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染兮》 1 回家 六月的天气,已是艳阳高挂,黑色的沥青路面,也幽幽的散着热气。 一辆绿色的出租车被物业拦在别墅区门口,保安人员正示意司机下车登记。 前方的胖司机摸了把额头上欲滴的汗,回头看我。心中轻叹一声,碰到这么尽职的保安,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索性付了钱,吃力的从车上拖下自己庞大的行李,迈入别墅区。 好像是念了大学就再没回来过了吧,尽量靠着树荫下走的我,环顾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环境。 不远处的露天网球场传来乓乓的声响,眯起眼睛,我淡淡笑了。那曾经是我消磨时间的最佳地点,褐色场地上,似乎能看到我昔日奋力挥拍的景象。 只是……这个时间,似乎不是运动的好时间吧! 是谁怎么耐热? 我有些迫不及待。 或许…能遇见几个熟悉的球友呢。!脚下的步子蹭蹭的加快,行李箱滚轮快速转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接近后,如泄了气的皮球,顿时没了力气。 场内面向我的女人,一件黑色的性感v字形背心掩不了若隐若现的乳沟,裸露在外的圆形肚脐上扣了个圆环,随着她的跑动微闪着光,拒绝再去看她半挂在胯上的迷你短裙,我晃了晃脑袋,暗叹世风日下啊。 女人对面,也就是背对着我的男人,瘦长的身子套着一件洁白无尘的运动衫,宽松的布料随着他的移动,时不时的贴上肌肤,显露了他的挺拔和健硕。握拍和击球像是对着镜子比划好了似的,呈现着最完美的姿势。 场内女人忽然跃起,快速的打了个扣杀,青黄色的网球却像是长了眼似的快速向我袭来,然后毫无悬念的“砰”一声,砸上了我面前的拦网。 “sorry~” 某女娇媚的声音,将我从惊吓中唤醒,依旧低着头,我拖上行李转身就走。 才行几步,身后轻笑声传入耳中,那人道:“低着头就当作没看到我了?染染?” 我停下脚步,拿后背对着那张我看到麻木的脸,再次叹息道:“可偏偏有人不识相。”说罢拽着行里,走的更急了。似乎身后有某种及其厌烦和恐惧的怪兽。 统一的别墅区,屋子基本都差不多的,皆是两层小楼,坐北朝南。我努力的回想着自己家的位置,心里有些后悔没有等上那人一起。 刚刚的那个自命风流的好色鬼,很不幸的跟我住在一所屋子里,而更不幸的是——他竟然是我的双胞胎哥哥。 踌躇着在一条岔路口徘徊着的我,眼前一尖,看到一辆白色的奔驰s600.车身光洁发亮,强光反射下的光,刺着眼睛。瞄了一眼车牌,我缓缓走过去,哐当一声,拿起手提包重重的砸了下去,震耳的警报声顿时吵杂的在我身边狂响。 我放下行李箱,悠哉悠哉的靠坐在白色奔驰车头前。过了许久,警报声终于停了下来,我却不满的皱起纤眉,翻身对着车盖轮着拳头一顿疯砸。警报声再次不甘的响起。 “哎哟,这是谁再捣蛋啊?”车后传来一阵抱怨,就听高跟鞋咚咚咚的响起。我迅速背过身,企图不让来人看到我的脸。 不过来人似乎也对我不是很感兴趣,第一时间去查看车子的伤势,嘴上还嘀咕着:“你怎么回事? 哎哟,车都砸凹了,冉回来肯定要吐血了。” 我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无奈的转过身子。眼前这四十多岁的女人,一身华丽的职业套装,白皙纤细的小腿下踩着足足七寸高的皮鞋,高挑的身材配上绝佳的气质,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艳少妇,噢,不,她已经接近老妇女了。 “哎,这奔驰质量也算好的了,怎的还架不住你这神力女超人?” 她头也不抬,继续研究车上那几乎看不出来的痕迹。 “妈——” 我哀号。“这是你看见久别不见女儿的态度么?” 我的妈,亲爱的莫太太,终于决定正视我这个站在她面前老半天的女儿,淡淡的说:“你也知道是久别不见?我当你在外面爽坏了,不愿意回来了。” “妈—— 你说话也太粗俗了吧”我继续哀号。 “妈什么妈,有你这样一出门就是几年的女儿,我能不粗俗吗?”横眉竖眼的瞪了下我,她转身拉起我沉重的行李。由于用力,指头微微泛青。 这就是我的妈,一个集所有矛盾为一体的女人。你说她美丽动人,气质有佳,她却言行粗鲁,毫不收敛。你说她性格外放,脾气直爽,其实她又是一个内心细腻,关怀备至,却掩盖的滴水不漏的女人。 “还不进来?”母亲站在门前,柔美的耳垂下,荡漾着浅蓝色坠饰。 我抿嘴点头,轻快的跟了上去。 老妈将我的行李放在客厅,转身套上围裙,进了厨房。 屋里已经早早的开了空调,冷气吹在汗透了的衣服上,微微发凉。我将身子抛入沙发中,跷起一只脚搭在大理石茶几上,悠闲的打量起这久违的家。 家里的一切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只有茶几上多了盆不知名的小盆栽,绿的生机盎然。深吸了口气,然后吐出来。感觉莫名的安心和舒适,随着空气缓缓进入胸腔,然后入心。 忽听一阵开门和关门声,我望向玄关处,冉正弯腰脱着运动鞋,然后松松垮垮的穿着拖鞋,一脸惬意的舒适样朝我走过来。 “喂喂,离我远点,汗臭?”我嫌恶的瞪着渐渐走近的他,迅速朝后方移动。 “亲爱的染妹,这么久不见还这么无情?”冉却扭曲着和我八成相似的脸,蓄意滋扰的不断向我贴近。“你仔细瞅瞅,哥哥我哪里有汗了?” 扮了个呕吐的表情,我发现他光洁细腻的脸上竟然真的一滴汗都没有。不单是脸上,就是身上也是薄汗都没有一粒。暗忖上帝造物不公,同样一个胎衣里出来的,凭啥他就能时刻保持清爽?而我咧?通常是畏热一族。狂爱流汗。 “冉回来了?” 厨房门口,老妈忽然探出头,朝沙发上快成斗鸡的我俩说道:“马上准备吃饭,先把行李送上去,收拾好。” 不晓得是不是我爸妈太懒,早我半个小时出生的哥哥起名莫冉,我则是莫染。(其实是作者太懒)为了区分,家里人都直接唤他冉,唤我染染。 “得令。” 我立刻站好,一手抬高敬礼。 老妈白了我一眼,继续进厨房忙碌。 某冉貌似尊贵的也站了起来,“亲爱的妹妹,想必出去几年,对家里不太熟悉了吧……还记得你的房间在哪里么?需要哥哥为你引路么?” 说完还对我绽放了一千娇百媚的笑脸!!…恶, 受不了… “如此,有劳哥哥带路了。”对他比了个请的手势,我又说。“哦,顺手也带上我的行李吧,万分感谢。”说罢窃笑的看着他有些抽筋的俊脸…!! 冉轻松的拎着我硕大的行李箱,依然优雅的迈着步子,走在我前面。 “冉,你这走姿,对着镜子练了多久?” “怎么?想学?”说着还回头轻瞅了我一眼。“你学,难了。” 忍着搂屁股踹他一脚的冲动,我又问:“爸呢?” “那老头除了地下室还能去哪?” 我了然的点点头, 老爸是一所名校教授,自己喜欢做研究。,前些年好像被谁聘请了,专门研究武器。连着兴奋了好几天。对我们说是职业保密,整死也不肯说出到底是为哪里做研究工作。后来放杂物的地下室,理所当然的成了他的研究和工作室。平时除了学校,基本上他都会呆在那里,有时候甚至吃饭,都要送下去给他。现在又刚好是暑期,除了地下工作室,他还能去哪里? “哐…” 走神的我。一个不小心撞上了身前那颗优雅的大毒瘤某冉先生。 “我说……染染,在外面呆的脑袋坏了吧?”某冉揪着我的衣领,将我向后丢了两步。一脸怀疑的盯着我看…!!丢了个白眼……自他手中抢过行李。打开眼前的房门走了进去,然后当着他的面狠狠甩上门… 门外一阵狂风乱吼。“染染,你砸到我了——” 哼…砸到才好呢……鼻子给你砸扁。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 一缕阳光透过敞开的窗帘从阳台外直射屋里,刺眼的光线让我下意识的眯起眼睛。 昨晚被冉灌了许多酒,回屋倒头就睡,好像忘了拉上窗帘。我呻吟着蹭了蹭宿醉后要爆了似的脑袋,揉揉酸涩肿胀的双眼,眯缝着起身,准备拉上通往阳台的窗帘。 但是… 我恍惚着步入阳台,傻傻的朝外看去。 入眼皆是朦胧的云雾,似是新抽的云丝,洁白而轻盈的在四周环绕,轻舞。远处隐约的墨绿色山壁笔直而壮观的深入云霄。 几只像鹰模样的黑色大鸟,敏捷的翱翔在群山之间,突的扯起嗓子鸣上几声。眼睛随着飞鹰的一个疾速俯身,望向阳台下的万丈深渊…怖骇的涨目,我急促的喘着气,那一眼忘不到底的空谷深渊,竟然就在脚下。 不,这不是真的。 我激灵的打了个冷颤,身子不住的向后退去。待一触及阳台冰冷的落地窗,随即抖着手狠狠合上窗户,拽上了窗帘,然后靠在帘下不住的喘息。 这是梦,我告诉自己。 寒倏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两腿打着颤儿回到床上,蒙起被子。深深吸了口气后,给自己做自我催眠,这是梦……这是梦……再次醒来就什么都不会有了…… …… 不知躺了多久。终于沉沉的睡着了……中间几次欲醒,都迷迷糊糊的告诉自己接着睡… 直到夜幕降临的寂静和沉重,将我从噩梦中唤醒…… 怯怯的睁开眼帘,满室漆黑。浓烈的不安,再次席卷而来。我自嘲的笑笑,怕什么呢?这是二十一世纪,难道还能遇鬼不成?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刻意的忽略阳台,不往那边看去。 摸索的打开灯,适应了瞬间的明亮,我掀开薄被,踏上拖鞋。 整整一天没有接触食物的肚皮,在苏醒后,也开始高声抗议。习惯性的皱起眉,有些埋怨。妈不是狠心到不叫我吃饭吧?整整一天就让我这么饿着,果然是分开太久了,连吃饭都能把我给遗忘了。 扭开房门,走了出去。外屋的灯竟然也没打开,入眼皆黑。 尽管多次警告着不要自己吓自己,我却还是惶惶不安了。母亲和我怕黑,哥哥更是不喜黑暗,所以家里的灯,一般都是彻夜点亮的。 靠近二楼玄关,摸到开关,啪啪啪—— 瞬间全部点亮。 “妈…” 我高声呼喊。 “爸爸?” 空旷的房子只差没有回音来告诉我,家里,没人。 忽然想到六岁那年的夏天,冉生病,我自半夜忽然醒来,遍寻不找亲人,嘶哑的哭喊了许久,然后在黑暗中抱着小熊,蜷缩在客厅的门边,抽泣着直到天亮父母带着冉从医院回来。自那以后,家里就不会单独留下我一个人。 回想着从前,恐惧再次升华。 手脚冰冷的奔回房间,寻着手机,急切的拨着冉的号码,颤抖的手,却好几次输入错误,身后的衣服,已经渐感湿润。 “—— 吡 ——” 无信号自动挂机。 怎么可能呢? 信号是满的。 不死心的在拨一次,依然是无信号自动挂机。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 冷汗自皮肤里不停的往外涌,紧紧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吓自己! 只是家里人没回来,电话没信号而已……不要胡思乱想。 “这么大人了,胆子还这么小,呵呵,呵呵。没事没事,睡觉~ 再睡醒他们就回来了…” 我又开始进行自我催眠。 2 穿越 红尘紫雾轻拂袖,常看青山日出圆… 我窝在摇动的躺椅上,悠闲地喝着茶,看着小说。 