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砍:大晋枭雄》 第1章 新生 寒风呼啸,裹挟着雪花洒落人间。 济县王府内,两名身着黑色武士服的魁梧汉子静立在一处幽静小院门外。 少主吩咐,无要事任何人不可入内打扰,两人不敢大意,鹰隼般锐利的眸子打量着任何一个府内路过的仆人,毕竟这位小爷脾气可不好。 房间内,一个面容俊逸,身着白色长衫的少年正盯着空气嘴里念叨着什么 “十五年了。” “终于快加载完了” 王瑾本是地球一家企业高管,能力出众,收入不错,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过的滋润。 哪曾想下班回家打了会儿游戏小憩一下,睁眼便到了这大晋了,成了同名为王瑾的两岁小屁孩,原主感染风寒身体虚弱没停过来,让王瑾鹊占鸠巢了。 从苏醒后的惶恐不安,慢慢的习惯了在大晋的生活,王瑾为了以后生活滋润,展现早慧,博得了王老太爷,以及父亲的宠爱,加上嫡长子出身,在这王家大宅中地位稳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王瑾紧紧盯着眼前只有他能看到的透明页面:已加载百分之百。 页面骤然一变,一段开场动画缓缓播放 “咦” “这不是骑砍三国的开场动画吗?” “叮”一声脆响 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 “金手指已到账,请注意查收。” “统统很忙,功能自行摸索,现留智能助手一枚,辅助宿主,祝君武运昌隆,有缘再会,告辞。” 王瑾:? 王瑾:“6” “这就走了?喂?统统?统哥?爸爸?” ......... 寂静无声...... 王瑾紧紧握着双拳 ,目露狰狞,在牙缝中挤出一声“艹” “助手,打开系统” 面板画面一转 宿主:王瑾 年龄:17 力量:8 敏捷:9 智力:13 魅力:18 部队:无 宝物:无 资金:无 仓库0\/50 抽奖次数:1(新手福利哟) 特性:狡诈+1智力、残暴+-5魅力、多疑+1智力、从容+1魅力 商城:充值资金开机 技能:板块残缺,不可用 主线任务:无 支线任务:充值资金激活商城,奖励抽奖一次。 “呵呵呵,不声不响把我弄到这古代乱世,这世道指不定那天脑袋就没了,这里没有电脑,没有网络,不能追剧,特么的最基本的人身安全都没有。” “给个挂还是残缺的,真好啊,哈哈哈” “淦!” “还有,助手,我那些特性是怎么回事。” “叮” “根据宿主来到此世界后行为总结所得特性,根据宿主行为还会添加新的特性” “草了!我残暴多疑?” 王瑾紧闭双眼调节了一下情绪,盯着面板,意念触碰了一下抽奖键,一个红色礼物盒跃然而出,一枚印章自盒中挑出。 王瑾伸手一碰便自虚空具现而出,入手冰凉沉重,一枚造型古朴的铜印。 定睛一瞧 魏王印:开启招募骑砍三国无双中魏国武将及购买宝物权限,商城中花费资金招募魏国士兵降低2成资金花费。 王瑾激动的面色通红。 “卧槽,好东西,哈哈哈哈,这下可有了在这大晋中立足的资本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一群再好的士兵没有一个出色的将领统帅也很难打胜仗,有道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大明堡宗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兴奋过后。 王瑾紧紧握着这枚印章,长出一口气,15年来第一次感到心安。 在这个陌生的不在前世课本中出现过的大晋朝让王瑾感到无比危险。 大晋此时各地世家豪族把握着良田沃土,世家门阀掌握着朝中权利。 贪官污吏遍布大晋各地剥削着已经一无所有的百姓,前年听县里行商之人说济水河决堤,数万百姓流离失所,道路两旁饿殍遍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百年前被朝廷打服的匈人以及越人也恢复了元气对大晋虎视眈眈。 东南海上诸多岛国组成的邦国也对大晋失去了敬畏。 西面的新洲与西洲及周边小国也逐渐脱离了安西都护府的掌控。 王瑾很怕死,怕死在一次起义,一次外族入侵,或者内战兵灾中,这几年越了解大晋越觉得焦虑。 不过现在! 王瑾看着手中的铜印冷笑道 “现在不一样了。” “这乱世中,我亦可彰显威名!” 这枚铜印点燃了王瑾内心深处的野心,皇帝轮流坐,明年到我家。 身处古代封建社会,没有现代化的娱乐设施,权势便是王瑾唯一的追求。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是多少男人的终极梦想。 第2章 尝试 王瑾将铜印收入系统仓库中,起身走入院内,朝门外喊道 “阿虎、阿豹,进来!” 门外俩壮汉应声而入,躬身抱拳道 “请少爷吩咐!” “去盐场,把除去运营所需外银钱全部带来。” “遵命” 俩壮汉毫不迟疑利落的出发,虽疑惑却也不会问为什么。 王瑾望着远去的两道背影满意点点头,这两人是王瑾自幼豢养的家仆,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世界是有武功的。 分为练身境、内气境、罡气境、归一境 不过个体力量虽强,但还是有限,哪怕内气成罡剑气外放的罡气境高手面对强弓硬弩,千军万马包围下也得跪。 至于归一境,王瑾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哪里有。 只听醉香楼内说书先生讲过大晋立国之时前朝国师是归一境高手,孤身在前朝国都拖住了大晋开国皇帝率领的十万大军一天一夜,最后力竭而死,期间随军罡气境高手都折了不少,大军更是死伤惨重,为前朝皇室成员逃离拖延了时间。 王瑾靠前世的提炼精盐的手段开设盐场,贩卖私盐 为自己谋取巨额财富,手下更是豢养了数十名内气境高手。 虽然练的不是最顶尖的功法,请的武道教习也不是什么顶尖高手,但是在同境界内战力也不俗。 至于为啥江湖人士要给王瑾当奴仆。 嗨,江湖人也得吃饭不是,也要养家糊口不是,况且练武更是要钱的。 练的功法,淬炼体魄的丹药,传授武技的教习哪样不需要钱。 至于忠诚,他们妻儿老小都靠王家过活,况且王瑾出手大方,赏罚分明,碰上这么个好主子不容易。 况且,这个时代,家臣与主家的荣幸是绑定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王瑾从书房拿出两本书观看打发时间,更好的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名人,这爱学习的习惯,自前世就有,喜欢看些杂书,也幸亏如此才能知道提炼盐的方法。 不过盏茶功夫,十名身着黑色劲装的汉子人手一个木箱子便到了王家门口,门前门房一看这群壮汉便知道是王瑾少爷的人,露出讨好的微笑,寒暄道辛苦诸位,王家内都知道只有他豢养了不少江湖人士。 十个箱子在院内摆放整齐打开,一阵炫目的银光浮现。 “退下吧,回盐场,这里不用你们看着了,晚上阿虎阿豹回来。” “是” 几人躬身退下。 王瑾呼出面板点开商城直接充值 一阵白光浮现,箱内银子消失不见 资金点变成了: “enmm,一两银子一个资金点吗” “开启商城” “叮” “支线任务完成” “抽奖次+1” 光屏内浮现出几大分类 兵种\/物资\/武将\/宝物\/ 王瑾点开兵种查看全是骑砍三国风云中的兵种:幽州: 幽州游民->幽州步卒->幽州长枪兵->幽州骑手->幽州精锐骑手->幽州义骑->白马义从 魏: 魏壮丁->魏步卒->魏长枪兵->魏近卫兵->青州兵->虎甲卫士 魏壮丁->魏步卒->魏长枪兵->魏近卫兵->魏骁骑->虎贲骑->虎豹骑 魏壮丁->魏步卒->魏弓手->魏长弓手->魏精锐长弓手 河北: 河北壮丁->河北步卒->河北精兵->河北伍长->先登死士 河北壮丁->河北步卒->河北精兵->河北伍长->大戟士 河北壮丁->河北步卒->河北精兵->河北骑射手->河北精锐骑射手 东吴: 东吴渔民->东吴见卒->东吴弓手->东吴长弓手->东吴精锐弓手->火箭手 东吴渔民->东吴见卒->东吴营兵->东吴水兵->锦帆渠师 南蛮: 南蛮壮丁->南蛮步卒->南蛮勇士->南蛮斧兵->南蛮藤甲兵->南蛮藤甲战士 南蛮壮丁->南蛮步卒->南蛮勇士->南蛮骑手->南蛮骑军->南蛮象兵 西蜀: 西蜀壮丁->西蜀步卒->西蜀弓手->西蜀长弓手->元戎连弩 西蜀壮丁->西蜀步卒->西蜀长枪兵->西蜀精锐步兵->白耳精兵 西蜀壮丁->西蜀步卒->西蜀长枪兵->西蜀骑兵->无当飞军 西凉: 西凉游民->西凉步卒->西凉长枪兵->西凉长枪骑兵->西凉铁骑->陷阵营->并州狼骑 荆襄: 荆襄壮丁->荆襄步卒->荆襄弓手->荆襄精锐弓手->荆襄弓兵长 荆襄壮丁->荆襄步卒->荆襄长枪兵->荆襄重甲兵->荆襄大刀兵->荆襄武装水军->荆襄大刀水军 晋升路线与游戏中并无区别 但是,初级兵和高级兵全都有都可直接招募就是价格不同。 也就是说,只要有足够的钱。 王瑾可以批量招募虎豹骑,先等死士,无当飞军等顶级兵种,一名精锐士兵的培育需要大量的金钱资源堆砌,还得耗费长久的时间,而王瑾只要有资源点可以直接兑换! “哈哈!” “吾霸业可成矣!” 第3章 商城 “enmm每个势力初级兵十点,二级兵50点,三级兵200点,四级兵500点,五级兵1000点,六级兵2000点。” “倒是真不贵,以魏国虎豹骑为例,一副上好重铠,一匹合格的战马,一名精锐骑兵,2000两银子绝对培养不出来,可我2000两便能招募一个,有魏王印更便宜,哈哈。” 看完王瑾并没有召唤,大晋还没亡呢,现有的秩序还没有崩塌,家中突然出现披甲执锐的甲士,一旦被人发现,谋反的罪名直接扣在脑门上,纯属取死之道。 再看看武将宝物: 注:仅能英雄之证抽取,或完成任务抽奖抽取。 曹操 曹丕 曹仁 曹洪 夏侯惇 夏侯渊 夏侯霸 徐晃 乐进 庞德 郭嘉 荀彧 荀攸 典韦 许褚 司马懿 于禁 曹彰 张辽 ....... ? “英雄之证是啥呀,点开看看” 画面一转,一行字浮现 英雄之证,可通过击杀本世界英雄豪杰及大气运之人获得。 “enmmm” “再看看物资” 这一看不要紧,直接陷入极度兴奋中 一石米\/1点 “好家伙现在各地米价快涨到2两了” 战马\/100点 “哈哈,现在幽州一匹上好的战马300两都难寻得” 铁剑、铁枪、盔甲......... 王瑾惊奇的发现这系统商城可能才是最大的挂! 商城内东西大多比现在市价便宜一倍多,这是非常恐怖的利润。 尤其是现在,世道混乱,粮食,兵器铠甲价格水涨船高,况且精良的兵器铠甲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属于有市无价。 王瑾此时心情大好,激动到夜幕降临,阿虎阿豹回来才逐渐平复下来激动的心情。 “走” “随我去给老太爷请安。” 王瑾一路步伐轻快面露笑容的走向老太爷居住的别院,路过的仆人都能感受到王瑾的好心情,他们也心情好了不少。 因为主人要不高兴他们就要倒霉了。 说起来这王老太爷王卓在济县也是个人物,王卓之父出身琅琊王氏旁支庶出,因不满族中些许决定,离开王家。 王卓之父武艺不错,且有经商头脑,在济县闯出了一份家业,王卓自幼喜好武不好文,浪荡成性,整日与帮派份子厮混。 可天有不测风云,王卓之父在他十二岁之时病故,留下孤儿寡母,碍于王氏的名头一些人不敢明抢家业,却也在暗地里垂涎王家的房屋土地财产,毕竟财帛动人心。 王母带王卓回王氏寻求庇护却也要付出家产为代价,王卓不愿父亲一生所奋斗的家业全都被族中收回,当鸡头还是当凤尾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同。 回归王氏认祖归宗固然会得到族中庇护,但是享受到了家族中给予的便利,也要尽应有的义务。 年少轻狂的他认为没有家族的帮助他也能闯出一片天。 王卓幡然悔悟,勤练武学,加入济县漕帮,苦心经营,搏命上位,最终成为漕帮之主。 在济县缔造了济县王家! 王瑾此身生父王振王卓之长子却资质平平(王瑾继承了这武学废柴的天赋),文不成武不就,也欠缺心机手腕。 走进别院,便见一精神熠熠的老者,头发花白,面容冷厉,双目狭长。 正赤裸上身,手持一柄长刀,舞的呼呼生风,阵阵刀气纵横。 这王卓也是一名内气境高手,虽天赋出众,可惜当年为漕帮出生入死落得一身暗伤,此生无望练气成罡。 裸露出的身躯上遍布疤痕,无声诉说出一段腥风血雨。 “爷爷。” “孙儿来给您请安了。” 王卓刀势一收,扭头望向王瑾,向其招招手。 “滚过来,小滑头,刚才让人去盐厂取银子了?” 王卓对这个孙子甚是喜爱,自幼早慧,懂事嘴甜,会讨大人欢心,前几年更是搞出提炼雪盐之法,开设盐厂,让漕帮和王家代为销售也赚了不少钱。 不过盐厂是王瑾的私产,不属家族,王卓还拉不下脸抢孙子的东西,况且这小子手下豢养了不少江湖人士,想抢也抢不了。 “取那么多钱干什么?有何用途?下一步想干什么?需要爷爷帮忙吗?” “嘿嘿,我想筹备一个商会。” 王卓目光一凝。 “你要成立商会经商?” “王家这一辈就数你脑袋聪慧,你是要读书的,要做官的,要光耀我济县王家门楣的!” 王卓气的吹胡子瞪眼,家里小辈就这一个读书苗子,剩下的要么是一脑子肌肉的莽夫,要不是混吃等死的废物。 就这一个素来享有神童之称的宝贝孙子,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甭说在济县,在整个扶风郡都颇具才名,本地门阀子弟出身的县尊大人也对其颇为欣赏。 王卓对这个孙子寄予厚望,做官从政才能带领家族更上一层楼,漕帮扎根济县数十年,也得给县令低头。 “放心,爷爷,不会耽误来年春考。” 王瑾已考中秀才,打算来年凭借这数年苦读以及前世所记的锦绣文章考取进士,然后走自己老师的门路求官,谋取一处地盘安心发育,以待天时。 王瑾幼年时期便展露自己穿越者的优势,早慧,聪明。 当年王瑾老师在济县隐居时便听闻王瑾聪慧之名,又见此子天生一颗玲珑心,才起了爱才之心收了他当徒弟。 王瑾老师乃是当朝御史大夫!三公之一!一名法家出身的御史大夫! 如果金手指未觉醒的话,这位老师便是王瑾此生最大的依托。 第4章 盗墓 “孙儿先告退了。” “准备筹备商会之事。” 王卓闻言问道 “可有合适人选管理负责,需不需要家里出人。” “不用了爷爷,现在贩盐得利,正是王家用人之时,况且我近年来也培养了不少懂商贾之术人才,筹备商队便交由他们负责吧。” 王瑾话虽如此,却也并不是全部原因。 整个王家,他那便宜父亲不说了,没点儿能力,若非是长子根本轮不到他继承老爷子家业。 再说他那两个庶出兄弟,因王瑾母亲早逝,由妾室所出,他作为长子,老二老三整日吃喝嫖赌,纯纯纨绔子弟。 二叔王坤整日沉迷武学,资质非凡,成罡有望,为寻找破境之机云游四海去了,留下了两个双胞胎兄弟,自幼勇力非凡,习武资质很高,整日在家苦修,脑子里全是武道没有念书经商的天赋。 三叔王程最不省心,为人贪婪成性,整日想在大侄子这里划拉点儿油水,别提帮忙了,不帮倒忙就不错了,有个独子也是个不成器的。 且待老爷子哪天走了,王瑾便送三叔一家去陪他,整日看着厌烦。 王瑾打算让打理盐厂的管事筹备商会,此人名为沈三,是王瑾由收养孤儿中挑选的,颇具商业天赋,忠诚也有保障。 “行吧,去吧。” 王瑾躬身告退,带上门外等候的阿虎阿豹准备回小院把支线任务完成后的抽奖用掉。 “抽” “魏近卫军*100提取(是\/否)” “哈哈,不错,虽不如第一次抽奖好,但也不错,暂不提取,一百人重甲步兵可不好藏,等用的到再提吧。” 正当王瑾沾沾自喜之时,阿虎匆匆跑来,身后还跟了个浑身泥土的汉子。 “何事?慌慌张张的。” “少主,五宝山那边挖到墓门了,不过破门进入时,机关颇多,那些近年来抓来的盗墓贼和苦力死伤过多,现在正在闹事,不想再挖了。” “嗯?走,去看看,把无事的兄弟们叫来,带上兵刃。” 王瑾想了想,为以防万一再兑换几把弩。 这个墓乃是前朝王爷的墓。 说来也是巧合,前年王瑾在酒楼喝酒,无意听见一个风水先生和盗墓贼密谋发掘此墓,王大善人乐于助人,便将他们留下,并将妻儿老小接来,帮忙挖掘。 “走,出发。” “赶在宵禁前出城,否则不好携带兵刃,” 轰隆隆.... 阵阵马蹄声敲击山前小道。 数十名身着劲装的魁梧汉子手持利刃,护持着一俊逸少年直奔五宝山,没办法,王瑾不会武功还怕死。 约莫两个时辰,王瑾屁股都快颠碎了,才来到掘墓之处。 为不引人注目,也为掘墓节约时间便开出来了长长的甬道。 此时甬道内,一身着道袍的白发老者正安抚群情激愤的人们。 “大家听我说,我们已经努力了这么长时间了,成功就在眼前,王公子承诺,此墓的金银财宝也会有我们一份,况且,你们要是将事情闹大,那位公子可是下狠手啊。” 一身材干瘦,面容泛黄的汉子撇嘴问道“他莫非还敢杀了我等?这里面机关重重,再进去不知死多少人,他咋不去。” 话音刚落,一根弩矢便自其口中灌入,脑后生出,带出一蓬血花,倒在了地上。 甬道内百十个人的嘈杂蓦然一静,往甬口一看,一个少年正手持弓弩笑咪咪的看着他们。 “看来我准头不错啊,哈哈。” 说着又拿起后面劲装武士上好弦的另一支弩矢瞄向众人,瞄谁谁往后缩身子,瑟瑟发抖。 “就这点胆子,还闹事罢工,你们嫌命长吗,我每天给你们送的美酒美食白送的?老子的银钱白拿的?” “现在想走,晚了!” “要么进去,不一定死,要么不进,现在死!” 话音一落,王瑾身后的武士们齐刷刷抽出兵刃指向这群因长期掘土灰头土脸的盗墓贼们。 这些人们有的目露恐惧,瑟瑟发抖,有的目露凶光,双拳紧握,准备发起反抗 道袍老人见此急忙大呼。 “进进进!我们进!” 边说便靠近两名准备反抗的人。 “快,刘三,马六,咱们带人再下一次。” 待走近后。 对其二人小声嘟囔到 “咱们下去不一定死,但是要是跟这位小爷硬顶,咱们一定死,你看那群人,大多为内气境好手,更是手持利刃劲弩,反抗是白白送命啊。” 两个汉子闻言对视一眼逐渐放开了紧握的拳头,神色无奈,没办法,势比人强嘛。 “走吧,再下一次。” 没办法,可能死和必死之间,只能选可能了。 他们也没想到,王瑾此人如此狠毒。 第5章 宝藏 阿虎见人全部进入盗洞 “少爷,待发掘完后,这些要不要....” 说罢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你们在这守着,发掘完后,除了那个老头儿,剩下的都处理干净,我可不想身负盗墓污名。” “对了,那些人的家眷也都....” 阿虎看着王瑾在脖颈比划的手势便懂了。 “是!” 王瑾边把弩交给阿虎边吩咐道。 “阿豹带几个人陪我回家,天黑了,我自己走害怕。” 阿虎闻言一阵无语,这位爷自母亲早逝后便怕黑怕独处,睡觉都得让侍女搂着,也不知是何原因,平日里杀伐果断,遇事从容,也不是胆小之辈啊。 孰不知王瑾自来到这世界来,内心多么孤独害怕,心中压抑了多少愤怒,此世生母真真的用无微不至的关爱与温柔感化了王瑾这颗顽石般的冷硬之心。 可惜她身体不好,在王瑾十岁时便丢下他撒手人寰,自她走后王瑾内心更是对此世万事万物产生陌生感,此时系统开启于他而言,这世间之人更像是有游戏中的npc。 而他王瑾可是p社玩家。 “搜罗了这个墓的财富,我的计划可以提速了。” 待抵达县城外给些银两,值守的官兵一看乃是济县大才子便挥手放行。 来回颠簸也累了,有些困乏,王瑾便不去别院了,便走到自己早年以需要清静环境读书为由买的宅子。 刚一进门便有两名身材婀娜,面容俏丽的小侍女迎来,待走到近前,温声细语道 “少爷,您回来了。” “嗯,为我沐浴更衣,准备好饭菜,再给阿豹他们拿几瓶瓶好酒,他小子就好这一口。” 浴桶内,王瑾后脑倚在身后侍女的伟大之处,享受着几只软弱的无骨小手按摩。 “舒服.....” 晚饭间叮嘱了阿豹几句不要喝太多便回房睡觉了。 推开卧室门,径直走向床边,掀开被子,里面有一少女身着襦衣躺在床上,一双风情万种的眸子对着王瑾一勾。 “您回来了,少爷,奴家等您等的都困了呢,还以为你今日不回来了,下次再轮到奴家来给您暖床得等到下月了呢。” 王瑾无论前世今生都是好色之人,没条件时不说,有条件了那还能委屈了二弟?装成和尚给谁看呢? “来,宝贝,我今日教你一式老树盘根....” 清晨,书房内,阿虎通红着双眼中饱含疲惫与兴奋。 对着端坐在主座的王瑾兴奋道。 “少爷!处理完了,那个老道士还在五宝山扣着,我们在墓中发现数百件玉器铜器,据老道说都是好宝贝,还有许多金银珠宝。” “走,去看看。” 待得王瑾赶到五宝山时,甬道内堆满了挖掘出的金银珠宝。 旁边整齐罗列着一排尸体。 老道士面如死灰得呆呆的看着这些金银犹如粪土,见王瑾到来木然问道。 “接下来是不是轮到我了?” 王瑾闻言嘿嘿一笑。 “我可没打算杀你呀道长,哈哈,你可是我的寻宝鼠啊!” “这些财宝,有我的,有在场所有兄弟们的,也有你的。” 王瑾麾下之人一听此言都兴奋的嘬牙花子,搬起来财宝更带劲了。 财帛动人心,就算阿虎阿豹他们跟他时间长,妻儿老小尽在掌握,也是要给予好处的,不然谁跟你卖命。 “阿虎,带兄弟们乔装处理将财宝运入我私宅,每个兄弟赏白银千两,另外给那老道置办套房子,再买些仆人美婢伺候着,盯紧。” 两个汉子不由分说的架起老道士的两个胳膊,拖了出去。 王瑾说着拿起了一件玉如意把玩,意念挪到,商城内提示可充值,心中大喜,看来古董玉器也可以。 那么...... “叮” “助手提示,支线任务触发:充值资金达到一百万,奖励抽奖次数一。” 来自东海的鲸鱼油制成的蜡烛绽放明亮温暖的烛光,照的密室中的金银玉器熠熠生辉。 王瑾兴奋的苍蝇搓手道: “助手,全部充值。” “叮” “资金增加” 看到充值后资金增长数王瑾眉头一皱 “嗯?这数目不对,少了,看来玉器铜器等是可以充值,不过与实际价值不符。” “唉,不过能充值就不错,冥器出手也是问题,充值也好能干净的变现。” “叮” “助手提示,支线任务已完成,抽奖次加一。” “抽一波,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叮” “魏步卒*1000” “魏步卒?又是兵,等我到了南边.....” 第6章 拜访 伴随阵阵蝉鸣,躺在凉亭内竹椅上的王瑾悠然转醒。 打了个哈欠看着旁边站着两名鼻青脸肿少年。 两个少年被目光吓得一激灵,忙伸手扶正在起身的王瑾,讨好道 “大哥,你醒了,我二人错了,又让大哥您费心了!” “哟,说说错哪里了。” 老二王奇急忙说道 “我二人不该整日不学无术,留恋烟花场所,更不该惦记良家妇女,大哥我们真错了。” 老三王威也接话道 “大哥,我们俩以后肯定改,再也不这样了。” 两人自小害怕王瑾这个大哥,父母可能不真打,但大哥是真下手。 王瑾听完他们说完直勾勾瞅着他们 “还有吗,没了?” 平淡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俩人更害怕了腿都有点哆嗦。 “俩废物,文不成武不就,不指望你们有出息,当个混吃等死的米虫都做不好?” “好色没事,惦记良家我也不在乎,可是你们眼珠子要擦亮,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能,你俩打算迷昏硬上的小少妇是李县尊碰过的人,而且之前还颇得那位李县尊的喜爱。” “贵人用过的洗脚布,你们两个平民庶子擦嘴都不配明白吗?” “鬼知道他哪天会不会又想起这个女人来?” “他是门阀出身的官,咱们王家是民,整治你们还不简单?” “我现在正值关键时期,恶了那位李阀子弟,碍了我的路,我就提着你俩脑袋去赔罪,滚吧!废柴!” “是是是,大哥,我俩这就滚。” 对于王瑾来说,一个李家出身的县尊,并非得罪不起,可是王瑾却不愿意承担一丝风险,尤其是为别人的过错承担风险。 再有一个原因,便是王瑾日后调往别处为官,可王家还在济县呢,真恶了那李县尊,人家磋磨王家,王瑾也鞭长莫及。 哥俩儿忙慌走出凉亭,看到两人母亲在墙外一脸担忧的等待。 一身材丰腴,眉眼柔弱的绿衣妇人恨声道。 “不争气的东西,又惹你大哥生气。” 另外身材瘦弱的红衣妇人却抚摸着王威身上伤口心疼道。 “他王瑾是嫡长子没错,却也不能这样随意打骂弟弟,老爷他们也不管,偌大个家让他做主了去.....” 绿衣妇人闻言瞥了她一眼 “孩子有人管比没人管强,如若不加以管教,待日后闯出大祸如何是好。” “人家春考高中,是要入朝为官的,就算不是嫡长子也是这王家的宝贝疙瘩,这王家,除了老太爷就是他做主了。” “况且,当朝御史大夫的弟子.....那可是三公之一啊” “唉.....” “不争气的东西,你有你大哥一半的脑子为娘也不必如此.....” 王瑾今年春考高中进士,已有入朝为官资格,算是正式走上了仕途。 王瑾以前未得到系统时是想靠前世积累的文化底蕴(抄袭)来状元及第,在大晋一鸣惊人,然后靠老师的关系走法家的路子,逐步发展。 不过现在有挂了,想法就变了,现在只想找一块地盘,猥琐发育,以待天时。 “看来得去拜访老师了呀。” 一座简易到有些简陋的小院内,一面容俊逸的清瘦老者手持一本书细细品读,不时看一眼正在给院内菜园浇水松土的王瑾。 终于在王瑾累的满头大汗时。 老者放下书,唤到 “行了,别祸害老夫的菜园子了,过来吧。” 王瑾闻言,放下锄头,跑到老者面前跪下 “求老师教诲。” 老者看着面前这个乖巧俊秀的少年良久叹息道 “子安啊,你可知为师为何给你取此表字啊?” “恕弟子愚钝!” “你自幼早慧,天生一颗玲珑心,会揣摩别人心思,有城府,有心机,是个读书的好材料。” “可是你啊,永远成不了一个好官,你毫无悲悯之心,行事狠辣不择手段,手段酷烈。” “为师希望你此生安稳无忧。” “此次春考以你之才成就状元也未尝不可一试,可你沉迷商贾之道,聚敛钱财,偏离大道,你怎么想的?本来我已经为你规划好了仕途,只待你一鸣惊人入京为官。” “为师虽已致仕,但在朝中关系还在,我法家门徒还在,也能为你铺路,日后官至廷尉也并非没可能。” “现在,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你志向何在?” 王瑾听着老师情真意切的话语不禁双眼泛红,颤声道 “老师....如今这大晋哪里还容得下安稳啊,世家门阀欺压百姓,朝廷为给陛下修筑行宫大兴土木,近年来各地旱的旱,涝的涝,各地欠收,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听闻并州百姓饿殍遍野,这样下去会出大乱子的。” “军中拖欠军饷,大小军官喝兵血吃空饷,军纪涣散,战力疲敝,打压叛乱都费劲,更遑论北面虎视眈眈的蛮子,南边的越人,东南的诸多岛国,若战争爆发,大晋能打赢吗?一个两个还好,大晋底蕴深厚扛得住,可那群蛮夷若是看到大晋若是必然会群起而攻!” “弟子想远离京师,主政一方,以待时局变化。” “还望老师成全!” 第7章 越州 张岳看着跪在眼前的弟子久久无言,他官至御史大夫,乃当朝三公之一,法家中流砥柱,怎能不知目前大晋局势。 可他却无力改变这一切,朝中势力错综复杂,先帝有心削弱世家也因种种制衡无功而返,郁郁而终。 当今圣上赵帙是世家门阀扶持上位,虽想继承先帝遗志,可惜能力有限,身体太差,拖着病体处理朝政难以为继。 如今朝政大权被世家门阀把持,若非还有勋贵势力及忠于大晋之士扶持,恐怕皇帝的诏令都出不了宫门。 朝堂上黄老学派一家独大,兵家,法家式微,儒家更是因学派主张以及参与夺嫡失败不得重用,墨家不提也罢,惨的可怜人。 然而黄老学派弟子多为世家门阀出身。 这大晋,时日无多了,想来还有些伤感。 他张岳自入朝为官,为国效力,劳苦功高,可到头来,因为皇权与世家的博弈沦为了牺牲品,只能告老还乡。 “那么你想去哪里呢?” “弟子想去越州。” “越州?那里地处东南,紧邻山越,东南海诸多海盗常侵扰海防,你去那里做什么?” “弟子有规划的,首先.....” “行了,你既然决定了,那便如此吧,你也不必花言巧语哄骗与我,我最后再帮你一把便回豫州老家养老,为我法家再培育人才。” “多谢老师!” 张岳环顾这处小院,当年他被政敌打压,在此处隐居,为博清廉名声布置的颇为简陋,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当年便在此处收的王瑾为徒,想到此处不禁感叹岁月如梭呀。 “子安,我走后,将这个院子推了吧。” “弟子遵命。” “另外弟子最近得了几颗明珠与几座颇为精巧的玉器,还有前朝才子刘庄的几幅字画请老师临行前务必带走品鉴。” 张岳闻言笑了笑,拍了拍王瑾的脑袋笑骂道 “为师虽喜好钱财,却也不会收你钱财,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为师拿你当自己孩子,这些东西你留着吧,为师钱财够用了。” “不过你郅都师兄即将升任廷尉丞,你可给他送些贺礼。” 王瑾闻言大喜,这位与汉朝名臣同名同姓的师兄高升,对王瑾也是好事,在朝中有人好办事嘛。 王瑾送别张岳后回家收拾东西等待任命。 去越州他要带去心腹手下,随身奴仆和盐场里的人。 至于王家人,老太爷故土难离不想远走,剩余人便留在家陪伴他吧。 正当王瑾内心盘算越州之行的准备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其中三叔王程的声音最大。 “大侄子,大侄子....” 呼啦啦一帮人风风火火的闯进门,打头的三叔,跟在后面的三婶,王瑾的父亲王振还有两个王振的妾室。 王程拖着肥胖的身子闯进来后,边冲王瑾喊道 “大侄子呀,盐场的人你不能都带走啊 ,就算带走了,你得把提炼雪盐的法子留下呀,咱们王家不能没盐场啊。” “大哥,大哥你说句话啊。” .......... 王瑾看着眼前闹闹哄哄的众人,眼神逐渐暴戾,周身气压降低。 王振眼看儿子神色不对忙对王程道。 “三弟,你别先说了,听瑾儿说说怎么办。” 王瑾抬手指了指座位。 “先坐,来,三叔我问你。” “是你们自己决定的还是问过老爷子了?” 王程感到气氛不对磕磕巴巴的说到 “我..我们自己想的,没...没问老爷子。” 王瑾闻言轻蔑的瞥了王程一眼说到。 “三叔啊,知道为什么老爷子从来没提过这件事儿吗,因为你们守不住,要脑子没有,要手腕没有,老爷子倒是能做他能撑几年?漕帮能继续运营缺不了你们钱花就行了。” “我为什么能做?我老师乃是朝中三公之一,法家中流砥柱,门徒遍布天下。” “你告诉我,你凭什么?” 王程仿佛被这毫不避讳的轻蔑激怒了一样大喊道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盐场是王家的,不是你一个人的!这王家上上下下的大小开销全指着贩盐呢,这盐场没了,我们怎么办...” 王瑾听的头疼,也不压抑心头怒火,一巴掌扇到王程那张肥脸上,神色狰狞的吼道 “死肥猪,给你脸叫你一声三叔,不给你脸,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冲我喊?” “我愿意赏给你们的才是你们的,不愿给你们就看着,东西给你你守的住吗?你是会经商还是会钻营啊?给你们留下是取死之道!” 王瑾对这位长辈没有丝毫尊敬之心,这偌大王家只有爷爷王卓入的了他眼。 亲爹王振他都没放在眼里。 “啊,你敢打我” “打你?我杀了你都没事,大晋律,进士错杀庶民,可交罚金免罪。” 王程被王瑾话吓到。 “大哥,大哥,你管管他呀。” 王瑾闻言看了王振一眼说到。 “回房,别添乱。” 王振利索起身掉头就走,两个小妾紧随其后。 “啊,你这....” “王瑾!你如此大逆不道殴打长辈不怕老爷子怪罪吗?这个家还是老爷子说了算的,你怎么敢如此放肆的?” “目无尊长!狂悖无礼!” 听闻王程的叫嚣,王瑾起身拍着王程的肥脸,神情张狂的说到 “我什么身份,你什么地位,还长辈,我是朝廷录取的进士,是要入朝为官的县志上都会记载我,族谱上都得给我单留一页,家族会因我而荣耀。” “你呢,你除了吃喝嫖赌你会什么?你能干什么?别说我打你,我杀了你老爷子也得忍着,还得为我脱罪不让我背负罪名你知道吗?” “现在滚回去,清清脑子里的水,甩干不该有的想法,然后继续混吃等死吧。” 说罢不再理会,起身走了出去。 第8章 委任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正在浏览系统商城的王瑾。 “进来!” 阿虎手持一信封走来呈到王瑾面前 “少爷,您的信。” 王瑾接过拆开仔细观看。 “enmmm,郡守,越州南阳郡守,本以为就能得个县令,没想到能得郡守。” 阿虎一听忙恭贺道 “恭喜少爷,一方郡守辖下十数县,咱们这是一步登天了。” “呵,这南阳郡穷啊,连年被山越人骚扰,沿海地还不时被东南诸岛掠夺,要不然哪能得个郡守,这是烫手山芋啊。” “这前任郡守据老师说,积劳成疾,病死任上了。” “不过这郡守之职可真是出乎意料啊,老师是真的给力啊。” 在大晋郡守对本郡官吏有绝对控制权。一郡之中,除了郡守、都尉和郡丞是中央任命的,其他的属吏都是由郡守自主选用。对于自选的属吏,郡守有绝对的控制权,可以根据工作的需要或是自己的喜好,近乎任性地选用、提拔和降黜。即便对于郡丞这样的中管干部,郡守也能绝对控制,因为郡丞只是辅佐,相当于单位副职,若服从管理,那一切好说;不服从管理,则郡守完全可以绕过郡丞这个副职,直接将工作给下面的中层领导。一郡之中,郡守不能完全控制的,唯有都尉,因为都尉掌有军权。即便如此,都尉毕竟是佐官,还在郡守的领导之下。 而且对于属县行政有绝对控制权。郡守可以追究属县官员的刑事责任,甚至将其驱逐;可以遣派身边的属吏权守属县,剥夺县令的治权。郡守还设立督邮这个监察官,经常性对属县进行巡察,使属县始终处在监督管控之下。 更重要的是对于郡境吏民有向中央察举之特权,也就是由郡守向中央举荐郡内的贤能之才。换句话说,你的才能首先要得到郡守的认可,才有可能被皇帝任用,郡内士族子弟除科考外的另一条仕途路线就在郡守手中。 大晋律法中郡守对于刑狱有近乎绝对之决断权,拥有司法权,可以对郡内的刑事和民事案件进行审理;同时,郡守也有司法解释权,可以在国家法律框架内,对有无犯罪、犯罪的轻重进行裁决。可以说,郡守对于本郡的案件,审理之后即为终审,一般不会有向中央申诉、要求再审的机会。 对于地方财政有近乎绝对之支配权,郡内的财政来源有田赋、郡国公田、山海池泽、市租及其他杂调。来源比较宽泛,更重要的是,支配比较自由。中央对郡内财政收支有核审制度,但只是年终由郡国向中央报送财务报表,报表也不是很详细。所以,郡守对于地方财政有近乎绝对的自由支配权。 王瑾更为看中的是郡守对于地方军队有相当的支配权。年满二十三岁的成年男子,都要服两年兵役,其中一年在本郡服役,称为“正卒”。这些郡内的地方兵种,由天子和郡守分符调遣。正卒的日常管理由郡尉实际,但郡尉实际上只是分管军事的副职,郡守才是军队的主将。特别是与外族接壤边郡,承担着保境安民、抵抗侵扰的重责。 若非现在南阳郡经济崩溃,兵力疲敝,一方郡守怎么也轮不到王瑾,郡守在大晋官职体系已经算的上是高级官员了,想当于王瑾前世市委书记,而且是军政两把抓的地级市一把手。 不过王瑾只要赴任,再暴兵就不会有问题了,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扩充势力了,一郡最高长官,想贩盐就贩盐,想走私兵器就走私兵器,想卖粮就卖粮,还能通过系统商城兑换大量底价商品贩卖。 而且越州州牧是陈道现在整日沉迷享乐,并非英明强干紧握权势之人,到时候金钱开道,必将无往不利。 “叮” “助手提示主线任务已发布:入主南阳,奖励随机英雄一名。” 王瑾拍了拍阿虎的肩膀 “阿虎,行李,人员,路程都安置妥当了吗。” “准备好了,少爷,随时可以出发。” “嗯,好,现在就等委任状到了,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另外,让阿豹准备好购置马车,另外多准备口粮,路途中会有人与我等汇合。” 王瑾会在路途中,抵达南阳郡之前将抽到的士兵召唤出来,这样能在到达南阳郡之后亮亮肌肉。 “遵命!” 阿虎阿豹两兄弟就这点好,不管发生什么都知道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而且管的住嘴。 王瑾豢养的近百名江湖人士,就他兄弟俩最为得王瑾青睐,虽然不是这些人里面武艺最高的,但是却能做了这些人的统领。 第9章 路途 济县城外,蒙蒙雨丝洒落。 王家家眷悉数到场为王瑾送行,王老太爷双手紧紧握着王瑾的手。 “我王家麒麟儿呀,好生为官,我王家荣耀全系于你身呀!” 王瑾看着面前满眼不舍,双目中满是期盼的老人心里也泛起阵阵涟漪,远不是表面如此平静。 王家其它人暂且不论,老太爷对自己是真好啊。 enmmm,这也是王瑾想等老太爷寿终再送三叔下去尽孝的原因,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也让人难受不是。 这三叔啥本事没有还不安分,迟早惹祸他才懒得以后给他擦屁股。 学学自己老爹王振,躺平享受生活就好了嘛。 想到这里王瑾瞄了一眼缩在人群后的三叔和站在老太爷身后的王振还有两个弟弟。 王程听闻王瑾被朝廷任命为郡守更怕这个侄子,被王瑾看得一哆嗦,又往后缩了缩,一双小眼咕噜咕噜得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瑾抚了抚老太爷的手背,扭头对王振说道 “爹呀,儿子此去越州上任,离家数千里,轻易是不能回来了,你好好管教两个弟弟,别让他们闯出是非。” “如若家中有事可差人给我传信。” “平日里多和县尊李贤走动走动,平日里我们以诗会友关系还不错,李贤虽只是县尊,但他是李氏子弟,日后必会高升,况且这县尊还是现管。” 王振闻言定定看着眼前这个自小聪慧的长子。 白皙的皮肤,狭长的丹凤眼,凌厉的眉峰,高挺的鼻梁,秀气的薄唇,五官俊秀精致。 “真像你娘啊......” “我在跟你讨论我的长相?我说的记住没有?” 王瑾拧着眉头轻呵道 王振喃喃道 “嗯嗯....记住了。” 看到老爹这佛系躺平的样子王瑾心头怒火突突往上窜,不过临别在即而且县城门口人来人往也不愿发火。 自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拍到王振怀里说道 “等李贤出巡回来把这个给他。” 转头看向老太爷。 “孙儿去了,您保重。” 不待众人回应转身上了等在路旁的马车,在转身之际不留痕迹的抹了抹眼角。 候在马车旁的阿虎见王瑾上车对着身后长长的车队吼道 “启程!” 一溜车马长龙便动了起来,车队两旁数十名身骑骏马背负利刃的劲装武士也驱驰着胯下骏马跟在王瑾所在的马车旁。 王卓站在原地目送车队渐行渐远,不禁目光湿润,再见面不知何时,若非年纪大了,经不起颠簸,也怕客死他乡不能魂归故土,他还真想跟随大孙子去越州。 ....... “阿虎,走到哪了?” 跟在马车旁的阿虎听到呼唤,策马靠近马车回道 “已过闽州,日落前可到越州境。” 王瑾闻言长舒一口气,感叹道 “终于快到了,走了两个月了吧。” “是的,少爷,咱们人多走不快,而且济县到越州也太远了。” 王瑾探出脑袋看了一下四周,荒郊野岭,了无人烟。 “在这里停一下,等人。” “遵命。” 运起内气大声吼道 “停。” 长长的车队开始缓慢减速。 王瑾在马车内点开商城看了一下余额 除了路途中兑换了些小玩意儿解闷还剩余资金点。 “助手,提取100名魏近卫军,投放在附近。” “叮” “已投放。” 王瑾打开商城又兑换了400名魏近卫军,200魏长弓手,100名魏骁骑。 因为有魏王印兑换魏国兵降低两成消耗所以王瑾全都兑换的魏国兵种。 本来花费才能兑换到的现在就可以了。 看了看还剩下的资金点王瑾不禁感叹道钱真不禁花呀。 不过幸好遇到了那个懂风水的老头,以后就在越州盗墓了。 “助手,将魏近卫军和魏长弓手还有魏骁骑全部投放在附近,集结过来。” “叮” “已投放,并发起集结指令。” “叮” “宿主首次召唤曹魏阵营部队随机赠送一名曹魏将领。” “嚯,还有这好事儿 王瑾躺在马车等待,阿虎则小心警惕四周。 少倾。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及马蹄触底声从前方路上传来,伴随着甲胄碰撞的咔咔声,声音由远及近。 阿虎急忙跑到马车旁禀报道 “少爷,有军队来了,要打起旗帜表明身份吗。” “哈哈,不用,自己人。” 王瑾走出马车目视前方,满怀期待等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召唤的第一批部队,以及第一个将领。 第10章 惊喜 “轰隆隆” 马蹄声与甲胄碰撞声由远及近, 一英武将军率先映入眼帘,身披黑色明光铠,内衬红色大晋军服,坐下一匹披挂黑色铁质马铠的神骏战马,腰配长刀,目光如电,气势逼人。 身后是一列列身着铁铠的骑着战马的魏骁骑,胯下战马精壮有力,马上骑士身姿挺拔手持长矛,身后负着铁盾,腰间佩戴长刀。 跟在魏骁骑后的魏近卫军,同样是黑色铁甲,红色内衬,一手持矛,一手持盾,腰配短刃,身材壮硕,奔走间气息悠长,一看便是强身境的壮士。 长弓手跟在步卒后面,身负一把长度夸长得长弓,腰配一把短刃,一看便劲力非凡,也是强身境的壮士,从壮硕的身形以及身上披的轻甲来看,近战也不弱。 英武将军率先下马,对着马车上的王瑾躬身呼道: “属下张辽,率我部800将士前来参见主公,甲胄在身恕不能全礼!” 身后众甲士也齐声高呼道: “拜见主公!” 王瑾看着眼前这支军容威武的雄壮军队感到热血沸腾,以及满满的安全感。 王瑾本以为系统召唤出来的军队强度大体和游戏中差不多。 没想到四级兵个个都是强身境圆满的好手,而且盔甲衣着整体进行了整改,更贴切大晋风格。 更没想到首次给的将领是张辽,看其周身凌冽的气势起码内气境。 武力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麾下终于有一个能统兵作战的大将。 这些年来王瑾虽培养了不少人,有精通商贾之术的人才,也有如阿虎等人的护卫,也有善于探听消息的探子,但唯独没有懂得用兵之人。 这年头统兵作战,运筹帷幄之术都在勋贵势力,将门世家传承,兵家弟子也看不上王瑾这座小庙。 王瑾前世的军事知识仅限看过三十六计看过三国演义,知道部队训练站军姿练跑步。 可是擂鼓聚将、令旗号令、军功计算、行军扎营、后勤供给、军阵变化等等他是一窍不通。 王瑾赶紧从马车上下来紧紧的握住张辽那双粗粝的大手: “文远啊,有你,我无忧矣!” 阿虎等护卫和车队里的人愣愣的看着眼前这支威武的军队和一看就很厉害的将军,不知这是少爷何时培养的势力,心中更是对王瑾感到敬畏。 虽有疑惑,但不敢问。 没好奇心得人活的才久。 被握住手的张辽,通过王瑾握住他手的力道以及那情真意切的感概也能体会到主公对他的殷切期望。 王瑾拉住张辽的手往马车走。 “文远,路途遥远咱们上车,我有许多事要问你。” “遵命。” 王瑾召唤的士卒并入车队,继续前行。 ...... “助手,此张辽是何处张辽呢?他是曹操的张辽还是我王瑾的张辽呢?” “叮” “系统提供的士卒以及将领,是由系统通过宿主游戏认知,以及宿主前世历史记载融合本世界法则的产物,对宿主保留无限忠诚。” “此张辽拥有宿主认识的能力,以及融合本世界的武力,但是并非是历史中的张辽和游戏中的张辽,没有君臣羁绊和历史中的经历。” “enmmm,也就是说,这是系统创造出来有张辽能力却并非本来张辽的张辽对吗?” “叮” “理解正确。” “那么以后我召唤来的将领都是如此吗?” “叮” “是的。” 王瑾闻言胸口放下了一块儿大石头。 首先确保了军队及将领的忠诚,其次是确认了将领之间毫无羁绊。 否则后期召唤出魏蜀吴等各方阵营将领是不是就形成小团体了,若是召唤出现阵营首领那是不是就把自己架空了? 王瑾看着面前有些拘谨的张辽道: “文远啊,你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吗?” 张辽闻言一愣 “主公,属下并无此前记忆,只知今日前来报效主公。” “你是不是内气境?” “不是。” “不是?” “属下已聚气成罡!” “罡气境?” 王瑾闻言一阵狂喜,这些年来虽用金钱培养出很多内气境的手下,但是一个罡气境都没有,这还是王瑾长这么大第一次见罡气境高手。 江湖朝堂中内气境人才无数,根据自身所练功法,及天赋所影响,以及精通不同技巧战力有高有低。 但是! 炼气成罡的高手寥寥无几。 根据江湖传言,以及各大练气成罡的大佬所说。 若是想要将内气凝练成罡气,需要将内力打磨至精纯,肉身潜力开发至极限。 在生死边缘领悟自身武道真意,完成由内而外的蜕变,方能练气成罡。 等罡气练成,战时运气周身罡气密布,刀剑难伤,强弓劲弩也难以破防,周身罡气威力非凡,所挥出罡气威力恐怖。 肉身精神完成了蜕变,力大无穷且精力充沛,耐力非凡,披挂铠甲可千军辟易也。 “现在!我麾下也有罡气境高手了!” 第10章 抵达 “文远,我不曾见过罡气境高手,不知罡气境战力几何?可否为我解惑?” “回主公,以属下现在状态良好且披挂铠甲,鞍马齐备之时,若死战不退,可斩杀千余兵甲齐备之步军士卒,或者数百步骑弓手成建制士卒,若是人数再多便会受伤,翻倍的话,罡气耗尽,会死。” “若是不被大军围困,地形有利的话,就算军卒数量翻倍,也可击溃敌军。” 王瑾闻言幽幽叹了口气,练气成罡的高手真特么恐怖啊,这不纯纯人形高达吗。 若不是有魔改骑砍三国系统在,打死他都不会动一动争霸天下的念头。 偌大的大晋,明面上拢共六个罡气境高手,全都在朝堂军中,门阀世家占五个。 江湖门派中可能有那么一两个,不过未曾听说。 罡气境培养起来不知要消耗多少资源,首先要有天赋才情,然后练武时要有上好功法,淬炼肉体内气的丹药,名师指导,成长时有人保驾护航,最后凭借运气与毅力成就成罡。 没有实力,养不起的。 若是不是系统给力,给兵给将,王瑾真想不出他如何能在那群拥有人形高达,精锐私兵的世家门阀手里夺得天下。 ..... “阿虎” 听到呼唤,策马跟随在马车旁的阿虎轻扯马缰,靠到窗口。 “少爷,请吩咐。” “还有多久能到达南阳郡城?” “两日后正午可抵达。” ......... 南阳郡城门外,由郡丞,都尉为首的南阳郡大小官员及当地豪族站在烈日下等候新任郡守到来。 郡丞温宪抚了抚颌下文士须,抬头看了眼头上烈日,问道 “马都尉,郡守大人可快到了?” 一身高八尺余,身披虽威武但略显陈旧铠甲的巨汉回道 “据通报,正午到,快了。” 声如闷雷滚滚,言简意赅。 温宪不置可否的摇摇头,扫了一眼身后,各豪族家主。 一个个站得板板正正,新任郡守还没到,就已提前挂上了恭敬的笑容。 “唉,遥想当年,前任周郡守上任之时,与此刻可谓天差地别。” 话音刚落,身旁巨汉拳头瞬间攥紧,面上浮出怒气,一张遍布疤痕的面庞更显几分狰狞。 “哼,一群蛀虫罢了。” 话语间毫不掩饰自己得鄙夷与唾弃。 谈话间突然面容一肃,沉声道 “来了!” 马季身为南阳郡都尉靠得就是一身内气巅峰的武功,以及学自兵家的传承。 远比城门处各位听的更远,感知更敏锐。 “不过,这人数....” “还有马蹄声.....” “和甲士...” 一身着黑色武士服骑士,率先自远方官道处奔来,大喝道 “郡守大人即将到来,准备迎接。” 众大小官员,各家代表挺了挺身板,整理了一下着装,挂上灿烂恭敬的笑容,对远处翘首以盼。 马季更是紧了紧铠甲,让整个人看起来更精神一些。 ....... 隆隆马蹄声及铠甲碰撞产生的响声由远及近,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王瑾召出的800威风凛凛的将士以那顾盼之间摄人心魄的张辽。 “啊....这...” “听闻这新任郡守寒门出身?哪个犊子传的谣言?” “寒门能养的起如此精锐的甲士?” “但愿这位新郡守不是残暴苛刻之人....” “南阳郡将近一年的税收差不多才能打造出如此强军吧。” 王瑾召出军队的目的除了保护自身安全,还有震慑地方心怀鬼胎之人的心思。 看在场众人震惊的样子,效果不错。 都尉马季也大受震撼,对于他这种知兵之人更能有效体会到这800人的威力。 若仅仅只是800士卒的话不值钱,南阳郡有郡兵一万人,可是800名人人披甲,且是铁甲的强身境精悍士卒那就不一样了。 为首那那个手持长刀,身披光明铠的汉子更是令他感到压力,很强,起码比他强。 温宪则是兴奋不已,这南阳郡穷啊,来了个如此有实力的郡守,这南阳郡才能发展起来,这南阳郡百姓才能少受些苦。 士卒分两侧站开,一华美马车驶近众人身旁,马车旁的武士跳下马背,掀开布帘。 “少爷,到了,请下马车。” 王瑾在马车内,搓了搓手,深呼一口气,迈步下车。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前世小学时竞选班长成功,第一次上讲台讲话。 摇了摇头,祛除心中杂念。 心中默想到 “南阳,我来了!” 王瑾下了马车,整理了一下衣衫,面向众人,露出和洵的笑容。 “辛苦诸位迎接本官。” 郡丞温宪,都尉马季及身后众人连连表示不辛苦,理应如此。 王瑾看向身着郡丞官服的温宪,约四十岁左右,面容黝黑,颌下蓄着文士须,虽长相普通却有一股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之风,这位是儒家弟子。 旁边未穿官服却身披略显的陈旧铠甲的巨汉应该就是上任周郡守的爱将马季,面容坚毅,手背,面容上遍布狰狞伤疤,一看便是百战余生之辈,动作间颇具铁血杀伐之气,这位应该是兵家弟子。 迎接主官不穿官服穿铠甲你想表达什么呢? 温宪迎来为王瑾简单介绍了一下大小官员职位姓名,及各豪族代表。 王瑾目光扫了一眼本地豪族,心中疑惑,热情过头了吧,就算有麾下士卒威慑,也不该如此。 郡丞温宪开口道 “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吾等在鼎香楼已备好酒席,望大人安顿好前去赴宴!” “可,劳烦诸位了。” ........ 第11章 晚宴 郡守府内。 王瑾端坐于正堂,阿虎与张辽等人坐在两旁待命。 王瑾抿了一口茶水将茶杯放下。 “文远,可安顿好诸位将士。” 张辽闻言道。 “回主公,属下已带领麾下将士熟悉了府内地形,并安排好了驻防点与换房班次与所住房舍。” “很好,阿虎你呢?行李和奴仆安排好了吗?” “回少爷,安排好了,已经分好了住处,熟悉了府内环境,我们来之前府内已经打扫过了,倒是不必再打扫了。” 王瑾看了眼天色。 “文远,咱们该去赴宴了。” ........ 鼎香楼外。 温宪等官员已经接到郡守内仆人通知,王瑾此刻已前来赴宴。 此刻正率众人在酒楼门口等待王瑾到来。 酒楼内外来往的客人看到这郡守府内大人物都在此,不免有些好奇。 酒楼内一个身体状如铁塔,面容黝黑粗粝的汉子,也向外看去,一双眉毛皱起不知在想些什么,眉心一道血红色竖纹也随着眉毛的皱起而扭曲,壮汉目光一凝,把酒杯一放,发出如黑熊低吼的声音, “再来一壶酒!” 一灰衣小厮利索的拿起壮汉面前的空酒壶准备去加酒。 “这位爷,还是要要十里香吗?” “对!另外这酒楼门口聚集了这么多官府之人,可是哪位大人物要来赴宴?” 小厮面色自豪道。 “今天可是新任郡守大人到任,郡内大小官员,本地豪族要在我们鼎香楼招待,我们鼎香楼可是郡内最好的酒楼,掌柜的交代了吾等数遍,要好生伺候着。” “嗯.....原来如此,好了,打好酒后再给我准备几斤肉食与干粮,我要带走。” “好的,您稍等。” ........ 当王瑾乘坐马车到达鼎香楼门口时,只看那一栋奢华雅致的酒楼中,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还没进去便闻到了阵阵酒香与美食香气。 心中不免感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前方驾车的阿虎停下马,撩开车帘,伸出手臂 “到了,少爷。” 王瑾扶着阿虎粗壮的手臂,走下马车,这马车当时设计时造的太高了,自己跳下来影响风度。 温宪等人迎来,谈笑走进酒楼,待走到三楼一个大包间,桌子上酒菜已经备齐。 王瑾坐在位置上,打量着众人。 “诸位有心了,且落座吧。” 众人纷纷落座。 王瑾见状率先举起一杯已经倒好的酒。 “本官初到此地任职,日后还得劳烦诸位。” 温宪闻言端起酒杯站起,其它人也紧随其后。 “大人言重了,吾等且满饮此杯,再向您介绍一下在座的各位。” 一杯酒下肚。 温宪再次倒满一杯,举起酒杯对王瑾道。 “下官乃是郡内郡丞,温宪,于上任郡守周大人提拔,已在任三年。” 说完干了手中酒。 王瑾摆摆手示意继续。 温宪一指正危襟正坐,已换回常服的马季道。 “这位是本郡都尉,马季,马大人,乃是兵家子弟,统领郡内郡兵,数次击退越人骚扰,颇具勇力。” 马季端着酒杯站起身,郑重道。 “大人,愿为您效命!” 说完一抬头饮尽杯中酒。 王瑾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示意其坐下。 待马季坐下之后。 桌上剩余几人纷纷起身,敬酒,做着自我介绍。 都是郡内各大豪族代表,以及小家族家主。 王瑾边与他们喝酒,边聊着这南阳郡内的风土人情,勉励了一番在各家在郡内任职的官吏,温和的态度使得本地的世家势力松了一口气,虽说不知日后如何,起码表面上并没有针对的意思。 按正常来说,其实这些本地世家势力,虽然在法理以及硬实力方面无法与地区最高长官比拼。 但是在当地上的人脉,以及舆论,财政方面有很大的话语权,不需要对一个空降的郡守如此小心翼翼。 在多数情况下,地区朝廷官员与地方豪强属于合作关系,共同治理地方民政,朝廷的政策以及税收也需要地方配合完成。 但是,前任郡守周大人是个狠茬子,他想把南阳郡内各家的土地金钱收归官府,通过削弱世家的方式填补南阳郡府库的空虚。 对他们打压的过于厉害,郡内要职也被周郡守牢牢把控,本地世家子弟在被排除出权力中心。 若仅仅只是如此倒还罢了,那周郡守还以抗击越人为由,向各家大量征集费用,所耗钱粮无数。 你给吧,心疼,不给吧,这大晋还没亡呢,你明目张胆的反抗一下地区最高长官试试?两万郡兵那也不是摆设,正好给了对你动刀的名头。 一些个边陲郡府的小家族,又不是那京都千年世家豪族那般,势力遍布朝堂,联合起来甚至可以左右皇帝的意志,所以只能忍气吞声。 直到那位周郡守将手伸到了他们的命根子,土地上。 各家才想方设法,耗费了大量人情金钱运作,才让那位打压世家的郡守“病死”任上。 王瑾其实也对世家门阀没有好感。 他们就像是趴在国家与百姓身上的寄生虫,贪婪无度的汲取营养,直到宿主崩塌,大厦倾倒,经过血与火的洗礼,重新诞生出新的巨树。 如此往复,没有千年的皇朝,只有千年的世家。 但是王瑾初到此地,想要迅速积累足够的资源,掌控南阳郡,此时还离不开他们的帮助。 所以,他并不介意对他们释放善意,从而获得发育的机会。 若是刚一上任就翻脸蛮干,直接对本地世家动手,占据朝廷法理大义,有挂在,肯定能打赢。 可是王瑾掌控南阳郡会变得异常费力,无论各郡,各州,本地绝大多数读书人都是来自世家阶层,因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平民是读不起书的,官府的运行也是离不开这些人。 整个世家阶级都将会站在王瑾的对立面,于日后发展不易。 在王瑾与各家代表开怀畅饮,觥筹交错之时。 郡尉马季却犹如一个闷葫芦坐在那里只是喝酒。 各家代表也是对其表现得很排斥,甚至都不愿意装一下面子工程。 看来,这其中有故事呀。 ...... 王瑾端起一杯酒,环顾一周。 “诸位,天色已晚,赶路数月,如今身心俱疲,明日还要上任,处理政务,今日且到此为止,日后诸位可去郡守府做客!” “是极!是极!吾等初见大人,只顾高兴了,却没想大人赶路劳累,大人早去休息吧!” “日后可能还要去府上叨扰大人。” “大人明日赴任,吾等亦准备了贺礼,少不得登门拜访啊!” ......... 第12章 猜想 夜幕下,偌大的郡守府内,除了阵阵虫鸣,便是夜间习习凉风裹挟树叶的沙沙声。 披挂铠甲的威武士卒矗立在府内各通道中,墙壁内外不时有手持强弓的弓手巡逻。 刚刚上任,王瑾对南阳郡的局势还不是很了解,所以对自己的安全很重视。 书房内,王瑾揉了揉长时间看书有些疲劳的双眼,呼出一口气。 抿了一口桌上的醒酒茶放下了手中的书,桌子上还有数本读完还未合上的书。 “这晋武帝绝对是穿越来的前辈!” 王瑾自刚来到这个世界,便一直搜罗一些地理,历史,名人传记的书籍,以便更好的了解这个世界。 越了解越觉得许多东西和他前世中很像,尤其是这位大晋中兴的晋武帝的所做所为,绝对是老家来的人。 这位晋武帝,嫡次子出身,彼时大晋领土还未如此辽阔。 北部匈人频频侵扰边境,南下掠夺。 南部越人也趁火打劫。 东海群岛诸国,也化身海盗在沿海诸州烧杀抢掠。 朝堂内部宦官干政,世家,勋贵,外戚各方争权夺利,尤其在当时争夺皇位之时格外激烈,前朝余孽也蠢蠢欲动,妄图复国。 眼看这偌大的国家要亡于内忧外患之时,这位晋武帝依靠母族势力搭上勋贵势力的线,投身抵抗匈人的战争中。 发明马鞍,马蹬提高边军战力,削减与匈人骑术上的差距,在战争前期获取了关键性胜利,提高了在北部边军的声望。 携大胜回朝获取了更多的支持,在刀光剑影中,明枪暗箭之中夺取太子之位。 或许是心软也或许是顾忌名声,并未对当时的竞争对手斩尽杀绝,而是圈禁了起来。 这位晋武帝登上皇位后,扶持宦官势力建立了情报机构悬镜司。 发明了纸,普及了书籍,降低了知识传播的门槛。 推行科举制度,打破了由世家把持的上升渠道。 在文化思想昌盛之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法墨,尤其是儒家,给予大力支持,倡导儒家忠君爱国的思想,以天地君亲师的忠孝理念,禁锢百姓思想,加强百姓对朝廷的忠诚。 但是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引发世家阶层极大的不满。 晋武帝只能发动对外战争,将矛盾转移的同时在战争中消耗世家门阀的有生力量,并在战争胜利后给予土地人口上的补偿,压下世家中的怨气。 自登基后20年扶持了大量科举选上来的寒门学子,分润了世家阶层在朝堂上的权力,衍生出了新的科举士子阶层。 设立国立武馆,演武院,传授武功兵法,补充军中战力,扩充军中影响。 如果稳步如此,这大晋此时的天下虽说不会海晏河清,盛世之像,但也不会如此风雨飘摇。 晋武帝觉得凭借他开疆拓土,驱逐外族的不世之功带来的巨大声望,裹挟大势可以干碎一切不服的声音。 然后他老人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土改! 他是一个仁君,他不想让这天下百姓过的这么苦,可是天下就这么多土地,百姓多一点,国家多一点,那么世家门阀中的土地就少一点,他们当然不愿意。 于是,各地叛乱频发,不时有“义军”要掀翻“暴君”的暴政,“义军”中不乏有罡气境高手,还有精通兵法后勤军阵之术的精英,那么这些人来自哪里呢?不言而喻。 整个大晋烽火四起,晋武帝不想让国家陷入内乱,致使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国力损耗,外族再次趁火打劫,于是做出了让步,撤销土改政策。 然后,各地叛乱偃旗息鼓,各路“义军”销声匿迹。 晋武帝将亲信臣子,分往各州,担任州牧(省委书记),郡守(市委书记),县令(县委书记),给予巨大的权力,压制当地世家势力,各地官员皆是由外地官员任职,还设有轮换制度。 想法很好,可他低估人心的险恶,与世家的节操。 据书籍记载有几年晋武帝沉迷炼丹,募集天下方士,建道观,不时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 王瑾猜测,这位前辈应该是想炼火药,然后操翻各路牛鬼蛇神,可是这个有武功的世界他妈的炼不出火药。 在晋武帝沉迷炼丹之时,其弟泰王勾结世家门阀,密谋篡位,在忠于晋武帝的军队多数在边疆之时发动谋反,以晋武帝弑父夺位的理由将其毒杀于皇宫。 “老哥,你不够狠,你有机会能赢,但你心太软,此世间之人死活于我等何干?你的悲悯用错了地方!” 晋武帝死后,忠于他的良臣猛将尽皆受到血腥清洗,留下的孩子里几个儿子也都“病死”了,只有两个个女儿活了下来。 王瑾感叹道“老哥前世没读过君主论吧,只要目的是正义的,可以不择手段!” “百年过去,你的后辈几乎败光了你留下的政治遗产,打压宦官,废弃了悬镜司,没有了耳目,没有了恶犬!” “惨呐!” “要不是史家骨头够硬,你不定被抹黑成什么样子,你的功绩,后世之人也不一定能知道了。” “让我来替你完成你未完成的功业吧。” ....... 躺在床上,怀里搂着暖床的侍女,温香软玉在怀,心情都放松了许多。 闭眼查看了一下金手指。 宿主:王瑾 年龄:19 力量:8 敏捷:9 智力:13 魅力:18 部队:1800 宝物:无 资金: 仓库48\/50(可充值资金扩充) 抽奖次数:0 支线任务:入主南阳郡(奖励随即英雄一人) 特性:狡诈+1智力、残暴+-5魅力、多疑+1智力、从容+1魅力。 看来明日正式赴任,支线任务应该就可以完成了。 就是不知道能来谁,能来个军政两手抓两手硬的大手子带飞就好了。 怀揣着美好的期待,来了一发。 然后进入了梦乡。 第13章 上任 “不错,帅的。” 一大早起来的王瑾,看着铜镜中身着官服的俊美少年感叹道。 本来略显稚气的脸庞,在官服的加持下也多了几分威严的气度。 王瑾整了整衣冠,回头摸了摸昨日暖床侍女滑腻的脸庞,吧唧亲了一口。 小侍女脸上浮现一抹羞红,张张嘴还未等说出什么。 “别忘了吃药。” 王瑾扔下一句话便推门出去。 留下一脸落寞的小侍女,她很想为王瑾生下个一儿半女,这样在府内的地位便可一飞冲天,下半生也有一个保障。 可惜,她不敢,上一个抗命的已经“失踪很久了。 王瑾缓步走向大门外,他也感觉到了那个小侍女的失落与伤心。 可是如果他早早有了孩子不利于他日后的计划。 在王瑾的计划中,他应该迎娶一位世家贵女,以联姻的方式获取更大的助力,他的第一个孩子由正妻所出。 有了一个世家出身的嫡长子才能得到整个世家阶层的认可,荡平这乱世的阻力会更小。 ...... 王瑾端坐在府衙高堂之上,翻阅着南阳郡的财政,人口,税收,军事情况,眉头越皱越深,合上手中最后一本税册,深深叹了口气,遣散了堂内诸多官吏,留下了郡丞温宪。 “这南阳郡财政怎能如此不堪,前任周大人听闻也颇具才干,怎么能将南阳郡经营成这个样子,虽说地处边郡但这也太穷了吧!” 温宪在旁边闻言神情低落,声音苦涩。 “大人,您有所不知,前两年越人猖獗,屡次翻边,周大人为了抗击越人,郡内花费钱粮无数。” “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是战争中,打造武器铠甲,兵卒粮饷,掏干了粮仓与银库呀,甚至现如今还拖欠了不少士卒的军饷。” “全靠周大人当时“借粮”撑了过来。” 王瑾闻言扶额,心中一阵卧槽,怪不得那位周大人拼着得罪本地所有士绅也要薅他们羊毛,看样子,实在是穷的没办了。 不过也是,为官一方,若是丢城失地也难逃朝廷制裁,前途尽失,丢官都是轻的,重则全家遭殃。 “不过为何周大人不向陈州牧请求粮饷,军械支援呢?” “额....周大人与陈大人等同僚...相处的不太融洽...周大人年轻曾在京都为官,处死过陈家子弟,所以...” 好家伙,这别说求援了,不拖你后腿都不错了。 “温郡丞,给我讲讲周大人吧,我对他的经历挺好奇的。” “遵命!” “周大人乃是庶民出身,自幼天资聪颖,拜入我儒家公羊休门下,科考考取进士后,官至右扶风,主政京辅三地。” “奈何为人刚直,体恤辖下民众,不愿与肮脏龌龊鼠辈为伍,得罪了京中权贵...” 说到这里,温宪目露惋惜,温宪也是儒家弟子,对这种将儒家“人治”理念贯彻到底的长官还是非常敬仰的。 “现如今我儒家于朝堂之上势力薄弱,无力庇护周大人,以至被调往南阳郡为官。” 说到这里,温宪目露愤恨。 “名门世家推崇黄老之学!蛊惑陛下无为而治,说的好听!掌握朝中大事政治要领即可,因势义导不可过多干涉!还贵清静而民自定!不过以此为由把持朝政,还让陛下修道服丹!贼子!” 王瑾闻言摆摆手。 “温郡丞,慎言!” 看不出啊,这位面相温和,讲话轻声细语的郡丞还是个儒家激进分子,不过这个世界的黄老学比王瑾前世汉初的黄老学玩儿的花多了。 人家汉初黄老学不是这么玩儿的,曹参,萧何,张良,陈平那个方法才对。 不过,儒家是可以拉拢的,给他们一个合适的机会,这群人战斗力是真的猛。 “再说说税收问题,怎么会这么少呢?” 温宪收敛了一下情绪。 “周大人在任时怜惜百姓疾苦,取消了郡内及辖下诸县的苛杂税,降低了三成赋税,另外本郡近七成可耕作的土地都在各大族手中,因为地处边陲,商税也不多,所以官府税收很少。” 王瑾一听,那可不行啊,收不上来税我咋开挂暴兵? “日后税赋提高至三成,商税提高两成,杂税不变。” 温宪闻言脸色一边“大人,南阳连年遭受越人侵扰,今年收成也不好,提高税收的话于民何苦啊!另外咱们本就地处边陲,商路艰难,提高商税更是会吓跑许多商户啊!” 王瑾对此话嗤之以鼻,我不提税百姓就不苦了?庶民百姓我不压榨也有人压榨,活不下去就死,反正他外挂在手不缺能打仗的青壮,等熬到他腾出手清理世家之害的时候就算守得青云开了。 “不必再说,执行即可。” “唉,遵命!” 温宪心中哀叹,这位新郡守也不是个仁官。 王瑾又会面了一些郡守辖下官员,混了混面熟,重点关注了几个本地豪族子弟,甚至还赞赏了一下。 这让他们松了口气,本来还担心这位大人一看郡内府库穷的跑耗子,得对他们苛责一番,甚至对他们家里打秋风,薅羊毛,尤其是他们这些人的家族将一郡之地过半土地都收入囊中之时,很难不让朝廷反感。 你看,其实他们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 突然一小吏自门外走来 “大人,府衙外有一人自称司马懿之人求见!” 王瑾紧皱的眉头舒展开,笑容浮现。 “快请他进来!” 王瑾早上刚府衙便听到助手提示,支线任务完成,随即英雄是司马懿! 那位三国最杰出的几名政治家,军事家之一,权谋军事政治全才,谋夺曹魏江山的老贼。 能力一顶一,现在连忠诚都被锁定,完美的臣子。 王瑾对处理政务没什么经验,刚才查阅之时就感觉费了老大的劲,如果瞒报他还看不大出来,他对府衙内的一个人都不信。 有了司马老贼就轻松多了。 第14章 巡视 不多时,小吏带领一名身着青衫的高大男子进来。 步伐稳健,腰板笔直,动作之间优雅写意,面容俊美,浓眉之下一双眼眸犹如鹰隼般锐利,唇上颌下蓄有短须,约莫三十几岁。 王瑾看到来人快步迎去心中一阵嘀咕。 看来来的是壮年版司马懿,挺好。 司马懿见到王瑾,整整衣袍,先行一礼。 “属下见过主公!” 王瑾上前握住司马懿的手,拉着他往往屋里走。 “仲达不必多礼!来,我带你见一下未来的诸位同僚!” 剩余众人一听,闻歌而知雅意,这位新郡守要安插自己的亲信了。 想来这位颇具名士之风,气度非凡的文士便是郡守大人的心腹了,这郡丞之位温宪怕是要退位让贤了.... 几名世家出身的官员,心中不免幸灾乐祸,那位儒家出身,对前任郡守颇为崇敬的温郡丞对和他们可不是一路人。 郡守大人方才将他们屏退之时,想来这温宪可没少给他们上眼药,无非又是一郡之钱粮土地掌握在他们手中,百姓生活疾苦,官府入不敷出之类的话。 其实他们想不到,当司马懿日后上位之时,他们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王瑾握住司马懿的手环顾四周。 “诸位,这位是司马懿,乃是我至交好友,即日起,本官征其为本郡长史,辅佐本官处理政务。” 众人对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只怕这长史乃是暂代,且等对南阳政务熟悉之后便升为郡丞了。 温宪倒是没觉得怎么样,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自是晓得,很正常。 他是上任郡守任命的郡丞,新任之郡守自是不会将其视为心腹。 他不服也没办法,大晋郡守对辖下官员,有任免之权,妄图抗衡无异于螳臂当车,好好表现,说不定还会继续留下令任他职,可以继续发挥毕生所学,造福百姓。 “司马大人,恭喜...” 一阵恭贺声自人群中传来。 王瑾心想,这郡内情况字面上数据大约了解了。 但是官府的粮库,武库,银库等等官署还未曾巡视查看。 “温郡丞已向本官大致讲述了本郡的情况,但是,本官还需去各官署巡视一下。” “先从粮库开始,负责粮库的是谁?” 一个面容黝黑,嘴角胡须翘起的矮壮青年,上前一步道。 “回大人,是下官负责!” “带路。” ....... 官道上。 王瑾眉头紧锁,步履沉重的走在最前方,身后南阳郡内各级官员紧随其后。 巡视完成之后,王瑾心都凉了半截,武库还好,弓弩齐备,刀剑俱全,盔甲多有破损但还能用。 粮库和银库那真的是空的让人心疼!耗子进去都特么得饿死。 看来,商队组建,开设盐场的事要提前了,要不这没法儿玩儿呀。 讲真,要不是王瑾有挂,来到这破地方,十年二十年也发展不出来什么头绪。 人口稀少,税收低下,土地兼并严重,还时刻面临外族袭扰。 狗来了都特么得摇头。 跟在身后的众人也识趣的默不作声,他们也知道这南阳郡的情况有多恶劣。 这一群身着官服的官员走在城中官道上,来往的百姓老远便提前避开,省得挡了贵人的路。 来往百姓多数神色愁苦,面容枯槁,一副吃不饱饿不死的悲苦之像。 王瑾看着城中大道两旁店铺,装修老旧。 路上人流稀少,想来生意也都不怎么样。 南阳郡地处边陲,既没有没有能名传天下的特产,也没有什么别具一格的手艺,只有郁郁葱葱繁茂的森林能提供些木材售卖。 作为一郡之中心,这种繁华程度甚至不如一些富庶的县城。 也难怪如此,大晋十六州,越州是除了辽州最穷一个州,越州10个郡中,南阳郡又是最穷的一个郡。 ........ 待王瑾等人走到府衙,天色已暗。 “诸位,经巡视,我南阳郡要发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想要将此地经营好离不开各位的帮助啊” 说道此时,王瑾最后几个字咬字加重。 不用多说,懂得人自然就懂了。 不懂得王瑾会教他们懂。 “目前最大的难题便是粮食储备过于稀少,一旦越人犯边,或是当季粮食欠收,对于我南阳来说,便是大灾!” “到时我有何面目见陛下!见恩师!” 说道最后,王瑾更是使劲拍了拍桌子。 看着下面站着低着头的众人。 王瑾语气缓和。 “诸位也辛苦一天了,下值吧。” “明日再继续商讨!” 众人如释负重,纷纷告退,唯独郡都尉马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什么也没说,摇摇头走了。 王瑾大约知道他想说什么,也没挽留。 带着司马懿找到已经等待多时的阿虎打道回府。 马车上。 “仲达,你说,当地世家豪族会不会体面。” 司马懿笑咪咪的回到。 “会的,审时度势,趋利避害这一点,可是世家豪族的必修课之一。” “只要不是动摇根基之事,皆可商量。” 司马懿在历史上便是司马氏出身,典型的世家贵子,只能说,自己人了解自己人啊。 “当然,如果他们不体面,就帮他们体面!” 第15章 邀请 当王瑾与司马懿到达郡守府之时。 整个个郡守府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往来侍女仆役如穿花蝴蝶游走布置。 他们知晓这是郡守大人到任后第一次宴客,做好了有没有赏赐不知道,但是出了纰漏必然会受到责罚。 王瑾虽不会无故虐待仆役下人,但是要是有人犯错却从不姑息。 王瑾进门看着手忙脚乱指挥仆役布置的阿豹不由摇了摇头,自来到南阳,府内没有一个管事的,便让阿豹暂代了。 阿豹够忠心,够勇武,但是做事不够细致,为人莽撞,喜怒随心。 完全无法胜任管家职责。 阿虎倒是可以,沉稳,心细,做事有章法,多年来,稳坐王瑾麾下江湖人统领之位。 可是他太优秀了,做个区区管家屈才了,这可是他未来的特务头子。 看来还得寻个合适的管家来。 “阿豹!过来!” 王瑾朝阿豹摆摆手。 阿豹闻言颠儿颠儿跑过来。 “少爷,您回来了!” “嗯,请柬都发出去了吗。” 王瑾以新官上任的名义邀请了郡内各路人士。 “发了!郡内豪族官吏均已发出。” “下面各县主官已经提前到达了,您要去见一下吗。” “不急,我先去更衣。” ........ 王瑾沐浴更衣后,在阁楼上眺望着大门不时进来的宾客,听着唱礼,舒服的眯着眼。 “黄家家主贺!玉璧一对!百年参十根!.....” “张家家主贺!明珠两颗!金马一对!血珊瑚一座!.....” 阿虎站在王瑾身后,听着远方阿豹的唱礼声,不由咂了下嘴。 “南阳郡不是穷吗,咋还能送这么多礼...” 司马懿听到摇了摇头。 “南阳郡官府穷,百姓穷,但是当地豪族那是一点儿也不穷啊。” 王瑾回身道 “走吧,仲达,随我前去去赴宴。” 一阵推杯换盏,听完众人的恭贺之后,王瑾带着司马懿回到了书房,递给了阿虎一张纸。 “去,把名单上的人一个个请来,来的人出去一位再请下一位,对了,把沈三找来。” “遵命!” 王瑾采用了前世公司约谈的方式。 坐在座位上定了定神,喝了口茶脑海中捋了捋思路,司马懿则是在翻阅着一些由温宪提供的各家大约资料。 不多时阿虎带着一名身披绫罗绸缎,体型富态的男子走来。 男子进门先朝王瑾行一礼。 “恭贺郡守大人到任南阳郡为官,有大人如此才俊,乃是南阳军民之福呀。” 王瑾抬手虚扶。 “吴家主,无须多礼,快请坐!” 谈话间,司马懿抬手自一摞文书中抽出一张记有吴家资料的册子递给了王瑾。 此吴家乃是百年前晋武帝开拓越州之时,由荆州迁徙而来,乃是如今荆州吴氏之支脉。 吴家在当今天下世家豪族中虽不是如五姓七望一般的顶级一流,但也属于前列,传承数百年,族中出过不少高官及饱学之士。 这南阳郡吴家支脉,掌控了南阳郡内大多数商贾生意,诸如酒楼,当铺,粮铺,成衣铺子。 王瑾看了看手中册子,抬头说道。 “吴家主,本官初到南阳任职,经今日巡视,官府如今财政吃紧,粮食紧缺,如若越人来犯,南阳危矣!敢问吴家主何以教我?” 这位吴家当代家主,吴帙,年轻时自诸多兄弟中夺得家主位,将吴氏经营的蒸蒸日上的人物自然不是蠢货,一听便知道这位郡守的意思了。 吴帧自进入这郡守府,便看到披坚执锐精锐士卒。 因本身也习武,虽不是什么高手,但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绝对都是淬体有成的好手,再加上成套的精铁盔甲,若由那位家中门客说是疑似成罡境的青年武将带领。 都无须两万郡兵,只凭这些人便能将南阳郡各家屠一遍。 更别说这位年轻的郡守还有一个法家巨挚,曾位列三公的老师。 虽如今法家在朝堂并不如以往辉煌,可天下间多数司法部门都有法家弟子任职,这是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强劲势力。 除了如五姓七望那般庞然大物可以与那种天下显学学派的大佬搬腕子。 跟别说,这位年轻郡守乃是琅琊王氏分出去的分支,血缘在那里摆着,不一定哪天就又并回去了。 与他为敌的代价太大了,只要要求不过分,他都不会拒绝。 当即起身道。 “回大人,我吴氏在此地已扎根百年,早已视此地为家乡,如今家乡有难,我吴氏绝不会袖手旁观!” “我愿代吴氏捐献粮食五千石!银钱万两!” 王瑾听了吃了一惊,好家伙,还真的是很有诚意,五千石粮食换算成后世公斤为单位计量越有三十万斤(参考西汉时期一石的标准),一两银子越等后世七百块钱(参考宋朝时白银价值),不错很上道,拿出来这些钱粮对吴家来说也是个很大的负担。 那么问题来了,吴氏想要什么呢? 王瑾摆出一副和煦的笑容。 “吴家主当真是心系家国,如此拳拳之心,本官感受到了!” 吴帙回道。 “为国效力!乃是吾等之荣幸!” “很好!另外本官家中也有一人对商贾之术也颇为精通。” 抬手示意沈三上前来。 “还望吴家主指点一二。” 吴帙闻言犹豫了一瞬,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心知这是要抢占他们吴家的一些商业份额,甚至商路。 但是,有舍便会有得! 不怕这位郡守大人要东西,就怕他不要!你收下了一些东西,便要付出一些东西,这是官府与世家无言的默契。 接下来便是,黄家,张家,刘家等人陆续前来会谈。 王瑾看着案前一摞厚厚的册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都是薅的这群人的羊毛。 但是这些是白来的吗?当然不是! 王瑾交易出去了,今年可向朝廷举荐人才的名额,废弃前任周郡守对世家兼并土地的禁锢,开放了边境交易的禁令,摒弃了官府对粮,盐,铁,布的价格强制监管。 可以说,王瑾以朝廷官府的名义对他们大开绿灯。 如此一来,他们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摄取财富,钱粮,土地,更加猖狂的欺压百姓,更方便的勾结外敌。 但是王瑾在乎吗?他不在乎! 只要可以前期获取暴兵的资源,在地头蛇的帮助下搭建好商路,那么到时候...... 邻居屯粮,我屯枪,那他的不还都是我的。 第16章 苦难 待王瑾挨个会见完各家之后,再次召见了各县县令,大致询问了一下各县情况,按需求答应调拨了一些钱粮军械。 辖下各县情况都不怎么好,缺粮缺钱,许多村子中不时有活不下去的百姓落草为寇,甚至县城中都有人卖儿鬻女,只求一条活路。 一名年轻的儒家出身的县令谈到有百姓饿死时甚至潸然泪下,无语凝噎。 王瑾表面也是勉励了他一番,为百姓疾苦表示痛惜。 但是心里却也没当回事儿,谁知道这人是不是为了多索要钱粮故意卖惨呢? 为各县拨出的钱粮也是由司马懿大致推算出可以不让人饿死,却也吃不饱的数目。 毕竟,人在饿肚子的时候,脑子里只会想吃饱这一件事情,可是吃饱之后人的心思就多了。 王瑾与最后一名县令谈完之后,伸了个懒腰,姿势极为不雅,可房间里都是自己人,也无须保持仪态。 “阿虎,将马季马大人叫来吧” “遵命!” 阿虎拱手而去。 不多时,这位南阳郡的郡都尉便跟着阿虎走进房间。 马季整了整略微有些褶皱的官服行礼道。 “拜见大人!” 声音浑厚洪亮,却难掩疲惫与失落。 一张遍布疤痕的坚毅面庞上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 在他进来之前,已经在外面酒席上听到那群蛀虫在讨论王瑾给予他们的便利,打破了周郡守对他们的钳制。 他感到很难过,也为周大人感到很不值,如果当初周大人也这样妥协,根本不会“病死”在任上,可如今他们做出的努力又有何意义呢。 百姓将更加穷苦,受到更多迫害,官府对地方的掌控将更加困难。 王瑾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了他与各家做的交易,本来他也没想掩饰。 没想到这位看着粗犷的武夫,内里还有一颗体恤庶民的仁爱之心,不愧是那位周大人的忠实拥护者,不过为什么他没被一起清洗掉呢? 王瑾抬手自桌案上拿起记载马季履历的册子翻阅起来。 马季庶民出身,自幼天生神力,习练武艺事半功倍,长大后通过考取大晋演武院,深受其中一名兵家院长喜爱,传授战场武技军团战法,更是推荐他进入军中任职。 他倒也不负所望,能力出众,可是他不愿与其它同僚一样,吃空饷,喝兵血,甚至杀良冒功,备受排挤。 直到被调往南阳边陲,受周郡守赏识才被提拔到郡尉。 王瑾合上册子,对马季道。 “你知道官府中还有多少银子吗?还有多少粮食吗?你知道在等到秋收之前会有多少士卒领不到粮饷饿肚子吗?” 马季闻言一愣,开口道 “如果大人担心士卒之粮饷消耗,可暂时遣散一些士卒归乡劳作。” 王瑾对此嗤之以鼻。 “可是如果遣散郡兵越人来袭会怎么办呢?” “一直拖欠粮饷谁又会想当兵呢?士卒也是要吃饭的,士卒的家人也是需要钱粮度日的,遣散了还能招募回来吗?” “一群手持兵刃,会杀人的人活下去了会发生什么?你当如今各地落草为寇,劫掠各地的反贼全是农民吗?你见过弓马娴熟,会派兵布阵的农民?” “知道为什么今日各家会老老实实上交钱粮吗?不只是因为我能给他们想要的,那两万郡兵也是悬在他们脑袋上的刀!” “如果因为钱粮问题,郡内郡兵疲敝,这南阳郡便不是官府说了算了你知不知道!” 王瑾平复了一下语气,看着被问的呆住的马季说道。 “我知道此举会埋下后患,可是我们更重要的是渡过眼下难关,我索要的钱粮更不会中饱私囊。”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操练好郡兵,确保南阳安全,另外我会派人去协助你。” 该安抚还是要安抚一下,这马季在军中颇受爱戴,不能过于苛责。 而马季也明白,事已至此已经无力挽回,郡守大人能给解释两句已经很给面子了,至于派人协助,夺权罢了,可是他也只能遵守,不说法理上郡守可自行任免,就是实力上,马季感觉在那名青年将军手上也难以活命。 马季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思绪压下。 “遵命!” 王瑾看他并未继续争辩,便说道。 “明日,在郡兵大营校场之上,我要犒赏全军,举行比武,优胜者赏,回去准备吧!” “遵命!” 马季躬身告退。 王瑾看了眼旁边的司马懿问道。 “仲达,你感觉此人如何?” 司马懿沉吟片刻道。 “忠臣,但是大晋的忠臣,可用,又不可大用。” 王瑾闻言一阵沉默。 大晋举办演武堂,笼络了不知多少军中武官的人心,时至今日,这天下还是有不少能人异士心怀大晋。 这就是晋武帝给大晋留下的最丰厚的遗产。 可当今皇帝,重用宦官外戚打压世家门阀,实在是愚蠢,寒门士子阶层,科举出身的进士,演武堂的出身的武将,都是手中利剑。 可他却选择了最让人诟病的一点,扶持宦官,对世家动手,落下残害忠良宠信宦官的污名,待天下人无法忍受之时杀了宦官再扶持一个,此法短期有效可是却无法改变局势,如同饮鸩止渴,消耗着皇室威严与天下人心。 且待皇帝撑不住病体撒手人寰之时,子嗣年幼,主少则国疑,这大晋便要崩了。 一如汉末灵帝殡天,皇室大权旁落,各地诸侯并起,天下大乱。 届时,这大晋天下百姓将会迎来远胜如今的苦难。 乱世之人连盛世之犬都不如。 第17章 郡兵 大晋军制与王瑾前世汉朝军制差不多,想来也是那位前辈的手笔。 军——统领职官:将军。士兵编制:8000人。 裨——统领职官:裨将。士兵编制:1600人。 校——统领职官:校尉。士兵编制:800人。 部——统领职官:军司马。士兵编制:400人。 曲——统领职官:军侯、千夫长。士兵编制:200人。 官——统领职官:百夫长。士兵编制:100人。 队——统领职官:队率。士兵编制:50人。 什——统领职官:什长。士兵编制:10人。 伍——统领职官:卒长、伍长。士兵编员:5人。 一个军统领五个裨;一个裨,统领2个校;一个校,统领两个部;一个部,统领两个区;一个区,统领两个队;一个队,统领五个人;一个什,统领两个伍。 南阳郡地处边陲,需防备外地,郡兵招募较多,有两个军,皆由马季统领,设裨将军十名,校尉二十名。 王瑾张辽和司马懿的陪同下前往郡兵大营,由系统系统招募的士卒及民夫押运要送往大营的钱粮,以及铠甲武器各种军需。 马车内,王瑾瑾看着还只有不到二百万的资金点一阵肉疼。 但是这些确是不可避免的开支,两万郡兵他是一定要收入囊中的。 日后打仗不可能全都有系统招募的士卒去打,折损不起。 最好是由系统招募士卒作为牙兵精锐,作为战争中决定性胜败关键的作用,土着军队作为辅兵以及消耗品。 脑中思虑万千,马车轻微的颠簸让王瑾昏昏欲睡,不知不觉中便睡了过去。 司马懿看着靠在他肩头昏睡的王瑾,失笑的摇了摇头,轻声自语道。 “主公还年轻啊,为君者需持重威仪,不过,路还长呢...” 不知过了多久,王瑾被司马懿叫醒。 “主公,到了,昨日看的名册可还记得?” 王瑾朦胧中醒来,听到司马懿的询问脑中空白,失神的摇了摇头。 名册内容昨晚应该是跟随体内精华一起射出去了。 司马懿为王瑾整了整衣服上的褶皱轻声道。 “主公不记得也无妨,无足轻重的小军头罢了,今日施恩后,要么当狗,要么斩首,不可留摇摆不定之人在军中祸乱人心,主公切记不要心软!” 听到这里王瑾眼神一凝,脑子也开机成功。 “放心,仲达,我断然不会心慈手软。” 说罢,便起身走下马车。 马季与麾下十名裨将,二十名校尉在大营外站着,看到王瑾走下来快步迎来。 待马季众人走到距离王瑾约五十米处,马车旁骑着马的张辽一声爆喝。 “止步!” 几名魏晓骑策马上前,收缴了他们手中的兵器。 这些人个个都是武道有成的高手,都是内气境高手,更何况此时甲胄齐备,目前军中是否有心怀不轨之人犹未可知,谨慎一点好。 王瑾见他们兵器全被收了,露出亲切的笑容,迈步向前迎去。 众人急忙行礼。 “见过郡守大人!” “诸位不必多礼,可准备好了?” 马季拱手道。 “本郡全体士卒已在校场集结,等待大人检阅!” “很好,前面带路。” “遵命!” 王瑾粗略打量了一下出来迎接的众人。 那十名裨将还好点,穿着比马季简陋一些的铁甲,虽然破旧但还能用,剩余那些校尉们连一副完整的铁甲都没有,多数头戴铁盔,身披皮甲,寒酸的一匹。 这样看来,情况好的多,起码马季守住了朝廷的军权,没有被伸进来触手。 在王瑾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打量这位刚上任的顶头上司。 虽年龄不大,但是在官服的衬托下,亦是彰显出不凡的威仪,尤其是武人的直觉感受到张辽带来的压力更是对王瑾多了几分敬重。 注意到身后延绵不绝的车队时,心中更是激动,且看王瑾身边身着那些盔甲齐备,气血旺盛的卫士,便能感到这位郡守大人雄厚的财力与背景。 连他们这些校尉们穿的都不如人家身边卫士穿的好。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校场。 待王瑾等人走向校场前点将台时,底下都鸦雀无声,士卒都肃穆而立。 看的王瑾心中不由赞赏马季的治军手段,着实是有一手,是个人才啊。 王瑾带领众人登上点将台,抬眼向下望去。 靠前的士卒还好些,身披皮甲,手握兵刃精气神都还算充足,越往后的的身上装备越是老旧,甚至有人连副皮甲都没有。 看着底下的士卒,王瑾清了清嗓子。 “诸位将士!吾乃本郡新任郡守!” 然后顿了顿,等待底下传令兵传颂全军,少倾。 “本官到任!,得知本郡因越人常年骚扰,民生疲敝,钱粮不丰,诸位已很久未能领到军饷!可如今!本官来了!” 钱粮可以发,但一定要让底下这群大头兵知道,是谁给的,以后该为谁卖命! 待传令官传颂完。 王瑾朝一名魏骁骑挥手示意,带来的数十个箱子被抬了上来。 然后全被打开,推翻在地,白花花的银子顿时倾泄出来。 不光震撼到了台上这帮穷的连副完整的甲都穿不起的将,更是将下面下面这群饭都吃不饱的大头兵刺激的嗷嗷叫。 一时间底下窃窃私语声不觉,整齐队型开始晃动。 张辽上前一步,深呼一口气,青色罡气缭绕周身,发一声携带罡气的怒吼。 “肃静!” 底下的骚乱戛然而止,马季面色一肃,心中想着,果然是罡气境,真不知道一名罡气境的大佬怎么会屈尊在此地。 几个心中打着小算盘的将校,在看到张辽身上缭绕着的青色罡气后,瞬间打消了想法。 开玩笑,罡气大佬,全天下都没几个,别看此时他们人多,全拥上去也得被一一砍死,内气与成罡的差距太大了! 底下的大头兵更是被罡气传送的怒吼震得脑子一懵,传说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罡气境大佬嗳,此时被银子激起的躁动安静了下来。 王瑾看着瞬间安静下来的场面不由感叹道,我文远牛逼! “本官将补齐官府所拖欠尔等的军饷,并为全军更换军械!” 白花花的银子摆在眼前,全都不疑有他,全军爆发出一阵欢呼。 待众人平复下来后,王瑾亲手将从系统买来的盔甲交给了台上的将校手中,一人一副。 几大车物资在士卒眼中推入府库,等待领取。 此时,全军上下看王瑾的眼神灼热,砸钱,简单粗暴,但是确是真的好用。 如果王瑾与马季所下之令不同,大部分人会毫不犹豫的跟随王瑾,剩下的或许会犹豫,但是也不会抗命,这,就足够了。 第18章 局势 时光飞逝,转眼间,王瑾已到任半年。 这半年内,沈三已在吴氏的帮助下建立起来了商队,摸清了商路,郡城内也多了几家商铺,尤其是在海边的菖县的盐厂,每月都能为王瑾提供可观的利润。 盐厂提炼出来的雪花白盐对其它的私盐贩子的井盐粗盐来讲就是降维打击,随商路贩卖到周边州郡。 每月都有白花花的银子流入王瑾手中,然后再底价在系统中兑换物资售卖,短短半年之内之内王瑾手中已经囤积了近千万资源点。 与世家勾结的好处就是名下资产可以迅速融入当地,减少了阻力,同时王瑾在系统中兑换的物资也会加价卖给他们,让他们也能分一杯羹,双方同时摄取更多的财富。 可是弊端也同样明显,越来越多的百姓失去耕地,或卖身为奴,或为世家老爷们耕种,至于劳作一年能不能吃饱饭全看老爷们的良心了,郡内税收日间下降。 王瑾坐在府内湖心凉亭处,与司马懿对弈。 王瑾手持棋子,双目无神的看着已经无力回天的棋局,摸了摸并未蓄须的光洁下巴。 “仲达,下了一天了,你让我赢一次不行?我不要面子的吗?要不你放放水?” 司马懿笑了笑摇头道。 “主公棋意日渐精湛,属下可不敢大意,只能全力以赴。” 王瑾把手中棋子一抛。 “不想玩啦,毫无体验感!” 王瑾心知司马懿在哄他,还日渐精湛,虽然确是比刚开始下厉害了点,但是与司马懿比还差的远。 他每次都营造出一种差一点点就能赢得错觉,可就是赢不了,一点点磋磨王瑾得心态。 按司马懿得话讲就是锻炼面对失败的心态,为人主可以不聪明,可以不勇武,可以有许多缺点,但是不能经不起失败,要有韧性。 王瑾表示,啊对对对。 起身望向湖中翻腾的观赏鱼,放松了一下脑子,向司马懿问道。 “仲达,如今我们已经积累了足够的资源,那些世家也日渐壮大,是时候开始收割了吗?” “我直接在他们家里花园湖底,或者地窖投放一批盔甲,然后破门搜查以私藏盔甲,意图谋反的的理由直接族诛,家产充公,你看如何?” 司马懿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 “还不到时候,况且此举过于暴烈,恐引起反弹。” “上个月主公说收到张大人信件,陛下身体大抵是不行了?还要废后,废太子?” 王瑾点点头。 司马懿嘴角勾起一摸嘲讽的笑容。 “太子生母乃是崔家嫡女,陛下要执意废太子,废后,立那位商人之女的三皇子,扶一介商人之女为后,那么各路“义军”又要冒头了。” “陛下不会再允许下一任皇帝的母族乃是五姓七望了,现如今,皇帝虽然奈何不了他们,但还没有丢掉大势,如果他们再有个年幼皇帝外甥,那么大晋不一定姓赵了,陛下不会让步的。” “虽然各路义军背后多为世家掌控,可谁知是否会有豪杰趁势而起,到那时,便是将要挥刀之时!” 王瑾琢磨了一下,觉得司马懿说的有些道理,和平时期,你不按既定的游戏规则会引起人们的恐慌与反感,可若是棋盘子都掀了的时候,就没人会拿刀的人是否讲规矩了。 “可若是天下未曾乱起来呢?陛下或者世家让步了怎么办呢?” 司马懿淡定的摇摇头。 “不会的,权力就是一副无解的毒药,天下英豪何其多也,不乏野心勃勃之辈,倘若真的没乱起来...” 司马懿眸中闪过狠色。 “扶持“义军”的手段,吾亦精通。” 王瑾叹了口气,这大晋皇帝当的真憋屈呀,这位皇帝与前世汉灵帝类似。 汉灵帝针对世家发起党锢,创办书院培养人才,天下突然冒出黄巾起义了,皇帝怕了,解除了党锢,然后黄巾被平定了,皇帝想立屠户出身的何皇后孩子为帝,结果皇帝病死了。 少帝继位,四世三公的袁氏马上鼓动宦官杀何进夺兵权,少帝的最后一道护身符被撕毁,然后太傅袁隗招董卓进京,行废帝之举。 袁氏唯一没算到的怕是就是董太师掀桌子了,杀了袁氏家主袁隗和嫡长子袁基,诺大的家业落到了庶长子袁绍与嫡次子袁术身上,关键是哥俩还不和,使袁氏势力分裂。 说来也奇怪,前世历史上拥有四世三公之荣耀的家族没一个老实的,例如同样四世三公的杨氏。 “可是现如今不能让他们继续这样放肆下去了,否则来年官府的税收怕是连官吏的俸禄都不够了。” 司马懿闻言道。 “必要的敲打是必不可少的,而且也要时常让他们放放血,这样他们自己心里也放心。” 王瑾点点头,也对,交了保护费不就心安了吗,要不然那些世家也担心王瑾眼馋他们的财富,不顾道义,直接下手豪夺。 “行,明日举办个宴会,嗯....就以吾新得一珍兽的名义。” 王瑾最近几个月养了几只猫猫狗狗,吴氏听闻王瑾喜好养宠物,前几日给王瑾寻来了一只熊猫,给王瑾喜欢的不得了,甚至在郡守府内给那只取名为珍珠的熊猫修了一个园子,每日吃吴氏专程送来的竹笋,活的滋润得很。 说起珍珠,王瑾便又去看了看在园子内小憩的珍珠。 进去搓了搓熊头,猛吸了几口一脸满足的抱着玩儿了好一会儿。 身后的司马懿与几名照顾熊猫的仆人,表示不理解这种抽象的行为。 第19章 敲打 吴氏族地宅院位于郡城西。 此时吴府内,吴帧与各位族老及嫡长子吴佑正在整理账簿,核对收支。 吴帧老神在在的抿了口自闽州收来的上好茶叶,思虑片刻开口道。 “明日郡守府设宴,佑儿跟我一起去,另外在库中挑选上好珍宝十件,账上先留出足够的银子,不要动。” 吴佑闻言眉头一蹙。 “父亲,如今生意正是如火如荼之时,闲置大量现银的话势必会引起下月收入。” 吴帧抚了抚胡须。 “那又能怎么样呢?” “佑儿,人不能只看眼前,为父在那位大人刚上任时所献钱粮多吧?可现在不一样赚回来了?钱财土地很重要,可是命更重要不是吗?” “民是斗不过官的,不要因为一时得失,心中贪婪做出不智之举,更何况现在商队所贩盐,粮,布帛多由那位郡守大人所出,虽然不清楚哪里来的如此之多底价优质的货物,但是我们获利了不是吗?” “那位郡守大人与我等非姻亲非故交,缘何让我们去赚这个钱呢,宥儿,你好好想想。” 吴宥自幼被吴帧培养自不是蠢材,思虑片刻,面色蓦然大变。 “啊!他可是想....?他怎敢如此?” 吴帧与几名族老面色沉重点了点头。 养肥了再杀这种套路,他们可太熟悉了,族中许多积累的财富就是这么来的。 他们这群人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他们好,有也是利益交换,你能给我什么,我要付出什么,可没有光进不出的道理。 至于人家敢不敢,呵呵,世上不乏心狠手辣,无视规则的狠人。 况且这大晋表面秩序能撑多久犹未可知,各地都冒出杀官造反的叛贼了,还指望这些官府的人和当地世族玩儿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游戏呢? 听闻幽州州牧为抗击匈人筹措军费,着实杀了好一批人,就硬夺你家产,你有什么办法? 此举虽然惹怒了世族,遭到弹劾,麾下世族出身的人才怨声载道,但死了的人又怎么办呢?惩戒了那位州牧他们就能活过来吗?一群不舍的花钱买命的蠢货罢了。 吴帧看着有些慌乱的吴佑,抚了抚他的肩膀。 “宥 佑儿,情况还没有那么坏,不到一定程度,不会发生那种事,强杀世族,我们丢的是命,他丢的是前途与人心,而在朝廷官员眼里,我们的命在他们眼里不值钱的。” “为了他自己的前途与南阳人心,只要我们做出取舍,不会有事的。” 此时,南阳郡各家都在商讨郡守府设宴之事,并派出族人,共商对策。 可是这天下间,有聪明人就有蠢货。 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得清局势,总会有人心存侥幸,或舍不得手中钱财之人。 郡守府晚宴上。 诸多当地名门世家,官员酒杯交错,笑语晏晏。 期间不时有人被叫去书房面见王瑾。 正在吴帧回来的的时候,一名手持酒杯身形高大,体型威武,浑身散发摄人气息的青衣壮汉开口道。 “吴兄!这次为郡守大人孝敬了多少银钱呀?” 吴帧闻言一愣,转瞬露出淡淡的微笑。 “齐兄,我等身为朝廷子民,自当为朝廷效力,可并非是孝敬郡守大人,大人自到任以来勤勉执政,清廉正直,可不能乱说。” 吴帧看着这个齐氏的家主齐渭回答道,虽然他知道齐渭是在嘲讽他,但他并不在意。 齐渭闻言面色收敛,也并未多言,喝了口酒靠在椅背上沉思。 他也心知此次郡守宴请各家所谓何事,无非就是挨个敲打一下,收敛一些,顺便交上一笔可观的保护费,然后该干啥继续干啥。 经过半年时间,其实各家对于这位其实已经有了了解,你只要不明目张胆的对抗官府就行。 像压榨百姓,鱼肉乡里,兼并土地诸如此类的事情,他压根不管,但是,你搜刮的民脂民膏你得上交一份,与上任周大人完全不一样,只要保护费交够,他不会限制你,打压你。 所以王瑾在南阳郡其实很受各家支持,虽然百姓生活的水深火热,但是王瑾爱民如子,清正廉洁的名声已经在越州各州传唱。 至于为啥呢?因为大字不识一个的百姓的声音是传不出去的。 齐渭现在也再犹豫,要不要试探一下,反抗他没想过,只凭他一家之力无法成事的,其它各家在现在得利的情况下也不会支持他。 但是不反抗的话,因为王瑾开放边境互市,导致齐家原本往越人那里走私的份额变少损失惨重。 正在齐渭惆怅之际,阿虎自堂外走来,走到他跟前伸手一引。 “齐家主,郡守大人有请。” 齐渭定了定神,呼出一口浊气,站起身来。 “有劳了!” 当齐渭走进书房时,王瑾正在翻阅收集到的齐家资料,司马懿正在整理之前各家要“捐赠”的数据。 看到齐渭进来,王瑾抬头道。 “齐家主,请坐。” 还不等齐渭坐稳,王瑾合上册子,轻声道。 “齐家没少给越人走私铁器吧。”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猛地劈进了齐渭的心房,不禁猛地站了起来,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不小的的响动。 门外的阿虎直接撞开门,手持利刃指向齐渭,身后跟着一队披甲执锐的魏近卫军与弓手。 齐渭转瞬间被包围,心中惊怒,肯定是刚才那些人把他卖了,他齐家虽然做大头,但其他各家也并非绝对干净,怎么就敢说出来的? 王瑾看着被刀剑所指的齐渭朝阿虎摆了摆手。 “无事,且退下吧。” 阿虎目光凶狠的蹬了一眼齐渭,收起了兵刃,带人退下,顺便带上了门。 “齐家主无须如此激动,坐下。” 齐渭看着推出门外的甲士与护卫愣了一愣,整理了一下衣袍,扶起椅子,老实坐下,说真的,他现在脑子里还没缓过来,那群蠢货啥都敢往外漏吗?这不是要坑死我吗?老子过去这一劫一定要你们好看! 其实他还真是冤枉别人了,这种把柄怎么能承认,王瑾只是在诈他,其它各家确实暗示过走私过丝绢布帛与越人换取皮毛药材,但是承认走私铁器那时万万不敢。 但是王瑾不信,齐家能忍得住这个诱惑,越是严禁的东西,走私起来越赚钱吗。 不过王瑾看的齐渭剧烈的反应,就知道应该是猜对了。 第20章 勾结 大晋的律法中,走私可是大罪。 可是各地对于一些走私布帛药材,瓷器茶叶,等东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盐,铁,武器,盔甲战马等那就是死罪。 王瑾看着紧张的齐渭笑了笑。 “齐家主,放松点,不用那么紧张,听闻你弟弟齐彦在陈州牧帐下效力?” 齐渭一听双手握得更紧了,连忙道。 “回大人!吾弟确实为州牧大人之幕僚。” 世家就这点麻烦,他们或许没有强大的武力,或许没有极高的权力,可是他们却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用血缘和姻亲组成庞大的关系网。 王瑾点了点头,起身淡淡道。 “我可以网开一面,但是我要齐家在走私的路线,以及在越人那里接头的关系,我不会白要,我们可以合作,齐家主跟我来。” 齐渭疑惑的起身跟随王瑾走出书房,司马懿等人紧随其后,然后朝府内库房走去。 在路上,齐渭打量了几眼被翻新重修的郡守府,剪裁别致的花草,造型别致的奇石,名贵木材搭建的楼台水榭,路旁立柱上也镌刻着精美的花纹,心中不由得唾了一口,狗官! 随着离库房越来越近,守卫更是森严,披甲执锐,手持强弓的士卒十步一岗五步一哨,齐渭心中更是疑惑,到底要看什么呢,而且还笃定我会将我齐家耗费心血走出来的路线,以及花费大代价在越人那里搭上的线呢? 当随着王瑾走到库房时,王瑾对一头雾水的齐渭说道,这库房里就是我要和齐家合作的东西,说罢示意阿虎打开了门。 齐渭好奇的跟着王瑾往里一看,眼睛蓦然猛睁,颤抖着双手指着库房内整整齐齐摆放的铠甲武器。 齐渭呼吸都紊乱了,快步上前抚摸着一根根矛头寒光凌厉的长矛,一张张崭新的强弓,剪头打磨的锐利的箭矢,以及那最显眼的成套的盔甲! 齐渭抓起一副铁甲,离近点都能闻到淡淡的油脂香气。 王瑾看着激动的浑身颤抖面红耳赤的齐渭开口道。 “齐家主,你说这些东西卖给越人是不是更赚钱呢?” 齐渭闻言浑身颤抖,满脸惊恐。 “可...可是...这些?这些也能卖吗?这样....会不会有点儿?若是....若是这些都卖,那不是勾结异族?额...抱歉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齐渭此时心乱如麻,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他平时卖给越人铁器就已经感觉是大逆不道了,因为越人缺铁,收了的铁器大部分都熔炼之后做了兵器。 这位更狠,直接卖铸造好的铠甲兵器,妈的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狠吗?法家巨挚就特么教出来这种吃里扒外勾结异族的混账来?身为大晋官员,你丫不羞愧吗?这种勾当不应该是我们这些人做的吗,你咋比我们还坏呢? 王瑾看着面前失态的齐渭,心中一阵不屑,你不行啊!做坏人都坏得不彻底,好人你还不沾边,什么东西! “怎么样?齐家主,可敢做?这种货走一次分润的利润,可比你们齐家一年都要赚呀。” “这种精良兵器在越人那里可是不愁销路,用这个当敲门砖可是能在那边搭上更高的关系。” 齐渭闻言呼吸粗重,双目贪欲炽热,不时闪过挣扎之色,最终,深吸一口气朝王瑾躬身一礼。 “敢!做!” 说出这两个字后,齐渭反而轻松了下来,最终敌不过心中的贪婪。 齐渭知道这事做了就没得回头路,日后齐家也会紧紧得绑在王瑾得身上,和吴氏那种利益上的捆绑不一样,这是把命交在王瑾手里了,而且相当于把齐家多年来探索的走私路线与在越国的关系全部交到了王瑾的手中,这就是代价! 不过与所收获的利益所比较,齐渭认为很值得!齐家更进一步得机会就在眼前,错失良机不知此生还能不能再等到下次机会,值得一搏。 王瑾听到齐渭得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就知道这世界上能抵御金钱诱惑的人不是没有,但眼前的齐渭绝对不是,一个断送一部分钱财就敢想和他龇牙的人绝对不会是对钱财无欲无求之人。 “齐家主,今夜之后我安排人与你进行货物交接,而且我还会派人手,跟随一起交易,没问题吧?” 齐渭知道王瑾这是在安插人手,不光是确保货物安全,更是监视,也是对齐家走私队伍的渗透,可是他能拒绝吗?不能!只能答道 “全凭大人做主,另外,吾自越国得一珍宝,想献于大人品鉴。” 王瑾闻言来了兴趣,心想我就喜欢别人给我送礼,两辈子都改不了得爱好。 “哦?何物?” “乃是南越人所建罗南国王王女!此女乃吾生平罕见之绝色!美女当配大人此等才俊。” 王瑾心中一振卧槽,你们齐家还真是好本事,隔着北越人诸多部落硬是能给南越人国王的闺女给拐来,厉害啊。 “敢问齐家主,此女如何得来的?” 齐渭沉吟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回大人,北越诸多部落皆由曼罗与余无两部统领,曼罗势大,一心想北上入侵我大晋,之前被周大人打的元气大伤现在还没缓过来,而余无则常年与南越人的罗南国交战,罗南国内,国王年迈,王子争位,权臣贵族野心勃勃,内乱不止所以在余无得攻势下节节败退,所以送出绝色的王女前往曼罗和亲结盟拉援兵。” “余无不愿陷入两面夹击之势,便派人袭击了罗南的车队,罗南人不敌,几名侍卫护送王女逃走,路途正巧遇到我们齐家商队,然后被救,嗯,救了回来” 王瑾闻言眼角一振抽搐,还救回来,怕不是见人家好看抢来的吧,估计人家身边最后几个忠心的侍卫也被你们噶了吧。 而且这南越人还玩儿起远交近攻这一套了,只听闻南越人吸收了不少大晋文化,改革制度,废弃部落制,成为了一个封建王国,本来以为是进化了,没想到连朝堂争斗,夺嫡站队这一块也都学会了,妈的水浅王八多。 “可当真要见识一下齐家主口中的绝色美人儿,走,咱们回去喝酒不醉不归!哈哈哈” 第21章 越女 午时,裹挟着灼热阳光的微风吹进齐家宅院,为本就沉重的气氛更添了些许躁动。 齐渭坐在椅子上头疼的看着跪在地上大儿子齐佒,小儿子齐濯,无他,为那越女尔,当真红颜祸水,不过他俩目的是不一样的。 齐佒认为,此女绝色,可以献给更高层次的人,例如越州州牧,或者朝中权贵,高门世家,换取更多的利益。 而齐濯就单纯的想把那越女留下来,当看到那个女人第一眼,齐濯的心就已经沦陷了在那越女如星辰般璀璨得双眸之中。 齐渭看着齐佒,这个跪在地上的嫡长子,心中感叹,还是太嫩了,不过他也乐意去给他讲一下原因,孩子是要教的,你不教的话孩子怎么能成材呢? “佒儿,你自幼聪颖,怎么在此事上想不通呢,你以为将如此珍贵的礼物赠予那王郡守不值得,可是你不知道我们能得到什么,过几日,族内商队便会和王郡守的人走一趟越人地界,彼时你可跟随一起去,长长见识。” 齐渭顿了顿,捏了捏大儿子的肩膀。 “为父还没老糊涂呢,自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另外此次交易事关我齐家日后是否昌盛,不容有失!此番前去,不懂之处定要虚心请教,万事以王郡守之人为主,莫要让为父失望!” 齐佒听到父亲如此说,心中纵使有疑惑,却也安心了许多,他不在意一个女人,他只怕做了亏本生意,另外他心中现在前所未有的好奇,到底是什么能让父亲做到如此地步,把家里的钱袋子都交到别人手上。 甚至齐家耗费心血在越人培植的关系都要交出去,真的值得吗?齐佒思绪纷飞满脑子盘算。 齐渭看着沉思中的大儿子,心中满是欣慰,是个会动脑子的,虽不是天纵之才,却也能算是守成有余,日后他百年以后,这齐家家业交予他手中也放心。 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齐濯,齐渭心中的怒气则噌噌往上蹿,深呼吸压了压怒火。 “濯儿!此次将越女献于王郡守之事乃为家族大计,不容有失!你把心收起来,把不该有的想法斩断!” 齐濯闻言目露哀伤,张口还想说些什么,齐渭已转身拂袖而去,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不由得低落的垂下了头。 而在身旁的齐佒则站起身来,将齐濯扶了起来,安慰道。 “男子汉生于天地之间,岂能被美色所惑?为兄也喜好华服美婢,可这些东西只是去享受的东西,放松解闷的手段而已,万万不可沉溺于此!” 齐濯摇了摇头,轻声道。 “大兄!不一样的,她和别的女人都不一样!看到她我才知道什么是爱!我不能没有她” 齐佒扶额叹息,这傻弟弟怕不是练武练傻了,还爱情,齐佒抬起齐濯低垂的脑袋,目光直视其双眼郑重道。 “放弃那些幼稚的想法!你我兄弟二人同心协力振兴门楣才是你应该做的!一个女人罢了,你若是喜欢越人女子,为兄再给你寻,但是这个不行,父亲已经准备将其送给那位王郡守,家族大计不容有失你可知道?为兄不求你此时为齐家做多大贡献,但是关键时刻你不能添乱知道吗?” 齐佒整了整齐濯凌乱的衣角,捏了捏他的脸颊。 “为兄听闻那吴氏商队带来了一批西域舞姬,我买来给你解闷儿,别再想那个越女了。 留下满脸失落的齐濯后齐佒走向书房,推门进去只见齐渭与各位族老都在。 齐佒先行一礼,然后朝齐渭说道。 “孩儿已安抚了弟弟,相信他会理解家族的决断的。” 齐渭抚了抚颌下胡须。 “佒儿一会儿与四哥还有六叔随我去一趟郡守府拜访,另外安排侍女为那越女梳洗打扮一番,都去准备吧。” “是!” 郡守府内,王瑾又兑换了一批甲胄,还有盐场的精盐。 看着商城内近千万点的资源点心中一片惬意,此时无战事,暂且不需要暴兵增加钱粮支出养兵费用,如若时局有变,随时可拉出来千军万马,满满的安全感。 更何况,王瑾想看看当资源点攒到一千万时会有什么奖励。 正想着,阿虎前来通报,齐携族人带礼物前来拜访。 王瑾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他还真没多大的期待感,前世信息大爆炸时代,什么美女没看过,抖音,b站,虎牙,斗鱼上多少美女,自他来到这个世界,身边侍女都得网红主播的颜值起步,他自问对美色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 可是当他看到齐渭身后那身着红衣,面覆薄纱的女子之时仍旧脑子一懵。 “卧...卧槽?焰灵姬?” 齐渭等人闻言心中一琢磨,莫非这位大人见过这女子还有焰灵姬是啥,不过看他反应对这份礼物还是很满意的。 齐渭侧身一让,微微咳嗽一声,示意那越女一下。 那道窈窕身姿迈步上前,微微一礼。 “妾身玉萝拜见大人~” 声音如莺声婉转,潺潺流水般沁入人的心房。 王瑾眼神灼热看着面前这神似前世动漫中焰灵姬的女子。 “免礼,上前一步!” 玉萝看着面前的俊美少年心中紧张与恐惧稍稍安定,莲步轻移,往前走了几步,看着王瑾那灼热的眼神心中反而安心了下来。 她虽是王女却不懂权谋争斗,不懂什么是利益交换,自幼由于天赐的美貌深受父亲喜爱,养成了纯真的心思,她只觉得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年喜欢自己,而自己看他也不讨厌,这就足够了。 自己身处异国,手无缚鸡之力,寻得一人依靠,并非不可接受的事情,甚至心中还有些庆幸,自己日后的依靠是个长得很好看的年轻男子,而不是丑陋货年老之人。 她自从被齐家人带回来之后,一直被养在深闺之中,每日学习礼节与仪态,虽累了一点,但是吃喝用度都是最好的,甚至有些稀奇东西她在王宫都没见过,她虽单纯却也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付出,而她唯一值得图谋的便是自己的美色,自她走出王宫便做好了准备。 她轻轻摘下面纱,让王瑾更看得清那张迷惑心神得脸蛋。 王瑾看着她靠近过来,甚至能闻得到她身上那股说不出来的幽香,如王瑾般心如铁石,城府深沉之辈亦是感觉心中激荡,难以自持,王瑾深呼一口气。 “阿虎,让青玉与蓝胭服侍玉萝姑娘沐浴,我一会儿前去看望。” ....... 目送着跟随侍女离去的玉萝,王瑾不由得感叹。 “齐家主所言不虚,真乃人间绝色。” 齐渭闻言忙答道。 “自古美女配英雄,玉萝姑娘此等人间绝色才配得上大人这般少年英杰。” 王瑾笑了笑,看了一眼跟在齐渭身后的人开口道。 “日后交易由他们负责吗?” 齐渭回道。 “是的大人,这是犬子齐佒及族中精英,日后交易皆可由他们负责。” 王瑾点了点头。 “好,今日就开始第一批吧,今日货物自郡守府府库出,日后交易地点定在乌头街处的商行,可有异议?” 齐渭激动道。 “无异议!全凭大人吩咐!” 跟在他身后的齐佒见父亲如此激动,更是愈发好奇交易的到底是什么了。 . 第22章 余无 茂密山林中,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上,一行商队正在在崎岖的山路上前行,齐佒正骑在马上不停挥舞马鞭驱赶蚊虫。 赶路的艰辛,蚊虫的叮咬,简陋的餐食令这位齐家大少爷消瘦了不少,可是他双眼中却绽放着熠熠光辉。 当得知所走私货物时,齐佒人都麻了,尤其是在货物交接时,那一幅幅盔甲,一柄柄利刃,对他内心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一郡之主官带头私贩武器,玛德还得是那群当官的心狠呀,相比起来他们齐家做的那就是毛毛雨啊。 若是能长期保持的话.....想到这里齐佒内心更是火热,不由得目光灼热得扫视了一眼驮马所拉的箱子,那么他们齐家这次真的是站起来了,齐佒此时才真正了解到为何父亲会把齐家心血拱手相让,还奉上大礼,真的值啊! 抬头看了眼天色渐晚,齐佒唤来商队管事,齐家的家仆,一个消瘦精干的中年男子。 “少爷,有何吩咐?” “所到何地了?是否快到扎营之处了?赶路一天,大家都辛苦了,该歇息一下了!” “回少爷,咱们已经穿过了曼罗部,即将抵达余无部领地,此地距我们可休整的营地还半个时辰路程!” 齐佒点了点头,吩咐道。 “那就加速赶路,早到早休息!” “是!” 随着最后一抹阳光消散,商队也到达了营地,由齐家简易修筑而成,平整了地势,搭建了简陋的屋舍与外墙,囤积了清水与食物,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齐佒此时与商队几名管事与王瑾派来的阿豹等人相对而坐。 桌上拜访了一些便于携带的腊肉干果与沿途护卫打的一些野味。 因为身处越人地界,怕饮酒误事,几人都没喝酒,只是喝些清水。 阿豹看着坐在对面的齐佒,抬手一礼,开口道。 “齐公子,不知距离交易地点还有几日路程?” 齐佒自怀里掏出一张图纸,摆在案前,指着处标有圆圈得地点。 “此地便是我等目前所在之处,刚才我询问过管事,到了此地,距离我齐家设立与余无部交易地点只余一日之路程了。” 阿豹闻言点了点头,拿出一本册子记了下来,然后起身道。 “那么齐公子,我回去吩咐兄弟们准备,明日披甲持弩,以防不测。” 往日交易的物品虽珍贵,却并不足以让余无部族铤而走险,可这批武器盔甲以及精盐的价值,足以让余无部翻脸,所以需要一定的武力威慑,为此王瑾还派遣了不少魏近卫军卸甲后加入商队,以及阿豹等内气境的好手。 齐佒笑咪咪的起身相送,待齐佒回来时,那名管事对其欲言又止。 “说吧,支支吾吾的样子。” 那管事筹措了一下语言开口道。 “少主,我齐家商队路线及驻点已全被郡守大人的部下记了下来,日后他们舍了我们自己干怎么办呢?” 齐佒摆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你多虑了,知道为什么此次我要亲自来一趟吗?就是为了表示我齐家鞍前马后的决心,那位王大人不会自己干的,此事若是万一传出去,那位大人名声就毁了,前途大业皆为虚妄,可若是我们做,就算出事了也是我齐家的事,与郡守大人无关知道了吗?” 见那名管事依旧忧心忡忡的样子,齐佒便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我齐家既然想要这份利益,便要承担这份风险不是吗?族中幼童开蒙习武的开销,族兄族弟们的练武资源,外地为官族人们上下打点的银钱,哪样不是大开销?我们齐家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再想搭上此等财路便不知何时,而且你以为如果我们不答应那位大人还会放过我们?” 齐佒拍了拍那管事的肩膀,转身离去,那管事迷茫的眼神逐渐坚定。 回到营帐内的齐佒也是呼出一口长气,盯着账顶思考,刚才他说的并不假,但是自己心中也难免会有些担忧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还要安抚族人,但愿此次顺利,否则万事皆休。 于此同时,阿豹也正在分发铠甲与弩机,山间赶路,披挂盔甲消耗体力,平时便未披甲,可现在马上就要到交易地点了,要做好万全准备,以防不测,少爷曾说过,对任何事都要先做好最坏打算的准备。 怀着各自的思虑,都在为明日的交易做着准备。 而此时的余无部族中,族长次子波那也正在筹措明日交易事项,按他与晋人交易的日期,下次交易应该就是明天了。 他吩咐部下准备了金块,毛皮,药材,波那对每次交易都很重视,每次交易得来的铁器熔炼后可以打造更多的武器,提高部族的实力,虽然他们余无部的冶炼技术不行,铁匠技术也很一般,比不上罗南国,更比不上大晋,但是能用就行,铁质武器总比兽骨木棒更好用,况且随着对罗南国侵略战争的胜利,他们抢夺了不少铁匠奴隶,技术会逐渐提升。 自从掌握了铁器交易的波那在余无部的地位显着提升,这条线他一直牢牢握在手中,这关乎到日后他能不能继承余无部统领之位。 波那自问武力没大哥高强,也没大哥在部族中的威信,若想要上位必须要为部族做更多的事,获得更多人的支持,为部下配备更好的武器,这样才能在未来的角逐中获得胜利,登上那个梦寐以求的位置。 在波那内心里,此时余无部未尝不可变成余无国,只待扫平罗南国,接收他们的土地人口,便是他们余无部建国之时。 对于曼罗部,波那内心一直看不起他们,明明也是有实力有威望的大部族,可是偏偏对北上收复祖地有着别样的执着,你说你要打的过便罢了,我们肯定跟着上然后分一杯羹,可是每次都被胖揍,那大晋虽然听闻现在有些乱,可人家那底蕴在那放着,你跟人较什么劲呢?逮住软柿子狠捏他不香吗? 波那内心中一直想,扫平了罗南国,下一步便是你们曼罗部!越人将在我波那的手中统一!彼时,收复祖地那才有希望! 第23章 交易 幽静的山谷中,传来阵阵虫鸣声鸟叫。 齐佒所带领的商队在管事的带领下穿过蜿蜒曲折的山路,穿过一处约莫两辆马车宽的幽暗山洞,进入了山谷中。 阿豹打量了一下四周,群山环绕,只余一处山洞可进入,山谷内有活水,有着一大片被人工平整过的平地,此地颇为隐蔽,若非那位来过此地的管事带路,未曾来过的人还真找不到这里。 待商队安顿好,阿豹分出一几身手伶俐之人人潜伏于山谷之外,将来时的路线及驻点标记的地图给他们拓印了一份,若是万一真有不测,也能有人通风报信。 那名管事在安顿好之后,掏出一枚骨笛,吹出抑扬顿挫的曲声,在山谷内回荡,不多时,三声响亮的鼓声传来。 齐佒目光凝重的询问那名管事。 “乌管事,三声鼓声?此乃何意?” “回少爷,一声代表一个时辰后交易,两声代表两个时辰后交易,三声则代表三个时辰后,若是鼓声急促持续不止,则是取消交易,当迅速撤离!” 齐佒闻言眉毛一挑,他们是晋人在越地交易谨慎是应该的,那越人交易者在自己的地盘交易也如此小心,看来也是偷偷摸摸,不想让别人知道,或者是想把交易权掌控在自己手中,当即心下大定,安全了许多。 三个时辰转眼即逝,洞外传来阵阵车轮声,只见一身着简陋皮甲,身材魁梧,的汉子身骑一匹毛色驳杂的马匹走来。 待其走到近前来,凌厉如鹰隼般地目光扫了一眼严阵以待的阿豹及身后身披甲执锐的魏近卫军,浑厚的嗓音传来。 “乌管事,此乃何意?” 不待乌管事答话,目光定定的看着齐佒。 “这位及那些壮士们看着眼生啊!” 齐佒越众而出,看着这名壮汉,虽未穿着豪华的服饰,却颇具一股威严气度,一看便非等闲之人,耳朵及脖颈上挂的金饰与虎骨,在越人部落中,只有部族中的贵人才能用虎骨做配饰。 “在下齐佒,乃是齐家家主之子,见过贵人,此商队便是我齐家商队,一直以来承蒙贵人照顾,我等互通有无,双方获利,家族对我们的交易很重视,所以我特地前来与贵人一见,并有豪礼相送!” 波那看着面前身姿笔挺,气质温润的齐佒,还是很有好感的,晋人对越人一直是瞧不起的态度,在他们口中越人一直是蛮夷之辈,不服王化的野人,听着齐佒这位一看便气质不凡的晋人一口一个贵人叫的心中美滋滋。 波那挥手示意身后拉着货物的族人整理货品,翻身下马,走向齐佒。 “齐公子,在下波那,余无部大族长之子,我们合作的一直很愉快,希望我们之间的友谊长存!” 波那刚才扫了一眼商队护卫,明显比以往交易强了不只一个档次,心中对齐佒口中的豪礼多了几分期待,若非是贵重之物怎么劳得一族之少主亲自前来,还有披甲的精锐士卒押送,虽然波那对大晋得法律不太了解,但他也知道,等闲之人私藏盔甲乃是灭门之死罪。 齐佒笑着答道。 “我们的友谊一定会长存,贵人随我前来,且看我们此次的交易物品,以及未为您准备的礼物。” 波那带着几名随从满怀期待的跟着齐佒走到被马车围起来的营帐之内,当齐佒掀开营帐的门帘,波那及随从往里一看,瞬间浑身一震!双眼发直! 波那颤抖着双手指着营帐内整齐排列的盔甲武器,颤声道。 “齐...齐公子..这便是我们要交易的货物?” 齐佒点点头。 “对,这便是我等日后的交易货物!” 波那闻言一下子窜进营帐,抚摸着一副副盔甲与武器,他摸他老婆都没那么温柔仔细过,眸中满是渴望。 天可怜见,他们余无部的勇士作战时,披甲率极低,有身皮甲就不错了,铁甲那是想都不敢想,战时全靠一腔血勇与在山间磨练出来的强健体魄,他们余无部族要有这些精良的装备,老早就把罗南国干碎了,哪里还能让他们撑到现在。 而且这些东西足以让他武装起自己的势力,在部族中掌握话语权。 待波那冷静了一些,一把抓住了齐佒的双手,眼中绽放出丝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渴望。 “齐公子!这些我全都要了!不知作价几何?” 齐佒看到他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没有哪个势力能拒绝这些东西。 “请稍安勿躁,且随我来,我们还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说罢打开了角落里的几个箱子,箱子中装满了陶罐,齐佒自箱中取出来了一个陶罐,走到波那面前打开,罐中满是如雪般得颗粒。 波那接了过去,放在鼻子面前嗅了嗅,不敢确定,又用食指沾了一点,放在嘴里尝了尝,瞳孔猛地一缩。 “这!竟然是盐?竟纯净如雪一般!咸味通透!无半点苦涩之味!” 其实不怨波那没见识,山林之间并不盛产盐矿,盐对于各部族一直属于供不应求的状态,一直高价收购劣质的粗盐,甚至毒盐何时见过此等精细的盐,这等雪盐其实在大晋也很少见。 齐佒满意的看着震惊的波那,能震撼到他,接下来才好谈。 他将波那带到临时搭建的处营房内,双方就交易价格展开激烈的争论,最终武器盔甲以将近大晋均价近十倍的价格为交易价格,盐以大晋均价五倍价格为交易价格。 走出营房内波那,满脸挣扎与犹豫,心中不时翻涌出贪婪的恶意,终究在翻身上马时冷静了下来。 波那还是能分得清一顿饱和顿顿的区别,而且若是能够做绝了也便罢了,万一走漏了风声,他若是了这条贸易线对自己的将是莫大的损失,况且,这群人也不是吃素,那些披甲士卒一看便是精锐,硬吃不一定吃的下。 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波那便吩咐自己的贴身随从再回自己大本营里去筹措,黄金,药材,此次带来的货物不足以交换那些好东西。 虽然波那知道价格绝对翻了几倍,可那有怎么样呢,这些东西对于余无部族是刚需,而黄金,没了再抢就是,有了坚甲利剑,不愁没有黄金。 目送着波那离去,吩咐随从去取货后,齐佒也松了口气,这人看来是个聪明人,不是脑子一热便失去理智的莽夫,看来可以继续合作。 寂静的山谷中,双方清点货物,估算货品价格,交易进行的如火如荼。 第24章 谋划 当交易成功的信件传到王瑾手中时,王瑾才重重松了一口气,这条堪称暴利的线终于是成了。 看似武器盔甲赚了十倍,盐五倍,实则不止,王瑾直接在商城兑换出来的物品远比现实中打造出来的所耗成本更低,看似珍贵的雪盐,在掌握了提纯技术的前提下更是如此。 王瑾晚上招来下值得司马懿,因为司马懿这种才干的人整日待在王瑾身边太屈才了。 王瑾将司马懿调任为南阳郡郡丞,温宪放到下面县里做县令,对王瑾得调任温宪其实还挺高兴的,因为他和王瑾的许多想法不同,对于王瑾的治理方式也不太认同,他的许多见解与提议王瑾压根不听,下放到下面作为一县主官也挺好,起码也能一展心中抱负。 书房内,阿虎点燃了鲸油灯烛,在香炉上点上了如黄金般金贵的龙延香,一时间幽暗的书房内变得明亮起来,令人心旷神怡的幽香遍布室内。 王瑾在书房谈事的时候从来不允许侍女靠近,端茶倒水等杂活儿都是阿虎效劳。 当王瑾和司马懿走进书房看到备置好茶水点心的阿虎时,王瑾心中不禁感慨,阿虎这份细致是多少人都学不来的。 这就是为啥他虽然不是王瑾豢养的那批人里最能打的,却一直能身居统领之职的原因,在王瑾眼中,他已经不是仅仅只是打手炮灰,而是真正的家臣了。 王瑾翻阅了一下司马懿准备好了税收账册,越看面色越是阴沉,再调节了一下呼吸缓解怒气无效后,愤怒的捶击了一下桌面。 “这群蛀虫!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一郡之地的田地他们霸占了七成多!他们想干什么?尤其是乌家!在各县均有大量田产,囤积粮食,他一家就占得本郡三成土地了!” 王瑾手中攥着账册,眸中绽放彻骨的杀意,咬牙道。 “仲达!现在!我想调兵!屠了他乌家满门!” 司马懿放下端起的茶杯,起身上前安抚道。 “主公,杀是一定得杀,但是不能这么杀,会使其余人离心,吴氏与齐家这等与主公捆绑在一起的或许不会变节,但其余各族难免产生兔死狐悲之意,再难修复,我们须占据大义。” 王瑾平息了一下怒火,示意司马懿继续说。 “这群人如此放肆的一方面原因也是主公的有意放纵,否则他们不会如此猖獗,乌家虽贪婪无度,更是妄想囤积粮食,操纵粮价,可是同样,乌家乃是除了吴氏之外对郡府“捐赠”物资最多的一家。” “其实换算一下各家各族所“捐赠”的钱粮超出正常税收所得数倍,主公大可不必动气。” 王瑾闻言,自己在脑海中算了一下,确实如此,不由得老脸一红,收了保护费了,再对人下手,其他人难免会离心。 可是继续放任他们侵占百姓土地,囤积粮食抬高市价剥削百姓,那也不是办法,虽然王瑾对百姓疾苦并不在意,可是若是人口大量锐减,这南阳郡也发展不起来呀,虽然军队可以兑换,粮食也可以在商城买,可是修筑城池,道路,等项目还得有人干。 司马懿见王瑾怒火消减,继续道。 “近日来,各县均有上报匪盗横行,许多活不下去的人聚集在了一起,占山为王,劫掠乡里。” “哦?匪盗横行?仲达呀,你觉得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呢?” 大晋各地占山为王的劫匪,与武林门派,都与各地世家豪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作为黑手套,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这大晋天下数得上名号的江湖势力尽皆有权贵世家支持,至于为啥要支持他们呢?当然是需要他们的武力支持,可那些江湖人会听话吗?那当然会,不光会,还会争着当狗。 王瑾刚知晓这个世界有武功时还曾想过做个逍遥世间的剑客呢,还有过一个武侠梦呢,可是在了解了这个世界便放弃了这个梦想,江湖人,你混得再好也得为权贵效力,除非你武力通神,无敌于世,可大晋天下芸芸众生,有几人能打破罡气境的门槛的呢,很少。 举个例子,若是两个实力相持平的门派开战,一个有权贵支持一个没有,有权贵支持的,战死的弟子有抚恤,受伤的弟子有药材有医生救治,战力折损了有天资优秀的新鲜血液补充,门人弟子杀了人官府有关系护持,而没背景没人支持的门派,弟子死一个少一个,培养新弟子的资源耗费,伤残战死的弟子抚恤,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掏空。 