了，恐怕他就有麻烦了。” “大哥大哥，你们天天就只知道大哥，还把吾这个侯爷放在眼里么。”一听到大哥，姬成师就有些来气，这次他大老远地从晋国赶到齐国，大哥没有好酒好菜招待他也就算了，还和他大吵一架，责怪他为何要擅离职守。 他明明是为了晋国之事而来，却在大哥眼里这变成了擅离职守，他心中当然有些不满，现在这两名侍卫还当着他的面总是提到大哥，他顿时变得生气起来。 “侯爷，我等不敢。”两人恭恭敬敬地作揖道，“侯爷，还请您跟我们一同前往世子府见世子一面，您若是不去，他便擅自离开世子府。” “怎么，他要离开世子府，凭你们两人的本事，难道还拦不住他么，亏你们还被称为不亚于荀成将军呢，依我看，你们跟荀成将军相比，也差得太远了。”姬成师趁机挖苦了他们一番。 “荀成将军武艺高强，更是随君上一同征战沙场，我们兄弟二人何德何能，怎敢与荀将军比较呢，世子殿下是荀成将军的学生，他的武艺自然不必多说，他若是想离开世子府，也是轻而易举，我们兄弟二人虽有把握能拦住他， 但他若竭尽全力想要离开，即便是我兄弟二人，恐怕也不敢拦住他，侯爷，您也知道，我兄弟二人跟随君上多年，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君上把世子殿下交给我兄弟二人看管，这是君上信任我们，若我们没能看住他，是我们的失职，还望侯爷能给我们一个面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若姬成师再不给他们面子，可就真的说不过去了，这两名侍卫在晋国的名望虽然弱于荀成将军，但在晋国的武将中，他们的本事也属于佼佼者，姬还若能从他们手中逃离，姬成师说什么也不会相信。 只是他们说话这么诚恳，与姬成师犀利的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再为难他们，反倒是侯爷姬成师的不是了。 姬成师叹了叹气，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毕竟他本来答应姬还要帮助他守住世子之位，可现在他临阵倒戈，反倒是去选择帮助大公子，他也想过，若姬还知道这个消息，定会对他产生不满，而他也早已做好解释的准备。 第六百五十七章 谈何容易 “你们兄弟二人这么诚心，吾若是回绝你们，倒也说不过去...” 姬成师心想他若是不去世子府一趟，这两人也不好向世子交差，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即便现在不告诉姬还，等回到晋国仍要向他解释。 “侯爷，这么说您答应了？”其中一名侍卫见姬成师退让了，欣喜地说道，他们兄弟二人现在着急回去，虽然他们替世子殿下前来这里请侯爷，可心中仍对姬还有些不放心。 “要吾去见世子一面可以，不过你们可得告诉吾，世子见吾究竟所为何事。”姬成师隐约已经猜到一些，但他也不敢确定姬还是否已经知道他选择帮助大公子一事。 “这...”侯爷的这个问题，他们兄弟二人有些不好解答，总不可能这么直白地告诉侯爷，是因为世子殿下对他的不信任，这番叫他前去是为了质问他。 从他们略有些犹豫的态度中，姬成师便能知晓一二，漫不经心地说道：“世子殿下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这件事？ 这兄弟二人心中打了个问号，稍过一会，便恍然大悟，忙说道：“侯爷，这件事可与我们两兄弟无关，都是那位一直跟随你们身边的下人告诉世子殿下的，之前送到晋国的那封书信，也是他所为。” ‘被关在府中，能力还不赖。’ 姬成师一摆手，朗然一声，道：“来，随吾一同前往世子府。” “是。”见姬成师答应请求后，这两名侍卫赶紧动身，前往世子府，生怕世子殿下趁他们不在的间隙，顾自己逃了出去。 ... “大哥，您说世子殿下会不会已经离开了。”其中一名侍卫突然担忧地说道。 “别瞎说，世子殿下的为人你我还不清楚么，我们都替他请来了侯爷，你觉得他还会离开么。” “可是，他又不知道我们请不请得到侯爷。” “放心，世子殿下既然敢让我们去请，他定然有十足的把握，这不，侯爷我们不是已经请来了么。” 来到世子府外，他们兄弟二人只觉得出奇的安静，刚刚还颇有信心的两人，现在顿时提心吊胆起来。 “大哥，大哥。” 另一名侍卫并未理会他的话，赶忙跑进府中，悄悄地靠近屋门。 “放心好了，我说话算话，不会擅自离开的。”屋内朗然一声传来，姬还见屋外有身影在晃悠，便知道是他们兄弟二人把叔父给请来了。 “我可是一直在世子府守着，世子殿下怎会离开呢。”由于侍卫听得入神，全然没注意到一直在一旁站着的那名下人。 只见侍卫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怎么还在。” “我当然在，若我不在，世子殿下离开了，你们兄弟二人之后该如何向君上交代呢。”下人笑着说道。 “你在与不在，有何两样。” “话说，你们兄弟二人当真有些本事，能把侯爷请来？”下人颇为不相信地说道。 “爱信不信。”随即，他向屋内的姬还禀告道：“世子殿下，我兄弟二人已把侯爷请来。” 话音刚落，府外一人从容踏步而来，若不是亲眼看到，下人也绝不会相信侯爷会选择站在大公子那边。 “叔父，别来无恙。”姬还客气地说道。 姬成师稍稍一愣，随即笑着道：“贤侄，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叔父，您贵为侯爷，在晋国的名望，能与您相媲美之人，可谓是少之又少，我虽身为晋世子，可这世子之位也已摇摇欲坠，在侯爷您面前当然得恭恭敬敬才是。” 姬成师听得出来，姬还是话里有话。 “贤侄此话，倒是增加了些许我与你之间的陌生感。” “是啊，侯爷，我与您的确有些陌生了。” “贤侄这话就说的欠妥了些，你一封书信寄到晋国，吾便匆匆赶来，为了你的世子之位一事，吾是与大哥大吵了一架，还责备了然明先生，你说，吾对你如何？”姬成师反问道，“之前还是喊叔父，现在改口喊尊称，贤侄这是何意？” “侯爷对我当然是不错，多年前君父立世子之位之时，是侯爷您第一个站出来替我争取世子之位，若非然明先生多管闲事，只怕这世子之位，早已属于我，现在我一封书信，您便能从晋国直接赶来，着实让我有些感动。” “不错，不错，贤侄还都记在心里。”姬成师满意地点点头，赞同道。 “只是侯爷，您这次，可是变了不少，竟然去拜访大哥，还与然明先生商量如何对付我。”倏然，姬还话锋一转，直白地说道。 现场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下人心里觉得奇怪，他刚刚明明与世子殿下商量好了，让他说得委婉一些，好给侯爷姬成师一个台阶下，可现在说话这么直白，还颇有些凌厉，姬成师不是立刻就能知道，是谁将这件事告诉世子殿下的。 果不其然，姬成师一听完姬还这番话，他一转眼神，狠狠地瞪着下人，下人见状，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看来此事果然是你说出来的，等吾告诉大哥与然明先生，定要治你的罪！”姬成师厉声喝道。 “看来侯爷您是不否认此事咯。”姬成师的这番话验证了姬还的担忧，本以为从晋国赶来的侯爷能助他一臂之力，可现在看来，侯爷没能帮上他的忙，不给他添乱已经是最好的状况了。 “贤侄，此言差矣，吾替你东奔西走，你怎能怀疑吾呢，前往大公子府邸，一来吾是你们兄弟二人的叔父，大公子才刚刚回来，于情于理，吾都得见他一面，二来吾是替你去劝说大公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若他能放弃争夺世子之位，于你于晋国都是一件好事。” “那么，大哥放弃了吗？”姬还可不想听姬成师过多地解释，他只想听最终结果如何。 姬成师叹叹气，道：“九年前的恩怨，九年的在外流浪，让大公子放弃争夺世子，又谈何容易，更何况还有师服先生与然明先生两位贤臣相助，这世子之位，你要守住，很难。” 第六百五十八章 针锋相对 “是啊，的确很难，尤其是侯爷您来了之后，我要守住世子之位，可就变得更为困难了。”姬还不经意地这么一句，直接将现场的氛围拉到极为紧张的地步。 姬成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贤侄，照你这么说，还是吾这个当叔父的错。” “是谁的错，侯爷您比我清楚。” “贤侄，你这话吾就不爱听了，看在你是世子的份上，吾不跟你计较。” “侯爷您不跟我计较，我倒是想和您好好计较一番。”姬还见侯爷总是故意支开话题，就是不想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那还不如他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姬成师微微一愣，知道是瞒不过去了，他叹了叹气，问道：“贤侄，你今天怎么回事，处处针对吾，让他们兄弟二人来请吾尚且不说，吾一来你这儿，你言语中都透露着对吾的不满，吾倒是想问问贤侄，因为何事对叔父不满。” “而且，贤侄总是以侯爷称呼吾，这未免也有了些距离感，咱们叔侄二人何时这么针锋相对了。”的确，即便姬成师选择去帮助大公子，姬还身为晋世子，身为侯爷的侄子，也不该对其抱有这么重的敌意。 ‘哼。’姬还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虽有一门之隔，但他已经打心底里提防着自己的叔父，‘还装，非要我把话说清楚才行么。’ “侯爷，不，叔父您还看在我是您侄子的份上，我就再称您一声叔父。”姬还也是颇有脾气之人，“既然叔父不肯说，那侄儿便替叔父说道说道，您去大哥府邸，当真是帮我当说客么。” 面对突如其来的提问，姬成师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是自然。” 不过，他这番话掺杂了点水分，的确，他一开始前往大公子府邸的目的，便是充当世子殿下的说客，可谁曾想到，大公子与师服先生二人早已准备好说辞等待他的到来，而且大公子还答应，若他能成为晋世子，他定会把曲沃这块宝地封赏给他。 这么丰厚的赏赐，姬成师没有理由拒绝，自然他也应允了下来，清楚此事之人，有且仅有他、大公子姬伯以及师服先生三人罢了，除此之外，别无他人知道。 “当真？”姬还怀疑地问道。 “贤侄，难道你连叔父的话都不相信么，要知道，前往大公子府邸，还是你提的建议，若吾真选择帮助大公子，那你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姬成师故意这么说道。 听叔父这么一讲，姬还内心开始动摇起来，的确，让叔父前去大公子府邸充当说客是他的决定，当然也不排除叔父不会选择倒戈相向。 “此事先放一边，那然明先生前去卫世子府邸一事，叔父又作何解释。” “卫世子府邸？”姬成师问道，“然明先生去哪里，难道这是吾能决定的么。” 姬成师心里很清楚，此次要帮助大公子夺回世子之位又谈何容易，仅凭姬还在晋国群臣心中的名望，就意味着大公子已经没有与三公子一较高下的机会。 而大公子要成为晋世子唯一的困难便是他的名望，离开晋国长达九年，就连他这个当叔父的，第一眼看到大公子的模样，都差点认不出来，甭说那些晋国群臣，平时与大公子本就没有多少往来，现在让大公子作为世子回到晋国，群臣估计都会觉得疑惑。 这君上究竟在想些什么，竟然让一个从未见过之人成为了晋国世子，哦，原来是大公子，怎么变成这番落魄模样，他成为晋世子，这恐怕不大好吧。 姬成师能够想象得到，若大公子以现在的状态回到晋国，定会惹人非议，而能解决这一困境的关键人物，便是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即将举办婚礼的卫世子卫扬。 他刚刚虽在婚礼布置现场见过卫世子一面，可他们本就不认识，而且，以现在卫扬的处境来说，他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婚礼举办在即，他必须如履薄冰，步步小心，毕竟齐侯吕购最重视面子，在婚礼举办之前，他会好好考验卫扬一番。 这不，此次布置婚礼准备一事，便是吕购对卫扬的一次考验，而现在若是让他来帮大公子出谋划策，他定是不会同意的。 一方面，晋侯姬仇本就最讨厌有人多管闲事，世子之争是晋国的家事，姬成师这个当侯爷的，在大哥面前提些意见都会与大哥大吵一架，更不用说其他人了，就算是天子姬宜臼，只怕大哥也会找寻其他借口来推托。 另一方面，此次招婿之试以晋世子姬还落败、卫世子卫扬取胜而告终，晋世子的落败让大哥在天下诸侯面前丢尽了颜面，若这是第一场招婿之试也就罢了，关键在于这是第二场招婿之试。 而这第二场招婿之试可是晋侯姬仇向齐侯吕购请求而来，吕购可是给他好大的面子，其他诸侯对此事也是议论纷纷，大多是这样的观点，为什么晋世子姬还能再参与招婿之试与卫扬比试，凭什么其他诸侯公子都没有机会了。 最后是碍于晋侯姬仇方伯之位，大家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有对此事大做文章，可事实却是晋世子落败了，费了好大劲才请求来的第二场招婿之试，竟然落败了，更是让人议论纷纷。 ‘看，晋侯真是的，明明会落败还要请求比试第二场，这不，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丢尽了颜面。’ 更何况之前在迷宫山之时，卫世子险些因为姬还丧命，他心中定是对此事耿耿于怀，若帮助大公子无果，而姬还对此记了仇，又想方设法来对付他，以卫国的实力而言，卫扬可应付不了。 卫国现在的实力，毕竟与天下诸侯仍有些差距，刚刚从宋卫之战中休养生息，又得罪了其他诸侯，还是贵为方伯的晋侯，只会让卫国的处境变得更为不利。 侯爷姬成师与卫世子卫扬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他定是劝说不了他，唯有德高望重的然明先生出面，方有让卫世子卫扬出手相助的可能。 第六百五十九章 直觉灵敏 “叔父，若然明先生此举是你们二人商议得出来的结果，那可就不一定了。”姬还特意拔高音量，问到了关键所在。 ‘好小子，直觉往往这个时候就极为灵敏。’姬成师心里暗暗夸赞道。 也正如姬还猜测得一样，找寻卫世子卫扬帮忙这一建议，还是然明先生提出来的，当张然明提出这个建议时，姬成师还吓了一跳。 要知道，姬还于招婿之试落败，让晋国与齐国无法联姻，大哥因为两个儿子要争夺世子之位一事而烦恼，导致这些的人，可是卫世子卫扬。 若大哥知道世子之争有卫扬的参与，即便是然明先生，姬仇也定不会轻饶。 “然明先生，您可得想清楚了。” 张然明并未回话，只是点点头，但眼神中透露着几分自信，然明先生的能力姬成师自然不会怀疑，看来他已经有办法了。 不过至于然明先生想出了什么办法，姬成师仍然不清楚。 “你怎么知道然明先生前往卫世子府邸，就是为了帮助大公子呢，有没有可能是为了帮助你...” 姬成师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姬还哈哈大笑起来：“叔父啊叔父，您真是给我开了个好大的玩笑。” 姬成师有些发懵，这不过是合理猜测罢了，怎么在姬还眼里，这番话倒是变成了一场玩笑，他忙问道：“怎么，难道你认为卫世子会因为招婿之试取胜一事而耿耿于怀么，吾见过他一面，知道他为人不错。” “好一个为人不错，叔父，您不想帮我直言便是，何必扭扭捏捏，总是转移话题。”姬还已经没有耐心和侯爷姬成师耗下去了，他只想得到姬成师一个肯定的答复，是帮还是不帮。 “招婿之试的落败尚且是其次，鲁国之事，叔父您不可能不知道吧。”姬还提醒了句，道。 姬成师这才想起来，在鲁国之时，因为姬还怀疑卫扬在帮助大哥躲避他的追踪，将卫扬给留在鲁国，齐侯念在卫扬对夷仲年有恩的份上，才答应了晋侯姬仇的请求，把他给放了回来。 “叔父倒是真忘了。” “哼。”姬还现在已经不会相信姬成师的一番话了，“再说了，迷宫山我陷害他一事，他还没找我算账呢，即便是然明先生出面，叔父您觉得，他会答应帮助我么。” “也是。”姬成师附和道，他并不想在这里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姬还，他身为侯爷，也重面子，之前还答应姬还要帮助他，现在说换就换，岂不是显得他这个当侯爷的，也太刻薄了些。 “然明先生前去卫世子府邸，他不可能只告诉叔父您，他去找寻卫世子帮忙吧，他定会向您解释清楚，而唯一的可能，那便是他要帮助大哥夺回世子之位，叔父您刚离开然明先生府邸，他便前往卫世子府，您说，这不是你们二人商量好的，这又是什么。” 事实情况与姬还猜测的差不多，姬成师也清楚，看来姬还对这些事是知道得差不多了，继续瞒下去也完全没必要了。 “世子殿下，这些事恐怕是他告诉您的吧。”说完，姬成师凌厉的目光直瞪向另一旁的下人，“你小子还真有些本事，吾与然明先生讨论的事，都被你给听了去。” 下人赶忙说道：“侯爷，这您可不能怪我，我只是帮世子殿下一个忙罢了，再说了，这也是您的不对，明明答应了世子殿下要帮助他守住世子之位，可现在您却是出尔反尔，反倒去帮助大公子。”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还没等姬成师大发雷霆，一旁的侍卫便已拔出剑，径直架在下人的脖子，“你若是再多言，休怪我不客气。” “饶命，饶命，我不过是奉世子之命办事，侯爷，这您也不能怪我，现在两位公子进行世子之争，而世子殿下一直被关在府中，与大公子相比，已然少了不少优势，这种情况下，大公子还有侯爷您、然明先生，以及卫世子卫扬等人帮忙，这对世子殿下也太不公平了些。” “你再胡说，小心我不客气。”侍卫注意到侯爷姬成师的脸色发生了变化，清楚他对下人的这番话颇为不满，忙又狠狠地瞪了下人一眼。 下人赶忙闭上嘴，补充了句，道：“侯爷，这话您若是不爱听的话，就当小的没说过。” “叔父啊叔父，我费尽心思把齐国的情况告诉您，您大老远地从晋国跑到齐国，我着实很感动，可您现在临阵倒戈，反倒是去帮大哥，于情于理，这都说不过去。”姬还还想争取一下叔父的帮助，毕竟姬成师身为侯爷，在晋国的名望可丝毫不亚于晋侯姬仇。 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这场世子之争，对姬还而言，就是更加有利，虽说他现在被关在府中，但这不过是一时的，毕竟这是在齐国，他之前已经添了不少麻烦，还差点害得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以及陈国将军陈刀受伤，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姬仇为了防止他重蹈覆辙，碍于自己方伯的颜面，才把他关了起来，否则，姬仇该如何向齐侯等人交代。 “叔父，还望您能再思考一番，给侄儿一个明确的答复。”姬还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与叔父姬成师大吵一架，他清楚叔父的脾气，若是对方言语稍微重了些，姬成师可是会毫不客气地返还过去，即便对方是姬成师的侄子。 姬成师清楚姬还这番话的目的，便是让他思考清楚之后再给他一个答复，但同时，这也是他该定下决定的时候，两位公子，究竟该选择帮哪一位公子赢得此次世子之争的胜利，他心中也满是犹豫。 毕竟连晋国第一谋臣张然明都选择帮助大公子，虽说姬成师身为侯爷，在晋国，在天下间的名望也不弱于然明先生，可看到张然明脸上自信的神情，他便觉得张然明定有充分的把握。 反观姬还这边，他虽然还是晋世子，却是有名无实，就连自己的府邸都无法离开，更不用说还会把封地封赏给他，即便姬还答应赏赐给他封地，但若要是曲沃，只怕姬还不会答应。 第六百六十章 想方设法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以相应的赏赐作为交换，姬成师认为自己的决定也算正常，怎么在姬还这儿，他非得帮他不可呢。 本还想给姬还留点面子，可既然世子一定要让他给出决定，他也只好快人快语了。 “还儿，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叔父年事已高，不想这么折腾了，为了你与大哥争吵一番，这不值当。”既然瞒不住，也就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了。 世子受限于此地，更介于其侯爷身份，谅他也奈何不得，不如实话实说，免得他老是惦记。 姬还听到这番话，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本想着叔父还能念在他们叔侄的份上，稍稍收敛一些，或者说再想想别的办法，可叔父竟然以年事已高的理由来搪塞自己，莫非事实正如下人所言，叔父姬成师果真选择帮助大哥！ “这么说，他说的都是对的。”姬还颤巍巍地说道，别看他刚刚游刃有余，实则心中完全没有把握，还带有些期待，只觉得叔父不会轻易地倒戈。 姬成师冷眼一瞥，瞪向一旁的下人，若没有这人从中作梗，世子殿下又怎会知道此事，那名下人忙向后退了几步，躲到那两名侍卫身后。 “叔父，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姬还一改之前凌厉的态度，现在的他，只想问个究竟，姬成师这么选择的用意是什么。 同时，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一直选择帮助他的叔父姬成师，竟然会在这种境况下选择帮助他的大哥，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不解。 “若不是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恐怕吾还会被你蒙在鼓里。” 姬成师的这番话彻底打翻了姬还的幻想，他本以为姬还只是招婿之试落败，可没想到，他为了与大哥姬伯争夺世子之位，竟然将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以及陈刀将军等人给牵扯进来，齐侯等人早已不满。 不给他们一个交代，大哥的脸上可挂不住面子，这也是大哥极为着急的原因，卫扬与庄姜的婚礼暂时让天下人忘却此事，可若不能在这场婚礼之后，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天下人恐怕就会把目光，聚焦到晋世子之位一事上，毕竟姬还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还儿，叔父再告诉你一句，这世子之位你丢了，你谁都不能怪，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姬还听到此话，有些发懵，回想起成为世子到现在的以往种种，他倒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可现在想来，所作所为皆是过错。 “话已至此，还儿，你好自为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姬成师只觉得自己没有继续待在此地的必要，便向府外走去，离开前还特意叮嘱了那两兄弟。 “记住，没事不要擅离职守，哪怕世子哭着求你们，你们也绝不能放他出去。” “侯爷，您这话言重了，世子殿下哪会哭着求我兄弟二人。”其中一名侍卫笑着说道，世子姬还心高气傲，平时就不把他们两兄弟放在眼里，更不用说还会请求他们。 “嗯？”姬成师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往往大意就是失败的开端。 “别乱说了，侯爷的命令，照听就行。”另一名侍卫赶忙补充道，免得让侯爷再大发雷霆。 话一说完，姬成师便向躲在兄弟二人身后的下人喝道：“至于你，若吾再看到你向世子殿下胡言乱语，休怪吾不客气。” “没有胡言乱语，我讲的本来就是事实。”这名下人还想顶嘴，可见到侯爷凌厉的神情，他赶忙改口：“侯爷请放心，我不会再胡言乱语了。” “知道就好！”姬成师对世子姬还是失望透顶，早已无心待在此地，可他似乎仍有些担心，刚刚向府外走了没几步，又停下脚步，对下人唤道：“你先离开。” 下人稍稍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赶忙应道：“是是是。” 他本想等侯爷离开后，再与世子殿下商讨一下后续的计划，可现在看来，有侯爷盯着，他压根就无法靠近世子府一步，侯爷还让他先离开，这下就更麻烦了。 等下人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后，姬成师特意压低声音，吩咐那两名侍卫道：“还有他，不准让他再踏入世子府一步，若吾知道了，唯你们二人是问。” “这恐怕不大好吧，这人可是一直跟在世子殿下身边的。”其中一人提出了自己的担忧，毕竟，侯爷还是世子，他们兄弟二人可都得罪不起。 “怎么，连吾的话都不听了。”姬成师拔高音量，朗然一声，喝道。 “是，我等谨遵侯爷之命。” “知道就好。” 那名下人虽然离开了世子府，可他躲在府邸外的一个角落里，静静地等着，他在等侯爷姬成师离开此地，他再去找世子殿下商量。 等到侯爷离开后，他才放下心来，大摇大摆地向世子府走去。 “站住！”与平时不同，他刚刚来到府外就被那两名侍卫给拦住，他笑着说道：“两位大哥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拦我。” “没为什么，侯爷吩咐的，你禁止入内！”其中一名侍卫颇为不屑地说道，他早就觉得这名下人太过嚣张，若不是碍于世子殿下的面子，他才不会放他进去，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侯爷的吩咐，他想走进世子府，也难咯。 侯爷吩咐的，下人脑子转得快，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侯爷姬成师对他的提防，防止他再把多余的事告诉世子殿下。 “走走走。”其中一名侍卫打发他离开。 “世子殿下！”出乎他们兄弟二人的意料，刚想把他赶走，便听见他大喊大叫起来。 “我定会想方设法带您出去的！” 唰！ 话音刚落，一柄长剑于空中一闪，划过他的耳旁，凌厉的气势直袭而来，下人顿时吓得如同木头人一般，不敢再多言一句。 “再喊呀，你倒是再喊呀，你若是再喊，休怪我手中的剑不长眼睛。”他们兄弟二人刚刚才答应侯爷，要看住此地，且不能让这名下人踏入世子府半步。 而这名下人非但不听，竟然还在府外闹事，传出去，齐国城的人还以为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呢。 第六百六十一章 如释重负 “大哥行行好，刀剑无眼，您先把剑移开，凡事好商量嘛。”这名下人刚刚还大喊大叫，一见对方动真格起来，他立刻就认怂了。 为了世子殿下搭上自己的小命，这可不值得。 “还不快离开！”那名侍卫移开长剑后，厉声一喝，恨不得亲自把他赶出去，若不是这人在旁捣乱，也不会惹出这一堆麻烦事。 “是，是。”下人有些恋恋不舍地望了眼世子府。 “还看什么看，快走！”侍卫刚刚转身往府内走去，便注意到下人正朝他们的方向望着，他狠狠地一瞪眼，晃了晃手中的长剑。 下人这才赶紧一溜烟地离开了，不过侍卫可不相信他会乖乖地走，便继续守在府外，以防这位下人又趁着他们两兄弟不注意，偷偷溜进来，到时他们可没法向侯爷交代。 ... “看来他也学乖了，侯爷这么一来，他果然怕了。”临近傍晚时分，他们兄弟二人未曾见到下人的身影，便放心地关上府邸大门，向府内走去。 “你说说，这世子殿下也真是的，偏偏要让我们兄弟二人去请什么侯爷，现在好了，非但侯爷说不帮他的忙，还不让别人帮助他，瞧瞧这事。” “是啊，世子殿下现在肯定在为这件事伤心呢，翘，平时世子殿下还会和我们聊几句，今天他压根就不想搭理我们。” 他们兄弟二人朝着屋子的方向望去，平时姬还都会和他们谈几句，可今天，世子殿下竟然出奇的安静。 “你说世子殿下会不会已经离开了。”其中一人只觉得氛围安静的奇怪，有些怀疑地问道。 “不可能吧，以我兄弟二人的武艺，世子殿下若是离开府邸，我们定能够发现。”话虽这么说着，但听他这么一讲，这名侍卫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世子殿下。”倏然，其中一人朗然一声，唤道，“世子殿下不必难过，我兄弟二人还在此地陪着您，再说了，侯爷可能就是气话，您不要放心里去。” 不错，刚刚听到侯爷姬成师的一番话，姬还的确很是生气，他也明白，以他现在的处境，要守住自己的世子之位已是不大可能， “你在讲什么，侯爷才刚离开，你就说这番话，难道就不怕世子大发雷霆么。”另一人见状，忙着急地阻止道。 可等他们兄弟二人说完话，本以为世子殿下会因此大怒，可谁想到并没有回应。 姬还压根就不想搭理他们，任凭他们在外面谈论。 “罢了，还是让世子殿下好好静静吧，现在他孤立无援，世子之位岌岌可危，心情不好也很正常，我们还是遵从侯爷与君上的吩咐，好好守在这儿，看住他就行了。”他已经没有闲工夫管世子殿下在想些什么，他只想好好休息一会儿。 “这...” “不会吧，世子殿下该不会已经不在府内了？”突然，那名侍卫又发出相同的疑问。 “说了不可能，从侯爷来到现在为止，我们何时见到世子离开过府邸一步，况且屋外的锁还完好无损，他怎么可能离开。” “难道世子殿下因为侯爷刚刚的那番话，承受不住，就昏厥过去了？” 他们知道，世子姬还平时心高气傲，一听到他们对他有所议论，定会厉声呵斥，可今天的表现，与平时的世子着实两样。 “你去看看情况。”其中一名侍卫示意道，同时他警惕地盯着屋门，说让他去看看情况，可实际上他非常小心，也很提防，倘若世子殿下是故意装作没听到他们的话，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他就得做好应对的准备。 “世子殿下？”那名侍卫缓缓踏步上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钥匙，同时，另一只手也缓缓放到剑柄上，与世子殿下相比，他虽然自负于自己的武艺，但能否完全拦得住世子殿下，他心里也完全不确定，总之，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姬还并没有回应，他悄悄地靠在屋门边，蹲下身，就是在等待机会，叔父的一番话让他很是生气，再怎么说，君父现在并未废除他的世子之位，他仍然是晋国世子，可没想到，叔父竟然会临阵倒戈，选择去帮助大哥。 从他的处境而言，若之前那名下人不去携地找寻虢公翰等人帮忙的话，现在的姬还可谓是孤立无援，这世子之位，又有谁能助他一臂之力呢。 在离开齐国回到晋国之前，这中间仍有这么长一段时间，而他若是一直被关在府内，就等同于是缺少了机会，缺少能够守住世子之位的机会。 既然没有这样的机会，为何不自己创造机会呢，于是他便想了这样的办法，刚刚他与侯爷姬成师大吵一架，府外的两名侍卫唤他，他若是不搭理，他们定会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也会打开屋门，以防他出了什么差错。 当然，这两名侍卫因为之前的事情，现在变得很小心谨慎了，若是被他们发现，世子姬还不过是装模作样的，他们定会反应迅速，把屋门给锁上。 所以，这机会来之不易，唯一的机会便在他打开屋门的一瞬间。 那名侍卫有些紧张，手也有些颤抖，他缓缓拿出钥匙，打开门锁，轻轻地移开屋门，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世子殿下？” 机会来了！ 正伏着的姬还瞅准时间，立刻蹿起来，想要去夺侍卫手中的钥匙。 却见那名侍卫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了钥匙。 砰！ 随之而来的，是剑鞘格挡声。 府外的侍卫虽静静站着，但他很紧张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生怕钥匙被世子给夺了去。 坏了！姬还只能勉强拦住他关屋门的速度。 两人实力毕竟仍有些差距，稍稍一会，姬还被只觉得力不从心。 咣当！ 清脆的一声，屋门重重的关上，门锁锁上，一气呵成。 “世子殿下，请恕我无礼，君上与侯爷特意吩咐过了，可不能把您放出来。”屋外的侍卫如释重负，若他实力稍弱些，只怕世子殿下就逃出来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 静观其变 屋门刚刚打开的缝隙被瞬间关上，姬还虽有些本事，可与他们兄弟二人相比，仍差了不少。 可恶，见自己的计划失败，姬还重重一掌砸在屋门上。 屋外的侍卫被姬还这一举动给吓了一跳，忙向后跨了几步，保持一定的距离，虽说他眼疾手快关上了屋门，可他们也清楚，即便门锁锁住，若姬还铁了心要出来，他们也是拦不住的。 还不如早做准备，应付即将逃出来的世子殿下，想方设法再把他给拦截回去。 “大哥，怎么办。”他有些焦急地望着一旁的大哥，生怕世子殿下闯出来，他们两兄弟可拦不住他。 “静观其变，还能怎么办。”只见他缓缓将手放到剑柄上，若世子殿下真的闯出来，他必须做好与世子殿下较量一番的打算。 同时，他还试图用言语劝阻姬还：“世子啊，我兄弟二人也清楚您现在复杂的心情，但您若是贸然闯出来，对您而言只会更加不利，侯爷也说过，他不是不愿意帮您，而是以您现在的情况，他压根就帮不上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兄弟二人不敢有片刻的松懈，正是见识过世子殿下的本事，他们两人才会高度紧张。 “罢了。”姬还也知道，他现在若是乖乖地待在府中，君父还不会那么快废除他的世子之位，可他若是闯了出去，甭说君父了，就连齐侯吕购以及陈刀将军等人也会来找他算账。 “世子殿下，您想清楚了？”那人忙问道。 姬还并没有回应，他现在只想静静，谁都不想理会。 “别喊世子殿下了，他能放弃离开此地，也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你若是让他再生气起来，可就难办了。”他们兄弟都谨慎地盯着世子府，正因为这是侯爷与君上的吩咐，他们两兄弟才不敢有丝毫懈怠。 ... 等到傍晚，两名侍卫走进府内，那名下人才敢偷偷地绕到世子府外，悄悄地观察着府内的状况，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说实在话，他真的很不想帮助世子殿下去携地走一遭，因为他听说过虢公翰的为人，而且晋国与携地本就互为敌手，更因为二王并立一事，让君上对携地是耿耿于怀。 本来嘛，携地与晋国相安无事挺好，可谁让世子殿下在招婿之试中落败，让君上丢尽了颜面，现在唯一能挽回颜面的方法，便是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 下人之所以又返回原地，他本来还在幻想能否再与世子殿下商议商议，若能不去携地便有其他办法来解决现在的困境，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可眼下看来，去携地寻求虢公翰的帮助，除此之外，别无法子，可这时间真的很赶，若在卫世子与齐国公主成婚后还未能得到虢公翰的帮助，等世子殿下回到晋国，这可就白跑一趟了。 他也着实很犹豫，怕自己这去一趟若是无功而返，反倒是浪费了时间。 ‘罢了，世子殿下，此次我再帮您一回。’他咬咬牙，下定决心，若姬还能守住世子之位，对他而言也并无坏处，何乐而不为呢。 ... 携地城。 虢公翰刚回到自己府中便大发雷霆：“好一个姬余臣，他也不看看他的携地天子之位，是谁帮他得来的！” 刚刚在王府中，虢公翰与姬余臣大吵了一架，所为之事，无非是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以及虢公翰在给姬余臣提些建议。 “王上，臣有事外出的时候，还望王上能多上点心。”只不过虢公翰这番话说的颇像教训似的，任凭谁听了心里都会有些不满， 姬余臣本就是周朝王爷，现在连区区一个臣子虢公翰都敢对他大呼小叫，他自然是有些不满，而且，说他是携地天子，可实则携地之臣皆听虢公翰之言。 自上次一事到现在，姬余臣已经下定决心，对于虢公翰的建议，他只打算不管不问，这不，虢公翰正因为姬余臣的这番态度与他大吵了一架。 “司徒大人莫要生气。”一旁的下人见状，赶忙泡了杯茶，递到虢公翰手中。 “能不生气，之前欧阳亮与卫扬等人来携地大闹一番，他倒好，非但没有帮忙，反倒是顾自己在府内品尝美酒，仍凭携地乱作一团，若他能及时应对，只怕现在欧阳亮与卫扬等人可都落入我手中，到那时，要结束二王并立可就简单多了...” 虢公翰一直对此事懊悔不已，他就不该相信姬余臣，说到这儿，他突然反应过来，姬余臣似乎是故意放走欧阳亮与卫扬的，不过这又能怎么办，姬余臣身为携地天子，正因为如此，二王并立的局面才能一直存在，不被打破。 他身为携地司徒，当然是想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可晋国强大的实力，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之前他也见识过姬仇的本事，卫扬、欧阳亮他们险些落入携地之手时，正是因为姬仇的出现，才让虢公翰的计划泡汤了。 “这姬仇究竟在想些什么，也不看看那卫扬是何人，可是在招婿之试中赢了晋世子姬还的人，让姬仇丢尽了颜面，他竟然还不计前嫌，特意来此地救他回去，好一个姬仇，我着实有些看不懂他的想法了。” 虢公翰也一直觉得奇怪，这明明是一次很好地消灭卫世子的机会，可到手的机会竟然被姬仇给放跑了。 “司徒大人，我听说齐侯在知道吕禄甫与卫扬前来携地救人的消息后，他便立刻将此事告知了晋侯，而晋侯正是看在吕购的面子上，才发兵相助。”一旁的下人解释道。 这么一来，姬仇的这番行动也就说得通了，因为晋国与齐国结盟，卫扬赢得招婿之试，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齐侯吕购又是一位极为护犊子的君主，在知道自己的准女婿落入危险后，他毫不犹豫去找寻晋侯姬仇相助。 而姬仇也确实给面子，竟然还亲自带兵前来，这是虢公翰没有想到的。 可最让他生气的，并不是因为携地实力不如晋国，而是因为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竟然对携地之事不管不问，他心里只觉得有些不满，可碍于姬余臣天子的身份，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第六百六十三章 极好的时间节点 “姬余臣，总有一天我会废了你的天子之位。”虢公翰恶狠狠地说道，他对姬余臣的不满由来已久，此次携地一事更是让他加剧了对这位落魄王爷的厌恶度。 “司徒大人，既然您这么讨厌姬余臣，不如您取而代之...” 话未说完，虢公翰厉声一喝：“胡说，你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吗！” “小的不敢。”那下人忙跪拜在地，一番话触怒了司徒大人，这是他未曾想到的。 “二王并立的局面，是姬余臣与姬宜臼两位天子，我不过是虢国君主，若不是姬余臣，我又怎能名正言顺的入主携地，此事莫要再提，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但同时，虢公翰心中也是暗暗狂喜，他拥立姬余臣这个落魄王爷不是没有目的，他当然是想取而代之，可时机未到，若是贸然行动，引起天下百姓公愤，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他绝不会废除姬余臣的天子之位。 “对了，听说晋世子姬还于招婿之试落败，不知他近来状况如何？”虢公翰最关心的，还是晋国之事，毕竟天下诸侯中，能与他分庭抗礼之人，也就只有晋侯姬仇了。 “听说晋世子于招婿之试落败后，就被晋侯给关了起来，没有他的吩咐，谁都不能放晋世子出来。” “哦，这是为何？”虢公翰只觉得奇怪，这可不像是姬仇的作风，要知道，晋世子之位事关重大，仅仅因为招婿之试的落败，还不足以把姬还给关起来，其中定有什么缘由。 “司徒大人，这也是小道消息，据说晋国的大公子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虢公翰站起身，颇为不可思议地喊道，“被逐出晋国后失踪九年，在九年后竟然趁着这个时间段回来，好一个大公子，果真有些手段。” 这个时间节点挑的可以说是非常好，一方面姬还与卫扬因为招婿之试，两人结怨，更何况姬还为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是想方设法，另一方面，招婿之试的落败让晋侯在天下诸侯面前丢尽了颜面。 “怪不得晋侯会把他给关起来，看来又有一场好戏可以看了。”虢公翰本还在为携地一事忧心忡忡，他担心晋侯因为在齐国丢尽了颜面，转而将矛盾转移给他们，要应付卫国倒还好说，可若是对付晋国，虢公翰只觉得颇有些压力。 “司徒大人，此话怎讲？”一旁的下人被虢公翰这一举动给吓到了，他不知道司徒大人在想些什么，这明明是晋国之事，再怎么样也与携地无关，可为何虢公翰会欣喜若狂。 “你不懂，九年前，晋国大公子姬伯与晋国三公子姬还争夺世子之位，落败者天下人尽皆知，便是大公子，他离开晋国一事是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被晋侯给逐出晋国，也有人说，他是因为负气出走，而我更倾向于后者。” “这不可能吧...好好的世子殿下不当，竟然因为一点小事就负气出走，那这大公子气量也太小了些。”那名下人只觉得不可思议，谁会把世子之位拱手相让，他是不会信的。 “天下人都以为大公子姬伯被逐出晋国，可我偏偏不这么认为，大公子离开晋国是不假，可你觉得，有前车之鉴的晋侯姬仇，会这么轻易地废长立幼吗，周幽王废姬宜臼世子之位，改立姬伯服为世子，这可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当时也因为此事，晋侯姬仇还不是方伯，天下人对其是议论纷纷，皆认为晋国无可用之才，晋侯不过如此，可谁又能想到，九年后，晋侯竟然借勤王之功，一跃成为方伯，让人啧啧称赞。” 不得不让虢公翰佩服的是，之前还被叔父晋殇叔篡夺君主之位，现在却能受天子器重，与他分庭抗礼，不，虢公翰心里很清楚，以携地的实力，压根就不是晋国对手。 此次晋国两位公子为世子之位而争，对携地来说倒是有了喘息之机。 虢公翰稍稍忖了一会儿，等世子之争一事落幕后，晋侯姬仇便能腾出手来对付他，可现在携地的实力，真是一言难尽，他心里也没有把握。 与其等待不如行动起来，虢公翰可不想这么轻易地被姬仇给打败，至少，这场世子之争还在继续，他也得掺和掺和。 “来人。”虢公翰朗然一声，“继续打听此事，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对了，派人写一封书信寄到齐国，特意嘱咐交给晋世子姬还。” “司徒大人，我看这就没必要了吧，姬还公子与您的交情是还不错，可他现在都被关在府中，无法外出，即便您找他商量也是无用...” “胡说，怎会无用，姬还公子再怎么说，他现在仍是晋国世子，诚然，若九年前大公子姬伯是因为负气出走，现在姬仇的一番举动也就想的明白了，这场世子之争，对姬还而言是极为不利的，等世子之争结束，姬仇便来对付我们，你想见到这样的局面么。” 那名下人想了想，摇了摇头，老实地说道：“不想。” “那不就行了，既然不想见到这样的局面，现在我们就得为这场世子之争做点什么，若能帮助姬还守住世子之位，以我和姬还公子的交情，他定会想方设法助我们脱离险境，再不济，我也得把这场世子之争的时间线给拉长，把姬仇的注意力全吸引到这件事上，无暇顾及我等。” “司徒大人英明。”下人是啧啧称赞，这场世子之争夺，可不仅仅关系到晋国世子之位的人选，也关系到携地能否再拖延一段时间，养精蓄锐，等实力够了，再与晋国一较高下。 依照虢公翰的判断，现在晋世子姬还定是处于极为危险的境地，堂堂一位晋国世子，被晋侯姬仇给关在府中不让外出，这足以说明，现在晋侯对姬还是极度不信任，或许是因为招婿之试的落败与不念手足之情这两件事的打击。 就连一直跟随在姬还身边的荀成将军，也被吩咐回到晋国，估计姬还被关在府内一事，在晋国的荀成还不知道呢。 第六百六十四章 扭转局面 当然，身为侯爷的姬成师在离开晋国前，特意吩咐过手下人，千万不能将这个消息告诉荀成将军，若荀将军知道自己的学生将要被废除世子之位，他才不会管君上的吩咐，定会冲向齐国，向姬仇要个说法。 “现在的关键，便是该如何联系上在齐国城中的晋世子呢。”虢公翰虽说与姬还有些交情，但这都是好些年之前的事了。 自从九年前大公子姬伯离开晋国后，姬仇仿佛对周王室失去信心似的，都不来都城镐京了，就连身为世子的姬还，也从不前来。 直到现在，姬仇还因为二王并立一事对与虢公翰势不两立，更何况现在身为晋世子的姬还被关在府中不让外出，甭说他想帮忙，就连晋国的然明先生与侯爷姬成师等人想出手，也丝毫没有效果。 亏虢公翰还自认为想出了好办法，可结果呢，办法虽好却无用武之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间一天天地流逝，却毫无作为，他也清楚，等这个时间阶段过去了，姬仇就能腾出时间来对付他。 不仅年纪与姬仇相差一大截，就连实力也相差一大截，想与卫国二公子联手，无奈计谋败露，非但没能抓住欧阳亮与卫扬，反倒是让他们逃了回去，等回到齐国后，他们定会对此事大做文章，对比携地的实力，明显是晋国的实力更胜一筹。 所以虢公翰很愁，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倒是成了个不管事的主，估计是想着他不过是个落魄王爷，携地之事也都由虢公翰一人在管，他倒是成了甩手掌柜，一想到这儿，虢公翰就有些来气。 砰！ 虢公翰重重一掌砸在桌子上，刚刚泡好的茶他也不打算喝了，他打算开诚布公地与姬余臣好好商量商量，这样下去，携地只会越来越弱，直到二王并立的局面被姬仇结束。 “报。” 虢公翰刚刚才打算前往王府与姬余臣好好说道说道，随之而来的消息倒是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司徒大人，外头有一人自称是晋世子的说客，前来拜访。” “快，快快有请。”虢公翰没有丝毫犹豫，他清楚姬还此时派人前来携地的用意，以现在姬还的处境来说，是极为不利的，大公子消失九年后归来，定是对世子之位虎视眈眈，而他挑准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回来，便说明姬伯定有十足的把握。 而另一方面，因为招婿之试的落败，让晋侯面上无光，姬仇现在对姬还的印象，可谓是差到了极点，任凭谁向他劝说，他都不肯把姬还从府中给放出来。 事到如今，姬还也是别无选择，说实话，他是很讨厌与虢公翰打交道的，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他晋世子与乱臣贼子虢公翰有所往来，只怕这世子之位，就是拱手相送给大哥了。 奉世子之命前来携地，这名下人心里也有些忐忑，按照现在二王并立的局面而言，晋国与携地应当是处于分庭抗礼的状态，而且君上一直想着要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消灭在携地称王的乱臣贼子。 所以他从齐国跑出来也是极为小心谨慎，生怕被人发现了，若不是为了帮助世子殿下能守住世子之位，说什么他也不会来这儿的。 不过，来到携地之后，这里侍卫的态度对他倒也是友善，一说出自己是晋世子姬还派来的，他们就非常欢迎。 唯一让他心中觉得疑惑的，便是明明应该先去王府见携地天子姬余臣一面，可侍卫却把他带到了司徒府外，稍稍等了一会儿后，他反应过来，早就听说携地天子姬余臣与司徒虢公翰两人不和，今天一见，果真如此。 携地天子姬余臣本就是落魄王爷，能成为携地天子也都是依靠虢公翰，而虢公翰之前想抓住大好时机，把欧阳亮与卫扬等人给留在携地，谁知道此时明明应该出来帮忙的姬余臣，倒是无动于衷。 ‘罢了罢了，此事与我也没多大关系，还是想方设法争取到虢公翰的帮助，若他能出手相助，对世子殿下而言，守住世子之位的可能性也能提高不少。’下人心里这样想着。 才刚走到司徒府外，便见一人，洋洋自得地望着他，见他来到，忙迎上前，尤为客气地说道：“阁下便是晋世子派来的使臣，在下是携地司徒虢公翰，已等候多时，请使臣入府一叙。” 这么客气的言语，让下人心中的石头也放了下来，他本以为虢公翰会因为携地与晋国分庭抗礼，而为难他，可现在的状况，虢公翰非但没有为难他，反倒是对他礼遇有加。 “阁下不远千里，独自一人赶来携地，也是花了不少时间，来人，备些美酒好菜，今天我要好好招待晋世子的使臣，一醉方休。” 下人的出现，让虢公翰稍稍宽了心，他还一直在想该如何联系晋世子姬还，可没想到，他还没主动去找寻姬还，姬还反倒是先派人来找他了。 之所以不找大公子姬伯帮忙，便是因为九年前，周幽王对晋国大公子不满一事，虢公翰的父亲虢石父也有些原因，导致姬伯负气离开晋国，晋侯也因此对虢石父心生怨恨。 可说到底，这明明是晋国大公子姬伯自己心态不好，不够乐观，因为区区一点小事就放弃了自己的世子之位，负气离开晋国，这一消失就消失了九年。 九年后瞅准时机，赶回来与姬还争夺世子之位，打的真是好一个算盘，更何况晋国大公子姬伯之所以能占据优势，身为卫世子的卫扬也是功不可没，大公子的出现让姬还分了神，他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瞬间将两位公子各自的局面扭转。 这是谁都没能想到的，早一年前还被称为废柴世子的卫扬，竟然能瞬间秒杀荀成将军的学生，若没有亲眼见到这个场景，虢公翰说什么都不会信，当然，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他也完全不相信卫扬能打赢姬还。 第六百六十五章 摆脱困境 “阁下，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司徒大人请讲。” “卫世子于招婿之试秒杀姬还，可否却有此事，亦或者说是卫扬耍了些手段，打败了姬还公子，赢得了招婿之试。” 虢公翰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那便是卫世子卫扬是否耍了别的手段打败了姬还，若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便能让这场招婿之试的结果作废，让两位公子再比试一番。 这对姬还而言，可是最好的机会，若能多一次机会，姬还定不会犯之前所犯的错误，卫扬也不可能会在招婿之试中侥幸取胜，而这一切的突破口，便在于这场招婿之试的真实性。 比试的那天，下人跟随在然明先生身边，也恰好在场，目睹了场上所发生的一切，当时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等冷静下来之后，才知道，这场招婿之试，的的确确是世子姬还落败了，而且还败的体无完肤。 可在虢公翰面前说出这个事实，反倒是不给姬还公子一丝面子。 他问了句：“司徒大人，这件事当真那么重要么。” “非常重要。”虢公翰毫不犹豫地说道，“若能证实卫扬卖弄了些小聪明而赢得了招婿之试，对姬还公子而言，不就是一次机会么。” 听到这儿，下人心里暗暗嘀咕：‘世子殿下，您可不要怪我说出去，若此时不讲，只怕误会会更加严重。’ 他稍稍顿了顿，毫不犹豫地说道：“司徒大人，此事我也不瞒着您了，卫世子的确在招婿之试中秒杀了我家公子，我家公子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落败。” 咣当，清脆的一声，虢公翰手中的酒杯应声而落。 他有些呆滞地愣在原地，姬还是何许人也，晋国世子尚且不说，他还是天下闻名，号称晋国第一名将荀成将军的学生，他竟然会被区区一个废柴世子秒杀，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随即他朗声笑道：“使臣您莫要与我开玩笑，卫扬这个废柴的本事我还是清楚的，若他真有秒杀姬还公子的本事，为何来我这儿救人还要依靠晋侯姬仇呢，不可能不可能，他定是耍了些手段。” 可话刚说到这儿，虢公翰注意到下人脸上严肃的表情，随即他也收起笑容，明白过来，这场招婿之试，果真是以卫扬秒杀姬还的形式而告终的。 “莫非此事为真？”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虢公翰又问了句道。 下人严肃地点点头，说道：“不错，世子殿下的落败，是让天下人都大跌眼镜，谁曾想到，一位一年前还是天下人所公认的废柴世子，如今摇身一变，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可谓名利双丰收，此等本事，我也不得不服。” “可即便落败了，姬还公子也不该落得今日这般田地。”虢公翰还是有点理解不了，世子之位事关重大，姬仇没理由把世子关在府中，若是让晋国群臣知道了，只怕大家都会议论纷纷。 “若只是招婿之试落败，姬还公子也不会落得一个即将失去世子之位的地步，可问题恰恰就不在这儿，反倒在于刚回来的大公子。”下人叹气说道。 虢公翰故意装作不知，问道：“阁下所说的大公子，莫非是九年前被晋侯逐出晋国的那位？” 下人点点头，肯定他的说法道：“不错，此次世子殿下被关在府邸，可不仅仅是因为招婿之试的落败让君上丢尽颜面，更是因为世子殿下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明明能守住世子之位，明明大公子没有资格与他争夺，可他偏偏自作聪明。” 说到这儿，下人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了，大公子姬伯离开晋国已经九年，就算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对大公子而言是多么有利，对世子殿下有多么不利，只要姬还不犯什么大错，姬仇都必定会把世子之位交给他，更何况姬还现在仍是世子。 这说明君上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之所以会把姬还给关起来，就是因为姬还太会捣乱，迷宫山陷害卫扬，不念手足之情，差点害了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以及陈刀将军。 鉴于此，姬仇已经不敢冒险把姬还给放出来了，因为两位公子要争夺世子之位，一旦把姬还放出来，他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守住他的世子之位。 别看他现在被关在府中，但侯爷姬成师能大老远地从晋国跑到齐国，前来帮助他守住世子之位，这也是姬还的本事。 不过，下人心里也清楚，世子姬还虽有些本事，可还是仍要来携地找寻虢公翰等人的帮助，便说明，现在对姬还而言，已是孤立无援，无论侯爷姬成师也好，贤臣张然明也罢，他们皆不会选择帮助世子殿下，唯一能帮上忙的，恐怕只有他了。 “自作聪明？阁下怕是说错了吧，我虽与姬还公子不大熟，但也清楚他的本事，光他是荀成将军的学生，就足以证明其能力，招婿之试落败或许是卫世子更胜一筹，可两位公子之间的世子之争，这也是毫无悬念的。” 在虢公翰的固有印象中，既然九年前姬还能从大哥手里夺过世子之位，那九年后，两人在晋国的名望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与姬还相比，姬伯毫无优势，更何况还有不少晋国臣子甚至不认识大公子。 “若真是毫无悬念，为何君上会把世子殿下给关起来呢。”下人反问了句道。 这话说的虢公翰是哑口无言，的确，若姬还确有能力能守住世子之位，以晋侯姬仇的才能，他又怎会不知道呢，或许，他本来就有想废除姬还世子之位的打算。 虢公翰提的所有意见都被这位下人给排除了。 “这么一看，要帮助姬还公子守住世子之位一事，果真有些复杂。”本以为晋世子姬还派来使臣能产生些效果，可现在看来，非但没什么效果，虢公翰还压根就帮不上什么忙。 “不错，司徒大人，世子殿下现在的处境您也了解，要帮助他摆脱困境，唯有您才能助一臂之力。”这名下人此行前来携地，便是为了这个目的，帮助姬还公子守住世子之位。 第六百六十六章 狮子大开口 听到使臣的来意，虢公翰原本悬着的心也已放下。 “这么说，晋世子来找我，是想让我掺和他们两兄弟的世子之争。”虢公翰压低声音，以确认自己的想法。 下人只觉得虢公翰这番话有什么用意，但想了想自己既然是来寻求帮助之人，总是对虢公翰这么怀疑倒也不大好。 他肯定地点点头：“司徒大人，只有您才能帮世子殿下了。” 只有？虢公翰听到这两个字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朗声笑道：“阁下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啊，晋国高手如云，且不说姬还公子是号称天下第一名将荀成将军的学生，就连宣王张仲之子，我听说可都在帮助姬还公子， 再说了，晋国不还有德高望重的侯爷姬成师在，晋侯刚立世子之位时，他便第一个站出来向晋侯进言，立三公子姬还为世子，反观大公子姬伯，不过才刚刚回来，论名望论实力，皆不如姬还公子，您又怎说只有我才能帮到世子殿下呢。” 虢公翰才不相信，姬还堂堂一位晋国世子，竟然会沦落到寻求他帮助的份上，即便他们两人有交情，但姬还难道不知道，此时此刻来寻求他的帮助，无异于雪上加霜，晋侯不知道还好，若是知道了，他这世子之位怕是真的守不住了。 见虢公翰对他颇为不信任，下人着急起来，忙解释道：“司徒大人您有所不知啊，世子殿下之所以被关起来，可不是因为招婿之试的落败，而是因为他不念手足之情，荀将军也因此被连累，被君上责令回到晋国， 至于然明先生，九年前他便辅佐大公子，等大公子负气离开后，君上令他辅佐三公子，可现在大公子回来了，他也没有继续辅佐世子殿下的理由， 而侯爷姬成师，更是令人气愤，前一刻还在为世子殿下与君上争吵一番，后一秒他竟然临阵倒戈，选择帮助大公子，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说到这儿，下人有些愤愤不平，他想不通，为何这个时间节点会这么重要，本该在世子殿下这边的优势，反倒是全部转移到了大公子那边。 虢公翰嘴角微微扬起，他大致听明白了姬还现在的处境，孤立无援，若继续等待下去，等卫世子卫扬与齐国公主庄姜两人的婚礼过后，一回到晋国，晋侯便会废除他的世子之位。 “这么说，姬还公子现在的处境很是艰难。” “是啊，司徒大人，求您帮帮世子殿下。” 虢公翰缓缓端起茶杯，稍稍抿了口，从容道：“阁下您也应该知道，晋国与携地向来势不两立，之前晋侯还从我这儿救走了卫扬与欧阳亮，我若是帮助姬还公子，只怕晋侯不会答应。” 还没等下人说话，虢公翰继续道：“再说了，从我手中救走了他们两人，我心中也有些怨言，姬仇不喜欢多管闲事，我也不想多管闲事，免得到时候再平添麻烦。” 说完，虢公翰摆摆手，道：“阁下远道而来，不妨稍作歇息，此事容我思虑一番，再下决断。” 下人心里一个咯噔，这番说辞，眼前的司徒大人明显是想糊弄过关，他压根就没有帮忙的打算，他忙说道：“司徒大人，还望您能帮助姬还公子守住世子之位。” “吃力不讨好的事，我可不会去做，若想让我帮忙，世子殿下可有什么条件作为交换。”之前虢公翰还恨不得飞到齐国去帮助姬还公子，现在等晋世子的使臣前来，他的态度就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前者，他是有求于人，而后者，便是姬还有求于他，这两者有着不同的概念，自然也决定了虢公翰不同的态度。 下人有些犹豫，‘果真如世子殿下所料，携地司徒虢公翰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他若是想出手帮助，定然要答应他什么条件。’ “司徒大人请讲。”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毕竟世子殿下现在被关在府内，就连踏出府外都非常困难，更不用说还能找到什么人帮忙了。 “爽快。”虢公翰朗声道，“若我助姬还公子守住世子之位，还望姬还公子能把曲沃这块封地让给我。” 狮子大开口！ 听到这番话，下人只觉得虢公翰是在故意为难他，别说曲沃这块封地让给虢公翰，就算是晋国侯爷姬成师这么要求，依姬还的脾气，他也定不会同意。 “不行。”下人毫不犹豫地回绝道，他作为晋世子的使者，姬还特意吩咐他，若虢公翰提出什么无礼的条件，断然回绝就是。 “为什么不行。”虢公翰当然也知道，自己提的条件着实是夸大了些，但他也想测试一下，姬还所能退让的程度。 “没为什么，司徒大人您这条件提的有些过分了，曲沃封地，可是比晋国都城翼城还要广，您提出这个条件，只怕不是为了帮助世子殿下，只怕是为了占领晋国吧。”下人的眼神中带有些许凌厉。 虢公翰看得出来，他若是继续坚持以曲沃作为交换，只怕下人转身便会离开，不带有丝毫犹豫。 下人前来携地，只是来找寻携地虢公翰的帮助，而不是来自取其辱的。 “若司徒大人固执己见，这忙，您不帮也罢。”下人已经下定决心，心里也替姬还感到不值，‘世子殿下，您这交的是什么朋友，您遇到困难之际，他非但没想着帮您，还提出这么不合理的条件，看来要帮助您守住世子之位，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虢公翰清楚，这位晋世子的使者是定不可能让步的，于是他笑着说道：“瞧把阁下给吓的，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您何必当真呢。” 他缓缓站起身，向下人的方向走去，下人狠狠地盯着他，他很清楚，若以曲沃封地作为交换，虢公翰毫不犹豫会同意，可他又怎会同意，除非他想成为晋国的罪人。 “曲沃封地地域辽阔，区区世子之位，怎配与曲沃封地相提并论呢，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阁下不会不知道吧。”虢公翰一转话锋，朗声道。 第六百六十七章 笑里藏刀 的确，若让姬仇把曲沃封地交出去，这世子，他宁愿不立，而姬还这一点就很像父亲，宁愿失去自己的世子之位，虢公翰的要求他也绝不会答应。 “司徒大人，这玩笑可不好乱开的，我刚刚还以为您说的是认真的，倘若真是这样，只怕世子殿下定不会接受您的帮助。”下人舒了口气，他刚刚还提心吊胆，生怕虢公翰真想以曲沃封地作为帮助世子殿下的条件。 现在看来，不过是虢公翰与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罢了，但实际上，虢公翰还真有一丝期待，期待姬还会同意以曲沃封地作为交换，看下人这么坚决的态度，想来这也是不可能的。 把曲沃封地让给他，就等同于放弃结束二王并立的机会，这若是被姬仇给知道了，恐怕就不是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那么简单了，兴许下一位被逐出晋国之人，就会变成他了。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瞧把足下您吓的，放心，曲沃封地即便世子殿下想让给我，晋侯姬仇也绝不会同意。”虢公翰笑着说道。 下人心里嘀咕着：‘别做梦了，世子殿下怎么可能答应。’ 说实话，晋世子姬还能派使臣前来携地，虢公翰已经欣喜若狂了，若姬还还能答应他的条件，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可若是不能，他倒也无所谓。 只不过，这场世子之争中，姬还公子处于被动地位，若不能以相应的条件作为交换，只怕到头来会变得竹篮打水一场空，虢公翰可不想因为自己下的这个决定而没有回报。 “曲沃封地我是夸大了些，不过，世子殿下既然想让我出手相助，总得以相应的条件作为交换才是，不然这忙，我恐怕帮不上。” 若说虢公翰之前的一番话是夸大其词的话，那现在他所说的，便是认真的态度。 下人离开世子府前来携地之前，世子殿下特意叮嘱过他，携地司徒虢公翰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让他务必小心。 他也担心自己说错话，一不小心就踏入虢公翰布好的陷阱中，他谨慎地提防着，虢公翰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却是笑里藏刀，刚刚竟然还想以曲沃封地作为交换，是为试探，再说了，这个条件的标准，从下人的角度而言，他也无法决断，不如将选择交给虢公翰。 “司徒大人，我不过充当世子殿下的使者罢了，以什么样的条件能让您出手相助，还请您示下。” 好个姬还的使臣，竟然反客为主，将选择又转移到他这边，一时之间，虢公翰对他是刮目相看，没想到这名下人还真有些本事，不，应该说这是姬还的本事，毕竟这名下人实际上不过是听从姬还公子的吩咐罢了。 “容我想想。”虢公翰思考起来，究竟该以什么条件来作为交换，这是虢公翰需要好好思量的，交换条件不能太苛刻，若太苛刻，像之前提及的曲沃封地，那姬还断然不可能同意。 况且即便姬还守住了世子之位，他应允下这些条件又有何用，不还得等他成为晋国君主之时，方能实现，可等姬还成为晋国君主之时，只怕二王并立的局面已被姬仇结束，虽说他能与姬仇分庭抗礼，但天下人都心知肚明，虢公翰与姬仇，可是有着极大的差距。 与其想这想那，不如保住小命更为实在，虢公翰提议道：“不妨这样，若我能帮助姬还公子守住世子之位，烦请姬还公子能在晋侯那边求求情，莫要为难我等才好。” 出乎下人的意料，刚刚还提出想要以曲沃封地作为交换的虢公翰，现在的态度竟然发生了惊天大转变，非但不要什么封地，反倒只是想继续维持二王并立的局面。 “就这么简单？”下人脱口而出。 “足下，恐怕没那么简单吧。”虢公翰苦笑道，在他心里，若要让姬还公子答应这个请求，只怕比以曲沃封地作为交换条件还更为困难，“足下您莫要把此事想简单了，因为二王并立局面的存在，携地与晋国分庭抗礼， 晋侯姬仇对我早已不满，更何况此次姬还公子于招婿之试落败，姬仇丢尽了颜面，急需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来提升自己在天下人心中的名望，换句话说，携地不过是晋侯姬仇的踏板罢了。” 话这么说倒也没错，短短一年时间，晋侯姬仇便因为勤王之功，抓住机会，一跃成为了最为厉害的诸侯，虢公翰心里很清楚，若是与卫国、宋国等诸侯国较量一番，携地压根就不可能输，可在晋国这儿，携地只有惨败的份。 而惨败的那一天，已经快要来到，等卫世子卫扬与齐国公主庄姜两人的婚礼结束后，贵为方伯的晋侯姬仇便会奉天子之命，前来讨伐在携地称王称霸的乱臣贼子虢公翰与姬余臣等人。 短时间内要提升携地实力又谈何容易，所以虢公翰才在找寻机会能联系到晋世子姬还，好让他想想办法，可谁曾想到，身为晋世子的姬还现在都自身难保，哪有什么闲工夫来管携地的安危。 这不，姬还的使者出现在携地，的确带来了转危为安的转机，虢公翰又怎会放弃这绝佳的机会，定要让姬还公子能答应他的请求，不为难携地，维持二王并立的局面。 “这...”下人陷入沉思，听完虢公翰的一番话后，他心里又泛起了嘀咕，刚刚产生的一丝希望瞬间被浇灭，的确，君上为了他方伯的颜面，定会想方设法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而能结束二王并立局面最直接的办法，便是消灭在携地称王称霸的虢公翰与姬余臣。 唯有如此，二王并立的局面结束，晋国方能称霸天下，晋侯姬仇也能借此机会挽回在招婿之试中因为姬还落败而丢失的颜面。 照理来说，要缓点时间倒也是不困难，可按照虢公翰此言，这倒是变成最难答应的条件了。 “司徒大人，可否请您换一个条件。”下人想了想，还是问了句道。 第六百六十八章 交换条件 砰！ 话音刚落，虢公翰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 咣当，清脆的一声，桌子上的茶杯摔落在地。 虢公翰厉声一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若姬还公子无请我帮忙之意，烦请足下回去告诉姬还公子，这忙，请恕我无能为力。” 眼见虢公翰下了逐客令，下人有些着急起来，他冒着巨大风险前来携地，就是为了让虢公翰能够帮助姬还公子守住世子之位，可现在他人倒是赶来了，若没能完成世子殿下交代的任务，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 可这明明是虢公翰自己说的，他所提的第二条件明显比第一个条件苛刻多了，若晋国要称霸天下，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是晋侯姬仇势在必得的。 “司徒大人，还望您再考虑考虑。” “还考虑，这有什么好考虑的！”虢公翰故意拔高音量，喝道：“要我帮助姬还公子可以，总得让二王并立的局面继续维持住，倘若二王并立的局面结束，你以为姬仇会这么好心地放过我么。”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虢公翰不过是想继续维持二王并立的局面，不让虢国重蹈周幽王的覆辙，落得一个覆灭的下场。 “司徒大人，那可否请您给我一点时间再考虑考虑。” 虢公翰瞥了他一眼，眼神冷冰冰的，压低声音说了句：“你可得想好了，时间不等人，若稍微延迟了点时间，姬还公子被废除世子之位，可莫要来怪我。” 同时，虢公翰也想给自己一点时间，来思考帮助姬还公子守住世子之位的办法，毕竟他心里也完全没底，若贸然前往齐国，以现在齐国城中这么多诸侯对他抱有敌意，只怕能起到的作用是微乎其微。 而且，最让虢公翰担心的，就是携地天子姬余臣，虢公翰若是发兵前往齐国城，携地只能交给姬余臣来镇守，之前姬余臣的表现着实让人无语，他很难保证若他不在携地，姬余臣是否还会我行我素。 所以，他提出这个条件作为交换，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条件并不离谱，不过是让晋侯姬仇能放他一条生路罢了，另一方面便是为了留出一点时间，来做好应对的准备。 ... 王府。 姬余臣坐在王位上，他是越想越气，刚刚虢公翰来他这里，又与他大吵一架，不为别的，仍是为了之前放走欧阳亮与卫扬两人一事。 他堂堂一位携地天子，竟然被人呼来唤去，哪怕他不当这个携地天子，他至少也还是大周王爷，何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欧阳亮与卫扬逃离携地，也不能全怪罪于他，谁让虢公翰自己实力不济，在晋侯姬仇面前是唯唯诺诺，只得把他们两人放回，一无所获地回来，便将责任怪罪在他身上，姬余臣是满腹委屈，却也无法多言。 毕竟，携地一切都得听虢公翰的安排，说姬余臣是携地天子倒是没错，可实际上，他不过是虢公翰用来对付姬宜臼，以及维持二王并立的傀儡罢了。 就连身边的下人，都是虢公翰派来监视他的，以防他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孤问你。”姬余臣向一旁的下人问道，当然，他的态度也不怎么样，毕竟这名下人是跟随在虢公翰身边的，姬余臣对他的印象自然是差到了极点。 “君上有何吩咐。”下人闻言，走上前，拱手一揖，道。 他虽是虢公翰派来监视姬余臣的，但姬余臣毕竟是携地天子，在君上面前，该有的礼仪可不能少。 “司徒大人最近有何打算。”姬余臣也是随便问问，用来打发时间罢了。 下人思忖了会，他在脑海中思索，是否要将此事告知君上，还是得先请命司徒大人之后，让司徒大人来决定是否告知君上。 “怎么，现在连孤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你都要思索这么半天，让孤来猜猜，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莫非是在想，孤有什么可疑的举动，还是先去跟司徒大人讲一声为好？” 姬余臣现在已经很清楚这名下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无奈地笑了笑。 “臣不敢。”下人忙恭恭敬敬地说道。 “那你跟孤说说，发生了何事，放心，孤只是问问，并没有其他打算。”这名下人的防备心理很重，哪怕是君上的问题，他也得再三考虑后给出答复。 过好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君上，齐国城来了一位使者，说是晋世子姬还派来的，有要事与司徒大人商议。” 砰！ 姬余臣重重一掌砸在桌上，他对虢公翰擅作主张的行为非常不满，按理来说，从齐国城赶来的使臣，应当先见身为携地天子的他才是，可现在，虢公翰身为携地司徒，是压根就没把他这个天子给放在眼里，任凭谁，知道了这个消息都会怒不可遏的。 “那名使者在哪里。” 下人被姬余臣刚刚一番态度给吓到了，他以为君上又要与司徒大人去争吵一番，可谁知道，君上并不是想与司徒大人吵架，反倒是想见一见姬还派来的使者。 要知道，平时君上姬余臣与司徒虢公翰两人经常因为一点小事便争吵起来，一旁的下人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总想着他们两人能否少吵一顿架，所以，只要君上没什么重要的事，他也不会去跟虢公翰讲，省得平添许多麻烦。 “君上，那名使者正在驿馆休息。” 姬余臣站起身，他知道，机会来了，虽然他不清楚齐国现在的状况，但他根据已有的消息能肯定的是，在齐国城中，那场举世瞩目的招婿之试已然落下帷幕，而胜者定是不被看好的卫世子卫扬。 他虽然与卫世子卫扬并无交集，但从姬还现在的表现来看，他大致也能够推测出来，在这个关键的时间节点，姬还敢派使者前来携地，便意味着他遇到了麻烦，而且是大麻烦，必须借助携地之力，方能帮他摆脱困境。 只是这个大麻烦指的到底是什么，若是指望司徒虢公翰告诉他，这也是极为不现实的事，还不如亲自前往驿馆。 第六百六十九章 屈尊降贵 “君上，您要去哪儿？”见姬余臣起身向府外走去，下人赶忙迎上前问道。 这大半年来，他已经很久没看到君上会向府外去溜达了，就连上次携地闹出那么大动静，姬余臣身为携地天子，竟然也不管不问，惹得司徒虢公翰大发雷霆。 虢公翰可不好与姬余臣撕破脸，毕竟携地天子的存在，也就意味着二王并立的局面能够一直维持，自然而然的，便将这个责任迁就到下人身上。 所以下人现在很是谨慎，生怕姬余臣一个不高兴，就做出匪夷所思的举动，之后被司徒责罚的，可仍是他。 “怎么，孤去哪儿还要经过你同意？”姬余臣回身冷冷一瞥，瞪了瞪这名下人。 下人心里是暗暗叫苦，要平衡司徒与君上两人之间的关系，这也太困难了些，一不小心就会落得两边都不讨好的局面。 “君上，可您去哪儿都得跟我讲一下，也好让司徒大人知道。” “司徒司徒，难道携地不是孤说了算？” 下人一愣，顿时哑口无言，理论上来说，携地的确是姬余臣说了算，可他的天子之位，不是虢公翰帮助得到的么，怎能将功劳全部揽过去。 “君上您是携地天子，自然是您说了算。” “那不就得了。”姬余臣可不想在这里与他耗费过多时间，得趁着虢公翰不在的机会，去会一会这位来自齐国的使臣。 下人见姬余臣脚下生风，走的颇急，只觉得有些蹊跷，忙小步跑上前，拦住姬余臣道：“王上，您不如现在府邸等候一会，我去知会司徒大人，您再前往如何。” 姬余臣也是聪明人，若虢公翰知道他的用意，只怕不会让他见使臣一面。 “让开！”姬余臣厉声一喝。 下人不自觉地向后退了退，让出一条路。 刚等姬余臣离开，他就一溜烟地跑向司徒府邸，他可不想因为君上的任性妄为，让自己再被司徒大人责罚。 ... 哒哒。 携地驿馆，一人正在来回踱步，大老远地从齐国跑来携地，却不受到待见，作为晋世子的使臣，他心里也有些不满。 ‘世子，这就是您所谓的好兄弟？’这名使臣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叹气，来到携地，他就连携地天子姬余臣一面都没见到过，司徒虢公翰说的一番话，在他眼里，宛若敷衍一般。 竟然还狮子大开口，想以曲沃封地作为交换的条件，虽虢公翰后来说这是玩笑话，可使臣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来，若是答应下来，虢公翰定会改口，并欣然接受。 时间可不等人，他虽在替世子姬还到处奔波，可大公子姬伯又怎会放过这大好机会，时隔九年回来，便是一雪前耻，为与姬还争夺世子之位分个高下。 更不必说现在世子殿下被关在府中，两名高手坐镇，即便姬还有些本事，又怎会是他们兄弟二人对手，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此次姬还的世子之位，都已岌岌可危了。 焦急又有何用，既来之则安之，这是携地，是虢公翰等人的地盘，而且虢公翰的性格飘忽不定，一会这么说，一会那样说，谁又分得清楚，他哪些话才是真话呢。 再等几天，若没有确切答复，他必须离开此地了。 正当他下定决心时，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 朗然一声，“王上驾到！” 王上？都来携地这么久了，作为使臣，何时见到过携地天子姬余臣了，与其说他不想见，不如说是虢公翰不让他见。 他赶忙打开屋门，来者正是携地天子姬余臣，使臣曾在都城镐京见过他一面，幽王覆灭后，从落魄王爷，摇身一变，转为携地天子。 “见过王上。”使臣拱手一揖，行礼道。 “晋世子的使臣，足下请坐。”姬余臣客客气气地一拂手，道。 他只觉得奇怪，怎么携地天子姬余臣来了，而身为司徒的虢公翰却没有来，再说了，一般作为使臣前来携地，应当是他主动前往王府拜见姬余臣，而不应该由姬余臣一人屈尊降贵来见他一面。 心中怀着疑问，他问道：“王上，司徒大人怎没跟您一起前来。” 姬余臣一拂手，示意他莫要讲下去：“若司徒知道此事，孤怎能见足下一面。” 果然，姬余臣的回答印证了使臣心中的想法，携地天子与携地司徒两人之间颇有矛盾，互相提防。 既然虢公翰不肯出手相助，不知眼前的携地天子可否助姬还一臂之力。 若使臣空手而归，在世子殿下面前倒也说不过去。 “足下来意，孤已清楚。” 使臣微微一愣，不是说姬余臣与虢公翰两人颇有矛盾，莫非虢公翰还会将他知道的事告诉姬余臣。 这不可能吧。 见使臣满脸疑惑，姬余臣笑着解释道：“放心，司徒大人哪肯告诉孤，这都是孤打听来的，晋世子姬还此时被困在府邸，大公子姬伯也已归来，世子之位岌岌可危，足下请说，孤这么猜，是对还是错。” “对，王上说的皆对。”使臣只觉得惊讶，姬余臣竟然对此局势相当清楚，若他能出手相助，定能帮助世子殿下守住世子之位。 “王上，既然如此，还望您能出手相助...” 可他话还没说完，却见姬余臣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讲话，姬余臣笑着说道：“若想让孤帮忙，倒也不难，不过孤与司徒大人一样，得要让世子殿下用相应的条件来换。”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是使臣早已知道的道理。 他压低声音，问道：“王上，不知您想以什么条件作为交换。” “孤先猜一猜，若从司徒大人的角度而言，他恐怕会以曲沃封地作为交换，亦或者是携地安危作为交换，您说，孤说的是与不是。” 全都被姬余臣说中了，若不是知道姬余臣与虢公翰两人之间颇有矛盾，听到姬余臣这番话的时候，身为使臣的他还以为他们两人也正在为是否帮助世子殿下一事讨论呢。 看来，姬余臣前来驿馆见他一事，虢公翰并不知情。 第六百七十章 大动干戈 携地，司徒府邸。 一直跟随在虢公翰身边的侍卫安顿好使臣后，赶回来禀告道：“司徒大人，使臣已经入住驿馆。” 虢公翰正端着茶杯，抿了抿，好不惬意：“他可否有说些什么。” 侍卫想了想，道：“他问了句不知司徒大人何时能下决定，还有...” “还有什么？” “为何他没能见到王上，司徒大人，他可是晋世子派来的使臣，您看是否要知会王上一声。”侍卫有些犹豫，但思忖了会后，还是说了出来。 毕竟司徒虢公翰与王上姬余臣两人之前因为携地一事而大吵一架，贸然在司徒大人面前提到王上，恐怕会引起司徒大人不满。 果然不出他所料，虢公翰现在一听到姬余臣的名字就来气，要知道，幽王覆灭后，姬余臣不过是一位落魄王爷罢了，他能有今天，成为携地天子，可不都是虢公翰这个当司徒的功劳。 可姬余臣呢，非但不帮忙，反倒是我行我素，若不是他之前不管不问，又怎会被欧阳亮与卫扬两人逃离携地呢。 “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要告诉王上。”虢公翰放下手中的茶杯，清脆的一声，透露着他对此事的不满，“告知王上，于我而言，又什么何用，难道是想把这份功劳都揽到王上身上？” 侍卫见状，忙跪拜道：“司徒大人，小的不敢。” “知道就好。” 虢公翰话音刚落，府外一人便匆匆忙忙跑入府中，此人正是一直跟随在姬余臣身边的那名下人，自从携地一事过后，姬余臣无论有什么举动，虢公翰都要求他必须来告诉他，免得姬余臣做出不合理的举动，让虢公翰无法预测。 “你来是为何事？”见到这名下人，就像是见到姬余臣一般，虢公翰满不在乎地问道。 “司徒大人，大事不好了，王上他去驿馆了。” “他去驿馆做什么？”虢公翰刚刚这么问了句，随即反应过来，他不是才派人护送晋世子的使臣前往驿馆么，莫非姬余臣前去驿馆，是为了见他一面。 “司徒大人，王上说想见一见来自齐国的使臣，小的实在拦不住，等王上一离开王府，小的便连忙赶来您这儿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虢公翰站起身，他只觉得奇怪，尚且不说姬余臣是如何知道晋世子的使臣前来携地的这个消息，即便姬余臣知道了，他也不该知道使臣来此地的目的为何。 怀着这样的疑问，他大喝一声：“来人，随我一同前往驿馆，会一会王上！” 他这番话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众人都知道，司徒大人是要大发雷霆了。 ... 驿馆，得知晋世子姬还在齐国的处境后，姬余臣只觉得他与姬还两人是同病相怜，不过姬还是被关在府中，而他，虽然能到处在携地闲逛，可对他而言，整座携地城，就是关着他的地方。 身为携地天子，携地的一切事情他都不能做主，一点点小事都有人会告诉虢公翰，等自己一离开王府前来驿馆见这位使臣的时候，那名下人恐怕已经去司徒府，将此事告知虢公翰了。 “王上，世子殿下现在处境危难，还望王上能出手相助，若能助公子守住世子之位，世子殿下说了，定不会忘记王上您的恩情。”使臣站起身，拱手一揖，道。 可姬余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虽然趁虢公翰不知道的情况下，前来驿馆见了这位使臣一面，也知道了他此行前来携地的目的，可这又如何，身为携地天子，却受限于司徒。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使臣在等待姬余臣的答复。 “这个忙，帮姬还公子一回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 “王上请放心，您有什么想交换的条件，大可提出来，若世子殿下能做得到，等他守住世子之位后，定会竭尽全力帮助。”还没等姬余臣提出来，使臣赶忙补充说明。 “若孤帮助世子殿下守住晋世子之位，还望世子殿下能帮助孤，打败虢公翰。” 出乎使臣的意料，身为携地天子，姬余臣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他难道不知道，他能从一位落魄王爷，摇身一变成为携地天子可都是谁的功劳，这可都是身为虢国君主虢公翰的功劳，若没有他，幽王覆灭，姬余臣恐怕还在外流浪漂泊，又怎会成为携地天子。 “足下心里或许在想，孤好好的携地天子之位，可都是司徒虢公翰的功劳，况且，有虢公翰在，二王并立的局面便不会轻易结束，也正因为虢公翰，才能与晋侯分庭抗礼。” 姬余臣虽对携地之事不管不问，但他很清楚他现在的处境，也清楚携地与晋国之间的实力差距，正因为此，他才不想受限于司徒虢公翰。 “若王上真有心相助，真能做到的话，我相信世子殿下也定会帮您。”使臣的眼神颇为严肃，此行前来携地，他必须得到司徒虢公翰，亦或者说是携地天子姬余臣的承诺，这样，他才方能向世子殿下交代。 咚咚，屋外匆忙的敲门声传来。 “谁？”姬余臣颇为警惕地问道，他前来驿馆见这位使臣，可没多少人知道。 “王上，是我，店家。” “店家所为何事？”姬余臣提防地问道。 “王上，大事不好了，司徒大人来了。” 司徒大人？使臣心里只觉得奇怪，刚刚姬余臣还告诉他，他前来此地，身为司徒的虢公翰并不知道此事，可眼前这种状况，倒更像是姬余臣瞒着虢公翰前来此地一般。 哒哒，整座驿馆瞬间被侍卫们给包围起来。 虢公翰前来驿馆，竟然还带了不少侍卫，他当然知道携地天子姬余臣人在此地，不过他还是带了这么多侍卫，就是为了显摆自己。 店家走出驿馆，见到这一场面，心里只觉得不妙，赶忙迎出去，道：“司徒大人，您怎么带这么多人前来。” 话虽这么说着，店家微微压低声音，补充了句：“司徒大人，王上在驿馆见来自齐国的使臣，您大动干戈，若王上怪罪下来，您可不好交代。” 第六百七十一章 唯唯诺诺 这话若是不说倒也还好，可一旦说出来，虢公翰的眼神瞬间就发生了变化。 在携地，可是他说了算！ “店家，我是怎么吩咐你的。”虢公翰眯起眼睛，笑里藏刀。 店家记得很清楚，司徒大人虢公翰特意嘱咐过，没有他的吩咐，闲杂人等不得前来驿馆见这位使者，可姬余臣是携地天子，他又不是闲杂人。 他忙解释道：“司徒大人，您的吩咐我怎敢忘记，可君上又不是闲杂人，他前来此地，小的又怎敢拦他。”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连我的命令都不听，来人。”虢公翰厉声一喝，跟随在他身后的侍卫便立刻跑上前来，把这位店家给围住。 “司徒大人，您这是？”店家有些不知所措，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何虢公翰要拿他问罪。 “带下去，押入大牢！”虢公翰不给店家丝毫的解释理由。 “司徒大人，司徒大人，我到底犯了什么罪，还望您能给我一个解释啊。” 旁边的侍卫才不理会他的喊冤，踏步上前，把店家给拽住，只想把他押往大牢。 “司徒大人，此事您可以询问君上，君上他就在驿馆中。”店家现在就指望姬余臣能来帮自己向虢司徒解释了。 可虢公翰随即说的一番话，便让他不在抱有幻想，“怎么，自己犯下的错，你倒是怪君上了。” “这...”顿时，店家被说的哑口无言，他一时之间处于懵圈的状态，压根就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带下去！押入大牢，听候发落！”虢公翰嘴角扬起微笑，在携地，以姬余臣为尊之人，他皆要铲除。 “孤看谁敢！”霎时，厉声一喝，从驿馆内传来，飒丽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见是天子姬余臣，纷纷跪拜，“臣等见过王上。” 虢公翰并没有跪拜，只是回身瞥了他们一眼。 “司徒大人这么大动干戈，是有何目的？”姬余臣质问道。 “王上明知故问，臣当然是担心王上的安危，才会前来驿馆。”虢公翰拱手一揖，道。 “孤的安危？”姬余臣不解，问道：“司徒大人，您倒是说说，孤有何安危？” “王上，您可知道，驿馆中所住之人为何。”虢公翰可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免得传出去，他又仗势欺人，更何况身为晋世子的使臣，前来携地，天下可没多少人知道。 而姬余臣也正是清楚虢公翰有这样的顾虑，此时的他才会底气十足。 “驿馆所住之人，孤当然清楚，不过，孤倒是想问问司徒大人，为何身为晋世子的使臣前来携地，而您却没告诉孤呢？” 正如虢公翰所担心的那样，姬余臣前来驿馆，已与使臣见过一面，也知道使臣大老远地从齐国来到携地的目的为何。 “王上，臣有要事禀告。”虢公翰一改话锋，就连姬余臣都没反应过来。 虢公翰此举的目的，便是为了支开闲杂人等。 “既然是重要之事，那就请进府邸详谈。”姬余臣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糗，还不如退让一步。 驿馆中的使臣见到这一幕，只觉得颇有些吓人，明明姬余臣才是携地天子，可他在司徒虢公翰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仿佛虢公翰才是携地天子一般，而姬余臣，才是一名臣子。 吱呀，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使臣赶紧正襟危坐，同时心里也不停地思量着，见到姬余臣与虢公翰两人后，他该如何提出自己的请求。 “王上，您这可就有些不地道了，您要是想见晋世子的使臣，大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带您来见，也显得我们诚意足够一些，可现在您却自作主张，不仅没有告诉我，反而还孤身一人前来，若他以您作为威胁，让我帮助晋世子，这该怎么办。” “哼。”姬余臣冷哼一声，他压根就没把虢公翰的这番话放在心里，他只知道虢公翰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自己，何时替他考虑过。 “若孤把此事告诉你，你恐怕不会让孤来见他吧。”姬余臣这番话正好说中了虢公翰心里的想法，若不是姬余臣机智，擅作主张来见使臣一面，只怕等姬余臣知道这件事，虢公翰一定会一拖再拖，拖延时间，也绝不会让他们两人见面。 虢公翰苦笑道：“君上，这您可就误解臣了，臣可不是这样的人。” “你是不是这样的人，孤自有定论。”说完，姬余臣毫不理会他，便顾自己向前走去。 虢公翰攥紧拳头，眼神狠狠地盯着姬余臣，恨不得冲上去教训他一番，可姬余臣再怎么说，也是携地天子，若当着众人的面，让姬余臣下不来台，这说出去成何体统，恐怕虢公翰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这样的风险，他可不敢承担。 “王上。”见姬余臣出现在自己面前，使臣舒了口气，刚刚外面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相比较携地司徒而言，天子姬余臣反倒是更有心想帮助世子殿下。 刚这样想着，另一个人的到来，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此人正是携地司徒虢公翰，使臣有些提防地望着虢公翰，总是给出模棱两可的答复，使臣心里早就对虢公翰有些不满了，只是碍于他携地司徒的颜面，才没有多言。 “见过司徒大人。”心里纵然有太多不满，但该有的态度仍得有，只见虢公翰来到驿馆，使臣便站起身，拱手一揖。 “不知司徒大人前来，是为了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吗？”还没等虢公翰回他，他便率先说道，此次他奉世子殿下之命前来携地，就是为了请求虢公翰与姬余臣出手相助，有他们的帮忙，不说一定能守住世子之位，但至少会提高守住的几率。 虢公翰微微一愣，他心里嘀咕着，何时变成是他来给答复了，不应该是这位使臣给出相应的答复么，能否答应他的请求，等晋侯姬仇下定决心结束二王并立局面的时候，能否放携地一条生路。 虢公翰苦笑道：“足下怕是记错了吧，我此次前来，可是来问您的，是否已下决定，帮助携地逃过一劫。” 第六百七十二章 明哲保身 这位使臣好歹也算是跟了姬还公子这么多年，临场应变能力还是有一些的。 他故作恍然大悟状，道：“原来是这样，司徒大人，您瞧我这记忆力，一转身就忘了，还望您勿要见怪才是。” 虢公翰带有怀疑的目光望着他们两人，心里在不停嘀咕，他来驿馆之前，姬余臣与这位晋世子派来的使者究竟聊了些什么。 “王上，不知您之前在与使臣聊些什么，可否告知臣，臣也好一同出出主意。” 姬余臣没有丝毫犹豫，直白地说道：“这位使臣的来意，孤已清楚，晋世子姬还被困在府中无法外出，世子之位岌岌可危，大公子姬伯消失九年后突然归来，无论是时机，亦或者说是机会，都是恰到好处，此次对姬还公子而言，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一样未占。” 虢公翰脸上透露出一丝不快，他没想到这位落魄王爷姬余臣竟然对此事是了如指掌，要知道，他可压根不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姬余臣。 “不知王上是何想法？”虢公翰压住心中的怒火，声音低沉地问道。 “说实在话，这是晋侯的家事，孤与晋侯分庭抗礼，二王并立的局面还算维持着，若是掺和到此事中，倒是得罪了晋侯，恐怕他就会记恨于孤，转头来对付携地，可就不妙了。” 使臣听到姬余臣这番话，微微一愣，这和之前说好的可不一样，这位携地天子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就连虢公翰也只觉得奇怪，不应该啊，这可是一次提升名望的好机会，就算身为落魄王爷的姬余臣有多无能，他也应该知道这次机会的来之不易。 虽说这场世子之争中，三公子姬还暂落下风，但他在天下间，在晋国群臣心中的名望可远甚于在外流浪九年的大公子，两者的实力断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分个高下。 这时候，外部因素就能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而姬还也非常聪明，知道自己的叔父姬成师帮不上忙的时候，便立刻转变思路，派人前来携地，充当说客，以现在二王并立的局面来说，若能得到晋世子姬还的帮助，对虢公翰而言，压力能减轻许多。 即便姬还不派使臣前来，虢公翰也会派人前去齐国打探晋世子姬还的消息，本想借着此次姬还有求于他的机会，来好好地提一个相应的条件，可没想到身为天子的姬余臣竟然突然出现，来扰乱他的计划，亏他还特意叮嘱过，此事千万不能告诉君上。 不过现在看来，姬余臣不过是落魄王爷罢了，压根就没想到能借助此次帮助晋世子守住世子之位的机会来明哲保身。 使臣见状，忙说道：“王上，虽说世子殿下现在的处境很不妙，可他毕竟还是晋国世子，在晋国的名望，可不是大公子能比的，他只是差一个机会，若您能给他一次机会，他定能绝地翻盘。” “还未曾发生的事，谁又说得好呢。”姬余臣无奈地说道，同时，他还悄悄地瞥了眼虢公翰，显然，他接下来说的一番话，都是故意说给虢公翰听的，“姬还公子的确还未失去世子之位，可落败于废柴世子，不念手足之情，得罪齐侯， 这任何一条，若是列举出来，就足以让晋侯姬仇废除他的世子之位，他们两位公子压根就没有必要进行这世子之争，晋侯迟迟不废除他的世子之位，便是因为现在晋侯的处境，卫世子与庄姜公主即将成婚，依齐侯的脾气，他可不想让人抢了他宝贝女儿的风头， 所以晋侯才会等待，等这场婚礼结束后，一回到晋国就会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并且，为了挽回之前因招婿之试丢失的颜面，定会对携地发兵相向，司徒大人，您可得做好万全之策。” “君上请放心，以携地的实力，可不输于晋国。”虢公翰话虽这么说着，但他心里很清楚，以携地的实力，怎会是晋国的对手，虽说是分庭抗礼，不过是晋侯姬仇因为提防其他诸侯，才迟迟没有发兵，可现在晋侯丢尽了颜面，他正想借助结束二王并立局面的机会来提升名望。 “此话当真？”姬余臣故作疑问语气，拔高音量，朗声问道。 显然，他并不相信虢公翰，虢公翰手攥紧拳头，若不是这位使臣在，他恐怕会直接与姬余臣翻脸，大吵一架后摔门而出。 可现在，他倒是收敛了不少：“君上还请放心，之前被卫扬与欧阳亮逃离携地，是我之过也。” 姬余臣满意地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显然，他还在为之前王府与虢公翰大吵一事耿耿于怀，现在才会抓着机会不放，定要让虢公翰向他道歉才是。 听完姬余臣这么一讲，使臣叹了叹气，道：“既然王上不肯出手相助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空手而归，向世子殿下复命去了。” 虢公翰有些发懵，怎么回事，之前明明说好他要帮助姬还公子守住世子之位，可现在，他还没多说什么呢，这位使臣便自己选择了放弃。 他忙问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您不是替姬还公子前来携地找我等帮忙么，为何现在却又放弃。” 使臣的语气颇为无奈：“司徒大人，王上不是说了么，他并不想帮助世子殿下，您一人的意见又有何用。” 虢公翰忙瞪向姬余臣，姬余臣却移开目光。 “司徒大人，王上，若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告辞了，晋世子现在还被关在府中，能帮到忙的也仅有我一人，这场世子之争，看来世子殿下是守不住了。”说完，使臣便向府外走去。 虢公翰见状，忙喊道：“阁下请留步，王上可没说不帮您。” 使臣才刚刚往驿馆外走了没几步，便听到虢公翰唤住他，转过身来，向姬余臣问道：“王上，请问司徒大人此话为真为假？” 虢公翰忙将目光移向姬余臣，严肃的神情似乎在告诉姬余臣，‘你必须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同时，虢公翰也在担心之前他在王府与姬余臣大吵一架之时，不知姬余臣是否怀恨在心。 第六百七十三章 敷衍 姬余臣注意到了虢公翰的眼神，似乎是在警告他，切莫胡乱说话，他满不在意，也不看看现在主动权掌握在谁手里。 自从他成为携地天子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他说话的份，他给好好抓住这来之不易的话语权。 “司徒大人替孤立下汗马功劳，德高望重，他之所言当然为真。” 得到姬余臣肯定的答复后，使臣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本还担心前来携地会无功而返，不过，现在的担心也都是多余了，姬余臣身为携地天子，既然已经答应，便没有反悔的可能。 见使臣愿意留下继续商议，虢公翰忙补充道：“足下，不知您是否考虑过我之前的方案。”他担心姬余臣会提出别的请求，不如先声夺人，也好让王上明白他的目的为何。 使臣还能有别的选择吗，世子殿下现在的处境，他们也很清楚，提出交换的条件已经是做了最大让步，再有别的奢求，若虢公翰与姬余臣不答应，那可就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忙应和道：“司徒大人的方案甚好，若能助公子守住世子之位，他定会竭尽全力相助。” 以携地的实力，虢公翰倒是不虚晋侯，只是他需要让晋世子欠他一个人情，这个人情总有派上用场的那一天。 “王上，若我等没什么事，就先不叨扰了。”从虢公翰的语气中听得出来，他似乎是在赶姬余臣离开。 “足下在驿馆好好歇息，等过些天回到齐国时，告诉姬还公子，孤定会想方设法帮助他守住世子之位，且容他宽心。”姬余臣会心一笑，仿佛这样的结果是他与使臣早已商量好的。 ... 时间回溯到前一刻。 “王上，还望您能看在与姬还公子交情的份上，请您出手相助。”使臣拱手一揖，道。 姬还让他前来携地之前，特意嘱咐过他，携地的司徒虢公翰不可信，果真如他所料，使臣一来到携地，虢公翰就用尽各种理由借口来搪塞他。 还用两个听起来比较空泛的理由，总给人一种感觉，这位虢司徒压根就没有帮忙的意思。 事实也正是这样，虽说姬还仍是晋国世子，可晋国大公子姬伯的归来，便已意味着姬还即将失去世子之位，虢公翰犯不着为了姬还一人，而与晋侯姬仇撕破脸。 正因为姬余臣清楚虢公翰心中所想，才与这位使臣演了一出戏，而作为交换的条件，若能帮助姬还守住世子之位，姬还就得帮助姬余臣打败虢公翰。 使臣本还觉得奇怪，虢公翰身为携地司徒，应当对姬余臣有恩，毕竟犬戎入侵，幽王覆灭，姬余臣不过是一位落魄王爷，从落魄王爷到携地天子的转变，若没有虢公翰，只怕姬余臣现在是流离失所。 可一见到虢公翰这番举动，使臣才恍然大悟，原来，姬余臣虽有天子之名，却无天子之实，携地虢公翰一人称霸，反观姬宜臼，虽说晋侯姬仇贵为方伯，但还有齐侯、楚君、鲁侯等人共同制衡。 而携地的状况，姬余臣可谓是寸步难行，若不想些办法，只怕他的处境会越来越糟糕，所以一听到晋世子派来使臣的消息后，姬余臣反应才会这么迅速，压根就不在乎身边有虢公翰的耳目，顾自己前来驿馆，只为见使臣一面。 并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答应空泛的条件，由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配合，让虢公翰答应帮助姬还守住世子之位。 说实话，听到姬余臣的一番话，使臣还有些提心吊胆，生怕这位携地天子临时变卦，可现在看来，结果倒还不错。 只是携地的纷纭复杂，已非他区区一个使臣能介入的，不如安心等待，等过些时日便回到齐国，将这些情况如实告诉世子殿下。 ... 另一边，虢公翰气冲冲地跟随姬余臣回到王府，一踏入府邸，他便忍不住大吼起来。 “王上，差点让您给坏了大事！”虢公翰虽然想直呼姬余臣的姓名，可碍于他携地天子的身份，话一说出口，他便改了称呼。 “司徒大人何必动怒，您看，这结果不是挺好的么？”姬余臣笑着说道，他就知道虢公翰会气急败坏，而他，却是游刃有余。 “王上，您可知道此事对我等来说有多么重要，若能得到晋世子的允诺，二王并立的局面中我们就能占据一定的优势，天下诸侯，唯一能与我分庭抗礼之人，有且仅有晋侯姬仇，不，王上，实话告诉您也无妨，即便是我，也不是姬仇的对手。” 虢公翰才不在乎那么多，他在乎的，只是自己的携地司徒之位，他在乎的，只是二王并立的局面不被结束。 姬余臣早已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他又何尝不想守住携地，一直在携地安心地当自己的天子呢，可晋世子姬还于招婿之试的落败，便已然加速结束二王并立的进程，晋侯姬仇为了自己的方伯之位，为了守住自己在天下诸侯心中的名望，他定会对携地发兵相向。 而这，也是虢公翰对此事大为生气的原因，在使臣面前他不好对姬余臣大吼大叫，若让使臣知道，携地并非由天子姬余臣说了算，反倒是他这个司徒说了算，只怕是会引起使臣对他们的不信任，更不会帮助姬还公子来向他们请求帮助了。 “结果好不就行了，司徒大人大惊小怪，再说了，此次姬还的处境颇为糟糕，他能否守住世子之位，又不是我等说了算，还不是得看晋侯姬仇的想法。”姬余臣满不在乎地说道。 不错，他的这番话也着实有道理，毕竟，晋侯姬仇最讨厌的，便是在携地称王称霸的虢公翰与姬余臣，虽说他们允诺晋世子，答应助他一臂之力，可怎么帮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总不可能直接去告诉晋侯姬仇，让他立姬还公子为世子，这想想也不大可能，在姬仇的眼里，虢公翰与姬余臣不过是乱臣贼子，连跟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用说提世子之位的意见。 第六百七十四章 毋庸置疑 “王上，下次若是遇到相同的事，还望您莫要一意孤行，凡事与臣多商量商量，方才不会出错。”经过此事，虢公翰也清楚地认识到姬余臣的重要性，他毕竟身为携地天子，虽说在携地，他的威望弱于虢公翰。 可在天下之间，姬余臣可是携地的门面担当，在天下百姓心中，定比他这个司徒要厉害得多。 见虢公翰态度有所转变，姬余臣心想也就不为难他了，不过此次机会的主动权，他绝对要牢牢抓在手里。 “不知司徒大人有何好法子来帮助晋世子，孤虽然答应了下来，但晋世子现在可是被关在府中无法外出，甭说帮他了，就连见他一面都极为困难。” 听到姬余臣的提问，虢公翰还稍稍愣了愣神，他一直以为姬余臣不会关心携地之事，可没想到，因为晋世子派了使臣前来，他的态度就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这让虢公翰有些疑惑，眼前的姬余臣还是那位任性的落魄王爷吗？ “司徒大人。”见虢公翰正在愣神，姬余臣又喊了声，他这么做自然有他自己的原因，但绝不可能是为了携地，他之所以要得到晋世子姬还相助，就是为了来对付这位狂妄自大的司徒虢公翰。 “王上。”虢公翰何时见姬余臣这么客气，他忙拱手一揖，道：“此事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 “此话怎讲？”姬余臣忙追问道，这才是现在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姬仇之所以想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无非是因为招婿之试的落败，以及大公子姬伯的回归，但话虽如此，姬还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想必他也正在为此事烦忧，否则，以姬仇的脾气，早就废了他的世子之位！” 姬余臣不得不承认的是，眼前的这位虢司徒，虽说颇有野心，可他的实力毋庸置疑，不然，为何天下诸侯中，唯有他才能与姬仇分庭抗礼呢。 “照您这么说，晋侯他此时还在犹豫，可他的犹豫，与我们帮助姬还公子又有什么必然关联呢。”姬余臣别的不想知道，他只想知道，解决这件事的办法究竟为何。 “姬还公子唯一的优势，便是他这九年来在天下人心中的名望，这是刚刚回来的大公子姬伯所无法比的。” 姬伯虽为晋国大公子，可自九年前被逐出晋国后，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九年时间一转眼便已过去，许多人若是见到这位大公子，恐怕都认不出他的样貌，甭说还有不少人都忘了他的名字。 “若能趁着卫扬与齐国公主举办婚礼的时候，我带兵直击齐国城，以齐侯的脾气，若知道我在他宝贝女儿举办重要的婚礼时来捣乱，他定会大发雷霆，而姬仇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又因为他贵为方伯，定会率先请缨，而荀成将军已回到晋国， 侯爷姬成师倒是在齐国城中，可他才刚来到齐国城，人生地不熟的，又怎么可能与我等对抗，然明先生更不用多说，他是谋士，而非武将，姬仇可用之人，唯有晋世子姬还。” 虢公翰已定下计划，但这个判断也颇为冒险，一旦不如他所料，形势就会发生巨大的转变，对姬还而言，倒是会陷入更为不利的困境。 ...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要回齐国城复命的时间点。 使臣拱手一揖，道：“王上，司徒大人，此事烦请您等帮忙，若公子能守住世子之位，定不会忘了您等。” 话说完，打完招呼后，使臣便向齐国城的方向赶去，他也没有多问虢公翰与姬余臣打算帮助的方法，此事他就算知道了，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安安心心地回去复命为好。 不过，这个时间节点倒是颇为紧张了些，使臣离开携地之时，离庄姜与卫扬的婚礼举办已不到三天。 ... 卫世子府邸，卫扬这些天颇为忙碌，这可是属于他自己的婚礼，怎敢怠慢，更何况还有天子与这么多诸侯看着，若他不认真对待这场婚礼，怎么给齐侯一个交代，怎么给庄姜一个满意的答复。 但同时，他也一直在思索着张然明那番话的含义，要知道，张然明可是宣王贤臣张仲之子，绝不会说无意义的话，可若是答应下来帮助大公子，晋侯姬仇不知道还好，他一旦知道，只怕自己就彻底地得罪了晋侯。 哒哒。 一阵脚步声从府外传来，石碏先生匆匆忙忙地赶来，禀告道：“世子殿下，姬伯公子前来拜访。” 一听到这个名字，卫扬就皱起了眉头，之前迷宫山一事，姬伯公子糟糕的表现已经让卫扬对他的印象降低到了极点。 贸然出现在大殿观看两位世子的招婿之试，被发现踪迹暂不多说，可让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以及陈国将军陈刀陷入危险境地，这是卫扬最为不满的。 “世子殿下，他来拜访，您是见还是不见？”石碏注意到卫扬脸上苦闷的表情，道：“若世子殿下您不想见的话，我便去回绝他们。” 话一说完，石碏便向府外走去。 “石碏先生，您若是赶他们走，只怕我会陷入众矢之的。”卫扬很清楚，他一定得见这几人，不然，就意味着他不给晋侯颜面。 他可不认为之前张然明前来拜访，单单只是为了帮助姬伯公子夺回世子之位，晋侯姬仇定然对此事也略知一些。 来到府内，与平时不同，姬伯公子仪表堂堂，满面春风，挺直身板，颇为精神，与之前在鲁国时的状态截然不同，看来他回来的这段时间，还真的改变了不少。 反观世子姬还，到现在还被关在府中，没有姬仇的吩咐，谁都不准把他放出来，仅依靠信息差，就能拉开两位公子的差距。 “这世子府也忒小了些，这难道就是乘龙快婿的待遇么。”姬伯公子打量着整座世子府，心想这齐侯也太抠门了些，卫扬都已成为他乘龙快婿了，还准备这么小的一座宅邸。 听到这番话，卫扬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满，可他并未多言，站起身，笑着说道：“大公子别来无恙。” 第六百七十五章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眼前冲卫扬走来之人，满面春风，虽还未夺回世子之位，却仿佛已胜券在握，当然，在得到了侯爷姬成师与谋士张然明的帮助，这世子之位，对他而言犹如探囊取物。 他脚下生风，见府邸客座无人，便径直走向客座，毫不客气地坐下，缓缓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抿：“这茶味道太淡，尝起来没了茶味，卫世子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会派人给您送些好茶来。” 后头跟着的师服见状，忙跑上前，对姬伯喊道：“大公子，这可是卫世子府，您这样有些不妥。” 话刚说完，师服赶紧转向卫扬，拱手一揖，道：“卫世子，大公子礼数不周，望您见谅。” 卫扬已经攥紧拳头，可见师服这么客气，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该发火，他摆摆手道：“无妨。” “大公子，您不要忘了我们前来拜访卫世子的目的。”师服一改脸色，厉声道。 姬伯这才反应过来，见师服正瞪着自己，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与师服一同，行礼道：“恭喜卫世子。” 卫扬微微一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姬伯公子与师服先生两人来他这儿，是向他道贺来了，见姬伯刚刚那番行为，他还以为是来炫耀了呢。 “来人，呈上来。”姬伯大喝一声，道，“卫世子，您府邸的茶叶太差了些，我已替您备了上等好茶。” “大公子您也太客气了，请上座。”卫扬一拂手，示意道。 等众人入座后，卫扬问道：“大公子，不知世子一事...” “卫世子，立谁为世子，君父还没给肯定的回复，至于三弟，他现在还被关在府中，估计此次你与公主的婚礼，他是无法参加了。” ‘本就不想让他来参加。’卫扬心里嘀咕着。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卫扬心里虽这么想着，可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毕竟客套话还是必不可少。 听到卫扬这番话，姬伯还愣了愣神，随即笑了起来：“卫世子您还觉得可惜，您与三弟可是竞争对手，他还多次陷害您，当着我与师服先生的面，就没必要这么委婉了吧。” “姬还虽被关在府中，可现在晋国的世子仍是他，晋侯也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说要废除他。” 姬伯被卫扬给问住了，应答的有些支支吾吾：“不错，晋世子仍是他。” “大公子，结果还未定，您便开始庆祝起来，倘若结果与您料想的不同，又该怎么办呢。” 这一番提问倒是把姬伯给问的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倒是师服先生反应迅速，打破尴尬的氛围：“那到时再说咯，大公子在外流浪九年，能回来已是不错，何必要求这么多呢。” “还是师服先生想得通透。”卫扬夸赞道，“不过，若真是要求不多，大公子与师服先生今天也不会来我这儿走一遭了。” 此话一出，师服与姬伯两人面面相觑，他们还没提呢，卫世子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来意。 “不必大惊小怪，然明先生早已跟我说过，让我助大公子一臂之力，帮助大公子夺回世子之位，不过，我事先可得跟你们二位说好，此事千万不可告诉晋侯，若他是知道了，只怕会对我有更多成见。” 卫扬可不想再得罪晋侯了，更不用说姬仇对他还有救命之恩，若不是姬仇，恐怕他与舅舅欧阳亮都会栽在携地。 “卫世子大可放心，此事我绝不会告诉君父。”身为大公子的姬伯清楚，君父最讨厌别人多管闲事，若是告诉君父有卫世子在帮忙，他定不会把世子之位交给他。 说是帮忙，不过是在卫扬与公主的婚礼上，由晋国大公子姬伯说一句祝福语罢了，不过这句祝福语在旁人眼里看起来不算什么，可对晋侯姬仇而言却是相当重要，姬还招婿之试落败暂且不提，迷宫山陷害卫扬一事他心有愧疚。 当知道大儿子与卫世子的关系还算不错，姬仇便想让大儿子出面在卫扬面前替晋国挽回些颜面，更不用说之后还特意赶到携地，救了卫扬与欧阳亮一命。 在得到卫扬肯定答复后，师服与姬伯两人再拱手一揖，道：“那就祝贺卫世子，我等先行告退。” 等他们两人离开后，卫扬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现在姬伯与姬还两兄弟为了这世子之位，已是费尽心思，而卫扬最不擅长与他们打交道，等他们离开后，才能安下心来。 石碏见状，忙问道：“世子殿下，怎么他们一来您就如临大敌，等他们一走您就如释重负，着实让我有些想不明白，再怎么说，相比较姬还而言，姬伯公子的优势可是非常明显的，姬仇没有理由不立他为世子。” “可万一呢。”卫扬这么一问，便让石碏哑口无言。 “这...世子殿下，您也太悲观了些，姬还被关在府中无法外出，招婿之试也落败了，更何况九年前是姬还之缘故，才让姬伯公子负气出走，于情于理，也该将这世子之位还回去了。” “这世子之位，若是说还就能还的话，卫文早就从我这个废柴公子手中夺得世子之位了。”卫扬苦笑道。 “世子殿下不可妄自菲薄呀，您可是嫡长子，况且世子之位相当重要，世子可是一国的储君，没有铸下大错，君上是不可能轻易废除世子之位的。” “石碏先生，理由您都说出来了，还需要我给您解释吗？”卫扬笑着说道。 石碏这才反应过来，卫扬所说姬还的世子之位不可能这么容易失去，便是因为世子之位极为特殊，关乎到晋国的未来，虽说优势明显都在姬伯公子这边，可他唯一的不足，便是在晋国群臣心中的名望，是远不如姬还。 若能借助此次机会，一举提升他的名望，倒是能成为翻盘的转折点，可说说容易，要实现却是非常困难，负气出走离开晋国长达九年，一时之间让群臣接受这位突然出现的大公子，想必他们心中定会颇有微词。 第六百七十六章 决定因素 若是换作平时，以姬伯公子的处境而言，卫扬是断不可能淌这趟浑水，且不说赢的概率未知，真侥幸赢了，帮助他成为晋世子，晋侯如果知道了，对卫扬又该作何想法。 之前在迷宫山的一番表现，卫扬对姬伯公子的印象就不是很好，可此次连然明先生都出面了，便意味着这场世子之争已毫无悬念，不妨顺水推舟，把这个人情送个他，等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世子殿下，您当真要相信他？迷宫山之时，若不是他任性妄为，险些坏了大事，您难道忘了吗？”石碏的语气中还透露着对姬伯的不信任。 “他若真没能力夺回世子之位，张然明又何必来我这儿。” “这...”姬伯公子与师服先生的行为，石碏倒还是能够理解，可张然明好好的谋士不当，反倒来帮助已无名望的大公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显然还是姬还更有优势一些。 还没等石碏作出回答，卫扬便说道：“说明此次世子之争的关键，取决于我。” 这番话可不是没有依据的，张然明不会做无意义之事，他还是瞒着姬仇来见卫世子，说明此次卫世子的决定，会影响到世子之争的走向。 既然他是选择帮助姬伯公子，便意味着姬伯要在世子之争中取胜，卫扬的选择至关重要。 “这么说，世子殿下您已经下决心了。” 卫扬点点头，肯定道：“就算不相信姬伯公子，总该相信然明先生，他的选择到现在为止可从未出错过。” “对了，舅舅呢。”从携地回来后，卫扬就一直忙于准备自己的婚礼，已经好些天没见到欧阳亮了。 “君上担心国舅再擅自闯出去给您惹下麻烦，就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这个舅舅，得亏有君父在，否则没人镇得住他。”卫扬笑着说道。 ... “阿嚏！”欧阳亮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抱怨道：“谁在骂我。” 卫和见状，放下手中的笔，向欧阳亮望去：“怎么，国舅身体不舒服，不妨回去休息休息。” 欧阳亮见状，忙站直身子，朗声道：“君上，臣没事。” “没事就好，孤还以为你一直待在这儿，都待出病了，若欧阳知道了，她恐怕又要抱怨了。” “怎么会呢，小妹是高兴还来不及呢，扬儿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他长大了，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欧阳亮颇为感慨，想一年前卫扬还是不学无术的模样，自从驿馆与得臣一会后，卫扬就发生了转变，直到现在。 卫和并没有多言，脸上挂着笑容，拾起竹简，缓缓阅读起来：“国舅，孤想立卫扬为君。” 这番话说的轻描淡写，以至于欧阳亮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卫和竟然想把卫国君主之位让给卫扬。 “君上，这万万不可啊，您是一国之君，是卫国的主心骨，世子殿下年纪尚小，您若是这么轻易地把君主之位让出去，恐怕难以服众。”欧阳亮忙阻止道。 “都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国舅还敢说扬儿年纪尚小？孤做出这个决定自然有孤的考量，以扬儿现在的名望与能力，群臣又怎会不服。” 欧阳亮一狠心，道：“君上，元蒙先生恐怕会第一个不同意，毕竟他可是二公子的外公，于情于理，他更希望让二公子成为卫国世子。” “国舅，你觉得可能吗，就算孤同意，天下人又怎会同意，齐侯又会作何想法。”卫和很清楚，这场招婿之试，以卫扬取胜而告终，也意味着卫扬必然是会成为卫国君主。 既然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不妨就趁着婚礼举办之时，把世子之位让给他。 欧阳亮还没明白君上这番话的意思，卫和也懒得再搭理他，让他一人去思考罢了。 欧阳亮是盘算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后来干脆就不想了，反正一切听君上的吩咐。 ... 离开卫世子府的姬伯与师服两人走的缓慢，他向师服问道：“师服先生，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何我与三弟之间的世子之争，需要让卫世子来帮忙呢。” “真搞不懂然明先生在想什么，我有侯爷姬成师相助，三弟对我而言，压根就没有丝毫威胁可言，何必这么多此一举呢。” 师服笑了笑，道：“大公子有所不知，这是然明先生的意思，您刚刚不也听卫世子在说，然明先生已先我们一步来替您向他请求帮助了，我们今天前去拜访，不过是亲自来确定罢了，至于您说的侯爷，这因素可太不稳定了， 他能在三公子最危难的时候临阵倒戈，也会在大公子您最得意的时候反戈一击，毕竟，君上刚刚立世子之时，他就极力反对立您为世子，若不是然明先生竭尽全力帮助您，恐怕您早已没了争夺世子之位的机会。” 姬伯这才反应过来，也明白了然明先生的良苦用心，若没有他提前来劝说卫扬，只怕今天他只会无功而返。 “卫世子帮忙一事，侯爷他知道吗？”到现在为止，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对姬成师的称呼仍是侯爷，他对姬成师的不信任也是理所应当，毕竟现在他对姬成师提出帮忙的交换条件，可是曲沃封地。 “知道。”张然明早就将这个消息告诉师服了，若姬成师不知道此事，他又怎会选择来帮助姬伯公子呢，这更是衬托出张然明极强的能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他竟然知道？”姬伯有些惊讶地问道，随后他压低声音：“师服先生，您与然明先生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 他对这些事全然不知情，语气中显然是对师服与张然明两人的自作主张有些不满，也难怪，一切事都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任凭谁都会觉得膈应。 “大公子，我与然明先生是为您考虑，迷宫山一事，险些将您的行踪暴露，往事历历在目，还是步步小心为妙。”听到师服的这番话，姬伯是哑口无言。 第六百七十七章 恻隐之心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迷宫山一事的确是他的过错，若不是因为他的任性，一定要跟随前去迷宫山，被发现行踪不说，还打乱了卫世子的计划。 若非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的帮忙，只怕他已命丧三弟之手，可他哪想得到，三弟竟然这么不念兄弟之情，九年未见，一见面就是针锋相对，说来他这个当大哥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尤其是当姬还剑指向他时，他便知道，他们兄弟已恩断义绝，再也回不到九年前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的那种状态了。 见姬伯陷入沉思，师服问了句，道：“大公子因何事而忧虑。” “我身为大哥，却要与三弟为敌，这实非我愿也。”姬伯叹气道。 “事到如今，大公子您还动了恻隐之心，您也不想想九年前，三公子是如何对待您，想尽一切办法要将世子之位给夺过去，这难道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吗？”师服质问道，“若大公子您对此事还有所犹豫，师服自认为无能力再帮您，不如让师服离去...” “师服先生莫要动怒，我不过是感慨一下罢了。”姬伯眼神坚定，师服从他眼神中看得出来，他已经对此下定决心，这场世子之争，他定要与姬还分个高下。 “大公子，您这纠结犹豫的性格，何时能够改改，这迟早会影响您的。”师服脸上露出一丝担忧，此次有然明先生与侯爷姬成师两人相助，世子之位势在必得，可在见到大公子这番表现后，他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说来也奇怪，以他对姬还的了解，若知道自己从晋国找寻来的帮手侯爷姬成师临阵倒戈，荀成将军又回到晋国，姬还定不可能坐视不管，即便他被困在世子府邸，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摆脱困境。 到目前为止，晋世子府仿佛没事发生一般，这么安静，姬还也这么安分，明明已毫无优势，为何还能沉得住气，这是师服最为不解的地方。 ... 世子府，姬还倒是很想出来与大哥姬伯较量一番，可他被困在世子府中，没有君父姬仇的命令，谁都不能将他放出来。 而且，自己派去携地的下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他心中的焦急可想而知，也有几次冲动之下便想从府中闯出来，无一都被府外的两名侍卫给拦下。 他们武功高强，姬还自知不是他们对手，也知道自己擅自闯出来，将会直接导致君父废除他的世子之位，可若是他乖乖地待在此地，至少，现在对晋国群臣以及天下人而言，他照样还是晋国世子。 咚咚！ 姬还敲了敲门，冲着门外正守着的两名侍卫大喊道：“我问你们，卫扬与庄姜两人什么时候成婚。” 其中一名侍卫将目光移向另一人：“大哥，这次您去会一会世子殿下？” 自从上次一事过后，他已经对姬还产生了阴影，生怕他再想什么法子骗他把门打开，反观大哥这边，他为人谨慎小心，武艺也远胜于他，他来一会姬还，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你去。”另一名侍卫抬了抬，瞥了眼世子府，他才不想和世子殿下多言，免得到时说错话，又被责骂一通。 这名侍卫有些委屈地站起身，在大哥面前，他每次都没有提要求的份，于是他谨慎地靠近世子屋，手也已放在剑鞘上，若世子殿下再想办法闯出来，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应对。 “怎么这么慢，我喊你，你难道没听到吗？”姬还望着屋外的身影，厉声一喝。 那侍卫闻声，不自觉地向后退了步。 “瞧把你吓的，我都告诉你们兄弟二人了，我不可能逃离此地，且不说你们兄弟二人本领高强，若我真离开了，君父怪罪下来，废除我的世子之位，丢了西瓜捡了芝麻的蠢事，你觉得本公子会去做吗？” “那是自然，世子殿下才思敏捷，以您的能力，定能守住世子之位，也绝不会擅自逃离此地。”那名侍卫唯唯诺诺，他已经被姬还的表现给吓怕了。 变脸的速度太快，有可能前一秒还在和他聊天，后一秒他便大发雷霆，要从屋内闯出来，他心中在暗暗责怪自己，‘为什么当初要主动请缨来看守世子殿下，作为赎罪呢？大不了被君上责罚一顿，也好过来这儿。’ “知道就好。”听到侍卫奉承的话语，姬还满意地点点头，但喊他过来不是没有目的。 “我问你，卫扬的婚礼何时举办。” 侍卫笑着说道：“世子殿下，此事好像与您已经没有关系了，为何您还在惦记着。” “少废话，我让你说你就说，怎么，难道对于此事还要向本公子遮遮掩掩？”倏然，姬还瞬间拔高音量，着实将这名侍卫给吓了跳。 侍卫心想，这事告诉世子殿下倒也无妨：“世子殿下，卫世子与庄姜公主两人的婚礼就在这周了，估摸着明后天便开始举办。” 姬还陷入沉思，看来时间过得飞快，可他派往携地的下人到现在还没回来，该不会是虢公翰与姬余臣不肯帮忙，他一气之下，便打算等到婚礼结束后再回来。 “世子殿下？”侍卫唤了声，姬还并没回答他，他便想着，世子殿下是不是因为卫扬与庄姜两人成婚一事而心有不甘，他忙劝道：“世子殿下，这都是小事，您别放在心上，胜败是常事，这次招婿之试您落败了，不代表下一次您还会落败。” 不说这话倒还好，可这名侍卫一多嘴，姬还越听越不舒服，他生气起来：“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不如卫扬这个废柴？” 侍卫小声嘟囔：“卫世子也不是废柴，这不过是天下人对他的偏见罢了。” “哈！”姬还瞬间将音量都提高了几个分贝。 侍卫见情况不妙，赶忙转向另一个方向狂奔，他一秒都不想与世子殿下多聊，但边跑还边喊着：“世子殿下，我这也是为了您好，免得您老是惦记这件事。” 姬还只觉得苦涩，可这又如何，他不还得乖乖待在此地，别无办法。 第六百七十八章 门当户对 令天下人瞩目的一天终于到来，女主角自然不必多言，名门望族，齐侯的掌上明珠，而男主角倒是被人津津乐道。 “原本还是公认的废柴，如今摇身一变攀上高枝，真是好运气。” “胡说。”一听到有人对卫世子议论纷纷，公孙徐第一个不同意，“你难道不知道，招婿之试的胜者是谁，他可是打赢姬还公子的！” 此话一出，再想议论卫扬的人只得乖乖闭上嘴，天下诸侯公子，试问哪一位能与姬还一较高下。 设置这场招婿之试的意义，便在于此，而第二场招婿之试，更是让众人对卫扬心服口服。 彼时，卫扬与庄姜在众人眼里，已然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整座齐国城，都在夸赞这桩婚事，也都迫不及待想看到婚礼的举办。 “你倒是说说，这场婚礼会有多大场面。” “这可是齐侯掌上明珠的婚礼，连天子都为此事特意留下多待了几天，你说，齐侯会如何对待此事。” 众人欢笑起来，不言而喻，这场婚礼定会十分隆重。 ... 公主府。 小香正在帮庄姜梳妆打扮，华贵的礼服，锦绣衣裳，嫣然一笑动人心。 “公主，今天您真的好美。”望着铜镜里的容貌，小香啧啧称赞。 “瞧把你嘴甜的。”庄姜听得心里暖洋洋的，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今天可是她成婚的大喜日子，自然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 另一边，卫世子府邸。 这还是卫扬第一次梳妆打扮。 “妹夫，这一身还蛮适合你的。”一旁的得臣正笑望着他。 “二哥，您怎么在这儿。”卫扬颇为抱怨地说道，“您不应该去帮助布置会场么。” 得臣可是专门负责布置婚礼现场的，可本应该在现场准备的他，此时却出现在卫世子府中，还是一个大早就把卫扬给喊醒了。 “哼，妹夫，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错。” 卫扬只觉得委屈，忙说道：“二哥，您这就冤枉我了。” “冤枉？君父都说了，卫世子的衣裳这么朴素，可不符合乘龙快婿的身份，今天你若是像之前的模样打扮，啧啧，之前你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名气，可就一瞬间荡然无存了。”说到这儿，得臣还特意拔高了音量。 “二哥，那真的对不起您了。” “罢了罢了。”得臣摆摆手，他压根就没有责怪卫扬的意思，笑着道：“今天可是你与小妹的大喜日子，至于此事，我也就不责怪你了。” ... “若兮与扬儿准备的如何了？婚礼在即，天子与各位诸侯都会出席，可不能马虎大意。”吕购是再三叮嘱，齐国可是富贵之国，自太公望伊始，便在诸侯中颇有名望。 更何况此次还是他宝贝女儿的婚礼，怎么敢有所怠慢，二王并立的局面下，正需要齐国与卫国强强联手，得到天子重视，方能御敌。 “禀父侯，二弟已前往卫世子府知会了，至于小妹那儿，她还正在梳妆打扮。”吕禄甫拂手一揖，道。 “这个扬儿，也不知道梳妆打扮一下，他现在可不仅仅是卫国世子，更是孤的乘龙快婿。”吕购言语中带有些抱怨，“不过这些天，他的表现倒是蛮不错的，从携地回来后，变得格外懂事，布置婚礼场地，减轻若兮的负担，孤也能放心把若兮交给他。” 说着，吕购有些哽咽，他是齐国君主，但同时，他也是庄姜的父亲，自己唯一的女儿出嫁，作为父亲，心中难免会有些不舍。 “君父，卫世子为人有担当，又负责，小妹嫁给他定会有好福气的，再说了，招婿之试的取胜，已帮他增加了不少名气，在天下人心中，他可再也不是一年前的废柴世子了，而是与小妹门当户对的卫世子。” 吕购欣慰地笑道：“不错，孤只是觉得，若兮要嫁到卫国，距离颇远，到时见面可就不方便了。” “齐国与卫国距离也还好，君父大可放心，小妹若没时间回来，我这个当大哥的会接她回娘家，多来看看您。”吕禄甫知道，小妹出嫁，父侯吕购定会思念。 “禄甫，还是你懂孤...” 话音刚落，府外朗然一声。 “报，君上，卫侯求见。” 卫侯卫和？ 吕购与吕禄甫两人面面相觑，要知道，卫扬与庄姜的婚礼在即，再过几个时辰便要举办婚礼了，此时卫侯应该在准备相关事宜，怎么还有时间来齐侯府。 虽有疑问，在见到熟悉的身影后，吕购脸上洋溢着笑容，迎上去，道：“亲家有何事？” 今天可是卫和儿子卫扬的婚礼，身为男方家长的卫和，理应帮助卫扬准备相关事宜，可这个时间节点出现在齐侯府，定说明他有要事与齐侯相商。 “齐侯，扬儿与若兮的婚礼在即，我便长话短说。” 一旁的吕禄甫忙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卫侯请讲。”吕购一拂手，道。 “扬儿能在招婿之试中取胜，胜过晋世子姬还，成为齐侯您的乘龙快婿，能娶到庄姜公主这么好的媳妇，实在是三生有幸。”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庄姜是谁的宝贝女儿。”一听到卫和的夸赞，吕购不免有些飘飘然起来。 一旁的吕禄甫见状，笑了笑。 “怎么，孤难道说的不对？”吕购听见吕禄甫的笑声，忙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吕禄甫忙回话道：“那是自然，小妹这么优秀，全是父侯您的功劳。” “扬儿若是以卫世子的身份来迎娶若兮，未免太不匹配了些。” 听到卫和这番话，吕购心里咯噔了下，他收起笑容，严肃地问道：“卫侯，您这话的意思是？” “我想把卫侯之位让给扬儿。”卫和眼神坚定，他早已下定决心，不过，卫扬与庄姜的婚礼是在齐国城办，身为齐侯的吕购理应知道此事。 “这...” “卫侯，这恐怕不大好吧。”吕禄甫忙提出自己的担忧，“卫扬虽然赢得了招婿之试，在天下人心中也有了些名望，可与您想必，那还是差了不少，况且，您现在还待在齐国，若此事传到卫国心怀不轨之人耳中，恐怕会对卫国不利。” 第六百七十九章 太过巧合 吕禄甫这话说的多多少少有些委婉，可卫和一下子便听出了端倪，他见识过吕禄甫的本事，这位大公子年纪不大，可本事倒不小，在众位诸侯公子中，他可谓是最脱颖而出的存在。 “大公子有话不妨直言，吾等即将结为亲家，若有什么问题也好互相帮衬。”卫和其实心中已有想法，但为了验证他的猜测，他还是想看看吕禄甫会说些什么。 这本是卫侯的家事，吕禄甫不想多管闲事，可现在来说，既然卫扬与小妹庄姜即将成婚，齐国与卫国喜结连理，卫国发生的一切也会影响到齐国，更何况小妹出嫁到卫国，这些事他不知道便也罢了，可若知道了，怎能坐视不理。 他望了眼吕购，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 吕购微微点头。 吕禄甫一拂手，拱手作揖，道：“卫侯，此次欧阳将军被困在携地一事，我觉得颇为蹊跷。” “此事有何蹊跷？”卫和佯装不知，问道。 “欧阳亮身为卫国名将，卫侯您离开卫国之后，理应由他来镇守，可他不仅擅离职守，反倒落入乱臣贼子之手，这怎么都不像是欧阳将军能做出来的事，唯一的可能，是他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前往携地一探究竟。” 吕禄甫顿了顿，继续道：“而能让欧阳将军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行动的原因，要么是重要之人发生了什么事，可这不大可能，若是哪位公子被掳去携地，理应是先告知卫侯，再下决定，可欧阳将军却孤身一人前往，便说明定不可能是公子落入危险境地， 与其说是前往携地，不如说更像是跟踪，行踪暴露，落入危险，这一切仿佛早已商量好一般，还偏偏是在卫扬与小妹即将成婚的时间点，卫侯，您不觉得此事太过巧合了吗？” “这...”卫和掩饰着自己的惊叹，他惊叹于吕禄甫不过前往携地一趟，在不知道任何情况下竟然能将事情猜测到此等地步。 “巧合是不可能的，我听说卫国二公子卫文素来与卫扬不和，他还因为世子一事对卫扬恶言相向，之前我还听二弟提起过，卫文公子可是想尽一切办法在陷害卫扬，卫侯，您身为他们的父亲，可否听说过此事。”吕禄甫话锋一转，变得犀利起来。 “贤侄，知子莫若父，文儿的脾气我还是清楚的，他可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更何况，欧阳亮若落入乱臣贼子之手，他应该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镇守卫国之人不在，卫国的防御可以说会变得极弱，要攻打卫国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于他而言，并无好处。” 吕禄甫可不知道欧阳亮被困在携地的原因，这些不过他是根据自己的猜测罢了。 而卫和身为父亲，他并不想去揣测自己儿子的想法，他也不想认为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种事。 “可...”吕禄甫刚还想继续说，却见吕购一拂手，便拦住他。 吕购清楚卫和心中所想：“禄甫，莫要多言，今天可是扬儿与若兮的大喜日子，因为这些小事而坏了心情，这可就不值当了。” 随后，他望向卫和：“卫侯，既然您想把君主之位让给扬儿，倒也不是不可，只是禄甫说的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但您恰可以利用此次机会，若卫国真有心怀不轨之人，也可将他一举拿下，至于禅让一事，还得请示王上才行。” 若卫和能把卫侯之位让给卫扬，对吕购而言，这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之前卫扬不过是卫世子，现在他摇身一变，成为了卫侯，说出去多有范儿，自己的宝贝女儿，齐国公主嫁的是一位君主。 既能帮助现在的齐国提升名望，增强实力，又能让自己安心，若兮将会成为卫国的君夫人，身份尊贵自然不必多言，受人尊敬，也好让他这个当父亲的能倍有面儿。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卫和心中虽极力在否认，可到现在为止发生的种种，都与卫文有关，他也不得不怀疑，此事是否是卫文在捣乱。 也正如齐侯吕购所言，不妨借此机会，把卫国心怀不轨之人给引出来。 ... 天子府。 “今天可是卫扬的大喜日子，芸茹，收拾收拾，孤与你一同前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姬宜臼放下手中的竹简，朗声唤道。 “我不去。”芸茹公主任性地喊道。 “你啊。”姬宜臼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芸茹，明明很想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可嘴上却说着自己不想去，谁不知她一个大早便起来收拾了下，稍作打扮就等着婚礼举办了。 她倒是想看看，嫁给卫扬的庄姜公主，究竟是怎么一番天仙容貌。 按理说，此时姬宜臼应该回到都城洛邑，可齐侯吕购想让他与芸茹两人留下来，为卫扬与庄姜的婚礼祝福，天下诸侯公子，能有这番待遇的人可不多。 他也清楚，二王并立的局面没有结束，齐侯、卫侯的面子总得给，将来携地若是覆灭，也好有他们来制衡方伯晋侯。 “报，启禀王上，齐侯与卫侯求见。” 听到这个消息，姬宜臼忙站起身，心里嘀咕着：‘他们两人不应该去布置婚礼现场，反倒来孤这儿，莫非有什么要事？’ 他忙迎出去，见到吕购与卫和，招呼道：“齐侯与司徒来孤这儿有何要事？” 卫侯表明自己的来意后，姬宜臼陷入沉思，他想把君主之位让给卫扬倒也不是不行，对这场婚礼而言，这是一件锦上添花的事。 可他心中也有担忧，怕晋侯姬仇对此事心有不满，毕竟招婿之试落败，让他脸上无光，更因为晋世子姬还不念手足之情，让天下人对晋侯产生了质疑。 虽说他吩咐过，千万不可将此事说出去，可谁知道，有人竟然把这个消息给说了出去，虽然知道的人并不多，也仅在齐国城中，可晋侯姬仇若是听到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当然，这话他是不会告诉齐侯与卫侯的，此事与他们两位诸侯并无多大关系。 第六百八十章 新卫侯 相反，他心中的担忧，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这几位诸侯之间的关系倒还不赖，若有人将他心有提防一事告知姬仇，只怕会让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卫扬若能继承卫侯之位，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他才刚被封为介卿，又对芸茹公主有救命之恩，将来也能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下定决心后，姬宜臼朗声道：“卫侯，此事是您之家事，孤即便是天子也不该过多掺和，卫世子与庄姜公主成婚，是一大喜事，将卫侯之位让给卫扬，也是一大喜事，双喜临门，何乐而不为呢。” “王上所言甚有道理，小女能嫁给一位君主，是小女的福分，可臣的顾虑是，卫世子年纪尚小，小小年纪便让他成为卫国君主，这恐有些不妥。”吕购也提出自己的担忧，毕竟卫扬年纪轻轻，能得到天子封赏已让天下人刮目相看。 更不用在招婿之试中打赢晋世子姬还，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现在卫和再把自己的卫侯之位让给他，那天下诸侯公子中，能与他匹敌之人，恐怕已不复存在。 “齐侯此言差矣，孤也年纪尚小，却能继承父王之位，成为大周天子，既然孤能做到，卫世子这么优秀，他又为何做不到呢。”姬宜臼打消了齐侯的疑虑。 他也赞同卫和的决定，这对卫扬来说，是最好的礼物。 “来人，把卫扬给唤来。”姬宜臼吩咐道。 ... 卫世子府邸。 梳妆打扮了好一会儿，得臣才满意地说道：“不错，这才像模像样，这才配当我的妹夫嘛。” 卫扬照了照铜镜，的确，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更精神了些，也更有了新郎官的模样。 “报！” 府外朗然一声传来，让得臣与卫扬心里都咯噔了一些，今天可是卫扬成婚的大喜日子，若现在还有要事，那可就麻烦了。 “二公子，卫世子，王上有请。” 听完来者之意，卫扬有些无奈：“婚礼在即，王上召见我还有什么要事吗？” 来者肯定地点点头：“王上有要事与两位公子相商，烦请两位公子跟小的走一趟。” 卫扬只好把刚刚梳妆打扮好的衣裳换掉。 得臣见状，忙拦住他道：“诶，妹夫，你现在换掉新郎衣裳，等下再换上去莫不是太麻烦了些，你不如就这样去天子府，也好让天子看看今天的主角是何造型。” “这不大好吧。”卫扬一瞧镜子中的自己，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自己着实有些帅气，也怕抢了天子的风头。 “没事，天子与你年纪相仿，定知道今天的主角是你的。”得臣忙说道，打消卫扬的疑虑。 来到天子府邸，上座为天子姬宜臼，客座还有齐侯吕购与卫侯卫和。 见到卫扬仪表堂堂，再结合他这几天的表现，吕购满意地点点头，对一旁的卫和夸赞道：“真是虎父无犬子，亲家培养这么好的一个儿子，着实是若兮之福。” “齐侯过奖了。” “君父，您怎么在这儿？”得臣有话直言，朗声问道。 吕购脸色严肃，压低声音，唤道：“这里可是天子府，你说话得注意些。” 得臣后知后觉，才发现天子姬宜臼，忙跪拜道：“见过王上。” 一旁的卫扬见状，正要跪下，姬宜臼站起身，厉声一喝：“卫世子免礼，你今天可是主角，一身新郎官服，免得弄脏了。” 这仗势，若换作平时，卫扬早就支支吾吾地不敢多讲话了，可这一年多，自从他来到这儿，也改变了不少，这种场面对他而言，已是司空见惯。 “不知王上找臣所为何事？”卫扬懂礼数，知道天子姬宜臼在场，应当以他为尊。 “卫世子，孤唤你前来，一来是为了向你祝贺。” “多谢王上。”听到祝福，卫扬赶忙拱手一揖，拜谢道。 “这二来嘛，卫侯想把卫国君主之位交给你，不知你可否同意。” 听到这个消息，卫扬心里咯噔了下，他之前从夷风先生寄来的书信中了解到，此次招婿之试结果定下来之后，若卫扬能够取胜，他便打算把卫侯之位让给卫扬。 “这不大好吧，我资历尚浅，君父把卫侯之位让给我，我恐担当不起。”卫扬推辞道，他很清楚，若他成为卫侯，只怕是会引起二弟卫文的不满，现在他还待在齐国，继承卫侯之位的消息定会很快传到卫文耳中，到时他若因此而叛逆，可就难办了。 “怎么会呢，识破烽火戏诸侯，受天子封赏，护送公主回到申国，勤王有功，赢得招婿之试，从携地逃生，此等种种，皆说明你之能力，再说了，孤与你年纪相仿，尚且敢继承父王之位。” “这...” 卫扬刚想反驳说些什么，姬宜臼一摆手，示意他莫要多言：“此事孤已与齐侯、司徒两人商议过，卫侯之位就交给你，你莫要推辞了。” 卫扬回身望向君父卫和的方向，卫和的眼神中带有肯定。 “既然王上您这么说了，那我定不会辜负您与君父的期望，定会好好治理卫国。”卫扬清楚，君父是担心把卫侯之位让给他之后，他不同意，于是便来找寻天子姬宜臼，让他出面劝说。 “真的假的，小妹要嫁的人是卫国君主！”一旁的得臣欣喜地喊出声，庄姜身份尊贵，嫁的也是尊贵之人，他这个当二哥的，真是倍儿有面！ “咳，得臣，注意点你的形象。”一旁的吕购看得臣欣喜若狂的模样，只觉得他有失礼数，忙提醒道。 “父侯，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么，咱们齐国的乘龙快婿，竟然是卫国君主。”得臣快人快语，倒也全然不顾卫和的感受。 不过他说的当然也对，卫和之所以把卫侯之位让给卫扬，便是给足了齐侯颜面，堂堂卫国君主卫扬，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这说出去都让人刮目相看。 “卫扬，孤问你，你可有信心管好卫国。”姬宜臼倒是想看看卫扬的决心究竟有多少。 卫扬朗声答道：“王上勿需担忧，我有信心能管好卫国！” 此番话正合姬宜臼的心意，他认可地点点头，道：“那就好，孤期待你的表现。” 第六百八十一章 忆往事 等离开天子府后，卫扬在府外停下了脚步，他只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来到这个时代，成为了卫国世子，赢得了来齐国参与招婿之试的机会。 识破了幽王烽火戏诸侯，护送芸茹公主回到申国。 从迷宫山悬崖边跌落，恰好被庄姜找到，从姬还手里逃过一劫。 赢得了招婿之试，秒杀姬还，让天下诸侯刮目相看。 到现在卫和把卫侯之位让给卫扬。 对卫扬来说，此时他的心情，仅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那就是不可思议。 “妹夫，你愣着干嘛，还不快回去，再过一会儿，你与小妹就要举办婚礼了，还有时间在这儿发愣？”得臣见卫扬愣在原地，赶忙小跑上去，催促道。 “怎么，成为卫侯，一时之间太过高兴，都反应不过来了？”得臣跑到他跟前，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以试探他是否能注意到。 “二哥，您也没必要这样吧，我还是清楚我现在状态的。”卫扬对得臣这番行为颇为无奈，还如同孩子一般嬉戏打闹。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成为了卫侯后，都不把二哥放在眼里了。”得臣可不想卫扬因为自己成为了卫侯后，就不念他们两人之间的兄弟情了。 “二哥，您这话就说的有失偏颇了，庄姜是我的未婚妻，您当然是我的二哥，即便我成为了卫侯，您也依然是我的二哥。”卫扬忙说道。 “好了好了。”见卫扬一副认真的模样，得臣也不好意思再跟他继续开玩笑，忙解释道：“我刚刚是跟你开玩笑的，快再去准备准备，今天可是你与小妹成婚的大喜日子，你还是卫国君主，可得小心谨慎，不能丢了颜面。” 反观天子府中。 “司徒大人，没想到您竟然是认真的，孤还以为...”姬宜臼只觉得不可思议，他继承父王之位是有难言之隐，可卫扬继承卫侯之位，他虽能理解卫和的想法，但在这个关键节点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不得不佩服卫侯。 “是啊，王上，卫侯此人颇有担当，拿得起放得下。”吕购也是啧啧称赞，他也早想把君主之位让给吕禄甫，可心中一直下不了决心，毕竟，以齐国现在的状态，他并不认为交给吕禄甫之后，就一定能有所好转。 卫和缓缓端起泡好的茶杯，稍稍抿了口：“王上，齐侯，吾年事已高，卫国之事，吾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年以前，扬儿还是众人眼里的废柴世子，那时我便担心卫国君主之位一事，以当时扬儿的表现，他压根就没法成为卫世子， 可幸亏齐侯您发布的招婿之试，给了扬儿奋发的动力，他竟然第一次提出要与文儿一较高下，来争夺前往齐国的机会，这着实让吾欣慰，自此以后，扬儿的表现，吾也都看在眼里，现在，他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了齐侯您的乘龙快婿，吾也该放心了。” “是啊，卫扬此人颇为优秀，孤对他也很是欣赏，否则，孤也不会封他为介卿，卫侯，您也该歇息歇息，该把卫国之事交给卫扬了。”姬宜臼很赞同卫和的想法。 ... 再过一两个时辰，卫世子卫扬与庄姜公主的婚礼就要举办了。 齐国城中的百姓都在期待这场盛大的婚礼。 可不一会儿，整座齐国城便热闹起来。 “奇怪了，公主与世子的婚礼还没举办呢，齐国城咋这么热闹。”闻名而来的路人见齐国城热闹一片，驻足脚步，望着这热闹非凡的场景。 “你怕是还不知道吧，现在可要改口咯，不能再称呼卫世子了。”公孙徐恰好路过此地，忙跑上去，拦住他，煞有介事地说道。 “为何？”那些路人只觉得不解，再怎么样，齐国公主嫁的人也是卫世子，难道还有人能把卫扬的世子之位废除不得？ “不不不。”公孙徐摇摇头，自豪地说道：“现在可是要尊称为卫侯了。” “卫侯？” “你刚刚来齐国城，怕还不知道吧，就在刚刚，卫侯卫和已经宣布，将把卫国君主之位交给卫世子，也就是说，咱们齐国的乘龙快婿已经升级了，从卫世子升级到了卫侯，现在，我们可得改改称呼了。” 公孙徐打心底替卫扬高兴，卫扬成为卫侯的消息一发布，整座齐国城的百姓都知道了，大家都在议论此事。 ... 公主府。 庄姜正在府内静静等待，等待时间滴滴答答地流转，等待婚礼的举行。 她静静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回想起了与卫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当她知道君父在替她招婿之时，一气之下便从府中跑了出来，在集市被小霸王宋豪为难，卫扬在此时及时出现，替她赶跑了宋豪，这便是他们的初次相识。 “小香，你相信有一见钟情吗？”庄姜只觉得这一切太过梦幻，初次相识她便与卫扬一见钟情，正是因为卫扬也是招婿之试的比试者，她才同意招婿之试的举办。 “以前我不相信，但见到公主殿下与卫世子的感情后，我才相信了。” “就你嘴甜。”庄姜缓缓站起身，望了望这座公主府，她从小待到大的地方，等这些天过后，她就要离开这儿随卫扬一同回到卫国去了。 “公主就要嫁到卫国去了，小香真的有些不舍。”小香小声嘟囔着。 “放心好了，我会把你一起带过去的，你若是不跟我一起去，父侯又指定不放心呢。”庄姜清楚父侯吕购的脾气，吕购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而小香又是和庄姜一起长大，两人情同姐妹，自然要让小香跟着公主一同去卫国，也好有个照应。 话音刚落，庄姜回身望去，小香话才刚刚说完，就没了身影，她忙唤道：“小香？” 原来，小香刚刚听到外面传来热闹的声音，忙跑出去看了看，全然忘了庄姜的那番话，等打听到消息后，就赶忙飞奔回来。 一回到府中，就见到庄姜正生气地望着她：“小香，你怎么回事，我稍一不留神，你就溜出去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 转忧为喜 也是，庄姜正说的出神，小香本是她最好的听众，可听到一半就顾自己离开，这未免也太不尊重公主殿下了。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让你跟在我身边了。”庄姜说的当然是气话，就算她不同意，齐侯也定会让小香跟着她，也好有个照应。 小香见状，忙跑到庄姜跟前，求情道：“公主殿下，您就饶了小香吧，小香可不是故意的，之所以跑出去，是另有原因的，外面这么热闹，公主您难道就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想知道。”庄姜的语气冷冰冰的。 “公主别啊，我可是替您带来了好消息，关于卫世子的好消息。”小香煞有介事地说道，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能力。 听到这儿，庄姜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很好奇，究竟卫扬有什么好消息，可自己刚刚还摆出威严的姿态，现在再透露出好奇心，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 “不想听。” 本以为搬出卫世子之后，公主就会与自己和解，不追究她擅自离开公主府的责任，可谁知道，她都打听来卫世子的好消息了，公主殿下竟然也不领情。 小香有些失落，无奈地应了声：“哦。”她便乖巧地走到一旁，委屈巴巴地站着，一言不发，像是被责备的孩子一般。 庄姜见她这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小香，我可没说要责怪你。” 小香一脸委屈地说道：“公主殿下，您刚刚还说不让我跟您一同前往卫国呢。” “那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与你情同姐妹，怎么会不把你带在身边呢，我同意，父侯都不会同意。” 听到庄姜给出肯定答复，小香转忧为喜，忙小跑着跑到庄姜身边，开心地说道：“还是公主殿下好。” “好了，好了，快跟我讲讲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庄姜催促道。 小香反应过来，原来公主殿下是惦记着卫世子卫扬，她露出笑容：“公主殿下，没想到您还是牵挂着卫世子。” 瞬间，庄姜的脸变得红彤彤的，声音也极为小声：“别，别胡说。” “好了好了，公主殿下，小香就不逗您了，外面之所以这么热闹，是因为卫世子升级了。”小香说的很开心。 “升级了？”庄姜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这词的意思。 “不错，以后我见到姑爷可得改改称谓了，他可不再是卫国世子了。” “那得改叫他为什么？”庄姜听的是越发迷糊，小香绕来绕去都没讲到重点上。 “公主殿下，卫侯已经决定，他要把卫国君主之位让给卫世子！您嫁的人的身份变得更为尊贵了，等您到了卫国，您就是被天下人尊称的卫侯夫人了！”小香欣喜若狂。 庄姜公主出嫁，卫扬继卫侯之位，这可是双喜临门的好事，齐国公主嫁的人身份尊贵，是卫国君主，说出去真是倍有面子。 “这又如何，不过是换了个身份罢了。”庄姜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不过是卫扬成为了卫侯罢了，可就算现在不成为，等过段时间，他也会继承卫国君主之位。 再说了，庄姜嫁的又不是卫侯这个身份，她嫁的是卫扬这个人。 “公主殿下，您这个想法就错了，卫世子继承卫侯之位，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您在他心中的分量，他对您是极为重视，否则，以他现在的名望，来继承卫侯之位，只怕会是引起天下人的非议，所以才会由卫侯来将这个消息告知天下人。” “卫世子对您的良苦用心，天下人可都看在眼里，这么好的姑爷，上哪找去。”小香是一个劲地给卫扬说好话。 庄姜害羞地低下头，心中也是十分感动。 ... 卫和把君主之位让给卫扬之事一穿出来，齐国城顿时又热闹了几分。 “你听说了吗，卫侯把君主之位让给了卫世子。” “听说了，现在可不能称呼卫扬为卫世子了，该改口，称他为卫侯了。” “是啊，可卫侯为什么要把君主之位让给卫扬呢？”其中一人颇为不解地问道。 “废话，也不看看齐国公主什么身份，她可是名门闺秀，区区一个卫国世子的身份，还配不上公主呢，他继位成为卫侯，方是卫国最大的诚意。” 喧闹的声音传到晋世子府，两名侍卫耳尖，忙关上府邸大门，免得让这个消息传到晋世子的耳中，对卫扬来说，这当然是个好消息，可对姬还而言，这反倒是一个坏消息。 两位同是世子，一位迎娶齐国公主，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继承卫侯之位，而另一位却因为输了招婿之试，被关在府内，世子之位岌岌可危，截然不同的结果只怕是会引起姬还的不满，综合考量之下，他们兄弟二人才决定关上府门。 可外面的嘈杂声，姬还早已听到，他朗然一声，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世子殿下，没什么事！”其中一名侍卫回应道。 “不可能，我听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无事发生，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卫扬与庄姜要成婚了。”估算着时间，这个时间节点，也该是婚礼举办的日子。 两名侍卫互相望了眼，道：“不错，世子殿下，今天是卫世子与齐国公主成婚的大喜日子，我们兄弟二人怕您伤心，就没敢告诉您。” “胡说，大丈夫岂会因此等儿女情长之事而纠结。”姬还厉声一喝，他才不需要这两人的同情，“招婿之试是我落败了，这已是既定的事实，谁都没有办法改变。” 姬还还是挺落落大方的，更何况现在他该纠结的，并不是卫扬成为了齐侯乘龙快婿一事，也不是卫世子与庄姜公主两人成婚一事，而是他派去携地的使臣什么时候回来，把好消息带给他。 见姬还并没有过多怀疑，屋外的两名侍卫才舒了口气，若是姬还知道卫扬继承卫侯之位，恐怕他就会大发雷霆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让世子殿下再伤心难过，他们两兄弟商量之下才决定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姬还。 第六百八十三章 推敲 晋侯府。 砰！ 姬仇重重一掌砸在桌上。 “哼！王上这是压根就没把孤放在眼里！”在得知卫扬继承卫侯之位后，正如姬宜臼所料，姬仇是大发雷霆。 婚礼的举办，与继承君主之位，对卫国而言，可谓是双喜临门，可也不看看此次招婿之试，因为世子姬还的落败，让他这个方伯丢尽了颜面，可现在呢，卫扬年纪轻轻，便成为卫国君主，还没和他商量，这岂不是更不将他这个方伯放在眼里。 “君上暂且息怒，将卫侯之位让给卫扬的，可并不是王上，而是卫和，这是卫国的家事，即便没有王上的同意，也改变不了卫扬能成为卫国君主的事实，想必王上也正因为清楚这点，才顺水推舟，答应了卫和的请求。 再说了，此事事关重大，于齐侯而言，他自然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能嫁一个身份尊贵之人，他也好有面子，而对卫侯来说，这便是展现他的诚意，把卫侯之位交给卫扬，也算是对齐侯的一种承诺。”张然明分析道。 “然明先生，您说的固然有道理，可孤身为晋侯，却因此事丢尽了颜面，实在是无法向天下人交代。”对于此事，姬仇也是颇为自责，“若孤能再好好地教导还儿，也不至于落地今天这般田地。” “君上，事已发生就罢了，现在您要决定的，就是该立谁为世子，臣倒有个提议，您不妨把君主之位让给世子姬还。” “然明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姬仇的眼神变得极为凌厉，他冷冰冰地盯着张然明，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您可得给孤一个合理的解释。” “君上，世子殿下的确于招婿之试落败，也没能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但卫扬不一样，他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如今，卫和还把卫国君主之位让给了他，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在卫和心中的分量， 现在姬伯公子失踪九年后回来，天下人都在猜测，您究竟会立谁为世子，是继续让姬还公子守住世子之位，还是废除姬还公子的世子之位，改立姬伯公子为世子，众人皆不得而知，可您若是效仿卫和，将君主之位让给姬还公子，天下人定会对此事惊讶， 也能帮您攒回颜面，于招婿之试落败的晋世子姬还，竟然被立为晋国君主，这说明他定有些能力，天下人对姬还公子也会刮目相看，于您而言，也能...” “然明先生，还儿丢人丢的还不够多么，若按照您所说的去做，只怕是会让天下人嘲笑孤，身为方伯，竟然做出这种无理取闹的举动，孤还以为您有什么好办法，没想到您出的竟然也是个烂主意。”姬仇朗声笑道，“不过孤知道了，孤会考虑您的意见。” 张然明拂手一揖，道：“君上英明。” 他清楚张然明这番话的含义，意思是他完全没必要因为此事而纠结，卫扬身为卫国世子，继承卫侯之位理所当然，无非是时间节点的早晚罢了，但年纪轻轻，便成为卫国君主，自然会引来非议，到时遇到的困难，只会多不会少。 而反观晋国这儿，别说立晋国君主之位，即便是晋世子之位的人选，姬仇也得好好推敲推敲，两位公子各有所长，也各有优势。 与其说各有优势，不如说姬伯公子的优势全是由姬还公子给的，毕竟招婿之试的落败，没能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不念手足之情，狠狠地打了许多相信姬还公子的诸侯公子的脸。 但他也有优势，他唯一的优势便在于这九年的世子之位所得到的名望，而姬伯公子离开晋国九年，天下人还以为他是因为九年前得罪周幽王之后，被晋侯给逐出晋国，在天下人心里，与姬还公子相比，姬伯公子的实力还差了许多。 所以姬仇才迟迟没有做下决定，他仍在纠结，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胞弟姬成师大老远地从晋国跑到齐国，只为帮助姬还守住世子之位便与他大吵一架，身为晋国侯爷，他代表的可是晋国群臣的想法。 在卫世子卫扬与庄姜公主婚礼结束之前，他是万不可能下决定的，若贸然定下决定，消息传到晋国，到时可就难办了。 “君上，这么多天了，您好像还没去过世子府看望过世子殿下。”张然明虽然想帮助姬伯公子夺回世子之位，可现在对于姬还公子而言，也未免太不公平了些，甭说把他关在府中不让外出，这么多天了，姬仇连一面都没去看过他。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张然明清楚地注意到，姬仇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显然，他对姬还落败于招婿之试，没能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一事仍耿耿于怀。 要知道，晋国与齐国之前才刚刚结盟，若能联姻便是锦上添花，可谁能想到，堂堂晋国世子，竟然会落败于天下公认的废柴世子卫扬之手，到现在，姬仇还在为此事生气。 “不见。”姬仇毫不犹豫地回绝道，“这些天是得让他好好静静，也不看看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招婿之试落败也就算了，竟然还不念手足之情，还想害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的性命，孤对他真是失望透顶。” 话虽这么说着，但张然明清楚，姬仇不过是碍于面子，才不去看望姬还的，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对姬还公子失望透顶，没有决定世子之位便是最好的证明。 “王上，依臣之见，一直把世子殿下关在府中，这也不是一个好办法，而且，他也不一定会因为被关在府中不外出就会有所悔改，有所比较方能有所改变，不如放他出来，也好让他看看现在姬伯公子的状态，以及卫世子卫扬与庄姜公主成婚的盛大场面。” “这倒是个好办法，然明先生，此言颇有道理，的确，一直把他这么关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反思，若让他跟着孤等去看看这场面，或许他心里就会有些懊悔了。”姬仇同意张然明的想法，他站起身，厉声道：“然明先生，随孤一同前往世子府。” 第六百八十四章 误解 若张然明没提及这事，姬仇压根就没想着去看一看此时正被关在府中的姬还，招婿之试的落败，不念手足之情，已让姬仇对他无话可说。 用一个词来形容姬仇的心情，仅有失望可言，不过侯爷姬成师前来齐国一事，倒是让姬仇对姬还的印象有所改观。 本以为姬还被关在府邸无事可为，可没想到他竟然会想出这么个好办法，让身为侯爷的姬成师来替他求情，姬仇也不得不认真考虑在两位公子当中究竟选择哪一位公子为世子才好。 至于侯爷姬成师是否临阵倒戈，张然明也并未告诉姬仇，姬成师也更不会来与姬仇讲，毕竟他们两兄弟才刚刚为世子之位一事大吵一架，无论谁先找到对方，都意味着另一方选择了让步。 姬仇姬成师两兄弟皆心高气傲，绝不会率先低头来承认自己的错误，即便两人有些误解，他们也宁愿让误解一直在那儿而不去解开。 来到晋世子府外，却见世子府大门紧闭，姬仇脸上露出不快，向下人问道：“怎么回事，为何世子府要关着大门。” 下人连忙跑上前去敲门。 咚咚。 敲门声从府外传来，那两名侍卫面面相觑，奇了怪了，这个时间节点怎么会有人前来拜访，据说卫世子与庄姜公主婚礼即将举办，大家都应该前去参加婚礼了才对。 “该不会是来找世子殿下的吧。” “废话，这里是世子府，不来找世子殿下，还能找谁。”另一名侍卫是觉得既好气又好笑，这岂不是明知故问么。 抱着疑惑的想法，一打开府门，便见到熟悉的身影。 他们两兄弟见君上姬仇到来，忙跪拜道：“臣等见过君上。” “你们二人怎么回事，为何把世子府大门关闭，怎么，难道世子殿下还有事瞒着孤？”姬仇质问道。 “君，君上。”这名侍卫见到姬仇突然来访，吓的话都讲不清楚，支支吾吾地望着另一名侍卫：“大哥，您来讲。” “禀告君上，此事与世子殿下无关，是我兄弟二人擅作主张，关上府邸大门。” “哦？你兄弟二人做事皆讲原因，可今天这番行为倒是让人匪夷所思，莫非是还儿他想闯出来，你二人不得已才只得关上府门。”姬仇并不觉得他们兄弟二人会犯这种明显的错误。 那名侍卫解释道：“君上，世子殿下自从被关在府中，他就一直很安分，从未有想擅自离开此地的想法，我兄弟二人之所以关上府门，是因为今天是卫世子卫扬与庄姜公主两人成婚的大喜日子，且卫扬已继承卫侯之位，齐国城好不热闹，一片繁华， 而世子殿下却只能待在府邸不能外出，既然他无法见到这番繁华的景象，不如就别让齐国城的喧闹打扰到他，所以我兄弟二人才关上府门，免得扰了世子殿下的清净。” “我兄弟二人有罪在身，请君上责罚。”这两名侍卫跪拜在地，迟迟不起，任凭君上发落。 姬仇与张然明两人相视一笑，朗声道：“你兄弟二人何错之有？” 听到这话，他们兄弟二人有些懵圈，见到姬仇与张然明严肃的神情，他们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呢，原来只是来看望世子殿下罢了。 “好了，你们兄弟二人总喜欢多想，快起来，君上知道，这段时间你们也辛苦了，一直照看着世子殿下。”张然明忙扶起他们两人，道。 “不辛苦不辛苦。”他们两兄弟赶忙客气地回道。 此时，姬还正在屋内，他隐约听到屋外嘈杂的声音，心里嘀咕着，奇怪了，今天不是卫扬与庄姜成婚的日子么，这个时间节点大家也该都跑到婚礼现场去了，为何还会在世子府外闲逛呢。 不，不对，姬还只觉得有些奇怪，今天定是发生了其他事，否则，光是卫扬与庄姜两人成婚一事，齐国城虽然热闹，但府外也不敢这么喧闹。 “你们二人，给我过来！”姬还厉声一喝。 这一声厉喝，就连还在府外的姬仇与张然明等人都听到了。 那两名侍卫赶忙向府内望去，进而向姬仇问道：“君上，世子殿下召见我们兄弟二人，您看...” 只见姬仇摆摆手，道：“你们兄弟二人先去跟他聊聊，孤不过是想来看看，这些天还儿的表现如何。” 这两名侍卫刚想在姬仇面前替姬还说些好话，可话还没说出口呢，世子殿下便召见他们两人，他们两人忙跑到屋门外，问道：“世子殿下，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问你们，你们兄弟二人刚刚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姬还发现了一些蹊跷，就算齐国城一片热闹，他们兄弟二人也不该把府门给关上，难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还不能让他这个晋国世子知道的吗？ “没有，世子殿下，今天是卫世子与庄姜公主成亲的大喜日子，齐国城太热闹了，我兄弟二人怕您因此受刺激，才把府门关上的。” 这么说倒也有些道理，可姬还不乐意了：“怎么，你们两人还以为我气量狭小，区区乘龙快婿之位，我还没那么稀罕，快说，我不认为仅仅是婚礼一事，齐国城就会热闹到连世子府外都是喧闹声。” “世子殿下，若我兄弟二人将此事告诉您，您知道之后可千万不要责怪我兄弟二人。”他们清楚，若是把卫扬继承卫侯之位告诉姬还，他定会对此大发雷霆，所以，他们必须提前跟姬还说清楚，否则，免得到时候他们两兄弟又平白无故地挨了一顿骂。 “说吧，放心好了，我又不从屋子里跑出来，怎么可能为难你们两兄弟。”姬还满不在乎地说道，他自认为以他现在的心态，无论是什么样的挫折，他都能从容面对。 “世子殿下，今天卫侯已把卫国君主之位让给了卫世子卫扬，如今，他可不再是卫国世子，他已经是卫国君主了。”其中一名侍卫特意压低声音，轻悠悠地说道。 一瞬间，姬还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这个消息对他而言，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之前还在与他比试的废柴世子卫扬，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为了卫侯，一时间他只觉得难以接受这个消息。 第六百八十五章 大型检讨现场 “不可能！”姬还发怒地吼道，他心中隐约觉得今天有些不对劲，就算是卫扬与庄姜两人的婚礼，齐国城也不该这么热闹。 没想到，果真有其他原因，可这个其他原因竟然是因为卫扬继承卫侯之位，成为卫国君主。 “世子殿下，我知道您一时半会没法接受，可这就是事实。”两名侍卫劝说道。 “怎么可能，卫扬还这么年轻，在天下人心中名望也尚不如卫和，他凭什么能继承卫侯之位。”姬还在逃避现实，逃避自己不如卫扬的现实。 一场招婿之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足以证明卫扬其能力，也大幅度提升了他在天下人心中的名望，与其说是卫扬自己的表现，不如说是姬还等公子衬托到位。 “世子殿下，我二人有事相告。” “我不听，你们快走，不要在我面前晃悠，惹人心烦！”姬还已经不想听他们唠叨，只想赶走他们，一个人静静。 “可世子殿下，此事非常重要。”他们兄弟二人本想将姬仇前来世子府看望他一事说出来，却听见府外咳嗽一声，等他们回身望去，只见姬仇正摆手示意他们莫要多言。 于是他们两人便退至一旁，姬仇缓缓踏步向前，朗声一喝：“怎么，连孤来，你都会觉得心烦？” 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姬还忙打起精神，他清楚，来者正是自己的君父姬仇。 “见过君父。”虽然姬还在屋内，也见不到姬仇，但他还是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以表示对君父的尊重。 “怎么，卫世子继承卫侯之位一事，惹得你如此不满，你倒是跟孤讲讲，这是卫国的家事，为何你要因此大发雷霆。”姬仇朗声问道。 姬还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明白，刚才与两名侍卫的谈话皆被姬仇给听在耳里。 “世子殿下，臣给您提个醒，这可是您的一次机会，话就说到这儿，能领悟几分，全看您自己的了。”张然明给出提醒道。 ‘张然明也来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是选择帮助大哥的么，为何还来这儿，而且还说这番看似是提醒的话语？’姬还心里泛着嘀咕。 不错，姬仇此次前来，的确算是给了姬还一次机会，他被关在府中这么多天，姬仇也没来看望过他，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再怎么说，姬还也是晋国世子，在齐国城中却被关了起来，这说出去，他这个晋世子当的可真不是滋味。 反观大公子姬伯，却能自由外出，还能找寻帮手，若让两位公子在齐国城中比试一番，结果毫无疑问，若让天下人知道了，定会有人说晋侯真是偏心，明明这九年来世子姬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最后竟因为一场招婿之试的落败，就让九年的辛苦付诸东流。 姬仇也不想惹人闲话，在卫扬与庄姜婚礼举办前才会来见一面姬还。 “君父，不错，儿臣是挺无能的，招婿之试竟然败在废柴世子手中。” ‘你也知道。’听到这话，姬仇脸色凝重，若不是因为招婿之试的落败，他又何至于答应齐侯的请求，前去携地把卫扬与欧阳亮给救了回来，不然，他完全可以借虢公翰之手，消灭自己的心腹大患。 “儿臣知道，这是儿臣自己的过错，与别人无关，身为晋国世子，却胜不过一个废柴，传出去，儿臣脸上蒙羞，也让君父、晋国蒙羞，儿臣还不思悔改，大哥离开晋国九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儿臣不念手足之情，竟想加害于他，这些天儿臣想了很多...” 一番话下来，世子府简直就成为了姬还的大型检讨现场。 在旁观看的两名侍卫知道世子姬还这番话有夸张的成分，但他们也不会当着君上的面把世子殿下的真实想法给说出来，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才刚刚这么想着，却见姬仇听完姬还的自省后，厉声一喝：“你们两人过来。” 这两名侍卫见状，还正处在发懵状态，听见君上在唤他们，便赶忙走到姬仇面前，行礼道：“不知君上有何吩咐。” “孤问你们，世子殿下所言是真是假？” 姬还被关在世子府这么多天，他的表现究竟如何，姬仇也不得而知，而知道姬还表现之人，唯有这两人，他们可是一直守在世子府外，对世子这些天的表现定是了如指掌。 他们两兄弟面面相觑，一听到这话，屋内的姬还直冒冷汗，心也揪了起来，要知道，之前他可是想方设法离开世子府，皆被这两兄弟给拦了下来，而且，他还为难这两兄弟，那时谁知道君父会前来世子府看望他，还会让他自省，早知道他就表现的好一些了。 “这...”两名侍卫面面相觑，随后共同给出一个答复：“君上，世子殿下身份尊贵，我兄弟二人不敢妄自评论世子殿下。” “有何不敢，孤命令你兄弟二人回答。”姬仇厉声一喝。 一旁的张然明注意到这兄弟二人眼神有所躲闪，仿佛在隐瞒着什么，但这可是世子府，他也不想因为此事来为难他们。 “君上，世子殿下这些天的表现的确还可以，他也有所反省，一直在跟我兄弟二人讲，他要向卫世子卫扬多学习学习。”这两名侍卫说这番话，他们自己都觉得不信。 张然明才不会相信他们兄弟二人说的话，顾自己问道：“我问你们，侯爷有没有来过这儿？” 这个犀利的问题一瞬间就把这两名侍卫给问难住了，两人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姬仇厉声一喝。 “禀告君上，侯爷来世子府过，说是有要事与世子殿下商议，但我兄弟二人可以保证，侯爷并未与世子殿下见过一面，他就像君上您现在的状态一样，站在屋外与世子殿下讲话。”他们只想把关系撇得清清楚楚，免得世子姬还与侯爷姬成师连累了他们。 “果真如此。”侯爷姬成师会前来世子府与姬还商议，这已在姬仇的意料之内，毕竟，他与姬成师兄弟二人才刚刚大吵一架，可正是为了世子一事。 第六百八十六章 最优解 “姬还，你真的挺有本事的，竟然敢把侯爷喊到这儿来！”一瞬间，姬仇拔高音量，任凭谁，都听得出来，他话里有话。 “君父，儿臣有自知之明，被关在府内，儿臣已无与大哥争夺世子的优势，我便只得想其他办法，而叔父在晋国颇有名望，儿臣便想着，若他能出面劝说，定能让君父您回心转意，不废除我的世子之位。”姬还倒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姬仇虽然很欣赏姬还随机应变的能力，可身为侯爷的姬成师在晋侯府说的一番话着实刺耳，脸上忧郁的表情足以说明姬仇此时的心境。 张然明见状，忙替姬仇说道：“世子殿下，您可知道侯爷为了您，可是与君上大吵一架。” “竟有此事？儿臣不知，请君父责罚。”姬还脑子转得很快，一听到张然明这番话，他便立刻反应过来，“若儿臣知道叔父会因为儿臣的事与君父大吵一架，儿臣定不会把叔父请来了。” “孤可没说怪你，孤只是在想，成师是为何会答应帮你。” 这才是姬仇最为不解的地方，要知道，招婿之试的落败，可是让天下人以为，堂堂晋国世子姬还，竟然连一位废柴世子都打不过，而且还是以被秒杀的形式落败，传出去，丢人都丢大发了。 再说了，姬还不念手足之情一事，虽说姬仇吩咐过千万不要说出去，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姬还姬伯两兄弟争夺世子之位一事，已然人尽皆知。 而且姬还还被关在府邸不得外出，可以说，在与大哥姬伯争夺世子之位的这场比试中，姬还就一直处于下风，可谁能想到，身为侯爷的姬成师，此时竟然会选择帮助世子姬还。 当然，姬仇并不知道侯爷姬成师已经临阵倒戈，选择帮助大公子姬伯，不过，他还是按照固有印象对姬还刮目相看。 姬还心里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叔父姬成师之所以选择帮助大哥，便是在与然明先生讨论过后得出的结论，可现在然明先生就跟随在君父身边，难道君父不知道此事么。 或许这就是他脱离困境的关键所在，既然君父与叔父等人有信息差，不妨就利用这信息差，来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优势。 “君父，可能是叔父认为我更适合成为晋国世子吧。”姬还倒也变得厚脸皮起来，当然，在这种场景下，他必须得夸赞自己，如果，身为晋世子的他都不相信自己，那君父就更不会相信他了。 姬仇认可地点点头，一旁的张然明对姬还这些天来的改变是连连赞叹：“君父，看来世子殿下已经改观了不少。” “还儿，你看，就连然明先生都在夸奖你，要知道，若不是然明先生让孤前来世子府看你，恐怕等卫世子与庄姜公主的婚礼结束后，孤都不会来看你。” 姬仇的一番话更是让姬还疑惑了，现在对他而言，最大的不确定因素便是此时在屋外的张然明，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究竟会选择帮助哪位公子夺回世子之位。 张然明这么做也是有他的理由，他身为晋国谋臣，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想法来选择帮助哪位公子，而是，他会权衡利害，来做出最优解。 无论是姬还公子，亦或者是姬伯公子，无论谁成为晋国世子，对晋国而言，能带来的优势并不明显，相比较姬伯公子，姬还已经成为晋国世子长达九年，在晋国朝堂之上也颇有威望，群臣也都认为他将会成为晋国君主。 而且，姬还的能力，天下人也有目共睹，勤王之功，他可是起到了不少作用，虽说因为招婿之试的落败，让晋侯姬仇在天下诸侯公子面前丢尽了颜面，不念手足之情更是让姬还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 可毋庸置疑，现在若废除他的世子之位，只怕是会引起晋国群臣的不满，而反观姬伯公子，九年前被逐出晋国，仅凭这一点，足以让晋国群臣不相信他。 现在回来之后，也并未有亮眼的表现，唯一值得可圈可点的，恐怕也只是与齐侯的乘龙快婿卫扬的交情不错了。 但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情真的不错吗，张然明心中表示怀疑，要知道，他替大公子姬伯前往卫世子府充当说客时，卫世子虽然没说什么，但显然，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来，他对于帮助姬伯公子夺回世子之位一事，并不是很感兴趣。 一方面，卫扬并不想因为此事掺和到姬还姬伯两兄弟的世子之争中去，怕得罪晋侯，另一方面，之前姬伯公子在迷宫山的表现让卫扬颇为无语，他担心若姬伯公子重蹈之前的覆辙，只怕是会让卫扬也陷入困境之中。 换句话说，在张然明看来，现在两位公子，都不适合成为晋国世子，更不用说能继承晋侯之位了，所以，张然明才会摇摆不定，他倒是也想看看，世子姬还究竟还有怎么样的潜能。 若世子姬还表现不差，他定会选择站在姬还这边，并竭尽全力来帮助他。 “那就多谢然明先生了。”姬还心中虽然满是疑问，但他也清楚，要守住世子之位，他可不能再得罪张然明了。 话音刚落，只见府外一侍卫，正匆匆忙忙赶来，跪拜在地：“报！君上，卫世子与庄姜公主的婚礼即将举办，齐侯派我来请您前往。” “孤知道了。”姬仇微微一摆手，示意道，“还儿，若没什么事的话，孤与然明先生就先去大殿了，你们兄弟二人，可得照顾好世子殿下。” “是，臣等遵命。”那两名侍卫见状，忙踏步上前，拱手一揖，道。 说完，姬仇与张然明等人便要向府外走去。 “等等！”他们才刚刚向府外走去，却被屋内朗然一声给唤住了。 “世子殿下，您还有什么事？”张然明询问道。 “君父，然明先生，可否让我随你们一同前往。”姬还稍稍犹豫了会，才下定决心，这么说道，一直待在府内实在是太无聊了，而且也没法知道大哥现在的状态怎么样，他必须得离开这儿，也好为之后的打算作准备。 第六百八十七章 没一个省心的 话刚一说出口，姬还就后悔了，招婿之试落败暂且不提，陷害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一事，齐侯吕购还没找他算账呢，也并未追究晋侯的责任，只是以救卫扬与欧阳亮一事作为交换，此事暂且作罢。 若现在让姬还出现在众人面前，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落败者竟还有颜面出现在众人面前，或许他们会碍于姬仇的颜面，不多言什么，但私底下定会窸窸窣窣地讨论。 “怎么，嫌关在府邸闷了？”姬仇停下脚步，回身向屋子的方向望去，朗声问道。 姬还知道，君父好不容易来一趟，他必须抓住这次机会，一直被关在府内，大哥若找寻办法来对付他，对他而言可谓是降维打击，两人的差距只会越拉越大。 而他要与大哥较量，争夺世子之位，首先要做到的，就是离开这座世子府，与其留在此地白白浪费时间，还不如离开想想办法如何守住世子之位。 “君父，儿臣已被关在这儿许多天了，也没犯什么大错，此次卫世子与庄姜公主两人成婚，儿臣也想见见世面，正因为知道自己不如卫世子，才想看看自己与他，到底有多大差距，儿臣也好提升自己的能力。” 与平时的表现不同，平时的姬还狂妄自大，而今天的姬还倒是异常谦虚，张然明笑而不语，他知道姬还这么讲的理由，他当然是为了能离开世子府，然后冠冕堂皇地讲了这么一通。 “此话当真？”姬仇说话的语气中带有些许怀疑。 “那是自然，君父，儿臣已与之前不同，被关在府邸的这几天，我一直在反思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是儿臣不对，望君父能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姬还的语气颇为诚恳。 姬仇感觉得出来，姬还显然是悔改了，他望了眼张然明，在等待然明先生的意见，可张然明并没有多言，他可不想再掺和这件事了，免得惹来麻烦。 “然明先生，您觉得...”姬仇见张然明并未提出意见，便向他问道。 张然明叹了叹气：“君上，世子殿下之前的表现的确不尽如人意。” 听到这话，姬还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能否离开世子府，全看张然明的表现了，他是既期待又担忧，期待的是张然明表现总是出乎他的意料，或许还真会在君父面前替他说些好话，担忧的是张然明可是选择帮助大哥，若他在君父面前说不放他出来，那他不是白费功夫。 “但是，他能让侯爷大老远地从晋国赶到齐国，足以说明其仍有些能力，再说了，身为晋世子，身为招婿之试的比试者，他若不在场，天下人还会以为君上您已有废除他世子之位的打算，这只怕是不大好的。”张然明打算再给姬还一次机会。 “然明先生，您的意思是，让孤带还儿一同去参加卫世子的婚礼？”姬仇问道。 张然明肯定地点点头，道：“不错，君上，这也是一个让世子殿下好好反省自己的机会，招婿之试落败，他与卫世子之间定有些差距，也正好通过此次机会，来看看两人之间的差距究竟为何。” 姬仇稍稍思索了会，他唯一的担忧就是齐侯吕购不会同意此事，而且卫扬与姬还两人之间也颇有矛盾。 “君上，今天是卫世子与庄姜公主成婚的大喜日子，来者便是客，虽说卫扬与世子殿下颇有恩怨，但他看在今天的份上，也定不会对世子殿下有所不满，再说了，这兄弟二人会看住世子殿下，也定不会让他随便乱跑。” 两位公子究竟谁更适合世子之位，张然明仍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给姬仇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们二人，能保证看住世子殿下么。”张然明唤道。 那两名侍卫听到后，赶忙走到张然明面前，站直身子，朗声回道：“然明先生请放心，我兄弟二人定会看住世子殿下，绝不会让他再惹出麻烦。” 此时在屋内的姬还是哭笑不得，但为了能离开这座世子府，他也没有反驳。 “来人，把世子殿下给放出来。”在得到这两名侍卫的保证后，姬仇才放心地吩咐下去。 吱呀一声，只见屋门缓缓打开，姬还自己也不知道他被关在府内多久了。 “呼。”姬还舒了口气，见到姬仇与张然明后，他拱手一揖，道：“见过君父，见过然明先生。” “客套话就免了，这么多天在府内反省，也不知道...” “君父且放心，儿臣知道错了。”还没等姬仇说完，姬还便抢着答道。 “还儿，要不是然明先生替你说话，孤才不会让你一同去参加卫世子与庄姜公主的婚礼。”显然，姬仇对姬还丢了他颜面之事，心中仍然耿耿于怀。 “多谢然明先生。”话音刚落，姬还就客客气气地向张然明行礼道，他清楚，现在他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张然明，其想法飘忽不定，明明是选择帮助大哥，现在却为了放他出来向君父求情，在他面前，还是得表现好一些，免得惹恼了他，自己又被关了回去。 “世子殿下，您与大公子之间的世子之争，臣倒是想看看您究竟会有怎样的表现。”张然明倒是直白，他之所以会在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帮助姬还，便是因为他还没确定姬还姬伯两位公子究竟谁才更适合成为晋国世子。 “好一个世子之争，你们兄弟二人就没有一个让孤省心的。”听到张然明这番话，姬仇理解了侯爷姬成师大老远地从晋国赶到齐国的原因，原来是世子姬还与大公子姬伯两人争夺世子之位，各自在想办法。 “君父勿怪。”姬还忙答道。 “哼，我们走。”姬仇一拂衣袖，转身便向府外走去，“可莫让齐侯他们久等。” 众人见姬仇离开世子府，便忙跟上他的步伐，向婚礼举办的大殿走去。 姬还见状，他攥紧拳头，君父并没有责备他，便是默认他与大哥之间的这场世子之争，谁才能成为世子之争的赢家。 ‘大哥，我定不会手下留情！’姬还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第六百八十八章 降维打击 时间过得飞快，齐国城中百姓刚刚还在对卫扬继承卫侯一事议论纷纷，现在便已都来到大殿，也就是婚礼举办现场。 “这举世瞩目的婚礼，我等怎能缺席。” “是啊，若错过这场婚礼，可就再也见不到这样的场面了。” 前来之人脸上皆挂着笑容，他们很期待，也能想象得到，这场婚礼的盛大。 姬伯公子与师服先生两人早早地便已赶来此地等候，就连侯爷姬成师也很期待，他倒是想看看卫扬是如何答应然明先生，要帮助大公子夺回世子之位的。 而且，当他刚来到齐国之时，最先见到的公子便是卫世子卫扬，那时他就断定，此人实力定不容小觑，更不用说他现在都成为了卫国君主。 “大公子，卫世子进步迅速，让人始料未及，您可得加把劲了。”姬成师来到姬伯公子等人身旁，找寻了个位置坐下，笑着说道。 姬伯并没有否认，相反，他还很佩服卫扬，之前在鲁国之时，他便与卫扬打过交道，知道此人重情谊，也有不俗的实力，而后，在齐国之时，如何对付三弟姬还，皆是他一人在计划，仅从此来说，姬伯就对他非常钦佩。 “叔父言之有理，吾不如卫世子也。” “现在恐怕要改口了吧，可不能称呼他为卫世子了。”姬成师朗声笑道。 “继位为君，乘龙快婿，谁能想到一年前还被称为废柴的卫世子，竟能一跃，成为众人无法比拟的存在，大公子，侯爷，你们说是吗？”师服先生对卫扬的评价可谓是相当之高。 姬伯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殿外朗声一喝。 “方伯驾到！” 晋侯姬仇贵为方伯，不仅得益于天子姬宜臼的封赏，更是因为晋国强大的实力，足以与在携地称王称霸的乱臣贼子虢公翰相抗衡，不，与其说是相抗衡，不如说其打败虢公翰是绰绰有余。 卫世子与庄姜公主的婚礼，可谓是最为隆重，天子姬宜臼本要回到洛邑，却因为他们两人的婚礼留在齐国，打算祝福之后再离开。 而身为招婿之试主角之一姬还的父亲，晋侯姬仇，虽然因为姬还的落败在天下诸侯面前丢尽了颜面，可他也并没有离开晋国，反倒是留在齐国，打算参加完婚礼后再离开。 跟在他身后的可是贤臣张然明，宣王张仲之子，为天下人所尊敬。 只是之后的一位，却是让姬伯心里咯噔了一下，让众人开始窸窸窣窣地议论起来。 他的出现，众人自然会议论。 “他怎么会来？” “他怎么有脸来？” “落败者，竟还敢来？” “听说了吗，我听说他可是不念手足之情，还差点害了大公子吕禄甫的性命。” “别胡说，今天可是卫世子与庄姜公主成婚的大喜日子，来者便是客。” 众人的讨论声渐渐消失，或许是碍于晋侯姬仇的颜面，他们也不好当着本人的面议论。 “他怎么来了？”见到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身影，姬伯公子向一旁的师服问道。 他们两人谁也没想到，一直被关在世子府的姬还，此时竟然会出现在婚礼现场，而且是跟随在姬仇身边。 “这...”发生这样的现象，就连师服先生也无法解释，他实在是想不到君上会把姬还放出来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姬成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叔父，您此话之意是？”见姬成师对此有所了解，姬伯忙向他问道。 “大公子，您与三公子之间的这场世子之争，将会变得极为精彩。”姬成师是看破却不说破，若把真实情况说出来，那可就太没意思了，还不如让大公子自己去猜。 “叔父，您跟我讲讲。” 姬伯话还没说完，却见姬成师站起身，答道：“大公子暂且留在此地，吾要去见大哥一面。” 对于姬伯的提问，姬成师并没有给出自己的答复，但他心中已有了答案，在场众人，在大哥面前，能把世子姬还给放出来的，有且仅有一人，也唯有他，才有能力做到此事。 只是他越发搞不懂张然明到底在想些什么，之前明明与他商量好，要帮助大公子夺回世子之位，可现在呢，把三公子姬还从世子府放出来，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等姬成师离开后，师服语气冷冰冰的：“看来侯爷定是知道些什么，但出于什么原因，他不肯跟大公子您讲。” 正如师服推测的一样，姬成师当然知道，能让姬还离开世子府之人是谁，可虽然知道，却不能贸然告诉大公子，毕竟，姬还从世子府离开，此事颇为蹊跷，就连姬成师他自己，都没有弄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大公子，您看，三公子他身边一直跟随着两人。”师服眼尖，他一下子就注意到跟随在姬还身边的两名侍卫。 这两人的面孔他们是相当熟悉，不就是一直守在世子府外的两人么。 为何他们也会一同跟来，与其说是跟着姬还，不如是说是看着他。 而且，无论姬还走到哪儿，那两名侍卫就会跟到哪儿，与姬还保持一定的距离，师服大胆推测：“大公子，依臣认为，此次三公子能离开世子府，估计是暂时的，或许是有条件交换。” “师服先生，此话怎讲？”姬伯连忙问道，本希望于姬还一直被关在府邸，那么他就可以以降维打击的形式来与三弟争夺世子之位。 毕竟，一直被关在世子府的姬还，对外面的消息不是很了解，这样的话，他们两人之间就会形成一定的信息差，正是因为这样的信息差，他便可以争取到侯爷姬成师的帮助，也可以得到卫世子卫扬的帮助。 可以说，在姬还被关在世子府的这段时间里，姬伯就利用这些信息差，一点一点挽回这九年来他与三弟之间的差距。 可现在倒好，三弟姬还从世子府离开，他对姬还唯一的优势，信息差将不复存在，这对姬伯而言，是极为不利的，自己的优势瞬间消失，就连本该帮助他的侯爷姬成师，他的态度也突然变得摇摆起来，姬伯心中只觉得有些不安。 第六百八十九章 大费周章 “大公子，您不觉得有些蹊跷么，虽说三公子跟随君上一同前来大殿，可您仔细观察一下，便能发现三公子与君上的距离，仿佛是固定的，无论君上走到哪边，三公子都会与其保持一定的距离。” 听师服先生这么一讲，姬伯仔细观察了下，发现还真是这样，不仅如此，那两名侍卫还一直形影不离地跟随在姬还身边，颇为戒备，生怕出一丝差错。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姬伯只觉得这两名侍卫是君父派来保护三弟的，可这也说不通，三弟武艺又不差，况且这是在齐国，又没什么危险，为何要派人保护呢。 “大公子，这两人可是一直守在世子府外的，他们可是负责看住世子殿下，这说明此次世子殿下前来大殿，是君上同意的，但同时也有交换条件，他必须得在规定的范围内行动，且一直有人看着他。” 听到师服先生这番话，姬伯恍然大悟，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君父姬仇并没有完全原谅，此次之所以让他来参加卫世子与庄姜公主的婚礼，不过是他自己提的请求罢了。 但话虽如此，可姬伯对姬还仍是万分提防，要知道，曾在鲁国，在齐国城的府宅中，姬还是丝毫不念手足之情，一心想解决他，若非众人在旁相助，只怕姬伯已命丧姬还之手。 他朝姬还的方向望去，跟随在姬仇身边的姬还注意到一阵目光向他袭来，他忙对视回去，两位公子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却见姬还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中也有带有自信，仿佛在告诉大哥：“这场世子之争，他赢定了。” 姬伯想不明白，明明现在姬还才处于劣势，可为何他还能露出这么自信的神情，他攥紧拳头，颇有些生气。 师服见状，忙劝道：“大公子不必与他一般见识，他不过是想挑衅您，让您乱了方寸，若说在晋国，可能您与他之间的实力仍有差距，可现在是在齐国，等卫世子与庄姜公主的婚礼结束后，您的名望将会大幅度提高，到时三公子将不会是您的对手。” 他有些紧张地望着姬伯公子，要知道，之前迷宫山之时，便是因为姬伯意气用事，才险些坏了大事，他现在可不能让大公子再鲁莽行事了。 却见姬伯一拂手，道：“师服先生，请放心，我不会再犯之前的错。” 他的语气缓慢而又肯定，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也在为之前的所作所为而自责，若自己能再配合一些，也不至于让卫世子大费周章。 既然这是在齐国城，卫世子卫扬都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而且他还得到了卫扬帮助的承诺，接下来，他只要按计划的一样，夺回本属于自己的世子之位即可。 姬还没有想到，被关在府邸这么多天，外面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富丽堂皇的宫殿，早已布置好的婚礼现场，一想到今天是卫世子卫扬与庄姜公主举办婚礼的日子，他心中不免有些羡慕。 ... 大殿上，上座之人，便是周天子姬宜臼，左右各有一位贵座，分别为齐侯吕购与卫侯卫和，两人皆是此次婚礼主角的家长。 而客座之人，便是天下众诸侯公子。 晋侯来的有些迟了，但一见到他前来，众位诸侯纷纷站起。 楚君熊仪率先说道：“晋侯，大家可都等着您呢。” 姬仇跨步上前，并未多言，只是笑着摆了摆手，随即面向上座之人，他与虢公翰不同，虢公翰对携地天子姬余臣态度模棱两可，可他对姬宜臼的态度，仍是臣对君的态度。 却见他拱手一揖，行礼道：“见过王上。” 众位诸侯公子见姬仇行礼，也纷纷行礼。 “众卿无需多礼，今天可是齐侯小女与卫侯公子两人成婚的大喜日子，孤自当备上一份大礼。”姬宜臼朗然一声，语罢，他一拂手，示意下人把他备好的礼物呈上来。 一尊玉鼎呈现在众人面前，姬宜臼缓缓站起身，道：“孤就先祝贺齐侯与卫侯了。” “恭喜齐侯，恭喜卫侯。”姬宜臼话音刚落，众位诸侯纷纷站起身，向吕购与卫和两人道贺道。 吕购与卫和两人一同站起，抱拳作揖，回道：“吾二人便谢过王上的这份大礼了。” 玉鼎示尊贵，身为天子的姬宜臼拿出这番大礼，足以证明其对这场婚礼的重视程度，莫说姬还羡慕，就连晋侯姬仇也颇为羡慕，他心中还在想着，要事姬还能赢得招婿之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现在得到这尊玉鼎之人，可就不是卫侯了，而是他。 “方伯请入座。”姬宜臼一拂手，道。 “齐侯真是好福气，孤听说这婚礼现场可都是您的乘龙快婿亲自布置的，今日一见，果真非同凡响。”姬宜臼对卫扬称赞道。 他刚来到大殿之时，见到大殿布置的场景，可谓是啧啧称赞，他没想到，卫世子竟还有此等本事，能把婚礼现场布置的这么好。 “是啊，吾之前还真是小瞧这卫世子了，吾还以为他跟之前一样，是一位废柴公子，可谁能想到，他能赢得招婿之试，破解重重难关，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一旁的郑伯掘突也夸赞道。 “郑伯，您现在还说他是废柴公子，这恐有些不妥吧，他现在可是齐侯的乘龙快婿，再这么说，当岳父的可就不乐意了。”秦侯嬴开笑着说道。 “无妨。”吕购一摆手，笑着说道。 “能当齐侯的女婿也很不容易，齐侯您也真是的，竟然摆了这么多道考验。” “话不能这么说，庄姜公主可是齐侯唯一的女儿，替女儿着想，齐侯可以说是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职责！” 众位诸侯谈论起来，晋侯姬仇倒是没有多言，众人也很清楚，此次招婿之试的落败，没能与齐国结为亲家，姬仇心里定有些不满，但同时，今天可是齐侯宝贝女儿成婚的大喜日子，若没些热闹气氛，倒成了不给齐侯颜面，正因为他们清楚这点，才会摆出这番态度。 第六百九十章 隆重的婚礼 这是一场盛大的宴席，天下诸侯已悉数到场，都在等待这令人期待的一刻。 身为卫侯的卫扬，与齐侯宝贝女儿庄姜的婚礼。 “公主殿下，准备好了吗？” 庄姜微微颔首，小香便摆手向奴婢们示意。 她们拾起厚重的华服，小香掀开马车的车帘，搀扶着庄姜坐上马车。 此时的她，便要待在公主府静静等待准新郎卫扬的迎亲。 另一边，卫扬也已梳妆打扮，从小到大，他还没这么讲究过，清秀的脸庞，伴随着淡妆，显得更为英俊。 得体的衣裳更能衬托出卫扬的精气神。 “不错不错。”得臣望着卫扬，满意地点点头：“终于有点模样了，这才配得上小妹。” “二哥，敢情您之前还认为我配不上吗？” “没有的是，你二哥我多有眼光，自从一来到卫国，我就慧眼识珠，发现了你这个好妹夫，在卫侯面前可是拼命举荐你，否则，你哪有机会参加招婿之试，更不用说成为我的妹夫了。”得臣每次都拿这件事来说事，卫扬也懒得反驳他了。 “好了，差不多该出发了，小妹可还在等着你呢。”得臣招呼道。 周制婚礼较为繁琐，父亲蘸子，新郎要接受赐酒一饮而尽，再动身前去迎娶自己的新娘，所以，卫扬的第一站，便是大殿。 ... 婚礼现场，大殿之上。 众人正在窸窸窣窣的讨论，只听见殿外朗声一喝：“恭请新郎！” 他们便立刻闭上嘴，静静地等待着今天的主角。 卫扬昂首阔步，与一年前还被称为废柴世子的他截然不同，今天的他尤为帅气，尤为精神。 多亏了得臣的帮助，今天的卫扬看起来是无比帅气，更是让在场的观众啧啧称赞，之前他们还没发现卫扬原来这么仪表堂堂，主要是因为晋世子姬还等人抢了他的风头。 可谁能想到，一年前还是卫国废柴世子的卫扬，如今摇身一变，竟然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现在还是这场婚礼的主角。 “这还是我认识的卫世子吗？” “要改口了，他现在可不是卫世子了，他现在可是卫侯！” “卫侯，请。”身为天子的姬宜臼一拂手，示意道。 只见齐侯一摆手，下人便呈上酒盏与一壶酒，放在卫和面前。 卫扬缓缓踏步向前，拱手一揖，道：“见过王上，君父，以及各位诸侯。” “卫世子，不，现在该尊称你为卫侯，今天是你与庄姜公主大婚之日，又因为你有勤王之功，且给孤带来了这么精彩的一场表演。” 一提及表演，姬仇的脸色就凝重了些，他知道，王上姬宜臼所说的表演，指的就是卫扬与姬还两位公子之间的招婿之试，以秒杀的形式落败，对卫扬而言，自然是大出风头，可对姬还而言，却是丢尽了颜面。 “鉴于此，孤今天便送你一个礼物，来人，孤封卫侯卫扬为大周司徒，袭卫和之位！”姬宜臼朗声道。 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卫扬能赢得招婿之试已然不易，卫和把卫侯之位让给他更是让他们不解，现在天子姬宜臼竟然还封卫扬为司徒，这着实让众人感到意外。 “多谢王上！”卫扬反应极快，受到封赏后，立刻跪拜在地，叩首道。 “臣代儿子多谢王上。”卫和一拂衣袖，跪拜道。 “司徒请起，请您替卫侯蘸酒。” 卫和接过下人递来的酒壶与酒杯，缓缓端起酒壶，斟满酒，随后递给卫扬。 卫扬从卫和手中接过酒杯，他看得出来，君父的手有些颤巍巍，但明显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他高兴，替自己的儿子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了齐侯乘龙快婿，如今还继承父亲之位，为大周方伯而高兴。 卫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放下酒杯，朗声唤道：“王上，君父，各位诸侯，卫扬先行告退。” 第二站，便是公主府，在拜见君父与王上后，卫扬便向公主府的方向赶去。 ... 公主府。 “这卫世子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来。”一旁的小香轻声嘀咕着。 正端坐着的庄姜听到后，轻声斥道：“小香，不可乱说，婚礼流程繁琐复杂，他需先去大殿见过父侯与王上，才能来迎亲。” “公主殿下，您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小香是完全不懂这个流程，但她惊讶于庄姜竟然知道这婚礼流程。 “我，我做了功课。”庄姜压低声音，有些害羞地说道，知道今天是她成婚的日子，她昨天便好好地了解了下具体流程，免得到时不知所措。 小香恍然大悟，笑着说道：“原来公主殿下这么期待婚礼啊。” “那是当然，小香，你可不能乱说。” 话音刚落，小香还没听完庄姜讲话，便指着前面喊了句：“卫世子来了！” 一离开大殿后，卫扬几乎是用飞一般的速度向公主府赶来。 刚一见到卫扬，小香就用抱怨的语气说道：“卫世子，您来的也太慢了些，我们都等您好久了。” 卫扬笑了笑，抱歉地说道：“小香姑娘，这流程有些繁琐，让公主等了会也没办法，还望您能原谅。” “罢了，看在今天是你与我家公主成婚的大喜日子，我就不追究了。”小香摆摆手。 短暂会面后，众人便向大殿的方向赶去。 ... 大殿上，众人还在议论刚刚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卫国世子卫扬，在夸赞其能力不凡，年纪轻轻便能继承卫侯之位，还被天子封为司徒。 还没夸赞完，殿外又是朗声一喝：“恭请新郎新娘！” 众人忙安静下来，向殿外的方向望去。 这位尊称齐国公主的庄姜，可是生得一副好容颜，身世显贵，宛若仙女一般，他们之前在卫扬与姬还两人比试时曾见过她一面。 “好一个卫侯，与公主殿下真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啊。”众人纷纷夸赞。 也是，今天的卫扬好好梳妆打扮一番后，与庄姜公主站在一起，两人显得格外般配。 两人缓缓踏步，向前走去，走到中心处，众位前来的宾客纷纷站起，注视着这对新人，纷纷喝彩道：“恭喜卫侯，恭喜公主！” 第六百九十一章 酒筵 从卫世子到卫侯身份的转变，卫扬一时半会还没适应。 现场又有这么多身份尊贵之人看着，身边还有自己喜欢的人，卫扬紧绷着身子，攥紧拳头，手心里冒着汗。 “别紧张。” 柔和的声音传入卫扬耳中。 卫扬将目光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他身边的庄姜在鼓励着他。 这可是他与庄姜的婚礼，身为新郎官，作为婚礼的男主角，怎么能有所怯场呢，齐侯可是最讨厌懦弱的人。 他今天表现如何，被众位诸侯看在眼里。 “别怯场，还有她在。”他在心里鼓励着自己。 这样想着，卫扬的脚步变得沉稳，眼神变得坚定，气场也随之而来。 本替他捏了把汗的得臣此时也放下心来，自信的神情洋溢在他脸上，得臣知道，他能镇住全场。 “新人上前，行沃盥礼。” 周制婚礼中并没有夫妇拜堂之礼，所谓沃盥，是指新人入席前的洁手洁面。 酒盏已备好，卫扬与庄姜两人分别入席，相对而坐。 交换酒杯，分别盛酒，放置新人面前。 两人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饮酒入喉，却极苦，两人微微皱眉，随后相视一笑，喜庆的日子，可不能有抱怨。 在众人的见证下，卫扬与庄姜的正婚礼已结束。 吕购与卫和一同出列，拱手作揖，面向天子，道：“恭请王上贺词。” 众人皆期待着，能得到大周天子的祝贺，使多少人艳羡。 此时，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上座之人，姬宜臼缓缓站起身，朗声道：“今天，孤受邀出席两位新人的婚礼，一位，是大周司徒卫侯，孤之能臣也，另一位，则是齐侯小女，两人门当户对，天造地设，有孤见证，卫侯，您可莫要负了她。” 两人再拜。 自此，正婚礼才算结束，众人也纷纷入席，这场酒筵，现在正式开始！ ... “终于回来了。”携地到齐国城路途遥远，使臣赶路赶了好久，才终于赶回到齐国，说是去寻求虢公翰等人相助，可最后得到的，不过是他们的一句承诺罢了。 但至于他们会不会按照说的那样去做，身为晋世子的使臣，他就不得而知了。 走进齐国城，好不热闹，街上洋溢着过节日般的喜庆。 不消多想，他就能猜到，今天是卫世子卫扬与庄姜公主成婚的大喜日子。 不过，他可不是这场婚礼的客人，他回到齐国城的目的地，就是晋世子府。 可来到府外，却发现府门紧闭，府外是一人都没有。 咚咚。 他敲了敲门，府内也没声音传来。 “奇怪了，既然不在世子府，那又会在哪呢？”他心里嘀咕着。 依照他对世子殿下的了解，以他现在的处境，若是想擅自离开世子府，这是毫无意义且不可能的事，虽说世子殿下师从荀成将军，可他的武艺与那两兄弟相比，仍相差甚远，不然，君上也不会把这个重任交给他们。 排除这个可能后，他唯一能得到的结论，便是世子殿下跟随君上，一同前去大殿，参加卫世子与庄姜公主的婚礼。 为验证自己的猜测，他稍作停留，便向大殿方向赶去。 果然不出其所料，在大殿外，他向殿内望去，便看到世子姬还正乖巧地坐在一个位置上，身后还跟随着那两名侍卫，能来大殿也是有交换条件的。 姬还很苦闷，身为晋国世子，好歹也算此次招婿之试的主角，他竟然没法与各位诸侯公子一席，与之相对的，反倒是大哥姬伯与众位公子相谈甚欢。 这世子之位，已形同虚设。 “晋世子也不过如此。”与他同桌的宋国小公子宋豪，不经意说了这么一句。 说是无意，但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宋豪话有所指，指向之人正是晋世子姬还。 “小公子，您此话何意？”被一位废柴公子给说了，姬还可不能当作没听到。 “没意思。”宋豪漫不经心，只是顾自己用餐，敷衍地回了他句。 “小公子恐怕没资格说我吧，遥记得，招婿之试刚举办之时，您可是第一个落败的，被人利用，宋卫之战的罪魁祸首可是您，被人生擒，废柴名号实至名归。”姬还话中带刺，虽被关在府中这么多天，但他犀利的语气仍未发生变化。 “你！”宋豪哪说的过姬还，他不过才稍稍把话给说的重了些，宋豪便已经坐不住了，恨不得冲上来与姬还厮打一番。 才刚想站起，却见到站在姬还身后的两名侍卫，他下意识地把椅子朝后挪了挪。 那两名侍卫的眼神犀利，一看就不好惹，宋豪也有自知之明，之前捣乱，已经给父侯添了不少麻烦，身为宋国前来齐国的唯一一位公子，没有上座已是丢人，更不用说现在还坐在这么偏僻的位置。 姬还就算于招婿之试落败，再怎么说他也是晋世子，身份尊贵，虽说此次晋国的门面担当是刚刚回来的大公子姬伯，可世子之位并未易人，只是为了给齐侯一个交代，姬仇才不得已一直派人看住姬还，免得他再误食。 刚刚拔高音量的宋豪，瞬间声音就轻了半分：“晋世子，姑且再尊称您一声晋世子，您说我是废柴公子，可您呢，落败于废柴公子之手，这不是在告诉天下人，堂堂一个晋世子，竟然连废柴都不如，可笑，可叹。”说完，宋豪便大笑起来。 同桌之人只是静静地看着晋世子姬还与宋国小公子宋豪两人，听着两人拌嘴吵架。 姬还倒没有因为宋豪的这番话而生气，反倒是颇为淡定：“小公子，您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卫扬怎会是废柴公子呢，他已经继承卫侯之位，成为卫国君主，而您，您觉得宋侯会立您为宋国君主吗？” 这番话是问到关键了，虽说宋侯很看重自己的小儿子，但他也清楚，宋豪可不是成为君主的料，带他来齐国，也完全是因为他任性，自己偷偷藏在行李箱中，跟着一同前来罢了。 能让他出席婚礼酒筵，已经是最好不过，更不用说让他上座。 第六百九十二章 祸从口出 “这家伙，为何偏偏要招惹世子呢。”那两名侍卫扶着额头，颇为不解地讨论道。 碍于这是场酒筵，若换作平时，宋豪才不管对面是何人，既然敢招惹到他，就要做好被他反骂的准备。 可谁让他大摇大摆在王公主府邸吃饭菜，被人抓到尚且不提，见到芸茹公主认不出来，甚至恶言相向，宋侯的脸面都被他给丢尽了。 晋世子姬还也是不遑多让，落败于废柴世子之手，把姬仇给他争取来的机会拱手相送，丢尽晋侯的颜面，还不念手足之情，与多年未见的大哥争夺世子之位，就连齐国大公子吕禄甫都被卷入他们的世子之争，还险些送了性命。 能让姬还参加两位新人的婚礼，已经是齐侯吕购对他的最大宽容。 再提过多的要求，都只能称为奢求。 正如宋豪不敢当着这两名侍卫的面与姬还大吵一样，姬还也碍于宋豪身边的华能将军，也不好太不给面子。 “小公子，莫要多言，吃菜，君上若是知道了。”华能冷眼一瞥宋豪，若不是他与纪国豺狼兄弟联手陷害他，即便宋卫之战无法避免，有他在，也定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可现在呢，天下人都知道，宋国落败于卫国，实力虽然强横，却也不过如此。 这可是为庆祝卫扬与庄姜成婚而举办的酒筵，他们两人若是在酒筵上争吵起来，那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无论如何，华能与那两名侍卫都心知肚明，绝不会让他们在此争吵起来。 姬还与宋豪在这个时候也变得极为聪明，清楚状况为何，话说到一半反倒都笑了起来。 “有成有败很正常，小公子是被人陷害，宋卫之战本可避免。” “若不是因为豺狼兄弟，我何至于落得现在这个地步，他们两人是被关在大牢里，若让我抓到他们。”说完，宋豪攥紧拳头，全然忘了在大牢里，自己被豺狼兄弟耍得团团转。 姬还心里苦笑，这宋国小公子恐怕还不知道，宋卫之战的罪魁祸首，正是此时与他同桌的晋世子姬还，若不是他吩咐豺狼兄弟去宋国掺和此事。 以宋侯的脾气，定不会擅自允许宋豪带兵攻打卫国，也不会让宋豪落得一个被欧阳亮给生擒的下场，甭说宋卫之战会落败，就连宋卫之战，都压根没法打起来。 可惜宋豪并没能猜到豺狼兄弟听命于姬还公子，若他能猜到，以他的脾气，也不会对姬还这么客气。 “晋世子也莫要伤心，虽然您被关在府邸这么多天，大公子也争取到了很多优势，但您守住世子之位还是很有可能的。” 听完宋豪的话，姬还非但没觉得心情有所好转，反倒脸色是变得更为凝重。 华能见状，连忙端起酒杯，向姬还敬道：“晋世子，我家小公子不会说话，但他是出于一片好心，望您莫要因此责怪于他，请见谅。” 华能也算是天下闻名的名将，他的面子，姬还怎敢不给，忙端起酒杯，回敬道：“华能将军言重了，小公子也是出于好心，我又怎会责怪他呢？” “那就好，那就好。”华能这才放下心来，君上可特意嘱咐过他，千万不要让宋豪再惹麻烦，与晋世子姬还一桌是出乎华能的意料，两人险些吵起来，他也完全没想到。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宋豪见到身为晋世子的姬还，竟然落魄到与他一桌，就忍不住嘲讽他几句，可谁知道，姬还心高气傲，被他这么说了，哪会留情，自然是会说回来，而宋豪又说不过姬还，只能由华能出面，请姬还公子给个面子。 “小公子，别胡乱言语，难道你忘了之前的事？”华能压低声音，神色严肃，提醒着宋豪。 宋豪听到后，赶紧闭上嘴，祸从口出，能留在齐国城已是最大的幸运，还能品尝到许多美食，倘若再犯错，恐怕君父会立刻将他赶回去。 “用餐，用餐。”话音刚落，华能脸色骤变，笑着对众人道。 来找寻姬还的下人见到这个场景，只觉得奇怪，要知道，没有君上的命令，姬还公子怎敢来此地参加酒筵，可看这模样，世子来参加酒筵明显是君上同意的。 ‘真是奇了怪了。’他心里这样想着，本想去一问究竟，可现在这种场合，他还是莫要捣乱了，不如在殿外安静等候，等姬还离开后再告诉他携地状况。 ... “这卫扬也真是的，安排这么个座位给吾，还说是帮了我忙。”姬伯颇为抱怨地说道。 一旁的师服先生赶忙压低声音，道：“大公子，您莫要胡言乱语，您可是上座，而世子殿下才客座。” “这又怎么了，我看三弟那里更热闹么。”姬伯虽然很想大声说出来，可碍于他这桌有几位诸侯在，也只好放低音量，轻声说道。 “大公子您有所不知，此位按理该给世子殿下，可卫扬，卫侯他把这个位置特意留给我们，便说明我们在他心中的分量，而且，这是当着天下人的面，让身为晋国大公子的您处于上座，这难道不是对您的帮助吗？”师服倒是替卫扬说着好话。 事实也正如他所言，张然明去找寻卫扬帮忙，目的便是在此，他早就预料到姬还会出席这场酒筵，与其说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不如说是他所为，他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帮助晋侯姬仇找寻最适合成为晋世子的公子。 “罢了。”姬伯虽心有不满，但今天是个喜庆日子，他也不好多言什么，免得传出去，说他这个大公子不识大体。 酒筵的盛况，婚礼的隆重，不一会儿便传遍齐国城，传遍天下，也传到了卫国。 卫国，元府。 元蒙正端坐着，心事重重，桌上还放着一盏酒，时间已过去许久，这盏酒由烫到温，现在已完全凉了，都未曾见他斟起。 齐国能与卫国联姻，从臣子的角度而言，这本当是一件喜事，可元蒙是卫国二公子的外公，这其中缘由，元蒙最清楚不过了，简而言之，他想帮助外孙卫文成为卫国世子，可谁曾想到，他还在为此事烦恼，可卫扬已成为卫侯，卫文已被其拉开一大段距离。 第六百九十三章 兵符被夺走 “让开！” 正烦恼着，府外传来嘈杂的声音，步履匆匆，脚步颇重，似带责怪之意而来。 “外公，您今天定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者怒气冲冲，但言语中又不乏对元蒙先生的尊敬，毕竟卫文是小辈，再怎么说元蒙也是他的外公。 “没有吾的允许，谁让你进来的。”元蒙端坐着，并未回身看他。 “二公子，二公子。”府外的侍卫姗姗来迟，见府邸气氛严肃，他忙解释道：“大人，二公子他硬闯进来，我，我拦不住啊。” “文儿，你对此作何解释。”元蒙转过身来，眼神冷冰冰的，直瞪卫文。 卫文不自觉地移开目光，眼神也有些闪躲，显然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心虚，但不一会儿，他便一转态度，颇为生气地说道：“外公，您难道不知道，大哥都已继承父侯之位，现在，他才是卫侯！” 这话的意思，元蒙听得明明白白，他也正是在为此事愁心，之前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安，夷风先生还特意提醒过他，他并未放在心上，可现在倒是都被他给说中了。 “这又如何？”元蒙不缓不慢，倒是颇为淡定，“既然这是君上的决定，为臣者没有擅言的分。” 见元蒙不徐不疾，卫文开始怀疑起他到底是否有心想帮他夺得世子之位。 “外公，您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我再也没有成为卫侯的机会，也再没有夺得世子之位的机会！” 元蒙沉默不语，卫文这么生气也不是没有原因，他一直劝外孙不可意气用事，需等到最佳时机出现再行动，可现在，最佳时机倒是没等来，最差时机倒是不期而至。 也难免卫文会非常生气。 “那你说，外公要怎么帮你。” “哼，帮我，外公，您还帮得了我么。”卫文不屑地说道，“大哥还没即位时，您就说帮我，世子之位没夺得，倒是让他前去齐国参与招婿之试，还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出尽风头。” “二公子，话不可乱说，元蒙先生为了您，可是费了好大劲。”一旁的侍卫见状，忙替元蒙说话道。 “胡说。”卫文厉声一喝，“我与外公讲话，哪有你多嘴的份！” 侍卫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元蒙摆摆手，示意他退至一旁。 他抬起头，看向卫文：“事已至此，文儿，也无挽回的可能。” “不。”未等元蒙说完，卫文便打断道，“外公，只要您想，我么就有绝地翻盘的机会。” “绝地翻盘的机会？”元蒙心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若不出乎他所料，外孙卫文的想法或许正如他心中想的那样，他立刻站起，质问道：“你莫非想？” “知我者，外公也。” “你想也不要想，此事绝无可能！”元蒙语气坚定，丝毫不给卫文劝说的机会。 “外公！您难道想眼睁睁地看着文儿失去世子之位吗，等大哥即位成为君主后，您觉得，您卿士的位置还保得住。” “臣相信君上的判断，他定不会作出匪夷所思的决定。”元蒙抱拳向侧敬道：“所以，文儿，此事没得商议，有这胡思乱想的时间，你还不如回去好好学习，提升自己的能力方是上策。” 卫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后，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外公，那您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他一拂衣袖，便向府外走去。 一听到这话，元蒙坐不住了，冷言道：“等等。” 卫文停下脚步。 “你说什么？” “外公，文儿已带兵马在外恭候多时，外公您胆小怕事，会给出这种答复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我也早已做好准备。” 卫文像换了个人似的，一时间，元蒙都认不出自己的外孙来。 “兵马，你的兵马是从哪里来的？”他站起身，忙问道。 “外公勿怪，文儿趁您不在之时，把兵符给拿了出来。”卫文并未回身，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分量十足。 “你，你这是大逆不道！”元蒙指着卫文，怒斥道。 “外公，文儿别无办法，大哥赢得招婿之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如今又继承父侯之位，成为卫国君主，这意味着什么，外公您比我清楚。” “可你也不能！”一瞬间，元蒙拔高音量。 话还没说完，便被卫文给打断：“外公，您说，您会帮我从大哥手里夺过世子之位，这本就该属于我，可现在呢，您的承诺还算话吗？” “这...”元蒙被说得哑口无言，他是答应过卫文，要帮助他夺得世子之位，也向他保证，这一天定不会远了，“文儿，你别冲动，或许还有解决办法。” 卫文摇摇头：“外公，当他即位，告知天下人之时，您觉得，文儿还有机会吗？” 话音落，卫文不想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若已下定决心，就得速战速决，否则，等大哥回过神来，他恐怕就会错过这绝好的机会。 “你给我站住！” 可等元蒙刚喊出这句话，卫文已头也不回地向府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元蒙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几步，他年事已高，事情发展也完全出乎意料，愣在原地，卫和交给他的兵符也被卫文给找到机会顺了出来，此时的他，只觉得孤立无援。 一旁的侍卫见状，忙迎上前，扶住元蒙，道：“元大人，您冷静一点。” “我怎能冷静得了！”元蒙颤巍巍地吼道，但语气中又透露着不甘，他没想到，自己一向乖巧的外孙竟然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来，顺走了他的兵符，还派人把他的府邸给围起来，“这成何体统，快，快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君上，不可让文儿一错再错。” “是。”侍卫拱手一揖，便要向府外跑去。 “记住，别忘了告诉夷风先生，现在事态已出乎意料，兵符也在二公子手中，恐怕他第一个会对付的人，就是夷风先生。”元蒙虽自觉对不起二公子卫文，没能辅佐他夺得世子之位，可也不能让他误入歧途，这是为臣本分。 第六百九十四章 今天的卫国城着实热闹 “可现在您的府邸已被包围，小的，小的恐怕无法把您带出去。”侍卫很为难，元蒙先生年事已高，腿脚也有不便，若是他一人逃离此地，倒还有可能，可带着元蒙先生一同离开。 “你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吗？我让你一人离开，不用管我。”元蒙直接把侍卫推开。 被推开后，侍卫有所迟疑，他奉君上之命，定要保护好元蒙先生，可现在，他若离开，二公子若对他不利，又该如何向君上交代。 “元大人，要走一起走，二公子已叛逆，此时若让大人您一人留在府中，只怕...” “不可能，文儿是我外孙，他什么性格，我这个当外公的还不清楚吗？”元蒙虚弱地说道，虽然卫文夺走了他的兵符，但他还是愿意相信文儿。 可见侍卫迟迟不肯离开，元蒙清楚，若时间继续拖延下去，卫文只怕会酿成无法挽回的答复，“我就待在这儿，不会有事的，我是文儿的外公，现在兵符也还在他手里，他又怎会对我不利，快去！” 元蒙厉声一喝，侍卫望了他一眼，狠下心，便向府外赶去。 “站住！”才刚刚踏出府外，侍卫便被人给拦住。 卫文在离开元蒙府后，特意派人留下看住外公以及府邸里的所有人。 “怎么，我还没离开，外公便想出对付我的办法了？”卫文正在府外等候，他本想等外公回心转意，能够助他一臂之力，可离开府邸的人，却是这名侍卫，而且还走得这么急。 “见过二公子。”侍卫停下脚步，拱手一揖，道。 “怎么，这么着急离开，是外公的吩咐吧。” 侍卫忙说道：“二公子，元大人刚刚可是被您气得不轻，小的只是出去替元大人找大夫罢了。” 卫文用怀疑的目光望向他：“不可能吧，我刚刚才离开，知道外公的状况如何。” 只见侍卫压低声音，道：“二公子，这可得问您了。” “照你这么说，这还是我的错咯。” “小的不敢。”侍卫赶紧拂手，向后退了步道。 “让我来猜猜，外公让你去哪里，估计是去向夷风先生通风报信吧。”卫文的眼神闪过一丝凌厉。 “没有，二公子您误会了。” “究竟是不是误会，之后就知道了，来人，将他拿下，守住外公的府邸，不可放任何人出来。”卫文语气冷冰冰的，与侍卫印象里的二公子截然不同。 “二公子，您变了，您变得我们都不认识您了。” “我没变。”卫文朗然一声，喝道，“我从来没变，自从大哥成为世子以来，我一直听外公的话，可到现在，我连世子之位的影都没见到，如今，大哥即位成为君主，而我，却一直留在此地，你倒是说说，谁会服气！” “你若识相，不如留在这儿，免得伤到你。”卫文可不想在这儿浪费过多时间。 “二公子，那就请恕我无礼。”说完，侍卫便向目的地方向跑去。 “抓住他！”卫文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凶狠，他已完全变了。 ... 夷风先生府邸。 “欧阳将军，您回来一事？” 欧阳亮缓缓抬起手，摆出手势，示意夷风先生莫要多言：“先生，我能回来，全亏我那个外甥，若非他，恐怕我已命丧携地，哪还有与你在此地相见的一天。” “欧阳将军说笑了，不过您既然跟随世子殿下一同前往齐国，为何不留在那儿，也好保护君上。” “夷风先生，现在还称扬儿为世子？该改口了，应当称呼他为君上。” “是，是，是该称他为君上。” “君上让我回来，是要好好算算与二公子的这笔账。”欧阳亮并不是无缘无故回来，他回来而是有他的目的。 “君上，是指卫扬？”夷风一时半会还没习惯称呼的改变，他下意识地认为这是卫和的打算。 “不错，是扬儿的打算，他与庄姜公主作为婚礼的主角必须到场，司徒作为贵客，自然上座，君上认为，他被立为君主后，二公子卫文心里定会不服，或许会作出什么冲动的举动，而我回来，正是来解决此事。”欧阳亮说完，站起身，向府外望去。 “今天的卫国城，看来着实热闹了呢。”夷风笑着说道。 ... 酒筵正进行，忽现一人从殿外赶来，因气氛热闹，众人并未注意到其身影。 他动作迅速，不一会儿便已在上座席，靠近天子，附耳说着些什么。 众位诸侯正等着天子举杯相庆，却见姬宜臼在听完言语后，脸上的喜悦一扫而空。 众人不敢询问，唯有齐侯一人问道：“王上，发生何事。” 姬宜臼并未理会，目光直指上座一人。 众人随着王上的目光，移向司徒卫和。 “司徒大人，孤听说卫国发生了点小事，既然您把卫侯之位让给介卿，这点小事，他不会处理不好吧。”姬宜臼端着酒盏，晃了晃，便缓缓站起身，向卫和敬道。 卫和稍稍一愣，回身望向正在敬酒的卫扬，心里嘀咕着：‘卫国发生什么事了，竟然连王上都知道。’ “司徒大人，您说呢。”姬宜臼见卫和正愣神，提醒了句。 “小事，小事。”卫和忙端起酒杯，回敬道，“此等小事，不劳王上费心。” 可天子姬宜臼的这番说辞，显然不像是发生了点小事，更像是卫国陷入困境之中，但具体发生了什么，甭说其他诸侯，就连卫和本人，他也一概不知。 “不知卫国发生了何事，可否请司徒大人赐教？”各位诸侯纷纷询问道。 尤其是楚君熊仪与宋侯子白，楚卫之战，让楚国赚足了面子，熊仪这么问，他只想看卫和的笑话，而子白这么问，当然是因为宋卫之战落败一事让他耿耿于怀，这么问也是想知道现在卫国究竟是否与他想的一样，陷入困境之中。 “各位，既然司徒大人说此是小事，你们也没必要多问了吧，况且，现在司徒已不是卫侯，今天的主角，齐侯您的乘龙快婿才是卫侯，具体发生了什么，还是等婚礼后，你们再去问卫侯吧。”姬宜臼笑着说道。 随即，他望向卫扬的方向，‘这种状况下，孤倒要看看，你会用什么办法脱离险境。’ 第六百九十五章 风起云涌 “先生，先生！”从元蒙府逃离的侍卫，踉踉跄跄地跑到夷风府邸，路虽不远，却走得极为艰难。 面对一众高手，能短暂过上几招已是他的极限，从他们手中生还，更是让人钦佩，身为卿士府邸侍卫，也理该由此本事。 “公子，属下无能，被他逃了。”追击者向卫文禀告道。 “外公府邸的侍卫，还真有些本事。”卫文并未生气，倒是颇为赞叹。 “不过他已身受重伤，怕是走不远，看他的方向，估计是往夷风先生府邸去了。”追击者再拂手，作揖道，“公子，不知我等是否要闯入夷风先生府邸将他带出。” “无妨。”却见卫文一摆手，道，“我正好也要去会一会夷风先生。” “公子，他逃离重重包围，您似乎并不惊讶。”随从只觉得卫文的表现太过平淡，仿佛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结果。 “你不觉得，让他离开这儿，把这个消息告诉夷风先生，让他们体会到什么叫绝望，这不是更有意思么。” “公子，我们这么做，君上若知道，怪罪起来，您该如何交代。”随从心里也拎得清，二公子这么做已然大逆不道。 “你觉得，我还有回头路可以走么。”卫文的眼神宛如毒蛇，直勾勾地盯着随从，“我知道，跟外公讲他定不会同意，所以我才先斩后奏，把兵符顺出，再气外公，让他无法阻止，等君父回来，卫国城已尽在我掌握，你觉得，君父再说什么，到那时还有何用。” 随从被卫文的这番表现给吓到了，唯唯诺诺地应和道：“是，公子。” “再说，等君父知道这件事，恐怕也就晚了，卫国易主，我看大哥这亲，是成还是不成。”卫文颇为自信地说道。 卫国兵马尽听命于他，他当然是骄纵放肆，二公子他当了这么多年，也该结束了。 ... 此时的卫国城，表面平静，实则风起云涌，谁也没想到，卫文放着好好的二公子不当，竟然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说出去，无论是谁都不能相信。 好不容易从包围圈逃离，可侍卫也身受重伤，二公子带去元蒙府邸的随从，个个都是好手，本事高强，看来这次卫文是认真的。 “站住！”见满身伤痕的侍卫前来，府外之人将他拦下，“你是何人，为何这般模样前来此地。” “我是元蒙大人派来，有要事向夷风先生禀告。”话音落，他从怀里拿出元蒙交给他的令牌，呈现在他们面前。 府外之人迅速放行，元蒙府派人前来，定是事态紧急，他们也不敢耽搁。 此时夷风正端坐在府内，品着茶，时不时地朝府外望去，好似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进而叹了叹气：“何至于此呢。” “先生，大事不好了！”侍卫跑得急，又身受重伤，一个趔趄便将摔倒在地，赶忙爬起，喘着气，禀告道。 “发生何事，你为何会受此等重伤，元大人派你来是为何，徐徐说来。”夷风见他伤势严重，忙问道。 “禀先生，二公子他，他调集兵马，已控制卫国城，现在恐怕他已朝您府邸赶来，恐对您不利啊。” “不可能，卫国兵马皆听命于元蒙，怎会落在二公子手中。” “二公子趁元大人不注意，从他府邸把兵符给顺了出来，这才能调兵遣将。”侍卫心急，又受了重伤，讲话也变得断断续续，“现在整座卫国城，皆在二公子之手，元大人让我前来，是想告诉先生您，让您赶紧离开此地，等二公子来您这儿，您就会有性命危险。”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该来的，总归要来，这是卫国城，离开了这儿，我又能躲到哪去呢。”夷风合上茶盖，端下茶杯，笑着说道。 “夷风先生，二公子他顺兵符，调兵马，守住各处城门，他之野心，赫然显露，如今君上与世子两人皆在齐国，赶回来已不切实际，臣也身受重伤，不可能赴远，还望夷风先生您能平安离开卫国城，也好去告知君上与世子，再想别的办法。” 元蒙只嘱咐他这么些，现在事态已出乎众人意料，他身受重伤，能抵达夷风先生府邸已是勉强，更不用说离开卫国城前去齐国找寻君上与世子。 可元大人的命令他不敢忘，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夷风先生。 “我跟元蒙两人，都老了，他走不动，难道以为我还走得动吗，离开卫国城，孤身一人前去齐国，你觉得，我这把老骨头，能抵达齐国吗？” “可是，元大人让我告诉先生您...” “没什么可是的，我就在这儿，等二公子前来。” “夷风先生，二公子可是想要害您，您若不离开，恐有性命之忧啊！”侍卫的一番话尤为恳切。 可夷风却一拂手，道：“阁下还是好好养伤，我自有定论，来人，扶阁下去休息。” 听夷风此言，侍卫也不再多讲，既然是夷风先生的决定，定有其考量。 ... 知道侍卫逃离的方向后，卫文也慢慢悠悠地赶来夷风府邸。 可刚一到府外，府外的侍卫见他身后兵马众多，便将他们一行拦住，提防地问道：“站住，二公子请留步。” “怎么，二公子前来拜会夷风先生，你们也要拦着？”卫文身边的随从瞪了府外侍卫一眼，颇为凶狠地说道。 “二公子请恕在下无礼，这可是卿士府，即便您是二公子，也不能带这么多人前来，否则就会。” 唰！ 剑光一闪，话音刚落，一柄长剑便已架在府外之人的脖子上。 瞬间，他冷汗直冒，其他守在府外之人见状，纷纷拔剑，喝令道：“二公子，您这什么意思，莫非您要擅闯卿士府！” “住手！这里可是夷风先生府邸，我亲自前来拜会，怎能失了礼数，传出去，只怕会让天下人笑我，堂堂卫国二公子，竟然对卫国的功臣都这么不尊敬，这可就不好了。” 卫文示意随从退下，在他眼里，整座卫国城犹如囊中之物，又何谈小小的卿士府呢。 第六百九十六章 回旋余地 “小子，有胆识，够忠心，一剑架在脖子上，你竟然还护着先生，看来先生的魅力，的确无人可比，可你也瞧见了，我带这么多兵马前来，你也该知道我目的何为。” 卫文眯起眼睛，虽笑脸相迎，可说的话却锋芒毕露，毫不留情，他只是不想在卿士府前与这些守卫起争端。 “二公子，这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臣不过是一小小的侍卫，守在这儿护夷风先生周全，臣完全可以当不知道这回事，您也可以回去，安然无恙，等君上回来，也不会责怪您。” 侍卫寸步不让，卫文带许多兵马前来，其心昭然若揭，若放他进去，定会对夷风先生不利。 “可惜啊可惜，可惜本公子今日前来，是为招降而来，而现在，夷风先生竟连一面都不让我见，您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语毕，卫文眼神中掠过一丝杀意，随着他向后退却一步，伴随而来的却是明晃晃的剑光，他既然敢顺走兵符调集兵马前来卿士府，就意味着他敢对夷风先生出手。 只见卫文身后的随从已拔剑相向，在得到公子的首肯后，他们已缓缓向这些守在府外的侍卫靠近。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若不让开，休怪刀剑无眼。”卫文朗然一声，并未转身，他只想在倒计时为一之前，能让他与夷风先生见一面。 “三！” 唰！ 话音刚落，府外的守卫也纷纷拔剑，高声喊道：“二公子，不是我们不肯让路，只是君上吩咐过，要保护好夷风先生的安危。” “二！” “若被您的手下这么闯进来，我们这些将士可就丢脸丢大发了，哪怕赌上我们的荣耀，也不会让您伤害先生一分一毫。” “一！” 府外守卫的手也都在颤抖，这大场面他们也未曾见过，二公子卫文竟然选择在此时调集兵马，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以寡敌众，非明智之举，可为护卿士府周全，他们只得以命搏命。 “住手！” 卫文刚想下令，却听见府内高叫一声，一人缓缓踏步而来。 府外的守卫见其人，纷纷把剑收回鞘中，拱手作揖，道：“见过先生，先生，外面危险，烦请您待在府邸，方为安全。” “安全，整座卫国城此时恐怕皆已落入二公子之手，待在府邸，终有一天会与其当面对峙，晚见不如早见，免得你们送命。” 夷风得知消息后，便赶出来，他可不希望因他一人，而让府外许多侍卫白白送命，卫文既然敢调集兵马，他或许真敢这么做。 见是夷风先生，卫文赶紧转过身来，快步上前，拱手一揖，道：“文儿见过先生。” “二公子别来无恙。”夷风也是客客气气地回道，“今天二公子怎么有空来臣府邸拜会，还带了这么多人前来，好不热闹。” “二公子在府外等了许久，不如入府一叙，您看如何？”夷风再拂手，道。 “先生可知我今日前来目的为何。”卫文压低声音，他并不打算移步府内详谈，来此地也早有打算。 夷风稍稍停顿了下，摇摇头，道：“二公子目的何为，臣愚笨，着实不知。” “这还是我印象里的那位能臣吗，先生，您可莫要诓我。” “二公子身份尊贵，臣岂敢有所隐瞒，只是臣有一言要讲。” “说。”干净利落的一个字，卫文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二公子今天这么大张旗鼓，调集这么多兵马，这可不是一件好事，臣斗胆一问，元大人可否知道此事。”夷风特意瞥了眼卫文，观察着他的眼神。 话没说破就还有回旋余地，至少现在夷风心里是这么想的。 “兵符在手，您觉得此事与外公会毫无瓜葛？”语毕，卫文拿出兵符，呈在夷风面前。 夷风清楚，这兵符正是君上离开起齐国前交给元蒙的。 “这就奇怪了。”夷风扶着额头，故作疑问姿态。 “这有何奇怪。”见夷风一惊一乍，卫文倒是想看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君上把兵符交给元大人，是表示对他的信任，臣与元大人共事多年，情如兄弟，也知道其为人，依臣对元大人的了解，他可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二公子，您说呢？”夷风故意一字一顿地说道。 “夷风先生言之有理，只是，外公既然把兵符交给我，这不正说明外公对此事的默许么。”有兵符在手，事实究竟如何，任凭卫文自圆其说。 “二公子，那不知您来臣府邸，是所为何事呢。”夷风再行礼，问道。 “先生，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今天大张旗鼓前来，便是展现我的诚意，请夷风先生出山相助，辅佐我夺得世子之位，登上卫侯之座。”卫文双手抱拳，退后一步，拱手一揖，行礼道。 夷风看了眼他这番行为，转头向远处望去：“二公子行此大礼于臣，这恐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先生世之大才，若能得先生相助，何愁大事不成也。”卫文再言道，他此次调集兵马，前来夷风府邸，若能得其相助，可谓如虎添翼。 有夷风先生在，即便大哥想再夺回卫国，恐也于事无补。 “只是二公子，您这阵仗，可不像是来请臣帮忙的样子。”夷风望了望卫文身后的兵马，将他的府邸是团团围住，丝毫没有缝隙能逃离出去。 “先生您也清楚，我这人生平小心谨慎，最怕出一丝意外，借外公的兵符，将您的府邸围住，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防万一，臣有何可防？”夷风朗声道。 “先生，君父与大哥皆不在卫国，兵符又在我手里，您这忙，是帮还是不帮。”卫文已给出最后答复的时间。 “那我若是不帮呢。” “先生大才，若不能为我所用，实在是可惜，可我若是害了你，传出去我卫国二公子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等我成为卫侯后，恐有些不妥。” 这话一说出口，夷风心里便咯噔了下，他忙问道：“二公子，您说成为卫侯？” 第六百九十七章 探囊取物 卫文嘴角扬起，笑着说道：“先生，您还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随后，他向后一指，指了那些他调集的兵马：“先生，我今天这番阵仗，您不会以为我只是来对付您的吧，那您可真是想太多了，让我大动干戈，您可不配。” “既然臣不配，那烦请二公子回吧。”夷风已然下了逐客令。 “先生能言善辩，我不如您，可若论今日之决心，先生您恐怕，不如我吧。”卫文话音刚落，身后兵马已纷纷拔剑，朝着夷风先生方向靠近。 卫文早已计划好，要占领整座卫国城，外公的兵符为基础，而身为重臣的夷风才是关键。 “保护先生！” 府外的侍卫高叫一声，便带着人马围住夷风，围成一个圈，将他护在其中。 “二公子，这可是夷风先生，您若对他不利，等君上回来，您该如何交代。” “交代？”卫文冷哼一声，“你看看我这样，还能向君父交代吗。”他今天这么做，就压根没想着能得到君父谅解，而且他也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二公子，迷途知返，尚未晚矣。”夷风再劝道。 “穷途末路，夷风先生就不必劝了吧。”卫文的语气变得很随意，他只觉得怎样都好，只想把眼前的夷风先生解决掉。 “劝谏，是为臣之本分，二公子误入歧途，身为臣子自然要为君上分忧，二公子，趁您铸下大错之前，就此收手，否则，害的人只会是您自己。” 听罢，卫文竟哈哈大笑起来。 “二公子为何事而笑。”夷风问道。 “先生，您怕是老糊涂了吧，现在究竟谁才是陷入困境的一方，不是我，是先生您啊，重重包围，您是插翅难逃，君父，欧阳将军，以及大哥皆不在卫国，兵符又在我手，怎么看都是您的处境不妙，现在反倒是您来劝我，这难道不好笑吗？”卫文放肆大笑。 一向以谨慎着称的夷风先生，此时竟会说出这不切实际的话，卫文只觉得自己是看错人了，“我一直在想，外公总是输给先生，足以说明先生实力，可今日一番攀谈，先生，不过如此。” 卫文原本悬着的心也安然放下，本想着夷风还有什么后置手段，可现在看来，他已如笼中困兽，在此绝境下翻盘，绝无可能。 “二公子谬赞，臣本无才华，多是君上欣赏，才有今天这般地位，只可惜，二公子却不能像臣一样，本本分分地当好自己的二公子。” “先生，您以为我想这么做，若不是外公拦着我，我恐怕早就从大哥手里夺得世子之位了，还会等到现在，再说了，我会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们，大哥继承卫侯之位，可谁又曾来考虑过我的感受。” 卫文的语气中透露着他的不甘与悲愤，他只是不服，不服一个废柴世子竟然能攀上高枝，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他不服一个一无是处的卫国世子竟能继承卫侯之位。 “心气狭窄，二公子，您果然不是当君主的料。”夷风摇摇头，望向天空，叹气道，“看来君上的决定是正确的。” “胡说，我文武双全，远胜于大哥，大哥怎配与我相提并论，先生您继续拖延时间是无用的，已不会有变数，整座卫国城的兵马，现在可皆听命于我。”卫文已不想与夷风先生废话，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无意义的辩论。 却见他一摆手，身后兵马缓缓向夷风靠近。 “保护先生，谁敢上前，休怪我等不客气。”夷风身边的侍卫警惕地望着眼前之人，护着夷风缓缓向府内靠近。 “先生，我一直在想，我运气还真是不错，虽未能从大哥手里夺得世子之位，可现在的机会，可真是来之不易，君父与大哥皆在齐国，欧阳将军因为我派出去的一个亲信，便被困在携地，虽被救回，可若要赶回来，完全不可能， 外公的兵符虽藏得极好，可若是用心点去找，还真能从他书房里找到兵符，他还被困在自己府邸不得外出，您觉得，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这边，这卫侯，我是当还是不当呢。” 卫文觊觎卫侯之位多年，更借着此次大哥卫扬继承卫侯之故，趁此发难。 “先生，您若是能选择辅佐我，我定能保你性命无忧，等我成为卫侯，定让您享受荣华富贵。” 夷风听完，摇摇头，笑着道：“荣华富贵，到我这个岁数也差不多了，我不想要，也不稀罕，我只想让卫国平平安安的，等世子殿下与君上回来，二公子可否答应。” 话音刚落，卫文眼神中充满着杀气，厉声喝道：“先生，难道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谈的？” “没什么好谈的，该如何，就如何吧。” “既然如此，先生，那我就不客气了。”语罢，卫文一剑握手，直指夷风，“欧阳将军不在，先生，我看谁能护您周全。” “不准动。” 只见卫文刚要飞剑袭向夷风，却伫在原地，额头直冒冷汗，脖颈处有一丝微凉，这是金属的冷意，不知何时起，一柄长剑已赫然架在他脖子上。 “你，你是谁。”卫文说话磕磕巴巴，显露他的紧张，卫国还有此等高手存在，能悄无声息靠近他，并未被他发觉。 “二公子，别来无恙。” 长剑并未挪开，但显然，来者并不打算取他性命。 卫文缓缓转身，他浑身都在颤抖，有人取他性命如同探囊取物，恐怕他今天的计划将会功亏一篑，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会在这一刻消散的无踪无影。 “你，你怎么回来了。” 能有此等本事之人，卫国仅有一人，那便是欧阳将军欧阳亮。 本该留在齐国，待在卫和身边的欧阳亮，此时却出现在卫文面前，一柄长剑架在他脖子上，卫文随从兵马虽多，可一见到这番情景，吓得忙向后退了几步。 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己绝不是欧阳将军的对手，更不用说，欧阳亮还是统领他们之人，对他尊敬还来不及，又怎会与他作对呢。 第六百九十八章 追悔莫及 “我若是不回来，这卫国城怕是要被您给闹翻天了。”欧阳亮语气冷冰冰的，却丝毫没有把剑移开的意思。 “这是大哥的意思？”卫文忙望向夷风，见夷风并无惊讶，便知他早已知晓此事，“先生，原来您都知道。” “这是君上的意思。” 这君上若是指卫扬，欧阳亮大可以赞同卫文的猜测，可现在想来，这或许是君父的意思。 “君父也知道？”卫文猜测道。 “不过是改了称呼，二公子却猜错了，实在是奇怪。” 听到欧阳亮作出解释，卫文才恍然大悟，原来，欧阳亮口中所说之人，正是卫扬。 “可大哥不还在齐国举办婚礼，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会这么做。”卫文只觉得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一切都来得太不可思议。 要知道，他从兵营里调集出来的兵马，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就算不如欧阳亮，可也与欧阳亮相差无几，实力水平已相当接近。 可现在，他被近身尚且不说，还被人用剑给架在脖子上。 “从携地把我救回来之时，便已开始布局。” 自携地逃出生天后，卫扬就对卫文耿耿于怀，他既然敢派亲信前去携地与乱臣贼子结盟，那他定也有可能做出大逆不道之时。 等一回到齐国，他便让欧阳亮赶回卫国，而对外宣称便说欧阳亮因为此举被留在卫侯身边，可殊不知，他早已回到卫国，监视着卫文的一举一动。 “亲兄弟，竟然防的这么严实，看来大哥心里一直没把我当兄弟过。”卫文愤愤地说道。 “二公子，您又何时把世子殿下视作兄弟呢，争抢前去齐国参加招婿之试的名额，鲁国之时落井下石，与乱臣贼子联手，这种种事情，单独拿出一件，都足以治您的罪。” “废柴而已，有何脸面成为卫国世子。”卫文的语气中透露着对卫扬的不服，“明明是我一直在帮助君父打理政事，可到头来呢，我连世子之位的边都没碰到过，而他，就因为成了齐侯的女婿，娶了齐国公主，就攀上枝头变凤凰，任凭谁都不服。” 卫文心里一直有怨气，为人还算兢兢业业，处理政事也算勤勉，可到头来，他压根就没成为卫和心中合适的世子人选。 “为达目的，不念手足之情，不顾卫国安危，您身为卫国二公子，连自己的本分都没做到，何谈与世子殿下争夺世子之位呢，凡事皆为自己着想，您未免也太自私了些。” 却见卫文缓缓抬起手，欧阳亮注意到他细微的动作，一划剑，剑又靠近他的脖子一些，欧阳亮语气沉重：“二公子，您可莫要轻举妄动，小心我的剑不给您情面。” “诸位。”卫文朗然一声，喝道，“是成是败，皆在今朝，拿下欧阳亮与夷风！” 话音刚落，刚刚才把剑收回剑鞘的侍卫们纷纷拔剑，直面欧阳亮。 “二公子，迷途知返，尚且还来得及，您可莫要一错再错，世子殿下已即位，您再怎么做，这卫国君主之位也不会交给您，您还是...”欧阳亮劝道，他只觉得这不过是无意义的纷争罢了，因为此等纷争，而让许多人丧命，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动手！”卫文仗着自己是卫国二公子的身份，他认定欧阳亮定会因为此而不敢杀他，这也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 却见他缓缓拾起剑，若能挣脱，他倒是能与欧阳亮过上几招，再找机会逃离险境，心里这么打算着，眼神时不时地瞥向欧阳亮，他须得时刻提防，若欧阳亮发现他心中所想，再要摆脱，可就难了。 欧阳亮眼神尖，早已注意到二公子卫文的一举一动，他声音低沉，喝道：“二公子，您若是想离开，休怪臣无情，刀剑无眼，若伤到您，君上怪罪下来，我可不好交代。” 话刚说完，卫文才刚刚将手放在剑柄上，正等着手下人动手后，他再伺机逃离，可这微小的举动皆被欧阳亮给看在眼里，一番话语打消了他的想法。 “不愧是欧阳将军，武艺冠绝天下，不过您也不敢轻举妄动，虽说大哥即位成为君主，可从您此番话里看来，君父并不知道此事。” 卫文很清楚卫和的脾气，若是卫和让欧阳亮前来，定不会害他性命，也不会把长剑架在他脖子上，唯一的解释，便是卫和对此事并不知情。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此时此刻，卫国城发生之事，整座齐国城内有且仅有三人知晓，身为天子的姬宜臼自然不必多言，而另外两人，便是卫侯卫扬，以及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石碏先生。 “君上对此事自然不知晓，当时我与世子殿下回到齐国时，也曾将二公子您的所作所为告知于他，可君上非但没有责怪您，反倒是与世子殿下说，此事到此为止，他并不想继续追查下去，因为他潜意识里，认为陷害我与世子之人，并不是您， 可您现在这么做，不仅仅是寒了世子殿下的心，更是辜负君上对您的一片信任，二公子，收手吧，若继续这样下去，您的性命只会不保。”欧阳亮劝说着，但他也不敢轻易把长剑挪开。 二公子卫文本领不差，若此时被他抓住机会逃离，就算是欧阳将军，只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将他抓回。 “既然不是君父的命令，那欧阳将军您擅自行动，可知罪。”卫文一直在拖延时间，他在等机会，等兵营里所有兵马皆赶到的机会。 他知道，要抓住夷风先生定然有些困难，即便不是欧阳亮，他也想到会有其他人前来夷风府邸救他，便率先带了些兵马匆匆赶来，但人数与卫国城所有兵马相比，才只占了十分之一。 “二公子，您好像一直在等些什么。”夷风仿佛注意到了什么，若换作平时，以他对二公子的了解，定会向他们赔罪，亦或是向他们求情，可现在，二公子却这么淡定，总觉得有些蹊跷。 “我等什么，我在等一个让你们二人都追悔莫及的时间点。”卫文朗声笑道，等所有兵马赶到，即便是名震天下的欧阳亮，也无法安然脱困。 第六百九十九章 一场闹剧 兵马调动要些时间，卫文为防意外，特意嘱咐过，若他没能在一刻钟内回到兵营，便说明他会遇险，剩下兵马皆前往夷风先生府邸。 可等了良久，估计时间也到了，卫文不停地将目光眺望远方，却未见自己相见之人。 “二公子，您怕是等不到他们了。”欧阳亮一番话把卫文的视线拉回。 “欧阳将军，您可莫要太嚣张，兵符还在我手里，等大军一到，便是尔等求饶之时。”卫文极为肯定。 “您就这么相信他们会来？”欧阳亮反问道。 卫文虽有些心虚，却仍是反驳：“兵符一出，卫国将士莫敢不从，难道他们还想抗命不成？” “欧阳将军，我劝您还是放了我，等他们来了，到那时我再想绕您一命恐怕就难咯。”卫文心里虽觉得有些古怪，但说话仍颇有气势。 在欧阳亮面前，若是心生胆怯，心理防线将会瞬间崩塌，不战而败，卫文已能想象到结果。 可僵持许久，卫文是望眼欲穿，盼星星盼月亮，也未能盼来兵营里的将士们。 “怎么回事，一刻钟已过，他们怎么还没来。”卫文朗声喝道。 “二公子，您若再大喊一句，休怪我剑下不留情面。” “欧阳将军，我知道，您不敢的，无论是君父让您前来也好，还是大哥让您前来，可都没下命令让您解决掉我，只是想让我迷途知返，可现在兵符在我手里，卫国城的兵马也尽在我掌控之中，整座卫国城，就凭您一人，能守住吗？” 虽有一柄长剑架在卫文的脖子上，可卫文却变得越发嚣张，正因为知道欧阳亮不会害他性命，他才更加有恃无恐。 “二公子，可莫要太狂妄了，若我一不小心手滑，您的小命不保，君上定不会因此责备我。”欧阳亮被卫文肆无忌惮的态度给气到了，他已攥紧剑柄，时刻准备劈下去。 “欧阳亮，身为卫国国舅，奉君上之命害二公子之性命，这传出去，大哥才刚成婚，您这是要打他的脸，丢尽他的颜面，齐侯若知道了，悔婚也不是不可能。” 卫文闲庭自若，而现在压力全来到了欧阳亮身上，他脸色发黑，颇为沉闷，一言不发，身上已杀意自显。 “不愧是欧阳将军，身上散发的杀气，在场之人谁都挡不住，可正是不在场之人却能限制于您，您这卫国将军，当的可真憋屈，可若您能辅佐我登上卫侯之位，享您荣华富贵定不成问题，让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笔交易，怎么算您都不亏。” 卫文是想策反欧阳亮，可以欧阳亮的直脾气，他绝不会听卫文一句话，可二公子此般挑衅，换作寻常人等定忍不住会一剑斩下去。 在众人眼里，卫文可谓是在刀尖上跳舞，夷风虽为此情景担忧，可他也不能贸然上前，若让欧阳将军分神，给二公子抓住逃离的时机，这一切可就功亏一篑了。 “欧阳将军，听见了吗，铁骑声如雷鸣一般，我的人来了，放下手中剑，兴许我还能饶您一命。” 话刚说完，卫文见欧阳亮低着头，好似在想些什么，他轻轻地拨开长剑，便要向前面走去。 “大哥啊大哥，您苦心积虑，费尽心思想了这么多办法对付我，可事到如今，还是我更胜一筹，果然废柴就是废柴，一辈子都是废柴。” 唰！ 话还没说完，刚刚挪开的长剑瞬间又架在卫文的脖子上，卫文的语气有些颤抖：“欧阳将军，您可莫要做傻事。” “放心，我不会做傻事。”对比卫文的紧张，欧阳亮反倒是很淡定，淡定地说出这番话，显然不像是陷入绝境一般。 “要知道，现在可是您与夷风先生两人落入我的手里，您还敢以这样的态度对待我，难道你们就不怕等他们来了之后，你们就离不开了。” 随着哒哒马蹄声靠近，刚刚还直冒冷汗的卫文瞬间转忧为喜，丝毫不惧欧阳亮的长剑，缓缓转过身，眼神中带有一丝得意，笑看欧阳亮，道：“欧阳将军，此次我与大哥的较量，他可谓是彻彻底底的败了，我才是最后的赢家。” 话音刚落，忽现朗然一声，喝道：“最后的赢家是你，我看这未必吧。” 声音传入卫文耳中，非常熟悉，仿佛才刚刚听到过，他倒是想看看，事到如今，自己的兵马已悉数到场，谁还能阻止他。 却见他转过身来，外公元蒙正笑望着他。 他只觉得奇怪，外公不是被他给气了气，此时还留在府内休息，再说了，就算外公想赶来，府外之人皆是卫文派来的，难道他们连不会武艺的外公都拦不住。 “外，外公。”见到元蒙，卫文始终有些心虚，讲话都变得磕磕绊绊，“您怎么来了。” “我若是不来，文儿，你岂不是要把整座卫国城给掀个底朝天。”元蒙笑望着他。 “侍卫不是说，外公您被我气倒了，怎么反倒还能...” “不这么做，你会露出破绽？” 卫文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从怀里拿出兵符，命令道：“众将士听令，拿下夷风、欧阳亮与元蒙！” 声音洪亮，却一点用也没有，在场众多将士，以及赶来的兵卒，皆是望着二公子卫文，有些还拔剑出鞘，正指着卫文，缓缓向他靠近。 “兵符在手，犹如君上亲临，你们难道要抗命不成。”卫文大声喝道，他只觉得有兵符在，众将士皆会听命于他。 “文儿，你还年轻，调集兵马可非一块兵符能起作用，再说，你手里的兵符本就不是真的。” “不可能。”卫文大吼道，“怎么可能是假的，这可是我从外公您府里顺出来，还能调集兵马随我一同来这儿，您现在跟我说是假的，谁会信！” “那你倒是试试，以你手里的这块兵符下令，谁又会听命于你。” 卫文只觉得元蒙是在骗他，他举起兵符，大声吼道：“兵符在手，众将士听令，解决掉他们！” 可任凭他怎么喊，众位将士并没有理会他，只是默默地站着，默默地看着他大喊大叫，默默地看着他的笑话。 第七百章 违大义非臣子之道 卫文无助地望着四周，望着无动于衷的将士们，他只觉得，此刻的他如同一个小丑，在众人面前表演。 “一块真的兵符尚且不能调动兵马，又何况一块假的呢。”语罢，元蒙拿出兵符，亮在众人面前，喝令道：“众将士听令！” “末将在！”如雷般的喊声传来。 “你，你们。”卫文见到此情此景，气的说不出话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早已谋划好的，就等着我跳。” 欧阳亮见元蒙前来，也知卫文已清楚真相，于是放下手中长剑，喝道：“君上料事如神，知道他即位后，你定会对此不满，恐会生变，便让臣快马赶来，布下此局。” “外公，我没想到，到最后您还是选择帮助大哥。”卫文并未理会欧阳亮，他眼神直盯着元蒙，言语里带着责怪，带着怨恨。 “外公，您说，会帮我从大哥手里夺得世子之位，一年，两年，好些年，您答应我的承诺，实现了吗？” “二公子，您已铸下大错，请随我回去。” 欧阳亮刚想劝阻，却听见卫文怒吼一声：“我与外公说话，与你一外人何干！” “你！”欧阳亮的暴脾气一上来，揪住卫文的衣领便要握起拳头向他砸去。 “欧阳亮，不得无礼，若你打伤二公子，等君上回来定会治你的罪，你也不想再给君上添麻烦了吧。”短短的一句话，却分量十足。 因为携地一事，险些害的卫扬与自己一同被困在携地，到现在欧阳亮心里还有愧疚，便想着不能再给卫扬添麻烦了。 若在此时他打伤卫文公子，传出去，就算卫文有千百般的不对，刚即位卫侯，又与齐国公主成婚的卫扬，风光无限，便开始摆架子，不念手足之情，竟把胞弟给打伤，只怕会惹人诟病。 欧阳亮狠狠地瞪了眼卫文，随即松开手，刚握起的拳头也缓缓放下，走至另一旁，盯着卫文。 这个问题颇为犀利，不是元蒙不想帮，只是他身为卫国一介臣子，虽位高权重，却于世子之位一事是无能为力。 原因便在于卫扬宛若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从原来的废柴世子到能与二公子一较高下争夺前去齐国参加招婿之试的名额，而这，便是开端。 原本么，废柴世子卫扬在卫和心里的形象已是差到极点，可所谓差到极点达成质变，无论怎么做，只要有些进步，都会让卫和心里提升对卫扬的印象。 自此以后，卫文若要从大哥手里夺得世子之位，这难度可想而知。 “二公子，老臣对不起您。”千言万语，只能汇聚成一句道歉，“老臣是答应过您，要帮助您夺得世子之位，可您的方式方法，实在不能让老臣苟同，违大义，非臣子之道也，二公子，迷途知返，尚未晚矣。” 卫文微微扬起嘴角，冷笑道：“外公，就知道您靠不住，当大哥即位成为卫侯时，我便知道，再怎么样我也无法成为卫国世子，而您说的那些话，不过是骗我罢了。” “不，二公子，老臣没有骗您。” “少假惺惺的了，外公，亏我还喊您一声外公，您何时给我出过一个像样的主意过，兵符在您手里，您若是能帮我，也何至于我偷偷溜进您府邸，将兵符顺出来。” “罢了，罢了。”卫文叹气道，“事已至此，这世子之位，我不争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若他继续无理取闹下去，丢的，可不仅仅是他一人的脸面，更是整个卫国的脸面，他心系卫侯之位，却也不想因自己之缘故，而把卫国推向风口浪尖。 咣当，卫文甩下自己手里的长剑，跪拜在地。 “不知君上打算如何处置罪臣。” 欧阳亮已不想待见他，可卫扬把命令都交予他，他颇为无奈地站起身，从怀里拿出锦帛，朗声道： “念孤与卫文兄弟之情，实不忍手足相残，鲁国之时，全赖二弟旁敲侧击，替孤解围，今孤立为君侯，该怀仁厚之心，二弟今日所为，孤不予追究，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贬二公子卫文，降卿士，为大夫，关入府邸，暂且自省。” 卫文叩拜道：“谢君上。” 说完，却见元蒙一摆手，身后的侍卫便将卫文围住，将他带走。 离开前，卫文感慨万千，道：“不愧是大哥，我在想什么，他都知道。” “君上心思细腻，你并非君上对手。” “甘拜下风。”今天一役，卫文心服口服，“能料到他必定能赢，这着实是一种本事，可若是我赢了呢。” “没有这种可能。”夷风先生徐徐说道，打破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也对。”卫文舒了口气，“兵符都是假的，我的想法早已被他看穿，远在齐国，运筹帷幄，大哥好本事。” 说完，他便被侍卫给带到自己府邸，这些天，他可得安分些，关入府邸，暂且自省。 “元大人好演技，今天若不是元大人，只怕二公子不会露出破绽。” 等众人散去，欧阳亮抱拳作揖，敬佩地说道，“元大人出手相助，君上实在感激。” “我不过是不想见文儿一错再错，这卫侯之位，他不适合。”元蒙已然清楚，将近一年了，卫文都未曾有建树，与世子卫扬相比，他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此次能及时阻止，也算保住了二公子卫文的性命，可若是让他得逞，不可能，元蒙瞬间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无论如何，他也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二公子这么做，元大人才是最伤心难过的，欧阳亮你还是少说些。” 毕竟卫文是元蒙的外孙，把自己的外孙给关起来，他也于心不忍。 “元大人，我有一事未明，为何您会选择帮助世子殿下。”这是夷风先生一直以来的疑问，之前欧阳亮回来，告诉他君上的计划后，他便觉得奇怪，为何这计划里的一环，竟然是元蒙先生。 虽说兵符在其手里，卫和离开卫国时把卫国托付给他，可他毕竟是卫文的外公，如果卫扬判断失误，元蒙会帮助卫文，那恐怕现在被关起来的，可就不是二公子卫文了。 第七百零一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为臣者，当助君，既然世子即位，便是卫君，我为卫臣，自当竭力相助。” 元蒙的表现，只让夷风觉得不真实，但他知道，元蒙不可能说假话，君上离开卫国，敢于把兵马交于其手，足以证明其可信任。 “又除一乱，也算是给君上排忧解难了。”卫文此举，还颇让夷风提心吊胆，若元蒙临阵倒戈，只怕以他府邸寥寥数人，怎挡得住众多将士。 “二公子不过一时糊涂，并未铸下大错，也可原谅，传出去也不过是自家人吵吵架罢了，怎能称为一乱，夷风先生此言差矣。” 闻言，夷风将目光缓缓移向元蒙，眼神凝重，如鹰般地盯着他：“元大人的意思是。” “乱不在于此，而在于携地也。” 真正该需提防的，可不是卫国二公子卫文，他虽文武双全，可才能略逊色了些，以他之才，定想不出今天这方法。 对自己的胞弟，卫扬最为清楚不过，卫文虽觊觎他的世子之位，可其对自己能力也有自知之明，文武皆非大哥对手。 可现今大哥不在卫国，或许是一次机会，可他有这心却无胆识，携地虢公翰自然知晓，便书信一封，寄来卫国。 幸好被人截下，转而送往齐国，交于卫扬手中，见信中内容后，他便将计就计，婚礼要办，而且得办的富丽堂皇，惹得天下人尽皆知，卫国也得守，身为卫侯，守住卫国是他为君之本分，理应做到。 于是便有了这一出计划，请君入瓮，卫文见有机可乘，按捺不住性子，便从外公府邸顺走兵符，也就有了接下来这一幕。 听罢此言，夷风对卫扬的计划也略知一二，初登君位，虽为齐侯乘龙快婿，可仍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天下人并不认可卫扬能力，对其登君位一事，已有不少人不满，若非天子当着天下人的面，赐封他为卫侯，恐怕现在，早已来一群人与他一较高下。 “若没什么事，我先告退。”元蒙已不想在此等作过多的停留，但他打心底还是讨厌卫扬，却不得不赞叹：“区区一个废柴世子，竟有这般好运，也难怪文儿会羡慕不已。” 把宝贝外孙给抓了，还关了起来，元蒙心里也有怨气，可这是他自己的决定，既已定下，也绝无反悔可能。 “二公子成不了卫侯，元大人可否清楚？”还没等元蒙往外走几步，却听见夷风高叫一声。 元蒙驻下脚步，并未转身，只是抬起手，挥了挥，道：“这件事，我比你们清楚。” 等他离开后，欧阳亮不放心地问道：“先生，就这么让元蒙把二公子带走了？” “嗯。”夷风肯定地答道。 “先生，二公子就这么被带走，恐有些不妥，他可是对卫国不利之人，还要害先生您，元大人可是他的外公，若一心软，把他放出来倒是小事，可若是帮助二公子一举夺下卫国城，单凭我俩却是孤掌难鸣。”欧阳亮提出自己的担忧，道。 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自大公子卫扬被立为卫国世子以来，卫文便一直对这世子之位虎视眈眈，元蒙身为卫国重臣，又是二公子的外公，自然是选择帮助二公子。 可二公子没能成为世子，依周礼言，自古立嫡立长，卫文既非长子，又非嫡子，能与卫扬争夺世子之位已是他的荣幸，更不用说即世子之位，登君主之位。 “他不会这么做的，我了解他。”夷风望着天空，今天的天格外蓝，他的心情也格外好。 夷风心里很清楚，他与元蒙两人可是随君上一同征战沙场，彼此情谊不用言语，即便元蒙想帮助卫文，可他的内心，也绝不会答应他这么做。 ... 齐国。 对比卫国的风起云涌，齐国倒是热闹非凡，也是，毕竟是卫侯与齐国公主的婚礼，来者皆是贵宾，身份举重若轻。 卫扬端着酒杯，今天是他与庄姜成婚的大喜日子，作为新郎，自然得招待宾客，敬酒谢礼必不可少，可脸上洋溢着笑容，心里却有些忐忑。 成为卫侯，卫国之事皆向他禀告，君父倒是无事一身轻，他却快被卫国的政事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正因为担心自己即位卫侯一事传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仍在卫国的二公子卫文得知这个消息后，定会心生怨恨，卫扬对自己的胞弟最了解不过。 若是无缘无故即位，对卫文来说，定是不小的打击，无法再夺得世子之位，卫文无法接受，可现在他们的对手是携地，是乱臣贼子虢公翰等人。 与二公子卫文产生冲突，不仅浪费时间，还会削弱卫国的力量，天下诸侯，可都等着卫国被削弱的这一天，更何况他还是刚即位的卫侯，众位诸侯都虎视眈眈，认定他最好欺负，也想着来为难他。 君父与他说起过，卫国重臣元蒙先生值得信任，说实话，卫扬听到此言时，可谓将信将疑，他并不相信元蒙，要知道，元蒙虽为重臣，却是二公子卫文的外公，经常帮助二公子出谋划策，还一同来对付他，争夺世子之位。 可转眼一想，若元蒙真想占领卫国城，他大可以亲自行动，兵符都在他手上，调集兵马并非难事，虽有怀疑，转眼一想，便能认定其为忠臣。 元蒙想要占领卫国城，轻而易举，压根就没必要等到现在，大可以在君父前来齐国时，与携地乱臣贼子联手，一同攻下卫国，剑指都城。 到那时，甭说他与庄姜公主成婚会导致卫文失去争夺世子之位的机会，恐怕齐侯吕购都会因为此事，撤销他们两人的婚礼。 在吕购心中，自己宝贝女儿的安危才最为重要，至于撤销婚礼后失去的颜面，他并不在乎，也可以仗着齐国贵族的身份，天下人也不敢多言。 确定自己的猜测后，卫扬便吩咐下去，让欧阳亮率先回到卫国，以观察二公子的一举一动，并在关键时刻，将所有事告诉夷风先生与元蒙先生。 既然对方有此等本领，何不来个将计就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七百零二章 彼此分忧 会宴宾客，同时还能兼管卫国之事，这着实不简单，姬宜臼知道的消息也仅止于此，卫文一行动，便封闭了整座卫国城。 所以，姬宜臼知道的，不过是卫国城内有事发生，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方才说的一番话，不过是故作试探，本以为司徒卫和会露出破绽，可谁曾想到，他这番表现，显然是对卫国之事一无所知。 剩下的谜底，可都只有卫扬一人知晓。 一桌桌敬酒，卫扬端的手都酸了，但他还是得打起精神，毕竟，最尊贵的一桌，他与庄姜两人还未曾敬过，若在贵人面前表现不得体，说出去，有损他卫侯的英名。 还未等这对新人靠近，姬宜臼倒是自顾自地站起，一旁坐着的几位诸侯见状，也纷纷站起。 齐侯刚想说些什么，姬宜臼一拂手，道：“齐侯不必多言，今天是你女儿成婚的大喜日子，孤能当这对新人的见证者，是孤之幸也，更何况卫侯对芸茹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情，孤不会忘。” “是。”吕购拱手一揖，谨遵王命。 待卫扬与庄姜来敬酒时，两人端着酒杯，纷纷敬道：“见过王上，见过各位诸侯。” “免礼，免礼。”姬宜臼笑着说道，“这门亲事，孤很是欢喜，郎才女貌，卫侯与公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孤由衷地祝福你们。” “多谢王上。”臣于君，不会有过多的寒暄，即便卫扬与姬宜臼很熟悉，两人甚至以朋友相称，可有方伯姬仇在，即便是卫扬，也不敢对王上不敬，只得老老实实地按照流程。 “卫侯，孤有一事想问，不知您可否解答。”姬宜臼笑着说道。 这时候还有何事要问的？ 卫扬心里嘀咕着，但来不及犹豫，既然是天子提问，自然是要回答，他忙答道：“不知王上想问些什么。” “卫国之事，处理的如何？” 话音一落，卫扬的心里咯噔了下，他颇有些惊讶地望着姬宜臼，但随即收起惊讶的神情，装作淡定的模样。 “怎么，孤知道此事，你感到很不可思议。”姬宜臼笑问道。 “天下之事，王上清楚，这很正常。” “话说得好听，卿倒是跟孤说说，卫国之事，你处理的如何？”姬宜臼不打算转移话题，他倒是想看看，在这种情况下，卫扬会作何回答。 一旁的庄姜见状，悄悄地拽住卫扬的衣袖，颇为紧张，与天子姬宜臼一桌的，可都是各国诸侯，没一个好惹的。 见到这样的场面，庄姜难免会心慌。 “莫慌。”卫扬低语道，一改脸色，从容答道：“多谢王上关心臣之家事，不过是一点小事罢了，欧阳将军已赶回去处理，估计这会已经解决了吧。” 欧阳亮的名号一出，众位诸侯便都能猜到，卫国发生之事，定不会是小事，但具体如何，得看天子姬宜臼会怎么说。 “既然欧阳将军亲自赶回去了，那此事定能安然解决，孤也能放心了。”姬宜臼笑着说道。 各位诸侯面面相觑，倒是觉得奇怪，天子竟然会关心卫侯的家事，看来天子与卫侯交情甚好。 于是乎，不少诸侯纷纷端起酒杯，向卫扬敬道：“恭喜卫侯，贺喜卫侯，年纪轻轻，便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还即位君主，前途不可限量。” “是啊，卫侯才华，人人可见，招婿之试，文采斐然，武艺高强，天下诸侯公子，无出其右也。” 在得到天子姬宜臼的祝福后，一时间，卫扬的名声再上升一个台阶，众位诸侯对他满是夸赞，不过，对于卫国之事究竟如何，他心里也完全没底。 虽有些担忧，但他身处齐国，只得管好眼前事，至于卫国之事，便交由舅舅与老师二人来处理。 ... 好不容易敬完酒，小香见庄姜有些疲惫，便扶着她坐在空桌位旁。 “公主，您没事吧。” “没事。”庄姜摆摆手，道。 礼服虽然华丽，却厚重，气氛虽好，却隐约觉得，各位诸侯都各有打算。 “这举办婚礼可真累。”小香望着疲惫的庄姜，心疼地说道。 “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又怎能嫌累。”卫扬也注意到庄姜的状况，便找个由头，推辞敬酒，来到空桌旁。 “卫世子，卫侯，您也不护着点公主。”小香颇为抱怨地说道。 “小香，不得无礼，再说，你现在可得改称呼了。” 听完，小香忙望向庄姜，抱怨道：“公主殿下，您刚嫁出去，就胳膊肘往外拐，不认小香了。” “小香姑娘，若兮可没这意思，你莫要多想。”卫扬忙说道。 “哼。”小香狠狠地瞪了眼卫扬，冷冰冰地喊了句：“公子。” 卫扬也颇为无语，只得坐到空位上，端过碗，替庄姜挑些菜，放到她面前，道：“今天是累了，先吃些菜。” 小香忙替庄姜拿过碗，道：“这还差不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卫扬就这样端坐着，愣着神，发着呆，庄姜便在一旁吃些饭菜。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瞥向卫扬，却见卫扬神色忧愁，心中定有事瞒着，便放下碗筷。 小香见状，忙问道：“公主殿下，您再吃些。” “卫扬...”庄姜好似意识到什么，便改口道：“夫君。” 听到夫君二字，刚还在神游的卫扬立刻被拉了回来，疑惑地望着庄姜，一时半会不知该说些什么。 “公子，您真是榆木脑袋。”小香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哦。”卫扬这才反应过来，他已与庄姜成婚，两人之间的称呼也得改改了。 他拱手一揖，道：“夫人。” “夫君，不知卫国发生何事，我听天子说，卫国好像有事发生，你还让欧阳将军回到卫国去解决此事，不知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庄姜想替夫君分忧。 卫扬不想让庄姜知道这些麻烦事，免得让她烦心，毕竟她是齐侯吕购的掌上明珠，可不能让她伤心，告诉她只会徒增烦扰。 他刚想说此事你无需担心，不用多管，却见庄姜眼神闪过一丝落寞，他们已经成婚，是夫妻，夫妻者，应彼此分担困难。 第七百零三章 兵分两路 若瞒着她，便显得太生分了些，且庄姜确实为他好，也确为真心，卫扬已认识到，自现在起，所有事皆非他一人所扛，还有人陪着他一起。 本不想让庄姜担忧，但卫扬还是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知于她。 听罢，庄姜虽觉得不可思议，但夫君定不会欺瞒于她，“小香，我要去见父亲，请父亲发兵卫国。” “是，殿下。”话一说完，小香便要照庄姜吩咐把此事告知齐侯。 卫扬见状，忙拦住道：“此是卫国家事，如今我即位成为卫侯，若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天下人会如何看我这齐国的女婿。” “这，可万一...”元蒙一代名臣，若他不按约定的一样，临阵倒戈，反过来帮助二公子，只怕卫国会陷入险境。 “无妨，此事我已派人解决，让你挂念了。”见庄姜有些担忧，卫扬忙说道，今天是他与庄姜成婚的大喜日子，没必要为此事烦心。 但他心里清楚，此事仍有着不确定性，具体结果如何，在没得到消息之前，他也不敢妄下定论。 ... 携地，王府。 殿上之人，闲庭自若，缓缓端起茶杯，稍稍抿了抿，对台下之人道：“今天是卫世子与庄姜公主成婚的大喜日子，谁都不会想到，卫国二公子会挑这个时间点动手。” 他仿佛早就知道此事会发生一样，台下之人端起茶杯，回敬道：“王上运筹帷幄，皆在您掌握之中。” “司徒大人说笑了，此事是您之功劳，孤不过是提了个意见罢了。”姬余臣笑着说道，他虽与虢公翰两人素来不和，可在此事上倒是达成共识。 卫国与齐国联姻，壮大实力，卫扬更是即位成为卫侯，定有人对此事不满，而卫国二公子卫文便是其中之一。 而卫文知道此事，也正是虢公翰派人把这个消息告知于他，并打算与他联手，来一个里应外合，一举攻下卫国。 “不知这份礼物对这对新人而言，是否算一份大礼。”虢公翰晃了晃茶杯，一切尽在其掌握中。 语罢，虢公翰放下茶杯，拱手作揖，道：“王上，时间差不多了，臣该出发了。” “好。”姬余臣朗然一声，他也有他的任务，君臣两人早已商量好，一人前往齐国，以祝贺为由吸引目光，而另一人，则前往卫国，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 “奇怪，真是奇怪。”夷风一直觉得不解，虽说二公子能力与世子相比相差甚远，但他好歹也有些能力，贸然行动可不像是他的风格。 兵符为真为假，虽是圈套，但未免也太轻松了些，不费吹灰之力便让二公子的计划破灭，这当真有那么容易么。 欧阳亮见夷风陷入沉思，便问道：“先生为何事忧虑。” “欧阳将军，您不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世子殿下被立为卫侯一事，应当只有寥寥数人知晓，且消息传到卫国，我等早已把消息隐藏起来，除了我们三人之外，再无别人知晓，您说，二公子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 “先生莫非怀疑我们之中有人向二公子通风报信。”欧阳亮压低声音，问道。 “此事绝无可能，元大人大义灭亲，为晋国良臣典范，欧阳将军您奉君上之命，前来告知我等二公子的计划，唯一能猜到的，或许是二公子与携地的乱臣贼子仍有往来。” 夷风大胆推测道，不过按照寻常逻辑来判断，或许这才是最为合理的解释。 可他仍觉得有些违和感，望向欧阳亮，却见他毫不惊讶，他一变脸色，问道：“欧阳将军，我感觉您今天有些奇怪。” 欧阳亮笑着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换作平时，若我得出此番结论，您定会大惊小怪，不是我不相信您的能力，只是这其中缘由，您若是要想明白，还需花些时间，如今却这么淡定，唯一的解释，便是您早已知道此事。” “凡事都瞒不过先生您。”语罢，欧阳亮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书信，递到夷风手里，“这是君上让我交给您的，刚才元蒙先生在，我不好说，此事皆在君上的意料之中。” 夷风将信将疑地接过书信，翻开书信，看到其中的内容，他的脸色骤变：“虢公翰与姬余臣同时行动，他们这是想。” 欧阳亮认可地点点头，赞同道：“今天是世子与公主成婚的大喜日子，对他们而言也是一次机会，此时此刻，天下诸侯的目光可皆在齐国，若趁着他们不注意，与二公子里应外合，一举攻下卫国，便意味着在二王并立的局面中掌握主动权， 您觉得，姬余臣与虢公翰会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么，他们定会兵分两路，一路前去齐国，打着祝贺的名号去吸引目光，而真正的目的，便是攻陷卫国，一旦卫国落入他们之手，在与晋国对峙的境况里，也能占据上风。” “世子殿下难道都考虑到这一层了？”夷风只觉得不可思议，一年前的卫扬还被人称为废柴世子，可今天的这番表现，已可比拟一位诸侯。 “世子殿下只是有些担忧，按他的话来说，他是推理出来的。”欧阳亮倒是直白，“不得不承认，此次世子殿下的表现，着实很亮眼。” “可为什么要瞒着元蒙。”夷风不解地问道，“殿下若是防着元蒙，也于事无补，卫国兵马皆在其手，他若是想帮助乱臣贼子，我等定不是对手。” “元蒙为人忠心是不错，在二公子卫文并未酿下大错之前，他绝不会放任其胡作非为，这也是为什么在虢公翰等人袭来前，便能解决此事，抓住二公子，而剩下的，便是佯装卫国已落入二公子之手，将计就计，对付即将前来的虢公翰。”欧阳亮解释道。 夷风暗暗赞叹，才一年时间，世子殿下便能达到此等地步，实力进步迅速，让他敬佩不已，“也不知世子殿下在齐国的婚礼举办得如何，真想到现场去为他祝贺。”夷风感慨道。 第七百零四章 得不偿失 “我们若是离开了，谁来替君上守卫国。”欧阳亮也想留在齐国，也好与君上有个照应，今天卫世子与庄姜公主成婚的大喜日子，前来之人皆是身份尊贵之人，他若留在齐国城，说出去也算小有名声。 可现在，为了卫国安危，他匆匆赶来，至于君上的婚礼，他也只能错过，想来心里还有些不满，定要做好万全准备，等虢公翰前来，好好收拾他。 “只是，比起即将来袭的虢公翰，我还是更担心元蒙先生。”欧阳亮谨慎地朝元蒙离开的方向望去，卫国城固若金汤，卫文的计划已经破灭，虢公翰远道而来，短时间内攻下卫国城压根就不可能。 可若元蒙一心软，临阵倒戈，反倒帮助二公子，里应外合，即便是欧阳亮，也没有把握能打退虢公翰。 “真搞不懂君上在想些什么，明明可以从元蒙手里夺过兵符，也省的提心吊胆，现在这事，就意味着有其他不确定的因素了。”欧阳亮颇为抱怨地说道，他回卫国城之前，还特意与卫扬商议过此事。 谁知卫扬给他的答复，竟是让他莫要为难元蒙先生，难道君上不知道现在卫国的兵马皆听命于元蒙，他若是能相助也就罢了，可若是不相助，反倒是帮助二公子，此时陷入险境的，可就是他与夷风先生了。 “或许君上有自己的考量。”夷风本还想以世子殿下尊称，可一想到卫扬已即位卫侯，他便改了称呼。 “这太冒险了。”欧阳亮思来想去，只觉得此事仍有些不妥，“不如我去找元大人，让他把兵符交出来。” 说完，欧阳亮便想赶往元蒙府邸，夷风忙拦住他道：“欧阳将军，您若这么做，才叫真正的糊涂。” “我怎么糊涂了，之前的我才糊涂了，听了君上的话，没收走他的兵符，若他与二公子联手来对付我们，夷风先生，不是我看不起我们，只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与整座卫国城的兵马相比，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欧阳亮也有自知之明。 自携地一事过后，他不想冒险，也不敢冒险，倘若走错一步，让卫国陷入险境，他可无法向君上交代。 他不理会夷风先生的阻拦，只想把兵符给要回来。 可没等他往前走几步，冷冷一声从背后传来，夷风神色凝重，压低声音，道：“欧阳亮，若你这么做，适得其反，反倒是让元蒙改了想法，又该如何负责。” 听到此番话，欧阳亮的脚步缓下来，还没走远，他便停下脚步，夷风先生的这番话颇有道理，或许是元蒙并未想到这点，也或许是元蒙心里还在纠结。 此时前去，非但不能起到效果，若起到了反效果，倒是得不偿失了，再说了，乱臣贼子虢公翰已率兵马前来，因为此事耽搁不少时间，欧阳亮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罢了。”欧阳亮一甩衣袖，忿忿地说道：“既然这是君上的决定，那无论发生什么，也请莫要怪罪于我。” “欧阳将军，这话您就见外了，君上可是为了您，特意赶往携地，就连晋侯姬仇都亲自出面。” 欧阳亮愣了神，忙反问道：“先生，您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夷风笑答道：“君上早已把此事告知于我，否则，我等又是如何知道二公子卫文才是此事的关键所在。” “元蒙为人，我最为了解，他不可能因为二公子是他的外孙，便自作主张，做出背叛之事，他与君上情同手足，共同征战沙场，也知道今天的局面来之不易，若轻易打破，最终受苦受难的，可仍是这一城百姓。” 夷风虽与元蒙素来不和，但在关键之事上，他仍会选择帮衬着元蒙说话。 “我知道，欧阳将军您很怕元蒙，可若正如书信所言，虢公翰正打算发兵攻打卫国，若没有元蒙相助，你又有几成把握能击退虢公翰。”夷风问道。 “这...”听到夷风这番提问，欧阳亮陷入沉思，随即他声音低沉，答道：“没有把握。” 他说的是实话，以卫国实力而言，与携地相比，可是差了许多，就算没有卫文里应外合，单以卫国实力，还无法与携地较量。 换作平时，还有周围的诸侯国能互相帮衬着些，或者是靠君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可现在看来，君上等人皆在齐国，卫国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一概不知。 周围的诸侯国也都事不关己，就算携地攻打卫国，他们也绝不会多管闲事，毕竟携地虢公翰，可是能与晋侯姬仇分庭抗礼之人。 这两位，周围的诸侯为了明哲保身，他们谁都不想得罪，不妨就静静地看着，也可以看看卫国打算如何守住他们这座城池。 “卫国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就算携地实力远胜于我等，但只要拖延时间，消耗下去，等齐国城世子与公主完婚后，便能请求齐侯发兵相助，有齐国相助，卫国与齐国联手，尚能与携地一战。 而虢公翰若是要同时对付两位诸侯，他也自认为自己的能力还未达到这个地步，等齐侯率兵前来，击退虢公翰轻而易举。”欧阳亮颇为自信地说道。 对于卫国防守实力如何，他身为卫国将领，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 可夷风先生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这个问题的难度又上了一个台阶，只听见他问道：“可若虢公翰兵分两路，一路来攻打卫国，一路前往齐国拦住他们，欧阳将军，您觉得，我们能守到君上他们回来吗？” “除了虢公翰外，还有谁。”欧阳亮忙问道。 夷风笑着答道：“携地天子，姬余臣，他的能力可不容小觑。” 一时之间，欧阳亮无话可说，但想了想还有些不对劲，忙问道：“我在携地时，曾听说携地天子与司徒两人极为不和，特别是携地天子，总是对虢公翰有所提防，之前为了我从携地逃离一事，他们还大吵一架，指望他们两人能配合，这根本不可能。”欧阳亮满不在乎地说道。 第七百零五章 围住卫国城 “携地天子与司徒不和是事实。”夷风赞同道。 “既然这是事实，为何现在这个时间点，他们两人会选择合作。”欧阳亮颇为不解，既然两人不和，姬余臣一直受制于虢公翰，为何还要帮助他去牵制齐国，争取攻打卫国的时间。 “虽不和，可在二王并立的局面中，虢公翰一旦落败，您觉得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他的下场为如何。” 欧阳亮压低声音，回道：“乱臣贼子，其罪当诛。” “姬余臣既然能登上携地天子之位，说明其能力不俗，若连此等结果都未能意识到，那他又怎能与虢公翰周旋，守住这天子之位，更不用说，此次对他而言，倒是一次大好的机会。” 姬余臣与虢公翰君臣二人之前因为携地一事，大吵一架尚且不说，两人还互相提防，被卫扬与欧阳亮逃离携地，这是携地天子姬余臣的错，倒是与虢公翰无关，正因为此，导致姬余臣在携地的威望有所下降。 身为司徒的虢公翰更是小心翼翼，甚至还派人监视姬余臣，明明是携地天子，却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他当然要找寻机会，来挽回自己的颜面，以及提升自己在携地的名望，也好制衡虢公翰。 否则，若是放任虢公翰，二王并立的局面能一直维持倒也罢了，虢公翰定会碍于晋侯姬仇对携地虎视眈眈的原因，并不会废除姬余臣的天子之位，可若二王并立的局面一旦结束，下一个陷入危险境地的，可就是姬余臣了。 要树立威望，于此时的姬余臣而言，唯有拖延时间，等齐国回过神来，卫国已被攻陷，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 卫国城，一片冷寂，城门紧闭，平时的热闹之景早已消失不见，伴随而来的却是危险。 “司徒大人，没有动静。”先行的探子环绕卫国城一周，并无发现，也没有一座城门打开，“城门关闭，仿佛是有意而为之。” 若非有意而为之，反倒说明卫文公子失败了，可现在看来，卫国城似乎已尽在其掌握之中。 虢公翰一摆手，探子点头示意，小跑上前，立于城门之下，高喊一声：“二公子，我等前来助你！” 声音回荡在空中，许久过后，却见城墙上一人，缓缓走出，回声道：“阁下莫不是携地司徒？” 探子回身一望，等待虢公翰的下令。 虢公翰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不错，我等奉司徒大人之命，前来与二公子里应外合。” 话说的直白，全然不顾卫文在卫国的处境。 “请稍等，我等去禀告二公子一声，再给答复。”语罢，城墙上的侍卫便退下，快马飞奔，赶往夷风先生府邸。 “来人，随营驻扎，把整座卫国城围起来。”本以为会在城门外稍作等候的虢公翰，此时却吩咐下去，让兵卒们把整座卫国城给围起来。 “司徒大人，您这是？”回报的探子极为不解，忙问道，“那人已去禀告二公子，等二公子一来，我等就能攻陷卫国，何至于此呢？” 虢公翰此行原本的目的，就是攻陷卫国，这一番行动倒是显得多此一举。 可他却不以为意：“你觉得，这位二公子在占领卫国后，会乖乖地把卫国给让出来吗，恐怕不会吧，他还有他的心思，以为和我是合作关系，可谁曾想到，他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若二公子因此不服，与您交战，这该如何？”探子压低声音，回问道。 “卫国之虑，夷风、元蒙也，区区一个二公子，我压根就没放在眼里，以他之实力，与前两人相比，相差甚远，就算他知道又何妨，这座卫国城，我势在必得。” 二王并立的局面一天不结束，虢公翰一天放不下心来，晋国的威胁巨大，若他不想些自保法子，被姬仇发兵攻打，覆灭也是迟早的事。 “报！” 夷风与欧阳亮话才说到一半，便被人给打断。 “先生，将军，虢公翰如预料中的一样，已经赶来，正在城门外候着。”侍卫禀告道。 “好家伙，终于来了。”欧阳亮抱拳喝道，自携地一事以来，他早就想与虢公翰好好较量一番，以报携地之仇，“看我怎么收拾他。” “你拿什么收拾。”夷风冷冷地望着欧阳亮，静静地看着他有何好法子。 “先生，您觉得以统兵能力而言，我会输于虢公翰，区区一个携地司徒，能有何本事。”欧阳亮不以为意，虢公翰能被吕禄甫声东击西之计给支开，说明他也就这么回事。 “二王并立的局面能够维持，与晋侯分庭抗礼，即便是君上，只怕是也做不到，难道欧阳将军觉得，您的实力堪比君上？”夷风朗声问道。 欧阳亮听罢，很是不满，可还是回道：“我怎会是君上对手。” “那不就好了，况且卫国与携地兵力相差悬殊，若贸然迎战，只怕会败的体无完肤，卫国被攻陷，也是迟早的事。”夷风思索道。 “那先生您说，您有什么好办法。”欧阳亮赌气地说道。 “我问你，虢公翰是否是说，前来卫国是与二公子的约定。” “是。” “那不就得了，把他给放入城内，看我如何收拾他。”欧阳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对。”夷风先生阻止道。 “先生，又有什么问题了，虢公翰回来卫国，不正是二公子向其通风报信，且他们打算来一个里应外合，我们不是商量过了，将计就计，将虢公翰等人一网打尽，若二王并立的局面能由我们结束，对君上而言，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现在也唯有晋侯姬仇才有这样的实力，天下人都知道，卫国对抗携地，这是压根就不可能的事，可现在若以卫国之力，大败虢公翰，想的再美好一些，生擒虢公翰，卫国实力便能迅速提升，即便是晋侯，到时对卫国也定会有所忌惮。 可这未免想得也太美好了些，虢公翰既然有与姬仇分庭抗礼的实力，又带了许多兵马前来，难道仅仅是想帮助卫文登上卫侯之位吗。 第七百零六章 吃一堑长一智 二公子登上卫侯之位，对虢公翰而言究竟有什么好处，这是夷风现在亟需想明白的问题，若不能想明白，就无法解释虢公翰此举的意义所在。 “先生，快下决定吧，若让虢公翰在城外等了许久，被他看出端倪，君上的努力可就功亏一篑了。”欧阳亮催促道。 大好机会摆在眼前，身为卫国能臣，他岂能眼睁睁地看着机会溜走。 可卫扬特意吩咐过，之前捉拿卫文的计划由他来安排，可对付虢公翰，就得听夷风先生的，虽然欧阳亮很着急，但在夷风先生下决定之前，他不会擅自行动，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问你，虢公翰带了多少兵马。”夷风问道。 那侍卫思索了番，便答道：“数倍于我等。” 数倍于我等，二公子明明已经占领卫国，为何虢公翰还要带数倍兵马前来，莫非他别有目的，“我再问你，虢公翰可否在城外驻扎，驻扎方式为何？” “绕城驻扎，整座卫国城已被包围。” “这也能理解，若事情有变，他们也能及时支援。” “不对，不对。”夷风连连否认，道，“数倍兵马前来，绕城驻扎，把卫国城包围，其心昭然若揭，这可不像是来帮助二公子的，更像是亲自来占领卫国的。” “竟有此事？”欧阳亮惊讶道，“不可能，卫国易守难攻，就算虢公翰带了数倍兵马前来，要短时间攻下卫国城，岂是一件难事，更不用说还有先生与元大人在，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我不信仅凭虢公翰一人之力，能与你二人抗衡。” “所以，他正需要得到卫文公子里应外合，若二公子能占领卫国，便意味着我与元蒙两人皆已落败，整座卫国城，不足为惧。”夷风压低声音，神情凝重。 “也就是说，无论结果如何，此行他攻陷卫国，已是势在必得。” 虢公翰带了数倍兵马攻来，卫国城虽然易守难攻，但只要虢公翰下定决心，就算有夷风与元蒙两人守着，卫国城被攻陷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同时，这也可以解释为何他们会选择兵分两路，虢公翰前来攻打卫国，因为其有些本领，能与晋侯姬仇分庭抗礼之人，实力又会差到哪去。 而另一路，便是携地天子姬余臣，有他在，齐国城就算再怎么热闹，齐侯吕购与天子姬宜臼再怎么不去理会，也只得给会一会这位携地天子。 “好一招兵分两路，轻重缓急，不愧是能与姬仇分庭抗礼之人，计划周全，无论二公子是成是败，他皆会攻打卫国，这一战，无可避免。” 刚刚还颇有自信的欧阳亮，听到夷风先生的话语，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在绝对实力差距面前，就算他武艺再高，也只怕不是对手，携地一事，他吃一堑长一智，若由着自己的脾气来，只怕会让卫国陷入万劫不复的险地。 “现在还能离开卫国城吗？”夷风问了句，道。 “先生，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开玩笑，虢公翰既然把整座卫国城给围了起来，您觉得，我们还有办法离开吗？”欧阳亮抱怨道。 “既然如此，只能等君上想办法了。” “君上远在齐国，这些天又是他与公主殿下成婚的大喜日子，王上、齐侯、天下各位诸侯都在，在此时离开齐国，又谈何容易。”若卫扬能亲自回来，他早就回来了，之所以派欧阳亮回来，原因便在于此。 “他既然能考虑到这个地步，便说明他定有其他办法。”夷风对卫扬很是信任。 “这还能有什么办法，让我回来，无非就是阻止二公子，以及御敌，可现在按您的说法，虢公翰所带兵马数倍于我，虽能抵御一段时间，但绝非长久之计，若时间拖延，卫国城被攻陷也不过迟早的事。”欧阳亮攥紧拳头。 话刚说完，他便转身向城门方向走去：“既然君上吩咐，让我定要守住卫国城，即便我拼了性命，也定不负君上所托。” “欧阳将军，谁说君上没有法子，让您回来，便是最好的法子。”见欧阳亮抱着决心，夷风直说道。 听到此话，欧阳亮便知道，夷风先生定想出了什么好法子，他忙停下脚步，回过身，问道：“先生有何良策。” “欧阳将军，虢公翰从携地而来，路途遥远，长途跋涉，兵卒定有些懈怠，我们先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既然是二公子与虢公翰商讨过的计划，那便可让人质问其为何要带数倍兵马前来，还把卫国城围住。” “可二公子不是与虢公翰合作，若他起了疑心，又该怎么办。”欧阳亮不解地问道。 “若我们不问，他才会真正的起疑心。”夷风肯定地说道，“虢公翰此人，实力不亚于姬仇，他为人心思颇重，既然带了数倍兵马前来，定是抱着攻陷卫国的决心，身为二公子，既然已经占领卫国，就绝不会轻易地把这座城给让出去， 那他见到此等场景，心中定会有所不解，也定会提问，此时若不问，反倒显得异常，毕竟卫文公子可并没有让他见到。” “先生言之有理。”欧阳亮赞叹道，“可接下来若虢公翰一心想攻打卫国，又该怎么办。” “那就迎战，他远道而来，兵卒疲惫懈怠，短时间要攻陷卫国绝非易事，欧阳将军，您的统兵能力天下有目共睹，您定不会让他这么轻松地攻陷卫国。”对于欧阳亮的统兵能力，夷风还是颇有自信的。 “那是自然。”听到夷风先生的夸奖，欧阳亮毫不客气地承认道。 “那接下来呢，正如先生您所言，短时间与之交锋，我定不会落入下风，可时间一长，只怕是...”欧阳亮并不是谦虚，他也实话实说道。 “既是欧阳将军统兵，最好莫要让其知道是你。” “这。”欧阳亮最想表现自己了，可现在夷风告诉他让他隐藏自己，他当然想反驳。 可还没等他说话，夷风便解释道：“若他知道是你，定会小心谨慎，若他不知道是你，在他的固有印象中，还是不擅用兵的二公子在与他对阵，您说，他会从容不迫，还是谨慎为妙。” 第七百零七章 是何居心 欧阳亮可是世间名将，在携地之时，为了抓到他，虢公翰可谓是煞费苦心，只可惜因为诸多因素，没能实现这一目的。 直到现在，虢公翰还对此事耿耿于怀，放走欧阳亮，他还不惜与天子姬余臣大吵一架，丝毫不给颜面。 正因为有欧阳亮在，卫国才是固若金汤、易守难攻，有三恪之称的宋国，也曾败于其手，虽说是不学无术的小公子宋豪领兵，但欧阳亮的实力，仍不容小觑。 “这么说，我现在还不宜露面。” “欧阳将军，请收起您的胜负欲，与之决战的那一天，终会来到，到那时您可以尽情地表现。” “既然是君上吩咐，就听先生的。”有了前车之鉴，欧阳亮也学聪明了，他不会再擅作主张，毕竟此事事关重大，若因为一人之故，让卫国覆灭，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 “怎么回事，为何过了许久，还没人出来应答。”虢公翰只觉得有些奇怪，他清楚这位二公子的脾气，耐不住性子，他若是领兵前来，定会出城相迎。 “司徒大人，我去问问。”探子回禀道。 “等等。”虢公翰阻止他道。 “司徒大人。” “等他。”虢公翰摆足架子，说道。 他压根就看不起这所谓的二公子，一年前，天下人都说，卫侯定会废除不学无术的大公子世子之位，立文武双全的二公子为世子，可现在呢，卫扬都即位卫侯，反观二公子卫文，还想着法子在这边坑害大哥。 过了良久，城门上才依稀可见人影。 “司徒大人，您看。”探子赶忙禀告道。 虢公翰朝城门的方向望去，赶忙吩咐下去：“众将士听令，等城门一打开，吾等就攻打进去，占领卫国城。” 他与众将士皆已做好准备，静待卫国城门打开，二公子卫文出城相迎。 可谁曾料到，等了许久，城门却依然关闭，莫非二公子并不打算让他们踏进卫国城。 虢公翰心中抱有疑问，吩咐探子道：“去打听下，二公子此举何意？” 探子听到命令后，赶忙跑到城门底下，朗声喊道：“请问二公子这么做是何用意，司徒大人远道而来，难道二公子就是这么欢迎的？” “回去告诉虢司徒，二公子说了，卫国已定，无需司徒大人帮忙，司徒大人远道而来，二公子已明了，对虢司徒白跑一趟，二公子深感歉意。” “这，司徒大人明明是二公子请来的，怎么说不见就不见，这是何居心。”探子忙回道，若就这么回去向虢公翰禀告，他可没法交差。 “二公子倒是想问一句，虢司徒这是何居心？”城门上的侍卫语气低沉，质问道。 “司徒大人说了，这是为了防止事情生变，他才命人把整座卫国城给围起来，倘若有人擅自逃离卫国，我等也好有个照应。”探子高声喊道。 “请回禀虢司徒，他的这番好意，二公子心领了，只是这么大动干戈，把整座卫国城围住，即便是二公子，他也能猜到虢司徒的真正用意，若虢司徒别有用心，烦请回吧。”说完，侍卫便顾自己离去，毫不理会这位虢公翰派来的探子。 “这...”见城门上的侍卫不再理睬他，探子也只得无功而返，回到营帐，便向虢公翰如实禀告。 听罢，本以为司徒虢公翰会大发雷霆，可谁曾想到，虢公翰竟朗声大笑起来。 “司徒大人，您这是？”探子一脸疑惑地望着虢公翰，现在对他而言，是极为不利的，二公子卫文已占领卫国，而他们远道而来，却无功而返，岂不是浪费时间。 “看来二公子的确占领了卫国。”虢公翰若有所思地说道。 “司徒大人，二公子是占领了卫国，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城门紧闭，二公子人却不现身，也有可能是夷风与元蒙两人故意而为之，可现在不同，二公子卫文与卫扬相比，能力虽然差了些，但听说我亲自率兵前来，还带了数倍兵马，换做谁心中都会有所疑问，不给我开城门也极为正常， 这恰好说明，此时此刻，卫国城已被这位二公子给占领，也就意味着夷风与元蒙两位能臣被关在大牢中，无法为其出谋划策。”虢公翰不仅不伤心，反倒是很乐观。 “司徒大人，夷风先生不替二公子出谋划策也就罢了，可元蒙先生是他的外公，难道还不会帮助自己的外孙吗？” “你有所不知，元蒙虽是卫文的外公，可他跟随卫和征战沙场，出生入死，与卫和早已情同手足，若这位二公子大逆不道，他定不会同意，而为了防止意外，卫文若要占领卫国，只得将这两位能臣打入大牢，更何况欧阳亮此时还在齐国， 这座卫国城，已经不是往日固若金汤、牢不可破的卫国城了。”虢公翰伸了懒腰，极为惬意地说道。 “司徒大人，我还有一事不解，就算没有夷风、元蒙与欧阳亮相助，以卫国城易守难攻的属性，我等要攻陷卫国城还是得花不少时间，这可不是一件易事，再说了，王上在齐地能拖延多少时间也是一个未知数，您还是莫要太自信了为好。”探子提醒道。 倏然，他只觉得凌厉的气势向自己袭来，虢公翰正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他：“可莫要看轻王上，我与他虽然不和，但他之能力，我最为清楚不过了，若此次没能拦住齐国城的各位诸侯，那他在携地的名望将会一落千丈，这个后果他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既然是卫文一人守着卫国城，要攻陷卫国城可会容易得多，他的能力，我还不清楚吗。”虢公翰自信地说道。 “司徒大人，那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否要按二公子说的那样，撤去兵马，等...” “不。”虢公翰想也没想，毫不犹豫地否决，他说道，“我此次带了数倍兵马前来，无论卫文如何打算，我皆要攻下这座卫国城，让所有将士原地待命，等待时机，一举攻下卫国城！” 第七百零八章 形同虚设 “等等。”探子刚要离开，虢公翰便喊住他，“再与他说一句，我可不想与二公子大动干戈，免得伤了和气，望他能考虑好。” 虢公翰带数倍兵马前来不过是以防万一，若能不动干戈，不费一兵一卒便攻下卫国，这方是上上之策。 不过，既然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成果，即便是卫国二公子，也不会这么轻易相让吧。 “这一战，在所难免。”等探子离开后，虢公翰缓缓端起茶杯，抿了抿，低语道。 ... 卫国城。 侍卫把探子回禀的消息告知欧阳亮与夷风两人。 “先生，这又该如何是好，他不撤兵，看来是想蛮横地攻下卫国。”欧阳亮攥紧拳头，“先生，不如与他交战，撑住十天半个月，依我的能力，绝对没问题。” “因小失大，欧阳将军，冲动行事的下场，您难道不知道吗？”夷风的一番话把欧阳亮的心里想法给噎了回去。 他一声不吭，向后退了步，喃喃自语：“携地之事，也不能全怪罪于我。” 夷风望了他一眼，知道他还在为携地之事耿耿于怀，也想在主场好好教训虢公翰一番，可此一时彼一时。 于携地之时还有晋侯姬仇能出手相救，在此地，若不能拖延时间，等虢公翰攻入卫国，占领卫国城，即便天子与众位诸侯赶来，以卫国易守难攻的地势，加上虢公翰带来的数倍兵马，要攻卫国又谈何容易。 当然，对虢公翰而言，他要攻陷此时的卫国，也绝非易事，所以他才会与二公子卫文联手，一则是为了支开夷风与元蒙两位贤臣，二则是他判断卫文能力绝非出彩，等其失误方是其制胜之法。 让携地天子姬余臣前去齐国拖延时间，便是为了以防万一，倘若卫文迷途知返，听夷风与元蒙两位贤臣之言，攻陷卫国的难度又会增加不少，消耗的时间也只会拖延。 但最佳的状况便是不费一兵一卒，攻下卫国，这也是他一直驻扎在城外，可却迟迟未曾下令攻打卫国的原因。 “这明显不像是二公子的所作所为，为何这么讲，虢公翰倒是更为相信，此时卫国城落于二公子手中。”欧阳亮只觉得不解。 能想出试探法子的人，定有些能力，可二公子卫文，在天下诸侯公子中的实力也不强，甚至还败给了被天下人称为废柴世子的卫扬，怎么说出这话，虢公翰不仅没有怀疑，反倒相信了。 “虢公翰生性多疑，试想一下，若欧阳将军您是二公子，占领卫国后，有人不费一兵一卒便想来向您分一杯羹，您会答应吗？”夷风反问道。 “绝不可能。”欧阳亮毫不犹豫地回道。 “既然您是这个想法，就算换作二公子，他也定是这个想法，可若我们换种说法回答他，他定会怀疑，二公子卫文是否真的占领卫国，或许，他会加快攻打卫国的速度，到那时，我们恐怕撑不到君上回来。” 夷风考虑周全，虢公翰的打算正如他所想，在确定卫国城确被卫文给占领后，他的步伐也放松下来，依他对这位二公子的了解，实力差劲尚且不说，统兵能力也颇为堪忧。 没有欧阳亮的卫国城，如同一道纸糊的墙，没有夷风与元蒙，卫国城的防守形同虚设，仅凭一位二公子，掀不起什么大的浪花。 ... 卫国大牢。 二公子卫文因犯下大逆不道之罪，被关在大牢中，而看守他的，并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外公元蒙。 “元大人，您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由我等守着就行。”元蒙年事已高，大牢阴暗潮湿，又颇为幽闭，随从的侍卫劝元蒙离开。 “文儿酿下今日大祸，是我这个当外公的疏忽，我必须亲自看着他。”元蒙颇为自责。 “元大人，这不是您的错。”一旁的侍卫见状，连忙说道。 反观卫文，只是淡淡地抬起头，瞥了元蒙一眼，颇为不屑，语气中透露着嘲讽：“元大人，好一个元大人，帮疏不帮亲。” “二公子，您可莫要乱说，元大人为了您...” 话音未落，却见元蒙一拂手，打断道：“莫要多言，千错万错，是我这个当外公的错。” 侍卫注意到，短短几天，元蒙的脸色憔悴了不少，看来是二公子一事给他带来颇重的打击。 “一切等君上回来再言。” “是。”既然元蒙都这么说了，当侍卫的也不好多嘴，便拱手一揖，退了下去。 “元大人，元大人。” 卫国城的所有兵马皆听命于元蒙，城门上的守卫在得到虢公翰发兵攻打卫国一事后，自然也会来向他禀告。 “大事不好了，虢公翰已派兵驻扎在卫国城外，把卫国城团团包围，还一直在喊，要见二公子一面。” 话说的大声，被关在大牢里的卫文听到后，哈哈大笑起来：“外公啊外公，您还是棋差一招，在我顺走兵符调集兵马之时，早已派人赶往携地，将我占领卫国的消息告知虢司徒，此时此刻，他应该是来救我的。” “携地兵马，数倍于卫国，卫国虽易守难攻，可也架不住兵力差距，虢公翰若是要攻下卫国，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卫文拔高音量，故意说的大声，生怕元蒙没听到。 “大哥就算想从齐国赶来，也绝对来不及了，当然，凡事都有个万一，所以，兵分两路，携地天子姬余臣也带了不少兵马前往齐国，名义为祝贺大哥与庄姜公主成婚，实则为拖延时间，外公，您不如放我出去，我倒是能阻止虢公翰攻打卫国。” 卫文话说了一番，最后仍绕回到原点，“再说了，外公，我本就是卫国二公子，我也有继承卫侯之位的资格，您不是一直说，我有君王之才，不如您放我出去，待我即位后，定让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否则，等大哥回来，他定会重用夷风而不是您。” 元蒙并未回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可站在他身边的侍卫却攥紧拳头，手已放在剑柄上，他恨不得立刻教训二公子一顿。 第七百零九章 真正企 “外公，您与夷风先生相比，谁更胜一筹。”卫文缓缓站起身，靠近牢门，狠狠地瞪着不远处坐着的元蒙。 元蒙皱眉，抬起头，望着他，说道：“我自愧不如。” “在父侯心里，您不如夷风，在大哥心里，您也不如夷风，可在我心里，外公您比谁都厉害。” “元大人，莫要听他之言。” 唰！ 剑拔出鞘，元蒙身边的侍卫一剑直指卫文，厉声喝道：“二公子，您知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 “你还不配与本公子讲话！”闻言，卫文怒斥道。 “二公子，您也不看看您现在的处境。” “卫国城被围，被攻陷也是迟早的事，到那时，究竟谁的处境更为危险，还不好说吧。”卫文颇为自信地说道，此时此刻，他还在为喊来虢公翰以防万一而洋洋自得。 吱呀，传来椅子挪开的声音。 卫文闻声望去，却见元蒙缓缓站起，正朝着他的方向走来，手里还拿着牢房门的钥匙，这脚步沉稳又无奈，踉踉跄跄，更显元蒙此时的心境。 “元大人，您可莫要做傻事，若把二公子放出来，君上的计划可就白费了。”侍卫见状，忙拦住元蒙道。 “让开！”元蒙厉声一喝。 侍卫有些迟疑，毕竟眼前之人是卫国重臣元蒙，听欧阳将军与夷风先生说过，如何处置二公子，皆听元大人的。 “元大人，既然这是您的选择，还望您定下后莫要后悔才好。”语罢，侍卫便站至一旁，让开一条路。 “外公，您终于醒悟过来了，若没有我，只怕虢公翰会攻下卫国，到那时，一切悔之晚矣。”卫文还自认为胜券在握，也知道外公所做一切皆为卫国考量，一旦卫国有难，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若他能从大牢里出去，与虢公翰里应外合，卫国城唾手可得，而外公既然放他出来，便意味着元蒙已站在他这边，卫国城的兵马也皆会听命于他。 虽然过程稍许波折了些，但最后结果仍是不差，卫文也能接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元蒙已然走到牢房门外。 “外公，这才是明智的选择。”卫文朗声赞道。 却见元蒙拿出钥匙，本期待着他会给自己开门，可谁曾料到，元蒙竟只是把钥匙拿出来，在卫文面前晃了晃，随即向后一抛，稳稳当当地落在侍卫手中。 “外公，您这是？”卫文见到这一幕，他傻眼了，本以为外公是打算放自己出去，可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更像是在戏耍他。 “外公，若我不在，虢公翰势必会举兵攻打卫国，就算卫国易守难攻，就算有欧阳将军在，您觉得，在绝对实力差距面前，他们会是虢公翰的对手吗，若您放我出去，我定能说服虢公翰，让其退兵。”卫文还在试图劝说元蒙。 “别做梦了。”元蒙冷冰冰的一句话，打消了卫文的幻想，也意味着他下定了决心。 “文儿，你觉得放你出去，虢公翰就会退兵，这想得也太美了些。” “不可能，虢司徒答应过我，他在城外驻扎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我失败，他定会攻下卫国，立我为君。”卫文毫不犹豫地反驳道。 “把整座卫国城给围的水泄不通，这你又该如何解释。” 元蒙此话一出，卫文顿时愕然，支支吾吾道：“这还不是因为你们把我关在大牢，虢司徒没找到我，只能出此策让你们放我出来。” “可虢公翰又是怎么知道你被关在大牢里，整座卫国城大可以装作被你占领的假象，可以说，虢公翰已知道你占领卫国城，可他还是带了数倍将士前来，将卫国城围住，其心昭然若揭。” 卫文隐约听得出来，这虢公翰压根就没有想帮助他的意思，举兵前来，不过是想攻下卫国，无论卫文能否成功占领卫国城。 “不可能，虢司徒答应过我，定会帮助我登上卫侯之位，他这么做，一定是为了救我出来。”卫文不想承认虢公翰的真正企图。 “文儿，兵分两路，数倍兵马，团团围住卫国，若你还不明白虢公翰真正用意，就算你成为了卫侯又如何，终有一天，卫国会覆灭在你手里。”元蒙压低声音，冷言道。 事到如今，卫文也不得不相信，虢公翰的真正用意，他压根就没把身为二公子的他放在眼里，至于答应帮助立他为卫侯一事，虢公翰更是没放在心上，毕竟，若虢公翰真能攻下卫国，他才不会立卫文为卫侯，卫国只不过是他虢公翰的一块封地罢了。 “我们走。”话说完，元蒙便转身离去，现在大敌当前，他已没时间在大牢里盯着卫文，当务之急便是与虢公翰一较高下，该如何在这场攻防战中取胜。 还没等元蒙完全离开大牢，卫文的话语有气无力：“外公，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问这番话颇为认真，只是想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他也知道，外公元蒙绝不会诓骗他。 闻言，元蒙驻下脚步，回身望去，肯定地答道：“虢公翰数倍兵马已在城外，若非借着你的名号，恐怕他早就攻打进来了。” 这既是对卫文的肯定，也是在告诉卫文，期望虢公翰能将他从大牢里救出来，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看住二公子，切莫把他放出来。”元蒙离开前还特意嘱咐了句，犯下大逆不道之罪，再把他放出来只会添乱。 “是。”侍卫给出肯定的答复。 ... “状况如何。”元蒙匆匆地赶到夷风府邸。 见元蒙赶来，夷风与欧阳亮皆有些惊讶，忙问道：“元蒙先生，您没事吧。” 他们还担心因为二公子卫文一事，给元蒙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怎么，莫非你们二人还担心我为文儿一事闷闷不乐。”元蒙笑问道。 夷风与欧阳亮皆低下头，默不作声，承认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大敌当前，岂能因为一点小事便不管不顾了呢，若等虢公翰攻入卫国，我等皆没有活路。”元蒙厉声言道。 第七百十章 罪魁祸首 于大事大非面前，元蒙还是拎得清楚，“我虽是文儿外公，可何为真，何为假，我还没老糊涂到这种程度，夷风，快跟我说说，你有何御敌之策。” 夷风与欧阳亮面面相觑，能这么快从二公子被打入大牢的伤心之事里走出来，这让他们两人不敢相信，毕竟元蒙可是为了帮助卫文夺得世子之位费尽心思。 如今成为卫侯只差一步之遥，卫国兵马又皆听命于他，为何他没选择这么做。 “元蒙先生，我有一问，不知您可否解答。”平时把元蒙列为最不敢得罪人的欧阳亮，此时倒是胆子大了些，朗声问道。 “欧阳将军请讲。”元蒙素来看轻欧阳亮，可现在，他倒是愿意听欧阳亮的提问。 “不知君上给您的书信里，所言为何。”欧阳亮稍微停顿了下，迟疑过后才下定决心问道。 闻言，夷风忙向元蒙望去，他突然想起欧阳亮一来卫国就跟他谈起过，君上卫扬有一封书信，还特意嘱托要交到元蒙先生手里，说若他看到这封书信，定会帮助他们解决这场危机。 正如卫扬所料，元蒙看到书信后果然选择帮助他们，明明他之前还与卫扬作对，不过这封书信是欧阳亮亲自送来的，难道他并不知道书信内容？ 抱有这样的疑问，他望向欧阳亮，欧阳亮的语气颇重，眼神中透露着对元蒙的不信任，也是，二公子卫文刚刚做出这种事，还与乱臣贼子虢公翰为伍，而元蒙是卫文的外公，对他抱有怀疑也再为正常不过了。 “不过是最为平常的劝说罢了。”元蒙不以为意，拿出卫扬的书信，放在桌子上。 欧阳亮拿过书信，信中所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二公子卫文纵使是其外孙，可他也不能助纣为虐，卫国在天下立足不易，若让卫文得逞，只怕这些年来的努力会功亏一篑。 “莫非因为君上的这番话，让你改变了想法？”夷风也看到了信中的内容，但他不相信，仅凭这些就能让元蒙临阵倒戈，反过来帮助他们。 “夷风，你还是没有真正的了解我，自始至终，我可都没有倒戈的想法过，也没有想过，用这种方式帮助文儿夺得卫侯之位，这一点，还是卫扬了解我。”元蒙颇为感慨地说道。 “这封书信不过是最为普通的言辞罢了，元蒙，你这人我还是知道的，一旦下定决心，任凭是谁劝阻，都无法阻止你，可你现在，非但没帮助自己的外孙，还来帮助我们一同御敌，这说明...” 夷风还没说完，元蒙便自言自语起来：“夷风，我、你与君上共同征战沙场，到现在也有好些年头了，卫国的天下，是我们随君上一同打下来的，文儿若是有才，能治好这卫国，帮助他夺得君主之位又如何，可关键所在，他无才，且不懂用才， 论智力我不如夷风，论武力我不如欧阳亮，但论能力，我可不亚于你们二人，特别是识人能力，卫文是我的外孙，我当然知道他的能力到什么程度，连夷风先生与欧阳将军的能力都无法看清，他又怎么可能从虢公翰手中守住卫国呢， 若我真是帮他占领卫国，登上卫侯之位，虢公翰定会攻打卫国，且在短时间内，卫国便会被攻陷，到时，我与文儿，可都是卫国的罪人，是天下的罪人。” 卫国一旦被攻陷，就意味着虢公翰在二王并立的天平里又多了一块分量较重的砝码，现在晋侯姬仇虽能与其分庭抗礼，但两位诸侯若是真正交手，究竟孰胜孰败，不到最后结果，谁都无法预料。 而卫国的失守，天平便会向虢公翰一方倾斜，而其中的罪魁祸首，便是当初背叛卫国的二公子卫文与元蒙先生。 “这么说，你是为了你自己的名声？”欧阳亮抱有怀疑的态度问道，“难道先生就真的不想让二公子即位成为卫侯？” “想，文儿若是能登上卫侯之位，于我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卫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天下的名望也能提升不少，可这又有什么用呢，虢公翰对卫国虎视眈眈，二公子即位后，可不仅仅只有虢公翰一人，更有晋侯姬仇、楚君熊仪，以及宋侯子白， 可都想着借助机会来好好教训卫国一番，毕竟世子殿下惹下这么多麻烦，我可不想让文儿来收拾这烂摊子。” 元蒙话虽这么说，但实际上是因为他对君上忠心耿耿，不忍背叛，也不忍看着君上费尽千辛万苦打下的卫国城拱手相送。 所以，无论卫扬的书信里写了什么，他都不会选择帮助二公子卫文，他一定会帮助夷风与欧阳亮两人共同对付乱臣贼子虢公翰。 “元蒙先生，在下错怪您了。”却见欧阳亮拱手一揖，他刚刚还怀疑元蒙别有用心，但听完其言后，欧阳亮才反应过来，元蒙是发自内心地想帮助他们。 “话虽这么说，可现在虢公翰把卫国城给围的水泄不通，派人前往齐国求救也完全不现实，等君上归来或许是一个好办法，可齐国有携地天子姬余臣在拖延时间，虽说卫国易守难攻、固若金汤，可随着时间推移，众将士士气懈怠， 光拖时间，城中粮草耗尽，只怕整座卫国城会落入虢公翰之手，但我们能做的，除了拖延时间外，还有别的法子么。”夷风将现在卫国的处境，悉数向元蒙告知。 元蒙陷入沉思，不错，按照夷风的说法，现在卫国的处境的确不妙，被团团围住，已无法派人出去求救，唯一的好办法，便是装作二公子已占领卫国并拖延时间。 若真与虢公翰交战，不得让欧阳亮露面，让他以为还是二公子卫文在统领兵马，也好在此一役里占得一点优势。 “夷风先生，您的法子倒是一个好法子，可难道我们真的没有办法离开卫国去寻求帮助么。”元蒙问道，以卫国现在的处境，若没有诸侯能发兵出手相助，被虢公翰攻陷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第七百十一章 恩断义绝 卫国被围，周围诸侯大部分皆在齐国，少部分即便来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完全不是虢公翰对手，明哲保身尚且用尽全力，更不用说冒着覆灭的危险前来。 “元蒙先生，这法子说说简单，但落实起来可极为困难，且不说这些诸侯是否愿意出兵相助，现在我等要离开卫国，也绝无可能。” 不是欧阳亮悲观，而是现实如此，以携地实力，本就只有晋国能与之一较高下，卫国能守住城池不被攻陷，已是其最佳状态。 “坚守城池，等君上回来。”供他们选择的办法不多，综合讨论下也只给出这一结论。 “等他回来就完了！卫国被攻陷，这也不是君上想看到的。”元蒙反对道，“不能把希望全放在君上一人身上，他刚刚即位，对卫国之事并不熟悉，具体情况如何，还是得由我等来决定。” “那你倒是说说看，在这种情况下，有何办法脱离重重包围去寻求援兵。”夷风声音沉稳，这才是关键问题所在，元蒙虽言之有理，但目前他们能做的，也唯有守住这座城，抵御虢公翰的进攻。 “让欧阳将军带兵冲杀出去，以欧阳将军的实力，定能突出重围。”元蒙早已考虑好计划，他并不完全相信刚即位的君上卫扬，对他也一直有所偏见。 “不行，若欧阳将军不在城中，谁来御敌。”夷风可不同意元蒙的这一建议，他与元蒙二人虽有些谋略，可论统兵能力，谁比得过欧阳亮。 虢公翰之所以敢举兵攻来，一则是因为二公子卫文与其里应外合，二则是因为自己的计划即便失败，仅凭夷风与元蒙两人，也挡不住携地兵马，卫国名将欧阳亮又在齐国，天时地利人和皆在虢公翰这边，他方敢进攻卫国。 “难道老夫与你，还守不住这座城池！”元蒙自认为有些能力，堪堪一座卫国城，君上既然把这座城池交到他手里，就绝不能让这座城遇到一丝危险。 夷风叹了叹气，随即神色严肃，望着元蒙，冷言道：“虢公翰年纪虽轻，可元大人莫要小瞧了他，犬戎入侵镐京，他能在幽王覆灭之时找到机会，拥立王爷姬余臣为携地天子，与姬仇分庭抗礼，可不能小瞧了他。” 举兵攻打卫国，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虢公翰断不可能下这种决定，既然他发兵前来，便意味着无论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他皆已做好准备。 “元大人，君上离开卫国前特意吩咐过，卫国将士皆听命于你，我的建议到此为止，具体选择为何，望你能下定论。”夷风拱手一揖，道。 归根结底，具体的决定仍需元蒙来下，夷风也给足了他颜面，虽然反对元蒙的想法，但他还是将决定交到其手里。 一时之间，元蒙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论名望，他不如眼前的这位卫国重臣夷风，自己若是下了个错误的决定，让卫国走上覆灭之路，他也无法向君上交代。 刚刚两人还为了此事争论不休，现在倒是互相谦让起来，气氛也渐渐沉寂，谁也不敢冒风险，这种情况下，若是走错一步，只怕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两人的目光皆移向欧阳亮，似乎是把这个决定交给了他来下。 “元大人，夷风先生，你们二人把责任推给我，这恐怕不大好吧。”欧阳亮苦笑道。 “欧阳将军，论统兵能力，我与夷风二人皆不如你，虢公翰率兵攻打，已将卫国包围，此时是该派兵突围去求援，亦或者是坚守城池，等君上回来，这个决定由你来定。” “这...”欧阳亮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一到他做决定的时候，他也变得犹犹豫豫起来，本想说些什么来推脱，可元蒙与夷风两人的眼神正狠狠地瞪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徐徐说道：“卫国之力尚且有余，抗衡虢公翰也能支撑一段时间，若以夷风先生的计划，或许还能多拖延一段时间。” “卫国危难，君上定不会置之不理，他让我提前回来，阻止二公子只是原因之一，这第二个原因，他也已料到虢公翰会发兵攻打卫国，让我御敌，可若是元大人与夷风先生有更好的法子，便让我听你们二位的。” “元蒙，你听到了么，君上是这么说的。”夷风向元蒙望去，如今之计，也唯有这个办法有一试的余地。 “既然如此，一切皆听君上的。”元蒙虽不放心卫扬的能力，但到目前为止，卫扬的表现出人意料，或许他真有什么好办法能解决现在的困境。 ... 齐国城外，姬余臣就算行军缓慢，此时也到了城外，虽带的兵马不多，但他也还是派将士将整座齐国城给围了起来。 城门上的侍卫见这般架势，自然是要禀告齐侯。 “报！君上，情况紧急，携地天子姬余臣带兵已攻打过来，已把整座齐国城给团团围住。” “竟有此事！”二公子得臣坐不住了，忙站起身，询问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千真万确，兵临城下，已在城外驻扎。” 众诸侯纷纷望向齐侯，这是齐国城，情况如何，皆得由吕购一人来下决断。 这个时间节点尤为特殊，是卫侯卫扬与庄姜公主二人成婚的大喜日子，是齐国的喜事，可在齐国欢庆的当天，姬余臣派兵攻打过来，着实是有些不给颜面。 可现在与携地交战，只会扰了这场婚礼，正因为此，虢公翰才敢让姬余臣带兵前来齐国，为的就是拖延时间。 吕购虽有不满，可碍于这么多宾客看着，却见他转向姬宜臼，拱手一揖，道：“王上，携地天子姬余臣，您的叔父已兵临城下，请王上决断。” 姬宜臼一拂手，道：“姬余臣虽为孤叔父，可他今天这番举动，孤与其叔侄之情，便是恩断义绝，来人，随孤一同前往城门，去会一会这位乱臣贼子。” 敢在齐国大喜日子前来捣乱，身为天子，姬宜臼定不会轻饶。 第七百十二章 感慨自己的幸运 姬宜臼刚刚下令，却见座下一人出列，拱手一揖，朗声道：“王上不必为乱臣贼子动怒，今天是卫世子与庄姜公主成婚的大喜日子，因为乱臣贼子的捣乱，而坏了婚礼，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可是王上的决定，谁敢阻拦。”楚君熊仪照样是个暴脾气，无论是谁说话，只要不合他的胃口，他才不会管对方在想些什么。 可等他刚刚回身，见到出列之人时，就后悔自己的一番无礼，顿时哑口无言，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坐在他原本的位置上。 出列之人闲庭自若，正是秦侯嬴开，谁都没有想到，竟然是他出面阻止。 犬戎入侵镐京，勤王之功，晋侯姬仇最盛，秦侯嬴开次之，正因为此，之前不过是一西陲大夫的秦侯，被封为诸侯，以及一大块封地。 且秦国常年与犬戎抗衡，即便是姬仇，也不敢轻易得罪，更不用说远弱于晋国的楚国了。 可话既然已经说出口，又岂有收回来的道理。 “楚君，恕在下无礼，姬余臣即便是携地天子，不过是乱臣贼子罢了，成不了气候，可王上才是真正的天子，面对乱臣贼子，王上亲自出面，岂不是大材小用了些。” “秦侯，再怎么说，姬余臣也是王上的叔父，见他一面也极为正常。”说出去的话，要想再收回来，可是极为困难的，熊仪正顾及于此，才不停地想挽回颜面。 “话虽如此，可若王上离开这大殿，众位诸侯势必也会跟着一同离开，留下卫世子与庄姜公主二人，这婚礼，又有何意义呢，还望王上收回成命，留在此地，等婚礼结束后再一会也来得及。”嬴开给出自己的提议道。 众位诸侯议论纷纷起来，“秦侯言之有理，婚礼还在举办，若贸然离开，岂不是置齐侯与卫侯颜面不顾。” “臣附议。”靠近天子座位的郑伯掘突出列，拱手作揖，言道。 “臣代父亲也附议。”姬弗湟见机会来临，怎肯放过。 姬宜臼只觉得秦侯嬴开言之有理，叔父姬余臣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乱臣贼子罢了，因为他的挑衅而乱了方寸，忽视了齐侯与卫侯的感受，到那时再追悔莫及可就来不及了。 “既然秦侯与诸位卿士都这么说了，孤就继续留在此地，卫扬与庄姜两人的婚礼继续举办，今天可是大喜日子，孤可不能因为一点小意外而坏了心情。”说完，姬宜臼一抬手，端过一旁放置着的酒杯，端起一饮而尽，“众卿随意，孤先饮为敬。” “好，王上真爽快。”众位诸侯见状，也纷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在场所有诸侯，唯有楚君熊仪脸色颇为难看，他本以为可借着此次机会，让卫世子丢尽颜面，在婚礼举办的中途，天子姬宜臼离场，若传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待卫扬。 可谁曾想到，秦侯嬴开倒是出面阻止，还劝说王上莫在此时间段去城门外。 他恶狠狠地瞪向嬴开。 嬴开一旁的世父压低声音，道：“君上，楚君在瞪您。” 嬴开笑着举起酒杯，望向熊仪的方向，朝他微微一敬。 熊仪忙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这人啊，小气起来比谁都小气，他可是在针对卫扬，卫扬能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这一天来之不易，可不能让他坏事。”等熊仪移开目光，嬴开瞬间变了脸色，声音低沉。 “是。”世父忙诺道。 ... “司徒大人，不知您能分给我的兵马，为多少，不知是否能与齐国之力相抗衡。”在离开携地前往齐地之前，姬余臣不抱信任地问了虢公翰一句。 “王上且放心，给您的兵马虽略逊于臣，但自保并无问题，而且，您照臣的说法去做，定能保您无虞。”虢公翰的答复很肯定。 可拖延时间绝非易事，齐国之力尚且不用多言，在天下诸侯中仅次于晋国，虽非携地对手，可若是只带少许兵马而来，只怕会被击溃。 能围住整座齐国城已是勉勉强强，看上去也不过是一种表象，但实际上，姬余臣很清楚，他此行的目的不过是拖延时间，等虢公翰攻下卫国后，便是他撤兵之时。 来到齐国城外，本以为此番举动会引起姬宜臼与众位诸侯的重视，可谁曾料到，等了半晌，城门上一人未见，与其说一人未见，不如说一位诸侯未见。 “奇怪了，为何无人出来相迎。”姬余臣只觉得奇怪，以他对侄子姬宜臼的了解，若知道他这个叔父率兵前来，他定会大发雷霆，就算是卫世子与庄姜公主的婚礼，他也定会中途离席，前来会一会他。 “王上，不知臣是否要去通知他们一声。”跟随在姬余臣身边的侍卫问道。 “不用，他们不出来反倒更好。”姬余臣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姬宜臼与众位诸侯不出来对付他，对他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虽然存在感缺少了些，但的的确确能提升虢公翰攻下卫国的胜率。 “可他们压根就没把您放在眼里，都没出来见您一面。”一旁的侍卫颇为抱怨地说道。 还是姬余臣想得明白：“估计是为了照顾齐侯与卫侯的颜面，今天可是卫世子与齐国公主成婚的大喜日子，若出来见孤，岂不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到那时，姬宜臼难道还会是我的对手？” ... 婚礼结束，宴会散席，姬宜臼舒了口气，差点就踩进坑里了，若非秦侯嬴开及时出面阻止，恐怕他会毫不犹豫地派兵出城攻打姬余臣。 可这里毕竟是齐国，今天还是卫扬与庄姜成婚的大喜日子，若贸然离席，的确会如嬴开所说的那样，引起两位诸侯的不满。 姬宜臼明白，自己之所以能登上这天子之位，正是因为有这些诸侯的帮助，因为自己与叔父姬余臣一点恩怨，就弃诸侯不顾，这传出去，天下人只会说天子为无情无义之人。 想到这儿，他还是非常感谢秦侯嬴开，当着这么多诸侯的面，敢于阻止他，同时也在感慨自己的幸运，这一步，他并未走错。 第七百十三章 换一个方向思考 整场婚礼，虽有些小插曲，可也算是成功举办，不过当传来携地天子姬余臣把整座齐国城围住的消息时，心思细腻的庄姜注意到一直站在她身旁的卫扬，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但随即，脸上的阴沉一扫而空，卫扬笑望着众位诸侯，但庄姜清楚，他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夫君。”等离席后，庄姜唤了卫扬一声，声音轻柔，可一时间卫扬仿佛没听见一般，顾自己发着呆，好似有什么心事。 “夫君因何事烦忧。”庄姜清了清嗓子，道。 卫扬这才反应过来，忙望向庄姜，站起身，拱手一揖：“公主殿下。” 想事情想的出神，全然忘了自己已与庄姜成亲，也该改改称呼了。 等回过神来，卫扬这才说道：“夫人。” “夫君有事不妨与我说说，或许我能帮到你。”庄姜是真心想帮助卫扬分担烦忧。 “夫人，此事我本不该与你说，我刚刚即位为卫侯，卫国安危皆取决于我，可现在。”卫扬本想叹气，但一想到今天是喜庆日子，忙打消了叹气的想法，冷静地说道：“此次携地天子姬余臣发兵攻打齐国，不过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其实是卫国。” “占领卫国，于与晋侯分庭抗礼的局面中占得一丝优势，也能加快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虢公翰打的一手好算盘。” 出人意料，卫扬还没解释原因，庄姜便已知道虢公翰此行的真正目的。 “夫人，你是如何知道的。” “夫君，这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该如何破解当前的困境，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若是有好法子，卫扬也不会烦忧，他虽吩咐欧阳亮，等他回到卫国后守城御敌，可若虢公翰带数倍兵马前来攻打卫国，即便是天下闻名的欧阳亮，若让他坚守城池长达数月，只怕也极为困难。 现在携地天子姬余臣还赶来齐国，且是以相同方式将齐国围住，虽说他所带的兵马数量与齐国兵马数量相比，相差甚远，但也出乎卫扬的意料，没想到姬余臣竟然会用这样的策略来拖延时间。 “不如我去请父亲发兵，以齐国之力，定能解卫国之围。”庄姜忙说道。 “不行。” “我与你已成婚，这算齐国与卫国联姻，父亲若是知道卫国陷入危难境地，他定不会袖手旁观。” “若你告诉君父，那天下诸侯皆会知道此事，而天子还在齐国，若齐国将士随君父一同前往卫国，又有谁来保证王上的安危。”卫扬颇为冷静，他清楚，虽然卫国与齐国联姻，他若是向齐侯吕购请求发兵，吕购大概率是会同意的。 可即便是天子同意，若有对他心怀不满的诸侯从中作梗，只怕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这...”庄姜知道卫扬言之有理，可若父亲不发兵相助，那还有谁能帮忙呢。 “况且，远水救不了近火，若等君父打退姬余臣，再发兵前往卫国，只怕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到那时，卫国已被虢公翰攻陷。”卫扬的这番话打消了庄姜请求父亲发兵相助的想法。 “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庄姜有些失落，她与卫扬成婚，便意味着她是卫国夫人，自然关心卫国的安危。 “还有一个办法，从齐侯的角度而言，他并不好发兵相助，可其他诸侯却是可以，若是将此事与王上述说，或许。”话说到这儿，卫扬沉默了。 “怎么了？”庄姜不解地问道。 “虢公翰若是发兵攻打卫国，他定会带数倍兵马前来，若没有足够的实力，贸然前去营救卫国，只怕是杯水车薪。”卫扬也有其担忧。 秦国之地偏远，且常年提防犬戎，若是让秦侯嬴开相助，他或许会同意，可一方面赶往卫国的时间要许久，另一方面，若从秦地撤军，又有谁来抵御犬戎的侵袭。 郑伯掘突刚刚即位，成为周王室的卿士也才不久，其能力虽有一些，可与虢公翰相比，仍是差了不少。 宋侯子白还因为宋卫之战落败不与卫国来往，楚君熊仪素来看轻卫国，鲁国世子姬弗湟虽与卫扬交情不错，可鲁侯病重，此时再请求他们，倒是说不过去了。 又因为招婿之试打败了晋世子姬还，让晋侯姬仇脸上无光，齐侯吕购又要留在齐国，护天子周全，这么数下来，众位诸侯中，无一人可帮卫扬。 “夫君，眼前之计，唯有晋侯姬仇，方能帮你解围。” 本以为没有法子的卫扬，听到庄姜这么讲之后，他忙问道：“夫人，你何出此言。” “晋侯的确是因为晋世子姬还于招婿之试落败对你耿耿于怀，可他为何还要让大公子姬伯与你有所来往，若真因为此事记恨于你，他定不会让刚刚回来的大公子来向你祝贺。” “夫人言之有理。”卫扬仔细一想，觉得此番话还颇有道理，若晋侯姬仇真的因为招婿之试记恨于他，别说让大公子姬伯来祝贺他，之前于携地之时，就不会发兵相助。 “可现在晋侯也被困在齐国，携地天子姬余臣可是将整座齐国城给围住，任凭谁都无法闯出去，虽说他绝非姬仇对手，可等姬仇突围，只怕卫国也...”并不是卫扬没有信心，而是现实如此。 “夫君，可莫要忘了，晋国城内还有一位天下闻名的将军。”庄姜的一番话给了卫扬另一番思考的方向。 “你是说晋国名将荀成。”卫扬问道。 庄姜肯定地点点头，答道：“之前不是因为两位公子争夺世子之位一事，姬仇让荀成将军回到晋国，天下诸侯与将军能和虢公翰分庭抗礼之人少之又少，可若是荀成将军，定能打退虢公翰，况且，从晋国发兵前往卫国，时间也绝对来得及。” “可荀成将军是辅佐晋世子姬还的，招婿之试我才刚刚让他丢尽颜面，荀成若是知道，只怕不会答应我的请求。” “若是姬仇出面，夫君，你认为荀成是否会答应。”庄姜反问道。 “那是自然。”听到这儿，卫扬恍然大悟，荀成远在晋国，若是由晋侯姬仇写一封书信寄往晋国，命他发兵帮助卫国，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第七百十四章 幌子 “这么说，若是去请求晋侯发兵相助，他或许会同意。”在与庄姜商量之后，卫扬得出这个结论。 “夫君，你且去与晋侯陈述利害，我去与父亲说，让他出面在晋侯面前帮衬着些，卫国之危，或许可以解矣。” “那就拜托夫人了。” 若要解卫国之危，如今之计，围魏救赵方是上等之策。 ... 另一边，晋侯府邸。 散席后，楚君熊仪作为宾客，前来晋侯府与姬仇一叙。 不过他神色严肃，语气也颇为抱怨，刚刚秦侯嬴开当着众人的面反驳他的建议，他只觉得很没面子，来晋侯这儿抱怨一番：“晋侯，您说这嬴开添什么乱，王上若是中途离席，正好让今日风光无限的卫扬丢些脸面，难道他不知道是谁，让晋侯您这么没面子。” 说完，熊仪抬起头，瞥向姬仇，言道：“晋侯，您说这嬴开是不是故意与您作对。” “楚君，此言差矣，嬴开刚被封为诸侯，秦国之力尚弱，就算给他十个胆子，他也断然不可能与君上作对，反倒是这携地天子姬余臣，今天的举动倒是颇为奇怪了些。” “按理说，姬余臣好端端地待在携地，二王并立的局面能一直维持，对他而言已是最好的局面，可现在，他竟然亲自前来齐国。” “然明先生，无论是王上也好，亦或者是姬余臣也罢，他们可都想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他这么做，说明他已经下定决心罢了。”熊仪不以为意，他仍对嬴开今天这番举动耿耿于怀。 “不，不对。”张然明思忖了会后，说道，“姬余臣身为携地天子，二王并立的局面之所以存在，正是因为两位天子的存在，姬余臣孤身一人前来齐国，若能攻下齐国城是最好不过，可若是无法攻下，反倒被抓住，虢公翰这么些年的努力可就付之东流了。” 姬仇一直觉得有莫名其妙的违和感，在听到张然明的疑问后，他恍然大悟：“今天最让孤奇怪的，平时一直跟随在姬余臣身边的司徒虢公翰，怎么倒是没听城外的侍卫禀告。” 连姬仇与张然明都没想明白这个原因，楚君熊仪对此状况更不了解，他自然也无法解释，便猜测道：“或许是针对卫扬而来，卫扬刚刚即位卫侯，招致他们的不满，才怒而发兵。” “这想想也不可能，卫扬就算即位，也不过是小小的卫侯罢了，不值得姬余臣与虢公翰大动干戈。”提出这个猜测的熊仪自己也笑了起来，就连他都没把卫扬放在眼里，更不用说能与姬仇分庭抗礼的虢公翰了。 “不，楚君您言之有理。” 熊仪自己都愣了愣，他不过是随意开了句玩笑话，张然明反倒是当真了，“然明先生，我不过是随意一说，区区一个卫侯，可不值得姬余臣冒着风险前来。” “卫国之地，至关重要，若虢公翰能占领卫国，二王并立的局面可就会偏移了。” 一提到这儿，姬仇站起身，厉声问道：“然明先生，您可莫要乱说，卫国易守难攻，怎会被虢公翰轻易攻下。” “卫国虽易守难攻，可虢公翰若是举携地之力攻打，卫国被攻占不过是时间问题，卫国一旦被其占领，二王并立的天平将会向其倾斜，君上您就再也无法与虢公翰分庭抗礼...” 话还没说完，却听见府外一侍卫匆匆跑入府内，禀告道：“君上，然明先生，卫侯求见。” “卫侯，是指哪个卫侯？”姬仇问道。 “是新卫侯。” “他怎么来这儿了。”熊仪颇为不满地说道。 “或许是为我等商量之事而来。”张然明笑着说道。 “哼，就凭他，恐怕还不会考虑这么长远的事吧。”熊仪素来看轻卫扬，即便卫扬即位成为卫侯，他也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 “楚君，来者可是卫侯，今非昔比，他已不是一年前还被人称为不学无术的废柴世子了。”张然明倒是帮衬着卫扬。 来到晋侯府，见到姬仇与张然明后，卫扬拱手一揖，道：“见过晋侯，见过然明先生。” 他朝着后座的方向望去，却见一熟悉的身影，卫扬忙跨步上前，朗然一声，唤道：“见过楚君。” 熊仪并未理会，只是冷哼一声，装作并未注意到卫扬。 “卫侯前来孤这儿，是所为何事。”姬仇一摆手，示意卫扬入座。 卫扬望向楚君熊仪的方向，欲言又止。 “怎么，我在你就不会讲了？”熊仪瞥了眼卫扬，见因为他在府邸，卫扬不好多说什么，暴脾气一上来，他立刻站起，道，“既然卫侯不欢迎我，那我便先告辞了。” 眼见楚君要离开，晋侯姬仇连忙站起，阻拦道：“楚君，来者是客，卫侯还未说些什么，您就这么离开，岂不是不给面子，况且，他可是今天婚礼的主角，您若是这么离席，传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您。” 听到姬仇的这番话，熊仪停下脚步，这才缓缓地回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卫侯有话但说无妨，也说给楚君听听，或许他能帮些忙。” 既然姬仇这么说了，卫扬虽不想与楚君熊仪打交道，可此时他也不得不说：“晋侯，此次携地天子举兵攻打齐国一事，您有何看法。” “这有何看法，姬余臣孤身一人前来，带的兵马远远不及齐国之力，单凭他一人，还想与众位诸侯交战，简直是痴人说梦，甭说齐侯亲自出手，让吾来，也定能打的姬余臣落荒而逃。”熊仪不屑地说道，言语中却处处针对卫扬。 “不知卫侯有何想法。”姬仇倒不偏不倚，他倒是想听听卫扬的想法。 “姬余臣孤身一人前来齐国，兵马带的也不多，还这么大动干戈把整座齐国城给围起来，其目的绝非这么简单，他难道不知道今天是我与庄姜公主成婚的大喜日子， 众位诸侯皆在，天子也在，定是戒备森严，可他还是来了，此事定有蹊跷，或者说，他前来不过是充当幌子罢了。”卫扬给出自己的答复，说道。 第七百十五章 证实了猜测 话音刚落，熊仪便朗声笑道：“卫侯，当着方伯的面，此事您可不能开玩笑。” 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冒着生命危险赶来齐国，只是为了当一个幌子，这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虽说姬余臣能登上携地天子之位是在虢公翰的帮助下。 可他对携地也极为重要，熊仪可不相信虢公翰敢冒着这样的风险，让姬余臣前来齐国作为幌子，若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被擒，虢公翰不仅颜面扫地，二王并立的存在也变得毫无意义。 既然连他都能考虑到这一层，与晋侯分庭抗礼的虢公翰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就算是反其道而行之，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一步错步步错，难道他认为晋侯会看不出破绽？ 卫扬神情严肃，但语气毫不退让，言道：“当着方伯的面，我可不会开玩笑，这事关卫国安危，还望晋侯能仔细思量。” “等等，这与卫国又有何关系？” 卫扬提到的这点与刚刚他们几位在讨论的话题重合，熊仪倒是想问明白，或许这与卫扬来找寻他们帮忙也有关系。 “晋侯，楚君，然明先生。”卫扬作揖道，“我之所以前来晋侯府，主要目的便是为此事而来，姬余臣此次对齐国发兵相向，兵马数量尚且不如齐国之力，可他还用为数不多的兵马将整座齐国城围起来，这可不像是攻打齐国的架势，反倒更像是...” 还没等卫扬说完，张然明接话道：“拖延时间，也就是说，姬余臣此举是另有打算。” “不错。”卫扬点点头，继续道，“姬余臣此行的真正目的，便是拖延时间，还为虢公翰争取足够的时间，攻下卫国。” “不可能。”听到此言，熊仪自顾自地吼道，“区区卫国，还不至于让虢公翰大动干戈，再说了，就算姬余臣作为幌子前来齐国拖延时间，你觉得，单凭你一个卫侯，能让众位诸侯发兵帮助你？” “楚君，我知道，您与我父亲素有恩怨，可此事事关重大，还望您能尊重我些，句句凌厉，这可不像是待人处世之道。”卫扬狠狠地瞪着熊仪。 他每次好像都是故意的一样，处处针对卫扬，一有机会就冷嘲热讽，熊仪倒也不甘示弱，站起身，回道：“卫世子，不，该尊称您一声卫侯，既然有求于人，不妨放低身段，也不想想，是谁把您从携地困境中解救出来的。” 熊仪也知道卫扬与欧阳亮能从携地逃离，是多亏了晋侯，他正好借着这个借口，来好好地与卫扬较量一番。 “楚君，与其说是我有求于人，不如说是我提供了一个机会。”卫扬压低声音，脸上洋溢着自信。 “你，当着方伯的面还敢出言不逊。”熊仪才不管卫扬有什么好法子，他是瞅准机会就要与卫扬争论一番。 “楚君，卫侯，大敌当前，我等应同心协力，而不是互相争论，否则就是辜负了王上对我等的信任。”一直在旁默默听着的姬仇，此时倒是站出来说话了，不过他谁都没帮衬着，因为他谁都不想得罪。 “是。”听到姬仇这么说，熊仪也不好再与卫扬争论，只得这么回了句。 等熊仪不再多言时，姬仇转向卫扬，朗声问道：“卫侯，不知您这么说的依据是什么？” 因为卫扬的说法与他们三人之前的猜测正好一致，当然他也没告诉卫扬。 “说来惭愧，此事与我那拙弟有关，我即位成为卫侯后，他心有不服，便想出了与虢公翰联手攻打卫国的计划，他负责顺走兵符，与虢公翰里应外合，一举攻占卫国。”卫扬本犹豫是否要说出实情，但想来为了得到姬仇的帮助，若有所隐瞒只会引起众人猜忌。 “卫侯，您说的可否是卫国二公子卫文？”张然明问道。 “正是。” “这也能理解，本该属于自己的世子之位被若夺走，现在夺走他世子之位的人竟然还即位成为卫侯，换作我，心里也定会不满。”熊仪故意提高音量，说道。 卫扬并未理会他，继续道：“我已派欧阳亮回到卫国，估计此时卫文的计划已经破产。” “既然已经解决，为何还要来找孤帮忙呢。”姬仇故作不知，问道。 “此次虢公翰分兵两路，目的便在要攻下卫国，他带了数倍于卫国的兵马前来，就算卫国再怎么易守难攻、固若金汤，即便有名震天下的欧阳将军在，卫国城被攻陷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所以您就来找方伯帮忙，借助其他诸侯的力量来替卫国解围，卫侯，您说，我说的是与不是。”熊仪眼神里透露着一股得意。 卫扬虽很厌恶熊仪，但此时他也不得不承认，晋侯姬仇若能出兵相助，卫国之危必能解矣。 “说到底，你还不是来求人的。”熊仪缓缓端起茶杯，稍稍抿了口，很是惬意，他最喜欢看到卫扬走投无路的模样。 “不，我可不是来求人的。”出乎熊仪的意料，卫扬却还是坚持自己的主张。 “你。”瞬间的好心情被打破，熊仪狠狠地瞪向卫扬，每次他都会与其唱反调。 “不知卫侯何出此言？”张然明问道。 “晋侯，卫国沦陷，对您而言没有半点好处。”这番话才算是真正的说到点子上。 正如卫扬来晋侯府前与庄姜商量的那样，晋国实力强大是不假，可携地实力也不弱，否则两位诸侯又如何能分庭抗礼，二王并立的局面又如何能维持到现在。 虽说虢公翰略逊于姬仇，可他想结束二王并立局面的决心可不亚于姬仇，他之所以想尽一切办法，也会与卫国二公子卫文联手，目的便在于此。 若要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打破分庭抗礼的僵局，卫国便是突破所在，若能占领卫国，易守难攻，进可攻，退可守，到那时，真正的麻烦将由晋国来面对。 姬仇与张然明正因为清楚卫国至关重要，才会考虑今天姬余臣的做法是否别有用心，听卫扬这么一讲，更加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姬余臣此举的真正目的，可不在于攻占齐国，而在于拖延时间为虢公翰攻陷卫国作准备。 第七百十六章 稳赢的局面不能输 “卫侯，班门弄斧，大言不惭，当着晋侯的面这么讲，小心打自己的脸，卫国若是沦陷，对我等而言，这正是一个极好的借口对乱臣贼子兵戈相向，何来无益可言。” 素来对卫国不满的熊仪自然是希望能见到卫国覆灭的场景，特别是卫扬趁着他不在楚国之时，擅自把质子惠孙给带走，传出去，天下人都在说他楚君无能，竟被一个小辈给耍的团团转。 “对楚国而言，自然是益处多多，对乱臣贼子俯首称臣，偏安一隅，坐等其他诸侯覆灭，到那时，楚君您就一人称霸，岂不美哉。”卫扬反讽道。 “你，卫扬，你可不要欺人太甚。”熊仪一把站起，恶狠狠地瞪向卫扬。 卫扬并不理会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卫国若是被乱臣贼子给攻占了去，占领这块风水宝地，进可攻，退可守，又能壮大实力，楚君，您当真以为，到那时以此为借口对虢公翰兵戈相向还来得及？只怕还未兵戈相向，您便倒戈卸甲，以礼去降了吧。” “你！我怎会做这样的事！”熊仪反驳道。 “这谁知道呢，若真有那么一天，楚君您可别忘了今天说的这番话。”卫扬笑着说道。 碍于晋侯姬仇的颜面，熊仪只得干瞪眼，却又说不过卫扬。 “晋侯，您评评理，卫扬虽即位卫侯之位，但他不过是一个小辈，竟敢对我等出言不逊，不如将他逐出晋侯府，让他自己想办法去解决。”熊仪见奈何卫扬不得，只得寻求姬仇帮助。 “我可没什么好法子能救卫国于困境，若卫国被攻陷，都城洛邑可就岌岌可危了。”卫扬满不在乎地说道。 “好了好了，两位侯爷莫要争论了，君上自有打算。”张然明见卫扬与熊仪互相辩论，忙劝说道。 闻言，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晋侯姬仇，现在的决定为何，都取决于他。 只见他缓缓抬起头，望向众人，卫扬刚刚即卫侯之位，且与伯儿有些交情，又是齐侯的乘龙快婿，且他言之有理，卫国是兵家必争之地，若被虢公翰给占了，只怕二王并立的局面就无法继续维持，晋国略胜于携地的实力平衡也会被打破。 可楚君熊仪也言之有理，等虢公翰攻下卫国，他便可以以此为借口对其发兵相向，虽说虢公翰与他分庭抗礼，但携地实力与晋国实力相比，仍然有些差距，或许可以借此机会，一举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 可他真的能做到吗？这或许要打一个问号，卫国易守难攻、固若金汤，且携地兵马不比卫国兵马，光是数量上就有好几倍的差距，更不用说等卫国被攻陷后，卫国的兵马也会一并并入虢公翰麾下，到那时，他要对付的，可不仅仅是携地了，还得算上卫国。 一不小心，让局面继续僵持，他无法继续东进，虢公翰却可以从卫国西行，边走边打，还能补充辎重，长此以往，晋国被携地覆灭，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是下下之策，如今之计，唯有帮卫国解围，方能继续维持二王并立的局面，还能挫挫虢公翰的锐气，再养精蓄锐一段时间，便能一举攻入携地，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虽说时间跨度是长了些，但这并没有什么风险，稳赢的局若是打输了，他方伯的颜面可就丢尽了。 熊仪与卫扬正忐忑地等待着姬仇的答复，他们两人的建议都有道理，究竟谁的建议更胜一筹，即将就会分晓。 “楚君，孤问您一个问题。” 听到这儿，熊仪舒了口气，他用得意的表情望向卫扬，似乎在宣告自己的胜利，“晋侯请讲。” “虢公翰若是攻下卫国，就意味着卫国兵马将并入携地，您说，以晋国之力，能否与其抗衡。”姬仇问道。 “这...”熊仪听到这番提问，可谓是哑口无言，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虢公翰单凭携地之力便能与姬仇分庭抗礼，更不用说占领卫国了，那自然是更胜一筹。 就因为此，虢公翰担心事情生变，才特意让携地天子姬余臣带了不少兵马前来齐国，只为拖延时间。 见熊仪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姬仇转身望向卫扬，言道：“卫侯，您觉得呢。” 卫扬稍稍思忖了会，道：“晋侯，卫国固若金汤，虢公翰要攻下卫国，尚要费些时日，若有携地兵马相助，攻下卫国便是不可能的事。” “卫扬，你可不要乱说，楚卫之战，可是吾赢了，你怎么能说卫国固若金汤呢。”熊仪还不忘与卫扬作对。 “楚君此言差矣，楚卫之战，父亲可没有输，况且，您也没有兵临城下，当时的情况与现在截然不同，怎么，楚君您莫非还沉浸在以前的胜利中？”卫扬反问道。 听到这儿，熊仪更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能干瞪着卫扬。 “看来最好的办法仍是帮助卫国脱困，唯有此，才能阻止虢公翰。”张然明给出自己的建议，道，“君上，臣提议，不妨发兵帮助卫国，这既是为了晋国，也是为了天下。” “卫侯，在给出正式答复前，孤还有一问，望您能够回答。” “晋侯请讲。” “现在姬余臣带了不少兵马前来齐国，已将整座齐国城围的水泄不通，要从齐国发兵前往卫国，此事颇有些困难，就算打退姬余臣，也得耗费些时日，到那时候再回到卫国，恐怕卫国已被攻陷，这可就来不及了。”姬仇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熊仪倒是来了精神，又洋洋自得起来：“卫侯，看来这样也是无可奈何的。” “不，晋侯，远水救不了近火，但若是像虢公翰所做的那样，分兵两路，或许卫国还有一线生机。”卫扬神情严肃，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此话何意？”姬仇问道。 “既然无法从齐国离开，何不直接从晋国发兵前往卫国，这方为上上之策。”卫扬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这是一个好法子，荀成将军此时正在晋国，若由他带兵前往卫国，定能来得及。”张然明帮衬着卫扬，他很清楚，若卫国落于虢公翰之手，只怕天下诸侯，无人可与之抗衡了。 第七百十七章 新颖的想法 “既然如此。”听到张然明都这么说了，姬仇身为方伯，为诸侯之长，又岂能对此事不管不顾，若真如卫扬所说，虢公翰是用调虎离山之计，想攻下卫国，对晋国而言可绝非好事。 眼见姬仇要应允下卫扬的请求，熊仪忙阻止道：“晋侯，卫扬所言不可信。” “直呼卫侯之名，楚君您也是一国之君，这未免也太跌身份了些。”还没等姬仇作答，张然明倒是先帮衬着说道。 “然明先生，仅凭卫扬...”熊仪说到这儿，停顿了会，改称呼道，“仅凭卫侯一面之词，实在难以让吾相信，虢公翰会不顾姬余臣的安危，擅作主张攻打卫国。” “楚君，您可莫要忘了，虢公翰虽辅佐姬余臣，可有传闻说，他们两人素来不和，还因为携地卫侯与欧阳将军两人被放走一事大吵一架，此次让姬余臣前来，或许也是他设下的圈套。”有张然明在，任凭熊仪如何强词夺理，他也没有还嘴的余地。 这算是张然明对卫扬能在婚礼现场给足大公子姬伯颜面的一点回报，而且，虢公翰将整座卫国城围住的消息，他早已知晓，只是君上特意吩咐过他，不要把这个消息说出去罢了。 卫国是兵家必争之地，就算卫扬不来寻求姬仇帮助，姬仇也定会让荀成出兵，否则，等卫国被攻陷，虢公翰下一步将剑指晋国，二王并立的局面也已摇摇欲坠，将被打破。 熊仪自知说不过张然明，但他也不能让卫扬这么轻松地实现目的，情急之下，他想到在晋国的名将荀成可是晋世子姬还的老师，让他出兵帮助卫国，岂不是不给他这位名将颜面。 倏然，熊仪摆出自信的姿态，本在与张然明的辩论中落入下风的他，此时只感觉胜券在握。 “然明先生言之有理，这卫国嘛，肯定得救，若不救，等卫地落入虢公翰之手，下一个可就是我等了，只不过，若让荀成将军出兵相助，这恐怕对其有些为难吧。” 最困难的一关来了，卫扬来晋侯府前特意思考过这个问题，夫人庄姜与其言：‘若是由晋侯姬仇出面，纵使他与晋世子姬还有什么瓜葛与恩怨，荀成将军碍于姬仇的颜面也不会多言什么。’ 正因为此，卫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就算熊仪怎么反对，也无法阻止姬仇的决定，只不过熊仪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让姬仇有些动摇：“晋侯，荀成将军跟随您已有多久。” 姬仇缓缓端起茶杯，思索了会，道：“时间一晃，已经二十多年了。” “我听闻，晋殇叔篡夺晋侯之位，晋侯您被迫离开晋国，还是荀成将军收留您，您与他虽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还有然明先生，你们三人虽为君臣，却更是并肩作战的兄弟，这兄弟之情，然明先生可没忘吧。” 熊仪这番话虽是对张然明说的，可更像是在说给姬仇听。 “是啊，若没有荀成将军，孤恐怕无法从叔父手里夺回这君主之位。”姬仇也承认，自己能登上晋侯之位，荀成功不可没。 “我记得荀成将军好像是世子姬还的老师，此次因世子之故，晋侯您让他回到晋国自我反省，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那天楚君您也看到了，还儿不念手足之情，与伯儿争夺世子之位，荀成他身为还儿的老师，非但没有阻止他，反倒是帮他一起对付伯儿，还差点害禄甫公子，念在他的功劳，才免了他的罪责，只是让他回到晋国罢了。” 说到这儿，姬仇的语气带有一丝后悔，世子姬还会有此举动，是他这个当父亲的不称职，若他能再督促着些，也不至于连佳婿之位都被夺了去。 当着卫扬的面给出这样的回复，也算是姬仇的态度。 “可是。”熊仪后来的一番话更是出乎卫扬的意料，“姬还公子之所以会这么做，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大公子的回归，威胁到了他的世子之位吧。” 这个想法倒是颇为新颖，可这也正是姬仇想听到的，他可不想当着众人的面承认，正是因为自己的教育无方，才让姬还做出错误的决定。 “楚君请讲。” “若姬还公子能在招婿之试里胜出，晋侯您是否会像卫和一般把君主之位让给他。” “那是自然。”姬仇隐约猜到熊仪要说些什么，他忙回道。 “可姬还公子并没有取得招婿之试的胜利，当然，他与大公子的世子之争可是在武试前，可文试。”说着，熊仪脸上露出自信的神情，望向卫扬，“听说卫侯于文试力挫晋世子，真是好不得意，或许，正因为这个原因，姬还公子才会做出此等决定。” “而荀成将军也正因为此，想帮助姬还公子守住世子之位，也难免...”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熊仪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楚君，既然您要说的话，不妨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何必藏着掖着，难道您还顾及我的颜面。”猜也不用猜，卫扬便能想到熊仪弯弯绕绕地说一番话的真实意图为何。 “这...”熊仪苦笑道，“卫侯，这不是照顾到您的面子嘛，我才没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要是当着晋侯的面，说是您的缘故而让姬还公子做出这种错误的决定，岂不是显得我在针对您么。”熊仪笑着说道，“不过这也是事实，卫侯您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而姬还公子落败了， 荀成将军又因此回到晋国，若是让他发兵救援卫国，这难道不是对他的一种讽刺么，他心中也定会对此有些不满，当然了，碍于晋侯的颜面，他不会听命，可心里总归有些膈应，传出去，晋侯这样为难一位老臣，可真的说不过去呀。” 熊仪啧啧说道，似乎把一切过错都归咎在卫扬身上，这可是一次机会，能够切实让卫国落入危险的好机会，熊仪很清楚，虢公翰此举的真正目的便是为了拖延时间，他好攻下卫国，若卫国被攻陷，就能让卫扬丢尽颜面，这就是熊仪的打算。 第七百十八章 大放异彩 “照楚君您的意思，若荀成不肯发兵相助，其原因皆在晋侯？” 熊仪的一番话虽是为难，却也给了卫扬机会，何不趁势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反利用他的话来让晋侯下这个决定，也能保证让荀成发兵相助。 “卫侯此言差矣，荀成将军若是不肯发兵相助，怎会是晋侯的过错，而是另有其人。” “何人？”没等熊仪说完，卫扬便问道，“此人可是在现场？” 熊仪忙瞪向他，卫扬明明知道熊仪这一番绕话皆在说他，可为何还让他说出是何人，熊仪苦笑道：“卫侯，您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哦？我明知故问，然明先生与荀成两人情同手足，我与荀成将军并无瓜葛，他是否发兵相助也不是我能决定的，那剩下的人选，也只剩下贵为方伯的晋侯了，楚君，您千绕万绕，难道不是想说这都是晋侯的过错吗？” 卫扬借力打力，一番话说的熊仪哑口无言，百口莫辩，“卫侯，您可不要胡说八道，我明明说的是你。” “是我吗，可我与荀成将军有何瓜葛，仅仅是因为于招婿之试我赢了姬还公子，开玩笑吧，招婿之试由天下人见证，我赢了就是赢了，胜败可是兵家常事，身为天下名将的荀成将军，难道会不懂这个道理？” “我明明说的是你。”熊仪恨的是咬牙切齿，可他竟找不出反驳卫扬的理由。 “楚君，您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说方伯的不是，多管闲事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还望您能说明白。” 砰！ 熊仪刚想回避这个问题，却见卫扬重重一掌砸在桌上，厉声道：“楚君，请您给出明确的答复，您到底什么意思。” 堂堂楚君，平时闲庭自若，现在倒是乱了阵脚，他没想到，卫扬竟能借力打力，顺着他的话找出逻辑漏洞，他败了，他败得体无完肤。 “卫侯，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了，楚君身份尊贵，您若是继续为难，只怕会演变成卫国与楚国之间的矛盾，你刚刚登上卫侯之位，总不想树敌太多吧。” 卫扬年轻气盛，一找到机会就会穷追猛打，得到姬仇的提醒后，他立刻反应过来，眼前之人可不一般，他可是楚君熊仪，若因此事得罪了他，加剧卫国与楚国的矛盾，得不偿失。 于是卫扬拱手一揖，言道：“楚君，在下颇有无礼，请楚君谅解。” 熊仪并未回话，显然还对卫扬刚刚的一番质疑耿耿于怀，当然，当着晋侯姬仇的面，他也不敢再多讲话了，若是再说错，被卫扬找准机会，他可就得罪晋侯了。 “至于荀成，他是晋国臣子，自然听命于孤，岂能因为一点小恩怨，就坏了大局。”有了姬仇的这番话，卫扬也放下心来。 果真如庄姜所言，若是姬仇出面，定能劝说荀成发兵相助，毕竟，荀成虽是天下名将，可他仍是晋国臣子，为臣者，若不听君主之言，其为何意。 “那就多谢方伯了。”卫扬拱手一揖，谢道，“若无其他事，在下先行告退。” 说完，卫扬便率先离开晋侯府。 等卫扬离开后，熊仪舒了口气，他被刚才卫扬的一番态度给吓到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才缓过神来。 “楚君，没想到您也会有这么一天。”姬仇见熊仪摆脱紧张，他笑着说道。 “晋侯，您此话是何意？” “天不怕地不怕的楚君，今天定然会惧怕一个小小的卫侯。” “晋侯莫要开玩笑了，我怎会害怕卫侯，楚卫之战卫和便落败于吾手，连卫和吾都不惧，更不用说区区卫扬，不过，吾不得不承认，他着实有些本事，今天的吾，真的差点说不过他。”熊仪现在还心有余悸，被卫扬抓住逻辑漏洞，若不是姬仇解围，只怕他会丢尽颜面。 “楚君啊楚君，正如君上所言，得饶人处且饶人，您这么为难卫侯，他尚且年轻，心高气傲，您这么说他，他自然会有脾气。”张然明笑着说道，仿佛他们两人刚才的针锋相对不复存在一般。 “这还不是拜您所赐，说什么一定要和吾演这一场戏，吾被卫扬狠狠地责怪了一顿尚且不说，连您都帮衬着他，处处针对吾，吾真是有苦难言。”原来，熊仪之所以针对卫扬，便是因为在卫扬来晋侯府之前，他们几位已商量好此事。 而且，张然明早已发现姬余臣孤身一人前来齐国城的真正目的，齐国城的兵马数量与姬余臣此行所带的数量有巨大的差距，甭说他这些兵马要攻下齐国，即便是虢公翰率携地全部兵马而来，要攻下齐国也绝非易事。 所以张然明便能得出结论，姬余臣此行不过是作为幌子，来吸引众位诸侯以及天子姬宜臼的目光罢了，而他真正的意图，或许就是卫国。 以卫国之力，若虢公翰举携地全部兵马袭来，定不会是其对手，就算有欧阳将军镇守卫国，卫国被攻陷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过虢公翰考虑事情也极为周全，正因为想到欧阳亮会作为护城将军抵挡他的进攻，才会让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发兵攻打齐国，以此来拖延时间。 而试探卫扬的真正目的，便在于此，他刚刚即位，身为卫侯，年纪尚轻，能否看清虢公翰的真正目的，他们几位尚不可知，也不能贸然派兵前往去帮助卫国。 可卫扬前来晋侯府，也正好印证了他们的猜测，卫国之地，绝不能落入虢公翰之手，若此事真的发生，对姬仇而言，只怕会在与虢公翰分庭抗礼的局面中陷入不利。 “楚君，烦请您能原谅我这无礼的请求，不过，您与君上也都能看到，这才是卫扬的真正实力。”张然明拱手一揖，向熊仪说道。 “是啊。”刚刚熊仪还与卫扬大吵一架，现在倒是对他啧啧称赞起来，“卫扬登上卫侯之位，将来定能大放异彩，吾可不是他的对手。” 姬仇与张然明用疑惑的目光望向熊仪，只觉得不可思议，这还是他们所认识的楚君熊仪吗？ 第七百十九章 形象跌份 姬仇与张然明印象里的楚君熊仪，为人霸道，蛮不讲理，楚卫之战后，特别喜欢针对卫国，尤其是现在卫世子卫扬，因为作为质子的惠孙公子被救走后，他更是耿耿于怀。 今天熊仪在晋侯府的表现就足以说明这一切，处处为难，生怕晋侯能应允下让荀成发兵救卫的请求，也难怪他们两人会觉得奇怪。 熊仪见他们两人惊愕地望着他，他都被吓了一跳，忙问道：“晋侯与然明先生为何用这般眼神看吾，莫非吾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 “楚君，您这翻脸可比翻书还快。”张然明打趣道。 “然明先生何时也会开这般玩笑了，吾今日所为，不正是然明先生您嘱咐我的么，换作平时，我可不会这般...”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他何时给卫侯好脸色过，这已经是天下各位诸侯们的共识了。 他若是说自己从未与卫侯计较过，那只怕他在晋侯与然明先生心中的形象就会跌份了，楚君熊仪向来以直脾气而着称，若是当着晋侯的面这么讲，只怕晋侯对他的信任度便会直线降低，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罢了，不过今天卫扬这番表现，吾是发自内心夸奖他的。”熊仪倒也是大方地承认，“也难怪他能从坎儿手里救走惠孙，这也算是他的本事。” 话说完，却见熊仪拱手一揖，道：“晋侯，然明先生，吾先告辞了。” 望着熊仪远去的背影，姬仇笑着对张然明说道：“没想到平时心高气傲的楚君熊仪，竟然会夸奖人，真是出人意料。” 张然明笑着回道：“那是因为卫扬即卫侯之位，若卫扬仍是世子，亦或者被废除世子之位，您觉得楚君还会对他有这么高的评价吗？” 姬仇只是笑了笑，无声的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若卫扬未能继承父亲之位，只怕熊仪压根不会正视他一眼，只怕今天他刚刚踏入晋侯府，就会被人给轰出去。 “不过，孤的确有些担心。”姬仇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道。 “君上担心些什么？”张然明连忙问道。 “还儿败于卫扬之手，世子之位也因此岌岌可危，荀成是他的老师，孤担心。” “君上莫非担心荀将军不肯发兵相助，延误战机卫国只怕是会覆灭，到那时，虢公翰剑指晋国，称霸天下，可就无人能与之抗衡了。”张然明一语道破姬仇的担忧。 “知孤者，非然明先生也，荀成人在晋国，而孤在齐国，就算孤命他发兵前往卫国，可若是他找寻些借口，延误了时间，欧阳亮只怕会守不住这座卫国城。” “若君上担心的话，我愿走这一遭，以理相劝，定会与荀成完成这个任务。”张然明为防事情生变，主动请命道。 “不行。”还没等张然明说完，姬仇便反对道，“然明，你是孤之重臣，若离开这儿，倘若孤遇到什么麻烦，可就无人能替孤出谋划策了。” 但姬仇也清楚，这么多人，也唯有张然明是最适合去劝荀成的，因为天子仍待在齐国，他贵为方伯，自然要留在这儿，世子姬还也是合适的人选，可让他去劝说荀成发兵帮助卫国，这简直是痴人说梦，豪婿之位被卫扬夺走，姬还心里定是十分不满。 若他回到晋国，非但不能让荀成发兵相助，反而会添乱，可现在携地天子姬余臣发兵攻打齐国，若虢公翰是故布疑阵，实则是为了攻打齐国，而非卫国，像张然明这类谋臣不可或缺。 “君上，有侯爷在，而且，师服先生才华不亚于臣，若卫国被虢公翰攻陷，您与其分庭抗礼的局面将会被打破，您难道希望看到这个结果吗？”张然明的一番话让姬仇陷入沉思。 “君上，荀成的倔脾气您也清楚，纵观晋国之人，有谁比我更合适呢。” 这一点姬仇不得不承认：“的确，然明你是最合适的，荀成他只听孤、你，以及还儿的话，其他人若是去劝他，只怕会适得其反。” “君上，卫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以虢公翰的本事，攻下卫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天下诸将里，也唯有荀成能与之一较高下，就让臣把消息带回去，定能让荀成发兵相助。”张然明退后一步，拱手一揖，朗声道。 “既然如此，然明，就由你回到晋国，将此事告知荀成，请他务必发兵相助卫国，若未能完成，孤定会治你二人的罪！”姬仇回道。 “是，臣遵命。” ... 参加了卫扬与庄姜的婚礼后，还和宋国小公子宋豪大吵一架，姬还心中是颇为不满，一方面是对这场婚礼的羡慕，另一方面是对给自己安排的座位太过差劲而生气。 当然，他也没有抱怨的份，毕竟他不念手足之情，陷害大公子吕禄甫一事还被众人熟知，能让他参加婚礼已是最为宽容，这还多亏了君父姬仇身为方伯的颜面。 虽说能参加婚礼，但傍晚还是得回到晋世子府邸，以及那两名侍卫也一直护送着他，与其说是护送，倒不如说是盯着他，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你们二人也真是的，为何时时刻刻寸步不离，你们不烦，我都烦了。”姬还抱怨道。 “世子殿下，我兄弟二人这么做也是拜您所赐，若不是您铸下大错，我兄弟二人何至于劳心劳力，费力伤神，还望您能体谅下我兄弟二人，少给我们添乱，我们就谢谢您了。” “你。”姬还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说到底也怪你们两兄弟，谁让你们不帮我在武试里胜出，我落败你兄弟二人自然是难辞其咎。” 这两名侍卫并未答话，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跟他一同回到晋世子府邸。 姬还边走还边向一旁的角落望去，他在找人，找那位他派去携地的下人，他估计今天也该是那位下人回来的日子，当然，他是有依据的。 携地天子姬余臣举兵攻打齐国，这就是最好的证明，看来虢公翰定是答应他的条件，才会选择这么做。 第七百二十章 详细的策略 姬还奇怪的举动引起了两名侍卫的注意，从婚礼现场到晋世子府的距离并不远，可他们却走了不少功夫，总觉得他在拖延时间。 “世子殿下，您莫非是在等什么人。”其中一名侍卫只觉得这些天有些奇怪，平时他身边可一直会跟着一名下人，而现在，那名下人都不知道消失多少天了，就连世子从府邸离开，他都未曾出现过。 见到姬还自信的神情，他能推测出来，这名下人定是有什么任务要去完成，不客气的讲，他还怀疑携地天子姬余臣此时攻打齐国，与世子姬还定有什么瓜葛。 “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两个人来指指点点了。”姬还冷眼一望，那名侍卫赶忙闭上嘴，虽说君上让他看住世子殿下，可也仅仅只是看住他，可不能多管闲事。 更何况今天君上还答应姬还能自由外出，他们两兄弟今天更像是护卫一般，只是为了防止世子殿下做出不轨的举动。 吧嗒。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身后阴影角落传来，两名侍卫立刻提防地护在姬还周围，剑已拔出鞘，他们谨慎地望着四周，朗声喝道：“何人。” “让开。”却听见姬还朗声一喝，向前走去。 “世子殿下，万一来者有危险，您出了差错，我兄弟二人可没法向君上交代。”其中一名侍卫阻拦道。 可另一人却压低声音，说道：“你难道没发现世子殿下与他相熟么。” “可是，我总觉得那人有些危险，况且我们两人不应该护在世子殿下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你仔细看。”另一人提醒道，他已经注意到出现在那里的，正是这几天消失在他们视野中的那名下人。 “原来是他。”等回过神来，这名侍卫才舒了口气，可他只觉得奇怪，都消失这么多天，为何偏偏现在出现，还出现在此地。 “我们要不要去询问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话音刚落，却见姬还正用凌厉的眼神盯着他们，厉声喝道：“你们两人不准靠近。” “可世子殿下，若您遇到危险，我们兄弟二人可担不起这个责任。”他故意提高音量，这么说道。 姬还并未理会，只是向前走去，他知道，此时下人的出现定是有要事禀告于他。 “世子殿下。”见姬还向他走来，下人忙拱手一揖，行礼道。 “你此行前去携地，结果如何，虢公翰是否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姬还询问道，如今之计，若要与大哥争夺世子之位，携地虢公翰的帮助必不可少。 下人压低声音，谨慎地向那两名侍卫望去，确保这兄弟二人不会听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才放下心来，说道：“虢司徒已答应世子殿下您的请求，他也已在行动。” “这么说来，此次姬余臣发兵攻打齐国，便是他们的计划？”姬还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忙问道。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下人倒是淡定，还卖着关子，说道。 “此话何意？”姬还忙问道。 “携地天子姬余臣虽发兵攻打齐国，但这不过是障眼法，其实虢司徒另有目的。”下人一字一顿地说道，确保世子殿下能听明白。 “另有目的？”姬还有些不解。 “现在二王并立的局面一直存在，虢公翰与君上分庭抗礼，天下诸侯中，他别人都不担心，唯独担心君上。” 这倒也是，姬还有些洋洋自得，君父姬仇可是因勤王之功被封为方伯，可谓是天下诸侯中最厉害的一位，无论是齐侯吕购，亦或者是楚君熊仪、宋侯子白皆非其对手。 这不仅仅因为晋国实力强盛，更是因为晋国猛将、谋臣如云，荀成将军天下无双，然明先生德高望重，能结束二王并立局面的人，也唯有君父一人，这也是虢公翰极为忌惮姬仇的原因。 “可有一事我有些不明，既然是障眼法，为何还会让姬余臣带这么多兵马前来，还将整座齐国城给围起来，大有要攻下齐国之势。”这是姬还最为不解的地方，若只是障眼法，大可以只带少许兵马前来，而不用如此大动干戈。 “世子殿下，天下各国，您觉得若从携地发兵，要直取都城以及其他诸侯国，从哪边出发最为有利。” 问到这儿，姬还没有丝毫犹豫，答道：“那自然是卫国。” 虽说他讨厌卫扬，可卫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提及卫国，他便想到了虢公翰的真正目的，问道：“莫非虢司徒的真正目的，其实并不是齐国，而是借姬余臣之力来拖延时间，但实则，他的真正目的是卫国。” “不错，虢司徒他已与卫国二公子联手，打算攻下卫国，卫国是兵家必争之地，若能攻下此地，进可攻退可守，大公子才刚刚回到晋国，压根不懂用兵之道，而世子殿下您不一样，您跟随荀成将军多年，他是您的老师，您的实力远胜于大公子， 所以，此次虢司徒若是能攻下卫国，对您而言何尝不是一件好事，等到时晋国与携地交战，君上必定会派您作为先锋，领兵前往，若您能在此战中与虢公翰一较高下，定能让您大放异彩。” 说到这儿，姬还只觉得信心百倍，或许真能如同虢公翰所言，按照他的计划来，定能帮他守住世子之位。 可姬还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计划，他颇有些担忧地问道：“若卫国真被虢公翰给占了去，只怕在二王并立的局面里，君父会处于下风。” 卫国城易守难攻，现在是卫国兵马不足，当然抵挡不住虢公翰发兵攻打，可若是携地兵马进驻卫国城，那即便是荀成将军带兵攻打，只怕也不能如愿。 “世子殿下，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替君上考虑，君上何时替您考虑过，要知道，他可是一直计划着把本该属于您的世子之位让给大公子，现在虢司徒都答应帮您，您就应该欣然允诺，否则，等到时您的世子之位被大公子抢了去，您后悔也来不及。”下人见姬还担忧，忙劝说道。 第七百二十一章 脾气倔得很 姬还的担忧也能理解，他虽与大哥不和，要争夺世子之位，可再怎么说，他也是晋国公子，卫国若是落入虢公翰之手，于晋国，于天下而言，皆是大为不利。 可若是不这么做，自己的世子之位恐怕就会有失去的危险，这着实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世子殿下？”后头的两名侍卫见姬还迟迟未归，正缓缓向他们讨论的角落方向走来，朗声问道，“世子殿下，到了您该回府的时候，若再不回府，等君上问起来，我兄弟二人可不好交差。” “世子殿下，快下决定吧，现在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这是您最后的机会，也是您唯一的机会。” 姬还何尝不想下决定，可虢公翰的这番行动让他有些犹豫，错一步万劫不复，虽说虢公翰答应他，等攻下卫国，就由他向姬仇请命攻打携地，以夺回卫国之地，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同时这也得冒着极大的风险。 尚且不说他能否打败虢公翰，就算虢公翰放水，故意摆出破绽让他夺回卫国之地，难道其他人就不会因此起疑心么，就连名将荀成，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打败虢公翰，更不用说他了。 哒哒。 眼见那两名侍卫即将靠近，下人颇有些着急地喊道：“世子殿下，您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与其将世子之位拱手相让，不如趁此机会，一举。” 还没等他说完，却见姬还一转身，向那两名侍卫走去，挥了挥手，朗然一声，回道：“去告诉虢公翰，这个任务，我接下了。” 见姬还向他们走来，这两名侍卫才放下心来，至于世子殿下刚刚与谁在讲话，亦或者在谈论些什么，他们兄弟二人都漠不关心，这是世子的选择，他们只需完成君上交给他们的任务即可。 ... 整座齐国城虽被围了起来，可毕竟姬余臣带的兵马不多，围了北门，南门驻扎的兵力就有些欠缺，所谓是拆东墙补西墙，可这也没有办法，若再调些兵马过来，虢公翰就没有把握能攻下卫国。 也就是说，此时虢公翰带去卫国的兵马数量，恰好是能攻下卫国的数量，差不多是整座携地城的所有兵马了，此次虢公翰已然是下定决心，要攻下这座卫国城。 卫扬刚刚即位为卫侯，又是齐国的乘龙快婿，准新郎官，他是万不可能离开这座齐国城的，他得留在此地。 此时，齐国城的南门缓缓打开，一群侍卫正围着一人，护送他离开，而前往的方向，恰好是晋国的方向。 此人正是晋国谋臣张然明，他此行回去晋国的目的，便是劝说留守在晋国的荀成将军发兵相助卫国。 虽说让荀成发兵相助卫国，只需要晋侯姬仇的一道命令即可，可荀成将军心高气傲，世子姬还又是他的学生，还在招婿之试中落败于卫扬之手，他心中也定有些不满，虽知道卫国城是兵家必争之地，极为重要，可他或许会因为个人恩怨，故意拖延时间。 那到时延误战机，碍于他老臣的颜面，君上也不好责怪他，可这个结果一旦酿成，就无法挽回，张然明可不想看到二王并立的局面因为他的任性而被破坏，分庭抗礼的大好优势也因此一去不复返，那么，晋国称霸天下的计划也将无法实现。 ... 晋世子府外。 姬还只被允许自由外出一天，可这一天，却给他带来了不少信息。 据他所知，他派去携地向虢公翰寻求帮助的使臣已然回来，还带了好消息给他，虢公翰已答应他的请求，以及交换的条件，并趁着齐国婚礼举办的时候开始行动起来，调虎离山之计，看上去是让携地天子姬余臣将整座齐国城给围住，摆出攻打之势。 实则为虢公翰亲自带兵前往卫国，并将整座卫国城围起来，大有攻下卫国的架势，说让他帮衬着些，可姬还现在被困在世子府，压根也帮不上什么忙。 “听说了吗，然明先生一个大早便出城去了。” 这两名侍卫在晋国的重要程度可丝毫不亚于姬还的老师荀成将军，他们每天早上都会前往晋侯府听候吩咐，这不，一个大早关上世子府的大门，两人便前往晋侯府。 等姬还醒来，他们两人已经回来了，还在屋外讨论。 “然明先生出城不是说有一件重要的事么。”两人窸窸窣窣地讨论着。 “估计是找荀成将军去了。” “看来是和此次姬余臣发兵攻打齐国一事有关，君上定是想让荀成将军发兵前来帮助齐国，打退姬余臣。” “不可能。”另一人反对道，“虽说姬余臣将整座齐国城给围了起来，可他带的兵马，压根就不足以与齐国相抗衡，更何况连天子都在齐地，即便是虢公翰带携地全部兵马亲自前来，也压根就不是对手，更不用说将整座齐国城给攻下来了。” “莫非，正如君上所言，姬余臣是别有用心，他虽然这么做，但他真正的目的果然是卫国么。” 话音刚落，姬还微微一愣，没想到虢公翰的想法压根就瞒不住父侯，一个大早父亲召见他们，看来正是为此事商议对策。 “嘘。”见兄弟话说的这么直白，其中一名侍卫连忙做出手势，示意他莫要多言，“世子殿下还待在府里，若他知道然明先生回到晋国去找荀将军发兵相助卫国，他定会大怒，难道你想看到世子殿下又大闹世子府吗？” 另一人连忙摇头，这世子殿下的脾气倔得很，一旦知道虢公翰的真正目的，晋侯姬仇还打算发兵相助的话，定会引起他的不满。 要知道，让他于招婿之试落败，害得他丢尽颜面的人，正是卫侯卫扬。 但殊不知，昨天前来拜访的下人早已把此事告知了姬还，听到这两名侍卫的对话，姬还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虢公翰早就知道晋侯姬仇定然能发现这其中蹊跷，让他帮衬着些，或许目的便在于此。 这难道也在你的意料之内么，姬还嘴角微扬起，心里赞叹着。 第七百二十二章 这是君上的命令 “你们两人，给我过来！” 这两名侍卫还没讨论了一会儿，便听见屋内朗然一声，唤道：“你们在讨论些什么，为何不可让我知晓。” 坏了，被世子殿下给听到了，一听到姬还在唤他们，这两名侍卫面面相觑，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一人率先开口道：“世子殿下喊你呢，快去。” 另一人推辞道：“大哥，世子殿下怎么会喊我，肯定是喊你，你快过去。” “既然我是大哥，那当兄弟的是不是该听大哥的。” “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当大哥的那名侍卫便推他一步向前，向他竖起大拇指，显然，这件麻烦的差事又让给他了。 “这。”他有些迟疑地向大哥望去，却见大哥转过头，撇开目光，笑着说道：“快过去，世子殿下可有事找你呢。” “怎么，难道连本世子的话，你们兄弟二人都不听了？还不快过来，把今天君父交代你们的话一五一十地向我禀告！”姬还见这兄弟二人迟迟不肯过来，一拳砸向屋门，厉声喝道。 那人见状，忙跑到屋外，客客气气地问道：“不知世子殿下有何吩咐？” “我问你，今天一个大早，君父就把你兄弟二人给喊过去，是所为何事？”姬还虽猜到了个大概，但他还是得询问一番，以验证自己的猜想。 这名侍卫有些支支吾吾，他与大哥完全不同，大哥面对无论是君上，亦或者是世子殿下，他都能够淡然自若，可他就不一样了，每次都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生怕得罪了君上与世子殿下。 “世，世子殿下您多虑了，君上喊我们兄弟二人，不过是询问您最近的状态如何，并无其他事了。”他说这番话也颇为费劲，就连姬还听起来只觉得有一丝疲惫。 “说重点！”姬还厉声喝道，他可不想听这么多弯弯绕绕，只想听最终结果。 “世子殿下，无非是一点小事罢了，乱臣贼子姬余臣攻打齐国，君上让我兄弟二人早做准备，来应对这一仗。”他早已准备好说辞，就为了来应付姬还的质问。 可这又如何瞒得过姬还，昨天从携地回来的使臣早已向他禀告过事情的经过，他也通过自己的推理，猜测出虢公翰此行的真正目的，以及君父对此事的应对之策。 显然，这些事那两位侍卫并不打算告诉姬还，毕竟这是君上特意交代过的，此次发兵救援卫国，为将者正是姬还的老师荀成将军。 劝说荀成发兵相向，都得让张然明亲自回晋国一趟，难度由此可见，更不用说让姬还知道这个消息后，他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止荀成发兵前往卫国，而至于用什么样的方法，即便是晋侯姬仇，他都不得而知。 能让侯爷姬成师大老远地从晋国赶来，已然是姬还的本事，若真让他实现这一目的，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纷争，若延误战机，让卫国落入虢公翰之手，这可不是姬仇想见到的。 “看来你还是想瞒着我。”姬还质问道。 “世子殿下冤枉呀，纵使我有事瞒着您，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要怪您也不能怪我兄弟二人，毕竟君上也特意交代过，不能把然明先生已经出城的消息告知于您，否则...”话音刚落，他便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连忙捂住嘴，不肯再多讲一句。 另一边望着这一幕的另一名侍卫，颇有些无语地扶着额头，自言自语道：“真是不应该让他去说，世子殿下本来不知道的，现在反倒让他全部知道了，不过，这倒也是一件好事，或许。” 还没等他思索完，姬还惊呼道：“姬余臣兵临城下，齐国城危矣，此时然明先生离开齐国城，岂不是把君父的安危置之不顾，这是为臣子之本分吗！” “这。”那侍卫哪说的过姬还，听世子殿下这么一讲，他都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全然没反应过来在说些什么，只是随声附和道：“世子殿下说的是，我也觉得奇怪，在这种时刻，然明先生竟然顾自己离开回到晋国，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快，让我出去，我要见君父一面，问清楚他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姬还忙喊道。 “是，是。”那名侍卫被姬还的一番话给绕了进去，忙拿出钥匙，就要去打开屋门。 另一名侍卫见状，只觉得有些不妙，朗声唤道：“等等。” 那名侍卫刚刚把钥匙移到门口，却听见大哥在喊他，忙向大哥的方向望去。 “你在做什么。” “世子殿下说他要去见君上一面，说是有要事相商。” “没有君上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放世子殿下出来，哪怕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找君上，这也不行！”那名侍卫厉声喝道，狠狠地瞪着他。 却见这名侍卫将钥匙收回，语气中略带些委屈，言道：“那就听大哥的。” ‘切。’姬还本以为能把他放出来，但显然，君父让这两名侍卫守在这儿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若是离开这座世子府，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阻止张然明，亦或者直接离开这座齐国城，赶回晋国去，与老师荀成说明白前因后果，万不可发兵相助卫国。 否则，若虢公翰无法攻下卫国，对他而言，失去晋世子之位的可能也只会越发地加剧，为了守住自己的世子之位，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世子殿下，不知您有什么要事需要告诉君上，如果小的能帮上忙，不妨请您告诉小的，小的也好替您转告君上，由君上再来定夺。”这个问题问的颇为犀利，在他面前，姬还就算想耍些心思，也丝毫不管用。 既然如此，不妨直言，姬还清了清嗓子，问道：“然明先生为何离开齐国城，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他若是离开，谁来辅佐君父，我要去告诉君父这个消息。” “世子殿下，您觉得然明先生能离开齐国城，他一人定下这个决定，可能吗？这根本就不可能，他可是君上最为器重的臣子，他之所以离开齐国城，便是君上的命令。”这名侍卫解释道。 第七百二十三章 无半句虚言 姬还冷笑一声，道：“果然如此，君父还真有事瞒着我，去告诉君父，我要见他！” “这恐怕不行。”其中一名侍卫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君上特意交代过，此事万不可让您知晓，我兄弟二人让您知晓此事，已是我等的疏忽，万不可让君上知道世子殿下您...” 可还没等他话说完，姬还便压低声音，语气中带有责问：“我已知晓此事，便是你二人之过错，可若是我见君父一面，或许你二人还可免于责罚，你兄弟二人莫非觉得这样还不划算，难道你们连身为世子的我都不相信么？” “这...”这两兄弟互相对望了眼，只觉得世子殿下言之有理，反正无论如何，他们都会被君上责罚，不如索性帮世子殿下一次，若姬还能如愿登上君主之位，于他们而言也算是欠下一个人情。 “二位将军，你们二人觉得，老师他会答应发兵攻打虢公翰么，还为了帮助卫扬。”姬还反问他们两人道。 “不会，正因为君上有此顾虑，才会让然明先生回到晋国，若是然明先生出面，荀成将军定会答应。”其中一名侍卫颇为肯定地说道。 天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姬仇、张然明与荀成三人之间的关系，与其说他们是君臣，倒不如说他们是亲兄弟，互帮互助，才会有晋国的强盛。 张然明擅长谋略，其眼光从未错误过，荀成擅长兵法，攻城掠地其为好手，而晋侯姬仇擅长统领，能协调好诸位臣子之间的关系，这方是其本事。 “那不就好了，卫扬从我手里夺走了豪婿之位，现在卫国有难，非但没为此事向我赔罪，反倒还来找寻君上发兵相助，这传出去，天下人还以为君父怕了区区一个卫侯，还以为老师是选择辅佐卫扬，于君父，于晋国而言，皆非一件好事。” 姬还趁热打铁，连忙说道，若等这两名侍卫理清这言语中的逻辑，他的计划就会泡汤了，如今之计，趁然明先生不在齐地，他应当见君父一面，把自己的打算告知君父，他也有拦下君父的打算。 “大哥，不如您就去与君上说一声，卫侯与庄姜公主两人的婚礼也已举办，现在的世子殿下对他们而言，已然没有威胁，再说了，世子殿下不还被允许参加这对新人的婚礼，这充分说明齐侯不计前嫌，已原谅了他。”其中一名侍卫替姬还求情道。 “再说了，我兄弟二人本就是君上派来辅佐世子殿下，只不过因为我兄弟二人一时大意，没能反应过来，害得世子殿下于招婿之试落败，这责任，我们难辞其咎。” 这话就又说到关键了，姬还于招婿之试落败，与他们兄弟二人并无多大瓜葛，只不过他们也心有愧疚，君上这么信任他们，把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俩，他俩非但没能完成，还害得世子殿下输给了不擅武艺的卫扬，当然，谁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废柴公子，竟然有此等表现。 但很显然，身为大哥的那名侍卫颇有些犹豫，沉默着，他们兄弟二人，单凭他兄弟一人去找寻君上是完全不管用的，唯有他出面替世子姬还求情，姬仇方有放他出来的可能。 “既然我兄弟都这么说了，世子殿下，此次我就帮您一次，不过在等我回来之前，您可莫要擅自离开这座世子府，否则，我可无法交差。”身为大哥的侍卫压低声音，善意地提醒道。 “那就有劳将军了。”姬还虽在屋内，却还是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向府外的两名侍卫谢道。 语罢，身为大哥的侍卫便向晋侯府赶去。 ... 晋侯府。 “怎么，早上孤已把所有事都吩咐给你兄弟二人，现在找孤所为何事？”见这名侍卫前来，姬仇头也不抬，自顾自地说道。 “君上，臣认为，此事颇有些不妥。”却见他拱手一揖，朗声道。 姬仇正顾自己品着茶，听他这么一讲，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眼神冷冰冰的，直盯着他，问道：“怎么，这是孤与然明先生商量的结果，有何不妥。” “君上，这是卫国的家事，您让荀将军发兵前往，是否。” “这可是卫侯来向孤求助的，身为方伯，诸侯之长，孤怎能坐视不理。”姬仇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等反应过来，就顾自己品着茶，回了这么句。 “对了。”倏然，姬仇压低声音，又抬起头，问道，“平时你对孤与然明先生讨论事情从不理会，怎么今天倒是想起询问一番，这定然不是你自个的主意，说，是谁跟你讲的。” “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君上。”听到姬仇这么说，身为大哥的侍卫舒了口气，如实禀告道：“世子殿下一直在府邸吵着说要见您，他不同意您的做法。” 姬仇沉默良久，身上的凌厉气势瞬间散发出来，语气带有几分严肃，他厉声问道：“孤不是告诉你兄弟二人，万不可将此事告知还儿，还儿如果知道，他定会有所不满，会吵着见孤，难道孤告诉你们的话，你们都忘了吗！” “君上请息怒。”见姬仇大发雷霆，他连忙跪拜在地，叩首道，“世子殿下聪慧，我兄弟二人并未将此事告知于他，是他自己推测的。” “推测？”姬仇只觉得奇怪，明明给定的信息很少，姬还又是如何从有限的信息里推测出他想发兵相助卫国，但他也不敢下定论，只是狐疑地望着这名侍卫，“此话当真？” “绝无半句虚言。”可实际上，这名侍卫心慌慌的，他们两兄弟的确没把这个消息告诉世子殿下，皆是世子殿下从他们稀疏的讨论语句里得出来的结论。 但这其实也不大可能，他也一直在怀疑，仅凭只言碎语，又如何能知道虢公翰此举的计划，又如何能知道君上的真正想法，唯一的解释，便是昨天的那名突然出现的使臣，他与世子殿下谈论了会后，便消失不见，不知所踪，莫非与他有关？ 第七百二十四章 兵家必争之地 “你兄弟二人跟孤多年，孤对你二人极为信任，若有事瞒着孤，孤定不会轻饶。”姬仇声音低沉，却极为有分量。 这侍卫见状，连忙跪拜在地，叩首道：“君上，此事是臣等的疏忽，让世子殿下从只言片语里推测出事实的情况，请君上责罚。”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假话，莫非这真是还儿自己推测出来的？姬仇心里打了个问号，知道虢公翰真正计划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一直被关在世子府的姬还又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 “罢了，孤正好也有事要找还儿，既然他说想见孤一面，就宣他来府里吧。”姬仇吩咐下去。 “是，臣遵命。”侍卫忙从地上爬起，向府外匆匆跑去。 ... “世子殿下，您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打算，若您有事瞒着我兄弟二人，还望您能告知。”回到府邸的侍卫把屋门打开，放出世子姬还，但他的眼神里带有不信任。 显然，到目前为止姬还的所作所为，还无法让他对这位世子殿下放下戒心。 “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们二人，你们两个不一直跟在我身边么，我要有事瞒着你们，你们恐怕早已知晓，并告诉君父了吧。”姬还冷一瞥眼神，颇为不屑地说道，“没能帮我赢得招婿之试，却这么多管闲事，两位将军，这恐怕不好吧。” 姬还是逮住机会就嘲讽他们一番，他们兄弟二人在晋国的名望可丝毫不亚于荀成将军，却被世子殿下给批评的体无完肤。 “果真是因为昨天的那人吧。”却见回来的侍卫不缓不急，压低声音，眼神直盯着姬还，没有丝毫迟疑地问道。 姬还注意到他凌厉的目光，一时半会没法掩饰，却故作姿态，笑着说道：“昨天不过是他有些事告诉我罢了，其他能有什么关系，将军您恐怕是想多了。” “虢公翰发兵攻打卫国，此事世子殿下是如何得知的。” “我知道此事与你有关？”话音刚落，姬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话了，他忙瞪向侍卫，见侍卫正笑望着他。 回声道：“世子殿下，请吧，可莫让君上等久了。” 世子姬还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咽了回去，言多必失，言多必失，他在心里不停地提醒着自己。 来到晋侯府。 姬还见到君父，清楚这是自己唯一的一次机会，拱手一揖，朗声道：“见过君父。” “客套话就免了，孤问你，你是如何知道虢公翰攻打卫国一事，又是如何识破姬余臣此举围攻齐国是障眼法。”姬仇放下手中的茶杯，直盯着姬还，他不认为姬还有此等本事，就连然明先生，也不过只是推测，可姬还却能这么肯定，还一定要见他一面。 这其中定然有些蹊跷，却见姬还脸上摆出自信的神情，笑着说道：“君父，此事与您无关吧，您把儿臣关在府邸可没多大用处，儿臣也自有儿臣的办法能够了解外面的情况，就像叔父一样，身为侯爷的他，能千里迢迢赶来，不正是儿臣的能力。” 一旁的两名侍卫听到姬还这么讲，都被吓出一身冷汗，忙向他使眼色，可不能在君上面前胡乱言语，说错了话，可不仅世子殿下会被责罚，就连他们兄弟二人都会跟着遭殃。 本以为姬仇会大发雷霆，可出人意料，君上倒是莫名的变得好脾气，道：“还儿，虽说你落败于卫扬之手，可你最近的表现真是让孤眼前一亮，能想到这种办法来守住你的世子之位，也算是你的本事。” “多谢君父夸奖，儿臣一定再接再厉，不负君父所托。”姬还高叫一声，拱手一揖，道。 姬还与姬仇是父子，当儿子的，又怎会不知道父亲在想些什么，况且因为区区一场招婿之试，便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传出去，天下人只怕会以为姬仇不懂识人才，胜败可是兵家常事，一次简单的失败，便废除世子之位，姬还不服，天下人也不服。 “说吧，有何事找孤。” 话题回到正轨，姬还压低声音，问道：“君父，乱臣贼子虢公翰攻打卫国，您是否有出兵相助的打算？” “不错。”姬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回道。 这倒是出乎那两名侍卫的意料，说好的此事千万不要告诉世子殿下的呢，可君上现在的表现倒是与他之前所说截然不同。 当然，姬仇也没有继续瞒下去的必要，毕竟姬还既然要找他问清楚，便说明世子定对此事有所了解，否则也不会做出这个举动。 “您还打算让荀成将军从晋国出发，前往卫国。” “是。” “您担心荀成将军不听您的命令，便让然明先生从齐地离开，回到晋国，也好有一个保障。” “不错。” 姬还提出的这些问题，姬仇一一解答，全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这正好与姬还心里的猜测不谋而合，果然如此，虢公翰是真的发兵攻打卫国，而且他也正如使臣所言，打算帮助他守住世子之位。 “君父，儿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姬还再一揖，道。 “说。”姬仇倒是想看看姬还还有什么话要讲。 “君父，儿臣认为，此次从晋国发兵救助卫国，此事颇为不妥。”姬还直截了当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有何不妥，卫国之地，可是兵家必争之地，更何况孤还是诸侯之长，若不去相助，天下各位诸侯若是知道了，还有哪位诸侯愿意相信孤，你难道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姬仇压低声音，眼神中带有凌厉的气势，直望向姬还。 “儿臣并非此意，儿臣只是认为，这卫国不过是一个小国，而且卫侯与诸多诸侯皆有纷争，天下诸侯早已对其不满，更何况他还在招婿之试时让君父您的颜面扫地，不如借助此次机会，给他一点教训，也好让他明白，这天下诸侯，以谁为尊。” “还儿，照你这么说，你是不希望孤发兵相助，任凭卫国被虢公翰攻陷，以坐收渔翁之利？”倏然，姬仇提高音量，言语里透露着对姬还这番话的不满。 第七百二十五章 千斤重 且不说现在二王并立的局面仍然存在，姬仇与虢公翰可谓是剑拔弩张，针锋相对，一城一池，皆是要力争的，若身为方伯的他在此时让步，天下人又会如何看待。 等卫国被攻陷，下一位诸侯，恐怕就会是他了，到那时，虢公翰占据卫国这块风水宝地，风头正盛，本还能与其分庭抗礼的姬仇，到时候只怕是无法与其对抗。 不战而屈人之兵，绝非姬仇所愿，就算卫扬不来寻求他的帮助，他也定会以诸侯之长的名义，发兵相助于卫国。 卫国城的重要程度，天下人皆清楚，卫侯之所以能以此地为立命安身之本，便是因为卫国城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就算是虢公翰，他在短时间也绝对不可能攻打下这座城池。 所以他才会让携地天子姬余臣前来齐国，声势虽然浩大，却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只为拖延时间，并不能起到实质效果，但正是因为这点时间，便能帮助虢公翰举兵攻下卫国，在二王并立的局面里占有优势地位，这才是虢公翰的真正打算。 如今，姬仇身在齐国，因为天子也在齐国为卫扬与庄姜两人祝贺，他身为方伯，是不可能离开齐国，发兵前往卫国的，而唯一的最合适人选，便是此时被他派回晋国的荀成将军，可荀成将军因为姬还与卫扬两人之间的恩怨，仍耿耿于怀，让他发兵，恐怕没那么容易。 姬仇为了以防万一，这才让张然明特意回到晋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加上他们三人曾并肩作战，看在然明先生的面子上，荀成也定会发兵相助。 可谁曾料到，姬还竟然能知道此事，但并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姬仇问了他，他也不肯回答，只是顾自己说着，不可发兵相助卫国的个人想法。 “君父，您似乎对我有些误解，我虽然不懂事，于招婿之试落败，可我仍是晋国世子，晋国的安危，我怎会不放在心里，卫国若是被虢公翰攻陷，于晋国、于天下而言，皆非一件好事，到那时，只怕虢公翰剑指晋国，我等危矣。” 姬还言词恳切，全然不像在说假话，可这与他前来见姬仇一面的行为全然不符，姬仇便问道：“那你既然清楚，还来找孤作甚？” “君父，卫扬赢得招婿之试，的确是他的本事，儿臣甘拜下风，可他让您当着天下诸侯的面丢尽颜面，这笔账，儿臣认为我们应该讨要回来，否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要知道，帮助他从携地逃出生天，现在还打算发兵帮助卫国的人，可是君父您，而非其他人。” 姬仇只觉得姬还言之有理，的确，卫扬最近的所作所为，的确影响到他在天下诸侯心中的名望，本该是晋国与齐国联姻，却因为卫扬个人出彩的发挥，这大好机会竟然被他给夺走了，想来姬仇心里也有些不爽。 若真能给他点教训，这倒也是一个不错的决定，可虢公翰攻打卫国并非小事，一旦延误战机，卫国被攻陷，到那时，要再夺回卫国之地可绝非易事，即便姬仇他派晋国全部兵马攻打虢公翰，只怕也于事无补了。 “还儿，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既能防止卫国落入虢公翰之手，又能给卫扬一个教训，好挽回孤失去的颜面。”姬仇倒是想听听，事到如今，姬还还能有什么好法子来解决这个问题。 “儿臣遵命。”姬还拱手一揖，道，“依儿臣之见，卫国易守难攻，而且还有元蒙与夷风两位能臣相助，再加上最近名震天下的欧阳将军也已回到卫国，有他们三人在，要守住卫国绝非难事， 虽说卫国兵马数量不足以对抗携地兵马数量，可卫国既然能在天下诸侯国中立足，便说明卫国的实力，不如晋、齐、秦等诸侯国，可他若要保全自己，也定然能够做到。 当然，虢公翰若是下定决心要攻下整座卫国城，这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要花费些功夫，依照儿臣的估计，若没有君父您发兵相助，只怕这座卫国城会很快就被攻陷。” “照你这么说，孤还非得发兵相助不可，那你还...” 姬仇话音未落，姬还便打断道 “君父，儿臣当然清楚卫国的重要程度，也知道您必须发兵相助，否则，等卫国被攻陷，虢公翰进可攻退可守，只怕到那时，要覆灭他可就困难重重了，此次恰好也是一次机会，既能挫挫虢公翰的锐气，又能挽回我等的颜面，何乐而不为呢。” 可话说到这儿，姬还仍然没给出实质的解决方案，只见他抬头望向姬仇，他眼神中带有自信，可姬仇的表现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还儿，你这么绕来绕去，是想把孤绕进你的逻辑漏洞里么，还不快如实说来，否则，请两位将军送客！”姬仇朗然一声，喝道。 姬还在姬仇面前的表现被瞬间识破，他身边的两名侍卫也缓缓向他靠近，客气地说道：“世子殿下，君上都这么说了，不如您请回吧。” “君父，儿臣的建议，便是稍等些时日，等卫国撑不住时，您再让荀成将军发兵相助，到那时，卫国定会感激涕零，您也能挫挫虢公翰的锐气，还能提升自己在天下人心中的名望，一举三得，这难道不是更好的主意吗？”姬还见自己要被赶出晋侯府，忙大喊道。 “等等。”听到姬还的建议，姬仇倒是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便示意两名将军退下，他向姬还问道：“孤问你，这个时间节点又该如何来把控，谁又是最适合前往卫国的人？” 他盯着姬还，显然是在等待姬还的回复。 姬还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姬仇说道：“还儿，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借助此次机会，你主动请缨前往晋国，并与荀成将军共同发兵，你拖延时间，并之后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也好守住自己的世子之位，确保不会被大哥给夺走，还儿你说，这是与不是。” 姬仇的声音轻快，却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压的姬还喘不过气来。 第七百二十六章 请给出合理的解释 撒谎可瞒不过君父，姬还听到姬仇的一番话语，眼神在不停地闪烁，似乎在躲避姬仇望向他的目光，但正是因为这一些细微的动作，恰好被姬仇给看在眼里。 “君父，您这让儿臣如何回答。”姬还还想推辞，试图用言语把这个问题给回避过去，免得让君父知道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这么说，你确实是这个想法。”姬仇不给姬还推辞的时间，顾自己说道。 “这...”姬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姬仇给瞪了眼，刚到嘴边的话又被他给咽了回去，“儿臣的确有这样的想法是不假，可君父，您都打算废除儿臣的世子之位了，儿臣为了自保，不得已才打算这样做。” “孤何时说过，要废除你的世子之位，亦或者说，是何人告诉你，孤打算废除你的世子之位！”倏然，姬仇提高音量，环顾四周，朗声喝道。 周围的下人纷纷向后退了一步，那两位跟随在姬还身边的侍卫也往旁边挪了挪，忙移开目光。 “儿臣不知。”姬还倒是实诚，的确，他当然不知道何时传出这样的说法，说君父打算废除他的世子之位，可从现在君父的表现来看，倒丝毫没有易世子之位的打算。 “不过，此次招婿之试，你落败于一位废柴世子之手，这着实丢尽了颜面，更何况你大哥现在又回到晋国，这世子之位本就是他的，你若是还回去，倒也是情有可原，若让你把这世子之位交还给伯儿，想必你心里也定有些不服吧。” “那是自然，九年前，若不是大哥恣意妄为，顾自己擅自离开晋国，何至于让君父您在天子面前丢了颜面，还被天下人给议论，说大哥是因为您太过严厉，被您给逐出晋国，可谁又能知道，这是君父您为了保护大哥，才对外这么说的，实际上...” 姬还刚想说出姬伯离开晋国的真相，却见姬仇一摆手，神情严肃地盯着他，示意他莫要多言，此事事关重大，若说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待这位大公子，擅作主张，放弃世子之位，九年过后，又转头来与三弟争抢世子之位。 这也是姬仇本想把世子之位交还给大公子姬伯，却并没有真正交还于他的原因，他担心有人因此事对伯儿不利，自己一人把所有责任都承担了去，就算姬还想以此事做文章，也绝对没有办法多言。 毕竟，相比较一位世子，天下人更愿意相信贵为方伯、身为诸侯的晋侯姬仇。 “君父，可您不觉得这样对儿臣不公平吗！这九年来，儿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了晋国，儿臣兢兢业业，虽有些事可能做的不妥当些，但儿臣对晋国，是一片忠心，毕竟儿臣也是晋国人氏，所做一切都为晋国考量。” 姬还所言不假，虽说有些事他做的是不妥当了些，但的的确确是为了晋国，姬仇也都看在眼里。 听姬还对君上这么大吼大叫，一旁的侍卫都手忙脚乱，想劝却又不敢劝，他们带世子殿下来晋侯府之前，还特意嘱咐过他，千万不可与君上顶嘴，可谁知道，姬还一来到晋侯府，见到君上之后，就变了个人似的。 也是，这么多天他一人被关在府里，想来心里也有些不满，当着君父的面抱怨几句也极为正常，只是这样的举动却让身边的下人为其捏了把汗。 君上心思难测，一不小心得罪了君上，这世子之位被瞬间废除也不是不可能。 “说完了没。”过了良久，听姬还抱怨完之后，姬仇才缓缓抬起头，眼神冷冰冰的，直盯着他，言道。 这还是姬还第一次见到君父这样的神情，刚刚他的一番抱怨看来真的惹君父生气了，他忙向后退了一步，拱手一揖，却不卑不亢，朗声道：“君父，儿臣已说完，望君父能考虑下儿臣的建议。” “卫国若是被攻陷，最受益的人，可是虢公翰，而非你！”姬仇的语气宛若过山车一般，瞬间从最低提到最高，这厉声一喝，让姬还都没缓过神来。 “君父，可您也知道，若不给卫扬一点教训，只怕未来他会成为您最难对付的对手，对晋国而言，卫国无疑是一巨大威胁！”姬还顾自己说道，声音也提高了不少分贝。 “还望君父能听儿臣一次，儿臣保证，定不会让卫国落入乱臣贼子之手！”姬还拱手一揖，声音在晋侯府邸回荡。 见姬还神情凝重，眼神里又带有些许自信，姬仇倒是考虑起他这番言语的可信程度。 “还儿，你还没解释，你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 姬还稍稍一愣，这才回过神来，最为关键的问题他还没与君父解答，任凭他说的天花乱坠，君父也绝不会轻易答应他的请求，毕竟这消息的真实性，若姬还无法解释，姬仇也不敢轻易相信。 “君父，难道您不相信儿臣所言？” “不信。”姬仇不给丝毫颜面，喝道，“你最近的表现，可真让孤失望，你觉得，孤还会相信你的话吗？” 姬还有些失魂落魄，的确，现在任凭他再说些什么，没对之前的问题给出合理解释的话，君父是绝对不会答应他的请求的。 “再过些时日，等打退乱臣贼子后，你便得随孤回晋国去，你与伯儿世子之争的较量，也该落下帷幕了，这些天把你关在府邸也差不多了，你参加卫侯与庄姜公主两人的婚礼，齐侯也没多说什么，想来也是原谅了你，既然如此，二位将军何在！”姬仇朗声唤道。 “臣在。”这两名侍卫向前一踏步，跪拜道。 “你二人不必再看住世子殿下，这些天就让世子一人在外自由活动，不过，若世子有什么可疑举动，你二人定要告知孤，否则，若出了什么差错，孤唯你二人是问。”姬仇虽说不打算把姬还继续关在府邸反省，可这么说，那两名侍卫岂敢怠慢。 他们兄弟二人自然会跟在姬还身边，以完成君上交代的任务。 第七百二十七章 重新上演 “臣等遵命，定不负君上所托。”只见这两名侍卫跨步上前，围在姬还周围，一拂手，示意道：“世子殿下，请您回府吧。” 姬还前来晋侯府，岂能无功而返，当然，总比之前要好了许多，他至少不必再被关在府邸，可若是这么离开，他心里定有些不甘，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卫扬名利双收，此等危难，单凭卫扬一人是定不可能摆脱。 此时唯有晋国发兵相助，卫国才有解围的可能，否则，卫国被虢公翰攻陷，也是迟早的事，卫国这块风水宝地，若是被虢公翰给占了去，在姬仇与其分庭抗礼的局面中，会给另一方带来极大的压力。 因姬还于招婿之试落败而大丢颜面的晋侯姬仇，正指望这一次与虢公翰的较量，能替他挽回些颜面，若能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则为更好，也正好让天下人知道，晋国的实力依旧强盛。 “让开！”姬还厉声一喝。 刚刚跨步上前的两名侍卫见姬还这番态度，愣在原地，面面相觑，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君上明明让他们兄弟二人送客，可这世子殿下似乎还有些不满。 “你兄弟二人难道没听君父说，我已不用被关在世子府内。”显然，姬还仍以为这兄弟二人想让他回到世子府，可事实也的确如此，姬仇交代过，让这兄弟二人要看住姬还，所以这就很矛盾，他们到底是一直跟着世子殿下，还是让他继续待在世子府。 “这...”他们兄弟二人有些迟疑，等待着姬仇的答复。 “君父刚刚交代过的命令，你兄弟二人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姬还又厉声一喝。 这两名侍卫不敢再向前一步，只是不停地向姬仇望去，指望君上能给他们一个明确的命令。 “君父，您都说了，此次就不让我继续关在府内，我好不容易来您府一趟，不如就让我问问明白，您到底是什么打算。”姬还全然不顾这两名侍卫之前嘱咐过他的一番话，自顾自话道。 瞬间，这两名侍卫的面容变得忧愁起来，世子殿下我行我素，脾气也大得很，平时能劝说他留在世子府，他们兄弟二人已然是用尽了力气，现在当着君上的面，世子殿下还这么做，难免会引起这兄弟二人的不满。 却见身为大哥的侍卫向前一步，没等姬仇回话，他拱手一揖，朗声道：“世子殿下，君上让我兄弟二人送客，麻烦您不要再给我等添乱，在这里胡乱言语。” “哈？”姬还只觉得不可思议，区区一名侍卫，竟然敢与身为晋世子的他顶嘴，他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这名侍卫，“平时唯唯诺诺，生怕得罪本世子的你，今天倒是胆子这么大，竟然敢与本世子...” 话音未落，却见一拳如风，径直向姬还袭来。 砰！ 一拳于半空悬停，仅离姬还的面容半步之遥，若这名侍卫认真起来，姬还挨这一拳，定会到底不起。 等姬还反应过来，他赶忙向后一跃，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与本世子过过招么？” 却见姬还摆出比武的架势，对面的侍卫虽然有着不亚于荀成的名望，但论起武艺来，他们两人再多几个，也压根不会是荀成将军的对手，这也就是为什么姬还敢这么嚣张的原因。 就算姬还不是这两兄弟的对手，但以这两兄弟的本事，要拦住姬还也绝非易事。 “君上。”这名侍卫还特意望向姬仇，似乎在请求他的同意。 “还儿，你若是能胜他三招，孤就告诉你，孤此举的目的何为。”姬仇心里很清楚，即便姬还再练上几年，他也绝非这名侍卫的对手。 要知道，这两名侍卫的名望不亚于荀成，他们的本事也不亚于荀成，不然怎么能成为姬仇最为信赖的两名侍卫，也不会把看住世子殿下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兄弟二人。 这两名侍卫里，大哥的本领尤为厉害，能让他出面与姬还对阵，显然，姬还平时得罪的人还真不少。 “这么好脾气的将军都被你给激怒了，还儿，由此可见，你最近在天下人心中的形象，可不大好。” “君父，我与他不过是切磋武艺罢了，您何至于认为天下人都不待见我呢。”姬还还替自己说话道，现在他仅剩的，唯有这世子之位，倘若这世子之位再被刚刚回来的大哥姬伯夺走，他在天下人心中的颜面就会荡然无存。 “来吧，我让你一只手。”却见这名侍卫摆摆手，摆出挑衅的手势。 姬还见状，怒声吼道：“不需要你让我。” 却见这名侍卫嘲讽道：“区区一个废柴世子都能瞬间秒杀你，打败你，我还不是绰绰有余。” 他的一番话又说到了此事，姬还朗声一喝，根本不答话，一个箭步便向前蹿出去，一拳径直向这名侍卫砸去，他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把眼前之人狠狠地揍趴下。 可心乱，他的步伐就会乱，眼前的这名侍卫可是晋国顶尖名将，他打不过的人，可谓是寥寥无几，更不用说现在的姬还武艺是毫无章法，在怒气涌上心头的那一刹那，他已全然忘了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自己之前跟老师荀成究竟学了些什么。 就连躲闪姬还的进攻，都显得非常轻松，这名侍卫早就对姬还心有不满，只是碍于他身为晋世子的颜面，没有与他争吵罢了，但此时此刻，世子姬还对君上仍是这番态度，自然会引起他兄弟二人的不满，他们兄弟二人也正好借此次机会，好好教训姬还一顿。 “世子殿下，您最大的弱点不是您自身的实力弱，而是您太过自负，总认为自己很厉害，但其实，您与真正厉害的人之间仍有着差距。” “你胡说！”在被说出真正的缺点之后，姬还反驳道，他压根就听不进旁人的劝言，从何时起，他的心就变得这么混乱，好像就是从大哥回到这里的一刹那，他就慌了神，生怕大哥从自己手里夺走这世子之位，九年前正如他对付大哥一样，再次重新上演。 第七百二十八章 莫要无理取闹 越是慌神，就越是心乱，姬还的每一次出招都宛若写在脸上，本该是巧妙的招式，却能被对方轻松破解。 可一招一式皆被化解，姬还就越是心急，越是心急就越是出招慌乱，从而陷入一个恶循环。 在台上望着这一切的姬仇，只是苦笑，世子姬还嘴上说着大话，定要继承君父之位、守住世子之位，可实际上，面对眼前的这名侍卫，根本就毫无招架之功，亦无还手之力，这让姬仇如何放心地把所有事托付给他。 “世子殿下，您的拳法渐乱，力不从心，不如您就放弃吧，打道回府，也免得臣伤到您。”这名侍卫用挑衅的语气向姬还说道。 姬还并不答话，顾自己一拳向侍卫砸去，他虽清楚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但该有的态度仍得展现出来，否则，自己在君父心中的形象更会一落千丈，这可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这场比试毫无意义，就算姬还赢了，也不过只能得到君父一般的回答罢了，对他守住世子之位而言，也并无益处，但姬还仍要与其比试，一方面，是为了向君父证明自己心里的不服气，另一方面，也恰好在这细微的一举一动中找寻些蛛丝马迹。 这名侍卫虽对世子殿下不满，但碍于君上看着他们两人的比试，他定然有些收敛，手下也留情了些，说实话，按照世子殿下现在毫无章法的状态，以他的本事，能够瞬间秒杀他。 可若真是秒杀他，岂不是与之前招婿之试的一幕似曾相识，让君上再回忆起丢尽颜面的场景，这实非臣子之本愿，可世子殿下的锐气太盛，若不挫挫他的锐气，他恐怕还不知天高地厚，在君上面前继续胡言乱语。 时间节点得把握得相当精准，若时间再往后推移，结合世子在招婿之试时的表现，只怕会给君上带来一种误解，卫侯卫扬既然能秒杀姬还，那自然也能打败与姬还不分胜负的两大侍卫。 晋国堂堂两位名将，竟然皆不是卫扬对手，这传出去，恐怕没人会相信，身为大哥的这名侍卫在与姬还交手的过程里，他不停地朝君上的方向望去，仔细观察姬仇的表情变化。 一旦姬仇微微皱眉看向姬还，他便收敛一些，让世子殿下占得一丝上风，虽说他不满世子殿下的所作所为，可姬还毕竟是世子，他也不过是臣子，自然也希望姬还能守住世子之位，此前用一番言语故意挑衅也实在是出于无奈。 若不是世子殿下骄纵，又何至于他出面呢，等姬仇的表情微微偏移向他，对他的表现有些不满时，他攥紧拳头，瞬间发力，击向姬还。 姬还见状，知道这一拳已然躲避不及，忙架起双手，作成防御状，可面对对手这凌厉的一拳，姬还的本事尚且欠缺些火候，他径直挡住了这一拳。 脚步却不停地向后挪，只觉得自己重心不稳，瞬间向外侧飞了出去。 扑通！ 姬还摔倒在地，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这名侍卫，何时他有这番本事了，身为荀成的学生，他竟然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也没有丝毫抵挡的时间，就被击倒在地，与之前卫扬对付他的场景如出一辙。 “世子殿下，您败了。”这一声听起来虽毫不在意，可却极为有份量，两人的实力差距就此显现。 身为世子，姬还一直自负于自己的实力，认为自己能与天下几位名将一较高下，可在与陈刀将军，以及眼前的这人比试过后，他这才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与他们之间，有着本质的差距。 姬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摆出架势，他才没那么容易认输，朗声喝道：“再来！” 说完，他便要一个箭步袭向这名侍卫，与他再分个高下。 可还没等他踏出一步，却听见朗然一声，向他唤道：“还儿，莫要无理取闹！” 原来是君父阻止了他，他颇有些不满地回头，问道：“君父，我与将军还未分出胜负，您...” 话还没说完，却听见重重一掌，姬仇一掌砸在桌面上。 那两名侍卫见状，纷纷跪拜。 而姬还却是愣在原地，等回过神来，他忙跪拜在地，声音也有些哆嗦：“君父为何大发雷霆。” “此次虢公翰发兵攻打卫国，你以为他只是为了在与孤分庭抗礼的局面中占的一些优势吗，不，他的真正目的是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覆灭孤，若卫国被攻陷，孤只怕再也不是他的对手，若按照你的计划，虽能挽回些颜面， 可一旦失败，这个责任谁又能担的起，面对天下人的质疑，你觉得，孤的方伯之位，还能继续当吗，难道此事是你一个晋世子能负责的！” 姬仇的质疑让姬还哑口无言，的确，他不过是晋世子，在天下诸侯心中的威望本就不高，又因为招婿之试的落败，天下诸侯对其也颇有微词，只是碍于姬仇方伯的颜面，不敢多言罢了。 若此次对抗虢公翰一事由姬还来负责，若能取胜倒还好说，可若不能取胜，姬还这世子之位，就甭想守住了，还会连累晋国。 身为晋侯，姬仇也是考虑周全，一步一算，不然他也不会让自己的谋臣然明先生大老远地从齐国赶回晋国，只为把此事利害关系悉数告知荀成。 否则，若荀成还挂念着卫扬与姬还两人之间的恩怨，他就不会发兵相助卫国，而卫国也会因此被虢公翰攻陷，到那时，一切若要挽回，可就再也来不及了。 “君父...”姬还本还想说些什么。 却见姬仇下了逐客令：“退下！” 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丝毫回旋空间，只是冷冰冰的一句：“若你再无理取闹，你便继续待在世子府邸，等明白了再放你出来。” 此话一出，姬还瞬间无言，他好不容易能离开世子府，现在再让他被关进去，那不是意味着自己离守住世子之位就更远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却见姬还拱手一揖，道：“既然君父您这么说了，那儿臣先行告退。” 第七百二十九章 不谋而合 从世子的表情中能看出来，他对君父的决定还颇为不满，可论武艺，他不如在场的两名侍卫，论本事，他与君父相比，仍有十万八千里的差距。 倘若君父一个不高兴，废除他的世子之位，原本还有可能守住世子之位的他，现在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等姬还离开后，与他交手的这名侍卫上前一跨步，言道：“君上，您就这么放世子殿下离开，若让他自由行动，只怕...” “你是担心他偷偷离开齐国，回到晋国去阻止然明先生吧。” 姬仇语出惊人，侍卫愣了神，才反应过来，原来姬仇早知道世子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忙作揖道：“原来君上您都知道，那您为何？” “世子之位，事关晋国之本，你觉得孤能因为一两个人的想法而轻易更换世子之位吗？牵一发而动全身，九年前孤已经错过一次了，九年后孤可不能再错。” 九年时间虽转瞬即逝，可姬仇却记住了九年前的那天，大儿子姬伯因为他的决定而负气出走，这一别，便是九年，这也是姬仇虽贵为方伯，却被天下人所诟病的地方。 不念亲情，把自己的儿子给逐出晋国，这是天下人对其的固有印象，为此他也颇为懊悔，既然现在大儿子已经回来了，若是反复更换世子之位，对两位公子，都是极为不公平的。 “君上英明，可若世子殿下真的如君上您所言，偷偷溜了回去，还阻止荀成将军发兵相助卫国，那到时卫国被攻陷，对您而言可是极为不利。”侍卫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而且...” 他顿了顿，还是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的疑惑告知君上：“之前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下人，这些天倒是消失不见了，臣怀疑，此次姬余臣发兵攻打齐国一事与其有关。” “不用怀疑，此次姬余臣与虢公翰大动干戈的真正原因，便是还儿。”姬仇倒是不徐不疾，缓缓说道。 侍卫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姬仇，他不敢相信，既然此事是世子殿下所为，为何君上对此却无动于衷，也并未当面揭穿他，反而还让他自由行动，还能离开世子府，“君上，恕臣愚钝，臣不知您这么做的理由为何？” “不得不说，还儿虽然败于卫扬，但他的能力可不弱，侯爷姬成师能前来齐国，便足以说明其能力，在你们两位将军的眼皮子底下，他还能与虢公翰有书信往来，你兄弟二人倒是说说，这到底是他的本事，还是你二人的疏忽。”说完，姬仇狠狠地瞪向他们兄弟二人。 这两名侍卫见状，忙低下头，道：“君上，这是臣等之故，请君上责罚。” “现在罚你们也于事无补，孤倒是想看看，还儿他到底能掀起怎么样的浪花来，此次他与伯儿之间的世子之争，定会十分精彩。” 一切事情走向，尽在姬仇掌握之中，他清楚姬还与姬伯两位公子的脾气，也知道他们的打算究竟为何。 “君上，您的意思是，就故意放走世子殿下，让他回到晋国去阻止荀成将军发兵相助，还是说...” “你兄弟二人明明不弱，为何连世子的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 “可君上，此事稍有差池，晋国将陷入...” “无妨。”却见姬仇一摆手，阻止他兄弟二人继续说下去，道：“还儿与虢公翰联手，不过只是想守住他的世子之位罢了，他也知道卫国若是被攻陷，甭说他的世子之位，就连孤的方伯，只怕也会守不住，这点分寸他还是清楚的， 就算他铁了心要帮助虢公翰攻下卫国，还有大公子在，他难道是平白无故地回来么，他必定做好了完全准备，否则，他不敢出现在还儿面前与他这般对抗。” 姬仇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知子莫若父，这是他基于对两个儿子极为了解的基础上所做出的判断，当然，他的判断也极为准确。 此时的大公子府邸。 张然明是一直跟随在君上身边的谋臣，他若是离开晋国，那姬仇身边的谋臣，也唯剩下一直跟随在大公子姬伯身边的师服先生了。 “君父也真是的，这么关键的时刻，竟然让然明先生回晋国去叫援兵，明明以齐国之力便能轻松打退姬余臣，何必多此一举，还让先生您离开去辅佐君父，这让我怎么办。”姬伯的言语里透露着对姬仇的抱怨。 毕竟，有师服先生在，他才能够多次化险为夷，现在把师服先生从他身边喊走，对他而言，自然是损失颇多。 “大公子您就莫要抱怨了，然明先生之所以离开晋国，可不是为了去搬援兵来对付姬余臣的。”师服笑着说道。 “这是为何？”姬伯停下脚步，向其问道。 “大公子，您认为姬余臣一人能带这么多兵马前来，在携地，他一人真能说了算吗。” “不能，素闻他与虢公翰两人不和，我也觉得奇怪，两人明明不和，为何虢公翰还能答应拨给他这么多兵马前来攻打齐国，再说了，现在天子也在齐国，齐国的兵马数量也丝毫不亚于携地，要攻下齐国，这断然不可能，而且，虢公翰他也没亲自前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若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压根没有与三弟姬还争夺世子之位的能力了，“师服先生，您的意思是？