身前不远处即是苍翠浓密的深林,林间隐约可见蜿蜒陡峭的山路,和所有我见过的山路都不一样,这一条,明显只是脚踏过的痕迹。 我的左右,则是悬崖绝壁。和所有我见过的绝壁都不同,眼前这峭险的山崖,绝对任何的护栏。我甚至从不敢靠近其三米之内,我觉得,若是离的近了,就连这山崖上的风,都能将我吹落下去。 而我身后…竟是一座别墅。没错,就是我家的小别墅。原本在繁华的城市随处可见的小别墅,现在竟然坐落在悬崖峭壁的边缘。若是站在我房间的阳台,那绝对如同悬空于这悬崖之上。 想不到啊,我莫染也有这样的机遇呢,看过那么多穿越的小说,却从来不曾听说,原来房子也可以随之穿越的。呵呵,空古绝今了不是? 淡淡的勾起唇角,却带来一丝苦笑。 今后……该怎么办呢? 环视着四周,我似乎有些绝望。以前,爬过最高的山,似乎也没有这山的一半高。至少,在以前,我就没从没在山上看见过这么浓密的云朵。在这山上,我甚至不敢多行几步,害怕迷路,或者~~ 遇见个生猛的野兽什么的?我不确定能够自保。 捧起那杯苦涩的龙井茶,皱着眉头一口灌进不少。 那是什么? 再次抬起头时,我眯起眼睛看着前方山路上停留的身影。 是人?一个穿着土灰色麻布衣服,肩膀背着一个箩筐的男人?要知道,我从穿来的那天起,我就日日端坐在这门口,就巴望着能碰见些什么人,可这大山却半个影儿都不给我露一个,今天~~ 终于遇上了。 我激动地翻身从躺椅上跳起来,朝他的方向发足狂奔。 那男人似乎被我举动吓了一跳,微微退了两步,然后又停住。老实巴交的黑脸上,透着疑惑和不解。 他有些局促的看着已经气喘呼呼的站在身前的我,迟疑的开口~ “姑,姑娘?” 姑娘?果然穿越到古代了么?我隐自猜想。 “请问这位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犹豫了一下,挂上温和的笑,问道。 男人困惑的打量着我,兀自说道:“这是都城附近的苍束山,除了附近的居民打猎和采药,一般很少人上来的。姑娘怎会在这啊?” 都城?苍束山? 不曾听说过啊?眼睛瞄上了男人身后被着的箩筐,里面松散的装着一些不知名的植物,照着他说的那样,那他就是采药? “大哥上山采药么?”我转移话题,刻意回避着他的问题。 “是啊,我是专门为城里”百草堂“采集草药的,几乎天天都要上山的。”说完,憨厚的笑了笑。 “天天都到这山顶上来么?”我怎么从来也没遇见过?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不,这山太高,所以一般只到半山处。昨日百草堂来了位客人,说是要找一株”仙人归“做药引,所以我才想到山顶试试看能不能找到。” 仙人归?是什么东西?我好奇的看向他箩筐里一块像当归一样的植物,抬眼问他:“是这个么?” “这不是,我还没找到。”说着蹰踟的看向前面的悬崖,又说:“老板说,这种草药有可能长在深山上的悬崖边,一株能卖一百两金子呢。”说完腼腆的一笑,有些不自在的揪了揪衣服,然后又好像想到啥似的,盯着我的t恤和牛仔裤。 这下轮到我显得局促不安了,我这衣服在这里应该是奇装异服了吧? 假装没注意他的眼神,我想到点什么:“一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啊?” 他似乎决定把我当成山顶洞人了,一脸的别扭。“姑娘,一两可是我们一两个月的生活费用啊。” 一个月的生活费?就一两?咳,那这一株仙人归岂不是比人参还要人参?(别打我,对草药,我真的就只知道灵芝人参和雪莲)我有些接收不了这里的物价水平。 “姑娘,我先去崖边看看。”他看我许久不说话,揉揉脑袋,朝我笑笑。 我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还沉思在这里的物价观念中。毕竟我只身来到这地方,得赶快熟悉这里,然后看看能做些什么养活自己。想着想着不禁后悔当初看小说的时候麻痹大意,那些小说里的穿越女主都是怎么过日子的? 我半响抬首,却见他背着箩筐稳步朝我家别墅走去。他,这是要去干嘛?我诧异的看着渐渐接近围墙的他,竟不减速。然后让我惊恐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他竟然……从别墅的围墙外,穿了进去。 捂住快要爆发的尖叫声,我瞪着眼珠子都快要掉落下来,消失在围墙外的男人,竟然又从围墙的另一侧走了出来,蹲在悬崖边上。 天哪,我穿到奇异世界了么?满脑子的不敢置信,惊恐和质疑压的我快要崩溃了。我努力的止住欲逃走的身子,迈着沉重的双腿,缓缓朝男人靠近,在距离他三米左右的距离停下。 “你……” 我干涩的开口。 他半跪在悬崖边,回头朝我看来,呼啸的风,刮起他的衣摆。 我努力的保持声音的平稳,说道:“你~~ 怎么过来的?” “呃?” 那张平凡的脸上,满是不解。 “你,怎么从墙那边过来的?” “墙?”他顺着我手指着的方向看去,然后还是一脸莫名。 我愣了一下,朝别墅看去。没错,是在那啊,怎么他好像看不见似的,眼神落在了更远处的深林中? “你刚刚不是从房子那里穿过来的么?” 我有些激动的上前一步,挥舞着双臂比划着。若不是害怕悬崖,我想我大概会跳上前去掐着他的脖子,拼命晃动了。 男人是彻底迷糊了,一双浓眉皱的高高,眸子里全是迷惑不解,然后渐渐转变成一种奇怪的眼神,直看着我。 我垂下眼睛,再次勾起唇角给了自己一个嘲讽的笑容。看来,我又被人当成疯子傻子了。可,为什么他好像真的没有看到别墅?那刚刚,他从墙边穿过,也是入同走过无物之境一般?我望着正在朝我靠近的男人,深思着。 “姑娘,你,没事吧?” 男人走到我身边,纯净的黑眸里闪着担忧。我苦笑,看来这里并不是什么奇异世界,而是~ 我的别墅太怪异? 又是一阵毛骨悚然,我觉得我这些天受的惊吓,似乎是超出想象的多。吃力的对他笑笑, “我叫莫染,大哥尊姓大名?” 既来之则安之,我一向是个比较乐天的人,对于不能理解的事情,还是随遇而安吧。 男人略黑的脸上浮着两朵微红,低下头,有些吞吐的说:“莫……莫姑娘,我叫张远牛。” 张远牛?险些笑场,古代人起名字确实蛮好玩的,似乎很喜欢狗啊牛啊什么的。 “张大哥,”我轻笑着,又道:“你找到”仙人归“了么?” 张远牛眼神暗了暗,失望的摇了摇脑袋。 “那,没找到要紧么?老板会骂人么?” “不,不会,老板是好人,不会骂人。”他有些激动,想来那老板确实对他不错。 我想了想,这山上我是不想继续待下去了,住在一栋隐形的别墅里,即使那是我的家,我还是有些倏然。再说,虽然米粮还有不少,可冰箱里已经没有可食的菜了。说来也奇怪,明明是穿越来了这里,可是屋里的一切电力设施都没有损坏。灯一样可以亮,冰箱一样会结冰,空调一样制冷,连电脑都照样可以开。不过~~ 只有一样,那就是联系不上那个外面的人。网络是断了的,手机也没有信号。我真的是搞不懂,也不想搞懂。现在的我,只想离去,哪怕外面是个陌生的世界,也比呆在那栋房子里让人来的安心。 于是我对张远牛开始了胡编乱造的说起身世。我说我自小和师傅深居山中,可前些日子,师傅去世了,临死前告诉我,让我将他的遗体,燃烧成灰烬,从最高的山上撒下去,他想回归自然,想永伴着青山绿水间。所以我寻到了苍束山,并爬了上来。想下山时却迷了路,最后又绕回了山顶。我问他,能否带我一起下山。 听了我的一席话,他的眼睛竟然有些微红,当下拍着胸脯让我别担心,说对这山熟悉的很,一定带我平安下山。 我心里松了口气,忍不住暗叹他是个单纯的人~ 跟着张远牛走了一会儿,我忽然想起,自己竟是只身跟着他上路,随身什么都没带上。于是拉住他,让他在原地等我,说是自己的行李落在山顶,自己回去取来。他当然二话没说的点头。 我匆匆的跑回别墅,来到我自己的小屋。从衣橱里掏出大背包,匆匆的塞了一些日常必需品,又从急救箱里胡乱找了些家里备用的药物,瞧着张远牛找的那些草药就能想得出,这里的中药味道如何的古怪,我~ 还是对西药比较能够接受。 想了想,拖着背包坐到梳妆台的凳子上,打开我的梳妆盒。里面琳琅满目的放着一些我收集的小物品。有水晶镯子,彩贝耳环,镶满假钻的圆项圈还有从冉那抢过来的全金小老虎。那是生日时,他的某一任女友送的礼物,却被同样也是生日的我给霸占了。有手掌那么大呢,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兴奋。有了它,我短时间内应该不愁吃喝了吧?暂时还不了解这里的黄金价值,我也只能希望它不至于太廉价。 提着大背包走入客厅,准备告别时,却不经意的看到壁式电视下的层柜上摆着的黑色数码相机。那是快照机呢,我兴奋的跑过去,一把提到手上。有了它,倒是可以拍下不少好东西,或许将来有机会回现代的话,还有个纪念。嘿嘿的笑出声,有些感谢冉,是他执意买了这款相机。 合上别墅的大门,我站在门外深呼吸了好久。最后,扬起了多日不曾出现过的明媚笑脸,朝山下而去。 3 百草堂 当今的天下一分为三,南方的从戎国,北方的简阳国,西方的巴苑国。 我所处的是从戎国,从戎国富饶秀丽,是以经济为重的国家。所以国内商人是地位比较高,人民生活的也比较富裕。! 三国最强盛的是北方的简阳国,简阳以军事着重,据说国内有一狼骑将军,无往不利,从无败北。! 而巴苑国前主荒淫无道,国民苦不堪言,是三国中最弱的。不过前几年新主登基,已经大步改革,渐渐走向稳定。新国主一上任便将其妹,嫁入从戎国和亲,促进了两国邦交!,也防止了简阳趁机侵略。 当然,我所知道的这些,都是张远牛一路上对我说的。而我也彻底的明白,我所在的是个历史上没有的地方,它,属于架空时代。 我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即使是在中国历史中,对于我这个历史白痴来说,也是白搭。那么是不是架空,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路行来,发现张远牛是个既热情又单纯的人,他似乎压根就没有怀疑过我所说的一切,包括我的来历。我目前无家可归的困窘,像他这样一个傻好人,肯定想也不想的就红着脸邀请我暂住他们家去。 听他说,家里只有一个年迈的娘,很多年前眼睛就看不见了,为了照顾娘亲,他很小就开始替城里的商人跑腿。好不容易这几年家里有了一些积蓄,才只为百草堂采药,空出多的时间来照顾他娘。说完习惯性的揉揉脑袋,傻笑说,若是家里多个人,他娘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颇为心动,身无分文的处于这对我来说一知不解的世界,是人都会觉得恐慌,何况是我这二十一世纪习惯了温室的女孩? 母亲继承了外公的公司,父亲是个机械研究者,哥哥更是高中时期就开始和好友自立公司,相比之下,我却显的有些游手好闲。除了会念书,我想,我什么都不会!这样的我,如何独自存活于这个陌生世界? 平安的从苍束山上下来,已经足足行了5个小时,也就是这里的两个半时辰。在山脚下稍微休息了一阵子,吃了些张远牛递过来的干馍馍,又沿着坑坑洼洼的小路行去。