至于为什么没钱不去抢,呵呵,小打小闹就算了,若是官府认真起来,大军围山,门客追杀,绝无活路。 在王瑾看来,南阳郡里的这些盗匪或许有些是真活不下去的人,但大多数绝对是各家的黑手套。 最近活动频繁,怕是见本郡中产出的雪盐及底价货品带来的可观利润,心中起了贪婪之意。 王瑾眼中闪过狠厉,对司马懿吩咐到。 “仲达,明日传我令,通知文远,带兵剿匪,文远进入军中已有一段时日了,对麾下士卒应该熟悉了,正好趁机再操练一下那些郡兵!” “既然动手,此次务必将郡内清洗干净,要让这南阳各路牛鬼蛇神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他们可以碰的!” 司马懿沉吟了一下开口道。 “可须通知张辽将军注意分辨一下那些匪盗,若是.....” 未等司马懿讲完,王瑾抬手打断。 “无须如此麻烦,军队出动,每日消耗粮草,哪有时间仔细分辨?” 王瑾指着书房内悬挂的一幅南阳郡地形舆图冷声道。 “告诉文远,从东屠到西!各路盗匪,斩尽杀绝!” 冷漠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对生命的漠视,凌厉的眉峰下一双眸中溢出狠厉之色。 在王瑾心中,无论怎么去当的匪,但是匪就是匪,杀了就杀了,另外,若是有漏网之鱼怎么办,宁错杀也不能放过,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做绝。 待司马懿走出书房时,怀中多了一份盖章的手令,一份决定了万人性命的手令。 第25章 罗刹 夜晚,曲县郊外,一座残破的庙宇,庭院内一棵小树在疾风骤雨下挣扎起舞。 一个身材壮硕如铁塔的壮汉,定定盯着庭院内的那棵小树,面色逐渐狰狞,眉心中的血色竖纹也逐渐扭曲。 其身后影影绰绰的站满了,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内着黑色武士服,手持长刀的人,虽身姿挺拔,却难掩疲惫。 气氛压抑,一股无言的怒火及悲伤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终于庙内一处偏殿传来一声悲怆的嚎叫。 壮汉身躯一震,疾步冲向偏殿,入眼一名浑身遍布鲜血的倩影躺在案台上已无声息,一个浑身布满未愈伤痕的少年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壮汉眸中透出悲戚之色,步履沉重的走向案台,颤抖的伸出双手,摸向那已无往日温柔笑意的面庞。 “师姐....我们一定会为你和师父报仇的!我发誓!一定会让那群人血债血偿!” 咬牙切齿的声音,透着一股坚定的决绝,以及无边的恨意。 悲伤及恨意犹如蛇虫噬咬着他的内心,炽烈的怒火燃烧着他心中的理智,他紧握双拳,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还不能倒下,他要带领罗刹门这些仅存的门人弟子活下去,保住师父仅存在世的唯一血脉,然后清算所有的仇人。 壮汉将案台上的尸身抱起,看向跌坐在地上的少年,大喝道。 “我不能倒下!你也不能倒下!” 壮汉的声音惊醒了跌坐在地的少年,眼中迅速被恨意填满,蓦然做起。 “对!我们不能倒下,我爹的仇要报,我姐的仇也要报!” 说罢跟随壮汉走出偏殿,偏殿外的众人看到壮汉手中抱着的尸身,顿时群情激愤,大嚷道。 “大师兄!我们回去跟他们拼了!为师父师姐报仇!” “大师兄!吾等皆不畏死!” “为师姐报仇!” 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壮汉运气内气吼道。 “肃静!” 如平地惊雷般,砸在心间。 众人逐渐安静下来。 壮汉目光扫过了罗刹门仅存的弟子们的脸庞,在他们脸上看到了怒火,仇恨,却没有畏惧,他内心还是有些欣慰的。 罗刹门由一名杀手创立,至今绵延一百多年,近年来更是在门主顾威的带领下闯出赫赫威名,罗刹门以收集情报,刺杀暗杀闻名,背靠并州世家支持,门派发展如日中天,不说在整个大晋,起码在并州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江湖势力。 可惜,在并州世家与并州牧的博弈中,沦为了牺牲品与替罪羊,被无情抛弃,数千门人弟子,或死伤,或逃散,门主顾威那般罡气境修为的人都被围杀于门中驻地,至于他这个大弟子,带领门主留下的一子一女,及门中忠心的精锐骨干逃离。 他们为那些人做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探听了太多骇人听闻的机密,哪怕他们逃离到了越州仍有人对他们锲而不舍的追杀。 现在还能站在这里的人,无一不是战斗力,意志力顶尖的人。 “兄弟们,逃,没有意义,无论我们逃到哪里,他们都不会放过我们,直至将我等斩尽杀绝!” “所以!我们不逃了,我们需要找到能庇护我们的人!” “而现在就有一个这样的人!但是,没有人会收留一群无用之人,我们现在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我们现在需要一份投名状。” “现在所有人分散!注意保护自己,收集南阳郡情报!汇整成册!” ......... 郡守府内,王瑾坐在湖心亭中于玉萝对弈,笑咪咪的享受着虐菜的快感。 小样的了,我下不过司马懿还下不过你吗。 坐在对面的玉萝,莹白的芊芊玉指手持一枚棋子,面露为难之色。 王瑾看着那张酷似焰灵姬的绝美容颜,起身走去,揽住肩头,对着脸颊轻吻一下,温声道。 “好了,这局算平手。” 看着玉萝微红的脸颊,王瑾是越看越喜欢。 “前几日吴帙差人送来了两颗明珠,还有些玉器首饰,一会儿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玉萝闻言内心不禁有些纠结。 平日里王瑾对甚是温柔宠爱,不时还送她珍惜的珠宝首饰,金银器物,甚至知道她喜欢罗南国的鸟鸣,还特意派人去捉来在郡守府修筑了一座翠鸣园。 可是却从未给她一个名分,也不赢愿意给她一个孩子,王瑾几乎每日都与其缠绵,甚至有时更是索取无度,一日数次,可是一直让她服用避子的丹药。 她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对此感觉很没有安全感,王瑾此时虽然宠爱她,可日后谁能保证会一直宠爱她呢。 玉萝思虑再三鼓起勇气开口道。 “妾身不想要这些,妾身...妾身只想要一个孩子。” 王瑾看着玉萝那期盼祈求的木光,也有些心软,沉吟了一会儿。 “一年,再一年,待我娶得正妻之后,会给你一个名分,给你一个孩子。” 看着玉萝有些失望的眼神,王瑾将其揽入怀中,说着些哄人的情话,不一会儿,玉萝脸上便绽放出娇艳明媚的的笑容。 正在王瑾和玉萝耳鬓厮磨之时,阿虎手持一个木箱前来。 “少爷,有一个自称罗刹门门主之人求见,这个箱子说是送您的拜礼,检查过了,全是书册。” 王瑾闻言深吸了一口玉萝颈间的幽香,轻声道。 “宝宝你先回去休息~” 听到王瑾的称呼,玉萝脸红的的都要滴出血了,嗔怪的看了王瑾一眼,转身匆匆离去。 阿虎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将箱子放到石桌上打开后,站在一旁,在内心悄悄谴责了一下这种怪令人肉麻的称谓。 王瑾看了眼落荒而逃的玉萝,嗤笑一声,没人的时候你倒是挺爱听的,有人了就害羞了。 摇了摇头,打开了箱内书册,翻开一册扫了一眼,王瑾越翻越快呼吸逐渐急促,将其余几册也翻开来,这些书册内不光写了并州各权贵的蝇营狗苟,还有南阳郡内许多他都不知道的隐秘。 王瑾合上箱子,坐下平稳了一下气息,吩咐到。 “叫他进来,不,请进来!” 第26章 罗网 王瑾目前,手握系统,不愁钱粮士兵,及良才猛将,看似没有任何短板。 但是,在情报方面却极其薄弱,王瑾前世之时对情报获取方面并没有什么了解,虽一直在培养这方面的力量,却是建树不大,能窃取情报,间谍反间谍的人才太难培养了。 所以王瑾对此次会面非常重视,不多时王瑾便看到阿虎带着一名起码两米多的巨型壮汉走来,心中一阵卧槽。 这特么和王瑾心目中的谍报头子形象完全不符合,狂战士的体型干刺客的活儿?这体型咋潜伏暗杀,莫非罗刹门玩儿的是正面突进,干死所有目击证人,达成完美暗杀的套路? 那壮汉走上前来,王瑾刚想张口寒暄两句,讲两句场面话,就见那壮汉直接跪下来,一头磕在地上,给王瑾磕的脑子一懵,刚想张嘴说的话堵在了嘴里。 不是,你们罗刹门的礼节这么重吗?要知道在大晋,除非是重要祭礼,或特殊场合,臣子就算见了皇帝也不需要跪礼。 “大人,罗刹门门主魏介携罗刹门上下,愿投大人麾下,为大人效力,求大人庇护我等!” 王瑾起身过来将其扶起来开口道。 “魏门主,起来慢慢说。” 魏介并未起身,而是跪着将罗刹门的遭遇及目前罗刹门的状况和盘托出,并州世族的追杀,门人弟子的死伤,并未有丝毫隐瞒,毫无夸大修饰成分,甚至就连大晋各地幸存的暗桩名单都交给了王瑾。 魏介不喜欢弯弯绕绕,他也不是足智多谋之人,但他记得师父一句话,有时候,真诚也是一把利器! 他们已无退路,谎言及计谋已无用武之地,无非是拖延死亡时间,只能掏出名为真诚的那把利刃,作为打破绝境的终极武器。 王瑾目光复杂的看着着跪在面前的魏介,这个将命运完全交到了自己手中的赌徒。 “为什么会来找我?” 罗刹门手中掌握的情报及麾下擅长刺探情报,暗杀的精锐弟子,以及在大晋埋下的暗桩,对任何势力而言,都是不可忽视的助力及财富。 魏介直言道。 “因为大人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大人,能保得住我们的不需要我们,其他需要我们的保不住我们。” 魏介自从在酒楼目睹王瑾上任,便留心了这个年轻的郡守,琅琊王氏分支,御史大夫法家巨挚的张岳的弟子,当朝廷尉的师弟,这根大腿有背景,最近南阳郡畅销的底价商品,以及身边的精锐士卒,和那位罡气境年轻将军,这根大腿也很有实力,能罩得住,而且至今还未有什么江湖势力在王瑾麾下效力。 王瑾心中一思索,倒也不奇怪,试想一下,一个黑社会集团濒临绝境,官府打压,仇家追杀,金主背刺,在绝望之时,一个拥有前中央纪检委书记的弟子,现最高法院一把手的师弟背景的年轻市委书记,就是他们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是他也得想一下,收留他们的得失,得是可以得到一群有经验有能力的得力属下,和一些机密情报,失则会付出一些代价与资源来解决来自并州的压力。 在王瑾思考之际,时间逐渐流逝,一直在地上跪着的魏介心中逐渐绝望,若是这最后希望破灭,他只能将师弟送出海外,保留师父唯一血脉,带领剩余弟子与仇敌鱼死网破,死也要咬掉敌人一块儿肉! 王瑾思来想去,此事得大于失,一群走投无路之人得忠诚有最低限度得保证,而且这群能力出众之人,再想遇到怕是也难了。 “可!我收下你们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传入魏介耳中如同仙音,激动的叩首道。 “多谢大人收留,罗刹门上下必为大人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以报大人之恩!” 王瑾笑了笑,于绝望中伸出援手,雪中送炭,起码会有最低限度的忠诚保证,他们这群人如今唯一的活路便是坚定的站在自己身边,如若背叛,那么将会失去唯一的活路,报仇雪恨将成为泡影。 “魏介,我现在有一事交由你来办。” 魏介面容一肃。 “但凭大人吩咐!必不负所托。” “你带领门人弟子及我麾下之人组建罗网,我会安排人为你们提供修炼资源,武器,以及人员补充,活动资金,哦对了,罗网以后就是你们的新名字了,取天罗地网之意,还不错吧” 魏介闻言大喜,有了资源支持以及庇护,众门人一直紧绷的神经以及身上的伤势都能得到极大的缓解,至于改名,无所谓,一个代号罢了。 “遵命!必不负大人所托,罗网组建属下定尽心竭力!” “很好,你们罗刹门擅长情报刺探,以及渗透潜伏,及刺杀手段,我需要你把罗网打造成一柄黑暗中的利刃,监视我辖下一举一动,能不能做到?” “能!” 魏介斩钉截铁的应道,看了一看站在身旁的阿虎开口道。 “大人,我等初来乍到,对南阳郡了解甚浅,望大人派遣这位壮士来罗网担任统领,统筹大局。” 嘿,王瑾闻言一乐,这浓眉大眼的汉子心里还挺有数,主动要求往身边派遣王瑾的亲信,行监督之权,甚至拱手将统领之位让出,以此获得王瑾的信任,还说对南阳郡了解甚浅,这才来了多久,就把这郡内许多王瑾都不知道的隐秘调查了出来。 王瑾对着魏介摆了摆手,坦言道。 “无须如此,术业有专攻,阿虎可是我的的护卫统领,他不在身边我很很没有安全感。” 一番话既让魏介深感被信任的感觉,也安抚了阿虎,以免失去坐罗网统领而可能产生的不满。 “你现在可以着手找寻罗网以后的驻地了,找好之后,我派人将武备等物资派人送去,另外我给你两千人,并入罗网,希望你能将他们培养成才,另外我会拨给你十万两白银作为组建罗网的资金。” 王瑾当然要往罗网里放人,全用原来的罗刹门之人,这日后罗网是姓王还是姓魏都不好说,生性多疑,没有安全感的王瑾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王瑾会在商城兑换绝对忠心的低阶士兵加入罗网,系统兑换出来的士兵是活的,也可以学习知识,习练武功,加入罗网有利无弊,至于银钱,得益于倒卖商城底价商品,走私武器,他现在不缺钱,此世十万两白银约等于后世七千万rmb了。 而魏介则是被王瑾的大手笔镇住,出手就是两千人,他罗刹门全盛时期也不过四五千人,况且挥手便是十万两白银,看来是对罗网报以很大的期待。 “属下遵命!” 第27章 扫荡 牛首山上,张辽骑着战马,目光冷峻的盯着山上那座在他看来无比简陋的营寨。 看着旁边臂甲上中了一箭的魏骁骑,询问道。 “这么说他们不愿意投降是吗?那么准备进攻吧!” “传军令!攻!” 一列列身披盔甲,手持大盾的士卒,推着冲车缓缓压向营寨,弓手紧随其后,只待到达射程范围时,向敌人倾泄致命的箭雨。 营寨上,一名名身穿破旧衣物,手持木棍,长叉猎弓的土匪,看着黑压压的甲士如潮水般压来,不禁手脚发软,却还是强打精神坚持着。 并非是他们作战精神顽强,而是自官府出兵以来,无论是破营,还是投降,不审判罪状直接斩杀殆尽,那个名为张辽的将军向来是鸡犬不留。 一个手持木棍,面容稚嫩的少年,颤抖着双手,对着旁边一个魁梧凶悍的男子问道。 “勇...勇叔,你说...我们今日还能活吗?” 那名为勇叔的壮汉转头看了少年一眼,涩声道。 “活?活不了了,狗娃儿呀,我们手里这家伙事儿,连官兵的甲都砍不穿。” 语气绝望,妈的,这次官府剿匪,连活口都不留,这不合理呀,不说别的,都抓去做苦力也算有点儿用啊,真没人性啊。 狗娃儿闻言手抖得更厉害,眼泪止不住得流下来,他才刚上山,刚跟着大当家出去劫掠了两次,他才刚尝到女人的滋味,他还不想死。 张辽看着麾下士卒,稳步推进,箭雨压制,冲车破营,一群山匪如杀鸡般被屠戮,偶尔有武力拔剑者,被数名士卒手持大盾挤在中间,其余人手持长枪自盾牌缝隙中刺入体内,不多时营寨便被击破,随即张辽进入营寨内。 营寨内,一群失去斗志溃散的土匪,和一群老弱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看着围着他们的士卒,哭喊声求饶声不断传来。 张辽淡漠的扫了他们一眼,问向身边亲兵。 “可有遗漏?匪首何在?” 亲兵答道。 “回将军,尽皆在此,匪首想逃,被埋伏的兄弟们斩了!” 张辽闻言点了点头,看着这最后的幸存者,淡淡的吐出一个字。 “杀!” 掏出一本写满各处地名的手册,将牛首山那一页撕了下来。 “扎营,休整,明日出兵寒风谷。” 与此同时,寒风谷内,整个南阳郡内绿林势力的头头脑脑,全都在此汇聚一堂。 坐在上首的是一个面目狰狞入恶鬼疤面汉子,满头满头无一寸毛发,双眼一大一小,满嘴乱齿,赤裸的上身上遍布狰狞伤痕尤其是肥硕的肚皮上有一道几乎将其整个剖开的巨大伤痕,此人便是寒风谷盗匪首领胡山,绰号托天手,一身功夫全在手上,挥手间开碑裂石,在偌大的江湖上也小有名气。 长桌两侧,坐着此刻还幸存的一些山寨首领,诸如白狼寨,恶虎寨等等。 胡山看着这些灰头土脸,惶惶不可终日的众人心中一阵不屑。 入了绿林,步入江湖,那就相当于把半只脚踩在棺材上了,不是我杀人便是人杀我,烧杀抢掠时不见心慈手软,这刀要落自己头上反而吓破胆了?真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废物,尤其是那些本地世族的黑手套,更是不堪。 胡山心中仔细思考了一下,虽然目前寒风谷汇聚了数千匪徒,可带着这群废物根本打不赢官府正规军,负隅顽抗没有任何意义,可是投降听说人家也不留俘虏。 不是胡山看不起这诸多同行,若是可以投降的话,在座的一多半早就都投了。 现在这些人汇聚在这里一方面是想保命,另一方面是不想放弃多年打拼攒下的基业。 本来胡山召集他们也有着与官府碰一碰的决心,现在一看,算了吧,带不动根本带不动。 胡山对着身后站着的弟弟,悄悄比划了一个手势,看着还在大倒苦水,唾骂王瑾的诸多同行,心中说了声抱歉,别怪我手狠,实在是没胜算。 次日,寒风谷二十里外,张辽行军营帐中,张辽正在翻阅马季送给他的兵书,大晋的兵书中有诸多对付单个武力超群的方式与相应的战阵,多学些知识总是没错的。 门外传来亲卫通报,斥候求见,寒风谷内穿来激烈的厮杀声,燃起不小的火势。 张辽双眼一眯,略微思索,大约明白了怎么回事,这是内讧了呀,看来还有些没蠢到家的人,抓住了唯一一丝的活路。 当即手书一封,传信王瑾,请求定夺,是收下当狗还是斩杀殆尽。 天色入夜,胡山带着弟弟胡为与激战后仅存的数十名心腹,腰间绑着诸多头颅,向张辽扎营住奔来,半路被巡视的轻骑截住,带到张辽的营帐。 饶是张辽这等见惯生死血腥之人在看到面前的胡山众人身上的伤势,仍心中有些吃惊。 尤其是胡山,丑成这样的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此时身躯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遍布刀伤剑伤,腹部更是还有个被长枪之类的兵器捅出来窟窿犹在血流不止。 胡山见到张辽,将众人带来的头颅排成一列,利索的跪下行了个大礼,身上的伤痕愣是没对他的动作形成迟滞,身后众人也随他拜下。 “小人胡山!拜见张将军!特来为兄弟们求条活路!” 张辽看着跪在地上的胡山沉默不语,心中对此人有了一些欣赏,有决断,有胆色,敢搏命,是个人物。 跪在地上的胡山身下,转眼间已铺满鲜血,但胡山仍然保持跪姿,一动不动。 张辽决定给他一个机会,一个活着的机会。 “长话短说,寒风谷内发生了什么。” 胡山闻言一喜,有门儿,愿意问便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回将军,数日前,白狼寨,恶虎寨等人密谋对官府不利,妄图抗衡天威,殊不知大军席卷而来,必将化为齑粉,小人虽只是山野之民,但也有报国之心,设计将诸多目无法纪之辈聚集,将其一网打尽!小人不敢要赏,另外有多年积蓄奉上,但求一活路,望大人成全!” 胡山口中说的轻松,实则并非如此,开始他有心算无心偷袭之下,确实取得上风,可情况确是以少打多,虽占据地利,但是最后的舍命反扑,也差点儿要了他的命,寒风谷上上下下就剩这三十来人了。 张辽当然知道他在胡扯,一个土匪头子还报国之心,不过他不在乎,看了一眼整齐排在面前的头颅,他说什么不重要,做了什么才最重要。 “来人,传令,拔营!” “另外,军医来给他们包扎一下伤口,别死在路上。” 胡山闻言深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伤口的疼痛,枯竭的内气,及大量失血让他瞬间昏迷,昏倒前脑中最后一个想法便是。 “成了..” 第28章 面见 当胡山悠然转醒之时,看到趴在身边的弟弟胡为,捏了捏那张看着老实忠厚的脸,明明一个娘生的,咋长得差距那么大呢?胡为蓦然惊醒,大喜道。 “哥!你醒了,快担心死我了!” 胡山点点头问道。 “我昏迷了多久了,咱们这是在哪里?” “哥,你昏迷了两天了,咱们现在在郡城外的军营里呢,张将军说你醒了带你去见他。” 胡山挣扎起身,说道。 “扶我起来,把兄弟们叫进来。” 不多时,跟随胡山的心腹们,便被胡为带了进来,一个个身上都绑满了纱布,看着惨兮兮的,而且一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禁问道。 “怎么了?莫非张将军苛责你们了?” 胡为接话道。 “那倒没有,只是限制我等,不让乱跑,哥,我实在搞不懂,咱们这么拼命干嘛,打不过咱们跑还不成吗?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剩余人虽然没问,但看神色,也是这么想的,打不过跑就完了,换个地方一样当山大王,喝酒吃肉,啸聚山林好不快活,为啥要为了官府搏命?死伤那么多兄弟,还捞不到一点儿好处。 胡山扫了一眼众人,叹息一声。 “兄弟们,你们还没看清吗?做土匪没前途的,朝廷不搭理你还好,若是想对付咱们,捏蚂蚁一样,咱们身后没有靠山,去了别的地界,要么低伏做小,要么占处穷乡僻壤要不然哪有我们容身之地,你以为到了别的地方人家就会将油水丰厚的地盘让给我们?可是要是明抢,打不打得过另说,谁知道那些人背后有没有官府的靠山?” “我想带兄弟们搏一场富贵!如今南阳绿林死伤殆尽,便是我等的机会!” “扶我起来,随我去见张辽大人。” 胡为上前将胡山扶起,嘴里嘟囔着。 “这么着急干嘛,你昏迷了两天还没吃饭呢?” 胡山轻拍了一下胡为的脑袋。 “不差这一顿!” ......... 郡守府外,张辽的亲兵带着胡山来到了郡守府,这点儿小事儿还不值当张辽亲自来,他每日训练军队,演练战阵,忙的很。 看着郡守府恢宏大气的大门,等待门房通报,胡山紧张的手心都冒汗了,以后吃糠咽菜还是荣华富贵就看这一挂了,保住了命,胡山心中开始想起了富贵。 终于,门房传来通报,一小厮出来带他入内,看着雕梁画栋,内置楼台水榭的郡守府,胡山不禁感慨,不愧是大人物住的地方。 路过的侍女看到胡山狰狞丑恶的面庞发出被吓到的惊呼,让胡山自卑的低着头,满脸通红,心中纷乱杂陈,他因为这长相不知受了多少冷眼,当年,他仗着一身武艺想投奔南阳各家做个护院人家都是嫌他丑,不要他,后来更是落魄到在青楼当打手,可是因为面容丑陋,吓到了花魁小姐被赶了出来,无奈之下落草为寇,谋条活路。 胡山浑浑噩噩的跟着小厮来到一处修筑的幽静典雅的庭院门口。 一个身着漆黑武士服,手持长刀的威武汉子正在门口站着,正是阿虎,门两侧有两列身着盔甲的士卒把守。 看到胡山走来,阿虎凌厉的眸子上下扫视了胡山一眼,开口道。 “你就是胡山?” “正是小人,嘿嘿。” 胡山露出讨好的谄笑,生怕面前护卫嫌他丑陋,惊扰贵人将他赶出去。 阿虎还真有些惊异于胡山的面容,不过王瑾既然吩咐了要见胡山,他也不会将其驱赶出去,冲胡山招了招手。 “跟我来!” 说罢推开门,带胡山走了进去,胡山屁颠屁颠的跟着阿虎走了进去。 正在庭院中与面见魏介等罗刹门人的王瑾,听到开门声往门外望去。 看到胡山第一眼,不禁发出一声惊呼。 “卧槽,这是憎恶?” 这特么这长相,跟不死族的缝合怪憎恶,不能说一模一样,但也有个八分相似。 听到惊呼的胡山抬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着紫色袍服,服上绣着金线,气质雍容的俊美少年正满脸惊奇的指着他,早听闻郡守王瑾年轻俊美,看其身边人无一符合,在场唯一一个年纪仿佛的长相不差的少年,确是一脸戒备,身着武士服,一身江湖气,一看气质,一眼便分辨出来谁是正主了。 只见胡山拖着肥胖臃肿的身体,利落的跪在王瑾面前,一脸喜色的大呼道。 “多谢大人赐名!小的以后就叫曾恶了!小的回家便将家中祖宗牌位上的姓改了!日后我们全家都姓曾了!” 王瑾众人闻言:? 似阿虎这等情绪表情管理大师眼角也是一阵抽搐。 魏介心中更是感概,他混迹江湖多年,自问也是见多识广,什么人没见过,但这么能舔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王瑾心中也是一阵卧槽,给祖宗改姓,还得是你啊,哄堂大孝了属于是,话说我说的此憎非彼曾啊。 王瑾张了张嘴,看着跪在地上,满眼殷切期盼的胡山,还是没说出来此憎非彼憎,真服了,家人们,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着实是把王瑾秀到了。 “额....大可不必如此,说说吧,enmmm....憎恶...我已赦免尔等,不知来见我所为何事?” 跪在地上的胡山一听王瑾还继续叫他曾恶,心中大喜,这波舔到了呀!忙答道。 “大人,小人虽是山野之民,但也有一腔热血!早就耳闻大人德行高尚,宽宏仁厚,廉洁奉公,爱民如子...” 见他如此滔滔不绝的赞美,王瑾笑咪咪起身拍了拍他肩膀,虽然心知他在拍马屁,但你别说,听着还挺舒服。 “停,如此溢美,浮夸了,说事儿。” 被拍了拍肩膀的胡山,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眶泛起一阵泪光,长这么大,也就只有他娘和他弟弟不嫌弃他长相,愿意和他亲近,余者无不是避之不及,或嘲笑,或谩骂,或厌弃,或疏远,恐惧。 可没想到,如王瑾这等一郡之主官,如此高贵之人,竟不嫌弃他怪异丑陋的容貌,抬头望向王瑾和洵的笑容,眼中也无厌恶之色,此刻王瑾这一笑容,深深的镌刻进了胡山灵魂深处,那光芒透过那早已磨砺的如铁石般的心防,直抵心防后,那个自卑懦弱的渴望认同和关注的小胖男孩儿。 胡山现在已经不是胡山,而是憎恶,现在的胡山心中已经不是为了巴结人而认领这个名字了,而是在心中认同了这个名字。 憎恶深吸一口气,止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猛然一叩首。 “此来,愿!为!大!人!鹰!犬!,望大人,成!全!” 语气坚决,颇有一股王瑾不要他,他就死在这里的决心。 王瑾看着那张虽丑陋,却有些亲切的怪异面庞,想到张辽所写那封书信,以及魏介给的关于他的情报,心中竟难得出现了怜悯之意,他只想活着罢了。 “好!我便收下你了,带你的兄弟们并入罗网吧!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 看着憎恶那浑身渗血的绷带,王瑾解下外袍,披到了憎恶身上,挥手道。 “回去养伤吧!伤好了才能给我效力嘛!” 憎恶看着身上披着的这件紫色刺金外袍,泪水夺眶而出。 “大人.....” 第42章 创造 在与各家商谈完后一批万余俘虏的名额分配后,王瑾便去了玉萝房间,自玉萝来了之后,王瑾几乎未曾再召过往日的侍女服侍。 推门走进小院,穿过玉萝种的小花园,推门走了进去,看着玉萝那张因房门推动惊讶的会忘的绝美容颜,王瑾龇牙一笑。 带着满身酒气,一把抱住玉萝,脑袋在玉萝身上乱蹭。 “宝贝,贴贴~” 玉萝即害羞又无奈的双手搂着王瑾的脑袋,轻轻抚摸,对于王瑾这种奇怪的话语,虽然感到有些羞耻,但是心中却很甜蜜,这个此时在他怀中像个孩子一样的少年,实在无法与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手握大权的声威赫赫的郡守大人相联系。 来到大晋这段时间,玉萝对大晋也有了实质性的了解,不再限于以往在王宫听到的传闻,也知道了郡守这个职位所管辖的子民快赶上她们罗南国半数之多了。 作为枕边人,对王瑾的了解日增多,多数时候的王瑾,冷漠,无情,还有些暴虐,但是有些时候在她面前却又很可爱,有了些少年应有的朝气与幼稚,她并不讨厌这样,心底甚至还觉得很享受。 玉萝温柔的抚了抚王瑾的后背轻声说道。 “妾身帮你除去外衣去床上歇息吧~再让人熬些醒酒汤送来行吗?” 王瑾呵呵傻笑一声点了点头,刚才一高兴多喝了几杯有些晕晕乎乎的。 当被玉萝喂下一碗醒酒汤,喝了点儿温水之后,脑子逐渐清晰了起来。 而正在此时,曼罗部带走的大长老也带领族内仅余的妇孺到达了余无部,带去了曼罗部族地失陷于晋军的消息,失去了族地的他们要加入余无部,正式宣告了曼罗部的覆灭。 “叮,支线任务已完成!奖励可领取!” 王瑾脑子猛然清醒,不禁起身,拍了拍被惊动的玉萝示意无事后,唤出了面板。 宿主:王瑾 年龄:19 力量:8 敏捷:9 智力:13 魅力:18 部队:郡兵︾ 宝物:魏王印 资金: 仓库36\/50 抽奖次数:无 特性:狡诈+1智力、残暴+-6魅力、多疑+1智力、从容+1魅力、威慑+1魅力 技能:板块残缺,不可用 主线任务:称霸一方,获得一州之地(奖励成建制魏国军团*1) 支线任务:征服越人部落,曼罗族(奖励兵种创造*2)(已完成) 看着面板,显示支线任务已完成,两个创造兵种可以用了,王瑾内心一片火热,往上瞄了一眼发现新增了一个威慑特性,残暴好像变得更多了一点,应该是和最近的所作所为有关。 王瑾在攻灭曼罗部族地之时还有有些奇怪,为什么没有显示支线任务完成,可现在完成了,心中暗想会不会和那些逃走的妇孺有关,或者是消息的传播有关,又或者是二者皆有之。 王瑾意念点击领取,两张白色卡片浮选出来,浮现出一行小字。 “可在空白处填写信息,自动生成出对应兵种。” 兴奋的王瑾做苍蝇搓手状,立马在一张卡片上用意念想出要求。 “罡气境巅峰修为!武艺高强!” 写完之后,卡片颤动了两下,字体逐渐消失,然后冒出提示。 “超出卡片能力范围,生成失败!” “enmm,不行吗,那么武力的要求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再来!” “擅长打探消息,收集情报,潜伏暗桩,刺杀,个人武艺高强的部队,参考锦衣卫。” 卡片一阵闪烁,猛然爆出一阵,生成了一张头戴斗笠铁盔,身披轻甲,内着锦衣腰挂弩机,手持长刀的卡片。 王瑾一点,顿时提示卡片生成,请命名,王瑾略一琢磨,还是叫锦衣卫吧,好听还拉风,点击使用后。 “叮,助手提示,新开启锦衣卫兑换资格” 王瑾打开一看一个单独成列的兑换图出现。 锦衣卫100—锦衣卫小旗200—锦衣卫总旗500—锦衣卫百户1000—锦衣卫千户3000—锦衣卫指挥使。 总体比普通兵种要贵的多,不过却可以接受,毕竟属于专业人才,而且晋升潜力巨大,从高额资源点上也能体现出强大的战力,越贵的肯定越好,尤其是锦衣卫指挥使,作为目前最贵的兵种,王瑾很期待。 锦衣卫是明朝的军政搜集情报机构,前身为明太祖朱元璋设立的\"拱卫司\",后改称\"亲军都尉府\",统辖仪鸾司,掌管皇帝仪仗和侍卫。洪武十五年(1382年),裁撤亲军都尉府与仪鸾司,改置锦衣卫。 作为皇帝侍卫的军事机构,锦衣卫主要职能为\"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 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也有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的工作,如在万历朝鲜战争中收集了大量的日军军情。其首领称为锦衣卫指挥使,一般由皇帝的亲信武将担任,直接向皇帝负责。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的审讯。 大明一朝已经证明了锦衣卫的能力及作用,对内对外都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如今王瑾虽然有罗网,可是在王瑾心里,其它人的忠心是不能和他兑换出来的军队相比较的,在锦衣卫卡片生成的时候,王瑾就决定往罗网里掺沙子了,并派人稀释魏介的权力,像王瑾这种多疑之人,对任何人都心怀一丝戒备。 见识到这兵种创造卡片的能力后,王瑾满怀兴奋的打开另外一张开始填写。 “精通政务,懂数算,民生,农耕,有管理和调遣能力。” 填写完后,卡片连动都没动,卡片上的字体逐渐消失。 王瑾有点儿失望看来取巧获得大批基层官吏的方法不行,惆怅的揉了揉眉心,心想那就只能.... “精通风水望气之术,寻找墓穴之能,擅长破解机关,具有识别宝物的能力,参考摸金校尉。” 没错,王瑾要定制一批高效盗墓选手,搜刮被埋在地下陪葬的宝物,在王瑾看来,那些宝贝被埋在地下太可惜了,有必要把把他们挖出来重见天日,至于对亡者的亵渎王瑾是不在意的。 随着白光一阵颤动,一张绘制着手持罗盘,腰间挂着弓弩短剑及铲子的卡片生成出来。 “叮,新开启摸金校尉兑换资格。” 王瑾点开查看。 摸金郎50—摸金队正500—摸金校尉2000 这个定价倒是出乎王瑾意料之外的低,目测这个技术类兵种,战力应该不太咋滴。 今日已夜深,明日一定全召出来看看,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的钻进被窝,抱着香喷喷的玉萝进入梦乡。 第29章 组建 罗网驻地,由魏介亲自挑选地方,王瑾出资建设,占地极广。 内置议事厅,居住房舍,校场,武库,医馆,厨房等等,最重要的是地下专门修建了一座监狱!一座由罗刹门众多越过狱,劫过狱前辈们总结的建议中,专门设计出来的监狱,魏介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不是大军正面突进硬闯,绝不会有失守之风险。 魏介站在校场搭建的高台之上,看着台下王瑾兑换出来的两千身着布衣的士卒,心中激起万丈豪情,抱上了王瑾这跟大腿,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听着师弟们汇报的下面两千人身体素质更是乐的喜笑颜开,虽然现在开始训练,错过了习武最佳时间,不过都是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有着王瑾习武资源的供应,练成顶尖序列的高手不可能,但练成身手能力合格的探子,魏介那是信心满满。 按王瑾吩咐,罗网分为天罗及地网两部,天罗负责保护王瑾安全,以及刺杀暗杀,地网负责情报收集,安插暗桩等事物,一部设五名统领,魏介作为总管罗网的大总管,以前跟随王瑾的一些江湖人士全部并入罗网,能力突出的担任统领,日后还会收罗一些武力高强之人担任客卿。 魏介统筹罗网,其师弟,前任门主之子顾延担任天罗部长,携其麾下武力强悍之人时刻跟随王瑾,在身边效命。 地网部部长则由罗刹门内一名名为周真的弟子担任,此人对收集情报之道,以及培养暗桩,死士,有着过人的见解。 改名为憎恶的胡山则带几个兄弟并入了天罗,成了一个统领,现在也是有组织有靠山的人了。 整个罗网在王瑾的鼎力支持下迅速组建,完善,如榕树之根系,蔓延了整个南阳郡及周边数郡,补全了王瑾情报薄弱的一块短板。 郡守府内的王瑾,正和顾延聊着一些江湖趣事,以及越州境内各门派,靠山分别是谁。 王瑾对这些还挺好奇的,前世年纪尚小之时王瑾内心还有一颗武侠梦呢,虽说自来到大晋,江湖美好的滤镜破碎,但并不影响王瑾好奇心。 顾延也是知无不言,作为一个大型江湖势力掌门之子,顾延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事情,例如岐山剑派的岐山五子,看似情同手足,却因为女人闹得现在已经决裂,怒潮帮门主之女靠姿色爬上了当地郡守的床,现在怒潮帮声势浩荡,蜀州剑阁当代大弟子痴迷一心观的小道姑,被阁主所不喜,听闻要更换下任掌门..... 听的王瑾是欲罢不能,王瑾想了想问。 “有没有那种,遍布大晋,出售情报机密,可以悬赏刺杀,为天下高手门派排名的组织?” 顾延闻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答道。 “大人,江湖上不可能有这种势力,官府不会容忍的,世家豪族们更不会允许,一个遍布全国,给钱谁都可以刺杀的恐怖组织的,贵人们不可能让自己头上能有一把伤人的利剑,据我所知,江湖上没有,也不会出现这种组织,唯一和大人描述的有些相像的,便只有....官府!” “只有官府有能力做到,或者说只有官府城成立的衙门才可以做到,如果江湖上有如此庞然大物,必会被剿灭。” 王瑾点了点头,感觉确实也是,一个组织真厉害到那种程度,必然会被所有人忌惮,然后群起而攻之,就算官府成立的衙门也被权贵所不喜,不遗余力的让皇帝废弃。 “越州江湖上最近有什么动静没?” 顾延思索了一下答道。 “有,越州境内多为近百年新兴门派,以与我们南阳郡紧邻的合一门为首,以剑法,拳脚闻名,内练功法合一功,在江湖上也颇具名气,我们南阳郡不少家族子弟都曾在合一门学艺。” “那么合一门有没有什么出色的门人弟子?” “合一门首徒与门主之女还算可以。” “比你如何?” “俩人一起上,五十招以内砍死他俩。” 王瑾闻言一惊,狐疑的看着顾延那张清秀的面庞。 “一直忘了问,你多大了?武功这么厉害吗?” “属下今年二十三,自幼随家父习武,习练罗刹门的罗刹密典,十六岁内气初生,十九岁内气圆满气贯周身,如今正打磨内气,以待突破罡气境,单挑的话,除了罡气境高手,属下还真没输过,师兄也打不过我。” 卧槽,王瑾心中一阵羡慕,他服用诸多名贵药材,吭哧吭哧练了近十年,连内气都没练出来,人家顾延比他大不了多少,都准备突破罡气了。 “厉害啊!你还真是个天才,怪不得魏介要让你来贴身保护我呀,说起来我在武道上毫无建树,还真是羡慕你啊。” “大人过奖,武道对大人来讲只是小道,属下如今虽武道小成,可还是连自己家人都保不住,如丧家之犬般.....” 想起姐姐死在自己面前,顾延不禁神情低落,个人武力再强也是有限的,他爹一个罡气境的高手,一样被围杀,死的时候连个全尸都没剩下。 看着神沮丧的顾延,王瑾勉励道。 “你们既投到我门下,我定会庇护你们的安全,日后并非没有报仇雪恨的机会。” 王瑾定定的盯着顾延。 “待得我谋得越州州牧之时,我允你们清算仇敌的机会。” 闻言顾延精神稍稍振奋了一些。 看顾延精神好了一点,王瑾打趣道。 “不知咱们越州地界里,江湖上有没有大美人呀?” “有的,例如那合一门门主之女便生的极美,颇受追捧,大人喜欢的话,我给您请来?” “嗯?你还有这种关系?你们很熟吗?能把人请到?” “并不是很熟,见过几次,我可以试试,不行的话,就绑,合一门那群废柴拦不住我的,若她不识好歹,就把她爹杀了,再不行把她娘杀了....” 王瑾伸手打住顾延,示意他住口,不是?你管这叫请啊?就你这行事风格,该说不说,罗刹门被灭也不冤枉。 “咳咳...倒也不必如此,找人邀请她来教我武艺即可,行就行,不行也不必强求,知道了吗?” “还有,不必动辄杀人,这样不好,知不知道?” 王瑾以前还奇怪,为啥顾延他爹是门主,顾延武功如此出色,却没把位置传给他,现在明白了,要是这货接任门主,现在那些弟子们估摸着都得死绝。 第30章 惊变 南阳郡城外,天色朦胧亮,官道上一名身负长刀的黑衣武士正朝南阳郡纵马急驰而来,马上的人影好不怜惜马力,不停甩动马鞭,身上铺满了晨间的露水与汗水。 终于快要到接近城门之时,马上武士翻身下马,将马匹栓在路旁密林之中,解开身后包裹,脱下了武士服,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麻衣,将长刀挂在马鞍上,盘膝歇息,运转内力,武士身上烟雾蒸腾。 掐算时间,待得城门开门之时,一名身着麻衣,身负包裹得憨厚百姓,自林中而出,朝城门走来。 老实忠厚得外表,破旧得衣衫,包裹中粗硬得干粮,让城门守卫毫无怀疑的放其进入,轻易混在清晨入城的人流中.... 不怪他过于小心,实在是他带来的情报过于重大,这是一场席卷大晋的飓风。 当亲自面见魏介之时,这么原罗刹门安插在京都的暗桩才松了一口气,扔下包裹解开衣衫,自内杉中掏出一封密封好的信件递给魏介,站在一旁。 早听闻罗刹门新主子,出手大方,这次他立了大功了,不知会有何奖赏.... 看完密信后,魏介面目一肃。 “走,速去跟我拜见郡守大人!” 郡守府内,衣衫不整的王瑾刚从被窝里爬起来,便收到魏介前来汇报得情报,连衣服都顾不得穿戴整齐的王瑾,急忙叫阿虎进来,去召司马懿及张辽前来。 幽静的书房内,几人反复询问着带来消息之人,杜真,其中的各种细节及隐秘,杜真一一作答。 王瑾瞥到,在纸上写写画画的司马懿微微点头,便吩咐杜真及魏介退下,门外等待。 房内,仅剩司马懿与张辽,对王瑾来说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王瑾蓦然激动的起身握住司马懿的手。 “仲达!镇北军全军覆没,镇北王赵重身死!皇帝驾崩!留遗召二皇子继位!这天下!要乱了,哈哈哈哈哈!” 司马懿左手被握着,右手轻抚王瑾的后背,笑吟吟的说道。 “主公莫要激动....莫要激动...咱们再分析一下细节。” 冷静下来的王瑾眼巴巴的看着司马懿,王瑾自问不是蠢材,可是若论权谋,政治,他或许连京都里那群官吏都比不上,更遑论司马懿。 “主公,首先,镇北军没了,镇北王也死了,但他死之前,靠着卓绝的武力,以及帐下勋贵子弟敢于效命,将匈人大单于给斩了,所以,匈人成不了气候!此时乱不了的大晋江山!” “并州,幽州,凉州州牧也不会放任匈人南下,所以这大晋一时半会儿乱不了,但是皇室最后一支强军覆灭,宗室的擎天柱赵重死了,这一代能力卓绝的勋贵子弟也死了,皇室翻不了身了!那些世家门阀不会给皇室喘息的机会,要知道,镇北王及麾下勋贵子弟是被大晋打造的那一架架灭神弩射死的,至于大晋的弩,匈人怎么得到的,呵呵....” “皇帝留下的那道遗诏,才将会是大晋颠覆的根源!立母族寒门出身的二皇子,不立母族崔氏出身的大皇子,必然会引起反噬!大司空崔宥以守卫京都之名,将他的弟子,西域都护府大都督宗恒,率部入京,主公,你说此时此刻,崔宥召宗恒入京所为何事?” 问的王瑾一懵,王瑾略微思索一下。 “不会是造反吧?莫非是...废帝?” “呵呵,他们不会造反的,会落得天下人口实,被天下人群起而攻,崔宥是大司空,门徒遍布天下,崔氏的力量在官场,他不会掀翻棋盘,打破规则,毕竟他们的力量,在规则制度下才是最强的。” “但是他们一定会废帝!立大皇子为帝,论身份,大皇子是嫡长子,论能力...好吧,一个十三的孩子怎么也得比九岁的孩子强吧,而且崔宥不会亲自废帝,那把动摇皇权的利刃一定会是宗恒!所承担的骂名及忠于大晋之人的反击也会落到宗恒身上。” “主公你看,这宗恒,宗大都督,像不像董太师?那崔宥,崔司空,像不像那包藏祸心的袁隗。” 王瑾听到这里,心里颇为复杂,这群人,心真脏啊,要真玩儿心眼儿,没司马懿在这,王瑾还真不是那帮老阴比的对手。 “可是仲达啊,怎么能确定宗恒会像董卓一样祸乱朝纲,打破皇室最后的尊严呢?” “主公,宗恒出身小宗族,爬到大都督这个层次不容易,此人能力出众,怎么会甘心做一把用完就脏的刀呢?他不会甘心的!” “那么崔氏肯定也会怕他失控啊,一定会准备些反制宗恒的准备呀。” “主公啊,朝堂之上,政治手段,对宗恒那种自底层杀上来的武夫...未必有效啊...” 王瑾苦思良久,也没理出来其中会有什么头绪,算了,不管了,只要宗恒废帝,王瑾立马起兵。 正在王瑾思虑之时,司马懿继续说道 “主公可知为何皇帝和皇帝的处境为什么不一样?” “嗯?” “有的皇帝,视满朝文武为猪狗,肆意屠戮,折辱,皇位却稳稳当当,有的皇帝,自继位开始谨小慎微,却难逃一死,有的皇帝,口含天宪,言出法随,有的皇帝连身边内侍都指使不动。” 王瑾听到这里不禁想到魏晋南北朝,五代十国之时的一些皇帝,有喜好吃人的,有喜好杀戮屠城的,北齐那禽兽王朝更变态,手足相残,强占嫂子,后母,强迫大臣吃屎,动辄屠戮朝堂,可是北齐有没有敢跟皇帝叫板,敢祸乱朝堂的权臣呢?没有!虽然北齐王朝短命,那还真是因为最后那俩皇帝太蠢,和皇帝坏没坏没有关系。 可是许多在王瑾看来应该大权在握的皇帝过的憋憋屈屈,那么那是为什么呢? 王瑾脑中好像有根线逐渐清晰,却还感觉有些混乱,怀着心中疑问,王瑾虚请教。 “仲达教我!” 司马懿出笑容。 “日后每晚下值后,都会来府上传授主公何为帝王心术!何为权谋之术!” 王瑾深以为然,前世虽然混得还行,赚了点儿钱,可是对权谋之术,却并没有什么了解,必须得好好学一学。 讨论完天下局势,王瑾又询问了一下张辽对军队的训练以及掌握。 马季现在将军权交予张辽,作为副手,交接并没有什么波澜,敢不满他就得死,庶民出身没有背景,杀他没有一点儿压力,人家温宪那还是正儿八经儒门弟子呢。 那两万郡兵,在张辽的操练,以及王瑾钱粮兵甲的支持之下,已经跻身强军之列,已经可堪一用! 第31章 发酵 二皇子赵偃在先皇遗诏下,由忠于先皇的宦官及扶持继位,京都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涌动,各方探子游走在京都街头,不时有人离开京都,将所得消息带给自己的主子。 世家门阀,外戚勋贵,等各方势力中,一条条手令发出去,抽调人手,妄图在这场汹涌的风暴中,摄取足够的利益。 镇北王府中,赵重的长子赵正,与大晋开国勋贵后裔齐聚一堂,一双双布满血丝的双眼以及狰狞的面孔,透出刻骨的仇恨。 匈人南下,必然有蛀虫与之勾结,否则怎么会知道镇北王大军驻防地址,调兵路线粮草供应情况,以至于全军覆没,若非镇北王果断,逃生无望之时,果断换掉了匈人大单于,否则匈人大军南下,仅凭并州,幽州那几州兵马根本拦不住,尤其是匈人手中的灭神弩,更是有人勾结异族的证据。 经此一役,军中勋贵势力折损殆尽,损失巨大,各家均有族人死于那场战争,勋贵中的领袖,镇北王,赵重也因此殒命,他们如何能不恨! 赵正压下心头怒火,咬牙切齿道。 “诸位!为今破局之计便是入宫面圣!抽调禁军,组建新军,诛杀叛逆!可有异议?否则等到那宗恒入京都,万事休矣!” 作为赵重的长子,镇北王的继承人,赵正并不蠢,甚至还很聪明,他知道皇室失去了镇北军意味着什么,也清楚他们会面临什么。 他深知,他们这群勋贵,尤其是他这个宗室血统之人,显赫的地位与权势来自于哪里,如果大晋没了,他们也便什么都没了,他们与那些世家门阀不一样,那皇位无论哪家坐上去,都借助需要那些世族子弟治理天下,可是他们这群勋贵与宗室却难逃清算。 如果等崔宥召来了宗恒,那么这京都谁说了算呢?皇帝的皇位还能坐稳吗?大晋还是赵家的大晋吗? 与此同时,司空府内,崔宥也在紧急召见弟子族人,面容刚毅,神色稳重,表面风轻云淡,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神态。 但其实内心中满是急切,极深的城府让他不会表露出任何情绪,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慌乱了,急了,下面的人心就会乱。 现在所发生的事和他想象中不一样,他想要的只是镇北军败,而不是全军覆没! 万万没想到,竟有人将灭神弩这等大杀器都特么往外送,他崔家的权势与力量是建立在稳定的大晋之下,若是秩序崩塌,天下大乱,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也会被手持利刃的武夫宰杀。 崔宥现在要确保大晋不能乱,起码京都不能乱,只要宗恒入京,立他外甥为帝,他崔家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崔家。 至于造反,崔宥是完全没有想过,他谋划废帝,天下人会认为他是权臣,可若是造反,他崔宥变成了反贼,天下人群起而攻,则崔家覆灭在即,赵家在天下的威信未失,仍会有不少人心向大晋,崔宥不敢赌。 而此时并州李氏中,家主李宗看着情报却陷入暴怒,不禁对着跪在地上的家臣大骂。 “这匈人的大单于是废物吗,果然,蛮夷之辈,难成大事!” 崔氏崔宥不想做皇帝,不代表李氏李宗不想篡位。 琅琊王氏中,家主王信也正在与族中精英商量着如何渡过这场席卷大晋的风暴,王氏一门扎根琅琊数百年,族中出过位列九卿之高官,族人数千,人脉宽广,王氏不少子弟皆在朝中任职,有着丰厚的政治资源。 王信刚接任家主之位,正值壮年,手腕能力皆有,短短两年内便坐稳家主之位,将王家尽数掌控。 在众人商量好如何应对京都之变之时,王信唤来族中掌握族人血脉分支的名册的族老,扫了了众人一眼,开口询问道 “可知那济县王卓之长孙王瑾是我王氏哪房支脉?” 那手持名册之族老,翻开那厚厚的名册,仔细查找,半晌过后。 “回家主,乃是三房之旁系。” 王信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 “想办法将他们那一支吸纳回来,王瑾此子乃是张岳的徒弟,郅都的师弟,更何况现在正在越州就任南阳郡守,在南阳郡发展的不错,此等英才,不能流落在外。” 说罢看向自己的长子王昇。 “昇儿,此次派你前去济县,说服你那叔爷王卓,然后去越州见你王瑾族弟,让他重回我琅琊王氏,有没有问题?” 王昇起身答道。 “父亲放心,孩儿定会办好此事!” 远在豫州的张岳此时,也正与法家此时的领袖商晖在家中对弈。 自张岳的师兄,也就是商晖的师父离世后,商晖变成了如今法家的领袖,郅都虽任职廷尉,位高权重,却并无领袖之能。 张岳看着商晖逐渐落入死局的棋子,将手中棋子落下。 “晖儿,你太急切了。” 商晖执棋的手一顿,开口道。 “师叔....我有些怕。” 张岳闻言,眉眼一竖,厉喝到。 “怕?所怕何事?” 商晖默默起身,朝张岳拜下,正值壮年的挺拔身躯,透出一股疲惫。 “师叔,天下大乱在即,我法家该何去何从?争储?....还是扶龙?我怕我法家学派行差踏错。” 张岳将棋盘一扫,棋子散落满地,挺身而起,扶起跪在地上的商晖,按住肩膀,直视着商晖,一字一顿。 “晖儿!师叔今日告诉你,什么叫势!” “君持柄以处势,故令行禁止!” “柄者,杀生之治也!势者胜众之姿也!” “凡明主之治国也,任其势!” “晖儿,你看如今之赵家,手无震慑天下之军,新君亦无人心,何以久存?” “不是坐上了皇位,群臣世家才会支持皇帝,而是获得群臣世家认可之人,才会成为皇帝你知道吗?” “争储之事无须再提!儒家没落便是前车之鉴!大晋的天下无我法家治国之理念土壤!” 商晖面色凝重,陷入沉思,张岳看着面前沉思的师侄,不由想到了远在越州的弟子。 据越州方面传来的消息,他那个好徒弟,发展的不错,势力膨胀的极快,虽不知哪来的助力,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南阳郡已经尽在王瑾掌握之中,他虽然已然致仕,但作为法家中数一数二的大佬,任然有自己获取消息的渠道。 而商晖也正在琢磨若是争龙,该在谁身上押宝..... 第32章 策略 远在越州的王瑾此时却对越人动了心思。 由于王瑾对本地豪族的放任,随着时间推移,虽然钱粮聚敛了不少,但是百姓却生活的水深火热,被压榨剥削,人口锐减,劳动力严重不足,修桥铺路,修筑沟渠,等等都需要大量劳动力完成。 可是人口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涨上来的,于是,王瑾打起了南边的越人的主意... 府衙里,各部官员齐聚,商议对越人的战事,其实说是商议不如说是通知。 大部人其实并不希望开战的,一旦开战,钱粮消耗无数,又获得不了耕地,只能打下来山林,而且越人若是战败,便会藏在山林里打游击,防不胜防,得不偿失。 可是王瑾并没有给其它人反对的机会,便拍板了此事,发动了对越人的战争。 以越人侵扰边境,劫掠大晋百姓为由,以便应付越州州府及朝廷问责主动开战原由。 大军调动,粮草筹备,一时之间,整个南阳郡都热闹了起来,各家反应不一。 吴帙此时正在与家族中族人分析此事,吴帙想得头都快秃了也没想明白为啥要和越人开战,越人此时所生存之地,既无肥沃良田,也无矿藏资源,虽说山林里有药材,可却不值当的开战,否则大晋当年也不会留存让越人苟延残喘的地方了,在他们看来,打越人,不光的得不到什么,还会损失兵卒钱粮。 而对越人了解更深的齐家则对此保留不一样的看法,齐渭认为王瑾开战便是为了更南边的罗南国,罗南国土地肥沃,粮食一年三熟,更是盛产一些珍惜水果,凭借地利,更是大面积种植药材,境内听闻还有一个金矿,余无部和齐家交易的的大部分资源都是在罗南国抢来的。 而王瑾,却并不打算打这个时代正常的战争,而是拉着司马懿及张辽探讨着如何征服越人。 派精兵屠戮小型部族,逼迫曼罗部族集结兵力正面会战,然后一举击溃,打断曼罗部族的脊梁,携大胜之势拉拢小部族,分裂越人,制造对立矛盾,让越人去打越人,让越人为王瑾抓捕奴隶。 否则的话,那群越人战败后往山林里一钻,王瑾总不能派遣大军一个个去抓吧。 这一套路王瑾并不陌生,十几世纪的欧美人曾用这一套手法,用极少的兵力打崩了北美的印第安人,以及非洲土着,占据了大片富庶的土地,抓捕了大量的劳动力。 司马懿及张辽补充了一下作战细节,此次开战,王瑾,张辽将带兵出征,司马懿仍旧留在府衙主持后方,王瑾亲自出征,一来见识一下战争,涨涨见识,为以后做准备,二来,也是为了提高麾下士卒的士气,第三,则是为了以防万一,若真是战况进展不顺,直接开挂暴兵横推。 就当王瑾签发完调兵手令之时。 “叮,主线任务发布,支线任务更新。” 一直没有动静的金手指有了响动,王瑾赶紧呼出面板查看。 宿主:王瑾 年龄:19 力量:8 敏捷:9 智力:13 魅力:18 部队:郡兵军团.魏近卫军200.魏长弓手200.魏骁骑100 宝物:魏王印 资金: 仓库41\/50 抽奖次数:无 特性:狡诈+1智力、残暴+-5魅力、多疑+1智力、从容+1魅力 技能:板块残缺,不可用 主线任务:称霸一方,获得一州之地(奖励成建制魏国军团*1) 支线任务:征服越人部落,曼罗族(奖励兵种创造*2) 新更新的主线及支线任务令王瑾陷入沉思,以目前王瑾的实力,完成人物并不困难,奖励的话,却很有意思,这个成建制的军团应该是包含了士卒,军官,将领的完整军团,可是是大型军团还是小型军团呢,若是来个十万八万不起飞了,还有兵种创造,王瑾能不能直接捏出来罡气境高手呢?或者武力高强的刺客? 王瑾不由得被勾起了心思,对这两种奖励期待了起来,哪怕是小型军团都能为王瑾剩下大量的资金点,兵种创造哪怕捏不出绝世高手,但是捏个锦衣卫和摸金校尉没问题吧。 是的,王瑾还想着盗墓那一块呢,来钱太快了,至于缺不缺德的问题,王瑾没想过,他根本不在乎,若是他穿越到前世的古代或许会不忍下手,万一挖了自己祖宗头上咋办,可是现在,特么的,两个世界,在王瑾眼中,大部分人就是npc。 不过既然能拥有绝对忠于自己的专业人士,那原来的不就没用了?想到这里,王瑾召来阿虎。 “那和我们从济县来的老道士怎么样了?还有让他网罗的盗墓贼发展的怎么样了?” 阿虎略微一沉思答道。 “那些人都在掌控之中,时刻准备着为少爷效力!” 王瑾目视着阿虎,语气森然的说道。 “阿虎,你觉得他们可信吗,那个老家伙能保守秘密吗?万一日后那些人走漏了风声....” “将他们聚集起来,全杀了!一个不留!” “是!” 在王瑾心中,已经有更好更安全的人替代他们了,小心一点总没用错,万一他王瑾盗过墓这件事被爆出去,他将名声丧尽。 而阿虎也深以为然,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阿虎本来对于王瑾盗墓之事便有心阻止,这种事能不做便不做,多做一次便多一份风险,此时的阿虎还以为王瑾以后不准备盗墓了呢,高高兴兴的领命前去做事。 可怜一群准备被老道士请来的盗墓贼,此时受到召见还以为有了发财的机会,可没想到落下的是无情的屠刀。 正当他们在老道士的带领下聚集到甜水巷一处宅院时,一群手持利刃,腰挎弓弩,的天罗成员破门而入。 为首的赫然是改名为憎恶的胡山,扫视了一眼院中之人,默默数了一下没有漏下的。 向下猛地一挥手,身后众人端起弩机,对准还没反应过来的盗墓贼们扣动弩机,一时之间,血流成河。 手无缚鸡之力的老道士喉咙上插着一根弩矢,一手捂着喉咙,口中发出嗬嗬之声,瞪着眼睛紧紧盯着憎恶,透出疑问,恐惧,以及愤怒... 第33章 出征 九里山下,大军驻扎,此地已到越人境地。 帅帐中,一个巨大的沙盘被摆在中央,军中校尉及以上军官皆聚集于此。 张辽手指沙盘中的一处鼓包。 “主公,我等已行军至九里山,此地乃是越人境地中唯一开阔地带,且有水源,我军只能将大营安扎于此。” “再往南,越过虎脚山,山林之中方有属于曼罗各部的小部族。” “直至静水湖,乃是曼罗部本部大营所在。” 王瑾点点头,他对这些,并不太懂,他认为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 “说说现在越人的情况吧!” 张辽掏出十支军旗,插到沙盘之上。 “回主公,据斥候及探马以及罗网收集情报,曼罗部还未恢复元气,并未有聚集兵马与我军正面开战的想法,反而分兵隐匿与山林各处,想依托地利袭扰我军,拖延时间,消耗我军精力粮草,属下认为,当分兵出击。” 越人这种对抗方式屡试不爽,大军每日粮草消耗都是天文数字,越人正面打不过大晋军队,便拖到粮草消耗到受不了主动撤军。 王瑾冷笑一声,扫视了一眼帅帐中的各人,尤其是马季,一副忧心忡忡之色。 “尔等可知为何往日打越人会以失败告终吗?” 帅帐之中众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回大人,吾等不知。” 王瑾起身,手指沙盘。 “越人,就是一群老鼠!一群不可教化的蛮夷之辈,畏威而不畏德!得让他们怕了才能一劳永逸!得够狠!” “传令!” 众人起身,躬身面向王瑾。 “挑选精兵,直扑越人部族,将部族内斩杀殆尽,他们避战便逼他们决战,他们躲就将他们家人杀光!” “首级垒筑京观!尸身投往水源!每打下一个部族便烧干净!我要逼出来那群老鼠!” 众人内心惊异于王瑾的狠厉,却不得不领命。 “得令!” 将军旗插在静水上,王瑾开口道。 “若是这样还逼不出来他们,放火烧山!” .......... 张辽与王瑾坐镇中军,马季及麾下裨将分兵五路向越人各部进军。 至于为啥不让张辽亲自带兵,一个罡气境高手亲自上阵,肯定是摧枯拉朽般破敌。 但是王瑾怕大营被偷袭,留下张辽保护他,至于前方战事进展,无非多死些人罢了,王瑾并不在乎,有金手指在,他不缺兵,死了再召,自己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翻山越岭,手中长刀不停劈砍山间小路旁的树枝杂草,陈伉心中愈发不耐,心中怒火堆积,但是却不敢放松警惕,谁知道越人蹲在哪个角落,等着偷袭他们呢。 他得王瑾青睐升为裨将,寸功未立,更不能犯错。 回头看了看艰难行军的部下,单手一抬止住行军,自铠甲中掏出一幅地图,仔细打量了一下周边,面露喜色。 “兄弟们,坚持一下,此战我等只能胜,不许败!郡守大人给我等补齐军饷,配置兵甲,待我等不薄,此战必须取胜,已报大人之恩!” 其麾下士卒精神一振,自郡守大人到任,粮饷从未短缺,他们愿意为大人卖命,底层兵卒的思想有时候很简单,只要能吃饱,军饷够养家,他们就愿意卖命。 陈伉将地图收回,拔出佩剑。 “前方有一部族,准备作战!” “是” 翻过山坡,入眼练成排的木屋围墙,正好晌午饭时,飘起几缕炊烟。 陈伉看着这个隐蔽的小部落,心知暗想,得亏有地图,要不这些藏在犄角旮旯的小部落还真不好找。 脸上浮现出杀意,眸中绽放出嗜血贪婪之色。 “郡守大人有令,勿论男女老幼,首级皆计算军功!杀!” ........... 一群留在部落里的妇孺老弱,抵抗者被摧枯拉朽般被砍倒然后割去首级。 仅剩几个妇女小孩和一身着兽皮的枯瘦老者被逼迫着聚集在一处空地,哭喊求饶声不绝。 陈伉拖着一个皓首老者身上的兽皮,手中长刀刺进其大腿,逼问到。 “尔等族中青壮所去何处?附近水源在何处?” 陈伉所收到的地图中,只有一些部落的大约位置,还是罗网拼了老命连轴转探来的,附近水源具体位置还得仔细打探,最好不放过一处。 老人目中满露仇恨,朝陈伉吐出一口吐沫。 “屠戮老弱!毫无大国风范!恶贼!你休想知道!” 陈伉闻言也不生气,笑着说道。 “老东西,你们越人侵扰我大晋边境之时也是烧杀抢掠,怎么我们来打你们就受不了了?” “你不说是吧?咱们慢慢玩!” “二娃!抓个小崽子过来。” 一个手持长枪对着人群的高壮汉子闻言冲进去,抓了一个约莫五六岁,那小孩母亲哭喊着抓着二娃的甲胄,被一枪穿过脊背,钉在地上,口吐鲜血哀嚎不止。 其余人更是吓得噤若寒蝉,兽皮老者更是目眦欲裂,破口大骂。 陈伉不理会,结果二娃手中被吓傻得小孩,对着还在破口大骂的老者说道。 “我很幸运,仅一面之缘得郡守大人青睐,行军途中大人大人跟我闲聊过几句,说我长得像何润东,我不知是谁,但大人说,那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所以将我提拔为裨将,我不懂为什么,但是我不能让大人失望,我不能辜负大人大恩,你明白吗?” 陈伉吩咐二娃架起一口锅烧沸水,盯着那大骂不止的老者说道。 “我这人从不说谎,所以我也不骗你们,你们一个也活不了,但是,死法我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陈伉提起小孩,自腰间掏出小刀。 “最后问你一次,族中青壮所去何处?附近水源所在何处?” 老者瞪着通红的双眼,喉间挤出野兽般刺耳得嚎叫。 “贼子!你休想知道!” 手起刀落,一片肉掉入煮沸得锅中,刺耳得哭声穿进老者耳中,如利剑射进心头。 “啊!畜生!放开他!来!你冲我来!......” 陈伉不为所动,手中动作不停,直至第十刀之时。 一刀刀犹如割在老者心头,他不怕死,他怕仅剩的这些族人受苦而死,他心头不忍啊,老者涕泪横流,趴在地上哀求道。 “住手!住手!我说!我说啊!” 陈伉止住动作,将手中孩童仍向老者。 “讲!” “两天前,我族青壮受大族长征召,于落雨谷处集合....附近水源在......” 陈伉听完,派出腿脚灵活的士卒去附近验证水源,待派出士卒回来禀报所言非虚之时,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容,抬起手中刀。 “全杀了!老子说话算数,给他们个痛快!首级带走,尸体投入水源,去下一处!” 那老者闻言双眼猛然一瞪,刚想说些什么,被一刀枭首。 于此同时,越州各小部族派出去的部队血腥摧毁.... 第34章 残酷 一处被开辟出来的空地上,层层叠叠被堆积起来的首级被筑成京观,一张张或绝望或愤怒或恐惧的面孔交织而成一幅血腥画作。 刚刚击破一处小部族的马季率部返程,将麾下士卒斩获首级继续堆在京观之上,看着这座京观,马季心中冷气直冒,太狠了!马季久经沙场,绝非胆小懦弱之人,可亲眼目睹这座数千人头颅组成的京观,仍旧感到心神受到冲击。 麾下士卒更是对这种残暴的手段感到恐惧,不由得对王瑾更多了几分敬畏。 当他赶到帅帐复命之时,其余四路分兵皆已回营,王瑾兴奋的招手,示意他入座,手持一柄长剑,指向沙盘。 “如今我军已了解到,曼罗部主力皆聚集在落雨谷,鹿鸣山,占据地利,形犄角之势据守,此地两处山路狭窄,易守难攻。” “若是强攻,曼罗部占据地利,难免陷入久攻不下,徒增伤亡。” 说到这里,王瑾面露狠色。 “不过,他们缩不了多久了,我看这曼罗部的大族长如何约束部下眼睁睁看着父母妻儿被屠戮!家园被烧毁!水源被污染!” “他们不出来,我们就逼他们出来!我倒要看看,在这些小部族族长心中,是对他们的亲人家园更重视,还是对他们的大族长更忠诚!” 前世上学之时,王瑾便好奇,为何古代游牧民族南下,侵扰边境之时,多有暴行,奸淫掳掠简直是常态,更有悬挂残尸,虐杀妇孺之举,后来才明白,军纪不严是一原因,而另外一点便是攻心之举,据城而守的士卒不可能全是城内之人,绝大多数底层士卒家乡便在城外,城外家乡被摧毁,亲族被屠戮,士卒内心便会不安,愤怒,恐惧,士气便会降低,更有甚者会引发对长官的仇恨。 王瑾现在也是如此做,而且做的更绝你们据守不要紧,我逼你们出来,你们要是不出来,我就继续肆意屠戮,垒筑京观,污染水源,消耗曼罗部部族人口,降低战争潜力,乃是动摇曼罗部根基之举。 那要是主动出击那更好办,正面作战,越人低下的披甲率,物资功法的匮乏,人均武力低下,不可能是王瑾麾下甲胄齐全的士卒对手。 于此同时鹿鸣山中,曼罗部大族长,八力听着斥候汇报的消息,面色赤红!怒目圆睁!气的颤抖着双手扶着椅子,不让自己倒下,他没想到王瑾竟然如此狠毒! 屠戮妇孺,污染水源,妈的到底我们是蛮夷还是你们是蛮夷,你们晋人不是满口道德仁义吗?怎么能这样呢?这不是我们蛮夷才能做的事吗? 刚稳住心神的八力,便听到营帐外不时传来的哭嚎与怒吼,一颗心愈发低沉,晋军动作太大,消息瞒不住,况且瞒住了事后爆发,他大族长的地位也会在各小部族离心的情况下动摇,他继任大族长之味时间尚浅,不过数年而已,威望不足以压服所有人,他不能不考虑那些小部族的想法。 这是不可抗拒的阳谋,只能出战,否则他八力便会失去麾下各小部族的的效忠,尤其是那些家园已被摧毁的小部族,若是不积极出战,绝对会对他八力恨之入骨,况且曼罗各部不允许大族长是一个坐视子民被屠戮的懦弱之人! 八力迅速调整心神,面上浮现悲痛愤怒之色,起身快步朝帐外走去,掀开营帐,运起内力发出悲痛的怒吼,吸引了帐外众多战士的目光。 “晋军屠戮我族人!亵渎我族人尸首!报仇!我们要报仇!儿郎们!可敢随我一战!” 众多曼罗部人闻言双目赤红,尤其是部族被毁之人愤怒的吼叫着。 “报仇!” “杀过去!” “杀光他们!” 八力看着众人仇恨愤怒的神色,心中一叹,既然一定要战,那便激励起士气再战,哪怕输了,也得给这支晋军造成足够的伤亡,避免其继续南下,威胁本部。 每一个能成为首领之人都不蠢,既然局势无法改变,那便争取最大收获,激励起族人士气,奋起一搏! 分兵于鹿鸣山及落雨谷的曼罗部族人在八力的命令下开始汇聚,他要集结所有兵力主动出击,放弃地利优势实属无奈之举。 他们曼罗部是由一个个小部族加上曼罗部组成,他这个大族长可以绝对控制曼罗部本部,却无法做到将权力下放到每一个小部族,他必须考虑那些小部族的想法。 在八力的命令下,一个个小部族族长组织起来本部族人,曼罗部本部族人皆由八力亲自指挥,汇聚在一起,往九里山方向进军。 在仇恨及愤怒的驱使下,越人行军急躁杂乱,看的吊在远处的斥候心中一阵不屑,就这种乌合之众,若非是藏的隐蔽,早被拉到世家老爷家当牛做马去了! 对于军民不分,战时皆为士卒的越人来讲,军纪简直就是一团糟,全民皆兵虽然有快速动员,战力有最低限度的优点外,也有着极低的上限,对上装备精良,士气充足且纪律严明的职业军队基本毫无胜算。 当越人聚集出动的的消息传到军营之时,马季等诸将不得不感叹,有时残酷暴烈的手段还真是有效,若是如往年般在这山林里和越人打游击战,攻坚战,怕是又会无功而返。 其实并非是往日南阳郡郡守想不到这种酷烈手段,只不过是碍于仁义道德的束缚,怕有损自身形象,对越人从来都是防范敲打即可,真正的精力还是在南阳郡与当地世家斗智斗勇,为朝廷和自己在他们手里夺食。 王瑾则打算在九里山下派兵布阵,与曼罗部堂堂正正的打一场,光明正大的击溃越人主力,一战打断曼罗部脊梁,用绝对的实力在曼罗部族印下恐惧的烙印,才利于之后的谋划。 整个越人一分为三,曼罗,余无,罗南,他必须迅速打残一个,拉拢一个,图谋另一个,不能给他们反应过来结成越人联盟的机会。 否则这场对越战争短时间之内无法结束,徒增钱粮消耗,这对将资源点重视到仅次于命的王瑾是无法接收的。 第35章 接战 一名名士卒在军官的指令下整齐排列,紧握着手中兵器,等待着军令,斥候已探得越人已向放弃驻守,主动出击。 伴随着怒喝及杂乱的吼叫声,身着兽皮手持简陋武器的越人自山林中冲出。 王瑾自军营高台之处,远眺着山林中冲出的的越人疑惑的向身旁马季发问。 “这越人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呢?怎么...怎么如此羸弱?” 在王瑾印象中,这越人战士应该是,身长八尺,身披兽皮,强壮的身躯,手持骨棒或木棍,魁梧野蛮。 但是这群冲出来的越人,瘦弱,黝黑,矮小,兽皮和简陋的武器倒是对得上,但是那小身板属实和王瑾脑补的完全不一样。 马季则是答道。 “大人,越人一直都是如此呀,至于身材羸弱那是肯定的,大山里既无良田耕作也无可大规模种植的粮食,靠捕猎哪能养活偌大的部族,底层越人长这么大可能都没吃过一顿饱饭,哪能长成魁梧身材呢?要不然他们能对劫掠我大晋边境如此孜孜不倦吗?还不是因为饿的!” “况且越人没有士兵与平民的划分,战斗力良莠不齐,无法与我大晋专职训练出来的士卒相比较,战斗力,军纪,战阵配合都不是一个档次的,要不怎么说是卑劣蛮夷呢?” 王瑾闻言恍然大悟,可还是有些疑惑。 “既然这越人如此弱小,怎么还能频频犯边,侵扰南阳郡多年呢?” “回大人,往年越人之乱并非是战力原因,最重要是官府没有钱粮支撑军队,拖欠粮饷,军械老旧,士卒无心作战,士气不高,况且打越人每打一次都是在亏钱,所以.....” 王瑾听到这里听明白了,拢了拢衣袍,向高台最前方的张辽说道。 “文远,指挥作战,击溃他们!” “遵命!” 王瑾一直认为,专业的事,专业的人去做,才是最好的,要不然你养着这些人才干啥用。 一条条军令自张辽口中传出,传令兵将一道道指令下达,军阵缓缓前行。 前排长矛兵率先列阵前行,两翼刀牌手护住两侧,长弓手居中紧随其后,骑兵在侧游曳,寻觅战机。 山林中的八力及身旁久经战阵的勇士,目睹前方晋军变化,心中愈发无力,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激励起的士气,此时若是打断,更是毫无胜算,只能下令由各部族武力高强者,率部冲阵。 八力集结了部族内大部分男丁,约莫三万人,算得上倾巢而出,此次若败,曼罗部本就元气未复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结成军阵缓步前进的晋军,前排枪兵平举长枪,后方弓手虚引箭失,骑兵游曳于军阵之外,寻觅战机。 如潮水般的曼罗部族人大吼大叫杂乱的冲来,待进入弓兵射程范围内之时,后方弓兵一手举弓,一手猛然拉动弓弦,遮天蔽日的箭雨,伴随箭失撕裂空气的呼啸声朝曼罗部族人猛然扎下! 弓手部队对无甲军队的压制力此时尽皆展露,精良军械下射出的动能强劲的箭矢,贯穿了一个个或赤膊或身穿兽皮的身躯!如潮水般的攻势猛然一滞。 曼罗部族人,虽军纪低下,却颇具一股野蛮的悍勇!在箭雨中幸存下来的及未伤及要害的仍旧赤红着双眼,怒吼着上前冲锋。 可迎接他们的却是森森枪林,猛然撞上被长枪刺穿胸腹,脖颈,后续冲来的人目睹前方伙伴惨死却仍旧义无反顾的撞了上来,前几排长枪兵在刺死几名敌人后也被人群冲锋带来的动能撞倒,然后被淹没。 在远处遥望的八力看到族人悍不畏死的进攻,心中稍稍安定一些,在家园被毁,族人被屠戮的情况下,愤怒即仇恨的驱使,使得此刻的曼罗部士气大增!用士气填补武器及兵员战力的差距,这一仗,有的打,随即下令抽调本部悍勇族人加入战阵! 而在军营高台观战的王瑾看到曼罗部疯狂的进攻,心中毫无波澜,此战王瑾稳操胜券,哪怕曼罗部暴种,真的击败了前方一万人的军队,王瑾分分钟还能兑换出一万,所以没什么好担忧的。 当两军对撞结束,双方前排士兵死了一批之后,开始了贴身肉搏,双方差距开始显露,王瑾麾下郡兵虽不如魏近卫军那些被兑换出来的军队甲胄精良,身体素质强劲,但也都是手持精铁武器,身披嵌铁皮甲,铁盔,都是些参加过与越人战斗的老兵,且在张辽的训练下,武艺及配合更是远超以前。 混战中一名枪兵,手中长枪荡开一名曼罗部族人手中武器,一枪扎进其胸膛,收枪挡住另外一名曼罗部族人砸来的骨棒,仗着披甲优势硬扛另外一人刺来骨矛,猛然将骨棒拨开,枪头一转,刺穿手持骨棒之人的脖颈,转眼间一打三,捅死两个。 在他抽枪准备继续冲杀之时,一个身披兽皮,手持生铁长棍的独眼强壮曼罗部族人向他袭来,挥起的铁棒伴随撕裂空气的呼啸声猛然砸向他的胸膛,瞬间击碎了他胸前甲胄的铁片及胸骨,摔倒在地口吐鲜血,带出内脏的碎屑向,在不甘及痛苦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名独眼曼罗部族人,挥舞铁棒,转眼间杀死了三名晋军士卒,还未等他得意,数名手持盾牌的士卒猛然冲了过来,几面盾牌瞬间撞到他身上,限制了他身躯移动,几柄长刀自盾牌缝隙中刺入他的身体,生命迅速流逝... 战场上两军搏命厮杀,尸横遍野,鲜血横流,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流逝,严明的军纪保证了晋军的士气的维持,复仇的怒火也使得曼罗部族人作战意志顽强,双方陷入焦灼的拉锯战,晋军战力强,曼罗部族人多。 张辽站在高台上,紧握长刀注视着下方战况,现在还不是他进场的时候,还得等.... 而在远方遥望战场的八力心中却逐渐焦躁了起来,战场之上,将近每死五名他们曼罗部族人才能换掉一名晋军,看着战场上逐渐减少的族人。 此时八力的心在滴血,他不能等了! 第36章 落定 五千曼罗部本部族人在八力的命令下开始聚集,他们普遍更强壮,手中的武器也多为铁质,少数人身上甚至有简陋的披甲或铁盔看款式应该是以前在战场捡的晋军残留下来的。 八力将他们看作将作为挽救颓势战况的决定性力量,这些族人都是经历过数次战争洗礼的勇士,有着魁梧强壮的身躯和出色的武艺。 这是八力手里最重的筹码,此战过后不知还能留存多少,不过现在不是可以退缩得时候,此战若是不能重创晋军,逼迫他们撤军,按此次这副来势汹汹,残暴血腥的样子来看,他们曼罗部危矣。 八力站在排列的歪扭七八的阵前大喝,激励着士气。 “勇士们!晋人毁我家园!杀我族人!报仇雪恨就在此刻!随我杀!” 得到一片响应。 “报仇!” “杀!” 八力提起门板大小的巨斧,运起内气,率先冲锋! 于军营高台处观望的张辽看到冲出的人群,回头向王瑾请令。 “主公,曼罗部最后的底牌亮出来了,且待敌军入阵之时,属下将率骁骑绕后切入,全歼敌军!” 王瑾想到此次出征并未换军队,跟来的只有原来那点儿魏骁骑,又兑换了些魏骁骑凑够五百之数,投放在军营空地,下令于高台处集合,让张辽全部带走,以防翻车。 “可,去准备吧!” “遵命!” 走下高台下看到聚集过来的魏骁骑,张辽心中一笑,主公还真是谨慎啊... 随着八力率部加入,曼罗部族人士气猛然一振,止住了逐渐溃败的局势。 在八力的带领下不断朝晋军军阵中突进,迅猛的攻势吸引了晋军中几名武艺不错的校尉的注意,当即朝八力杀去。 猛然扼住了曼罗部迅猛的攻势,展开了缠斗。 短短一刻钟,八力浑身遍布鲜血,有敌人的有自己的,还有为他挡刀死去的族人的,体内内气逐渐枯竭,身旁族人多已面露疲色,厮杀至此,晋军伤亡也很大,不少士卒也面露疲态,战意低落。 运气内气猛然跃起,环顾四周,晋军已逐渐成合围之势,数百骑兵已在一将领带领下向后路绕去,虽然短时间内不会败落,加把劲或许能击溃晋军,但是八力心中生仍旧退意,猛然吹起腰间号角,带领族人回身后撤。 曼罗部中无马,更没有骑兵,但是常年与晋军交战的曼罗部深知在骑兵的威力,此时不能恋战,若是后军被骑兵冲散,他曼罗部将伤亡惨重,此时,八力心中虽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那名带领骑兵开始冲锋的将军身上萦绕起青色的光芒,一刀斩出撕裂数人的罡之时! 八力瞳孔猛然一缩,面上浮现惊恐之色,在这撤军之时,冒出一个率领骑兵自后路冲阵的罡气境高手,这对曼罗部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曼罗部松散的军纪会使得撤军变成一场彻底的溃败!若是正面交战,一名罡气境高手杀伤力恐怖,可也并非无力应对,可若是在撤军之时,被这么一个高手带兵冲阵,那后果..... 八力不禁心中暗恨!若是早知道晋军中有这么个高手,八力指定不会带本部兵马出击!没想到藏的这么深,死伤这么多人才掀开底牌,这晋军统帅够狠的,他这次他输就输在他不忍心到看到族人伤亡,率先入阵! 事已至此,后悔已然无用,作为曼罗部大族长,八力并非没有胆魄之人,当即高举巨斧大喝。 “曼罗部的勇士们!不要惊慌!且随我一同冲锋!” 迅速聚集起一批武力优秀的族人,向正在挥舞长刀大开杀戒的张辽冲去。 耳边的厮杀怒吼之声,刀剑碰撞声,在八力耳中炸响,但是他此刻的内心却无比清醒。 此战,败是一定败了,局势已无力回天,但是他要为剩下的族人用生命开出一条生路,哪怕机会渺茫,但八力也愿意一试!战败了别人或许可以逃走,但是晋军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他也不信自己能在罡气境高手的追杀下逃出去,与其屈辱的在逃跑时被俘,或者被杀,还不如舍命一搏,或许能换得更多族人逃生,他这个大族长不光有着支配曼罗部的权力!还有着庇护族人的责任! 张辽此时率领着魏骁骑如同一道切入黄油的热刀,将挡在前方的曼罗部族人如草芥般砍倒踏碎,散乱的步卒,在由武力卓绝的将领带领的骑兵铁蹄下,犹如被猛虎按在爪下的羔羊般无力。 直到八力出现,怒吼着向张辽发起冲锋,被张辽附着罡气的长刀一刀劈飞,八力手中的巨斧被斩出一道数指之深的刀痕,飞到远处的八力咳出一口淤血,再次嚎叫着向张辽冲来,张辽看着这道浑身遍布鲜血的身影,一双虎目中毫无怜悯,反而泛起嗜血之色,双脚猛蹬,自马背跃起,携锋锐无匹的罡气自上而下超八力狠狠斩下! 强撑起身体向张辽冲锋的八力,只觉得一道亮眼的青光迅速袭来,紧接着一股沛然巨力斩断斧柄,便觉得头顶一痛意识便陷入黑暗八力整个人被张辽劈成两半! 残暴的一幕瞬间震慑了周边正在向张辽冲过来的曼罗部族人,也大大振奋了晋军的士气。 直至晋军合围之势形成,突围无望,被杀到胆寒的曼罗部族人开始有人放下武器,跪倒乞降之人迅速弥漫,靠血勇支撑起来的士气如断崖般下跌。 偶尔有负隅顽抗的也被士气大振的晋军扑上来砍杀,这可都是军功!在军纪的约束下虽然不能杀俘虏,但是可以杀反抗之人。 一个个跪地投降的曼罗部族人被驱赶到一处集中管理,晋军将己方尸首收敛起来,将曼罗部战死之人的首级砍下聚集起来集中硝制,王瑾吩咐过,这在攻击曼罗部本部之时有大用。 清点过后,三万参战曼罗部族人此时仍旧剩下过半之人,而一万余名晋军折损了近三千人,此战王瑾对这些郡兵表现还是很满意的,在日常严苛的训练以及钱粮军饷的支持下,别的不说,作战意志还是很顽强的,在敌众我寡,伤亡三成的情况下仍旧能坚持作战并取得胜利,已经算的上优秀的部队了,不能在苛求太多。 王瑾吩咐各级军官,大肆封赏有功之人,该升职升职,该赏钱赏钱,军营中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当兵卖命作战,可不就是能图个出人头地,养家糊口吗,光空口白牙的忽悠谁会卖命? 第37章 战俘 垂头丧气的战俘被集中看押,周围手持兵刃的士卒戒备的盯着他们,以防暴动,短时间内这群俘虏心中还存留恐惧,暂时还不会闹事,可时间长了就不一样了。 此时王瑾正在吩咐麾下部将处理俘虏的事情,王瑾发动这次战争便是为了这群俘虏,都是青壮劳动力,修桥铺路等等苦力活儿正愁没人干呢。 可在用之前一定要把这群俘虏的心气神打散,确保他们日后不会动乱,能老老实实的干活儿。 首先王瑾吩咐全军每日搭建十座比武台,连日进行比武,在俘虏的曼罗部族人中随即挑选身体强壮性情桀骜之人,与卸了甲的魏近卫军单挑比武,在一次次战败被斩杀的阴影下,在越来越多的曼罗部族人心中刻上了晋军无法战胜的恐惧,真正有一腔血勇的一批人在战争中就死了一部分,在比武中又消耗了一部分敢于反抗的勇武之士,剩下的都是群胆气已散之辈。 在王瑾带领诸将欣赏比武之时,身后诸将对于王瑾这种残酷却有效的方法心生敬佩,为什么呢?这种方法很高明,卸去甲胄公平单挑,既不会激起俘虏强烈的反抗情绪,还能筛选出俘虏中仍旧有反抗之心的人,更能在这些俘虏中彰显武力,让幸存之人熄灭抗争心理。 连日斩杀千余名敢于挑战的战俘,所剩之人在没有敢主动出战之人,反而瑟瑟发抖的期盼不要被选中之时,这群战俘的脊梁骨算是被彻底打断了。 趁这群人无心反抗之时,随后王瑾下令将俘虏分开聚集,斩断他们了双手的大拇指,这群人算是彻底没了反抗之力,人没了大拇指可以干活可以种地也可以正常生活,但是,此生却再也无法握紧刀剑,拿起武器,降低了暴乱的风险。 在王瑾下令时,有些部将虽感觉有些略微残忍,但摄于王瑾展现出来的血腥与残暴,却并没有人敢吱声,而被王瑾亲手提拔的陈伉却犹为兴奋,并主动请缨申请,表示愿为郡守大人斩断每一个战俘的拇指。 搞得王瑾心中对这个枪版何润东很是欣赏,表示他没有看错人,还在商城中兑换了一柄造型华丽的长刀奖励给他,激动的陈伉脸庞涨红,其余人等羡慕的眼珠子发绿,可是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陈伉此人算是正式入了王瑾的眼。 得到鼓舞以及肯定的陈伉带麾下冲进战俘聚集地,夜以继日的砍了一天的大拇指,晋军大营中一时间传出阵阵被斩断手指的哀嚎,搞得那些曼罗部族人看见陈伉就哆嗦。 鉴于俘虏对陈伉的恐惧,王瑾安排陈伉负责押运俘虏,只要能将俘虏送回南阳郡便是大功一件,王瑾很欣赏这个小伙子,决定将这个并不危险还能立功的美差交给他,王瑾调拨了两千士卒给陈伉,至于为什么说是美差,虽然是两千人押送一万多人,但是却是一群胆气全失,且手无寸铁,失去了拇指的人,除非天上掉陨石把陈伉砸死,否则还真就没理由会出岔子。 待陈伉将俘虏押送到南阳郡之后,将由由司马懿管理,分配,该送去修路的修路,该去送去挖矿的挖矿,一万多劳动力的涌进可以很好的缓解南阳郡劳动力不足的压力。 接到命令的陈伉满心欢喜得准备接令,带兵驱赶俘虏向南阳郡走去,为了以防这群俘虏偷偷逃走,陈伉命令部下将他们双手用绳索每十个人串在一起,逃走一个剩下九个直接杀了,在连坐的惩戒机制下,俘虏们人人互相监督,生怕有人逃了连累自己,尤其是在将几名妄图逃跑之人及同列之人的首级挂在旗杆上随风飘摇之时,这群俘虏们才老实下来,一路上可谓是风平浪静。 而军营中的王瑾为了继续一鼓作气摧毁曼罗部,直接选择开挂,直接点开商城兑换了3000名魏长枪兵,2000名魏弓手,投放在五里外的空地并下达向军营聚集的指令。 作为骑砍中魏国的三级兵种,虽无法媲美军中顶尖精锐士卒,但是作为正规军完全够用,性价比很高,200点一名,在魏王印的加持下还能再削减两成成本,投入到战争中,死了不心疼,久经战阵活下来能晋级高级兵,不过说来这一仗打下来,王瑾麾下四级兵种没一个晋级的,想来是还得再打一场差不多。 不多时,王瑾兑换五千士兵,打着晋军旗帜,身着黑甲红服,踏着整齐的步伐来到军营,在王瑾的嘱咐下编入各将麾下,单独兑换的士兵并不带有指挥能力的军官,编入军团在才能更好的发挥战斗力。 虽然众人疑惑这是哪里来的援军,却也并没有人开口多问,军中纪律森严,长官说你可以知道,长官不说你就不能多问。 通红的碳火炙烤着自山林中打来的野味,各校尉以上军官皆在大营聚集,开着王瑾置办的庆功宴,喝着自商城中兑换出来的美酒,气氛热烈,王瑾笑咪咪的看着并没有苛责他们,放宽了军中不允饮酒的的禁令,在王瑾看来,有过需严惩,有功也得奖励,不然谁还愿意卖命啊? 此时这偌大军营中,无论是小卒还是各级大大小小的军官皆对王瑾充满了敬畏。 敬是因为王瑾出手大方,不吝赏赐,不喝兵血吃空饷,使底层士卒能拿军饷吃饱还能养活家人,各级军官在立功后更是被直接提拔或重金赏赐,人活一生,不就图个吃饱喝足,最好还能升官发财嘛。 怕则是因为在张辽的管理下军纪森严,胆敢违纪者,轻则吃军棍,重则掉脑袋,严重者甚至牵连家人,此战更是见识了王瑾的狠辣以及对人命的淡漠,心中难免产生些许惧怕。 王瑾在酒宴中看着众人,除了张辽之外其他人虽兴奋,却恪守礼节不敢逾矩,生怕冒犯到王瑾,不禁心生无趣。 喝了两杯便带着随身保护他的顾延及几名天罗部成员回了营帐,留下张辽与他们交流感情,反正张辽不会背叛自己,笼络人心能更好的掌控军队。 第38章 进攻 休整过后的晋军,继续向曼罗部本部进军,在全歼了曼罗部主力之后,一路上再也无法对晋军造成有效的抵抗,偶尔有些散兵游勇也被斥候斩杀。 大军行进中,唯一的阻碍便是茂密的山林和崎岖的山路,以及不时冒出的蛇蚁蚊虫。 骑着一匹白色骏马的王瑾,伸手接过顾延打湿的毛巾擦拭了一把面庞,顿感凉爽,精神振奋了一精神。 掏出地图看了一眼,还有近半月的路程,不由得心生不耐及烦躁,两辈子加起来也没在山林中热成狗还得喂蚊子,狗日的曼罗部,大本营安插的这么远干嘛,逮住你们高低给你们来个狠的! 曼罗部势力范围约有一郡之地,听起来不小,可实际上综合实力比南阳郡差得远,山林中无法大量种植作物,人口密度非常低,冶炼铸造更是拉跨的一匹,要没地理优势早被干碎了,曼罗部族人早就被抓到世族老爷家当牛做马了,哪还能在这山窝窝里苟延残喘。 顾延看到王瑾脸上的不耐与烦躁,手中大蒲扇扇的更快了一些,自幼习武的内气境高手顾延表示,我就是扇一天!我也不累!感受到清凉的风,王瑾满意的看了顾延一眼,小伙子很有眼色嘛。 正在王瑾体会行军艰难之时,曼罗部本部中人人面色戚戚,惶恐不安!大族长全军覆没,战死于九里山的消息使得曼罗部上下陷入混乱。 在确认了八力身死之后的消息,曼罗部族老共同推举八力之子达瓦继承大族长之位,粗犷的议事厅内,曼罗部的高层尽皆汇聚于此。 达瓦面色悲戚,双目红肿的坐在主座之上,而两侧各坐着五名年长的曼罗部族老,正隔着一条长桌激烈的争吵,是坚守族地还是撤退暂避锋芒,两方各持己见,争论不休。 认为该撤的则由曼罗部大族老为头,此时正瞪着一双浑浊的双眼,犹如干枯树枝一般的手指,指着对面的虽苍老却如棕熊般壮硕的四族老怒吼。 “撤退!必须撤退!而且还应该尽快撤退!大族长兵败,族内可战勇士不过数千之人,何以抵挡如狼似虎的晋军?我等一把老骨头,死了也便死了,可是我们不能不为部落留下火种!” 而被其指责的四族老,也梗着脖子,拍桌大吼。 “撤?不能撤!这是我们曼罗部的族地!失去了家园我们该何去何从?晋军残暴!没攻克部族,水源尽皆被污染,失去了静水胡我们们便失去了水源!哪怕此次逃过晋军的杀戮,再去何处寻找我等栖息之地,我们必须坚守族地!” 两方争辩激烈,且有愈演愈烈之势!达瓦眼看双方即将上手,猛地一拍桌子。 “别吵了!听我说!” 两方争辩的气势一滞,眼看也争辩不出结果,也愿意给这新任的大族长一个面子,听听他的意见。 达瓦看着双方安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平复一下内心丧父之悲痛。 “我曼罗部族地,经数代人经营,占地利之优势,固守于此,并非没有希望守住!虽然我们失去了大部分勇士,但我们还能挑选出一万敢战之士!只要拖住晋军攻势,久攻不下,晋军自会撤退,大军出行,每日粮草消耗不计其数,我不信对方会一直和我们耗下去!” “另外也为了我曼罗部存续,由大族长带领我部幼儿妇孺往南撤退,族内男丁皆随我固守族地,若我等胜利便带人返回!若是.....便南下投余无部去吧!” 大族老与四族老相互对视一眼,看着达瓦稚嫩的面庞,叹息一声,没有做声。 达瓦看两方皆未反对,便起身道。 “晋军距我族地越来越近,我亲自带领勇士沿途伏击拖延时间,还请大族老速速组织族人撤退,四族老带族人修筑外墙,抵挡晋军!” 说罢便朝外走去,挑选身手灵活之人,前去骚扰王瑾的大部队。 .......... 蒙蒙细雨自天空飘落,自树叶缝隙滴落在晋军脸上,一名前军斥候,刚伸手摸了一把脸上雨滴,一支箭失自林中射来,猛然射入他的脖颈!溅起一蓬鲜血! 其余几名晋军士卒急忙撑盾向射箭方向冲去,弓手也向那处射击,不多时几名身披兽皮的曼罗部族被斩下头颅,能被挑为斥候之人皆是军中精锐。 如此侵扰虽不会对晋军造成有效伤亡,却大大拖延了行军速度。 可是再拖,也是无法使王瑾停下脚步撤军,终于在一个雨过天晴的中午,到达了曼罗部族地。 犹如裂开的山峰中间一处数十丈的木墙,两侧高山陡峭,难以翻越,只余一处入口,确是是易守难攻之地! 看着拦在正中的高耸木墙,王瑾面色有些许凝重,在与张辽商议后决定就地砍伐树木,制作冲车与云梯,王瑾想做好充足准备,然后一战而下!况且在这山林中并不缺乏高大树木,制作云梯及冲车并不费事。 而正在晋军制作攻城器械之时,达瓦正面色苍白的站在木墙之上,看着晋军士卒手中寒光凌冽的武器,胸前及手臂的伤口不禁隐隐作痛!虽说阻挠了晋军数日,但他们曼罗部并非没有付出代价! 明知晋军在为攻城做准备,达瓦也不敢再带人冲阵骚扰晋军,木墙外地形开阔,他若带着族人冲击,必然会尝到什么是箭如雨下! 终于,在晋军到达后的第三天上午,苍凉浑厚的进攻号角声响起!王瑾命令军队发起进攻。 整齐列阵的晋军,抬着云梯,推着冲车朝木墙如潮水般涌去! 曼罗部族人在高墙之上朝晋军射出箭失!兽骨磨成的箭失很难对晋军造成有效杀伤,反而被自下朝上抛射的晋军弓手射倒了一片人,捂着受伤的伤口哀嚎不止! 终于在晋军将云梯搭上开始攀爬之时,一块块巨石被推下,一排排冲上云梯的士卒被砸下,晋军开始出现伤亡! 王瑾眼看不时有士卒被砸的筋断骨折,死相凄惨,于是下令将一颗颗被硝制好的头颅被扔进木墙之内,顿时激起一阵骚乱,在看到一颗颗族人头颅,有人愤怒,有人恐惧,在晋军再一次箭雨的压制下,配合瞬间产生迟滞!给了正在云梯上冲锋的晋军一个前进的契机!开始不时有士卒登上木墙!浴血厮杀! 达瓦挥舞铁斧,接连砍倒十余名晋军士卒,终于在砍穿一名晋军士卒盾牌后,斧刃卡在了那名士卒的臂骨,因为达瓦内气枯竭没能利索的斩断,那名士卒一声痛吼,趁机将手中长刀捅向达瓦腹部,达瓦闪避不及,腹部被长刀刺入,达瓦强忍疼痛抬腿踹倒这名士卒,还未等缓口气,一支箭失猛然射到胸膛,两名魏近卫军也挺着长枪刺了过来,达瓦手中铁斧只来的及磕开一根长枪,而另外一根如毒蛇般刺进他的咽喉! 达瓦双眼怒视着将长枪刺入他咽喉的魏近卫军,张了张嘴,口中血沫流出,刚想说些什么,脑袋被猛然斩下!挑在长枪之上! “贼酋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跪地不杀!” 曼罗部刚继任的大族长,猝! 第39章 回师 在达瓦身死的那一刻,曼罗部的士气低落到冰点,这就是越人很难正面打赢晋军的原因。 不仅仅是武器装备,兵员素质的落后,更是军队制度的落后,没有基层军官,没有军纪,打仗全凭一腔血勇,一旦局势不利则迅速崩溃 。 尤其是当冲车撞开木墙下的木门之后,大量晋军涌入,曼罗部丧失了地利,更是加速了溃败之势。 大量丧失了斗志的曼罗部族人放下了武器选择了投降,在明知反抗必死之时,很少有人能直面死亡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大量士卒绕过跪地投降的士卒,与负隅顽抗之辈展开巷战,逐一清理。 黄昏落日的余晖照耀在曼罗部族地,地上未清理干净的血迹反射出潋滟红光,王瑾骑马漫步走进了曼罗部族地,好奇的四处张望。 木质的房屋不少已经损毁,围起来的兽圈里也没了牲畜,一些被开垦出来的平地上,种植着作物,不少人家的架子上还晾晒着兽皮,放眼望去,就一个字,穷! 从那些被绑成一串集中看押的俘虏身上也能看出来,身强体壮者极少,多数骨瘦嶙峋身材矮小,身上不能说衣不蔽体,但多数也是赤裸上身,仅余一兽皮裤遮羞。 跟随在王瑾身旁的顾延看着这些疑惑道。 “大人,这些人里只有男丁,小孩儿女人是不是提前逃了?” 王瑾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应该是在我们向这里行军之时就逃了!” “那我们还追吗?” 王瑾摆了摆手示意无须在意,他发动这场战争的主要原因是为了获得足够的劳动力,次要原因是为了在越地建设一个桥头堡,作为钉在越地的一个钉子,不值得再为一群妇孺靡费军力,浪费时间追击。 ......... 曼罗部的议事大厅中,王瑾与张辽相对而坐。 “文远,此战之后不少士卒都晋级了,有你进行整编,另外我还会再此地兑换出足够的资源,务必要将此地建设好,这将会是我们直接威胁余无部的刀尖,也是我们与罗南国结盟的筹码!” “遵命!” 此战晋军折损千余人,攻城战比上次野战损失还少。 一是因为本次敌人较少,二是因为这些人并不如八力所率领的人强,此前决定胜负之战,八力基本上把曼罗部能打的战士都带上了,所剩几乎都是些软柿子。 而王瑾更是把这两仗当成了练兵,活下来能自是变得更为精锐,至于折损,背靠系统商城吸金的王瑾不在乎这些损失,死了再兑换就是。 如此长期以往,王瑾麾下军队战力将在一场场战争中以滚雪球之势不断成长,如今大晋秩序未失,不好随意掀起战乱,这偌大的越地便是最好的练兵场所,况且还能收获劳动力剪除南阳郡南方威胁,没有越人常年侵扰,南阳郡能更好的发展。 王瑾在系统商场兑换了大量物资留在曼罗部族地,将由张辽主持修筑第一座在越地的要塞,此地占据地利,内有活水湖泊,修筑完成后,由张辽率部驻扎,凭借越人战力,基本没有被攻破的可能,甚至还可以反攻,抓捕越人运往南阳郡为奴,将这颗钉子钉在此地,越人将再也无力侵扰边境。 在留下了大部分军队与被切去拇指的奴隶后,王瑾决定回师,这深山老林里待着实在是不如郡城里舒服,况且出征近两月未近女色..... 南阳郡城外,旌旗招展,得胜归来的军队迈着整齐的步伐,昂首挺胸的向城内走去,与被绑成一串垂头丧气的越人奴隶形成鲜明的对比。 王瑾骑着马身着戎装走在最前方,听着前来迎接他的众多官员的吹捧与各世族代表的奉承,并不断朝百姓挥手致意,一场对外战争的华丽胜利,使得王瑾在南阳郡声望大增,算是挽回了一部分放纵世家压榨百姓的负面影响,也威慑了对一直关注这场战争的世家豪族,屠刀能落到越人头上也能落到他们头上! ........ 郡守府内,王瑾换上了宽松舒适的绸衣,披散着还未沐浴后还未干的头发,躺在玉萝腿长,享受着玉萝那芊芊玉指剥好喂来的水果,不禁感叹,还是家里舒服,起身搂住玉萝纤细的腰肢,将头埋在玉萝颈间,嗅着她身上淡雅的幽香,脑中却思索要不要利用玉萝来达成与罗南国的结盟。 经过罗网打探的越地局势,与传闻中并不相同,数年前,越地确实是曼罗部势大,族内有近八万可战之士,可是前几年被上任郡守率军重创,实力大损。 而余无部眼看曼罗部势弱,毫不顾忌同族之情,趁机攻打曼罗部掳走不少人口,迫使许多小部族加入余无部,丢失了大部分领地,王瑾此次覆灭的曼罗部是一个被削弱的不完整的曼罗部。 而此时的余无部,在吸收了大部分曼罗部人口之后,又在对罗南国的战争中取得了一次次胜利,不光磨砺出了余无部的战力,更是在俘虏的罗南国工匠的帮助下列装了盔甲与铁质武器,实力早已不同往日。 而罗南国在一次次作战失利,丢城失地中,高层仍在锲而不舍的内斗,国王的两个儿子,长子与三子的斗争日渐激烈,两人都做着先解决内忧再平定外患的打算,只有一名叫坨山的老将在金瓯城苦苦支撑,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应对余无部的入侵。 在这种情况下,王瑾有把握通过玉萝与罗南国结盟,罗南国本就有请外援的心思,从要将玉萝嫁去曼罗部联姻就能看出来,说起来若非齐家碰巧遇到玉萝带来大晋,玉萝应该已经嫁给那个叫达瓦的倒霉蛋了而,而现在玉萝则被王瑾搂在怀里。 与罗南国结盟后,在索要好处的同时,还能夹击余无部,抓捕更多奴隶,摄取更多的劳动力,建设南阳郡,削弱越人的战争潜力。 王瑾环住玉萝腰肢的双手不安分的向上挪动,亲吻着玉萝红润娇艳的脸颊,在玉萝娇嗔中,除去一件件衣衫,他决定办完正事儿再开口,免得影响情趣.... 第40章 转变 随着王瑾得胜归来,南阳郡各世家豪族对越地态度发生改变,以前没人关注越地是因为那里的越人太穷了。 虽然派遣商队走私也不过是赚取一些兽皮,黄金,药材,但是越人能吃下的货物是有限的,越地就这么大,越人收集的黄金兽皮及药材是有限的,可获利,却无法获得大利。 可随着看到王瑾抓捕回来的曼罗部族人,各家馋的那是口水直流,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是人,最值钱的也是人,在这个时代,一个青壮劳动力是一份很珍贵的财产。 种地需要人,收粮需要人,挖矿需要人,打铁需要人,修路需要人,挖河需要人,什么都需要人干。 可是那些大老爷们能亲自动手干这些活儿吗?明显不能,大老爷没干女人可以,受累干活儿可不行,那这些重任便压在了底层庶民的身上。 可是庶民会生老病死,吃不饱饿死一批,病了没钱看病死一批,日夜劳累累死一批,不甘命运造反的被杀一批,运气不好遇到匪患兵祸的再死一批,哪有那么多人能一直被消耗呢,死一个等下个长起来得十数年呢。 所以精明的大老爷们会压榨庶民,会剥削庶民,但不会也肆无忌惮的消耗庶民,一方面是为了稳定持久的收割,而另一方面则是在这个时代,村落以宗族形式存在,村民彼此几乎血脉相连,在宗族的带领下,你压榨一些钱财,刮两层油水,他们会忍气吞声,可若是做的太过,必然会激起祸事,也大大影响名声。 可是这带来曼罗部的奴隶可不一样了!身处异地,无宗族乡党庇护,无人为其发声,被斩断的拇指更是成了握不了刀剑的废人,况且在大老爷们眼里这些人本就蛮夷,连人都不算,磋磨大晋子民之时多少还顾忌一下影响及官府,但压榨这些异族他们可毫无压力,这就是上好的苦力! 一时之间各家互相串联,打探消息,贪婪的目光盯向了那群可怜的曼罗部族人,若说抢掠之举,他们是没那个胆子,尤其是在见识了王瑾的狠辣及残暴之后,人会欺辱仁善的君子,但是却不敢冒犯凶恶之人,君子可欺之以方,不外如是,可是抢不了还想要那怎么办呢?吴氏家主吴帙提出了一个很好的建议,那就是,买! 在各家打着那群奴隶的主意之时,齐家却将目光放到了更远方!其他人只看到了这群奴隶的价值,可是齐家却看到了更多!别家对越地了解不多,可是他齐家却不一样,齐渭敢拍着胸脯保证,没人比他们齐家更了解越地,曼罗余无两部,地处山林,虽面积辽阔约有三郡之地,可是既无能耕种的良田,也无金银铁矿,唯一值钱的可能便是人了。 可若是越过余无部继续向南的话!便是富庶的罗南国,罗南国虽然也是由越人建立,可是那批越人乃是当年越人最大的部族,当时的族长心慕大晋之强盛,积极学习大晋文化,在部族内推行大晋制度,派遣人员学习先进的冶炼农耕技术,重金拉拢有技术有能力的晋人为其效力,若非被武帝当年派兵将头打烂,在其最辉煌的时候给予痛击,这越州如今是不是大晋之领土都还说不好呢! 据齐渭了解,罗南国土地肥沃,适合耕种,粮食产量远超越州,且国内必然有着金矿,若非如此,那余无部族长之子波那如何得来的大量黄金购买货物?定是在罗南国劫掠所得,况且如果打罗南国没好处,余无部至于如此拼命的打罗南国吗,那肯定是有利可图的。 可若是继续南下必须会碰上余无部,齐渭不认为王瑾会放过他们,他必须要去请示一下武器交易是否暂缓,毕竟出售的武器越多,越是增长余无部实力,势必会加大胜利的难度,虽然每次交易带来的收益赶得上他们齐家跑上一年的,但是他却不敢随意定夺。 哪怕他觉得王瑾肯定会下令停止走私,但是他也得去亲自请示,得到回复才会下令商队停止交易,这是在向王瑾表达一个态度,表示齐家上下对王瑾的恭顺。 当齐渭带着大儿子齐佒及备置的厚礼,乘坐马车来到郡守府之时,整个郡守府门口已经停了很多华丽的马车,一个个身着利索灰衣的小厮正将马车整齐的排列好。 看着很多以往南阳郡没有的华丽马车以及高大的骏马齐渭心中不禁感概,这位王瑾郡守确是神通广大,自上任以来,提供了大量优质且低价的货品,整个南阳郡都跟着沾光了,这一个个的都没少赚呀。 齐渭阔步走到大门,对看门小厮展颜一笑。 “劳烦通报,齐家家主齐渭携子齐佒前来拜访郡守大人。” 那小厮恭敬一礼,伸手往门内一引。 “齐家主快请,大人交代过,您来了直接去书房见他,还请齐家主跟我来!” 齐渭整整衣衫,抬步跟上,齐佒提着一个礼盒紧随其后,朝书房走去,沿途还遇见不少熟人,点头致意。 当来到书房看到王瑾之时,齐渭吓了一跳,昨日身骑战马,身着戎装的英武郡守,今日面色苍白,眼眶发青,整个人都绵软无力,一看便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王瑾看到齐渭神色,心中尴尬,自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尝试男女之事后,从未禁欲近两月之久过,尤其是素了这么久回来面对玉萝那等美人儿,昨晚不免有些沉迷了,今日睡醒照镜子时自己都吓了一跳。 面色装作无事的王瑾朝齐渭和齐佒招招手,示意落座,自桌上拿起一封拆开过的信朝齐渭挥了挥,齐渭上前接过打开一看,信内写到。 “余无部大族长亲率两万族人猛攻金瓯城,金瓯城守将负伤,余无部之人一度登上城墙,金瓯城摇摇欲坠,破城之日将近” 看着齐渭看完密信紧皱的眉心,王瑾开口道。 “继续给波那提供武器盔甲,另外告诉他,破城抓捕的俘虏可以抵钱。” 齐渭闻言更是不解。 “大人,我们现在继续提供武器盔甲岂不是更加助长余无部实力?攻破金瓯城后余无部不会满足的还会继续南下!” 王瑾双眼眼一眯。 “就是要助长余无部的气焰!把罗南国打疼!打怕!他们才会迫切的寻求帮助!才能答应更过分的条件!另外金瓯城也算是罗南国大城了,怎么着也能给我抓来几万青壮吧...一定要将青壮俘虏换武器盔甲的意思传给波那,否则以余无部那毫无军纪可言的蛮族军队一定会屠城,那可都是老子的钱!况且余无部打攻城战不可能会毫无损失,悍勇之人死的越多,到时候打他们就越轻松!” 齐渭明白了,王瑾这是想通过余无部给罗南国更大的压力,也能消耗余无部敢战之士,更打起了金瓯城百姓的主意,毕竟结盟后不太方便下手了... 第41章 商谈 入夜,郡守府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娇艳的侍女如穿花蝴蝶般将各种珍馐佳肴端上贵人们的桌上。 王瑾在桌上不断应付着前来敬酒庆贺他得胜归来之人,看着一张张谄媚的笑脸,心中一阵舒爽,他是个俗人就喜欢别人舔他。 酒过三巡,些许醉意涌上心头,他心知这些人来找他所为何事,不外乎就是那些越人奴隶让他们眼馋了,抬手敲了敲桌子,瞬间桌上热闹的话语声安静了下来。 “诸位的恭贺之心,我收到了,官府剿灭蛮夷便是为了保护诸位的安全,本官所作所为乃是应当的份内之事,大家不必如此客气。” 吴帙闻言率先端起一杯酒。 “大人谦虚了,南阳郡数任郡守未能做到的事儿,您手到擒来,大人实在是年少有为,英明神武啊!我敬您一杯!” 说罢抬起酒杯,一饮而尽,提起酒壶又倒了一杯酒,端起来朝王瑾说道。 “大人!越地仍有蛮夷之辈,以防蛮夷卷土重来,侵扰我大晋边境,我等愿捐助钱粮供应,望大人继续出兵剿灭蛮夷!” 说完再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王瑾笑着点点头。 “吴家主有心了呀,诸位不愧是我南阳郡素有名望之家,这个觉悟呀,就是一般人比不了的,官府会记得你们的,尔等可有所求啊!” 吴帙等人想买奴隶,可是不能张嘴就是买,而是委婉的提出了他们能给的条件,为军队提供钱粮,王瑾也是想卖,但是他不能直接说卖,但是可以以吴帙等人支持官府的名义给予嘉奖。 吴帙放下酒杯,长叹一口气,神色为难道。 “大人,吾等还真是有所求啊,虽然南阳郡自大人就任以来,日渐繁荣,百姓安居乐业,更是剿灭蛮夷,护一方平安,可是大人啊,南阳郡百姓稀少,青壮劳力不足,严重影响我南阳郡的发展呀!” 说完瞄了一眼王瑾,见其表情淡然,并未有何反应,便继续道。 “如今我南阳郡有大量物美价廉之商品,来往商队络绎不绝,可是许多道路常年失修,影响通商,我吴家愿出钱为官府修一部分路!” 王瑾心中一喜这是继续加码表示决心呀,又省下一笔钱呀,不由得面上露出笑容。 吴帙见王瑾露出笑脸,开始暗示要求。 “可是大人,如今我南阳郡缺乏青壮劳力,若是大部分人都去修路挖河,那么许多良田便要荒废了呀!若是下季粮食欠收,我南阳郡便会缺粮啊!” 王瑾闻言故作惊讶。 “哦?我南阳郡如今竟如此缺乏青壮?可是官府许多修路,挖河的项目不能停呀!唉!依吴家主来看该如何是好啊?毕竟下季粮收也是至关重要啊!” 吴帙当即接过话头。 “大人,既然两者皆重要,不如同时进行,两手抓!两手硬!在下有一良策,可解大人之忧!” “请讲!” “此次大人出征带回来许多越人奴隶,第一批奴隶都在司马郡丞的安排下修筑道路,挖掘河道水渠,可是这次带来的这批越人奴隶可以让他们去种田呀,下季粮收保证会给大人一个惊喜!” 王瑾故作为难的皱眉沉思,半晌后,叹了口气。 “行吧,那便如此吧,可是将那些奴隶放归乡里也不安全,为了防止那些蛮夷生事,不如便由各位带走“监督”劳作吧!若是下一季粮收能让官府“满意”便由各位收为家奴吧,本官心软,一群离乡蛮夷总要被收留吃口饭吧。” 王瑾这是又画了个饼在点他们,现在给你们这些奴隶只是让你们用,但是不属于你们,可是下一季粮食收了,你们为官府缴纳出让他满意的粮食,这些奴隶以后才是属于你们的家奴,你们怎么使唤怎么用,官府就不管了。 吴帙等人心领神会,一个个连声表示郡守大人心善,见不得蛮夷流落街头,还想着为他们寻一处容身之所,真乃是仁善君子,一个个马屁不要钱的拍来。 至于为什么他们会如此高兴呢,那肯定是因为赚到了,虽然这次交易又要支出大量银钱,可是对于各家而言,钱并不是他们的立身之本,其实不仅仅是他们,放眼大晋世家皆是如此。 对于世家而言,真正的立身之本是土地和粮食,以及人脉,有了这些便不会缺钱,粮食和土地才是每一家紧紧攥在手里的宝贝,可粮食都是人种出来的,有了充足的劳动力,他们手里的粮食才会更多,手里的粮食多了才有立足的底气。 许多地方官府受制于世家的一部分便是粮食,没钱或许还可以凭威望驱使士兵,可若是没粮,呵,大头兵们饿急眼了掉转枪头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世家而言,有地耕有人种,便可长久传家,香火不绝,土地的重要性牢牢的刻在他们的骨子里,至于一时银钱的得失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 王瑾看着身边脸笑的跟褶子似的众人,心中不由得发笑。 你们存地存粮可那又怎么样,我手里有刀,我想要的时候这些都是我的! 世家制约当地官府的手段在他这里可不管用啊,没粮我可以直接兑换不怕你藏粮不缴粮税或者哄抬粮价,没兵我也可以直接兑换,不怕你们利用名望阻断兵源,良才猛将金手指也可以获得,不依赖世家人才,至于道德谴责,名望受损,呵呵,只要我没道德道德就绑架不了我。 若是高兴的喜笑颜开的吴帙等人,得知旁边笑咪咪的王瑾心中,正琢磨着怎么抢他们,不知道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以吴帙为首的南阳郡世家此时对王瑾几乎没有了防备,毕竟自他上任以来,所做所为,以及每次交易都很有信用,在他们心中,你只要给钱,大人就会对你很宽容。 并没有往日来的官员那般难缠,动不动就要为民申冤,要么就是吃拿卡要的白嫖,相比之下王瑾简直就是大善人,不盯着一些跋扈的世家子,也不惦记他们的土地,还带他们赚钱,虽然赚这钱利用了他们人脉商队,但确实没少赚呀,白花花的银子可骗不了人。 王瑾在越州名声越来越好,离不开他们的平日里的宣传,至于为什么底层百姓被剥削的比以前更惨却没有影响王瑾名声呢? 那是因为,在这个时代,没人能听到底层百姓的声音! 第43章 测试 郡守府内演武场,王瑾依次兑换出锦衣卫,锦衣卫小旗,锦衣卫总旗,锦衣卫百户,和锦衣卫千户,还有一名锦衣卫指挥使,随即招来顾延。 顾延来到之后,看着这府内突然多出来的几人,不知王瑾招他前来何事。 “大人,有何吩咐!” 王瑾抬手指了指站成一排衣着不一的锦衣卫说道。 “这是我麾下锦衣卫,我挑来几人,你试试身手如何,罗网如今缺人,我打算在锦衣卫里抽调人手,并入罗网。” 王瑾为突然出现的锦衣卫杜撰了一个来路,目前罗网构成主体还是由原罗刹门人组成,况且罗刹门在各地埋下的暗桩还有大用,目前往里面掺沙子即可,日后锦衣卫逐渐接手罗网之后,是另行成立锦衣卫部门,还是直接取缔罗网都不会有什么损失。 而听到吩咐的顾延却心中有了些危机感,大人麾下原来还有另一批同行。 一名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率先出列,先向王瑾躬身一礼,然后抽刀指向顾延。 顾延也抽出腰间佩刀,示意其先行进攻,那么锦衣卫一身暴喝,飞身袭来,绣春刀斩向顾延,顾延抬刀格挡,在内气的加持下手臂用力挑飞那名锦衣卫手中的绣春刀,差距太大,不是一合之敌。 然后依次是锦衣卫小旗和总旗,也没撑几回合,而那名锦衣卫千户却在交手十余招后才败落,最后锦衣卫指挥使登场。 王瑾打起了精神,聚精会神的看着演武场,期待着这名目前王瑾召过的最贵的人才,身着红色锦衣,绣有飞鱼纹路,魁梧有力的身姿,一幅不怒自威的刚毅面容。 只见他单脚猛然蹬地,周身蒸腾着赤红真气,挥刀斩向顾延,绣春刀发出破空轰鸣,而顾延认真了起来,也运起真气迎了上去,一时之间,两团赤红色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刀剑轰鸣声不止,阵阵刀气纵横,王瑾站在旁边根本看不清,速度太快了。 眨眼间数十招已过,猛然爆发出内气碰撞的炸响,那名锦衣卫指挥使身形后腿几步,呕出一口鲜血,正要挺身再上被王瑾大声制止。 “停!点到为止即可!” 听到命令后,顾延收起武器走到王瑾身旁,而那名锦衣卫指挥使擦去嘴角血迹,收起长刀,走到王瑾身边拜下。 “抱歉,主公,让您失望了!” 王瑾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不必妄自菲薄,你做的很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陆蛰!” 虽然他败了,但是输给顾延这种内气境内的顶尖高手并不丢人,恰恰相反,能与顾延交手数十招后仅仅只是受伤,已经很厉害了,王瑾对于他的战力还是很满意的,转头头向身旁的顾延问到。 “阿延,我麾下锦衣卫如何啊!” 顾延沉思了一下,说到。 “身手很不错,而写没猜错的话,他们修习的都是同一种功法,若是再有合击之术的话,战力更强,底子都很好,都还很年轻,潜力巨大。” 王瑾深表满意,毕竟锦衣卫也是可以晋升的,虽然价格很贵,但是每一名锦衣卫的单体战力都很强,要比同价格的士卒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告诉魏介,三日后,陆蛰会率领一千锦衣卫加入罗网,天天给我抱怨缺人,现在我给他人了,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尤其是越地,继续加派人手。” “遵命!” 在测试了锦衣卫的实力之后,王瑾继续召唤了一支搭配摸金郎,摸金队正和摸金校尉的小队,投放在了原来那群盗墓贼居住的院子。 在投放成功后并没有过去查看,而是将其中的两名摸金校尉召来了郡守府。 为了方便日后行动,给了两人一枚代表王瑾手令的铁牌,此令牌可以调集罗网人手支援,也可以出入郡守府面见王瑾,对于摸金校尉王瑾并未测试,而是直接下令开始找寻墓穴,有发现直接开盗,吩咐过后直接让他们走了。 他们干的这活儿见不得光,与王瑾见面越少越好,以后摸金校尉的人手若是短缺,直接投放过去即可,不能和郡守府有什么牵扯,毕竟在这个时代,盗墓这种事情,十分的不光彩,但谁让王瑾舍不得地下的那些宝贝呢。 王瑾充值进商场中的金银会被系统吞吃,市面上流通的金银则会变少,短时间内或许影响不大,可若是长期以往,势必会造成金银短缺,所以王瑾对那些埋在地下不见天日的宝贝是势在必得。 反正这墓千百年后不一定被谁挖呢,不如为自己一统天下的事业助力,便宜别人哪有便宜自己舒坦。 而此时身在越地的罗网统领魏介则受到师弟顾延派人送来的传信,面色肃穆,眉心紧皱。 “锦衣卫吗.....怪不得大人许多事情探查不到,原来是有同行啊,看来还得更努力啊!” 魏介背负的不仅仅是仇恨,更有现在仅存的罗刹门子弟的命运,他不敢有别的心思,南阳郡这里是他们唯一的退路了,他们生存下去的机会与复仇的希望全系于王瑾一身。 来自并州世家门客及江湖势力的追杀在魏介率门人加入王瑾麾下后便戛然而止,但是魏介知道事情并没有结束。 当罗刹门是丧家之犬时自是人人喊打,可是现在这条丧家之犬有主子了,其余家犬便不敢肆意撕咬,需要回去请求主人的意思。 而并州各家此时还没拿准一个态度,该如何去处理投靠了王瑾的罗刹门,若是过于强硬吧,人家远在越州,说不给你面子就不给你面子,若是过于怀柔,或许会被认为软弱可欺。 经过各家商议后,决定在并州李氏中派遣一才俊前往越州会见王瑾亲自商议,至于为什么会是李家,一方面罗刹门掌握的李家黑料最多,另一方面,他李氏有一子弟在王瑾家乡为官,可以牵扯关系,就谈不拢还有个威胁反制的手段。 而这个负责前往越州谈判的人便是李氏家主次子李安。 第44章 反应 而此时远在与罗南国交战的波那才收到了曼罗部覆灭的消息,看着前来送信的亲信,波那内心涌起不安与躁动。 失去了曼罗部作为屏障,余无部将与大晋势力接壤,波那不相信晋人取得胜利后对继续南下没有想法。 波那起身为亲信倒了杯酒,递到其手中。 “详细说说曼罗部情况,以及交战的细节!” 那名亲信激动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滋润了干渴的喉咙,与开裂的嘴唇,长途跋涉的疲惫也清除了一分。 “曼罗部族人目前仅余千名妇孺了,族内青壮勇士不是被杀便是被俘!” “晋人与曼罗部交战之时,屠戮小部族,污染水源,逼迫曼罗部大族长八力主动出击决战,失去地利后被晋军正面击败,本人更是被一名罡气境的晋人将领当场斩杀!随后晋人继续南下,攻破曼罗部族地!” “罡气境?属实?” “属实!” 波那面色难看,整个越地,曼罗部,余无部,罗南国三方势力加起来也没有一名罡气境高手,贫瘠的资源,粗略的武学,都难催生出一名罡气境高手,近年来唯一有希望的可能便是自己的大哥了,可有希望归有希望,现在还不是。 一名罡气境高手,虽不能说无解,但是也是相当麻烦,尤其是作为先锋率部突袭之时,对敌军可以造成毁灭性打击! 此时波那心中不仅有对晋人的防备和些许恐惧,更担心与晋人走私交易被中止,以他看来,如今余无部已经和晋人势力范围接壤,双方已经形成了威胁,晋人恐怕不会再继续提供武器装备的交易了。 想到这里波那心中更是有些烦躁,失去了这条线,对波那在余无部内部势力的扩张有很大多的影响,如今波那能和自己的大哥搬腕子甚至占据上风,完全是因为波那能为部族提供盐铁武器,麾下大部分支持他也是这个原因,甚至他的父亲都在纵然他的野心。 如果晋人停止交易,那么他会失去一部分簇拥者,对于将来能不能继承余无部族长之位,平添了几分未知。 “你现在回部族,带人去与晋人交易的地方蹲守,若有来人,务必要厚礼相待,将人带来!” “是!” 看着领命告退的亲信,波那又对余无部落后的情报体系产生不满,波那是个很聪明的人。 在这次覆灭曼罗部的战争中,波那透过表象看到了更多,晋军能每次精准的找到各小部族,还能在山林中通过最短的路线找到曼罗部本部族地,都说明了晋人刺探情报的本事不容小觑。 而他们余无部对此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大族长也从未重视过斥候和探子的发展,余无部现在能按着罗南国锤,完全是因为内部分裂,否则还真不好说。 波那搓了搓脸,精神振奋了一下,心道现在醒悟倒也不算太晚,认识到差距不可怕,可怕的是连输到哪里都不知道。 掀开营帐朝外走去,召集了亲卫,朝前线赶去,目前金瓯城摇摇欲坠,再猛攻最多半个月,金瓯城肯定陷落,只有打下来金瓯城,余无部才能巩固前期胜利的优势,占据了金瓯城,哪怕等罗南国缓过来劲儿出兵支援,余无部也能凭借金瓯城据守,拖垮援军。 而金瓯城内,一座颇具大晋风格的木石官署,罗南国大将坨山,正赤裸着上身,盘坐在案牍之前,一旁的侍卫正在给他清洗伤口,更换伤药。 看着案牍上王都的回信,坨山眼中怒火升腾,整个人如同一座压抑的火山,沉重的气势使得换药的侍卫都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在那名战战兢兢换完药后,坨山终于按耐不住怒火,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案牍。 “去将杨先生请来!” “是!” 不多时,一名头戴发冠,身着黑色文士衫的儒雅中年人走了进来,瞥了一眼坨山面前碎裂的案牍,温声道。 “怎么?王都又拒绝出兵了?” 此言一出,坨山整个人猛然跃起,手指南方,嘶声怒吼。 “浮山啊!我不明白!那群蠢货!金瓯城若是陷落了,整个王国北方都会暴露在余无部的眼中,除去金瓯城北部再无坚城可守!日后若想再次夺回,不知要废多大的劲,为什么不派援军前来?” “只知道内斗!两位王子脑袋里塞的都是屎吗?还有国王那个老东西!还不赶紧死了算了,半死不活的坐在那个王位上有什么用?一群蠢货!蠢货!” 杨福山看着面前暴躁的坨山不禁扶额。 “你冷静一点,不然等会儿伤口又裂了!” “我早和你说过,王都不会派遣援军的!那两位王子可不是蠢到连局势都看不清楚!你能看到的,他们也能看到!” “他们只是害怕失败罢了,金瓯城陷落,王国必然损失惨重,可若是夺位失败,那二位可必有一个会身死!在他们眼里没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况且就算他们想放弃,低下支持他们的人也不会允许的!至于国王,他老了!已经掌控不了局势了!” “在他们分出胜负之前,金瓯城就是个弃子!” 坨山赤红着双眼定定的盯着杨浮山。 “浮山!仗打到这一步,我也算为国尽忠了,对的起国王的俸禄了!可我不想为金瓯城陪葬,更不想日后给哪俩蠢货中的其中一个卖命,我该怎么办?” 杨浮山抚了抚颌下长须,一字一顿道。 “投!降!” 看着眼前犹豫的坨山,杨浮山眸中燃烧着野心和仇恨。 “他们将我等当做弃子,我们有什么道理再给他们卖命,一群满脑子蝇营狗苟,不辨忠奸的庸碌之辈!不值得我们兄弟效忠!直接投降!用金瓯城当投名状!在余无部谋得一处容身之地,留下有用之身!阿山!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有些人并不怕死,例如坨山,但是他怕白死,倘若王都做法不那么令人寒心,坨山并不介意与金瓯城共存亡,毕竟是在守护自己的国家与子民,可是他效忠的君王放弃了他,那么就别怪自已投敌了! “浮山,此事交给你了,咱哥俩儿卖也得卖个好价钱!” “你放心吧!” 第44章 扬名 作为近几十年来,大晋再一次开疆拓土虽然不大,但是意义非凡,尤其是此时的大晋需要提升朝廷威望。 在王瑾将征服曼罗部纳入大晋版图之时,便将的消息以公文形式呈报于越州州牧陈道,与公文一同送往的还有满满一箱珍珠玉器与金银。 陈道此人既野心,也没什么能力,却很喜欢钱财,对越州诸郡呈放养式管理。 突然收到南阳郡传来的公文,让陈道十分诧异,待打开之后,尤其是打开和公文一起来的箱子之后,陈道面露喜色。 看着满满一箱的玉器珍玩,不由得想起最近越州诸郡,从南阳郡流出来的优质且低价的商品,和如雪般莹白漂亮的雪盐,在将箱子盖下之后,不由得感叹道。 “王瑾是个人才呀,就任郡守这才多久!整个南阳郡便活起来了!除却他刚上任之时,这是给我送的第二份大礼了,有心了。” 而跟在其身后的一名枯瘦黄须汉子则目露贪婪。 “大人,这王瑾手中必有来财之路呀,我们不如.....” 陈道天生弯弯的慈眉猛然一皱,厉声喝斥道。 “住口!你以为那王瑾是什么人?人家出身琅琊王氏,背靠法家巨挚张岳,法家家门徒可不好惹!” 那黄须汉子嗫喏道。 “那王瑾不是自爷爷辈便脱离琅琊王氏了吗....不过一介庶出旁支罢了...” 陈道摇了摇头,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 “你有没有想过,王瑾麾下那罡气境青年,那些底价优质的货物,那些精锐士卒,那些武器盔甲,那些雪盐是怎么来的?没有王家背后支持你信吗?嗯?还是说你以为一个小县城出来的落魄寒门能拿出来这些东西?” “你脑子被狗吃了吗?有些人可以动,有些人是不可以动的,琅琊王氏传承数百年,底蕴深厚,不是你可以想象的,而且就算王瑾没王氏支持,你就觉得可以揉捏了?你当法家在大晋官场上没有喘气的了?” 那枯瘦黄须汉子被陈道说的面色尴尬,心中却也醒悟了过来,顿觉自己刚才被欲望冲昏了脑袋。 陈道看着他窘迫的样子也知道他明白了过来,便没再指责他,虽然他这个家臣刚才犯蠢了,可也是为了他着想,在权贵眼里,忠诚,永远不是错。 陈道压下心思,在公文上压盖官印,另附一份公文发往京都。 随着公文传到京都,王瑾的名字正式传到了京都各方大佬的耳中,让天下人知道了在越州南阳郡,有一个出身法家的王氏子弟,征服蛮夷,立了开疆拓土之功! 无论何时,开疆拓土都是政治正确,尤其是古代农耕文明之中更是如此,因为土地就代表了资源,代表了更多的的耕地,而为国家开疆拓土之人,便是国家与民族当之无愧的英雄! 崔府,大司空崔宥,正捏着家臣探听来的情报,细细打量,看着王瑾自入南阳郡以来的所作所为,得出结论,是个有能力有才干的,尤其是在搞钱方面,颇具手段! 此时崔宥急需提升朝廷威望,他不想让大晋声威扫地,失去天下人心,否则他手中掌控的权力还有什么用?他知道自镇北军全军覆没后,无数心怀野心之辈心思都开始活泛了起来,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他现在必须掌控局势,稳住大晋江山,才能为自己的外甥扫平阻碍,助他登基,崔氏的繁荣才能长久! 放下手中信件,对着身前一道挺拔魁梧的身影吩咐道。 “大力宣扬南阳郡郡守王瑾的事迹,另外催促宗恒,加快行军速度!赵正那小子上窜下跳的不老实,若是让他串联勋贵子弟,掌握京都军权,那么这一局便不好下了!” “遵命!” 而此时自入宫面圣后便着手准备编练强军的赵正,也收到了南阳郡郡守王瑾,立开疆拓土之功的消息,他和崔宥的做法一样,也选择了大力宣扬,提振朝廷声威! 他不仅仅是大晋的勋贵,更是大晋宗室子弟,他是最希望大晋可以稳定传承的人,只要大晋在一天,他镇北王府也便在一天,若是大晋倒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而在豫州张岳更不必多说,号召法家门徒不遗余力为这个弟子扬名! 琅琊王氏在得知消息的时候,也号召族人将王瑾到任南阳郡,扭转经济衰败之颓势,征服化外蛮夷的功绩广传天下 在各方势力的宣扬下,王瑾开疆拓土,征服异族的事迹开始在大晋各地传唱,不少内心蠢蠢欲动之辈,暂熄了内心野心,决定再观望观望,虽然对那些坚定内心要搞事的人影响不大,但对大部分仍未下定决心的人,还是有些影响的,证明了大晋朝廷还是有些实力的。 而王瑾个人声望的提升更是意义重大,尤其是对王瑾这种野心勃勃之辈更是如此,尤其是在刚登上镇北王之位的赵正,上表新君为王瑾封爵之后。 举个例子,水浒里的宋江,大把撒钱,遇事出力,博得了一个及时雨这种正面的称号,与人交友,报上名号,别人多少有些耳闻,若非如此,别人哪知道这小黑矮子是哪根葱?哪瓣蒜? 而在大晋亦是如此,经过朝廷及各方势力宣传,天下有识之士皆知道了大晋有这么一号人物,还是个能颇具才能之人。 大晋近百年来,世家门阀把持了国家上升路线,世家子弟占据官场,所剩无几的空间还被各学派占据,无数寒门学子与才华横溢之辈被堵死了上升渠道。 没有背景,又不愿意弯下腰当狗的人,被牢牢禁锢,无法晋升,内心自然是愤满无比。 而其中一些心思敏锐,目光长远之人,心中已经生起了别样的心思,既然这大晋没有了他们的立足之地,那么为什么不能将这个大晋推倒再造另外一个‘大晋’呢? 但是想做成这等大事,便需要一名‘明主’带领,而王瑾,此时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成为众多投机者眼中优质股之一。 第45章 谈判 燃烧的篝火,舔舐着一块新鲜的野猪后腿,滴落的油脂落在燃烧的木材上,滋滋作响。 一块块被分割好的的肉块整齐的摆在一张原木桌上,参差不齐的木茬,和树木的方向证明了这张桌子应该出自本月。 长桌一侧,余无部大族长合野,及长子托根,二子波那及数名小部族族长,眼神交流不止,而另一侧杨浮山正抱着一块儿肥瘦相间的烤肉大快朵颐,毫无身在敌营的慌乱与戒备。 对于金瓯城派来的使者,整个余无部高层很重视,在此城摇摇欲坠之时,派出使者,无非便是商议投降罢了,至于投降的条件是什么,还得再谈。 余无部大族长合野并非蠢笨之辈,却也不善心计,对于主动和谈之人,并没有给下马威,占据心理优势,反而热情招待。 孰不知,正在大口吃肉的杨浮山正因合野之举,心生好感,作为早年间最早加入罗南国的晋人家族出身之人,他不乏直面刀兵的胆气,亦不缺直面死亡的决心,可是在家族突逢巨变后,格外渴望得到尊重与重视。 在吃完最后一块儿肉,毫无形象的打了一个饱嗝,猛灌了一口桌上的劣质酒水,舒爽的大喝一声。 “爽快!” 抹了抹嘴巴,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袍,面朝合野,双手于胸前交叉,往前一送,躬身一礼,举止间颇具风度,与刚才粗犷的吃相大相径庭! “罗南国杨氏杨浮山见过大族长!” 一直注视着杨浮山的的合野,捋了捋胸前扎成了细辫的花白胡须抬手虚托。 “无须多礼!敢问杨先生所来何意?” 洪亮的声音中透出一股子豪迈,上来就直来直往的发问,没有虚头巴脑的试探。 杨浮山自怀中掏出一张地图,铺展在桌上。 “各位请看!” 合野等人围了过来。 “我金瓯城后,至乌?城之间无险可守!无兵可陈!” “虽然贵部目前虽占据上风,但我金瓯城内仍未到山穷水尽之时!若是继续打下去,我们还可以坚守一个月!” 脾气暴躁的托根闻言猛捶了一下桌面,冷哼一声。 “垂死挣扎罢了!我若带人再...” 合野抬手制止大儿子,示意杨浮山继续说下去。 杨浮山瞥了他一眼开口道。 “诚然,继续固守,金瓯城还是难逃覆灭!但是贵部的伤亡亦会加剧,相信大族长也不愿意看到族内更多的好儿郎,战死在金瓯城下吧?” “吾此次前来,便带着金瓯城的诚意而来!若是大族长答应我方三个要求,吾等愿献出金瓯城!” 合野闻言内心意动,正如杨浮山所说,虽然这孤立无援的金瓯城已注定败亡,但是攻陷金瓯城必将会付出代价,每一座被攻破的坚城都是被无数人命堆出来的! 现如今曼罗部败亡,晋人已经染指越地,更是在与余无部接壤处驻兵,其目的不言而喻,若是在金瓯城下折损太多的勇士,日后怕是难以抵挡晋人的兵锋! 合野心中略微琢磨了一下便开口道。 “有何要求,请讲!” “第一,开城后不得劫掠屠戮无辜百姓,金瓯城守军家眷皆在城内,若是贵部进城不约束军纪,守军必然哗变!到时候坨山将军也无力镇压!” 