姬余臣他前来攻打齐国不过是幌子罢了，虢公翰另有目的。” “不错，然明先生正是看穿了目的何为，他才会回到晋国，打着求救的名号，但实际上另有打算。” “另有打算？那虢公翰真正的目的地究竟是哪里呢？”姬伯沉思着。 过了半晌，他大呼道：“莫非是卫国，虢公翰是针对此次齐国婚礼的主角而来的。” “大公子，臣与您的想法不谋而合，若只是姬余臣带了些兵马而来，以齐国之力，对付他绰绰有余，可若这不过是障眼法，而虢公翰却在攻打卫国，那就得从晋国之地发兵前往卫国，方能帮其解围。”师服赞同道。 第七百三十章 回到同一起跑线 张然明作为姬仇身边的谋臣，他离开君上身边回到晋国，那自然得有人补全，否则，便无人替君上出谋划策。 “先生，您若是离开了，又有谁替我考量呢。” 与三弟姬还相比，现在的大公子姬伯至少有一人辅佐于他，而反观姬还，辅佐他的两位名臣，荀成将军与然明先生二人皆已回到晋国。 本以为在这场世子之争的较量里，他还能占据上风，有师服先生的辅佐，便是他最大的助力，可现在，因为然明先生的离开，师服只得去辅佐君上，这样一来，他就又回到了与三弟同一起跑线上。 不，与其说是同一起跑线，但实际上，身为大哥的他，离开晋国的这九年，对他而言，已被三弟给拉开了不小的差距。 “大公子，这或许是君上对您的一次考验。”正在收拾行李的师服听到姬伯的提问后，放下手中的活，转向大公子，严肃道。 姬伯颇有些不解，便问道：“师服先生此话何意，还望您能给我解释一番。” “您知道三公子最近这段时日一直被关在世子府，君上也不让他外出，可等然明先生离开齐国后，世子殿下他吵着见了君上一面，君上竟然破天荒的让他自由行动，那两名侍卫也打道回府，没有跟在他身边。” “你的意思是？”听得出来，师服话里有话。 “大公子，此时此刻，您万要小心才是，君上之所以这么做，定有他的缘由，恐怕他在比较您与三公子究竟谁才更适合这个世子之位，若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臣不在大公子您身边，还望大公子您能照顾好自己。” 大公子是师服先生看着长大的，他不仅把大公子当作他的学生，更是如同自己的儿子一般照料他，在大公子负气离开晋国后，还是师服第一个把大公子给找到，之后，在大公子走投无路之际，还是师服先生收留了他，并辅佐于他，直到现在。 然而，或许大公子姬伯自己一无所知，可这一切安排，皆是张然明一人所为，他知道，现在对两位公子而言，争夺世子之位必不可免，可也不能对一方偏心。 既然姬还的老师荀成已回到晋国，那为何自己不借着此次机会，支开一直在替大公子出谋划策的师服先生，也好让两位公子直接较量，这样更能体现两位公子各自的真正实力。 另一边，晋国城。 身为侯爷的姬成师在收到一封从齐国的来信后，就自说自话地离开了，还特意嘱咐自己的儿子，千万不可将这个消息告知早已回到晋国的荀成将军。 可荀成身为世子姬还的老师，当然最为关心世子殿下在晋国的表现如何，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在齐国举办的招婿之试，究竟谁胜谁负。 晋侯姬仇离开晋国前，将晋国一切事情都交给侯爷姬成师处理，而姬成师清楚荀成的脾气，若知道世子姬还在齐国的表现，定会大发雷霆，不管不顾就会往齐国城的方向赶去。 所以，这些消息姬成师都特意吩咐过，千万不要告诉荀成将军，直到现在，从齐国城寄来的信件都放在侯爷府内，甭说告诉荀成了，就连荀成来找侯爷姬成师叙叙旧，每次都用一些借口将他打发了。 当然，荀成若是到集市里走一遭，他也能知道个大概，只不过君上赶他回到晋国，先吩咐过他，让他待在府里自我反省两周。 这不，两周时间过去了，他这才从府里走出来，不过此时卫世子卫扬已与庄姜公主完婚，招婿之试都已经过去不知道多少天了。 “听说了吗？整座齐国城被携地的一帮乱臣贼子给围起来了。” “真的假的，君上还在那儿呢。” “是啊。” “这个消息听说是真的，这携地天子可是下定决心要攻下齐国。” 在府内闷了好几天之后，荀成便来集市里闲逛，集市好不热闹，大街上到处都有人在讨论最近发生的事情。 荀成闻言，忙踏步上前，问道：“此话当真？” 集市的人倒是热心，忙说道：“千真万确，不知道为什么，卫扬即位卫侯后，就陆陆续续发生了很多事，卫侯与庄姜公主成婚本是一件喜事，结果现在乱臣贼子又来攻打齐国，你说说这事。” “别瞎说，多大点事，各位诸侯与天子皆在齐国，仅凭君上之力便能打退姬余臣，甭说姬余臣了，就算虢公翰前来，也照样只能无功而返。” “是啊，君上贵为方伯，再说了，我们还有荀成将军在，有他在，管对方是姬余臣还是虢公翰，皆非我晋国的对手。” 他们几人倒是颇有自信，当然，荀成将军的能力，天下人也有目共睹，只是听到这番话后，荀成仿佛愣住一般，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几天他把自己关在府邸，外面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听他们的语气，好像世子姬还并没有赢得招婿之试，他在离开齐国之前，还特意拜托然明先生，要帮助世子殿下夺得豪婿之位，可现在，一切的结果与期望里的截然相反。 此时此刻，还没等路人把话说完，荀成便转身离去，他前往的方向，便是侯爷府。 君上说过，若在晋国遇到什么事，皆可以去找侯爷姬成师打听。 ... 可一来到侯爷府外，见是荀成将军前来，府外的两名侍卫倒是蛮客气，但却不让他踏进府邸一步，毕竟侯爷特意交代过，若荀成将军前来拜访，他定不会见。 “让开！”荀成才不管那么多，他心有疑问，只想快点得到一个答复。 “荀将军，侯爷说了，他有事不能见您。”就算是名将荀成，也照样只能被拦在府外。 “你们二人就说，侯爷他在不在府邸。”荀成压低声音，问道。 这两名侍卫面面相觑，稍微迟疑了会，但也给出了明确的答复：“荀将军，侯爷说了，他不见您。” 但这个答复也颇为模棱两可，荀成瞥了他们，倏然，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将此二人给吓了一跳。 他们忙说道：“荀成将军，您莫要冲动，侯爷他不在府邸，烦请您回去吧。” 第七百三十一章 未曾特意提些什么 “此话当真？”一反常态必然事出有因，荀成早就打听过了，身为侯爷的姬成师早就离开晋国到齐国去了，任凭下人如何说，他都不会信。 “当，当真。”面对荀成的质疑，守在门外的侍卫毕竟年轻了些，他微移开目光，只为在躲避荀成将军的眼神。 可越是躲闪，就若容易露出破绽。 “看来侯爷还真不在府邸。”说完，荀成便摆出打道回府之意。 “呼。”见荀成将要离开，侍卫这才舒了口气。 可他却未见荀成挪过脚步，反倒是向他慢慢靠近：“既然侯爷不在，那侯爷的儿子，公子善总在吧。” 说完，荀成便顾自己向府邸走去，门外的侍卫见状，忙迎上前，拦住他道：“荀成将军，公子善吩咐过了，没有侯爷的同意，任何人不得踏入侯爷府半步。” 侯爷姬成师现在都在齐国，要得到他的同意，不还得寄封书信过去，等再寄回来，时间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了。 荀成只想打消自己内心的疑问，他才不管这是侯爷府，顾自己闯了进去。 门外的侍卫哪敢拦他，刚有拦他的打算，便被荀成一句话给怼了回来：“侯爷都要对我客客气气的，就凭尔等，还敢拦我？” “公子，公子！” 此时，姬善正待在府内，惬意地品茶，平时父亲在家的时候，总是督促着他，让他向世子姬还学习，听父亲的唠叨，他耳朵都快起茧了，他与姬还有着本质的差距，又如何向他学习呢。 他笑着摇摇头，只觉得父亲的想法可笑至极，一位是晋国的世子，而他，不过是侯爷的儿子罢了，再怎么样，也只能继承侯爷之位。 现在父亲前往晋国，让他处理晋国之事，没了压力后，他一下子就放松下来，整天待在自己府里，品品茶，偶尔去外面溜达一圈，欣赏风景，好不自在。 “什么事？”姬善正打着哈欠，却被一踉踉跄跄跑入府内的下人给吓到了，见下人的表情，较为严肃，他稍放下手中的茶杯，严肃地望向他。 “荀将军说想见您。” “见我？”姬善只觉得奇怪，荀成为何要来见他，他与荀成并无多少交集，若是来找父亲，这倒是能说得通，可父亲此时并不在晋国。 还没等他思考完，便听见外头朗然一声，唤道：“姬善公子，别来无恙。” 姬善微微一愣，但随即便立刻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站起身，笑着问道：“不知荀成将军来侯爷府有何要事，家父不在府邸，荀将军不如请回吧...” “没错，我找的就是你。” “我？”姬善有些发懵，他又没得罪荀成将军，也没得罪世子殿下，为何荀成会来找他。 虽然心里非常紧张，但他还是故作镇定，问道：“荀将军有话请讲。” “我问你，世子殿下在齐国的表现如何，还有那卫扬，是否真的已经继承卫侯之位。”一连串的提问让姬善有些招架不住。 姬成师离开晋国前特意交代过他，万不可将这些消息告诉荀成，可既然待在晋国，这天下之事又如何瞒得住呢。 只要荀成有心去了解，他就定能知道这些事的状况，话虽如此，但在没得到肯定答复之前，荀成也不会听信集市里路人们的对话，他只会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事实。 “荀成将军，世子殿下在齐国的表现如何，这我不知，至于那卫扬，他身为卫世子，而卫侯又年事已高，能继承卫侯之位也是理所应当。”姬善故意把话题绕开，好回避荀成真正想问的问题。 “看来你不肯讲么。”荀成自言自语道。 ‘废话，若是告诉你，你恐怕定会赶往齐国，等到时父亲怪罪下来，我可无法交代。’姬善在心里抱怨着，惬意的一天被荀成搅乱了，姬善自然不满。 可对面是荀成将军，虽然心里有些不高兴，但还是不能表现出来的，否则，得罪了荀成将军，等父亲回来，他免不了挨一顿责骂。 “荀将军您在说些什么，侄儿有些听不明白。”姬善故意装作不知，只想糊弄过去。 “整座齐国城被围，君上还待在齐国，恐有危险，难道你也不知！”倏然，荀成厉声一喝。 姬善听到陌生的提问，他有些发愣，他是没听说过这个消息，这个消息是今天刚刚送达的，还没来得及送到他这儿，便被荀成给截了过去。 “荀成将军，您可不要胡乱言语，齐国城被围，天下诸侯可无人有此本事，而且还有然明先生与父亲在，定能保君上无虞。”姬善只觉得不可思议，“还有，荀成将军，您是从哪儿知道这个消息的。” “报！公子，齐国急报！”话音刚落，便见府外一侍卫匆匆闯入府邸，跪拜在地，呈递信封。 “公子，携地天子姬余臣举兵攻打齐国，现在整座齐国城被围，这封书信是君上托臣送来，路上被荀成将军给截了去，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等他抬头望去，却见姬善正示意他望向一旁，他只觉得有些奇怪，姬善公子为何这样示意，于是他循着姬善的目光望去，却见一旁之人，正是截下他信件的荀成将军。 扑通，他一不小心没跪稳，便摔倒在地，忙说道：“公子，刚刚我说的，不过是...” 荀成将军在场，他当然要把刚刚对荀成的一番抱怨收回，疏不料，荀成倒是无所谓，顾自己说道：“没错，这封书信是我截下来的，怎么，你还有意见不成。” “荀将军是晋国重臣，深受君上信赖，侄儿岂敢对荀将军您有意见。” “既然姬善公子您都这么说了，君上现在陷入危险，不妨您就派兵前往齐国，荀成不才，愿为先锋，您看如何。”荀成抱拳作揖，主动请缨。 “这...”姬善有些迟疑，他让人从来者手里接过书信，信中只说齐国城被围，其他并无多说什么，若要发兵相助，君上、亦或者是父亲定会在信中特意提些什么，可此信的有效内容有且仅有一句，这让姬善也难以下决定。 “姬善公子，您不会想把君上的安危置于不顾吧。”荀成故意扬高声音，朗声喝道。 第七百三十二章 小看人可是会吃大亏的 见荀成语气中颇为质疑，姬善一下子便慌了神，忙说道：“荀将军您真是冤枉侄儿了，君上是侄儿的叔父，侄儿怎敢置君上于危险境地。” “姬善公子若能这样想，也算对晋国忠心耿耿，既然如此，还不发兵前往齐国，解君上之围。”荀成自顾自地命令道。 “可是荀将军，君上在信中可是只字未提发兵相助一事，若我等贸然出兵，这恐怕不大合适，再说了，齐国还有各位诸侯在，对于一个乱臣贼子，仍是绰绰有余的。”姬善的声音很轻，但再轻，也能让荀成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莫非你不肯出兵。”话刚说完，荀成身上便散发出凌厉的气势，直袭姬善，他的眼神带有一丝敌意。 在晋国，荀成将军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姬善也清楚其脾气，若是当众与其作对，传出去，只怕会落得一个不好的名声。 可父亲交代过的任务，他又不得不完成，一时之间，他也陷入两难的境地，“荀将军，您就莫要为难侄儿了，侄儿也是奉命行事，您离开晋国，倘若犬戎来犯，可无人能御敌了。” “笑话，君上都陷入困境，为臣者，自然得替君上分忧才是，若君上有什么差池，你我可负担不起这个责任。”荀成厉声喝道。 姬善不言，侯爷姬成师不在，晋国之事皆由姬善来决定，他只要不同意，荀成就没办法从晋国城调出一兵一卒。 “姬善公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难道你还想继续拖延时间下去，莫非姬余臣发兵攻打齐国，皆是你的阴谋！”荀成抱有怀疑的态度质问道。 “荀将军，这您可莫要胡乱言语，您可不能因为我不让您前往齐国一事就对我怀恨在心，若您有什么问题，大可以等君上与父亲回来，亲自向他们询问，至于其他的，侄儿无可奉告。”姬善倒也毫不退缩，面对荀成的质问，他压根就不让步，也不打算让荀成离开这座晋国城。 “哼，既然你不答应，那本将就一人前往。”荀成当然清楚，以齐国之力，又怎会打不退这帮乱臣贼子呢，他只不过想找个合理的借口前往齐国，也好清楚世子殿下最近的状态。 前来侯爷府的途中，可是有不少人告诉他，身为世子的姬还因为招婿之试落败一事被关在世子府里，与刚回来的大公子姬伯相比，争夺世子之位是毫无优势。 在此等情况下，姬还公子要守住世子之位可就麻烦了，而张然明的脾气荀成又不甚了解，他虽然谁都不会帮，但总归九年前他辅佐过大公子，可能会偏向于大公子也说不定，正因为此，荀成才想再前往齐国，也好帮助世子殿下。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姬善公子压根就不答应他的请求，任凭他怎么说，怎么厉声责骂，姬善也绝不同意，父亲姬成师离开晋国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这个任务做好。 姬善岂能轻易答应，他冷汗直冒，在晋国，除了君上，还没有人敢这样与荀成将军顶嘴，更何况他们两人并无多少交集。 “拦住他！”见荀成打算孤身一人前往齐国，姬善自然是不同意的，忙喝令道。 唰！ 在侯爷府的所有侍卫瞬间围住荀成，剑拔出鞘，直盯着他。 姬善缓缓走下台，道：“荀将军，您可莫要让侄儿为难，父亲说过，您不能离开此地，再说了，君上在信中也没说让您发兵相助，我不给您兵马，就是为了不让您离开，就算您孤身一人前去，也于事无补。”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让我离开了？”荀成压低声音，用颇为不满的语气说道。 “荀将军，休怪侄儿无礼，我也是听命行事。” 有这么多侍卫在，就算荀成的本领再高强，他也无法在重重包围中闯出去，更不用说还能打败这么多高手，姬善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你觉得就凭他们，能拦得住我？”荀成凛然一笑。 倏然，姬善只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可荀成并未带兵器前来，无论如何，皆是他占据上风，难道在这种情况下，荀成还有办法突围。 他这么想，也未免太看不起荀成了，要知道，荀成可是能在万军中穿梭自如，西戎白狼的狼主，面对他都毫无招架之力，更不用说这些一直待在侯爷府，疏于训练的侍卫们了。 “荀将军您未免也太托大了，就算您武艺高强，面对这么多人，您恐怕也不是对手...”可姬善话刚说到一半，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哑口无言。 不稍一会儿，刚刚还拔剑出鞘、严阵以待的侍卫们纷纷到底，立在人群中的荀成神情自若，回身一瞥，冷眼望向他。 唰！ 一眨眼的功夫，一剑便架在姬善的脖子上，不知何时，荀成已出现在他身旁，而架在他脖子上的这柄剑，便是从侍卫手里夺过来的。 “姬善公子，您真是太小看我了。”荀成冷冷地一声。 这番表现也着实让姬善夸赞：“不愧是天下第一名将，晋国有您在，定能无虞。” 咣当！ 荀成不屑地把剑往旁边一扔，剑落于地，传来清脆的响声，荀成满不在乎地向府外走去：“姬善公子，您要是还想拦我，您倒是试试看。” 显然，刚刚他不过是小试身手罢了，若姬善真打算拦他，他定不会客气，当然，他敢确定，姬善见到这副场景，也定不敢阻拦他了。 可事实却证明，他想错了，只见荀成刚向府外走去，却见姬善纵身一跃，手握长剑，拦在荀成面前，剑直指向他：“荀将军，请恕侄儿无礼，您是万不能离开这座晋国城的。” “姬善，念在你还年轻，我问你一句，你难道不知道我的本事么，你都不是世子的对手，更不用说还能拦得住我了。”荀成朗声喝道，“我可不想伤了你，侯爷到时若是问起来，我可不好交代。” “荀将军，若是小看我，可是会吃大亏的。”言罢，姬善一剑，直向荀成刺去。 第七百三十三章 绝妙的一招 剑锋凌厉，显然是个练家子，所以面对刚才的局面，才能这么快的反应过来，并做出决断。 单论这点表现而言，荀成还得夸赞他一句：“姬善公子，平时我与你并无交集，但你好像也没有疏于武艺，一段时日不见，本事还有所见长。” “能得到荀将军夸奖，侄儿三生有幸。”话虽这么说着，可姬善招招不留情面，他知道，面对荀成，他若不全力以赴，便会被瞬间抓住破绽。 以攻为守，方是权宜之计，见姬善这番表现，荀成倒也想指点他一番：“好一招以进为退，可招式虽好，没有绝对实力，可无法将我打败。” 姬善并不答话，但却听取了荀成的建议，攻势越发凌厉，父亲告诉过他，在齐国招婿之试，世子姬还之所以落败于卫扬的原因，便在于卫扬打了个出其不意，以极为迅速的攻势，打得对方节节败退。 以速度取胜，姬善倒是把父亲所说的牢记在心，正好，也能在此时用上，本以为姬善的攻势会削弱一些，可出乎荀成的意料，姬善非但没有收敛，攻势反而更加凌厉。 这迅速的打法，荀成只觉得颇为新颖，“姬善公子，若用这么迅速的攻势，只怕会让力气消耗的更快。”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便是此招的真正威力，这也是卫扬能打败世子的真正原因。”姬善并无把握能打败荀成，不，应该说是毫无把握。 天下名将，能与荀成将军过几招的人已寥寥无几，打败他的人更不存在，姬善能拦住他，已是他能做到的最佳状态了。 咣当！ 荀成接招，可在听到姬善的言语后，他有些心不在焉，果然如集市里的路人所说，世子姬还还真在招婿之试落败了，败给了被称为废柴世子的卫扬，这着实出乎的意料。 而能打败姬还的原因，姬善刚刚也解释了，正是他现在所用的凌厉剑法，以速度取胜，这倒是绝妙的一招，姬还落败于此招，也无可奈何。 “荀将军，您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姬善笑着问道，他清楚，他拖延不了多少时间，这招威力虽强，可对自身的消耗也极大，不一会儿，姬善的额头就直冒冷汗。 握剑的手也有些发颤，再过一会儿，不用荀成出招，他便无力气拦住他，当然，若是荀成认真起来，不出三招，他定然会被秒。 只不过他是侯爷姬成师的儿子，荀成碍于此，才并没有瞬间结束这场战斗。 砰！ 却见姬善纵身一跃，一剑刺向荀成，荀成不缓不急，随手拿过掉在地上的一把剑，便向姬善划去，连力气都没用多少，姬善便被击退。 “呼。”姬善已然感觉气力不支，可他还是严正以待。 “姬善公子，您都这个状态了，继续拦我也毫无意义，不如就请罢手，也免得伤到您。”荀成可不想与姬善正面交锋，也不想让他受伤，便劝退道。 “不可能。”出乎荀成的意料，姬善没有一丝犹豫，答道，“君上也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荀成将军您不准离开。” 荀成笑了笑，道：“姬善公子，您拦不住我的。” 话落，荀成缓缓向前走去，每走一步，身上散发的气势就更胜一筹，手中一柄长剑缓缓划过地面，传来裂痕声，似在警告姬善，若他继续阻拦，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姬善的手在发抖，荀成散发出来的气势，可不是他能够抵挡的，却见荀成缓缓从他身旁走过，他却一动不动，他知道，若是出招，他将被瞬间秒杀，他可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姬善公子，您还是好好留在这侯爷府吧。” 砰！ 倏然，姬善一剑，直袭荀成，荀成反手一剑，便格挡住了姬善的进攻，“姬善公子，您这可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我不客气了。” “荀成将军，我断不能让您离开此地！”姬善朗声喝道。 “那您可就得做好被我打败的准备。”荀成闻言，瞬间认真起来，严肃地望着姬善，下一招，他将不给颜面。 哒哒。 “两位这番打斗，着实有些精彩。” 还没等他们两人继续过招，却听见府外一人，缓缓踏入府内，笑望着两人，喝道：“荀成，你欺负侄儿算什么本事，不如去与虢公翰等乱臣贼子好好较量一番。” 这番话颇为傲气，荀成也颇为不满地望向他，却问道：“你怎么回来。” 来者正是晋国谋臣张然明，他突然出现在晋国，这是出乎荀成意料之外的。 “然明先生，您终于来了。”姬善见张然明来到，他舒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长剑，缓缓走向自己的座位，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姬善公子，然明来迟，还望您见谅。”张然明微微弯腰，向姬善赔罪道。 “然明先生回来，定能拦下荀成将军，我也可以放下心来了。”姬善如释重负，刚刚与荀成过的每一招，他都是心惊胆颤，他压根就不是荀成的对手，却能拦下他，也算是他的本事。 “姬善公子，您似乎早就知道然明会来？”荀成不可思议地望向姬善，“难道您刚才阻拦我，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他来。” “那是自然，这封书信也是我故意让你截下的，其中的内容略有些删改，而姬善公子手里的这封书信，才是真的。”张然明笑着说道。 姬善拿出书信，朗声喝道：“荀成将军听令。” 荀成见状，忙拱手作揖，道：“荀成在。” “如今姬余臣围困齐国，虢公翰用调虎离山之计，真正目的在于卫国，命你发兵前往卫国，解卫国之围。”姬成师不在晋国，一切之事由姬善做主。 而这个命令，便是姬仇交给姬善的真正命令，荀成闻言后有些发懵，他并未接过命令，倒是问道：“卫扬让世子殿下当着天下人的面出丑，现在卫国有难，为何君上还要发兵相助，这难道不是一次让卫扬大丢颜面的好机会吗？” 果然不出张然明所料，以荀成的脾气，恐怕不会答应发兵相助。 第七百三十四章 怒斥荀成 在印证自己的猜测后，听到张然明的一番说辞，荀成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发兵相助卫国。 让世子殿下在天下诸侯面前大出洋相，这笔账，他早已记下，本以为没有算账的时候，可没曾想到，这机会来的如此突然。 “荀成，难道你想抗命？”张然明厉声一喝，在场众人，唯有他有这个资格训斥荀成，若换作姬善，只怕荀成会毫不客气地将对方打趴下。 “君上之命，臣不敢不受，只是君上也得给臣一个恰当的理由才是，君上应该知道，臣是世子的老师，世子因卫扬而落败于招婿之试，还让君上当着天下人丢尽颜面，难道还要不计前嫌，来帮助他吗！” 张然明本想借助双方所了解的信息差，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荀成答应发兵相助卫国，可现在看来，荀成不但已经知道姬还于招婿之试落败一事，还知道因为此事，让身为方伯的君上，在天下人面前没了面子。 “这件事是谁告诉荀将军的？”张然明环视四周，眼神中带有些许凌厉，显然，他对此事相当不满。 等他望向姬善之时，姬善连连摇头，道：“然明先生，您别这么看我，此事与我无关，父亲吩咐过我，万不可将此事告知荀将军，至于他如何知晓，我实在不知。” 却见荀成怒气冲冲，瞪向张然明：“然明，你我随同君上征战沙场，亲如兄弟，可你竟然还有事瞒着我，还不帮助世子殿下夺得豪婿之位，此事你又该如何解释。” 荀成是以严肃的语气质问张然明，似有责怪之意。 张然明闻言，也生气起来：“是世子自己不争气，与我何干，总不可能让我帮他赢得这场招婿之试，再说了，卫扬以速度取胜，这谁又能料想得到。” “你看看你与世子殿下之前的所作所为，陷害刚刚回来的大公子不说，差点还对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与陈刀将军两人兵戈相向，若不是君上看在你跟随他多年的份上，恐怕不会顶着天下人对其的压力，只让你回到晋国自我反省， 可你倒好，非但没有反省，还想违君上之命，擅自离开晋国前来齐地，荀成，你究竟什么意思，世子糊涂，你也要跟着一起糊涂？”张然明厉声责问道。 荀成一言不发，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提出这番话，毕竟，世子殿下于招婿之试落败，与他也有关系，世子殿下酿成大错，若他能及时阻止，也不会让世子因此得罪禄甫公子与陈刀将军。 姬善被张然明的架势给吓到了，荀成将军这样的表现他还是第一次见，之前还趾高气昂，现在倒是老实得很，面对张然明的数落，变得唯唯诺诺，丝毫没有名将风范。 心里虽很想吐槽，可碍于荀成名将颜面，也不好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倒也只能望着这两位重臣吵架，当然，不过是一方说，一方听罢了。 “荀成，你倒是说说，世子殿下落得今天这般地步，你这个当老师的，有没有责任！”张然明再厉声一喝，荀成却低着头，变得更为沉默，的确，他承认，世子殿下之过与他有关，可若世子殿下能听他的话，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般下场。 “让君上丢尽颜面之人，可非世子殿下，罪魁祸首之人，而是那废柴世子卫扬，要找人算账，你找他去，正好借助此次机会给他点教训。”荀成小声言语道，显然，他心里对此还有些不甘心，若是发兵相助卫国，传出去，他身为世子的老师，脸面都被丢尽了。 “胡说！”却见张然明大喝道。 征战沙场、闻名天下的荀成将军见到这一幕，他都发愣了会，张然明的表现让他吓了跳，没想到张然明竟然会怒斥他，两人情同兄弟，谁曾想到，曾经并肩作战的好兄弟竟然会指责于他。 于情于理，他都是为了晋国着想，此时发兵帮助卫国，于晋国而言，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身为世子的姬还刚刚在招婿之试中落败于卫扬之手，卫扬与庄姜两人举办盛大的婚礼更是让晋侯难堪，晋国与齐国未能联姻也是一大损失。 怎么说，对卫扬而言，君上都不该以这样的态度对待，而是该处处针对，更不用说此次卫国陷入危机，晋侯姬仇竟然还能摒弃前嫌，发兵帮助卫国。 他倒是想听听张然明会给出什么样的解释，他也清楚，张然明身为晋国谋臣，定不会无缘无故给出这样的意见，他定然有充分的理由，才会这么说的。 “然明，那你倒是说说，发兵帮助卫国对晋国而言又有什么好处，若真有利处，我一定会发兵相助。”荀成觉得，纵使张然明再怎么厉害，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荀成，你听好了！”却见张然明朗然一声，喝道，“此次虢公翰可是下定决心，以调虎离山之计发兵攻打卫国，的确，若卫国被攻陷，对卫侯而言，着实是一次不小的打击，君上也恰好能借助此次机会给卫扬一个教训。” “那不就得了，然明，你真是大惊小怪，我知道，你与君上想的太多了，我知道，卫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卫国易守难攻，还有欧阳亮在守着，你回去劝劝君上，此事无关紧要，没必要发兵相助，若卫国真遇到什么危险的难事，我在晋国，定能及时赶到。” “那你倒是说说，就算卫国再怎么易守难攻，若以绝对兵力数量差距碾压，你觉得卫国能守住么。” 荀成稍加思索了会，道：“纵使有欧阳将军在，若以绝对兵力碾压，恐怕天下诸侯国中，唯有晋国、齐国才能与携地对抗，至于其他诸侯国，定会落败，甚至被攻占。” “可是，虢公翰应该知道卫国的重要性，对大周而言，此地是兵家必争之地，他也清楚，若是攻打此地，身为天子的姬宜臼定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还有晋国与齐国能形成犄角之势，随时发兵相助，他就算仗着携地实力强大，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打算。” 荀成认为，虢公翰并不会以攻下卫国作为他的真正目的，毕竟，这对他而言，只会让他陷入更为不利的境地。 第七百三十五章 及时改变策略 毕竟，二王并立的局面能够维持已然实属不易，倘若虢公翰再有些野心，天下诸侯间共同讨伐于他。 所以，在这一年内，就算虢公翰有蚕食这些弱小诸侯国的想法，可他也不敢付诸行动，能与晋侯姬仇分庭抗礼，也极为勉强，更不用说得到天下诸侯们的讨伐了。 正因为此局势一直维持着，就算被天子封为方伯，晋侯姬仇也不敢轻举妄动，若是棋差一着，在这种严峻的形势下，即便是姬仇，也负担不起失败的后果。 可此局面长此以往，于虢公翰而言却是极为不利，姬余臣本就是落魄王爷，立他为携地天子，天下人已颇有怨言，二王并立的局面，也是各位诸侯所不愿看到的。 这局面维持的了一时，却维持不了一世，随着时间的推移，于虢公翰而言，分庭抗礼的优势将不复存在，若不能在优势消失前占领一城一池，只怕以携地之力，定不会是晋国对手。 而其中，卫国是兵家必争之地，极为重要，恰好卫国又是站在姬宜臼这边，正好趁着此次卫扬刚与齐国的庄姜公主成婚，又继承卫侯之位，身为卫国二公子的卫文心中正对此事不满。 他便举携地全部兵马攻打卫国，却又担心齐国发现后，作为卫国的联姻国，自然会发兵相助，便让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故布疑阵，前去攻打齐国，实则为拖延时间。 这也冒着极大的风险，毕竟晋国有能臣张然明，若是他，定然能发现虢公翰的真正目的，虢公翰之所以敢棋出险招，便是因为晋世子姬还派人前去携地请求他的帮助。 若没有姬还答应以条件作为交换，以现在携地的实力，虢公翰是断然不可能对卫国发兵相向的，虽说打败卫国需要花费些时间，可靠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数量的堆积，最终攻占卫国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最为关键的，便是该如何把握住这些时间。 荀成敢下断言的原因便在于此，攻打卫国极为麻烦，若要在等天下诸侯反应过来，明白虢公翰的真正目的时，恐怕虢公翰还未能占领卫国。 其一，便是需要卫国城中有人能里应外合，当然，对现在的虢公翰而言，他并不清楚卫国二公子卫文计划已经败露，被关在大牢，正因为此，元蒙与夷风等人才有了喘息之机。 其二，等虢公翰一行回过神来，整座卫国城已防守到位，更何况还有着欧阳亮将军是否留在卫国的信息差，这一点，是最为致命的，若是虢公翰知道，便能及时改变策略，可若是不知道，将再耽搁一些时间。 其三，就算等虢公翰明白了是何人在镇守这座卫国城，他仍得攻下这座固若金汤、易守难攻的城池，可攻下卫国城又谈何容易，就连荀成本人，他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攻下卫国。 所以，他只觉得君上与然明先生两人大惊小怪，对于此事太过看重了些。 可同时，他心中也隐约有些担忧，若卫国城未能被虢公翰攻下也就算了，可一旦出乎他的意料，虢公翰真的攻下了这座卫国城，分庭抗礼的局面被打破不说，就连二王并立的优势，也将渐渐向携地天子姬余臣倾斜。 这样的风险，试问身为方伯的姬仇，他担负得起么。 “荀成，亏你还跟随君上多年，难道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么！”张然明闻言，厉声喝道，言语中透露着对荀成的不满与失望，“此次虢公翰的举动，明显是想攻下整座卫国城，他才不来谈什么分庭抗礼的局面，亦或者是二王并立的优势，他只知道，他要攻下卫国。 以携地之力，难道你真的觉得，仅凭欧阳亮几人真能抵挡得住，虢公翰能维持二王并立的局面，可谓是费尽心思，天下诸侯也皆认为其年纪虽轻，却是极为不好对付的对手，即便是君上，也对其赞赏有加，你若是这样，可就真是糊涂了！” 张然明没想到，因为一场招婿之试的失败，一向冷静的荀成竟然对卫扬的厌恶度达到这种地步，卫国与晋国，再怎么说也算盟友，共同辅佐周天子姬宜臼，可现在，若是盟友互不相助，只怕等卫国被攻占后，下一个就是晋国了。 听到张然明的一番解释，荀成能静下心来听，已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状态了，若是换一个人，恐怕他才不会这么耐心。 “然明，照你这么说，这卫国我是非救不可，而且得越快越好。”荀成狐疑地望着张然明，显然，他并不相信张然明所言。 可正如姬仇说的一样，要让荀成发兵相助卫国，也唯有张然明回到晋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方能让其发兵。 张然明严肃地望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丝动摇，他只知道，此次他必须发兵救援卫国，否则，若卫国被攻陷，于晋国、于天下而言皆是一件极为不利的事。 哪怕是稍微延迟一些，亦或者会增大卫国被攻陷的几率，张然明也不希望此事发生，若是稍有差池，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错！”稍过一会后，张然明给出肯定的答复，他此次回来，就是为了确保能让荀成发兵帮助卫国，仅凭欧阳亮与两位谋臣的本事，只怕还拦不住虢公翰的进攻。 “这是君上之命，亦是兄弟所托。”张然明恳切之语，就算荀成内心对卫扬是多么厌恶，亦或者他的学生荀成落败于卫扬之手，他都得顾全大局，为保晋国安危，发兵前往卫国。 荀成与张然明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姬善只觉得氛围颇有些紧张，不过父亲姬成师离开晋国后，便将晋国一切事皆交给他，他虽很想逃避这个场景，可他偏偏是万不能离开此地的人，毕竟，最终的决定仍得他来下。 “罢了。”出乎众人的意料，名震天下的荀成将军竟然也有让步的时候，他一拂手，道：“看在君上的份上，你这么恳切的请求，我就发兵前往去救卫国。” 第七百三十六章 沦为笑谈 见君父下了逐客令，姬还颇有些忿忿不平，可这是君上下令，他岂有不离开晋侯府的道理，一气之下，并未行礼，便负气离开晋侯府。 那两名侍卫见状，忙想跟上去，却听见姬仇冷冷一声，喝道：“孤都说了，这段时间就让他自由行动，你们兄弟二人继续跟在他后头，只怕会引起他的反感。” “君上，话虽如此，可世子殿下若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举动，可无法向天下人交代。”其中一名侍卫说着自己的担忧。 姬仇思索了会后，摆摆手，打发道：“那你们就看住他，切记，不可再惹世子生气。” “是。”话虽这么说着，可一转眼，这两名侍卫便一直悄悄跟在姬还身后，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刚才世子殿下在晋侯府的一番表现，很难让他们兄弟二人相信，这位世子殿下会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比方说偷偷离开齐国回到晋国去阻止然明先生，亦或者与兵临城下的乱臣贼子为伍，共谋坏事。 可姬还好歹也是荀成的学生，这两名侍卫又是光明正大地跟在他后头，再怎么不擅长武艺，也该发现这两人的踪影了。 却见姬还在前头走，这两名侍卫在后头跟，他还时不时地停下脚步，这两名侍卫以依葫芦画瓢，故意躲到一个角落，装作路人模样。 可显然，他们两兄弟诡异的举动吸引了路人的目光，来往的行人也都对他们指指点点。 姬还一脸不快，径直向他们兄弟二人走去，厉声喝道：“你们两人怎么回事，君上特意吩咐过，让你们兄弟二人莫要跟着我，可你们倒好，非但不听君父的命令，还一直跟踪我，怎么，君父的话，你们都当作耳旁风了吗！” “属下不敢。”这两名侍卫见瞒不过姬还，倒也大方承认，若换作寻常人等，定会羞愧离开，可他们兄弟二人倒是满不在乎，道，“世子殿下，我兄弟二人这么做也是有理由的，还望世子殿下您能理解。” “理由？那你倒是说说看，跟踪我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姬还厉声责问道。 “这...”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侍卫只能给一个含糊其词的答复，“世子殿下，我等在担忧些什么，您定比我兄弟二人清楚。” 显然，这名侍卫话有所指，而且是明确指向姬还，似乎是对昨天那名突然回来的下人与世子殿下之间的对话发问，在没有得到明确的结果答复前，这两名侍卫可不敢轻易放下对世子殿下的戒备。 倏然，一道凌厉的目光袭向这两名侍卫，一瞬间，姬还压低声音，低声斥责道：“若你兄弟二人继续跟着我，当心我不客气。” 姬还的这番话可不是说着玩的，他表情严肃，神态凝重，说这番话的语气也颇为认真，显然，他对这兄弟二人的行为颇有些不满。 “我真不知道你二人在担心些什么，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与乱臣贼子为伍，来谋害晋国，再说了，君父也答应让我自由行动，真想不通你兄弟二人为何还要多管闲事，平添麻烦！”姬还恶狠狠地说道。 还没等这两兄弟解释，却见姬还一负手，便顾自己离开，他们三人之间的对话，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脚步，都望着他们，好似在看些热闹。 毕竟，身为晋世子的姬还之前可是在招婿之试中大败而归，整座齐国城内的百姓，已然悉数知道了他的面孔，也都想看看他的热闹，一位败于废柴世子之手的公子，到底是啥模样。 见姬还顾自己离开后，这两名侍卫愣在原地，一旁路过的行人们还指指点点：“瞧瞧，瞧瞧，这兄弟二人还真不识时务，人家世子落败于卫侯之手，心情正不好呢，还跟在他身后，当然会引来不满。” “是啊，不过这也难怪晋世子会大发雷霆。” “要我说，晋世子别人都不能怪，要怪，他就得怪他自己，谁让他自己这么不争气，竟然落败给了废柴世子，这传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了，正好，卫侯也趁着此次机会把侯爷之位让给卫世子，让晋世子好生丢了颜面。” “可不是嘛，我听说之前还因为一些事，晋侯还把晋世子给关了起来，直到现在才让他自由行动。” “是的，难怪这么多天了，我都没见到晋世子一面，原来是被关在府邸去反思去了。” 语罢，街上纷纷传来笑声，虽说姬还能自由行动，可在整座齐国城中，他可谓是寸步难行，他的大名早就成为齐国城百姓们的笑谈，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晋侯姬仇替他向齐侯讨来的大好机会，被他给白白浪费了。 别说他自己觉得可惜，就连齐国城的百姓们，都觉得这极为可惜，还纷纷说，若是自己参与这招婿之试，绝不会退场的这么难看。 “看什么看！看热闹也该有个限度吧！”倏然，身为大哥的那名侍卫怒声吼道，听到齐国城的百姓这样议论自家世子，他难免会有些生气。 “切，自家世子没本事，还来怪我们不要议论，有本事让他去把这豪婿之位给抢过来，这才算是本事。” “是啊是啊，对着我们大吼大叫算什么本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倏然，这名侍卫一剑出鞘，一旁的桌子瞬间被劈成两段，他划剑瞪着看热闹的众人，厉声道：“若是谁再有意见，下场便是与此一样！” 众人见到这一幕，纷纷闭嘴，灰溜溜地离开，在这里，还是以实力为准，众人可不敢得罪这名侍卫，也不敢再大声议论。 而跟在他一旁的那名侍卫轻声问道：“大哥，那咱们还跟不跟世子殿下了。” 却见他冷眼一瞥，把剑收回剑鞘，朗声道：“罢了，既然这是君上的命令，那我兄弟二人只得照办。” “可大哥您不是说，若世子殿下有什么不轨举动，我兄弟二人跟着他，也好有个照应。” “事到如今，世子殿下也无所作为了，在齐国城他寸步难行，更不用说离开此地。”见到这一幕后，这名侍卫叹气道。 第七百三十七章 一切都大变样了 姬还自己也没想到，这场招婿之试的结果，竟然让他沦为齐国城百姓眼中的笑柄，原因无他，正是因为这是第二场招婿之试，且比试者有且仅有他与卫扬两人。 同时，卫扬还是天下人所公认的废柴世子，落败于其手，自然让他成为齐国百姓的谈资，而且，更因为他不念手足之情，被姬仇关入府邸不让外出，论天下诸侯公子，哪一位有他这般待遇。 如今，在卫扬与庄姜举办婚礼过后，他再被放出来，早已成为天下人眼中的笑料，也为齐国城被姬余臣发兵围困的境况下增添了一丝生气。 在路上行走着，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但毕竟齐国城的百姓并未见过诸侯公子，前去大殿参观招婿之试的人少之又少，大街上偶尔有几个人能认出姬还的面貌已实属罕见，更不用说还有众多百姓会认出他来。 他不过是故意而为之，只为摆脱那两名侍卫的跟随，若他们两人一直跟在他后头，便会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告诉君父，若真是这样，他就无法实行他的计划。 在得到君父的回答后，他本还想再争取一下君父能否收回成命，可谁曾想到，君父丝毫不给他颜面，俨然不把他当作晋国世子，同时，他也能料到，若真让荀成发兵相助卫国，卫国气势只怕更盛。 而自己又与卫扬有些纠葛，恐怕晋世子之位的天平，就会因此向大哥倾斜，对姬还而言，是更为不利，虽说君父表明他定不会轻易废除世子之位，可大哥离开晋国这九年来，姬仇对其有愧疚，有自责，而且不止一次说过，这世子之位是替大公子留着的。 这九年来，姬还是步步小心，也唯恐大哥会突然回来抢夺他的世子之位，如今，他的担忧果然成真了，大哥不仅回来了，而且是在他最为狼狈的时间段回来，这一切，实在是太巧了，巧得让他不敢相信。 更何况，这段时间他一直被关在府邸没法外出，与大哥相比，光从信息差的角度而言，他就已经落后太多了，等回过神来，一切都大变样，所以，他才会提出要见君父一面，只为想尽一切办法守住自己的世子之位。 而摆脱那两名侍卫的最终目的，便在于他得想办法离开这座齐国城，回到晋国并且阻止荀成将军发兵相助卫国，唯有如此，方能完成虢公翰答应帮助他与其交换的条件，便是拖延时间，等虢公翰攻下卫国后，他再主动请命，发兵前往，夺回卫国城之地，一举扬名。 ‘君父也真是的，这大好的机会，竟然就想拱手相送，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姬还边走边抱怨，当然，卫国是兵家必争之地，若此地被虢公翰攻下，他便可以剑指晋国，称霸天下也不无可能。 可若是就这么让荀成发兵前往，连一点教训都不给卫扬，说起来姬还心里也有些不平衡，他既想守住自己的世子之位，又想借此次机会给卫扬一个教训，唯一的办法，正如他之前对君父所言，便是让老师荀成发兵稍迟一些。 这岂不是两全其美么，可谁曾想到，君父竟然毫不犹豫地否决了他的提议，而否决的理由也极为简单，此招虽好，可若是有一些差错，便会让卫国被攻陷，落入虢公翰手里尚且不说，等到了这个时候，以晋国之力，又该如何与虢公翰相抗衡。 但姬还却不以为意，他只认为，以晋国之力，加上老师荀成的力量，夺回卫国城绰绰有余，更何况，姬仇并不知道姬还与虢公翰有所往来，此番意见也是虢公翰提的，所以姬还才颇有自信地提出这番想法。 可归根结底，他总不能告诉君父，此事是他与虢公翰商量好，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这若是说出来，君父一怒之下定会废除他的世子之位，而且会把他再次关入府邸，派重兵把守。 话虽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着，可现在最困难的一个问题，便是姬还该如何离开这座齐国城，自从姬余臣将整座齐国城给围住后，齐国城的所有城门都已关闭，不让城内人出去，也不让城外人进来。 然明先生之所以能离开这座齐国城，便是因为身为晋侯姬仇的命令，可他虽是晋国世子，却因为此次招婿之试落败的结果，让他在天下人心中的威望尽失，君父若是知道他想离开齐国城，去阻止荀成将军发兵相助卫国，定会派人将他带回府邸给关起来。 好不容易打发走那两名麻烦的侍卫，现在姬还又遇到了难题，若是能成功离开这座齐国城，姬余臣便能在外相助，回晋国的脚程也能加快不少。 唯一的难题，便是该如何离开这座齐国城。 首先，此事万不可能告诉君父，若君父知道他是何打算，以刚刚在晋侯府两人因为此事争锋相对的表现，定会派那两名侍卫来追捕他，再被关入府邸，传出去可就被天下人所蔑视了。 其次，姬还若是离开这座齐国城，虽然能在短时间内不被人发现，但等过段时间后，一定会有人发现他已不在齐国城，还会将这件事告知君父，也就是说，他必须得以尽快的速度赶回晋国。 可他就算能离开这座齐国城，既没有马车，也没有坐骑，若是徒步回到晋国，等他回去之时，老师荀成或许早已发兵前往卫国，而这个问题有且仅有一个解决办法。 那便是借助前来攻打齐国的姬余臣之力，也唯有他才能帮姬还这个忙。 至于其他人，姬还若是去找其他人相助，或许不出半天，君父便会知道他的打算，他的计划也会因此泡汤而无法实现。 事不宜迟，姬还没有丝毫犹豫，在甩开那两名侍卫之后，他确认那兄弟二人没有跟着他之后，他便前往齐国城的南门，南门是守卫最薄弱的地方，原因无它，便是因为齐国城的南门，是姬余臣发兵攻打数量最少的地方。 第七百三十八章 南边城门 帮助姬还守住世子之位的决定，可非虢公翰一人定下来的，而是他与携地天子姬余臣共同商议后所得出来的结论。 诚然，以携地现在的实力而言，能与晋国分庭抗礼不过是浮于表面，虢公翰与姬余臣都清楚，若姬仇认真起来，举晋国全部兵马对携地发兵相向。 虽说以携地之力能抵挡一段时间，但正如现在卫国的处境一般，时间一长，天下诸侯皆会望风而向，若晋国占据了优势，原本跟随虢公翰的一些诸侯，或许都会临阵倒戈，到那时，最后的结果必定是携地落败。 所以，就算姬还没有派使臣前去携地请求虢公翰相助，虢公翰也定会因为此事派人前来齐国与其商议此事，只是因为卫扬与庄姜的婚礼，整座齐国城戒备森严，虢公翰就算有这打算，他也压根没有办法找到姬还。 毕竟，姬还因为与大哥之间的恩怨，被君父责令关在世子府反省一事，知道此事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更不用说还远在携地的虢公翰等人了。 等姬还派来使臣时，知道这个消息的虢公翰与姬余臣早已商量好下一步的对策，而现在姬余臣带兵围攻齐国的举动，便意在帮助晋世子姬还。 ... 齐国城外，携地天子营帐。 跟随在姬余臣身边的侍卫只觉得不解，王上大动干戈，将整座齐国城给围起来，可为何偏偏对齐国城的南城门却是置之不理的态度，甚至只派了一小部分将士守在南城门外。 与其说是因为他们带的兵马不够多，倒不如说姬余臣故意而为之，虢公翰虽特意嘱咐过，姬余臣此行的真正目的，并不在于攻下这座齐国城，而在于拖延时间。 可既然是拖延时间，那姬余臣所要面对的对手，可不仅仅是齐国，还有周天子姬宜臼，以及其他诸侯，虢公翰交给他的兵马数量也丝毫不少，目的便是让姬余臣故布疑阵，好迷惑众位诸侯，让他们产生此次姬余臣已下定决心，要结束二王并立局面的错觉。 “王上，臣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名侍卫思忖了会，下定决心，问道。 “说。”姬余臣正认真地看着地图，思考着拖延时间的办法，对侍卫的话语也没放在心上，既然他提问了，就顺势回答他几句。 “王上，此次您带兵前来攻打齐国，真正目的在于拖延时间，可既然是拖延时间，为何您特意调走守在南边城门的将士们，要知道，昨天已有人从南边城门逃离齐国城，似乎是前往晋国的方向，他们若是去找寻帮手，到时司徒大人的计划可就无法完成了。” 姬余臣离开携地，也省的与虢公翰争吵，本以为有些清静日子，可谁曾想到，带兵前来齐国，竟然还有人在他耳边唠叨虢公翰，他早就听厌烦了。 只见姬余臣并未答话，只是沉默着，继而他放下手里的活，缓缓向这名侍卫望去，眼神中充满着不快，显然对其刚才一番话有些不满。 这名侍卫见状，知道王上定是因为他的一番话而生气了，忙解释道：“王上，此事事关重大，还望王上您能给臣一个合理的解释，若是能拖延足够的时间，为司徒大人创造有利的机会，对您、对携地而言，皆是有利无害。” 这番话说的确实有理，卫国城是兵家必争之地，谁能夺得这块风水宝地，就意味着谁能在未来的二王并立局面里胜出，就算无法胜出，这也意味着一方已然掌握主动权。 姬余臣并未生气，倒是赞扬道：“能提出这个问题，说明你还是在思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孤要特意撤走守在南边城门的将士们。” “这...”虽说这名侍卫大概清楚王上此举定有其用意，可他并不知道此举的真正目的为何，于是他拱手一揖，问道：“此事臣一概不知，还请王上示下。” “前些天的时候，晋国世子姬还派了使臣前来携地，与孤和司徒大人商议，我们若能帮助他守住世子之位，他便能帮助维持二王并立的局面，此次孤与司徒两人的行动，皆是为了帮助他。”姬余臣倒也不瞒着。 他明白，在众将士面前，他必须说清楚自己的真正打算，否则，这么多天一直留在齐国城外，若是无缘无故的，定会导致士气下降，他们可是要拖延足够的时间，直到虢公翰将卫国城给攻陷下来。 “原来是这样。”这名侍卫恍然大悟道，“王上之虑，是臣之所不能及。” “以孤带的这些兵马，若是要拖延足够多的时间，恐怕还有些难度，所以才需要此时正留在齐国城内的晋世子姬还能里应外合，或者说他能够想些办法来拖延时间，之所以撤走在南边城门的将士，也正是为了方便他能离开齐国城，前来找孤商议对策。” “王上，可若是世子姬还又被晋侯姬仇给关在府邸无法外出，那您岂不是没法见到他，也没法与其商议对策，这又该怎么办？”侍卫提出自己的担忧道。 “若真是这样，孤只能竭尽全力来拖延时间。”虽说姬余臣平时经常看虢公翰不爽，也经常与他争吵，但在重要的事情面前，他还是会以大局为重，也绝对不会给虢公翰平添麻烦。 现在对虢公翰而言，最为重要的便是在有限的时间内攻下整座卫国城，唯有此，姬余臣这边的任务方算完成。 “王上，若您不嫌弃的话，臣愿意前往南边城门，前去接应晋世子，无论如何，若晋世子真有心与王上您合作，他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离开这座齐国城。”这名侍卫也言之有理，倘若姬还无法离开这座齐国城，那之前答应的请求岂不是毫无作用。 姬余臣稍加思索过后，道：“既然如此，你就前去南边城门，等晋世子离开齐国城后，立刻把他带到孤面前。” “是。”却见这名侍卫拱手一揖，便离开大帐，朝着南边城门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七百三十九章 故布疑阵 信中所言是南边城门，姬还虽不清楚齐国城的大致方位，却也清楚齐国各个城门的守卫情况，姬余臣发兵攻打齐国，却留了南城门一个破绽。 看似是因为兵力不足的原因，实则是故意为之，便是为了给姬还创造离开齐国城的条件，他才会选择这么做。 来到南城门，姬还却发起了愁，虽说那两名烦人的侍卫没有继续跟着他，可如何离开这座齐国城，却成了一大难题，南边城门虽然守卫不多，可戒备森严，而且齐侯下令，没有他与诸位诸侯之令，谁也不准离开齐国城一步。 见晋世子姬还前来，守城之人虽未将其放在眼里，却碍于其晋世子的颜面，对他恭恭敬敬，忙迎上去，问道：“世子殿下，不知您来南城门所为何事。” 姬还倒是客客气气，拱手一揖，守城侍卫见状，忙扶道：“世子殿下不可，您身份尊贵，我不过一守城之人，岂敢劳烦您行此大礼。” 虽说晋世子姬还于招婿之试落败，在天下诸侯面前丢了颜面，可他毕竟是晋国世子，还是名震天下的荀成将军的学生，现在待人这么谦逊，一时半会还真让人不适应。 “我有一事想问，南城门这边战况如何。”姬还拐弯抹角，只想从有限的话语中了解到自己的信息。 “唉，世子殿下，您有所不知呀，乱臣贼子大动干戈，却对南城门这边置之不理，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您看，城门外没几座营帐，简直说是空无一人。”说完，这名侍卫带着姬还来到南城门，指着城门外的场景。 放眼望去，城门外根本没有兵马驻足，从南门离开轻而易举，只是，该如何说辞方能让守城的侍卫相信。 “南边城门的许多将士都被调去其他城门镇守，倘若他们找准此次机会，发兵攻打南城门，能不能守住还是一个大问题。”这名侍卫颇有些叹气地说道，他只觉得这种现象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既然姬余臣已经发兵攻打齐国，他便有攻下整座齐国城的打算，可为何在齐国南城门的将士数量却这么少，显然这与众人的猜测不符。 “或许他是想集中攻打一座城门。”姬还故意这么猜测道。 却见这名侍卫摇摇头，道：“世子殿下，您有所不知，我前去东城门看过此次姬余臣带来的兵马数量，与齐国城内兵马数量相比，相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这么说，莫非姬余臣压根就没有攻下齐国的打算？” “不错。”侍卫给出肯定的答复，“以携地之力，哪怕举全部兵马前来，也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攻下齐国城，更不用说他带的这些兵马，依我之见，他不过是虚张声势，故布疑阵，实际上，以姬余臣带来的兵马之力，压根就无法与齐国匹敌，更不用说攻下齐国。” “所以，你能得出的结论是？”姬还表情颇有些凝重，连守在南城门外的侍卫都看得出来，姬余臣此举意在拖延时间，难怪君父与然明先生会打算让荀成将军发兵相助卫国。 事到如今，他必须得快点回到晋国，去阻止荀成将军发兵前往卫国，否则，若时间稍微晚了一些，等他回到晋国之时，荀成已发兵前往，到那时，他就没办法阻止了。 “不知现在若要从南城门离开，还可行不可行。”姬还试探性地问道。 “怎么，世子殿下您想离开这儿了？”这名侍卫打趣地问道。 姬还连连否认：“现在齐国城危难，我若是顾自己离开，岂不是不仁不义，我可不是这样的人，只不过，一直待在齐国城，总觉得心里有些膈应。” 说着，姬还低下头，语气颇有些沉闷与失落，这名侍卫也知道，因为招婿之试的落败，让晋世子姬还在齐国丢尽了颜面，大街小巷上也有不少齐国百姓对其议论纷纷，都在说他无用，还成为了天下人的笑柄。 “世子殿下，此次招婿之试的落败，我也深表同情，我也知道，您在齐国城现在的处境并不妙，还被晋侯给关在府邸，若是能回到晋国，对您而言倒是一件好事，只不过，现在姬余臣兵临城下，您若是贸然离开，只怕对您而言，有利无害， 倘若乱臣贼子们知道身为晋世子的您孤身一人离开齐国，只怕会调转方向前来追您，您若是落入他们手中，只怕是会让天下人认为齐国毫无作用，让君上丢了颜面，我可负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名侍卫并不知道姬还心中的真正想法，他还以为姬还想离开齐国，只不过是因为继续待在齐国，因为齐国城的百姓对他非议，他心中不满，便想逃避。 “这样么。”姬还颇有些无奈地转过身去，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叨扰了。” 说完，他便缓缓向自己府邸的方向走去，走得很慢，走得很沉，落寞的背影让侍卫于心不忍，他见状，忙说道：“世子殿下，南边城门局势并不严重，或许您可以趁着此次机会离开这儿，若您继续待在此地，只怕会坏了心情。” 他之所以这么说，便是看在姬还对他客客气气的份上，他不过是一名看守城门的侍卫，竟然能得到晋世子姬还的礼遇，虽说姬还在招婿之试中的表现不尽如人意，可他仍是晋世子，身份尊贵，况且南边城门并无危险，何不借着此次机会，送个顺水人情。 将来若晋世子姬还即晋侯之位，也好说出去姬还欠他一个人情。 “这样真的好么，齐侯不是特意吩咐过，无论是谁想离开齐国，都不允许，除非得到齐侯的同意。”姬还故意提高音量，问道。 “无妨，南城门并无危险，世子殿下大胆放心地离开，倘若真有什么危险，我等也定会保您无虞。”侍卫颇为自信地说道。 当然，现在姬余臣发兵攻打齐国，局势也一直僵持着，两边也并未交战，只不过是驻扎在城外，而齐侯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姬余臣故布疑阵，谁也不知道他此次究竟带了多少兵马前来。 第七百四十章 御敌之策 姬还没有想到，要从南城门离开，竟然这么简单，他本以为这名侍卫还会去通报齐侯一声，办理不少麻烦的手续，或许一不小心，他还会告诉自己的君父。 倘若君父知道此事，他定不会答应让姬还离开这座齐国城，若是姬还出现在晋国，由他来劝说荀臣莫要发兵相助卫国，只怕到那时，即便是张然明出面，恐怕荀成也绝不会答应。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姬还并没有遇到过多阻碍，反倒是借着自己现在的处境，博得了一番同情，还能顺利离开这座齐国城。 可悬着的心才刚刚放下，却听见城外哒哒铁蹄声传来，姬还原本放下的心又瞬间提起。 “怎么回事？”听到这阵喧闹，守城的侍卫忙转头向城外的方向望去，喃喃自语道：“怎么回事，为何安静许久的南城门竟然又开始热闹起来。” “报，将军，贼兵来袭！” 还没等侍卫与姬还说完，便见一人匆匆忙忙跑来，向他禀告道。 “什么！”侍卫大惊失色，南城门大部分的兵马皆已调离此地，姬余臣果真是这样的思路，故布疑阵，让他们以为他带的兵马数量并不多，无法攻下齐国，可实际上，这不过是他营造出来的一种假象，他其实另有目的。 “世子殿下，您还是不要离开这座齐国城了，此次这帮乱臣贼子是动真格的，想尽一切办法支开南城门的兵力，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刻。”虽然侍卫有些惊慌失措，但在晋世子姬还面前，他仍然保持着齐国将领的风度，就算遇到麻烦之事也绝不会轻易退缩。 “无妨，此次我倒是想看看姬余臣他们到底有什么打算，再说了，我师从荀成，武艺可丝毫不弱，若是寻常之人，定不会是我的对手，现在南城门兵力严重不足，不如我助你们一臂之力，也好打退他们。” 昨天使臣所言，今天姬余臣定会派人前来南城门接应于他，果然不出其所料，此次姬余臣派来的兵马，定是为了帮助他离开齐国城而来。 这名侍卫稍加思索一番，道：“世子殿下，这恐怕不大好吧，您是前来齐国的宾客，让宾客出战，若是传出去...” 他陷入沉思，他也清楚，以现在齐国南城门的兵力而言，绝不会是姬余臣派来兵马的对手，即便能守住，也定会元气大伤，之后自己还会因为此事被治一个守城不当之罪，传出去也丢了自己的名声。 “无妨，齐侯定不会因为此事责怪于你，而且，我若是能借助此次机会打退乱臣贼子，倒也能显得我这段时日有所反思，表现倒也算不错，或许能对我守住世子之位有所帮助。”机会转瞬即逝，姬还若是不抓住此次机会离开齐国城的话，只怕再也无法离开了。 见世子姬还这么坚持，加上南城门的确守卫有些薄弱，这名侍卫倒也同意了，再说，若能打退乱臣贼子，也能帮助世子殿下离开这座齐国城，对双方而言皆是一件好事。 “那就有劳世子殿下了。”却见侍卫拱手一揖，晋世子姬还可是晋国名将荀成的学生，平犬戎、斗狼王，虽然在招婿之试中的表现让人无语，可天下人对其的实力仍是非常认可的。 ... 姬余臣派来的侍卫来到南城门外，见到南城门的守卫屈指可数，却见他冷笑一声：“若是我用兵，定会派人攻打这南城门，这南城门防守如此薄弱，以此为关键，要攻下整座齐国城轻而易举。” 他的言语颇有些自傲，显然，他并未将齐国放在眼里，“真不知道王上在担心些什么，何必要找寻一位落败于废柴世子的姬还帮忙。” 不过，他虽然这么抱怨着，却还是听命于姬余臣，这不，正是因为姬余臣的交代，他才会特意兜一个大圈，赶来齐国城的南门。 南城门上，姬还向来者望去，他当然不熟悉来者是何人，但显然，一定是为其而来，现在他唯一要解决的问题，便是该如何离开这座南城门。 “世子殿下，不知您有何良策可御敌。”那人带的兵马数量远胜于在南城门把守的侍卫，守城的侍卫自觉能力不够，便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姬还身上。 “无妨，此次他前来，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他定然不敢轻易对南城门发动进攻。”姬还颇为自信地说道。 他之所以这么自信，一方面是因为昨天使臣告诉过他，姬余臣派兵前来南城门的目的便在于为了帮助他成功离开这座齐国城，另一方面，就算姬余臣别有打算，以他的实力，他也定能够轻松应对。 “这...”这名侍卫见姬还毫不在意，他只觉得有些奇怪，“世子殿下，您怎么能保证呢，万一他们之前都是故意这么布局，就为了让齐侯对南城门放松警惕，实则是为了以南城门为关键点，并以此攻下整座齐国城。 “南城门易守难攻尚且不说，若这里派了许多兵马前来，姬余臣派在其他城门方向的兵马数量定会减少，而在那些城门镇守的将军若是发现这一现象，定会禀告齐侯。” “世子殿下，不如我去禀告齐侯一声。” 却见姬还一拂手，阻止道：“不必，姬余臣派他的侍卫前来此地，不过是巡逻罢了，他并不打算攻下整座齐国城，他的真正目的而是拖延时间，为虢公翰攻下卫国城而争取时间。” 侍卫闻言，大惊失色，忙问道：“世子殿下，此话您可不能乱说，要知道，君上到现在还未曾与我说过此事，倘若真是这样，君上他不可能不告诉我等。” “莫非你不信？”姬还的眼神冷冷瞥向这名侍卫。 这名侍卫连连说道：“世子殿下，不是我不相信您，只是这件事...”他本想说这件事太过巧合，最难解释的，便是为何虢公翰打算攻下整座卫国城，卫国城可是一块易守难攻、固若金汤的风水宝地，就算虢公翰有心攻下此地，只怕以携地之力，也极为困难。 更何况还未等虢公翰攻下卫国城，只怕天下诸侯就已经反应过来，并发兵相助，他也认为虢公翰要攻下整座卫国城的举动，可谓是压根就不可能。 第七百四十一章 没有往日的气势 兵临城下，没有比现在更为焦急的情况了，若是回禀君上再请求发兵相助，只怕到那时，齐国南城门已被攻陷，齐国危矣。 姬还公子虽说与齐国女婿卫扬有些恩怨，但他的能力毋庸置疑，若没有这场招婿之试，没有卫扬这番出人意料的表现，天下人可不会认为晋世子姬还会落败于卫扬之手。 名将荀成的学生，不相信他，便意味着不相信荀成将军，更何况姬还还有打败西戎白狼的杰出战绩，相比较守城的侍卫而言，姬还的作战经验丰富许多。 “是成是败，皆在你一念之间。”姬还压低声音，“如果报上我的名号，或许对方还会不战自退，可若与其对抗，恐怕以南城门这点兵力，远非乱臣贼子对手。” 侍卫不想让身份尊贵的晋世子以身犯险，可事到如今，南城门可用之才少之又少，晋世子姬还能够出手相助已是其最大的幸运，倘若世子不在，以他一人之力，又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想到这儿，他还真有些庆幸刚才对世子殿下所说的一番话语。 “那就有劳世子殿下了。”却见这名侍卫恭恭敬敬地拱手一揖，行礼道。 等姬还自城门而下，来到城外，探子打探消息回报，知道是晋世子姬还之后，来者便调转方向，向将士们吆喝道，故作气势：“来者可是晋国世子姬还，打败西戎白狼之人，我等定不会是他的对手，不如就此作罢。” 他本来的目的，就是遵照王上吩咐前来帮助姬还离开齐国城，等看到姬还之后，他便只需要撤兵而回，便能营造一个假象，让守南城门的侍卫以为晋世子姬还真有此等本事，到时若要离开齐国城，也会变得更为简单一些。 在城门上的侍卫见状，吓了一跳，乱臣贼子气势汹汹而来，却是铩羽而归，他都没见到世子殿下出手，乱臣贼子便吓得逃了回去。 等姬还回到城门上，他忙拱手一揖，谢道：“今天若非世子殿下您出手相助，面对这样的情况，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无妨，现在南城门之围已解，我也该离开此地，若真如君父所言，姬余臣与虢公翰此举的真正目的并非齐国，而是卫国，我就必须回到晋国，让老师发兵相助，否则，若卫国被攻陷，只怕天下局势会瞬间发生变化，携地之力，无法抵挡。” 姬还颇有些担忧地说道，“虽说我与卫扬之间有些恩怨，可卫国之地是一块风水宝地，易守难攻、固若金汤，又是兵家必争之地，此地颇为宝贵，岂能落入乱臣贼子之手。” “可是前些天然明先生不还刚刚离开齐国城，赶回晋国，难道由他出面，荀成将军还这么不给面子么。”侍卫隐约发现这段逻辑有些漏洞。 姬还忙解释道：“你也知道，荀成将军是我的老师，我自幼随他习武，本该属于我的豪婿之位落于卫扬之手，他心中定有些忿忿不平，因为此事迁怒于卫国也不无可能。” “世子殿下，您的意思是，最坏的情况便是荀成将军不肯发兵相助。”这名侍卫颇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难道荀成将军连晋侯的命令都敢违抗？” “不，老师他不是敢违抗君父的命令，而是他气不过，再说了，以他在晋国的名望，就算他不听君父的命令，君父也不好多说他什么，可卫国若是被攻陷，这局势就会被虢公翰瞬间逆转，难道你想看到这样的情况， 若卫国落入虢公翰之手，甭说晋国、齐国，就连都城洛邑，也是岌岌可危，而现在齐国被姬余臣给拖延时间，其他诸侯国若是举兵前往，恐怕不是虢公翰的对手，要知道，携地的实力，可丝毫不亚于晋国，天下间，也唯有老师荀成才有此实力与之较量。” 还没等姬还说完，这名侍卫便忙说道：“世子殿下，既然此事这么匆忙，那您还是赶紧离开齐国城，回到晋国去劝说荀成将军，定要让他发兵相助，否则，若时间稍迟了些，酿成大祸可就不好了。” “那就有劳了。”姬还拱手一揖，道。 ... 夜幕渐渐降临，姬余臣虽然发兵前来齐国，打着攻打齐国的名号，实际上他却保持一段距离，在远距离驻扎，目的便在于迷惑齐国的各位诸侯。 在得到手下回禀的消息后，他便在营帐中静静等待，仿佛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姬还若是要离开齐国城，就必须绕路而走，可他独自一人离开，既没有坐骑，也没有人护着他，贸然一人往晋国的方向走，恐怕还没等他回到晋国，荀成就已发兵相助卫国，乱臣贼子也早就被打退了。 稍过一会，姬余臣缓缓端起酒杯，稍稍抿了抿，笑着向营帐外望去，朗声唤道：“晋世子，孤就知道，您一定会来这儿。” 说实话，姬还并不相信姬余臣，虽然他早已来到营帐外，但他等待了许久，观察着这位携地天子姬余臣。 论辈分，姬余臣也算是他的叔父辈，可他倒也满不在乎，顾自己向营帐中走去，拱手一揖：“见过携地天子。” 姬余臣脸上掠过一丝不快，显然，他对姬还这样的称呼有些不满，可他仍笑着说道：“晋世子能答应帮孤这个忙，孤也甚感欣慰。” “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为何。”姬还压低声音，神情凝重地说道。 “晋世子，这可不像是求人的态度。”姬余臣见姬还的语气冷冰冰的，忙一改话锋，朗声道，“论辈分，你还算是我的侄儿辈，怎么今天见到叔父，连一句尊称都没有，要知道，你若是想离开此地，没有孤的帮助，你断然做不到。” 姬余臣有说这番话的底气，他本给足了姬还颜面，可谁知道姬还仍旧用这么趾高气扬的态度，姬余臣一气之下，虽脸上仍挂着笑意，可话语里却有几份锋芒。 他说的对，现在姬还是求他帮忙，已然没有平日里晋世子的气势，却见他拱手一揖，道：“王上，此次我来找您，还望您能出手相助。” 第七百四十二章 稍纵即逝的机会 话虽谦卑，可姬还的语气里透露着不甘，姬余臣再怎么说，也不过是携地的乱臣贼子，而姬还就算落败于卫扬之手，他仍然是晋国世子，心高气傲，何时有人这样对他不敬过。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下是他有求于姬余臣，若非因为自己的处境困难，世子之位岌岌可危，以姬还的脾气，他才不会正眼瞧姬余臣。 “世子殿下，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吧。”姬余臣笑望着他，与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完全没把姬还放在眼里，言语也颇为轻蔑。 “我的处境如何，就不劳足下费心了，我想尽办法离开齐国城，可不是来这儿听您废话的。”姬还不耐烦地说道，继续在这儿耗费时间，可非他所愿。 “姬还公子，看来您已经忘了孤与您之间的约定。”姬余臣缓缓端起手中的酒杯，晃了晃，压低声音，以责怪的神情望向姬还。 姬余臣提到的，便是之前使臣在携地与其约定好的事，却见他一拂手，示意道：“若世子殿下答应帮忙，就请上座，可若世子殿下不愿相助，烦请您回去吧。” 姬还沿着姬余臣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到一旁的桌面上放着一盏酒，似乎是早已为其准备好的，两人若是想继续谈下去，他必须待在位置上，与姬余臣细谈此事的计划。 之前回禀的使臣告诉过他此事，他虽听说过携地天子与司徒不和，但没想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已到了这种程度。 可他毕竟是局外人，也不想掺和到他们两人的恩怨中去，此事是能躲则躲，更何况此事过后，他便与这两人再无瓜葛，答应他们的要求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王上，此事还是容我回来再谈，现在谈论此事未免也太早了些。”姬还并没给出正面答复，倒是拐弯抹角地避开这个话题。 却见姬余臣一摆手，直指向营帐外，朗声喝道：“既然世子殿下这么没有诚意，那就烦请您离开吧，来人，送客！” 只听见帐外哒哒脚步声靠近，一瞬间，姬还的心揪了起来，好不容易离开齐国城，现在再被赶回去，定会被君父发现自己曾打算偷偷摸摸离开齐国，他会被关在世子府尚且不说，恐怕等之后回到晋国，守住世子之位的机会将会更加渺茫。 “等等，王爷，此事完全不着急，您可以等我回来，我再与您好好商议。”姬还忙劝道。 可姬余臣并不理会他的辩解，道：“世子，机会只有一次，是去是留，您一人做主。” 眼见那些侍卫要赶来营帐将姬还逐出此地，他忙跑到客座位，匆忙坐下，等他刚刚端起茶杯，故作姿态时，却听见帐外有唤声传来：“王上，不知您有何吩咐。” “没什么吩咐，请回吧。”语罢，姬余臣缓缓将目光移到姬还身上，笑望着他，道：“世子殿下莫非改了想法？” 他能安分地坐在客座上，足以说明姬还已答应姬余臣的请求，这下，可不仅仅是帮助姬余臣在二王并立的局面中保全自身，更是要帮助他打败携地司徒虢公翰。 “是。” 等帐外声音渐渐退去后，姬还才舒了口气，抱怨道：“王上您也太不给面子了，竟然连一点思考的时间都不给我准备。” “机会稍纵即逝，若给你足够的时间思考，你觉得你还答应孤的请求么。”姬余臣利用了心理战，让姬还措手不及，也正好能让他选择帮助自己，“此话是你自己说的，堂堂晋国世子，说过的话可不能作废。” “王上，我有一事不解。”姬还问道。 “请说。” “您为何要与虢司徒作对，您之所以能登上携地天子之位，皆赖于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此次发兵攻打卫国一事，计划详实周全，在齐国的几位诸侯，可是极少数人才能看出虢公翰此番举动的真正目的，让我帮忙不过是为了防止荀成， 这大好局面，他若是能一举攻下卫国，于您而言，可是好事一桩，您是携地天子，等卫国城被攻陷，二王并立局面的天平也会向您倾斜，若他真能顺利地打败晋国，您可就是大周天子，何乐而不为呢。” 姬还不清楚姬余臣这番话的目的为何，但他知道，姬余臣并未把虢公翰放在眼里，他们两人虽是君臣，可实际上虢公翰从未把姬余臣当作携地天子来对待，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因为一点小事便对身为天子的姬余臣大吼大叫。 时间一长，姬余臣定是对虢公翰心生不满，恰好也借着此次机会，让虢公翰在天下诸侯面前出出洋相。 这就是为什么当虢公翰打算兵分两路前往齐国与卫国时，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大可以留在携地，镇守城池，可让虢公翰意外的是，姬余臣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便主动请缨，要发兵攻打齐国。 一来，攻打齐国不过是障眼法，实际目的便是拖延时间，姬余臣在携地并没有相信之人，便是他也一人前往，而具体他在齐国如何守住众位诸侯与将士们凌厉的进攻，虢公翰远在卫国，他并不会知晓此事。 二来，姬余臣主动请缨，也正说明此事的重要程度，虢公翰到现在还以为姬余臣此举是为了帮助自己提升在携地的名望，姬余臣虽为携地天子，可他的威望仍弱于身为携地司徒的虢公翰。 正因为这两个原因，虢公翰才敢这么放心的把携地部分兵马拨给他，让他发兵前来。 “哼。”姬余臣冷哼一声，“大好局面，携地由他一人做主，丝毫没把孤这位天子放在眼里，还说什么大好局面，这对他而言，才是真正的好局面！” 他特意强调了这番话语，言语里也透露着他对虢公翰的不满，“若真是好局面，他又何必让孤带着这么一些兵马前来攻打齐国，以齐国之力，携地要攻陷齐国都是极为困难，更不用说现在还只带了这么些兵马。” 第七百四十三章 如何抉择全凭自己 “王上，那您想让我怎么做？”姬还下意识地问道，是否帮助姬余臣，还得看他说的话来决定。 哒哒。 姬余臣缓缓走向大帐外的方向，盯着他，压低声音，颇为沉重地说道：“阻止虢公翰。” 姬还闻言，微微一愣，忙望向他：“王上，您不是在开玩笑吧，阻止虢公翰，就无法攻陷卫国之地，于您而言，便意味着二王并立的局面无法结束，难道您想以这样的结果收场？” “功高震主，为臣者大忌，虢公翰不过是携地司徒，二王并立局面还未结束，天下之势仍未定，他便与孤百般争论，若等此局面结束，他一人称霸天下后，晋世子，您觉得孤还有翻盘的机会么。”姬余臣的语气没有半分犹豫，他也是在深思熟虑后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错，虢公翰现在的一举一动，全然不像是为臣者所为，大有僭越之意，让身为天子的姬余臣带了少量兵马前来，而自己却带大部分将士攻打卫国，显然有把所有功劳都揽给自己的意思。 “晋世子，现在的选择可是在您身上，该如何选择，全凭您自己做主。” 这下话题矛盾又回到了姬还的身上，他可不想掺和这两位之间的事情，可现在若不给出明确的答复，他就无法离开此地，也无法实现自己的计划。 可姬还之所以要离开齐国城，回到晋国，目的便是为了阻止荀成将军发兵相助卫国，这与姬余臣的意思截然相反。 “这么说，王上您的意思是，想让我发兵相助卫国，可若是让虢司徒知道了，这我又该如何解释。”要知道，姬还之前派使臣前往携地，找寻虢公翰帮忙，而虢公翰便是以拖延时间，帮助他攻下卫国作为交换。 “您不用解释。”姬余臣给出的答复让姬还大吃一惊。 却见姬还压低声音，问道：“若真是这样，谁来帮助我守住世子之位。” 姬余臣缓缓端起酒壶，替姬还斟满酒杯，客气地说道：“世子殿下，您若是回到晋国，劝说荀成将军发兵相助卫国，在晋侯心里，他会如何想，此次虢公翰发兵攻打卫国，于晋侯、于孤的侄儿而言，都是一件极为不利之事。” 话虽如此，可姬还心里气不过，在招婿之试里落败于卫扬之手，说出去也有些丢人，可换个角度而言，此次若他从中作梗，让卫国落入虢公翰之手，对他来说，能见到卫扬陷入窘境，他是会觉得心里好受些，可对天下大势而言，却极为不利。 更何况最终结果仍会是发兵相助，卫国也能因此保全，虢公翰也只能无功而返。 “不过是时间提前了些。”姬余臣一字一顿地说道，“若没有荀成将军，恐怕卫国必定会落入虢公翰之手，可荀成将军若是能相助，您不仅能落得一个好名声，卫扬与您可是对手，您对对手尚且如此，在晋侯心里，您对您的大哥，也自然会放下以前的恩怨。” 霎时，姬还站起身，警惕地望着姬余臣，他不知道姬余臣是如何知道他与大哥之间的恩怨，也是如何知道他的世子之位已岌岌可危的。 “世子殿下，别这么紧张，您与大公子姬伯两兄弟之间的恩怨，孤能知道也实属正常。” “王上，莫非齐国城中有您的耳目。”姬还警惕地问道，要知道，知道他与大哥之间恩怨的人，可谓是屈指可数，而姬余臣身为携地天子，远在携地，要知道这个消息更是不可能，唯一的解释便只剩下这个了。 “孤承认，与虢司徒相比，孤的确差了许多，若没有他的帮助，孤也不会登上天子之位。” ‘你还真有自知之明。’姬还心里嘀咕着，刚刚姬余臣对他这番态度，他心里定然有些不满，只是现在要成功离开齐国城，还必须得到他的帮助才行。 “既然如此，王上您为何还要让虢公翰失败，他若是失败了，您的天子之位也就保不住了，难道您...”姬还没有继续问下去，这位携地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也不清楚。 “孤的天子之位，是否能保得住，这与世子殿下您并无关系吧，这是孤与虢司徒之间的恩怨，如何抉择，看您自己的想法。” 说是让姬还自己抉择，可他现在哪有抉择的机会，退无可退，倘若他拒绝姬余臣的提议，他只能回到齐国城，被君父发现自己的真实意图，恐怕会再次被关在府邸不让外出。 可若是轻易答应下来，在虢公翰那边又不好交代，姬余臣虽说此事毋需他担心，等他回到晋国后，他大概率也不会与虢公翰碰面。 “看来世子殿下还有些犹豫，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不妨就请您先回去吧，等您想好了，明天再来与孤说也可以。”姬余臣下了逐客令，他明显不想给姬还过多思考的时间。 “等等。”姬还见状，忙说道，“既然这是王上您的请求，我就答应您，不过，您也要答应我，帮助我守住这世子之位，倘若我回到晋国，让老师发兵相助卫国，最后的效果不如我预期的那样，我定会来携地责问您！” 既然已经离开齐国城，哪有再回去的道理，今天姬余臣已派侍卫前去南边城门，南边城门定会增加些守卫，等到明天，即便是那名侍卫，也绝不敢放姬还离开齐国城了。 要离开此地，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了，姬还压低声音：“王上，我已经答应帮助您了，不知您可否派些将士，护送我离开齐国城。” 姬余臣在得到姬还肯定的答复后，朗声笑道：“这一点小事，孤还是会帮您的，此去晋国路途遥远，若没有兵卒护送，若是遇到危险，那孤的计划就没办法实施了。” “来人！”他朗声一喝。 刚刚散去的哒哒脚步声瞬间聚拢起来，围绕在营帐外，纷纷喊道：“不知王上召见，有何吩咐。” 姬还随着姬余臣离开营帐，姬余臣指着这些将士，对他说道：“这些人是孤的亲信，个个武艺高强，有他们护送，既不用担心路上危险，也不用担心虢司徒派人跟踪，您大可以放心。” 第七百四十四章 不约而同 姬还狐疑地望着姬余臣，他可不认为姬余臣会这么好心，还特意派自己的亲信护送自己回到晋国。 “世子殿下，不要这么警惕，孤现在与您可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让虢司徒知道孤的真正目的，恐怕孤的计划也不会如愿了，您觉得，孤会让意外发生么。”姬余臣颇为肯定地说道。 “世子殿下，请吧。”却见那些亲信个个眼神发狠，盯着姬还，要知道，现在二王并立的局面，晋国才是携地最难对付的竞争对手，他们对晋世子有些排斥也极为正常。 跟着这么一群模样凶狠的侍卫回去，姬还心里都有些发慌。 姬余臣仿佛看穿了姬还心中的想法，笑着说道：“世子殿下莫慌，这些侍卫可是孤的亲信，他们绝对忠心于孤，也绝对不会对您不利，您大可放心。” “那就有劳王上了。”姬还话虽这么说着，但显然声音有些发颤，他虽有些本事，可在这帮人面前，他也没有丝毫把握是他们的对手。 “世子殿下，莫要忘了您与孤之间的约定，若真能帮到孤，孤定会帮您登上晋侯之位。” 在听到这番话时，姬还瞬间换了个人似的，忙踏前一步，却被亲信给拦住，他只得往回走一步，与姬余臣保持一定的距离，说道：“王上，此话当真？” “孤是携地天子，天子所言，岂会有假。” 虽然姬还不知道姬余臣会用什么办法来帮助他守住世子之位，甚至帮助他登上晋侯之位，但能得到携地天子的一番承诺，他此次回晋国一趟也算值得了。 话说完，众多亲信就护着姬还离开营帐，朝着晋国的方向飞奔而去。 ... 那两名侍卫从集市离开后，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在齐国举办的招婿之试，虽说是举世瞩目，可姬还公子晋世子的名号也不够响亮，齐国百姓虽听说他在招婿之试中落败，但见过世子殿下面貌的人是少之又少。 怎么会这么巧，在世子殿下一离开晋侯府的时候，就有这么多人看到他，并且还恰好就知道此时离开晋侯府的便是世子殿下呢。 就算姬还在卫扬与庄姜的婚礼现场，那他身边也一直跟随着两名侍卫，要发现姬还公子，至少也得注意到他身边的侍卫，可现在，他们兄弟二人已经不跟在姬还公子身边，那这些齐国城的百姓，又是如何准确的知道此时在集市里的人正是世子殿下呢。 “不对。”身为大哥的那名侍卫驻足原地，只觉得事有蹊跷。 “大哥，您又怎么了，自从世子殿下一离开世子府后，您就担心这担心那的，君上不都说了，世子殿下接下来能自由活动，就没必要多管闲事了。”另一名侍卫颇有些抱怨地说道，他知道，大哥的这番表现明显又要给自己平添麻烦了。 “你要是嫌麻烦，就别跟我来。”他厉声斥责道，说完后，便顾自己离开原地。 另一名侍卫叹叹气，他知道，大哥一旦下了决定，无论谁说都无法拦住他，眼下也只得跟着他一同前往了，可大哥跑的飞快，他跟在后头，喊道：“大哥，您等等我。” 来到世子府外，身为大哥的侍卫毫不犹豫，还没等另一人劝道：“大哥，贸然地闯入世子府，这恐怕不大好吧。” 吱呀一声，话音刚落，世子府的大门就被推开，这名侍卫才不管那么多，顾自己闯入府邸，却见府邸屋内毫无光亮，显然，世子姬还已不在府邸。 “都这么晚了，世子殿下怎么还没回来，莫非他还在外面闲逛？” “不，不是这样。”侍卫冷静地分析道，“他压根就没回来府邸过，显然，恐怕他已经离开这座齐国城了。” “不可能吧，世子殿下就算再怎么任性，他也不可能轻易离开此地，再说了，携地乱臣贼子已把整座齐国城给围了起来，要离开此地又谈何容易，大哥，我觉得世子殿下可能还在外面闲逛，一时忘了时间才没回来。” “还是得去禀告君上一声。”身为大哥的侍卫颇为谨慎，他觉得世子殿下有什么情况，都得去与君上说一声。 “这么晚了，就别去打扰君上了，倘若世子殿下还留在齐国城，那我兄弟二人岂不是多管闲事，自找麻烦了。”另一名侍卫的胆量还比较小，他没有大哥这样的决断力。 “若世子殿下真离开齐国城，回去阻止荀成将军发兵相助，我兄弟二人担得起这个责任吗！”身为大哥的侍卫眼神狠狠地一瞪，另一人就一言不发，一句话都不讲了。 只得默默地跟随着他，可路走到一半，他弱弱地问道：“大哥，您说，世子殿下如果离开此地，他又会往哪座城门的方向离开呢。” “他可是晋世子，无论齐国哪座城门，恐怕守城的侍卫见是世子前来，定会让他离开。” “可是，齐侯之前不是下令过，没有他的命令，无论是谁，即便是各位诸侯公子，在没有得到诸侯的命令时，谁都不准离开齐国，那您说，世子殿下又是如何离开此地的，若不解决这个问题，贸然地去禀告君上，说世子已离开齐国，这不是欺君之罪么。” 倏然，那名侍卫停下脚步，听到他兄弟的一番话语，他只觉得非常有理，现在他去找寻君上，向君上禀告世子殿下消失不见的这个消息，根本就毫无根据，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世子姬还就是直接回到晋国。 倒不如先自己调查一番，他转过身来，问道：“那你倒是说说，除了从城门离开，世子殿下还有什么办法能离开这座齐国城。” 却见另一人摇摇头，道：“齐国城除了城门能离开外，好像别无离开之地了。” “这么看了，世子殿下若是要离开此地，必须得经过城门，而要挑选城门，必定是从把守最不严的城门离开，整座齐国城，唯有一座城门的守卫，是最少的，而且从此地离开，风险也是最小的。” 他们兄弟相视一笑，说到这儿，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齐国的南城门。 第七百四十五章 局势僵持 齐国本就在休养生息阶段，兵力不足，以姬余臣围兵攻打的方式来看，要守住整座齐国城，最好的办法便是重点防守，更何况还有天子姬宜臼在，自然要保证其安危。 所以，齐侯便将不太危险的南城门兵力悉数调往其他城门把守，而之前张然明便是从此城门离开齐国，回到晋国去的，或许世子姬还就是看中这点，他便也从南城门离开。 来到南城门，身为大哥的侍卫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南城门的兵马皆已调至其他城门把守，可为何现在南城门却平白无故多了不少侍卫，而且据他们兄弟二人所知，姬余臣发兵前来，到今天为止他并未攻打齐国，两方局势倒是一直僵持着。 见两位贵客前来，守城的侍卫忙迎上去，恭恭敬敬地作揖道：“见过二位将军。” 虽然并不熟悉这兄弟两人的身份，但看他们的装扮，倒也像是名门望族，而且稍有见识，便能发现这兄弟二人身上所散发的气势，显然与寻常人等不一样。 “不知二位将军这么晚来南城门，是所为何事？”这名侍卫留了个心眼，忙问道。 “我等是晋侯身边的侍卫，这么晚前来南城门是调查一些事。”这两名侍卫倒也没瞒着，倒是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 若不提身份倒也罢了，可一提，这名侍卫就瞬间起了防备心，谨慎地望着他们：“不知二位将军前来要调查何事。” 世子姬还从南城门离开时，特意嘱咐过他，在他离开之后，或许有两个人会来此地询问他的消息，果然如姬还所料，在集市里闹出这一番事之后，这两名侍卫心存怀疑，还真的会前来南城门。 “不知世子殿下是否从此地离开。”其中一名侍卫问道。 但他明显注意到，守在南城门的侍卫在听到他的一番话语后，眼神颇有些闪躲，这一幕被眼尖的大哥给注意到了。 可他还是故作不知，说道：“世子殿下的确来过此地，当时乱臣贼子发兵攻打南城门，多亏了世子殿下，我等才能打退乱臣贼子，我正打算明天去禀告君上一声。” “怪不得南城门的守卫多了起来，原来是调虎离山之计，乱臣贼子故意这么做，就是为了找出齐国城的破绽，也好攻陷这座城池。” “是啊。”守城的侍卫连连说道。 “这么说，世子殿下在帮助你御敌之后，便没了踪影？” “不错，具体他去哪儿了，我也不清楚了，本还想当面谢谢晋世子的，可谁知道他走得匆忙，都没打个招呼便顾自己离开了。”说着，守城的侍卫还叹着气，仿佛却有此事发生一般。 “那就有劳足下了。”来访的两名侍卫拱手一揖，便顾自己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后，他们并未相信这名守城之人所说的话，他们反倒是径直朝着晋侯府的方向走去。 “大哥，那人不都说了，世子殿下的确去过南城门，可他是去帮助御敌的，可不是从南城门离开的。” “不可能，世子殿下必然已经离开齐国。” “大哥，您说这话就没什么根据了吧，世子殿下虽然讨厌卫扬，可现在整座齐国城被团团围住，甭说他了，就算是然明先生等人，也得重兵护送离开，他孤身一人离开又谈何容易。” “你难道没发现刚刚那名侍卫明显是在撒谎么。” “不可能吧。”听到这番回答，另一名侍卫颇为不可思议地问道，“他撒谎并无好处，可为何要这么做，而且之前的那番话看起来也不像是撒谎，乱臣贼子发兵攻打南城门，若南城门失守，只怕他也无法明哲保身。” 却见大哥停驻脚步，回身望着他，说道：“若南城门真与乱臣贼子交战，你觉得南城门到现在为止还只是一个加强防备的状态么，你我征战沙场，这么基本的事情若还不清楚的话，这些年我等真是白混了，显然南城门并未受创，可以南城门的兵力而言， 若姬余臣真有心攻下这座齐国城，南城门必然会经历一场苦战，可现在呢，增防尚且不说，城门压根就没有一丝破损，这说出去，谁会相信南城门之前刚刚才陷入险境。” 到处都是破绽，更何况那名侍卫含糊其辞，对最为关键的问题，也就是晋世子姬还究竟是否从南城门离开一事，可谓是只字不提，要么就说自己不知道，却不给出明确答复。 他已经可以笃定，这名侍卫在说谎，而且也能侧面证明，晋世子姬还已然离开齐国城，他们兄弟二人失策了。 “此事必须禀告君上，否则，若世子殿下回到晋国酿成大祸，这可就麻烦了。”这名侍卫毫不犹豫，他才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刻，若是不及时将此事告知君上，君上也未能定下决断的话，只怕到时会酿成大祸。 ... 晋侯府。 砰！ 姬仇重重一掌砸在桌面上。 “什么！你是说姬还这个小兔崽子偷偷从齐国城溜出去了！”他在得到两名侍卫的禀告之后，大发雷霆，可这又有何用呢。 姬还早就知道君上定会知道他离开齐国城的消息，可等他离开之后，君上反应过来之时也完全来不及了，到那时恐怕他已回到晋国了。 “君上，世子殿下恐怕是去阻止荀将军了。”其中一名侍卫颇为担心地说道。 “君上，这该怎么办。” 姬仇扶着额头，身为世子的姬还离开齐国城，这着实是一件难办的事，而且他离开齐国，回到晋国城的目的是阻止荀成将军发兵相助卫国。 若这个消息传出去让天下诸侯知道了，定会对其产生不满。 只见姬仇思索了会后，便说道：“此事莫要告知他人，有然明先生在晋国，姬还他定不可能达成目的。” “君上，世子殿下可是荀成将军的学生，若由他出面，只怕荀成将军一心软，定不会发兵相助，到那时，卫国若是被攻陷，只怕...”其中一名侍卫毫不犹豫地说道。 另一人狠狠地向他瞪去：“既然这是君上的决定，我等照听不就得了，可是君上，此事还是得提防着些。” 第七百四十六章 故弄玄虚 “退下吧。”却见姬仇摆摆手，示意这两名侍卫离开晋侯府，对于姬还的事，他已无心顾及，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晋国的然明先生身上了。 ... 画面回到晋国，张然明正带着君上的命令前来，吩咐荀成发兵相助卫国。 “荀成，既然你已答应发兵，那还不快点准备起来。” “是，臣遵命。”荀成接过令函，虽心有不服，可这是君上的决定，张然明又亲自回来告诉他此事，他若是不发兵前往，岂不是有不听命之嫌。 可荀成刚要递手接过令函，却停在原地，问道：“然明，世子殿下知道此事么。” 他之所以这么问，便是顾及到世子姬还的感受，毕竟姬还于招婿之试落败于卫扬之手，当着天下众人的面出了丑，心里定有些怨恨。 “怎么，莫非荀将军您想反悔不成？”张然明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倒是反问道。 罢了，现在继续考虑这个问题也毫无意义。 “等等！”还未等荀成接过令函，却听见府外高叫一声，阻止道。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荀成见是世子姬还，忙迎上去，拱手一揖，道：“臣见过世子殿下。” 反观张然明，本以为其会对姬还的出现感到惊讶，可现在看来，他非但不觉得奇怪，倒是觉得此事理所当然。 “世子殿下，您果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张然明清楚姬还的脾气，若是知道卫国此时落入这个局面，他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离开齐国，回到晋国来阻止荀成。 “多谢然明先生的赞叹，我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离开齐国城，又以最快的速度赶上您，现在看来，我倒是还不晚。”姬还笑着答道。 张然明冷笑一声，喝道：“世子殿下，您回来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见张然明怒声斥责姬还，荀成身为他的老师，自然是护犊子的，连忙责怪道：“然明，你老糊涂了，为何要斥责世子殿下。” “他究竟要做些什么，你自己问他就是，不过，最终结果为何，还是得看你自己。”张然明知道，若是世子姬还反对，就算是他，也无法阻止荀成的决定。 一旁的姬善有些不知所措，然明先生显然是负气说出这番话的，同时，他也意识到，世子姬还的出现，让原本已定下的决定，又产生了些许变数。 他是很想帮上忙，可在这帮人面前，他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会显得非常多余，一不小心被抓到破绽，他将会被众人群起而攻之，不如安分些，静静地待在一旁，免的自己被牵扯进去。 “然明先生，我敬您身份尊贵，可您这样挖苦我，这恐怕不大好吧。”姬还颇为无奈地说道。 这副无所谓的态度，让张然明看到就觉得火大，正因为姬还总是这样吊儿郎当，才会错失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那你此次回来，又是来做什么的。”出乎姬善的意料，平时淡定自若的张然明，此时竟厉声质问，在他印象里，无论发生什么，然明先生都是和和气气的。 可姬还的回来，是谁都没想到的，张然明也没料到，姬还竟然是借助乱臣贼子之力回来的，就算他能回来，却能恰好地跟着张然明的步伐。 “然明先生，我回来，自然是来帮您的。”姬还缓缓走近，嘴角扬起微笑，说道。 这笑容不怀好意，张然明也不想去细究他是如何离开重重包围下的齐国城，更不想了解他是如何用这么快的速度回到晋国。 他只想知道，眼前的世子殿下究竟是敌是友，可姬还却迟迟不给答复，故弄玄虚，然明先生何时慌神过，见到这么慌张的他这恐怕还是第一次。 “世子殿下，您究竟想说些什么。”张然明警惕地问道。 “然明，这可是世子，你怎么跟世子说话呢。”荀成厉声斥责道，他忙走到姬还身旁，因为之前一事，他心怀愧疚，没能帮上姬还，导致他于招婿之试落败于卫扬之手，“然明，之前我特意嘱咐过你，让你帮助世子殿下赢得招婿之试，此事，你做到了吗！” 张然明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姬还添油加醋：“老师，您与然明先生是几十年的兄弟，共同出生入死，可然明先生他呢，却并未履行您二人之间的约定，哪有帮我。” 听到这儿，荀成的表情瞬间发生变化，摆出架势，一副被欺骗的模样，斥责道：“然明，若真是这样，今天你这忙，我不帮了。” 因为姬还的归来，让局势瞬间扭转，在整个晋国，能与虢公翰一较高下之人，有且仅有荀成一人，若他不发兵相助，卫国必然危矣。 “荀成将军，这可是君上的命令，您这样可是抗命。”一旁的姬善见气氛紧张，微微压低声音，说了句。 还没等他说完，却见荀成猛一瞪眼，吓得他连连后退，张然明见状，忙扶住他，道：“荀成散发的气势，可不是你等能抵御的。” 姬善好不容易站稳脚步，谢道：“多谢然明先生。” 张然明摆摆手，这样的局面出乎他的意料，虽说他知道世子姬还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回到晋国，可这速度之快，出现之及时，难道是君上答应让他回来？ 他心里不禁这么猜想着，不，这不可能，君上也明白，世子殿下若是出现在晋国，一切都会产生变数，荀成会不会听命于他也是一个问题，因为自己的离开，导致世子的落败，心怀愧疚。 “抗命又如何，等君上回来，我自会向其交代，在这里，还轮不到你这个局外人来议论。”荀成发着狠话，压根就没把姬善放在眼里。 “老师，不知您要发兵攻打何处。”姬还故作不知，问道。 他边问，还边向张然明与姬还投以自负的目光，好像在说，一切尽在其掌握。 “世子殿下，眼下卫国已被乱臣贼子围困，君上让臣发兵相助，然明回来便是为了劝我，我本想问您是否知道此事，不过现在看来，您似乎并不知道。”说完，荀成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然明，既然世子对此一无所知，我也没有发兵前往的必要了。” 第七百四十七章 浅显易懂 张然明刚想说些什么，却见荀成一摆手，拦住他道：“不要跟我说什么违抗君命之类的话，哪怕君上在晋国，也请恕我无能为力。” 最让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荀成位高权重，在军中颇有威信，除了晋侯姬仇能调集兵马外，军中所有将士皆听命于他。 就算张然明能带着君上的命令去调集兵马，可虽有兵卒，却未有统兵之将帅，就算前往卫国，也不过是一盘散沙，落败于虢公翰也是既定的结局。 此话一说出口，现场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两人互相望着对方，谁都不肯让步，一边是天下名将荀成，跟随晋侯出生入死，另一边是天下谋臣张然明，为晋侯出谋划策。 晋国能有今天，此二人功不可没，可现在，因为发兵相助卫国一事，两人虽并未刀剑相向，可弥漫在空气中的气氛已达到极度紧张的地步。 “两位功臣因为我而大吵一架，伤了兄弟和气，岂不是得不偿失么。”姬还笑着走到两人一旁。 荀成拱手一揖，对姬还恭恭敬敬：“世子殿下。” 反观张然明，虽也附和了句，可相比较荀成而言，他的态度就稍微冷漠了些。 “两位皆是为晋国未来考量，无论是何种结果，另一位都不该有所意见，让你们二位产生嫌隙，天下诸侯会如何看待晋国，又会如何看待君父。”姬还故意提高音量，当着众人的面说道。 可张然明又怎会不知他此行回来的真正目的，来阻止荀成将军发兵前往卫国尚且不说，或许他还另有目的，特意挑选大公子与君上未曾回来的时机，莫非他还另有目的。 “然明先生，您若继续以从前的想法来看待我，那您可真就是看错人了。”姬还脸上摆出自信的神情，在张然明的固有印象里，姬还只不过会平添麻烦，正如此次他这么及时回来一般，定是给他添麻烦来了。 “世子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荀成有些不解，忙问道。 “老师，卫国易守难攻、固若金汤，可虢公翰若是举携地全部兵马来袭，您觉得，卫国能守得住吗？” 荀成思忖了会后，说道：“卫国再怎么易守难攻、固若金汤，可在绝对实力面前，不出几日，定会落入虢公翰之手。” “可若是有欧阳将军御敌呢。” “就算是欧阳亮，在卫国兵力不足的情况，他也无能为力。”荀成毫不犹豫地给出自己的答复。 若仅凭欧阳亮一人，便能打退虢公翰的话，卫扬也不会来请求晋侯姬仇发兵相助了。 现在二王并立的局面，能与虢公翰分庭抗礼之诸侯，唯有晋侯姬仇一人，其他诸侯，除了齐国能与之一较高下之外，没有一位诸侯能与之相抗衡。 正因为这个局面一直存在，无论是虢公翰，亦或者是姬仇，都不敢轻举妄动，都在等待对方露出破绽。 现在虢公翰耐不住性子，已经开始行动，对姬仇而言，便是一次最好的机会，虢公翰自认为聪明，使用声东击西之计，可谁曾料到，这招计策实在是太过拙劣，以围攻齐国的兵力来看，显然他是让姬余臣前来齐国只为拖延时间，而他本人，便是在攻打卫国。 姬还原本的想法，便是想借助此次机会，帮助自己挽回之前在招婿之试时丢失的颜面，但最终仍不会让卫国落入虢公翰之手，只想通过此事给卫扬一个教训罢了。 可这也有极为明显的缺点，在虢公翰发兵攻打卫国之时，他可是特意前往晋侯府请求晋侯发兵相助，以张然明的脚程，在第二天离开齐国城之后，定能在两天内回到晋国，而荀成就算再怎么准备，两天时间便能赶到卫国。 若稍有耽搁，便可以让人以为，晋国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不发兵相助的真正目的，便是因为招婿之试一事，他们仍耿耿于怀。 而现在，携地天子姬余臣的一番话倒是改变了他的想法，他若是阻止老师荀成发兵相助，说出去便是由于他在从中作梗，也正好验证了之前他的所作所为，虽说最后仍会带来一个不错的结果，可毕竟然明先生也在场，他的一举一动，然明先生皆会如实告知君父。 显然要在这儿装模作样是不可能的，还不如听从姬余臣的建议，把此事当作一个顺水人情送给姬余臣，也好让他欠下自己一个大人情。 “老师，若卫国落入虢公翰之手，天下局势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姬还问道。 “虢公翰得势，分庭抗礼的局面将会极度倾斜，虢公翰将称霸天下，到那时，他占据卫国宝地之险，进可攻、退可守，无人能与之较量。” “那老师您的建议是？” 姬还直白地问道，可荀成显然不想回答，他知道，因为招婿之试一事，姬还落败于卫扬之手，定有些怀恨在心，况且现在大公子姬伯的回来，两位公子要争夺世子之位，都是卫扬之故，单从这个原因而言，他也不想发兵相助卫国。 “老师，您实话实说，不必在乎我的感受。” 话虽如此，可身为老师，荀成又怎能不在乎世子姬还的想法，只见他说的委婉：“若是放任虢公翰，只怕不出一周，卫国必然会落入其手，到那时，纵然是我亲自带兵前往，只怕也无力回天。” “那之后呢？”姬还继续问道。 “卫国若是落入虢公翰之手，只怕其实力会变得更强，到那时，就算是我等与其对抗，也难以占得上风。” “哼。”张然明冷哼一声，他听得出来，荀成为了照顾姬还的颜面，还特意把最终的结果程度说的轻了些，“你以为卫国被攻陷的后果就只有这么点？若真是这样，君上又何必让我亲自回来劝说荀成呢。” “世子殿下，您要冷静呀！卫国若是被攻陷，只怕虢公翰会一人称霸天下，到那时，无人能限制得了他，纵然您能登上君主之位，您也只得寄人篱下，任人摆布。”姬善也忙附和道，一步错，步步错，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第七百四十八章 没有破绽 “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姬还厉声一喝，他最看不惯有人附和，有人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更何况姬善不过是侯爷姬成师的儿子，压根就算不上公子，顶多只能算一位偏公子。 “是。”姬善自知没有多言的份，可父亲离开晋国前特意吩咐过他，晋国之事由他来处理，该说的他还是会说，“世子殿下，君上离开晋国前，可是将一切托付给家父，您没忘吧。” 说道姬成师，姬还就来气，明明是他写了一封书信派人寄回晋国，可谁曾想到，侯爷姬成师非但不打算帮助他，竟然还与他作对，临阵倒戈，全然没有侯爷的气势。 “姬善，怎么，你还学会顶嘴了，也不想想姬成师在齐国给我添了多少麻烦，若不是我看在叔侄情面的份上，才没有追究他的责任，怎么，现在你的这番话倒是想替你父亲担责？”姬还向前一跨步，恶狠狠地瞪向姬善。 姬善不自觉地向后退了步，张然明走上前，将他护在身后，姬善为人忠厚，是可塑之才，姬成师不在晋国，他也能将整座晋国城打理的井井有条，次子必有大才，可若是在此时被打击没了自信心，对他未来而言，可并没有好处。 “然明先生，在您眼里，我还不如这小子？”姬还不屑地问道，有张然明在，谁敢出言不逊。 “世子殿下，若您能做出正确的决定，或许臣还会高看您一眼，可若您再胡乱作为，在臣眼里，这世子之位，只怕您不配！” “张然明！当着世子殿下的面，你在说些什么，还不快向世子殿下道歉。”荀成闻言，忙着急起来，在两人间周旋，他也很难办。 况且张然明在晋国的名望不言而喻，即便是荀成与姬成师两位能臣，也不得不承认，君上之所以能从晋殇叔手中夺回君主之位，谋臣张然明才是最为关键所在，若没有他，空有一番武艺的荀成，亦或者留在晋国的姬成师，仅凭他两人之力，还没法与晋殇叔较量。 姬还听到然明先生这番话，面色铁青，在晋国所有臣子里，君父最信任的大臣便是张然明，他之所以还能留住世子之位，便是张然明建议姬仇，莫要在此时定下世子，不仅对天下，对晋国而言皆没好处。 可若是张然明下定决心，他认为姬还不适合这个世子之位，即便晋国不少臣子会反对，但在然明先生面前，他们也绝不敢多言。 毕竟，当初大哥姬伯是如何守住世子之位的场景，他脑海里还历历在目，甭说他了，就连荀成将军与姬成师两人共同出面，只怕君上也绝不会答应。 ‘不就仗着自己德高望重么。’姬还心里抱怨道，可他是万不敢说出这番话来的，然明先生对他的印象已然差到了极点，若再说些什么得罪他的话，那他的世子之位就甭想保住了。 却见姬还一拂手，示意老师荀成莫要多言，缓缓说道：“然明先生，您这可真的是误解我了，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此次回来，便是来助您一臂之力的。” “此话怎讲？”张然明怀疑地望着他，他才不相信世子姬还会这么好心回来帮忙，就算真心想帮忙，他不回来才算是最大的帮助。 “然明先生，您也知道，我与大哥之间的世子之争，已到了关键时刻，而现在，我在君父心中已落后大哥许多，这么久被关在府邸，既有信息差，又有能力的差距，论争夺世子之位，我自愧不如，可是，我也想尽我所能，来争取一下。” 姬还继续道：“我之所以回来，便是想随同荀成将军一起前往卫国，打退乱臣贼子虢公翰，也好为我挽回一点颜面，不知然明先生可否给我这个机会。” 出人意料，本以为姬还的突然出现，是为了阻止荀成发兵相助卫国，可谁曾想到，短时间世子姬还恍若变了个人似的。 “世子殿下，您此话当真？”率先开口的是荀成将军，他本还担心姬还放不下招婿之试的芥蒂，定会极力反对，他刚刚还在脑海里想好一番说辞该如何劝说这两人，可现在从姬还嘴里突然蹦出这番话，他当然有些不知所措。 张然明并未表态，姬还却一直在观察他的微表情，然明先生不愧是能臣，不苟言笑，无论何时都没有破绽，姬还本还沉得住气，可没过多久，却见他拱手一揖，说道：“然明先生，我知道，在大哥回来的那一刻，君父就有把世子之位交给他的打算， 可您顾全大局，对君父说，世子之位可不能轻易决定，得在两位公子中好好抉择一番才是，君父才听了您的意见，打算让我兄弟二人争夺世子之位，好好比试一番， 可谁曾想到，我竟然这么不争气，于招婿之试落败，当着天下人的面出了丑，还把所有责任都归咎在您身上，是我之过也。” 语罢，姬还俯身作揖，道：“然明先生，在这儿，我向您赔个不是。” “还儿，您贵为世子，怎可行此大礼。”荀成将军见状，忙要踏步向前，扶起姬还。 “错了就要改，若继续错下去，岂不是让然明先生看轻，岂不是让天下人看轻。”姬还说的一番客套话。 张然明满不在乎地向府外走去，似乎并未听到他的话一般，姬善见状，也连忙跟在然明先生身后，他可不想继续留在此地面对荀成将军与世子殿下两人的斥责了。 “世子殿下，既然您已下定决心，就请您自己去处理，此事，我不管了。”张然明离开前只留下这一句话。 等张然明与姬善离开后，荀成忙对姬还说道：“世子殿下，然明这可不太像是想帮您的样子。” “无妨，他不帮，但他也绝不会捣乱，张然明很清楚，以现在的局势而言，若是易世子之位，只会让晋国陷入众矢之的，更有甚者，还有人会将矛头对准齐国与卫国，到那时，他们可无法收场。” 第七百四十九章 抵不过岁月的蹉跎 “世子殿下，难道您真的已摒弃前嫌，想帮助卫扬？”荀成仍有些担心地问道，“若这不是世子殿下您之所愿的话，我就不发兵前往了。” “不。”姬还毫不犹豫地回道，“老师，依您之见，卫国若是被攻陷，二王并立的局面被打破，晋国也无法与携地分庭抗礼，眼睁睁地看着局势被逆转，就算我能守住世子，登上晋侯之位，这又有什么意思呢。” “话虽如此，可卫扬欺人太甚，您若是这样帮助他，只怕天下人以为您曲意逢迎，怕了卫扬。” 毕竟招婿之试的落败，天下人也都看在眼里，姬还虽有本事，却当着众人的面被瞬间秒杀，这传出去都压根没人相信，等他们相信之后，这才回过神来，“哦，晋国大名鼎鼎的世子姬还败给了废柴卫世子。” 可这又如何，兵家必争之地，仅是一城一池的失守，都将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不妨趁着此次机会，将这份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或许能让天下人对其刮目相看。 “老师，对君父而言，他希望您能发兵相助卫国吧。”姬还询问道。 “不错，然明先生回来便是带着君上的命令前来，据说是卫扬亲自向君上请求，君上考虑到臣之所想，便让然明回来劝臣，臣本打算发兵前往，可这不世子您回来了，才让臣下定了决心。”荀成一番话语说的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话，让世子想起伤心事。 “若既能打退虢公翰，又能解齐国之围，对君父而言这岂不是大功一件，邀功请赏自然不在话下，还能再提一段名声，招婿之试落败与其相比，不显得无关主要了些。”却见姬还面向荀成，郑重其事道：“老师，还望您能助学生一臂之力，帮助学生守住世子之位。” 姬还的计划很简单，便是顺着君父姬仇的心意，发兵前往卫国，去解卫国的燃眉之急，当然，他也与携地天子姬余臣商量好了，至于虢公翰那边，他并不打算与其多言。 见世子殿下这么重视，荀成忙一拂衣袖，想跪拜在地。 姬还见状，忙扶住他道：“老师万万不可。” “世子请求，臣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荀成语气有些颤颤巍巍，虽说他为一世名将，可也抵不过岁月的蹉跎，自姬还成为世子这九年来，他一直勤勤恳恳，辅佐在世子身边，只想帮助世子登上君主之位。 可世子的表现却不尽如人意，他为臣子，也为老师，虽有万般无奈，却也说他不得，便只得在一旁看着，偶尔帮衬着些，却因为世子殿下的一念之差，让自己受到君上的责罚，还让君上对他产生了不信任感。 他也并无所谓，但他心里清楚得很，三公子姬还在世子之路上越走越远，本打算留在晋国不问政事的他，见世子殿下能回来，还能做出正确的决定，他是欣喜的。 特别是当姬还放下心中芥蒂，说出要发兵相助卫国之时，这才是正确的决定。 ... 另一边，张然明负气离开侯爷府，一旁的姬善却也跟着一同离开。 这明明是他住的府邸，却因为世子姬还与荀成将军两人的到来，只觉得府邸内充斥着紧张的气氛，他倒也跟着一同跑了出来。 见然明先生有些生气，姬善略微小心地问道：“然明先生，放任世子与荀将军两人决定，这恐怕不大好吧。” “那你说怎么办。”张然明压根就没看姬善一眼，语气颇有些不耐烦。 “不如等双方都冷静一下，再讨论此事，再说了，父亲离开之前还特意把兵符让我保管，实在不行，我略懂些兵法，不如让我发兵前往卫国，或许能起到些作用。” 姬善年轻，姬成师也教过他些兵法，可与虢公翰相比，仍差了许多，两人虽年纪相仿，可虢公翰能帮助落魄王爷姬余臣登上携地天子之位，这能力，堪比晋侯姬仇，就连不少诸侯国的诸侯都自愧不如，更不用说他一个小小侯爷的儿子了。 但张然明并未取笑他，他也清楚，姬善是想替晋国分忧，毕竟，卫国若是被攻陷，于晋国，于天下而言皆非益事。 “年轻人有此志气是件好事，可若是贸然前往，用兵不当，只怕功败垂成，被扩大优势，可就不好了。”张然明说出事实，却也鼓励姬善。 “然明先生，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世子与卫扬有恩怨，他定不可能发兵前往，而荀将军又任性得很，只听世子殿下的，现在这种局面，只有君上前来才能扭转了。” “不，世子殿下刚才的一番话，我倒觉得不像是假话。” 姬善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张然明，刚刚他们两人还当着众人的面争吵一番，现在然明先生竟然认为世子会改变想法。 “然明先生，您为何会相信世子，他...”姬善刚刚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在背后议论世子，这可不好。 “能这么快赶回晋国，说明定有人会相助，姬善公子，您觉得，能做到此事的人，有哪些？”张然明给姬善出了道题，还特意附加了句，“请仔细思考后再回答。” 能从齐国这么迅速的离开，也只有齐侯能帮上忙了，可若是诸侯公子要离开齐国，在现在被围困的局面，只能像然明先生一样的方式，由晋侯姬仇同意，方可离开。 “莫非是君上的意思？”姬善试探性地问道。 “若君上早有此意，为何不让我与世子一同离开呢。”张然明反问道。 姬仇若是现在同意让姬还回到晋国，路途遥远，倘若时间有些耽搁，没能在指定时间内回来，或许荀成早已发兵前往，或许也有一种可能，是君上打算把这份功劳让给姬还。 可这对刚回来的大公子姬伯又极为不公平，依照张然明对姬仇的了解，他不可能不把一碗水端平，若有所倾斜，只怕会引起不满，这世子之位，就更加难以决定。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在齐国城外的乱臣贼子姬余臣所为。”姬善冷不丁地蹦出这句话，没过一会，他便自己否定道，“不可能，乱臣贼子怎么可能这么做。” 第七百五十章 正确答案 都城被攻陷，周幽王覆灭，身为王公贵族的姬余臣，自然无家可归，也被人称作落魄王爷，原本还在王殿里吃喝享乐的他，在犬戎入侵都城时，只剩下了逃命的份。 到处逃亡，他虽是王爷，却不如侄儿姬宜臼的王太子身份，更何况因为自己王兄的所作所为，让不少诸侯都心生怨言。 此时，便是虢公翰收留了他，与其说是收留他，倒不如说这是无奈之举，毕竟虢石父的所作所为为天下人所不齿，可虢国实力强盛仍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虢公翰虽然年纪尚轻，可他有君主之才，能治理好虢国便是他的本事，这也是为何虢石父会深受天子信赖的原因，实力强盛、又颇会说些好话，当然受人欢迎。 可听信谗言，周幽王也因此付出了自己的代价，姬余臣虽流离失所，但好歹也算找到了个落脚处，成为携地天子后，他便封虢公翰为携地司徒，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若虢公翰败了，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也难逃一劫，这个念想在姬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便赶紧抛弃了这个想法。 他苦笑道：“然明先生，估计是我想多了，怎么连这种猜测都蹦出来了。” “不，姬善公子，您想的很对。”出乎姬善的意料，张然明反倒是颇为赞同他的想法。 “这不可能吧，虢公翰若是能攻下卫国，便意味着二王并立局面的结束，对姬余臣来说，这可是一件好事，难道他们君臣二人，还会因此事互相作对不成？” 给张然明灵感的，便是源自世子姬还能从齐国顺利离开，并以这么快的速度赶回晋国，这需要多少兵马相随，若仅是君上一人同意，光是几道繁琐的命令，便足以拖延姬还回程的时间。 可他与君上说过，此时的状况下，世子姬还还是不出现的为好。 “有时候，瞒过了众人的事，往往就是最可能发生的事。”张然明若有所思，排除所有错误答案后，剩下来的，不管是否相信，它都一定会是正确答案。 “否则，就无法解释为何世子殿下会这么及时赶回来，试想一下，携地天子姬余臣与携地司徒虢公翰两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如同天下人所看到的一般，两人是互相帮扶的么，我看未必，帮助姬余臣登上天子之位是不假，可虢公翰的野心昭然若揭， 他明显想通过此次攻伐卫国，将这份大功劳揽在自己名下，否则，若是为了帮助姬余臣的话，他大可以把这功劳让给君上，自己前来齐国阻拦，不是更为放心的些。” 姬善惊讶地望着然明先生，才短短一段时间，然明先生便能从刚才与世子姬还的对话中提取这么多有用的信息，不愧是晋国能臣，他心里暗暗赞叹道。 “万一，然明先生，我是说万一，世子殿下若是铁了心不打算发兵前往卫国，卫国被攻陷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对我等而言，可是处于极为不利的处境。”姬善有些迟疑，但还是这么问道。 “接下来就得看世子殿下是何想法了，再者，在回来之前，我还特意嘱咐过卫扬，已布下计策，剩下的，就得看这两位公子各自的想法了。”张然明仰望着天空，此次一役，将决定谁会成为晋国世子，天下局势，也将因此役而改变。 ... “不愧是然明先生，果然料事如神，这姬还公子知道殿下您的行动后，果然耐不住性子，匆匆忙忙地离开齐国城了，朝着南边的方向赶去。” 等得知姬还已不在齐国的消息后，石碏忙带着这个消息，匆匆忙忙地跑到卫侯府禀告此事。 原来，在张然明离开齐国之前，他特意到卫扬府邸拜访过，也曾表明自己的担忧。 “我与荀成一同征战沙场，他的脾气我最为清楚不过了，除了世子与君上两人的话，即便是我的话，他也不大会听，若世子殿下安分些不离开齐国，或许由我一人回去，便能让荀成发兵相助，可若世子殿下铁了心想与卫侯您作对到底，那可得准备些其他方案。” 虽说招婿之试让晋侯姬仇当着天下人丢尽了颜面，可卫国城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无论是谁，都不想让卫国城落入虢公翰之手，更何况卫侯卫扬还特意因为此事去寻求晋侯发兵相助。 有方伯的帮助，若卫国还是被虢公翰攻陷的话，晋侯姬仇将成为众矢之的，更有甚者，他的方伯之位，也会因为此役而被天子废除。 “然明先生既然来我府邸，定是带着良策而来。”卫扬知道张然明无事不登三宝殿，也绝不可能只是前来简简单单地告诉他几句话而已。 “等我离开齐国城后，一旦让世子殿下打探到消息，他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离开齐国城，他若是不离开也就罢了，可他若是离开，便意味着卫国将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到那时，卫侯您可定要早做打算。”看在卫扬与大公子两人交情的份上，张然明也只能言尽于此，至于世子姬还之后的行动，张然明也无法预测得到。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卫扬是有些失落的，明明极为简单的一件事，却因为姬还一人变得非常复杂。 “看来，这姬还公子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到底。”卫扬面容忧愁，天下诸侯，此时此刻能调出兵马的，有且仅有晋国，虽有晋侯答应帮忙的承诺，可晋世子姬还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正因为两人招婿之试的恩怨，互有偏见，才会让姬还一直耿耿于怀。 “君上，难道我等非得借助晋国之力不成，其他诸侯国的力量我等也可以借用。”石碏忙说道。 齐国，虽实力强盛，可刚刚才休养生息，更何况身为天子的姬宜臼待在齐国，说什么齐侯也绝不可能调出齐国的一兵一卒。 楚国，颇有些实力，可楚君熊仪与卫侯卫扬两人极为不对付，之前在晋侯府请求晋侯发兵相助时候，他们两人都差点因为此事而争吵起来。 第七百五十一章 帮手屈指可数 至于宋国，压根就不是卫国对手，若是贸然出手，更是杯水车薪，而鲁国君主病入膏肓，虽有实力也定不敢轻易发兵。 姬掘突刚刚登上郑伯之位，名望不高，且他一直跟随在天子身边，若他离开，谁来保证天子的安危。 秦侯嬴开倒是挺想帮忙，以秦国的实力，也足以与虢公翰一较高下，可若从秦地调兵前来，谁可抵御犬戎。 眼下看来，没有一位诸侯可发兵相助，除了晋侯，若有其他诸侯愿意或有能力发兵相助，卫扬说什么也不会低声下气去请求晋侯帮忙。 毕竟晋世子姬还与他颇有些恩怨，卢地迷宫山害得他跌落悬崖，到处挖坑陷害于他，他心里也一直记着。 “若有其他诸侯肯帮忙，我又怎会去拜托晋侯呢。”卫扬叹气道，“不过，卫国若是被攻陷，于晋侯而言，也绝不会是一件好事。” “可然明先生不是说，世子姬还若是离开齐国，定是想与君上您作对到底，在招婿之试中被您打败，丢了颜面，他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止荀成将军发兵相助，不如去与君上说一声...”石碏声音略有些轻。 毕竟卫和都已经把君主之位让给了卫扬，况且卫扬还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都成家了，若还去找父亲帮忙，说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却见卫扬眼神冷冰冰的，直瞪向石碏，石碏见状，不自觉地向后退了步，小心翼翼地问道：“君上，莫非...” “君父把卫侯之位交给我，我若是再去找他帮忙，岂不是主次颠倒，君父把这卫侯之位交给我的意义何在，若真是这样，我还不如把这君主之位让还回去呢。”这什么馊主意，卫扬颇为无语地说道。 “是，臣知道错了。”石碏低着头，摆出一副犯错了的模样，退至一旁。 不过石碏担心的也不无道理，虽然卫扬不认为晋世子姬还会蠢到任凭虢公翰攻下卫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姬还真想借着此次机会来陷害于他，他也不可不防。 卫扬站起身，向府外走去，石碏不解地问道：“君上，您这是要去见谁？” 刚刚他们两人讨论过，天下诸侯，能帮助卫国之人屈指可数，还有谁才能起到真正作用，若再去找答应帮忙的晋侯，岂不是让姬仇以为，卫侯卫扬不信任他，只会适得其反，或许姬仇一气之下，反倒收回之前的允诺，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天子！” “天子？啊！”听到奇怪的答复，石碏惊讶地喊道，“君上，您这不是说真的吧，虢公翰发兵攻打卫国，这是卫国之事，王上可未必会帮忙，楚君与宋侯可能还会对此事大做文章，到那时您该如何应付。” “到那时再说呗。”卫扬满不在乎地说道，他现在所关心的，还是得如何帮助卫国解围，舅舅欧阳亮虽然被他派回卫国，可在绝对实力差距面前，就算卫国有名将欧阳亮、名臣夷风与元蒙等人相助，可虢公翰也是用兵的好手，他的实力，绝不亚于欧阳亮。 随着时间的推移，若不能在齐国打开局面，让姬余臣与姬宜臼两位天子互相僵持下去，最终吃亏的仍是卫国，他可不能让这个局面发生。 携地天子姬余臣发兵攻打齐国，将整座齐国城围的水泄不通，可细心一点，便能发现姬余臣带的兵马数量并不多，以齐国的实力，要打败姬余臣并不是难事，到现在为止，两方都未有交战的打算。 这对姬余臣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原本他的目的便是来拖延时间，只要能拖延足够多的时间，在卫国的虢公翰就有足够多的时间攻下城池，而一旦卫国城被攻下，万事便休矣。 而姬余臣都已经兵临城下了，姬宜臼还迟迟不与之交战，这说明什么，他心中也有些胆怯，亦或者说身为天子的姬宜臼还处于观望状态。 这一战打不起来，卫扬可以很负责任地讲，若姬余臣真打算攻下整座齐国城，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他大可以直接攻打，没必要一直等到现在，装腔作势，让天下人都明白他不过是气势浩大，但实际上并无打算罢了。 “君上，若王上真是这样的打算，您这样去，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在听完卫扬的解释后，石碏恍然大悟，自姬余臣发兵攻打齐国到现在，难怪身为天子的姬宜臼迟迟未曾行动，原来他别有考量。 “这又如何，就算王上没有发兵的打算，我也得让他相助，否则，若让虢公翰攻下整座卫国城，于天下而言绝不是一件好事。” 危急之时，卫扬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径直朝天子府的方向走去。 “君上，这不大好吧，您还是先与其他诸侯商议一下。”石碏还想阻止，说到底，这毕竟是卫国的家事，因为这点小事去麻烦天子，说出去也让众位诸侯有所轻视。 “你若是怕了，就别跟着来。”卫扬撂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自己的府邸。 ... 来到天子府外，卫扬向一旁望去，冷冷地问道：“石碏先生，您不是说不来么，怎么现在倒是一同跟着来了。” 石碏声音低沉：“君上，您若是说错了话，我也好替您圆圆场。” “哼。”卫扬冷哼一声，管石碏说什么话，他也不放在眼里，若卫国被攻陷，他才刚刚登上卫侯之位，若是失去了整座卫国城，岂不是寒了卫国百姓的心。 天子府内。 “报！王上，卫侯求见。” “卫侯？”姬宜臼询问道，“不知是哪名卫侯？” “王上，是新卫侯。” 姬宜臼听到是卫扬前来，脸上露出笑容，道：“让他进来。” “是。” 卫扬踏步走入天子府，姬宜臼一见到卫扬，忙站起身，从大殿上走下，迎上前，颇为欢迎：“这可是深受孤信赖的卿士，不必拘礼，你可是孤的大功臣。” 却见卫扬神色凝重，姬宜臼只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道：“卿心情可是不好？” 第七百五十二章 替王上分忧 却见卫扬大摆架势，一拂衣袖，拱手道：“臣不能替君上分忧，臣心中有愧矣。” 姬宜臼见状，不解道：“卿何出此言，卿是孤的股肱之臣，能登上卫侯之位，又已成亲，已是替孤分忧，让孤心中一块石头，为何还心中有愧。” “王上，乱臣贼子发兵来袭，臣身为卿士，却无能为力，才说有愧。” “此等小事，何足挂齿，就连方伯，他现在也毫无能为，何况是你呢。” “可两方僵持，乱臣贼子气焰嚣张，臣刚登上卫侯之位，自然想有所能为，不如就请王上给臣此次机会，打退乱臣贼子，也好扬我大周气势！”卫扬顺势说道。 姬宜臼并未立刻给出回答，现在局面僵持，也是他之命令，不让齐侯轻举妄动，便是想看清姬余臣此举的目的何为，可现在卫扬却来请求发兵，一时间他也没组织好自己的言语。 “王上，不可犹豫，助长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怕天下人都会以为，王上您怕了乱臣贼子。”激将法或许是最好的方法，话音刚落，便见姬宜臼神色凝重，厉声喝道：“胡说！区区乱臣贼子，孤何惧之有！” “那臣恳请王上发兵击退乱臣贼子，若王上已下定决心，臣愿为先锋，替王上分忧！”卫扬跪拜在地，借着姬宜臼的话语继续道。 一旁的石碏暗暗惊叹，君上还有此等本事，借力打力，让天子顺势表明想法，也好实现自己的目的。 倏然，话锋一转，姬宜臼朗声笑了起来。 卫扬与石碏不解地望着他，问道：“王上因何事而笑。” “卫扬啊卫扬，孤这么信任你，你倒好，挖了个大坑让孤跳，局面僵持是孤之命令，你以为，你那激将法真的有用么！”姬宜臼早已看穿卫扬的想法，回过身来，向殿上走去，“说，卿前来，究竟所为何事，瞒着孤可没必要。” 卫扬此行前来，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替大周扬名而来，更何况这个时机也不合适，他不可能不知道携地与齐国之间的实力差距，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姬宜臼也不知道王叔姬余臣带了多少兵马前来，所以才按兵不动，观望着。 可身为卫侯的卫扬既然能如此笃定，他虽刚登上君主之位，可本事却不小，甚至连许多诸侯都还不如他，年纪轻轻被封为卿士，这还是除了郑伯与秦侯两人以外的首位。 既然天子已看穿自己的想法，继续瞒着也没有必要，却见卫扬站起身，望着姬宜臼，道：“王上，卫国危矣，臣恳请王上助臣一臂之力。” 姬宜臼闻言，才刚刚踏上大殿，便猛地一回头，惊讶道：“卿说什么？卫国危矣？此话怎讲。” 卫国可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姬宜臼能与姬余臣分庭抗礼的关键所在，更是二王并立局面能够一直维持的真正原因，若此地危矣，也等同于姬宜臼的大周天子危矣。 “你可莫要诓骗孤，若是诓骗孤，纵使你立下再大功劳，孤也绝不轻饶。”姬宜臼斥责道。 “王上，臣之所言，句句属实，此次姬余臣虽发兵来袭，可他带的兵马数量，绝对不足以攻下整座齐国城，就以南城门为例，他虽然派兵将整座齐国城围住，可为何驻扎在南城门的兵马数量却不多，然明先生能顺利从此地离开，便是最好的佐证。” 不错，姬宜臼很清楚，张然明是从齐国南城门离开的，据说他回到晋国，是去搬救兵前来，还是说有其他目的，姬宜臼也不得而知了。 来说服天子，卫扬自然是有理有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携地天子姬余臣就算再蠢，他也绝不可能带这么些兵马前来，只为完成不可能之事，若齐侯真与之交战，其必败无疑。” “说的有理。”姬宜臼认同道，“可这又能说明什么，万一他是故布疑阵，就是为了迷惑孤，好让孤发兵，再一举攻下齐国，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若真是这样，为何前来此地的人是姬余臣，而不是虢公翰呢，若虢公翰前来，就算他藏得再好，也绝对不可能过了这么多，前去打探的探子还未能探到他的消息。”这才是关键点所在，从这个关键点出发，一件件事分别铺开，便可知道，虢公翰并未前来此地。 “那卿倒是说说，虢公翰他会去哪儿？” “卫国！”卫扬压低声音，道。 姬宜臼盯着卫扬，看他的神情，可不像是在说假话，“卫国虽是兵家必争之地，可虢公翰也清楚，若他发兵攻打卫国，孤一旦知道，定会派人前去。” “是，而不让您知道，便是他的真正目的。” “孤为何要相信你。” 最难办的事便在于此，身为天子的姬宜臼，他并不相信卫扬，虽之前还在说卫扬是他的股肱之臣，可一旦遇到这种事，姬宜臼便得从大局出发，毕竟，现在他可调用的兵马都是众位诸侯的兵马。 卫扬刚刚登上卫侯之位，便受到天子的重视，已有不少诸侯对此事不满，还颇有微词，特别是方伯姬仇与楚君熊仪，姬宜臼若是真想发兵相助卫国，这几位诸侯可能会出面阻止。 可卫国的重要程度不用想也知道，真如同卫扬说的一般，卫国处于困境，他若不救，只怕卫国必定会落入虢公翰之手，二王并立的局面也会因此被打破，原本属于自己的优势也将一去不复返。 “王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况且，这是臣治下的卫国，臣句句属实，怎敢有所欺瞒，正因为担心虢公翰发兵来袭，臣才会让欧阳将军连夜赶回卫国，以备御敌。”卫扬句句恳切。 姬宜臼当然愿意相信卫扬的话，毕竟他曾经还救了自己的王妹，可若是从齐国调兵出去，又有谁来保证齐国的安危，“此事你不妨去与方伯商议，他若知道此事，定会发兵相助，若他不同意，就说是孤的命令。” 第七百五十三章 召见众位诸侯 显然，姬宜臼话里话外都在推辞，此事他也不好下决定，虢公翰是否真的发兵攻打卫国也尚未可知，虽说卫扬的人品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也不会说些假话，可具体事实如何，他也不敢妄下定论。 “王上，难道您不相信臣？”卫扬压低声音，问道。 晋侯姬仇再怎么位高权重，他的方伯之位仍是天子姬宜臼册封的，难道这么区区一件小事，身为天子的姬宜臼还做不了主么。 显然，这只有一个答案，那便是姬宜臼并不想帮助卫扬，卫扬心想自己还费尽千辛万苦把芸茹公主送回来，自己遇到多少艰难险阻尚且不说，到头来身为天子的姬宜臼竟然就这般对待他。 姬宜臼转移话题道：“卿也该清楚，不是孤不想帮忙，只是孤能调动的将士少之又少，若卿所言为真，也唯有晋侯方能帮你解围。” “王上，若是找寻晋侯，我又何必来您这儿，臣虽与晋侯有些恩怨，但只要是比试，就一定有赢有输，晋侯已答应发兵相助，可世子姬还却不认可此事，他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止，到那时，卫国被攻陷，大周危矣！” “难道王上您想看着好不容易形成的优势局面，白白送到乱臣贼子手中吗？”卫扬质问道，“这可是一次机会，若能打退虢公翰，对天下、对众位诸侯无疑是一种鼓励。” 姬宜臼陷入沉思，自己的思维还是有些固化，姬余臣举兵攻打齐国，大动干戈，可实际上不过是转移注意，拖延时间，而他自己却一心想着避战，反倒是落入了乱臣贼子们早已埋好的陷阱之中。 “卿想让孤做些什么？”姬宜臼微抬起头，凌厉的目光直袭卫扬，问道。 “王上，不妨将计就计，与姬余臣打这一仗。”卫扬也狠下心来，他不确定姬宜臼是否肯答应他的请求，但他知道，唯有解齐国之围，方能让虢公翰撤兵。 “若与姬余臣打这一仗，胜算有几成。”显然，姬宜臼有些心动，他当然想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可一直担心众位诸侯虽站在他这边，却心怀各异，每位诸侯都想着如何明哲保身、保存实力。 若是能打赢，自然能让他大周天子的威名更上一层楼，可若是打输了，姬余臣仅带着这些兵马前来，便能势如破竹、势不可挡，连坚不可摧的齐国城都被姬余臣攻下，区区一座卫国城又何足挂齿。 高回报也等同着高收益。 “这可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较量，卫侯，你年纪轻轻，倒很有胆量，你可知道孤现在处于何种局面，晋侯姬仇虽有勤王之功，可他颇有野心，早就想称霸天下，楚君熊仪更是得寸进尺，仗势欺人，若孤败了，孤的局面你可知道会到何种地步！”姬宜臼站起身，厉声道。 “若王上败了，定会被天下人所唾弃，在众位诸侯中毫无名望，从此，您的天子之位便是有名无实，再无威信可言。”卫扬如实禀告道。 “既然你知道，还想让孤去冒这个险。” “王上若是不冒这个险，如何打退姬余臣，如何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卫扬反驳道。 “那你倒是说说，孤的胜算在哪里。”姬宜臼才不想听这些不切实际的话语，他只想知道，若真与姬余臣开战，胜算究竟如何。 “天下名将，已有其二落在齐国，更有统兵之强者，齐国大公子吕禄甫能运筹帷幄，还有晋侯姬仇、楚君熊仪等真正高手，有这些人在，姬余臣何足挂齿。” 卫扬言之有理，仅凭晋国就能与携地分庭抗礼，若不是各位诸侯都各有打算，他们联合起来打败携地其实不在话下。 “况且，携地天子姬余臣与携地司徒虢公翰两人向来不和，此次姬余臣带兵攻打齐国，本非他所愿，远少于齐国的兵马，姬余臣可谓是冒着生命风险前来，王上，臣恳请您下令，出城迎战，赢了能大振天下人的士气，何乐而不为呢。” 卫扬言语恳恳切切，他既是在帮助天子姬宜臼出谋划策，又是在替卫国谋求一条生路。 见卫扬一片诚心，姬宜臼下令道：“孤就信你一回，来人，召集众位诸侯来天子府议事！” 王命一下，众位诸侯不敢不从，不一会儿，便已纷纷来到天子府。 “王上。”楚君熊仪一来天子府，便见到卫扬，他表情颇为凝重，一看就要挖苦卫扬一番，“怎么还有一位非诸侯到现场了呢。” “楚君，我已登上卫侯之位，麻烦您放尊重些。”卫扬厉声斥责道。 熊仪摆出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向卫扬望去，道：“原来卫侯在此，吾是粗人，言语多有得罪，还望卫侯海涵。” “不知王上召见我等所为何事？”郑伯掘突打断熊仪的对话道，他来此地可不是听熊仪乱发脾气的，他只想知道，为何王上会在此时召见他们。 “孤的王叔姬余臣，举兵攻打齐国，依众卿之见，孤是迎敌好呢，还是不迎敌的好。”姬宜臼环视四周，询问道。 与姬余臣交战，这个决定可得与众位诸侯商议才是，毕竟是众位诸侯帮助天子发兵攻打。 “依臣之见，此战还是不打的为好。”出乎卫扬的意料，本以为楚君熊仪会率先出面为难他，可没想到，竟然是宋侯子白率先提议。 身为宋侯，子白在众位诸侯中的存在感并不明显，又因为他极为宠爱自己的小儿子宋豪，而不学无术的宋豪所做的一些事，让天下诸侯颇为无语，子白也因此不得众位诸侯的重视。 “宋侯何出此言？”姬宜臼问道。 “乱臣贼子姬余臣举携地兵马而来，意在攻下整座齐国城，当然，臣完全相信，以齐侯的能力定能打退乱臣贼子。”在说话的过程中，子白还不忘记照顾到齐吕购的颜面，“可这有一个问题，姬余臣虽然来了，却不见虢公翰，他若是藏在暗处，对我等可极为不利。” 宋侯子白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携地最难对付之人可是虢公翰，而非姬余臣。 第七百五十四章 能言善辩 “一味地缩在城中，岂不是胆小怕事，让乱臣贼子知道了笑话我等。”郑伯掘突出列，拱手一揖，道：“王上，臣不同意宋侯的观点。” 话音刚落，宋侯子白就朝郑伯掘突望去，论辈分，子白都是姬掘突的叔父辈了，当着叔父的面直接反驳，多少让宋侯有些下不来台。 “司徒大人莫非是想与乱臣贼子打这一场？”宋侯子白特意扬起声音，语调也提高了好几个分贝，颇有质问之意。 “那是自然。”姬掘突并未理会宋侯，顾自己说道，“王上，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若是让姬余臣得寸进尺，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您，还不都得认为王上您胆小怕事，乱臣贼子都打到脸上来了，您还不敢回击。” “哼！年纪轻轻就敢当着宋侯的面谈天说地起来，郑伯，你与你父亲之间可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距。”楚君熊仪毫不留情，他知道此次姬宜臼召见各位诸侯的目的，但他并不想让卫扬如愿。 “楚君请讲。”姬宜臼一拂手，客客气气地说道。 “姬余臣是何许人也，他有两重身份，一则为携地天子，当然也是乱臣贼子，为天下人所不齿，可另一则，他是王上的叔父，他发兵前来，是他不仁不义，可王上是何许人也，王上若是迎战，岂不是等同于他，也为不仁不义之人。” 自离开晋侯府后，楚君熊仪就一直在思考合适的借口，来敷衍天子姬宜臼等人，阻止发兵相助卫国。 听到楚君这番话，在场的众位诸侯纷纷附和道：“楚君言之有理，这姬余臣不仁不义，王上可不能不仁不义啊。” “是啊。” “若不是楚君提醒，我等还真忘了这件事。” 卫扬脸色颇有些凝重，这番话语的分量相当足，姬宜臼贵为大周天子，可不想让自己落得一个不仁不义的名号。 向殿上望去，却见姬宜臼板着个脸，他既想在此次机会中扬天子之威名，又不想被天下人诟病，本以为卫侯提的建议是极好的方法，可现在，倒是让他举步维艰了。 熊仪嘴角微微扬起，似乎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还未等他沾沾自喜完，便见秦侯嬴开站起身，缓缓向大殿走去，朗声道：“楚君，您仗着自己经验丰富来偷换概念，岂不是让我等小辈无所适从。” 熊仪回身一望，见是秦侯嬴开，他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所有年轻小辈中，最难对付的，当属刚刚被立为一方诸侯的秦侯嬴开，其能力出乎他意料之外，要知道，卫扬能在招婿之试中秒杀晋世子姬还，其功不可没。 “秦侯，您这话说的，可让吾等无所适从了，吾可没有偷换概念，更没有为难小辈。”熊仪没有自乱阵脚，倒是随意地问道。 “携地天子姬余臣，才是天下人所公认的乱臣贼子，他身为王上的叔父，却不念叔侄之情，举携地兵马攻打齐国，其心昭然若揭，不仁不义之名，他当之无愧，可这与王上有何关系，王上好好地留在齐国，为卫侯与庄姜公主两人的婚礼祝贺， 乱臣贼子来犯，王上发兵御敌，岂不是最为正常的道理，按照楚君您的说法，王上难道要按兵不动，亦或者将齐国城拱手相让，这还不如直接把天子之位给让出去呢。” 众位诸侯闻言，立刻讨论起来：“还是秦侯说的在理。” “这楚君也真是的，为了为难小辈，竟然出这么麻烦的题目。” “是啊，楚君您这可真有些不厚道。”还有些诸侯朗声斥责熊仪道。 秦侯嬴开说的话句句在理，楚君熊仪压根就没有反驳的空间，他承认，他不如秦侯嬴开，可他还有些不甘心，便说道：“秦侯，若虢公翰在外埋伏，若是失败，岂不是让齐国落入乱臣贼子之手。” “有方伯在，区区虢公翰又有何惧怕，莫非楚君是您怕了，才不想发兵御敌，亦或者您是有别的难言之隐？”秦侯嬴开故意这么问道。 熊仪见状，有些不快：“秦侯，您把话说清楚，吾有什么难言之隐。” “乱臣贼子非我等对手，您百般阻挠，莫非是与乱臣贼子有所往来，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何姬余臣会挑这个时间节点发兵攻打齐国，众位诸侯，难道你们不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吗，现在齐国有天下诸侯在，防守固若金汤，明知道发兵前来也定攻不下这座城池， 为何姬余臣还会这么做，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齐国城内定有人与其有所往来，而且，齐国城的此人定然身份尊贵，且很有能力。” 说完，嬴开盯着熊仪。 熊仪只觉得不自在，他听得出嬴开的话外之音，忙反驳道，“秦侯您不可胡言乱语。” 显然，在秦侯嬴开面前，他的气势也弱了几分，“吾可是楚君，为大周之臣，吾为何要这么做。” “谁知道呢。”嬴开冷冷地回了句，熊仪的回答他并不关心，他只想劝说天子发兵攻打姬余臣，让姬余臣一直驻扎在城外，岂不是丢尽了众位诸侯的脸面。 “王上，臣恳请您发兵攻打姬余臣，他驻扎在城外已经好些时日了，不少人早对此有所怨言，不如趁着此次机会，一举打败姬余臣，也好扬我大周之威名。” 秦侯嬴开的一番话颇有分量，原本还想反驳的楚君熊仪与宋侯子白两人顿时哑口无言，他们心里清楚得很，他们可说不过秦侯嬴开，一不小心还被绕进去。 姬宜臼望着众位诸侯，笑着说道：“宋侯、楚君，你们两位可是秦侯的叔父辈了，怎么今天倒是说不过他了。” “这小辈伶牙俐齿，臣不是他的对手。”熊仪大方地承认道。 宋侯子白并未回话，但显然也默认自己不如秦侯嬴开的事实。 “不知哪位诸侯还有些意见。”姬宜臼向齐侯吕购与晋侯姬仇两人望去，名望最高的两位诸侯并未答话，姬宜臼也不敢妄下结论。 毕竟，要对付携地天子姬余臣，此二位之力必不可少。 第七百五十五章 静待答复 如果说此次姬余臣的目标是齐国的话，齐侯吕购便是在场能决定御敌之人，而晋侯姬仇则是能真正与虢公翰较量之人。 天下诸侯，以此二人为尊，楚君熊仪哪怕再怎么口出狂言，在此二人面前，他也不敢胡言乱语，只不过此次还没等这两位诸侯说些什么，秦侯嬴开就用一番话让他哑口无言。 “王上。”见姬宜臼的目光移向自己，齐侯吕购忙转过身，拱手一揖，道：“依臣之见，此仗可打可不打。” 乱臣贼子姬余臣兵临城下，他身为齐侯，敌人都飞扬跋扈到这种程度，他自然想教训对方一番，可一想到齐国现在的处境，若是与姬余臣打这一场，只怕齐国的实力会急剧下降些，毕竟这是齐国，必须以齐国之兵迎战，若是向其他诸侯求助，说出去岂不是跌份。 “齐侯有话但说无妨。”姬宜臼一摆手，示意吕购莫要顾虑，说自己想说即可。 “姬余臣率兵而来，这是对王上的挑衅，这是对吾的挑衅，若是不举兵迎战，传出去还以为吾胆小怕事，以为王上怕了这乱臣贼子，从这个角度而言，自然该狠狠教训乱臣贼子一顿。”可显然，吕购言语中还有弦外之音。 “那可不打的理由又是什么？”齐侯身为王公贵族，他的顾虑姬宜臼也不敢忽视。 “姬余臣来势凶猛，又不见携地司徒虢公翰踪影，或许此事有诈，他们佯装攻打齐国，但实则另有目的，在不清楚真正目的之前，若是轻举妄动，岂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这番调虎离山之计，在场的所有诸侯都感到一种莫名的违和感，按理说，攻打齐国，应该由携地司徒虢公翰亲自领兵前来，让携地天子姬余臣前来是何说法，若能攻下齐国便是最好，可若是攻不下，身为天子的姬余臣丢尽颜面不说， 倘若因此役落败而被擒，二王并立的局面便会瞬间扭转，任凭虢公翰有其他本事，他也断然挽不回。 齐侯此话一出，众位诸侯又纷纷议论起来：“齐侯说的有道理啊，若是此事有诈，岂不是白白送命，不如静观其变，看这乱臣贼子到底有何举动。” “不行啊，齐侯也说可打，这局面一直僵持下去让王上丢尽颜面，难道尔等想看王上被天下人嘲笑吗！” “是啊，这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呢。” 话徐徐说着，最后众人的目光落在上座的姬仇身上，纷纷望着他，有位诸侯还朗声道：“不如此事让方伯做决定，他位高权重，在众诸侯心中也颇有名望，而且，晋国实力强盛，由他定，我等都放心。” “不错，晋侯，此事还得由您来决定，我等商议来商议去，也商量不出一个结果，不如您定。” 归根结底，最终兜兜转转，这个重担还是落在晋侯姬仇身上。 众人静静等待着，静待姬仇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王上，臣有一事想问。” “卿请讲。” “不知王上想发兵御敌的真正原因是什么，现在这个局面可谓不温不火，对您，亦或者对姬余臣而言都是最为平和的局面，您也不会落下让人非议的话柄，反倒有一个念及叔侄之情的好名声，而姬余臣却会落得一个不仁不义的坏名声，还望王上能给出答复。” 姬仇说着，他向卫扬瞥了眼，显然，他清楚这是卫扬所为，也能侧面说明卫扬已经知道晋世子姬还偷偷离开齐国，正因为担心晋侯是否会履行自己的承诺，为保险起见，便来将此事与王上述说。 “既然方伯这么说了，那孤便告诉卿等，卿等可有发现，乱臣贼子姬余臣虽发兵前来，可他带的兵马数量，远不如齐国城的兵马数量，驻扎在南城门外的将士也颇少，这难道不说明一件事么。” “王上，敢问是何事？”宋侯子白踏前一步，问道。 “姬余臣此举，另有目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众人又议论起来：“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却见姬宜臼朗然一声，喝道：“此事若非卫侯来找孤，孤可能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姬余臣与虢公翰此举名为调虎离山之计，姬余臣虽发兵攻打齐国，却以极其少的数量而来，难道他等不知道这将会冒着极大的风险，或者说，什么样的结果值得他们冒这样的风险， 卫国是兵家必争之地，若是能攻城略地，夺得此地，天下二王并立的局面便会瞬间逆转，孤将再也不是姬余臣的对手。” “不可能，卫国易守难攻、固若金汤，就算是虢公翰，也绝不可能在短时间攻占卫国。”宋侯子白第一个否定道，他对卫国的实力有着清晰的认识，毕竟宋卫之战，以宋国大败而归收场，卫国实力如何，他难道还不清楚。 “所以他才会让携地天子姬余臣发兵前来，为的便是迷惑我等。”卫扬踏步出列，此事毕竟事关卫国安危，身为卫国君主，若是不表明自己态度，倒是显得不尊重了。 只见卫扬一拂衣袖，拱手作揖，道：“王上，臣恳请王上发兵相助。” “卫侯，你好大的脸面，竟然敢请王上发兵，难道你卫国无人可用了？”楚君熊仪不放过任何一次嘲讽卫扬的机会，自顾自地说道。 可还没等卫扬回怼回去，齐侯吕购便压低声音，喝道：“莫非楚君有信心打退虢公翰，若有此能力，不妨让吾见见楚君您的能力，您也好趁此机会扬名天下。” 熊仪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卫扬前些天才刚成为齐侯吕购的乘龙快婿，今天这齐侯便帮衬着他，熊仪只得站回自己的位置。 “卫侯，您既然遇到此等麻烦，为何不先与吾商议。”吕购斥责完熊仪后，便向卫扬抱怨道，“你既然与若兮成婚，我等便是一家人，一家人可不说两家话。” 显然，吕购对此有些失望，毕竟，他还是非常看重自己女婿的，可女婿卫扬的这番表现，却不尽如人意。 第七百五十六章 尽一份绵薄之力 “齐侯，您就莫要责怪卫侯了，他也是为您考虑，卫国虽遇到危险，可您身为齐侯，为护孤之安危，断然不可能从齐地拨兵马前往卫国，远水救不了近火，况且现在齐国被围，如今之计，唯有方伯发兵相助，方为上上之策。”姬宜臼帮衬着卫扬说道。 吕购本还想有所抱怨，见天子护着卫扬，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便退回原位。 显然，姬余臣兵临城下，身为天子，姬宜臼自然想给其一点教训，也好扬他大周之威名，从旁人的视角来看，姬宜臼不清楚姬仇的真实想法，但依照之前卫扬告诉他的，便能说明姬仇并不想让卫国落入虢公翰之手。 兵家必争之地若是被其攻陷，后果不堪设想，恐怕到那时，天下间将无人能与之对抗。 “说到这儿，吾可是听说晋国大名鼎鼎的然明先生已经赶回晋国去搬救兵了，之前吾还在晋侯府见过卫侯一面。”熊仪故意扬高音量，回身向卫扬望去，眼神中透露着得意，“卫侯，您既然已向方伯请求帮助，为何还来找王上呢，莫非您是不相信晋侯？” 这番话颇有挑拨离间之意，明显是将话题的矛头转向卫扬，好让其成为众矢之的。 “楚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可不像您之所为。”卫扬压低声音，反驳道。 却见熊仪闲庭自若，漫步在大殿中，环视众位诸侯，大声道：“吾听到的，可不仅仅是然明先生离开齐国城，还有一人，也跟着一同离开了。” “不知楚君说的是何人？”卫扬忙问道。 熊仪嘴角扬起微笑，眼神中透露着自信，仿佛此人便是关键所在：“晋世子姬还，大家都知道，晋世子姬还与卫侯因为招婿一事，两人早已结怨，这是天下人尽皆知之事，既然吾能知道此事，那卫侯您想必也定知道此事，正因为您担心姬还公子会对您不利， 您才会产生对晋侯的不信任，为了防止卫国落入虢公翰之手，您便来找寻天子商议此事，您说，吾说的是与不是。”熊仪语调颇高，仿佛胜券在握一般。 刚刚他还因为秦侯嬴开的一番话而替自己捏了把汗，但现在，话语仍掌握在他手中，他自然是傲慢无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楚君，您莫要再转移话题，我等现在讨论的是这件事吗！” 卫扬话音刚落，却见熊仪瞬间提高音量，呵斥道：“卫侯，你刚刚登上卫国君主之位，我等一让再让，如今你不信任方伯，究竟是何意！” “贼寇未退，我等诸侯倒是先内讧起来，楚君真是好本事。”嬴开见卫扬处于下风，便走出列，替他说道。 熊仪不屑地望着嬴开，之前遇到嬴开，他的确落于下风，可现在话题明显主导在其手中，即便是能言善辩的嬴开，熊仪也有百分百的信心打退他。 “秦侯您是否有些误解了。”与对卫扬的称呼截然不同，面对嬴开，熊仪的语气也瞬间降了许多，温和地说道，“吾怎会与卫侯内讧，吾的真正目的便是为了打退贼寇，替卫国解围，只是，卫侯的态度不明，这让吾等如何心服口服。” “楚君，若您心服口服了，您是否会发兵相助卫国呢。” “这...”熊仪闻言，顿时哑口无声，“楚地离卫国许多距离，若从楚地发兵前往，恐怕还未等到往卫国，卫国早就落入乱臣贼子之手了。” “不，楚地距离虽远，但我听说楚君手下猛将如云，若是加急赶往，或许还能赶上，既然楚君认为卫侯并不信任方伯，那楚君何不亲自发兵相助呢。” 还有这一招，熊仪只觉得自己失算了。 “楚君，莫非您认为自己不是虢公翰对手，您怕了？” “胡说。”熊仪毫不犹豫地反驳道，“面对乱臣贼子，吾何时怕过！” “那您为何不发兵相助，莫非是您并不想帮助卫侯，让卫国这块兵家必争之地落入虢公翰之手，看着二王并立局面的优势向乱臣贼子倾斜，这是为臣之道吗！”嬴开提高声音，厉声斥责道。 有秦侯嬴开在一旁帮衬，瞬间卫扬的气势就提了大半，反观楚君熊仪，却节节败退，丝毫不是对手，到最好，只得悻悻而回，低着头一言不发。 “王上，若方伯还因为招婿之试一事不肯发兵相助的话，就让臣来助卫侯一臂之力，臣大哥世父，一身本领，再加上臣带来的些许兵马，虽远不及晋国之力，但臣也愿意尽一丝绵薄之力。” 众位诸侯见秦侯嬴开这样帮衬着卫扬，还当着方伯姬仇的面这么说，忙窸窸窣窣讨论起来，但不少诸侯还是不敢多言，毕竟他们也怕得罪晋侯。 “王上，臣也愿助卫侯一臂之力。”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着一切的鲁国世子姬弗湟，倒是出人意料地说道。 众人都知道鲁侯已病入膏肓，现在鲁国的实力，可以说是非常弱，自保尚难，更不用说与乱臣贼子虢公翰较量了。 “卿身为鲁国世子，能替鲁侯做决定吗？”姬宜臼问道。 “君父既然让臣前来齐国，便是让臣代鲁侯之位前来，此事臣能做主。”姬弗湟再拂手，言词恳切，他是真心想帮助卫扬。 再说了，鲁国距离卫国本就不远，若卫国被攻陷，虢公翰下一步定会是攻打鲁国，他身为鲁国世子，定不能让此事发生。 “既然秦侯与鲁世子都这么说了，吾身为卫侯的岳父，若不发兵相助，岂不是让天下人以为，吾对女婿太过苛刻了些。”吕购站起身，向姬宜臼拱手一揖，道，“臣虽有护王上周全之使命，亦有护齐国安危之职责，更有帮佳婿的能力，恳请王上答应，让臣发兵相助卫国。” 两位诸侯，一位世子共同替卫扬在天子姬宜臼面前说些好话，而且，他们都愿意发兵相助，但姬宜臼的目光并未聚集在他们三人身上，最让姬宜臼担心的，仍是晋侯姬仇的决定。 却见姬宜臼压低声音，试探地问道：“晋侯，不知您是何想法？” 第七百五十七章 人之常情 见天子发问，原本还在议论的各位诸侯纷纷安静下来，齐刷刷地向姬仇望去，眼下此事究竟该如何决定，全在于他。 沉默了许久，姬仇未曾对此事发表过意见，所以众位诸侯才各管各的，自说自话，他本不想参与此事，可现在需要他来定下最终决定。 稍过一会，却见姬仇缓缓说道：“王上，依臣之见，卫国城绝不能落入虢公翰之手，臣已让然明先生与荀成将军两人发兵相助，定能解卫国之围。” “不过，孤听闻世子姬还也回去了，不知他是否会对此事有些影响？”姬宜臼试探地问道，这才是卫扬最关心的问题，若没搞清楚这个问题，今天召见这么多诸侯就毫无意义。 “王上，犬子因为之前一事，颇有些伤心，不想继续留在此地，吾便让他先回去了，请王上放心，犬子能力虽弱于卫侯，可他定不会因小失大，若是让虢公翰攻占卫国，对天下而言，绝不是一件好事。”姬仇给出肯定的回答道。 “卫侯，听到了吗？”姬宜臼向卫扬望去，“这就是晋侯的回答，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提来。” 卫扬见状，站起身，拱手一揖，道：“多谢王上，多谢晋侯，吾已无其他疑问。” “既然如此，此事便定下来了，各位卿不知还有何想法。”姬宜臼站起身，环视众位诸侯，朗声道。 这可是方伯姬仇的意见，哪位诸侯敢对此议论纷纷。 “王上英明，晋侯明智，卫国城可是兵家必争之地，绝不能落入乱臣贼子之手，臣愿为先锋，替王上分忧。”楚君熊仪见状，立刻出列，主动请命道。 其他诸侯纷纷望着他，心里都有些不满，现在他所说的与他之前所言截然相反，特别是宋侯子白，脸色更是难看，原本这两位诸侯还处在同一立场，可现在熊仪临阵倒戈，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楚君，这和您之前说的完全不同，楚地离卫国距离遥远，从楚国发兵前来，等赶到时，只怕。”嬴开故意扬起声音，说道。 “秦侯此话差矣，替王上分忧，为臣之本分，之前吾之所言，不过是吾之建议罢了，既然最终决定由王上定下，那为臣者定要竭尽全力相助才是。”说完，熊仪望向卫扬，道，“卫侯，吾愿助您一臂之力，还望您莫要推辞才好。” “那就多谢楚君了。”虽然卫扬清楚熊仪不过是在敷衍他，但既是一番好心，也不可当着众位诸侯的面让他下不来台才是。 “楚君，此事就不劳烦您了，卫侯若是需要，我派人星夜赶回鲁国，从鲁国调兵，定能解卫国之围。”姬弗湟出列，请命道。 众位诸侯见姬弗湟一个鲁国世子都能下定决心，他们虽担心不是虢公翰对手，但若是连一位世子都不如，岂不是有丢他们诸侯的颜面。 于是这群诸侯纷纷请命道：“王上，还是由我来。” “王上，鲁侯重病，若是让鲁国发兵相助，岂不是为难于他，这恐怕不大好吧。” 一时间，本互相推辞的诸侯们，都争抢着要发兵相助卫国，他们都不想放弃这次机会，也是，毕竟是实力最为强盛的晋国愿意发兵相助，便意味着打退虢公翰已是既定的事实。 相当于平白无故地获得一个功劳，又能扬名天下，当然争先恐后地请命了。 “众卿莫要多言。”却见姬宜臼朗声唤道，众位诸侯这才安静下来，纷纷望向天子。 “方伯，此事既然是您提出来，不妨就把此事交给您，在场所有诸侯，也唯有您才有这实力与虢公翰分庭抗礼。” 在听完这番话后，众位诸侯也不再争抢，他们也不敢争抢。 “臣等皆听王上之言。” “方伯，此事您可莫要推脱。”姬宜臼笑着说道。 “臣，遵命。” 可这对卫扬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了起点，他本是来找天子姬宜臼商议如何解决卫国所面临的困境，至于晋侯姬仇，他早就去请求他帮助过了，可若不是看到晋世子姬还顾自己离开齐国后，他才不会白费功夫前来。 “卫侯，您看此事可好？”姬宜臼见卫扬神色凝重，特意问了句道。 一时半会卫扬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之时，众位诸侯都望着他，等待着他的答复，却见卫扬一旁的石碏压低声音，道：“君上，王上在唤您。” “卫侯因何事闷闷不乐。” 卫扬这才反应过来，忙站起身，拱手一揖，道：“那就多谢晋侯了。” 可显然，众人都发现，卫扬定藏着些心事，而这件事定是与离开齐国的晋世子姬还有关，当然，卫扬也不会想到，晋世子姬还费尽千辛万苦回到晋国，并没有去阻止荀成发兵前往卫国。 这可是晋侯姬仇的决定，就算卫扬心中有再多的担忧，在天子替他问的前提下，若还不信任姬仇，这可就说不过去了。 “罢了，此事到此作罢，晋侯，您可是孤的重臣，打退乱臣贼子这任务，就交给您了。” 姬仇站起身，但他的眼光向卫扬瞥了眼，卫扬明显对他有些不信任，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姬还与卫扬有些恩怨。 却见姬仇站到大殿上，望着众位诸侯，朗声道：“卫侯，孤答应您的，绝不会食言。” 众位诸侯纷纷望向卫扬，只觉得奇怪，为何姬仇要特意对卫扬说这番话，这番话的意义究竟在哪儿。 在得到晋侯的肯定答复后，卫扬这才安下心来，毕竟，晋世子姬还离开齐国，究竟有何目的，就算是晋侯姬仇，他也不得而知。 ... 离开大殿，卫扬有些忧心忡忡，此次前来请求王上帮助，非但没能成功，反倒是让他们转移话题，浪费了不少时间，一旁的石碏见卫扬神情凝重，知道他心事颇重，小心翼翼地问道：“君上，这到底该怎么办。” 可他再怎么问，现在对卫扬而言，他也给不出答复来，苦笑道：“还能怎么办，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晋侯身上了。” 第七百五十八章 将责任归咎于他 晋侯姬仇虽然答应发兵相助，可晋世子姬还也从齐国离开，虽说他表明态度，姬还与此事并无多大瓜葛，但卫扬总觉得心里有些膈应。 把自己的命运放在有恩怨之人手中，岂不是如同棋盘上的棋子一般，任人摆布。 刚刚那帮在大殿上争先恐后抢功劳的诸侯们，离开大殿时仿佛都躲着卫扬一般，谁也不想与他有交集，毕竟，能当着众人的面质疑晋侯的人，也唯有他一个了。 至于他们所说的要发兵相助卫国，也不过是场面上的客套话罢了，这件事既然由晋侯姬仇来处理，即便是天子姬宜臼，虽有心帮助卫扬，却也无可奈何，若是将此事交由其他人处理，这让姬仇情何以堪。 正在苦恼中，秦侯嬴开走上前来，一旁的石碏见状，忙提醒卫扬道：“君上，秦侯来访。” 虽满腹愁绪，可在外人面前，卫扬仍故作镇定，道：“多谢秦侯在王上面前替我说话。” 却见嬴开一拂手，道：“说来惭愧，没能帮上卫侯您，虽想再帮上点忙，可此事既然由晋侯接下，便无人敢再抢这份功劳。” “是啊，现在卫国的命运，可以说真的已经完全掌握在晋侯手中。”卫扬苦笑道，自己刚登上卫侯之位，便遇到这种麻烦事。 嬴开沉思了会，道：“话是如此，可我等诸侯虽不能发兵相助，但有两人却不在这限制之内。” 闻言，卫扬只觉得有了点机会，忙问道：“不知秦侯说的是哪两人？” “晋世子姬还，还有一人便是刚回来的大公子姬伯，此二人可是姬仇的儿子，我等身为外人，也不能牵扯晋国之事，可这二人不同，且不说晋世子姬还刚从齐国离开，其目的不知为何，而大公子姬伯却仍留在齐国，若是让他相助，或许这局面能有所改观。” 秦侯嬴开提出了一个新颖的建议，既然姬仇敷衍塞责，倒不如去找寻大公子姬伯，他与晋世子姬还二人不正在争夺世子之位么。 若姬还成功阻止荀成将军发兵相助，岂不是让这局面陷入更为困难的局面，当然，若此事真的发生，更会让姬仇落入众矢之的，可若姬还别有目的，反观大公子姬伯，却毫无反制之策，岂不是处于极为被动的处境。 “可这已是王上决定好的，我若再因为此事去找大公子，让晋侯知道了，他一个不高兴便不肯发兵相助，这又为之奈何。”卫扬也有着自己的担心。 可说到底，姬仇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他真的敢置之不理吗，卫国是兵家必争之地，一定让虢公翰占得一城一池，天下局面便会发生惊天动地的转变。 虽说因为招婿之试，姬仇姬还等人对卫扬心存芥蒂，卫国落险，他们打心底是看笑话的，也并不想发兵相助，可一方面，他以卫侯的身份去求助，既然晋侯已经答应了，若是没有实现，传出去反倒会让天下人耻笑。 另一方面，若晋侯真的敢不发兵相助，卫国被攻陷，虢公翰举携地之力步步为营，纵使他有天下闻名的名将与名臣，只怕也不是对手。 “放心，晋侯姬仇绝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正因为此，嬴开才敢如此笃定地说出这番话。 事实也正是如此，一回到晋侯府，姬仇便召见手下，让他们星夜赶回晋国，去阻止世子姬还。 “把这逆子绑来见孤！”姬仇厉声喝道。 “是。”手下人在接过命令后，便匆匆离开齐国城，向晋国赶去。 姬仇坐在大殿上，神情不悦，他没想到，晋世子姬还擅自离开齐国城的消息被卫扬知道后，这卫扬竟然会直接去找天子。 而这天子，竟然召见所有诸侯，还当着所有诸侯的面把这任务交给他，若卫国真被攻陷，且不说晋侯在天下人心目中的名望会瞬间跌至谷底，更会让他落得一个不实的名声。 “好小子！”倏然，晋侯朗声笑道，但这一声笑，却是极为不甘，“孤被你摆了一道。” “君上，王上召见您，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等姬仇回过神来，才发现师服先生一直在客座，然明先生离开齐国后，他便推荐让师服先生代替他来辅佐君上。 “师服先生，不知您可有良策？”在把事情经过完整地告诉他之后，姬仇询问道，眼下他已无解决办法，“这个逆子，孤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再给孤惹下麻烦，这下倒好，天下人都知道他与卫扬之间的恩怨了。” 稍加思索后，师服踏步上前，拱手一揖，道：“君上莫急，此事仍有回旋余地。” “回旋余地？何来的回旋余地，现在因为这逆子，孤落得这种处境，师服先生，您莫不是诓骗孤吧。”姬仇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师服。 师服见状，忙跪拜在地，道：“君上误会臣了，臣一片忠心，怎敢妄言。” “这逆子，让孤变得多疑起来。”说完，姬仇忙站起身，扶起师服，赔罪道：“师服先生，孤多有得罪，望您见谅。” “臣不敢，臣是从大公子身边调过来的，君上对臣有些疑问也很正常，担心臣之所言对世子殿下不利，可请君上放心，臣是晋国之臣，所有事皆为晋国考虑，绝无私心。”一片忠心之言，姬仇也看在眼里。 “然明先生力荐于你，孤才对你这么信任，师服先生，你说此事仍有回旋余地，不知这余地可在何处？” “世子殿下擅作主张，回到晋国无非两种目的，一为阻止荀成将军发兵前往卫国，二则为争抢功劳，借着此次机会扬名天下，也好守住他的世子之位。” “别样的猜测，依孤对还儿的了解，他定不会这么好心，冒着生命危险都要离开这儿，看来他是铁了心与卫扬作对。”姬仇脸色铁青。 卫国被攻陷的下场，每位诸侯都心知肚明，更何况此次这任务还落在姬仇身上，他贵为方伯，诸侯之长，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的话，失了威信，天下诸侯还会将此责任归咎于他。 第七百五十九章 力荐 可贵为方伯，身为诸侯之长，既然在天下人面前应允下此事，又岂有食言的道理，虽说他作为客人，带来齐国的兵马数量并不多，但就算是杯水车薪，也至少能起到一点作用。 “既然如此，若没有其他办法的话，孤便亲自领兵前往。”姬仇已下定决心，说道。 现在若再派人回到晋国，也于事无补，毕竟身为天下能臣的然明先生都已回到晋国，若连他都拿荀成毫无办法，又有谁说得动他呢。 “君上，区区乱臣贼子而已，何须您亲自出马，岂不是屈尊降膝，有丢身份。”师服倒是别有看法，认为姬仇身份尊贵，单凭虢公翰这乱臣贼子，还不值得他亲自出马。 “不知师服先生您有何好办法。”既然是然明先生力荐之人，师服之言，姬仇自然得相信一回。 “君上，卫国易守难攻、固若金汤，虽虢公翰举兵前来，还以调虎离山之计让姬余臣在齐地拖延时间，慢则一月，快则两周，定能攻下这座卫国城，那君上何不兵分两路，既派人从齐地前往卫国，又可以亲自回到晋国，责令荀成发兵， 以一能将带些兵马去阻止虢公翰，虽数量不够，却可以凭借将领之能为，阻止虢公翰一段时间，再在这段时间中，从晋国拨些兵马而来，便可解围。” 这个任务落在姬仇身上，说什么他也不能就这样让卫国被攻陷，想尽一切办法也定要保卫国周全，而这前提是不借助任何一位诸侯帮忙。 “师服先生，那您说，这位将领，谁才是最合适的人选。”若让姬仇回到晋国，那这位派去卫国相助的将领，就必须是信得过的人。 “君上，这人选，臣估计您心中早有定论。” 姬仇瞥了他一眼，不用多猜，便能知道师服在推荐大公子姬伯。 “伯儿离家出走九年，这才刚刚回来，在军中威望不高，若让他率兵前往，恐怕没多少人会听命于他。”姬仇虽有担心，却也没说不让大公子姬伯前往。 只要不反对，便还有机会，师服继续道：“君上，大公子虽无名望，可他毕竟是您的儿子，若您连他都不信，您还有谁可信，再说了，大公子与世子殿下不同，他与卫侯并无恩怨，而且两人关系还不错，若是由他出面，既能让卫国与晋国摒弃前嫌， 又能提升大公子在天下人心中的名望，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呢，至于在军中的名望，这得看君上您是何想法。” 师服话句句在理，姬仇没有反驳的理由，他瞪着师服，之前师服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没有私心，可到现在，他一直在力推大公子姬伯，其真正用意，便是提升大公子的名望，也好让大公子与世子殿下有一争世子之位的能力。 “师服，孤问你，为何你力荐伯儿。”姬仇压低声音，问道。 “在君上面前，臣不敢有所隐瞒，臣之所以推荐大公子，有两个原因，这原因一么，我曾辅佐大公子，现在大公子处境困难，为臣者当然要为其分忧，这第二个原因，便是因为世子殿下所作所为，臣颇感痛心，若是让身为大哥的大公子出面，或许会好一些。” 姬仇从师服的语气中听得出来，他是真心在为晋国着想，严肃的氛围持续了会儿后，姬仇朗声笑道：“孤就知道，你的想法没那么简单。” “君上谬赞了。”师服拱手一揖，谢道。 “既然你有此把握，就按照你说的来，孤倒是想看看，这么做究竟是否能救卫国于危难之中。”在得到师服的建议后，姬仇也来了信心，原本还以为此事会颇为困难，现在想来，倒也不会太难。 卫扬与师服的想法不谋而合，当然，师服作为大公子姬伯的辅臣，自然事事替大公子考量，这番在君上面前争取，也只为帮助大公子挽回这九年来失去的名望。 而卫扬所想，便是为护卫国周全，既然此事已交给晋侯，若再去找其他诸侯，反倒是体现他对姬仇的不信任，可若是找大公子姬伯商议此事，也不会引起非议，这反倒是极好的一件事。 若没有秦侯嬴开的提醒，卫扬也不会想到还有这一茬，既然身为晋世子的姬还从中作梗，何不趁着此次机会，帮助大公子姬伯一举夺得晋国世子之位。 世子姬还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便是在于他并未表明自己的目的，费尽千辛万苦拜托姬余臣帮助他回到晋国，可在齐国众位诸侯心里留下的印象，却极为差劲。 虽说有姬仇替他帮衬着说些好话，可对他的固有印象早已落在众人脑海中，碍于晋侯的颜面，他们只是不提罢了，但不少人还打算趁着此次机会来看晋侯的笑话。 兵家必争之地，因为一点小小的恩怨，便落入乱臣贼子之手，这责任谁都付不起，轻则失去一城一池，重则二王并立局面结束，由虢公翰一人称霸天下，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这些诸侯表面上虽说自己不与晋侯姬仇争抢功劳，但都在想些办法帮助卫国，就算是与卫侯不和的楚君熊仪，亦或者是宋侯子白，他们也皆派人回到楚地与宋国，趁早发兵赶来。 若是能抢下这份功劳，或许还能一举超过晋侯，称霸天下，这也是他们心中的想法，毕竟，守住兵家必争之地，可是大功一件。 此时，大公子府邸。 姬伯正在来回踱步，众位诸侯被天子召见一事，他也已听说了，现在整座齐国城被围，他不过是一位公子，自然帮不上什么忙，但三弟姬还擅自离开齐国，回到晋国去阻止荀成发兵相助卫国，这件事他也听说了。 心中自然不安，卫国若是落入虢公翰之手，君父这些年的努力可就功亏一篑了，此时他心中除了对三弟的不满外，剩下的也只有担忧，他毫无名望，自然也无所作为，更不用说带兵前往卫国了。 正在无奈叹气间，却见府外下人匆匆跑入府邸，“大公子，卫侯求见。” “快，我正打算与卫侯商议事情。”姬伯忙吩咐道。 第七百六十章 填补过错 “见过大公子。”卫扬一踏入大公子府邸，便恭恭敬敬作揖道。 “客套话就免了，卫侯，您来找吾，定有要事与吾相商。”大公子姬伯并未拐弯抹角，“我已听说发生了一些事，正打算来找您。” 卫扬心存疑惑，身为大公子的姬伯，又有何事要找他呢，便问道：“大公子若有要事，烦请您先说。” 却见姬伯郑重其事，恭恭敬敬作揖道：“卫侯，吾三弟所为，吾也听说了，此事是三弟之过也，让卫国陷入困境，在这里，吾替三弟向您赔个不是。” 与姬还的态度截然相反，身为大哥，姬伯才刚刚回来，在外漂泊九年不说，在这儿也毫无名望，却能顾全大局，替三弟向卫扬赔礼道歉，有此态度之人，天下公子可谓是屈指可数。 卫扬见状，忙扶道：“大公子言重了，此事是姬还公子所为，与您何干？” “吾身为大哥，自然有替三弟收拾烂摊子的责任，若卫侯有何事需要吾帮忙的，吾定会竭尽全力相助，对了，众位诸侯商议定下的最终结果为何。”姬伯话锋一转，把话题转移到之前他所未曾了解的天子召见诸侯一事上。 “大公子，单凭晋侯显贵的身份，便足以说明结果了。”从卫扬的语气中听得出来，他去找寻天子帮助，结果最终的结论，仍是由晋侯姬仇来决定。 “这与之前并无相异。”卫扬叹气道，“大公子，还望您能助我一臂之力，此次能解卫国于险境之人，唯有您了。” 句句恳切，自从卫扬登上卫侯之位到现在，他的心境也发生了些转变，之前，他不过是卫世子，无所事事，也不用担心许多，可现在，他肩负卫侯之位，也就意味着肩上挑着重担，一人的决定，将会决定卫国的命运，他当然是步步为营，不敢有丝毫差错。 如今，虢公翰使用调虎离山之计，让姬余臣作为诱饵，攻打齐国城以佯装攻势，实则是为攻打卫国，他虽派欧阳亮赶回卫国，可一人之力又怎能扭转乾坤。 思前想后，再加上秦侯嬴开的建议，也唯有晋国大公子才能解决这一局面。 “若再不发兵相助，以卫国兵力，只怕会守不住。”卫扬担心地说道。 虽说欧阳亮有其计策，可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毕竟虢公翰兵分两路，早已定下其他策略，若卫国二公子卫文并不打算里应外合的话，他便打算直接攻下整座卫国城，事实也正是如此，虢公翰举携地全部兵马而来，大有攻下卫国城之意。 “还望大公子能出面一趟，请求晋侯发兵相助，若卫国被攻陷，于晋国，于天下而言，皆不是一件好事。” 听到卫扬的这番请求，姬伯有些迟疑，他不是不想帮忙，可问题便在于此，这既然是君父的决定，他若是贸然出手干预，引起君父不满尚且不说，还会降低自己与三弟争夺世子之位的可能，这个风险，他可冒不起。 可若他不出面求情，卫国被攻陷，卫扬就会像这九年的他一样，在外流离失所，到处漂泊，姬伯自己也经历过这样的生活，当然也知道这其中的艰难困苦。 思前想后，他下定决心，答应道：“既然这是三弟过错，身为大哥自然要替其填补过错，吾会去向君父请求发兵相助，倘若回到晋国城来不及，吾便会带在齐国的兵马赶往卫国，定不能让卫国落入乱臣贼子之手。” 在得到大公子肯定的答复之后，卫扬忙谢道：“那就有劳大公子了。” 可话音刚落，却听见府外步伐缓缓靠近。 “卫侯，您倒是走得快，我还没到，您倒是先到了。” 闻声望去，却是熟悉的身影，师服先生。 “师服先生。”姬伯见辅臣前来，欣喜若狂，对着卫扬说道：“卫侯莫要担忧，有能臣在此，定能保卫国无虞。” 这番话卫扬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一人而已，又该如何解决这一局面的困境。 可事实正如姬伯说的那样，正因为师服先生的到来，让这一困境稍微打开了些局面，却见师服作揖道：“大公子，卫侯，此次我带了一个好消息前来。” “是何好消息？”姬伯忙问道。 “能帮助卫国解围的好消息。”师服脸上洋溢着笑容。 倏然，他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大公子听令！” 见他拿出晋侯姬仇交给他的公文，放置在两人面前，大公子姬伯见状，忙跪拜在地：“儿臣听命。” “如今世子殿下所为，险些酿成大祸，虽已回到晋国，但为时未晚，若大公子您能抓住此次机会，替卫国解围，这世子之争，您也能有一较高下之力，大公子听命，派你带部分兵马赶往卫国，以解卫国燃眉之急。” “儿臣领命。”姬伯叩首道，从师服先生手中接过公文。 师服迎上前，道：“恭喜大公子，这对您而言可是一次机会，世子姬还所作所为，为天下人所不齿，他还离开齐国城，天下诸侯皆已知道他回到晋国的目的，便是放不下与卫侯您之间的恩怨，而此次任务又交给了君上，身为方伯，他怎能坐视不理， 还请卫侯放心，君上定会履行他答应您的承诺，救卫国于危难之中，若您不信，您大可以跟大公子一同前往卫国，也好让您放心。” 在得到师服的回答后，卫扬这才松了口气，要知道，之前虽然得到晋侯答应发兵相助，可一知道姬还星夜从齐国城离开的消息后，卫扬都吓出一身冷汗。 他还以为晋侯是打算把卫国这块兵家必争之地拱手相送给乱臣贼子，不过现在想来，此事也定不可能，毕竟晋侯才刚在招婿之试中丢了颜面，若是再把一城一池给让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对其非议。 再说了，他向来就不屑与乱臣贼子虢公翰为伍，若因为自己一念之差，导致一举一措失败，他也会自责，更会让天下诸侯看轻他，这与卫扬的猜测也恰好符合，以姬仇的脾气，定不会甘于人下，也不会让这重要的城池落入贼寇之手。 第七百六十一章 攻城开始 驻扎在卫国城外的虢公翰本不想与卫文撕破脸，可等了许久，还未等到卫文出城相迎，虢公翰便开始怀疑起来。 当然，他这么兴师动众地带着许多兵马前来，任何人看到都会提防，更不用说能力还不差的卫国二公子了。 “司徒大人，这卫国二公子迟迟不肯出城见您一面，依我看，他怕是已经知道了。”身边的侍卫略有些担心地问道，来到卫国城外已驻扎许多天了，既没有人出城相迎，整座卫国城看上去也并未设防。 派人去问也只不过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颇给人一种拖延时间之感，只让人觉得这是卫文故意而为之。 这边若是拖延的越久，姬余臣那边就越容易露馅，再说了，按照约定，当虢公翰带兵前来时，卫文就算不愿让他带兵进城，也该摆宴招待他，现在这么让他们在城外等候，既没有待客之道，也没有提防之理。 “司徒大人，您说这卫国二公子是不是认为这是他自己的功劳，并不认为您帮到了他。”身边的侍卫话音刚落，便注意到虢公翰脸上表露出的一丝不快。 “胡说，此事是卫文公子主动向我请求帮助，若不是看在我与他的一丝交情份上，我才不会这么兴师动众，举兵前来。” “大人，您该抓紧点时间了，若是王上那儿出了差错，只怕...”侍卫并未继续说下去，若没能把握住此次机会的后果，不用下人讲虢公翰也知道。 “被天下诸侯群起而攻之，我等危矣，你若是怕了，便离开营中，我不会阻拦。”虢公翰朗声喝道。 那侍卫忙一拱手，退至一旁：“司徒大人，我绝无私心，请司徒明鉴。” “罢了，你说的也对。”虢公翰一摆手，并未责怪于他。 毕竟一直驻扎在城外也不是个事，既然是抱着攻下卫国的决心而来，至于卫国二公子的想法，也就无足轻重了。 却见虢公翰站起身，道：“吩咐下去，让众将士打起精神，等明天三更起兵，趁这二公子还没回过神来，攻打这座卫国城，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攻下。” “是，臣遵命。” 等吩咐下去之后，驻扎在卫国城外的军营纷纷开始行动起来，天还蒙蒙亮，他们便已准备好行军作战的工具，将整座卫国城围住，步步行进。 守在卫国城门上的探哨见到这一状况，匆忙赶到大帐中，禀告道：“报，欧阳将军，贼寇已发兵攻袭而来，吾等该如何应对。” 虽时间还早，可欧阳亮早已整装待发，一直待在军营中，自从知道虢公翰举携地全部兵马来袭时，欧阳亮便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二公子卫文惹下的麻烦，仍得由他来解决，试观整座卫国城，能与虢公翰一较高下之人也唯有他。 在得到消息后，欧阳亮便登上城门，向城下望去，却见兵马良多，已将整座卫国城包围，漆压压的一片，似有将整座城池吞噬的意味。 这便是虢公翰的决心，这便是携地的实力，上次面对这一场景时，还是与楚国对战之时，不，以楚地实力与携地相比，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若是换作寻常将军，见到这番场景，只怕是会不战而降，可欧阳亮是天下名将，正因为有他在，楚国、宋国虽对卫国虎视眈眈，却也不敢轻举妄动，虢公翰之所以敢带兵前来，便是认为欧阳亮将军不在城中。 毕竟，有欧阳亮守城，要攻下整座卫国城的难度会陡然增加，瞬间上升几个层次。 对虢公翰而言，他虽然让携地天子姬余臣前去齐国拖延时间，可同时，若他这边也被拖延时间的话，只怕会让这段时间的努力功亏一篑。 “将军，该如何御敌。” 听得出来，一旁守卫虽问出这番话，但言语中却有些发颤，身为卫国城的守卫，他们何时见过这等场面，虽说虢公翰举携地全部兵马来袭，这数量按理说也不是特别夸张，但虢公翰不愧有些本事，知道如何利用他人的心理压力。 他也正在此事发面做些文章，故意让将士们营造出一种兵马众多的场景，只为给对手营造一种假象，似乎真的能攻下卫国城的假象。 此番举动的意义便在于迷惑对手，若是一些小诸侯国见到虢公翰此等架势，定会怕的举足无措，更有甚者，还会不战而降。 虢公翰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认为卫国二公子卫文没有这样的胆量与他较量，可他没想到，这二公子卫文还真有些骨气，非但不降，反倒还准备御敌，压根就不给虢公翰进城的机会。 当然，虢公翰并不知道，真正的二公子卫文早被打入大牢，现在整座卫国城，戒备森严，严正以待，欧阳亮也正准备与他好好较量一番。 欧阳亮环视四周，见城门上的将士都用一番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城下的场景，整座卫国城被围得水泄不通，任凭谁都无法轻易离开此地。 士气懈怠，还未与虢公翰交战，便遇到这番难题，但欧阳亮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名将，这样的场景虽然少见，但他毕竟经验丰富，也知道卫国城易守难攻、固若金汤。 若是其他城池，遇到虢公翰这番架势，兴许都没有一战之力，可卫国不一样，天然的地险便能构成极佳的屏障。 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如何御敌，而是如何提升众位将士的士气，还未战，士气便弱三分，这仗岂不是压根就没法打了。 却见欧阳亮清了清嗓子，朗声唤道：“众将士！” 话音刚落，众位将士听到他的唤声后，纷纷向他望去。 “面对强敌，你们怕不怕！” 废话，贼寇这番架势，他们当然害怕，见欧阳亮这么问，他们哑口无言，甭说他们了，就连欧阳亮本人，也没有把握能够守住这座卫国城。 可就算他没有把握，他也得尽自己全力来守住这座城池，这是君上交给他的任务，这也是他身为国舅的本分，可是他身为卫国臣子的职责。 第七百六十二章 士气大涨 面对欧阳亮的质问，众将士默不作声，他便知道，这场仗还未打，他们便先胆怯了，士气弱了一大半，就算卫国城再怎么易守难攻，若他们并无斗志，又如何守得住这座城池呢。 “我再问一遍，你们到底怕不怕！”欧阳亮再把音量提高了几个分贝，厉声喝道。 有将士大声回应道：“欧阳将军，此等强敌，我等怎会不怕。” “怕就对了，贼寇举全部兵马而来，大有攻下卫国之意，此等强敌，我等前所未见，能与之相抗衡的，天下诸侯中，也唯有晋侯一人。” 众将士闻言，纷纷议论起来：“欧阳将军该不会是糊涂了吧，您可是国舅，连您都说这种丧气话，岂不是会让我等士气更低落下来。” “是啊，现在君上刚刚即位，贼寇便是瞅准此次机会发兵而来，就是仗势欺人，欺负君上年少有为。” “君上在齐国赢了招婿之试，举世闻名，更是让卫国的名望在天下诸侯国中提升了不少，连君上都这么努力地在替卫国争取，我等臣子，怎能轻言认输。” “欧阳将军，我等不怕！” “是啊，欧阳将军，我等当然不怕，必须得守住卫国城，等到君上回来。” “再说了，虢公翰虽来势汹汹，可他不过是远道而来，卫国城城门坚固，易守难攻，就算他带了这么多兵马前来，我等也丝毫不惧。” “欧阳将军，君上不是说两三周就能回来么，难道我们连这么些天都守不住吗，我倒是不信了。”有位将士颇为不服气地说道。 欧阳亮满意地望着众位将士，一番话便让士气高涨，众多将士纷纷摩拳擦掌，正打算与贼寇虢公翰好好较量一番。 “既然如此，我等便出城迎敌，好好挫敌锐气，让贼寇看看我等的厉害。” “我请战。” 在得到鼓舞后，众位将士纷纷请战。 可欧阳亮并不会轻易让他们出城迎敌：“贼寇与我等实力差距巨大，他们现在攻打城池，也只不过是抱着试探的想法而来，我等还是以守城为上。” “欧阳将军，您这不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要我说，我们现在就是得一鼓作气，击退贼寇，让他们知道我等的厉害。”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欧阳将军，不能犹豫，若是有所迟疑，给虢公翰占得机会，这可就不好了，我等请战。” 欧阳亮不疾不徐地说道：“一鼓作气虽好，可这也是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 众将士闻言，纷纷沉默下来，的确，硬实力方面，卫国与携地之间还有着极大的差距。 欧阳亮心里很清楚，刚刚一番话虽然提升了众将士的士气，可面对强敌虢公翰，以卫国的实力，还压根无法与其抗衡，贸然迎敌，一不小心，会让卫国全军覆没。 “别胡说了，欧阳将军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我等还是听从将军的才好。” “是啊，一鼓作气也得分时候，我等听将军的！”众将士闻言，纷纷说道。 “守城，避战，让他来攻。”欧阳亮放心地望了眼将士们，在得到众将士的支持后，他才敢放心地做出这个决定。 现在的卫国城可以说是满状态的，虢公翰虽举携地全部兵马而来，但他心里也很清楚，要在短时间内攻下卫国城，是压根不可能也不现实的一件事。 “报！司徒大人，卫文避城不战，我等将士攻打城池，却未有很好的效果，卫国城占据地险，虽将整座卫国城给包围，可效果却极其有限。” “报！司徒大人，南城门未能攻下，我等悉数被打退。” 虢公翰听到一个个失败的消息，他脸上毫无紧张，倒是闲庭自若，坐在大帐中，慢慢地观察着地图上整座卫国城的面貌。 若他打算以速攻的方式攻下整座卫国城，他便会把在姬余臣手中的兵马全部调过来，正因为担心无法在短时间内攻下这座卫国城，他才会放下与姬余臣之间的恩怨，去请求他的帮助，让他以携地天子的身份前去齐国，佯装攻势，以拖延时间。 若没有姬余臣在齐国城外迷惑，以齐侯、晋侯的能为，难道他们不会知道卫国城陷入险境的消息吗。 正因为有姬余臣在齐国城外驻扎，而且也不发动进攻，便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最为关键的携地司徒虢公翰并未出现，莫非他埋伏在左右，正等着众人踩入陷阱之中。 这不怀疑倒也罢了，可这一旦起了疑心，便会让众位诸侯开始猜疑，齐侯吕购有护卫之责，他是断不可能轻易发兵攻打姬余臣，晋侯姬仇虽能隐约猜到虢公翰的真正目的，但他也绝不会轻易行动。 就算卫侯卫扬能摒弃前嫌去请求晋侯相助，还有晋世子姬还能从中作梗，替他争取时间，要攻下这座卫国城，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对虢公翰而言，他势在必得。 不过，他并未想到的是，虽说卫文公子与他约好里应外合，可他一来卫国城，便被这位二公子给拒之门外，这正好是他用来攻打卫国城的一个借口，只不过让他奇怪的是，这卫国二公子何时有这种本事，竟然能发现他的真正目的。 以这位二公子的实力，与卫扬相比都极为勉强，更不用说与名震天下的欧阳将军相比了，而欧阳亮之前因为在携地一事，已跑到齐国，何况姬余臣已将整座齐国城给团团围住，他要离开也极为困难。 “无妨。”却见虢公翰缓缓端起泡好的茶杯，稍稍抿了抿，笑着说道：“就让他们挣扎吧，等时间的推移，整座卫国城我定会收入囊中。” 若是能攻下这座卫国城，便意味着二王并立局面的结束，就算是晋侯姬仇，到那时也绝不会是他的对手，虢公翰这样想着，自信的神情浮现在脸上，对此事，他已胜券在握，而现在，他所要做的，便是快速等待，等机会来临，一举攻下整座卫国城。 这是两人之间的较量，都在互相思量对方的想法，对欧阳亮而言，他是该如何守住这座卫国城，而对虢公翰而言，便是该如何攻下这座城池。 第七百六十三章 识破计策 可随后的几天，却是让虢公翰的心境渐渐发生了一些变化，本想着最快两周，最慢一个月的时间，也定能攻下卫国。 当然，在他心里，区区一个卫国二公子还不值得他花费这么长时间，所以他对攻下卫国的预计期望是一周。 一周时间过得很快，虽与最低预期仍有一段时间差距，但这段时间卫国守城的表现，却不得不让虢公翰担心起来：“这当真是卫文公子在守城吗？” 他颇感疑惑，可身边的侍卫也给不出一个明确的回复，毕竟虽在攻城，可却从未见过二公子卫文的真面目，一位养尊处优的公子，能与征战沙场数年的虢公翰一较高下，这说出去谁会信。 虢公翰离开大帐，向卫国城下赶去，他倒是想见识见识，卫国还有什么能人守城，能守到这种地步，按理来说，卫国地小，名将唯欧阳亮一人，除了他，可从未听说过还有高手在卫国。 等见到卫国城的部署后，虢公翰才恍然大悟，他对二公子卫文的本事再清楚不过了，区区一个卫国二公子，哪有这样的见识与能力，纵观卫国城门上，守卫们严正以待，士气高涨，挺拔身姿，似乎早有防备他的进攻。 “这番表现，绝不可能是卫文。”虢公翰带着自己的将士们围着卫国城绕了一圈，笑着说道，这既是夸奖，也带有些自嘲的意味。 但现在为止，他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原来事实的结果并不如同他想的那样，他还以为二公子卫文识破了他的计策，故意守城不出。 跟随着的将士们却颇有些不理解，便问道：“司徒大人何出此言，虽说卫文公子的能力是差劲了些，但也不排除有人给他出谋划策，故意装腔作势，闭城不战，也不是不可能。” “不，这绝对不可能，卫文若是能占据整座卫国城，他必然要解决两位能臣，元蒙与夷风两人，若不能摆平他们两人，甭说卫文能出城相迎了，就连他能否占得卫国城也是一个问题。”虢公翰用颇为赞叹的语气说道。 “可是司徒大人，现在占据整座卫国城的可是二公子卫文，若他没有摆平那两位，那他又是如何占得卫国城的呢。” 这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平白无故的猜测，只会让时间更加拖延下去，等到姬余臣无法在齐国拖延时间的时候，也就意味着虢公翰必须从卫国撤兵，否则，齐侯吕购与晋侯姬仇一反应过来，定会发兵前来，以携地的全部实力，还无法同时对抗两位诸侯。 “这恐怕是元蒙与夷风两人商议的结果，故意放出风来，让我以为这座城池已被卫文攻占，从而放下防备，不疾不徐地发兵攻打卫国城，而且，更重要的，能巧妙地隐藏这一目的的人，伪装成是卫文在命令御敌的人，整个卫国也唯有一人。” 不用虢公翰提醒，在场的将士们便能猜到是何人，异口同声道：“欧阳亮？” “不错。”虢公翰肯定道。 “可欧阳亮他不是被困在齐国吗，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这儿的？”虽说这个结果众将士不是很相信，但事实也正是如此。 虢公翰大致能够猜到，欧阳亮是何时回到卫国的，这个时间节点必定不可能在他攻打卫国之后，他发兵来袭，已将整座卫国城围得水泄不通，任谁都无法轻易离开此地，当然，也无法轻易回到卫国。 若是欧阳亮在这个时间段回来，他定会发现其踪迹，并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 “他之所以能回来，依我之见，估计是卫扬他发现了我的计划。”虢公翰虽讨厌卫扬，但心中对他的赞叹之情也油然而生，能发现他的真正目的，作为刚刚登上卫侯之位的君主，他也算是合格的。 “司徒大人，那我等该怎么做，这欧阳亮可是天下名将，要攻下这座城池绝不是一件易事，拖延时间太长，王上那边也会不好处理。”众将士颇有些犹犹豫豫，一听到欧阳亮的名号，他们显然有些怕了。 “区区一人还能改变什么，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甭说是欧阳亮，就算是荀成，也不一定能扭转局面。”话不说的太满，虢公翰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毕竟他还不清楚荀成的实力，便用不一定这种模棱两可的词汇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来人，去城下唤欧阳亮出来，就说我要见他一面。”若是他的猜测没错的话，此时此刻，欧阳亮正待在城门上，思索着如何退敌之策。 ... “报！” 欧阳亮还正在研究地图，这一周时间过去，能够抵挡得住携地兵马的进攻，一方面是运气好，虢公翰并不知道守城之人是他，还以为守城之人是二公子卫文，正因为此，也让虢公翰降低了对卫国的重视程度。 另一方面，欧阳亮身为天下名将，征战沙场的本领可不是说说的，他确有此等实力，虢公翰派将士们发动的进攻悉数被他挡了回去，甚至还能取得一点优势。 “说。”欧阳亮并未抬头，只是淡淡地回了个字，他事情繁忙，当然要处理手中的事务。 “将军，贼寇说想见您一面。” 听到此话，欧阳亮仿佛愣住一般，呆呆地望着桌面上的地图，但不一会儿，他便反应过来，虢公翰之所以指名道姓要见他一面，这足以说明虢公翰已发现是他在御敌。 至于之前他们商讨的计划，也完全被虢公翰识破，当然，这也在夷风先生与元蒙先生两人的意料之中，若虢公翰没有这点本事，他是如何登上司徒之位，又是如何与晋侯姬仇分庭抗礼的。 “将军，您这是见还是不见。”一旁的侍卫小心翼翼地问道。 若是见面，不就把欧阳亮回到卫国的消息告诉了虢公翰，信息差也无法形成，可若是不见面，要找寻到御敌之法，也极为困难。 “见，为何不见，既然是携地司徒求见，我岂有不欢迎的道理。”欧阳亮朗声一喝，便向城门外走去。 第七百六十四章 莫要自取其辱 以虢公翰的能力，若此时再猜不到守城者为何人的话，只怕会让人把这个消息传的人尽皆知，被区区一个不擅用兵的卫国二公子给抵御在城外，他就甭想以一己之力守住此等局面了。 虢公翰立在城外，笑望着城门之上，静待着欧阳亮。 一旁的侍卫见虢公翰等了良久，问道：“司徒大人，这欧阳亮之前已身受重伤，怎还会及时赶回卫国，您莫不是想多了，或许真是我等看轻二公子卫文，其实他的能力远不止我们所想的那样？” “哼。”虢公翰冷哼一声，笑道，“若卫文真有些本事，何至于把世子之位拱手相送给卫扬，又何至于以这种方式来争夺卫侯之位呢。” 让卫文走投无路的，并不是别人，正是二公子自己，若不是他因为嫉妒之心，屡屡犯错，本该一手好牌却打得稀烂，他断然不可能在面对虢公翰举兵攻袭而来之时，还能如此镇定，也不开城门相迎。 而现在他与卫国相僵持的原因，只能说明此时守城之人定不会是这位二公子卫文，而是另有他人，纵观天下名将，能与虢公翰一较高下之人，屈指可数。 不是虢公翰心气甚高，而是其确有这样的能力，在面对晋侯姬仇此等强敌，虢公翰还能帮助落魄王爷姬余臣登上天子之位，在此年纪，能与之相匹敌的人，纵观天下，也就年纪尚轻的秦侯嬴开、郑伯掘突有与其一较高下之力。 侍卫将信将疑，回头望向城门，整座卫国城出奇的安静，城门上却是严正以待，守卫们都警惕地望着兵临城下的他们，心里嘀咕着：‘司徒大人这次怕是要想错了，纵使欧阳亮真有些本事，他也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紧张的时间内赶回来，在这里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还未抱怨完，却见城门传来厚重的推移声，原本关的极为严实的城门缓缓打开，却见一人横刀立马，一人一骑，缓缓向他们走来。 放眼望去，却是极为熟悉的身影，便是威振天下的卫国名将欧阳亮，一身盔甲，正装凌厉，颇有大将风范。 虢公翰环视周围将领，笑问道：“欧阳亮出阵，不知哪位将军敢迎敌。” “司徒大人莫要高看此人，不过是手下败将之人，看我如何取他首级。”却见一名将领纵马而出，一杆长枪直袭击欧阳亮。 欧阳亮望着前方冲阵而来的将领，压根就不答话，直握大刀，纵马迎敌。 还未等敌将报上姓名，却见欧阳亮一刀横握，一回合，对方便坠于马下。 位于虢公翰身边的将领纷纷议论起来：“怎么会这样，这欧阳亮果真名不虚传。” 虢公翰见状，朗声喝道：“子谦也算是我军中名将，可在欧阳亮面前去毫无还手之力，不知哪位将军还敢再与之一会？” 在场的将领都自认为不是子谦将军的对手，可子谦将军在欧阳亮面前连一回合都走不了，更不用说他们了，现在上阵迎敌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虢司徒，天下人都说，你能立落魄王爷为天子，与方伯分庭抗礼，还以为你有多么厉害，可今天看来，你手下些人不过是虾兵蟹将，还不速速离去，免得丢尽颜面，让天下人看轻了你。”欧阳亮一舞大刀，斥声喝道。 立在虢公翰身边的将士们纷纷不自觉地向后退了步，在气势正盛的欧阳亮面前，他们的士气都弱了三分。 不过这也在虢公翰的意料之中，整个卫国，若说夷风与元蒙两人是智囊的话，欧阳亮则是卫国最骁勇善战之人，而他所惧，也无非只是他一人罢了。 虢公翰并不打算为难自己的将领，他也清楚他们有几斤几两，虽有些本事，可在欧阳亮面前，压根就不是对手，若再去迎敌，只会像子谦一样白白送了性命。 当子谦出阵迎敌时，他内心还略有些期待，以为子谦是他军中最厉害的将领，能与欧阳亮一较高下，可现在，除了他自己外，军中无人能与欧阳亮对抗。 却见虢公翰驾马而出，身边的将领纷纷阻拦道：“司徒大人，欧阳亮本事高强，您还是莫要贸然行动才好。” 话虽这么说着，却没有一名将领愿意主动迎战，虢公翰用冷冰冰的眼神瞥了他们一眼，道：“那有本事你们去解决他。” 众将领纷纷沉默，正因为缺少这样的名将，虢公翰才觉得要攻占卫国极为困难，虽然有着兵力上的碾压，但一位名将的差距，会将这兵力上的差距缩小数十倍甚至数百倍。 虢公翰欠身道：“欧阳将军，携地一别，我等已有数月未见，不知您近来如何。” 欧阳亮一甩大刀，这可把远处望着这一切的将领们给吓了跳，纷纷剑拔出鞘，严正以待，若欧阳亮敢对司徒大人有什么不利，他们定会毫不犹豫地冲杀过来。 “虢司徒，在下状态好的很，这不，您手下的一位将领都折在我手上，从携地成功逃离后，我的实力反倒还增进不少。”欧阳亮故意这么说道。 “这么说，欧阳将军能变得这么厉害，我还有一半功劳？”面对欧阳亮的冷嘲热讽，虢公翰毫不在意，反倒是开玩笑般地问道。 “虢司徒，别假惺惺的，你既然知道守城之人是我，为何还要见我一面，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见你。”欧阳亮一举大刀，直指虢公翰。 虢公翰笑着回道：“欧阳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举携地全部兵马兵临城下，纵使您是天下名将，您也该知道，以卫国之力对抗我，犹如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可让我意外的是，卫国竟然能抵御这么长时间，这说明守城之人，定不会是那位二公子，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也不一定是我。”欧阳亮压低声音，道。 “不，这一定是你，我清楚卫世子卫扬的脾气，二公子卫文这般对付他，他也定有其他办法来对抗，而他身在齐国，无法回到卫国，纵观齐国城，也唯有您是最合适回来的人选，您说，以他的脾气，又怎会不让您回来呢？” 第七百六十五章 雷霆万钧之势 虢公翰的言语中透露着自信，任凭欧阳亮武功再高，他也压根就没放在眼里，子谦一回合被欧阳亮斩于马下，虽出乎他的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 天下名将本就寥寥无几，若连解决一位无名之将都要花费不少功夫，岂不是能从侧面反应欧阳亮实力仅止于此么。 自信的原因不言而喻，纵观天下，能与携地分庭抗礼之诸侯，唯有一人，可让其发兵谈何容易，虽说姬仇对卫扬与欧阳亮有救命之恩，可这份恩情，是齐侯吕购恳来的。 另一方面，之前鲁国发生一事，虢公翰也有所耳闻，卫国两位公子之间的恩怨，非一番言语能说尽，既然卫扬登上卫侯之位，在整座卫国城中，他最需担心的，唯有一人，那便是二公子卫文。 正因为此，他才会让欧阳亮提前回到卫国，以免意外发生，果不其然，二公子卫文真有叛逆之意，还打算借乱臣贼子之手，来占领卫国。 “虢公翰，我这下知道，您能与方伯分庭抗礼，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此番实力，纵观天下，年轻诸侯一辈中，无人能出其右。”欧阳亮夸赞道。 “欧阳将军谬赞了，区区携地司徒而已，还谈不上能与方伯分庭抗礼。” “可若是攻下卫国呢。”欧阳亮压低声音，低吼道。 “若我侥幸占得卫国城，甭说姬仇，就算是天下诸侯一同来对付我，我也毫不惧怕。”卫国城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重要到虢公翰认为拥有此城，便能与天下诸侯一分高下，“姬仇、吕购，皆不在话下，进可攻，退可守，拥有这座宝城，卫侯还只有此等作为，啧啧。” 说着，虢公翰摇摇头，故作叹气状：“这么多年，卫侯仍只知道固守城池，不思进取，怪不得一直被困在这一城一池中，在众诸侯国盘旋着，实在是太弱。” 欧阳亮更不答话，高声一喝，驾马而来，眼前的虢公翰极为危险，若此一战中无法守住这座城池，恐怕真会如同其所言，天下之地皆落于其手，到那时，无人能与之较量。 见欧阳亮飞马驰骋，身后的将领们纷纷剑拔出鞘，高声喊道：“保护司徒大人，我等迎敌！” 语罢，众将士便要纷纷冲袭上前，却见虢公翰一摆手，朗声唤道：“众将士莫要冲动，由我亲自来。” 众将士面面相觑，虽说年纪尚轻的司徒虢公翰有些本事，可在威震天下的名将欧阳亮面前，他的实力压根就不够格。 虢公翰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也想看看自己与天下名将之间的实力差距究竟有多少，若实力差距并不大，或许在占领卫国城之后，便能与晋侯姬仇好好较量一番。 却见其一舞长枪，看似轻盈，力则万钧，欧阳亮如雷霆之势向其奔来，一刀划过，兵器碰撞声在天空中彻响。 欧阳亮脸上浮现一丝惊讶，刚刚他的攻势凌厉，两军交战，将领对阵，能抵挡住他这一招之人屈指可数，可眼前年纪尚轻的虢公翰竟能借助巧劲，挡住了他凌厉的一击。 “好本事。”欧阳亮策马而奔，与虢公翰拉开一段距离，“你可比刚刚那位无名小卒厉害多了。” 虢公翰只觉得双手微微发颤，他自负于自己的本事，却也小瞧了欧阳亮，天下名将果然名不虚传，虢公翰欠身道：“欧阳将军，当心了。” 倏然，虢公翰纵身一跃，一枪直袭欧阳亮，如有雷霆万钧之势，欧阳亮丝毫不惧，一舞大刀，跃于空中，一刀一枪，于空中交汇。 两人实力不分伯仲，卫国城门上的守卫们望着眼前这一幕，纷纷赞叹：“这乱臣贼子虢公翰还真有些本事，竟能与欧阳将军不分高下。” “不，明显是欧阳将军更占上风一些。”细心的守卫却能看出其中蹊跷，浮于表面的，是欧阳亮与虢公翰两人实力不分伯仲，可真正意义上的实力，两人之间仍有差距。 一刀一枪，虢公翰的手都在发颤，反观欧阳亮，倒是更为精神，越战越勇。 砰！ 咣当！ 清脆的兵器碰撞声在天空中久久回荡，两人纷纷落于原位，瞪着前方，欧阳亮高声喝道：“虢公翰，我还就没遇到像样的对手了，再来！” 说完，他便要向虢公翰奔袭而去，却见虢公翰一立手，朗声唤道：“欧阳将军，我今天不过是与您打个招呼罢了，至于你我之间的比试，就留到下次吧。” 虢公翰有自知之明，短时间内自己虽然能与欧阳亮打成平手，但时间一长，他必然不会是其对手，况且，以携地实力，明明可以碾压卫国，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让其占得上风，士气大振。 “虢司徒，莫非您怕了？”欧阳亮用激将法道，他必须把握此次机会，尽量让贼寇骄傲自大，方能找寻一线生机。 可虢公翰并不理会欧阳亮的挑衅，他的目的很明确，便是来试探一下欧阳亮的真正实力，以及自己与天下名将之间的差距还有多少。 “不打了，实力不如别人，若与欧阳将军您继续打下去，落败之人，必然是我。”虢公翰笑说道，他的眼神仿佛看穿了欧阳亮的心思一般，“欧阳将军，不得不承认，您的实力的确很强，纵观我军中将领，无人能与您一较高下，可您的心思，却是太弱了。” “不如这样，您若能丢盔弃甲来降，我定会以礼相待，卫国之力太过局限，您有此等实力，为何不去更大的舞台呢。”虢公翰很想把欧阳亮这种将领收入麾下，若能得其相助，在未来与晋侯姬仇一较高下。 “虢司徒，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您若是真心为我考虑，不如就请退兵去，让我叛逆投敌，告诉你，这绝对不可能。”欧阳亮厉声斥道。 “可惜啊可惜，欧阳将军，您可莫要后悔。”虢公翰摇摇头，留下一句话后，便策马回奔，赶回营帐之中。 欧阳亮立身在外，等虢公翰的身影消失后，才徐徐驾马回营。 第七百六十六章 无出其右 咣当！ 在回城的途中，手中的大刀不经意间滑落，传来清脆的一声，欧阳亮望着地上拄着的大刀，抬起手，冷冷地望着，一言不发。 守卫们见状，忙打开城门，拾起他的大刀，有人还高声吆喝道：“欧阳将军真是厉害，力斩贼将，扬我军士气。” “是啊，有欧阳将军在，定能抵御贼寇的进攻，我等可莫要被贼寇的声势浩大给吓到了。” 欧阳亮出城迎战虢公翰，让镇守在城外的守卫们士气大振。 可欧阳亮的脸色却不大好，手中的大刀滑落在地绝非偶然，他很清楚地知道，他并不是没有握稳大刀，也不是为了耍酷，在众人面前故意而为之。 “将军，怎么了？”见欧阳亮正在愣神，一旁的侍卫忙迎上去，问道。 欧阳亮攥紧拳头，刚刚与虢公翰交战，虽看似是他占得上风，但实际上，虢公翰的一招一式也给他带来不少威胁，这番实力，可不能小觑。 刚刚大刀滑落于地，足以说明在这场对战中，欧阳亮既没输，却也没赢，却见他仰起头，望着天空，叹气道：“这必定会是一场恶战。” ... 见虢公翰毫发无损归来，众将士纷纷迎上去，刚刚对阵欧阳亮，无人敢往前，现在反倒是争抢着献殷情。 “司徒大人好本事，子谦将军在欧阳亮手下走不了一回合，可司徒大人您却能与他打的有来有回，在年轻一辈中无人能出其右。” “是啊，试想一下就算是方伯姬仇年轻时，恐怕也没有司徒大人这样的胆量与实力吧。” 可虢公翰并未附和他们的话，反倒是冷冰冰地回了句：“你们若是有欧阳将军这样的实力可就好了。” 说完，便顾自己任性地向营帐中走去。 众将士面面相觑，纷纷低下头，颇有些自责。 一直跟随虢公翰的侍卫环视了这些将领一会后，招呼道：“众将士都散了吧，司徒大人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你们就莫要打扰他了。” 若继续留在营帐外，也只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不如识趣点离开，也省的整天在司徒大人面前晃悠惹得他心烦意乱。 等众将领散去后，这名侍卫只觉得虢公翰的表现有些奇怪，忙跟了上去。 却见虢公翰刚踏入营帐，却猛地咳了一声，吐出淤血，侍卫见状，忙端过一盆水与毛巾，放置于虢公翰面前。 原来，虢公翰与欧阳亮交战，虽表面上两人不分上下，还打的有来有回，可实际上，虢公翰与欧阳亮之间的实力可不止差了一星半点。 若没有及时回来，继续打下去，虢公翰必然不会是欧阳亮的对手。 “这欧阳亮还真有些本事，看来在携地我还真是小瞧他了。”虢公翰有些不服地说道，纵观整个携地，有欧阳亮此等实力的将领，压根就不存在。 “这卫扬运气怎会好到这种地步，有这么一个好国舅辅佐他，看来要攻下这座卫国城还是极为困难。”在清楚欧阳亮的真正实力之后，虢公翰便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来人。”虢公翰下令道。 “在。” “增兵南城门，定要在两周内攻下这座卫国城。”虢公翰可不仅仅只是去见了欧阳亮一面，他还绕着卫国城走了一圈，的确，卫国城是易守难攻、固若金汤，要攻下这座城池，仅仅依靠兵力数量上的碾压是绝对不够的。 仍需要想一些巧妙的办法，那便是集中兵力，围攻一座城池，可光依靠这个办法，也仍是不够的，最好的办法便是像之前调虎离山之计一般，故技重施，方有攻下卫国城之可能。 “是，属下这就去办。” ... 另一边，肩负重任的携地天子姬余臣还带兵驻扎在齐国城外。 他也觉得奇怪，都带兵兵临城下了，这么多诸侯竟然没有一人敢出城迎战，难道真如同虢司徒所言，所有的诸侯都胆小怕事，不敢轻举妄动么？ 或许是因为这些诸侯担心虢公翰另有打算，他带兵前来不过是充当一个幌子，殊不料这是虢公翰的计划。 同时，姬余臣也在担心，若真如虢公翰所愿，攻下了这座卫国城，甭说把他不放在眼里，就连天下诸侯，虢公翰也定不会放在眼里。 现在虢公翰还会碍于颜面给他几分面子，若到了那个时候，还会像现在这样略有些和气吗？ 正在担心之余，营帐外传来哒哒脚步声，帐外将士禀报道：“王上，齐国城中各位诸侯已开始行动，城内已有一人带兵迎敌，正在营外叫阵。” 听到这个消息，姬余臣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可没过一会，他便收起笑容，朗声道：“不知此次他们派出的将领是何人？” 姬余臣也思忖过，若出城迎敌之人并不出名，他倒是可以借助此次机会扬名天下，可若是出城迎敌之人名震天下，他就该思考下一步的行动了。 “王上，是陈国的陈刀将军，以及齐国的大公子吕禄甫，陈刀将军为主将，吕禄甫为辅将。” 听到这个消息，姬余臣略有些担忧地说道：“看来此次孤这侄儿是想与孤一决高下了。” 陈刀是陈国名将，在天下的威名可不亚于华能、欧阳亮等人，而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更是了不得，在天下诸侯公子中，他可是被认为最出色的公子，且之前带兵营救欧阳亮与卫扬之时，他功不可没。 “依你之见，若是面对这两名对手，孤的胜率有多少。”姬余臣倒是想听听手下人的想法。 “王上，依臣之见，若您带了携地全部兵马而来，区区齐国也不在话下，可此次司徒大人只给了您这么一些兵马，将整座齐国城包围也显得极为困难，若要打退这两位，只怕不大可能。”侍卫如实说道，在天子面前他不敢随意胡说。 姬余臣心里也清楚得很，虢公翰让他前来齐国，可没抱着让他攻下齐国城的打算，只不过想让他拖延一段时间，好等到他攻下卫国，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不过，姬余臣并不想让他如愿，便下令道：“吩咐下去，既然他们想对战，那我等便开始迎敌。” 第七百六十七章 孺子可教也 “王上，司徒大人的意思是让您守在城外，拒不迎战，若是贸然出阵，臣怕...” 姬余臣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厉声斥责道：“孤都不怕，你有何怕。” “可司徒大人说...” “司徒司徒，整天嘴上就挂着虢公翰，率兵前来此地的，是孤，而不是他！” 见王上大发雷霆，侍卫忙退至一旁，连声诺道：“王上，臣知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那还不快去办，若是耽误了，孤唯你是问！”姬余臣并不想给手下人多余的思考时间，这个问题也压根不用思考，此次陈刀将军为主将，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为辅将，足以说明姬宜臼下定决心，定要攻退他们。 此次姬余臣带来齐国的兵马，甭说与久经沙场的陈刀将军对阵，即便是与卫国相比较，也压根不够格，更不用说还能在正面迎敌的情况下拖延足够时间。 若是迎敌，就必然达不到虢公翰的要求，虽身为携地天子，落魄王爷，可姬余臣对自己也颇有自知之明，他闲来无事惯了，怎会懂得阵法或兵法之类的，更不用说此次迎敌的将领也极为棘手，可压根不输于镇守卫国的欧阳将军。 派出去的将领不到半刻钟，便传来消息：“王上，陈刀势如破竹，我军将士非其对手，派出去的将领皆已丧命。” “报，王上，吕禄甫攻势凌厉，我军非其对手，已向后拔营，正与其对峙，但恐怕撑不住多少时间。” “还请王上示下，不如就此坚守不出，也好为司徒大人拖延时间。” 显然，一旦与齐国真正交战，以姬余臣带的这些兵马数量，压根就没有还手之力，姬宜臼所虑，无非虢公翰一人罢了，既然他不在此处，让一位不明兵法的姬余臣来领兵，这才是他最大的失误。 可姬余臣并不担心，语气冷冰冰的，喝道：“怎么，莫非你们都怕了，若是怕了，就顾自己逃命去，别忘了，司徒怎么嘱咐的，他可是在攻打卫国，孤的任务便是拖延时间，正因为陈刀实力强大，若是一味防守，落败的必然是孤， 可若是以攻为守，尚且有与之一较高下的可能，况且，孤是天子，若是遇敌便逃，难道孤要逃一辈子吗，不准撤！” 众将士见姬余臣说话的语气颇为肯定，也只得说道：“既然王上都这么说了，我等定不负王上重托。” 节节败退的结果，正是姬余臣所想看到的，若此时正在攻打卫国的虢公翰知道他被齐国给打退，定会乱了分寸，撤兵就必然会成为他无可奈何的选择。 ... “大公子，本将要考考您，此次姬余臣兴师动众，举兵前来攻打齐国，可现在我等出城迎战，他们的气势仿佛瞬间消失了一般，轻易就被我等打退，您倒是说说，这是为何？” 陈刀虽为陈国将军，但此次是奉天子之命，让他带兵出城迎敌，大公子吕禄甫作为辅将跟随，也好见识一下陈刀的本事。 携地兵马实力可不弱，虽说此次姬余臣带来攻打齐国的兵力数量颇少，但也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可刚刚这帮贼寇的表现，倒是出乎陈刀的意料。 本以为会让局面僵持一段时间，谁曾料到，贼寇竟然溃不成军。 吕禄甫欠身道：“陈将军，这定是他们听到您的威名后，士气弱了一大半。” “哼，被誉为最出色的公子，看来也不过如此么。”陈刀冷哼一声，他最讨厌听到的，就是一些恭维话，显然，吕禄甫的一番话语，太过浮于表面。 “陈将军，我话还没说完，此次姬余臣发兵攻打齐国，而携地司徒虢公翰却并未出现，若真如卫侯所言，他们是兵分两路，是为调虎离山之计，这恰恰能证实卫侯一番话的可信度。” 陈刀满意地点点头，夸赞道：“这才是大公子您应有的表现，不过，虽说事有蹊跷，倒不如说是有人在故意这么做。” “陈将军此言何意？”吕禄甫听得出来，陈刀另有一番见解。 若虢公翰真是打算兵分两路，让携地天子带兵前来攻打齐国不过是作为一个幌子，那便说明携地大部分兵马皆驻扎在卫国城外。 那么，对姬余臣而言，他有且仅有一个任务，便是拖延时间，在齐国的天子姬宜臼发现虢公翰的计划，到整座卫国城被攻下期间，姬余臣都应该守在齐国城外。 而现在派兵攻打齐国城虽然只是一个幌子，但已然起到了很好的拖延作用，即便是方伯姬仇，亦或者齐侯吕购，若没有卫扬的提醒，恐怕他们到现在才会发觉，后知后觉，只怕到那时，整座卫国城已落入虢公翰之手。 “虢公翰是想兵分两路，以奇策攻下卫国，可是本将估计，携地定有人不赞同这个想法，比方说与虢公翰素来不和的携地天子姬余臣。”陈刀给出自己的猜测道。 吕禄甫陷入沉思，姬余臣虽然有这么做的理由，但依之见，姬余臣这么做毫无必要，毕竟，带兵攻打齐国，也就意味着姬余臣要冒着一定的风险，若是节节败退，身为携地天子，他的名望都会一落千丈，更会引起虢公翰的怀疑。 毕竟，带来齐国的兵马数量说多不多，可说少也不少，抵御一段时间也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这不是我们该思考的，既然面对贼寇，身为将领，唯一要做的，便是打退贼寇。”陈刀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吕禄甫，若是要防止虢公翰的计划得逞，最好的办法便是以最快的速度打退在齐国的姬余臣。 方能给在攻打卫国的虢公翰一些压力，同时，从齐国出发，也能发兵相助，再加上从晋国出发的荀成将军，或许能包围虢公翰，一举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也不无可能。 “是，陈将军您教训的是。”吕禄甫这谦虚的脾气还真让大大咧咧的陈刀有些不习惯。 这位大公子富有盛名，丝毫挑不出什么毛病，“孺子可教也。”陈刀夸赞道。 第七百六十八章 撤兵 天下名将与最杰出的公子，这番阵容堪称一绝，再加上齐国全部兵马相随，只凭姬余臣此次的阵势，压根就没有与之较高下的资格。 若是固守不战，依靠这些天在城外驻扎的营寨，就足以拖延一段时间，随着时间的推移，姬余臣早已清楚齐国城外的地貌情况，安营扎寨也恰到好处，纵使是陈刀，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打破这僵持的局面。 再说了，虢公翰本就对姬余臣不抱任何希望，兵马数量严重不足，姬余臣的实力也有待商榷，能拖延时间便是其所能寄予的最大期望了。 可谁曾想到，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非但没听他的，反倒我行我素，派将领出城迎战，携地哪有将领会是陈刀对手，就算有，也绝不会派来此地。 “王上，北营溃不成军，陈刀已无人可挡。” “王上，东营溃败，吕禄甫绕营攻打，我等不是对手。” 战况从营寨外传来，众将士纷纷请命道：“王上，我等带来的兵马数量尚且不多，若继续与陈刀交战，只怕我军将会全军覆没，不如就此罢手，撤兵吧。” 原本还以为这是一桩轻松的差事，之所以能维持之前的局面，便是因为众诸侯都担心虢公翰耍诈，才不敢贸然行动，可现在，知道虢公翰是兵分两路的打算，众位诸侯也毫不客气，绝对会将姬余臣击溃。 “司徒尚在卫国奋战，孤等若是轻易撤兵，让齐国与卫国形成犄角之势，将司徒包围，岂不是会让司徒送命，孤绝不同意。”众将士的请命很符合姬余臣心中所想，只是他身为携地天子，就算想撤兵也绝不能浮于言表。 “这...”姬余臣的回答让众将士沉默了，且不说他们本就未带多少兵马前来，与陈刀这样的名将对抗，能够守住营寨已是极为勉强，更因为首次交锋的失利让众兵士的士气下降。 若是继续打下去，甭说拖延时间了，他们恐怕都会丧命于此。 众将士互相望了对方一眼，似乎早已商量好一般，纷纷跪拜在地，道：“请王上收回成命，我等恳求王上撤军。” “报！”话音刚落，却见寨外哨子匆匆跑入大帐内，禀告道：“王上，全营溃败，来者皆是各方诸侯，有秦侯嬴开，郑伯掘突。” 这些诸侯个个大名鼎鼎，听到这些名号，更加坚定了这帮将士们的决心：“王上，若是举携地全部兵马而来，我等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可现在这种情况，就算为了拖延时间，为了王上您的安危，我等也该撤军。” 这可不是小事，姬余臣虽然很不想帮助虢公翰拖延时间，可前提是他也得保证自己的安全，若是他被擒，虢公翰即便攻下卫国城，也定会失了民心。 “来人，备一匹快马，星夜赶往卫国，将齐国之事悉数告知于他。”姬余臣站起身，环视四周，只见众将士纷纷低头，士气低落，本来么，大老远地从携地赶来，在齐国城外驻扎许久，时日正值秋季，正是寒风瑟瑟之时，虽在营外驻扎，可总是寒风拂过。 他们早已有避战之心，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更不用说是陈刀将军与各位诸侯们共同迎敌，自然是更为担忧。 “罢了。”姬余臣也不打算再为难他们，“全军后撤三十里，择日撤兵。” ... “报，陈将军，贼寇已后撤三十里。” 陈刀听此消息，忙登上城门，向远方眺望，果然如此，姬余臣的兵马皆已后撤三十里，且围困住齐国其他城门的兵马皆已回到营寨之中，大有撤兵之意。 “大公子，您觉得，姬余臣这么做的用意为何？”陈刀提问道。 吕禄甫回道：“陈将军，估计是贼寇自认为非我等对手，已打算撤兵，众诸侯攻打贼寇，贼寇溃不成军，这一仗，是我等赢了。” “话虽如此，但真正麻烦的，并不在于我等，而在于那一位，此次最关键的，并不在于齐国，而在于卫国，若卫国一旦被攻陷，天下局面打破，只怕。” 卫国城易守难攻，若能占得此地，进可攻、退可守，对欧阳亮而言，他能更好地守住这座城池，对虢公翰而言，要攻下这座城池的困难不言而喻，若是能攻下，他定能称霸天下，可若是未能攻下，浪费时间不说，或许还会被众诸侯包围，落入险境。 姬余臣大可以不将他撤兵的消息告诉虢公翰，他只需边打边撤，就足以拖延时间，可他这么做的目的也很明确，便是为了让虢公翰自乱阵脚，让他不得不撤兵。 “陈刀将军有所不知，别看我这妹夫才刚登上卫侯之位，可其能力丝毫不弱。” 陈刀赞同道：“卫扬有何本事，我也算见识过，之前在卢地时，其表现让人眼前一亮。”但同时，他也提出自己的担忧，“可这件事与招婿之试的难度相比，绝对不在同一个档次，若是走错一步，则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 另一边，卫扬与姬伯两人正整装待发，陈刀与吕禄甫发起凌厉的攻势，目的便在于为他们两人创造离开齐国城的机会。 当然，要完全击溃姬余臣，凭陈刀的能力完全做得到，可这需要一段时间，但时间不等人，等姬余臣完全撤兵之时，只怕卫国城已被虢公翰攻下，到那时，再赶回卫国已为时晚矣。 “卫侯，大公子，贼寇已后撤三十里。” “大公子，您意下如何，这恐怕是突围的最佳时机。” “陈刀将军也有此意，卫扬，你可得跟好了，若是一不小心，落入贼寇之手，可无人能救你。”姬伯表情严肃，此次突围是带兵奔袭，姬余臣就算再怎么讨厌虢公翰，也定不可能轻易放他们离开。 “嗯。”卫扬知道，在所有公子中，他的能力的确稍偏弱了些，但他绝不会落下，身为卫侯，此时卫国的安危，只有他自己才能把握。 “准备。”姬仇已把带来齐国的所有贴身侍卫都交给他们了，目的便在于阻止世子姬还，亦或者以出其不意之势，奔袭卫国，将虢公翰击退。 第七百六十九章 不甘居于人下 齐国城门缓缓打开，哒哒马蹄声传来，众人驾马而出，奔向城外，目的地很是明确，冲出重围，向卫国的方向奔去。 撤兵三十里，姬余臣这才放心地端坐在营帐内，惬意地接过手下泡好的茶，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等待卫国传来的好消息。 只见他抿了抿茶，还未做评价，却见帐外一侍卫焦急地跑入帐内：“王上，大事不好了，有人带兵冲阵进我军营中，似乎是想直奔卫国而去。” 姬余臣并未理会，只是淡淡地问了句：“多少人。” “人倒是不多，为首之人较为陌生。” “拦得住他们吗？” “我等拦不住，为首之人武艺高强，众将士皆非其对手。” “究竟是不敌，还是没有阻拦呢？”姬余臣一瞪眼，将士们士气低落，他也很清楚，以现在将士们的状态，压根就没有对战之心，不过这也正合他意，他们的目的若是去阻止虢公翰，倒也算帮了他一个大忙。 “臣，臣这就让人去阻拦他们。”那侍卫见姬余臣大发雷霆，连连诺道。 “不，放他们过去吧，在齐国城外驻扎这么多天，众将士也疲乏了，让他们好好歇息一段时间。”姬余臣一摆手，吩咐道。 “是，臣先告退。”出乎侍卫的意料，此次发兵攻打齐国，天子姬余臣可以说是最积极的，表现也最为刻意，可现在这群人带兵冲阵，他不但没有阻拦，反倒还放他们过去。 ... 说实话，在敌寨冲阵，卫扬心里有些慌慌的，不过在闯入敌寨时，无人阻拦他们倒是出乎意料，甭说阻拦他们了，就连象征的大呵一声都不存在。 向敌寨望去，只见松松散散的一群将士，正顾自己坐在营帐外，还朝着他们的方向望去，举起手中的酒杯，似乎还在与他们打招呼。 “大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卫扬低声问道。 “莫要多问，抓紧赶路，这可得归功于陈刀将军，若不是他，我等还不会这么顺利地冲入敌阵。”姬伯虽也心有疑惑，这携地天子姬余臣到底在想些什么。 虽说虢公翰与其不和，可若虢公翰能攻下整座卫国城，对他而言，只有好处可并不坏处，他能一举成为天下天子，既能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又能提升他的名望，何乐而不为呢。 可姬余臣并不甘心居于人下，他很清楚，若卫国城真被虢公翰攻下，只怕虢公翰将称霸天下，现在他还有几分颜面，等到那时，虢公翰压根就不会把他这个天子给放在眼里。 “是。”卫扬也没有闲暇功夫来思考这些问题，他现在最担心的，仍是舅舅欧阳亮能否如愿守住卫国城，若虢公翰知道齐国这边情况，定会加快速度攻打卫国城。 ... 晋国城。 在把选择交给世子姬还来定之后，张然明就一直待在府邸，许多时日过去了，也没传来什么消息，只见张然明向府外望去，平静，并无多想。 卫国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若世子姬还懂事些，定会帮着劝荀成将军发兵相助，可若他别有用心，只怕此次二王并立的局面，将会一边倒向虢公翰。 “然明先生，您莫要着急，等明天一到，我便率兵前往卫国。”姬善一直跟在然明先生身旁，他斟满一杯茶，递到然明面前。 可此事并非他能说的算，他虽奉父亲之命，镇守晋国，可这前提是世子与晋侯皆不在晋国，而现在，世子姬还自作主张回来，他早已没有统兵之能。 “姬善公子，您觉得世子殿下会如您所愿么。”显然，张然明对此想法并不看好，他清楚姬还的为人，极度记仇，招婿之试落败，他绝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下。 “然明先生，总是在背后说本世子的坏话，这可不好。”倏然，府外朗然一声，姬还迈着自信的步伐，向府内缓缓走近。 他身后跟随着荀成将军，厉声斥道：“然明，我念你是我兄弟，对世子殿下这么不敬，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姬善见状，忙站起身，拦在他们面前，作揖道：“世子殿下，荀成将军，这里可是然明先生府邸，没有然明先生同意，你二人贸然拜访，这恐怕不大好吧。” “姬善公子，然明与我一同征战沙场之时，您还没出生呢，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丝毫没有小辈的模样。”荀成毫不客气地斥责道。 姬善被说的哑口无言，甭说他了，就算是他的父亲姬成师，在荀成面前，气势也会弱好几分，“荀将军，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您倒是说说，您是什么意思。”荀成再次质问道。 “荀成，这样为难一个小辈，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张然明缓缓站起身，呵道，“来我府邸，有事说事，没事，就请离开吧。” 张然明毫不客气，便下了逐客令。 姬还笑说道：“然明先生，您自始至终都未曾把本公子放在眼里，您这让我有何想法，麻烦请您移步府外，一见本公子的决心。” “世子殿下，臣已年迈，见识不到您的决心了。”张然明欠身道。 “然明先生，您一直以为我对招婿之试的结果耿耿于怀，但实际上，我回来，可不是为了阻止荀成将军的，而是来争下这份功劳，方能守住我的世子之位，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叨扰了，荀将军！” “末将在。” “点兵三万，即刻出发，赶往卫国，救下卫国城，替卫侯解围。” “是，末将遵命。”荀成答复道，便向府外走去。 这番架势，可不像是开玩笑的，“世子殿下，您是认真的？”张然明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那是自然，然明先生，我的脾气您最清楚不过了，让卫国落入贼寇之手，对我而言没有半点好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帮他呢，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再让局面变得难以收拾，等结果造成时可就覆水难收了。”语罢，姬还便向府外走去，留下一句。 “然明先生，您就看好了，此次世子之争，我与大哥，究竟谁能更胜一筹！” 第七百七十章 有恃无恐 “世子殿下，不是臣不提醒您，您若一意孤行，定不是大公子之对手，还望您能迷途知返，方有守住世子之位的可能。” 姬还闻言，驻足原地，回身瞥了张然明一眼，并无答话，顾自己向府外走去，他要用行动来证明所言非虚。 府外大摆架势，只为让然明先生明白他的决心，可谁知道，张然明脾气这么倔，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连府邸都不踏出一步，更不用说看到他的决心了。 “世子，然明就这样的脾气，您别放在心上，等攻退虢公翰，便能证明您所言非虚了。” “老师，您说，我若要登上晋侯之位，然明先生的帮忙是不是必不可少。”姬还问道。 这个问题倒是把荀成给问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出一句话：“归根结底还是得看君上做何决定，当然，然明在君上心中的分量，就算是我也较之不及，若能得到他的帮助，我敢肯定，在您面前，大公子没有丝毫胜算。” “这番话等到此事结束后再说吧。”姬还回身瞥了眼然明府，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张然明德高望重，仅凭他一个晋国世子，要命令他还不够格。 ... 此时此刻，天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卫国，卫国是一块风水宝地，二王并立的局面下，两位天子，无论是谁，都想把此地收入囊中。 若能夺得一城一池，便能在分庭抗礼局面中占得上风，这也是虢公翰极为期待的。 可他没想到，本抱着轻松攻下卫国的心态而来，却遇到了极难对付之人，在天下名将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欧阳亮。 他本以为二公子卫文真有能力能夺得卫国，而现在这样的结果，倒是证明其想多了，“屡次失败，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望着卫国城门，攻打了这么多天，却始终没有进展，他也很愁。 虽说他已让天子姬余臣发兵前往齐国拖延时间，可他也清楚，以姬余臣所带的兵力，压根就拖延不了多久，时间一长，若是姬余臣因此被擒，岂不是本末倒置，即便攻下了卫国又如何。 虢公翰回到帐内，向身旁人问道：“王上那边状况如何？” 却见身旁侍卫走上前，道：“司徒大人，王上那边并无消息。” 在得到这个消息后，虢公翰才放下心来，只要齐国那边不出什么差错，攻打下卫国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再给他一段时间，不论是欧阳亮也好，亦或者其他名将，他也定有把握能攻下这座城池。 话音刚落，却见寨外阵阵马蹄声传来，却见一人匆忙跑来，大声道：“司徒大人，大事不好了，齐侯让陈刀将军作为主将，吕禄甫为辅将，我等已溃不成军，王上已后撤三十里，派我加急赶来，将此事告知于您！” 一听到陈刀将军的名号，虢公翰一愣神，便觉得大事不妙，陈刀可是与欧阳亮齐名的天下名将，且不说已齐国实力本就不弱于携地，更何况姬余臣带的兵马数量还远远不够，溃败也极为正常。 “司徒大人，王上已后撤三十里，我等该如何行动？” 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若是错过了，恐怕会后悔，更何况，此次可是最好攻下卫国城的机会，虢公翰自然不想放弃。 “只是后撤三十里，王上并没有危险，你等还是加快进攻速度，若能尽快攻下卫国，对王上而言，便是最好的帮助。” “是。” 本来设想天子姬余臣至少能拖延一个月时间，可既然对方拿出了最高配置，姬余臣落败也极为正常，这也打消了虢公翰对他的怀疑，没有完全撤兵，只是后撤三十里足以说明姬余臣是在真心帮助他拖延时间。 既然如此，他何不再等待一段时间，等完全攻下卫国，再去帮助姬余臣，或许还能在齐国占得一丝优势，再加上现在有晋世子姬还答应相助，帮忙拖延时间，虢公翰才有恃无恐，否则，若换作平时，面对这种情况他定会及时撤兵。 ... 卫扬跟随姬伯一同从齐国城突围，非常顺利，并没有人阻拦他们，卫扬到现在还有些没明白这携地天子姬余臣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可是一次绝佳的机会，能够完全结束二王并立的机会，就这样放他们离开，岂不是白白地让这个机会从手里溜走。 脑海里正这样想着，却听见姬伯大唤一声：“到了！” 原本需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回到卫国，而现在他们才不过只花了两三天时间，从高处望下，却见整座卫国城已被团团包围，城外营寨林立，这架势，虢公翰是打算彻底攻下整座卫国城。 卫扬环视了一圈跟随一同而来的将士们，他们见到这阵势，都惊讶地说不上话来，呆滞地望着眼前这一幕，与在齐国城外的兵马数量相比，围在卫国城外的兵马数量数倍于此。 “不敢相信，欧阳将军竟然能在这种压力下守住整座卫国城。” “是啊。” “我等前来真的有用吗，若是贸然出手，只怕我等也只会覆灭。” 有些将士还未迎战，便已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关键原因便在于兵力数量上的差距，晋侯姬仇派来的轻骑数量本来就不多，或许能起到一些效果，但对于守住整座卫国城而言，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卫侯，此次要守住整座卫国城，若没有荀成将军相助，只怕真的很棘手。”姬伯倒也直白，这局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卫国城的处境非常糟糕，仅凭欧阳亮一人，能守住整座卫国城已是勉勉强强，随着时间的推移，只怕卫国城的侍卫们都将士气懈怠。 卫扬神色凝重，不用大公子提醒，他也知道现在卫国的处境为何，他带来的这些轻骑，要带入卫国城也丝毫不可能，唯一的办法，难道真的只能寄希望于晋世子姬还了么，可姬还与他颇有恩怨，只怕对于此事，姬还绝不会让步，也不会发兵相助。 姬伯清楚，卫扬刚刚登上卫侯之位，定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卫国落入虢公翰之手，当然，他身为晋国大公子，自然也不希望这一幕发生。 却见他走上前，对卫扬说道：“卫侯莫要担心，我等先在此地休息，等第二天再讨论对策。” 第七百七十一章 闯寨 说这番话之时，姬伯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似有躲闪之意，显然，他这番话说出来，自己也不认同，父亲交给他的这些轻骑，与虢公翰带来的兵马数量相比，犹如杯水车薪、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说第二天想对策也不过只是逃避罢了，在面子上也好说得过去，同时也在照顾卫扬，他刚刚登上卫侯之位，便遇到此等难题，也是为难他了。 可姬伯不说，卫扬又怎会不知现况如何，看到虢公翰发兵围攻卫国城，整座城池被围得水泄不通，攻，攻不进去，逃，又逃不出来，眼下是战况最为焦灼时刻。 见卫扬向他望去，姬伯忙挪开目光，他本想请求一支轻骑，自己冲出重围，回到卫国，若是身为卫侯的他回来，定会让卫国将士士气大振，可现在看来，他也不好意思向大公子请求，毕竟这一支轻骑若是护送他冲入阵中，只怕会有去无回。 夜幕降临，匆匆赶来，却无事可做，空望着卫国城，卫扬待在驻扎的营寨中根本就安不下心来，虽知道时间已晚，他悄悄地拨开帐门，轻手轻脚地离开。 走到山上，俯瞰而下，望着山下的一切，整座卫国城被围得水泄不通，任凭谁都无法轻易闯入，便可知道虢公翰此次是下定决心了。 他回身一望营寨，大公子姬伯虽说第二天会思考对敌之策，可现在看来，他也不敢轻易地迎敌，父亲交给他的轻骑，若是在这里送命，对晋国而言绝非好事。 现在看来，大公子姬伯是指望不上了，不如就靠自己，可他只不过跟随一众轻骑而来，势单力薄，现在更是齐侯的乘龙快婿，庄姜公主的夫君，若是因自己的判断失误而被擒，让齐侯陷入两难境地，堂堂卫侯丢尽颜面不说，更会让天下人嗤之以鼻。 “卫扬，大半夜的离开营寨，您是有何打算吗？”卫扬还未行动，便听见帐外冷不丁的一声，唤道。 回身望去，却见大公子姬伯正立在帐外盯着他。 卫扬用敷衍的语气回道：“晚上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出来透气也没必要佩剑吧。” “我担心寨外会出现什么问题，佩一把剑也算防止以防万一了。”卫扬并不想让姬伯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便这么搪塞道。 姬伯缓缓走上前，肯定道：“卫扬，既然这是君父交给我的任务，我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下卫国，明天我一定会帮您想对策来解决这困境，您一定要相信我。” 虽语气肯定，但不难推测，仅凭他们带来的这点轻骑，压根就不是虢公翰对手，即便来一个里应外合，被击溃也不过是瞬间的事。 而相比较卫国城而言，卫扬的安危尤为重要，这关系到齐侯晋侯的名声，有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护卫，若卫扬还因此被擒，此消息若是传出去，天下人皆会看轻身为方伯的姬仇。 却见卫扬欠身道：“大公子且放心，此时若是擅闯敌营便是自投罗网，我身为卫侯，已不能置生命于度外，其中道理，我最清楚不过了。” “那就好。”在得到卫扬肯定的答复之后，姬伯便顾自己向营寨走去，回身说道：“卫侯，早些歇息，明天可是一场硬仗。”说着，他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这几天马不停蹄地赶路，他早已精疲力尽，更何况大战在即，必须养精蓄锐，方能与贼寇对战。 卫扬虽应和着，可他并不认为明天发兵相向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从齐国逃离，这本就出乎虢公翰意料之外，何不趁此机会，趁虢公翰不备，一举攻进城内。 显然，这样将会冒着极大的风险，姬伯断然不敢冒着以父亲交给他的一支轻骑送命的风险这么做，若卫扬向其提出此请求，他或许会答应，但绝不敢这么做。 这支轻骑若是用好了，定能帮助他在世子之争中占得上风，可若是没用好，只怕是会把这大好机会拱手相送给姬还。 天还蒙蒙亮，卫扬起了个大早，便走出营寨，从山上俯瞰，见虢公翰率兵驻扎在卫国城外，但出奇的安静，或许是时间还早，众人还都在睡梦之中。 “怕么。”卫扬抚摸着随他一同而来的骏马鬃毛，这骏马很通人性，仿佛知道卫扬接下来的决定，温顺地望着他，并未叫唤，“等一下，我便要与你一同冲入敌阵，是存是汪，皆在于你。” 虽说招婿之试过后，卫扬在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等人的帮助下，他的实力也提升了不少，可孤身一人闯入敌阵，即便是天下名将荀成、欧阳亮、陈刀等人，他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完好无损地离开。 正如之前欧阳亮被困在携地一般，若没有晋侯姬仇出手相助，只怕他们两人皆会落入虢公翰之手，现在仅凭他一人，便要力挽狂澜，压根就不现实。 可唯一的解围之法也落在晋世子姬还手中，能否帮助卫国脱围，全凭姬还心情如何，将卫国的安危放在别人手中，这可不是卫扬的风格。 既然身为卫侯，就要有守护住卫国的决心，他纵身一跃，驾马便想向贼寇营寨奔袭而去，现在时间还早，就算虢公翰戒备森严，但大部分将士必然还在睡梦之中，此时若要突围回到卫国城，或许是最好的一次机会。 一个大早，虢公翰便在营帐中观察地图，这卫国城占据天险，着实难攻，短时间要攻下这座城池绝非易事，更不用说现在天子姬余臣节节败退，恐怕他也拖延不了多长时间，若不能在这一周内攻下卫国城，等姬仇等诸侯赶到之时，他或许也只有撤兵的份。 倏然，他只听到营帐外传来哒哒马蹄声，换作平时，若是有人闯寨，定会有人向虢公翰禀告此事，不过由于时间还早，众将士都仍在睡梦中，并未关注寨外传来的声响。 虢公翰只觉得奇怪，忙跑出寨外，便见到熟悉之人，一人一骑，正向他的方向奔袭而来。 第七百七十二章 未考虑到的情况 一时间，虢公翰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是谁这么不要命，竟然敢孤身一人闯寨，可等他定眼一看，只见到熟悉身影，便是刚刚登上卫侯之位的卫扬。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虢公翰环视四周，将士们都在歇息，心想这卫扬还真会挑时间，特意挑一个他们防守最为薄弱的时刻。 该说他是聪明呢，还是该说他固执呢，明知道一人前来，若不成便是有去无回，可若是让他一人闯进营寨，还被他成功逃脱，身为携地司徒，他的脸该往哪儿搁。 虽说虢公翰并非欧阳亮对手，但他认为以自己的实力来对付卫扬绰绰有余，却见他走向兵器架，拿起架着的长枪，缓缓向卫扬奔来的方向靠近。 “驾！”趁早奔袭而来的决定真是太正确了，守在寨外的侍卫压根就拦不住他，虽说他们一发现他的踪影，便去找人来帮忙了，可等他们拦到他面前，他早已冲出重围，回到卫国了。 可正在这样想之际，却见寒光一闪，一柄长枪径直向卫扬刺来，卫扬见状，忙拔出佩剑抵挡。 咣当一声，枪与剑的碰撞声在空中交汇，卫扬忙一拉缰绳，骏马便驻足在原地，他望着挡在他面前之人，心中不免产生一丝担忧，他考虑到所有最坏的情况，唯独这一情况他没考虑到。 虢公翰身为主将，就算听到营帐外有嘈杂声，也定不可能亲自前来，可眼下，出现在他面前之人，的的确确正是虢公翰。 “卫世子，不，卫侯，该改口了，别来无恙啊。”虢公翰欠身道，“我还以为谁这么大胆子，敢擅闯我的营寨，没想到竟然是您，您今天怎么有这闲工夫，来我这儿逛呢？” “谁说我是来逛的，虢司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调虎离山，还来攻打卫国。”卫扬一剑直指虢公翰，厉声道，“虢公翰，你的计划已被我等识破，若要保全小命，我劝你早早撤兵。” “哈哈哈！”还没等卫扬说完，却见虢公翰仰天大笑。 “你笑什么！”卫扬质问道。 “卫扬啊卫扬，您都登上卫侯之位了，还是齐侯的乘龙快婿，天下扬名，谁不敬您，可谁曾想到，您的想法竟还如此幼稚，您以为，我当真只让姬余臣一人带兵前去齐国拖延时间么，单凭他这个废物能力，要拦住陈刀等名将，实在是太弱了些。” 当着卫扬的面，虢公翰毫不客气地称呼姬余臣为废物，在他眼里，姬余臣不过是一位落魄王爷，若不是他施舍，凭姬余臣的能力，天下人谁敢辅佐他，帮助他登上携地天子之位。 “你在胡说些什么，姬余臣围困齐国数日，我到现在才赶回来，已实属侥幸。” “困住你们的，可不是他，而是我，他不过是听我吩咐，将整座齐国城给围起来罢了，摆出障眼法，让众诸侯以为我带兵驻扎在另一边，可谁曾想到，我竟然调转方向，转而攻打卫国，把天下诸侯都蒙在鼓里，区区一个姬余臣，他还没这本事！” 虢公翰得意洋洋，不屑地望着卫扬：“卫侯，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好不容易从晋世子手中夺得招婿之试的胜利，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现在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你难道不知道，你对卫国而言有多重要么，若能抓住你，就算攻不下卫国城又如何呢？” 说完，虢公翰一甩长枪，但他不疾不徐，既然卫扬自己送上门来，他绝不可能轻易地从他的地盘逃脱。 “虢公翰，晋侯已让荀成将军调兵前来，我虽一人前来，却也有不少轻骑跟随，你若是认为能这么轻易地抓住我，那可就大错特错。”卫扬颇有把握地说道，同时，他也在观察营寨各个将士的动向，他们并未行动，也并未有所表现，现在要离开此地，或许是最佳时机。 “卫扬，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想离开此地，可没那么容易。”虢公翰手中的长枪直指卫扬，他仿佛已很有把握，也没大摆阵势，毕竟这是他的营寨，卫扬一人一骑，哪能这么轻易地让他离开。 “对了，卫扬，有一件事，告诉你也无妨。”虢公翰自认为胜券在握，倒是自大起来，“你知道为何我有此等把握么，区区一个姬余臣，他要拖延足够的时间，他有这实力么。” “那究竟是为何？”卫扬一直觉得有些蹊跷，此次虢公翰举携地全部兵马攻打卫国，他知道这个消息已是很多天之后了，更不用说众诸侯还因此心存担忧，就连晋世子姬还也能提前知道这个消息。 “定是我那不成器的二弟所为，若不是他与你里应外合，也不会让卫国落入此等险境。”卫扬肯定地说道，“此次我回来，就是为了阻止这一切。” 还没等卫扬说完，却见虢公翰仰天大笑起来：“若二公子真能这么配合，我又何至于在城外驻扎，直到现在还未能攻入卫国城么，卫文都会落败在你手中，更不用说还能拒敌许久了，恐怕，这也是卫侯您安排的吧。” 欧阳亮能够及时出现在卫国城内，足以说明这是卫扬的吩咐，若没有他的命令，欧阳亮又怎会赶回来呢。 “这又如何，当我一知道卫文的打算后，我便让舅舅及时赶回来，若他没有赶回来，只怕卫国城早已落入你手。” “那你可知道，为何时间会拖延这么久么，要知道，以众位诸侯的实力，他们若要及时发兵相助，可不是轻而易举，这其中的蹊跷，你当真清楚么？”虢公翰似乎话里有话，“一位废柴公子，一位落魄王爷，若这两人真能帮上他忙的话，他又何必亲自带兵而来呢。 “虢司徒，废话别多说，今天我必须离开此地！”卫扬厉声喝道，语罢，卫扬纵马而向，虽是一把长剑，但他自认为实力并不比虢公翰弱，或许有机会。 却见卫扬一剑直向虢公翰刺去，必须抓紧时间，一旦继续拖延时间，等贼寇都发现他之后，到那时他想离开都没办法了。 第七百七十三章 一人一骑 一剑凌厉，虢公翰只觉得眼前一亮，却见他一舞长枪，便挡住了卫扬的进攻，夸赞道：“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 “多谢虢司徒夸奖。”语罢，卫扬纵马而向，他并不想在此地与虢公翰浪费太多时间，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被抓住。 可两人之间仍有着实力差距，任凭卫扬如何突围，却始终绕不开虢公翰。 “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是谁在从中作梗，让你落得今日这番田地么。”虢公翰总想看卫扬笑话，而且，到目前为止他还不完全清楚卫扬的实力为何，若是贸然出手，没打过可就出洋相了。 “虢公翰，你能这么顺利地在卫国城外驻扎，还使用调虎离山之计，仅凭你一人是完全做不到的，而能帮助你的人，必然身份尊贵，且有些本事，还能瞒过晋侯姬仇，若我猜的没错，恐怕只有晋世子姬还才能做到这种地步吧。” 听到卫扬的猜测，虢公翰稍稍一愣，随即朗声笑道：“卫世子，没想到您竟有此等本事，能猜到这番地步，连我找谁帮忙都能猜出来，以至于我都不相信现在做出这番愚蠢举动的人究竟是不是您本人了。” 毕竟，就算卫国落入极为危险的境地，谁也无法想到卫扬身为卫侯，竟敢孤身一人擅闯营寨，只为突围回到被重重包围的卫国。 “我也觉得奇怪，不知不觉，我便来到此地，本以为虢司徒您不会出阵，可谁曾想到，一上来我便遇到了地狱难度，这还是真是有些难办。”说完，卫扬便摆好架势，打算与虢公翰一较高下。 “卫扬，你以为我会像晋世子姬还一样这么好对付么，若你真这么想，可就太小看我了。”说完，虢公翰便一挥长枪，颇为霸气，缓缓向卫扬靠近，“若我能擒住堂堂卫侯，齐侯的乘龙快婿，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我，在天下间的名望定会瞬间上升，何乐而不为呢。” 语罢，虢公翰恍若脚下生风，迅捷踏步袭向卫扬，若是之前的卫扬，还不擅武艺，或许压根就不是虢公翰的对手，可在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两人的帮助下，他的武艺也有所提升，即便是面对强敌虢公翰，他也没有多少畏惧。 “知道实力差距太大，您是已选择放弃了吗？” “不，只要打败你，我便能离开此地。”卫扬环视四周，由于时间还早，现在整个营寨中，也唯有虢公翰一大早有这闲工夫来阻止他，至于其他将士，或许还都在睡梦之中。 “你若是认为打败我非常简单的话，那你大可以试试。”说完，却见虢公翰箭步一跃，一枪直向卫扬刺去，“在解决你之前给你一个忠告吧，若是不能迅速摆脱困境，亦或者被我拖延一会时间，到那时你想再离开此地，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有无可能，虢公翰一人还不能说了算，具体情况如何，还得看卫扬自己的表现，他分析过，必须得速战速决，若时间继续拖下去，等营寨中的将士们发现寨外的情况后，他想离开都不可能了。 砰！ 咣当！ 尽管卫扬已压低声音，可剑与枪的碰撞声仍然会在空中散发开来，更何况虢公翰才不会收敛自己的实力，面对卫扬这样的对手，他自然会竭尽全力。 更何况之前刚与欧阳亮对阵过，虽说他与欧阳亮表面上打了个平手，可实际上，真正处于下风之人，却是他，还因此受了伤。 不过，按理说，卫扬并非其对手，或许是因为其受了伤的缘故，导致他现在状态不佳，面对卫扬凌厉的进攻，他虽能完全招架，却找不到机会反击。 卫扬这边也同理，在他认为，以虢公翰的实力，不至于和他打的难分难解，可谁曾想到，现在虢公翰的表现倒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亮眼，反倒是状态一般，或许这就是他最好的机会了。 倏然，卫扬纵马一跃，以极快的速度，一剑刺向虢公翰，虢公翰见状，这是从未见过的招式，他下意识地向后撤了几步。 等他回过神来时，卫扬已回到马上，大喝一声：“驾！”他便纵马向营寨外的方向奔去。 虢公翰本以为，卫扬这番架势是想与他一较高下，可谁曾想到，还没和他过上几招，卫扬便赶着时间向寨外奔去。 “卫扬，就算你回到卫国，也于事无补！”虢公翰话虽这么说着，可卫扬并未理会于他，身为卫侯的卫扬，他是否回到卫国城，会有着极大的影响。 现在整座卫国城虽有欧阳亮与夷风元蒙两位贤臣镇守，可卫国城的卫侯不在，士气低落，虽能守住城池，也不过是欧阳亮他们的功劳，若身为卫侯的卫扬回来，便会让众人士气高涨，也就更容易守住整座卫国城。 就算是虢公翰，遇到这种情况，若要攻下整座卫国城，也已完全不可能了，所以他才会这么焦急，忙厉声喝道：“快来人，快拦住他。” 因为他知道，一旦让卫扬回到卫国城，凭着他的能力，纵使有晋世子姬还帮助他拖延时间，只怕也于事无补，更不可能因此攻下整座卫国城了。 若说这是虢公翰的失败，他自己也绝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误，放卫扬闯入大寨，听见他的呼喊声，众将士纷纷从睡梦中惊醒，他们以极快的速度穿好盔甲，闯出帐外，向卫扬的方向望去。 他们纷纷手握兵器，虢公翰见状，大呼道：“就是他，一定要拦住他，千万不能让他离开此地！” “末将遵命。”不少将领因为前些天与欧阳亮对阵一事，此时心中仍有些耿耿于怀，见这一人一骑，就敢擅闯他们的营寨，这些将领便瞬间有了勇气起来，纷纷奔向卫扬的方向，“拦住他，立下大功，等回去后重重有赏！” “是。”众将士纷纷呼喊道。 望着眼前这一幕，卫扬只觉得似曾相识，之前在携地之时，舅舅欧阳亮不正是面对这一情景的么，不过，自己的实力与其相差太远，他都不一定能顺利突围，更不用说卫扬了。 第七百七十四章 无后果的约定 卫扬一人一骑，擅闯营寨，若是被他给闯了出去，虢公翰这携地司徒的颜面可就没地搁了，他倒也不急，毕竟卫扬仅有一人，甭说他了，就连天下名将欧阳亮，都险些栽在他手里。 却见众将士将卫扬团团围住，虢公翰缓缓踏步上前，朗声笑道：“卫侯，您都到此境地了，何不下马受降，若是这样，我还能以礼相待，继续让您当卫国君主，帮助姬宜臼可不划算，若您能帮助我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我定能保您一世富贵，共享荣华！” “话说得好听，可你实际做的呢，何时实现过，再说了，我现在可是齐侯的女婿，让我投靠你，没门。”卫扬毫不客气地斥责道，“不忠不义，大周遇险，你非但没有扶助的打算，反倒立落魄王爷为天子，二王并立局面形成的罪魁祸首，毫无疑问就是你！” 虢公翰摇摇头，倒也不生气，他本想着，若卫扬能辅助他，以卫国的实力，进可攻、退可守，就算是晋侯姬仇，在面对联手的他们时，也定拿他们没办法。 “本以为卫侯您是识明理之人，可为何在这种重要的场合，您却变得这么糊涂了呢，帮助姬宜臼有什么好的，您能得到些什么，被天下诸侯针对，被晋世子姬还为难，现在倒好，连姬还公子都在从中作梗，您真以为晋侯会这么好心发兵来么。” “不妨这样，我与您做个约定，若晋侯真发兵而来，我立刻撤兵，绝不为难。”虢公翰笑着说道，语气轻蔑，每句话都带有嘲讽。 一时半会，卫扬还无法应允下来，他向虢公翰瞪去：“若我败了呢。” “您若是败了，就请您自便。”虢公翰摊摊手，笑着说道。 “就这么简单？”卫扬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就这么简单。”虢公翰这么肯定的答复，让卫扬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只见他警惕地望着虢公翰：“你会这么好心？” 听到卫扬的这番疑问，虢公翰稍稍愣了愣神，随即大笑起来：“卫侯，我可是携地司徒，若我说的话都不算，还有谁的话能算数呢，再说了，就算这个约定是您败了，在没有晋侯发兵相助的前提下，您觉得单凭我的能力，还会攻不下这座卫国城么？” 虢公翰说得没错，在没有晋侯发兵相助的情况下，就算卫国城再怎么易守难攻、固若金汤，仅凭欧阳亮一人，是守不住这座城池的。 可他为何要这么做，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若晋侯发兵相助，他就得履行承诺撤军，若晋侯没发兵相助，他也得冒着攻打不下卫国的风险，无论哪一种情况，对虢公翰而言都谈不上有利。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不如就让我离开，让我与你好好较量一番。”卫扬才不理会虢公翰的一番言语，他现在身处龙潭虎穴，唯一的想法，便是如何离开此地。 “若让您这么轻易离开，我这个携地司徒岂不是很没有颜面，不如您就好好地待在大寨中，等最终结果如何？”虢公翰说的弯弯绕绕，最终目的便是为了让卫扬留在大寨中，只要让身为卫侯的卫扬留在大寨中，再放出消息说卫侯被擒，攻下卫国岂不是迟早的事。 “不行。”卫扬没有丝毫犹豫，他闯入大寨中，不是为了被困在此地的，而是为了回到卫国。 “罢了，跟您说也说不好，我不出手，就看看您能否顺利离开此地，至于之前我与您的约定，也还算数。”说完，虢公翰便摆摆手，缓缓向大帐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他驻足原地，缓缓回身，眼神冷冰冰的，望了卫扬一眼，冷冷道：“祝您好运。” 一个大早被吵醒，虢公翰打着哈欠向大帐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大喊一声：“众将士不必客气，不过也不得伤到卫侯，要活捉他，谁能抓住他，等回到携地时，我定重重有赏。” 听到虢公翰的这番话，众将士纷纷欢呼起来，驻扎在卫国城外这么多天，对阵欧阳亮压根没占到什么便宜，士气还低落了不少，众将士都立功心切，可谁曾想到欧阳亮的武艺高强，若是一对一单挑，纵观营中，无人可与之一较高下。 现在卫扬一人一骑自己送上门来，这可是他们立下功劳的好机会，对方可不是其他人，正是刚刚登上卫侯之位的卫国君主，又是齐侯的乘龙快婿，在天下间的名声，可丝毫不亚于司徒虢公翰，更不用说欧阳亮、陈刀等名将了。 他们手握长剑，缓缓向卫扬靠近，因为虢公翰吩咐过，众人不得伤其性命，他们便小心翼翼，不过态度随意，毕竟在他们的固有印象中，对卫扬的印象仍停留在一年之前，不学无术的废柴世子模样。 “众兄弟莫慌，他才不过一人，若是抓住他，司徒大人定会重重有赏。” “是。”一人高呼道，众将士也纷纷应和起来。 语罢，他们便冲向卫扬，卫扬见状，拨马回走，他可不能在此地浪费过多时间，必须得速战速决，离开此地，若自己被抓住，虢公翰与他的约定也就作废，当然，与其把希望放在不太确定的约定上，还不如放在自己身上。 这样想着，卫扬吆喝一声，调转方向，纵马奔去，来之前他登上山头，看过山脚下营寨面貌，知道该从哪个方向走，才是最快离开营寨的路线。 “追，别让他逃了！” 一场追逐战便这样开始了，虽闯入营寨的方法有些冒险，但这或许是卫扬最后的选择，若不这样做，再等一段时间，等到卫国城被攻陷，到那时他想回去都不可能了。 却见营寨外的山上，正是晋国大公子姬伯率一只轻骑驻扎的地方，听到外面传来叫喊声，姬伯便走出帐外，立在山上，向山下俯瞰，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谁，等定睛一看，便注意到这纵马狂奔之人，不正是卫侯卫扬么。 “来人，来人。”随即，他忙环绕营寨，高声喊道，“快来人！” 第七百七十五章 主次颠倒 天还蒙蒙亮，帐外便传来呼喊声，跟随而来的将士们打着哈欠，整理好行装走出帐外，望向一脸焦急的大公子，忙问道：“大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公子，您莫不是想让我们现在去攻打虢公翰吧，这您可真是太为难我们了，我们实力尚且只有这么一些，虢公翰带了多少兵马前来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么一支轻骑，最多也只能护您周全。” 还没等姬伯吩咐，众将士便纷纷打起了退堂鼓，不过也是，见到虢公翰这番架势，任凭谁都会觉得心里没有底气，更不用说像卫扬一样，一人一骑便敢擅闯敌营。 听到将士们纷纷推辞，姬伯厉声喝道：“卫侯闯入敌营，陷入危险，难道你们想眼睁睁地看着他命丧于此吗！” 此话一出，众将士纷纷打起精神，忙跟随姬伯登上山头，向山下望去，清晰可见卫扬一人在敌营中冲阵。 “这卫侯还真有胆识，竟敢孤身一人前往，他怕是不要命了。” “他不要命归不要命，为何还要拖累我等，大公子不是说了么，今天会商量退敌之策，何必一人前往。” 没有一名将士肯行动起来，只是站在山上，望着山脚下的卫扬各自议论。 “快，随我走，去把卫侯给救出来。”姬伯很是心急，卫侯既然跟随他一同回来，他就不能让卫扬有生命危险，倘若卫扬出了什么差错，甭说他的世子之位，只怕晋国与齐国之间的结盟也不再作数，同时，他心里有些抱怨：‘卫侯啊卫侯，您真是太冲动了。’ 可事发生，任他现在再怎么抱怨，也无法改变卫扬被困在敌营的事实，眼下，若要扭转局面，唯一的方法便是冲入敌阵，把卫扬给救出来，否则，若是身为卫侯的卫扬被贼寇抓住，那他们所做的一切可就白费了。 以欧阳亮的脾气，哪怕是交出整座卫国城，也定会把卫扬给换回来。 如果说卫国城是关键地所在，那卫扬便是关键人，他的性命之忧，才是众人最为需要考虑的，主次颠倒，姬伯急的直跺脚，可现在着急又有何用呢。 等他话说完，众将士却没有行动起来，还立在山上驻足观望，有人还调侃道：“大公子，就随他去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若是多管闲事，岂不是...” “胡说！”姬伯厉声喝道，“他可是卫侯，齐侯的乘龙快婿，若他有什么闪失，我等都吃不了兜着走，你们去不去！” 众将士愣在原地，听着大公子的责骂，却无人行动起来，他们都担心这一趟有去无回，谁也不敢率先前往。 姬伯环视这些将士，只觉得这些将士丢尽了晋国的脸面，他训斥道：“亏你们还是君父最信赖的一支轻骑，大敌当前，却无人胆敢应战。” 有位将士弱弱地说道：“大公子，卫侯怎么做与您无关，君上的命令是保护好您的安危。” “好，好。”姬伯被他这一番话给气到了，怒气冲冲道，“既然你们都不敢，那就由我来。” 说完，他一把夺过长枪，跃马而上，纵马奔向贼寇大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在场的众将士都看得出来，大公子是大发雷霆，一气之下打算自己前去营救卫扬。 “快，快，不能让大公子一人前去，若是出了差错，我们该如何向君上交代。”见情况不对，有将士大声喊起来。 听到将士的提醒，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却乱成一锅粥，纷纷拿过兵器，纵马跟随大公子，一同向贼寇营寨奔袭而去。 ... 另一边，在虢公翰营寨之中，司徒大人交给众将士的这个任务，还真是让他们颇有些为难，不能伤到卫扬，却还要把他活捉，对他们而言还是极为困难的。 虽刀剑相向，却始终不敢向前靠近，只敢远远地围住卫扬：“卫侯，您就放弃吧，我等若是伤到了您，可就不好了。” 卫扬冷眼望向他们，知道虢公翰的命令，对他而言便是最好的逃命机会，若不抓住这次机会，恐怕他就无法离开此地了。 却见他一甩长剑，众将士还以为他要突围，可谁曾想到，他只是故意吓了他们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你们还未能攻下卫国，原来你们胆子太小了。” 这话若是不说还好，一旦说出口，倒是让众将士纷纷生气起来，厉声喝道：“卫侯，我等这么给您面子，您可莫要得寸进尺。” “若你们肯放我一条生路，我或许还会收回前言，可若是不行，那就毫无机会。”卫扬也不肯让步，他此次回来，就是为了阻止虢公翰的计划。 “这卫侯得寸进尺，丝毫不给我等颜面。” “司徒大人说了，可不能伤到他。” “可司徒大人也说了，只要活捉他就行，稍微受点伤又如何呢。”其他将士纷纷附和道。 话说完后，众将士纷纷挥舞着兵器，缓缓向卫扬靠近，就算是欧阳将军，他若要从重重包围圈突围，也绝非易事，更不用说实力远弱于欧阳亮的卫扬了。 “有本事你们就试试！”卫扬厉声喝道。 倏然，却见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朗然一声，大喝道：“卫侯勿忧，我来也。” 众人纷纷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一人正挥舞着长枪，向贼寇营寨方向奔袭而来，众人纷纷架起兵器抵挡，此人却如无人能敌一般，早已冲出一条生路。 才刚刚回到大帐中的虢公翰，闻声便忙走出帐外，向这方向望去，晋国大公子姬伯已离开晋国长达九年，这眼前的大公子他们早就不认识了。 “这位是何人，竟有此等本事。”虢公翰啧啧称赞道，“何时卫扬营中有此等本事的人了。” 一旁的侍卫见虢公翰询问，忙迎上前，道：“司徒大人，臣也未见过此人，不知此人究竟有何本事，只不过看样貌，倒是有些熟悉。” 虽说这九年时间过去，天下人早就不清楚大公子姬伯的样貌，可在九年前，他是晋国世子，众人当然都见过他，有点印象也很是正常。 第七百七十六章 轻骑 “这就奇怪了，他是卫侯什么人，值得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虢公翰怎么也想不明白，在齐国城内，齐侯吕购得派兵保证天子姬宜臼的安危，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这样来救他。 “报！王上，大事不好了，寨外突现一支轻骑。” 听到这个消息，虢公翰愣了愣神，压根没有功夫去思考刚刚一人一骑擅闯营寨之人究竟为何人？ 一支轻骑突然出现在营寨之中，这定然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一定存在什么原因，纵观天下，有轻骑的诸侯少之又少，唯有晋侯姬仇与齐侯吕购两人才有。 且轻骑会一直护卫在诸侯身边，寸步不离，若现在有轻骑出现，说明定有一位诸侯前来讨伐他，若真是这样，他的撤兵计划只得提前了。 却见虢公翰循声向轻骑奔袭而来的方向望去，却见这支轻骑极为熟悉，他虽没与晋侯姬仇打过交道，但也一直听父亲虢石父提起过，天下最难对付的诸侯，唯有晋侯姬仇一人，不仅仅是因为他有贤臣张然明与名将荀成辅佐，更是因为晋国强大的实力。 而其中最强大实力者，便是一直护卫在姬仇身边的轻骑，再说了，之前欧阳亮与卫扬两人之所以被救走，正是因为虢公翰发现跟随在姬仇身边的轻骑极难对付，便想着再找机会。 “坏了。”虢公翰见到这支轻骑，只觉得大事不妙，可转眼一想，他环视四周，并未在轻骑周围见到其他人，更不用说晋侯姬仇了，若晋侯姬仇前来，他定不可能只带这么一些兵马而来。 莫非？虢公翰好似想到了什么，忙向另一人望去，“这莫非是在外流浪长达九年，最近刚刚回来的大公子姬伯？” 他虽是这么猜测，但没过一会儿，他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此人必然是刚刚回来，且与晋世子姬还争夺世子之位的晋国大公子姬伯，只有他亲自前来，晋侯姬仇才会放心地把一直护卫在他身边的轻骑交给他。 一旁的下人见虢公翰态度转变极快，忙问道：“司徒大人，您说的那位大公子，莫非正是晋国大公子？” “他会出现在这儿，说明晋侯已经知道我的计划，可只带了一支轻骑，便说明在晋国的兵马，定是被晋世子姬还给拖延了时间。”正如虢公翰所料，发生的一切都如同他想的一样。 这支轻骑正是晋侯姬仇为防止大儿子落入危险境地，同时，也为能帮助卫扬守住卫国城而派来的，不过，这些将士也并未把此事放在心上。 毕竟虢公翰举携地全部兵马攻打卫国，纵观局势，就算是欧阳亮镇守卫国，也绝非虢公翰对手，两边兵力数量差距，已非这一支轻骑所能弥补的。 可他们都没想到，身为大公子的姬伯，却为了卫侯卫扬的安危，纵马奔袭，闯入贼寇大寨，他们不得已，也只能一同冲闯下来。 “我说卫扬糊涂了，没想到这晋侯也糊涂了，这一支轻骑恐怕是他最引以为傲的，被这位废柴大公子这么一捣乱，若是让这支轻骑覆灭在此地，我倒是想看看姬仇会露出怎样的表情。”说着，虢公翰嘴角微微扬起，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他所虑者，无非晋国兵力罢了，现在，晋国兵马皆被晋世子姬还给拦在晋国，与齐国还距离甚远，只要晋侯姬仇并未回到晋国，姬还便有办法拦住他们，更不用说荀成将军还是姬还的老师，他一定会选择帮助姬还。 “这支轻骑，若是我能收入麾下，何愁天下不定。”望着这一支骁勇善战的轻骑，虢公翰羡慕地说道，“可惜啊可惜，他们不能为我所用。” 他向这支轻骑的将士们望去，却见他们眼神坚定，丝毫没有一丝迟疑，都只想把大公子与卫侯给救出来。 若是这支轻骑相助，或许卫扬还真有可能从大寨中突围。 ... “拦住他！拦住他！” “卫侯勿忧，我来救你。”却见姬伯朗声一喝，拦在他面前的贼寇纷纷倒地，一杆长枪如有雷霆万钧之势，势不可挡，贼寇溃败，纷纷逃窜。 被这一人一骑给吓到了，这群将士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突然，不知哪一位将士朗声一喝：“这也怕，那也怕，之前对阵欧阳亮，我等都退缩了，难道现在面对区区两人，也要退缩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也要考虑实力的差距，众将士虽然没说出来，但他们心里对此事再清楚不过了，若论单挑，他们之中，甚至还没人能打得过被成为废柴世子的卫扬。 “难道司徒大人的命令就不听了吗？”其中有侍卫质问道，毕竟虢公翰之前吩咐的，便是让众人活捉卫扬，不可伤到他。 “这种情况下，显然是直接抓住他才更为现实，若总是想着法子不要伤到他，恐怕这个任务我等就完不成了。” 听一些将士这样讨论后，众人纷纷举起兵器，他们虽然担心不是奔袭而来的晋国大公子对手，但面对这种情况，他们也得试一试。 更不用说跟随在大公子姬伯身后的，还有一支轻骑，这支轻骑可非同一般，实力强盛，在贼寇的整座营寨中，还无人能与之较量。 就算是虢公翰，看到这一支轻骑的实力也啧啧称赞：“这晋侯还真有些本事，这支轻骑若能收入我麾下...”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一旁的侍卫便拱手一揖，打断了他的思考，道：“司徒大人，不切实际的就先别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该如何对付这一支轻骑，您清楚这支轻骑非同一般，随晋侯姬仇共同征战沙场，实力强盛，不是我看轻自己，而是自己的实力真的远不如他。” “罢了罢了。”虢公翰也清楚，就算他以礼相待，这支轻骑也绝不会跟随他，同时，在见到这支轻骑后，他也在庆幸，自己提前与晋世子姬还派来的使臣商议了下，也好定下计划来拖延时间。 现在就算这支轻骑有多厉害，可人数毕竟只有这么点，与虢公翰从携地带来的全部兵马相比，那可真是差的太多了。 第七百七十七章 有来无回 “司徒大人，面对这种情况，咱们应该怎么办。” 这支轻骑来势汹汹，当然，这并非他们本意，与现在的虢公翰对抗，除非是一方诸侯亲自前来，亦或者是名震天下的荀成将军而来，方有一敌之可能，仅凭他们这么点人，大概率会成为炮灰。 可大公子姬伯都自作主张，闯入敌阵，他们奉君上之命，定会护大公子安全，岂能不以命相拼。 虢公翰眯起眼睛，望着这一支轻骑，他们个个都是晋侯姬仇手下的精锐，之前让他吃瘪的，便是这一支轻骑，他笑着说道：“既然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若不在此地解决他们，倒显得我太过无能了些，晋侯送这么个礼物给我，是怕我攻不下卫国么。” “来人。”虢公翰语气一扬，厉声喝道。 “末将在。” “这支轻骑既然敢踏入我营，定要让其有来无回！” “是。”那侍卫得到命令后，便赶忙行动起来，既然这是司徒大人的吩咐，更何况这支轻骑敢孤身前来，倒是让他们挺意外的，不过这对虢公翰而言，倒也是好事一桩，虽说他与晋侯之间仍有些差距，可他能借助兵力数量上的优势，恰好能扳回一城。 不过，虢公翰别的倒是不担心，唯一担心的，便是现在位于卫国城中的欧阳亮，若是他知道这一情况，究竟会如何行动，这才是真正的未知数。 “大公子，你来做什么！”卫扬见姬伯拦在他面前，一人一骑，挡住了所有贼寇，他大声问道。 “废话，当然是带你回去，卫侯啊卫侯，大难临头，大敌当前，你怎么能糊涂呢，为何孤身一人闯入贼寇大营，我都跟你说了，此事容我等商量后再议，莫要冲动行事啊。” 还未等卫扬回话，却见姬伯自问自答道：“罢了，既然事已发生，那便想尽一切办法减少损失，若我等都命丧于此，也只得说这是天命如此了。” 语罢，姬伯一甩长枪，横枪而立，“不知哪一位敢与本公子好好较量一番。” 倏然，忽见围在他们两人的将士们纷纷让开一条路，一人缓缓踏步前来，朗声道：“卫侯，您可真是不让我省心，我本想回到营帐中好好休息，可谁曾想到，因为您的一意孤行，竟然把贵客都引了过来。” 眼前之人正是虢公翰，他口中的贵客，指的便是大公子姬伯。 “阁下想必就是晋国大公子吧。”虢公翰欠身道。 “哼，乱臣贼子还不配与我对话。”姬伯不屑地喝道。 虢公翰倒是不疾不徐，缓缓说道：“九年前大公子被逐出晋国，九年后竟然还能厚脸皮的回来与晋世子争夺世子之位，真是恬不知耻。” “胡说！”却见姬伯横扫一枪，驾马奔向虢公翰，一枪直刺向他。 砰！ 咣当！ 清脆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虢公翰眼疾手快，架起长枪便挡住了大公子的进攻，嘲讽道：“大公子，就您这实力，还妄想与世子殿下争夺世子之位，简直是痴人说梦。” “世子殿下？这称呼还真是新颖，不知我三弟与你这贼寇有何关系。”却见姬还回马而奔，反身一跃，一枪直打向虢公翰。 却见虢公翰反手一枪，便拦住了来者的进攻，笑说道：“大公子，您当真不知，为何世子姬还会知道卫国被我攻打一事么，本该现在发兵而来的荀成将军却迟迟未到，您当真以为这是世子姬还因为与卫侯之间的恩怨而为之，若您这样想，可真就是大错特错了。” 虢公翰话音刚落，只听见咣当一声，两人兵器交汇，传来金属的碰撞声，随后，两人纷纷后撤，拉开了一段距离，姬伯警惕地望着他，道：“这么说，此事都是我三弟一人而为之，你这样告诉我，就不怕我告诉君父，让三弟没有争夺世子之位的可能。” 可虢公翰倒是满不在乎：“大公子，我告诉您，不过是想让您多明白一些，您觉得，世子姬还现在都已回到晋国，而荀成将军又是他的老师，既然他答应帮助我，我自然也答应帮助他，若身为大公子的您被困在此地，谁又能知道世子姬还的计划呢。” 一切的一切，都是晋世子姬还在掺和，在背后捣乱，姬伯颇为严肃地说道：“等我回去后，定要将此事禀告君父，治三弟的罪。” “那可得看您有没有这个运气活着回去了。”却见众将士又让开一条退路，虢公翰缓缓后移，随即众将士便纷纷踏步上前，将姬伯与卫扬两人团团包围。 “卫侯，您怕么。” “这有何怕，我既然敢来，就没想着离开。”卫扬说话倒也硬气，他身为卫侯，自然要以身犯险，否则，又如何守住卫国城呢。 “有骨气。”姬伯称赞道，“放心，我二人只要稍微撑一会时间，等我的轻骑一到，我等便能离开。” “嗯。”两人虽这么互相打气，但他们心里也很清楚，身为大公子的姬伯既然被困在此地，奉命保护姬伯的那支轻骑又怎会不前来，可到现在为止，这支轻骑还未出现在他们面前，便说明等他们闯入贼寇营寨之时，早就被拖延时间了。 能活着离开此地，也不过是他们最理想的状况罢了，但具体能否离开，谁也不知道，谁也无法确定。 ... 另一边，卫国城上，众将士纷纷靠墙坐在地上，打着瞌睡，这些天虢公翰不停地派兵攻打卫国城，他们连应付都极为困难，更不用说还想打退虢公翰了。 欧阳亮登上城门，向城外望去，全是虢公翰的兵马，携地所有兵马已悉数前来，而至于没有前来的携地天子姬余臣，此时正在齐国城外驻扎，只为拖延时间。 倏然，只听见城外阵阵马蹄声传来，欧阳亮赶忙望去，却见一支轻骑，正闯入贼寇营寨，而放眼望去，只见贼寇营寨的另一边，依稀可见两人被众将士给团团包围。 看样子颇有些熟悉，但欧阳亮并不好确定此时被困在贼寇营寨之中的两人究竟为何。 但或许这是一个机会，既然贼寇在想办法对付那支轻骑，他何不配合一下，也发兵攻打，或许还能占得一丝优势。 第七百七十八章 来势汹汹 可等欧阳亮回身望去，却见众将士都靠着城墙，打着瞌睡，这些天与虢公翰对阵，众将士也都疲惫不堪，且整座卫国城都被围困，他们现在的处境，可谓是自保都极为困难，更不用说去闯敌阵，占得一丝优势了。 “将军，我等还是观望比较好，正好借助这次机会，坐山观虎斗，让他们浪费时间。”一旁的侍卫见欧阳亮有发兵的打算，忙阻止道。 他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以卫国的实力，压根就不是虢公翰对手，贸然出兵，非但容易让自己陷入极为被动的处境，一不小心，若这是虢公翰早已挖好的坑，就这么跟着踩进去，轻则损失一些兵力，重则丢失整座城池，即便是欧阳将军，恐怕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那我问你，等那支轻骑被收拾完之后，我等对阵虢公翰的胜率会有多少。”欧阳亮反问道，他只觉得心里有些慌慌的，此时突然出现在贼寇营寨中的一支轻骑，以及被包围的两人，可不像是因为好心而来相助。 最有可能的猜测，便是这两人从齐国赶来，而其中一人正与卫侯卫扬的身影颇有些相似，虽然距离过远，欧阳亮并未看清，但思来想去，正好能借助这机会，来突袭敌营，让虢公翰意想不到，或许能在与虢公翰较量过程中占得一丝优势。 听到欧阳亮的质问，一旁的侍卫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半句话来，的确，无论如何行动，情况都不会变得比现在更为糟糕，毕竟，现在卫国的处境堪称是最为糟糕的了。 虢公翰发兵围攻卫国，将整座卫国城包围的水泄不通，逃，逃不出去，回，更加回不去，就连率兵而来的大公子姬伯与卫扬，现在也被围困在贼寇营寨之中。 “众将士，都给本将醒来！”倏然，欧阳亮厉声一喝。 原本还靠在城墙边的将士听到一阵喧闹，迅速从地上爬起，整理好行装，小跑到欧阳亮面前，有将士虽然还打着瞌睡，但也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变得更为精神一些。 “不知欧阳将军有何吩咐。” “这么多天，各位抵御贼寇辛苦了，我很抱歉打扰你们的休息，但现在有一个问题，需要各位随我一同征战沙场，不知众将士有何想法。”欧阳亮说出这番话时，心里还有些担忧，卫国的处境尚且如此，现在还让将士们跟随他一同前去冒险。 若是胜了倒还好，可若是败了呢，卫国的处境只怕是会更加危险，在坚持到卫侯卫扬回来之前，卫国便会落入虢公翰之手。 众将士闻言，纷纷议论起来：“欧阳将军，您该不会是求胜心切，想让我等一同随您去送命吧。” “别胡说，欧阳将军这么决定，必定是有他的用意，欧阳将军，您说是吗？” 他们的观点各不一致，但总的来说，都认为此时发兵相向并不是一个极好的决定，为了不熟悉的陌生人而发兵相助，换来一个一般般的结果，这未免也太亏大了些。 可欧阳亮倒并不这么认为：“众将士，此时的卫国城正处于极为危险的境况，君上也一直在准备，我们要做的，便是拖延时间等君上回来，现在有人肯发兵相助我等，我等岂能辜负他们的帮助，现在他们既然落入危险境地，我等是否应该帮忙呢。” 欧阳亮一番言辞恳切，虽然他也毫无把握，可他真诚的态度显然打动了在场所有的将士们，他们纷纷认同道：“我倒觉得欧阳将军说得没错，他们擅闯贼寇营寨，自然是为了我等，虽说行事鲁莽了些，但这番心意我觉得还是体现了的， 现在他们落入危险的处境，我们若是不去帮忙，那等未来我们再次遇到危险之时，还有谁肯相助呢。” 这名将士说的极为不错，欧阳亮也是秉持这样的观点，可以现在卫国城的处境，自保尚且困难，更不用说发兵相助了，所以他才会召集所有将士，共同商议此事。 “欧阳将军，我请求出战。”一名将士略微犹豫过后，便出列请战道。 其他将士见状，纷纷请命道：“欧阳将军，我等请战，无论如何，结果都不会比现在的状况更差，还不如与乱臣贼子一较高下，在绝境之中觅得一丝生机。” “好！”欧阳亮望了眼众将士们，赞同道，“众将士听令，随本将一同冲阵，攻杀出去！” 他们并没有多少犹豫，在决定之后，便各自下城。 吱呀一声，城门缓缓打开，说实话，欧阳亮心里并无多少把握，可他隐约觉得，此次若是不发兵相助，他定会后悔一辈子。 却见他一舞大刀，向前一挥，厉声喝道：“众将随我一同打退贼寇！” “是。”跟在后头的将士们纷纷吆喝道。 话音刚落，阵阵马蹄声传来，欧阳亮一马当先，奔在最前头，而将士们便跟随在他身后，这一战，欧阳亮有预感，将会是与虢公翰的最后一战。 守在大寨外的侍卫们见欧阳亮来势汹汹，忙派人回禀虢公翰。 “报！司徒大人，大事不好了，欧阳亮见我等这儿发生情况，他已带领兵马冲杀而来，请司徒大人令下，我等该如何应对！” 听到这个消息，本还打算惬意地休憩的虢公翰顿时没了瞌睡，忙站起身，警惕地望着帐外，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正如他所料，欧阳亮果然不会放弃这绝佳的机会，他一旦发现他们营寨中的情况，定然会带兵前来。 眼下，有晋侯的一支轻骑，加上欧阳亮所带的兵马，虽说与他从携地带来的全部兵马相比，实力弱了不止一星半点，可眼下他并没有御敌之策，若是贸然与欧阳亮对阵，只怕会落入下风，可这种情况一旦发生，要攻下卫国的时间便会被继续延长。 这可不是虢公翰所想要看到的，但情况也的确如此，他并未把卫国与卫扬等人放在眼里，毕竟他心想着，天下诸侯能与之分庭抗礼之人，有且仅有晋侯姬仇一人，现在晋侯姬仇留在齐国，最难对付的荀成将军也并未前来，他自然是放松了警惕。 第七百七十九章 霸气十足 可若是欧阳亮不一样，他是天下名将，若是发现卫侯身处他营，无论如何他也会发兵前来，毕竟，卫侯的安危可是关系到能否真正守住这座卫国城。 本想着卫扬自投罗网，谅他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当然，卫扬能出现在他营寨之中，也是意外之喜，再加上已经在外流浪长达九年的晋国大公子姬伯，若能把他也抓住，对虢公翰而言，倒是对付晋侯姬仇的一个筹码。 更何况，姬还姬伯两兄弟本就在为争夺世子之位一事闹得不可开交，若能在此地帮助姬还解决他，倒也算履行自己的承诺。 “拦住欧阳亮。” “司徒大人，我等实力可绝非欧阳亮对手，或许...” 却见虢公翰重重一踏步，站起身，接过长枪，缓缓向前走去，厉声喝道：“谁告诉让你们去拦的，由我亲自来。” 现在他兵营里的将士们，都忙于对付姬仇的轻骑精锐了，这支轻骑精锐可不好对付，个个武艺高强，携地兵马数量虽多，这也只是其唯一的优势罢了，若要真对付这支轻骑精锐，也只能依靠数量压制，其他别无办法。 而至于现在突如其来的欧阳亮，纵观虢公翰营中，无人可挡住他，也唯有虢公翰亲自出面，方能拦住他。 “司徒大人，您之前受的伤。”侍卫一直跟随在虢公翰左右，自然也知道他并非欧阳亮对手，两人若是贸然交战，以虢公翰的实力，定会落入下风。 却见虢公翰一摆手，示意他莫要多言，此事在营中无人知晓，现在卫国城之所以处于下风，虢公翰营中士气正盛，不就是因为虢公翰年纪轻轻，便能与天下名将欧阳亮打成平手，才让众将士对其刮目相看。 若现在虢公翰只是装装样子，但其实并非欧阳亮对手，这若是传出去，只怕士气懈怠，再要攻下这座卫国城，可就极为困难了。 “可司徒大人，您带伤迎敌，只怕会有什么闪失。”一旁的侍卫颇有些担忧地说道，“之后若是晋侯亲自前来讨伐您，您又该如何？” 话虽如此，但虢公翰并不理会，却见他甩长枪，轻松地说道：“那就等之后再说吧。” 说完，他便一跃上马，向营寨外奔去。 等来到寨外，却见欧阳亮横刀立马，一骑当先，挡在众人面前，霸气十足。 “谁敢与我一战！”却见欧阳亮一挥大刀，纵马上前，望着众人。 贼寇将士们见状，纷纷向后撤了几步，无人敢上前迎敌，之前子谦将军自负于自己的实力，出阵迎敌，结果落败送了命，有了前车之鉴，若还是贸然冲上去送命，岂不是显得他们太无知无能了些。 倒不如在这里拖延会时间，等司徒大人前来，也好有应对之策。 “无人敢战，看来你们不过是一群胆小鬼罢了！”欧阳亮继续用言语嘲讽道，他很清楚，现在贼寇营寨之中必定发生了些什么，否则，守在营寨外的侍卫也不会少这么多，而是会仗着人数优势将他等团团包围。 “若你们不敢战，那便由本将亲自冲阵，挫挫尔等的锐气！”却见虢公翰一挥大刀，便要向前冲阵。 “欧阳将军，别来无恙。”倏然，却见众将士纷纷往侧面一移，让开一条路，却见一人缓缓驾马而来，虢公翰闲庭自若，手中一杆长枪。 欧阳亮见状，此人年纪轻轻，便能与他打成平手，着实不简单，怪不得能成为携地君主，还能辅佐落魄王爷姬余臣登上携地天子之位。 “原来是虢司徒，怎么，今天倒是亲自出来迎接本将了，上次一战，本将到今天还有些手痒痒，还想与虢司徒再好好较量一番，不知虢司徒可否愿意赏脸，与我一战高下！”欧阳亮一舞大刀，话虽如此，但他并未随意出阵。 毕竟虢公翰的实力与他不分高下，若是贸然出手，他不一定能占得优势，但两人具体实力差距究竟如何，虢公翰最清楚不过了，他绝非欧阳亮对手，上次打成平手已极为勉强，现在他的状态更是不佳，上次受的伤还未养好，便要出阵对战欧阳亮。 虢公翰的压力也着实不小，若能此时劝退欧阳亮，或许才是上上之策，却见虢公翰欠身道：“欧阳将军，我久攻卫国城不下，您亲自出阵，莫非是想明白了，想要投降，那我定是非常欢迎。” “胡说！”还没等虢公翰话说完，却见欧阳亮厉声斥责道，“乱臣贼子，也配与本将为伍。” “欧阳将军，您这话可就说的太过分了些，要知道，您大老远地跑来携地之时，我对您可是以礼相待，纵观天下诸侯，哪一人能像我一样，对您这么客客气气，再说了，姬余臣虽然是落魄王爷，但他毕竟是幽王之弟，继承天子之位也理所当然，怎会是乱臣贼子呢。” “姬宜臼尚且年幼，又不懂事，再说了，犬戎之所以攻打镐京，大部分原因不也是他导致的，可晋侯倒好，非但没来计较这个，还帮助他登上天子之位，这些诸侯也真是的，都因为晋侯实力强盛，纷纷依附于他，欧阳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您为俊杰，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吧。” 虢公翰还在继续劝说，却见欧阳亮并未理会，他压根没把虢公翰这番话给放在心里，却见他顾自说道：“虢司徒，我来就问你一个问题，你们营寨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虢公翰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如同其所料，欧阳亮无事不登三宝殿，再说，现在是卫国落入下风，他竟然敢擅自离开卫国城，带着数量远少于携地数量的兵马前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欧阳亮有什么妙策，不过是抓住机会，前来找寻胜利的机会罢了。 “这与您何干，欧阳将军，我敬您武艺高强，才回答您，若是换作其他人，送上门的好机会，您觉得我会放弃么。”说完，虢公翰一舞长枪，缓缓驾马上前，丝毫不惧欧阳亮。 第七百八十章 但凡有一丝迟疑 由于之前两人平分秋色，众人都认为虢公翰与欧阳亮两人实力在伯仲之间，对方的实力究竟如何，他们都最清楚不过了。 不过，正因为两人实力相差无几，无论是谁都不敢率先出手，欧阳亮一直在提防虢公翰，他的实力可不容小觑，之前两人在阵前对战，虽说欧阳亮占得一丝上风，但他也并无多少优势，反观虢公翰，年纪轻轻便有此等实力。 众将士见状，都在对此事津津乐道，可他们两人之间，仍有着不小差距，虢公翰最清楚不过了，所以，能在这里拖延一会算一会，若让欧阳亮知道此时被困在营寨之人是卫侯卫扬，说什么他也定会闯敌阵，以虢公翰现在的状态，怎会是欧阳亮对手。 “虢司徒，这怎会与本将无关呢。”欧阳亮见虢公翰有些迟疑，便能猜到此时被困在贼寇营寨中的人绝不普通，“若来者是君上，我岂能置之不理。” “欧阳将军，您想多了，卫扬刚刚登上卫侯之位，又是齐侯的乘龙快婿，您觉得，于情于理，齐侯会让他只带这么一些兵马前来么，再说了，天子姬余臣还在齐国，他可是帮助我拖延时间的，纵使卫扬有些武艺，您也不要太高看他了。”虢公翰转移话题道。 “君上岂是尔等乱臣贼子能随意评价的！”倏然，还未等虢公翰说完，却见欧阳亮厉声一喝，跟在他身后的将士们也纷纷瞪向虢公翰。 “虢公翰，这一战，恐怕是我等之间的决战了。”欧阳亮有预感，此次被困在敌营中的人，绝不简单。 “或许吧。”虢公翰故作轻松地回应道，此次虽带兵来攻打卫国，可他认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手下没有猛将，也没有厉害的谋臣，以至于攻打区区一座卫国城就花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卫扬还擅闯敌阵，再加一支轻骑就让他难以应付。 更不用说有武艺高强的欧阳将军拦在寨外，现在的局面，对虢公翰倒是极为不利的。 欧阳亮很清楚，贼寇营寨之中，定然有什么蹊跷，否则，以虢公翰带来的兵马数量，足以碾压卫国兵马数量，倘若有一丝机会能打赢虢公翰，欧阳亮也不会坚守不出。 倘若贼寇营寨无事发生，以虢公翰的脾气，趁欧阳亮在城外之时，大可以发兵攻打卫国，欧阳亮的这一举措，反倒会让卫国城落入更加危险的处境。 可现在，虢公翰但凡有一丝迟疑，便能证明欧阳亮的猜测是正确的。 “欧阳将军，擅闯敌阵，就不怕有来无回么。”却见虢公翰一舞长枪，已做好迎敌的准备。 欧阳亮自然也不会客气，既然这么判断了，他就会按照自己所想的去行动，却见他纵身一跃，挥舞着大刀，向虢公翰砸去。 咣！ 虢公翰一甩长枪，架住大刀，可这一劈击，却挡的极为勉强，只见虢公翰缓缓向后撤步，众将士的心都悬了起来，担心司徒大人在这场较量中落败。 却见虢公翰向后一挪步，厉声一喝，挥舞长枪往上一挑，便挡开了欧阳亮的劈击。 两人再次拉卡一段距离，欧阳亮啧啧称赞道：“纵观天下名将，能与我打成平手之人，可谓少之又少，而虢司徒您年纪轻轻，便有这番武艺，可惜啊，却是乱臣贼子，实在可惜。” “成王败寇，若能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我贵为司徒，天下谁人敢不敬重我。” “虢公翰，你年纪还轻，便有这等野心，若让你占领了卫国城，天下岂不是会...”欧阳亮警惕地望着他，厉声斥道，“看来必须在此地与你分个高下。” “欧阳将军，您可莫要夸大了，说出这番话，也得看您实力到底够不够。”却见虢公翰一甩长枪，猛地向前一奔，直刺向欧阳亮。 虢公翰虽有些本事，可与之前满状态的他相比，现在的他，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且因为之前一战，他已有些受伤，现在抵挡欧阳亮的攻击已是极为勉强，更不用说能完全打过欧阳亮了。 但话虽如此，在欧阳亮的挑衅嘲讽面前，虢公翰还是冲动了些，这一枪刺虽看似厉害，但在欧阳亮面前，这速度还是太慢了。 “虢司徒，您的实力难道只有这么点吗！”欧阳亮一挥舞大刀，便轻松地挡下了虢公翰这一刺击。 倏然，欧阳亮加重力气，大刀在一瞬间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径直向虢公翰砸去，虢公翰眼疾手快，忙架起长枪抵挡，才勉强挡住，可同时，他只觉得双手发颤，旧伤复发，他忙向后一跃，连连退却。 众将士见状，纷纷迎上去，将虢公翰给扶住，问道：“司徒大人，您没事吧。” 虢公翰只觉得双手发颤，咣当一声，手中的长枪应声落地。 欧阳亮反身一跃，立于地面，冷眼瞥向虢公翰，喝道：“虢司徒，您的实力不过如此，看来之前一战，让您元气大伤。” “咳。”虢公翰并未回话，咳了一声，现在他的状态显然不佳，脸色也变得极差，却还推开将他扶住的将士们，厉声喝道：“再来！” 众将士见状，纷纷拦住他道：“司徒大人，莫要冲动，您现在已不是欧阳亮的对手，至于此事，不如之后再议。” 可虢公翰心有不服，不顾众人阻拦，手握长枪，还想与欧阳亮一较高下，可殊不知，他的气力早已用尽，更不用说还能与欧阳亮再较量几招了。 “虢司徒，之前我一直以为，您能与我打成平手，是您的实力远超乎我想象，可现在看来，您也不过如此，之前与我对战，不过是为了不丢颜面，才故意装出这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欧阳亮摆着一副仿佛知道所有事情的模样。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欧阳亮，你等着，整座卫国城，终会落入我手。”虢公翰攥紧拳头，恶狠狠地说道。 “那可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欧阳亮也毫不客气地回应道，随即，他厉声一喝，“众将士听令，随我一同冲阵，定要把被困在贼寇营寨里的人给救出来！” 第七百八十一章 泡汤 “我看谁敢！”虢公翰横枪而立，怒声斥道，“欧阳将军，我没来找你麻烦，你反倒自己送上门来，就不怕今天有来无回么！” 平时淡定自如的虢公翰，今天倒是不怎么冷静了些，可越是掩饰，便越能说明事有蹊跷，这些天欧阳亮一直坚守城门不出战，已让虢公翰感觉棘手，现在他主动出城应战，虢公翰的态度反倒变化了这么多，一时半会还真难让人适应。 不过这也侧面反映一个事实，便说明此时此刻，被困在营寨里的人，绝对至关重要，至少对守住这座卫国城而言，将起到关键作用。 ... “大公子，您没事吧。”单打独斗终不是对手，更何况这还是客场战斗，姬伯公子虽有些本事，可在护着卫扬的前提下，与携地众多精锐对阵，就算能取得短暂的优势，可时间一长，他也只会处于下风。 姬伯并未理会卫扬，到现在为止，他还在生着闷气，谁让卫扬因为不相信他，擅自一人奔袭而来。 “大公子，您根本没必要为了我而冒这个险。”此次，卫扬也知道的确是自己的不对，但这也是迫不得已，晋侯虽答应发兵相助，可荀成将军能否及时赶来也是一个未知数，大公子姬伯所率领的一直轻骑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唯一的办法，便是让固守卫国城的欧阳亮知道他回来的消息，来一个里应外合，共同攻打虢公翰，方有一线生机。 虽举措冒险了些，但最终的结果倒是值得期待，大公子姬伯率领的轻骑突然出现在此地，便说明携地天子姬余臣并没有完全在齐国拦住，倘若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因此而被抓住，岂不是本末倒置，就算虢公翰攻下了整座卫国城，也于事无补。 只怕到那时，即便虢公翰占据天时地利，却没有携地天子，天下人也不会以他为尊，更不会因此去理会于他。 这也是虢公翰在见到卫扬回来之后，心情也变得焦急起来的原因。 “卫侯，此言差矣，虽然此事是您之过，可您为了帮助我夺回世子之位，您也付出了很多，为您走这一遭，也是我该做的。”出乎卫扬的意料，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非但没有责怪他，反倒是替他说话，“您也莫要自责，无论是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着急的。” 卫扬并未多言，这一步棋虽然风险巨大，可换来的收益也不小，碍于晋侯姬仇的颜面，有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护着他，就算是虢公翰，也定不敢轻举妄动。 倏然，还未等他们两人反应过来，却听见包围外传来一阵呼喊声：“大公子、卫侯勿忧，我等前来！” 放眼望去，便是那一支轻骑，这支轻骑的实力可不容小觑，纵观虢公翰营寨中，无人能与这支轻骑一较高下，即便是携地精锐，也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更不用说现在虢公翰还得去应付欧阳亮，自然腾不出空来对付他们。 “走！”姬伯见机会来临，踏步跃于马上。 卫扬见状，也没有丝毫犹豫，奔于马上，随这一支轻骑向寨外奔去。 就凭这些将士，又岂能拦得住他们，更何况这支轻骑可是晋国的精锐，虢公翰也算是笑看了他们，还真的以为能靠数量压制，可谁曾想到，现在仅仅依靠数量压制，压根就拦不住他们。 ... 寨外，虢公翰正与欧阳亮对峙，两人谁也不肯让步，谁也不肯率先出手，他们都知道，若谁先出手，谁就会率先落入下风，这一战，对两人来说都至关重要。 “司徒大人，司徒大人，大事不好了！”这里氛围极其紧张，却被匆匆忙忙的声音给打乱了平静，却见一人正跌跌撞撞地朝虢公翰的方向跑来。 虢公翰猛地一瞪眼，那人便反应过来，赶忙压低声音，道：“司徒大人，属下无能，让姬伯公子与卫侯给逃了。” 听到这个消息，虢公翰震惊地问道：“真的假的，我派去的那些将士呢，他们可是精锐，难道他们也拦不住吗？” “是啊，司徒大人，这支轻骑实在是太厉害了，我等压根就不是对手。”意料之外的消息传来，虢公翰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欧阳亮发现事有蹊跷，发兵前来，已是他意料之外的了，现在这支轻骑的实力远超乎他的想象。 若在此地再与欧阳亮对战，等那支轻骑闯出寨外来，他可就没有办法来对付了。 “罢了。”却见虢公翰叹气道，摆摆手，示意欧阳亮离开，“欧阳将军，这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此事是我之过也，烦请您回去吧。” 在说出这番话之时，虢公翰便知道，此次发兵攻打卫国之事，已然泡汤了，毕竟之前在齐国的姬余臣还寄了封书信回来，告诉他已经无法继续拖延时间了，还后撤了三十里，现在他若是继续想攻打卫国，也极为不现实。 其他诸侯若要前来卫国，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不需多久，他们便会赶到，等到那时，虢公翰只怕会腹背受敌，更难以对付，非但没办法攻下卫国城，若让携地兵马都栽在此地，只怕就没有能与晋侯姬仇分庭抗礼的能力了。 “虢公翰，你此话是何意，在你营寨中的人究竟是谁。”欧阳亮质问道，他心里隐约有些担心，他猜测此时此刻被困在贼寇营寨的人可能是卫侯卫扬。 “欧阳将军，真正的答案早就藏在您心中了吧，您应该知道谁有这么大胆子，敢一人一骑便擅闯我营寨。”虢公翰无奈地笑了笑，“不得不说，卫侯还真有些本事，刚刚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便敢孤身一人擅闯敌营，该说他有胆量呢，还是该说他有勇无谋呢。” 果真如同欧阳亮所料，此时此刻被困在营寨之人，正是卫侯卫扬，却见欧阳亮朗然一声，喝道：“虢公翰，快放了君上！” “欧阳亮，你难道没听到么，卫扬已逃出重围，就凭这些将士的能力，还拦不住他。”虢公翰苦笑一声，道。 第七百八十二章 恭候多时 欧阳亮狐疑地盯着虢公翰，他才不会轻易相信乱臣贼子的话语，卫扬刚刚登上卫侯之位，又是齐侯的乘龙快婿，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若是能把他困在携地，对虢公翰而言，便意味着天平上的砝码能向他倾斜，在与晋侯姬仇分庭抗礼的局面中也能占得一丝优势。 卫扬身为卫侯，若被困在携地，卫国百姓定不会同意，他们也会竭尽全力营救卫扬，而之所以能以此来制衡晋侯，便是因为其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吕购最疼爱的就是他的宝贝女儿，现在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了卫侯卫扬，他也定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婿遇到危险。 晋侯姬仇便会碍于齐侯吕购的颜面，不敢发兵攻打虢公翰，也让虢公翰多了能够分庭抗礼的筹码。 欧阳亮可不相信，这么好的机会，虢公翰就会眼睁睁地让其溜走，不过也正如其所料，君上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回来，只不过这回来的也太危险了些。 却见虢公翰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欧阳将军，您若是不相信，就请您在这里稍等，等下他们就会离开。” 他已无心再留在此地，只想早点撤回携地，他很清楚，在天子姬余臣未能于齐国拖延时间之时，这个攻打卫国的计划就已经泡汤了，若姬余臣因此被擒，即便他攻下了整座卫国城，又有何用呢。 何不趁此机会，尽早离开此地，也好让欧阳亮撤兵，至少还能维持二王并立的局面，虢公翰心里正是这样想的。 “虢司徒，您难道要放弃卫国城了？”欧阳亮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卫国城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可是兵家必争之地，谁能夺得此地，便意味着在二王并立的局面中能占得上风，进可攻、退可守，没有比卫国这块风水宝地更适合的了。 可现在，虢公翰竟然想放弃争夺此地，他究竟是何打算，也难怪欧阳亮会不相信，要知道，他为了夺得此地，可是与卫国二公子卫文商量里应外合之计，还拜托了晋世子姬还，事到如今，让他放弃，他自然是心有不甘。 “哼，心有不甘又如何，现在晋侯已答应帮助卫扬，就算是我，难道还能与众诸侯一同较量么，何不识趣一点，早早地离开，若等众诸侯发兵前来，我想离开可就极为困难了。”虢公翰倒是也有自知之明。 他虽然敢辅佐落魄王爷姬余臣，并帮助他登上携地天子之位，可同时，他心里也很清楚，他唯一能分庭抗礼的诸侯，有且仅有晋侯姬仇一人，至于其他诸侯，若不是想坐收渔翁之利，等他们共同联手对付他，以他的本事，只怕不是对手。 但他恰好借助众诸侯互相猜疑的机会，占得携地，也好与晋侯姬仇分庭抗礼。 哒哒。 欧阳亮刚还想再问一些，就听到阵阵马蹄声传来，放眼望去，便见到一支轻骑正向寨外狂奔，领头的一人极其熟悉，便是卫侯卫扬。 见到卫扬，欧阳亮忙迎上去，拱手一揖，道：“臣已等候君上多时。” 姬伯见状，才恍然大悟过来，怪不得卫扬要一人一骑，宁愿冒着生命危险奔袭敌寨，便是为了这个目的，让欧阳亮发兵相向，好来个里应外合，同时也能借此机会劝退虢公翰。 在欧阳亮出城迎敌之时，便意味着虢公翰再也没有可能攻下这座卫国城，他原本就要话费不少时间才能攻下这座易守难攻的城池，更不用说现在还有携地天子姬余臣寄来一封书信，告知他计划已被识破，否则，若再拖延一段时间，虢公翰定能攻下这座卫国城。 当然，他因为担心天子姬余臣在诓骗他，特意等待了些时间，等到这一支轻骑精锐出现在他面前之后，他才恍然大悟过来，现在携地天子姬余臣的处境恐怕更为糟糕。 若继续在这里拖延时间，等姬余臣落败，反而被擒之后，就算虢公翰能攻下这座卫国城，也于事无补，天下人并不会以他为尊，更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原本么，还有一位携地天子能辅佐相助，现在若连携地天子都不见了，虢公翰一人又能有何作用。 “舅舅请起。”真如卫扬所料，欧阳亮正带兵在寨外等候，虢公翰也并未摆出阻拦架势，这场攻城之战，虢公翰已然确确实实落败了，他继续带兵在卫国城外驻扎也毫无意义，不如就此罢手，回到携地，也好保留实力，继续维持二王并立的局面。 若等晋侯姬仇带兵前来，虢公翰非但不能离开，还有让全部兵马都覆灭在此地的风险，虽说晋世子姬还答应帮助他，可在晋侯姬仇的命令面前，即便是世子姬还，也定不敢轻易违命。 “在敌营还敢这么放松，就不怕我突然反悔，将你们都擒回去。”虢公翰不屑地说道。 倏然，却见一道凌厉的目光直袭向他，欧阳亮的眼神冷冰冰的，厉声喝道：“虢司徒，您若是敢这么做，可就得担心您的小命不保了。” 虢公翰不屑地哼了一声：“欧阳将军，若您当真有此本事，也没必要守城守的这么困难。” 这当然是事实，携地与卫国之间的实力差距过大，若不是依靠欧阳亮个人极其出色的本领，以卫国的实力，早就被攻陷了。 更何况现在再加上晋侯姬仇派来的一支轻骑，以虢公翰的实力，要挡住这支轻骑，也不是极为容易，倒不如各退一步，也好为之后做些准备。 ... 另一边，荀成将军跟随着世子姬还，缓缓向卫国行军，荀成略有些担忧地问道：“世子殿下，咱们行军这么慢，会不会不太好，等到了卫国，就算卫国城还未被攻下，只怕这座卫国城也...” 却见姬还一摆手，道：“无妨，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卫扬与我之间的恩怨，老师您不是不清楚，他当着天下人的面，让我出了洋相，我可得给他一点教训尝尝。” “可您之前说一定要守住这座卫国城，难道...” 第七百八十三章 尚有余力 荀成的语气略显担忧，但他也不敢大声质问，照顾到世子殿下的情绪，知道他正因为与卫扬之间的恩怨而心生不满。 只是，卫国城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荀成虽选择辅佐世子姬还，可也正如张然明说的一样，若卫国城落入虢公翰之手，天下局势将会瞬间发生变化。 本以为世子不过一时怄气，等想明白后，就会摒弃前嫌，放下与卫扬之间的恩怨，带兵前来，可现在看来，世子并未有所改观，反倒是变本加厉。 见姬还并不理会，荀成试探地多问了句，道：“世子殿下，您打算何时帮卫国解围呢。” 却见姬还语气轻松，“此事急不得，卫国城现在尚有余力能抵御虢公翰的进攻，此时我若是带兵相助，岂不是体现不了我等的作用，稍等一段时间，等卫国落入下风，我再发兵，更能体现我等的作用，也更能让天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等身上。” 姬还打的一手好算盘，可殊不知，还未等他赶到卫国，虢公翰便已有撤兵打算，按照他现在徐徐前进的脚程，等到了那儿，只怕虢公翰已撤兵离开了。 非但没能实现自己的计划，反倒被人落下话柄，擅自离开齐国，顾自己回到晋国，只为阻止荀成将军发兵相助，既没能给自己扬名，还让功劳给大哥夺了去，若他知道这个结果，此时脸上又会有怎样的表情呢。 见世子殿下总是绕开这个话题，荀成虽还想继续劝谏，却也不好再说下去了，若惹得世子大怒，只怕他一气之下，就会负气撤兵，世子可以糊涂，可他不能糊涂。 卫国可是一块风水宝地，若是落入虢公翰之手，他与张然明两人跟随君上一同征战沙场这么多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他既要照顾到世子殿下的颜面，又不能让事情的走向偏离得太多，心中焦虑也自然可见。 等他们安营扎寨下来，荀成便顾自己离开营帐，走上山头，向远方眺望，从晋国城离开，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好些天了，虽说欧阳亮的本事不差，可虢公翰也不好对付，他可是带着携地全部兵马而来。 就算是荀成自己，他也没有十足的信心能够守住卫国城，更不用说欧阳亮了。 “将军。”一旁的侍卫见荀成立在帐外，似有着烦心事，忙迎上去问道，“不知将军为何事烦扰。” 荀成微微一愣，随即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烦心事。” 只见那侍卫笑了笑，道：“将军您的烦心事可是都挂在脸上了，今天世子殿下早就发现了。” 却见荀成压低声音，低声问道：“不知世子殿下是何想法。” “世子殿下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让小的多留心将军您一些...”话音刚落，却见这名侍卫忙捂住自己的嘴，一不小心就把实话给说了出来。 荀成警惕地盯着他，厉声喝道：“你告诉本将，世子殿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那名侍卫认识到自己说错话之后，连连赔礼道：“将军莫要误会，刚刚那番话是我胡言乱语的，与世子殿下无关，望您莫要误会世子殿下。” “我问你，你是听世子殿下的，还是听本将的。”荀成压低声音，质问道。 那名侍卫见荀成正狠狠地瞪着他，忙说道：“荀将军，我当然是听您的命令。” “那不就行了，再说，此次世子殿下所为，你难道不觉得太过分了些。” 他仔细一忖，发现的确是这么一回事，毕竟，晋侯姬仇原本的想法，是想让他带兵相助卫国，而不是添乱。 可现在姬还的所作所为，拖延时间，若能及时救下卫国，倒是极好，可若未能救下卫国，对天下局势，便是一次打击，二王并立局面的结束，到那时，即便是晋侯姬仇，也不再会是虢公翰的对手。 “将军，属下知错了。”这名侍卫仔细一想，说的的确有些道理，忙跪拜在地，道，“将军，世子殿下让小的看住您，说您若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就让小的立刻向他禀告。” 荀成闻言，他攥紧拳头，没想到自己这么辅佐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对他还是极为不信任，担心他擅自行动，带兵先行，前去救助卫国。 “将军？”那名侍卫见荀成愣在原地，忙问了句，道，“将军，您没事吧。” 显然，在听到这个答复之后，荀成只觉得伤了心，他的声音略有些哽咽，并没有表现出来：“没事。”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荀成对姬还的所作所为，感到非常不满意。 “将军，若没有什么事的话，小的就先回去了。”那名侍卫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回去吧。”荀成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还没等侍卫向后退几步，却见荀成拦道：“等等。” 那名侍卫忙怔在原地，战战兢兢地向后一转，问道：“将军，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 “记住，此事千万不要告诉世子殿下。” “是，小的明白了。”那名侍卫拱手一揖，便退下了。 ... 久违的卫国城，自从卫国城外一别，卫扬已经有许久没有回来了，从在卢地逃生，坠落悬崖保全一命，之后夺得招婿之试的胜利，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再到登上卫侯之位，虽然经历了很多，但感觉一切都恍如昨日。 如今回到卫国城，不免多了一份亲切感，毕竟他已成为卫侯，这个消息也早已传到卫国，见卫扬回来，原本警惕的守在城门的侍卫们纷纷奔下城来。 他们也都知道，此次解卫国城之围之人，便是卫侯卫扬，这一次打退虢公翰，倒是帮助卫扬提升了名声。 不过，若虢公翰下定决心要攻下卫国城，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因为虢公翰考虑得比较多，想到若继续拖延时间，等晋侯带兵前来，到那时虢公翰再想离开此地也不大可能了，不如趁早离开，也好保全携地的实力。 “舅舅，不知二弟人在何处？”卫扬一回到卫国城，第一想到的，便是已经被打入大牢的卫文。 第七百八十四章 浑身解数 “君上，二公子叛逆，您不该去见他，他不配。”欧阳亮毫不客气地说道，语气中透露着对卫文的不屑。 却见卫扬一摆手，道：“二弟就算再怎么犯错，他也是我的二弟，我现在登上卫侯之位，也不能不念手足之情。” “君上，您也不看看二公子他的所作所为，他可是打算把整座卫国城让给乱臣贼子，若不是我及时回来，只怕现在这座卫国城已落入虢公翰之手。”欧阳亮忿忿不平地说道。 他虽说不追究二公子的责任，可若不是因为二公子之缘故，虢公翰也不会带携地全部兵马攻袭而来，虽说最后结果并没有什么问题，可如果没有卫扬及时发现卫文的计划，只怕卫国城已被攻陷。 “若我这么做，与那晋世子又有何异？” 姬还不念手足之情，为了争夺世子之位，险些害得大哥丧命，此事天下人尽皆知，虽说晋侯姬仇特意吩咐过，此事莫要说出去，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一旦有人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之后，此事便会传遍天下。 欧阳亮闻言，特意向一旁的大公子姬伯瞅了眼，他担心君上的这番话会引起姬伯公子的不满，不过姬伯面无表情，似乎并不在意，他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不得不说，晋国的这一支轻骑真有实力，闯入贼寇营寨，还能完好无损地逃出来，这天下最为厉害的诸侯，果然不是吹牛的。 纵使欧阳亮不愿意让君上见到二公子，可这既然是君上的命令，他身为臣子，又怎能不遵命，无奈地说道：“君上，请随我来。” ... 大牢之中，卫文呆呆地坐在原地，仿佛在怀疑人生，自从外公元蒙告诉他乱臣贼子虢公翰发兵攻打卫国的消息后，他就处于这样的状态好些时日了。 要知道，乱臣贼子虢公翰发兵攻打卫国，是他之缘故，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个举动，会给卫国招致如此大祸，他还傻傻地打算与虢公翰里应外合，攻占卫国。 正如外公所言：‘就算虢公翰真的攻下卫国城，也定不会把卫国君主让给你。’ 吱呀一声。 卫文仿佛听见一道曙光降临一般，忙站起身，向大牢外的方向望去，他所期待的，是外公元蒙能放他出去，既然是他酿下的大祸，就该由他来解决。 同时，他也在担心，以卫国的实力，纵使有欧阳将军镇守，只怕也不一定能守住这座卫国城，若是乱臣贼子虢公翰攻入城内，他的处境也会变得极为危险。 等待良久，却见走进大牢之人出人意料，卫文只觉得惊讶，见到来者，一时半会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二公子，见到君上，没有一点礼数...”一旁的欧阳亮见状，厉声斥道。 却见卫扬一摆手，示意他莫要多言，缓缓向卫文走去，问道：“二弟，别来无恙。” 见到大哥的回来，只见卫文有些惊讶，忙问道：“大哥？您不是应该在齐国么，而且...” 还没等他说完，卫扬便说道：“卫国城被乱臣贼子团团包围，我是如何回来的，你想知道的，应该就是这个吧。” 卫文低下头，默不作声，显然，大哥卫扬已经知道此事是他酿成的，他现在被关在大牢里便是最好的证明。 “二弟，知道你为何会被关在大牢里么。”卫扬提高音量，朗声道。 卫文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因为一己之私，差点害得整座卫国城落入乱臣贼子之手，二弟，其罪该当如何！” 扑通，清脆的一声传来。 卫文跪拜在地，哆嗦道：“君上请饶命，臣，臣知道错了。” 他与晋世子姬还不同，胆小怕事，生怕说错了话，更不用说现在因为自己的缘故，给了虢公翰可乘之机，见大哥卫扬如此大发雷霆，定能说明此次卫国遇到的危险可非同一般。 “二弟啊二弟，你若是想与我争夺世子之位，你大可以来夺，何必这样做么，就算卫国城落入虢公翰之手，你能保证他会将卫侯之位让给你么？”卫扬质问道。 卫文低着头，不敢看向卫扬，声音颤颤巍巍：“我也没想到虢公翰他不守承诺...” “好一句没想到，那你夺得兵符，调动卫国兵马是何目的。” 听闻此言，卫文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随即他望向站在一旁的欧阳亮，便能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大哥卫扬之所以知道此事，便是欧阳亮告诉他的。 “大哥，我...” “好了，我不要听了，你就好好地待在大牢里反省一下自己，君父离开卫国时不是没有吩咐过你，不可任性，不可恣意妄为，可现在看来，你似乎已经忘记君父的嘱托了。”卫扬的眼神冷冰冰的。 说完后，他便一转身，向大牢外走去。 “大哥，大哥，您放我出去，我定不会犯错了。”见卫扬将要离开大牢，卫文忙爬起，抓住牢门的栏杆，大声喊道。 现在卫扬已登上卫侯之位，身为卫国君主，若没有他的命令，即便是外公元蒙，也定然不敢轻易放他出来，大哥卫扬不把他放出来的话，他岂不是要被关在大牢里许久。 “君上，这二公子该如何处置？”欧阳亮忙跟上卫扬的步伐，在他一旁问道。 “二弟之事，就等君父回来，听他如何处置吧。”卫扬只觉得颇有些心累，对付乱臣贼子虢公翰已花了他不少力气，现在还要因为一些杂事而烦心，他只想回到府邸休息。 等来到卫世子府外，却见夷风先生正在府外静静等候，等见到卫扬回来，忙拱手一揖，道：“坚果君上。” 卫扬见状，忙迎上前，扶起他道：“夷风先生不可行此大礼。” “君上，老臣盼了许久，您终于回来了。” 看得出来，这些时日为了抵御虢公翰的进攻，为了守住这座城池，卫国的名将与谋臣都已使尽浑身解数，不过既然夷风先生出现了，却不见另一位能臣的身影。 卫扬忙问道：“不知元蒙先生现在人在何处？” 第七百八十五章 辞官 元蒙虽是卫文外公，可在大是大非面前，仍然坚持自己的原则，没有助纣为虐，反倒是夺回兵符，调回兵马，才没让卫文的计谋得逞。 如果说夷风先生是卫国第一能臣，那么元蒙先生就是仅次于他，况且，夷风先生已不再出仕，可以说，在卫国城中，元蒙才是第一能臣。 卫和离开卫国时，可特意嘱咐过元蒙，并把卫国的大小事务都交由他处理，可见对其的信任程度。 二公子卫文叛逆，从元蒙府邸夺过兵符，将夷风先生府邸围住，大有占领卫国之势，若非元蒙及时出手阻止，只怕卫国城真的会落入卫文之手，更不可能让欧阳将军镇守城池，能够守住卫国城许久。 “君上，不知您要见元蒙先生是为何意？”欧阳亮颇有些不解地问道，卫扬一回来就去大牢里看望二公子卫文已让他十分费解，现在更要去见元蒙先生，要知道，之前君上立卫扬为世子，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便是元蒙先生。 现在卫扬登上卫侯之位，元蒙既没有出来迎接，也没有为之前的言行道歉，虽说此次能守住卫国城，全赖于元蒙相助，可想来欧阳亮心里也有些不满。 “此次能守住卫国城，元蒙先生功不可没，舅舅不可随意言语。”卫扬知道欧阳亮是个暴脾气，而且，每次元蒙先生一见到他，就会说他几句。 “欧阳将军，当着元蒙先生的面，您恐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现在是元蒙先生不在，您才这么侃侃而谈。”夷风徐徐说道。 欧阳亮的暴脾气一上来，就要回怼过去，可见到说话的人是夷风先生后，他立刻就哑口无言，如果说元蒙先生是他第二怕的人，那夷风先生便是他最怕的人。 不过夷风说的也是事实，当着元蒙先生的面，欧阳亮真的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讲，却见夷风缓缓走上前，拱手一揖，道：“君上，元蒙自觉对君上有所亏欠，知道君上回来之后，便把自己关在府邸自省，臣斗胆进言，请君上移步元蒙府邸，去见他一面。” 听到这话，欧阳亮就不乐意了：“夷风先生，自古只有臣拜见君，岂有君拜见臣，不可坏了礼数。” 卫扬一摆手，欧阳亮虽有满腹怨言，却也退至一旁，不再多言，“舅舅，元蒙先生是卫国重臣，在我离开卫国时，父侯提醒过我，我虽与元蒙先生有些恩怨，可这些恩怨不过是些小事罢了，若要守住卫国城，元蒙先生的力量必不可少。” “是。” “元蒙先生，我是得去见他一面的。” 话说完，卫扬便赶往元蒙府邸。 ... 元蒙府邸，元蒙正呆坐在府内，他已经听说了君上卫扬回来的消息，可他既没有出城相迎，也没有别的打算，只是呆呆地坐着。 自己的外孙卫文酿成大祸，被打入大牢，自己又没有在抵御贼寇一战中有什么亮眼的表现，此次打退虢公翰，与其说是他们几位臣子共同努力的结果，不如是都在卫扬的掌握之中。 “先生，中午已过，您还是吃一点吧。” 这些天时间过得飞快，过了好久，元蒙都没有吃饭过，他年事已高，少吃一顿，脸色很差，一旁的下人颇有些担忧地问道。 元蒙摆摆手，示意他端开饭菜，冷冷地回了句：“我没心情吃。” “先生，再怎么说，您还是得吃一点，莫要伤了身子。” 还没等他说完，却见府外一侍卫匆匆忙忙跑来，禀告道：“先生，君上求见。” 元蒙闻言，愣在原地，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在一旁的下人提醒了句后，他才反应过来，卫扬已登上卫侯之位，且他已经赶回卫国解围。 “快，快。”元蒙忙站起身，便向府外赶去。 在卫扬下马车之前，他便已赶到府外，恭恭敬敬地作着揖，低着头。 夷风见状，摇摇头，心里叹气道：“元蒙，你这又是何苦呢。” “元蒙先生，不可行此大礼。”卫扬忙迎上前，扶道，“元蒙先生，此次能打退贼寇，您功不可没。” “罪臣之功，不算得什么，罪臣教导无方，让二公子误入歧途，请君上治罪。”元蒙低着头，不敢抬头，他知道此次卫国陷入困境，是他之过也，在听到卫扬登上卫侯之位时，给了卫文可乘之机，让他夺得了兵符，险些酿成大祸。 “元蒙先生此言差矣，君父与我都离开卫国，是您守着卫国城，若不是您处理好卫国大小事务，只怕我等不在，卫国城会乱成一团糟，二弟酿成大祸，那是他不懂事，您虽是其外公，可他顽劣，您也管不住他，在他夺得兵符后，您能及时阻止，这不是大功一件么。” 出乎元蒙的意料，卫扬并没有因为之前他处处针对他一事而为难于他，反倒是恳切相言。 “君上，二公子他被打入大牢，虽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老臣愿辞去卿士之位，不再出仕，恳请君上同意。” “元蒙先生，您这是何苦呢。”夷风闻言，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元蒙向夷风望去，眼神中充满着自责：“我身为卫国重臣，二公子的外公，太过溺爱他，还经常与君上作对，是老臣之过也，老臣若一直留在此地，只怕会让天下人议论纷纷，所以，老臣恳请君上同意，让臣告老还乡。” “元蒙先生，此话当真？”卫扬朗声问道。 欧阳亮虽然讨厌元蒙，可他也清楚，若此一战没有元蒙相助，只怕仅凭他一将的能力，还无法抵御虢公翰的进攻。 君上这么问，显然是有让他辞官返乡的想法，“君上，臣不同意元蒙先生的想法。” 出乎众人的意料，倒是欧阳亮第一个出面阻止。 “欧阳将军，您倒是说说，理由是什么？”卫扬并未用舅舅称呼，倒是用极为严肃的称呼道。 却见欧阳亮拱手一揖：“天下人都清楚卫国有两大能臣，夷风先生与元蒙先生，夷风先生已不再出仕，若元蒙先生再告老还乡，天下人只怕会说君上毫无识人之能，更会让他们以为，这是君上与二公子两兄弟之间的恩怨，牵扯到了元蒙先生，这恐怕不大好。” 第七百八十六章 令人费解 “我等恳请君上，莫要让元蒙先生辞官返乡，若没有元蒙先生，卫国城就凭我等，定无法守住。”见欧阳亮这么一讲，众人纷纷请命道。 元蒙见众人为他求情，只觉得心头一酸，可一想到他身为卫国重臣，受君主所托，定要守住这座城池，可二公子卫文酿下此等大祸，与他也有关系。 若他因此而免于受罚，就会让天下人以为此事就能原谅于他，会让君上被天下人所轻视，“老臣恳请王上，准老臣辞官返乡，不再出仕。” 说这番话时，元蒙极为坚定，可明眼人也都听得出来，他的语气颇有些哽咽，声音中也透露着自己的伤心，身为卫国重臣，兢兢业业一辈子，结果到最后，却因为二公子的一意孤行，让他名望降低，还差点害得卫国落入乱臣贼子之手。 就算君上能原谅他，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元蒙先生，您为何要自责，这是二公子自己的过错，与您并无关系。” 却见元蒙一摆手，众人便纷纷不再多言，他们知道元蒙是何意，只见元蒙环绕一圈，道：“众人的心意老臣清楚了，只是这是老臣一人的罪责，众人就莫要求情了。” 卫扬自从成为卫国世子以来，元蒙就一直为难他，在元蒙心里，只有文武双全的二公子卫文才配得上这卫国世子之位。 按理说，若元蒙先生辞官返乡，对卫扬而言，倒是好事一桩，如果他继续留在重臣之位，可能还会帮助二公子卫文争夺卫侯之位。 但同时，卫国能在天下间有一席之地，离不开元蒙先生与夷风先生两人的帮助，现在卫扬刚刚登上卫侯之位，在天下间的名望尚且不高，仍需要贤臣良将辅佐，元蒙此时辞官返乡，对卫国而言，可是极为不利的。 “众人稍安勿躁，既然元大人这么说了，就让世子来定夺吧。”夷风缓缓说道，之后他便望向卫扬，拱手一揖，道：“世子，元大人是去是留，烦请世子决定，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世子您定下之后，还得与君上讨论才行。” 夷风并未称呼卫扬为君上，在他心里，卫扬仍是卫国世子，不过，若是把君上这称呼给卫扬的话，又该如何称呼卫和呢。 卫扬点点头，随即向众人望去，朗声唤道：“既然这是元蒙先生的决定，众卿也得尊重他的决定才行。” 见卫扬这么说了，众人议论纷纷起来：“君上此言差矣，此次没有元蒙先生，只怕卫国城已落入乱臣贼子之手。” “是啊...” 不过他们也只是稍作讨论，不一会儿声音便轻了下去，在君上面前，他们也不敢放肆多言。 “只是。”却见卫扬稍稍一顿，喝道，“元蒙先生虽与孤有些恩怨，但元蒙先生替卫国所做的一切，众卿都有目共睹，没有元蒙先生，就没有卫国的今天，若让此等功臣辞官返乡，天下人会如何看孤，说孤无识人之能么？” 说到这儿，众人也放下心来，卫扬的这番话已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并不想让元蒙先生辞官返乡。 元蒙见状，忙说道：“君上，老臣犯下大罪，若不以辞官为罚，只怕难以让天下人服气。” 还没等他说完，卫扬便打断道：“众人皆知二弟卫文所作所为，可他们也都知道，卫国城之所以易守难攻，可不仅仅是因为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更是因为您与夷风先生两位名臣，以及名将欧阳亮，正是因为有你们三人在，卫国城才固若金汤。” “君上，老臣...” “这是孤之命令，元蒙，您身为卫国臣子，难道连孤的命令都不听了吗？”卫扬朗声喝道。 若元蒙继续推辞，便是不给君上颜面，他本还想再多说一些，见状却也只能不再多言，便拱手一揖，道：“谢君上之恩，老臣定会竭尽全力辅佐。” 尽管之前元蒙有多么反对卫扬成为卫国世子，登上卫侯之位，可在卫扬登上卫侯之位的这一刻，他就必须摒弃前嫌，元蒙先生身为卫国重臣，不仅在卫国颇有名望，就算在天下间，也是极有名望的。 他若是辞官返乡，就会寒了那些卿士们的心，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留在朝堂之中，继续当自己的重臣，而且，此次卫扬为了对付二弟卫文，也不得不借助元蒙先生的力量，唯有他才能帮助卫扬守住这座城池。 在解决此事过后，接下来卫扬要对付的，便是还未前来相助卫国的晋世子姬还。 却见他向大公子姬伯谢道：“大公子，此次若没有您率这一支轻骑相助，只怕我已被困在贼寇营寨之中，无法脱身。” “卫侯好本事，能打败三弟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番举动颇为冒险了些。”姬伯在赞叹的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您也真是的，没有与我商量，便自作主张，一人一骑闯入贼寇营寨中，若您出了差错，我该如何向君上交代。” 姬伯当然担心卫扬的安危，此次他回来卫国，虽然带着晋侯姬仇交给他的一支轻骑来相助卫国，可前提是保证卫扬的安危，若卫扬出了什么危险，晋侯姬仇的颜面扫地不说，还会让天下人对其的信任程度降低。 毕竟，晋世子姬还的所作所为已让晋侯落入议论纷纷的田地之中，现在又因为大公子姬伯的失误，导致卫扬遇到危险，岂不是更让晋侯脸上无光。 “卫侯，您险些让我失去了争夺晋世子之位的机会。” 却见卫扬站起身，拱手一揖，道：“大公子，此事是我之过也，烦请大公子莫要责怪。” “罢了罢了。”姬伯忙摆摆手，道，“既然结果是好的，那就莫须多言了，此次虢公翰也真是让人匪夷所思，明明我等与他之间的实力差距巨大，他大可以攻下这座卫国城，可他为何中途放弃了呢。” 这是大公子姬伯最为费解的地方，若论兵马实力差距，以卫国的兵马数量，可是远远不如携地兵马数量，仅凭这一支轻骑，还无法起到决定关键的作用。 第七百八十七章 远虑近忧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反之亦然。” 以携地实力，足以与晋侯姬仇分庭抗礼，就算卫国再怎么易守难攻、固若金汤，在绝对实力差距面前，也定不会是虢公翰对手。 诚然，能守住这座卫国城池，是有名将欧阳亮，以及元蒙与夷风两位能臣，可仅有他们几人，若要抵御尽全力的虢公翰，恐怕还差了些。 携地无名将谋臣，是其最大的败笔，可同时，虢公翰之所以无法静下心来，攻下卫国，最主要的原因便在于发兵前往齐国的姬余臣，他一直担心姬余臣的安危，毕竟身为携地天子，正因为有他在，二王并立局面的存在才有意义。 可一旦姬余臣虚张声势失败，落入姬宜臼之手，这天下局面便会瞬间扭转，二王并立的局面也没有继续存在的理由，就算虢公翰勉强攻下这座卫国城，却也丝毫无用。 毕竟，他已没有继续维持二王并立局面的借口了，若是他仍要一意孤行，只怕会引起众怒，更何况此次姬余臣已后撤三十里，晋侯也已发现他的计划，正派兵前来，虽心有不甘，却也到了不得不离开的地步。 身为名将，最擅长的就是在绝境中找寻生机，而欧阳亮尤其如此，能在携地重重包围中国呢逃离，足以说明其实力不凡，若被他拖延时间，等到晋国兵马悉数赶到时，就算是虢公翰，只怕也无法顺利离开。 原本还能占着携地一城一池，与姬仇分庭抗礼，若真到那个时刻，被围困的只会是他，此时此刻，哪怕是晋世子姬还愿意帮助他拖延时间，也断然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做。 更何况，虢公翰不知道的是，姬还早已与姬余臣商量好，要拖延时间，定不会让虢公翰的计策得逞，就算虢公翰拼尽全力也要攻下这座卫国城，此事也定不会如他所愿。 “照卫侯您这么说，虢公翰撤兵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眼下局面对他来说，已极为不利。” “不错。”卫扬认可地点点头，赞同道，“必败无疑的局面，若是他一心想攻下卫国城，就必然得冒着覆灭的危险，虢公翰虽然年纪尚轻，也容易冲动，但他能维持二王并立的局面，与晋侯姬仇分庭抗礼，这并不是无缘无故的。” 的确，若虢公翰不小心行事，只怕以携地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姬仇分庭抗礼，更不用说能维持局面一直到现在。 “那如果是这样，三弟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么，为何虢公翰还要当着我们的面，说是由于三弟在从中作梗，他才能顺利地拖延时间，并且发兵攻打卫国呢？”这是姬伯最为不解的地方。 “莫非他说的不过是为了挑拨我们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这样的想法刚刚在姬伯的脑海中出现，他便立刻否决了，“不，这不可能，三弟为了他的世子之位，不择手段，还险些害得我与禄甫公子两人丧命，他定不可能这么好心。” “恐怕大公子您带了这一支轻骑前来，也是虢公翰所没有想到的，若我猜的没错，只怕他与晋世子姬还所商量的，便是阻止荀成将军发兵相助。”卫扬也只是猜测，在有足够的证据之前，并不能下定论。 “可三弟为何要这么做呢，卫国城若是落入乱臣贼子之手，就算他登上晋侯之位，对他而言也绝没有好处，只会带来一些麻烦，更不用说二王并立的局面被打破，就算他成为了晋侯又能如何，被虢公翰覆灭的结果也无法阻止。” 最让人匪夷所思的，便是世子姬还这么做的原因究竟为何，他帮助虢公翰攻下卫国城，就算短时间内虢公翰并不会为难晋国，可时间一长，虢公翰野心昭然若揭，他必然会徐徐图进，定会对晋国发兵相向。 可若是选择阻止虢公翰，那为何到现在为止还未曾出现呢。 “唯一的可能，便是姬还打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沉思良久后，卫扬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听到这番话，姬伯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便问道：“卫侯，您此话是何意？” “大公子，恐怕您那三弟是打算我等与虢公翰打得两败俱伤之后，再坐收渔翁之利，既能够提升自己的威名，又能挫挫我等锐气，只是，他一定没有想到，虢公翰竟然不按套路出牌，见到您带来的一支轻骑后，就顾自己撤兵了。” 突然，卫扬好似想到了什么，笑着望向大公子，道：“大公子，不知您想不想夺回您的世子之位？” 姬伯闻言，稍稍愣了愣，随即毫不犹豫地回道：“那是自然，九年前，就因为三弟耍了些手段，我才不得已被迫离开晋国，传出去天下人还都以为我是被逐出晋国的，这笔账，我此次回来就是要好好地与三弟算一算。” “大公子，在下有一良策，不仅能让天下人知道世子姬还心中所想，还可帮您夺回世子之位。”卫扬思忖一会后，给出自己的建议道。 “此话当真？”姬伯是在一瞬间问出这句话的，可没过多久，他便苦笑道，“卫侯，您就莫要多言了，现在晋国兵马已尽在三弟掌握之中，若没有君父之命，只怕无人可拦住他。” “不，就算有君父的命令，若君父未能亲自前来，只怕也拦不住他，卫侯，您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三弟可不是您能对付的，此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处理吧，就不劳烦您了。” 姬伯清楚，三弟姬还此次带了不少兵马前来，极其难对付，更何况还有比欧阳亮更厉害的荀成将军在，要知道，纵观天下，除了张然明与晋侯姬仇以外，无人能劝说的了他。 “大公子，您到底在担心些什么。”卫扬只觉得姬伯话里有话，而且还有些迟疑，似乎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卫侯，若三弟真率兵前来，他的目的并不是打退虢公翰，而是为了占领卫国，您又该怎么办？”出乎意料，姬伯竟然提出了这么个问题。 第七百八十八章 挖好的陷阱 “这...” 姬伯的这个问题还真是把卫扬给问住了，他从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虢公翰发兵突如其来，已让他始料未及，更不用说现在姬还也对卫国兵戈相向。 “这不可能吧。”卫扬思忖了会后，还是给出了肯定答复。 齐国与晋国结盟，卫扬赢得招婿之试后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也就意味着卫国与齐国联姻，从侧面的角度而言，晋国与卫国也是盟友，若是趁人之危，而占领卫国，此举定会为天下人所不齿。 “卫侯，您怎么知道这不可能呢，三弟他可以不念手足之情，对我与吕禄甫两人刀剑相向，他为何不能反戈一击。” “若真这么做，他的世子之位必然不保，况且还有荀成将军在一旁，我虽不熟悉他，却也听说过他之为人，定不可能趁人之危，再说了，卫国易守难攻，就连虢公翰都无法轻易攻下，就算有荀成将军相助，姬还也不一定能...” 说到这儿，卫扬好似想到了什么，虢公翰发兵攻打卫国，卫国已元气大伤，以现在卫国的实力，可是无法抵御拥有与携地同等实力的晋国了。 若非晋国是卫国盟友，倘若晋侯姬仇因为之前的恩怨对卫国发兵相向，就算卫扬回到卫国，也于事无补。 可正因为晋国是卫国盟友，卫扬当然不认为晋侯会这么做，可是，晋侯不会这么做，不代表晋世子姬还不会这么做。 他之所以一定要离开齐国回到晋国，目的之一便是为了延缓甚至阻止荀成发兵相助卫国，而另一个目的，或许正如大公子姬伯所言，他其实是为了占领卫国城而来。 “卫侯，就算他占领了卫国城，大可以用诸如帮助您守城抵御乱臣贼子等借口来敷衍王上，再者，荀成将军的实力，天下人有目共睹，仅凭卫国的实力，还无法与之较量。”姬伯说出自己的担心。 虽是猜测，却也不无道理，虢公翰之所以敢告诉他们是晋世子姬还在帮助他们，就能说明这其中必有些蹊跷。 而且，虢公翰明知道卫国是一块风水宝地，可他就这么轻易地放了这块宝地，也就放弃了结束二王并立的机会，这机会可谓是来之不易，若就这么放弃，恐怕虢公翰只能一直留在携地了。 “的确。”卫扬也赞同大公子姬伯的看法，晋世子姬还虽然在招婿之试中落败，可这不过是因为他一时大意罢了，可实际上，晋世子姬还的实力不容小觑。 能在被关在世子府的时候，还能派使臣前往携地与虢公翰商议，足以证明其能力丝毫不弱，乱臣贼子虢公翰敢当着晋国大公子的面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便说明此事定没有这么简单。 他难道就不担心等大公子姬伯回到晋国时，便将此事告知晋侯姬仇，姬仇一怒之下就会治晋世子姬还的罪。 ... “司徒大人，您为何要把姬还世子帮助我等的事告诉他们呢？”在营寨中，一直跟随在虢公翰身边的侍卫有些不解地问道。 “告诉他们又何妨，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一个乱臣贼子说的话吗？”虢公翰满不在乎地说道，“姬还公子并没有完全帮助我攻下卫国城，稍稍让他们迷惑一下，而且，若是把攻下卫国的机会让给晋世子，或许能让其欠我一个大人情。” “司徒大人英明，您的目的便是让他们对此迷惑，自乱阵脚，若晋世子真能夺得卫国城，对您而言也是不亏。”在明白司徒大人的计划后，侍卫连连称赞道。 “可是，司徒大人，小的仍有一事不解，若姬还公子并无此想法，他是真的在帮助您拖延时间的话，您答应他的，可就无法实现了。” 虢公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难道还不明白我这么说的用意？若这位大公子踩入我挖的陷阱之中，他便会将此事告知晋侯姬仇，可凡事若没有证据，岂能说明晋世子姬还的用意，那你觉得，两位公子因为此事互相猜忌，晋侯姬仇究竟会偏向于哪一位公子？” 在听完虢公翰的话语后，这名侍卫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故意说出这番话的目的，便是意在给大公子姬伯一种错觉，误认为的确是晋世子姬还在暗中相助乱臣贼子。 当然，事实也正是如此，姬还身为晋国世子，不可能不知道卫国城的重要程度，在一意孤行离开齐国之时，便让天下人尤为关注于他。 至于他从齐国离开回到晋国一事，也传到了虢公翰耳里，由此，他便借着见到大公子姬伯与卫侯卫扬的机会，便把此事告知他们。 对于乱臣贼子的一番话语，卫扬与姬伯两人也不过是将信将疑，并不是特别相信他，但同时虢公翰说这番话时又极为严肃，更让他们心存疑惑。 虢公翰这么做的目的很是明确，便是为了让晋国大公子姬伯踩入他挖好的陷阱之中，离间姬伯姬还两兄弟，可他没想到的是，姬伯早已不信任姬还，而且，恰好姬还也抱有这样的想法。 ... 卫国城，身为晋国世子，姬还当然要奉君父之命去守住这座城池，若等他赶到卫国时，卫国已落入乱臣贼子之手，这也就意味着他无法守住他的世子之位。 可与此同时，若就这么发兵相助卫国，他心里也定然有些不甘心，招婿之试，他落败于卫扬之手，当着天下人，丢尽了颜面，被关在世子府自省，想来都有些生气。 正好借着此次机会给卫扬一个教训，同时，既然卫国城至关重要，何不把自己攻占卫国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并不打算把卫国城让给虢公翰，也不打算把卫国城交还给卫扬。 所以，他才会行军缓慢，故意拖延时间，为的就是等到欧阳亮与虢公翰打得两败俱伤之后，他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这个计划他并没有告诉老师荀成，若荀成知道此事，定不会同意他的决定，毕竟，卫国再怎么说也与齐国联姻，是晋国的盟友，若其他诸侯知道他这么做，必定会将矛头指向晋侯姬仇，让晋侯陷入众矢之的。 第七百八十九章 捷足先登 他也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既然卫国城这么重要，天下人都想占据这块风水宝地，他又何不捷足先登，占领此地呢。 原本他还在然明先生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定不会让卫国城落入虢公翰之手，可反过来讲，若他背弃盟约，反攻下卫国，定会被天下人所唾弃。 可事到如今，他擅自从齐国离开，已让天下人对其有些猜疑，现在带兵行军速度缓慢，就算从虢公翰手中救下整座卫国城，想必他们也不会对此心存感激。 “世子殿下。” 姬还正思忖着，却见帐外的侍卫赶来，向他禀告道。 他缓缓端下手中的茶杯，问道：“老师不知有何打算？” 果然不出荀成所料，姬还定会询问侍卫关于他的情况。 却见侍卫回道：“荀成将军并无打算，他说一切都听世子您的。” 姬还满意地点点头，有荀成辅佐他，加上他从晋国带来的兵马，难道还会不是虢公翰的对手，再说了，他赶来卫国一事，虢公翰并不知情，或许能趁此机会占下这座卫国城，进可攻退可守，就算君父不答应把世子之位让给他，他也有别的回旋余地。 “世子殿下，小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名侍卫只觉得有些忐忑，荀成将军的担心不无道理，若继续拖延时间下去，以卫国的实力，只怕撑不到那个时候。” 还没等他话说完，姬还便用凌厉的目光望向他，虽嘴角挂着微笑，可显然，他对侍卫的一番话颇为不满，“众人都说要早点发兵相助卫国，可谁曾想到，是谁让我在天下诸侯面前丢尽颜面，没有赢得招婿之试，我与卫扬之间的恩怨又该如何算呢。” 侍卫见状，忙跪拜在地，“小的胡乱言语，请世子殿下恕罪。” “识相点就快离开，不要在我面前晃悠。”姬还不耐烦地呵斥道。 “是，是。”侍卫连连诺道，便赶紧离开大帐，向荀成将军的营帐方向赶去。 ... “将军。”他匆匆忙忙地跑向荀成将军营帐，边跑还边回身望去，生怕世子姬还派人跟踪着他。 荀成正待在营帐中查看地图，虢公翰年纪虽轻，可在统领能力方面，纵观天下公子，除了齐国大公子吕禄甫能与之一较高下外，其他人无一是他对手，就算是在各位诸侯里，他的实力也极为出众。 若与虢公翰正面交战，就算是荀成，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赢，更何况还有世子姬还在拖延时间，如果君上知道的话，只怕会大发雷霆。 他心里虽有些不满，可世子殿下毕竟是自己的学生，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叹着气，望着地图，尽自己所能。 “将军，大事不好了。”刚刚还回去禀告世子殿下的侍卫，此时此刻出现在他营帐中，荀成颇为不解，便问道：“发生何事了，莫非世子殿下已知道我的想法？” 侍卫闻言，连连摇头，道：“将军误会了，我岂会是这样的人，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出卖将军您，问题在于，真如将军您说的那样，世子殿下他压根就没有解围的想法...” “谁说我没有解围的想法？” 倏然，侍卫仿佛愣在原地一般，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只觉得浑身僵硬，恍若机械一般向后转动，缓缓转头，却见到世子姬还正缓缓踏步，走近他身旁。 “怎么，继续说，为何当着荀成将军的面就不继续说下去了呢？” “见过世子殿下。”荀成见姬还前来，拱手一揖，道，“快行礼，世子殿下大驾光临，不行礼成何体统。” 见荀成将军提醒，那名侍卫连忙反应过来，作揖道：“见过世子殿下。” 却见姬还一摆手，朗声喝道：“少假惺惺的，刚刚你可不是这一番说词的。” 姬还虽然在招婿之试中落败，可他的实力仍不容小觑，通过简短的一番对话，便能明白这名侍卫究竟在想些什么，果然不出其所料，本来是他派侍卫去监视荀成将军的，结果被反将一军，倒是让荀成将军知道了他是何想法。 “老师啊老师，亏我对您这么信任，可我没想到，您竟然反过来对付我，这着实让学生寒心。”姬还倒也没有拐弯抹角，直白地说道。 “世子殿下，看来您都已经知道了。”荀成压低声音，道。 “你们两人的对话，我在帐外听得清清楚楚，说我压根没有解卫国之围的想法，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若我不想帮助卫国解围，我又何必大动干戈，带兵前来呢。”姬还扬起语调，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似乎在责怪荀成。 荀成本就是个直脾气，他一直心存疑问，只是碍于姬还的颜面，没有直白地提出来罢了：“世子殿下，那末将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荀成将军但说无妨，我带兵前来，的确是为了帮助卫国解围。” “按照君上命令，我一人带兵足以，您何必费一番功夫从被重重包围的齐国城离开，也要赶回来呢，还望您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荀成之前并没有多想，可现在想来，这的确有些奇怪。 就算虢公翰真有实力，可在荀成面前，也有不少差距。 姬还敷衍道：“老师，您这话就见外了，我不是说得很明确了么，若这功劳您能让给我，我便能在与大哥争夺世子之位的过程中占得上风，也不至于把这世子之位拱手相让。” “可您是从齐国偷偷溜出来的，君上对您的计划并不知情，就算知道了，这一码事归一码，他也会对您之前的所作所为而治您的罪责。”荀成毫不客气地说道，“依臣之见，您应该迅速发兵相助卫国，早点打退虢公翰，才是上上之策。” “可您现在带兵行军缓慢，似有拖延时间之嫌，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烦请世子殿下能给老臣一个合理的解释。”荀成毫不客气地问道，若照姬还这计策，只怕等他们还没赶到卫国，卫国就已经落入虢公翰之手了，到那时，一切都为时晚矣。 第七百九十章 稍有差池 “老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姬还闻言，压低声音，颇为不满地问道。 “世子殿下，老臣并没有什么意思。” “不，老师，您似乎在责怪我办事不力，带兵前来，却未曾去救卫国，您似乎在针对此事指责我。” “世子殿下，您既然知道，那为何还继续拖延时间，此事天下人都看在眼里，若稍有差池，您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老臣就直说了，世子您若是想要守住您的世子之位，现在该做的，便是立刻发兵相助卫国，让天下人看到您的决心，方是最好的证明。” “哼，天下人，天下人的评价就这么重要么，老师，我也不怕告诉您，此次我带兵前来，可不仅仅是为了帮助卫国解围，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占领卫国城。” 此话一出，荀成与一旁的侍卫两人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难怪刚才只觉得世子殿下的一番话语颇有些违和感，原来他早就发现侍卫说的不准确，便未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知。 现在，当着荀成的面，他毫不客气地这么说道：“天下人都说，卫国是一块风水宝地，占得此地，便等同于占得了二王并立局面的关键，既然虢公翰这么想攻下此地，为何我等不能抢先攻占此地呢，也好让虢公翰弃了这个念头。” “世子殿下，您知道您在说些什么吗！”荀成听得只觉得有些发懵。 “老师，您不必多言，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知道我想做什么！”姬还很清楚，他既然自作主张离开齐国，回到晋国率领兵马相助卫国，他的目的便不仅仅在于打退虢公翰，他更有其他想法，那便是攻占卫国。 “世子殿下，您可不能糊涂，晋国与卫国可是盟友，您若是这么做，岂不是背弃盟约，要被天下人所不齿的！”欧阳亮劝说道。 “老师，那您说，我该怎么办！”姬还稍作犹豫，随即厉声质问道。 自从招婿之试落败，不念手足之情，这一件件事的发生，已让姬还在晋侯姬仇中的印象一落千丈，虽身为晋世子，可却被关在世子府自省，就连师服、张然明两人都选择帮助大公子姬伯，这对姬还而言，自然是不利的。 而产生这样的念头，也正好是从携地天子姬余臣那边得来的灵感，可是，这一步着实冒险，说得好听些是帮助卫国，可若是说得直白些，姬还之目的昭然若揭，势必会引起天下人的不满。 “世子殿下，就算您与卫扬之间有再多的恩怨，您也不应该这么做，占领卫国，齐侯恐怕不会答应。” “老师，卫国是一块风水宝地，易守难攻，如果是您发兵攻打卫国，您有多少把握攻下这座城池。”姬还反问道。 荀成思忖了会，就连虢公翰带领携地全部兵马而来，也未能在短时间内攻下这座城池，虽说他自负于自己的实力，但也不敢随意说些大话，谨慎地说道：“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说一定能攻下这座城池，且不说欧阳亮的统兵能力，天下人能与之一较高下之人少之又少， 更不用说还有元蒙与夷风两位能臣辅佐，正因为卫国其天然的地理优势，才能让其在天下诸侯中占据一席之地，唯一的缺点是兵马数量稍微少了些，若有足够的兵马数量，天下无人能攻下这座城池。” 听闻此言，姬还便问道：“老师，那您说，若我攻下这座城池，配合以晋国的兵马数量，若齐侯等人想借此机会来讨伐于我，您觉得，我能守住这座城池么。” “能。”荀成下意识地回答道，毕竟卫国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纵观天下诸侯国，还没有一个诸侯国能有这样的优势，可同时，他也意识到当他说出这番话时，便意味着说错了。 “世子殿下，虽说卫国易守难攻，配合足够的兵马数量，便能抵挡住天下诸侯的进攻，可您不该这么做，您若是擅自占领卫国城，只怕天下人都会对此议论纷纷，您让君上的颜面该往哪儿搁放。”显然，荀成很不同意姬还这么做。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没有发兵相助卫国也就算了，竟然还打算攻下整座卫国城，背弃盟约，这可不是晋世子的所作所为。 “老师，实话告诉您，此次招婿之试，我是落败了不解，因为不念与大哥之间的手足之情，君父已有废除我世子之位的打算，难道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世子之位被大哥夺走吗！”姬还颇有些不甘地说道。 一时之间，荀成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的确，现在对姬还而言，他的处境极为不利，世子之位岌岌可危，就连侯爷姬成师都选择帮助大公子姬伯。 只不过，荀成有一事不解，要知道，在立晋国世子之时，身为侯爷的姬成师，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向君上劝谏，立姬还为世子，若不是张然明阻止，恐怕姬仇还真有立姬还为世子的打算。 “世子殿下，现在连虢公翰攻打卫国，都得花这么长时间，我担心，就算是我等，只怕也...” “老师，这您就不要担心了，有您出面，攻下卫国不过是时间问题。”姬还清楚老师荀成的能为，以他的本事，就算是欧阳亮，也绝不会是对手。 一旁的侍卫小心翼翼地向荀成望去，压低声音，道：“荀将军，您可不能答应世子殿下。” 说话声虽轻，可姬还仍旧听得清清楚楚，只见他猛地向这么侍卫一瞥，语气冷冰冰的，喝道：“你这番话是何意思。” 那名侍卫咽了咽口水，本担心受到世子殿下的斥责，可想来想去，还是不能让其酿下大祸，便鼓起勇气，道：“世子殿下，我觉得此事不妥，君上贵为方伯，为诸侯之长，没有发兵相助卫国已是最大的失误， 现在若是要攻下卫国，只怕会引起天下人的不满，再说了，就连虢公翰都无法轻易攻下卫国，臣不认为仅凭荀成将军一人，就能攻下卫国，若是时间来不及，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 第七百九十一章 天平倾斜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背弃盟约，攻打盟友，这着实是下下之策，若是身为方伯之子的姬还做出此事，天下人本将矛头对准虢公翰，恐怕等此事一旦发生后，便会调转方向，直指姬还。 而同时，晋国的全部兵马都在世子姬还手中，他要攻下卫国，其心昭然若揭，荀成虽心知肚明，可碍于姬还是其学生，又是晋国世子，他虽看破却未曾说破。 “怎么，荀成将军天下无敌，难道你在质疑他的能力！”还未等侍卫把话说完，却见姬还朗声一喝，怒斥道。 侍卫见状，忙拱手一揖，道：“世子殿下请恕罪，臣不敢。” “那你倒是说说，你这番话究竟是何意，好好地向荀将军解释一番。”姬还知道，他的这个决定，的确会引起轩然大波，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惯了晋国世子的他，如今再让他与大哥去争夺这世子之位，他心中的不服，君父又怎会知晓。 侍卫低着头，略显焦急，他不停地把目光移到荀成将军身上，期望荀成将军能帮助他解围，可谁知道荀成一言不发。 “怎么，没法向荀将军解释，那你的意思就是荀将军无能咯。”姬还扬起声音，厉声喝道，“敢说不敢当，还不快向荀将军赔罪！” 扑通一声，侍卫连忙跪拜在地，他说的句句在理，可本应该帮助他的荀成将军，此时此刻却一句话都没讲。 “荀将军，小的知道错了，小的绝没有小看您的意思...” 话音刚落，却见荀成一摆手，让他不要多言，进而向前一踏步，把他扶起，身为晋国名将，却这么尊敬一个小小的侍卫，一旁的姬还颇有些不解，笑出声道：“荀将军，他刚刚可是在诬陷您，您还以礼相待，这，不是开玩笑呢么。” 却见荀成拱手一揖，道：“世子殿下，请恕老臣直言，此人一片忠心，句句属实，您若是现在发兵攻打卫国，对天下，对晋国而言，绝非一件好事，落井下石之事，您可万万做不得。” 他本不想多嘴，本有这名侍卫替荀成将军作挡箭牌，他大可以用一句“自己与此事无关”来扯开话题，姬还就算知道他有阻止之意，也会碍于他天下名将的身份不来责问于他，更不用说荀成还是姬还的老师，基于此，姬还也绝不会为难他。 可现在，他见世子姬还误入歧途，且越陷越深，他只觉得若再不出面阻止，只怕世子殿下会酿成难以挽回的大祸。 姬还本摆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见荀成这么一讲，他的脸色骤变，嘴角却仍挂着笑意：“老师，您怕是对学生有什么误解了，我何时说过我要攻打卫国，此次发兵相向，可是替卫国解围，而非别有用心呀。” “世子殿下，那您为何要占据卫国之地，占据此地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您不是不知道。”荀成极为严肃地询问道。 卫国之地，易守难攻，占据此地者，进可攻、退可守，当然，需要相同实力的兵马数量作为支撑才行，纵观天下，能做到此的，唯有两位诸侯，一位便是辅佐周平王的方伯晋侯姬仇，而另一位，便是现在发兵攻打卫国的虢公翰。 以携地，亦或者是晋国的实力，加以配合卫国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纵观天下，两位中的任意一位若能占得此地，天下将无人能与之一较高下。 可恰恰因为此，两位诸侯都不敢这么做，晋侯姬仇若要占得卫国之地，需得冒着被天下人唾弃的风险，他毕竟是方伯，诸侯之长，非但没有覆灭乱臣贼子，反倒是对盟友动手。 而虢公翰若要占得卫国之地，便得冒着被天下诸侯群起而攻之的风险，所以他才会让携地天子姬余臣亲自赶往齐国，作为幌子来引开他们的目光。 “老师，您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些，怪不得您一直会弱于然明先生。” 此话一出，荀成心里咯噔了下，听到世子殿下这么评价他，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与然明之间有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相比较张然明而言，他在君上心中的地位落后太多了。 他擅武，却不如然明先生擅文，冲锋陷阵他在行，可出谋划策却不如张然明，有一身本事，号称天下名将，可在帮助君上重夺君主之位时，张然明才是起到最为重要作用之人。 “世子殿下，臣何时不如他然明了，整个晋国城中，所有兵马皆听我调度，君上对臣的信任程度，也不是其他人能比的，就算然明他对晋国有功，那我与他也该是平起平坐。”荀成其实心中一直在与张然明暗暗较劲，谁也不服谁。 “老师，当您说出这番话时，在您与然明先生较量的过程中，您就已经败了，而且是败的体无完肤。”姬还笑着说道。 张然明压根就没有与荀成比较的想法，而现在不过是姬还挖了个坑让荀成跳进去罢了。 “这...”荀成沉默，不语一言，他心里清楚得很，君上姬仇派张然明回来，命令他发兵相助卫国，便足以说明君上对其已产生了不信任。 “老师，若您的功劳要盖过然明先生，唯一的办法便是打退虢公翰，并攻下卫国城，在这场二王并立的局面中帮助君父占得领先地位，您的威名方能再提升一个档次，到那时，就算是张然明，在您面前也会自叹不如。” 可姬还说的，不过都是此事的益处，诚然，攻下卫国城，二王并立局面的天平，将会倒向晋侯姬仇，可同时，天下诸侯对此事态度的天平，便会一面倒向虢公翰。 亦或者，会倒向其他诸侯，这对晋侯姬仇而言，绝非一件好事，仅仅一个虢公翰，姬仇都觉得有些难以解决，若加上其他诸侯对他兵戈相向，恐怕到那时，会更难对付。 “老师，要攻下这座卫国城，您的帮忙必不可少。”姬还缓缓向荀成走近，“此事若是败了，我的世子之位便会被大哥夺走，难道您忍心看到这一幕的发生吗！” 第七百九十二章 大难临头 若不擅自从齐国离开，或许姬仇还会考虑为姬还保留他的世子之位，可此事一发生，便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姬仇让大公子姬伯带着他最得力的一支轻骑，发兵相助卫国，目的便在打退乱臣贼子，同时，也可帮助大公子立下威名，天下人若是见到晋国大公子打胜这一仗，定会改变对其的看法。 曾几何时，他还是被逐出晋国的落魄公子，如今，在晋国与卫国颇有矛盾之际，他能帮助卫国解围，足以说明其宽宏大量，在世子之争的过程中，天下人也定会更看好他。 反观仍是世子的姬还，不听君父之言，陷害齐侯女婿不说，还差点害得齐国大公子丧命，这种种罪责，单独拎一条出来，足以治姬还的罪，若不是众人看在晋侯姬仇的面子上，只怕早就议论纷纷了。 “世子殿下，您何时变得这么狠心了，臣依稀记得，您当时成为臣的学生时，还不是这般模样。”荀成非常困惑，他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世子姬还就变了个模样，不念手足之情，还想陷君上于不仁不义之地。 “老师，这您可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君父，明明我才是世子，可大哥的回来，君父竟然把目光都放在大哥身上，丝毫没有考虑我的感受，您说，我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荀成压低声音：“世子殿下，君上再怎么偏心大公子，可现在您才是晋国世子，这是不容争议的事实。” “的确。”姬还朗声唤道，“现在我是晋国世子不错，可自从我在招婿之试落败后，一切都变了样，被关在世子府不说，就连参加齐国公主的婚礼，我都只是在客座，客座，您知道吗，和废柴公子宋豪一桌，区区一个废柴，也岂配与我一桌！” “归根结底，都是卫扬的错，若不是他的突然出现，本该与庄姜成婚的人是我，而不是他，本该成为齐侯女婿的人是我，而不是他，本该扬名天下的人是我，而不是他！”显然，姬还在提及卫扬之时，情绪波动，重重一掌拍在桌上，语气中透露着不甘。 “所以，我要攻下这座卫国城，让卫扬尝尝失去城池的滋味，再说了，晋国与卫国是盟友，若没有我相助，只怕卫国早就被虢公翰给攻下了，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卫国罢了。”姬还早已想好借口。 攻下卫国，势必会招来天下人的议论纷纷，而最好的说词，并不是说自己攻下卫国，而是以保护卫国为理由，实则占领整座卫国城，在二王并立的局面中占得优势。 “世子殿下，还望您三思啊！”荀成恳切之语，“卫国可是盟友，背弃盟友之事，为天下人所不齿，君上还身在齐国，若是天子怪罪下来，君上又该如何交待呢。” “那就让君父自己去想办法吧，别的，我管不了。” “世子殿下。” 荀成还想继续劝说，却见姬还一摆手，喝令道：“荀将军莫要多言，我意已决，您若是不肯帮忙，那就请您回去吧，仅靠我一人之力，也足够对付欧阳亮与虢公翰了。” “这...”荀成又怎敢让姬还一人留在此地，欧阳亮是天下名将，武艺高强，纵观天下，能与之一对一单挑，且能不分胜负之人已少之又少，更不用说还能打败他之人。 荀成虽自负于自己的实力，可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与欧阳亮单挑且胜出。 “世子殿下，臣不放心。”荀成拱手一揖，他毕竟是姬还的老师，也不忍心姬还一人留在此地，而且还未攻打卫国，或许还有回旋余地。 “老师，既然您愿意帮忙的话，那欧阳亮与虢公翰两人可就交给您对付了。”姬还命令道。 “是，臣遵命。” 说完，姬还便顾自己离开大帐，留下一句话：“老师，此战能否扬名，全在于您。” 荀成未多言，只是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直到姬还离开，他才放下心来，却见一旁的侍卫未曾多言，只是看他眼神，有些担心。 见世子姬还离开后，他才轻声问道：“荀将军，世子殿下可是想背弃盟约，攻下卫国，此事您还是得多劝劝他才行，一旦此事发生，便无再转圜之地，而且，卫国占据天险，就连虢公翰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攻下卫国城，更不用说还不擅用兵的世子殿下了。” “别胡说，不还有我么。”荀成厉声斥责道。 “荀将军，您莫非真打算帮助世子殿下？”侍卫惊讶地大喊起来。 荀成见状，忙说道：“别胡乱言语，我的意思是，我会看住世子殿下，不会让他胡作非为的。” “可...”侍卫刚刚明明听得非常清楚，荀成将军当着世子的面，已经答应他要帮助他夺得卫国之地，可现在的一番说词，又截然不同了，他有些担忧地向荀成问道：“荀将军，您刚刚还说要帮助世子殿下，难道您是糊弄他的？” 荀成压低声音，表情颇为严肃，眼神颇为担忧：“不是我想糊弄他，而是事到如今，已别无办法，若顺着世子殿下的心意，把这座卫国城给攻下，只怕晋国会大难临头，天下诸侯群起而攻之，任凭晋国实力强大，也挡不住众人的怒火。” 他虽是姬还的老师，可他很清楚这么做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而且他也知道，绝对不能冲动，也不能这么去做，一旦发生这样的情况，谁都无法挽回。 更不用说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攻下这座卫国城，身为天下名将的欧阳亮尚且可以对付，可元蒙与夷风两人在出谋划策，然明先生若是能相助的话，或许还真有可能攻下这座卫国城。 可显然，这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张然明若是知道姬还的想法，定会竭尽全力阻止，哪怕不让他们发兵相助卫国，也绝不会让姬还前来。 看世子这架势，显然不像是说着玩，他是认真的，这也是荀成极为焦虑的地方，他本以为姬还只是发着脾气，可没想到，姬还带兵前来，还真有此等打算。 荀成走出帐外，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七百九十三章 好棋还是坏棋 随着时间推进，姬还带着兵马渐渐向卫国压近，虽离卫国城仍有不少距离，可从远处眺望，已依稀可见晋国兵马的踪影。 守城的哨探见到这一幕，便赶紧下城回到卫国城中，打算将此消息告知君上。 ... “大公子，若姬还真带兵前来，您出现在此地，又该如何解释，他带着许多兵马前来，以卫国之力，恐不是对手。”卫扬正担忧此事，便喊来大公子商议。 姬伯略加思考，便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不可能，若我是三弟，攻下卫国城的确算是一步好棋，可同时，这也是一步坏棋。” “此话怎讲？”卫扬问道。 卫国城占据天险，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让天下诸侯觊觎此地，无论是晋侯，亦或者是虢公翰夺得此地，对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而言，有利而无害。 姬还身为晋世子，非但没有听晋侯之命，顾自己擅自离开齐国不说，还带兵马前来卫国，若能打退虢公翰，也不过只是功过相抵，对他的世子之位而言，并无任何帮助。 若他能以晋国之力占据卫国，加上荀成将军的统领能力，仅凭他一位晋国世子，便足以与天下诸侯对抗，对他而言，这世子之位压根就不用与大哥争，他便能夺得。 可同时，晋国与卫国是盟友，即便他占得此地，也得背负一个不仁不义的骂名，这些兵马虽说会听命于身为晋世子的他，可实际上这些将士真正听命的，反倒是荀成将军，并非是他。 “三弟若真下这个决定，只怕卫国的处境会相当危险，但同时，等卫国被他攻下后，他也绝对守不住世子之位，若虢公翰知道此事发生，又怎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天下局势，不但不会偏向于我等，更会偏向于乱臣贼子。”姬伯分析道。 “可若是以晋国之力，配合卫国天险之地，足以与天下诸侯对抗，到那时，那些将士恐怕没有后悔的机会，在危机之际，他们定会听命于晋世子姬还，而不是...” 卫扬话音刚落，却听见府外传来哒哒脚步声，颇有些急躁。 两人放眼望去，只见一哨探匆匆跑入府邸，跪拜在地。 “君上，大事不好了，卫国城外的山坡上，有许多兵马正徐徐靠近，看样子。”哨探禀告道。 可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他一眼就见到了在客座的晋国大公子姬伯，不再多言。 “怎么，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这是为何？”卫扬只觉得疑惑，既然卫国城外有兵马在徐徐靠近，虢公翰已经撤兵，那不是他的兵马，又还会是谁的呢。 “君上，小的，小的不敢胡言乱语，或许是小的看花眼了呢。” 一听这话，卫扬心里一咯噔，若正如他所料，恐怕此时在城外围困整座卫国城的，就是晋国世子姬还，但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忙唤道：“大公子在这儿又如何，但说无妨。” 哨探略有些犹豫，可在君上的肯定下，他还是说道：“君上，晋世子姬还带兵前来。” 姬伯刚刚悬着的心暂且放下，笑着对卫扬说道：“三弟虽然有些不懂事，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绝不会含糊。” “他已将整座卫国城包围，君上，晋世子意不在解卫国之围，而在...” 没等哨探说完，却见姬伯缓缓说道：“他是想趁此机会攻下卫国，好占据天险之地，三弟打的一个好算盘！” 说完，姬伯狠狠一掌，砸在桌面上，厉声喝道：“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一点改变，被关在世子府中也没有反省。” “不知荀将军来了没。”姬伯询问道。 仅凭三弟姬还一人，带这些兵马前来，就算将整座卫国城围住，也没有丝毫作用，毕竟三弟的统领能力，身为大哥的他是最清楚不过了，若是这样，只需欧阳将军一人便可解决。 那名哨探声音有些哆嗦：“君上，大公子，统领这些兵马之人，正是荀成将军。” 听到这话，卫扬心里一惊，他虽然猜到姬还会带晋国兵马前来，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说服荀成将军，发兵攻打卫国。 “荀将军糊涂啊！”姬伯闻言，忙站起，焦急地说道，“他难道不知道卫国与晋国是盟友吗，就算两位诸侯之前有什么恩怨，也不能因为这一点小恩怨，而坏了天下诸侯之间的和气，此事必定不是荀将军的意思，定是三弟的意思，他怎么能这样！” 卫扬赢得招婿之试后，便是齐侯的乘龙快婿，又继承卫侯之位，因为帮助芸茹公主有功，天子姬宜臼又封他为介卿，天下诸侯，秦侯嬴开、郑伯掘突、鲁国世子姬弗湟，皆与他有所来往，若他们知道此事，晋侯姬仇就算是贵为方伯，也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卫侯，此事由我来解决，我定不会让三弟的计谋得逞。”姬伯知道姬还这么做的用意，他的目的很明确，便是为了攻下卫国城，以晋国的兵力，再由卫国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作为配合，足以与天下诸侯相抗衡。 如果还能与乱臣贼子虢公翰联手，恐怕天下人，无人能制衡姬还，到那时，就算是君父与然明先生，也无法阻止他。 “大公子，姬还他既然带兵前来，就算是您去阻止，只怕也于事无补，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攻下这座卫国城了。”卫扬颇有些担忧地说道，“虽说，孤有欧阳将军相助，能守住这座城池，可也只能守住几天罢了，等时间一长，定不会是其对手。” 诚然，欧阳亮是有本事，能打退虢公翰便足以证明其能为，可之前虢公翰发兵攻打卫国，能守住这座城池，卫国已元气大伤，若要再守住这座城池，只怕会变得极为困难。 “卫侯，还请您信我一次，君父既然让我前来，便是相信我有这样的能力来阻止三弟，我与他虽有恩怨，可我等仍是兄弟，他定不会太为难于我。” “大公子，之前他还打算害您性命，您可不能踩入他的陷阱！”卫扬颇有些担忧地说道，毕竟姬还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的目的也是为了守住自己的世子之位。 第七百九十四章 自寻末路 换位思考的话，姬还此举的真正目的，或许并不是攻下卫国，而是趁此机会把大哥引出来，再一网打尽。 毕竟背弃盟友之事，无论从谁的角度来看，这都是一个极为愚蠢的决定，姬还既然能成为晋国世子，定说明他有其本事，在此时做出此等愚蠢行为，绝非晋国世子所为。 卫扬压低声音：“大公子，您说，姬还他或许只是假借帮助卫国名义，看似是攻打卫国，实则是冲着您而来，若真是这样，您就更不应该孤身一人前往。” 却见姬伯一摆手，道：“君父之命，除了帮助卫国解围外，还有一个，便是阻止三弟，可不能让他再胡作非为。” “可是他与您所带的兵马数量有着极大的差距，虽说这一支轻骑是晋侯的精锐，可若要与绝对实力差距的荀成对抗，只怕...”不是卫扬不相信大公子的能力，只是荀成的能力天下人有目共睹，覆灭西戎白狼，打退孛丁，就算是欧阳亮与陈刀也自叹不如。 “荀成将军是晋国功臣，是君父重臣，忠心耿耿，他定不会任由三弟胡作非为。”姬伯肯定地说道，虽说离开晋国九年，但至于荀成的为人，他仍有着自己的见解。 “之前姬还陷害您一事，我记得荀成将军当时也在场，若非荀成的武力碾压，只怕姬还还不一定能抓住您。” 这才是最为关键的问题，荀成是极有能力，就连同为天下名将的陈刀，在他面前也毫无招架之力，唯有配合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方能与其打一个平手。 往事一幕，回想在姬伯的脑海中，的确，姬还为了抓住他，费了好大的劲，仅姬还一人，的确无法对姬伯构成威胁，可最难对付的并不是他，而是近乎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 “若他真的打算帮助姬还，您又该如何。”卫扬此话一出，大公子姬伯一时语塞，若真是这样，他只怕是羊入虎口、自寻末路。 “我有君父的命令，荀成不敢不听。”姬伯虽很不想承认，可这番话已是他最后的倔强。 “在将士们心中，荀成将军的威望，恐怕不亚于晋侯，共同征战沙场，还有不少将士是一直跟随荀成将军的，您觉得，若姬还真下定决心要解决您，荀成他究竟会站在哪边，亦或者他真要攻下卫国，此事一旦做下决定，绝无退路，荀成他的选择又会为何呢。” 卫扬的考虑也极为周全，毕竟现在的卫国已是元气大伤，刚刚才勉强打退虢公翰，现在又来一个极为难对付的荀成，凭卫国的实力，已无法与其对抗。 “如今之计，唯有拖延时间，等援兵到来。”卫扬给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这的确是切实可行的办法。 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已被打退，吕禄甫带兵前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虽说姬还带着晋国兵马，又有荀成相助，极难对付，但齐国兵马一到，至少能让其萌生退意，而不是继续攻打卫国。 卫扬注意到，姬伯攥紧拳头，心中颇有些不服，九年前，他落败于三弟，被逐出晋国，这九年来，他一直在外漂泊流浪，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三弟却不念手足之情，非但没有欢迎他，反倒以兵戈相向之势来对付他。 他与三弟之间的较量也该落下帷幕，若只是守在卫国城内，静待援兵到来，只怕到那时，可就抓不住姬还的把柄了。 姬还现在的想法是攻下卫国，等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率兵前来，他定会用另一番说词。 “不行。”姬伯反对道，“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若不能把握住，只怕永远都没有打败他的机会了。” “大公子。” “卫侯，不要怪我一意孤行，如今之计，若不能在此地与三弟一较高下，这世子之位，我也定无法得到，那我回来的意义又在何处，还不如顾自己离开为好。”显然，姬伯已下定决心，他之前敢带着一支轻骑便擅闯敌阵，便说明他之决心。 “大公子，您当真要与姬还一较高下，分个胜负？”卫扬再一次询问道。 “那是自然。”姬伯没有一丝犹豫。 卫扬稍稍思考了会，便喊来元蒙与夷风两人，商议对策：“两位先生，如今晋世子姬还带兵前来，似有攻下卫国之意，不知两位先生有何退敌之策。” 卢地坠落悬崖一事，卫扬至今还耿耿于怀，若非庄姜与夷仲年两人在悬崖山脚下发现他的踪影，只怕他早已命丧悬崖，而做出这一切的，便是晋国世子姬还，这笔帐，他们之间也该好好算算了。 “这...”元蒙与夷风两人互相望了眼，他们没想到，晋世子姬还竟然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 “背弃盟友，为天下人所不齿，晋世子姬还当真会这么做？”元蒙率先问道。 “他若是这么做，让晋侯姬仇的颜面该往哪儿搁。”夷风补充道。 “两位先生，事实的确如此，姬还已带兵将整座卫国城包围，刚刚打退虢公翰，现在姬还又发兵袭来，只怕此次要守住这座城池颇有些困难。”卫扬用略带些无奈的语气说道。 “君上，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依我看，打退晋世子，可比打退虢公翰要简单得多。”元蒙颇为自信地说道。 “元蒙先生，此话当真？您可莫要诓骗孤。”卫扬闻言，忙站起身，惊讶地问道。 “那是自然。”元蒙颇为自信地说道，“晋国之力强大，这自然不用多言，可问题就在于此，天下人都知道晋侯贵为方伯，为诸侯之长，与卫国又是盟友， 攻打盟友一事为天下人所不齿，之所以说姬还这一步决定极为愚蠢，便是因为在晋国军中，所有将士也都不会看好这个决定，更不用说荀成将军了，他跟随晋侯征战沙场，知道晋国今天的来之不易，若是任由姬还恣意妄为，只怕他以前的努力，将会功亏一篑， 您觉得，基于此，晋国将士士气定不如我等，荀成将军心中又有迟疑，而且姬还带兵前来本就未有晋侯之命，他们心中也有怀疑，面对此等对手，我等有何惧怕。” 第七百九十五章 愚蠢的决定 平时元蒙与卫扬素有恩怨，当着卫和的面，他也会毫不客气地将卫扬批一顿，可现在，他倒是摒弃前嫌，还在帮助卫扬出谋划策。 于大是大非面前，元蒙心中仍摆着一杆秤，他定不会让自己脱离这杆秤，即便是自己的外孙卫文，若有危害卫国的打算，他也定不会客气。 “元蒙先生言之有理，依末将对荀成的了解，他最大的特点就是迅捷，一旦下定决心，便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兵奔袭万里，正如西戎白狼被覆灭一般。 可现在，姬还带兵行军速度缓慢，完全看不出统领兵马的将领是名震天下的荀成，这其中蹊跷，想必不用我多言，众人也该明白。”欧阳亮补充道。 他与荀成虽未曾交战过，但彼此身为天下名将，想法自然也有共同的地方，若欧阳亮身处荀成的处境，自然会考虑诸多，若在此时发兵攻打卫国，岂不是落井下石、别有用心么。 晋世子姬还年纪尚轻，有些不懂事也容易理解，可荀成是何人，他可是天下名将，更是跟随晋侯姬仇征战沙场之人，两人虽为君臣，但实际上更像是兄弟一般。 身为兄弟，自然要替君上分忧，可显然，发兵攻打卫国，着实是一个下下之策，对晋国而言，无半点益处，接踵而至的，只怕是无尽的灾难。 正因为此，荀成一直在考量，究竟是否要帮助世子殿下攻下这座卫国城，凭他的能力，即便是同为天下名将的欧阳亮与陈刀两人共同御敌，只怕也不是其对手。 可如果不考虑此事后果的话，成为众矢之的不说，攻占卫国的缘由是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姬还在招婿之试中的落败吗，亦或者说是晋国两位公子对于世子之位的争夺。 姬还仍是晋世子，他的世子之位并未被大公子姬伯给夺回去，此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却见元蒙先生认可地点点头，站起身，一拂手，道：“君上，臣有一计。” “元蒙先生请速速说来。”正在为此事担忧的卫扬，见元蒙已有良策，忙问道。 “此事说简单，倒也简单，说难，倒也挺难，其中变数，仅凭我等的推测可无法知晓。”元蒙思忖了会后，说道。 的确，他的分析着实没错，荀成也正在为此事纠结而考虑，晋国营中也有不少将士对世子姬还此举有些不解，发兵相助卫国攻打虢公翰这个借口倒是能理解，只不过背弃盟约攻打卫国一事，传出去又有谁会相信堂堂晋国世子竟然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 万一他并未抱着这样的目的前来，而只是单纯地来解围，若卫国严正以待，倒显得身为卫侯的卫扬并不相信晋侯姬仇，姬还恰好可以借助这个借口，来倒打一耙。 “还请元蒙先生赐教。”还未等卫扬说，一旁的姬伯便忙站起身，拱手一揖，道。 “大公子，您这是？”元蒙有些不解地问道，姬伯可是晋国大公子，前来卫国也是奉姬仇之命，率一支轻骑帮助卫国解围。 “恳请元大人帮忙，帮忙打退三弟，帮助我夺回世子之位。”出乎众人的意料，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言辞恳切，明明他才是对卫国有恩之人，现在反倒是对元蒙恭恭敬敬，以礼相待。 “大公子，您太客气了。”元蒙忙说道，“这不过是我的一点拙见罢了，真正的状况如何，这我也不是很清楚。” “元大人，您有话但说无妨，就算会冒着风险，我也定会竭尽全力，姬还他欺人太甚，我虽身为大哥，一忍再忍，如今，若继续给他颜面，只怕我命危矣。” 姬伯很清楚，一旦卫国城被姬还给攻下，晋国所有将士都将没有退路，与天下人为敌，让君父丢尽颜面，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功亏一篑，可不是姬伯所想见到的。 而元蒙之所以会说出这番话，定不是无缘无故说出来的，句句皆有道理，显然，他已有御敌之策，眼下，解卫国之围，等同于解自己之围。 三弟姬还如此大动干戈，发兵前来，无非就两个目的，一个是解决他与卫侯卫扬之间的恩怨，攻占卫国，而另一边，便是想趁着此次机会，争夺晋国世子之位，更有可能，他想借着此次机会，登上晋侯之位。 “大公子，您当真要与晋世子一较高下？”元蒙再次问道。 “那是自然，九年前我与三弟之间的恩怨，也该落下帷幕了。”姬伯肯定地回道。 “大公子，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是这个办法对您来说，极为冒险了些。”说到这儿，元蒙忙改口道，“不行，此计若是不成，只怕会害了大公子您的性命，到那时，天下人定会对卫国口诛笔伐，卫国仍需休养生息，不可再陷入此等困境了。” 元蒙神情严肃，他的确有一个办法，可这个办法太过冒险，成功的几率也不大，若能成，倒是能翻盘，可若是不成，只怕姬还定不会轻饶大公子的性命。 眼下，仅靠欧阳亮一人，就能守住这座城池，何必再继续冒险呢，若姬还真想攻下这座卫国城，他们需要做的，便是拖延时间，直到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带兵回来。 “元蒙先生，不知此计是？”卫扬问道，此计具体能否起到效果也是一个未知数，不如让元蒙当着众人的面谈谈自己的想法。 元蒙面向卫扬，拱手一揖，道：“先发制人，此计便是让大公子突出重围，前去齐国搬救兵，最好是能让晋侯姬仇亲自前来，并将事实如实告知晋侯，而君上您便在这边与姬还形成对峙的局面，直到援兵前来。” “不行。”卫扬第一个反对道，“大公子对卫国有恩，如今让他再去冒险，孤做不到。” “君上，可若是只在这儿等待吕禄甫公子带兵前来，变数实在太大，以卫国的实力，已经冒不起这个险了。”这倒是颇有道理，虽说携地天子姬余臣统兵能力稍弱，可毕竟携地实力摆在那儿，既然能前去齐国拖延时间，也定能说明其实力不凡。 第七百九十六章 闲情逸致 “臣不客气地讲，您能从齐国离开，已是侥幸，可您不觉得很奇怪么，虢公翰既然打算攻下整座卫国城，他交给姬余臣的兵马数量，虽不足以打败齐国，但对于拖延时间来说，却是绰绰有余， 至少拖延一个月没什么问题，可现在，才过去了半个月，姬余臣便溃不成军，后撤三十里，君上与大公子仅凭一支轻骑便能轻松突围，这未免也太顺利了些。”元蒙提出自己的疑问。 的确，一切都太顺了，从姬还离开齐国后，齐侯便让大公子吕禄甫与陈刀将军出城迎敌，姬余臣便主动后撤三十里，大有避战之意，还放卫扬离开，似乎这一切是早就安排好的。 “元蒙先生，您的意思是？”卫扬询问道。 却见元蒙将目光移向大公子姬伯，一切答案似乎这位大公子都能知晓，姬还缓缓抬起头，望着元蒙，压低声音：“元蒙先生，您的意思是三弟与乱臣贼子有所往来，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罢了。” “可以这么说，面对这样的世子，大公子，您当真还要突围吗，以他的脾气，若您落入他手中，恐怕定不会放过您。”元蒙压低声音，的确，相比较招婿之试的落败，姬还最忧虑的，便是身为大哥的姬伯，他一直担心大哥与自己争夺世子之位，才会昏招频出。 “故意放君上与大公子离开，而与此同时，虢公翰放弃了自己原本的目的，晋世子姬还恰好又发兵前来，这一切来的太过巧合，很难不让人想到，这是姬还与乱臣贼子商量好的，目的便在于为了攻下这座卫国城。”夷风也赞同元蒙的建议。 同时，他还向元蒙问了句：“元大人，若吕禄甫无法及时赶回来，卫国又会如何？” 元蒙没有犹豫，直接给出肯定答复：“若没有大公子吕禄甫相助，在晋国全部兵马面前，卫国挡不住一周，便会被覆灭。” 元气大伤的卫国，就算有天下名将荀成镇守，也无法与两位强敌相抗衡，让身为大公子的姬伯突围，或许冒险了些，却是值得一试的好方法。 要阻止荀成将军，即便是然明先生也无法做到，毕竟有身为晋世子的姬还在从中作梗，纵观天下，有且仅有一人才能扭转现在的局面，那便是身为晋侯的姬仇，毕竟，这些将士虽听命于荀成，更听命于姬仇。 若能让晋侯姬仇前来，定能阻止姬还的所作所为，可存在的问题便有两个，一个便是该如何突围，将这个消息告知姬仇，另一个便是，即便突围了，若真如同元蒙先生所言，姬余臣是故意而为之，那就得冒着无法从齐国离开的风险。 对晋国大公子姬伯来说，这两个问题都将冒着极大的风险。 却见姬伯拱手一揖，道：“多谢元蒙先生提醒，我已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但是，若我不从此地突围，只怕卫国定会落入三弟手中，到那时，对天下，对晋国而言，皆非好事。” “大公子，这万万不可，您护我回来，若您负伤离开，我又该如何向晋侯交代。”卫扬忙阻止道，他很清楚，此次大公子姬伯若是离开卫国城，必定危险重重，一不小心，真落入敌阵，只怕局面又会逆转。 现在元气大伤的卫国，已无法再经历此等困难了，若再经历一次，卫国定会落入姬还之手。 “无妨。”却见姬伯眼神坚定，“这是我与三弟之间的较量，把卫侯您给连累是我的不对，这笔帐，我定要与三弟好好算算。” “可是...”卫扬还试图阻止，可显然，这阻止不了他的决定。 “这支轻骑现在听命于我，既然我已下定决心，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我。”姬伯肯定地说道。 “既然如此。”卫扬猛地站起身，厉声喝道：“欧阳亮听命！” 欧阳亮闻言，忙出列，拱手一揖，道：“末将在。” “孤命你护送大公子突围，定要保证大公子的安危！”卫扬知道，大公子姬伯能否成功突围，关系到究竟能否守住这座卫国城。 “末将遵命。” “有欧阳将军护送，我定能成功突围。”姬伯朗声道。 ... 卫国城外，山坡上，荀成顺着山坡向卫国城俯瞰，却未曾见到将整座卫国城团团围住的兵马架势，也未见到虢公翰在城外。 他心里泛着嘀咕，这与张然明告诉他的截然相反，不是说虢公翰使用调虎离山之计，让携地天子姬余臣发兵攻打齐国，自己却带兵攻打卫国，意在攻下整座卫国城，可现在看来，这一幕全然没有发生过。 于是他忙回到大帐，向姬还问道：“世子殿下，这究竟怎么一回事，为何丝毫没有乱臣贼子的踪影？” 却见姬还慢慢悠悠地倒着茶，缓缓端起茶杯，稍稍抿了抿，笑着说道：“老师您太大惊小怪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见我带兵前来，虢公翰自己撤兵回去了。” “不可能。”荀成毫不犹豫地否定道，“以虢公翰的脾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怎会这么轻易地放弃，就撤兵离开了。” 姬还缓缓端起茶杯，斟满一杯茶，派下人递给荀成，朗声道：“老师，请。” 荀成有些懵圈地接过茶杯，他不明白为何发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世子殿下还有闲情逸致，他接过茶杯，不解地问道：“世子殿下，您到底有何打算，还有，我一直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感觉此事好像都在您的掌握之中。” “老师，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您了，的确，虢公翰发兵攻打卫国，姬余臣围攻齐国，皆在我意料之中。” 姬还此话一说出口，荀成瞬间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他有些发愣，便问道：“世子殿下，莫非这一切，都是您安排的？” “老师，您这么说就不恰当了，怎么能说都是我安排的呢，难道我还能让乱臣贼子听我的吩咐不成？虢公翰与姬余臣心高气傲，他们可不会那么轻易地听我。”姬还不屑地说道，“不过，有一点老师您倒是说对了，这发生的一切，都与我有关。” 第七百九十七章 别来无恙 “世子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都这个时候了，您就没必要和我开玩笑了。”荀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堂堂晋国世子，与乱臣贼子有所往来，还共同商量如何对付卫国，这岂是晋世子所为。 却见姬还放下手中的茶盏，朗声喝道：“老师，正如您所想的一样，虢公翰退兵、姬余臣后撤三十里，皆是我与他们商量好的结果。” “世子殿下，他们为何要答应帮助您。”事出必有因，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这其中必定有其缘由。 “老师，至于我是用什么条件跟他们换的，您就甭管了。”姬还满不在乎地说道。 “世子殿下，我不同意，攻打卫国已是背弃盟友，为天下人所不齿，如今您还与乱臣贼子联手，若君上知道，您的世子之位就别想守住了。”荀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哼，世子之位，为了这世子之位，这九年来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大哥回来后，君父就只是在关注他，从未考虑过我的感受。”姬还的语气带有些委屈与气愤，凭什么，这九年来虽有些表现不尽如人意，可总体而言也算不错，为何君父就能这么偏心。 “世子殿下，就算如此，您也应该用自己的能力与大公子一较高下，而不是...” 咣当，清脆的一声，姬还一抹桌子，桌上的茶盏应声而落，碎成一片。 “而不是什么？”姬还故意扬起语气，朗声问道。 荀成忙拱手一揖：“世子殿下，借助乱臣贼子之力，会惹来天下人非议，还是。” “哼，好一句借助乱臣贼子之力，老师啊老师，您何时看到我借助乱臣贼子之力了，虢公翰与姬余臣，不过是我的棋子罢了，等我攻下这座卫国城，进可攻退可守，就算虢公翰发兵前来，有您镇守的卫国，天下何人能攻下。” 姬还自信地说道，但这也是最严重的问题所在，卫国城易守难攻，就算是一点兵马，配合能力强的武将，也能抵御虢公翰的进攻。 他带着晋国所有兵马前来，攻下卫国后，实力可不止提升的一星半点，再加有名震天下的荀成将军镇守，就算是对抗所有诸侯，也不成问题。 “可是。” 荀成还想继续劝说，却见姬还一摆手，站起身，喝道：“不要再多说了，我不想听，我只想知道，以老师您的能力，能否尽快攻下这座卫国城。” “这。”荀成一时语塞，可稍过一会，他还是答道：“能攻下卫国城，可有欧阳亮镇守，恐怕没那么容易。” 姬还瞥了眼荀成，提防地问道：“老师，您莫不是想拖延时间，等到齐国援兵前来，也好打消的念头。” 荀成一愣，他没想到，姬还竟然连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都猜到了。 “老师，您还是放弃这样的想法，大哥与卫扬两人能这么轻易地从齐国离开，您当真以为是姬余臣能力不行，携地实力不济么，一支轻骑而已，擅闯敌阵没有覆灭已是万幸，能全部逃离怎么可能，除非有人故意而为之。” “大公子与卫扬能够顺利回到卫国，也是世子殿下您安排的？”荀成惊讶地问道。 “那是自然，为的就是把大哥与卫扬给困在卫国，然后消灭他们，这两人可是我的心头大患，一人与我争夺世子之位，一人当着天下人的面前，让我出尽洋相，我定要让此二人付出应有的代价，让他们知道，得罪本世子，是何下场。” 荀成望向姬还，只觉得眼前的这位世子殿下变得陌生起来，九年前的他还不是这番模样，如今，他恍若变了个人似的，越发地让人不熟悉。 “世子殿下，您变了，您变的我都不认识您了。”荀成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没想到，短短九年时间，世子殿下就大变了样。 “这能怪谁！”倏然，还未等荀成说完，姬还便怒吼道，“还不得怪君父，明明把世子之位交给我，现在还想让我还回去，您觉得可能吗。” “世子殿下...”荀成试图还想继续劝说，他想劝荀成迷途知返。 “报！”话还没说出口，却见帐外的哨探闯入帐内，禀告道：“世子殿下，大公子求见。” 大公子？荀成心里咯噔了下，身为大公子的姬伯不是应该还在齐国么，怎么现在出现在此地，莫非真如世子殿下所言，他能从齐国离开，都是他的计划。 却见姬还一摆手，道：“看来大哥是放弃了，也好，省去我找他的麻烦。”说完，他便站起身，向帐外走去，离开前还问了句：“老师，您要一起来么，若您还未想明白，就暂且请您想明白再说。” 帐外，一人横枪立马，一人卧刀护在左右，身后率领一支轻骑，正驻在帐外，静静等候着。 “大公子，您怕么。”欧阳亮见气氛有些沉重，打趣地问道。 姬伯笑着说道：“我们两兄弟之间的情谊，在那天他不念手足之情害我之时，早已消散不见，现在我与姬还之间，只剩下如何打垮对方了。” 话虽这么说着，看在寨外时，见到姬还带兵而来的这番架势，还真是把身为大哥的姬伯给吓到了，他没想到，营寨严整，心中也是暗暗赞叹：‘不愧是天下名将荀成。’ 就连欧阳亮也不得不佩服，自己与荀成将军之间仍有着不小的差距。 “欧阳将军，到时荀成就由您来拖延了。”姬伯先说道，纵观整个营寨，唯一最难对付的，便是荀成。 “那是自然。”欧阳亮答应地干脆，但心中还是第一次感觉到紧张，他从未与荀成单挑过，只听说过荀成天下无敌的名号，但两人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少，恐怕今天便会见分晓了。 “世子殿下来了。”不知哪一名侍卫喊了声，众人的目光纷纷移向大帐内。 只见一人，缓缓踏步而来，此人便是晋世子姬还，才刚走到营寨外，便停下脚步，欠身道：“大哥，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第七百九十八章 迷途知返仍来得及 姬伯见三弟前来，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脸上趋于平静，可话说的却毫不客气：“三弟，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君父的兵马，是让你来围攻盟友的吗！” 却见姬还不疾不徐，缓缓说道：“大哥，成王败寇，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懂，九年前被逐出晋国，这就是最好的例子，您今天这大摆架势，莫非是已经打算放弃了，也对，在绝对实力差距面前，任何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姬还，你身为晋国世子，却不念盟友之情，若晋侯知道了，定会治你的罪。”欧阳亮一舞大刀，怒斥道。 “欧阳将军，若不是我，你觉得仅凭你一人之力，能守住卫国城这么多天吗，现在也该把卫国城交给我了，配合我带来的兵马数量，纵观天下，谁还敢对卫国不利。” 欧阳亮与姬伯两人面面相觑，一切正如元蒙先生所讲，姬余臣突然后撤三十里，虢公翰的撤兵，一切都在姬还的计划之中。 “元蒙先生足智多谋，果真如他所言，三弟，我没想到，九年时间不见，你非但没有一丝悔改，反倒变本加厉，你这是想让君父陷入众矢之的。”姬伯还抱有一丝劝说的幻想。 毕竟背弃盟友，占领卫国之地这一决定实在太过愚蠢，他可不认为姬还不知道此事会酿成怎样的后果。 “君父君父，大哥你天天就念叨着君父，若不是君父帮衬着你，你还能回到晋国，率一支轻骑赶回来，把这功劳白白让给你？”一听到大哥的劝言，姬还的暴脾气瞬间上来，厉声喝道，“若不是君父向着你，我又何必冒着风险，率兵前来攻打卫国。” “说到底，这都是大哥你的错，都离开晋国九年了，为何要在这个关键节点回来，偏偏还是我与卫扬争夺招婿之试的时候，你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你出现，把我的计划打乱，招婿之试落败，被关在世子府，被天下人看轻。” 姬还的语气带有不甘，他并未反思自己，反倒是将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在大哥身上，在他心里，若大哥没有突如其来的回来，他也定不会落得今天这般田地。 “姬还，你自己没本事，就不要把这责任归在别人身上。”欧阳亮朗声一喝。 “是啊，这与大哥又有什么关系，还不是我没用，正因为我没用，我才会更加把握住此次机会，攻下卫国，占据天险，有晋国的兵马，可直指都城洛邑，也可攻打携地，大哥，你若是还认我这个三弟，就别和我作对了，而且，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姬还不想太浪费时间，携地天子姬余臣毕竟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虽两人商量好，一人在齐国拖延时间，另一人便趁此机会攻下卫国城，可姬余臣心里也很清楚，无论是虢公翰，亦或者是晋世子姬还，两人中的任何一人，若是拿下卫国，天下之势，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虢公翰本使用调虎离山之计，打了众诸侯一个措手不及，可却因为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在从中作梗，虽派兵包围齐国，却只是故作样子，后撤三十里，让虢公翰不得不考虑继续攻打卫国的利弊。 更有晋国大公子姬伯与卫侯卫扬率一支精锐轻骑前来，更加坚定了虢公翰撤兵回城的想法，姬还也担心这前车之鉴同样发生在他身上。 虢公翰仍有携地可作为退路，而他，若是被君父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些将士定不会听他之命，他可没有退路可走。 “大哥，你都有一份大功劳了，这份小功劳，你就别和三弟我抢了，免得伤了我们两兄弟之间的和气。”姬还话虽这么说着，可他摆出的架势，大有抓住大哥之意。 却见他一摆手，在营寨中的将士们纷纷跑出寨外，手握兵器，提防着前来的大公子姬伯一行人。 “三弟，攻打卫国，可不是什么功劳，这可是为天下人所不齿，你若是这么做，这天下间，你将无立足之地！” “哼。”姬还颇为不屑地冷哼一声，他压根就没把大哥的话放在心里，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若是能占据卫国之地，大哥，你觉得天下诸侯，有谁是我的对手。” 能与晋侯姬仇分庭抗礼的虢公翰，尚且不能攻下卫国，如今卫国元气大伤，对姬还而言，此时此刻便是最好的机会，他要攻下卫国城，来对抗天下诸侯。 “你难道就不怕与天下诸侯为敌么。”姬伯压低声音，但显然，他已不多言劝说的话，毕竟，他很清楚，三弟这番架势，已下定决心，定要攻下这座卫国城。 “怕，有何好怕。”姬还朗声道，“大哥，真正怕的，可不是我，而是你，君父还挺信任你的，竟然把最精锐的一支轻骑交给你来率领，君父还真是偏心。” 姬还叹气道：“要是君父能稍微偏心我点，那该多好。” 话音刚落，却见他眼神凌厉，大声喊道：“众将士，你们若是固守卫国城，被我打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既然大家都为晋国人氏，不要因为这件事伤了和气，免得到时无转圜余地。” 他此番话的目的，便在于让那些轻骑能归顺于他，这支轻骑可是君父身边的精锐，实力强盛，他也见识过，更不用说虢公翰因为这支轻骑撤兵。 只见他话说完，这支轻骑无一人走动，他们并不想归顺世子姬还，其中一名轻骑喝道：“世子殿下，您还没有这资格来命令我等，我等只听从君上之命，以及大公子之命。” “君父真是偏心，竟然让这么厉害的一支轻骑来护大哥周全，果然，我与你之间，可不止一星半点的差距。” “三弟，迷途知返，尚且还来得及，若你一意孤行，只怕...”姬伯继续劝道，这是他最后的尝试。 “只怕什么，攻下卫国，无人能与我对抗，我又有何惧，大哥，你若是不想归顺于我，不如就请回吧，看看三弟我是如何攻下这座卫国城的。”这番言语颇具嘲讽之意，能不费一兵一卒便攻下卫国城，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第七百九十九章 选择逃避 “三弟，你莫要欺人太甚了！”姬伯闻言，怒斥道。 可姬还并未将他的斥责放在心里，满不在乎道：“大哥，我知道，您不是屈居人下之人，定会想与我一较高下吧，不过也得看您有没有这个本事，不，是看您有没有这个胆量，敢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 说完，姬还嘴角扬起微笑，便顾自己离开寨外，向营帐方向走去，大哥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了，知道大哥为人心善，若是擅闯敌阵，一个不慎，便会让所有人陷入困境之地，九年前身为大公子的姬伯选择了逃避，那九年后也该是同理。 唰！ 却见姬伯一甩长枪，跃步而奔，直向姬还袭去。 “三弟，我本不想这么做，可如今之计，唯有抓住你，方能解决这一困境了。” 在场的众人都没想到，大公子姬伯竟然出其不意，一枪直向姬还刺去。 眼见长枪快刺中姬还之时，却见一道亮光袭来，欧阳亮见状，一舞大刀，向姬伯的方向掷去，同时，纵身一跃，拦在大公子面前。 咣当，清脆的响声从半空中传来，欧阳亮护在大公子面前，而同时，出现在姬还身边的，便是被誉为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 若欧阳亮晚一秒出手，只怕大公子会身受重伤，到那时，要离开此地可就困难重重了，更不用说还从齐国搬救兵来。 “大公子，您没事吧。”欧阳亮忙问道。 姬伯才刚刚站稳脚，缓过神来，拱手一揖，向欧阳亮谢道：“多谢欧阳将军出手相救，若非您，恐怕我已命丧于此人之手。” 说完，他忙向来者瞪去，来者便是荀成，只见他手握大刀，立在姬还身旁。 刚刚他还在思考是否要帮助世子殿下夺得卫国之地，可一见到世子殿下陷入危险境地，他便毫不犹豫，匆匆赶来，拦下大公子。 “老师，在我与大哥之间，您还是做出了选择。” “荀成将军，您身为晋国重臣，天下名将，难道您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三弟误入歧途，酿下大祸吗！”姬伯厉声斥责道。 晋世子姬还不足为惧，最让人觉得难以对付的，便是眼前的这位荀成将军，有他在，要从敌阵突围，将会变得极为困难。 可荀成并不答话，眼神也略微有些压低，压根就没有直视大公子，显然，他是在逃避大公子的质问，他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皆是有错，心中所想，五味杂陈，干脆不作回答，或许是逃避的最好方法。 “来人！”姬还见状，知道优势仍在他这边，朗声喝道。 哒哒。 脚步声传来，众将士将姬伯与欧阳亮两人团团围住，此事刚一发生，却见寨外的一支轻骑也开始行动起来。 “大哥，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与我作对。”姬还见状，也已明白大哥的想法，他这次率领一支轻骑出来，目的便在于突围，而身为天下名将的欧阳亮护在其身边，便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危。 “可是，你是我的对手吗，只怕有来无回，也好，省得我特意费功夫来找你了。”姬还笑着说道，说完，便转身，向自己的营帐方向走去，同时，还对一旁的荀成将军说了句：“老师，您既然已经定下决心，可就没有后悔路可走了。” 荀成沉默着，他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将会酿成怎样的后果，刚刚世子殿下陷入危难之际，他身为世子殿下的老师，自然出手相助。 “欧阳将军。”姬伯向欧阳亮望去，纵观整座营寨之中，最难对付的便是荀成将军，而姬伯他的目的是突围，并不是要在此地打败荀成，亦或者让三弟迷途知返。 “嗯。”欧阳亮肯定地点点头，一舞大刀，径直向荀成奔去。 “拦住他。”众将士见状，大声喝道，纷纷拿起兵器向欧阳亮砸去。 可他们岂会是欧阳亮对手，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纷纷后撤。 倏然，荀成纵身一跃，一刀直向欧阳亮划去，欧阳亮眼疾手快，反手一刀，架住了荀成这一刀。 咣当！ 清脆的声音传来，欧阳亮忙一滑手，便握刀后撤数步，与荀成拉开一段距离，“荀成，我们两人还从未单挑过，此次我与你之间恐怕得分一个高下了。” “少废话，看刀。”荀成看上去怒气冲冲，并不想答话，握刀便向欧阳亮劈来。 砰！ 同为天下名将，欧阳亮自然不虚荀成，只见他一舞大刀，便挡住了荀成的进攻：“荀将军，在我的印象里，您可不止这么点本事，烦请您拿出全力，我想知道我与天下无敌的名将之间究竟有多少差距。” 欧阳亮看得出来，荀成藏着心事，否则，以他的本事，定不可能只与他打成一个平手。 他注意到，荀成一直向大公子的方向瞥去，显然，他真正的目标可不是欧阳亮，而是想要突围的大公子姬伯。 唰！ 荀成一挥大刀，速度之快，欧阳亮一瞬间便反应过来，忙往旁边一闪躲，便躲开了这一劈击，还未等他缓过神来，荀成便径直向大公子奔去。 “大公子，小心！”欧阳亮朗声唤道，也忙随着他的方向奔去，卫扬可特意嘱托过，他的目的便是为了护大公子姬伯周全。 砰！ “荀成，你可莫要太小看我了。” 欧阳亮纵身一跃，挡在大公子面前，一刀便挡住了荀成的进攻，“荀成，没想到，你英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晋世子姬还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你非但没有阻止，竟然还作为帮手来对付大公子，若晋侯知道，他该对你有多么寒心。” 听到欧阳亮这番话，荀成仿佛被刺激到了一般，厉声喝道：“这是我晋国之事，与你一个外人有何关系。” 说完，荀成便挥舞大刀，也不顾大公子，径直向欧阳亮劈来，这劈斩速度之快，不愧是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就算是欧阳亮，也只觉得荀成这一招极难对付。 砰！ 欧阳亮已用尽全力，才勉为其难地挡下这一击，虽然挡住了，可同时他也后撤了数步，手微微颤抖，欧阳亮望了望手中的大刀，不禁感慨，‘这就是两人之间的差距么’。 第八百章 省去麻烦 “欧阳亮，你不是我的对手。”荀成语气冷冰冰的，丝毫未将欧阳亮放在眼里，短暂的交手过后，他便知道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 “荀将军，还未决出胜负，您怎就知道我不是您对手了呢。”欧阳亮一甩大刀，直指荀成，就算他真不是荀成对手，可他也要尽自己全力，与其一较高下，护大公子周全。 “是否打得过我，除了我知道外，最清楚的便是你自己了。”荀成话虽这么说着，但他仍提防着欧阳亮，毕竟同为天下名将，对自己的实力过度自负，可是会吃大亏的。 即便是他，也不敢小觑欧阳亮，能守住一座弱城，抵御乱臣贼子虢公翰的进攻，足以说明其能力不凡，现在更是护送大公子冲阵，莫非他还隐藏着实力。 欧阳亮握刀而立，谨慎地盯着荀成，生怕他再去给大公子添乱，来之前他们商量过，由欧阳亮去拖住荀成，同时，大公子姬伯便从侧面突围。 当然，这着实有些风险，本该由欧阳亮护送大公子突围，可眼下，他面前是号称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最难对付的对手。 ‘大公子，接下来就只能看您自己的了。’欧阳亮心里想着。 倏然，刀光一闪，荀成一刀径直向其劈来：“与我较量，竟然还敢分神，欧阳将军真是好胆量。” 若非欧阳亮眼疾手快，忙架起大刀拦住劈斩，只怕刚刚分神的一刹那，他就落败于荀成之手，顶级武将之间的较量，容不得他们转移注意力。 “荀将军好本事，一直都是听说您的大名，却未曾与您较量，如今我得多谢大公子给了我机会，能打败您的机会。” 口出狂言，荀成不屑地冷笑一声：“欧阳亮，你怕是昏头了，你能否顺利离开此地都是一个未知数，竟然还妄想打败我。” “谁知道呢，荀成将军，您虽号称天下无敌，可也不是真的无敌，西戎白狼的狼主是否更胜一筹呢。” 话音刚落，却见荀成脸色骤变，他厉声一喝：“不可胡言乱语。” 他一个箭步，便握住大刀径直向欧阳亮奔来。 冲阵之前，大公子姬伯与欧阳亮提及过九年前发生的往事，西戎白狼虽覆灭于荀成之手，可也因为他之缘故，曾陷入困境之中，时隔多年，这仍是荀成心中最在意的事情，若提及此事，定会把他的注意力引开，两位天下名将，也能尽自己所能，全力一战。 “正合我意。”两位名将虽有差距，可欧阳亮丝毫不惧，握刀迎敌，若能在此地打败荀成，天下无敌的名号可就属于他的了。 ... “冲啊！护大公子周全。”那支轻骑见姬伯与荀成两人被围，其中一名将士一舞长枪，怒声吼道。 这一幕在姬伯的预料之中，可唯一出乎他意料的，便是荀成将军的选择。 身为晋国重臣，天下名将，竟然会做出同样愚蠢的决定。 “解决大公子，世子殿下重重有赏。”这帮侍卫将姬伯团团围住，他们奉世子之命，定不能让他成功从此地突围。 “这不大好吧，他可是大公子，若君上知道我们这么做，定会治我们的罪。”有些将士开始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 “世子殿下的命令，我等敢不听。” “可我等是听从君上的。”众人议论纷纷，无一人敢上前，只在原地停留。 “众将士！”却见姬伯朗声一喝，道：“君父之命，是让尔等前来帮助卫国解围，而不是攻打卫国，尔等可不要忘了。” 身为晋国大公子，姬伯离开晋国已有九年，这些将士大多数他并不认识，可听见世子殿下对其的称呼，就算不知道也该明白此人便是九年前被逐出晋国的大公子。 正因为此，他们才不敢轻易行动。 “大公子说的有道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卫国之围已解，我等何必再前来此地呢。”有将士提出自己的疑惑道。 身为晋国世子，没有抓住最好的时机发兵相助卫国，反倒是在卫国之围解决之后才来，将士们早就对此事心存疑虑，在听了姬还姬伯两兄弟的对话后，众将士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世子殿下的真正目的并不在于打退乱臣贼子，而在于占领卫国之地。 “是啊，世子殿下这番作法不恰当了些，晋国与卫国是盟友，怎能做出背弃盟友之事呢。” “别胡说，因为招婿之试，导致世子殿下当着天下诸侯的面丢尽颜面，晋国与卫国虽为盟友，却早有恩怨，世子殿下此番所为也能理解。” “既然世子殿下都这么说了，我们就听他的。” 众人虽意见不一，但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打算听姬还的吩咐，只见他们手握兵器，缓缓向姬伯靠近：“大公子，您莫要怪我等，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 “哼，他说的话你们就这么轻易相信，可是会后悔的。”姬伯厉声一喝，手握长枪，气势汹汹地朝着众将士的方向走去。 这一招颇为冒险，不过姬伯心里也考量过，虽说众位将士早已忘记他的长相，可也知道他是晋国大公子，定不会为难于他，就算听命于三弟姬还，也绝不会尽全力来对付他，唯一需要担心的，有且仅有荀成将军一人。 姬伯已下定决心，一舞长枪，径直向众将士的方向奔去。 帐外传来兵器打斗的声音，反观姬还，他倒是慢慢悠悠地晃回营帐，回到帐内，下人早已泡好茶，他接过茶杯，走出帐外，稍稍抿了抿，满意地向打斗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人一支轻骑，便想从敌阵突围，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想法，姬还笑了笑，仿佛一切都尽在其掌握之中，再说了，即便大哥姬伯真能突围，他又该如何回到齐国呢。 在姬还离开齐国之前，身为携地天子姬余臣与他商议，若他能让虢公翰撤兵，姬余臣便会想办法帮助他在齐国拖延时间，直到他能攻下整座卫国城。 这具体是真是假，姬还也不好推测，不过，率兵前来卫国，虢公翰已然撤兵倒是他未曾想到的，不过这也帮助他省去了一大麻烦。 第八百零一章 自投罗网 齐国城外，后撤三十里的姬余臣营帐内。 一封书信的到来，让原本还打算驻扎在城外的姬余臣，打算行动起来。 “传我将令，让众将士做好迎敌的准备。” “王上，可司徒大人在书信中所言，是让您快快撤兵，他已经撤兵回到携地，您若是继续留在此地，只怕会...”一旁的侍卫小心翼翼地说道。 却见姬余臣眼神猛地向他一瞥，侍卫忙退后一步，道：“臣不该妄论王上，请王上恕罪。” “既然知错了，还不快吩咐下去，让众将士做好准备。” “是。”侍卫得到命令后，便忙跑出营帐，将此事告知众将士。 ...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刀与吕禄甫的绝佳配置，已渐渐向姬余臣驻扎的地方靠近，虽后撤三十里，在齐国城外停留，可对天子而言，仍需提防。 “大公子，依您之见，这乱臣贼子不知何时会撤兵。”陈刀倒是想考考吕禄甫，知道他对此番局势的看法。 吕禄甫思索一番，他们虽已胜券在握，可卫国仍未有消息传来，具体情况究竟如何，他也不知，只见他拱手一揖，问道：“请陈刀将军赐教，此事我未有其它想法。” “你啊，不愧是各位诸侯最为看好的公子，这个问题着实有些困难，无论从哪个角度来回答，都会冒着风险。”陈刀赞叹地说道。 “陈刀将军，您此话何意，对乱臣贼子而言，无非就两种结果，其一，虢公翰未能攻下卫国，被卫侯给打退，那么在齐国的姬余臣就只剩下撤兵这一选择；其二，虢公翰即将攻下卫国，在齐国的姬余臣就会竭尽全力，来抵挡我等的进攻。” “不错，大公子考虑周全，这也是为何您会给出这个答复的原因，不过，此事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若姬余臣只是想拖延时间，大可不必后撤三十里，他若是后撤三十里，只会让攻打卫国的虢公翰顾此失彼，撤兵便会成为他唯一的选项， 而现在，姬余臣并无任何行动，只是停留在原地，虢公翰可能并未撤兵，也有可能他撤兵之后，又发生了其它事。”真实情况与陈刀说的大差不差，这意料之外的情况，便是身为晋国世子的姬还，竟然会做出背弃盟友的愚蠢决定。 “报！”还未等陈刀与吕禄甫商量完，帐外哨探跑入帐内，禀告道：“陈刀将军，大公子，大事不好了，乱臣贼子开始率兵向我等靠近。” “这是怎么一回事？”吕禄甫惊讶地问道，晋国大公子姬伯与卫侯卫扬明明已率一支轻骑赶回卫国，更何况还有荀成将军从晋国发兵相助，还有天下名将欧阳亮镇守城池，仅凭虢公翰一人，他又如何能攻下卫国城。 “只怕，只怕卫国城已被攻陷。”那名哨探迟疑片刻，还是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不可能。”还未等他说完，陈刀便否认道，“虢公翰年纪轻轻，便能成为携地司徒，确实有些本事，可若说他能在半个月之内便攻下卫国城，这未免也太看轻欧阳亮了，这其中定有其它缘由，姬余臣不可能在虢公翰攻下卫国时，还对齐国发兵相向的。” 虢公翰一旦攻下卫国，定会让姬余臣撤兵，身为携地天子的他才至关重要，若他落入姬宜臼之手，即便虢公翰能攻下卫国，也毫无作用，反倒会给自己招来更多的麻烦。 “大公子，晋世子从齐国南门离开，此事是真是假？”不知怎的，陈刀这么问了句道。 吕禄甫回道：“陈刀将军，确有此事，晋世子姬还不听晋侯之言，擅自离开齐国。” “当时姬余臣还未后撤三十里，他是如何从重重包围中逃出去的。” 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乱臣贼子姬余臣发兵围攻齐国这件事上，却没有人来思考晋世子姬还是如何从齐国离开的。 如果虢公翰真攻打下卫国，姬余臣又何必再冒着风险来与他们较量，就算虢公翰是快攻下卫国，此时此刻最好的选择，也应该是撤兵赶往卫国，一鼓作气，加快攻下卫国的速度。 可现在姬余臣的决定，真是让人匪夷所思，陈刀才会想到前些天晋世子姬还从齐国城离开的这件事。 要知道，张然明是奉晋侯姬仇之命回到晋国搬救兵，身为晋世子的姬还却不顾晋侯之命，擅自离开，此事已让众诸侯议论纷纷，只是碍于晋侯姬仇的面子，他们虽心有疑虑，却也不会多言。 “陈刀将军，您的意思是，此事与晋世子姬还有关？”吕禄甫不愧公子之名，已猜到陈刀的想法。 “大公子，此事不可多言，你我知晓即可，但可以肯定的是，晋世子擅自离开齐国，绝不仅仅是为了与刚回来的大公子姬伯争抢功劳这么简单。”这数年来征战沙场，陈刀已养成极其敏锐的直觉，仅凭他的直觉就能猜到事情的大概。 “那乱臣贼子这番作法，岂不是在挑衅将军您。”吕禄甫问道，“不知将军您的决定是什么。” 陈刀压低声音，低声喝道：“既然他想与本将一较高下，那本将便好好会会他。” ... 绝对实力的差距，是任何情况都弥补不了的，姬还在收到姬余臣的书信后，他满意地点点头，这是在他离开齐国之前，与姬余臣商量好的。 若他率兵赶到卫国，便会帮助姬余臣赶走虢公翰，同时，姬余臣所要做的，便是帮助他在齐国拖延时间，等他攻下卫国城。 现在他收到的这封书信，便是在告诉他，姬余臣已行动起来，并成功拖延住时间，姬还悠闲地端起茶杯，抿了抿，笑望着帐外身影，大哥自投罗网，等解决他与欧阳亮之后，攻下卫国城易如反掌。 咣当！ 又是一斩，两柄大刀在半空中交汇，传来清脆的碰撞声，欧阳亮虽不是荀成对手，可同为天下名将的两人，也能较量许久。 “欧阳亮，你的本事还真不赖。”荀成夸赞道，“纵观天下名将，你的实力，算是中上。” 第八百零二章 期望值 “能得到荀将军的夸奖，真是三生有幸，可惜啊，我不能在此地打败您，若是能打败您，把天下无敌的称号夺过来，这才是真本事。”得到一个中规中矩的评价，欧阳亮显然有些不满。 “欧阳亮，期望值越高，失望越大，等你打赢我手中的大刀，再来谈此事吧。”荀成一舞大刀，便向其奔去。 ... “大公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世子殿下都说了，让您暂时留在此地，定不会为难您的。”这些侍卫虽听命于姬还，可姬伯身为晋国大公子，在外流浪九年后才刚刚回来，若他们伤到大公子，定会惹得君上大发雷霆。 “你们难道就没想想，世子他要做的究竟是什么吗！”姬伯厉声斥道，“背弃盟友之事，为天下人所不齿，难道你们对此事一点都不清楚？” 说完，姬伯便挥舞着长枪，向敌阵冲过去，众将士虽奉命阻挡大公子，可大公子若真是想冲出重围，他们又怎敢真的拦住他，纷纷躲着他，生怕打到他惹来麻烦。 姬还优哉游哉地品着茶，望着这一幕，见众将士无人敢上前抓住大哥，他站起身，颇有些不耐烦，大声喊道：“你们怎么回事，把他给我抓住。” 有些侍卫听到世子殿下的命令，转过身来，回道：“世子殿下，这可是大公子，我们也怕伤到他。” “这...”姬还听到这番回答，气的直跺脚，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大哥姬伯身为晋国大公子，在外流浪九年，才刚刚回来，若在此地受伤，等君上知道此事，定不会轻饶他们。 情急之下，姬还朗声一喝，道：“荀成将军何在。” 砰！ 刀光一闪，一刀划过，荀成与欧阳亮两人拉开距离。 “荀将军，有人可是在唤您，您莫非是想抗命不成？”欧阳亮一甩大刀，喝道。 荀成并不答话，顾自己舞着大刀向欧阳亮砍去，可显然他的行动略有些迟疑。 同为天下名将，若两人在对阵时，一方有所犹豫，便会瞬间落入下风，就算是荀成也不例外，却见欧阳亮大吼一声，先在气势上占得优势，一刀，径直向荀成劈去。 咣当！ 这一刀，荀成挡的极为勉强，他还连连后退了几步，号称天下无敌的他，这么狼狈还是第一次。 “好家伙！欧阳亮你还真有些本事。”虽是在分心的状态下，可荀成也毫不吝啬地给出自己的夸奖。 “荀成将军，与我对敌，您还敢分心，只怕是太狂妄了些。” 眼见欧阳亮舞着大刀便要向荀成奔来，荀成眼疾手快，却向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他压根就没把欧阳亮放在心上，他真正的注意力，反倒是在被围困的大公子姬伯身上。 “坏了！”见荀成的行动，欧阳亮立刻明白过来他之意图，他的目的便是要拦住大公子，众多将士可没有这胆量拦住大公子，眼下，纵观所有将士，也只有荀成能拦住他了。 “大公子当心。”欧阳亮大吼一声，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大公子奔去。 可显然，荀成的实力超乎他的想象，刚刚他们两人还打的有来有回，现在短短的一段路程，便拉开了两人的差距。 “没想到他竟然还隐藏了实力。”欧阳亮心里暗暗赞叹，可眼下，更要注意的是大公子的安危，他可是奉君上之命，定要护大公子周全，若大公子在此受伤，他可无法向君上交代。 在听到提醒后，姬伯忙拿起长枪，做出迎敌之姿。 众将士见是荀成将军亲自前来，纷纷让开一条路。 砰！ 还好欧阳亮提醒的及时，姬伯迅速反应过来，一杆长枪便挡住了荀成的劈斩，虽挡的极其费力，他还向后退了数步，可也算没有受伤。 “老师，若能解决他，天下之势便可定也！”姬还见到这一幕，朗声唤道，众将士都没有这胆量抓住大公子，也只有老师荀成才能做到了。 可荀成仿佛没有听见姬还所言一般，兀自立在原地，手握大刀，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公子，我来救你！”欧阳亮一挥大刀，刀光一闪，径直向荀成劈去。 砰！ 却见荀成不疾不徐，反手一刀，便挡住欧阳亮的进攻，他一舞大刀，欧阳亮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连连败退，被拉开距离。 欧阳亮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这一幕，之前他与荀成打的有来有回，怎么现在情况倒是反了过来，虽然心底很不想承认，可不得不说，他并不是荀成将军的对手。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这不是因为能与天下无敌的名将荀成较量而高兴，而是心中有些担忧，这还是欧阳亮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差距。 他与荀成之间的差距，可不止一星半点。 “欧阳亮，让你几招，你还真以为能与我一较高下了。”却见荀成朗声一喝，一甩大刀，语气里透露着不甘。 他心中也在纠结，是否要帮助世子殿下背弃盟友，攻下卫国城，陷君上于不仁不义境地，亦或者不听世子之命，阻止世子继续陷入歧途，现在是他选择的关键时刻。 “荀将军，您身为晋国重臣，如今做出这番举动，就不怕被天下人议论纷纷么，枉君父这么信任您，我对您也向来尊重，可如今您的所作所为，实在难让我对您敬佩。”姬伯句句发自肺腑，荀成虽然听着，可他一句未答。 姬还洋洋自得，缓缓向众人走去，朗声喝道：“大哥，你就放弃吧，有荀将军在，你们没有一丝胜算。” “哼，三弟，你这是想陷君父于不仁不义境地，我看到时候你如何向君父交代。” “交代？哼，我还需要向君父交代么，他都压根就没把我放在心上，自从大哥你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想把我的世子之位让给你，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地把世子之位交给你么。”姬还用颇为不甘的语气低声道，显然，他对大哥一直心存成见。 “大哥，我之所以会这么做，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突然回来与我争夺世子之位，我会做出这个决定吗！”姬还抱怨道。 第八百零三章 无暇顾及 “如今，大哥你自投罗网，就休怪三弟对你不客气。”姬还已然胜券在握，有荀成将军在，就算是有欧阳亮在，也定无法保大哥周全。 却见姬伯一舞长枪，直指荀成，厉言道：“荀将军，能败于您手，也不枉此生。” 同为天下名将，荀成与欧阳亮之间的较量，姬伯都看在眼里，他自认为不是欧阳亮之对手，更不用说面对荀成了。 荀成缓缓拾起大刀，刀光一闪，众人见状，纷纷替大公子捏了把汗，仅仅一刀，欧阳亮便被瞬间击败，同为天下名将的他自然并无大碍，可大公子姬伯并无此等实力，若挨上一刀，能否生还却是一个未知数。 姬伯也谨慎地提防着荀成，目光片刻不离他手中的大刀，注意大刀的走向，只要他能抗住这一刀，为欧阳亮创造机会，他便能代替自己与荀成较量，帮助拖延时间，逃离此地也不是不可能。 唰。 本以为荀成会挥舞大刀直向他奔来，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众人大跌眼镜，只见荀成一侧身子，让开一条路。 这架势，明显是打算放大公子离开，并无为难他的打算。 姬还见情况不对，苦笑道：“老师，您这是做什么。” 荀成默言，并未答话，只是怒吼一声：“大公子，还不快离开，趁我没改变主意之前。”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明白发生了怎么一回事，荀成不打算为难大公子姬伯，并打算把他放走。 姬还愣在原地，怒斥道：“荀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放走他，若吕禄甫与陈刀发兵而来，我等可无退路！” “快走！”荀成再次怒斥道，他忽视了世子殿下的斥责。 姬伯见状，回身望了眼欧阳亮，便纵身一跃，驾马向寨外狂奔，他不敢多做停留，至于那一支轻骑是否跟随着一同离开，他也无暇顾及。 不一会儿，在众人与姬还的注视下，姬伯便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荀成，我要治你的罪，来人啊，把荀成的大刀给缴了，把他给我绑起来。”姬还一声令下，可众将士只是面面相觑，无人敢靠近荀成。 却见荀成一甩大刀，众将士见状连连后退，他们可是荀成的部将，又怎会因此来为难荀将军呢，有将士便向姬还提议道：“世子殿下，荀将军这么做也定有其考量。” 咣当！ 清脆的一声，还未等众将士替荀成求情，手中的大刀便应声而落。 等众将士回身望去，却见荀成跪在地上，他们见状，忙跑上前，想要扶起他：“荀成将军，您这是做什么。” 荀成一摆手，阻止他们道：“为臣者，未能替世子殿下分忧，是臣之过也，放走世子殿下对手，未来必有大患，是我之过也，身为世子殿下老师，却没能帮助他守住世子之位，恳请世子殿下治罪。” 另一边，欧阳亮见到这一幕，只觉得稀奇，本想继续留在敌营中观察事情走向，可一想到，晋世子姬还的打算便是要攻下整座卫国城，不如趁此机会溜走，也好回去把此事禀告君上，商量之后的对策。 不知是谁见到欧阳亮偷偷溜走后，大喊了句：“欧阳亮他逃了！” “还不快追！”姬还大声喊到，可显然，他现在已无暇顾及欧阳亮了，仅凭他营中将士们的本事，压根就拦不住欧阳亮，号称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此时此刻正跪在地上，毫无战意。 “老师啊老师，这让我怎么说您才好，大哥若是回到齐国，将此事告知君父，我就无法攻下这座卫国城了！”姬还怒斥道。 却见荀成低着头，回道：“臣知道。” “您既然知道，为何还。”姬还颇有些无语，可事已发生，他也无转圜余地，转过身去，向自己的营帐方向走去，离开前还吩咐道，“老师，既然您已铸下大错，攻下卫国城这一任务就交给你了。” 虽说解决了一大难题，可现在姬还又抛给了荀成一大难题，背弃盟友攻下卫国城，为天下人所不齿，就算是有着天下无敌之称的荀成，他也断然不敢轻易地背弃盟约。 等姬还离开后，众将士忙迎上前，扶起荀成道：“世子殿下真是太过分了，丝毫没有替将军您考虑，要知道，若是攻下卫国城，与大公子为敌，您可无法向君上交代。” “是啊，世子殿下这一步棋实在是差，他怎能因为自己与卫扬之间的恩怨，就陷众将士于不仁不义境地。” 众人议论纷纷，出乎荀成的意料，他们倒是都帮衬着荀成，替他说着话，不念手足之情，因为一点小恩怨便不顾全大局，已让众人对姬还心生不满。 堂堂天下名将，却要看姬还的脸色，这一幕更是引起众将士的愤慨。 却见荀成一摆手，示意众人莫要多言：“你们可不要在世子殿下面前谈及此事，免得让你们也陷入困境。” “将军，我们只是替您不平。”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荀成站起身，厉声一喝，这件事远不会这么轻易结束，若要阻止世子殿下攻下卫国，唯一的办法，便是身为大公子的姬伯能够成功突围，回到齐国将此事悉数告知君上，否则，若被携地天子姬余臣拖延时间，只怕卫国城必定会落入姬还手中。 到那时，一切都为时晚矣。 ... 能从敌阵离开，着实出乎姬伯预料，他本以为在遇到荀成这种对手时，恐怕会有命丧于此的风险，他回身望去，见身后的一支轻骑悉数跟随着他。 无伤地从敌阵离开，已是最好结果，而眼下，挑战才算真正开始，若真如元蒙先生说的一样，真正难以对付的人，便是此时又发动进攻的携地天子姬余臣。 如果三弟姬还真与乱臣贼子有所往来，姬余臣在得到姬还发兵攻打卫国的消息后，定会有所行动，阻止吕禄甫与陈刀将军的步伐，那么，他率领一支轻骑回去的主要目的，便是突出重围，打退姬余臣，并与君父一同赶来卫国阻止三弟一错再错。 第八百零四章 孤立无援的境地 “王上，大事不好了，自东向西，有一支轻骑向我等方向奔袭而来。” 显然，这是从卫国的方向而来，姬余臣心里咯噔了下，莫非世子姬还并未成功攻下卫国城，可这并不可能，有号称天下无敌的荀成辅佐，区区一座卫国城，显然不在话下。 “领头的是何人？”姬余臣忙问道。 “看样子是晋国大公子姬伯。”那侍卫禀告道，“王上，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若不尽快攻下齐国城，等姬伯率轻骑赶到，我等腹背受敌，恐怕难以逃离。” 姬余臣稍稍思忖了会，未有多少迟疑，便吩咐道：“传令三军，撤回携地。” 出乎侍卫的意料，他没想到王上竟然毫无犹豫，且不说姬伯只率一支轻骑而来，虽说兵马数量有些差距，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这边必败无疑，可若要说拖延时间，以王上带的这些兵马数量，可谓是绰绰有余。 正如之前一样，姬余臣若是下定决心要帮助虢公翰拖延时间，再拖十天半个月也不成问题，他有些不解地问道：“王上，您不是才答应晋世子要帮助他拖延时间么，为何您现在...” 姬余臣这么做自然有其考量：“哼，姬还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孤拜托他打退虢公翰，可不是为了把卫国城拱手相送给他的，若他占得卫国城，进可攻退可守，再配合晋国强大的实力，天下诸侯谁能与他一较高下， 孤所想要看到的，可不是他一人称霸天下，而是二王并立的局面能够继续维持，我这个携地天子也就有了继续存在的意义，若让姬还得逞，卫国城落入其手，到那时，你觉得他会履行诺言，把曲沃封地让给孤么。” 侍卫略加思索后，回道：“曲沃封地比晋国翼城还广，若我是晋世子，万不会把这块封地让给自己的对手。” “这不就得了，你既然明白，又何必多问，还不快吩咐下去，传令三军，做好准备，孤等撤军。” “晋世子那边，王上您打算如何交代。” “交代？”姬余臣冷哼一声，他压根就没把姬还放在眼里，“你觉得，一个即将被废去世子之位的人，孤还有必要跟他解释么。” “王上英明。”话一说完，侍卫便跑出帐外，将此事传令下去了。 姬余臣的目的很明确，他便是要平衡天下局势，无论是虢公翰也好，亦或者是晋世子姬还也罢，他们都不能打破这一平衡，归根结底，他也在为自己考虑。 若是身为携地司徒的虢公翰攻下这座卫国城，携地之势将势不可挡，天下诸侯无人能制衡他，结束二王并立局面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就算姬余臣身为携地天子，虢公翰也不会给他应有的尊重，相反，反而会变得更为变本加厉，更加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可若是身为晋世子的姬还攻下这座卫国城，虽说他背弃盟约，为天下人所不齿，可同时，他如果攻下卫国城，所有晋国将士将毫无退路可言，再加上有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荀成相助，天下诸侯谁敢与其为敌。 等到那时，只怕身为携地天子的他，还得有求于晋世子姬还，毕竟占据天险的卫国城，将会是结束天下二王并立局面的关键所在。 为了平衡这一局面，姬余臣说什么也不能让姬还的计划得逞，相反，正好能借助此次机会，帮助他加快被废除世子之位的步伐。 ... 决心一定，所有事的进程也变快起来，在得知晋国大公子姬伯率领一支轻骑赶回来的消息后，姬余臣便带兵往携地的方向赶。 虢公翰早就催促他，让他赶紧离开这座齐国城，既然未能成功攻下这座卫国城，更不能让姬余臣落入姬宜臼之手。 正因为有身为携地天子姬余臣的存在，虢公翰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携地司徒，二王并立也就有了继续存在的理由，天下人也不会因为二王并立局面而讨伐于他。 所以，在虢公翰撤兵的同时，他才会同时告诉姬余臣，让他也撤兵，可姬余臣并未及时撤兵，反倒是在等待晋世子姬还的书信。 书信倒是等来了，同时也等来了晋国大公子姬伯回兵求援的消息，眼下状况，及时撤兵才是最佳选择。 齐国营寨，一哨探正匆匆忙忙地跑入帐内。 “报，将军，大公子，贼寇已撤兵。” 本打算一展身手的陈刀，听到这个消息后，颇为惊讶：“怎么回事，这姬余臣不是还大摆架势，一副要攻下齐国城的模样，怎么现在说撤兵就撤兵了。” 吕禄甫倒是颇为淡定，他只觉得此事必定有什么蹊跷，后撤三十里，再发兵攻打齐国，再撤兵回携地，这种种举动，都不按常理出牌。 “他们撤兵的原因是什么？”吕禄甫问道。 “听说是晋国大公子姬伯率一支轻骑往回赶来。” “一支轻骑？”吕禄甫略加思索后，说道，“莫非是之前那支先行赶回救援卫国的轻骑？” “正是如此。” 在得到这个结果后，吕禄甫越发觉得离谱，且不说晋国大公子姬伯率一支轻骑赶往卫国才没多久，能在短时间内赶回来，只能说明发生了两种情况。 其一，便是卫国情况危急，就算率领一支轻骑精锐，也不能解卫国之围，不得已情况下，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才会率兵赶回齐国，前来求援。 其二，如果极为乐观的情况下，荀成与姬伯两人同时率兵到达卫国，虢公翰见状只得撤兵，同时他也会寄一封书信前来齐国，将此事告知姬余臣，让他撤兵。 可显然，这两种情况都有其道理，但对于此事而言，却完全解释不清楚，吕禄甫也陷入沉思，不敢妄自断言。 “看来，此事只有等大公子回来后，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陈刀略有所思地说道。 同时，得到姬余臣撤兵的消息后，就连赶回来的姬伯也觉得奇怪，要知道，三弟可是与姬余臣商量好了，姬还负责打退虢公翰，而姬余臣则负责拖延时间，现在他擅自撤兵，岂不是让三弟姬还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么。 第八百零五章 口诛笔伐 “大公子，这不会有诈吧。”跟随姬伯一同回来的轻骑望着眼前姬余臣撤兵的这一幕，颇为警惕地问道。 “这像是使诈的样子吗？”另一名轻骑问道。 姬余臣率兵离开齐国，就算是遇到姬伯率领的这一支轻骑，也丝毫没有来找麻烦的打算。 “不要声张，此事等回到齐国城之后再议。”对姬伯而言，当务之急，便是把三弟的所作所为都告诉君父，眼下能阻止三弟一错再错之人，有且仅有君父一人。 齐国城内，晋侯府。 身为天子的姬宜臼还待在齐国，就算姬仇对卫国之事心存疑虑，他也不敢擅自离开此地回到晋国，更不会亲率一支轻骑前去解卫国之围。 “君上莫要担心，大公子既然率轻骑精锐赶往卫国，定能解卫国之围。”张然明离开齐国回到晋国之后，现在姬仇身边的智臣唯有师服一人。 “还儿脾气倔，未能得到庄姜公主的青睐，已让他心中对此颇为不满，现在又因为伯儿的回来，他心中一直认为，孤会因此废除他的世子之位，此次他擅自回到晋国，只怕是别有打算。”知子莫若父，姬仇清楚儿子的脾气，也知道他定不会因此善罢甘休。 “君上多虑了，有荀将军在，世子殿下定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荀成身为晋国重臣，又是跟随姬仇征战沙场，共同出生入死，虽名为君臣，实则更为兄弟一般。 “师服先生有所不知，能阻止荀成之人，唯有孤与然明而已，可若是还儿任性妄为，只怕然明也无法阻止他。”姬仇颇为担心地说道，在姬还离开齐国之时，他便心存担心，特别是担心荀成会护着姬还，即便是张然明，只怕也无法劝说他。 “报！”还未等师服多言，却见府外一人禀告道：“君上，师服先生，大公子回来了。” 这个时间节点尤为特殊，距离从齐国发兵相助卫国，才不过短短三天，三天时间，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便能赶回卫国，打退乱臣贼子虢公翰，并还能及时赶回来，这效率也太高了些。 正因为此，姬仇的脸色并不好看，姬伯在这么短时间内赶回齐国，有且仅能说明一个原因，那便是卫国之境况，尤为糟糕。 且世子姬还并未发兵相助卫国，否则，按照姬仇的预想，配合荀成带兵相助，虽不能覆灭虢公翰，却足以打退乱臣贼子。 “见过君父，见过师服先生。” 见姬伯并无大碍，也并无受伤，姬仇心中悬着的石头才稍稍放了些下来，却见他朗声问道：“伯儿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只见姬伯略有些迟疑，却仍下定决心，道：“君父，儿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此事与三弟、荀成将军皆有关。” 姬仇神色凝重，当他得到姬伯回来的消息那一刹那，他便知道，卫国的情况不容乐观，或许正如他心中所想的那样，姬还别有打算。 “说。”干净利落的一个字代表了姬仇的态度，他不想听姬伯拐弯抹角，他只想知道最终结果究竟如何。 “君父，乱臣贼子已被儿臣打退，卫国之围已解。” 听到这儿，师服忙拱手一揖，面向姬仇，道：“恭喜晋侯、贺喜晋侯，大公子年少有为，能打退乱臣贼子，已然属实不易。” 他注意到，姬仇脸上的表情略微舒缓了些，本以为姬伯带来的是什么坏消息，可现在看来，倒也还不算糟糕。 “只是...”可姬伯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姬仇与师服两人哑口无言，“卫国之围并未完全解矣。” “此话怎讲，还儿呢，他应该与荀成两人一同率兵前往卫国才对，有荀成在，就算是虢公翰，也定无办法。”姬仇朗声一喝，问道。 “君父，真正让卫国陷入困境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弟，眼下他已率晋国全部兵马驻扎在卫国城外，打算趁您知道之前，便攻下这座卫国城。” 话音刚落，只听见咣当一声，桌面上的茶杯应声而落，摔成碎片，“逆子！” 砰！ 重重一掌，姬仇砸在桌面上，“他定然敢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荀成他在做什么，难道他没有阻止吗！” 姬伯禀告道：“君父，此事荀将军知道，可他碍于三弟世子殿下的颜面，并未出面阻止。” “那你是怎么离开的。” “是荀将军念及与君父您之间的兄弟之情，才放我离开。” “好一个兄弟之情，若荀成真把孤当作兄弟的话，他就不会任由姬还胡作非为了。” 卫国之地，虽决定着二王并立局势的走向，可卫国毕竟是晋国盟友，姬还此举，在天下人眼里看来，这与乱臣贼子之行为又有何不同，背弃盟约，背叛盟友，为天下人所不齿。 就算姬还真能攻下这座卫国城，随之而来的，便是天下人对晋国的口诛笔伐，让晋侯陷入众矢之的，可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了。 “伯儿，此事是否有别人知晓。”姬仇压低声音，问道。 “君父，此事除了儿臣与卫扬、欧阳将军等人外，并无他人知道。”姬伯回禀道。 “来人！孤要亲自赶往卫国，阻止姬还继续铸下大错。”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姬仇显然是坐不住了，若此事不由他亲自前往，只怕姬还与荀成会一错再错，最后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可身为一方诸侯，若要离开齐国赶往卫国，仍需向天子姬宜臼禀告此事。 “君上，您是否打算将此事告知天子。”师服询问道。 姬仇略加思索后，问道：“师服先生，家丑不可外扬，若让天下人知道晋国世子竟然是这种人，他们又会如何看待孤呢。” 显然，姬仇并不算告诉天子姬宜臼：“孤可是方伯，就算是天子，也得给孤几分薄面，现在孤只不过是去解决家事，完全没这必要。” 可师服却进言道：“君上，您觉得，若能占领卫国城，对晋国而言，会有多少帮助。” 姬仇厉声斥责道：“师服，背弃盟友为天下人所不齿，若攻下卫国，天下人定会对孤群起而攻之，到那时，覆灭的可不是乱臣贼子，反倒是孤等！” 第八百零六章 优哉游哉 背弃盟友，就算是贵为方伯，也难逃被天下人唾弃的命运，晋殇叔之所以离心离德，正因为其不念叔侄之情，篡夺君主之位，有这前车之鉴，姬仇又怎会做下一个晋殇叔呢。 “君上，不如您亲自前往卫国，阻止世子殿下一错再错，现在唯有您，才能拦住世子与荀将军。”师服请命道。 对于此事必须毫无犹豫，姬还与荀成率兵围攻盟友之事，不久便会传遍天下，身为晋侯，此时若不出面阻止，任由姬还胡作非为，到那时，即便姬仇为天下最强诸侯，众人也定会口诛笔伐，讨伐于他。 于几十年前在晋国的一幕，将会再度上演，就算姬还是自己的儿子，在大是大非面前，也绝不能念一丝情谊。 只见姬仇站起身，喝令道：“传孤命令，即刻前往卫国。” “君上，在此之前，还有一事您必须去处理。” “何事。” “必须把此事告知天子，并借一些兵马再赶往卫国，倘若世子执意与您作对，也好借助这些兵马...” 师服话还没说完，却见姬仇投来气愤的目光，他贵为方伯，向来只有别人求他的份，岂有他求别人的份，就算这个人是天子姬宜臼。 虽清楚他心中傲气，可师服也是为了晋国着想，他继续说道：“世子难道不知道他这么做会招致怎样的后果吗，他既然敢这么做，便说明他已有万全打算，更何况还有荀将军在，他可是号称天下无敌，君上当真有把握能让他们迷途知返？” 说实在话，姬仇心中并无底气，他与荀成两人虽名为君臣，实为兄弟，可荀成对世子姬还颇为照顾，或许还真有可能因为姬还而与他作对，更何况众将士大多数是荀成的部将，若荀成一意孤行，只怕他们皆会跟随，到那时，局面将更难收拾。 “君上，请您下决定。”师服再言道。 “罢了。”姬仇一摆手，他身为晋侯，也有自己的考量，至于此事，还是得寻求天子姬宜臼的帮助才行，他心中虽很不情愿，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办法。 ... 天子府。 姬宜臼正优哉游哉地品着茶，天下之势已发生变化，他却浑然不知。 就连乱臣贼子攻上门来，他也毫不在意，毕竟有齐侯在，此事皆有其来处理。 “报，王上，方伯求见。” 一听到方伯前来，姬宜臼忙放好茶杯，端坐着，可不能让方伯看到自己不学无术的模样，至少也得摆出一副好学的姿态。 只见他刚刚想说：“让方伯来见。” 却听见匆匆脚步声从府外传来，姬仇压根就没在府外候命，兀自地来见天子。 他一眼便看到姬宜臼正在匆忙地整理，见到他前来，姬宜臼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迎上前，问道：“方伯您突然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姬仇的表情有些不满，显然是因为姬宜臼顾自己在府内悠闲地品着茶。 “王上，城外战事频发，您身为大周天子，没有担忧战事，反倒是在府内品着茶，这是何意思。”姬仇扬起语气，朗声道。 “有方伯与齐侯在，孤有何忧虑，只是稍品会茶罢了，方伯何必再在意，对了，方伯来找孤，定有什么要事吧。”姬宜臼忙转移话题，可不能让姬仇一直把话题局限在他悠闲地品茶这件事上，否则，传出去会让天下诸侯以为他并未把齐侯等人放在眼里。 “王上，卫国之围已解，只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还别有打算。”姬仇并未直白地说出姬还打算攻下卫国城这个事实。 “方伯此话言重了，世子姬还与大公子姬伯，皆世之奇才，怎会是不成器呢。”姬宜臼见状，忙说道。 “王上，此事唯有孤才能处理，孤请命离开齐国。” “这...”姬宜臼心中暗喜，他最担忧的便是晋侯姬仇，方伯一直待在自己身边，他都有些别扭，而且总是担惊受怕，可姬仇虽这么说着，姬宜臼也只得客套道：“方伯若是不在孤身边，那还有谁能保证孤的安全呢。” “天下诸侯皆在齐国，定可保王上无虞，只是臣这一离开，恐怕得一周左右的时间，不知王上能否答应。” 姬宜臼故作沉思状，他心中虽是窃喜，却也不能显露于脸上，让姬仇知道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的话，只怕以后姬仇对其的态度，会变得更差。 良久，姬宜臼才缓缓说道：“方伯，您若是离开齐国，孤很是不舍，不过，既然您有要事，那还是以您的要事为重，毕竟您贵为方伯，若是有差错，可就不好解决了。” “王上圣明。”姬仇站起身，拱手作揖道，语罢，并未多言什么，便顾自己向府外走去。 他前来天子府说的这番话，可不像是来请命的，倒是来命令姬宜臼的。 “呼。”等姬仇离开后，姬宜臼才放下心来，舒了口气，“这个姬仇，这点小事还要来与孤商量，不，与其说是与孤商量，不如说只是来告诉孤一声罢了。” 姬仇虽未曾言明他前往卫国的目的为何，可姬宜臼已然知晓，之前卫扬早已告诉他此事，身为晋世子的姬还竟然背弃盟友，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 这正好也是一次绝佳的机会，能让晋侯姬仇陷入众矢之的，挫挫他的锐气。 当然，姬仇已亲自赶往卫国，要完全阻止他的行动已然是不可能，可还能做到的，便是将这个消息说出去，让天下人知晓。 ... 卫国城外，姬还身披盔甲，率兵将整座卫国城团团围住，攻城方式如出一辙，与虢公翰一摸一样。 欧阳亮位于城上，俯瞰着城下这一切，向一旁的卫扬禀告道：“君上，看来晋世子已下定决心要攻下这座城池了。” 卫扬既然已经回到卫国，身为卫侯，他定然会守住这座城池。 “这步棋，他下的不好，若我是他，定会借着打退虢公翰的名号前去向晋侯姬仇讨要些功劳，守住自己的世子之位方为上上之策，背弃盟友之事，岂是能随便的。” 第八百零七章 好钢未用在刀刃上 卫扬从城上往下望，虽说荀成治军严整，可好钢却未用在刀刃上，不用来对付乱臣贼子，反倒是用来对付盟友，这可不像是被誉为“天下无敌”的名将作风。 “君上，您就莫要看热闹不嫌事大了，晋世子姬还兵临城下，更有荀成辅佐，这座元气大伤的卫国城，臣可没把握守住。”欧阳亮回身望了眼周围的将士们，经过与虢公翰一役，士气早已懈怠。 本以为乱臣贼子虢公翰的撤兵能振奋些士气，谁知道本该是盟友的晋国，倒是临阵倒戈，打的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这晋世子也真是的，明明与乱臣贼子商量好了，为何不配合虢公翰，一举攻下卫国，省的多出这么多麻烦。”卫扬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或许就是突破所在，若姬还真与虢公翰联手，以晋国与携地强大的实力，纵观天下，就算是其它诸侯加起来也不够他们打的。 而现在看起来，与其说是虢公翰不得已而撤兵，倒不如说他是有意而为之，虽营造出害怕晋国的假象，但实际上却能说明对于姬还攻打卫国一事，身为携地司徒的虢公翰并不想有太多关联。 “君上，您说是不是因为姬还答应了虢公翰什么条件，虢公翰才会这么大方地让出卫国这块风水宝地的争夺，要知道，卫国易守难攻，进可攻退可守，是决定天下之势的关键所在，若我是虢公翰，怎会把这么重要的地方让给对手呢。”欧阳亮推测道。 他的推测也不无道理，以虢公翰的实力，再等几天大可以攻下这座卫国城，虽说他的撤兵有晋国发兵而来的影响，可按照他们所言，姬还与虢公翰早已联手，正打算共同对付卫国，现在的这一幕也压根就不会出现。 卫扬也不会回到卫国城，在城门上与欧阳亮探讨局势的变化。 “不想了，此事太麻烦，多想还不如出城与荀成多打几百回合。”欧阳亮最讨厌思考这一类的事了，有这时间，他还不如与荀成在阵外再好好比试一番。 “不过。”卫扬有一事仍觉得颇为蹊跷，他向城下望去，治军者可是天下名将荀成，可一连好几天过去了，他也压根就没有攻打卫国的打算。 只是驻扎在城外，虽看似将整座卫国城包围，却没有实际的行动。 “君上，此事您有所不知，荀成虽然率兵前来，可他是不得已而为之，世子之命，为臣者怎敢不听从，不过这也能侧面说明荀成明事理，他深明大义放走了大公子便是最好的证明。”欧阳亮虽然不屑于荀成现在这番攻打卫国的举动，可对那天之事，他仍心存敬佩。 这件事也是最出乎卫扬意料的，姬还姬伯两兄弟，一直以来颇有矛盾，在齐国之时，因为姬还担心世子之位被突然回来的大哥夺走，他不念手足之情，竟然想害姬伯性命。 如今，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主动送上门来，他又怎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倘若姬伯成功突围，并将这件事告知晋侯姬仇的话，姬还唯一的选择便是背水一战，可显然，这些将士听命于晋侯姬仇，若姬仇一出现，他们便会倒戈相向。 而荀成的所作所为，更是让姬还大发雷霆，若不是因为荀成心慈手软，恐怕这位大公子就丧命于姬还营寨之中。 “照舅舅您这么讲，看来孤还有一丝机会，而这一丝机会便来自于这位号称天下无敌的荀成手里？”卫扬颇为不解地问道。 面对现在这样的局势，卫扬也体会到了之前虢公翰发兵围攻卫国时，卫国国舅欧阳亮所要承担的压力，而且能在这样的压力下守住这座卫国城，也足以体现其能力。 “放走大公子，劝说晋世子莫要一错再错，荀成毕竟跟随晋侯共同征战沙场，晋侯仍在外漂泊流浪之时，荀成便跟随其左右，他们两人虽名为君臣，实则为兄弟一般，以荀成的脾气，又怎会让晋侯姬仇陷入众矢之的。” 同为天下名将，欧阳亮的判断还是非常准确的，正如他所想，荀成虽跟随姬还一同前来卫国，可他的内心仍十分纠结，攻打卫国可不是一步好棋，走错一步都将跌入万丈深渊，而这样所酿成的后果，可不是一位晋世子就能弥补得了的。 所以荀成就在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既然他身为主将，由他挑选时机攻打卫国，于是他便派兵驻扎在城外，未曾发动进攻，欧阳亮与他仿佛都知道对方的想法一般，都没有主动发兵相向。 “将军，不知您打算何时攻打卫国城？”一连好几天，荀成都只是派兵驻扎在城外，将士们也觉得颇为无趣，整天虽待在营帐内，却无所事事，便有侍卫来向荀成询问道。 却见荀成不缓不慢，徐徐说道：“不急，卫国城易守难攻，就连虢公翰都未能在短时间内攻下这座城，更不用说我等了。” 他话虽这么说着，可实际上心里真正的想法便是在期待大公子顺利突出重围后，能否成功地回到齐国，把在卫国发生的一切告知君上。 现在能阻止世子的，也唯有君上一人，荀成已经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晋侯姬仇身上了，而他现在的拖延时间，也是为了防止世子殿下一错再错，免得继续错下去，进而酿成大祸。 荀成很期望能拖延到君上赶来卫国，可姬还显然是反对的，大哥姬伯擅闯营帐，没能把他抓住不说，还让他逃走了，齐国有携地天子姬余臣在帮忙拖延时间，姬还对此仍在心理预期之内。 所以他也放心地把此事交给荀成，纵观整个营帐中，又有谁有把握能打赢欧阳亮呢，也唯有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方能是其敌手。 “报。” 姬还正在营帐中休憩，把这个任务交给老师荀成后，他便轻松了不少，这一连好几天，只是待在营帐中，品品茶，看看地图，思考一下攻下卫国之后的打算。 “怎么，难道老师已经攻下这座城池了？”姬还见侍卫前来禀告，忙站起身，问道。 第八百零八章 班门弄斧 姬还一直很期待能攻下这座卫国城，毕竟之前欧阳亮才刚刚与乱臣贼子虢公翰对阵过，对姬还而言，要攻下卫国现在便是最好的机会。 更不用说他还有天下名将荀成辅佐，攻陷卫国城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没，没有。”在听到姬还的询问后，那名侍卫略有些犹豫地说道。 “那怎么了，你快说！”姬还厉声斥责道。 “世子殿下，荀将军他虽驻扎在城外，可未曾有攻打卫国的打算。”那名侍卫稍加思考过后，便毫不犹豫地回道。 咣当！ 姬还一怒之下，一把将桌面上的茶杯抹在地上，厉声喝道：“未曾有攻打卫国的打算，他莫非是想拖延时间，等大哥从齐国搬来救兵对付我。” “恐怕就是这样。”那名侍卫添油加醋道。 听到这儿，姬还越发地生气：“好你个荀成，放走大哥不说，还想办法给我添乱，来人，把荀成给我喊来！” 那名侍卫悄悄地瞥了眼姬还，迟迟未走出帐外。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没事就快离开，没看见本世子心情正不好么。”姬还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世子殿下，小的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名侍卫拱手一揖，问道。 “说！”干净利落的一个字，代表了姬还现在的心境，知道荀成对此事一直犹犹豫豫，他也觉得很烦心，身为天下名将的荀成，若能一心辅佐自己，攻下这座卫国城，就能与天下诸侯形成犄角之势。 “世子殿下，若只是您派人去请荀将军前来，恐怕以荀将军的倔脾气，不会轻易让步，他万一就带兵驻扎在城外，那世子殿下您可就永远都无法攻下这座城池了，以荀将军的本事，恐怕我等并不是他的对手。”这名侍卫轻悠悠地说道。 “对，对。”姬还连连称赞道，“若不是你提醒，恐怕我早已忘了荀成的武艺，他既然敢放走大哥，或许真的敢违抗我命，既然如此，凡事仍得保险起见，来人，去告诉众将士，随我一同去看望荀将军，且了解一下现在状况如何。” 只见姬还站起身，便向帐外走去。 ... 荀成驻兵在卫国城外，已与欧阳亮僵持不少时日，卫国城的确易守难攻、固若金汤，可在荀成面前，卫国城天然的地险并不足惧，让他觉得需要认真对待的，有且仅有欧阳亮一人。 毕竟他们同为天下名将，虽有过短暂的交手，可荀成并不清楚欧阳亮的真正实力，当然，欧阳亮也清楚自己绝非荀成对手，也不打算班门弄斧。 攻下卫国城，只会让晋侯姬仇陷入众矢之的，为天下人所不齿，为天下人所唾弃，身为姬仇的兄弟，又是晋国臣子，荀成绝对不能让此事发生。 身为晋世子的姬还或许有些不懂事，可荀成身为天下名将，怎会不提醒身为晋世子的姬还，可惜姬还一意孤行，荀成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主动请缨带兵攻打卫国，但实际上，他真正的目的便是拖延世子殿下攻下卫国城的时间。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荀成的打算终究会被姬还发现，唯一的希望，就是寄托在从敌阵成功突围的大公子姬伯，现在唯有他才能创造奇迹。 “报！大公子，不好了，世子殿下带兵前来。”荀成的部将匆匆忙忙跑入营帐，向他禀告此事道。 却见荀成不缓不慢，脸色平静，他早就料到自己拖延时间一事会被世子殿下发现。 “荀将军，您快准备一下，想一下用何借口来回答世子殿下，他定是来问您...” “无妨。”却见荀成一摆手，他完全无所谓世子殿下是否是前来问责的，以他在将士们心中的地位，就算是世子姬还，也绝不敢拿他怎么样，更何况，此事他自认为并没有做错，他只是为了防止世子殿下继续一错再错，所做的最后一些阻止手段了。 “荀成，你好大的胆子。”人未到，声先到。 帐外只传来阵阵脚步声，荀成可是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虽说姬还是他的学生，可因为此事，心中对他自然是提防了不少，为防止出现意外，姬还特意把跟随自己的将士给调过来，围在荀成的帐外。 姬还缓缓走进帐内，向荀成望去，眼神颇为警惕，却见那名侍卫忙迎上前，拦住姬还道：“世子殿下，这可是荀将军，您虽贵为世子，可也不能对荀将军如此不敬。” 只见荀成走上前，一摆手，示意他退至一旁，随后恭恭敬敬地向姬还作揖道：“世子殿下，不知您前来此所为何事？” “何事？哼。”姬还朗然一声，喝道，“老师，连您都学会装傻了吗，您明明知道我会来找您，您却还是装糊涂，生怕我不知道？” “世子殿下，您指的是。”荀成故作不知。 “老师您发兵攻打卫国，过了这么多天，这座卫国城还是毫发无损，以您的实力，不至于连一座小小的卫国城都拿不下吧，若真是这样，这天下无敌的称号可得换人了。”姬还用颇为嘲讽的语气说道。 荀成忙回道：“世子殿下教训的是，没能攻下卫国城，是我的疏忽，只是卫国城占据天险，易守难攻，之前就连虢公翰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攻下这座城池，世子殿下您让我攻下这座城池，未免也太为难我了些。” “为难？这有何为难！”姬还朗声喝道，“欧阳亮与虢公翰对阵，卫国早已元气大伤，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的卫国城，虽看起来固若金汤，可实力早已不如从前，难道老师您比虢公翰还弱不成？” “世子殿下，您这么说就是看不起荀成将军了，要知道，荀将军可是天下名将，深受君上信任，您怎么能这么说他！”一旁的侍卫见状，忙站出来替荀成说话道。 “那老师您倒是攻下这座卫国城证明给我看，我方能知道您的实力究竟为何！”姬还顺势说道，他也清楚攻下卫国城的难度，唯有荀成，方有此本事能做到，他的目的便在于让老师荀成答应攻打卫国，方能攻陷这座城池。 第八百零九章 分道扬镳 “谁说荀将军做不到，他若是有心，分分钟攻下这座城池。”情急之下，侍卫脱口而出，一瞬间，他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捂住嘴，用无辜的眼神向荀成望去，似乎在说自己是无意而为之。 当着世子姬还的面，信誓旦旦地说分分钟攻下卫国城，可现实情况却是，荀成并未出兵，甚至还未与欧阳亮正面对阵过。 “荀将军，您都听到了吧，您的部将可是说您能轻松攻下这座卫国城，可现在看来，情况好像并不是这样。”姬还身为荀成的学生，可对他说的一番话语也多了几分陌生感，显然是因为这件事，两人之间产生了些许嫌隙。 荀成默言，这名侍卫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抢先说去了，这让荀成如何应对世子的质问，若是旁人看到这一幕，还会以为这名侍卫是姬还派来故意捣乱的。 一旁的侍卫急的团团转，他这番言语，是无心之语，没想到给荀成带来了许多麻烦，言多必失，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世子殿下，您别为难荀将军了。”与之前相比，该侍卫的语气显然弱了不少，在知道自己说错话之后，接下来的话语分贝都不自觉地降了几个调。 “我在问荀将军，不是在问你！”姬还厉声斥责道。 该侍卫忙退至一旁，惹得世子殿下大发雷霆，他恐怕会小命不保。 荀成见状，踏步上前，将其护在身后：“世子殿下，您要责怪，就请责怪臣吧，莫要为难他，他也是无意之言，并没有顶撞您的意思。” 明明是该侍卫说错了话，害得荀成陷入两难的境地，可荀成非但没有因为此事责怪于他，还帮着他说话。 “荀将军，您位高权重，就算我是世子，也治不了您的罪，若我治罪于您，恐怕整座营寨中的将士们，皆会与我为敌。”姬还冷嘲热讽道。 “世子殿下言重了，臣不敢抗命。”荀成拱手一揖，恭恭敬敬地说道。 “那您倒是说说，为何一直驻扎在城外，却迟迟未曾发兵攻打，莫非您在等待些什么，等待大哥带兵归来么。” “世子殿下，若大公子带兵前来，君上也必然会跟来，到那时，您的处境会如何，不用臣多言，您也能想象得到。”荀成压低声音，提醒道，他知道姬还怒气冲冲地赶到他营帐中是为何事而来。 “老师，事情一旦发生了，可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您带兵跟我一同前来，若是让君父知道了，您也会被治罪，咱们现在可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若是失败，您也逃不过这一劫，就凭此，难道您还不助我一臂之力吗？” 姬还已然知晓荀成下定决心，可他仍不想放弃，仍想继续劝说荀成，若有荀成相助，攻下卫国城定能事半功倍：“老师，占据卫国城，也就占据了天险，凭您在军中的威望，众将士皆会听命于您，即便是君父亲自前来，只怕也阻止不了您。” 荀成并未答话，诚然，他有把握能在短时间内攻下这座卫国城，可他并不想这么做，他并不在意背负天下骂名，可他更在意晋国的名声。 攻打盟友，天下人已然知晓，若及时收手，还能止损，可继续图进，攻下卫国城之后，可就没有后悔路可走了。 “荀将军，若能攻下卫国，助我登上晋侯之位，我定让您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您如果不把握住，等君父与大哥到来，万事可就休矣。”这是姬还最后的努力，他仍在劝说荀成。 “世子殿下，事到如今，您当真要攻打卫国，就不能收手么，或许还能保全您的世子之位，倘若一意孤行，引起天下人众愤，就算是君上，恐怕也无能为力。”荀成可不想世子殿下越陷越深。 如今世子殿下在天下人心中的形象已然一落千丈，再因为此事，定然会被废除世子之位，打入大牢，亦或者是被治罪，无论哪种结果，都不是荀成所想要看到的。 可显然，两人意见不和，谁也说服不了谁，姬还已然胜券在握，他定要把这座卫国城给收入囊中。 “老师，没想到您跟随了我这么久，如今却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这着实不是我所想见到的，既然您执意不肯攻打卫国，那我也不再为难，念在您教我武艺的份上，我也不因此治您的罪。” 话刚说完，姬还朗然一声，厉声喝道：“来人，请荀将军离开此地，我将亲自带兵攻打卫国！” 随即，姬还欠身，一摆手，笑着说道：“荀将军，您请。” “世子殿下...” 显然，荀成还想继续劝说，世子是他从小教到大的，姬还这一身武艺也都是从他那儿学来的，如今两人因为此事而争吵，荀成心中的确不是滋味。 “不必多言，荀将军，您若是帮我，便请留下，若不想帮我，就请您离开。”姬还讲话毫不客气，丝毫不念他与荀成的师徒之情。 荀成无奈地摇摇头，看来再劝说世子殿下，只会适得其反，倒不如离开此地，省的在世子殿下面前继续晃悠，给他心里添堵。 还未等他向帐外走几步，姬还朗声一喝道：“老师，您若是离开此地，可得想清楚后果，我与您之间的师徒情谊，恐怕从今天起便会烟消云散。” 他虽一意孤行，可心里对荀成也是颇为尊重，在与大哥争夺世子之位时，若非荀成倾力相助，只怕九年前他压根就没办法夺得世子之位。 至于灭西戎白狼一事，若不是荀成把这份功劳让给他，只怕姬还到现在仍然默默无名，天下人也不会因此重视于他。 如此想来，种种往事，皆在脑海中划过。 荀成闻言，驻足脚步，可仅仅只是停留了一会儿，他便头也不回地向府外走去，只留下一句话：“世子殿下，望您好自为之。” 姬还望着荀成离去的背影，虽心有不甘，却也知道他之所作所为，荀成未有给他添乱已是最好的结果，就不必期待还能帮助他攻打卫国，毕竟此等不仁不义之事，荀成是万不可能陷君父于不仁不义之地。 第八百十章 焦虑感 砰！ 姬还一坐下位置，便重重一掌砸在桌面上。 只见他颇有些痛心地说道：“荀成这榆木脑袋，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我若是攻下这座卫国城，占据天险，天下人谁敢对我不敬，要能看到他们态度的转变，也无非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他言之凿凿，似乎已确认此事定会发生一般。 一旁跟随而来的侍卫颇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世子殿下，眼下没有荀将军相助，只怕攻打这座城池会变得极为困难。” “嗯？”还没等他说完，姬还眼神冷然一瞥，不屑地问道：“怎么，难道你不相信我的本事？” “世子殿下的能力，天下人都有目共睹，只是与同为天下名将的欧阳亮相比，您的实力或许...” 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姬还当然清楚，他绝非欧阳亮之对手，在荀成面前，欧阳亮或许不值一提，可除此之外，以欧阳亮的本事，天下名将中能有他的一席之位，足以证明其能力。 就连虢公翰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攻下这座城池，更不用说姬还了，不过对他而言，时机却是恰到好处，卫国元气大伤，纵然再易守难攻，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也定挡不住他，更何况还有姬余臣会在齐国帮助拖延时间。 可他绝对没有想到，姬余臣在得到晋国大公子姬伯带兵赶回来的消息，竟然调转方向，选择了撤退，他也没有想到，姬余臣虽说会帮助他守住晋世子之位，真的只是说说的，在他达到目的后，便顾自己离开，任姬还一人去处理剩下的局面。 此事甭说姬还没有料到，就算是赶回晋国的大公子姬伯，以及正出城迎敌的陈刀将军与吕禄甫，他们全都没想到姬余臣竟然会这么快撤退。 按照姬余臣的预期，他既不希望虢公翰能攻下卫国，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也不希望姬还能占据天险之地，进可攻退可守，对携地而言也绝非一件好事。 只是他这么做，倒是让姬还处于极为困难的处境，荀成拖延了几天时间，再加上晋侯姬仇发兵迅速，一转眼，留给他攻下整座卫国城的时间仅剩两天。 姬还对此浑然不觉，他只觉得攻下卫国不过是时间问题，他大可以慢慢悠悠的，当然，他心里也清楚不能拖延太久，姬余臣也告诉过他，至多帮助他拖延一到两周时间，毕竟陈刀与吕禄甫两人可没那么容易对付。 可谁知道，这连一周还未到，姬余臣便顾自己带兵撤回了携地。 若是荀成将军在，或许攻打这座卫国城还不会这么困难，这一连几天下来，姬还派兵攻打卫国，非但没讨到什么好处，反倒是损失惨重。 他望着地图，摇摇头，神情很是糟糕，没想到区区一座卫国城，竟然能占据天险，与有着巨大实力差距的晋国兵马打的有来有回。 卫国城虽元气大伤，士气大减，可在卫扬回来之后，士气有所提升，众将士也打起了精神，他们只要守住这段时间，等晋侯姬仇等人赶到，留给姬还的，只剩下仓皇落败这一条路可走。 对姬还而言，留给他的时间是越来越少，焦虑却是越来越多，他清楚，现在晋国将士虽都听命于他，无非是他为晋国世子，倘若君父赶到，众将士还会听他的命令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荀成虽是他的老师，却明事理，知道不能让他一错再错，虽不给他添乱，却也不参与此事，以荀成在军中的威望，就算是姬仇，也无法治他的罪。 这样想来，姬还是越发焦急，大喝一声：“来人。” “末将在！”跟随他的将领闻声走入帐内，道。 “调集所有兵马，今天一举攻下卫国城！”姬还命令道。 “这...”那名将领显然有些迟疑，卫国城有多难攻打，他不认为世子殿下不知道。 “怎么，还不快去？” “世子殿下，您这实在是为难众将士了，一天时间就攻下这座固若金汤的城池，这实在是不可能，就算是荀将军亲自来，他也做不到。” 一提到荀成，姬还的脸色就瞬间发生了变化：“荀成，荀成，一天到晚就只知道他，难道荀成真有这么厉害？” 该将领见世子大发雷霆，忙闭上嘴。 不得不承认的是，荀成的确有这么厉害，西戎白狼之所以能覆灭，皆是荀成功劳，虽说这份功劳是属于姬还的，可这不过是荀成看在他是自己学生的份上，把这份功劳让给他罢了。 “我就问一句，今天之内攻下卫国城，能否做到！”姬还朗声一喝。 却见该将领拱手一揖，道：“世子殿下，请恕属下无能为力。” “你！” “世子殿下，您是想让众将士送命吗！”该将领大声吼道，向姬还狠狠地瞪去。 姬还被他的表情给吓住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境也发生了些许变化，在他发兵攻打卫国的那一刻，他便再也没有选择的机会。 “世子殿下，您还是冷静一下。”说完，该将领便不回头地向帐外走去，离开前还留下一句话：“世子殿下，若您没有把握，就请收手吧，荀将军说的对，以您的本事，并没有攻下这座城池的可能。” 姬还一人愣在营帐内，他没想到，区区一名将士，竟然敢顶撞他，还是这样大声斥责。 他有些发懵地坐在椅子上，思来想去，他为何会有这种焦虑感，莫非他担心大哥姬伯与君父姬仇真的已经带兵前来。 “不可能，不可能。”他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姬余臣再怎么说也是携地天子，他带去齐国的兵马也不少，足以拖延陈刀与吕禄甫，不可能这么快就溃败。 正这样想着，却听见帐外焦急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名哨探匆匆忙忙跑入帐内，禀告道：“世子殿下，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匆忙。”姬还冷冷地问道。 “世子殿下，姬余臣兵败如山倒，他已然撤兵赶回携地！” 这个消息注定会到来，此事发生也在姬还的意料之中，毕竟姬余臣也不想看到他占领卫国，称霸天下，他的撤兵也是会必然发生的。 第八百十一章 以守代攻 却见姬还缓缓端起茶壶，斟满一杯酒，不疾不徐道：“这一天终会到来。” 该哨探颇有些焦急地喊道：“世子殿下，连姬余臣都无法拖延时间，现在君上与大公子已率兵前来，一同随行的还有陈刀将军与吕禄甫公子，若他们赶到，您就必定无法攻下这座卫国城了。” “你以为姬余臣是兵败如山倒吗？”姬还冷笑一声，显然，他已发现了有何不对劲，这么短的时间内，姬余臣便会如此轻易落败，真当齐国有此等实力，倘若真有此实力，何至于到今天还未曾发兵相助卫国。 显然，这是姬余臣故意而为之，他并不想让世子姬还能够占领卫国这座城池，以免他占据天险之城，称霸天下。 “世子殿下，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哨探并没听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你也没必要明白，姬余臣这一手好棋，着实让我没反应过来，当时我怎会相信他说的话，至于今天这般田地，看来全是我一人之错也。” 离心离德，既无法图进，又无法后撤，眼下对姬还而言，可谓是进退两难。 “世子殿下，那现在该如何是好，等君上前来，众将士定会倒戈相向，无人会再站在您这边。” 姬还并未多言，只是眼神望着帐外，他慢慢站起，手一伸，道：“取我兵器来。” 哨探见状，忙把架在架子上的长枪取来，交给姬还，疑惑地问道：“世子殿下，您这是想做些什么？” “来人，随我一同出战，今天之内，必须攻下这座卫国城！”姬还朗声喝道。 一旁的哨探并未多言，他知道世子殿下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甭说世子了，就算是号称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亲自攻打卫国城，也绝对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攻下这座固若金汤的城池。 但这只在心里想想即可，完全没必要说出来，随着时间的推进，晋侯姬仇与晋国大公子姬伯赶来此地无非是时间问题，而且时间越来越近，给姬还攻下卫国城的时间已然所剩无几。 走出帐外，跃于马上，“驾！”姬还大喝一声，便驾马狂奔，向卫国城的方向奔去。 ... “报！”卫国城上，守卫见城下一人正驾马飞奔而来，忙将此事禀告卫扬与欧阳亮。 同时，城门上的守卫架起弓箭，正直指飞奔而来的姬还。 “君上，欧阳将军，有一人一骑，正飞奔而来，不知该如何处置。” 卫扬与欧阳亮登于城上，自城上向下望去，只见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当中。 “准备！”欧阳亮朗声一喝，任何有危险的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必须解决掉，否则就无法保证卫国城的安全。 却见架起弓箭的几名侍卫正缓缓搭起弓箭，瞄准来者。 这架势，来者定然抵挡不住，卫扬眼尖，一眼便看出来者是晋世子姬还，只见他朗然一声，道：“等一下。” 欧阳亮见状，忙问道：“君上，您这是做什么，他可能会对卫国产生危险，现在卫国的处境已不比从前，若不处处小心，只怕...” “此人可是晋世子姬还，倘若他命丧于此地，以晋侯姬仇的脾气，定会与孤一决高下。”虽说晋世子姬还之所作所为让天下人所不齿，可他毕竟是晋国世子，天下人碍于他晋世子的身份，也必须得给他几分颜面。 这也是为什么卫扬在面对姬还时仍然感到棘手的原因，他必须守住这座卫国城，还不能伤到晋世子姬还。 毕竟，晋世子姬还若是受了伤，定会对此事大做文章，或许还会对天下人说自己是出于好心前来卫国帮忙，可谁曾想到，卫扬非但不领情，还对他兵戈相向。 换句话讲，就算卫扬有实力打败姬还，他也不得不以守代攻，免得惹来天下人的闲话。 “卫扬，你这个废物，有本事就出来与本世子一较高下，当初你能在招婿之试中赢我，无非是耍了些小手段，就凭你这点能力，要打败我压根就不可能。”姬还驾马狂奔于卫国城下，高声喝道。 众人闻声，从城门上往下望去，这才看清来者的模样，来者正是晋世子姬还，欧阳亮笑着对卫扬说道：“君上，这晋世子怎么回事，孤身一人就敢来此地，就不怕本将把他活捉了。” 说完，欧阳亮跃跃欲试，拾起袖子，朗声道：“取我大刀来。” “卫扬，你胆小怕事，若是让欧阳亮代替你出阵，我将一辈子都看不起你！”姬还继续挑衅道。 “哟呵，这小子本事不大，话倒是说的很令人生气，有本事与我手中的大刀好好较量一番，君上，让我出阵，看我不把姬还给活捉回来，让他向您磕头认罪。”欧阳亮拿过大刀，便想向城下走去。 “等等。”卫扬忙阻止道，“舅舅你丝毫不给颜面，万一伤到了他，可就无法向晋侯解释了。” “君上，您这话说的，这晋世子丝毫没把您放在眼里，带兵攻打盟友不说，还让晋侯陷入众矢之的，引起天下人众愤，这臣不教训一下他，他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欧阳亮一舞大刀，恨不得立刻冲下城去与姬还较量一番。 “舅舅，晋侯的脾气，您不是不清楚。”卫扬压低声音，道。 一想到姬还是晋国世子，欧阳亮就气不打一处来，姬还仗着自己晋世子的身份，带着晋国的兵马前来攻打盟友，天下人知道此事，就算姬仇贵为方伯，也难逃天下人的指责。 可是，卫扬并不想因为此事得罪晋侯，毕竟，要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晋侯姬仇的实力必不可少，天下间能与虢公翰分庭抗礼之诸侯，唯有晋侯姬仇一人。 “哼！”欧阳亮一挥大刀，手下人见状，忙从他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大刀，生怕碰坏了，惹得欧阳将军大发雷霆。 “君上，那您打算如何处理他，就任他在城门下大吵大闹么？”欧阳亮问道。 “不，与姬还之间的恩怨，我定与他好好算算。”卫扬压低声音。 第八百十二章 单挑 “君上，区区一个晋世子，何必您亲自对阵。”欧阳亮欲言又止。 正因为卫扬的回来，才让卫国将士们的士气回升了些，倘若因此一役落败于姬还之手，卫国将士们定会对其产生怀疑。 更让人担心的，论武艺，卫扬绝非姬还对手，能在招婿之试中取胜，一方面是因为其运气较好，另一方面是晋世子姬还轻敌大意，给了他机会。 而现在不同，姬还假借姬仇之命，率晋国全部兵马攻打卫国，已是大逆不道之罪，若未能占领卫国城，姬仇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定会废除他的世子之位。 可以说，对姬还而言，他现在已无退路可走，所以他才会冒险孤身一人前来卫国城下，为的就是创造与卫扬一对一单挑的机会，也好在此次单挑中证明自己的实力。 “舅舅，您莫不是在担心我打不过姬还？”卫扬故意这么问道。 一时间，这个问题倒是把欧阳亮给问倒了，他支支吾吾地答不上话来，卫扬毕竟是卫国君主，当着君上的面，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也不太好。 “放心好了，我既然能赢他一次，自然能赢他第二次，舅舅您就莫要担心了，安心待在城门上等我的好消息。”说完，卫扬便转身取过兵器，向城下赶去。 见卫扬已下定决心，欧阳亮也不打算再继续阻拦，回身一喝：“擂鼓，为君上助威！” 同时，他还时刻盯着城下之人，倘若卫扬陷入下风，他必然会出手相救，无论发生什么，他也绝不能让君上陷入困境之中。 ... “卫扬，你这么胆小怕事，怎配成为一方诸侯，还不快快出来，与我一决高下，比比看，谁才是有真本事之人。”姬还在城下喊得嗓子都沙哑了，城上之人无动于衷，任凭他在胡乱叫喊。 “卫扬！天下人真是高看你一眼，原来，你才这么点本事，连一对一单挑都不敢，真不知道你是如何赢得招婿之试的...” 话音刚落，却见卫国城门缓缓挪开，一人一骑，卫扬正缓缓驾马而来，手持长枪，犀利的眼神直盯姬还。 “别喊了，你就算是喊破喉咙，我也不会把这话放在心里，不如还是省点力气，免得等下还打不过我，那可就真是丢脸丢大发了。”卫扬笑着说道。 “卫扬，你终于出来了！”姬还狠狠地瞪着卫扬，恨的他咬牙切齿，本该属于他的豪婿之位，本该属于他的世子之位，皆因为卫扬一人，导致他落入今日这般田地。 “你在城外这么哭天喊地，我若再不出城，只怕天下人还以为我这卫国城发生了什么事，堂堂晋世子竟然在这儿出尽洋相，晋世子，我这算不算照顾到您的面子呢。”卫扬倒是带着轻松愉快的心情这么说道。 “看来你都知道了。”话锋一转，姬还压低声音，冷冷地问道。 “知道了。”卫扬倒也不藏着掖着，直白地回道，在让大公子姬伯带兵突围之时，卫扬便已知道他定能突出重围。 攻打卫国，不仁不义，在姬还营中的任何一人，若是知晓其中道理，定会出面阻止他，更不用说与晋侯姬仇共同出生入死的名将荀成了，就算他是姬还的老师，可他明事理，怎会酿下真正大错。 “那你也知道我来此地究竟是何目的。”姬还狠狠地瞪着卫扬。 却见卫扬欠身道：“晋世子有何目的，还请世子殿下明示。” “把卫国城让给我，我尚且还能饶你一命，倘若等我举兵攻打卫国城，就算有欧阳亮辅佐，你也绝对守不住这座城池，还不如识相点，把城池给让出来，否则，就休怪我不客气。” 姬还颇为自傲，在他心里，眼前的卫国君主卫扬，不过是一年前的废柴世子罢了，能登上君主之位，也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两人之间，仍有着不可弥补的差距。 “晋世子，我认为您说的不对。”姬还的一番话听起来颇有些刺耳，可卫扬仍是好脾气地回应道。 “倘若真能这么容易攻下卫国城，您又何必要一人孤身前来，若此时迎战之人不是我，而是欧阳将军，只怕您可没有活着离开的机会。”卫扬虽讲话慢悠悠的，可话锋中却丝毫不给姬还机会。 “你！”姬还顿时哑口无言，对于卫扬的这番话，他无法反驳，诚然，如今他来找卫扬单挑，已是极为不成熟的决定，他可是晋国世子，带着晋国所有兵马前来，身为主将的他若是落入卫国之手，他所做的一切将功亏一篑。 众将士没了主心骨也会乱作一团，情况稍好些，还有名将荀成能管住这些将士，倘若情况稍差些，他们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营救他。 “世子殿下，您来此地，可不是为了来与我拌嘴的吧。”卫扬笑着说道，话说完，他一甩长枪，直指姬还，“招婿之试，您就不是我的对手，如今，您更不会是我的对手。” 姬还见卫扬摆出一副架势，突然大笑起来：“卫扬，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不正是您想与我一较高下么。” “这可不是一较高下，而是你全方面被我碾压，再说了，当初招婿之试落败，并不是我实力不行，而是我一时大意，你也抓住了规则的空隙，谁先离开比试场地者为输，让你的计谋得逞，是我之过也。” “可是现在，我做好万全准备前来，甭说你了，就算是欧阳亮亲自前来，我也不会惧他。” 两人的对话被城上的欧阳亮听的一清二楚，欧阳亮大喝一声：“拿我大刀来，本将要让他看看，他与本将之间究竟有着多大差距。” “将军，君上吩咐过了，您可不能冲动，现在是他与晋世子单挑的时刻，这一战，您可不能插手。”一旁的侍卫见欧阳亮跃跃欲试，忙着急地劝说道，生怕欧阳亮一个生气，就冲下城去，把晋世子姬还给活捉了回来。 欧阳亮想到卫扬的吩咐，心情才平复下来，道：“既然这是君上的意思，那我就不给他添乱了，只是这晋世子口出狂言，若让我找着机会，非好好揍他一顿。” 第八百十三章 没有资格谈条件 欧阳亮说的也不过是玩笑话，就算他真的看晋世子姬还不爽，他身为天下名将，又怎能单单与他较量，与之相对的，必定是同为天下名将的荀成。 况且荀成虽然不认可姬还此次的行动，可他毕竟是晋国世子，又是荀成的学生，若他受了伤，荀成定不会轻饶伤他之人。 不是欧阳亮不相信卫扬的能力，只是一年前卫扬仍被称为废柴世子，如今能赢得招婿之试，登上卫侯之位，已让天下人惊讶不已。 守住卫国城，占据制高点，姬还的所作所为，为天下人所不齿，他完全没必要亲自出阵对战姬还，大可以待在城上，静观其变。 可卫扬待不住，见姬还前来，他也跃跃欲试，既想看看自己的实力究竟如何，又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并不弱于姬还。 能赢得招婿之试，全是因为他抓住对方大意的机会，而现在，姬还已无退路可走，他又怎会像对待招婿之试一般，而掉以轻心呢。 “真不知道君上在想些什么。”欧阳亮轻声嘀咕了句。 一旁的侍卫好像听到了他在讲些什么，忙问道：“欧阳将军，您想说些什么。” 欧阳亮见状，忙否认道：“没，你听错了。”虽说他心里不是很相信君上能胜过姬还，可他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揭短，而且他也怕事情有所反转，被打脸可就不好了。 “姬还，若我实力不济，又如何在招婿之试中轻松取胜呢，您与我之间的较量，天下人都大呼没有意思，这不正能说明结果么。”卫扬倒是不疾不徐，直接说到姬还最为在意的关键点。 “你！几天不见，倒是变得伶牙俐齿起来，你要这么说，还是得看看能不能胜过我手中的长枪，不是我不提醒你，你连豺狼兄弟都打不过，更不用说能胜过我。”姬还自认为胜券在握。 可谁知卫扬话锋一转：“提及豺狼兄弟，这两兄弟跟您这么久，您倒好，说抛弃就抛弃，如今这两兄弟被关押在齐国大牢里，您若是攻打卫国，这两兄弟可就再也无法逃出大牢了。” “两颗棋子罢了，你觉得我会放在心上么。”姬还冷声一喝，他才不会管豺狼兄弟状况如何，他只想管住自己能否顺利攻下这座卫国城，占据天险之地，也好与天下诸侯形成犄角之势。 “离心离德，堂堂晋国世子，竟然落得今天这般背弃盟友的地步，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少废话！”姬还已无心再与卫扬交谈，“既然你知道我来此地的目的，那我们两人就好好较量一番，看看谁的本事更胜一筹。” 说完，姬还便握紧长枪，直指卫扬。 “等下。”卫扬一摆手，示意道，“世子殿下，若只是我们两人单纯的较量，这未免也太没意思了些，不如这样，您我若是打成平手，不妨就请您撤兵回去，免得再来打扰卫国，您看这也可好？” “哼，卫扬，你还没有与我谈条件的资格，现在卫国城都在我的包围之下，攻下这座城池也不过是几天的事，你与我打成平手，我便撤兵，这个条件未免也太没用了些。” “既然如此，那我与你也没什么好说，我先离开了。”还没等姬还说完，卫扬便调转马头，想顾自己回到城内。 姬还见状，着急起来，他一人一骑前来此地，就是为了与卫扬较量一番，可谁知道卫扬非但不理会他，反倒还提出打成平手便撤兵的建议，这无论说什么姬还也绝不会同意。 可他亲自前来此地的目的，他心中最清楚不过了，老师荀成念及君臣之情，不肯攻打卫国以陷君父不仁不义之境，跟随而来的将领因为他一天内攻下卫国城的不可能要求而与他大吵一架，纵观整座军营，也唯有他一人对攻下卫国仍抱有幻想。 “等等！”姬还朗声唤道。 卫扬闻声，转过身来，笑着说道：“世子殿下，怎么，您改变想法了？” “是。”姬还对他恨得咬牙切齿。 “世子殿下，您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您落得今天这般田地，可不是我的过错，而是您自己之过也。” “那如果我赢了呢。”姬还压低声音，问道。 “您若是赢了，那我便亲自率兵与您一决高下，若您能完全打败我攻下这座卫国城，就算是您的本事。”无论如何，卫扬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之中。 反观姬还，他一人前来卫国城下之事，已让卫扬知晓他现在的处境，他很想说若他单挑赢了，便让卫扬把这座卫国城给让出来，但显然，卫扬并不会同意他的这个提议。 所以姬还也并没有多言，但他的眼神已经告诉卫扬，他对这个提议非常不满。 “怎么，世子殿下若是不同意，那就请回吧，用您的办法来攻下这座卫国城，当然，前提是您有这本事能攻下这座城池。”卫扬故意这么说道。 唰！ 姬还一甩长枪，直指卫扬，朗声喝道：“卫扬，请！” 话一旦说出，便意味着他同意了卫扬的提议。 “哼，世子殿下，原来您也有让步的时候。”语罢，卫扬也握紧长枪，提防着姬还，他承认，或许他与晋世子姬还之间仍有着差距，但两人的实力差距应该也不大。 能在招婿之试中让姬还落败，也足以说明卫扬那些时日跟随秦侯嬴开、世父公子等人提升武艺也是有所帮助的，更不用说这些天还跟着欧阳亮练了几招，实力早已今非昔比。 就算是晋世子姬还，他也有信心能与其一较高下。 倏然，姬还一个跃步，便跃至空中，手持长枪，直刺卫扬，卫扬眼疾手快，反手一枪，挡住了姬还这一枪。 出乎姬还的意料，卫扬明明是一个废柴公子，竟然能接下他这一枪，招婿之试的落败不过是他一时大意罢了，可现在他的表现，与招婿之试时截然不同。 砰！ 两枪在半空中交汇，两人皆向后跃步，拉开一段距离，姬还恶狠狠地瞪着卫扬：“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卫扬，这些天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武艺竟然有此等长进！” 第八百十四章 枪法凌乱 刚刚那一枪，姬还已用了七分力，在他眼里，卫扬的实力还不足他的十分之一，能轻而易举地挡下他这一枪，这一表现已然出乎他意料之外。 “与其说是我武艺长进迅速，倒不如说是世子殿下这些时日疏于练武，实力都有所下降了吧。” “哼，你要笑也只能趁现在了，我与你之间，还是有着翻天覆地的差距，我要让你看看，你根本就不配赢得招婿之试的胜利，更不用说赢得她的青睐。”语罢，姬还一划长枪，大摆架势，这一枪，将分出两人之间的胜负。 倏然，姬还吆喝一声：“驾！” 手提长枪，如箭一般，直向卫扬奔袭而去。 卫扬也不甘示弱，表面上他虽故作淡定，可实际上他却无比重视与姬还的这场较量，他之实力远不如对方，但也不是没有取胜的可能。 若能在此地，卫国城门口打败姬还，倒是能提升众将士的士气，还能扬自己之威名，何乐而不为呢。 砰！ 两杆长枪于半空划过，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城门上的欧阳亮紧张地望着这一切，还特意向身边的侍卫吩咐道：“若君上一有什么困难，我等便立刻冲下城去救他，现在他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是。” 说完，他便继续盯着眼前这一幕，卫扬与姬还打的可谓是有来有回，他也没想到，一段时日不见，卫扬的实力竟然提升如此迅速，特别是招婿之试过后，卫扬在比试台上大放异彩，让天下人大吃一惊，当时的他实力可远不如姬还，如今竟能与其不分高下。 虽说卫扬一回到卫国就跟随他练了几天武艺，可短时间的练习并不能起到很明显的效果，看来定是在他回到卫国之时，齐国又发生了什么事。 不错，正如欧阳亮猜想的一般，在得知晋世子姬还擅作主张，离开齐国之后，卫扬便想到这其中定存在什么缘由，于是他做了两件事，这其一便是让欧阳亮星夜赶回卫国，以处理二公子卫文之事，这其二便是他再去拜访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 时间线拉回前一周。 秦侯府。 “卫侯，您赢得了招婿之试，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又登上卫侯之位，俨然人生赢家，为何还要再提升武艺呢，身居君主之位，只需调兵遣将即可。”嬴开端起茶杯，稍稍抿了抿，笑着对卫扬说道。 他虽很想帮助卫扬，可至少也该给他一个理由才行，再说了，卫扬也是潜在的竞争对手，倘若因为此原因，导致两人产生嫌隙，这可就不好了。 “晋世子姬还离开齐国的消息，秦侯您知道了吧。”卫扬压低声音，道。 “知道，这晋世子真是不死心，明知已无转圜余地，反倒是还故意而为之，这下晋侯可是对他彻底失望了。”秦侯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说道。 “秦侯，若您是晋世子，您会怎么做，前提是离开齐国的情况下。” 卫扬一提出这个问题，嬴开便打起精神，笑望着卫扬：“卫侯，您问这问题，该不会另有目的吧，不过，若我是姬还，定不会轻易离开齐国，就算离开了，我也定会让荀成与我一同赶往卫国，解卫国之围，让天下人知道我此举的真正目的为何。” “可我并不这么认为。”卫扬严肃地说道。 嬴开闻言，笑着说道：“卫侯您又在开玩笑了，眼下对他而言，这是唯一解决困境的方法，若不这么做，不仅他会背负天下人的骂名，就算是晋侯，恐怕也会陷入众矢之的。” 可话说着说着，嬴开渐渐收起笑容，望着眼前的卫侯，他神情严肃，说这番话时可不像是开玩笑，倒是颇为认真，姬还若是背弃盟约，攻打盟友，虽为下下之策，对姬还而言，倒也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嬴开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给出自己的答复：“若他这么做，可真是太冒险了。” “秦侯，看来我俩想到一块去了，正因为我担心此事发生，才会想着再提升自己的武艺，到时也好有一个保命的手段。”卫扬表明来意。 “我虽很不想再帮助你，但若让他得逞，天下局势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二王并立的局面被打破，也不是我想看到的。”秦国才刚刚被封为一方诸侯，若是在此时陷入困境之地，就算是嬴开，他也无法轻易化解。 倒不如答应卫扬，帮助他提升武艺，也就是提升了取胜的几率。 砰！ 又是一枪划过，卫扬与姬还打的有来有回，他倒是越来越有精神，反观姬还，见短时间内无法打败卫扬，变得焦急起来，枪法也渐渐凌乱。 其实两人实力仍有不小的差距，可卫扬镇定自若，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便会扬长避短，一开始竭尽全力不让姬还发现自己的弱点所在。 可姬还不同，在他的固有印象中，对方不过是一个废柴世子，与自己之间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距，就算是招婿之试取胜，也不过只是运气好罢了，偶然事件不可能再发生第二次，他才会一人一骑赶来卫国城下要求与其单挑。 现在卫扬的表现着实出乎他的意料，挡下他一枪、两枪尚且可以理解，可和他打的有来有回，且枪法没有一丝凌乱，他便也开始焦急起来，心里只想着要快速取胜，唯有胜了他才能与卫扬真正的一较高下。 在这样的心态驱使下，姬还心烦意乱，本能快速找到对手弱点的他，如今也渐渐看不清了方向。 咣！ 一枪被挡下。 咣！ 第二枪又被挡下。 卫扬精神抖擞，被他找到破绽，一挥长枪，直向姬还刺去，此时的姬还仅有招架之力，竟毫无还手。 “晋世子，时隔多日，没想到您竟然弱到这种程度了，连我都能与您打的有来有回，更不用说欧阳将军还能秒杀您。”再加上嘲讽的语气，姬还听到卫扬的一番话后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要你管！”姬还大吼一声，一甩长枪，挡开卫扬的枪击。 第八百十五章 打的一个好算盘 这一枪，姬还几乎是怒吼着刺向卫扬，明知心越急，就越无法发挥他的实力，今非昔比，此时此刻，已经不能再用一年前的目光去看待卫扬了。 自招婿之试过后，卫扬又去找寻秦侯嬴开与世父公子，帮助他提升武艺，现在他只要用尽全力，便能与姬还打的不分上下。 这也有副作用，就是卫扬必须时时刻刻小心，若被姬还发现破绽，他的落败也不过是一刹那的事，可惜姬还并没有发现这一点，他还沉浸在卫扬实力突飞猛进，短时间内他无法战胜卫扬的自卑感中无法脱离。 “怎么，晋世子您就这么点能力，那您还是趁早离开，免得继续留在此地丢人现眼了。”卫扬不屑地说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卫扬已感觉体力渐渐不支，实力虽有上升，可在晋世子姬还面前，他应该还是差了些，能拖延这么长时间已是他能做到的极好状态了。 咣！ 又是清脆的一声，两杆长枪自空中划过，随即两人拉开一段距离。 “晋世子，怎么说，这几个回合下来，您也知道我与您之间的实力差距几乎等于没有，这下您该信招婿之试我之所以赢您的原因了吧。” 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姬还的嘲讽，也难怪姬还对卫扬恨的咬牙切齿，不过这也是卫扬的激将法，只有如此，方能在被姬还带兵围困卫国的情况下，拖延足够久的时间。 而且他还不能伤到姬还，若姬还受了伤，只怕留在营寨中的荀成将军，可不会那么客气，他定会举兵攻打卫国，而若是他出手，就算是欧阳亮与他竭尽全力镇守这座城池，也定然是守不住的。 “我不信，你定是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我才落败的。”直到现在，姬还仍不肯正视自己的失败。 “可现在您也赢不了我，我也赢不了您，这不正能说明问题么，招婿之试，正是您大意了，才落败于我手，而这段时间我的武艺又有所长进，能与您打成平手不也很正常。” 可任凭卫扬怎么说，姬还都不肯相信，他只想与卫扬一较高下，直到打赢为止。 “驾！”还没等卫扬说完，姬还便朗声一喝，驾马奔来，手持长枪，直向卫扬刺去。 “跟这人压根没有沟通的机会。”卫扬不耐烦地说了句，也握紧长枪，驾马飞奔而去。 ... 营帐内。 只听见一侍卫匆匆忙忙跑入帐中，禀告道：“荀将军，大事不好了，世子殿下他负气出走，一人一骑便向卫国城下赶去，小的拦不住，只能来告诉荀将军您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荀成猛地站起身，向侍卫瞪去，厉声喝道：“此话当真？” “荀将军，攸关世子殿下性命，我怎敢欺瞒于您，似乎是世子殿下与手下将领产生纷争，他一怒之下便拿过兵器，向卫国城下赶去。” “坏了，世子殿下定是知晓了君上从齐国赶来的消息，想在今天之内攻下卫国城，手下将领定是反对他这个提议，于是起了纷争，来人，随我一同赶往卫国城下，救世子殿下回营寨。”荀成朗声一喝，立刻行动起来。 他可是姬还的老师，还奉君上之命要照顾好世子殿下，可不能让他出一丝差错。 侍卫见状，忙问道：“荀将军，倘若世子殿下一定要让您攻下卫国城，您又该当如何？” 荀成闻言，愣在原地，在知道姬还孤身一人前往卫国城下的消息后，他就只剩下焦急，并没有思考这个问题。 “不管那么多了，眼下还是世子殿下的安危最为重要，他若是出了差错，君上定不会轻饶我等。”荀成大概率能够猜到世子殿下这么做的原因，而且他就算与卫扬打成平手，到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他也应该赶回来了。 可他并没有这么做，他倒是一直留在卫国城下，为的就是拖延时间，直到荀成将军赶来，‘世子殿下，您这样做到底是何苦呢。’荀成心里叹气着。 砰！ “呼。”卫扬舒了口气，他不清楚眼前的这位晋世子脑海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到底是来与他一较高下的，还是来拖延时间的。 “卫扬，再看一枪。” “等等！”却见卫扬一摆手，大声喊道，“我说晋世子，您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拖延时间，您我实力在伯仲之间，打了这么多回合，您难道还不懂么，您还是快快回去，不要发兵攻打卫国了，或许等晋侯姬仇回来，还能对您从轻发落。” 这话若是不说倒还好，可一旦说出口，姬还的脾气就上来了：“你的意思是，我一定攻不下这座城池么。” “那是当然，有欧阳将军在，除非是荀成将军亲自攻打，尚有一丝机会，可很明显，若荀成真有意攻下这座城池，您还会等到现在，更不用说亲自赶到城下来。” “哼，谁知道呢。”本以为姬还会大发雷霆，可谁曾想到，他竟然冷笑一声，伴随着笑声，从身后传来阵阵铁骑声。 卫扬闻声望去，却见一人一骑，正握着大刀冲阵在前。 城门上的欧阳亮见状，也忙吩咐下去：“众将士听令，全部戒备，拿我大刀来，我去营救君上。” “是。” 面对此人，众人没有一丝犹豫，纷纷谨慎地望着来者。 这人正是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荀成将军，谁都没有想到，前些天毫无行动的荀成，竟然会在此时此刻行动起来。 “姬还，这难道就是你的目的？”卫扬低声喝道。 却见姬还笑着说道：“那是自然，正如你所讲，要攻下卫国城，唯有荀成才能做到，可荀成他并不愿意陷君父于不仁不义之境，那唯一能让荀成帮助我的办法，便是把我自身置于险境，碍于师徒的颜面，荀成说什么也会出手相助。” “打的好一个算盘。”卫扬没想到，这才是姬还的真正目的，他来与卫扬单挑是假，让荀成攻打卫国城才为真。 “可惜，你这个算盘真的是用错地方了，倘若能体现在与你大哥之间的较量，你或许还有守住世子之位的机会，可现在，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八百十六章 错愕 “胡说八道，见到荀将军前来，卫扬你定是怕的瑟瑟发抖，有他在，攻下卫国轻而易举。” “若你这么相信他，那可真是想当然了。” 闻言，姬还眼神一狠，握紧长枪，趁其不备，直向卫扬刺去。 砰！ 清脆的一声，姬还手中的长枪应声而落，抛至远处。 刀光一闪，一把大刀显现在姬还面前，随即雄浑一声：“姬还，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孤身一人前来，本该是由本将与你一较高下，若非君上看你可怜，才答应与你比试，现在结果已定，你还是快快离开，省的自讨没趣。” “欧阳亮，你也就现在能逞强了，等荀成一来，我看你如何守住这座城池。”姬还故意这么说道，他知道欧阳亮自尊心很强，他这么一讲，就等同于在挑衅他。 “你。”欧阳亮大喝一声，便手握大刀，纵身一跃，一刀便向姬还劈去。 “舅舅，不可鲁莽。”还没等卫扬阻止，欧阳亮已然冲了出去。 速度之快，就算是晋世子姬还，恐怕也挡不住这一刀，却见他忙架起长枪，因为来不及反应，他稍稍慢了些，这一斩，已离姬还不远。 倏然，欧阳亮一刀才刚刚袭向姬还，却见一箭，自远处奔袭而来，欧阳亮眼疾手快，忙一划大刀，挡住了这一箭，同时，也拉开了他与姬还之间的距离。 欧阳亮稳稳当当地立在原地，可握住大刀的手却有些颤抖，显然是因为刚刚那一箭，纵观天下，唯有荀成才有此等本事。 在远处的荀成见到欧阳亮一刀劈向姬还之时，他忙取过弓，搭起箭，直指对方。 “欧阳将军，仗着自己天下名将的身份来欺负世子殿下，这传出去，还真是把您的脸面都丢光了。”荀成纵身一跃，挡在姬还面前，一甩大刀，狠狠地望着欧阳亮，“有本事，你与我一较高下。” “荀将军，您可知道您现在的所作所为，究竟意味着什么，背弃盟约，攻打盟友，为天下人所不齿，您是要让晋侯陷入众矢之的吗！”欧阳亮质问道。 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荀成的对手，别说他了，在天下众多名将之中，荀成必定是第一档的名将，即便是陈刀、华能与其联手共同对付荀成，恐怕也不是对手。 听到欧阳亮的质问，荀成忙移开眼神，语气也变得沉默起来，显然，这才是荀成最为担心的地方，攻下卫国城的确可以帮助晋世子姬还称霸天下，配合以晋国的兵马，足以与天下诸侯分庭抗礼。 可这是离心离德之事，是下下之策，若真这么做了，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他，多年来的英名将毁于一旦，就算是世子殿下让他这么做，荀成也还是不会擅自攻打卫国，可现在的状况，却是他不得已而为之。 他没想到世子殿下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一人一骑便赶来卫国城下，倘若他出了什么差错，荀成可没法向晋侯交代。 “并不想。”荀成毫不犹豫地给出自己的答复，他也不想赶来此地，可谁知道姬还竟然为了让他发兵攻打卫国，竟然想出这样的办法。 “荀成，本世子命令你，让你活捉卫扬与欧阳亮。”一旁的姬还自己的计谋得逞，忙催促荀成道。 “世子殿下，请恕臣无能为力，卫国与晋国可是盟友，若因为您与卫侯两人之间的小恩怨，就不顾大局攻打卫国，会招来天下人的非议，到时您的处境只会更加糟糕，而不会帮助您登上晋侯之位。”虽知道这已经是无用功了，可荀成还是想尽自己所能劝说姬还。 “罢了，荀成，没想到你还是不肯攻打卫国，既然你不肯，那就由本世子亲自来。”说完，姬还便握紧长枪，驾马奔向卫扬。 砰！ 却见荀成朗声一喝，一甩手中的大刀。 姬还仍没反应过来，他手中的长枪已然消失，他见状，忙拉紧缰绳，“吁！” 咣当！清脆的一声传来，闻声望去，却见姬还的长枪被掷于地面，阻止他之人，正是荀成将军。 “老师，您这是做什么？” “世子殿下，您可不能一错再错了，若是继续错下去，可没人能救您了。”发自肺腑之言，刚刚阻止姬还的，并不是其他人，正是他的老师，号称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 “你竟然敢对我动手。”姬还用错愕的眼神望向荀成，“老师，自九年前起，我便跟您学习武艺，可以说，我这一身本领都是从您身上学来的，您也辅佐我帮助我从大哥手里夺得世子之位，可现在，明明离登上晋侯之位只剩一步之遥，您却！” 他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瞪着荀成，他没想到，平时对自己照顾有加的老师，如今竟然站在卫扬那边，与他做对。 “世子殿下，还请收手吧，现在收手，我还能在君上面前替您求情，可您若继续一意孤行，君上责怪起来，您的世子之位必定会...” “必定会还给大哥吧。”姬还冷笑一声，他早已料到此事过后会发生怎么样的后果，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老师，正因为这样，您才更要帮我，攻下卫国城，就算君父想把我的世子之位让给大哥，他也定会碍于您的实力，不敢这么做。” “世子殿下，您糊涂啊！”荀成还想继续劝说。 “荀成，你是帮，还是不帮。”姬还不耐烦地大吼一声，他可没这闲工夫在这里与荀成多聊浪费时间，要知道，晋侯姬仇与晋国大公子姬伯正从齐国赶回来，等他们回来了，晋国众将士还会继续听命于他吗？ 之前大哥姬伯擅闯营帐，众人也都不敢拦住他，更不用说就连老师荀成也选择放他一条生路。 荀成默言，对于世子殿下的提问，他给不出明确的答复，他只知道，不能让君上陷入不仁不义之境，“世子殿下，请恕臣无能为力。” 他的声音颇有些哽咽，他知道，这么讲了之后，两人之间的师徒之情，自此之后便将不复存在。 第八百十七章 救命之恩 听到荀成的回复，姬还哑口无言，在知道他孤身一人前来卫国城下挑衅之时，荀成没有一丝犹豫，便率兵赶来，可真正赶到后，也没有顺着世子殿下的心意，发兵攻打卫国。 反倒是帮助卫扬解围，眼看姬还一枪便能直取卫扬性命，却被他给挡了下来，姬还的眼神中充满着惊讶与凶狠。 他惊讶的是在此关键时刻，老师竟然会与其作对，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估算时间，今天也该是晋侯姬仇与大公子姬伯带兵赶到卫国的日子。 只见姬还迅速一跃而起，夺过跟随而来的侍卫手中佩剑，一剑直指卫扬，此时他的目标仅有卫扬一人，若能在此地解决这位卫国君主，倒也算是除却心中一大患。 哐！ 荀成又怎会让其得手，一刀，径直向姬还劈去，可姬还仿佛未曾看见这一劈击，顾自己一剑，直向卫扬刺去。 荀成见状，忙收回大刀，他知道世子殿下真正用意，他是故意而为之，心里清楚荀成定不会害他性命，便有恃无恐。 眼见这一剑快刺中卫扬之时，荀成纵身一跃，挡在卫扬面前，这一剑避不及时，姬还忙回收剑击，却因为速度过快，一剑刺中荀成的肩膀。 “荀将军！”众将士见状，纷纷喊道。 “老师，您这又是何苦呢。”却见姬还话音刚落，欧阳亮横扫一枪，便拍中他的背部，姬还受到重创，一翻身便落倒在地。 他还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见寒光一闪，欧阳亮一枪直指向他的喉咙，冷冰冰的一句话打消他想要爬起来的冲动：“世子殿下，刀剑无眼，您若是别有所图，休怪我枪下不留情面。” “你！” “你什么你，成王败寇的道理，世子殿下您不会不懂，背弃盟约，背叛盟友，为天下人所不齿，你既然敢这么做，就该想好之后可能发生的后果，伤了自己的老师不说，还没有一丝悔改，若不是看在你晋世子的身份，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欧阳亮对其恨的咬牙切齿，特别是在知道这发生的一切，都是其所为之后，更是对他心生忿恨。 “荀将军，您没事吧。”众将士见荀成受伤，忙迎上前，关心道。 这一剑刺的极为用力，显然姬还是下定决心要取卫扬性命，若非荀成及时阻挡，恐怕现在倒在地上的，可就是卫扬了。 卫扬拱手一揖，欠身道：“多谢荀将军救命之恩，若非荀将军及时出手相救，只怕我已...” 还未等他说完，却见荀成摆摆手，艰难地转过身，就算是号称天下无敌的他，被刺了这一剑，也定然是元气大伤，可他还是用应有的礼仪对卫扬说道：“卫侯，世子殿下年少无知，不懂事犯了错，之前所犯下的种种过错，我也有相应的责任， 就不求卫侯能宽宏大量地原谅他，我只想以晋国将领的身份来向卫侯赔个不是。”荀成很清楚世子姬还对卫扬的为难，也知道单单一两句道歉压根弥补不了之前的过错。 “荀成，谁让你向这个废柴道歉的！”姬还见状，厉声喝道，在他眼里，身为晋世子的他才是天下最为杰出的公子，招婿之试的落败也不过是卫扬运气好罢了，他心里颇有些不服。 却见欧阳亮一指长枪，离他喉咙更靠近了些，随即猛地一瞪眼：“嗯！” 就算是姬还，面对此时这种场景，他也压根没有反驳的余地，忙闭上嘴，小心翼翼地说道：“欧阳将军，您这一枪若是没把握好力度，我命丧于此，您可得想好真正的后果。” “放心，世子殿下，等晋侯一来，您还能这么威风么。”欧阳亮可不敢有丝毫懈怠，若是不小心让姬还受了伤，亦或者让他逃走了，可就大事不好了。 在得到这个答复后，姬还仿佛知道欧阳亮并不会取自己性命，倒是大胆地喊道：“荀成，快解决卫扬，攻下这座卫国城，有你带着晋国全部兵马，加上卫国城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何惧天下所有诸侯，你若是有心想帮助我夺得世子之位，还不赶快解决他！” “你！”欧阳亮没想到这姬还竟有此等胆量，现在明明处于劣势的是他，可他反倒是不为所动，倒是顾自己大喊大叫。 “你什么你，欧阳亮，你不敢取我性命，你没这胆子，你要是有这胆子，早就这么做了，可你并没有。”姬还故意这么嘲讽道，同时他还谨慎地观察四周，是否有办法能够脱离现在的境况。 只见靠近他左边没几步距离有一杆长枪，便是之前被荀成将军打落下的那杆长枪，却见他不停地用目光瞥向欧阳亮，欧阳亮稍有些移开目光，他便赶忙用手靠近那杆长枪，等欧阳亮移回目光时，他又赶忙收回手。 “哼。”欧阳亮冷哼一声，便把目光挪开，他可不想听姬还继续无理取闹，明明结局已定，却还想着用语言挑衅。 “荀成啊荀成，我没想到，九年前你能辅佐我夺得世子之位，可九年后，你竟然还不能帮助我登上晋侯之位，好一个无能为力，你何时真正起到作用过！”姬还故意这么大喊道。 “世子殿下，您不要得寸进尺，荀将军一知道您做出这么冲动的决定，他可是第一时间赶来此地的，他对您，可谓是忠心耿耿，而您呢，责备荀将军不说，还想陷荀将军于不仁不义之境，怪不得离心离德，守不住世子之位，也会落败于招婿之试。” 围在荀成身边的将士们议论纷纷起来。 “是啊，若君上现在说废除他的世子之位，我定然第一个同意。” “我也是，荀将军，没必要为这种人费这么大劲。” “哈哈哈！”等他们说完，本以为姬还会自我反省，可谁曾想到，他竟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欧阳亮警惕地盯着他，生怕他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若再发生刚刚一样的状况，这可就是他身为卫国名将的失职了。 第八百十八章 黔驴技穷 “一帮人替一个废物说话，真是有够好笑的呢。”姬还故意用奇怪的语气嘲讽道。 众将士闻言，纷纷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看似姬还是在讽刺荀成，但实际上他却把在场的所有将士都得罪了个遍。 “荀将军可是建功之能臣，世子殿下您当年还未出生之时，他便已跟随君上东奔西走、南征北战，可以说，没有他，君上就无法夺回晋国之地，您也无法成为晋世子，没有他，恐怕你到现在还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再者，荀将军可是世子殿下您的老师，如今因为荀将军深明大义，不肯帮您攻下卫国城，您便用这番语气百般嘲讽荀将军，这未免也太过分了些，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等定要向君上禀明此事，铸下大错不说，还害得荀将军身受重伤，这可不是小罪。” 等这些将士都说完后，欧阳亮环视一圈，便狠狠地向姬还瞪去：“大名鼎鼎的晋世子，没想到您也有今天，当初在卢地陷害卫侯之时，您可曾想过会落得今天这番地步。” 黔驴技穷之际，姬还还继续嘴硬：“一切不过是卫扬运气好罢了，若不是让他恰巧猜中周幽王之行动，恐怕在招婿之试的第一轮，他就被赶回卫国了，哪会有今天这般风光。” 众人的目光纷纷转移到卫扬身上，任凭姬还如何说，他也不为所动，只是笑了笑，缓缓向姬还走去：“欧阳将军，让他起来。” “世子殿下，这恐怕不大好，倘若他...”欧阳亮丝毫不敢将目光转移，生怕他一转移目光，姬还便会一跃而起，抓过长枪便向君上刺去。 却见卫扬一摆手，道：“无妨，强弩之末，还会有何种本事。”说完，他一脚便将倒在姬还身边的长枪给踢开。 咣当，清脆的一声传来，卫扬在确认四周无威胁之物出现后，望着倒在地上的姬还，缓缓说道：“事到如今，晋世子竟然还想着如何从此地逃离，真是让人由衷敬佩。” “哼！”姬还冷哼一声，便扭过头去，故意把目光移开，他心中打量的小算盘被卫扬给发现了，正用额外的举动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给我起来。”倏然，卫扬朗声一喝。 听到命令后，欧阳亮猛地一提，便把姬还从地上拽起，同时，他手中的长枪时时刻刻提防着姬还，倘若他有何可疑举动，欧阳亮也能及时作出反应，应对突发状况。 “你说，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姬还的态度趾高气扬，丝毫没把卫扬放在眼里。 “放心，处置你的人不是我，而是晋侯姬仇。” 一听到这话，姬还瞬间变了脸色，竟然想从欧阳亮手中夺过长枪，可欧阳亮哪有这么好对付，只见姬还刚伸手去抢之时，欧阳亮一甩长枪，瞬间便抵在姬还的脖子上，若他再轻举妄动，长枪无眼，只怕他会瞬间丧命。 姬还见状，吞了吞口水，斗大的汗珠瞬间从额头落下，他现在面临的这种威压感是他从未经历过的，毕竟是晋国世子，平时身边也一直有号称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护着，寻常人等接近不了他半步。 “晋世子，我知道您什么都不怕，可晋侯姬仇，您不可能不怕，背弃盟约，背叛盟友，无论哪一条单独列出来，都足以废除您的世子之位，与其说是大公子从您手中夺得世子之位，倒不如说是您自己拱手相让，把这世子之位让给了大公子， 至于与乱臣贼子联手一事，虢公翰在撤兵前早已把之前经过的一切都告诉了我们。” “他竟然敢出卖我。”姬还咬牙切齿，“当时不是说好，我负责拖延时间帮助他尽快攻下这座卫国城，而他来帮助我守住世子之位。” “恐怕是他也认识到了您的真正目的，否则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还有，本从齐国后撤三十里的姬余臣，竟然会在此时此刻再度发兵围攻齐国，可一等到大公子回来，他便立刻撤兵，这说明了什么，世子殿下，想必我不用在跟您多做解释了吧。” 姬还默言，他心里一直在分析自己失败的原因，虽说这其中存在着老师荀成不肯相助的原因，可就算没有荀成率兵攻打卫国，以姬还带来晋国兵马的实力，足以打败现在元气大伤的卫国。 可为何他落得现在这番局面，还只能出此下策，以一对一单挑的模式来争取时间，争取攻下卫国城的机会，他也能隐约猜到其中原因。 便是因为在齐国的姬余臣出了岔子，为他人作嫁衣，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又怎会轻易答应，再说了，等姬还真的攻下卫国城，他是否会履行自己的诺言也不一定。 易守难攻、固若金汤的卫国城，加上精兵良将的晋国，足以与天下诸侯对抗，更不用说他一个小小的携地天子了，此一时彼一时，或许此时的姬还还愿意把曲沃封地让给姬余臣，可等他真正攻下卫国城之后，或许想法又发生了改变。 到那时，就算姬余臣率兵攻打姬还，也绝不是对手，替自己培养一个强有力的对手，可不像是姬余臣的作风，他的真正目的，只在于平衡各方实力，一直维持二王并立的局面，便是他的最大愿望。 “离心离德，天下诸侯无一人看好你，晋世子，这就是您现在的处境，不要妄想着还有翻盘的可能，您已再无翻盘的机会，让我试想一下，等晋侯与大公子赶到后，您便会被废除世子之位，回到晋国便会派人一直跟随着您，以防您...” 卫扬没有继续说下去，反倒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当然，这些事与我何关呢。” “卫扬，你竟然敢嘲笑本世子。”姬还狠狠地向卫扬瞪去。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想当初您是如何对付我的，难道晋世子您都忘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卫扬压低声音，缓缓走近姬还，语气越加发狠，“被废除世子之位而已，莫要太在意。” 第八百十九章 名不虚传 以牙还牙，卫扬一再忍让，如今，他可不想再让晋世子继续恣意妄为下去，不过，他可不会因为姬还一人，而坏了晋国与卫国之间的情谊。 却见他缓缓说道，声音低沉：“晋世子，为何大公子会在您参与招婿之试的这个关键节点回来，您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何您费尽千辛万苦都未能找到他，却突然出现在您面前，还故意卖出破绽，您还以为差点就能解决掉他，真是可笑哇。” 一瞬间，往日的记忆涌入脑海中，清晰的画面一幅幅浮现在姬还脑海中，这才反应过来，可他还不相信地问道：“难道大哥是故意落入我的圈套，这些都是你们的计划？这不可能，要知道，大哥可是险些丧命...” “不过是陪你演一场戏罢了，晋侯之所以能卡点到，也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只有您，大名鼎鼎的晋世子，还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说着，卫扬慢慢转过身，往回走去，只剩姬还一人愣在原地，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欧阳亮往旁边瞥了眼姬还，却见他的眼神黯然无光，便清楚此时他正陷入自我怀疑当中，便大声喊道：“君上，世子殿下他...” 还未等他喊完这句话，姬还见有机可趁，一把从旁边的侍卫手中夺过一把剑，径直向卫扬刺去。 哐！ 清脆的一声，欧阳亮也算反应及时，忙架起长枪想去拦截姬还。 可姬还虽然武艺不如欧阳亮，却也师出名门，实力不容小觑，欧阳亮这一枪虽力道十足，姬还格挡的也颇为费劲，可他真正的目标并不在于挡住欧阳亮这一枪击，反倒是将目光锁定在刚刚往回没走几步的卫扬身上。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也是他最好的机会。 欧阳亮大声一喊：“君上小心！” 卫扬这才反应过来，可显然，此时此刻就算他反应再快，恐怕也挡不住姬还这一剑。 咻！ 眼见姬还这一剑快刺中卫扬之时，却见一箭凌厉奔来，如有雷霆万钧之势。 哐！ 这一箭恰好打到剑身上，伴随清脆的响声，姬还手中的长剑应声而落。 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纵观天下间，谁有这么厉害的箭术，居然能一箭便打落他手里的长剑。 “谁！”姬还质问道。 “欧阳将军，还愣着做什么，再不管住他，恐怕卫侯就会有危险了。”倏然，朗然一声从远方传来。 这一幕，即便是天下名将的欧阳亮，也诧异无比，即便是他，也没有这种把握能一剑便挡住姬还的进攻，在他的印象内，恐怕唯有号称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才能做到了。 在听到提示后，欧阳亮忙紧握长枪，一枪直指姬还，朗声喝道：“晋世子，您若是再轻举妄动，休怪我真的不客气。” 姬还手中已无兵器，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威胁到卫扬的性命了。 闻声望去，却见远处一人，威风凛凛，正搭着弓箭，直指他们这边，再一细看，便可知道此人正是贵为天下方伯的晋侯姬仇。 “君，君父。”见到君父前来，姬还说话都变得疙里疙瘩，讲也讲不清楚。 而朝姬仇身旁望去，便可见到熟悉的身影，之前从重重包围中离开的大公子姬伯。 从侧面望去，却见一支轻骑与大量将士将整座卫国城给包围，侧面之人，手握大刀，正向他们这边望来，此人便是天下名将陈刀，跟随在他身边的，则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 “驾！”见卫扬之危已解，便大喝一声，驾马赶来。 本来还寻思着想尽一切办法离开此地的姬还，此时此刻倒是安分了不少，他知道，既然君父亲自前来，营寨中的众将士也定不会听命于他，他也不可能离开此地。 “世子殿下，怎么，您放弃了逃跑计划？”欧阳亮打趣地问道。 “哼，君父这架势，摆明了不想让我跑，我就是能跑，我也跑不掉。”姬还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 刚刚那一箭，便是对姬还的警告，这么近的距离，眼看他一剑便要刺中卫扬，却被远处的姬仇一箭给挡了下来。 “这就是晋侯的实力，果真名不虚传。”欧阳亮暗暗感叹道。 都说荀成号称天下无敌，可晋侯姬仇今天的这番表现，就算是欧阳亮，也自愧不如。 “君上的实力，天下人若是小觑他，可是会吃大亏的。”荀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一旁的将士见状，忙扶住他，道，“荀将军，您伤的严重，可不能随意走动。” 却见荀成摆摆手，道：“无妨，欧阳将军您有所不知，当年虽说有我冲阵在前，可君上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之实力，能与我一较高下。” 虽说这话有夸张的成分，但也是事实，晋侯姬仇的实力的确不弱于荀成将军，尤其是箭术方面的造诣，刚刚那一箭足以证明。 等姬仇飞马赶来，荀成拱手一揖，声音颤巍巍地说道：“见过君上。” 姬仇见到眼前这一幕，赶紧跃于马下，快步上前，关心地问道：“荀将军，发生什么事了，是谁让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号称天下无敌的荀成身受重伤，这是谁都不曾想象得到的，姬仇当然会觉得奇怪，凭荀成的武艺，纵观天下人，也没人能打过他。 随后赶来的陈刀见到这一幕，也颇感惊讶，可看到荀成的伤势，却觉得颇为蹊跷：“奇怪了，这一剑，荀成将军似乎是毫无防备，莫不是有人偷袭。” 话这么说着，姬仇与陈刀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一旁正看着姬还的欧阳亮，纵观在场所有人，也就欧阳亮与荀成在同一实力档次。 况且，此次可是姬还带兵攻打卫国，既然姬还落入欧阳亮之手，定能说明其已落败。 但显然，这两人看欧阳亮的眼神颇有些不同，陈刀眼神中虽带有敬佩，却也摆出不服，而姬仇却是缓缓攥紧拳头，凭他与荀成两人之间的交情，若真是欧阳亮打伤荀成，他定不会客气，会毫不犹豫地出拳，砸向欧阳亮。 第八百二十章 据理力争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姬仇的眼神中抱有对欧阳亮的敌意，即便晋卫是盟友，可若真是欧阳亮把自己的兄弟打伤，他或许一怒之下，便会把整座卫国城夷为平地。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气氛降到了冰点，还是陈刀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欧阳将军可真是好本事，能让号称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受了伤，真不愧是您。” 一瞬间，姬仇已把手放在别在腰间的佩剑上，等待着欧阳亮给出他的解释，若有些不满意，他或许会出剑。 “陈将军就莫要开玩笑了，欧阳我何德何能，还能伤到荀将军，以荀将军的本事，不把我打伤就已是万事大吉了。”欧阳亮见状，连忙解释道，他倒也想把这功劳给揽过来，可这也得分时候，若是晋侯姬仇在场，还是莫要说些惹人厌烦的话语。 “不可能。”欧阳亮话音刚落，陈刀便朗声喝道，“在场所有人，有谁有此等本事能伤到荀成，欧阳亮你同为天下名将，也唯有你才有与荀成一较高下的能力，除了你，还能有谁。” 语毕，在场目睹一切的将士们纷纷把目光投向晋世子姬还，姬仇见状，微微一皱眉，显然他也已明白发生了什么。 却见荀成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站起，声音颇有些沙哑：“君上，这是臣不小心受伤的，与欧阳将军并无关系，再说了，以他的本事，他还不是我的对手。” 虽说这话听起来很是别扭，可欧阳亮不得不承认，以他的实力，的确不是荀成的对手，眼下晋侯姬仇还在场，还是得保全自己来的更为重要。 “荀成，你这又是何苦呢。”姬仇知道，荀成是故意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并不想针对此事怪罪于世子姬还，“事到如今，你都受了重伤，竟然还想着帮助他，可他呢，哪有替你想过。” 说完，姬仇向姬还投以锐利的目光，姬还见状，忙移开眼神，这是心虚的表现。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姬还，孤给了你多少次机会，你却没有珍惜，如今背弃盟约，背叛盟友，竟然私自带兵攻打卫国，让天下人看了笑话，不仅如此，你还伤了自己的老师，只是为了得到这一世子之位，亦或者，你是想像晋殇叔一样篡夺孤的君主之位吗！” 话说到后半段，姬仇瞬间提高讲话的声音，厉声斥道。 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姬还，在听到君父的责备后，竟变得哑口无言，一句话也不讲，只是低着头，尽力避免看到君父锐利的眼神。 “说！”倏然，姬仇朗声一喝。 甭说姬还，就连卫扬也只觉得心头一慌，他环视四周，只见卫国城外皆是兵马，倘若晋侯姬仇有心想攻下卫国城，这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卫国城占据天险，能得到此地，再加以配合晋国实力，足以与天下诸侯相抗衡，而且，卫国刚刚与携地交战过，早已元气大伤，又因为应付晋世子姬还，费了不少劲。 如今姬仇这架势，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卫扬虽清楚姬仇身为方伯，诸侯之长，定不会为难于他，可眼下这情形，这也是一个不可控制的变量。 姬还的声音都略有些颤抖：“君，君父，儿，儿臣不过是想帮助您，夺得此地，也，也好...” 他说的话断断续续的，引起了姬仇的不满：“怎么，平时这么伶牙俐齿，今天倒是变成结巴了，连话都讲不清楚，就算你的主意很好，孤也不会同意。” 一听到这话，卫扬与欧阳亮的脸色瞬间发生变化，本以为晋侯姬仇前来是帮助卫国解围，可没想到，还有一个选项竟然是由他亲自率兵攻打卫国。 ‘莫非晋侯也打算背弃盟约，攻打盟友么。’卫扬心里这么想着，可这么想也不过只是猜测罢了，并没有什么依据，就算心有提防，他也绝对不能说出来，一旦说出来反倒是会适得其反，更会往糟糕的结果方向发展。 反观姬还，倒是抓住了一丝机会，讲话也立刻变得流利起来：“君父，若能得到卫国城，对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来说，是有利无害，对天子而言，也能更快的一统天下，这何乐而不为呢， 卫国城占据天险，易守难攻，就算乱臣贼子虢公翰举携地全部兵马前来攻打，在欧阳将军的防守下，也能守住此地长达一个月时间，当然，这是因为卫国兵力数量与携地之间仍有不小的差距， 可若是我等率兵驻扎卫国，再有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镇守，加以配合卫国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君父，就算天下人唾弃我等又如何，二王并立的局面必定会结束，到那时，就算与天下诸侯对抗，也不是不能做到。” 一瞬间，姬还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他只觉得君父这么问，就是在给他翻盘的机会，现在卫国城外皆是晋国的兵马，他也无法离开此地，倒不如尽自己所能来劝说君父。 “卫侯，您听到了吗？”姬仇向卫扬问道。 “晋侯，吾听明白了，晋世子初心虽好，可此事要实现绝非那么容易，卫国与晋国可是盟友，背弃盟约、背叛盟友之事，一旦做出来，便会离心离德，即便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又如何，虽说能占一城之地与天下诸侯对抗，可当真对抗的了吗？ 且不说吾与欧阳将军定会奋力抵抗，吾的岳父齐侯也定不会坐视不理，还有天子，天子之所以这么信任晋侯您，一方面是晋侯您勤王有功，在天下诸侯心中也颇有威严，另一方面是只有您才能与虢公翰分庭抗礼，不，只有您才能打败乱臣贼子。 可若是您不念盟友之情，一心想占据卫国城与天下诸侯对抗，只怕到那时，二王并立的局面的确会因此而结束，可结束的方式就有待商榷了，或许天子与携地天子会共同联手，我或许也会与虢公翰联手，共同来对付您，晋侯，您可得想明白了。” 卫扬说话不缓不慢，提出自己的观点与想法，理清楚其中利害关系，悉数告知晋侯，望其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第八百二十一章 不堪设想 卫国生死，皆取决于眼前之人的一声令下，于晋侯而言，他是更为看重自己在天下人心中的名望，亦或者是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就算不惜与天下诸侯为敌，也要称霸天下。 咕咚。 卫扬吞了吞口水，由原本的信任变为了警惕，随即他将目光移向一旁的欧阳亮，两人相视一望，点点头，似乎已达成共识。 欧阳亮缓缓提起长枪，速度缓慢，在场所有人都注意不到他这一微小的举动，一旦晋侯姬仇令下攻打卫国城，那晋世子姬还将成为此战中至关重要的筹码。 “陈刀将军，若孤执意想攻打卫国，您会选择站在哪边？”出乎众人的意料，姬仇并未正面给出回复，倒是转移目标，将话题引至陈刀将军身上。 这事陈刀可不想多掺合，他当然也知道，在这种情境下，晋国若是攻打卫国，不仁不义都占了，而他身为陈国名将，自然不能给陈侯脸上抹黑，就算他非晋侯之对手，也得尽全力保全卫国。 “放心，有话但说无妨，贤侄带兵搭建营寨去了，不必有所顾虑。” 若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在场，姬仇说什么也不会讨论起这个话题，可现在吕禄甫正在搭建营寨，姬仇正是抓住这个机会，来询问众人的建议。 陈刀才刚刚想开口说话，却见姬仇冷然一声：“陈刀，您的回答将会决定孤最终的选择，还望您能慎重，且能从多方面角度来思考。” 身为天下名将，这还是陈刀第一次感受到这般威压感，他没想到晋侯姬仇言词会这么犀利，丝毫不给他让步的机会，他环视了一圈，才徐徐说道：“晋侯，依我之见，易守难攻的卫国城若是搭配强有力的兵马，的确足以与天下诸侯相媲美。” 一听到这话，卫扬心里咯噔了一下，卫国城是一块风水宝地的事实，已是天下诸侯人尽皆知之事，众诸侯也对此地虎视眈眈，可因为卫国实力并不弱，他们也都知道攻打此地会冒着极大的风险。 楚君熊仪与宋侯子白都有过前车之鉴，即便是实力最强大的晋侯姬仇，也不会轻举妄动，更何况卫扬现在还是齐侯的乘龙快婿，晋齐之盟扬名天下，若因为一己之私而攻打盟友，晋侯将失去天下人对其的信赖。 “可是，卫国之地毕竟是归卫侯的，纵使他再怎么年轻，也还有卫和在，如今大敌当前，若因为一地之争，而坏了众诸侯的和气，可就得不偿失了，即使晋侯您真的占据卫国之地，能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可其他诸侯对此又会有何想法，他们会不会想， 在您解决掉乱臣贼子之后，便会选择来解决他们，说句不客气的，就算晋侯您文有然明先生辅佐，武有天下无敌的名将荀成，众诸侯若是联起手来，即便是您，也不会是对手，我可不希望到那时，我等在战场上相见。”陈刀这话说的颇重。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一些将士纷纷质问道：“陈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莫非想与君上为敌吗？” 陈刀并未回话，在姬仇给出答复之前，他绝不会多言半句。 “众人不必紧张，孤不过是询问一下陈将军的建议。”姬仇的话语缓和了气氛，他笑着说道，“陈将军暂且放心，孤还没糊涂到这种程度，卫侯可是孤的盟友，孤怎会背弃盟约攻打他呢，卫侯，您说呢。” 卫扬见状，心里舒了口气，同时，他拱手一揖，道：“那是自然，在齐国之时，若非晋侯照顾，只怕吾还无法登上卫侯之位，更无法顺利赶回来。” 一旁的姬还本来还有所期待，此时此刻听到君父肯定的答复后，他颇有些不服地喊道：“君父，您快攻下这座卫国城，只有攻下此地，方能称霸天下，君父，您难道...” 话音未落，姬还只感觉到一股凌厉的目光直向他袭来，等他缓缓望去，却见姬仇正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他，仿佛他再多言一句，就会有不可设想的后果发生。 “怎么，不说了，孤的好儿子，你怎么不说了！”姬仇故意扬起语气，“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私自离开齐国不说，竟然还带兵攻打盟友，让荀将军身受重伤，你安的是何居心！” “君父，儿臣不过是想替您分忧，您不是想称霸天下么，攻下卫国城让您离您的目标更近一些。”姬还语无伦次地辩述道。 可这番言语极为苍白，压根就没有站得住脚的地方，姬仇也是恨铁不成钢：“今天若非孤亲自前来，你尚且还能保全一命，若是天子或者齐侯前来，你还保得住你的小命么，与乱臣贼子为伍，攻打卫国、齐国一事，都是你之所为吧。” 姬还一愣，心里正在怀疑君父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忙反驳道：“君父，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我可是晋国世子，又怎会与乱臣贼子有所来往呢。” “伯儿都跟孤说了，人证物证齐全，姬还，孤对你太失望了。” “君父，您别听大哥胡说，我怎会是这样的人，不信，不信您去问荀成将军。”说完，姬还便用求助的目光望向荀成，以期待其能替自己辩解。 荀成缓缓推开扶着他的将士，扑通一声，他跪拜在地，一旁的将士见状，忙走上前想要扶起他：“荀将军，您还身受重伤，可不能跪拜...” “别过来！”却见荀成朗声一喝，众将士纷纷停下脚步，听着他的回答：“君上，世子殿下落得今日这般田地，臣有一定的过错，世子殿下回到晋国之时，臣未听然明之言，让世子殿下带兵前往卫国，等他要攻打卫国之时，臣并未有所阻止，反倒还帮助他阻止大公子离开。” “老师，您在讲些什么，您到底在说些什么，您该不会糊涂了吧，您若是告诉君父，您也免不了受到责罚。”听到荀成这番言语，姬还只觉得形势越来越不妙，试图打断荀成说的一番话。 第八百二十二章 一笔带过 姬还心里很清楚，若荀成不说这番话倒还好，或许君父也会因此没有依据而不治他的罪，可一旦把所有事实情况说出来，更有这么多将士作证，他怕是百口莫辩了。 任凭他怎么讲，荀成也无动于衷，自顾自地说道：“君上，此事皆世子殿下一人所为，臣辜负您的信赖，不但没有阻止他，反倒是助纣为虐，实在是臣之过失。” “荀成！你不要再说了，你若是再说下去，休怪我...” “世子殿下！”倏然，还未等姬还说完，却见荀成怒声一呵，随即他缓缓向后转身，语气中也带着哭腔：“事到如今，您就不要再一错再错了，身为晋世子，若是能知错就改，倒也还能留在晋国，当您的公子爷，整天无所事事，倒也自在。” 在场的将士们听到荀成的一番肺腑之言，纷纷低下头。 “君上，臣请罪，恳请君上责罚。”说完，荀成转回身来，叩拜在地。 众人见状，都跪拜在地，纷纷请罪：“臣等与荀将军一同有罪，恳请君上责罚！” 虽说这荀成的确有不对之处，可他也用自己的行动弥补了过错，倒也有可圈可点之处，现在也及时阻止了姬还继续酿下大错，算是功过相抵。 “荀成，此事孤一人说了可不算。”出乎众人意料，本以为荀成这番诚心道歉，他便会说些客气话，将这件事一笔带过，没想到他竟然把话题的对象转移到卫扬身上：“你带兵攻打卫国，若非卫侯与欧阳将军奋力抵抗，恐怕这硕大的卫国城早被你夷为平地了吧。” 这番话说的云淡风轻，但实则是在责备荀成，做事欠考虑了些，“堂堂晋国大将，竟然举晋国全部兵马，向卫国奔袭而来，天下人早已知晓此事，想要瞒是瞒不住的，荀成，你若是还在惜你的名将称谓，这番话不该与孤说，倒是该与卫侯说。” 荀成攥紧拳头，号称天下名将的他，从未向他人低头过，也只有在君上与然明面前，他才会这么客客气气，可现在姬仇让他向卫扬道歉，一时半会他还没做好自己的心理工作。 只见他一摆手，身旁的将士们纷纷走上前，搀扶着他，他刚刚被刺了一剑，虽已止住伤口，可伤势仍有些严重，走路都有些趔趄，摇摇晃晃，不是很稳，只见他缓缓走近卫扬，拱手一揖：“卫侯，世子殿下险些酿成大祸，是我之过也，请卫侯宽恕。” 话还没说完，荀成便咳嗽起来：“咳。” 看起来伤势显然有些严重，卫扬忙搀扶着他，道：“荀将军不必行此大礼，若非荀将军，恐怕吾早已命丧姬还剑下，至于此事，应当由吾向荀将军道谢才是。” “今日事，就此一笔勾销，不过接下来，孤倒是要与这晋世子好好地算算账！”姬仇的语气瞬间变得严肃，随即，他用锐利的目光瞥向姬还，似乎在告诉他，这一关他躲不过。 “从今天起，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带他回到晋国，关入自己府中，由重兵把守，没有孤的命令，谁都不准去看他，也不准放他出来，违者，斩！”干净利落的一个斩字收尾，就算有人想替姬还求情，他们也不敢站出来多言。 “晋世子，请吧。”姬仇刚下命令，随从的将士们便纷纷围住姬还，说话显得客套却又不客气。 在把姬还交给晋国将士们后，欧阳亮才放心地挪开长枪，之前若不是因为他的一点小疏忽，也不会害得荀成身受重伤，也不会让君上陷入险境。 “君父，您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保证，定不会犯下这种错误了。”姬还还试图用言语打动姬仇，他清楚，若今天他被押回晋国，恐怕他再也无缘争夺世子之位了。 “再给你机会，难道是让你继续恣意妄为，还儿，这九年来对你的所作所为，孤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倒好，孤不提醒你，你反倒是变本加厉，如今背弃盟约、背叛盟友之事已引起天下人不满，孤若再纵容你，如何向天下人交代。”说完，姬仇便不再搭理姬还。 任姬还如何叫喊，他也不会理会，却见他缓缓靠近卫扬，欧阳亮见状，往前猛地一踏步，手已放在别在腰间的剑柄上，提防地望着晋侯姬仇。 虽说现在一大危险已然消失，但姬仇之前的一番话，还着实让他有些心慌，关键原因便在于姬仇竟然有想发兵攻打卫国的想法，这一想法可不是儿戏。 姬仇的武艺，欧阳亮已经见识过了，百步开外一箭便能格挡住长剑，此等武艺，天下名将中能做到之人，可谓少之又少。 “怎么，欧阳将军对孤还是这么不放心么。”姬仇似乎注意到了欧阳亮的举动，语气冷冰冰的，“莫不是在为孤刚才那番话还心存疑虑。” “晋侯英名，您此次带兵前来，究竟是敌是友，请恕欧阳还不能确定。” “可是欧阳将军，就算您真的想阻拦孤，您以为就凭您的本事，能拦得住孤么。”姬仇颇为不屑地说道，毕竟荀成受伤可是欧阳亮间接导致的，他这番话也是侧面反映自己对他的不满。 “拦不拦得住我不知道，可若晋侯想与我一较高下，我虽实力不济，却也能与您分个高低。”在保护卫扬的安危这方面，欧阳亮可丝毫不会退让。 “舅舅，还不退下。”卫扬厉声斥责道。 “君上。”欧阳亮显然不肯退让。 “晋侯若是真有心想攻占卫国，他大可不必亲自赶来，世子姬还一人就足以踏平整座卫国城，更不用说还有名将荀成在，就凭你我之力，怎拦得住他们。” “卫侯真是颇有自知之明，孤今天前来，可不是替你们解围的，只是来把孤这不争气的儿子给带回去，免得再给天下人添麻烦。”显然，姬仇并未把卫扬等人给放在眼里，说的一番话也着实刺耳，换作平时，欧阳亮听到别人说这番话，定会冲上去与他较量一番。 第八百二十三章 如何处置 晋侯这趾高气扬的态度，真让人感到不爽，可正因为其是晋侯，便能仗着方伯之尊，摆着架势，更兼有强大的实力，说的话虽句句刺耳，在场众人却也无人反驳。 “晋侯此话倒是有失偏颇了些，明明卫国才是受害者，在您的说法里，仿佛此事与您毫无关系了。”针对姬仇的一番言语，欧阳亮作出回应。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还不停地用眼神瞥向卫扬，似乎在征求君上的同意，同为一方诸侯，卫扬不好意思说当着众人的面指摘晋侯的不是，这番话倒是由身为臣子的欧阳亮说出来，倒是显得颇为合适。 “此次卫国元气大伤，归根结底，这都是晋世子姬还所为，您把晋世子给带走，不就是替我等解了围么。”欧阳亮抓住逻辑漏洞，说的姬仇微微皱眉。 显然，他露出这番表情，是因为不知该如何回答欧阳亮的这番话，此事他错了便是错了，大可不必把话题转移，也完全没必要推卸责任，毕竟前来卫国的，可不仅仅只有晋世子姬还一人，晋国将士们已然悉数到场。 无论从何种角度而言，姬仇的一番话都是站不住脚的，所以欧阳亮才会理直气壮地指出其错误：“晋侯，或许此事您并不知情，可姬还毕竟是晋国世子，他之一言一行，我皆可以理解为代表晋国，您说，他发兵攻打卫国，与您亲自攻打，有何差别。” 此话一出，姬仇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欧阳亮这么说，等同于在责怪他有背弃盟约、背叛盟友之嫌，关键理还被别人给占了去，一时半会，姬仇还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眼见欧阳亮要再追加几句，卫扬便阻止道：“舅舅，此事到此为止，晋侯大老远地赶来此地帮助我等，您怎么能这样责怪于他，再说了，晋世子姬还之所作所为，与晋侯并无必然联系，若我等是受害者，那晋侯同样也是受害者。” “君上教训的是，臣欠考虑了。”欧阳亮拱手一揖，面向姬仇，道：“我是一介武夫，不懂这么多，还望请晋侯恕罪。” ‘好一招金蝉脱壳，两人搁这唱着双簧，不知不觉中便把晋侯给劈头盖脸地骂了顿。’陈刀在心里暗暗赞叹，同时他望向姬仇，虽说听到欧阳亮的道歉，可听起来总觉得有些膈应。 他的脸色依然很沉闷，此事解决之后，只怕会引起更大的麻烦，天下人定会因为此事来质问姬仇，身为方伯的他，也将因为此事导致声望下降。 姬仇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在脑海里找寻驳斥欧阳亮的话语，背弃盟约、背叛盟友一事，足以让其被天下人唾弃，可因为他及时发兵赶来，倒也能弥补一些。 不过，关键便在于卫侯与欧阳亮等人是否会针对此事大肆宣扬。 卫扬似乎已看出姬仇心中所虑，缓缓踏步上前，道：“晋侯请放心，一码归一码，此事是晋世子姬还所为，晋侯您对此事并不知情，吾也不会因此把所有责任都归咎于您，可倒是姬还公子，酿下此等大祸，晋侯您打算如何处置他。” “若再是把他关入府邸，只怕他还有办法能够离开，并且与乱臣贼子为伍，您也知道姬还的能力，在晋国也颇有些名望，若他逃离府邸，或许有不少晋国将士仍会跟随于他，到那时，我等恐怕就没这么好运能抓住他了。” 在听到前半段话时，姬仇心中的石头还稍稍放了些下来，心想这卫侯还真是给面子，竟然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可听到后半段话时，姬仇瞬间警惕起来，心也拔凉拔凉，卫扬这番言语等同于让他表明一个态度，如何处置晋世子姬还的态度。 “卫侯，您让孤现在就给出答复，这恐怕有些困难吧，此事可是孤的...”姬仇又想把这是他的家事作为挡箭牌来回应卫扬。 却见卫扬毫不退让：“晋侯，这恐怕不是家事不家事的问题，晋世子铸下此等大错，若不能给其一定的惩罚，只怕天下人都会以为，犯错成本这么低，那岂不是人人皆可犯错。” 两位诸侯争锋相对，一旁的陈刀只觉得气氛略有些不对，两位诸侯对如何处置晋世子产生了分歧，他虽然很想掺和此事，却发现自己无从说起。 “这，容孤回去后与然明先生好好商议，定会给卫侯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在两位诸侯的争锋相对过程中，姬仇明显地败下阵来。 卫扬既占理，又占情，于情于理，此事都是身为晋世子的姬还错了，再怎么辩解，也改变不了其与乱臣贼子联手，并且发兵攻打卫国城的事实。 若姬仇替姬还说情，倒是显得他想要欲盖弥彰，反观卫扬，年纪尚轻，因为此事而对晋侯有所不满也非常正常，只是不能把话说的这么绝情，明明已经给了姬仇一个台阶，却又把话提起，台阶也瞬间提了好几层，这下可让晋侯该如何回答。 卫扬很清楚现在自己正在做些什么，他并不是在为难晋侯姬仇，只是要让他分清楚，此事究竟是何人的责任，而姬仇也一直在转移话题，虽然他明确这是晋世子姬还之责，可却把晋国的责任撇的干干净净。 难道这数万晋国将士出现在卫国城外，只是一种巧合么，两人看似针锋相对，实则话语都说的比较含蓄，毕竟各位一方诸侯，因为责任的归属问题，导致两位诸侯因此产生嫌隙，可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卫国城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姬仇若是想打败虢公翰，结束二王并立的话，卫国的帮助必不可少，除非他冒天下之大不韪，攻下卫国城，既有着极高的收益，同时也伴随着极高的风险。 可明显这并不是他的选择，他若真有心想这么做，早就让姬还与荀成两人攻下这座卫国城了，何必自己千里迢迢赶来此地阻止姬还一错再错，还因为此事与卫扬争论许久。 第八百二十四章 执拗 俨然，姬仇已经发现若继续争论下去，当着众将士的面，只会让他陷入更加为难的境地，毕竟这件事，无论从情亦或者从理方面来讲，都是晋侯有过。 现场的气氛颇有些尴尬，亟须出现解围之人，方能打破这一尴尬的局面，姬仇毕竟身为晋侯，贵为方伯，这个话题还是他先提起的，若由他先下一个台阶，倒是显得跌份了些。 而卫扬便予以还击，他也给了晋侯台阶，可谁曾料到姬仇这么执拗，偏偏不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讲，眼下情形走到这一步，也不是他们所乐意见到的。 本想化解矛盾的陈刀，此时却木讷了些，见两位诸侯争论，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打破这一僵局。 气氛若是继续这么沉闷下去，只怕对晋国卫国之间的关系会产生影响。 “吁！”随即，一声吆喝打破了沉静，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一驻扎完营寨，便匆匆骑马赶来，见到众人，他顺势跃于马下，走上前，拱手一揖，道：“见过晋侯，见过卫侯。” 卫扬见状，忙率先迎上前：“大哥，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大哥您能赶来此地替我解围，我已是感激万分。” “诶，话别这么说。”却见吕禄甫一摆手，道，“此事还是多亏了晋侯，若非晋侯亲自赶来，即便是我，也无法阻止晋世子。” 卫扬闻言，便转向姬仇，拱手一揖，恭恭敬敬地说道：“多谢晋侯多次救命之恩。” 这一幕陈刀都看在眼里，仿佛刚才两位诸侯之间的恩怨无从发生一般。 可姬仇并未回话，只是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还是吕禄甫机敏，已然猜到刚刚他前去安营扎寨之时，定发生了些什么，否则，两位诸侯的态度也不会这么奇怪。 “晋侯，卫侯，既然此事已经解决，不妨回城内商议？”吕禄甫向卫扬瞥了眼，似乎在告诉他，此事身为卫侯的他需要退让一步，方能解决。 卫扬心领神会，也知道此次能解卫国之围，多亏了晋国大公子姬伯及时赶回齐国求援，还真别说，若姬仇不亲自前来，只怕没人能拦得住晋世子姬还攻下这座卫国城。 眼下二王并立的局面仍未结束，就算晋侯姬仇又再多值得指摘的地方，卫扬也应该尽可能地与其减少矛盾冲突，免得让本该处于优势的卫国瞬间落入困境。 “晋侯，您千里迢迢从齐国赶来，一路上劳累奔波，也辛苦了，既然到了卫国之地，吾也应该尽一尽地主之谊。”卫扬放缓语气，尽量压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客气地对姬仇说道。 “晋侯，既然卫侯都这么说了，您还是得...”吕禄甫笑着说道。 姬仇瞥了眼卫扬，眼神中充满不屑，刚刚卫扬当着众人的面为难他，他心里当然颇为不爽，只是碍于自己身为方伯的颜面，为诸侯之长，也不多和卫扬计较：“既然贤侄都这么说了，孤若不给面子倒是说不过去了。” “荀将军这是怎么了？”吕禄甫顺势这么问道，他早就注意到荀成已身受重伤，不过事有轻重缓急之分，他只不过是把解决两位诸侯之间的争论放在第一位罢了，“荀将军，您可是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在我的印象中，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打伤您！” 吕禄甫颇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荀成的武艺，天下人有目共睹，就算是在场的两位名将，陈刀与欧阳亮，在面对荀成之时，他们也没有把握能打败他，就连与他打成平手都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 “莫不是欧阳将军的杰作？”吕禄甫很清楚，他是与陈刀将军一同赶来卫国的，陈刀压根就不可能这么做，再说了，在天下名将中，陈刀的武艺算较弱的一档，所以，他自然而然地便会把猜测放到欧阳亮身上。 却见欧阳亮连忙解释道：“此事与我并无关系，我若比荀成还厉害，还需要晋侯大动干戈，发兵前来帮助卫国吗？” “此事可是晋世子所为...” 还没等欧阳亮说完，却见荀成在随从将士的搀扶下，缓缓走近吕禄甫，声音沙哑：“禀大公子，这是荀某自己不小心受的伤，与欧阳将军、别人无关。” 这里的别人，在场众人都听得出来，这定是晋世子姬还之过，虽说他并未了解这一切，但大致发生了什么，他也能猜得出来。 “荀将军真是不容易。”吕禄甫并未追根究底，倒是客套地说了句，便把话题给引开了。 “此一战，让荀将军受苦了，晋侯与众位来吾府一叙，至于荀将军的伤，吾会派人治好的，请众人放心。” “大哥，不如让城外将士们一同进城，在外风餐露宿，倒也不好，传出去显得吾这个当卫侯的，没能尽到地主之谊。” 当卫扬说这番话之时，一旁的欧阳亮一直在用眼神示意卫扬，现在的卫国城已然元气大伤，城外的兵马数量可不容小觑，且不说此时此刻卫国城的百姓们对晋国颇有些成见，倘若晋国将士真的前来卫国城的话，倒是一大隐患。 毕竟，谁也猜不到晋侯姬仇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应该顺着他给的台阶下，可他非但没选择这么做，倒是继续争论，让局面变得更为僵硬。 卫扬微微点头，似乎在告知欧阳亮，自己清楚此事的做法，随即他向吕禄甫望去，他相信，大哥定会理解他真正的想法。 却见吕禄甫摆摆手，说道：“晋世子姬还冒天下之大不韪攻打卫国，已然被天下人唾弃，若此时此刻晋国将士们在驻扎卫国城，天下人会对此作何想法，难道不会认为这是晋世子姬还的另一个计划，此事万万不妥，绝不能这么做。” 从客观的角度来讲，的确是这样，虽说晋侯是以救援卫国的名义赶来，可他所率领的兵马，最佳选择也只是驻扎在城外，更不用说之前姬还所带的兵马，一旦他驻扎卫国，天下人就免不了会对此猜测：或许这是晋侯姬仇的另一个计谋，亦或许这是姬还的另一个计策。 第八百二十五章 破败之感 “晋侯，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吕禄甫还特意向姬仇问道，既照顾到晋侯的颜面，又委婉地帮助卫扬解了围，免得太多将士叨扰，给卫国再平添负担。 高情商的表现，不愧是天下诸侯最认可的公子，他毕竟是齐国大公子，就算不给卫扬颜面，也得给齐侯一分颜面，晋侯语气冷冰冰的，显然他不想回答，却仍回了句：“贤侄说的有理，伯儿，吩咐下去，让众将士在城外候着，以防虢公翰再打个回马枪。” “是，儿臣遵命。”听到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卫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晋国大公子姬伯一直站在一旁，只不过他的目光都被与姬仇的争论给吸引过去了，才没注意到他。 “晋侯，请。”卫扬一拂手，摆出客气的态度，两人争论与尽地主之谊是两码事，既然已成为一方诸侯，便不能再感情用事。 “哼。”晋侯不屑一顾，可等他踏入卫国城的第一步，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卫国城一副残次破败之感，街上已无往日热闹的模样。 现在于姬仇脸上浮现的表情，正如当时卫扬刚刚踏入卫国城之时一般，短短两三周，卫国城就变成这副模样，也难怪在面对晋侯之时，卫扬仍会毫不让步。 若换作姬仇，他恐怕会毫不犹豫地怼回去，可眼前的卫侯并没有这么做，他知道，若要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晋侯姬仇的实力必不可少，晋国与卫国联手也至关重要，方能与乱臣贼子虢公翰相抗衡。 还好拖延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倘若再晚回来一些，恐怕整座卫国城就会落入虢公翰之手，还好晋侯姬仇能及时赶到，否则再等一段时间，卫国城必然会落入姬还之手，以这一城之地，便足以与天下诸侯对抗。 “让晋侯笑话了，这不，才刚刚打退贼寇，结果姬还公子又率兵攻来，吾等没能及时打理。”说这话时，众人都听得出来，卫扬话音中带有些许哽咽，还带有些自责：“若吾有晋侯一样的实力，便足以护卫国周全，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就连齐国大公子吕禄甫，见到这一幕时，也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此时此刻，用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对卫国城破败之感的形容。 “晋世子着实有些过分了...”吕禄甫本想这么说，可话到嘴边，脑海中想起君父对其的嘱托，‘切记，不可在晋侯面前提及晋世子，不可陷齐国入危险境地。’ 众人缓缓前进，步履缓慢，姬仇望着四周破败，也心有愧疚，当晋世子姬还擅自从齐国离开时，他已然知晓此事，可他非但没派人把姬还给追回来，反倒还默认让他与荀成共同带兵前来卫国，造成这番景象，他难辞其咎。 倏然，只见姬仇停下脚步，众人见状，也纷纷跟着停下脚步，一旁的大公子姬伯轻声问道：“君父，发生何事了。” 姬仇并未理会姬伯的询问，顾自己向卫扬望去，却见他认真地拱手一揖，欠身道：“卫侯，孤今天见到这一幕，才明白你之不易，拙儿铸下大错，与乱臣贼子为伍，擅自率兵攻打卫国，以上种种，无论如何弥补也无法取得卫侯您的原谅， 孤知道孤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以赔礼道歉这种简单的方式，来表达对卫侯您的歉意，孤身为方伯，诸侯之长，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教好，还因为此事与卫侯您争论一番，此事是孤之过也。” 姬仇语气诚恳，一旁的众将士们望着这一幕，都惊呆了，他们何时见到过君上向另一位诸侯这么客气。 “晋侯言重了，此事不能全怪罪于晋世子，要怪就得怪那乱臣贼子虢公翰。” “卫侯，这笔账，孤一定会向携地讨回。”晋侯朗然一声。 “那就劳烦晋侯了。”既然姬仇答应帮忙攻下携地，那卫扬也就大方地同意了。 ... 携地。 虢公翰早早地便带兵撤了回来，正在携地等待天子姬余臣的回来。 “奇怪了，为何王上到现在还迟迟没有回来。”虢公翰只觉得此事有些奇怪，在他得知晋世子姬还赶到卫国之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撤兵。 因为之前姬还派来携地与他等商议的侍卫，已把他们商量好的机会都告诉了姬还，而身为晋世子的姬还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拦荀成将军发兵相助卫国。 既然他已率兵赶来，便说明其已尽全力阻拦，可还是出现在卫国城外，足以证明其大势已去，无法继续攻下这座卫国城，还不如趁早离开，免得浪费太多时间。 同时，在他选择撤兵之时，他还派人将这个消息送到在齐国城外驻扎的姬余臣手中，与攻下卫国城相比，对虢公翰而言，最为重要的，并不是占领卫国城这关键之地，而是保证天子姬余臣的安全。 “司徒大人，您说，王上会不会...”一旁的侍卫轻声说道。 还没等他说完，虢公翰回身凛然一瞥，吓得他赶紧向后退了几步，忙说道：“请司徒大人饶命，小的说错了话，还望司徒大人莫要在意。” “说，刚刚你想说些什么。”虢公翰语气冷冰冰的，问道。 “司徒大人，从卫国打探消息的哨探回来禀告说，晋侯姬仇已经率领精锐轻骑赶到卫国，晋世子姬还兵败如山倒，已被抓住。” 一听到这个消息，虢公翰猛地站起身，他没想到晋世子姬还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本以为他率兵前来，只是为了虚张声势，故意在告诉他，让他及时撤兵，可他也没有想到，姬还竟然会选择攻打卫国。 “这一步差棋，他竟然也能下的出来。”虢公翰用看热闹的心态说道，可同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忙问道：“那王上呢，既然姬仇已经离开齐国，这就说明他必定不在齐国城外。” “臣，臣也不知王上所踪，臣担心，王上或许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毕竟陈刀与吕禄甫也一同前往卫国。” 第八百二十六章 另寻他法 在说这话时，侍卫不停地用眼神瞥向虢公翰，这虽是合理的猜测，可若是说错话，反而会起到反效果，所以他说话非常谨慎小心。 率兵与姬余臣对峙之人，正是侍卫口中的陈刀将军，他之能力，虢公翰也略知一二，论天下名将，也有他的一份。 此时若他在卫国，定说明姬余臣已被打退，但具体结果如何，谁也无法料到，一旦在此役中，姬余臣真的落败被擒，二王并立的局面便无以为继，虢公翰也没有继续占着携地的理由。 甭说天下诸侯会共同声讨他，即便晋侯不发兵前来，他也会在天下人的质问中，离开携地，而姬仇也恰好可以借助此次机会，对虢国发兵相向，四面受困，无翻盘余地。 “司徒大人？”见虢公翰不多讲话，那名侍卫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问题显然非常严重，按时间，姬余臣也该回来了，可到现在为止，还未见其踪影，虢公翰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却见他猛地站起身，朗声喝道：“来人，吩咐下去，让众将士整装待发，吾要率兵前往卫国，把王上给救回来。” “司徒大人，您万不可冲动，卫国城外都是晋国兵马，现在您发兵前往，等同于羊入虎口，只会加快结束二王并立局面的速度，或许这只是一次误会，一旦王上回到携地，发现司徒大人您被困，又只能发兵来救您，这只怕会陷入恶性循环，于您不利。” 眼见虢公翰要走出府外，侍卫忙一把拦住他，他很清楚，相比较携地的安危，王上姬余臣的安危更为重要，他才是决定二王并立局面能否继续存在的关键因素，正因为姬余臣姬宜臼两人都是王室贵族，方有继承天子之位的资格。 虢公翰辅佐姬余臣倒也是名正言顺，虽然引来天下诸侯的不满，可也有不少诸侯因此支持他，天下人更不会对二王并立的局面有太多议论。 “你的意思是，王上或许并未落入他人之手，他只是行军速度缓慢了些，还没回到携地？”虢公翰闻言，也冷静下来，他很清楚，以携地兵马的实力，压根就无法与晋侯姬仇较量，更不用说现在的卫国城在修缮过后，加以强大的将士们镇守，变得更为易守难攻了。 意思表达虽有些偏差，但大致上就是阻止虢公翰太过冲动，那侍卫连连点头，道：“司徒大人，您可不能冲动，好不容易从卫国撤兵，如今再赶过去，只怕他们早有准备，埋好坑正等着您跳进去呢。” 虢公翰停下脚步，回身往后走去，来回踱步，他怎能不焦急，携地天子姬余臣的安危，关乎到二王并立局面能否继续存在，若他真落入姬宜臼手中，虢公翰只能另寻他法，亦或者带兵来降，可他此次发兵围攻卫国与齐国之举，已引起诸侯不满。 更因为晋世子姬还与其为伍，晋侯姬仇恐怕不会容易轻饶他，而现在，他除了等待，也别无办法，在不知道王上踪迹的情况下，若是贸然发兵赶往卫国，只怕会引起天下诸侯的警惕，更有甚者，姬仇或许会借着此次机会，一举攻下整座携地城。 虢公翰就算再有本事，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拦住晋国的兵马，更不用说此次他的行为已然引起天下诸侯众愤，各位诸侯或许会联起手来，共同对付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焦虑感将更加明显，卫国城离携地距离较近，伴随着卫国城的消息传来，虢公翰越加是坐立不安。 号称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身受重伤，晋世子姬还被打入大牢，晋侯姬仇带兵在卫国城外驻扎，可关于携地天子姬余臣的消息，却是少之又少。 不是虢公翰静不下心来，而是身为携地天子的姬余臣实在太过重要，一旦有什么问题产生，只怕由他一人镇守这座携地城，定拦不住天下诸侯。 哒哒。 府外传来焦急的脚步声，却见虢公翰派去打探消息的侍卫已经赶了回来，禀告道：“司徒大人，王上他回来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虢公翰心中悬着的石头瞬间落地，他千等万等，等待的便是这个消息，哪怕他攻不下卫国城，也不能让姬余臣陷入险境，之前他让姬余臣带兵前往齐国，是他失算了。 虽说他考虑到众位诸侯会因为携地天子姬余臣亲自带兵前来，而心存疑虑，认为身为携地司徒的虢公翰不可能不跟着，毕竟二王并立存在的理由就在于此，便是两位天子皆是王公贵族，都有继承天子之位的资格。 正因为忧虑于此，就算姬余臣带了少许兵马，就算他带了这么点兵马却仍然把整座齐国城给围住，也没有一位诸侯派人攻打他，谁都想保全实力，更不用说还想争得结束二王并立首功的晋侯姬仇了，他断然不可能在此就把实力展现，也不能因此损耗自己的实力。 所以，众位诸侯在犹豫思考的过程中，就把这抓住携地天子姬余臣的机会给浪费了，当然，虢公翰交给姬余臣的兵马数量说少也不少，说多也不多，但足以保证其能顺利脱身。 本以为自己有这实力，能够在限定的时间内攻下整座卫国城，可显然，虢公翰还是想多了，甭说他不能在限定时间内攻下卫国城，就连天子姬余臣，能拖延限定时间也是极其不容易的，更不用说姬余臣已经拖延了足够多的时间。 身为携地天子，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非常不错了，也出乎虢公翰的意料，他本以为姬余臣无能，顶多拖延两周，可谁曾想到，他竟然能在齐国城外拖延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现在还顺利撤兵赶回来。 “快，快，随我一同出城去迎接王上。”若换作平时，姬余臣表现稍微差一些，身为携地司徒的虢公翰便会摆着架子，脸上表现出不高兴的神情，至于像现在这样，亲自出城前去迎接姬余臣，这压根就不可能会发生。 第八百二十七章 简洁明了 虢公翰本还想端着架子，在这位携地天子面前摆摆威风，警告他若没有司徒的帮助，只怕他没法安稳地登上携地天子之位，更不用说维持二王并立的局面，与侄子姬宜臼分庭抗礼。 可思前想后，结束二王并立局面仍遥遥无期，若惹得姬余臣一个不高兴，他便去投奔姬宜臼，既能获得天下人的美名，又能谱写一段佳话。 叔侄两人本因为天子之位争夺，而身为王叔的姬余臣能够放下偏见，选择让出天子之位，反观虢公翰，若到那时他定会是无退路可走，只得与天下诸侯为敌。 就算他仗着携地实力强盛，他并不是晋侯姬仇，即便是，也无法与天下诸侯相抗衡，而能否防止这一幕发生的关键人物，便是刚刚回来的携地天子姬余臣。 自从两人来到携地，虽然素有不和，可在这方面来说，他们都不愿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对于姬余臣而言，若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他便只是一位落魄王爷，寄人篱下的感觉并不好受，而对于虢公翰而言，二王并立的局面一旦结束，他便无法与姬仇分庭抗礼。 作为乱臣贼子的他，此时投靠了姬宜臼，必定会分散实力，这可不是他们所乐意见到的。 他几乎是踩着小碎步，赶紧向府外走去，只为早点见到熟悉的身影，只有在确认姬余臣本人之后，他方能放下心中悬着的石头。 攻打卫国虽然失败了，但骑在马上的姬余臣倒是一脸淡然，他并不认为这是一场失败，反倒是成功，一切还是挺顺利的，心中虽然觉得挺对不起晋世子姬还的，可一想到这是为了限制各位诸侯的实力，即便时间回溯，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可与此同时，他心中也在盘算着，在见到虢公翰之后，他又该对自己迟回来的事实作何解释呢，手下人虽然会碍于他携地天子的身份，并不好意思当着虢公翰的面，讲出在齐国发生的一切。 等他离开后，保不准虢公翰的眼线会偷偷溜出天子府，去将所有事情悉数告知虢公翰。 “还有多久回到携地？”姬余臣这么问了句。 “禀王上，从齐国回到携地，路途颇有些遥远，不过按照时间，也快到了，前面就是携地的城池。”手下人回应道。 姬余臣闻言，微微皱眉，语气还算平缓：“记住，以后说话简短些，讲的这么繁琐，孤没心情听。” “是，属下遵命。” 姬余臣微微抬起头，正思考的入神，稍稍一抬头，他的瞌睡瞬间就被惊醒，却见远处城门外，一人正率着众人，恭恭敬敬地作揖，在城门外等候。 “这摆的是什么架势？”姬余臣眯起眼睛，颇为谨慎地问道。 “王上，回来的探子说，城门外等候之人是司徒大人，他已经提前知道您回来的消息，正率着百官在城门外恭候您的回来。”随行的侍卫吸取教训后，说话也变得简洁明了起来。 一瞬间，姬余臣便收起笑容，他与虢公翰两人素来不和，此次他没有听虢公翰的吩咐，提前赶回携地，或许会引起他的怀疑，而且，身为晋世子的姬还，为何恰好就能在关键的时间节点赶到卫国，虢公翰一直对其很有疑问。 不过，因为之前虢公翰已与姬还商议，由姬还帮助拖延时间，所以虢公翰并未对此事做过多考虑，只是，若他稍稍仔细想想，就能发现其中蹊跷。 ‘不要慌，不要慌。’姬余臣一直在平复心情，一旦让虢公翰发现他在捣乱，定然会影响君臣之间的和气，两人关系好不容易舒缓了些，若又因为此事导致矛盾频出，只怕他这携地天子就当不了多久了，或许真的只能选择投靠自己的侄子。 正在思考间，却听见马车停下的声音，车帘外却见一人正恭恭敬敬地作揖：“王上，到了。” 于是姬余臣便缓缓拉开车帘，迎面见到的，便是最熟悉之人，身为携地司徒的虢公翰，虢公翰恭恭敬敬地走上前，搀扶着姬余臣，道：“王上，请。” 客客气气的态度，姬余臣总觉得颇有些奇怪，平日里虢公翰压根就不屑于理他，更不用说还会这么搀扶着他，都是用抱有警惕的神情望着他，生怕他影响到自己。 事出反常必然有事，姬余臣在虢公翰的搀扶下走了几步，他便停下脚步，不肯继续往前走。 “王上，您这是？”虢公翰只觉得不解，便也停下脚步，问道。 “司徒大人，发生何事了，若是有事，您但说无妨，您我君臣之间不必这么客气。”姬余臣倒是有话直言，他可不想欠虢公翰什么人情。 虽说姬余臣能够登上携地天子之位，虢公翰是功不可没，可想来，他在携地的处境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处处受限，总是被虢公翰派人盯着，压根就没有天子的威严，还不如投靠自己的侄子，或许还能当个王爷，虽落魄了些，倒也逍遥自在。 “王上，臣的确有要事相告，不过这里人多眼杂，还是得回到大殿，臣再与您细说。”虢公翰显然不想这么快把事实情况说出来。 既然他会派人前去各个诸侯国打探消息，其他诸侯也难免不会派人前来携地打探消息，如今虢公翰率先行动，发兵围攻齐国，攻打卫国，已然引起天下人众愤，现在对携地而言，卫国元气大伤，晋侯仍需要处理晋世子姬还一事，暂且还没有功夫来对付他们。 姬余臣有些提防地问道：“司徒大人，有什么话不能在此地与孤讲？” “王上，此事事关晋世子姬还，还望王上理解。”说完后，虢公翰便继续搀扶着姬余臣向前走。 一听到关于晋世子姬还的事，姬余臣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道：‘莫非他已经发现了事实真相，姬余臣之所以出现在卫国，是他所为？’ ‘不，不可能，现在姬还应该是在对付卫国，并不会来对付他，他又怎会知道姬还此番举动是他们商量好的？’ 第八百二十八章 实属不易 在前往大殿的路途上，姬余臣不停地在脑海中回忆，自己是否有什么露出破绽的行为，可想来想去，也只是想到，自己并未在规定时间内撤兵赶回携地罢了，也未有其他情况发生。 “王上，请。”一来到大殿，虢公翰便客客气气地一拂手，上座早已准备留给他，换作平时，虢公翰才不会在乎姬余臣的想法，就顾自己往客座的方向走去，有时他还会不小心地占了姬余臣的上座。 与其说是不小心，不如说他是故意而为之，每次发生这种事之时，皆是虢公翰当着姬余臣的面，擅自往上座位置走去，然后故意摆出惊讶的模样，大喊问道：“王上，臣没注意到您，是臣之过也，王上请。”说完，便连忙站起身，顾自己往客座走去。 虢公翰从未把姬余臣当作携地天子，两人之间压根就没有君臣之分，似乎这携地天子并不是姬余臣，反倒是虢公翰了。 一反常态的表现，很是让姬余臣觉得奇怪，虽心存疑虑，可也不好当着虢公翰的面就这么直白地问，若是惹得他厌烦，就算他是携地天子，只怕之后虢公翰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还是司徒大人您先请。”出于疑虑，姬余臣倒是客客气气地回道，“司徒大人劳苦功高，此次攻打卫国，您辛苦了。” 虢公翰见状，连忙说道：“王上此言，臣真是诚惶诚恐，臣奉命发兵攻打卫国，却没能取胜，也未能攻下这座卫国城，替王上分忧，反倒是给了王上一个麻烦事，少量的兵马前去围攻齐国，是臣之疏忽也，险些害得王上落入险境，怎来劳苦功高一说。” “王上，还是您先请。”虢公翰忙退后几步，一拱手，恭恭敬敬地作揖，等待姬余臣向上座走去。 姬余臣有些战战兢兢，刚从齐国回来，就遇到这一幕，他压根就猜不到虢公翰心里在想些什么。 虢公翰看得出来，姬余臣对他还心存提防，但此时他已明白，身为携地天子，姬余臣的重要程度不用多言，他便是二王并立局面能够继续存在的理由，他本想说些什么，可见到姬余臣这番慌张的模样，便把刚刚在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只是恭恭敬敬地作着揖，直到姬余臣走到上座。 在走到上座的过程中，姬余臣还时不时地向后瞥了几眼，向虢公翰望去，生怕他有什么打算，毕竟虢公翰今天的态度太过反常，姬余臣压根就无法适应。 等他缓缓坐在座位上，望着周遭这一切，台下虢公翰作为臣子，正恭敬地作着揖，等候他的吩咐，这才是身为天子应该享受到的礼遇。 “司徒大人，请上座。”姬余臣一摆手，道。 “是，臣遵命。”虢公翰拱了拱手，便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不知司徒大人今天在城外等孤，是为何事？”姬余臣倒也没藏着掖着，他清楚，虢公翰心中定对其这么迟才会来很有疑问，否则，也不会用这么客气的态度对待他。 “王上，臣的确有不少疑问，可是相比较臣的疑问而言，还是王上您的安危更为重要，您没有什么差错，对臣而言，对携地而言，皆是幸运。” 姬余臣闻言，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虢公翰竟然能说出这番话，竟然在担忧他的安危，要知道，这些天来，姬余臣在齐国拖延时间，虢公翰可没有寄一封书信前来，唯一的一封书信，还是催促姬余臣赶紧撤兵，免得落入齐侯等人手中。 “劳烦司徒大人挂念了，孤知道，司徒大人定是对孤为何这么迟回来心有疑问。”姬余臣想来想去，还是主动提及了此事。 “王上，臣知道，定是您想帮助臣拖延足够时间，帮臣争取到攻下卫国的时间，可是臣却辜负了您一片苦心。”说完，虢公翰猛地站起，便要跪下。 姬余臣见状，忙阻拦道：“司徒大人，您又是何错之有，此事与司徒大人没有关系，全是孤一人之意，孤只是在想，卫国城易守难攻、固若金汤，即便是司徒大人您，带着携地的精兵良将攻打卫国，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攻下这座城池， 而孤，受司徒您所托，带兵围攻齐国以拖延时间，这代表司徒大人您对孤的信任，孤自然要回馈您的信任，不能辜负您为携地的尽心尽力，可惜，孤并没有阻拦太多，能拦住陈刀与吕禄甫已然实属不易，至于晋侯姬仇，这实在是超出孤的能力范围了。” “王上此言差矣，臣给您的兵马数量，可远远不如齐国兵马数量，更不用说那陈刀是天下名将，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之能力更是让天下诸侯惊叹，以此二人为对手，就算王上落败，也输的不冤。” 此时此刻，君臣之间倒是互相帮衬着对方说话，当然，两人皆有过错，此次攻打卫国一事，是虢公翰率先想出来的，可他带兵攻打卫国，非但没有起到明显的效果，倒是浪费不少时间。 而至于姬余臣，虽说带兵围攻齐国，以拖延时间起到了不错的效果，但同时，在陈刀与吕禄甫出城迎战之时，他就带兵落荒而逃，后撤三十里更是让士气下降，本来还能再拖延一段时间。 至于晋侯姬仇之所以能及时赶到卫国，也是姬余臣所为，他并不想让晋世子姬还能够占据卫国之地，若他以晋国兵马占据这座城池，只怕与天下诸侯为敌，为自己创造一个对手，这反倒是得不偿失了。 更重要的，就是姬余臣曾答应过姬还，若姬还能帮助他赶走虢公翰，他就会帮助他登上晋侯之位，可谁曾想到，在得知晋国大公子姬伯带兵回齐求援时，他是撤兵撤的最快的，让姬还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不说，还害得姬还被打入大牢，废除世子之位。 而至于此事，虢公翰是完全不知情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姬还赶到卫国时，就这么及时撤兵回来，若知晓计划，他定然会留在卫国，还会帮助姬还攻下卫国城。 第八百二十九章 后续走向 姬余臣微微皱着眉，认真听着司徒说的话，丝毫没有把事实的真相告知于他的想法，倒是虢公翰，在经历此事过后，更加认识到身为携地天子姬余臣的重要性，唯有他在，二王并立的局面才能成立，他才能继续占据携地，雄霸一方。 “只是，这后续走向，臣实在是没能料到。”虢公翰颇为感慨地说道，本以为他与姬还商量好，姬还负责拖延时间，等到他攻下卫国城，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超出规定的时间许多，姬还便已匆匆赶到，情急之下，虢公翰只得退而求其次，选择撤兵，以保全自身实力，毕竟，面对的对手可是号称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就算是晋侯姬仇，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战胜他，更不用说他还是姬仇身边最为信任的将领。 一听到虢公翰的疑问，姬余臣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件事的真相，司徒不知道很是自然，也唯有他知道其中缘由，他并不想让二王并立的局面发生变化。 无论是虢公翰称霸天下，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也好，亦或者是晋侯姬仇占据卫国城，以御天下诸侯也罢，这两种情况一旦发生一种，对身为携地天子的他而言，都极为不利。 虢公翰攻下卫国城，携地实力本就不弱于晋国，再配合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足以与天下诸侯匹敌，进可攻退可守，足有结束二王并立的实力，可反观姬余臣，他不过是一落魄王爷，能登上携地天子之位，全赖于这位司徒大人。 二王并立局面还未曾结束，虢公翰便对他嗤之以鼻，呼来唤去，还把围攻齐国这一麻烦事交给他，这么点兵马数量，若非其有些本事，恐怕就被众位诸侯看穿，早就被困在齐地，还能像现在这样回到携地么。 不过，虢公翰现在尊敬的态度倒是颇让他欣慰，或许是认识到只有他的存在，二王并立才有继续存在的理由，一旦失去了他，不用姬仇发兵相向，在天下人的唾弃声中，虢公翰也只得丢盔弃甲，以礼来降。 而至于晋世子姬还攻打卫国，这着实是一招蠢棋，晋国实力虽然很强，即便是尽携地全力，也只能重创晋国，还会冒着被覆灭的风险，可晋国与卫国有盟约在先，明是盟友，却做出背叛盟友之事，惹得天下人众怒，还未攻下卫国，便已败了大半。 若姬余臣能在齐国拖延足够的时间，荀成将军也肯帮助攻打卫国城的话，不，只需姬余臣再停留一段时间，以姬还的能力，足以攻下这座元气大伤卫国城。 可他并没有这么做，他虽说答应帮助姬还守住世子之位，可没曾说过，要帮助他攻下卫国城，登上晋侯之位，再说了，能占据卫国之地，加以晋国实力，足以与天下诸侯抗衡，那姬余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非但没能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倒是给自己招惹了一个不得了的对手，姬余臣虽然素来看虢公翰不满，可他也没有蠢到这种程度。 “不知司徒大人指的后续走向，是指？” “禀王上，在臣从卫国撤兵后，晋世子姬还已然赶到，本以为他是带兵来救援卫国的，可谁曾想到，他竟然选择临阵倒戈，要攻下卫国城，您说，是谁给他的勇气，竟然能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虢公翰朗声笑道，这件事已然成为了天下人的谈资。 姬余臣倒是帮衬着姬还，说道：“可是以晋国的实力，若能占据卫国城，倒是能与天下诸侯相抗衡，孤记得姬还公子他可是快失去世子之位了，或许他这一举动便是最后一试，为的就是...” 还没等他说完，虢公翰打断道：“就算是想以此一城，来与天下诸侯抗衡，可这未免也台冲动了些，且不说姬还本人实力还不够，就算是荀成将军，他也没有这等本事与天下诸侯对阵，天下名将不计其数，就算其号称天下无敌，可双拳难敌四手。” 倏然，他稍稍思忖了会，这才反应过来，忙站起身，拱手一揖，道：“王上您先讲，臣多嘴了，请王上恕罪。” 自从他成为携地司徒后，一直以来都用这种态度对待他人，现在想来，趾高气扬的态度着实不好，还会在他人心中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若天子因为此事而负气离开，投奔姬宜臼，对虢公翰而言便是莫大的损失，为了防止此事的发生，虢公翰的态度才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为的就是不给姬余臣造成一个坏印象。 这一惊一乍，姬余臣可是被吓的没反应过来，忙摆摆手道：“司徒大人言重了，但说无妨。” “是，臣遵命。”虢公翰行礼道，然后才坐下来，缓缓说道：“王上可知道最终结果如何？” 姬余臣略加思索，道：“孤虽不知太多，却也能猜到结果，晋世子姬还此举可谓离心离德，孤在离开齐国之前，还曾见到晋国大公子姬伯率一支轻骑赶回来，估计是求援，而他之所以能回来，便足以说明荀成并未用真正实力来对付卫国， 否则，以他们的本事，还无法这么轻易地离开卫国，所以，最终结果不难猜测，晋侯姬仇一赶到卫国，晋世子姬还便兵败如山倒，他的失败也在预见之内。” “不错，王上所言甚是，结果也正是这样，如今情形，晋侯姬仇带兵驻扎在卫国城外，要结束二王并立局面，卫国城是必不可少的，可眼下要攻下这座城池的难度堪比登天，臣而已无可奈何，还望王上见谅。” 一听到这话，姬余臣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起来：‘之前说攻打卫国的是你，现在说放弃攻打卫国的也是你，你咋这么变卦呢。’ 只不过他脸上并未把真实想法显露出来，只是笑着说道：“的确，要短时间内攻下卫国城着实不易，司徒大人您也尽力了，在面对对手是晋侯的情况下，怎能这么容易的如我等所愿呢。” 第八百三十章 堪比登天 “只是。”倏然，姬余臣话锋一转，“此事出乎孤的意料，没想到晋世子他竟然会选择这么做，他难道就不担心因为此事，导致晋侯陷入众矢之的。” “这不正好么，晋侯若是陷入众矢之的，天下诸侯也定不会待见他，进一步也能削弱其实力，对我等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王上您为何在替他担忧。”虢公翰只觉得姬余臣回来后就变得怪怪的，似乎有什么事瞒着他。 “王上若是有什么心事，与臣但说无妨。”虢公翰继续问道，他的直觉很是敏锐，通过细致的观察，便能发现姬余臣对此事有所隐瞒，“莫非晋世子这么做，与王上您有关？” 出乎意料的提问，让姬余臣招架不住，他也变得含糊其辞起来：“这怎会与孤有关呢，姬还他若占领卫国城，于孤而言，又有什么好处，以晋国的实力，若能占据这块风水宝地，足以与天下诸侯抗衡，到那时，他难道还会记得把曲沃之地让给孤么。” 姬余臣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虽说他为携地天子，可在晋世子等人眼里，他不过是占据携地城的乱臣贼子罢了，若不是碍于虢公翰的实力，晋侯姬仇早就发兵攻打过来。 甭说他能阻挡晋国的攻势，就连虢公翰，要阻拦晋国的兵马，也会极为困难，虢公翰颇为不信任地瞥了眼姬余臣，有前车之鉴，虽说他愿意相信天子，可眼下这番不自然的表现，很难不让人联想，此事与其有关。 “确实。”虢公翰思忖着，还是问道：“王上，在晋世子赶到卫国时，您为何还留在齐国，难道就不担心陈刀与吕禄甫趁此这机会攻打您，您腹背受敌，只怕要离开齐国就没那么容易了，还是说，您有着十足的把握，能够确定他们并不会攻打您。” 这是极为合理的猜测，不过还是被姬余臣给搪塞掉了：“司徒大人您想多了，您给我的兵马数量，说多不多，说少倒也不少了，已能与齐国兵马相抗衡，即便腹背受敌，要完全攻下我，还是得费不少劲。” “嗯。”虢公翰颇有些不相信地回了句。 于是姬余臣便趁势转移话题：“司徒大人，不知接下来您有何打算，此次可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卫国城虽然易守难攻，可若是有足够的时间，在您的带领下，举携地全部兵马，定能攻下这座城池，可现在这个计划已然失败， 卫扬也定会在这次教训过后，修筑城墙，之后要再攻下这座城池恐怕就堪比登天之难了，更不用说还有晋侯姬仇在，晋世子姬还这一举动，更是让天下人对姬仇议论纷纷，为了挽回自己的名望，姬仇定会做出什么举措，来弥补这一失去的名望。” 虢公翰认真地听着姬余臣的言语，毕竟此事还是颇为重要的，虽说在他眼里，姬余臣不过是一落魄王爷，没有他的帮助，压根就无法登上携地天子之位，可对其而言，姬余臣也颇为重要，有他在，二王并立才有继续存在的理由。 对于姬余臣的这番疑问，虢公翰定然要给出自己的答复，可现在想来，他的实力还是弱了些，连攻打这座卫国城都要花费许久，虽说天下人都以为，唯有他才能与晋侯姬仇分庭抗礼，一较高下。 可实际上，因为缺少名将，只能依托着兵马数量，才勉强能平起平坐，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姬仇一旦发现虢公翰不过是徒有虚表的话，只怕现在就会带兵攻过来。 不过，他们虽然知道晋世子姬还被打入大牢一事，却未曾听说过晋国名将荀成已身受重伤。 “还有一事，孤只觉得奇怪，既然晋世子姬还的消息传来，可关于荀成将军的消息，孤却是从未听说。”姬余臣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几位可都是会决定天下局势之人，若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何计划，姬余臣心里也没底。 虽说他与虢公翰素来不和，可若是让他前去投奔侄子姬宜臼，倒也有失身份，他虽是落魄王爷，却也是携地天子，身份尊贵，更何况，一旦他投奔姬宜臼，姬宜臼还会像他父亲姬宫湦一样对他客客气气的吗，或许压根就不会把他这个王叔放在眼里。 宁愿受到冷遇，姬余臣也不愿离开携地，他还不如一直留在携地，当个携地天子，更有司徒虢公翰护着他，短时间内姬仇也无法攻下这座城池。 “王上，臣也觉得奇怪，号称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可是晋世子姬还的老师，姬还若是带兵攻打卫国，他不可能不跟随着。” “司徒大人，您说，会不会是因为荀成深明大义，知道这一决定极为愚蠢，他与晋世子姬还产生嫌隙...” “不可能。”还没等姬余臣说完，虢公翰便予以否决，“荀成可是天下名将，姬还一身本事都是跟他学的，两人既为君臣，又为师徒，就算荀成不肯帮助姬还攻打卫国，姬还也不可能加害于他，若真是这样，姬还离心离德，怪不得会失败。” “那荀成人究竟去哪儿了呢。”姬余臣思索着，此人的行踪才最为关键，经此一事，晋侯姬仇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发兵攻打携地，而为首大将，必定是扬名天下的荀成。 也唯有他，才有这本事能攻下这座携地城，虢公翰也一直在思考，他对付一个名将欧阳亮已经十分吃力，用尽全力也只能与其打成平手，若真如传闻中说的那样，荀成将军真是天下无敌，比欧阳亮还要厉害，那以虢公翰的武艺，只怕还不是他的对手。 可他虽然听说晋世子姬还的行踪下落，却从未打探到关于荀成将军的消息，这着实有些奇怪，“莫不是荀成受了伤？”凭着直觉，虢公翰这么推测道。 “不，以荀成的武艺，天下人谁有这番本事能打败他，更不用说还能让其受伤了，倘若真有人能做到，凭着姬仇与荀成两人亦为君臣，亦为兄弟的关系，定会为其报仇。”还没等自己下结论，虢公翰便把自己的猜测给否决了。 第八百三十一章 开门见山 除非有特殊情况发生，否则在正常情形下，就算是同为天下名将的欧阳亮与陈刀，都近不得荀成半步。 而真正的原因，恐怕无论虢公翰与姬余臣怎么想，也绝对不会想到，竟然是荀成为了保护卫扬周全，又为了不伤到自己的学生，以身挡剑，纵使他武艺再怎么高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刺一剑，也难免受到重伤。 晋世子姬还背弃盟约、背叛盟友，此事已是瞒不住天下人，倘若连他不念师徒之情，打伤自己的老师，且又是晋国名将荀成，传出去，天下人会用怎样的目光来打量晋侯姬仇。 这可不仅仅是因为他教子无方这么简单了，一个连重臣名将都不在意的诸侯，又怎配成为方伯，为诸侯之长，许多诸侯，诸如楚君熊仪、宋侯子白都对方伯之位虎视眈眈，他们恨不得把晋侯掀下来，自己登上这方伯之位。 只是碍于天子对晋侯姬仇的信任，以及晋国强大的实力，可实际上，他们虽表面对姬仇恭恭敬敬，可实际上，都在想尽一切办法使绊子。 此事若是传出去，便会给他们可乘之机，荀成是威震天下的名将，天下名将，眼下皆与其对阵过，欧阳亮也知道其本事，其就算是让他一只手，也足以碾压他，可以说，这天下无敌的称号，其当之无愧。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姬余臣仔细思索着，对其而言，纵观天下，最需要提防的，便是晋侯身边的名将荀成，也唯有他，有这番本事能覆灭携地。 “王上无需担心，荀成若是有什么行动，定会走漏风声，号称天下无敌的他，一举一动都将被天下人给注视。” 却见虢公翰话音刚落，府外打探消息的哨探便匆匆赶回来：“报，司徒大人，王上，小的打探到了荀成的消息。” 闻言，两人纷纷站起，忙问道：“荀成怎么了？” “在此一役中，荀成似乎受了重伤，我等在卫国城外打探消息时，似乎隐约听到城门外的侍卫在说，此次晋世子姬还发兵攻打卫国，荀成是极力反对，两人因为此事还大吵了一架，而同时，在卫扬性命攸关之际，是荀成替他挡了下来，可也因此受了重伤。” 哨探回禀的消息，与虢公翰姬余臣两人的猜测大差不差，他们知道荀成深明大义，也清楚此事若是发生，对晋国而言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从荀成的角度出发，他既是晋国的臣子，又是晋侯的兄弟，更是姬还的老师。 他当然不希望世子姬还一步错，步步错，越陷越深，最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攻打盟友之事，会惹来天下人众愤，更会丢失天下诸侯对其的信任，攒信任难，丢信任易，正因为荀成知道这个道理，才不会帮助姬还攻下这座城池。 否则，以他的能力，要攻下卫国城，岂不是分分钟的事，为了防止姬还一错再错，他还不惜以命相拼，只为护卫扬周全。 卫国虽是小国，卫扬不过是区区的卫侯罢了，更为重要的，他可是齐侯的乘龙快婿，是天子姬宜臼亲封的卿士，若因为姬还的任性，导致卫扬在卫国城外丢了性命，天下诸侯定会群起而攻之。 心怀不满的各方诸侯，亦可趁着此次机会，对晋国发难，纵使晋侯姬仇再有名望，晋国实力再强，也抵挡不过天下诸侯的声讨。 更不用说还有在携地的乱臣贼子会趁机发兵袭来，腹背受敌，只会比卫国的处境更为糟糕，而不会更好。 “这么说，荀成已身受重伤，看来这一次，给晋侯还是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听到哨探的回禀，虢公翰倒是觉得此次收获颇丰。 晋世子姬还因为此事被打入大牢，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荀成因为此战身受重伤，只得回到晋国养伤，就算姬仇有心想发兵攻打携地，也绝非那么容易，二王并立的局面看来能继续维持。 两人对此事没有丝毫的怀疑，他们知道荀成的脾气，也知道姬还有着攻打卫国城的想法，师徒二人因为此事产生争论很是正常。 事实也正如这名哨探禀告的那样，荀成的确身受重伤，如今待在卫国城内养伤，一时半会无法带兵前来携地。 ... 另一边，卫国城内。 众诸侯正在商议此事，晋侯姬仇大老远地从齐国赶来，可不仅仅是为了解决姬还攻打盟友一事，他更为重要的任务，便是结束这二王并立的局面。 “卫侯，此事孤就长话短说了，孤此次前来，想趁着此次机会，一举攻下携地城。”姬仇开门见山，并未藏着掖着。 他的目标很明确，此次因为晋世子姬还的所作所为，导致一堆烂摊子，晋世子姬还陷害卫扬不说，落败于招婿之试，还不念手足之情，差点害得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也有性命之忧，现在更是背弃盟约，背叛盟友，害得荀成身受重伤。 此时此刻的晋国，在天下诸侯心中的名望已如风中飘摇一般，稍不注意，他的方伯之位可就岌岌可危了，若不再做些什么，就算他是诸侯之长，也不过是有名无实罢了。 所以，晋侯姬仇现在的决定，便是趁此机会，一举攻下携地城，结束这二王并立的局面。 一旁的陈刀将军闻言，有些迟疑，便问道：“晋侯，荀将军身受重伤，若是攻打携地，他的帮助必不可少，可让他负伤上阵，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只怕会适得其反，导致士气下降，颇为不利。” 姬仇环视一圈，朗声道：“怎么，同为天下名将，你们难道没有把握攻下携地城么。” 欧阳亮与陈刀两人闻言，纷纷低下头，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没有把握攻下携地城，携地实力不用多言，更不用说司徒虢公翰的武艺高强，还能与欧阳亮打个平手。 “难道除了荀将军外，就没人敢...” 还没等他说完，却见卫扬说道：“晋侯此言差矣，众将士不是不敢攻打携地，只是觉得没有把握罢了。” 第八百三十二章 转移难题 一听这话，姬仇脸上的表情瞬间发生变化，沉闷而又严肃，他转过头来望着卫扬，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问道：“那卫侯您认为，怎么样能叫有把握呢。” 大将荀成身受重伤，其若能带兵攻打携地，对众将士们来说，定然能大增士气，可他若是不能前往，也就所谓的未曾交战便已输一半。 不客气地讲，陈刀与欧阳亮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层，才不会主动请缨，以当先锋，虢公翰就算再年轻，他也是携地司徒，有这能力辅佐落魄王爷姬余臣登上携地天子之位，足以证明其能力。 更何况，欧阳亮还与其对阵过，两人实力竟能不分高下，若是把这一事实告知众人，众人恐怕会大跌眼镜，没想到虢公翰年纪轻轻，竟有此等本事。 却见姬仇环视四周，便将目光落在欧阳亮身上，毕竟欧阳亮的目光一直在躲闪，似乎是在回避这个问题。 还没等卫扬回答姬仇的提问，姬仇便擅自问道：“欧阳将军，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您心神不宁，此次若要发兵攻打携地，您之助力必不可少。” 欧阳亮心里咯噔了下，一时半会没组织好语言来回答姬仇的提问，讲话也变得断断续续：“晋侯，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姬仇顺势追问道。 欧阳亮支支吾吾地不肯多言，一旦说出这个事实，只怕他天下名将的头衔就会被摘掉，毕竟，虢公翰年纪轻轻，虽能登上虢国诸侯之位，也是携地司徒，可他的武艺，据天下人所知，并不是很理想，若是被他们知道，堂堂卫国名将，竟然沦落到与乱臣贼子相同武艺水准。 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更加看轻卫国，也难怪在面对乱臣贼子的进攻时，卫国才会抵挡不住，变成现在这幅破败模样。 “晋侯，此次倒是一次绝佳的好机会。”卫扬见状，忙说道，帮助舅舅解了围。 姬仇被卫扬的话题吸引，疑惑地望向他，道：“卫侯，不知您此话是何意，孤想借此次机会，一举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也好为王上除却一心头大患，可您却从一开始的不同意，到现在认为这是一次绝佳的好机会，孤实在是不明白您究竟是何想法？” 却见卫扬拱了拱手，作揖道：“晋侯，二王并立局面之所以继续存在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落魄王爷姬余臣，另一方面是虢公翰实力不容小觑，足以与您分庭抗礼，现在荀将军身受重伤，倘若贸然发兵，众人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攻下这座携地城。” “当然，这只是吾针对陈刀将军与欧阳将军两人的想法，做出一个回应...” 还没等他说完，姬仇便不耐烦地问道：“孤不想兜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卫侯，您就说，您想不想攻打携地，以报此事之仇。” 见姬仇不按套路出牌，卫扬倒是冷静回应：“晋侯，此仇不报非君子，经此一役，卫国元气大伤，虽说如此，可携地也同样受到损伤，这正是一次绝佳的机会，若能借此机会攻下携地，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众人未曾注意到，晋侯姬仇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卫扬已然踩入他早已设计好的陷阱之中：“卫侯，您话说的漂亮，虢公翰可没有那么容易对付，他可是能与孤分庭抗礼之人，此次还差点攻下你这座卫国城，若没有能臣良将带兵前往，谁能有把握攻下携地城。”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原来，晋侯姬仇并没有攻打携地的想法，虽说他自负于自己的武力，自负于晋国的实力，可若真与虢公翰较量，依他之策，仍是保守起见，不可浪费太多实力，倘若其他诸侯别有用心，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替他人作嫁衣。 “晋侯，您的意思是？”卫扬压低声音，问道。 “还望卫侯勿怪，孤刚刚的确有想攻打携地的想法，可现在想来，这一想法还是太轻率了些，毕竟正如您所言，携地并没有那么容易攻打，虢公翰也没那么容易对付。”没想到姬仇竟然把这一难题抛给了卫扬，他压根就没有攻打携地的打算。 话已经说出口了，众人便把目光纷纷转移到卫扬身上，期待着他会如何解释，来反驳姬仇的这一番话。 不过，若是连姬仇都认为，没有荀成将军，就无法攻下携地城，只怕是卫扬再坚持他的想法，也毫无作用，或许他也会退而求其次，选择放弃攻打携地。 疏不料，卫扬没有按照他们的思路走，倒是自顾自地说道：“晋侯，就算是这样，吾也还是认为，此时此刻，正是攻打乱臣贼子的最佳时机。” 本以为卫扬会望而却步，可没曾想到，他竟然敢直白地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姬仇原本脸上还面带微笑，见卫扬固执己见，他瞬间收起了笑容，道：“卫侯，那您倒是说说，在荀将军身受重伤的前提下，我等有何办法攻下携地城。” “晋侯，依吾之见，此事一过，乱臣贼子定会对吾等放下警惕，此时，若晋侯您亲自领兵攻打携地，定能力挫贼寇，一举攻下携地城，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对晋侯您而言，既能收获天下名声，又能...” “孤冒着极大的风险，攻打携地，且不说虢公翰能与孤分庭抗礼，攻下携地城的难度，可远超卫侯您之想象，没有贤臣良将，又怎会那么容易，虢公翰虽然年纪与卫侯您相仿，可他之实力，毫不客气地讲，可是远超过您，孤不认为他会想不到。” 众人将目光纷纷转移到晋侯身上，纷纷赞同道：“晋侯言之有理，以卫国现在的实力，与携地相抗衡，未免太弱了些。” “是啊，更不用说天下无敌的荀将军都已身受重伤，倘若出了差错，恐怕真正要担忧的，就不是乱臣贼子，反倒是我等了。” 姬仇颇为自信地望着卫扬，真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一开始是由他提出要发兵攻打携地，可现在呢，出尔反尔，倒是把这一难题交给了卫扬。 第八百三十三章 有理有据 满目疮痍的卫国，在印入眼帘时，即便是久经沙场的姬仇，都为之一怔，他没想到，卫国为了抵御虢公翰的进攻，竟然付出了这般惨痛的代价。 可同时转念一想，虢公翰为何执着于此地，不惜利用晋世子姬还，也要发兵攻打此地，足以说明卫国城对扭转天下局势而言，将会起到多么重要的作用。 当着众人的面，将这幅破败模样的城池展现给他，似乎是在告诉姬仇，卫国之所以落得现在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他之过也。 本就因为晋世子姬还之所作所为，导致晋国名望大幅下降，身为晋侯，姬仇脸上也颇为无光，卫扬此举把卫国城的破败展现给大家看，很难不让人进行联想，这番举动的目的，便在于给晋侯一个下马威。 在场众人心知肚明，便纷纷附和着晋侯，而至于陈刀与欧阳亮，这本来就是他们俩人所坚持的观点，再来反驳姬仇，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听到此话时，卫扬心中是颇有些生气的，本以为姬仇是认真对待此事，可没想到，他不过是以此作为借口，来故意给他一个难题罢了，纯粹就是为难他。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留情，不如倒是把其中利害分析清楚，兴许能从中找到一丝胜机，却见卫扬猛地站起身。 本来还在议论纷纷的众人，见状倒是闭上了嘴，纷纷低头，面面相觑，不敢多言，卫扬毕竟是一国之君，可不是众人眼中的废柴世子。 卫扬环视一圈，众人都将目光移开，似乎是在躲着他，他心中冷哼一声：‘见风使舵。’ 随后，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晋侯，既然您让给我出理由，那么，我便给出我的理由，若是有道理，您该如何处理？” 他反应机敏，立刻把这个话题抛给了姬仇。 姬仇也反应迅速，忙回道：“若卫侯言之有理，孤便立刻发兵攻打携地，且保证，一定攻下这座携地城，可若没有道理，卫侯您这可就是...”他故意拖长后缀，似乎是在提醒卫扬。 没等他说完，卫扬便打断道：“晋侯，我知道，多谢您的提醒。” “呼。”卫扬舒了口气，这还是他登上卫侯之位以来，首次当着众人之面，来分析此事其中利害，而且必须得有理有据，否则，虎视眈眈的晋侯，定会抓住他的破绽进行猛攻。 以卫国现在的状况，本应该抓住晋世子姬还背弃盟约、背叛盟友这一弱点，来置于制高点，来向晋侯讨要些赔偿，可此举实在非君子之为，非但讨不到多少赔偿，反而会引来天下人的不满，就此也让晋侯心中对其产生嫌隙。 不过，卫扬还有其他的法子，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若能劝说姬仇一鼓作气，便攻下携地城，自己也率领兵马占得携地一城一池，倒是能缓解卫国的压力，兴许还能借着此次机会，提升卫国在众诸侯国中的名望，何乐而不为呢。 “晋侯，诸位。”卫扬嗓音洪亮，话刚刚说出口，众人便把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他身上。 却见他不缓不慢，颇为自信：“诚然，此次乱臣贼子虢公翰发兵袭来，着实让吾大吃一惊，彼时，吾还在齐国参与招婿之试。” “啧。”虽然声音很轻，但在这安静的氛围中，却显得格外刺耳，众人都清楚，这是在提到招婿之试时，姬仇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本来嘛，晋国与齐国联盟，目的所在，便是为了给晋世子姬还再一次机会，让他能在招婿之试中取胜，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 以期晋国与齐国联姻，更快地提升晋国实力，姬仇微微皱眉，显然，卫扬并不是无意提到此事的，他反倒是故意的。 正如卫扬所料，当其提及招婿之试时，姬仇果真会表达自己的不满，但他并不理会，眼下他只需说清楚关于攻打携地一事的逻辑关系即可，不必去想其他。 “但是，虢公翰这番举动并不是没有规律可循，试想一下，吾虽然身在齐国，可卫国有元蒙与夷风两位能臣镇守，就算虢公翰自诩实力非凡，在他们两人面前，即便是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说一定能攻下这座城池吧， 所以，当吾得知这个消息时，便能分析出，此事定没有那么简单，为何虢公翰平时不发兵攻打，偏偏在吾和君父都在齐国之时，却发兵攻来呢，难道他就不担心，因为自己的这番贸然举动，会引起天下诸侯的不满， 人心不足蛇吞象，往往这样做的后果只会给自己招来覆灭，可事情进展，却远没有我等想的那么容易，虢公翰之所以能维持二王并立的局面，足以证明其能力不凡，他不可能蠢到这种程度，会不顾后果，只为攻下卫国城，以取得一点地理上的优势。” “所以，卫侯您的意思是，虢公翰之所以会这么做，必然是有人在卫国能与之里应外合，而又有人在齐国帮助他打探消息。”陈刀思索后，说道。 “不错，陈将军言之有理，这在与卫国与之里应外合之人，便是已经被我打入大牢的二公子卫文，而至于另一位，众人也都清楚。” 听到这儿，姬仇的脸色骤变，这是第二次提到姬还了，显然，卫扬这番前缀之言，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可这与攻打携地又有何种关系呢？”有人见状，忙替姬仇解围道。 “看似没有关系，实则大有关系，此次虢公翰之所以撤兵，便是因为在看到自己没有把握攻下这座卫国城之时，他撤兵，唯有两点原因，一则是晋世子姬还的到来，或许他们早已商量好，若姬还赶到卫国，虢公翰便不战自退， 而另一点原因，便在于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荀成之武艺，天下人尽皆知，即便是虢公翰，也颇为忌惮，姬还赶到卫国，就意味着荀将军也会一同赶到，为了不与其对阵，若我是虢公翰，及时撤兵才是明智之举。” 第八百三十四章 大有学问 “可现在荀将军身受重伤，没有他统兵，只怕难以攻下携地城，也没人能对付虢公翰，何来反攻一说呢。”众人纷纷议论道。 毕竟，卫扬这番话的前提，便在于荀成能带兵攻打携地，可若是他无法前往，就算设想的再怎么美好，也只会化为泡影。 见众人发问，卫扬并无紧张，徐徐说道：“诸位莫慌，试想一下，若尔等是虢公翰，天下所虑，唯有荀成一人，可此时此刻，最为忧虑之人，已然身受重伤，那尔等还会忧虑吗？” “那自然是不会的。”陈刀毫不犹豫地说道，若他是虢公翰，在得知荀成身受重伤这一消息，就算携地处境颇为艰难，但在短时间内，二王并立的局面也能够一直维持。 “可这又有何关呢？”姬仇话刚刚说出口，倏然，他便认识到自己已经踩入了卫扬早已布好的陷阱之中。 却见卫扬嘴角微微扬起，不错，他说了这么多，目的便在于让姬仇说出这番话，在他说出此话的一刹那，他便接话道：“晋侯说的不错，此事乍一看确实毫无关联，可实际上，其中却是大有学问， 荀成将军身受重伤，晋侯您的脾气，天下人也都颇为了解，绝不打无准备之仗，若没有荀将军冲锋陷阵，您定不会发兵攻打携地，连我等都是这么想的，更不用说乱臣贼子虢公翰了，若此时此刻能发兵攻打携地，定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一举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 此话一出，即便是姬仇，也哑口无言，的确，这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本就是他心中所愿，可没有想到，因为姬还的愚蠢举动，不仅把这一计划给延后了，还让他的重臣荀成身受重伤。 心中虽有不满，可若是当着天下众人的面数落自己儿子的不是，岂不是在承认自己教子无方，可说一千道一万，的确是这么个道理，而卫扬正是能抓住这一破绽，抓住他想要结束二王并立局面的想法，说出面对这一困境的解决之法。 “卫侯说的颇有道理，虢公翰所虑，无非是荀成将军一人，现在其刚刚撤兵，虽说卫国元气大伤，可其也损失不少，若能趁着此次机会，一举攻下携地城，倒也不是不可能。” 当有人开始赞同卫扬的想法时，其他人也会认真思索起此方法的可行程度，可显然，这明显是可行的，毕竟姬余臣发兵攻打齐国，虢公翰发兵攻打卫国，对他们而言，实力皆有些损失，更不用说无功而返，更是让士气下降。 之所以选择撤兵，一方面是为了阻止损失扩大，另一方面便是为了回到携地养精蓄锐，以做好准备，毕竟，这一番举动引起了天下诸侯的不满，或许，等这段时间过后，晋侯姬仇便会带兵奔袭而来。 “晋侯。”还没等姬仇思考完，卫扬便继续道：“此次若要攻下携地城，最好的办法，便是把荀将军身受重伤的消息告诉天下人。” “不行！”还没等卫扬说完，姬仇便厉声喝道，“荀将军是孤之重臣，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他是因为晋世子姬还而身受重伤，天下人会如何看待孤，又会如何看待晋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事，孤绝对不会这么做。” “可唯有如此，方能让乱臣贼子放松警惕，晋侯您才能发兵攻打携地，一举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这大好优势不加以利用，着实有些可惜，还是说，晋侯您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去攻下这座携地城了么。” 晋侯姬仇虽自诩自己实力非凡，晋国实力强盛，可在面对能与之分庭抗礼的乱臣贼子虢公翰之时，他的语气也少了些自信：“说实话，孤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说一定能攻下携地城，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虢公翰再怎么说，他也能与孤分庭抗礼，辅佐姬余臣登上天子之为位。” 有这番实力之人，皆不容小觑，所以才要慎之又慎，方能步步为营，可同时，此时的确是一个好机会，攻下携地城，结束二王并立的好机会。 可姬仇心中仍有疑虑，若能打消他的疑虑，或许他便能答应发兵，卫扬也知道，其忧虑为何，无非就是，若把号称天下无敌的荀成受伤一事，告知天下人，他脸上无光不说，还会让天下人以为，晋侯姬仇不念情谊，陷跟随自己的战功赫赫的荀将军于危险境地。 本该说不会产生影响，可卫扬只觉得这样反倒是会起到反效果，所以他用了别的法子：“晋侯，的确，若告知天下人此事，您的面子上的确过不去，可这又如何呢。” 听到此话，姬仇的脸色变得极差，一旁的众人都被卫扬这番话给吓到了，他们没想到，卫扬的胆子真大，竟然敢当着晋侯的面，来数落他的不是。 反观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倒是向卫扬投以信任的目光，这可是自己的妹夫，能赢得招婿之试，登上卫侯之位，他的能力又会差到哪儿去，他定然已有自己的打算，不然不会这么讲。 “晋侯，现在您的处境可是极为危险，姬还公子所作所为，您不会不知道，而且，您当真以为您瞒得住么，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或许大家早已知晓此事，只是碍于晋侯您的颜面，不说罢了，心中作何想法，您也不知道， 而现在，若要扭转您的局面，覆灭乱臣贼子，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方是唯一之解，况且，荀成将军号称天下无敌，若突然消失一段时间，难免会引起天下人的怀疑，最终，荀将军身受重伤一事，天下人也定然会知晓，您瞒不住， 还不如趁此机会，让虢公翰等人放松警惕，一举攻入携地城，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方为上上之策，也算是帮助姬还挽回一点名声，为您自己挽回一点颜面。”卫扬说的话，句句让在场众人汗颜。 他们没想到，卫扬不过区区一个卫侯，竟然敢教训起晋侯来。 第八百三十五章 妙计不能行 念在卫扬是卫国之君的份上，姬仇也不会与他过多计较，毕竟是自己先为难他，他哪有不还嘴的道理。 不过前尘往事历历在目，晋殇叔之所以会覆灭，原因便在于此，名望虽虚，却也极实，建成非一朝一夕，可若是崩坏，弹指间便可灰飞烟灭。 如今，晋国在天下人心中的名望正处于崩坏的边缘，虽有方伯之名，也有方伯之实，却无方伯之威，长此以往下去，天下人可不会认为姬仇是辅君股肱之臣，反倒是会处处提防着他。 时间拖的越久，对其而言就越为不利，其他诸侯也有各自的想法，本来嘛，姬仇贵为方伯，身为诸侯之长，只需他多等些时日，养精蓄锐，便可发兵攻打携地，天下诸侯虽不会起到多大的帮助效果，却也不会阻拦。 而现在，因为发生的种种事，已消磨掉天下诸侯对晋国的信任，只是碍于姬仇方伯的身份，看破不说破罢了，虽附和着他，却无一人有实际行动。 卫扬的一番话倒是说到姬仇的心坎里了，想要一举扭转局面，若能趁着此次机会，攻下携地城，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才能起到真正的效果。 可也正如其心中所虑，能臣已身受重伤，晋国之力虽胜于携地，可也难分高下，虢公翰之所以能占领携地，助姬余臣登上携地天子之位，足以证明其能力，恐怕并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反过来一想，卫扬说的也不无道理，二王并立的局面之所以存在，原因无非有二，其一便是两位天子，姬宜臼与姬余臣，谁都不肯让步，这其二么，便是虢公翰与姬仇二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虢公翰所虑，唯晋国名将荀成一人，而姬仇所虑，便是担心他若发兵攻打携地，定会大伤元气，天子姬宜臼本就对他心存忌惮，倘若他趁此机会削弱其实力，恐怕会只有方伯之名，却无方伯之实了。 ‘若是然明先生在，他又会作何想法呢。’贤臣良将必不可少，姬仇在心里思忖着。 “还望晋侯能慎重考虑吾的建议。”卫扬站起身，拱手一揖。 气氛顿时变得沉闷，两位诸侯之间的对话，在场众人无一人敢打岔，他们在心里着实替卫扬捏了把汗，卫国与晋国不可相提并论，区区一个卫侯，竟敢在晋侯面前呼来喝去，若惹得晋侯一个不高兴，后果岂不是难以预料。 “罢了，此事容孤回去与然明先生商议之后，再下定论。”思索一番后，姬仇得出了这番结论。 卫扬心中是暗暗叫苦，虢公翰率兵攻打卫国，卫国虽元气大伤，可对其而言，也是损失不小，更不用说他还分散兵力攻打齐国，在陈刀将军与大公子吕禄甫的防守下，姬余臣所率兵马也有不少损失。 姬仇有其担忧，若不能解决其心中所虑，他也不敢贸然出兵，更何况张然明曾跟他说过，若要结束二王并立局面，需找寻一个绝佳机会，方能一招制敌。 然明先生既然不在，那对机会的判断，只能由姬仇一人来选择，很显然，他判断现在并不是最佳时机，能臣良将皆不在，荀成还身受重伤，他可不能冒着风险去攻打携地，一旦失败，后果将不堪设想。 还没等他说完，却见吕禄甫站起身，拱手一揖：“方伯，侄儿倒是认为，卫侯言之有理，不妨就信他这一回，若要攻打携地，侄儿与陈将军定会一马当先。” 吕禄甫既照顾到姬仇的感受，也在帮衬着卫扬，尽可能说服姬仇，让他发兵攻打携地，他与陈刀所带兵马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与携地兵马相比，实力还相差甚远。 “陈将军，您说是吗？” 陈刀刚想站起身，却见姬仇徐徐说道： “贤侄的好意，孤心领了，只是你带的兵马数量并不多，若让你与陈将军作为先锋，传出去，恐怕天下人还会笑话孤，欺负小辈，让小辈带兵攻打携地，若虢公翰知道了，恐怕都会笑掉他的大牙。” 不得不承认，卫扬的办法着实是一条妙计，只是条件有限，恐怕这次只能错过，无法伸展，姬仇很想抓住此次机会，攻下携地城，结束二王并立，一举扭转自己名望陷入颓势的局面，也好对天下人有个交代。 可顾虑的实在太多，即便有心，却也无力，姬仇现在的状态便在于此，要说他最为担忧的，并不是自己的统兵能力，也不是所谓的荀将军身受重伤，无人可带兵攻打携地。 要说在场名将，可有其二，欧阳亮与荀成，皆是个等个的好手，有他们在，再加以晋国的兵马数量，足以与携地相抗衡，能攻下携地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追究到底，便是姬仇念及君臣之情，心想兄弟之义，他并不想陷荀成于众矢之的，若把荀成身受重伤的消息告知天下人，天下人定然会对此事议论纷纷，不消多想，便能想到这是晋世子姬还所为。 荀成身为姬还的老师，他最疼的就是这个学生，若让他知道天下人这样在议论他的学生，他心中滋味也定是不好过，更不用说现在姬还被打入大牢，他也于心不忍。 一到卫国，便顾自己待在屋内，谁也不见，只想一人静静疗伤。 众人议论纷纷，他们还想继续劝说姬仇，可姬仇却说道：“众人好意，孤心领了，孤也知道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可其中变数，谁也无法预料...” 话音刚落，却听见府外传来声音：“荀将军，您慢点。” 姬仇闻声，忙把目光转移到府外，却见荀成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向府内走来。 吕禄甫见状，站起身，拱手一揖，道：“荀将军，您应该回屋疗伤才是，您身受重伤，大夫说您不能走太多。” 却见荀成摆摆手，示意吕禄甫让开，他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走近姬仇，却见他将哆嗦的手，慢慢抱拳，颤颤巍巍地，让人好是心疼：“君上，臣恳请君上出兵攻打乱臣贼子！” 第八百三十六章 心灰意冷 这一剑，已斩断师徒之情，这一剑，亦刺断君臣之义，这一剑，更让荀成心灰意冷。 身为晋国名将，虽已身受重伤，但实力犹在，可身伤易愈，心伤难合，世子姬还，是他看着长大，姬还的一身本事，都是他教会的，这九年来，他尽心尽力辅佐世子殿下，既不念功劳也不念苦劳，只盼着世子殿下能登上晋侯之位，他便能继续辅佐。 可经此一事，姬还不仅登不上晋侯之位，就连他好不容易从大公子手中夺来的世子之位，也将还回去。 早在晋国之时，他便该劝说世子殿下不可轻举妄动，可他非但没这么做，还与然明顶嘴，说什么这是帮助世子殿下挽回颜面的最好机会，他没想到的是，姬还真正目的并不在于救援卫国，而在于占据卫国城，以与天下诸侯抗衡。 他虽为世子殿下的老师，也自然希望姬还能守住世子之位，进而登上晋侯之位，可他并不希望因此陷姬仇于不仁不义之境地，所以，在这关键的时间节点，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以他的武艺，要打败姬还轻轻松松，要拦住他更是不在话下，可他还是受了伤，他便是想用自己的受伤来换回世子殿下的迷途知返，可这达到他预期中的效果了吗？ 答案是，并没有，姬还不仅没有悔改，反而出言不逊，反过来还责怪他，是他的不对，若不是因为他没有尽心尽力辅佐，若不是因为他没有攻打卫国城，反而是在拖延时间，也不会让姬还落得这般下场。 荀成虽在屋内养伤，可脑海中不停地在闪烁着这番画面，他压根就无法静下心来，心想着去大牢里见见世子殿下，他虽有心，一想到是因为自己，导致世子殿下被打入大牢，心里也颇为愧疚。 吱呀一声，传来屋门打开的声音，屋外一直有侍卫守住，见荀成走出来，忙迎上去：“荀将军，您还身受重伤，应当好好养伤才是。” 荀成的手颤巍巍的，语气也颇为沉重：“本将想到世子殿下现在还在大牢中，我怎能一人待在这儿安心养伤呢，更何况天下二王并立的局面仍未结束...” “咳，咳。”说的稍微快了些，荀成便开始咳嗽起来。 侍卫见状，连忙搀扶着他，劝说道：“世子殿下之事，君上自会定夺，荀将军您还是安心养伤，莫要为此事在分了心乱了神才好。” “君上呢？”说到这儿，荀成才想起来，他一来卫国城，便前往卫扬给他安排好的住所养伤，全然忘了姬仇他们在哪里。 “禀荀将军，君上与卫侯正在商量一些事。”侍卫如实禀告道。 “什么事？莫非是如何处置世子殿下一事？”荀成连忙问道，他虽身受重伤，可仍心系姬还，虽说姬还被打入大牢，被废除世子之位，可他毕竟是荀成的学生。 一剑能斩断许多，但斩不断真正的情谊，侍卫显然有些迟疑，一想到荀将军身受重伤，若继续讲此事只怕会影响他的伤势，于是他便说道：“荀将军，世子殿下被打入大牢，这已经是对其最大的惩罚了，现在君上与卫侯在讨论的，估计是如何攻打乱臣贼子一事吧。” 一听到这话，荀成便想往府外走去。 侍卫见状，忙拦住他道：“荀将军，荀将军，您伤还没好，怎么能随意走动，您还是快回屋内休息，免得伤痛复发。” “不行，我身为晋国将领，既然是攻打乱臣贼子，我应当身先士卒。”可荀成伤还未愈，走路都摇摇晃晃，仍需要侍卫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稳。 “荀将军，您都这般模样了，怎能上阵杀敌呢。”侍卫叹气道。 “那我要去见君上一面。”荀成压低声音，说道。 “荀将军，您就莫要为难小的了，君上特意吩咐过，您身受重伤，要好好养伤才是，不能随意到处乱走，若出了什么事，这责任小的可担待不起。” “需要你担责？”荀成厉声一喝，猛地一瞪眼，那名侍卫便忙闭上嘴，一言不发。 “带我去见君上。”荀成朗然一声，“若君上责怪起来，由我来负责。” 见荀成这么执着，这名侍卫也不好推辞，只得连连应道：“是，荀将军，请随小的来。” 于是，这名侍卫便搀扶着荀成，缓缓走向大殿方向，走了许久，才走到府外，一来到府外，便听见姬仇与卫扬的争论，两人正在对是否攻打携地城一事议论纷纷。 他压低声音，催促道：“走快点，我有话对君上讲。” “是，是。”侍卫连连应道。 ... 荀成的出现，让姬仇颇感意外。 他们两人虽为君臣，实则如同兄弟一般，当年晋殇叔篡夺晋国君主之位，姬仇被迫离开晋国，若非荀成与然明先生两人，他恐怕压根夺不回晋侯之位，更不用说还能因勤王之功，被封为方伯，为诸侯之长。 所以，此次荀成虽有过错，但姬仇并不会因为此事来责怪他，再说了，此事也不能全怪他，要怪，只能怪姬还不争气，不想着好好地凭自己实力来守住世子之位，反倒是想着占据卫国城与天下人为敌。 姬仇的声音颇有些哽咽，荀成现在的状态真的不佳，他看起来非常憔悴，不仅仅是因为受了伤，更是因为心伤。 姬还这一剑，已让荀成寒了心，他没想到，自己教给姬还的武艺，最后反过来对付他，任凭谁都无法想到，事情的走向竟然会变成这样。 他连忙站起身，向荀成走去，说道：“荀将军，您不可如此，快快找位置坐下。” 可荀成执拗地很，顾自己说道：“还望君上能答应臣的请求，抓住此次机会，发兵攻打携地，一举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 “孤说了，孤还别有考虑，荀将军，您快回去养伤，此事您无需多管。” “君上，臣知道您心中所虑，所以特意前来，为君上分忧。” 姬仇心里一咯噔，他与荀成虽为君臣，却更似兄弟，他心中所想，荀成又怎会不知呢。 第八百三十七章 言多必失 此事若是让天下人知晓，荀成这号称天下无敌名将的颜面该往哪儿搁，虽说错过一次机会，等第二次可就太迟了。 与自己的颜面相比，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帮助晋国恢复名望才更为重要。 堂堂晋世子，背弃盟约、背叛盟友，为天下人不齿，不仅让晋侯脸上无光，更是让他这个当老师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剑刺破情谊，一剑斩断君臣义，在大是大非面前，若继续执拗于自己的颜面，等危机真正来临时，只会让事情变得更为糟糕。 眼下，是趁乱臣贼子未有防备之时，发兵攻打其的最好时机，一旦错过，便无法再复刻相似的场景。 可显然，姬仇却是在为此事犹豫，他并不想让荀成被天下人议论纷纷，姬还一事，已让荀成痛心疾首，若再因为此，而让其名望受损，于情于理，姬仇心里都极为过意不去。 “荀将军，您已身受重伤，至于此事，孤会与卫侯细细商议，您就莫要过问了。”姬仇不停地用言语提示，提示荀成赶紧离开，免得众人问起。 荀成早已知道姬仇心中所想，可他既然来了，怎会有轻易离开的道理。 他颤巍巍地拱了拱手，被刺了一剑，身体显然有些发抖，语气却极为坚定：“臣，恳请君上，能发兵攻打携地，消灭乱臣贼子！以解天下之忧！” “这。”姬仇差点被荀成给气疯了，他猛地一瞪眼，话刚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若不是看在荀成身受重伤，走路都变得摇摇晃晃的份上，他或许会毫不客气地骂过去。 “君上，臣知道您在顾虑些什么，若是顾虑臣之颜面，那大可不必，臣既然跟随世子殿下一同来攻打卫国，便意味着臣早已做好被人非议的准备，现在，更因为臣一时任性，陷您于不仁不义之境地，臣实在过意不去，所以恳请君上， 趁着现在这个大好机会，发兵攻打携地，一举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好解天下人之忧，也好防止此类事情的再度发生。” 姬还之所以能得逞，只是他一人之计划，是万万行不通的，显然，必然有人在帮助他，而此人，便是在携地称王的乱臣贼子姬余臣，以及辅佐他的司徒虢公翰。 谈到此事，荀成心中对此二人也颇为怨恨，若非他们，又何至于让世子殿下的计划得逞，一步步踏入深渊，直至酿成大错。 一时间，在听到荀成的这番话语时，姬仇颇有些骑虎难下，他想尽一切办法来帮助荀成避免此事的发生，也算是照顾到他的颜面，可谁曾想到，这荀成竟然这么不开窍，非但与姬仇作对，还当着众人的面，把他的话置若罔闻。 众人只消稍微用心点，便能观察到姬仇的神情极为沉重，显然，因为荀成的一意孤行，姬仇现在是愁的不行，他刚刚的一番话，便是给荀成一个台阶，让他顾自己回到府内安心养伤，至于攻打携地一事，他就莫要参与了。 可没想到，荀成非但没有理会姬仇的劝言，还带着伤病，走大老远的路来大殿，只为劝说他发兵攻打携地。 话音刚落，气氛颇有些沉重，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姬仇正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荀成的这番话，却见陈刀缓缓站起身，率先打破尴尬的局面：“荀将军，您重伤未愈，您还是先行回府好好养伤，至于发兵攻打携地一事，由我等来安排即可。” 荀成打量一番陈刀，笑着说道：“陈将军对此事是何想法，有您与欧阳将军两人，一同攻打携地，定能势如破竹，区区乱臣贼子，想必定不在话下。” 本想帮衬着姬仇的陈刀，在面对荀成突然的发问时，一时半会竟没反应过来，忙揶揄道：“荀将军，是否攻打携地，我等还未有定论，此事也非我一人能决定，仍需...” 说完，他便把目光移向姬仇，之后他便退后一步，无论怎么说，对于此事的最终走向，仍该由姬仇来决定才是。 姬仇微微一抬头，陈刀便挪开了自己的目光，未达到自己的目的，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君上，现在晋国兵力充足，更有陈刀与欧阳亮两位名将在，他们之能力，绝不亚于臣，欧阳将军冲阵之时，臣与其有过短暂交手，便可知道其能力，至于陈将军，我等也有过招，两位皆是举世之名将，如今二人皆在此地，可是大好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荀成再拱手一揖，劝说道。 听到荀成这么讲，在场众人把目光纷纷聚焦在陈刀与欧阳亮两人身上，突如其来的关注，让此二人不知所措，他们没想到荀成竟然会把矛盾转移给他们。 “荀将军过誉了。”欧阳亮才刚刚这么讲。 却见荀成一摆手，打断他道：“欧阳将军镇守卫国，能抵挡虢公翰许久，难道不足以证明其能为？” 听到他的夸奖，就算欧阳亮想要反驳，岂不是砸自己的招牌，他忙闭上嘴，还是尽量少与荀成多言，言多必失。 陈刀刚想说些什么，荀成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率先说道：“陈将军不用多说，打退姬余臣，这不是大功一件么，禄甫公子想必比在下清楚的多。” 吕禄甫见状，忙站起身，拱手一揖，道：“荀将军所言甚是，陈将军之武艺，自然不容小觑。” 而剩下的，便在于姬仇的决定，他身为晋侯，贵为方伯，若他不给出一个定论，就算荀成能说服在场众人又如何，凭齐国与卫国，还不足以与携地相抗衡。 说实在话，姬仇的确有想攻打携地的想法，可碍于自己的颜面，贸然发兵攻打也着实不安全，所以他才迟迟没有下定决心，而更重要的，便是照顾到荀成的颜面。 可现在荀成竟然自己说不用在意他的面子，姬仇压低声音，颇为沉重，直呼荀成的姓名：“荀成，凡事你可得想好了，无论什么样的后果，你可都得坦然接受。” 第八百三十八章 紧绷的弦 姬仇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这番话来，他故意拖延话音时间，便是为了给荀成足够的时间来考虑，潜台词便是在告诉他，一旦做出决定后，可就没有回头路能走了。 两人多年来并肩作战的默契仍在，等姬仇话一讲完，荀成便顺着他的话接道：“君上暂且放心，此事臣心里有数，如果可以的话，还望君上能让臣一同前往携地。” 此话已表明荀成的决心，他身受重伤暂且不提，单凭他想一同前往携地，这一打算便引起在场众人的共鸣，大家都知道，因为乱臣贼子之故，晋世子姬还可谓是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落得一个被废除世子之位的下场。 “君父，儿臣不同意。” 荀成这般恳切言辞，在场众人都为之恸然，可谁曾料到，竟有人反对，众人把目光都聚集在那人身上，不少人还跃跃欲试，想声讨他，也好在荀将军面前献献殷勤。 可一看到说话者，那些人便不自觉地挪开了目光，讲话人不是其他，正是晋国大公子姬伯，也正是因为姬还之故，九年前他被逐出晋国。 见到他，荀成就算再有把握，此时此刻也无了底气，他低着头，脑海中浮现的，是姬还这九年来的所作所为，九年前，在大公子姬伯离开晋国之后，姬仇本让姬还前去找寻大哥的踪迹，姬还虽表面附和着，实际上却想尽一切办法在找寻姬伯，并想除之而后快。 他为晋国臣子，非但没有及时阻止世子殿下的所作所为，反倒是助纣为虐，在齐国之时，还帮衬着姬还一同对付大公子。 “大公子...”道歉的话刚到嘴边，却又被荀成给咽了回去，他知道，对大公子的歉意，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讲清。 等他下定决心，得向大公子好好赔个不是时，只见姬伯一摆手，喝令道：“荀将军可是晋国之重臣，晋国之所以能有今天，全赖荀将军，经此一战，荀将军已然身受重伤，若再跟随我等前往携地，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我晋国无人， 受了重伤的荀将军还要亲自上阵杀敌，这只怕会适得其反，并不能帮助我等挽回颜面，所以，荀将军还是安心留在卫国养伤，此次攻打携地一事，我愿为先锋，为君父分忧。” 说完，姬伯双手抱拳，跪拜在地：“君父，儿臣请命，愿为先锋，攻下携地城，替三弟讨回公道，替晋国夺回颜面。” 本以为他会反对荀成的建议，可这番言语着实出乎在场众人意料，九年前的恩怨，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讲清，姬伯心中之委屈，也难以诉说。 “大公子都这么讲了，不知众人还有何种想法。”姬仇环视一周，见众人都赞赏地点头，向姬伯投以赞许的目光，他也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他便把目光转移到卫扬身上：“卫侯，攻打携地一事，就这么说定了，只是...” 显然，姬仇在等待卫扬的一个回答，却见卫扬站起身，拱手一揖：“晋侯您贵为方伯，为诸侯之长，我定听您的。”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姬仇才下令道：“既然如此，秉承各位不弃，愿意相信孤，孤便率兵攻打携地城，此次虢公翰太过猖狂，竟然敢发兵围攻孤之盟友，还陷害孤之儿子，令荀将军身受重伤，这笔账，孤定然要去讨要回来。” 在场众人闻言，亦纷纷站起，拱手作揖，道：“我等皆听命于晋侯，请晋侯下令，我等定会竭尽全力辅佐。” 心事已定，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后，荀成只觉得浑身都放松了下来，自从来到卫国，因为一直担忧此事，他紧绷着弦，如今难事已了，弦也不必再绷着，他便放松下来。 旧伤复发，缓缓倒向地面，身旁的侍卫见状，忙搀扶着他：“荀将军。” 可荀成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荀将军！”姬仇见状，忙从台上走下来，荀成可是他股肱之臣，若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无法向然明先生，向天下人交代。 “君上暂且放心，荀将军只是晕了过去，并无大碍。”在大夫诊断过之后，给出明确答复，姬仇的心才定了下来。 “荀成这人，就是太过当真，明明是大不了的事，他却想的太多。”姬仇一摆手，自言自语走到上座，吩咐下去：“带荀成回府休息，记住，等他醒来，若他想见世子，千万别让他去见，听明白了吗？” 侍卫闻言，忙回道：“君上，听明白了。” “下去吧。”此事着实有些闹心，姬仇也没想到，本以为姬还擅自从齐国离开，回到晋国，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任凭谁，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都会非常生气。 更不用说荀成还是他的老师，亦是他的辅臣，姬还非但没有听老师的劝言，顾自己我行我素，还打伤了荀成，此时此刻，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君父，为何不让荀将军见三弟，荀将军他明明最牵挂的，就是三弟，此次三弟被打入大牢，他心里定然不好受。”姬伯询问道。 “他不好受，孤更不好受，谁希望自己的儿子铸下大错，酿下大祸呢，可木已成舟，现在再说这些也已无用，若孤不把他打入大牢，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如何向卫侯交代。” 卫扬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他并不会表明自己的态度，也不可能装作一个老好人，劝说姬仇让他放了姬还，铸下的错要弥补，这很是正常，更不用说姬还还是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可，这与荀将军去看望三弟有何关系呢。”姬伯问道，“荀成可没错，他这么做只是无奈之举，要知道，儿臣之所以能从卫国回来，便是因为他放了儿臣，这说明他心中仍。” “不用多言，你也不看看荀成他现在的状态，若再让他受到什么刺激的话，只怕旧伤复发，到时要痊愈，可就无比困难了。”姬仇之用心，可谓良苦。 第八百三十九章 陌生的感觉 姬仇清楚现在姬还的状况，率兵攻打卫国，非但没能达到预期目的，反倒被废除世子之位，打入大牢，若身为老师的荀成能助他一臂之力，他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如今，落得这番下场的姬还心中自然是对荀成怨恨无比，而他自小便是由荀成看着长大，也从未受过牢狱之灾。 虽说因此一剑，荀成与姬还师徒之情已断，可这九年来，荀成一直辅佐姬还，这份师徒之情，岂是说断便能断，他于心不忍，见不得姬还在牢狱里吃苦，定会带写食物，前去看望他。 姬还虽待在大牢中，可心中一直念念不忘自己的世子之位，一有机会，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地从大牢里逃出来，而他若是见到荀成，定会口出狂言。 他连自己的君父都不放在眼里，更不用说不帮助他攻下卫国城的荀成将军了。 荀成已身受重伤，当务之急，可不是再去探望关在大牢里的世子殿下，而是要好好养伤，争取能在姬仇他们攻下携地城之前养好伤，也好节省时间。 “君父，看来此次一事，对荀将军而言，带来了不小的打击。”九年前，若非姬还与荀成联手对付他，姬伯也不会被误会，被迫离开晋国。 虽说他对荀成并无好感，但之前他擅闯敌阵时，荀成也算迷途知返，放了他一条生路，他才有幸赶到齐国，才避免大祸酿成。 “是啊。”姬仇叹了叹气，众人将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很想听听这其中缘由。 本以为他会再多说些什么，只见他缓缓站起身，向府外走去。 陈刀见状，忙站起身，问道：“晋侯，您难道没什么其它的要讲了么。”他也很想知道关于荀成的往事，若能了解他，或许便有可能掀下他天下无敌的称号。 天下名将，皆与荀成能过上几招为傲，看其对欧阳亮这么高的评价，已然证明欧阳亮与荀成两人已交过手，想到自己从未与荀成过过几招，陈刀心里想来也有些羡慕。 不过他大致也清楚自己的实力在何层次，因为自己与荀成之间有着极大的差距，本以为天下名将皆非荀成对手，就算是身为卫国名将的欧阳亮，只怕也远不是其对手。 可现在看来，按照荀成自己所言，只怕在场众人中，正好有一人能与之分庭抗礼，那便是镇守卫国，御敌许久的欧阳亮，他没想到，竟然有人能与号称天下无敌的荀成较量一番且不分高下，足以证明其能力。 姬仇只顾自己加快脚步，向府外走去，虽听见陈刀的提问，他只是冷冷地回了句，多了几分陌生之感：“没了。” “真没意思。”等晋侯离开后，陈刀自顾自地说了句，同时他也松了口气，刚刚因为晋侯在场，大殿里的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除了一人满不在乎外，众人皆紧绷着弦，生怕说错了话。 不仅仅是他，其他人见姬仇离开府邸后，皆放松地站起身，伸伸懒腰。 “真不愧是方伯，威严感十足，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是啊，方伯真的是，让人难以揣测。” “那可不，此次虽说是晋国犯错了，可晋侯往那儿一坐，倒显得是卫侯犯了错。” “别乱讲话，卫侯还在呢。” 一等姬仇离开，在场不少人便开始洋洋自得起来，本来嘛，在天下诸侯国中，卫国是一小国，若非此事，晋国许多将士压根就不会来此地，更不用说还能见卫扬一面。 “是，是。”这些在场的将士们将目光移向卫扬，随即立刻收回，也忙闭上嘴。 一年前的卫扬再怎么不济，现在的他可是一方诸侯，打退乱臣贼子虢公翰，他也有一份功劳，还让晋世子姬还吃了大亏，可绝对不能小看他。 “君上，这晋侯真是的，说话语气真让人觉得不爽。”一旁的欧阳亮向卫扬抱怨道。 “舅舅，您就别抱怨了，这荀将军当着众人的面，还照顾着您的颜面，您就知足吧。”卫扬笑着说道。 欧阳亮被说的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的是，荀成的确给足了他面子，同时，在那一战中，他也深刻地认识到，自己与天下无敌的名将之间，究竟有着多少差距。 只有在真正的与荀成对阵过后，方能知晓其实力，两人能打成平手也不过只是假象罢了，单纯是因为荀成不想让姬还一错再错，最终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君上说的是。”欧阳亮的确没有抱怨的缘由，毕竟最终的结果看起来还不错，晋侯姬仇也答应发兵攻打携地，虽说没有荀成将军作为先锋，但有他与陈刀两人在，同为天下名将，也足以对付贼寇。 当然，此次之所以是攻打携地的绝佳机会，原因便在于此，虢公翰所虑，无非荀成一人，若其身受重伤的消息传到携地，其定会认为晋侯姬仇不敢在短时间内举兵攻打携地，他只会放松警惕。 最终的效果便是姬仇等人所想要的，防守松懈，看轻对手，对他们而言，便意味着更多机会。 “走吧。”卫扬已经好些天没有休息过了，整天都处在一个戒备的状态，刚刚赶走一个虢公翰，晋世子姬还竟然背弃盟约攻打过来，身为卫国君主，在打退贼寇之前，他又怎能顾自己一人回府休息呢。 现在状况有所改善，卫国城外皆是晋国兵马，有晋侯带兵镇守卫国，他心里也安心不少，当然，前提是他知道晋侯姬仇绝没有攻打卫国的想法。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快快回到府邸，好好休整几天，毕竟，过些时日后，他便要带兵攻打携地，以算一算他们之间的账。 却见欧阳亮刚刚转身想向府外走去，只听见一阵声音唤住了他：“欧阳将军，请留步。” 欧阳亮回身望去，见到陈刀，他忙拱手一揖，客气道：“见过陈将军。” “欧阳将军，你我皆习武之人，何必多需这种礼数呢，而且，论武艺，您当是我的大哥才是。” 第八百四十章 争论不休 听到这儿，欧阳亮赶忙说道：“陈将军，您这真是让在下诚惶诚恐，荀将军不过是谦辞罢了，若说我能与其分庭抗礼、一较高下，在下愧不敢当。” “欧阳将军过于谦虚了，荀将军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夸奖您，这就足够证明您之能为。” 欧阳亮心中暗暗苦笑：‘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荀成不过是借他们两个人，来给自己找个台阶，进一步劝说姬仇发兵攻打卫国。’ 若说他们两人之武艺远弱于荀成，姬仇还会放心地抛下心中顾虑，答应的这么爽快，便能带兵攻打携地吗。 答案显而易见，哪怕荀成百般求情，姬仇也定会坚持自己的决定，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他绝不会轻举妄动，毕竟，攻打携地绝非易事，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陈将军过誉了。”欧阳亮虽知道事情的究竟，但他既不会打肿脸充胖子，亦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同为天下名将，眼下除了荀成天下无敌外，其他人都想争个高低。 好胜之心人皆有之，陈刀也不例外，天下名将，莫不以荀成为目标，谁都希望能与之一较高下并胜过他，好把这天下无敌的头衔给夺过来。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能与荀成比试一番，谁曾想到他竟然身受重伤，就连带兵都极为困难，更不用说因为自己的学生铸下大错后被打入大牢，他还意志消沉。 这不，陈刀便把目光聚焦到欧阳亮身上，毕竟，欧阳亮可是荀成亲自指的能与其打的不分胜负的人，若他能赢过欧阳亮，是否便意味着自己的武艺堪比荀成还厉害。 见陈刀迟迟不肯离去，还望着他，欧阳亮试探地问道：“陈将军莫非还有事？” 大敌当前，可不能因为自己一己之私，便坏了大事，转眼一想，此事还涉及到两军主将，若是荀成未曾受伤，那主将者，必然是他，可现在天下名将已有其二，主将必定是从他两人中挑选。 “欧阳将军，不知这主将之位，您可有想法。”陈刀手握佩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说出这番话时，便意味着他会争夺主将之位。 可能代替荀成，作为诸军主将，对欧阳亮来说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更不用说对手还是极为棘手的虢公翰，能与之较量，方能彰显自己名将本领，证明名将之威。 “那是自然。”欧阳亮没有一丝犹豫。 话音刚落，两人便开始针锋相对起来。 “这诸军主将之位，当是贤臣良将所有，欧阳将军本事固然高强，可刚刚御敌，想必已有些疲惫，不如此次主将之位，就让由我。” 好一招移花接木，直白地争抢主将之位，显得太没风度，倒不如借着此次虢公翰发兵攻打卫国之缘由，来让欧阳亮让步。 “陈将军从齐国远道而来，千里迢迢赶了一路，人累马乏，还是得好好歇息几天，相比较陈将军，本将的精神状态显然更好些，而且，本将也与虢公翰有交战的经验，知道该如何对付他。” 此话一出，陈刀无言可对，的确，虢公翰实力究竟如何，对他而言仍是一个未知数，可欧阳亮不同，此次虢公翰发兵攻打卫国，目的便在于占据卫国城，以对抗天下诸侯。 乱臣贼子虢公翰，能辅佐姬余臣登上携地天子之位，足以证明其能力不凡，更是亲自带兵前来，其也有一定的统兵能力，至于他之武艺，这就不得而知了。 “欧阳将军，实话跟您讲，我很需要此次主将之位，还望您能让给我。”此次攻打虢公翰一战，至关重要，对天下局势而言，也起到了决定作用，若能在此一战中打出自己的名声，定能提升自己的名望，兴许还能一举超过荀成，成为天下第一将。 陈刀语气诚恳，他从陈国护送两位公主来齐，可不仅仅是奉君主之命，带她们来游山玩水，他更需要的是一次机会，他虽为天下名将，却排行老末，一方面是因为陈国近年来实力有所下降，另一方面他没有机会展现自己的实力。 唯一的一次，竟然还在晋世子姬还面前栽了跟头，被他给摆了一道，害得卫扬跌落悬崖，此事他当然没有告诉任何人，若天下人知道此事，只怕会耻笑他，堂堂天下名将，竟然连一个世子都看不住。 欧阳亮也不甘示弱：“陈将军，您这话说的本将就不爱听了，您需要这次机会，难道我就不需要么，经此一役，卫国城元气大伤，我身为守城之将，若不能替君主分忧，扬名天下，又怎配当这天下名将。” “既然你我都不肯相让，不妨我等比试一番，看看谁才更有本事能当这主将，统兵御敌攻打携地，不知欧阳将军意下如何。”陈刀倒也把话给说开了，他就是想与欧阳亮争夺这主将之位。 “好。”欧阳亮倒也爽快，这主将之位他势在必得，而且对陈刀的武艺他也略知一二，两人虽在伯仲之间，但或许还是他略胜一筹。 “两位将军在因何事而争论？”吕禄甫见他们两人争锋相对，似乎在为什么事争吵，便笑着走上去，化解尴尬。 见是齐国大公子前来，陈刀欧阳亮纷纷作揖行礼：“见过大公子。” “陈将军，欧阳将军，尔等都是盖世名将，为何因主将之位而要比试一番呢。”显然，吕禄甫清楚地听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 “这。”陈刀欧阳亮两人面面相觑，低下头，沉默不语。 还是欧阳亮先打破沉默的气氛：“大公子，此次攻打携地，这主将之位。” 吕禄甫恍然大悟：“尔等皆想当这主将？” “没错。”他们两人异口同声道，“只是谁也不肯让步，所以我等打算比试一番，看看谁才能当上主将。” “大敌当前，两位皆是重臣，怎能因为主将之位而争论不休呢，天下名将武艺本就在伯仲之间，若因为比试而受了伤，岂不是我等的损失。” 第八百四十一章 解惑 吕禄甫语速缓慢，颇为沉稳，反观欧阳亮与陈刀两人，年纪大他许多不说，久经沙场，也见识过许多，怎现在连一位公子都不如了呢。 两人羞愧地低下头，同时反思自己的一言一行，大敌当前，如今之计，当是攻打携地城方为关键，而不是因为主将一位，就在这里争论不休，不仅浪费时间，还对此事毫无帮助。 一时间，气氛颇有些尴尬，还是陈刀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道：“欧阳将军，还是您来当主将比较好，毕竟您能与荀将军不分胜负，还有与乱臣贼子对战的丰富经验，若是您来，定能让贼寇闻风丧胆。” 听到这话，欧阳亮也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忙推脱道：“陈将军，相比较我而言，还是您更需要此次机会。” 本来还为主将之位争论不休的两人，此时此刻倒是变得尤为客气，吕禄甫笑着说道：“两位皆是世间之名将，主将之位，还是由晋侯来决定吧，无论谁作为先锋主将，都定能力挫贼寇。” “多谢大公子信任。”两人闻言，异口同声地答道。 “二位将军配合的这么默契，此次攻打携地，定然能取得大捷。”吕禄甫笑着说道，语罢，他便离开大殿。 ... “师服先生，您说，此次攻打携地，孤这个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呢。”回到府内的姬仇，坐在位置上，扶着额头，颇为忧虑地问道。 奉命跟随来的师服先生立在一侧，道：“君上，您这个决定，并无问题。” “可孤总觉得心里有些膈应。”这股违和感究竟来自于哪里，姬仇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君上，依臣之见，定是荀将军受伤一事，让您心里对此次攻打携地一事，心存疑惑了。” 师服很清楚，晋国之所以能立足于天下，晋侯之所以能被封为方伯的原因，便在于此，贤臣良将俱在，又因为勤王之功，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姬仇才能一举登上方伯之位，晋国方能称霸天下。 “师服，然明一直说，你之才华不亚于他，孤倒是想听听看您对此有何看法，之前孤与然明讨论何时是攻打携地的最好时机时，他一直都说要做好完全准备，如今，荀成身受重伤，贼寇猖狂，孤之名声又因为还儿而受到影响，如此情形下， 孤实在想不出攻打携地，能给孤带来除了名望以外的什么，此事若传出去，天下人只怕会以为孤不念与荀成的兄弟之情...” “君上之虑，臣很清楚，可如今之情形，便是然明先生所说的最佳时机，若然明先生在此地，臣相信，他也定然会劝君上您发兵攻打携地，一旦错过，等下次机会来临时，就不知道要到何时了，而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方是重中之重的任务，君上，不可因小失大。” 话虽如此，可姬仇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种失落感油然而生。 “君上，担忧攻不下携地，并不是您真正的心结。” 