小路两边尽是杂草横生,偶尔一两只野兔从附近的草丛中窜过~ 我呼吸着空气中散发出的幽幽草香,忍不住释然。又有几个现代女子能如我一般畅行在着古道之上,欣赏着自然之貌? 不知又走了多久,待脚下的刺痛已经渐渐麻痹的时候,我终于看见了所谓的国道。也就是三,四米宽的黄土路。比较平坦,路边的杂草也相对的稀疏了许多,几颗飘着圆叶的不知名大树,不规则矗立在路边,不远处依稀可见着一些赶路的行人。 再行不久,一条宽阔的护城河不期然的出现在眼前。淡青色河水泛着波光,随着微风轻轻荡漾,鱼群在水面若隐若现。河边路旁的围栏,约有半米多高,白色,其上镂空的雕刻着一些灵兽,活灵活现。 “累了吧,马上就到城门了。”张远牛憨厚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我闻言,笑着点点头。 再三考虑后,我决定借住在他们家,张远牛老实本分,安全是不用顾虑的,等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当掉小金虎,再考虑以后的问题吧。 他要将今日的草药上交给百草堂,若是晚了,城门就要关闭了。所以,我得先跟着他进城~ 这倒是让我挺兴奋的,这可是类似首都的城市呢。 沿着护城河又走了一会,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起来,而我却越来越郁闷。我知道我的衣服有些另类,但是好歹你们也是首都大城市的,没见识也要有常识吧?不过是件衣服,有必要拿看猩猩似的眼光看我么?我冷着脸,眼里聚集着的怨气,不断射向那些拿我做观赏物的行人。 我这只差点让人围观的“猩猩”,几经众人的眼神洗礼,终于在不久后,踏上了城桥,经过了城门,学着刘姥姥逛大观园的那股子傻劲,暗自惊叹的跟着张远牛穿梭在古城的街道上。 若是拿这里和北京的高楼广道相比,这里无非是未开化的穷乡僻壤。然而,它却让我眼前一亮。 青灰色石砖铺砌成的宽敞道路边,有序的摆满了各种摊铺。或行或站的行人舒散的逛着街,选着中意的物品。在摊铺的对面,道路的另一边,则是或高或低的商铺店面。多数店面前,都挂着大大的红灯笼。整个城市透着喜庆的古意。 偶然间在路边看到一块半人高的木牌,上面写着“城中街”,不禁暗笑,可不就是城中央的街道么,名字起的倒是贴切。 “百草堂”,从戎国最具威名的药房,光是采药工就几十个,它位于“城中街”的靠西的方向,又称“中西街”的地方。 古代的店面和现代的完全不一样,这里没有紧张的地皮困扰,所以一间店面就十分的宽敞,前屋卖货,后屋住人,除此之外还个空旷的院落。“百草堂”就是这样。 我随着张远牛从后门直接进入院中,院子里大片大片的晒着一些草药,一接近就能闻到淡淡的药味。院子中央的老树下,一个留着长长捋须的中年男人,带着高帽,坐在那里,熟练的分类着几个筐子里的草药。听到声响,他停了停,侧脸朝我们看来。 “阿牛啊?今天有些晚喔~”那人笑了笑,嘴角泛起了褶子。片刻后,像是又看见阿牛身后的我,他有些愣神,然后抹了抹胡子取笑的说。“原来结识姑娘去了。” 阿牛大窘,脸上顿时一片血红:“孙……孙老板,您……您别胡说。” 老板?他就是百草堂的老板?我自动忽略那人打趣的话,再次打量起他。他身穿一件青灰色长衫,腰际处的带系上,别着一块青玉。身体和脸,有些微微发福,脸上也养了不少的皱纹。但整体看上去,却约可见年轻时的英挺和俊秀。 感觉到我大刺刺的目光,他也没有丝毫不悦,乐呵呵的翻动着大牛交过去的箩筐。脑海里忽然想到一尊笑口常开的弥罗佛,我顿时慢脑黑线~~ “孙老板…”阿牛规矩的力在一边,满脸遗憾的低着头。“我今天上苍束山顶了,那儿也没见着仙人归。” 闻言,孙老板继续给草药分类。我本以为他是有些失望或者是不悦,却听他缓缓说道:“我也只是让你去试试运气,若是寻着了,便能多挣些银两。没寻找也不用失望,毕竟这种草药,只在古书上见过。” 看来,阿牛说的没错,这老板为人确实挺好。我不自觉中有些安心,初来此地就遇见两个好人,怎能不让人为之振奋呢? 阿牛和孙老板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我在一旁闲着无聊观察起院落里分类晾晒着的草药。基本都是我没有没见过的,多数类似草根,树根状。我蹲下身子,拾起一枝灰黄色如树枝一般的植物,放在鼻下,一种说不出的腥味儿扑鼻而来。连忙以手背遮掩鼻子,嫌恶的随手将它扔回簸箕中。想起小时候去农村祖奶奶家时,她总是捧着一盏瓷罐,罐里时刻飘着恶味儿。她说:那是中药,中药味苦,但效果好,咱们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药才是好药,西药呀,那是洋鬼子坑人的东西。 如今我却陷入着没有西药的世界,看来以后,没什么机会被洋鬼子坑了。痛苦啊~~ “连药都不齐,你们还开什么百草堂?”一声尖锐的吼叫从前屋穿了来,院内的三人,同时皱起眉,像前屋那边看去。 “对不起,对不起~ 仙人归这种药本店真的没有。” 伙计不断的安抚着难缠的客人,可似乎没什么效果。咆哮声,责骂声,声声不断的从前屋飘出。伙计的辩白和安抚变得苍白无力。 眼角边一闪,孙老板已经站起身来,他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屑沫,扶了扶额上的高帽,阔步朝前屋走去,那脸上的表情,不再笑容可掬。 阿牛还傻傻的愣在那,我推了推他,示意他跟上去看看~~ 他回过神,神情凝重的点点头就跟了上去。我在后头啼笑皆非,这傻子,去看热闹而已,需要这么严肃么? 才跨入前屋,就听孙老板低沉的说道:“李将军要的东西,别说本店没有,即使是在当今万岁的皇宫里,恐怕也寻不到一株。” 我错愕的迈步进了前屋,着疑的像孙老板看去。他面色沉稳,神色自若,一双原本眯缝着的笑眼,现在闪着不容质疑的锐利。 他对面立着一个身穿着宝蓝色衣衫的男人,约是三十来岁,相貌平平却显得线条粗犷,身材很是高大魁梧,眉宇间英气逼人。想来,这应该就是李将军了。他身后跟着三四个彪悍的男丁,看那身板就知道肯定是力大无穷。我暗自飙汗~~ 李将军听了孙老板的话,一时面色铁青,整个人显得阴森骇人。他沉默了许久后,缓和了语气,说道:“不知孙老板什么时候能寻来仙人归?” 孙老板微微一笑,锐利的眼睛顿时又眯缝了起来。“将军有所不知,这仙人归是可与而不可求之物,岂能说找就找得到? 将军最好考虑换一换其他药物做引子。” 我想那李将军恐怕是非仙人归不可了,瞧他骤然变色的黑脸,宛若即将赴死似的颓废和慌张。心里像毛抓的好奇,这看上去身体倍儿棒的将军,到底得了什么病? “实不相瞒,按宫中御医所说,只有此药可做引子,否则~ ”李将军只差扒耳搔腮来表示心中的急切了。 我终是耐不住的缓步上前,长睫轻扇,好奇的问道:“将军,是什么病呢?” “这……”李将军正要作答,却见发问的是一女子,有些莫名的看了看刘老板。后者笑笑,右手轻抚长须说道:“仙人归具有镇痛的奇效,即是再刻骨尖锐的疼痛,服下一株仙人归,则顿时纾解。但它的药效乃是治标不治本,一日过后,随即失效。所以经常只为药引搭配着其他药物使用。” “刘老板对药物果然知之甚透。”李将军眼含敬佩的称赞。 半响我从惊愕中回过神,而后粲然一笑。我道这仙人归是何种宝贝,听他们这玄乎玄乎的说上半天,原来就是止痛药?脑袋差点当机~~ 止痛药也值百两?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身后的背包里,现在应该就有这样东西吧?忍不住拽了拽背包的带子,忽然感觉好像背了一大包的钞票,好恐怖哟~~~! 许是看到我的笑,再或者是察觉到我拉背包的举动,屋里的三个男人齐齐朝我看过来。连阿牛脸上都带着一丝不解。 “呃,”我尴尬的试图对他们和婉一笑。“那个,患者到底是什么病状啊?” 李将军沉吟不语的上下打量着我,像是才注意我奇特的衣装,和裸露在外的胳膊,高扬着双眉。 “我的衣着打扮和患者的病状有关么?”我有些恼怒的望着他。 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终是说道:“心下处整日隐隐作痛,痛起时,坐立不安,食之不能,眠之不安。” 心下痛?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心脏部位,其下~ 是胃。“是不是受了凉会痛,饿了也会痛?” 李将军钳口挢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的点头,一双剑眉都快要扭曲的倒立起来。身侧的刘老板似乎也颇为惊讶的望着我。 “他得的是胃病。”我肯定的说着,我当然知道了,一个家庭四口人里有三个都有胃病,还有谁能比我清楚。 “胃病?”刘老板和李将军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的不明白。难道这个地方,连胃病都不知道么? 而后我恍然大悟,瞧李将军刚刚说的,心下,心下的。看来,这里的人,对人体内的器官构造还是不够了解。 于是我说:“胃病就是你所说的心下不适之症。这种病其实很好治,但是很难根愈。” “很好治?”李将军半信半疑的说,“御医都束手无策,值得寻觅仙人归来镇痛的病,你说很好治?” ———— 我一头黑线~ 学着漫画里的人物,两眼一番,将头狠狠的垂了下去。半响螓首轻扬,为带着几分自得,一字一顿地说:“爱,信,不,信。”说完,厥厥屁股,拉上搞不明状况的阿牛,转身要走。 “姑娘等等,”李将军从身后追了上来,挡在我和阿牛身前,“姑娘真能治愈此病。” 我神态自若的笑了笑。“治是能治好,但若是照顾的不妥当,容易复发。” 李将军颔首,再次沉默,最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脸严肃的朝我一拱手,说道:“姑娘可否与我走一遭?” 我做出犹豫的表情,缓缓低下头假装思考,实际却是暗自偷笑。跟阿牛回家那是下下之举,没办法之所为。寄人篱下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怎么滴也不是我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所为,现在碰上好机会了,不但可以骗吃骗喝,搞不好,还能骗到一大笔钱,那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抬首看了看焦急等待着我答应的李将军,长的虽说平平无奇,可身材气质倒是不错,又是个大将军,应该很有钱吧?虽说我个花样少女注定是要嫁给王子的,但是在遇见王子前,也应该找个小矮人来被收留照顾吧? 咳,想歪了想歪了。我及时拉回做着白日梦的神思,对李将军颔首一笑。 只见他抚掌开怀的大笑起来,直道是:好极了。 简单的于阿牛告别。他对我说,若是回来后没有地方可去,就来百草堂找他。我含笑应允。 4 治病 随着李将军的一路上,我一直都在猜测。