以杨浮山对余无部的了解,破城后难免烧杀抢掠,真若如此,他们献城将毫无意义! 听到杨浮山的要求,合野面色犹豫,而一些小部族族长则面色阴沉,托根和波那则看着合野等他决定。 合野心中犹豫了一下,大部分小部族响应余无部号召加入这场战争,便是为了劫掠战利品的,若是严加约束的话.... 杨浮山看出了合野的犹豫及那些小部族族长的不满。 “贵部想要钱粮女人,金瓯城后遍地都是!金瓯城至乌?城之间还有不少村镇呢!” 杨浮山毫不犹豫的将金瓯城后的十几万百姓卖了,对他而言,都是一群蛮!尤其是他的家族当年在王都被排挤陷害之后!更没把罗南国百姓当人,心中对罗南国高层的仇恨更是巴不得罗南国早日亡国! 合野闻言当即拍板决定答应了他的要求,而其余人一听也有道理,也放下了不满! “第二,吾等双方多次交手,死伤无数,难免有心怀仇恨之人!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虽献城投降,但是不会弃剑卸甲!” 这一点合野没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接管了金瓯城后,失去了守城优势的残军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 “第三,我们希望可以率金瓯城军民并入余无部,并单独成一部,望大族长成全!” 此言一出,瞬间炸开了锅!反对声不绝于耳!为什么呢? 因为在余无部上下眼中金瓯城内的百姓已经是他们的战利品了,他们可以不屠杀掠夺,但是这些人他们想要啊,尤其是一些青壮,还有有一技之长的铁匠木匠,这些都是极其珍贵的财产,对每一个部族而言,都是一笔不可忽视的财富! 你直接全带走了自成一部,我们还分个毛啊?辛辛苦苦死了这么多人,战利品的大头你给卷走了? 杨浮山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许过分,也提前做好了准备! “诸位请安静!听我说!若是能让我等加入余无部,我们愿意为部族而战!甚至可以为各部铸造兵器....” “不行!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父亲,我觉得还可以.....” 一时之间,嘈杂一片。 最终在近一个时辰的激励争吵之下,确定了最终条件! 可以让金瓯城军民自成一部,但是要听候大族长调遣,还要将城内铁匠木工等技术人才筛选出来,补偿给此次伤亡惨重的部落,余无部本部拿大头,另外城中钱粮尽皆上缴!越过金瓯城后,还要派人带路劫掠! 杨浮山面色沉重的走出了余无部营地,走向了金瓯城复命。 待走到左右无余无部族人之时,杨浮山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自怀中掏出了一枚刻着地网二字的令牌,嘴角勾起起笑容,目光中浮现出残忍嗜血之色。 “一群蠢货!” 第46章 调整 盯着手中魏介派人的密信,王瑾皱着眉头对旁边的司马懿询问道。 “仲达,为何不按原定计划,坐山观虎斗呢?既能削弱余无部有生力量,还能在金瓯城失陷收获大量青壮奴隶。” 司马懿则摇了摇头,接过王瑾手中密信仔细看了一下,开口道。 “若非魏统领探查到杨浮山这个人,按原定计划进行即可,可是有了这个人,主公可以更快的掌控罗南国!” “据情报,杨浮山所在的杨家乃是罗南国建国之初便存在的家族,百年来为罗南国的发展出了不少力,可是因为政斗失败,惨遭灭门,唯有杨浮山和幼妹被家族门客带走逃离,此人对罗南国上下心存怨恨!” “杨浮山颇具才华,逃出后投往幼时好友坨山门下,深受其信任,为其出谋划策,这人没直接逃出罗南国,必是想要复仇!” “让杨浮山劝降坨山投降献城,引余无部南下劫掠,趁其不备,可遣张辽将军出兵,快速攻克金瓯城,将余无部大军困死在罗南国内,断其后路!以守代攻!” 听着司马懿的讲解,王瑾脑中逐渐清晰,这样确实要比在余无部占据金瓯城之后,再发兵攻打损失要少的多。 “除此之外,主公若想征服罗南国,可借助玉萝夫人名义发兵,在罗南国百姓饱受余无部摧残之时,救其于水火,收揽民心,削弱罗南国百姓对外族的排斥” “若是将金瓯城百姓尽皆收为奴隶驱使,不利于收复民心!” 在谋略与政治方面,王瑾比司马懿差得多,听完司马懿的叙述,王瑾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采纳。 当即自书桌上抽出一张纸,给魏介回信一封,盖上印章,让守在门外的顾延派人送了过去。 尽量满足杨浮山与坨山的要求,甚至可以承诺可在大晋入朝为官!金银珠宝,宝马神兵,武功秘籍皆可许诺,王瑾不缺这些东西,钱赚来就是花的。 另外给张辽写了一封注意金瓯城动向的信,由阿虎亲自去送,一旦余无部越过金瓯城后,趁其大部队南下劫掠之时,直接与坨山部里应外合,拿下金瓯城! 看着果决的王瑾,司马懿内心还是很欣慰的,为君者,可以不会打仗,也可以不会谋政,贪财好色更不是什么重大的缺点,只要能听取下面人的建议,做出正确的决定即可,此时的王瑾此时有了些许为君之相。 “主公另外可让玉萝夫人亲笔一封书信,另遣使者带书信前往罗南国王都,商讨结盟事宜!” 王瑾闻言眉心一皱,让玉萝写书信简单,可是这个使者派谁去呢? 派遣使者结盟,和派人传递消息不一样,首先得能言善辩,心思灵巧,还要有一定的份量,对越地形势及罗南国还要有一定的了解! 司马懿不能去,南阳郡政务还需要他处理,另外这么重要的宝贝疙瘩派出去真出点事怎么办,在王瑾心里,司马懿之才可比整个越地都要重要! 其余官吏要么能力不足,要么分量不够,二者皆符合者对越地了解却不深,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出个合适出使的人。 看着王瑾皱起的眉心,司马懿心中顿时明白了。 “主公可是在思考出使之人选?” “嗯....依仲达之见,何人可堪大任?” “齐家!” “齐家...倒是符合...” 清风拂过湖心凉亭,带来清凉之意,握紧钓竿的王瑾目光紧紧盯着湖面,面色淡然,然而手背暴起的青筋和脚边空空瓷盆,说明了一切。 玉萝自石桌上拿起一棵葡萄剥好放在王瑾嘴边,王瑾张嘴吃下,顺便嗦了一口玉萝的纤纤玉指,惹得玉萝风情万种得白了王瑾一眼。 王瑾嘿嘿一笑,低头看着钓竿发了会儿呆,好半天才郁郁的开口道。 “宝宝,你觉得我现在过得开心吗,我这种生活是不是很无趣....” 玉萝不明所以,看着突然低沉下来的王瑾,俊美的面庞上满是忧郁,两颗平时如星辰般闪亮的明眸此时透露出一股哀伤,心中不免有些无措与心疼,不由得缓步上前,轻轻贴在了王瑾背上。 “虽不知大人为何忧伤,但是此时这种生活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呢。” 在玉萝看来,王瑾可以享受华美的衣服,住在恢宏大气的郡守府,锦衣玉食,琼瑶佳酿,在南阳郡权势滔天,有很多有本事的人效忠于他,听府内婢女小厮所说,不久后还要封爵呢。 感受着后背温软的娇躯,与鼻尖萦绕着的幽香,王瑾放下钓竿,转头看着那张如焰灵姬一般美得不可方物的脸。 心中苦闷却知如何说起,虽然现在过得也不错,可那又怎么样呢? 在这个类似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世界,现在所享受的除了权力之外物质上算是走到头了。 可是他想喝可乐,吃炸鸡,打两把游戏,看几部电影和小说,刷刷抖音,看看搞笑段子,看看直播,而那些终究已离他远去。 王瑾几番欲言又止,全部化为一声叹息,坐在石凳上抱住了站在身前的玉萝,一头扎进了胸前高耸的双峰,闷闷的声音响起。 “宝宝,你想家了吗?” 王瑾的发问使得玉萝心中泛起一阵波澜,自离开王都已有两年,慈爱的母亲,宠爱她的父兄,却因战事不得不出嫁联姻,蓦然想起,恍如隔世。 不由得泪流满面,孤身一人身处异乡,不敢提起回家,她知道,以王瑾对她的迷恋,根本不会放她回去。 听到抽泣声,王瑾抬头,看着双满是泪水的明媚双眸,抬手替她拭去眼泪,温柔的说道。 “如今余无部攻打罗南国,金瓯城即将失守,届时城后百姓将饱受战乱之苦,此时正是兵荒马乱之际,我不舍得你冒险!等到战事结束,我一定带你回家去见一见父母兄长!别哭了好不好?” 王瑾其实就是不舍得她走,而玉萝听到王瑾的话,即有感动又忧虑。 感动是因为王瑾很在意她的安全,并且承诺带她回家,忧虑是因为对家园面对入侵的安危。 王瑾轻抚玉萝后背。 “宝宝,你书信一封,我遣人去罗南国送去。” “我要与罗南国结盟!余无部狼子野心,挑起战乱,我愿出兵,还罗南国百姓一个太平!” 一番话说的大义凌然,一副愿救罗南国百姓于水火的伟岸形象在玉萝心中升起,感动的这个自幼没出过王宫的天真女孩不要不要的。 主动献上一枚香吻。 第47章 出使 面容肃穆的齐渭将手中印信交予齐佒手中,勉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佒儿!此去乃是为家族,为南阳,为大晋而行!责任重大!” 齐佒俊秀的面容浮现出坚毅神色,眼中绽放出昂扬的斗志!作为齐家嫡长子,他享受了齐家的资源,在需要为家族付出的时候,他责无旁贷! 他们齐家虽然现在有些没落,但是祖上也是出名臣之家,恢复祖上荣光,振兴家族门楣,是每一名世家子的追求!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齐佒心中翻涌出激荡的豪情!虽然生性稳重,但少年内心的热血仍其情绪激动! 齐渭看着面前激动的儿子,面色悠然沉下了,虽然内心担忧,但是口中却说出呵斥之语。 “出使兹事体大,万事须谨慎!你是我齐家麒麟儿,家族兴旺系于你身!万不可置身险地!” 呵斥的话语中难掩关爱,但是这次出使却只有齐家才最合适,以及齐家对越地的了解远比任何人都能更好的完成此事。 而齐家却也只有齐佒最合适,王瑾的意思很明确,齐家可任选一人出使,完成任务后,可出任县令! 齐家拒绝不了这份诱惑!而齐家有能力担当此任的只有齐渭和齐佒,齐渭老了,想把这个机会给儿子,年轻人越早出仕越好,况且,万一真出了事,一个家族可以失去继承人,却不能失去家主! 齐佒听到齐渭关切担忧的话语,担心出发后父亲忧虑,于是开口道。 “父亲放心!此行有大人派遣高手跟随,越地也有不少官府的人手,孩儿安全无虞!” “况且,那罗南国此时内忧外患!已是危如累卵之势,想来此时也是需要盟友之时!此去孩儿有信心成功归来,就算结盟不成,也不敢动我一根毫毛!被一个蛮夷部落按在地上打的小国,岂敢得罪我大晋?” 听到齐佒宽慰自己的话语,其实齐渭又何尝不是如此想的呢,否则也不会让自己最看重的长子去出使了,眉心中的忧虑散去了大半。 看着父亲舒展的眉头,齐佒想了想开口道。 “让小濯也跟我去吧,也算涨涨见识!整日窝在家里练武,脑袋都快练傻了。” 齐佒还是心疼这个弟弟的,自从将玉萝献给王瑾,齐濯整日闷闷不乐,齐佒这种人完全理解不了什么叫爱而不得这种东西。 只觉得哪怕给齐濯送了西域舞姬,他也不甚喜欢,齐佒琢磨着这个弟弟是不是就喜欢越女,因此决定带他去罗南国,多看看越女,开心开心。 齐渭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应允了,出门跟着涨涨见识也好,况且齐濯虽然愚钝,但是在武学上颇具天赋,让齐濯跟着去也是多了一份保障。 收拾过后,齐佒带着齐濯便带着王瑾配备的护卫向罗南国出发了。 而此时从并州出发的李安也到了南阳郡,自马车上掀起窗帘打量着南阳郡中道路两旁四处新建的商铺,整齐干净的道路,还有正在搬运石材的越人奴隶,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及不绝于耳的呦呵叫卖声。 “啧,不简单啊,短时间内将一个贫困破落得南阳郡,经营成这等模样,是个大才!” “既能开疆拓土,亦可治国安邦啊!” 南阳郡的情况给了这位并州来的李公子一些小小的震撼。 并非是他没有见识,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太有见识,才知道将一个边陲之郡,一个常被异族侵扰之郡,短时间内发展成这般模样有多么不容易,在经济发展的同时还能武力征服异族,更是难以忽视的成就,即便是背后有琅琊王氏助力,也非常人可行。 在李安眼里,王瑾能快速起家,背后必有王氏助力,可孰不知,王瑾靠的是开挂,否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他能打开局面,也将花费起码数年的时间。 李安掏出一本册子写写画画,详细描述了进入南阳郡以来的见闻和对王瑾的看法。 作为并州李氏中的精英子弟,他自幼接受着此世最好的教育,有着敏锐的眼光和对政治,民生自身独到的见解。 而坐在他对面一直闭目养神的老者,此时睁开了双眼,看着正记录情报,分析南阳郡的李安,心中甚是欣赏。 作为李氏族老,李同不仅有着极高的修为,也有着丰富阅历,他认为能成大事者,必须要有缜密的心思与敏锐的眼光,眼前的李安就颇得李同青睐。 “安儿!这王瑾是个大才,可结交一番,至于罗刹门之事,可权衡处理!” 李安点了点头,其实他也如此认为,在他眼里,罗刹门和其手中的情报固然重要,可却不值得与王瑾交恶。 罗刹门人只是工具,而王瑾才是与他同一阶层的人,这偌大帝国的统治者,工具换个主人并非不可,只是价钱的问题罢了。 而李安此次前来的目的便是来谈价格,若是王瑾非要收留他们,便要和他李氏做交易,若是并非一定要庇护他们,便赶尽杀绝。 而郡守府内的王瑾早就收到了李安进城的消息,李安此次是代表了李氏,光明正大的出使越州,并非遮掩行踪。 华贵的马车上刻着的李字,一看便非常人的护卫,矫健的马匹,都彰显着身份,并州李氏来人了,不多时,一封烫着金纹的拜贴被送了上来。 府内会客厅里,王瑾打量着这位李氏俊才,方正硬朗的面容,干练的气质,挺拔的身姿,皮肤有些风沙吹过粗糙,一看便不是混吃等死整日养尊处优之辈! 而李同也在打量这位名动大晋的王氏俊才,法家高徒,白皙俊美的面容,一双毫无习武痕迹的双手,华贵的衣衫,加上这修筑的精致典雅的郡守府,想来是个生活精致,喜好享受之人。 李安面上浮现出和洵的笑容,对王瑾身后死死盯着他的顾延视而不见。 “王郡守,此次冒昧前来拜访,还望见谅。” 王瑾热情相迎。 “哪里哪里,李兄长途跋涉,吾已备下酒席为李兄接风洗尘,来,快请!” 第48章 试探 天香楼内,这个由吴氏与蜀州商人出资,目前南阳郡最好的高端酒楼。 桌上布满珍馐佳肴,身边美人儿相伴,莺莺燕燕,香风环绕。 虽然李安并未拒绝,怕拂了王瑾的面子,但是对身边没人却也没什么兴趣,高贵的出身让他早就见惯了各种美人,对美色的抵抗力很高。 随着几壶美酒下肚,气氛逐渐热烈二人也算熟络了起来,开始互相在言语上试探了起来。 “王贤弟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才干,将这南阳郡治理的井井有条!不光恢复民生,更是征服异族,开疆拓土,愚兄实在是佩服!来!为兄先干了!” 抬手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举止间颇有一股豪迈之气。 “李兄谬赞了,非我一人之功,全赖将士用命及贤才辅佐!” 王瑾笑咪咪的回答,并没有因为李安的赞扬而自满。 “贤弟此言差矣!知人善用,慧眼识英也是大才!” 李安并不仅仅是在吹捧,他内心对王瑾很是欣赏,长相俊美,气质卓绝,谈吐风趣且学识过人。 “听闻贤弟仍旧对越地用兵,不知贤弟对异族如何看待,例如对北边的匈人和西域诸国有何看?!” 王瑾沉思了半晌说道。 “北方匈人虽强,号称控弦百万,且多为骑兵,来去如风,但是大单于被镇北王所斩,一时半会儿成不了气候了,草原上失去了狼王的狼群在角逐出下一任狼王之前,暂时不会龇牙!但若是匈人各部再次统一,仍旧会是大患!” “西域诸国虽表面臣服于大晋,近年来却频有异动,虽在宗恒大都督的武力镇压下维持着都护府的威严,却并非长久之计,据案牍记载,这十年间西域大大小小的叛乱不下百起!”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匈人也好,西域人也好,还是越人也好,卑劣蛮夷畏威而不畏德!” 李安其实也是这样认为,据他博览群书了解,中原王朝是强盛之时,周边异族皆卑躬屈膝,而一旦陷入虚弱,便会露出凶残的一面,露出獠牙! “那么依贤弟之见,该如何才能一劳永逸解决这些异族呢?莫非一定要消灭一方才行吗?” 并州地处大晋北方,多与匈人接壤,数百年来,交手无数次,不知多少李氏子弟倒在匈人马蹄之下,亦不知多少匈人英豪被李氏子弟斩于剑下! 时值此时乱局,匈人大单于身死,各部头人心怀鬼胎,大晋镇北军折损殆尽,皇室的定海神针镇北王身死,大晋北部风云突变! 李氏此时对匈人的态度暧昧,一方面有着仇恨,另一方面却也有着利益的纠葛,李氏需要匈人的良马牛羊,匈人需要李氏的盐铁粮食,明面上的打生打死也没影响到暗地里的交易。 罗刹门手中便握着李氏私通异族证据,如果爆了出来,这对李氏在并州名望是一种巨大的打击,并州军民对李氏的支持必会大减,通敌这种事你可以做,但是你不能被发现! 听到李安的发问,王瑾粲然一笑。 “李兄!你愿听听我对越地的治理方案吗?” “愿闻其详!” “如今曼罗部已灭,余无正与罗南国交战,我欲交好罗南国,共击余无部,届时,腹背受敌的余无部坚持不了多久便会覆灭!” “至于该如何处理战败的余无部,青壮及俘虏,先武力摧毁其心智,再砍拇指削弱其躯体,女人改嫁我大晋军士,幼童学习我大晋文字,说我大晋语言!” “十几年后,余无部将会湮没在回忆里,再没有一个余无部族人,有的只是大晋的子民!” 听到王瑾的的描述,李安眼前一亮,在脑中推演,以目前他了解的形势来看,实现起来并不是特别困难。 尤其是王瑾处理战败异族的方式,值得仔细研究一下,中原王朝往往以天朝上国自称,对付异族多以怀柔安抚方式,可是现在仍徘徊在边境的异族证明了那种方式并不管用。 而王瑾提出的理念却值得借鉴与深思,使得李安不禁想要交流一下。 不知不觉间,又喝掉了四壶酒,两人交流了很多,朝阳局势,大晋弊病,理想与抱负等等。 李安面色沱红,眼神迷离的搂着同样露出醉态的王瑾。 “贤弟,为兄此次前来还有一事!” “李兄请讲!” “唉,说来惭愧,豢养的家犬反噬主人,驭下不严啊!” “李兄,既然都给了一定的教训了,不如看在以往也算尽忠职守的份上给条活路。” 李安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贤弟,你说,若是你会收手吗。” 说罢紧紧看着王瑾的双眼,王瑾眼眸微微低垂,说实话,要是他是李氏,他会做的比李氏还绝!李安失笑的摇摇头。 “罗刹门在并州世家与州牧的博弈中被放弃,李家心中是有愧的!并未想要赶尽杀绝,否则麾下效力之人必会离心! “我父亲给过罗刹门活路,交出暗桩名单及罗刹门所搜集所有情报!李氏保他们活路!可是顾门主拒绝了,无非是被放弃过一次,不信任我们了!” “但是,有些东西,李氏不能放弃,并州各家也不可能放弃,贤弟既然想保罗刹门的话,为兄愿意给你这个面子,但是必须要将他们在并州各家安插的暗桩名单交出来!” 听到李安的条件,王瑾想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这比想象中的代价小的多,暗桩名单并不过分,任谁也不想家中还有别人的探子。 “另外,贤弟可有婚约?” 王瑾昏沉的脑袋猛然一振! “无!” 李安看着王瑾笑呵呵道。 “贤弟如此青年才俊,怎能没有一名贤妻?贤弟可询若家中长辈是否应允,如果可以的话,为兄可为你寻一良配!” 李安为何在罗刹门一事上宽大处理了,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还不是欣赏王瑾,如此英才,成为一家人才好啊。 第49章 加注1 回府后的王瑾在侍女的服侍下,换掉了沾满酒气和脂粉气的衣衫,坐在书房喝茶醒酒,吩咐人去将司马懿叫来。 脑子里开始琢磨着李安的话,罗刹门这件事算是翻篇了,只需吩咐魏介交出李家想要的名单及情报。 但是李安询问王瑾婚事这件事背后蕴含的意义很大,王瑾也十分重视,王瑾现在需要一名出身足够优越的世家贵女,获得足够的政治资源,在大晋未乱之前,合乎法理的再进一步,最好是直接成为越州州牧。 可是王瑾的师父张岳与各世家关系不好,无法为王瑾求娶一名世家贵女,而法家在朝堂的势力不足以短时间内将王瑾再往上抬一手。 至于家里更别想了,一个小县城的家族更没能力,此时王瑾还不知道琅琊王氏要将他们吸纳回去。 李安口中所说要为他安排婚事,想来也不过是自李氏族中挑选一名旁系,来与他成婚,绝对不可能是嫡系,而这并不是王瑾所能接受的,在这个时代,嫡系旁系,嫡出庶出,区别可谓天差地别。 正在王瑾思考时,的 司马懿已经走到了门外,叩响了房门。 “进!” 看到面容有些倦态的司马懿,王瑾心知也是有点儿不好意思,白天司马懿要处理诸多政务,最近更是安置南阳郡随着经济腾飞而大量涌入的外来人口,和俘虏的奴隶,忙了一天了,大半夜还要被自己召见。 “仲达近些时日辛苦了!” “不妨事,一郡之内政,还算不上操劳,只是最近有些繁忙罢了!主公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王瑾将与李安的对话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司马懿听,并将自己的疑惑与想法说了出来。 “仲达,我没想明白,李安为何要拉拢我?我一个边郡的郡守如何能入的了李氏的眼中?竟与我主动结交?” “另外,既然要交好,我想迎娶李氏嫡女,不知仲达可有良策!” 司马懿目光转动,略微思考后说道。 “主公小看了自己,虽然郡守的职位并不多耀眼,但是主公对越地作战的,征服异族开疆拓土的事迹却在大晋广为流传,不少外地来南阳郡行商之人都曾耳闻!名,也是一种实力!” “而且南阳郡此时已非彼时之南阳郡了,低价商品引来大量人口涌入,商税关税已经比往日翻了近十倍!大量奴隶减少了劳动力不足的窘境,可想而知,粮产也会大大提高!” “李安亲自来,想必也是看到了这些,主公拥有能打服异族的军队,有钱,有粮,还有能将南阳郡治理的井井有条的才干,李氏为什么不拉拢?” “况且主公背后是法家!是掌控了大晋多数刑事,监察的法家子弟,张岳的弟子,李氏在大晋北方军中影响力深厚,虽然在朝堂上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却并不如其余同等级世家强大!他们需要盟友!” 听到这里王瑾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他并不蠢,听到这里,他大约明白怎么回事了,李氏不光是想拉拢他,还想要通过王瑾获得法家的声援,李氏心中所图不小啊! “主公自入主南阳郡以来,所展露出来的实力,在李氏眼中,恐怕还有琅琊王氏的影子!” “所以,在李氏眼中,主公的出身,实力,名望,才干都值得李氏拉拢!” “哼!他们不光是想拉拢我,还想让我为李氏效力吧!日后若是李氏入主京都可能还给我封个一官半职?” 其实李安还真是这个想法!他大哥李恒天纵之姿,龙章凤姿,允文允武,何尝不能坐一坐那把椅子?带领李氏走向新的高度?而若要成事,却缺不了天下豪杰相助!在李安眼里,王瑾就是这么一个人才,而且是世家子弟,不是那些他看不上眼的泥腿子,是自己人! 至于李氏会不会将王瑾当做争夺天下的对手呢?那还真没有,大晋北方人口稠密,经济繁荣,多为平原,耕地多,粮产多,而反观南方,多为山地丘陵,人口稀少,粮产不丰,潜力差距过大,南方三州加起来可能都比不上北方一州的人多。 自古以来,南方边陲还真未出过能由南向北一统江山之人,所以在李氏眼中,越州这块贫瘠之地,养不出来真龙! “仲达,你说我有没有可能迎娶李氏嫡女?” “有!” “如何去做?” “加注!” “又该加注?” “主公!在任何一个有心再造乾坤的势力眼中,粮食!兵甲!永远是最重要的,前者尤胜后者!” “主公可底价兑换粮食高价出售给李氏,然后拿着钱再去兑换粮食,而我们,却永远不会缺粮食对吗?” “此时正逢局势动荡之际,粮食是各方重点囤积的物资,价格涨幅会越发的夸张!钱对于他们不算什么,粮才是命根子!” “掌控这一点,以此为筹码,迎娶李氏嫡女之事可迎刃而解!” 司马懿越说眸中光亮越盛。 “手中握着这道粮路,可以短时间内联合李氏及法家出力,将主公推到越州牧!介时掌控一州之地在未来天下大乱之际才可更方便的施展手脚!” “若是将来京都有变,州牧可举兵勤王!清君侧!扫不臣!挟天子以令诸侯!” “且到那时,主公便无需遮掩内心想法,天下世家是否存在,皆由主公而定!至于背盟这种事,主公无须在乎,交给我来办,我熟的很!” 听到司马懿的话语,王瑾内心激荡,不由抚掌大笑道。 “手握天子之时,我倒要看看,这天下,有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解决了心事的王瑾兴奋了一会儿后,疲倦逐渐涌上了心头,便回去休息了。 夜以深,便没有去打扰或许已经熟睡的玉萝,王瑾对玉萝心中还是颇为宠爱的,不仅是那惊心动魄的美貌,那张脸更是能勾起王瑾内心中对地球怀念。 enmm,摇晃着漂浮的脚步,在一名侍女的惊呼中,随机挑选了一个侍寝。 主打的就是一个荒淫无度。 第50章 加注2 一大早,居住在客栈的李安便跑来了郡守府,昨夜酒驾的王瑾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接待。 与恹恹的王瑾不同,李安这家伙,精神充足,两颗眸子闪亮,一身蓬勃的朝气。 看着王瑾一副操劳过度的模样,语气担忧道。 “贤弟!治理军政固然重要,但是也要注意休息呀,你既无武艺傍身,就要多注意保养身体!” 李安可是万万不会想到王瑾这家伙会将政务推给麾下,在任何人心中权力永远是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的,不过谁让王瑾有百分百忠心的名臣武将呢。 王瑾淡然一笑,口中无耻的说道。 “我既为一郡之首,便要担起这份责任!我个人苦点累点没什么,万不能负了南阳郡军民的期盼,更不能负了朝廷所托!” 此话听的李安心中涌起敬佩之情,要不说人家能做出一番成就呢,世家子里有几个这份觉悟与辛勤? 二人寒暄过后,王瑾带李安去逛自己修筑的珍兽园,声音婉转动听的罗南国翠鸟,可爱的圆滚滚,金毛靛脸的金丝猴,等等北方罕见甚至没有的异兽,引得李安啧啧称奇! 见达到效果,王瑾开口道。 “李兄,这些奇珍异兽多数来自越地!其实越地并没有想象中的贫瘠!” “待向南越过群山过后,仍有一罗南国,大晋少有人知!那地方土地肥沃,气候温暖,种植粮食甚至可以一年三熟!” 其实这只是托词罢了,罗南国确实土地肥沃,也确实能一年三熟,不过王瑾却并没有打算打下罗南国安稳种地,而是给系统兑换的粮食找一个出处,一星半点儿还好,若是长期大量交易,不免令人生疑,平添麻烦! 听到这里李安脚步猛然一顿,豁然转身,惹得跟在身后的阿虎等人,迅速靠近过来,毕竟王瑾个人武力太拉了。 而王瑾朝阿虎挥了挥手示意无事,看着面前一脸肃穆的李安继续道。 “罗南国约有一州之地的疆土!一年之内,我必灭罗南国,粮食将不再是掣肘!” 李安双眸紧紧盯着王瑾,半晌后露出和蔼的笑容温和的开口道。 “贤弟!粮食请务必能交易给李氏一份!价钱不是问题!” “李兄,有粮可不愁没钱赚啊!” 一句话使李安面上笑容一滞,是呀,粮食卖给谁不是卖,赚谁的钱不是赚呢,为什么非得是相隔万里的李氏呢! 李安并不蠢,转念一想,王瑾既然说出来就证明是想和李氏交易的,只不过想要的不仅仅是钱,还另有所求罢了!索性直白点! “贤弟可有所求?” 见李安直白得发问,王瑾也懒得绕圈子了,直接开门见山! “听闻李兄之妹,姿颜姝丽,绝异人众,小弟心慕之!” 李安眉心一簇,好小子,你丫冲着我妹来了!虽然有嫁与你李氏女的意图,但特么的没想过嫁李氏嫡系的贵女!不过粮食却过于重要了! 不过嫡亲妹妹的终身大事,他做不了主,必须回去请示父兄。 “贤弟!此事须得家父首肯,恕为兄不敢承诺!” “无妨!且待魏介将东西交予李兄后,返程后再说!” 只要不是决绝的拒绝,这事儿便是成了!以此时的局势,没人可以拒绝粮食的诱惑! 至于会不会引起贪婪窥视,王瑾根本没带怕的!他现在之是想省力,不愿意掀桌子与天下人为敌,加大一统天下的难度罢了,否则暴兵滚雪球战术下,王瑾可以用屠刀将大晋上下全犁一遍! 只要等被抬上州牧之位,京都生变,王瑾便可以,以朝廷赋予州牧的权力法理举兵勤王! 至于京都会不会生变?变也就罢了,不变他王某人就掀桌子!实在不行拿董太师的剧本,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李安被粮食一事搅乱了心湖,匆匆告退,立刻派遣护卫回并州汇报消息请求定夺! 看着激动的李安,与李安一起来的老头李同,则心中还保持平静,毕竟见多识广,阅历丰富。 “安儿!别乱了思绪!” “是,族叔,侄儿失态了!” 李同抚了抚胡须,眯着双眼,把玩着手中的一枚刻着李字的贴牌。 “安儿!虽说可能性不大,但是也要提防王瑾那小子信口开河!调遣族内人手去越地查看,看看越过群山后的罗南国是否真的如此丰饶!” “毕竟!眼见方为实!若真是与王瑾那小子所说,那么便准备婚事吧!” 到底是人老成精,就是比年轻人稳重,李同一生见过太多阴谋算计,心思愈发细腻,这边是他亲自跟李安来越州的原因! 李安闻言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绪,也觉得言之有理,虽说不觉得王瑾会拿此事来欺骗李氏,但是万一呢?小心无大错! 接下来的几天,王瑾一直陪李安在南阳郡城内闲逛,拜访了几家与王瑾交好的本地世家大族,甚至在李安的强烈要求下去军营转了一圈! 而通过这几天的见闻,李安不光看到了南阳郡城已今非昔比的繁荣,更是被士卒的披甲率而感到震惊,没想到南阳郡军队的披甲率竟然已经超过了普通郡城军队的数倍!而且其中一些士卒更是一看便知是精锐勇猛之辈!(王瑾兑换的士兵) 这些见闻被李安整理成册,发往李氏,王瑾对李安心中的小心思心知肚命,但是却任由其行动!王瑾本来就是为了向李氏亮肌肉,展示实力,争取获得李氏的大力支持! 而这些努力并没有白费,李氏对王瑾的评估层层上涨,尤其是在王瑾带李安参观过军械库后。 一排排被油脂涂抹整齐摆放的甲胄,刀盾枪矛散发着着的寒光不光闪到了李安的双眼,更是点燃了他的内心! 在王瑾表示,越地有铁矿,而恰巧王瑾手中有许多擅长铸造兵甲的工匠之时(信口胡言),李安差点儿就当场喊妹夫了。 不禁心中暗想,如此青年才俊,小妹能嫁给他是小妹的福气! 第51章 悲鸣1 当李安心满意足的离开南阳郡之时,金瓯城的大门已经打开! 愿意跟随坨山的士卒与百姓已经收拾好行囊站在城外,而一些不愿意加入的军民则被坨山放走南下。 合野走到城下,看着残破的城墙上已经干涸的鲜血,和大开的城门,心中涌起豪情,他自认此时的余无部在自己手中达到了巅峰! 百年前的越地曼罗部势大,欺压的余无部喘不过气来!不过曼罗部太死心眼,逮住大晋死磕,心心念念收复故土,虽然大晋富庶资源丰富,但前提是你能打的过呀!曼罗部族的元气及实力被损耗在了南阳城下,逐渐衰败! 其实如果王瑾不来,可能还真就让曼罗部成事了!届时席卷一郡之财富青壮,可能还真能一飞冲天,以当时南阳郡的情况,粮饷不济,军械残破,士卒毫无战心,不一定能守得住。 而余无部却选择吸食罗南国的血肉,掠夺罗南国的人口,财富,粮食,疆域一阔再阔,直至金瓯城这座坚城之下,阻挡了余无部近十年了,终于!这座梗在合野的心头之刺被拔除了! 跟在合野身后的波那内心却泛起阵阵不安,他派回交易地点的亲信传讯,晋人并没有来交易! 他当然不会知道是王瑾已经改变了作战计划,而是认为晋人那边对余无部起了戒心,甚至可能会对余无部下手! 一行人走向站在城外等待的坨山,合野众人与坨山交手无数次,虽说胜多败少,但是总体来说,余无部损失更多! 其实余无部上下心知肚明,若非罗南国对金瓯城的漠视,既无粮草接济,亦无援兵驰援,此时能不能拿下金瓯城还是个未知数,金瓯城城墙坚固且高,对于缺乏攻城手段的余无部来说,极为棘手。 对于坨山这个人,合野十分欣赏,对于坨山主动投诚感到很满意,作为对手,更能明白对方的能力!无论是统兵作战还是个人勇武,都很出色! 坨山的主动加入不仅能壮大余无部实力,对罗南国的威望也是一种极大的打击。 看着迎面走来的合野众人,站在坨山身后的杨浮山伸出手指点了点坨山的后腰。 坨山那张磐石般坚毅粗粝的脸上浮现出些许尴尬与羞耻。 看着站在身前纹丝不动的坨山,杨浮山再次点了点他的后腰,轻声催促道。 “既然已经开城了,便没有退路了!你我兄弟二人的身家性命都已经押上了,便不要再在乎颜面了!” 听到这话的坨山,心中不由想到城内的家眷与亲族,将心中不适的情绪压下,面色上浮现出悲伤,无奈的神色,快步向合野等人迎去,身后部将也紧随其后。 大步走到合野面前,单膝跪地,双手将腰间佩剑托举过头顶,身后众人也哗啦啦跪倒一片。 “金瓯城守将坨山,愿率部加入余无部,求大族长收留!” 看着这个难缠的对手跪在自己面前,合野内心快意无比!伸手接过坨山的佩剑,将他扶了起来。 “哈哈!坨山将军!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 “愿为大族长效命!” “很好!你即已开城投降,我也愿遵守约定,不劫掠金瓯城,允你带部下军民自成一部!但是工匠要为部族打造兵器,士卒也要为余无部而战!你可知晓?” “愿遵命!” “那么好!进城!” 金瓯城内,各小部族的族长在合野的命令下,约束着本部族人,同时带人收缴城内的粮食,武器,钱财,接管城防。 一方面是为了补充消耗,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钳制坨山,坨山的部下仍未解除武备,虽然合野理解坨山的顾虑,但是也不能毫无防备!必须先将粮草和金瓯城掌控在手中再说! 夜幕降临,余无部在原金瓯城大将军府内,开始了庆功宴! 端坐于首座的合野,看着族人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快活无比,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这一生都在为余无部而战!无非便是为了族人能过上好日子罢了。 如今占了金瓯城,族人们不必窝在山林里面讨生活,城内有医馆,有温暖舒适的房屋,有干净的水源,有良田耕种! 在山里的余无部,每年都会因为疾病夺走不少族人的生命!每年都有新生儿夭折!恶劣的环境使得余无部的生存极为艰难! 想到这里,合野不禁眼眶变得通红,注意到大族长脸色的众人,渐渐平息了欢闹声,紧张的看着合野,心中不明所以。 坐在下首,一直注意着合野的杨浮山和坨山也目露疑惑。 注意到气氛凝固的合野,吸了吸鼻子,伸手揉了揉眼眶,端起酒杯,环顾四周,大声道。 “今日!是我余无部族走向繁荣的开始!我们的族人们也会过上好的生活!以后也能穿上温暖的衣服!住上舒适的房屋!有良田耕种!有大夫看病!” “而这些!都离不开诸位勇士的英勇奋战!我敬诸位一杯!” 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热烈欢呼,紧随其后喝掉杯中酒,一时之间,气氛热烈。 杨浮山和坨山对视一眼,目光凝重,看来这个大族长也不好对付,知道大胜之后收揽人心,鼓舞士气,并非是蛮勇少智之人,对付这种人,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合野看着激动欢呼的族人,伸手往下一压,喧闹声逐渐消失,未发一言,全场逐渐安静,足以见其威望! “今日,不仅仅是我余无部繁荣的开始!更是部族壮大的开始!坨山将军率部加入!他是第一个!但不会是最后一个!让我们为坨山将军欢呼!欢迎金瓯城诸位的加入!” 说完更是走到坨山身边为他倒了一杯酒!共饮一杯! 坨山看着豁达豪气的合野,面色平静,内心却也有些波动,合野此人也颇具领导魅力! 而杨浮山却满脸激动,一幅颇具鼓舞的样子,内心却冰冷无比,甚至嗤之以鼻,在他心中,余无部上下就是一群低贱的蛮夷,合野虽有些能力,但也只是个聪明点的蛮夷。 大势之下,皆会化为齑粉,妄图阻拦者,无异于螳臂当车! 第52章 悲鸣2 烛火的照耀下,光芒填满了合野脸上的皱纹,看着铜镜中已经有些苍老的面容,鬓角斑白的头发,合野发出一声叹息,他已经老了,最近更是感觉精力大不如前了! 确立下一任大族长之事不能再拖了。 轻抚着铜镜,对着门外的侍卫说道。 “将托根和波那叫来!” “是!” 不多时,醉醺醺的托根和面色如常的波那来到了合野面前。 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子,合野的内心是挣扎的! 他内心更喜欢大儿子托根,托根容貌与他极为相似,还是长子,武艺出色,作战勇猛,在部族勇士中,威望颇高! 但是为人单纯,缺乏智慧,喜怒随心,尤其是看着这副醉醺醺的样子也知道,进入金瓯城后的他更是毫无警惕!光有蛮勇是做不了族长的! 反观二子波那,虽然在武艺及勇武方面不及兄长,但是却是个聪明孩子,做事知道思考,知道变通,也善于拉拢人心,近年来与晋人交易,为部族带来了大量物资,也积攒了不少力量,很多得利者都很支持他! 从能力上而讲,波那无异于更适合当下一任大族长!但内心对托根的喜爱让合野决定再偏心一次! “如今金瓯城已尽在掌握,你们说,下一步该做什么!” 听到合野的问话,波那皱眉沉思没有说话,托根却龇牙一乐,大大咧咧的说道。 “当然是继续南下呀!在金瓯城父亲不许劫掠,那我们可以去劫掠南边的村落啊!” 合野又问道。 “那你认为南下该如何南下呢?” “父亲,我认为留下少量部族勇士看守金瓯城!咱们大军出动!横扫金瓯城以南,乌?城以北所有村落乡镇!” “让坨山与其部下带路,所得人口,钱粮,铁器,足以让我余无部壮大!” 合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看向波那,发问道。 “你怎么认为呢?也和你大哥想的一样吗” 波那开口道。 “父亲,我与大哥看法不同!” “我认为,就算如今我们已经占了金瓯城,也不可掉以轻心,我们所面对的不仅仅只有罗南国,北面还有一座晋人要塞呢!孩儿不信晋人在那里囤积那么多军队仅仅只是为了看戏的!” “金瓯城既然已经拿下,那么南边的那些村镇便已尽在手中了!” “大军不能南下!我们应把坨山部下编入军中,回防族地!以防晋人南下!留守少量族人把守金瓯城!” “否则晋人大军南下,族地必然陷落!” 听到波那的回答,合野面色欣慰,赞扬道。 “不错!未算胜先算败!多考虑几步总不会出大错!” 紧接着话锋一转。 “不过,你为何会认为晋人会攻击我们呢?” 在合野心里,他不认为晋人会攻击余无部,为啥呢? 穷啊!打仗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抢钱,抢粮,抢人吗?他们余无部有啥呀?土地贫瘠,粮食和青壮这次出征基本全带来了,值得晋人耗费粮草,出动大军,翻山越岭的来攻打吗? 这就是眼界问题了,一个蛮族部落的族长,或许懂得打仗,懂得些许人心,驭下之术,但是却看不懂什么是局势。 余无部是穷,是不值得大军出动,可是罗南国不穷啊!晋军压根儿不是冲你余无部来的,你们只是挡路了而已! 波那心中隐隐有这个猜想,认为晋人也在图谋罗南国。 “父亲,罗南国富庶,恐怕晋人也想要罗南国,若是大军南下,族地恐怕....” 合野摆了摆手。 “波那,你能想到这么多,我很欣慰,可是你还是太年轻了啊!” “这种猜测并非没有可能,可是有一点你没有想过。” “为了拿下金瓯城,各部伤亡惨遭,为了安抚坨山,以及金瓯城内人心,我严令禁止劫掠!日后这金瓯城将是我们的根基,所以这里不能被破坏!” “但是各部都出了人,出了力,如今金瓯城拿下了却没有获得足够的战利品,他们是不会甘心回军的,强令如此,恐怕将人心思变!所以南下是必须要南下!” 合野在族内威望甚高,所以可以在大军进入金瓯城内还可以约束军纪!但是若是再强令大军回撤,不南下劫掠足够的战利品的话,各部都会心生不满。 这是合野不愿意看到的,一个猜测不足以说服大部分人! 波那闻言心中一琢磨,确实如此,他只是站在整个余无部方面考虑,却并没有考虑到低下人各自也有自己的私心。 “那么父亲,我建议,金瓯城内加以驻防,各部可轮番外出劫掠,然后派人将族人迁徙到金瓯城内!” “我还是担心晋人囤积在曼罗部族地的那支军队!” 合野满意的点了点头,瞅见旁边呆呆木木的托根,心中失望,心中做出决断! “托根,你亲自回去族地,组织族人迁徙!” 波那闻言心中一喜,而托根却挠了挠头,不满道。 “随便派个人去不行吗?我还要带领勇士作战呢!” 合野呵斥道。 “族人迁徙,乃是头等大事!不容有失,况且金瓯城已掌控在手,直至乌?城之间已无强军坚城,没有什么能抵抗我族了!” 托根兴奋的一挥拳,有种被委以大任的使命感。 “必不会让父亲失望!” 合野摸了摸这个傻儿子的脑袋,轻声道。 “明日一早便去!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 兴奋离去的托根,还不知道族长之位已离他远去,合野将托根调往后方,便是打算削弱托根的威望声势,扶持波那在接下来的劫掠中获得功劳,笼络人心。 待时机成熟之际,宣布波那接任族长之位,到那时,尘埃落定,便不会生出波折与争斗,避免了兄弟兄弟相残! 在合野心中,若是二子相残,托根大概率得凉。 看着面前压抑不住内心兴奋的波那,沉声道。 “我老了!以后余无部将由你带领了!你以后要好好待你哥哥!” 波那忙跪倒在合野面前。 “父亲,您还不老,仍能带领余无部继续前行!至于哥哥,儿子发誓,绝不会主动伤害他的!” “唉...” 第53章 悲鸣3 托根在仆从的服侍下穿戴好了一身皮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晃了晃因宿醉而昏沉的脑袋振奋了一下精神,推门走了出去。 接过门外守卫递来的佩刀,大步向金瓯城外走去,合野给他分了三千人,前去组织族人迁徙,此时已在城外集结。 当托根走到城外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面上浮现出失落,深深叹了口气。 几名忠心的亲信快步迎来,焦急道。 “少族长!大族长此时将我们派去,怕是动了波那少族长继位的心思呀,此时兄弟们都在,不如...” 未等几人说完,托根眉心一竖,抽刀指向众人历喝道。 “住口!” 几人被震慑住,神情满是不甘!他们是托根的亲信心腹,与托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托根当上了大族长,他们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托根看着他们不甘的面色,心中不忍,皆是与他生死相托的伙伴。 “日后此话休要再说!父亲既已做出决断,那便如此吧!” “况且,我并不认为自己日后会是合格的族长,我不如波那聪明!他能给族人带来食盐,武器,盔甲,能让族人过得更好!” 说到这里,托根面色晦暗。 “我只是一个武夫,上阵杀敌或许还好,但我带领不了族人过上好日子!” 托根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但他确拥有很多人不具备的责任心,以及自知之明,他将族人在心中放在了第一位! 这就是虽然他行事莽撞,却仍旧有很多愿意追随效忠他的原因,也是合野一度动摇的关键! 看着面前众人,托根凝重道。 “我们余无部,正是要发展壮大之时!万不可闹出如罗南国那般,兄弟相残,内部分裂之事,这是我不愿看到的!若真有人胆敢挑起事端,休怪我手狠!”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既有敬重,亦有无奈! 托根说完,豁然转身。 “出发!” 背对众人的托根,面上满是坚毅。 而被波那派来观察托根的亲信也回去禀报。 听到亲信的转述,波那心中赫然,一直以来,兄弟二人虽有竞争,但托根从未对他恶意打压过。 以往波那认为是他这个大哥顾忌父亲的责问,原来这位平时喜怒外露,情急少智的大哥,确是一个真正胸怀宽广之人。 而就在托根率部出城之时,金瓯城内各小部族也快要按耐不住了! 打仗,尤其是攻城战,往往攻方,伤亡惨重!在生死之间,士兵压力巨大!取胜之后难免会有奸淫妇女,抢夺财物,屠戮无辜之举,来宣泄内心积攒的消极情绪! 而余无部自进入金瓯城来,被合野以个人威望强行约束,偶有敢犯者也被严惩! 然而此举却使得各部族内心的火焰更加炽热! 合野心知,一味的压制,将会引发大祸,于是将金瓯城内六万部众分为三支,可轮流南下劫掠! 此时原来坨山居住的城主府内,爆发出剧烈的争吵声。 “安图!你个蠢猪一样的东西!你凭什么要第一个南下?作战之时不见你勇猛,哈!抢东西时你倒是蹦出来了?” “吡松!你他妈过来!我砍死你!我们部族伤亡最多你说我作战不勇猛?都别拦我!我今天非把他剥了!” “死的多就功劳大了?还不是你们笨啊?来来来,你们别拦,我今天非把他牙掰喽......” 各小部族的族长,为了争夺率先劫掠的名额恨不得把对方砍死!为啥呢?因为财产人口都是有限的,谁先抢谁沾光!后面的只能吃剩下的! 此时为了自己,为了部族,为了死掉了的族内勇士,在座每个人都不愿意退让! 合野看着下面争吵不休的众人也是头疼不已。 此战各部族出人出力,若是不能拿到满意的回报必然心生不满! 但是怎么划分呢?余无部本部肯定有一份,这是必须的!可是剩余的却不好划分! 谁都不会想要留守金瓯城,可是金瓯城不留人看守,坨山反水了怎么办?好不容易拿到手的金瓯城丢了怎么办? 不光要留守,还要留大部分人留守!三支人马,两支留守,一支南下,循环往复! 看着愈演愈烈,甚至已经拔刀的安图,合野猛然起身,一掌拍碎了面前案台! “够了!向族人拔刀!安图,你好大的脾气!” 看到合野发飙,众人停下了喧闹。 安图也归刀入鞘,狠狠的瞪了吡松一眼,安静了下来!而吡松也挑衅的朝他撇了撇嘴!气的安图脑门青筋暴起! 看着虽安静了下来,却都面色不忿的众人,合野沉吟了一下。 “既然争论不出个结果!那么!便遵循传统吧!” “各部出十人对决,胜负定先后!” “可有异议?” 看着没有反对之人,合野继续道。 “既无异议,那便如此决定了!” “波那!邀请坨山将军前来观看我族人勇武!” “是!父亲!” “我期待你们展现勇武!” 安图率先吼道。 “必不会令大族长失望!” 而收到波那邀请的坨山,待送走波那后,转过身来的脸上阴云密布! 跟在其身后的杨浮山,看到坨山难看的脸色却微微一笑。 看到笑咪咪的杨浮山,坨山不耐道。 “你这还笑的出来?合野那老狐狸没放松警惕!南边唾手可得的肥肉都吃的那么小心谨慎!” 杨浮山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他不谨慎,有不谨慎的办法,他谨慎也有谨慎的办法!” “即便无法里应外合破城,也有其他方法!” “何法?” “附耳过来!” “..........” 坨山眼眸猛然一缩,面色惊骇! “此举!是否有些不妥!如此狠辣....” 杨浮山,面色逐渐阴冷。 “哼!狠辣!只是些又会随风成长的草芥罢了!” 第54章 悲鸣4 金瓯城校场内,临时搭建了几个高台,以便比武使用。 各部族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正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合野看着精气神充足的涌士,以及各小部族族长如斗牛般的眼神,心中满意。 余无部的构成与曼罗部类似,皆是由各小部族和余无部本部共同组成的一个大部族,各个小部族族长若真是团结一致了,就有了抗衡本部的实力了,这是合野不愿意看到的。 余无部扩张过快,吸收了太多小部族,短时间内还无法融为一体,合野心知在他手中的余无部没有这个机会了,不过他对波那很看好,以他这个儿子的手段,足以将各小部族拆散打乱逐步吸收进本部。 眼看日头高升,炙烤的人皮肤刺痛,合野一声令下,比武开始! 一名名赤膊的部族勇士上台,手持木质兵器,以防伤亡!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用,想杀人,哪怕用牙都能咬死人! 在这种不光为自己,更是为整个部族争取利益之时,没人敢不全力以赴!如若失败,回去根本没办法给族长交差,更无颜面对失望的亲朋好友! 第一轮比武便出现了伤亡,有死有残!合野不为所动,直接示意开始第二轮! 十轮过后,哪些部族获胜的族人多,便编入第一次南下劫掠的队伍,次者便留下驻守金瓯城第二个南下,失败最多的只能等第三次,到那时别说能有什么战利品了,抢来的女都不知道是几手的了,前提是前两波人还能给他们留下的话。 观看完高台之上血腥的比斗,坨山用手肘戳了戳旁边的杨浮山。 “你说,这老家伙叫我们来观战,单单是为了展示他们余无部族人的勇猛吗?” “说实话,虽然都颇具血勇,但实力也就一般,没经过严格的训练的士卒,散兵游勇罢了,要不是人多,就这些渣渣也配能入主金瓯城?” 杨浮山瞥了一眼坨山,叹气道 “此举固然有彰显血勇震慑我等之举,不过却并不是主要目的!合野开启比武是为了角逐出第一批吃肉的人,公平比武,赢了的固然高兴,输了的也不至于心生怨恨,技不如人罢了!” “可是这些厮杀之人却并无余无部本部之人,这老家伙是在暗示告诉我们,并入余无部本部,才能不用和这些人抢食!” “既然只是叫我们观战,而没有让我们参战,也是在告诉我们,南边的战利品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坨山闻言心中暗想,合野这老东西一副粗野豪迈的样子,心里花花肠子还不少呢! 眼看胜负决出,合野命波那开始整编第一波南下的部队,看了一眼远处微笑示意的杨浮山,回以一个热情的笑容。 他知道,杨浮山明白他的意思了。 ............. 城南大门打开,欢呼嚎叫的余无部部队汹涌而出。 一个个眼中满是贪欲与暴虐之色!大战之后,被压制的欲望,此时终于可以得到释放! 波那看着族人癫狂兴奋的神色,心中忧虑,整个部队犹如一头狂暴失控的野兽!若是想要这头野兽安静下来,必须要让它吞吃足够血肉! 而要想喂饱这头野兽,不知道要付出多少罗南国百姓的生命!承受多大的苦难与折磨。 波那倒不是在怜悯罗南国百姓,而是在他心目中,这金瓯城以南的罗南国百姓已经是他的财产了,损坏自己的财产谁能不心疼呢? 况且,余无部人口稀少,想要实现波那内心的野望远远不够,本次出征基本已经是动员了余无部所有青壮了,若想站稳脚跟,少不了罗南国百姓的支持,他并不想过于摧残他们。 大军行进半日,已经越过了几个空荡荡的村镇,波那并不意外,金瓯城已失的消息肯定不能瞒过所有人。 若明知北方屏障已失,还不赶紧躲避兵祸,那才是奇怪了。 一名护卫骑着罗南国内特产的矮脚马朝波那奔来。 “少族长,查看过了,空无一人,看痕迹应该刚走了两三天!” 波那闻言心里合计了一下,两三天的时间若是军队行军肯定能跑很远了,可是一群躲避兵祸的平民,肯定是跑不远的。 带着妇孺老幼,以及家产和粮食的,速度有限。 “带着会骑马的兄弟们继续查看!追踪他们逃亡的痕迹!” “是!” 看着远去的护卫,波那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如果被追到,那么不用想,那些百姓,尤其是女人,怕是想死都难! ........ 日光的炙烤之下,一支长长的车队正拼命赶路,这支汇聚了近两千人组成的逃亡队伍,此时一个个汗流浃背,不时穿来的抱怨声,孩童的哭闹声,以及青壮组成的护卫队的催促声。 一名身披皮甲,手持木矛,腰挎短刀,身材矮壮敦实的浓眉汉子,看着行进速度感人的车队,两条浓密的眉毛皱在了一起。 深叹一口气,对着身边几名同样打扮的伙伴说道。 “去!再去催促他们加快速度!” “布罗大哥,催了好多遍了!这群惫懒货就是不听!哼!都是没经历过兵祸的!和命比起来,累点算什么!” 布罗瞪了说话那人一眼。 “别啰嗦!赶紧去!” 几人悻悻的散去。 布罗目送伙伴离去,大步向着一辆与此时环境格格不入的华贵马车走去。 见布罗来到,那名驱赶马车,身后背着长刀的麻衣仆人停下了马车。 马车窗帘被掀开,一张精瘦的老脸伸了出来,一脸无奈的看着布罗。 “布罗啊!真的没法儿再提速了!连续奔波两天了,大家伙儿也都累了啊!” 布罗一脸凝重的指着马车后拉着的一个个大箱子说道。 “镇长大人呀!将那些不必要的东西都扔了吧,留够能走到乌?城的口粮即可!” “那些走的慢得.....也放弃了吧。” “若不加快速度,被那些余无部贼子追上便麻烦了!” 镇长听到后,满头白发的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可不行!老夫怎么也不能抛下百姓独自逃生!再说了,我们已经走了三日了!那些余无贼子也追不上我们了吧!” 那一口口大箱子里装得可都是他这些年来搜刮得宝贝!可不舍得丢了,至于那些百姓,那也得带着,可不能抛弃,毕竟也都还欠着他的钱呢!不少人已经把自己卖给他当奴隶了!这可都是自己的财产呀。” 布罗闻言,定定的看着镇长了数息,突然叹了口气。 “罢了!便当我没说吧。” 第55章 悲鸣5 布罗目送着镇长的马车继续前行,目光逐渐冰冷,当即召集了那十余名伙伴过来。 看着聚集在身边的伙伴,扫视了一圈没有落下的人,开口道。 “镇长那老东西不是个醒目人,蠢得无可救药,到现在了还惦记着钱财!” “他那狗脑子就没想过,县长都他妈的跑他前面了,不知道孰轻孰重!” 一个腊黄面孔三角眼的汉子,挥了挥手中的木矛。 “大哥!咱们不能给他们陪葬啊!要不咱哥几个抢他一把跑路吧!还有那老东西家里的几个女人也不错,弟兄们爽一把再走?” 布罗对着他脑瓜子拍了一下。 “赞松!镇长组建的护卫队虽然废物,但也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况且,我观那个给镇长赶车的家伙,应该也是个好手!现在这种情况,弟兄们受了伤都可能要命!” 布罗目露悲戚之色。 “逃到南边的就咱们哥几个了,我带你们出来了是挣条活路的,因为女人折上几个可太他妈丢人了!” 那黄脸汉子闻言恹恹的低下了头。 “可是大哥...没粮食咱也走不了多远啊....咱们加入他们不就为了混口吃的吗” 布罗摇摇头。 “笨!咱们明抢不行不会偷吗?今晚趁夜里,偷些口粮,直接走人,不能拖了,听明白了没?” “是!大哥” “行吧,听大哥的。” 一众汉子七嘴八舌的应道。 布罗他们这群人是从金瓯城以北,被余无部占领的地方逃来的,家人都死在了逃亡的路上,仅余他们十几人逃了过来。 刚越过金瓯城,仗着有些武力,变卖了所有盘缠,置办了身行头,打算干点儿没本儿的买卖,没想到金瓯城北余无部占了。 路上遇到了镇长的车队,看着车队庞大,也有百余名护卫,想着打不过,便加入了进来。 没想到这领头的镇长却是个蠢比,想到这里,布罗不禁摇头叹气。 该死的人,想救都救不了,可惜了那些钱财粮食还有那些个年轻姑娘了。 以他逃亡见过的惨状,这些女人落到了那群余无贼子的手中,啧,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前行的车队以及暗怀心思的众人却没有发现,后方一座小山上有一道骑着马的身影,正用贪婪渴望的眼神注视着这里。 解下腰间水囊,狠狠往嘴里灌去,找到了目标可以回去复命了,无须再节省水,抬手抹去下下巴上的水渍,转身策马而去! 夜幕逐渐笼罩大地,行进的车队停了下来,锅灶被支了起来,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来。 布罗招呼着兄弟们聚集在一起,车队的护卫们对他们视若无睹,甚至还有闲情雅致互相打趣,调戏着盛饭的村妇。 看着这群人,布罗心中鄙夷万分,自己等人手持兵刃,况且还是外来的陌生人,竟毫无警惕之心!这些人啊,死也死的不冤! 吃饱喝足后,几人闭目假寐,随着时间推移,整个车队逐渐安静了下来,偶尔冒出几声孩童的吵闹声。 布罗抬头,看了看天上皎洁明亮的月光,对身边的兄弟们吩咐道。 “再过五个时辰便动手!赞松你醒着,注意时间,其余人休息,注意!到时候拿粮食不要贪多!够吃就行!” 几人点头应了下来。 天色刚朦胧亮起,松赞推醒了布罗和其余众人。 “大哥!都睡死了,动手吧!” 布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狠狠搓了一把面庞,振奋了一下精神! “都精神一点!动手!” 几人朝放置粮食的地方摸去,在车队待了几天,他们早就已经熟悉了车队的放置粮食的地方。 看着两个倚着粮车,手持木矛,低头呼呼大睡的青年,布罗面露狠色,朝赞松使了个眼神。 两人朝他们走了过去,抽出腰上短刀,一手持刀猛然朝心窝刺去!另一支手,捂住了口鼻! 看着面前瞪大的双眼,满是惊恐和愤怒,布罗心中叹气,妈的,这世道,逼的人吃人! 缓缓放倒二人的尸体,众人开始往行囊中装粮食,待的装到装不下了,果断开溜! 几人刚走出数十步,便听到了夜幕中尤为刺耳的马蹄声及脚步声! 布罗等人惊恐的回头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余无人正快速接近! 一巴掌狠狠扇在还在身旁还在发愣的伙伴,布罗压低声音吼道。 “快跑!有那群蠢货在那里躺着,现在不会有人追咱们!快!” 众人如梦初醒,立马发足狂奔! 而车队中也有些警觉的人被惊醒,开始慌乱的大喊起来! “快醒醒!余无人来了!快醒醒啊!” “快别睡了!快跑啊!” 一个个沉睡的的人被惊醒,整个临时驻扎起来的营地乱成了一锅粥。 快速接近的余无人,眼看被发现了也不再隐藏,直接大声呼喝了起来,用声势干扰着这支逃亡部队的人心! 镇长自马车中钻出来,看着乱成一团的营地,和快速接近的余无人,心中绝望,懊悔,死到临头了才幡然醒悟,不该贪恋钱财! 狠狠锤了马车一下,拖着一把老骨头,费劲的爬上马车车顶!大声喊道! “都别慌!都别乱跑!余无人骑着马呢!你们两条腿的能跑过四条腿的马?都拿起武器来!跟他们拼了!你们的妻儿都在身后!” 听到镇长的大喊声,慌乱的人群逐渐开始恢复,年青的青壮和护卫,手持武器,准备迎敌!这群人习惯了听从镇长的号令,脑子虽然没反应过来,不过常年刻在骨子里的奴性使得他们本能的听令行事。 镇长眼看着逐渐恢复的众人,自马车顶爬了下来,看到手持一柄雁翎刀,身形挺拔如松,身披麻衣之人,赫然便是那为他赶车的仆人!镇长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章怀!你们晋人不是讲究有恩必报吗?你不是说愿为我效忠十年吗!你愿不愿意答应我一件事!” 章怀紧握雁翎刀,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透出坚定之色,对着镇长正色道。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荆州章氏之人,断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事!但有所托,怀愿为您舍命!” 镇长闻言转身冲向身后马车,掀开门帘,一把拽出一名被吓得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女,将她手放到章节手中,又从自己马车上拿下一个丝绸布包,塞到章节手中! “章怀,我这辈子坏事做多了!就一个独子还英年早逝!仅给我留下这一个孙女,你也不曾娶妻,今日我便将她托付给你了!包里的金银珠宝权当嫁妆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说到最后,镇长不禁老泪纵横! “娜丽!我的好孙女!日后章怀便是你的丈夫了!” 章怀闻言朝镇长行了一礼,一记手刀击昏还在痛苦不舍的少女,抱在怀中,斩断马车套在马匹上的缰绳,骑上去便策马而走。 果断且利索,没有一句废话与推诿,这种时刻,时间就是生机! 第56章 悲鸣6 目送章怀策马远去的背影,镇长老迈的身躯佝偻了下来,转头看着如狼似虎袭来的余无部人,心中有绝望,有临死的恐惧! 不过他知道若是他这把老骨头跟着章怀走的话,可能拖累的都活不下去!还不如只让孙女跟着走,生还的几率更大些。 镇长捡起一柄不知被谁丢弃在地上的棍棒,大步朝营地外围,由护卫队及青壮组成的简陋防线。 看着一个个颤颤巍巍,面露恐慌的护卫队,心中叹气,扫视一周也未发现布罗等人,想来那些人是逃了。 来不及多想,挥舞着木棍,大声呼和着提振士气。 “都不要慌乱!握紧武器!你们的妻儿都在后面!我已派人前去求援!坚持住援兵稍后便至!我都没跑你们慌什么!” 慌乱的众人平静下来,排列好简易的阵型,准备迎击敌人! 一个青年看着汹涌而至的余无人,握着长矛的手都在哆嗦,不过想到只要坚持住,会有援军来救,心中能鼓起战斗的勇气,因为那是唯一能够生还的希望! 殊不知,那句有援军到来,只是是镇长为了给孙女争取逃生时间而撒的慌,多拖延一时,章怀和娜丽逃出生天的机会便大了一分! 镇长看到自己鼓舞士气有效,更是卖力的挥舞的木棍,大声呼喝。 正在策马冲锋的波那,看着营地中慌乱的众人,在一个老头的指引下逐渐恢复稳定,不用想也知道此人必然是这支逃亡队伍的首领。 当即自身后抽出一支短矛捏在手中,运起内气,猛然投掷而出。 在内气的加持下,短矛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呼啸声,瞬间贯穿了老头子的胸膛,钉在了地上! 冲锋中的余无人爆发出一阵欢呼,而刚刚稳定下来的护卫队再次慌乱了起来,毕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波那见掷出一矛成功杀死了敌方首领,抽出腰间长刀,率先冲向那群如羔羊般瑟缩的护卫队。 这群毫无威胁的乌合之众正是波那想捏的软柿子,既能彰显身先士卒的勇武,还毫无风险。 波那深知合野将他大哥调去迁徙族人的深意,不就是要让波那在接下来的顺风仗中尽快树立威望,让更多的勇士知晓他波那之名,虽说这种恃强凌弱的顺风仗并不会快速获得拥戴,但是长期以往也会使部下并不排斥他。 手中长刀借助马速,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带出一蓬滚烫的鲜血,斩落了一名连手中武器都握不紧的瘦弱青年。 紧随其后的余无人如同虎入羊群般,将这群临时拼凑起来的护卫队,撕扯的七零八落。 眼看身旁一名名同伴倒下,不时有幸存之人更是惊恐的无以复加,抛下手中武器,跪倒在地,大声讨饶,无论何时,拥有舍命一搏的勇气的人,都是少数。 一群没经历过战阵厮杀之人,其实很难有勇气直面难以战胜之人,尤其是这群与坨山带领的罗南国军队交手无数次的余无人。 连斩数人的波那眼看敌人士气崩溃,当即举起佩剑大吼。 “跪地投降者免死!” 听到这话,更多的人放下了武器,仅余五六人仍手持长矛,奋力厮杀。 眼看身边同伴都跪地投降,不由得怒目圆睁,嘶声大喊!可转瞬间便被刺倒,砍死! 余无步卒们驱赶人群聚集,骑马的则去追赶四处逃散之人。 不过一刻钟,几乎所有人都被驱赶在营地中央处,在余无人的刀剑下瑟瑟发抖。 一群妇人,尤其是一些少女,更是被周围余无人那贪婪淫邪的目光吓得失声痛哭。 波那扫视着这支逃亡部队,心中甚是满意,除去几辆马车拉着的财物,更重要的是那一车车的粮食。 一刀展开盛装粮食的麻袋,稻米汹涌流出,波那用手抓起一把握在手中。 贪婪的用鼻子嗅着粮食散发的清香,心中激动难忍,甚至不由得红了眼眶!这罗南国土地肥沃啊,有了这片土地,他余无部族将有多少人不再挨饿!在他年幼之时,不知道见过多少族人因吃不上饭而饿死! 手指缓缓松开,一粒粒粮食自波那手中滑落,波那看着周边部下渴望的眼神。 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勇士们!去享用你们的战利品吧!” 波那需要收揽罗南国百姓的人心,但却不是现在,他得先喂饱部下,释放这群人积攒已久的兽性,才能更好的掌控他们。 听到波那的命令,一群余无人赤红着眼珠冲进人群之中,将女人拽了出来,尤其是镇长几名小妾那里,更是吸引人,转瞬间被人群淹没! 哭喊声及求饶声不绝于耳,不忍妻女被辱之人奋起反抗,被乱刃分尸! 一时之间整个营地如同人间炼狱,而波那则充耳不闻,蹲在地上,将掉落在地上的粮食,一粒一粒的捡起来,粮食是珍贵的。 波那的身旁,他的亲信护卫尽忠职守的守在他的身旁,并未加入那群失控的野兽的狂欢。 捡完粮食的波那,静静的注视着营地中的惨剧。 各种残忍的罪行不断上演,尤其是美貌的年轻女人,激烈反抗逐渐消失,身体逐渐冰冷,到最后被蹂躏的支离破碎。 妄图阻止余无人暴行之人被杀,无辜的孩童被残害。 满是哭喊与嚎叫的营地逐渐安静了下来,钱财粮食被收集了起来。 一个个满脸餍足的余无人,回味着刚才美妙的滋味,一脸的满足。 暴行过的余无人,带着掠夺来的钱粮继续去搜寻着下一块儿肥肉! 徒留一地无人掩埋的残尸,将沦为野兽的美餐。 一具具赤裸着身体,遍布伤痕的尸体,散落在营地四处,尤其是一颗仅剩艳丽头颅完整的残破女尸,死不瞑目的瞪着双眼,看着远去的余无人,发出无声的悲鸣! 第57章 歼灭1 金瓯城内,杨浮山带着仆从在酒楼内饮酒,喝得红光满面。 “再来一壶酒!” 正在上菜的小厮闻言应道。 “客官稍等!” 利索的给邻桌上完菜,端来了一壶酒。 “您的酒来了。” 在小厮将酒壶放下时,杨浮山迅速将一张卷起来的纸条塞进小二托盘下的手中。 面色上仍旧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连身旁仆从都未曾察觉他的小动作。 手中接过纸条的小厮,继续端茶倒水,招待顾客。 酒楼储存酒的地窖内,昏暗的烛光摇曳,魏介仔细看着杨浮山的密信。 在破译解读完成后,重新写了一份与南阳郡对接的密信,交由身前一名樵夫打扮的的精壮汉子手中。 “速速前往南阳郡!将密信交予大人,记住!你死了信件也不能有失!” 那汉子接过密信,塞进斗笠夹层内。 “遵命!” “去吧!” 随后向地窖内另一名厨师打扮的人吩咐道。 “告诉城内的弟兄们,做好准备,随时待命!” “遵命!” 魏介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自怀中掏出一张金瓯城的地图,在烛光下仔细研究,一副要将这幅地图刻进脑子的样子。 他的压力很大,王瑾将担子压在他的身上,他一刻不敢松懈! 王瑾收留罗刹门人的救命之恩,复仇的希望,以及突然冒出来的锦衣卫,尤其是陆蛰,在情报方面的造诣不输于罗刹门众人。 这些原因使得魏介不敢有丝毫差错,生怕辜负了王瑾的信任,自此失去恩宠! 依托于给力的情报系统,很快密信便到达了王瑾手中。 看着手中密信,王瑾内心欢喜,等到现在,终于到收获的时候了。 等到被传唤而来的司马懿来到,王瑾便拿着密信兴冲冲的询问道。 “仲达,此时余无人的有生力量全在金瓯城,以及金瓯城以北,只待文远出击,扫灭余无族地,攻破金瓯城了!你琢磨琢磨,还有什么不完善的地方吗?” 司马懿自王瑾手中接过密信,看了一遍思虑了一下说道。 “现在立马出兵的话,火候还不太够!” “其一,余无人刚出城劫掠,还未曾对罗南国的百姓造成足够让他们感到刻骨的伤害以及仇恨,我军迅速击破余无人后并不能收获他们的感恩与拥戴!” “其二,虽然金瓯城已破,但消息恐怕也是刚到达罗南国王都,齐佒等人也还未曾抵达,我们左右都是要打的,以此为由得索要出足够的利益,才是出兵之时的最佳时机!” “其三,主公应亲自前往,在文远的辅助下攻破金瓯城,解救受苦的罗南国百姓,才能更好的彰显名望!” “其四,我观魏门主的布置,仍需要人手,主公需在继续补充人手,派遣更多锦衣卫潜入金瓯城,以防万一!” “其五,派人给杨浮山和坨山再吃一颗定心丸,可许诺官职,另外再以金瓯城即将大乱为由,将他们的家人接到大晋,虽然他们没有退路了,也没有反叛的理由,但是多做一份准备,便多一分胜算!” 听到司马懿所说的五点,王瑾眯了眯眼睛,心中思考起了这四点,发现所言皆言之有理。 而且司马懿的想法策略以稳重细致为主,很符合王瑾的口味。 对王瑾而言,稳一点多好,手握金手指,只要安心发育,这天下,便迟早是他的。 倘若掀桌子一通乱杀,爽倒是爽了,不过却要付出更多的资源,金银这种资源是不可再生的,届时,损耗了资源不说,得到也是一个烽火四起,残破不堪的江山。 运气不好还可能被个人武力超标的罡气境高手给刀了,虽说天下明面上罡气境高手不多,可暗地里谁知道有多少,真惹得天下众怒,一群罡气境高手来暗杀他,以现在的实力还真可能扛不住。 稳健的发育能节省更多资源的同时,还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与危险。 该说不说,司马懿不愧是顶级谋士,脑瓜子一转,便能想出来这么多,果然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在磋商完细节后,王瑾当即开始准备了起来。 首先便是调兵,王瑾准备将郡城内剩余的非系统召唤的士卒,全部调往越地。 攻城战,死伤必不可免,王瑾舍不得对他百分百忠心的系统士卒伤亡过多,便打算将用原先的郡兵做先锋,死多了也不心疼。 不过也不会故意让他们送死,或者区别对待,只要有能力有军功,该封赏的封赏,该奖励的奖励,对于用手中刀剑搏杀出功劳之人,王瑾不会吝啬。 在写完调兵手令,盖上印章发往军营之后。 便打开了商城,兑换了500名各等级的锦衣卫,命令他们乔装打扮,分批次进入金瓯城,以便协助魏介等人行事。 顺便在罗南国境内,大肆宣扬余无人的暴行,激起罗南国百姓的怨愤与仇恨! 就安抚杨浮山与坨山一事,给魏介写了一封密信,许诺坨山与杨浮山,钱财田产,房屋美婢,高官厚禄,在事成之后,王瑾都可以给,另外表示可以帮忙将他们的亲眷转移到大晋,躲避战乱厮杀。 另外若是他们不同意转移家眷,无论是以何种理由拒绝,都立即不惜一切刺杀二人!得手后,除暗桩之外,全体罗网成员撤出金瓯城! 对于所有人,王瑾心中都留有戒心,尤其是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在王瑾心中,若是杨浮山与坨山二人不敢把家眷交由王瑾控制,那肯定是心里还有别的心思!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家族亲眷是无比重视的,坨山的家眷若是在罗南国王都的话,恐怕也不会反叛,哪怕以身殉城,也不会被杨浮山劝服。 真不知道罗南国王都里的人,脑子里在想什么,没有一条紧紧套在坨山脖子上的枷锁,还敢将金瓯城交给他,交给他也便罢了,还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人家不反叛那才奇怪! 第58章 歼灭2 在王瑾的指令下一条条手令与密信自郡守府发出。 军营内,士卒正在各级军官的命令下,整理战备,准备出发,辎重粮草,相继准备就绪。 陈伉看着送来的堆积如山的粮草,以及吃饱喝足后,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的士卒,心中不禁感慨。 他自王瑾未入主南阳时,便已在军中效力,那时他还只是一名校尉。 遥想当年,南阳郡财政疲敝,军中日子不好过,别说军饷,连吃饱都是问题,武器盔甲更是短缺,军中士气低迷,若非马季治军手段严格,恐怕军纪都涣散了。 可如今,幸得郡守大人提拔,赋予他更大的权力,更多的赏赐,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过,甚至还新娶了两房小妾。 军中士卒的军饷也从未拖欠,对于勇猛作战的士卒更是不吝奖赏。 此时在陈伉与南阳士卒的心里,王瑾的命令就是天,谁敢和王瑾做对便是和他们做对! 郡守府内,王瑾在仆从的服侍下披挂好一身精致华丽,但却质地轻薄的盔甲,这身盔甲是王瑾在商城内精心挑选的。 虽然防护能力不咋的,但是是真的帅,漆黑的盔甲上,纂刻着金色的纹路与铭文,毕竟强不强是一时的事,而帅不帅是一辈子的事,反正他又不会亲自上阵冲杀。 在召集了顾延阿虎等随从后,又在商城兑换了20名锦衣卫千户,跟随在身旁,保护自身安全。 在准备就绪后,赶往军营,准备率军先与张辽汇合,等时机成熟,直击金瓯城。 策马前往军营时,城内道路两旁,不知多少少女看着身披华丽盔甲,面容俊美的王瑾心神荡漾。 而与此同时,早已出发的齐佒等人,也已抵达罗南国王都城外,那与大晋风格极其相似,却掺杂了不少蛮荒风格的城墙与建筑也映入眼帘。 长途跋涉的齐佒等人,面色疲倦,衣衫满是风尘之迹,一路从大晋走到这王都不容易,尤其是绕过金瓯城,躲避余无人,走了不少崎岖的小路。 齐佒自行囊中拿出代表大晋使者的官服换上,吩咐护卫打来了清水清洗了一下头发与面庞,出使他国,他的形象代表了大晋。 换洗一番后,手中节杖紧紧握了握。 “竖旗!进城!” 一行人翻身上马,朝罗南国王都急驰而去,两名护卫也将两面写着晋字的旗帜擎出。 很快,便到达了城门外。 齐佒等人引起城门外守城的士卒注意,金瓯城城破的消息已然传到王都,整个王都此时气氛凝重,暗流涌动,戒备森严。 众人走到城门口,齐佒一个眼神,齐濯翻身下马,对着一个满脸警惕的士卒说道。 “吾等乃是大晋使者,特来求见贵国国王,有要事相商,烦请通报!” 那小兵,看众人的穿着打扮,尤其是齐佒那身使者官服,及手中节杖,不疑有他,但是这事儿他做不了主。 “城中戒严,我需请示上官!” 说罢,便转身朝城内走去,剩余几名士卒则手握武器,紧紧的盯着齐佒等人。 齐佒看着这几名士卒,以及虽宽阔,此时却无人进出的城门,心中了然,看来,金瓯城失陷,这城中的贵人们被吓得不轻啊。 不多时,刚刚走进城内的士卒,带着一名身披轻甲,面容憔悴的中年将军走来。 此人看了一眼齐佒,朝其生涩的做了一个拱手礼,开口道。 “本人乃是王都城门守将,叻则,敢问阁下可是大晋京都所派使者?” 言下之意便是,你是代表大晋来出使的,还是某一方势力来出使的。 齐佒闻言,心中轻蔑,就你们这撮尔小国,也配我大晋京都遣使? 不过面上却露出和洵的笑容,翻身下马,朝叻则回了一礼。 “叻则将军,本使并非京都所拍使者,乃是奉越州南阳郡郡守之名!前来面前国王!” 叻则闻言,心中了然,原来是南阳郡郡守说派。 对于南阳郡郡守,他并不陌生,听闻那个年轻的郡守屠灭了曼罗部,正陈兵于余无部边境,叻则不敢轻视。 “还请使者随我来!” 齐佒等人跟随叻则进城,被安排到一家装潢华丽的酒楼,看着酒楼的牌匾上用大晋文字纂刻着,鲜味楼三字,心中不免感叹,罗南国受大晋影响颇深。 “还请诸位在此地休息一番,等待召见!” 齐佒对叻则行了一礼。 “辛苦叻则将军了。” “贵使客气!” 齐佒众人饱餐一顿后,看着窗外的夕阳,想来明日应该便会被召见了。 罗南国高层定然不敢将他们晾在这里,一个余无部便足够他们头疼了,大晋他们更不敢得罪。 在将行囊放下后,齐佒将齐濯唤来。 看着那张疲惫的稚嫩面庞,齐佒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阿濯,兄长身为使者,不便四处走动,此时酒楼外,这罗南国各方势力肯定都在派人盯着我们的动向!” “你带两名护卫,在城中四处随意转转,不过要注意,仔细听听这王都百姓都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再看看城中出售粮食的粮铺生意如何!” “无需刻意探听,自然点就好,然后你便找人询问哪里有青楼,随后去欢乐一番,不过晚上要回来,不可耽误明日正事,你可记住了?” 齐濯本来还在认真听齐佒的吩咐,不过听到他这位还大哥要让他去青楼,面色通红,羞涩扭捏起来。 “大哥...我们此次有要事在身,怎么能...能去去那里呢?” 齐佒拍了拍这个愚蠢的弟弟的脑袋。 “让你去你就去便是了!” 说罢掏出了几锭银子塞到了齐濯手中。 “怎么?你不想去?” 齐濯愣愣的接过银子。 “想.....可是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啊?莫非这罗南国的妓下面是金子做的?” “你这傻子!让你去青楼是掩盖你探听城内情况的行踪!让你拿这些钱是让你自青楼女子口中打探消息的!我怎么有你这么憨的弟弟!快滚!” 第59章 歼灭3 目送着傻弟弟离去,齐佒返回至房间,将一面令牌交给了一名护卫。 “拿好这面令牌,一刻钟后去酒楼柴房外!到时若有人问你,何处瓜果香甜,你便答罗网之中!” “遵命!” 护卫领命,手持令牌向外走去。 为了更好的了解罗南国情况,王瑾早已派罗网之人潜伏在王都,获取情报。 齐佒自桌上倒了杯茶水,脑子里琢磨着此次出使事宜。 他将齐濯派出去便是吸引明面上的目光,真正的情报,还得是靠罗网那群专业人才获得。 只有了解了王都内的局势,才能在明日谈判中占据优势,此时,齐佒真正了解到了,情报有多么重要! 在齐佒喝完一壶茶后,那名手持令牌的护卫便带着数封用火漆封好的密信前来复命。 逐一打开后,齐佒仔细观看着,越看越心惊! 其中记载了罗南国两位王子的斗争已经势如水火,尤其是在金瓯城失陷之后。 两位王子各自麾下的拥护者更是疯狂,刺杀,嫁祸,诬陷,各种手段已经无所不用。 双方都知道,外敌当前,如若不短时间内结束内斗,丢城失地事小,亡国灭种事大。 至于联手那是不可能的,都怕对方使绊子。 对于他们的内乱齐佒并不意外,而最令齐佒惊奇的地方在于罗南国王都的财政与军力! 在连吃数年败仗的情况下,罗南国仍有五万名士卒,两支军团,先不说战力怎么样,起码人数在那里,而且装备还算精良。 王都内粮食储备更是夸张,据潜伏在王都的探子侦察,整个王都内外,修筑了六座粮仓,每一座的粮食都够王都军民吃三年的!这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 另外这罗南国还有一支水军,一支算的上强大的水军!罗南国粮产丰富,甚至都能将多出来的粮食卖给缺粮的东海诸多岛国!为罗南国带来海量的财富! 这就证明了这支水军的强大,因为如果不够强的话,东海诸国就不是买了,而是来抢了,能打得过的为什么要花钱买?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人物,国师萧真!萧家自罗南国立国便在,影响颇为深厚,尤其是那支水军,主将便是萧家人! 而在两名王子争斗的如火如荼时,这位国师大人选择作壁上观,两不相帮!齐佒可以确定,这家伙肯定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而罗南国名义上的国王,却因为身体原因,卧床不起,身体已经虚弱到了讲话都讲不清楚的地步,没被阴损手段弄死,那可是全凭王后保护。 齐佒占了茶水的手指,在桌上画了四个圈圈,眼睛直直的盯着代表了四方势力的四个圈圈。 “国王王后.....” “大王子....” “三王子....” “萧家.....” “有意思啊...” 语气轻蔑,有着说不出来的嘲讽,对那二位王子,齐佒更是是打心底的看不起。 有夺位的野心,却并不匹配的能力和手段,尤其是大王子,作为年长的长子连自己弟弟都收拾不了。 当年国王刚不能理政之时,那位大王子还占据绝对的上风,可是却没有果断除掉心怀野心的三弟,顾忌着名声。 待那位三王子获取支持大王子政敌的支持的时候,再想动手已经晚了。 而且齐佒还怀疑,三王子势力膨胀之快萧家绝对脱不了干系。 使两方势力均衡,萧家才能作壁上观,伺机而动。 而王后掌控着忠于国王的力量,占据大义的情况下,维持着国王最后的权威,为什么王后这么做呢,因为大王子二王子都不是她生的,她的孩子还小,这位王后想来,也有着自己的想法。 至于萧家,不夸张的讲,绝对有篡位之野心,就算不是想篡位也有着把持朝政的想法,况且这萧家确实有些门道,在罗南国这种越人成立的国家,作为大晋出身的家族,能在异族中将势力发展到这种地步,而不被群起而攻之,被剿灭,绝对不容小觑! 齐佒根据罗网成员打探来的情报,脑子里梳理着罗南国王都的局势,短时间内,便在脑中有了完整的构思。 他不仅要狠宰罗南国一刀,补充南阳郡出兵的消耗,更得想办法挑起更多的矛盾,消耗罗南国的力量,以齐佒看来,这罗南国如此富足,势必要收入囊中的。 这便是王瑾为什么会派他来出使的原因,王瑾麾下确实不缺能打的人,也不缺忠心的人。 却缺乏出身良好,且思维敏捷之人,良好的出身能保证见识,思维敏捷能保证能力,虽然世家子弟基本符合这一要求,但是忠诚却没办法保证。 但是齐佒所在的齐家已经与王瑾绑定在一起,也能保证最低程度的忠诚,哪怕齐佒齐濯兄弟俩都死在这里,他们也不会叛变,将罗南国内的信息泄露,因为全族的性命都在王瑾手中。 在拒绝了一封封求见的拜帖的齐佒,早早的上床休息,确保明日精力充沛。 在罗南国朝堂正式召见之前,他谁都不会见,也不想与各方势力牵扯上任何关系。 一视同仁的拒绝虽然会失去与各方交好的机会,但同时也不会被任何一方敌视,这次出使,齐佒力求稳健。 第60章 歼灭4 次日清晨,齐佒早早的起身,而在烟花之地流连一夜的齐濯则兴奋的向他讲述着自己打探的消息。 看着傻弟弟通红的眼珠和乌青的眼袋,齐佒也乐呵呵的听着,不时询问一下,虽说没指望他能打探出什么机密,可是听他讲述一下也算打发时间了。 不多时,一名护卫推门进来。 “齐大人!罗南国王宫来人!” 齐佒点了点头,穿戴好袍服,手持节杖走了下去。 “阿濯,为兄带你去涨涨见识!” 走到客栈下,跟随王宫侍卫朝王宫走去。 街头上市井气息浓重,并无战争来临的恐慌与凝重。 王宫中,王座上,空无一人,王后拉珍坐于王座旁的一张矮了一筹的宝座上。大王子博罗与三王子杜亚述站在两侧,国师萧真则站在群臣首位。 拉珍看了眼沉默的群臣与两位王子。 “传大晋来使觐见!” 门外侍卫得令,带领齐佒走了进来。 走进来的齐佒,昂首阔步,大步朝前走去,视两侧罗南国大臣如无物,一股子来自上国的优越感与傲气。 待走到御台之下,朝王后躬了躬身。 “大晋越州南阳郡郡守使者齐佒!拜见王后!” 只朝王后见礼,并未搭理旁边的两个王子。 大王子博罗见齐佒觐见只是躬身,甚至都没搭理他,心中不悦,冷哼了一声。 群臣之中,大王子的拥护者中,瞬间出列一人朝齐佒喊道。 “晋人无礼!见我国王后王子竟不行跪礼!况区区郡守之使安敢如此狂妄!” 齐佒转身,看了一眼这个出头鸟 ,然后放声大笑。 “撮尔小国!果然净是不开化之蛮夷!王后未曾言语,净冒出来些狂吠之犬!” “你....” 未等那人继续开口,王后拉珍打断。 “退下!” 那人看了一眼大王子,眼见他没说话,便愤愤的退了回去。 拉珍继续道。 “敢问贵使,此行前来,所为何事?” 齐佒整了整衣摆,自怀中,掏出一封信件。 “本使前来,所为两件事!一公一私。” “其一私事,贵国公主,前往曼罗部和亲,被匪徒袭击,幸得郡守大人相救,现居于郡守府之中,书信一封,乃是公主写给国王与自己生母之信,望王后转交!” 拉珍点头,示意身旁一侍女,前去接过信件。 “其二公事,余无部屡屡侵扰贵国边境甚至如今已占领北部之金瓯城,纵兵南下劫掠,屠戮百姓伤及无辜,贵国大将坨山已投敌,贵国乌?城危矣!若失去乌?城,王都危矣!” 听到这里,大王子博罗忍不住出声道。 “哼!此乃我国之事与你们晋人有何关系?” 齐佒大声道。 “是与我大晋关系不大,可我主公愿看在贵国公主的情分下出兵!与贵国共同剿灭余无部!” 此话一出,瞬间哗然一片,连沉默不语的三王子都面露惊讶。 一直低着头的国师萧真也抬头目视着齐佒。 大王子紧锁着眉头! “你们会有如此好心?不用你们帮忙!我们也能打退余无人!” 齐佒笑而不语,心想,就你们这群内斗不止的废柴,打曼罗都费劲,还打退余无呢! 而而三王子则开口道。 “敢问贵使,可有何条件?” 宛如天上掉馅饼的事,使众人充满戒心与防备! 齐佒则回道 “大军出动!钱粮耗费,士卒折损抚恤,这些都由贵国承担如何?” 三王子与大王子对视一眼,看了看沉默的王后,三王子开口道。 “可!敢问需耗费多少?” 他们其实心中清楚,余无人不好打!并不是余无人有多么厉害,若真是集结全国之力,早就打退了。 可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罗南国内部分化严重,谁都不敢保证,自己折损了力量,另一方会不会背刺! 而如果能花钱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就简单多了,大不了一人出一份! 齐佒闻言回道。 “白银八千万两!” “什么?” “你怎么不去抢!” “晋人!你太贪婪了!” 整个朝堂再次喧哗起来!连两位王子和王后都对齐佒怒目而视,他们罗南国虽然富裕,但也不是冤大头啊!八千万两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心理预期! 可是齐佒却对众人的满腔怒火置若罔闻不慌不忙道。 “诸位!仅仅是面对一个山窝窝里爬出来的,连把像样铁器的余无人,你们便已经丢城失地,若是再拖下去,你们面对的便是消化完金瓯城南北数百里沃土的余无人了。” “相信诸位也看到了,从余无人刚开始南下的时候,他们身上裹得是兽皮,手里拿的是木棍,是兽骨,是石头!而现在,余无人身上穿的是皮甲,手里拿的的铁剑!” “余无人的实力在日益壮大!望诸位及早决断!” 听到这里,不少人面色铁青,怒火中烧,尤其是一些有识之士,心中更是怨愤,国家沦落至此,与站在御台上的三个人脱不了关系! 自从国王难以理政之后,国家便陷入了这种难以打破的僵局!不停的消耗着国家的实力,否则怎么能沦落至此! 萧真越众而出,制止了嘈杂的众人,向齐佒说到。 “八千万两,我等小国,实在是拿不出,不知可否能够降低一些!” “不知贵国能拿出多少呢?” “一千万两!” “不够!我等损兵折将!为你们铲除劲敌!区区一千万两可不行!这样吧七千五百万两!” “两千万两如何呢?我国国土甚小,无法与大晋这种上国比拟!七千五百万两这个数字对与我们来讲,过于庞大了!” “七千万两!....” 齐佒与萧真笑咪咪的唇枪舌剑,一方想多要点儿,而另一方想多省点儿! 对于萧真的哭穷,吹捧,扮可怜等手段,齐佒不为所动,最后以罗南国支付四千万两的代价换得王瑾出兵。 看似砍下了一半的价格,可其实张口八千万两的齐佒也只是在满头要价罢了。 待签署盟约后,齐佒火速遣人传信给王瑾。 第61章 歼灭5 原本的曼罗部族地,此时已被改造成了一座简易的要塞。 王瑾带领的郡兵此时已经与张辽所部汇合,整座要塞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底下的大头兵都知道,郡守大人亲临,要打仗了! 不过士卒们对于战争却并不怎么反感,甚至心中还有所期待! 虽然打仗难免伤亡,可是自王瑾上任后,军中却从未有过克扣军饷贪墨战功之事!一旦有这个苗头,面对的将是严厉的军法! 身披鎏金盔甲的王瑾,看着手中齐佒传来的密信,当即叫来了张辽。 “文远!罗南国那边事成了!速去整备兵马!出兵!先灭余无人的族地!” “遵命!” 在张辽的指挥下,一万五千名由系统士兵和土着郡兵组成的晋军开始拔营,各部编成一个个队列,整齐有序的进军! 目睹全程的王瑾,脑瓜子一头雾水,也没看明白,心中暗想可能是真没啥打仗的天赋吧,若非有金手指,打死他也不敢动问鼎天下的想法! 正当王瑾率军朝余无部族地进军之时,托根也率部抵达了族地。 看着宁静的山林中,袅袅炊烟升起,不知名的鸟声鸣叫,一股安宁祥和之气。 走到这里,托根感到一阵亲切与安逸。 “解散吧!都回家与家人团聚吧!三日后集合,迁徙!” 身后众人,欢呼着朝各自家里跑去,出征已久,难免思念家人,此时,连未能参与劫掠的不甘与愤满都平息了几分! 连托根都乐呵呵的朝家中走去,想起来许久未见的老婆,心中火热一片,不由得夹腿催促着身下马匹。 ..........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三日转瞬即逝,清晨,托根迷迷糊糊的自床上起身,摸了摸身边,空无一人,却还温热的被窝。 揉了揉眼,赤着双脚,起来朝房外走去,看见老婆端着一碗醒酒汤朝他走来,看他光着脚走出来不由得埋怨道。 “每天就知道喝酒!” 嘴里说着,却还是端起醒酒汤朝托根嘴里喂了过来。 托根则咧着大嘴,乐呵呵的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柔。 刚喝了两勺醒酒汤下肚,大门被猛然撞开! 两个护卫带着一具浑身是血,背后与胸腹之间插着两根羽箭的尸体走来。 托根看着尸体上那羽箭上的白翎,瞳孔猛然一缩,豁然起身,扶起尸体,面色阴沉的问道。 “怎么回事?” “早上外出打猎的兄弟们,在羊首山发现了的,是族地巡逻队的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断气了,看踪迹是死后被马驮到羊首山的!” 托根痛苦的闭上双眼,咬牙道。 “晋人来了!召集族人,准备作战!快去!” 看着慌成一团的老婆,托根用力握住她的肩膀,晃了晃。 “不要慌!收拾一下,带着孩子,和族中老弱,南下,去金瓯城!” “那你呢!呜呜呜..” “我啊?我不能走!我走了,你们便走不了了!” “我们一起走啊.....” “别啰嗦,快去!” 安宁的清晨,瞬间嘈杂起来,一名名青壮被集结起来,准备去羊首山阻击晋军,而老弱妇孺则在素有声望的老者的带领下准备转移。 ..... 一柄长枪猛然贯穿一名妄想逃跑的余无人,这是一个小部落最敢于抵抗的勇士,陈伉看着四处逃散的人群,并未派人去追,反而朝士卒挥了挥手。 士卒们迅速聚集,准备奔往下个小部族。 而在后方与张辽在一起的王瑾则看着地图朝张辽疑惑的问道。 “文远,为何要故意放跑一些人?那样余无人不就有了防备了吗?” “主公,余无人主力皆在金瓯城,防备不防备的区别不大,放跑一些人,使得余无人有了防备之后,必然会安排妇孺老弱撤退。” “我们只需迅速击溃拦截之敌,便可追在那群逃跑的妇孺之后,紧逼金瓯城!” “守城之人,若是放这群妇孺进城,我军便趁机破城,若是不放,便驱赶他们攻城!打击城内余无人士气!” 王瑾听到张辽的计划,眼睛一亮,这招妙啊,一旦大军驱赶幸存妇孺走到金瓯城下,届时无论开城不开城,对于晋军方面都是有利的! “那就速速解决阻拦之敌!” “是!” 说罢张辽转身走出营帐,提起长刀,亲自率骑兵出击!此战最好速战速决,并非练兵的好时机,所以张辽打算亲自出击! 在张辽的部署下,一万五千名晋军如同张开的一张网,将星罗棋布分散在山林里的小部族击溃,将幸存者驱赶往余无部族地。 一时间整个余无部本部族地几乎被一群惶恐的妇孺塞满! 托根看着络绎不绝的逃来的幸存者,心中即感到庆幸,族人折损不多,又感到有些不安,因为不该还有这么多幸存者。 不过他现在却无暇顾及!算上他带来的人马,以及临时征募的青壮,拢共才四千余人。 抵挡晋军,他是不抱什么希望了,只盼能多坚持一会儿,让更多族人人逃跑,争取足够多的时间,便是支撑托根固守在此处的信念! 托根自幼跟随合野征战,虽然脑子不算多聪明,在政治上也没有多大的才能,不过在军事上还是合格的。 他知道,如果自己先跑了,整个队伍人心会直接溃散,届时败兵裹挟着妇孺在敌军的驱赶之下,兵临金瓯城下,合野便会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所以此时他不会走,也不能走!身为族长之子,他必须庇护他的族人,并为之战斗到最后一刻! 危难之际需要有人挺身而出,为部族牺牲! 第62章 歼灭6 羊首山下,托根率部在此集结,力求阻拦晋军,为身后妇孺争取时间! 托根自怀中掏出一柄镶嵌着金玉的短刃,塞到身旁一名护卫手中,伸出大手抓住其肩膀,瞪着一双血红的虎目,紧紧顶着他的眼睛! “拿着我的短刀!速去金瓯城!告诉大族长我回不去了!召回南下的部族!回防金瓯城!” 那名忠诚的护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并没有多啰嗦,狠狠点了点头,掉转马头策马而去! 目送着护卫远去的背影,托根自腰间拔出佩刀,雪亮的刀身照映出一双燃烧着熊熊斗志与战意的双眸! 此时托根已经反应过来了,本以为晋人不会对他余无部动手,毕竟富庶的晋人素来对这片贫瘠的山林不怎么感兴趣,耗费大量粮草出兵根本得不偿失! 可随着被驱赶过来的幸存者越来越多,托根才察觉到,晋人的目的恐怕是金瓯城,可他现在明白已经太晚了! 此时托根心中后悔不已,他与父亲都判断失误,该听从波那之言,早做防备的! 狠狠挥了挥佩刀,策马走到已经列阵准备营地的族人阵前,看着一张张或惶恐不安或怒气冲冲的面庞,运起内气大吼道。 “勇士们!无耻晋人侵略我们的家园!杀戮我们的族人!” “如今!我们的身后便是父母妻儿!诸位且随我奋战至最后一刻!为家人争取一条活路!” 在内气的加持下,大部份都听到了托根的话,动摇的军心逐渐被稳定,为了父母妻儿,士气逐渐高涨! 人活一世不止仅仅只是为自己而活,虽然余无部绝大部分人并不知道何为家国天下,何为忠诚何为牺牲,在对外作战时更是残暴嗜血,烧杀掳掠,毫无道德仁义可言,但是他们却懂得保卫自己的亲人,并愿意为之奋战,这是身为男人的责任! 轰隆隆的马蹄声砸在大地上,一千名身披铁甲的魏骁骑在张辽的率领下极速奔袭而来! 山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羊首山下自然形成了一条宽阔通道,此时为骑兵的冲锋形成了便利! 看着严阵以待的余无部众人,张辽运转罡气,丝丝缕缕的青色罡气自体内蒸腾而出,在体外形成了绽放着熠熠青光的盔甲,包裹住全身,手中长刀也附着着吞吐不定的罡气! 面对自下而上的地理劣势,张辽及麾下的魏骁骑的冲锋之势仍未停歇,直接策马朝余无人的阵前撞去! 而托根看着直接率部冲上来的张辽,顿时怒气冲天,这特么也太看不起人了! 不过看着为首的张辽那缭绕周身的罡气,强忍着怒火,大声吼道。 “投矛!” 一名名余无部族人自背后掏出一柄木质铁头的短矛,握在手中,强健的手臂紧绷如弓!短暂蓄力后,直接朝冲锋而来的魏骁骑投掷过去! 一时之间,满天矛影,如雨点般落下!携带着强大动能的短矛狠狠朝张辽众人扎下。 张辽手中长刀轻舞,磕飞了一根根落下的短矛,身后魏骑则自背后取出盾牌格挡,哪怕没挡住,扎在盔甲上也无法对冲锋的魏骁骑形成致命伤,除了几个坐骑被短矛射死的倒霉蛋落下马来,根本无法阻止冲锋中的魏骁骑! 再投矛两轮之后,余无部族众人,也紧握手中长枪大刀等五花八门的兵器,在托根的命令下,发起冲锋! “杀!” “冲啊!” 两军狠狠撞在一起!交锋之处瞬间弥漫出一阵血雾! 披甲率低下的余无部族人,在交锋的一瞬间便被魏骁骑手中的长枪贯穿!而余无部族人手中的刀剑却并没有砍穿魏骁骑的盔甲! 在接战的短短数息之中,便倒下了数百余无人! 尤其是在张辽身边,附着着罡气的长刀每挥舞一次便能斩断数名余无人的身躯,晋军一时之间,如同切近黄油的热刀一样,撕裂了余无人的阵线! 托根看着张辽身旁成片倒下的余无人,目眦欲裂,当即一声厉吼。 “勇士们!随我冲锋!” 挥舞着长刀朝张辽冲去,身旁跟随他征战多年的护卫,紧随其后,这些人不仅在一次次血战中淬炼出来了强健的体魄与武艺,更是磨练出了敢于直面死亡的勇气! 率先冲到张辽面前的托根,举起长刀鼓动周身内气朝张辽砍去,手中长刀撕裂空气发刺耳的呼啸声,不过却被张辽随手挡下,并一刀将托根连人带武器击飞! 罡气境的高手不仅仅是在内气的质量与持久上碾压内气境之人,更是在聚气成罡之时完成了肉体与精神的蜕变!越级而战基本就是痴人说梦! 眼看托根被击飞,其身后护卫更是舍生忘死的朝张辽发起进攻,然而这群人却逐一被张辽一刀一个的斩杀!一时间余无部族人的士气都猛然一滞! 倒地的托根挣扎起身,呕出一口鲜血后,伸手胡乱摸了一下嘴巴,举起手中已经有了豁口的长刀,目光狰狞的大吼道。 “勇士们不要怕!罡气境高手的罡气也是有限的!一起上!杀了他!” 余无部众人闻言精神一振,硬着头皮继续冲锋,尤其跟随托根自金瓯城回来的两千余无人,他们的斗志要比其余临时拼凑起来的青壮更高,而且久在托根麾下效命,托根的威望已经根植在他们心中! 一时之间整片战场,鲜血横流,断肢纷飞,尤其是在余无人人用血肉之躯迟滞了魏骁骑的冲锋之势后,战况更为焦灼! 一名魏骁骑在用长枪再次刺死一个余无人时,数名余无人手持长矛猛然刺倒了这名魏骁骑的坐骑,战马身上被捅出数个血洞,发出痛苦的嘶鸣,无力的跪倒在地,马上的魏骁骑也摔倒在地,长枪脱手离身。 不过其强身境的强健体魄使其并没有受伤,左手用盾牌格挡了几名余无人刺来的长矛,侧身用肩甲承担了来自身后的偷袭,抽出腰间佩刀继续奋战! 在砍倒了七八名余无人后,被远处射来的一柄短矛贯穿了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握紧佩刀的手无力的松开,瘫倒在地! 虽然晋军偶有伤亡,不过在张辽那可怕的杀戮效率的带领下仍旧击穿了余无人的战阵! 张辽掉转马头,朝着被族人搀扶起来的托根再次发起冲锋! 眼看再次冲来的张辽,托根环顾着周围被杀得胆颤心惊的族人,惨然一笑,振臂甩开搀扶着他的族人,一声大吼,朝张辽冲了过去。 “杀!” 可是勇气并不能抹平战力的差距,冲锋的托根被张辽一刀斩掉了头颅! 视野转动的托根,脑子里想的最后一件事就是,金瓯城危矣! 第63章 歼灭7 双方实力的差距太大,无论是士卒的素质,装备,还是顶尖战力,都不在一个水准上。 交战半个时辰后,四千多名余无人便被彻底打崩。 残留溃兵并未被俘虏,而是被分散开来如同一张巨网的晋军,向金瓯城驱赶而去。 军营内一封封密信自王瑾手中发往金瓯城以及罗南国王都,督促着麾下众人做好准备。 而自王瑾对余无人族地动手后的第三天,手持托根信物的护卫也到达了金瓯城,双手向合野托举起那把短刃,涕泪横流。 “大族长!晋人对我们本部族地突袭,周围小部族也被围剿!少族长为了给族人争取撤退时间,亲自带人断后,此刻恐怕已经.....少族长交待,晋人恐怕会对金瓯城不利!还请大族长早做防备!” 护卫的言语如同一把巨锤猛然敲懵了合野,一时间气血翻涌,头痛欲裂,身姿不由自主的摇晃起来! 步伐踉跄的抢过护卫手中的短刃,看着这把爱子人生中的第一把被他赏赐的武器,心中悲痛万分!这个征战一生的老人,此时泪眼朦胧! “我的儿啊!我的托根!你怎早早弃我而去啊!” 深知托根秉性的合野,知道托根断然不会弃族人于不顾,独自逃生,此时恐怕已经魂断族地! 握着短刃的合野,眸中透出刻骨的仇恨与怒火。 “晋人!杀子之仇!毁家之恨!我必会令你们付出代价!” 此时的合野心绪已经被怒火以及仇恨吞噬!还有着未曾早早防备晋人的悔恨! 哪怕再给他几个月,消化了新得领地的余无部等到粮食再收成一次,实力必然暴增!哪怕不能吞并罗南国,也能再在其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部族崛起在即!可是晋人却并没有给他时间! 而杨浮山与坨山二人,此时却收到了王瑾的手令!手令的内容很简单。 “配合潜伏在金瓯城里德的罗网成员焚烧粮草!” 作为金瓯城的原掌控者,对于金瓯城内的布局了然于胸!这才是王瑾收买他们的原因! 入夜,坨山目送着被罗网成员接走的家人,一双虎目如燃烧的火炬,定定的盯着远处的城主府,伸出五指狠狠握住! 酒楼下的酒窖内,魏介打开了一个个大酒缸,里面装得全都是火油!魏介闻着火油刺鼻的味道,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蛮夷之辈!也敢螳臂当车!” 魏介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他亲自带人潜伏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吗? ............ 骑在战马上的的王瑾,目光幽冷的看着如同家畜一般被晋军驱赶的妇孺老弱,对身旁的顾延说道。 “太慢了!他们发觉到了,我们只是想驱赶他们,没想杀光他们!” “阿言,传令张辽,给他们提提速!” “遵命!” 看着策马而去的顾延,王瑾心中烦躁,山中蚊虫众多,甚是闷热,哪有在府上待着滋润,若非为了名望,他才懒得扎进这山林子里和这群蛮夷躲猫猫,如今看他们逃命都特么不积极,心里更烦了。 得到命令的张辽,当即调动军队提速,走的最慢得一批人,当即倒在屠刀之下! 一时之间,逃亡的余无部众人吓得肝胆欲裂,鬼哭狼嚎的再次跑了起来,哪怕是体力耗尽的,也强撑着一口气,凭借求生的意志奋力前行!生怕被晋军追上之后成为刀下亡魂! 看到前进速度猛然提升之后,张辽便令士卒减速,继续保持距离驱赶。 一路走走停停数日,饿倒累倒的余无人全都被晋军无情屠戮!剩余的余无人内心被无边的恐惧日夜折磨,前进速度一再提升! 逃亡路途中,一个面上涂抹满锅灰身穿兽皮的女人,正抱着怀中的幼子咬牙前行,脚上的鞋子已经被磨破,脚也已经血肉模糊,长时间的赶路几乎透支了她的体力,从未习武的她能坚持到现在,全凭一股意志,她不怕死,她怕怀中托根唯一的血脉断绝! 此人赫然是托根的老婆!出逃以后,她乔装打扮自己,不被别人认出,混入逃亡队伍,她是一个聪明且自私的人! 她不信任别人,此时晋军还在身后追赶,虽然大部分人或许仍旧忠诚,但她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对自己,对托根忠心耿耿,万一有别有用心之辈出卖了她和怀里的孩子,她死了都无言面对托根! 所以她只能自己咬牙硬撑,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是以一名妇人之身,怀抱幼子,跋涉数日,她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她感觉她快要撑不住了!正当她濒临绝望之际,身旁人群传来窃窃私语声。 “哎?身后的晋人停了!” “这群天杀的晋人他们不追了?” “我不行了,实在撑不住了!” “再坚持一下,距离金瓯城只有一日之路程了!” “咱们快休息一下。” “对,趁晋人不追了咱们休息一下。” “怀里就一块儿面饼了,再不到,累不死也饿死了!” 被驱赶数日,无论体力还是精神,他们已经被折磨的疲惫不堪,尤其是逃亡数日,身上携带的干粮和水已经消耗殆尽的情况下,在发现身后追兵暂缓之后,刚忙休息了起来,恢复体力! 而托根的老婆,心中再次涌现出了希望,再坚持一日!就能到达金瓯城了! 这群可怜人还不知道,等他们到了金瓯城下,就是他们惨死之时! 就在他们停下休息之时,王瑾也率领大军安营扎寨,整理武备,埋锅做饭恢复体力。 第64章 歼灭8 金瓯城内,气氛低沉压抑,余无部全体高层汇聚于城主府内。 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珠,恨得咬牙切齿,嘴里叫喊着要杀出城去,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而坐于主座的合野却像是一夜之间被抽掉了脊梁一般,佝偻着身形,满面灰败! 并非仅仅是因为失去了长子的哀恸,以他的目光更是看到了,一日后金瓯城下的惨状! 根据他派出去的勇士所探,晋军驱赶溃兵妇孺前行,距离金瓯城只余一日之距离,至于为何驱赶溃兵妇孺呢?他可太懂了,这手段他也用过啊! 正是因为做过这种事,所以他更明白这会对城内士气造成什么样的打击! 看着麾下义愤填膺,一副要冲出去与晋军决一死战的族人,合野再次气血上涌,一阵头晕目眩,强撑着站了起来,一把将面前桌子掀翻!看着目光被吸引过来的众人,口中一字一顿的挤出几个字。 “据城!而守!谁都不能擅开城门!” 急促了喘了几口气后。 “速去将波那召回!” 说罢再支撑不住,一头倒了下去,人群瞬间如同炸了锅一样! “大族长!” “快!去请大夫!” ......... 危难来临,并未被余无人完全接受的坨山与杨浮山二人,此时却出现在了那处罗网据点,酒楼酒窖之中! 俩人看着酒窖里一缸缸的火油,眼中跳动着即将复仇的快意,尤其是坨山! 对于坨山来讲,他对余无人的仇恨尤为强烈,不光是多年来无数部下手足死于余无人之手积攒下的血仇,金瓯城被占后,更有一种被一直以来瞧不起的山中野人骑在脖子上的屈辱! 魏介看着眼前二人,掏出一张纸。 “二位请看,这是在下命人所画城内粮草储备之处,以及行动路线,敢问可有遗漏?” 听到询问的坨山接过纸张,细细打量了一番,暗暗心惊,虽然有他这个内应帮助,但短时间内勘察完城内粮草储备之处,并制定好行动路线,也绝非易事! “并无错漏!在下佩服!” 魏介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明日即可按计划行事!” “好.....” 一道道指令自酒窖中传出,整个金瓯城内潜伏的罗网人员开始行动了起来,夜幕下的金瓯城内,压抑且凝重,无数暗流涌动! 当王瑾在营帐内收到魏介发来‘一切准备就绪’的信件之时,眸中绽放出兴奋之色。 “我倒要看看,你们该怎么选....” ....... 清晨,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惊醒了逃亡的余无人,之间黑压压的晋军手持长枪正缓步接近,已经有数人被长枪贯穿身体,此时正双手抓着长枪,试图缓解痛苦,可惜迎接他们的是对着脑袋无情的一记猛踹,口鼻流血的倒地上,残破的身躯一阵抽搐后,便了无声息了,其余众人见此慌乱起身,仓惶继续逃去! 看着仓惶逃窜的余无人,王瑾内心其实相当费解,若是换成王瑾在这逃跑的队伍中,昨夜哪怕他累死,他也得偷偷跑掉,而不是因为又累又饿,待在原地等死,哪怕是钻进山林里,与野兽搏命,也得争取一线生机。 反观这些人,斥候查看了一下大体人数,除了寥寥无几的聪明人跑了,大多数人都还在原地不动,王瑾都做好跑一半人的准备了,并未派人严加看守,没想到啊,给了活路他们还不珍惜啊。 随着距离金瓯城愈发接近,逃亡的余无人好像爆发了最后的潜力,一个个疯狂的突突猛进的朝城门处奔去。 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紧闭的城门,无论他们如何哭喊呼唤,城门都没有打开! 随着晋军的不断接近,人群爆发出更强烈的喊叫甚至怒骂声! 然而城墙上,刚刚醒过来便强撑着身体前来的合野,此时却将目光死死锁定着他们身后那一面面写着‘晋’字的大旗! 身旁几名余无部高层也都压制着躁动的内心,等着合野的决策,征战多年,此等情况他们甚至万万不能开城门,否则敌军在此时发起进攻,随时有城破的风险! 可若是对城下同胞不闻不问的话,不光他们自己难以狠下决心,就连麾下勇士也下不了手,因为这下面都是他们的父母妻儿,手足兄弟啊! 其实王瑾并没有打算立即进攻,甚至是趁机一战而下,因为单单得到金瓯城,并不是王瑾此次出战的目的! 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城,还有罗南国子民的人心! 看着紧闭着的城门,王瑾当即命令张辽指挥士卒将一架架被拆分的攻城器械组装起来,给予了城墙上余无人更大的心理压力。 终于,一名小族长受不了这个压力了,走到合野面前扑通跪了下来。 “大族长...呜呜..开城门吧,我们的家人都在城下啊!” 此话一出,当即又走出几人跪在合野面前哀求了起来,一时之间城墙上哭声遍地,迅速蔓延开来。 合野看到此情景,豁然起身,面色再次潮红起来,额头上也爆起一缕缕青筋! 两旁的护卫当即扶住了合野,却被合野振臂挥开。 愤怒的合野抽出佩刀,指着那一面面随风招展的‘晋’字军旗吼道。 “你们知不知道,为了打下金瓯城我们多少勇士牺牲!你们知不知道,走到这一步,有多么不容易!你们知不知道如果打开了城门意味着什么?” “多年来的牺牲与血汗都将白费!如果此时失去了金瓯城,我们余无部便无家可归了!” “咳咳咳咳....噗...” 一口鲜血自合野口中呕出! “我...我真的不甘心啊...” 第65章 歼灭9 城外的王瑾眼看金瓯城上骚乱了起来,眸中闪过残忍之色。 “传令!攻城!” “遵命!” “咚!咚!咚!咚咚咚!” 进攻的鼓声在每一名严阵以待的晋军士卒耳边响起。 刀盾手支着盾牌开始推着已经组装好的冲车塔楼开始缓慢朝金瓯城推进而去。 背负箭壶的弓箭手也自身后抽出箭矢,搭在弦上,跟在刀盾手身后。 看着晋军离得越来越近,城下的余无百姓爆发了更响亮的哀求声。 “快开门啊!我不想死啊!” “求你了,大族长,救我们啊!” “呜呜呜呜,你们好狠的心啊!” 在一声声哀求之下,城墙上的余无人更加躁动,若非合野在族内威望甚重,现在恐怕已经哗变了。 合野呕出胸中淤血,在护卫的搀扶下走到城墙便扶着女墙,看着城下的族人,眼眶内流出汹涌的热泪,这个身上中刀都不会眨眼的大族长,此刻涕泪横流。 托根的老婆在慌乱的人群中,如同一根稻草般柔弱,手中抱着孩子,冲着城墙上的合野大喊。 “父亲!快开门啊!我可以死,阿多不可以死啊!这是托根唯一的血脉了呀!求你了!” 身旁的人闻言这才发现,身旁这个面上涂着锅灰的女人竟然是少族长托根的老婆,而她怀中抱着的孩子必然就是大族长的孙子了,不少人心中更是迸发了希望,跟着一起大喊了起来! 城墙上的合野,听到喊叫声双目一瞪!满脸挣扎之色。 身旁的人看他还在犹豫,不由得大喊。 “大族长,这是托根唯一的血脉呀,不能放任不管啊!” 开口的人心中又默默的补了一句,我刚看见我儿子了,我必须要救他! 不少在城墙上看到亲人的人更是躁动!请求之声,不绝于耳! 合野环顾一周,狠狠咬牙下令。 “开!城!门!” 当金瓯城城门开启之时,逃亡至此的余无人全都拼命朝城门挤去,多日以来被晋军以生死折磨的他们现在心中都满是恐惧! 而眼看城门打开的晋军,开始提速,迅速朝金瓯城冲去! 还没等城下逃亡的余无人挤进去四分之一,晋军便已冲到了剩余众人的身后,对他们举起了屠刀! 这群被吓破胆的平民被成片屠戮,尤其是在弓箭手的加入下更是加速了这个效率! 而金瓯城内的余无人想展开救援,却无能为力,城门已经城外被汹涌挤进来的余无人堵住! 此刻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族人倒在余无人的屠刀之下! 城墙上的合野看到这副情景气的双目血红,青筋暴起,这个在军事上还算有些许才能的族长,终于在怒火及悲痛的刺激下,下达了一个错误的指令。 撤离了城门处的勇士,加快城外的人的进城速度。 这直接导致跟随在其身后的晋军基本上毫无压力的冲进城中。 此刻城门的甬道内,被鲜血铺满!一名名慌乱逃亡的余无人被晋军刀枪刺穿,城墙外面的晋军则撑着盾牌,抵御着城墙上余无人投掷下来的短矛!晋军的弓箭手则拉开弓弦对城墙上的余无人展开反击! 一架架云梯被搭在了城墙上,口中衔着刀,如蚁覆般向上攀爬。 一时之间,整个金瓯城颇有几分即将失陷的迹象,余无人在守城战上可谓是没什么经验,为啥呢?因为他们穷的没有城啊。 一名手持刀盾的士卒用手中长刀狠狠贯穿了眼前一名背对着自己逃跑的老头儿,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蓬热血溅到了这名士卒年青的面庞上,搭配上那双嗜血的双眸显得犹为可怖。 利索的割下老头得耳朵放进腰间口袋,挥刀继续兴奋的朝前冲去,此时在士卒们眼中,眼前的人已经不是人了,而只是军功! 在这些涌入城内甬道的士卒们的卖力砍杀下,很快这些一路逃到金瓯城之人,要么已经逃进城中,要么死在晋军刀下。 而在这些人终于要死伤殆尽后,被人群冲开的余无人的士卒也再次聚集起来,看着被肆意屠戮,一个个族人都散落在各处的残破尸体后,瞬间血红着双眼朝晋军冲来! 在仇恨的驱使之下,对着全身布满族人鲜血的晋军发起了舍生忘死的冲锋! 王瑾远眺着金瓯城交战的战况,看着敌我双方不时有人倒下,此刻生命在战场之上显得是那么的廉价! 不由得叹息一声,朝身旁的顾言问道。 “阿言啊,你觉得生命宝贵吗?” 正专心观看战局,警惕着四周的顾言,听到王瑾的询问,愣了一下,低头沉思了片刻。 “属下认为有些人的生命是宝贵的,有些人的生命则贱如草芥!” “哦?为何?” “属下仍记得,当初第一次杀人时,杀得是一个被俘虏的山匪,被抓到罗刹门给弟子们见血练胆,他这种人,他死或者不死,对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影响,死了之后估计也不会有人记得他,若非他是我杀得第一个人,我也不会记得他,这种人的生命毫无意义!” “而我罗刹门之所以落魄,却是因为刺杀并州州牧失败,导致以李氏为首的并州本土势力在与州牧的博弈中落入下风,从而被当做弃子抛弃,像州牧他们这种贵人,属下认为他们的生命便是宝贵的!因为他们的生死会影响无数人的生死!” 听到顾言的回答,王瑾目露沉思,不由得想起,前世圣人孔子都曾经说过‘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 在古代封建社会,人人平等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所有人都区分了高低贵贱,地位尊卑! 看着在一纸军令下就要舍命相搏的士卒,王瑾内心本就汹涌的野心变得更旺盛了几分! 若想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就一定要端坐在最高处,俯瞰这芸芸众生! 第66章 歼灭10 立于城墙之上俯瞰大局的合野,眼见晋军攻势凶猛,强撑着身体的不适下令。 “派人去将阿多母子救回来!另外抽调城南的人手支援!” 在晋军驱赶妇孺攻城的卑鄙计策下,余无部丧失了大半的守城优势,虽有一腔血勇但是在正面作战时,仍旧力有不逮! 王瑾麾下的士卒,除却精锐的魏近卫军及魏弓手这种精锐之外,本地郡兵也在张辽的操练以及王瑾大笔金银砸下的培养中发生了蜕变,对比大晋顶级精锐军团或许仍有不足,但是在打这种部落制山林蛮夷可以说是吊打! 很快,合野的命令被传达了下去,随着身后越来越多的援军赶到,成功遏制了晋军狂猛的攻势。 合野一颗高悬多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着城下以少击多仍旧不落下风的晋军,心中愁苦。 “不愧是占据天下最丰饶之地的上国啊!” 而王瑾看到突入城门中的晋军开始推进缓慢,城墙上敌人越来越多之时,朝顾言点头示意一下。 顾言自击鼓壮汉手中接过木槌,对着鼓声狠狠砸去,一阵急促且响亮的鼓声密集响起。 杀到城门处的晋军士卒精神猛然一振!开始缓慢撤出城门甬道! 而早已披甲骑在马上的张辽,则带领魏骁骑自军阵策马而出,高大的马匹驮着一身铁甲的魏骁骑,沉重的马砸在大地上爆发出沉闷的轰鸣声! 随着马蹄声愈发急促,马速逐渐提升,携锐不可当的冲锋之冲向了金瓯城城门! 城墙下的的晋军在张辽亲率骑兵冲锋之后,更是士气高昂,顶着头上不时落下的滚石,短矛朝城墙上杀去!已方武力值爆炸的主将亲自冲锋,对士气的激励犹未明显! 合野看到骑兵的冲锋,尤其是为首的张辽周身凝结这罡气铠甲的张辽,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目露挣扎之下,终于在张辽还未冲锋到城门之前时,对身旁护卫下令。 “让坨山去召集被分散的部下,前来助阵!快去!” “是!” 合野心知,想挡住一名罡气境高手,必须得用大量的人命来填!来消耗!可他不舍得用自己族人的命去消耗!虽然这样做或许会被坨山仇视,嫉恨,但他现在却管不了这么多了! 可他不知,当他的护卫倨傲的推开坨山的房门,语气恶劣一副命令的口吻向坨山传达了命令之时,余无部的噩梦开始了! 坨山看了看眼前张狂的护卫,朝身后杨浮山露出了询问的神色,杨浮山则笑咪咪的点了点头。 坨山面上浮现出狰狞的神色,一双大手猛然抓住了那名护卫的脑袋,手中逐渐用力,在痛苦的嘶吼中,响起密集的骨骼碎裂的声音,‘噗咔’一声,惨叫声戛然而止!坨山神色狰狞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残尸,甩了甩手中残留的红白之物。 “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猖狂?” “来人!” “将院内湿柴点燃!” 浓重的青烟自坨山院内升起,一间间不起眼的民房中走出一名名手持利刃的精壮汉子,被分散在各处的坨山部下,也开始在合野军令的放任下聚集! ....... 城门处,张辽带领的骑兵犹如一根锋锐的箭矢猛然插进了余无人人群之中! 前排妄图阻拦的余无人,如同草芥般被骑兵冲锋的动能,以及张辽狂风般的罡气扫倒了一片。 不过在仇恨的驱使,以及族地已失,退无可退的余无人舍命阻拦之下,仍旧逐渐迟滞了下来! 手握长刀的张辽,刚挥出罡气斩杀了身前数人,紧接着又补上来数人,一些身手矫健,身负内力之辈,甚至还能抵挡一两招,混战之时,不时还有数根飞掷的短矛击在张辽的罡气铠甲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余无人此时,正用人命消耗着张辽的罡气,这是两军对垒中没有能匹敌敌方高端战力之时唯一能用的办法! 随着时间的流逝,眼看晋军即将冲出甬道,杀进城内,城门处被杀得节节败退的余无人,也逐渐心生恐惧退缩之意,合野心中愈发焦急与不安,心一横,自腰间抽出佩刀,城下冲去! 身旁跟随的护卫以及各小部族族长和本部高层,也随他冲了下去。 走下来的合野,看着血肉纷飞的城门甬道,抽出佩刀,仰天大吼! “族人们!此战若败!则金瓯城失!金瓯城失我余无部将无家可归!无耻晋人杀我同族毁我家园!报仇雪恨,保卫家园,正在此刻!” 被杀得有些士气低落的余无人再次振作了起来,继续舍身朝张辽冲去。 就连身后几名耳挂金饰,脖颈上戴着虎骨的余无高层也亲自下场,加入到对张辽的阻拦之中! 余无人不讲究家世地位,除了本部大族长之外,各小部族族长能当上族长也不是靠血脉传承,全靠能打!能当上高层的,或许出身卑贱,或许智谋欠缺,或许不会争权夺利,但是却无一例外,都很能打! 尤其是在对罗南国的连年侵略之中,在战场上属实淬炼出来了不少精于厮杀的勇猛之辈! 随着这些人的加入,张辽等人的推进之势被阻挡了下来,在狭窄的甬道内,为首的张辽,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围攻,虽嵬然不动,却也难以突进! 正在合野刚松了一口气之时,城内却响起阵阵厮杀之声! 尤其是当合野看到城中几处粮草储备之地飘起青烟之时,瞬间目眦欲裂! “为什么!坨!山!我要你死!” 此刻的合野,心中满是疑惑及愤怒!城中骚乱,只能是因为坨山反叛!但他不明白坨山为什么反叛?背叛了罗南国的坨山已经无法回头了,除非是投靠晋人,可他坨山也是越人啊,凭什么投敌于异族也不愿加入同为越人的余无部? 第67章 歼灭11 坨山突兀的反叛令合野愤怒,但却并不会让他绝望癫狂。 坨山麾下部众人数稀少,哪怕此时前往城门处与晋军前后夹击也无法一举拿下城门,改变不了战局! 可是城内粮草储存被付之一炬,此时对于余无部来讲,那便是一场灾难,这是合野难以承受的损失! “快!去救火!抓住坨山!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一队队余无部士卒朝着冒起青烟的粮仓奔袭而去,心中开始恐慌,不敢有丝毫怠慢,此时哪怕是底层小卒也明白,若真是粮仓被毁,城内断了粮,那么...... 被拖在城门甬道处的张辽,眼看城内陷入骚乱,奋力运起所剩不多的罡气,撕裂了前方一片敌军,猛地掉转马头。 “撤!” 后军中的王瑾见城门处的张辽撤了出来,命令部下鸣金收兵,晋军暂歇了狂猛的攻势,开始互相掩护着后撤了回来。 正在晋军后撤之时,坨山已经率领部下以及纵火后的罗网之人冲到了金瓯城南门! 此时南门多数余无人已经被合野调往北门驰援,仅仅只留下了数百人象征性的看守! 手中握着一柄一人多高的狼牙棒的坨山,冲在最前面,挥舞着手中狰狞可怖的武器,发出撕裂空气的轰鸣声! 撕碎了一个个敢于上前拦截的余无人,在留下满地残尸之后,攻破了南门,逃了出去。 在冲出保护金瓯城后,坨山驻足回望了一眼这个原本他镇守的大城,心中有惋惜,有仇恨,亦有着多年隐忍一朝释放的快意。 这座余无人渴望多年想要得到的城池将会成为他们的坟墓!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便是保全自己,等待战事结束即可。 待冲出金瓯城之后,坨山便带领部下与魏介众人撤往早就挑选好的一处隐蔽山寨,里面有事先藏好的粮食,足够他们这两千余人吃喝两三个月的。 ....... 晋军军营中,参加到此次作战活下来的系统士卒,被王瑾聚集在了一起,大半都已经可以晋级,在支付了晋级资源点后,在一阵朦胧的光芒照耀之下,魏近卫军进阶为武卫营,长弓手进阶为魏精锐长弓手,魏骁骑进阶为虎贲骑。 一个个身上浮现出了更加精美坚固的盔甲,身上的气势也变得厚重,身躯也更为雄壮。 已经脱离了主力正规军的行列,迈入了精锐的门槛,哪怕是放眼天下,拥有这种精锐军团的势力也是不多,尤其是王瑾还能批量生产这种精锐! 满意的看完进阶之后的军队,王瑾便下令全军原地驻扎,静观金瓯城动向,顺便派张辽率领进阶的士卒随便出去溜一圈,以防被土着发现端倪,反正金瓯城内的余无人短时间内不会主动出击,不用担心大量精锐外出的风险问题。 夜幕下,王瑾带着顾言等护卫在军营后的一座山上散步,待登上山巅后俯瞰着远处的金瓯城。 王瑾朝金瓯城遥遥伸出一只手,狠狠一握。 “不知此战过后,这金瓯城内的余无人还能活几个?” 跟在其身的顾言则疑惑的朝王瑾问道。 “大人,属下观今日攻城之时,我军兵锋极盛,为何不配合城内内应,一鼓作气,攻下此城!何必在此处拖着浪费粮草呢?” 王瑾转过身找到一块巨石坐下,失笑的摇了摇头。 “阿言啊,你知道发动此次战争的目的是什么吗?” “不是单单为了杀一些余无人,夺一座金瓯城而已的?” 看着顾言一脸懵的疑惑,王瑾继续开口道。 “对于罗南国子民来说,余无人固然是侵略者,可是我们在他们眼里更是异族!” “我们想要打下金瓯城很简单,可是后面的村镇呢,再后面的乌?城呢?一个一个打下来吗?那得消耗大量的时间,损失大量的军力,而且溃逃的余无人会再次化整为零的散入山间,时间长了还是会滋生骚乱。” “我要将他们困在这金瓯城内!让他们能看到守得住的希望,不会逃!在缺粮的威胁下,他们必然会对金瓯城南的罗南国百姓大肆掠夺,搜刮民脂民膏,如此一来,必然会使罗南国百姓更加仇视余无人!” “到那时,攻陷金瓯城,剿灭余无人,我军如神兵天降般拯救罗南国子民,便会能获得罗南国子民的拥护。” “然后以此为根基,大肆宣传罗南国王室的无能与孱弱,获得罗南国底层百姓的民心,再以金银收买官员,罗网暗杀忠贞之士,挑拨那两个蠢猪王子内斗,消耗罗南国力量,甚至可以鼓动国师发动萧氏谋反,发动不了就派人散播谣言诬陷。” “如此一来,罗南国可尽入吾手!” 顾言抱着剑,听着王瑾的谋算,满脸懵逼。 王瑾拍了拍顾言的肩膀,让他好好消化消化,论起审时度势,阴谋算计这些东西,不是顾言的长处,若非如此罗刹门的门主就不是大师兄魏介,而是他这个前任门主的亲儿子的了。 而此时的魏介,还在跟坨山朝那处隐蔽的山寨狂奔。 沿途中魏介四处扫视周边环境,并眼神示意麾下一名记忆力极其出色的弟子记录,直至走到一座废弃的石塔之处,纵身越到坨山身前。 “坨山将军,我等便在此处分离吧!主公另有军令需要我等执行,还望海涵!” 闻言坨山眉心一蹙刚想说些什么,杨浮山则率先开口。 “既然魏统领另有要事,那咱们便在此处分别!若是需要我等助力,请务必吩咐,我等愿为王郡守效劳!” 魏介朝二人拱手一礼,便转身带身后部下离去。 坨山看着魏介等人远去的我背影,疑惑的看向杨浮山。 “这?” 杨浮山摇了摇头。 “有些事我们既不能知道,也不能看,若是看到了,知道了,无论我们有无异心,在那位郡守心里,都不值得信任了!” 坨山挠了挠头,没说什么,转身继续赶路,反正杨浮山说啥就啥,他深信他这个自幼一起长大的朋友不会害他。 第68章 歼灭12 脱离了坨山队伍的魏介,看着远去的坨山等人,幽幽叹了一口气,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可不便暴露。 魏介接到的命令是,假扮余无人,屠戮罗南国百姓,宣扬余无人暴行,焚烧粮食坚壁清野,争取让每一个活着的罗南国人对余无人深痛恶绝。 魏介扫视了一圈身旁的罗网杀手,除去在金瓯城焚烧粮仓损失的人手,约莫还有五百余人,不过虽说人数不多,但是却都是好手。 “十人一队,分散行动,记住!杀人是其次,最主要是不给余无人留下一颗粮食!” “遵命!...” 对于这种滥杀无辜的命令,没有一个人反对,原来罗刹门弟子,本来就是一群自幼被培养出来的刽子手,根本不会有同情心和负罪感,王瑾后来补充的人手更不用说,都是兑换出来的部下,别说杀人,自杀都不带皱眉的。 ...... 在金瓯城粮仓被毁的五日后,在外劫掠的波那才收到了护卫送来的消息。 在听闻晋人进攻金瓯城,坨山叛变烧毁粮草的消息后,波那一颗心沉到了低谷,但是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境地。 余无人不善种植,长期征战劫掠不事生产,军中更没有余粮,一直都是以战养战的方式入侵罗南国。 即使金瓯城内的粮食被烧的一颗不剩,只要他狠下心来再将乌?城以北掠夺一遍,以罗南国粮产丰富的情况下,还是能收集到足够余无部渡过难关的粮食的。 现在唯一让他感到忧虑与不安的便是金瓯城外虎视眈眈的晋军! 波那看着周围一个个忧心忡忡的统领,挥手让人带传令的人下去休息。 “诸位!金瓯城未失,局势便还没有到无法挽回之境,几日劫掠,我军所收集的粮食也够支撑一段时间,无须垂头丧气!只要解决了粮食问题,我族必能击退晋军!占据着守城优势与人数优势,金瓯城万无一失!” 听到波那提振士气的话,几人面色好看了一些,心中默默盘算了近几日的收获,感觉也够金瓯城支撑一段时间的。 波那见众人忧虑之色渐渐散去,又出言鼓励了几句,便带着护卫走出军帐。 看着远处的一处小镇,幽幽叹了口气,他的策略没有问题,残酷的手段震慑了敢于抵抗的小部分人,威逼利诱了一部分人为余无人摇旗助威,此时大部份罗南国百姓已慢慢接受了余无人的统治 。 这个小镇便是见到波那率军前来,无力抵抗的情况下,全部归顺了,只要再经过一两年...... 