姬仇闻言，稍稍一愣，眉头微皱，显然，师服先生这番话说到点子上了：“师服，你此话何意。”他压低声音，喝道。 师服一拂手，拱手一揖，朗声道：“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姬仇没那么多闲工夫听他唠叨。 “君上若让臣讲，臣便讲，若不想让臣讲，臣便不讲。” 弯弯绕绕一大堆，姬仇听得云里雾里，他眉头紧锁，眼神犀利：“师服，然明可是说过，你之能力不亚于他，照孤看来，你与然明相比，可差的太远了。” “君上，臣仅有一句话，您是听还是不听。”师服颇为自负地说道。 “哼。”姬仇冷哼一声，就算让师服猜，他也绝对猜不到姬仇心中所虑究竟为何，可同时，他也想知道，师服是否真的如同然明所说的那样，能力不亚于他，若真是如此，此次攻打携地，或许真有可能。 “说吧，孤听着。”姬仇摆摆手，道。 师服再拱手一揖，道：“君上所虑，并不是担心攻不下携地城，而是在为世子殿下愁心。” 听到此言，姬仇只觉得无语，还以为师服当真有些本事，可没想到，他之实力也不过如此：“世子铸下大错，孤怎会不生气，这不用你讲，天下人都知道。” “可君上真正忧虑的，并不在于此，而在于世子殿下的名望。” 闻言，姬仇心里咯噔了下，的确，师服说到了点子上，他虽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可至于立谁为世子，他仍然没有确定下来，却见他盯着师服，命令道：“继续讲。” “君上，发现您的心事并不难，您虽废除姬还公子的世子之位，可您未曾立大公子为世子，众人碍于此，也并未称呼其为世子，反倒还是以大公子相称，而真正原因，便在于有了前车之鉴，君上对此忧心不已。” “那你倒是说说，孤究竟为何事而担心呢？” “君上，您在担心，经此一战，大公子声名鹊起，您必定会立其为世子，而九年前，大公子曾因为一点小事，便负气擅自离开晋国，您不得已，只得以一个将其逐出晋国的借口来瞒住天下人，可实际上，真相却不是这样。” “师服！你还真敢说！”倏然，姬仇厉声一喝，颇有责备之意。 “君上，您这番举动，便证明臣言之有理。”师服也毫不客气地回应道。 说实话，师服现在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这么顶撞君上，等回到晋国，姬仇定会治他一个责君之罪，可若要解开心结，唯有此方是最好的办法。 “哈哈哈。”姬仇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抿后，笑着对师服说道：“然明先生说的没错，你之本事，果真不弱于他，能猜到孤到底在想些什么，还真有些能力，孤服了。” “君上，臣诚惶诚恐，当不起您的赞扬。”师服拱手一揖，道，随即他便跪拜道：“君上，臣出言不逊，顶撞了您，还请您责罚。” 姬仇摆摆手，道：“师服你何罪之有？” 第八百四十二章 期许 “为臣者，当以谏言，而非直言，臣未顾虑周全，惹君上大怒，实在是臣之过也，此为其一，臣未能及时发现君上之所虑，此为其二，请君上责罚。” 姬仇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然明推荐的人，果然没错，此次你解开孤之心结，立下大功，可无过错之说，有何要的，孤定会赏给你。” “君上，臣不要赏赐，臣所要的，另有其它。” 姬仇用颇为玩味的表情望着他：“怎么，不要赏赐，莫非你是想要卿位？” 师服摇摇头。 “那你到底要什么，卿位也不要，赏赐也不要，孤想不出还有什么能给你的。” 却见师服一字一句：“臣恳请王上，不要再把臣与然明先生进行比较，他是他，我是我，我等皆为君上出谋划策...” 姬仇稍稍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指着他道：“你啊你，自尊心也忒强了些。”说完，他便站起身，朗声道：“孤答应你，以后孤绝对不把你与然明放在一起比较。” “多谢君上！”师服再拜道。 ... 晋国，翼城。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晋世子姬还背弃盟约、攻打盟友一事已然传遍天下，还有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荀成也因此事身受重伤，出乎天下人的意料。 府内，一人正来回踱步，时不时地责备自己：“我就不该把兵马交给世子，酿下此等大祸，等父亲回来定会责罚我。” 颇为自责之人，正是公子姬善。 “善公子您也不必自责，这是世子之过，而非你之过也。”一旁的然明倒是不疾不徐，似乎此事早已会发生一般。 “然明先生，您说，此次对晋国而言，会有什么损失？”姬善忙停下脚步，向张然明问道，以期许其能给出一定的方法。 “要解决这一困境，此刻唯有攻下携地城，方能证明君上辅君之心。” “这怎么可能，乱臣贼子虢公翰实力可不容小觑，现在荀将军身受重伤，无人可统兵御敌。”姬善对此事抱着并不认可的态度。 “然明先生，此次君上陷入困境，为臣者，当帮其分忧才是，不如我带您出城，一同前去卫国，以辅佐君上。” 张然明摇摇头，道：“若我等离开此地，谁来镇守晋国，倘若犬戎来袭，谁有这番能为与之相抗。” “然明先生，您可是君上的重臣，有您在，定然能解决这个局面，要不这样好了，我镇守晋国，区区犬戎，我还是...” “幽王覆灭，你当真能挡得住？”张然明朗声一问。 这一问，原本自信满满的姬善，登时声音也弱了几分：“没一定的把握。”他毕竟统兵作战的经验比较欠缺，甭说他了，即便是齐国的大公子吕禄甫，也不会说一定能挡住犬戎。 “放心好了，有师服先生在，定能劝说君上发兵攻打携地。”张然明不缓不慢，端起茶杯，稍稍抿了抿，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荀将军身受重伤，还有谁有与乱臣贼子相抗之力，然明先生，事到如今，您就莫要开玩笑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 “烦请然明先生赐教。”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荀成虽身受重伤，却也不见是一件坏事。” “然明先生，您就莫要再打趣了，荀将军受伤一事，天下人都知道后，颇为议论纷纷，不少人还在说些坏话。”姬善戛然而止，他知道张然明与荀成如同兄弟一般。 可天下人的议论，不用姬善讲，张然明也心知肚明：“善公子不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么，荀成可是我晋国大将，天下名将，若他受伤，士气可会受损，乱臣贼子更会因此小看我等，您觉得，即便他身受重伤，君上会让天下人知道这个消息么。” 提到这儿，姬善才觉得事有不对劲，一代名将身受重伤，可不是小事，而且还是被姬还一剑刺伤，传出去被人议论不说，还会导致名望下降，于情于理这都是极为不好的。 “然明先生，您的意思是，莫非这是君上故意而为之。” “不错。” “可君上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至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当然不可能，君上这么做，便只有一个目的，他是打算让虢公翰放松警惕，进而一举攻下携地城。”一切正如张然明所说的一样，姬仇此举的目的便在于此。 “可没有荀将军统兵，君上真的能攻下携地城吗？”姬善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忙道：“然明先生，姬善胡言乱语了，不该质疑君上。” “无妨。”张然明摆摆手道，“此事不怪你，能看破此事究竟之人，纵观天下，都少之又少，不过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只有迷惑了自己人，方能起到迷惑贼寇的效果。” 虽说是然明先生都这么肯定了，可姬善心里仍有些发慌，毕竟此事太过不确定，现在铺天盖地的议论，都是针对晋世子姬还的所作所为。 有说其不念师徒之情，有说晋侯姬仇教子无方，更有甚者，还说晋侯德不配位，不该登上这方伯之位。 眼下若要让天下人改观看法，唯有攻下携地城，覆灭乱臣贼子。 ... 齐国，大殿上。 得知这个消息的姬宜臼，一脸沉闷。 他召见众位诸侯，便是商议此事。 众人在大殿上也议论纷纷：“没想到确有此事，晋侯遇到这种麻烦事，可真是...” “啧啧，没想到堂堂晋世子，竟然如此大逆不道，不念师徒之情，背弃盟约背叛盟友。” “还好他没有赢得招婿之试，若是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齐侯您可就麻烦了。” 一时间，原本对姬还好评如潮的众诸侯，纷纷更改了话风，倒是都在指责他：“可怜了荀将军，辅佐姬还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竟然，唉。” “咳。”在上座的姬宜臼咳嗽一声，众位诸侯便安静下来。 “方伯遇到此事，孤也深感痛心，只是不能沉念过往，乱臣贼子一事，终该解决，不知众人有何建议？” 第八百四十三章 千载难逢 议论人人都会，可一到想法子的时候，每个人都默不吭声，这毕竟是晋世子，即便他背弃盟约、背叛盟友攻打卫国，他也是晋侯的儿子。 而至于难以对付的乱臣贼子虢公翰一行，他们就更加束手无策了，纵观天下诸侯，也唯有姬仇才能与之分庭抗礼，实力还算不弱的卫国，都被打成这样，更不用说这些小诸侯了。 平时最喜欢凑热闹的楚君熊仪，今天倒是出奇的安静，静静地坐在自己位置上，一会往这边看几眼，一会往那边看几眼，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楚君，您可有良策？”姬宜臼朗声问道。 熊仪被喊道，连忙摇摇头，推辞道：“王上，臣也没什么好法子。” 还没等熊仪推辞完，一旁的秦侯嬴开朗然一声，说道：“楚君别这么说，晋侯有难，我等可得帮忙才是，再说，乱臣贼子嚣张时间久矣，若不解决这一问题，只怕下次可就不仅仅是卫国遭殃了。” 熊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他一个小辈，这里也有他多言的份？ 只见嬴开面露自信，似乎此事他早有把握，当着众诸侯的面，就算熊仪再怎么暴脾气，也绝不会公然驳斥他。 而且，在场众人也都知道，楚君熊仪与晋侯嬴开交情匪浅，两人还互相帮衬着，众诸侯虽对姬仇极为忌惮，却对熊仪嗤之以鼻。 不少诸侯见嬴开这么说了，纷纷附和道：“是啊，方伯有难，我等定当出一份力才是，楚君您是世之诸侯，威望又高，还是由您来出谋划策，想想办法才是。” 一时间，在众人的询问下，熊仪颇有些骑虎难下，于是他把目光转移到齐侯吕购身上，在场诸侯，也唯有吕购名望胜过于他。 可吕购压根就不理会，只是微微眯上眼，听着纷繁杂乱的讨论声，他倒不如好好地闭目养神一会。 见求助齐侯无用，熊仪便望向姬宜臼，以期天子能给他一个台阶下。 姬宜臼当然知道熊仪的想法，但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身为楚君，熊仪平时飞扬跋扈惯了，众诸侯也没人敢多说他几句，此次因为晋侯之故，他倒是被众人给声讨了，兴许可以借着此次机会挫挫他的锐气。 本以为天子会帮衬着自己说几句，可没想到，姬宜臼竟然顺着嬴开的话继续道：“孤觉得秦侯说的不错，现在大敌当前，晋侯又遇到这种麻烦，众卿应当齐心协力共同御敌才是，若能早一天结束二王并立局面，对天下百姓来说，可是一大幸事。” “是啊。”众人议论纷纷起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平时素以暴脾气着称的楚君熊仪，现在也面临着不得不想出办法的时候。 “众人心意，熊仪就心领了。”说着，熊仪拱手一揖，转向姬宜臼，道：“王上，依臣之见，此事谁犯下了，就由谁来解决。” “你的意思是？” “既然是晋世子姬还之所为，方伯身为他的父亲，理应替他解决麻烦才是，再说了，此事不仅关系到晋国，更关系到天下百姓，更关系到王上您，晋侯他贵为方伯，应当替王上分忧才是。” 在场的众诸侯闻言，纷纷发出唏嘘声：“这楚君真是的，晋侯都遇到这么个大麻烦，不提建议也就算了，还把责任都往他身上推。” “我就说嘛，平时看他与方伯的关系多好，没想到，大难临头时，他只会选择推脱。” “这不是大家早就知道的事实么，之前他口出狂言，为难卫侯之时...” “好了！”熊仪听罢他们说完的话，厉言一喝，“吾没有什么好法子，难道你们就有吗，一个个的就知道在旁边冷言冷语，怎么一到遇到危险时，就没有一个敢率先站出来吗！” 其他人听到熊仪这番话语，忙闭上嘴，纷纷低下头，同时心里也在懊恼着，好端端地干嘛得罪他，被他当着众人面劈天盖地的骂了顿外，也没想出什么实质上的好法子。 “楚君，把事情全都推给晋侯，这恐怕不大好吧。”嬴开倒是不疾不徐，完全不虚熊仪，只顾自己说道。 “秦侯，吾念在你是小辈，不与你过多计较，可你说话这么针锋相对，这恐怕不大好吧。”熊仪尽量压低声音语气，较为客气地与其说道。 刚刚被封为一方诸侯的嬴开，也有着极强的自尊心，明知道楚君是一副暴脾气，他照样对其毫不客气：“楚君，您说这话可就过分了，我等皆是一方诸侯，岂会有着小辈之分呢，我等皆替王上分忧，您莫非是不想替王上分忧？” “嬴开！你不要太过分了！”熊仪直呼他姓名道。 “怎么，吾针对的就是你，楚君真是好本事，之前遇事时，疯狂嘲讽我等，现在遇到麻烦了，你倒好，顾自己往后一退，往旁一推，就把事情都撇掉，二王并立局面一天不结束，你我皆有覆灭之危。” “你！” “好了好了，两位卿莫要争吵，还未打败乱臣贼子，孤等便大吵一架，若传到他们耳中，恐怕都会被他们给笑掉大牙了，现在，孤让你们思考的是，想想如何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方伯之为人，孤最清楚不过了，此次他带兵前往卫国， 一则是阻止晋世子姬还继续一错再错，而另一则，便是为了打败虢公翰，在卫国与携地相抗，以形成犄角之势，伺机而动，也好打败贼寇。” “王上圣明。”听到姬宜臼都这么讲了，熊仪与嬴开也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继续争论不休，纷纷作揖道。 “齐侯，不知您对此事可有看法？”姬宜臼见询问熊仪无果，便把希望寄托在吕购身上。 吕购这才缓缓睁开眼，刚刚在两位诸侯争论的时候，他都打了个盹，休息了会，这会养足精神，站起身，环视众人，进而转向姬宜臼，微微欠身，道：“王上，依臣之见，攻打携地，绝非一位诸侯能胜任，即便是晋侯，他也不一定有十足的把握能攻下携地。” 第八百四十四章 百般阻挠 “齐侯您的意思是，让众位诸侯联手。”姬宜臼在说这话时，故意拔高了语调，一字一顿，说的尤为清楚，仿佛就是说给在场众位诸侯们听的。 “不错，眼下贼寇猖狂，发兵攻打吾等盟友不说，晋世子还因此误入歧途，可虢公翰之实力，能助姬余臣登上携地天子之位，足以证明其实力不容小觑，就算是晋侯，要攻城掠地，只怕也有些困难。”吕购如实说道。 可真正的问题，并不在于如何攻下携地城，而在于如何让天下诸侯联手共同对付虢公翰，众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有的是想保全实力，有的是想坐山观虎斗，有的的确实力不济，压根就无法与乱臣贼子相抗衡。 而其中，对此尤为反对的，便是楚君熊仪，这费力不讨好的事，他绝不会同意，所以在吕购刚刚说完这番话时，他便多嘴道：“齐侯，连卫侯都能打退乱臣贼子，难道晋侯就做不到吗，要知道，晋侯可不比卫侯，两人实力差距，可不止一星半点。” 说这话时，众人还特意把目光移到卫和身上，虽说他已把卫侯之位让给卫扬，可当着他的面，这番说卫扬的不是与无能，熊仪显然未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他也是故意而为之，卫国城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才是让乱臣贼子觊觎的真正原因，他本来就讨厌卫扬，心里仍对楚地一事耿耿于怀，毕竟能从楚地，从他眼皮子底下把质子惠孙给带回去，天下人对此事知之甚少，可想来熊仪心里还有些不爽。 一来到齐国，他便想着法为难卫扬，卫扬能赢得招婿之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倘若卫扬没能做到，只怕他会更加不留情面。 “咳。”姬宜臼故意咳嗽一声，以期打断熊仪的侃侃而谈。 显然，熊仪并未留心姬宜臼这般刻意举动，自顾自地说道：“卫国城占据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再加以晋国强大的兵马实力，对付区区乱臣贼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楚君，孤先反驳您一点，卫侯还在场呢，您这么讲，恐怕有失去礼数。”见提醒无用，姬宜臼倒是直白地打断了他的讲话，毕竟两位皆是诸侯，皆是自己的臣子，他可得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方是为王之道。 熊仪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忙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瞧瞧吾这脑子，竟然忘了卫侯还在场，吾不该胡言乱语，卫侯不会与吾生气吧。” 卫和并未多言，但显而易见，他的脸色并不好，而且熊仪这番道歉也不过是虚情假意，压根就没有一点诚意。 一时间，气氛颇有些尴尬，熊仪是笑着对卫和讲话的，可卫和压根就没把目光移向他，只能由他自圆其说：“齐侯，所以吾认为，您之想法太过多此一举，方伯一人，便足以收拾这个局面，再说了，若我等都腾出手来对付乱臣贼子，谁来护王上周全呢。” 见卫和不理睬自己，熊仪忙转移话题，他可不想因为此事纠缠太多时间，免得自己说错了话，得罪了其他诸侯。 “若荀将军不受重伤，方伯率兵，或许能攻下携地城，可现在荀将军身受重伤，而且还是晋世子姬还所为，单从这点来说，晋侯此时的处境，可不容乐观，晋国将士们的士气下降不说，更会惹来天下人非议， 而虢公翰是何人，年纪轻轻便能成为携地司徒，辅佐姬余臣登上携地天子之位，纵观天下诸侯，哪一位在他这个年纪时有他这般能力，二王并立的局面若能这么轻易解决，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吗。” 事实正是这样，各位诸侯都期待着姬仇能够发兵攻下携地城，以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可姬仇又怎会这么做呢，他知道攻打携地城定然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晋国也会受到相应的损失。 其他诸侯非但不会出力，或许还会坐山观虎斗，以掀下晋侯的方伯之位，诸侯之长，天下诸侯皆虎视眈眈。 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姬仇是绝不会贸然发兵攻打携地的。 “这不还有卫侯与大公子么，天下名将又不止荀成一人，欧阳亮、陈刀，哪一位不是名将，把他们的实力拿出来比较的话，应当是在伯仲之间，卫国与晋国联手，也足以对付乱臣贼子了。”熊仪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天子采纳吕购的建议。 一旦姬宜臼同意了吕购的想法，这便意味着他们必须得发兵前往携地，以帮助姬仇攻下携地城，很显然，熊仪并不想这么做。 “大敌当前，楚君您一再推脱，究竟有何想法。” 弯弯绕绕一大堆，吕购听得出来，熊仪说这么多话，就是为了阻止姬宜臼答应吕购的提议。 “没什么想法。”而一提到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时，熊仪便含糊其辞几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不过是在捣乱罢了。 吕购也是毫不客气，既然熊仪百般阻挠，他也没必要给他留面子了：“楚君，既然您不同意的话，那此事便与您无关，烦请您先离开，吾等与其他诸侯再商议此事。” 出乎众人的意料，吕购竟然对一位诸侯下了逐客令，要知道，楚君熊仪的实力可并不弱，若能得到其帮助攻打携地，定然能事半功倍。 熊仪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笑着说道：“齐侯，您这话可就说的过分了，吾还没有给出吾的答复，您就让吾离开，吾脸上可挂不住面子。” 吕购满不在乎：“楚君，我已经给了您足够的颜面，是您自己不珍惜。”说完后，他便转向姬宜臼，拱手一揖，道：“王上，臣有一提议。” 本以为姬宜臼会帮衬着熊仪一些，可没想到，他竟然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观察齐侯与楚君两人之间的争论，“齐侯但说无妨。” “二王并立局面维持已久，现在也是时候发兵攻打携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能抓住此次机会，兴许真能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 第八百四十五章 安何居心 吕购沉稳的语气，给人带来一种安心感，二王并立局面僵持已久，众诸侯也认为短时间内无法攻下携地城，本就对此事未曾抱有期待。 但在听到吕购的一席话时，倒是给他们带来了信心，特别是对姬宜臼而言。 “齐侯，您的意思是，现在恰好是攻下携地城的最佳时机？”姬宜臼饶有兴致地问道。 自从他登上天子之位到现在，西有犬戎，东有乱臣贼子，着实让其头疼，秦国在西边御敌，可要打败犬戎，也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相比较犬戎而言，在携地称王的姬余臣，实力显然要弱不少，两大忧患能解决其一，于姬宜臼而言，也算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 “不错。”吕购给出极为肯定的答复，“所以臣才在说，这大好机会若不把握住，只怕时间拖延的越久，二王并立的局面就越难以结束，可如今，有人竟然想让这机会白白溜走，是安何种居心！” 特别是最后几个字，一瞬间，这几个字铿锵有力，在场诸侯心中纷纷咯噔了一下，随即他们便把目光聚集到齐侯所说的人身上。 熊仪在心里暗暗叫苦，好端端的，他干嘛要得罪齐侯，自己就不该说那么多废话，惹人厌烦不说，自己现在还处于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 他只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便极力替自己辩解：“齐侯，您误会了，吾不过是说，这既然是晋世子惹下的麻烦，不妨就让他来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以戴罪立功，可完全没有说要放弃这大好机会。” “吾希望这是一场误会，还有，在王上面前，楚君您说话可得注意一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熊仪连连诺道，说完后忙退至一旁，经此一事，他已不敢再多言些什么，免得再惹人嫌。 众位诸侯见状，纷纷笑出了声，平时飞扬跋扈的楚君熊仪，竟然也会有怕的时候。 他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对众人的笑声也不搭理，有诸侯见状，还大声喊道：“楚君，我等这么笑您，您竟然不责怪我们，这可不像您。” 说完，在场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卫和也久违地露出笑容，这一切皆被吕购给看在眼里，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当着他的面来说亲家的不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若卫扬与欧阳亮有一人在齐国，熊仪也不敢飞扬跋扈到这种程度，而现在卫和已把卫侯之位让给卫扬，欧阳亮也回到卫国前去御敌，彼时的卫和，可谓是毫无存在感。 “好了，众卿对此稍作调侃就是，莫要为难楚君。”姬宜臼嘴角微微扬起，熊仪太过嚣张，在场众诸侯中，也唯有齐侯吕购说出这番话来，才颇具些分量。 “是，臣等遵命。”众诸侯纷纷应和道。 话音落，目光便转移到吕购身上，姬宜臼很想知道，他到底有何办法来尽快地结束这二王并立的局面，他早就与晋侯姬仇商议过攻打携地一事，可姬仇总是含糊其辞，似乎是在糊弄他，也迟迟未定决心。 眼下，着实是一次好机会，虢公翰举兵攻打卫国未果，自己还损失了些兵马，实力相较之前，也有些下降，可反观晋侯，虽说晋国实力强大，可如今号称天下无敌的荀成，因此一战，身受重伤，姬仇万不可能让其再统领兵马。 其他诸如陈刀、华能、欧阳亮之类的将领，虽也是天下名将，可与荀成相比，仍有着不小的差距。 而且，最让姬宜臼担心的，便是仅靠姬仇一人之力，可远无法与虢公翰相抗，唯有举天下诸侯之力，方是最为稳妥。 正如之前楚君熊仪的一番表现，他是一个暴脾气，在知道此事后，会不管不顾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可其他诸侯呢，虽未曾多言，但心中定然对此事颇有看法，若因为攻打携地一事而得罪众位诸侯，于姬宜臼而言，只会降低威望，有害无利。 吕购能提出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姬宜臼自然是欣喜不已，以齐侯的名望，也压根没有对此事开玩笑的必要。 在听到姬宜臼的话时，吕购微欠身，不急不缓，道：“王上，依臣之见，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荀将军虽然身受重伤，于您而言是一巨大损失，可反过来一想，或许这也是一次机会。” 这话引起了众诸侯的议论：“荀成可是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平犬戎、灭西戎，皆是其功劳，攻打携地，若没有他带兵，只怕成功的可能会微乎其微。” “话虽如此，可虢公翰为了攻下卫国城，已然劳心劳力，携地士气也因此有所下降，可以说，现在是携地实力最弱的时候，若不抓住此次机会，一举攻下携地城，结束二王并立局面，只怕下次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吕购的提议，姬宜臼很是赞同，但本着以稳为准的想法，他还是问了句：“齐侯您说，这样做的依据是什么？” 若能完美解答这个问题，便也解决了心结。 “荀将军身受重伤，若虢公翰知道后，他定然会以为晋侯绝不会发兵攻打携地，对我等自然也会放松警惕，因为他清楚，天下之人，他所惧者无非晋侯与荀成二人，晋侯因为晋世子姬还一事忙的焦头烂额，于天下之间的名望也有所下降， 荀成将军更不用多说，身受重伤，那我等何不趁着虢公翰大意的时候，一举发兵前往，攻下携地城，以诸位将领的实力，难道还惧怕虢公翰不成。” 说完，吕购拱手一揖：“王上，臣虽不才，却也斗胆请命，发兵攻打携地，以结束二王并立，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若王上不弃，臣愿领兵，作为先锋攻打携地。” 一听到这话，倏见台下一人，朗声一喝：“区区乱臣贼子，何必齐侯大动干戈，亲自出马，在下虽不才，却也愿替齐侯与王上分忧。” 众人望去，朗声者立在秦侯嬴开身旁，正是秦国赫赫有名的大公子世父，他挂着自信的笑容，似乎对此事已有把握。 第八百四十六章 限制实力 世父之名，天下人皆有所耳闻，论秦国第一大将为何人，唯世父莫属，若论打仗亲兄弟，那世父与嬴开两兄弟配合的可谓是天衣无缝。 大哥世父擅武艺，二弟嬴开擅政事，两人分工明确，一人御敌犬戎，一人治理秦国，在他们两人共同努力之下，秦国才从西陲大夫的打手，被封为一方诸侯。 与着多年与犬戎相抗衡经验的世父，自然是不会把乱臣贼子等放在眼里，毕竟与犬戎相比，虢公翰的实力未免也太弱了些。 “世父公子的好意，孤心领了，孤也知道，凭秦国之力，足以打败乱臣贼子，可秦国西邻犬戎，这才是尔等最需要提防之人，至于虢公翰，还是交给其他诸侯。” 西有犬戎，东有虢公翰，两边都非常棘手，秦国虽有实力，可好钢需要用在刀刃上，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并不可取。 即便覆灭了虢公翰，可犬戎一旦来袭，再现幽王之场景，这可不是姬宜臼所愿意看到的。 他说的这番话，也都在嬴开的意料之内，纵观天下诸侯国，唯有秦国与卫国的地理位置较为特殊，秦国毗邻犬戎，而卫国，则是形成一道天险，阻挡在携地与其他诸侯之间。 所以，在姬宜臼得知卫国陷入困境之时，才会召集众位诸侯，让他们前来大殿，并商议此事。 一旦卫国落入虢公翰之手，占据天险之地，进可攻退可守，甭说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即便与天下诸侯相抗衡，也不是不能做到。 “王上，犬戎被臣打怕了，短时间内他等定然不敢来犯，王上暂且放心，为臣者，当替王上分忧解难才是，臣恳请王上答应，让臣带兵迎敌，覆灭乱臣贼子！” 在场众诸侯见世父这么坚定有力的话语，纷纷议论起来：“若是世父公子，兴许真有可能攻下携地城。” “可晋侯会答应么，若能攻下携地城，这将是一份多么大的功劳...”有人提到了此事的关键所在。 纵使虢公翰再怎么厉害，即便他真的能与晋侯姬仇分庭抗礼，可天下诸侯，不弱于其的也不占少数，他们若是联起手来，共同对付虢公翰，只怕虢公翰也难以招架。 正因为此，众诸侯才不敢轻举妄动，结束二王并立，这份功劳可并不小，一旦哪位诸侯能够做到，在天下间的名望定会瞬间拔高一个层次。 姬仇一旦下定决心，他定会攻下携地城，此次机会对他而言，是至关重要，若能攻下携地城，便能一举扭转局面，把世子姬还的所作所为，所造成的不好印象给挽回来。 按照他的想法，其他诸侯最好不要多管闲事，由他亲自率兵去攻下携地城，可显然，此事不仅对其而言至关重要，对姬宜臼而言，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若能攻下携地城，覆灭乱臣贼子，也算除却他一心腹大患。 “可世父公子，若犬戎知道您被派往携地，只怕会趁此机会发兵攻打，孤恐怕...”后半句话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即便是晋侯姬仇，在面对犬戎时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退，更不用说其他实力弱许多的诸侯们了。 世父还想再继续说些什么，却见嬴开一摆手，道：“大哥，既然王上都这么说了，您就莫要与晋侯抢这份功劳了。” “二弟！我这又不是抢功劳，这不是替王上分忧么，您也不看看这虢公翰嚣张到什么程度，带兵攻打卫国不说，还围攻齐国，若非众人齐心协力御敌，只怕...”话这么说着，同时，世父用颇为不满的神情向熊仪望去。 “再说了。”同时，他拔高音量声，朗声唤道：“若不趁着这次机会，攻下携地城，只怕等过段时日，又有人站出来阻止，攻下携地城可就遥遥无期咯。” 熊仪没想到，平时只有他说别人的份量，哪有别人说他的时候，今天倒是被世父给好好的说了一顿，当然，世父这么说的原因，自然是帮助晋侯嬴开挽回刚刚丢失的颜面。 不过熊仪也不会再多言了，言多必失，他已然吃过亏了，若再惹得齐侯大怒，只怕他的处境会变得更为艰难。 “大哥，话可不能乱说。”嬴开厉声斥责道。 “二弟，我说的是实话。” “秦侯，您不必责怪世父公子，他言之有理。”就连齐侯吕购都帮衬着说道。 熊仪闻言，庆幸自己没有一怒之下胡言乱语，否则，就又得罪了吕购，当着众位诸侯的面，他又下不了台来了。 “大哥，吾有一建议，镇守秦国，有你在，犬戎定不敢来袭，同时，也担心攻不下携地城，不如这样如何。”嬴开似乎早有主意，不过他需要抛砖引玉，方能说出自己的建议，却见他拱手一揖，对姬宜臼说道：“王上，不如让臣率兵前去携地，以助晋侯一臂之力。” “而至于大哥，你便先留在此地，倘若犬戎有什么动向，你也能及时赶回秦国，以御敌。” 姬宜臼闻言，道：“秦侯言之有理，世父公子，不知您意下如何？” 嬴开很清楚姬宜臼在担心些什么，此次的确是结束二王并立局面的大好机会，可同时，这不仅仅对他而言，对晋侯姬仇而言也亦是如此。 从晋侯姬仇的角度而言，他必然想通过自己的能力来攻下携地城，以挽回自己失去的颜面，而对姬宜臼而言，他并不想因为此事，导致晋国的实力进一步增强。 一旦姬仇覆灭乱臣贼子，他的实力又会增强，现在的晋侯姬仇，被封为方伯之后，已非姬宜臼所能限制，更不用说在他覆灭乱臣贼子之后，实力更甚。 而这显然不是姬宜臼所愿意见到的，所以他才会召集众多诸侯一同讨论此事，虽说是发兵相助晋侯，以帮助他攻下携地城，但另一方面，他这么做的目的便在于分一份功劳给其他诸侯，以限制姬仇的实力。 “既是君上之言，我也没有多言，一切皆听王上的。”世父拱手一揖，站至一旁。 第八百四十七章 一切皆已了然 目的已经达到，继续在这里争论倒显得自己有失分寸，同时，今天世父的这番表现，自然是他与秦侯嬴开商量好的，虽说并未用言语有过多交流，但他们只消用眼神交流，便对双方心中所想，一切皆已了然。 一方面，他身为秦国公子，自然是为了帮助身为秦侯的二弟争取到更多机会，此次攻打携地城势在必得，虢公翰之所作所为已然得罪天下诸侯，若二王并立局面不落下个帷幕，只怕他们定不会罢休。 嬴开心想何不如借助此次机会，前去携地，不用出多少力，便能挣得这份功劳，在场众位诸侯，楚君熊仪虽有些本事，可为人飞扬跋扈，把众多诸侯给得罪了个遍，就算他有实力，身为天子的姬宜臼也绝不会放心让他前往携地，一旦出了差错，可没人能承担的起后果。 除了熊仪外，齐侯吕购自然是名望甚高，齐国又有仅次于晋国的实力，此时此刻若是发兵攻打携地，也定然能攻下这座城池，可身为天子的姬宜臼正在齐国，为保其周全，齐侯吕购怎会擅自离开此地。 而至于宋侯子白，因为小儿子宋豪一事，他还颇为自责，自然是无颜面请命于王上，把这份功劳给让给他，郑伯掘突也不会擅自争夺，身为司徒，也应当寸步守在天子身旁。 在场众位诸侯，唯有嬴开与姬弗湟两人有这资格有这能力能发兵攻打携地，可姬弗湟只是一介世子，并非诸侯，若没有诸侯公子愿意发兵前往，他倒是愿意领兵前往。 鲁国实力，可不逊于天下诸侯，若他能带兵前往，便能提升鲁国在天下诸侯心中的知名度，或许也会因此让因为父亲重病受到影响的鲁国能挽回些名望。 正因为考虑于此，嬴开与世父两人才会一唱一和，在天下诸侯与天子面前，如是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以争得此次攻打携地的机会。 西边犬戎并不好对付，纵使有世父这般本领，他也被犬戎给擒拿过，若非秦侯嬴开之本事，或许此时他还不可能回到秦国。 嬴开心中自然对此又颇有些担心，可刚刚世父用眼神示意，俨然是在告诉他，让他出面请求王上，带兵前往携地，犬戎不好对付，虢公翰也不好对付，同时对付两者，更是尤为困难。 但高风险也同样伴随着高收益，若正如嬴开所料，此次攻下携地城是势在必得，不论怎么说，他也算一方诸侯，自然在晋侯面前也有几分薄面。 姬仇贵为方伯，为诸侯之长，自然会给他面子，虽说心中会对此事颇为不满，但碍于天子姬宜臼的颜面，他也知道，他贵为方伯的同时，姬宜臼也在提防着他。 换而言之，姬宜臼并不信任姬仇，虽说他勤王有功，他继父亲之位登上天子之位后，天下诸侯也并未对其有过多尊重，而二王并立的局面走向，也都掌握在姬仇手中。 一切都听人摆布的感觉非常不好，正因为此，姬宜臼才明确地认识到此次攻打携地城，恰好是他的一次机会，纵观天下诸侯，能与晋侯分庭抗礼之人，有且仅有携地虢公翰，可此次攻打携地城，意在覆灭虢公翰等乱臣贼子，对姬宜臼而言，非但不是一件好事。 反倒还会给他带来不小麻烦，虢公翰没有覆灭，二王并立的局面虽然未曾结束，姬宜臼的心头大患也未曾去除，虽说心里有些膈应，但同时他也不会遇到过多危险，而一旦虢公翰被灭，二王并立的局面必然结束，天下诸侯将无一人能与姬仇分庭抗礼。 这可不是姬宜臼所想要看到的，一位诸侯称霸天下，谁能制衡于他，若真到那时，身为天子的姬宜臼压根就无名望可言，也没有多少诸侯愿意站在他这边，说到底，他与叔父姬余臣相比，又有何差别可言呢。 所以，在得知晋侯姬仇发兵攻打携地的消息时，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召见所有在齐国的诸侯，来商议此事，说是商议，但他早与齐侯吕购商议过。 时间往回倒转一天左右。 齐侯府，吕购正在府内看书，自己的大儿子吕禄甫已带兵前往卫国，他也压根就不担心，毕竟有晋侯姬仇、天下名将陈刀等人相随，也定然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咚咚！ 屋外传来敲门声，却见平时跟随在庄姜身边的小香姑娘在敲着屋外的门，吕购微微抬起头，望道：“小香，你有何事？” 却听见回话者并非小香，吕购望去，只见庄姜在屋外，他这才想到，平时自己的宝贝女儿与小香两人形影相随，他忙站起身，道：“原来是若兮来了。” 这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平时庄姜很少来父亲府邸，他问道：“今天太阳是打从哪边出来了，吾的宝贝女儿竟然会想着来看吾了。” “爹，女儿可没这么说。” “出嫁就忘了当爹的，当爹的还是蛮不舍的。”吕购笑着说道，虽颇有些抱怨，但对宝贝女儿嫁到了好人家，他也是发自内心感到高兴的。 不过，庄姜来他府邸，这还是比较少见的，特别是在女儿出嫁后，一般是不怎么回娘家的，偶尔才回来一趟，不过此次事情比较特殊，卫侯卫扬刚刚与庄姜成婚后，卫国便遇到了大麻烦，他虽然被封为一方诸侯，却不得不回去处理卫国之事。 若因为他之故，导致卫国城被覆灭，他将被天下人给唾弃，当然，大婚之后没几天，便顾自己从齐国离开，回到卫国，这着实有些不妥当，齐侯吕购自然也对此心中抱有想法。 “这卫和真是不知变通，他就该自己回去，让卫扬留在此地，你与扬儿才刚成婚，他就回卫国了，这让天下人作何想法，还有这个卫扬，难道...”吕购埋怨地说道。 还没等他说完，庄姜抱怨道：“父亲，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夫君是卫侯，与您一样，皆是一方诸侯，此次卫国遇到危险，他身为卫侯，自然是要回去的。” 第八百四十八章 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父亲，他好歹是女儿的夫君，是您的女婿，您不能这么说他。”见吕购这般责怪卫扬，庄姜用颇为护夫的语气责怪道。 吕购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说道：“你啊，真是的，这么快就帮衬着自己的夫君了，难道你就忘了吾这个当爹的么。” “父亲，您话可不能这么说。” “好好好，吾不多说了，若兮，你倒是跟吾说说，这个时间点来找吾，怎不是来跟吾唠嗑的吧。” 知女莫若父，吕购怎会不知庄姜心中的想法，卫扬刚刚登上卫侯之位，便因为乱臣贼子虢公翰攻打卫国一事而匆匆赶回卫国，现在卫国境况不容乐观，这些消息天下人也人尽皆知。 比方说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荀成身受重伤，卫国城已是一副破败之感，还未曾见到真实场景，便足以从旁人口中听出此时此刻卫国城的状况如何。 正因为此，庄姜心中挂念，便喊上小香，前来齐侯府，一问究竟。 “爹，女儿没这个想法，女儿就是想和爹聊聊天。” 话可以隐藏，但脸上的笑容是藏不住的，吕购早已发现，在谈及卫扬之时，庄姜脸上挂着笑容，“好了，若兮，吾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想知道卫扬现状如何。” 庄姜稍稍一愣，她还没说自己心中所想，吕购便已猜到她接下来的一番话语要说些什么。 “放心，卫扬他没事，身为一方诸侯，若是在此事中出了差错，可不配当吾的女婿。” “爹！您不能这么说。” “好好好，爹不说，爹不说，爹怎么舍得说他呢，他可是爹宝贝女儿的夫君，也是爹的女婿，爹怎么舍得呢。”吕购忙说道。 “爹，那您说，此次卫扬他回到卫国后，可否有遇到什么危险。” 在听到庄姜这番提问后，吕购稍稍一愣，随即笑着说道：“你啊你，还是放不下心，放心好了，吾的乘龙快婿没事，他可是一方诸侯，身边猛将如云，虽说这虢公翰的确有些本事，但卫国城占据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易守难攻，足以与天下诸侯相抗衡， 就算不是对手，凭着欧阳亮等人的本事，守住这座城池应当不成问题，更何况晋侯姬仇、陈刀将军，还有你大哥都已带兵前往卫国，有他们在，定然能够守住这座卫国城，放心好了，卫扬绝不会有什么事的。” 吕购知道自己宝贝女儿的脾气，若不解释清楚，只怕她总是会多想，总挂念着卫扬的安危，为了不让她总是记挂着此事，倒不如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全都告诉她，省的她总是想着此事。 “爹，我知道此事。” 出乎意料的回答，即便是齐侯吕购，也没想到，他忙问道：“若兮，你是怎么知道的？” “君上，这件事已经传遍天下了，甭说公主殿下知道，我们也已知晓。”小香补充说明道。 “原来是这样。”吕购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显然，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有些困惑与疑虑，他本以为荀成身受重伤、晋世子姬还被打入大牢一事，仅有几位诸侯知晓。 按理来说，荀成可是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虢公翰所虑者，唯荀成一人耳，若他等都知道荀成身受重伤，定会放下警惕，莫非这是晋侯的计策。 可刚刚想到这儿，吕购便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他清楚晋侯的为人，怎会拿天下名将荀成的名望来开这个天大的玩笑，再说了，就算虢公翰因此放松警惕，可要攻下这座携地城，又谈何容易。 更不用说携地虢公翰还能与晋侯姬仇分庭抗礼，二王并立的局面也不会一直维持到现在还不被结束。 那究竟发生了什么，吕购心里泛着嘀咕。 “爹，女儿此次前来，的确有要事与您商量。”庄姜这才缓缓说出自己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若兮可有什么事。” “此次乱臣贼子之祸虽已摆平，可二王并立局面并未结束，晋侯虽有本事，却也只能与虢公翰等乱臣贼子分庭抗礼，此次虽说能守住卫国城，打退乱臣贼子，可万一某一天卫扬与欧阳将军并未及时赶回卫国，那卫国可就会遇到真正困难了。” 庄姜的忧虑也并无道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二王并立的局面一天不结束，危险也就会一直存在，吕购也知道这个道理，可现在真正的问题，并不在于他们不想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而在于他们没有这样的实力，纵观天下诸侯，有且仅有晋侯姬仇一人能做到。 “可此事并不是爹能做主的，现在天下诸侯，即便是王上，也没有这番能力能攻下携地城，能做到此事的，唯有一人，那便是晋侯，可显然，他并不想这么快结束二王并立局面。”吕购叹气道。 “爹，女儿不这么认为，此次荀成将军身受重伤的消息，天下人尽皆知，要知道，他可是晋侯的重臣，他身受重伤一事，若爹您是晋侯，您会把这个消息让天下人都知道吗？”庄姜反问道。 吕购思忖了会，道：“言之有理，若吾是晋侯，定然不会把这个弱点暴露给天下人，难道说晋侯他是故意而为之。”可他稍微想了想，进而说道，“可这不大可能，晋世子姬还铸下大错，他在天下人心中的名望已有些下降，如今之计，保全实力方为上策，而不是...”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吕购已然反应过来，就连他，都以惯性思维来考量，但实际上，这或许就是一个好办法，天下人都知道，晋侯姬仇为人谨慎，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此次更是如此，若说携地虢公翰只是一位无能之人也就罢了，可恰恰相反，他之实力可不弱。 需要天下诸侯重视起来，晋侯姬仇难道会这么不重视此事么，要知道，因为虢公翰之故，导致其名望下降，正好也可以借此次机会与其好好算算账。 “的确，那若兮你是怎么知道的？”吕购颇有些好奇，庄姜是怎么能想到这个的。 第八百四十九章 暂且搁置 “爹，若我是夫君，即便晋侯不愿发兵攻打携地，我也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劝说他攻打，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溜走可就再也没了。”庄姜笃定地说道。 心有灵犀一点通，正如庄姜所言，在得知晋侯带兵前来之时，卫扬便考虑好，此次虢公翰之所作所为太为过分，这笔账若不算清楚，他枉为卫国君主。 “还没完全嫁过去呢，你的心就这么向着夫家，以后等到了卫国，还不知道会不会再回娘家来看爹呢。”吕购用吃醋的语气说道，自己的宝贝女儿现在还待在齐国，可等此事了结，过段时间后，她便得前往卫国，想来心里还有些不舍。 “爹，话不能这么说，您不也希望女儿过得幸福么。” “好好好，爹不乱说，爹知道，你就认定卫扬了。”吕购连连说道。 “可话虽如此，若吾是卫扬，定然也会这么做，毕竟虢公翰之所为着实可恨，若不报这仇，也无法向卫国之民交代，只是，晋侯为人，吾最清楚不过了，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可不会轻举妄动，更不用说在这个时间节点发兵攻打携地， 若能成功攻下携地城，倒也罢了，可一旦失败，如今晋世子姬还在天下人心中的形象也大幅下降，再加上此事，纵使他勤王有功，也不会...” 背水一战，已无任何可以失去了的，若有贤臣良将辅佐，定然能趁虢公翰不备，一举攻下携地城，可如今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荀成身受重伤，张然明又得留在晋国守城，攻打携地城又谈何容易。 从旁观者的角度而言，晋侯姬仇不可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攻打携地，高风险低收益，一不小心未能攻下携地城，被反客为主，那可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爹爹您还有什么担忧的吗？” “若兮，为父觉得你说的都对，可晋侯真的会做出这么冲动的决定吗？”就连吕购都不会相信姬仇会带兵攻打携地，甭说在虢公翰与姬余臣一行人了。 “爹，您难道连女儿都不信了吗？”庄姜问道。 “信信信，宝贝女儿的话，为父会不信吗，孤的女儿可是才女，就连那些诸侯公子，都有许多都不如你呢。” “爹，既然您相信女儿的话，就把这事告诉王上，若他派人发兵攻打携地，以作为援手，也好防止意外发生。”庄姜顺势说道。 吕购稍稍一愣，只觉得颇有些奇怪，忙说道：“若兮，你女孩子家家的，就莫要多管闲事了，此事远没有那么简单。” “爹，女儿倒是觉得，二王并立局面就快结束了，一旦结束二王并立局面之后，晋侯可就无人能限制了，单从您的角度而言，您难道希望晋侯能称霸天下么。” 说到这儿，吕购微有些迟疑，若是他的儿子对他说这番话，他定然会斥责回去，可若是宝贝女儿这么说了，此事还是得商榷一会。 的确，说实在的，姬仇借助勤王之功，被封为方伯，成为诸侯之长，为天下诸侯所尊重，晋国实力也因此快速提升，已然达到在天下诸侯中最高一档的存在。 同时，伴随而来的也是不少限制，比方说招婿之试，迫于姬仇给的压力，吕购不得已，只得再允许晋世子姬还与卫扬再比试一场，若姬还赢得招婿之试，倒也能说明吕购颇有些眼光，可坏就坏在，这最后一次招婿之试，姬还落败，而且是败的体无完肤。 瞬间被秒杀的战绩，拿出来，无论谁都不会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在场众人都已知晓此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此事一传出去，除了对卫扬敬佩不已外，还有不少人对晋世子姬还议论纷纷，议论他的同时，还会对齐侯吕购评价一番。 毕竟，额外多出来的一场招婿之试，虽说碍于吕购齐侯的颜面，天下人并不敢多言什么，可私底下，定然会对此有些抱怨，替卫扬打抱不平。 倘若姬仇真的能攻下携地城，天下诸侯恐怕无人能限制得了他了，齐国虽然正处于休养生息阶段，可吕购也想称霸天下，以复当年姜太公之兴。 见到吕购有些迟疑，庄姜紧接着说道：“爹，此次您就相信女儿一次，晋侯定然会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是谁，遇到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都不会轻易错过。” 吕购还是第一次从自己的宝贝女儿的嘴中听到这么确定的话语，虽有些将信将疑，但一想到平时女儿也没向他请求些什么，此次倒不如信她一回。 “所以，若兮你是想让为父去见王上一面，与王上陈述利害，让其发兵前往，莫要让晋侯一人把这份功劳给占了？”吕购再确认庄姜的想法。 “不错，夫君所虑，便在于此，此次攻打携地，定然能大获全胜，可胜便胜了，胜了之后又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局面，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为父不知道你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但既然是你之请求，那为父就思考一下，有时间吾就去见王上一面。” 听到这儿，庄姜忙说道：“爹爹，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您现在得立刻去拜访王上，否则，若时间略有些推移，只怕就错过这大好机会了。” “都这么晚了，王上可能早就歇息了。”吕购很不想这么晚还去叨扰姬宜臼。 “爹。” “好好好。”拗不过宝贝女儿，吕购只能满口答应。 ... 天子府，姬宜臼在台上，用手托着脸，打着盹，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便是该如何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这局面一直僵持到现在，也不知未来该何去何从。 近些天从卫国频频传来坏消息，最为器重的名将荀成身受重伤，本来二王并立的局面就一直僵持着，若连最厉害的名将都身受重伤，那恐怕无人能应付这一局面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西有犬戎，东有乱臣贼子，姬宜臼为了这件事，已经好些天没睡一个安稳觉了，现在荀成又身受重伤，讨伐乱臣贼子一事只能暂且搁置。 第八百五十章 不能养虎为患 这不，他身为天子，却一点都帮不上忙，只能在这里借酒浇愁，打个盹，齐国之难、卫国之困已解，虽无近忧，却有远虑，一个字来形容他现在的状态，愁啊。 倏然，府外下人匆匆忙忙跑入府内，“王上，齐侯来访。” 他正打着盹，被这声音给唤醒，睡眼惺忪地向府外望去。 下人见状，忙跪拜在地，道：“王上，小的不懂事，不知道您正在休息，请王上恕罪。” 姬宜臼才没这么多闲工夫来治他的罪，只知道这么晚齐侯前来，定然是有要事与他相商，他忙吩咐道：“宣齐侯觐见。” “是。” 大晚上的，吕购其实很不想再外出了，而且天已渐渐入冬，温度也开始下降，晚上尤为冷，不过他拗不过宝贝女儿，只得大晚上地赶来天子府。 “王上。”他刚踏入府内，拱手一揖，客客气气道。 “齐侯不必拘礼。”姬宜臼忙站起身，“齐侯为孤大周所做甚多，孤对您感谢还来不及。” “王上过誉了。”吕购回道。 与晋侯相处所带来的紧张感不同，与齐侯吕购相处尤为泰然，而且，除了虢公翰以外，也唯有吕购有着仅次于姬仇的实力，更不用说现在齐国与卫国联姻，虽实力增长不是很多，但若能得到他们的助力，至少姬宜臼心里也有一定的底气。 “齐侯大晚上的来找孤，是为何事。”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不用说还是齐侯这般德高望重的人物，姬宜臼自然是恭恭敬敬，而且，若齐侯不来找他，他本打算等第二天亲自前去齐侯府拜访。 毕竟他对此事一无所知，也不知真实情况究竟为何，现在听到的，也不过只是传言罢了，荀成将军身受重伤，他都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可众人都在这么说，他也不得不相信。 攻打携地城一事只能暂且搁置，他正在为此事而愁的不行。 “王上，臣本不想过多叨扰，只是有一件要事，臣不得不大晚上地赶来与王上商议。”吕购并未拐弯抹角，直白地说道。 姬宜臼严肃起来，既然是齐侯带有要事前来，他定然是得听的万分仔细才行：“齐侯有话但说无妨，若遇到了什么麻烦，孤定会相助。” “王上，此次卫国一战，不知您是否知晓。” 一提及此事，姬宜臼叹了叹气：“孤已知晓。” “不知王上因何事忧虑。”在府外时，吕购便听下人说，天子正在府内打着盹，于是他特意叮嘱下人不要打扰王上，可谁曾知道，这名下人擅自吵醒姬宜臼。 “荀将军身受重伤，晋世子被打入大牢，卫国一副破败，此次虢公翰，着实过分了些，本...”姬宜臼本想让姬仇带兵攻下携地城，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若这么要求，未免也太为难晋侯了些。 “齐侯您请继续。”姬宜臼说着说着，又谈到了自己忧心忡忡的地方，不过他并不想把自己的心事告诉齐侯，毕竟他也没有责任替他分忧。 “替王上分忧，可是臣之本分，臣知王上所虑，此次攻打携地或许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虢公翰刚刚带兵攻打卫国，虽说卫国元气大伤，可携地损伤也不小，若能趁着此次机会一举攻下携地，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也算除却一心腹大患。” 齐侯稍作停顿，继续道：“话虽如此，可这会存在两个问题。” 一听到这儿，姬宜臼便打起精神，不错，他之所以这么忧虑，便是因为两个问题，而至于他心中所虑问题与齐侯的想法是否相同，还得看齐侯接下来说的话。 “其一，便是现在天下无敌的名将荀成身受重伤，此次虽是攻打携地的最好时机，可攻打携地并没有那么容易，需要一位能征善战的将领带兵才行，而荀成将军正好是最为适合的，再配合晋国强大的实力，足以覆灭携地乱臣贼子，可与此同时，问题也一并诞生， 姬仇性格，臣最了解不过了，他生平小心谨慎，不会做冒险之事，如今荀成身受重伤，卫国一副破败之感，攻打携地城会冒着极大的风险，他绝不敢轻易地这么做，一旦没成，天下诸侯觊觎他的方伯之位，碍于此，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这其二，便是姬仇有可能是故意而为之，倘若他真的带兵攻打携地，虽说有很大几率能攻下携地城，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同时，天下诸侯可无人能再制衡他，从臣的角度来讲，对王上而言并没有好处。” 姬宜臼闻言，怔在原地，他心中所虑，皆被吕购给说中，他忙走下台来，连连称赞道：“知孤者，非齐侯莫属，齐侯，您是如何知晓孤心之所虑的。” “为王上分忧，为臣之本分。”吕购再拱手一揖，欠身道。 “好好好。”姬宜臼连连称好道，他清楚，既然吕购前来天子府，与他商议此事，定然说明其有了好办法，于是他便问道：“齐侯您这么讲了，定然是有什么好法子，不知齐侯您对此是何看法，您说晋侯到底会带兵攻打，还是说按兵不动。” 吕购微微欠身，道：“依臣之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若不冒险一回，怎能知晓最终的结果会如何，若臣是晋侯，定然会带兵攻打携地，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 姬宜臼思忖了会，道：“既然如此，那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在晋侯攻下携地城之后，该如何限制他的实力，若他称霸天下，岂不是养虎为患。”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是默认吕购的说法，以晋侯姬仇定然会带兵攻打携地作为大前提，再来商量对策。 “王上，臣有一计。” 姬宜臼闻言，连忙说道：“齐侯有何计策，快快道来。” “王上，既然荀将军身受重伤，领兵者定然欠缺，攻打携地的晋国实力也会下降不少，不妨您派一位大将，同时攻打携地，若真能攻下携地，领功劳者也绝非姬仇一人，倒也不会让晋国实力剧增。”吕购提出自己的建议。 第八百五十一章 限制之策 姬宜臼略有些迟疑，犹豫地问道：“可方伯会同意孤这样做吗？” “王上，您是王上，晋侯虽贵为方伯，可他也是您的臣子，哪有为君者专听为臣者之言的，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自从姬宜臼登上天子之位以来，他就太依赖姬仇，每次在做决定之前，都会第一时间想到他，生怕他一个不满意，就废除自己的天子之位。 可现在有齐侯这么肯定的答复，顿时姬宜臼信心大增，他本就担心晋国实力逐渐强盛，现在还有乱臣贼子虢公翰能与之一较高下，若虢公翰覆灭，等到时恐无人能限制得了他。 “齐侯，孤该以何种借口发兵前往携地呢，再者，纵观天下诸侯，又有谁能替孤分忧。” 楚君熊仪，本就是一个暴脾气，且他一直唯晋侯马首是瞻，对于天子也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丝毫无尊重可言，若非有郑伯掘突护着，恐怕他会蹬鼻子上脸，更加过分。 宋侯子白更不用多说了，宋国实力本就不如卫国，虽有名将华能在，可因为小公子宋豪之故，其在天下间的名望也下降了不少，现在让他带兵攻打携地，只怕是会起到反效果。 至于颇有些实力的鲁国与秦国，鲁侯重病，姬弗湟也不过是一世子，调兵遣将的实力仍差些火候，相比较以上诸侯，还是秦侯嬴开最有些本事，可秦国靠近西边，毗邻犬戎，御敌犬戎才是其真正的任务，若让其调转兵马攻打携地。 犬戎不来袭倒还好，可难道他们不会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所以，姬宜臼甚是忧虑，他手里压根就没有牌能与姬仇较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晋国渐渐强盛，他却没有限制之策。 “王上，除了臣与卫侯以外，还有一人能替王上分忧。”吕购在说这话时还不忘带上自己的女婿，以在姬宜臼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齐侯快快说来。” 话音刚落，府外朗然一声，传入府内。 “臣能替王上分忧！”一人踏步而来，自信十足，正是秦侯嬴开。 “齐侯，这是？” “回王上，在来您府上之前，臣擅自派人去请秦侯一同前来，若要发兵攻打携地，其的助力必不可少。” “可秦国有御敌犬戎之劳，怎能擅自调兵攻打携地，倘若顾此失彼，可就因小失大了。”无论是犬戎也好，亦或者是虢公翰也罢，都是姬宜臼心中颇为担忧的存在，必须平衡好这一局面，方能立于制高之地。 “恕臣无礼，未曾禀告便擅自拜访。”嬴开走上前，拱手一揖，道：“王上暂且放心，犬戎已被大哥打退，短时间内定不敢来犯，现在需要对付的，是乱臣贼子虢公翰，以及...” 姬仇再怎么说，也是大周方伯，可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需要对付他，但不得不说，伴随着晋国实力的上升，提防他也是重中之重。 “还有一个问题，那便是该如何对众诸侯这么说呢，特别是楚君，一旦发现一点漏洞，他便会紧追不放，再说了，他与晋侯的关系一直不错。” “王上暂且放心，臣等已有打算，正因为此，臣等才会来您府邸商议此事。” ... 画面回到大殿内，事情已定，姬宜臼心中的大石头也缓缓落地，他一直担心发兵攻打携地一事遇到什么麻烦事，不能成功进行，可现在看来，此事还是蛮顺利的。 虽说中间有些小插曲，楚君熊仪一直出面捣乱，给他添了极大的麻烦，但在世父与嬴开两人一唱一和下，他倒是无话可说。 “王上，事不宜迟，不如就下命令吧，即刻派人发兵赶到携地，臣估计晋侯也是时候带兵前往了。”齐侯吕购拱手一揖，提议道。 姬宜臼环视四周，站起身，朗然一声，唤道：“嬴开。” “臣在。” “孤命你带兵前往携地，定要覆灭乱臣贼子，以壮孤大周之威。” “臣遵命。”嬴开拱手一揖，朗声回应道。 ... 另一边，卫国，荀成府邸。 身受重伤的荀成将军此时此刻正在府内安心养伤，之前因为放不下心中的顾虑，拖着疲惫的身子前去劝说晋侯发兵攻打携地，也因此受了寒。 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而在一旁，却有人坐着等待他醒来。 荀成只觉得颇有些迷糊，人也昏昏沉沉的，但因为放不下世子姬还，慢慢睁开眼睛，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去大牢中看望世子殿下。 “荀将军，您醒了！” 姬伯一直待在府内，至于攻打携地一事，他也不打算多凑热闹，有时候多管闲事不一定是好事，虽说晋世子之位已有空缺，但君父究竟会选择谁成为这个晋世子，他心里也没底。 虽很期待君父此次能把世子之位还给他，但大敌当前，若再因为个人私情，而给君父添乱，即便是他，此次世子之位也绝对毫无机会了。 攻打携地一事，虽说若能因此占得几分功劳，他也能提升在天下人心中的名望，可一想到现在三弟姬还还被关在大牢之中，他担心荀成身受重伤，醒来后因为挂念三弟而导致伤病加重，对晋国对天下而言绝非一件好事。 于是他主动请命，前来照料荀成，姬仇本心想让他跟随一同前去攻打携地，可转念一想，晋世子姬还才刚刚被打入大牢，这么快就易世子之位，恐怕会引起晋国诸臣的不满，再说了，在营寨中的众将士，有不少人是跟随姬还的。 现在大敌当前，自毁士气之事可不能发生，倒不如让大公子姬伯前去照顾荀成，也好化解他们之间恩怨，帮助姬伯在天下人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荀成见大公子坐在一旁照顾着他，他赶忙想挣扎着爬起：“见过大公子。” 姬伯见状，忙搀扶着他：“荀将军不必多礼，您身受重伤，可得好好养伤才是。” “大公子，臣心中对您尤为过意不去，世子殿下想害您，臣非但没有阻止，还想助纣为虐，还请大公子责罚臣。” 第八百五十二章 几斤几两 荀成语气颇有些哽咽，显然，他仍在为之前之事心有自责，世子殿下铸下大错，他身为晋国将领，世子殿下的老师，非但没有阻止，还帮衬着他一同陷害大公子。 如今大公子姬伯不计前嫌，不仅没有责怪，反倒还亲自来照顾他，他心有愧疚，只觉得对不起大公子。 “大公子，罪臣怎配得到您的照顾。” “荀将军，若非您，恐怕我早已命丧三弟之手。” “为臣者，未曾应尽本分之事，便是臣之过也，无论如何，臣都没有借口再多言此事。”荀成颇为自责，若他能狠下心来阻止世子殿下，或许也不会发生今日之祸。 说完，荀成低下头，仿佛在沉思些什么，他本想等醒来后去大牢里探望世子殿下，可有大公子在场，荀成就算探望徒弟心切，却也不敢当着他的面直言，毕竟，世子姬还所作所为的往事仍然历历在目。 姬伯看得出来，荀成若有所思，似乎藏着什么心事，便问道：“荀将军，您是在担心三弟么。” 荀成忙回道：“大公子多虑了，臣并没有这么想。” 话虽如此，可眼神是藏不住的，姬伯敏锐地观察到，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迟疑被他给捕捉到了。 “荀将军，有事就跟我讲好了，我并不会在意。” 可这当然只是客套话罢了，三弟姬还的所作所为为人所不齿，陷害大哥不说，还背弃盟约、背叛盟友，让晋侯陷入众矢之的，被打入大牢也是自己活该。 荀成毕竟是姬还的老师，心中对他有所担心也很是正常，更不用说姬还的一身本事都是他教的，就算这一剑已斩断师徒之情，但真正的情谊，又怎是说断就会断了的呢。 “君父说，三弟此次酿下大祸，唯有废除他的世子之位，方能平息天下人众怒，可要杜绝悠悠之口，又谈何容易。”见荀成一言不发，姬伯便自言自语起来，他知道荀成心中在忧虑什么，便故意这么说道。 一提及姬还，荀成就听的非常仔细，可姬伯说话只说一半，便戛然而止，他心中虽等的着急，却也不敢催促，故意摆出一副镇定的模样，缓缓问道：“君上对此有何想法。” 姬伯叹了叹气，道：“三弟此次惹下的大麻烦，可不是短时间之内能解决的。” 的确，攻打卫国城，且不说卫侯会不会原谅他，就连卫国的百姓，也定会因此记恨于他，毕竟他之所为，让卫国呈现破败之感，纵观天下诸侯公子，有哪一人敢像他这样，胆大妄为。 “大公子。”话刚到嘴边，荀成便咽了回去。 姬伯静静等待着，等待他说出想说的话语：“荀将军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帮的上忙，我定会竭尽全力帮助您。” “大公子，三公子他，在大牢里住的还习惯吗，他毕竟是晋世子，养尊处优惯了，卫国他也待得不习惯，更不用说卫国的大牢。”荀成颇为担忧地说道。 “荀将军若是不放心，我可以带您一同前去大牢探望他，您看如何。” “不行不行，罪臣岂配让大公子照顾。”荀成连连拒绝道。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现在三弟正在记恨君父，若见到您，恐怕也会责怪您，您身受重伤，可不能再动怒了。”姬伯考虑周全，但他也是故意这么说的。 “大公子，您说，我与三公子之间的恩怨，何时才能了结。” 恩怨？ 姬伯稍稍一愣，随即笑着说道：“荀将军您多虑了，您可是三弟的老师，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是您的学生，师徒之间哪有什么恩怨可言，您若是不放心，还是随我一同去见三弟一面。” “可君上那边。” “放心好了，你我都不说出去，君父又怎会知道。”姬伯虽很不情愿帮荀成这个忙，可一想到荀成毕竟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而且这是人之常情，他也能理解，便打算帮帮他。 “那罪臣就多谢大公子了。”荀成想站起来拜谢。 “荀将军不必多礼，这也算是我报您的救命之恩了。” ... 今天的卫国大牢尤为热闹，两位诸侯公子都被关押在大牢里。 一位是卫国二公子卫文，而另一位，便是晋国世子姬还。 吱呀一声，大牢外传来开门声，正在牢房里休息的卫文听见声音后，忙站起身，透过栏杆朝牢门外望去。 “哟，稀客呀，大名鼎鼎的晋世子姬还，怎么会被关进我卫国大牢里。”卫文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用嘲讽的口吻喊道，以引起他们的注意。 大牢里的士卒也不敢责骂他，他毕竟是卫国二公子，元蒙先生的外孙，得罪了他，等他离开大牢后，可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姬还并不理会，顾自己向大牢里走去，他待的大牢正好位于卫文的旁边。 “晋世子，您怎么被关进卫国大牢了，大哥就算再有本事，他也不能关您是吧，还是说，您背弃盟约攻打盟友，结果失败了，败的体无完肤，然后就被关进来了。”卫文对卫国发生的事并不知晓，但听大牢里的士卒都这么在讲，他便也知道了。 “哼，若不是我落败了，现在被关在大牢里的，可就是你大哥了。”姬还不屑地说道。 “哈哈哈。”听到姬还这么讲，卫文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晋世子啊晋世子，您也不掂量掂量您几斤几两，还和我大哥对抗，您是我大哥的对手么，哦也对，您当然不是我大哥的对手，您的老师荀成才配当我大哥的对手。” “你！” 砰的一声，姬还重重一拳砸在栏杆上，栏杆也传出咣当咣当的响声。 “怎么，被我说中了，就气急败坏，这还是晋世子呢，竟然这么没用，因为一点小事就这么生气。”卫文啧啧叹道。 “哼，你还说我，你不也被关在大牢里无法出去，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姬还见打不到卫文，便只能与其进行言语上的交锋了。 “跟您比，那可就相差的太远了。”卫文也颇为不屑地回应道。 第八百五十三章 苦差事 “我本就只是卫国二公子，落败于大哥之手，不也很正常，可晋世子您不一样，您可是大名鼎鼎的晋世子，更有天下无敌的名将荀成辅佐，竟还能落败于大哥之手，真是可悲，可笑，可叹啊！” 说完，卫和便仰天大笑起来：“姬还啊姬还，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样的滋味，我尚且还能保全自己的公子之位，而您呢，丢了世子之位不说，还被天下人给提防，虽定会离开牢笼，却又身在牢笼之中，您说说这事，该怎么办呢。” “同为阶下囚，也亏你现在笑得出来，等这段时间忙完，你看卫侯会怎么对付你。” “那也比你好！” “你！”姬还何时被人这么骂过，一个不满，飞起一脚便踢在牢门的栏杆上，栏杆处便传来阵阵声响，姬还本就有些武艺，还是荀成将军的学生，不客气地讲，他完全有可能踢碎这栏杆。 “吵吵吵，闹够了没，你们两人要吵到什么时候，都被关在大牢里了，还不老实点。”看守牢门的狱卒冲上前来，大声斥责道。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姬还猛地一瞪眼，吓得那名狱卒往后退了几步，“这里虽然是卫国，可我好歹也是晋世子，麻烦你们说话放尊重些。” 这两人，一位是卫国二公子，一位是晋国世子，都不是好惹的茬，狱卒心里暗暗叫苦，欧阳将军把这份苦差事交给他，岂不是为难他么，要是一个不小心得罪这两位公子，等他们离开此地后，他非得吃不了兜着走。 “两位爷，你们就不要给小的添乱了，到时因为此事惊动了晋侯与卫侯，你们两位爷，也会惹上麻烦。” “让他来！”一听到这话，卫文就发脾气道，“让大哥来，我倒要看看大哥登上卫侯之位后，能有多大胆子，难道还能害我不成？” 姬还也不客气地回道：“你就把君父给找来，本世子要和君父好好谈谈，这九年来本世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就这样废除我的世子之位，让给这一无是处的大哥。” 狱卒有些招架不住这两位公子的骂语，忙向后一撤，便顾自己离去了，既然说不过他们，倒不如随他们去闹腾，晋世子姬还虽颇有些武艺，可这座大牢的牢门也是固若金汤，他们若想要离开此地，还没那么容易。 “诶，你别走啊！”越说越起劲的卫文见狱卒不理睬他们，顾自己离开后，他颇有些着急地喊道。 “别喊了，他已经走远了，至于你的大哥，他才没那么多闲工夫来看你，他正忙着去对付乱臣贼子，争夺下这份大功劳呢。”姬还倒是早已看清一切，他虽然攻打卫国失败，但这是因为变数太多，特别是自己的老师荀成，跟随自己九年， 在这关键时刻，他非但没有出手相助，反倒是保住了卫扬一命，倘若他没有这么做，恐怕姬还现在早已攻下卫国城，纵使是天下诸侯，他也绝不会放在眼里。 “晋世子，您倒是说说，您为何突然背弃盟约，做出背叛盟友之事，难道您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么。”卫文见喊狱卒无果，与姬还这里胡乱争吵也只会惹来麻烦，倒不是与晋世子姬还谈谈，或许还有办法能够离开此地。 “你说呢，自然是跟你一样，为了攻下卫国城，以称霸天下。”姬还满不在乎地说道，木已成舟，告诉他也无妨。 听罢此言，卫文哈哈大笑起来：“晋世子，就凭你，若说晋侯有这本事我也就信了，可说你有这本事，传出去恐怕天下人都要笑掉大牙，你连我大哥都打不过，更不用说还能攻下卫国城，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能攻下卫国城，你有这能力守住卫国城么。” “你说的话咋那么...”姬还一听就不满起来，狠狠地瞪向卫文，这两人本就不对付，现在还被关在同一座大牢里，自然会争论不已。 “罢了罢了，不想跟你多讲了，同是败者，何必相互为难呢。”姬还摆摆手，算是主动与卫文和解。 而卫文之所以这么针对姬还，原因便在于鲁国一事，姬还明明与之商议好要帮助他争夺卫国世子之位，共同对大哥卫扬，可谁曾想到，姬还非但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还落井下石，害得他在卫国名望下降不说，离卫世子之位的距离也变得越来越远。 “晋世子，您可莫要忘了两个月前在鲁国发生的一切，而且，此次虢公翰之所作所为，与您可是有关。” 听闻此言，姬还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压低声音，道：“卫文，你刚刚责骂本世子，本世子就不与你计较，可这番话不能胡乱讲。” 只要他不承认自己与乱臣贼子有所往来，就算君父打算废除他的世子之位，也拿不出一个决定证据，更何况晋国群臣还都站在他这边，只要能离开卫国回到晋国，他就有机会能再夺回世子之位，正因为此，姬仇才没这么快决定世子之位究竟给谁。 “我是不是乱说，恐怕世子殿下您心里是最清楚不过了的，天下人之所以不知道此事，就是因为晋侯他虽心知肚明，却并不会说出来，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晋侯还不会这么做。” 眼看瞒不住卫文，姬还倒也直白，问道：“二公子，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当卫文提出此事时，姬还的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些，语速也变得舒缓了些，对待卫文的态度也截然不同。 “知道此事还不简单，世子殿下，他们瞒得好这不错，可若我与虢公翰也认识，那这件事就大有两样了。” 出乎姬还的意料，他本以为虢公翰只会与他联手，没想到，为了保险起见，虢公翰竟然还与卫国二公子选择联手，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毫无作用，两位公子都因为此事被关入大牢，也丝毫没有离开此地的可能。 “没想到虢公翰之所为，与你也有关。”姬还压低声音，道。 “世子殿下，若您不嫌弃，不如我俩联手，共想办法离开此地，我夺回我的卫侯之位，我还能帮您夺回世子之位，何乐而不为。”卫文提出自己的想法道。 第八百五十四章 翻盘的机会 “哼，就凭你。”听到卫文的提议，姬还忍不住笑出声来。 区区一个卫国二公子，现在还被关入大牢中，能有什么作为。 “世子殿下莫非是不相信我。” “岂止是不相信，你一个败者，难道还能有翻盘的机会？”姬还的语气稍变得舒缓了些，他虽然看不起卫文，但万一他真有什么办法，岂不是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 “世子殿下，这话您可就说错了，此次攻打携地，大哥与晋侯定会举兵前往，毕竟对手可不是一般人，而是虢公翰，虢公翰是何人，他可是能与晋侯分庭抗礼之人，有这番实力之人，岂是能轻易打败的。” “这与之又有何关系？”姬还问道，“不要拐弯抹角的，有事说事，如果你没有办法来解决这一困境，就不要在我面前吹牛。” “世子殿下，我现在知道您失败的原因了。”卫文笑着叹叹气，说道。 “说！我为何会失败！”姬还一向自负于自己的实力，但正是因为他自己的自负，才害得他落败，没有把事情考虑周全，一步错步步错，一手好牌便打得稀烂。 “骄傲自大，做事不周全，没有一点点耐心，这都是世子殿下您的缺点，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跟九年前一样狂妄，没有一点点改变，也难怪会被姬伯公子把世子之位给夺回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卫文虽然能力相较弱了些，但他还是能看清姬还的弱点所在。 姬还一听这番话，颇为不满，还没等他责骂卫文，却见卫文抢先说道：“世子殿下，要骂我您先等等，您先回忆一下，近些年来您的种种表现，是不是正如我所说的那样。” 此时，姬还便在脑海中回忆这段时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单论招婿之试，他竟然会落败于卫扬之手，若论武艺，卫扬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临时抱佛脚提升了点实力，却能当着天下诸侯公子的面，一招便将其秒杀。 他可是天下无敌的名将荀成的学生，竟然会落败于卫扬之手，这传出去，若不是亲眼看到，又有谁会相信呢。 而事实正是如此，他的确落败于卫扬之手，而且败的体无完肤，更可气的是，这场招婿之试，还是晋侯姬仇出面向齐侯吕购求来的，若非姬仇身为方伯有着足够的颜面，就连齐侯也得给他几分面子，否则，若是换了其他诸侯，吕购才不会这么好心地安排第二场招婿之试。 自己宝贝女儿的婚事，哪由得着别人来做主，这便是其一，姬还过分高估自己的实力，过分低估卫扬的实力，才导致最终结果发生了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落败于卫扬之手也怪不得其他人，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而至于攻打卫国一事，他本想着带兵打退虢公翰之后，便去攻打携地，以争下这份大功劳，可一想到自己于招婿之试落败于卫扬之手，心中想来有些不服，便擅作主张攻打卫国，自己的老师荀成明明已经劝说过他，可他非但不听，还固执己见，最终落得被打入大牢的下场。 卫文见姬还回忆的差不多了，继续道：“世子殿下，您看，这些年来您的所作所为是不是过分了些，这些事恐怕不能怪别人，要怪也只能怪您自己。” 姬还压低声音，故意不提此事，道：“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离开此地。” “世子殿下，您怎么就想着回避这个问题呢，这明明...” 还没等卫文说完，却听见姬还朗然一声，大喝道：“别提这个话题。” 就连牢房外的狱卒们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议论纷纷起来：“这两位公子真是不对付，怎么又争吵起来。” “别多管闲事，免得被牵扯进去。” “不行，欧阳将军让我等看住这两位公子，这两位公子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说完，其中一名狱卒就想前去劝阻。 “别。”刚刚被责骂一番的那名狱卒拦住他道，“这两位公子爷可不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地留在原地，由君上与晋侯来决定，我们要是得罪他们，接下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咯。” “是啊。”众狱卒纷纷赞同道。 所以，任凭姬还喊得怎么大声，也不会有人来理睬他。 “好了好了，世子殿下您别再大喊大叫，这些狱卒就算听见您这么大喊，他们也不会来理睬您，与其说不来理睬您，倒不如说他们是不敢，您这么喊，嗓子坏了不说，还坏了心情。”卫文忙劝说道。 “那你倒是说啊！”姬还忍不住又大吼一声。 “好好好，世子殿下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世子殿下您看，现在虢公翰带兵攻打卫国与齐国，意在结束二王并立局面，可他并没有成功，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实力不够，卫国虽然元气大伤，但攻打这番破败的卫国，他都无法攻下， 足以说明现在携地的实力也有所下降，兵分两路，若能取得一定结果，倒也还能接受，可问题就出在这儿，姬余臣并未攻下齐国城，虢公翰也并未攻下卫国城，两人都未曾成功，那自然而然，携地实力相较之前也弱了不少， 此时此刻，若是能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攻下携地城，倒是能一举翻盘，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也不在话下。” “可若要攻下携地城，得冒着极大的风险，君父生平谨小慎微，他可不敢承担这么大的风险，贸然攻打携地城，若是能攻下倒还好，可若不能攻下，可就会...”姬还压低声音，问道。 “若是这样，世子殿下您的机会不就来了么。”卫扬提出自己的建议道。 “你此话何意。” “此次晋侯若是真的打算发兵攻打携地，无论是成是败，对您而言都是好事一桩，带兵攻打携地，卫国城兵力定然空虚，对大牢的看守程度也会下降，此时此刻，就是我等离开此地的最好机会。”原来卫文早有打算。 第八百五十五章 不可再闹出乌龙事件 “离开？”姬还仰头望了望周遭这一切，固若金汤的牢房，牢门外都有狱卒把守，他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二公子，您说离开就能离开，那您未免也太不把您的大哥放在眼里了。” 囚在牢房之中，想要离开绝没有那么容易，更不用说现在这两位公子还成为天下人的焦点，若再闹出一些乌龙事件，这还让姬仇的脸往哪儿搁。 这话就算是从欧阳亮嘴里说出来，恐怕在场这么多人，也没有人会相信，更不用说卫文这个已被打入大牢的二公子。 “二公子，您的一片心意，本世子心领了，同是天涯沦落人，你我之处境，各自心知肚明即可，再抱有什么期待，往往还存在的一丝希望，都会变成绝望。”姬还俨然已经放弃离开此地的想法。 身为罪臣，能保全性命已是最好结果，被废除世子之位也是姬还自作自受，若不是他想以攻下卫国之地以抗衡天下诸侯，他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世子殿下，您莫非以为我是在诓骗您吧。”卫文朗声问道。 姬还用颇为不相信的眼神向卫文望去，不用怀疑，他就是不相信这位二公子所说的话，他自己都被关在牢房之中，难道还有这本事把他给带出去不成。 “世子啊世子，您目中无人的态度，到现在还未曾改变，这可是卫国，而不是晋国，元蒙先生可是我的外公，您不要忘了。”卫文的语气中带有自信， “呵，荀成将军还是我的老师呢，我落得今天这般下场还不是他导致的，你以为元蒙当真有这番本事能把你从这个地方救出来？你未免想的也太美了些。”姬还不以为然地说道。 “于您而言，荀将军不过是臣子罢了，可于我而言，元蒙可是我的外公，我若是有个差错，您说外公他不会自责吗。” “你是说，元蒙身为卫国重臣，在卫国也颇有名望，要把他收入麾下，必须保证你的安危，倘若你在这大牢里发生点意外，以引起元蒙的不满，引发他对卫扬的怀疑...”姬还在说此话时特意向周遭望了望，以确保没有人听见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 “不错，世子殿下英明，我就是这样的想法，唯有如此，我等方能离开此地。”卫文压低声音说道。 吱呀一声，大牢外传来清脆的推门声，这两位公子忙竖起耳朵，闭上嘴，认真地听着牢外发生了什么，一有别的响动，他们就不敢多谈论此事，倘若计划被姬仇等人知晓，这般计划也就毫无意义了。 ... 大牢外，姬伯搀扶着荀成缓缓走到这里。 牢外的狱卒见是大公子前来，恭恭敬敬地作揖道：“见过大公子，不知大公子有何吩咐。” “荀将军想见三弟一面。” 才等姬伯说完，那狱卒有些迟疑，却还是拦住他们，道：“大公子，晋侯特意吩咐过，您可以进，可荀将军，他不能进。” 当着荀成的面，就这么直白地把话说出来，姬伯的脸色显然有些不高兴。 那名狱卒认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闭上嘴，一声不吭。 姬伯悄悄地把这名狱卒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放心好了，君父那儿由我来交代。” 狱卒颇有些犹豫地望了眼大公子，并且回头看了眼荀成将军，奉君上之命，看好世子殿下，“荀将军若再受到什么刺激，生了病，我们可无法向他交代，而且，小的听说荀将军伤病还未好，大牢里的晋世子现在情绪还不够稳定， 他刚刚被带来时还和卫文公子大吵了一架，此时大公子您与荀成将军去见他，他正愁没地撒气，恐怕会把气都撒在您二位身上。” “还有此事？”姬伯问道。 “是啊，大公子，光一个卫文公子，我们已经焦头烂额了，现在还多一个姬还公子，倘若荀将军真因为此再昏迷了过去，我们，我们该怎么向晋侯交代啊。”这么狱卒对此事也颇为无奈，就算有大公子姬伯的保证，他们也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怎么，难道你们以为本将的心理素质当真有这么弱吗！” 还未等狱卒与姬伯商议完，便听见身后朗然一声传来，荀成正狠狠地望着他们两人：“不就是见世子殿下一面，难道就这么困难吗，大公子，您的好意臣心领了，但是这狱卒这么不识大体，既然不肯让我见还儿一面，那便罢了，老臣再去见君上一面不就行了。” “这...”狱卒有些手足无措，一时半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用眼神向姬伯求救。 “好了好了，出什么事我负责，就让荀将军见三弟一面，至于君父那儿，若他问起来，我会如实告诉他的。”姬伯摆摆手，示意狱卒把牢门打开。 该狱卒仍有些迟疑，但在得到大公子姬伯的保证之后，他倒也放下心来，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多嘴问了句：“大公子，您此话当真？” 此话也引起了姬伯的不满：“好了，都说是真的，你怎么还那么多话。” “是，是。”于是该狱卒连忙打开牢门，恭恭敬敬地说道：“荀将军您误会了，小的可不敢拦您，世子殿下您还是能见的。” “知道就好。”荀成便缓缓向大牢里走去。 姬伯见状，忙迎上前，搀扶着他，道：“荀将军，我扶您。” 此时此刻，荀成心中是五味杂陈，世子殿下之所以被打入大牢，就是他之过也，若不是他故意拖延时间，以防止世子殿下攻下卫国城，同时，他还保护了卫侯卫扬，导致姬还的计策没有得逞。 现在想来，姬还定是无比恨他。 “世子殿下若是见到老臣，恐怕老臣可没脸向他交代。”荀成叹气道。 “荀将军放心，三弟虽犯下大错，但这九年多来，您尽心尽力地辅佐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三弟是自己能力不济，怎能怪您呢，而且三弟也通情达理，定能明白您之良苦用心。”姬伯劝说道，话虽这么劝着，可姬伯心里并不比荀成好过多少。 第八百五十六章 无视存在 九年前，若非荀成帮助姬还共同对付他，姬伯也不至于离开晋国，漂泊在外，居无定所，而现在，为了夺回自己的世子之位，荀成与张然明两位贤臣良将的助力必不可少。 更何况三弟的世子之位虽已被废除，但君父并未确定世子之位交给谁，也没说一定就是把世子之位还给他。 世子之位关系到晋国的未来，若要确定下来，定然是要深思熟虑，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既然已有前车之鉴，那自然是要把握好才对。 “大公子，臣到现在为止，对您还甚是愧疚。”荀成的言语有些微颤，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甚至，他还差点害了大公子。 姬伯闻言，心中一颤。 “老臣一直都明白，您这九年来在外面过得并不好，世子殿下虽未曾跟我讲过，可他一直在派人追踪您的行踪，还派人陷害您，臣虽知道此事，却未曾阻止过。” “还有，在齐国之时，臣与世子殿下还想着害您性命...” 未等荀成说完，姬伯压低声音，道：“荀将军，陈年往事莫要再提了，若被三弟听到，只怕你们师徒关系会更加糟糕...” “好，好，承蒙大公子不弃，老臣不再多言。”荀成之所以长篇大论地说一大堆，便是在想办法分散自己的精力，他心中仍有些担心，在见到世子殿下之后，世子殿下究竟会怎样责怪他，他们之间的师徒之情究竟是否还存在仍是存疑。 但其实他压根就没做错些什么，他不攻打携地，也是为了防止陷晋侯于不仁不义之境地，倘若真攻下卫国，凭姬还之能力，他也守不住，等晋侯赶到，不还得把卫国城给还回去，这就是一个无解的局，无论如何，姬还都必败无疑。 “荀将军，到了。” 最不希望听见的答复来了，荀成一直在低头走路，同时嘴里还念叨着步数，虽说是他想来见世子殿下一面，但他只觉得无言面对于他，身为臣子，不能替君主分忧，是臣之过也。 ... “世子殿下，您看看，谁来了。”听见声音后，卫文抬起头，见到荀成，便朗声道。 姬还循声望去，却见牢房外熟悉的两个身影，一位是自己的老师荀成，而另一位，便是与自己争夺世子之位的大哥姬伯。 “哼。”姬还冷哼一声，转过身去，故意装作没有注意到他们。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世子殿下，您早晚得面对他们，更何况，您难道就不想与您大哥一较高下，把世子之位给夺回来吗？” 姬还沉默不语，见到老师，他心情甚是复杂，既是怨恨又是愧疚，怨的是自己的老师荀成不帮助自己攻下这座卫国城，以达到与天下诸侯分庭抗礼的局面，愧疚的是自己不念师徒之情，一剑刺伤了老师，让其身受重伤。 可心中虽有怨气，再怎么说，荀成也是他的老师，这九年来他没有功劳亦有苦劳，尽心尽力辅佐他竟然换来这般田地。 “晋世子，荀将军可是能帮助您离开此地的，您可不能不理他，还有，等下说话说的较为委婉些，毕竟晋国世子之位还未定下来，您还有机会夺回来。”卫文很清楚该怎么做，但他并不是晋世子，只能提出自己的建议道。 “不用你废话。”突然，姬还怒吼一声，吓得卫文忙闭上嘴，显然，因为卫文这番话，惹得姬还雷霆大怒。 荀成脚步缓慢，身伤易愈，可心伤难合，征战沙场、扬名天下的荀成将军，此时此刻看起来却苍老了许多，仿佛在一夜之间，就多了许多白发，搀扶着他的姬伯最清楚不过了，对三弟之事，荀将军虽不曾多言，也未曾向君父求情，但他心中却是十分挂念。 “三弟，你看看，谁来见你了。”姬伯搀扶着荀成走到关押世子殿下的牢房外，朗声唤道。 听见熟悉的声音，姬还心里咯噔了下，但他并未回头。 “三弟，荀将军身受重伤，抱着重病来见你，你难道就这么不念情谊，连荀将军一面都不见？” 姬还怒斥道：“大哥，你来做什么，难道是来看我的笑话？” “三弟，你背弃盟约、攻打盟友，为天下人所不齿，君父也是为你好，才把你给关起来，否则，等你现在离开大牢，天下众人若是见到你，你该如何收场。”姬伯是恨铁不成钢，他清楚，三弟对他素有成见，也认为他突然的回来便是为了与其争夺世子之位。 “哼，我若是一直被关在大牢里，对大哥来说不应该更好么，你可以想尽一切办法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世子之位，现在我败了，败的体无完肤，大哥你这下满意了吧！”姬还朗声喝道。 “三弟你！” “你什么你，大哥啊大哥，我一直在恨，恨为什么我不是大哥，我若是大哥，有必要这么费劲地来与你争夺世子之位吗。”姬还猛地一回头，用凶狠地眼神向姬伯瞪去，但他并未看一眼处于姬伯身旁的荀成，似乎无视他的存在。 “世子殿下。”荀成这才缓缓开口道。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还未等荀成说完，姬还便怒斥道，“亏你还是我的老师，亏你还是天下无敌的名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竟然连一座小小的卫国城都攻不下，这九年来的努力如今功亏一篑，归根结底，都是你的错！” 姬还把所有责任都归咎于荀成身上，一见到他，便不管不顾开始责骂起来。 另一座牢房里的卫文见状，扶着额头，叹气道：“这个晋世子，真是不知变通，说了让他好好讲话，偏要讲得这么刻薄，这让荀将军的颜面往哪里搁放，甭说世子之位了，他想要离开此地更是比登天还难了。” “三弟！你在胡说些什么，这可是荀将军，没有荀将军，你哪能从我手里夺得世子之位，晋国哪能像今天这般称霸天下，君父又怎会被封为方伯，荀将军可是我晋国之大功臣，你反倒这么说他，还不快向荀将军道歉。”姬伯厉声斥责道，但同时他也在抱怨着。 第八百五十七章 大厦崩塌 “你啊你，都成为世子了还不满足，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后反受其害，现在被废除世子之位，在这牢笼之中，你满意了！” “我看是你满意了吧！”姬还猛地站起身，恶狠狠地瞪着姬伯，“猫哭耗子假慈悲，大哥，你都离开晋国这么久了，突然的回来，不就是想从三弟手中把世子之位给夺回去么。” “现在你成了，反倒来我这儿炫耀，好一个大哥，好一个晋世子。”姬还故意拔高音量，用颇为嘲讽的语气说道。 听到这番话，平时好脾气的姬伯也有些忍不住，斥责道：“三弟，就因为这样，我才会回来与你争夺这世子之位，若你一直这般我行我素下去，若真的把晋国交给你，只怕覆灭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听这话，姬还就不乐意了：“胡言乱语，若我能占据卫国之地，加以晋国兵马，足以与天下诸侯相抗衡，可现在呢，梦成泡影，都是荀成的错。” 话虽这么说着，可他的眼神从始自终都未曾正面看荀成一眼，刀子嘴豆腐心，他心里很清楚，荀成之所以身受重伤，全是他之过也，心虽有怨恨，但更多的还是愧疚，这九年来，都是荀成兢兢业业在他一旁辅佐着他，可以说，没有荀将军，他压根就不可能成为晋世子。 “一天到晚就知道抱怨，抱怨来抱怨去，难道你还能解决什么问题不成，荀将军可是我晋国功臣，没有他，晋国能像现在这般在众诸侯中颇有威望吗？” 姬伯还想再继续说些什么，可显然，看姬还这副模样，任凭姬伯怎么说，他也只会把他的话当作耳旁风，听过就算，并不会往心里去。 却见荀成一摆手，示意姬伯莫要多费口舌，低声道：“大公子，您就稍歇吧，在世子殿下面前，继续这么讲，他也不会听了。” “世子殿下。”荀成缓缓走上前，声音微有些发颤，伤病还未曾养好，便匆匆赶来，只为见世子一面。 “还叫什么世子殿下，早就不是世子了！”姬还转过身去，语气毫不留情，“荀成，你我师徒之情已断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荀成拱手一揖，道：“世子殿下，你我师徒多年，岂是会因为一剑之伤便断了，无论想不想，这一剑，都不会斩断你我师徒之情。” “哼，事到如今，荀成你还惦记着师徒之情。”姬还猛地一转身，眼神中抱有怨恨，“荀成，若不是因为你，我至于落得现在这般下场？攻打卫国，你却根本不出力，相反，你还帮衬着卫扬。” “世子殿下，迷途知返，尚且还来得及，老臣这么做，只是为了防止世子您一错再错，恐您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荀成句句诚言，他也是为了姬还好，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做。 他难道不知道卫国城对于天下局势的转变来说有这么重要吗，他知道，他征战沙场多年，早已清楚各座城池的重要性，可相比较卫国城而言，还是晋侯的名望更为重要，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大厦若是在一夜之间崩塌，他身为晋国之臣，可对不起晋侯。 “哼，事到如今，荀成您再说这些话也无用了，难道您还能把我从此地放出去不成，就算君父同意，恐怕卫扬绝不会同意，天下百姓定不会同意。” “世子殿下，只要您好好地向卫侯认个错，他若是能原谅您，您定然能从大牢里出来，绝不会...” 还没等荀成说完，却见姬还厉声喝道：“让我向他认错？没门！荀成啊荀成，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法子给我带来呢，没想到出了这么个馊主意，速速离去，免得我再与你争吵。”显然，姬还已然下了逐客令。 “三弟，你就不能与荀将军好好说话吗，他身受重伤，也不看看是谁导致的，你现在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他要替卫扬挡这一剑的，若他不挡，我早就夺得卫国之地，称霸天下了，叛君者还有脸在我面前继续待着，还不速速离去。”姬还压根就没正眼看过荀成。 “世子殿下，老臣一片良心用苦，可您却不理解，老臣实在无话可说。”荀成的言语中颇有些哽咽，正如他所料，现在姬还正处于气头上，此时他来大牢里看望他，就等于是羊入虎口，自己费力不讨好罢了。 “荀将军，咱不与三弟一般计较，还是离开吧，您现在这样劝他，不但没有作用，还会起到反效果，不如您先回去养伤，三弟一事，等攻下携地城之后再说吧。”说完，姬伯便搀扶着荀成想要离开。 似乎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姬还朗声喝道：“等等，大哥你说什么，君父是想带兵攻打携地？” 姬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低声喝道：“不然呢，替你收拾这个烂摊子。” “别开玩笑了，携地城可不是君父能攻下的，就算能攻下，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你确定这是君父的意思？”显然，姬还对夺回世子之位仍抱有一丝侥幸，现在攻打携地城，定会削弱晋国的实力，到那时，就算争得了世子之位，留给他的，也不过是实力较弱的晋国城罢了。 “是谁劝君父攻打携地的，这真是一个愚蠢的决定。”说着，姬还看了眼荀成，虽有些迟疑，但还是继续道，“荀成虽然无用，却也是天下第一的名将，他现在身受重伤，你确定君父能攻下携地城吗！” “三弟，你就不要再想着这事了，此事已与你无关，你还是好好地留在此地，想办法如何向君父解释你的所作所为。”姬伯冷冰冰地回道。 “大哥，你等着，现在君父还未曾确定世子之位交给谁，你可别以为，这世子之位就一定是你的了。”姬还攥紧拳头，如同下战书一般。 “好，大哥等着你，看看你我之间谁才能更胜一筹。”说完，姬伯便转过身去，搀扶着荀成，道：“荀将军，您慢点走。” 第八百五十八章 五味杂陈 “大公子，就麻烦你了。”荀成边走还不舍地回身望了眼，多年师徒之情，岂是说断就断，刚刚还听到世子殿下这番话，他心中五味杂陈，虽这么走着，可心里却不是很滋味。 “哼。”姬还满不在乎地瞥了眼，顾自己原地坐下，手攥紧成拳。 “晋世子啊，您怎么那么不知变通呢。”姬还自己不着急，一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卫文着急起来。 荀成再怎么说也是晋国名将，也是姬仇最为信赖的将领，得罪了他，只会是有利无害，更不用说他还是姬还的老师，只有他能向姬仇求情，定能保姬还无虞。 “怎么，我的事也轮得到你来管，二公子，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荀成跟我一样，也是罪臣，就算他在君父面前替我求情，压根没用。” “世子殿下，您这就有所不知了，荀将军之威名，天下人尽皆知，此次他身受重伤，晋侯也知道是您之所为，换作平时，您难道还只是被关在大牢里这么简单，要知道，晋侯与荀将军可是一同征战沙场，共同出生入死过的，他们两人之间的情谊，可非同小可。” “那又如何，若不是因为他，我现在早就攻城略地，攻下这座卫国城，还轮得着你在这里教训我。” 被姬还给怼的哑口无言，一时半会卫文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叹气道：“世子殿下，这后果可是您自己酿成的，可怪不了别人。” “我不怪，也不想怪，我还不稀罕呢。”姬还主要是心中对荀成抱有怨恨，更加以见到自己的竞争对手姬伯，心中的怒气莫名而生，自然是不会摆出一副好脸色。 “如果有荀将军能帮忙，世子殿下您或许还有与大公子一战之力，可若是连荀将军都站在姬伯那边，那世子您可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谁又会帮衬着您呢。”卫文句句实言，可姬还正在气头上，他哪听得进旁人的劝言。 可以说，他这么做，等同于自己放弃了争夺世子之位的机会。 “罢咯。”见姬还无动于衷，卫文也放弃了自己的劝说，与其在这里白费口舌，倒不如给自己想想办法该如何离开此地。 实际上，姬还虽然嘴上不多言，但心里面清楚得很，若连自己的老师荀成都选择帮助大哥，他可就真的没有机会能与大哥一较高下，更不用说还能夺回世子之位了。 现在后悔俨然已为时晚矣，倒不如把精力全用在想想办法如何离开这大牢。 ... “这个三弟，真是不懂事，跟九年前一模一样，我还以为经过此次教训后，他能够收敛一点，可没想到，他非但没有收敛，还这样责怪您，荀将军，等回头我一定好好说说他，您可是他的老师，再怎么样，他也该尊重您。” 姬伯强颜欢笑，在听到三弟的斥责后，他心中也不好受，但他仍然宽慰着荀成，毕竟荀成身受重伤，而且他也是天下名将，如果姬伯能得到这位名将的帮助，再加以贤臣张然明的辅佐，他定能夺回自己的世子之位，登上晋侯之位。 “大公子莫要自责，此事与您无关，皆是老臣之过也。” “荀将军有何过错，阻止三弟本就是您职责所在，若您选择帮助三弟攻打卫国，岂不是本末倒置、助纣为虐了吗，这传出去，不仅坏了晋国的名望，还坏了您这么多年来辛苦打下的口碑，这样可就不好了。”姬伯连忙劝道。 他可不能让荀成心存此事是他做错的想法，倘若是这样，一旦荀成想把三弟给放出来，举兵攻打卫国，晋国众将士皆是由荀成带出来的，他们恐怕都会跟随荀成，到那时，局面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大公子暂且放心，老臣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还不糊涂，您就放心好了，臣定不会像世子殿下一般。” 姬伯见自己心中想法被看穿后，连忙解释道：“荀将军莫要多想，我不过是随口一提，您别往心里去。” “大公子，说到底，还是我荀成对不起您，现在让您跟我一同来看望世子殿下，也是委屈您了。”荀成话虽不多，可句句分量十足。 “不碍事，往事已过，莫要追想，再说了，若不是荀将军放水，恐怕我不能活着离开营寨，也不可能把君父给带来，至于此事，我还得向荀将军您道谢才是。”却见姬伯拱手一揖，道。 “大公子不必拘礼，这是为臣者之本分。” ... 攻打携地一事即将提上日程，而对于此事，卫扬也开始了自己的准备，既然要报这一战之仇，他必须得做好十足的准备，定要攻下这座携地城。 于是，他便召见了众谋士与众武将，却见他朗然一声：“不知众人对攻打携地一事有何看法。” 却见元蒙第一个出列，拱手一揖，道：“禀君上，臣窃以为，攻打携地会冒着极大的风险，以现在卫国的实力，恐怕难以与携地较量。” “这不是还有晋侯在么。”欧阳亮多嘴道。 “欧阳将军，老臣还未说完呢，正因为有晋侯相助，攻打携地才化为现实，对君上而言，此次的目的并不在于由君上来攻下这座携地城，这太不现实了，还是得借力打力，方能扬名，并提升实力。” “借力打力？何为借力打力之法？”卫扬忙问道。 “禀王上，晋侯虽答应带兵攻打携地，但他并未说过究竟由谁来作为主攻，由谁来作为助攻，当然，主攻者必定是晋侯，可君上您若是能把握好此次机会，分一杯羹也不是不可能，比方说生擒虢公翰，生擒姬余臣，若能做到此，王上定然会把您与晋侯放在一起比较。” “可虢公翰武艺本就不弱，以君上的本事，只怕不是他的对手。”与虢公翰有过正面对阵的欧阳亮担忧地说道，卫扬的实力连他这个舅舅都打不过，更不用说虢公翰有着不逊于他的武力，况且在短时间内要提升武艺压根就做不到，更不用说还能打败虢公翰。 第八百五十九章 想法虽好却难以实施 卫扬倒并不是疏于练武，正相反，他对武艺还颇有些天赋，能在短时间内瞬间秒杀练武多年的晋世子姬还，足以证明其天赋不凡。 可之所以武艺水平提升颇慢，却是因为原宿主的基础极差，一年内就有如此大的转变，力挽狂澜，从旁人的角度而言，这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现在再对他有这番要求，岂不是为难于他，元蒙先生提的建议颇为冒险，危机好不容易才解除，可不能让君上再身陷险境了，否则，欧阳亮可没法向卫和交代。 “好了好了，欧阳将军，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任凭那虢公翰实力再强，还不是在君上这边吃了大亏，没能攻下卫国城，堂堂携地司徒，却也不过如此。”见两人剑拔弩张，一旁的夷风连忙充当和事佬，劝说道。 “可现实就是现实，元蒙先生您不能忽视这个现实。”关于虢公翰的实力，欧阳亮最清楚不过了，两人毕竟对阵过，“固然，君上若是能生擒虢公翰，定能提升名望，在天下诸侯心中的形象也能一举逆转，可高收益伴随着高风险，一不小心，便可能丧命。” “君上，您看这。”元蒙摊摊手，颇有些无奈，连国舅欧阳亮都不同意，那这讨论还怎么进行下去，“欧阳将军，放心好了，生擒虢公翰也没那么容易，只不过是让君上亮亮相罢了。” “反正我就是不同意。”欧阳亮站起身，来回踱步又坐下，一股怒气冲冲的模样。 众人意见不合，便把目光都挪到了卫扬身上，似乎在等他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欧阳，此事又不是你一人说了算，最终决定，仍是由君上来定。”夷风一语道破真相，欧阳亮在这里空着急又如何，他也阻止不了卫扬做何种决定。 “君上，那您说说，元蒙这个提议如何。”欧阳亮语气颇有些不爽，“我看，他就是想支开君上，好把他那宝贝外孙给放出来...” 元蒙闻言，脸色骤变，他没想到平时还挺怕他的欧阳亮，此时此刻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 话音未落，却听见卫扬怒斥道：“欧阳亮！你在胡说些什么！元蒙先生替我大卫兢兢业业，大敌当前，他岂会有此等私心，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此次征战携地，你就莫要参加了。” 身为一名武将，被剥夺征战沙场的权利，如同被剥夺性命一般，而且此一役对欧阳亮来说至关重要，一则为报携地被困之仇，二则是与陈刀比个高下，这主将之位，两人虽向吕禄甫保证不会再争夺，可心中仍会暗自较量。 “君上，您可不能这样，此一役，我是必然要去的，定然要好好收拾那乱臣贼子，不就是这么点小事，您就不让我跟着去，岂不是太为难我了。” “那你就向元蒙先生赔个不是。”卫扬毫不客气道。 “这...”欧阳亮显然有些犹豫，“君上，能不能不。” “不行。”卫扬一字一顿地说道，若不能赏罚分明，他身为卫侯，又怎能治理好卫国，又怎能得人心、服众人。 欧阳亮虽很不情愿，可一想到这关系到自己能否征战沙场，一狠心，便转过身去，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元蒙先生，是我之错也，不该说您。” “罢了。”却见元蒙微微一摆手，仰天笑道，“身为罪臣，又有何言可以讲呢，现在文儿被关在大牢里，臣之所作所为，皆是为他也不为过，可君上，臣身为文儿的外公，见他酿下此等大祸，却无从阻止，是为臣者过也。” “元蒙，好好地谈论此事，不必谈及伤心事，欧阳亮，还不退下，大敌当前，还未解决敌人，我等便是自乱阵脚起来，你难道就不想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吗？”夷风厉声斥责道。 欧阳亮忙低下头，宛若做错了事情一般，轻声嘀咕着：“我错了还不行么。” 夷风再猛地一瞪眼，他忙闭上嘴，一言不发，却见夷风向前一步，拱手一揖，道：“君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就不再会有，所以，您一定不能错过，得牢牢抓住此次机会，生擒虢公翰，亦或者是姬余臣，二者得其一，卫国之实力定能突飞猛进，超越晋国，也不在话下。” 夷风对此一战的评价之高，超乎卫扬想象，他没想到，虢公翰与姬余臣这两人竟能带来这般收益：“老师，学生知道此二人的重要性，可问题并不在于如何称霸天下，而在于单凭学生的这点本事，恐怕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卫扬也颇有自知之明，欧阳亮闻言，忙振奋起精神，道：“君上，就该听臣之言。” “但是。”一句但是让欧阳亮把刚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卫扬瞥了他一眼，既然想要称霸天下，这一关就必须得过，这两人他必须解决，否则，卫国一直屈居人下，任人宰割，这样的日子也该过去了。 “元蒙先生言之有理，若不踏出这一步，卫国将永无出头之日。” “君上英明。”元蒙忙拱手一揖，朗声道。 “只是，元蒙，您倒是说说，孤该怎么做为好，才能有把握生擒这两人，更何况，晋侯恐怕不会让我称心如意，倘若我真的能抓住此二人，晋侯只怕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份功劳给揽过去。” 这个想法虽好，可实施起来极为困难，且不说卫扬自身武艺不就不如虢公翰，就算是其对手，虢公翰身为携地司徒，身边猛将如云，高手林立，就算攻下携地城，若要生擒他，只怕是比登天还难。 “此事就全凭君上自己把握了。” 卫扬稍稍一愣，随即笑着说道：“元蒙，你这是想把责任都揽给孤，你就提了这么个建议，但具体办法你也没说，你这是何种想法。” 欧阳亮闻言，不满道：“让你出谋划策，不是让你胡说八道的，元蒙，我看你是没有办法才这么讲的吧。”说着，他边撸起袖子，怒冲冲地朝元蒙走去。 第八百六十章 付出方能有回报 只见欧阳亮挥舞着拳头走近元蒙，而元蒙却是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元蒙，我敬你是卫国名卿，才不跟你计较这么多，可你现在，却在耍君上，您说，我是不是该教训您一顿。”说着，欧阳亮挥舞着拳头在元蒙面前晃了晃。 “欧阳将军，亏您还跟随君上征战沙场，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了吗，战场上战况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您之本事自然高强，保全自身不成问题，可正如您之所言，君上实力稍有些欠缺，略弱于虢公翰，难免会出些差错。” 元蒙这里指的差错，便是卫扬实力不济，去生擒虢公翰与欧阳亮的同时，他未能成功，反被擒拿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两人一旦交战，定然会分出个胜负，至于谁成谁败，他们都不得而知。 “君上，此番决定全在于您，您若是想占得这份大功劳，那您便得冒些风险，可若您不想占，那便待在营寨之中即可，可此次机会一旦错过，再也没有称霸天下的机会，还望您要想好。” 此事颇为纠结，关键点甚多，他身为卫侯，却如同一名武将一般上阵杀敌，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元蒙先生。” “臣在。” “孤倒是想问问，若是晋侯，他会选择怎么做。”卫扬倒是想了解一下晋侯心中的想法。 “晋侯心中的想法，臣也无法揣度，可依臣对晋侯的了解，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他定然不会错过，而且他之武艺远甚于君上您，也甚于虢公翰，若是他与虢公翰一对一单挑，定然能生擒他。” “这么说，孤不如晋侯。”卫扬问道。 “恕臣直言，君上之武艺，与晋侯之间仍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距。” “你！”欧阳亮一听，冒火地吼道，“在君上面前，你竟然敢看不起君上。” “舅舅！”卫扬朗声一喝，欧阳亮仿佛脚底下有千斤重的石头压着一般，大气也不敢喘，只是安静地立在原地，回身瞥了眼卫扬。 “好了，元蒙先生说的都是事实，忠言逆耳都是难听的，这很正常，孤也承认，孤与晋侯之间仍有着不小的差距，否则，这方伯之位哪轮得到他来当呢。”卫扬用手扶着额头，思忖道。 “君上，虽无办法，只能靠您的硬实力，但换而言之，离攻打携地尚且有一段时间，若您能好好提升自己的武艺，再加以天下名将的帮助，臣相信，您之武艺定然能突飞猛进，甚至能达到虢公翰这般水平。”元蒙见欧阳亮心情平复下来，才缓缓说道。 “你这。”欧阳亮叹了叹气，他就不能说的及时些么，刚刚那番话，气的欧阳亮差点挥舞拳头径直向元蒙砸去，险些铸成大错。 “元蒙先生言之有理，事到如今，看来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凡事若要有回报，就必须付出，卫扬很清楚这个道理，之前为了提升武艺赢得招婿之试，他可以说是想尽一切办法来提升武艺，并找寻相应的办法。 那么此次也应是同理，若要攻下携地城，生擒虢公翰与姬余臣，他必须得提升自己的武艺，再不济，也得达到和他们同一层次的水平，否则，以三脚猫的功夫，甭说能和他们一较高下了，就算是追住他们也压根就不可能。 “欧阳将军。” “臣在。” “这些天孤就拜托你了。”卫扬客气地说道，“提升武艺一事，还得依靠舅舅您才行。” “君上，这未免也太着急了些，您说，连攻打携地的主将还未曾决定，您就顾自己提升武艺，而且，时间太短，这么点时间，臣实在没有把握能帮助您打败虢公翰。”还未等卫扬下定决心，欧阳亮便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胡说些什么，还未战，便这么没信心，怎么，你难道连孤都不相信了吗？”卫扬厉声斥责道。 “信，信，君上所言，臣都信。”欧阳亮连连说道。 “那不就行了，在发兵攻打携地之前，孤之武艺，欧阳将军您必然要帮我提升一个层次才行。”卫扬也颇有决心，刚说完这句话，他便站起身，环视四周一圈后，道：“众人既然知道孤之决心，不妨从今天开始，孤便跟随欧阳将军去提升武艺。” “君上英明！”众人纷纷拱手作揖道。 要提升武艺又谈何容易，之前在齐国，他为了提升武艺，每天早出晚归，这份辛劳他早已知晓，因此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欲带冠必先承其重。 大敌当前，天下局势纷繁复杂的情况，卫扬若不再提升自己实力，在此一役中立下功劳，恐怕卫国就一直会待在这块一亩三分地之中，也无法与晋国一较高下，凡事都还得听命于身为方伯的姬仇。 ... “荀将军，您慢点。”另一边，姬伯正搀扶着走路踉踉跄跄的荀成回到他的府邸中。 一路上，荀成没有多言，他的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刚刚在大牢里姬还对他说的一番话，自责与悔恨交加，可有一个原则并没有发生改变，如果能重来，他也绝对不会帮助姬还攻下卫国城，此等不仁不义之事，他可不能陷君上于危难之境地。 “大公子，您说，老臣到底哪里做错了。”荀成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就因为此一役，世子殿下便对他恨到了这种地步，心中五味杂陈，真不是滋味。 “荀将军，您并没有做错什么，全都是我那不争气的三弟的过错，他只要好好地守住他的世子之位，就算是我，也没那么轻易从他手里夺过来。”姬伯叹气道，但同时他也有些羡慕，三弟姬还还有老师荀成记挂着。 反观自己，这九年来在外漂泊流离失所，许多诸侯一知道他是被晋侯给逐出晋国的，都不敢收留他，更还有姬还派兵来追杀他，这九年来，他过的可不容易，可现在，他还得照顾荀成的情绪，说话谨小慎微，生怕说错一个字。 第八百六十一章 一切都是未知数 荀成身受重伤，可不仅仅是他一人之事，更是晋国之事，天下之事，天下诸侯，所有人的眼睛可都盯着此次晋国发兵攻打携地，是成是败，都会在天下间引起轩然大波。 有些诸侯等着看晋侯的笑话，有些诸侯等着分一杯羹，更有些诸侯，还等着此次攻打携地，把这份大功劳给抢过来。 关键时刻千万不能掉链子，一旦有什么差错，局势瞬间反转，甭说世子之位，就连方伯之位，都会在重压之下，被迫给废除。 “大公子，臣不知道世子殿下究竟在想些什么，明明稳扎稳打便能守住这世子之位，为何他还要这么做。”话说一半，荀成只觉得自己颇有些失言，忙改口道，“当着大公子的面说这番话，臣的确有些自以为是了。” “荀将军不碍事，您是三弟的老师，所做一切为三弟考量也是正常，想当年，君父让您当我老师的时候，我却因为自己的不懂事，认为没有老师我照样也能变强，可现在想来，我的确是错了。”姬伯对当年之事也颇为自责。 若张然明与荀成都能辅佐他，九年前他也不至于落入三弟布置好的陷阱之中，不得已离开晋国，只为保全君父之颜面，如今他回来，本就抱着对付姬还与荀成两人的打算而来。 可现在，荀成迷途知返，擅作主张便阻止三弟的所作所为，为姬还怨恨，还为保全卫扬周全身受重伤，这份情谊，纵使姬伯对其有多么怨恨，在此情此景下，他也不会多言些什么。 “大公子，臣一直觉得臣对不起您，若不是臣与世子共同谋划，您也不会离开晋国，在外流离失所，到处漂泊。” “陈年往事，莫要再提了，而且此番话讲的再多，这九年的光阴也不会再回来了。”谈及此事，姬伯触往生情，声音也颇有些哽咽，这九年他过的并不好，还受到姬还派人追杀，与姬仇当年被迫离开晋国类似，处境更为糟糕。 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与三弟争夺世子之位，却又是困难重重，姬还的世子之位虽然已被废除，可姬仇也并未决定世子之位交给谁。 “大公子，您说，这世子之位，君上会交给您吗？”荀成压低声音，沉重地问道。 一剑虽能斩断关联，却斩不断两人九年来的师徒之情，荀成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希望姬还能从大牢里离开，并能夺得世子之位。 却见姬伯摇摇头，道：“君父在废除三弟的世子之位后，并没有马上决定世子之位交给谁。” “大公子，臣对此事是一无所知，您是怎么知道的？”荀成颇为惊讶地问道，那时他并没有在大殿之中，后来拖着重病的身体来大殿，也是为了劝说晋国发兵攻打携地一事。 “彼时荀将军您正在府邸养伤，君父与卫侯一行在谈论如何攻打携地时提到的此事，无论是我也好，亦或者三弟也罢，皆有争夺世子之机会，毕竟这世子之位仍空出来，对晋国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姬还一换语气，颇为严肃地说道：“若是想让我让出这世子之位，荀将军，这恐怕不行。” 路走到一半，同一时间，两人纷纷停下脚步，荀成发愣地望向姬伯，姬伯也狠狠地瞪着他，神情严肃又凝重，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荀成率先打破尴尬，笑着说道：“大公子，您瞧瞧，臣在说些什么，臣可没有说让您让出这世子之位，否则这九年来您吃的苦就白吃了，臣的意思是...” “好了，荀将军，多余的话也不用再讲，您还是快回府邸去休息吧，我擅自把您给带出来，若君父亲知道了，定然会责怪我，要知道，君父可是特意叮嘱过，千万不能让您随意外出，更不用说去大牢里见三弟。” 姬伯并不想与荀成再谈及世子之位这个话题，现在无论是他亦或者是三弟姬还，都未曾夺得世子之位，谈及此话题也毫无意义，只会浪费他们君臣之间的情谊。 “好好好。” “荀将军，来，我扶您。”在得到荀成肯定的答复后，姬伯这才放下心来，忙搀扶着他，世子之位，若是由张然明与荀成两人掺和，一切都会发生变化，且一切都是未知数。 “对了，大公子，此一役后，若您成为登上世子之位，您会如何处置三公子。”荀成轻声问道，似乎是在试探大公子的态度。 姬伯并未多说什么：“世子之位仍未确定，能为登上世子之位都未曾可知，何来处置三弟。” “大公子，您答应臣，此一役过后，可千万别与三公子算账，你们可是亲兄弟，再怎么说，手足之情也不能断。” 荀成显然是被姬伯刚刚的一番话给吓到了，要知道，姬伯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要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世子之位。 “荀将军，您何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为了夺回世子之位，我也不会像三弟对付我这般来对付他吧，开什么玩笑。” 同一时间，两人又停下了脚步，姬伯用带有些许抱怨的语气说道：“荀将军，您今天怎么回事，我冒着一定的风险带您来大牢见三弟，三弟您也见到了，事情也该了矣，您竟然还以为我会对付三弟，这件事可不是我说了能算的。” 他颇有些生气：“就算我想对付三弟，您觉得君父会同意吗，他若是知道，本来能夺回的世子之位，岂不是又拱手相送出去。” “是，这也倒是。”荀成说话不缓不慢，“大公子，臣只是好奇，多嘴问了句，还望大公子莫要往心里去。” “好。”姬伯重重地回了个字，话虽这么说，可他怎会不把荀将军所说的话给放在心里，心中也很不是滋味，这世子之位他压根就没有半点把握，倒被荀将军给说成是不念手足之情之人了。 “罢了，荀将军，您还是回府好好歇息，至于此事，您就莫要多管闲事了。”姬伯的言语冷冰冰的。 第八百六十二章 失望透顶 姬伯很清楚，荀成是在用激将法故意这么说给他听的，侧面在提醒他，千万不要去对付三弟，否则，身为三弟老师的荀成，定不会对他客气。 一时间，姬伯只觉得自己与荀将军又产生了些许陌生感，着实猜不透这位晋国名将究竟在想些什么。 明明这一剑已然刺断了姬还与荀成之间的师徒情谊，可从今天荀成的这番表现来看，他还是护着自己的学生，当着大公子的颜面，直白地告诫他莫要对姬还不利。 回到府邸后，荀成拱手一揖，道：“此一行，多谢大公子了，荀成在这里拜谢。” 姬伯忙摆手道：“荀将军不必言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荀将军回府应该多多歇息才是，好好养伤，等养好伤，才能跟随君父再度一同征战沙场。” “那是自然。”荀成连忙回道，他也想跟随姬仇一同征讨携地，可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适合带兵作战，更不用说上阵杀敌了。 此一役，甭说他不去，就连大公子姬仇也不会去，当然是因为他不会因此一战来争夺功劳。 显然他有些失落，本以为荀成会经此一事选择站在他这边，可现在看来，若想让荀成辅佐自己，恐怕比登天还难。 姬伯失落地回到自己府邸，却见府外一人正恭恭敬敬地站着，等候他的回来。 “师服先生。”见到府外等候之人，姬伯瞬间来了精神，自从他回到晋国后，也就师服一直在他身边辅佐帮衬着他，可张然明从齐国离开回到晋国后，便向晋侯举荐他，如今姬仇身边无能臣，他便充当了能臣的角色。 “大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显然，师服在姬伯府外等候良久，这才把他给盼回来。 “让师服先生久等，我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大公子，您是去照顾荀将军了？”师服疑惑地问道。 姬伯微微一愣，笑着说道：“师服先生，您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君上跟我讲的，而且我还听说，您与荀将军一同前往大牢里见世子殿下了？”师服严肃地说问道。 “师服先生，去大牢里这件事，恐怕是子虚乌有的吧。”姬伯知道，此事千万不能告诉他人，若是让君父知道，只怕会责怪他。 “子虚乌有之事，我还会问你吗？快说，到底有还没有。”师服厉声道。 姬伯见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忙解围道：“师服先生，此事我们到府里再讨论，在外面讨论此事，若是传到君父耳里，只怕会不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君上当真不知道此事吗，他若是不知道，那我又是如何知道的！”师服颇为不满地说道。 显然，姬伯带荀成前往大牢里看望姬还一事，晋侯姬仇早就知道了，原来是大牢外的狱卒，见到他们的到来，早早地派人去把此事告诉晋侯，一直待在晋侯身边的师服自然而然也知道了此事，这才匆匆忙忙赶来提醒他。 “这。”姬伯怔在原地，他没想到，这个消息传的那么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君父便已知晓了。 “罢了，我也不想再多说你什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你竟然还犯下此等错误，我真是对你失望透顶。”师服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他也希望大公子能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世子之位，可现在看来，要夺回世子之位仍路途遥远。 毕竟，姬仇就算是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也不肯直接把世子之位交给姬伯。 姬伯一听着急了，就连师服先生都对他失望透顶，他忙说道：“师服先生，别人都可以对我失望，唯有您可千万不能对我失望，我能够回到晋国，您可是首功之臣，若没有您，恐怕到现在，我还在外到处漂泊，流离失所，您可不能...” “好了好了，客套话就免了。”师服不耐烦地摆摆手，听大公子说这番话，他听的耳朵都快起茧了，每次都是同一番说辞。 “师服先生这是原谅我了？” 师服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冷冰冰地回了句：“明知故问，大公子，您都知道，我若不是来给您想办法，我有何必要大老远地赶到您府邸，难道只是教训您几句吗，自然是来为您出谋划策的。” ... 时间回溯到前几个时辰，此时姬伯才刚刚与荀成来到大牢外，而一见到他们两人，大牢外的狱卒便悄悄地吩咐手下人，立刻把这个消息去禀告姬仇。 而在晋侯府中，姬仇与师服两人正在讨论该如何对付携地乱臣贼子，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姬仇脸上的笑容凝固，语气也颇有些沉重：“这个伯儿，孤让他去照顾荀成，没想到他竟然还带荀成去大牢里看望还儿去了，还真是兄弟情深呢。” 在说这番话时，姬仇是一字一顿说的，要知道，姬还姬伯这两兄弟为了争夺这世子之位，可以说是闹得不可开交，而且在齐国时，姬还还与荀成联起手来共同对付姬伯，差点害得他丧了命。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孤倒是看这位大公子，非但没有吸取教训，反倒。”姬仇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君上，大公子这么做，定然有他的原因。” “原因，还有什么原因，师服，你跟随他许久，你倒是说说，他这么做是为什么，是纯粹来气孤吗，现在荀成身受重伤，若他见到还儿再受到刺激怎么办，而且，姬还现在的处境你也知道，背弃盟约、背叛盟友，种种行为令天下人不齿， 在这个时间节点，身为大公子，非但没有谨小慎微，还去看望这种罪臣，若是传出去，让天下人如何看待孤，说孤是偏袒罪臣吗？” 姬仇显然有些不满，“而且，伯儿就算这么做也就罢了，攻打携地一事，他一个堂堂晋国大公子，竟然不主动请缨，这事已经传开了，他们都在说，这晋世子该如何在两位公子中选择，你倒是说说，孤究竟该把世子之位交给谁，这几个不争气的儿子。” 第八百六十三章 发挥空间 虽说姬仇当着天下诸侯的面，跟姬伯说让他不要参与这场攻打携地之战，话虽这么说，可没让他真的答应，不过是客套话而已，身为大公子的姬伯，竟然还真的相信了。 “孤这个儿子，哪都好，就是不知变通，师服你倒是说说，在场的各位诸侯公子，都争先抢后地要带兵攻打携地，而他呢，就一个人待在角落，一言不发成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孤埋汰他，故意不给他发挥空间。” 在废除姬还的世子之位后，姬仇又何尝不想立姬伯为世子，可姬伯毕竟离开晋国已长达九年，九年时间，足以让晋国将士们忘记他的存在，没有功劳，没有威望，立其为世子谈何容易。 而攻打携地恰好是一次机会，若能趁此机会立下功劳，便也好名正言顺地登上世子之位，可他呢，竟然用照顾荀成的借口推脱了。 “君上，此事臣觉得，不能全怪罪于大公子。”师服欲言又止。 姬仇瞥了他一眼，冷言道：“孤知道，你的意思是责在于孤，你们都怕孤，孤说什么你们就当什么，他不敢违背孤的命令。” “君上圣明。”师服这一通话差点把姬仇气的直跺脚，本以为师服会给他个台阶下，没想到竟然还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丝毫不给他颜面。 “好好好，孤的错总行了吧。” “君上，若您想让大公子统兵的话，也并非不可能，臣愿亲自走一遭，前去劝说大公子。”师服知道姬仇心中所想，故顺着他的心意说道。 “如此甚好，师服先生，伯儿最听您的，您就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他，让他知道，今非昔比，他可是要成为世子的人，做事可不能再随心所欲了。”姬仇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堂堂晋国大公子，一直待在荀成身边照顾人，成何体统。 “是，臣遵命。” “还有，至于他带荀将军前去大牢里看望还儿一事，孤也不打算再多做追究，只是得让他清楚自己的定位，荀成毕竟是姬还的老师，他的倔脾气，孤最清楚不过了，甭说一剑，就算他真的命丧于姬还之手，他也绝无怨言。” 姬仇叹气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么个脾气，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要是能改了，不那么纵容还儿，或许他也不会酿成大祸了。” “罢了罢了，事既已发生，追悔莫及也无大用，师服先生，此事就暂且交给你了。”姬仇摆摆手打发道，杂事一堆，心事繁杂，他已无心再在这些琐碎小事上多花心思。 可师服却迟迟不走，欠身作揖，留在原地。 “怎么，孤的话，师服你听不到？” “君上刚才所言，臣是认同且不认同。”师服虽心有迟疑，却还是说出自己内心想法。 姬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看见孤正心烦意乱，你继续在此地待着，岂不是惹人厌烦。” “君上虽让我来辅佐，以代替然明先生一职，可实则在您心中，臣始终无法与然明先生比较，此是天下公认之事，臣不怪您，可世子姬还之所以落得今日这般田地，唯怪罪荀成，这恐怕有失妥帖了些，毕竟荀成身为晋国之臣，他也是奉命辅佐...” 还未等师服说完，却见姬仇狠狠一掌砸在桌子上，厉声喝道：“师服，你此话何意，注意你自己的态度。” “臣此番话会得罪君上，可臣还是要讲，九年前，大公子离开晋国之后，君上便把世子之位交给三公子，可您虽封他为世子，可何时打心底把他视作世子，在您心中，他这个世子不过是可有可无罢了，正因为此，三公子才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引起您的注意， 只为得到您的认可，如今您把所有责任归咎于荀将军，却不自省，君上，这可不像是您的风格。”一切都被师服言中，正因为姬仇心中对此有些芥蒂，才会对此事避而不谈，可师服的想法恰恰相反，若不能正视姬还这个问题，留到后面只会越加麻烦。 姬仇狠狠地瞪着他，但也没有阻止，反倒是让他讲完了，等他讲完后，姬仇这才冷冰冰地问了句：“说完了没。” 师服作揖道：“多谢君上给臣机会，臣已讲完，还请君上斟酌一番。” “你以为孤不知道这九年来还儿的所作所为吗，只是世子之位非同小可，若孤总是帮衬着他，他何时能够长大，能够独当一面，他可不是几岁的小孩了，这点辨别是非的能力若还没有，这世子之位，孤能放心地交到他手里吗，就算孤能同意，天下人还能同意吗， 诚然，孤的确有错，这九年来，伯儿已经离开晋国，孤却还把目光都放在伯儿身上，疏忽了对还儿的照顾，可再怎么样，他也不能铸下此等大错，这让孤有何颜面面对天下百姓。” “臣已知晓，替君上分忧，是臣之本分，臣定然会劝说大公子，让其在此次讨伐之战中大放异彩，替君上争光，替晋国争面。”在清楚姬仇心中所想之后，师服才能对症下药，来打开症结所在。 ... “出谋划策？”姬伯一听师服先生所言，只觉得颇有些不可思议，然明先生回到晋国后，君父身边的辅臣便是师服，现在大敌当前，师服应该在君父身边出谋划策才对，怎会来他府邸。 “大公子啊大公子，您在大殿上的所作所为，我真的是替您捏了把汗，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姬伯还浑然不自知，问道：“师服先生，您说我在大殿上说错什么话了，我思量着我也没说错，也没做错，您这么兴师问罪，不大好吧。” “大公子啊，自谦若是过了度，只会让人认为您没有能力，攻打携地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您身为晋国大公子，怎能躲避在后方，而不主动请战呢。”师服见姬伯对此事的严重程度毫无了解，满心焦急地说道。 “这。”姬伯听的越发懵，“君父不是让我来照顾荀将军吗，怎么会？” 第八百六十四章 路仍得自己走 “大公子！这不过是客套话而已，您怎么能真的相信呢，天下公子，无论是刚刚登上卫侯之位的卫扬也好，亦或者是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也罢，他们可都主动请缨要攻打携地，而唯有您，并没有这么做，在天下人眼里，您这算什么。” 师服都提醒到这个份上，姬伯还没反应过来，也难免他会生气，这一番话算是瞬间点醒他。 姬伯惊讶道：“师服先生，您的意思是，我这般谦让，反倒是给众人一种我无所作为的印象。” “是啊，君上为此是着实生气，此次姬还所为，已被废除世子之位，还闹的天下人尽皆知，您身为晋国大公子，若不在君上处境最为糟糕的时机站出来，也难怪天下人会以为大公子您并无大用。”师服的语气带有一丝无奈，木已成舟，印象已然生成，若要再撤回，可就很难了。 “这。”姬伯这才知道，自己在大殿上的一番话，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纵观天下诸侯公子，莫不是觊觎此次机会，而晋国身为主攻，众人定要听晋侯之命，攻打携地一事，他堂堂晋国大公子若不参与，岂不是让天下人笑他晋国无人。 “师服先生，此事还是进府商议，在外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姬伯很清楚，此次师服特意来他府邸拜访，既是来提醒他，又是来把解决办法告知于他。 “大公子，请。”师服毕竟是大公子之臣，而且他此次前来大公子府邸，也是奉君上之命，自然没那么多顾忌。 府内，姬伯亲自沏好茶，恭恭敬敬地端到师服面前，道：“师服先生，请用茶。” 师服接过茶，抿了抿，道：“茶还是好茶，一样的芬芳。”罢了，他便放下茶杯，回了句道：“可人，却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了。” 他意有所指，却见姬伯拱手一揖，道：“师服先生，还望您此次能助我一臂之力。” 师服缓缓抬起头，望着他，道：“不知大公子所说，指的是。” “师服先生明知故问，您知道我之所以回到晋国，目的便在于世子之位，此次三弟的世子之位被废除，正好是我的机会来临，若不再抓住，让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再次错过，只怕天下人都会以为，我这大公子名不副实。” 再怎么说，九年前他可是晋国世子，被迫离开晋国，也是无奈之举，这九年来，到处流离失所，被三弟姬还派人追杀，好不容易回来，世子之位却还没还给他，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在与荀将军的一番交谈过后，他这才下定了心中的决心，无论如何，荀成都不会站在他这边，所谓的一剑斩断师徒情，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而真正的路，仍得由他自己来走。 “大公子认为臣凭什么帮您？”师服笑问着他。 姬伯微微一愣，迅速反应过来，答道：“若师服先生不打算帮我，那您也不会来我府邸，为我出谋划策了。” “好！”倏然，师服猛地站起，朗声道：“不错，大公子，臣此次特意前来，就是为您分忧而来，君上之所以未确定世子之人，原因便在于您，您未曾向君上请缨发兵攻打携地，但没有关系，您还有机会，现在还未曾攻打携地，您大可以向君上请求。” “可君父若是问我为何转变了想法，这又该怎么办。”姬伯心存顾虑，机会错过一次就不再会有，更不用说还是攻打携地的大好机会。 多少诸侯公子与将领在争夺此次机会，姬仇都未曾给，难道单凭姬伯一个晋国大公子的身份，就会允许他带兵前往了吗？ “好办，如实而说。”师服回道。 如实而说，难道是要告诉君父，自己之所以想统兵，目的便在于建功，以夺回世子之位，可这么说势必会引起君父不满，姬伯有些迟疑，迟迟没有回答师服。 “大公子啊，您的缺点便在于此，不知变通，臣虽让您如实而说，可并非让您将真正的想法说出来，您大可以加工一下自己的话语，说的较为委婉一些，难道不行么。”师服见他不讲话，忙说道，免得他又多想。 “原来是这样，我清楚了，多谢师服先生，不知师服先生觉得，何时前往君父府邸去请求较好。” “现在。” “现在？”不可思议的答复，姬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可现在前往不大好吧，我才刚刚从大牢里回来，您不是说君父已经知道我带着荀将军前去大牢里看望三弟一事，他恐怕会针对此事来责怪我。” “责怪你，大公子啊，在世子之位快失去的关键时刻，您还想着是否被君上给责怪，可就因小失大了。”师服再劝道，他知道大公子的脾气，犹犹豫豫才会错过许多机会，而现在这个时刻，可不能再犹豫了。 “是，师服先生，那我现在就去君父府邸，去拜见他。”姬伯边说边往府外走，还时不时地回头，以盼师服先生能跟他一同前往。 “去吧去吧。”师服摆摆手，他才不会与大公子一同前往，若是君上见到，只怕在心中对大公子的印象又会一落千丈，这条路，得由他自己来走才行。 ... 一鼓作气，姬伯便来到了晋侯府外，他着实有些冲动了，望着这座晋侯府，他心有些慌慌的，君父平时都是一脸严肃的模样，看上去就很吓人，九年时间过去了，竟然还没发生这么大变化。 正在心中感慨，府外侍卫见大公子前来，忙迎上来问道：“大公子，大公子？” 唤了好几声，姬伯才听见侍卫在喊他，这才反应过来。 “大公子可否有事要禀告君上。”侍卫问道。 “是。”姬伯含糊其辞道。 “大公子请，君上已等候多时。”侍卫忙让开一条路，示意他走入府内。 姬伯微微一愣，怪不得师服先生如此催促他赶来，原来他们两人早已商量好，他心中打了退堂鼓，但一想到既然已经来到府外，岂有再离开的道理。 第八百六十五章 惹来非议 心中这么想着，脚步始终未曾挪过一步，侍卫见大公子仍愣在原地，又恭敬地唤了声：“大公子，请。” 这一唤声才把姬伯从神游中唤回来，迷迷糊糊地应答道：“好，好。” 他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府内走去。 府内，姬仇一直坐在原位，不停地喝着茶，心中焦虑在脸上一览无余，当着众人的面，自己的大儿子竟然说出不去攻打携地城的话，只想着留在卫国城照顾荀成，这不是怯懦的表现又是什么呢。 他虽让师服前去劝说姬伯，但心中未曾抱有期待，以他对大儿子的了解，定然不敢一人独自前来，势必会带着师服先生。 不知他是否会创造点惊喜，姬仇不经这么想着。 “报，君上，大公子来了。” 姬仇忙一合茶碗盖，镇定地把茶碗放置在桌面上，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但同时他用眼神不停地观察着府外的一举一动，还冷冰冰地问了句：“大公子是一人还是两人。” “禀君上，大公子是一人前来。” 他闻言，揪着的心瞬间放下，本以为自己的大儿子还跟以前一样，需要他人帮衬着才敢面对自己，可现在看来，倒是他想多了：“宣！” 这一个字喊得铿锵有力，姬仇人也变得精神起来。 现在的压力全都转移到姬伯身上，在师服先生面前夸下海口，但心中却毫无底气，晋侯毕竟是自己的君父，他对君父的脾气还是有所了解的，极为好面子，一旦说出口的话，绝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大公子，君上有请。”府内禀报的人出来唤道。 “嗯，我知道了。”姬伯忙回道，抬头望了眼府邸，心中的担忧油然而生。 担忧之事很简单，无非是自己带着荀将军前去大牢里看望三弟，以及不肯带兵攻打携地两件事，这两件事看似简单，实则大有学问。 姬还姬伯两兄弟可是为了竞争对手，而他们竞争之物便是晋世子之位，更不用说现在这个时刻，姬还背叛盟约、背弃盟友，已让天下人所不齿，天下人可都盯着姬还的一举一动，事到如今，绝不能让他再犯下错误。 而至于攻打携地，也是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同时为了挽回晋国颜面，否则任由事态发展，晋侯的方伯之位定然会被废除。 这样想着，即便姬伯走得再慢，他也来到府内，一眼便望到上座的君父，他拱手一揖，朗声道：“儿臣见过君父。” 姬仇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碗，放到桌面上传来清脆一声，便随而来的便是提问：“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来的。” “师服先生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 “师服先生另有要事，便没让他跟儿臣一同前来。”姬伯不卑不亢，故作镇定，这是师服先生教他的，在晋侯面前，若越是紧张，越容易出些差错，哪怕再怎么紧张，也得装出镇定的模样。 “你知道孤为何会让师服先生来喊你吗？”姬仇率先问道。 姬伯一怔，这与师服先生告诉他的截然不同，他微微抬头，只见姬仇面无表情，他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君父给他的考验，而且离开前师服先生也特意叮嘱过他，一定要万分小心才是。 “儿臣知道，是因为白天儿臣带着荀将军前去大牢里看望三弟，君父您才把儿臣给喊来。”姬伯回道。 在未听到自己满意的回答时，姬仇脸上显然写满了不高兴，这不过是小事而已，更为重要的大事，姬伯却是只字未提。 不过姬仇还是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你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荀成他身受重伤，可不能再受到刺激了，你看看姬还的态度，对孤尚且恶言相向，更不用说对他了，你这样贸然带他前去大牢里，是想把他气病吗！” 一瞬间，姬仇把语气也提高了几个分贝，同时也在提醒着姬伯，莫要再针对此话题继续谈下去，最关键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讨伐携地一事。 可姬伯恍若不知道一般，顾自己说道：“君父，儿臣认为，荀将军虽然身受重伤，但与三弟姬还之间的师徒之情未曾被斩断，且不说三弟是一时糊涂，荀将军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晋国，若不能...” 姬仇扶着额头，大公子接下来说的一番话都没有侧重点，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心里想着：‘等他讲完就把他打发了。’ “说完了吗？”姬仇微微抬起头，凌厉的目光直袭姬伯，吓得他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儿臣说完了。” “若没什么事，你就退下吧。”姬仇摆摆手，大公子姬伯的表现简直让他失望透顶，本以为在师服先生的提醒下，他能有些作为，可现在看来，还是自己的期望过高了些。 可姬伯迟迟未曾离开。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 姬伯拱手一揖，道：“君父，儿臣此次前来可不仅仅因为这件事。” 一听这话，姬仇虽面无表情，可瞬间来了精神：“你倒是说说，还因为其他事。” “此次带荀将军前去看望三弟时，儿臣认识到，攻打携地十分重要，各位公子都主动请缨，儿臣若是缩在卫国城，这定然是不好的，会丢了晋国公子的颜面。” 姬仇微微点头，这才把事情说到关键点上：“继续说。” “三弟的所作所为，已然让我等脸上蒙羞，若不能借助此次机会一举挽回颜面，只怕会让天下人非议，所以儿臣恳请君父能够答应，让儿臣带兵攻打携地。” 听到此话，姬仇颇有些欣慰，没枉费他费劲心思来提醒他，可姬仇仍摆出一副架势，问道：“之前说不想攻打携地的是你，怎么现在你又想攻打携地了，临时变卦可不好。” “君父，依儿臣之见，携地城是必然要攻打的，若不攻下携地城，二王并立局面就没有结束的一天，而儿臣身为晋国公子，自然要为天下分忧，为天子分忧，此一役事关重大，儿臣若是不去，只怕会惹来非议。” 第八百六十六章 莫要抱有过高的期待 “哼，你也知道。”姬仇在心里冷哼一声，显然，之前因为姬伯在众人面前说的一番话，引起了他的多少不满。 只是碍于众人颜面，他不得已只得给姬伯一个台阶下，才答应让他前去照顾荀成。 可他若只是去照顾荀成也就罢了，关键他竟然还带着荀成去大牢里看望姬还，这件事传到姬仇耳里，难怪他会大发雷霆。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就算姬仇再怎么生气，他也不会责怪姬伯，毕竟，攻打携地一事才更为重要，倒还不如让师服先生前去劝说他一番，让他主动前来请命攻打携地，方为上上之策。 “惹来非议？惹来什么非议，纵观天下人，有谁敢对孤非议，伯儿，你倒是说说，究竟谁有这么大胆子。”姬仇朗声喝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故意为难，但同时，这也是对姬伯的一次考验，他必须得完美地回答姬仇的提问，方能得到攻打携地的机会。 “禀君父，三弟之所为已无挽回之余地，如今儿臣就算是带兵攻打携地，功过相抵也抵不了三弟酿下的大祸，可若是儿臣不前往，天下人定会以为我晋国公子皆是一个脾气，我与三弟的所作所为又有何异呢。” 回答的漂亮，还未等姬伯说完，姬仇便在心里暗暗称赞起来。 可一想到是师服先生前去劝说他的，刚刚出现的惊喜瞬间消失：“这番话是师服先生教你的吧。” “君父，您可莫要看轻儿臣，诚然，师服先生来儿臣府邸，提醒了儿臣关于此事，但至于以上的话语，皆是儿臣自己所悟所想，而且，儿臣也需要增加些带兵经验，方能奔战沙场，还请君父答应儿臣，让儿臣跟随众将士一同前往携地。”说完，姬伯再做一揖。 出色的表现，令人满意的答复，姬仇频频点头，晋世子姬还被打入大牢后，世子之位仍未确定，姬仇心结便在于此，在此关键时刻，身为晋国大公子的姬伯理应站出来为他分忧。 “好，既然你想要带兵，那孤就答应你，只不过，有一件事你必须得考虑好，即便此一役赢了，这世子之位还是不一定会给你的。”与此同时，姬仇仔细观察大儿子脸上的表情变化，“你可莫要对此抱有过高的期待。” 姬伯没有多少犹豫，坚定地回道：“儿臣没有私心，只想着替君父分忧，为晋国解难，至于世子之位，君父您定有自己的打算。” “嗯。”姬仇满意地点点头，知子莫若父，身为父亲，他知道自己大儿子的性格，一定需要旁人的点拨他方能开窍，经此一事，晋国的名望在天下人心中已有些下降，若不能抓住攻打携地的这次机会，只怕会让情况变得更为糟糕，天下人也只会越加不信任晋国。 “若君父没有其他事的话，儿臣就先行告退了。”姬伯拱手一揖，便想要离开。 “等等，孤问你，你今天为何要带荀成前往大牢里看望还儿，要知道，在前段时间他可是还要害你性命，难道你当真不会在意，再说了，荀成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站在你这边，孤对他的脾气最为了解，这个倔脾气。” 姬仇倒是觉得奇怪，难道自己的大儿子真能放下与姬还之间的恩怨，如此大度，可转念一想，定然有其他情况发生，否则姬伯不会这么做。 “君父，儿臣实话实说，儿臣很讨厌三弟，九年前儿臣不得已离开晋国，就是其所为，这九年来，我在外到处漂泊、流离失所，没有一位诸侯肯让我待在他们那边，与此同时，三弟竟然还派人来追捕我，更不用说我刚刚回来，三弟便想尽一切办法害我性命， 您说，我心中怎会没有怨恨，可一码归一码，三弟不仁，我却不能不义，若我睚眦必报，跟三弟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差别，传出去天下人还会以为我们两兄弟都是同样的性格，岂不是给晋国蒙羞，给君父蒙羞， 而且此次荀将军也因为三弟之故受伤，这九年来，他兢兢业业地辅佐三弟，为三弟出谋划策，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真是令人唏嘘不已，我心中对此也很感到同情。” “仅仅是因为同情吗？”姬仇朗声问道，“孤可是知道，陷害你，荀成可有他的一份责任，若不是他与姬还联手，你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可是君父，就算真是这样，拿荀将军又有何种办法呢，即便是君父您，也不过只会让他回来镇守晋国罢了，并不会过多责怪他。”姬伯迅速回道。 这倒是把姬仇给难住了，诚然，荀成也有许多过错，可他并不能废除他的名将之位，再加上荀成在军中威望甚高，若是贸然处罪于他，只怕会引起众多将士的不满。 “现在荀将军能够出面阻止三弟，便是最好的结果，依儿臣之见，既然荀将军想见三弟一面，倒不如让他见一面，免得他总是挂念着，伤病早早地养好，他也能带兵一同前往携地，何乐而不为呢。”说这番话时，姬伯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虽然不经意，但姬仇仍然注意到了，他清楚大儿子的脾气，凡事都会藏在心里，也不告诉他，但实则这段时间他也过的很委屈，只是事情频发，至于自己忧愁之事，只能暂且搁置了。 “罢了，此事不必再提，孤也不会因此责怪你，至于还儿一事，孤定然会给你，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废除他的世子之位，天下人也都已经知晓，至于其他，孤再另做打算。”为姬还一事，姬仇也正烦心的很，接下来的每一步，他都不能走错。 “君父可否还有其他吩咐。”姬伯再问道。 “没了，至于攻打携地一事，你且听欧阳将军与陈将军两人即可，就说是孤让你跟随着一同前往。”姬仇摆摆手道，他还得思忖下究竟该如何处置姬还。 “是，儿臣告退。”见姬仇另有心事，姬伯也不在晋侯府多逗留。 第八百六十七章 速攻 “孤这个儿子啊，真的是把孤当成什么了，这么怕孤。”等姬伯离开后，姬仇自言自语道，却仿佛在与什么人述说着。 “君上整天摆着一副严肃的模样，也难怪大公子会怕您。”却见一人缓缓走出来，正是本该在大公子府邸的师服先生。 “孤就知道，你对伯儿放心不下，定然会跟来。”原本脸色凝重的姬仇，瞬间露出笑容。 “君上英明，这九年来，大公子在外漂泊、居无定所，好不容易回来，又发生了种种事，他自然是心中存疑，这心还没定下来，君上您说的这番话，可就不把他给吓到了。”师服跟着前来就是心有担忧，生怕大公子说错话，也担心君上为难。 “你啊你。”姬仇笑着指了指师服，“就知道替他说话，不过也多亏了你这么帮助他，他也没有栽在还儿手里，还算逃过一劫。” “没有君上的同意，臣哪敢这么做。” 姬仇一听，倒是疑惑：“什么叫孤的同意，孤何时知晓他回来的消息，孤要是知道，定然会派重兵看住他，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诶，那可不行，君上若是这么做，大公子可就被三公子给害惨咯。” 闻言，姬仇脸色骤变，被三公子姬还给害惨，这叫什么话，他刚想说些什么，脸上的表情被师服看在眼里，忙接着说道：“正因为君上您担心这样的后果发生，才会在朝堂之上对众人说，让他们前去找寻大公子的行踪，臣正是奉命替君上找到了大公子， 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把这个消息稍稍延后了些，才告诉君上，臣毕竟是为大公子好，君上您不会责怪臣吧。”师服一番话语便解开了尴尬的氛围。 “原来是这样。”姬仇一改语气，本以为师服是想借此来责怪他，之所以造成今天这番局面都是他之过也，但显然，他并非是这番意思。 “不知君上对大公子今日这番表现作何评价。”这一切都是他与姬仇商量好的，目的便是为了给姬伯信心，好让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而不是唯唯诺诺，再次错过机会。 “尚有欠缺，美中不足，还需历练。”三句话，便足以评价自己的儿子，知子莫若父，姬仇怎会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他若是要登上这世子之位，凭他现在的能力，还差得远呢。” “君上何必这么说呢，臣倒是认为大公子还是可圈可点的，灵巧多变，善听他人建议，最难能可贵的，是他秉着一种负责的态度在对待任何一件事。” 虽说在大殿上不主动要求攻打携地为众人议论纷纷，但能不计前嫌照顾自己的对手荀成，倒是为人所称赞，身为晋国大公子，自然要肩负起许多责任，这才是为大公子所应该做的，这才是为晋世子所应该做的。 “从这方面来说，还儿可远远不如他。”姬仇叹气道，他之心事也正在于此。 “君上莫不是还在为世子殿下一事而担忧。” “他早就不是世子了，经此一事，攻打携地只能提前，可荀将军身受重伤，孤着实没有把握能攻下携地城，若非众人相劝，此一仗，孤并不想打。”姬仇也是骑虎难下，天下人心意得听，晋国实力又得保全，更还要冒着风险，如此两难，即便是他，也难有解决之法。 心结易结不易解，说到底，姬还是晋国世子，更是姬仇的儿子，君上嘴上虽说并不在乎，废除了姬还的世子之位，可同样，他也疼在心里，正如九年前大公子姬伯离开晋国时一般，只是他身为晋侯，不能把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可师服早已看出来，此时的姬仇正心事重重。 “君上，臣倒是认为，此战必须打，而且也一定能打赢，正如臣在朝堂之上与君上您所言一般，攻打携地胜率很大，虢公翰所惧，无非荀将军耳，可荀将军身受重伤，他定然会放下警惕，陈刀、欧阳亮也皆是世之名将，又怎会惧怕虢公翰呢，君上暂且放心。”师服再次重提道。 “可师服先生，您是否已想好攻敌之策。”姬仇带兵作战许多年，对此经验丰富，在相同实力档次的两位诸侯之间，若要分出一个高下，实力差距已然起不到太大作用，更为重要的，便是战略战术上的作用，一个小小的战术，就有可能扭转整个战局。 “此次若要攻下携地城，最好用的办法便是十面埋伏之计，君上您是想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那么此一战就必须雷声大雨点大，绝不能给虢公翰丝毫的离开机会，虽说按照兵力数量，携地可能与晋国能够持平，但如果瞬袭攻打，定然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你的意思是速攻。”才刚听完师服的话，姬仇便瞬间得出结论。 “不错，唯有速攻，才能攻下携地城，千万不能给乱臣贼子及时反应的机会。” ... 师服提出的方法与元蒙所提出的如出一辙。 欧阳亮闻言，忙站起身，惊讶地问道：“元蒙先生，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携地实力可非同一般，我等光是为了守住卫国城，就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您还在告诉我要以速攻的方式攻下携地城，这未免也太为难人了，我可做不到。” 元蒙笑着说道：“欧阳将军，还未对阵，您便开始打退堂鼓，这可不像您的风格。” “携地城岂是这么轻易能攻下的，若真那么容易，晋侯早就结束二王并立局面了。”欧阳亮凭借自己多年作战的经验，言道。 “的确，携地城并不好攻，可此次是趁其不备，倘若不用速攻，岂不是如同虢公翰攻打卫国城一般，给我们足够的时间来做好准备，若防御充分，即便实力差距很大，凭借携地一座城池，虢公翰也足以守住并抵挡住晋侯的进攻，大好机会就这样被浪费，我相信众人都不愿看到。” 元蒙言之有理，既然是趁其大意之时发兵攻打，那就不能给他准备的时间。 第八百六十八章 分一杯羹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欧阳将军您不会不懂吧，还是说，您没有信心攻打携地城。”元蒙故意用激将法道。 “怎么可能。”还未等元蒙说完，欧阳亮只觉得自己颜面尽失，忙辩驳道，“此一战，我定然要一雪前耻，为君上挣回面子来。” “那不就行了，若要攻下携地城，欧阳将军您暂且听我的。” “若是不成呢。”话锋一转，欧阳亮的语气变得犀利起来，他带兵多年，经验丰富，心里早就认定用速攻的方式绝不可能攻下携地城。 “若是不成，我愿意受罚。”元蒙毫不犹豫地说道，“欧阳将军您虽然征战沙场多年，可我身为卿士，君上离开卫国前特意把兵符交给我，足以证明这一切。” 欧阳亮被说的无话可说，的确，若他之判断极为准确，卫和又怎会把兵符交给元蒙而不是交给他呢。 “好了，两位卿莫要为此事再多做争论了，大敌当前，贼寇未灭，我等若是先内讧起来，岂不是本末倒置，众人可得分清楚主次之分。”元蒙与欧阳亮两人争论不休，还需卫扬出面来调停，两人方会停止争吵。 “是，臣等愧言。”两人拱手一揖，道。 “攻打携地需武，全赖国舅，而智谋之策，全赖元蒙先生与夷风先生，尔等都是为卫国尽心尽力之人，只要能在此战中对攻打携地城起到帮助，孤都会采纳其建议。”对卫扬而言，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如何攻下携地城。 他不过是卫国君主罢了，攻打携地城一事，仍需姬仇作为主力才行，他只是起到一个辅助作用罢了，或许，姬仇甚至都不会让他起到辅助作用，毕竟攻下携地城势在必得，这可是一份大功劳，无论是哪位诸侯获得这份功劳，皆能扬名天下。 而卫扬的目的便在于此，他可不能让姬仇一人就把这份大功劳给抢了去，他必须得想尽办法来分一杯羹，才能让卫国在天下诸侯中占有真正的一席之地。 “夷风先生，孤问你，此一战，孤该做些什么。”卫扬故意这么问道，一则是为了提醒元蒙与欧阳亮两人应该把问题的重心放在这儿，二则是为了找寻解决之法。 “君上。”夷风拱手一揖，道：“依臣之见，与晋侯反着来即可。” 新颖的提议倒是引起了卫扬的思考：“先生何出此言，要知道晋侯征战沙场多年，他早就知道该如何攻打携地，若是与之反着来，岂不是南辕北辙，攻打携地非但不会变得轻松，反倒是会变得更难。” “君上此言差矣，正因为此，君上才更应该与晋侯反着来，试想一下，晋侯带兵攻打携地，他可是天子亲封的方伯，此举便意味着姬宜臼与姬余臣两位天子正式开打起来，晋侯是什么人，是天下闻名的诸侯，手下猛将如云，就算没有荀成将军，他也照样值得虢公翰忌惮， 而反观君上您，您才刚刚登上卫侯之位，在天下人心中的名望不高，不受人重视，而且因为之前一战，卫国实力削弱的厉害，虢公翰心高气傲，自然不会把您放在眼里，他必定会把全部心力放在姬仇身上，此时您的机会便来临了，所以，臣之所见，君上就应该与晋侯反着来，方能在此一战中分一杯羹。” “先生言之有理。”卫扬连连赞同道。 夷风所言，无论是元蒙也好，亦或者是欧阳亮也罢，两人都频频点头，并没有反对。 “众人若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按照夷风先生的办。” “是，臣等遵命。” ... 翌日，便是攻打携地之时。 军营中，众人已整装待发，只得姬仇一声令下，众人便会赶往携地，以最快的速度攻下这座携地城，但具体结果究竟会如何，也不是他们所能预料的。 “众将士听命。” “臣在。” “天下百姓，苦乱臣贼子久矣，此次尔等，定然要为天下除害，攻下携地城，尔等有信心否。” “有！”在听到姬仇的鼓励后，士气大振。 “卫侯，不知您可否有想告诉众将士的。”卫扬虽然刚刚登上卫侯之位，年纪尚轻、资历尚浅，可再怎么说，他也是卫国君主，身为晋侯的姬仇自然是给他几分薄面。 不过这也只是客套话罢了，姬仇何时把他放在过眼里。 “有晋侯的这番话即可，众将士定然能凯旋而归。” “好！卫侯，你与孤同心协力，定然要攻下携地城，孤也一定会为你报仇。” “那就多谢晋侯了。” 此次攻打携地，他们也颇为重视，共有三位诸侯一同前往，除了晋侯姬仇与卫侯卫扬外，还有一位诸侯已从齐国出发，那便是秦侯嬴开。 既然是速攻，那关键就在于速度二字，速度一定要快，不仅是行军速度，亦或者是攻城速度，一旦给虢公翰反应的时间，那速攻的计划便功亏一篑。 夜幕降临，姬仇与卫扬已带兵来到携地城外，只要加急赶路，只需两天时间，便足以赶到携地城。 才刚到携地城外，姬仇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来到城外，但看样子也像是刚刚来到。 前去探路的哨探回来禀告道：“君上，在前面驻扎之人，是秦侯嬴开。” 一听是秦侯嬴开，姬仇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知道嬴开的到来，他便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定然是天子姬宜臼为了防止他把功劳给全占了，便让嬴开前来分一杯羹，也好制衡他。 ... 秦侯营帐内，哨探禀告道：“君上，晋侯与卫侯已到。” 一听他们到来的消息，嬴开忙站起身，“快，快带孤去见他们。” 晋侯营帐，姬仇正在来回踱步。 卫扬心知肚明，姬仇之所以会有这番表现，定然是因为嬴开前来抢这份功劳的缘故，他欲言又止，在这个关键时候，言多必失，可不能因此得罪了晋侯。 “报！秦侯已到。” 嬴开匆匆赶来，拱手一揖，道：“我千盼万盼，终于把晋侯您给盼来了。” 第八百六十九章 和事佬 夸张的语气、惊讶的表情，嬴开这番表现一眼就会被人看穿他并非出自真心，他既然率兵来到这儿，不用多言，姬仇便能猜到他目的为何。 只是卫扬没想到，平时小心谨慎的秦侯嬴开，怎么会摆出这番挑衅的姿态前来，难道他就不怕因此得罪了晋侯，而导致攻打携地一事泡汤呢。 这番夸张的态度，仿佛就在明晃晃地告诉姬仇，他此次率兵前来就是为了与其争抢这份功劳的。 “哼，秦侯这么盼着孤来，该不会是想来分一杯羹吧。”姬仇一番话说的毫不客气，当着卫扬的面直接数落嬴开，“怕不是担心孤占了这份功劳，特意来抢功的吧。”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颇有些尴尬，同为一方诸侯，晋侯却丝毫不给嬴开颜面，这让他也下不了台来，可嬴开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晋侯您这么讲我可就不认同了，什么叫是我来跟您抢功，我不过是奉王上之命前来，您该不会是想违抗王上之命吧。” 借天子姬宜臼的身份来反压姬仇，好一招移花接木，也怪不得嬴开能得到此次攻打携地的机会，卫扬在心里暗暗赞叹，这下就算是姬仇也没办法完全地接上话来了吧。 “既然是王上对臣不信任，那臣也无话可说，此战由秦侯您来担任统帅吧，这份功劳孤不要了，让给你！” 咣当，清脆的一声，姬仇站起身，坐在客座上，摊摊手，示意嬴开上座。 嬴开与卫扬两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想到，本以为姬仇会顺势推辞一番，给一个台阶下，可现在看来，因为姬还一事给他带来了不小打击，即便是天子姬宜臼亲自前来，恐怕姬仇也不会给几分颜面。 本来的气氛虽有些尴尬，却也不至于让双方下不了台来，可嬴开没想到的是，他本只想与姬仇开个玩笑，没想到他还当真了，竟然还真想把这统帅的位置让给他。 可纵观天下诸侯，也唯有身为方伯的姬仇才能统兵攻打携地，也唯有晋国的实力方能与携地一较高下，其它无论是谁，就算是秦侯嬴开，他也完全没有把握能与虢公翰分庭抗礼。 “晋侯，我不过是奉命行事，您这么为难我，可不大好吧。”嬴开还试图以天子姬宜臼作为挡箭牌来回应姬仇，可他的这个算盘是打错了，姬仇压根就不理会他，顾自己走到客座上，把上座让出来。 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岂有再收回去的道理，嬴开虽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他也绝不会率先退让，秦国实力虽远不如晋国，可好歹也算能御敌犬戎，再说了，此次的确是天子姬宜臼派他带兵前来助姬仇一臂之力，如今方伯用这番态度来对待他，想来心中也有些不满。 在场三位诸侯，若要打破这一尴尬的局面，必须由第三位诸侯，也就是卫侯卫扬来出面调解，此次攻打携地，晋侯姬仇才为主攻，若他退让，就等同于白白放走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这可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坏了事。 于是嬴开忙把目光移向卫扬，虽未曾多言，但他曾帮助过卫扬，卫扬一注意到他的表情，便心领神会，知道他是在求助他的帮助。 却见卫扬缓缓站起，言道：“秦侯，还未曾攻下携地城，我等可莫要因此内讧起来才行，晋侯，您可是主攻之位，若没有您的率领，单凭我等实力，怎能与虢公翰相抗衡。”见姬仇与嬴开两人针锋相对，卫扬只能当作一个和事佬来劝解两人，“两位可莫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为何。” 见姬仇迟迟不肯回到原位，卫扬忙迎上前，恭恭敬敬地作揖道：“晋侯，烦请您上座，您才是此次攻打携地的主攻，王上让秦侯前来，可不是与您争抢功劳，而是因为荀将军身受重伤一事，为了保险起见，才让秦侯前来， 秦侯的实力您也清楚，御敌犬戎，勤王他也有一份功劳，他不辞辛苦前来助我等一臂之力，也算是为攻下携地城起到了一个保险的作用，晋侯您可不能忽视。” 卫扬说话委婉，姬仇这才能听得进去，一摆衣袖，往上座位走去：“清楚就好，若没有孤，你觉得王上能安稳地当这个大周天子，恐怕早就被乱臣贼子给覆灭了吧。” 这番话语倒是出乎卫扬与嬴开两人的意料，他们都没想到，姬仇竟然敢当着他们的面，直接数落姬宜臼的不是。 可现在为了攻下携地城，也不能与其直接争论。 “好了，秦侯，你倒是说说，你此行前来所带兵马为多少，能否起到真正的关键作用，若是没有作用，还不如趁早回去。”姬仇不屑地说道，“区区犬戎而已，你就费了这般功夫，那虢公翰，恐怕不是你能对付的。” 这番话说的极为刺耳，嬴开听得也非常不满，但此时此刻，他若是再与姬仇争吵，只怕攻打携地一事定然会泡汤，卫扬不停地用眼神示意嬴开，心里默念着：‘不要被姬仇的嘲讽可骗了，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却见嬴开攥紧拳头，脸上表情变得极为严肃。 ‘坏了，以秦侯嬴开的脾气，定然会对姬仇大发雷霆。’卫扬心里不禁这么想着。 “晋侯，正因为虢公翰极难对付，所以才需要您举兵攻打，若没有您的率领，我等定然不可能一同跟随前来，毕竟以我等的实力，可远不如虢公翰。” 听到这番话，卫扬心中的大石头才缓缓落下，他仔细注意着姬仇脸上的表情，姬仇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微微点头道：“知道就好。” “不知晋侯可有办法能攻下携地城。”嬴开前来营帐的目的可不仅仅是把他前来的消息告知姬仇这么简单，他更想知道的是，在面对强敌虢公翰之时，姬仇的应对之策是什么。 “孤已有打算，至于秦侯你，自己选一座城门攻打即可。” “就这么简单？”嬴开惊讶地问道，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第八百七十章 不能因私废公 “就这么简单。”姬仇不缓不慢，语气颇有分量。 可显然，他话里有话，虢公翰有多难对付，天下人尽皆知，能帮助一个落魄王爷姬余臣登上携地天子之位，其能力定不容小觑。 更能与晋国分庭抗礼，携地实力又拔高一个层次，更不用说此次亮眼的一番操作，兵分两路、声东击西，打的卫国只剩下一副破败之感。 陷害晋世子姬还，侧面让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身受重伤，这皆是在虢公翰意料之中。 面对这样的对手，姬仇给嬴开的任务仅仅只是让他自己挑选一座城门攻打，这简直就没有把他给放在眼里。 嬴开就算实力再怎么不济，他好歹也算一方诸侯，被他人这么看轻，也算是第一回，他狠狠地瞪了眼姬仇，显然是在怀疑姬仇对他秋后算账。 要知道，当时在齐国之时，嬴开可是当着众诸侯的面数落姬仇的不是，着实让他丢尽颜面，现在趁此机会反说他一顿，倒也不是不行。 嬴开虽心有不满，可现在大敌当前，他也不能因私废公，坏了大事，只得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 但该讲的话仍得讲，却见嬴开拱手一揖，问道：“不知晋侯有何其它打算。” 姬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你只需记住，选择一座城门由你来攻打即可，至于孤怎么做，这不是你该管的。” 一句话便把嬴开怼的哑口无言，姬仇气场全开：“若你想多管闲事，孤最欢迎不过了，那至于攻打携地一事，就全权交给你来。” 三句话不离攻打携地，姬仇算准嬴开绝对不敢与之这般争论，才敢为难他，嬴开连连说道：“晋侯责任重大，吾怎敢与晋侯争抢，若没有晋侯您，恐怕二王并立局面早就被虢公翰给结束了，吾等岂会还有今日这般作为。” “知道就好。”姬仇毫不客气地说道，“若没什么事，尔等就先回去吧，至于如何攻打携地，明天听孤的吩咐即可。” 时间尚早，姬仇便已然下了逐客令，本来碍于卫扬的颜面，姬仇还不好意思赶走他们，可现在秦侯嬴开突然前来，并且说话还这么不客气，也正好给了姬仇下逐客令的机会，顺便还能把卫扬一并给赶走，何乐而不为呢。 “卫侯，这。”嬴开显然在求助卫扬的帮助。 可既然连他都没有办法，更不用说卫扬了，卫扬不过才刚刚登上卫侯之位，在天下诸侯心中的威望仍然不高，晋侯又怎会把他放在眼里。 能让他一同前来攻打携地，已是对他最好的态度了，若不是看在姬还铸下大错的份上，他才不会理会卫扬，更不会答应他一同前来。 “晋侯若没什么其它事，我等便先行告退。”卫扬并未理会嬴开的求助，拱手一揖，道。 出乎嬴开的意料，卫扬非但没帮他说话，反倒还选择站在姬仇那边。 等离开晋侯营帐，嬴开便忍不住向卫扬抱怨道：“卫侯啊卫侯，当着晋侯的面，你怎么不帮衬着我一些，不替我说话也就算了，你还帮着他赶我走，这像话么这，要知道，你能赢得招婿之试，若没有我的帮助，你恐怕早就被淘汰了。” 一番话尽显嬴开的怨气，被方伯这般数落，让他颇丢颜面，当着姬仇的面他不好多言，一离开营帐后便来向卫扬抱怨。 卫扬笑着说道：“秦侯啊，您是不了解晋侯这个人，他极好面子，而且此次因为他儿子姬还的事，让他烦心不已，您现在再在他面前说这番话，岂不是添乱么，还好他并没有反悔攻打携地一事，一旦他有所反悔，那我们所做的一切可就功亏一篑了。” “这么说，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嬴开抱怨道。 “不是不是，秦侯您莫要误会，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卫扬见嬴开这般抱怨，他忙说道，“我的意思是，不要与晋侯争论，您与他争论也没有什么好的结果，还不如避让着些，等此次攻下携地城之后，占得一份功劳。” “照你这么说，我还真成了来占功劳之人？”嬴开不满道。 “难道不是吗？”卫扬压低声音，道。 嬴开本想把话说的冠冕堂皇一些，但显然，任凭他怎么讲，也无法瞒住卫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此行率兵前来一同攻打携地，定然是知晓了姬仇的计划，就算说是天子姬宜臼派他前来也没用，姬仇早已知晓他前来的目的。 他微微一愣，随即用笑容掩饰自己的尴尬：“看来一切都瞒不住卫侯您啊。” “岂止瞒不住我，你压根就瞒不住晋侯，你这般兴师动众率兵前来，明显是想分一杯羹，哪怕你在晋侯面前说是天子让你前来，你觉得他会信吗，再说了，为什么偏偏是你，而不是其它诸侯，楚君熊仪、宋侯子白、齐侯，哪一位威望不高于你。” 这么一说，倒是这么一个道理，可这个机会，也是秦侯嬴开费尽千辛万苦换来的，眼下被卫扬这般数落，他心中也只觉得委屈：“卫侯，您可万万不能这么说我，我当然是奉天子之命前来，目的便在于制衡姬仇，试想一下，一旦他攻下携地城。 二王并立的局面一结束，对谁而言最有压力，自然是对天子而言，你难道希望看到姬仇一人称霸天下，让其它诸侯都无地自容吗，而且，你跟着晋侯一同攻打携地，难道目的不是为了...” “别这么说。”还未等嬴开说完，卫扬便打断道：“虽说我与你目的相同，可这是晋侯同意的，他儿子姬还攻打卫国，若不以此作为条件交换，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吗？” 这么一讲，着实有些道理，嬴开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话才好：“难道真的要像他所说的一样，随便选一座城门攻打？可单凭我带的这些兵马，怎么能够与乱臣贼子相抗衡呢，而且，他也是料到单凭你的能力，无法占得多少功劳，才会这么放心地让你一同前来。” 第八百七十一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话虽说的难听，但理却是这么个理，且不说现在卫国一副破败之感，即便卫国保全实力，也压根不会是虢公翰之对手，就算姬仇有心把这份功劳让给卫扬，他能起到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 “秦侯，您莫不是把刚刚在晋侯那边受到的气转移到我身上吧，听您这一番话，似乎隐约带有些讽刺之意。”卫扬神情严肃，此次能跟随一同前来攻打携地，卫国可谓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于情于理，嬴开也不该在卫扬面前提及这茬事，他意识到自己的一番话颇为不当，忙说道：“卫侯见谅，吾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才波及到您，是吾之过也，卫侯莫要放在心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嬴开虽是无心之言，可也能侧面反应一些情况，他并没有把卫扬放在眼里，这已然是既定事实。 若换在以前，卫扬不过是世子身份罢了，或许不会把嬴开的一番话放在心上，可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是卫国君主，所做一切都得替卫国考量。 “秦侯，您知道刚刚晋侯为何会大发雷霆吗，就是因为您的这番态度，若不改变些，只怕此次攻打携地一事，晋侯更不会让您起到什么作用。”这一席话说的颇有分量，嬴开微微一愣，他此行前来的目的，可不仅仅是奉天子之命前来那么简单。 他虽然被封为一方诸侯，可与其它诸侯相比，实力之间仍有着不小差距，更何况秦国地处西边，靠近犬戎，既有犬戎之忧，又有其它诸侯之困，正因为此，他才需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带兵来攻打携地，分一杯羹。 嬴开忙拱手一揖，摆出道歉之姿，恭恭敬敬地说道：“天下之势，吾颇为不懂，失了礼数，还请卫侯见谅。” 嫌隙已生，岂会这么轻易解开，但卫扬也并不想为难他，此次攻打携地一事，晋侯姬仇势在必得，大有不攻下携地不回城之意。 携地城可不比卫国，虽不如卫国城一般易守难攻、固若金汤，可也算是极难攻下的存在，更加上有携地数倍于卫国的兵马镇守，还有年纪尚轻，却已经成为携地司徒的虢公翰在，要攻下这座城池又谈何容易。 即便是贵为方伯的姬仇，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攻下此地。 “卫侯，不知您可有良策。”离开营帐，嬴开之所以叫住卫扬，目的便在于此，他希望卫扬能出些主意给他，省的他无功而返。 卫扬虽已有良策，却不能把这个方法告诉他，一旦告诉他，自己立下功劳的机会便就没有了，更不用说秦国实力远甚于卫国，若嬴开用他的方法，定然能大获全胜，还能占得一份大功劳。 于是乎，他便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摊摊手，道：“秦侯您这不是为难我么，您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为何，若是可以，我宁愿不来此地。” 嬴开警惕地瞥了眼卫扬，凭他的直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的一种奇怪，诚然，经此一役，卫国现在的实力弱了不少，别说能与携地相媲美了，就算是与宋国相比，那也差了一大截。 更不用说卫扬才刚刚登上卫侯之位，威望不高，在天下诸侯心中也没什么地位，自然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此次之所以这么重视他，不正是因为卫国之地是兵家必争之地，为此乱臣贼子虢公翰还举携地全部兵马攻打卫国，晋世子姬还更是因此被打入大牢，就连号称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都因此身受重伤。 天下人才会纷纷把目光聚焦在卫扬身上，大家都想看看这位大战中的主角，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也对，以你现在的实力，与吾相比都相差甚远，更不用说还能有什么好办法来攻下携地城了。”嬴开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说出一番令人寒心的话。 卫扬看得出来，他压根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之所以会帮助他提升武艺，无非是因为他不想看到晋世子姬还赢得招婿之试，进而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让晋国称霸天下。 甭说是他不想看到，就算是其它诸侯，也定然不想看到这番局面，所以才会在此一事中纷纷站在卫扬这边，帮衬着他些。 “罢了罢了，你也帮不上什么忙，没想到这晋侯竟然这么执拗，连王上他都不放在眼里，若王上知道此事，非得...”嬴开欲言又止，他连连摇头，自己否定了刚刚自己说的一番话。 的确，大周天子姬宜臼能登上天子之位，全赖于晋侯姬仇勤王有功，若不是他，仅凭他们几位诸侯，又怎会有能力辅佐姬宜臼呢，更不用说还能继续维持二王并立的局面。 “若秦侯没什么事，那我便先行告退了。”卫扬并不想继续听嬴开的抱怨，若不是看在他曾帮衬过自己的份上，他早就离开此地，懒得再继续对付他。 “卫侯且慢。”嬴开似乎想到了什么，忙说道，“卫侯，既然晋侯不想让我等与他争抢这份功劳，不如你与我联手，共同来对付他。” 一听这话，卫扬脸色骤变：“不行，大敌当前，我等岂能内讧。” 嬴开闻言，忙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吾的意思是，你与吾一同选择一座城门攻打，吾担心仅凭吾一人之力，连一座城门都无法攻破。” 这不是嬴开妄自菲薄，而是虢公翰的确有这般实力，即便是他们两位诸侯共同对付，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攻下其中一座城池。 “你当真相信我？”卫扬本想拒绝，但想来若是直接拒绝，定然会引起嬴开的怀疑，倒不如顺势答应他。 “你我并肩作战过，吾怎会不相信你。”嬴开故作大声。 卫扬压低声音，冷冰冰地说道：“你怕不是想直接让晋侯知道，你与我合作之事。” “那又如何。”显然，嬴开的目的便在于此，“正因为他对你心有愧疚，才会答应让你一同前来，否则，以姬仇的脾气，早就一人带兵前来了。” 第八百七十二章 处境艰难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秦侯，您的气量原来只有这么点。”卫扬朗声笑道。 嬴开摆出一副不解的模样：“怎么，吾又没说错，吾不过是奉王上之命前来帮助晋侯，可他倒好，一上来不由分说地劈天盖地批吾一顿，吾好歹也是一方诸侯，被他这边批评，岂不是让吾脸上无光。” 在说这话时，嬴开特意提升了点声音分贝，就是故意说给在营帐中的姬仇听的。 “讲的轻一些，免得让他听到，到时你可就麻烦了。”卫扬见状，心中暗暗叫苦，这位秦侯太我行我素，压根就不考虑事情的后果。 “有啥麻烦的，刚刚都得罪了他，现在得罪又如何？” “大敌当前，你是想让我等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吗！”卫扬厉声斥道，“要知道，攻打携地城，可非晋侯的主意。” 一听这话，嬴开有些懵圈，他虽奉王上之命赶来携地，正是因为他与齐侯等人商议过此事，号称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身受重伤一事，天下人尽皆知，定然是姬仇故意而为之，目的便在于让远在携地的虢公翰等人放松警惕，可现在看来，此事还非姬仇所愿。 “卫侯，您可莫要跟吾开玩笑，若这不是晋侯的主意，难道还会是您的主意？”嬴开笑着说道。 卫扬压低声音：“不错，这正是我的建议，我与众人劝说晋侯许久，他方才答应我等的请求，您现在若是再惹晋侯生气，只怕所做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见卫扬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嬴开忙闭上嘴，小心翼翼地朝营帐方向望去，担心晋侯姬仇在听到他的抱怨之后，立刻冲出来训斥他一顿，并率领兵马回到晋国去。 此次机会一旦错过，下次再要攻下携地城、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可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放心，晋侯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与你计较。”卫扬没好气地说道，若此次攻打携地的计划泡汤，一切责任都将归咎在秦侯嬴开身上，“秦侯啊秦侯，您可莫要聪明一世而糊涂一时啊，做事若是糊涂了，可就没人能救得了你。” 嬴开一言不发，他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只知道自己狂妄自大，说错了话，差点坏了事。 他也没想到，此次攻打携地竟然不是姬仇自己的主意，现在想来也极为正常，毕竟晋国名将荀成已身受重伤，此事天下人尽皆知。 当他知晓此事时，第一个想法便是认定姬仇不会再对携地发兵相向，毕竟荀成身受重伤，晋世子姬还又被打入大牢，晋国的处境变得极为艰难，名望下降不说，更是让姬仇寒了心。 甭说是他这么认为，就算是齐侯吕购，亦或者是天子姬宜臼，也都这么认为，若非庄姜提前知晓了消息，把此事告知齐侯，否则嬴开也不会急匆匆地赶来此地， “吾知晓了。”嬴开这才恍然大悟过来，暗自思忖反省自己。 “至于此事就莫要再提了，既然此次是为攻下携地城而来，晋侯方是主力，我等需要做的，便是尽心尽力辅佐他即可，至于其它事，晋侯定然会把握。”卫扬一字一顿地说道。 因为荀成身受重伤，他们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劝说姬仇攻打携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个道理嬴开自然也懂，否则他也不会抓住好时机，因为勤王之功而被封为一方诸侯了。 “卫侯，难道您就想看着这大好机会眼睁睁地从面前溜走？”显然，嬴开还不想放弃劝说，多一位诸侯相助就等同于多一份力量，也正好能从晋侯那儿分走一部分功劳。 “人心不足蛇吞象，一旦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了，往往会酿成不好的后果，秦侯，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懂吧。”卫扬提醒道，他是想告诉嬴开，可莫要再想此事，“既然您已来到此地，只要能攻下携地城，这份功劳中就有您的一份。” “卫侯您指的是，静观其变，方为上上之策？”嬴开悟性很足，瞬间就反应过来卫扬在说些什么。 “不错，秦侯若是能知晓此道理，那此次攻打携地，定然能马到成功。” ... 两人言止于此，却听见帐帘拉开的声音，一位将士缓缓向两人靠近：“两位诸侯就莫要在晋侯营帐外谈论此事了，晋侯要歇息了。” 一时间，嬴开只觉得颇为窘迫，一离开营帐，他便拽着卫扬与其谈论这个话题，声音颇响，晋侯姬仇在营帐内是听得清清楚楚，还好卫扬随机应变能力足够，立刻把他抛出的话题打回，才没让姬仇大发雷霆。 卫扬拱手一揖，道：“烦请告知晋侯，吾等多有叨扰，望其见谅。” “末将定会把卫侯所言，悉数告知君上。” “走吧。”卫扬瞥了眼嬴开，差点就因为他，导致攻打携地一事给泡汤了。 晋侯营帐内，这位将士所说的一切不过是推辞罢了，晋侯姬仇这些天一直为姬还之事而烦心着，再说了时间尚早，他哪能安心地歇息。 “禀告君上，两位诸侯都已离开了。” “呼。”姬仇叹了叹气，放下手中的竹简，站起身，向帐外望去，“这位秦侯，仗着自己有些能力，就敢与孤叫板。” “是啊，他说的一番话实在太不像话了，什么叫得罪您又没事，若不是君上，他们早就被虢公翰给灭了。”该将士忿忿不平道。 “不过他们说的也有道理，若不是荀将军身受重伤，此一战孤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攻下携地城，可现在看来，要攻下携地城还真有些困难，虽说速攻是一个好办法，但速攻是否有效，仍然是一个未知数。” “君上暂且放心，有欧阳将军与陈刀将军在，攻下携地城定不在话下。” “希望如此，不过这卫侯倒是懂事了许多，刚刚登上卫侯之位，看来成长了不少，跟以前截然不同，说话都变得委婉了许多。”与秦侯嬴开相比，姬仇显然更加看好卫扬一些，毕竟他说的话句句在理。 第八百七十三章 今时不同往日 本是因为卫扬之故，导致姬还未能赢得招婿之试，既而让其在天下人面前丢尽颜面，而现在看来，真正的对手并不是他，反倒是其它诸侯，皆觊觎他的方伯之位，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来对付他。 “君上可曾想把这份功劳让给卫侯一些，毕竟世子殿下一事，若他不同意，只怕难平天下人心中之愤。” “不错，孤正有此意，只是这半路杀出个嬴开来，让孤觉得颇为棘手。”眼下姬仇最担心的，就是率兵前来携地的秦侯嬴开，他此行前来，目的绝不仅仅是奉天子之命，他定然另有打算。 可究竟怀揣着怎样的目的，现在还不得而知，“盯着嬴开一些，瞅准他的动向，一旦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立刻告诉孤。” “是，末将遵命。” ... 秦侯嬴开率兵前来此地，此事在卫扬的意料之内，毕竟是他拜托庄姜，让其向齐侯吕购请求发兵相助，其一是为了确保能攻下这座携地城，其二便是为了防止在攻下携地城之后，晋侯姬仇一人称霸天下。 回到帐内，夷风先生一行已经等候多时了，秦侯嬴开率兵赶来可不是小事，两位诸侯一同在晋侯营帐内谈论并引发争论，顷刻间在军营里传遍。 这下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卫扬才刚走到帐外，便听见帐内传来争论声。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把这个消息告诉王上，让王上派人来，这不是捣乱呢嘛。”欧阳亮抱怨道。 “这么说，你是在责怪夷风先生咯。”元蒙反驳道，“我倒是认为这样做的对，唯有如此，才能把姬仇的目光引开，让他把注意力都放在嬴开身上，才能给君上创造更好的机会。” “胡说，姬仇大发雷霆的消息你又不是不知道，此次攻打携地，若没有晋国强大的兵力作为后盾支持，以我等实力，难道能攻下携地城？” 双方秉持的观点截然相反，元蒙认为此举倒是能分散姬仇的实力，免得在攻下携地后，让姬仇一人称霸天下，而欧阳亮却认为这是多此一举，非但起不到好效果，反倒会让晋侯以为他们是故意而为之，一旦弄巧成拙，前功尽弃功亏一篑都有可能发生。 “夷风，你倒是说说，你出的什么破主意，你是想连累君上吗，此次若是不能攻下携地城，卫国的实力就止步于此了！”欧阳亮斥责道。 卫扬本想在帐外多听一会他们的讨论，可见讨论的方向渐渐转向责备自己的老师，他便站不住了，忙走进帐内。 众人见他回来，忙拱手作揖：“君上，您回来了。” “怎么，孤不在你们就开始吵起来了？”卫扬瞥了眼欧阳亮。 欧阳亮被其望得浑身不自在，忙解释道：“君上，您说错了，我可没争吵。” “那孤怎么听见你在责备老师呢。”卫扬走向上座坐下，端起泡好的茶杯，稍稍抿了抿，笑着说道，语气听起来虽然平缓，却极具力量。 “没有的事，这怎么能叫责备呢，这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君上您评评理，秦侯嬴卡前来，是不是起到了反效果。”欧阳亮反客为主，顺势借着卫扬的话批评夷风道，“都怪夷风先生，若不是他出的主意，也不会把这么一个大麻烦给引过来。” 夷风倒是沉默不言，他静静等待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得等卫扬告诉他们，方能知晓结果。 “好了！”卫扬猛地一拍桌子，“大敌当前，国舅你还在这里与自家人争吵，有本事攻城略地，攻下这座携地城，天下无敌名将的称号，孤定然帮你夺过来。” 欧阳亮谨慎地望着卫扬，小心翼翼地说道：“臣若是有这种本事，也不至于在这里与君上您讨论。” “怎么，你的意思还是孤的错咯？” “臣不敢，臣只是实事求是的说。” 欧阳亮的倔脾气他最清楚不过了，话一旦说出口，让他认错绝没有那么容易。 “君上，莫要责怪欧阳将军，他说的不无道理，此次秦侯嬴开率兵前来，虽然确保定能攻下携地城，可同时也有着问题所在，他之用心，姬仇不可能不清楚，自然也会提防着些，有可能起到反效果。”夷风本对此事颇有自信，可一听到晋侯秦侯两人争论之时，他心中也就没了底气。 “夷风，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要知道，你之判断绝对准确，既然晋侯已带兵前来，岂有撤兵的道理，却不说现在虢公翰并不知道我军之行动，一旦他知道晋侯半途而废，定然会嘲笑他，你觉得，以晋侯的脾气会这么做吗？” “这岂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吗。”欧阳亮不屑地说道，“要我说啊，还是这秦侯前来捣乱的缘故。” “欧阳亮，君上还没说呢，你就在这里指摘我等的不是，你是何居心。”元蒙一听欧阳亮不屑的语气，顿时怒上心头，驳斥道。 “好了好了，众人莫要对此事争论不休了，还未攻下携地城，我等便起了内讧，岂不是与晋侯秦侯两人的表现无异。”卫扬叹气道，这幅局面他刚刚已经在营帐内见过了，现在可不想看到自己的臣子这般争论不休。 “君上，您的意思是？”元蒙心里一咯噔，听到卫扬这么讲，定然说明嬴开与姬仇两人大吵一架，大敌当前，两位诸侯若是争吵，可不是一件好事。 “元蒙先生多虑了，秦侯嬴开可不是不识大体之人，他知晓自己一言一行，将会决定天下走势，他此次前来，一则是奉天子之命助晋侯一臂之力，二则是为了分散晋侯实力。” “晋侯难道会不知道吗？” 卫扬朗声笑道：“晋侯当然知道王上此举之意，晋国实力虽然强大，可晋侯也是一方诸侯，他之所以能登上方伯之位，也是受天子封赏，难不成他还想落得一个抗王命的下场，要知道，现在晋国的处境可不同往日，若晋世子姬还未曾被打入大牢，荀将军未曾身受重伤，或许他还不会把王上放在眼里，而现在正相反，他必须听王上之命。” 第八百七十四章 大将风范 欧阳亮是听得云里雾里：“君上，以晋侯之实力，何必看王上脸色，您这话说的可不恰当。” “国舅，眼下因为姬还一事，姬仇正陷入不仁不义之境，若他再不听从王上之命，那怕不是还将背负一个不忠之名，您觉得，姬仇会因为一点个人情绪而导致事态落入更为糟糕的境地吗？”夷风瞬间就明白卫扬想表达之意。 “老师言之有理，正因为此，这才是孤等的机会，秦侯嬴开前来，姬仇定然会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那么，孤便开始反其道而行之，找准机会，一举擒拿虢公翰，亦或者是姬余臣，扬孤大卫之名。” “看来君上已心有对策了。”夷风知道卫扬的脾气，从不做无准备之事，既然他敢这么自信地说，便足以证明其有十足的把握能在此战中扬名天下。 “不知君上有何良策，可否与臣一说。”欧阳亮见状，忙问道。 他身为卫国臣子，未能在守城之战中立下功劳，便想着在此次攻打携地一役里能有些出色的发挥，可现在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身受重伤，跟随晋侯一同冲锋陷阵之人，必定是他与陈刀两位名将。 大概率他还是统兵之将，毕竟他可是能与荀成不分高下之人，这是众人有目共睹的，虽然有些水分，但胜在荀成替他在众人面前作证，大家也都相信这是事实。 “国舅，你在此战中的作用可是至关重要，你若是跟孤一道，反倒是会引起晋侯的怀疑。”卫扬说什么也不能让欧阳亮跟随着他一同攻打携地。 否则，把此等名将留在自己身边，定然会让姬仇以为他有什么打算。 “那臣该做些什么，既不能替君上分忧，也不能立下功劳，就算立下功劳也都是帮助晋侯立的，这一仗打得还有什么意思。”欧阳亮抱怨道，他此行前来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攻下携地城那么简单，他更希望的，是能够帮助卫国扬名天下，挽回名望。 “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可因小失大，欧阳将军您虽然要跟随在晋侯身边冲锋陷阵，但只要您在晋侯身边多待一会，就意味着君上更能赚得名望，您这么做，既能为天下百姓分忧，又能替卫国立下功劳，何乐而不为呢。” 欧阳亮之担忧，夷风最为清楚，他一番话语便打消了其心中的困惑。 “不错。”卫扬赞许道，“一切正如老师所言，国舅与两位先生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替晋侯出谋划策以攻打携地，国舅是天下名将，您之助力必不可少，两位先生也都是智才，孤相信然明先生也定然在晋侯面前举荐过二位，既然他会担心秦侯争抢自己的功劳， 自然也会担心孤与其争抢功劳，而要限制孤，必须得先限制尔等，尔等是孤身边的重臣，更是此次攻打携地的主力，只要尔等待在晋侯身边，其对孤就会放下警惕，孤也就能有更多机会，来抓住虢公翰亦或者是姬余臣了。” 可这也存在一个问题，就是卫扬自身的武艺水平毕竟还与顶尖名将之间仍然差了许多，虽说他自认为自己有这本事能擒拿乱臣贼子，可欧阳亮还是有些担忧：“君上，这虢公翰实力可不亚于臣，臣担心凭您之实力，只怕不会是他的对手。” “国舅，这不还有你们在吗，只要你们能消耗其实力，剩下的就交给孤即可。”此一战，卫扬必须扬名天下，方能扬卫侯之名，他刚刚登上卫侯之位，急需这一战来证明自己。 “可是。” “欧阳将军，没什么好可是的，既然这是君上的决定，为臣者自然得相信君上才是，我等做好我等该做的，便不会给君上添乱，对君上而言就是最好的助力。”夷风缓缓说道，他身为卫扬的老师，虽然相信卫扬的实力。 但大敌当前，攻打携地城也绝非易事，更不用说卫国实力现在已然不济，一切都得依靠晋侯姬仇才行，同时，高风险也伴随着高收益，一旦能在此一战中立下功劳，便能扬名天下，局势也能瞬间逆转，卫国的机遇便在于此了。 欧阳亮总觉得心慌慌的，并不是他不相信卫扬的实力，而是虢公翰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他与虢公翰交过手，清楚对方的实力究竟为何。 他没想到的是，虢公翰的实力竟然能厉害到这种程度，与他分庭抗礼，且能不分胜负。 所以他才会特意提醒君上，不可一人冒险行动，一旦出了差错，他可没法向卫和交代：“君上，您一定要向臣保证，您可不能出一丝差错，之前卢地一事，可是把臣吓到了。” “放心，那是姬还所为，此次是孤自己的打算，无论结果如何，孤都不会责备于你。”卫扬攥紧拳头，他知道国舅是担心自己，但眼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若要能让卫国扬名的话。 “好了，时候不早了，众人早些回去歇息，孤自有打算。” “是，臣等告退。”众人拱手一揖，便已离开此地。 离开营帐，欧阳亮向夷风抱怨道：“夷风先生，您也真是的，不劝劝君上，我若是跟随晋侯冲锋陷阵，谁来保证君上安危，你们两位也不跟随在他身边，难道想让他一人...” “欧阳将军，您若是不在晋侯身边，这必然会引起晋侯怀疑，要知道，荀成身受重伤，可并未跟随一同前来，如今能御敌之人，仅剩您与陈刀，除您二人外，可无人能与虢公翰一较高下，所以，您必然不能离开晋侯半步。”夷风解释道，“至于我等，自然有我等的打算，若晋侯不召见我二人，我二人一定会护在君上周围，确保他的安全。” “夷风先生，有您这番话，我就放心了。”欧阳亮别的不担心，就怕卫扬太逞强，一不小心陷入贼寇陷阱之中，于是他才会特意叮嘱夷风与元蒙两人要照顾好卫扬的安全。 “欧阳将军真是越来越有大将的风范了。”元蒙笑说道。 第八百七十五章 以逸待劳 “哼，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自从卫文一事以来，欧阳亮到现在还对元蒙抱有几分敌意，若不是他趁早赶回卫国与夷风商议对策，只怕卫文计谋早已得逞，更不会有如今局面。 “好了，别多说了，若不是元蒙先生幡然悔悟，你以为我们两人势单力薄，能与这么多人抗衡？”夷风见欧阳亮心有成见，斥责道，“如今我等皆效力于君上，又何必分的这么清楚。” “可是。”欧阳亮还想反驳。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若是想帮助君上分忧，就不要在这里捣乱。”夷风冷然一瞥，瞪了眼欧阳亮。 论辩论能力，他一介武夫，怎会是夷风对手，三言两语便怼的他哑口无言，只得悻悻而回。 “欧阳亮，你等等！”夷风未曾料到欧阳亮竟不按套路出牌，顾自己负气离开，他本还想让其向元蒙赔个不是，可现在看来，卫国一事对其打击颇大，导致心中成见难以消除。 “夷风就莫要替我说话了，欧阳亮的脾气我清楚，认定一件事，纵使是君上来说，恐怕也难以扭转，此事我的确有一半责任。”元蒙叹气道，“若我真有本事，又何至于让自己的外孙落入大牢，或许这卫侯之位...”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罢了，此事不提也罢，君上大度，若我再作他想，岂不是有愧为臣之道。” 三分无奈，七分愧疚，短短的几句话，尽显元蒙自责之情，虽说他跟随君上前来此地，心中所念所想，仍是待在大牢里的外孙卫文。 他缓缓往回走去，落寞的背影，让夷风感慨万分，若卫扬与卫文两兄弟的处境调换一下，或许现在这般状态之人，可就是他了。 等确认两人完全离开后，夷风便停下脚步，顾自己朝着营帐方向走去。 卫扬正打算歇息，自从他登上卫侯之位，到现在为止还未曾休息过，眼下又有一场硬仗等着他，虢公翰可不容小觑，若自己想要生擒他，可得养足精神。 哒哒，帐外传来脚步声，卫扬瞬间变得警惕起来，经历过这么多事，他现在不得不提防着些，厉声喝道：“什么人！” “君上，是老臣。” 熟悉的声音让卫扬放下心来，见到夷风先生，他忙站起身，让开座位，恭恭敬敬地说道：“不知先生还有何赐教。” “赐教谈不上，君上如今身为一方诸侯，早已不是当年的世子殿下了，老臣又怎配在君上面前班门弄斧呢。”夷风笑着说道。 “诶，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孤能赢得招婿之试、登上这卫侯之位，归根结底都是孤找到您帮助之后，一切才发生了转变，没有先生您，孤怎会有这一天呐。”卫扬也颇为感慨，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一年多时间便匆匆过去。 自己也摇身一变，从原本的废柴世子，到现在的一方诸侯，心境也有所变化，所做所想，皆会为卫国臣民所考虑。 “君上可曾认为此次攻打携地，能有多少胜算。” 一提到这个话题，两人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卫扬思忖了会，道：“孤认为，有百分百胜算。” 倒不是因为他对此时之事有所了解，也不是因为他迷之自信，而是事实切切实实正是如此。 夷风满意地点点头：“君上所言甚是，此次大敌当前，对卫国而言既是机遇又是挑战，千载难逢的机会，君上若是能把握住，或许能一飞冲天，直接超越晋国，称霸天下。” 一听到这话，卫扬顿时振奋起来：“先生此话当真？” 他原本的想法不过是与晋侯姬仇分些功劳，可现在看来，超越晋侯倒也很有希望。 “话虽如此，可要做到却极为困难。”夷风叹气道，“欧阳将军与老臣说过，那虢公翰本事可不小，能与其分庭抗礼，不分高下，以君上之实力，不知可否是其对手。” 不需多言，若要一飞冲天，恐怕得以擒住乱臣贼子虢公翰，可连国舅欧阳亮都自认为其武艺高强，更不用说卫扬自己了。 “孤或许做不到，但孤会尽可能让自己做到。”卫扬既会承认自己能力的不足，又不想让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溜走。 “这也是老臣最担心的地方。”虽然当着众人的面，夷风一直主张一切交由君上做主，可心里反复思量，还是觉得危险困难重重，离开之前再特意来叮嘱君上。 “孤知道，先生担心孤不是虢公翰对手，一不小心弄巧成拙，反倒会让置孤于险境，不知孤猜的是对还是错。” 夷风拱手一揖，道：“一切皆被君上给言中了，老臣相信君上之能力，可虢公翰实力，着实不容小觑，即便是晋侯，他也不敢...” 矛盾纠结的点便在这儿，且不说卫扬是否是虢公翰对手，况且他们俩人能否遇到也是一个概率问题。 “先生，那您说说，还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一问题。” 方法与问题都是夷风抛出来的，卫扬自然也只得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这也是为何夷风会再来找卫扬的原因，“依臣之见，晋侯领兵攻打携地，君上大可以反其道而行之，于反侧城门守株待兔、以逸待劳，或许能有奇效，当然，这极为冒险，但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方法当然冒险，比卫扬与虢公翰一对一单挑更为困难，毕竟以卫国现在的实力，压根就没有余力来阻拦虢公翰。 “这不可能。”卫扬没有丝毫犹豫，“先生，卫国现在自保尚且困难，更不用说...” 倏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 却见夷风拱手一揖，朗声道，“君上与臣想到一块去了。” 没错，既然卫国实力不足，为何不借助一下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之力呢，虽然他带来的兵马数量不多，但个个都是精兵良将，更不用说以晋侯姬仇的脾气，定然不会让其作为先锋，他们两人正好有时间且有机会能共同合作，一同对付虢公翰。 “大公子是君上的大哥，若君上提议，大公子定然会相助，毕竟，谁也不希望晋侯一人称霸天下，这也是秦侯为何会远道而来的原因。” 第八百七十六章 知晓全貌 若没有夷风提醒，卫扬只怕是忘了这茬事，现在想来这着实是一个好办法。 大公子吕禄甫是他的大哥，又是齐国的大公子，晋侯姬仇碍于颜面，定然不会让其冲锋陷阵。 既然无所事事，倒不如让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好，先生言之有理，孤明日便向其告于此事。” “君上，择日不如撞日，若是等到明天，晋侯变卦，召见众人即刻攻打携地，只怕是...” “不可能。”卫扬没有丝毫犹豫，便否定道，虽说他们已带兵前来，早已做好攻打携地的准备，但显然，要用速攻的方式攻下这座携地城，凭他们现在的实力，恐怕还无法做到。 必须养精蓄锐，做好万全准备，方能一举攻下携地。 “先生在与孤开玩笑，这虢公翰可没那么好对付，都说晋侯生平谨慎，在此大敌当前之际，若是一步错则步步错，那可就麻烦了。” “君上。”夷风拱手一揖，道，“速攻速攻，体现在速字，若速度不快，怎能展现我等攻势凌厉呢，晋侯生平小心谨慎不假，可他雷厉风行的态度，想必君上也看在眼里，若是等到明天，众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并开始忙起来，君上可有时间去找大公子说明白此事呢。” 卫扬微微思忖，道：“先生所言甚是，孤必须得立刻去找大哥说明此事才行。” ... 营帐内，吕禄甫正端坐着，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秦侯嬴开前来的消息他也听说了，大概率也能猜到，这是君父所为，否则，单凭天子姬宜臼一人，恐怕还不可能让嬴开前来。 而君父为何能知晓此事，他也未曾派人回去禀告过，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了小妹一人，随即端起早已泡好的茶，稍稍抿了抿，嘴角扬起微笑，自言自语道：“这个卫扬，自从成为卫侯以来，还真变了不少。” 刚放下茶杯，却听见帐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朗声唤道：“莫要在外面等候了，快进来。” 在帐外的卫扬心里一惊，忙走入帐内，笑着说道：“大哥是如何知道我来的。” “秦侯与晋侯争论一事早已传遍军营，你觉得我还会置身事外吗？”吕禄甫站起身，早已斟好茶，给卫扬递过去。 “多谢大哥。” “我不仅知道你会来，我还知道秦侯来此，是你所为吧。” 卫扬刚刚接过茶杯，却听见吕禄甫这么一说，微微一愣，忙掩饰道：“我哪有这么大本事，能让秦侯前来，若说有这番能力之人，恐怕也只有岳父了吧。” “让小妹替你出面向君父请求，真是打的一个好算盘。”吕禄甫笑着说道。 一时间，卫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刚打算端起茶杯，却又缓缓放下，他向吕禄甫望去，神情颇为严肃：“大哥，我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苦衷，还望您能...” 还未等他说完，却见吕禄甫一摆手，道：“让我来猜猜，你是担心此战过后，晋侯一人称霸天下，而卫国实力狭弱，等晋国占据携地城，便会对卫国兵戈相向，到那时，腹背受敌，只怕卫国在顷刻间便会覆灭于晋侯之手，不知我猜的对不对。” 还未将内心想法告知于吕禄甫，他便已知晓全貌，卫扬忙站起身，问道：“大哥是如何知晓此事的，莫非是若兮告诉您的？” “怎么可能，若兮这人护夫的很，怎可能告诉我，更何况我与陈刀将军一同来此地，可未曾寄书信回去过。” 卫扬心中暗暗赞叹，既然无人告知吕禄甫，他便能知晓事情全貌，足以证明此人不凡，虽是自己大哥，可心中对他既是敬佩又是担忧，未来他必将成为自己最难对付的对手。 见卫扬神情紧张严肃，吕禄甫笑着说道，以缓和气氛：“卫侯不必拘礼，以上不过是我的推测罢了，并没有告诉晋侯过，再说了，若我告诉晋侯此事，他不得提防着你，小妹若是知道，非得狠狠地批评我一顿不可。” 卫扬这才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说吧，找我有何要事。”吕禄甫不拖泥带水，直接把话题拉到正轨，“此次秦侯与晋侯两人大吵一架，攻打携地一事定然会发生变化，而你若是要占得一份功劳，绝没有那么简单，你可得想清楚。” “大哥，此事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我有一事，想恳请您帮忙。” “你我之间就不必试探了吧，有话但说无妨。”吕禄甫看得出来，经过刚刚一事，卫扬并不完全相信他，一番话语便可化解两人之间的信任危机。 “大哥，此次攻下携地城是势在必得，这对我而言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是机遇也是挑战，可若是能把握住，便能一举打出卫国的名望，我刚刚登上卫侯之位，天下诸侯都对我极为不信任，正好能借助此次机会，来让他们改变看法。” 却见吕禄甫摇摇头，道：“不对，不对。” 卫扬只觉得奇怪，问道：“大哥，哪里不对劲。” “你只有这么点想法，又何必来找我呢，此次攻下携地城势在必得，你只需要跟在晋侯身后，便能分一杯羹，而且以晋侯的脾气，分事情特别清楚，定然会把这份功劳让给你，你也不必来我这儿与我商量解决之策。” 凡事要瞒过吕禄甫，看来还是极为困难的。 卫扬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吕禄甫一摆手，道：“我倒是来猜一猜，卫侯您到底什么想法，纵观天下诸侯，唯晋国最强也，反观卫国，虽说有着地理优势，城门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可位置却极为关键，天下诸侯虎视眈眈，更不用说乱臣贼子虢公翰还举携地全部兵马攻打而来， 一旦晋侯攻下携地城，实力更上一层楼，天下诸侯将无一人能与之媲美，这也正是你我，还有王上等人担忧所在，但此次前来的诸侯无非就你们三位，若不趁着此次机会，立下一份功劳，打下一份威望，只怕到时功劳尽被姬仇揽去，尔等可就没机会咯。” 第八百七十七章 寥寥数语 没有他人的提醒，仅凭秦侯与晋侯的一番争论，便能推测到这番程度之人，纵观天下诸侯皆是少有，更不用说各位公子了。 “卫侯，不知我说的，与您所想的，是否一致。”吕禄甫不缓不慢，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卫扬沉默不语，他听庄姜提起过，吕禄甫为人富有洞察力，能依靠一点点线索，便能抽丝剥茧，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给弄清楚，本以为不过是她对自己大哥的一番赞许罢了，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 “怎么，被我说中了，卫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吕禄甫朗声道。 “不愧是大哥，这分析能力可不容小觑，不过...” 吕禄甫本还洋洋自得，在自己妹夫面前出尽风头，可现在看来，自己倒还有没说对的地方：“不过什么。” “一切正如大哥所料想的一样，今天我便是为此事而来，只不过我想以自己之力，一举擒拿乱臣贼子，替卫国正名。” 吕禄甫一听，坐不住了，忙站起身，驳斥道：“这可不行，你可是一方诸侯，更是小妹的夫君，这乱臣贼子可没那么好对付，且不说携地兵强马壮，就连虢公翰自己，都有着一身好本事，欧阳将军不是当着众人的面说过，虢公翰之能为，可不亚于他。” 与欧阳亮意见相同，吕禄甫绝不同意卫扬孤身一人前去冒险，哪怕不为他自己考虑，也得为小妹考虑，一旦让小妹知道自己的夫君在冒险，心里该会有多难过。 “大哥，正因为此，我才会来找您帮忙。”听到吕禄甫的一番话，卫扬心里颇感欣慰，他也知道若是孤身一人前去擒拿乱臣贼子会冒着多大风险，可事到如今，唯有此方能扬卫国之名，正卫侯之力。 不待卫扬开口，吕禄甫便心领神会：“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一同擒拿乱臣贼子？” 卫扬心里微微一惊，他还没说呢，大哥便已知道他心中所想：“大哥所言甚是，我却是这么个想法。” 吕禄甫思忖了会，道：“此事看似简单，实则极为难办，需要同时满足多个条件，方能造成你与虢公翰一对一单挑的局面，首先，此事绝不能让晋侯知晓，他若是知道此事，只怕你的计划便会付之东流，一切皆成为泡影。 其次，虢公翰本身武艺不差，若真如欧阳将军所言，能与之不分高下，只怕仅凭我们两人的实力，还不会是他的对手。再者，如果你真的抓住虢公翰，又该如何处置，面对天下人的质疑，你又该如何回应。” 寥寥数语，便已抛出所有疑问，吕禄甫是真真正正地在替卫扬出谋划策，连后果都替他考虑好了。 “大哥，您这是。” “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小妹，若卫国实力太弱，等小妹嫁过来也会过得不好，到时不还得来寻求我这个大哥的帮助。”