患胃病的显然不是他本人,那回是谁呢?将军夫人?我肚子里百转千回,嘴上却不好问什么。 李将军领着我穿过人声鼎沸的闹区,路过鳞次栉比的坊间,远离了熙熙攘攘的市街,来到一片住宅区。看着流光闪闪的琼楼大院,我敢肯定这绝对是一片贵族区域。 一路打量着经过的那些宅子,几乎都是高墙大院,大门更是高的令人咋舌。前方不远处一间独立的宅子出现在视线里,跟周围的宅子全然不同,但从外部看来,就比其他宅院要大上许多,也是两层的小楼,墙壁是砖边石心的,顶上全是大瓦,瓦脊一条大龙。 这不会就是将军的府邸吧?我羡慕得直掉哈喇子。~ 待走近宅子的时候,却不见李将军有欲进的趋势,我忍不住有些失望。路过大门,我微微侧首。门口蹲坐着两只巨大的石狮子,表情凶猛野性。朱红色的大门上,一块描金盘龙的匾额上赫然写着:文城王府。 原来是王爷府啊,我兀自点了点头。 又走了一会,终于进了将军的府邸。环境还算不错,虽然不如王爷府那华丽气派,但是也有一股子阳刚威严的势气。李将军让我在正厅等待一会,我颔首。想来,应该是去请病患了吧。 悠然的坐在椅子上环视四周,厅里十分宽敞,左右两壁前,摆放着两张红木架子,架子上放置着各种瓷器和玉石。木架前是一具茶几,和两把紫藤椅。正上方摆着长方形的木桌,木桌的两边亦是紫藤椅。木桌后方的墙壁上架着一把剑,金色的剑鞘上镶嵌着红色绿色大小不等的宝石。 正当我聚精会神的数着剑鞘上的宝石时,听见匆忙的脚步声,连忙端坐好身子,等待来人。 来人着一件藏青蓝色翻领袍子,束紫色腰带。才一见我就迫不及待的说:“快随我走吧。” 我定睛一看,哎呀,可不就是将军么?那我就闹不懂了,病人不在府里?“将军?现在是要去哪里?病人不在府上么?”我恭敬的问。 李将军一愣,随即释然的一笑,说:“患这病的……是当今太后,我是回来换朝服,现在带你进宫。” ———— 我懵了。 太后?这是真的么?不会是耍我的吧? 我给太后看病?怎么我觉得腿有点儿在打颤儿? 看到我满面的不可置信和紧张,他安慰着说:“你放心,若是治好了太后,皇上定会重重赏你的。” 那如果治不好呢?我哀怨的耷拉下脑袋。恨死了自己的冲动,当时应该问清楚的。我完蛋了,给太后治病?那要是一个不小心,在找个没有人权的世界,还不是立刻掉脑袋的事情?我哭死了,怎么自个儿就往火坑里跳呢? 一万个想反悔走人,可李将军像是早早堤防着似的,不容拒绝的推搡着我,嘴上还放狠话吓唬人:“我已经让人提前去通报了,现在可容不得你不去了。” 瞧见没有?万恶的旧社会啊~ 一咬牙,一跺脚,谁怕谁啊?豁出去了。我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上了将军安排的红色软轿。 所谓的软轿,只不过是在轿子的周身铺了些棉,让长期做桥的人,不至于会屁股酸软而已,和我习惯的顶级轿车比,这简直就是儿童乐园里的摩天摇篮。我坐在轿子里,整个人跟着左晃又摆。 待轿落定时,我软若无骨的从里面“爬”了出来。俏生生的脸上一片惨白,原本盘在脑后的发丝也不知何时散落在腮畔,一双从入轿就撑着两壁的双手,酸涩的握不起来。幽怨的凝着衣着整齐,神清气爽的从骏马上翻身而下的李将军,我深感不平。凭啥他就骑马,我腰坐轿? 我当然不敢真的抱怨出口,毕竟,我只是个初入社会的光头贱民,而眼前的,可是能进出皇宫的大将军。 皇宫的大门,几乎有三个人那么高,赤红色。门边笔直的站着两队侍卫,他们穿着盔甲,手拿长矛,脸上竟是一丝表情也无。李将军携着我上前,出事了一块金边青玉令牌,领头的侍卫点了点头,朱门大开。 恍恍惚惚的尾随在将军身后,心中杂念丛生,紧张,兴奋,慌乱,种种情绪纠结缠绕,我无心去欣赏难得一间的盛宫景象,满脑子都是为太后治病的事。我想着成功的为太后治好了病,捧着成堆的赏钱,买上一匹高头大马,开始闯荡江湖的侠女生涯。转念又想着,医不了太后,或者医死了了太后,皇上大手一挥,来一句“推出午门斩首”。 才一想到这,额上,背后,瞬间吓出一层薄薄的汗。 穿越女会遇见皇帝,好像是大多数小说上都会有的情节吧?我不知道小说书里的那些姑娘们怎么想,总之,我是很不乐意的。 就像现在,我已经跪在地上许久了,有些庆幸这是夏季,若是冬天,如此跪着,怕是不太乐观啊。 “起来吧。”低沉却带着几分孤冷的声音在空中飘散。那高坐在殿前的那人,结束了与李将军的絮絮攀谈,终于想起还跪在地上的我。 我垂首敛容,淡淡的谢礼,双腿着力缓缓起身。 “你就是李牧说的能医母后心病的女大夫?”皇上沉声问道,凝视着我的目光,如寒谭似的冰冷。 不安的垂下头,我一字一句说的极为清楚:“若如将军所言那般,民女愿意一试。” 殿内忽然寂静下来,依稀都可听见外面晏晏鸟语。 “试?”他注视着我许久,眼里的深邃的黑瞳闪了闪,忽然说道:“你打算拿太后试试身手?” 心中轰然一声,我下意识的跪膝下来,“皇上恕罪,民女不是那个意思。” 皇上瘦削却刚毅的脸上不显山不露水,他依旧是那样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惶惶不安中,他说道:“摆驾”寿安宫“。”说罢,拂袖起身,走了下来,经过我身边时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太后年已四十来岁,岁月只在她脸上留下了几缕淡淡的细纹,唇边有纹,不笑时显得淡漠而威严。昔日的美貌渐渐消退后,岁月赋予她另一种端庄宁和的气度,她倚在床上,目光蔼然慈祥。 皇上侧身坐于她身畔,脸上那属于王者的冷漠犀利早已不见踪迹,只留下淡淡柔和的笑。 “母后,今日可还疼痛?”他倾身上前,将一块棉枕,垫于太后背下。随即关怀的轻声问道。 太后眉头蹙起,下意识的抚向心下,一脸淡笑缓缓收拢,“危儿不必多虑,朝堂上的事儿够你烦心的了,母后没事。” “儿臣给您找了位大夫,说是能医好您的心下痛。”尽管他对我半信半疑,但此刻看到被病痛折磨着的母亲,竟也信誓旦旦。 “那个~~ 你,过来。” 我暗自恼怒,很想指着他的鼻尖,对他咆哮:你什么你,你当是唤狗呢?可是我俗人,我不敢。我只有暂时把自己当成乖巧听话的“小京巴”。 小心翼翼的上前屈膝跪下,口中轻唤着:参见太后千岁。 “快起来。”太后温婉的看了看我,满脸笑意盈然。“多标志的丫头儿,就是穿的奇怪了点。” 我昏倒~~ “就是这丫头么?”她似乎也颇为惊讶我的年龄,转身询问皇上。 “恩。李将军领来的。”皇上悠然说道,随即吩咐我“上来为太后看看。” 我应允了一声,迈着小碎步,缓缓走向床边,跪在脚踏之处。仔细观察起太后。其实我并不是什么医生,也不懂得什么医理,但是胃病接触的多了,也听医生说过不少。 我端看着太后的脸,尽管岁月洗礼过,却依旧白皙红润。“呃,太后可否指明具体疼痛的位置?” 不敢冒然触碰她的身子,那可是绝对的千金躯体,我大概是触摸不得的。 太后怔了怔,随即低头,右手按住胃部,说道:“是这儿~” “太后大约疼了多久?以前有疼过么?” 她微微摇了摇头,斜插在发髻上的珠花长坠随着动作,晃了晃。她轻唤了声:“青儿。” 立在一边,长相清秀的宫装丫鬟连忙上前答道:“太后从前不曾疼过,就是这半年~~ 起初只是偶尔不适,太医来开了些药方就好了,可渐渐就疼狠了。” 半年时间么? “太后最近可见消瘦?” 太后没有作答,边上名为青儿的丫头,开口又说:“太后最近疼的厉害,吃的也少,可好似没见消瘦。” 我有些心惊,普通的胃病倒是没有问题,若是胃癌,那就绝对没有活路了,别说是太后,我估计也得死翘翘。不过胃病时间不久,应该不是胃癌那么严重。 我随即接着问:“太后最近可有吃些什么,或者受凉之类?” 青儿思忖片刻后说道,“太后最近胃口不好,爱吃些腌肉。别的倒也没吃什么。也没受凉。” 我点点头,吃腌肉确实对胃不好,可也不至于时时疼痛啊,也没受凉,那是什么原因呢。虽说可以直接拿胃药给她吃,可如果不找出原因来,那岂不是会经常复发?真是伤脑筋。 半天见我没说话,皇上慑人的眼神又看向我。“问完了?” 我轻点脑袋。 “有结果了么?”他又问。 我正要凝眸顾他,却瞧见床边的圆桌上,摆着一盏茶壶,轻烟寥寥~~ 心中一动,我忽然问道:“太后喝茶?” 太后有些诧异,顾了顾皇上,又转向我,说道“你怎知晓?” 我将不自觉流露出的笑意抿于矜持的双唇间,微一伏身,说:“太后的紫砂壶里还在冒着热气。” 太后和皇上皆是一愣,后而笑开,太后道:“丫头观察力不错呀,可哀家喝茶于这病,有关系么?” “太后有所不知,您患的是胃病,胃病形成的原因很多,或受凉,受惊,挨饿,等等,都能导致胃病。轻微的胃病只是稍微不适,不会有什么大的感觉。太后可能在胃病养成后,没有注意,用了胃病忌讳的食物。像是腌肉就是对肠胃不好的一种。其次是这茶,有了胃病的人是很忌讳喝茶的,特别是浓茶。有了胃病,又吃腌肉,又喝浓茶,那简直就是雪上加霜。”我平淡的称述着。 太后恍然的直点头,连声道了几句:难怪! 皇上黑幽幽的眸子看着我,替太后问道:“怎么医治?” “医治很简单,吃了我的药就行。可是这病容易复发,所以得时时注意,要保暖,更要忌口,不容易消化的,或者容易产生过多胃酸的,就不要吃了。这茶,最后也是别喝了。” 太后叹息了一声。“爱家平日就极少有爱吃的菜,现在还要忌口~~ ” 皇上遂笑道:“母后—— ,身子要紧,等您彻底养好了,想吃什么都让人给您做了来。” 这一笑,安慰了太后,更解除了我时刻紧绷的神经。 5 凤蓝兮 皇上安排我住进离“寿安宫”很近的“锦绣宫”,方便照看太后的病情。其实根本就是没必要的,又不是开刀做手术的,还要医生巡房啊?想起那日我从背包掏出白色小药瓶交给皇上的时候,他那张由青转白的脸,我再次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断然想不到,太后的病,简简单单的一瓶小药即可解决,甚至还不用煎熬。 皇宫的日子很休闲,什么都不用去做,动动口,自然有人把需要的东西呈上。我唯一要做的即是去看看太后,意思意思的问问病情。太后连着吃了几天的药,忌了口,果然已经不再疼痛。不过我还是让再坚持吃上些天,好巩固一下。 掐指一算,已经进了皇宫十几天了。除了第一天见过皇上以外,就再不曾瞧见了。想当然的,人家可是皇帝,有些书上不是还说,皇宫里面有些妃子,甚至一辈子都没见过皇上几面。说来,我还算是幸运的呢,好歹,我也近距离接触过,是不? 想我莫染,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命,竟也能做一回主角,玩玩穿越时空的时尚游戏。穿了来的第一天就碰上一些大的不能在大的牛b人物。什么将军啊,皇上啊,太后的。 我想可能是我好事做的太多了,连老天爷都不得不奖励奖励我。 苦涩的摇摇头,我从背包里取出数码快照机,简单的熟悉了一下拍照的方法,随即大步朝宫外走去。 哪儿还有皇宫更美?楼台高峻,庭院幽清,山叠岷峨怪石,花栽阆苑奇葩。一路白玉栏杆,两边绿意掩映。清晨温柔的阳光,和着满园的夏意,让人身心愉悦。浓郁的花香草香从呼吸中进入心脾,忍不住低头“卡擦”一声,将它们全部纳入相机之中。 相片缓缓从机身渗出,我却因镜头里的男人,微微发愣。 