可惜,晋人没给他时间。 想到这里,波那缓缓抽出佩刀,遥遥指向了远处冒起了袅袅炊烟的小镇。 “杀!” 身旁护卫闻言一愣,随即相视一眼,嘴角勾起嗜血的笑容。 “是” 身旁护卫领命退去,波那痛苦的闭起双眼,他要亲手毁掉现在建立起来的所有优势,他知道,想要金瓯城渡过缺粮难关,必须快速筹集到足够的粮食,他想要慢慢收揽罗南国百信的民心,此时已成为妄想。 哪怕这次击退了晋人,所有罗南国百姓都将视余无人于死敌,那些家人倒在余无人刀下的人,更是会不遗余力的复仇,抵抗。 若非如此,只是正常国战的情况下,底层人民并不会一直仇视侵略者,失去的是国王的城池,死的是当兵吃军饷的,战乱过后头上是谁在剥削他们他们根本不在意,只要能有有口吃的,不至于冻饿而死,他们根本不在乎脑袋上的是谁,况且是谁也没有区别。 可若是肆意屠戮,奸淫掳掠,威胁到了他们的生命,与家人的安危,那么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左右都是死,还不能跟你们拼命了? 波那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却在一次次战争中明白了这个道理,不过虽然明白,但是他此时却没有选择,金瓯城不能丢! 而此时的金瓯城内,在经历了一番血战过后的余无人一个个垂头丧气,伤亡与鲜血并不会击溃常年掠夺征战的他们,但是粮食被烧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尤其是城外还有外敌虎视眈眈之时。 挨过饿的人,才知道粮食的珍贵与重要,而几乎每个余无人都挨过饿.... 若非窝在山林子里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有几个愿意抄起刀剑上战场上搏命的? 合野带着余无人高层漫步在军营,安抚着不安的士气。 “勇士们!卑鄙的坨山背叛了我们,无耻的晋人偷袭我们!” “不过,大家不用担心,波那马上会带着足够的粮食回来!” “城内还有些口粮,大家再坚持两天,等到波那回来,大家都不用挨饿!” “到时候等大家吃饱了,金瓯城将万无一失!” “打起精神来,守住金瓯城!否则城破之后,将再无我等容身之地!” 随着合野四处奔走鼓舞士气,城内的气氛总算是没那么压抑了,一张张带着不安与恐惧的面庞,在合野的安抚下逐渐舒展开来。 作为一族之长,合野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在突逢大变之时,能静下来思考办法,安抚人心,知道事情轻重缓急,并没有一时上头再去追杀逃亡的坨山。 看着族人们逐渐安下心来,合野内心放松了下来,一股无力与虚弱,自身上蔓延。 合野强撑着精神回到城主府,召见了各部族小族长与本部高层。 “这几天多注意安抚族人,城墙上派人严加值守,以防晋人偷袭!” “只需撑到波那回援即可!晋军虽战力强横,但是仅仅万余人,只需注意不被突袭,守住金瓯城不难!” “是....” 众人应到,然后纷纷各回其位,执行合野的命令。 躺在床榻上的合野,脑中却开始想着晋军的上次进攻。 明明尚有余力,为何却鸣金收兵呢,若是他是晋军统帅,必会在当时坨山反叛之时,令坨山前后夹击城门,趁城内制造骚乱之际,一鼓作气,拿下金瓯城,而非仅仅只是焚烧粮草,致使金瓯城内断粮。 捉摸不透敌人的思路,使得合野内心不安。 为什么呢......... 怀着疑问,疲惫的合野逐渐进入梦乡。 第69章 歼灭13 对于金瓯城内的局势变化,王瑾根本不在意,在军营内,大肆犒赏此次建功的将士,该赏钱赏钱,该升官升官。 对于这些东西,王瑾从不吝啬,他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内心也是有自己的做事准则的,在王瑾看来,将士们用命效忠,自己则给予应有的待遇与报酬,这很公平。 反之如果有人吃了他的军饷,还不替他卖命,那么,对不起了,高低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军法。 在金钱与权力的双重刺激下,军营内气氛热烈,商城兑换的士卒还好,士气稳定,但是原南阳郡士卒,却需要这些鼓励。 带着顾言等人巡视军营的王瑾,看着晋军在经过一波攻城战伤亡有些低沉的士气,此刻有了回升。 罗南国境内特有的炎热的热带环境使得整个军营都仿佛在蒸炉之中,尤其是午后,天上的烈阳炙烤着皮肤,使人心浮气躁。 虽然粮食军械可以在商城兑换,但是水源却还是需要派遣士卒去河里采集,饮用还算充足,可若是洗澡,那便有些不够了,不少士卒,都穿着被汗水?透的衣袍属实受罪。 不过按王瑾与司马懿制定的计划,这场仗也快结束了。 纵火烧粮后的金瓯城,在有外敌兵临城下的压力下,必然会召回外出劫掠的部队,补充粮草。 于此同时,金瓯城内粮草紧缺,哪怕带来一部分应急的粮草也撑不了多久,所以那些外出劫掠的余无人必定会对罗南国百姓下狠手,不知会夺走多少人的救命粮食。 只待余无人全部聚集在金瓯城内,余无人便就没有用了。 想到城破之后又能抓到不少奴隶,王瑾不禁嘴角勾起笑容,司马懿曾不止一次向他抱怨劳动力短缺的问题了。 尤其是在王瑾有心想修一条,从南阳郡直通金瓯城的驰道之后。 若想修成这条穿过群山的道路,不知道要累死多少人,王瑾不想对晋人下手,省得污了自己的名声,落得个不体恤民的污名,这对他一统天下的野心来讲,有害无益。 可是想修路还不想挨骂的话,可是那能咋办呢,就只能对这些外族下手了。 ......... 波那不停催促着胯下战马加速,在对乌?城以北的诸多村镇,快速的进行了血腥的清洗及掠夺后,波那便率军马不停蹄的往金瓯城内赶来。 在安排好行军路线后,他便带着亲卫仗着马速先行了一步,他要速速到达金瓯城内主持大局。 合野的身体撑不住再领导余无人了,万一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金瓯城易主,那可就完蛋了。 昼夜奔袭之后的波那在次日夜晚终于到达了金瓯城南门。 疲惫的波那在马上挺了挺腰,活动了一下僵硬酸疼的腰背,看着远比北门低矮的城墙和松弛的守备。 他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万一晋人攻打南门,那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便能攻进城中呢? 不过这个想法转瞬即逝,随即莞尔一笑,连他自己都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金瓯城卡在两座高耸陡峭山脉之间,两侧大军难以翻越,百八十个身手灵活的人也便罢了,若是大军行进,根本无法翻越大山,攻击南门。 否则他们余无人也不会一直被挡在金瓯城外,对着那城墙高耸坚固的北门死磕了,不知多少族中勇士倒在了金瓯城下。 不过想到了坨山的背叛,叛逃后的坨山率部自南门突围而走,藏匿于山林之中。 此时的余无部没有时间与精力去搜寻,去剿灭坨山等人,但是为了以防交战之时,坨山与晋人前后夹击偷袭南门,波那还是决定在进城之后,对南门加派人手,以防万一。 心中思绪转念而过,波那在南门守军的迎接下快速进城,然后奔向城主府。 见到了躺在床榻上昏睡着,枯槁且虚弱的合野,当波那看到英雄一世的父亲此时不堪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楚,不由得落下泪来,往日里哪个威武雄壮的身影,为他和部族遮蔽风雨的父亲,原来也已经老了啊! 波那哽咽抽泣的声音,惊醒了床榻上的合野,睁开了双眼,看向这个早比他还要高大的儿子,心中却想到了导在晋人刀下的托根,也是悲从心来。 “波那呀....上前过来......” 波那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凑到了合野身边。 看着波那通红的眼珠与悲戚的神色,合野伸出干瘦的手掌,抚摸着他的脸颊。 “我已经老了....恐怕无法再带领族人继续走下去了,托根也在族地...倒下了。” 说到这里,波那看到合野那双,往日里永远绽放凌厉光芒的双眼变得浑浊起来。 “波那...我的儿子,往后,你就要靠你自己了....” 波那面露惶恐,紧紧握住了合野的双手,他怕他的威信此时不足以统摄整个余无部。 “不!父亲,你会好起来的!我不能没有你,族人们也不能没有你啊父亲!” 合野虚弱的摆了摆手,挣扎着起身,定定的看着波那,面露潮红之色。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连年征战,我这副身躯早已残破不堪,若非勤习武艺,体魄强健,恐怕早就走了!” 自幼随父征战的合野,一生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无数,能活到两鬓斑白纯属因为习武有成,体魄比寻常人强健,可此次悲伤过度,加上怒火攻心,在战局不定的忧虑之下,磨灭了最后一点精气神。 “寿尽乃是天数,我活到现在也知足了,族中活的比我大的可还是很少见的,哈哈!” 波那看着面色红润,说话也逐渐连贯响亮的合野,面色愈发悲伤,见惯生死的他知道,这不是父亲的身体好了,而是生命走到尽头的象征。 合野看着悲痛的波那,拍了拍他的脑袋。 “来人!将各族长及本部头人全部叫来!” “是!” 门外护卫领命而去。 他要再撑住最后一口气,为他儿子铺好路! 第70章 歼灭14 撑着最后一口气交代完后世,确立了波那余无部继任大族长的身份后,只来的及交代了波那几句要照顾好托根唯一的孩子阿多之后便撒手人寰了。 一时之间整个城主府都响起了恸哭之声,失去了爱戴的大族长的余无人难以压抑内心的悲痛。 虽然对于罗南国来说,合野是个野心勃勃,发起侵略战争的恶徒,可是对于余无族人来说,合野确是一个大英雄,合野未曾当上大族长之前,整个部族窝在山林里,饥一顿饱一顿,每年都有很多人饿死,病死。 当上大族长的合野接过其父遗志,致力主张南下,每战必先,为余无部争出一条活路,不知多少人就靠着合野率军抢来的粮食,逃过了饿死的命运。 如今,他们这位大族长逝去,怎么能不哀痛,悲伤。 波那颤抖着双手,握住了合野逐渐冰冷的双手,心中有痛苦,却也有着一丝令他感到羞愧的兴奋。 尤其是看到满屋子跪倒痛苦的族人,心中更是多了一股责任感,如山般压在了他的肩头。 成为大族长之后,不仅仅获得了行使权力的大义,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波那迅速调整心态,开始安抚人心。 “诸位,大族长已逝去,但是仇恨与危机我们却不能忘记!” “害死大族长的晋人还在城外!我们不能在悲伤中沉沦,打起精神来!” “且待粮食送来,本族长必将为父报仇!” 一番话,迅速挑起了在场之人的仇恨心理,激励起了消沉的氛围,点出了缺粮危机的解除,确立了自己的地位。 听到这话的余无人,脸上悲哀之色褪去,布满了仇恨之色,族地被毁,不少人家人现在都没有音讯,多半是没了,现如今,大族长都被晋人害死了。 怒火此时填满了他们的内心。 “报仇!” “报仇!” “杀出去!让晋人血债血偿!” 波那看着一张张涨红的面庞,微微点头,军心可用! 随后便借此机会下达了统筹城内粮草,安置逃来金瓯城的族人,部署城防的命令。 一条条命令下达,余无人原来空悬着的心反而有底了,合野缠绵床榻的两天,整个金瓯城的余无人都不知打要做什么,在人均不识字的余无部族之中,极难诞生理政的人才。 此刻波那的归来,稳定了他们浮躁不安的内心。 终于,在两天之后,外出劫掠的部队带着充足的粮食,回到了金瓯城。 城内之人尤其是波那,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在时刻关注着城墙上余无人士气与状态的王瑾,也察觉到了,余无人终于都聚集在金瓯城了。 急忙召回了张辽,将晋级后的四级兵并入军中,然后秘密派遣他迅速翻越高山,跑到了金瓯城南边,复杂的地形与难以翻越的高山对于罡气境高手来说,简直就是如履平地。 没错,王瑾他要开挂了! 军队确实是翻不过那高耸陡峭的大山,可是我能直接在山后面投放军队啊!再加上逃到金瓯城南的坨山所部,不需要太多兵力,足以攻破金瓯城南门。 从一开始,王瑾打得主意,便是余无人嚯嚯完一遍金瓯城以南的百姓后,逼迫他们回城。 然后瓮中捉鳖,两头堵,一举歼灭,否则的话,余无人若是守城不利,弃城而逃的话,往山林子里面一钻,王瑾可没耐心和精力在这里和他们玩儿躲猫猫。 他想要的是一次性解决后患,左右不过是多死些人罢了,而手握系统的他最不缺的就是人。 “阿言传令,让马季来见我!” 不多时,马季那雄壮如熊的身躯便出现在王瑾面前。 “拜见大人!” “立即整军备战!我已秘密派遣张辽翻越高山,金瓯城南另有援军,两日后,发起进攻!” “遵命!” “去准备吧!” “是!” 指挥作战,王瑾指挥不来,一个连军中旗语与军功计算都搞不明白的人怎么可能指挥的了军队作战,就算硬来也只会徒增伤亡。 张辽不在,王瑾便将指挥权交给兵甲出身的马季,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就好了事事亲为,做不好也就罢了,还累。 他只需要把控做什么就好了,至于怎么做,那才是属下该做的事情。 未曾骑马的张辽,身上缭绕着罡气,如疾风版迅速翻越高山,直奔坨山所藏匿的山寨。 至于位置,罗网早已派人送了过来,至于为啥一定要去把坨山等人叫来呢。 王瑾认为,打仗的时候多死一个坨山的部下就少死一个自己兑换的士卒,少死一个士卒就省下一笔钱,这叫什么,这叫该省的省,该花的花。 当张辽来到了坨山所在山寨表述来意之后,坨山等人毫不犹豫的便应下了。 投靠都投靠了,也没有退路了,此时的余无人与罗南国都不会再接受他们了,索性一条路走到黑,此刻出的力,流的血都会是日后的功劳。 不过坨山还是好奇问了一句。 “张将军,我虽率军自南门突围,可是由内向外打和由外向内打不一样啊,再加上我的叛离,余无人必定会加以防备,以防偷袭,以我麾下千余人马,哪怕将军您是罡气境高手,恐怕.....当然了,在下没有小觑将军的意思,只是怕贻误战机,敢问郡守大人可还有其他部署?” 坨山语气小心谨慎,生怕得罪了张辽,免得自己的询问被误认为是对他实力的不信任,有小瞧他的意思。 张辽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露出不悦。 “主公另有四千精兵,已准备妥当,我们现在便去汇合。” 王瑾早已兑换了四千三级兵军队,魏长弓手与魏近卫军投放在了城南,只待张辽带坨山等人汇合即可。 “待汇合之后立刻砍伐树木,赶制冲车云梯,两日后一战而下,可有异议?” 坨山听闻还有四千精兵,当即精神振奋,喜笑颜开,心想这波稳了。 至于这四千精兵咋来的,坨山毫不在意,爱咋来咋来的,不耽误他建功立业即可。 倒是杨浮山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71章 歼灭15 转眼两天过去,余无部所派掠夺部队也已在昨日回归金瓯城,在波那的统筹与安排下,粮食被分配给各部。 两日中,波那加强了金瓯城南门的防守,安置下了自族地逃来的族人,金瓯城民众多数已经在城破逃亡,留下了大量闲置下来的房屋。 清晨被鸟鸣声吵醒的波那起身,刚想吩咐护卫打水清洗一下,便听到一阵低沉苍凉的号角声。 昏沉的头脑瞬间清洗,面色勃然大变,抓起桌上的佩刀,匆匆披上外袍向外冲去,只来得及向门外守卫交待一句,便迅速冲向城头。 “去召集各部族长前去城门汇合!” “是!” 冲出城主府的波那,面色蓦然一变,做出了一副胜券在握,万事尽在掌握的从容样子,作为大族长,他不能慌,他都慌了,下面人更慌! 登上城头的波那,看着整齐列阵的晋军在进攻的号角下,迈着整齐的步伐,推着一架架冲车,云梯,塔楼,缓缓压了过来,看的波那心中憋闷无比,不由得狠狠一拳砸在了女墙上。 “晋人狂妄!” “区区万余人,岂敢攻城?” 心中的愤怒,在看到越来越近的晋军将士身上披着盔甲,以及在晨间日光照在盔甲上反射出的熠熠光辉中,逐渐冷却了下来。 愤怒的消退便是对战局的忧心,在擅长打造攻城器械的的晋军手中,余无人的守城优势有,但是并不明显。 就战力,以之前及交手的伤亡来看,大约四名余无勇士的牺牲才能换掉一名晋军。 这一仗打下来,偌大的金瓯城中,不知还能剩下多少人,哪怕打退了晋人,损失惨重的余无人该如何面对日后反攻的罗南国人,还能保住金瓯城吗? 波那此时一颗心脏犹如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住,憋闷且烦躁。 “该死的晋人,就不能让我们喘口气吗,只需两年,甚至一年,我余无部...” 可惜王瑾没有给波那发育的机会,在余无刚刚展露崛起之姿时,对其发动了雷霆一击! 与波那的忧愁不同,迅速集合起来的各部族长及城墙上守军,却士气高昂,满脸仇恨的看着攻来的晋军,跃跃欲试。 对他们而言,如今城内不缺粮食了,没了这个最大的危机,剩下的问题就是眼前的晋军了,只要击败他们,便可以为死在晋人屠刀下的亲人报仇,一血族地被毁的诸多血仇。 丝毫没有考虑过,打完这仗会死多少人,会有什么后果,大部份的余无人,脑袋里面都塞满了杀杀杀,抢抢抢的思想,那大脑袋切开估计肌肉比脑子多。 看着越来越近的晋军,波那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佩刀。 “族人们,报仇雪恨就在此刻!” “我等身后便是父母妻儿,金瓯城若破!我等将再无家园!” “杀敌!” 周边余无人涨红着面庞跟着大喊。 “嗷嗷嗷!杀!” “报仇!” 眼看军心可用,波那心中安定不少,看着周围瞪着通红眼珠子的族人,心想,单纯点也有单纯的好处。 坐阵后方的王瑾,抿了一口茶水,看着城墙上突然嗷嗷叫的余无人,不屑的吐出一口茶沫。 而双目紧盯战场的马季却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身旁数名传令兵手持令旗不时往返,传达着军令。 在马季看来,晋军以少击多,虽装备精良,且士卒战力强横,但是若是想攻下这座盘踞着四倍于己敌军的坚城也绝非易事。 攻城战并非是简单的数字游戏,倘若一万人的军队,死伤超过两三成便会士气动摇,能承受超过四成乃至五成伤亡的军队那都是世俗罕见的。 他要用最小的伤亡攻破金瓯城,在马季眼中,此时的晋军训练有素,经过了几场战争洗礼,都是十分宝贝的中坚力量,折损过多的话,他不好交差,要知道培养出一名精锐老卒,不仅仅要耗费大量的资源,更要时间。 尤其是那些王瑾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精兵,死一个他马季都替王瑾心疼。 孰不知对于王瑾而言,这些精锐士卒是可以批量制造的,只要钱够用,分分钟拉出来一支精锐部队,迅速投入战争,还不用担心士气问题。 很快,前进的晋军遭到城墙上余无人的反击,一根根短矛如雨点般扎向晋军,迅速带走了数百晋军的生命,短矛的威力远胜箭失,可以轻易的将一些握不紧盾牌,或者防御不及时的士卒的皮甲刺穿。 反观身披铁甲的魏近卫军,则并无伤亡,强悍的体质可以使他们将手中的盾牌牢牢抓住,不被射掉。 而在进入了射程的魏长弓手,也对城墙上的余无人展开反击,粗壮的臂膀拉开弓弦,一根根用精铁打造剪头的箭矢,发出撕裂空气的呼啸狠狠的射向城头。 很多躲避不及的余无人,被一根根城下的箭矢射穿,在这缺乏医疗手段的余无人中,四肢倒还好,身体上的贯穿伤基本可以宣布死刑了。 当一架架云梯搭在了墙上,晋军开始衔刀突袭时,更血腥的攻城战才刚刚开始! 不时有刚攀爬了几步的士卒,被从上而下扔下的巨石砸的口喷鲜血,骨骼碎裂而亡,更有被热油浇了一身,身上皮肉被尽数烫熟的士卒,凄厉的嚎叫着自云梯上倒下来! 余无人虽然对守城没有什么经验,但对于攻城还是有些许心得,往日他们遭遇过什么,此刻便原样照搬了出来,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滚石,擂木,热油被一股脑倾泄而下。 推着冲车的士卒则在手举盾牌的同袍的掩护下,推动攻城锤,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城门! 笨重的塔楼上,一名名魏近卫军手中紧握武器,目光冷厉的盯着越来越近的城墙,直至贴在城头上。 然后直接朝城墙上跳去,挥舞武器,收割着一条条余无人的性命。 城墙上的交战,使得攀爬云梯的士卒压力大减,不时有悍勇士卒爬上了城头,与余无人厮杀成一团! 第72章 歼灭16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晋军将士登上了城墙之上。 但是登上去的快死的也快,先登固然勇武,但是在拥护的城墙上,身边密密麻麻的敌人如潮水般发起的进攻,会快速消耗掉体力,从而被杀。 看着城墙上激烈的交锋,血腥的鏖战,波那面色难看。 在占据着守城优势的情况下,双方伤亡并没有拉开差距,这些晋军战力太强了。 甚至战斗意志甚至都要比余无人要强,这和交过手罗南国军队差距太大了,罗南国军队虽然在装备精良程度上也远胜余无部,但是在战斗意志上就要差得多了,往往在余无人不畏生死的攻势下,迅速败逃。 他们余无人自侵略罗南国以来,除了坨山所部还算是个硬茬子之外,余者皆是些中看不重要的花架子。 这突然遇到了不光装备好,还能打,比他们余无部还不怕死的晋军,还真有点儿懵。 虽然心疼死去的族人,但是波那却对金瓯城能不能守住这个并不担忧。 毕竟眼前的晋军太少了,哪怕是耗,波那也有信心能耗到晋军败退。 唯一有些不安的便是,那名晋军罡气境的高手去哪里了呢?波那此时正带着余无部数十名高手小心谨慎的在城墙上潜伏着,以防那名罡气境高手。 可是都打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不现身呢?该不会.... 后方指挥的马季,看着城墙之上,登上去的晋军越来越多,心中大定。 此时,金瓯城南门,张辽率领的坨山部,及兑换的四千名三级系统士卒总共约五千人也赶到了城下,直接发动了猛攻。 三千魏近卫军扛着两天赶制出来的云梯,悍不畏死的冲向城墙,两千名长弓手也向城墙上的守军射出箭雨。 被留守在此处的五千名余无人瞬间被打懵,直到周身凝结着罡气铠甲的张辽冲到城墙之上,如绞肉机般绞杀了数十名余无人士卒之后,那名驻守在此处的小族长才大梦初醒般发出凄厉的吼声。 “快!快!快去求援!” “那名罡气境高手在南门!” “告诉....额...我....” 话还未说完,汩汩鲜血自其口中涌出,顺着茂密的络腮胡潺潺流淌,一柄断裂的长矛贯穿了他的胸膛。 看着死去那个小族长,张辽缓缓收回投掷的左手。 “如蚊虫般孱弱的生命....” “死吧!” 握刀的右手猛地一划,瞬间刀身上吞吐的罡气撕裂了几名敢于上前的余无人。 登上城头的张辽,瞬间掀起一片片血雾,使得城下的士卒,搅乱了余无人的军心与士气。 城墙下面的晋军与坨山部,快速朝城墙上攀爬,前去支援张辽。 毕竟,罡气境虽强,可是也是人,罡气耗尽了也会死。 随着大量士卒登上城墙,很快,几乎呈现一边倒的屠杀出现。 坨山一刀砍倒了一名余无人,伸出舌头舔了舔喷涌在面庞上的鲜血。 看着身旁如狼似虎的晋军碾压般的屠戮着余无人,坨山内心振奋无比。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虽然早就听闻,大晋乃是占据天下最肥沃富饶土地的天朝上国,实力强大,可是到底有多强大,还真没见识过。 如今看到王瑾麾下无论是战将还是士卒都如此的猛,他当然不知道这是王瑾开挂招来的兵,还以为大晋士卒都这么猛呢,不由得暗赞还是杨浮山眼光好,脑瓜子聪明。 既然都想叛出罗南国了,那不得找一个好靠山,余无人太菜,还是晋人厉害,至于是不是异族,他可不在乎这些,如今罗南国国师都是晋人,也没见咋的。 当求援的幸存者冲到波那面前的时候,波那看着气喘吁吁的士卒,及衣袍上的血迹,心中咯噔一下。 “大..大族长,南门,南门有敌人,那个罡气境的晋人,正率军攻打南门呢!” 波那一把将其拽到身旁。 “他有多少人马?其麾下可是坨山等叛徒?” “不!还要多出几千人!” “嗯?什么?” “多出几千人?” 波那在往南门调兵时便考虑到了,坨山会率部袭扰南门,甚至在久久未见张辽在战场现身之时,也做好了那名罡气境高手已经翻过高山,率领坨山众人攻打南门的心理准备。 可他妈多出来几千人是哪里冒出来的?天上掉下来的? “看清了吗?不会是哪里裹挟的流民吧?” “不!绝对不是的大族长,全是披甲的精锐士卒!” 闻言波那心中瞬间慌乱,他已经来不及去思考那些人哪里来的了。 他现在只知道,南门如果丢了,他们被堵在城中两面夹击的话,金瓯城就真的破了! “快!呲松!带人去支援南门!” 波那死死的盯着呲松。 “记住!南门不能丢!哪怕你们都死了,南门也不能丢!” “如果晋军杀进城来,我余无部就彻底完了你明白吗!” 呲松闻言狠狠一挥手,咬了咬牙。 “大族长,你放心在北门抵御敌军,南门交给我!” “晋人若是想杀进来,除非踩着我的尸体!” 呲松态度坚决,透出一股死志。 波那挥了挥手,示意一众武艺出众之辈跟随呲松而去,毕竟那里有一名罡气境的敌人。 若是没有高手去缠着他,那么对于普通的余无人来说,那就是一种灾难! 城墙上不少余无人听闻南门遇袭,心中慌乱,不少人都有些瑟缩,腹背受敌,还有赢得希望吗? 看到己方士气下降的波那,立即举起配佩刀大吼。 “族人们!不要退缩!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 “我将和大家一起奋战到最后一刻!” “我们已经失去了族地,若是再失去金瓯城我等便无家可归了!” 说罢便挥刀亲自朝晋军最多之处冲杀而去! 刀剑的碰撞,厮杀的的怒吼,响彻波那耳边。 能赢吗?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败了,余无部将彻底消亡!他不甘心!他不服! 为今之计便是杀出一条血路,该搏命之时,他波那也不是软蛋! 第73章 歼灭17 伤口的疼痛,体力消耗的疲惫,使得波那脑袋越发昏沉。 挥刀奋力磕开一名晋军士卒刺来的长枪,猛然后退一步,身旁的护卫上前顶住空缺,让波那有了喘息的机会。 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撕碎外衣扯出一根布条缠在了臂膀上的一道刀口上,观看了一下战局。 城墙上倒下的余无人很多,可是晋军伤亡也不小,波那内心给自己打气,只要再坚持片刻就好,他就不信每一个晋军都不怕死!只要南门能守住,金瓯城就破不了! 而此刻南门城墙之上,也布满了残肢鲜血!青石铺设的城墙,被鲜血染成了暗红的。 呲松等人虽支援及时,城墙未失,可是城门却已被打开,使得守城难度激增。 虽然张辽被一个个余无部高手用命拖住,可是普通余无士卒根本不是魏近卫军的对手。 一名余无人舍命一击,一刀斩在一名魏近卫军胸前的铁甲之上,只能留下一道不算浅的刀痕,而那名魏近卫军反手一枪却可以刺穿那名余无人的胸膛。 当眼看着一个个族人倒下之后,对死亡的恐惧使得他们心中血勇消退,开始有人瑟瑟缩缩不敢向前,被悍勇的晋军慢慢的赶下了城墙,尽管仍旧有奋力作战之人,败退之势却也无法阻挡。 被波那委以重任的呲松,正在围攻张辽,看到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顿时气的声嘶力竭的大吼! “一群软蛋!快回来!守不住的的话金瓯城就没了!” “城没了!我们便绝无活路了!” “尔等身后便是父母妻儿!” “速速杀敌啊!” 张辽身旁围绕的诸多余无部顶尖战力,看到族人败退溃逃,顿感心神不宁,虽然在围攻张辽时,不时有人死去,可是却并没有失去斗志,以及胜利的希望,可如今,士气崩溃,族人溃败,因此交战之时不免分心。 而在战场上分心的话,可活不长,抓住机会的张辽猛然爆发罡气,手中长刀拉出残影,在刺耳的刀鸣中瞬间连斩三人! 瞬杀三人的张辽,猛然蹬地突进,直奔大吼大叫的呲松而去,随着一道绚丽的刀罡划过。 呲松愤怒的表情凝滞,脖子上浮出一道血线,脑袋掉了下来! 城墙上的余无人士气瞬间崩塌,往城内逃去,他们已经被杀得胆寒了,害怕了!他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兴奋的坨山挥舞着近一人高的狼牙棒,追杀着溃逃的余无人,一张嘴笑的都快咧到耳后了,他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痛快的仗! 从来没体会过被带飞的坨山,猛然般躺赢,心中兴奋难耐,杀起人来更是卖力,狼牙棒上沾满了余无人的肉沫与皮肉的残留! 张辽挥刀迅速肃清了身旁围攻他的人,立马率军往北门攻去! 一路上直穿整个金瓯城,所过之处,一片慌乱,没有遇到任何有效的抵抗。 直到杀到北门城下,才遇到大批余无人。 而当看到张辽众人杀到此地的余无人,士气却迅速跌至冰点,他们知道南门失守了,城破了! 张辽一马当先,直直往城门后杀了过去,瞬间将抵住城门,防御晋军冲车的余无人杀得四处逃散。 随即一刀斩断了被城外冲车撞击的伤痕累累的城门闩。 城外城墙下的晋军如狼似虎般冲了进来! 城墙上的波那,面色煞白,原本手中紧握的武器自手中脱落,一双无神眼睛盯着城外飘扬的晋军军旗。 “败了......” “金瓯城...没了!” 转身看到杀进城内,如狼似的屠戮着族人的晋军,瞬间双目赤红,怒气与不甘自心中涌上心头! “上天为何如此对我!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余无部必将在我手中崛起啊!” 身旁忠心的护卫,猛然推了波那一把,避开了一根羽箭,然后扶起跌倒在地的波那大喊。 “大族长,金瓯城没了!我们快逃吧!” 波那惨然一笑。 “逃?往哪里逃啊?” “这金瓯城南北两门都不在我们手里了呀!” 随后指着士气崩溃,四处逃散的余无人说道 “族人们的心散了呀!” 那名护卫涨红着脸。 “大族长,我们兄弟几个舍去这条命也会护送你逃出去的!” 波那看了一眼这个忠心的护卫,面露痛苦。 “我不走,你们自行逃命去吧!没了余无部的大族长算什么大族长!” “我要留在这里,和我的部族一起消亡!我不会做一个抛弃族人逃命的大族长!” 波那语气坚定,眼神透露出死志。 几名护卫对视一眼。 “愿随大族长而战!” ......... 残阳如血般撒在金瓯城城墙之上,这座厮杀了一天的坚城,此时安静了下来。 大批余无人,被晋军包围,分割成数个包围圈,看押起来。 城主府内,王瑾看着被找来的波那的尸身,目露惊讶。 “没想到啊,你竟然还是身负气运之人啊” “助手,呼出面板!” 宿主:王瑾 年龄:19 力量:8 敏捷:9 智力:13 魅力:18 部队:﹀ 宝物:魏王印 资金: 仓库32\/50 抽奖次数:无 特性:狡诈+1智力、残暴+-8魅力、多疑+1智力、从容+1魅力 技能:板块残缺,不可用 主线任务:称霸一方,获得一州之地(奖励成建制魏国军团*1)【未完成】 支线任务:征服余无部落(神秘宝物一件)【已完成】 提示:斩杀本世界身负气运之人一名,掉落英雄之证一枚,可随机召唤英雄一名! 王瑾先领取了征服余无部的奖励,响起了助手提示。 “获得战争祭坛一座!” 一座古朴苍凉的祭坛出现在了系统仓库之中,王瑾好奇的点开一看。 战争祭坛 特性一:血祭,吸收周围亡魂与鲜血可链接指定人员永久提升修为! 特性二:嗜血,发动之时,全体进入嗜血状态,士气锁定,战力提升,时效一刻钟,使用过后,陷入虚弱一日! “我草!” 王瑾被这座战争祭坛强力的效果震撼到无以复加,太强了! “我要是把金瓯城屠了,能给我提升到罡气吗....” 一直以来,自身糟糕的个人武力,都是王瑾心中的遗憾。 此时,他狠狠的心动了! 第74章 收获 再三思虑之后,王瑾还是压下了立即屠城的想法,司马懿在王瑾临行前再三叮嘱过,此时劳动力紧缺,切勿杀戮过重,毕竟活人才更有价值不是吗。 再说金瓯城一战打下来死的人也不算少,开一下血祭试一试,说干就干。 王瑾在脑海中点开血祭,选择链接自己,顿时脑中轰鸣一声,灵魂如出窍一般上升飞往高空,仿佛如神灵般端坐于上空俯瞰着整个金瓯城。 模糊的轮廓下,斑斑点点的血红色及灰白色和绿色光点,斑斑驳驳的布满了金瓯城。 整座金瓯城弥漫着淡淡的血雾,升腾而上,直奔云端而来,血雾立即侵染到了祭坛上的雕像之上。 一种奇异的快感直抵王瑾灵魂深处,令人痴迷沉醉。 恍惚间,感觉灵魂下坠,回归肉体,王瑾目光朦胧的咂巴了一下嘴,回味了一下那种比男欢女爱更胜一筹的舒爽,他没磕过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不过感觉嗑药可能也不如刚才爽。 祭坛上被血雾侵染的鲜艳血红的雕像,猛然泛起血红色光晕。 王瑾瞬间感到一股力量自周身袭来,松软无力的肌肉变得坚实有力,骨骼发出噼啪的脆响,原本整体纵欲无度的虚弱气血变得汹涌澎湃。 这种感觉即痛苦又舒服,痛苦的是骨骼肌肉被这股力量撕碎重铸,这种痛苦不亚于被刀劈斧凿,新生肌肉与骨骼伴随着折磨人的痛痒更是令人难以忍受,而舒服的是可以一点点的体会到自身体魄变得更加强大。 王瑾的身形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加挺拔健硕,摆脱了以往羸弱轻盈的体态,甚至就连身高都拔高了几分。 直至雕像上光芒逐渐黯淡了下来,这种力量才消失。 王瑾握握拳,目露兴奋新奇之色,感受着那从未有过的澎湃的力量!开始蹦蹦跳跳,四处挥拳,感受着这充满力量的身躯。 不过没一会儿,王瑾面色上兴奋消退,皱起了眉毛,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虽然肉体力量很强大了,甚至王瑾感觉比手下一些练出内气的人都要强,可是为什么没有内气呢?莫非是血祭的不够?可是金瓯城一战,晋军与余无人除去受伤的人,死亡人数绝对超过两万了!两万人连内气境都突破不了?这血祭消耗有点儿大呀。 看来血祭量产罡气境高手的计划破产了,王瑾本来还想着,系统兑换士卒补充基础作战力量,然后疯狂屠城血祭,迅速制造罡气境高手,以防被大晋那些躲在暗处的罡气高手给斩首了。 他没直接掀桌子造反,屠戮苍生,不就是怕被那些世家中的高手给悄咪咪的暗杀了吗,他目前势力结构,军队基础战力死多少都可以兑换出来多少,中坚战力也有锦衣卫补充,可是顶尖战力还是有欠缺! 失望之色没流露多久,王瑾失笑的摇了摇头,罢了,能加强自身战力就很好了,算是补齐了自身一个重要的短板。 随即唤出面板,直接使用了杀死波那获得的那枚英雄之证。 只见那没刻画着人无面人像的令牌轰然碎裂,随即拼凑出了一张面容严肃巍峨,双眉锋锐,整体透露出一股坚毅果敢之色之人,下方写着两个字,程昱! 王瑾看到之后,目露喜色,来了个文武双全的人物!文可主政一方,武可统兵作战! 程昱虽然是以谋士的身份被荀彧推荐给曹操的,但是战阵厮杀,统兵作战也是一把好手。 曹老板刚定都许昌的时候,程昱就被表为东中郎将,令济阴太守,都督兖州事,比同时期的五子良将地位还要高,可以统帅兖州内所有军队。 曹老板干掉袁绍的时候又拜程昱为奋武将军,封安国亭侯。 到了曹丕称帝的时候,更是直接封为卫尉,官至九卿。 若非人脯事件对他的形象折损的太大,他绝对不会仅仅止步于九卿之一,可以位列三公,可是人脯事件也证明了程昱对曹老板的忠诚。 当初曹老板和吕布在兖州打仗的时候,仗打得非常辛苦,而且遇到了蝗灾,军队和老百姓都很缺粮。曹老板没办法于是就向袁绍求援,袁绍虽然答应了,但是要求曹操把家属送到他那里去,其实是去当人质,曹老板当然不愿意。 程昱当时在外面给曹老板办事,当他回来知道此事后,马上劝曹老板不要答应袁绍,由他来想办法。兖州是程昱的家乡,他想尽办法鼓动门生故旧为曹老板征粮,甚至挨家挨户全县去搜刮,在本地家门口留下了很不好的恶名。 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都刮干净了也不够,直接心一狠,把人做成肉干,当军粮用,乱世虽然有人吃人的现象,但是弄到军粮里显然大违人道,这件事极大地影响了程昱的人品和历史评价。 程昱在曹老板身边那些谋士当中显得名声不显,和这有很大的关系,而且相较于荀彧,郭嘉等人,程昱更像是曹老板身边的黑暗面,作为藏在阴影中的黑暗面,自然名气不如其他谋士大。 程昱的到来,倒是解决了王瑾日后对越地管理的难题,目前余无部与曼罗部领土皆在手中,金瓯城打下来也不可能还给罗南国了,可是这里却需要一个既能主政一方,亦能统兵打仗的人坐阵,以金瓯城为起点,吞并罗南国,外人王瑾不放心,程昱确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王瑾当即领取,将程昱投放在了南阳郡,并没有直接投放在金瓯城,他还需要安排一些事让程昱去做。 解决了自身无力短板,又收获了一员得力属下的王瑾心情大好,冲着波那残破的尸身拱手致谢了一下。 “嗯?这尸体怎么如此苍白干瘪,莫非与血祭有关.....” 不过王瑾也没怎么在意。 “阿言,进来!” 门外守候的顾言推门而入。 “大人有何吩咐!” “把这位余无部的大族长拖下去厚葬吧!” “遵命” 领命而去的顾言一把提起波那的尸身走出门外,目露疑惑。 怎么短短一会儿不见,大人身形壮硕了许多,甚至气血都旺盛了数倍,就连个子好像都变高了。 掂了掂手中苍白且有些许干瘪的尸体,顾言眉心一皱。 “大人该不会是修炼了什么速成邪功吧....那些法门缺陷较大...我得劝劝大人...” 第75章 部署1 城内各主干道上,一名名晋军士卒甲不离身,剑不离手的的巡逻,一架架搜罗出藏匿在民宅之中的余无人,刀剑架在脖子上逼迫着他们聚集在一起等候发落。 而在城内校场之内爆发出阵阵欢呼,军中持续进行着王瑾制定的演武策略,筛选出战俘中有着一腔血勇敢于反抗之人,让他们一个个死在擂台之上,既能剔除不安的因素也能在精神上打击余无人,将晋军的强大与勇武刻进每一个俘虏心中,让他们看到晋军就哆嗦。 心情大好的王瑾在军营中欣赏着擂台上血腥而又残酷的比武。 一名武卫营士卒(青州兵改为武卫营),卸下了身上的重甲,将身上的长枪与利剑也放置在甲胄之上,赤手空拳的走向擂台,先是对端坐在点将台上的王瑾躬身一礼,然后对着擂台下被看押在一起的余无人勾了勾手指。 “战场厮杀,胜负已分,尔等一群肮脏卑贱的蛮夷之辈,在我大晋面前,犹如俾虫!羸弱不堪!” 听到这名武卫营军士带着明晃晃羞辱与鄙夷的话语,下面一群战俘一个个目露怒色,但是看着几乎被鲜血染红了得擂台,一个个得敢怒不敢言。 周边爆发出晋军得哄笑与辱骂,使得这群俘虏更是既羞愧又愤怒。 终于,随着一声,一名受不了羞辱得余无人豁然起身大喝。 “住口!我来战你!” 直愣愣得分开人群朝着擂台冲去。 看着跑到擂台上的余无人,那名武卫营军士自身后拿起自己的长枪,然后指了指身旁的武器架,上面摆着一柄柄寒光凌冽的武器,长枪,利剑,大刀,巨斧,等等武器。 “我不屑占你便宜,去选一个吧!” 那名余无战俘,冲到武器架上同样取下一柄长枪,然后赤红着双目,举枪朝武卫营军士冲去,一招直刺朝他胸膛刺去。 那名武卫营军士看着冲来的余无战俘,目露不屑,一记凶猛的横扫狠狠荡开了刺来的长枪,澎湃的距离几乎使那名战俘手中的长枪脱手。 趁着其被巨力挥击,而有些踉跄的脚步,猛然向前一步,枪尾重重捣在了他的腹部。 这一记下去,那名余无人战俘痛的双目外突,口吐秽物,手中长枪更是脱手而出,发出无意义的呻吟声。 他很勇敢,但是真的很菜。 手持长枪的武卫营军士,拖着长枪走到他面前,一脚狠狠踏在他的胸口,手中长枪,点在其咽喉之上,然后一点一点的缓慢刺下。 在痛苦与死亡的恐惧之下,口中呜咽不止,鲜血汹涌而出,挣扎了片刻便瞪着一双满含恐惧与绝望的双眸咽了。 台下的余无战俘看着台上死的凄惨的族人,一个个目露悲戚,心头上对晋军的恐惧又加深了一分。 那名武卫营军士看着一个个月垂头丧气的余无人,拔出了刺进那名战俘咽喉的长枪,继续出言挑衅。 他明明可以一枪利索的杀了那个战俘,可他就是要将枪头一点点刺进他的咽喉,让他痛苦的死去,为的就是继续挑衅余无人,撩拨他们的神经,让他们继续上台挑战,然后展示自身的勇武。 作为魏国体系中的四级兵种,精锐力量的武卫营军士,对于多数余无人都能形成降维打击,在战场上,若想杀了他,不耗掉数十条余无人的性命是很难得。 点将台上得王瑾看的津津有味,挥手对身旁的张辽说道。 “他不错!赏!” “是!” 随着比武一场场的进行连续两日之后,这群战俘的脊梁彻底被打断,然后被切断拇指,押送往南阳郡。 ...... 城主府内,王瑾看着站在面前拘谨的坨山与其身后的杨浮山,面上笑容和洵。 “不必紧张,坐!” 两人惶恐的坐下,屁股都不敢完全接触座位,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起码表面是这个态度。 王瑾失笑的摇了摇头。 “二位乃是拿下金瓯城的功臣,对于有功之人,我从不吝于赏赐!。” “除去战前许诺的金钱,土地,官位之外,我允你二人再提一个要求。” 坨山与杨浮山对视一眼,起身拜倒在了王瑾面前,王瑾大剌剌的受了这一礼,懒得装样子上前扶起二人,他俩不配,征战天下还不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跪在面前吗。 俩人闹了个小尴尬,不过随后抛之脑后,跪在地上的坨山恭敬的说道。 “大人,属下心直口快,也不会绕圈子,我家眷可安置在南阳郡,那里远离战端,远比金瓯城安全,另外属下仍想留在金瓯城,毕竟属下了解周边地形,将属下在金瓯城是有用的!” 闻言王瑾一愣,你还真没说谎,确实是个心直口快的,在南阳郡听习惯了那群老狐狸的弯弯绕,猛地一听这么直白的诉求还真没反应过来。 坨山意思简单明了,他把家眷都交给王瑾做人质,让他留在金瓯城。 跪在坨山旁边的杨浮山见王瑾愣神,生怕王瑾误会,赶忙出声道。 “大人,坨山一介武夫,只会些战阵之道,早闻南阳郡在大人的治理之下百姓安居乐业,想来无他用武之地,将坨山留在金瓯城,可以为大人分忧,哪怕做一小卒,也愿为大人效力!” 王瑾玩味的看向坨山。 “哦?是吗?” 坨山重重一点头。 “是!” “好,允了,不过真做一小卒怕是辱没了你,暂代城主之位吧!” 坨山二人闻言惊喜的再次一拜。 “多谢大人!” 王瑾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想要做什么,无非是想继续留在更为熟悉的地方,更能在王瑾与罗南国爆发冲突之时,可以第一批参战立功!尤其是杨浮山,对罗南国王室的敌意与恨意从未掩饰过。 不过王瑾并不在意他们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只要他们的想法不背离他的掌控即可,作为第一个跳反加入他的罗南国人,王瑾要大力赏赐,效仿千金买马骨,辕门立木,日后才能有更多的罗南国人跳反。 第76章 部署2 王瑾决定安排张辽率军驻扎在金瓯城,无须回返,因为目前南阳郡并无用兵之处。 让坨山等人留在金瓯城协助张辽,坨山有句话说的不错,他起码对金瓯城周边及罗南国境内北部多数地区都算的上了解。 战事若起,足够了解地形是一个巨大的优势,可以规避许多陷阱,加快行军速度。 召见完坨山二人的王瑾,紧接着又召见了张辽携马季众将前来。 看着那一张张略显疲惫,却很是兴奋的面庞。 “此战顺利,全赖诸位辛苦!” 众人忙躬身行礼道。 “份内之事!” 王瑾挥挥手示意众人起身。 “金瓯城城墙修复难度大不大?” 张辽回首示意,一名面容黝黑,身材短小精悍的汉子答道, “回大人,属下乃是负责军中营造的主官,金瓯城并未受到投石机等大型器械攻击,只是城门及门闩还有女墙有些许破损,两日内即可修复!” “可!” 王瑾微微颔首,表示满意。 “城内粮草统计过了没有?波那劫掠来的存粮加上我军带来的粮草,还剩多少?足够食用多久,是否需要继续调集粮草?” 负责粮草辎重的主官回道。 “回大人,属下已统计筹算过,城内目前所剩粮草,足够我军使用三月,若是将余无俘虏及军中伤兵调回南阳郡的话,可用七个月,短时间内粮草够用!” 王深深叹了口气。 “听闻罗南国不少百姓因为手中存粮被余无人掠夺,饿死无数,如此残暴之举,令人不耻!” “传我令,即日起,派人收拢无家可归的百姓,城内放粮施粥!无须担忧粮草不济,本官自会安排!” 辎重官躬身领命。 “大人仁善!” “就是,我观大人有古之圣人仁爱之心!” “罗南国连自己的百姓都庇护不了,还要靠我们大人驱逐贼寇,救济百姓,当真是无能!” 王瑾笑咪咪的听着众人的马屁,他是个俗人,也喜欢别人吹捧夸奖他,有人骂他也会生气,不过听着众人的言论,王瑾心知,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 连晋人都觉得罗南国王室无能,既不能抵御外敌,又不救百姓于水深火热,那么饱受苦难,失去家人的罗南国百姓更会这样想。 尤其是听罗网传来消息,乌?城城门紧闭,不放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入城,乌?城守将的做法会使百姓更加仇视王室。 看着王瑾被马屁拍的笑咪咪的,众人更加卖力,眼看说的愈发夸张,王瑾轻咳一声,敲了敲面前案牍,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好了,越说越离谱了!” “另外还有一事,明日起,坨山暂代金瓯城城主之位,一个月后本官会派人接替,张辽负责协助!” 众将面色一变,都看向了张辽,而张辽却肃着一张脸,只是躬身领命。 几名偏将颜色交流,一个阔口大耳,面容憨厚的小将,牙一咬心一横。 “大人....坨山那一介蛮夷,如何做的了城主?张将军此战神勇,更应该担当重任!” 张辽瞪了他一眼,呵斥道。 “住口!主公之令,轮不到你质疑!” 张辽在统帅期间,战无不胜,身先士卒,深得军中一些年轻人的崇拜,眼见张辽功劳要被别人摘了桃子,必须要站出来力挺张辽。 王瑾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虽然其余人没说话,但其实也是那个意思,那小将口中说的是坨山德不配位,可其实表达的确不仅仅是这个意思,坨山一个叛逃的降将,能翻出什么波浪,位置再高,能没张辽点头他能指挥的动谁?他们是不想让南阳郡随便来个人就把金瓯城接过去了! 被呵斥的小将,憋红了一张脸,噗通跪在了王瑾面前。 “属下逾越失礼,请大人责罚!” 王瑾盯着跪在面前的小将,心中思绪万千,经过司马懿时常传授的帝王之道,以及人心谋算,他对人心的了解成长了很多。 他知道面前这个小将并非是不忠于他,若是战时,他也会为了王瑾浴血奋战,献出生命,但是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人不是机器,会有亲疏远近,会有七情六欲,在他眼中,王瑾是需要效忠的上官,而张辽却也是他的主将,对于主将功劳被抢,他不能充耳不闻。 看来张辽确实是将军队牢牢握在手里了,不过王瑾并没有什么不满,因为张辽对军队的把控是王瑾刻意的放任。因为他知道,张辽永远不会背叛他。 若是换成马季等其余人在军中有这等威势,王瑾绝对杀了他! 看着跪在地上惴惴不安的小将,王瑾佯装不悦道。 “起来吧!莫非在尔等眼中,本官乃是赏罚不分,识人不明之人?” “属下不敢!” “哼!不敢?我看你们敢的很呐!” 王瑾一掌拍在了案牍之上,发出一声巨响,众人瞬间跪倒一片。 门外的顾言等人听到巨响,立刻带着锦衣卫冲了进来,抽出刀剑,指向他们。 看着面色动怒的王瑾,跪在地上的众人心中一阵惶恐,这位大人虽说年轻,可手段残酷得很!自其上任以来,下令杀得人加起来能围住这金瓯城一圈都有余。 王瑾嘴角微微一撇,张辽心领神会。 “主公,众将士绝无任何不敬之意!属下驭下不严,愿受罚,还望主公看在此战诸将奋勇杀敌的份上,饶过他们一次!” 王瑾一声冷哼,撂下一句。 “好,那就由你受过!张辽听令!” “属下在!” “罚你半年俸禄,此战功与此过相抵,可有异议?” “遵命!” “你们都起来吧!” “是!” “谢大人!” “退下吧!” 起身的众人,因为连累张辽一阵羞愧,而走出房门外的张辽却回头与王瑾相视一笑。 既然军中都尊崇张辽,王瑾不介意再让他的威信更上一层楼,他又不担心张辽反叛张辽也不会担心功高震主。 同时还顺理成章的按下张辽的战功,让程昱过来接替城主位,被敲打过得众人也不会再敢置喙。 当然了,王瑾不玩儿这个心眼儿,当然也可以强行执行,不过王瑾更希望稳定与高效。 再说了,司马懿教了这么多,偶尔也得动动脑子,也是小小的乐趣。 第77章 部署3 漫步在金瓯城街头的王瑾,看着路边跪倒的一张张惶恐不安的面庞,以及大门紧闭的商铺。 接连的大战导致此城几次易主,城内几乎都空了,原来金瓯城内的罗南国百姓都逃命去了,这很正常,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把自己的命运寄托于别人手中,尤其是当时坨山开城门之时面对的是劫掠成性的余无人,总不能指望他们对百姓秋毫无犯吧。 现在金瓯城内大多数人都是余无人,正在王瑾脑海中琢磨着该如何建设金瓯城之时。 一个跪倒在地的余无少年,猛然抬起头,露出一双布满仇恨与怨愤的双眸,起身自怀中掏出一块儿石头猛然朝王瑾扔去。 “狗贼受死!” 扔出的石块儿宛如信号一般,跪倒在路边的余无人群中,又站起来了几个年轻人,自怀中掏出匕首朝王瑾冲来。 可惜扔出的石块还未靠近王瑾,便被跟在他身后的顾言一剑挑飞。 冲出来的几个年轻人也被路边维持秩序的士卒捅倒在地,捂着被长枪刺出的血洞哀嚎。 思绪被打断的王瑾眉心一皱,指向那个扔出石块儿的少年。 “阿言,把他抓过来!” 手持利剑的顾言瞬间出现在想要逃跑的少年身边,剑光闪烁下,带出两蓬血雾,那少年脚筋被挑断,剧痛之下跌坐在地上,被顾言揪着衣领拖到王瑾面前。 王瑾看着这个余无少年,摸了摸下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应该知道你会死的,老老实实的在地上跪着不好吗?我未曾想过要杀你们,难道活着不好吗” 那少年听到王瑾的询问,咬牙忍着被挑断脚筋的剧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我不怕死!我父亲兄长都死在你们晋人手中,我要替他们报仇!哪怕会死我也要试试!” 看着地上少年那双透出刻骨的仇恨的眼睛,王瑾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容。 “我很不喜欢你的眼神,把他眼珠子抠出来!” 顾言伸出一只手抓住那少年的头颅,另一只手迅速折断了他奋力挣扎的双手,然后两指缓缓朝他的双眼伸去,看着那因为剧痛而扭曲,渐露恐惧的年轻脸庞,心中感慨。 何必呢,你要碰见个心善或者大度的人,或许还有条活路,或者少受些折磨,可你碰到大人,算你小子命不好。 心中思绪万千,不过手却没停,两指如勾,刺进了那少年双眼,在他凄厉的哀嚎下,手腕一翻,一对招子便被顾言握在掌心。 路边跪着的余无人,本来在有人带头有所躁动的氛围,迅速安静了下来,犹如在大冬天被浇了一桶冷水一般,瑟瑟发抖。内心刚刚升起的小火苗被迅速熄灭。 而被挖去双眼的余无少年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口中唾骂不止。 “啊啊啊啊!晋人!你们都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王瑾淡漠的说道。 “舌头也割了!” 一道剑光闪过,瞬间安静了下来,满口血污的少年仍旧呜咽不止。 “全都吊在城门上!” 等待他们的将是失血而亡。 王瑾看着跪在路旁瑟瑟发抖的余无人,冷笑一声,勇敢的人,不怕死的人,永远只是少数的。 他虽然从未想过用怀柔手段慢慢收揽余无人的人心,却也没想过要将他们斩尽杀绝,王大人心善,本来想就此放过这些余无部的平民,只清算那些战俘。 可是这群蛮夷不明白王大人的苦心啊,辜负了他本就少的可怜的同情心。 “传令!” “将余无部无论男女老幼,全部编入战俘营,两日之后押往南阳郡!” 既然你们不想老老实实当顺民,那就去当苦力吧,修桥铺路挖沟渠,王瑾想修一条贯穿南阳郡与金瓯城的驰道,人不多那可不够用,在这个时代的科技程度与建筑环境下,修路的人都是耗材。 命令被传达下去,大批士卒驱赶路边的余无人朝看押战俘的地方走去,一时之间哭喊声,哀求声,求饶声不绝于耳,他们知道,被编入战俘营了便意味着余生都将会永无止境的劳作,直到累死的那天才能解脱。 震天的哭喊声,令人怜悯,可惜并不能动摇王瑾那颗铁石般冷硬的心,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同,他只觉得嘈杂。 经此一遭,无心逛下去的王瑾,打道回了城主府,却在门口正好遇到了前来传递情报的罗网成员。 出使罗南国王都的齐佒传来消息,已经带着银子返程回来了,将在两日后抵达金瓯城! 这个好消息让王瑾的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四千万两白银,足够他做许多事情了。 不过信中提到的,罗南国王都派遣的金瓯城新守军将与齐佒同时到达。 王瑾抖了抖手中的信件,朝顾言说道。 “阿言啊,你说这罗南国怎么还敢想着我会把金瓯城还给他们呢?咱们吃下来的肉哪里有吐出去的道理啊。” 顾言抿了抿嘴角。 “属下也不明白!” 顾言心中确实费解,连他这种对政治与人心都不太懂得人都觉得,被别人打下来得城哪里还有要的回去的道理,那罗南国满朝文武没人能明白吗? 王瑾失笑的摇了摇头。 “这罗南国呀,还是欠收拾,下次出兵打得就是他们了!” 对于一个能掏出四千万两白银求援的国家,王瑾十分眼馋,还真是富庶啊,既然能掏出四千万两白银,那么他们手里藏着的肯定会更多! 第78章 部署4 两日后,风尘仆仆的齐佒等人,终于抵达了金瓯城,远远看着城头上飘扬着晋字的大旗,齐佒一阵恍惚。 这金瓯城看着也是一个大城,怎么就破的这么快呢,出使的使团还没回来呢,这金瓯城就被攻破了? 瞥了一眼身旁身披盔甲,身形挺拔的老者开口道。 “么里则将军,看来援军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看着么里则满头皓首白发,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齐佒不免对罗南国高层更为轻视。 整个王都除了那个萧家带兵出海的青年将军外,竟再无经验丰富,能统兵作战的将领了,无将可用的情况下点了这个八十余岁的老将带兵出战。 么里则听到齐佒暗讽的话语,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庞上波澜不惊,只是抬首望向金瓯城上迎风招展的晋字军旗,片刻后深深叹了口气,对身旁的副将吩咐道。 “传令!大军于三里外驻扎,我随齐大人进城!” 那副将张口欲言,被么里则挥手打断,那副将只得悻悻闭嘴,转身离去,仅余数十名亲兵跟在么里则身后。 齐佒看着远去的副将,往么里则身旁凑了凑。 “老将军好胆识!” 么里则淡淡的回了声过奖。 一行人穿过南门,带着一箱箱银子走向城主府。 沿途么里则四处打量,尤其是在街头巡逻的晋军,以及城内冷清的街头,不多时,便到达了城主府。 齐佒翻身下马,带着使团众人以及么里则麾下众人前去拜见王瑾,刚走进城主府,便遇到了前来迎接的王瑾。 上去一把握住了齐佒的手,语气温和宽慰。 “此番一行,辛苦了!” “大人谬赞了!” 齐佒面露喜色的回道,虽然未曾多说,但王瑾的实际行动表明了对此次的差很满意。 王瑾当然满意了,能给他弄来四千万两白银,他能满意吗,虽然南阳郡商税税收日益增多,但是钱这东西那不是越多越好吗? 王瑾勉励了齐佒几句,看向了么里则,一个须发皆白的皓首老者,披着一身盔甲,自头盔里垂落下来的头发编织着一个个金环,一双眼眸中并无征战沙场的军中之人的戾气与威严,反而有一种温和与睿智。 “这位是?” 么里则右手抚胸,朝王瑾躬身一礼。 “在下罗南国金瓯城新任守将么里则!” 王瑾闻言双目一眯。 “哦?金瓯城守将?” “正是!” “哈哈哈哈!老将军你看,金瓯城还需要罗南国的守将吗?” 么里则坚定的看着王瑾答道。 “需!要!” 王瑾笑容逐渐收敛。 “拿的走吗?守得住吗?” 么里则看着王瑾那张嘲讽戏谑的俊美脸庞片刻,幽幽叹了口气。 “拿不走....也守不住....” 来的路上他仔细看了城墙上值守以及城内路边巡逻的士卒,无论是精气神还是装备都远胜他带来的两万新兵蛋子。 么里则毫不怀疑,一但两军交手,他那两万未曾见过血新兵,面对那浑身煞气弥漫的晋军,毫无胜算,他打了一辈子仗,打过余无人,在海上和出云国的打过水战,打过南面密林里的野猴子,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 仅凭他手中的部队,想要在那能摧枯拉朽般击溃难缠的余无人的晋军手中夺回金瓯城,堪称痴心妄想。 “即拿不走,亦守不住,那么金瓯城也不需要你这守将了不是吗?” 么里则闻言,后退一步,然后直接对着王瑾跪拜在地。 “么里则求大人收留!愿为大人驻守边城,冲锋陷阵!” 其身后亲兵愣了一下,随后也跟着拜倒在地。 王瑾看着呼啦啦跪倒一地的众人,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莫非我也有王霸之气?虎躯一震,敌将纳头便拜? “老将军何出此言?” 么里则抬头,双手托举腰间配剑,一双温润的眸子中,闪烁着泪花。 “大人!自王都到金瓯城途中,在下看到了无数的鲜血与恸哭的亡魂!无数百姓被余无贼子残害!罗南国没救了!大敌当前不思退敌,反而内斗不止!” 听到这里,王瑾有些惭愧,死掉的罗南国人,也有一部分是他为了制造恐慌,败坏余无人名声,所派人杀得。 “余无贼子攻打金瓯城之际,按兵不出,反而在被外援占领城池后,妄图谋夺城池,简直愚蠢至极!” “如今生死存亡之时,仍想着铲除异己,将我这先王老将,三朝之臣,派到金瓯城送死呀,若仅仅想杀我一人也便罢了,那两万儿郎何其无辜,要给我这把老骨头陪葬?” “么里则虽老,却也能射箭挥刀,为大人效力!” 王瑾听到么里则的哭诉,脑海中满是不可思议,眼神询问了身旁的齐佒。 齐佒面对王瑾询问的眼神,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 王瑾上前一步,双手接过么里则托举的佩剑,双手托住么里则臂膀想拉他起来。 “老将军快请起!” 结果,没拉动!血祭完强化过得身躯,没有撼动这老头儿分毫,一双臂膀犹如铁铸般坚硬。 “偌大人不答应,在下便长跪不起了!” “好好好,我答应了!” 王瑾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白捡的为什么不要?而且若是是诈降那正好趁他回南阳郡之前再血祭一次,回了南阳郡可没那么多人让他血祭,想起血祭时那舒爽的滋味,王瑾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 么里则一头磕在地上。 “谢大人成全!” 其实,么里则真没想过诈降,他是真心想直接带兵跳反。 一方面是对王室的内斗不止,且面对外敌的不作为的不满,另一方面更是对几方博弈之后推他来当牺牲品的愤怒,想起那道军令,他便抑制不住内心的杀意,一把年纪了他什么看不明白? 想要派他来趁晋军与余无人交战之时两面夹击余无人,最好再将晋人赶走,若是晋军伤亡过大的话,就背刺晋军,能成那当然最好,可是成不了呢?那他不就是直面晋军怒火的替罪羊? 可哪曾想,他还没率军赶到呢,金瓯城便被打下来了。 那还怎么办呢?回去王都等着被下一次算计,继续为昏招频出的王室卖命吗?他对先王是忠诚的,对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现任国王也有几分情分,可是那俩王子的话,呸!他们算个卵?老子直接投敌! 第79章 部署5 投诚后的么里则十分果断,当即表示愿意让王瑾派人随他回营,清除忠于王室之人,并且将罗南国舆图献给了王瑾。 对于么里则的识趣与干脆,王瑾很满意,便派了贴身跟随的锦衣卫去跟随么里则去执行清除任务。 送走了么里则的王瑾将齐佒单独带到了书房,倾听着齐佒汇报情报,以及局势分析,还有么里则投降的动机及目的有什么看法。 书信传递情报来往,仅仅只是简练的文字凝结,还是当面口述更为详细。 站在王瑾面前,齐佒略微思虑,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 “禀大人,罗南国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弱!此国虽小,但是土地肥沃,粮产丰富,且境内多有铁矿,罗南国有很多早年如萧氏等加入罗南国的晋人百姓,他们将会冶铁锻造和修城筑寨的技术,还有打造工具的技术流传了下来,若是开战,罗南国短时间内可以组织起大量兵甲齐备,粮草丰富的军队!” “罗南国靠着将富裕粮食出售给粮产贫瘠的东海诸国,可是没少赚,这些钱大多都被砸到了水军之上,罗南国看似羸弱,可是羸弱的是陆上军队,水军实力不容小觑,大型战船有十余艘,小型战船近百,水军五万,实力强悍,在东海上可以与东海各国水军掰腕子,更是打得东海海盗抱头鼠窜,起码...我南阳郡的水军无法与之匹敌!” 听到这里,王瑾皱起眉毛,南阳郡的水军,说是水军还不如说是一群拿着刀剑的渔民,一无大型战船,二无水军将领,三无精锐士卒,几条小渔船外加数百疏于训练的水军,若是罗南国水军打来,那简直毫无抵抗之力! 看到王瑾眉毛皱起,齐佒宽慰道。 “大人暂且无须忧虑,首先罗南国多数水军此时正与出云国交战,而剩余一些也在在防备着海盗趁机报复侵袭,短时间内罗南国的水军打不到南阳郡!” “其次,罗南国水军统帅是国师次子,萧极!据大人麾下的罗网探查以及在下分析,萧家绝对意图不轨!萧氏未尝没有策反的可能!” 王瑾点了点头,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回头必须和司马懿谋算一番。 “再讲讲这个么里则!” “是,么里则此人,乃是罗南国已故先王的侍卫出身,在那任国王夺位中建功,被提拔为军中任职,后来在军中崭露头角,一生征战六十余年,在罗南国内可以说是威名赫赫!尤其是在军中,颇具影响力!” “那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干脆的投降呢?” “或许是因为他的不站队吧,王都此时已分为四股势力,王后,大王子,二王子,萧氏,他哪边都不加入,一直在家养老,从未有过拉帮结拜越界之举,不过听闻一年前,他仅剩的一名独孙酒醉后被落水身亡,至今未查出凶手,么里则反叛或许与此事有关!” 随后王瑾又询问了许多罗南的情报,齐佒一一作答,王瑾奋笔疾书,将情报按自己的思绪整理成册,交给了门外的锦衣卫发往了南阳郡,并交待司马懿安排程昱的事宜。 “辛苦了!此次出使,你为首功!本官是一个赏罚分明之人,回南阳后,好好与家人团聚,然后前往澜县就任县令吧!” 齐佒一脸激动的拜下。 “多谢大人!” 他吭哧吭哧跑这么远,劳心戮力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踏入仕途,他齐家已经没落到近一代人未曾主政一方了,虽然钱财不缺,但是钱财哪有权利来的可以令家族兴盛! 看着激动的齐佒,王瑾笑着摆了摆手,下去休息吧。 “是!” 书房内的王瑾,在齐佒走远后,轻声道。 “阿言,进来!” 门外的顾言推门进来躬身问道。 “大人,有何吩咐!” “传信给你师兄安排在王都的探子,验证齐佒所说真伪,可有出入!” “是!” ......... 么里则带着二十余名尽皆为内气境高手的锦衣卫,回到了临时驻扎的军营,立即召见了所有部将来帅帐听令! 帅帐中的么里则,摸索着手中陪伴着他六十余年的古旧剑鞘,一双温和的眼眸逐渐变得嗜血暴戾! 做为一个一生都在多半都在血腥的战场上度过的人,他怎么可能是个温和善良之人?年迈的猛兽那也是猛兽,衰老了得将军也是将军! “猛虎虽老,却也不是你们这些暗处的老鼠可以撩拨的.....” 他征战一生,建功无数,自问不负罗南国,他老了,在苦劝各方势力先抵御外敌无果后,也不想再掺和各方争斗了,于是主动交出兵权,卸任养老。 可是换来的是什么呢?唯一的血脉断绝,自身亦被推到绝境,他们是不想他这个在军中素有声望的老将留在王都,唯恐他倒向对手,所以便想要除掉他! 他不甘心!被如此算计,他得为死去的独孙报仇雪恨! 那群人为了将他推到其他人的对立面,杀了他的孙子,互相嫁祸诬陷,想要趁机将他争取到己方。 他百般调查也不能锁定谁是凶手,不过既然查不到,那你们都去死吧! 愤怒以及仇恨使得么里则内心那头暴虐的野兽苏醒了过来,年轻时的么里则可是罗南国出了名的嗜杀成性! 不过他却并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想要报仇就必须得获得支持,而晋人就是一个很好的靠山。 尤其是今日一见那名年轻的晋人郡守,么里则感觉很顺眼,索性直接当场投敌。 么里则思绪转动之时,军中各将基本聚齐,看着座下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庞。 “我有意率军投于晋人!诸位可有异议?” 帅帐内猛然一静,一双双目露惊异,或沉思,或愤怒的眼睛看向了他,以及他身后的锦衣卫 突然,一声怒吼猛然响起。 “老东西,你敢投敌?枉为我国大将!你...” 话还未说完,一名锦衣卫鬼魅般自么里则身后冲出,一刀切断了他的喉咙,猝不及防的偷袭之下,锦衣卫一招便收了他的命。 剩余锦衣卫呈圆形包围了所有军中部将,惊的他们一个个握紧手中武器与锦衣卫对峙。 么里则站起身来。 “诸位,如今国家动荡之际,王室沉于内斗!不顾百姓死活,残害忠良!诸位可愿随我投于晋军!” 在性命威胁之下,以及么里则的亲信的当为表率的影响下多数人选择了投降。 还有人心知情况不妙,选择了暂时蛰伏,以及两个憨憨大喊不降被乱刃砍死。 么里则对于这个情况还算满意,情况稳定下来他有的是办法整治他们。 第80章 部署6 夜晚的金瓯城内一片寂静冷清。 王瑾在召见完出使使团后,便打算带着俘虏及伤兵回师,在抽空将四千万两白银全部充值进商城后,又兑换了大量魏国三级兵,弓步骑搭配,将金瓯城守军补充至两万人,然后将攻城战后所有可以晋级的系统士兵全部晋级。 经历连续多次作战,最早兑换出来的魏骁骑甚至已有数十人可以进阶到虎贲骑了,身上的半身铁甲变成了全身铠,还有百十名魏近卫军和武卫营已经可以进阶到虎卫甲士了,内外双层甲,内穿链甲,外罩精铁扎甲,武装到牙齿,做为魏国最顶级的六级步兵,冲进战场里那就是一台难以阻挡的杀戮机器,至于弓手,升到精锐长弓手已经是满级,那一张张立起来近一人高的长弓下,皮甲几乎是无力阻挡。 召见完晋级之后的商城士兵,王瑾对于争霸天下的底气又足了几分! 虽然对越地战争非常顺利,可是王瑾并没有小瞧大晋各地手握大军的州牧,尤其是西域都护府的大都督宗恒麾下的西域边军,那支打得西域三十六国忍气吞声的边军,可不是越地这群山林野人可以比拟的,精兵强将无数。 疲惫的王瑾自己捏了捏酸痛的脖颈,活动了一下远比往日更加强健的身躯,不禁心血来潮,起身朝门外走去,朝顾言挥了挥手 “走,阿言,陪我活动一下筋骨!” “是!” 城主府小花园内,王瑾与顾言各手持一根木棍,相对而立,周边围了一圈锦衣卫,手持利刃,目光死死盯着顾言。 王瑾高举木棍朝顾言挥去,顾言棍尖轻点王瑾手中木棍,随后手腕翻转,用力一挑,便将木棍自王瑾手中挑落,一招还没使出来的王瑾便被缴械。 王瑾不服,再次发起挑战,然后撑了两招,还是不服,撑了一招,又不服,撑了三招! 备受打击的王瑾,将木棍往地上一摔。 “阿言?我俩差距这么大吗?” 顾言挠挠头,组织了一下语言。 “大人,你的体魄虽远比往日强健,力量和速度还有耐力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可是招式上却差了一些,主要大人缺乏与人交手的经验!” “属下自幼习武,一生都在与刀剑打交道,自武道小成之后更是整日与人厮杀,武道修为,不仅仅是身体的强大,还有招式的变化,同等修为的两人交手,兵器运用的技艺也是决胜的关键!” 王瑾闻言,长叹一口气,他长这么大,两辈子加起来打过的架也不过双手之数,更别说有分高下见生死的血战了。 顾言见王瑾面露失落,赶忙安慰道。 “大人,武道艰难,亦并非是大人所长,大人不必忧虑,如今大人麾下人才济济,更有张辽张将军那种成罡境高手为大人征战,属下等人亦会拼死护得大人安全!” 说到这里,顾言一顿,面色凝重得单膝跪在地上。 “还请大人日后不要再继续修习血道邪功!那种武功虽可速成却隐患极大,会消耗寿命,影响心智!大人万不可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王瑾听的满脸疑惑。 “什么血道邪功?我没练啊?” “大人那日让我处理余无部大族长波那尸体之时,属下发现他尸身分量不对!寻常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属下曾见过修炼血道邪功所杀之人,皮肤苍白微褶,体内血液干枯!那日波那尸身便是那样!” 听到这里,王瑾眉心皱起,那日血祭,可不仅仅是波那,全城所死之人都血祭了,那岂不是都是如此?那血祭岂不是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被练血道邪功杀死的人,特征很明显吗?” 顾言摇了摇头。 “并不明显,若非见过之人,或者资深仵作验尸,寻常人并不会注意到这个问题!” “那么修炼血道邪功之人很多吗?” “并不多,那等邪功后患太大,少有人练,或许传承都快断绝了,这么多年来,属下就在一偏僻乡村见过一游方大夫偷偷盗尸修炼过!” 王瑾心下大定,他当时只沉迷于自身变强,还真没注意这个问题,幸好不太明显,若是每次大战,尸体都明显不对,可能会引起恐慌! “放心,我并未修炼血道邪功,我并非如此不智之人!” 顾言牙一咬,一头磕在地上。 “大人,还请属下为您检查一下!修炼不深之时,隐患尚有办法消除!” 王瑾看着顾言执着的样子,无奈的对他招了下手,示意他上前来检查。 顾言利索起身,撸起了王瑾手臂上的衣袖一看,顺势靠近他脖颈处仔细嗅了一下。 白皙的肌肤一看就没有风吹日晒过,是享尊处优之人的肤色,除此之外并无异样,没有那种因练血道邪功留下的血色纹路,周身也无令人作呕的那种血液腐败的臭气,不由得放下了心来。 日那天处理波那尸体之日,顾言便一直担忧着这件事,生怕王瑾出了问题, 在顾言心中,自己死了王瑾也不能出一点儿问题,否则对不起他收留庇护罗刹门上下门人的恩情,更何况若是王瑾倒了,他们可就又变回任人鱼肉的丧家之犬了,命都难保,遑论报仇雪恨! 快速退后一步的顾言噗通跪倒在地。 “属下噆越了!” 王瑾下颚轻点一下。 “无妨,毕竟你也是为了我的安全!” “谢大人恕罪!不过还请恕属下多言,武道修习,不可贪图捷径,否则后患无穷,以大人的身份,无须冒险!” 见王瑾并无不悦之色,顾言继续道。 “大人,天下所有武道有成之人少有出身高贵者,偌大的大晋能聚气成罡的高手里,只有已经身死的镇北王,出身皇室旁支,还有大司空崔宥出身于崔氏!” “其余如辽州之州牧郑经出身郑氏,其余如西域大都督宗恒,幽州之州牧公孙起等一些边军大将皆是寒门出身!江湖上如蜀州剑阁掌门,闽州一心观观主,及家父等一些江湖中人更是庶民出身!” 王瑾闻言疑惑道。 “这是为何?按理说世家子弟自幼不乏名师指导,功法药材等资源更是不缺,为何罡气境高手反而少呢?” “大人有所不知,武道一途,天赋,资源,心性缺一不可,大多数出身优渥之人都有天赋资质过人者,也不缺乏资源,但是却无勇登武道巅峰的意志!” “出身高贵之人选择武道的人并不多,多走仕途,这些人中天赋不佳者会自动放弃,剩余少部分人又有人难以忍受每日勤练不缀苦修不止的乏味生活,极少部分人走到最后,却可能没有直面生死,在血战中磨练意志蜕变精神的勇气,最终难以聚气成罡!” “而我等出身不好之人,若想出人头地,博取富贵,便只能苦修武艺,别无他路,要么功成名就,要么成为枯骨!” 王瑾不由得想起前世一句话来。 “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 顾言细品了一下这句话,确实是这个道理。 第81章 部署7 次日清晨,金瓯城外。 余无人两万余战败俘虏及四万余名族人被绳索缚住手腕串联,在晋军的逼迫下组成了长龙般地队列。 王瑾策马走出城外,张辽携部将及坨山,杨浮山,么里则等人在城门相送。 么里则麾下经过晋军配合的清洗后,被王瑾与坨山所部合并为一部,由么里则和坨山共同执掌。 王瑾也没想到,看着慈眉善目得么里则对自己人下手也够狠的,所辖两万部下被其杀了五分之一,彻底绝了再回头的退路,所以并未对他的权柄过于削减,仅仅只是派坨山去分摊他的权利,坨山也是罗南国人,对于么里则以及其麾下士卒来讲,并不是很排斥。 其实么里则利索的投降也是受到坨山叛变之事的影响,看到本国叛逃大将并未受到晋人的苛待,反而重用有加,善待其家人,不利于高官厚禄,么里则才更坚定了叛国的念头。 王瑾紧了紧系在腰间那柄装饰过于实用价值的华丽佩剑,对拜倒在地的众人吩咐道。 “么里则老将军,你在罗南国中可谓声威赫赫,民间百姓亦多闻你名,我希望你配合文远及坨山城主,吸纳安置因战乱所流离失所的百姓!此时此刻,缺衣少食的百姓可能还在饿着肚子,甚至有人已经撑不住倒下了,每每思及如此,我心甚痛!人烟兴旺了,这金瓯城啊,才能恢复往日繁荣!” 王瑾语气悲悯,神情哀痛,端的是一副仁善君子,不忍无辜受难的君子形象。 使得跟在几人身后的几名罗南国部将心中对于被迫归降的怨气及抵触少了很多! 与这位相比,罗南国对于此次战事的处理,简直没眼看。 “必不负大人所托!大人仁善!救我国百姓如水火,请大人受我一拜!” 说罢一头磕在地上,身旁的坨山和杨浮山等罗南国部将也跟着一头磕在地上。 王瑾骑在马上,伸手虚扶,示意众人起身。 “无须多礼,尔等多救下一个百姓,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感动的许多性情耿直之人眼泪汪汪的。 “好了,金瓯城事宜,便拜托诸位了!陈伉!启程!” “遵命!” ........ 行军路途,尤其是长途行军,其实很艰辛,哪怕是骑马,都会磨得大腿内侧破皮出血,更遑论步行在崎岖狭窄的山路中。 王瑾回师,仅仅只带了五千名士卒及伤兵,还有辎重兵,由陈伉统领,押运过俘虏的陈伉,比较有经验,而且王瑾很喜欢这个小将,每当看到他就会想起项羽,吕布,步惊云,等等牛逼人物。 当行军至傍晚之时,整个队伍停了下来,根据舆图记载,在一处离水源不远的地形开阔之处休整,开始埋锅造饭。 对于军中士卒的口粮,王瑾从未苛待过,分到每个士卒手中的饭食,虽然不可能大鱼大肉,但也是能够吃饱的,这一点上几乎超越了其他地方大部份的士卒待遇。 而那些俘虏们,王瑾也没有专门饿着他们,也准备了够个半饱的口粮,这些人可是以后给他修路的主力,可不能全都饿坏了。 正当王瑾在自己营帐中,吃着顾言外出打来的野味,喝着自商城中兑换的美酒之时,顾言进来说,陈伉求见。 看着满脸疲惫的陈伉,王瑾朝他挥手示意。 “来,坐下,一起吃!” 陈伉看着桌上的那壶酒,以及被炙烤的外焦里嫩的野味,嗅了嗅酒香及肉香,咽了咽唾沫。 “大人,尊卑有别....” 王瑾皱眉佯装不悦道。 “此时没有外人,无需在意些许虚礼,快来尝尝!” “是!” 陈伉闻言便也不再客套,大步走到案几旁,大快朵颐! 王瑾所说的没有外人,使得陈伉内心中满满的都是被认同的,被信任的感觉,他不善言辞,不知如何表达,却将此刻这份感动埋在心中。 看着大口吞食着烤肉的陈伉,王瑾打趣道。 “慢点儿吃,又没人来跟你抢!阿言他们都吃过了!哈哈!” 陈伉面色一红,讪笑一声,也感觉自己吃相不雅。 “属下失礼了!” “无妨,喜欢吃便多吃些!” 王瑾端起酒壶。 “看你眼睛一直瞄这壶酒,馋了许久了吧,喝一杯吧。” 陈伉迟疑一下,摇了摇头,朝王瑾躬身一礼。 “大人,属下出征在外从不饮酒!深恐饮酒后神智不清,贻误军情!恕属下无法与大人对饮!” “嗯?” “这倒是个好习惯啊!人在酒醉后确实会做些不可理喻之举!” 王瑾此时不由得想起自己前世第一次喝醉酒后的糗事,不由得轻笑一声,随即问道。 “那酒便不喝了,说说吧,来见我何事?” 陈伉面色变得郑重。 “大人,属下前来拜见,乃是为了俘虏押运之事,属下曾押运曼罗部俘虏送往南阳,对押送俘虏也算有些经验,如今我军除去伤兵及辎重部队仅有五千人,押送六万余名俘虏,若是在开阔大道还好,可是在穿过群山得山路中,恐怕会有人逃窜!” “那么可有何对策呢?” “属下认为,需得用一批人得血,让他们恐惧,害怕,不敢逃!” “具体说说。” “属下会把那些战败俘虏及老弱用一根绳索串联,每二十人一队,那群老弱会拖慢那些青壮战俘得速度,使得他们难以逃脱,若是有人妄想逃跑,一经发现,便将一队之人连坐斩杀!举报五名逃跑有功者,可去除绳索!” “这样一来,有人敢逃,身边那些自觉逃不走的人便会因为怕被连累惧死而举报他们,倘若真有人举报五人成功,也不怕他跑,他必会被身边所有人所不容,被他举报之人得亲朋好友必然会死盯着他!” 王瑾听着陈伉得计策,嘴角微抽你还真是个人才,就押运过一次俘虏,就想出来这么多招儿,是个人才呀,一肚子坏水儿啊,不错!我很喜欢! 王瑾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好,就按你说的做,去安排吧!” “遵命!” 被王瑾鼓励得陈伉,满怀干劲儿的走出了营帐。 第82章 影响1 随着王瑾携大胜之势驱赶余无俘虏抵达南阳郡后,消息先后传到了各方势力,反响不一。 尤其是李氏,对于李氏这种传承千年的世家大族,何等风华绝代的英豪没见过,王瑾征服了两个蛮夷部落,为大晋开疆拓土,此事固然证明了自身才能,但是却并不足以引起李氏的重视。 真正使得李氏侧目的则是王瑾打通了曼罗部和余无部盘踞的群山,使得富饶的罗南国出现在了李氏的眼前。 李氏盘踞在并州,一不缺能征善战的猛将,二不缺勇猛的士卒,唯独粮食一直是制约李氏的一个短板,并州,幽州,凉州三洲紧邻匈人,常面临匈人的侵扰,连年征战固然淬炼出了一支支经过血与火考验的强军,但代价就是日渐空虚的府库。 军事上的大力支持与资源倾斜造成了经济与民生的萎缩,青壮劳力多在军中服役,连年征战更是多有死伤,加上军中粮食消耗,种粮食的人少,吃粮食的人多。 再厉害的军队想要发挥作用就得有一个必要的前提,那就是得粮草齐备,越是强军越是如此,将士体魄强大的同时则意味着更大的消耗,李氏多年来虽然有囤积的粮食,目前来说是够用,可若是想更进一步呢?那就不好说了,届时若是粮草不济,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李氏对于粮食的渴望可想而知。 做为李氏家主的李毅,在看到南阳郡探子发来密信以及次子李安的汇报,果断召开族人议事,王瑾这个女婿,他李毅要定了! 当李毅阐述完金瓯城之战始末,以及王瑾所能为李氏带来的助力之后,随即提出想要出嫁李氏嫡女的想法之时,不出意外的,全票通过,决定将家主的四女儿李宓嫁与王瑾。 李毅虽然亲自做出了这个决定,但是当事情拍板下来,做为一个父亲,将女儿远嫁,心中终究是有些不舍的,他这个四女儿不仅容貌出众,更是聪慧异常。 可是再不舍,也只是做为人父之情,无法与家族大计相比,身为一家之主,他既有执掌家族的权利,也有担负起家族兴衰的责任。 与李氏不同的是,远在豫州的张岳,在听闻他这个弟子的所作所为之后,却微微皱起了眉头,目露思索。 做为王瑾此世的老师,尤其是自幼教习他的张岳,对于王瑾的脾性是很了解的。 行事谨慎,喜谋而后动,可观其近一年来所作所为,张扬,高调,且急迫,没有了往日的沉稳,嗯,也就是怂,张岳端起桌上茶水,浅尝一口。 “也就是说,你是有了什么倚仗,才会如此.....” 放下茶杯,踱步走向书房,执笔写了一封信传给了商晖以及郅都。 看着书房内那集法家各位先贤呕心沥血而成的着作。 “儒家,呵!治国之道不在空谈,而在实干!跨跨空谈之辈,于大争之世必会被遗弃!” 说罢,自书架抽出一本书,干劲儿满满的往书院而去。 京都各方则反应不一,此时的京都,局势晦暗难明,无暇将目光投向偏僻的越州。 大司空崔宥欲召西域大都督宗恒入京,而以赵正为首的勋贵集团却极力反对,并在家中抽调私兵,编练新军。 多次朝会之上,赵正大骂崔宥意图谋反,而崔宥却鼓动党羽门徒,宣扬赵正练兵,图谋不轨,朝会上整日便是以崔家为首的世家团体,与以赵正为首的勋贵集团和一些仍忠于大晋的朝臣,两方斗得不可开交。 而当又被赵正喷了一脸口水的崔宥面色阴沉的回家之后,看着南阳郡传来的消息,脸阴的都快滴出水了。 辽州州牧频频发兵,吞并着苦寒之地的边塞牧族,凉州马家,庞家正肢解着分裂的羌人,并州李氏也不老实,射死镇北王的弩机可能就是李氏的手笔,齐州琅琊的王氏在海上近年来与东海诸国的贸易也愈发频繁,全国粮价持续高涨,现在越州这边陲之地的王氏旁支,也开始对越人举刀了。 崔宥心知,不能再拖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有了自己的小心思,都开始不老实了,都野心勃勃的积蓄着势力,准备伺机而动。 在崔宥心里,现在大晋还不能倒,大晋若是没了,他这个大司空还算的了什么,没有了秩序与法度,他手里的权利就沦为了笑话,这些割据一方的诸侯,如今的蛰伏也只是苦于没有出头鸟,不愿意冒天下大不韪率先高举反旗罢了。 崔宥摩挲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脑中思绪纷飞。 “来人,去将单先生请来!” “是!” 不多时,一个颌下留有长须,身着青色文士袍之人来到了崔宥身旁,此人面容干枯蜡黄,一副命不久矣的衰败之色,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这人便是崔宥最信任的幕僚,单咏。 “单先生,我等商议的召宗恒回京之策如今障碍重重,如今该当如何?” 单咏捋了捋颌下长须。 “大人无需担忧,召宗恒率军回京最大的难点,如何使宗恒同意,我等已经解决,现在的一些阻碍已经不足为惧!” “匈人此次南下虎头蛇尾,京都无险,所以大人召宗恒守卫京都的时机已经消失。” 崔宥点了点头,现在最大的难点便在这里,京都已无险情,那么崔宥再强行召宗恒入京难免落人口实,宗恒此时迫于压力都已经临时安营扎寨,等待时机了。 单咏继续道。 “大人,其实转变一下思路即可,既然京都无险,不需要宗大都督勤王,那么如果有逆贼谋反,兵锋直指京都,或者京都被叛军包围了呢?那么大人身为大司空调遣宗大都督出兵镇压叛乱的话岂不是名正言顺?” 崔宥闻言面色微动。 “逆贼谋反....” 于此同时,在宫中与新帝见面的赵正,也在谈论着王瑾的事迹。 “陛下,王郡守虽履职尚短,却连连为我大晋开疆拓土,驱逐异族,可谓忠勇体国,能力不俗!” “臣认为,王郡守之才,不当困于一郡之地,当为一州之长方能一展抱负!令封信武侯以嘉奖!” 刚即位的小皇帝,对于这个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的依靠,自无不可的答应了下来。 看着懵懂年少的皇帝,赵正满腔热忱。 他一定会保住陛下!稳住大晋江山,成为继父亲之后大晋皇室的擎天白玉柱! 而想要遏制住野心勃勃的崔宥,就离不开法家的鼎力支持,顶住那群世家子弟出身的黄老学派官员! 第83章 影响2 躺在温热池水中的王瑾,舒适的发出一声呻吟,两名身披轻纱,周身春光若隐若现的侍女,正用那柔若无骨的素手,按摩着王瑾那经血祭后变得健硕的身躯。 不习惯浴桶的王瑾,花重金在府内修建了一座浴池,他只负责提供要求与意见,自有能工巧匠将将近王瑾前世的浴池复刻出来,以便泡澡使用,出征以及的王瑾无比怀念这舒适的浴池,回来之后立马便跑进浴池好好泡了泡。 此时感觉一身的疲惫与风霜全被温热的池水洗去,深吐一口浊气,猛然起身,赤裸着身躯顺着白玉台阶朝上走了上去,张开双手,大刺刺的叉着腿。 “更衣!” 那两名乖巧温顺的小侍女紧随其后,一个替他擦拭身躯,一个拿来了衣袍,替他穿戴。 走出浴房的王瑾,吩咐在浴房外等待的顾言召来了司马懿,以及随司马懿一同处理政务的程昱一起前去书房议事。 王瑾看着眼前站在一起的程昱与司马懿,上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仲达,仲德,辛苦你俩了。” “为主公分忧,分内之事!” 三人落座后,王瑾才细细打量了起来程昱,强壮魁梧的身躯,比身材高大的司马懿还要高半头。 不过司马懿虽然智谋出众,亦不乏统兵之才,可自己却是个弱鸡,一身养生功夫练的倒是不错,王瑾平日里也跟他学了几招,还别说,自从练了以后,精气神倒是好了一些。 而程昱,单单是端坐在那里,便有一股如山岳般厚重沉稳之势,两人进来前,顾言一双眼珠子都快黏在他身上了,若非王瑾命令,顾言都不敢让王瑾单独见程昱,毕竟此人顾言未曾见过也不了解,警惕是正常的。 “仲德啊,我观你也是精修武艺,是何境界?” “回主公,属下乃是内气境修为,已然气贯周身,虽对剑术略有建树,可还是未曾聚气成罡。” 程昱的声音很有特色醇厚低沉,语气严肃。 王瑾听到不是罡气,倒是也不觉得失望,甚至还略微惊喜,当他得知司马懿不善武力之时,便知道了系统提供的英雄在文武两方面是分开的,如司马懿等谋士与内政之才的人,在武力上是比不过张辽那等武将的,气贯周身的内气境高手也不弱了,在这偌大的大晋,刨除那些罡气境的狠人,修炼到内气境顶峰便已经是最顶尖的那部分人了! “很好!看来仲德修习的是剑术啊,日后可指导一下我的剑法!” “属下所习落日剑法还算精良,虽不如定当倾囊相授!” 司马懿并未插话,而是默默将手中厚厚的账册,与几本单独自府衙带出来的下属县镇递上来的文书,整理了一下放在了王瑾面前。 王瑾顺手拿起几本翻阅了起来,越翻越快,一张本来见到程昱很高兴的面庞,迅速阴沉了下来。 尤其是当看完下放到宛县担任县令的温宪的文书之后,王瑾眸中已经升起了凌冽的杀机! “时光如白驹过隙,人生本就短暂,为何偏偏就是有人想要走捷径呢?” “我本以为我对他们已经很宽容了,为何还要再挑战我的底线呢?” 王瑾自认对南阳郡各世家宗族,算的上颇为照顾了,虽然借用了各家的商路渠道,铺设分销商城内商品,官府的商税也没少收,可是他们也得利了呀,没想到竟然还有敢朝王瑾钱袋子伸手的人。 不过这件事虽然让王瑾不爽可是还不会令王瑾想要大开杀戒,人心难测,欲壑难填,贪婪本就是刻在人类骨子里的劣性根,他表示可以理解,给予惩处与警告并加倍追回损失即可。 真正令他恼怒的是温宪呈上来的报告,乌家竟越过官府,擅自提高粮价。 宛县一县之耕地,近半都在乌家手里,放眼整个南阳郡,近三成耕都属于乌家,拥有大量田产的乌家,手里握着最多的粮食。 趁着大军出动,后方提高粮价,乌家其心可诛! 王瑾将公文往案几上一摔。 “仲达,其余各家参与此事了吗?” “诸如吴氏等诸多依赖郡守府提供商品的各家都未参与,但也仅仅只是持观望态度,只是乌家和几个姻亲附庸小族挑起此事!” 王瑾冷笑一声。 “他们这是想试探试探我呀!看来年前剿匪一事,他们还有些不满呢!” 王瑾动用军队剿匪,剿灭的可不仅仅只是匪,还有诸多家族养在外面的黑手套,王瑾当时为何强硬的宁愿不留俘虏,损失大量青壮也要斩净杀绝,不就是怕有漏网之鱼吗。 “他乌家不是粮食多吗?仲德,带人前去乌家征粮!” “本官发一次善心,乌家若是能将半数家产献上来,就再养一他们段时间,若是不从,哼!” 程昱起身领命。 “征粮嘛,这事儿他熟!” 王瑾将账册铺开,看着记载各家收入的银两,眼中满是贪婪的恶意。 “仲达,这些猪都快养肥了,什么时候杀呢?” 司马懿笑吟吟的摇了摇头。 “主公无需急迫,先杀了乌家这只鸡,震慑一下这些猴,让他们安分一些即可!” “等主公履职州牧之时,就是杀猪吃肉的时候了。” “如果现在急迫的将郡内诸族清算的话,恐怕会引起越州州府世家的恐惧与排斥,徒增主公入主越州的压力,因小失大!” “不过主公亲征,得胜归来,各家怎么也得出资犒军吧...” 司马懿与王瑾相视一笑,虽然杀不了,但是可以先割点儿肉吃吃。 两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默契的达成了敲诈勒索的坏主意。 想来这一波王瑾的小金库又能多出一笔不小的进账。 至于各家乐不乐意?嘿嘿,王瑾还真不信有哪家敢头铁的牙崩半个不字。 若真敢有人如此不给他面子,不给他来个全族消消乐,算王瑾的挂白开了。 第84章 影响3 正当王瑾等人琢磨着怎么对各家下刀的时候,各家对于王瑾出征归来的反应也各不相同。 对于齐家来讲,这是好事,尤其是回到齐家的齐佒而言,此番出使之功得以出任县令,主政一方,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权利,是每个男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对于齐佒这种既不贪财,也不好色,对物质欲望没什么追求,而满心都是光复祖上荣光,振兴家族的人而言。 罗南国一行,更是拓宽了齐佒的眼界,见识到了南阳郡以外更宽广的世界,他觉得以他的才能,县令,仅仅只是他仕途的开始,只需牢牢抱紧王瑾这跟大粗腿,日后步步高升不是难题! 而对于吴氏等家族而言,事情就有些微妙了,他们一方面与王瑾有共同的利益,销售王瑾麾下商队提供的商品使得他们每家都获得了不少利好,收获颇丰,而另一方面,王瑾那赤裸裸的将他们当钱袋子收割的做派又使得他们心生不满,人就是这么奇怪,伸手拿可以,往外掏,不行。 吴氏族地中,书房内的吴帙一手翻阅着账册,一边盘算着族内钱粮消耗,良久,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端起夫人亲手做的参汤饮了一口,人年龄一大,难免精神不济,四十出头的吴帙本该年富力强的年纪,因为常年劳心,已经有些心神憔悴了。 一碗温热的参汤下肚,腹中暖意蒸腾,精力恢复许多的吴帙放下账册,踱步到书房外,看着今日微微有些阴沉的天气长叹一口气。 “看天色.....要下雨了呀,怪不得如此沉闷。” 他此时的心情也恰如这阴沉的天气,想起那群贪婪愚蠢之辈,他就气的胸口发堵,郁气横生。 他真的很想将乌家现任家主乌博的脑袋切开看看,里面装得都是什么,谁给他的勇气去挑衅官府,若是郡守还是前任周郡守还好,不光他乌博这么干,他吴帙也敢,可是现在这位呢,那能一样吗? 周郡守好拿捏,王郡守可不好拿捏呀。王瑾手握强军,郡守府衙钱粮充足,又携两仗大胜之势,在整个大晋都声望颇高,背靠琅琊王氏,乃是前任三公之一,法家巨挚张岳之徒,廷尉郅都都是人家的师兄,整个大晋司法体系的法家弟子都是人家的同门,岂是周郡守那种一无靠山,二无背景,麾下无兵,手无钱粮的农家子能比拟的? 吴帙自认识人之术尚可,王瑾这种人心狠着呢。 他可不光是没把南阳郡那群庶民放在眼里,任由这些世家大族鱼肉,同样的王瑾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他不主动剥削你,压榨你都算好的了,你乌博哪来的狗胆去挑衅他呢? 人家手里可是刀,虽然吴帙也不明白王瑾哪里训练的那些精锐士卒,但人家就是有,惹恼了人家直接挥动屠刀,阖家共赴黄泉,到那时再有钱财田地,不都是徒为他人做嫁衣吗? 更何况,乌博未经官府同意,大规模私自上调粮价,你怎么敢的,上赶着送上把柄等着被宰? 粮食不是在你手里你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的,你当朝廷的大司农,治粟内史那票官员是吃干饭的吗?你若是有实力有底气抗衡官府那自是可以,可关键是你也没有啊! 还有诸多在商队上下齐手之人,损公济私之辈,吴帙知道,那么他相信此事王瑾肯定也知道了,此事可大可小,不过吴帙认为,左右不过是加倍赔偿,补足损失罢了。 不出所料的话,那位郡守大人又该巧立名目的搜刮各家的钱粮了,只希望那些人不要做蠢事而连累了他吴氏,到那时又得大出血了。 至于去警告约束其余各家的事,吴帙不会去做,因为正好可以借机试探一下王瑾对于他们的容忍程度,能让步最好,若是真想动手,死得也是别人,正好腾出来更多的蛋糕。 低伏做小,吴帙并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当地方主官足够强势,那么本地世族只能妥协,被压榨,正如他们压榨庶民一般,反之如果地方主官弱势,如前任郡守般,那么本地世家便会对抗甚至架空官府,摄取更多的利益,如果不配合甚至会“病死”任上。 清醒的头脑,长远的目光,便是吴帙能带领吴氏崛起的关键! 但是天下之大,有聪明人便有蠢人,正如此时正洋洋得意的乌博。 乌家自宛县发家,族地一直未曾迁徙过,经过数代人的努力,这偌大的宛县,各行各业都有着乌家的身影,乌家就是宛县的天! 在乌博眼里,他就是宛县说一不二的主宰,至于县令?呵,他的命令出了县衙,能不能执行下去,得看他乌博愿不愿意。 想起前几日新调来的县令,前任郡丞温宪,他就一肚子气。 他乌家手里的粮食,他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想卖给谁就卖给谁,惹得他不高兴了,他不卖了!看那群饿着肚子的贱民不把他县衙给冲碎喽! 还屡次登门拜访,给他说些什么大晋律法,什么粮价上涨,百姓无以果腹的一些屁话,还威胁他,若是不及时调整粮价,郡守大人将会怪罪。 他乌博怕吗?他不怕!他知道新上任的郡守很厉害,很有背景,麾下也有强军猛将,可是他敢对他乌家动手吗?他认为是不敢的,顶多损失些粮食充军罢了。 若是那位郡守大人肆无忌惮的对他乌家动手,那么他乌家握着粮食不卖,整个南阳郡都会陷入缺粮的危机。 以乌家在宛县的声威,使得乌博内心狂妄膨胀,多年来的作威作福让他失去了危机感以及对局势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想的确实没错,他握着粮食不卖,确实会使南阳郡缺粮。 可惜乌博想不到,你不卖,王瑾还不能抢了?把你乌家人全砍死,粮食不就全变成王瑾的了? 他高估了王瑾的底线,更不知道王瑾是个不讲理的开挂选手,哪怕他把存粮全烧了,王瑾抄没乌家的财产也足够在商城兑换出足够的粮食,还能将乌家的田产全部收归官府。 第85章 征粮1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王瑾还没有睡醒的时候,程昱已经手持王瑾盖章手令,集结好了征粮队伍,程昱对征粮一事是十分重视的。 粮食,是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势力,一个政权,一个国家都必不能缺少的重要资源。 但是粮食的收获却有着周期性,种子种下,不是马上就能长出来,需要人花费时间耕种,料理,施肥,除草,还要看天气,赶上干旱,洪涝,等天气甚至会颗粒无收。 所以粮食的储备十分重要,征粮也是官府中的头号大事,赋税都可以用粮食抵扣。 骑着一匹青鬃马的程昱,挥手示意,身后一名魏骁骑右臂骤然发力,高高举起来了一杆大旗,一面红底黑字的晋字旗被高高举起。 “出发!” 身后如一排如长龙般的车队开始缓缓前行。 这次征粮,王瑾调拨了两千士卒跟随,以及一万名民夫和大量车马,此次征收粮食,不光是冲着宛县的乌家,还有南阳郡下其余诸县,当地的坐地虎一个都少不了被搜刮一遍。 这不仅仅是为了充实粮仓,也是为了宣扬权威,且看看哪个不服,哪个不忿,到时候和乌家一起清算。 照王瑾的说法就是,一个个囤积那么多粮食,不是想坐地起价的,就是想哄抬粮价,收割百姓那本就少的可怜的财产,继续放纵下去,恐怕很多人会因为买不起粮食而饿死! 对于寻常压榨,欺凌,王瑾懒得管,也管不过来,哪怕王瑾前世生活的那种现代社会,依旧会有些地方政策下不了乡镇,更何况在这无论是生产力,科技以及制度都落后的封建王朝时代。 所以只要不耽误他收赋税就行,但是要是这群人连活路都不给百姓留了,那可不行,都饿死了谁参军打仗,谁修桥铺路,谁种植粮食,谁还能在缴纳赋税,人都他妈死光了上哪里收税去?再说了,王瑾虽然底线低下,但还是多少有些未曾湮灭的良心,虽不多,但还是有点儿。 让程昱带着征粮队走一圈,看看哪个听话,哪个不听话! 听话的继续养着,不听话的也好办,等程昱征粮归来之时,就是王瑾带兵剿灭“造反叛逆”之时。 至于是不是真造反?那还不是王瑾说了算?官府说你造反了那你肯定就是造反了! 当程昱率领征粮队伍迎着晨曦走出南阳郡城门外之时,其实有很多人的命运便注定了。 ........ 郡守府内,为庆贺郡守大人征服异族得胜归来,大摆宴席,邀郡内各家豪族前去赴宴。 收到消息后的各家家主,看着手中的请帖,心中其实都清楚这次宴席的目的是什么。 一直以来,老老实实赚应得的那份钱的人,心中倒是坦荡,不过是过去再当一次肥羊罢了,不过这财源滚滚的商路都是靠人家郡守大人源源不断的供给,交点儿保护费怎么了?很合理不是吗? 懂事如吴氏各家已经开始筹备礼物,备置钱粮了,郡守大人率军出征,想必是辛苦的很,不得献上奇珍,抚慰大人劳累的身心? 为此吴帙甚至高价购得了一整支十人组成的西域舞姬乐团,一个个身材妖娆,颇具异域风情。 而那些在合作中不老实的,做假账的,虚假报损的,以次充好的人,心中则惴惴不安,生怕被踢出局,断了这条财路,此时却在冥思苦想补救之策。 例如黄家家主黄匡,坐在厅堂内,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去火的凉茶,嘴角急的都起了口疮,此时的黄匡恨不得将自己的小儿子一脚踹死。 黄匡三个孩子,长子日后必定承袭家业,黄匡自是对其极其看重,随身带在身边淳淳教诲,为人稳重,做事周全,是个合格的继承人,次子虽疏于管教,却也有自己的想法,自幼喜好习武,十三岁时便拜入合一门习武去了,十余年每日勤学苦练,还算是争气,一身武艺放眼南阳郡各家子弟,那也是翘楚! 可唯独这个小儿子,习文念书看不进去,学经营之道,也愚钝不堪,习武吧,还受不了苦,干啥啥不行,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虽然不成器,可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便让其跟随商队,自己赚些零花钱,既能好好学学经商之道,也能长长见识。 可黄匡万万没想到,这个小畜生,好的学不会,坏得不用教,无师自通做假账,虚报损耗,精盐里面掺粗盐,粮食里面放沙子等等以次充好的坏主意,手法精妙,连商队管事都没及时发现,连他自己都被瞒了好久,若非最后那小畜生眼看无人发现,作案愈发频繁,导致缺口过大,一时半会儿还真发现不了! 倘若这商队收支仅仅只是他黄家的还好,一顿毒打,给个教训便罢了,可特么的这生意有一部分是人家王郡守的。 黄匡不禁愁的连连叹息,若是郡守怪罪,黄家可就损失巨大了,他不仅是一个父亲,更是家主,他要对整个黄家负责。 犹豫再三,黄匡还是对门外的仆人吩咐道。 “去把黄辛那小兔崽子带过来!” “是!” 不多时一个神色恹恹,面容苍白,眼眶乌青,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的俊秀青年走进了厅堂,噗通一声跪倒在了黄匡面前,膝行两步,一把抱住了黄匡的大腿开始哭嚎。 “我错了呀爹!我保证是最后一次!再也不敢了啊!” 嘴里嚎的响亮,低着头的脸上却并无什么悔恨悲伤之色,却满是揣摩思考之色。 黄辛哭嚎着哭嚎着发现黄匡只是把手按在他脑袋上一言不发,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上装了。 猛然抬头,看着黄匡低头看向他的目光,悲伤,不舍,眼眶中泛着泪光。 黄辛顿时慌了神,抬手一把握住了黄匡的手,口中焦急的大喊。 “爹!你不会要将我交出去吧爹!你不能这样啊!不就是贪墨了点儿银钱吗?那位大人也不缺我捞的这点儿钱吧?他不会杀了我吧。” 黄辛语速愈发急促,到后面甚至带了哭腔。 “爹!咱把钱赔给他!加倍赔还不行吗?我是你儿子,你得救我呀!” 黄匡挣脱黄辛握着他的手,一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脸上,一脸沉痛的对他大喊。 “你以为这是银子的事情?若是不严惩于你,是不是以后每个人都可以学你这样今天捞一点儿明天捞一点儿?到时候都想着反正被抓住也不会重罚,到时候岂不是全乱了?啊?” 看着被吓得面色惨白的小儿子,黄匡内心也是不好受,伸手双手按住跪在地上黄辛的肩膀安慰道。 “为父会尽力保你,晚宴老老实实的听话,捡条命应还没问题,听到没有!” 黄辛闻言小鸡啄米使得点头。 第86章 征粮2 晚间的郡守府极其热闹,各种珍馐美味从后厨中传出端上厅堂,被王瑾高价聘请来的厨师,此时各自使出了看家本领,务必要展现出自身的价值,值得郡守大人开出的高价。 整个郡守府洋溢着欢快的气息,对于府内的仆役来说,他们不懂得天下大势,也不明白王瑾金瓯城一战胜利的意义是什么,但是他们知道郡守大人回来后很开心,这就足够了,只有这一家之主开心了,他们的日子才会好过。 郡守府大门外的街道上,此时车水马龙,整个南阳郡内的豪族全部聚集于此,各家族代表内心或喜或忧的带着贺礼向府内走去。 带幼子黄辛走到郡守府门外的黄匡,正好看到吴帙自马车上下来,忙扯着黄辛走到了吴帙身边。 “吴兄,且留步!” 边说边笑咪咪的拦在了吴帙面前,看到到拦在面前的黄匡,与其身后那个锦衣华服,失魂落魄的青年,吴帙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各家贪墨商队的人,不是家臣仆役,便是外姓门客,或是家族旁支庶子,唯独这黄家,嘿!家主亲儿子亲自上手。 这次赴宴,各家都把犯事儿的人带来了,等候王瑾处置,这黄匡此时拦住他,怕是想探探口风,求求情。 毕竟王瑾自入主南阳郡以来,与吴氏关系还不错,一方面是吴氏懂事,另一方面是王瑾也需要一个家族充当他与本地世家的传声筒与沟通桥梁,不用明说,这是他们的默契,吴帙瞥了一眼瑟缩在黄匡身后的黄辛。 “原来是黄兄,可有事?” “唉,说来惭愧,还不是因为这个不成器的孽障!” 狠狠瞪了黄辛一眼的黄匡,面色浮现出愁苦之色。 “一时疏于管教便犯下大错,不敢奢求赦免,但求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造成的一应损失,我黄家会加倍赔偿!还望吴家主给我儿求求情啊!” 说完拉着黄辛朝吴帙深行一礼,吴帙忙扶住黄匡的手臂,没让他拜下去。 “黄兄无需多礼!且待拜会了王大人后,在下定会恳请王大人从轻发落!” 吴帙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真挚且诚恳。 其实吴帙并不认为王瑾会杀了黄辛,黄家与其余几家情况并不一样,黄辛虽然是伸手的人里出身最好的,黄家家主亲子,可是他捞的钱确是最少的! 其余几家别看一个个都把罪魁祸首带来了,一副要杀要剐随王瑾处置的认错姿态,可那些人都动手捞这么多,后面必然有着家族的默许,甚至支持,这些人都是替罪羊罢了,而黄家却仅仅只是黄辛自己被贪欲蒙蔽,黄家并不知情,若是认错态度良好,赔偿到位,黄辛不至于搭上性命。 所以吴帙敢大包大揽,若非如此,吴帙才懒得管。 其实吴帙能想到的,黄匡也明白,只是有些关心则乱,另外则是王瑾这个人在黄匡眼里,行事狠辣,杀性太大,他是真的怕呀,生怕一他不高兴,直接给他儿子砍了。 “多谢!多谢吴兄!” “哈哈,快走吧,莫要让王大人久等!” ........ 灯火通明的厅堂中,王瑾身披一件绯红外袍,内衬白色文士杉,端坐在上首主桌,自他以下两侧,各摆着一排案几,此时各家家主默契的与各自交好的家族相邻而坐。 而吴帙与齐渭则坐在两侧最靠近王瑾的首座,吴帙坐在这里是因为商队的成立,商路的组成,吴氏都出了大力,也是每月度能给王瑾分红最多的一家,齐渭则不用说了,整个齐家都绑在了王瑾的船上了,想下船都下不了,在座各家,齐家才是与王瑾最亲近的,若非黄家与齐家不怎么对付,黄匡都直接去找齐渭求情了。 王瑾看着人已到齐,随即宣布开宴,手中举起酒杯。 “越人卑弱!难敌我大晋天威!来诸位!为大晋贺!” “为大晋贺!” 一杯杯美酒下肚,气氛逐渐热烈。 “大人用兵如神,扫灭越人如掸飞灰,南阳郡能有大人这等英才,真乃我南阳之幸啊!” “张兄此言差矣!可不止是我南阳郡之幸,乃是我大晋之幸啊!” “是极!是极!” “大人自就任以来,我南阳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繁荣了起来!大人治理有方啊!” “可不是吗!大人允文允武,乃是治世名臣之相!” ......... 一群平均四五十岁的人,一个个小嘴给抹了蜜似的,对着不满二十的王瑾,马屁库库的拍。 至于没面子?笑话!那得看什么场合什么时候!现在是要面子的时候吗?很明显不是。 此时在场除却他们这些本地世家之人外,连郡府官员都没有,都是互相知根知底的人,谁不了解谁啊,都是面厚心黑不要脸的人,半斤八两,谁也不笑话谁! 王瑾被这群人舔的心情舒适,笑语晏晏的喝着酒。 尤其是当吴帙带来的西域舞团献舞之时,王瑾眼睛都明亮了几分,端着酒杯琢磨着晚上先骑哪一匹大洋马。 在心中默默选定了一个舞姿最妖娆的红发舞娘后,王瑾脸色突然变得忧愁,深深叹了口气。 下面众人看似都喝的很高兴,高谈阔论着,可实际上,余光一直在注视着王瑾。 在听到这一声叹息之后,整个厅堂几乎瞬间安静了下来,连为舞团伴奏的琴师也适时的停止拨动琴弦,那群舞姬识趣的告退。 各家家主几乎同一时间调整坐姿,挺直脊背,他们都知道,戏肉来了! 齐渭率先开口。 “敢问大人何故叹息?是美酒佳肴不够美味?还是舞姬舞姿不够柔美?” 王瑾摇了摇头。 “酒是美酒,菜是好菜,美人儿也是好看极了!” “可我想起远在金瓯城的将士此时可能还会因为军粮不足而挨饿,我这心里,痛啊!” 王瑾边说边用手抚摸着心口,眼眶都红了。 齐渭闻言豁然起身。 “大人,我齐家颇有家资!愿为大人分忧!明日我齐家将向府衙捐粮三!万!石!” 吴帙闻言眼皮子一抽,心头火气,疯狂问候着齐渭早已升天的老母亲,这个狗舔子,妈的上来挑头就说三万石,老子好意思比你少吗?不过动作却不慢,在齐渭话音刚落后也急忙起身。 “我吴家愿捐五万石!” 其余人相互对视一眼,心中在问候完齐渭老母之后,也都无奈起身,纷纷表示愿意捐粮。 黄匡咬了咬牙,为了儿子少受罪不丢命,也为了讨好王瑾,高声大喊。 “我黄家愿捐八万石!缺粮以银钱抵之! 王瑾看了黄匡一眼,冲他点了点头笑了一下,黄匡知道这波应该稳了! 而没能赶在黄匡开口之前的人,则被逼在心理价位上又加了一筹,尤其是那些拿了不该拿的钱的人的家族。 第87章 征粮3 各家家主宛如击鼓传花般的报出所捐粮食,王瑾的脸上演出来的忧愁散去,露出满意的神色。 对于在座的各位如此懂事,王瑾还是很满意的,一石粮食听起来不多,可是换算成王瑾前世的计量单位也有一百多斤,足够一个成年人吃两个月的,若是军中士卒消耗,则更多一点,毕竟体魄比寻常百姓更为强健一些,饭量也大,战时则会更多一些。 在郡内征粮的结果,王瑾还是比较满意的,白嫖总是会让人感到快乐,同样的东西,再便宜的也不如免费的香! 看着王瑾变脸迅速的颜艺,众人心知肚明,明知道王瑾在演戏,也得配合着他演好,把他哄高兴了,这就是为何那么多人追求权力的原因。 在宰了各家一刀之后,没有不懂事的跳出来当铁头娃,王瑾很满意他们的乖顺,不过该敲打的还得敲打。 在宴席结束之后,将各家交出来的替罪羊,由府内护卫拉出去依次处死。 吓得黄辛腿肚子都一直在抽搐,冷汗直冒,浑身抖若筛糠。 王瑾瞥了一眼这个吓得要死的懦弱青年,感觉火候差不多了,直接宣布散席,将黄匡父子二人留了下来,叫去了书房。 刚一踏进书房,黄辛便哆嗦着跪在了王瑾面前,涕泪横流,大声哭嚎着 “大人!饶命啊大人!” 黄匡眼看儿子此时如此狼狈之姿,怒气从胸腔直接顶到了天灵盖,做为世家子弟,可以无能,也可以蠢笨,但不能如此没有风度与礼节,黄辛此时的作态简直就是在黄家门楣上抹黑! 当即一脚蹬在了黄辛肩上,向王瑾躬身一礼。 “大人恕罪,在下对犬子平日里疏于管教,让大人见笑了!” 王瑾没有理他,反而对被黄匡踹倒在地上的黄辛,露出思索的神色。 黄辛的所作所为,罗网中的地网部成员早已查清,并汇报给了司马懿,司马懿觉得很有趣,便将这份情报整理了一下,呈给了王瑾。 南阳郡中多数政务皆由司马懿处理,所以大部份情报是先到达司马懿手中的,由他处理,他筛查后,觉得有必要,或者无法定夺的才会再呈给王瑾,黄辛能引起司马懿的关注,定然是有原由的。 让司马懿觉得有必要让王瑾知道的,便是黄辛那一手假账技术。 出于好奇,王瑾便仔细了解了一下,这一了解不要紧,惊奇的发现这黄辛简直是个人才呀! 涂抹修改商品数量,更改账册日期,挂账不报账,收入不入账,结账作假,账证不符,账实不合。 手段之多令人惊愕,王瑾甚至在他的手法中看到前世会计的影子。 大晋商人常用的核算账法,是经过法家弟子改良过的,是为了可是对商人的收支有更深层次了解,便于收税,涵盖了比较健全的会计报表内容,以“收”、“付”为记账符号,将经济业务分为“进”(收入类)、“缴”(费用类)、“存”(资产)、“该”(资本和负债)四类,其关系为:进-缴=存-该,并设有进缴结册(损益类报表)与存该结册(资产负债类报表)。 一般人想要作假并不容易,而黄辛竟做的不能说滴水不漏,却也能说的上一声周全,若非后面觉得反正没人能发现所以心急了,放松了警惕,一时半会儿还真发现不了他。 王瑾和颜悦色的伸手将黄辛扶了起来。 “无需害怕,本官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本官便不惩处你了,甚至还有奖励!” 黄辛听到王瑾的话一愣,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年轻郡守一眼,伸手抹了抹脸。 “大人请问,定知无不言!” “你这账册动手脚的办法是跟谁学的?此人可在南阳郡?” 黄辛眨了下眼睛,挤出了一滴刚才还未曾来得及流出的泪水。 “回大人,没人教我,这都是我一时糊涂,想多贪点钱寻欢作乐的!近几年来父亲对于我管束愈发严厉了,每月月例少了很多,不够花的,所以我才....” “不过大人我知错了!日后肯定不敢再琢磨这些歪门邪道了!大人饶..” 王瑾摆手止住了黄辛德话语,目光灼灼的盯着黄辛,轻声声问道。 “也就是说,这些假账簿全是出自你手?” 黄辛缩了缩身子有些害怕的回道。 “是...是的!” “很好!” 王瑾转身自桌子上拿起了两摞提前准备好的账簿,伸手递给黄辛。 “这里一共有二十本账簿,三天内挑出来有问题的,能不能做到?” “如果你可以,本官不光不会惩罚你,还可以让你做官!” 黄辛闻言,低头沉思片刻后,咬牙回道。 “大人若是允许我见记录账簿之人,观看商品库存,一日即可!” “好!允了!” 黄匡在旁边一直未插话,但是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了,这王郡守是欣赏起他儿子的这一手本事了! 前几日光顾着急了,他也没注意想,假账可不好做,而黄辛能做的这么好,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了,这证明了黄辛对于筹算以及数术之道颇具天赋! 王瑾在得知这些手段都是黄辛自己琢磨出来的之后,对黄辛很是看好!虽然据调查请报上说,黄辛文不成武不就,出奇的是甚至经商都做不好,但王瑾却认为很正常,一个天赋异禀的会计可以也是一名优秀的审计,但不一定会是一个好的商人!做生意和会算账是两码事! 南阳郡此时税收大头是商税,王瑾大力发展商队售卖系统商城内的低价商品,短时间内或许没事,可时间一久了,难免会滋生出硕鼠,黄辛他们这次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而若想杜绝此事,则需要一名优秀的审计,黄辛此时就是那个绝佳的人选! 有这种优秀的人才,王瑾才能避免自己的银子被别人揣进兜里! 第88章 征粮4 马车中,黄匡带着一脸亢奋之色,手中翻阅着账册,口中念念有词的黄辛往家中返去。 黄匡看着像打了鸡血一样的黄辛,幽幽叹道。 “辛儿...你知道接下这个差事意味着什么吗?” 黄辛闻言,翻着账册没有抬头。 “孩儿知道...有功不一定有赏,有过一定会罚!” 黄匡点了点头,继续道。 “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了,不过你这一步走的太急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位大人没有注意到你怎么办?” 黄辛翻动账册的手一顿。 “父亲,孩儿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黄匡呵呵一笑。 “你是我儿子!我看着你长大,我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也有长进了,一开始为父还真没反应过来,不过你最后的哭的有点儿假啊,孩子,嘴角都快有点儿压不住了!” 黄辛张张嘴刚想辩解,被黄匡挥手打断。 “无须多言,放手去做吧!不过,你要记住,黄家才是你的根,无论你大哥还是二哥,你们虽不同母,但是你们都都流着黄家的血,我不在了他们就是你最亲的人,你明白吗?” 黄辛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与郡城内和谐友善的征粮交流不同,程昱带领的征粮队伍遇到了各种小小的问题。 程昱此次外出征粮的目标都是,郡内各县县令上报上来的不服管教当地大户,这些家族手里囤积着大量粮食,却只缴纳极少的粮税,与其拥有的土地不成正比,典型的漏税行为。 对于那些准时交保护费的郡城世家,王瑾都是时不时的宰一刀,对这种敢对官府阳奉阴违的更是深痛恶绝,着重交代了程昱要下狠手,无论用什么手段,务必把他们手里的粮食都给抠出来。 天下局势扑朔迷离,你们他妈一个个屯上粮食了,下一步想干啥?高筑墙吗?王瑾肯定不能给他们机会,就要一遍一遍的将南阳郡上上下下的粮食都搜刮到府衙与军营,他才会安心。 至于那些当地大户愿不愿意配合?那肯定不会呀,试想一下,谁愿意将自己家一点一点攒的粮食交出去呀,那谁都不想啊! 洰县县衙内,程昱正听着洰县县令何威大倒苦水。 “那张家太过分了!竟然只缴纳了一百石粮食!这是没把官府放在眼里!平日里更是仗势欺人,鱼肉百姓!” 说完心中又默念了一句。 “他妈的也没把老子这个县令放在眼里!” 程昱听着何威的控诉,眉毛皱起。 “敢问何县令,为何不惩治这张家?任由其作威作福?” 何威面色一苦。 “大人有所不知!这张家在洰县盘踞百年,族人众多,遍布洰县各行各业,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程昱闻言继续问道。 “那么这张家家资可丰?” “甚丰!” 程昱满意颌首。 “那么劳烦拿纸笔与印章过来!” 虽然不明白程昱要干什么,但是何威还是照做了,把东西都拿了过来。 接过纸笔后的程昱,刚写了几个字,抬头问道。 “那张家族长叫什么?” “张松!” 程昱问完继续挥笔,何威好奇,偷偷看了一眼。 只见纸上写着张松以及张家的罪状,包括但不限于,谋反,杀人,等等,何威一时无语,这不纯纯栽赃嫁祸吗? 写完后的程昱,吹了吹未干涸的墨渍,起身向县衙外走去。 “何县令,带路,去张家!” “是!” 何威心中兴奋,这是要去找张家的麻烦了,何威早就看张家不顺眼了,我才是这洰县县令,可是这洰县上下都不敬畏我反而怕你们张家,这能行吗?这肯定不行啊?我是县令还是你张松是县令呢? 所以一纸公文直接上报郡守府,你们张家厉害是吧,我是治不了你们,可郡守大人收拾你们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而此时张家大宅里,张松也是坐立不安,程昱带兵进入洰县时,他便知道了,那位郡守大人不满了。 不用对想也知道估计是冲着他们张家来的,张松内心悲愤,我们辛辛苦苦赚点儿银钱,攒点儿粮食,你们官府轻飘飘一句话就想要走,凭什么?这不欺负人吗?我不给你们这就要来打我? 而当程昱带兵围了张家大宅之时,张松更是怒火冲天! 好啊!欺人太甚!这是想明抢吗?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怒气冲冲的张松带着族人家仆朝门外冲去。 而当他们冲出门外,看着门口骑在马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的程昱,以及其身后兵甲齐备,杀气腾腾的军队时。 一腔怒火迅速熄灭,一股寒意自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张松强行稳住心神,脸上挤出笑容,恭恭敬敬的朝程一礼。 “敢问大人如此何故如此大的阵仗来我张家?” 程昱冷着一张脸口中轻飘飘吐出几个字。 “剿灭叛贼!” 张松闻言双脚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哆嗦道。 “大人啊!叛贼何在啊?我张家可不是叛贼啊!” 程昱自怀中掏出自己亲笔写的,墨迹刚干的罪状扔到张松面前。 张松急忙接果,刚看了一眼,就像被蝎子蛰了一样,急忙扔到一旁,扯着嗓子嚎道。 “大人冤枉啊,以上之事与我张家没有任何关系啊!” “大人请听我.....” 张松神色惶恐,口中喊的的响亮,可心中却知道,那些罗列的罪状上,除了谋反他们张家没干,其余基本上都干了一遍了! 程昱淡漠的看着张松叫屈,摆了摆手,根本不听张松继续辩解。 “无需狡辩!” 张松一看这架势便明白了,人家有备而来呀! 心中暗恨,但是却不敢流露,好好好,这么玩儿是吧! “大人,我张家上下久慕郡守大人,一直想要拜访却没有机会!听闻王郡守亲征越地,大胜归来,喜不自胜!我张家愿献粮食五千石犒军!” 程昱点了点头,心想还算懂事,没有像上一个不开眼的只是一味的叫屈,口喊冤枉,我哪管你冤不冤枉?我是来征粮的又不是来判案的,粮食交了你肯定是被冤枉的,若是不交,那你肯定是叛贼! “不够!” 张松牙一咬,忍着心痛继续喊。 “一万石!” 这几乎是他张家大半存粮了。 “可!我会禀明郡守大人你们张家的贡献,另外!本官告诉你,民就是民,官就是官!明白吗?” “在下明白....” 张松知道,程昱这是在敲打他,心中屈辱,却不敢多言。 盘踞在洰县百余年的张家家主这时才明白一个道理,手中有刀和手中有粮是不一样的..... 第89章 征粮5 程昱的征粮队,一个县一个县的扫了下去,每到一处,基本都是征集一半,太多了难免会逼的太紧,有人反抗,要是所有人都杀难免引发恐慌,太少了的话则影响王瑾节省军粮开支,用资源点整军的计划。 但是这种吃大户的行为还是引发了许多的不满,他们表面上肯定是不敢反抗的,但是背地里却使上了手段。 正当程昱出发半个月后的一天,正午时分,王瑾在府中接到司马懿差人送来的公文。 怀县县令刘正被江湖人士刺杀!整个南阳郡突然爆出传言,怀县县令贪污枉法,横征暴敛,不恤民众,被路见不平的江湖豪侠于闹市中刺杀! “查!给我彻查!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个江湖豪侠!这传遍南阳郡的流言是谁在推波助澜!还有!给我看看那个刘正到底有没有贪污枉法!横!征!暴!敛!” 王瑾的怒吼响彻整个郡守府,散布在整个南阳郡内的罗网成员迅速行动了起来! 王瑾愤怒的不仅仅是死了一个县令,大晋朝廷的威严被挑衅,更为愤怒的是那传遍整个郡城的流言,好嘛,你们今天能让所有人说刘正贪赃枉法,横征暴敛,那么明天是不是该说我了?制造流言,罪不容诛!感受过信息大爆炸时代的王瑾,深知舆论这把武器的威力,他必须以雷霆之势将这把利剑摧毁!以免日后这把利剑刺向自己! 怀县县衙内,已改名为曾恶的胡山,正带着罗网成员仔细查验着刘正的尸体,喉咙被开出一个血洞,漏出森白的喉管,以及鲜血干涸后变得黑红色的血渍,一击致命! 曾恶伸出那短粗如萝卜的手指,轻轻捻起刘正脸上一层微薄的粉沫,放在蒜头鼻下仔细嗅了嗅,然后问向院内跪倒的一片刘正的家人以及下仆护卫。 “刘县令死后可有人触碰过尸体?” 一名容貌艳丽周身珠光宝气,身着华丽绸缎的美妇人一脸悲戚的说道。 “除却县衙里的仵作验过尸之外,在无人动过!” 曾恶点了点头,歪头示意一名跟在身后的部下。 “去将那位仵作请来!” 他山贼出身的武林人士,对验尸这一块儿到底不如专业的仵作有经验,只能看的出是一击致命,动手的人干脆利索,使得是剑! 不多时,一个须发斑白,一脸愁苦之相的仵作被带了过来。 曾恶搓了搓手中粉沫,问向仵作。 “验尸结果如何?” 仵作沉吟片刻开口道。 “刘县令并未中毒,体内血液正常,肠胃内也无异物,被贼人一剑封喉,失血窒息而死!” 曾恶点了点头,将手中搓捻的粉沫伸向了仵作面前。 “刘县令面上的这些粉沫是何物?” 仵作面色一囧。 “额...刘县令,嗯....比较注重自身姿容,经常会在面部涂抹蚌珠粉....” 曾恶搓捻粉沫的手指一顿,将手背过身后,运转内气将手上粉沫震散,表面什么都没说,内心却嫌弃的很。 “好,退下吧!” “现在将所有在在闹市中的目击者带过来吧!” 不多时,呜呜泱泱一片约莫近百人被带了过来,男女老幼皆有之,都是那日目睹县令被刺之人。 那群人进来之后便嘈杂不已,吵吵闹闹,不时有人喊叫着。 “说过多少遍了,我没看清楚!” “怎么又问呀....” “快放我们回去!” 曾恶面色一凝,双目紧盯人群,大多数人都是惶恐不安,这才是正常的,然而却有几个人不时变换位置,大声喊叫,煽动的人群中越来越多的人面上浮现出不耐之色,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吵闹。 对于这种情况,曾恶表示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抚人群,也不明白该说什么才能快速控制局面,但是他知道怎么能让那些人闭嘴。 曾恶猛然拔出长刀,身后的罗网成员见上官拔刀,也抽出佩剑。 “五息后!跪地闭口!” 嘈杂的人群见曾恶这个丑恶的汉子拔刀猛然一滞,多数人露出惧怕之色,赶紧跪了下来,然而几个泼皮模样的人,仍在大声呼和鼓动人群。 “还有没有王法!我等并未犯罪!” “就是!你是什么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吗?” 曾恶脸上浮现出狰狞之色。 “杀!” 率先一刀斩向一个离他最近之人,刀锋自脖颈切入,斜着向下斩到腰侧,一刀将其斜着斩成两半!鲜血迸溅到四周,周围人尖叫着躲避。 手提刀剑的罗网成员如狼似虎的杀进人群,肆意砍杀着每一个没有跪倒在地的人,在死了十几个人后,剩下所有人都哆嗦着跪在血污横流的地上之后,才停下了手。 人群中一个微胖的中年汉子,跪在地上双手按在满是血污的地上,紧紧咬着牙,一脸恐惧和震惊,要不是自己当机立断跪的快,估摸着也被砍了! 这群人是他妈疯了吧?怎么敢如此屠戮无辜?不怕传出去被人唾弃吗?还有没有道德底线啊? 正想着,突然感觉脖颈一紧!曾恶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其提溜了起来。 “再叫啊!你刚才不是叫的挺欢的吗?杂碎!” “我我我...我交代,我都...” 咔嚓... 话还没说完,曾恶手中一紧,直接捏碎了他的颈骨,将他兀自抽搐的尸体甩向一旁,口中喃喃自语。 “交代?我用你交代?你要骗我怎么办?” 看着浑身沐浴着鲜血的曾恶,包括刘县令的家眷,及县衙内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太他妈残暴了。 “把他们分开,一个一个审,一个一个问!所述答案不一样的,按谋逆论处!” 这一句话,将人群中想要隐瞒误导的人的侥幸心理全部击穿!只得老老实实回答,不敢有丝毫隐瞒,生怕自己死了不算完,家人也跟着遭殃! 所以对不起了,少侠,我们害怕呀! 第90章 抓捕1 曾恶在人群中挨个选人,隔离开来,直接审问,前五个人,无论回答是何种答案,对错与否,在审问后都被他拖到人群面前以隐瞒逃犯,视为同党的罪名斩首。 他不管这几个人是否无辜,他只需要让剩下的人不敢撒谎即可,山贼出身的曾恶,在罗网驻地被培训了一段时间之后,变得更为暴虐。 此次调查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每耽搁一分,那么幕后推手便隐藏的更深,对于查清真相越是不利,这是王瑾无法接受的。 更是曾恶无法接受的,第一次独自带人办差,不求立下大功,但也不能犯错误事,否则有何颜面回去面对王瑾。 所以直接动用酷烈手段,他不怕风评被害,也不怕被人唾弃,他心里明白,只要王瑾不放弃他,在这偌大的南阳郡就没人动的了他! 很快,在曾恶血腥的审问下,得到了统一的答案。 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样貌不俗,嘴角处有一道淡淡的疤痕,行刺之时身着青色武士服,一柄寻常铁剑,展现出不俗的剑术与修为,一剑致命。 在一招建功之后,朝县城外东面方向极速逃走,身法灵巧,躲避过县衙内捕手的追击穿过了县兵的封锁。 曾恶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短粗的手指灵巧的在册子上写下了记载的行刺之人的情报,一式两份,分别发往郡守府以及罗网驻地。 他此次前来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调查行刺之人的身份,而另一个任务嘛,想到这里,曾恶一双满含恶意的小眼睛瞄向了那位刘县令的遗孀,停留了一瞬,紧接着又划过了她身后的其余仆人与家眷。 一个个穿的珠光宝气的,锦衣绸缎的,尤其是刘县令的这个美艳夫人,一身上好的蜀锦,头上纂刻金纹的玉簪,脖颈上一串明亮的颗颗硕大硕大的珍珠,这一身下来可是价值不菲。 