吕禄甫叹气道，“若你实力能再足够些，我也不至于这般劳神费心地替你想办法。” 卫扬拱手一揖，他也心觉愧疚，可实力仅只有此，短时间若是想改变也极为困难，这可不是他一人所能决定的：“还望大哥能助我一臂之力，此次机会必须把握住，高收益伴随着高风险，无论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会一人承担。” “好！”吕禄甫朗声唤道，“这才是一方诸侯该有的模样，有担当、有责任，这才是小妹看中的夫君。” “这么说，大哥是答应帮忙了？” “不错，等下我便会向晋侯谏言。” 等下？卫扬听的有些发懵，忙问道：“大哥，您说的等下指的是。” “择日不如撞日，等今天五更时分，晋侯便会对携地发兵相向，打虢公翰一个措手不及。”吕禄甫用颇为肯定的语气说道。 可这件事卫扬却毫不知情，甭说他不知情了，即便是秦侯嬴开，也对此一无所知，更不用说欧阳亮等人，无一人曾把这个消息告诉过他。 “大哥，这个消息我可未曾听说过。”卫扬毫不犹豫地说出心中疑问。 吕禄甫这才反应过来：“不错，此事晋侯并未告诉过你等，也未曾告诉过我。” “那大哥您是如何知道的？”卫扬听得越发迷糊。 “你知道为何晋侯会挑这个时间节点带兵前来，为何是在夜幕降临时分，既然是速攻，关键便在于一个速字，以速度取胜，那必须得让贼寇不知我方行动即可，晋侯既然挑选这个时间点安营扎寨，他也定不会把时间拖延到第二天， 因为一旦到第二天，地貌清晰可见，安营扎寨也会被贼寇哨探尽收眼底，现在离携地城还有一段距离，等太阳高照，再想速攻，贼寇便会迅速防备起来，攻下携地城也就极为困难了。” 晋侯姬仇可未曾把他要五更攻打携地城的消息告诉任何人，这个想法也不过是吕禄甫自己推测的，至于为何不是三更而是五更，便在于这个时间点，若是三更发兵，将士们都还未休息够，而若是五更，太阳还未升起，贼寇仍是睡眼朦胧状态，正好是攻下携地城的最佳时机。 “这么说，晋侯他压根就没打算把这份功劳让给我。”卫扬思忖着，这才是问题关键所在，本以为晋侯还会因为世子姬还一事对其心有愧疚，可现在看来，他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诚然，晋世子姬还所作所为不仁不义，背弃盟约、背叛盟友为天下人不齿，这对晋侯而言并无任何影响，相反，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攻打携地城的机会，只要能攻下携地城，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对晋侯而言，便能扬名天下，坐稳他的方伯之位。 到那时，他便能称霸天下，无论是哪一位诸侯，也不敢再得罪他，至于天子姬宜臼，更会审时度势，也不会因此再想办法来对付他。 “晋侯真是打得一个好算盘，一旦我等未知晓他之计划何为，便会被他说成不识大体之人。”卫扬攥紧拳头，忿忿不平地说道。 第八百七十八章 蒙在鼓里 无论是秦侯也好，亦或者是卫扬也罢，全被姬仇给蒙在鼓里，唯一看穿他计划之人，还被排除在外，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这究竟是谁给姬仇出的主意。 “不行，五更时分，我必须前往，攻打携地可是大事，我虽刚登上卫侯之位，可此事我也有一份力。” 还未等卫扬说完，吕禄甫冷哼一声：“若你不怕，那去便去，可莫要说是我告诉你的。” 卫扬这才冷静下来，姬仇之所以不把此事告知他们，便说明他压根就不想让他们争抢这份功劳，也没曾想过要给他们机会，无非只是说一番客套话罢了。 “可晋侯这么做，未免欺人太甚了些。”卫扬抱怨道，“他难道以为我等都不知道他心中打算吗，欲盖弥彰，只会引起反效果。”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还能指摘他的不是？要知道，没有晋侯，二王并立的局面或许早就结束了，我等早就一败涂地，试想一下，没有他出面阻止，恐怕姬还已经攻城略地，你现在的卫侯之位，早就消失了吧。” 吕禄甫知道卫扬现在打抱不平，可小不忍则乱大谋，目前大敌当前，最重要的是先消灭乱臣贼子，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至于对付妄想称霸天下的晋侯，只怕是得往后缓缓。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卫扬有些灰心地说道。 “还是有些办法的。”既然吕禄甫会主动提出，那便意味着他早已想好解决之策，“依我之见，不如将计就计，既然晋侯不愿让我等知晓此事，那卫侯你大可以带兵从侧翼攻打携地，一旦让虢公翰知道是晋侯率兵攻打，他定然会全力以赴， 而你恰好可以反着来，或许还会带来额外的效果，至于晋侯那儿，今天五更时分，我得去一趟才行。”吕禄甫思忖道。 “大哥，这恐怕不好吧，您是我的大哥，您能猜到此事，姬仇就有合理的理由相信，您在替我出谋划策，想尽一切办法在这场攻打携地之战中占得一份功劳。”卫扬颇有些担忧地说道。 卫扬话音刚落，却见吕禄甫大笑起来：“若你与秦侯两人都未猜到他之用意，我与其它公子也未猜到的话，只怕就会让晋侯看我等的笑话了，再者，你与秦侯即便知晓他会在五更时分发兵攻打携地，可你们两位身为一方诸侯，岂能轻举妄动， 而且，秦国与卫国的将士们不都听命于尔等，难道你们还要依附于晋侯，方能占得一城一池吗，可我不同，我是与晋侯一同前来的，他也知道我带的兵马不多，就算我一同前往，他也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然也。”听吕禄甫一席话，卫扬心结已解，“可大哥得万事小心才行，等此事过后，您可得帮助我擒拿虢公翰。” “放心好了，就算不给你面子，我也得给小妹面子不是？”倏然，吕禄甫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此一战，可是将关系到卫国的未来，你若是能把握住了，凭晋国现在的实力，要称霸天下可绝没有那么容易。” 卫扬肯定地点点头，的确，晋国实力虽然强盛，可携地与其实力所差无几，要在短时间内攻下这座携地城，并没有那么容易。 ... 快到五更时分，晋侯营帐灯火通明，时间还未到，姬仇便早早醒来，大敌当前，晋国第一名将荀成身受重伤，并未跟随前来，于是便由晋侯担任主帅，自然要统领全局，更因为姬还一事，颇让他心神不宁。 他扶着额头，似在思忖着什么。 “君上。”帐外传来脚步声，师服先生也起了个大早，赶来晋侯营帐，与其商议。 见到师服前来，姬仇打起精神道：“先生请坐。” “君上，众将士已做好准备，随时听您一声令下，便可发兵攻打携地。”师服早已料理好一切，只等君上一声令下，他便可率兵攻打携地。 “师服先生，您说，会有多少人知晓孤之计划。”姬仇缓缓抬起头，眼神里带有几分憔悴，但看起来还很期待有人能知晓他心中所想。 “唯一有可能知晓君上计划之人，恐怕只有吕禄甫。”师服肯定地说道，“不过这也只是臣的猜测罢了，至于禄甫公子是否会前来，臣就不得而知了。” “时间尚早，再等等。” 师服知道君上心中所想为何，若有诸侯知晓他之计划，便说明该诸侯定不容小觑，姬仇此举，不仅仅是想趁此机会攻下携地城，更想借着此次试探，来知道此战结束后，可能成为他对手之人究竟是谁。 等了良久，却见帐外一人禀告道：“晋侯，禄甫公子前来有要事相商。” 吕禄甫才刚刚踏入营帐半步，却听见姬仇朗声唤道：“贤侄，孤等你良久，怎到现在才来，若你再晚一会，恐怕孤已带兵攻进携地城去了。” “这不是恰好么，正是因为侄儿知晓晋侯心中所想，才不急不缓地赶过来，再说，现在时间不还早，晋侯您也正在等我，不是恰好么。”吕禄甫笑着回道。 “不过。”倏然，姬仇一转话锋，语气也发生变化，“贤侄是如何知道孤心中所想的。” 吕禄甫微微一愣，摆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但实则他早已知晓姬仇会怎样提问他，笑着以掩饰尴尬道：“昨天晋侯您与秦侯的争论，我可都听见了，既然有秦侯来与您争抢这份功劳，那您可不得把握住机会，趁早攻打携地，以免他把您的功劳抢走。” “他也配！”还没等吕禄甫说完，却见姬仇大发雷霆，“区区一个秦侯，西陲大夫罢了，竟然还敢来孤面前班门弄斧，若不是因为这是王上的吩咐，孤一定会把他赶走。” 姬仇知道，此事与齐侯吕购也有关系，可现在晋齐联盟，当着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的面，他也不好直白地责怪吕购的不是，更何况齐国实力可不弱，若因此得罪了吕购，对他而言可没什么好处。 第八百七十九章 迁怒 固有印象一旦形成，要再消除可就困难了。 犬戎侵袭，身为秦侯的嬴开把握机会，带兵勤王，立下功劳，受封为一方诸侯，可他原本不过只是一个西陲大夫，根本不配与晋侯相提并论。 本来因为他的实力，姬仇对其还颇为忌惮，可因为招婿之试的结果导向，加上姬还被打入大牢一事，他便迁怒于嬴开，这也是众人所没有想到的。 昨夜军营里两位诸侯大吵一架，顷刻间传遍，所有将士皆已知晓此事。 “晋侯请息怒。” 吕禄甫刚劝道，却见姬仇不满道：“齐侯也真是的，大敌当前之际，把这么一个麻烦送给孤。” 说完，他望向吕禄甫，连忙改口道：“贤侄，孤没有责怪齐侯的意思，只不过是抱怨一下，还望你莫要告诉齐侯才是。” “晋侯暂且放心，晋国与齐国是盟友，君上不会因为一点小事与晋侯您争论的。”吕禄甫笑着回道。 姬仇听得出来，吕禄甫巧妙地用另一套说辞把他的责备给圆了回来。 他这般为难，却对吕禄甫无可奈何，姬仇也不打算把时间过多得浪费在这儿，一旁的师服见状，忙出面打圆场：“大公子，怎么就您一人来这儿了，其他人呢？” 此番话问到关键点上了，吕禄甫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不知师服先生此话何意。” “我的意思是，就您一人知道君上的计划？” “先生您是说晋侯打算五更出发的事啊。”吕禄甫故作恍然大悟，“我不过是自己推理出来的，并未告诉过其他人，对了，秦侯与卫侯他们难道不知道吗，要攻打携地，没有他们两位诸侯相助，恐怕没那么容易。” “一提到这个，孤就来气。”姬仇猛地一拍桌子，显然，到现在，他还对昨日之事耿耿于怀，“至于他们两个，都身为一方诸侯了，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的话，这份功劳，他们也不配得到。” 话音刚落，却见姬仇站起身，向帐外走去：“时间差不多了，孤要点兵，攻打携地！” 师服见状，忙跟出去，走前还特意与吕禄甫说了声：“大公子勿怪，君上就这个脾气。” ... 五更时分，携地城。 天还蒙蒙亮，城门上的将士们都还抱着手里的兵器，打着瞌睡。 城门下有几个哨探正在来回巡走，每过一个时辰便轮换一次，携地城外的防守也颇为严苛，若是寻常诸侯带兵前来，定然能被他们发现。 即便是晋侯姬仇举兵奔袭而来，只怕也不会那么容易，可问题就出在这儿，虢公翰才刚刚从卫国撤兵而回，众多将士还未曾休息，便让他们守在城门外，自然是力不从心。 这些哨探看似很认真的在巡逻，实际上却是有气无力，走路都摇摇晃晃，这般状态若是遇上姬仇的兵马，只怕会在顷刻间便灰飞烟灭，瞬间就被消灭殆尽。 司徒府。 时间尚早，可虢公翰已然睡不着了，此次攻打卫国无功而返，虽说晋世子姬还因此被打入大牢，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荀成也身受重伤，看似是其大获全胜，可实际上却没获得任何战果。 想来心里也有些苦闷，二王并立局面一天不结束，他便担心晋侯姬仇会因此带兵前来报仇，不过眼下尚且可放宽心，毕竟姬仇赖以的名将荀成身受重伤，听说统领兵马都极为困难，更不用说还能冲锋陷阵了。 只是有一事，一直在虢公翰心中挥之不去，那就是为何这件事，天下人都会知道了呢，他知晓此事是因为有在卫国的探子回来向他禀告的，按照他对姬仇的了解，荀成可是晋国的功臣，让晋国功臣受了重伤，传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待姬仇。 又因为姬还一事把其推向风口浪尖，虢公翰摇摇头，笑了笑：‘看来这晋侯是病急乱投医，本来嘛，姬还犯错不过是晋国的家事罢了，可荀成是天下名将，不仅仅是晋国功臣，更是大周功臣，他都受了重伤，只怕其会成为众矢之的，到那时，吾再徐徐图进，定然能占据晋国城。” “报！” 虢公翰一起来便前往大殿翻阅竹简，顺便还派人去环视携地城一圈，以防有什么奇怪的情况，而且他也担心姬仇或许会趁此机会发兵攻打，可回想一番，却发现自己的想法过于简单了些。 这不，他派出去的哨探已然赶回。 “禀告司徒大人，携地城外并无异况。”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虢公翰继续翻阅着竹简，这些天他与王上都不在携地城，携地城似乎也没发生什么大事，他这才放下心来。 可那名哨探迟迟未曾离开，似乎还有事想说：“司徒大人，小的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虢公翰微微抬起头，瞥了他一眼。 那哨探见状，只觉得浑身发抖，忙说道：“司徒大人若没什么事的话，小的便先行告退了。” “等等，我有那么可怕吗，有事尽管说，我不会责怪你。” “禀告司徒大人，城门外的哨探们看起来无精打采，走路都摇摇晃晃，倘若晋侯他们带兵奔袭而来，以现在我军将士们的状况，只怕是抵挡不住。” 连哨探都会产生这样的疑问，虢公翰心里开始提防起来。 吧嗒，清脆的一声，他放下手中的竹简，向哨探望去：“你是说，城门外的将士们精神状态不佳。” “不错，但小的一过去，他们便奋力打起精神，似乎是知道小的是您派去的，故意装出样子，但具体为何，小的也就不得而知了。”哨探如实说道。 “那你可曾向远方眺望，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提防。”虢公翰心里一冷，心觉哨探若是用这样的精神状态去应敌，只怕会出大事。 “远处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只不过尘土比平时多了些。” 若只是前半句话，并不会引起虢公翰的警惕，真正让他紧张起来的，而是后半句尘土比平时多了些，要知道，城门外无兵卒走动，怎会来的尘土。 第八百八十章 扬起的尘土 “尘土？哪里来的尘土？”虢公翰警惕起来，站起身，神色颇为凝重。 哨探被他这番表现给吓到了，讲话都含糊起来：“可能是最近风比较大，把远处的尘土吹到我们这边来了，至于其它的，也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才是最需要引起重视的，虢公翰陷入沉思，见到他这番沉思状，哨探小心翼翼地问道：“司徒大人，莫不是这尘土有什么蹊跷？” 此事颇为奇怪，携地地处南方，到处都是平原，哪来的尘土飞扬，即便有，也不可能明显到哨探能发现，而且自己也未曾吩咐将士让他们离开携地城。 为了防止晋侯姬仇带兵前来，诸位将士都留在城内镇守，以备御敌。 “坏了！”虢公翰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 哨探忙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司徒大人，发生什么了。” “带我去城门，我要去看看那尘土究竟是什么。”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若不亲眼所见，虢公翰只觉得莫名有些心慌，总觉得有些事正在发生，但他又并不知道是什么事。 ... 携地城门，众守卫正靠着墙，打着瞌睡，时间尚早，再说也没什么情况发生，许多人就完全放下心来，顾自己休息着。 “起来！快起来！” 不少人因为刚刚那名哨探前来巡查被喊醒之后，好不容易又多出时间能休息，现在又被一声叫唤给喊起，他们纷纷抱怨道：“现在时间不还早么，为何不让我等休息。” “谁说不让你们休息的，一个个的，丝毫没有精神，靠着墙打着瞌睡，若是贼寇来袭，尔等能守住这座城门吗？” “这不贼寇还没来呢。”领头者在前头训话，有个守卫小心翼翼地说道。 声音虽轻，却听得非常清楚，“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他忙站直身子，喊道。 “收拾一下，等下司徒大人会来，免得在司徒大人面前出了洋相。” “是！” 虢公翰匆匆忙忙登上城门，一旁的守卫忙迎上去，道：“见过司徒大人。” 可虢公翰压根就没理会他，顾自己向远处眺望，的确，尘土飞扬，相比较往日而言，的确是多了些，但也不至于会遮挡住视线，若晋侯姬仇真有此意想攻打携地城，有这么多兵马镇守城池，难道还会守不住吗？ 他放下心来，喃喃自语道：‘看来是我多虑了。’ 或许是因为气候渐冷，寒风吹拂而来，把北边的尘土都给吹过来了。 “司徒大人，现在时辰还早，您不如回去歇息，这里有我等镇守，定可保携地无虞。”领头的守卫迎上前，言道。 他回身瞥了眼众将士，他们虽然站的笔直，可状态显然不佳，他们才刚从卫国回来，而且现在五更时分，本就是休息的时候，这么一闹腾，他们被吵醒不说，还在寒风中受冻，他也是体谅自己的手下，才冒着被司徒斥责的风险劝说。 虢公翰冷眼一望，吓得他赶往往后退了一步，“怎么，你是在赶吾走？” “属下不敢，只是寒冬季节快要来临，司徒大人若是继续在外面，倘若受了风寒，我等可无法向王上交代。” “哼。”虢公翰冷哼一声，“王上，你们心里就想着王上，好好守住城门，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向吾禀告。” “是！” 说完，虢公翰便下城离去，那守卫见他走远之后，赶忙招呼众将士道：“兄弟们好好休息，司徒大人已经走了。” “呼。”听到这个答复后，这些将士们才放心下来，扔掉手中的兵器，放松地坐在地上。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这司徒大人也真是的，自从卫国一战回来后，他就变得极为谨慎小心，生怕出什么事。” “是啊，就像今天这样，明明没什么情况发生，他还特意来一趟，关键还来得特别早，这可让我们高度紧张，连好好地休息一天都没有。” “不如去告诉王上，让王上出面替我等在司徒大人面前求求情。” 刚有人提出这个想法，却见另一名守卫斥责道：“别胡说，现在携地，可是都听命于司徒大人的，就算是王上，也得给司徒大人几分薄面，你觉得，王上会因为我们而与司徒大人争论吗？” “也对，我们不过是守城的守卫罢了。” “而且，也不能因为区区一点小事，就让王上与司徒大人之间的关系更差，要知道，他们两人本就不对付，此次更是因为攻打卫国无果，他们两人可是起了争执。” “好了！话说到这儿就差不多了！”领头的守卫听见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忙厉声喝道，“若这些话传到王上与司徒大人的耳朵里，我们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是。”众人面面相觑，忙闭上嘴，顾自己休息去了。 ... 在回府的路上，虢公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回事，即便是尘土飞杨，也不该有这么多尘土才对，这可与南方平原地势地貌天差地别。 “司徒大人，到了。” 可虢公翰迟迟未曾马车里走出来，他还在思忖着。 “司徒大人？” “吾问你，我们这边是平原，寒风虽然猛烈，可当真能把尘土刮这么远？”虢公翰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下人回道：“禀司徒大人，按理来说，在平原地区，即便寒风猛烈了些，也不可能把尘土刮这么远，这扬起的尘土可不少，粗略观察可是有一个鞋底一般厚呢。” “这就奇怪了，城门外既没有奇怪的景象，也没有太过猛烈的寒风，这尘土究竟是从哪儿来的？”虢公翰陷入沉思，他必须想明白这个问题，他才会从马车上走下来。 “司徒大人，这么厚的尘土，小的可未曾见过，之前扬起尘土最多的一次，还是您带兵从携地奔往卫国的那一天呢。”该下人对此事还记忆犹新。 毕竟虢公翰举携地全部兵马攻打卫国，声势浩大，在他脑海中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八百八十一章 另当别论 尘土飞扬，若非气候多变，定然有其它原因，而虢公翰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有人带着众多兵马从携地城边上走过。 可他亲眼所见，未曾有任何兵马出现，莫非是他在明而敌在暗，纵观天下，谁又有这样的本事，能隐藏的这么好呢。 他笑了笑，看来是最近睡眠不足，导致精神有些恍惚，容易多想，还是回府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再图西进。 “司徒大人，您就别担心了，天下诸侯，您所虑者无非晋侯耳，可他倚赖的大将荀成身受重伤，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他现在带兵攻来，岂不是羊入虎口，自寻灭路么，再说了，就算是其他诸侯想攻打您，他们也不是您的对手。” 见虢公翰缓缓走下来，那下人赶忙搀扶着他，在一旁信誓旦旦地说道，好似天下局势皆在他掌握之中。 “你懂什么，万一众诸侯联起手来对付吾，你以为吾这么些兵马，当真能与他们较量了，不过是造声势而已，一个假象便能耍的天下诸侯团团转，不得不说，他们还差了些。”说着说，虢公翰便开始自夸起来。 “司徒大人说的是，司徒大人说的是。”下人忙附和道。 ... 五更时分未到，卫扬便已醒来，此次攻打携地一役，对卫国而言至关重要，若能把握住，定能一举翻盘，扬卫国之名于天下，可若没把握住，命丧于此皆有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以平复内心的紧张，早早请来的夷风先生问道：“君上是否觉得紧张，若真这么觉得，不如...” 身为卫扬的老师，夷风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孤身一人擅闯贼阵，更不用说还与实力数倍于自己的劲敌一对一单挑，这其中危险，他不是不知道。 卫扬一摆手，便打断了夷风接下来说的话：“老师的好意，孤心领了，只是不冒风险，怎能占据先机，而且孤这并不能叫做紧张，孤只是觉得，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临，孤定然不可放弃才是。” “君上...”夷风还想劝说些什么。 却听见帐外哒哒脚步声传来，前去打探消息的探子回报道：“君上，晋侯已开始行动，陈刀将军率领一军，攻打东门，大公子姬伯率领一军，攻打西门，而晋侯贼率领一军，攻打北门，至于南门，便交由禄甫公子，而欧阳将军作为先锋，率先攻打北门。” 卫扬闻言，猛地站起身，对一旁的夷风先生说道：“一切尽在意料之中。” 呈四面埋伏之势，为的就是彻底攻下这座携地城，至于秦侯与卫侯，姬仇并未把他们算在此战之中。 秦侯营帐内，五更时分，嬴开也早早地醒来，身为一方诸侯，怎会猜不到姬仇打算为何呢，本期待着姬仇会派人来知会他一声，让他做好攻打携地的准备，可等待良久，迟迟未有人前来通报。 只是自己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禀告道：“君上，晋侯已对携地发兵相向！” 砰！ 嬴开重重一掌砸在桌面上，厉声喝道：“这姬仇真是没把孤放在眼里，孤再怎么说也是一方诸侯，攻打携地怎能没有孤的份，来人，孤要点兵，亲征携地。” 可转念一想，单凭秦国之力，怎能与携地相抗衡，此次带兵前来，王上也并未说让他一定要攻下携地城，他的主要任务不就是牵制姬仇么，若他这么做，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下人刚要离开去通知军营里的各位将士，却听见嬴开制止道：“等等。” “不知君上还有何吩咐。” “点兵一些，孤要去见姬仇。” “君上，这个时间节点，晋侯已经发兵攻打携地了，您现在前往，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有什么来不及的，好事不怕晚，何时有来不及这个道理了。”嬴开才不管这么多，无论姬仇是攻打北门也好，亦或者是攻打其它城门也罢，他定要去掺和掺和，免得他把功劳都给抢走了。 ... 行军途中，欧阳亮作为先锋，本想把姬仇发兵攻打携地的消息告诉卫扬，可苦于没有机会，他也觉得奇怪，晋侯为何会在五更时分对携地发兵相向。 这个时间节点，虽说很多人还在休息，但守城的守卫定然早已醒来，镇守城池方是他们本分，若看到他们带兵攻来，定然会做好御敌准备。 但一想到君上早已定好计划，欧阳亮便想着就不去告诉君上此事了。 “君上，不知是否要知会卫侯与秦侯一声。”一旁的师服先生向姬仇问道。 “哼，身为一方诸侯，孤还以为他们多有本事，没想到也不过是空有其名罢了，来这么点小小的事都没能料到，真是让孤大失所望。”姬仇不屑地说道。 吕禄甫见状，忙打圆场道：“晋侯此言差矣，侄儿倒是认为，就算两位诸侯知道此事，他们也不会前来与晋侯您争抢这份功劳，或许定然会想自己的办法。” “哈哈哈，贤侄还真是会说笑，总是替你那妹夫在孤面前说些好话，很难让孤不相信你已经把此事告诉卫侯了吧。”姬仇朗声笑道。 “我若是告诉卫侯，他只怕早就带兵前来了吧。” 姬仇瞥了他一眼：“伶牙俐齿，天下公子中当属你最为出色，果然如此。” 话音刚落，却听见朗然一声，从身后传来：“晋侯，您走得这么急，为何不等等吾。” 一旁的下人飞马赶来：“君上，秦侯一定要来，小的，小的实在拦不住。” 来者正是秦侯嬴开，他一听到姬仇发兵攻打携地一事，便带人马不停蹄地赶来，为的就是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举挣得一份功劳，也好回去向天子交差。 “你来做什么，昨日还与孤大吵一架，今天倒是变得这么和善了些。”姬仇压根就没理睬他，语气也冷冰冰的，透露着一副陌生之感。 “当然是来帮助晋侯您攻下这座携地城，没有荀成将军，晋侯您要攻下这座城池也绝非易事吧，如果有吾相助，那可就另当别论了。”嬴开自负地说道。 第八百八十二章 气场全开 “秦侯，您当真觉得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这未免也太托大了些。”姬仇用冷冰冰的语气回应道。 却听见嬴开冷哼一声：“孰优孰劣，一较便知，不要到时晋侯您还没攻下携地城，反倒是让我占了先机，可就不好咯。” “有本事你就试试。” 一句话气场全开，嬴开咽了咽口水，顿时心有不安，姬仇说这番话的态度着实认真，可不像是开玩笑的，他顿时语气都弱了三分：“晋侯，我等都是效力于王上，攻下携地城、消灭乱臣贼子对天下百姓皆有好处，还是不要起了争执才好。” “不是孤想与你起争执，而是孤不得不与你起争执。”姬仇毫不客气，也丝毫不留情面，似乎就是要让嬴开退无可退，直到无话可说为止。 嬴开一出现，两位诸侯便展现出剑拔弩张的气势，诸侯争论，旁人遭殃，因为两位诸侯的争吵，导致行军速度都变慢了一倍。 “两位诸侯消消气，如今之计，是灭敌为先，若我等先争论起来，又该如何解决贼寇之患呢。”吕禄甫见状，忙帮衬着嬴开解围道，他清楚，若继续争论下去，必然是嬴开不占理。 “哼，是齐侯让他来的，贤侄倒也好心，这般帮衬着他，罢了，既然贤侄这么说了，孤就不为难他了。” “驾！”语罢，姬仇朗声一喝，便行到队伍最前去了。 吕禄甫见姬仇离开后，忙迎上前，压低声音道：“秦侯，现在晋侯可正因为晋世子姬还一事正烦心着，再加上荀成将军身受重伤，他现在的压力，可非我等能够想象，在现在这个时间节点，还是得收敛些，免得得罪他之后自讨苦吃。” 嬴开能够奉天子之命前来携地，多亏齐侯吕购在天子面前建言献策，他被姬仇为难，也多亏这位齐国大公子出面解围，方使得他并未丢多少颜面。 却见他拱手一揖，拜谢道：“多谢大公子。” 吕禄甫见状，忙说道：“秦侯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如今之计，便是在攻下携地城的同时，分散晋侯的实力，至于此，还需秦侯您多多相助才行。” “那是自然，齐侯能在天子面前这般替吾请求，吾定然不会辜负齐侯所托。”嬴开已有对策。 吕禄甫奉命是去攻打南门，只是南门与北门是同一个方向，且距离较远，他就特意先跟随在晋侯这边，等待秦侯的到来，然后他再打算带兵奔赴南门。 “贤侄，南门就看你的了。”等吕禄甫率兵向前奔去之前，姬仇朗声唤道。 “侄儿定然不负晋侯所托。”吕禄甫朗声回道。 正如虢公翰所料，尘土飞扬，正是兵马来犯之征兆，携地城上的守卫们正打着瞌睡，时间尚早，而且距离也短，姬仇带兵行军速度飞快，不出半个时辰，便已全部赶到携地城外。 并作出包围状，将整座携地城给团团围住，显然，姬仇已下定决心，此次一定要攻下这座携地城。 咚咚咚。 “喝！” “哈！” 将士们整装待发，开始在携地城外奔走起来。 “晋侯这是打算做什么？”嬴开觉得颇为奇怪，既然是打算以速攻的方式来攻下这座携地城，那他为何要大造声势，来让贼寇知晓呢。 师服先生笑着说道：“秦侯有所不知，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君上这么做，便是让贼寇知晓我军的实力，不战而屈人之兵，既能保存自己的实力，又能攻城略地，这才是君上极为高明的地方。” 毕竟时间尚早，携地城的守卫们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晋侯便已带兵赶到，并在携地城外驻扎，等他们从城门上往下俯望，就会发现众多兵马在城门外，心中紧张感便会油然而生。 携地城门上的许多将士便喊声吵醒，忙走上城门，向城下望去。 “快，快去禀告王上与司徒大人，就说晋侯带兵奔袭而来。” 姬仇闭着眼睛，似乎在等待些什么，等他微微睁开眼，向携地城门上望去，见到城门上的将士们正在快速跑动，他微微一摆手，示意下人道：“去告诉欧阳将军，他可以攻城了。” 欧阳亮在得到姬仇的命令后，一舞大刀，握住缰绳，朗声喝道：“众将士，随本将一同冲锋陷阵，攻下携地城！” “是！” 话音刚落，欧阳亮便快马奔袭，身后的将士们见状，也纷纷跟上，一同向携地城冲锋而来。 ... 刚刚回到自己府邸的虢公翰，已让下人泡好茶，自己正打算端起茶杯品尝，却听见府外传来踉踉跄跄的脚步声。 他有些不耐烦地望去，一事未平一事又起，“什么事，走的这么慌张。” “禀告司徒大人，大事不好了，晋侯，他，他不知何时起，把我们整座城池给围住了，带了许多兵马前来，似乎有攻打携地之意。” “慌什么。”虢公翰不屑地说道，“姬仇会带兵前来，一切皆在我的意料之中，就算他发兵攻打携地，以他现在的本事，也不会是你们的对手。” “司徒大人，东西南北城门全被围住，而且...” 若只是被围困，虢公翰压根就不放在心上，携地城可不比卫国城，虽然不那么易守难攻，但胜在兵马数量充足，足以与晋国相抗衡。 “报！”话音未落，另一名守卫踉踉跄跄地跑入府邸，“司徒大人，我是北门守卫，北门，北门已经快抵挡不住了！” “报！”随之而来的是东门守卫，“司徒大人，陈刀一人率先冲锋陷阵，已率兵攻破东门。” “报！”西门守卫也忙不迭地跟上，“司徒大人，晋国大公子姬伯，已在攻打西门。” 而至于南门，吕禄甫还在途中，且晋侯交给他的兵马数量并不多，要攻下南门简直比登天还难。 虢公翰听到这些消息，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不可思议，大吼道：“不可能，就算是晋侯，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带兵前来，再说了，刚刚我还没看见城外有兵马的踪迹！” 第八百八十三章 姗姗来迟 任凭虢公翰怎么吼，事实就是事实，携地城东南西北门皆被围攻，哪怕他再觉得怎么不可思议，姬仇的的确确已经派兵将整座携地城给给团团围住。 而且正如下人所禀告的一样，东门已被陈刀率先攻破，携地城已危在旦夕，他这个携地司徒，已经名存实亡了。 “不可能，快随吾一同出去，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司徒大人，东门已被攻破，您还是去东门吧。” “北门告急，由晋侯姬仇亲自攻打，还是北门更为重要。” “西门，西门也守不住了！” 一时之间，众多压力侵袭而来，就算是虢公翰，此刻他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他忙摆摆手，道：“别吵，让吾缓缓。” “司徒大人，此事可缓不得，现在各座城门，都等着您去呢，您若不去，只怕士气大降，到时，整座携地城就会落入贼寇之手。”各座城门告急，各个守卫都非常着急，只盼着虢公翰能快速前往，来稳住军心。 可虢公翰哪有分身之术，他只能选择最为重要亦或者最为危急的地方前去，可当务之急，便是稳住军心、提升士气，方能御敌，否则，若等时间继续拖延下去，携地城定然会被攻破。 那虢公翰的第一选择便是该前往东门才对，陈刀身为天下名将，实力天下人有目共睹，他攻打东门，定然是势如破竹。 “去北门！” “司徒大人，东门已被攻破，难道不该去东门吗，若等时间继续拖延下去，只怕陈刀就会率兵闯入携地城内，到时大殿失守，可无人能...” “此事去告知王上，让王上前往东门，而吾前往北门。” 虢公翰已做好决定，相比较陈刀而言，还是姬仇更为棘手一些。 “是。”各位守卫在得到虢公翰的吩咐后，便开始纷纷行动起来。 而另一边，从齐国赶回携地之后，姬余臣已经好些天没有休息了，正在府内打着瞌睡，对府外乱成一锅粥的景象浑然不觉，再说了，因为从齐国回来的晚，虢公翰早就不让人把这些事向他禀告，所以他对携地之事也是一无所知。 前些天还在抱怨这携地司徒又有许多事情瞒着他，现在想来，无事一身轻倒也不赖，每天也不用怎么上朝，大臣们送来的竹简奏折，他全都可以交给虢公翰来处理。 “报！” 倏然，府外传来哒哒脚步声，姬余臣打瞌睡打的正香呢，就被吵醒了：“谁，发生什么事了。” 连续一番提问把来者给吓到了。 前来禀告的下人赶忙回道：“王上，大事不好了，东门告急，司徒大人让小的来禀告您，您现在可得快点赶往东门去御敌才行。” “御敌？御什么敌？”姬余臣正犯迷糊着，浑然不觉发生何事了。 “王上，晋侯联合其他诸侯，正带兵攻打携地城，东门已被攻破，北门与西门也岌岌可危，您可是携地天子，携地城的存亡可是掌握在您手中。” “司徒呢，这件事应该是他来处理才对，怎会来找孤？”一遇到事，姬余臣就会想到虢公翰，平时携地事无大小，皆会交给虢公翰来处理，现在遇到这般情况，自然也是该交给他才对。 可下人的一番回答却是让姬余臣崩溃了，“司徒大人正在北门与晋侯对阵，他现在可没闲工夫来对付陈刀。” “陈刀？”一听到陈刀的名号，姬余臣浑身发颤，之前他带兵攻打齐国之时，面对的对手便是陈刀，而陈刀的本事可不容小觑，也不是他能够对付的。 “怎么会这样。” “王上，不能犹豫了，东门告急，您必须前往，否则，否则等陈刀攻入携地城内，我等皆会遭殃。” 姬余臣虽不想与陈刀对阵，但想来也没别的办法了，若不赶往东门，士气大挫，只怕会兵败如山倒。 他顾不得自己身为携地天子的形象，随意整理了下，便匆匆随前来的守卫一同赶往东门。 携地天子的到来，自然会让东门的守卫们信心大增。 陈刀一人一骑当先，正挥舞着大刀向携地城奔袭而来。 “吁！”见前面一人身着盔甲，他便赶忙停下脚程，一舞大刀，直指来者：“你是何人。” “几天不见，陈刀将军便已经忘了孤。”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刀第一时间的确没认出姬余臣，笑着说道，“原来是携地天子，失敬失敬，没想到您竟然会亲自迎敌，看来携地城果真没贤臣良将了。” “把你给抓回去，向晋侯请功，定然能受到封赏。” “你觉得你有这机会吗？”姬余臣朗声笑道。 等陈刀反应过来之时，他已孤身一人闯入携地城内，姬余臣带来的将士们已将他团团围住。 唰！ 姬余臣猛地一甩长枪，直指陈刀：“陈刀，别以为你是天下名将，孤就会怕你，你当着觉得你有这番本事，真能抓住孤？” ... 携地城北门。 欧阳亮统兵本事堪称一绝，北门可以说是虢公翰最为重视的城池，如今也快抵挡不住，众多将士纷纷抱怨着：“司徒大人何时前来！” “再等一会，司徒大人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虢公翰这才姗姗来迟。 “司徒大人，您可算来了。”见虢公翰前来，守城的守卫们都松了口气，晋侯姬仇岂是他们能对付之人，唯有虢公翰方能与之一较高下，但别说他们了，就连虢公翰，也自认为自己没有这本事能够打败姬仇。 毕竟姬仇的武艺，他也最为清楚不过了，能与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荀成打个平手的水平，怎么可能弱到哪里去。 而且再加上同为名将的欧阳亮，携地城北门的压力可想而知。 “姬仇，吾与你素没恩怨，你为何带兵攻打携地城，要这般为难吾。”虢公翰登上城门，朗声唤道。 姬仇微微一摆手，示意欧阳亮退后，驾马上前，欠身道：“孤与你素无恩怨，可孤的小儿子误入歧途，是你之过也，孤正是为此而来。” 第八百八十四章 旗开得胜 “令郎之事，吾表示惋惜，可晋侯您这般迁怒于吾，未免缺少了点说服力，传出去，天下人又该如何看待您，其中利弊，还望您能衡量一番。” 虢公翰是尽可能不与姬仇交战，一旦姬仇认真起来，就算攻不下携地城，也定然能与他打个两败俱伤。 到那时，他计划中的结束二王并立局面，就更加难以实现了。 “利弊？事到如今，孤还要考虑吗，只要攻下了携地城，孤之威望将瞬间提升好几个档次，虢公翰，你百般阻止孤，恐怕只是为了你自个吧。”姬仇不屑地说道。 “姬仇！”见言语无用，虢公翰竟直呼晋侯名讳，“你可知二王并立局面是如何维持到现在的，单凭你的实力，只怕还无法攻下吾这座携地城，若你执意攻打，到时恐怕倒霉的就是你自己。” 显然，虢公翰脸上的表情透露着他的着急，刚刚带兵从卫国赶回，众将士还未休息充分，便匆忙迎敌，凭现在携地城将士们的精神状态，又怎会是晋国兵马的对手，正面硬碰硬地对战，携地城覆灭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更不用说天下名将，已有其二皆率兵前来此地，纵使虢公翰能力再强，他也无分身之术，能与这么多名将一较高下，至于被攻破的东门那儿，陈刀只能拜托给携地天子姬余臣了。 “虢司徒，你若是有本事，就把孤打退，在这里逞口舌之能，无用矣。”姬仇朗声唤道。 虢公翰气不过，大喝一声：“来人，取吾兵器来！” “是！”手下人闻声，忙把长枪抬过来。 虢公翰一把拿过长枪，便匆匆赶下来城去，一跃马上，便纵马驰骋。 “司徒大人孤身一人前往，这恐怕有失，不如派人护他周全。”城门上的守卫见状，心中都替虢公翰捏了把汗，虽说虢公翰年纪尚轻，武艺也极为高强，可仅仅凭他一人之力，如何与众名将对阵。 姬仇微微眯起眼，嘴角扬起微笑，虢公翰年轻气盛，用了激将法，他便按捺不住，“不知哪位将军愿生擒虢公翰。” 欧阳亮见状，这是一雪前耻的机会，再者，众将士中也唯有他有这般能力与虢公翰一较高下了，却见他刚要迎上前，却被一旁的晋国将领给抢了先：“末将愿往。” “好，智将军前往，定然能旗开得胜，来人，给智将军擂鼓助威。” 欧阳亮无法，只得往后一退，明明在这里，他才是最厉害的名将，姬仇又怎会不知，可他并不想让欧阳亮上阵迎敌，看来定是不想让他为卫国挣得这份功劳。 “区区一个虢公翰，还不劳欧阳将军亲自前往，且看智将军之力。”姬仇清楚欧阳亮心中所想，等智将军挥舞着大刀冲出阵去后，他便对欧阳亮说道。 “是。”欧阳亮只得退回原地。 虢公翰一甩长枪，朗声道：“无名小卒，也配与吾交手！” “呔，贼寇休得猖狂，且看本将如何斩你于马下。” 一刀一枪，在半空中挥舞，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却见虢公翰眼疾手快，手起一枪，智将军便应声落于马下。 携地城上的众将士见状，纷纷叫喊起来：“好，虢司徒威武！” 却见姬仇脸上神情凝重，他带兵打算速攻携地城，可没想到还没有什么战果，自己便折了一员大将，看来果真如同欧阳亮所言，这虢公翰年纪轻轻便有这般本事，要知道智将军也是晋国将领中的一把好手，都在其手下走不了一回合，且能看出其实力。 “欧阳将军何在！”姬仇朗声唤道。 “末将在！” “这贼寇，还需得欧阳将军亲自上阵，方能挫其锐气。”姬仇的态度都比之前和善了许多。 “末将遵命。”话音刚落，欧阳亮便驾着马向阵外狂奔而去。 虢公翰见是熟人，欠身道：“欧阳将军别来无恙，前些天你我还在卫国相遇，如今便在携地与你再次相遇，这莫不是一种缘分。” “这若真是一段缘分，那本将宁可不要，乱臣贼子，让卫国陷入破败，让晋世子姬仇也落入圈套被打入大牢，荀成将军还因此身受重伤，这一切，都是你在从中作梗。”欧阳亮向虢公翰瞪去。 虢公翰连忙摆手，推卸责任，道：“欧阳将军，这您可真是误会吾了，吾怎会做这种事，吾承认，吾是想攻下卫国城，以达到与天下诸侯抗衡的局面，可事实也正如您所见，吾并没这个能力，而且吾也撤兵了，卫国城也没有什么损失，至于之后的事，吾更是不清楚了，怎会与吾有关呢。” 话虽如此，可这些事，都是虢公翰直接亦或者间接所导致的，若没有他率先领兵攻打卫国城，也就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莫要废话，且看我出招！”欧阳亮舞动大刀，向虢公翰狂奔而去。 速度之快，令人无法抵挡，虢公翰忙架起长枪，才勉为其难地挡住欧阳亮这一劈斩，“欧阳将军，您是当真要取吾性命。” “这还能有假？”语罢，却见欧阳亮调转方向，又是一刀，速度凌厉。 欧阳亮猛地一跳起身，躲开这一劈击，城门上的守卫们在心里替虢司徒捏了把汗，欧阳亮不愧天下名将之名，可虢司徒也不差，在众人眼里，两人是打得有来有回。 “虢司徒可真厉害，竟然能与天下名将不分高下。”城门上的守卫夸赞道。 “是，也不看看是谁。” “不，你们再仔细看看，当真是不分高下吗？”一旁的守卫神情严肃，明显情况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众人定眼一看，看起来是不分高下，但实际上，虢公翰已然落入下风，之前在卫国一战，他已经受了伤，现在再与名将欧阳亮对打，自然是力不从心，能招架住已经是他的本事了。 “不愧是欧阳将军，连智将军都不能在虢公翰手下走一回合，他却能占得上风，看来这一战，是我等赢了。”嬴开笑着说道。 第八百八十五章 质一般的飞跃 嬴开仿若是一人在唱独角戏，并没有人搭理他，平时极为给面子的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独自领兵前去攻打南门了，其他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虢公翰与欧阳亮的这一战。 这一战的结果，将会影响到众将士的士气，所有人都不敢保证，说欧阳亮一定会打赢虢公翰，毕竟两人的武艺，在今天这般较量下，方知他们皆不一般。 本还想呐喊助威的嬴开，见无人理睬他，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在众人眼里，他本就不该来此地，就算是奉了天子之命前来，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跟随晋侯姬仇一同攻打北门，被人忽视也无可奈何，堂堂一方诸侯，竟受到这般待遇，心中不满，尽显在脸上。 都说秦侯嬴开能沉得住气，从西陲大夫到受封为一方诸侯，姬仇虽不理会他，可眼神余光也会向他瞥去，见他一人鼓着劲，冷哼一声：‘也不过如此。’ 砰！ 大刀与长枪在半空中交汇，传来铿锵有力的金属碰撞声，两人驾马拉开距离。 “欧阳将军，这不是吾等第一次对战，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了，您的本事不减反增。”虢公翰只觉得手有些微微颤抖，多日前的伤还没完全好，眼下又是赶鸭子上架，来与欧阳亮打这一仗。 若不是他携地无良将在，否则，又怎会让他这个司徒亲自上阵迎敌呢。 与虢公翰一番话语截然相反，欧阳亮倒是毫不留情面：“虢司徒，本将的本事上涨，当然不用你说，倒是你，一段时间不见，实力倒是弱了不少，疏于练武，你今日必败无疑。” 虢公翰一听，怒上心头，一甩长枪，大喝一声，驾马向欧阳亮狂奔而去。 “正合我意。”欧阳亮正打算与虢公翰一较高下来分个胜负，拾起大刀，也直奔前去。 双方众将士纷纷叫好，替自己一方加油鼓劲，这一场战斗，将决定双方存亡，毕竟，虢公翰可是携地司徒，倘若能生擒了他，才真的算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君上，欧阳将军不愧天下名将之名，真有一些本事。”一旁的师服向姬仇言道。 可显然，姬仇脸上的表情并不满：“若是荀成前来，区区虢公翰，还会费这么大劲都没拿下，真是让孤失望，孤还以为这欧阳亮能有多大本事，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等下让他撤下来，看孤如何生擒虢公翰。” “君上万万不可，您身为晋国君主，又是此次的统帅，若您亲自上阵，只会影响士气，让众将士以为您并不相信他们。” “那按师服你的说法，孤就该在原地看着他们对阵，浪费孤的时间，可莫要忘了，孤打算以速攻的方式攻下这座携地城，一旦拖延时间下去，等对方反应过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姬仇显然有些焦急，毕竟携地实力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弱，当然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强，可时间继续拖延总归是不好的，他只想快点攻下这座城池，以解决心中大患。 “君上，依臣看，欧阳将军不出十回合，定然能打退虢公翰。” 姬仇有些惊讶地望着师服：“你一介文臣，竟然能武艺也有研究，连孤都知道他们两位定然还要再打几十个回合，为何你会如此笃定。” “不瞒君上，这虽是臣的推测，却也不无道理，欧阳将军身为天下名将，与荀将军齐名，可这虢公翰，在登上携地司徒之前，不过是一个虢国世子罢了，平平无奇，更不用说有这番实力能与名将一较高下，显然这其中定有蹊跷，而且虢司徒光是招架便已用尽全力， 更不用说他毫无还手之力，这般打下去，再过十个回合，虢公翰定然会节节败退，固守城池方是他的上上之策。” 姬仇有些将信将疑，师服身为自己的臣子，他当然应该相信他，可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对师服的这一番话并未多做思考。 是对是错，十个回合后方能知分晓。 随着时间的推移，旧伤未愈，虢公翰只觉得体力不支，之前在卫国之时，他与欧阳亮对阵，已经是拼尽全力才勉强与其打成一个平手，更不用说现在受伤状态下的他，更不是欧阳亮对手。 只是欧阳亮一直小心提防着他，也未用全力，但多个回合打下来，他已知晓虢公翰实力不过如此，接下来便是他用全力之际。 “欧阳亮，虽说你实力是提升了不错，可要打败吾，也并非易事，即便是现在状态下的吾，也足以抵挡你。”虢公翰颇有些狂妄，他只需与欧阳亮再较量几个回合，营造出一种他与天下名将相同实力的假象，他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 定然会使得士气大振，他也好功成身退，再赶往东门，前去帮助天子姬余臣打退陈刀，携地城便能完美守住。 可心中所想与实际情况截然相反，倏然，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欧阳亮纵身一跃，手舞大刀，直向虢公翰奔袭而来。 咣当！ 虢公翰忙架起长枪格挡，眼神中写满了惊讶，才不过一会，欧阳亮的武艺竟然有了质一般的飞跃。 砰！ 欧阳亮一甩大刀，虢公翰躲避不及时，急忙向后一跳，拉开距离，但同时，他也落于马下，惊人般的武艺，出乎他的意料。 “你这是什么招式，竟然...” “虢司徒，别以为本将在诓你，那天在卫国城之时，本将之所以不取你性命，就是担心携地群龙无首，你不在，他们若是一心要攻下卫国城，即便是本将，也分身乏术，怎能与这么多兵马相抗衡，但现在不一样了，有晋侯在，你休想离开这儿。” 姬仇脸上这才浮出满意的笑容：“这才是天下名将应该有的本事，刚刚的一番表现，真是让孤大失所望。” ‘坏了。’此时此刻，虢公翰心里一瞬慌张，欧阳亮这番严肃的话语可不像是与他在开玩笑，更像是真的，只见他向携地城望去，似乎想传达些什么。 第八百八十六章 棋逢对手 对自己的实力究竟如何，虢公翰还是非常清楚的，卫国一战，他已用尽全力，才勉强与欧阳亮打成平手，可同时，他也受了不小的伤，直到现在，他的手还有些发颤，手里的长枪微微颤抖。 身为携地司徒，他绝对不能出丝毫差错，一旦他在此地被擒，只怕局势会瞬间逆转，本来不过是携地城被围，要攻下这座城池至少也得花费好几个月时间。 即便是速攻，也绝没有那么容易，但虢公翰身为携地司徒，携地事无大小，皆由其来处理，一旦他落入晋侯之手，仅凭姬余臣一人，恐怕无法守住这座城池。 “鸣金收兵！”城门上的守卫早就见到虢司徒体力渐渐不支，再继续打下去恐有危险，便忙喊手下人收兵，否则继续打下去，败的必然是虢公翰。 现在收兵至少还会给众多将士一个假象，携地司徒竟然有着不亚于天下名将欧阳亮的实力。 “欧阳将军，看来这一战就到此为止了，你我之间的胜负就到下次再分个高下了。”虢公翰笑着说道，语罢，他便跃于马上，驾马狂奔回携地城。 可一方鸣金收兵，恰好说明其心中在害怕着什么，显然是因为担心继续打下去，自己将不是欧阳亮对手，不如趁早离开，免得酿成更为严重的后果。 “虢公翰！胆小之辈，有本事与本将一较高下，分出个究竟！”可任凭欧阳亮怎么喊，虢公翰也毫不理会，早已奔入城内，坚守不出。 可疏不料，这一切皆在姬仇掌握之中，一旁的师服先生拱手一揖，道：“君上，这乱臣贼子已经步入您早已布好的陷阱之中，不知君上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吩咐下去，让众将士听令，以最快的速度攻下北门，让虢公翰无处可逃，以及去告诉伯儿一声，在孤攻下北门之前，他定然要攻下西门，否则这世子之位，他就别想了。” “是，臣遵命。” ... 携地城，东门，陈刀一人势如破竹，已闯入携地城中，而跟随他的将士们都被落在后头，还没跟上来，便已被姬余臣派人截住。 剩下的，便是姬余臣率兵将陈刀团团围住：“陈刀将军，孤与你应该许久不见了吧。” “见过王爷，末将能与王爷对阵，真是生平幸事。”陈刀虽语气尊敬，可一只手却缓缓把手中的大刀给抬起，对于姬余臣的武艺如何，他是一无所知，虽说在齐国之时，两人便是对阵对手，可姬余臣总是避而不战，而且过一段时间便后撤几十里，两人压根没有交战的机会。 “孤可是携地天子，陈刀将军，麻烦您改一下称呼。”姬余臣一听到他这么喊，心中不满顿时生起，忙喝道。 “还天子。”陈刀冷笑道，“你这携地城马上就会落入晋侯之手，四面埋伏，东西南北门皆有兵马攻打，仅凭你与虢公翰，可别想离开此地了。”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只要把你从东门赶走，北门交由虢司徒，自然可保携地无虞。”姬余臣平时虽看虢公翰不满，但好歹他也会辅佐他登上携地天子之位，可一旦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他定然会被侄子姬宜臼打入大牢。 前后差距巨大，一想到这儿，姬余臣就不敢继续往下想下去，只想着把陈刀给赶走，亦或者抓住他，可仅凭他的实力，又怎会是陈刀的对手呢。 “陈将军，你可是天下名将，孤不想伤害你，你这般为难孤，到时若被孤擒了，可莫要...” 还未等姬余臣说完，却见陈刀仰天大笑起来：“这是本将今年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姬余臣，别把你自己看得太重了，你不过是携地天子，是虢公翰的傀儡罢了，武艺不精，实力不够，在齐国之时，你便是本将的手下败将，即便在携地，以本将一人之力，足以对付你们所有人。” 陈刀这番话可不是托大，而姬余臣这么讲也不过是想拖延时间，他虽是携地天子，可与虢公翰相比，武艺那可不止差了一星半点，他压根就不是陈刀的对手，若是正面与陈刀交战，他必败无疑。 正因为清楚这点，他才会故意拖延时间，只想等待司徒虢公翰从北门回来，也好来对付陈刀。 “别想了，虢司徒他在北门被拖延时间，是无法来帮助你的。”却见陈刀一舞大刀，“姬余臣，看刀！” 话音刚落，只见陈刀纵身一跃，一刀径直向姬余臣劈斩而去。 砰！ 姬余臣忙架起长枪抵挡，可他养尊处优惯了，怎会是陈刀的对手，两人的实力压根就不在同一层次。 咣当！ 清脆的一声，姬余臣只觉得没拿稳手中的长枪，一瞬间，他便被打飞了出去。 摔倒在地，身边的将士忙迎上前，把他扶起：“王上，您没事吧。” 姬余臣有些灰头土脸，只觉得丢了颜面，忙大喝道：“快，给孤解决掉陈刀，孤定然重重有赏。” “是！” 姬余臣自己并不是陈刀对手，但胜在他兵马充足，足以对付陈刀。 “哼，孤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在重重包围下...” 可话还没说完，身边的将士们便纷纷倒地，只剩陈刀一人，横刀立马，站在中间，目光凌厉，正向姬余臣瞪去：“姬余臣，你带的兵马也不过如此，实力太弱，压根就不是本将的对手，你还不如投降，兴许本将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这就是身为天下名将的真正实力，姬余臣没想到，陈刀的武艺竟这般高强，他带来的兵马，还不到十个回合，便被纷纷打倒在地。 “王上，快走！”剩下的将士们见状，纷纷劝谏道。 姬余臣本以为区区一个陈刀而已，不需要大动干戈，便带了部分兵马前来围困他，而至于其他兵马，则都在携地东门迎敌。 事实也正是如此，只有陈刀一人顺利闯入携地城内，而且还大有把姬余臣生擒之势。 “不行，虢司徒说了，定然要在此地把陈刀给赶出去。”姬余臣脾气也极为倔强。 第八百八十七章 养尊处优 “王上，事到如今，若继续与陈刀对战下去，我等，我等必败无疑啊！”身边下人一狠下心，把事实的真相告诉姬余臣。 毕竟姬余臣身为携地天子，他的存在才是必不可少的，一旦他被擒拿，二王并立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虽说有数量上的优势，但显然，在天下名将陈刀面前，这点兵马数量还不足以对付他。 可姬余臣是个倔脾气，任凭身旁的下人怎么劝说，他就是不听劝，顾自己拿着长枪向前跨步走去，前车之鉴仍在，他并未放在心上，不出一回合便被瞬间击飞，他应该知道与陈刀之间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 “陈将军，刚刚孤一时大意，才让你占了先机，现在是第二回合，孤定然能打败你。”姬余臣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一旁的侍卫都一脸警惕地望着陈刀，若出了什么差错，他们可没法向虢司徒交代。 “姬余臣，你的勇气令本将佩服，可就连这些将士都不是本将的对手，你以为，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的你，还会是本将的对手吗？”说完，陈刀微微俯身，手中大刀沿地拖动，传来清脆的金属声。 倏然，陈刀猛地一举起刀，向姬余臣狂奔而去。 一时间，姬余臣处于发懵状态，丝毫没反应过来，陈刀已然靠近他，一刀划过，若非身后侍卫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拽回，否则姬余臣还未招架，便已落败。 “王上，莫要在此地与陈刀较量，东门已有兵马前往，守住东门、击退贼寇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至于陈刀，就由司徒大人来对付他。” 心中虽很不想承认，但姬余臣不得不承认，他并不是陈刀对手，纵观天下诸侯，能有天下名将这般实力者毕竟是少数。 “不行，若孤撤了，岂不是给虢司徒添了个大麻烦，要知道，他现在可正在北门御敌，倘若孤离开这儿，陈刀便能攻打北门，到那时，虢司徒的压力可无法想象。”姬余臣心中很清楚，此次晋侯率兵攻打携地，目的便在于攻下这座携地城。 而他此番大动干戈，不惜借助其他诸侯之力，都要把这座携地城给围得水泄不通，从未想过要让他们逃离此地，身为晋侯、贵为方伯，哪怕让姬余臣与虢公翰任何一人逃离，都将会是姬仇颜面上的损失。 而十面埋伏之计，便是姬仇特意想出来，用来对付他们两人的办法。 “尔等带王上快走。”见姬余臣仍想与陈刀再一较高下，身边的侍卫忙拦在姬余臣面前。 “你这是作甚，快让开，孤定要打败陈刀，替虢司徒分忧。” “王上！您现在自身难保，就别去想着司徒大人了，他现在正在北门与晋侯姬仇较量，您还是先顾好您自己。”该侍卫声嘶力竭，随即，他便手持长剑，奔向陈刀。 姬余臣还想在原地停留，可身边的侍卫却架着他，连忙把他给带走，陈刀不愧天下名将之名，仅凭他们几个，压根就不是其对手，更不用说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的姬余臣了，他更不是其对手。 ... 逃回城的虢公翰，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在卫国之时，他与欧阳亮有过短暂的交手，可两人明明实力相差无几，平分秋色，为何到现在，他却仍不是其对手。 虽说因上次之战，他受了些伤，可这些伤对其而言，并无大碍，休整几天便会痊愈，可这一战，虽说明面上他与欧阳亮打的有来有回，不分高下，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并非欧阳亮对手，越发到后面，他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此次晋侯看来是动真格的，要守住这座城池谈何容易，虢公翰心情有些苦闷，回到城门上，顾自己在思忖些什么，也不理会众将士。 “司徒大人，要不您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小的来处理即可。”守城侍卫见虢公翰颇有些疲惫，一副心事重重模样，而且时不时还打着瞌睡，忙站出来替他分忧道。 虢公翰瞥了他一眼，语气冷冰冰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来说这些奉承话，若没守住北门，只怕携地城落入晋侯之手，尔等性命也就难保咯。” 说到这儿，他才想起天子姬余臣前往东门许久，不知现在发生了些什么，便问道：“不知天子现在情况如何。” 他别的不担心，可陈刀与欧阳亮是同一级别的天下名将，姬余臣身为携地天子，哪会什么武艺，若他逞强与陈刀一对一单挑，可就必败无疑了。 见其有些焦虑，身旁的侍卫忙回道：“禀告司徒大人，东门之围已解，现在就陈刀一人被困在携地城内，王上已派人将其团团围住，请司徒大人放心。” “你说这话当真？”虢公翰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要知道，他虽然帮助姬余臣登上携地天子之位，可他从未把姬余臣放在眼里过，在他眼里，姬余臣不过是一个落魄王爷罢了，没有他，又怎会像今天这般。 “千真万确，司徒大人，王上虽然是落魄王爷，与您相比，能力是差了点，可他至少也是携地天子，能在齐国拦住齐侯等人许久，这点能力您也有目共睹，现在携地危难，难道他会不尽全力来守住这座携地城吗，烦请司徒大人放心，您暂且放宽心回去歇息，我等一定会守住北门。” 见这名侍卫信誓旦旦，虢公翰也不忍打击他的自信心，“仅凭你们，恐怕还抵挡不住晋侯，他之能力，即便是吾，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退他。”说完，虢公翰便拿过一旁的长枪，站起身，休息一会后，他便要继续出城迎战。 整座携地城，无一良将能与天下名将相媲美，这一仗，能否守住携地城都将成为一个大问题，虽说天下人都把虢公翰与姬仇两人相提并论，可实际上，他们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可不止一星半点，虢公翰也在后悔，当初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自不量力地选择辅佐姬余臣登上携地天子之位。 第八百八十八章 定保无虞 “司徒大人，您已经很疲惫了，可不能再出城迎战，否则，您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仅凭我等，怎能守住这座城池。” 虢公翰身为携地司徒，事无大小，皆由其亲自处理，在军中威望甚高，当晋侯姬仇率兵前来攻打携地城之时，众将士对惊慌失措，士气大挫。 而在虢公翰一赶到的瞬间，士气便提升了不少，众将士也信心大增，更加上虢公翰出城迎敌，与身为天下名将的欧阳亮打的不分高下，更是大振士气。 “不行，若吾不在，尔等绝非对手。”虢公翰站起身，接过长枪。 随即传来清脆的咣当声，虢公翰手中的长枪应声而落，他虽然有些本事，可旧伤添新疾，手也在微颤，他顿时觉得手中的长枪有千斤重一般。 一旁的侍卫见状，忙迎上前，扶着他道：“司徒大人，您还是回府休息吧，这里有我等镇守，定可保携地城无虞，至于东门那边有王上在，您暂且放心。” 虢公翰也觉得自己该休息一阵了，便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往自己府邸的方向走去。 “记住，一旦发生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告知吾。”虢公翰在回府前是千叮咛万嘱咐。 下人也再三回道：“司徒大人暂且放心，一旦发生什么情况，小的必然会第一时间来向您禀告。”虢公翰这才放心地回到府邸。 ... 携地南城门，东西北门皆已开打，吕禄甫才缓缓带兵赶到此地，一方面是因为南北城门路途相隔遥远，从一边赶到另一边，自然是要花上不少时间。 另一方面他行军速度缓慢，便是在等待卫侯卫扬能够及时赶上来，一同攻打南城门，亦或者叫做守株待兔，若在他们意料之中，东西北城门定然会被攻破，而虢公翰便只剩下南门这唯一一个选择离开此地，他们只需守在南城门，便能等到虢公翰。 吕禄甫才刚到南城门，便见到一人一骑，正在等待着他，定眼一看，却是卫侯卫扬，他忙迎上前，感到意外又感到惊喜：“妹夫，你为何一人前来此地，这着实危险了些。” “若是想不被晋侯注意，这才是唯一的办法，现在舅舅欧阳亮跟随晋侯在攻打北门，卫国仅剩的一些兵马都被其调过去了。”卫扬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您也不该一人前来，万一南边城门上的守卫们见到你，认出你来，定然会攻下城门来抓你，你若是被擒拿，那你的计划可就...”当然，这也不过是吕禄甫现在的担心罢了，至于这种情况，已经压根就不用担心会发生了。 “大哥，此事就莫要再提了，既然我已打算生擒虢公翰，便意味着这是高风险高收益的，凡事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卫扬俨然已经下定决心，他定然要生擒虢公翰，亦或者是姬余臣。 “好，既然你已下定决心，那我就在这里护你周全。”吕禄甫朗声回道。 ... 攻打北门一战，虽然表面上是欧阳亮与虢公翰两人平分秋色，不分高下，可实际上，却是以欧阳亮取胜而告终。 “不愧是欧阳将军，今天这番表现，着实是让吾大开眼界。”在军营中，众人在为欧阳亮庆祝，嬴开率先举起酒杯，向欧阳亮敬道，“若欧阳将军是秦国将领，定然会更加出彩，可惜啊，欧阳将军您是卫侯的舅舅。” “欧阳亮，您之武艺，孤也见识过了，可明明有秒杀虢公翰之能为，为何到最后才使出来，这究竟是为什么。”姬仇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过语气还算客气，毕竟军营中有部分兵马是卫国将士，皆听命于欧阳亮。 更何况欧阳亮还是天下名将，若说一番话来得罪他，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在大敌当前，当务之急是先攻下携地城，所以姬仇的语气也非常委婉。 “君上，依臣看，不是欧阳将军不想秒杀虢公翰，只是虢公翰本就是一方诸侯，有些实力，能与君上您分庭抗礼足以证明这一切，欧阳将军今天打败他，已经让士气大振，就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再说些什么...”师服先生见状，忙出面劝言道。 却见欧阳亮摆摆手道：“师服先生不必替末将说些好话，今天着实是末将的不对，晋侯信任末将，才让末将当这个先锋，可末将并未做到旗开得胜，有愧于晋侯的信任，这杯酒，就当我对晋侯赔个不是。” 见欧阳亮这么客气，姬仇一时间只觉得尴尬，忙回道：“孤也没有责怪您的意思，只是大敌当前，欧阳将军您可得尽心尽力，攻下携地城，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对晋国、对卫国而言，可皆有利无害。” “是，末将定然牢记晋侯教诲，等下次一战，末将定然会生擒虢公翰。”欧阳亮朗声道，这么说不一定意味着他一定能生擒虢公翰，只是表达自己的态度。 “好！众将士听命！”姬仇显然已有了计划。 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聚精会神地向姬仇望去，在等待他的吩咐。 “今天欧阳将军率先迎敌，夺得首功，孤这杯酒当敬欧阳将军一杯。”姬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明日三更，欧阳将军，还需得您冲锋陷阵，以速攻形式攻破携地北门，定要生擒那虢公翰。” 却见欧阳亮猛地站起身，朗声回道：“末将遵命。” ... 时间飞逝，转眼便到了三更时分，携地城北门上的将士，在经历一天的忙碌后，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整座携地城池变得异常安静，将士们都还在睡梦中，谁也不曾料到，此次从晋侯营寨中，正有一人一马当先，率领一支轻骑向携地城赶来。 领头之人，正是天下名将欧阳亮，却见他手舞大刀，驾马驰骋，身后一支轻骑，便是晋国最为精锐的一支轻骑，他们跟在欧阳亮身后，也正向携地城狂奔而来。 城门上的守卫隐约听见马蹄哒哒声，忙从梦中惊醒，等回过神来之时，欧阳亮已经率兵靠近。 第八百八十九章 落荒而逃 “快起来，快起来，贼寇来犯，快快御敌。” 司徒虢公翰一离开后，众将士便松懈下来，没了主将的督促，加上困意袭来，纷纷抱着兵器，靠在墙角打着瞌睡。 等哨探发现欧阳亮领兵袭来之时，困意顿消，惊慌失措。 众将士也被喧闹声给吵醒，在慌乱之中拿起兵器，准备迎敌。 可显然，此次奇袭极为有效，守城的将士们都慌了神，特别是在面对像欧阳亮这种天下名将之时，他们只觉得手里的兵器有千斤重一般，连拿都拿不动，更不用与之较量了。 领头的侍卫见众人毫无战意，焦急地喊道：“快行动起来，若北门被攻破，携地城可就危矣。” 更何况其还在虢公翰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一定能守住这座携地城，可现在看来，毫无战意的士气，怎能与来势汹汹的欧阳亮一行相较量。 “城门不是关着么，凭他们这点本事，又怎么可能攻打的进来。” “是啊，杞人忧天罢了。” “再说，若真的攻入城内，仅凭我们，也不是天下名将对手。” 不少侍卫还觉得此事离自己太过遥远，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有他，已经觉得此事迫在眉睫，欧阳亮身为天下名将，既然会选择在此刻攻打携地城，定然说明其有十足的把握。 虢公翰虽与其交战，可实力并不如他，之前还特意赶往卫国，耗时耗力，好不容易回来，都没休息多久，晋侯姬仇便领兵兴师问罪而来，还将整座携地城给团团围住，大有一举攻下携地城之意。 携地城遭遇四面埋伏，东门已被攻破，北门陷入危机，西门又在被攻打，只剩南门还能守住。 天下名将已来其二，武艺高强，就算是携地司徒虢公翰，也并不是他们对手，虽说明面上虢公翰能与欧阳亮平分秋色，打个不分高下，但实际上，两人实力差距可不止一星半点，更何况此次欧阳亮没有后顾之忧，可以用尽全力来与他分个胜负。 正因为其看到这结果的不确定，才特意鸣金收兵，让虢司徒赶快回到携地城内，免得事态向更加不好的方向发展。 “不要胡说，欧阳亮可是天下名将，难道尔等在面对他时，有把握能够打退他？”该将领怒斥众人道。 众人纷纷低下头，倘若他们真有这本事能打退欧阳亮，又何至于让携地司徒虢公翰亲自前来对阵，这正不是能说明携地无人么。 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们皆不是欧阳亮对手，这种打自己脸的事，他们绝不会，也绝不敢这么做，倒不如各自留在各自的地盘，等欧阳亮攻打过来，再想办法迎敌。 可显然，这样做只不过是逃避罢了，换而言之，也不过是让结果的到来延缓了一段时间罢了。 欧阳亮领一支轻骑，如雷霆万钧之势般攻入携地城内，势如破竹、势不可挡，仅凭携地城内这些守城将士们的实力，又怎会是对手，见状，纷纷落荒而逃。 不战而屈人之兵，欧阳亮一马当先，手中挥舞大刀，守城侍卫刚想把城门关上，却见他朗声一喝：“随本将冲进去，莫要给贼寇机会。” “是，我等谨遵欧阳将军之命。” 该守城将士见迎敌已经来不及，便匆匆接过下人递来的大刀，赶往城门下去，他虽是一介无名小卒，但不负携地司徒虢公翰信赖，哪怕拼尽全力，他也会阻止欧阳亮。 离开前，他还特意叮嘱手下侍卫：“快去将此事禀告司徒大人，就说北门已被攻破，整座携地城即将落入姬仇之手，劝他赶紧离开携地城，回到虢国，尚且还能保住一命，一旦错过离开的机会，恐怕即便是司徒大人，也绝不能离开此地。” “那将军，您怎么办。”手下侍卫忙问道。 “我既然是守城将军，那就该尽到我的责任，哪怕拼上这条命，我也不能负司徒大人所托。”语罢，他便拿着大刀向城下奔去。 见到欧阳亮，却见他朗声一喝，纵身一跃，直接挥舞着大刀向欧阳亮劈斩而去，欧阳亮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眼神一冷，瞥了他一眼后，迅速挥舞大刀，“驾！” 驾马狂奔而去，仅仅一回合，那守城者便落于马下，瞬间被秒杀，纵观整座携地城，已无法找到第二个能与欧阳亮一较高下之人。 至于其他的守城侍卫，见状，一时间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话到嘴边也被咽了回去，事情的发展已染出乎他们的意料。 本以为携地城北门易守难攻，更有几位将军奉司徒之命镇守此地，可他们没想到，在天下名将面前，这些将领压根就不够格，怎会是其对手。 “若你们投降，本将还能饶你们一命，携地司徒大势已去，你们若是继续守在这儿，只怕是保不住自己的小命。” 咣当，清脆的兵器声传来，欧阳亮一甩大刀。 众守卫见状，纷纷向后退了一步，欧阳亮所率轻骑可是晋侯姬仇身边的精锐，有他们在，攻下携地城北门绰绰有余。 而其他一些侍卫，在听到守城将领吩咐后，便匆忙往司徒府赶去。 此时此刻，正在司徒府内休息的虢公翰，对此事浑然不觉，毕竟一个大早，他便匆匆赶往携地城北门，亲自率兵御敌，可现在时间才不过过了几个时辰，欧阳亮便已经带兵攻下携地城北门，守城将领被欧阳亮一回合秒杀。 而至于东门，堂堂携地天子姬余臣变得狼狈不堪，陈刀虽为天下名将，可他不过一人耳，可在面对众多将士之时，他非但没有撤退，倒是把姬余臣身边的亲锐打败，正想生擒姬余臣，好在天子面前为陈国君主邀功请赏。 若非因为姬余臣走的及时，只怕他已经被陈刀给活捉了，陈刀将找寻姬余臣无果，便还是驾着马往携地城东门狂奔，自己所率的兵马皆被拦在东门外，他之所以能攻入携地城内，便是因为东门无一人能阻挡他。 第八百九十章 恶梦成真 若论携地城名将，那可谓少之又少，除了司徒虢公翰以外，似乎已经并无名将，而以他之本事，要与欧阳亮打成平手也极为困难，至于陈刀，也同是这样。 镇守携地城北门的将领清楚东门情况不容乐观，姬余臣虽为携地天子，可他养尊处优，又怎会懂得武艺，自然不会是陈刀对手，东城门只会被攻破，更不用说还能守住这座城池。 司徒府，虢公翰这些天来整天都在思考该如何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 不知不觉打着瞌睡，进入梦乡。 倏然，他被叫喊声给吵醒，只见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却见一名侍卫匆忙跑入府内，正叫喊着：“司徒大人！大事不好了，北门已被攻破！” 一转眼，他便出现在携地城北门，便见到欧阳亮率领一支轻骑攻破北门，携地城危矣。 他猛地一睁眼，便发现面前是富丽堂皇的司徒府，从梦中惊醒，本以为只是一场恶梦罢了，正扶着额头，却听见府外传来焦急的脚步声，恶梦成真。 府外的侍卫踉踉跄跄跪拜在地，从北门重重包围逃离，他已是拼尽全力：“司徒大人，北门，北门被突袭而来的欧阳亮率兵攻破，西门、东门、南门也皆被攻破，司徒大人，您还是快快离开此地，从南门逃离，或许还...” “逃？这里可是携地，是吾的地盘，你让吾逃到哪儿去。” “司徒大人！危急之时，您可不能自作主张，如今北门已被攻破，您大势已去，不如趁早离开。”虢公翰有些发懵，自己才刚刚从携地城北门回到自己的司徒府，还没打一会儿瞌睡，北城门便传来这番消息。 他大声吼道：“不可能！吾可是司徒，守城者可是吾信任的大将，他亲口答应吾，一定会帮助吾打退贼寇，他怎可能...” “司徒大人！不管您信不信，他已命丧北门，臣等也是奉将军之命，拼死从北门包围逃离，前来您府上，将军特意吩咐了，一定要把您带走，护送您平安地离开南门！” 这些将士跟随守城将领出生入死，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他们自然要完成守城将士的心愿，帮助司徒虢公翰平安地离开携地城。 “吾不走！”可虢公翰是个倔脾气，“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倘若欧阳亮真的率兵奔袭而来，那吾可得与他一较高下，分出个胜负来。 说完，虢公翰便匆忙走下殿来，拿过长枪，正怒冲冲地打算奔向携地城北门。 他跑出府外，却见府外有一些将士在等候着，见虢公翰离开府邸，纷纷跪拜道：“司徒大人，我等奉命带您离开，北城门已被欧阳亮攻破，司徒大人还是赶紧离开，否则等姬仇攻到您司徒府这边，此时若要离开可就困难了。” 言辞恳切，他们也希望虢公翰能离开此地，可姬余臣能登上携地天子之位，皆是虢公翰之功劳，能登上司徒之位，也是在虢公翰意料之内，可现在，他不得不离开此地，是他未曾料到的。 说什么他也不肯离开，身边下人言语说的恳切，他的内心才产生了一些动摇。 “司徒大人，以现在众将士们的状态，可不会是姬仇那支轻骑的对手，这可是最难对付的，不如趁此机会离开此地，也免得...” “说离开就离开，你是想让吾放弃这座携地城，要知道，二王并立的局面，吾能维持住是费了多大的劲，好不容易能借助携地城与姬仇分庭抗礼，如今尔等让吾放弃，这绝不可能。”虢公翰说什么也不会让步，他也不会离开这里。 “而且，吾不信这欧阳亮当真有这般本事，能率兵这么快就攻破北城门，北城门守城将领虽不是欧阳亮对手，却也在众将士中赫赫有名，其守城能力也不亚于天下名将，怎会这么快落败，尔等定是在诓骗吾，若让吾知晓尔等是在诓骗，休怪吾对尔等不客气！” 虢公翰到现在还不愿相信携地城北门已被攻破，他还认为北门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可携地城并没有卫国城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唯一的优势，也不过是因为携地城兵精粮足，否则，若换了其他城池，定然会瞬间被姬仇攻下。 扑通！ 围绕在司徒府外的众将士纷纷跪拜在地，言辞恳切：“司徒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携地城四座城池，已丢其二，西门也已岌岌可危，唯有南门，方是司徒大人您的逃离之道。” “怎么可能！”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虢公翰是绝不会相信的，以携地城的实力，就算是面对能与之分庭抗礼的晋国，虢公翰也自认为一定能抵挡数个月，可现在看来，才不过两天而已，整座携地城便遭遇四面埋伏，两座城门被攻下。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虢公翰连连否认自己道。 “司徒大人！此事由不得您不相信，欧阳亮统一支轻骑，攻打携地城，势如破竹，无人可阻挡他，北门因此被攻破，而至于东边城门，虽有王上前往，可王上并不擅长武艺，他怎会是陈刀对手，东城门会被攻下这也是意料之中。” 手下侍卫一句句这么说着，虢公翰虽听得很仔细，可他的手也在发颤，攥紧拳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一时间这么多消息传到他的脑海中，他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 “司徒大人，您还是快快离开吧，南门虽然有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在城外，可他所带兵马数量不多，似乎也不是晋国的精锐，若要离开此地，从南城门离开便是最好的办法。” “司徒大人，臣等求您了！” 语罢，众人再跪拜道：“司徒大人，携地城即将落入晋侯之手，现在唯有您，才能离开此地。” 虢公翰环视一周，他没自信自己是否能离开此地，但众人都这么劝他，他若是再一意孤行，可就辜负了将士们的一片心意。 “罢了罢了，既然北城门、东城门皆已落入姬仇之手，吾若是继续留在这儿，岂不是会落入贼寇之手，还辜负了尔等的一片心意。”这也是无奈之举，此刻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方能帮助其脱困。 第八百九十一章 守株待兔 多年经营，毁于一旦，虢公翰也没想到，他借助虢国之力，犬戎侵袭之机会，一举占得携地，辅佐落魄王爷姬余臣登上携地天子之位。 曾几何时，他也无限风光，一度与贵为方伯的晋侯姬仇齐名天下，他被誉为唯一能与姬仇分庭抗礼之人，可现在，梦已破碎，他能与之分庭抗礼的事实被打破。 经此一役，天下人也将明白，以虢公翰之实力，远不是姬仇对手，他在天下人心中的威望，从今天起便将不复存在。 他回身望了眼司徒府，这座他才待了一年的司徒府，此时此刻便要与之告别，而所有发生的一切，仅仅是因为他攻打卫国城无果，晋世子姬还被打入大牢所导致的。 此时他心中也在万分懊悔，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去招惹晋侯姬仇，没想到其他诸侯竟然真的会选择联手来对付他，还是以速攻的方式攻打这座携地城。 哪怕他再有能力，也不会是天下名将的对手，更不用说还能与姬仇一较高下了。 “司徒大人，快走吧，不要留恋您的司徒府了，等回到虢国，您还能再举兵回攻，到时再来夺回这座城池，也完全来得及。”身边的侍卫见虢公翰迟迟不肯离去，言辞恳切，就差把他拽走了。 “真的回得来吗？”虢公翰自言自语道，他若是毫不犹豫地离开此地，他便再也无法回来了。 可若是不离开，命丧于此，虢国也会因此落入姬仇之手，他一狠下心，转身便往携地城南门的方向赶去：“我们走！” ... 携地南城门，吕禄甫与卫扬两人正在城外守株待兔。 “卫扬，你倒是说说，这虢公翰当真会南城门离开吗，以他的实力，与姬仇分庭抗礼都不成问题，就算姬仇用奇策攻下几座城门，他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落荒而逃吧。”吕禄甫本还坚信自己的判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开始质疑起来。 “大哥暂且放心，这虢司徒小心谨慎，凡事都以自己的小命为重，携地城一旦落入姬仇之手，他之下场必然只有一个，所以，他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与晋侯较量，他反而会用更为保险的方式，来选择逃离此地。” 卫扬颇为肯定的语气给了吕禄甫几分信心，“有你这一番话，吾就放心了。” 携地城内，虢公翰正快马加鞭，身后侍卫也驾马跟随，刚到南城门，他便停下脚步，只顾着自己离开，却望了天子姬余臣，他大声唤道：“王上呢，快去找王上。”虢公翰很清楚，他之所以能留在携地，便是因为二王并立存在的局面，而该局面存在的关键，便在于姬余臣一人。 手下侍卫回禀道：“禀告司徒大人，王上前往东门后，到现在还未曾回来。” 虢公翰心里一咯噔，已然做好最坏的打算，姬余臣率兵去阻挡陈刀，定然不是其对手，若是落入姬仇之手，那二王并立就失去了存在的理由，这可谓是真正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快，快去找王上，等找到王上后告诉他，让他从南城门离开，与吾汇合。” “是，小的遵命。” “司徒大人，大事不好了，城门外有人正候着您。”南城门外侍卫见虢公翰到来，赶往下城来迎，同时还把南城门外情况如实向他禀告。 虢公翰闻言，心中只觉得有些不妙，忙登上城门，向城下望去，便见到熟悉身影。 他之前是听说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已率兵在南城门外驻扎，果真如此。 “区区一个齐国大公子，也想拦住吾离开。”虢公翰已下定决心，此次晋侯姬仇率兵攻打携地，目的便在于他与天子姬余臣。 虽说他让姬余臣前往携地东城门镇守，可他也清楚，单凭姬余臣之实力，怎会是陈刀对手，所以他也没抱其能守住东城门多少希望。 “走！”虢公翰朗声一喝，他打算从携地南城门离开，等回到虢国，便能率兵回攻携地，再夺回本属于自己的携地城。 ... 携地南城门外。 “虢司徒，我等已在此地恭候您多时了。”吕禄甫率兵在城外排开，朗声喝道，缓缓迎上前。 “大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此事与您并无多少关联，您不如放吾离开，吾一定会记得您，将来也定然不会为难...” 话音刚落，却见城外一人缓缓踏步出现，虢公翰的神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来者正是卫侯卫扬。 “虢司徒，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虢公翰这才反应过来，卫扬可是齐国女婿，是大公子吕禄甫的妹夫，吕禄甫自然是帮衬他的，更何况之前他还率兵攻打卫国，卫扬绝不会饶过他。 却见虢公翰冷笑一声，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早已布置好的陷阱，没想到，吾也有这么一天，被你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虢司徒，这个道理，您比我清楚，攻打卫国之时，您就该想到这一天了。”卫扬朗声喝道，眼神犀利，狠狠地向虢公翰瞪去。 “可你觉得，你会是吾对手吗？”虢公翰不屑地说道，他压根就不怕卫扬，毕竟卫扬的实力与其相比，仍相差许多。 “以虢司徒您现在这样的状态，我要打败您，恐怕是绰绰有余了。”卫扬一甩长枪，他此次的目的，便在于一定要生擒虢公翰，要扬卫国之名。 “有本事你就试试。”虢公翰一舞大刀，驾马狂奔而来。 “妹夫小心。”吕禄甫替卫扬提心吊胆，毕竟他是自己小妹的夫君，若他出了什么差错，他可没法向自己的小妹交代。 “放心好了。”卫扬轻松地回道，语罢，他便一舞长枪，奔向虢公翰。 咣当！ 清脆的一声，大刀与长枪在半空中交汇，传来金属碰撞声。 ... 另一边，晋侯营帐内。 嬴开虽然带兵前来，可在此地丝毫无其用武之地，毕竟姬仇也不打算把这份功劳让给他，怎会让他带兵攻打携地呢。 “报！君上，欧阳将军已攻破携地城北门，旗开得胜。”回禀的哨探匆忙赶到帐内，道。 嬴开本还在担心欧阳亮率领一支轻骑无法攻下携地城，可没想到，携地城北门竟然这么快就被攻破。 第八百九十二章 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 欧阳亮不愧天下名将之名，给他一支轻骑，便足以秒杀乱臣贼子，仅凭一人，便能率一支轻骑攻下携地城。 一时间，欧阳亮攻下携地城的消息传遍天下，自然也传到了晋侯营寨之中。 姬仇为自己的计策洋洋自得，故意大声言道：“刚才不知哪位还说孤之策略有问题的，欧阳亮可是天下名将，以他之实力，再加上孤之精锐轻骑，足以攻下携地城，打败乱臣贼子。” “君上英明。”在场众人纷纷拱手作揖，尊敬地说道。 却见姬仇把目光移向嬴开：“秦侯，孤说了，您来与不来，结果都一样，想必王上也定然知道孤之能为，之所以让您前来，不过是为了防止孤一人把功劳都给揽了去，可您现在也看到了，这攻下携地城之功劳，孤已让给欧阳亮，这已经是孤之最大让步，而至于您，或许就没有您的用武之地了，这份功劳可无法让给您。” 当着众人的面讲这番话，丝毫没把嬴开放在眼里，此次攻打携地之事，姬仇压根就没打算告诉天子姬宜臼，更不用说还会让秦侯嬴开等人前来掺和此事。 可嬴开作为不速之客赶来，大有争功劳之嫌，自然会引起姬仇不满，他也不会把他放在心上，本没有告诉他五更时分发兵攻打携地一事，就是为了给他一个台阶上，若嬴开能知道姬仇心中所想，他就不该带兵前来，就像卫侯卫扬一样，顾自己留在自己的营寨，也不会惹出这么多麻烦。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岂有躲避的道理，否则这就不是嬴开的风格了，他堂堂秦国君主，在西边兢兢业业御敌犬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带兵前来携地，不过是想助晋侯一臂之力，好更快地攻下携地城，以结束二王并立局面。 谁曾想到，晋侯姬仇非但不给他颜面，还当着众人的面这般数落他，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嬴开手已攥紧成拳，恨不得冲上去与姬仇较量一番，身为一方诸侯也有属于自己的尊严。 却见他压低声音，仍给足姬仇颜面：“晋侯，您话可别说的这么过分，吾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若您这般责怪吾，当着众人的面不给吾面，吾又能说些什么，若您不欢迎吾，吾离开便是。” 众人闻言，纷纷把目光移向秦侯嬴开，对他说出的这番话感到诧异，姬仇也有些错愕，他仗着自己身为方伯，就当着众人的面这般数落嬴开。 嬴开虽然年纪尚轻，可他也是一方诸侯，身为一方诸侯，在天下人面前丢了颜面，心中也定然不是滋味，会说出这番话也在意料之中。 师服见状，忙出面打圆场道：“君上，秦侯他也是一片好心，而且，纵观天下诸侯，现在能带兵前来助您一臂之力的，有且仅有秦侯一人，况且，他也是奉王上之命前来，这说明在王上心中，君上您还是颇有分量的。” 姬仇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当然知道师服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与秦侯嬴开之间的矛盾可不能再升级了，一旦嬴开回去把此事向天子姬宜臼如实禀告，只怕姬仇在姬宜臼心中的地位会陡然下降，好不容易受封的方伯之位，也极有可能被收回去。 “罢了。”姬仇摆摆手道，“秦侯，此事孤就不与你计较了，至于攻打携地这一份功劳，等回去后你向王上禀告一声，孤绝不会一人占得这份功劳，否则孤该如何向卫侯交代。” 显然，姬仇对晋世子姬还攻打卫国一事还牢记在心，他知道，因为此事，导致他在天下人心中的威望下降了不少，不得已，他只得把世子姬还打入大牢。 而且，他必须得挽回失去的颜面，而挽回颜面的方法，便是帮助卫扬提升威望，他刚刚登上卫侯之位，也急需要此次机会来提升自己的名望。 “好！”姬仇话音刚落，嬴开便朗声喝道，既然姬仇对自己那么有成见，倒不如把希望都放在卫扬身上，若卫扬能分得一份功劳，倒也不至于让姬仇一人称霸天下。 至少还有人能够制衡他，一旦让姬仇占得攻下携地城这份大功劳，只怕他便能称霸天下，到那时，即便天下诸侯也绝非是其对手。 ... 携地城南城门外，虢公翰与卫扬两人实力虽有一定差距，可他们也不分高下。 砰！ 卫扬一甩长枪，攻势凌厉，直击虢公翰，只见虢公翰眼疾手快，架起一刀，便挡住卫扬这一击。 “卫侯，吾承认，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你之能力的确上升不少，可与欧阳将军相比，仍差了十万八千里，仅凭你现在这点能力，还想生擒我，这绝不可能。” 语罢，却见虢公翰猛地一甩大刀，一转攻势，以迅猛的劈斩直向卫扬劈去。 咣当！ 卫扬忙一挥长枪，才勉强地挡住这一击。 虽然挡住了这一击，可他的步伐却不自觉地后退，向后滑了许多步。 这一现象被在场所有人看在眼里，吕禄甫的心也因此悬了起来，要知道，卫扬可是自己的妹夫，是小妹的夫君，一旦他在此地出了什么差错，君父与小妹绝不会轻饶了他。 他忙一伸手，示意下人把他的兵器取来，轻声道：“倘若卫侯陷入困境，尔等必须立刻出手相救。” “谁都不准出手！”卫扬耳尖，仿佛听到了他们的话语，忙停下脚步，朗声喝道，“此战由我亲自来解决，这笔账，我定要与虢公翰算个清楚！” 声音铿锵有力，代表了卫扬的决心，吕禄甫见状，便示意下人把他的兵器拿走，他不打算出手，此事就完全交给卫扬了。 ... “报！君上，姬伯公子已攻下西城门。”又一名侍卫把好消息带来。 “师服先生，不知南城门是否有消息传来。”姬仇只觉得奇怪，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只是晋国大公子姬伯离开晋国已长达九年，与齐国大公子吕禄甫相比，实力可不止差了一星半点，怎么现在两人都迟迟没有消息传来。 第八百九十三章 绰绰有余 齐国大公子吕禄甫早已闻名天下，若没有九年前姬伯公子擅作主张，离开晋国一事发生，现在天下公子间，即使不如吕禄甫，也至少会达到与其齐名的程度。 可谁知道，九年一晃而过，自己的大儿子姗姗来迟，表现也差强人意，却无法与吕禄甫相媲美。 “禀告君上，姬伯公子已攻下西城门，我军大捷。”正这样想着，从西边城门赶回来的哨探便带来了好消息。 姬仇也颇感欣慰，环顾四周，对众人言道：“孤的儿子看来还是有些本事，时隔多年，还能取得此等战果，不得不说，其颇有些能为。” “恭喜君上，贺喜君上，大公子能独当一面，实在是晋国之幸，是君上之幸也。”一旁的师服见状，连忙接话道。 直到现在，姬仇还未定下世子之人，二公子姬越整天卖弄文采，不理政事，对争夺世子之位更是毫无兴趣，三公子姬还本身为晋国世子，却不从大局着想，只想着为自己争得世子之位，甚至还背弃盟约、背叛盟友，攻打卫国，让天下人不齿。 大公子姬伯的表现虽然略有瑕疵，却也让姬仇着实欣慰，能听他之命赶来携地城，并且还率兵攻下西边城门，也让天下人对其刮目相看。 九年时间，足以让其立下的名望烟消云散，姬伯也急需这一仗来挽回自己的名声，姬仇也好有理由把晋世子之位交给他。 可他觉得奇怪的是，姬伯能这么顺利地攻下西城门让他意外，与此同时，过了许久，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仍未攻下南城门，也让他意外。 虽说他只拨给了吕禄甫少许兵马，可现在四面围城之际，应该同时攻入城中去，彻底攻下这座携地城。 于是姬仇便向众人询问：“不知禄甫贤侄那边如何了，吩咐下去，若伯儿那边无大事，便立刻带兵去助他一臂之力。” 师服先生缓缓言道：“禀告君上，大公子那边并无消息传来，还有那携地乱臣贼子虢公翰与姬余臣两人，也都没了踪影，依臣之见，此二人定是往南城门的方向逃窜而去，毕竟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恐怕也只能从此地离开。” 携地南城门与北城门距离最远，虢公翰与姬余臣无论从其他哪一座城门离开，都会冒着被姬仇追赶的风险，倒不如选择最远的南城门，吕禄甫虽有能为，可他带来的兵马数量并不多，要突出重围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对。”姬仇陷入沉思，突然只觉大事不妙，以他对吕禄甫的了解，在诸多公子中，他最擅长的便是一个稳字，还有耐心，做事都会理顺逻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可现在既无消息传来，又不知道南城门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姬仇心中莫名有些发慌，他只觉得吕禄甫迟迟未攻下南城门绝没有那么简单，一定有其它事发生，否则，于情于理，吕禄甫无论是否攻下南城门，皆该派人传消息回来。 “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师服见姬仇脸色颇有些难看，忙问道。 砰！ 姬仇重重一掌砸在桌面上，吓了在场众人一跳，他厉声喝道：“好一个吕禄甫，竟然敢瞒着孤。” 若不出其所料，许久未曾出现在他面前卫侯卫扬，此时此刻定然与吕禄甫一同在攻打南城门，而至于为何到现在还未攻下南城门，他之目的已非常明显，便是为了生擒携地司徒虢公翰与携地天子姬余臣，此二人才是此战的关键所在。 一旦能擒拿此二人，定然能挽回之前卫国一战所损失的颜面，还能帮助卫扬在天下诸侯中立足，有利而无害。 “来人！”姬仇猛地站起身，他绝不能让卫扬的计划得逞，一旦卫扬擒拿虢公翰与姬余臣两人，这份功劳就悉数被其给抢了过去。 嬴开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忙站起身，拱手一揖，拦住姬仇离开的步伐，言道：“晋侯...” 可谁知姬仇直接无视了他，仿佛他不在眼前一般，顾自己向殿外走去。 嬴开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师服忙迎上前，劝道：“秦侯，在此关键时刻，您还是莫要得罪晋侯了，否则，等到时他在天子面前说您的不是，您当真认为天子会站在您这边吗？” 师服说这番话时，压低声音，他一番好言，至于嬴开听不听，那就是他的事了吧。 “不可能。”话音刚落，嬴开便毫不犹豫地回绝道，要知道，他可是奉天子之命前来，目的便在于为了不让姬仇把这份功劳全给占去。 话虽这么说着，可嬴开的语气渐渐停滞下来，仔细思考一下，便觉得师服先生说的颇有道理，姬仇身为晋侯，贵为方伯，诸如楚君熊仪这般的诸侯皆听命于他，至于天子姬宜臼，在姬仇攻下携地城之后，势力更甚。 虽说他是奉天子之命前来，但他也不能保证姬宜臼就一定会站在他这边，万一姬宜臼为了不得罪姬仇，而选择站在姬仇那边，那到时吃亏的可就是他了。 “多谢师服先生提醒。” 师服告诉他这番话的本意，就是为了让他收敛一些，不要在此地再飞扬跋扈，惹得姬仇不高兴，倒不如留在营寨中，等姬仇完全攻下携地城之后，兴许还会把功劳让给他一些。 嬴开之所以这么说，便是因为其意识到了师服先生的用心良苦，这一句话表达他对师服的拜谢。 ... 另一边，南城门，随着时间的推移，卫扬的武艺的确上升了不少，而且能与虢公翰打的有来有回，不分高下。 可继续这样打下去，分不出一个胜负，对双方而言都极为不利。 吕禄甫清楚晋侯姬仇的脾气，这么长时间，南城门还没有消息传回去，只怕姬仇已经猜到了他的计划，也正如其所想，正因为姬仇猜到了他的想法，便会匆忙带兵赶来。 “卫扬，该结束了。”吕禄甫朗声唤道，他必须快点提醒卫扬，抓紧时间打败虢公翰，否则，等时间推移，他可就没法生擒虢公翰了。 第八百九十四章 败军之将 平时吕禄甫都喊他妹夫，喊他名字的时候少之又少，现在突然喊他一声名字，便说明此事已到了关键时刻，他必须得快点结束这场战斗，否则等时间继续拖延下去。 携地城其他城门的守城将士赶到，亦或者是晋侯率兵赶到，他的计划就会全被打破，所付出的努力将功亏一篑，助卫国扬名的策略就会失败。 这可是唯一的机会，卫扬说什么也不能放弃，却见他振奋精神，一甩长枪，径直向虢公翰刺去，若是换作平时，他定然会慌了神，今时不同往日，卫扬虽觉心慌，却装作镇定。 他清楚，这场博弈较量之间，就是看谁更能沉得住气，他心慌诚然不假，但此局面对虢公翰而言，未免不是绝境，只要谁更能稳住，就能取胜。 砰！ 卫扬一舞长枪，如雷霆万钧之势直击虢公翰，虢公翰见状，忙架起大刀格挡，在他印象中，一年前被称为废柴世子的卫扬，竟然有这般本事，而且才不过两三个星期，他的武艺就有这般提升，这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本想着迅速结束这场战斗，好从南城门逃离此地，可现在看来，甭说逃离此地，就连摆脱卫扬的纠缠都极为困难。 纵使再怎么装作镇定，一定会有破绽的那一天，卫扬一直盯着这个机会，盯着虢公翰出现破绽的机会，显然，这个机会很快就会来临。 “报！”一名从其他城门打探消息赶来的哨探登上南城门，大声喊道，“司徒大人，大事不好了，王上落入贼寇之手，晋侯姬仇正率所有兵马往南城门赶来。” 咣当！ 卫扬见机会来临，发起凌厉的攻势，一枪从手边滑过，直接向虢公翰刺去，虢公翰纵身一跃，一刀往前一甩，才勉为其难地躲开。 两人拉开一段距离，卫扬缓缓走上前，朗声道：“虢司徒，事到如今，姬余臣已落入我等之手，现在晋侯也往此地赶来，您还是束手就擒，免得命丧于此。” “呵呵。”虢公翰冷笑道，“你觉得，仅凭你的武艺，还能生擒吾，别以为吾不知道你的计划，你无非是想抓住吾，来达到让你扬名天下的目的，记住，卫扬，你的计划早已被吾给看穿了。” “那就别废话了，若你想从南城门离开，只要赢得我手中这杆长枪，我定然让开出路，放你离开。”卫扬话虽然说的狠，可他心中却也泛着嘀咕，要说姬余臣堂堂携地天子，身边自然有精兵良将护着，可为何说他已被擒拿，看来他还是低估了陈刀的本事。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虢公翰已经把所有希望都放在这场与卫扬之间的单挑当中，他若是再回到城内去，定然会遇到率兵赶来的晋侯姬仇，倒不如拼尽全力从南城门离开，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他纵身一跃，跃于马上，驾马狂奔冲向卫扬，怒吼道：“卫扬，看刀。” 卫扬见状，也跃于马上，手舞长枪，径直向虢公翰奔袭而去，这一战就会分出胜负，两人已竭尽全力，刚刚登上卫侯之位，他的脑海中浮现了这一年多来发生的种种事情，记忆也涌现在脑海中。 一杆长枪，一匹骏马，卫扬毫无惧意，从卢地悬崖跌落，到赢得招婿之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卫扬之能力，天下人也有目共睹，武艺也提升了不少，虽说虢公翰真有些本事，但他也不弱，此时此刻，两人的实力已相差无几。 咣当！ 一枪一刀，在半空中滑过。 扑通，却见其中一人摔于马下，吕禄甫忙定眼望去，这才放下心来，胜者，正是自己的妹夫卫扬。 虢公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本以为区区一个卫侯，凭他的实力定然能轻松取胜，可现在看来，他并不是卫扬对手，“卫扬，这两个星期，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武艺竟然有飞一般的进步。” 一方面，是卫扬的武艺提升了好几个档次，另一方面，是虢公翰与欧阳亮等天下名将对阵过后，虽然打得平分秋色，可他也身受重伤，才导致现在的落败。 “既然吾现在已成为一方诸侯，自然得以卫国为重，至于吾的武艺为何会提升这么快，倒不如说是虢司徒您变弱了，您早已不是吾对手。”卫扬的话语冷冰冰的，他的眼神颇为凌厉。 唰！ 虢公翰才刚刚爬起，只觉得寒光已到，卫扬一甩长枪，直指他的喉咙：“你若是有什么诡异的举动，定然会命丧于此。” 虢公翰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般危险，忙放下手中大刀，无奈地说道：“看来这一仗，是吾落败了，只是这份功劳竟然被你给夺了去，真是出乎吾的意料。” 哒哒哒。 虢公翰话刚刚说完，却被阵阵马蹄声所淹没。 他冷笑道：“卫侯，您看，有人来抢您功劳来了。” 姬仇一人当先，驾马狂奔而来，见到眼前这一幕，心中一冷，便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堂堂携地司徒，竟然被区区一个卫侯给擒拿，这份功劳，可远远超过他攻下整座携地城的功劳。 虢公翰冷笑道：“晋侯，原来您就这么点本事，您都没抓到我，竟然是区区一个刚刚登上卫侯之位的卫扬抓到了我，看来您丢面子丢大发咯。” 姬仇脸色颇为难看，朗声唤道：“来人，把他给孤带走，带回齐国听王上发落。” 卫扬这才缓缓移开长枪，刚想离开，却被虢公翰给叫住：“卫侯，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您可不要忘了，我可不是您真正的对手，您真正的对手，您应该清楚。” 说着，虢公翰便瞥了眼姬仇，好似在告诉卫扬，姬仇才是他真正的对手，“您说是吧，晋侯，捉拿我的这份大功劳，您怕不是想...” 却见其话音未落，姬仇便怒声斥道：“败军之将，就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离间孤与卫侯，这份功劳自然是卫侯的，孤也会在天子面前进言，这份功劳本就属于卫侯，孤绝不会与他争抢。” 第八百九十五章 名正则言顺 凭晋侯的身份，晋国的实力，攻下携地城就非其莫属，卫扬虽是一方诸侯，只不过算是小辈而已，若擒拿这份功劳还要再算给姬仇的话，只怕会引起天下诸侯的不满。 姬仇话音刚落，虢公翰兀自仰天大笑起来：“晋侯，希望到时您不要忘记您今天所说的话。” 当他与姬仇擦肩而过之时，他压低声音，道：“别以为吾不知道您在想些什么，称霸天下方是您的目的，这份功劳被卫扬给夺了去，心中定然不爽，您说，吾说的是对亦不对。” “走！”押解的士卒厉声一喝，谁能想到，原本还身为携地司徒，天下闻名的虢公翰，如今成为阶下囚。 “不用你们多说，我自己会走。”虢公翰不屑地说道，他好歹也是携地司徒，落得今天这般田地，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实力不济外，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策略失误。 等士卒押解虢公翰离开后，姬仇陷入沉思，此次攻打携地城，并非其本愿，荀成将军身受重伤，在卫国养伤，攻下这座携地城，可少不了众多名将与其他诸侯公子们的帮忙，这份功劳若是他一人全揽了去，只怕引起天下人的不满。 虢公翰故意说这番话，目的便在于挑拨离间，不过也恰好说到了姬仇的心坎里，他的确是想把这份功劳给揽过来，可他不得不承认的是，生擒虢公翰之功，非卫扬莫属。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他到时在姬宜臼面前进言，说这些功劳悉数都是他所立，即便是他贵为方伯，晋国实力再怎么强盛，也定然会让其他诸侯对其心生嫌隙，倒不如把这份功劳让给卫扬，也好卖他一个人情。 虢公翰与姬仇的一番对话，在场众人皆听得清清楚楚，卫扬把目光移向姬仇，他压根就没寄希望于他，明明答应要把一部分功劳让给他，可实际上呢，五更率兵攻打携地城一事，根本就没通知他。 若非大哥吕禄甫考虑周全，直到现在他还蒙在鼓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用说还能生擒这携地司徒虢公翰，把这份功劳给牢牢地攥在自己手里。 “大哥，您倒是说说，这晋侯是否会...”卫扬压低声音，向吕禄甫问道。 吕禄甫一时半会还未意识到卫扬在询问他，刚刚卫扬那一枪，打的虢公翰毫无还手之力，已然出乎其所料，从卫扬来到齐国参与招婿之试，到现在攻下携地城，生擒虢公翰，这一步步都走的出奇。 “大哥？”卫扬见吕禄甫发着呆，又问了句道。 吕禄甫这才反应过来，可他神情凝重，似乎并不看好此事：“我认为此事悬，姬仇的脾气你还不了解么，此次晋世子姬还铸下此等大错，若没有与之相对的功劳可以抵消，只怕这颜面可挽不回来。” 两人正议论着，却见姬仇径直向他们走来，平日里高傲的他，今天倒是异常尊敬，却见他拱手一揖，对卫扬言道：“少年俊才辈出，卫侯年纪轻轻便有这番能为，生擒乱臣贼子虢公翰，将来必成大器。” 卫扬也回揖道：“多谢晋侯夸赞，在下诚惶诚恐，能够擒拿虢公翰，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此事不值一提。” “那不行，这可是大功一件，孤一定会在王上面前替卫侯请命，把这份功劳交还给您，还让王上封您为司徒。”姬仇话虽这么说着，可心中却非常不满。 他本来就没把自己的计划告知卫扬，可卫扬却能够知道，还顺势以他的计划，来擒拿虢公翰，姬仇把目光定格在吕禄甫身上，想也不用多想，定然是这位齐国大公子把这件事告知卫扬的，而且也是他共同帮忙出谋划策，才让卫扬能够生擒这虢公翰。 “大公子，您不愧天下公子之名，怪不得别人都说，大公子年纪轻轻便是诸侯公子中最为出彩的一个，今日一番表现，孤对你真是刮目相看。”姬仇啧啧称赞道。 但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姬仇是话里有话，既是夸赞又是责备，夸赞的是吕禄甫当真有些本事，仅凭少部分兵马便能围攻南城门，还让虢公翰无路可逃，可责备的是，吕禄甫为何会他五更率兵攻打携地城一事悉数告知卫扬。 罢了，既然大事已定，就没必要多想，继续纠结过去之事也非姬仇作风，倒不如想办法如何提升自己的名望。 “要是孤的儿子有卫侯与禄甫公子两位一半出色就好了。”姬仇的言语中透露着对姬还姬伯两位公子的失望。 此次姬还是酿下大错，背弃盟约、背叛盟友，为天下人所不齿，而至于大公子姬伯，竟然在还曾带兵攻打携地城之前，就打了退堂鼓，现在已攻下携地城，他也没立下什么功劳，只不过是攻下了西城门罢了，不值一提。 “晋侯，听说携地天子姬余臣已被擒拿，不知其在何处？”卫扬问道，到现在为止，携地城已被攻下，携地司徒虢公翰也被擒拿，可唯有天子姬余臣，直到现在还未曾出现过，刚才南城门上前来的侍卫说这姬余臣已落入姬仇之手，卫扬见其并未提起这事，他便主动提了起来。 “姬余臣？难道他并未在此地？”姬仇并不知晓此事，反问道。 “报！” 正这样讨论着，侍卫便来禀告道：“君上，大公子立下大功，他已把携地天子姬余臣给生擒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姬仇心中的石头轰然落地，他本担心因为此一战，非但没能帮助大公子姬伯能登上晋国世子之位，反倒是会被卫扬把风头都给抢了去。 但现在得到这个消息，他心中便更加欣慰，如今晋国世子之位空缺，大公子姬伯若立下大功，也正好这晋世子之位交给他，名正则言顺。 这份功劳本该是陈刀将军的，可他虽然武艺高强，毕竟只有一人闯入携地城内，身边无将士跟随，仅凭他一人，虽无人可挡，想要往前推进，却也极其困难了。 第八百九十六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时间回转到数个时辰之前。 携地城东门，好不容易摆脱陈刀的追击，等回到天子府之时，却发现一切都变了模样。 姬余臣刚回到府邸，才让下人泡好茶，端起茶杯正打算抿一口，只听见府外传来踉踉跄跄的脚步声，从北门逃出重重包围的守卫连滚带爬地跑入府内。 “王上，大事不好了，北边城门已被欧阳亮率一支轻骑攻下，整座携地城已危矣。” 咣当！ 清脆的一声，姬余臣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碎成碎片，他的手有些发颤，语气也变得颤巍巍的：“不可能，孤有司徒辅佐，有他在，北城门怎会失守！” “王上，奇兵突袭，这欧阳亮可非寻常人，他率一支轻骑突袭奔来，守城将领抵挡不住，北城门可谓是大败，无人可抵挡，现在北城门已落入贼寇之手，王上，您还是快快离开吧。”那守卫言辞恳切，容不得姬余臣不相信。 倏然，府外传来轰天动地的叫喊声，随之而来的便是阵阵马蹄声，欧阳亮已率兵攻入携地城内。 姬余臣只觉得浑身发颤，扑通一声，若非背后刚好有一张椅子，只怕他现在已经摔了一个趔趄，瘫倒在地。 “王上！”手下人见状，忙迎上前把他搀扶起。 此时此刻，姬余臣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北城门失守，也就意味着司徒虢公翰并未守住这座城门，而东城门又有陈刀在，逃又该逃往哪儿去呢。 “快，快带王上走，往西边城门的方向离开。” 虽说是从西城门走，可他们并没有料到，晋国大公子姬伯以逸待劳，正在西边城门等着他们，他们这般匆忙前往，就是自投罗网。 ... “王上，怎么办，西城门已有人挡着了。”护着姬余臣的侍卫小心翼翼地说道。 姬余臣的神情凝重，显然，他为携地城被攻下之事仍心怀忧虑，果真不出他所料，携地城东西南北城门皆被围攻，单凭他现在的能力，若要离开此地定然十分困难。 “司徒呢，司徒在哪里？”姬余臣这才意识虢公翰的重要程度，平时此事都交由其处理，可现在，携地城情况不明，每座城门外到底有多少兵马攻打也都是一个未知数。 “启禀王上，司徒大人应该率兵前往北门守城去了，他特意吩咐过我们，一定要护您周全。” “王上，不如绕道而走，往南门去，现在南边城门最容易离开，还是...” “不行，孤可是携地天子，这里是孤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逃离，若传出去，天下人岂不是会嘲笑孤胆小。” “可王上，现在不是在乎面子的时候，若您被擒拿，对司徒大人而言，便是最坏的结果。”侍卫有些着急地说道。 姬余臣才不在乎他的这番话，他只想着从西边城门离开，这或许是最好的方法，他一伸手，接过侍卫手中的长枪，缓缓驾马向前奔去。 “大公子，瞧，城内有人来了。”姬伯费尽全力才好不容易地攻下这座城门，哨探眼尖，忙指着姬余臣赶来的方向对姬伯说道。 姬伯定眼一看，便见到熟悉的身影，笑着说道：“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这份功劳是我的了。” “大公子何出此言？” “此人可是携地天子姬余臣，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地，定然说明君父与陈刀将军他们已经成功地攻下了北城门与东城门，他现在是走投无路，不得已从西城门离开，才会让我碰到了他。” “来，取我枪来。”姬伯朗声唤道，随即他也驾马奔去。 姬伯与姬余臣两人在西城门相遇，姬余臣微微欠身，用极为客气的语气说道：“大公子，别来无恙，孤与你已九年未见，不知你近况如何。” 姬伯笑着回道：“王爷还记得我，真是荣幸，九年前我离开晋国之后，天下人早已忘却了我，没想到王爷竟然还知道我，诚惶诚恐，不知所言才好。” “少假惺惺的，你带兵前来攻打西城门，别以为孤不知道你的计划。” “王爷既然知道我的计划，那为何还送上门来，把这份功劳让给我，我有万分感谢想说，却也不知从何说起。”语罢，只见姬伯一甩长枪，“来吧，就让我看看王爷您到底有怎样的本事。” “哼。”姬余臣不屑地冷哼一声，“单凭你的能力，难道还会是陈刀的对手不成？” 姬余臣自负于自己的实力，却见他大喝一声：“驾！” 他便纵马狂奔，奔向姬伯，一挥长枪，直向姬伯刺去。 咣当！ 清脆的一声，两杆长枪在半空中交汇，传来金属碰撞声，姬伯猛地一振长枪，狠狠地砸向姬余臣。 姬余臣见状，连忙架起长枪抵挡。 砰！ 重重一枪，姬余臣抵挡的非常勉强。 “吁！”姬余臣忙抓住缰绳，有些惊讶地望向姬伯，他没想到姬伯竟然有这般能力，他压根就不是其对手。 “不可能。”虽心中有些担忧，但显然他不相信自己不是姬伯的对手，他忙握紧长枪，直向姬伯刺去。 砰！ 姬伯纵身一跃，一枪，直接用枪柄砸中了姬余臣的骏马。 姬余臣只觉得开始晃起来，他向后一跃，摔倒在地。 唰！ 姬伯一甩长枪，直指姬余臣的咽喉，“王爷，这么多年过去了，您的武艺可没有一点长进，还是这么弱。” “不可能。”姬余臣陷入自我怀疑当中，他不是天下名将陈刀将军的对手也就罢了，可他竟然还不是这位晋国大公子的对手，在他面前，他毫无还手之力。 “王上！”手下侍卫见状，忙想冲上前来把他救回去。 “你们谁敢往前一步，当心他的小命不保。” 这份从天而降的功劳，算是给姬伯白捡了，总的而言，就是姬余臣对自己的实力进行了错误的预估，本来他若不被姬伯抓住，虢公翰兴许还能在南城门打败卫扬，顺利从南城门逃离，可一旦他被抓住后，这个消息一传到虢公翰耳里，他定然会分神，也就导致落败。 第八百九十七章 处境糟糕 “王爷，连锁效应一旦发生，可就再无转圜余地，您被我擒拿，就意味着二王并立局面已经结束，您可否想好了。” 姬伯的眼神冷冰冰的，如利剑一般，姬余臣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落在一个公子手中，堂堂携地天子，落得这般田地，不由得令人唏嘘。 “带走！”姬伯挪开长枪，朗声唤道，示意手下人把姬余臣给押走，随即，他缓缓走向不知所措的众将士们。 众将士对其颇为提防，可姬余臣都被擒拿了，失去主心骨的他们早已不知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是该奋战迎敌救回天子姬余臣，还是该识时务者为俊杰，放下兵器投降。 “众将士，携地城已被我等攻陷，二王并立局面也该结束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众人若是肯投降，我定然会在君父面前替你们说些好话，兴许还能饶你们一命，可一旦尔等若继续抵挡，那后果，我可没法替你们保证。”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姬伯清楚这个道理，主心骨姬余臣已被擒拿，众将士也就失去了继续抵挡的理由，倒不如顺势收服他们，也好给自己增长实力。 咣当！ 众将士手中的兵器纷纷掉落于地，传来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姬伯嘴角微微扬起，此次攻打携地城，他也算是立下一份功劳，这晋世子之位，他必然能拿回来。 ... 携地城战事已结束，荀成虽还在卫国城内养伤，可他心系携地，号称天下无敌的他，如今身受重伤，连攻打携地之事，他都无法参与，想来心中也有些遗憾。 可这又怪得了谁呢，他谁都怪不了，这毕竟是他自己所为，若他责怪起来，君上定然回把矛盾指向自己的学生姬还，而这也不是他所愿意见到的。 毕竟师徒一场，一剑虽已刺断师徒之情，可荀成心中，仍对自己的这名学生抱有一丝希望。 本来还在府邸照顾他的大公子姬伯，已经跟随晋侯姬仇前往携地城去了，他身份尊贵，自然有人在府邸看着，并照顾他的起居饮食。 卫国城，大牢内。 这些天一直被关在大牢中，姬还也算是体会到了牢狱之灾的感觉，要知道，之前的他可是晋国世子，身份尊贵，天下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可现在呢，就连牢外的狱卒都对他爱答不理。 与一旁的二公子卫文相比，甚至还不如他，可卫文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也不在乎自己能否离开这大牢。 一想到这儿，姬还就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抓住牢门栏杆，大声唤道：“快来人，快去告诉君父，就说我要见他！” 一直被留在此地也不是个办法，而且这还是卫国的地盘，再怎么说他也得回到晋国才行。 可他喊了半晌，牢外正在交谈的狱卒们只是回身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后顾自己继续聊起来。 “晋世子，您就省点力气吧。”一旁的卫文满不在乎地说道，“您再怎么喊，也没人会理您的，这荀成将军可是天下名将，他身受重伤还来看您，您以为这个消息晋侯当真不知道么，他定然是知道了，就特意吩咐这些狱卒，不要理会您的。” “不可能，荀成将军可是天下名将，在军中也颇有威望，君父怎么可能不给他面子。”姬还毫不犹豫地驳斥道。 “晋世子，不对，您已经不是世子了，事实方能说明一切，您现在被关在大牢里，外面情况如何您也无从知晓，您怎么知道您说的就是对的呢。”卫文一番话解开姬还的疑惑，说完，卫文缓缓站起身，朝着牢外的狱卒摆手唤道，“过来。” 那两名狱卒见是二公子卫文在唤他们，忙放下手中的活，赶忙赶过来，脸上挂着笑容，对卫文言道：“不知二公子有何吩咐。” 与对待姬还的态度截然不同，这些狱卒对卫文却是客客气气的，究其原因，便在于元蒙先生离开牢房前，特意叮嘱过他们，要照顾好二公子卫文，只要在不惹大麻烦的前提下，二公子卫文在牢房中的威望还是很高的。 “跟这位公子说说，外面发生了什么。” 这两名狱卒面面相觑，有些犹豫：“二公子，您可不能这样为难我们兄弟二人，这晋世子姬还可是重罪之人，晋侯可是特意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绝对不能与他搭话，一旦发生什么问题，我们可无法交差。” “你们这两人，真的是榆木脑袋，就和他讲几句话而已，难道这都不行？”卫文责怪道。 该两名狱卒看了对方一眼后，才下定决心，回道：“二公子，这绝对不行，我兄弟二人可没有这个胆量来犯下此等过错。” “姬还公子您看，不是他们不愿意告诉您外面事情，而是您现在的处境真的挺糟糕的，或许比我还糟糕。“卫文摊摊手，无奈地说道。 语罢，他便转向这两名狱卒，言道：”既然无法告诉他，不如告诉我，这不会让你们兄弟二人受罚吧。” “那是自然。”这两名狱卒连连说道，“二公子，这天下局势可了不得，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晋侯姬仇领兵前往携地，攻打这座携地城，竟然不用一个星期，便已攻下这座城池，二王并立局面已经结束，还给天下一个太平。” 卫文有些发懵，他没想到，堂堂携地司徒虢公翰，竟然也不是晋侯姬仇的对手，不消一周，便已被攻下，“这不可能，虢公翰可是被称为能与姬仇分庭抗礼之人，这样的人竟然会这么轻易地落败，这说出去谁会信。” “二公子，这可由不得您不信啊，这虢司徒据说还是被君上生擒的，君上立下这份功劳，可谓是在天下诸侯间扬名了，还有那晋国大公子姬伯，生擒了携地天子姬余臣，晋侯姬仇正打算立他为晋世子呢。”这两名狱卒压根就不在乎姬还在一旁，顾自己说道。 “咳。”卫文见状，故意咳嗽一声，提醒他们道。 “二公子，此事天下人尽皆知，瞒着也毫无作用。” 第八百九十八章 火冒三丈 “你们两个当着晋世子的面在胡说些什么呢。”卫文忙转向姬还，言道，“世子殿下，这两人多有冒犯，望您原谅。” “二公子，现在天下人都知道晋国大公子姬伯生擒携地天子姬余臣，立下大功，晋世子之位非他莫属，而至于这位公子，过去是晋世子不错，可他攻打卫国城，给君上使绊子，这一笔笔账，若不是因为君上看在晋侯的颜面上，非得与他好好算算不可。” 显然，卫国城之所以会落得今天这般破败模样，都是这位姬还公子所为。 “二公子，您也真是的，元蒙先生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您不要与这位公子有所往来，他可是铸下大错之人，您若是被他给带坏了，我等可无法向元蒙先生交代。” 这公子姬还可是与卫国有着新仇旧怨的，从招婿之试伊始，到现在，姬还处处为难卫扬，因为他之缘故，致使在卢地之时，卫扬跌落悬崖，卫国城陷入危机，也都是他之所为也。 可现在二公子卫文非但没有与其保持一定的距离，反倒还想着办法帮助他离开，若不是因为他是晋侯之子，只怕这些狱卒绝不会轻饶了他。 “本公子的决定，要你们两个下人多管闲事？”卫文厉声斥责道，进而向姬还赔着笑脸道：“姬还公子莫要责怪，此二人不懂事，我已经替您教训过他们了，您可别与这两兄弟一般计较。” “二公子，您也是罪臣，我兄弟二人念在元蒙先生对卫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才对您客客气气的，可您现在非但不给我兄弟二人颜面，竟然还帮衬着攻打卫国之人，是可忍孰不可忍，等君上回来后，我等定然要向其禀告此事。” 这兄弟二人一听卫文说这番话，他们顿时火冒三丈，君上本就叮嘱他们，让他们一定要看管好这位二公子，可没想到这位二公子非但不给他们兄弟颜面，还处处帮衬着姬还。 “二公子，我兄弟二人不想多管闲事了，等君上与元蒙先生回来后，就听他们发落。” “诶，别走啊，事情还没问完呢。”这两名狱卒无心与卫文继续在此地浪费时间，便顾自己向牢外走去，与其来与二公子打话，倒还不如顾自己守在牢房外来得安静些。 等这兄弟狱卒离开后，姬还倒是笑了起来：“卫文啊卫文，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还是一副老模样，连自己都顾不好，竟然还妄想帮助我离开，简直是痴人说梦，我可是擅作主张发兵攻打卫国，君父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定然会治罪于我， 废除我的世子之位不过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现在大哥生擒了携地天子姬余臣，他也有理由好把这世子之位交还给他，至于我，是不是留在卫国城的大牢内，他压根就不在乎。” “姬还公子，您可莫要说这些话，要知道，您可是晋国世子，而且天下无敌的名将荀成可是您的老师，他定然会在晋侯面前替您求情，您怕什么。” 一听这话，姬还就不想搭理这位二公子了，他自己犯下大错，元蒙先生可是卫国重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虽是卫国二公子，可能力与卫扬相比，差了一大截。 见姬还顾自己转移目光，卫文忙说道：“姬还公子，您莫不是不相信我？” 这副无所谓态度的模样，就难以让姬还对其产生信任感，他顾自己闭目养神，与其在这里听卫文讲些废话，还不如顾自己好好休息一会。 ... 不知过了多久，牢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荀将军，您可莫要为难我兄弟二人，晋侯特意吩咐过，您现在身受重伤，万万不能再见姬还公子了，倘若您再被他给气到，我兄弟二人可就真的没法向晋侯交代了。” 大牢外，荀成正踉踉跄跄地朝着这两名狱卒走来，之前至少还有一位晋国大公子搀扶着他前来，而现在，他独自一人前来。 见是荀成将军，守在牢外的狱卒打起精神，警惕心十足，其中一名狱卒先发制人，迎上前去道：“荀将军，您怎么来了，还是快回府邸休息去。” 可荀成压根就不理会他，于是便有了他的劝说：“荀将军，您可是天下名将，您若是出了差错，晋侯可饶不了我等。” “走开！”却见荀成厉声一喝，斥责此二人道，“这里虽然是卫国，可三公子也是我晋国人氏，难道我要见他一面，都还要经过你们的同意？” “荀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晋侯可是特意嘱托过，这位姬还公子是铸下大错之人，任何人没有晋侯的命令，都不能见他，甭说是荀将军您了，就算是晋国大公子姬伯前来，我兄弟二人也没这个胆量把他给放进来。” 可任凭这狱卒兄弟如何劝说，荀成都只当他们的话为耳旁风，压根就没听进去，只顾自己向前走去。 由于他身受重伤，这兄弟二人也不好意思拦着他，若他一不小心摔了跤，他们兄弟二人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于是这两名狱卒便挡在大牢外，也不把牢门打开，就是堵着门，不让荀成踏入大牢一步。 荀成停下脚步，眼神发狠，狠狠地瞪着此兄弟二人，厉声斥道：“给本将让开！” “不让！”有了前车之鉴后，这两名狱卒也是个倔脾气，绝对不会给荀成让步，一旦他们让步，荀成可不会受到晋侯的责罚，可他们两人，必然会受到责罚。 “你们兄弟二人放心，我定然不会在晋侯面前向他告状的，再说了，晋侯又不知道，只要你们兄弟二人不把此事告知于他，他也无法责怪你们。” “这。”狱卒兄弟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言。 “给本将让开！”荀成再厉声一喝。 见这两名狱卒迟迟未离开，荀成攥紧拳头，便想向他们砸去。 “荀将军，这万万不可，您身受重伤，可不能再挥舞拳头了。”这两名狱卒见状，吓出一身冷汗，忙阻止他道。 第八百九十九章 谈谈心 “那就给我让开！” 荀成怒目圆睁，吓得这两位狱卒向后退了步，刚到嘴边的劝言也被咽了回去。 他们兄弟二人默默地让开，打开牢门，荀成将军他们得罪不起，晋侯姬仇他们也得罪不起，左右为难的境地，倒不如舍远求近。 “这还差不多。”荀成满意地点点头。 “荀将军，您可莫要忘了，您这伤，可是姬还公子所为。”眼见荀成早已忘却前车之鉴，一名狱卒好心提醒道。 “别说了，等下荀将军再责怪起我兄弟二人，我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荀成才不在乎他们的看法，顾自己向大牢里走去。 吱呀。 谁也不知道荀成脑海里在想些什么，但见他走得急，这两名狱卒岂敢放下心来，连忙跟上，护在他左右，生怕他出了什么差错。 “你们别跟着，我就是与世子谈谈心。”荀成停下脚步，回身望着他们，笑着说道。 “那可不行，荀将军，让您来见姬还公子，我兄弟二人便已冒着被责备的风险了，再让您与姬还公子谈谈心，我兄弟二人若是不看着，您若是被他气到了，这谁又说得清楚呢。” 无论如何，让荀成一人看望姬还，他们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罢了。”荀成也能理解他们，一摆手道，便顾自己向牢内走去。 ... 本还躺在席上打瞌睡的卫文，一听到嘈杂声，一股溜地从地上蹿起，见到是荀成前来，他连忙抓住牢门栏杆，晃动道：“姬还公子，您可真是受欢迎，瞧，您这老师又来了。” 姬还故意没搭理他，之前他都跟荀成说清楚了，不需要他的怜悯，而且他心中也有些愧疚。 “荀将军，您慢点。”两名狱卒搀扶着荀成，缓缓向他们的牢房靠近。 其中一名狱卒朗声喝道：“姬还公子，您瞧瞧，谁来看您了。” 可姬还并未理会，顾自己装睡，看起来他虽然满不在乎，但实际上，师徒之情岂会因为一剑便被斩断，这九年来，荀成可谓是兢兢业业、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姬还也都看在眼里。 可不能因为其没有帮助他攻下卫国城，而把之前所有的事情都一笔抹消了。 “姬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荀将军身体抱恙，还来看你，你这个罪责之臣，有什么资格摆架子。”倏然，一名狱卒厉声斥责起来。 荀成见状，世子姬还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了，该狱卒越是这么叫唤，他就越是不会理睬，于是他缓缓说道：“莫要多言，还是我来与世子殿下一说。” “这。”该狱卒喊了半天，姬还都不带理他的，听到荀成这么讲，只得默默靠到一旁。 荀成压低声音，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言道：“世子殿下，君上率兵攻打携地，已获大捷，大公子也生擒乱臣贼子姬余臣，立下大功，现在再唤您为世子殿下，恐有些不妥了，可老臣还得唤您一声，您是老臣看着长大的，从小我就教您武艺， 这九年来，您作为世子殿下，我一直在您身边辅佐您，如今看到您的世子之位被大公子给夺了回去，我心中也不是滋味，而您被打入大牢，我也难辞其咎， 可世子殿下，容某在唤您一声世子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臣一直告诫您，让您有点耐心，这世子之位，君上本就在迟疑到底交给谁，可您呢，背弃盟约、背叛盟友，为天下人所不齿，就算是我，也没法帮您了，望您好自为之。” 语罢，荀成稍作停留，他在等待姬还的回复，可等了许久之后，姬还迟迟未醒。 却见一旁的卫文故意言道：“荀将军，就算是您，也无法叫醒一个在装睡的人。” 说着，众人的目光便移向姬还。 其实姬还早就醒了，他身为晋世子，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这些天住在大牢里压根就没法习惯，更不用说还能睡个安稳觉了。 听到荀成这番话，姬还就算再怎么无情，他的内心也有所触动，泪水不自觉地从眼角落下，但他清楚，荀成之所以身受重伤，都是因为他不念师徒之情，刺了那一剑，他只觉得自己没脸见自己的老师。 “荀将军，要不要我兄弟二人把姬还公子给叫醒。”一名狱卒见荀成在牢外等了许久，姬还也还没醒来，他便走上前言道。 荀成一摆手，阻止他道：“罢了，正如卫文公子所言，无论如何，我也叫不醒一个在装睡的人。” 语罢，他缓缓转身，失魂落魄，倒不如离开这里，狱卒见状，忙搀扶着他：“荀将军，您慢点。” “走咯？”等荀成稍走远了些，卫文故意扬起声音，道。 姬还这才缓缓转过身来，从地上爬起，掸去身上的灰尘，向牢门外望去，眼眶红红的。 卫文见状，打趣道：“都说晋世子无情无义，可今天看来，倒也不全是如此。” 姬还瞥了他一眼：“他们说的都是对的，我本就是无情无义之人。” 一听这话，卫文稍稍愣了会，随即大笑起来：“姬还公子，您说出这番话，真是让人难以相信，说的话能骗得了人，可事实的真相骗不了人，您瞧瞧，您的眼眶都红了。” 姬还这才反应过来，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了许久，但他都没意识到，于是他忙抹去泪水，故意说道：“胡说八道，本公子不过是眼里进沙子罢了。” “姬还公子，我们这边可是南方，哪来那么多扬沙，您就莫要自欺欺人了，不过荀将军也言之有理，照我估计，你我应该皆是被乱臣贼子所蒙蔽了，可现在事实已定，您的世子之位，再也回不来咯。” 卫文看热闹不嫌事大，姬还一听就心觉不爽，厉声言道：“胡言乱语，与大哥的较量才真正开始，谁说这世子之位，我一定拿不回来？” “有勇气有胆识，不愧是晋世子，在下佩服，不过在此之前，烦请您告诉在下，您该如何离开此地呢，您连离开此地都尚且困难，更不用说去夺回世子之位了。” 第九百章 翻盘之法 “本公子自然有自己的法子，就不需二公子在这里替我多虑了。”姬还脾气倔，哪怕他真的没办法，他也绝不会说出来。 “晋世子，得了吧，您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妄想离开此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等晋侯班师回来后，定然会治你的罪，立大公子姬伯为世子，告知天下人，到那时，您颜面尽失，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当个逍遥公子，倘若运气不好...” 卫文故意顿了顿，意有所指。 姬还冷言道：“有事说事，运气不好又怎么了。” “您可别忘了，这些年来您的所作所为，对大公子来说招招致命，您当真以为他会这么大度，不计前嫌让你当个逍遥公子？这根本就不可能，算上新仇旧怨，姬还公子，您之后在晋国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卫文演绎的绘声绘色，仿佛他亲眼见到了这一幕一般。 无法否认的是，这些年，姬还的所作所为着实过分了些，九年来，大公子姬伯在外流离失所，可他呢，非但没听君父去找寻大哥的踪迹，反倒派了许多兵马前去追捕他，甚至还想取他性命。 姬还陷入沉思，卫文说的话句句都在点子上，他现在虽然被关在大牢里，但还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可等回到晋国，大哥姬伯登上世子之位，或许就会与他好好算一算这笔账了。 “二公子，那您说，我有什么办法能离开此地，亦或者夺回世子之位。” 听到这番话，卫文笑了起来：“夺回世子之位？姬还公子，您怕不是在痴人说梦吧，背弃盟约、背叛盟友，仅凭这两点就休想让天下人原谅你，也休想再夺回世子之位，您倒是说说，若晋侯在此基础上还把世子之位交给您，岂不是把他自己推向风口浪尖？ 晋侯是聪明人，能在犬戎侵袭之时抓住机会，一举获得勤王之功，被封为方伯，这一天可来之不易啊，要知道，之前的他不过也是落魄公子罢了，晋国被晋殇叔占据，他好不容易召集兵马夺回城池，您觉得，他会因为你而放弃这方伯之位么？” “照我看，夺回世子之位您就别想了。”卫文说着向姬还望去，却见这位世子殿下低下头，仿佛在思忖些什么，“世子殿下，您就莫要想这些了，晋侯是万不会把世子之位再交给您的，您不如想办法当个逍遥公子，也算自由自在。” “说来说去，我最终还不是只得当个公子罢了。”姬还的语气有些忿忿，他并不甘心于此。 “有胆识有气魄，不愧是晋世子。”卫文啧啧称赞道。 “都成为阶下囚了，还在这里夸赞我，不觉得很讽刺么。”姬还冷哼一声，一步错步步错，跟随他的豺狼兄弟都被关在齐国大牢之中，自己因为攻打卫国一事，害得老师荀成身受重伤，自己也在大牢里，世子之位也被废除，思来想去，他也想不出有什么翻盘的方法。 卫文话说这么多，却没有一句有用的，姬还听的都有些不耐烦了，不客气地说道：“二公子，您若是没什么好办法的话，就不要打扰我消息了。” “世子殿下，您最大的弱点，便在于不会听人劝，试想一下，攻打卫国之前，您若是能听荀将军的劝言，您还会这么冲动么。” 姬还刚想回到自己的位置，在听到卫文这番话后，他却停下了脚步，回身，眼神颇为凌厉，似乎对卫文的一番话颇为不满：“二公子，谨言慎行，元蒙先生难道没有教过你？” “您看您看，我才说了这么一句简单的话，道出了事实，您就对我恶言相向，怪不得您会不是我大哥的对手，要知道，之前我与外公元蒙处处为难他，他也没有生气，反倒是沉住气，以逸待劳，找寻我的破绽，可您呢，不过因为一句话，就容易动怒，看来您与大哥相比，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姬还顿时怒上心头，厉声喝道，若不是因为这位卫国世子卫扬，他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般下场。 从招婿之试伊始，突然出现在齐国参与招婿之争的废柴世子卫扬，本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废柴罢了，与自己相比，不足挂齿，可后来谁曾想到，烽火戏诸侯一事，在场众诸侯公子中，竟然只有卫扬一人能看穿。 他身为堂堂晋国世子，连这点阴谋诡计都看不穿，简直无地自容，为此，他还特意让君父在齐侯面前替他求情，让他与卫扬再进行一次招婿之试。 若不是因为姬仇身为方伯，天下诸侯都得给他几分颜面，他也得不到这第二次机会，可谁曾料到，自己的武艺明明远胜于卫扬，却在招婿之试时，自己落得了一个被秒杀的下场。 而后，被逐出晋国九年的大哥姬伯突然回来后，顿时让他慌了神，他以为大哥是来与他争抢世子之位的，虽然他早就知道大哥一直藏在城外，可他没想到，大哥的突然出现竟然让他慌不择路，好好的一副手牌都打得稀烂。 因为此，晋侯姬仇让他待在自己府里，还派人守在府外，可他呢，非但没听君父的，还擅作主张，派人前往携地，与乱臣贼子虢公翰、姬余臣商议共同攻打卫国，他本意是想把世子之位给夺回来。 可他错误地估计了自己的实力，以及老师荀成将军是否会帮助他一同攻打携地，千算万算没算到荀成将军竟然选择不攻打卫国，为了晋侯姬仇的颜面，才致使他攻打卫国城失败，被打入大牢。 往事记忆浮现在脑海中，姬仇只觉得苦闷，他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从晋世子到现在被关在大牢里，他心中各种滋味，谁又能知晓。 他虽然不相信二公子卫文当真有这样的本事能把他带离，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不用说姬还现在这样的处境，单凭他一人之力，根本就没法离开此地了。 “二公子，我倒是想听听，您到底有什么好方法。” 第九百零一章 正襟危坐 坐以待毙可不是姬还的风格，现在他被打入大牢，皆是卫扬之过也。 被废除世子之位，为天下人所唾弃，这就是姬还现在的处境，无论卫文说的真假与否，都将成为救命稻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卫文一愣，一向傲气十足的姬还，竟然会低下头求他，他笑着说道：“世子殿下，这太阳怕是打从西边出来，您竟然会选择相信我。” “不是我相信你，而是我不得不相信你，你觉得我现在有的选么。”姬还压低声音道。 他没注意到的是，卫文嘴角微微扬起，若是听了他的话，只怕姬还会踏入他早已埋好的坑里。 “快说，本公子倒是想看看，你在这种绝境状态下，又该如何翻盘。”姬还厉声道。 “世子殿下，正如荀成将军所言，您就是缺少了点耐心，您应该耐心点，没必要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怒起来。”卫文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他方法，“至于离开此地的办法，到时您就知道了。” 姬还将信将疑地望着他，若说能离开这儿，不就是等君父回来，他便会被带到晋国的大牢里，不过都是大牢，只不过地点换了个罢了。 ... 齐国城内，姬宜臼身为大周天子，受齐侯邀请，本前来齐国是参观姬还卫扬两位公子的招婿之试，天子的大驾光临让吕购挣足了面子。 可谁曾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姬还公子落败尚且不说，竟然还选择与乱臣贼子为伍，齐国城被攻打，卫国城被围，皆与其有关，于情于理，身为天子的姬宜臼皆应该当着天下诸侯的面斥责晋侯。 可姬仇毕竟是晋侯，贵为方伯，若当着天下诸侯的面斥责，岂不是让其丢了颜面，结束二王并立局面，皆赖于他。 正这样想着，却听见府外传来匆匆脚步声，姬宜臼正扶着额头，打着瞌睡，这些天他也没休息好，担心着携地的战况。 虢公翰能辅佐一个落魄王爷登上携地天子之位，其能力可不容小觑，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又身受重伤，无论怎么看，都是于他们这方不利。 于是乎，听到脚步声后，姬宜臼瞬间惊醒，抬头望去，却见一名哨探喜形于色，见他望着自己，忙跪拜在地，惊慌道：“小的吵醒王上，望王上恕罪。” 姬宜臼摆摆手道：“免罪，说吧，携地城有什么消息传来。” “禀告王上，这携地城可是有好消息传来，晋侯率奇兵攻打携地城，以四面埋伏之计，彻底攻下携地城，其中当属大公子姬伯与卫侯卫扬两人表现最为出彩，大公子姬伯生擒携地天子姬余臣，而卫侯卫扬则生擒了携地司徒虢公翰，二王并立局面已定，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除却一心头大患！”那哨探再叩首道。 姬宜臼只觉得不可思议，连他都觉得难以对付的虢公翰与姬余臣，竟然被晋侯姬仇成功打败，携地城也因此被攻下。 “快，快，快召集各位卿士，孤要把这一好消息告诉众人。”姬宜臼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连忙招呼道，但同时，心中的忧虑感也油然而生。 之前因为二王并立局面的存在，他心中才不会想这么多，但现在二王并立局面已解，他必须来面对这个问题，那便是晋侯在攻下携地城之后，实力将一发不可收。 只怕现在无一位诸侯能再制衡得了他了。 一个大清早，天还蒙蒙亮，齐国天子府大殿上，姬宜臼正襟危坐，与自己的王叔姬余臣截然相反，他年纪轻轻便登上天子之位，晋侯姬仇等人是功不可没，可同时，若姬仇像虢石父一般富有野心的话，他只得开始早点打算。 吕购率先得到消息，他来不及犹豫，便赶忙赶来。 “见过王上。” 见是吕购第一个前来，姬宜臼忙站起身，“齐侯免礼，您来得正好，孤正好有事与您相商。” “王上指的是如何制衡晋侯之事？” 不用姬宜臼多言，吕购便已了然其心中所想，他们两人都对姬仇有些忌惮。 “在齐侯面前，孤也不绕弯子了，孤只想知道，这份攻下携地城的大功劳，究竟属于哪位诸侯。”姬宜臼压低声音，他清楚，此次攻打携地城，有三位诸侯一同前往。 而至于该把功劳分给谁，这可就大有讲究了，天下人都明白，三位诸侯里，只有晋侯姬仇有统兵御敌之能为，其他两位诸侯与其相比，就算是与犬戎长期作战的秦侯嬴开，也自叹不如。 “攻下携地城这份大功劳，自然是属于晋侯的。”吕购的回答与姬宜臼的想法没什么两样，“可是，这擒拿司徒虢公翰，这份功劳当属卫侯才是。” “孤也正有此意，只是不知道这晋侯肯不肯把这份功劳让给他了。”姬宜臼心存忧虑，卫国城一战，卫国已元气大伤，他本想依靠齐国与卫国联姻，来制衡晋国。 而现在，晋国实力更盛，卫国实力破败，两相比较，除非把这份功劳让给卫扬，否则别无翻盘之法。 “臣不敢妄加断言。”在没有确定之前，吕购绝不会说一句毫无把握的话。 姬宜臼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府外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这王上真是的，一个大清早就把吾等叫醒，有什么重要的事，等过一两个时辰再讲不行吗？” “楚君，您说话声轻点，大老远地就能听见您的抱怨，若是被王上听见，他定然会责怪您的。”宋侯子白忙劝说道。 可熊仪依然我行我素：“那又如何，这本来就是事实，难道事实还不能让吾抱怨几句？那王上的气量也太狭小了些。” 齐侯见状，忙拱手一揖，缓解尴尬的气氛，言道：“王上莫要动怒，这熊仪是个粗人，不要与他一般计较，等他来了，我一定好好地责备他一番。” 言罢，熊仪就顾自己逞威风般地踏入大殿，与宋侯子白一道，向姬宜臼问好：“臣等见过王上，不知王上召见我等，所为何事？” 第九百零二章 大捷 “熊仪，在问王上问题前，你自己的态度可得收敛一些。”姬宜臼并未回话，取而代之的，便是吕购的斥责。 熊仪一听，顿时怒上心头，但碍于是齐侯的颜面，他压住心中的怒火，客气地言道：“齐侯此话何意，吾怎么听不明白？” “哼。”吕购冷哼一声，“殿外你与宋侯说的话，我与君上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一旁的宋侯闻言，心呼不好，他刚刚就百般劝言熊仪，跟他讲了让他收敛一下，可谁知道他非但不听，在大殿外对天子议论纷纷，这不，兴师问罪来了。 熊仪满不在乎道：“齐侯，您这话说的就有失偏颇了，大清早的王上喊吾等前来，吾稍微抱怨几句也很正常，您怎么能责怪我等的不是呢。” “为臣者，当有为臣之本分，可你呢，处处与王上作对，若你再这么我行我素下去，烦请楚君离开，齐国不欢迎你。” “这...”一时间，熊仪骑虎难下，要知道，他可是与其他诸侯一同，受邀前来齐国为齐侯祝贺他小女出嫁，本该作为客人的他，若是被主人吕购给赶了回去，到时他在众诸侯中的颜面何存。 若不是楚国实力不如齐国，他何至于寄人篱下，他攥紧拳头，一旁的宋侯见状，压低声音，道：“楚君，您就莫要倔脾气了，在齐侯与天子面前认个错，此事就算过去了。” 可正如子白所言，熊仪就是一个倔脾气，让他低头，他绝不答应，只见他怒冲冲地瞪着吕购，大有离开之意，可一旦离开，齐国与楚国之间将会产生嫌隙，于其而言，可大为不利，天下诸侯定都会站在吕购这边，而非其这边。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刚想说些什么，姬宜臼见气氛有些不对劲，忙出面劝解道：“好了，齐侯您也莫要为难楚君了，大清早地让他赶来，是孤之过也。” 吕购闻言，忙站至一旁，拱手作揖，言道：“臣听王上的。”随即回身一瞥，眼神也冷冰冰的，就算是熊仪，也只觉得气势十足，脚步也稍稍地向后挪了挪。 子白迎上前，问道：“不知王上急匆匆地召见我等，是为何事？” 姬宜臼笑着说道：“众诸侯还未赶来，此事孤打算各位卿士皆到场后，再详细告诉尔等。” 子白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一堂堂宋国君主，竟然得不到天子的信任，而反观齐侯吕购，定然早已知晓发生了何事。 时间虽早，可天子之命，天下之臣莫敢不从，更不用说现在二王并立局面已解，天下诸臣，定然听命于大周天子姬宜臼。 等众卿士都赶来大殿之后，姬宜臼满意地点点头，缓缓对众人言道：“一大清早喊众卿赶来，是孤之过也。” 众人纷纷作揖，言道：“王上不必自责，为王上分忧，是臣子本分也。” “孤之所以召见尔等，是有一件大事，一件喜事要告诉大家。” 众人闻言，纷纷议论起来：“是什么大事这么重要？会召见所有卿士。” “莫不是晋侯攻打携地一事取得大捷。” “不可能吧，这虢公翰可是被誉为能与晋侯分庭抗礼之人，不亚于他之父亲虢石父，这么轻易就被晋侯给打败了？” “算算时间，距离晋侯发兵攻打携地才过了一周，难道他当真有这种本事，能这么迅速地攻下携地？” “不可能不可能，任凭晋侯能力有多强，一周时间，他也定然做不到能攻下携地城池。” 一时间，众卿士皆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虽说他们猜测这件大事是攻打携地城一事，可他们怎么都不相信，晋侯姬仇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攻下携地城。 姬宜臼故意咳嗽了一声，众卿士纷纷安静下来，向他望去。 “这个消息与众卿士所猜的相差无几，正如尔等所想，携地城已被晋侯攻下，二王并立的局面已然结束，孤一得到这个好消息后，便来告知众卿。” 姬宜臼脸上洋溢着笑容，能攻下携地城，解决了他心头大患，他当然喜形于色，可同时，危机也伴随着，那便是晋侯姬仇将称霸天下，以现在晋国的实力，只怕其他诸侯联起手来都将不会是他的对手。 “王上，不知晋侯何时回来？”郑伯掘突问道。 “晋侯等会就会赶到，此次有三大功臣，一者为晋侯姬仇，他统兵御敌，攻下携地城，立下汗马功劳，二者为晋国大公子姬伯，他生擒携地天子姬余臣，真是年轻有为。” “是啊，攻下携地城可不容易，这份大功劳自然是属于晋侯的。” “这晋国大公子姬伯能立下这份功劳也不出意外，毕竟他是晋侯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再说了，此次晋世子姬还铸下此等大错，晋世子之位也被废除，自然要让大公子出面，把这世子之位交给他。” “那第三位呢。”见天子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各位卿士纷纷问道。 姬宜臼笑着说道：“众卿士可以猜一猜。” 姬掘突率先说道：“王上，依臣之见，定然是那秦侯嬴开，纵观天下诸侯，其御敌犬戎，战功赫赫，攻打携地城定然有其一份功劳。” 姬宜臼笑而不语，姬掘突便知自己猜错了。 而鲁国世子姬弗湟言道：“王上，臣认为，这份功劳定然是齐侯之子，大公子吕禄甫的，纵观天下诸侯公子，他可是最为杰出，此功劳非其莫属。” 姬宜臼摇摇头，姬弗湟后退一步，本想在天子面前显摆自己的能为，可没想到自己竟然猜错了。 见两位诸侯都猜错，众卿士开始议论：“那还有谁有此等本事，竟然能获得这第三份功劳。” 熊仪朗声笑道：“是啊，这第三位到底是谁，总不可能是卫侯吧。” 说着，众人把目光纷纷移向卫和，笑出了声。 姬宜臼见状，道：“卫侯，您倒是说说，您认为谁会获得这第三份功劳。” 卫和站起身，拱手作揖，道：“既然王上让臣讲，臣便说了。” 第九百零三章 语气沉稳 熊仪没料想到，他不过是随口一说，王上竟然还真让卫和来谈谈自己的看法，他本就是爱出风头之人，丝毫不把之前齐侯吕购对其的斥责放在眼里。 一旁的宋侯子白都替他捏了把汗，要知道，这卫和的儿子卫扬可是赢得了招婿之试，娶了齐侯的宝贝女儿，成为齐国的乘龙快婿。 刚刚才被齐侯斥责过，吃一堑都不长一智，还想着法子捣乱。 既然是王上出面让卫和谈谈自己的看法，就算他对熊仪有再大的意见，也绝对不敢抗命，这番回答也是在意料之内。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卫和身上，这位前卫国君主，也就是齐侯的亲家，可是此次攻打携地主角之一卫扬的父亲。 本该与众卿无争的他，突然被天子姬宜臼给喊到，自然引起在场众人的好奇。 “王上也真是给面子，这卫和都已把卫侯之位让给那卫世子了，竟然还厚着脸待在齐国。”楚君熊仪向来与卫和两人不和，多年前的楚卫之战，已让两位诸侯针锋相对，更因为质子惠孙被卫扬带走一事，熊仪心中更是耿耿于怀，自然是想尽方法为难他。 可因为之前擅自说话，被齐侯狠狠地批了顿，现在他就收敛了许多，就算对卫和不满，他也不敢当面说人家的不是。 所以他压低声音，对一旁的宋侯子白言道：“剩下也没多少选择供他说了，就让他当着众诸侯的面出出洋相，要知道，他那宝贝儿子可把吾等给害惨了。” 相比较熊仪的暴脾气，子白就好脾气了些，可他与卫扬之间也有些恩怨，自己最溺爱的小儿子宋豪，可是因为这位新卫侯吃尽了苦头，宋卫之战落败，更是让宋国元气大伤，而熊仪之所以这么说，就是看在这件事情的份上，他想让宋侯帮衬着他些。 若能在王上面前多说些卫侯的不是，倒也能替自己挽回些颜面。 宋侯压低声音回道：“楚君您言之有理。” 因为小儿子宋豪之事，他已经得罪了齐侯吕购与卫侯卫和，还得罪了芸茹公主，王上姬宜臼还因此经常无视于他，身为一方诸侯，帐下猛将如云，更有华能这等天下名将，却丝毫不受重用，攻打携地一事，本该是由他这位三恪之一的宋侯领兵前往。 却被年纪轻轻，刚刚封为一方诸侯的秦侯嬴开给抢了去，心中不满溢于言表，一副严肃的模样，让人觉得不好对付，而楚君熊仪见状，便趁此机会来向其抛出橄榄枝，想让他帮衬着他些。 综合考虑，子白也绝不会反对楚君，只是附和着他。 熊仪闻言，顿时底气十足，还没等卫和说完，便顾自己叫嚷起来：“卫侯，您可莫要夸下海口，纵观天下诸侯公子，晋侯姬仇与大公子姬伯两人之能为，天下没有人会怀疑，而至于其他人，秦侯嬴开与禄甫公子，皆是有本事之人， 剩下获得第三份功劳者，必然是在名将欧阳亮与陈刀两位将军之中挑选，卫侯，您可莫要选错了，若是选错，可有丢您卫侯名声。” 却见卫和缓缓望向他，虽年事已高，可眼神仍非常坚定，语气沉稳，不急不缓：“楚君，吾话还没说完呢，您便来多嘴，前车之鉴您莫不是忘了吧。” 熊仪自然知晓卫和提的是什么事，冷笑道：“怎会忘呢，五年前的楚卫之战，卫侯您大败而归的往事，吾可还是历历在目。” “好了，废话不多说，卫侯，烦请您倒是说说，这第三份功劳，究竟该交给哪位呢。”熊仪可不想浪费时间在额外的话题与卫和浪费时间。 “禀王上。”卫和没理会熊仪的挑衅，拱手一揖，徐徐道来：“王上，臣不才，愿举荐臣的儿子卫扬，为第三份功劳者。” “卫扬？” 话一说出口，在场众人议论纷纷起来。 “卫扬？这卫侯怕不是糊涂了吧，一个毫无本事之人，怎会获得这第三份功劳？” “是啊。” 同时，也有一些卿士在替卫扬说着些话：“可要知道，他毕竟能赢得招婿之试，打败了晋世子姬还，刚刚登上卫侯之位便守住城池，此番功劳，即便是晋侯，若回到以前，只怕也没有他优秀吧。” “别胡说，此次攻打携地一事，若说欧阳将军与陈刀将军获得这份功劳，倒还有几分可能，可若是这位废柴世子，说什么我也不会信。” 一时间，在场众人众说纷纭，熊仪更是哈哈大笑起来：“这真是吾今天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当着众多卿士的面夸赞自己的儿子，卫侯，您再怎么护犊子也不能这样吧。” “王上，臣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实话实说？卫侯，吾看您是不知怎么说，才这么胡乱一说的吧。”熊仪此话一说出口，在场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谁都不相信刚刚登上卫侯之位的卫扬，当真有这番本事能获得攻打携地城的第三份功劳。 卫和也懒得浪费时间，只顾自己向姬宜臼言道：“王上，不知老臣所言，是对还是错。” 一切判断，将由结果来证明，而这个结果，在场仅有两人知晓，那便是天子姬宜臼与齐侯吕购。 “别说了，这卫扬可是齐侯的乘龙快婿，我等可以不给卫侯面子，可对于齐侯来说，我等还是得给些面子的。” 在场有的卿士注意到吕购脸上的表情变化，听到诸侯尤其是楚君熊仪大放厥词的一番话后，他的脸色极其难看。 “是啊，这楚君也真是的，就算卫和说错了，那卫扬并未获得这第三份功劳，可他也不过才刚登上卫侯之位，有些失误也很正常，完全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议论他。” 顿时，在场众卿士的话锋转变，纷纷将矛头对准熊仪，熊仪有些尴尬地望着众人，他仍坚持自己的观点：“你们莫不是不相信吾之所言，区区一个卫国世子，就算有晋侯相助，凭他的能力，难道还能立下什么功劳不成，吾反正第一个不信。” 第九百零四章 眼光差远了 “楚君，您说这番话可是要有依据的。”郑伯掘突朗声道，这位楚君的言辞颇为嚣张，在场已有不少诸侯对其飞扬跋扈的态度产生不满。 “司徒大人，吾若是没有依据怎会这般说呢，再说了，在吾说出依据前，烦请卫侯说出他这么认为的依据，莫不是因为他偏心自己的儿子，故意这么说的吧。”熊仪嘴角微微扬起，姬掘突的一番话，正好让他有了借口来为难卫和。 姬宜臼见状，一拂手道：“卫侯，正如楚君所言，说话要有依据，您之所以认为获得第三份功劳者是令公子卫扬，究竟是出于您的偏心，还是说他的确有此等实力，可否谈谈您的看法。” 卫和拱手一揖，道：“王上，臣之所以举荐卫扬，并不是出于吾的私心，而是他确有这个能力。” 熊仪一听，便站不住了，还没等卫和说话，便赶紧抢话道：“确有这个能力，卫和，司徒大人与王上都说了，说话要有依据，您说这卫扬确有能力，可依吾之见，他不过是一个废柴世子罢了，与天下诸侯公子相比，能力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连秦侯嬴开与禄甫公子两位能力出色的都未能获得第三份功劳，还妄想区区一个废柴世子，就能获得这份功劳，简直是痴人说梦。” 熊仪言之凿凿，仿佛他早已知晓事情的真实情况一般，但携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完全不知道，只是根据自己的猜测来说一番话罢了。 “王上，这楚君一直在这里捣乱，吾想继续说也没法说了。” “楚君，您暂且退下，让卫侯先说完。”姬宜臼闻言，厉声斥道。 “是，臣遵命。”熊仪拱手一揖，便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刚坐下，他便压低声音，言道：“宋侯，您就等着看一场好戏吧，吾倒是要看看，在王上面前他如何自圆其说。” 显然，熊仪已然胜券在握，他自认为自己的判断准确，单凭卫扬的能力，定然不会获得这第三份功劳，毕竟这可是连秦侯嬴开与齐国大公子吕禄甫都没能做到的。 “卫侯，您继续说。”卫和虽然年事已高，姬宜臼对其仍是尊敬，毕竟他也有勤王之功，若不是卫和与吕购两位诸侯在这里帮衬着他，只怕这楚君熊仪还会再飞扬跋扈些。 “王上，卫扬虽然年纪尚轻，可他也有大功三件，足以证明其能力不凡。” “是哪三件大功？”姬宜臼忙问道，在众位卿士面前，卫和若是能说出卫扬的三件大功，便足以帮助其扬名天下，封他为介卿之事，也无人会再提起。 “这第一件，便是护送芸茹公主回到申国一事，彼时王上境况难料，而卫扬帮助王上照顾好公主殿下，这难道不是大功一件吗？” “然也！”姬宜臼一听，忙站起身，拱手作揖，言道：“此事孤还要向卫侯您道谢才是，还是卫侯您让卫扬把王妹护送到申国。” 本还有不少卿士在对此事议论纷纷，可一见天子行此大礼，顿时鸦雀无声，护送芸茹公主这当然是大功一件。 “而这第二件功劳，便是勤王之功，小儿卫扬虽然不才，却能看破烽火戏诸侯，亦能打退突袭而来的犬戎，帮助天子守住这大周城池。” “然也，那这第三件功劳呢。”姬宜臼问道。 “这第三件嘛。”卫和说着还环视了在场众人，继续言道，“自然是赢得招婿之试，秒杀晋世子姬还，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登上卫侯之位，固守城池。” “然也，这三件功劳，卫扬公子当之无愧也。”姬宜臼赞叹道，“不得不说，卫侯您真是教子有方，卫扬有此番功劳，您功不可没。” “是啊，仔细一想，这一年来卫扬公子的确立下不少功劳，以前我们还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废柴世子，可谁曾想到，他用行动向我们证明了其能力并不差。” “护送芸茹公主，勤王有功，秒杀晋世子赢得招婿之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现在更是登上卫侯之位，攻打携地一事，若这第三份功劳真是他的，他可真是少年英才。” 一时间，众人对卫扬好评如潮，由原本对其抱怨不已的态度，到现在对他赞不绝口。 熊仪顿时只觉得有些心慌，本来还想着借助此次机会，让卫和在众卿士面前丢尽颜面，可现在看来，事情发展与自己所想，有了极大的出入。 于是他忙站起身，拱手一揖，言道：“王上，之前的功劳归之前的，现在的功劳归现在的，这是两码事，可不能放在一起来说，烦请王上告知众人，这第三份功劳当属于何人。” 若继续拖延时间，只怕所有卿士都会站在卫和这一边，倒不如让王上趁早说出这获得第三份功劳之人，也好让众人见到卫和不过在说大话罢了。 “楚君。” 一听见王上在喊自己，熊仪连忙迎上前，心想着：‘看来此事定然是被他给说中了。’ “楚君您之能力，孤也看在眼里，可是与卫侯相比，您识人的目光可就差远了。” 熊仪抬起头，只觉得不可思议，问道：“王上，您这话是何意思？” “意思就是，正如卫侯所言，这第三份功劳是属于卫扬的。”一旁的齐侯吕购厉声言道，他的眼神冷冰冰的，卫扬可是他的女婿，是他宝贝女儿的夫君，当着众人的面，熊仪敢这么说卫扬的坏话，早已引起吕购的不满。 这一番话，既说明了熊仪毫无识人之能，又表达了吕购对其的不屑。 “王上，齐侯说的是真的吗？”熊仪仍是不相信。 “楚君，齐侯是何人，他说的难道还能有假？”姬宜臼笑着说道。 卫和见状，忙拱手作揖，言道：“多谢王上。” 局势瞬间逆转，一时间，熊仪成为了众人议论的对象。 “这楚君怎么回事，自己是个暴脾气也就算了，还当着齐侯的面这般说他的女婿，简直没有把齐侯给放在眼里，引起他的不满也很正常。” 第九百零五章 押解回齐 “见风使舵，趋炎附势，这些特质在其身上显的淋漓尽致，亏其还为一方诸侯，总是揪着一两件往事不放，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守住楚地直至今日的。” “好啦，别说了，等到时他把矛头指向你，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讲话者声音虽轻，却极为刺耳，早有人对熊仪不满，恰好借着此次机会来讽刺其一番。 出人意料的结果，让熊仪成为了众矢之的，宋侯子白见状，出面解围，言道：“王上，不知这卫侯是因何事而获得这第三份功劳。” 熊仪一听，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朗声唤道：“是啊，王上，正如宋侯所言，这卫扬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可以把这第三份大功劳交给他，若德不配位，那吾可是第一个不同意。” 就知道他会得寸进尺，姬宜臼清了清嗓子后，言道：“楚君，这份功劳，卫扬可是当之无愧，他可是生擒了携地司徒虢公翰！”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惊，就算是卫和，固然，他猜到了自己的儿子或许能获得这第三份功劳，可任凭谁也没想到，卫扬竟然能生擒虢公翰。 “王上，您是说那位与晋侯分庭抗礼之人，被卫扬给生擒了？”子白虽然故作镇定，可他的言语带了几分将信将疑。 能取得招婿之试的胜利，秒杀晋世子姬还，固然让人赞叹，可能生擒虢公翰，说什么他们也不会信。 “不错，这可是晋侯亲眼所见。”姬宜臼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这番话来，容不得在场众人不信。 “年少有为，果真是年少有为。”宋侯啧啧称赞，多的话他也不会再言，顾自己走回座位，自己的小儿子与卫扬相比，那可真是差远了。 与其在这里跟着楚君一同丢人现眼，倒不如早些撤退，以保自己宋侯之名声。 熊仪本以为子白会再替他说些好话，可宋侯出面也不过是打了个圆场罢了，归根结底还只有他当着众卿士的面来驳斥卫和。 “楚君，结果如此，知子莫若父，卫扬是吾的儿子，他有多少能力，吾自然最清楚不过，而且想必您应该也见识过他的本事，在楚地摆了您一道，还把惠孙从您眼皮子底下带走，难道您都忘了么。”卫和缓缓言道。 熊仪是气的咬牙切齿，这些事他可不愿提起，五年前的楚卫之战，楚国大捷，卫国落败，与之相对的，便由卫国的三公子惠孙作为质子前来楚地。 “你！”熊仪刚想与卫和好好争论一番，却听见殿外传来唤声。 只见殿外侍卫匆忙跑入殿内，叩首言道：“禀告王上，晋侯已班师回来，他已把乱臣贼子押解回齐，现在已在殿外侯着。” 一听晋侯等人回来，众人的注意力早就不在熊仪卫和两人的争论上，攻下携地城，结束二王并立局面，为王上解决一心头大患，有此番能力者，非晋侯莫属。 姬宜臼闻言，忙站起身，招呼道：“快快有请，这可是孤的大功臣，可不能怠慢了。” ... 殿外，姬仇一行正安静地候着，放眼望去，站在他一旁的皆是些熟悉的面孔，除了那两个人。 那两人与大牢里的囚犯不同，既没有身穿囚服，手脚也没带上镣铐，只是一群精锐之士围在他们四周，他们也绝不敢轻举妄动。 此二人正是携地天子姬余臣与携地司徒虢公翰。 “王爷，一言不发，这可不像您的风格。”在殿外等候的时间，姬仇问道。 “孤已落入尔等手中，携地城也已被攻陷，你觉得，孤再多说什么，难道还能改变现状么。” “有自知之明，可比那位心比天高的司徒大人要厉害多了。”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姬仇此番话是意有所指，而且指的就是站在姬余臣一旁的虢公翰，只见他不屑地说道：“晋侯，您何时也开始打哑谜了，若要说吾的不是，您尽管说就完了，没必要话里有话，让人琢磨。” “虢司徒，晋侯看在你年纪尚小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你若是再这样我行我素的话，当心你小命不保。”欧阳亮厉声斥责道，卫国城一战的这笔账他还没和虢公翰算呢，现在虢公翰又当着众人的面出言不逊，他自然要狠狠地批他一番。 “欧阳将军，您与陈刀两人，真是枉为天下名将，按理说，吾与王上二人皆该落入你二人之手，可谁曾想到，能抓到吾等的，竟然还是两位名不见经传的公子，一位九年前就被逐出晋国，而另一位，则是天下人公认的废柴世子， 您倒是说说，这两位公子这么被人看不起，竟然还能立下此等功劳，是否说明其他人的目光值得让人怀疑吗？” 陈刀还没说话呢，就莫名其妙地被虢公翰给嘲讽了一番，他的眼神颇为犀利，如利剑一般盯着虢公翰。 “哟，陈刀将军，难道吾说错了吗，九年前，晋国大公子姬伯是否被晋侯给逐出晋国，您在东城门遇到王上，可您却让从他从您手里溜走了，还有欧阳将军，我承认，您是有些本事，可我与您不照样打成平手，可反观那卫扬，身为一方诸侯，竟然比手下的将领还厉害，这让尔等的颜面往哪搁。” “你！败军之将，安敢在此地放肆！” “哼。”虢公翰冷哼一声，就不再多言了。 稍等片刻，殿内一侍卫赶忙出来迎接，拱手一揖，道：“晋侯，王上召见。” “王爷，虢司徒，尔等性命究竟如何，就取决于王上了。” ... 殿内，一听到晋侯姬仇把携地天子姬余臣与携地司徒虢公翰都押解回来，众卿士议论纷纷。 “这才两个星期，晋侯便能率兵把携地城给攻下，真可谓兵贵神速！” “是啊，还有那两位少年英才，姬伯公子与卫侯卫扬，这样想来，我等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他们，本以为他们实力不济，攻打携地城也不过是为了混个功劳，谁曾想到，他们竟然还有此等本事。” “这下我看天下间还有谁敢说他们的不是。” 第九百零六章 莫要违背承诺 倏然，还未踏入府内，虢公翰便停下脚步。 押解他的侍卫忙斥道：“快走！” 可谁知道虢公翰脚下仿佛生根了一般，无论侍卫怎么催，他就是不往前再走一步。 “一个阶下囚竟然还敢在此地撒野。”那侍卫见虢公翰摆着架子，不禁发起脾气来，手攥紧成拳，想向其砸去。 扑通。 还没等该侍卫反应过来，他就摔倒在地，虢公翰正站着，用冷冰冰的眼神瞪着他。 要知道，虢公翰既没有穿囚服，手脚也没带上镣铐，自然是不慌这名侍卫的，他之所以跟着晋侯等人来到齐国，便是因为他自知无法离开此地。 可他身为携地司徒，小小的侍卫都敢这么嚣张，他自然是不放在眼里。 ‘怎么会这样？’该侍卫开始怀疑自己了，他还没出拳呢，就被瞬间秒杀，毫无还手之力便只觉得天旋地转，难道这就是携地司徒的真正本事么。 “晋侯，您也不管管您的手下，仗势欺人，还真是让人难以相信。”虢公翰朗声喝道。 众人这才注意到发生了何事，姬仇停下脚步，向虢公翰走近，言道：“虢司徒，这里可不是携地，容不得你在此地撒野，若你再这么无理取闹，休怪吾不客气，让你身穿囚服，手脚皆带上镣铐，吾之所以没这么做，正是因为想到你也要些颜面，让你用这般落魄的形象去见众卿士，丢尽颜面的可是你自己。” “晋侯，此事可怪不了我，我不过是有事想告诉您，可他呢，我刚停下脚步他就催我继续往前走，还攥着拳头向我砸来，我好歹也是一方诸侯，岂能对我这般无礼。”虢公翰故意夸张地说道。 姬仇只是瞪了他一眼，也没责怪那名侍卫，他也清楚，没穿镣铐的虢公翰很是危险，若不是因为两位天下名将皆在一旁，他绝不敢让虢公翰这般大方地走。 “有事说事，等下见了王上，不要大呼小叫。”姬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哼。”虢公翰冷哼一声，继续言道：“晋侯，不是吾不提醒您，您可莫要违背承诺。” 承诺？在场的其他人都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他们都不知道晋侯与这虢司徒之间到底有什么承诺，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他们两人身上。 “虢司徒，身为败军之将，这里恐怕没你说话的分。”姬仇不屑地说道。 “吾不过是好心提醒晋侯罢了，烦请您莫忘了。” “放心，我没忘。”说完，姬仇便转身离开，继续向大殿的方向走去。 ... 来到殿内，虢公翰倒是满不在乎，顾自己朗声唤道：“好大的阵势，这么欢迎吾的到来么。” 众卿士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都都是厌恶的眼神，毕竟二王并立的局面是其造成的。 反观携地司徒姬余臣，倒是一言不发，要知道，他可是携地天子，是曾经的王爷，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他心中自然也不是滋味。 众卿士或许会不认识虢公翰，但他们一定认识姬余臣，毕竟姬余臣是周幽王姬宫湦的王弟，是大周的王爷，是姬宜臼的王叔。 姬仇率先走向前，拱手一揖，道：“王上，臣已攻下携地城，携地天子姬余臣与司徒虢公翰皆被臣擒拿，王上之虑解矣。” “然也，然也，孤有方伯辅佐，何愁天下之事不成也！”姬宜臼朗声道。 众人见状，纷纷跪拜在地，叩首道：“恭喜王上，贺喜王上，方伯实力强劲，结束二王并立局面，为王上解决心头大患，实在是大周之幸也，是王上之幸也。” “众卿请起，此事孤自然要与方伯道谢才是。” “王上，此事非吾一人之功，还有两位也立下功劳，烦请王上也要赏赐他们。” “不知方伯说的是哪几位。”姬宜臼问道，他当然知道是哪三位获得功劳，只是得由晋侯姬仇亲自告诉他，才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王上，此次攻打携地城，当属卫侯立下首功，携地司徒虢公翰，便是由他生擒的，少年英才，便有此等实力，即便是吾，也觉得他颇有能力。” 虢公翰冷笑一声，还没等姬仇说完，便顾自己言道：“晋侯，您这话就说的过分了，若不是您率兵攻打携地城，我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被他给抓了，要知道，他之能力与我相比，可差的太多了，我率兵攻打卫国，卫国城一副破败，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么。” 虽说姬仇履行了承诺，可他这番说法，倒是引起了虢公翰的不满，要知道，他也是一方诸侯，虽然年纪与卫扬相仿，但他被生擒却是事实，姬仇这么讲倒也没错。 众卿士纷纷议论起来。 “看来这卫扬还真有些本事，真如晋侯所言，当真是他把这虢公翰给生擒回来的。” “是啊，若不是他，恐怕攻打携地城绝没有那么困难。” 出乎卫扬的意料，本以为晋侯姬仇对他生擒虢公翰一事只提几句，没想到，他还真如虢公翰所言，把这份功劳全部让给了他。 而且还先提到他，并没有提到自己的儿子，因为晋世子姬还一事，姬仇可以说是丢尽颜面，他现在更应该做的，就是把借着此次机会，立大公子姬伯为晋世子，也好挽回自己的颜面。 “王上，除了卫侯以外，还有犬子，九年前，吾因为自己的疏忽把他逐出晋国，而现在，他回来之后，还生擒了这携地天子姬余臣，立下这份功劳，吾想把这世子之位交给他。” 提到晋世子之位一事，就免不了提到姬还公子。 姬宜臼有些迟疑地问道：“晋侯，那姬还公子，您打算如何处置。” “禀王上，臣已把他的世子之位废除，他背弃盟约、背叛盟友，为天下人所不齿，而且之前还铸下种种大错，吾若不废除他的世子之位，只怕难平众愤！” “方伯，这是您的家事，孤也不会多问，只是这晋世子之位一事，您可得想清楚了。”姬宜臼再三确认道。 “臣已想清楚了。” 第九百零七章 理清思路 原本晋世子之位的确认，不需要经过天子的同意，只是今非昔比，这姬还公子擅自领兵背弃盟约攻打盟友，引起天下人的不满。 当着众卿士的面，姬仇也该给出一个明确的交代。 “王上，臣教子无方，愧对天下，恳请王上除去臣方伯之名，以昭臣心。”姬仇拱手作揖，行此大礼，要知道，平时可从未见其对姬宜臼这般尊敬过。 姬宜臼见状，忙起身走下台来，扶住他言道：“晋侯不可，您可是功臣，是孤之重臣，若非您，二王并立局面恐怕仍然存在，天下之势力依旧未定矣。” “晋侯不可责怪自己，姬还公子虽有不当之处，可他未曾真正铸下大错，也不需这般苛责。”众人纷纷替晋侯言道。 ... 出乎虢公翰的意料，擒拿他的这份功劳，晋侯果真没有揽走，难道真是因为他说的一番话，致使其改变了想法，不，不可能，他陷入自我怀疑之中，怎么也不敢相信。 若他这么想，可真就小看姬仇了，姬仇之所以能夺回晋侯之位，被封为方伯，诸侯之长，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时间要转回到数天前。 攻下携地城之后，姬仇便在思考这个问题：“师服先生，您倒是说说，这虢公翰说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生擒他的这份功劳本就属于卫侯的，难道孤还会把他功劳抢过来不成。” 师服笑着说道：“君上多虑了，您当然不是这样的人，虢司徒只是在走投无路之际，离间您与卫侯罢了。” “不，不可能，这虢司徒虽是乱臣贼子，可他也有些能力，不然也不会与孤分庭抗礼直至今天，他说这番话定然会有其目的，那么，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虢公翰说这番话，他们都听得出来，明面上是想离间这两位诸侯，可实际上却是意有所指。 师服稍稍思忖了会后言道：“君上，不妨我们从这件事来分析，为何卫侯会知道您于五更时分攻打携地城一事。” “这还用多想么，定是那吕禄甫告诉他的，孤千想万想，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好侄儿把消息告诉他们的，也对，卫扬是他妹夫，看在他小妹的份上，也该告诉他。”姬仇游戏忿忿地说道。 “可君上，您不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么，卫扬为何执着于生擒虢公翰，而且，虢公翰之所以会从南城门离开，仿佛一切都在其意料之中，一切都那么自然，以至于找不出任何破绽，让人以为不过是他运气好罢了。” 当发现蹊跷所在之后，姬仇才开始理清思路，他原本之意本不在于攻打携地城，而是只想解决姬还之事，可谁曾想到，他一赶来卫国解决卫国之围后，众人便提议让其率兵攻打携地，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个道理自然不错。 他也因此能提升威望，扬名天下，可反观卫扬，对其而言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或许他也想趁着此次机会，来提升卫国实力。 “就算卫扬能借此机会提升名望，可卫国实力已在此前战中大大削弱，凭借其现在的实力，怎会...” 倏然，姬仇恍然大悟：“莫非这就是卫扬的目的所在，看来孤真是小瞧他了。” “然也。” ... 另一边，只见虢公翰被姬仇派人押解而走，吕禄甫有些不解地问道：“妹夫，你就这么大方地让晋侯把他给带走了？要知道，他可是你擒拿的，这份功劳若是被晋侯给揽了去，又该如何。” “大哥，您觉得晋侯是那种人么。” 吕禄甫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说道：“也对，身为晋侯、贵为方伯，若在此事上斤斤计较，可就贻笑大方了。” “只是。”随即，吕禄甫神色凝重，言道，“擒拿虢公翰固然是一份大功劳，可对提升卫国实力并无帮助，毕竟攻下携地城的这份功劳仍旧属于晋侯，而携地兵马也将归入晋侯麾下，对你而言，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若要与晋侯相抗衡，以卫国现在的实力可是远远不够的，而是要等待机会，等待一个绝佳的机会，方能与其一较高下。”卫扬压低声音，言道。 “机会？可机会何时会来临呢，此次攻打携地城已是你最大的机会，若这次机会错过，只怕...”吕禄甫提出自己的担忧道。 “无妨，若真是如此，那也无可奈何，可若要提及这份功劳，必然是绕不开我的，晋侯若不与我商量此事，在王上与众卿面前，他又该如何交代。”卫扬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 回到大帐，攻下携地城后，原本紧张的氛围感也顿时消失了，天下之势已定，二王并立局面已然结束，本来还悬着的心也大可以放下。 欧阳亮自然是斟满酒杯，攻下携地城他可是立下汗马功劳，他举起酒杯，朗声言道：“今天可是一个好日子，携地城已被攻下，君上又生擒了那虢公翰，立下一份大功劳，这杯酒，我先敬君上。” 卫扬忙端起酒杯回敬道：“国舅言重了，若非国舅冲锋陷阵，攻下这携地城只怕没那么容易。” “多谢君上夸奖！”欧阳亮猛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豪爽！”陈刀是齐侯的座上宾，自然是与吕禄甫一同在卫扬大帐内做客。 “只是卫侯，我有一事不解，这虢司徒好说也有些实力，您之实力果真已达到一定程度，能打败他了？”要知道，陈刀可是听说这虢公翰能与欧阳亮打的难分难解，有着天下名将的实力。 莫不然那卫侯还真有此番本领，能顺利打败虢公翰，直到现在，他还有些不相信。 “陈刀将军若是不信，大可以与他比试一番。”一旁的吕禄甫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厉言道。 陈刀一听，连忙否认道：“不了不了，卫侯身份尊贵，我不过一介武夫，怎能与卫侯一较高下，再说了，能擒拿乱臣贼子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我不过是有些疑惑，想请教一下卫侯罢了，烦请大公子莫要怪罪。” 第九百零八章 庆功宴 倘若陈刀将军较较真，只怕这一战在所难免，单凭卫扬的实力，怎会是天下名将对手，很快就会露馅。 “卫侯，我是一介武夫，说话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您能谅解，这杯酒，就当我向您赔个不是，事实胜于雄辩，擒拿虢公翰这一件大功是卫侯您所立下，我怎能不相信您呢。”语罢，陈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愧是陈刀将军，真是豪气！既然今天是卫侯的庆功宴，那我也该敬一杯酒才是。”吕禄甫朗声道，生擒虢公翰这件大功，足以提升卫国的实力，小妹嫁到卫国去，也不会受委屈了。 “报！” 却见吕禄甫刚刚走向卫扬想要敬酒，只听见帐外侍卫匆忙跑来，跪拜在地，道：“君上，晋侯已摆好庆功宴，正等着您前往。” 消息刚一传来，众人默不作声，目光纷纷转向这名侍卫，说到庆功宴，他们不是正在摆么，怎么姬仇又摆了场庆功宴。 “没看到我等正在庆功么，晋侯应当是知晓此事的。”欧阳亮不解地问道。 “欧阳将军，晋侯说了，等君上这里庆祝完后，他打算单独设宴，为君上庆功。” “回去告诉晋侯，就说庆功宴摆一次即可，不必摆第二次了，而且时候也不早了，等庆功宴开完后，君上就该早些歇息，至于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讲吧。”欧阳亮率先回绝道，谁也猜不到姬仇此举目的何为，不如小心为上，免得踏入他们布好的陷阱之中。 ”这...可晋侯说了，他可以等王上这边开完庆功宴后，再摆一次。” “怎么，本将军说的话你没听到吗。”欧阳亮猛地站起身，不耐烦地呵斥道，那名侍卫吓得连连后退。 “国舅，不得无礼，在这种场合发脾气，可有损您名将威严。”卫扬见状，连忙阻止道。 “君上，您可不能去，这晋侯大摆宴席，定然没安什么好心。” “他可是晋侯，贵为方伯，诸侯之长，孤若是不去，岂不是给人落下话柄，让人以为孤摆着架子，好不威风。” “君上。”欧阳亮还想继续劝说。 可卫扬摆摆手，阻止他道：“国舅多虑了，此次攻打携地城，孤虽有擒拿虢司徒之功，可与晋侯相比，仍有着不小的差距，再说了，他可是方伯，而孤不过是刚刚登上卫侯之位，要知道一年前孤还是一个天下人口中经常念叨的废柴世子呢。” 欧阳亮闻言，便不再多言，他把目光转移到一旁的夷风先生身上，将希望寄托于他，忙说道：“夷风先生，您可是君上的老师，您劝劝君上，我担心这晋侯是故意设宴，早已准备好陷阱等着君上前往。” 夷风思忖了会后，道：“君上，依臣看，就算这庆功宴是一个陷阱，那您也非去不可，您若是不去，只怕天下人会以为您好大的架子，竟然连贵为方伯的晋侯颜面都不给，可您去了，就算是陷阱，晋侯也绝不会为难于您，若不是陷阱，那定然是想把这份功劳交给您才对。” “既然这样，君上去我也去。”欧阳亮着急地说道，他是卫国名将，亦是卫扬的舅舅，自然是要保证其安危，不能让其出一丝差错。 “欧阳将军，您若是一同前往，您让晋侯作何想法，要知道，他可是只邀请了君上一人前往，就连陈刀将军与禄甫公子二人，都被拒之门外，您若前去，只怕...”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君上前往可以，若一旦出了差错，我定然会踏平整座营寨。”欧阳亮言之凿凿，一副肯定的模样。 卫扬也正有此意，一方面是因为方伯之名、诸侯之长，这庆功宴，他必须得前往，否则，会让天下人以为他对贵为方伯的晋侯没有一丝尊重。 ... 晋侯营帐。 “若这虢公翰说的没错，只怕卫扬想获得这份功劳是别有想法，不如把他唤来，看看他到底有何想法。”姬仇思忖道。 “君上英明，这卫扬年纪轻轻，便能打败姬还公子，夺得招婿之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倘若此次攻打携地城，让不少兵卒都投靠于卫国，只怕卫国实力会直线提升，到那时，即便是君上您，也不会成为他的对手。”师服赞同姬仇的意见。 毕竟他是选择辅佐大公子姬伯，倘若姬伯公子真能登上晋侯之位，到那时，天下诸侯里最为棘手的，便是卫侯卫扬与齐国大公子吕禄甫了。 来到晋侯营帐，卫扬心里也泛着嘀咕，都说庆功宴，但在他眼里，这不过是一场鸿门宴罢了。 “见过晋侯，见过师服先生。”卫扬踏入营帐，拱手一揖，客气地说道。 “原来是此战的大功臣来了，请上座。”姬仇忙站起身，让开自己的位置，言道。 卫扬见状，只是拉开客座顾自己坐下：“晋侯，这上座我可不敢坐，这可是您的位置，我若是抢了您的上座，只怕我就无法离开此地了。” 姬仇稍稍一愣，随即笑道：“卫侯言重了，难道孤还会害您不成。” “晋侯自然不会害我，可您身份尊贵，晋国兵马都极为尊敬您，若他们知道我占了上座，岂不是会怪罪于我。” “卫侯说笑了，孤的将士们怎会这样想呢，今天可是庆功宴，吾等一醉方休。”说完，姬仇便要端起酒杯。 “晋侯，不知可否稍等一会，还有一位随我一同前来，不过他暂时还未到。”卫扬言道。 “不知卫侯您说的，是哪一位？” “此次攻打携地城，一共来了三位诸侯，除了我与晋侯您以外，不还有一位么，我等可莫要把他给忘了。” “是是是，卫侯说的对，既然如此，那孤等便再等一会儿，等秦侯前来，再开这场庆功宴。” 卫扬知道，以他一人之力绝非晋侯对手，不如趁早找一个帮手来帮衬着自己，于是乎，他便想到了秦国君主嬴开，嬴开富有实力，为人机敏，思绪转动的非常快，即便遇到问题，他也能从容应对。 第九百零九章 卖关子 “可别了吧，晋侯现在一看到我，就恨不得嘲讽我一番，让我参加庆功宴，他还不得大骂我一顿。”可谁曾想到，在听到卫扬的提议后，嬴开显然打了退堂鼓，倒不是说他怕了，只是他总担心继续在晋侯面前这么晃悠，难免引起他的不满。 话还没说完，卫扬就用激将法言道：“怎么，你怕了？” “卫扬，我告诉你，你可莫要胡说，我姑且也算一方诸侯，怎会惧他。”显然，嬴开是打肿脸充胖子，天下诸侯，就算加起来也不会是姬仇对手，更不用说刚受封为一方诸侯的嬴开了。 秦国实力本就羸弱，更有强敌犬戎在西边虎视眈眈，夹缝中求得生存已是不易，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覆灭，身为一方诸侯，应当为秦国着想，而不是因为自己对晋侯不满，就按照自己的脾气做事。 “若是不惧，那就跟我一同去参加庆功宴。”见嬴开入了坑，卫扬顺势接话道，丝毫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一瞬间，嬴开的表情发生了变化，狠狠地瞪着他，随即叹了叹气，道：“就知道你是激将法，罢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若总是惧怕于晋侯，那嬴开就永远无法让秦国在天下诸侯之间立有一席之地。 而现在卫扬登上卫侯之位，更是齐侯的乘龙快婿，能与其打好关系，对秦国在天下诸侯国之中立足也能起到极大帮助。 “这么说，秦侯您是答应了。”见得到一个强力帮手相助，卫扬自然是欣喜万分，他好好地与众人在营帐内大摆庆功宴，结果突然被姬仇这么喊来，明显是想为难他，倒不如提前做好准备，喊上秦侯，也好看看姬仇到底想卖什么关子。 嬴开一脸无奈，与其说他是答应了卫扬，倒不如说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已经得罪了姬仇，再得罪吕购，达到孤立无援的局面，对现在的秦国而言绝非好事。 ... 才刚踏入营帐，迎面而来的就是威压感，整座营帐空荡荡的，守在营帐外的侍卫一脸严肃，嬴开好歹也是一方诸侯，却丝毫没被这些侍卫给放在眼里。 “秦侯，您来得太慢了，我等已等您许久了。”卫扬见嬴开前来，忙站起身，迎接道。 “路上耽搁了点事，便来迟了。”说这番话时，嬴开还不自觉地把目光瞥向姬仇的方向。 却见姬仇神情严肃，显然是因为其迟到之事而心生不满：“既然来了，就莫要浪费时间，快快入席，今天可是卫侯的庆功宴。” 嬴开被这阵势给吓到了，他也算见过大场面，但此情此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都是晋侯故布疑阵，以摆庆功宴为名，实则是在试探卫扬。 他后悔了，为何头脑一热就答应了卫扬，结果被他给忽悠过来，这架势、这阵仗，若不是告诉他这是庆功宴，他都不会相信，还以为这是姬仇与师服两人故意摆下的悬疑阵。 “坐。”干净利落的一句话，顿时威压感十足，在方伯面前，即便是秦侯嬴开也好，亦或者卫侯卫扬也罢，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 不过相较于嬴开而言，倒是卫扬更为不在乎些，毕竟卫国落得今日这般破败，皆是晋世子所为，姬仇碍于此，也须得给卫扬三分颜面才是。 可嬴开正相反，此次姬仇领兵攻打携地，本就不打算告知王上，让其他诸侯来与其争抢这份功劳，可谁知道嬴开他毛遂自荐，领兵前来，难免引起姬仇不满。 “来来来，携地城已定，二王并立局面也已经结束，我先向几位大功臣敬一杯酒。”师服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站起身，端着酒杯，向卫扬与嬴开走去。 卫扬见状，忙站起身，回敬道：“师服先生谬赞了，此次我能立下这份功劳，可多亏了晋侯，若没有晋侯领兵，恐怕卫国之战这笔帐，我还没法与虢公翰一算。” “卫侯真是好本事，此次擒拿虢公翰这一份大功劳，倒是被你给抢了去。”还没等卫扬说完，姬仇便朗声言道。 一时间，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卫扬稍稍一愣，本想着喊嬴开前来，就是为了让他帮衬着说些话，可谁曾知道，明明是针对他，嬴开倒是先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晋侯此言差矣，攻打携地城这个建议还是我提出来的，反观晋侯您也太不仗义了些，明明说要分我一份功劳，可您呢，擅作主张，五更对携地发兵相向，攻打携地城，若非大哥及时把这个消息告知我，恐怕到现在我还被蒙在鼓里。” 卫扬毫不客气地回道，“不过，我的确把这份功劳给抢走了，在这儿我向晋侯您赔个不是。” 说完，卫扬便端起酒杯，缓缓向姬仇走去，不卑不亢，这份功劳本就是他凭本事得到的，为何要摆出一副自己是侥幸获得这份功劳一般。 “不可。”姬仇见状，忙阻止他道，“卫侯言重了，这份功劳本就属于您，都说能者有功，擒拿虢公翰说明卫侯您有本事，况且卫国一战这笔帐，您与虢公翰之间本就要好好算算才行。” “多谢晋侯理解，现在卫国这番情形，从破败之局解围，还是相当困难，此事得靠晋侯在王上面前多美言几句，方能让卫国恢复实力，才能御敌。”卫扬客气地说道。 “孤定然会帮卫侯您在王上面前美言几句，毕竟能立下这份功劳者，纵观天下也少之又少。”显然，姬仇的语气颇有些重了，他明显没把卫扬给放在眼里。 等说完这番话后，他仿佛忽略卫扬一般，端起酒杯，向嬴开走去：“不要忘了这里还有一位大功臣，秦侯。” 卫扬这才意识到，把嬴开给喊过来就是一个极大的错误，他刚回身望去，却见嬴开正呆滞地坐在位置上，一旁的师服先生在跟他说些什么，他仿佛也都没听见一般，只顾着自己发呆，看来这强烈的威压感，让其喘不过气来，即便是一方诸侯的嬴开，竟然也有怕的时候。 第九百十章 魂不守舍 “秦侯，秦侯？” 嬴开正陷入自我怀疑之中，却听见一旁的师服先生唤着他的名字，他这才反应过来，却见姬仇正一脸不满地站在一旁，手中还端着酒杯，他已在一旁站许久了。 “秦侯，君上来向您敬酒了。”师服压低声音，言道。 嬴开猛地站起身，端起酒杯，说道：“晋侯，我刚不小心走神了，还望晋侯勿怪。” “怎么，孤有这么可怕么，竟然会吓得你魂不守舍的。”姬仇不满地说道。 “晋侯，那您可真是误会我了，我可没这个意思，我只不过是在想些事情，还望晋侯莫要...” 未等他把话说完，姬仇便挪开酒杯，言道：“这可是庆功宴，您在卫侯的庆功宴上发呆走神，这可没把卫侯给放在眼里。”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目的便在于离间卫扬与嬴开，卫扬心里一慌，他没想到姬仇竟然把矛头对准嬴开，本以为把秦侯嬴开喊来还能帮衬着自己，可现在看来，他非但帮不上自己忙，反倒是会给自己添乱。 可要知道，之前他书一封信寄回齐国时，无论是自己的岳父齐侯吕购也好，亦或者是大哥吕禄甫也罢，可都是推荐由秦侯嬴开领兵前来，若是由他率兵，定然能给姬仇带来不小的麻烦。 最主要的目的便在于拖延时间，帮助卫扬拖延足够时间，来确保其能擒拿虢公翰，虽说情况与想象中的有些出入，不过大体而言也差不了许多，只是把他喊来参加庆功宴，显然为难他了些。 以他现在的状态，可谓是破绽百出，一副惧怕晋侯的模样，毫无一方诸侯风范，与之前所见到的秦侯表现大相径庭，以至于卫扬都在怀疑，他到底是否是他曾认识的秦侯。 不过也难怪，无论是谁，即便是天子姬宜臼，在晋侯姬仇面前，讲话也轻声细语，绝不敢不给他面子，毕竟晋国之实力，天下诸侯皆难以与其抗衡。 更不用说现在携地城尽落入姬仇之手，其实力更盛，纵使齐国实力不弱，可与晋国相比，仍有不小差距，若非齐侯名声显赫、威望甚高，只怕晋侯姬仇也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晋侯，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今天是卫侯的庆功宴，我是卫侯邀请前来，您好像并未邀请我，此话您这么说，恐怕有些不合适吧。”猛然间，嬴开反应过来，并不是晋侯姬仇邀请他前来参加庆功宴的，得分清楚主次，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一时间，姬仇不知该言说些什么，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顾自己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今天是卫侯的庆功宴，多余的话孤也就不多说了，孤只想问卫侯您一句，您这么做的目的为何？” 见嬴开回到状态，卫扬才放下心来，本以为其还会给自己添麻烦，不得不佩服的是，身为一方诸侯，心理素质着实不错，他的确有些本事，能够迅速反应过来，并应对姬仇那刻薄的提问。 还没等他完全放下心来，姬仇直白的一番话，让他无所适从：“晋侯，您为何会这么问，我擒拿虢公翰，不过是为了与他算一算卫国之战的账而已，卫国之事，皆是其所为，若不是因为他，晋世子姬还也不会误入歧途，背弃盟约、背叛盟友，铸下大错。” 师服心中是暗暗叫苦，他没想到，这位刚刚登上卫侯之位的卫扬，竟然大言不惭，敢当着晋侯的面提及晋世子姬还之事，要知道，姬还公子已被打入大牢，身为天下名将的荀成将军，更是因为他而身受重伤。 也因为此事，让姬仇在天下间的名望有所降低，不得已，他必须得依靠攻下携地城来提升自己的名望，而至于晋世子之位一事，若大公子姬伯未曾率兵前来，生擒那携地天子姬余臣的话，于情于理，姬仇都不应该也不会把这世子之位再交给他。 毕竟这大公子姬伯九年前被逐出晋国，时隔九年才回来，天下人早已认为其没有实力，更不用说与晋世子姬还相比较了。 而晋国二公子姬越整天卖弄文采，无心多管世子之争一事，此次晋世子姬还铸下大错后，天下将没有人会再相信他，如果大公子姬伯真的没有获得这一份功劳的话，只怕这晋世子之位，就无一人能胜任了。 “晋侯，您这番话是何意，我有些没听明白，还望您能解释一下，我也好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卫扬端着酒杯，恭恭敬敬地问道。 “卫侯，明人不说暗话，此次攻打携地，仅仅因为这份功劳，便足以向天下人证明您身为卫侯的实力，可您为何一定要执着于擒拿虢公翰亦或者是姬余臣此二人，若孤猜的不错，伯儿如果没有抓住姬余臣的话，他定然会从南城门离开。” 姬仇的直觉还是极为灵敏的，当时他也没考虑到，就让吕禄甫领兵前往南城门，毕竟南城门与北城门距离甚远，特意把吕禄甫给支开也是为了防吕禄甫。 毕竟吕禄甫身为天下诸侯公子最为杰出的一位，他若是跟在姬仇身边，只怕攻下携地城的这份功劳都将让给他。 而这可不是姬仇所愿意看到的，吕禄甫身为齐国大公子，其身份尊贵，若姬仇不给他面子，传出去只会影响晋国与齐国之间的结盟，姬仇考虑长远，可当时他并未想到，吕禄甫竟然会这么及时地把他五更时分领兵攻打携地城的消息告知卫扬。 不，与其说是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卫扬，倒不如说这是卫扬自己猜测到的，毕竟此次攻打携地城一事对姬仇而言可是至关重要。 若能攻下携地城，定然对提升晋侯名望有着莫大的帮助，大公子姬伯也能名正言顺地获得晋世子之位。 虽说卫扬已想到姬仇会问他此事，可他没想到，姬仇竟然毫不避讳，一时间，气氛变得极为尴尬。 “秦侯能够及时出现在携地附近，也是你安排的吧。”姬仇的这番话让卫扬诧异，他没想到，竟然连此事都瞒不过姬仇。 第九百十一章 司空见惯 卫扬故作镇定，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有太多波动。 “晋侯您又在说笑了，我不过是一新晋诸侯而已，怎会有这样的面子来让秦侯为我做事呢，不信您问秦侯，他是最清楚此事的人了。” 卫扬忙把矛盾对象转移至嬴开身上，嬴开心里虽忿忿不平，却也不能表现在脸上：“晋侯，带兵前来帮助您可不是我一人的主意，我是奉王上之命前来，若我不来，岂不是违抗王命，这番罪责，我可承担不起。” “哼，话说得好听，别以为孤不知道，自从孤当上方伯以来，你们是对孤又敬又怕，特别是王上，年纪尚小，却对孤是处处提防，把你派来就是为了防孤一手。” 倏然，姬仇厉声一喝，不过嬴开也见惯了此等场面，若其未登上秦侯之位之前，定然会被姬仇这番架势给吓到，可今时不同往日，嬴开倒也毫不客气地回应：“晋侯，要是每位诸侯都像您一样，认为我与王上有防备您之心，您还会这么顺利地攻下携地城吗？” 反客为主，若总是被姬仇牵着鼻子走，只会陷入越发被动的境地，倒不如一切随缘，或许会另有亮眼表现。 “好了好了，这不是给我办的庆功宴么，怎么一下子就变得针锋相对起来，秦侯，您收敛些，晋侯，依我看，秦侯说的不无道理，王上可绝对没有防备您之心啊，他若是防备您，还会只让秦侯一人领兵前来吗， 攻打携地城，于晋国于卫国，甚至于天下而言，皆有利无害，可虢公翰之实力您又不是不清楚，仅从武力值而言，就能与天下名将欧阳亮不分高下，此次攻打携地，若非晋侯您之奇策，恐怕绝没有那么容易。”卫扬见姬仇与嬴开两人针锋相对，忙劝解道。 话音刚落，嬴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言道：“晋侯，刚刚我说的话颇重了些，烦请您莫要放在心上，这杯酒，就当作我向您赔个不是了。” “好！爽快！”姬仇朗声一喝，在他眼里，卫扬与嬴开两人年纪都尚小，他完全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而与他们计较，倒不如借着庆功宴的名义，与两位诸侯交好，倒也能挽回自己失去的颜面。 ... 酒过三巡，本想借摆庆功宴的名义来为难卫扬，可谁曾想到，他倒是颇有防备，来之前还特意把另一位诸侯秦侯给叫上。 与卫国不同，秦国实力可大周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西边犬戎侵袭，若非秦侯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即便是姬仇，也会觉得颇为棘手。 “时间也不早了，晋侯，我等也该回去了。”卫扬悬着的心还未放下，只有当他离开营帐之后，方能安心。 嬴开也忙附和道：“过些时日，也该领兵回去向王上复命了。” 却见姬仇扶着额头，摆摆手道：“师服先生，替孤送客。” 卫扬与嬴开拱手一揖，道：“晋侯，我等先行告退，师服先生暂且留步。” 来到营帐外。 师服压低声音，对两位诸侯言道：“卫侯秦侯，君上就这么个脾气，还望尔等勿怪。”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身为大公子的辅臣，未来大公子若能登上晋侯之位，这两位诸侯皆极为重要，一旦在此地得罪此二人，对大公子可会产生影响。 ... “怎么，师服先生您又在跟他们说些什么。”师服才刚回到营帐，却听见姬仇用质问一般的语气发问。 “君上，您也真是的，总是为难他们，大公子与这两位诸侯之间的关系您不是不清楚，若您得罪了他们，就算大公子登上晋世子之位又如何。”师服抱怨道。 “孤得罪了他们又何妨，难道他们还能记孤的仇？”姬仇朗声喝道。 “君上，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两位诸侯之实力，您也能看到，虽然现在还不够明显，但假以时日，此二人定然有一番作为。” “说来也对，卫扬与嬴开，还真是年轻有为，若还儿与伯儿能有他们一半实力，或许就不会落得今天这般田地。”等卫扬与嬴开两人离开后，姬仇还对这两人抱有高度评价，同时他也赞同师服的看法。 师服斟满一杯酒，递到姬仇面前，言道：“君上莫要多虑，世子殿下与大公子虽然现在表现差了些，但臣相信，未来他们定然会有所作为。” 姬仇回身，用冷冰冰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得了吧，姬还早已不是世子了，师服先生就莫要在这里替他说好话了，孤知道，你一直是站在伯儿那边的，然明先生早就告诉孤了。” “看来凡事都瞒不过君上，世子殿下如何，臣没有资格议论，可此次攻打携地之战，大公子的表现，天下人都有目共睹，恰好，君上也可以借助此次机会封大公子为晋世子，也好安晋国众臣之心。” 的确，晋世子姬还被打入大牢一事，不消多久，便传回到晋国城内，一时间，晋国城的众卿士与百姓纷纷对此议论起来。 在他们的视角中，大公子姬伯九年前被逐出晋国，到现在为止还在外流浪，二公子姬越整天寄情于诗、寄志于景，对晋国朝政之事毫不关心，而至于世子姬还，更是酿下此等大错，被废除世子之位也已成事实。 而现在，大公子姬伯生擒携地天子姬余臣，为结束二王并立局面立下功劳，仅凭这份功劳，便足以在天下间立足。 “不错。”至于此事，姬仇也颇为赞同，“真不知道伯儿是何时来的好运气，竟然能擒拿连陈刀将军都未曾抓到的姬余臣。” “单凭此事，便足以向天下人交代，只不过，君上您若是要立大公子为世子，必须向天子禀明此事才行。” “怎么。”一听这话，姬仇的语气加重了些，“这可是孤的家事，与天子有何关系。” “君上有所不知，这天子之所以让秦侯前来，难道当真如同他所言，没有提防您吗，晋世子酿下此等大错，早已不仅仅是您的家事了。” 第九百十二章 制衡 与其说是提防姬仇，倒不如说是给卫扬争取时间，师服只觉得莫名存在着违和感，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君上，依臣之见，正好借着此次请功之际，您不妨就告诉王上，您已废除姬还公子的世子之位，打算另立大公子为世子。”师服建议道。 “看来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虽然姬仇不愿意让天子与众卿士来掺和自己的家事，可事到如今，姬还酿下此等大错，他这个当父亲的不能说没有责任，而如实禀告自己的过错，才是他方伯所为之事。 ... 另一边，庆功宴结束后，离开营帐的卫扬与嬴开松了口气，长时间的威压感下，他们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不由得加快步伐，以赶忙回到自己府邸。 “卫侯。”刚往外没走几步，嬴开便停下脚步，声音低沉。 卫扬停下来回身问道：“怎么，秦侯莫非还想继续参加这庆功宴？” “得了吧，莫要转移话题，你可真有本事，就连晋侯都被你给蒙在鼓里。” “秦侯，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卫扬仿佛是猜到了什么，可他故作不知。 “我之所以领兵前来，还不是因为听了齐侯与王上的话，我可是听他们说，提出这个建议的人，可是你呀。” “怎么，是我没错。”卫扬大方地承认道，“莫非您还想如实告知晋侯？” “他连你的话都不信，更不用说会信我了。”嬴开抱怨道，“没想到，你竟然把我都算计了，我大老远地率兵前来攻打携地城，非但什么功劳都没立下，倒是被晋侯给劈头盖脸地训一顿，你倒说说，这笔账，我是不是要与你好好算算。” 嬴开心中只觉得莫名委屈，好好地奉天子之命带兵前来牵制晋侯，可没想到自己竟然被针对了，攻打携地城的功劳，他可是一点都获不得。 更不用说还在庆功宴上被姬仇百般为难，自从他被封为一方诸侯到现在，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秦侯，放心好了，我定然会在王上面前替您说些好话。” “此话当真？”一听此话，嬴开瞬间打起精神，朗声道：“您可莫要诓我。” “秦侯，您以为王上是何人，他既然能料到晋侯的打算，自然不会忘记您的功劳，他让您前来，就是为了牵制姬仇，如今目的已经达到，这便是您立下的功劳。” 嬴开一听，本以为这份功劳针对的是攻打携地城一事，可见卫扬如此言说，便知道他指的不过是拖延时间一事罢了，至于攻打携地这份功劳，与他毫不沾边。 “你！”嬴开颇有些生气，可他也知道，这件事并不是卫扬一人能够决定的，他叹了叹气，继续道：“罢了，你不过才刚登上卫侯之位，在天下诸侯心中的威望也不高，这些事你说了也不算。” “秦侯，您既然知道何必还为难我呢。”卫扬笑着说道，“这一切都是晋侯所为，您若真是不满，大可以找他商量。” 嬴开瞥了眼卫扬，语气有些颇重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说些风凉话，现在二王并立局面已经结束，纵观天下，已无人能制衡他了，现在找其商量，你也不看看他的态度，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所以，制衡晋国的实力迫在眉睫，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事，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可莫要忘了。”倏然，卫扬变得极为严肃。 嬴开一愣神，还没反应过来，忙附和道：“言之有理。” ... “王上。”姬仇拱手一揖，朗声道，“如上便是臣要言说之事，虢公翰与姬余臣等乱臣贼子，臣已都带回来，听候王上发落。” 不用姬仇多言，姬宜臼便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姬余臣与虢公翰了，与飞扬跋扈的虢公翰截然相反，姬余臣倒是默默低着头。 “王叔。”姬宜臼缓缓站起身，“向台下走来，容孤再唤您一声王叔，儿时，父王并不关心孤，他只关心伯服，而王叔正相反，器重孤，可孤没想到，王叔您竟然会选择在携地称王，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孤也甚是痛心。” 姬余臣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不敢正视姬宜臼，他清楚自己所为，二王并立局面正是他所造成的，而天下百姓也因此受苦久矣。 “姬余臣！莫要听其一番劝言，当初你不过是落魄王爷罢了，若不是我，你哪能登上携地天子之位，当几年逍遥天子，如今被擒，不过是一时疏忽大意罢了。” “虢公翰！这里有你说话的分！”倏然，姬宜臼厉声一喝，“大周奸臣，若不是因为虢石父，犬戎何至于侵袭镐京，父王又何至于落得覆灭的下场。” “你！”虢公翰反驳不过，竟攥紧拳头，径直想向姬宜臼砸去。 扑通！ 还未等他向前一踏步，他只觉得重心不稳，一个趔趄便摔倒在地，纵观天下名将，有几人有这番实力。 “虢公翰，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当着王上的面，还敢大放厥词、出言不逊，休怪本将不客气。”将他拦住之人，正是天下名将欧阳亮。 “王上勿忧，大周精兵良将云云，区区一个虢公翰，还不在话下。”姬仇拱手一揖，对姬宜臼进言道，随后回身望向虢公翰，“虢司徒，这里可不是携地，别以为你可以来去自如，也别以为你可以在这里自由行动。” “哼，姬仇，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还真有胆识，敢履行自己的承诺，可惜啊，若你这么做，称霸天下之事，可就与你无缘咯。”虢公翰仍言语犀利，丝毫不给姬仇颜面。 “随你怎么说去，我的脾气，王上与众卿士都清楚，以晋国实力，怎会称霸天下，还请王上明鉴。”姬仇拱手一揖，言辞恳切。 姬宜臼见状，连连说道：“那是自然，方伯之诚，孤皆看在眼里，虢公翰，若不是因为你，何至于让天下百姓受苦受难，如今被擒，还有什么要说的。” 第九百十三章 无影遁形 因勤王之功，姬仇被封为方伯，实力已是最盛，现在更是攻下携地城，实力更盛，毫不夸张地说，纵使天下诸侯联起手来，只怕也不会是其对手。 “哼，吾不过是一时大意，不然，仅凭姬仇的本事，怎能这么轻易地攻下这固若金汤的携地城呢。”本想借着卫扬来大做文章，可转念一想，卫扬才刚登上卫侯之位，也颇有些能力，他堂堂携地司徒，栽在其手里还真是说不过去。 谈及他岂不是跌自己的分。 “还敢嘴硬，如今虢司徒您都被卫侯给擒拿，竟然还在此地大言不惭，说什么是一时疏忽大意，可实则，你不过与你大哥一样，皆是狂妄自大之人。”姬宜臼闻言，毫不客气地斥责道。 虢公翰的大哥虢公奇，在洛邑之时，姬宜臼便与其打过交道，仗着自己父亲虢石父被父王器重，就为非作歹，甚至还不把他这个王太子放在眼里。 “姬宜臼，你能登上这天子之位，可不要以为你是凭自己的本事，若没有晋侯辅佐您，只怕您现在还躲在申国不敢出来呢，等犬戎率兵赶到，您之下场可想而知。” 可任凭虢公翰怎么多言，事实已定，结果才能说明一切，倘若他能顺利拦下晋侯的兵马，倒也能把自己的名声给打出来，可谁曾想到，当他面对四面埋伏之时，全然慌了神，天下人还把他与晋侯姬仇相提并论，可实际上，他们之间可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 “把他给孤带下去，继续在此地狂妄言语，真是扫兴。”姬宜臼一摆手，怒斥道。 “哼，姬宜臼，有本事你就把吾放回去，让吾与你再战一回，这回，吾定然不会落败。”虢公翰还在做最后挣扎。 但他这也不过是白日做梦罢了，携地城虽不及卫国城一般固若金汤，却也是易守难攻的代表，攻打携地城可是非常费劲，此次姬仇能领兵攻下携地城，不得不说是幸运的，这其中各种因素影响作用太大。 一方面是因为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荀成身受重伤，无法领兵，让远在携地的虢公翰放下警惕，更不用说卫国实力已被削弱许多，不足挂齿，另一方面是携地实力本就强盛，就算因为攻打齐国与卫国导致携地实力减弱，也足以与天下诸侯相抗衡。 谁曾想到，姬仇竟然以奇策之谋，速攻之策，迅速攻城略地，偌大的携地城被瞬间攻下，恍然就在昨日，虢公翰到现在还有些迷糊，所说的一些话也不过是抱有空幻想罢了。 若是换在以前，姬宜臼性格较为冲动，他定然会答应虢公翰的请求，可今非昔比，他虽然登上这天子之位，为天下诸侯所尊敬，可他也战战兢兢，处处提防。 携地城的存在，导致二王并立的局面，自己不得已，必须倚赖方伯姬仇，让他为其攻打携地，如今能攻下携地城，结束二王并立的局面，也算解决心头大患。 “王上，您可莫要答应这乱臣贼子的请求，他不过是在用激将法罢了，故意引您踏入陷阱。”不知道的卿士见状，连忙劝说起来，“卫侯能擒拿这乱臣贼子可不容易...”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孤还是清楚的。”姬宜臼一摆手，示意众卿士莫要对此事多言，“虢公翰，枉你还是虢石父的儿子，难道还抱有离开此地的幻想吗，且看孤的王叔，都已经选择临阵倒戈了，你若继续挣扎，只怕会害了你自己。” 姬宜臼不疾不徐，二王并立局面已经结束，心头大患也已去除，现在对他而言，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耗。 虢公翰只觉得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一年之前姬宜臼不过是大周的王太子，现在摇身一变成为天子之后，能力也提升了不少，着实富有实力。 “姬宜臼，你变了。”虢公翰才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一旁的姬余臣缓缓说道，声音颇轻，败军之将，安有在他人面前重声之礼。 众人的目光纷纷移向姬余臣，要知道，姬余臣再不济，他也是姬宜臼的王叔，是大周王爷，虽为乱臣贼子，却也会给他几分面子。 “王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姬宜臼向姬余臣望去，叹气道，再怎么说，姬余臣也是他的王叔，虽然二王并立局面是其造成的，天下百姓也因此受苦，可叔侄之情，岂会这么轻易就被斩断。 “我登上这携地天子之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相比较侄儿你的太子之位，我不过是一落魄王爷，就算回到洛邑，侄儿你也不会把我放在眼里，毕竟当初在王上面前，我并没有替你说些好话。“ 姬余臣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当时周幽王姬宫湦可是想尽一切办法为难姬宜臼，都想把王太子之位让给自己的小儿子姬伯服。 还把姬宜臼贬到洛邑，目的便在于为了让其不受重视，在众卿士心中的威望渐渐下降，也好把太子之位交给姬伯服。 “王叔，那您为何还这么做，您大可以放弃这携地天子之位，回到洛邑来，再怎么说，您虽然没在父王面前替孤说些好话，但您毕竟是王爷，是孤的王叔，孤无论如何也不会待您不薄，可您呢，非但没这么做，还擅作主张，前去携地城称王， 真是让孤寒心，让天下人寒心，虢公翰不过是在利用王叔您罢了，他想借助您王爷的身份，来帮助自己登上携地司徒之位，好形成二王并立局面，来帮助其扬名天下，您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姬宜臼，你可莫要在此地胡言乱语。”倏然，虢公翰猛地一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扑通，他才刚从地上爬起，还没站稳，就瞬间摔倒在地，欧阳亮朗声一喝，丝毫不给他颜面，径直一拳把他压制。 “纵使你认为自己颇有些本事，可在天下名将面前，你的实力也不过如此，一时的小聪明或许可以奏效，可长时间下来，定然会无影遁形。”一旁的陈刀将军缓缓走上前。 第九百十四章 大放厥词 “欧阳将军，放开他。”陈刀言语冷冰冰的。 虢公翰只觉得不可思议，一瞬间的威压感顿时消失，他本来还惊慌的喘不过气来，现在更能大声地说话。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陈刀给拦住：“虢司徒，你若是想说些什么，烦请你打过本将再说。” 只见陈刀一挥拳头，便挡在虢公翰面前。 虢公翰有些发愣，心想这陈刀将军虽然也是天下名将，可与其他名将之间，仍然有着不小的差距，至少在其认知之内，陈刀实力是弱于欧阳亮的。 毕竟，攻打东城门与攻打北城门可是难易程度有着极大差别的两件事。 “此话当真？”虢公翰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此事当然要向王上请命过才行。”却见陈刀拱手一揖，面向姬宜臼，客客气气地说道：“王上，还望您能给臣一个机会，让臣证明一下自己。” “怎么，陈刀将军莫非在携地城的功劳被人给抢走了，心里不满，来这里想表现自己。” “那可不，陈刀将军的好胜心，可是天下名将中最盛的，若不是碍于卫扬卫侯的身份，他定然会与其大打出手，毕竟卫扬能生擒这虢公翰，也算有些本事。 只可惜自己虽为天下名将，却并不是一方诸侯，擅作主张与一方诸侯对阵，只怕是会引起天下人的不满，倒不如趁此机会与虢公翰较量一番，看看欧阳亮口中所说的，这位携地司徒虢公翰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 “这虢公翰可是乱臣贼子，就算陈刀将军再怎么有胜负心，也得看看时候。” “这可不，不过陈刀将军也是为了王上考虑，毕竟这虢公翰明明都已经落败了，竟然还在这里大放厥词，着实狂妄，让人不爽。” 既有人赞同陈刀将军的想法，也有人对此怀疑。 毕竟虢公翰的确有些本事，欧阳亮是最清楚其能力的，攻打卫国城之时，虢公翰出彩的武艺让欧阳亮眼前一亮，虽然清楚其本领高强，却没想到他竟然能与身为天下名将的欧阳亮打成平手，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 众卿士窸窸窣窣地讨论着，但虢公翰的眼神坚定，始终没有挪开。 他把目光移向姬宜臼，这些卿士哪怕说的再多，他也不会放在心里，唯有身为天子的姬宜臼说的，才能够算数。 “卫侯，这虢公翰是您擒拿回来的，陈刀将军若是想与他一战，还需与您商议才行。”姬宜臼考虑周全，毕竟卫扬费尽千辛万苦才把虢公翰生擒，若陈刀将军一个疏忽，就把虢公翰给放走了，那对卫扬而言，这份功劳可就白白地丢走了。 “陈刀将军，这虢司徒可不好对付。”欧阳亮见状，本来还无所谓的态度，瞬间警惕起来。 “欧阳将军，我的本领你难道还不清楚么，同为天下名将，当然有些实力，若没有实力，难道本将还会在这里打自己的脸吗！”陈刀显然有些不满。 欧阳亮明明清楚其实力，却还要当着众卿士的面这般说，目的便在于让他打退堂鼓，可他越是这么说，陈刀便越是想与虢公翰打一个回合。 于是他对卫扬言道：“卫侯，本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还望您能答应本将，若未来卫国有什么事发生，本将定然会还给您一个人情。” 陈刀之所以执着于此，自然不仅仅是为了挫挫虢公翰的锐气，更是为了检验自己的实力究竟为何，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自己在天下名将之中，到底处在什么样的一个水平。 特别是从携地回来之后，他本来还不多想，可一听到欧阳亮冲锋陷阵，与晋侯姬仇一同攻打携地北城门，而他不过是攻打东城门罢了，虽然遇到携地天子姬余臣，他却没有生擒他，这着实是他的一大失误。 