那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我发现自己忽然丧失了一切的表达能力,只能说。他,很特别。修长的眉宇,尾稍微微上倾斜;那双墨黑的眼睛,如秋水,似寒星,更像白银里养着的两颗黑水晶,深深望去,便陷入其中,无法抽离。他的唇瓣很薄,微微勾起的时候,下唇上,微微泛着白光。让人忍不住像舔弄一番。 我为自己大胆的想法面上一红,眼睛却依然不肯从她脸上挪动。 他~ 有些苍白,乌黑柔顺的黑发卷盘在脑后,唯留下几缕,经过脸畔,搭在肩上。我发现他是坐着的,纤瘦的身子,直到腰际就看的不明确了。月牙白的袍子覆在双膝上,衣摆处随着微风轻轻荡着。而其下… 竟然什么都没有。 我怔住了,快速跳动的心,像是忽然停止了一般。多么俊秀美好的一个人儿,那脸上明明温如秋水,怎会~~少了一双腿? 他微微的弯下腰,捡起我掉落在地上的快照相片。脸上温柔的表情染上一丝疑惑和惊讶。“这~~是?” 他的声音是轻柔的,亦是低沉的,让我想起曾经听过的一首洞箫曲,柔和间像是包含了感染天地的苍茫和孤寂。他~~ 也是么? 我强压下心中百转千回的思绪,一双笑靥,轻轻的说:“是照片。” 他仰首,细细的端详着我。我知道自己是美丽的,从以前就一直知道。若是不美,同样长相的冉,如何被一群蜂蝶围绕的?只是我淡然的个性,掩去了不少艳色。许久,他唇边的淡然缓缓隐去,却而代之的是一片暖笑~ “为母后治好心下痛的,是你。” 他肯定的语气,让我有些愕然。“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难道不能是妃子么?” 他轻笑,淡淡的笑声,飘入耳中,又是一阵心悸。“皇兄的妃子中~ 没有如你这样端看人的。” 可不是么,这个时代的女人,哪敢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男人的。知晓他在调侃我,我却没有一丝不悦,反而为于别的女人不同,而沾沾自喜着。 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活了二十多年,一直觉得男人是厌恶的,花心,骄傲,即使是我那双胞胎哥哥,也不能落俗的被我嫌弃着。可是,这一瞬间,我真的觉得,这世间有男人,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他看我竟是但笑不语,慢慢朝我靠近了一些。正疑惑着他怎样靠近时,赫然的看到他后面站立的黑衣男人。那男人脸面刚毅,冷然,双手扶在木质轮椅的椅背上,腰上挂着一柄剑。 “皇宫也可以佩剑入内么?”我下意识的问出口,记得那日随李将军进宫时,他在宫外是卸了的。 轮椅上的人儿依然在研究着手上的照片,淡淡的说:“嗯。” 我撇撇嘴,有些不信。真当我电视看假的?明明就是要卸器入内的说~~ 照片在他手中渐渐显出景象,我盯着他的脸,等待这他一瞬间的尖叫声。毕竟~ 古代人,看着自己的脸,慢慢出现在纸张上,再坚强的人都会惊慌失措吧? 果然,他拿着照片的手,剧烈的晃了晃。我顿时兴奋的半蹲着身子瞅着他,叫吧,尖叫吧,美男。 可过了好半响,我的腰都渐渐酸涩了,也不见他发出惊呼声。只是苍白的脸上,好像有瞬间抽了抽的样子。 “这~~ 是我吗?”好久后,他平静的问我。 蹲累了的我,干脆一屁股坐倒了廊上的石墩上,还顺手将他的轮椅朝自己方向拉近了一些。—— 轮椅后杀来两道犀锐的眼神,咳,自动顾虑。 “不是你吗?”我凑着头,指着照片上的人说:“这狭长的丹凤眼,代表薄幸的薄嘴唇,还有那白的不像人似的脸。不是你是谁呀?” 跟前男人吃惊的盯着我凑过去的头,眼神闪了闪,珊瑚色的红晕渐渐飞上了玉色的双颊,他不自然的将脸转了去。“是你手上那样东西制造出的么?” 吃惊于他的敏感,我笑了笑说:“是啊,这叫照相机。可以拍出任何看到的东西,只要”卡擦“一声,就可以将瞬间的景象全部融入这里哟!然后呢,照片就会从这个地方~”我比划着照相机的出片处,继续侃侃而说:“呐,就是会从这个地方出来。出来以后呢,要稍等片刻才会现出景象的,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 安静的瞧着我口若悬河的解说,他嘴上又勾起了那抹温柔的笑,缓缓的点头。 我一边看着他,一边偷偷的吞咽口水。~~ 真,真是绝色佳人啊。 “要不,我送给你好了?”脑袋一热,我脱口而出的话顿时把自己雷飞了。这相机可就一部啊,送了人就再也没有了。我的心啊,顿时都挤到一块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为博美人一笑,死就死了。 他自我手中结果相机,仔细的看了看,学着我之前拍照的动作,对上相机的镜头,轻轻的哼声笑起来。只听“卡擦”一声,一张相片从机身缓缓而出。 白皙的纤手接起照片,轻笑着对我说:“是个神奇的东西,你自己收好。”随即将相机塞回我手中,低头凝视着开始显像的片底。 顺着他的眼光看去,那张黑色的底片上,渐渐浮现出一个瘫坐在石墩上,一袭水红色翻领白裳,绣着星星点点白花的人儿,那人儿素净而俏丽的脸上,一双圆溜溜,色迷迷的双眼极为明显。嘴角微微下弯,喉咙略高,似乎正在吞咽。看到这儿~ 我顿时尖叫一声,上前就要去抢那照片。 瞧那照片上女人,明摆着就是我,可偏偏还是那一副急色鬼模样,简直~~ 简直~~ 哎呀,我爆红着脸,羞急了的跳过去,却被那黑衣的冷脸男人挡在前面。 “啊啊啊,你让开。”我手脚并用的想扒开男人,他却纹丝不动。 “你你你…”眼前男人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是本分的挡着我,我恼羞成怒,却无处可发啊。转头看向坐在轮椅上,一脸笑意的男人,我高涨着情绪,怒吼:“你快把照片还给我——” 像是努力的将笑意压了回去,他整了整嗓子,说道:“为何想要回去?这,是我的了。” “放屁,照片上明明是我!”我着急了,也顾不上啥矜持了。反正形象也已经早就毁了。 像是没在意我气急了的无理言语,他轻轻的道,“只是张照片。” “可那张不行。要不~ 要不,你再拍一张吧?啊?”我急忙说道,那张照片怎么能让他留着呢?太损我形象了。 “不用了。” 他回复了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一脸淡淡的。忽然转头对身后的黑衣男人说道:“走吧。” 黑衣男人点了点头,推着他,朝了太后寝宫的方向! 我突兀的站在原处,看着两人的北背景发愣。却忽然想起什么,冲着那人的方向喊去:“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蓝兮,凤蓝兮。” 就在我以为他听不到时,清幽而平和的声音却远远的传了来。 蓝兮~~ 凤蓝兮…我恍惚跟着念叨,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笑靥。 6 赏赐 “小姐,您这是去哪了?”前脚才踏进锦绣宫,丫鬟水儿大老远的就迎了上,一身翠绿的宫服,随着她的跑动轻扬着。 “什么事儿?” 我心不在焉的把玩着相机,那里似乎还留有凤蓝兮手中的余温,面上一红,我开始鄙视自己。狠狠的晃了晃拿皮带,我告诉自己拒绝再去想他,犹豫了下,将相机装尽背包里。 水儿一直跟在我的屁股后面,急的好半响才说出话来:“皇,皇上召见您!!都找了好半天了,这会儿肯定等急了,小姐您别磨蹭了,快点去啊。” 皇上好好的召见我做什么?太后身体有异?不可能啊,我早上才去过~~ 想着想着,一低头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水儿给推出宫外了。“哎哎,你别推啊?你总该告诉我皇上在哪吧?” “刚刚是在太后那,您快些去,可能还没走。” 太后那?我闻言,心下又忍不住的狂奏起来。凤蓝兮,也是去那了吧?这么块,又要见面了么? 一路怀着莫名的情绪,来到了寿安宫外,远远的就看到太后身边的青儿,端着一杯滚着轻烟的热茶,朝内殿走去,瞧见是我来了,忙不迭笑盈盈的说:“姑娘可算来了。” 我亦是缓步上前对她笑笑,随即说道:“茶可是给太后的?她现在还不能喝这个~” 青儿边走边笑:“姑娘放心,这是给王爷喝的,姑娘快些走吧,许是都等急了呢。” 我点点头,加快步伐,先一步朝后殿踱去。 刚一踏进后殿,耳边即响起一丝如沐春风的轻笑,我心中一紧! 笑声渐止后,太后蔼然的叹息着说:“改明让莫丫头也给瞧瞧,看看你的脸色,比哀家的还要苍白。” 果然是他!我有些踌躇的离在屏障外,忽然有些再见的紧张和怯意。 “哎呀,姑娘怎的还不进去?” 青儿踏进殿内,对这屏外的惊讶的轻呼,经她这一喊,屏内诸多笑语,一时静歇。 我暗自叹息,绕过屏障,碎步迈入,走近三人后,盈盈下拜,“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语毕,太后露着一副果然的神情,哑然而笑的说道:“哀家说的吧,这丫头的礼数最是特别。” 我茫然不知所措,我这不是很中规中矩的么?哪来的特别?忐忑的迎着眼前最最尊贵的三个人别具意味的眼神,我惶然低下头去。 只听皇上淡淡问道:“你从哪学来的这些?” 我怔怔的望向皇上,一脸莫名的回道:“皇上,指的是?” “呼朕万岁,太后千岁的贺词。”皇上目光微澜,泛着淡淡的神色,朝我望来。 这。。不是正规的朝词么?我迷惑不解,仔细想来,似乎真的没有人如同我一样的用万岁,和千岁作为贺词来朝见皇上与太后。印象中李将军说的是:参见皇上,青儿等丫鬟们是:叩见皇上。 这么想来,我恍然大悟。 了然的垂目,心中有了底,自然就不再惊慌,勾起淡笑,我轻声回道:“启禀皇上,这些哪里还能有处学习,随口拈来表个吉祥而已。” “确实吉祥,哀家喜欢的紧呐。”许是年纪见长,偶又不适,所以太后对千岁这个称呼煞是欢喜。 我淡笑不语,眼神却微微撇向一旁坐立不语的凤蓝兮,他双眸适时扬起,双目接触的那一瞬间,流露出一抹熟悉的笑意。 迅速移开视线,我镇着鼓噪不安的心,若无其事的静待在一旁。 太后开颜的招手将我唤去,拉着我的手,说道:“哀家的病,全是靠着你才得以痊愈啊,倒是那些宫里的老太医,半点用处都没有。”说罢,点上出现一丝轻怒。 “太后谬赞了,其实~ 民女并不懂医术。” 话音刚落,在坐的三人皆是面上一惊,皇上更是变脸比天快。“不懂医术?那你如何治愈太后的心疾?” “皇上,太后请息怒。”我连忙跪下。方才在屏外处听及太后说要我为凤蓝兮治病时,我就打算好了要说清楚,道明白的。否则真要我这门外汉给王爷治病那可是得不尝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我思忖一会,再次说道:“太后所患并不是心疾,而是心下一个叫做‘胃’的器官受损导致。”我尽量的用着他们能懂的意思解释着,“我的母亲也患过此病,为家师所治,所以我对此病甚是熟悉,也有方可医。但~ 不敢隐瞒,民女确实不懂医术。”我潺潺说着,满室寂静。 