曾恶心中明了,那位刘县令确实没少贪呀,流言说他横政暴敛那也是没冤枉他。 曾恶嘴角咧开,露出一个恐怖惊悚的笑容,吓得县令夫人花容失色,甚至其身后的两个幼童都吓得哭嚎起来。 拖着看似臃肿实则灵巧的身躯,走到了县令夫人面前。 “夫人,刺杀刘县令的凶徒,很快就可以缉捕归案了!” 县令夫人颤颤巍巍的行了一礼。 “多....多谢这位大人....妾身替亡夫谢过大人了...” 曾恶摆摆手。 “夫人无需多礼,奉郡守大人之命,职责所在,乃是份内之事!不过在下还有一个任务未曾完成,还需要夫人配合!” 县令夫人闻言一愣,随即小心翼翼的问道。 “敢问何事?” 曾恶龇牙一笑,挠了挠那稀疏头发下的头皮。 “刘县令贪赃枉法,横征暴敛一事!” “啊!” 县令夫人一愣,随后俏脸吓得煞白,她本以为郡城里派人来只是为了调查刘正死因的,没想到还会调查刘正,她完全没有准备呀! “冤枉啊!大人,我家相公从未做过那等事啊!” 曾恶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这很多人呐,不知道为什么,犯了事儿之后不想着怎么解决麻烦,光是嘴硬,然后向后挥了挥手。 “去刘县令府邸上,仔细搜!” 一群罗网成员离开县衙朝县令府邸冲去,其中夹杂着十余名锦衣卫,论抄家这一块儿,他们才是专业的,这是王瑾在派曾恶来办差之时特地安排的。 在地毯式的搜索下,搜出了一箱箱银锭金块,被整齐的叠放在院中,曾恶押着刘正家眷赶来后,看到这种场景,那刘正的夫人顿时一口气没上来,昏厥在地。 曾恶迅速清点钱财,然后火速带着刘正贪了一辈子的积蓄与家眷返回南阳郡。 于此同时,一张张通缉令被张贴,同时下发了悬赏与海捕文书,缉拿胆敢行刺朝廷官员的的刺客。 很快,在遍布南阳郡的罗网成员的努力下,第二天便锁定了刺客的身份。 一方面是因为罗网的情报网给力,而另一方面,刺客的容貌,武力,身法都很扎眼,整个南阳郡,能以一己之力刺杀一个县令,还能在县令护卫及捕手手中全身而退的人江湖人不算少,但是敢动手的却不多。 此人名叫凌风,此前名声不显,近年来开始活跃在怀县四周诸县,师出一个隐世的山中小门派,初出茅庐便是做了好几件劫富济贫,惩奸除恶的光鲜事,这次不知道受了谁的鼓动,脑子一热上去就把刘正给刀了,连面容以及招式都不曾掩饰! 而此时的凌风却并不好过,全无了当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一双原本清亮眼眸中遍布血丝,满脸倦容,连冒出胡茬都来不及刮,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肋间一个一看便是弩矢射出来的血洞,血洞周围的血肉乌黑腥臭,一看便是被淬了毒的弩矢射的,颓然的坐在一棵树下,一边往伤口上敷着伤药,一边运气调理内息。 源源不断冒出来的罗网成员,在锁定了他的位置后,便发起了一波接一波锲而不舍的追杀,刚开始凌风还能凭借着不俗的武力应付,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内气和体力的消耗,使得凌风愈发力不从心,开始受伤,现在他的情况很不妙,他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凌风强压伤口的疼痛,在敷完伤药后不敢停留,刚坐起身来准备走,随后动作一顿,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自腰间抽出佩剑,双目死死盯着周围的密林。 周围密林微微一震,紧接着便是一波弩矢射来,凌冽的寒光上泛着青紫,凌风不敢大意,压榨内气单手挥剑将弩矢一一磕开,还未等回息,便见密林中杀出十余名手持利刃之人朝他杀来! 看着来人周身萦绕着的血红色内气,凌风目露绝望。 江湖人士妄图对抗朝廷,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第91章 抓捕2 眼见逃生无望,凌风面色一狠,决定拼死一搏,江湖儿女从来不缺搏命的胆气!苍青色的内气依附在剑身之上,划出一道道致命且绚丽的剑光。 而奉命而来的这一队锦衣卫也是不惧生死之辈,他们可以为了王瑾的命令不惜生命,奋战到到最后一刻! 凌风仗着更为凝练浑厚的内气,一剑劈砍将冲到最前面的锦衣卫逼退,步伐一错躲开身旁刺来的两把刀刃,手中长剑如毒舌吐信,刺伤了两名锦衣卫,随后舍身撞入那名被一剑逼退后未站稳身形的锦衣卫怀中,一剑刺入其腹中,鲜血喷涌而出。 一击建功的凌风刚想抽身而退,反被那名被刺伤的锦衣卫舍命一把抱在怀中,凌风鼓起内气,将其震退,却错失了躲避的机会,周围围攻的锦衣卫挺起手中绣春刀狠狠刺在了他的大腿上。 凌风剑刃横扫,迫退周围刺来的刀刃,脚步踉跄,双腿负伤,使得他的身法优势彻底无用,而那群锦衣卫此时却不急于进攻了,反而围在他周围,轮流佯攻,不时用手中弩机射出弩矢偷袭他,消耗着他的体力,如同狼群追捕受伤的猎物一样,等待着猎物失血而亡 。 终于,在凌风压榨出最后一丝内气,斩在一把劈砍而来的绣春刀之时,脚步一软,噗通趴倒在地,体内堆积的毒素与长时间的失血,终于使他昏厥在地。 一名锦衣卫上前挑开了凌风手中的长剑,伸出食指摸了摸他颈部,又探了一下鼻息,随后一把捏住凌风下颚,手腕用力,卸了凌风的下巴,抗在了肩上回去复命。 他们接到的任务便是活捉凌风以便审问出幕后推手,否则凌风逃不到现在,能撑到现在一方面是凌风个人武力确实出众,身法剑术皆是上等,而另一方面则是这群锦衣卫没有下杀手,否则弩矢上的毒便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了。 罗网驻地中的监狱中,王瑾坐在一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红木椅上,嫌弃的在鼻尖扇了扇,驱散了一下空气腐烂腥臭的味道,瞥了一样被锁链贯穿琵琶骨,挂在刑桩之上的凌风,被剥去的上衣的赤裸身躯上,遍布刀剑劈砍捅刺的伤口,还有弩矢造成的贯穿伤,整个身躯除了保持着未曾残缺外,基本上没有了一块儿好肉。 王瑾看着凌风这一身凄惨的伤痕,还有诸多仍在渗血的伤口,向身后的顾言询问道。 “阿言,这家伙还能活过来吗?” “放心吧,大人,他身上的伤口看着恐怖,却并没有足以致命的重伤,下面人做事是有分寸的,并未伤及重要脏器,以他差一步即可气贯周身的内力和体魄,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 “那就弄醒他!” 顾言闻言,上前一步,一手扣住凌风的手腕,内气运转,往凌风体内暴力侵蚀,经络受损的剧痛使得凌风痛哼一声,习武之人的警觉使得他瞬间清醒,睁开双眼。 看他苏醒,顾言另一只手瞬间捏住凌风下颚,双重保险,扣住气门以防他自断心脉,捏住下颚以防他咬舌自尽,否则活捉便没有了意义,刑讯逼供这一块的业务能力,顾言还是相当合格的。 王瑾看着苏醒过来的凌风,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眼神清明沉静,既无仇恨暴戾,也无桀骜癫狂,醒来发现自己身陷囹圄也没有惊慌恼怒,属实看不出来这是一个胆敢公然袭击朝廷官员的狂徒。 “问你几个问题,愿意回答的话就眨眨眼。” 凌风眨了眨眼睛。 王瑾点了点头,看样子也不是那种疯狂的死士,便朝顾言挥手示意,顾言便接上了凌风的下颚,不过却没有离开,而是盯着凌风,以防他演戏伺机自尽,顾言丰富的审讯经验里,着实遇到过不少精通演戏的人。 被接上下颚的凌风,吞了一口,被卸了下巴后无法吞咽的口水,看着端坐在不远处身披华服,面容白皙俊美的王瑾,开口说道。 “你就是郡守大人吧?” 虽是疑问句,但是语气却极为笃定。 王瑾闻言来了点儿兴趣,好奇为何凌风能一眼认出他。 “哦?你见过我?” 凌风摇了摇头。 “不曾!不过并不难猜。” “追杀我的人,配合紧密,无论我逃亡何处都能迅速追踪到我,武艺高强且悍不畏死,虽然未表明身份,不过整个南阳郡只有郡守大人麾下罗网有如此能力!况且早有耳闻,郡守大人年纪尚轻,且姿容俊美。” 王瑾轻叹一口气。 “你脑子倒也还算灵活,看着也不像鲁莽行事之辈,说说吧,为何刺杀刘正!要知道行刺朝廷官员可是重罪!” 凌风苦笑一声。 “大人觉得刘正是一个好官吗?是一个好人吗?” 王瑾想到曾恶发来的密信以及自刘正家中搜出的钱财,摇了摇头。 “那么大人觉得刘正该死吗?” “该死!” “所以我就把他杀了!替怀县百姓除恶!” “就只是为民除害?没有人指使你吗?还有,为何你早不杀他晚不杀他,为何近日里杀他?你知道杀了他之后,郡内流言四起是谁散播的吗?” 凌风仰头深思片刻。 “我杀他并没有人指使我,不过确实有人来找我给我了很多刘正贪赃枉法,草芥人命的证据!至于郡内流言是谁在散播,我并不清楚,我杀了刘正之后便准备逃往东海,之间一直遭受追杀围捕,并未与人见面。” “嗯?那些证据是谁交给你的!” “怀县东城门五百米北街一间米铺伙计!长脸细眼,左眉之上有颗痣!” “唔...我会派人去验证,你倒是配合,我还以为会费些口舌和功夫,严刑逼供后你才招供。” 凌风摇了摇头。 “自我杀了刘正后,到处都有人在传刘正作恶多端之时,我便知道了这是有人在利用我,我不怕为了诛杀贪官,为民除害而死,但是也不会为了害我的人受苦!况且,我不招的话,大人是不是会派人抓我亲朋好友来威胁我呢?” 王瑾默然,没有告诉他,人都抓来了,就在隔壁关着,就等着你小子不招供,然后拉出来一个一个当你面杀呢。 第92章 抓捕3 问到了想问的答案,王瑾不愿在这气味浓烈的牢房多待,起身向门外走去。 走了两步,脚步一顿,回头问向闭目养神的凌风。 “你不怕死吗?还有,你既然在乎自己的朋友还有你的师父和师妹,你为什么还敢刺杀朝廷官员的?不怕牵连他们吗?” 凌风闻言长叹一口气。 “死?人活到最后都是会死的,我不怕死,如果我一个人的命可以换走一个贪官的命,那么就可以拯救很多被他欺压的百姓,我觉得很值得!” “至于师父他们....呵呵,大人你是把他们也都抓来了吗?” 王瑾点了点头,指了指隔壁。 “唉...我在动手前便提前与他们商量好了,预定了去出云国有的船票....没想到....大人动手如此迅速....我小觑了官府啊,凌风愿伏法,望大人开恩放过他们吧!” 凌风语气坦然真挚,王瑾这种铁石心肠之人都微微有些动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他敬佩的人不多,他师父一个张岳是一个,那位素未蒙面寒门出身,一步步爬到西域大都督的宗恒是一个,现在眼前的凌风也算一个。 这个年轻人真正的向王瑾彰显了什么叫做侠义!什么叫做江湖人士的豪气!敢为素不相识的弱小牺牲,这种仁善,王瑾做不到,但是很佩服能做到的人! 不过凌风到底还是年轻,虽有仁义,但是却缺乏了狡诈,也低估了官府,若是换成别的郡,没有王瑾这种开挂选手,有这么多强力属下,可能还真能逃走,留下一个侠名。 王瑾惋惜的摇了摇头,走出了牢房,伴随着厚重的铁门关闭声,王瑾对等在门外的看守说道。 “派人给他治伤,吃食上做好些!不要难为他!” “是!” 在路过相隔牢房时看了眼厚厚的铁门,想了想,还是示意看守打开铁门。 入眼便是一个长须剑眉的老者,此时正一脸愁容,与三名身材或魁梧,或精悍的青年,一脸焦躁不安之相,还有一个身着青衣,面容娇俏的少女,眼角还挂着未曾干涸的泪痕,五人皆被铁链枷锁束缚住手脚,身上都多多少少有些伤痕。 铁门推开,几人朝门口望去,看到进来的是一个面容年轻俊美的少年,几人面色一愣。 顾言跟在王瑾身后将肩上扛着的椅子,放在王瑾身后,王瑾顺势坐下,几人都默不作声,眼神戒备的看着王瑾,而王瑾却将目光目光锁定在那个老者身上。 “你就是凌风的师父凌松?” 凌松挺了挺了略微有些佝偻的后背。 “正是在下!” “给我讲讲凌风这个人,嗯..还有你自己。” 凌松沉吟片刻。 “在下凌松,闽州人,自幼习武,习得追云剑,踏波步,与家传功法沧海决,因年轻的时候在家乡惹了祸事,便携独女流浪到了越州地界。” “至于风儿,他是我捡来的孩子,他是个孤儿,我捡到他的时候他才九岁,此前独自一人在一个小村庄流浪,靠好村民接济过活,虽然没吃过一顿饱饭,但也勉强活的下去,后来,山匪来了,村子毁了.....恰逢我路过此地,将他自山匪刀下救了出来。” “他无处可去,我便将他带在了身边,传授武艺,这一待就是十余年...我厌倦了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便在山中带着他与独女隐居,平日里靠打猎过活,虽清贫,但也安心...” 说到这里,凌松眼眶红润。 “风儿自幼便是个仁善的孩子,我知道他此次犯了大错,但他本意也是行善,并非有意挑衅官府,在下斗胆开口,能否用我的命换风儿一条命!” 那少女听到凌松如此说,眼泪顿时汹涌而下。 “不要!爹!我愿意替风哥抵命!” 那三个年轻人也急吼吼的抢声道。 “我们也愿意...” 王瑾开口打断。 “停,打住!” “凌风这个人...我很佩服,也很欣赏他,这是真心话,否则,你们现在都已经凉透了。” 听到这里,几人眼神希冀的看着王瑾,不料王瑾接着说。 “不过,虽然我很欣赏他,但做为一郡之主官,法家之弟子,我却不能容忍他活着,胆敢行刺朝廷官员,乃是死罪!是足以族诛的重罪!朝廷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挑衅国家法度之人!” “至于顶罪替死...凌风行刺之时可是连面容都未遮掩啊....” 几人默然。 看着沉默的几人,王瑾失去谈兴。 “本来不光他得死,你们也都得死,但是,我在凌风身上看到了什么是江湖侠义,我觉得这很难得可贵,所以,你们不用死了,结案后就放你们走,呵呵,感恩我这辈子寥寥无几所散发的善心吧....” 说完不待几人反应便起身走去。 走出阴暗潮湿的监牢,迎着外面明媚温暖的阳光。 王瑾伸出手,虚握着天空那散发着灼热光芒的太阳。 “阿言,江湖没有我想的那么不堪,江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大人,每个人的江湖是不一样的,我的江湖一直是腥风血雨,是勾心斗角,是无尽的杀戮,是不休止的战斗!” “凌风这种人,属下第一次见,第一次见有人,那么...纯粹...” “阿言啊,正因为稀少,所以才可贵....” “嗯,都怪那些该死的老鼠,害我得杀这么一个人!” “去按凌风口供搜寻那个人,找出幕后主使!” “是!” 两人走了几步,王瑾脚步一顿,回首目光森冷的看着顾言。 “如果凌风是骗我的,那么就把那五个人,带到他面前,让他看着,一个,一个的,活剐!” 第93章 抓捕4 一处偏僻的民房里,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在地上无力扭动着,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别....别打了....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啊!” 满手血迹的阿虎正在属下打来的一盆清水中搓洗着手中的污渍,逐渐血红的水中的倒影映出阿虎一张凝重冷硬的面孔。 前来抓捕审问凌风口中的可疑之人,是王瑾自将他调离身旁之后做的第一件事。 阿虎心中清楚,这是王瑾给他出头的机会,王瑾身边已经有了顾言做为护卫随从,无论从武力还是做为护卫的专业程度还是江湖上的见闻,阿虎都比不上顾言。 王瑾不想将阿虎一直栓在身边,便将他派往罗网,做为最早跟在他王瑾身边的人,王瑾愿意给他一个功成名就,步步升迁,可以掌权爬到高处的机会。 这个机会不是天上掉的,是阿虎近十年来为王瑾出生入死,干遍脏活累活儿得来的,他那衣衫下近乎没有一块儿好肉的皮肤就是他忠诚的证明,钱财,女人,功法,这么多年来,王瑾从没缺过他的,他一介流民孤儿幸得王瑾培养才能活得一命,如今,王瑾更是给他接触权力的机会,他会用自己的一切来回馈王瑾的大恩。 净完手的阿虎,蹲在了那血肉模糊的身影旁。 “你很不错,我此生以来见过的所有硬汉里,你都能排到前列,十指指甲被挑,指骨尽碎,浑身经脉俱损,皮肉之苦几乎难以将你击溃。” 那身影蠕动了两下。 “嗬嗬...咳...爷...饶了我吧..我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就是个...是个小伙计...我真不知道什么传递消息之事...你们抓错人了..” 阿虎伸手捏住了那人的下颚,顶开他的嘴,看着他口中几乎被属下拔干净的后齿,以及那留下的一个个个血洞,此时正冒着鲜血。 “呵呵,小伙计?小伙计口中可不会有毒囊啊,你这是把我当傻子呀....” “你以为死咬着扛下了皮肉之苦,就可以熬过关了吗?” “多年前,我家少爷曾经讲过,这个世界上没有无懈可击的人,是人就会有弱点,想要击溃一个人的心防,就得找到这个弱点...” “巧的是,我好像,找到了呢...” 阿虎拍了拍手掌。 简陋的房门被打开,两名身着武士服的汉子手中提着一个容貌清秀,布衣荆钗的女人,和一个须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妇,两人口中被塞了一团破布,发不出声音,只是奋力扭动着身躯,妄图挣开束缚。 被带进房中的两人,满脸惊恐的看着地上那团血肉模糊的,待看清了那人面貌之后,泪水顿时汹涌而出,朝着地上那道身影挣扎扑去,可惜却未能如愿,两个被绑着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岂能挣开两名常年习武的罗网成员之手。 而倒在地上仍在死咬牙关,不招供之人,在看到这两人之后,顿时目眦欲裂。 “你...你们..冲我来啊!欺凌妇人,算得了什么本事!” 他没有装傻装糊涂,装作不认识这二人的姿态,他心里清楚,既然这群人把她们带到这里来了,那么肯定查清楚他和她们之间的关系了。 阿虎看着他满脸的愤怒与痛苦,以及那两个情绪激动,泪流不止的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冷硬的面孔上终于浮出一丝微笑。 “看来...我找到了你的弱点了。” 话语间,自腰间拔出短匕,迎着那道满是怒火的双眼说道。 “你能受得了切肤碎骨之痛,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嗯...我很佩服,那么不知这两位能承受的住吗?” “兄弟,我且问你,出来跑江湖的,卖命赚钱养家糊口是没错,对主家忠诚也是宝贵的品质,可是你赚得再多银钱,死后有再多补偿赏赐,家人都没了那么还有什么意义呢对吗?” 那道身影缩着指骨掌骨尽断的双手,用手肘撑着身躯向着那两名武士手中的女人爬去。 “咳....我说了...也得死..你们不杀我们..那群人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阿虎抬脚踩住他的身躯。 “死与死,是不一样的,有痛痛快快的死,有备受折磨的死,在我手中,死亡都是一种解脱。” 做为罗刹门众人出现之前,专门为王瑾处理脏事的阿虎,他可是将王瑾脑中知道的酷刑学了一遍,诸如满清十大酷刑之类的,阿虎都有实践经验,他有时候都在想,这些灭绝人性的酷刑,少爷是怎么能想出来,所以阿虎不仅对王瑾有着愿意舍身赴死的忠诚,内心深处也对王瑾有着沁入骨髓的恐惧。 “我给你承诺,若是你全盘托出,那么,你们都不会死,甚至,还会得到一大笔钱财,不要质疑我的承诺,你要知道,这南阳郡只有一个天,那就是郡守大人!” 约莫十息之后,阿虎脚下传来一道颓然的叹息。 “好...我说...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拿着供词走出那间破旧民房的阿虎,回首看了一眼,敞开的房门里,抱成一团,哭哭啼啼的三人,思考了片刻,对跟在身后属下吩咐道。 “派人将他们送走吧!” 走出院落的阿虎却不禁想起了三年前盐厂的一幕。 盐厂几个工人的家眷被人抓走,想胁迫他们说出,海边那个神秘的地带是不是和盐有关系,雪盐又是怎么做的,怎么提取的,几人担忧家人安全,直接叛变,可惜被盐厂护卫发觉不对,直接抓了起来。 拷打之后说出家眷被掳,乃是无奈之举,王瑾下令,费了好大的力气,将那几人的家眷尽数救出。 然后当着他们的面,一个一个凌虐致死,凄厉的惨嚎在盐厂回荡了一夜! 阿虎至今记得王瑾说的那句话。 “如果有人因为家人被抓而背叛我,那么你们要记得,哪怕抓他们的人会放过他们,我也会将他们抓住折磨致死,无论有何苦衷,任何背叛我的人,都将会付出代价!” 阿虎轻抚着手中的供词,口中喃喃自语。 “惹怒了少爷,啧啧,你们....惨喽。” 第94章 抓捕5 南阳郡郡守府内,王瑾将手中阿虎审问出来的名单递给身旁的司马懿。 “仲达呀,这些人该如何处置呢?还有,要不要将仲德召回来呢?” 司马懿仔细看着手中名单,思索片刻后开口。 “皆可杀之!” “嗯..怎么个杀法儿合适呢?是暗杀还是?” “暗杀不可,用罪名堵住悠悠之口,需栽赃陷害,罗织罪名,以谋反之罪名将其斩尽杀绝,不动手便罢了,若出手,需施以雷霆手段,震慑宵小,清除后患!” “况且舆论导向这柄利器,只能掌控在官府手中!” 王瑾点了点头,他明白了司马懿的意思,经过司马懿长时间的教导,王瑾对局势的掌控与人心的揣测,也长进不少。 在抓捕了凌风之后,王瑾便想明白了,这群人为什么一定要撺掇这凌风去刺杀刘正呢?而不是聘请杀手,或者家中死士秘密的去做这件事呢?那样岂不是更为周全仔细吗?可他们非得不惜冒着暴露的风险,去撺掇凌风动手! 盖因他们的目标不是刘正,一个县令的死活并不足以引得他们如此谋算,杀刘正只是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他们要的是打击王瑾的名望,凌风这个人,虽然出道时间短,但是他的侠义之举,在别说在怀县,在整个南阳郡都是响当当的,甚至越州其余几郡都有人耳闻。 在很多百姓眼里,凌风就是那仁义无双,敢于为民做主的豪侠,他在民间很有人气。 只要王瑾敢公然审判凌风,杀了这个斩杀贪官,救一地百姓于水火的大侠,那么他们就会撺掇煽动百姓,申斥官府不公,以及王瑾的昏聩,消耗官府的威信以及王瑾那开疆拓土之后,日渐上涨的声望。 这是地方世家豪强对抗当地主官惯用的手段之一,除非天下大乱,秩序崩塌了,否则,几乎没有哪个地方坐地虎会明目张胆的操刀,点齐兵马的就和官府干。 这不是他们这群人能做的出来的,那不是勇敢,那是傻,那是挑衅一个国家的权威和法理正统,就算一时的成功,也会被朝廷绞杀,而操控舆论,把持资源,引导民心,才是他们对抗强权的杀手锏! “舆论.....” 经历过前世信息大爆炸时代的王瑾,对于这种手段并不陌生,甚知其厉害之处。 “仲达,虽然我很欣赏凌风的为人,但是认为凌风是一定要杀的!敢于闹市之中刺杀朝廷官员之人,不杀之置律法于何地?可若是杀了他,百姓愚钝,易受有心之人煽动,该如何是好?” 王瑾不仅仅是南阳郡的郡守,他还是法家巨挚张岳的土地,一个正儿八经的法家学子,法家的核心思想之一就是‘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以严峻的刑法约束国民,以法治国是法家的基础与根基,这是不可动摇与的,王瑾若是日后还想获得法家学派的鼎力支持,就一定要坚定的贯彻法治。 除此之外,王瑾更是觉得,刺杀官员免于一死的这个口子,绝对不能在自己手里打开,身怀利器者,杀心自起,江湖上不缺乏身怀绝技武艺高强之人,这些人自幼勤学苦练,饱受习武之艰苦,人家费这么大劲拼了命的练武,可不是为了好玩儿的,急眼了是真敢暴起杀人的! 所谓匹夫一怒,血溅三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冷静的头脑,习武之人,多是气血旺盛之辈,多的是些一怒敢杀人的狂徒,现如今江湖之人大多能老老实实的,那还是全赖官府对于一次次流血事件的重拳出击,轻则斩杀当场,重则牵连家人,所以才能勉强遏制的住。 一旦王瑾开了赦免的口子,他将会站在每一个朝廷官员的对立面,好嘛,杀了自己人的狂徒你直接给放了,什么意思? 官场有官场的游戏规则,譬如甲和乙有矛盾,你们可以互相派人暗杀,用手法,上手段,可是不能白日当街刺杀,这是对整个阶级的挑衅! 司马懿闻言呵呵一笑。 “主公无需忧虑,凌风当街刺杀朝廷官员,罪不可恕,依律当族诛!念及其查获犯官刘正罪证之功,免于族诛,斩立决!犯官怀县县令刘正,贪赃枉法,鱼肉百姓,蒙蔽上官,依律当斩!全家流放!” 王瑾闻言眼眸一亮,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是啊!凌风是得杀,可是还能再用刘正吸引一下火力啊,到时候可以给天下人一个表示,大家看啊,我不光是要杀凌风的,刘正我也不会放过,我不是针对谁,而是触犯律法的人我都会处罚!刘正犯下的罪孽是把我给蒙蔽了,现在我知道了,我不会放过这个贪官的! 以法律的名义诛杀罪犯,到时候谁敢阻拦反对,谁就是目无王法,妄图对抗官府的叛逆。 只要定了性,到时候哪个敢冒头,王瑾就敢杀谁! 司马懿眼见王瑾面上愁容消退。 “至于仲德,可以先召回了,募集的粮草已经不少了,可以回返休整了,金瓯城还在等着仲德去主持大局呢!” “至于乌家,呵呵,主公可以亲自去收拾,可以‘证据确凿’嘛,敢于窝藏盔甲,可是谋逆大罪,得族诛啊!” 听到司马懿口中说出‘证据确凿’四个字,王瑾嘴角一弯,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阴损与恶意。 王瑾当即书写了一封盖章手令,派人前去给程昱送去。 又令写了一封密信给阿虎,让他等待支援,阿虎此去,为了不引人注目,带的人少,为了后续计划周全,王瑾又在罗网抽调了数百人调往阿虎麾下,让他全权负责此次行动。 对于阿虎这么快能抓住人,并且审出供词,王瑾还是很满意的,决定给他的好阿虎肩膀上再多加点儿担子。 第95章 江湖1 南阳郡城外,王瑾骑着一匹毛色黝黑靓丽的西域良马,因为高大帅气的矫健身姿,被命名为绝影,身着一身王瑾自制白金搭配的御宇临渊,加上那俊美如玉的容颜端的是引人注目。 跟在其身后的顾言以及二十余名锦衣卫,则是不停的用锐利的目光警戒着四周所有可能有危险的地方,防备着每一个路人。 而王瑾却骑在马背上,背负一柄造型古朴大气的长剑,手提一个镶金错玉的酒壶,满脸兴奋期待之色。 “阿言!” 听到呼唤的顾言,双脚一夹胯下骏马,稍稍提速,来到王瑾身旁。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的那个合什么什么门派在南阳郡很有实力?” “大人,是合一门!” “出门了别叫我大人!我现在不是郡守,我现在是李逍遥,是江湖人士,叫我师兄!” “是....师兄!” 看着王瑾那张稚嫩的脸,顾言张了张嘴,还是乖乖喊了一声师兄。 “我们的路线路过那个合一门吗?如果要去的话,会绕路吗?” “会绕路,合一门在郡城最北边,而我们往东行。” 王瑾闻言点了点头,有些失落,还想着见识一下武林大派的排面呢,不过他此次出来有要事,就不再绕路浪费时间了。 自怀中掏出了密信上参与了此时的所有家族名单,看着后缀的地址,脑中勾勒了一遍路线,从张家直至乌家,大小七个家族。 王瑾打算挨个路过一遍,投放一些便宜简陋的盔甲以及没有弩箭的弩机,太精良的不需要,私藏盔甲的罪名不在乎甲具的精良与否。 至于王瑾为何要亲自来做这件事,也是没有办法,商城兑换的东西以及军队的投放都是以王瑾为圆心的方圆二十里,超出范围后则无法使用,所以王瑾便打算自己亲自上阵。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凌风的这个人,成功再次激起了王瑾对于江湖的好奇与向往!几乎每个男人内心里都有一个策马江湖的武侠梦,王瑾也不例外。 以前不曾鱼龙白服的外出,完全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就算是皇帝,脱下了皇袍,走出了皇宫,那么他也不是皇帝了,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真不小心被路过的狂徒给刀了,那不得亏死。 而现在不一样了,就算真是遇到了危险,哪怕身边包括顾言所有的人都死光了,王瑾也能源源不断的兑换锦衣卫对敌,哪怕罡气境的高手也能活活耗死! 有了底气的王瑾,自然要好好见识一下江湖人士的风采,是否如王瑾前世中的电影里那样。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晚,顾言查看了一下天色,策马靠近王瑾。 “大...额,师兄,夜间恐怕有雨,我们需提前找到休息的地方!” “需要加快速度了,若是入夜进不了县城,那么只能在荒野破庙里过夜了!” 而王瑾听到破庙,眼眸一亮。 “破庙?破庙好啊!” 电影中,不知道多少恩爱情仇的开始就是在一间破庙里,在诸多创造中破庙的戏份可太重了。 王瑾一挥手,坚定的说道。 “今晚!就住在破庙!” 顾言 “.......” 夜间,雨水敲打在常年失修的瓦片木窗上,王瑾阴着一张脸,看着几名窝在这里避雨的乞丐发出一声叹息。 破庙里肮脏破败,气味难闻,尤其是那几个乞丐,身上更是恶臭难忍,王瑾转身站到窗口,凝望着雨夜,呼吸着新鲜空气,平复一下失落的情绪。 看到王瑾面色不好的顾言,起身朝那几名缩在一起,满脸恐慌不安的乞丐走去,双眼仔细打量一番,厉声呵斥道。 “出去!” 几个大大小小的乞丐,畏畏缩缩的看了一眼手持兵刃一看就不好惹的顾言,以及那些目光锐利,身材魁梧的锦衣卫,不敢吭一声,纷纷起身,满脸悲戚的准备朝庙外走去。 而站在窗口的王瑾听到响动,回头看了一眼,一群衣不蔽体的残疾老弱,两个高瘦,步履蹒跚的老头,六个缺胳膊短腿的残疾小孩儿。 “慢着!” 王瑾看了眼窗外的大雨,伸出手,雨滴裹挟的冷风击打在掌心,一阵凉意传来。 “回去待着吧!” 雨夜寒冷,这群衣不蔽体,连身像样衣服都没有的乞丐,真走出这破庙,怕是都得染上风寒,饭都吃不起的乞丐得了病,那几乎就是必死无疑,无谓杀生不符合他王某人的性格,他喜欢用酷烈乃至暴虐的手段去摧残他的敌人,却并不会无故残害人命。 几名乞丐话都不敢多说,又老老实实的窝回原处。 而顾言却将目光牢牢锁定在那两个老头儿身上,脚步轻盈的走到王瑾身旁耳语。 “师兄,这两个老头儿...好像是拍花子的!” “那些小孩儿应是被拐来之后,用了采生折割的手段!属下观这几名幼童,眼神呆滞,口中舌短,断肢处创口整齐,乃是利器斩断!” “嗯?拿下!老子最讨厌人贩子了!” 几名锦衣卫直接上前,三下五除二拿下了两个老头,一个妄图拿身旁小乞丐挡刀做人质的被斩断了手臂,此时正捂着伤口哀嚎! 而他的举动也证实了顾言的猜测,一群伪装成乞丐走街串巷,拐卖幼童的人贩子! 王瑾无视了那两个人贩子的辩解之语,朝身边的名锦衣卫问道。 “凌迟你们会不会?” 一名百户越众而出。 “回大人,属下会一点!不过属下手艺不如陆指挥使精湛,手有药的情况下属下能活剐犯人一千刀,现在没药,约莫能割八百刀!” “哦?陆蛰很会凌迟?” “是的,指挥使大人能活剐犯人三千刀而不致死!直至犯人受尽痛苦之后,才在最后一刀取命!” 王瑾指着那两个仍在不停求饶的老头儿,面上浮现出期待之色。 “来!开始你的表演!” “遵命!大人您就瞧好吧!” “对了,叫我师兄呀笨蛋!” “是!师兄!” 顾言看着逐渐血腥起来的场景,心中默念。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第96章 江湖2 一身血肉几乎被刮尽的老乞丐,喉头微动却发不出任何声响,只有瞪得大大的满含惊恐与痛苦的双眼,还有那裸露出来微微蠕动的内脏,证明这个人还没有死。 动手的锦衣卫百户,抹了抹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渍,将满是鲜血的短刃抵在那跳动的心脏上问道。 “呼...呼...大人,八百一十四刀,还有口气,是否.....” 凌迟是个技术活儿,既要让受刑者体会极致的痛苦,还不能伤及要害使其快速死亡,一番操作下来,这名百户也有些疲惫。 “不用,这种渣滓不需要给他的痛快,让他痛够了自己断气,嗯...对了!叫我师兄啊笨蛋!” 说罢,王瑾目光盯向了另外一个吓得瘫倒在地,缩成一团,口中念念有词,不停的重复着求饶的话语,根本不敢抬头的老乞丐,身旁被处以极刑的同伴痛苦的惨嚎,已经吓破了他的胆子。 “抬起头来!看着我!老杂碎!” 呵斥声,吓得缩在地上求饶的老乞丐猛地一哆嗦,轱辘爬了起来,对着王瑾不停磕头。 “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大人!再也不敢了呀!求大人饶我一次啊!” “饶你?行啊!给我说说,你姓甚名谁?可有同伙?据点在何处?做此丧尽天良之恶事有多少次了?一一道来!若敢有隐瞒,旁边那一坨就是你的下场!” 那老乞丐听到王瑾发问,顿时惊喜的抬起头,露出一张涕泪横流老脸,苍老丑陋,却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一股脑的全交代了。 “小老儿杨二,同伙儿另有五人,据点在城郊一处宅院地下,至于这事儿做了多少次小的真的记不清了,做这行儿得十四五年了...” 王瑾面色怒气一闪,刚想一脚蹬过去,看着那老乞丐浑身肮脏的污渍,嫌弃的收起脚。 “阿言,替我踹他一脚!” 顾言。 “.......是!” 裹挟着劲风的大脚踹在了那老乞丐胸口,直接倒飞出去一丈远,顾言怕一脚踹死他还特意收了力。 倒飞出去的老乞丐挣扎着起身,捂着胸口,呕出一口鲜血,一头磕在地上。 “谢....咳咳...谢大人..赏..赏踹!” 王瑾厌恶的摆了摆手。 “拉下去,明日带他指路,去剿灭那群人渣!除了他,剩下的都杀了!” 那老乞丐听到王瑾说不杀他,面色激动,又磕了两个,口中连连道谢,被两名锦衣卫用绳子绑着扔在破败的神像旁。 顾言瞥了一眼,一脸劫后余生的老乞丐,心中嘀咕。 “以大人的手段,说是不杀你,可到时候你怕是求着想死啊!” 王瑾走向了那几个被吓得面色惨白的残疾小乞丐,眼中少见的流露出怜悯之色。 “你们...还记得家在何处吗?” 几个小乞丐目露茫然之色,口中啊啊作响,手中比比划划。 “唉.....” 王瑾负手走到神像下,看着那不知名神仙虽然破旧残缺,但是眉宇却依旧威严的面容,久久不语。 顾言轻轻走到王瑾身后,噗通跪了下来。 “大人!属下不是有意隐瞒,还望大人恕罪!” 王瑾看着神像没有回头。 “为何不直接告诉我?” 顾言咬了咬牙。 “属下不想让大人被这些龌龊事坏了大人心情!此等阴暗卑贱之事在江湖上屡见不鲜!” “那怎么后来又说了?” 顾言沉默片刻。 “大人...属下不愿大人的善意垂青于两个旁门左道的阴沟老鼠!他们不配!” 王瑾微微点头,转过身躯,伸手按住了顾言的脑袋,轻抚了两下。 “回答的不错,我还算满意,继续待在我身边吧!” “谢大人!” “嗯...起来吧!给我讲讲那个采生折割,那是什么?还有旁门左道,都有什么?” 顾言利索的爬起来,挺了挺脊背,让背后被刚才惊起的冷汗?在衣衫上。 “遵命!采生折割本是指前朝时一种捕杀生人,折割其肢体,取五官脏腑等用以合药敛财的行为!前朝权贵痴迷巫术,常取人胆或人心入药。” “本朝对此等罪行打压严重,敢于犯禁者寥寥无几,可是却仍有人或拐或偷或抢,搜集幼童人为地制造一些残废或“怪物”,以此为幌子博取世人的同情,或者以广招徕,借此获得路人施舍的大量钱财。“采”就是采取、搜集;“生”就是生坯、原料,一般是指生长期的幼童;“折割”即刀砍斧削。简单地说,就是抓住正常的活人,特别是幼童,用刀砍斧削及其他方法把他变成形状奇怪残疾或人兽结合的怪物!” “例如一些口能人言的神犬,或是会写字作画的熊,或者人面蛇.......” 听到这里,王瑾面色阴沉,双眸中蒸腾着凌冽的杀气。 “简直是罪该万死!谋害幼童,就是在掘国家与民族的根!此等罪行,当千刀万剐!诛连九族!” “继续说说旁门左道里都是什么货色?” “大人,其实呢....旁门左道大抵是代指一些偏离主流对抗朝廷的势力,并不都是如那两个乞丐般下作,大晋针对武人的律法严厉,而许多无心为朝廷效命,却又不服律法约束的习武之人逐渐组成了旁门左道,这些势力里,多是一些信仰邪教的疯子,或者是门派宗旨偏执的狂徒,还有一些犯了事儿亡命天下的戴罪之人。” “比如呢?有什么代表性的势力吗?” “比如圣心教,当然,也叫魔教,一群传承了六七百年,前朝未立时便存在于世了,一直在造反,一直被围剿,虽然从来没有成功过,但是也没有被消灭,顽强的存在到了现在!在江湖上,传承之久远仅次于道门和佛门!” 王瑾露出诧异之色。 “这么厉害?他们凭什么?” 这圣心教有两把刷子呀,历经两朝而不倒。 听到王瑾的询问,顾言面色古怪。 “可能是因为教义吧,听闻许多人便是因为听了圣心教教众的传道而选择加入,其中不乏一些顶尖高手,叛离到圣心教门下!以此可见其蛊惑人心之高明!” “圣心教教义?” “是的大人,具体细节属下也不知,只是听闻他们的核心宗旨大概就是打造一个天下大同,人人平等的地上神国.....” 说到这里,顾言面露不屑之色。 “这怎么可能呢...” 王瑾却面容肃穆,由衷的感叹了一句。 “还真是崇高而又伟大的理想呢...” 第97章 江湖3 正当王瑾与顾言二人交流之时,破庙外传来响动。 几名在外巡视守夜的锦衣卫抽出刀剑指着五名骑在马上的身披连帽斗篷的身影。 “来人止步!” 马背上一名身形魁梧壮硕的身形,一把扯开帽兜,露出一张英武威严的面庞,此人没有理会拦住他们的锦衣卫。 双目紧盯这有篝火人影的破庙里片刻,对着另一道身姿窈窕的,身材玲珑有致的身影微微低头说道。 “行走大人!刚才那凄厉的惨叫声应该是自此处传来!” 那女子抚了抚面上覆着的金色面具,对着几名手握刀剑,如临大敌的锦衣卫说道。 “这雨来的突然,我等想入庙避雨,劳烦几位通传!” 声音婉转动听,语气内却蕴含怒气。 几名锦衣卫对视一眼。 “好,且稍等!” 说罢分出一人进去通报。 顾言听罢眉心一皱,朝王瑾一拱手。 “大人且稍等,我去打发了他们,免得他们扰了您的清净!” 王瑾闻言摆了摆手,饶有兴致的对顾言吩咐道。 “我倒是对来人很感兴趣呀,怎么?有危险吗?” 顾言点了点头。 “大人有所不知,行走江湖之人,多会查看天色,今日天气阴沉云密布,晚间必有雨,所以一般赶路之人,例如我等,都会计划好路线与距离,除去雨季天气阴晴不定之时,或者要紧之事发生,否则很少有人雨夜赶路!” “外面这伙儿人,此时出现在这里,不正常!属下怕他们别有心思!另外行走这个称呼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听到这里王瑾表面不动声色,却悄悄在商城兑换了50锦衣卫百户,和十名千户投放在了破庙外十里处,以防万一,别管怎么样,先稳一手,没什么比命重要。 “去吧!若是心怀不轨者,杀光他们!” “是!” 顾言带着几名锦衣卫百户转身朝庙外走去,留下了十人保护王瑾。 走出庙外的顾言,看了一眼马背上的几道身影顿时瞳孔一缩,脚步停止,直接抽出佩剑,遥遥指向几人,口中喝道。 “戒备!” 其余锦衣卫一波迅速拔出武器,逼近过来,另外一波则是自腰间解下弩机,填上弩矢,指向几人。 顾延死死盯着马背女子脸上的那张纂刻着铭文的金色,心中一阵恼怒。 “这人啊,是真的不禁念叨,刚才还和大人讨论你们呢,没想到转眼就碰上了!” 看着如临大敌的顾延和锦衣卫,那几人也是抽出武器,将那个面覆金色面具的女子护在身后。 而那个摘下帽兜的英武汉子,看着锦衣卫手中散发着寒光的弩矢箭头,还有手持长剑的顾言,此刻也满脸凝重的皱起眉头。 “行走大人...这些人不对劲...不像江湖人士” “而且那个拿剑的好像是罗刹门的杀生剑顾言...” 那面覆金色面具的女子也自马鞍上拿起了一把薄如蝉翼,八角开刃的圆形飞轮握在手中,遥遥指向了顾言,面具下樱唇微启。 “杀生剑,顾言?” 婉转悦耳的声音传到顾言的耳中,顾言微微点头。 “敢问可是圣心教行走,陨星刃执掌,步绮罗小姐?” 面覆面具的步绮罗转动了一下手中的陨星刃,轻夹马腹,驱动坐骑走出身旁四人形成的保护圈,缓缓上前迫近。 “刚才庙内传出连绵不绝凄厉惨叫,隔着几里外都能听的到....” 步绮罗顿了顿,面具下鼻子微微耸动了一下。 “血腥气还没有散,可是又在残害无辜?” 顾言嘴角微微一抽,以前在江湖上,他们罗刹门的名声同样不怎么好听。 “并非无辜之人,乃是罪该万死的恶徒,一行拐卖幼童的恶丐罢了!” “此外若是无事的话,还望步行走移步他处休息!” 步绮罗微微颔首,环顾了四周一圈,目露思索之色。 “庙内的可是南阳郡郡守,王瑾王大人?” 虽是询问,但是却与语气笃定,罗刹门做为并州江湖上的庞然大物,虽然分崩离析了,但是却仍旧有不少江湖人士在关注着他们的动向。 对于罗刹门残部出逃至越州,躲过并州世家追杀的消息,江湖上的几大势力,几乎都有耳闻。 对于能扛住并州世家怒火,庇护下罗刹门的王瑾也都很关注。 虽然以前也很关注,但是确是因为他的身份,试想一下,混黑社会的,对于前任中央纪检委一把手的弟子,现任司法部部长,最高院院长的师弟,怎么能不关注? 大晋的江湖人士,对于官府的司法机构还是颇有几分敬畏的,几乎哪家都有因为犯事而被抓捕的弟子门人,而被抓之后,决定他们命运的就是那两位的下属。 但是自从王瑾接收罗刹门组建罗网,两征越人之后,天下人则开始正识王瑾这个人本身了。 步绮罗无比肯定破庙里的人绝对是王瑾,能让顾言这个罗刹门少主这么在意紧张,加上出行能有这么高手保护,南阳郡境内除了王瑾,别无他人了。 顾言并未否认。 “步行走,江湖人行江湖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想来不用在下提醒你吧?” 说到这里,顾言目露狠色。 “若是步行走执意硬闯,我保证,圣心教将在越州寸步难行,每一个圣心教教徒,都会上罗网的暗杀名单!” 步绮罗对于顾言的威胁并未生气,反而翻身下马,朝顾言拱手道。 “劳烦通报王大人一声,圣心教步绮罗携部下求见!” “若是王大人见我等,我们便前去拜访,若是王大人拒绝,我等立刻就走,不会让顾兄难做的!” 顾言扫了一眼步绮罗身后紧握兵器的四人,点了点头。 “那你等一下!” 说罢转身走进破庙。 顾言没有把握带领锦衣卫将他们全部杀死,做为圣心教的三大行走之一的步绮罗,顾言自问不输,却也很难将其击败,其余四人想来便是步绮罗麾下四护法,也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顾言不敢赌自己被步绮罗拖住之后,其余人能不能拦的住那四个人,若是出了纰漏,那可就完蛋了。 能好好谈,不动手是最好的,这是此刻顾言与步绮罗相同的想法。 厮杀便会有伤亡有意外,而不是简单的境界数量比拼的数字游戏。 第98章 江湖4 “圣心教行走?要见我?” 王瑾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让她进来吧!” 投放的锦衣卫即将赶来,安全无忧,可以一见,他对这个执着于造反的组织还是很感兴趣的。 顾言领命出去传话,不多时,步绮罗便空着手自己进来了。 把王瑾安危看得极其重要的顾言,根本不可能放任步绮罗这种高手带着武器接近王瑾,而步绮罗也将兵器交给了属下表示诚意。 走进来的步绮罗,余光扫了一眼,那个浑身血肉几乎被刮干净,内脏还微微蠕动,没死透的老乞丐,还有瑟缩着的几个残疾小乞丐,不由得心下一沉。 这个年轻的郡守也是个手段酷烈之辈,不过却没有说什么,本来她是听到惨叫以为是有人在欺凌无辜,打算来救人的,她们圣心教一直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弱小鸣不平,打造人人平等之地上神国而奋斗为宗旨。 可是当猜到是王瑾在这里之后,别说杀得是罪该万死的人贩子,哪怕真是无辜之人,此刻有心求助于王瑾的步绮罗也会当做没看见,步绮罗能走到行走这个位置,靠的不仅仅是是武力,她深知一个道理,善心也是讲究性价比的! 待走到神像下,步绮罗看着眼前身着造型精致华美衣衫,面容俊美稚嫩的王瑾,心神一晃,该死,真可爱,好想抱在怀里捏一捏!不过随即拱手躬身一礼。 “江湖人士,圣心教步绮罗拜见王大人!” 王瑾看着面前盖着金色面具的女子,十分好奇,顾言自步绮罗走进来之后,便神色紧张的站在王瑾身旁,满脸戒备之色,看来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步小姐免礼,敢问阁下执意要见我所为何事?” 步绮罗心中呐喊。 “声音也好好听!” 不过想到正事还是压下心中旖旎。 “在下求见王大人乃是有一事相求!今日在这庙中偶遇也是缘分,其实若是今日不会遇到,最近在下也是打算前去拜访大人的!” 王瑾眉头一挑。 “哦?何事?说来听听!” “大人可曾听闻浚河劳工暴乱?朝廷征发了五十万浚河劳工,每日挖掘沟渠,运送泥沙,累死饿死之人不计其数!” 说到这里,步绮罗语气愤然! “不堪监工欺压的浚河劳工昨日夜间,斩监工看守起义...额..不对..谋反!” 说到愤然之处,步绮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口误了一下,抬眼看了下王瑾神色,见其面色并无异常继续说道。 “此刻朝廷官军正在与浚河逆贼激战!可怜附近百姓备受战乱之苦,口粮被劫掠的他们现在手无余粮,再过两日恐怕会出现饿殍遍野,易子而食之惨状啊!求大人怜悯!救一下无辜百姓吧大人!呜呜...” 步绮罗语气悲戚,说到最后更是哽咽落泪,步绮罗素手轻抬,摘去面具,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娇艳面庞,皮肤细腻白嫩,此刻黛眉微皱,一双魅惑勾人的桃花眼眼眶微红,眸中蓄着潋滟水光,莹白的牙齿轻咬樱唇,一脸哀求之色的看着王瑾,令人不由自主生出怜爱之情。 步绮罗对自己的长相极其自信,自出江湖以来,见识了那么多人,不能说全天下,起码就江湖上而言,除了一心观那个小道姑可能略微胜过她一丝丝之外,她就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女子,她每年将修行之外所需的全副身家都花费在了保养姿容上面,不就是为了关键时刻当做另外一种有力的武器使用的吗? 而现在!就是那关键时刻!步绮罗心中狂笑。 “小弟弟!臣服于姐姐的美貌吧快!到姐姐怀里来!” 而一直看着步绮罗的王瑾,着实被步绮罗的姿色给晃了一下心神,这女人,真的是漂亮的过分,那极具御姐风情的气质,搭配那张勾魂的双眸,真的是很难令人不心动。 不过王瑾很快恢复清醒,轻笑一声,这小娘们儿,直接给大人我上美人计啊。 “求粮啊...不知你们是真的为百姓求粮,还是为了那群逆贼求粮啊?” 步绮罗樱唇一瘪,大颗泪珠滚落,满脸柔弱之色。 “大人~” 声音婉转魅惑,含糖度超标。 王瑾身旁的顾言握着剑柄的手暴起青筋,双眼满含怒火的盯着步绮罗,心中一阵吐槽。 “这坏女人,好不要脸!竟然用美人计!还做出这副姿态!你堂堂圣心教行走的气度与威势呢!呸!不要脸!不过我家大人枭雄之资!心性冷厉!可不吃这一套!” 而王瑾却笑咪咪的挥手制止了步绮罗想要接下来说出的话语,缓步上前朝步绮罗走去,吓得顾言忙不迭的跟上,口中疾呼。 “大人小心!” 说罢先行一步把剑搭在了步绮罗肩头。 “此女武艺高强,为防她暴起伤人还是小心为妙!” 王瑾无视了步绮罗幽怨的眼神,默许了顾言的举动。 上前一把捏住了步绮罗滑腻细嫩的下巴,揉捏了两下。 “造反只有粮食可不行啊!” “浚河的谋反,里面你们圣心教出了不少力把?” 不等步绮罗回答,王瑾自顾自的说道。 “我不关心你们的目的,也不在意你们想做什么,我可以给你们粮食,还可以给你们武器和盔甲,甚至将我麾下一部分士卒化整为零的充填进浚河叛军中!” 步绮罗听到王瑾的话,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樱唇微启,满脸震惊与不可思议。 心中满是疑惑,原来老娘这么美吗?这是直接给他迷晕了吗?美人计原来这么好用的吗? 话说你好歹是朝廷主政一方官员啊,法家巨挚的门徒啊,就这么勾结魔门,暗通叛逆真的好吗? 握剑搭在步绮罗肩头的顾言也是微微握紧佩剑,心中陷入纠结。 “坏了!大人被妖女迷惑了!要不趁现在把这女人杀了!” 王瑾看着步绮罗那震惊的神色,手指上移,将食指伸进了那微张的樱唇内,感受着手指上美妙的触感。 “可是,你们能给我什么呢?” 王瑾冒犯的侵入,并没有使步绮罗翻脸,反而红着脸笨拙的吮吸着王瑾的手指,口中含混不清的问道。 “大...大人...想要什么呢?” 王瑾抽出拉丝的手指,微微勾动,步绮罗臻首上前,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舐,双眼迷离魅惑,心中杂念纷飞。 这样真的好羞耻呀,不过他好坏,我好爱,好想吃掉他呀..... 看着逐渐沉沦的步绮罗,王瑾内心却在想着。 原来魅力也是有作用的,对特定一些人的很有影响,这让他的思绪飘到了当时纳头便拜的么里则身上,那么负面影响呢.... 第99章 行动1 摇晃的篝火旁,王瑾盘坐在地,步绮罗像条没骨头的蛇一样瘫在王瑾怀中,脑袋埋进王瑾的脖颈,贪婪的嗅着王瑾的气息,不时伸出舌头舔舐王瑾的喉结,和耳垂,亲吻着他每一寸皮肤,惹得王瑾内心躁动不已,每当步绮罗调皮的时候便是一把掌狠狠扇在那滚圆挺巧的臀上,引来一阵含糊不清的哼哼唧唧之声。 王瑾即痛苦又享受的体会着这美妙的感觉,妈的,这一手指头伸的,好像一不小心给这女人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王瑾伸出一只手探索着怀中女人的身躯,不时狠捏一把,引得怀中香软的娇躯一颤。 “我要你!让你的属下回去通告圣心教高层,以后你便留在我身边,负责双方联络!粮食武器盔甲什么的,只要不嫌贵,我统统可以提供!” 这些东西王瑾都可以在商城直接兑换提供,提高数倍乃至十几倍的价格售出,稳赚不赔的买卖为什么不做,至于叛军得了这些物资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与动乱,呵呵,他才不在意,这天下呀,越乱越好啊! 怀中的步绮罗猛然抬头,眼神炙烈的盯着王瑾。 “真的吗~大人~” “我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了呢~” 王瑾抚了抚步绮罗凌乱的发丝,看着步绮罗那双快滴出水的美眸问道。 “真的,不过你不问问粮食卖多少钱,武器什么的卖多少钱吗?” 呵呵,女人,还美人计,被哥的美男计拿下了吧,这会儿都给你迷晕了吧,王瑾心中一个小人儿叉腰狂笑。 “我不问...” “我什么都不想问...” “大人吻我~” 说完便一把拦住王瑾的脖颈,小嘴贴在了王瑾嘴边.... 几步之外的顾言,转过头不去看那两道缠绵暧昧的身影,可是靡靡之音却丝丝缕缕的传到耳中,心中腹诽。 “无耻妖女...用美人计勾引大人...真不要脸.....唉...我罗刹门这么就没有美艳女子呢...” 庙外雨声渐歇,破旧的屋檐下,几个小乞丐啃着虽然冰凉却松软可口的干粮,另外一个活着的老乞丐则是如死狗般躺在院中淋雨,污渍与鲜血晕开一片,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没死透,顾言心情不好,又打了他一顿出气。 而庙外的锦衣卫与步绮罗部下还在对峙,双方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王瑾后召的锦衣卫则是在远处蛰伏着静静的观察着,并未现身,倘若真动了手,可以在暗处出其不意的偷袭一波。 欲火蒸腾的王瑾,咬了咬牙,推开了痴缠着他的步绮罗,扫视了一圈破旧脏乱的破庙,找不到一处可以尽情交战的地方。 伸手按住步绮罗的肩膀下压,嘴巴贴近步绮罗晶莹小巧的的耳垂,张嘴含住,嘬吸了几口, “你这样......” 步绮罗美眸圆睁,一张脸羞得通红。 “啊?那里....” “你不愿意?” “愿意~” ........ 正当庙外步绮罗的部下逐渐焦躁不安,准备强闯之时,面覆金色面具的步绮罗走了出来,不舍的回望了破庙一眼后, 转身朝外面走去,对着几名目露焦急之色的部下点了下头,示意无事,接过了递过来的陨星刃后,翻身上马,随后手中缰绳调动。 “走!” 一行人策马奔去,雨夜的冷风裹挟着细雨使得步绮罗迷梦的脑袋清醒过来。 面具下一张俏脸红的快要滴出血了,脑子里回忆着那荒唐放荡的举动,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冲动,他好像毒药一样吸引着她,让她欲罢不能,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吗,这种感觉是不是师姐说的爱情呢.... 晨曦的阳光照在了晚间的落雨上,雨后特有的气息萦绕在鼻间。 王瑾洗漱过后,吩咐了一队锦衣卫带着老乞丐剿灭他们的据点,给那几个小乞丐留了些食物,便赶紧上路。 骏马奔驰,很快便来到了县城之外,王瑾勒住马匹,闭目在商城兑换处一百副盔甲投放在了县城内一处装潢奢靡华丽的宅院的湖中,随即掉马头,朝下一处奔去。 在王瑾出发之前便已经安排好陈伉整军,一万名由魏长枪兵三千魏近卫军,五千魏弓手,两千魏骁骑,共计两万军力。 而经历几番交战后仍幸存的原来的近五千郡兵与一万名二级弓步混编兵种留守郡城。 只待王瑾将做为谋反之罪证的盔甲,投放在每一家王瑾想清算的的家族中,便是陈伉率军开拔,扫清叛逆之时。 这次出兵,不仅可以抄家灭门,掠夺钱财,打击本地世族的力量,更是可以练兵,王瑾仔细算过,系统兵杀敌晋级只需要花费与晋级兵种差价的五分之一即可,晋级兵种远比直接购买要划算的多,哪怕死四个三级兵,有一个晋级成了四级兵都不亏。 你们制造舆论是吧?搞小动作是吧?想裹挟民意是吧?想毁我声望是吧? 行,既然问题不好解决,我就直接解决制造问题的人,把源头掐灭了,到时候斩凌风的风波只会被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虽说还是会有点儿麻烦,不过却已经无法动摇王瑾了。 当那些装着盔甲的箱子沉入湖底之时,王瑾眸中目露杀机。 “珍惜吧,你们生命中的最后几天!” “走!出发,下一站洰县!” 王瑾催动坐骑,策马奔去,想到与步绮罗约定在洰县汇合,王瑾便心生期待,一方面期待着步绮罗那区别于别的女人的热情的特别,另一方面也很期待圣心教能开出什么样的价格,对金瓯城守军和南阳郡守军整编,可没少花费资源点兑换士卒补充,这是一波回血的机会! 想来圣心教不会让王瑾失望的,王瑾可以拍着胸脯说,整个大晋,能给予他们圣心教最有力支援的,只有他王瑾,征服步绮罗靠的的不仅仅是魅力! 第100章 行动2 夕阳的霞光将洰县城门上的洰县二字照耀的熠熠生辉,王瑾勒马驻足停留了一下,面露疲态,在城门外看着城门口,进进出出往来的人流,内心感慨。 南阳郡内几县,只有这洰县最为繁荣啊,洰县县令是谁来着,好像是叫何威吧?倒是颇具管理之才。 这洰县一没有宛县肥沃的土地,二没有怀县的特产蚌珠,三也没有淇县的地利因素,却可以经营的比他们还繁荣,确实是不错。 城门口,一队巡逻的城门卫,注意到了王瑾这一行人二十余人,一个个鲜衣怒马手持兵刃,一看就不好惹,尤其是座下的骏马,那小队长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这些马的价值都够买他们的命了。 得亏王瑾没让后投放的锦衣卫和他们汇合,而是缀在后方,否则百余名骑马持刃一看就是好手的人来到城门处,小队长指定关城门,去叫守军。 那小队长神色警惕的来到王瑾面前,先是躬身一礼。 “阁下来洰县有何贵干?” 王瑾回道。 “购买些物资,顺便访友!” 那小队长目光扫视了一下,见王瑾等人尽皆是轻装简行,并未有马车货箱,便往旁边一让。 “既然不是经商之人,那便直接进城吧,我们郡守大人仁慈,减去了出入城门的杂税,只着重收商税!” “不过进城可别想着闹事!否则官府饶不了你!王郡守麾下高手无数,你们这些江湖人都老实些,否则...” 那小队长眼含警告之色,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条理清晰,无形中又舔了王瑾一口。 而王瑾听到他的警告并不生气,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他一眼,一身虽有些陈旧的皮甲,腰挎一把横刀,身形壮硕,浓眉密须,看着倒是一名勇武之辈。 “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队长闻言抬头看了王瑾一眼。 “雷鸣!” 说罢往回走去,示意部下放行。 王瑾微微点了点头,顾言看着王瑾满意的神色,心中感叹,这小子命好啊,不出意外要升了。 “走!进城!赶了几天的路,还真是有些疲惫呀!” 王瑾一行人,虽然并未像急行军般紧迫赶路,却也几乎没怎么歇息,毕竟兵贵神速,越早解决流言的根源,便能将舆论的影响降得更低。 走进城内的王瑾,自怀中掏出小本本,翻看了洰县张家的资料,面上浮现出冷色,这张家在这次事件中没少出力! 张松对于程昱强征家族粮食的事情,那是一直耿耿于怀,做为洰县的坐地虎,横行霸道多年惯了,猛地来了条强龙过来把他按在地上扇了个嘴巴子走了,他咽不下这口气! 所谓忍一时越想越亏,退一步越想越气,气不过的张松火速和以乌博为首之人勾连在了一起,决定给王瑾下个绊子,真刀真枪的明着干不过,只能暗地里捅一刀。 王瑾迅速在张家大宅,投放了一百副盔甲在一处废弃的枯井中。 “小样的,我还治不了你们了?” ....... 一间装潢幽静典雅的客房中,王瑾舒适的泡在浴桶,赤条条的身躯,在蒸腾的水汽中若隐若现。 身着襦衣的步绮罗,站在浴桶后面,伸出一双素手揉捏着王瑾肩头,为他缓解着长途奔波的疲劳。 正揉捏着,王瑾拍了拍她的小手,直接起身朝她转了过来。 “呀!” 步绮罗看着身上不着片缕的王瑾,发出一声惊呼,双手捂住了眼睛,俏脸顿时红润了起来,只不过指缝好像没有捂严... 王瑾好笑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出声戏谑。 “都尝过了还怕看?” 步绮罗听到王瑾的调笑,登时连脖颈耳垂都开始泛红了。 王瑾跃出浴桶,一把将她拉进怀中,抓住她捂住脸的双手,将其挪开,露出一张妖魅的俏脸,一脸害羞之色,看的王瑾食指大动,但是时间还早并不着急。 “你们教里的高层怎么回复的?我的条件可都能答应?物资价格可还能接受?” 步绮罗闻言将身躯贴到了王瑾身上,小嘴贴到王瑾耳边,吐气如兰。 “妾身已将大人的条件如实上报给教主,教主尽数同意了!” 步绮罗那双勾魂的桃花眼在王瑾看不到的地方,明灭不定。 她虽然是将王瑾的条件上报了,却将王瑾对她的安排稍稍改动,将王瑾把她留在身边做为沟通桥梁这件事,稍稍曲折了一下,改成了要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女人。 步绮罗自幼被圣心教收养,由于习武天赋上佳,自身又是有恒心毅力之人,一步步爬到了行走的地位,甚至成为了圣心教四身兵陨星刃的执掌,这个职位不仅仅是能得到一件趁手兵器,而是代表着执掌了陨星堂负责对外交战的部门的实权!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就算混成了教主又能如何?说不定哪天或死于仇杀,或死于权利的新旧交替,面对官府的围剿,仇敌的暗算,一生都如履薄冰,步绮罗虽是江湖人,但是却厌倦了一次次面临杀与被杀的血战。 她渴望安稳,渴望一双可以庇护她的有力的臂膀,看到王瑾第一眼,她就觉得王瑾就是她要找的人,有权有势有背景,关键长得还很好看,完美符合步绮罗的需求。 在王瑾身旁待着,在俊美帅哥怀中,荣华富贵的享受着,不比她整日风里来雨里去的挥剑砍人舒适?虽然失去了一部分权利,可不也比不知道哪天命丧敌手舒服? 是人都有私心,无非有大有小,而步绮罗就是那种私心更重的人,圣心教多年洗脑都给她洗不出为圣教宗旨献身的觉悟,反而无比坚定了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想法。 于是步绮罗便有意曲折了一下王瑾表达的意思,从是不是她都行,变成了非她不可。 步绮罗看着浴桶中水中倒影映出的那张美艳绝伦的面容,心中无比笃定。 老天给我生的这么美得一张脸可不是用来去打打杀杀的,老娘天生是要来享福的! 而王瑾听到步绮罗的回答,心中满意,又找到了个大客户!圣心教传承多年,别的不说,金银什么的想来是不缺的,就算缺他们也可以去抢啊,魔门要什么名声? 心情愉悦的王瑾横抱起步绮罗,朝床上走去。 步绮罗娇呼一声,毫无高手风的双手揽着王瑾的脖子,主动献上香吻。 “大人~” 第101章 行动3 睡得正香的王瑾,突然感觉到一阵窒息感,口鼻被一团温香软玉覆盖,被憋醒的王瑾挣开步绮罗抱着他脑袋的一双莹白纤细的手臂。 看着眯着眼笑嘻嘻的步绮罗,王瑾眉毛一挑,对着一点樱粉,龇牙上去就是一口咬了过去。 “嗯哼!疼~” 王瑾口齿不清道。 “唔..唔唔..下次还敢...敢不敢了...唔..” “还敢~” 步绮罗再次伸手紧紧抱住了王瑾的脑袋往怀里按去。 不一会儿王瑾再次憋得挥舞双手,挣脱了步绮罗的怀抱,坐起身来跳下了床头,腰部一酸,差点儿没站稳,大口喘息了几下,朝床上瞪去。 看着横躺在床上,玉体横陈,娇躯半遮半掩的步绮罗,半晌后,突然笑出了声。 “哈哈,你呀....” 王瑾在步绮罗身上,找到了独特的新鲜感,这个热情似火的女人,与他来到这个世界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性格鲜活多变,会撒娇卖萌,会风情万种。 第一次见面便果断,直接,坚定的选择了他,而不是被动的被王瑾收入房中,这让他有一种异样的成就感。 王瑾和她在一起有一种谈恋爱的感觉,而非是收了一个床上玩物。 步绮罗故作可怜,一脸无辜之相,眸中迅速积蓄起泪珠。 “大人你是生气了吗?” 王瑾弯了弯嘴角。 “是呀,你怎么哄我高兴呢?” 步绮罗脸上柔弱之色收敛,下巴轻抬,双眼一眯,一把伸手揽住了王瑾的腰,王瑾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带着他飞到了床上。 步绮跨坐在王瑾肚皮上,一只手抓住了王瑾的两个手腕,按在了王瑾头上,空出的另外一只手,捏了捏王瑾白皙俊美的脸庞。 “弟弟~你不乖哦~” 王瑾瞪着一双大眼睛,白皙的脸庞迅速涨红,几度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想让姐姐怎么哄你呢?” “你..你放肆..放开我!!” “快下来,再这样我生气了!” 步绮罗不理会王瑾的叫嚣,身躯缓缓下移。 “弟弟真的生气了吗?可是我怎么感觉....弟弟更兴奋了呢?” 王瑾不甘被女人如此调戏,兀自嘴硬,是王瑾虽然血祭强化了身躯,却还个连内气都没有的弱鸡,根本无法从步绮罗这个内气境巅峰的高手手中挣脱。 “你..赶紧起来,别这样..我不生气了!” 步绮罗看着身下的王瑾却愈发兴奋,身躯都有些颤抖。 紧紧贴着步绮罗的王瑾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你..你想干嘛?我警告你!我是看在你初经破瓜之痛的份上!才不愿意折腾你的!” 步绮罗神色迷离,一双眸子都快滴出水了,痴痴笑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下红唇。 “嘿嘿,弟弟好可爱,我想一口..一口...的..吃干净你哦~” “你别....” “喜欢吗?” “嗯.....” ......... 推门走出房门的王瑾,低垂着脑袋,兀自朝客房楼下走去,门外不远处的顾言赶紧跟上,刚下了两步楼梯的王瑾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儿自楼梯滚了下去,吓得顾言一把扶住了王瑾的臂膀,满脸担忧。 “大人?你怎么了?” 王瑾满脸痛苦的捂着腰揉了揉,又伸手捶了捶膝盖。 “无事...” “走,下去陪我吃点儿东西!” 生怕王瑾跌倒的顾言,搀扶着王瑾朝楼下走去。 狼狈的王瑾感受着浑身的无力,深感羞耻与...兴奋....步绮罗那娘们儿不正常!但是真的好喜欢她! 体力消耗严重的王瑾大口大口炫着桌上的珍馐,直到吃了远超平时食量三成的食物才放缓了进食速度。 吃饱喝足后的王瑾,又要了几份饭菜用食盒装起来,准备给楼上的步绮罗带去,天雷勾地火的激战,不仅耗光了王瑾的精力,步绮罗也没能下得了床。 不过也就是步绮罗初次作战而已,等她习惯了之后,以她的体质,王瑾可能就不是对手了,想到这里,王瑾萌生了抓紧开战血祭,提升实力,让步绮罗哭着唱征服的想法。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王瑾都被自己的这个念头逗笑了,妈的为了房事开战,也是没谁了! 下一站宛县得赶紧去了! 给步绮罗送完饭菜的王瑾,并未再与她痴缠,女色可以享受,却不能贪恋,贤者时刻的王瑾此时表示,女色!哼!我呸! “阿言,持我手令!秘传洰县县令何威来见我!” “是!” ......... 袅袅热气自茶杯中升起,逸散出来的茶香令人口齿生津。 但是半个屁股挨在凳子上何威却没有半点品茗的心思。 心神全放在了那个认真翻阅洰县收支,以及人员调动的记录的年轻身影身上。 他不知道为什么郡守大人会悄悄来到洰县,但是他的直觉以及比正常人要高一些的智商告诉他,日理万机,主政一方的郡守肯定不是来闲逛的! 这是何威第二次见到王瑾,第一次是在王瑾赴任,各县县令前去恭贺的时候,此次见面,何威感觉王瑾身上威势更胜从前!就连体型都壮硕了几分! 良久,王瑾放下手中书册,瞥了一眼拘谨的何威,露出温和的笑容。 “不必拘谨,我来又不是问罪于你的!来到了洰县一看啊,我反而想要嘉奖你啊,你将洰县治理的不错!” 听到王瑾的声音,何威挺直身躯,起身一礼。 “大人谬赞了!” 王瑾食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怀县的刘正若有你一半就好了!” 王瑾翻阅了一下洰县多为支出与共公文,洰县多数财政支出都花在了修桥铺路,和坊市管理,治安管理之上,商业税收也是日益上涨,这一点很好,证明何威是一个能看明白上峰政策,并紧紧跟随的人。 而账目清晰,收支平衡,以及洰县的繁荣也证明了何威是个能做实事,不乱伸手的官员。 和死掉的怀县县令刘正形成鲜明的对比! 何威这个人现在在王瑾心里挂上号了。 第102章 行动4 听到王瑾的一句比刘正强多了,何威的心思瞬间便活泛开了做为寒门出身之人,能一路爬到县令这个位置,何威心机手腕能力都是上等的。 县令县令,听着好像不是一个大官,可是县令的权利远比常人要高的多,对于寒门之人来讲,没有政治资源与背景加持,能在中年爬到这个位置已经不容易了! 何威自踏入仕途以来,严苛约束自己,兢兢业业,不贪不拿,他是没有欲望没有享乐之心吗?当然不是! 他也羡慕那些肆意搜刮民脂民膏,锦衣玉食,奢靡无度的生活,可是每个人的理想与追求是不一样的,有的人追求的是优渥的物质生活,有的人追求的是可以流传千古名声,有的人追求的执掌权柄! 何威最大的追求是往上爬,他苦心经营治理洰县就是为了可以引起王瑾的关注,证明自己的价值,获得一个上升的门票。 感觉到这是人生转折点的何威,起身朝王瑾深辑一礼。 “大人!下官也只是跟随郡城脚步,上行下效罢了,当不起大人如此夸赞!洰县的兴盛,全赖大人之功!” 王瑾上前拍了拍何威宽厚的肩膀。 “接任洰县县令以来,有没有发现洰县有何需要改进之处?” 何威脑袋里念头转动。 “回大人!属下认为,洰县还有很大的发展提升空间,来年商税收入,下官有把握再提升四成!” “可是...粮税的话...” 说到这里何威故作为难的说道。 “粮税再提成怕是有些困难,粮食乃是万民生存之根本,倘若粮税上不来的话,洰县若想更进一步的就有些难了!” 王瑾看到何威这副作态,故作惊讶的道。 “哦?粮税征收可是有什么阻碍?” 何威听到王瑾发问,心中明了,看来自己猜到没错,张家得倒霉了! 想到这里何威内心雀跃,然后毫不犹豫的开口给张家上眼药,什么欺男霸女,兼并土地,暗地里操控粮价,指使家仆行凶,甚至隐瞒粮收,逃避粮税之类的巴拉巴拉的如同蹦豆子的全倒了出来,其中有真有假,有张家确实犯下的罪行,也有何威临时捏造的污蔑! 何威是真的怕张家死不了,死不透,若问何威一生中最讨厌的是谁,张家家主张松绝对排前三!这是地方主官与当地豪族的博弈与宿命!一个县的权利与利益分配,何威都想牢牢握在手里,可是张家盘踞洰县多年,在各行各业都扎根不浅,严重掣肘了何威的政令,对于张松那个分润了他权利的王八蛋,他恨不得他早死早超生。 对于何威这种将权利看的很重的人,分他的权无异于要他的命! 王瑾就这样静静的听着何威一件件细数张家的罪名。 直到何威说的有些口干才停了下来。 “没了?” “额,大人,还需要有吗?” “当然!” 何威嘴角一抽,沉思片刻,随即面色一狠! “大人,下官刚想起来,这张家,还密谋造反!” 王瑾满意的点了点头。 “张家狼子野心,密谋造反,官府绝不姑息!” 看到王瑾满意的神色,何威心里一寒,这个年轻的上官是真狠,他虽然想做掉张松,削弱张家,可是却从来没有将张家斩尽杀绝的狠心!造反的罪名一旦安上了,全族那是上到走不动,下到不会走,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 王瑾喝了口茶,咀嚼了一下嘴里的茶叶,淡淡的说道。 “听说张松这几天还召集人手修建祖坟呢?修的还挺气派?” “正好啊,赶上了这不,大人我心善,直接把他祖坟填满吧!省得空落落的白占地方。” 何威。 “......” “回去写一封弹劾张家谋反的公文发往郡府!” “下官遵命!” “下去吧!” “下官告退!” 待得何威走到客房门口,王瑾拍了下脑袋突然想起来。 “对了,西城门那个看城门得小队长...好像是叫雷....雷鸣?” “做个小队长看门屈才了!得给有才干得人身上加加担子才行啊。” 何威先是一愣,随后心领神会,告退离去。 王瑾看着何威离去的身影微微思索。 “看他神色...倒也不像装得...那雷鸣应该不是他故意安排的...” 人才虽然可贵,但是在王瑾心里却并不重要,这个世界上,人才多的是,只不过是缺少平台发挥平台和伯乐而已,理论上来讲,一个郡县的人才足以治理整个国家,例如前世刘汉王朝与朱明王朝的建立,立国班底几乎都是一个县的人,可是一样能打得下天下,缔造了一个辉煌的帝国! 王瑾目光幽深,人才不珍贵,珍贵的是忠心的人才,倘若一个人再如何有才华,倘若心里有了不该有的念头,王瑾都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他。 接见完何威的王瑾,并未在洰县多做停留。 而是忍着酸软的腰腿,朝着最后一站,宛县出发。 在王瑾等人动身朝宛县方向出发时,两名身带王瑾手令的锦衣卫已经一名一暗的,朝着郡府军营出发,送往陈伉的手中! 算算时间,当王瑾在到达宛县的时候,也是陈伉开始率军出击的时候了。 当然,也是程昱能带着征粮队,回到南阳郡城的时候。 做为非系统出品的陈伉,王瑾虽然很欣赏他,但是再加一道保险,派程昱做为副将出征,以防万一,才能使他这种轻微被害妄想症患者感到安心。 至于为什么不让程昱直接领兵,一是因为程昱刚被召出来,寸功未立,直接被提成主将,难免不能服众,另一方面来说,这一仗下来,主将势必会背上骂名,王瑾不舍得程昱挨骂,被败坏了名声! 第103章 行动5 清晨的霜露挂满了路旁的绿植,王瑾等人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马蹄锤击地面的震动,使得一滴滴露水划过绿叶的脉络,坠滴到根茎之处,滋润了野草的生长。 看着远处宛县县城的轮廓,王瑾轻勒缰绳,马速缓缓下降,一直陪伴在王瑾身旁的步绮罗,自马鞍上解下水壶,喂他喝了几口水。 顾言与其余锦衣卫也慢慢放缓马速,看着王瑾,等待吩咐。 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王瑾看着宛县,眸中绽放出酷烈的杀机。 根据阿虎审问出来的情报,乌家就是这次凌风刺杀事件的始作俑者,充当领头羊串联起来了几家不知死活的宗族,妄图动摇王瑾的威信! 王瑾双眸微眯,脑海中打开商城,直接兑换出了2000名魏近卫军与1000名魏长弓手,还有500名魏骁骑,投放在了十里外的荒野。 3000四级兵种,500五级兵种,强攻宛县都够了,更别说剿灭乌家了,狮子搏兔亦需全力以赴! 王瑾出来这一趟,不光是为了感受一下江湖气息,更是为了亲自来将乌家满门诛绝,出一下被阴了这一手的恶气。 他生怕陈伉率军剿灭其余家族时,惊动了乌家,使其四散奔逃,毕竟大军出动,就算再怎么隐瞒,也会暴露行踪,更别说当陈伉率军动手的时候,傻子也知道是冲谁来的了,届时想要将乌家一个不落的全部抓捕还真得费些力气! “停下休整!等待援军,剿灭叛逆!” “阿言!” “属下在!” “持我手令,传温宪过来!” “遵命!” 接过王瑾手令的顾言,手中马鞭一甩,朝着宛县狂奔而去! 少顷,缀在王瑾等人身后的那50锦衣卫百户和10名千户,率先在王瑾的指令下与他汇合。 步绮罗看着汇聚而来的这些身着锦衣,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心下一惊,以她敏锐的目光来看,一个个全是好手!尤其是那是10个衣着更为鲜艳之人,感觉与她原来麾下四护法不相上下! 片刻之后,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带着甲叶的碰撞声徐徐靠近!3500系统系统士卒汇聚而来! 强健体魄,整齐的队列,高昂的士气,以及身上那精良的盔甲,都表明这是一支强军! “参见主公!” 步绮罗惊的小嘴微张,她们圣心教做为有着悠久造反历史的组织,并非寻常不知兵事的江湖门派,她做为教中高层,更是有着指挥参杂了教众的暴民,嗯...不对,义军,正面对抗过朝廷官兵! 而正是真正见识过军阵厮杀,才能真正明白眼前这支军队的强大! 不夸张的讲,远比步绮罗见过的任何郡兵都要精锐,可能只有那些战力强横的精锐边军能够媲美了,例如并、凉抗击匈奴的军团,还有西域都护府那锤遍西域三十六国的军团,以及辽州州牧麾下打得那群渔猎部落缩在深山不敢出来的军团! 而放眼整个南部八州来讲,眼前这支军队绝对可以排到前列! 看着那一名名整齐列队听令,顶盔掼甲,杀气腾腾的士卒,她发现王瑾更有魅力了,她更爱王瑾了!睁着那双魅惑勾人的桃花眼,死死盯着王瑾! 感受到那几乎想要将他融化的炙热目光,王瑾不由自主的挺了挺酸痛的腰背,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权力,就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医美! 微风拂动,3500名系统士卒如同木桩一般钉在原地,等候命令,严明的纪律再次震撼到了步绮罗,心下感慨,王瑾不愧是能两征两胜,开疆拓土,征伐异族的狠人,能培养出这么厉害的军队,这次直接全副身家押宝看来是中大奖了! 郡守的位置王瑾不会久坐的,高升估计就在眼前,到时候,她的在教中的地位必然也会水涨船高,教主?教主也不敢跟我大小声! 宛县内,刚穿戴整齐准备去县衙内处理公务的温宪,未等他推开房门,房门反而被人从外面推开,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自腰间拔出配剑,指向顾言,开玩笑,他温宪做为正经入了门墙的儒家弟子,不光君子六艺中的礼、乐、射、御、书、数达到了合格水平,一手浩然剑气决修炼的也是炉火纯青! 推门而入的顾言,扫了一眼如临大敌的温宪,微微弓步,手扶剑柄。 “温大人,在下顾言!是郡守大人的贴身护卫,自阿虎大哥之后一直跟随大人,大人派我前来召你前去县外一见!” 温宪闻言,并未放松警惕。 “可有凭证!” 顾言伸出一只手自怀中掏出手令递了过去,另外一只手却并未未松开剑柄。 温宪接过一看,盖着官印的徽记,以及出自王瑾笔迹的字样,放下手中利剑,点了点头,他在郡城任职过,没少见过王瑾那独特的笔迹,前世一直用硬笔书写的王瑾,在这一世用毛笔书写也是保留一些难以更改的痕迹,辨识度非常高! “那么劳请顾护卫带路!” 见温宪配合,顾言才松开了剑柄,虽然王瑾没有交代他,但是若是温宪抗命不遵的话,顾言肯定出手将其制服带走,温宪虽有武力傍身,但顾言还真没放在眼里,五招内砍死,十招内活捉! “请!” 跟着顾言走出院外的温宪,狠狠瞪了几名护卫仆人一眼!几名护卫疑惑讶然的看了眼温宪身旁的顾言,警惕的围了过来,温宪怒哼一声。 “别丢人现眼了,去牵马过来!” 被骂的不明所以的护卫,屁颠儿屁颠儿的牵来了一匹青鬃马。 一路上温宪有些疑惑,王瑾怎么会亲临宛县,不过却没有问。 一来是和顾言没什么交情,问也问不出什么,二来则是温宪自问对朝廷忠心耿耿,没有做过脏事,自然不怕问责,三来则是温宪心中隐隐已经猜到了可能是因为乌家。 而当策马奔腾的温宪,远远的看到黑压压一片的士卒时,心中确信了,就是为了乌家来的。 心中振奋无比,乌家!让你们猖狂!这下好了!你们他妈要挨刀了! 第104章 行动6 策马奔到王瑾面前的温宪,利索的翻身下马,深辑一礼。 “下官温宪,拜见郡守大人!” 骑在马上的王瑾看着难掩满脸喜色的温宪,伸手虚扶一下。 “无需多礼!” 温宪挺直身躯,目光环绕了一圈,面上喜色逐渐消退,感觉到了些许不对。 方才远远望过来没有细看,如今近前了才发现这些士卒全都是浑身散发着肃杀气息的精悍之军。 王瑾身后那一个个身着锦衣的护卫,也是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温宪此时才察觉,这个年轻的郡守大人,不光是来略施惩戒的,恐怕要大开杀戒! 王瑾骑在马上,看到温宪神色变化,故作疑惑的发问。 “温县令,你可是有何心事?” 温宪面色一肃,拱手道。 “大人!下官心有疑惑!” “讲!” “大人此番前来,可是惩戒乌家擅自操纵粮价一事?” 王瑾玩味一笑,轻声道。 “不止!” 温宪闻言心中了然,看来,乌家这次不光是得挨刀,挨的还是灭族的刀啊。 温宪生性仁善,此时心生怜悯之意,在他看来,乌博等操控粮价,不顾百姓死活肆意敛财之辈罪该万死,可乌家近千人...... 犹豫再三,温宪还是决定开口。 “大人...乌家乌博作恶多端,罪该万死!其余从犯...” 王瑾听到这里,不耐的抬手挥了一下手中马鞭,在空气中发出炸响,打断了温宪的话,一脸不悦。 其实王瑾刚到任以来,还是很喜欢这个前任郡守留下的郡丞的,有理政能力,有管理官吏的手腕,也聪明。 但是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和王瑾观念有分歧!例如现在,温宪此刻心中的怜悯对王瑾来讲,就是可笑而又愚蠢的决定。 这就是温宪会从郡丞之位被下放到县令之位的最重要的原因。 如果刨去能力与忠诚,单单对比做事方法,如若此时换成司马懿或者程昱,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甚至还会想方设法为王瑾查缺补漏以免放走一个! 察觉到王瑾不悦的温宪,悻悻的闭上了嘴,他知道他开口会引起王瑾的不悦,令他本就不是很畅通的仕途上,再次蒙上阴影,可是想起那些近千条生命也是命啊! 王瑾朝温宪厉声呵斥道。 “温宪!我且问你!乌博指使乌家聚敛的钱财,囤积的粮食,仅仅是他一个人享受的吗?乌家满门都承接了罪恶带来的好处!那么在审判的时候就不能有一个人逃脱!” “乌家涉嫌谋反!依晋律,当满门诛绝!所以乌家满门都是有罪的,你可明白了?” 温宪听到谋反二字,心头一惊,不再多言。 “下官明白了!” 王瑾冷哼一声。 “跟在我身旁!” 然后自腰间缓缓拔出佩剑,遥遥指向了宛县。 “全军听令!” “进!!” 轰,轰,轰。 3500士卒,罗列着方阵,迈着整齐步伐朝宛县行去。 宛县县城的城墙上及城门县兵守军,看到远方缓缓行进过来的部队,顿时慌作一团,慌忙禀告县尉。 听到消息的县尉,忙不迭的朝城门处奔去,而当县尉爬上城墙,看到那支军队打着的旗帜时,一巴掌拍到了传信儿的小卒身上!明晃晃的晋字和王字,都表明了身份!顿时怒喝道。 “是我大晋军卒!郡守大人麾下!你慌个屁啊!老子还以为那群海盗上岸了呢!” 嘴上如此说着,可县尉的看着那支步弓骑军阵整齐,装备精良的军队,心里揣测,郡守大人带着军队来宛县肯定不是来闲逛的... 乌家,是了,只能是冲乌家来了,想到乌博往日里没少往自己口袋里塞银子,往府里送美人儿,他心里陷入纠结,不过转眼间便想明白了,交情和银子,没有自己的命重要!对不起了乌老弟! “收起武器!随我迎接郡守大人!” 王瑾在军阵,先是看着远方城墙上骚乱一阵,随后再度平静,直至被关上的城门再次打开,心里放下心来。 看来这宛县的军队还没有失控,那么便简单多了,本来王瑾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专门把温宪带出来,若是有叛逆则由这个在此为官治理的温宪,用威望与大义劝降,不过还好,情况并没有坏到那种程度,而且那个县尉也没蠢到那个程度,随即向身旁的温宪问道。 “宛县县尉我记得是叫付恒是吧?你觉得他怎么样?” 温宪点了点头表示王瑾没有记错,不过听到王瑾的询问,面上却浮现出厌恶之色。 “贪婪无度之辈!” 在温宪心里,这种毫不顾忌的收银子,收女人的家伙,没有一点儿做为朝廷官员的底线与风度。 听到温宪的回答,王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待行至城下,王瑾看着出城迎接自己的付恒,撅着肥壮的屁股,五体投地,一脸谄媚与讨好的偷偷抬眼看着王瑾,不由得失笑一声,在大晋,除却特别的祭礼与盛大节日的面圣朝拜之外,极少行次大礼的。 王瑾指着付恒,朝着一直在他身边没有做声的步绮罗问道。 “你看!他像不像一条狗!” 步绮罗装作仔细端详了片刻后,朝王瑾娇声说道。 “像!像条大胖狗嗳!” 听到如此语言折辱的付恒,不仅不生气,反而跪着朝前爬了两步。 “下官宛县县尉付恒,拜见大人!” 说罢哐啷一下,一头磕在地上,磕完抬头朝王瑾谄媚的笑道 “下官就是一条狗啊!一条为大人看管宛县的看门狗!” 温宪在旁边看着付恒如此作态,心中恶心难忍,丢人啊!何其丢人!没有一点儿廉耻! 王瑾却朝付恒招了招手,付恒顿时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停在了王瑾脚下。 王瑾单腿跨过马背,刚要下马,付恒见状,肥壮的身躯灵巧的往前一送,让王瑾一脚踏在了他宽厚柔软的脊背上,随即轻轻一跳,落在地上。 看着作态卑微的付恒,王瑾盯着他那沾满灰尘的官服片刻后,轻踹了一下他的肩头。 “起来吧,地上脏!” 付恒面露狂喜,忙不迭爬起来。 “谢大人!” 付恒心中如释重负,这条命算是保住了!不枉他在城门外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作态。 他心里清楚,既然王瑾亲自率军前来了,乌家估计多半要凉。 那么收了乌家诸多好处,给他们行了不少便利的自己该怎么脱身呢? 无非就两个下场,被收下当狗,或者杀了吃肉,他不想死,他就只能当狗! 第105章 清洗1 王瑾站在城门处,环顾一周,清晨正值县城城门大开之时,有不少百姓在城门处,此时一个个神色紧张,不知所措。 “本官那南阳郡郡守!前来剿灭叛逆!闲杂人等统统退避!进城等候!不许外出!阻挡行军者!不听禁令者!格杀勿论!” 一众百姓作鸟兽散,人群中,一个身材枯瘦,面色苍白泛青,一身绸缎做商人打扮之人,神色变换不定,最后牙关一咬,朝身边几人使了个眼色,朝王瑾走来。 “大人!我等经商之人,急需出城啊,否则货物晚到,我等会赔的血本无归呀!万望大人放我等出去啊!” “滚回去!” 那人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开始哭嚎,身边几名随从也同时跪下。 “大人啊!怎能如此啊!我等小民生存艰难,望大人怜悯啊,官府怎能不顾我等死活啊...” 悲戚的哭嚎声,满含愤满绝望之情,惹得一些已经往城内奔走的百姓驻足回头观望,一些出城有急事,和一些心里有鬼的人跃跃欲试。 那人跪在地上,心中得意,语言裹挟愚民百姓,煽动众人一起闹市,他还不信这个一看便年纪轻轻的郡守不屈服于汹汹民意?到时候他乌老三说不定可以逃出生天. 然而,他不明白一个道理,道德绑架这一招虽然好使,但前提是你要绑架的人他得有道德才行。 巧的是,这东西,王瑾一向缺乏。 王瑾伸手自马鞍山取下一支精美小巧的手弩,指向了跪在哭嚎的人,直接扣动扳机。 “听不懂人话吗?死吧!” “放箭!杀光他们!” 锐利的弩矢直接贯穿了还在洋洋得意的做商人打扮的乌老三的咽喉,王瑾声旁的锦衣卫也取出弩机,向着敢于逗留之人扣动扳机。 顿时溅起一朵朵血花,还在逗留观望之人,吓得连滚带爬的朝家中奔去。 付恒看着死掉的乌老三,喉头微微有些发紧。 “大人英明!大人怎么知道这是乌家的乌老三?” 王瑾闻言一愣。 “什么乌老三?” “啊?大人不知他的身份呀?那大人为何杀他?” 王瑾瞥了地上躺倒的几名死尸一眼。 “我不喜欢有人忤逆我,什么理由都不行!” 付恒闻言心头一冷,他本来有些紧张的是王瑾能认出乌老三身份,必然对宛县了解颇深,怕是知道了他的勾当,可没想到,这位爷就是个草芥人命之辈,因为不喜欢,就动手杀人,他心中更没安全感了。 温宪看到王瑾的举动,不由得握紧双手,心中感慨,如此残暴嗜杀..... 而步绮罗则是好像三观被刷新了一般,瞪着一双美眸,一瞬不瞬的盯着王瑾看了好一会儿。 王瑾不管其余各异的神色。 “付恒听令!” 付恒一个激灵。 “下官在!” “带你麾下封堵四门,跑出去一个乌家余孽,就用你付家人的命抵,心里算算你家里人够不够杀得!” “遵命!” 领命得付恒不敢耽误,慌忙朝城内跑去! “温宪带路,去乌家!” “是...” 乌家大宅里,乌博刚刚从侍妾得怀中爬出来,被几名侍女服侍着穿戴洗漱。 便听到一阵急促得脚步传来,乌博双耳微动,一听这步伐便是他乌家老管家乌喜的脚步,乌喜向来沉着稳重,此时如此急匆匆的前来,想来是出什么大事了! 乌博双臂一震,挥退了身边服侍的侍女,向门外迎去,还未等乌喜敲门,便打开了房门,看着神色惶恐的乌喜,问道。 “何事?竟如此急躁?” “家主!大事不好了!郡守亲自带兵进宛城了?正带兵朝我乌家来呢,听外出采买看到的小六说,四房的老三在城门口都被那郡守给杀了!” “什么?郡守来了?带了多少兵?” “约莫三四千人吧!” 乌博心中惊疑!哪来的三四千的兵?乌博肯定乌喜不会骗他,可是三四千人,不是三四百人,散播在周围乡镇里的族人怎么也没人汇报啊?都死了吗? 况且,这郡守是疯了吗?直接对他们乌家动刀兵,不怕其余豪族声讨吗? 他哪里能想到,王瑾就是怕他们提前收到风声,有漏网之鱼,所以直接开挂投放军队!也有了直接栽赃嫁祸得手段! 不过乌博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当即吩咐乌喜。 “你带护卫收拾些金银,分三波带夫人小姐以及大少爷和三少爷逃命去!快!” 乌喜闻言,泪水唰的就流出来了。 “家主,你呢!” 乌博面色凝重。 “我不能走!我走了,人心就散了!” 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事情可能败露了!恐怕这事儿不能善了了! 不过随即面色一狠!他乌家常年豢养大量江湖打手和护院,加上青壮族人两千余人,也不是好惹得!况且,他做的阴损事没有实证,他倒要看看,那个乳臭未干得小郡守用什么罪名来征讨乌家! 轰,轰,轰, 军队行进得步伐,惊得街上空无一人,很快,王瑾等人便率军来到了乌家族地之外。 看着那犹如棱堡得围墙和大门,王瑾轻咦一声。 看出王瑾得疑惑,温宪出声解释。 “大人,越州大户多数是一百多年前迁徙至越州而来,彼时越州地界越人众多,躲藏在暗处袭击,所以当时大族宅院多修建成棱堡,以抗越人!百多年过去,仍旧有些家族保留这种建筑,并时时修缮,缅怀祖辈荣光!” 王瑾轻轻点了点头,抬头向乌家棱堡上望去。 一群手持刀剑之人神色紧张,一脸戒备的看着棱堡下得军队。 王瑾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 “我乃南阳郡郡守王瑾!乌家私藏盔甲,密谋谋反!尔等若是此时醒悟,官府会网开一面!若是负隅顽抗!与乌家人同罪!” 听到王瑾喊话,正在向棱堡上攀爬的乌博,内心猛地一震,加快步伐,迅速爬了上来,再也维持不住风度,冲着王瑾大声怒吼。 “胡言乱语!栽赃陷害!我乌家何事私藏盔甲了?何时密谋谋反了?” 乌博此时怒目圆睁,牙齿紧咬,他妈的冤枉啊!他就想多搞点儿钱,是真的没想过谋反,谋反这个帽子扣下来了,死得不光是他乌博等族中话事人了!乌家满门一个都活不了了! 王瑾看着气的七窍生烟的乌博,嗤笑一声。 我当然知道你们是冤枉的了,我亲自诬陷你们乌家我能不知道乌家是冤枉的?毕竟只有冤枉你的你人才知道你多冤枉啊! 第106章 清洗2 无视在棱堡上大喊大叫着辩解的乌博,王瑾拔出佩剑,指向他。 “乌博!打开棱堡!自缚双手!倘若你们乌家里面没有搜出盔甲,真是清白的,那么本官会还你一个公道!” “否则!别怪本官无情!以谋反论处!将你乌家满门诛绝!” 乌博闻言被气的胸口发堵!谋反之罪何其严重就这么被扣到了头顶上!他心知自己绝无谋反之心,族中更是没有私藏盔甲,可是他能放弃抵抗,自缚双手的下去吗?绝对不行,他不相信王瑾兴师动众的带兵前来,会轻飘飘的放过乌家! “王大人!定是有人污蔑我乌家!我乌家绝无谋反之心啊!乌家若有得罪大人的不对之处,还望大人宽恕啊,乌家愿付出条件!” 此时他内心悔恨无比,招惹王瑾干啥,落这么个下场,他真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不要脸,这么不讲情面,这么的狠毒,完全不留一点余地,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早知道真的谋反了,与其谋反被杀也比被冤死的强! 其实他不知道是,无论他有没有擅自操控粮价,暗中对王瑾捅刀子,他们乌家都得凉,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那霸占了南阳郡近三成的土地! 王瑾看到乌博并没有放弃抵抗,反而讲起来条件妄图被宽恕,嘴角一撇,糊涂啊,你们乌家人都死了,你们的家产不都是我的了吗?竟然用我的东西来跟我讲条件? 竟然没有骗到他,他乌博若真是放开抵抗了,王瑾也不会手软! “攻!” 一声令下,手持刀盾的士卒站在前列徐徐前压,弓手张弓拉箭紧随其后,魏骁骑站在最后,等待破门之际直接冲锋!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而锦衣卫则是围着乌家棱堡四散开来,以防有人突围逃离! 犹如一张大网将整个乌家族地包围了起来。 棱堡上的乌博等乌家众人,被军队正面冲阵的气势所慑,一时间棱堡上杂乱的声音猛然一滞! 那些被乌家豢养,寻常也没少杀人的江湖人士,打手护院,虽然平时也杀过人,见过血正儿八经的也是提着刀剑搏杀过的人,但是直面军队围剿还真是没经历过,不由得有些紧张! 看着乌博也被震慑住,乌家护卫队长乌宽快速靠近到乌博身旁,耳语道。 “家主!别愣着!速速派人带族中妇孺突围逃走吧!” 乌博回过神来。 “我已派乌喜安排了百十名好手护送族中幼童突围了!能活下来几个,看命吧!我们就拖住即可,为他们争取时间!” 乌宽扫了一眼棱堡上乌家众人手中的武器,多为刀枪棍棒,哀叹一声。 “家主,下令撤下棱堡吧,咱们放他们进来再交战!” 乌博不解,刚要问为何要放弃己方优势,身旁的乌宽大喝一声。 “家主小心!” 一波箭矢如遮云蔽日般朝棱堡笼罩下去! 瞬间崩起无数血花,响起了成片的痛呼与哀嚎之声!转瞬间几乎站满人的棱堡上几乎空了一大片,除了一些身手矫健的人挥动武器磕飞箭失,其余人几乎全部中箭倒地!在地上捂着伤口哀嚎!倒霉的被射中要害,已经一命呜呼。 乌博也捂着手臂,一根箭矢直接贯穿了他的左臂,若非乌宽挥刀替他磕开箭矢,他恐怕要被射成刺猬! “快!快下棱堡!” 乌宽看着棱堡上的惨状,心中绝望,他知道抵抗也抵抗不了多久了,本来站在棱堡上是为了用人多势众,争取点儿谈判的优势,可没想到,对方不讲武德,直接动手! 做为有过参军经历的乌宽,他知道乌家众人的心气被这一波箭雨射崩了,此时唯有撤下棱堡,放军队进来打贴身近战,否则以乌家这全是刀剑没有远程武器,还没有盾牌盔甲护身的情况,站在棱堡上就是活靶子! 王瑾指着被一波箭雨射崩的乌家众人,对身旁温宪问道。 “就这些废物,给你难住了?收不上来粮税?还上门和他们讲道理?” “为何迟迟不对他们直接动手?若是担心兵力不足,一封公文发往郡城,我便可以派兵遣将来援!” 温宪闻言,沉默半晌。 “无故对地方豪族出手...” 还未等他说完,就被王瑾粗暴的打断。 “无故?什么是无故?你是官!你说他们有罪他们便有罪,没罪也有!你说他们没罪他们就没罪,有也没罪!” “你记住!为官一方,你首先要做的不是造福一方,最先做的就是要清除一切阻碍,确保官府可以掌控辖下生民才是你该做的!切不可有心慈手软的懦弱之举!” “你可知道,乌家每年少缴纳多少粮税?兼并了多少土地,囤积粮食擅自提高粮价,多少百姓会因为买不起粮食而饿死?乌家多存在一刻百姓便多受一份罪!你的仁善是对乌家的仁善 不是对百姓的仁善!” 在王瑾心里,何威那种官员才是好官,温宪这种,则是不合格的官,若非需要留着他做个样子,留个儒家弟子对儒家表表态,王瑾让他滚蛋了。 被王瑾训斥的温宪,目露迷茫,脑中不停的思索着王瑾的话语。 交谈之间,麾下士卒已经冲破了无人把守的棱堡大门,冲杀了进去! 里面开始传来刀剑碰撞与厮杀呐喊之声! 正当里面激烈交手之际,棱堡后门打开,冲出百余人,驱赶车驾,分成几队,往远处逃去! 而早早分散在周围的锦衣卫,此时如同发现了猎物的猎犬般紧随其后的追去! 王瑾眼看乌家众人主动退下棱堡,不需要魏骁骑冲破大门了。 将魏骁骑也派出去追杀那数支突围的车驾了。 看着远处不时被锦衣卫追到格杀落马的乌家人。 王瑾满脸残忍狠厉之色。 “一群蛀虫,也敢妄图撼动我的权威,敢对我出手,你们就得做好满门死绝的觉悟!” “阿言!你也去!不要放走一个!” “遵命!” 早就跃跃欲试的顾言直接策马奔去。 第107章 清洗3 乌家豢养的一些江湖好手,此刻在锦衣卫与魏骁骑联手追杀围剿之下,不时有人落马,眼看逐渐形成的包围圈逐渐合围。 一个怀中抱着一个幼童的青衣汉子,目露焦急之色,身边同伴不时有人倒下,他知道,一旦包围圈合拢之后,他和小主子都得死在这里! 随即毫不犹豫的自绑腿抽出短匕,刺在马臀之上,剧痛的马匹更是发足狂奔,往前奋蹄奔去,此举能短暂激发马力,可是长久奔袭,马匹有着随时暴毙的风险!到时候被追到仍旧难逃一死! 可他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能祈祷逃出包围圈,让其他同行者与乌家其他人用命能拖出更多逃亡的时间! 可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负责追杀的锦衣卫一早就注意到这对前赴后继有人为他们挡刀的主仆,他怀中幼童定然是乌家嫡系血脉,所以分出了更多人手来追击! 一支支激射而出的弩矢射出,青衣汉子挥刀格挡,左支右绌,不大一会儿便额头见汗 他不仅要护住自身与怀中幼童,更得护住身下坐骑,否则落马后,两条腿的再怎么跑也跑不过四条腿的! 可惜人力有穷时,他的内气也不是无穷无尽的,他的体力也在被消耗,疏忽之间,一支弩矢自他格挡的空隙,贯穿了马匹的脖颈! 伴随着一声嘶鸣,马儿四蹄软倒,将马背上的二人甩了出去! 马背上的汉子在被甩飞的一刻,脚下猛蹬马镫,抱着幼童一个利索的鹞子翻身,稳稳的落在地上,展示着不俗的修为。 周围几个追上来的锦衣卫没给他喘息的时间,一柄柄绣春刀借着胯下马匹冲击的马力以及内力的催动,向着他劈头盖脸的砍来! 一轮冲锋后,在那汉子身上留下了两道深可见骨的刀痕! 冲掠而过的锦衣卫迅速调转马头,再次冲去,一阵刀光剑影后,那汉子持刀的右臂被砍断,喉咙被切开,鲜血喷涌而出,双目失神的看着被锦衣卫掳走的幼童。 “嗬...属下...嗬...无能啊....” 交战最激烈之处,莫过于顾言策马奔袭所处,几十名长刀短刃,衣着各不相同的人士拼死护持的一辆马车,周围围了一圈的锦衣卫,久攻不下,甚至被反杀了十来个人! 其中以为首的一个手持弯刀的妇人与一个双鬓斑白挥舞着铁棍老者尤其突出,周身内气缭绕,兵器挥动之间,发出撕裂空气的响,修为不错,动锦衣卫死伤多出自二人之手。 顾言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体内热血上涌,战意盎然,自他跟随王瑾之后,大多出手都是蹂躏菜鸡!除了与陆蛰交手过了把手瘾之外,还真没怎么与高手放手厮杀一番了! “闪开!” 顾言一声暴喝,喝退了身前的锦衣卫,策马持剑朝那名手握一根熟铁棍的老头杀去!一道剑光斩向了他的咽喉,被老者收棍格挡,未等老者变招,顾言手腕轻转,将被挡住的长剑贴在那熟铁棍上,猛地向老者握着铁棍的手砍去! 老者赶忙松开一只手躲避袭来的利剑,不等他来得及变招,顾言鼓荡内气,周身弥漫出血色内气,接连十几剑朝老者劈刺而去,一剑快过一剑,剑光吞吐,犹如毒舌吐信,顷刻间那老者便险象环生! 那手持弯刀的妇人交手间的余光瞥到了持剑狂攻的顾言,面色一变,朝马车周围的人吼道! “快!别缠斗!快带少爷和夫人逃!” 一声厉喝!手中弯刀挥舞更加迅猛,开始不顾防守,力图拖住更多的锦衣卫! 然而话音刚落,那名手持铁棍的老者心口便被顾言刺出一个血洞,鲜血染红了胸膛,不待其呕出口中鲜血,便被顾言一剑枭首! 斩杀了老者的顾言,转身便朝那名手持弯刀的妇人杀去。 那妇人眼见老者被杀,死相凄惨,连个全尸都没留下,口中发出凄厉的喊叫。 “不!六叔!” 妇人面色悲戚绝望,抹了一把夺眶而出的眼泪,毫不保留的迸发内气,猛挥弯刀荡开了周围围攻的锦衣卫,朝奔袭过来的顾言大喊道。 “我跟你拼了!” 双手手握弯刀狠狠斩向顾言,却被顾言单手提剑格挡,顾言单手聚气,一掌轰向了空门大开的妇人腹部! 狂暴的内气瞬间撕碎了妇人的经脉内脏,那妇人以比来的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口呕鲜血,在她还要挣扎起身反击之时,一柄绣春刀猛然撕裂了她的脖颈! 顾言看了一眼妇人失去头颅仍紧紧握住弯刀的双手,不禁叹息一口气。 “倒是我占了便宜了!” 在他来之前,妇人的内气与体力都几乎被围攻的锦衣卫消耗殆尽,哪怕顾言不来,这二人也离身死不远了,无非是再多死几个人就能耗死他俩。 失去这两人,乌家众人的抵抗,瞬间强度低了许多,虽然内气境好手也不少,但却没有那妇人与老者那般内气浑厚,武技出色! 在顾言持剑加入围剿后,开始迅速减员! 马车内,一名衣着华丽,容貌明艳的妇人,惊恐的抹着垂落而下得泪水,一手紧紧抱着一个十一二岁得少年。 自被乌博安排逃生之后,她就一直在想,为何昨日还和和美美得一家人,怎么转瞬间便要落得身死族灭的下场了?官府为何要围剿她们乌家? 谋反?做为家主的正妻大夫人,乌家的整体运转虽然她不全部了解,但是谋反这么大的事,她笃定乌家是没有做过的!谋反不是小事,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难免会有痕迹与征兆!不可能悄无声息! 她亦是豪族嫡女出身,否则嫁至乌家也不会成为正妻,她有着比一般人更高的眼界,思考到现在,她才明白过来,这或许就是栽赃陷害! 那个郡城内高高在上的郡守,看上乌家的财产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在心中埋怨起乌博,将钱财看的太重!不舍的花钱买平安!当引起官府的怒火与贪婪之时,岂是她们这种在一县之地的扎根宗族能够招惹的? 听着外面抵抗厮杀之声渐歇,她不禁目露绝望之色,自头上摘下发簪,摸了摸怀中因恐惧而颤抖的儿子的脑袋,毅然将发簪插进了脖颈之中! 她不确定外面那群人品性如何,落入别人手中会被怎么样,为了保留尊严她不想被活捉,毅然自戕! 第108章 清洗4 看着远方几乎被诛杀殆尽的逃亡车架,王瑾将目光转向了仍旧有厮杀之声的乌家棱堡。 轻轻催动胯下坐骑,带着留在身边的十余名锦衣卫和步绮罗等人朝里面走去。 越过大门处,往里一看,满地鲜血残尸,地上的尸体大多数为穿着劲装武士服或仆役装扮的乌家门客与仆役,只有少数王瑾麾下的士卒,还有不少被从前方交战处拖过来的伤兵,此刻正倚在棱堡内墙处疗伤。 看着遍地残尸,王瑾内心非但没有怜悯之意,反而畅想着一会儿血祭一手能不能给加出来内气。 王瑾身旁的步绮罗,看了一眼伤兵,发现不少士卒的盾牌开裂凹陷,多数手臂骨折变形,轻声朝王瑾说道。 “大人,里面抵抗的乌家众人中,有几个修为还尚可之人,可需要我出手?” 说着便拿起来那把造型夸张怪异的陨星刃,手腕一转,内力催动,圆轮外弹出八道轻薄锋利的弧形刃片。 王瑾微微点头。 “走!随我前去!” 开玩笑,他麾下的士卒可都是花钱买的,多死一个多浪费一些银子,能少损失些人手固然是好的。 随着王瑾众人朝前方走去,厮杀声愈发响亮。 只见一群手持大盾的士卒结成军阵,包围着乌家众人,攀登到墙头与房顶的弓手不时朝包围圈内抵抗凶猛的人射出冷箭! 其中一个赤膊上身,手握双斧的黝黑壮汉受到了弓手的重点照顾,肌肉虬结的健壮身躯上,扎了起码八九支箭矢! 不过此人仍旧怒声咆哮着朝周围包围的士卒发起进攻! 只见其挥舞双斧,一斧劈开一面铁质的阔盾,再一斧砍倒了盾牌后的士卒,未等他突进,两旁的士卒手握盾牌悍勇的朝他撞去,趁旁士卒争取的空隙,又一名手持大盾的士卒补上缺口!一面面大盾再次竖立在他面前,如此周而复始,身上箭伤扔在血流不止,内气再一斧一斧劈斩盾牌中消耗,每当他鼓起内气,想高高跃起之时,那密密麻麻的箭失就会教他做人! 终于,乌宽在再次劈开一面盾牌之时,酸软疲惫的身躯猛地一晃,失血过多的眩晕与内气消耗殆尽的无力,使得他脚步一软,被盾牌拍倒在地!乌宽强打精神刚挣扎爬起,几名士卒手握大盾,牢牢抵在他身上,将他挤在中间,正当他挣扎之际,几把长枪顺着盾牌间的缝隙,猛然刺进了他的身躯之中! 乌宽身躯一震,紧接着剧痛袭上心头,强烈的求生欲望自心底迸发,他还不想死!乌宽咬牙伸出双手,还想妄图推开挤在身上的盾牌,挣扎之时,又是几把长枪刺了过来,在他身上再次开了一个狰狞恐怖的血洞。 如此恐怖的伤势,饶是乌宽这等天生身体强健的内气境高手,也扛不住,在呕出几口鲜血后,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被斩去首级!记作战功。 看着乌宽被高高举起的头颅,乌博面容枯槁绝望,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再无意气风发的一家之主的气度。 “完了....全完了...我愧对乌家列祖列宗啊!” 看着乌博如此颓势,乌博身旁一名手持阔剑的年轻男子,抹一把面上的鲜血,紧了紧包裹着腹部伤口的布条。 “叔父!你不能倒下啊!你要振作起来!侄儿再带我族中习武子弟与门客冲一次!” “我等必会用命给叔父冲出一道缺口!” 乌博猛地抬起赤红的眼珠,瞪了那年轻男子一眼,厉声呵斥。 “胡说!哪有让族中小辈替我送死的道理!” 乌博劈手自年轻男子夺下阔剑。 “我和族中门客舍命一搏!你等伺机逃命去吧!” 说罢高高举起阔剑,嘶声大喝。 “诸位!今到我乌家生死存亡一刻!可愿随我杀出一条活路!” 听到乌博得大喊,一些乌家族人精神一振,那些被乌家供养得门客也紧握兵器,朝着乌博聚拢而来。 一些奴仆杂役则是瑟缩在一瑟瑟发抖,被这惨烈的厮杀吓破了胆子! 一个紫衣疤面得光头,晃动了一下满是血渍得环刀,走到乌博身前。 “家主,我带人冲吧!你身上还有伤...” 说是乌博身上有伤,实际上是乌博太菜,一根流矢就能要了他的老命,乌博自幼出身优渥,衣食无忧的,受不了习武的苦,毫无武艺傍身,光头怕他冲过去就死了! 乌博摇了摇头,一把推开了他。 “不用!诸位随我冲!” 说罢便率先朝逐渐合围的军阵冲去。 那光头谓叹一声,紧握环刀也冲了过去。 他纵横江湖多年,经历大小厮杀阵仗无数,此等局面已是绝地,断无逃生之可能了! 可是他没得选,他受乌家供养,到得用他之时,他必须也得效命,乌博待他们这些门客不薄,他也愿舍这条命! 率先冲出去得乌博,反而被身后的众多门客落在身后,那紫衣光头率先撞到军阵之上,身后数名好手紧随其后,硬是冲的军阵后移几分,顷刻间倒下了数十名士卒。 王瑾看着大发神威的光头目光一冷,对身旁的步绮罗说道。 “杀了那个秃子!” 步绮罗点点头,脚步轻点,跃到高处,目光锁定那个手中环刀挥舞的光头,自腰间解下了一根细长的铁链,扣在陨星刃刃轮中间。 随后莲步轻踩,越过了包围乌家众人的军阵,直接跳到了包围圈内,手中陨星刃呼啸而出,直奔紫衣光头而去。 正厮杀正酣的光头,忽然心中警铃大作,回身一瞧,一道圆轮袭来,格挡已经来不及,直接侧身一闪,让本该劈在脑门的刃轮斩在右臂臂膀上,锋利无匹的刃轮直接将光头的右臂齐根卸了下来。 一击建功的步绮罗,一拽手中细链,将陨星刃收回到手中,继续朝妄图突围的乌家众人冲去。 所过之处,鲜血飞溅,手中刃轮挥舞,无论砍在什么兵器上,皆是一碰即碎! 那光头捂住断臂,看着挥舞刃轮冲杀过来,收割性命的步绮罗,满脸绝望。 “陨...陨星刃?圣心教的行走?” “妈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什么时候官府都勾结魔教了?” 在步绮罗的加入后,乌家突围的众人被杀得节节败退,乌博也被一名士卒,一枪穿胸! 眼见家主死去,不少人放弃了抵抗,跪地投降。 可是却仍旧被屠刀斩杀,系统士卒对于王瑾得命令是百分百执行。 说杀光那就必须杀光,一个活口不留,渐渐的反抗的厮杀声逐渐消失,只余下了哭喊及求饶之声。 可是那些士卒的屠刀,却毫不停留的砍向了每一个还活着活口的脖颈之上,无论是乌家族人,还是豢养的江湖人士,亦或是奴仆下人,都在被无差别的杀戮着。 第109章 清洗5 一名身材高挑的年轻侍女,眼前躺着被一枪贯穿的残尸,颤抖的看着杀气腾腾的朝她走来的一名浑身盔甲被鲜血染红的士卒。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饶了我..求你了..饶了我!” 那名士卒不为所动,手中长枪毫不犹豫的刺进了她的胸口。 王瑾骑在马上,看着这犹如修罗场般血腥残酷的屠戮,目光冷漠。 身旁的温宪则是面露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衣角带着些许血渍的步绮罗犹豫再三后,还是靠在了王瑾身旁,挤进了王瑾怀中。 “大人...那些奴仆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何罪之有?为何要赶尽杀绝?” 虽然步绮罗一直对圣心教一些极端教义置若罔闻,但是长久的熏陶还是使得她对人命有着怜悯,她做不到视众生平等,却也无法坐视无辜被屠戮。 王瑾搂住步绮罗温软的身躯。 “岂不闻聂三之事乎?” “嗯?什么聂三之事?” 步绮罗一脸懵懂。 王瑾抚了抚她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笑道。 “看来你们圣心教教众都不怎么读书啊啊” 听到王瑾口中取笑之意,步绮罗,埋头朝王瑾胸口轻轻一顶表示不满。 “才没有!只是我不怎么喜欢读书而已!” 王瑾看向了一旁的温宪。 “温县令,你来讲讲聂三之事吧!” 温宪闻言,神色纠结片刻,拱手道。 “是!” “聂三之事发生在太祖年间,时值我朝新立之时,彼时聂三是豫州一富贵人家的聂家家仆,自幼被聂家收养!” “豫州聂家心向前朝,勾结前朝余孽,被当地官员发现并剿灭,当时带兵的是时任当地县尉的陈波,陈县令诛灭了聂氏血脉,因为心软放过了聂家奴仆杂役。” “逃出生天的聂三怀恨在心,吞炭易声,削骨换面,五年后蛰伏进陈府,做了个洒扫杂役。” “这一干就是十年,十年来勤勤恳恳,被提拔成了管事,可没成想,在陈大人高升的酒宴上,投毒害人,使得陈家满门二十一口及陈波门生好友数十人全部毙命!此案骇人听闻,有人感概聂三忠义,有人说其丧心病狂,因其争论不断,流传至今!” 温宪说完之后闭口不言,他知道,王瑾让他讲这个,不仅仅是说给他怀里那个看着美艳实则武力高超的女人听的,更是在点他。 而步绮罗听完这个故事确是面露迷茫,自王瑾怀中看着王瑾那张俊美无害的面庞,默然不语。 她现在有一种重新认识王瑾的感觉,在未曾见过王瑾之时,只听过他的事迹,却没见过他的人,心中觉得,这应该是是个年少有为,有本事有才华的世家子弟。 第一次在破庙见到王瑾之时,被王瑾那张脸迷惑,心中好感激增,在与王瑾达成合作后,又一次改观对王瑾的印象,觉得这是一个做事不在意教条规则的人。 第二次在客栈相遇,美好的一天,让她沉沦在王瑾的魅力之中,容忍自己的任性与突如其来的变态,让她对王瑾更为痴迷。 可是今天她又看到了王瑾的另一面,冷酷无情,残忍嗜杀,在他眼里,毫无人性的怜悯,为了一个杜绝后患,屠戮无辜。 王瑾搂着步绮罗的手臂用力,低头深情款款的看着步绮罗。 “绮罗,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小题大作了,可是我只是想保护我身边的人,若是真有漏网之鱼逃脱,害了我倒是不怕,若是我身边珍视之人被伤害,我难辞其咎啊!” “在我心里,有些人比我自己还要重要,我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王瑾说到珍视二字之时,特意加重语气,仿佛在对说步绮罗说,你就是那个珍视的人。 “况且,以后我们的孩子,万一也....” 王瑾说到这里,步绮罗伸出葱白的纤纤玉指,按在了王瑾唇上。 “别说了...我....” 这个时代的男子,极少会有人说如此露骨直白的话语,这种话语对未曾经过 步绮罗面色迅速涨红,满脑子都是,我是他珍视的人,我是他珍视的人,我们的孩子,对,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万一真有漏网之鱼效仿聂三投毒,害了我的孩子怎么办,想到这里,步绮罗转头,眸子死死顶着还还没死绝的幸存者,心道,确实该死! 王瑾看着怀中转变的步绮罗,眼底闪过嘲弄。 就这啊?就这!大人我还没发力呢,这个心理有着明显缺陷的女人,做为圣心教中,王瑾能唯一握在手中的棋子,王瑾还是很珍惜的,不能让她对自己心怀芥蒂,人心只要有了间隙,便会不断扩大! 若是步绮罗与王瑾决裂,这是王瑾不能容忍的,他喜欢这个集热情与娇羞一体的多变女人,他不想杀了她,那就不能让步绮罗离开他! 而他俩旁边的温宪则是在心中怒吼。 “姑娘你上当了啊!你上当了!他这是哄骗你啊!这位爷什么德行你不了解啊!” “就你这脑子,再能打有什么用啊!真是愚蠢!” 王瑾若是知道了温宪所想,会告诉他,恋爱中的女人往往容易掉入甜蜜的陷阱,哪怕是在王瑾前世,信息大爆炸时代,仍旧有一些在很多方面异常出色的女人,轻信了远比王瑾所说的更离谱更夸张的谎言之中。 王瑾拍了拍怀中的步绮罗,示意她起身,然后翻身下马朝着乌家内宅走去,脑海中迅速兑换了两百副盔甲投放在了一座荒芜的偏院之中。 既然给乌家定了谋反的罪名,那么就得将罪名实锤,堵住一些人得嘴!让一些人安心。 否则这南阳郡内各地豪族都会人心惶惶,今天能污蔑乌家谋反灭了他乌家,明天是不是就是他们家了? 倘若是将罪证实锤了,那么他们只会认为是乌家不知死活,咎由自取,没有谋反之心的他们,只是搞搞钱,欺压平民,自然不会担心随时被杀了。 “来人!去把县衙里署官叫来,搜寻乌家谋反的证据!记录在册!” “是!” 不一会儿,一群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血腥清洗吓得不轻的署官和县衙里的捕头捕手都被叫了过来,开始在乌家搜寻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小捕手,兴奋的跑来大喊。 “找到了!找到了!全是铁甲!乌家果然有谋反之心!” 听到那小捕手的叫喊,王瑾故作惊讶。 “在何处?有多少!” 那小捕手听到王瑾的询问,紧张的咽了咽唾沫。 “回大人!在一处荒芜的偏院!约么一两百幅呢!” 王瑾点了点头,招呼着温宪和县衙一众署官前去。 当温宪等人看到那整齐排列的一箱箱盔甲之时,温宪等县衙署官脑子都麻了。 这乌家还他妈真想造反?不过他们是猪吗?刚才厮杀的时候不穿上? 至于怀疑王瑾部下带来栽赃嫁祸,他们还真没想过,毕竟王瑾率军进来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全都看到了什么都没带,这几十口大箱子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可他们没想到,还真就是,还是刚掉下来没多会儿的! 第110章 清洗6 当做为谋反证据的200幅铁甲被记录在案推出去示众之时。 在外面围剿乌家逃跑族人的顾言等人也周身萦绕之着血气的回来复命。 “大人!无一逃脱!全部斩杀殆尽!” 王瑾闻言微微颔首,表示满意,不过看到顾言身后明显减员了得锦衣卫和一些带着伤口的人,眉心一皱。 看出了王瑾疑惑的顾言 出声解释道。 “大人!这乌家应该是早有其他的心思,招揽了不少好手,都是敢拼命的勇武之辈,拼死抵抗之下,难免伤亡!” 王瑾扭头看着尸横遍地的乌家宅院,内心感慨,这乌家说实话,虽然不是悠久流传的世家,但是做为一地豪强,底蕴也算不赖了,乌家展现出的实力,可不没开挂之时的王公子强多了。 乌家的实力可不止这宅院里的人手,这乌家宅院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可是一个家族的力量不可能全集中在家宅,肯定还有散播在县城及乡镇的血脉以及大大小小的人际关系网。 王瑾为何轻装简行的来到宛县外才投放军队,不就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引起乌家警觉吗。 “顾言听令!” “属下在!” “如今县城四门封堵,去乌家祠堂取族谱去,带人手搜捕全县,将乌氏血脉杀绝!” “遵命!” 顾言带着一部分锦衣卫出发,而另一部分则开始发挥锦衣卫的另外一手绝活儿。 抄家! 乌家百年积累,数代人的积蓄,此刻正在向他招手! 一箱箱银块金砖被拖出库房,一袋袋粮食被搜寻出来几乎罗列成山。 温宪看着那一袋袋散发着粮食清香的新粮,内心对于乌家的怜悯瞬间荡然无存! 宛县不知有多少百姓因为粮价暴涨,买不起粮食挨饿,多少人因为家中积蓄被榨干背上负债!街上甚至都有人养育不起孩子而卖儿卖女的了,而每当温宪上乌家来好话坏话说尽,都难以在乌家带走粮食,本来温县还真以为乌家存粮不多,可没想到! 倘若任由发展,饥民变暴民,祸事矣! 这也是王瑾无情诛灭乌家的另外一个原因,乌家家主已经被贪欲蒙蔽看不清局势! 人有的时候很奇怪,忍受能力强的超乎想象,底层百姓被肆意欺凌践踏,却如同顽强的野草,用力的活着,沉沦在爬不出来的泥潭里起起伏伏。 可若是超出了某一个界限,那么人就不是人了,而是一群野兽!饥饿的滋味会将人心里道德的约束,对生死的恐惧,全部冲散! 饿死是死,还不如试试能不能冲破豪族的家门,吃他家的粮食,杀他家的族人,干他家的女眷,能成最好,成不了大不了一死,反正比活活饿死强。 王瑾看着遍地金银,心里美得很,不过此时周围人多眼杂,却不方便直接兑换进商城,于是便一个个封箱装了起来,而粮食,王瑾却没有全部带走,而是留了大半充进了宛县府衙,命令温县,迅速下发粮食调整粮价,抓紧恢复民生。 至于自乌家翻出来的那些田产地契,还有厚厚的一摞欠条,王瑾全都收了起来,交给步绮罗筛选。 升斗小民的碎银铜板,就不要了,可是商贾之流的欠账,少一文王瑾都不愿意! 交代完毕的王瑾,挥退了除了锦衣卫外的所有人,脑海中沟通系统,点开战争祭坛,发动血祭! 如同上次金瓯城内一般的快感很快袭来,那种令人变强的滋味属实令人沉迷,可是持续时间却极为短暂,搞的王瑾不上不下的。 王瑾握了握拳,舒展了一下筋骨,感受着又强健了几分体魄,心中有一种感应,他快能激发出内气了! 这种感觉让王瑾激动不已,颇有一种不劳而获的爽! 而正当收获满满的王瑾高兴之时。 洰县张家族地里,此时却全族如丧考妣一般,张松更是瘫坐在座椅之上,正值壮年之人,在惊怒交加的刺激下险些昏厥过去。 身披战甲的陈伉与程昱,和洰县县令何威,三人看着大门紧闭的张府。 陈伉手按刀剑,跃跃欲试,周围围着张家的士卒,也都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兵器,随时准备冲杀进去。 程昱微微抬头,看了眼高悬天空的日头,微眯双眼。 正当何威内心焦急,欲催促程昱二人用兵之时。 张府大门打开了,面色青白的张松率领府内族人出来。 扑通扑通,跪倒一片,张松率先一头磕在地上,发出如杜鹃泣血般的悲鸣! “诸位大人明鉴!我张家绝无谋反之心!家中私藏盔甲之事更是空穴来风!” 陈伉冷哼一声。 “那么烦请张家主让开,我等若是搜寻不出你张家窝藏的盔甲,那么谋反之罪便不会落到你张家头上!反之你若是不让!或是真的窝藏盔甲,你洰县张家便以谋反论处!” 张松牙一咬,虽然知道事情来的蹊跷,他的理智告诉他,既然这些人用这么个理由来上门,还大动干戈的率军前来,肯定难以善了,必有阴谋,说不得便是借着搜查之名,豪夺他张家家财的! 可是他却根本生不出反抗之心!大军围困下,他张家豢养的那些门客,根本翻不起浪花,而且若是反抗,更是会坐实了谋反的罪名! 张松爬起来,朝陈伉三人伸手往府内虚引。 “还请大人查看!还我张府一个清白与公道!” 张松没得选,反正他自问是没做过私藏盔甲的谋逆之事,此番大不了是舍尽家财罢了! 陈伉与程昱三人便带领士卒走了进去,程昱明知道王瑾将盔甲投放在了何处,却也是跟着陈伉和何威假模假样的搜寻了起来。 忙碌了近一刻钟,都一无所获,正当陈伉与何威开始有些焦急,张松心底放松之际,程昱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 看着那一箱箱带着水渍的盔甲,张松目眦欲裂,双臂挥舞,如同疯了一般的朝着身后那些被吓得噤若寒蝉的族人嘶吼。 “谁!是谁!” 随即张松朝着何威扑了过来,被两名持枪士卒挡下。 “大人!何大人!求您说句话!我张家你是知道的!绝无谋反之心啊!我张家是被冤枉的啊!是被冤枉的啊大人!” 何威不为所动,目光冰冷的看着张松。 “逆贼!私藏盔甲!人赃并获!其罪当诛之!” 还不待张松再次开口。 早就迫不及待的陈伉拔出佩剑,朝前狠狠一挥,口中暴喝一声。 “众将士听令!剿灭逆贼!” 如狼似虎的官兵,杀进了张府..... 第111章 清洗7 走出张家宅院的陈伉,自怀中掏出一张手帕,轻拭着剑柄及衣甲上迸溅的血渍。 不得不说,张府内还是有几个好手的,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在整编列队的正规军面前,还真不够看的,江湖势力能在官府的威压下低伏做小就是因为如此。 莫说一些内气有成者,哪怕罡气境高手,或是传说中的归一境高手,也不能正面硬刚千军万马,人力有穷时,若是个人武力足以超脱人数,这世界也便不是皇朝帝国做主而是江湖宗门说话了。 擦拭完佩剑的陈伉,对身旁面色有些苍白的何威说道。 “何县令,叛贼张松密谋造反,现人赃并获,洰县张氏全族三百余口尽以伏诛,我与程将军仍需继续清除其余叛逆,后续事宜劳烦何县令处理!” 王瑾给陈伉下达的军令是尽快诛灭叛逆,越快越好,所以陈伉不想在此处耽搁,仅留下一营正兵与后勤部队押送抄没的钱财运往南阳郡郡城。 何威听到陈伉所言忙不迭答应,他现在只想盼着陈伉与程昱这俩刽子手,带兵赶紧走。 何威虽不想承认,但确实有些被吓到了,他虽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没见过血的文弱之人,但也没经历过战阵厮杀,和陈伉他们这种,见过尸山血海般的战场的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今日亲眼目睹数百人,数百不乏熟识之人,如彘狗般被宰割屠杀,一时之间,心神有些恍惚。 见何威应下,陈伉疾步跨上战马,聚拢士卒,挥兵朝下一家走去。 这波血腥残酷的清洗,几乎波及了南阳郡全境十余家地方豪族,其中七家身死族灭,被诛杀之人足足有数千人,一时之间,整个南阳郡人心都有些浮荡! 终于在王瑾回到南阳郡,下令召回了陈伉所部之后,整个南阳郡各大世家心里才松了一口气,这种提心吊胆日子太难过了,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屠刀落在他们的头上! 各家最近都乖巧的很,一点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万一刺激到那名郡守大人敏感的神经,被捎带手的给砍了,那不憋屈死了! 连最近舆论风波日渐上升的凌风刺杀朝廷官员之事,那高涨不下的热度,都不知为何逐渐冷却了下来。 此时,郡守府内,逗弄着脚下圆滚滚的黑白小胖子的王瑾,听到罗网人员汇报的情况,嘴角一撇,发出一声讥讽的冷笑。 “真是刀子不砍下去,这群贱骨头就不知道老实,命都只有一条,多死几个人他们就知道生命的宝贵了!” 这次王瑾直接下狠手,不光是为出一口气,也是为了给日渐有些跳的南阳郡内的世家大族狠狠一棍,这是继全郡剿匪后的第二次敲打。 王瑾如此肆无忌惮当然是有底气的,首先他直接利用商城投放盔甲,实锤了罪证,别管其余人信不信,起码表面上人赃俱获了,证据实锤了,这就堵住了相当多一部分的嘴。 其次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实力,此时的王瑾已经不是刚刚来上任之时的王瑾了! 若是放到王瑾刚上任时,如此强压当地世家,必然会引起发当地世家团结一致的抵抗以及反扑,难免有翻车的风险。 而现在,经过这段时间的发育,金瓯城囤积的兵力,加上郡城内的守军,系统士卒占据了绝大多数,经过两次灭族之战,军队实力有了很大的提高,罗刹门的加入以及锦衣卫模板的开放,使得王瑾在中高端战力上也能占据优势。 更何况,商队的利益也能使得一部分人紧紧跟随在王瑾身后,杜绝了抱团反抗可能,不夸张的讲,此时的王瑾,在南阳郡内,不惧任何挑战!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举起了屠刀,用鲜血告诉他们一句话,南阳郡内,他王瑾就是天! 正当王瑾撸熊猫撸的起劲的时候,一名护卫拿着一封信件递给了王瑾身后的顾言。 顾言上前禀报。 “大人,金瓯城来信!” 王瑾眉心一挑。 “哦?念!” “遵命!” 王瑾在抄没了数家家族财产之后,仔细清点一番,尽数兑换后也才堪堪得到了六百多万资金点,而王瑾自金瓯城兑换晋级军队,在南阳郡整编兑换守军,同时又兑换了很多锦衣卫补充进罗网,扩大情报网,花费了将近一千万资金点,这次大清洗的收货,不足以弥补他的消费。 并非是抄家的这几个家族穷,六百万资金点其实已经不少了,比南阳郡一年税金都多,整个越州一州之地的税金每年也就在一千万到两千万两之间,更何况一个家族的财富不仅仅是金银,更多的是田产土地,囤积的粮食。 收获的不理想,使得王瑾更是垂涎那个能一次性掏出四千万两白银请援兵的罗南国,所以一直关注着金瓯城,时刻准备咬他一口。 如此富庶之地,王瑾的得不到的话,心窝子都在发痒! 打开信件的顾言,朗声念诵起来。 “么里则与坨山,凭借在罗南国的威望,收拢了大部份流民,充进了金瓯城,分配屋舍田地,以工代赈,修补金瓯城赚取口粮!” “另外,么里则整编清理部下完成,斩杀近千心怀罗南国之人,经过操练与安抚,已经可堪一用了!” “由于金瓯城大规模吸纳罗南国百姓进金瓯城,乌?城数次出兵阻挠,而坨山及杨浮山同样带兵,频频对乌?城挑衅,小战十余场,各有胜负!” “罗南国王都,差遣数次使者,斥责么里则与坨山,另外,妄图索要金瓯城,称可付出代价与大人交易,将坨山与么里则等叛徒交给罗南国!” 王瑾听到这里,脑瓜子瞬间清醒了,这罗南国怕是不老实,要搞事了。 么里则和坨山不错,能老老实实的听话,把他交代的事情做好,恢复金瓯城的人气。 至于交易出坨山等人,王瑾就当没听见,他肯定不会这么做,这无疑是对自身威望的一个打击,他用尽了下三滥的手段,才在罗南国立下的正面伟岸形象不能毁! “阿言,传司马懿前来!” 每当到了这种动脑子的时候,做做抉择判断的时候,王瑾一般不为难自己,他选择找大手子带飞! 要是事事亲为的话,自己当什么主公,造什么反?去王都给权贵当狗不比这充实多了。 第112章 到来1 很快,司马懿便来了,快速将金瓯城传来的密信扫了一眼,沉思了片刻 开口对王瑾说道。 “此时不宜再次行兵对罗南国发兵动武!” 王瑾闻言,眉心一皱,面露不悦,他其实内心一直想打罗南国,尤其是在瞥了一眼,系统面板之后。 宿主:王瑾 年龄:19 力量:15 敏捷:17 智力:14 魅力:19 部队:﹀ 宝物:魏王印 资金: 仓库11\/50 抽奖次数:无 特性:狡诈+1智力、残暴+-9魅力、多疑+1智力、从容+1魅力 技能:板块残缺,不可用 主线任务:称霸一方,获得一州之地(奖励成建制魏国军团*1)【未完成】 支线任务:征服余无部落(随机宝物一件)【已完成】 那一直未完成的主线任务使得他一直在惦记着,倘若迅速征服罗南国之后,加上曼罗部与余无部族所占领的广袤群山,足以凑够一州之地,获得一整支军团的增益足以抵消战争的消耗。 支线任务最近一直没有触发,主线任务王瑾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完成 ! 