可既然这几份功劳都被他们给夺走了去，那他现在想知道的，便是他们之间的实力究竟哪里有差距，同为天下名将，难道自己的武艺当真不如欧阳亮。 可他也听说欧阳亮曾经差点被虢公翰给擒拿，可天下名将从未真正交手过，对于欧阳亮的实力，他也只是一知半解罢了。 而且，最让其心中不满的，便是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说的一番话，他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说他的实力与欧阳亮在伯仲之间。 要知道，这荀成将军可是晋国名将，天下公认的最厉害的名将，覆灭西戎白狼，击退犬戎，其皆有功，可此等人物，竟然会因为晋世子姬还的一剑而身受重伤，直到现在陈刀也不敢相信。 更不用说，他还当着天下人的面说欧阳亮可堪重任，这岂不是没把他这个天下名将给放在眼里，虽然不说出来，可心中自然是不服气的。 “陈刀将军，您怕不是还在对此事耿耿于怀吧。”欧阳亮压低声音道。 “怎么可能，本将听说这虢司徒武艺高强，今天有幸，倒是想与虢司徒较量一番。” 可是否答应这个请求，全在于卫扬，以他对陈刀将军的了解，定然不会给虢公翰翻盘的机会，而他若是不答应，那只怕会得罪陈刀将军，而姬宜臼定然会替陈刀将军说些好话，亦或者晋侯姬仇，到那时，他可就无法说些什么了。 “陈刀将军，此事由您自己做主即可，只要不让这乱臣贼子逃离这里就行。”卫扬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王上您看，卫侯他同意了。”陈刀笑着问道。 “那就随你吧。”姬宜臼摆摆手，他知道陈刀是个武痴，见虢公翰有些本事，就想与其一较高下。 “姬宜臼！若我赢了陈刀，该怎么办！”姬宜臼话音刚落，却听见虢公翰朗声唤道。 “你觉得这里有你说话的分吗！”众卿士纷纷责骂起来。 “孤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姬宜臼并不理会众卿士的话语，他相信陈刀将军的本事。 “好！”虢公翰朗声一喝，这对他而言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真如陈刀所言，打赢他就能放他离开。 第九百十五章 一言九鼎 “陈刀，您虽有名将之名，却无名将之实，明知道应承下来会有落败的风险，可您却依然想与吾一较高下，纵观天下，像您这样憨的人已经不多了。” 虢公翰趾高气扬，全然没有一副阶下囚的模样，仿佛与陈刀的一战，他必定会取胜一般。 本以为来到此地，再无离开的机会，可现在看来，只要能当着众人的面打败陈刀，姬宜臼就答应放他回去，天子一言九鼎，怎能随意作废。 虽然在场许多卿士都不同意姬宜臼的这个决定，但连生擒虢公翰的卫侯都没多说些什么，他们这些毫无建树功劳者怎能妄自多言。 于是乎，众人缓缓后撤，给两人让开足够的空间，在这偌大的大殿里，若能见到天下间顶尖高手的较量，或许也不虚此行了。 身边威压感消失后，虢公翰只觉得浑身轻松，从携地来到齐国之后，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而现在他只觉得浑身轻松，还能活动开筋骨。 却见虢公翰一转身，望向侍卫腰间的佩剑，便问道：“没有兵器怎么和陈刀将军对打。” “虢公翰，你可莫要得寸进尺，与陈刀将军对战已是给你机会，还想要兵器，做你的白日梦去吧。”一旁的卿士厉声喝道。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我是在问这大周天子，可没问你。”虢公翰回怼的理直气壮。 咣当。 清脆的一声，虢公翰回身望去，却见陈刀一扔佩剑，丢在他面前：“虢公翰，本将不用兵器，这柄长剑就给你用了。” 虢公翰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陈刀，小心翼翼地弯下腰，时不时地把目光瞥向他，生怕他趁其不备，一拳砸过来，那他可就没有反应的时间了。 “放心好了，本将不会趁人之危。” 虢公翰意识到这点后，忙快速拾起长剑，似乎兵器在手，他能安下点心来。 武功再高，也怕大刀，虢公翰还在担心这陈刀到底说的是真是假，可见其并未打算找兵器的时候，他便知道，这一战他必定能赢。 “陈刀将军也太托大了些，虽说他贵为天下名将，可虢公翰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要知道，卫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生擒归来，陈刀将军再怎么厉害，也不能这样吧。” “别多说了，人家卫侯都没说什么，难道还用得着我们在这里指指点点的吗，完全没必要好么。” “也是。” 众人虽议论纷纷，可对身为天下名将的陈刀将军还是颇为尊重的，毕竟没有他领兵一同解齐国之围，攻打携地城的话，只怕到现在为止，齐国城还处于一个四面被围的境地，更不用说携地城被晋侯攻下，二王并立的局面也得以结束。 “来。”陈刀朗声一喝，缓缓后撤步伐，与虢公翰拉开距离，只有拉开一定距离，方能给其一种错觉，让他以为自己有取胜的可能。 同时，欧阳亮等人便护在天子姬宜臼身边，谨防虢公翰突发奇想，想着直取姬宜臼性命，以此来逃离齐国城。 只见虢公翰一甩长剑，朗声言道：“看来你们压根就不放心吾，吾先说好了，若吾能打赢陈刀将军，就放吾离开，姬宜臼，你说的这番话算不算数！” “那是自然，孤以天子之名，当着天下诸侯与众卿之面，难道你还不能相信孤么。” 姬宜臼说这番话时，他还瞥了眼晋侯姬仇，毕竟攻下携地城的首功是其立下的，虢公翰却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凡事都与姬宜臼商议，姬宜臼贵为大周天子，只有他才掌握着自己的命运。 虢公翰一甩长剑，缓缓抬起，眼神犀利，攸关性命之战，他怎敢懈怠，脸上神情紧张，陈刀将军身为天下名将，其实力不容小觑，但他好歹也算是能与欧阳亮不分胜负之人，与其打成平手或许真有可能。 “陈刀将军，这必然是您成为天下名将以来所做的最为后悔的决定，一世英名就将毁在吾手里。”虢公翰之所以敢口出狂言，不仅仅是基于其对自己实力的自负，更是因为其事先打听过陈刀将军的实力。 虽然陈刀将军处于天下名将梯队，可与其他名将相比，仍有着不小的差距，更不用说与号称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相比了。 而欧阳亮的本事，虢公翰还是很了解的，毕竟两人在携地北城门外对阵过，只是他没想到，在卫国城一战，欧阳亮竟然会隐藏自己的实力，并没有用真正的实力与其对打。 虢公翰毕竟是携地司徒，一旦他被欧阳亮给生擒，以当时的情况，他所带去的兵马定然会竭尽全力攻下卫国城，而若造成一种他能打赢欧阳亮的错觉，倒是能让其大意，以拖延攻下卫国城的时间，也好等到晋侯等人率兵赶到。 “陈刀，你若是败了，你将被移出天下名将之列。” 赤手空拳，陈刀真是好胆识，他当然听欧阳亮说过，这位携地司徒的本事，可他也想比较一下，自己与欧阳亮相比，他们之间到底有怎么样的差距。 只见他摆好架势，虢公翰更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陈刀将军，就算我让您一招，您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对自己的实力有一个错误的认识，换来的只会是沉痛的教训。”陈刀不屑地言道，“虢公翰，不需要你让招，尽你全力，看看你到底能否打赢我。” “哼，吹牛！”只见虢公翰一甩长剑，猛地向陈刀刺去。 砰！ 只听见清脆的一声，咣当摔在地面上，一柄长剑落于地面。 扑通！ 却见虢公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没想到，自己手持长剑，竟然还不是陈刀的对手，仅仅一招，他便被陈刀秒杀。 “献丑了。”陈刀拱手一揖，朗声唤道。 众人被这一幕给惊讶到了，随即才反应过来，纷纷喝彩道：“不愧是天下名将，陈刀将军果真有些本事，吾等之前还认为陈刀将军您做不到，现在想来，是我等不识时务了。” 第九百十六章 哑谜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虢公翰一直跪倒在地，迟迟没从地面爬起，刚刚与陈刀将军一战，他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可是能与欧阳亮打成平手的，为何刚才他聚精会神迎敌，却落得一个被秒杀的下场，难道天下人所说的天下名将实力排名是错误的，其实陈刀将军的本领比欧阳亮更为厉害。 不，不可能，欧阳亮也能轻松秒杀他，只不过他并没有用全力罢了。 往昔记忆浮现在脑海中，虢公翰只觉得有些发懵，没想到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 携地城外，夷风与元蒙两人正朝着卫国城的方向赶去。 “这君上也真是的，好不容易有见天子的机会，他竟然让我二人先行回到卫国。”一离开携地城之后，元蒙就开始抱怨起来。 夷风是听他抱怨一路，耳朵都快起茧了，自从攻下携地城之后，生擒那携地天子姬余臣与司徒虢公翰，自然要押解前往齐国，听候王上发落。 晋侯是攻下携地城首功者，其他诸侯皆身份尊贵，再说了，卫国之事自然由卫侯来处理，主要原因便在于晋世子姬还现在正待在卫国大牢里，而身受重伤的荀成将军自然也在卫国养伤，此二人可得看好了。 考虑到此，卫扬自然得让夷风与元蒙两人先行回到卫国，也好盯住此二人，免得再有什么意外之事发生。 “好了，元蒙先生，您就莫要抱怨了，君上这么做，定然也有其想法，现在卫国城一副破败之感，急需要恢复，否则，若等其他诸侯发兵相向，您觉得到时仅凭我等实力能守住这座城池吗？”夷风听的厌烦，忙打断他说道。 “不可能，最麻烦的对手已经覆灭，天下诸侯谁还敢再发兵攻打卫国，夷风先生，您定然有事瞒着我。”元蒙厉声一喝，“我才是卫国卿士，你不过是告老还乡，不再出仕之人，就莫在这里打哑谜了。” 见瞒不住元蒙，夷风便笑着说道：“元蒙先生，此言差矣，君上让我等回到卫国，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 “胡说！卫国城内虽然有晋世子姬还和名将荀成这两位风云人物在，可一人被关在大牢中，牢外狱卒时时刻刻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话虽如此，你若是认为这些狱卒敢与晋世子姬还叫板的话，那您未免也太小看这位世子殿下了，他曾经可是差点害得君上...，再说，二公子还在大牢里。” 一提及卫文，元蒙猛地停下脚步，正恶狠狠地向夷风瞪着：“你这话什么意思，文儿他是酿下大祸不错，可他不过是一时糊涂，被乱臣贼子给诓骗了，连君上都未曾追究此事，您就不要在这里添油加醋了。” “若是一句一时糊涂便能转移责任的话，那晋世子姬还的所作所为，也是能被原谅的咯。”夷风也随之停下脚步，眼神冷冰冰的，丝毫不给元蒙颜面。 两人就这样在半路上僵持了许久，直到元蒙率先让步：“那你倒是说说，君上让我等回去的目的是什么。” “就是看好二公子。” 仿佛是在故意针对自己一般，元蒙顿时发脾气道：“夷风先生，说话可得讲些道理，无缘无故怀疑文儿，你依据何在。” “晋世子姬还若是想离开大牢，仅凭他一人之力定然不可能做到，可若是二公子帮衬着他，他或许就有办法离开卫国，那我等可就酿下大错，你让君上如何向天下诸侯交代，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大抵上可以这么说了。”夷风一字一顿，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 “你在怀疑我。”一瞬间，元蒙便反应过来，二公子卫文与晋世子姬还皆在大牢之中，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把这二人给放出来，寻遍卫国城，也找不出一个人胆敢这么做。 思来想去，也只有元蒙先生能过做到，自然而然他也能听出夷风话里有话。 “你我共事多年，我的性格你最了解，同为卫国之臣，所做一切皆替卫国考量，可你现在的想法与说法，真是让我大失所望。”夷风一摆手，只顾着自己离开。 真实原因不消多讲，元蒙便能知道，他清楚卫国城的大牢困不住卫文许久，等他与夷风先生回到卫国，仍需一周左右，在这一周内，卫文若是想离开大牢，定然有其办法，可到底是什么办法，元蒙怎么也想不到。 “你这个倔脾气。”元蒙颇有些无奈，见夷风渐渐走远，他便加快脚步赶上道：“夷风先生，你我皆是卫国之臣，皆替君上分忧，再说我酿下大祸，君上也没有因此责怪我，对君上的恩情，我定然是报答，至于卫国城的安危，守城本就是臣子之本分也。” “那就好，希望元蒙先生您能记住您今天说的话。”夷风郑重其事地说道。 ... 与此同时，正如卫扬所担心的一样，大牢里的两位公子极其不安分，特别是二公子卫文，是特别需要提防的一位，与姬还不同，姬还虽然是晋国世子，相较于卫文而言，颇有些能力，可他现在所处的是卫国地盘。 即便贵为晋国世子，要离开此地，牢外的狱卒也不会听他的话。 而二公子卫文截然不同，一方面他是重臣元蒙的外孙，另一方面，他是二公子，虽说卫扬登上卫侯之位，因为他擅自攻打卫国一事把他关入大牢，可卫扬也答应元蒙先生，过几天就会让他离开这里。 现在想来，离约定的日期也越来越近了，卫文可没有吸取教训，这卫世子之位并未争过自己的大哥卫扬，可这卫侯之位，或许还有与大哥一争高下的可能。 姬还本没有把这位二公子给放在眼里，可一听到携地城已被攻陷、携地天子姬余臣被大哥姬伯生擒的消息后，姬还顿时慌神了起来。 他现在被废除晋世子之位，关在卫国城的大牢内，在天下间的名声早已下降，受到天下人的唾弃，背弃盟约、背叛盟友之事为天下人所不齿，心中虽然很不是滋味，可他也没有办法，仅仅是离开这里就已经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了。 第九百十七章 给个准信 区区卫国二公子，说实话姬还并不相信他，只是现在他身陷大牢，可相信之人也唯有卫文一人，除了他，姬还别无选择。 等了许多天，另一间牢房里的卫文公子整天翘着二郎腿，望着牢门外的狱卒，躺在铺好的草席上，打着哈欠，好不惬意。 仿佛他被关入大牢里是来享福的，看他模样，都没有一点自我反省的想法。 从他告诉姬还能从此地离开到现在为止，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随着晋侯率兵归来的日子越来越近，姬还有些坐不住了。 “这事到底该怎么办，可否请您给个准信。”姬还用还算客气的语气说道。 与平时一样，卫文继续搪塞道：“世子殿下，都说了让您耐住性子，您之所以会败在我大哥手里，就因为您...” “好了，不要再说废话了，我就问你一句，到底能否离开此地。”姬还已不打算与卫文继续周旋，他只想知道结果，若不能离开，他也好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晋世子，您若是这么想知道的话，我只有一句话能回答您，请恕我无可奉告。”卫文正色道，他说这番话时颇为认真，全然没有之前轻蔑的态度。 一改认真的风格还真让姬还有些不习惯，可一问三不知着实让其心里没底。 “二公子，不是我不相信您，只是您这么绕弯，我怎知道您有什么计策。”姬还的语气稍稍平缓了些。 “世子殿下，您知道这也没什么好处，就算没有方法您最差的处境也是留在此地，并不会比这更糟糕了。” “胡说！难道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吗！”一时间，姬还的情绪有些激动，一拳砸在牢房的铁栏杆上，咚咚两声，栏杆发生晃动声。 守在门口的狱卒闻声，只是朝着他们的方向望了眼，随即就顾自己聊天了，对于此事，门口的两名狱卒已然见怪不怪，这位晋世子隔几天就会发发脾气，晾他一阵子即可。 “瞧瞧，这些天来世子殿下您已经发几次脾气了，这让门口的狱卒都听得厌烦，难怪您会失去世子之位，以您这种性格，若是成为晋侯，只怕晋国实力会...” 仿佛知道卫文要说什么，姬还连忙打断道：“别多说了。” 本还打算滔滔不绝的卫文听到他这么讲，便慢下声来：“既然世子殿下您不想让我讲，那我便不讲了，只是您离开大牢这件事，很快就会见分晓。” 姬还将信将疑，可在卫国，除了卫文外他还有谁能相信呢。 “罢了，就再信你一回。”与其在这里干着急，不如趁着被关在大牢里的这几天，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若真能离开倒也是意外之喜。 不知过了多久，他正处于似醒非醒的状态，隐约听见大牢外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他怎么又来了？”其中一名狱卒皱着眉，显然有些不高兴。 事不过三，这荀成将军又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向大牢里走来，他一回到自己的府邸，虽说卫扬已安排好下人照顾他，可他待不住，总是心神不宁，惦记着世子姬还，生怕他在大牢里过不好。 门口的狱卒一看到荀成就觉得头大，每次他来一趟大牢，都会引起不小的躁动，不是与那位晋世子吵架就是惹个大麻烦来。 更不用说现在无论是卫侯也好，亦或者是晋侯也罢，都不在卫国，压根没有人敢说这位天下名将，他可是号称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他们两兄弟不过是小小的狱卒，可得罪不起。 “天呐，这位爷怎么又来了。”该狱卒轻声抱怨道。 另一人闻言，趁还没被荀成给听见，赶忙呵斥道：“可别当着他的面说，要是被他在君上面前参一参，我兄弟二人这份差事就别想要了。” “真是麻烦，不过看这荀将军也不会咋样，让他见一面晋世子又如何。” “可规定就是规定，我兄弟二人之前已冒着巨大风险让他见了晋世子一面，现在再让他见一面，这恐怕不大好吧。” “有啥不大好的，要是这位爷又赖着不肯走，我兄弟二人不就有麻烦了。” 这两名狱卒窸窸窣窣地讨论着，还没等他们讨论完，全然没注意到荀成已经站在他们面前，脸上挂着笑容：“两位小兄弟，不知可否让个路，让本将再见世子殿下一面。” “荀成将军，您不是前几天刚来过么，为何今天又想再见晋世子，不，他已经不是晋世子了，应该称为...” 还没等他说完，却见荀成眼神犀利，浑身散发着霸气，吓得该狱卒不自觉地向后退了步：“晋世子在大牢里过的很不错，君上交代过了，不会亏待他的。” “那就好，对了，不用尊称晋世子了，世子殿下酿下此等大错，君上早已把其世子之位废除，你兄弟二人还在这里称呼显得有些怪怪的。” 该狱卒在心里暗暗叫苦，刚刚浑身散发的霸气难道是假的么，与他现在所说的话截然不同，这位荀成将军可真恐怖。 “好了，两位小兄弟，该让开了吧。”荀成缓缓言道。 虽然这名狱卒心想要拦住他，可还是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晋世子姬还毕竟不是卫国人氏，他们也不过是奉君上之命在这看管。 但荀成将军身为天下名将，战功赫赫，就算是晋侯姬仇也得给他几分薄面，他若只是想见晋世子一面，这也无妨，不过这两名狱卒可不敢放下心来，虽说荀成的伤是姬还所造成的，但师徒之情似乎并未因此受到影响，荀成也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倘若他擅作主张把晋世子姬还给放走，那他们兄弟二人可就无论如何都说不清楚了，于是赶紧加快脚步跟上，免得被荀成将军给落下。 荀成并未说明此次自己前来的目的，他之所以前来，是因为有人来告诉他，晋世子姬还知错了，想再见他一面，当面向他道歉。 他还心想，这倔脾气的世子殿下怎么变化的这么快，于是便想着亲自前来确认一下。 第九百十八章 言之凿凿 荀成这心里是起伏不定的，他是既惊喜又担忧，惊喜的是世子殿下或许真有悔过之意，想向他赔个不是，他也好想办法帮助世子殿下再度夺回世子之位。 可担忧的是，在他的固有印象中，世子殿下的脾气并不是这样的，倔强，绝不会轻易道歉，也绝不会轻易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而那人言之凿凿，仿佛此事确实是真的一般，于是荀成就待不住了，不顾府外侍卫的阻拦，也要赶来这大牢里见世子殿下一面，以确认那人说的是否为真。 卫文听见脚步声后，一股溜地从地上蹿起，向大牢外望去，见到熟悉的身影后，他赶忙摇晃铁栏杆，以期把姬还给叫醒。 可姬还却纹丝不动，顾自己躺在草席上呼呼大睡。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您看看谁来了！”卫文连忙招呼道。 姬还已经听出来者之人为谁，可他仍然装睡着，心里却泛着嘀咕：‘奇怪了，我明明让他不要来了，为何他还会前来。’ ‘这个世子殿下又在装睡了。’卫文仿佛看穿了姬还的想法，于是乎，他也不打算隐瞒了：“世子殿下，离开大牢的机会就在眼前，您若是放弃了，休怪我没有提醒您。” 离开大牢的机会莫非与自己的老师荀成有关？姬还越发觉得奇怪，为了验证心里的猜测，正如卫文所想的那样，他赶忙从地上爬起，狠狠地瞪着卫文：“二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显然，他已经猜到荀成为何会第三次出现在大牢里的原因了，若不出他所料，或许这是二公子卫文故意而为之。 “世子殿下，正是您想的那样。” “你！”姬还狠狠地瞪着卫文，恨不得厉声责骂他一顿，“原来你说的方法，就是这个？” “没错，世子殿下，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既然荀成将军能帮您离开此地，那您为何不借助他之力量来离开此地呢，我相信...” “你想都不要想。”说完，姬还便顾自己转过身去，言语中透露着自己的不满，同时也带有一丝愧疚，毕竟荀成将军名震天下，可一世英名，却全部毁在自己手里，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竟然会被他刺伤，而他呢，却是关在大牢里，离开此地都将不知是何时。 “哼，你怕是在逃避。”卫文冷哼一声，道，“晋世子，这可是我答应你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你若是不要，那就请便。” “你！”姬还猛地一转身，狠狠地向卫文瞪去，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悻悻地喝了一句：“算你狠。” 显然，姬还同意了卫文的看法，若不按照他说的去做，能够想象得到，等君父姬仇回来之后，定然会把他押往晋国，然后关在自己的公子府中，再也不让他踏出公子府一步。 更不用说之后再与大哥争夺这世子之位了，假以时日，等大哥登上晋侯之位，新仇旧账，定然会与他算得明明白白，道理他都懂，可再利用自己的老师，即便是姬还，也只觉得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晋世子，若您觉得为难，那我也省得帮您了，您还欠下我一个大人情，于我而言，可是毫无一丝坏处。” 姬还刚想回些什么，却听见清脆的脚步声靠近，大老远地荀成就听见这两人在争论，笑着说道：“看来世子殿下与二公子关系还不错。” “哼。”姬还冷哼一声，还是摆出一副高冷的态度，“荀将军，您怎么又来了。” 一时间，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那两名狱卒额头冒汗，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们都很揪心，毕竟这位晋世子也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会直接狠狠地责骂荀成将军一顿。 荀将军身受重伤，正是需要养伤的阶段，倘若他被姬还给气到了，到时候问起责任来，遭殃的仍是他们两兄弟。 “晋世子，你怎么说话呢，荀将军可是天下名将，你晋国若是不待见他，大可以来我们卫国，君上定然会加官晋爵，重用荀将军的。” 只见荀成摆摆手，言道：“你们的好意，本将心领了，只是本将这么多年来跟随君上挣扎沙场，晋国就是本将的家，让本将离开自己的家，恐怕卫侯也不会答应。” 说完后，他向姬还望去：“世子殿下，请让老臣再唤您一声世子殿下，恐怕这是最后几声了，等回到晋国后，您被废除世子之位，大公子登上世子之位，老臣就该喊大公子为世子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姬还有些难以接受：“不对，大哥他什么时候登上晋世子之位的。” “就在前些天，君上与卫侯一行攻下携地城后，生擒那携地天子姬余臣与携地司徒虢公翰前往齐国复命，大公子此次可是立下汗马功劳，生擒了那姬余臣，君上自然把您的世子之位让给了他。”对这样的结果，荀成也有些无奈，可这并不是他一人所能决定的。 当着天下人的面，姬仇请求天子姬宜臼把自己的大儿子姬伯封为晋世子，天子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无论谁也改变不了结果。 一时间，姬还只觉得天旋地转，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没想到，本以为自己还能与大哥一争这世子之位，可现在看来，他压根就没有与其较量的机会。 “不是说好了这世子之位由我与大哥一较高下么。”姬还仍抱有幻想道。 “世子殿下，麻烦您清醒一些，您背弃盟约、攻打盟友，此事已惹得天下人的不满，大家早对您颇有成见了。”此事的发生仿佛在荀成的意料之中。 “既然这世子之位被大哥给夺了去，那荀将军您还来这儿做什么，是来嘲笑本公子的吗？” 一席话下来，荀成只觉得自己与姬还之间又多了几分陌生感。 “世子殿下，您若是这么看待老臣，那老臣无话可说，若没什么事的话，老臣便先行告退了。” 反观一旁的卫文，见荀成打算打道回府，他便不停地用眼神示意姬还。 第九百十九章 遥遥无期 姬还注意到卫文异样的举动，一瞬间便反应过来，荀成之所以抱有期待都是其所为，不知何时，卫文便擅作主张，派人以姬还的名义告诉荀成，说其有反悔之心。 正因为听到此，荀成就算抱着沉重的身体，也要从府邸离开赶来大牢，以确认此事是否属实。 只见姬还攥紧拳头，咬紧牙关，脸上愤怒自然而然就显现出来。 卫文见状，叹了叹气：‘看来要离开这儿，还遥遥无期呢。’ 正当他打算放弃时，姬还的一番话让他重燃希望：“荀将军，我有一事相求。” 虽未以老师相称，可主动用尊称，倒让荀成颇感意外，铸下大错，被关入大牢，失去世子之位，对眼前的三公子而言，都是沉重的打击。 “世子殿下请讲。”荀成缓缓言道。 姬还挣扎了许久，话刚到嘴边时，便又被他给咽了回去，若是换作平时，没有那一剑之伤，又何至于与老师针锋相对。 这一幕卫文看在眼里，他着急的连忙使眼色，只需把他告诉的一番话复述一遍即可，为何到现在仍是犹犹豫豫的。 等了良久，“世子殿下若是不愿说，老臣也不勉强。”看得出来，姬还正极力与内心的自己在作斗争，求人的滋味不好受，更不用说荀成的伤是其造成的。 哪怕姬还再怎么无情无义，面对于此，心中愧疚也油然而生，原本能跟随君父一同征战沙场，如今却不得已留在卫国，尽管老师没有责怪他，可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荀将军，时间到了，若您没什么事的话，还请您离开。”两位狱卒客气地催促道，这么一位名将在大牢里，真是好不热闹，之前他的到来已让这两兄弟挨了顿批，现在只想让他赶紧离开，好送走这一麻烦。 “这可是荀将军，你二人怎么跟他说话的！”卫文闻言，厉声一喝，他虽被关在大牢里，可他毕竟是元蒙的外孙，就算是狱卒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二公子，这位爷可了不得，他一旦有什么差错，甭说您了，就算是君上，也没法向晋侯交代。” 卫文刚还想说些什么帮助姬还拖延时间，只见荀成抬起手，道：“二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世子殿下若不愿与老臣讲，那老臣也别无办法。” 说完，他便转过身去，身边的狱卒忙搀扶着他：“荀将军，您慢点。” “只是。”刚向外走了没几步路，他便驻下脚步，“世子殿下，这恐怕是老臣与您在这里见的最后一次面，君上就要回来了，等回到晋国后，恐怕您再也没机会了。” 当着天下人的面，姬仇立大公子姬伯为世子，而至于如何处置他，现在也并未有个结果，正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荀成才会不顾重伤跑来与姬还一说，但其实他也有些偏心，他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想把世子殿下给放出来。 只是他能否离开此地，全在于他自己。 随着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远，姬还仍低着头在沉默着，与内心的自己抗争。 “世子殿下，让我怎么说你才好，都跟你说清楚利害关系了，你却还不明白，这世子之位看来你丢的不冤。”卫文也不打算再理睬他，好话坏话皆已说尽，剩下的都只能由他来决定。 等来到大牢门外，荀成还特意停下脚步，向姬还的方向瞥了眼：“唉。” 一声叹气道尽无奈，身边的狱卒劝道：“荀将军，既然姬还公子他不愿离开，那就随他去了，您这么费尽心思劝说他，他何时听过您的。” 荀成并未答话，只是默默地向大牢外走去：“罢了，既然世子殿下认为老臣无用，那老臣也没必要再来了。” “荀将军，这可是您说的，再也不来了。” “嗯。”肯定的回答让该两名狱卒安下心来，他每次一来都会让他们兄弟二人心惊胆战，总是担心有什么意外发生，现在听到他这么说之后，心中的顾虑顿时打消了许多。 话音刚落，却听见朗声一喝从大牢里传来：“荀将军！” 卫文率先听见，他便意识到这位晋世子已然反悔，忙接力大声喊道：“荀将军，世子殿下有话要对您讲。” 可距离颇有些远，荀成并未听清，只觉得大牢内有嘈杂声。 “什么声音？”荀成停下离开的脚步，回身问道。 该两名狱卒是听明白了，却仍然说道：“荀将军，没什么事，您还是先离开吧。” 他们隐约猜到，姬还之所以要叫住荀成的原因，便是放其离开，可君上特意交代过，除了晋侯以外，无论是谁都不能让姬还离开，哪怕是见他一面。 “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荀成越发觉得奇怪，倘若有一丝希望，他都想让姬还离开此地，总比被关在晋国公子府邸来得好。 “荀将军，荀将军。”见荀成要闯入大牢，这两名狱卒连忙拦住他，“荀将军，您不是说了，再也不来大牢里了，怎么现在出尔反尔，又想去见世子殿下了。” “这与之前说的不一样，让开！”一时间，荀成气势十足，不愧为天下名将，还未与其对打，这两名狱卒只觉得气势上就被碾压了。 他们只得默默地让开路。 等荀成走入大牢，他们也赶忙跟上，倒是想听听看，这晋世子姬还究竟还有什么打算，竟然在这最后关头叫住荀成将军。 “世子殿下，您真的考虑好了吗？”卫文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再三问道。 “那是自然。”与之前犹豫的眼神相比，此时姬还的眼神变得极为坚定，若是想夺回世子之位，继续被困在这里只会让大哥占得先机，这场较量应该才刚刚开始。 “世子殿下，不知您把老臣唤来还有何事。”荀成之所以尽心而为，一方面是因为其是姬还的老师，另一方面，卫国之所以未被攻下，姬还被打入大牢，他只觉得自己也有些过错，而现在也算是弥补自己的过错，同时，他只觉得此次机会已然来临。 第九百二十章 离开的大麻烦 只听见姬还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从小养尊处优惯了，何时在大牢里待过，此次还在卫国大牢里待了这么多天，满腹委屈却无人诉说。 自从他背弃盟约、攻打盟友一事传出去后，天下人都对其议论纷纷，原本许多王公贵族都对其恭恭敬敬的，可现在，甚至连瞥他一眼都不瞥，丝毫不把他这位晋世子放在眼里。 也只有老师荀成将军，不计较一剑之伤，数次冒着被君上责骂的风险，来大牢里看望他，甚至还一度想着把他从这座大牢里给救出去。 若荀成执意想让姬还离开，仅凭这两位守在牢外的狱卒，压根还拦不住他。 “老师。”执拗了许久，姬还这一声老师，才让荀成觉得两人之间的陌生感消失了些，“我想离开此地，等我回到晋国，可就再也没法与大哥争夺这世子之位了。” 不出荀成所料，姬还一旦选择让步，必然会提出意料之内的请求，一直关在大牢里，只觉得与大哥争夺世子之位无望，倒不如趁此机会离开此地，也好另寻机会再与大哥一较高下。 一旁的两名狱卒闻言，惊讶道：“姬还公子，您可不能胡言乱语，晋侯可是特意吩咐过，绝对不能让您离开此地，现在您若是离开此地，可是会害了荀将军。” 与此同时，他们还劝说荀成道：“荀将军，不要听他的，之前就是因为您听他的，发兵攻打卫国，才导致被打入大牢，而您却身受重伤。” “你二人非晋国人氏，现在轮得到你们来多管闲事！”倏然，卫文朗声一喝。 这两位狱卒被突如其来的吼声给吓到了，战战兢兢地问道：“二公子，此事可非同小可...” 话未说完，卫文厉声斥责：“话说晋世子姬还本就不归卫国管，一切都由晋侯来决定，哪由得到尔等小小狱卒做主，再说了，荀将军的颜面你们还不给？他若是同意让晋世子离开，你们不得乖乖放人。” “这...”被卫文怼的哑口无言，一时半会竟无话可说。 卫文是故意而为之，目的便在于让此二位狱卒闭嘴，免得扰乱荀成将军的心思，若是他后悔了，那可就麻烦了。 “把他放出来！” 狱卒简直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荀成的口中说出来的，他们颇有些诧异：“荀将军，您怕是在开玩笑吧，晋世子可是重犯，这么轻易地把他放出去，若是对天下人不利...” “晋世子是晋国人氏，正如二公子所言，恐怕还轮不到你们卫国人氏来多管闲事吧，就算是卫侯，遇到本将也得给我三分颜面。” “可晋侯若是责怪起来，我等该如何交代。” “别老拿晋侯来压本将，本将跟随君上征战沙场多年，君上能登上晋侯之位，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吗？” 荀成丝毫不让步，说的那两名狱卒哑口无言，现在的情况是，卫侯等人并不在卫国，他们也不知该听谁的，眼前之人又是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荀成，若是不给他颜面，他生起气来，以他的统兵能力，足以覆灭卫国城。 “开门！” 再厉声一喝，该狱卒把求助的目光移向二公子卫文身上，似乎在向他求助，能否给点建议。 “放晋世子离开吧，反正本公子会一直留在此地，看住我才是你兄弟二人最主要的目的，若是晋侯询问起来，我也会替你兄弟二人作证。” 听到卫文的话后，这两名狱卒才放下心来，连忙从怀里拿出钥匙，把牢门打开，客客气气地言道：“世子殿下，您请。” 还真如卫文所言，自己向荀将军求助，他还真会选择帮自己，虽说其一剑刺伤了荀成，可荀成不计前嫌，竟然还选择帮助他离开此地。 他刚刚向大牢外踏出去，却见狱卒仍拦在他面前，冷言道：“晋世子，把您从大牢里放出，是荀将军所为也，与我兄弟二人并无关系，但是，您绝不能离开卫国城，若是离开，我兄弟二人可没法交差。” 可姬还离开大牢后，又怎会听这两名狱卒的话，只顾着自己嚣张地向外面走去。 “站住！” “哼。”姬还冷哼一声，“就凭你们。”他全然不理会这两名狱卒，顾自己一拳向他们砸去。 砰！ 仅仅一下，便被前面一位狱卒一掌轻松接住。 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竟然有此等实力，着实让姬还感到诧异。 一旁的卫文笑着说道：“别看我这大哥实力不够些，但他还是比较谨慎的，派来的两名狱卒武艺可皆胜于世子殿下您，若不是荀成将军在一旁，他或许会一掌把您打翻在地，仅凭您的实力，怎会是他们对手。” 扑通！ 姬还就不信这两名狱卒的实力还真比他厉害，他反握一拳，径直向狱卒砸去。 咚！ 只见狱卒反手一掌，便接住了姬还这一拳，随即飞起一脚，径直踢到他腿上。 姬还只觉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一旁的荀成见状，厉声言道：“你二人这是做什么！” 话音刚落，却见荀成一拳径直砸中狱卒，狱卒反应不及时，也随即摔倒在地。 荀成虽然身受重伤，可武艺尚在，区区两名狱卒，虽然实力胜于姬还公子，可他们与荀成相比，可就有着不小的差距了。 该狱卒这才反应过来号称天下无敌的荀将军在一旁，忙从地上爬起，“咳。” 另一名狱卒连忙迎上前扶住他，还好荀成及时收手，否则该狱卒必定会受到重伤：“荀将军，您这是做什么，为何伤我兄弟。” “那他又是做什么，为何伤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出言不逊，动手在先，我兄弟不过是为保护自己，不得已而为之，而您呢，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竟然...” “还在这里胡说些什么，还不快向荀将军与晋世子赔个不是，否则若是晋侯责怪起来，我看你兄弟二人如何解释。”卫文的一番厉喝让这两兄弟回过神来。 第九百二十一章 精挑细选 姬还与荀成二人本就不是卫国人氏，虽然被关在卫国大牢里，也不过是暂为代管罢了，至于他们的去留，这两位小小的狱卒还没有资格决定。 荀成将军贵为天下名将，他的决定，即便是晋侯姬仇亲自前来，也无法阻止他，倒不如随他去，姬还公子擅自离开大牢，也不能完全责怪他们两兄弟。 “不行，别被二公子给骗了，他是在忽悠你。”另一名狱卒及时反应过来，“你当真觉得晋世子离开这里后，他不会想办法离开这座卫国城么，以他的武艺，要离开此地并不是难事。” “你！”卫文发现自己的诡计被识破后，便想尽一切办法用言语拖延时间：“晋世子，你快走，否则等他们兄弟二人联起手来对付你，你要离开此地就不可能了。” 这两名狱卒虽不是荀成将军对手，可对付一个晋世子还是绰绰有余，其中一人朗声言道：“我来拦住荀成，你快去追晋世子，一定要把他关回大牢，绝不能给君上添麻烦。” 虽被荀成给揍了一拳，可这一拳对练武之人而言并不在话下，那狱卒连忙从地上爬起，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姬还，之前头脑一热便把他给放了出来，现在就要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你敢！”荀成厉声一喝，若换作寻常人等，定然被他这一声怒吼给吓住了，可这两名狱卒是卫扬精挑细选出来的，有犯糊涂的时候，但遇到大事绝不慌乱，也颇有原则。 “荀将军，您的对手可是我。”荀成刚想去阻拦，却被另一名狱卒给拦住了。 “让开！”荀成想再用气势来劝退对方。 可该狱卒根本不在乎，严肃地盯着荀成：“荀将军，您可是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即便是欧阳将军也不是您的对手，更不用说我等小喽啰了。” “知道那你还不让开。” “可是啊，既然我身为卫国臣子，就得替君上分忧才是，我兄弟他一时糊涂，还真把姬还公子给放了出来，我等自然会向君上请罪，可在这之前，若能弥补这一过错，倒也还来得及。” “既然知道不是本将对手，为何还要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呢。”尽管荀成身受重伤，可这些天养伤下来，也恢复了个大概，对付这两名狱卒仍是绰绰有余的。 “我会尽全力拦住您。” 倏然，还未等狱卒话音刚落，在牢房里的卫文便大吼一声：“晋世子，还不快走，等你再被打入大牢，可就无人能救你了。” 姬还这才意识过来，现在对他而言，局势并不占优，老师荀成虽在帮他阻拦，可身受重伤的他实力定然会下降许多，这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定然会把卫国城内的侍卫们都引来，到那时，甭说离开卫国城了，就算离开这座大牢也极为困难。 于是乎，姬还趁着众人僵持的空隙，一个箭步向大牢外飞奔而去。 “世子殿下，我可不能让您这么轻松地离开。”却见狱卒拦在他面前，可他状态与刚才相比，颇有些不佳。 一个分神，便让姬还给逃了出去。 “还不快追！”另一名狱卒朗声喝道。 “是。”该狱卒这才反应过来，若是让姬还成功离开，他们两兄弟都将吃不了兜着走。 ... 另一边。 元蒙仍不相信自己的外孙会做出背叛卫国之事。 “夷风先生，你可不能诓骗我，文儿虽然犯下大错，可他在大牢里也反省自己了，之前我还特意去大牢里看望过他，他还与我提起过此事。” “你恐怕不仅仅是去看望他这么简单吧，守在大牢的狱卒可都说，是你拜托他们要照顾好二公子，还告诉他们二公子不久便能从大牢里出来。” 两人的脚步都缓了下来，元蒙惊讶于夷风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元蒙，你定然是想问，为何我会知道此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些狱卒是君上精挑细选出来的，你觉得他们有事不会向君上禀告么，他们的武艺水准可不亚于二公子与晋世子...” 元蒙有些灰心地言道：“看来君上还是对臣不信任。” “错！”夷风朗声一喝，“真是大错特错，君上若是对你不信任，早就把你唤到大殿，质问你此事，可到现在为止，你何时被君上给责怪过，二公子卫文铸下大错，若不是你犹犹豫豫，兵符被他给抢了过去，他岂能召集兵马。”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元蒙对此也颇为后悔，可事既已发生，便只能尽全力来弥补。 “那你说文儿会选择帮助晋世子有何依据，既然那两名狱卒武艺高强，又何必需要我等赶回去呢。”元蒙对此仍有困惑。 “姬还已被废除世子之位，若在卫国之时他不想尽一切办法离开，等回到晋国，可就无人能帮助他了，再说了，即便是君上精心挑选出来的狱卒，也没有这个胆子拦晋国人氏，若是因此得罪晋侯，甭说他们了，就算是君上，也承担不起， 既然姬还想要离开此地，定然要借助外力，而关在旁边牢房里的二公子卫文，或许就是最佳助力，最让人不确定的因素，还有那位在城内养伤的荀成将军。” “荀成？不可能，那一剑都是他替君上挡住的，若非他，恐怕君上已命丧姬还剑下，再说了，这师徒二人也因为此剑而恩断义绝，师徒之情就此被斩断，怎还会...” “话虽如此，可元蒙你想想看，若是二公子卫文犯下此错，你不还把他视作自己的外孙么，何时与他恩断义绝过。” 由己及彼，便很好理解现在荀成的所作所为，三顾大牢只为看望晋世子，再帮助他逃离卫国城，也不是不可能。 “不行，那我等可得快点赶回去才行，若真如你所言，文儿恐怕会再度铸下大错，等到时弥补可就来不及了。”元蒙颇有些着急地说道，对自己外孙的脾气，他最了解不过了，正如夷风所言，他或许真的会这么做。 第九百二十二章 众说纷纭 虽说因为二公子卫文一事，元蒙心中对卫扬还有所成见，可他也算是跟随卫和征战沙场的老臣了，既然这是君上的决定，且卫扬的表现天下人有目共睹，对于卫扬能登上卫侯之位这一既定事实，他也没什么其它意见。 如今虽是猜测，可以他对外孙的了解，或许卫文真会这么做，毕竟，在卫侯之位与自己无缘的前提下，倒不如捣捣乱，添些麻烦，也算是对大哥的报复。 “不对，君上既然能提前预知到此事，难道他就没什么预防手段吗？”元蒙猛地停下脚步，他只觉得奇怪，若此事真那么着急，不应该仅由他与夷风两位不懂武艺之人回去，而是身为天下名将的欧阳亮应该率先赶回去才对。 “夷风，莫非君上早有打算。”元蒙猜测道。 “不错，正如你所想的那样，君上对此已有自己的计划，既然二公子会这么做，我等自然要提防起来。” “好你个夷风，这么重要的事竟然瞒着我。”元蒙只觉得自己被蒙在鼓里。 “这不是告诉你了么，此事还需要你大力相助才行，没有你，这个计划恐怕不会这么顺利地进行下去。” “那倒是说说，究竟需要我怎么做。” “怎么，现在倒是不替你那外孙说话了。” “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他一错再错。”在看到晋世子姬还的所作所为后，他便下定决心，要提前阻止二公子，否则，若等到最差的结果发生时，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 卫国城内，姬还这些天被关在大牢里，却也没荒废武艺，一到生死攸关之际，他就不糊涂起来，在失去世子之位后，他整天脑海中想着的，便是如何夺回世子之位。 九年前大哥所经历的一切，如今返还到他身上，落得一个逃亡的下场，或许这一切都是笑话。 大牢里，碍于狱卒为卫国人氏，荀成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偏私而导致晋国与卫国矛盾加深，他也不能仗着自己为名将身份便欺负这些无名小卒。 可他毕竟是姬还的老师，不忍心看自己的学生受牢狱之灾，也不忍心他被关在公子府里，无法再踏出公子府一步，于是乎，他便想尽一切办法来帮助世子殿下离开。 “荀将军，您可知道您这是在做些什么！”狱卒厉声喝道，“若晋侯知道了，他该多么寒心。” “哼，本将征战沙场多年，岂会因为你这番言语就改变想法，世子殿下能力本就不弱于大公子，此次攻打卫国也不过是一时糊涂。” “好一个一时糊涂，若对调下位置，荀将军您还能说出这番话来么。”该狱卒谨慎地盯着荀成，他清楚自己并非荀成对手，可为了拖延时间，他也必须在此地拦住他。 荀成身受重伤，与往常相比，实力已经弱了许多，卫扬之所以让他们兄弟二人前来守住这座大牢，便是因为他们之实力，两人皆是高手，并不会那么轻易落败。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晋世子姬还离开大牢的消息迅速传遍卫国。 姬还虽然不是此狱卒对手，可他若想逃离大牢，也是绰绰有余，本想趁着他离开大牢之前把他擒拿回来，可现在看来，偌大的卫国城，若不借助其他人的力量，恐怕难以找到他。 “快追！可不能让晋世子逃离此地，否则吾等可没法向君上交代。” “若是让晋世子逃离此地，我等颜面扫地不说，还会影响卫国在天下诸侯国中的地位。” “还称他为晋世子，他的世子之位早就被废除了，现在他不过是普通的晋国三公子罢了，着实可恨，背弃盟约、背叛盟友不说，现在待在大牢里竟然还想着法子逃离...” 一时间，卫国城内众说纷纭，对晋世子姬还的所作所为的意见，已经达到极为抱怨的程度。 “荀将军，您看，若再不迷途知返，晋世子的名望只会越来越低，到那时，他可不能像离开晋国长达九年的大公子姬伯一般，说回来就能回来，就算他想回来，晋侯同意，天下人还会同意么。”在大牢里，狱卒尽量避免与荀成将军对战。 他毕竟不是天下名将，就算是同为天下名将的欧阳将军前来，只怕也不会是荀成的对手，这并不是假设与估计，这的确是事实。 在护送晋国大公子姬伯突出重围之时，欧阳亮便与荀成对战过，只不过荀成因为另有心事，并未拿出真正实力与欧阳亮对打，可实际上，欧阳亮与他之间的实力差距，如有天壤之隔一般，差得远了。 荀成并未理会狱卒说的话，他只是冷静地盯着狱卒，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会率先出招，毕竟谁率先出招，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 “夷风，我有一事不解，既然君上知道文儿会想办法帮助晋世子从卫国城离开，为何他还会把此二人关在同一座大牢中，难道不能把他们分开看管，不是来的更为放心些。” 元蒙有这样的猜测也实属正常，可稍稍一想，便能够想明白，这是君上卫扬故意而为之，“莫非他早知道会有此事发生，已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们。” “不错，元蒙先生，这正是为何君上没有提前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原因，你是二公子的外公，若你把此事提前告知二公子，恐怕君上的计划就没那么容易实现了。” “可是，君上为何要故意放走晋世子，晋世子离开卫国对他而言并无好处，反而会让天下人指责君上，连区区一个晋世子都看不住。” “元蒙，这您就不明白君上的用心良苦了，不错，晋世子是被关在卫国大牢之中，可二公子卫文也同样被关在大牢里，为何晋世子能够离开，而二公子却无法离开，稍微想想就能明白发生了什么，这说明君上并未对姬还公子网开一面， 正相反，这逃离大牢是姬还自己所为，与君上并无关联，天下人也不会想到这正好是君上计划中的一部分，也恰好可以借助此次机会，来挫挫晋侯锐气，让他明白卫国并不好惹。” 第九百二十三章 兴师动众 “可让晋世子逃离，这不是君上之过，难道还能于此...”话说至一半，元蒙才恍然大悟，“若是我等再把晋世子擒拿回来，恰好能解决这一问题，莫非君上是这等打算。” 夷风并未多言，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若要实现这个目的可不容易，文儿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他也绝不敢擅自把晋世子放出来，倘若姬还从卫国大牢里逃离，天下人定然会把怀疑的对象放在文儿身上，让其成为众矢之的，这我可做不到。” 元蒙毕竟是卫文的外孙，他自然得为其考虑此事的后果。 “元蒙，你可莫要忘了，在卫国城内，除了二公子卫文以外，还有一位天下闻名之人在，师徒之情可没有天下人想象的那么容易被一剑斩断。” “莫非你指的是荀成将军？” “荀成将军虽听命于晋侯，可他既然能跟随晋世子姬还前来卫国攻打，而替君上挡这一剑，无非是因为在紧要关头反应过来了，不可谓不是迷途知返，但实际上，他之所为，都是为了帮助姬还夺得世子之位而为，若是他把晋世子姬还放出来，这是很有可能的。” 夷风分析的也不无道理，可这一切也不过是卫扬的预测罢了，至于事实状况究竟如何，没有回到卫国城内的他们也无从知晓。 “倘若没有发生呢。”元蒙一脸严肃地问道，“莫非君上还想让我等去创造这一条件？” “不，你这么讲也太看不起君上了吧，君上岂会是这般无风度之人。” “那到底是？”元蒙都快被夷风给绕糊涂了，这么说也不对，那么说也不对，仿佛是在猜谜一般，能否猜对全凭运气。 “若此事是姬还自己而为之，君上便可顺势借用，以此来提升自己威名，若此事未曾发生，倒也无妨，如今虽攻下携地城，因生擒虢公翰而立下大功，可若要对付姬仇，还远没那么容易。” 之前一战，已让卫国元气大伤，更有姬还率兵攻打，能守住这座卫国城已实属不易，晋国实力原本就极盛，现在攻下携地城之后，实力便能更进一步。 若没有姬仇相助，仅凭卫扬等弱小诸侯，怎能攻下携地城，更不用说以速攻的形式攻下，这份大功劳非姬仇莫属，他与嬴开虽能分到一些功劳，却也未有多用，提升自己实力，也不过是以求自保罢了。 “如此兴师动众就为了这点小事？”元蒙着实不理解卫扬的想法。 “看上去是小事，可若是一招不慎，便会满盘皆输，这其中利害，元蒙，你我皆是老臣，不可能不清楚。” 两人跟随卫和已久，对彼此之间的脾气也最了解不过，天下之势他们也见过不少，也知道晋侯原本不过是一个被逐出晋国的废世子罢了，如今摇身一变，被封为方伯，为天下人所畏。 元蒙听得出来，夷风话里有话，表面上在说此事，可实际上却远没有针对此事。 “夷风，怎么随着年龄的增长，你说话越来越奇怪了。” “在我面前还装糊涂，元蒙，可莫要这么做才好，卫国的存亡，可是掌握在你我手中。” “报！”话音刚落，从卫国回来的哨探回禀道，“大事不好了，那晋世子姬还从大牢里逃出来了。” 本以为这不过是君上的猜测罢了，可没想到还竟然真的被他给说中，元蒙猛地站起身，厉声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有两位高手守在牢外，这两位可皆是与欧阳将军齐名之人，有他们在，怎会这么轻易地让姬还逃脱！” 倏然，他仿佛愣在原地一般，回身向夷风望去，正如其所言，若那两位狱卒真是高手，却还能让姬还逃离，有且只存在一个原因，那便是有比他们更厉害之人在帮助姬还。 “莫非是...” “元蒙先生，是那荀成所为，若不是因为他，姬还也不可能逃离大牢，现在卫国已然乱成一锅粥了，两位先生得赶紧回去才行。” “退下吧，我等自有打算。” “是。” 等哨探离开后，元蒙是既惊讶又赞叹：“夷风，你说这还真能让君上给预测到。” “君上的才能，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他之能为，或许不比齐国大公子吕禄甫弱到哪儿去。” 若是换作平时，即便是夷风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可现在有既定事实摆在眼前，就算他不相信，却也不得不相信。 由此，两人便忙不迭地赶往卫国城。 ... 此时的卫国城的确乱成一团，姬还虽有晋世子之名，却无晋世子之实，且卫国人氏皆知道，攻打卫国城，害的卫国落得这般破败模样的罪魁祸首便是姬还。 他们都恨不得找到他，狠狠地揍他一顿，若不是碍于君上的颜面，要把他关入大牢，否则，卫国城的百姓早就想办法来教训他。 也多亏了荀成将军，姬还才能从大牢里逃离，否则，若是回到晋国，就再无翻盘的机会。 他之武艺虽不如那两名狱卒，可追赶他的狱卒之前被荀成打伤，虽伤势并不严重，却也影响了自己的脚程，未能追赶上他，便被他拉开距离给溜掉了。 “早知离开此地这么容易，何必纠结，整的这么麻烦。”本以为被打入大牢，就再无逃离可能，却没想到自己的老师荀成还念及师徒之情，放他一条生路。 可他若是离开这儿，又能去哪里呢，去纪国，这万万不可行，纪侯的两个儿子都被困在齐国，而导致这一切的人，便是因为他弃车保帅，为保自己性命，而让纪狼纪豺成为了炮灰。 自己呢，又因为背弃盟约、背叛盟友一事落得一个人人喊打的地步，他此时的处境恐怕比九年前大哥被逐出晋国时的处境更为糟糕，无处可以投靠，无处可以落脚。 本以为从大牢里逃离就有夺回世子之位的可能，但现在看来，或许情况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 于是乎，他便下定决心要提前赶回晋国，趁着君父还在齐国复命之时。 第九百二十四章 一石二鸟之计 卫国城的大牢中，双方正针锋相对。 别看荀成身受重伤，可这些天养伤下来，状态好了不少，实力也恢复到之前的六七成左右，全然不惧眼前卫扬早已安排好的高手。 “荀将军，枉您还是一代名将，是我等尊重之人，如今放走罪臣，您可没法向天下人交代。”在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荀成面前，该狱卒不敢有一丝懈怠。 高手过招，一招不慎就有被秒杀的可能，更不用说眼前人之武艺还远胜于欧阳将军。 当时欧阳亮告诉他此事时，他还不屑一顾：‘欧阳将军，您真是杞人忧天，这荀成就算天下无敌又如何，现在他受了重伤，一直在府内养病，再说了，这伤还是姬还造成的，他难道还会对此不放在心上，总是想着法子帮助姬还逃离此地吧。’ ‘这你就不知道他们师徒之情了，虽说荀成被姬还一剑刺伤，但早知如此，荀成便可在晋国之时阻止他，为何等到最后关头才紧急出面，这足以说明荀成正想着法子帮助姬还登上这世子之位，尔等在大牢里看管姬还公子时可得万分小心。’ ‘放心好了，就算这荀成亲自前来，我等也不惧。’ ‘可莫要说大话，就连国舅欧阳将军都差点栽在他手里，尔等武艺，自比欧阳将军又如何。’ ‘君上，这不可能，您没必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等是听说过荀成大名，可那不过是以前的事罢了，难道隔了这么久，他的武艺还没有下降不成。’ 就连欧阳亮都点头示意：‘不错，荀成之武艺，我远不如他。’ 看来还真是被欧阳将军与君上给说中了，眼前之人虽身受重伤，可气势凌厉，还未与他对战，便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气势。 “本将做事，从来就不需要给谁一个交代。”荀成一摆手，他之目的便在此地拦住此狱卒，防止因为他们两人的共同追击，而导致世子殿下未能成功离开此地。 ‘君上，倘若荀将军真的亲自前来，而我等又不是他对手，该当如何。’这可不是因为他们担心自己安危，而是因为荀成毕竟是盟友晋国之臣，若是不小心打伤他，亦或者被其打伤，对两边而言皆无好处。 ‘僵持一会便可撤退，到那时，孤会让元蒙与夷风回来解决此事。’ ‘君上，这恐怕不大好吧，夷风是您的老师，姑且不提，可元蒙是卫文的外公，他若是动了恻隐之心把卫文给放出来，岂不是又是一大祸患。’欧阳亮是第一个不同意让元蒙回来处理此事。 ‘除了他，舅舅你倒是说说我还有何人可用。’ ‘这...’欧阳亮陷入沉思，等攻下携地城之后，他必然会跟随卫扬一同前往齐国，以保卫扬周全，还有他会率先冲锋陷阵攻打携地城，至于卫国之事，他还真没那么多时间来处理。 石碏先生虽然有些本事，可在卫国的名望并不足够，区区一个大夫岂能让卫国城的卿士们信服。 而元蒙与夷风两人不同，元蒙是卫和倚赖的臣子，夷风虽然归隐山林，却也颇有名望，有此二人坐镇卫国，卫扬自然是安心许多。 ‘元蒙先生虽然是二公子的外公，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处理事情得当，自然不会因私废公，孤以诚相待，他自然也不会背叛孤，孤相信他。’ 正因为此，此时正兵分三路，卫扬与欧阳亮身处齐国，正在请功，元蒙与夷风正在赶回卫国的途中，而这座大牢里，便是由该两名狱卒进行拖延时间。 “罢了。”该狱卒本想与荀成好好较量一番，可一想到自己并不是荀成对手，倒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于是他缓缓收回手中的佩剑。 这一幕也让荀成颇为不解，他并没有带兵器，本打算与该狱卒一较高下，可没想到还未战，他便先退了。 “怎么，本将还想与你分个高下，还未对打，你怎么就...” “您可是天下名将，而我不过是区区的狱卒罢了，再说，我也不是您的对手，不过至于此事，还望您能替我兄弟二人在晋侯面前解释才行。”狱卒拱手一揖，道，“我兄弟是因您之故，才错把世子姬还给放了出来，若君上与晋侯因为此事责怪我兄弟二人，我等可...” “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本将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世子殿下是本将擅作主张放走的，与你兄弟二人无关。”荀成也知该狱卒不过是奉命行事，而他也动恻隐之心，见不得自己的学生姬还在大牢里受苦，倒不如把他放走，自己也好在君上面前请罪。 大牢外的嘈杂声越来越接近，晋世子姬还从大牢里逃离的消息一时间传遍整座卫国城。 “荀将军。” 荀成刚刚向大牢外蹒跚地走去，却听见身后狱卒叫住了他：“荀将军，助纣为虐可非好事，姬还公子虽然能逃离这座大牢，可今非昔比，天下已无他容身之所。” “哼，天下之大，哪有无容身之地，世子殿下之才能可非尔等能够计较，至于他怎么做，尔等就无须多管闲事了。”说完，荀成便顾自己向府内走去，他可不能离开卫国，若他离开了，君上颜面又该何存。 等荀成离开，狱卒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走向卫文。 卫文只觉得有一股凌厉的气势正向自己靠近，忙装作不知，顾自己眺望远处。 “二公子，这一切都是您计划的吧。”不消多想，能想出这个法子，还把荀成给叫过来的人，有且仅有卫文一人。 卫文装作不知：“这你可真的是冤枉我了，放走晋世子姬还的不正是你们么，与我有何关系。” “二公子，君上早已料到此事是你所为，既然你有此想法，何不顺着你的心思来处理此事，此可谓一石二鸟之计。” 卫文听得有些糊涂：“你在说些什么，总是模棱两可的话语，我怎么没听明白。” 但他心里隐约明白了些什么，莫非... 第九百二十五章 料事如神 “莫非这是大哥的计策！”一瞬间，这样的想法在卫文脑海中闪现，“不，不可能，大哥不可能料事如神到这个地步。” 却见那名狱卒刚往外走了几步，便停下脚步，言道：“二公子若是这么想，也难怪您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语罢，他便向大牢外走去，只留下卫文一人愣在原地，本以为这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可谁曾想到，这原来皆是大哥的计策，他费尽心思帮助晋世子姬还逃离此地，也全在其意料之中。 “那为何你兄弟二人还要陪我等演这一场戏。”卫文只觉得不解，明明不把晋世子姬还放走方为上上之策，可显然，卫扬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二公子，荀成可是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若是连他的颜面都不给，这可让君上的颜面何存，倒不如将计就计，既能保全自己声名，又能扬自己威名，何乐而不为呢...” “快说，大哥他接下来打算做些什么！”卫文一把抓住牢门的栏杆，发出阵阵响声，他颇有些愤怒，没想到从头至尾，自己都被大哥给蒙在鼓里。 “请恕我无可奉告，二公子，您就省点心吧，在大牢里待了这么久，您还不没认清自己的定位么，元蒙先生对您的警告，您也全然忘了，不过此事与您也并无多大关系，只不过您要再争回世子之位，可与您无关咯。” 该狱卒一说完话，便不顾卫文在大牢里大喊大叫，管自己向外走去。 ... 等狱卒离开后，卫文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他精心设计的计划，不知何事便被大哥给看穿了，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可事已至此，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逃离大牢的姬还身上，可想来想去也觉得不大现实，既然这一切都在大哥的预料之中，难道他不会针对此而做出相应的应对之策吗，倘若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那他可真是高看自己的大哥了。 正如其所料，姬还虽然在老师荀成与二公子卫文的帮助下，算是成功地逃离大牢，可在卫国城内他寸步难行，不知何时起，卫国城戒备森严，之前卫国城的守卫状态与现在远无法相比。 “对了。”走了好远一段路后，该狱卒才反应过来，之前夷风先生对其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把此事告知二公子，“二公子，您的外公元蒙先生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距离虽然较远，可他仍然听得清清楚楚，外公元蒙不是随大哥卫扬一同在携地征战沙场，若大哥前往齐国请功领赏，那他必然会一同跟随前往，可事实并不是这样，显然，外公元蒙回来定然是料到此事发生，前来解决此事。 ... “还真是棘手。”姬还虽然成功地从大牢离开，可在外面也只能四处逃窜，到处都是卫国的侍卫在巡逻，离开大牢数步远都会被发现，更不用说还能逃离这座卫国城了。 若是贸然闯出去，大部分的侍卫虽然不是其对手，可万一遇到与大牢里的两位狱卒相近实力之人，仅凭姬还的本事，只怕会被瞬间抓住，到那时若要再离开可就困难了。 “听说了吗，夷风先生与元蒙先生回来了。” “是啊，晋世子姬还这样的人物从大牢里逃了出来，若没有相应实力的人赶回来，只怕还没有办法抓到他。” “只是奇怪了，姬还他到底是如何从固若金汤的大牢里逃出来的，我听说看守牢门的两位狱卒可是君上精挑细选的高手，实力皆不亚于欧阳将军。” “不错，可不要忘了姬还公子是晋国人氏，而且还有号称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在，若他执意把他给放出来，谁也拦不住他。” “是啊，这荀成将军也真是的，好好地为什么要把他放出来呢。” 姬还躲在角落里，认真地听着路过的侍卫们的对话，他便得知夷风与元蒙两位重臣特意从携地城赶回来，就是为了来对付他。 可其中有一个疑问让他不解，从携地城到卫国城，少说也得一周左右的路程，可为何一得到他逃离大牢的消息，他们便能迅速赶回来，这究竟是为什么。 只有一个原因能解释，那便是他们早料到这一天会发生，便从携地城提前几天出发，就是为了赶回来对付他。 与此同时，夷风先生与元蒙先生也已赶回卫国城。 “夷风先生，元蒙先生，我兄弟二人办事不力，未能看住世子殿下，请两位大人治罪。”一听到这两位大人回来的消息后，大牢里的两名狱卒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府邸去见他们。 “是啊，被晋世子姬还逃离大牢，你二人是如何看管的。” 砰！ 元蒙重重一掌砸在桌面上，厉声一喝。 “请元蒙先生明鉴！此事是荀成将军所要求的，与我兄弟二人无关，我兄弟二人已用最快的速度通知卫国城内众将士，一定要把晋世子再带回来。” “好了好了，元蒙，你也别动怒，这一切都在君上的意料之中，我觉得，这两兄弟非但不应该批评，更应该赞许他们才是。”夷风与元蒙的态度截然相反，倒是对这两名狱卒客客气气的。 “多谢夷风先生。” “此事是君上与我等共同布局，为的就是让晋世子姬还踏入我等布下的陷阱之中，他也好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以及能够帮助君上扬名天下。” 元蒙没有想到，正如夷风所言，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卫扬的计划罢了，一切都在其意料之中。 “元蒙先生，夷风先生，我兄弟二人有一个提议，晋世子姬还既然逃离大牢，不妨把此消息告知君上，让君上来定夺。” “不错，这倒是个好主意。”夷风满意地点点头道。 “若没什么事的话，你兄弟便先行离开吧，我与夷风先生还有一些事相谈。”元蒙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有事与夷风相商。 “是，臣等先行告退。” 等该两名狱卒离开后，夷风便言道：“我认为这两兄弟的想法不错，把晋世子姬还从大牢里逃离的消息告知君上。” 第九百二十六章 事关卫国存亡 “此事还是等君上回来再商议吧，若是现在把晋世子姬还逃离此地的消息告诉君上，定然会惊动天下诸侯。” 元蒙也算考虑周全，从顾全大局的角度出发，定然不能因为此事让君上损了颜面，因为看管晋世子姬还不力，而导致其逃离大牢，传出去只会让天下人以为卫扬虽登上卫侯之位，也因擒拿虢公翰而获得功劳。 却因为区区晋世子，而让其名望受损，传出去也不利于卫国。 “不。”令元蒙意料的是，夷风竟阻止他，言道：“此事就是要闹出点动静来，而且要闹的风风火火，让天下诸侯皆知道此事。” “你疯了吧！”元蒙不可思议地喊道，“你可知道晋世子从卫国大牢里逃离，此事将关联到多少诸侯，晋侯姬仇颜面因此下降不说，君上还会被人认为他毫无本事...” “此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元蒙，这么多天你到底在做些什么，怎么连一点基本的判断能力都缺失了。” 夷风冷冰冰的语气把元蒙拉回现实，他忙退至一旁，言道：“是我说话不得体了，夷风，望您见谅。” “估计是因为二公子一事，而心里产生动摇了吧。” 夷风一眼便看场元蒙心中所虑为何事：“放心，二公子若是能知错就改，君上不会治他的罪，当务之急，便是尽快找到晋世子，并把这个消息派人快马加鞭送到齐国，也好让君上与天下诸侯知晓此事。” “夷风，希望你未有诓骗我，倘若此事能顺利，文儿当真能离开大牢，当他的逍遥公子？”元蒙也清楚自己的外孙铸下大错，现在放走晋世子姬还又是其所为也，心中自然也不抱着他能登上卫世子之位的想法了，倒不如当个逍遥公子，也来得轻松。 “那是自然，可这位二公子有个性的很，我并不认为他会听你的话。” “攸关性命之事，可不能让文儿再任性了。” ... “报！”从卫国城飞马狂奔而来的哨探闯入齐国大殿。 府外的侍卫见状，忙将其拦住：“王上与众卿士正在商议要事，你有什么急事等之后再说。” “不行，我有要事与君上禀告，此事事关卫国安危，齐国与卫国本就是亲家，你若是想看着卫国覆灭，那大可以把我拦在殿外，不过等到时齐侯与王上责怪起来，我看你是否担得起这个责任。” 那侍卫有些迟疑，齐国公主庄姜是卫侯卫扬的妻子，齐国与卫国也已联姻，结成亲家，齐侯吕购也吩咐过他们，若卫国有要事，可大方地让他们在齐国行动。 于是乎，他便往外一跨步，让开位置，放该哨探走入大殿。 见不速之客前来，众卿士纷纷把目光移到该哨探身上。 却见该哨探径直向卫扬走去，卫扬便心领神会，定然是元蒙与夷风先生从卫国城托他带了些消息前来。 大殿上身份尊贵者众多，在众人的注视下，该哨探毫无惧色，若自己稍有些迟疑，定然会被瞬间看穿，越到这种情况，他必须得更加镇定才行，方能瞒住他们的慧眼。 “君上，夷风先生托我带消息给您，晋世子姬还已从大牢里逃离...” 话音未落，却听见众诸侯中一人朗声喝道：“卫侯，有什么事为何不与我等一说，倒是扭扭捏捏，在那里藏着掖着，这是为何？” 说话者正是楚君熊仪，他从来不会吸取教训，之前因为辩不过卫和，导致自己大损颜面，现在又因为卫扬一事，而心生嫉妒，一定要当着众卿士的面损他一损。 卫扬转过身来，笑着望向熊仪，拱手一揖，道：“楚君，这不过是卫国之事罢了，与您似乎并无关系，此事我也不想告知众人，免得麻烦尔等。” “哼。”熊仪冷哼一声，“今非昔比了，卫和把卫侯之位交给你，可不是让你随意对待的，他之目的是想让你守好这座卫国城，可吾刚才清楚地听见，该哨探是有事关卫国存亡之事带来，事关卫国存亡之事，究竟是何事，不妨与众人一说，吾等也好帮你排忧解难！” 说完后，却见熊仪走到大殿中心位置，拱手一揖，朗声道：“王上，臣有一事相求，恳请王上答应。” “楚君请讲。”姬宜臼一摆手，道。 虽然众人看不惯熊仪，但熊仪毕竟是一方诸侯，现在更有晋侯姬仇在场，即便有些诸侯想对其议论纷纷，却也不好多言。 “臣以为，攻打携地一战，卫侯立下汗马功劳，更是擒拿携地司徒虢公翰，现在卫国有难，我等应该出手相助才行。” 他说这话时，卫扬根本想不通他到底是出于一番好心，还有另有所图。 “此等小事还是莫要麻烦王上了...” “不！这可不是小事，倘若此事未曾解决，岂不是寒了功臣之心，王上，臣以为，卫国之事应当由王上出面来解决，方能扬吾大周之名，方能扬王上之名。” 熊仪嘴角微微扬起，可算是逮着机会来好好为难卫侯一番，让其因为生擒虢公翰而获得这份功劳，而反观自己，毫无建树不说，因为质子惠孙被从楚地带走，让其丢尽颜面，到现在为止想起来心中仍有一丝恨意。 “是啊，臣附议，楚君所言甚是，卫侯既然是大周功臣，我等可不能让功臣寒心，既然卫国有难，身为盟友的我等应当出手相助才行。”宋侯子白不疾不徐，说话颇有分量。 其他诸侯见状，倒也纷纷附和起来，毕竟卫扬现在身为功臣，自然也得为其考量才行。 姬宜臼闻言，向卫扬望去：“卫侯，众卿都想替您排忧解难，您就与众卿好好说一说，卫国究竟发生了何种大事。” 他也好奇，何事能让卫国城陷入危险境地。 卫扬把目光移向晋侯姬仇，众人也都注意到了这一微妙的举动，“此事与晋侯有关，若我说了，还望晋侯海涵。” “哼，还能是什么事，无非是晋世子姬还从卫国大牢里逃了出来。” 第九百二十七章 夸夸其谈 话音刚落，原本只想看热闹的姬仇，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冷冰冰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说话者正是携地司徒虢公翰，与陈刀的对战他败的体无完肤，但也这么快把他打入大牢，毕竟针对携地之事，姬宜臼还有些话要问问他。 “你胡说什么呢！”楚君熊仪厉声一喝。 “楚君，若您连这点判断能力都没有，也难怪您会落败于卫侯之手了，您与我相比，半斤八两而已。” “你！” “我说的不过都是既定事实罢了。”虢公翰不屑地回道，怼的熊仪哑口无言。 “你说是吾的儿子从大牢里逃离，有何证据。”这个消息谁都不敢相信，尤其是晋侯姬仇，“吾儿姬还被关在卫国城的大牢之中，卫侯可是精挑细选许多高手对其严加看管，吾也亲自去看过大牢，固若金汤，他又如何逃离，虢司徒，你怕是病急乱投医，来这里胡言乱语...” 话音未落，却见虢公翰冷笑一声：“晋侯，此时此刻还想着替自己辩解，既然对此有疑问，不妨直接问卫侯不就行了。”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移向卫扬，归根结底仍在于刚刚那名从卫国飞马奔来的侍卫到底带了什么消息前来。 “卫侯，虢司徒所言是否属实。” 正如姬仇并不希望的那样，那侍卫星夜赶来，正是把这个消息带给君上。 卫扬微微点头，言道：“晋世子姬还从大牢逃出，吾臣已派人在追捕他，此事是吾之过，在这吾得向众卿赔个不是。” 语罢，却见卫扬微微欠身，此事是其过也，自然得对此事负责，向天下诸侯赔个不是才行。 他本可以直白地向天下卿士表明，晋世子姬还从大牢逃离的原因是名将荀成之过也，可若是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岂不是不把贵为方伯的姬仇放在眼里，于是乎，他便故意舍去了这一部分。 姬仇心里清楚得很，姬还从大牢里逃离的原因，远不是卫扬所说的是狱卒看管不力而导致其从大牢离开，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是在卫国养伤的荀成将军所为。 荀成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了，究竟是否会私自放走姬还，或许真有此可能。 可现在卫扬为顾全其颜面，倒是当着天下人的面把这份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他叹了叹气，本以为卫扬是未来伯儿最有力的对手，但现在看来，他为人还算不错，也不会太过为难，未来虽是一个有力的对手，但或许并没有多少危险。 在得到姬仇肯定的答复后，熊仪嘴角微微扬起，本来他还担心此事与晋侯有关，当着他的面，若是贸然指摘卫扬的不是，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惹得晋侯不满，那就麻烦了。 却见他往前踏了一步，得理不饶人，进一步追问道：“卫侯，那您是承认发生这些过错皆是你之过也？” “这...”卫扬本不想多言些什么，达成这个消息让众卿士知晓后便可了，可谁想到这位楚君熊仪无时无刻不想着为难他。 千算万算竟然没有算到楚君熊仪竟然这般不明事理，此事与在卫国养伤的荀成将军必然有联系，在场人都看得出来，可熊仪却仍然这么问，这究竟是为什么，卫扬也不想去追究。 “楚君啊楚君，您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卫侯都给台阶下了，您还不依不饶，实在是蠢，蠢啊，我真不知道您是如何登上这楚君之位的。”还没等熊仪说完，虢公翰仰天大笑起来，“自从我来到齐国，到现在为止，竟然看到这么多令人发笑之事，这一行来的不亏。”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虢公翰的一番话惹得熊仪雷霆大怒，猛地转身喝道。 “败军之将，哪有说话的份，可您自始至终用这般嚣张的态度对待众人，众人心中定然对您不满，我只不过是替众人来教训教训您罢了。”虢公翰笑着环视一圈，众卿士虽然讨厌他，可心里只觉得他说的话不无道理。 “胡说，我身为楚君，在场众卿士都说说，可有对我不满的地方。”熊仪也迎着虢公翰望的方向看去。 众卿士纷纷低下头，把目光避开，他们既不想说违心话，也不想再附和熊仪，倒不如保持沉默，好好地看这两人之间的争论。 “你看，吾在天下卿士心中的形象还算可以的吧。”熊仪沾沾自喜，殊不知众人未对其做评价另有其它原因。 还未等他自卖自夸说完，虢公翰笑着说道：“楚君，您想的可真是太多了，若不是众人碍于您楚君的身份，碍于您本来就一个暴脾气的性格，否则，他们早就想斥责您了，您贵为一方诸侯，无理取闹还属实少见。” “胡言乱语！”熊仪厉声一喝，“卫侯都已经说明了，晋世子姬还从大牢里逃离是其之过也，也难怪卫国会落得今天这般田地。” 此话一出，熊仪可谓是的的确确的得罪了众多诸侯，卫扬手攥紧拳，有些忿忿地望着他。 虢公翰仿佛是注意到了他的神情，朗声唤道：“卫侯，您就告诉众人，晋世子姬还之所以能从卫国大牢逃离，究竟是谁之原因。” “是啊，卫侯，这楚君熊仪太过嚣张，您可不能被他为难了还不还手。”秦侯嬴开看热闹不嫌事大，随声附和道。 “秦侯，难道您又知道此事了？奉王上之命，率兵前往携地城，没有立下功劳不说，还在这里说闲话，真是让吾失望至极。”熊仪见状，厉声斥道。 “依我看，晋世子姬还从大牢逃离，此事绝没有那么简单，他为何会无缘无故地离开大牢，我听卫侯提起过此事，他可是精心挑选了几名狱卒守在大牢外，可为何他还能逃离此地，难道其中这没有什么蹊跷么。”嬴开也算是认真地思索，才发现此事定然有奇怪的地方。 熊仪满不在乎道：“不论有什么原因，吾只看结果，单从结果而言，此事的确是卫侯之过也，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第九百二十八章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既是事实又如何，楚君，此事是我卫国之事，与您有何关系，还望您莫要对此事继续谈论了。” 卫扬话未说完，熊仪倒是趾高气扬地说道：“卫侯，既然您这么说了，那吾便提议，把您这份功劳给撤去，功过相抵，方为上上之策。” 砰！ 话音刚落，却听见重重一声，欧阳亮猛地一跺脚，正恶狠狠地瞪向熊仪，厉声喝道：“楚君，你话可不能乱说，攻下携地城是君上功劳，封赏功劳是王上决定的，岂能因你之言语来左右。” “诚然，攻下携地城，卫侯功不可没，可晋世子姬还逃狱，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背弃盟约的罪臣逃走了，身为卫国的君主，卫侯该负责任。”熊仪言之凿凿，丝毫不肯让步，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 “再怎么说，此事与楚君您也毫无关系，就算此事是君上责任，也该由晋侯说句公道话，而不是由您在这边尽说些片面之词。”欧阳亮虽然知晓君上的计划，可他也不能容忍熊仪在这边胡言乱语，有损君上颜面。 “总是推辞，莫非姬还逃离大牢是卫侯所为？” “楚君，您这话说的过分了些，因晋世子姬还之故，卫国才落入这般破败境地，否则，以卫国的实力，或许还能立下更大功劳。” “那卫侯为何不敢大方承认此事是自己之过错，还要在这般百般解释，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却见熊仪面向天子姬宜臼，拱手一揖，客客气气地言道：“臣恳请王上，让卫侯说出实情，给王上一个交代，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晋世子姬还背弃盟约、背叛盟友一事为天下人所不齿，此事绝非只是卫国，亦或者晋国之事，而是天下之事， 倘若未对此事有一个正确的处理，否则只会让天下人觉得，卫侯之为人，也不过如此这样一个现象，倒不如趁着此次机会，卫侯也因为擒拿虢公翰而立下大功，功过相抵，恰好...” 姬宜臼听罢，缓缓说道：“卫侯，您看意下如何，不如说出实际情况，也好给您一个交代。” 卫扬瞥了眼姬仇，他本不想说晋世子姬还逃离卫国大牢的真正原因，但事到如今，若不给一个明确的交代，只怕这位楚君熊仪会不依不饶地追问下去。 “楚君，得饶人处且饶人，点到为止即可。”姬仇注意到了卫扬颇有些犹豫的神情，他扶着额头，只觉得此事颇有些棘手，他既然有这番神情，定然说明晋世子姬还从大牢逃离这件事，是荀成所为。 “晋侯，此言差矣，有功赏之，有过罚之，王上赏罚分明，倘若不对此事给出一个让天下人信服的答复，只怕难以杜天下悠悠之口呀。”熊仪故作一副无奈状，“倘若卫侯瞒着不说，吾等不知晓此事，那也没有这么多额外之事发生，可卫侯既然告诉吾等...” “楚君，若不是您处心积虑地为难卫侯，他又何至于说此事呢。”郑伯掘突替卫扬打抱不平道。 “司徒大人，这卫扬才刚登上卫侯之位，又因为赢得招婿之试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为天下人所瞩目，若不好好督促他，岂不是丢了齐侯的颜面，丢了王上的颜面。”任凭旁人怎么讲。怎么劝，熊仪都铁了心要当着众多卿士的面针对此事狠狠地嘲讽卫扬一番。 “话已至此，卫侯您还是快说吧，若是不说，只怕这楚君还会继续为难您。” “是啊，这份功劳来之不易，是否真的如同虢司徒所言。”众人纷纷劝说道。 事到如今，若卫扬不再说出实情，只怕会有损自己卫侯威名，况且这样的形势也在其意料之中，却见卫扬拱手一揖，道：“王上，此事我本不想提，可楚君熊仪万般为难，臣不得不提。” “有话但说无妨。”姬宜臼一摆手，言道。 “王上，此事可非臣之过也，您也知道，臣跟随方伯一同前往携地，攻打携地城，臣还生擒那乱臣贼子虢公翰，至于卫国之事，臣只是嘱咐了几句，那些狱卒是臣精心挑选，可他们个个武艺高强，皆能与欧阳将军一较高下，怎会这么轻易地让晋世子逃离。” “精心挑选？一较高下？”还没等卫扬说完，熊仪便顾自己打断他的讲话，道：“卫侯，说话可得负点责任，区区一个晋世子您都能把他给放跑，您告诉吾这是您精心挑选出来的，还能与天下名将欧阳亮一较高下，您怕不是在诓骗王上！” “欧阳将军，卫侯所言是否属实。”姬宜臼朗声道。 却见欧阳亮出列，言道：“王上，君上所言属实。” “欧阳将军身为卫国臣子，自然会帮衬着卫侯，此话不可信，此话不可信也。” “楚君，您莫要太过分了，好话坏话都让您给说了去，那照您这么说，晋世子姬还从大牢逃离，也是君上胡说的咯，那我等还在此地为此事辩论作甚？”欧阳亮反问道。 他的这番反问倒是把熊仪给问住了，逻辑难以自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熊仪身上，思忖了会后才反应过来熊仪前言不搭后语。 “卫侯您请继续说。”姬宜臼倒是想听听事实的真相究竟为何。 “臣精心挑选的高手都未能拦住晋世子，这其中缘由，便是因为有一位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在卫国养伤。” “莫非是荀成将军？可孤听说荀成将军已与晋世子恩断义绝，岂会因为此事...” 还没等姬宜臼说完，姬仇走上前，拱手一揖：“王上，此事是臣之过也。” 姬宜臼见状，忙站起身，扶住姬仇：“方伯不可行此大礼，您可是此次攻下携地城的大功臣。” 对眼前这一幕，熊仪也看懵了，不是说此事与晋侯毫无关系么，怎么还没等卫扬说出事实情况如何，他便先行请罪了，莫非... “还儿之所以能逃离大牢，定然是臣的臣子荀成，他重情义，就算还儿一剑刺伤了他，他也绝不会对此事过多计较，定然会想着如何帮助还儿离开这座大牢。” 第九百二十九章 无懈可击 姬仇的一席话如同天打雷劈一般，落在熊仪心上，在为难卫扬之前，他还百般确认过，此事与晋侯的确无关，方才放下心来。 可他早就应该想到，此事怎会与晋侯无关呢，姬还再怎么说也是姬仇的儿子，他从大牢里逃离，姬仇难辞其咎。 “晋侯，您完全没必要因为卫侯立下功劳一事而这般庇护他，公私赏罚分明...”熊仪还试图自圆其说，可显然，他现在的一番话已然是站不住脚了。 “楚君，此事卫侯为照顾吾之颜面，本不想在众人面前提及，可您刨根问底，这般为难卫侯，吾若不出面替他解围，也愧对王上封我为方伯，身为诸侯之长，明是吾之责任，吾却让卫侯这等小辈来承担，吾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看似未说些什么，实则是在指摘熊仪多管闲事，他本意是想让姬宜臼撤回对卫扬的封赏，可谁曾想到，就连晋侯姬仇都当着众卿士的面这般维护卫扬，况且晋世子姬还是姬仇的儿子，若再针对此事不依不饶，倒也说不过去了。 “晋侯，您...” “楚君，若您还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我一定会解释清楚，也好给卫侯一个交代。” “这...” 颇为坚定的一席话可谓是无懈可击，即便是熊仪，此时也被怼的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悻悻退场，回到自己位置上。 众人见状，纷纷替卫扬打抱不平起来：“这楚君也真是的，压根就没弄明白事情就当着众人的面为难卫侯，还好晋侯替其解围，否则，只怕又被这楚君给诬陷了。” “这能叫诬陷吗，吾明明是想给天下人一个明确的解释，也好让天下人看明白卫侯的为人...” “那楚君，您现在看明白卫侯的为人了么。”姬仇的语气冷冰冰的，卫扬明明是照顾到他的颜面，才故意把晋世子姬还逃离大牢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可谁曾想到，这位楚君熊仪明知姬还是姬仇的儿子，还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这般嘲讽卫扬。 岂不是既没有把卫扬放在眼里，亦没有把熊仪放在眼里。 却见姬仇走上前，面向卫扬，拱手一揖，赔礼道歉，言道：“卫侯，此事是吾之过也，给您添麻烦了，在这儿，吾向您赔个不是。” 卫扬见状，忙回揖道：“晋侯此言差矣，攻打携地一事，您立下首功，看管晋世子不力，是吾之过，与您并无关系。” “荀成身为天下名将，是吾之臣也，他之所以会铸下大错，吾本应该早点料到，却直至今日错事酿成，吾方才知晓，实在愧对天子对吾的信任，把方伯之位封给吾，吾却没能尽到诸侯之长应尽的责任，实在是不应该。” “王上，臣恳请王上废除臣方伯之位，另立他人，方才能给天下人一个明确的交代。” “这...”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起来，这可是一件大事，姬宜臼有些发懵，虽说他对姬仇颇为提防，可也从来没想过要废除他的方伯之位，他毕竟贵为方伯，攻下携地城他也获得首功，若废除他的方伯之位，天下间又有何人可堪此重任。 “不行，此事孤绝不同意，方伯是诸侯之长，没有一定的实力怎能被封为方伯，况且晋世子逃离大牢，也不过是晋侯您的家事罢了，至于方伯之位一事，仍是您的。”姬宜臼猛地站起身，厉声斥道。 “王上，臣虽立下功劳，可教子无方，三儿子姬还本是世子，可他却背弃盟约、背叛盟友，还率兵攻打卫国，为天下人所不齿，俗话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如今携地城已被平定，乱臣贼子虢公翰与姬余臣二人也被擒拿，天下之势已定，臣这方伯之位也该让出来了。” “晋侯，这可万万不行啊。”熊仪见状，刚刚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又忙站出来劝道，“此事是我不对，不该揪着这件事不放，可晋侯您也真是的，怎能因为我的一时之言而乱了阵脚，这方伯之位舍您其谁啊！” “方伯之位，是交给有功之人，吾与伯儿皆不可得此之位，吾提议，王上不妨把方伯之位交给卫侯，他少年英才，如今又生擒那乱臣贼子虢公翰，立下功劳，在天下人心中也颇有一席之地。” “王上，此事万万不可，攻下携地城的大功劳是属于晋侯的，臣不敢与其争抢，况且臣年纪尚轻，才刚登上卫侯之位，即便是晋侯把这方伯之位让给臣，臣恐怕也难以服众。”卫扬很清楚，姬仇好一招自圆其说，目的就是让其陷入众矢之的。 他若是欣然接受这方伯之位，恰好是踩入了晋侯挖好的陷阱之中，这方伯之位可非同小可，没有一定的实力与名望，贸然登上方伯之位，只会被天下人鄙夷。 既然晋世子逃离大牢的消息已经传达，卫扬的目的也已达到，倒不如趁早撤退，方为上上之策，可显然，姬仇并不是这么想的，他倒是想直接把方伯之位让给卫扬。 可没有一定的实力来匹敌这方伯之位，仅凭卫扬的实力，若登上这方伯之位，只怕惹来众人非议，卫国实力本就弱小，登上这方伯之位非但没有帮助，反而会适得其反。 “王上，卫侯也是有功之臣，臣虽然立下功劳，可世子姬还从卫国大牢逃离，臣难辞其咎，这个责任必须是臣来承担。” “晋侯此言差矣，我已派人去找寻世子殿下的下落，还望您莫要多言。” 两位诸侯当着天下卿士的面对此事争论起来。 姬宜臼见状，忙摆摆手，言道：“两位卿士莫要争论此事，此次攻下携地城，两位卿都立下汗马功劳，皆是有功之臣，晋侯。” “臣在。” “攻下携地城您为首功，就算世子姬还从大牢逃离，您也是功高于过，孤怎能废除您的方伯之位，恰恰相反，孤还应该赏赐您，否则若传了出去，天下人还以为孤赏罚不明，为难有功之臣了。” 第九百三十章 重情重义 “可是王上，正如楚君所言，还儿是有罪之臣，他从大牢逃离，吾难辞其咎...” “晋侯，一码事归一码，这两件事并无直接关联，况且，晋世子姬还从大牢逃出，并不是您之过也，反而是荀成将军所为，荀成将军与姬还公子的师徒之情，孤也有所耳闻，荀成此等重情重义之人，孤甚是欣赏。” “王上，可荀成他也是罪臣，若他能及时阻止还儿攻打卫国城，又何至于落得今天这般地步。” “话虽如此，可姬还毕竟是晋世子，为臣者听君之言，很是正常，但荀成他能迷途知返，便极为难能可贵，因为姬还一直在大牢里，他能三去大牢看望世子，如此有情有义之人，孤怎能不欣赏。”姬宜臼朗声言道，一番话语也皆是真情实意。 “可是王上，功是功，过是过，既然荀成他有过错，就该改正才是。”姬仇本以为天子姬宜臼会顺着他的话，正好废除他的方伯之位，也除却自己心中的另一个心头大患。 可没想到，结果与姬仇所想的正好相反，姬宜臼非但不打算废除他的方伯之位，也不打算责罚荀成，反倒是赏赐荀成。 “有功赏之，有过罚之，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可荀将军又没过错，何来罚之呢。”姬宜臼反问道。 一时之间，姬仇竟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 “荀将军是姬还的老师，念及师徒之情，这是人之常情也，怎能因为这点小事而去为难他，再说了，二王并立局面之所以能结束，荀成将军不可谓没有功劳，他也是有功之臣，孤怎忍心责罚有功之臣，况且，他身为天下无敌的名将，将来孤还有倚仗他的地方， 至于晋侯您的方伯之位，与攻下携地城并无关系，孤之所以封您为方伯，诸侯之长，便是因为您勤王有功，试问各位诸侯，有谁能像您有这般实力。” 众诸侯闻言，纷纷附和道：“王上所言甚是，晋侯就莫要推辞了，这方伯之位是您应得的。” “至于世子姬还从大牢逃离一事，卫侯何在。”姬宜臼朗声一唤。 卫扬闻言，忙走出列，拱手一揖：“臣在。” “姬还身为罪臣，你看管不力，把他放出，孤理应责罚于你，可孤想到你生擒那乱臣贼子虢公翰，立下汗马功劳，功高于过，孤就不责罚于你了，再说，此事与你并无直接联系，是荀成将军所为，你并无责任，无须自责。” “多谢王上。” “不过，既然姬还仍在卫国城内，孤命令你，定不能让其逃离卫国城，把他捉拿归案，若没有做到，孤定然治你的罪。” “臣遵命。” “至于楚君！”姬宜臼猛得一提音量，朗声一喝。 平时飞扬跋扈的熊仪闻言，有些颤巍巍地从自己位置走出来，拱手一揖，道：“王上。” “你可知你错了。”姬宜臼眼神冷冰冰的，正盯着他。 “臣，臣有何错。” “事到如今，竟然还不知错，楚君啊楚君，你飞扬跋扈的态度不知何时才能收敛一些，若继续这样下去，楚地的未来孤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若换作平时，就算是天子姬宜臼，对他这么不客气地说话，熊仪也定然会毫不客气地还嘴，可现在不同，他刚抬起头想要反骂回去的时候，却见众人正瞪着他，一旦他说错了话，众人定然会毫不客气地斥责他。 “臣知错了。” “错在哪儿了。”姬宜臼可不想这么轻易地饶过他。 “错在不该随意说话。” “楚君，你可知为何楚地到现在为止，实力仍是这么点，就是因为你，一个暴脾气到处说些大话，此事明明是你错了，身为一方诸侯，若连这点担当都没有，真是让孤失望透顶，还不快向卫侯赔个不是。” “王上，您这就说错了，吾又没说错话，刚才只不过是合理怀疑罢了，让吾向卫侯道歉，绝无可能。” “熊仪。” 却听见冷冰冰的一声，熊仪有些发颤地向前望去，却见姬仇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他虽然心中很不情愿，却也只能无奈改口道：“卫侯，此事是吾错了，望您原谅。” “卫侯，你可听到楚君的道歉了。”姬宜臼朗声道。 能听到熊仪的一声道歉实属不易，卫扬便朗声回应道：“多谢王上，臣已听见楚君的道歉了。” 语罢，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 此事暂且告一段落，等众人离开大殿后，姬仇还特意走到卫扬面前，拱手一揖，颇为敬重：“卫侯，此事是吾之过也，荀成他念及师徒之情，把还儿擅自放出来，吾在这儿，替他向您赔个不是。” “晋侯不可行次大礼，您身份尊贵，若没有您，仅凭我等如何能攻下携地城，再说了，晋世子姬还从大牢逃离，本来此事我也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说，可谁曾想这楚君熊仪竟然得理不饶人，非得为难我，我也没有办法。” “卫侯，此事错不在您，而在于吾，在于荀成，吾早该料到他念及师徒之情，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把还儿给放出来，这个消息夷风与元蒙两人告诉您也实属正常，您并没有任何过错，等这段时间忙完，吾定然会派人把荀成与还儿两人给带回晋国， 至于还儿，还得拜托卫侯您才是，一定要把他找回来，倘若没有找回来，上演九年前伯儿离开晋国相同的一幕，恐怕天下人定然会对此事做些文章，吾也无法向晋国百姓交代。” “晋侯请放心，我也让夷风先生也元蒙先生两位卫国能臣去找寻姬还公子的下落，只要他还在卫国城内，他定然无法离开，也定然能够找寻到他。”卫扬言之凿凿。 “那就好，那就好。”姬仇连连应道。 “若没什么事，晋侯我先告退了。”卫扬拱手一揖，道。 等卫扬一行离开后，一旁的师服走上前，低声道：“君上，您不觉得此事有些奇怪么，为何偏偏在这个时间节点，姬还公子能从大牢里逃离呢。” 第九百三十一章 无处遁形 时间太过凑巧，难免惹人怀疑，更不用说师服这等实力的谋臣，卫扬毕竟年纪尚轻，耍的这些小心计在他面前无处遁形。 与此同理，贵为方伯的晋侯姬仇，他不可能看不穿卫扬心中所想。 “孤知道，发生这一切或许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那君上您还...” “孤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此事既然已经发生，孤若是逃避，岂不是毫无方伯风范，况且。”姬仇稍作停顿，继续道：“错不在他，而在于熊仪，没想到他堂堂一方诸侯，竟连这点能力都没有，试想一下，还儿是孤的儿子，他若出逃大牢，孤又怎能置身事外。” “这倒是。” “还有一点，师服先生，您未免也太小瞧了这位新秀了。”姬仇笑着说道，“论谋略，孤的确不如你，可论识人之能，你可得向孤好好学学。” “君上此话何意。”师服不解道。 “若卫扬真想耍些小心计，那当熊仪提问时，他便可将此事全盘托出，为何在熊仪追问下方才说出事实真相，这便说明他照顾到孤之颜面，说出来对他而言并无半点好处，孤也不过是给他一个台阶下，才当着众人面替他解围。” 却见师服停下脚步，一拂衣袖，拱手道：“这就是臣为臣子，而君为君上的缘由，若君上无识人之能，臣也不会归入君上麾下，为君上效力。” “你啊你，伶牙俐齿。” “若臣不机敏些，恐怕回到齐国的就是臣了。” ... 回到自己府邸，卫扬还心有余悸，若非晋侯当面替他解围，否则他还真得把这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熊仪咄咄逼人的模样，还真让人打心底觉得不爽。 “这楚君怎么回事，好端端地就想着法子为难君上。” “估计是君上从楚地把三公子给带回来，此事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石碏与荀成两人边走边议论道，语气忿忿不平，直到现在，他们还对大殿上熊仪的一番表现耿耿于怀。 “君上，您就说这楚君过不过分，丝毫不把您放在眼里，您可是大功臣，不如我等去王上面前告他一状，也好让他收敛些，不再这么为难您。”荀成撸起袖子，若不是碍于众卿士在场，以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暴脾气，定然会挥起拳头朝楚君砸去。 “舅舅，你若是这么打抱不平，为何不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斥责他一番。” “这...”卫扬的一席话让欧阳亮无话可说，只得磕磕绊绊地言道：“王上，末将也是顾全大局...” “正相反，此次熊仪倒是帮了孤不少忙，若不是因为他从中捣乱，只怕这晋侯可不会当着众人的面，主动把责任揽下，既替孤解了围，又让孤扬名天下，孤可得好好谢谢这位楚君。”卫扬嘴角微微扬起。 姬还从大牢逃离本是件对其不利之事，毕竟是在卫国城内发生，若是追究起来也定然会追究在卫扬的头上，而现在追本溯源，天下众卿士皆知晓此事是荀成将军所为，而荀成是何人，他可是晋国名将，是晋侯姬仇的股肱之臣。 他铸下大错，自然得由姬仇来负责。 “不过。”卫扬的神情一瞬间转为严肃状，“晋侯能在众人面前替孤解围，孤也甚感意外，若是像九年前一样，他或许会弃车保帅，让姬还逃了便逃了，也得顾全自己的颜面。” “会不会是因为晋侯他不想再重蹈九年前的覆辙，而且，此次擒拿姬还一事的重任还不是落在君上您身上，倘若让他溜走了，您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只有石碏被蒙在鼓里，也唯有他才能提出这关键问题所在。 “不错，可孤现在留在齐国并不能离开，一切都只能指望夷风与元蒙二人了。”卫扬向府外望去，虽闲庭自若，可心中忧虑也油然而生，自从登上卫侯之位以来，到现在为止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 ... 卫国城内，因为晋世子姬还从大牢的逃离，导致卫国城乱成一锅粥，本想着趁乱从卫国城逃走，可谁曾想到，夷风先生与元蒙先生两人如同从天而降一般，突然回来。 有此二人坐镇卫国城，一瞬间就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夷风先生，我等虽然回来了，可这偌大的城池，仅凭卫国现在的实力，又如何能找到这位晋世子呢，翻天覆地的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元蒙倒是想看看君上有何最优解。 “离开前君上特意嘱咐过我，只要守住城门，任凭姬还再有本事，他也绝不可能离开此地。”夷风言之凿凿。 “可谁知道他会不会混在行军的侍卫中，从此地离开呢。”卫国兵马以及守卫状况如何，元蒙是最有发言权的，也正因为此，他才不看好卫扬的计划，“君上若是这么提议，果然还是年轻了些，就不该把卫侯之位早早地让掉。” “元蒙！”虽声音较轻，但夷风听得清清楚楚，站起身，狠狠地瞪着他，“你还想着帮助二公子呢，他铸下此等大错，君上没有治他的罪，只是把他关在大牢里反省已是仁慈，你可莫要得寸进尺！” “好好好。”见夷风雷霆大怒，元蒙忙站起身，作揖言道：“夷风先生莫要动怒，我可没有责怪君上之意，只是我在奇怪，为何君上会如此有信心，我们就一定能找到姬还呢？”这是元蒙最为不解的地方。 毕竟卫国城实力虽然不强，可地也算广，又因为与虢公翰一战，可用兵马数量已然不足，偌大的卫国城要找到一个许多侍卫未曾见过一面之人，又谈何容易。 且值得怀疑的对象又不仅仅只有姬还一人，许多无辜百姓或许都会因此被当成可疑之人而牵连，既然这个计策是卫扬提出来的，那他也定然会有更好的法子来解决这个问题。 “若你认为君上没有准备的话，那你可是太小瞧君上了，一年前君上虽然被称为废柴世子，实力还不如二公子卫文，可这一年下来，他之进步我也一直看在眼里...”一年多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夷风也是感慨万千。 第九百三十二章 徘徊 听他絮絮叨叨一番，元蒙都有些听得不耐烦了，打断道：“夷风，若你继续这么夸赞下去，等到时姬还已经逃离了，还不快说他会躲在哪儿，也好找到他。”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一听元蒙抱怨，夷风便立刻改了话锋。 “你的意思是，姬还他还躲在大牢里？” “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定然是躲在荀成将军府邸，唯有此处，方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可若是没找到怎么办。” “不，定然能找到。”夷风不知从哪儿来的自信，单凭直觉便能做出判断，可后来发生的事实也正如他所猜想的一样，离开大牢后姬还确实无路可走，情急之下便只能赶到老师荀成的府邸。 ... 从大牢离开后，姬还突然发现，自己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回想自己成为世子以来到现在，都是由老师荀成在一旁指点，而现在，自己孑然一人，无人替他出谋划策，走一步都是寸步难行，更不用说从卫国城离开了，这更是难如登天。 倏然，灵感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既然一人无力，倒不如找寻老师相助，可刚踏出一步，却又变得迟疑起来。 一剑之伤，已斩断师徒情谊，荀成之所以放走他，也不过是看在九年间师徒之情的份上，但心中对他早已失望透顶，否则，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与他告别。 正迟疑着，却听见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时间过去许久，而姬还却仍然未从大牢离开，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之所以躲在此地，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众人都以为他从大牢逃离，定然是躲在了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可谁曾能想到，他恰好会躲在大牢附近，暗暗地观察周围所发生的一切，也好为下一步如何打算做好准备。 听到脚步声后，他赶忙贴着墙壁，把自己的身影给藏起来，一旦被发现，以他现在的状态，定然逃不掉。 “听说了吗，晋世子从大牢逃出来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了。” “难道说各位诸侯都已经知晓此事了吗？” “是啊，这可是一件大事，夷风先生已经把这个消息派人快马星夜送到齐国去了，务必要告诉君上，等君上来决定如何处置此事，还有，整座卫国城门都已经被封了起来，无人能从城门离开。” “任凭这晋世子有多大的本事，他也绝没法从此地离开。” “可话虽如此，这偌大的城池，我等要如何才能找到他的踪迹呢。” “这些天又将是忙碌的几天，夷风先生也真是的，还特意让我等来大牢里好好找找，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我觉得这个道理人人都懂，那岂不是最危险的地方仍是最危险的地方么。”其中一名侍卫抱怨道。 大晚上的出来巡逻，再说现在已至冬令时节，天气寒冷，谁也不愿意大晚上地来大牢附近找寻晋世子的下落。 “好了好了，若没有夷风先生回来，恐怕卫国城现在还乱成一锅粥，定然会让那晋世子逃离，我等可没法向君上交代，从这个角度而言，我等可得好好感谢夷风先生呢。” 另一名侍卫好言相劝道，现在这个关头，他们可不能自己内讧起来，这晋世子万一真的在大牢附近的话，他们这般争吵，等发现他之时再要抓他可就来不及了。 听闻此言，姬还便知道大牢外待不下去了，可偌大的卫国城，他们找是费劲，可他要找寻地方躲藏也颇为费劲，思来想去还有仅有自己的老师府邸才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 荀成一回到府邸，便静静思索着，夜幕渐渐降临，消息也该传来了，可不知过了多久，府外仍没传来消息，若世子殿下已经从卫国城离开，定然会有人把此事告知于他，并派重兵守在府外，不让他离开府邸一步。 可现在看来，并未发生何事。 于是乎，他便打开屋门，向屋外走去。 屋外的侍卫见状，忙迎上前，客气地言道：“荀将军。” 同时该侍卫还颇为警惕地盯着荀成，生怕他再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荀成见他这么提防，便笑着说道：“怎么这么提防本将，本将莫非是什么凶神恶煞之人？” “不不不，荀成将军，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你是不是在担心本将还擅自偷偷跑出去，去大牢里见晋世子。” “没有的事。”可显然，侍卫脸上的表情尽显他之忧虑，正因为此，他虽然一直守在荀成府邸，却一直胆战心惊，生怕这荀成将军惹来大麻烦。 “放心好了，本将不会再去大牢了，本将现在只是想吃点东西，不知后厨可有食物...” 听到这话，该侍卫这才放下心来，忙说道：“此等小事何须荀将军亲自动手，我这就去后厨替您拿点吃的过来。” “那就有劳了。”荀成微微欠身道。 等那侍卫离开后，他便是一脸严肃地向府外望去，支开侍卫的目的便在于此，他清楚，到这个时间节点还未有消息传来，便说明世子姬还定然没能从卫国城离开，也能说明姬还他必然会来荀成府邸找他相助。 毕竟再怎么说，在这座卫国城中，能帮到姬还的，也唯有荀成一人。 正这样想着，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咚咚！ 来了？ 荀成心想还好自己早早地支开了侍卫，可一想到万一此事是别人的圈套，或许他是正中别人下怀。 “谁？”荀成警惕地问道。 咚咚！ 门外的人并未回话。 只听见模糊的声音。 “老师，是我。”他隐约听见是世子姬还的声音，但又不是很像。 ... 另一边，姬还已然来到荀成府外，他犹豫了许久，要知道，身为天下名将的荀成，他留在卫国养伤，卫扬定然会派些侍卫守在府外，倘若此时他贸然闯进去，岂不是正中下怀，那他好不容易才从大牢里逃出来，所做的一切努力可就白费了，一时之间，他在府外徘徊。 第九百三十三章 夸下海口 踟蹰了许久，不知从哪边冒出来了声音，姬还一闪而过，躲在阴影处，把自己藏了起来。 荀成贵为天下名将，自然会受到重视，更不用说还是因他之故，姬还才会从大牢逃离，对此地严加看管，也实属正常。 哒哒脚步声传来，姬还透过缝隙望去，却见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府外。 咚咚！ 那人还以老师相称，看来是以他之名义来老师府邸找寻他的下落，想到这儿，姬还舒了口气，还好自己没有一时冲动，否则就踏入了早已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吱呀一声，虽说声音听得有些不像，可荀成为以防万一，还是打开了屋门。 “荀将军，别来无恙，怎么是您守在门口呢？” “怎么是你们？”荀成脱口而出，语气中尽显失望，本以为是自己的学生前来，可没想到却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除了我们，荀将军您还希望有谁会来此地。”元蒙笑着说道，“莫不是希望晋世子来您此地暂躲一阵子吧。” “元蒙先生说笑了，世子殿下现在不还被关在大牢里么，他又如何能逃离大牢，再说，我这伤都是他害的，师徒之情早已被斩断，怎...” 话音未落，元蒙便加重语气：“我看不见得，荀将军，您三顾大牢，还擅自放走晋世子，此事我等已知晓，您就莫要在此狡辩了。” “俗话说，有证据方可治其罪，元蒙先生口说无凭，在此地污蔑本将，传出去让本将名誉受损，不知您可否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呢。”荀成压低声音，道，“再说了，世子殿下并不是本将放出去的，要怪只能怪那两位狱卒， 本将不过这么随口一说，他们便把世子殿下给放走了，随后也只是与那狱卒较量一番武艺，也好看看本将的伤恢复的如何，并无其他想法，这个问题，照本将看来，您不如去问问您的外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现在晋世子人在何处！”元蒙颇有些急躁，一听到荀成提及自己的外孙，他便开始自乱阵脚起来。 “怎么，两位先生是认为世子殿下藏在本将府邸？实话告诉尔等，晋世子就在本将府邸，尔等若是有这胆量，不妨去搜，若搜得到，本将自认倒霉，若没搜到，小心本将回去后，领兵前来灭了尔等。”荀成言语霸气，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你！”元蒙气的想直接挥舞拳头向他砸去。 一旁的夷风见状，拦住他，拱手一揖，客气地说道：“不敢，以荀将军您的为人，我等自然是再相信不过了，此次一行我等多有叨扰，还望荀将军勿怪。” “无妨，尔等也是奉命办事，晋世子从大牢离开，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是得好好找寻才是。” “荀将军，您可是也给我等增加了不少工作量呢。”夷风笑着说道，可言语犀利，荀成就算再怎么不明白，也该听出他话里有话，更不用说此事的确是其所为。 “若两位先生不相信的，不如来本将府邸暂歇，找找看世子殿下是否真的在本将府邸，若找到了，本将绝无怨言。”荀成向外跨了一步，给夷风与元蒙两人让开一条路。 却见元蒙不停地用眼神示意夷风，错过这个机会可就不再存在了，倘若晋世子姬还真的在他府邸，这便是将他抓回来的最佳时机。 他虽然焦急，可夷风却是不缓不慢，拱手一揖：“荀将军之为人，我向来倾佩，我也相信荀将军并非这样的人，毕竟能从晋世子剑下救下君上，足以证明这一切，在下多有叨扰，先行告退，荀将军请早些休息。” 元蒙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夷风给拦了回去，转过身后，便往回走去。 “夷风，你这究竟是做什么，明明是你告诉我，这晋世子必然藏在这座府邸，我们只要找到他，就算荀成号称天下无敌，他也奈何不了我等。” “没看见荀成他信誓旦旦地说晋世子不在他府上吗？”夷风小声斥责道。 “他定然是虚张声势，我就不信了，这晋世子走投无路之际，难道不会去投奔他的老师，就算他们师徒之情已被斩断，以姬还现在的处境而言，投奔他的老师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与其说他不会投奔，不如说他仍未来投奔。”等离开荀成府稍远一段距离后，夷风停下脚步，道。 “你的意思莫不是，我等只不过是错过了时间节点，或许在我们离开荀成府的期间，晋世子姬还正好前来他府邸。”元蒙不愧是名臣，一下子便理解了夷风所言为何意。 “不错，我等正好在府外能守株待兔，既然荀成他刻意隐瞒，也就休怪我等因此针对他了，此事在君上回来之前必须收尾，否则，现在还有晋侯姬仇能帮忙分担一些，等到时让姬还给溜了出去，君上又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这虽然在卫扬预料之内，可将姬还给抓回来，此事非同小可，偌大的卫国城，以卫国现在的兵马实力，找到区区一人也极为困难，更不用说姬还的本事本就不弱，更有号称天下无敌的荀成将军护着他，要抓回他又谈何容易。 虽说此事已帮卫扬达到目的，可他也在天下诸侯面前夸下海口，定然会找到晋世子姬还，若没找到，只怕自己颜面尽失。 等夷风与元蒙等人走远之后，荀成才缓缓合上府门，碍于其天下名将的颜面，夷风与元蒙两人也绝不敢为难他。 只是这个时间节点也颇迟了些，他们仍未找到世子殿下，而世子殿下从卫国城离开的消息也并未传来，他只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府外，正躲藏在阴影处的姬还见夷风与元蒙离开后，才松了口气，他没想到他们的速度竟然这么快，便找寻到了自己的老师，倘若自己早一些出来，或许就被他们逮了个正着，不过由此看来，他们碍于老师的颜面，也不敢擅自闯入府内去寻找他的下落。 或许此地就是他最容易躲藏的地方，趁着这些天外面戒备森严，倒不如去荀成府邸躲藏几天，再择机会逃离此地。 第九百三十四章 机缘巧合 咚咚咚！ 刚刚转身想回府休息的荀成听见这阵敲门声后，立刻警觉起来，莫不是夷风与元蒙两人杀了个回马枪，亦或者是现在前来之人，才是世子殿下。 抱着这样的疑问，他悄悄地靠近府门，与之前不同，他并未直接询问在府外之人为谁，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虽然脚步较轻，但姬还听得清清楚楚，门背后已有人缓缓靠近，他又敲了几下门，只见府内并未有人回应。 “荀将军安在？” 试探性的声音，又令人感到熟悉，荀成可以断言，此时在府外之人，定是晋世子姬还。 他刚想开门时，却被一阵声音打断：“荀将军，后厨已无热菜，不知是否需要让后厨帮您烧？” 见到荀成将军奇怪的举动，那侍卫缓缓靠近，明明奉命照顾荀将军的起居，可两人却如同敌人一般，互相提防着。 还未等该侍卫靠近，荀成便摆摆手，言道：“那就让后厨帮忙烧吧，本将想到府外去透透气。” “是。”该侍卫将信将疑，在原地迟疑了许久才离开。 荀成见其已经走远，他便缓缓打开门，正如其所料，府外敲门之人正是晋世子姬还。 还未等姬还开口说些什么，荀成便立刻把他给拽入府内，若是在荀成府外被人发现世子踪迹的话，哪怕夷风与元蒙再怎么给他颜面，只怕也不管用，定然会把他的府邸给翻个遍，定然要把姬还给抓回去。 “老师...” 还未等姬还说完，却见荀成比了个闭嘴的手势，身为晋世子的姬还从大牢逃离，卫国城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多亏夷风与元蒙二人及时赶回来，否则，单凭卫国城的将士们，还无法面对这一情况。 正因为此，元蒙与夷风两人都是治世之名臣，有他们两人在，卫国城才能像现在这般井然有序，而且，若他们晚些来，只怕姬还就是自投罗网了。 不过，有荀成在，他至少能以晋国名臣的名号来吓唬他们，刚才就算他让开，任夷风与元蒙来搜府，他们看在晋侯姬仇的颜面，也定然不敢这么做。 姬还环视四周，若换作平时，荀成府邸应当还有侍卫看守着。 “别看了，侍卫已经被我给支开了，快随我来。”于是乎，荀成忙回到自己府邸，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可身为晋世子的姬还却是一脸满不在乎地说道：“老师，您未免也太神经过敏了些，我在外面看了，夷风与元蒙两人都走远了，不然我才不敢来叨扰您。” 不过，来到老师府邸，他悬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要知道，之前一直躲在大牢外，战战兢兢，生怕被找到，而现在，来到老师府邸，仅凭卫国城的夷风与元蒙两人，他们还不够格来对贵为天下名将的荀成提要求。 在确认府外安全后，荀成咳了咳声，显然，姬还来到他府邸后，丝毫没了之前的警觉，他转过身来，一脸严肃地望着姬还，朗声言道：“你怎么到现在还没能离开此地！” 在他的预想中，本以为姬还在离开大牢后，便能以极快的速度离开这座卫国城，可谁曾想到，时间拖了这么久。 “老师，这您可不能怪我，您虽然给我创造了绝佳的机会，可谁曾想到，这卫扬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从大牢离开一般，早就派人守在外面，我就算离开这座大牢都变得极为困难。”姬还颇有些抱怨地说道。 同时他还有些忿忿不平，没想到卫扬竟然有这番能力：“当初我还真是小瞧他了，就应该在卢地之时，解决他，也不至于会落得今日这般地步。” “姬还！”荀成闻言，朗声喝道，“世子殿下啊，您怎么到现在为止还有这么幼稚的想法，这位卫侯可远非我等能对付的对手，您现在应该做的，不是想着如何对付他，而是应该想着如何顺利地离开这座卫国城，倘若您离不开此地，等君上一回来，要再离开可就难了！” 荀成考虑事情周全，早早地想到了最坏情况的发生，只不过姬还却不以为意，“老师，有您相助，我定然能离开此地，任凭夷风与元蒙有多么聪明，谅他们也想不到，我竟然会选择躲在老师您的府上。” “世子殿下，您可不能大意，这夷风与元蒙两人可极不好对付，他们刚刚才来我府上找寻您的下落。” “我知道。”这一幕姬还都看在眼里，“他们既然已经来过了，便知道您不好惹，也不会再来叨扰您了，在离开卫国城之前，您这边定然是安全的。” “可是世子殿下，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最坏的打算无非是我再被打入大牢，我虽然被废除世子之位，可也算是晋国公子，碍于君父的颜面，他们也不敢为难我。”姬还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倒是对卫扬恨得咬牙切齿，“至于卫扬这仇，我一定要报。” 可问题便在于此，姬还对自己的定位并不明确，以他现在的处境，连离开这里都极为困难，更不用说还能去齐国对付卫扬。 “世子殿下，以您现在的实力，恐怕不是卫侯对手，纵使是君上，只怕也难以对付他。” “不可能。”一听这话，姬还就生气起来，“老师，您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要知道一年前这卫扬不过区区一个废柴世子罢了，他现在能登上卫侯之位，成为齐侯的乘龙快婿，都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您当真以为他有这本事， 再说了，攻打卫国城，若老师您能助我一臂之力，我何至于落得今天这般地步，这卫扬又何至于能跟随君父一同攻打携地城，还能生擒那虢公翰，获得这一份大功劳，归根结底，都是老师您的错！” 说一千道一万，姬还都把责任归咎在荀成身上，荀成也不知该多言什么，只是沉默着，现在对姬还而言，或许躲在他府邸才是最好的选择，一旦离开府邸，就算卫国城很广，他也逃不到哪里去。 第九百三十五章 变卦 本以为姬还能有所收敛，可谁知他越发地狂妄，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只是推卸责任，认为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皆是他人之过也。 “世子殿下，臣觉得您还是该...”话说至一半，又被荀成给咽了回去。 姬还正拾起茶壶，斟满一杯茶，见荀成有话要与他讲，便放下茶杯，瞪眼问道：“荀将军，不知您还有何话要讲。” 语气高扬，尽显对荀成不满，“荀将军，我若是被发现了，您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完，他便顾自己坐在位置上，翘着二郎腿，至于之前的一剑之伤，他早已抛之脑后。 荀成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叹了叹气，眼下权宜之计，也唯有如此。 ... “看到了吗，有一个人影跑入府邸了。”躲在角落里的众人对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元蒙可以笃定，此人定然是从大牢里逃离的晋世子姬还。 他刚要率兵闯入荀成府邸之时，一旁的夷风却把他给拽了回来。 “夷风，你这是做甚！”元蒙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向他瞪去，“这可是罪臣，既然已经找到晋世子的行踪，还不趁此机会将他抓回来，关入大牢严加看管，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可就麻烦了。” “那你用什么理由闯入荀成府抓人呢？” “这...”听到夷风的提问，元蒙竟一时语塞。 “出师无名，只会惹来非议，更不用说还是拥有天下无敌名号的荀成将军，刚才他让我等进入府邸搜人，我等皆没这个胆量，难道现在因为我们的一面之词，就有足够的借口闯入府邸了吗！” “没，没有。”元蒙声音越发的轻，本想借此机会挣回颜面的他，在冷静思考下来之后，才发现此事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那该怎么办，难道说我等就只能在此地静静等待着，等姬还从府邸离开？” “不，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若你是姬还，来到荀成府邸，你会选择怎么做？”夷风反问道。 没有一丝犹豫，元蒙便回答道：“我定然会一直在府邸躲着，直到有百分百把握能够离开此地为止。” 倏然，元蒙恍然大悟：“莫不是你想引蛇出洞，以这个借口让其麻痹大意，也好布下天罗地网。” “不错，那便是请君入瓮，也唯有此，方能让姬还露出马脚，而我等现在若是贸然闯进去，惹得荀成不满的话，在场众人是否有十足的把握能在荀成手下走一个回合。” 夷风回身望去，却见他带来的一众高手纷纷低下头，甭说荀成了，就算是受重伤状态下的荀成，他们也绝不会是对手。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继续在府外侯着也不会再有什么好消息传来，倒不如趁早回去，养精蓄锐，等待时机。”元蒙见此次无功而返，倒不如让众将士回去休整。 可谁知道夷风却阻止道：“等等。” 变卦速度太快，就算是元蒙也有些发懵了，但一瞬间他便反应过来。 “我们若是这么快离开，他们反倒是会警惕起来，到时若要再抓住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此话怎讲？” “依我之见，倒不如就围住这座府邸，言之凿凿，明确告诉荀成将军，我们就发现姬还就在他府上，而以此来拖延时间，直到君上与晋侯等人赶回来为止，这样既能保证晋世子姬还无法离开卫国城，亦能保证其若是想离开这座城池，恰好可以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元蒙微微一愣，他这才发现，自己与夷风之间的差距可不容小觑，不知不觉中，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然被拉开：“夷风，遥记得当年你可没有这等能力。” “这可是君上给老臣带来的灵感，老臣也没想到，时隔多年，臣竟然会因为卫扬而再出仕，这可是连我自己都未曾想到的。”一年时间的变化也让他颇为感慨。 ... 荀成府邸，刚刚吩咐好后厨烧好菜的侍卫回到府内，见荀成已不在院子里，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禀问道：“荀将军，小的吩咐后厨烧好的菜已经做好了，不知您还要吃否？” 闻言，荀成立刻警惕起来，忙走到门旁，静静地观察着屋外，朗声道：“好，本将知道了，你就暂且放在屋外。” “可是荀将军，这菜还热乎着，若您不趁热吃，等下凉了可就不好吃了。”那侍卫也算极其负责，毕竟在这座府邸之人，可是天下无敌的名将荀成，无论是谁，遇见他都得给他几分颜面才行。 荀成回身望了眼姬还，一想到从大牢里逃出到现在为止，姬还还未曾吃过饭，他便打开屋门，那侍卫见状，赶忙端着盛好的饭菜想走入屋内。 却见荀成一把便把他拦在屋外，冷冰冰地说道：“怎么，你想做什么？” 那侍卫见荀成浑身散发着霸气，忙说道：“荀将军，我只是想把盛好的饭菜给您端进去，并无其他想法。” “我自己来便可。” “可是荀将军，您还在养伤，若是不小心...”那侍卫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自己来！”荀成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是。”侍卫忙把盛好的饭菜递到荀成手中，还时不时地踮起脚朝屋内望去，刚刚他在后厨吩咐下人烧菜时便听到府外有什么声音传来，虽然已经尽快赶来，却未有见到任何人，心中正觉得疑惑，却也没有多想。 “若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去府外看着，有事跟本将讲就行。”荀成吩咐道。 “是。”荀成可是天下名将，是该侍卫最为憧憬的将领，既然君上给他这个机会来照料他，他就得把握住此机会，立下功劳，也好得到赏赐。 等他离开后，荀成才放心地关上屋门，却听见姬还朗声道：“老师，这卫扬对您还真不错，竟然派人悉心照料。” “哼，这还不是君上要求的。”荀成满不在乎地言道，便把烧好的饭菜端至桌面上，“世子殿下，从大牢离开，您到现在为止还没吃过饭吧。” 第九百三十六章 过度小心 姬还承认，从离开大牢至来到老师府邸，他都没吃过饭，只不过因为端着架子，才迟迟没说罢了：“荀将军，我不饿，您自己吃。” 可荀成身为他的老师，怎会不了解他心中所想，便把饭菜给移了过去：“等离开卫国城之后，您就算想吃到这么热乎的饭菜也不可能了，不如趁此机会多吃一些。” “嗯。”姬还刚刚应完，便挪过饭菜，拾起筷子，显然他是饿坏了，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让荀成回想起往日的记忆，那时的世子殿下还不像现在这般，为人单纯，总黏着自己的大哥，两兄弟也不像现在这般为世子之位而争夺。 可这一切怎么都变了呢，荀成也一直在反思自己。 倏然，姬还才刚爬几口饭，却听见府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前前后后三次敲门声，也难免引人警觉，他忙放下手中的碗筷，传来清脆的声音。 “世子殿下莫慌，臣出去看看。”荀成见姬还有些惊慌失措，忙说道，便走向屋外，朗声问道：“不知外面是何人？” “禀荀将军，是夷风先生与元蒙先生。” 一听是这两人前来，荀成毫不犹豫地打开门，趁此二人进入府邸之前走到府外，却见其拱手一揖：“夷风先生、元蒙先生，你二人怎么又折返了，莫不是想来一查本将？” 言语中尽显不满，夷风摆摆手，言道：“荀将军何必这么提防，我等只不过是有些疑问，想再来一问荀将军罢了。” “还有何事，若是想搜本将府邸，就请便吧。”颇为挑衅的语气，元蒙攥紧拳头，若不是顾全大局，他或许现在就会闯入府邸把姬还给揪出来，可见荀成身上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他这才冷静下来，仅凭他们一点人，怎会是荀成对手。 “荀将军名震天下，我等若是无凭无据便来搜查您的府邸，传出去只怕我等的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事，我等万万不敢去做，否则就会给君上蒙羞。”夷风故意提高音量，这么说道，但显然，他话里有话。 “夷风先生，您莫不是以为本将私藏罪臣，给君上蒙羞么。” “不不不。”夷风见状，忙否认道，“我可从未这么说过，荀将军可不要自我代入呀。” “哼，本将可从未自我代入过。” “那就好，那就好。” 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到了一旁的侍卫，夷风正注意到他，便问道：“荀将军府邸可否有外人来过。” 那侍卫战战兢兢，拱手作揖，回道：“禀夷风先生与元蒙先生，荀将军府邸并无外人。” “有事说事，夷风你可不像是那种扭扭捏捏之人，若是有什么问题尽快问，否则等我休息之后，你们若是再来，可没人回答你们的问题了。” “荀将军，那我等就多有叨扰了，听巡逻的侍卫说，有一黑影从您府外跑了进去，极有可能是晋世子姬还，不知您是否看到过，若您看到过，还望您能告诉我等，到时若是被我等发现了，可就会让晋侯蒙羞了。” “本将说了多少次，这座府邸就我一人在住，并无其他人，夷风先生，您该不会年纪大了，记忆都下降了吧。”荀成故意这么说道，他就是要用激将法，可越是这么说，就越发地体现他心虚。 “也是，就算姬还公子在您府上，仅凭我等，恐怕还无法劝说您把他给交出来。” 一听到这儿，荀成就明白过来，这夷风与元蒙两人已然笃定世子姬还定然在他府上，可他还有些不解，便说道：“你二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世子殿下就一定在本将府？” “不，我可从未这么说过，只是荀将军，这世子姬还可极为危险，您身上的伤，可是他造成的，试想一下，一个能让天下无敌的您受此重伤之人，我等定然要提防才行，更何况荀将军您还是我卫国的贵客，您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等可无法向君上交代。” 语罢，夷风便一摆手，示意跟随而来的侍卫将荀成的整座府邸给围起来，下令道：“你们就留在荀将军府外，没有荀将军的命令，谁也不准踏入府内一步，府外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向我禀告，定要保护好荀将军安危。” 荀成见状，忙说道：“夷风先生，您这未免也太过度小心了，本将的实力您也知道，区区一个姬还，他还不是本将对手。” 可他没想到的是，夷风与元蒙既然敢再次前来，定然说明他们早已想好了说辞：“荀将军，您身上的伤，可是姬还所为，您之实力，在天下名将之列中也是第一的存在，连您都被他一剑刺伤，我等若不防范好，恐怕会酿成大祸，到那时，我等可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还有你！”元蒙厉声一喝，面向那位侍卫。 那侍卫闻言，赶忙站直身子，面向元蒙与夷风二人，道：“在。” “没有什么额外吩咐，你可不能离开府邸一步，一定要照顾好荀将军的安危，他若是出了差错，我第一个拿你是问。” “是！”那侍卫战战兢兢，被元蒙的气场给吓到了。 夷风这才拱手回揖，道：“荀将军，您说，我二人说的有没有道理。” 这番话可谓无懈可击，荀成压根就想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他毕竟是卫国的贵客，来到此地也是为了养伤，他们为顾全他的安危，派侍卫守在府外很是正常。 “荀将军，若有什么情况发生，您定然要及时告诉我等，此事事关重要，可不能再像九年前一样，上演一出姬还公子被逐出晋国的相同戏码。”夷风笑着说道。 荀成可以断定，夷风定然已经知晓姬还躲在他府邸的事实，不过碍于他的颜面，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可派人守在府外，姬还若是想从他府邸溜出去，这已然是不现实之事，随着时间的推移，等姬仇一回来，他们再把此事向晋侯一禀告，姬还被发现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第九百三十七章 分身乏术 “先生考虑周全，本将倾佩不已，不愧是卫国第一名臣...” 荀成话未说完，却见夷风摆摆手道：“荀将军可莫要说这话了，若换作十几年前，我还能与元蒙先生一较高下，可现在，他才是君上的股肱之臣，而我，不过是老臣罢了。” 见自己的计策并未起作用，荀成便继续说道：“夷风先生，您此言差矣。” “荀将军，多余的话我也不与您寒暄了，您是我卫国的贵客，您之安危最为重要，望您莫要推辞。”夷风可不会给荀成丝毫挑拨离间的机会。 同时，这一奇怪的举动让夷风警觉起来，他是何时知道他与元蒙两人素来不和的，还能特意针对于此。 “那就有劳夷风先生了。”荀成拱手一揖，还未等夷风回揖，其便转身踏入府内，只剩夷风愣在一旁，侍卫见状，忙打圆场道：“夷风先生，荀将军就这么个脾气，勿怪，勿怪。” “关门！”荀成朗声一喝，那侍卫无奈之下只得把府门给关上，甭说招待他们入府用餐，就连让他们踏入府内小憩一会都没门。 侍卫笔直地站在门口，却听见荀成骂骂咧咧地朝屋内走去：“本将若不是受了伤，不得已才留在此地养伤，否则，你们还敢来本将头上撒野。” 他越想越气，刚走回到屋外，便转过身来，朗声喝道：“本将好歹也算是天下名将，纵使是王上，也得给我几分颜面，他区区一个卫国臣子，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哼。” 这声音冠绝府邸，府外之人怎会听不见呢，元蒙向夷风望去，却见夷风叹了叹气：“这荀将军的脾气可真让人捉摸不透，前一秒还态度好好的，现在的态度怎么截然相反了？” “夷风啊夷风，你的学生可是比姬还顺风顺水多了，差距太大，正如我跟您一样，倘若我是荀将军，也定然会用这般态度来对待你。”元蒙笑着说道。 “也正好，他越这样表现，越能说明这晋世子姬还定然藏在他府邸，越是如此，我等越得警惕起来，守在这座府外，引蛇出洞，也好让其踏入布好的陷阱之中。” 话音刚落，却听见府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开门者是刚刚那名侍卫，见荀成将军回到府邸后，那侍卫便赶忙打开门，他毕竟是卫国臣子，只是碍于荀成的颜面，不好意思当面顶撞他。 “夷风先生，元蒙先生，在下刚刚多有无礼，还望两位先生莫要多怪。”侍卫拱手一揖，对这两位先生他是客客气气的。 元蒙刚想怼他几句，却被夷风给抢了先，摆摆手道：“无妨，这荀将军还真是一个暴脾气，你实话说，晋世子姬还是否有偷偷溜入这座府邸。” 那侍卫仔细在脑海中思索半天，才用极为肯定的语气回话道：“夷风先生，我可没记得有任何人闯入府内，再说了，这荀将军伤也养的差不多了，还有谁会是他的对手...”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该侍卫这才反应过来：“夷风先生，您，您说什么，世子姬还从大牢里逃出来了？” 哪怕该侍卫再怎么后知后觉，他现在也应该明白，夷风与元蒙两人之所以大动干戈，派人把这座府邸给团团围住，目的便在于此，怀疑是荀成将军所为，把关在大牢里的晋世子姬还给放了出去。 他压低声音，问道：“夷风先生，此事您可有证据，君上让臣照看荀将军，荀将军虽然数次三番从府邸离开去大牢看望晋世子，可他不像是这种人，毕竟他的伤，还是晋世子所造成的。” “君上派去看守晋世子的高手亲眼所见，难道这还有假？”元蒙朗声一喝，但他并未提及此事二公子卫文也有一半责任。 侍卫见状，忙回揖道：“夷风先生，元蒙先生，此事是臣之过也，还请两位先生责罚。” 眼见他刚要跪拜，夷风忙扶住他：“此事你并不知情，何来之过也。” “大人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你就安心地待在府内，一旦有什么情况立刻与我讲，我敢断言，这晋世子姬还定然藏在这座府邸，只要派人守在府外，假以时日，他一定会离开这座府邸，逃离卫国城。”夷风嘱咐道。 “是，末将遵命。”该侍卫忙关上府门，倘若这一幕被荀成看到的话，又免不了一顿责罚，到时候非但连晋世子姬还都未曾抓住，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他们陷入众矢之的，这可就不好了。 ... 荀成故作镇定，缓缓走回到屋外，打开门，并未回头以免露出破绽，走入屋内，便忙关上门，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看来他们已经发现我的行踪了。” 府外的交谈声，姬还听的清清楚楚：“老师您对他们如此呵斥，恐怕只会加强他们的防范。” “世子殿下暂且放心，这卫国虽然是夷风与元蒙的地盘，但谅他们也没这个胆子擅自闯入府内搜查，您只要待在府内，就一定是安全的。”荀成笃定地说道。 “是啊，可待在老师府邸，待的了一时，却待不了一世，君父正在齐国封功领赏，等他回来之后，定然要来卫国走一遭，把我等给带回去，到那时，只要夷风与元蒙在君父面前说一声，您这府邸他们便能搜查了。” 姬还一眼便看穿对方想法，“好一招十面埋伏之计，以为保您安全之由，来守株待兔，这两位谋臣可真不简单，怪不得能在虢公翰发兵的前提下抵御这么久。” “世子殿下，那该怎么办，要不让老臣带您离开此地，碍于老臣的颜面，他们定然会放人，就算真打起来，仅凭老臣手中这一柄大刀，也丝毫不惧他们。” “老师，您贵为天下名将，如今身受重伤，他们怎敢伤到您，可他们若是将您围住，您可分身乏术，又怎能护我周全。”姬还叹气道，现在的局面对其而言，可是极为不利，整座府邸被围，甭说离开卫国城，就算离开此地也变得极为困难。 第九百三十八章 迎刃而解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世子殿下您说，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能离开此地了吗？”这还是荀成首次感觉到无奈。 凭他单人的实力，纵观整座卫国城的将士，无一人是其对手，可那是基于在他满状态的前提下，而现在他的实力已然下降许多，再带上一个晋世子，离开此地又谈何容易。 姬还来回踱步，思索了会后，言道：“既然他们把范围缩小到老师的府邸，把所有兵马都派到这座府外守着，岂不是能反应卫国城门的兵马数量已然骤减，只要能离开您的府邸，离开这座卫国城更是会变得简单许多。” “可世子殿下，甭说离开卫国城了，您现在离开老臣的府邸都极为困难，若不是因为老臣身为名将的这点颜面，他们恐怕早就闯入府内搜查您的下落了。” 荀成见世子想要离开府邸，他第一个不同意，谁知道府外有多少兵马等待着他，倘若此次姬还再被抓回去，他们定然会派重兵把守大牢，到那时，再要离开可就极为困难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该如何离开您的府邸，只要解决这个问题，离开卫国城也就迎刃而解了。”姬还倒不认为此事对其而言会更加不利，反之，他倒是认为这对他而言是一次极好的机会。 “世子殿下，老臣觉得此事还是不妥，这整座府邸可是被夷风派人围得水泄不通，离开这儿可没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老师，您何时这么瞻前顾后了，有您在，离开这儿又会难到哪里去，您只要引开他们，为我创造离开这儿的条件，那不就行了？”姬还满不在乎地说道。 “可是。”荀成还想继续劝姬还在府邸多待几天，静观其变，若贸然离开恐有差错。 可时间不等人，姬还很清楚，他从大牢里逃离的消息定然已经传到齐国，自己的君父也已知晓此事，等他们回来之后，即便是荀成，恐怕也护不住他。 不如趁现在夷风与元蒙等人还不敢为难荀成之际，早早地离开卫国城，也好为之后再次夺回世子之位做好准备。 “一切皆听世子殿下的。”荀成见姬还心意已决，倒也不再说些什么。 ... 过了许多天，荀成府外并无消息传来，元蒙便急匆匆地从跑入府邸，还未等夷风询问，却见他顾着自己直接坐在位置上，一拍桌子。 “你看，君上与晋侯过两天就要回来了，我等还未抓到晋世子，若是等晋侯回来了，我等该如何交代。” 夷风缓缓端起泡好的茶，稍稍抿了抿。 “你还有闲工夫喝茶，你说的什么把荀成府邸给围起来，怎么一点效果也没有，依我看，这晋世子说不定早就从卫国城离开了，不然为何到现在为止还没他的消息。”元蒙抱怨道。 却见夷风摆摆手，示意下人把信递到他手里，他放下茶杯，打开信，阅罢，放下信，回道；“君上与晋侯要回来的消息我知道了。” “知道了？”元蒙只觉得不可思议，看到这个消息，夷风竟然只有这么一句云淡风轻的话：“夷风，你可知道晋侯前来这件事有多么严重，君上可是在晋侯面前夸下海口，说我等定然会找到晋世子，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们有找到晋世子吗，没有！” “元蒙，我都说了，此事尽在意料之中，为何你还是不信。”夷风满不在乎地言道，“没到最后关头，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元蒙你可莫要空着急。” “我空着急，我这可不是空着急，是为君上分忧，晋侯回来没有看到晋世子姬还，这责任定然是会归咎在我等身上，那君上好不容易在携地城立下的功劳，可就功亏一篑了，难道你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元蒙厉声斥道。 “那你说该怎么办。”夷风不想与元蒙过多争论，倒不如把话题都转移给他。 “依我看，倒不如派人去城外找寻晋世子的下落，既然在城内找不到的话，定然说明其在城外，若是能找到他，等晋侯前来，也好有一个交代。” “不行，我不同意，分散兵力去城外找寻晋世子的下落，这实在不现实，再说了，这么多天都未曾在卫国城内找到其下落，更不用说在城外了，而且，守城的侍卫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他们若是发现晋世子的踪迹，定然会在第一时间向我禀告。” 夷风还是坚持自己的判断，可却因为时间的推移让他的话语也缺少了一点分量，元蒙压根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只顾自己言道：“夷风，你若是一直沉浸在你那失败的方法中，那就注定会失败，这座卫国城的兵马可都听命于我，我定然要派人去城外找寻晋世子的下落。” “既然如此，荀成府外的兵马一个也不能调走，至于你想派人去城外搜寻，我不拦着你。” “好！”元蒙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两人各退让一步，也算是互相给对方留了颜面。 ... 府邸。 荀成正在院子里锻炼，这些天来，他都会待在院子里，侍卫为他准备好兵器，他也得练练，免得因为养伤而耽搁自己武艺的提升。 “荀将军还在继续练武呢。”侍卫刚刚从后厨打饭回来，他只觉得奇怪，这些天荀成将军的饭量怎么比往前大了许多，一人份的饭菜都变成了两人份，本以为其中一份是打算给他的，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见到荀成在院子里练武，他便知道荀成将军是打算继续提升自己的武艺，让自己的伤好的快一些。 荀成闻言却并未答话，在他专心致志练武之时，可不能被人打扰，自然也不会去理会他人，见他并未理会自己，该侍卫故意大声道：“荀将军，我听说晋侯与君上就要回来了。” 一听这话，荀成仿佛像定住一般，随即反应过来便立刻放下手中的兵器，转过身来面向该侍卫：“你说这话可否有依据。” 第九百三十九章 候着 该侍卫被荀成的一番话给问到了，他心想晋侯与君上回来还能有什么依据不成，便说道：“荀将军，君上在齐国已处理完要事，回来不是很正常么，再说了，晋世子姬还都失踪了这么久，他们若不再赶来，只怕这卫国城难有安宁日子咯。” 他指的便是这些天元蒙大动干戈，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定要将姬还给揪出来，可他们谁都无法料到，姬还远在天边却近在眼前，实际上他就躲在荀成府邸。 “说来也奇怪，城内将士们都认真地找寻了，就还是找不到晋世子的踪影。”侍卫颇为感慨地说道。 “莫不是世子他已经跑到城外去了？”荀成试探性地问道。 “也有这个可能，所以元蒙先生就已经派人前去城外找寻晋世子的下落了，不过依我看，这卫国城内晋世子举目无亲的，离开这儿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元蒙先生现在分散兵力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该侍卫叹气道。 “不过也没办法，君上在晋侯面前可是夸下海口，等他回到卫国城之前，定然能抓到晋世子，要我说，君上也真是的，为何说下这种话，要是没找到晋世子，可不就是狠狠地打自己脸了么。” 倏然，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当着荀成将军的面说君上的不是，忙作揖道：“荀将军，小的言语说错了些，望荀将军莫要告诉君上才好。” 荀成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说道：“无妨无妨，有话直言，本将欣赏你的勇气，不过，当着外人的面这样说自己的君上，还是有些不妥的，下次注意一些。” “是！”该侍卫站直身子，朗声回道。 吧嗒，刚回到屋内，便传来清脆的放置茶杯的声音，屋外两人的对话姬还听得清清楚楚：“君父要来了。” “是啊，世子殿下，您在老臣府邸恐怕躲不了多少时间了。”荀成压低声音，道。 “不过这一切皆在我等预料之内，这卫扬在君父面前夸下海口，倘若他没能找到我，也能让他丢颜面，我的计划也算是实现了。”姬还笑着说道。 “可是世子殿下，夷风他们定然知道您躲在臣的府邸，碍于臣的面子，他们才没来搜查，可府外现在仍戒备森严，我担心。” “你担心元蒙率兵前去城外找寻我的下落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姬还知道荀成心中所虑，可眼下，若不趁着此次机会逃离卫国城，等卫扬与姬仇回来，他们第一个目标定然会是荀成府邸。 “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眼前的机会若是没能把握住，只怕会造成更加糟糕的后果。”姬还已然下定决心，此时对他而言，或许便是最后能离开卫国城的机会。 “世子殿下，还是再等等，万一君上回来之后，他改变了想法，或许会赦免您的罪。” “哼。”一听这话，姬还冷哼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荀将军您还抱有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若真是这样，他为何要当着天下众人的面说废除我的世子之位，立大哥为世子，这不是正反应了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九年前大哥姬伯从晋国逃离的那一刹那，姬仇便后悔了，两位公子虽然实力不分上下，可在姬仇心中，姬伯才是晋国的世子，而姬还，不过是因为姬伯离开晋国后，导致世子之位空缺，让其暂时补上去的罢了。 “世子殿下。” “我意已决，荀将军就莫要多言了。”姬还已下定决心，“今夜，我便要离开这里。” 夜幕降临，时隔许久，卫国城仍是戒备森严，在找到晋世子姬还之前，任何一人都不敢放松警惕，毕竟卫国城实力已大不如从前，现在这是翻身的唯一机会。 吱呀一声，府门缓缓打开，守在府外的侍卫见状，忙警觉起来，正如夷风交代他们的一样，荀成是最需要提防的人。 “荀将军，请。”府内的侍卫恭恭敬敬，荀成说自己要出去散散心，他自然会跟随着陪同。 “荀将军，您这么晚是要去哪儿？”府外的侍卫见荀成走出府外，忙迎上去，问道。 “怎么，本将难道还不能自由行动么。”荀成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倒是顾自己言道。 “不是，荀将军，晋世子还未曾抓回，您若是贸然离开，再度受伤，我等可担负不起这个责任。” “哼，本将的实力甭说你们了，就算是欧阳亮前来，打败他也绰绰有余，还是说，你们在怀疑本将，是本将把晋世子给放了出去？”欧阳亮一转话锋。 “小的不敢，荀将军是天下名将，定然不会做出此事，小的只是担心荀将军的安危罢了。” “有他护着，本将怎会有危。”荀成朗声道，“还不快让开。” “是，是。”夷风特意嘱咐过他们，万一是荀成想离开这座府邸，他们定然不能阻拦，毕竟以他们与荀成的实力相比，他们又不会是其对手，于是乎，守在府外的侍卫一招手，众将士便纷纷离开，给荀成让开一条路。 “哼。”荀成冷哼一声，瞥了他们一眼，霸气四溢，众侍卫纷纷低下头，避开目光，果真如夷风先生说的那样，此人当真不好惹。 而至于姬还，他便从小道离开，守在府外的侍卫目光都聚集在府门这边，也为其逃离此地提供了足够的时间与机会。 ... “报！夷风先生，荀成将军已经从府邸离开了。” 此消息一传来，夷风猛然站起身，他心觉机会来临，此次便是该擒拿姬还的绝佳机会了，“元蒙呢。” “元蒙先生在城外搜寻晋世子的下落。” “去告诉他，让他在城外候着，不消几天，晋世子姬还就会自投罗网，落入我等手中。” “是。” 这么多天过去，荀成府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夷风本以为姬还这么有耐心，竟然会等到最后一刻，但现在看来，因为晋侯姬仇与卫侯卫扬即将回来的消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他也不得不提前计划。 第九百四十章 心中忧虑尽显言表 齐国城，在天下众卿面前夸下海口的卫扬，仍未收到晋世子被抓回来的消息，心中忧虑尽显言表，可他仍平复下心情，今天也算是他待在齐国的最后几天了。 自从与庄姜成亲以来，发生许多种种事，算算时间，也该是庄姜出嫁回夫家的日子，继续留在齐国也多有叨扰。 上朝之时，卫扬便请奏道：“王上，臣有事请奏。” “讲。”干净利落的命令，姬宜臼也成长了不少。 “臣是卫国之君，此次携地城已经平定，臣与齐国公主成亲到现在也未曾回到卫国去过，算算时间，也该是庄姜回夫家的日子，臣恳请王上应允，让臣与庄姜一同回卫国一趟。” 姬宜臼望了眼吕购，言道：“此事是齐国与卫国的家事，孤不会多管，齐侯，您意下如何。” 吕购闻言，走出列道：“的确，臣既然已把女儿嫁给卫侯，此事定然由他们两人自己来决定，按照周礼，现在是该回夫家了。” “好。”在得到吕购肯定答复之后，姬宜臼才放下心来，朗声道，“既然如此，孤就应允卫侯，准卫侯回...” 话音未落，却见熊仪大喝一声，凡事他都要掺和一下：“王上且慢。” “楚君还有何话要讲？”姬宜臼一见到熊仪就觉得头大，每次都是他出面来捣乱，上次教训他还未曾吸取。 可熊仪此次倒是谨慎了不少：“臣有事请奏，卫侯与齐侯千金要回卫国，臣不反对，可有一件事臣一直心有疑问，就是这晋世子姬还，到底找回来了没。” 这一问题抛出，众人纷纷议论起来：“是啊，当初卫侯可是在我们面前夸下海口，说什么定然会找回晋世子，此人可是罪臣，若不找到，指不定未来还会酿下什么祸患呢。” “卫侯，烦请您对此事给出一个解释才好。”熊仪压低声音。 “王上，楚君，卫国之事我并不清楚，但我相信，有夷风与元蒙两位贤臣在，他们定然能找回晋世子，烦请众人莫要为此担忧。”卫扬回揖，言道。 “卫侯，既然此二人颇有本事，那您倒是说说，为何到了今天，还未找到还儿，该不会真的让他逃走了吧。”每次熊仪都抱有极大的恶意来进行揣测。 “楚君，言多必失，可莫要忘了，让晋世子逃离的罪魁祸首，可是晋国名将荀成，此事何时与君上有关了？”欧阳亮早就看熊仪不爽了，恰好借着此次机会再嘲讽熊仪一番。 熊仪一改往日态度，收起锋芒，他隐约感觉得到，一旁正有锐利的目光向他奔袭而来，姬仇虽未曾多言，可他的眼神中透露着几分凌厉。 “罢了。”姬仇缓缓站起身，走到中间位置，拱手作揖，言道：“王上，既然天下人都不相信卫侯，可臣相信卫侯，臣愿随卫侯一同到卫国走一遭，看看臣那不争气的儿子到底有没有抓回来，就算没有抓回来，臣也会亲自把他带回来，让王上治罪。” “方伯不可行此大礼，既然方伯您都这么说了，孤自然是相信的，卫侯！” “臣在！” “有方伯在天下人面前替您作证，等您回到卫国之后，定然要把姬还给擒拿归案，否则，孤绝不轻饶。” “是，臣遵命！” 见有姬仇护着卫扬，熊仪再想为难也找不出任何理由了，只得悻悻而归，回到自己的位置，他也算识趣，若再多说些什么，只怕会得罪晋侯，到那时可就麻烦了。 ... 一直待在齐国也不是一个办法，虽说生擒那虢公翰立下功劳，可对卫扬而言，却并不是真正的提升实力，目前对其而言，最为重要之事，便是离开齐国回到卫国，以提升自己实力，养精蓄锐，最大的对手便是晋侯姬仇。 虽说因为晋世子姬还从大牢逃离一事，姬仇也并不会为难他，可问题便在于此，倘若姬还未曾抓回来的话，姬仇便有足够的借口来对付卫扬。 正烦恼间，却听见府外朗然一声传来：“公主殿下到。” 卫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回到齐国许多天了，却仅仅见了庄姜一面，要知道两人可是夫妻。 一人正怒气冲冲地闯入卫扬府邸，昂然走到卫扬面前，指着他质问道：“卫扬，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当上了卫国君主后，就忘了小妹。” 来者正是齐国二公子得臣，虽说吕禄甫公子已经事先把情况跟他说明了，可他心里仍憋着一股气：“别以为你生擒了那乱臣贼子虢公翰就可以忽略我小妹，你与小妹的姻缘，若没有我相助，你二人怎可能成婚...” “二哥，别说了。” “小妹，二哥得替你好好教训这...”的臣这才反应过来，庄姜见得臣跑的飞快，她便赶忙跟上来，正如其所料，二哥得臣果真在卫扬府邸。 卫扬见状，忙拱手一揖，道：“二哥，在下知错了。” “知错有用么，你可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 “我知道，明天是若兮该随我一同回卫国的日子。” “你还知道啊！”得臣一把便揪起卫扬的衣领，可突然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没什么借口揍他，毕竟他回答问题如此迅速，他都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教训他。 “二哥，还不快放下！”庄姜见状，忙唤道。 “好好好，二哥放下，二哥放下。”说完，得臣便松开揪住卫扬衣领的手，“我这小妹，出嫁了就胳膊肘往外拐，也不想想我才是你二哥，他不过是...” 诚然，卫扬承认这些天自己是未曾去看望庄姜，可这也无可奈何，晋世子姬还从卫国大牢逃离，天下人的目光可都聚焦在他身上。 “二哥，您就莫要责怪夫君了，他定然有其烦恼之事。”庄姜望着卫扬，言道。 “知我者，非若兮莫属，我正在烦恼明天该如何离开此地呢。”卫扬说出自己的烦恼道。 “不如以我该回夫家为借口，这或许是一个好办法。”庄姜提议道。 “可是，你若是跟我一同回去后，恐怕回娘家的时间就缩短了。”卫扬也替她考虑。 得臣也忙说道：“是啊，小妹，你若跟卫扬一同回去，君父定然会想你的。” 第九百四十一章 旁敲侧击 当哥的也希望妹妹能在齐国多留一会，毕竟君父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捧在手心上为掌上明珠。 “夫君有难，当妻子的怎能继续留在娘家，我愿与夫君同甘共苦，为护卫国周全。” 见庄姜已下定决心，得臣叹气道：“果真是这样啊，小妹你心意已决，既然如此，明天卫扬你便在王上面前请求回到卫国，算算时间，也是你该回去的日子，只是君父那儿...” 最难以交代之人，便是齐侯吕购，庄姜言道：“父亲那边由我来说。” “小妹，若你能说动君父，那便是最好不过了，只是...”他似乎仍有些迟疑。 “放心，我会叫大哥帮衬着我一同劝说父亲的，父亲他一定会同意。”庄姜的一番话打消了得臣的顾虑。 “罢了罢了，既然这是小妹的心愿，那二哥就陪你走这一遭。” 想要离开齐国，远没有卫扬想的那么容易，若是他一人离开倒也简单，可他要带着自己的妻子庄姜一同离开，就算天子姬宜臼答应，可齐侯吕购可不会答应，定然会找寻其它借口留住他们。 傍晚时分，大公子吕禄甫正在齐侯府与吕购商议携地之事。 “禄甫，这卫扬还真有些本事，竟然能生擒那虢公翰。”吕购翻阅着奏折，对自己的女婿赞不绝口。 “是啊，小妹嫁对人了。”吕禄甫也赞同道。 吧嗒。 清脆的一声，吕购合上竹简，向吕禄甫望去：“禄甫，他之所以能做到，是你在帮助他出谋划策吧。” “君父，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您，只不过，此次您想错了，若不是他的点子，只怕这虢公翰还没那么容易抓住。” “罢了，此事无论是你也好，亦或者是他也罢，对齐国而言皆是一件好事，对了，今天孤要摆家宴，不知若兮她们来了没，你若没事去叫她们一下。” 吕禄甫心里暗暗苦笑，君父可是丝毫没有提及二公子得臣与三公子夷仲年，仿佛他们两人都会忽略了一般。 “是，儿臣遵命。”却见他刚站起身，却听见府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爹爹，大哥。”庄姜迈着轻快的步伐踏入府内。 吕购见状，脸上的凝重顿时烟消云散，笑眯眯地言道：“这不是若兮嘛，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来了，是有什么高兴事么。” “爹爹，庄姜当然是有要事前来，大哥，您说呢。” “是，是，小妹平时都是踩着点来的，今天倒是奇怪，提前这么长时间就来了，莫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 “大哥，您猜猜看？”庄姜笑着道。 吕禄甫故作沉思，但他瞬间便知晓原因：“你定然是去见了卫扬一面吧。” 一瞬间，庄姜的脸变得红彤彤的，声音也变得非常轻：“一切都瞒不过大哥，只是大哥您能不能给小妹一点面子。” “对了！今天孤要大设家宴，把卫和卫扬也一并叫来，一位是孤的亲家，另一位是孤的女婿。” “君父，卫侯他们恐怕没法前来了。”吕购话才刚说完，却被府外一人给打断，得臣走得较慢，现在这个时间节点才赶到，不过他倒是直白，丝毫不拐弯抹角，有什么说什么。 话刚说出口，吕购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语气也变得冷冰冰的：“怎么，莫不是还要孤亲自去请他们不成。” 见吕购大发雷霆，庄姜赶忙打圆场道：“二哥，你说话注意点，每次讲话都惹得父亲不高兴。” “父亲，二哥说话不当，还是由我来与您讲。” 与对待得臣的态度截然相反，吕购瞬间变了个脸色，脸上挂着笑容：“若兮不知有何事要与孤说。” 得臣小声嘟囔着：“这也太不公平了，君父就是偏心，明明...” 话未说完，他只觉得一股凌厉的目光正向他袭来，他微微抬起头，却见吕购正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他，他忙闭上嘴，一言不发。 “二弟！”吕禄甫也旁敲侧击地提醒道。 “父亲，明天是什么日子您知道吗？” 吕购一听这话，脸上刚刚挂起笑容，现在又转变了，但语气还算温和：“明天是你该回卫国的日子。” 他就这么淡淡地说了句，并没有继续接下去，显然他已知道庄姜要说些什么，定然是他要随卫扬一同回到卫国这件事罢了。 “父亲，原来您知道啊。”庄姜有些惊讶，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吕购却未曾在他们面前提及过此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故意装作不知。 吕禄甫笑着说道：“小妹，你若是这样揣测君父的心思，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君父为了你与卫扬的事，可是耗费了不少心思，让大哥我去帮助卫扬，擒拿那乱臣贼子虢公翰，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原来父亲您都知道。” “孤知道，孤知道你明天该出嫁回到卫国了，可是孤作为父亲，心中仍有些舍不得，所以才一直没有提及此事，更何况现在晋世子姬还还从卫国大牢逃了出来，发生此事，孤只想把你们都留在齐国，孤也好帮衬着你们一些...” 可吕购很清楚，卫扬既然登上卫侯之位，他就不仅仅是齐侯女婿那么简单了，他更是卫国君主，所做一切都得为卫国考虑才行，他当着天下卿士的面在晋侯姬仇面前夸下海口，倘若没能把姬还给抓回来，丢的可不仅仅是卫侯的脸面。 “回去告诉卫扬，明天回卫国之事，孤定然会在天下人面前替他说些好话，至于今天的家宴，他与卫和必须参加，否则，要回到卫国，此事就免谈。”吕购知道，明天之后，自己的宝贝女儿与卫扬一同回到卫国之后，也只是会偶尔回来探望娘家了。 “是，多谢父亲。” 等庄姜离开后，吕购重重地叹了叹气：“女大不中留啊。” “君父莫要担心，儿臣看卫扬也是极其负责之人，他对小妹也是真心，有他护着小妹，定然不会有事，再说了，现在的卫扬可是立下大功劳之人，天下诸侯都对其客客气气的，您看那楚君，数次三番地为难他，不也奈何他不得。” 第九百四十二章 离开前的设宴 “话虽如此，孤也知道扬儿是一个极其负责的人，他登上卫侯之位可谓少年英才，纵观天下诸侯，即便是姬仇年轻时候，也难以与其相比，只是...” 吕购虽器重卫扬，可同时也另有一番担忧，“他虽然年轻有为，可现在天下诸侯中，实力最甚者为晋侯姬仇，更不用说攻下携地城的这份大功劳还被他给占了去，若是在此之前，孤尚且有与其一战的实力，但在此之后，他只怕是更难对付了。” “君父，我等做不到的，不代表卫扬他做不到。”吕禄甫笑着说道，“您这样想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了。” 砰！ 平时吕购吕禄甫两人虽为父子，为君臣，但更像朋友一般，但现在吕购只觉得，吕禄甫说出这番话来未免也太不负责了些：“倘若卫扬他真有本事，何至于让卫国落得这般田地，破败不堪，连区区一个晋世子都看不住，惹来天下人非议。” 楚君熊仪当着天下卿士面说的一番话，吕购虽不想放在心里，可他却不得不听在心里：“孤是很想相信卫扬，可他现在的实力，让孤怎么放心地把若兮托付给他。” 吕禄甫见状，缓缓站起身，拱手一揖，言道：“平时儿臣未曾求过君父什么，但此次事关小妹幸福，儿臣恳请君父，不要阻止他们，否则，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会引来天下人的非议，卫扬毕竟是赢得招婿之试迎娶小妹的，岂能因为天下之势的变化而...” “不用多言，孤清楚，今天侯府设宴，你务必要请卫侯父子到场。”吕购吩咐道。 “是，儿臣遵命。”吕禄甫再一拂手，言道。 ... 热闹的齐侯府，却增添了几分寂寥，仿佛在预示着明天将要发生的事。 虽然不易察觉，可身为齐侯的吕购虽然热情地招待着来客，可眼神中闪过的一丝落寞被卫扬给捕捉住了。 来齐侯府之前，得臣就顾自己悄悄地跑到卫府，将这些事悉数告知卫扬。 未等卫和提醒，卫扬便站起身，端着酒杯，走向齐侯，言道：“君父，儿臣敬您一杯。” 吕购倒是没反应过来，脸上的喜悦却是藏不住的，忙端起酒杯回敬。 “君父，儿臣特别要感谢您，把这么好的女儿托付给我，能娶到若兮实在是三生有幸，在这里，我一定要敬您一杯。” 众人望着这一幕，纷纷赞许地点点头，本想对明天之事再多说些的吕购，话到嘴边却也被他给咽了回去。 “君父，儿臣有一事，在今天这个场合提及，不知当讲不当讲。”卫扬抢先说道。 “都是一家人，有话但说无妨。”正好，若他提及明天回卫国之事，他恰好也能针对此事来提出自己的反对。 “君父，晋世子姬还从大牢逃离，是我之过也，天下悠悠，众人皆看着此事，可到现在为止，夷风先生与元蒙先生仍未抓回晋世子，若继续拖下去，恐怕...” 话未说完，吕购便摆摆手，言道：“今天是家宴，家宴之时莫要谈及朝政之事，岂不是坏了...” 吕购本意是想把这话题延缓到第二天，家宴应该是开心之时，而非谈及伤心之事。 卫扬自然清楚吕购心中所想，可同时他也明白，若此时不把事情告诉吕购的话，明天在大殿之时恐会产生变数。 一念之差便可决定卫扬去留与否，正因为此，卫扬才必须冒着被吕购责骂的风险说出自己内心想说之话。 非但是吕购阻止他，就连自己的君父卫和也一并阻止他，见他想继续说下去，便厉声言道：“扬儿，今天是亲家设宴招待你，你可不能让亲家不满意。” “是，儿臣遵命。”见君父都这么说了，看来只得另寻时机再说了。 “爹爹，既然不让夫君说，那我总可以说了吧。” 卫和没反应过来，他有些疑惑地问道：“公主殿下，您这声爹爹，喊错了吧。” 庄姜是面向卫和的，本该以叔父相称，可谁曾想到她竟然以爹爹相称：“爹爹，我已与扬儿结成夫妻，喊您一声爹爹不是很正常么。” “是，是，是。”卫和连连应道，他忙站起身，端着酒杯，敬道：“齐侯真是培养了一个好女儿，吾有这么一个好儿媳，真是卫国之幸也。” “爹爹，不知孩儿可否讲。” “请讲，请讲。”卫和忙说道。 “父亲。”说着，庄姜面向吕购，言道：“您不是已经答应女儿，明天要让女儿与夫君一同回到卫国么。” 此话一说出来，吕购便只觉得自己与女儿庄姜产生些许隔阂，庄姜继续道：“夫君现在可不是以前的废柴世子了，或许，在爹爹眼里，他还与一年前一样，可现在，您既然已经把卫侯之位交给他，一切都得由他来做主才行。” 说着，卫和低下头，他很清楚，庄姜说的很对，他把卫侯之位让给卫扬，本意便是如此，可刚刚阻止卫扬继续说，倒是与初衷背道而驰了。 “若兮，别闹，讲话也得看看场合，在家宴上说这些话不大合适。” “父亲，这合适，既然我们都是家人，又有什么不能在家宴上说的呢。” 在宝贝女儿面前，吕购从来都说不过她，只得放下筷子，故作镇定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明天就非得离开齐国不可，这可是你家，爹想让你在家多待一会不行吗？” “父亲，可卫国也是我家，卫扬是女儿的夫君！”庄姜这般护着卫扬，还真让他颇感意外，“此次卫国有难，女儿怎能不随夫君一同回去。” 此话说的吕购无法反驳，他只是颤巍巍地拾起筷子，夹起饭菜往碗里放，可庄姜看得出来，他心中对其离开有万般不舍，已尽显脸上。 “君父，儿臣请命，小妹已经长大了，也该让她自己做决定了，既然她想随卫扬一同回去，那就让她回去吧。”吕禄甫见状，便也替庄姜说话道。 得臣与夷仲年二人一并站起，拱手作揖，道：“臣等附议。” 第九百四十三章 怀恨在心 “你，你们。”面对这种情况，吕购有些发懵，自己的三个儿子共同帮衬着卫扬，他笑着放下手中的筷子，摇摇头，叹气道：“真是服了你们，孤何时说过不让若兮与扬儿一同回去了。” 一声扬儿，代表了他的态度，若是寻常人等，他定然厉声一喝，让众人闭嘴，可显然，在自己的女儿女婿面前，他还是狠不下这个心来。 同为一方诸侯，自然清楚卫扬肩上担负着什么，姬还虽被废除晋世子之位，可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被天下人所注视着，如今从卫国大牢逃离，且不说姬还自己本人是有过错，而负责看管他的卫侯卫扬，又岂会没有过错呢。 特别是楚君熊仪，就执意拿此事来疯狂针对他，若非晋侯姬仇给面子，恐怕现在天下人早就倒戈相向了。 “这么说，父亲您是答应了？”庄姜再确认道，生怕吕购反悔。 “若兮跟爹讲的，爹怎会不答应，更何况扬儿也是爹的儿子，不帮他爹还能帮谁呢。” “多谢君父。”卫扬忙端起酒杯，向他敬道，“君父，儿臣敬您一杯。” “好，好。”不需要别人提醒，卫扬大大方方，举止行为得体，让吕购对自己的这个女婿更为看重。 这才是家宴该有的味道，酒过三巡，吕购只觉得自己眼眶湿润了，这一细微表情是藏不住的，众人都心知肚明，却也看破不说破。 虽然他在尽力掩藏，可心中对女儿的不舍是藏不住的，一想到过些天，宝贝女儿就要出嫁到卫国，满心不舍，可女儿也该有自己的生活，让她一直待在齐国也不大现实。 “卫扬，你可得对小妹好些，倘若让我发现你负了小妹，休怪二哥不客气！”得臣喝的有些醉了，他一把拿过酒盏，向卫扬敬道，“你现在立下功劳，为天下人所器重，就算是晋侯姬仇也得给你三分颜面，可莫要因此而自大，记住，以大哥的实力，打败你还不是绰绰有余...” 话未说完，吕禄甫故意咳嗽一声，提醒得臣：“二弟，当着卫侯的面在说些什么，卫扬为人如何，你我兄弟二人最清楚不过了，要知道，三弟之所以能从鲁国回来，都是他之功劳，可莫要忘了此事。” 卫扬向吕禄甫投以感谢的目光，还是大哥明事理些，也会想着办法帮助他解围。 “好好好，大哥你就护着卫扬吧。”得臣顾自己坐在原位，显然他喝醉了，一个趴在桌上，就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这个二哥真是的。”夷仲年笑着说道，他忙站起身，向卫扬敬道：“卫侯，若不是您，恐怕到现在我还留在鲁国城内无法回来，在这里，我得向您道谢才是。” 这是发自内心的致谢，毕竟正如其所言，卫扬冒着生命危险前往鲁国，只为把他给带回来，现在天下之势已定，对卫扬来说，当务之急便是恢复卫国元气，而他也恰好要借助晋世子姬还从大牢逃离一事，来好好地提升自己在天下人心中的名望。 家宴结束，众人皆已回府休息，只留卫扬、吕禄甫以及吕购三人，当然，这是齐侯吕购要求的，他让卫扬留下陪自己再聊会。 与之前的态度截然相反，吕购倒是变得严肃起来。 吕禄甫笑着打岔道：“君父，此地就我们三人，您就莫要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来吓卫侯了。” “哼，你还好意思说，家宴之前，孤可是对你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帮衬着孤一些，可谁曾想到，你非但不帮孤，还第一个站出来与孤作对，你还是孤的儿子么。”吕购颇为抱怨地说道。 “君父，若身为大哥的我都不帮衬着小妹，那只怕这一次，小妹就无法回到卫国了，不过，既然卫扬是这么安排的，定然说明其早有计划，您说是吧，卫侯。”吕禄甫朗声言道。 吕购缓缓抬起头，盯着卫扬：“扬儿，那天之事孤就觉得有些蹊跷，莫不是此事全在你的计划之中。” 荀成将军身受重伤的原因是晋世子姬还所导致的，纵使师徒之情再重，一剑之伤也该斩断师徒之情了，可谁曾想到，荀成竟然还敢冒着被天下人指摘的风险从大牢里放出姬还，此事是出乎天下人意料的。 若卫扬连这件事都考虑在内的话，那吕购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小瞧他了。 却见卫扬站起身，拱手一揖，道：“君父，此事是儿臣之过也，儿臣不该瞒着您。” 吕购恍然大悟，向吕禄甫望去：“原来你早就知道，你竟然连孤都瞒着。” “君父，若要天下人不知，就得瞒着您才是，知道此事的人越多，反而对卫扬的计划越为不利。”吕禄甫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之目的便是为了帮助卫扬提升卫国在天下诸侯国中的名望，以及提升卫国的实力。 “哼，你莫非连孤都不信？” “不，不是不相信君父，而是齐国城内恐有晋侯姬仇的人探着，若是让姬仇知道此事，只怕会对我等不利。” “罢了罢了，既然是你之决定，孤也不追究了，只是孤有一问，为何扬儿你如此笃定姬还定然会从大牢里逃离，倘若这荀成真就铁面无私，你的计划不久泡汤了么。”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以卫扬对姬还的了解，在知道姬仇攻下携地城，自己的大哥姬伯又生擒那携地天子，他却仍被关在大牢里，换作任何一人都会心乱。 “倘若荀将军真如传闻中所言的那么铁面无私，他也不可能任姬还发兵攻打卫国城，九年前，大公子姬伯被逐出晋国，并非其自己所为，而是姬还与荀成两人所为，君父，您也清楚，荀成还帮助姬还要害大哥与姬伯公子的性命，如此种种，便足以证明...” 吕购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你对这一切看的还是蛮透彻的。” “君父谬赞了，只是明天在大殿上，儿臣担心那楚君熊仪又会出来捣乱，毕竟楚地一事，他仍然怀恨在心。” 第九百四十四章 自导自演 “他敢！”倏然，吕购重重一掌砸在桌面上，“这熊仪仗势欺人，孤早就看他不爽了，若他明天为难你，孤定然会帮衬着你，好好斥责他一番。” “儿臣多谢君父。”卫扬拱手一揖，拜谢道，说完后他便站起身，“若君父没什么事的话，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 还未等卫扬往外踏一步，吕购便冷冷一声把他唤住：“孤再问你一句，明天之后，当真非走不可？” 无论如何也绕不过这个话题，庄姜毕竟是他的女儿，是齐国公子，心中有万般不舍也很正常，卫扬话说的委婉：“君父，您暂且放心，等此事处理完之后，儿臣与若兮便会回来。” “不要拐弯抹角，就直白地告诉孤，此次当真非走不可？”吕购毫不客气，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不错，此次必须回去不可。”卫扬坚定地点点头，言语中尽显肯定。 “罢了，你走吧。”吕购已无心再搭理他，便摆摆手，打发他离去。 等卫扬离开后，吕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叹气道：“此次回去，恐怕在此之后要再见若兮一面，可就困难了。” “既然君父您担心若兮在卫国过得不好，不妨趁明天的机会，好好地帮衬卫扬，提高他在天下诸侯心中的地位，也好...” “你啊你，不愧是你。”吕购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放心好了，在他离开前，孤定然会送他一份大礼。” ... 时间回到第二天，虽说天子姬宜臼已答应卫扬，让他回到卫国，可也提出了相应的要求，那便是要求其定然要抓到从大牢里逃出的晋世子姬还。 可熊仪仍不依不饶，缓缓走出列道：“方伯一同前往卫国，臣没什么意见，可臣认为，此事若是卫侯自导自演的话，他若是回去，岂不是可以弥补这一切。” 他不知从哪打听来的消息，卫扬微微一愣，便朗声问道：“楚君，说话可得负责人，您有何依据说放出晋世子姬还是我自导自演之事，就连晋侯都说，此事定然是荀成将军所为。” “王上。”熊仪并未理会卫扬，顾自己转过身来，面向姬宜臼，道：“王上，臣等皆听说过荀成将军的大名，他之名望，在天下名将中数一数二，而且，他深明大义，为了保护卫侯的安危，他甘愿舍弃师徒之情，替卫侯挡住姬还这一剑， 更何况他还是晋侯最为倚仗的大将，所作所为，皆替晋侯考虑，替晋国考量，试想一下，这样的人物，又怎会犯下这种显而易见的错误呢，晋世子从卫国大牢逃离，明眼人稍微一想，便能怀疑是他所为。” 熊仪此话一说出口，众卿士纷纷议论起来，毕竟他的猜测也不无道理，荀成毕竟是天下名将，他的一言一行以及一举一动皆会被天下人看在眼里，更不用说他还因为姬还之故身受重伤，天下人早就关注着他。 “可是楚君，卫侯不都明确说了么，他派人一直跟着荀将军，对荀将军所做的一切自然是看在眼里，您怎能因为自己的猜测而来冤枉卫侯，这不合理。”郑伯掘突发现逻辑漏洞，便第一个站出来说道。 “郑伯啊郑伯，你与你父亲的差距，便在于此。” “你！”姬掘突攥紧拳头，凶狠地瞪着他，他每次一说话，皆会被人拿来与自己的君父比较，诚然，他是承认自己不如君父，可也不能当着这么多卿士的面不给他面子吧。 “既然派人一直跟在荀将军身边，那为何这个消息不能早点传到齐国呢，再说了，倘若真是荀将军把晋世子给放走了，凭荀成现在的实力，卫侯若是想让人抓回姬还，这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楚君，您若是有话，不妨说清楚，在这里藏着掖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卫扬朗声一喝。 “好！卫侯，这可是您自己要求的，吾本意是照顾您的颜面，才不提及此事，可现在看来，您若是想让吾说，吾便告诉大家，众卿士，荀成是天下名将，他之举动被天下人看在眼里，若他真放走姬还，对晋国而言有害无利，你们觉得，这样一位名将，当真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么。” “是啊，荀成将军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他不会仗着自己武艺高强，而擅自放走这种罪臣，若真如楚君所言，那这些莫不是...” 一时间，熊仪脸上摆出自傲的神情：“依吾看，这定然是卫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他不过是想借着此次机会来损晋侯颜面！”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姬仇也并未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不打算阻止，也不打算帮助卫扬，他倒是想看看，面对这种情况，卫扬该如何解决。 “不如就让晋侯率兵回到卫国，让他去抓回晋世子姬还，这或许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熊仪提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够了！”熊仪话刚说完，却听见朗然一声，从大殿上传来，闻言望去，正是站在姬宜臼身边的齐侯吕购。 吕购微微欠身，道：“王上，臣有话想讲。” “请讲。” “熊仪，这么多天下来，你还是这么的目中无人，先前就想着法子来为难吾的女婿，今天又这般为难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是齐侯，您也知道，此事或许真是您女婿自导自演的呢。”熊仪再说道。 “不可能！”吕购丝毫不给他机会，厉声言道：“这么简单的伎俩，若真是卫扬所为，早就被人给看穿了，再说了，晋世子姬还与荀成将军皆是晋国人氏，你把所有责任都归咎在卫扬身上，却不归咎在他们两人身上，这又是何道理， 熊仪，依我看，你倒是故意挑拨离间，荀成将军是何人，晋侯姬仇最了解不过了，哪里轮得到你在这边指指点点！” 熊仪都懵圈了，他没想到平时对这些事不发表意见的吕购，今天竟会这般斥责他，若是晋侯姬仇责怪他也就罢了，可他也该想到，吕购毕竟是齐国君主，是卫扬的岳父，自然会帮衬着他一些。 第九百四十五章 放下心中傲气 “齐侯，吾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您这么说可就不妥当了些...”在吕购面前，与之前相比，熊仪的气势都弱了三分。 他毫无底气，还不停地把目光瞥向晋侯姬仇，似乎在向他求助，可姬仇似乎是无视他一般，压根就没注意到他脸上的神情变化。 “熊仪！你这根本不叫就事论事，应该叫蛮横不讲理，试想一下，有谁会这般为难一位有功之臣，纵观以往诸侯，恐怕也仅有楚君您会这么做，再说了，荀成将军若当真如您所说般铁面无私，他为何不能事先阻止晋世子！” 吕购有理有据，让本就破绽百出的逻辑更加立不住脚，一时间，众人的态度也都开始转变过来，在齐侯面前耍小心思，仅凭熊仪，他还没这本事。 “楚君，您倒是给出一个确切的理由，您若能保证荀成定然不会犯下这种大错，那吾就为今日之事亲自向您赔罪，可若是您给不出，那您就向卫侯赔个不是，您看如何！”吕购朗声一喝，不给熊仪过多的考虑时间。 “成与不成，就一句话的事，还是说，您是对卫扬把惠孙带回去一事而怀恨在心，便想着法子在这里为难吾的女婿，是与不是！” 吕购此话一说出口，在场众卿士纷纷议论起来，对楚地发生一事他们也有所耳闻，只是并不能确定此事的真伪，可现在由齐侯吕购说出来，他们便知道事情的真相为如何了。 “楚君，卫侯是您的小辈，而且攻下携地城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您何必在这里与一位小辈过不去呢。” “是啊，这样的话心眼也太小了些，况且五年前的楚卫之战早已结束，惠孙公子作为质子的时间也到了，您不该继续纠缠于此事，免得落人口舌，说您不够大气。” 一时之间，熊仪成为众矢之的，他之前所说的话，都不过是强词夺理罢了，就算晋侯姬仇要帮衬他，也无从开始，更何况依他对荀成的了解，放走姬还一事定然是其所为，也勿需怀疑，倒不如顺着卫扬给的台阶下，也好保全自己的颜面。 “齐侯，您把吾说成这种人，岂不是也太看轻吾了，五年前的楚卫之战与这件事并无多大联系，至于惠孙公子，此事本就不是吾之过也，都怪那卫侯，趁吾不在，擅自把惠孙给带走，让吾失去了这位质子...” “依我看，楚君您并不是失去质子，而是失去了与卫国交换的筹码，在您眼里，惠孙公子不过是您能制衡卫国的棋子罢了，您压根就未曾想过，要把惠孙公子给放回去，您说，吾说的这个道理，是与不是。” 熊仪见状，连连否认道：“不是，齐侯，当着天下诸侯的面，您可不能这般说吾，这样说吾让吾的颜面往哪儿搁！” “哼，那除却这两件事，楚君您与卫侯无冤无仇，为何要这般针对他，况且就连方伯都说是那荀成将军会把晋世子姬还给放走，您还在这里强词夺理，真是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当着天下卿士的面，你说话可得负责！” 吕购丝毫不让步，一番话说的熊仪哑口无言，竟无言语对，他还向后退了几步，俨然是被吕购身上散发的气势给吓到了。 “这，这。”熊仪讲话都变得磕磕绊绊起来，同时他还不停地把目光瞥向姬仇，似乎是在寻求他的帮助。 可姬仇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自己为自己说的话负责，这是姬仇一贯的准则，可换句话说，熊仪毕竟听命于他，也是一方诸侯，齐侯吕购虽然身份尊贵，可护犊心切，刚刚一番话也说的颇重了些，丝毫不给楚君足够的颜面。 于是乎，姬仇缓缓站起身，他身为晋侯，又贵为方伯，一瞬间，天下卿士的目光都转移到他身上，就连吕购，他本有满腹话想说，见姬仇站起身，他也放缓了讲话速度。 “晋侯，您倒是说说，这楚君究竟是何意思，仗着卫侯是他小辈，就这般当着天下人的面说他的不是，我可是卫扬的岳父，他再怎么不给面子，莫非连我的面子都不给？” “若兮可是我的宝贝女儿，她选中的夫君难道还有差劲的地方？”显然，吕购对此极为不满。 “齐侯，您先消消气。”姬仇笑着说道，随即转过身来对熊仪言道，“楚君，您这话说的就过分了，这卫侯现在可是有大功之人，若没有他，吾怎会这么容易攻下携地城，更不用说还能生擒那乱臣贼子虢公翰， 再说了，这卫侯与齐国公主二人也才刚刚成婚，您就这么说这乘龙快婿的不是，未免也太让人心寒了些。” 熊仪低下头，默不作声，既然是晋侯所言，他也不好反驳，当着天下卿士的面，这般嘲讽卫侯，他是压根就没把齐侯给放在眼里。 自招婿之试结束后，卫扬成为了齐侯的乘龙快婿，而熊仪自始至终未把此事放在心上，三番数次嘲讽卫扬，今天这才发现，原来一切不过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罢了。 “依吾看，齐侯，楚君的暴脾气就是这样，我们早就知道他是这么个脾气，让他改也极其不现实，不如这样，吾给出一个折中方案，楚君，您话说也说了，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让您再收回去也不大现实，倒不如与卫侯道一声歉。” 熊仪身份尊贵，堂堂一方诸侯，岂能给一个小辈赔礼道歉，可碍于姬仇的颜面，他若是不给卫扬道歉，倒也说不过去。 “楚君，您也不想想近些天来您当着天下诸侯的面说过什么话，您若是不说，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再要找寻可就极为困难了。”姬仇朗声言道。 熊仪思忖了会后，才放下心中傲气，缓缓走上前，面向卫扬拱手一揖，道：“卫侯，是吾言重了，对您有出言不逊，还望您莫要放在心上。” 卫扬见状，忙回道：“楚君说重了，此事的确要摊开来说个明明白白，让天下人都了解清楚才行。” 第九百四十六章 以封地为借口 两人的对话，虽看似是赔礼道歉，实则争锋相对，谁也不肯让步，熊仪身为楚君，他也有自己的颜面，若不是因为晋侯姬仇让其赔礼道歉，他才不会把区区卫扬给放在眼里。 至于齐侯吕购的斥责，他是更加不会放在心上了，毕竟齐国的实力与晋国相比，仍然有着不小的差距，正因为此，在吕购刚刚这番斥责下，熊仪也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还依然我行我素地抢话。 “楚君这什么态度，明明是赔礼道歉，可为何看上去还是他占得上风的感觉？” “是啊，这楚君什么暴脾气我们还不清楚么，敢和天子叫板，若不是因为现在有晋侯在场，恐怕是齐侯的话，他也不会听一句。” “期望他给卫侯道歉，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众人见状，议论纷纷起来，他们对熊仪的印象本就不好，他现在这般趾高气扬的态度更是引起天下卿士们的不满。 反观熊仪，这个大殿再大，也大不过几里，众卿士谈论的话，皆被其给听到了，他也满不在乎，倒是顾自己压低声音，用天下卿士听不见的声音言道：“卫侯，若不是看在晋侯的面子上，吾才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这次要不是有齐侯帮你，你还会这么好运？” 言语里满是嘲讽，丝毫不把卫扬放在眼里，卫扬也顺着他的话接下去，道：“既然楚君您这么讲，那我也无话可说，可此事既然是您自己犯下的，您若是不给天下卿士一个答复，您这楚地，是否还能护得住，那就不是由您自己来决定了的。” 攻下携地城后，虽说因为之前虢公翰发兵攻打卫国一事，让卫国元气大伤，但生擒虢公翰对卫国士气而言也是一次莫大的鼓励，大振士气，以卫扬现在的本事，丝毫不虚楚君熊仪，更不用说现在卫国的实力甚至还有超过楚国的可能。 “熊仪！”姬仇似乎注意到两人正剑拔弩张、争锋相对，想也不用想，他便能够猜到，此事定然是熊仪所为，他朗声一喝。 熊仪这才反应过来，他可是当着天下卿士的面，要向卫扬赔个不是，可他这番态度，哪是一个道歉的态度，他分明是趾高气扬，轻描淡写地说一句道歉，也不把卫扬放在眼里。 “你若是不想道歉，那你就回到你的楚地去，这里不欢迎你！”郑伯掘突年轻气盛，率先走出列，他一直就对熊仪的态度不满，现在更是让他愤怒到了极点，他朗声一喝：“晋侯多给你面子，让你在这里挽回你的颜面，可你倒好，非但不给晋侯面子， 还压根不把天下卿士都放在眼里，你是不把王上放在眼里么！若是还想在此地留着，烦请您能好好地道个歉，卫侯可是有功之臣，您若是这么对待有功之臣，岂不是会让天下人寒心。” 姬掘突言之有理，姬宜臼也觉得熊仪的态度有些不对劲，若继续让他用这样的态度在此地飞扬跋扈的话，天下人若是知道此事，定然会对他这个大周天子议论纷纷。 于是，他缓缓站起身，众卿士见状，纷纷跪拜。 “王上，您为何？”姬仇只觉得有些奇怪，而且在大殿里的氛围显然与前几秒有些不同。 姬宜臼身上散发的气势也与之前大不相同：“楚君！现在天下之势已定，卫侯是孤之重臣，无论此事是否是他的责任，孤都觉得，您不应该这般说他。” “可是王上，您来评评理，臣可没说错话，臣觉得卫侯的确有放走晋世子姬还的嫌疑，或者说，这可能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您兴许也被他蒙在鼓里，您可不能被他诓骗了。” “楚君，您的意思是，孤的眼光出错了？”姬宜臼厉声斥道。 熊仪发愣了一下，随即说道：“王上，臣没有这个意思，臣的意思是，这卫侯或许是故意而为之...” “连方伯都说是荀成将军放走晋世子的，而到您嘴里，却变成了这样，您是亲眼看到了呢，还是亲耳听到了呢，还是说，您是派人偷偷摸摸溜进卫国城内，打探到了这个消息。”姬宜臼再次厉声一喝。 熊仪说话声都变得磕磕绊绊起来，忙回道：“王上，这您可就是冤枉臣了，臣绝对没有这种想法，臣只是想替王上您分忧罢了。” “既然想替孤分忧，为何当初发兵攻打携地城之时，您是第一个反对呢。” 这番话一问出口，熊仪更是无话可说，诚然，当时攻打携地城之时，的确是楚君熊仪一人反对，但他之目的，便是为晋侯姬仇节省时间。 可现在，就连晋侯姬仇都不选择帮助他，更不用说在场众卿士中，还有谁会选择帮助他了，现在看来，他才是真正的孤身一人。 天子姬宜臼的表现出乎姬仇的意料，他本以为天子姬宜臼是一个懦弱无能之人，若是能在这里让卫侯卫扬颜面尽失，对晋国而言可谓是有利无害，可现在看来，仅凭楚君一人的能力，还不足以做到。 倒是天子姬宜臼，他越发重视卫侯卫扬，毕竟能获得生擒乱臣贼子虢公翰这一份大功劳的人，他的实力又会差到哪去呢。 “熊仪！还不快赔礼道歉，否则，孤就收回你的封地！” 此话一出，熊仪顿时哑口无言，谈及自己的封地，他怎敢不谨言慎行，忙拱手作揖，道：“王上，臣知错了，还望您莫要收回臣的封地。” 若是封地被收回，那楚君熊仪可是丢尽颜面，不仅如此，他还丢尽了所有楚君的颜面，他可万不能让此事发生。 话音刚落，他便转过身，恭恭敬敬地作揖道：“卫侯，此事是吾错怪您了，在这里，吾向您赔个不是。” 没想到，以封地为借口，倒还有奇效，卫扬心中暗暗感叹，但这份道歉他也就收下了，于是他也回揖言道：“那楚君您这客气的道歉，我就收下了。” 天下卿士见状，纷纷议论起来：“这还差不多。” 第九百四十七章 不负所托 可卫扬也注意到，熊仪攥紧拳头，他说这番话并非其本意，只是碍于天子姬宜臼的颜面，若不当着天下卿士的面向卫扬赔礼道歉，只怕楚地这块封地就会被收回，对熊仪而言，他万不能让此事发生。 “楚君，您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因为一件小事就能耿耿于怀至今，纵观天下诸侯，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位。” 熊仪连连诺道：“王上教训的是，臣知道错了。” “知道错就好，孤也不再责罚你了，至于卫侯，此事既然是由楚君提出来的，还望您回到卫国后，定然要找到晋世子姬还的下落，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给楚君一个交代，否则，今天孤说的一番话岂不是误会了楚君，到那时，孤可是得与您一同向其赔不是才行。” 有天子姬宜臼替卫扬作证，天下卿士纵使对此事有所怀疑，也不敢在天子面前直白地说出来。 却见卫扬迎步上前，拱手一揖，回道：“臣定然不负王上所托，晋世子姬还既然是从卫国大牢逃离，那臣定然会将他擒拿回来，以证自清。” “好，明日，你与方伯一同出发，回到卫国，同时，明天也是齐侯千金出嫁赶赴卫国的日子，孤要亲自迎送。” “臣等遵命。” ... 此次招婿之试，卫扬一人可谓是出尽风头，不仅有大周天子姬宜臼亲自前来齐地为之喝彩，贵为天子的姬宜臼还亲自在天下卿士面前替其作证，证明其不会故布陷阱，也不会自导自演让晋世子姬还逃离的这一场戏。 如若此事为真，贵为天子的姬宜臼还将与卫扬一同向楚君熊仪赔个不是，此消息一传出去，天下人皆为之震惊，就连被关押在大牢里的姬余臣与虢公翰两人，也对姬宜臼做出这个决定感到不可思议。 “他怕是疯了吧，区区一个卫侯而已，有必要把自己的威名也一并给压上么，难道二王并立局面结束后，天下间就再无能与之相抗衡之人？”在大牢里，姬余臣听闻此消息时是大惊失色。 “哼，这就是你们叔侄之间的差距了，姬宜臼之所以会这么做，显然是因为此事完全有利于卫扬，试想一下，这晋世子姬还本就是晋国人氏，他从卫国大牢逃离，难道只能怪卫侯，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此事是卫侯与晋侯两人都有责任。” “只不过晋侯姬仇贵为方伯，实力强盛，现在更是在攻下携地城之后名声大噪，姬宜臼若是想指摘他的不是，只怕他的天子之位可就不保咯。”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姬宜臼之所以能登上大周天子之位，全赖于晋侯姬仇，也正因为此，姬宜臼才会把最重要的方伯之位封赏给他。 虢公翰向大牢外望去，曾几何时，他可是携地司徒，有精兵数万，足以与天下诸侯相抗衡，而现在，他却沦为阶下囚，这一幕何曾让人唏嘘不已。 “罢了罢了，既然我已被打入大牢，也没资格在这儿感叹他人。”虢公翰叹叹气，离开此地已成为奢望。 ... 晋世子姬还还未曾被抓回来的消息传到齐国后，一时间引起众卿士轰动，毕竟姬还是背弃盟约、背叛盟友之人，领兵攻打卫国城不说，此次还从大牢里逃了出来，于卫扬、姬仇两人而言，皆是脸上无光。 此次回到卫国，卫扬定然要亲自把姬还给捉拿归案，否则，就无法向王上交代。 择日启程，在天下人的注视下，卫侯卫扬与晋侯姬仇一同出发。 他们的离开之所以会引来天下人的注目，究其原因便在于卫扬身边之人，那便是齐侯的千金，贵为齐国公主的庄姜。 这还是庄姜第一次出远门，而且她所嫁之人是卫国君主，此次回卫国，也传来一段美名。 “卫侯，此次回去，可得一路小心，这齐侯可是把他的宝贝女儿托付给你了，还有孤的名望也托付给你，你若是不能把姬还给抓回来，只怕是对不起孤在天下诸侯面前替你作证了。” 此事不仅与卫扬有关，更是与在天下卿士面前为卫扬作证的天子姬宜臼有关，他之所以敢相信他，原因便在于此，一方面是因为在攻下携地城之后，晋侯姬仇的实力越发强盛，另一方面，便是因为卫侯卫扬生擒那携地司徒虢公翰，其能力得以显现。 却见卫扬一跃而下，缓缓走向姬宜臼，拱手一揖，言道：“王上，臣定不负王上所托。” 此次若是能抓回姬还，便能扭转乾坤，于卫扬、于姬宜臼而言便能瞬间拽回颜面，当然，一切尽在卫扬掌握之中。 “你可得记住，孤的颜面可都在你手上了，若是失败，孤可无颜面对天下诸侯。”姬宜臼笑着说道，无论此事是否是卫扬自导自演的，身为天子的姬宜臼都相信他，毕竟卫扬是救下自己王妹之人。 ... 另一边，卫国城内，在荀成引开围在府外的侍卫后，姬还这才偷偷从府邸溜出来，若他猜的不错，夷风定然已经知晓他躲在荀成府邸，只是碍于荀成贵为天下名将的颜面，看破却不说破罢了。 正因为此，夷风才会耐心等待，直到晋侯姬仇领兵赶来，唯有如此，方能让荀成让步，可也正因为此，姬还才要想方设法，在姬仇赶来之前离开卫国城，否则，等姬仇赶到，他若是再想离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在荀成离开府邸之后，府外的侍卫虽然数量减少了些，可也有不少人守在府外，若是贸然从大门离开，岂不是会打草惊蛇，从而暴露自己的位置所在。 现在元蒙正率兵在城外寻找他的下落，一旦他的行踪暴露，元蒙便可以立刻领兵赶回卫国城内，到那时，天罗地网一旦布下，他可就没有逃离之地了。 正这样想着，才发现府外侍卫们议论纷纷起来：“快走，夷风先生让我等去城门口。” “为什么？” “君上与晋侯要回来了。” “可现在晋世子姬还还没找到，我们怎么能擅自离开呢。” “不管这么多了。” 第九百四十八章 天罗地网 姬还靠着府门，用心听清楚府外的声音，等声音渐行渐远后，他才放心地打开大门，与之前截然相反，现在府外空无一人，倒是离开的好时机。 可同时，有一件事也一直环绕在他心头，那便是君父姬仇与卫侯卫扬回来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丝毫没让他反应过来。 不知他现在离开卫国城是否是一个好的选择，可老师荀成也不在府内，若他继续待在府内，倒也极为不妥，不如趁此机会想办法离开此地。 从荀成府到城门的路也不是很远，他走了并不久，可他只觉得颇有些蹊跷，一路上并没有太多侍卫出现，而且赶到卫国城边这未免也太顺利了些。 哒哒。 倏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他忙找到一个阴影角落躲藏起来，却见一行侍卫正快速踏步向城外赶去：“快跟上，晋侯与君上快回来了，我等得出城相迎才是。” “只是有一点特别无奈，那便是晋世子姬还还未曾找回来，说出去这让天下人会如何看待君上。” “会怎么看待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只是我听说，这天子可是在天下诸侯面前帮衬着君上，还说此事由他来作证，若是能抓回晋世子倒还好，可若是抓不回来，那损失的可就不仅仅是君上的颜面，还有王上的颜面。” 通过这些侍卫的对话，姬还心里也明白了不少，此次他从大牢逃离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了，就算远在齐国，卫扬也已知道这个消息，所以他才会如此着急的赶回来。 可他一人回来即可，为何自己的君父姬仇也会一同赶回来，莫不是还有其它打算？ 正这样想着，哒哒脚步声已随之远去，卫国城大门也是打开着，倒不如趁此机会，离开此地，姬还悄悄地从阴影角落走出来，加快步伐，离开此地。 等他刚刚离开卫国城一步时，倏然，砰的一声！ 城门猛地关上，埋伏在角落里的侍卫们见状，一齐冲出，将姬还给团团围住。 “晋世子啊晋世子，您自以为自己聪明无比，能够躲在荀将军府邸，可您躲的了一时，却躲不过一世，本将早就在这里恭候您多时了。”来者正是卫国名臣元蒙先生。 “元蒙？”姬还伫足脚步，只觉得眼前这一幕颇有些不可思议，他明明听说卫国的元蒙先生已率兵奔赴城外，去找寻他的踪迹。 可现在看来，这不过是他们的计划罢了，故意引蛇出洞，就是为了把他引出来好将他一网打尽。 唰！ 姬还猛然一甩长枪，他孤身一人出来自然会带着兵器，“就凭区区尔等实力，还想与本世子叫板？莫不是想太多了！” 元蒙摇摇头，笑着说道：“晋世子，我当然知道您实力强大，仅凭这点侍卫当然不是您的对手，可您当着觉得，卫国城内真没有能与您一较高下之人？若您真这么想，那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话音刚落，却见城门缓缓打开，迎面走来的，便是夷风先生，本该待在府里的他此时竟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着实让姬还吓了一跳。 “此事莫不是你们两人共同策划的？”姬还颇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还未等夷风开口，元蒙便抢先说道：“晋世子，您不会以为，您一直躲在荀将军府邸，我等都不知道吧，我等早已知晓您躲在他府上，只是碍于他天下名将的身份，才不好意思闯入府邸搜寻您的下落，于是乎，我与夷风便商议用这种办法把您给引出来， 果真如我们所料，也唯有此，您才会放下警惕，从城门离开，我们才能将您擒拿归案，也好对君上有一个交代。” “这么说，君父与卫扬回来的消息并不存在？”姬还低声言道。 元蒙并未听清，只是为能抓回他而沾沾自喜：“晋世子啊晋世子，您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如今落在我手中，您就别妄想要逃出去了。” 砰！ 话音未落，却见一人稳稳当当，如从天而降一般，挡在众人面前。 此人的出现让夷风与元蒙两人大惊失色，他们都没想到，荀成明明是前往别处去，他们也派人盯着他，为何突然间他会出现在众人面前。 “有本将在，谁敢伤世子一根汗毛！”荀成横刀立马，护在姬还面前。 “荀将军，您若是护着晋世子，对您而言可无半点好处。”元蒙缓缓走上前，欠身问道。 “哼，元蒙，你可莫要在此地假仁假义的，要知道，若不是你的外孙，世子殿下也不会从大牢里逃出来，本将有理由怀疑是尔等故意而为之，就是为了陷害世子殿下。”荀成一甩大刀，缓缓走向前去。 “荀将军，这话从您嘴里说出来可就不厚道了，要知道，把晋世子放出来，此事可是您所为，与文儿又有什么关系，既然从大牢里逃出来，那就再回到大牢里去，我等定然不会为难！”元蒙朗声一喝。 众将士纷纷走上前，将姬还与荀成两人团团围住。 “荀将军！荀将军！”一直跟随在荀成身边的侍卫见荀成突然间消失不见之后，他忙赶过来找寻他的下落，这才发现荀成将军正在城门外。 在离开府邸之后，荀成心中放心不下世子殿下，便与侍卫找寻了个借口回到府邸，可他并未发现姬还的踪影，便匆忙拿过一把大刀，朝城门外的方向奔赴而去，他清楚，世子殿下定然是从城门离开，而此事也是元蒙他们所设好的圈套。 “荀将军，若是伤到您，我等可无法向晋侯交代。” “少拿君上来唬本将，若君上真会赶回来，尔等还会用这种拙劣的计策来抓世子殿下么。”显然，荀成不会再相信元蒙说的任何一句话。 可事实却是如此，此事正如元蒙所言，远处正有一行人，正飞奔赶回来，而此行人，便是晋侯姬仇与卫侯卫扬。 “卫国城外真是热闹，卫侯，今天莫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姬仇问道，但眼前这一幕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活动一样。 第九百四十九章 君臣对阵 卫扬笑而不语，不消多久，他便能看到眼前这一幕的究竟，与其这么快把谜底说出来，倒不如让其自己探知谜底才更有意思。 姬还只觉得不对劲，夷风与元蒙两人毕竟是世之名臣，既然能料到其于此时逃离卫国城的想法，难道会料不到身为他老师的荀成将军，会因此出面而替其解围吗。 “荀将军！快冲出重围，若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 “真是敏锐，只是，怎能让你如愿。”夷风在夸赞的同时，朗声一喝，吩咐下去，令众将士将两人团团围住，万不能让他们离开此地。 “我看谁敢！”荀成一挥大刀，如有旋风雷霆之势，在场众将士面面相觑，皆不敢上前与之一战。 “夷风先生、元蒙先生，你二人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可绝对没有想到，我会挑这个时间节点离开，之前因为老师身受重伤，若是与尔等正面交战，我等定然不是对手，可现在不同，荀将军他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足以与尔等一战！” 姬还倒是不疾不徐，仿佛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当真如此吗？”元蒙朗声一问，仿佛此事仍有变化余地。 “哼，尔等就...”他刚想驳斥，却发现在元蒙身后，有一行人正驾马飞奔而来，为首之人，正是晋侯姬仇。 “吁。”姬仇吆喝一声，这才注意到这所谓的谜底，也才恍然大悟过来，卫扬之所以让其跟着一同回到卫国，目的便在于此。 “三公子，荀成将军，见到君上，还不跪下行礼！”师服先生随后驾马赶到，朗声一喝。 荀成正打算与众将士一较高下，见是君上前来，咣当一声，他把手中的兵器掷于地上，与姬还不同，他对君上还是极为尊重的，跪拜在地：“罪臣荀成，见过君上！” “哼，荀成，与你的这笔账，孤等下再与你算，至于你，姬还，现在孤回来了，还不给孤回到大牢里去。” 若换作平时，一见到君父回来，姬还定然是吓得连兵器都握不稳，可此时的他仿佛脚下生根一般，伫在原地一动不动，至于君父的话，他压根就没听到心里去。 只顾着自己大声一喝：“三公子，三公子，我刚刚听见他在喊我三公子，君父，您是否已把儿臣的世子之位，让给大哥了！” “三公子，此事您可不能怪君上，您只能怪你自己...” “我与我爹讲话，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姬还怒吼一声，“回答我！” “是，还儿，你背弃盟约背叛盟友不说，现在还想着办法从大牢里逃出来，就算孤能原谅你，天下人也无法原谅你。”姬仇本不想提及这个话题，可显然，这才是姬还最在乎的。 “好啊，好啊，君父，您明明答应儿臣，要等回到晋国之后再让我与大哥一较高下，决定这世子之位交给谁，可现在您瞒着儿臣，擅自做下此决定。”姬还手微微颤抖，他攥紧手中的大刀，微微俯身，摆出进攻姿势，“君父，您无情，就休怪儿臣无义了！” 他的眼神中暗藏杀气，缓缓抬起大刀，直指姬仇，朗声一喝：“君父，儿臣今天能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能走！” “三公子，您怎么与君上说话呢，还不快向君上道歉，君上或许还能饶你。” “哼，饶我，等回到晋国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夺回世子之位了，倒不如趁现在逃离此地。”姬还已下定决心，缓缓踏步向前。 “来人，取孤兵器来！”倏然，姬仇朗声一喝。 一旁的侍卫面面相觑，随即走上前言道：“君上，眼下并无敌手，为何要取兵器。” “拿来！” 被姬仇给吓到了，两名侍卫忙把长枪给搬来，姬仇猛地接过长枪，一跃而下， 长枪拖拽在地面的声音沙沙作响，姬仇眼神凶狠，也正缓缓踏步向前：“还儿，你不是孤的对手，若现在放弃，或许孤还能让你继续当一个逍遥公子，可若不收手，等回到晋国后，你可就再无机会。” “谁知道呢。”姬还虽听说过君父的实力，可他并未亲眼见过。 “世子殿下，您万不能与君上对阵，您不是他的对手。”荀成仍跪拜在地，但他用尽全力大声喊出来道。 “老师，这里没您的事了，您与君父，亦是君臣，亦是兄弟，不能因为学生一人之故，而坏了您们之间的关系。”虽说荀成的伤是姬还导致的，但他心中仍心存愧疚，才会考虑周全。 “晋侯，此等小事无需您亲自出手，由我来即可。”卫扬缓缓驾马上前，阻止姬仇道，若姬仇姬还父子因为此事而大打出手，传出去天下人只会认为，身为卫侯的他并未出面阻止，倒是有失礼数。 荀成虽跪拜在地，可他心中也在疯狂与自己作斗争，他既想保全君上的颜面，又知道现在世子殿下的处境究竟如何，他可不能让君上与世子殿下因为此事而大打出手。 却见他猛然拾起兵器，一个翻身，便跃步挡在姬还面前，“世子殿下，臣与您九年的情谊，今天也该是臣报答您之时了。” “君上实力高强，您万不是其对手，不如由本将来为您挡住君上，您也好逃离此地。” 出人意料的一幕发生在眼前，姬仇厉声一喝：“荀成，你这是什么意思！” “君上，臣依稀记得，臣与您对阵，已是数十年前的事了，今天臣斗胆冒犯，打算与君上您再好好地打一次。” “荀将军，您万万不可，君臣相战，有违周礼。”师服见状，忙阻止荀成道。 “荀成啊荀成，你与孤，是君臣，亦是兄弟，没想到，今天为了还儿，你竟然敢与孤翻脸。” 而此事的发生也在卫扬的意料之中，他很清楚荀成的脾气，若他不护着姬还，恐怕姬还便无逃离之地，而他让晋侯跟着一同回来的目的便在于此，这些天下来，荀成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其实力可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也唯有姬仇能与之一较高下。 第九百五十章 名战 “君上，您也知道，世子殿下从小是臣看着长大的，如今他有难，为臣者怎能不出手相助，正如数十年前，您在齐国流离失所到处漂泊一般，臣若是...” “是啊，若没有荀将军您出手相救，恐怕孤早就命丧异地，更因为您的辅佐，孤才能夺回晋侯之位，可以说，孤能有今天，荀将军您功不可没。”还未等荀成说完，姬仇便接续言道。 荀成一甩大刀，瞥过头，将目光挪开，今天当着众人的面，这般与君上作对，传出去让君上的脸面往哪儿搁放。 “今天孤就与你好好打一场，比比看，数十年过去了，孤是否还是你对手。”荀成拖拽长枪，长枪挂落在地，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他缓缓踏步向前，眼神坚定，似乎这一战在所难免。 君臣相战，有违周礼，可现在态度全取决于荀成，他若是执意要护姬还周全，那么晋侯姬仇就是他必须得迈过去的坎。 “看好咯，这一战若是打起来，将是世间最精彩的一战，两位天下间数一数二的高手对打，这可是历年来极为罕见之事，千万不要挪开目光，若是错过了，恐怕会后悔一辈子。” 众人的目光皆被这一战给吸引，这君臣之战若真是打起来，定然会瞬间传遍天下，天下人都将知道，在卫国城外，晋侯姬仇与天下名将荀成打这一仗。 可显然，此战在所难免，倘如荀成真铁了心要护姬还周全的话，在场众人之中，恐怕仅有姬仇一人能与之一较高下。 “晋侯，您若是与荀将军打起来，只怕对您而言，不是一件好事。”卫扬一跃步于马下，快步走到姬仇面前，他让姬仇回来，虽然目的便在于此，让他能帮助阻止荀成，但也没想到这件事会演变到这种程度。 “欧阳将军何在！” 只见其朗声一喝，却见欧阳亮纵身一跃，横刀立马，挡在荀成面前，一挥大刀，直指荀成：“荀将军，就让末将来会会你。” “哼。”荀成不屑地冷哼一声，回道，“就凭你，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荀将军，可莫要忘了，还是您在天下人面前举荐末将，让末将领兵攻打携地城，怎么到您这儿，您就说末将不是您对手了呢，再说了，您现在身受重伤，只怕还真不一定是末将对手。”既然是君上命令，哪怕欧阳亮当真不是荀成对手，他也必须与之一战。 “哼，就凭你，还远不是本将对手。” “那得一较高下才能知分晓。”欧阳亮横刀一握，跨步上前，一刀急闪，径直向荀成划劈而去。 咣当！ 清脆的一声，荀成单手握住大刀，瞬间划出去，便拦住了欧阳亮这一劈斩，“欧阳将军，你作为本将对手，还远远不够格。” 这一劈斩被轻松化解，短暂的惊讶过后，欧阳亮不打算给荀成犹豫的机会，以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荀成为对手，容不得他半点大意。 却见其向后一跃，与荀成拉开距离，随即挥起一刀，再向荀成奔袭而去：“荀将军，您可要当心了。” “究竟是谁当心还不一定呢。”荀成朗声一喝，他压根不打算给欧阳亮机会，以他的实力，要打败欧阳亮可以说是轻轻松松。 一瞬间，欧阳亮感觉得出来，荀成已然使出浑身解数，这一刀若是没挡住，他只怕会惨败于荀成之手。 但在与天下名将对战面前，容不得欧阳亮有半点退缩，只见这一刀来不及格挡，却听见咣当，清脆一声。 还未等卫扬反应过来，在其一侧的晋侯姬仇已然消失不见，几乎是以闪现般的速度出现在荀成面前，一杆长枪在手，轻松拦下荀成这一劈斩。 欧阳亮有些发懵，再怎么说他也是能与荀成齐名的天下名将，怎么在荀成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还不给孤让开！”姬仇只觉得欧阳亮继续留在此地颇为碍眼，怒斥道。 荀成这才反应过来，晋侯姬仇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他面前，替他拦下这一斩击，足以证明其能力不凡，或许真如他所说那样，只有这两人方有一较高下的可能。 不能继续留在此地添乱，却见欧阳亮纵身一跃，与荀成拉开距离。 “君上，臣还未与欧阳将军分出胜负，您为何要打断！” “哼，荀成，你的脾气孤最清楚不过了，欧阳亮虽然实力非凡，可他绝不会是你对手，刚刚这一斩击若是打中欧阳将军，恐怕他的小命休矣。” 直到现在，欧阳亮还心有余悸，他知道，荀成已然拿出全部实力，他对此是极为认真的，他这一刀劈斩，是奔着取欧阳亮性命而俩，若不是晋侯姬仇及时出手，只怕欧阳亮的一世英名，就将毁于一旦。 “君上，当心了！”荀成厉声一喝，挥舞大刀，便挡开姬仇的长枪。 姬仇连连后退，长枪也在地面上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数年未领兵，果然孤的实力有些下降了。”姬仇笑着感慨道。 时隔数年，如今在卫国城外与自己的臣子荀成大打出手，传出去，恐怕天下间也没多少人会信。 可这件事却是的的确确地发生了，姬仇攥紧长枪，若连他都没法阻止荀成，那仅凭卫国的实力，可就无人能拦住他放走世子姬还了。 却见姬仇一甩长枪，一个箭步，便向荀成奔袭而去，手握一杆长枪，如有雷霆万钧之势，眼前对手，也是荀成多年领兵到现在为止，他觉得极为棘手的对手。 咣当！ 一杆长枪与一把大刀在半空中交汇，传来金属碰撞声，众人都被眼前这一战给吓到了，他们都没想到，堂堂晋侯姬仇竟有这般本事，能与号称天下无敌的名将荀成打成一个平手。 “君上，君臣交战，纵观天下诸侯国，哪有人像臣一样，到现在了还能与君上大打出手的。” “哼，只怕是没有了，荀成啊荀成，等此事结束后，你可得向孤好好解释。” “那是自然！” 大结局 一战成名 砰！ 一君一臣，竟在天下人面前大打出手。 昔日的兄弟，今日的君臣，却因为三公子姬还一事，两人大打出手，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不过，一位号称天下第一的名将，而另一位，也曾能与其比肩。 却见姬仇使出浑身解数，毕竟以其之本事，若是在天下人面前落败于荀成，他将有何面目来面对天下人呢。 哐当。 姬仇凌厉一枪被荀成瞬间化解，一人为一国之将，而另一人则是一国之君，他岂会是其对手。 晋世子之位，本就是其晋国之事，如今此事却闹的天下人尽皆知，真是丢脸丢大了。 姬仇取胜心切，招招凌厉，丝毫不肯给荀成机会。 可他毕竟年事已高，况且许久未曾亲自上阵杀敌，与身经百战、久经沙场的荀成相比，如有天地之隔。 却见荀成一刀径直向姬仇劈去，姬仇忙挥枪抵挡。 哐！ 姬仇连连败退。 “坏了。”卫扬在一旁见姬仇落入下风，却见他纵身一跃，手挥长枪，径直向荀成奔来。 “哼，自寻死路。”姬还落入今天这般田地，皆是卫扬之过，荀成此时将所有怨气都归咎于卫扬身上。 砰！ 卫扬一挥长枪，朗声喝道：“荀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您与姬还已腹背受敌，绝非我等对手，若是继续执迷不悟下去，恐怕您一世英明将毁于一旦。” “哼，那也得等你打得过我再说。”荀成早已看穿卫扬破绽，已挥舞着大刀正准备向卫扬劈斩而去。 “晋侯，还不拿出您真正的实力来。”卫扬故意说这番挑衅的话，便是为了吸引荀成的注意力，也好让他未曾注意到已悄悄靠近的姬仇。 “荀成，这一战，孤必须赢下！” 倏然，却见姬仇精神抖擞，加快步伐，纵身一跃，一杆长枪以雷霆万钧之势向荀成刺去。 荀成转身想要抵挡，可已经来不及了。 节节败退，这一战，不用看结果也知道已经分出胜负。 荀成摔倒在地，卫扬朗声一喝：“把他关起来！” “是！”众将士纷纷冲上前，将荀成团团围住。 “一失足成千古恨，荀将军，您之英名就此落下。”卫扬缓缓走过，向荀成望去。 “世子殿下，臣已尽全力了。” “众将士，若是现在迷途知返，孤定不怪罪尔等。”姬仇一甩长枪，朗声唤道。 至于姬还，在另一边望着眼前这一幕，自己的老师荀成已经落败，这一仗，他毫无取胜的可能，身边的将士在听到姬仇的命令后也已纷纷倒戈，丢盔弃甲。 “姬还公子，这一仗你败了。” 姬还丢下手中的长剑，跪倒在地，喃喃自语：“我败的心服口服。” “来人，把他押走。” ... 姬仇缓缓上前，恭恭敬敬地向卫扬作揖道，“卫侯，小儿给您添麻烦了。” “君臣刀剑相向，本就是极为心痛之事，晋侯莫要放在心上才好。”卫扬撂下淡淡一句，便先行离开。 经此一役，卫国实力已然得到大幅提升，卫扬与姬仇在卫国城外大败天下名将荀成一事，天下人尽皆知，而卫扬身为卫侯，自然在天下诸侯中的分量也极高。 毕竟他可是最为年轻的介卿。 一周后，洛邑，周王室。 姬宜臼缓缓站起，朗声言道：“卫侯卫扬平叛有功，孤大为赞赏，少年英才，莫过于此，天下诸侯，皆要向卫侯学习才是。” 平时总是多嘴的楚君熊仪此时倒也安分了不少，毕竟姬还一事他也有过，卫扬能够不计较，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众人皆无异议，那孤便封卫侯为卿士了！” “臣等无异议。” “多谢君上。”卫扬缓缓上前，接受封赏。 霸卫之路这才开始，虽然路途遥远，但他定会竭尽所能，去实现这目标，卫扬心中暗自思忖。 大结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