过了许久,温润而柔和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静,说道:“你说,心下还有个器官叫做胃?” 送了口气,我感激的向他点了点头,“是的王爷,胃的功能在于咀嚼和消化食物。”心里忍不住犯惑,这个架空时代的文化知识到底是怎样的啊?就连现在小孩都懂的基本常识也不知道。 太后缓和了面色,笑着说:“好了好了,你也别跪着了,赶紧起来。”说罢转脸对这皇上佯装恼怒说:“瞧皇上把人给吓的。你要是把她吓到,谁还来给哀家讲笑话,逗乐?” “噢?她还会给母后讲笑话?”皇上顺着太后的话说道。 “可不是,莫丫头,你也给皇上和蓝兮说说。” 我点头领旨。记得数日前来给太后请安时,见她一脸无趣的端坐在椅子上,颇为怜惜的主动上前,给太后讲起了笑话,为博一笑。那日太后倒是乐了,我却开始遭罪,每日一见我,太后就像是见到了笑话,非要我说上一俩个不可。我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笑话,就这样一个一个被挖掘了出来。 我低着眉,坐入青儿为我搬来的椅子上,对面咫尺之处,便可用余光瞥见凤蓝兮一双悬空的腿。 说笑之人,语气和表情甚是重要,若是语气和表情不搭,那即便是再好的笑话,也失去了原本应有的搞笑色彩。这些对于大学时的文艺委员的我来说,自是易如反掌,我整了整嗓子,潺潺说道。 有个财主,儿子在学堂念书,回家后,财主让儿子度给他听。儿子念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平…”财主顺手就给了儿子一巴掌,骂道:“饭桶,什么‘不亦乐平”?明明是‘不亦乐手’! ” 儿子争辩:“先生交的就是‘平’字嘛。”财主大怒:“那是个白字先生。” 第二日,就去了学堂训先生,先生不服气,两人争吵起来,吵到了县衙请知县评理,可那知县也不认得这字,只得闷闷不乐的退了堂。到了晚上,县官就问妻子,妻子说:“这是古书上最平常的一句话,念‘不亦乐乎’。” 县官恍然大悟:“原来是念‘乎’字啊,我明日上堂裁决,怕一时望了怎么办?”妻子说:“你真笨,过年时大家都乐乎乐乎的,你只要记着过年就好了。”县官猛一拍掌:“好主意。” 到了第三日,县官指着堂下的先生问:“你念什么?” “不亦乐平。”县令又问财主:“你呢?” “不亦乐手。” 县官把惊堂木一拍,说:“两个蠢货,不是‘不亦乐平’,也不是‘不亦乐手’,而是‘不亦乐……’。”他急的直抓脑袋,忽然想起了妻子的话,就说:“是‘不亦乐念。” 我手脚并用,挤眉弄眼外加变声粗犷,一个笑话说完,太后已经乐的捧腹不止,凤蓝兮也是深挂笑意,一脸的忍俊不止。 倒是皇上…… “皇上这是怎么了?莫丫头说的不好笑么?”太后轻拭着眼角的泪痕,掩不住笑意的问着身边一丝别扭的皇上。 皇上冷峻的脸上抽了抽,转即苦笑,“母后,朕是为这县官蒙羞。” 凤蓝兮收拢唇角的笑意,说道:“皇上不必如此,笑话始终是笑话,从容国中绝无此等官员。”那表情中隐着一丝认真,和安抚。 皇上点了点头,笑容中自信和骄傲让人不敢直视。 随即他转向我,语气渐温的说:“多日不见,你穿上这身衣服,倒是挺好看的。” 一语毕,众人皆愣,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不是在说笑话么?。怎么又说起我的衣服来了? 也不等我回话,他又说:“你进宫为母后治病也有十多天了吧?如今母后大好,你可要赏些什么?” 我大喜,终于要行赏了。在着宫里颤巍巍的呆了这么些日子,束手束脚的,终于可以拿钱闪人了,怎能不让我兴奋。 可面上话还是要说的,我低下头,以长长的睫毛挡住眼中流溢的神采,委婉的说:“为太后治病是民女的福分。不敢要求什么。” 像是很满意,太后赞许的点着头。皇上凝视我半响,说道:“听说你已无亲人,现在是居无定所?” 听说?我心中讽刺,明明就是做了调查。我不露神色的点点头。 “既然这样,朕赐你宅院一座,你可在这都城安居,看太后也如此喜欢你,你闲来时也可进宫陪陪太后。如何?” 我脸上一禀,有些抗拒。 “你不愿意?”皇上清冷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我连忙抬头,他正站在我身前,严俊的面容带着不容质疑的神色,眼神莫测。 我不愿意,我当然不愿意。好不容易来到这古色古香的世界,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是多么的吸引人,我怎能只在一个地方停留?不,我只想拿着钱,到处去看看,到处走走。也不枉穿越而来。可是,我虽不愿意,却不敢拒绝。心中酸涩而卑微的想着,可嘴上却说:“民女不敢,谢皇上恩赐。” “好,太好了。”像是真的很喜欢我,太后开心的笑出声,仿佛瞬间年轻了好几岁。我怔然的凝着她,像是忽然明白了皇上的用心,忍不住有些微微愕然。 原来这看上去冷漠不羁的尊贵之人,也有如此细腻和柔软内心?留下我,只是为了太后吧。我思忖。 陪着两位至高无上的儿子,和一位尊贵无比的母亲聊了许久,直到太后神色渐渐有些疲惫,皇上才领着我们退出了‘寿安宫’。 一处太后居所,皇上身边即可便跟上了两队侍卫和丫鬟太监。众人簇拥下的他,临行前,朝我一瞥。 “收拾些东西,明日让人送你过去。”待我明白他说的意思,想谢恩时,人已经遥遥而望了。 收起伪装,我疲惫的软下身子,一股莫名的无奈的失落涌入心中。这就是我所向往的古代生活么?才进入这个时空短短的日子,我已经像是脱胎换骨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是这深宫压迫的么?我环顾四周,却意外的迎上一双漆黑的瞳儿。 “王爷”我伏了伏身子。 凤蓝兮坐在那望着我,一直跟随在身后的男人已经悄然离去。我又想起在花园里的情形,想到那张照片,脸色微红起来。 “我很少见到母后这么开心了。”他忽然侧过脸,看向别处。 心中一阵惆然,暗笑自己傻,人家只是来谢谢你让他娘这么开心,你以为呢?是要和你继续花园中的完美邂逅么? 我沉默的站在原地,不答话。 等不倒我回话,他又看过来,瞧见我脸上漠然的神色,轻笑开来。原先脸上淡淡的疏离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丝温情。 我一边暗自唾弃自己见色眼开,一边小心的移走目光,不愿再去看他夺人心弦的脸。“王爷要说什么?又笑在笑什么?”我这么说道。 “本来要说些感谢的话,不过似乎你并不爱听。”荡着调侃的笑,他微微然道。 我旋动身子,目光随着自己的脚步移动:“在这里,没有我爱不爱听的话。” 他颇为惊讶,收了收嘴角的笑,疑惑的说道:“你不喜欢宫里?” “我该喜欢么?” 他若有所思道:“很多人都喜欢这里的。” “我不是那许多人。”我停住身子,不再走来走去,心中不悦,说话也不太中听。 他却像是被愉悦了一样,又开始轻笑,笑声回荡在周围的空气中,浇熄了满腔的怨怼。我傻傻的望着他弯若玄月的眼睛,渐渐朝他靠去,蹲下身子,与他面对面,仅隔咫尺。 “你非要笑的这么引人犯罪么?”及时刹车,悬崖勒马,我止住继续靠近的身子,怒视着他。 凤蓝兮抿着嘴,满眼笑意,也不搭话。 我略带尴尬的站起身子,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刻意恭敬的说道:“王爷若无事,民女就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说罢又是一个屈膝礼。不等他反映就拾裙撒丫子落跑。气喘呼呼的绕过假山,我靠在其上吁吁喘气。 待到平静后,小心翼翼的从假山后探出头望去。原处一身华白的他依旧端坐在轮椅上,消失了的黑脸随从,不知从哪又冒了出来,推着他,朝另一个方向行去。 7 钱庄 从没想过皇上送我的宅院竟然会是在那天随着李将军经过的那片贵族区中,当我置身在宅子那富丽堂皇的客厅里,看着眼前两排低头请安的家仆,仍然感到深深的不确定。 这么大的屋子,以后就是我的了么?我满眼疑惑的望着一同而来的水儿。她是太后临行前指给我的,说是我一个姑娘家在外,没个贴身的丫头不行。水儿笑嘻嘻的看着我,脸上竟没有一丝惊疑。我讶然的唤来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男孩,看着他斯斯文文的脸上,挂着一丝不安,我忍不住柔声道:“你们?是谁请来的?” 男孩惶恐的看着我,脸色着急的道:“小姐可是嫌弃我们?我们已经签下卖身契了啊,钱也已经没有了,小姐不能不要我们啊。”他高亢的声音一待说完,周围的家仆丫鬟们闻言前部面色惊恐,神情悲戚的看着我。弄的我一时尴尬无比。 “莫姑娘可是觉得不好?”领我来此的白面公公,面露延着笑儿问我。 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怎忍当着这些面色凄苦的孩子前狠心说不好?可是,同情归同情,我这儿也是一穷二白啊,唯一的房子,还是个恩赐,我拿什么付这些人工资,哪什么养活人家啊?“公公,他们只是?” 公公笑着从怀中抽出一打纸张,我顿时俩眼放光,是银票? “莫姑娘可拿好了,这些是他们的卖身契,钱嘛,皇上已经替你出了。”张口结舌的手下厚厚一打子卖身契,我苦笑不已,原来是卖断了,我怎么忘记,这古代的仆人大多都是卖断的。 可治标不治本啊,那么些人,总要吃吧,总要喝吧?都道是皇上体贴,连仆人都准备好了。可事实上,他是再给我增加负担啊。这一大家子,没钱,吃风?喝雨? 恍惚间,瞧见白面公公从身后的侍卫手中接过一块托盘,托盘上盖着红布。公公恭敬的将托盘呈在我面前,说道:“皇上有旨,除去华宅一座,家仆数十,另赐黄金百两,以示皇恩。” 满屋的奴仆跪了一地,还在惊讶中无法回神的我,像个木头娃娃似的被水儿拉下跪倒在地,口中随重木然的说着谢主隆恩的话。 黄金百两?我不是做梦吧?来到这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已知晓这里金钱的换算规则。1文钱,类似现代的1块钱,1两银子,类似现代的1000块;1两黄金就是1万。那现在是怎样?莫名的就从穷光蛋变成百万富翁? 我觉得心脏已经开始没有规律的乱跳时,公公拉起我的手,笑呵呵的说:“皇上让奴才告诉姑娘一声,有空时别忘了回宫陪陪太后。” 我忙不迭点着头,拿了人家那么多钱物,这点小事,当然不可能说不。 喜滋滋的送走白面公公,我有些吃力的捧着一大盘金子,随着水儿回到了那间专门给我备下的屋子。刚进房中,边闻一股淡淡的甜香,我不禁为之一震。房间的设置并不十分堂皇,却满符合女子的身份。精美的镂空木床上,铺着金银各色丝线绣制的牡丹图样绸罩单,四周挂着淡紫色床幔。床边的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式头式。 床那边一是一盏没有门的衣橱,衣橱里挂满了漂亮的衣裙,淡红的,浅蓝的,色彩芬兰目不暇接,全部是崭新崭新的。 