司马懿见王瑾有意继续南征,温言相劝道。 “主公,罗南国现在仍旧有着非常充足的战争潜力,无论是人口还是粮草储备,还是士卒训练程度以及军械的精良,可谓远超余无与曼罗部的,更何况,罗南国还有一支漂泊在外,很快归来的强大水军!若是发动战争,很难一战而下!稍有不慎难免落入焦灼的消耗战!” 王瑾听到司马懿的分析,开口反驳道。 “那又如何?我军只会越战越强!我不在乎损兵折将!只要能快速扫平罗南国即可!至于水军?沿海城镇我不要了!我损失的起,大不了死一批人而已,倘若他们敢上岸的话,我会教他们做人!倘若不上岸的话,损失有限!” 司马懿看着越说面上杀气愈发沸腾的王瑾,起身安抚道。 “主公,征服罗南国其实还有另外一个方法!虽然比直接强攻慢些,可损失却很小,主公要不要听听?” “讲!” “经过罗南国暗桩探子来报分析,罗南国这个国家很奇怪,其国力其实很强,要兵有兵,要粮有粮,军械盔甲更是不缺,足以迅速武装起军队,哪怕缺乏作战经验,多打两仗积累经验,也能锻炼的出来一支强军!” “可是罗南国在面对余无人入侵时确是缩手缩脚节节败退!这里面有个很大的问题!” 王瑾听到这里被勾起了兴趣,脑中不由得想起了前世历史上的大宋。 “是何问题?” 司马懿语气笃定的答道。 “萧家,那个在罗南国建国时便存在的晋人家族!就是罗南国面对余无人如此无力的主要原因!” “罗南国未建国时,可是有不少晋人跟随越人南下了,罗南国能建国,并逐渐富庶强盛,虽然有地利的因素,可更大的原因是在这些晋人身上!” “他们带去了先进的铸造,冶炼,耕种技术,使得罗南国迅速强盛!更是将落后的部落制改革代,将军民一体的军队训练成了脱产全职士兵!” “罗南国从建立到强大离不开晋人的身影!万事有利有弊,罗南国享受到了晋人带来的助力,可现如今却难免受到掣肘!” “这罗南国是属于越人的罗南国呢?还是萧家等晋人的罗南国呢?” “现在瘫在床上不能理政的老国王,在为执政之时,感觉到晋人势力愈发的庞大,可没少针对晋人家族!那杨浮山的杨家便是其中之一!” “那些晋人家族会闭目等死吗?等着罗南国王室收拾他们吗?不可能的!现在国王两子夺位,军中越人人人才凋零,有真本事身居高位的越人将领愈发稀少,越人将领坨山被当弃子,在坨山之后唯一一个越人老将么里则还被逼叛逃,这些事情背后都能看到罗南国里那些晋人家族的身影!” “那群大字都识不了几个的越人,在一个稳定的规则体系里,玩儿这些政治斗争手段阴谋算计,根本不是晋人的对手!” 听到这里,王瑾慢慢琢磨出来味儿了,罗南国有实力,但是被锁住了,一头猛虎身上被缠满了枷锁,身躯里还有一条时刻在吮吸着它的躯体的寄生虫! “那么仲达,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打破两子夺嫡的平衡,直接引爆矛盾,让罗南国陷入内战,不给以萧家为首等家族继续积蓄实力的机会!” “从何处下手呢?” “大王子博罗子嗣不丰,接连两个儿子都没养活,现在仅剩一个幼子还是个小病秧子!” 说到这里司马懿目露狠色。 “对于一个争夺大位的人来讲,无嗣可是很大的劣势的...失去了继承者的博罗,绝对不会再和杜亚述这么僵持下去!因为越是僵持,他的劣势越大,博罗必然会对杜亚述动手!” “只要双方动手,内战扩大,便是主公马踏罗南之时!” 听完司马懿的分析,王瑾心中暗骂一声阴险,不过随即喜笑颜开,他就是喜欢司马懿的阴险。 随即掏出纸笔,奋笔疾书。 ‘不惜一切代价,杀死博罗幼子!” 想了想,感觉不保险,划掉了后一句,改成了。 ‘杀死博罗所有子嗣!’ 盖上印章,遣人给远在罗南国的魏介送了过去。 任务其实很难,不过王瑾对魏介很有信心,不光是对魏介的能力的信任,更是对王瑾花大价钱兑换的海量的锦衣卫的信任! 敲定了这件事的王瑾,刚想去午睡一番,却有侍卫前来通报,门外有两人求见,一人自称是王瑾师兄,而另一人自称是王瑾族兄! 侍卫观其二人气质不俗想来不是假冒之人特来通报! 王瑾却目露疑惑,师兄还好说,他如今两战两捷,名望大涨,张岳麾下弟子来拜访他并不奇怪,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 而那个族,王瑾却没有头绪,他在家中可没有兄长,莫非是琅琊王氏其它的旁支来人? 虽然疑惑,不过王瑾还是立刻准备接见,先不说那个族兄,就是那个师兄,就值得王瑾隆重接待! 第113章 到来2 很快,会客厅内,两名气质迥异的青年人来到了王瑾面前。 王瑾率先认出了那个身躯挺拔,步伐稳健有力的青年,双眉斜插如鬓,眼神冷厉,眉心生得一颗红痣,容貌不算出众,但却有一副威严肃穆的气象,独特的长相使得王瑾一眼便认出了此人,赫然是常年外出游历的三师兄,申不疑! 申不疑见到王瑾后,不待刚起身的王瑾张口,率先对王瑾躬身行了一礼。 “法家学子申不疑,见过郡守大人!” 王瑾慌忙一避!急忙上前搀扶住他的手臂。 “师兄!长幼有序!师弟怎么能受你之礼呢!” 申不疑冷硬的脸上,挤出些许微笑,他天生不爱笑,这种勉强的笑容已经能表示他此时很开心了! 王瑾说完之后,看着另外一个青年目露疑惑,眸中透出探寻之色,此人一身月白色袍服,容貌出众,一双浓眉如墨画,两颗明亮的眸子里一股温和之色,一股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之像,此时他看出王瑾眼中的疑惑,开口道。 “族弟!未曾相告,便贸然登门拜访,失礼了!” “我乃是我琅琊王氏长房嫡子王昇,在我们这一辈,算起你得叫我一声三哥!” 王瑾闻言微微一愣,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琅琊王氏嫡子?千里迢迢跑到越州来?不过随即反应过来。 “族兄来访,怎的不先派遣仆从相告,弟弟也好做好接待的准备呀!” 王昇微微摇了摇头,冲王瑾和善的笑了笑。 “为兄此次前来,并未多带下人仆从,只带了一赶车车夫,一架马车从琅琊走来!” 说罢扭头看了申不疑一眼。 “路遇孤身一骑的申兄,便结伴一路而来了!” 王瑾听到王昇这个世家嫡子竟然如此简陋的配置赶路,目露惊异。 “族兄缘何如此!琅琊距离南阳何止千里?路途艰辛,如此轻装简行真是苦了族兄了!” 王瑾话语中满满的关切,仿佛多么担忧王昇的安全与身体,不过却对王昇为什么会来这个问题上没有询问。 反而佯装一副欣喜激动的样子,叫来仆人,吩咐下去,准备酒宴,接风洗尘! 对此王昇也是一副客随主便的样子,并没有长房嫡子面对旁支的趾高气昂与高高在上。 王昇又不傻,他王氏确实是顶级世家,莫说在鲁州影响力颇深,在这偌大的大晋,说话都是有分量的,可是王瑾又是什么能轻视的小人物吗?显然不是!尤其是在这天下局势动荡不明的时候,一个手里有兵的家族旁支子弟,那也是族中中流砥柱,不容轻视,更何况,王昇已经收到了在京中为官的族人的传信,如果不出意外,过段时日王瑾应该就能出任越州州牧! 州牧啊,那是什么概念,这大晋一共才16个州啊!一州之州牧,辖制千万生民!真正的封疆大吏,王瑾能这么年轻就即将要攀爬到这个位置,王昇凭什敢轻视王瑾! 王昇不明白为何李氏拼了老命的游说奔走,打通关节的为王瑾运作,也不明白为何新任镇北王会劝说陛下下旨,更不明白法家弟子为何对王瑾此次升官也格外上心,但是!王瑾是王家人!在他们收到风声后,也毫不犹豫的耗费人情,打通关节,力求王瑾登上越州州牧宝座! 其实殊不知,其它几家也是这么想的!李氏是因为利益的交换,以及惊异于镇北王的支持与王氏和法家的发力,镇北王亦是看重了王瑾对于李氏与王氏还有法家的影响,法家则简单一些,那就是张岳以及商晖动了押宝王瑾争龙的心思! 既然这天下要变,为什么不能扶起一条亲近法家的潜龙?那么若论亲近法家,有谁比法家弟子更为亲近?王瑾做为法家少有的独立出了司法体系,主政一方的法家弟子,更是用战绩亲自证明了自身在治理地方与武力的实力,法家不选他选谁? 申不疑此次前来,便是收到了张岳的亲笔,前来南阳辅佐王瑾的! 酒宴期间,王瑾和申不疑与王昇相谈甚欢,王瑾与申不疑不必多说,统一学派的师兄弟关系,天然绑定在一起的盟友。 而王瑾对王昇的热情,一方面是因为此次见面,对王昇的印象不错,而更多的原因则来源于王氏。 琅琊王氏做为王瑾那个小家族的主脉,说起来对王氏他们真不错了,不仅仅是对他们,王氏对所有分离出去的支脉,都有钱粮资助,若是出来才华出众的后辈更会出资或者迎回家族,接收更好的教育。 王瑾幼时,也曾得到了这份资助,直到王瑾拜师张岳之后! 王瑾的爷爷王卓之所以在济县独立,也不是因为被驱逐被打压,自己的选择罢了! 一个家族能繁荣数百年,绝对不是偶然,若是看到优秀之人便心生嫉妒,或压榨其价值,夺取其资源,那么这个家族也长远不了! 团结互助才是世家大族能历经数朝仍旧屹立不倒,甚至愈发强大的根基! 而席间申不疑与王昇二人却交谈甚少,虽然巧遇之后,结伴同行,但却并无几分情谊所在,不过是互相看重对方与王瑾的关系而已。 两人一路而来,虽对对方有所耳闻,在此之前却并未相见过,于是便交流了一番,可是交谈中发现,他俩压根不是一路人,两人在天下局势以及对政务处理的见解上几乎完全相左。 例如在针对人性方面,王昇做为一名对儒家颇为向往,并拜入儒家门下的世家子弟来讲,他认为,人的天性本是仁善的,民众是国家的主体,国家是为了民众而存在,只要教导民众仁义礼智信,温良恭谦让,选拔出道德高尚之人掌握权利,国家和社会就不会走错方向。 而申不疑做为法家弟子却坚信,人本性邪恶,需要用严苛的法律来约束人的行为。 抛开其它差异,仅仅只是在人性上的讨论,涉及儒法相异,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不拔剑论道那都是两人比较理智的人了。 第114章 到来3 酒过三巡,王昇眼见王瑾对于他的突然来访,并不排斥,心思不由得转动起来。 “为兄此次前来拜访族弟之前,也曾去了济县一趟拜访叔爷,老人家身体很硬朗,并让我捎来了一封家信!” 嘴里说着,王昇自怀中掏出一封未拆的信递给了王瑾。 王瑾闻言,眉心一挑,伸手接过,信里内容很简单。 王卓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什么看不明白,当王昇登门拜访,王卓便大约知道因为什么了,尤其是当王昇提出王氏要将他们这一支脉再迎回之时,王卓便更确信了,这是看好王瑾,决定将他拉拢回去了。 王卓在信里写的意思很明确,回不回,全看王瑾自己决定,他不会给他施加压力,万般事宜可自行定夺! 王瑾看完信,看着王昇那张情感真挚的脸,双眼一眯,随即一把握住王昇的手。 这王昇有意思,在没有了解透王瑾的心思时,先借着这封信来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多谢族兄带来家信!我们这一支流落三代,如今能回归,自是万分荣幸与渴望!” 被王瑾握住手的王昇大喜过望,没想到这次任务这么简单就完成了,本来还以为会多费些口舌呢! 对于王瑾的决定,王昇是有些意外的,要知道回归了家族,那么不光会获得支持与资源的倾斜,那么同样的也有对家族付出的责任。 看着喜出望外的王昇,王瑾内心深处却阴暗的想到。 王氏这么一个顶级世家,为何不能落到他王瑾手中执掌?王信能做家主,他王瑾做不得了?虽然回归后也是旁支不是嫡系,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嫡系子弟死干净了不就轮得到旁系子弟上任了? 而申不疑在看到王瑾与王昇一直在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时,心中危机感剧增! 王瑾可是他法家潜龙,而琅琊王氏子弟这一代受儒家影响颇深,虽然一个家族来讲,不可能只会让族中青年俊彦全都投在一门,但是比例上来讲,王氏是偏向儒家的。 申不疑果断出言偏转话题,将话头引到了凌风行刺一案上,这个案子经过此前乌家等人的推波助澜,在偌大个越州几乎都有不少人耳闻,一路走来的申不疑与王昇自然是知道此案的,甚至在路上辩解此案了数次,双方各执己见,对于此案的判决各有见解! 王昇听到申不疑在偏转话题,也不着急,来都来了,加深感情的时候多的时,他也想听听王瑾会怎么处理这个案子,了解一下王瑾的理政手段以及政治倾向。 眼见话题到了这里,王瑾也乐得听听他们的高见。 申不疑率先提出自己的见解。 “凌风此举,无异于蔑视朝廷,目无法纪,于谋反有何区别?此举罪不容诛,理应处以极刑,震慑宵小,贪官也是朝廷的官,官员的赏罚功过,自由上官决定,轮不到一介江湖草莽来决定一个官员的生死!” “至于刘正,辜负了朝廷的重任,贪婪无度,影响一地生民,虽其被凌风刺杀,然而,人死不能掩其罪,应依律抄没家产,全族流放,以示惩戒!” 听到申不疑的话,王昇眉心微微一皱,出言反驳。 “申兄此言差矣!凌风虽行事极端,但是却是为救百姓于水火!此举,乃是仁义之举,乃是仁善之举!虽有罪但亦有功!功过相抵,不应矣谋反之罪论处!” “至于刘正,虽然有渎职,贪污受贿之恶行,但是其人已死,若是牵连其族人老幼,未免过于严苛了!” 二人又开始大眼对小眼,还是那句话,话不投机半句多,寥寥几句话,让二人互相看着更不顺眼。 王昇认为申不疑过于严苛,对抗了民心意志,凌风可以死,但不可处以极刑,更不能安上谋反的罪名,殃及亲朋,这会使间接受到凌风恩惠的怀县百姓对朝廷不满! 而在刘正死后,仍追究其责任,在王昇看来也是不妥的,对于士族阶级,应该保留一丝体面,不可过分追究,若是如此行事,那么底下官员会怎么想?谁愿意在严苛狠厉的领导下为官呢? 申不疑则认为王昇过于心慈手软,若是不对凌风下狠手的话,其它江湖人也脑子一热,学着凌风,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刺杀朝廷官员,那不乱套了吗?所以必须严惩!在每一个人头上悬上一把名为‘法’的利剑,让世人知道,胆敢逾越雷池者,杀无赦! 至于对刘正的处罚力度,申不疑认为也不合理,为官一任,不能指望人人都有能力造福一方,但是也不能为祸一方,若是对刘正身死便不祸及家人的话,那么日后就会有官员为了给家族或子嗣敛财,毫不顾忌的上下其手,若是暴露,直接自挂房梁,畏罪自杀,那怎么办呢?犯法的成本变低,那么犯法的人就会变多! 王瑾看着争论不止的二人,在二人中间伸手一挥。 “凌风一案,几日后便会开审!” “至于如何处置,且容我卖个关子!” 王瑾嘴上如此说,其实内心还是认同申不疑更多的。 仁善与王瑾是一点儿不搭边,他更喜欢条框分明的法律。 是功就是功,是过就是过,犯罪了,刑法上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大晋律经过法家弟子兢兢业业的传播,哪怕乡下农夫,基本也略知一二。 知道了犯法后的后果,还去犯罪,那么就要做好被惩罚的准备! 听到王瑾所言,申不疑和王昇眼神略微碰撞一下擦出些许火花。 第115章 到来4 湖心中,王瑾与王昇在府内湖心处泛舟而行,转眼间申不疑与王昇已经来了三日了。 王昇看着坐在对面,专心摆弄茶具的王瑾,内心筹措着腹稿。 他千里迢迢来到越州不仅仅是为了来让王瑾认祖归宗的,还有其它事宜要与王瑾协商合作。 琅琊王氏在鲁州势力雄厚,鲁州三面环海,海贸发达,与东海诸国之间贸易来往不断互通有无,赚取了海量的金银。 而这庞大的利益必然会引起其余人的垂涎,王氏耗费百年时间,组建了足以为王氏商船保驾护航的船队,资源严重的倾斜,使得陆地上的力量却有些萎缩。 如今天下局势晦涩不明,手中没有足够的力量,总是觉得不安心。 王瑾在越州征伐异族,两战两胜,开疆拓土,别的不说,其麾下将士的战力肯定是不弱的,更别说还有一名名为张辽的罡气境的将领。 虽然不知道王瑾哪里来的如此之多的能征善战的军队,但是这重要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支力量王氏能不能拥有!为此,王氏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 一直在摆弄茶具,终于泡好了一壶茶的王瑾,将一杯茶推至其面前。 “族兄,请,此茶乃越州特产,出了越州可是极少见到的,虽不是稀世珍品,却也别具风味。” 王昇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微微苦涩之味充斥味蕾,待茶水划过喉头之后,又涌出一股如柑橘般酸甜的回甘,令人口齿生津。 “不错,确是好茶!” 王瑾轻叹一口气。 “越州此地,虽偏远,却也有着诸多中原没有的特产,并非天下人印象中的贫瘠!” “越州往南,翻过群山,有一国,名为罗南国,族兄可有耳闻?” 没错,王瑾开始放钩子了,而不出意外的,王昇直接上钩,听到王瑾提到罗南国,眼中神色都明亮了几分。 整个大晋,其余世家或许不知道罗南国,但是他们王氏对罗南国却并不陌生,虽然二者距离遥远,但是他们都有另一方共同合作的伙伴,东海诸国! 王氏船队与东海诸国贸易不断,来往密切,甚至王氏为了独占海洋贸易的利润,勾结东海诸国海军,培养海盗,打击沿海除了王氏之外的所有船队,北至辽州,南至越州,几乎再无能成大气候的船队,大晋如今水军凋零,全赖王氏之功! 如此亲密的合作使得王氏与东海诸国的利益勾结深厚,在一些情报上互通有无。 其中那个粮产丰富到令人眼馋的罗南国,就出现在了王氏眼中,眼馋罗南国的粮产,王氏不止一次派遣海盗袭击罗南国的船队,交战之时有胜有负,并不是软柿子,不好捏,再加上距离实在太远,花费大代价远征,也很难掌控,所以王氏便放弃了图谋罗南国的想法。 “略有耳闻,听说此国土地肥沃,气候宜人,粮食甚至可一年三熟,其富庶令人惊叹啊!” 王瑾捏起茶杯,轻轻摩挲着。 “罗南国如今北部重城金瓯城及周边领土,已经尽在我手!” “南边的乌?城也不足为虑,可是罗南国还有一支尚未回返的水军,听说战力不俗啊!南阳郡水军孱弱,恐怕...” 话头点在了这里,王昇心中了然了,王瑾这是打算借助王氏水军,甚至想要借王氏的手打造水军,有所求好啊,怕就怕没所求! “族弟无需忧虑!罗南国的水军虽不弱,但是我王氏船队也不是吃素的,族弟只管放心经略罗南即可,家族可为你保驾护航!” “放眼大晋,我王氏没有李氏能抗击匈人的强军,也无崔氏几乎把持朝政,门人遍天下的声势,更无郑氏在辽州打造的那支百战百胜的铁骑,但是!在海上,我王氏才是霸主!” 听到王昇霸气的发言,王瑾点了点头,此时由衷感觉到,这些流传千年的世家门阀,实力真是雄厚的离谱。 眼看王瑾意动,王昇决定再添一把火。 “水军培养不易,战船打造更是需要无数精工巧匠,而这些,家族都不缺乏!为兄对南阳郡以及越州内陆虽了解不多,但是海上水军方面,还是略知一二的!族弟若是想要打造水军,族中会鼎力支持!” 王瑾听到这里,终于动了心,王瑾可以在商城兑换东吴水军,但是有一点,没有船!但是王氏有! 那么,作为利益交换,王氏想要什么呢?王瑾看向王昇,目露探询之色。 王昇微微一笑,知道应该是稳了,心中默默盘算着。 罗南国抵挡不了王瑾,迟早会落入王瑾之手,对王氏来讲,这肉也算是落到自家锅里了,王氏可派遣水军,购买粮食兜售,如若天下动荡,粮食将会是堪比黄金的硬通货,对于何方势力而言,都是越多越好。 另外王瑾手中还有一个大杀器,那就是雪盐!王瑾在济县售卖雪盐,控制数量,主打高价少卖,并未引起太多人关注,而自从到了越州,就无所顾忌的大规模卖了,自然会被天下人察觉!雪盐的销售,王氏也想分一杯羹,王氏可以将雪盐卖到辽州甚至草原,以及东海诸国,那将是一笔滔天的财富! 再有就是王瑾麾下强军,王氏缺乏能在陆地上自保的一支强军,王氏想用水军交换陆军,获得一支战力不俗的陆军!与自家人交易,能放心许多,倘若李氏或者郑氏与王氏交易,那肯定是不行的,谁知道换来的军队是听说的呢?养的熟养不熟都得另说。 如今王氏唯一能获得强军的方式只有两条,自行训练或者从王瑾手里借兵,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而自行训练的话,需要的时间成本太多,一支强军不是凑齐了人,配好武器盔甲就成了得,还需要合格的将领,以及一些有作战经验的老兵做为基层骨干,更需要用一场场血战磨砺出来!而这些王氏相对比较缺乏! 王昇和王瑾对视一眼,默契一笑,开始磋商了起来..... 第116章 到来5 最终王瑾和王昇达成的交易内容为,在王瑾动兵入侵罗南国之时,罗南国水军由王氏来解决,战后会派遣能工巧匠为王瑾打造战船,组建水军。 而王瑾需要付出的事,南阳郡出产的雪盐以及日后罗南国的粮食也会供应给王氏售卖,另外需要派遣一支军团,由王氏在海上运输至琅琊,保卫王氏安危。 对于这个交易,双方都是很满意的,王昇达成了此次来的目的,借兵以及盐和粮。 王瑾也没什么好损失的,盐和粮本来就是要卖的,交给王氏船队售卖,可以卖到更多更远的地方,赚取更多的利益,至于借给王氏的军团,呵呵,王瑾打算全都派遣绝对忠诚的系统士卒,以防被拉拢收买,这将是一把放在王氏的利剑,日后王瑾图谋王氏家业的时候,这把利剑就是助力! 达成交易的二人此时相处愈发融洽,终于有了几分同族兄弟的样子。 可是王昇看不出笑语盈盈的王瑾,心中藏匿的恶毒心思。 对王瑾来讲,王氏迟早是他的,赚的越多越好,越强越好。 甚至王瑾还向王昇隐晦的提及,待他登上州牧之位时,可将族内优秀子弟,调往越州为官! 这无疑使得王昇对于王瑾感官更好,他并没有怀疑什么,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在世人眼中,血亲与同族就是稳定政权的不二人选,是成就大业的助力与臂膀,为官之人,在自己的辖下安排族人为官都是常规操作,可孰不知,王瑾就是要拉拢一批日后可以为他摇旗呐喊之人,愿意归附的他不介意提拔赏赐,至于不愿意的... 谈拢之后,王瑾派人将王昇送去别苑休息,又将申不疑召了过来。 申不疑来到之后,发现左右无人,便知道是谈话的时候了。 相较于王昇的委婉,申不疑就直接了许多。 “师弟,师父派我来,一来是想要我留在师弟身边,任由差遣!二来则是有一个问题托我来问!” 王瑾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示意申不疑直接问。 “师父想要问,师弟你有无匡扶天下!再造乾坤之意!” 听到申不疑的问题,王瑾微微挺直脊背,收起来懒散的坐姿。 “有!” “如今皇室羸弱,各地风起云涌,龙蛇起陆,大晋已积重难返!为免天下万民饱受战乱之苦,我愿执掌兵戈,讨遍不臣!再造乾坤!” 王瑾的野心对申不疑没什么好避讳的,对张岳更没什么好避讳的,可以直抒胸臆。 张岳已经看不到大晋再兴的希望了,法家诸多弟子也对朝堂被世家门阀把控多有不满。 为什么呢?因为那些世家门阀子弟往往视律法于儿戏!不违法?不违法他们怎么发财?不违法他们怎么锦衣玉食?不违法怎么积得家财万贯? 当然,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近年来,越来越多法家子弟学成之后,却没有地方能一展所学,朝廷就这么大,官位是有限的,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多一个别人就少一个。 那么好,既然这样的话,大家都别玩儿了,直接另起炉灶吧,我们扶起一个亲近法家的朝廷不就行了? 听到王瑾的回答,申不疑起身后退两步,深深一礼。 “申不疑愿为大人大业尽绵薄之力!” 这一礼拜下之后,师兄弟之间的关系算是没了,以后有的只有主与臣的关系。 王瑾起身轻轻扶起申不疑。 “能得子行相助,何愁大业不成啊” 子行是张岳给申不疑起的表字。 申不疑拜入门下,几乎就可以代表法家的态度,这对王瑾来说解决了王瑾最大的一个心病! 王瑾之所以一直没有直接暴兵横推,其根本原因就在于,没有忠诚的基层管理人才。 大军过境固然可以扫灭不臣,可是然后呢?打下来的地盘怎么治理?系统士卒砍人可以,忠诚也够,可治理地方政务的水平却不行! 司马懿程昱倒是可以,但他们又不会分身术,可以总揽大局,对于乡镇,县城,却不可能全部顾及到。 而一旦获得法家的支持,那就不一样了,如今大量学有所成的法家弟子,正在苦于入仕无门,王瑾正好可以将其收入麾下,而且忠诚还可以得到保证,起码不会轻易叛离,因为一旦王瑾兵败,那后果是法家难以承受的。 况且法家虽做为当世显学,但是却并不怎么受欢迎,尤其受到世家门阀排斥,法家的每一条核心思想几乎都在针对世家门阀,所以法家弟子多为寒门,日后王瑾对世家大族开刀的时候,不用担心法家跳反! 在刚刚应承下王昇招募王氏族中人才时,王瑾便都琢磨好了,既要放权给法家弟子,也不让法家一家独大,人心最难探测,双重保险才是王道。 申不疑则迅速代入了自己角色和身份。 “大人!南阳郡尚小,便已有刘正之辈,贪赃枉法!倘若放眼越州,恐怕其中不知藏匿了多少龌龊,有多少尸位素餐的无能之辈!” “那依子行之见,该当如何呢!” “当以雷霆手段肃清!” 王瑾双眼一眯,好嘛,这刚来就准备给同门师兄弟腾出来官位了。 不过王瑾心里倒是也不排斥,申不疑所说的倒也是事实,不说越州,仅仅南阳郡郡内,其实就有很多官员并不老实,刘正只是赶上了被爆出来了。 其实若非凌风刺杀了刘正,王瑾原本短时间内也没打算处理他,无他,几乎无人可用而已,而且在他眼里,刘正只是在为他敛财而已,一纸令下,抄家灭族,多少钱都是他王大人的。 可如今不一样了,有着法家那群人,全都是官员储备人员,现在倒是可以好好清理一番了,不必再忧心无人可用了。 思及如此,王瑾点了点头。 “可,我麾下有一名为罗网的部门,其人员可由子行差遣,务必揪出那群蛀虫,还南阳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申不疑闻言大受鼓舞,王瑾此言不仅仅代表着对他申不疑的支持,更表明了对法家的态度! 后者远比前者更让申不疑高兴,他作为张岳的入室弟子,他关心的可不仅仅是自身个人前程。 第117章 判决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王瑾看着对着一桌子美食狼吞虎咽的凌风,身上的伤势好多了,精气神也恢复了过来,看来牢房里的人,对他照顾的还不错。 不多时,一桌子菜几乎被横扫殆尽,两壶美酒也见了底,习武之人气血旺盛体魄强健的同时,胃口也大。 看着打了个饱嗝,一脸餍足的凌风,王瑾指了指临时搭建起来的饭桌。 “可吃饱了?还要吗?” 凌风伸手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对着王瑾拱手一礼。 “足够了!多谢大人让我做个饱死鬼!” 王瑾点了点头。 “你的师父师妹以及好友还在隔壁关着,明日你认罪伏法后,我会放了他们,刺杀朝廷官员的罪名形同谋逆!按律当株连,不过,我真的很刑赏你,所以此案到你为止,就不再追究了!” 凌风双手搓了搓因饮酒而有些沱红的面庞,扭头看向了牢房的墙壁,仿佛要隔着厚厚的墙壁看到他的师父师妹。 可惜,罗网人员在修筑这座专门关押武力高强之人的监牢时,可是花了大力气,墙壁宽厚结实,注目片刻后,凌风失落的低下了脑袋,闷声说道。 “大人,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大人能否解惑?” “说!” “以往在下对罗网不了解,仅仅在江湖上听闻过乃是罗刹门残部组成。” 说到这里,凌风瞥了一眼王瑾身后面无表情的顾言,然后继续道。 “可经过我被抓这件事发现,罗网里不仅仅只有罗刹门之人,还有很多高手,大人有这些高手相助,想来南阳郡内很多事都难以瞒过大人吧?” 王瑾点了点头,看王瑾默认,凌风继续问道。 “那么大人应该早就知道刘正在怀县的所作所为吧?” 虽然是发问,但是语气却极为笃定。 “是的,我早就知道。” 听到王瑾的回答,凌风猛然抬头,顶着王瑾,眼中满是不解以及愤怒。 “为什么?大人为什么要放任贪官污吏祸害百姓呢?” 王瑾长叹一口气,没有说话,站起身来,朝牢房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回望了一眼凌风,朝顾言吩咐道。 “一会儿安排他师父师妹等人过来和他见一面吧!明天就要上路了,再不见就再也见不到了!” 面对凌风的发问,王瑾一时竟有些语塞,他还真不太好意思直接告诉他,他想利用刘正敛财,也不知如何将偌大的南阳郡里,此前无人可用这种政治上的博弈事跟凌风这种江湖人士说。 顾言领命后,看了一眼凌风。 “小子!别想这么多了,有些事不是你可以知道的,况且你如今身陷囹圄,明天就要死了,知道了也没用!” “最后跟家人团聚一下吧,大人少有的发一次善心被你赶上了!” 凌风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随即摇了摇头心想,算了吧,搞不清就搞不清吧,最后再见一见师父与师妹吧。 .......... 刑场上,手臂与脖颈被厚重的铁质枷锁束缚的凌风,拖着脚上那副同样沉重的镣铐,被两个罗网的的高手押送了过来。 刑场周围围满了人,有来看热闹的,还有一些受过凌风恩惠,自发前来给凌风送行的,一些混在人群中德罗网成员,目光警惕的注视着周边的一举一动,以防意外发生。 而在人群中好还有一些别有用心之辈,也同样在打量着四周,判断着局势。 不多时,又有一群人被押送了过来,正是刘正的家眷。 王瑾则和申不疑与王昇在远处的一架马车上,马车周围,数百兵甲齐备的士卒严阵以待,马车上王瑾等人看着凌风等人被押上刑场,由郡城官吏大声宣读罪名。 “罪人凌风!行刺朝廷官员!罪当族诛,然罪人孤儿出身,已无血亲,现判处斩立决!” “罪人刘正!贪赃枉法!罪当斩首,抄没家产!族人流放!然罪人已死,其家眷族人维持原判!抄没家产!流放金瓯城!” “左右!验明正身!行刑!” 审查判案,自有专门负责的官员,无需王瑾亲自上阵。 听着宣读出来的罪名,与判罚的结果,申不疑与王昇默契的对视一眼,不过却都没有说话。 对凌风的判罚,罪名没有变,只是钻了个空子,没有株连他的师门好友,算是在维持了法律威严的情况下,放了他们一马。 而对刘正家眷的判罚同样也是,虽然抄没了家产,但是却并没有流放至北地苦寒绝地,而是发配到了金瓯城,虽然日后背上了罪人的名声,但是也留了活路。 而正在罪名宣判完毕,刽子手准备行刑,将凌风斩首之时。 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 “狗官!妄杀为民请命的好汉!” 紧接着又冒出几声呼喊附和着,人群开始骚乱,不少受过凌风恩惠的人,也开始跟着不明所以的喊叫着。 马车上,王瑾的面色阴冷了下来,申不疑当即准备起身,看向王瑾,准备过去镇压局面。 王瑾轻轻挥了挥手,示意申不疑坐下,向马车外等候的顾言点了点头。 顾言心领神会,抽出佩剑,朝刑场激射而去,数百士卒紧随其后。 登上刑场的顾言,运起浑厚的内气,朝人群大喝一声。 “肃静!” 声如炸雷,震得人群中的各种骚乱的声音猛然一滞。 顾言锐利的双眸,迅速扫过人群。 “胆敢阻碍行刑者!斩!” 几名潜伏在人群中刚准备开口继续鼓动之人,刚准备张嘴,便被人自身后扼住脖颈,猛然一扭,骨骼碎裂声响起,随即软倒在身后之人怀里,被拖走。 混在人群中的罗网之人动手了,在他们第一次开口时便被锁定,在顾言震慑住局面的这一瞬,他们已经摸到了这几人身边。 在他们准备张口之际,直接动手,若问有没有杀错的无辜之人?那肯定有,可是罗网里这群人才不在乎,他们只知道听命行事,宁错杀,不放过。 顾言看着被控制下来的局面,转身朝刽子手点头。 刽子手举起手中的大刀,瞄准凌风的脖颈,一刀斩下! 伴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一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那双还未合上的双眼中,流露出不甘之色。 刘正的家眷也在哭哭啼啼中被套上枷锁,送上了囚车。 情况并没有失控,在王瑾清除了流言的源头之后,凌风一案注定便不会引起太大的风波了。 不过,哪怕有了血淋淋的前车之鉴,还是有人不老实啊.... 第118章 京都 先皇殡天,少帝继位,在这个建成数百年的古城中,掀起了阵阵风波。 无数心怀算计之人,都想在混乱的局势中获取足够的利益。 在这大晋皇城的暗处中,不知潜藏了多少双眼睛,四门中进出往来不知传递出了多少消息。 晨曦照耀而下,唤醒了这座雄伟的巨城。 威严肃穆的皇宫里,宫娥宦官们也开始忙碌起来,服侍那些贵人们梳洗打扮。 小皇帝在贴身女侍的呼喊下,艰难的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小孩子嗜睡,虽强行起床,却还是困得东倒西歪,任由那些侍女们摆布梳洗,更换衣衫。 几名孔武有力,呼吸悠长的宦官,在旁边死死的盯着这几个侍女,以防不测。 细数历史,年幼的皇帝极易“病逝”,这时的皇帝的生母以及赵正,对小皇帝的安危极为上心。 穿戴整齐朝服的小皇帝在宦官的带领下走向朝堂。 今日乃是月末,照例会有大朝会,诸位臣工此时已等待多时。 朝拜过后,镇北王赵正看着安安稳稳坐在皇位的小皇帝,内心忧虑无比。 浚河叛乱还未平息,蜀州叛乱又起,叛军一路北上,连破七城,一路杀得各郡府兵溃不成军,直接剑指京师! 想起情报中,那些健壮勇猛,精通战阵得叛军,赵正心中便涌起一股怒火! 一些乱臣贼子,好啊,连装都不装了?一些流民泥腿子组成得叛军能这么能打吗?这是把他赵正当傻子吗? 现在赵正面临两个抉择,第一个办法是亲自带由勋贵子弟与皇室旁支组建得禁卫军出征,这支禁卫军乃是赵正花费大力气组建,由各勋贵家族私兵家丁为主组成,平叛肯定是没问题,可是他若是带兵出征了,小皇帝谁来保护?没了这支禁卫军,这京都怕是就不姓赵了!若是抽调困龙关的驻军来守卫京师,那么现在被拦在关外的宗恒怎么办? 而第二个办法则是,放宗恒率军入关,前去平叛,宗恒麾下的十万西域军团,战力是没问题,可是平叛之后呢?万一宗恒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该如何是好?禁卫军能挡得住吗? 崔宥老神在在的看着满面忧愁的赵正,他这一手,且看赵正如何破局,如何抉择,无论赵正怎么选,赵正都输定了! 那个位置只能是他外甥的,而不是现在那个坐在皇位上,那个一介贱民之女所生的庶子! 崔宥与赵正二人虽内心思虑良多,但是都沉默不语。 而两人麾下的势力,却在就平叛一事激烈的交锋! 坐在皇位上的小皇帝,看着互相唾骂指责的朝臣,冕旒后稚嫩的面庞上满是不安与困扰,他不明白现在该做什么,该如何是好。 眼看争吵愈发激烈,站在御台下得宦官猛然挥动手中响鞭,发出一声炸响。 “肃静!” 激烈的争吵猛然一滞,几名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官员,朝着小皇帝深辑一礼。 “臣等失礼!” 被鞭响惊醒的赵正,抬头看了一眼皇位上手足无措的小皇帝,内心哀叹一口气,他没得选啊。 “陛下!蜀州叛军猖獗,需速速清缴,调宗恒平叛吧!” 此话一出,崔宥一系得官员目露喜色,而赵正一派的,则面色低沉。 其余不相干之人冷眼旁观。 赵正内心苦闷,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小皇帝,若是他出征,皇帝出了什么意外,九泉之下他有何颜面见先帝,见父亲。 况且,他认为宗恒入了关,在禁卫军与困龙光驻军的围困下,应该不会失控!他不相信宗恒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强攻皇城! 眼看叛军处理一事盖棺定论了,廷尉郅都与太仆李阊默契对视一眼,然后上前一步。 “陛下,臣还有一事禀报!” “越州南阳郡郡守王瑾,征伐异族,开疆拓土,可谓大功!” “我大晋一向赏罚分明,如此忠勇之才俊需大力提拔!” 小皇帝端坐在皇位之上,想起了赵正提过这件事,眼睛瞄了赵正一眼。 “依爱卿之见,该如何提拔呢?” “当擢升其为州牧!封侯爵!” 小皇帝听到与赵正说的并无二致,再次看了赵正一眼,赵正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赵正一系人员也跟随赵正的态度表示认同。 李阊也开口附和。 “如此少年英才,陛下需大力赏赐,才可使其为天下人做表率!” 李阊一开口,李氏门人也紧随其后,李氏仍需要越州的粮草军械,更是要联姻,如此关系,肯定鼎力支持。 光禄勋王辙也发动王氏门人大力赞同,自家人,没道理不使劲啊,他王氏族人爬得越高,对家族就越有利!更何况,王辙还收到了王昇传来的王瑾愿意认祖归宗,回归王氏的消息,以及王瑾对于家族的态度。 其余大臣互相眼神交流,并未开口,既没有表达赞同也没有表达反对,没看现任越州州牧的族人,陈氏都没吭声吗?他们才不会去做恶人。 崔宥思索片刻后,也轻轻点了点头,现在当务之急是将京都握在手里,其它的都不重要,没必要去得罪王氏与法家,至于李氏.... 眼见无人反对,擢升王瑾为越州州牧,加封信武侯的旨意很快拟好下发。 事情能如此顺利,不需大动刀兵便能将一州之地收入囊中,其实靠的就是两个字,交易! 李氏能支持王瑾,是因为王瑾应下得粮草军械交易,以及联姻之好拉进的关系。 王氏能支持王瑾,是因为王瑾愿意将辖下的一部分官职分给王氏子弟,以及罗南国的粮食和南阳郡的雪盐的货源。 法家能支持王瑾,是因为王瑾愿意靠拢法家,明确表达了愿意接收法家学子的意愿,以及对法家思想认同的理政手段。 至于赵正能支持王瑾,则完全是因为以上几家对王瑾的重视,为了拉拢他们才会如此。 而无人反对这是因为没有谁愿意同时得罪赵正,王氏,李氏,以及法家,一个边陲偏远之州的州牧,看不上的认为不值得与这几家开战,看得上的没实力与这几家开战! 而王瑾若是一刀一刀砍下整个越州,不知道会死伤多少士卒,耗费多少资源点呢。 郑争霸天下,有时候不仅仅靠手里的刀剑,利益的交换,也是有力的手段之一! 第119章 清除1 郡守府内,王瑾看着手中京都暗桩传来的密信,露出满脸喜色,反复阅读几遍后,递给了身旁的司马懿。 “仲达,州牧之位已得!没到小皇帝还给我封了个侯爵,啧,武信侯....” 司马懿接过密信后,并未着重关注擢升封赏一事,反而仔细品读了一下赵正竟然放宗恒率军入关平叛,思虑良久后,司马懿朝王瑾询问道。 “主公,此时可大力肃清郡内一些蛀虫了!现在朝堂上来不及顾及越州了,可放手施为!” “哦?那正好!此事可以交给申不疑去办!” 王瑾与司马懿相视一笑,司马懿微微点头,权谋之术,主公算是学得了几分了。 王瑾这是拿申不疑当刀使!出力得罪人的是申不疑,抄没的家产归王瑾。 那么申不疑会反对吗?那肯定不会,申不疑巴不得如此呢,郡内各个官职上都有人,一个萝卜一个坑,不腾出来空,他法家同门子弟上哪里能有官位做? 至于得罪人,呵呵,他根本不带怕的,法家之所以被禁锢在司法体系,无法主政一方就是因为头够铁,只要敢把他们放出去,他们就敢杀得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阿言!” 门外顾言闻声推门而入。 “去将申不疑请来议事!” “遵命!” 王瑾此前只召了司马懿前来,程昱已经启程去了金瓯城。 在王瑾心里,很多事还是只有他们是可以绝对信任,可以畅所欲言的。 没过多久,申不疑便来了。 “拜见大人!” “子行无需多礼,快坐!” “是!” 坐下的申不疑,看着司马懿目光微动,不过却没有说什么,他来到这段时日,已经大体了解了王瑾身边亲信,以及南阳郡内的权力构架。 司马懿几乎是总揽了全郡政务,在很多事情上都可以自行定夺,是王瑾绝对的心腹,军事上由在金瓯城驻军的那么年轻的罡气境高手张辽为主,还有听闻要去接过金瓯城军政的程昱,其余官员,除了寥寥几名王瑾亲自提拔的之外,基本都是在王瑾上任前便存在的。 他想对南阳郡官场开刀,那么在此之前,就要琢磨明白,谁能动,谁不能动。 看着危襟正坐,恪守坐姿礼数的申不疑,王瑾轻笑一声。 “子行无需拘束,召你前来乃是有要事去交给你办!” 申不疑当即起身,正色道 “愿赴汤蹈火!” 这由不得他不郑重对待,王瑾交代的事,是他投在王瑾门下做的第一件事,要是做不好的话,他有何颜面继续待在这里。 “朝廷已经决议,擢升我为越州州牧,加封武信侯,携带诏书的天使已经从京都出发,最多也就月余可至!” 听到这里,申不疑那张冷硬肃穆的面庞也不禁动容,流露几分喜色。 “恭喜大人!” 王瑾能爬得越高,掌控更多的权力,那么就意味着,更多的法家弟子有了出路!获取更多的政治资源! “可是这南阳郡内,还潜藏了不少蛀虫,所以我要在去越州州府履职之前,把南阳郡打扫干净!” 听到这里,申不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心中振奋,这事儿他会啊,属于师传的拿手活儿了,张岳任御史大夫之时,干的就是监察百官的活儿,做为他的亲传弟子,耳濡目染之下,申不疑对清理贪腐之辈,有着独到的见解与手段。 “必不负大人所托!” 申不疑内心燃起熊熊斗志,振奋无比,这件差事,他不光要做,还要做好,必须让那些贪官污吏见识一下什么叫,法家的铁拳! 看着气势昂扬的申不疑,王瑾轻轻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劲儿,有那味儿了。 “我会调拨500锦衣卫随你办案,他们能帮你侦察办案,还能保护你的安全!” “谢大人!” “随侍卫去罗网驻地吧,那里有许多情报,你应该用的上!” “遵命!” 看着走出去的申不疑那轻快的脚步,和挺拔的身姿,王瑾看着司马懿轻笑一声。 “真是干劲儿十足啊!” 司马懿嘴角也勾起一抹笑容。 “可是主公目前就缺这么一个人不是吗?” “嘿,仲达呀,还是你了解我!” 王瑾为了罗网的组建耗费了海量的资源点,只要想查,整个南阳郡其实没什么能瞒得住王瑾。 他早就知道其中一些中饱私囊,欺压百姓,榨取民脂民膏之辈,他一直没处理一方面是怕全部肃清后无人可用,而另一方是在养猪,如今法家来表态了,不会缺人用了,而且也要去越州府了,现在当然得抓紧杀了吃肉了。 这种事,王瑾不光现在会这么做,当就任越州州牧后,他还会继续养猪,他不想背上横征暴敛贪婪无度得名声去剥夺百姓,那么就得将手伸向贪官,等到差不多养肥了,再让申不疑去当刀杀猪。 这申不疑将是他手中的一柄利刃,去替他做这些脏活儿累活儿,得罪人的活儿,做为交换,法家弟子会在越州获得大量的官职。 虽然几率不大,但是若真是随着日后王瑾的地盘越来越大,申不疑得罪的人越多,引起了众怒,翻车了或者玩儿脱了,那么就把申不疑治罪,推出去抗雷。 然后再换一把刀,法家不缺这些能当刀的人,至于法家会不会不满?呵呵,想要获得权力,总得付出些什么不是吗? 申不疑不是他从系统得来的,哪天真惹了众怒,遇刺死了王瑾也不心疼。 若是程昱,司马懿他们,不管哪一个出了事,王瑾内心都无法接受,在他心里,他们就是王瑾最亲近的人,哪怕血亲也不如他们重要,不仅仅是因为他们那锁定的忠诚,更是因为只有他们才是与王瑾一个世界的人。 司马懿看着王瑾那张笑吟吟的俊脸,内心满意。 为人主者,心狠不是缺点,而心软才是大忌! 而这一点上,他这个年纪尚轻的主公做的一直都很好,甚至好得过分。 “主公日后还是对法家弟子多些关怀才是!” “这是自然,都是我的师兄师弟嘛!我岂能亏待他们?” “额...” 第120章 清除2 得到王瑾支持的申不疑,一头扎进了罗网驻地,整理情报,他要得仔细甄别一下,根据罪行的轻重,排出一个名单来。 申不疑没有王瑾那么无耻,那么没有底线,直接罗织罪名,伪造证据,栽赃陷害,他行事是讲究原则与法规的。 虽然申不疑清除南阳郡官场的主要目的之一,是为法家弟子腾出来足够足够的官位,但是他不会为此构陷无罪之人。 一连三天,申不疑除了睡觉外,都待在罗网驻地,不时派遣王瑾调拨给他的锦衣卫验证一些关键情报,他这已经不是尽职尽责了,几乎算得上拼命了。 他身上担负着重要的责任,他自身也有着远大的志向与抱负,他也有着位列三公,监察百官,涤荡天下不法之徒的愿望,而若是想要实现这个愿望,就是要展现自身的价值! 他此前与王瑾接触并不多,来之前曾听过张岳提点,加上来到南阳郡这几日的了解,与听闻,申不疑可以断定,他这个师弟不是个情义深重之人,并不会因为他是同门师兄而另眼相待,若是不展现出来足够的能力,恐怕只会看在张岳的面子上,把他安排到一个清贵位置上当个吉祥物,而这,这不是他想要的! 申不疑手里握厚厚一沓,自己一点一点总结出来的名单以及处置方案,推开储存情报密室的大门,朝外走去。 蒙蒙细雨中,一个个腰挎刀剑,神情警惕的锦衣卫如雕塑般屹立着,随时等待差遣。 看着这群人,申不疑不由得感慨,这个师弟能成事,背后有高人啊,这些武力不俗的武士,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培养出来的,这得需要用海量的资源去堆,用长久的时间去筛选,才能培养出来。 申不疑刚走出屋檐下,雨水未至,一名锦衣卫撑起一把伞,遮到了申不疑头上。 “申大人,接下来该当如何?去往何处?” “去见郡守大人!” “是!” 看了一眼给自己贴身撑伞的锦衣卫,申不疑嘴角一弯,这些武士不仅仅是保护他的,也是监视他的。 不过他并不排斥,他认为小心谨慎的人往往能走的更远,犯错的几率会更小,更成就大业机会会更大。 冒雨走到郡守府的申不疑,在侍卫的通报下很快就见到了王瑾。 湖心小筑中,正在垂钓的王瑾,看到申不疑来了,把空空如也的鱼篓悄悄往后藏了藏。 “子行,你来了,可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申不疑先是深辑一礼,假装没有看到那个空鱼篓,将手中厚厚的一沓纸张放在了王瑾面前的石桌之上。 “回大人,目前一切顺利,这是属下整理的名单,以及应判处的罪行请大人过目!” 说罢,脚步轻退,站在原处,石桌旁明明有很多座位,但是王瑾不开口,他就不会坐,举止间恪守礼节。 对申不疑来说,此前他是王瑾师兄,师兄弟之间有师兄弟之间的相处方式,而现在他是王瑾麾下之臣,君臣之别的礼数应严格遵守。 王瑾撂下手里鱼竿,自怀中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中因一直握着鱼竿而沁出的手汗,踱步走向石桌,指了指石桌旁一个座位。 “不必如此拘谨,坐!” “是!” 然后拿起桌上的纸张开始翻阅,申不疑则坐在他身边沉默不语,等待提问。 王瑾一边翻,一边朝申不疑说道。 “子行,此事既交付与你,你可自定定夺,无需再多跑一趟!” “属下担忧有不足之处,仍需劳烦大人过目审查!” 申不疑当然知道自己可以不用来这一趟,直接开始动手查案也行,可是有些事,你给上官汇报了和不汇报那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涉及吏治,更是如此,他不能听王瑾说任由定夺,就完全自行处置了,这将上官置于何地?听可以听,但是不能这么做。 翻阅着纸张的王瑾,突然眉心一皱,拿着其中一张纸,仔细看了了又看,目露不满。 申不疑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是哪里有疏漏? 还未等申不疑开口,王瑾晃了晃手中纸张,率先出声问道, “这个贪污士卒抚恤的小吏,缘何只判处鞭刑,革职?” 申不疑脑海中迅速回忆,他记忆力很好,很快想起确实有一小吏贪污士卒抚恤的事。 “大人,属下乃是依晋律判处其罪,犯贪墨之罪的官吏,根据金额大小,判处鞭刑十至五十,革去官职,数额巨大者可判绞刑,族人流放!” “那小吏贪墨银两数额不大,所以....” 听到申不疑的回答,王瑾揉了揉眉心,脑子里仔细回忆了一下晋律,确实如此,对于晋律,王瑾并不陌生,只是其中律法繁多,若非时常翻阅,还真有些容易忘。 不过王瑾对这个处置却感觉不满,军队里除了晋人,还有他王瑾的系统士卒,他的宝贝疙瘩,虽然战时他不顾及军中伤亡,可那些士卒无论是晋人还是系统士卒,都会向王瑾剑指的方向拔刀冲锋,在王瑾的军令下抛头颅洒热血,可死后抚恤金都被贪墨,这是王瑾无法忍受的。 王瑾将那张纸往桌上狠狠一拍,这个人官职不高,此前竟没有注意,否则王瑾不会放他活到现在,早就处理了。 看出了王瑾的不满,申不疑抿了抿嘴角,迟疑片刻开口问道。 “依大人之见该如何处置此人呢?” 王瑾闻言,双眸冷厉的看向申不疑。 “子行,贪墨军饷以及士卒抚恤之事,日后需严加审查!战时将士勇猛作战,用命换来的钱,不能被一些蛀虫拿去,此等贪墨与其余贪墨不可混为一谈!” 申不疑郑重点了点头,他感觉到了王瑾对于军队的重视。 “至于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如何处置?” 王瑾嘴角轻弯,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斩首示众!抄没其家产,补偿被其贪墨抚恤受害的士卒家属,将其家中女眷送去军营犒军!” “欠我军中子弟的,就得还!” 申不疑听到王瑾处置方案,眼角微微一跳,思索片刻,还是没有反对王瑾这个略显残酷的命令,而是点头应了下来。 一个小吏,其全族生死,不值得申不疑与王瑾争辩。 法家弟子的心,可比一般人硬多了。 第121章 清除3 入夜,大步走出郡守府的申不疑,内心沸腾滚烫,目光开阖之间,杀意纵横! 他见过了太多罪恶与黑暗,他也见过了太多恶徒逍遥法外,或因为身份,或因为血脉而逃脱审判,他心中积蓄了太多的怒火,今日,他将身化利刃,是时候让世人知晓知晓什么叫做法家的屠刀! 伸手轻抚胸襟内那张王瑾亲笔签发的盖章手令,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目光扫过身后的那群锦衣卫。 “奉郡守大人令!逮捕搜查有罪之人!胆敢拘捕者杀无赦!胆敢阻挠办案者杀无赦!胆敢袭击监察人员者杀无赦!” “遵命!” “按名单抓捕!行动!” “是!” 大批锦衣卫迅速行动,很快在郡城各地掀起阵阵腥风血雨,厮杀声,哭喊求饶声,惊起无数刚刚睡下的人。 犯事儿不大的还好,那些心知被抓了必之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直接武力拒捕,妄图夺得一线生机。 可惜,郡城四门早被陈伉率军封闭,就算逃得一时,在郡城内,也难以逃过罗网的搜捕。 一间气派的宅院外,两座石狮上被鲜血染红,大门处倒伏着层层叠叠的尸体,多为身着下仆衣衫的杂役,也有身着束身劲装的武士,寥寥还有几名锦衣卫的尸体,宅院内此时嘈杂无比,厮杀声震天响,在寂静的夜空中向四处传播。 申不疑皱眉目视着这这血腥的场景,这是抵挡的最顽强的一家,百余名锦衣卫硬是一时没有拿下。 可惜他不善武艺,进去也帮不上忙,可能还会拖后腿添乱。 申不疑抬头看了眼夜空中皎洁的月色,对着身旁几名保护他的锦衣卫询问道。 “援军何时至?” 未等那名锦衣卫作答,密集的脚步声从幽暗的街道深处传来,大批抓捕完其余人犯的锦衣卫杀来。 申不疑对领头的一名千户点头示意,然后朝那府邸一指。 那名千户带着部下,抽出了沾染了鲜血还未干涸的佩刀,直接朝府邸内冲去。 那名千户刚越过了大门,便看到约莫数十人,在锦衣卫的包围下奋力厮杀。 妄图冲出包围圈,逃出生天,可惜在弩箭的压制下,数次冲击都无功而返,还扔下了几具尸体。 转瞬间,这名千户心里便分析完战局,敌方败局已定,只需解决那几名抵抗武艺出众的门客即可。 直接运起内气朝其中一名,手握双刀的健硕汉子冲去,厮杀在了一起。 随着生力军的加入,抵抗之人更是不敌,寡不敌众之下,被迅速击溃。 在门客与护院几乎死光之后,剩下了大小十余口此间宅院的主人,也知道大势已去。 一名身着亵衣外披一件外袍的老者,哀叹一口气,扫视了周围家人一眼,在哭喊声中挥剑自刎。 剩余众人眼见,逃生无望,便跪地投降了,被链锁缚住,拖了出去。 看着被拖出来的哭喊不止的男女老幼,申不疑没有一丝怜悯之色,直接下令抄家,搜刮钱财。 看着被拖出来成箱成箱的金银玉器,申不疑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 钱这东西谁能不爱呢,可是,爱财和蠢是两码事。 当自身的权势地位不足以保护那些钱财的时候,钱财就变成了灾祸,这个道理,很多人到死都不会明白,所以他们的钱财就会变成别人的钱财。 “来人,将钱财封装送去郡守府!” “是!” 经过这一夜的抓捕搜查,申不疑估摸着已经查抄了价值近千万两白银的钱财,有金锭银锭,有金银玉器,更有名人字画! 想到这里,申不疑不禁感叹,以目前的南阳郡的税金来看,数年的税收都赶不上这些钱,但是却能在贪官污吏,世家大族手里抄出来。 这其中,固然有自他师弟上任后,用不知来处的低价商品振兴贸易的缘故,但这个金额仍旧使人唏嘘。 将所捕人犯遣人送去监牢收押之后,申不疑马不停蹄的继续召集人手,持王瑾手令,朝着郡城城门处奔去。 行至城门百米处,一身披战甲骑着一匹毛色黝黑的战马的小将,手中长枪朝着申不疑等人厉喝道。 “来人止步!今日四门封闭!不可出城!违者!斩!” 其身后列阵的士卒齐齐上前一步,亮出武器,煞气弥漫。 申不疑目光一凝,独自一人策马朝着那名小将走去。 “郡守大人密令!我等有要事出城!” 那小将目光扫过申不疑身后的锦衣卫,朝着他伸出一只手。 “可有凭证手令?” “有!” 说罢自怀中掏出了王瑾笔手令递了过去。 那小将接过去仔细看了一眼,确认了上面的盖章无误后,收起长枪,将手令递了回去。 “抱歉这位大人,军令如山!” 申不疑,轻轻摆手,示意没有放在心上。 那小将扭头朝身后部下大喝一声。 “放行!” 士卒迅速散开,打开了城门。 申不疑双脚催动坐骑,直奔城门外而去,其余锦衣卫紧随其后。 郡城内的蛀虫清理干净了,可是地上县城还有很多蛀虫没有清理,他不敢耽搁时间,今天多抓几个,明日受到惊吓收到风声畏罪潜逃的人就少几个! 那小将目视着朝着城外狂奔的申不疑等人离去,嘴角微抿,久久不言。 真羡慕啊,他也想去,抄家灭族这种差事,既不危险还能立功。 等到城门再次被部下关闭后才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驱散了心中纷乱的想法,继续聚精会神的警惕着四周。 立不立功先不说,真放跑了贼人,可能还会受罚,他跟随郡守大人两征越人,用命换来的官位,可不能被撸了! 而正当申不疑拼命抓人的时候,王瑾在郡守府内,却一直在守着,没有入睡,看着一箱箱被运来的钱,笑的两眼弯弯。 花园内的长椅上,玉萝一副疲惫慵懒的姿势依偎在王瑾身上,对这些钱财兴趣缺缺,而步绮罗却站在能看到大门的长廊处,兴奋的手舞足蹈,她长这么大,见过的钱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么多! 王瑾看到步绮罗开心的样子,在看了一眼提不起兴趣的玉萝,不禁轻笑了一声。 玉萝出身王室,自幼锦衣玉食,被带到大晋也被人一直呵护着,心里对钱财没什么概念。 而步绮罗就不一样了,见识过人间疾苦,游走于生死边缘的她,极度缺乏安全感,对金钱权势有着特别的渴望。 第122章 清除4 摇曳的烛火映照在吴帙那阴沉的面庞上,他正一言不发的端着一杯茶香四溢的茶水,眸中神色变化不断。 在其身旁,围绕着族中族老与嫡系族人,众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吴帙,气氛凝重且压抑。 终于,年纪尚轻的吴佑忍受不住这令人窒息的气氛,深吸了口气,开口道。 “父亲....我们该怎么做!” 吴帙目光扫过吴佑,又打量了一下其余族人的神色,眉毛皱起,将手中一直端着却一口未喝的茶水放在桌上,半晌,口中吐出几个字。 “我们什么都不做!” 听到吴帙的话,吴佑颓然的低下头,一个头发稀疏的身材壮硕的老者,却怒哼一声。 “帙儿!那申不疑欺人太甚!他这是什么意思?将我等视如豚犬豢养吗?简直狂妄至极!无礼至极!” 老者面色涨红,气喘如牛。 吴帙不禁幽幽一叹。 “叔父...外面的惨叫声刚停歇了几分呀..估计此时街上的血渍都没清洗干净!” “你觉得没有郡守府的首肯,这事儿申不疑能这么做吗?这是郡守府的意思!而以我吴氏的实力能与官府抗衡吗?你觉得家族里的门客和家仆能打得过官军吗?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罢了!” 那老者眉毛一竖。 “官府也不能肆意回家灭门!夺人家财啊!那便使别的手段!我等联合其余各家,派人请荆州主脉声援,必须让那黄口小儿知晓,我等不是他想搓圆便搓圆,想捏扁便捏扁的!” 吴帙摇了摇头。 “叔父,你之所想,我琢磨过了,可是行不通,如今这偌大的南阳郡尽在那位大人手中,军中兵甲齐备,钱粮不缺,郡府被那个叫司马懿的经营的滴水不漏,那罗网之人更是渗透各处防不胜防!想要鼓动声势都做不了!” “这位王大人和上一位周大人可不一样啊,这位一手握着钱袋子,一手握着刀,背景更是深厚,哪怕动用关系游说弹劾也难以撼动,我们奈何不了他呀....” 听到帙所说,其余人更是不满。 “莫非任由其如此胡来吗...” “这次是没有轮到我们,那么下次呢?” “如此行事,简直.... 听到嘈杂的争论,吴帙不禁头痛欲裂,伸手捏了捏额角,随后一掌拍在了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嘈杂声戛然而止,吴帙环顾四周,看着一张张或愤怒不满,或恐惧的面庞。 “今年我族中钱财收入,远超往年三倍不止!这些钱怎么来的!你们不清楚吗?你们不知道吗?钱没落到你们手里吗?” “但是,一个个都以为这些钱过了我吴氏手,就全都是我们自己的了吗!” “你们搞清楚一件事!哪怕每次交予官府大量钱粮,我们还是赚的!” “这些钱,是在那位大人的允许下赚的!只要我们不过线,我们就是安全的,只要我们能源源不断的给官府输送金银,他就不会动我们!” “反抗不了,就要接受现实,摆正心态!” “明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要做!任何人来游说串联都不要理会!” 说到这里,吴帙骤然双眸变得凌厉。 “如果谁敢私自做小动作,无需官府动手,我亲手处置他!”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接受了现实,一来是因为吴帙在族中积威甚重,二来是他说的也有道理。 无论千言万语如何道理,总之一个铁一样的现实摆在眼前,握着刀的官府,他们无力反抗! 此刻,郡城内,各家未被申不疑带人闯入的家族,都在夜谈此事,几乎都做出了和吴氏同样的选择,没办法,命重要。 ......... 此时齐家却与其它各家反应截然不同,齐家父子皆是满面喜色。 齐家早于与王瑾绑在了一起,兴衰荣辱系于一身。 若问为何齐家没有那种自身阶级被动摇的危机感呢? 无非是因为利益,郡城各家势力范围,经营行业,基本上都划分好了,如今死了不少人,空出来了不少肥肉,这一口,做为王大人门下走狗,他齐家吃定了!至于其余人家死不死,多死些才好,多死些人,那他齐家就能多吃两口肉! 齐佒近日正准备上任县令之位,这是他王瑾为其出使罗南国而赏赐的功勋,而若想迅速做出政绩,则离不开齐家的支持,这些可都是要钱的! ...... 当初生的日光,照耀在南阳郡城时,街道上的血迹已经被处理干净! 郡府官吏带着随从,以及全副武装,披甲执锐的士卒,游走于街头,安抚着许多昨日被厮杀惊吓到的百姓,并四处张贴告示,宣扬昨日被抓的都是何人,犯了何罪,如何被申不疑申大人抓捕! 许多大字不识得百姓,听到被抓的都是贪官污吏以及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的大族,不由得将惶惶不安的心放在了肚子里,拍手叫好! 他们中许多人都或多或少的被这些人欺压过,如今看到他们倒霉,比自己捡钱了都高兴。 几个混在人群里的罗网探子,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故意撞到了一个妇人,引得其与丈夫怒目而视。 “你干什么!走路不注意一点儿!” 那罗网探子,伸手一抹眼中刚挤出来的泪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声哭嚎,引起周围许多人围观。 那被撞到的妇人与其丈夫都被他这一跪搞的不知所措。 “你你你..不就说你一句吗..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哭了呢?” 跪在地上大声哭嚎的探子,余光一扫,周围围观之人甚多,便一手向着被贴在墙上的告示。 “大哥啊大姐啊,我不是哭你们说我啊!我是在哭我那可怜的姐姐啊!” 说罢一骨碌爬起来,随手一指着告示上的名单,咬牙切齿道。 “我姐姐当初被这狗贼抢走,我父亲与我上门争论被恶仆打伤!争论无果,我父子只好回家养伤!” “可谁知....” 说到这里那探子双眸赤红,大颗大颗泪珠滚落。 “可谁知...第三日,那狗贼便派人送来我姐那遍布伤痕的尸身!还说是自尽而死!” 悲戚的语气与凄惨的故事,引得周围百姓心生怜悯,不由得出声安慰,更有许多被欺压过的人流下感同身受的泪水。 那探子眼看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腰杆猛然一振,挥手大喊。 “可如今!申不疑申大人来了!经他调查,将这人的罪恶揭露给了郡守大人!郡守大人大怒!派申大人杀了这群恶贼!为我家人报了仇!” “恶贼伏诛,我姐姐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周围百姓也跟着振奋无比,大声叫好。 其余各处也上演了几波类似的事件,这些都是王瑾安排好的。 他不仅要将申不疑立起来吸引火力,还要向百姓表达一个意思,之前你们过的不好,那是因为我被小人蒙蔽了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自然会为你们做主。 王瑾不光想要钱财,民心他也想要! 第123章 清除5 那血腥的夜晚五日后,灼灼烈日之下,被枷锁铁链束缚着的人群一个一个被押赴刑场。 刑场周围围绕着密密麻麻的百姓在围观处刑。 每当一人被宣读罪名斩首示众之后,围观的群众就爆发出一阵欢呼。 这一幕看的跟在王瑾身后,赔笑的吴帙等世家大族之人心里发寒,可是内心再怎么不快,却也得强颜欢笑。 处刑中途,有人想要借故离去,不忍再看其中一些相熟面庞被斩于刀下。 “大人...在下族中有要事处理,昨日还受了些风寒,有些精力不济...不知可否先行一步?” 王瑾视线移开处刑台,朝开口之人看去,眸中凶光闪烁,口中毫不留情的直接斥责。 “敢走你试试?” “精力不济你就起来站着看吧,精神精神!” 被王瑾在大庭广众之下斥责之人,顿觉尴尬无比,心中恼怒却不敢多言,只得涨红着面庞站了起来,目不斜视的盯着处刑台,再不敢多言一句。 王瑾眯着双眼扫视了一圈,无人敢跟他对视,口中嗤笑一声,众人头低的更低了。 他装都懒得装了,即将去赴任州牧之位的王瑾,对这一郡之地的头头脑脑失去了玩弄之心。 满意的收回目光的王瑾,继续看着远处一颗颗头颅被斩落。 他就是故意在折辱这群人,在用那处刑台上几乎潺潺宛如溪流的鲜血,在他们心里刻上恐惧的影子,他失去了继续调教,打压,人心手段的博弈的耐心,直接用粗暴的手段解决。 王瑾一直坚信,只要刀够硬,就没有折不断的脊梁骨,别说世家大族,皇族又怎么样?杀怕了一样会跪在地上像条狗一样狼狈求饶。 随着一批又一批的人被斩首,处刑台周围的气氛更加热烈,一群百姓大声叫好,引得吴帙等人面皮不断抽动,他们之中有些愚钝之人还不太明白,为何他们这些大族被清算,那些屁民这么高兴呢?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些百姓并不知道哪些人有罪,那些人无罪,也不知道这群人是真的该死还是被冤枉的,这些百姓字都不认识,更别说晋律了,反正官府说他们该死他们就该死。 他们只知道那些欺压他们的人被杀了,那些侵占了他们财产田地的人被杀了,那些过的富足的让他们羡慕的眼珠子发红的人全家都没落得好,他们就是很高兴。 这场轰轰烈烈的审判持续了半日之多,才接近尾声。 随着被杀之人越来越多,周围围观的百姓火热的激情也被那一股股迸溅的鲜血浇灭,不少人开始有些恐惧。 那不是出于同情与怜悯,而是基因深处对于同类被屠杀的恐惧感袭上了心头。 随着最后一批人被押上了处刑台,王瑾整了整官服,起身朝处刑台走去,头也没回的对着身后被请来观刑的众人伸手往下虚按一下,示意他们就这么老老实实看着。 王瑾在护卫的护持下,穿过人群,众多百姓看着身着威严官服的王瑾,自发散开了一条路,登上了被鲜血染红的处刑台,感受着脚下的黏腻,王瑾眉心微微一皱,不过随即变换神色,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眼角中迅速积蓄起了泪花,对着处刑台下那些好奇张望着的百姓,痛心疾首的悲呼道。 “本官对不起南阳郡的父老乡亲啊!” “自本官上任以来,异族频频侵扰我大晋边境!无奈之下,本官只好起兵戈,伐异族!经过征战,虽剿灭了越人中的曼罗,余无两部,却也疏忽了对郡城内的管理呀!致使其中一些贪官污吏横征暴敛,一些为富不仁之辈蛮横霸道,让大家受苦了!” 说罢,泪水不自觉自眼角流下,语气都有些哽咽了。 王瑾上来就打上了感情牌,先点出自身功绩,告诉他们,官府为何会疏于对这些人的管束,实在是他这个主官分身乏术,而管理不利,则是因为他要征伐异族,保境安民,并非是无能。 这些百姓哪见过这一套路啊,很多人一瞬间便扭转了对官府的印象。 原先全家整日拼命劳作,到了收税的时候,除了给留下些饿不死的,剩下的全收走,不满肯定是有的,高额的赋税几乎是横在每个人头上的利剑!若是一年平安无事还好,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生病了,抓药都没有钱呀,全靠硬扛,过的苦啊。 听到王瑾的话,那些百姓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心想,原来不是郡守大人故意苛责我们,而是下面有人不听话! 处刑台上,王瑾看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看着他,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 “而如今,异族几乎平定!本官才发现,这郡府里竟有如此之多的蛀虫!在压榨着民脂民膏!这群贼子!岂敢如此!” “本官在此宣布!今后,南阳郡赋税降低两成!本地无田地的良家子可去官府申报,为官府耕种!收成后可分三成!” 周围百姓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欢呼,一个个大喊着,郡守大人仁善,一个个满眼的炙热感激之情。 刚才虽然是认可了,但是仅仅只是出气了,理解了王瑾的难处了,可那又怎么样?你管束不严,我等受罪,还要给你磕头吗? 可现在不一样了,好处实实在在的能落在兜里了,那就值得感激了,少了两成的赋税,对于多数人而言,能大大的改善生活,而有了土地耕种,一些无田可种被世家大族肆意剥削拿捏之人也有了另外一条活路。 王瑾露出和蔼温暖的笑容,用鼓励,肯定的眼神回应着每一个望向他的百姓。 在一阵阵感恩戴德中回了郡守府,他给的多吗?实际上不多,不光不多,甚至对比其它穿越的同行,动辄五成的免税,以及分发土地的豪爽之举,王瑾对百姓的赐予就显得有些吝啬了。 而这王瑾却是故意如此,人性贪婪,恩赐不能过重,土地不能轻易予人,给也得给军中有功之士,他的系统士卒也是要吃饭的,也是活生生的人,日后也会娶妻生子,也得用钱粮养家,他有责任为这些对他百分百忠诚的士兵规划未来,为什么平白无故的给别人?拉拢人心吗?王瑾不需要过多,他只需要让他们有个活路,不至于被逼上绝路,再做做秀,使人心稳定,不拖后腿即可。 第124章 入关 肃杀冷寂的困龙关关外的平原上,寒风呼啸,大晋西部地区的冬季远比南方冷得多。 临时修筑的驻地中,军营林立,宗字旗帜飘扬,饶是以西域军团这些精锐猛士,在这刺骨寒风中,也多缩在营帐内,非是惧怕苦寒的捶打,而是要积蓄体力,避免没必要的风寒伤病,伺机而动! 挺帅大帐内,身披一件狐裘的宗恒,手中擦拭着那柄家传的长枪,刺虎枪! 其座下一群部将属官分坐两列,乖巧的很,宗恒治军极严,整个安西都护府都对宗恒又畏,又敬,宗恒不开口,无人敢说话。 良久,终于擦拭完手中长枪的宗恒,坐起身来,单手举起长枪,遥遥对着困龙关方向做投掷状,温和醇厚的嗓音响起。 “军中粮草还够几日?” “近日军中可有感染风寒者?” 其左下首一名被棉服包裹的严严实实,头戴熊皮帽子的病弱青年,听到宗恒询问,先是咳了两声,然后回道。 “父亲,军中粮草剩余,仅可够全军饱餐半月,存续月余!” “军中上下遵父亲军令,有意防范,伤寒者寥寥无几!” 说罢又咳了几声。 宗恒听完病弱青年的话,先是点头,然而听到青年又咳了几声后,一张威严肃穆的硬朗面庞上浮现忧色,双眉微皱,目露慈爱心忧之色。 “衍儿!你伤势未愈,军中事宜近日可由诸将操持先养好身体最重要!” 宗衍涨红着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强行压下了胸腔的不适,摇了摇头,挣扎起身,剧烈的喘息了几口,刚想说些什么,宗恒先开口打断。 “衍儿!你伤势未愈,休养为重!来人,扶少爷下去休息!” 两名家臣自左右,扶起了宗衍,硬着头皮顶着宗衍那带着怒火的双眸将宗衍带离了军帐。 待宗衍离开军帐后,宗恒始终平淡的面色,猛然阴沉了下来,用力将长枪的尾部顿在地上,发出一声炸响。 宗恒此时内心怒意冲天,他任他如何用兵如神,任他如何武力超群,任他如何战功赫赫,哪怕现在都统整个西域,明面位高权重,可那又怎么样,脖子上仍就被拴上了一条狗链子!受制于人! 他多想撕碎那张脑海中永远高高在上!永远颐指气使的那张脸! 可现实情况是他做不到!他的西域军团离不开朝廷或者说离不开崔宥的供养! 十万精锐的人吃马嚼,征发民夫的粮草消耗,军队的武器盔甲的列装与维护,哪样不需要钱? 然而最重要的还是与钱相比,最重要的还是粮食,西域贸易繁华,税收不算少,可是粮食呢,粮食不是手里有钱,你就能买到,少量自无不可,可是能供给大军作战的粮食,岂是随随便便能买到的?能囤积这么多粮食的人,在乎的就不是钱了! 而自给自足更是异想天开,西域与中原相比,冬季气候更冷,适合耕种的良田甚少,最重要的是人口更是稀疏,为打造能慑服西域三十六国的强军,宗恒早已透支了西域都护府辖下得人口潜力,多年征战平叛,不知死了多少青壮,这种情况下,失去了粮草得输送,宗恒甚至无法维持西域都护府得正常运转。 宗恒对于崔宥的命令不敢不从,门生情义是假,握住了他的命门才是真! 在宗恒怒火的影响下,整个帅帐氛围愈发沉重肃穆。 终于,一个身材魁梧高大,面上胡须茂密的部将,猛然起身大喝。 “大都督!我等索性夺了这破关,打开了这中原大门入关去!总比被一直晾在这里挨冻等着饿死强!” 随着这一声大喝,不少被圈在此地,憋屈不己的人,也附和着。 “就是!索性破了这破鸟关!” “动手吧大都督末将愿为先锋!” 宗恒一脚踢翻案几,怒吼道。 “够了!” 帅帐瞬间安静了下来。 宗恒疾步走出帅帐,远远的看着那座困龙关,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他做梦都想拿下这座困龙关,这座横在中原与西域的关隘,对他有多少限制!朝廷就靠这一座困龙关,锁死了他! 想买粮食是吧,好,你买,运得过去吗?想收揽流民充实人口是吗?你来,你看能过得去几个? 来硬的?好啊!你动手!动手你就是谋反! 帅帐外刺骨的寒风吹拂在宗恒的身上,零下几十度的低温无法侵袭宗恒那罡气境修为的强健体魄,却将他满腔的怒火与躁动平息了下来。 宗恒闭目凝神片刻,再次转身回去,威严与从容再次浮现,做为一军之统帅他并非轻易喜怒之人。 今日只是被对前路的担忧扰乱了思绪!他现在属于进退不得! 若是冒进,谋反的帽子扣下来基本上洗不掉了,除非他宗恒能扫平天下,诛绝不臣,鼎定乾坤,否则无论如何他的下场都不会好。 若是后退,也不用等到日后了,崔宥那个老匹夫不会放过他! 如今粮草即将消耗殆尽,朝中博弈情势尚不明朗,宗恒对眼前局势十分迷茫,虽然带兵打仗他足够优秀,治理地方也还算合格,可政治权谋上,他确实不太精通。 他此时心中萌生了直接出兵,舍命一搏的想法,攻陷困龙关!兵锋直下京都,只要再将京都掌握在手,那么..... 正当宗恒脑海中这个危险的苗头扎根发芽,愈发壮大的时候。 外面侍卫来报,困龙关内派人送信! 当宗恒看到手中那封盖着崔宥私章的信件时,先是愤怒。 而当打开信件看到那封信的内容时,不顾形象的仰天长啸,大笑出声。 “哈哈哈!” “传我军令!全军拔营!入关!” 军营内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 “入关喽!哈哈哈” “嘿,老三!关内什么样?我长这么还没去过呢!” “哥哥告诉你!关内可美着呢,也没那么冷!” 在自己营帐内刚躺下的宗衍,猛然坐起身来,先是一惊,随后面露忧虑之色。 “入关....老头子你心心念念着入关!可进了中原,凶吉祸福可还犹未可知呢...” 第125章 接管 越州虽地处南部边陲,常年温暖,但此时年深秋已过,早晚间已经开始有些冷了。 朦胧亮起的清晨,布满晨露的山间小路上,一路急驰的程昱等人,已经可以远远眺望到金瓯城了。 看着远处那座满是修复痕迹的巨城,程昱手腕微微用力,勒住了奔驰的战马,抬手示意卫队减速停留。 翻身下马的程昱,驻足打量了一下周围,自脚下被踏实的坚硬土路旁,捻起了一块儿泥土,在手中仔细搓揉了一番,又嗅了嗅。 随后自怀中掏出舆图,写上标记,他一路走来,不光仅仅只是赶路,还勘测了地形,脑海中已经规划出了从南阳郡自金瓯城的修路路线,该凿开哪座山,该绕开那条河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将标注好的舆图郑重的贴身放好后,程昱深吸了一口山间清晨的空气,缓缓吐出,他身上的担子很重。 王瑾给他的任务很重要,先掌控金瓯城,这一点在张辽的配合下不难完成,随后要负责分裂罗南国,挑拨王室内斗,拉拢罗南国晋人家族,挑拨其国内如么里则,坨山,和杨浮山那等不满王室之人叛乱叛乱,随后趁罗南国内忧外患之时,在王氏水军的配合下征服罗南国! 事情很多,但是程昱已经在脑子里捋出了一条线,并准备着手实施,首先就是要杀死罗南国大王子博罗的子嗣,断其继位根基,让他失去继续与三王子杜亚述对峙下去的耐心! 程昱屹立原地遥遥望着远处的金瓯城,脑中不断思索着,在其身后,王瑾给他配备的300名魏骁骑卫队如同雕塑般站在身后,默默的等待他的命令。 随着天色愈发明亮,金瓯城城门开启,开始有百姓来往,程昱才收回目光,利索的翻身上马,手臂一挥! “竖旗!进城!” “是!” 马蹄踏在大地上的轰鸣,在略显寂静的清晨尤其明显,城门处负责警戒的晋军快速而有序的集合结阵,显示出不俗的战斗素养! 而随着程昱等人靠近,招展的晋字大旗,以及那魏骁骑鲜明统一的盔甲都表明了自己人的身份,那些士卒,也都压低了兵器,却并未散去,而是原地等待城门守将的指令。 程昱看着结成军阵的守军,仅一瞥便知,非系统士卒,随即放缓马速大喝。 “我乃郡守大人亲封金瓯城城主!前来都统金瓯城诸事!” ....... 城主府内,酒宴之上,程昱左右扫视了一下依次而坐的张辽,坨山,么里则等人及其部将,端起了酒杯。 一直在注视这他的众人,微微挺直脊背,也同样将酒杯举起,等待程昱发言,对于坨山和么里则等人来讲,这个被王瑾空降来的城主,不容小觑,他们本就是降将,在王瑾阵营里要比其它人在心理层面上低了一头,此时面对这个被王瑾极为重视的亲信更是不敢大意,生怕被穿小鞋,如果在王瑾这里还是混不下去,他们就真的是没有活路了,总不能再跳反吧? 况且他们对于张辽放手交权的举动中,也能感觉到,这个新上任的城主应该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能获得一名罡气境高手认可的人,不可能是个庸碌之人。 端着酒杯的程昱,笑吟吟的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随后将端起的酒杯微微往上一抬,开口说道。 “感谢诸位为在下开设的晚宴,在下程昱,字仲德,日后将与诸位共事!” 说罢抬起酒杯豪迈的一饮而尽,座下众人也紧随其后饮尽杯中酒水。 程昱随即倒了第二杯再次端起酒杯,座下众人眼神交换,看到张辽率先倒满了酒杯并端了起来,也紧跟着也都倒上。 细心的程昱注意到了这个众人并未怎么掩饰细节,面上却并未流露不虞之色,反而与张辽相视一笑。 看到程昱的动作,杨浮山今晚一直有些担忧的神色才开始散去,么里则那个老家伙也收起了一些小心思,张辽麾下一些赴宴的部将也放松了一直有些戒备的情绪。 “金瓯城对大人对南阳郡来说尤为重要,对于城内诸事也十分关注!” “大人生性仁善,常怀悲悯之心,而从余无部南侵一事可以看出,罗南国那个腐败的官府已经无力庇护万民了,所以为百姓计,大人决定推翻腐朽堕落的王室,让罗南国的百姓也可以沐浴在大人的仁德之下!” 说罢抬起酒杯饮下第二杯酒,众人也同样一饮而尽,只不过这次气氛热烈了许多。 “为大人仁善贺!” “罗南国已如朽木!合该破而后立!” “愿为大人冲锋陷阵!” 无论是坨山么里则等降将,还是晋人军人,都有一个统一的目标,那就是,征服罗南国。 前者是为了自身安全以及复仇着想,后者则是为了建功立业,男儿功名马上取,天天窝在军营训练怎么升官发财? 至于在他们心里,相不相信王瑾是不是真的仁善,对王瑾为了百姓的口号人不认同,那重要吗?那不重要!只要王瑾能给他们想要的,他们就是王瑾最忠诚的拥护者! 程昱见众人气势高涨,随即站起身来,倒满了第三杯酒,端在手中,面色肃穆。 “然,成就大事不易,需诸位你我共同一心,方可成就功业,以报大人对我等的信重!诸位可认同?” 听闻此话,底下人忙不迭的点头回应。 见此程昱将手中美酒一饮而下,重掷桌上,面上和善的笑容陡然收起,浮现出冷厉之色。 “那么,话我只说一遍,大人予我都统金瓯城内外事之权,节制军政要务,诸事可自行决断,凡阻碍我等为大人效命者,皆斩!所以希望诸位,全力配合我拿下罗南国,立灭国之功!” 众人除了张辽外,皆被程昱的话震慑住了片刻!震慑他们的不是程昱杀气腾腾的语气,与那周身气势一看便不俗的武力,而是王瑾对于程昱的重视以及信任,王瑾几乎给予了程昱在金瓯城等同与他亲临的权利! 众人统一将目光投向了张辽,可疑惑的是,做为拿下金瓯城首功之人,竟然没有被其它人将战利品收入囊中的不满,与被摘桃子的人压下一头的愤怒。 这让众人不解的同时,也明白了过来一件事,金瓯城现在,归程昱管了! 第126章 仁心 南阳郡城外,王瑾握着王昇的双手,目露不舍之色。 “族兄,何不多留几日!何故如此仓促离别?” 王昇抽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王瑾的手背,温声安抚。 “族弟,我离家已久,族中尚有诸多要事处理!何况,为兄此次离家,即是迎族弟这一脉认祖归宗,同时也是在游历天下积累见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南阳虽好,我却不能长久逗留了!” 王瑾见王昇语气坚定,默默点了点头,转身自身后的顾言手中接过了一个小箱子,递给了王昇。 “此行山高路远,怎能没有盘缠傍身?族兄这次可要切记,不可再四处散财了!” 接过木箱的王昇,苦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感受着手中木箱沉重的份量,他自幼锦衣玉食,出身名门世家,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缺钱的时候。 他刚从族中启程之时,马车数架,奴仆护卫上百,所带替换衣衫与钱财更是堆满了三驾马车,准备给济县王家与王瑾的见面礼,其中金银玉器,奇珍异宝更是有数十件。 可是当他走到了南阳郡,仅留了一身替换的衣衫和一家马车与车夫,寒酸的简直不成样子。 如此简朴到不符合身份的配置,自是引起了王瑾的注意,还以为他路遇劫匪被抢了。 询问过后才知道,他这位族兄,一路走来,见到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流民,卖儿卖女为求一条活路的百姓,更是见过了一些在旱涝天灾影响下,颗粒无收的灾民被活活饿死,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这些景象对王昇的内心冲击极大。 往日里王昇在书中看过,饿殍遍地,易子而食,短短的八个字去描写一些受灾的百姓,可当这些景象实际发生在眼前,他才知道这八个字的背后有着什么样的苦难与血泪! 无物可食而食泥土果腹者,腹胀如鼓,却身材枯瘦,最后因腹中泥土无法消化,堵塞排泄痛苦而死。 被饥饿所折磨的人,不舍得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便互相交换孩子,杀死之后吞吃。 无法置若罔闻的王昇,一路变卖了所有车马珍宝,甚至将自己那些做工精细用料考究的衣衫都出售了,更是将随从遣散回家,减少钱财消耗! 然后将所有换来的钱全部购买了粮食,分发给受灾的灾民果腹,救济百姓,仅余一架马车,一个马夫,以及两身换洗的衣服维持着最基本的体面。 王昇将木箱放到了马车上,那张几乎永远带着温和笑意的俊郎面庞,少见的严肃了起来。 “族弟!岂不闻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且,德不孤,必有邻!德者事业之基!” 王瑾敷衍的微微点头,心中却对王昇所言不屑一顾,道德高尚之人,确实会令人尊敬,可是这些事,做个表面过得去就好了,何必真的像个圣人一样? 若是说道德高尚者便能成事,更是可笑,善心与仁爱会得到很多人的敬重,可相对的会有更多人去利用这份仁心!否则为何会有君子可欺之以方这句话? 不过虽然对王昇的所言所思并不认同,但是王瑾还是对王昇心生敬佩的,他做不到王昇那么体恤生民,以及他的仁爱与善心,但是他却对能做到这些的王昇极为佩服,常言道,行恶者易而行善者难,能做到王昇这个地步的,放眼天下,不能说一个没有吧,却也几乎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了。 不过王瑾此时却也几乎可以断定,眼前这位王氏家主嫡子,绝对不会是下一任家主继承人之选,下这个判断的原由,一方面是因为王氏几乎不可能让下一任家主干跑腿的活儿,就算对王瑾再重视那也不行,而另一方则就是王昇的那颗仁爱之心了,除非..... 看到王瑾那虽然点头认同,却兴趣缺缺的样子,王昇幽幽叹了口气,露出失落之色,他从来到南阳郡以来,目睹了王瑾近日里的所做所为,深知这位族弟对治理施政有着自己的见解,仁爱二字和他是一点儿不沾边儿。 他的说教与建议,他是一点儿都听不进去呀,两人的思想分歧有些大,反观申不疑倒是能颇得王瑾重用。 这位自幼聪慧饱读诗书的世家子弟,一时竟有些迷茫,手段酷烈的王瑾可以步步高升,年纪轻轻便要执掌一州,而他却在父亲的约束下无法出仕,涉入官场,难道他是错的吗? 可是如果仁爱是错的,那么为什么至圣先贤们,古籍名着里都倡导世人行善呢? 看到王昇有些失落的样子,王瑾出言宽慰。 “族兄怜爱世人之心令人敬佩,颇有古之圣人之风范!小弟愿倾力支持族兄之善举并加以弘扬!” “阿言!再回府中取些钱财!” 王昇听到王瑾的这番话眉宇间忧色散去,再次露出温和笑容,有些激动的说道。 “族弟也是仁爱之人呀!” “族兄过誉了...” ........ 王瑾在城门驻足,眯眼看着王昇远去的身影,转身对身后的顾言问道。 “阿言,你可知何为善欲人见,不是真善,恶恐人知,便是大恶?” 顾言面色一懵,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话是说,做了好事就希望别人看到,这便不是真正做好事,做了坏事唯恐人道,这便是做了大坏事!” 顾言目露了然之色。 “大人莫非认为?” 王瑾轻轻一笑。 “不知道我这位族兄是真的仁善呢,还是想要一身仁善之名呢,我这位族兄呀...可不是家主唯一的嫡子呀....呵呵....” “接下来我可要拭目以待了,就看日后我这位族兄的仁爱之名会不会名传四海了!” 顾言那张英武的面庞上露出震惊之色,不是,你们这些贵人心眼儿这么多吗?脑子里成天琢磨着这一套一套的,不累吗? 良久收回目光的王瑾,转身朝城内走去,口中喃喃自语。 “不过呢?此等善举,却可以借鉴一下呀...” “德不孤,必有邻,呵呵…真有意思啊....” 第127章 赴任 浩浩荡荡的车队如长龙般涌出南阳郡城,旌旗林立,甲士簇拥,居中一架豪华的马车上,王瑾撩开车帘,不舍的回望了一眼。 看着城门处为他送行的南阳郡中本地豪族,想起了他们那副终于送走了瘟神,却还强装不舍的牵强模样,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真以为我走了你们就解脱了?别忘了,这南阳郡也在越州辖下,你们这些如家畜般被我豢养的东西,我吃一辈子! 至于是宰杀来吃,还是慢慢割肉吃,全看你们表现和我的心情。 “大人何故发笑?” 宽敞的马车内,坐在对面一名面容俊美妖异语气阴柔的年轻男子,听到王瑾的笑声,开口询问道。 王瑾放下帘子,朝他微微摇了摇头,笑吟吟的感叹了一句。 “说出来怕贞兄笑话,只是想起升官高兴罢了!” 贞元术闻言那双含情的桃花眼微微一弯,可能是越缺什么便越想什么的缘故,他很喜欢别人和他称兄道弟。 “大人还真会说笑呢。” 随即伸出洁白纤细如女人的双手,指背微微探测一张小案几上的茶水,感觉温度正合适,手腕灵巧的一翻,便将茶杯托在手中,递给了王瑾。 王瑾接过茶水,微微一抿,温度正好,正是他喜欢的比常人略微低上几度的温水,王瑾感慨似的微微一叹,不得不说,还得是宫中的内侍会伺候人啊。 这才短短接触几日,丘元术便将王瑾喜欢喝多热的茶水都摸清楚了,如此心思细腻,如此会察言观色,不愧是那权利交错,步步杀机的深宫中走出来的角色。 “丘兄还真是心细如发呀,怪不得颇受陛下信重呢!” “呵呵,我一介残缺奴婢,可谈不上被信重与否,不过是为陛下分忧罢了。” “陛下对大人才是真的信重呢!即授予大人高位,又加封进爵,此等殊荣可见陛下对大人的青睐呀!” 王瑾脚趾微微一扣,来了,来了又来了! 前几日丘元术带着朝堂下达的出任越州州牧的任命书,以及武信侯之侯爵袍服印玺,到达郡守府之后,又是举办仪式,又是宴请宾客的。 按理说官职任免不需要如此隆重,可是封爵之礼却颇为繁琐,这是丘元术极力主张的,不光是为了宣扬那个小皇帝慧眼识英,更是想想方设法的在王瑾身上打上小皇帝的标签,恨不得昭告所有人,王瑾加官进爵全赖皇恩浩荡。 一番礼祭下来,王瑾感觉比夜御数女还要累,而就这,丘元术还说已经是精简下来的了。 除去刚一见面的客套之后,丘元术便一直锲而不舍的想要给王瑾洗脑,将忠君爱国效忠陛下的理念刻进王瑾脑子里,三句不离陛下,五句不离社稷,旁的先不说,丘元术这份对皇帝的忠诚,可谓是天地可鉴。 可惜,这一套换个人来说,可能还有几分作用,而对王瑾来说则是屁用没有,自从开挂后,他从来没屈居人下,更没想过要效忠谁,身家性命怎么可以交托于别人之手? “陛下的恩泽,瑾毕生不敢忘却!” 王瑾语气真挚,满眼感恩之色。 丘元术也微笑回应,可是在他的笑容下却难掩其内心的苦涩。 在那吃人的深宫中能一路高升,斗倒无数对手,年纪轻轻便做到御府令,虽然有些运气成分,出身小皇帝这一派系的优势,在他登基后大力被提拔 ,但他对探测人心,察言观色的本领不可小觑,否则御府令可轮不到他做。 虽然王瑾演技算得上出色,但是在他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了,被他一眼便窥破了。 王瑾心里没有陛下,贞元术对于这一点无比确认,而对于这点,他是既忧虑又愤怒,还有两分理解。 忧虑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与前途,全系于陛下万一一身,如若有什么闪失,他想痛快的死都难,内侍之间的争斗更是血腥残忍。 愤怒的是诸如王瑾一些人,那对陛下不怎么感冒的态度,在他心里,陛下不仅仅是自己的主子,更是有着无比尊贵的身份与上苍赋予的权利,大晋的统治者,你们怎么能不效忠陛下呢? 而那两分理解则是源于他对政治局势的见解,他此时以为王瑾也与很多人一样,认为陛下庶出之身不该承袭江山执掌乾坤,应由先帝嫡长子的前太子继位,没办法,这是很多人,包括许多百姓都这么认为的,家业应由嫡子继承。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王瑾压根儿就没想过给他们赵家卖命,恰恰相反,倘若到时候大晋死得不彻底,王瑾甚至还会再补一刀! 对于这个宫中小皇帝的亲信,王瑾还是比较重视的,做为能随时接触到权力中心的人,如果能掌控他的话,会在关键时刻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自从接触以来,金银攻势,钱财珠宝,许以重利,对面前这个美得像女人的太监没起到什么作用,丘元术对那个小皇帝着实称得上忠心耿耿了,似他这等残缺之人,往往都对钱财有着非同一般的向往和渴求。 但是王瑾并没有一路上,仍旧对丘元术非常热情,谈天说地,了解他的信息以及过往。 王瑾那张笑语晏晏的脸庞下藏着不一样的心思,既然利诱不成那便威逼!你和你那个妹妹关系很好吧?你兄长家那两个侄儿你也很喜欢吧?倘若你兄长家因为你死绝了,你们丘家是不是就绝后了?日后该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下的父母? 是人就有弱点,没有人可以无懈可击,只要找到了那个弱点,人就可以被击溃! 看着眼前谈及自己那多才多艺,姿容上等的妹妹时,一脸自豪与幸福之色的丘元术。 王瑾嘴角不露痕迹的微微一弯。 心道。 “丘兄,看来,让我找到了你的弱点了!” “效忠于我,不比跟着小皇帝那艘破船沉下水的强?” 深宫中斗争经验丰富的丘元术,到底是吃了不没怎么了解外面世界的亏,宫中争斗虽狠厉有余,却也恪守着规则与底线,非是他们想,而是皇宫的主人们套在他们头上的一道无形的枷锁与缰绳,那群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不会放任家奴们滋生狂悖癫狂之人,从而影响自身安危。 然而出了宫之后,却遇到了王瑾,而王瑾这种人呢,他没有底线。 第127章 心思 而正当王瑾朝越州州府出发时,现任越州州牧的陈道,心情却是极为复杂。 漫步在宅院中幽静的花园中,往日里花圃中那些费大力气搜罗而来的绿植,在此时陈道也无暇欣赏。 虽然陈道并没有裂土封王,割据一地,甚至逐鹿天下的雄心壮志,可是权利的滋味,未曾品尝过也就罢了,可一旦享受过权利的妙处之后便令人再也难以割舍。 朝廷一纸调令便将他从封疆大吏的位置上摘下,召回京中养老。 甘心吗?肯定是不甘心的!可是他却无法抗拒,这并非下令的小皇帝一个人的意志,这是朝堂上衮衮诸公的达成共识之后而定下来的结果。 他无力与整个大晋高层的意志对抗,陈家也不能,若是执意抗旨,等待他与家族的将会是一个十分糟糕的局面,甚至身死族灭也不是不可能。 陈道颓然叹息一声,伸手探向花圃,捏住一支往日里极其珍爱的异色玉兰,粗暴的将其摘下,放在鼻下轻轻一嗅。 “唉...珍贵的东西 若是没有强大的力量保护,终归是会落入他人之手啊!” 此时他这一句感叹,既是感叹花,也是在感叹他脑袋上的那一顶官帽。 他这个越州州牧,可以被一纸调令调走,他连反抗都反抗不得,倘若换做是辽州州牧呢?或者幽州州牧呢?那些大权在握,兵强马壮之辈,可不会管你们在纸上写了什么。 可他陈道麾下一无能征善战的兵将,二无钱粮充沛的积累,更没有那能压服辖下所势力的声望。 沉思片刻,陈道重重呼出一口气,将手中玉兰随意的丢在地上,抬眼仔细看了一圈,仿佛要将这花园里的一草一木刻进骨子里。 毕竟,这座州牧府,以后可不再属于他了,看一眼,少一眼。 突然脚步声响起,陈道骤然收起颓丧之色,摆出了平日里那威严肃穆的样子。 “大人,周氏家主周怀求见!” 听到仆人的通报,陈道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之色,不过口中却说道。 “哦?快请!” 不多时,一个身材高大魁梧,双眉奇长入鬓的中年男子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了陈道面前,此人便是周怀,自越州建制纳入大晋版图之前,便存在于这片土地上的周氏家主。 周怀来到陈道面前,那浓眉的双眉下的锐利双眸迅速打量了一下陈道,随后微微躬身一礼。 “见过大人!” 而陈道也好似没有在意周怀刚才那无礼的扫视。 “周兄无需多礼!” “花园里鸟虫繁多 不甚清净,且随我去尝尝近日里得来的闽州茶叶!” “那便多谢大人了!” ...... 方桌两旁,品着杯中香茗的二人,谈论着这茶叶的品种,口感,又聊起了其产地,从那地方的趣闻又扯到了越州特产,两人谈天说地,侃侃而谈。 周怀既不说明来意,陈道也不问。 陈道心中大约猜到了周怀此番前来的目的,他在等周怀主动开口,反正都要调走了,政事也无心处理了,有大把时间陪他耗。 而周怀也是风轻云淡,一副就是来闲聊的姿态,可是他却一直在细细观察陈道的面色神情,妄图窥破陈道对于调往京中的态度。 然而,士族出身的陈道,自幼耳濡目染之下,加上多年为官的修养,哪能轻易露出破绽? 终于在茶水都快冷透的时候,一无所获得周怀开始出口试探。 “大人自就任以来,勤于政事,将越州治理的井井有条,朝廷就这么一纸将大人调走了,反而让一个乳臭未干得毛头小子来担此重任,实在是令人费解?” 陈道闻言,宽大衣袖下的的双手逐渐握紧,心中怒骂。 还不解?你不解个屁!那王家小子为什么能接任越州州牧你能不知道? 要是没有你们周家带头抱团搞事,老子能天天窝在州牧府养花养鱼? 压下胸中怒火的陈道朝周怀微微一笑。 “周兄此言差矣!本官自就任以来,虽无大过却也未立寸功,愧对朝廷,与其占着这位置,当真不如给有能力的年轻人腾位置!” “大人自谦了!你的能力我们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只是大人运气差些罢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周怀倒是发自内心的,他对陈道还是颇有几分敬佩之心。 想当年陈道自京中来越州出任州牧,所带仆从家眷不过百人,一个外人,硬是能够在这被他们掌控多年的越州里成功立足,甚至这些年来还能逐渐收归权力,若非大家抱团抵抗,想方设法的往州牧府送钱送美人,凭美色侵蚀与金银腐蚀,再靠时间消磨了陈道的斗志与雄心,这越州现在还真不一定什么样呢! 起码在周怀所有见过的人里,在政斗与权术这一方面,陈道算的上翘楚。 陈道嘴角一抿,沉思片刻,开口道。 “周兄不必再往下说了,没有开口的必要了,有些事,我不做,更是奉劝你也不要去做!” 周怀目光一闪。 ““大人莫非真的舍离开越州,在京中混个清贵位置养老吗?” “呵呵,养老?我现在难道不也是在养老吗?无非是换个地方罢了!” 眼看陈道是真的打算退位让贤了,周怀有些急了。 “大人!如今天下局势晦涩不明...” “够了!住口!你有什么资格谈论天下!你懂什么?你明白什么?坐井观天之辈耳!” 豁然起身的陈道,双手撑在桌上,盯着对面的周怀。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小心思吗?想利用我?拿我当刀使?” “你们要真有那本事也便罢了,我不介意争一争!可是你们有什么?能给我什么?左右不过一群手握田产钱财,家仆恶奴,你竟敢想着抗旨?” “不说那王瑾背后的王氏,以及要与其姻亲的李氏,单单就说他麾下不知道哪里来的那几乎人人披甲,训练有素的人马,还有那些神出鬼没的一群武艺高强的好手,你周家消息也不算闭塞,你告我挡得住吗?拿什么挡?嗯?” 看了一眼被被骂的有些愣的周怀,陈道起身拂袖而去,你自己想死可以,别拉上我呀。 没见过天地之阔,困于一隅之地的人,总是会错估自己的实力。 第128章 会面 午夜时分,赶路的前往州府的王瑾等人,已经在临时修筑的营地落脚休息,毕竟车队中还有女眷,经不起昼夜赶路。 营地东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行约莫二十骑身形各异,却都披着连头帽兜斗篷之人,出现在了营地外围,马蹄声使得外围巡逻的军队和锦衣卫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亮出武器,厉声喝斥道。 “来者止步!此乃州牧大人行营!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那二十骑为首之人,勒住马缰,同时抬手示意同伴停留,然后翻身下马,将腰间两把狭长的血红圆弧弯刀放在了马鞍上,以示并无恶意,随后踱步上前。 “我等受王大人相邀前来赴约!劳烦通报!便说浚河之事即可!” 一名锦衣卫千户,越过周围列阵警戒的士卒,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下他身后那二十余人。 “我会通报,请稍等,万勿轻举妄动!” 随后折身朝营地内走去。 而此时王瑾也并未就寝,而是在与司马懿对弈,步绮罗侍奉在王瑾身旁,不时往他嘴里喂一些水果,鼓励安抚着一局没赢,被虐的有些暴躁的王瑾。 看着王瑾棋局再次步入绝境,即将输掉有些沮丧的王瑾,步绮罗美眸微斜,狠狠瞪了一眼坐在王瑾对面,始终笑吟吟的司马懿,这家伙就不知道放放水吗! 正当步绮罗准备指责司马懿之时,帐篷外响起顾言的声音。 “大人,巡逻的人来通报,营外有人求见,说是浚河之事!” 步绮罗面上浮现喜色,扭身抱住王瑾的臂膀。 “大人,他们到了!” 王瑾精神一震,故作不经意的扫乱了棋盘上的棋子。 “传他们进来!” “是!” 始终笑吟吟的司马懿并未在意被扫乱的棋局,而是看了一眼抱着王瑾臂膀的步绮罗,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此女也非是能任主母之人,虽然其容貌明艳动人,可谓是寻常难得一见的美人,但司马懿一看这女人就没什么智慧。 他作为王瑾目前最亲近倚重的部下,这位竟然毫无示好拉拢之意,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才还应该想要指责她,真是...单纯呀,毫无心机城府,换做有心之人,身后有着圣心教这个助力,怎么也得搞些小动作吧。 不过,这样倒也好,左右不过是被主公当个玩物荣养起来罢了,总好过到处搞事而被他这个看似多情,而实则无情的主公杀死要好多了。 不多时,四个身披帽兜之人,便被顾言带进了营帐,至于其余人,他们还不配进来与王瑾见面。 为首之人进了营帐,先是看了一眼抱着王瑾臂膀,依偎在他身侧的步绮罗,然后一把扯掉了头上的帽兜,露出了一张满头华发的苍老面孔,此人长得慈眉善目,一脸仙风道骨之相,令人一看如沐春风,周身萦绕着令人倍感亲切的温和气质。 他轻轻朝王瑾行了一礼,微微一笑。 “在下圣心教教主,温良,见过大人!” 王瑾大剌剌的坐着,点了点头,并未回礼,连起身都懒得起来,此举极为不礼貌,但是温良却并不以为意。 察觉到了王瑾轻慢的态度,步绮罗贴住王瑾的娇躯晃动。 “大人~” 她终归是被圣心教养育大的,虽然对那极端的教义不是很认同,但是对圣心教还是有一定感情的,尤其是对眼前这个抚养她们这些孤儿长大的教主。 王瑾伸手点了点步绮罗的眉心,满脸宠溺之色。 “你呀...” 然后转头看向了那个看着和他名字一样温良的老头儿,怎么看都不像天下头号邪教的头头,反而像个邻家老爷爷一样。 王瑾肆无忌惮的上下扫视打量着眼前四个人,除去温良,还有一个一脸文弱,一副病秧子之色的中年人,和一个相貌平平,身材更是平平的妇人,而另外一个则有些扎眼,硬朗坚毅的面庞,额头上刻满了刺青符文,眉宇间一股子浓烈的肃杀之气。 对于王瑾那极其失礼的上下审视,四人不敢动怒,一副乖巧之色,模样谦卑至极。 圣心教虽然名头响亮,提起这块儿招牌,放眼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那又怎么样,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被官府围剿,被敌对江湖势力围攻,终日里不是在厮杀,就是在逃命。 若是仅仅为自身,他们这些人,个个武艺高强,别的不说,光靠劫富济贫也能过的很好,可是他们却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教众们要吃饭,收养的孤儿们习练武艺需要资源,打造军队谋反也需要粮草辎重,武器盔甲。 温良整日里愁的头都快秃了,圣心教近千年积蓄的钱财并不少,可是这些年被针对的厉害,开销用度极多,而且粮食和武器盔甲这些东西也不是有钱就能随随便便买到的。 此时别说王瑾不尊重他们了,只要王瑾愿意支持他们,就是每人赏他们一个大嘴巴子,他们也愿意排着队,把另外一边伸过去,让王瑾打得舒服一点,和身家性命相比,尊严面子什么的都不重要。 看着几人一副恭敬的姿态,王瑾心下满意,还不算太蠢,起码求人有个求人的态度。 “说说吧,你们需要什么?” 听到王瑾发问,温良面色一喜。 “大人,我教现在极缺粮食,很多孩童都吃不饱饭!更需要一些武器,来保护自己!” 王瑾眉毛一挑。 “吃不饱饭养不活你们收养那么多孩子干什么?” “大人...有些孩子,如果我们不管他们,他们可能就会冻饿而死,在下...于心不忍呐!” “绮罗这孩子当年也是我在路边捡到的,当时大雪纷飞,这孩子仅仅穿了一身单衣.....” 看着温良一副悲天悯人之色的温良,回身瞥了一眼回忆当年被感动的不要不要的步绮罗,王瑾微微点了点头,不过心想,你这老头是不是觉得小孩子好洗脑呀,全都捡的吗?没有拐的吗?怎么跟大蛇丸似的。 “粮食,武器,甚至盔甲我都可以卖给你们!但是有一点,你们能给我什么?” 温良苦思冥想一阵,想不出他们这群过街老鼠,能给这个放眼整个大晋,都算得上位高权重的年轻州牧什么。 “劳烦大人示下!” “日后你们圣心教发展重心往越州偏移一下,有些事,我不方便做,需要你们做,需要你们打着圣心教的名号做,能明白吗?” 温良凝重老脸一松,面露喜色,心说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当黑手套啊。 他老早就羡慕那些被大势力豢养的江湖门派了,当狗就当狗,当狗有什么不好的,起码有靠山,有饭吃。 至于传承千年的理念传承,以及门派荣光,那玩意儿能当饭吃能活命吗?他现在只想尽可能保住更多教众的命。 第129章 用意 温良直接利索的表态,朝着王瑾这个他一把就能捏死的年轻人深辑一礼。 “愿为大人效命!” 温良自接任教主以来,一直过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死,可是他不能后退,不能软弱,只能奋力向前,鼓舞着教内教众锲而不舍谋反! 一旦后退了,怕了,软弱了,教内那些极端之人恐怕会接受不了,最后一股心气神也就散了,到那时,圣心教可能也就断在他手里了。 至于能不能成功?说实话,温良是看不到一丝希望,他们的理念确实是能吸引一些受苦落难,或者遭受不公之人,可是这些人多为江湖人士,极难吸纳一些有识之士,一些管理型人才! 因为那些人往往是出身优渥之人,真正的穷人,劳苦大众是读不起书的,而这些人,你跟他们讲人人平等,地上神国的教义,他们压根不认同,他们读书治学,就是为了身居高位向上攀爬,成为人上人,然后振兴家族,你让他们和泥腿子人人平等去,人家能干吗?人家肯定不干呀,况且越是有才华的人,有学识的人,都有自己的理念以及抱负,他们的心智信念都极为坚定,难以被灌输不符合他们三观的理念。 而在王瑾看来,圣心教的发展严重畸形偏科,除了鼓动人心,武力抗争外,没有一个能造反的成功模样,既没有具有前瞻性的战略,也没有能发展的根据地,没有稳定的基本盘,只能到处煽风点火,哪里有机会就在哪里打一枪,松散且随意,除了损耗实力,外加再弘扬一下恶名,除此自外毫无意义,就连为为自己营造美名洗白的手段都不会,实在难以成事。 “为我效命,也不是谁都有机会的!” 温良听到此话,恭敬的低下头。 “请大人给我们一个机会证明自己!” 他不能失去这个机会!圣心教的名声在外,除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会有人再给他们机会了,他不能浪费步绮罗舍身为他们争取的机会! 温良至今都认为王瑾愿意帮他们是因为步绮罗的缘故,可殊不知王瑾却是本身就想利用他们,只是有了这个由头,圣心教上下会更加放心而已。 因为无缘无故的好处,人的内心都会有猜忌,而付出过后的回报,却极为上心,生怕浪费了前期的付出。 所以王瑾才会在召见他们时,故意留步绮罗在身边,还一副亲昵宠爱之色,就是为了向温良等人表示,他王大人位高权重,能看得上你们这些人,冒天下之大不韪支持你们,完全都是因为我爱步绮罗而已。 这副姿态与心思,整个营帐里,只有一直默不作声得司马懿看出来了。 而步绮罗那个傻女人,她还以为自己被王瑾放在心里,被重视,甚至为了她愿意冒险支持声名狼藉得圣心教,此时被感动的眼含炽热无比的爱意紧紧盯着王瑾,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心里。 他日若是圣心教内部有谁敢有异心,都不用王瑾开口,步绮罗就会带人亲手砍死他们,同时步绮罗在圣心教内的好友,旧部也会替王瑾看着他们,双重保险。 似王瑾这种心思深沉之辈,万事都想着多留一手。 看着面前摆出一副听候差遣的温良等人,王瑾故作犹豫思索之色。 在将他们的心都吊起来的时候,才幽幽开口。 “越州州府周家,我不喜欢,我希望等我抵达州府之时,周家已经消失了,能办到吗?” 王瑾在还没接到州牧之位任命之时,就一直关注着州府内的局势,为此没少往州府安插眼线探子,陈道这个越州州牧,就是被以周家为首的州府各家豪族给限制住了权力,导致陈道直接摆烂,对政事不再上心,整个越州州府的运转,全靠自然运转,以及辖下各郡郡守自治。 所以这个周家,王瑾自然是无比上心的,他接任州牧之后,肯定不会如陈道那般佛系,陈道忍是因为他没实力,而他可不一样,那么想要将整个越州调教成南阳郡的模样,必然就会与周家有冲突! 他若是到任之后,说不定哪天周家就要搞事,甚至现在可能都已经在密谋了,一般这种情况下,王瑾喜欢先下手为强。 为了防止有问题,先把能制造问题的人解决了不就结了?非得等到出事了才反击那不是蠢比吗?挨完揍了再打回去,和先手把对手干死,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至于万一周家没有想搞事杀错了怎么办?王瑾则表示,杀错了就杀错了,反正他家里的银子不会有错。 “周家......” 温良脑海中仔细搜索了一下,越州本地豪族,在州府内影响力很大,族中许多子弟都在越州州府为官,放眼越州,这个家族在很多事上也是有话语权,家中养了不少好手.....若是突然袭击的话...先用毒...再... 很快,温良便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周家的情报,顺便模拟了一下作战计划,作为被一直被围剿,却一直没被剿灭的邪教头子,要是情报不够通达,手里没有两把刷子,早就死透了。 “大人,除掉周家我圣心教可以做到!可若是赶在大人到任之前的话....抱歉,是在下无能,实在力有不逮呀...” 说道这里,温良生怕王瑾觉得圣心教无用,紧接着说道。 “教内许多人手都在浚河那边,人手调集需要时间,若是没有充足的准备怕是拿不下周家,那周家也不是软柿子,放眼越州,周家都是赫赫有名的大族!” 王瑾踱步上前,走过温良等人身旁,撩开了营帐的帘子,朝着四周密布着保护王瑾的锦衣卫一指,转头朝温良问道。 “温教主,你觉得我这些部下如何?” 温良扫视一眼,以他的眼光来看,一个个都是好手,其中不乏一些内气浑厚,气脉悠长的高手! 不过王瑾让他看这些部下什么意思?莫非是.... 温良并不蠢,思绪微微一动,便明白了王瑾的意思。 看到温良脸上的了然之色,王瑾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帘子,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他并不是缺乏能灭了周家的能力,只是不方便以他的名义动手,他要的是圣心教的名号! 圣心教只需要出动一些标志性的,能代表圣心教的成名高手,为袭击周家这件事负责即可。 明白了王瑾用意的温良,当即保证。 “大人放心!如果有大人的得力部下相助,在下定能为大人分忧!” “我会调拨500好手给你,这事做好了的话,这些人日后就跟着你了!” 温良闻言一阵狂喜。 “多谢大人!” 他圣心教什么都缺!人缺,高手更缺!看吧,当狗有什么不好! 王瑾看着温良高兴的模样,见其并无排斥之意,也是心中一喜。 只要你们圣心教原有人马一直死伤,我再源源不断的补充自己人,那么圣心教日后虽然还是圣心教,只不过,它姓王了! 一个百无禁忌的邪教,于王瑾这种心狠手黑之人来讲,用处多着呢... 第130 装傻 王瑾当场写了一封手令,盖上了印章,交给了温良。 然后默默兑换了500名锦衣卫,投放在了营寨远处的一处密林之中,甚至狠了狠心,在其中加了五名指挥使,与陆蛰同一水平的,系统中能兑换的最高个人战力,内气境中出类拔萃的好手,虽然无法与顾言那等站在内气境顶峰人相抗衡,但是交手数十招拖住是没有问题,倘若数人围攻,甚至可以杀死顾言,是寻常人无法比拟的。 扫了一眼下去了一大截的资源点,王瑾恶狠狠的冲着温良说道。 “持我手令,南去五里外的一处密林中,有我为你们准备的人手,见我手令,他们自会听你调遣!” “务必要将州府周氏斩尽杀绝!其府中积蓄秘密保存好,等我抵达州府自会派人去!有没有问题?” 温良躬身一礼。 “回大人,我等必会全力以赴!”。 “去吧!” “是!” 看着重新戴上帽兜退去的温良等人,王瑾转身朝着被感动的泪眼朦胧的步绮罗微微一笑,伸手温柔的拭去了其眼角积蓄的泪水。 “怎么哭了?” 步绮罗一头埋进王瑾胸膛,闷闷的声音响起。 “呜呜..我...我...” 王瑾伸手抚了抚她脊背上柔顺的长发。 “好了~好了~什么都不要说,我都知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司马懿,抬眼看了一眼贴在一起的两人,起身朝着王瑾微微一礼,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而走出营寨外的的温良等人,却都面露喜色。 尤其是那个额头上刺满刺青的汉子,一张脸兴奋的潮红起来,不复刚才肃穆之色。 “教主!兄弟们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大家都能吃饱饭了!我们能救更多人了!” 温良也是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不过随后却被他故意收敛下去。 “好了!先去做正事,与大人部下汇合!”。 几人带着跟来的部众绕了一圈,随后才向着南面的密林奔去,这么做与头戴帽兜一个道理。 温良知道王瑾为何早不见他们晚不见他们,偏偏挑在了出任的路上才召见他们,就是为了以防万一,避人耳目罢了,在城内,总是有可能暴露的风险。 毕竟勾结邪教,尤其是一个以推翻朝廷造反为目标的邪教,对于任何一个官员来讲都是一个黑点。 这个道理王瑾明白,他自然也明白,没这点儿机灵,他也做不到圣心教教主,也枉活这么大岁数了。 而当他们赶到密林,见到了那些气质森然冷厉,统一着装着锦衣,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时,瞬间汗毛乍起! 武人的直觉以及多年腥风血雨中厮杀的经验,使得他们的身体对,对于这些能对他们造成致命威胁的人做出了反应!尤其是那五个身披飞鱼的披风的人! 温良等人被震慑住了,惊异于王瑾的大手笔,这么多好手培养起来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如他们圣心教若是想培养一个精英,需自幼收养,悉心教导,再辅以大量习武资源,经过血与火的淬炼筛选过后,才能得到。 而这些人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被王瑾拿出来了!这些还仅仅只是王瑾调遣给他的人,王瑾手里必然还有着比这更强更多的力量! 温良稳了一下被震撼到的心神,自怀中掏出王瑾手令,朝着那群锦衣卫举起喊道。 “诸位!我等乃是奉王大人之命前来!凭证在此!” 五名指挥使上前过来,接过手令,装作认真识别的样子,然后朝温良拱了拱手。 “温教主,日后我等便听从你的调遣了!” “不敢提调遣,为大人分忧罢了!” “那么事不宜迟,我等便出发?” 听到锦衣卫口中的催促之意,温良先是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又摇了摇头。 “尽快做事是当然,不过先不急出发!” 温良指了指一名指挥使身上的披风继续说道。 “各位的着装与武器太扎眼了!太有标志性了,此事不能与大人有牵扯,所以各位先随我去我教众一处据点更换一下可好?” “那么就劳烦温教主了!” “好说,诸位请随我来!” ...... 一路奔袭的众人,一路上默不作声,只不过温良与那名文弱中年人的脸上,却没有刚走出营寨之时的喜色。 温良知道王瑾会支持他,会给他一些精锐的分手,但没想到精锐的有些过头了! 这些人填充进圣心教中,假以时日,这圣心教还是原来的圣心教吗? 那文弱中年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其不露痕迹的策马靠近温良,与其对视一眼,多年的默契,使得温良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随即催动胯下坐骑,往人群边缘处靠拢,那文弱中年人悄悄靠了过来,没办法,在场各位不乏高手,而这些人都听力不俗。 那文弱中年人面色如常,手握缰绳目视前方,嘴巴却微微开阖。 “教主...这些人是不是有些...我担心....” 温良低声回应。 “士元!不要妄动!继续行事即可,便当做....不明白此事吧!” “我们没得选的!” “或许我们会死,圣心教日后也可能不再是我们的圣心教!但是那群孩子们...那些苦命人们...他们或许能活,只要圣心教任然叫做圣心教就好了!” 那文弱中年人听到温良的话,先是目露沮丧,满脸痛苦之色,不过随后却陷入沉思。 是啊,圣心教的掌控者或许会变,但是王瑾必然不会更改他们的教义,也不会迫使教众全部转换思想,做出不类往常之举,他只是需要用圣心教这个招牌而已。 这世界上从来不缺乏聪明人,然而很多事并不是你聪明,看穿了一切就能改变的,有些时候越是清醒的人越痛苦。 正如温良二人他们看出来了王瑾的用心,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无法改变! 为了他们所珍视的一切,他们不光不能反抗,还要继续装傻,扮一条盲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而任由王瑾图谋。 第131章 消逝 自州牧府中回到家中的周怀,面色阴沉的独自坐在书房中,思考着接下来的路怎么走,该如何应对那个即将上任,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他对王瑾很是忌惮,不仅仅是对于王瑾那兵强马壮的实力上的忌惮,更让他在意的是王瑾行事狠辣的风格,动辄抡起屠刀,这谁能受得了? 他周氏在这越州府作威作福多年,怎么可能想平白在头上顶个活爹,轻则榨取钱财,重则毁家灭族。 但是对于朝廷的任命,周氏无力去影响,尤其是在诸多高门世家的影响之下,使得周氏一族在明面上无法阻止王瑾的就任。 一旦王瑾即任之后,周怀可以肯定,王瑾一定会对他们这些盘踞在州府的大族动手,届时在他们将陷入被动。 所以他想方设法的想鼓动陈道对抗王瑾,在还未卸任之时可以大幅度削弱王瑾的实力。 然而很可惜,陈道不蠢,人家不上当,想到这里,周怀不禁皱起眉头,莫非真的要使些阴损手段?倘若暴露的话.... 周怀面色明灭不定,最终长叹一口气,目露决然之色。 周氏不能失去在越州的一些话语权,品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再难以割舍,更不能失去族内积累的财富田产,这是祖上一点一滴的积累,不能败落在他的手中! 而正当周怀下定决心要给王瑾找点儿麻烦的时候,温良一行人已经换装完毕,正在分批进入州府,在潜伏在州府的探子的带领下找到藏身之处,静等夜幕降临,有道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一盆盆煮熟的肉食被探子送进来,简单混了点盐巴,未经任何调味,温良看着那些圣心教徒却吃的津津有味,他们对于物质的需求很低。 温良微微抿着嘴角,抬眼望着午后黄昏,那轮血红的大日,心里却有些感伤 厮杀之时,伤亡必不可免,经此一战,这些儿郎们能活几个还是未知数。 温良草草吃了几口,便闭目调息,为晚间夜袭做好准备,这件事是投名状,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只需成功不能失败! ....... 夜幕逐渐笼罩大地,除了些寻欢作乐的场所,整个州府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整座宅院内人人手握武器,静气凝神等待号令。 席地而坐的温良双耳微动,远处更夫打更声响起。 温良猛然睁开双眼,站起身来,自腰间解下那两把血色圆弧弯刀,握在手中,低喝一声。 “准备!” 一阵细密的刀剑声和急促的呼吸声响起。 半晌,一团火光猛然自幽暗寂静的夜空中亮起。 温良率先朝着火光处冲去。 “杀!” 为了不引人注目而分散在各地,潜伏起来的圣心教教众以及锦衣卫,看到了火光亮起的信号,瞬间极速朝着周府杀去。 待冲到周府宅邸之处,温良抬起那对标志性的双刀朝着被火光及脚步惊醒的周氏护卫斩去,掀起一阵血浪及惊呼。 温良等人在猝不及防的突然袭击下,迅速突破了周府大门及外墙,朝着宅深处杀去。 被惊醒的周氏族人以及护卫慌忙从被窝里爬起来,匆忙的摸起手中武器,仓促应战。 今日思虑过重,辗转难眠的周怀,此时还未睡下,听到厮杀声,急忙赶了过来,看着被杀得节节败退的族人及护院,心中又惊又怒。 周氏屹立在州府多年,何曾有人敢捋虎须?疏于防备之下,竟被打的如此狼狈! “都不要慌!稳住!” 眼看家主现身,许多慌乱从被窝爬出来四处乱转的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妇人带着孩子去内宅!其余人随我御敌!” 安抚完族人的周怀,怒目瞪向了带头的温良,大喝道。 “来者何人?何故夜袭我周氏?” 正挥舞武器砍杀着周氏护卫的温良,哈哈一笑,抬起一直握着刀的手臂,刀尖指向了周怀。 “圣心教教主温良在此!今日乃是替越州百姓,来讨被你周氏欺压多年的血仇!” 周怀闻言气得胸腔一阵气血翻涌。 “休要信口胡说!我周氏从不行欺压百姓之恶举!更与你们圣心教无冤无仇!” “尔等如此肆无忌惮行事,不怕我周氏报复!不怕官府缉捕吗?” 温良朝周怀微微一笑,不做回答,继续朝人群杀去。 “该死!” 周怀脸色猛然一沉,他在这里对温良喊话就是为了拖延一些时间,可温良不给他机会! 扫视了一眼混战之处,不少形象武器异于常人之辈,格外扎眼,随即转身对着身旁保护他的一名江湖人士出身的护卫,目露询问之色。 “这些人都是圣心教的?家中护卫可能抵御?” “家主,这些人可以确定都是圣心教之人,其个个名声在外,不好对付!” “尤其是那个使双刀的老头,圣心教的教主,疑似已经聚气成罡!” 周怀听到护卫回答,眉头皱起,心中疑惑万分。 竟然真的是圣心教的人,他本来还以为是有人冒充,借着圣心教的名头对他周氏动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瑾! 可没想到来人竟然真的是圣心教的人,他周氏什么时候得罪圣心教了? 不过他也来不得及多想了,既然已经杀上门来了,也不能善了了,只得拼死一战保全家业了! 然而随着潜伏在周围那些锦衣卫们杀上门得时候,胜利的天平开始倾斜! 周怀目眦欲裂,嘶声大喊。 “大家坚持住!等待官府来人!剿灭邪教!” 听到周怀的喊叫,温良跟着大吼一声。 “速战速决!” 他不清楚此时在任的越州州牧对他们什么态度,可不论如何,不能等到官府人来。 以他们的名声,今夜不管他们袭击的是谁,官府都一定会对他们下狠手,然而他们还不能暴露自己和王瑾的关系。 念及如此,温良自怀中掏出一把长针,毫不犹豫的刺进了周身穴道,又自怀中掏出个玉瓶,倒出了一颗丹药,吞服进口中 痛苦之色瞬间占满了温良的面孔,那张慈眉善目脸庞,此刻满是狰狞之色。 身上弥漫着的内气瞬间变得凝实,消瘦的身躯也充盈了起来,手中双刀上也缠绕上了凝成实质的罡气! 温良一身罡气境修为固然强悍,可惜常年厮杀,身上暗伤累累,经脉多处受损,一身修为十不存一,只能用损耗寿命的极端秘法,强行激发。 一直悄悄混在人群里的五名锦衣卫指挥使,在周氏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温良等人吸引时,暗中朝着周怀摸去。 待的近身至被其身旁护卫察觉之时骤然发难。 周怀没有防备,被一名指挥使在脖颈上开了个口子,顿时血流不止,很快倒地而亡! 家主身死,周氏人心大乱,有人想拼死抵抗,有人想收拾钱财逃命,然而却被锦衣卫围困起来斩杀殆尽。 温良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强行斩杀了最后一名敢于持刀抵抗的周氏族人后,抬眼扫视一圈,心中悲伤难忍,不禁哀叹一声。 带来的教众几乎死伤过半,500名锦衣卫估计还剩下一半。 不愧是一州之地上赫赫有名的豪族,高手如云呐,若非王瑾派来的人手,这一战如何还真不好说。 可现在有了王瑾的支持,这个传承多年的家族也已经消逝在世间。 “咳咳....” 咳出一口淤血的温良,调息片刻,止住了爆发潜力后身体的剧痛。 “收集钱财!能带走多少带走多少!速度要快!在官军来到之前速走!” “是!” 第132章 拖延 被火光与厮杀声吸引而来的州府官军,只来的及目睹了温良众人远去的身影。 为首一名骑着战马身着盔甲的魁梧汉子,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朝着身后几名负责缉捕匪盗,探查案情的捕手吩咐道。 “去案发现场,侦察痕迹,看看有无活口!” “是!” 那魁梧汉子身旁的两个劲装武士则问道。 “大人?我们不追吗?” 那魁梧汉子摆了摆手。 “追?追什么追?陈大人都要调任了,我们估计也得跟着走,这烂摊子我们才不管,追过去不知还要死伤多少兄弟,不值当的!” 说到这里,他用余光扫视了周围一眼,不用说,必然会潜伏着不少各家派来的人手。 “等他们走远了,象征性的追一下意思意思就好了。” 那两名武士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可以更早的到来,身为一州首府的官军,他们可没那么菜,只不过发现那些人只对周氏动手,便故意拖延了片刻。 毕竟如果真的直接面对面碰上了之后,还真的不好办。 不动手吧,身为官军,面对在州府中行凶的恶徒,畏首不前,倘若传出去,这张脸还要不要了?更有甚者再给陈道扣个勾结恶徒的帽子也不是不可能。 而动手吧,他们心里也没底,虽说放眼天下周氏不是最顶尖的世家大族,但是能在一州之地作威作福的,甚至能钳制州牧权力的家族,在大晋也不多见,虽然相比其余各州,越州地处边陲,偏僻贫瘠了一些,可那也是一州啊,可就这么个大族,被人迅速绞杀,动手的人绝对不是弱手,正面硬刚,哪怕是面对的是一群鏖战过后损耗巨大的人,绝对也会伤亡不少人手,何必呢? 作为陈道的亲信,他们对周氏可没什么好感,肯定不会舍生忘死得去追击。 所以只能摸鱼了,虽然固然也会落个办事不力无能的名号,可是他们都要走了,也不在乎这些了。 至于周氏覆灭的详情,相信有人会比他们更加看重与急切,这些事轮不到他们来操心了。 而正带人极速撤离的温良,感受着周围若有若无的窥视,却发现无人动手阻拦,嘴角发出嘲讽的笑声。 他此前还担心官府可能会插手,对他们动手,所以不顾部下伤亡,压榨自身寿命的猛攻。 可是那位陈大人比想象中的,还要疲软弱势呀,看来他是真的没什么不轨之心,对于调任一事选择认命了。 温良深知,王瑾派他来对周氏动手,不光是为了清除掌控越州的阻碍,更是为了试探一下陈道,看看此人是否像表面那般已经失去了斗志雄心。 如今看来,这位陈州牧是选择了体面下场,是个聪明的选择。 猜到了局势的温良,故意吩咐部下放缓了脚步,力求让更多人目睹他们这些人的面孔及手中兵刃。 他要亲手将圣心教为聚敛钱财,为此夜袭周氏的的这件事做实,让更多人亲眼目睹了,才能把这件事和王瑾撇开关系! 直至跑到到城外,温良才带人提速,迅速撤退! 待温良等人刚一跑到事先准备的撤离据点时,温良强行撑着的一口气猛然泄出,脚步一阵虚浮,一旁的伤口都还在流血的教众,急忙一把扶住了他,关切的询问。 “教主!你没事吧!” 温良拍了拍他的手,然后挣开了他的手臂。 “无碍!” 随后朝着人群中那五名锦衣卫拱手一礼。 “各位,对不住了,是在下急切了,使得大人交予我的人手折损过半!在下惭愧!” 那五名指挥使闻言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回道。 “温教主无需如此,都是为大人做事罢了!” “更况且,大人亲令上写着,我等日后便是你的部下了冲锋陷阵,任凭差遣!” 温良微微一笑,朝他们点了点头,看着周围纵然伤亡过半,都不见颓败恐惧之色的锦衣卫。 这些既忠诚又能打的好手,王瑾竟然能舍得给他这么多,纵然是猜出了王瑾的目的,他也是实在是舍不得放这些人走,不过想到死去了这么多人,不禁有些惋惜。 倘若有更多准备时间,能来得及将分散各地的,如步绮罗那般的行走一级别高端战力召回,以及浚河那边的精锐调来,那么牺牲必然会少很多,他也不用拼命了。 可惜太过仓促了,难免狼狈了些。 “休息片刻,将钱财囤积好,然后立刻赶路!尽快面见大人汇报情况!” “是!” 一行人短暂调息,包扎伤口,吃了些食物充饥后,迅速朝着往州府赶来的王瑾奔去。 “也就是说,陈道那老家伙认命了?” 看着面色苍白的,显得比上次见面更加苍老了得温良,王瑾轻声问道。 “是的大人!我等在夜袭周氏府邸之时,察觉到了官军故意的拖延!想来陈道是不想多生事端了只想着安稳交接了!” 王瑾微微眯了眯眼,继续问道。 “那一向与周氏同气连枝的其余各家没有出手阻拦你们吗?” “未曾!只是远远的窥视,确认我等的身份!并未出手!” 王瑾摸了摸下巴,目露思索之色,心中琢磨着这些人的想法。 看来这些人也都有着不安分的心思。 想来他们是不想招惹声名在外的圣心教?亦或者是想留有合作的余地,然后勾结邪教抗衡即将赴任的我?还是说已经猜出了圣心教此举背后另有其人操控,想要放长线钓大鱼? “你派人前去州府,留下尾巴,接触一下各家,试探一下 他们是不是有想要和你们合作的意向。” “如果真的有的话,记下来!” “是!” 温良心思一转,便明白了王瑾的意思,不过他心里却并不觉得会有人来找他们合作。 被王瑾压榨欺压,也仅仅只是钱财等外物的损失,而若是真是和圣心教合作,那可是涉嫌谋反,足以族诛的大罪。 似乎是看穿了温良的想法,王瑾朝他淡淡一笑。 “倘若没有,也得让他有,至于是谁,我允你自行定夺!” 第133章 慌乱 领命而去的温良利索的转身离开,看着温良那远去的背影,远比上次更见面更加佝偻了几分,王瑾心中有些疑惑,便将顾言叫到了身旁。 “阿言,那老家伙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 顾言点了点头。 “脚步虚浮,体内散乱,应是经络受损的内伤!” “嗯?我派来这么多锦衣卫去帮他,怎么还一副差点儿死在那儿的样子,是周氏太强了?还是他温良太废物了?” “是这样的,大人,几年前就听闻圣心教教主身受重创,一身功力十不存一,再加上周氏也招揽了不少,在这越州地界名号响亮的人物作为门客护卫,所以属下认为温教主受伤很正常。” “原来如此.....” 王瑾微微点了点头,看了看周围的景色。 “距离抵达州府还有几日?” 顾言内心计算了一下。 “以现在的行程速度来算的话,再十日日即可到达!” “加快些吧!” “是!” 王瑾一行人的速度并不快,与行军打仗没得比,队伍里有仆从侍女,还有很多珍宝摆件等物件,严重拖累了速度。 而正当王瑾向着州府赶来的时候,整个州府内,却都弥漫着一股凝重之气。 州牧府内,整个州府数得上名号的各家主事之人,都聚集在了此地,在会客厅等着陈道的接见。 他们企图用这种登门拜访的方式向陈道,这个如今还在任的越州州牧施压,彻查周氏满门遇害之事。 说来可笑,那晚动手之人,各家都有眼线目睹其飘然离去,可如今却在这里一个个悲愤不已。 安稳的坐在摇椅上小憩的陈道,听着仆人汇报,会客厅内众人,对周氏悲痛的呼声,对圣心教的唾弃声,以及对圣心教对周氏动手这件事的猜疑之声。 听罢,挥手示意仆从退下的陈道,懒洋洋的自摇椅起身,此刻他心中满是幸灾乐祸之意。 我是没本事将你们压服,现在来了个狠茬子,你们开始慌了? 这世界上从不缺少聪明人,陈道这老狐狸,自那晚周氏遇袭之后,便坚定的认为,这背后绝对有王瑾的影子! 多年执政的经验告诉他,很多事情表面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发生了之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而显然,周氏的消失,王瑾才是最得利的那一个,没有了周氏的掣肘,王瑾可以更快的全面接管越州。 可是这个猜测却只能是猜测,因为没有证据! 作为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的人,陈道明白,要是处理一个毫无背景的位卑之人,可以不用在乎证据,可要是想在王瑾那种背景深厚,又即将大权在握的人来讲,没有证据那就是在污蔑! 而对于王瑾这狠辣的手段,陈道却表示很赞。 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动用雷霆手段抹除周氏,可是他麾下却并没有那么多能高手可用,毕竟周氏府邸里养的那么多门客护卫也不是吃干饭的,倘若一战成功也就罢了,若是事情疏漏,无法一战而定的话,情况会更坏,成功的几率不大,所以陈道才能一直容忍周氏至今。 可现在,看,你再狂啊?全家老少都没了吧? 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陈道脸上开始浮现悲戚之色,然后大步走向会客厅。 陈道人还未至,悲怆的哭喊声便先传到了会客厅内众人的耳中。 “痛哉!痛哉!周兄啊!那群恶贼怎敢如此猖獗啊!” 会客厅的嘈杂声猛然一滞,几人相互对视一眼,不少人在心里骂了一声。 这表演的意味有些明显了,甚至明显到有些嘲讽的意味了。 怎么?这是要调任了,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了? 这是彻底不打算与他们这些人扯上关系了?何必呢?调任了京中,又不是没有合作的机会了。 不过心中虽然不满,众人却并没有表露半分。 看着推门进来的陈道,纷纷起身行礼。 “见过州牧大人!” 陈道抬起衣角,作势轻轻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径直走向主座一屁股坐下之后,才对众人开口道。 “各位不必多礼!” 未等刚刚坐下的众人开口,陈道率先开口。 “各位前来,想来是为了周兄全族遇袭之事而来的吧!” “是的大人,我等此番前来便是为了此事而来!” “大人!我越州府作为一州之首府,周兄全族竟然会被一群邪教恶徒袭击,此等狂悖之举,简直丧心病狂!” “是啊大人!恶徒猖獗!此举不光是没把您放在眼中,更是对朝廷法度的挑衅!” 随着陈道的发问,众人纷纷出言声讨圣心教,甚至有心之人还稍稍挑拨了一下,别管这件事的主谋是不是圣心教,反正他们是没把你这个州牧放在眼里。 毕竟他们是真的有些慌了,在座的这些人,论及势力,照比周氏都多有不足,更遑论能一夜之间摧毁了周氏的幕后黑手了,他们此时不禁在想,若是对方想对他们动手,他们能幸存吗?答案是不能! 在周氏遇袭的第二日清晨,各家便派遣家中武艺高强之人前去查看交战的痕迹,以及周氏之人身上的伤痕,动手的都是高手,这些人马若是冲着他们来,他们也会毫无疑问的步周氏的后尘! 这七嘴八舌,显得有些急切的的发言,使得陈道内心发笑。 不过脸上确是一副肃穆之色。 “诸位静一静!” 陈道扫了一眼座下众人一眼。 “经过府衙内的精于探案之人所报,此番夜袭周氏的人乃是圣心教,一群邪教中人,袭击周氏也是为了聚敛钱财!周氏府库内的锁被暴力拆卸,库房地上有着大量拖拽痕迹!由此可见,此案乃是邪教中人见钱眼开引起的!” 陈道直接开口将此案定性,绝口不提内心猜测,更不会如众人期待的那样想,深究此事。 开玩笑,他马上都要走了,为什么要蹚浑水,没好处不说,还可能溅到一身泥! 若是只是为了恶心一下来接自己位置的王瑾,那简直就是没有必要,平白多了一个强敌的傻事,陈道才不会去费力不讨好的做。 而见陈道态度坚决,语气笃定,众人也无计可施,一个即将调任之人,他们还真没什么办法拿捏他。 几人默契的起身告退,各自登上了等在州牧府外的马车上,打算再找个地方聚在一起协商一下。 这次他们是真的慌了,妈的,遇到不讲规则的对手,真的很头疼。 第134章 交接 马蹄轰鸣伴随着车轮滚滚声传入了越州府城门处,那些正恭敬的列成两排的人精神一震。 整理了一下仪表,调整了一下面目表情,生怕哪里有疏忽,给那个即将到任的州牧大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身披铁甲,手持兵戈的魏骁骑率先出现在他们眼帘。 为首一骑勒住骏马,扫视了众人一眼,张口大喝。 “州牧大人车驾已至!做好迎接准备!” 说罢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不多时,王瑾那架豪华庞大的马车,在披甲执锐的士兵的簇拥下出现在了城门处,马车左右数名锦衣卫高手细细打量周围。 顾言扫视四周,感觉周围没有危胁后,下马疾步走到马车旁。 “大人!越州府已至!” 王瑾在马车内伸了个懒腰,整了整服饰,撩开车帘,然后跳了下来。 双足踏在地上的王瑾,不由得想到,血祭后的身体强悍多了,下马车都不用人扶了。 王瑾刚刚站稳,城门处负责迎接的各级官吏齐齐一拜。 “恭迎州牧大人!” 王瑾朝他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劳烦诸位了!” “大人言重了!都是应该的!” “能目睹大人风采,乃是我等荣幸!” 一阵吹捧示好之声响起, “还请诸位引路前往府衙!” “是,大人这边请!” 人群簇拥着王瑾朝着府衙走去,陈道正在府衙内等待,官位交替,前任之官,自是不会出城迎接继任者,这不符合法度,一般都是在府衙等待。 等继任者将朝廷所拟的文书交由在任者过目后,在任官员会府衙内将印玺交予继任官员,象征着权力完全的过渡。 走在州府街头的王瑾,左右打量了一下远比南阳郡更加繁华的街头,更加宏伟漂亮的建筑,心下满意。 毕竟是州府,肯定要比郡城要好的多,无论是人口,税收,都无法相提并论,而这些从今日起,都将是他的了! 走进府衙内的王瑾,一眼便看到身着官服的陈道,率领府衙内各级官吏在门庭处等候着。 而陈道自然也看到了意气风发的王瑾,看着王瑾那俊美年轻的面庞,陈道不禁感叹,真的是老了。 王瑾放缓脚步,露出和煦笑容,朝着陈道微微躬身一礼。 “见过陈大人!” 陈道看着温和谦逊的王瑾也是露出笑容,迈步向前。 “王大人无需多礼!” “请随我来!” 陈道虽对王瑾的事迹多有耳闻,却从未亲眼目睹过王瑾是何许人也,此番一见,倒是没有想象中的狂傲与孤高。 换做一般年轻人,在这个年纪能有如此深厚背景,并拥有如此权势,难免会升起骄狂之意。 可他不知道,王瑾的骄狂与肆无忌惮是在内心里,在骨子里的,而非在表面。 王瑾跟随着陈道的脚步,朝着府衙正厅走去。 陈代道拿起案牍上那个象征着州牧权威的印玺,而王瑾也自怀中掏出了盖着圣旨的文书。 二人相视一笑,相互递交了手中之物。 陈道收起文书,看着接过印玺捧在手中打量的王瑾,轻笑一声。 “日后,越州万事,便系于王大人一身了!” 王瑾闻言,面容一肃。 “瑾,必不负朝廷看重!!” 陈道听到王瑾口中所说的朝廷二字,而不是陛下,眼神微微一凝,却并没有说什么。 而是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惆怅,当了一辈子的晋臣,怎么能对大晋没有丝毫忠诚呢,可惜有些东西,他能看穿,却无法改变。 王瑾将印玺捧在手中,凑到眼前,细细观看着上面的纹路雕刻,听到陈道的叹息声,王瑾视线都没挪开。 “陈大人何故叹息?” 陈道看了一眼王瑾手中的印玺,摇了摇头。 “无事,只是感慨时光飞逝呀!” 转眼间,多年过去,陈道对接任越州州牧一职后,没能将越州成功摄入手中,有着无限的惋惜。 陈道犹豫片刻后,朝着王瑾说道。 “多年来,越州的发展一直都不如临近各州一般。” “其一固然是因为人口稀少,山地过多而耕种不易的缘故,而其二确是在人心!” 即将调任的陈道,决定将越州的情况好好和王瑾说说,一来是调任已成定局,不如交好一下王瑾,等到了京中为官之时,王瑾背后的势力也能对他帮衬一下,二来则是陈道想在临走前,给当地豪族上上眼药,对于当地豪族这些年来对他的限制,以及掣肘,这些仇恨他无法忘怀,为官者,最恨的就是有人分润他的权力,倘若没有那些绊脚石,他陈道定不会如今日一般! 王瑾闻言,转身将视线移到了陈道身上。 “哦?陈大人有何见解,还请细说!” “越州此时各郡,基本都是由各郡郡守自治,相信王大人也是知道的。” 王瑾点了点头,这一点确是如此,王瑾在任南阳郡时,除了准时将部分赋税准时送到州府之外,陈道从来没有插手过南阳郡政务,并非是陈道无权如此,只是他没有这么做而已。 “而造成此等局面的,便是因为,州府兵丁稀少,缺乏威信,无力管辖罢了,在下无能啊!致使大权旁落,有负先帝圣恩!” “当地豪族,与越州数郡之郡守勾结,共同进退,所以州府内的很多政令,都无法畅通!” 王瑾看着陈道,眼睛盯着陈道的脸认真的看了半天,一脸疑惑不解之色。 陈道被王瑾的目光盯的有些无措,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脸颊,心道莫非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而王瑾内心却是在疑惑,据他了解,陈道也不是废柴,怎么不明白一个道理呢? 明的不行来暗的呀?投毒不行吗?暗杀不行吗?拉拢分化,各个击破,或者绑架要挟,各种手段不多的是吗,总能找到机会一个一个弄死,就算给他们逼急眼了起兵谋反,那又怎么样呢?只要占据这名正言顺的大义,不被迅速击败斩首,就能凭借着这个优势慢慢将叛军拖垮,无非是多花费资源,多填些人命罢了。 可王瑾不知道的是,在陈道这种世家子弟心里,虽然家族永远是第一位,可是国家大义也是被很多人放在心里的,翻遍史书,那些青史留名为国捐躯者里面,从来不缺乏出身高贵的世家子第。 那种为了一己私利,致使一州之地生灵涂炭的事情,陈道做不出来,他不会为了争权夺利,将越州拖入内战的泥潭。 所以他从来没动过直接掀桌子,武力开战,收归权力的想法! 第135章 指点 对于陈道的善意,王瑾还是颇为在意的,毕竟陈道在此地为官多年,对其中局势的认知肯定是要高于他的。 “那么依陈大人之见,若是想快速改变越州局势的话,该当如何?” 陈道微微摇了摇头。 “这偌大的越州,在我手中,无法政令通达,可若是在你手中,那么肯定不会如此,这一点我十分笃定!” “但是想要快速理清,却很难!需要耐心的调理,重病之躯,不可使虎狼之药!” 王瑾听到陈道的回答,作势沉思了一阵,然后朝着陈道微微一笑。 “多谢陈大人指点!” 表面谦逊,看似在深思熟虑后,听进去了前辈的教诲。 可实则陈道这些话从王瑾左耳进右耳出,这不是他想要听的东西,有着司马懿那种顶级谋士在身边,他知道自己该如何施政,该做什么,他不会将陈道的为官之道放在心里。 陈道乃是典型的被政治惯性左右了思绪,他的思考方式以及行事风格,还留存在了政治斗争上。 然而他的这些想法,并非说是无用或者是错误,只是时局不对了! 往年里,甭管大晋哪里又有了叛逆,哪里又有了灾祸,又死了多少流民,又有哪些地方权贵侵占了多少良田,亦或者哪个官员贪污了多少钱财。 那些事情虽然损害了大晋的国力,但是秩序还在,天下人都还是认为大晋还是大晋,是赵家的大晋,皇帝还是皇帝,是大家的皇帝,胆敢妄称刀兵者,皆为叛逆之流。 哪怕是顶级门阀世家,上朝了也得规规矩矩行礼,皇帝不高兴,上来给你一个嘴巴子,你也得挨着,哪怕是他们内心不尊重皇帝,限制皇帝的权利,背地里行串联密谋之事,表面上装也得装一副忠贞之臣的样子。 真有哪个愣头青在朝堂上,敢站起来踹皇帝一脚,哪怕是崔宥之流,他也得淹没在天下人的唾弃中,以死谢罪。 而现在呢?可不一样了,小皇帝的位置没坐稳,何况那位被废的太子,先帝的嫡长子,小皇帝的哥哥还在京都里呢,这给了很多人可以质疑皇帝正统性的机会,助涨了各地大权在握的封疆大吏的野心,主少则国疑这句话可不止空穴来风的。 极少数眼光长远之人,如辽州牧,幽州牧,并州牧已经提前嗅到了乱世的味道,开始不拘泥于手段,可惜的是,并州牧在并州遇到了李家这个硬骨头,没能啃下来,而其余两者却成功掌控了一州之地。 而似陈道这种,仍旧没有看清局势之人,却还是习惯性的在规则内通过政治手段达成目的,没有那种敢于掀翻棋盘,制定规则的魄力与胆气。 而陈道看到王瑾听的认真,便继续道。 “如今越州州府内,周氏...嗯,意外灭族,其余各家对此甚是惊惧!王大人可趁此机会疏离脉络。” “至于州府辖下各郡,仍需徐徐图之,其中当以扶阳郡为重,扶阳郡郡守伍从云非是易与之辈,此人目无上官为人桀骜不逊!” “而当阳郡郡守柯向,与之相反,不光能力出众,对朝廷亦是忠心耿耿,乃是一个可以倚重的人才!” 当王瑾听到扶阳郡,以及伍从云的时候神情变得更加凝重了一些。 越州九郡,论及军事力量,南阳郡就算是在王瑾没来之前,那都算是最强的,穷是真的穷,可真打起来,就其余那些武备废弛的郡,还真打不过南阳郡,可若是论及富庶,那便数扶阳郡为首了! 而伍从云的话,听陈道这个意思,应该是站在那些本地世家那边的。 对于这一点,王瑾并不意外,为啥越州九郡,数扶阳郡富庶啊,那都是有原因的,有人大力支持,那能不富庶吗。 至于柯向,王瑾对此人了解不多,不过陈道既然这么大力推荐他,虽然有可能是陈道收了柯向的好处,但最起码应该不会是一个平庸之人。 二人交谈良久,在王瑾的刻意请教下,陈道吐露出了诸多王瑾不知道的隐秘与情况,陈道的指点对于王瑾来说大有用处。 毕竟有些事情,并不是有探子就能短时间内打探出来的,每一个情报的获取,都需要大量的人力以及物力的消耗。 两人交谈中,不知不觉间,时间飞逝,直到门外传来求见声,二人才止住了话头。 二人相伴出去,在贞元术在各级官员的见证下宣读旨意后完成交接。 早已收拾好行装的仆从家眷以及护卫,在陈道钻进马车后,开始启程入京。 目送着陈道的车队远去,逐渐消失,王瑾内心开始蒸腾起兴奋的火焰。 转身朝府衙走去,捧起印玺,脑海中唤出了面板。 宿主:王瑾 年龄:19 力量:15 敏捷:17 智力:14 魅力:19 部队:﹀ 宝物:魏王印 资金: 仓库11\/50 抽奖次数:无 特性:狡诈+1智力、残暴+-9魅力、多疑+1智力、从容+1魅力 技能:板块残缺,不可用 主线任务:称霸一方,获得一州之地(奖励成建制魏国军团*1)【已完成】(可领取) 支线任务:未激发 看着到脑海中那个主线任务后的已完成,王瑾兴奋不已。 原本还以为得打下大半个罗南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可是没想到李氏和王氏还有他的好老师这么给力,倒是率先成为州牧了。 成建制的魏国军团,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目前想要快速将越州纳入麾下,不可能不动刀兵,而在王瑾想要在扫清越州,还同时想要征服罗南国的情况下,兵越多,则越稳妥。 有了充足的兵力作为保障,剩下的就是要找寻动兵的由头了。 哪怕是现在局势动荡,可还未彻底天下大乱,想要把刀挥出去,还有一个出师之名。 恰好,这套业务,王瑾感觉自己已经有些熟练了。 不就是诬陷吗,这他可太会了,至于为啥直接用诬陷这么脏的手段呢。 因为想要证明一个人是冤枉的很难,可是要诬陷一个人有罪却很简单。 第136章 入住 州牧府外,一众身着仆从衣衫的侍女及仆人,排成了一队,这些人都是陈道离任之后留下的。 并未被陈道带走的他们,说明了他们并非是其心腹亲近之人。 然而至今还兼职着管家的阿豹,却在王瑾的命令下,将他们一个不留的全部清出州牧府,每人给一笔钱,当做遣散费用。 王瑾并不确定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其它势力安插进来的探子眼线,往深一点儿想,其中甚至可能还有陈道故意留下埋下的钉子,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王瑾并不想留下一丝隐患,在一些明明能提前发现的细节上做的不到位,从而引发大隐患的行为,在王瑾来看是愚蠢的。 固然,其中大多数人都不是探子和眼线,可是王瑾并没有再甄别审查的耐心,索性全部清理。 人群中一个豆蔻年华的秀丽女子,先是目露哀求的看着阿豹,在没被理睬与回应下,只好接过阿豹等人派发的钱财后,恋恋不舍的回望了州牧府一眼,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排在她身后的大多数人皆是如此。 很多人是不愿意离开的,虽然在州牧府干的是伺候人的差事,虽然有时稍有不慎甚至会挨罚,可与之相对的,每月俸禄还是很高的,平日里运气好了,赶上一些赏赐,甚至比一些人一辈子攒的钱都多。 况且在州牧府内当差,哪怕是为奴为仆,在寻常人眼中,也要比平头老百姓高贵的多,‘宰相门前三品官’这种情况,在什么时代都有。 其中许多自认姿色不俗的女子,心中更是抱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妄图攀附权贵。 面色冷硬的阿豹,一丝不苟的执行着王瑾的命令,说一个不留那一个不留,哪怕拴在院内的几条狗,都被阿豹牵出来了,免得惊扰了王瑾及女眷。 在清退了所有人,确认没有遗留后,阿豹才带着跟随王瑾来到越州府的仆从侍女等人,进入州牧府熟悉环境,安排住所,打扫卫生。 这些事,务必要在王瑾回府前做好,否则州牧大人下值回到家,在家里迷路了,这不是笑话吗?对这些做下人的来讲,那可就是天大的失职了,皆是少不了责罚。 当王瑾在大体了解了府衙内人员以及政务情况后,便直接选择了先回府休息。 趁着夕阳走到州牧府外,阿豹等人正好将州牧府内外全部扫洒完,正带着一众仆役在门外等待王瑾。 看着额头微微见汗,衣角处略有些灰尘的阿豹,王瑾朝他招招手。 阿豹看到王瑾的手势,呲着一口大白牙,笑嘻嘻的大步朝着王瑾走来,步伐矫健有力,却毫无优雅风度。 待阿豹走到王瑾面前,王瑾看着眼前这个毫无礼仪规矩的管家,伸手替他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衣领,嫌弃的白了他一眼。 “你现在也是州牧府的管家了,怎么还是没一点儿长进,要稳重些,况且,有些事也不用亲自去做。” 阿豹只是挠了挠头傻乐,他并不适合做管家,在待人接物,统筹管理等方面确是有着极大的欠缺。 看着阿豹这副样子,王瑾情不自禁的朝着他屁股轻踹一脚。 “我算看出来了,这个管家你不适合干,你也不想干,你这家伙,真是给你机会你不中用,说说吧,你想做什么。” 本来王瑾是想着让他慢慢熟悉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管家,然后随着他逐步上升。 王瑾对这个最早一批跟随他,且忠心耿耿的人,也是比较重视的,毕竟阿豹这些年来,替他做过这么多事,没功劳也有苦劳,王瑾从来不是一个吝啬的人,有功就会大力提拔赏赐。 可这家伙对确实不是做这事儿的材料,心思没在这里,也不想干这件差事。 阿豹听闻王瑾询问他想做什么,不由得腰背微微一挺, “少...额,大人,属下想私下给您汇报!” “呵,狗东西还学会卖关子了?行!那就等会儿来见我吧!” “现在,先带我逛逛这州牧府吧!” “是!” 一直跟随在王瑾身后的顾言,则是深深看了阿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他搞不懂,为何有人会放着州牧府的管家这份美差不做,反而想要另谋差事。 要知道,作为王瑾的管家,王瑾麾下所有人,不论官职如何,多少都要给阿豹一分薄面。 哪怕是他顾言,见到这个他十几招内就能砍死的一脸傻相的汉子,也得微笑着打声招呼,叫一声豹管家。 在州牧府逛了一圈的王瑾,对这个他即将入住的府邸,大体还算是满意。 可也有一些小瑕疵,陈道也是个喜好享受的人,将府邸修缮的不错,可是王瑾对他种植的那些花花草草却没什么兴趣,也缺乏一个能让他垂钓,或者泛舟散心的湖泊,陈道将湖泊修的太小了,再有就是少了能泡澡的大浴池,而且他带来的一些一直豢养的异兽也没地方养。 而这些都是小问题,王瑾大手一挥,直接修,该挖湖挖湖,该建浴池建浴池。 他王某人往上爬的动力不就是享受吗?在物质生活上,他从来不会苛待自己。 虽然为了争霸天下,减少消耗是对的,可是在对王瑾这种为了享乐而往上爬的人来讲,那不就是本末倒置了吗? 众人陪同王瑾转了几遍这座州牧府后,王瑾两手牵着步绮罗和玉萝,朝着阿豹问道。 “两名夫人的住所打扫出来没有?” “已经收拾好!” 王瑾拍了拍玉萝的手,又捏了捏步绮罗的脸。 “一路舟车劳顿的,你二人先去歇息片刻。” 二女乖乖跟着仆人前往住处。 目送二人带着一大批仆人离开后,王瑾朝阿豹说道。 “来,陪我走走。” 说罢便沿着一处由鹅卵石铺设的小道走去。 阿豹屁颠屁颠跟上,剩余众人识趣没有跟上前去。 沿着幽静的小径,走了片刻,王瑾止住身形,蹲下身,捡起了一颗颜色绚丽的鹅卵石握在手中。 “说说吧,怎么想的。” 噗通一声,王瑾身后的阿豹跪倒在地。 听到声响的王瑾,回身看去,微微皱眉。 “起来讲!在这跪下膝盖不疼吗!” 阿豹一脸憨笑。 “不疼!” 王瑾伸手指了指他,没再多言。 “少爷,阿豹不适合这种生活,我知道少爷是看重我才给了我这个差事,可是在待人接物,迎来送往的事情上,我真是做不好,我很怕给少爷丢脸...” 王瑾猛一挥手,呵斥道。 “说重点!” “少爷我想去盗墓!” “好,那便去...嗯?说什么?” “盗墓!” 看着面色坚定,目露兴奋之色的阿豹,王瑾一脸茫然。 第137 底气 “盗墓?你脑袋被门夹了?还是今早出门脑子落在床上了?舒舒服服的在府内当管家不行,非要钻进土窝子里当盗墓贼?” 反应过来的王瑾对着阿豹便是一阵猛烈的输出。 骂了两句不解气,索性又踹了两脚,被责骂的阿豹只是龇牙傻乐。 看着阿豹这副样子,王瑾伸手捏了捏气的直突突跳的眉心。 “想好了?我可告诉你,倘若日后后悔我也不会再给你机会!” 阿豹一头磕在地上。 “想好了少爷!左右都是为少爷效命!阿豹想去做喜欢的事!” “唉......罢了罢了....真是没出息的东西,日后,你便负责统帅摸金校尉吧!” 跪在地上面朝下的阿豹,眸中绽放出一丝与憨厚外表不符的精明,心中默念。 摸金校尉吗?阿豹作为府内管家,许多人员觐见他都知道,不过他只知道王瑾麾下有一批专门负责盗墓的人手,却不知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对此事王瑾虽然没有对他刻意隐瞒,却也没有对自己人广而告之,毕竟做的是阴损事,不好声张。 阿豹细心的发现,那些人每次前来觐见,来的都不是一个人,也就意味着,那些人手还缺一个主事人,这便是他阿豹的机会,他的忠诚便是获取这个位置的筹码。 做管家固然是被宠信的标志,可管家这辈子做到头儿,那还只是一个管家,他志不在此,他还年轻,有着向上拼搏的动力与勇气! 况且,当年在济县五宝山一行,让他爱上了在土里刨出金银财宝的感觉。 “谢少爷成全!” 王瑾一脸不耐的挥挥手。 “滚吧!另外把司马先生请来府上!” “是!” 看着跑远的阿豹,王瑾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阿豹那有些躁动的内心,他一眼便看透了,可能是看阿龙可以在罗网做统领,有些坐不住了。 到底还是有一腔热血的年轻人,总是怀揣着野心与斗志。 ...... 被王瑾召见而来的司马懿,在仆人的引路下,来到了被布置的典雅的茶室,这州牧府占地极大,第一次来的人,若非无人引路,可能会迷路。 沿途司马懿不时四处打量了一番,暗暗点了点头,这座一看便没少耗费钱财装潢的府邸,想来王瑾应还很满意,哪怕有些王瑾不满意的小瑕疵,也不会再大兴土木了。 对司马懿而言,所有物质上的享受与舒适都是次要的,但是他不会按他自己的要求去约束劝谏王瑾,为人君者,喜好华服美婢,贪图享乐也算不上太大的缺点,在财政不算紧缺的情况下,只要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还是一个好主公。 当司马懿走进茶室后,便看到了一手托腮,慵懒的侧卧在软垫上的王瑾目视着一株绿植在发呆。 司马懿轻咳一声,吸引王瑾回神。 “主公?” 王瑾蓦然回神,朝着司马懿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对面。 “仲达来了,快坐!” 司马懿整了整衣袍,微微一礼后,便施施然然的坐下。 “主公方才在为何事忧虑?可是为了扶阳郡一事?” 王瑾点了点头,他现在正想着如何快速将越州打成清一色,把那一些不安稳的因素全部剔除。 他虽然带来的部队不太够横扫越州的,但是他在系统中还有一支未提取出来的军团,想要动手的话,实力是够了。 可是该用什么名义动手,动手后怎么向朝廷和天下人交代呢?这是一个问题,虽然现在乱象初显,可是有些规则现在还不能打破。 王瑾将自己的顾虑对司马懿和盘托出。 待王瑾说完后司马懿淡淡一笑。 “主公无需忧虑此事。” “属下方才在府衙,翻阅了越州府城城防及军力部署,这偌大的越州州府只有三万兵力,其中陈道安插的亲信将领已经随他前往京都。” “倘若主公一手刀剑,一手蜜糖,恩威并施下,拿下这支军队并不难!” “且待掌控了这支军队后,主公可将其全部派遣至罗南国前线!” 听到这里王瑾目露疑惑。 “全部调拨到罗南国?那么州府不就不就....” 还未说完,王瑾反应了过来,恍然大悟。 “仲达的意思是钓鱼?” 司马懿微微颔首。 “可以这么说,主公只需营造出州府兵力空虚的样子,再刻意打压伍从云以及州府内各大家族,逼迫他们放手一搏即可!” “只待他们主动出击,率先动手后,主公便可将那支‘奇兵’召来,以谋反之罪将所有意图不轨者斩尽杀绝!” 王瑾听完司马懿的话,嘿嘿一乐,要说阴险,还得是你司马懿啊。 钓鱼执法,请君入瓮这一手是让你给玩儿明白了。 至于伍从云会不会反,这不需要靠拢,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遑论是人呢。 想要让一个人俯首称臣忠心耿耿的话有些难度,可是想逼一个人谋反,倒是不算太难。 肆意欺压折辱下,王瑾不信伍从云能忍得住,比如让他夫人来府内陪王瑾饮个酒这种事,亦或者是调高对扶阳郡的税收,克扣朝廷下发的给各郡的粮饷,再要不就是派人严查扶阳郡上下贪腐之事,揪住伍从云亲信的一些疏漏小题大作。 被如此针对逼迫,再加上州府兵力空虚,再被有心人鼓动两句,激发野心,那么大概率伍从云是要反的,哪怕他不反,王瑾也会想办法让支持伍从云的那些人煽动他反。 方法太多了,短短几息之内,王瑾脑子里便蹦出来了五六个方案。 王瑾这种一肚子坏水的人,在迫害人这种事上,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 而如果就连这些都不能将伍从云逼反的话,那他的心性就有些可怕了,王瑾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必须强杀了他。 反正无论如何,反或者不反,伍从云都得死,就看是以什么罪名去死了。 而王瑾在逼反伍从云还能有把握掌控局面的底气,便来自于那支未提取的军团了,就算万一出来岔子,那支军团摆平不了,王瑾仍旧可以直接招募士兵,开挂了为什么不嚣张一点,否则不白开了。 第138章 误区 定下了大体行事基调的王瑾,又将往日里提前放入州府的探子召了进来,来人正是周真,那个由王瑾封为地网部部长的罗刹门弟子。 看着眼前身姿微微佝偻,面带笑容的面庞,王瑾不管见多少次这张脸都感觉有些奇怪。 不是多丑或者是多么英俊,而是那种普通到令人难以记住的长相,每次见到他都感觉像是没见过一样,三五天的时间就再也记不清他的脸了,时间久了乃至会忘记这个人,真是天生适合做探子的命。 “说说吧,这偌大的州府内,陈道所言可否属实?除此之外还有何需要补充的?” 王瑾对于陈道所说的话,信,但是不会全信,虽说陈道没有坑害的理由与动机,但是没自己人确认过,王瑾心中总是抱有几分不信任。 “回大人,陈道所言大多正确,并未有过多隐瞒,但是近日来,有些事却并没有说清楚!” “哦?说来听听。” 周真扫了一眼王瑾身旁的司马懿,抿了抿嘴,未曾开口。 王瑾见状一乐,朝他点了点头,示意无妨。 周真如此谨慎,做出这看似多余的样子,其一乃是远离南阳郡,一直在州府,可能不太了解司马懿在王瑾心中的地位,其二便是因为他接下来所要说的一些情报过于重要,不太适合传入他人耳中,所以他才会故作此态。 猜错了没关系,不会被治罪,可若是要将不该泄露的情报泄露出去,那可便是失职了,本来有功的都变成过了,行事风格谨慎且细心的周真,肯定不会犯那种不该犯得错误。 “回大人,伍从云此人与州府各家豪族的关系可能要比表面上更深!并非是陈道所言仅仅只是站在他们那边而已,不仅是态度的倾向,甚至可能有了要更深一步的绑定!” “据暗探来报,伍从云欲要休妻!迎娶州府大族,纪氏之女为正妻!” “哦?” 听到周真的禀报,王瑾目露沉思之色,伍从云竟然要休妻?这家伙看来是想将那纪氏牢牢绑在自己的战船上了,这么迫不及待的拉拢盟友,看来此人也是野心勃勃之辈呀,不过更好,想来想要逼反他要更容易一些了。 “那么纪氏可有同意的意向?” “有!” “说说这个纪氏!” 周真仔细回忆了一下情报,在脑海中思虑了一下措辞开口道。 “回大人,纪氏一门平日里行事低调,家中子弟也大多被族中调教的颇为稳重,少有听闻纪氏族人行仗势欺人,飞扬跋扈之事!” “虽然纪氏平日里声名不显,但属下认为,纪氏却不容小觑!纪氏人丁稀少,钱粮不丰,但是却颇有名望,纪氏家主纪中交友广泛,州内乃至周边各州都有其好友故交,其中不乏身居高位或武艺超群之人!其中纪氏亦有不少青年才俊在各地为官!!” 听到这里,王瑾与司马懿面色都稍微凝重了一些。 这个纪氏和周氏乃至其余各家都有着很大的区别呀。 王瑾毫不顾忌的下手将周氏灭门,那是因为周氏的力量就在越州,影响力有限,上限低且范围小,只要动手果断,以雷霆之势将其清除之后,周氏的关系网也便就断了,所以哪怕周氏再怎么钱财丰沛,门客众多,王瑾也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 可是这个纪氏,却有些脱离了豪族的序列,摸到了世家的门槛。 倘若王瑾想要对纪氏动用像对付周氏的手段,去对付纪氏,怕是会有些麻烦,虽然肯定能成功,但却少不了一些风波,埋下不少隐患,而王瑾,很讨厌这种麻烦。 “周真,这纪家,为何会有和伍从云联姻之意向呢?可有探查到?” 周真闻言,朝着王瑾躬身一礼。 “大人,此事乃是近日才流出,属下等人调查时间尚短,并未查出些有用的东西!五日后,属下定会查出!” “好,可还有其余要事禀报?” “还有一事!” “讲。” “近几日,州府各家皆有大量钱粮物资外流出城,属下遣人前去探查,发现这些大多都流去了扶阳郡!” “呵呵..好啊,好的很啊!” 王瑾冷笑出声,眼中迸射出凌冽的杀机,好嘛,这就开始准备资助伍从云了? 不过对此王瑾却并没有什么意外,因为他人还没到,刀就先伸过来了,加上他在南阳郡的所做所为,本地豪族排斥他乃是想要反他那不很正常吗? 哪有人喜欢头上顶个活爹,整日里战战兢兢的过日子,还要时不时的交给保护费在,换位思考,搁他王瑾他也不愿意啊。 司马懿看到王瑾脸上浮现出的怒意,轻笑一声。 “主公无需忧虑,更无需愤满!” “这样不是更好吗?倘若没人鼎力支持,想必伍从云也不会迈出那一步的!” 王瑾微微点了点头,可是眉宇间还有着一丝忧虑。 “仲达,我对这些人的所做所为,虽然有些生气,但却并不忧心于此,我在想那纪氏该如何处置....” “处置?为何要处置?我观那纪氏家主是个聪明人,他应该明白一个道理,永远站在强者这一边方是生存之道!” “不出意外的话,在纪氏欲嫁女于伍从云的消息散播开之前,纪氏必会前来拜见主公的!” “只有两头下注的人,才不会输!” “也就是说,纪氏并不会一定站在伍从云那一边吗?” “主公,纪氏与周氏乃是州府其余各家都不一样的,他们一无大量田产土地,二无经商商队,既不囤积钱粮,也不乱伸手,他们与主公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自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 王瑾听到这里,才蓦然惊觉,他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他在事先将伍从云放在对立面,随后不由自主的将与之有联系的纪氏也放在了对立面。 着实有些汗颜,幸亏有司马懿提醒,否则可能就会将中立势力推到了对立,平白树敌,给敌人增加力量,看来自己的一些素养还是有待提高啊。 日后在很多事上,万万不能再被事情表面所呈现出的情况所误导,踏进思想的误区! 第139章 掌控 次日清晨,新官上任第一天的王瑾,早早的来到府衙。 对于大多任职官吏,王瑾都没有往心里记,也没把他们当回事,这些人基本都是要换掉的,大批法家弟子以及王氏族人即将到来,他们才是王瑾政权构架的基石。 那些在出身与血缘上和王瑾深度绑定的青年才俊,在忠诚上可以有最低限度的保证。 而至于这府衙其中,有没有未被发掘的的贤才,王瑾不在意,只要人口基数够,什么样的贤才没有,况且在王瑾心里,忠诚要比能力更为重要。 他可以毫不顾忌的将权力下放给张辽司马懿,却不可能将这份殊荣给予申不疑或者陈伉等人,非系统人士,哪怕他再有经世之才,也不可以。 在清点完府库,核算完税收之后,王瑾惊奇的发现,越州州府的财政情况要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府库积累钱粮还算充盈。 这其实和陈道的理政手段有一定关系,越州虽然地处边陲之地,可是却和北面的幽州,并州,凉州,辽州等地有很大的区别,北面各州与北方各个异族,打得是全面战争,而越州境内只有南阳郡长期面临越人袭扰,其余各郡却并无此忧,甚至南阳郡内的钱粮军械,陈道都没有管过,所以在军事方面耗费不多。 在内政方面,陈道也可以说是没有丝毫建树,水利没修过,全靠前人栽的树,赈灾也没怎么管过,全看百姓命硬不硬,修桥铺路更不用说,能走走,走不了拉倒,道路堵塞了,自有经商之人掏钱修路,除了税赋之事,其余的陈道都不操心,所以内政消耗也很少。 总而言之,佛系的一批,在不搜刮民脂民膏,压榨百姓的同时,他也啥都不管,花钱的事一律不做,开源做的没多好吧,节流算是让他给玩儿明白了。 越州的百姓,赶上这么个州牧,是他们的不幸,也是他们的幸运。 想来这老东西攒这些钱大概率是想中饱私囊,或者已经拿了一部分了,倘若不是朝廷突然下调令,亦或者接任者不是王瑾这等背景深厚,实力雄厚之辈,陈道可能能捞更多的钱。 巡视过府衙的大体情况之后,王瑾立即带人去了驻军大营。 无论何时,军队这把刀都尤其重要,一定要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全。 越州五万州府驻军,此时硬是被陈道裁撤到了三万。 在各级将校官吏的陪同下,王瑾漫步在驻军大营中。 多数士兵兵甲还算齐备,行走动作间也还干净利索,没有散漫慵懒之风,看精神面貌的话,还算是可战之兵。 毕竟陈道只是佛系躺平,而不是傻,对于军队,这道保命的护身符还算是有些重视的,粮饷供给以及兵甲配备也没有断过,虽然没有想过要武力掀桌,但是总要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吧。 前任主将乃是陈道亲信,已随陈道入京,其实他并不是不能留下,只是以陈道对王瑾的了解去猜测,他这个亲信留在这里估计也得不到重用,甚至可能会身死异乡,所以索性一并带走,跟他入京后,固然会丢失统兵的权力,可是荣华富贵确是不缺的,日后富足一生不也很好吗。 在大体巡视过军营一番后,王瑾将陈伉提拔为统帅,对于这个任免,州府驻军内各级军官倒没什么意外。 新任州牧安插亲信统帅,那不是很正常吗,陈道也是这么做的,至于反对抗拒之心,微乎其微,左右不过是头上换个人罢了,有什么区别,给陈道卖命是卖命,给王瑾卖命也是卖命,有何不可呢,只要不是将他们官职全下了,或者克扣钱粮供给,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不满的。 直至日暮之时,忙碌了一天的王瑾才回府。 慵懒的卧坐在宽大座椅上的王瑾,目光灼灼的看着对面的司马懿。 “仲达,是我错觉吗?我怎么感觉掌控这偌大的州府,好像没有什么阻碍?” “非是主公错觉,确实是没有什么阻碍牵绊,因为往日里跳得最欢的周氏已经没了,其余各家被吓到了,此时不敢轻举妄动,陈道的亲信属下也都被他带走了,不安的内外因素都不具备,说起来...主公你那一手人还未至,刀先劈来,还是有用的,起码在短期内,震慑效果很好!” 得到司马懿夸赞的王瑾龇牙一乐。 “既然如此,接下来该当如何呢?他们既然已经服软了,是先放过他们,日后清算还是说现在....” 司马懿抬起手,示意不可。 “主公,此时不能拖沓,他们现在只是怕了,只是慌了,但是却绝对不是服了,等他们缓神儿之后,必然会多生事端,他们已经感受到了危机,所以不会与主公和平相处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继续逼迫他们吗?” “对!再加一把火,继续逼迫打压他们,把他们统统推向伍从云!更要保留他们与伍从云勾连的证据!只要伍从云踏出那一步,这些都将是参与谋反的证据,这是足以让他们身死族灭的证据!” 听到司马懿语气中的杀机,以及其冷酷的措辞,王瑾笑咪咪的指了指司马懿。 “仲达你好坏呀,不过我很喜欢!” 说着,王瑾眸中流露出贪婪之色。 “那么到时候他们花不完的钱,吃不完的粮食不,就交给我来替他们用了。” 这些州府豪族家中积累的财富,绝对不少,有着系统这么一个吞金巨兽,多少钱都不够王瑾花的。 贪婪是永远刻在王瑾灵魂深处的品质,对钱财美色的贪婪,前世今生都不曾改变过。 只不过自从来到了大晋,才又觉醒了对权利的渴望。 无论是前世想方设法的捞钱,还是此时毫无底线的行事风格,都是王瑾那低劣人品的写照。 可有时候,这世道是真的不公平,恪守底线的仁善之士被利用欺压,而那些品性低劣之辈却如鱼得水。 第140章 纪氏 纪氏府邸门外,纪中脸上挂着得体和洵的微笑,礼送着相伴前来登门拜访的这州府中各家豪族的代表。 待众人各自登上马车后,纪中脸上的微笑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满面霜寒。 看着那一架架远去的马车留在地上车辙痕迹,眸中闪过嘲弄之色。 一直陪在他身旁的长子纪奂,在那些人离开后,便一直悄悄打量着纪中的脸色,揣测着纪中的心思。 直到看着纪中脸色从微笑变得阴沉,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察觉到儿子悄悄看他的目光,纪中侧身看去,脸上的霜寒化开,重新露出一抹淡笑。 “怎么?担心为父犯糊涂吗?你都是我教出来的,你能想到的我想不到吗?” 纪奂闻言尴尬一笑,一副有小心思被戳破的尴尬模样,然而内心却彻底放松了下来。 看来父亲没有被那些人说服,否则还真是有些麻烦呢。 倘若真是如此,他就不得不把那个即将嫁给伍从云的庶妹给杀掉了,从而破坏与纪氏与伍从云的联姻。 “父亲英明!孩儿想来,父亲定然不会被那等蠢货所蛊惑!” 听着纪奂口中的奉承之词,纪中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府内走去,纪奂见状紧随其后。 穿过门庭,父子二人直奔僻静的书房,推开书房,纪中驻足而立片刻,并未坐下。 反而指了指身侧对着纪奂说道。 “你跪下!” “啊?是!” 纪奂虽不知为何,但还是听话的跪下了,心里琢磨着最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见纪奂坐下,纪中转身,指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字帖,淡淡的说了一声。 “念!” 纪奂看着字帖上那副大大的‘慎’字,心中蓦然警铃大作。 但还是硬着头皮念了出来。 “慎!” 纪中看着跪在地上脸色突紧张起来的纪奂,一手抚在他的头顶。 “奂儿!有些事要么不能做,要做就要做到万无一失,事以密成,泄而毁之!” “你将婉儿那两个侍女的家人抓起来意欲何为?你想胁迫她们做什么?杀死婉儿吗?” 纪中语气平淡,纪奂却面色惨白的一头磕在地上。 “孩儿知错!万不该动此恶念!” 他没有狡辩,父亲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那么肯定是已经调查清楚了,继续辩驳也没有什么用。 纪中看着伏在地上的纪奂,眉心一皱。 “起来!” 纪奂连忙直起身来,满脸后悔惶恐之色。 而纪中看着纪奂那张悔恨交加的脸庞片刻后,口中轻笑一声。 “在为父面前演戏,你还太稚嫩了!” 纪奂面色一僵,随即逐渐平淡了下来,眼巴巴看着纪中,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 纪中仰头谓叹了一声。 “奂儿,你知道你错哪里了吗?” 未等纪奂开口回答,纪中继续道。 “你非是错在对婉儿起了杀心,而是错在行事不慎!” “为家族计,无人不可杀之!而行事不慎,可是会身死族灭的!” 在纪中眼里,纪奂对妹妹起了杀心确实是恶行,但确是为了家族兴衰而谋,并非是私怨以及个人的功利,这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 而且在纪中眼里,庶女与嫡长子的重要性,完全没办法相提并论,纪中的四子三女中,只有纪奂才是他最中意的继承人,最喜爱的儿子。 纪中抬手指了指墙上的字帖,对着纪奂说道。 “这个字今天你要记在心里,牢牢的记住!” “孩儿遵命!” “你是我纪氏嫡长,将来不光是要继承我纪氏的家业,也要担起振兴我纪氏门楣的责任,你和老三他们不一样,他们可以贪玩可以享乐,你不可以!你要学得还很多,如今得你,还是欠缺太多了!” 纪奂面色凝重得盯着墙上得那个‘慎’字,沉默不语,仿佛要将那个字刻进脑子里一般。 看着纪奂将他的话听了进去,纪中伸手摸了摸纪奂的脑袋。 “起来吧,地上凉,别跪着了。” “是!” 一屁股坐下的纪中,朝着身侧的座位微微颔首,示意纪奂坐下。 “奂儿,为父考校你一下,你对那个小州牧有什么看法,日后该怎么做才能让我们纪氏获利呢?” 纪奂闻言,思索片刻。 “父亲,新任州牧王大人,性情刚硬,手段酷烈,与陈大人完全迥异,这越州局势要变了!” “至于做什么....孩儿认为此时应该什么都不做!以不变应万变!我纪氏与王州牧并无冲突,不应掺和进他们的斗争中,因为他们赢不了!甚至将婉儿嫁给伍从云这件事...一介卑贱匹夫,何德何能娶我纪氏女!” 纪中听着纪奂的回答,微微点头,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不贪不冒进,看的清局势,主打一个稳。 纪氏父子此时都认为,王瑾不会输,至于如此猜测的,则全赖纪中交友广阔,哪怕在南阳郡也有故交好友,可没少了解这个名传大晋的青年俊彦。 其人麾下精兵悍将不少,更有不少武艺高强的人追随,以一郡之地,征服盘桓在越州南侧百年之久的越人部落,甚至在开疆拓土的之余,尚能将南阳郡治理的蒸蒸日上,这种人,不可能是庸才! 况且纪中在还动了别的心思,纪中敏锐的察觉,王瑾有‘人主’之相! 听闻王瑾麾下有一贤才,名为司马懿,理政手段高超,素有谋略,颇得王瑾重用,主掌南阳郡上下政务,如今跟随王瑾赴任越州州牧,想来亦会是如在南阳郡那样! 这说明王瑾不是一个不舍得放权得人,不论风评如何说王瑾嗜杀成性,但有一点可以看出,王瑾是一个识人善用,能听得进别人意见得人。 而以司马懿之谋略,只要王瑾听劝,他就不会输。 纪中眼中精光闪烁,看着纪奂。 “奂儿,从龙之功,近在咫尺!稳健能保住家业不衰,但想要更进一步,亦需要放手一搏!” “我纪氏要准备一份投名状,当做投入王州牧麾下的见面礼!” 说到这里,纪中脸上杀机浮现,纪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露出了狰狞之色。 司马懿这一次没猜中,小瞧了纪氏父子的野心与眼光,他们没打算蛇鼠两端的两头讨好,而是决定站队王瑾,直接梭哈! 第141章 冤屈 身着一身苍青色常服的王瑾走出府外,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惬意的享受了一会儿阳光洒落在面庞的温暖。 此刻时值冬季,哪怕越州气候温暖,此时也有凉意,晒晒太阳还是蛮舒服的。 一连数日的批阅公文,清点赋税,使得王瑾与司马懿二人都有些疲惫,正好今日天气尚好,在城内转转看看,了解一下州府民生。 步行外出的王瑾,虽然没有车马齐备,但是还有的保卫力量还是一点儿没有落下。 顾言等人贴身保护,数十名锦衣卫在暗中跟随,毕竟王瑾和司马懿二人武力值有点儿拉跨,打个泼皮无赖没压力,但是碰到顶尖刺客估计就凉了。 虽然王瑾觉得应该不会会有人胆大包天的,冒着被族诛的风险来刺杀他,但是,小心无大错,真要因为一时的疏忽死于刺杀,那多憋屈。 一行人漫步在州府街头,街上的行人商贩,见到王瑾等人,皆避让开来,这让王瑾感到有些无趣。 为什么不冒出来个人,狗眼看人低,上前挑衅一番,然后自己暴露身份,惩戒恶徒,在一片叫好声中潇洒离去,妈的,恶俗的套路虽然老套,但是他爽啊。 然而,现实确是,坏人他虽然坏,但是他不傻啊。 例如眼前那个一身绫罗绸缎,身旁跟随者几名健硕家仆,一看就是豪门子弟的小年轻,看到王瑾审视的目光,先是躬身一礼,然后老老实实站在一边,乖巧的像个鹌鹑一样,完全没有王瑾设想中纨绔子弟的嚣张跋扈。 王瑾不知道的是,在他刚踏进州府的那一刻,整个州府豪门子弟都被家中长辈耳提面命,将王瑾的面目特征记在心里,遇到万万不能失礼。 在很多二世祖眼里,他们能欺压的人或许记不住,但是得罪不起的人,他们一定记得住。 在街头的角落中,几个身着破衣烂衫的小乞儿,目光紧紧盯着王瑾一行人。 为首一名约莫八九岁,面容消瘦清秀的小乞丐,朝着身旁另外一个稍矮他一头的小乞丐悄声说道。 “小猴儿,你且看着我,若是成功,立马去禀告翠儿姐姐!” 随后整了整破旧的衣衫,鼓足勇气朝着王瑾走去。 本来逛着无趣的王瑾已经失去了玩乐之心,动了打道回府的念头,正要往回走时,那小乞丐走到了王瑾附近。 刚要再上前一步,一只粗壮的臂膀,横在他面前,一个身材壮硕的锦衣卫将他拦住,眼神冰冷面孔漠然。 “小乞丐,贵人出行,不得打扰!” 说罢另一手,伸进腰间,摸出一粒碎银扔到他手中。 “去买点儿吃的吧!” 接到银子的小乞丐一愣,抬头看了一眼那仍旧一副生人勿近姿态的锦衣卫,心道一声,对不住了!大叔! 随即扯开嗓子嚎道。 “大人!州牧大人!我要见大人!我...唔唔..” “嗳?不是,你这小孩...” 那锦衣卫一把捂住小乞丐的嘴巴,生怕他惊扰了王瑾。 然而王瑾已经听到这稚嫩的童声,转身看了过来,扫了一眼那挣扎不己的小乞丐,目露询问之色。 那锦衣卫羞愧的低下脑袋。 “大人,属下疏忽!愿受责罚!” 王瑾朝着他挥挥手。 “放开他,让他过来。” 被松开的小乞丐,一路小跑到王瑾面前,噗通跪倒在地,一头磕了下去。 “小民拜见州牧大人!” 王瑾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身形消瘦,面容清秀,一身破烂衣衫却浆洗的干干净净的小乞丐。 “你这小孩儿,怎么知道我是州牧的?” 那小乞丐抬起头,偷瞄了王瑾一眼。 “早听闻新任州牧大人姿容出众,你是小民在这州府见过最好看的人了!你一定是州牧大人!” 听到这满是破绽,却又直白无比的马屁,王瑾嘴角一弯。 “哦?那你见我所为何事?” 小乞丐闻言抬起脑袋,一双眼眶湿润,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大人!小民冒死前来状告聚义堂,欺压良善,毁小民家门之恶行!” “哦?” 王瑾神色郑重了一些,这小乞丐言语条理清晰,不像是一般的小乞丐那么简单呀。 “你乃何人?那聚义堂又是如何毁你家门的?” “回大人!小民名叫展飞!聚义堂图谋我展家良田,觊觎家姐美貌,引诱家父染上赌博,负债累累,最终输光家产,背负高额外债!” “家父羞愧自尽,母亲也随他而去,家姐不愿被带走凌辱愤而投井!往日和睦的家中,此刻仅余小民一人流浪街头!望大人为小民做主!” 王瑾看着一脸悲愤的展飞,余光瞄了一眼周围被其哭诉引来的人群,露出怜悯之色。 “这聚义堂竟如此行事!实在是丧尽天良!本官定会严查此事!” 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一身正气都快溢出来了,那副爱民如子,为弱小申冤的姿态引得周围众人叫好。 不管这聚义堂是不是真的作恶多端,反正此刻王瑾已经在心里直接给他定罪了。 想来那聚义堂没少敛财吧.... 为了州府百姓免受恶徒欺压,扫黑除恶刻不容缓啊。 跪在地上的展飞,激动的连连拜谢。 “多谢大人愿意为小民申冤,想来大人刚来州府,不了解这州府,小民自幼在此长大,愿为向导,带大人去城外灵光寺一游,求得一护身符赠予大人!以报大人大恩!” 王瑾看着跪在地上,眼神真挚的展飞,露出和洵的微笑。 “好啊!” “早听闻过灵光寺素来灵验,起来带路吧!” “是!大人!” 自告奋勇的展飞走在最前方,身后的王瑾与司马懿相视一笑。 街头角落的小猴儿,目睹了一切,此刻见展飞带王瑾朝城外走去,慌忙朝着远方跑去。 王瑾朝着走在前方的展飞努了努嘴,对着司马懿说道。 “仲达,你说这小东西引我去灵光寺是想干嘛?” 司马懿微微沉思。 “想来是有人想要见主公一面吧!” “那你觉得该见吗?” “属下认为还是见一见吧,毕竟给人家都送礼了!” 王瑾微微点了点头,也是,聚义堂这种能盘踞在州府的帮派,积累的钱财应该也不算少了,当见面礼的话,也足够了。 想来,聚义堂的罪证此时已经都被整理好了。 第142章 不甘 瘦小的小猴儿一路狂奔,豆大的汗珠顺着灰扑扑的脸颊掉落,直至跑到纪氏府邸大宅的后偏门处。 这个小门平日里是府内下人外出采买办事进出的地方,因此防卫并不森严。 几名身着武士服的壮硕卫士仅是瞥了一眼小猴儿,便收回了目光。 门内一名身着碧色长裙的小侍女,看到门外气喘吁吁的小猴儿,明亮的双眸露出喜色,她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小猴儿来到,提起裙摆朝着小猴儿跑去,在小荷包里拿出几粒碎银放塞进了小猴儿内衬里,凑到小猴儿耳边轻声问道。 “小猴子,是不是成了?” 非是翠儿小气,而是银两给多了,对于小猴儿这种小乞丐来说,就不是赏赐了,而是灾祸,倘若给的太多,说不准一会儿那群护卫中就会有人跟过去杀人劫财! 小猴儿用手捂了捂胸口的银两,狠狠点了点头,瞄了一眼不时将目光扫来的几名护卫,小声说道。 “是的翠儿姐姐,大哥已经带人去灵光寺了!” 翠儿那张姣好的面容露出喜意,拍了拍小猴儿的脑袋。 “好!去玩儿吧!给弟弟妹妹们买些好吃的!” “嗯嗯!” 小猴儿完成了任务,心中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下来,腹中开始传来饥饿的感觉,摸了摸胸口的银子,脸上不禁浮现出喜色,这下大家好几天不用饿肚子了! 看着小猴儿远去的背影,翠儿脸上温暖的笑意消失,回首看向几名护卫,目光冷峻。 “都过来!” 几人对视一眼,然后纷纷凑上前来。 翠儿将腰间一个小袋子解下,倒出一把金豆,轻轻举起,凑到几人面前。 “小姐平日里没少过你们的赏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我教吧?否则!仔细你们的皮肉!” 几名护卫喜笑颜开的接过金豆,互相分了下去。 “翠儿姐姐,您放心吧!哥几个嘴严着呢。” “我们兄弟几人全赖小姐赏赐 日子过得还不错,这些我们都记在心里了!” 几人语气恭敬的表着忠心,几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对着身姿娇小的翠儿连腰板都挺不直。 没办法,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们这些护卫,俸禄虽然也不低,可是还要养家糊口,花费钱财购买习武资粮淬炼武艺,钱是永远不够花的。 况且他们这些护卫,地位可比不过翠儿她们这种贴身伺候在主子身边的亲信,哪怕她的主人是个庶女,那也是主子,况且还是出手大方的主子。 对于一些不违背原则的,例如背主,松懈防卫等事,他们是乐得行个方便的。 翠儿看着几人态度端正,面上严肃神情微敛,露出温柔之色。 “只要几位哥哥牢靠,日后呀,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几名护卫被这这一声哥哥叫的骨头都酥软了几分,个个忙不迭的点头。 完成任务的翠儿不敢耽搁,匆忙回去复命,推开别苑大门,院内两名洒扫的健硕粗妇,先是紧握手中清洗工具,警惕的看了过来,发现是翠儿便放松了下来。 其中一名腰如水桶粗细,面色凶恶的中年妇人上前来。 “翠儿姑娘,小姐已经沐浴更衣完毕,小蝶姑娘等人伺候着呢!” 翠儿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更加加快了脚步,走到一处厢房门外,翠儿站定,匀了匀有些急促的呼吸,轻轻敲敲门。 “小姐,事情办妥了,一切顺利!” 半晌,房内传出一道娇媚轻灵的声音。 “进来吧!” “是!” 身着长裙的少女正对着一座半人高的铜镜,左右转动着玲珑有致的身躯。 铜镜两旁,两排侍女手中抱着一堆换洗的衣衫与首饰。 推门进来的翠儿,对着少女躬身一礼。 “小姐,那小乞儿真带着那州牧大人去了灵光寺哩!” 那少女闻言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明艳动人俏脸,眉宇间萦绕着的一抹忧色更是令人不由得心生怜爱之色,而与那张满是清纯之色的面庞不同的是,那纤细腰肢上夸张的饱满,以及将长裙撑起的臀,令人血脉贲张。 少女葱白的玉指抚了抚身上素白的长裙,认真的向翠儿问道。 “好看吗?” 翠儿忙不迭的点头。 “好看!小姐穿什么都漂亮!” 少女在此转身看向铜镜,缓缓朝着铜镜中那绝色容颜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 口中微微呢喃。 “好看...有时候也是一种罪过,可是....也能是一把武器...” 纪婉不甘心,她自认为以她的姿色,明明应该有更好的未来,她的夫君就算不是州府内有名的青年俊彦下,也得是一名有涵养有才华的有志青年!而不是一个休妻另娶,出身粗鄙之人! 想到这里,纪婉眼中流露出恨意,本来这份联姻的苦差事是轮不到她的,在旁支中挑个年龄差不多的就行了。 可是她那个嫡姐,嫉妒她的美貌,觉得她在纪氏就会抢了她的风头,迫不及待的想把她给打发走!好让她那个心心念念的表哥,把目光移到她的身上,为此,她那个嫡姐可没少在这纪氏的女主人,也就是那个嫡姐的亲生母亲面前煽风点火,最终被枕头风影响的纪中选择将她嫁给伍从云! 伸手拿过一把典雅素气的簪子,穿过如瀑的青丝。 纪婉眼神逐渐坚定,她要试着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她不甘心被人操控摆布自己的未来,左右都是要嫁人的,那么为什么不能嫁给一个更厉害的人呢?她当那个年轻的州牧大人的小妾,也不愿意去当伍从云的正妻。 目光扫过两侧手中捧着衣衫首饰的侍女,在其中两人身上停留片刻。 纪婉知道,机会只有一次,等她出了府,她的家主父亲就会知道此事,她的那个一心要振兴门楣的好大哥也会知道此事,她的那个看似温柔平和,实则高傲冷漠的嫡母也会知道此事。 倘若她失败了,将再也没有机会了,纪氏不会让一个庶女去承接这份恩宠的,这个机会她纪婉要是不去争取,不去夺,便会落入她那个嫡姐手中。 “好姐姐...自幼你什么都抢我的...而这一次..我要抢你的!” 第143章 相遇 王瑾等人在展飞的带领下走出了城,一路上展飞有意拖慢行程,不过王瑾倒是也不急,左右今日无事,且要看看这小乞儿背后是何人。 于此同时,纪府后门一架被租赁来的马车也停到了街口。 房中的纪婉已经穿戴打扮整齐,一双美眸扫视了房内侍女一圈,眼神凛利。 “翠儿随我出趟门,尔等几人在房内等候,在我回来之前,何人胆敢踏出房门一步,杖毙!” 说罢转身朝房外走去,翠儿紧随其后,临关门之前,还用眼神警告了房内几个侍女一眼,视线尤其是在铜镜两旁的两名侍女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走出房门的纪婉,步履急促,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她此次私自外出,消息想来片刻之后便会传到父兄耳中,若是这次不成功,以后也没有接近州牧大人的机会了。 走到后门处,纪婉放缓脚步,一副悠闲慵懒之姿,几名值守的护卫看到纪婉先是一愣,随即躬身行礼。 “我等见过小姐!敢问小姐有何吩咐!” 纪婉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近日久在家中枯坐,我带翠儿去灵光寺走走。” 几名护卫对视一眼,为首之人上前一拱手。 “小姐,请稍等片刻,我去叫几个兄弟随小姐一同前往!” 纪婉闻言脸色上故意浮现出不悦之色。 “仅仅只是去城外散心,无需如此,你们挑两人随我去吧!” 见那护卫迟疑,翠儿上前一步,小脸一昂,大声呵斥道。 “怎么?小姐还指使不动尔等了?” “不敢,不敢,这样吧。” 那护卫伸手拍了拍身旁一个高瘦汉子。 “我和小高一起去!” 说罢扭脸朝身后几人微微一挑眉,然后率先朝着马车走去。 他心知自己只是一个护卫,多说无益,交代下属一会儿禀报管家即可。 纪婉将一切尽收眼底,不过并未多言,而是直接登上马车,在车夫的吆喝声中,马车开始走动。 纪婉撩开马车的帘子,眼睛盯着逐渐远离的纪府后门,一双素手狠狠攥住了裙摆。 父兄并未禁锢她的自由,因为她对于外嫁联姻之事从来没有表示不满与反抗,因为她知道抗拒也没有用,所以将一切深埋在心底,使纪府上下放松警惕,所以才使得并没有被禁足,但是她不敢赌,只能悄悄溜出来。 ‘慎’之一字,纪婉常听父亲用来教育兄长,纪奂有没有记住她不清楚,但是她纪婉却将这个字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哼,大姐...若让婉儿得了势...定要让你晓得我的手段!” 在翠儿一再催促之下,车夫不由得加快了驾车速度。 马车外同行的两名护卫,看到翠儿的急切,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但是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只能暗中提高警惕,打起十二分精神,以防有何不测。 他们几人收了小姐这么多银子了,倘若真有什么危险,无论从身份指责还是从情义上来讲,他们兄弟二人都会舍命相搏。 等到马车驶出城外,已经可以远远的看到王瑾等人队伍的影子的时候,翠儿折身钻进马车。 “小姐,就在不远处了!” 纪婉轻轻抚了抚发丝,故意将腰身处的细带紧了紧,显得腰肢更为纤细了,然后自案几上拿起一本画本看了起来。 “放慢速度!” “是!” 不多时,纪婉的马车便便慢悠悠的出现在了王瑾等人后方。 王瑾回身望了一眼,只见马车行驶缓慢,还有两名护卫随行,车架里不时传来少女的嬉笑声,典型的富贵人家小姐出门的场景。 司马懿看着前方展飞有些紧绷的身形,微微一笑,朝着王瑾眼神示意了一下,正主来了! 马车在王瑾等人身旁驶过,待走到展飞身旁之时,展飞先是瞥了一眼,然后一副听到熟人声音的样子,身形一顿,目露惊愕之色,然后惊喜的朝着马车大喊。 “翠儿姐姐!是翠儿姐姐吗?” 马车帘子撩起,探出一张清秀少女脸庞看向了展飞。 “小飞?你怎么在这里?” 展飞回首望向王瑾。 “我为报州牧大人为愿为我申冤的恩情,带州牧大人前去灵光寺游玩!” “哦?竟是州牧大人当面?” 翠儿面露惊异之色,顺着展飞的视线向着王瑾看去,一脸好奇之色。 展飞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到了王瑾身前。 “大人,这是纪府纪婉小姐的侍女翠儿姐姐,婉小姐心善,常常接济穷我等无家可归的小乞儿!” “哦?纪氏女竟如此有怜悯之心,真是孰为难得呀。” 王瑾配合的接话,都到了这一步了,剧本得走下去不是吗? 马车上传来了一道空灵娇媚的女声。 “州牧大人谬赞了,停车!” 车夫勒住马匹,车帘被翠儿掀开,纪婉探身走出马车,一双美眸朝着王瑾看去,然后朝王瑾微微一礼。 “小女子纪婉,见过州牧大人!” 王瑾看着走下马车的纪婉,饶是两世加起来见过无数美人的王瑾,都不禁微微一愣,这身材太犯规了吧,除了前世刷抖音之时,有幸见过被滤镜美颜加持下得极品身材,现实中,两辈子加起来没见过这么霸道的尺寸与比例,那腰臀比勾画出的曲线真的是令人惊叹其优美,更令人心底欲火蒸腾。 不过到底是见多识广了,王瑾很快回过神来。 “纪小姐无需多礼,本官倒是应该多谢你,为州府内无家可归的乞儿的善举!” 纪婉自走下马车,一双美眸便仔细观察着王瑾,见王瑾被自己美貌吸引,哪怕只是一瞬,内心也振奋不已。 此时来的及打量王瑾,心里更是欢喜,俊美无俦的容颜,让纪婉更加坚定了自己一定要得到州牧大人垂怜的意志! 想到这里,纪婉脸上露出娇羞之色,娇艳的脸庞上升起些许绯红,更显几分颜色。 “大人折煞小女子了,小女子只不过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比起大人征伐异族开疆拓土的英雄之举,不过是萤火与皓月之别。” 纪婉语气崇拜,双眸闪亮,一副崇拜之色,很少有男人能对一个对自己崇拜无比的美少女心生厌烦。 王瑾也不例外,他乐在其中,无论纪婉有什么目的与谋算,既然主动来见自己了,那么便是有求于他的。 左右不是他王瑾求别人,没必要沉不住气主动询问其目的,等到这个大美人自己沉不住气了,自然会主动和盘托出,届时主动权便握在王瑾手里了,这纪婉还不是想搓圆就搓圆,想捏扁就捏扁。 第144章 卑微 并不急切的王瑾随意的与纪婉交谈着,从风景字画到花鸟鱼虫,纪婉不时向王瑾询问着如何统军击败徘徊在越州南侧的异族,不时发出惊呼,直白的表露出崇拜和仰慕。 二人交谈时,周围所有人都原地驻足等待,不敢发出声响打搅,纪婉余光扫了一眼,朝着王瑾露出明媚的笑容。 “大人,此地距灵光寺还有些路程,不若与小女子同乘如何?” 王瑾闻言眉毛微微一挑,大晋虽不如他前世明清之时那般封建,社会风气保守,但是云英未嫁之女,尤其是官宦世家出身的豪门小姐,与别的男子同乘一车很少见的。 但是既然美人相邀为何不去呢,王瑾回头看了顾言一眼,顾延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这位纪婉小姐并非是身怀武力之人,王瑾才对纪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便叨扰纪小姐了!” 说罢大步朝着马车走去,能坐车,他是懒得一步都不愿意多走。 二人登上马车时,马车旁两名纪府的护卫脑瓜子都要炸了! 别人不清楚,他哥俩可是清楚的很,小姐已经要嫁给那位伍郡守了,如今邀请这位新上任的年轻州牧同乘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 俩对视一眼,相顾无言,这种情况下,敢多嘴可能日后他哥俩就得在护城河下作伴了。 跟在王瑾身后的顾言,走到了二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 “二位兄弟,贵人相谈,我等理应避讳一些,你们说对吗?” 言语间,周身内力微微涌动,周围的锦衣卫也用锐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二人。 二人心知无力抵抗,只能后退几步,远离马车。 驱散退二人的顾言,朝着车夫微微昂了昂头,那车夫也是个机灵人,不等顾言开口,便利索的跳下马车,将位置让给了顾言。 钻进了马车的王瑾,坐在了软垫之上,四处打量了一眼,虽不如他的专属车架那般豪华宽敞,不过也算的上是舒适了。 纪婉见王瑾坐下,也直接挨在王瑾身旁坐下,一双美眸含情脉脉的盯着王瑾,也不开口,就这么看着他。 王瑾见纪婉如此作态,脸上那和煦温暖的笑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张狂轻佻。 直接伸出一只手捏住了纪婉下巴,另一只手揽过那纤细的腰肢,在纪婉的一声惊呼当中直接将其拽进自己怀里。 “啊,大人~” 纪婉脸上一副惊慌与娇羞之色,这倒不是装得,此时她确是有些慌乱,她本意是想创造一个相对私密的环境,与王瑾交谈,想要获得王瑾的好感,可没想过要在这里被王瑾轻薄。 王瑾想要她的身子她确实也愿意,不过那可是要在娶了她之后,她虽不奢望正妻头衔,但是一个侧室之位还是能有的。 倘若要是直接在这里.....她纪婉可不是下贱的流莺! 纪婉伸手微微抵住王瑾缓缓靠过来的胸膛。 “大人,别~不要这样~” 声音微微有些发颤,被王瑾揽在怀中的身躯也紧绷起来。 看到怀中美人惊慌失措的可怜模样,王瑾心中非但没有怜惜之意,反而生出了想要把她弄哭的恶劣情绪。 捏住纪婉下巴的手,缓缓移动到其后颈处,微微摩挲着。 伸头靠近纪婉,嗅了嗅其身上的幽香,然后将嘴巴凑到了纪婉耳边,轻声说道。 “纪小姐费劲心思的想和我见面所为何事啊?” 纪婉被耳边的热息刺激的周身汗毛竖起,男人的气息与想贴在一起的身躯使得纪婉浑身无力,脑袋更是一片空白。 “大..大人..是小女子自作聪明,不过那只是因为我仰慕大人..想..想要..” 没等纪婉说完,王瑾将纪婉那晶莹小巧的耳垂含进口中。 “啊!大人...” 王瑾明显感觉到怀中的温香软玉猛然一僵,然后微微抽动起来。 抬头一看,纪婉眸中已经流出泪水来,晶莹的泪珠流过白嫩细腻的脸颊,不过却微微抿着嘴唇不发出哭声。 看到纪婉这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王瑾内心那恶劣的情绪消散,王瑾脸上轻佻的笑容收起,轻轻一巴掌拍在了纪婉丰润的翘臀之上,然后松开了她。 “好了,刚刚是对你这小妮子蓄意接近本官的惩罚,莫要哭了。” 纪婉微微往后缩了缩身子,不敢看王瑾,只是轻轻用手拭去脸颊上的泪水。 心中纷乱之极,轻浮!太轻浮了!可是那种感觉好奇怪呀..痒痒的..麻麻的... 见纪婉垂泪不己,王瑾反而对纪婉无端生出来了几分耐心与怜爱之意,他就是这么贱,喜欢把人弄哭然后再哄,他喜欢这个过程。 “好了,莫要再哭了,说说吧,寻本官何事?” 纪婉抬起头,看着王瑾那张俊脸,银牙一咬。 “小女子心慕大人,愿以蒲柳之姿,服侍大人左右!” 反正都这样了,纪婉索性豁出去了,直抒胸臆。 她经过刚才那一遭,她算是明白了,这个王州牧可不是什么谦谦君子,原本设想中的那一套少女爱慕英雄,一见钟情,然后心生情愫,慢慢培养感情,再在合适的时机和盘托出自己被家族逼迫联姻,激起王瑾占有欲与同情心的那套计划看来是行不通了, 这人不讲规矩更不好控制,行事狂悖且肆无忌惮,与她往日里认识的豪门子弟完全不同,养狗的手法对他根本无用。 王瑾盯着纪婉片刻,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嘴角一勾,露出一抹邪笑。 “服侍?那不若现在便开始服侍?本官还真没有车震过呢!” 说着,王瑾便作势朝着纪婉伸手,吓得纪婉身子往后一缩,王瑾见状,也不急。 “看来纪小姐不光想服侍我,还想要什么,直接说,我不喜欢绕弯子。” 听到王瑾直白到甚至有些羞辱的话语,纪婉后缩的身体微微一顿,然后朝王瑾怀中扑去。 两条臂膀直接环住了王瑾的脖颈,跨坐在王瑾身上,身前的高耸挺立的双峰抵在王瑾面前。 纪婉微微低头,一张因害羞与紧张绯红的面庞,居高临下的看着王瑾。 “我..我想要一个名分!” 王瑾被纪婉大胆的举动惊的一愣,不过随即伸手抱住纪婉,直接将脑袋埋进双峰之中。 “只有这些...可不够...” 沉闷的声响自纪婉胸口响起,感受着胸前的王瑾说话产生的热息,纪婉揽着王瑾脖颈的手都在颤抖。 “大人!我值得!” 事已至此,纪婉没有退路了,纪婉内心也有一颗疯狂的赌徒之心。 她庶出的出身,限定了她人生的上限,她不甘心,哪怕再卑微,她都要为自己争取打破桎梏的契机! 第145章 机会 “哦?” 王瑾抬起头,看着纪婉,纪婉也鼓足勇气的与王瑾对视,眼含春情与羞怯,主动投怀送抱,已经几乎耗尽了她的勇气。 双手游走在纪婉腰身的王瑾,捏了捏那处丰盈。 “只有这些可不够,于我而言,美色不过唾手可得,哪怕是你...只要我想要你也跑不了。” 纪婉闻言双臂用力,更加紧密的与王瑾帖在一起,臻首埋在了王瑾脖颈处,笨拙的亲吻着。 “大人..婉儿奉献的不仅是身躯,还有心!还有聚义堂!乃至是纪家!” 王瑾身躯微微后仰,享受着纪婉那生涩的挑逗,内心却被纪婉的话给吸引住了。 “聚义堂?你怎么将聚义堂给我?还有纪家...” 听到王瑾询问?纪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能引起王瑾的兴趣便证明有了成功的可能性。 得亏她多做了两手打算,虽然纪婉对自己的外貌很有自信,可是身居高位者,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纵使是陈道那般不怎么管事的州牧,只要他想,越州辖下近千万子民中的哪一个女人,他都能得到。 “婉儿的母族,外公与舅父便是聚义堂中人,乃是参与了聚义堂建立的家族,近年来聚义堂发展迅速,吸纳了很多新生力量,舅父等人的权力愈发萎缩。” “大人可以通过支持婉儿的舅父,从而掌控聚义堂....亦可以由婉儿提供罪证将聚义堂诛灭!” “至于纪家...只要大人能给婉儿一个名分,纪家的一切,婉儿有信心替大人全部握在手里,我那些姐姐心向娘家,婉儿可不会如此。” “况且...” 说到这里,纪婉有些犹豫,深吸一口气。 “大人难道不想除掉伍从云吗?只要大人占下婉儿,料想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夺妻之恨!” 王瑾眼中流露出几分惊异,这个女人,不简单呀,身居闺中,还能消息灵通,更难得的是有一股子寻常男子都没有的心机城府。 “展飞那些个小乞儿...是你养着打探消息的吗?” “还有,展飞那小子家破人亡不会也是你指使人做的吧?” “不不不,不是的大人,婉儿尚没有如此狠毒!” 纪婉连忙解释,她可以在王瑾眼前卖弄聪明与心机,但是却不能给王瑾留下一个不择手段的毒妇印象。 王瑾沉思片刻,心中思绪百转,见王瑾沉默,纪婉的心也提了起来,将脑袋埋在王瑾脖颈处等待着命运的降临,一颗心却越跳越快。 终于在纪婉即将要按耐不住心中忐忑的时候,王瑾抚了抚纪婉的脊背。 “待我迎娶正妻之后,便接你入门!你,我要了!” 纪婉积蓄在眸中的泪水,瞬间喷涌而出。 “大人~呜呜~” 终于,终于能摆脱那既定的,一眼就能看穿未来的命运了,为了这个她付出了她的一切,她的身体她的感情,乃至于是家人... 感受着怀中哭泣的女人微微颤抖的娇躯,王瑾长叹一口气。 他真的有些被这个女人打动了,纪婉今日的举动,哪怕是放在王瑾前世也少有女子有如此勇气和决心,更别说在这个礼法更为严苛的大晋。 这种赌上一切的勇气与魄力,让他想起了前世的自己,为了摆脱贫穷,抓住机会向上攀爬的不顾一切。 而且他相信,纪婉这个女人,日后能给他带来的更多,这是个聪慧的女人。 王瑾不确定李氏女是个什么样的人,面都没见过,品性性格这些东西更不曾了解。 他的后院需要有一个有手腕的女人来来跟他未来的妻子打擂台。 这无关于其它,在这个时代,女性的社会地位虽然无法与男性媲美,可是在一个权力集团中,主母的权力在某些程度上来讲是仅次于其夫的,子女的抚育,家中钱财开销,家中仆从的升迁赏罚,甚至在权力的继承上都有极大的话语权。 王瑾跟司马懿学到了很关键的一课,那就是走一步看三步,剥开散乱的表象,窥得权力得本身。 以前王瑾后院里是没有合适的人选,玉萝太过单纯,而步绮罗则是没什么心机,俩人绑一起都不一定是李氏贵女的对手,不出意外的话,将是一家独大的局面。 倘若王瑾止步于州牧之位那也便罢了,可是日后他必然是要登临至尊之位的,那么到时候这个局面可就糟糕了。 哪怕李氏女不想争,她的家族亲眷也不会放弃,如果她想争,那么她的家族更会推波助澜,等王瑾百年后不出意外能接替他位置的将是有着李氏血统的孩子,届时外戚做大,百年后谁能确保会不会大权旁落呢。 王瑾原来的想法是将来真到了那么一天,直接去母留子,或者死前将李氏满门诛绝,给自己的子孙后代清扫一切阻碍,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一条更为稳妥的路。 他不确定日后是否还能遇到如纪婉这般,有心机有城府,出身低微但不低贱的女子。 所以他决定给纪婉一个机会,给她一个可以接触世间女子最高权力的机会,至于是华丽蜕变还是香消玉殒就看纪婉日后的表现了。 怜爱的抚摸着纪婉的王瑾,内心确是仍旧冷漠无情,他仍旧没变,仍然是一个没有心,没有爱的怪物。 他胸膛里跳动的心脏,里面涌动的永远是无法满足的贪婪与欲望。 或许日后会有一个人能走进他的内心,但是很明显纪婉不是,玉萝不是,步绮罗同样不是。 马车前进的车轮停住,顾言的声音响起。 “大人!到了!” 王瑾轻轻拍了拍纪婉,示意其起身,纪婉乖乖起来,替王瑾和自己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衫,又从怀中掏出手帕拭去了眼泪,羞怯的看了王瑾一眼。 王瑾朝她微微一笑,伸出手。 “走吧!” 纪婉欣喜的将手与王瑾牵在一起,走下马车,朝着那座人声鼎沸,富丽堂皇的佛寺走去。 司马懿看着王瑾牵着纪婉的手,以及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却微不可察的轻叹了一口气。 他太了解王瑾了,不出意外,这个女人也只是个棋子,顶多是精美一些的,没有一个女人能走进主公心里。 这...倒也不是缺点,为君者,感情便是软肋,可是作为与王瑾此世最紧密的人,司马懿却也希望王瑾能体会的人世间的真情与爱。 第146章 佛寺 手里牵着纪婉柔弱无骨的小手,王瑾抬头打量着这座在越州府颇具盛名的佛寺。 前来礼佛烧香之人络绎不绝,有身着绫罗绸缎的富商贵人,亦有打扮朴素身着麻衣的平民百姓。 “看来这灵光寺还真是香火鼎盛啊...” 兀自感叹了一句,王瑾朝着佛寺那古朴庄重的大门走去。 门口负责接待的小沙弥看着王瑾等人走来,那衣着气度,以及成腰挎刀剑的护卫,一看便绝非凡人,能在门口迎宾的,佛法不见得有多高深,但察言观色的本事确是有的。 忙不迭的迎了过去,朝着一看便是主事之人的王瑾走去。 “这位施主....” 未等其说完,王瑾便极其无礼的开口打断。 “小和尚,我等自己进去逛逛就行了!” 那小沙弥被噎了一下也不动怒,反而朝王瑾施了一礼。 “这位施主,寺内有些地方并不允许香客参观,还是由我带领诸位参观来的好。” 听到这小沙弥的话,王瑾抬手指了指天,然后凌空画了一个圈圈。 “小和尚,这越州就不能有不允许我去的地方。” 撂下这句话,王瑾便阔步朝着灵光寺内走去。 小沙弥还想阻拦,却被几名锦衣卫眼含警告的眼神制止。 到底是年纪尚小,一时间有些慌了神,忙不迭去禀告师长。 王瑾牵着纪婉踏入佛寺,穿过了一座庄严的大门,上面刻有佛教经文或图案。 穿过大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广的庭院,绿树成荫,花草繁盛。在庭院中央,有一座香炉,香烟袅袅升起,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让人感到宁静祥和。 左右打量了一眼的王瑾,迈步走进了一座最为雄伟高大的佛殿,进入佛殿后,佛像金身璀璨,慈悲的面容让人感到平静和安抚。殿内通常装饰着华丽的壁画和雕刻,描绘着佛教故事和教义。阳光透过窗洒在地上,形成夺目的光影,给人一种神圣而庄严的氛围。 不顾佛像下参拜打坐的僧侣的惊讶,王瑾昂首直视着那座熠熠生辉的佛像,目露思索之色。 一个须眉奇长,身材枯瘦的大和尚看着闯入进来的王瑾,不由得厉声呵斥。 “你是何人?怎能如此无礼?面前佛祖,岂能昂首直视?” 这大和尚并未因为王瑾的闯入动怒,反而对王瑾直视佛祖,不跪拜的态度激怒,他感觉自己的信仰受到了亵渎。 其余僧众也纷纷出口声讨王瑾,听着周围的嘈杂声,眉毛微微一皱,他当然知道自己无礼了,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冒犯,可是那又怎么样?老子就是想随心所欲,不然要权利是干嘛的? 眼见王瑾脸色不虞,顾言当即上前一步将王瑾与纪婉护至身后,抽出腰间佩剑,其余负责护卫的锦衣卫也纷纷拔刀。 “放肆!州牧大人当面,尔等胆敢无礼!” 本来在顾言拔剑之时,几名攥紧拳头运起内气,打算动武的几名武僧,在听到顾言的呵斥声后蓦然一愣,一时间有些无措,纷纷回首朝着那枯瘦大和尚看去。 而那枯瘦大和尚也是楞在原地,左右为难,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动手的话,敢光天化日袭击大晋的封疆大吏,一州之主,那是自寻死路,倘若王瑾真的在灵光寺有了什么好歹,别的不说,起码继任的州牧第一件事就要把他们灵光寺踏平,而不动手的话,他又觉得有愧于内心的信仰。 见那大和尚目露挣扎与为难,王瑾朝着顾言轻轻挥了挥手。 “阿言,放下剑!” “是!” 说罢,不理会周围紧张的僧众,四处打量,那华美的雕塑,与价值不菲的佛宝,包括佛坛、须弥坛、幡、盖、经幢等,和供养用的佛具:灯、华、香、香炉、衣、阏伽器等。 突然,传来一道,温和却蕴含着一股威严的声音。 “州牧大人来访,恕我寺招待不周。” “通闻!尔等还不快向州牧大人赔罪!” 一个身披棕黄郁多罗僧袈裟的老僧走进佛殿,来到王瑾面前拜了一礼。 “贫僧通达,乃是此间主持,参见州牧大人!” 王瑾朝他看去,只见其须眉皆白,皮肤褶皱苍老,一双眸子却不似寻常老人般浑浊,反而明亮通透,气质沉着,面容悲悯。 “免礼!” “谢大人!” 通达抬起头,看向了王瑾,面通达精通观气相人之术,此数乃是灵光寺不传之秘,是灵光寺香火鼎盛的根基。 此刻通达观王瑾面相,虽面容俊美无俦,却嘴唇微薄,眼眸狭长,虽嘴角习惯性的挂着笑意,眼中却始终冷漠无情,此乃阴苛嗜杀之相! 通达不敢大意,这等人若是升斗小民便罢了,可偏偏是大权在握的州牧,在这等年纪能做到州牧之位,其家世背景必然显赫,而这等出身显赫的世家子弟,尤其是年轻人,更是对他们佛教没什么好感,他们佛门,难呐! 至于为何佛门势微?简单的很,僧侣即不耕种,也不纳税,皈依了佛门更是不能娶妻生子,天下投进佛门的人越多,那么给朝廷权贵种田纳税的人便越少,人口增长也会变慢,属于变相的削弱国力,能被那些官老爷和官老爷苗子喜爱才怪了。 若非佛门的理念与教义对稳定地方上还有些用,佛门早混不下去了。 想到这里,通达不禁在心里又嘟囔了一句,都怪武帝,不是他,佛门还兴盛着呢... 看着面前谨小慎微的通达,王瑾满意的点了点头,能摆清自己位置就好,省得以后这么一座景色还不错的佛寺破败了。 “劳烦主持带我在寺里转转。” “大人请!” 一路上,王瑾欣赏着灵光寺景色,飞檐斗拱、红墙黄瓦,以及精雕细琢的木雕和石雕,在佛寺的一角,还有一座鼓楼,敲击的钟声和鼓声回荡在空气中,整体萦绕着一股神秘且飘渺的宗教气息。 走过藏经阁、禅房、花园等建筑时,通达向王瑾介绍,藏经阁中收藏着大量的佛经和文献,是研究佛教的重要场所,里面真的没有王瑾所说的易筋经,金刚不坏,等神功。 禅房中,僧侣们潜心修行,追求内心的平静和觉悟。花园中则是一片宁静美丽的景象,有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和各种花卉树木,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王瑾跟着通达在佛寺中漫步,着实感受到一种超脱尘俗的氛围。 这灵光寺在修建与设计上真的是有点儿东西,似王瑾这等人都有一种心灵得到净化和启迪的感觉。 站在一处水潭边上,王瑾看着水中的倒影,良久,说道。 “灵光寺不错,没了倒是可惜了。” 听到这话,通达的心都提了起来,忙深辑一礼。 “请大人示下!” 王瑾转身拍了拍通达的肩膀,撂下一句。 “人太多了!” 然后便扬长而去,留下通达楞在原地,目露悲苦之色。 “人太多了....唉.....” 通达本就苍老的身形此刻更是佝偻。 第147章 提点 当王瑾带着纪婉再次坐进马车踏上归途的时候,纪婉明显比来时更为振奋,肉眼可见的精神焕发,看着王瑾的眼神愈发炙热了起来,因为她刚刚见识了什么叫做权利! 其实别看通达在王瑾面前低伏做小,就以为灵光寺啥也不是,灵光寺作为一州之地最顶尖的佛门寺庙,几乎把控了一州之地之信仰,门下信徒无数,因为香火鼎盛的缘故,寺里的武僧也被培育的武艺高强,灵光寺在越州可谓是声名赫赫! 就连州府内各家豪门都不会轻易得罪灵光寺,各家家中也有女眷或者仆从信奉佛法,加上并无太大利益冲突,所以在表面上都很给面子。 在纪婉心里,灵光寺的主持也是厉害人物,就连她父亲上门都要以礼相待,可是就这么个大寺的主持,却在王瑾眼前犹如被捏在手中的鸟雀一般,这对纪婉的心神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与震撼,知道权利的作用还亲眼见到行使权力是不一样的。 王瑾瞥了身旁女人的变化,他知道,他成功在这个女人心里种下了对权利的渴望,埋下了名为野心的种子。 纪婉只是一个豪门庶女,她虽然机灵聪明,有城府心机,也有非同一般的勇气魄力,但是日后未必有敢于和李氏贵女对抗的勇气与决心,他必须要挑起这个女人的野心,让她见识一下权利的美妙。 所以他今日故意在灵光寺强压那帮僧侣,逼迫通达。 至于灵光寺会不会反抗....笑话!只要通达不想成为佛门的罪人,今天这口气他必须咽下,哪怕今天王瑾扇他几个嘴巴,砍两个和尚助助兴,他也得忍着! 王瑾虽张狂,但并不鲁莽,他在做这件事之前,是有过考量的。 大晋的佛门可不比以前,晋武帝之前,佛门鼎盛无比,偌大的大晋不能说人人礼佛,可也几乎大半百姓都信奉佛法,僧侣的地位极高,所以很多百姓都一门心思的想去当和尚! 为啥呀?能吃饱啊!还不用整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耕作,谁不喜欢呢?至于不能娶妻生子?呵呵,送子服务了解一下?欢喜禅了解一下? 晋武帝登基后,直接联合不满佛门的世家门阀以及道门对佛门动手,史称武帝灭佛! 并非是武帝对佛门信仰有意见,而是因为佛门的存在极大的拖累了大晋的发展,劳动力的短缺,粮食的欠收,以及赋税的消减,这些由佛门兴盛带来的弊端都是武帝不能容忍的。 自此之后到现在,佛门都没有恢复元气,大晋高层以及道门势力也刻意打压着不让佛门再次崛起,所以灵光寺面对王瑾的压迫只能忍。 一旦敢于反抗,闹出大动静,或许可以给王瑾造成不小的麻烦,可是之后呢?必会再次引起很多人的警惕与打压,哪怕与王瑾不是一条心的州府豪门,届时也会毫不犹豫的对灵光寺下死手,让本就元气大伤的佛门再次受创。 灵光寺扎根越州,从立足站稳脚跟,被本地势力接纳,到发展到现在,付出了几代主持的心血与努力,王瑾笃定,通达不敢让前人的心血付诸东流。 况且,如今遍数大晋十六州,已经没几座如灵光寺这么鼎盛的寺庙了,少一个都是对佛门巨大的打击。 马车外,跟在几名锦衣卫身后,无法靠近马车的两名纪府护卫,和纪婉的小侍女翠儿并肩而行,与翠儿的满脸振奋与兴奋相比,两名护卫的脑瓜子还没转过来,一脸懵逼。 怎么就这样了呢?出个门的功夫,小姐和州牧大人好上了,那纪府上下皆知婚约咋办呢?小姐私自外出该怎么和家主交代呢... 一时之间二人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身旁的翠儿看出二人的忧虑与不安,小脸一拧,余光瞄了几名锦衣卫一眼,低声呵斥道。 “两位哥哥,翠儿真不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今日之事于小姐而言,二位都是功臣!今日你们也看到了,小姐已得州牧大人青睐!日后再这府内,谁人敢给小姐半分脸色?” “二位得功劳小姐不会忘记,定会庇护二位免于责罚。” 随着翠儿得画饼大法,两人神色逐渐安定了下来,甚至还带上了喜色。 跟在队伍中的司马懿,耳朵微动,听到了翠儿的低语,嘴角上扬。 “这小侍女...倒是个小机灵鬼..那纪小姐想来也是不简单呀..” 马车中,王瑾靠在纪婉身上,享受纪婉的生涩的按摩手法,感受着贴在上上逐渐滚烫的身躯。 王瑾直起身来,转头目视着脸色绯红的纪婉。 王瑾此时并不知道纪氏父子决定要押宝在他身上,他此刻正琢磨着如何将纪氏拉拢在他的船上,能成最好,成不了只能辣手摧毁。 “婉儿,回家后,禀报你父,今日我在府内设宴,邀他前来,你陪同。” 纪婉美眸一转,便明白了什么意思,这是在向纪氏释放一个态度。 让纪氏知道他垂青于纪婉,同时给纪氏一个选择的机会,是和州府豪门共进退,还是投身于王瑾门下。 至于为何不给别家这个机会?在王瑾眼里,只有纪氏还算能入他的眼,纪氏的人脉关系以及影响力,值当的王瑾给一个机会。 若非是纪婉出身纪氏,她今日只会沦为王瑾的玩物,名分,呵呵想屁吃。 “是,大人,婉儿回家会向父亲禀报道的!纪婉语气欣喜,她知道她的谋算,她的豪赌,算是成功了! 看到纪婉脸上流露出的喜色,王瑾伸手抚了抚她的秀发。 “婚约之事,你无需多言,你父亲会知道该怎么做的,也无需提及伍从云之事。” “至于聚义堂...差人传信让你舅父去见一个叫周真的人,他会处理的,你不用亲自露面” 为了避免纪婉做事有纰漏,王瑾还是提点了纪婉几句,纪婉虽聪慧,可也还是一名少女。 不让纪婉主动提及,抛头露面也是为了保护纪婉的名声,纪氏府邸,再怎么森严,也难免有管不住嘴或者暗桩探子,有些话,有些流传了出去,难免会影响到了纪婉的名声。 这对日后王瑾想拔高她的地位和李氏贵女打擂台,势必会造成影响。 王瑾喜欢未雨绸缪,在做任何事的时候都要掐灭可能造成隐患的细节,这样才可以万事顺遂。 第148章 惊愕 当马车出现在纪氏府邸大门时,门口值守的护卫看着马车旁腰挎刀剑的顾言等人,一个个神情警惕了起来,手中摸到武器,预防着来者动武。 而当看到混在人群中的翠儿和另外两名府内的护卫时,心中又有些奇怪,纪氏族人不多,所以仆从也不算太多,他们在纪氏府邸效命多年自然是认得府中的人。 还没等他们上前询问,便看马车车帘撩起,纪婉笑语晏晏走下马车,尤其是车帘中还伸出一个男人的手,朝纪婉挥手告别。 这些护卫脑子瞬间宕机,这都订好婚约了,小姐又和别的男人同乘?这事家主知道吗?那人好生猖狂,都不知道背人吗? 下了马车的纪婉,伸手抚了抚裙摆,脸上露出甜腻的微笑,目送着王瑾等人远去。 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中,纪婉脸上笑容收敛,露出一抹沉思,片刻后,昂首挺胸的朝着府邸大门迈去,她纪婉此刻开始便不是往日的纪婉了。 两名跟着纪婉出行的护卫,在跟随纪婉迈入纪府后,朝着纪婉躬身一礼。 “小姐,我等兄弟二人该如何向管家及家主禀告呢?” “如实相告即可!” 她现在已经得到了想要的,达成目的了,也就便没有什么好顾忌隐瞒的了。 当纪婉回到闺房,看着房内不出意外的少了两个人,纪婉眼底泛起一抹冷色,不过却并未对剩下那几名战战兢兢的侍女说什么。 莲步轻移,走到桌旁坐下,纪婉双手托腮沉思,父亲想来应该在来‘兴师问罪’的路上了吧,真想知道父亲知道了缘由后的表情呢,想到这里,纪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翠儿却是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凑到纪婉耳边碎碎念念。 “小姐,那两个小蹄子果然有不老实,一会儿定好严惩二人,依我看呀,一定要好好打她们几板子!长长记性,免得日后仍...” 话没说完,看着纪婉冷冽得眼神,翠儿也说不下去了。 “小翠儿,你不要想要给她们求情了,她们没有日后了...” “小姐,她们也是有苦衷...” “住口,不必多言了!” 翠儿脸色悻悻的低下头去,不再敢多言,纪婉也偏过头去,掩饰着内心的哀伤。 这几名贴身侍女都是陪伴她多时,感情是有的,她也知道那二人刚开始是被胁迫的,所以既往不咎,给她们二人留了一个机会,只要是她回来,二人还在房中,她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她严令制止,仍然阻拦不了二人离去,那么说明她俩已经做出了选择,倒向了她的好大哥。 那么就不能怪她无情了,否则这偌大的纪府里,大家都看到背叛她的人毫发无损,谁还会把她纪婉的话当回事儿? 气氛逐渐压抑沉静,只余几名女子呼吸声在房内。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有力步伐声,紧闭的房门被大力推开。 面色如常的纪中和满目阴沉的纪奂,冲了进来。 纪奂刚要张口说些什么,被纪中挥手打断,然后坐在了她这个女儿对面,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婉儿,你如若不想嫁给伍从云可以告诉为父,缘何要如此行事?” 纪婉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了一个略显嘲讽的微笑。 “父亲大人,如果我说了,您会答应吗?大姐为了这事儿可没少使劲儿啊!大夫人也没少给您提这件事吧!” 纪中闻言也不动怒,抚了抚颌下得胡须。 “那你也不该如今般鲁莽,如此行事有失礼数!定了婚约得未出阁姑娘怎能如此行事,此举有失我纪氏门风,更何况,若是冲撞了州牧大人该如何是好?” 话语间,纪中眼神凌厉了起来,露出了责问之色,其身后得纪奂也配合的怒哼一声。 “可是父亲大人....州牧大人很喜欢婉儿呢,还说要娶婉儿为侧室呢~敢问父亲,那该如何是好啊?” 纪婉语气故作为难的回答着纪中的问题,可是却难掩脸上的讥讽之色。 听到纪婉的回答,纪中脸上的露出的严厉迅速消散,纪奂也收起了摆出来的怒色,二人毫不在意纪婉脸上的讥讽之色。 “此言当真?” “小妹,这事儿可不是儿戏!万不可胡言!” “自然是千真万确了,大人还说了,今晚在府内设宴,让婉儿特地要传话给父亲一定要去呢。” 说到这里,纪婉目光偏转,看向纪奂。 “兄长,大人非要婉儿也去,可是平日里婉儿无甚能穿出门的盛装,若是衣着简朴会不会被大人认为不尊重他呀。” 纪婉语气娇憨的询问,一副小妹向哥哥撒娇的样子。 纪奂当即回道。 “前日里表弟带来了几件京都来的华服,一会儿大哥差人送来,小妹可仔细挑选,喜欢哪个穿哪个!” 纪婉这时脸上却有些难色了。 “听说那可都是送给大姐的,给婉儿了大姐会不会不高兴啊...” “无妨,为兄做主了!” “那便谢谢大兄喽~” 听到纪婉说王瑾要邀他去赴宴的纪中,一直在沉思,自己儿女的对话他连给一个眼神都欠奉,这种小争斗,在他眼里根本不重要。 确认了消息的父子二人,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现,但是心里却惊愕无比。 他们属实想不明白王瑾为何要这么做,要将已经与伍从云缔结婚约的纪婉纳为侧室,此举除了激怒伍从云,彻底将他推到对立面之外还能收获到什么?纪氏的支持吗?他凭什么认为纪氏会为了一个庶女倒向他呢?莫非那位大人还会未卜先知,知道了他们纪氏要在他身上押注吗? 还是说少年慕艾,单纯的喜爱婉儿天生的好颜色。 不得不说,王瑾的这一举动,纪氏父子二人都没能看的很明白。 但是却并不影响纪氏父子原先的决断,甚至有了纪婉这层关系,他们将会更加紧密! 想到这里,纪中看向纪婉的眼神开始带上了慈爱之色。 “那么,婉儿你且梳洗打扮吧,为父准备些礼物,今晚前去州牧府拜访!” “是,父亲。” 父子二人朝门外走去,还未跨过台阶,纪婉突然叫住了纪奂。 “对了兄长,我有两个侍女好像偷了婉儿的簪子,畏罪之下逃了,不知兄长能不能替我惩戒那背主的奴婢呢? 纪奂脚步一停,回头露出温和的神色。 “待抓住二人,小妹想如何惩戒他们呢?” 纪婉小脸一寒,露出冷色。 “杖毙!” “好,还有事吗?” “无事了,辛苦兄长了。” 纪奂眼皮子都没眨便答应了下来,在他眼里,两个小侍女的命贱如尘埃,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甚至他还要做的更绝,斩草就要除根,毕竟身为兄长想要杀妹的事迹,不论为何,属实不光彩,为了不走漏风声,只能让受害者全部闭嘴了。 走在前面的纪中更是连头都没回,日后婉儿就是除了他的长子之外他最重要的孩子了,哄孩子高兴,杀几个人怎么了? 第149章 魄力 带着纪奂推开了府邸密室的纪中,看着石室内琳琅满目的珍宝。 这是纪氏数代人的积累,其中不乏一些稀世珍品,都是当年先祖机缘巧合下的收获。 纪中的眼神在其中不断巡视着,第一次上门拜访,自然是不能吝啬,钱财珍宝只是死物,摆在密室里也是落灰,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不多时,父子二人便挑选了十件珍宝,个个价值不菲,随便一件流出去,都够寻常人家当传家宝,足以令子孙后代做个富家翁的。 不过这些作为投名状是显然不够的,钱财珍宝虽好,但是对于一州之主而言,那可是远远不够看的,除非是能拿出可持续性收货的财路,或者是一笔足以震撼人心得现银,然而他纪氏却不善经商,钱财积累有限。 不过纪中却有别的准备,他纪氏在越州扎根久远,知道许多常人不了解甚至遗忘的秘辛,以及州府各家豪门之间的小秘密,正是因为纪氏人脉的广阔,情报的细致,纪中才更清楚王瑾的实力,以及其势力发展的有多么的迅猛,他深知,站在王瑾的对立面逃不了好,还可能有身死族灭的危险。 他纪氏的人脉以及掌握的情报,才是纪氏最拿得出手的礼物。 一旦纪中将这些和盘托出,那么就代表着他与州府其余豪门的决裂!自此再无退路,但是却可以牢牢的抱紧王瑾的腿,关键时刻纪中展现了何为一族之长,一家之主的魄力! 天色渐黑,纪婉已经换上了那件来自京都的华服,那件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绣娘用精湛的手艺在轻薄的娟纱上,缝制出用金丝所绣的图案,这件衣服价值不菲,不光是体现在精细的做工与用料,更是需要大量人工与时间才能得到。 相较于白日里与的轻装简行,此刻纪婉更是头戴玉贝莲花金钗,额贴正红花钿,可谓是盛装打扮,添了几分端庄典雅的贵气。 纪婉看着铜镜中那光彩夺目的自己,眼中更是流露出几分炽热,往日里这等珍贵之物是绝对到不了自己手上的,可如今呢.... 当纪氏父子带着纪婉准备前去州牧府时,纪中的正妻大夫人正带着两个嫡女为在门后目送。 看着纪婉那耀眼夺目的好姿色,随着父兄登上马车远去,长女纪怡那压抑的怒火再也难以克制,不由得怒哼一声。 “不知廉耻狐媚子!” 纪中的正妻姜悦听到转头瞥了她一眼,口中呵斥道。 “婉儿是你妹妹,庶妹也是妹,你要有身为姐姐的气度,日后再不可再欺凌婉儿!” 听到姜悦的呵斥,纪怡眉眼一弯,更是觉得委屈。 “娘~我就是不喜欢她嘛....” 看到纪怡如此作态的姜悦,心里一阵发堵,想她姜悦也不是蠢人,怎么生育了这么个不通气的女儿。 往日里纪怡没事便找纪婉的麻烦,这些姜悦是知道的,但是她却并不在意,她对纪婉既不讨厌,也谈不上喜欢,一个庶女罢了,从未放在心上,此次若非纪怡央求,姜悦更不会插手纪婉的婚事。 可现如今不一样了,纪婉可不是能随便欺凌的了,她的背后现在站着一个整个越州最有权势的男人! 姜悦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纪怡那张清秀可人的脸蛋儿。 “怡儿你也不小了,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了,近日里我会和你爹商议,给你找个如意郎君,正好你表哥过段时日也要来...” “哎呀,娘~” 看着一副娇羞之色的纪怡,姜悦眼中流露出不舍,本来她不愿女儿远嫁去京都的姜家的,虽是她的娘家,但是却太远了,她舍不得,在州府内寻已青年俊彦才是最好的,能时刻关照着。 可如今怕是不行了,那小庶女得势,报复她这个嫡母不可能,但是不见得不会报复纪怡,还是嫁远些好呀,否则就连夫家都可能跟着被磋磨。 有些时候,只有女人才更了解女人的小心眼儿与报复心,可惜她这个傻乎乎的大女儿却想不明白这些,还一副愤愤不服的模样。 看了眼纪怡身旁乖巧的站着不说话的二女儿,以及那跟着夫君前去赴宴的大儿子,姜悦是百思不得其解,都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一个母亲养育的,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想起了自己的长子,姜悦更是忧虑,她这一儿一女,一个是想毁了纪婉的下半生,另一个更狠,直接想要她的命啊... 马车急驰,很快,纪中三人便带着仆从赶到了州牧府门口。 看着如往日里一般并无什么变化的大门,纪中心中却涌现了几分压力。 门口披甲的护卫,上前迎着纪中等人走来。 “敢问可是纪氏贵客,纪家主当面?” “正是在下!” 确认过后,护卫放纪中等人入内,在仆从的带领下来到了宴客的厅堂。 此刻王瑾正好刚刚坐下,看着被仆从带领进来的纪中等人。 未等王瑾起身开口,纪中先是朝着王瑾一礼。 “在下纪中,携儿女前来拜见州牧大人,恭贺大人到任越州!” 然后一指身后站成一排手捧礼盒的仆从说道。 “一番心意,还请州牧大人笑纳!” 看了眼那敞开礼盒里一个个看着便不是凡品的礼物王瑾微微一笑,对着纪中虚扶一下。 “纪家主免礼,快快请坐。” 然后看了眼跟在纪中身后,盛装打扮的纪婉,朝她微不可查的眨了下眼,纪婉从进来视线便一直关注这王瑾,这一小小举动,撩拨的纪婉内心一跳,不禁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在马车上亲密无人可见,可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是在父兄当面之事纪婉是一点逾矩失礼都不敢。 看着纪婉那害羞的小模样,王瑾朝她招了招手,纪婉看见后,眼神瞄向了纪中与纪奂,纪中此刻却仿佛是失明了,而纪奂也是一副好像饿了的样子盯着桌子上的菜肴目不转睛。 纪婉展颜一笑,走到王瑾身旁坐下,王瑾伸手捏了捏纪婉纪婉手,露出温柔的笑意。 “婉儿饿了吧,看看合不合口味。” 听到王瑾的关心,纪婉此刻着实有些受宠若惊,怎么感觉大人他.... 心中疑惑,但是纪婉也不表露出来,反而露出明媚的笑容。 “好呀~” 见此情形,纪中心思百转,看来婉儿很受这位大人的宠爱呀... 宴席上,王瑾与纪中父子推杯换盏,言语间只是聊些家常,其它的绝口不提。 直到酒足饭饱后,王瑾才起身踱步,对着纪中邀请道。 “纪家主,正所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这州牧府内,美景不少,可否陪本官出去走走?” “大人风趣,竟还有如此说法。” 说着,边跟着王瑾向外走去。 二人踱步至静谧的花园,王瑾驻足而立,回身看向跟在身后的纪中。 纪中此刻也紧绷起了神经,他知道,最关键的来了。 “纪家主,我不喜欢绕弯子,你觉得这偌大的越州有些郡各自而治,应该吗?” “不应该!” “那该怎么办呢?” “应剪除心怀鬼胎之辈!纪氏上下愿为大人效劳!” “很好,证明给我看...” “是!” 第150章 拿下 回程的路途上,纪氏父子相对而坐,看着父亲脸上仍旧残留的惊惧之色,心下焦虑不已。 他不知道王瑾将纪中叫出去商谈了些什么,只是父亲回来后便匆忙带着自己出来了。 “父亲...父亲?” 纪奂的呼唤,惊醒了仍旧沉浸在思绪中的纪中,看到纪奂眼底的焦虑,朝他勉强一笑,安抚道。 “为父无事,只是...唉...明日让小若那丫头带着丰儿回趟娘家吧!丰儿还没去见过外公外婆呢!” 听到纪中所言,纪奂再也按耐不住了,这是要将他的儿子,纪氏这一代的长孙都送出去吗? “父亲,丰儿还小,怎么能经得起路途颠簸,那王大人到底想要如何?” 纪中苦涩一笑,摇了摇头。 “奂儿,这位大人远比我们想的更要贪心,更要大方,也更要狠!” “父亲此言何解?” 听到纪奂的询问,纪中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张俊美的脸庞上,那一双无情冷厉的双眸,犹如俯视牛羊的恶虎,那种高傲的蔑视。 在他眼里,天下人仿佛都是其口中美餐,爪下猎物,只能任由其宰杀吞食。 纪中走到今天,也算得上阅人无数,见过的一方豪杰不知几多,但是能让他感到惧怕与危险的人不多,王瑾此时却让他着实感到害怕,数以万计的人命在其口中如同沙硕,此等漠视生命的残酷令纪中心底发寒。 “那位大人不仅想要钱粮土地,他还想要人命与大义啊!” “他想要逼反伍从云,引诱州府豪门勾结叛乱,然后斩尽杀绝!此举不知会使多少人命丧黄泉,身死族灭啊!兵戈一起,不知又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纪中字里行间真切的透露着对即将遭难之人的怜悯,虽然他不是一个好人,甚至也曾草芥人命般得杀过不少人,是一个典型的豪门世家子弟,但是当百姓的个体上升到群体的时候,仍旧会心有顾忌与怜悯,这是人心底对于生命的敬畏。 纪奂被纪中所言震撼到有些失语,心中又涌出困惑与不解。 “啊...这...他怎敢如此,身为一州之主,竟行如此酷烈手段?” “况且他如何能确定伍从云一定就敢反呢?一旦动起刀兵,他如何保证笑到最后的是自己呢?兵祸一起,靡费的钱粮,损耗的精兵,又该如何弥补呢?难道没有其他的方法吗?” 纪中身躯微微后仰,双眼微眯。 “奂儿,这些问题现在是思考不出来的,你只需知道,一旦局势动荡就是我纪氏倾尽全力的时候,为父笃定!获胜一定是这位王州牧!所以,我们现在该早做准备了!” 急驰的马车上,父子二人决定了纪氏的未来与命运,很多时候,一个选择便决定一个家族兴衰,在面对大势与危机之时,正确的选择会使家族腾飞实现阶级跨越,而错误的选择,轻则走向衰败,重则身死族灭。 而送走纪氏父子二人的王瑾,此时却笑咪咪的在逗弄着紧张与害羞的纪婉,此刻宴客厅内以空无一人,伺候人的下人也被王瑾屏退,在灯火辉煌的下,一身盛装的纪婉,此刻对王瑾有着无与伦比吸引力。 纪婉此刻心乱如麻,她没想到,今日一来,直接就羊入虎口了,这可不仅仅是不合礼法那么简单了,缔结婚约,成婚流程一样没走,直接就要洞房,这种速度纪婉是从来都没敢想过的,虽说是侧室,但也没听说过哪家女子被这么要走的。 而且她没想到父兄会如此轻易妥协,本来纪奂临行之际还想带她一起走的,可惜王瑾连话都没说,只是一个眼神,便让纪奂原地掉头加快脚步。 王瑾一双大手,在纪婉身上肆意游走揉捏,纪婉不敢反抗逃脱,怕引得王瑾心生厌烦,只能承受着王瑾的欺凌,不多时,未经人事的纪婉便被挑逗的娇喘不止,眉目含春。 不过纪婉虽然身体上的反应控制不住,但是心中却还存在理智。 看着王瑾脸上的欲望之色逐渐浓郁的纪婉,她知道今天难免要把身子交给他了,既然逃脱不了了,那么便要将王瑾服侍好,让他快乐,让他知道自己的好,她姨娘曾教过她,女子的身体有时候就是留住男人的心的一种手段! 下定决心的纪婉,凑到王瑾耳边吐气如兰。 “大人~我们就寝吧,婉儿想服侍大人,可是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我们回房好吗?求你了大人~” 王瑾一把将纪婉横抱而起,对着她那擦了些许红脂的樱唇深深的吻了下去,纪婉也生涩的回应着王瑾的热情,良久,唇分。 王瑾低头看着怀中娇艳的美人儿,亲昵的贴了贴她的脸庞。 “以后不要叫我大人了,叫夫君吧!” 纪婉脸上露出喜色。 “夫君~” 王瑾抱着纪婉朝着卧房走去,沿途的护卫仆从见状都驻足低下头颅,等王瑾走远了,才各自做事。 走进卧房的王瑾,将纪婉放到床榻之上,粗暴的撕扯开那件价值不菲的华服,羞涩动情的纪婉,刚要将衣衫全部褪下得时候,王瑾握住了她的手。 “就这样,敞开就好!” 看着暴露在眼前那挺拔得高耸,王瑾咽了口唾沫,真是令人惊叹得尺寸呀, 这种脱又没脱光,遮又遮不住得状态,使得纪婉更是羞涩,整个人都开始发颤了,瘫软在床榻之上,任由王瑾施为。 王瑾欺身而上,纪婉那夸张的身材加上她刻意的讨好,让王瑾尽享极乐。 一夜放纵后,王瑾窝在纪婉怀里熟睡,而纪婉揽着怀中的王瑾,仔细端详着王瑾的睡颜,眼中尽是柔情,怀里的这个男人就是自己后半生的依靠。 似是梦到些什么,王瑾搂着纪婉腰肢的手更紧了几分,感受二人更为贴合得肌肤,纪婉不由得想起了昨日一夜得荒唐,轻轻亲吻了王瑾得脸庞一口,小声嘟囔道。 “就你会作践人...不知哪里学来得那般羞人的手段...” 正说着,纪婉看见王瑾的嘴角弯了一下,一时间不知哪里冒出一股勇气,轻轻凑到王瑾耳旁小声道。 “可是夫君..婉儿感觉好快活呀~” 王瑾被这女人在言语撩拨了一下,索性也不再装睡,在纪婉的欲拒还迎下再次翻身上马。 一直折腾到腹中饥饿难忍的王瑾,才走出卧房。 尽忠职守的顾言,以及一队锦衣卫,就在房门不远处时刻等待着王瑾的差遣,见王瑾走出卧房,顾言几步迎了过去。 “大人,陈伉将军早上遣人传信,还请大人过目!” 说罢自怀中掏出一封信件,递交给了王瑾。 王瑾眉心微微一皱,接过了信件。 “下次再有此等情况,无需顾忌,直接在门外叫我!” 王瑾虽贪恋美色,但是却分得清孰轻孰重,顾言是怕耽误他享乐,所以一直等到他出来才禀报,这样可不行,万一以后真有什么大事因此耽误了,王瑾自己都笑话自己。 “遵命!” 打开信件,浏览了一遍,王瑾面色凝重,沉吟了片刻,向顾言吩咐道。 “去请司马懿过来!” “是!” 第151章 催促 看着手里握着信件沉思的司马懿,王瑾内心平静,有些时候,他真的很庆幸,有这么一个政治谋略军事全能拔尖的属下。 否则光是州府的政务,都会令王瑾整日困于案牍之上无暇享乐。 片刻后,司马懿将信件放在桌上,轻唤了一声有些走神的王瑾。 “主公。” “经过近几日的筛查遴选,陈伉将军几乎已经将军中的隐患剔除,不得不说,陈道虽然无为,但是军队上却并未被渗透,还算时间有些脑子的。” 王瑾认同的点了点头,倒也正常,毕竟陈道也不酒囊饭袋,把刀握在自己手里德道理还是懂得的。 这陈道也算是给王瑾留下了个好的基本盘,若是州府的驻军被州府豪门侵染透了,虽然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但是却又要多费些手段与时间了。 “仲达呀,看来是时候对罗南国动手了,金瓯城驻军,再把州府驻军调拨过去,短时间内应该可以打下来乌?城,直逼罗南国国都!” 司马懿微微颌首表示认同,在张辽与程昱的率领下,乌?城根本挡不住,甚至就州府军队不去,也是可以打下的,只不过不找个理由将州府驻军调出去,怕伍从云等心怀异心之辈不敢暴起。 不过随后司马懿又说道。 “但是若是想要一战而下的话,最好还是先挑起罗南国内乱,刺杀罗南国大王子子嗣一事应加快进程!” “只要罗南国内部生乱,可立即派人接触国师萧真,看一下是否能将那萧家拉拢过来,毕竟那支水军的统帅也是萧家族人!若是能把萧家拉拢过来,不仅会减少征服罗南国的阻力,还能收获一支现成的水军!” 听到这里,王瑾面色开始纠结了起来。 “仲达,这萧家能拉拢成功吗?根据魏介传来的情报,这萧家必然对那国王之位有所图谋,他们会放弃那可能到手的王位投入我门下吗?有着强力水军的加持,这萧家并非没有一搏的底气。” 王瑾感觉那萧家怕是不一定舍得放弃王位,从而舍命一搏。 “呵呵。” 司马懿微微一笑,伸出了四根手指。 “主公,如今罗南国内部四股势力,大王子,二王子,王后,萧家,一旦大王子绝嗣掀起与二王子的内战,你说王后与萧家会作壁上观吗?就算他们有想坐山观虎斗的心思,只要那二位王子不蠢,就一定不会放任其余人渔翁得利,必然会将他们拉进泥潭的!” “罗南国灭亡已成定局!外有强敌,却内乱不止,根本没有翻盘得机会与希望,只要主公再拉起王氏的虎皮,用王氏的水军震慑萧家,再许以其利,萧家八成会叛降的,在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时,保全自身才是最好的选择。” “相信那位国师,会在或许能得到一个注定灭亡的王国的王位,和舍弃一切可以确保全家生机中做出正确选择的!” 王瑾听着司马懿的分析,心里仔细琢磨了一下,确实如此,那萧家就算不降,就一定能得到王位吗?还不一定,毕竟是外来晋人家族,能不能获得底层和中层的支持还是两说,再说真的是侥幸成功了,那又怎么样呢?不过是做亡国之国王。 与其用全族性命搏一个虚无缥缈的且注定消散的王位,还不如放弃一些保住全家的命。 至于为什么是全家的命,因为王瑾派人去拉拢萧家时候,一定会告诉他们,若是拒绝了,在其国破之时,会将萧家血脉满门诛绝! 心中有了计较的王瑾将顾言唤了进来,当即手书一封,盖上印信,让他派人去送给军营内的陈伉,令其整理军备,准备率军开赴金瓯城与程昱等人兵合一处。 另外又写了一封信,发给远在罗南国潜伏的魏介。 刺杀罗南国大王子博罗之子嗣的进度要尽快实施了,罗南国越早内乱,打得越激烈,局面对王瑾来说就越有利。 商议完罗南国事宜,王瑾才想起昨日与纪中商谈的事情,把细节给司马懿讲述一下。 “仲达,这州府纪氏,有点儿意思,我决定给他们一个机会,昨日我约见那纪氏家主纪中畅谈了许久,他应该能猜到我想做什么了。” 司马懿淡淡一笑,并未感到吃惊,从他见王瑾登上了那位纪小姐的马车,他就能猜到会发生什么了。 “看来这位纪家主倒是颇具决断啊,这是一件好事,这纪氏不比这州府其余豪门,其人脉积累倒是对主公大有裨益,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得多。” “况且纪氏对州府肯定极为了解,可以待风波过后,由纪氏提供证据,再由申不疑带人抓捕一些漏网之鱼!” 只是转瞬之间司马懿便琢磨明白了王瑾的用意,利用地头蛇当带路,辨认敌我,万一事出意外,就让纪氏顶雷。 “那么主公许诺了什么条件呢?能让纪氏这么卖命?” “一个郡守之位。” “倒也合适,不亏。” 那肯定不亏,反正在这越州境内,还是归王瑾调遣的,他不不似陈道那般妥协放任。 说到这纪氏之事,司马懿不禁想到那名纪氏小姐纪婉,灵光寺一行中,司马懿便觉得这个小姑娘是个聪慧的。 “主公可曾给那纪小姐许诺名分?” 王瑾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惊异的问道。 “仲达如何得知?” “属下观纪小姐为人聪慧,想来是能入得主公的眼。” “不过主公先不要急于走仪式,还是先迎娶了李氏得贵女后,再将名分给予纪小姐吧!” 王瑾听到司马懿所言,微微有些尴尬,人现在都躺在他床上了,为什么不能先给个名分迎娶侧室呢?不过司马懿既然说了,那么自然有他的道理。 看出了王瑾的不解,司马懿开口道。 “主公,有些时候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若是先娶侧室,正妻日后难免视其为眼中钉,况且先入门的侧室心中或许也会生出骄狂之心,届时难免后院不和!谨慎起见还是应当避免。况且万一这位纪小姐先有了主公的血脉...” 话没说完,王瑾点了点头,便明白了什么意思,纪婉可以有孩子,但最好不要是长子,当然,真要有了也便有了,王瑾现在有和任何人翻脸的底气。 “另外,主公既然已经与李氏贵女缔结婚约,现今当定下成婚之日,稳定众人心,主公现在需要一个孩子了!” 言语间,司马懿露出了些许催促之色,在这个时代,十几岁当爸爸的比比皆是,王瑾更需要早早的诞下嫡子,这样许多支持他的人,效忠他的人,才会觉得有盼头,一个势力的首领,万一没有继承人,会人心不稳。 王瑾无语的摇了摇头,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被催婚,感觉真奇妙。 第152章 欺压 州府驻军大营中,陈伉端坐在帅帐主座之上,仔细阅读着王瑾的手令,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一介寒门出身,虽自认有些才华能力,却远远不够格二十多岁成为一地驻军的统帅,他能走到这个地步,全赖贵人提拔。 为此他对王瑾的命令丝毫不敢大意,否则,一旦王瑾厌弃了他,此刻所拥有的权势地位将尽皆化为泡影! 倘若未曾拥有过也便罢了,他在体会到权利的美妙之后,将再也无法割舍。 在反复确认过王瑾的命令后,陈伉心中涌现出不解与忧虑,对于王瑾将他调去金瓯城一事担忧无比。 他倒不是惧怕战争,毕竟对军中将领而言,战争才是迅速积累军功向上攀爬的阶梯,王瑾素来对有功之人不吝赏赐,所以军中好战之风强烈。 他此时忧心的是一旦州府驻军调离,势必会造成州府内军力空虚,一旦有意外发生,王瑾身边便会无人可用,只凭千余精锐卫队和府内护卫亲随怕是不能护得周全,从而陷入危机。 这倘若真出了岔子,王瑾有个好歹,对于陈伉这种王瑾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将是毁灭性的打击,那种后果是陈伉难以承受的。 可是王瑾的亲笔手令,他又无权置喙,只能遵守。 似乎是看出了陈伉的的犹豫与挣扎,一直侍立在他身旁的族弟陈代,出言献策。 “兄长,州牧大人的军令自是无法抗命,州牧大人并非是短智之人,既会如此安排,自会有应对危机的对策!” 陈伉看了一眼这个族弟,陈代自幼聪慧,素有智谋,陈伉在担任一军统帅后,便将他带在了身旁,共同兴盛他陈家门楣。 “那么便听令行事,整军开拔?” 陈代微微摇了摇头。 “也不可,听令虽然是要听令,但是兄长可修书一封,或者前去面见州牧大人,将担忧大人安危的想法表露出来才是最好的...” 话说到这里,陈伉明白了,这是要抓住机会表忠心,表达出来一个态度,作为亲信属下对上官的关心与忠诚。 陈伉并不笨,但是这些弯弯绕他并不擅长,对于统军作战,英勇杀敌他很擅长,但是这些涉及到人心的钻营他向来迟钝。 “甚好!” 说罢便取出案上纸笔,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写完起身递给了陈代。 “替我润色几笔,派人送给大人!” “是!” 说罢朝着门外的侍卫喊道 “传令诸将前来!整军!” ...... 郡守府内,王瑾看着手中陈伉的回信展颜一笑,朝着坐在对面司马懿与申不疑挥了挥手中的信纸。 “陈伉这小子近来开窍了,竟也学会雕词琢句了?不过...倒是有心了...” 正在与申不疑核对翻阅罗网与纪氏送来情报的司马懿,仅是抬眼一扫信纸,囫囵看了个轮廓,便明白了其中的用意与小心思,不过却并未多言,不过是些为搏恩宠的手段罢了,并未放在心上。 而申不疑,心中却对陈伉多留意了几分,不过转瞬还是将精力放在了整理情报上。 纪氏给的情报,王瑾虽然认为纪氏不会骗他,但是觉得还是再核实一遍比较稳妥,这关乎这王瑾下一步行动的进展。 王瑾想要逼迫伍从云暴起,那么就得在其中添上一把火! 否则袭杀上官,无诏令擅自动兵攻击州府的罪名,是无论如何都洗不白的,几乎和造反没什么区别的。 一旦失败,便是身死族灭,成功了也会面临朝廷的清算,伍从云只要不是被逼到绝路上,他是肯定不会走这条路的。 而王瑾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伍从云逼到绝路。 州府各家豪门与伍从云联系紧密,伍从云能出任扶阳郡郡守,都是因为得到了他们的支持,近年来扶阳郡发展的愈发繁荣也离不开他们的供养。 这州府豪门都是大善人吗?显然不是,他们如此支持伍从云是因为他们需要用他去抗衡陈道的! 只要王瑾将这些州府豪门欺压到他们受不了,他们一定会联合起来向伍从云施压,到了那时,伍从云便是不得不舍命一搏了。 因为他麾下已经被州府豪门早就渗透烂了,就算他不愿意,底下人联合起来抗命他也无力阻止,所以有些馈赠,早就暗中标注好了价格,在他享受了州府豪门的支持的时候,就要做好为他们出生入死的准备。 仆从茶水续了数次,从正午忙活的入夜,申不疑是越翻越精神,此刻在整理完毕后,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昂扬,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满是斗志,与身边风轻云淡的司马懿形成鲜明的对比。 “经翻阅核对,几乎无错,可以开始下一步行动了。” 王瑾兴奋的抚了抚手,确保人的忠诚不简单,可若是欺压人那可简单多了。 “那么好,子行,你先行去召集人手做好准备,近几日可能需要你多多操劳了!” 申不疑起身一礼。 “遵命!必不负大人所托!属下告辞!” 说罢申不疑将整理成书册的情报一把抱进怀里,急匆匆的转身离去,动作之间,难掩其兴奋之情。 看着申不疑远去的背影,王瑾轻轻咂巴了下嘴巴。 “我这师兄,当真是尽职尽责呀,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再将他当刀了,毕竟,再锋利的刀,砍得东西多了,也会磨损甚至折断呀!” 司马懿听完的点了点头。 “申兄确实是行事果决,不过,说起来,主公的许多同门在申兄的号召下,在前日便到达州府了,申兄不光是在公事上尽责,在关爱同门提携后辈,为主公引荐人才方面,也称得上是尽心。” 司马懿话里没有任何诋毁申不疑的意思,却也点了一下为何申不疑如此尽心尽力的原因。 这使得王瑾本来无比满意的神色微微迟滞了几分,虽然没有心生不满,毕竟是抱团取暖,照顾同门,也是解决了他麾下缺乏基层政务人才的问题,但是却不知为何,刚刚升起的那股对申不疑的些许不舍却消散而尽了。 无奈的看了一眼笑咪咪的司马懿,然后便不再开口提起这个话题,王瑾知道,司马懿这是在隐晦提醒他不要心慈手软,刀既然出鞘了,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至于刀是否折断就看那刀本身是不是够硬了。 看到王瑾无奈的神色,司马懿便知道,他的意思王瑾已经明白了,他要让王瑾对任何一个不是与他来自一个地方的人都保持一定的警惕与防备。 从这方面来讲,其实司马懿也是稳健流选手,在这一点上,王瑾与司马懿二人倒是相当契合。 第153章 抱负 走出州牧府的申不疑目光坚定,胸膛中涌动着炙热的热血,四肢百骸中充斥着莫名的力量。 对于王瑾的任命与安排,申不疑心知肚明,以他的心智当然知道,自己现如今在王瑾麾下担当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现在就是一柄刀,他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样的危机。 可是申不疑却并无不满,甚至乐在其中,他不怕将来某一天死于一场刺杀,或者死于一场意外,甚至于当局面失控时,死在王瑾手里! 他不惧怕死亡,但是他怕自己的理想与抱负无法实现,身怀大志却无处施为对于他来说才是更为痛苦的折磨! 申不疑对现在的大晋极其不满,皇室君主无为,大权旁落,世家门阀抱团,权臣奸佞当道,致使如今大晋动荡不安。 各地豪门侵占土地,欺压良善,更有甚者草芥人命,置律法于无物,百姓苦不堪言,人口锐减,许多活不下去的人要么落草为寇,要么高举反旗,使天下局势更为动荡。 那么既然这大晋已经病入膏肓了,那么为何不能破而后立,彻底终结苟延残喘的大晋,然后在它的尸体上重新建立一个辉煌的帝国呢? 只要未来,新朝创立,以法家手段,将势法术三合一,以新君绝对的权势与威望震慑天下,推行律法,达到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的程度,清除门阀士族高高在上的特权,维护法律的尊严。 再以法为教,向天下百姓普及法律,使其懂法而守法,用法律约束人心里的恶,只要人人恪守本份,何愁盛世不兴?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人生不过匆匆百年,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大限一到也不过是黄土一抷,而名声却可以流传千年,经久不衰,他申不疑要竭尽全力在这青史之中留下一笔,让后世之人知道他申不疑的名号!所以区区一条命算得了什么? 不过申不疑虽然并不惧怕,但也不是蛮干的的鲁莽之辈,怕不怕死和想不想死那是两说。 行走到自己的府邸之时,申不疑稳定了下心神,如今许多同门都在他府内做客,这些后辈,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日后能为他遮蔽风雨的羽翼。 只要他按王瑾之令,迅速清除掉州府内那些无法被掌控的官吏,再将这些同门师弟补充进基层,很快,就会形成以他申不疑为首,坚定支持王瑾的政治团体。 而这个团体的领袖则是非他申不疑为首莫属,无论是将来面对弹劾声讨,还是唾骂孤立,他都有能站在身后支持他的盟友。 走进府内,申不疑立即召集了那群法家学子,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讨论了起来。 并非是申不疑不知道该如何做事,而是他想考量一下这些同门的才华水平,以便于日后合理安排。 才华横溢,能力出众者则为高位,才智平庸者则为卑位。 人的能力永远是会有高低之分的,哪怕是两个人一起洗碗,都会有一个洗的快的,一个洗的慢的。 这个道理很简单,人人都懂,所以这二十余名先行来到州府的法家学子,此刻都毫无保留的表达自己看法与见解,更有甚者极力自荐,此次行动,要跟在申不疑这位师兄身旁‘学习’。 在机会面前,是需要争的,此刻无人藏拙,表现自身,获得关注与机遇才是最重要的,现在大家是同时起步,慢一步则步步慢,都是怀揣着理想的年轻人,谁不想身居高位,掌握权柄呢?