天呐,这皇上想的未免太周到了吧? “小姐,小姐?”我寻声朝水儿望去。“很美吧,这些衣物首饰,都是我随宫里的大丫头一齐给您挑选的呢。” “你挑的?”我吃惊的看她,难怪她似乎熟门熟路呢,原来早已来过。 “之前我随公公来过这里,奉皇上之命为小姐添购必须品呀。”水儿俏生生的回答,手上也不曾经停下的为我松下背上的大背包,小心的将它放入床边的衣橱边。 “小姐要休息一下么?” 我轻轻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从衣橱边拿过背包,我将里头的东西统统倒了出来,然后把皇上赠的金子放在里头。垫了垫重量,还好,不太重。 从床上高耸的‘杂物’中,挑选了几样,随手放尽包里,然后背上包,起身朝外走去。 “小姐,您要出去?”厅里问话的那个年轻男孩,手上拎着一些的不要的东西,往外丢去。看见我,机灵的上前询问。 我笑望着他点点头,脚上不停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小夜。”他洁净的脸膛像朵白云;云中透出阳光,光闪闪、喜滋滋,充溢着青春的活力。 宵夜?还是小夜?我有些糊涂。眼见这已到了门口,我转身对他说:“那个,宵~ 呃,小夜,你回去吧,我出去走走。” “小姐真要出去啊?奴才随您一起,您一个人…” “如此,那你跟我一起吧。”我思忖一下,点头答应。 背着差不多一百万的现金,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会有些怯怯然吧。索性带上个家丁,虽说身子骨不是太强壮,好歹也是个人呐。 古代的街没有太多的岔道,走过一两次就能记得很牢,我沿着那条笔直的青石路,寻着记忆中的景象中着。眼前果然经过了那所巨富豪宅‘文城王府’,脑海里忽然想到凤蓝兮,他也是王爷,那和这个王爷是什么关系呢? 他,也住在这附近么? 心里想着事儿,不知不觉就走入了‘城中街’,今儿个街上人似乎特别的多,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小夜很尽责的穿梭在我身边,为我挡去不少的拥挤人群。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人这么多。”我略微皱眉,有点诧异。 小夜忙着在前面给我开路,听着我问话,抽着空回了一句:“小姐,您不知道哇?今儿个赶集啊。” 我恍然点头,原来是赶集,赶集就是名副其实的买卖交易,一般时间较短,多者不过一天,少则半个时辰,到集上进行交易的时机很要紧,所以前面加了个“赶”字。 没走多远,我就看到了今日要去的目的地,井氏钱庄。说到井氏,我回想起在宫中时,那些宫女丫鬟们的议论。井家是个传奇,据说那是这个世上最有钱的一户人家。产业遍及三国,广及各行各业。井家人都是活菩萨,宫女1号,是这样说的。每年井家都会为穷苦老百姓做很多事,从修桥修路,到广赠施粥。井家是三国皆不可动摇的,据说巴苑国前主拉拢井家不成,扣走了井家全家,结果整个巴苑国有一大半的商铺都关了门,拒绝做生意。皇宫外面全是游行,抗议的人民。整个巴苑国都沸腾了,前国主无奈,下旨放了井家。自此后,三国只有巴结,再不敢轻易触动井家。说了那么多,似乎没有说到正题,眼前的井氏钱庄,就是井氏家业的一份。井氏钱庄开出的银票在任何地方都是可以直接使用的。这也是我今天来此的目的,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沉重背包,我大步迈入庄内。 店面堂屋比较宽敞,面对着大门一方高高的柜台,柜台上像是牢笼一样,以木头围起,只留了一手空隙。柜台后坐着四个伙计,有两个伙计前头没有客人,正闲着,瞧见我和小夜走进,连忙笑脸相迎。“姑娘好,取钱还是存钱。” 瞧瞧这服务态度,比咱现代银行好多了,我笑着走上前,将背包从身后卸下,然后望向那名伙计。“要存钱。” 伙计又问:“姑娘要存多少?” “一百两黄金”一语毕,满堂震惊的眼神向我扫来,我下意识抓紧背包,有些后悔太大声了。 那伙计也是微微一怔,却很快回过神,对我礼貌一笑,“姑娘请随我入内室吧,价额过高的,是由管事亲自办理的。” 管事办理?呵呵,还真跟现代银行似的呢,还有专门人员接待? 内室布置的简单而不失气派,除去周围的各种瓷器摆设,正前方墙上挂着的迎春图更为吸引瞩目,虽说我对画儿不是很了解,但却能看出眼前的画,肯定是出自名人手笔,否则绝对画不出如此之精髓。画轴之下的长形木桌上,竟琳琅的摆放这不下几十种毛笔,各式各样,让人大开眼界。 管事是个颇为端庄沉默的年轻男子,紫色的翻领窄袖长衫,一双精明的眼睛此时正泛着淡淡疏远的礼貌。 “在下孙磊,是井氏都城的负责人。”他落入我对面的竹椅上,面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色。 我沉默的将背包放在他眼前,也不与他多说,直接道:“这是一百俩黄金,我要存入,手续怎么办理?” 兴许是我雷厉风行的语气让他有些讶异,他微怔了一下,随即送身后的柜子上取下几张写满字的纸,“请姑娘填写好,然后盖上双方私章或者手印,清点好后,若是兑换银票,我会将等同金额的银票交与姑娘。随后开出兑换的单据,若是储存,则会给予一张井氏钱庄的存入凭据,并且附赠一串取钱的密令。没有密令,即便是有了姑娘的存入凭据,也无法将钱取出,如此一来,若是姑娘丢失了凭据也不担心钱财遗失。” 听他徐徐道来,我则深感诧异,这样的管理系统,在古代也可以做得到么?不禁对那井家人产生浓浓的好奇,说不准,井家的某个当家,也是穿越来的呢。 抛开脑后的乱七八糟,我正色的迎上眼前这个面无波动的年轻管事、“孙磊是吗?”我也不去佯装矜持,直白的喊起那人的名讳:“我要将这些全部存入。” 语毕,伸手将满包的金块掏了出了,落在桌子上发出‘吭吭’的声响。身后的小夜冷不丁狠狠的抽了一声,引的我和孙磊都朝他望去。 “这位工子是?”孙磊抬眉问来。 我作答,转头却对小夜说道:“你到外头等我吧。” 小夜恍惚的点着头,就出去了,那一脸还是吃惊和茫然。呵呵,那小子尽是见识短,让人看了笑话。 我低头阅起桌上必须填写的资料时,孙磊已经着手称量着那堆金子,待看完后,我从干扁的包包里掏出事先带来的水笔,认真的填写起来。 半响一抬头,头上却不期然撞上一坚硬的东西,忙一抬头,却见孙磊一脸尴尬的捂着下巴。我莫名其妙的揉着脑袋,苦笑不得的问他:“我说孙磊孙公子,您这是干嘛呢?” 他轻抚着似乎有些变了形的下巴,眼眸中闪着一丝光亮,。“姑娘手中的是?” “你说这个?”我举起右手中还握着的比,似笑非笑的看他点头后,又道:“是笔啊。” “可那是何笔?在下从未见过~~~” 他平静的脸上泛着一丝焦急和迫切。 我笑了笑,你若是见过还得了,这可是二十一世纪的产物。我在他炙热的眼神中,拔下笔端的笔盖,套上笔头。然后往包中一塞,不再让他看。 他有些失望,转即却说:“姑娘的笔,可否卖给在下?” “卖给你?”我讶然。 “是的,姑娘可愿意?”他着急的向我靠近几步。 我不禁往后退了退,这家伙,长的人模人样,不会谈不拢就想抢吧?我有些心惊胆颤的问:“你想多少钱买啊?” “请姑娘出个价。” 我那眼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填好的资料,说道:“你还是替我办好正事,存好钱,再谈这个好吧?” 他果然爽快的点了点头,快速又熟练的继续称量着金块,不一会儿,便将一张盖了钱庄大印的红纸交给了我,上面赫然的写着:一百两黄金。哟西,终于搞定了,忽然想道他说的密令,便问:“那密令呢?” “背后贴着的数字,即是您的密令,牢记好,再将它销毁。” 我点点头,默念了几遍那数字,半响后,当着他的面就直接撕成碎末。愉悦的挎上背包,正要掀帘子入去,却被孙磊从头面拉住。 “姑娘的笔…”他急切的提醒,一双墨瞳牢牢的锁住我。 我失笑的承接着他的目光,“你还真不死心,你说吧,我的笔,值多少?” 孙磊微愣,像是陷入了思考,双眉紧锁,那样子,倒像是在为心爱的人估价一般,我忍不住又是一笑,如此爱笔之人,我却是从未见过。正要开口赠送与他时,他却忽然抬目,一脸郑重的说:“在下实在是估不出价格,愿以五两银子换之。” 五两银子?我震惊,那不是五千块?他不是傻了吧?我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脑门,在他蓦然的表情下,尴尬的缩了回来。一支笔,我就花了五块钱不到,结果他要五千块买去。除非我是傻子,否则我当然不会说不。 欣欣然的拿出笔,忍不住一阵轻抚,心里不住念道:你是天,你是地,你是唯一的神话~~。 “姑娘若是舍不得,在下愿意再加…” “哎哎,不要再加了,够了够了,我没有舍不得,我,呃~ 是在跟它告别,恩,对,是在告别。”久违的良心跑了出来,赶紧制止帅哥孙,继续死命追加银两。 结果就是这样,我不但存了那金灿灿,沉甸甸的一百两黄金,连带的高价出售了一支水笔,额外得来的钱,当然是要用来挥霍的。 集市似乎已经散去,却任有些驻足的卖家和买家,我迈着八字步,身后跟着家丁小夜,大摇大摆的在街上横行。嘿嘿,如今我也是有钱的暴发户了。虽不说欺压良民,但起码也要努力败家才对得起我身上的钱钱呀。 什么翡翠玉石?买了。什么绫罗绸缎?要了。什么胭脂水粉?还能保养皮肤,哎呀,比啰嗦了,统统打包。 就这样一路行来,待到中西街时,小夜已经手中抱着的东西,已经远远遮住了脑袋,我不禁扑哧一笑,大发慈悲的领着他进了一家门面精致豪华的酒楼。酒楼是两层的,在这平房区显得格外的豪华和高大,一楼门庭上挂着一副牌子,上头写着:醉不归酒楼。 呵呵,名字起的挺有意思,我拉着走的东倒西歪的小夜,挑上了一个靠窗的桌,入了坐。小儿很快就窜了来,肩上搭着一条白色毛巾,时不时擦擦汗,那样子,果真像透了电视里演的。 “有特色菜么?嗯~~ 给我一桌,具体什么菜你看着来,要美味。” 我眉飞色舞的朝小儿说着。 来这里这些天,天天吃的是御膳房的菜,也不知道这外头的菜的味道如何,会不会比宫里差很多? 眼角瞧见还站在一边的小夜,忽然笑道:“你站着干什么?看我吃?” 小夜低着头,像是吞了吞口水,不好意思的瞄了瞄我说:“小姐吃饭,奴才当然得站着。” 我淡笑不语,站着就站着吧,和下人过分亲昵也不好。即使是在现代,看着老板吃饭的人,倒是也不少啊。想了想我道:“知道‘百草堂’么?” “奴才知道。” 我点点头,“你去那跑一趟,找个叫‘张远牛’,小名‘阿牛’的,让他来一趟这里,就说‘莫染’找他。” 小夜飞快的道了声:“知道了小姐。”小跑着就出了酒楼。 8 仙人归? 我蹙眉舀了一勺子汤,缓缓喝下。这小夜是迷路了么?酒楼于“百草堂”也不过十分钟距离,怎的他一去不回了?我还想着要请张远牛吃饭呢,结果我这一桌菜自己先吃饱了,倒不是我嘴巴馋,而是小夜去的也太久了。想着,忍不住眉头挑的更高了。 正要起身去寻他,一个人影挡在身前。 “小夜,你也去太久了吧?”我恼怒的抬起头,却吃了一惊。眼前的男人约莫二十五岁以上,黑发高束,刀刻般的脸上,冷的没有一丝表情。他的腰际,悬挂着一柄玄色薄剑。 我若无其事的转到另一边,打算绕过,他却再次踱到我身前。 沉下脸,我抬眼朝他凝去,男人的脸上依旧冷若冰霜,眼中如死水般沉静,被他盯着,只觉得莫名的倏然寒气自脚下浮升。 “莫染?”他微薄苍白的嘴唇忽然张启。 心中一紧,我不自觉的后退一步。“你是谁?” 余音未了,忽然眼前一花,顿感翻天覆地,身子被人狠狠扛起来。我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悬空的看着地面在自己眼前飞快的掠过。肚子上阵阵的硌痛提醒着我,我确实被人抗在肩上。 我不敢挣扎,因为扛着我的那人已经飞出了酒楼,越过了街道城墙。此时我彻底的了解古代轻功是多么的神奇,它绝对比现代的汽车,飞机,方便多了。 双手紧攒着男人褐色的腰带,我强忍着着不适,侧头向上望去,阳光,斜斜地照着他两条发墨般的浓眉,照着他棱棱的颧骨,也照着他满脸青惨惨的表情。随着他落在树上的一次借力,我的胃随着惯性,再次受挫,忍不住微微呻吟。 那人似乎身子一震,腾空飞跃的速度更快了。发丝瑟瑟的打着我的脸庞,轻微的刺痛。我开始扭动身体,无声的抗议起来。再继续飞下去,我可能就要吐了罢。 来不及开口,却发现地面已经不在快速的后退,风声小了,然后,我被翻了个身,落了地。 “进去。”那人扬起胳膊推了我一下。我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稳下身子后,才正视眼前的地方。 这是一间土屋,竹竿茅草搭建的屋顶,用土垒砌的墙壁,两片薄薄木质的破门,似乎一用力就会倒下。我神吸了口气,缓和了有些慌张的心绪,倔强的抬头望向那人,不再前进。“我想,你应该有时间说明情况了吧?”我淡淡的开口。 男人望着我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惊讶,“是你医好了太后?” 太后?难道是太后的仇人?还是皇上的仇人?恼我治好太后的病,所以抓我来泄愤?我怯怯然的瞄了他一眼,迅速低下头去。该怎么跟他说呢? “你懂医?”他忽然放弃了之前的问题,又问。 “不会!我可不会医术。” 像是拨浪鼓一般的摇着脑袋,我心里暗自高兴,我可没骗人啊,我确实不会,而且这是不是也间接对他说了,太后不是我医好的?? 男人似乎也不生疑,却忽然说出以句莫名其妙的话来。“交出”仙人归“,我就立刻送你回去。否则,就委屈你几天。” 什么意思?我忽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仙人归?……怎么又是仙人归啊?不就是个止疼药?麻醉药?怎么人人都要啊?“可是我没有那个啊?” 男人看了我一眼,却不再说话,一只大手伸了过来,豪不怜香惜玉的扯着我,“哐当”一声踢开木门,将我拽了进去。屋里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入眼的木质摆设全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我自由的另一只手,快速的捂住鼻子,拿眼瞪像身后的男人。 搞什么?虐待肉票,也不用让我患上肺结核吧? 那男人送开钳制我的大手,将我丢在一边,转身开始收拾屋子,经他手中一过,似乎所有的东西都一尘不染起来。哇靠,现代全能吸尘器啊? “你到底抓我来做什么?”长着么大没被绑架过,说不慌张是不可能的,不过,不知为什么,可能是天生的乐观吧,我竟然并不觉得害怕。 男人回头撇了我一眼,没有搭理我,继续忙碌。 “你把我绑过来看你打扫卫生啊?” “交出仙人归,我送你回去。”他淡淡的开口,还是那句话。 我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我都说了,我没有那个什么劳子仙人归啊?” 那人却又沉默了。 “咳,你要那仙人归做什么啊?我看你也不像是要止痛之人啊?”莫名的聒噪起来,不待他回答,我又说:“难道你有什么隐患啊?”说罢,刻意的上下打量他。 好样的,还是不说话。我挠挠耳朵,坐入已经宛若崭新的竹椅上,耷拉着身子,闭目养神起来。 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想干嘛,他即不催促我交出东西,也不会刻意的折磨于我,只是似乎不打算放我回去。他冷冷的目光着,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受了命的机器人,只会按要求操作… 等等?受了命?我猝尔睁开眼睛,朝他顾盼,是受了命吧。否则像他这样冷酷的人,受了痛应该只是皱皱眉头就忍过去的那种吧?那接下来呢?他要带我去哪里? 此刻内心忽然产生一种危机感,我可不愿让随人鱼肉,任人搓揉。 正陷入苦思的我,忽听“哐当”一声响,破屋的门,忽然合了起来,只听屋外落锁的声音。我惊慌点跳起来,窜到门边,朝门外的男人喊道:“喂,你干嘛?开门呐。” 男人似是闻所未闻,锁上门后,转身就走。 “喂,你别走啊?你去哪啊?喂——”我用力的踢打着看似脆弱的木门,可它却纹丝不动。 待到手麻时,原处传来清冷的声音。“我去买些吃的。” 乍听之后,我瘫软的靠在门边,软弱的泪水渐渐滑落。我,是怎么了?连一个绑架我的人都能给我那莫名的安全感?就真的那么害怕孤独么? 冷静过后,我吃力的撑着自己虚软了的身子,簌簌的站了起来。那人的短暂离去,正是我逃脱的大好机会。可让我无助的是,这间破屋,除了已经上锁的木门外,竟然没有任何的窗户,和通风口。呵呵,古代人,真是没有任何的防火意识,不是么? 苦笑的推了推木门,门外的大锁哐当哐当的响了响。仰头靠在门上,我叹息着,真的,逃不出去么? 眼神再次扫视一遍简陋的小屋,看到房间的梁柱时,心猛地一颤,狂烈的名为惊喜的情感从心中的最深出浮现了出来。 古代的屋子,一般都会有几根梁柱,屋顶上也多会有横梁,没有框架结构的房子,只会用木梁来平衡和巩固。 随着木头柱子看上子,木头柱子一直延伸到屋顶的竹枝和茅草。 此刻,我无比感谢我的军训教官,是他教会我们如何攀爬木桩和铁杆,而这些,是古代平凡女子绝对不会也不削的东西,所以,那男人才不会想到,我会借着它来遁逃。 我手脚并用的攀在悬梁上,朝墙边挪动。才一贴近墙壁,我谨慎的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试着去推动屋顶的竹竿和茅草,可是它们顽固的让我有些泄气。竹竿于竹竿之间用稻草搓成的绳子绑的非常紧密和结实,此时如果有把刀就好了。想到这,我忽然眼前一亮,一只手抱着木柱,一只手朝背后的包包摸去。拉开拉链,摸索了半天,终于从里面掏出一个银色的zippo. “噌——”手指一动,银盖轻启,红色的火焰蹿了上来。我手拿火机,小心的避开屋顶上铺着的茅草,点燃了草绳。火苗快速的燃烧起来,草绳在“兹兹”声中断裂,以手打灭它继续的燃烧,转过去点燃旁边的那一根。 六七跟竹竿之间的草绳已经断开了,我用力的将竹竿往一边推去,扒开个一人宽的距离,兴奋的探出头去。 终于出来了,我就说嘛,什么能难倒我莫大小姐?我双手探出屋顶外,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一跳,用力的扒在墙上,两只脚踏在墙上,一点点的往上使力。屁股渐渐上移,我右腿一跨,一使力,骑在了墙上。 嘿嘿,我深深的呼了口气,从墙上跳了下来。 小意思嘛,一间破屋子也能拦住我?得意洋洋的一甩头发,我转头向来的方向跑去。才跑没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急刹车,跑了回去。从地上捡起几根屋顶上掉下来的茅草,松散的沿着来时的路丢了起来。忙完后,绕到屋后朝反方向拔腿就跑。 那人回来后,发现我不见了,看到屋顶的洞,和地上的茅草,一定会往回城的方向追去。而我呢,则朝着反方向走,绕着城郊一圈,从南门进入城内。 几经周转,我终于找到了南门所在,那时天已大黑,迎着月光,远远的就看到已经关闭的城门。我叹了口气,这下,可怎么办呢? 我不敢待在城门外,害怕那男人寻不着,会转向其他方向追我,只得又深入林子,往刚刚路过的破庙而去。 那破庙从外面看上去,应该是蛮大的,而且很破旧,想当然是没有人居住的,我进去找个地方藏一夜,明日早上再入城吧,我暗自思量着。 寻着破庙后,我有些犹豫了。我一直是比较害怕庙宇的,要不是不得已,我绝对不会进入。总觉得庙里的气氛很可怖,大仙罗汉的样子很骇人。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我伸出手要去推那庙门。 它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身体 尖叫过后,是死静。 我双眼紧闭,身体如秋后落叶一般瑟瑟然的战栗着。过了许久,身边依然鸦雀无声,我忍不住偷偷睁开一只眼睛… “啊——” 眼前一个披头散发,乌黑的脸放大了几倍近在咫尺,吓的我又是一阵尖叫。 那人的血盆大口忽然张开,就在我害怕的以为他要学恐怖电影里的厉鬼咬我时,却听见一个脆生生的音调在耳边想起。“你喊够了没有啊?我耳朵都要聋了。” 啊? 我赶紧闭上准备再次尖叫的嘴巴,愣愣的看着眼前似人似鬼的家伙。他比我还要矮上一些,赤着个脚丫子,穿了条满是窟窿洞洞的麻布裤子,上衣已经分不出是颜色和样式,并且像是扯破了似的耷拉这袖子和领子。衣服外裸露的皮肤,看上去似乎是灰黑色的。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时正不耐的瞧着我。 我有些尴尬,为刚刚的尖叫声。他应该是个乞丐吧,我不但打扰了人家,还对着人家恐惧的尖叫,好像很不礼貌。 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我低声说道:“对不起啊,……我……有些怕庙。” “怕庙你还到这里来做什么?真是的,我还以为是小章回来了。”乞丐喃喃的低估着,转头又进了庙里。 “那个,我是想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早进城。”我厚着脸皮的跟着他进了庙。 庙里若然如我想象的那般破旧,几尊大仙,菩萨的神像已经斑驳不堪,帷幔只剩了一角,墙壁上还挂着“有求必应”的破匾。供桌的脚也缺了一只,桌子下面赫然的坐着一些同样衣着破旧的乞丐,而此刻,他们的眼睛,竟都忽闪忽闪的瞧着我。 我不自在的对着他们笑了笑。 天呐,难道古代的破庙都是给乞丐住的?好像以前看过的小说也是这样啊。不过谢天谢地,有了这些人,今天晚上想必就不用那么害怕了吧。 “那个,大家好,呃……我今晚要在这里住一晚,请多多指教。”话音刚落,刚刚盯着我的那些乞丐,纷纷转过头,不理会我。 乞丐也这么酷啊?我不禁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