谁不想进步呢? 看着这些朝气磅礴的学子,申不疑内心满意,同时留意了几个还不错的,准备伺机带到州牧府面见王瑾,在他面前露露脸。 次日清晨,申不疑带着几名感觉才干不错的法家弟子,与府外等候的锦衣卫汇合,开始准备抓人! 晨间薄雾弥漫,空气湿润,笔直的站成三排的锦衣卫,手握刀柄,身姿挺拔。 看到申不疑出来,一名千户上前一礼。 “申大人!我等奉州牧大人之令,听候您的差遣!” “辛苦诸位!事后本官定会向大人为诸位请功!” “出发!” 申不疑率先准备抓捕的,是一些名声极臭,恶名几乎被州府百姓熟知的一些恶霸小吏,这些人仗着手里有一点儿权利,无恶不作。 而这些人大多与州府豪门有着牵扯,要么是其分支旁系族人,要么是其姻亲,再要么是家仆走狗。 至于为何如此,很简单,因为这些人要没点儿背景那也不敢如此猖狂,否则各自的上官也会教他们做人,试问官场之上,那个上级能容忍属下横行霸道?除非是有背景的下属他管不了的才会这样。 晨间的州府城,百姓都已经老早起来劳作,街上许多人好奇的看着,一个大官模样的年轻人,带着杀气腾腾的锦衣卫穿梭在街头。 然后冲进了一户修缮的甚是豪奢的宅院之中,三下五除二处理了欲要阻拦的家丁,在一阵鸡飞狗跳中,用枷锁套着一个身材臃肿穿着亵衣的胖子出来。 被拖行之中,那肥硕胖子口中惊恐的大声喊叫。 “你们是谁?胆敢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啊?快把我放了!我乃是...” 未等他说完,一名跟在他身旁的锦衣卫,一刀柄狠狠捣在他的腰间,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让他失声。 那锦衣卫正欲再打,申不疑朝他伸手示意住手,然后看着那痛的喘气都不敢大喘的胖子露出戏谑的笑容。 “本官倒是好奇,你是何人呀?继续说下去...” 看到申不疑身上的官服,以及周身围绕着手握刀剑的锦衣卫,那胖子被从床上拖拽下来浑噩的脑子,开始清醒了几分,他察觉到了不对。 但是他那多年养成的狂妄与狭窄的眼界,仍旧固执的认为只要他爆出背景,这些人定会放他一马。 “嘶...我乃是州府孙家人!我姓孙!” 言语间趾高气昂,仿佛这一个姓氏就能给他无穷的底气,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窃窃私语。 申不疑面容猛然一肃,大声呵斥道。 “孙家?姓孙?那又怎么样!出身豪族就是你为非作歹,欺压百姓的理由吗!你孙家就如此家风?真是令人不耻!” “瞧瞧你身后的宅子!以你的官职,八十年的俸禄也住不起这宅院,真不知你是巧取豪夺,贪墨了多少银两!” “我...” 那胖子正欲反驳,申不疑一个眼色,跟在他边上的锦衣卫又是一击打出沉默。 申不疑继续罗列其罪名,不时牵扯一下孙家,败坏着孙家的名声。 周围的百姓,尤其是一些被这胖子欺负过得百姓大声叫好! 在人群欢呼中,申不疑等人拖着被沉默了数次的胖子去问罪。 第154章 聚集 亮出架势的申不疑一口气抓了十来个人,每一个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抓捕,当众宣读其罪,再顺带阴阳几句败坏一下其身后家族的名声。 这些人都是申不疑精心挑选的,动了他们纯属为民除害,收获大量人望。 王瑾刚入主州府,百姓对这个新上任的缺乏了解,也没什么认同感,倘若伍从云暴起之时,州府各家豪族煽动百姓,难免生乱。 所以申不疑要利用这些人的恶性,挑拨起百姓对于他们厌弃心理,来打击州府豪族的声望。 顺便把王瑾惩奸除恶的正面形象,刻进州府百姓的心里,从而使人心稳定。 州府外一座僻静的庄园中,州府内,孙,张,徐,费,吕,五家豪族家主,秘密会见。 几人围坐在一张巨大的圆桌上,桌上珍馐美味无数,却无人动筷,一个个愁容满面,气氛压抑。 端坐在主位的孙家家主孙肃,看着沉默不语的几人,手中摩挲着一枚玉质把件儿,斟酌了一下,率先开口试探道。 “诸位,都说说吧,这位大人这是意欲何为啊?我等该如何应对啊?” 听到孙肃开口打破沉默,坐于他下首的,费家家主费仪接话了。 “孙兄,我等既然应邀而来,那么咱们就不必再绕弯子了,我就直言了!” “那小州牧就是冲着我们来的!那那偌大的周家如何下场,各位也是看到了,此番纪氏也不曾来人,态度也是很明显了,我等需尽快拿出章程对策了,否则的话...” 说着费仪一脸愁苦担忧之色,继续道。 “恐家业不保啊!” 其余众人也跟着哀叹一口气,说起来他们现在其实觉得自己委屈的很。 他们自王瑾上任后护便一直老老实实的,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可就是因为自家祖上积累下的钱粮土地引起了王瑾的垂涎,便想要对他们动手,这土皇帝当惯了,第一次当受害者,肯定是有些不适应。 孙肃看着几人忧虑的脸色,轻轻敲了敲桌子,将几人目光吸引过来。 “诸位,现如今我等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其一,是对那位大人,低伏做小,家产双手奉上,如此自会相安无事!” “其二,便是奋起反击,为保祖产舍命一搏!” 几人再次纠结了起来,一个个目露思索犹豫之色。 交出家产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可是反击又该如何反击呢? 他们往日里能在周家的带领下钳制住陈道,也是因为陈道手上没什么硬实力,背后也没有什么背景,可现在这位呢?手里有刀,背后有人。 反击?拿啥反击呀,拿头吗?周家连人家面儿都没见着,一夜便被灭族了,虽然表面是圣心教做的,可是在座的各位都是积年老鬼,什么路数没见过?那定然与那小州牧脱不了关系,只是没有实质证据罢了。 他们可不认为自家比那周家抗打,能跟那位大人掰掰手腕子。 一直默不作声的吕家家主吕奢,摆弄了一下面前茶杯,向着孙肃问道。 “孙兄既然提起反击,想来已然是胸有谋略了,不妨给大家仔细说说,这反击该如何反击。” 听到吕奢所言,其余人也纷纷点头,打算听听孙肃的想法。 孙肃站起身来,双手压在桌上,环顾了周围一圈,沉声道。 “其实虽说是两个选择,可是留给我等的只有一个选择!我等接手祖宗家业,执掌一家,就算不能振兴门楣,那也不能使先祖留下的财产拱手让人!” “我等并非没有一战之力,花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养出来那扶阳郡的郡守可不是用来看的!如今正是用到他的时候!” 费仪等人闻言思虑了片刻,并未出声表达支持。 这些人还是很清醒的,钱财虽然重要,但那终究是身外之物,可是命,只有一条,孰轻孰重还是掂量的明白的,袭杀州牧,乃是重罪,哪怕他们联合施压,恐怕伍从云也不会就犯! 况且就算伍从云真的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打得过打不过那也是两说啊州府三万驻军也不是泥巴糊的,况且州牧府内高手如云,刺杀也是力有不逮。 他们之中已经有人做好了破财报平安的准备了,因为就算是破财,也不可能被全部夺取,怎么也得留下个几成,要不然那小州牧必然会被天下世族所不容,亏是会亏,但不会全亏! 看到几人脸上的犹豫之色,孙肃也不失望,反而嘴角扯起一抹诡秘的笑容。 “诸位是怕风险太大对吗?我知道大家忌惮那州府驻军,还有郡守府里的高手,但是如果州府驻军会调离呢....” 几人精神猛然一震,不由得开口询问。 “什么?调离驻军?” “是否属实?” “那小州牧又不傻,怎么会将自己护身符撤掉呢?莫非真以为我等没有奋起反抗的勇气?” “此事可非同儿戏,敢问孙兄情报是否准确?” 众人叽叽喳喳的询问着,破财消灾是没办法的办法,可是如今有了办法,谁还愿意将家中祖辈积累的家产拱手让人呢? 孙肃见几人振奋起来的精神,心中满意,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 “诸位是了解我的为人的,在这等大事之上,我从来不会含糊,我的人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情报!那位小州牧心思还是在南部的蛮夷之地,打算调兵增援南方作战的部队!” “诸位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再等上几日,派人看着城外的驻军大营,不出三五日,大军必会开拔南下!” 几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与惊讶,不过还是决定稳一手,等上几日,亲眼看看,如果到时候驻军真的调离了,那么,可以打! 几人又就万一打得话,该怎么打,出多少人多少粮,怎么说服伍从云之事进行了详细的谋划,毕竟是掉脑袋得大事,容不得不仔细。 直到天色渐晚,玉盘悬空几人才在孙肃得目送下离开了庄园。 看着众人远去得背影,孙肃立于原地久久不语。 待的众人得车驾彻底消失在视线时,孙肃身旁走出一道带着斗笠的黑影,来到了孙肃面前,见到来人,孙肃朝着黑影躬身一礼。 “见过周统领!” “孙家主无须多礼!鱼儿咬钩了吗?” “已经嗅到饵香了,只待驻军开拔,想来便成了!” “那便好!事后大人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 黑影抬手拍了拍孙肃的肩膀,转身离去。 徒留孙肃立于原地良久,发出一声谓叹。 “抱歉了诸位...我想要拜入州牧大人门下,必须得有拿得出手的投名状啊...” 第155章 区别 郡守府内演武场上,王瑾手持利剑,一板一眼的习练着一套护身的剑法,他现在是空有一身强健的体魄却不会使用,为了日后继续血祭后,逐渐强大起来的武力,王瑾一有时间就会练练。 围在演武场周围的锦衣卫,不时被挑一个上前和王瑾过过招。 顾言则是抱着臂膀,和身旁的周真聊了起来 “真师哥,也就是说,目前为止,计划还是很顺利的?” 周真目视着练剑的王瑾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 “尽在掌握之中!” “那便好!大人近日里没少念叨这件事,我等原罗刹门人也需多建立些功业,不能被罗网中愈来愈多的锦衣卫抢了风头!” “嗯?” 闻言周真眉心一皱,转身看向顾言。 “小言!日后断不可再有比较之心,在大人麾下只有罗网,没有罗刹门锦衣卫之分!” 周真语气严肃,他太了解他这个师弟了,虽是万中无一的武道天才,但是在人心揣摩上却并不擅长,他没有想过,大人既然专门将罗刹门与锦衣卫并成罗网,不就是为了抹掉双方的印记融为一体吗? 日后若是还是整日里区分你我,那么势必会引起大人不满,尤其是顾言更不能流露,他作为罗刹门掌门之子,他的一言一行都对其余罗刹门人有着影响。 顾言看着周真郑重的样子,虽然脑子还没转过来,但是却并没有反驳,也听了进去,他知道周真不会害他,他也没有周真聪明,所以他虽然没想明白,但是却选择了听话。 倘若正在练剑的王瑾,知道了他们这对师兄弟的对话,恐怕会笑出声。 他实际上真没想这么多,锦衣卫是成立罗网后才创建的模版,此前并无这个组织,与周真等人猜想的并不一样。 逐渐有些感觉体力耗尽的王瑾,将手中利剑扔给了一直陪练的锦衣卫。 “赏你了!” 那锦衣卫接过佩剑,目露喜色。 “多谢大人!” 然后在周围人艳羡的目光中退下。 这群被召唤来的锦衣卫也是人,也得吃喝拉撒,日后也会娶妻生子,虽然被锁定了忠诚于王瑾,但是他们本身也有七情六欲。 王瑾用的这把剑,无论材质做工都极其精良,价值不菲,而且就算不论价值,王瑾亲赐的剑也是难得的荣誉。 王瑾毫无形象的席地而坐,然后朝着顾言师兄弟二人招招手。 俩人看到手势,走了过来,虽然同时到达,但是顾言是阔步前行,周真则是一副略显急促的小跑。 看着来到身旁的二人,王瑾伸手指着周真笑着摇了摇头。 “你呀,不必如此作态....” 伸手接过来周真递过来的方巾,王瑾擦拭着额间的汗水,朝着周真问道。 “那孙肃依计行事了吗?” “回大人,已依计撒下鱼饵!” 闻言,王瑾沉思了一会儿。 “加派人手,密切注意孙家的人员去向和举动,以防其反复!” “遵命!” “去吧!” 周真利索的转身离去。 看着周真远去的背影,王瑾目光幽冷。 那孙家的孙肃,倒是有几分长远目光,也够果断,如果这事儿做好了,王瑾不会吝于赏赐,而如果做不好,呵呵...当狗都不明白还有什么用? 恢复了些力气的王瑾起身活络了一下疲惫的身躯,走向了刚刚修建好的浴房,打算清洗一下满是汗渍的身躯。 捏了捏两名候着的小侍女可爱的小脸,对着站在门外等候的顾言吩咐了一句。 “去把那个孙婕叫来...” “是!” 躺在温热的池水中,王瑾一脸享受之色,池水中浸泡的舒经活络的药材,也在高温下发挥效力,舒缓着他的身躯。 不多时,一双温润柔软的小手摸向了王瑾的脊背,揉按了起来,那微软的力道,与其说是按摩,不如说是在调情。 王瑾反手将身后的女人拖进浴池,揽在怀中,女人身上的衣衫尽数被池水浸透,轻薄的衣衫贴合在玲珑有致的曼妙娇躯之上,尽显诱惑。 被王瑾抱在怀里的孙婕,双眸含情看了一眼王瑾,然后微微侧头闭目,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面对如此美景,王瑾伸手慢慢的解开孙婕的衣衫。 “婕儿,你父送你来州牧府侍奉我,你可有怨言啊?毕竟以你的身份,嫁与别家也是正妻。” 听到王瑾询问的孙婕,睁开双眸,抬眼看着王瑾的那双桃花眼,嘴角露出笑容。 “未见大人前是怨的,可是见到大人后,便没了!” “哼哼,你这张樱桃小口,可是真会哄人。” 说着不由得伸出手指摩挲着孙婕的红润的樱唇,哪料孙婕小口微张,将王瑾手指含进口中吮吸,柔软灵巧的舌头舔舐着王瑾的指间。 “嘶~小东西,你好会啊。” “唔...大人教的好...大人不喜欢吗?” “不,我很喜欢!” 欲火升腾的王瑾一把将孙婕托起,奏响了一曲水面上的春歌。 半晌后... 云雨渐歇,激荡的池水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孙婕无力的挂在王瑾身上,白嫩的娇躯上满是揉捏,啃咬吮吸的痕迹。 而王瑾眼神此刻却清明了起来,贤者时刻的男人,现在对美色的抵御程度,堪比无欲的佛陀。 “阿言!” 王瑾一声高喊,门外的顾言闻声靠近。 “大人,我在!” “去将书房中的信取来,念给我听!” “是!” 不多时,顾言便手拿几封信纸,出现在门外,大声朗读着信中内容。 王瑾抚摸着乖顺的趴在他身上的孙婕,听着顾言念得那些貌似涉及军政之事的重要情报,眼中却再无温情之色。 这是王瑾故意透露给孙婕的假情报,就看那孙肃是否会收到消息。 如果能,那便证明孙肃的心思不纯,那么孙家就没必要存在了,怀里的这个小美人也要香消玉殒。 如果不能,那么证明孙肃送女只是表达归顺与臣服,那么王瑾就会给孙肃安排一件重要的任务。 几封信念完,王瑾将孙婕横抱起来,走出浴池,温柔的说道。 “饿了吧,陪我吃些东西,白日里顾言可是在湖中钓出了一条肥美的大鱼,正好当宵夜了!” “是~” 第156章 开拔 三天过后,监视着孙家的周真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同样王瑾故意透露的假消息也没有传出州牧府。 孙婕以及几名从孙家跟来的侍女,近几日里也是并未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王瑾这才相信了孙家的诚意,默默的放下了那柄横在孙家满门脖颈上的屠刀。 其实孙家主动上前投诚,背叛的可能性真的不大,毕竟,孙家也知道一旦兵行险招,胜了无非是维持原样,败了则满盘皆输,风险过大收支极其不平衡。 孙家如此想,而其余各家也这么想,那么问题来了,有没有既不失家业还能保存家族的办法呢?破局的点在哪里呢? 孙肃苦思良久后,想到了这一出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阴招,鼓动其他人造反,然后自己跳反不就行了? 若是各家豪族取得胜利,他与王瑾的交易只是在暗处,除了损失个女儿之外,家业与族人都能保全,若是王瑾胜利了,老早弃暗投明的他也不会受到清算,甚至还会被赏赐。 此计除了有违道德情义外没有任何缺点,不过可以预见,往后百年,孙家的名声在孙肃手里是臭了,他孙肃到死都会背负反复小人的骂名。 王瑾之所以多此一举也不过是安抚自己那颗敏感多疑的心,毕竟有些事,不验证一番,他老是觉得别人会害他。 他始终认为,万事小心一点,总比出事后追悔莫及要好得多。 次日清晨,穿戴好官服的王瑾,来到了府衙,签发了正式的调拨驻军的文书。 下令开放了州府内的武库以及粮仓,为即将开拔的军队调拨钱粮军械。 这两件事必须他亲自来办,司马懿无法代劳,军队的调动,武库与粮仓的开放,只有他这个州牧,在府衙署官的亲眼见证下签令盖章才有权力去决策,其余人等,皆无法越过他行使这两样权利。 当一车车的武备与粮食运送到军营时,早已准备好的陈伉等人,进行着接收。 战时与非战时,军队里的武备完全是两码事,就拿弓弩手中的箭失来举例,非战时标配两副弓弦,一壶箭失,而战时则是三副弓弦,箭失起码三壶,步军的甲胄也是如此,日常无需全甲,可战时则需要佩全甲。 跟在陈伉身后的原州府驻军的一些将校士卒,看着那充沛精良的物资,眼珠都泛红了,兴奋的嗷嗷直叫。 陈道虽然未曾亏欠过他们的粮饷,可是也没吃过什么好猪肉,那一柄柄精良的武器,与散发的油脂气的盔甲,无不彰显着王瑾雄厚的财力以及对他们的重视,这是他们不曾体会过的豪气。 眼看军营那内气氛热烈,陈伉当即再加一把火,鼓舞士气。 “传令三军,点将台列阵!” “是!” 高高站在点将台上的陈伉,看着台下整齐的军容,内心满意,起码这支军队不曾懈怠。 “诸位将士!州牧大人有令!南征罗南国!” “男儿功名马上取,封妻荫子就在此刻!” “本将乃是寒门出身,一年前不过一校尉!随州牧大人两征越人,如今得大人提携为一军统帅!” “大人赏罚分明!望诸位将士勇猛作战,宏我大晋天威,征伐异族归于王化!” 说罢,一把拔出腰间佩剑向天一指。 “万胜!” 底下被激励得嗷嗷直叫的士卒跟着大喊。 “万胜!万胜!” “万胜!万胜!” 陈伉内心满意,这支军队,论战力,都不如久经战争洗礼的南阳郡郡兵,可也是三日一练的正规军,他们此时缺的只是战争经验而已,待见过血,淘汰掉一些不适应战争的人后,就能成为一支合格的军队,多淬炼几遍后,就能成为精兵! 作为挺帅,谁不希望自己麾下的军队更为强大呢?他陈伉日后的前程与这三万士卒是绑在一起的。 “传令三军!开拔!” 军营大门敞开,滚滚洪流涌出,兵甲齐备,吃饱喝足的州府驻军浩浩荡荡的开往金瓯城,全军上下精气神都还不错,就连小兵脸上也没有面对战争的不满。 毕竟当兵吃饷的,作战杀敌是天经地义的,死了那是命不好,不过家里也能挣一份抚恤,可若是建功了,以州牧大人的大方也少不了赏赐,运气好还能当个官儿呢! 王瑾对于军队有功之士豪爽的赏赐,对贪墨阵亡士卒之人的严惩,在罗网有意的宣传下早就传遍越州乃是周围各州了,使得王瑾在军中名声很好,军中人士也愿意相信并拥戴他,乐意为他效命,这也是陈伉接受州府驻军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这个大多数人连肚子都填不饱的世道,在王瑾麾下当兵不仅能吃个饱饭,军饷还不被拖欠,更难的是有功就能赏,所以他们并不惧怕战争。 随着陈伉率军大张旗鼓的走出军营,一道道早就在军营远处打量的身影纷纷撤走,至于为何不在近处观望,开玩笑,军事重地,无关人员徘徊,被军中斥候抓住,可直接按奸细处决! 还是那处庄园,还是原班人马,州府五家豪族再次聚集。 几人热火朝天的密谋着倾覆州府的计划,孙肃不时煽风点火。 吕家家主吕奢,此人生性谨慎,不止一次想要冷却众人被热血冲上头的理智。 质疑着大伙儿要警惕为何王瑾会在这个刚刚上任,位置都没坐稳的时候,要将驻军调离?他是否还有什么后手没出? 而这些疑问都被孙肃一一化解,并不时挑拨着几人的野心。 只见孙肃双手挥舞,满脸激昂之色。 “诸位!且待我等将那狂妄小儿捏在手中之时,试问他还敢如何嚣张?届时诸位甚至可以更进一步!” 是的,哪怕他们都叫嚣着要动兵了,但是他们都没有动过要杀死王瑾的想法。 为何?兵变夺权是一回事,公然杀死一州之长又是一回事,那已经不是越州内部的斗争了,那是扇朝廷的脸。 而且他们还忌惮于王瑾的背景,那横行海上的王氏,马踏并州的李氏,遍布大晋政法系统的法家弟子都是王瑾的靠山。 他们若真是一刀把王瑾砍死了,引得猛烈报复足够让他们吃够苦头。 他们现在只想将王瑾活捉然后谈条件,谈交易,真谈不妥再说。 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不公平的较量。 看着被一步步激起热情的众人,孙肃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真不好忽悠啊。 而当瞥了一眼仍旧一脸忧虑的吕奢后,孙肃眼眸中闪过狠意,这事儿可不能有一丝的隐患呀,否则他孙家该如何自处! 吕奢仿佛心有所感,抬头与孙肃对视一眼,默默的低下了头颅,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第157章 爆发 当陈伉率军启程之时,手持王瑾密信的探子,也来到了潜伏在罗南国王都的魏介身旁。 “门主....” 不待探子继续开口,魏介眉心一皱,开口呵斥。 “叫统领!日后罗网里只有统领魏介,没有罗刹门门主魏介!” “是...” 探子低头应和一声,自腰间解开一个酒葫芦,握在手中,一把捏碎,浓郁的酒香飘散,然后露出一个被火漆密封的竹筒,递给了魏介。 魏介伸手接过,瞥了一眼火漆封口,打开了竹筒,掏出了密信,王瑾亲笔的密令怎么谨慎都不为过,以王瑾现在所处的位置,他的言行足以决定成全上万人的生死,倘若火漆破损,密信有泄露的风险,那么送信的信使得死,他魏介也难辞其咎,信里内容皆不可再作数。 仔细看完密信的魏介,那张冷肃的面容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喜色,罗南国是时候迎来覆灭了,他潜伏在此地的任务也快要结束了。 一旦吞并罗南国后,更意味着王瑾的的势力将进一步扩大,潜伏在罗南国王都这么久,魏介对于罗南国的富庶有了深刻的认知,有钱,太有钱了,尤其是这肥沃的土地以及适宜的气候,粮产极丰! 在魏介眼中,将罗南国疆域纳入版图的王瑾,将具备争霸的天下的实力,他们身为从龙之人,也会水涨船高,当有了足够高的地位和权利,才能为师父师妹,以及那些惨死的同门复仇! “召集人手,今晚动手,给潜伏在王子府内的内应传信,务必一击而中!” “是!” 入夜,大王子博罗府邸内,大王子正在庭院中手持一本晋书阅读,用来缓解内心的忧虑与愤满。 他作为王室子弟,自幼享受着罗南国最顶级的教育,也有着国王的仔细教导,所以不说他能有多么聪明,但起码不是愚笨之人。 博罗能看的到罗南国目前的危局,然而虽然能看的出来这糜烂的局势,却无法破解。 他近日思虑破局之策,自金瓯城落入王瑾之手并表示不会归还后,他就知道亡国之危机近在眼前了! 但是他能怎么办呢? 其一,是与二王子杜亚述开战,但是开战后国家陷入内乱动荡,到时候,恐怕拉珍王后与萧家也会心生异心,他俩内斗搞不好会为别人做嫁衣! 其二,与萧家联盟,联手攻击杜亚述,可是萧家并不可信,哪怕萧家真的鼎力支持他,那么拉珍王后肯定就会站在杜亚述那边,保持双方的平衡,反之则亦然,联盟拉珍王后,萧家必然就会跳到杜亚述那边去。 其三,就是摒弃前嫌,与杜亚述联手,劝服拉珍王后,先将萧家那个大晋迁徙来的外人踢出局!然后再解决拉珍王后,待击退外敌,兄弟二人再分胜负! 此三法,最优解便是第三法,能最大程度的保存罗南国的实力,全力应对外敌,但是现在该怎么说服拉珍才是难题。 至于杜亚述,博罗很了解他这个兄弟,杜亚述不会拒绝与他合作的,他们二人虽然争夺王位,但是却不想坐上一个亡国的王位。 而正当他思考之时,后院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呐喊厮杀之声,被惊醒的博罗看向发出声响的方向时,顿时心脏猛然一缩,他的儿子就在那里!彻骨的寒意涌现,乃至于身躯都僵硬了数息。 听到骚乱的护卫,匆匆聚集到博罗身旁,一名护卫走到博罗身旁刚欲说些什么。 博罗猛然向前一蹿,拔出了护卫腰间的武器,双目赤红着向着后院奔去,口中嘶声怒吼。 “快快快!随我诛杀刺客!” 尤其是当听到一声稚嫩的哭泣声后,博罗的脚步更加快了几分。 可惜,当他赶到之时,只看到他那心头肉的小儿子,被一名身材极其高壮,眉心一道赤红竖纹的汉子捏着脖颈提在手中。 博罗看到这一幕,感觉手脚都有些瘫软了,一时竟有些站立不稳,差点儿软倒在地,被身后的护卫搀扶着朝着魏介大喊。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金钱美人!无有不允!求你不要伤害他!” 看着狼狈的博罗,魏介龇牙一笑,露出一道残忍狰狞的笑意,手中猛然用力,骨骼碎裂声响起,哭喊声戛然而止! 看到被魏介随手扔在地上的儿子,博罗目眦欲裂。 “不!!!” “贼子!!杀了他!!杀了他!!快杀了他!!我要他们给吾儿陪葬!!” “我!我......额....噗....” 怒火攻心的博罗口中呕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失去意识的那一瞬,博罗知道,完了,全都完了,他完了,罗南国也完了! 看着挥舞武器杀上来的护卫,魏介轻蔑一笑,率领部下突围而去,虽然打得过这群废物,但是如果被缠住了,等到军队赶来那就得折在这里了。 尽管那些护卫拼死阻拦了,但是魏介仍然突围成功,在内应的接应下,魏介等人动手过于迅速了,迅速到整个博罗府邸的防卫力量都没反应过来,所以在逃生之时受到的阻力很小,只是扔下了七八具尸体,魏介成功逃之夭夭。 奔逃的魏介,回首瞥了一眼倒在血泊致之中的部下,眼中流露哀伤,但是他的脚步却未有半分停顿,他知道,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被护卫抬到床榻之上的博罗,幽幽转醒,看着床榻边黑压压的跪倒的一片护卫以及哭哭啼啼的内眷,怒火再次升腾。 强忍着胸口的憋闷与不适,挣扎着爬了起来,一脚踹向了伏地请罪的护卫统领的身上,然后薅住他的衣领拽到面前,歇斯底里的大喊。 “废物!废物!你还活着干什么!啊?刺客呢?那个杀了我儿的刺客呢!” 那统领也是面色灰败,满目绝望。 “跑...跑了..” 说完这句话,那统领直接闭眼等死,说实话,他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活路.... 听到那统领多为回答,刚醒过来的博罗被气的双目圆睁,指着他的手都哆嗦了起来,唇齿微动,却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而在这时,那些被吓坏了的女眷却围在他身旁,你一言我一语的告诉了他另外一个噩耗,不光儿子死了,几个女儿也死了!他博罗绝嗣了! 博罗直觉头晕目眩,耳中仿佛有蜂鸣之声,刚醒了没多久的博罗,被这晴天霹雳激的再次仰头倒下。 第158章 萧真 摆脱追兵后的魏介,并未逃往平日里的据点,与部下分散开来,孤身前往萧家。 他不能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虽然他不认为萧真这个野心勃勃的罗南国国师有胆子杀他,但是却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倘若谈判失败,这萧真真是一个爱国忠臣,从而翻脸的话,也会有人将消息传递出去。 至于为什么不躲避危险让部下去谈,则是有失说服力,倘若随随便便一个无名之辈便登门谈判,不光堕了王瑾的面子,更会让萧真觉得自己被轻视,从而影响谈判结果,毕竟一个小卒子口里说出的承诺实在是让人难以听得进去。 一路上隐匿身影,魏介悄悄向着萧家府邸摸去,满大街全是搜寻刺客的追兵,小心一点儿为好,若是暴露了,与萧真会面将会很困难,毕竟萧真再怎么说也还是罗南国的臣子,被人发现与刺杀王子子嗣的刺客勾结,必会引起群情激奋。 此刻整个王都都被大王子府上的动静惊醒,一家家灯火亮起,护卫也手持武器,目光警惕的巡视四周,以防生变。 萧家也不例外,刚准备睡下的萧真,也披上了衣袍,遣人探听情况,当听到博罗子嗣皆遇刺身亡的消息,萧真那脸色真的比当年死了爹都难看。 年老成精的萧真,大约猜到了这是谁的手笔,以及动手的人有什么目的,可以预见,博罗与杜亚述必然亮刀,内战已经是无法避免了,这对萧真来说,有些快了! 抚摸着颌下胡须,萧真眼中精光闪烁,他在思考,内战爆发,他萧家该何去何从! 突然,门外传来护卫的声音。 “家主,门外有人求见,声称来自北面!” “哦?北面!” 萧真眸光一闪,转瞬间便猜到了来人是谁。 “快请!” “是!” 被护卫带进来的魏介,见了萧真,拱手一礼。 “在下魏介!见过国师大人!” 萧真笑吟吟的伸手示意。 “魏统领无需多礼,请坐。” 魏介听到萧真对他的称呼,不由多看了萧真一眼,然后一屁股坐下。 看着围在魏介身后的护卫,萧真朝他们挥了挥手。 “都下去吧!” 几名护卫对视一眼,踱步退出门外,并贴心的带上了门。 萧真紧了紧披着的外袍,对着坐在对面的魏介微微一笑。 “真是失礼了,如此衣衫不整的见客,年纪大了,精力不济。” 魏介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吭声,他不喜欢与人虚与委蛇的寒暄,萧真没资格让他有耐心去奉承,倘若是王瑾当面,他早就舔起来了。 见魏介如此作态,萧真也是不再多绕圈子,索性直接问。 “敢问魏统领深夜拜访所为何事?” 魏介抿了抿嘴,说道。 “博罗的子嗣,我杀的。” 萧真那始终挂着的笑脸猛然一僵,我当然知道你杀的了!衣服上溅到的血渍你都没清洗!可你能直接说吗?再怎么说我也是罗南国的国师呀,这么直白真的好吗?你让我该怎么回?夸你杀得好吗? “额...魏统领...你这...” 素来多谋的萧真此刻也有些语塞,魏介不管他尴尬的神情,继续说道。 “国师大人应该可以看到,罗南国没救了,想必大人也不希望带着萧家继续在这条破船上行驶吧!” 闻言萧真出口打断。 “魏统领,此言差矣!我罗南国虽小,可也不是随手可灭的!如今乌?城有五万兵甲齐备之士卒驻守,王都亦有五万精锐,倘若自全国征兵,还可再拉出数万可战之兵!” 萧真语气笃定,一脸坚定之色,其实却都是装出来来的,他其实话中并没有太多夸大,罗南国有存粮,有铁矿,武备不缺,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怕是开战之前,内乱都得先死一批,他如此信誓旦旦的不过是想夸大己方优势,增加筹码而已。 可惜,却唬不住魏介,作为王瑾麾下情报部门的一把手,并且亲自在罗南国王都潜伏过的他,对于罗南国高层的博弈与无奈了然于胸。 “国师大人不必多言,如今局面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外有强敌,内也即将生变,内忧外患下哪怕你罗南国可战之士再翻一倍又能怎么样?” “而且,我知道你们罗南国的水军不日将返航,统帅还是你们萧氏子弟,可是你们仍旧没有翻盘的机会。” “因为我家大人姓王!那个可以让出云国国王拜为义父的王!你们的水军确实很强,但是却并未无人可制!” 听到被魏介点出底牌,萧真虽然惊讶,可是却也不慌,因为他自从上次王瑾派遣使者,并一举歼灭了余无部霸占了金瓯城后,他就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没想到他一直认为的水军优势被抹平了而已。 他现在唯一在乎的是,投降可以,叛国也可以,但是王瑾能开出什么条件呢? “那么敢问魏统领何以教我?” “国师大人唯有归降一途可走!顽抗只会成为罗南国的陪葬品。” “你也是晋人,归顺之后你萧家仍旧还是晋人!何须为蛮夷之君王效死?” “我家大人心胸广阔,如坨山将军以及么里则老将军在投诚之后,虽是异族,但仍旧被大人重用,萧家只要尽心,身为晋人,更不会被冷落!” 魏介的话一字一句的戳进了萧真的内心深处,魏介并不精通谈判之道,可是他却知道,萧真怕什么,他怕萧家身死族灭,他怕归顺后被区别对待,甚至卸磨杀驴! 萧真闭目沉思良久,他明白事到如今,罗南国覆灭已经成为定局了,博罗绝嗣,恐怕不顾一切的和杜亚述开战,就算是博罗不想,博罗的拥护者也会推着他开战。 并非是那些人蠢,反而是因为他们太聪明了,他们当然也知道开战后,内乱爆发,恐怕有亡国之危,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亡国了他们可以投降啊,起码还有条生路,可若是争夺王位站队失败,那可是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博罗与杜亚述双方斗了这么多年,二人以及麾下的势力,早就积累了无数的仇恨,倘若一方败北,那么绝无活路可言! 两相其害取其轻,他们不在乎头上的那个人是谁,他们在乎的是自家的身家性命! 思及如此,萧真下定了决心。 “萧家上下愿为王大人效力!” 魏介满意的点了点头。 “甚好!” “不过在下还有一事想问一问魏统领。” “请讲!” “敢问若是我萧家不归顺当如何?” 魏介呵呵一笑。 “当然是满门诛绝!大人不喜欢有人拒绝他!” 第159章 吕奢 自陈伉率兵南下后,整个州府城内的氛围突然都变得有些诡秘起来,每日里进出城内的人突然多了起来。 一些身材壮硕孔武有力的‘庶民’因各种缘由出城,一辆辆大大小小的的载着‘货物’的马车也驶向了扶阳郡。 对此王瑾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官府官吏也是不作为的姿态。 然而这一些看似无比顺利的计划,却让吕奢心生焦虑与绝望。 正是因为一切顺利,他笃定其中必有阴谋!孙肃肯定是和那个小州牧达成了不可见人的交易,否则以吕奢对孙肃的了解,他可不会如此上窜下跳的鼓动州府豪门勾结伍从云谋逆! 而交易的筹码肯定就是他们其余四家的身家性命! 吕奢此刻暗恨其余三家家主的昏聩与愚蠢,但是他却不敢去提醒他们,也不敢揭穿孙肃的阴谋! 一旦他这么做了,他们信不信是一说,但他吕家肯定会迎来那个小州牧猛烈的报复,他不敢冒险。 此时州府的局势已经变了,纪氏态度暧昧,想来已经上了州牧府的船了,孙肃那老东西也叛变了,只凭剩余他们几家,哪怕抱团再加上伍从云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此刻的吕奢此刻犹如被逼上了绝路的孤狼,忧虑,绝望,心底又有一股冲天的愤怒,这种身家性命被握于人手的滋味他此生还没体验过! 为了族人性命,保全家业,他必须破局,近日来的吕奢每日除了用餐外,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冥思苦想,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 这使得吕奢的妻妾子女都很担忧,其长女吕漪更是不止一次前来,试图问出些什么。 在吕奢将自己关在书房第三天时,书房外的吕漪手里捧着早已冷透的餐盒。 “父亲,除了昨日里喝了碗参汤,你已经一日都水米未进了!哪怕有天大的事,您也得仔细自己的身子呀!” 书房内,吕奢沙哑低沉得声音响起。 “漪儿,为父胃口不佳,端回去吧!” 吕漪闻言,眉心微微一簇,将食盒递给了身旁得小侍女,环顾了周围的仆从一圈。 “你们都下去!” “是,小姐。” 周围仆从听令退下,眼看周围再无耳目,吕漪开口道。 “父亲可是担忧那孙家与州牧大人....” 嘭的一声,房门被猛然拉开,吕奢睁着一双因疲惫而布满血丝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吕漪。 “漪儿!你可是听到了些什么风声!谁人与你说起此事?” 吕奢声音急切,倘若若是连家中女眷都知道了这等大事,那么他们吕家等豪族怕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看到吕奢急切的模样,吕漪一手扶住吕奢因急切有些踉跄的脚步。 “父亲,莫急,此事并未人人皆知,都是女儿推断而出!” 吕奢缓了缓直冲脑门的气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说说!如何推断的?” “女儿与孙家那小女素来交好,近日来一直没见过她了,女儿托人打探,费了好大的力气,发现他出现在了州牧府,结合目前局势,女儿推断......” 吕奢闻言扶额,目露痛苦之色。 “孙肃老儿!你他妈欺人太甚!装都不装了!连小儿辈都能打探得到!” “父亲!我吕家也可弃暗投明!” “呵呵...漪儿啊...那纪氏拔了头筹,可随风而起,那孙家紧随其后,可保家业,那么我吕家呢?我吕家此刻再投诚已经晚了!” “父亲!我吕家亦有生机!” 吕漪娇艳的面庞浮现出狠辣之色。 “大哥还在九阳宫!九阳宫受州府豪门供养,定与州牧大人不一心!甚至伍从云异动时,在有心人煽动下,九阳宫会对州牧大人有害...” “漪儿,你意思是只要我们率先铲除那九阳宫....” 吕奢突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他一直陷入了一个怪圈,他只想着能给王瑾带来什么当做投名状,可是经吕漪一提示,他他才醒悟过来,替王瑾剪除障碍也是一种投名状! 九阳宫就像是南阳郡的六合门,受当地豪强供养,教导其子弟习武,其门人弟子学艺有成也多数为各家效力,二者相辅相成多年。 吕奢略微一琢磨,倘若伍从云异动,受州府豪族影响,九阳宫恐怕会站在伍从云那边,那么势必会对王瑾照成影响,那么如果他们吕家能替王瑾解决这个隐患的话..... 想到这里,吕奢的眼眸逐渐有了些许亮光,燃起了生还的希望。 看到吕奢意动,吕漪又加了一把火。 “况且,女儿听闻九阳宫首徒,虞卿卿乃是越州府一顶一的美人,倘若将其献于州牧大人...” 吕奢略微思索,随即立马一个转身投身书房,抄起桌子上的纸笔,写了一封家信寄于大儿子吕逸,派家仆火速送往。 次日夜间,吕逸便收到了这封家里送来的家信! 看着信封里触目惊心的文字,吕逸陷入痛苦的挣扎,一方面是对他有授意之恩的师门,以及内心仰慕不已的师姐,另一方面则是家族的存亡安危。 看着吕逸痛苦挣扎的神色,前来送信的家仆噗通跪倒在地。 “情大少爷为族亲计!” 被委托前来送如此绝密信件的家仆,乃是吕家死忠,自然是知道这封信的内容,况且他还担任着,必要之时劝服少主的责任,否则吕家破败,他这种家仆也难逃一死,他自然是无比上心。 吕逸一把撕碎信件,愤怒的踹翻了身前桌案,目光森冷的看向那跪倒在地的家仆。 “何时动手!” 虽痛苦愧疚,但是吕逸还是做出了选择,师门恩重,但是却建立在他吕家资源供养的前提下才对他上心,师姐虽美,但是却不是他的,美人哪有家业重要! 似吕逸这等世家子而言,他们清醒无比,万事皆不如家族重要,受家族供养成材,自要担起振兴门楣,保全家业之重担! 那家仆闻言,郑重的拜了三拜。 “少爷明事懂理,吕家上下以此为荣 !” “三日后,只要少爷在在九阳宫门人聚集在一起,再在饭菜里加些佐料即可...” 说着,那家仆自怀中掏出三个瓷瓶递给了吕逸。 “此药无色无味,食之可使身躯酸软无力...” 吕逸微微皱眉,这药药力不行啊,只是使身躯无力,对一些内力有成着作用有限。 看出吕逸的不满,那家仆继续说道。 “少爷,对内气有损的药物配置不易,一时难以筹集,况且...这只是一个态度而已....” 吕逸点了点头,接过瓷瓶,审视良久.. “对不起了...师姐...” 第160章 雌豹 闺房内,吕漪盛装打扮,手中捻起一片胭片,轻轻噙在口中,随后又拿起眉笔,将比寻常女子更为英气的眉峰画的更为柔媚一些。 看着镜中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吕漪展颜一笑。 “我亦不比那孙婕要差!” 随后转身走出闺房之外,直奔大堂庭院中,百余名头戴斗笠,脸蒙面巾,手握兵刃的武士,正在待命。 看着这些族中最顶尖忠诚的战力,吕漪眸光闪亮,对着为首三人叮嘱道。 “四叔,此番前去九阳宫,万事皆以大哥为首!但是那虞卿卿要留意,为防大哥心软,务必以擒拿虞卿卿为重!倘若实在无法生擒,那么杀了她也不能让其逃脱!” 说到这里吕漪特别加重了语气,虞卿卿那等姿色才情顶尖的女人,一旦放跑了,那么后患无穷! “是!” “那么便出发吧!” 交代完毕的吕漪走向门外,一架马车已经等候多时。 吕漪轻轻拍了拍饱满多为胸脯,调整了下有些激动的心情,迈步登上。 赶车的顾言,回头斜睨了一眼吕漪,心头不解,却也没吭声,只是驾车朝着城外走去。 城外的处庄园内,王瑾百无聊赖的与司马懿对弈。 “仲达,你说那吕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司马懿轻轻落下手中棋子。 “无非是有些聪明的人看出了危机,想要死中求活罢了,一个不是多么高明钓鱼的计策,能有人看出来倒是不稀奇...” 王瑾微微撇了撇嘴。 “求活?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他们凭什么认为能打动我?今日就为了见这一面,吕奢那老家伙能掏出万金,可见他吕家富的很呐...不拿出能让我满意的筹码,他吕家家产我吃定了!” 谈话间,一名锦衣卫走了过来。 “大人!人到了!” “请过来吧!” “是!” 为了怕来人是什么危险人物,王瑾特意还派顾言前去接人,既然顾言把人领来了,那就证明来人威胁不到王瑾的安全。 否则的话,哪怕顾言不敌,被胁迫了也不会把人带来,自己死,和他罗刹门残留弟子都死,顾言还是分得清楚的。 不多时,盛装打扮的吕漪来到了王瑾面前,盈盈一礼拜下。 “吕家吕漪见过州牧大人!” 看着面前美人,王瑾眼眸微微一亮,可是也仅仅只是点了点头。 王瑾喜好美色,可是美色却左右不了他的意志,如果这就是吕家的底牌的话,那么吕家还是得死。 余光窥探到王瑾面色的吕漪,内心有些失望,她素来引以为傲的姿色不能撼动王瑾的意志,可是她很快调整好心态,他知道身居高位者极少有被单纯的美色所惑之人,除了德不配位的蠢货。 “无需多礼,起来吧!” “是!” 虽然对吕家拿出来的诚意有些失望,不过王瑾也没有动怒,只是扭头继续与司马懿下棋。 被晾在一旁的吕漪,心思急转,明亮的眸子扫过棋盘两侧。 “大人喜好对弈,正巧,小女子前些时日得了一副暖玉棋盘,正好赠予大人!小女子不通棋艺,如此好物在我这里可是蒙尘了!” 吕漪不能任由冷落,否则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尴尬,她必须找个话题。 “哦?” 差生文具多,说的便是王瑾,棋艺虽烂,但是却喜欢收集些珍稀棋盘,棋子,虽然用不了那么多,但是看着各式各样的棋盘整齐的摆着,他就高兴。 “来,你过来与我手谈一局!” 他王大人,最喜欢和不会下棋的人下棋了。 “是!” 司马懿失笑的摇了摇头,起身腾空,他知道他这个又输了一晚上的主公,又要向弱者拔刀了,可惜,主公或许没想过,人家所说的不通棋艺是不是客套话。 随着棋局进行,吕漪一开始的满脸欢欣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如临大敌,郑重思考之色。 她没想到,这位大人的棋,下的太烂了!她想放水还怕被看出来,只能一步一步引导王瑾胜利,这比与高手下棋还要耗费心神。 终于,最后一颗棋子落下,王瑾脸上露出笑容。 “我赢了!” “大人好厉害呀~” “哪里,哪里,吕小姐下的也不错。” 站在棋盘旁的的司马懿嘴角微微一抽,心中无语之极,就像主公说的那句什么来着,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来,再来几盘!” 几局棋下去,王瑾下的那是酣畅淋漓,心情舒畅,看着对面额头都微微见汗的吕漪,也就不再吊着她了。 “说说吧,前来见我何事?” 见说到前来目的,吕漪起身走到王瑾身旁拜下。 “小女此番冒昧前来!是想为我吕家求得一条活路!” 王瑾伸手抚了抚她的秀发,动作温柔,不过口中的话语却寒冷无比。 “活路?你们想拿什么筹码挣活路?此等大事你父不来,你来?” “父亲身体不好,如今吕家诸事,小女子可全权做主!至于筹码...小女子特邀大人围猎于九阳山!” “嗯?围猎九阳山...” 王瑾双眼微眯,九阳山乃是九阳宫的门派驻地,地处于扶阳郡边缘,他本来是想先处理掉伍从云,清洗完州府再对九阳宫动手的,让圣心教当炮灰和九阳宫兑子,消耗过后再让锦衣卫扫荡。 可是如果吕家愿意当内应,提前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倒是可以有效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王瑾知道,九阳宫是肯定不会站在他这边的,因为其受人供养,却不能为人而战的话,九阳宫在江湖上的招牌也就算废了,所以必然会有一战的,哪怕为此九阳宫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见王瑾似乎有些意动,吕漪继续道。 “我吕家上下愿为大人斩断荆棘!猎得麋鹿!” 王瑾起身踱步到吕漪身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抬了起来。 “我怎么确定你吕家不是与九阳宫合谋呢?届时里应外合围攻我所派人手该如何是好?” “大人!我吕家为表诚意,已先派遣人手前往九阳宫与家兄汇合!只要大人首肯,家父明日将亲自族内子弟前往!我吕家会挥出第一剑!” 看着手中那张明艳的面庞上那双燃烧着熊熊斗志的眼眸,王瑾手掌上移,捏了捏那白嫩滑腻的脸蛋儿。 “你吕家族长及继承人都前在九阳山,倘若有个闪失,那么你吕家该如何传承!” “倘若父兄有何闪失,小女子会扶持幼弟主掌家业!” 王瑾盯着她看了良久,看了眼不动声色的司马懿,转身离去。 “可....” 看着王瑾离去的背影,吕漪再次拜下。 “多谢大人!” 跟在王瑾身后离去的司马懿,口中轻笑一声。 “这吕家‘雌豹’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第161章 意动 踏上马车的王瑾,一屁股坐在了软垫座椅上,瞅了瞅对面的司马懿。 “仲达,这孙吕二家倒是机灵,只不过,这样倒是和我们原来设想的不太一样了,到时候收获可能会少一些...” 司马懿倒是一副风轻云淡之色。 “主公,孙吕二家倒戈固然会使得事后清算之时,会少些收获,可是却也不会少很多,我观那孙肃与吕奢二人,也并非是不知钱财与性命如何抉择之人,他们知道该怎么做的。” 司马懿沉吟了片刻后,再次开口。 “更何况,我们本意便是掌控越州,孙吕二家倒戈也是一件好事,能使得主公刀下少些鲜血,平叛后的清洗造成的影响也会小很多,于名望损伤有限,只要事后再迫使纪氏与孙吕两家摇旗呐喊,构陷其余三家与伍从云的罪状,甚至还会有正向效果...” 王瑾闻言一愣,摇头轻笑一声。 “我倒是有些本末倒置了,也是,只要越州能被完全掌控,些许钱财倒是也可舍得...” 将手伸出窗外的王瑾感受着日渐寒冷的微风。 “魏介那边已经传讯而来,事情已经办成了,萧家也愿意投诚,这么看来,罗南国已是囊中之物了!” 司马懿接过话头。 “以目前形式来看,主公二十岁诞辰之前,罗南国可为贺礼!” “哈哈,那倒是还真的有些奢侈了,一国之疆域为贺礼,这是我迄今为止收到过的最昂贵的诞辰之礼了!” 车轮滚滚,马车远去,吕漪望着远去的马车,内心却丝毫不敢松懈。 吕家如今只是得到了一个机会,至于能不能抓的住,在九阳山上还得搏命! 而正当这位州府的豪门贵女谋算着如何讨好王瑾时,扶阳郡郡守府内的伍从云,也正在被州府五家派来的使者劝说。 听着耳边各种各种明面劝服,实则饱含威胁之意的声音,伍从云思绪纷乱。 对于目前的局势,伍从云明白的很,他能从一个寒门庶子的身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绝非无能之辈。 他知道现在的机会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州府驻军调离,防守空虚,只要能成功擒获王瑾,他甚至可以更进一步! 如果错失了这个机会,那么再等下次,便不知何时了。 本来在州府驻军不曾调离之时,他都已经做好了直接向王瑾投诚的准备,直接反手将一手支持自己的州府豪族卖掉,此举固然会使得权柄尽失,甚至日后将再无机会为官,可是那却可以保得后半生的富贵安宁。 因为在此之前他根本看不到可以抗衡王瑾的希望,无论是身份背景,还是手底下的硬实力他都比不上。 论身份背景,人家王瑾有一个前任三公之一的师父,现任廷尉的师弟,还出身王氏分支,更是李氏的女婿,岂是他一个被越州府豪族托起来的寒门庶子可以比拟的。 论硬实力那同样是天壤之别,扶阳郡确实有三万郡兵,可是那却无法与王瑾麾下那支能将越人部落打得节节败退的强军比拟,未曾经过王瑾武装的南阳郡郡兵他都没信心打得过,承平已久,疏于训练的军队和常年面临异族侵扰,常年征战的军队,根本没有可比性。 可现在不一样了,王瑾将州府驻军调离州府城防空虚,只要能在军队回援前将王瑾擒获,甚至击杀!他就能短暂的掌控州府,到时候就有了更多交换利益的筹码与手段,甚至只要运营得当的话,未尝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王氏,法家与李氏固然势大,可是他们也有自己的敌人! 伍从云此刻是真的意动了,他的野心与欲望已经被撩拨起来了。 这是一场豪赌,一场将身家性命全部押上的豪赌,赌对了家业兴旺,赌错了,那么黄泉路上一家老小一个也少不了。 而此刻眼看伍从云有些意动,前来劝说伍从云的人群中,跃出一个身穿青色文士衫的中年人。 “伍郡守切莫再犹豫,此等良机千载难逢,倘若错过,恐怕伍郡守仕途断绝!” 伍从云闻言,眸光一闪,看向他。 “孙訾先生,并非是在下没有放手一搏的胆魄,可是有一事在下却担忧的很!” “哦?敢问伍郡守何忧?” 伍从云扫视了众人一眼。 “咱们那位州牧大人,身后背景深厚,倘若事情顺利,我等将如何处理这位大人呢?杀?还是不杀?” “不可!” “切莫不可!” “不能杀!” 伍从云话音刚落,顿时激起一片反对之声,伍从云嘴角划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内心却涌现出一股怒火。 他奋斗至此,吃够了出身卑贱的苦头,他是费尽心机,经历了多少生死危机,才一步步在中年坐上了郡守之位,可是那黄口小儿,出仕之初便是郡守,如今更是执掌一州! 甚至就连此刻已经打算做出谋逆之举了,他也得顾忌着那些个豪门子弟的安危,不杀,不杀等着王瑾事后报复吗? 他和王瑾手中的筹码是不对等的,他伍从云输了,身死族灭,王瑾输了,从头再来!伍从云不甘心! “哼!各位,我等要做的事,可不是打打闹闹,事后罚酒一杯即可!这要是输了可是要身死族灭的!若留那黄口小儿一命,诸位就不怕事后报复?” “伍郡守此言差矣!倘若杀了那位王州牧,那才是会迎来真正的报复!只要我等将其生擒,足以用其换取足够的好处,也不会引起强烈的反扑!年轻人失败很正常,其宗族师长或许会不满,但定然不会与我等成为生死仇敌!” “那么南边的军队呢?等他们反应过来会不会反扑呢?” “此事也无需担忧,若是统兵将领为州牧大人心腹,那么可以用其为质,若是仅仅只是听命行事,可以拉拢分化!” 双方激烈讨论良久,终究伍从云无法说服这些个州府豪族的代表,气的摔门而出。 然而走出门外的伍从云,脸上怒色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忧虑之色。 他从刚才众人坚决的态度中,能感觉到,这事儿是非做不可了,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事儿不对。 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王瑾会将驻军调离,刚才无论他如何绕弯子旁敲侧击,得到的答案也只是说王瑾年少轻狂之故,对此他表示很怀疑! 他倒是想拖几天看调查一下,可是麾下各级官吏及扶阳郡郡兵将领,在州府豪族的鼓动下,一再表态催促。 享受了支持,就要受到掣肘,这是没办法的! 想到这里,伍从云眼中流露狠色。 “不过再赌一次命罢了!” 可是他却不知道这场赌局,结局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第162章 合兵 正当州府里风云涌动,人心变换之时,陈伉所部也在急行军,此刻已经即将抵达金瓯城。 在最后距离金瓯城百里之地,夜幕降临,陈伉下令原地驻扎休整。 三万大军开始安营扎寨,埋锅做饭,士卒们各司其职,在各自长官的命令下,该干什么干什么,很快,一个临时军营便搭建了起来。 帅帐之中,卸下了浑身甲胄的陈伉坐在首座,下首两侧,坐着军中各级将校。 “诸位,明日午时,我军即可抵达金瓯城,希望各位打起精神来!” “是!” “另外我军抵达金瓯城之后,全军皆与金瓯城驻军合并,同意听从程昱城主与张辽将军调遣!” 听到这话,众人虽有些疑惑与不安,但也没说什么。 陈伉看出麾下部将的不安,在这个时代,不光乡党抱团 宗族抱团,乃至军中也是如此,随即出言安抚。 “我等也是州牧大人麾下,吃的是大人的军饷,握着的是大人配备的武器,自是要为大人效命!这一点我们与金瓯城驻军没什么区别,所以不需要担忧会被区别对待或者克扣军功!” “况且张辽将军武艺高强,精通军阵之道,我当年也是在张辽将军麾下效命,所以对张辽将军的才能还是十分钦佩敬仰的!” 两句话说完,帐内诸将脸上的忧虑才消散开来,自家统帅与即将掌管他们的主帅没有矛盾冲突,那意味着不会使绊子,而未来的统帅能力出众,才能带领他们打胜仗! 军中人心说复杂复杂,说简单其实也简单。 此刻打消了众人的忧虑后,一个个开始了展望未来,对接下来的战争充满了期待。 在大多数晋人眼中,异族蛮夷几乎就意味着军功,他们对大晋周边的蛮夷种族充满鄙夷,这也并非是妄自尊大,而是自晋武帝之时打出来的自信! 况且没有战争,大头兵永远是大头兵,有了战争才有机会斩获军功,实现阶级的跃迁! 眼看诸将斗志逐渐昂扬,陈伉又开口勉励了众人几句,便早早解散了这场军议。 褪去外衣的陈伉,独自躺在床上,他其实内心也很复杂。 短时间内的快速升迁,使得他迫切的想证明自己,他自问自身不是靠溜须才上位的,可是别人不一定这么认为! 他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他不能让大众在自己脑门上扣上一顶无能草包的帽子,否则现在的位置估计就是他的尽头了。 所以他必须在接下来对罗南国动兵的战争中立下军功,拿出足够亮眼的成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大人的眼光,为此他将不惜任何代价! 次日天刚蒙蒙亮,陈伉便穿戴整齐,用好早饭,开始整军赶路。 午时,金瓯城城头上,程昱与张辽二人手扶着城墙,看着远处逐渐靠拢过来的三万士卒。 “文远,这陈伉看来是很得主公青睐呀!” “对,不过他确实也是一个可造之材,心思果断,是个将帅苗子。” 程昱摩挲了下颌下的胡须,他是见过陈伉的,之前血洗张家的时候,就打过照面,他对这个年轻人也比较看好。 “州府驻军即已到达,我们可以准备发兵叩关了!” “算上这三万驻军,加上么里则与坨山近日来整合编练的新新军,这金瓯城内也算是有十万大军了,区区乌?城,手到擒来!” 张辽微微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还有那个叫章怀的年轻人在乌?城内,里应外合之下,想来破城更为迅速!” “嗯,如若此子真能建功,可将其引荐给主公,如此良才,遗于荒野,确实有些浪费了!” 谈话间,陈伉已经率军走到了金瓯城下,只见其利索的翻身下马,朝着城头行礼, 其周围亲兵部将也紧随其后。 “我部奉州牧大人之令,前来与程大人张将军合兵!” 其实以陈伉如今的职位,面见程昱与张辽二人,倒是无须如此谦卑,只不过陈伉为了能给程昱和张辽足够的尊重才如此。 陈伉深知接下来大军的指挥权在于张辽与程昱,倘若失了礼数,万一引起二人不满,那么接下来他想建立功业将不是一件易事。 一口大铜锅下,火红的碳散发着滚滚热浪,铜锅内,翻滚着被切好的肉片,在香料的加持下散发着阵阵肉香。 程昱与张辽,陈伉以及坨山么里则等人围坐在一起,手里举着酒杯。 在非战时,军营中对饮酒一事并不是太避讳,程昱此时端起一杯酒。 “此番合兵,意味着战争马上要打响了!罗南国王室腐朽,内斗不止,如今,就连那罗南国国师萧真也已经决定弃暗投明!所以,我军此战必胜!” “必胜!!” 程昱话音刚落,几人应和一句,举杯豪饮。 抚了一把颌下胡须酒渍的程昱,继续开口。 “此刻我军虽稳操胜券,但是却不可轻敌大意!自古骄兵必败,各位须听令行事,倘若谁敢贪功冒进,无视军令,贻误战机的话,斩!” “主公诞辰将至!罗南国就是我等献给主公的贺礼,各位有没有信心两个月内拿下罗南国!” “有!” “很好!” 程昱与张辽还好,而陈伉和么里则坨山三人,眼珠子里的战意都要溢出来了!三人都有些迫不及待。 陈伉需要军功证明自己的能力,不是德不配位之辈,而坨山么里则二人更需要,作为出身罗南国的降将,他们急需投名状来证明自己的忠诚,来奠定日后在王瑾麾下的地位,况且他们对于罗南国王室都有着很大的不满与仇恨!如今报仇之机近在眼前,他们怎么能不激动。 “即日起,整军备战!将士们武备齐备,粮草聚集,随时准备出兵!” “一旦接到魏介统领的密信,立即发兵攻打乌?城!” “只要乌?城破,即可直捣王都!” “是!” 在酒足饭饱后,程昱又写了一封密信,派遣跟随在军中的罗网探子,潜伏进乌?城,送给了城内的章怀,那个出身荆州章氏的晋人。 第163章 动兵 夜晚,扶阳郡,一箱箱金银自郡守府内搬出,涌进军营内,属于州府豪族势力的将领以及伍从云的心腹,正在逐级向下渗透,金银开道,威逼利诱。 伍从云想要率军袭击州府,不是他振臂一呼,士卒便蜂拥而上的,他没有那个威望,州府豪族也不会允许他有这个威望。 军营里的士兵或许不懂得政治,或许不明白局势,但是他们肯定知道袭击州府无异于谋反,无论什么理由都洗脱不了这个能族诛的罪名! 所以伍从云必须得联合军营里的高层,用重利拉拢中下级军官,从而带动整个军营,否则要是什么准备都没有的话,那些人傻呀?跟着你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举? 在金银这种最能勾起人心里的贪婪的诱惑下,进行的还算顺利,一些死硬分子则是被杀死,大晋立国数百年,总会有忠心耿耿之人。 这些人面对如此境地,仍不屈服,虽然是真的忠还是看不到胜利的希望不得而知,但是却肯定不是傻子,因为此刻顽抗被杀只是他自己死,兵败被清算那么死得可是全族。 次日清晨,军营内骚乱稳定,但多数人脸上还是带着些揣测之色。 为啥呢?师出无名呀!这就是为什么唯名与器不可假于人手的道理。 师出有名,则麾下士卒知道为何而战,行剿匪抗敌之举的军队,自带几分士气与底气,而谋反的军队呢?则恰恰相反。 哪怕乡间匹夫相搏,身形相同的情况下,理亏的那一方往往会落入下风。 这就是为何古往今来,但凡举兵者,都要找一个理由,哪怕是一个极其粗劣的借口,为的不是骗过天底下所有人,仅仅只是为了给麾下士卒一个作战的名而已。 这个道理,伍从云也明白,身披戎装的伍从云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目视着下方的士卒,心里酝酿着措辞。 他要赋予麾下军队一个名,一个出师之名,否则的话,哪怕这些士卒被裹挟出战,到了拼命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出力,可能会大面积投降,甚至还会倒戈! “诸位将士!我乃扶阳郡郡守伍从云!” “此番擂鼓聚将,点齐兵马,乃是为了打击流窜我大晋多年的邪教!圣心教!” “其教作恶多端!我越州州府名门望族周家便是被那圣心教所害!阖家遇难!” “如今州府内还有圣心教余孽盘桓其中,本官得到州府豪族手信,州牧大人已经被那些贼子控制!我等身为州牧大人辖下,必须要营救出州牧大人!” “整军备战,午时出兵州府,面见州牧大人!胆敢阻拦者,一律按圣心教余孽处置!” 伍从云的话语,被传令兵奔走相告于三军,虽然大多数人对此仍保留怀疑,不过军心算是安定了一些,起码很多人不再认为自己是在谋反了。 看到很多士卒仍旧有些不安的神色,伍从云心底谓叹,也是没有办法。 这已经是他冥思苦想后,现在能想到的最合适的理由了,仓促之间,也只能如此。 因为王瑾在越州并非没有威望根基,王瑾打服异族,开辟疆土的功业,在不仅仅在越州,哪怕放眼整个天下,都有人耳闻,所以他不能无缘无故的抹黑他,诬陷他。 只能从另一方面入手,以类似于‘清君侧’的名目行事动兵。 这个办法虽然老套,但是却是真的好用,糊弄底层士卒足够了,这让他们在挥刀之时会少些犹豫与顾忌。 在伍从云的命令下,军营里开始有序的集结准备! 扶阳郡外,几架远行的马车上,孙訾深深叹了一口气,此刻三万扶阳郡兵中,也有他孙家的势力和族人,可是却不能抽离出来,否则必定会引起伍从云及其余几家人的怀疑。 怎么?就你孙家跳得最欢,结果现在到了事儿上了,你孙家想抽身,那是何用意啊? 所以那些人只能被当做弃子了!否则一旦出现纰漏,那么遭殃的就是整个孙家了! 不过这事儿有弊倒是也有利,一个大家族,繁衍多年,人口兴旺的同时,也会产生负担,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有才华有思想的,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有天赋的,有优秀的人才,自然也会有如蛀虫般的败类。 有着同族的身份,身上流着同样的血的宗亲,在没有犯什么大错的情况下,总不能给他们逐出家门吧? 那么那样做的话难免会落人口实,落得一个刻薄血亲的名声,可是如果放任这些蛀虫趴在家族这棵巨树上吸血,那么对那些优秀的族人又是一种不公! 优秀的人才获取的资源,凭什么要与平庸之辈分享呢?这是对有限资源的浪费! 还有一点则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寻常百姓家里,可能都会因为几亩薄田,而闹出兄弟反目的事,更遑论如孙家这等传承数代,分支众多的大家族了。 家主之位,谁不想坐呢?凭什么是你们那一支做呢呢?我们这一支不行吗?有了这个念头,就会有争斗,有派系之分! 而这场战争,不光可以清除无能的蛀虫,还可以将与他大哥孙肃不同路的族人清除! 确保下一任家主之位仍能牢牢的握在他们这一支! “唉...只是可惜了那些武士呀,都是孙家的心血啊!不知付出了多少资源的培养...” “还有那伍从云...把他扶持起来,耗了多少人情与钱财,可如今...唉...” 孙訾只是会可惜那些武士的命浪费在这里,而不会感到愧疚,他只是心疼他孙家付出的资源。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人命就只是一列列数字,有的只是得失,有的只是赚或者赔,而没有怜悯!哪怕是他们的族人,没有用的他们卖起来也不犹豫。 可恰恰因为这种无情与冷酷,却能使一个家族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下,仍旧能搏出一线生机。 第164章 背叛 正当伍从云动兵之时,其中吕家的人,已经将消息传到了州府本家。 吕漪看完手中的情报,深吸一口气,拿起来桌案上的两把长短利剑,推门直奔庭院而去。 庭院处此刻,早已站满了锦衣卫,其中甚至有两名指挥使。 行至两人面前的吕漪,微微矮身一礼。 “小女子吕漪,见过两位大人!” 两名锦衣卫指挥使不敢轻受,忙回了一礼。 “见过吕小姐,我等奉大人之令,此去九阳山一行,皆听从吕小姐调遣!” 对于吕漪这个一看就很漂亮的女子,二人不敢大意,万一此事过后成为主公的女人呢?虽然王瑾不会因此责怪二人,但是这个时候失礼了总归是不太好的。 “那咱们就尽快出发吧,家父家兄已经率领我族内人手,在九阳山等候多时,只待大人援军至,即可动手!” 说罢,吕漪便率先出发,两名锦衣卫指挥使,紧随其后,二人成犄角之势将吕漪护在中间。 他二人接到的命令是,一切行动听从吕漪调遣,保证她的安全,但是若是吕家未按原计划行事,无论缘由,第一时间杀了她,再伺机将吕奢及吕逸击杀,再率部突围。 所以二人如此不仅仅是保护,也是监视。 而路上,吕漪感受到身边锦衣卫将自己与族中仅剩的人手隔开的时候,也大约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只不过她却并没有说什么,反而配合的将吕家人手支到外围。 她内心里对这种保护兼监视的举动并不反感,因为她们吕家确实没有什么异心,虽然她和父兄都在九阳山,但是大多族人妇孺都还被安排在吕府,倘若反叛,吕家其余族人,顷刻间便会被王瑾屠杀殆尽。 对于王瑾的这种猜忌,也并不出吕漪意外,她虽然只见过王瑾一次,但是根据耳闻的情报而言,这位年轻的州牧大人可不是一个能轻信别人的人。 她吕漪也不认为她有资格被王瑾另眼相待,倘若九阳山一行真出了什么岔子,估计就是她魂断九阳山之时! 一行人,人人快马急行,因为时间不多了,伍从云比设想中的要先行举兵。 九阳宫方面恐怕也快要派人协助了,他们要赶在九阳宫人手派出去之前动手,否则围猎九阳宫一事甚至会起到反作用,山门被毁的仇恨,恐怕会让出山的弟子对王瑾极为仇恨。 就在吕漪等人急驰往九阳山之时,吕奢也带人与吕逸等人汇合。 生长着枝繁叶茂的巨树的山间里,一处被人工拓宽过得山洞里,父子二人相视片刻,皆是幽幽一叹。 吕奢明白,他的大儿子为了家族放弃了很多。 吕逸在他们这一辈弟子里属于拔尖的,由于天赋异禀,武艺出众,加上颇具家资出手大方,在门中聚拢了不少与之亲近的师兄弟,这些人都是日后吕逸个人的势力。 而如今,吕逸要亲自将自己培养出来的势力毁灭,付出的心血即将付诸东流。 甚至就连那个在家信中常常提及的师姐,都要献于王瑾。 可是这却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吕家在九阳宫里有不少族内子弟,可是这事儿只有吕逸可以做,因为只有凭他的威望与人脉,才能聚拢门内弟子,其它人则不具备这个能力。 “逸儿...” 看到吕奢脸上闪过的些许愧疚之色,吕逸伸手握住了吕奢的手。 “父亲..无须多言,我的一切都源于族内的支持,如今家族危难,我怎可置身事外!” 听到吕逸如此言语,吕奢包括周围吕家之人,皆是露出感动的神色。 吕逸知道此事无法挽回,势力的折损已成必然,这事他吕逸哪怕执意不同意,以他对他这个父亲和长妹的了解,此事仍旧会继续做,只不过是多些损失罢了。 还不如趁机多博取些父亲的同情,以及族人的支持,那么他还能牢牢的将下任家主的位子握紧。 否则恶了父亲与族人,先不说能不能挽回九阳宫的命运,就算真的发生奇迹,被围攻后的九阳宫也不会再认可他这个吕家人了,两边都不讨好。 那绝非是他这个自幼被吕奢请名师教导的世家子,能够做出来的蠢事。 审时度势,甄别利弊,在注定的损失中,争取最大的利益,这是他在幼年时便明白了的道理。 “逸儿!只要我吕家能成功渡过这次危机,族内自是不会亏待于你!” “家族生我养我,为家族计,乃是孩儿份内之事!” “哈哈!甚好!吾儿甚好!” 吕奢满意的抚须大赞,洪亮的声音传遍了空旷的山洞,钻进了每一个吕家人的耳朵里。 他刚开始就是故意要开口的,引导吕逸说出那些话,他儿子的付出他看在眼里,那么他自然要为吕逸造势,让每一个吕家人都认下吕逸的恩情,确保吕逸在族内的声望。 “山上可已经准备妥当了?” “孩儿已经找由头将门人聚集!明面上我吕家还是站在伍郡守那一方的,我以我吕家要派遣人手增援,父亲您亲自带队前来的理由,请求掌门携门内师长弟子设宴!” 吕奢闻言点了点头,不算妙计,有些粗糙,不过仓促之间能想到这个也算不错了,只要人都到齐了就好。 “逸儿,你门内能有多少人手可用?” 吕逸闻言苦笑一声。 “不过十余人吧!” 虽然他现在在门内拥簇者众多,但是这十余人是他在背刺九阳宫后,还能保证能跟随他的,倘若是与外人为敌,他能保证起码有百余人跟随他,可是背叛师门这种事,是大多数人无法接受的! “唉...也算不错了!” “明日,你妹妹就能带援军赶来,到时候,切莫手软啊逸儿....” “放心吧父亲,孩儿心中知道轻重!必不会令父亲和州牧大人失望!” “很好!那么你先回去吧,免得长时间不归令人生疑!” “是!” 转身离去的吕逸,带着山洞外两名放风的心腹师弟朝着九阳宫走去。 在无人看见的之时,想到门内的师兄弟们和师长,吕逸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背叛的时候,背叛者往往也会背负煎熬。 第165章 前夕 九阳宫里一群年轻弟子和仆役,打扫着卫生,布置着桌椅,一副欢欣之色。 山门处,几个眼眸灵动的少年,挥舞着手中的抹布,眉飞色舞的嬉闹着,干劲儿十足。 突然其中一个个子高挑的少年,身形猛然顿,然后收敛起来了松垮随意的姿态,朝着身边的伙伴打着眼色。 几人顺着他目光看去,看到了吕逸正朝山门处走来,一个个也都不复刚才那般随意,而是恭敬的站好。 等吕逸带着两个心腹师弟走到近前来,几个少年,拱手一礼。 “见过吕师兄!” 吕逸脸上挤出一抹微笑,朝他们点了点头。 “你们几个小皮猴子,快些洒扫!” “是!” 几人静待片刻,突然一个少年说道。 “吕师兄今天好奇怪,竟然还朝我们笑了!” “对啊,往日里吕师兄整日肃着张脸,我看到都害怕!” “嘿,你们俩货,师兄给咱们个笑脸怎么了,哪里来的那么多问题?” “我觉得可能是师兄的家人来了,师兄比较高兴吧!” “咱们沾师兄的光,晚上可是能大吃一顿呢!” 说起来吃,几个少年再次兴奋了起来,刚才的疑惑早就忘却。 像他们这等被门派收养的孤儿,可不像前来学艺的豪族子弟,他们的衣食住行习武资源都是门派给的,给吃饱就不错了,哪里有山珍海味满足口腹之欲。 只能在似今日晚宴这般时刻,一些比较重要的日子里,才能吃到些好吃的。 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吕逸的眸中流露出几分怜悯。 他这些懵懂的师弟,不知还能有几人可活,想到这里,吕逸双拳慢慢的握起,手背上青筋暴起。 疾步走出几步后,吕逸平复着内心情绪,他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一路上路遇许多同门打招呼,吕逸都点头示意,表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反倒是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师弟,面容僵硬,神经紧绷。 直到行至掌门住所,吕逸瞥了一眼身后因为心里有鬼而紧张不已的二人。 “你二人在此等候吧,不必随我进去了。” “是!师兄!” 看着如释重负的二人,吕逸内心叹了口气,这两个师弟虽然武艺不错,但是还是太年轻了,整日在门内习武,没经过什么事儿,还需要磨砺才堪大用。 轻轻摇了摇头,甩开脑海里杂乱的想法,接下来面对的人,可不能大意,否则万事皆休。 穿过庭院,来到了一间修筑的典雅幽静的小筑外,看着敞开的房门,吕逸深辑一礼。 “徒儿拜见师父!” 良久,传来一声粗粝浑厚的嗓音。 “进来吧!” “是!” 吕逸抬腿迈进屋内,一个身材挺拔健硕,阔口狮鼻,脸上遍布青色斑点的丑陋的男子正擦拭着身上斑驳的血迹。 在他脚下躺着一具浑身骨骼扭曲变形的苍老枯瘦尸体,此刻还在微微抽搐。 当吕逸看到了那张苍老的脸,瞳孔猛然一缩 。 “师,师父..这..” 看着面前震惊的徒弟,傅天阳咧开大嘴,哈哈一笑,面庞上大片青色的斑点也随之扭动,显得狰狞丑恶。 “不错,这老货就是剑鬼张青,在我九阳宫的地盘上也敢放肆,被为师亲手擒拿过来拷问!果不其然,吐露出了不少恶行!” 说完傅天阳目光冷肃的看向吕逸。 然而吕逸只是躬身一礼。 “师父果然英明神武!” 看着吕逸脸上从最开始的惊愕,到现在又变得有平静稳定,脸色上满是崇敬,傅天阳不由得内心一叹。 傅天阳作为能独霸一州之地的江湖门派九阳宫的掌门,武功,心智都是人上之姿。 从他这个徒弟说吕家家主要登门拜访,加上最近州府变幻不定的局势,他便敏锐的感觉有些不对,但是却查不到什么不对。 但是他却也不能硬来,去逼问吕逸等在九阳宫学艺的吕家子弟。 因为九阳宫几乎全赖州府豪族供养,门人弟子人吃马嚼,与人交手跌打刀剑伤势的伤药,修行进补的药材,这些都是消耗,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在没有确切的实证之时,他没底气与那些豪族翻脸。 所以他只能精挑细选了一个替吕家做脏事的门客下手,看看能不能拷问些什么,可惜嘴太硬,哪怕他将那个张青的骨头一寸寸捏碎也没问出些什么,对此,他倒也不意外 毕竟那些个豪族门客,家小都在人家手里。 凑巧吕逸前来,傅天阳打算诈唬他一下,不过却没有奏效,这些个豪族子弟一个个鬼精鬼精的,尤其是他这个弟子,更是其中翘楚。 眼看诈不出来什么,傅天阳缓缓收敛了脸上的冷肃之色,换上了一副温和语气问道。 “小逸,这张青说起来还是和你吕家有些关联,其中不少事他已经吐露了,为师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向为师坦承错误,无论何事,既往不咎!” 吕逸眼眸低垂。 “徒儿对这张青只是面熟罢了,其人所做所为徒儿尽皆不知,倘若师父仍有疑惑,家父今夜便至,师父可询问家父!” 看着吕逸轻描淡写的把问题推开,傅天阳是既欣赏,又气愤! 他欣赏吕逸的成熟与城府,也气愤于无论如何,吕逸都不会心向九阳宫! 他最出色的弟子虞卿卿,虽然武艺超群,尽得他的真传,但是在心性方面,却多有不足,日后该如何能撑起偌大的九阳宫呢? “罢了,等吕兄来了,我兄弟二人自会交流,你下去吧!” 吕逸转身告退,地上那具扭曲的尸体,吕逸都没有再多看一眼。 看着吕逸远去的背影,傅天阳眸光微微一冷 “狼子心性,薄凉至极!” “来人!” “把这人厚葬,再将卿卿叫来!” 虽然没问出些什么,不过傅天阳决定还是小心一些,交待一下他的得意门徒注意门派警戒,以防不测! 而正在这时,在吕漪等人来九阳宫的必经之路上。 温良这个圣心教的教主,已经带着圣心教内的两名行走,以及数名成名已久的高手,等候多时了! 第166章 血宴 九阳山脚下,一处歇脚的酒肆中,吕漪收起了沾血的长剑,看着最后一个奋力抵抗的伙计倒在了锦衣卫的围攻之下。 这处酒肆是九阳宫散播在外围的岗哨,在吕逸那个内鬼提供的情报下,被吕漪带人沿途一一拔除。 扫了一眼满地的残尸,吕漪淡漠的看着锦衣卫对地上的尸体补刀,毫无一般豪族小姐面对血腥的怯懦。 不一会儿,一个百户上前一拱手。 “吕小姐,已经无一活口了!” “好,加速前进,与温先生汇合!” “是!” 在吕漪出发前,便已经收到了王瑾的指示,圣心教会协助此次围剿九阳宫之事,因为九阳宫的掌门傅天阳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在偌大的越州里,算得上是武力天花板,实打实的罡气境高手。 倘若仅仅靠锦衣卫用命去耗得话,损失太大了,所以便派遣温良带着圣心教里的好手前来牵制傅天阳。 至于圣心教会不会损失过大,王瑾并不在意,养狗不就是为了关键时刻用的嘛。 吕漪等人快马急驰,终于在天色擦黑之时,看到了圣心教在沿途道路两旁的树上,刻意留下的标志。 一名锦衣卫指挥使,轻轻勒住马匹,从怀中掏出一节翠竹,放在嘴下,吹出了两长三短的急促哨声,然后闭气凝神,警戒的观察着四周。 不多时,道路两旁的响起了同样急促的哨声,三长三短。 吕漪催动坐骑,上前两步。 “在下吕家吕漪,奉州牧大人之名,与诸位汇合!还请现身一见!” 道路两旁的密林中,响起一阵树叶抖动之声。 温良带着圣心教门人现身出来,看着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吕漪,温良微微点了点头。 “在下圣心教教主温良!” 吕漪不敢托大,翻身下马,朝着温良行了一礼。 “拜见前辈!” 对于温良,吕漪是不敢轻视的,越州府第一豪族,周家就是被眼前这个看着和善的像教书先生一般的小老头带人一夜间覆灭的! “无需多礼,看天色,时辰也差不多了,我等须尽快赶路了,否则便赶不上那场好宴了!” 此刻九阳宫中,到处灯火通明,九阳宫内的高层以及精英弟子,都在傅天阳的站在山门处,等待着吕奢的到来,以示尊重。 作为九阳宫的五大金主之一,吕奢配得上这个排面。 就在傅天阳等得有些不耐,想要询问吕逸的时候,山间的石阶上,出现了吕奢以及吕家门客的身影。 看着吕奢身后足足二百余名一看便是好手的门客,傅天阳眉心一蹙,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这不对劲,这吕家何时这么大方?竟然派出这么多好手与他九阳宫联手行动。 看着吕奢越来越近的身影,傅天阳调节情绪,脸上露出和善的神色,朝着吕奢拱手道。 “吕兄!好久不见啊!” “哈哈哈!好久不见啊傅兄!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定要一醉方休啊!” “那是自然!快!里面请!酒菜早已备好,就等吕兄了!” 吕奢一脸久逢故友的欣喜姿态跟着傅天阳朝门内走去,其身后的门客也是恭敬见礼,九阳宫其余门人也是回礼,气氛热烈友好。 吕奢余光瞥了一眼吕逸,吕逸则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父子二人默契的完成了交流。 众人落座后,在一众年轻的九阳宫弟子的期盼眼神中,傅天阳一声令下,开席! 一时间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傅天阳虽有心试探吕奢,不过却碍于此时人多嘴杂,并未开口。 此时只是与吕奢探听了一些伍从云起兵事宜,以及州府内州牧府的反应,这些问题,都被吕奢搪塞了过去。 正在氛围热烈之时,一名吕家的门客,小跑到吕奢眼前,微不可察的挥了挥手,吕奢朝其微微点了点头。 “傅兄啊,几杯酒水下肚,在下需要小解一下。” “吕兄且去!” 吕奢起身朝着远处走去,待远离了傅天阳之后,看了一眼宴席中许多九阳宫弟子都趴倒在桌上,脸上闪过凶戾之色。 一直注视着吕奢的傅天阳,看到吕奢的面色,心中猛地一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着倒伏一片的弟子,傅天阳猛地站起身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吕奢与傅天阳一起大喊。 “动手!” “小心!” 早有准备的吕家门客,几乎同一时间抽出武器,刺进了刚才还一起畅饮的九阳宫门人身体。 宴席上瞬间蒙上了血色,惨叫声惊呼声不绝于耳! 看着死伤一片的弟子,傅天阳目眦欲裂。 “不!!” 随后体内罡气凝聚,脚步猛然一踏,朝着吕奢冲去,神色狰狞的嘶吼着。 “老贼!!你敢背盟!给我死来!!” 沿途胆敢阻拦他的吕家门客,被傅天阳统统撕碎,无一合之敌。 愤怒的傅天阳如同一头狂怒的雄狮,朝着吕奢扑来。 就当傅天阳快要冲到吕奢面前之时,其身后猛然跳出来一个腰跨双刀的老头。 “来来来!让老夫会会你!” 傅天阳萦绕着赤色罡气的双手,悍然撞到了,同样缠绕着罡气的双刀上,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傅天阳后退两步,看着吕奢身前手持双刀之人,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圣心教!温!良!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 温良握紧双刀,看着气的面目扭曲的傅天阳,微微一笑,对傅天阳口中的不逊之语毫不动怒。 “今日后,九阳宫就要在江湖除名了!” “哈哈哈!狂妄!就凭你们?” 话音刚落,只见周围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一名名身着锦衣,手握佩刀之人,周身内气缭绕,一看就都是高手。 为首的吕漪一剑刺穿了一名九阳弟子的身躯,随后将尸体推到了一旁,然后挑衅的看了傅天阳一眼。 “再加上我们呢?” “你们竟然投靠了州牧!!” 被挑衅的傅天阳,眼中厉色一闪,猛然前冲,却被温良拦住,而随温良而来的圣心教行走,和锦衣卫指挥使则拦住了想要支援傅天阳的几名九阳宫里的高手。 剩余锦衣卫则对着九阳宫其余弟子出手。 一时间,九阳宫内,血流成河! 第167章 威胁 傅天阳缠绕着罡气的双拳,伴随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狠狠得砸向温良,搏命得凶狠姿态,迫得温良一退再退。 虽然同为罡气境得高手,但是温良年事已高,身上暗伤累累,对上了傅天阳这个年轻力壮且状态良好的同级别武夫,只能勉力抵挡。 挥舞着双刀苦苦支撑的温良,内心却并不急躁,因为随着时间的的推移,胜利的天平正在倾斜! 他只要能拖住傅天阳,让圣心教的高端战力,配合锦衣卫将九阳宫高层斩杀,再聚拢过来配合他围攻傅天阳,用人命去填,车轮战消耗下,总能耗死他! 罡气境又怎么样,罡气境也是人,罡气耗尽了也会死!这是温良早年被朝廷围剿之时便领悟了的道理,当年若非是教众拼死营救,恐怕他就折了。 全力爆发下占据优势的傅天阳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出手愈发急躁,甚至想要以伤换伤! 余光中已经有许多九阳宫里的内气好手倒在了血泊之中,傅天阳心知,如果无法快速解决温良,那么败局已定! 想到这里傅天阳眼中闪过狠色,迅猛的轰出两拳逼退了温良,自怀中掏出了一枚瓷瓶,拇指顶开瓶封,倒出了一颗赤红的丹药,扔进了口中快速吞下。 不过数息之间,傅天阳周身筋脉贲起,罡气更加炽烈汹涌! 看到傅天阳的变化,温良哀叹一声,心中涌起一股忧伤。 似这种丹药,炼制极为不易,必须得用极其罕见的可以对罡气境高手生效的药材才可以制作,在危机时刻透支身体奋力一搏,效果拔群的代价就是折损寿命,日后修行再难存进,甚至会逐渐跌落修为。 在看到同为站在武道一途顶峰一拨人的傅天阳,仅仅只是在王瑾一念之间,就落得如此境地,如同困兽一般,温良难免物类其伤,个人武力终究难以抵挡大势。 实力被强行拔高了几分的傅天阳,不敢有丝毫迟疑,极速朝着严阵以待的温良冲去,赤红的罡气卷着阵阵热浪,席卷向温良。 本就旧伤未愈的温良,一时间更是险象叠生,所幸他一生血战无数,交手经验丰富,还能勉强拖住。 而与他二人交手的情况不同的是,九阳宫其余门人弟子全都落入下风! 门内未练出内气的弟子全被毒倒,内气境好手也在第一波偷袭下伤亡惨重,在锦衣卫加入后,更是带着伤以少敌多! 正在双方激烈交手之际,只听宴客大门被一声巨响撞倒,交手中的众人,余光皆是瞥了一眼,那道身影撞开了大门后,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呕出了一口鲜血后,挣扎起身,此人赫然便是吕逸! 看清吕逸身影,吕奢和吕漪不禁焦急大喊。 “逸儿!” “大哥!” 其余吕家的人手,也默默的朝着吕逸靠拢了过来。 吕逸一手握着一把断剑,将另一只捂着胸膛的手抬起,朝吕奢等人挥了挥,示意他没事。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门外,那道摇摇晃晃的朝他走来的倩影。 看着虞卿卿腹部的那半截短剑,吕逸内心既愧疚又痛苦。 “师..师姐...你不要顽抗了..没有意义的!” “呸!叛徒!你也配叫我师姐?拿命来!” 随着一声娇喝,虞卿卿双拳紧握,强忍着腹部伤口的剧痛,朝吕逸冲来。 看着虞卿卿挥舞着粉白晶莹的双拳,吕逸不敢大意,扔掉手中断剑,退到了吕家人手身后。 开玩笑,他是不敢再和虞卿卿动手了,虞卿卿乃是傅天阳最得意的首徒,拳法尽得其真传,他手中这把百炼剑都被那双小手给锤断了!要不是沾了偷袭的光,估计他就被虞卿卿活活锤死了,他是真没想他这个师姐平日里切磋还藏拙! “记住!抓活的!” “是,少爷!” 在人群中的吕漪看了一眼奋力厮杀的虞卿卿,以及一双铁拳纵横开阖的傅天阳。 一手提起了一名被毒翻的九阳宫弟子,朝着虞卿卿大喝道。 “虞小姐,我知道你武艺高强,可是这九阳宫内,人人都如你一般吗?” 说罢,抽出腰间佩剑,一剑刺穿了手中少年的脖子!瞬间鲜血喷涌而出,只见吕漪手中的少年,双目圆睁,满是惊恐,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血水呛住,片刻间,双眸便暗淡了下来! 将手中尸体随手一扔的吕漪,抬手抹去了溅在脸庞上的鲜血,眼神色冷厉毒辣。 “若是不束手就擒!我保证今日将九阳宫门人斩尽杀绝!” 目睹师弟被杀的虞卿卿,美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怒。 “你竟如此卑鄙!!” 而面对虞卿卿的质问,吕漪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呵呵,卑鄙?那又怎么样?” 怒火攻心的虞卿卿,加上交手间伤势的加剧,高耸的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后,口中猛然呕出一口鲜血,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看到虞卿卿的狼狈,人群中的吕逸目露不忍之色,正欲上前,却被吕漪抢先快步上前,一手扼住了虞卿卿的脖子,将她的脸庞粗暴的抬了起来,吕漪看着那张令她都不由得心生嫉妒的绝美面庞。 “虞小姐,你应该庆幸父母给你生了这张脸,否则....” “咳咳..咳..否则怎么样?杀了我?你以为我会怕吗?” 吕漪自顾自说完后,没有理会虞卿卿的回答,而是将剑搭在了她的脖颈上,朝着傅天阳大喊。 “傅宫主!放弃抵抗吧!否则你这个得意门徒将性命不保!” 一直将用余光注意着虞卿卿的傅天阳,止住了猛攻的拳势,扭头死死的盯着吕漪。 他没有开口唾骂吕漪的无耻之举,他知道此刻无论口角上的这争论毫无意义,纵横江湖多年,什么样的阴损肮脏的事情他没见过? 看到傅天阳收手,虞卿卿焦急的挣扎起来。 “师父!别管我,你快突围逃走!只要你还在九阳宫就还在!” “只要您突围出去了,日后就能为孟师弟小萌她们报仇!” 傅天阳没有理会虞卿卿,而是转头看向了温良,以及其身后的吕奢。 “今日之举,尔等是奉了那位州牧大人之命吧?” 不待二人回答,傅天阳口中兀自说道。 那位大人只是想要解除九阳宫接下来对于局势的威胁对吗?并不是一定要灭我九阳宫满门吧?” 吕奢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看到吕奢如此反应,傅天阳颓然的叹了口气,扫视着倒伏一地,死伤惨重的门人弟子,目露哀求之色。 “我降了!任凭处置!能否放过我的弟子!” 看到傅天阳如此姿态,温良缓缓收起双刀,朝他点了点头。 看,武艺再高又怎么样?偌大的越州,千万人口,百余江湖门派,就出了傅天阳这么一个罡气境高手,可即便如此,他也逃脱不了,武功再高又怎么样?你有家人朋友吧?有师门子弟吧?是人就有弱点! 第168章 软肋 看到温良的回应,傅天阳朝着仍旧混战的九阳宫弟子大喝一声。 “全都住手!” 温良和吕奢两人也纷纷制止了麾下众人。 “停手吧!” 双方人马渐渐散开,泾渭分明的对峙,不过吕漪却没有放开虞卿卿,而是挟持着她走到了温良身后。 吕漪很聪明,全场众人,只有温良能抵挡傅天阳的骤然发难。 身上罡气缓缓收敛的傅天阳,看着被挟持的爱徒,以及相互扶持着却早已十不存一得门人弟子,眼眶红润了起来。 这个一生之中经历过无数刀风剑雨的汉子,此刻露出了颓态。 他为之奋斗一生,想要振兴的门派,将折损在他的手中,他愧对亲手将门派基业传给他的师父。 看到痛苦不已的傅天阳,吕奢与温良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傅天阳倘若舍弃门人弟子,一心突围,若是拼尽全力拦住他,不知还要死伤多少人手,所幸,这傅天阳割舍不下。 吕奢开口道。 “傅兄,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傅天阳听到吕奢发问,朝吕奢看去,一双眼眸透着沸腾的杀机及恨意。 “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不明白!”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九阳宫有哪里对不起你们吕家?” “你吕家子弟在我九阳宫学艺,可曾受过半分委屈?” “这么多年了,需要我九阳宫出手之时,我等可曾有半分拖沓?” “你吕家为何行此背盟之事!!” 看到愤怒的傅天阳,吕奢叹了口气,朝着傅天阳拱了拱手。 “傅兄,你我相交多年,我也不忍心骗你!” “我吕家如此做,只是为了保命而已!况且,那孙家以及纪氏恐怕早已先我吕家一步投靠了州牧大人!” “伍从云叛乱的结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赢得!等到事后清算之时,我等依旧是死路一条!” 傅天阳并不蠢笨,虽然对时局政事的敏锐不如吕奢,但是听到这里,他算是明白了,吕家这是把他们九阳宫当投名状了! “一群懦夫,未战怎可先怯!倘若我等齐心协力怎么会没有赢得机会!” “呵呵,傅兄,你还是不懂啊,赢了又能怎么样呢?哪怕伍从云叛乱成功生擒了州牧大人,那又能怎么样呢?谁敢杀他?你?还是我?还是伍从云?” “你能扛得住琅琊王氏,并州李氏以及法家的怒火吗?” “这从来都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我等不是孤家寡人,你有门人弟子,我有族人亲眷,我们不可能如江湖散人般快意恩仇的!” “傅兄,只要你今日自裁于此,我保证你的爱徒以及弟子定会安然无恙!” 傅天阳抿着嘴角,低垂着头颅,消化着吕奢得言语,一言不发,良久之后,抬起头,看向了被吕漪挟持在怀中的虞卿卿,眸中露出慈爱之色。 “好!我答应了!” 虞卿卿自幼被傅天阳收养,对一生不曾娶妻生子的傅天阳而讲,虞卿卿不仅是他的徒弟,更是如女儿一般,只要能保她一命,他也不愿意再垂死挣扎。 况且秘药药效已过,他再怎么拼命恐怕也难以走脱了,左右也不过是多拉几个垫背的罢了!还不如给他视如己出的虞卿卿以及所剩不多的弟子换取一线生机! “不!!师父!!不要!!” 被吕漪挟持的虞卿卿,脖颈猛然朝着吕漪手中的剑刃撞去! 纵使吕漪快速收剑,仍旧被一心寻死得虞卿卿在脖颈处创出了一道血痕。 骤然如此,傅天阳顿时激起罡气要上前,被温良封住去路,几名锦衣卫指挥使和圣心教行走,也围了过来。 而傅天阳身后的弟子,却都是伤势惨重,没办法支援傅天阳。 吕漪慌忙检查了一下虞卿卿的伤势,她收剑及时,没有伤及要害。 “傅宫主,冷静!虞卿卿伤势并无大碍!只是皮外伤罢了!” 安抚住了躁动的傅天阳,吕漪两手钳制住虞卿卿,两名锦衣卫掏出随身伤药替虞卿卿包扎。 双目紧盯着虞卿卿的吕漪,看着虞卿卿那悲愤的俏脸。 “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做傻事!傅宫主今日无论如何,都没有活路了!他愿意自裁也是为了保住你和你们九阳宫现在所有人的命!” “倘若你再如此行事,那么你剩下这些师长师兄弟们,今日一个也活不了!你的命现在不是你自己的命!而是你们全体九阳宫门人的命!你明白吗!” 被吕漪冰冷的话语击溃心防的虞卿卿,跌坐在地,看着被重重围困的傅天阳垂泪不已。 “师父.....” 看到伤势被处理过后的虞卿卿,傅天阳散去罡气,朝虞卿卿无奈一笑。 “师父无能,没办法庇护我九阳宫门人!” “卿卿,你要好好活着,我死后你就是我九阳宫宫主了,你要保护好其余的师兄弟他们!” “不要为我报仇!忘了今日的仇恨!听到没有!” “呜呜呜...师父....” “答应我!否则为师死不瞑目!” “呜呜...我答应你...师父!” 交待完虞卿卿的傅天阳,转身扫视了一眼身边围困着他的众人,仰头大笑三声。 “哈哈哈!想我傅天阳纵横江湖一生,一双拳打越州无敌手,可惜仍旧落得如此下场!” “我没输给你们,我只是输给了我自己的牵绊!” “否则那个高高在上的小州牧,我也能杀!哈哈哈哈!” 长啸过后,傅天阳抬起手掌,鼓足罡气,猛击道自己天灵之上。 伴随着骨骼碎裂之声,这个江湖豪杰谱写的传奇,自此戛然而止! “师父!!” “师兄啊!” 就在傅天阳仰身倒下之时,九阳宫门人们皆垂泪哭嚎! 他们这个敬仰万分的宫主,用自己的命给他们换来了活路。 而温良则是,缓缓上前,扣住了傅天阳的心脉,不顾九阳宫门人愤怒的眼神,又补了一击,将傅天阳心脉尽皆摧毁! 温良同为罡气境高手,他深知傅天阳刚才所言不是吹嘘,若是一个罡气境高手一心想刺杀一个人,那么还真是很难防备!哪怕王瑾身边防卫森严,也可能被钻空子。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傅天阳今天一定要死得原因! 所幸,捏住了傅天阳得软肋,否则今日想要将他这么个罡气境高手留在这里可不容易! 万一让他突围出去,那就是一个巨大隐患,哪怕他不去刺杀王瑾,只是去刺杀王瑾麾下得心腹,也足够让王瑾难受的。 第169章 折磨 手捧一本书册身披刺金袖袍的王瑾,看着被吕漪带来押在身前的虞卿卿,目露不悦之色。 尽管这个女人确实美艳动人,眉眼如画,明眸皓齿,尤其是那纤细的腰肢和饱满的胸臀,身段儿也是无可挑剔。 可是这女人和王瑾有着杀师灭门之恨,王瑾怎么放心把这女人留在身边呢? 将书册随手扔在案几上的王瑾起身,朝着身边的顾言招了招手。 “一群废物,斩草除根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杀了她!” “另外九阳宫残余弟子一个不留!” 听到前半句的虞卿卿仍旧一副木然之色,可听到后半句后,虞卿卿瞬间被惊醒,向前伸手,想要抓住王瑾。 “不!求你了大人!不要!” 可惜虞卿卿刚有动作,便被吕漪按住肩膀,止住了身形,顾言也侧身挡在了王瑾身前。 “大人!他们是无辜的!求你放过他们吧!我愿意做任何事!” 傅天阳被逼死后,虞卿卿现在的心灵支柱就是这些所剩不多的同门,她哪怕死也不能让他们出事!为了保住九阳宫最后的血脉,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泪眼婆娑的虞卿卿,满脸恳请哀求的看着王瑾,可惜那副梨花带雨的动人模样,并不能撼动王瑾双眸中的森冷的杀意。 押着虞卿卿来的吕漪,此时则是一句话不敢多说,她现在知道马屁好像拍在马腿上了。 这个小州牧好色不假,可是却并不会被美色所惑,她们吕家打得小算盘好像没有用了,私自截下来的一部分用来胁迫虞卿卿,为吕家做事的九阳宫门人好像也没用了。 不过还是要试一试的!反正成不了死得也不是她们吕家人,成了就是能得到一大助力。 吕漪按在虞卿卿肩上的手微微用力一捏,随后将五指缓缓松开。 感受到肩上力道缩减的虞卿卿顿时明白了吕漪的用意。 虞卿卿跪伏在地,羞红着面庞,双手撑地,摇晃着丰润的翘臀,朝着王瑾爬去。 她企图用这种姿态来表达自己的臣服与顺从,从而讨取王瑾的欢心与怜悯。 看着虞卿卿如此卑微自贱的姿态,顾言脚步微微一让,余光看了王瑾一眼。 眼看王瑾并未露出不悦之色,顾言便闪开了王瑾身前,站到了王瑾身旁。 做了王瑾贴身护卫这么久,顾言对王瑾也是有几分了解,一般不制止的话,就是默认。 而王瑾也脸上也渐渐浮现出几分玩味,越州江湖上的最出色的美人儿,此刻在他面前如此姿态,极大的满足了他内心阴暗的征服欲。 缓慢的爬到王瑾脚下的虞卿卿,呼吸的紊乱的几分,身躯都因为羞耻与紧张而颤栗不止。 虞卿卿抬眼看着眼前这个能决定她九阳宫门人生死的俊美少年,心一横,直接将王瑾的腿揽进了自己饱满的胸怀之中。 仰着那张勾魂夺魄的俏脸,可怜巴巴的看着王瑾,并且生涩的摩挲着王瑾的腿,企魅惑王瑾。 “大人!求你了~只要能饶过我九阳宫其余门人弟子,卿卿保证,他们日后绝无二心,愿受大人驱策!” “卿卿也愿意伺候大人,永远不会背叛!只求大人宽宏大量!” 言语间,虞卿卿脖颈上以及腹部的伤势?出些许鲜血,非但没有影响她的魅力,反而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王瑾轻轻伸出一只手,抚摸着脚下美人的俏脸,感受着腿部美妙的触感,动作间怜爱无比,眼中却逐渐充斥暴虐。 “我凭什么信你呢?你该用什么来取信于我呢?我赦免了你们我能得到什么呢?” “听闻你习武资质高超,若干年后倘若你聚气成罡,想要报仇,那又是一个大麻烦...” 听到这里,虞卿卿搂住王瑾的腿的手,搂的更紧了几分。 “卿卿只求大人饶恕我九阳宫弟子的命,至于大人若是担心他们日后报复,卿卿愿以九阳宫宫主之名,亲手废除所有人的武功!并驱逐出九阳宫门墙!” “至于我自己....大人可断绝我四肢筋脉!” “大人....我只想为他们求一条活路....” “只要大人答应,卿卿愿成为大人的女人...不...玩物!任由大人施为,卿卿习武多年,身体很好的....” 说完这些话,虞卿卿再也忍不住的啜泣起来,她将自己的身体尊严此刻全部出卖。 倘若傅天阳泉下有知,他视之为掌上明珠的爱徒,为了九阳宫门人做到这种地步,恐怕就不会再将九阳宫托付于虞卿卿之手了。 对于这种深厚的同门情义,站在王瑾身边的顾言流露出几分钦佩之色,同为江湖人士,他很能理解这种牺牲。 反观王瑾,他这种人就无动于衷,别说是所谓的同门,哪怕济县王家满门被抓了,都不能胁迫到他,对于虞卿卿的做法,他很费解。 伸手捏住了虞卿卿下巴的王瑾,看着那张泪流满面的俏脸。 “值得吗?要知道,一旦自废武功,那么你们此生几乎再难有报仇的机会了。” “你不恨吗?不恨吕家吗?不恨我吗?不想报杀师灭门之仇吗?” 王瑾双目紧紧盯着虞卿卿,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些许掩饰情绪的端倪,可惜他能看到的只有祈求与恐惧。 他高估虞卿卿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能有多么坚韧的意志呢?在亲眼目睹在她心中所向无敌的师父身死,引以为傲的师门一夜被灭,亲近之人性命尽在人手的巨变后,她怕了。 这个习武天赋过人,天生姿绝顶的少女没有经受过挫折与打击,她的心性远远比不过吕漪,纪婉,孙婕等豪门女子,更比上腥风血雨中厮杀至今的步绮罗,恐怕也就比罗南国王室出身,如温室中长大的花朵般的玉萝强一点。 看着怯懦的虞卿卿,王瑾再也抑制不住内心阴暗的暴虐,他现在只想折磨虞卿卿。 “阿言,你们都出去.....” 说罢,王瑾微微晃动被虞卿卿抱在怀中的腿。 “来,向我证明你的顺从....” 顾言利索的转身,带着几名锦衣卫走了出去,他并不担忧王瑾制服不了一个重伤的女人,王瑾现在已经不是往常那般手无缚鸡之力了。 吕漪也起身准备出去之时,王瑾却伸手指向她。 “你留下...看着....” 吕漪身形一滞,不敢反驳,站在原地,看着虞卿卿一点点褪去衣衫,去取悦王瑾。 压抑的痛呼声,崩裂的伤口流出的鲜血,血腥与欲望的交织,对吕漪这个未经人事的豪门女子,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冲击。 可是她不敢偏移视线,王瑾让她看着,她就得看着。 推开了身下因失血过多,已经虚弱无力的虞卿卿,王瑾满含欲望的眸子盯向了吕漪。 看的吕漪浑身一颤,腿都有些发软,她很害怕,但是内心却也有几分期待。 轻轻舔舐了一下口齿中残留的鲜血,王瑾朝吕漪勾了勾手。 “过来,跪下....” 第170章 迷惑 静谧的房间中,王瑾赤裸着身躯,张开双臂站立在床边。 满身伤痕与疲惫的吕漪,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服侍着王瑾穿戴衣衫。 王瑾看着身前吕漪身上留下的淤青与齿痕,眉心微微一皱。 他昨天不对劲,那种破坏性的欲望是他不曾有过的,更糟糕的是他好像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稳了稳心神的王瑾,轻轻拍了拍吕漪纤细腰肢,示意她停下。 然后自己披上了外衫,转身朝床榻走去,虞卿卿此刻已经醒了,但是她被王瑾折腾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崩裂的伤口与新增的伤口遍布全身,虽然被吕漪处理过一次了,可此刻还是往外渗着鲜血。 看到王瑾走来,只是微微偏头,怯懦的缩了缩身子,仿佛钻到被子里就会安全了一样,看向王瑾的一双美眸中满是恐惧与紧张。 王瑾看着虞卿卿那毫无血色的绝色容颜,以及那令人怜爱的姿态 沉思片刻后,口中轻笑一声,随后一把掀开了盖在虞卿卿胴体上的被子,露出那满是被摧残过得痕迹得雪白娇躯。 虞卿卿以为王瑾还想继续折磨她,因为被子被猛然掀开而抱在胸前得双手,缓缓放下,微微分开双腿,她虽然痛苦却不敢扫了王瑾的兴致惹他不悦。 “大人,求求你...轻一点,我好疼.....” 话语间,语气哽咽,一双美眸中凝蕴着泪水,却难掩恐惧,雪白的脖颈上一颗赤红的玉坠,更是随着虞卿卿的啜泣,微微晃动。 这副任由王瑾采撷的姿态,打消了王瑾杀心,却让他内心蒸腾起几分欲望与破坏的欲望。 王瑾深吸一口气,压抑了内心的躁动,伸手抚了抚她的面庞,亲吻了一下虞卿卿的额头。 “好好养伤。” 这突然的温柔,使得虞卿卿迷茫不已,只是呆呆的点了点头。 看着虞卿卿呆呆的样子,王瑾呵呵一笑,转身离开。 在路过吕漪身旁时,淡淡的说了一句。 “穿戴整齐后出来见我。” 说罢大步朝着房外走去,推开房门,清晨的阳光洒在王瑾脸上,呼吸着晨间的清新空气,心底的躁动都平复了几分。 不多时,吕漪匆匆跟了出来。 “大人有何吩咐。” “你们吕家极力将这虞卿卿送到我床上,不怕日后她得宠了报复你们吕家吗?你们的倚仗是什么?” 说着王瑾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吕漪闻言瞬间脊背上渗出了一层冷汗,她知道,她们吕家截取了一部分九阳宫弟子的事情恐怕漏了,慌忙拜下。 “大人恕罪!是小女子一时糊涂,自作聪明,才...” 未等吕漪说完,王瑾单手轻轻一抬,打断了吕漪请罪的话语。 “哎?只是你一人的想法吗?你父兄不知?” “是,只是小女子一人糊涂,与家中父兄无关!” “啧...” 王瑾脸上露出无趣之色,他就知道会这样,吕漪会将雷都抗在自己身上,同样的,倘若是吕奢或者吕逸在这里同样如此。 突然,王瑾嘴角一勾,仿佛想到了有趣的事情,双手按到了拜倒在地的吕漪身上,一张俊脸凑到了吕漪面前,看着面色有些惶恐的少女。 “嗳,我想到个好玩儿的,你说,我要是把九阳宫弟子全杀了,等虞卿卿知道之后,她会怎么样呢?” “你说她会自杀吗?还是拼死报仇血溅当场?或者是隐忍仇恨伺机报复呢? “嗯?嗬...嗬...哈哈哈哈哈哈!!” 双膝跪地的吕漪,看着面前逐渐有些癫狂的王瑾,感觉一股凉意从心头扩散到了全身,使得她四肢冰冷僵硬,她此刻在王瑾身上看到恶,一种令人恐惧,令人想要逃离的恶! 吕漪自认不是好人,手中也沾染了不少鲜血,可是她并不会刻意的去摧残折磨敌人的心灵! 狂笑不止的王瑾,感受着双手握住的消瘦肩头有些颤抖,逐渐收敛了下来。 神色再次变得漠然了起来,按住吕漪的双手松开,直起身来,看了眼仍旧有些恐惧的吕漪。 “今晚把你们截留下的九阳宫弟子移交给罗网,另外,让你父兄来见我!” “是!大人!” “退下吧!” 看着吕漪慌乱的离去的背影,王瑾注视了良久,轻轻摇了摇头。 “好歹是吕家雌虎,怎么会如此胆小.....” 随后对着一直带人护卫在外的顾言招了招手。 “阿言,过来!” 顾言闻言走到王瑾面前拱手而立。 “大人您吩咐!” “九阳宫弟子剩的太多了,监管起来太麻烦,不好玩儿,留几个与虞卿卿感情深厚的,剩下的都杀了吧,做干净一点。” “是!” “另外,将司马懿叫来!” “是!” “退下吧!” 不多时,被召见的司马懿来到了王瑾面前。 看到司马懿到来,不等司马懿行礼,王瑾率先伸手握住了司马懿的手拉着他往书房走去。 当走到书房内,隔绝了外面所有人之后,王瑾目露忧色。 “仲达....我这两天好像有些不对....我的心好像出现了问题!” 司马懿面色肃然,王瑾刚才得急切,便证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主公请详细说说!” 王瑾轻轻抚了抚下巴,目露沉思。 “从昨日我见了虞卿卿就不对!” “嗯?莫非是....” 司马懿面色古怪,莫非主公动情了?不应该呀? 看到司马懿脸色,王瑾便明白他想歪了,轻呵一声。 “不对..不是动心....而是一种欲望!一种很难压抑的情欲!还有一种冲动,想要破坏东西的冲动!这种感觉是我从未有过的!我好像被影响了心智!或者是...我生病了...” 王瑾越说着,面色越是难看,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这个地方可不见得有心理医生啊。 王瑾得一番话,使得司马懿内心警铃大作!他倒是没有怀疑王瑾生病,而是怀疑有外邪迷惑了王瑾的心智,这可是大事! 倘若升斗小民心智迷失,无外乎霍乱一家,因为他影响力有限!可倘若如王瑾这般手握重权之人被迷了心智,那么可就是一种灾难了,若是在一些重大决策上被影响,那么将是成千上万乃至数十万人生死的边缘。 正当二人担忧之时,卧于床榻的虞卿卿,正伸手摩挲着脖颈间那颗赤红的吊坠,动作间,指甲内有些许细微的粉沫散落。 瞳孔中恐惧感愈发浓重的虞卿卿,竭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情绪,运转师父教给她的呼吸法对抗着内心上涌的情绪。 终于,在被王瑾派来服侍她的侍女快要察觉到不对的时候,那种如同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住心脏的恐惧,才慢慢自心中消散。 “大人...你小瞧了我九阳宫....” 第171章 召出 王瑾司马懿二人,仔细琢磨了一会儿,都很确定,问题出在了虞卿卿身上。 二人都是心思细腻敏锐之人,王瑾近两日接触的陌生人只有虞卿卿,也只有虞卿卿有如此动机,至于吕漪,借她八个胆子她也不敢。 “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毒吗?我没有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王瑾此刻有些困惑。 “主公,有些毒或许并不需要吃进肚子里...” “那么便是范围性影响的...或者是局部扩散的....” “那么就不应该只有我受影响,其他人也得...不对!有问题!” 王瑾微眯的双眸猛然睁大,他想起来哪里不对了! 虞卿卿表现的过于胆小,过于顺从了!而吕漪好像也是如此,那个吕家雌虎今早表现得有些过于怯懦慌乱了了! 他好像明白过来了一点儿,有东西影响了三个人的心智!放大了内心里一些情绪,恐惧变得更恐惧,慌乱变得更慌乱,色心一起色欲更加上头,而王瑾内心的阴暗与破坏欲也被放大。 “虞卿卿.....呵...有意思...” 王瑾口中呢喃了一句,他决定了,他要好好陪这个女人玩儿玩儿。 看到王瑾脸上的神色,司马懿便明白了王瑾心中所想,几次张口,欲言又止。 他认为应该稳妥起见,先杀虞卿卿,再诛灭九阳宫所有残留在世的门人弟子。 但是看到王瑾一副找到了心爱玩具的样子,他却也有些不忍扰其兴致。 司马懿笃定,他开口劝谏,王瑾一定会听,但是王瑾一定会有些失望。 思虑片刻,司马懿还是没有张嘴,左右一个女人罢了,能翻起什么浪呢....索性便顺了主公的意吧。 正当司马懿想要起身告辞,回去处理政务之时,书房的门被叩响。 门外传来顾言的声音。 “大人,罗网探子有紧急情报传递!” 王瑾面色上的玩味收敛,将虞卿卿抛之脑后。 “进!” 顾言推门而进,将一支火漆封闭过得竹筒呈在面前。 王瑾扫了一眼火漆封口后朝顾言点了点头,然后顾言将竹筒打开,倒出信纸,手指微微摩挲一下之后,轻轻一嗅,然后放到了王瑾面前的案几上。 顾言动作举止熟稔无比,这事自从他当了王瑾的贴身护卫后,他干过很多次了,他自己就曾用暗器藏于竹筒,或者信纸涂毒的方式刺杀了很多人,所以他要将这种风险阻断。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最熟悉你的便是你的敌人,护卫与杀手便是同理,顾言这个当过杀手的护卫远比一般护卫更精通如何提防杀手。 在检查过后,顾言一言不发的躬身告退,并且带上了书房的门,继续在外面等候,他并不聪明,但是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不是幕僚,用不着他出谋划策,所以不需要他听的东西,他从来不多听。 王瑾捻起案几上的信纸阅读,越看嘴角的笑容越是灿烂,轻笑一声后,朝着司马懿招了招手。 “仲达啊,你看,伍从云终于动了!” 司马懿接过信纸看了看,信纸上写的内容,这些都是孙家的内鬼暴露的内容,何人统兵,兵马几何,粮草储备,甚至行军路线都已经暴露。 “此战过后...这州府豪族又要少三家了....” 话语间,满是对伍从云所部的轻蔑,对于司马懿的感慨,王瑾眉头一挑。 “莫非不够吗?要不找找由头将孙家和吕家也灭了?” “额..主公..够了够了,过犹不及,过犹不及啊!” “哈哈哈,我说笑而已,话说,这一仗该怎么打呢...该在何处接战呢?” 王瑾指了指书房墙壁上一张巨大详细的地形舆图。 “从扶阳郡发兵,行至州府,沿途适合交战之处甚多。” 司马懿看着舆图片刻后,微微摇了摇头。 “主公无需急躁,我等手握奇兵,只需将其藏在州府之外即可,可纵容伍从云兵临城下,再将其击破!” “哦?何解?将其快速解决不好吗?” “原因有三,其一,伍从云此番急切谋反,必不会沿途劫掠,耽误行军不说,还会败坏出师之名,所以不用担心放任伍从云会有什么损失!” “其二,伍从云以及州府其余三家在越州盘桓多年,必然还会有潜伏在水面下的盟友,我们可以给他们一些时间,让他们在路上汇合,以便一网打尽!” “其三,虽纪氏与孙吕二家已投至主公门下,目前看来也没有异心,可是主公须知,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待得伍从云兵临州府之季,可试探他们是否有二心!” 王瑾看着眸中精光闪烁的司马懿,心中一阵谓叹,该说不说的,司马懿是有点儿东西的。 “仲达啊,有你在我身旁,我何其之幸!” “主公谬赞了....” “只是将大军调出,该安置在何处?” 司马懿踱步靠近舆图,指在了州府外的一座山上。 “此处乃是绝佳之所!” “嗯?筲山?这地方.....倒是合适...” 筲山既无优美山水,周围也无甚良田,人烟稀少,草木茂密,虽是无险可守之地形,确是一个上好的藏兵之处。 “那么就是这里了!” 王瑾唤出面版。 宿主:王瑾 年龄:19 力量:19 敏捷:21 智力:17 魅力:21 部队:﹀ 宝物:魏王印 资金: 仓库18\/50 抽奖次数:无 特性:狡诈+1智力、残暴+-11魅力、多疑+1智力、从容+1魅力 技能:板块残缺,不可用 主线任务:称霸一方,获得一州之地(奖励成建制魏国军团*1)【已完成】 支线任务:未激发 扫了一眼显着提升的属性,对于力量敏捷的提升可以理解,怎么残暴又特么加了?对此王瑾表示不解。 至于军队,程昱与张辽一直在促使么里则与坨山,吸收流民编练新军,已扩充至十万,陈伉所部三万,他在州府的贴身卫队两千。 资金点的话,吸收了州府府库一波储备,又充足了一波。 王瑾随后点击领取了魏国军团。 “叮,获得魏国军团,步骑弓混编军团人!” “叮!首次获得成建制军团,获得统帅一名!” “叮!获得统帅,乐进!” 一连三次提示,王瑾嘴都快笑烂了!这波啊,这波是特么一波肥了! 五万人啊,这得省了多少钱啊!而且王瑾查看后发现,这是一支三级兵种为主力,四级兵种为中坚,五级兵种为高端战力的混编军团,甚至还有一支百人六级虎豹骑为将军亲卫。 还有乐进,也是个很优秀的统帅与将领,位列五子良将,战功累累,以勇猛无畏着称,是个每战先登的猛男!这绝对是个罡气境高手! “小小伍从云...老子给你头都打烂!哈哈哈哈” 第172章 举动 正如司马懿所想一样,此刻的伍从云是一刻不敢耽搁,自从扶阳军拔营出兵,此刻已经连续行军一日。 眼见天色渐晚,伍从云骑在马上,打量了四周一圈,眉间忧色密布,不过很快被他收敛了下去。 他身为首领,倘若连他都心神浮动,那么离军心涣散便不远了。 “传我令!安营扎寨,另外召诸将军议!” “是!” 身边的亲卫立刻将伍从云的军令传了下去。 底下的士卒收到了驻营的消息,纷纷心里微微雀跃了一下。 一日急行军,对于这些久未经历战阵的郡兵来讲,已经是很大的体力消耗了,没人掉队都算是平日里没有松懈训练的原因了。 临时搭建的帅帐中,伍从云面色昂扬,一副大事将成的振奋模样,他心里是没底,但是装他也得装出来志在必得的模样安抚军心。 军营诸将,与他同心同德之人并不多,多数是被利益金钱引诱,另一部分则是州府豪族的人。 倘若露出颓势,恐怕会使底下将校生出异心。 扫视了一圈下首诸人后,伍从云率先开口。 “诸位!今日一日急行,但是我等还未出扶阳郡!在这扶阳郡内,我等形迹或许尚可隐蔽,但是倘若踏出扶阳郡,州府定会有所察觉!” “兵贵神速!我等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赶至州府,以防生变!” “虽然州府驻军撤离,但是州府城墙宽厚,护城河宽阔,城中钱粮军械不缺,尚有大批青壮!倘若募集青壮配合州牧亲卫守城,一时半会儿也是拿不下来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快!否则拖沓到南边的军队回援,还破不了州府城,那么万事皆休矣!” 伍从云语速急促,且铿锵有力的陈述出将要面临的问题,然后目光灼灼的盯着诸人,伍从云并非是酒囊饭袋,否则他也不会从一介寒门庶子,爬到一郡之郡守的位置,他有着清醒的头脑,以及还算合格的眼光。 而对于伍从云所言,众人还是认同的,哪怕是为了钱财而被收买的人,也同样如此,因为既然都动兵了,能赢那肯定比输了要好,倘若兵败,伍从云固然难逃一死,他们同样也落不了好。 “大人所言甚是!我等需尽快行军!只要能破城,那么一切都好说,不过需要警惕一点,那便是我等形迹暴露后,那位州牧大人要跑,该如何是好?听闻那位大人麾下好手不少....” 一名出身张家的幕僚提出一个问题,那便是如何擒获王瑾,这才是此次出兵的关键! 让王瑾跑了,这仗就白打了,还要背上个叛逆的名声,那纯纯血亏! 这名幕僚提出这个问题后,整个帅帐里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张兄言之有理,那位大人又不傻,大军将至,他难道会在州府等着吗?搁我我得早跑!” “就是,原地傻乎乎等着被抓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得想个办法!” “恐怕不好办!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叫什么罗网里面,有不少高手!” 看着窃窃私语的众人,伍从云面色一黯,这群人呀,就没把他这个郡守放在眼里!这叽叽喳喳的场景就是他无法掌控郡兵的一种体现! 这就是出身跟不上的无奈与悲哀!没有足够的资源去培养拉拢人心,也没有足够多有才干的宗族亲眷的帮衬! 在借助外力向上攀爬的同时,权利也被外力架空! 不过伍从云很快将心中的烦闷压制了下去,他知道,愤怒无法解决问题,甚至还会坏事。 伍从云调整心态,脸上露出一副稳操胜券之色。 “哈哈!诸位无需担忧!费兄早已派遣族人前去九阳宫求援了!九阳宫乃是我越州第一大派,门内高手如云,傅天阳傅宫主更是我越州武道第一人,罡气境的高手,有九阳宫的帮助,咱们那位小州牧可跑不掉!” “他若是不出州府还好,倘若逃了出来,没有了城池大军庇护,有傅宫主带人出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听到有九阳宫介入,诸人个个兴奋不已,九阳宫盘桓越州久远,声名赫赫,尤其是傅天阳,更是越州境内,武力第一人,出道以来鲜有败绩!众人都对九阳宫很有信心。 “那便好,那便好,郡守大人有先见之明啊。” “如此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傅宫主大名我等早有耳闻!” 九阳宫覆灭的消息,被吕家以及罗网全面封锁,哪怕是同为王瑾阵营里的孙家与纪氏都没有得到消息。 更遑论是伍从云等人,此时,众人还妄想着九阳宫出手对付王瑾,可惜,傅天阳此刻都已经下葬了,他的宝贝徒弟都被王瑾开封,沦为胯下玩物了。 接下来众人继续商议着此次出兵之事,在伍从云以及心怀鬼胎的孙家人的一再鼓动振奋之下,帅帐里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众人对接下来要做的谋逆之事都很有信心,尤其是张家费家以及徐家,更是表示要大力支持,继续募集族内壮丁家奴充入军中。 伍从云也表示多年为官积累了不少人脉,有几个至交也已遣援军。 气氛热烈的帅帐之中,角落里一名吕家族人,则是默默的将一切都牢牢的记在了脑子里。 也许是巧合,那名身负要务,一再鼓动众人的孙家族人与那名吕家族人一个对视,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心虚.... 伍从云的举动都没有逃脱司马懿的猜测,从一开始,伍从云便注定了失败。 筲山上,万籁俱寂,只有零星的虫鸣鸟叫,及野兽的嚎叫。 山腰及山脚周围,散落着几处茅草院落,院内种着几株瓜果,一幅悠闲的田园风光。 住在这偏僻之处固然不便但是却也能逃得一些欺压。 可惜这份寂静随着一阵马蹄声被打破,身披一件罩袍抵御夜间冷风的王瑾,抬头看着这座寂静的山脉片刻后,心中默默将那支成建制的军团与乐进投放下之后,转身策马便走。 跟在身后的顾言等护卫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却都没有多嘴,只是紧随其后离开。 第173章 表忠心 平静的筲山中,空间一阵波动,密密麻麻身披甲胄,手握利器的士卒浮现。 高大强健的身躯,以及肃杀的气势,无不彰显着这是一支强军! 一名骑着战马身披明光铠,头戴兜翅盔的敦实矮壮青年,将筲山扫视了一圈,眉心微微一皱。 筲山太小了,藏匿五万大军有些勉强,况且,这周围还有人居住,更加增加了暴露大军的风险。 乐进轻轻一夹马腹,战马上前踱步,朝着几户民居伸手一指。 “军中斥候听命!清扫筲山周围所有人!不留活口!” “是!” 乐进作为一个将军与统帅,他在自己心中有对于利弊的权衡。 在他心里,周围百姓的人命,无法大军形迹暴露的风险相比。 而对于周围百姓而言,这便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他们没做错什么,却要无端丢掉生命.... 与筲山上的肃杀不同,州牧府内此刻却摆着酒宴,桌上珍馐美味,貌美歌姬翩翩起舞。 王瑾一边品着美酒,一边舒缓着刚才往返筲山路途的疲惫,惬意的眯着眼欣赏着歌姬的舞蹈。 圆桌一圈,围坐着纪氏父子,纪中和纪奂,吕家父子,吕奢和吕逸,以及孤身前来赴宴的孙肃。 几人眼神微微碰撞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谁都没有先开口轻举妄动,而是时刻关注着王瑾的脸色。 见其一副沉迷于歌舞的样子,也不敢打扰,只是在心中揣测王瑾此番召几人前来所为何故。 歌舞两曲过后,陪同在王瑾身旁的司马懿,起身为王瑾倒了一杯酒,看似打断了王瑾欣赏歌舞的兴致,其实在面对着王瑾其余人看不到的视角内,向着王瑾眨了眨眼。 王瑾端起司马懿倒满的酒杯,环顾周围一圈,桌上众人立刻挺直脊背,全神贯注等待着王瑾发言,这便是权利的魅力,掌握了权利,酒桌上,哪怕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所有人都会关注在意你的一举一动。 “诸位,如今伍从云已经动兵,直指州府而来,其行为无异于叛逆!如此擅行谋逆之举的狂悖之徒,竟能任职扶阳郡郡守多年,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对于王瑾看似斥责阴阳的话语,吕奢父子及孙肃急忙起身,一副诚惶诚恐之色,因为伍从云能爬到这个位置,他们两家也没少出力! 而纪中父子则是仅仅象征性的跟着站起来做了个样子,他纪氏于孙吕两家不同,伍从云和他纪氏没什么瓜葛,伍从云一直以来都是由周家带头团结五家供养扶持,他们纪氏与其并不甚亲近,否则的话,早在王瑾来之前也就不用再联姻结交了,正是因为不熟,才需要用联姻来搭桥拉进关系。 然而不料王瑾横插一杠,把纪婉给撬了,其实说撬也不对,纪婉本身也有投怀送抱之意。 看着一副仿佛悔恨无比的众人,王瑾微微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众人。 “斥责的话我也不想多说,如今各位能出现在这里,也证明了诸位对朝廷,对本官的忠心!” “如今叛军将至,各位认为该当如何?怎么能平定叛乱,使我越州免于战火,四分五裂呢?” 听到王瑾发问,诚如几人皆是才思敏捷之辈,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作答,他们能猜到王瑾是在试探他们的忠心,可是他们却不知此刻该如何证明自己的忠心。 王瑾的安危无须他们担忧,这一点是几人的共识,王瑾能逼迫放任伍从云谋反,那么其必然有反制的手段,就算玩儿脱了,挡不住,王瑾想要弃城逃跑,也不是难事,九阳宫被灭,伍从云一方没有足够多的高端战力阻拦麾下高手如云的王瑾。 见气氛微微有些凝滞,纪中率先开口。 “大人!贼子猖狂,竟然带兵行谋逆之举!如今我州府内兵力空虚,为保州府安危,我纪氏愿派遣族内子弟,及家中健仆保卫大人及州府之安危!” 这种时候,说别的或许会错,但是表忠心却绝对是错不了的。 吕奢与孙肃二人连眼神都没有交流,默契的上前一步,表示可同样如此。 只不过二人反应慢了半拍,哪怕是出与纪氏相同甚至超过纪氏的投入,也难以达到同样的效果了,毕竟这种表忠心事,谁先谁沾光。 对于众人的反应,王瑾还算满意,起码没有看到伍从云带兵来袭,便慌乱不已,甚至要跳反的蠢货。 不过王瑾想要的可不仅仅是人!站起身来王瑾踱步走到几人面前,朝几人微微躬身。 “本官在这里替朝廷以及州府百姓,感谢诸位伸出援手了!” 对于王瑾这一礼,几人忙侧身躲避,不敢接这一礼。 “大人言重了!身为州府家族,大人辖下,我等有责任为保州府免落叛贼之手而效力!” 众人连忙再次顺势表达了一番对王瑾的支持。 看到众人反应,王瑾决定再点他们一下。 “其实本官将州府驻军调离,那也是有原因的!” 听到王瑾这么说,几人耳朵顿时支棱了起来,尤其是纪氏父子,他们自认为这偌大的越州中,他们纪氏算得上是人脉极其宽广,消息极为灵通。 可惜他们自陈伉率军南下之后,一直没有查到王瑾的底牌是什么 。 如今王瑾打算说出来,纪氏父子自是好奇无比。 “本官早就在风鸣谷设下奇兵,倘若时机成熟,可予伍从云那逆贼沉重一击!” “哪怕我那一手奇兵无法阻击伍从云,退守州府不出,等待金瓯城驻军回援也足够!” 言语间王瑾信心满满,一副年少之人心里藏不住事的炫耀之色。 听到王瑾所言,几人面色不一,或疑惑,或惊奇,风鸣谷乃是扶阳郡进州府的必经之路,寻常百姓出行,商队行商还可以绕路,而大军出动则非此路不可。 然而这其实还是一个套儿,这个假消息,落于三家之耳,绝无其余人得知。 倘若伍从云宁愿绕远路也要避开风鸣谷德话,那么这几人里面一定有内鬼,反之则不然。 “大人英明,如此布置定可重创伍从云所部,甚至可一举将其擒获问罪!” “占据地利,那贼子必败!” 虽然疑惑于王瑾口中的奇兵到底哪里来的,谁都没有问出口,多嘴多舌好奇心重的人,是活不长的。 看到几人的恭维,王瑾脸上恰到好处的浮现了几缕忧愁。 如此毫不掩饰的情绪,吕奢与孙肃几乎同时张口,刚才就被纪氏抢了先机,这波不能再输了! “大人可有忧虑?” “大人似有烦恼?” 二人对视一眼,一触即分,心中却互相问候了一句。 “唉...练兵耗钱啊...南征数次已经耗费钱粮无数了,此次组建奇兵更是几乎将州府掏空了,本官难呀....” 不要脸的王瑾,是逮谁薅谁,而此时急于表现的孙吕二家以及纪氏,就是上好的肥羊.... 第174章 聚拢 州牧府外,纪氏父子与吕家父子以及孙肃,五人相视一眼,很默契的结伴而行。 纪中与吕奢以及孙肃三人并排而行,吕逸和纪奂两名小辈跟在三人身后。 渐行了约莫数百米,已经远离了州牧府后,孙肃率先开口。 “纪兄,吕兄,敢问二位,咱们这位大人所说的风鸣谷伏兵是真是假....相信二位也知道大军调动想要掩人耳目是极难的...” 对于孙肃的发问,纪中并未发言,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反倒是吕奢接过了话茬。 “孙兄...风鸣谷有无兵马于我等而言重要吗?不重要的...甚至这州府城破或不破也不重要,只要州牧大人没事即可。” 听到吕奢的回答,孙肃谓叹一口气,抿着嘴角,不再吭声。 几人漫步在街头,护卫仆役则保持着一段距离跟随几人身后,良久几人无言,气氛有些沉闷。 终于在走到一处街角之时,孙肃停下脚步,驻足在原地。 转身眺望身后已经快要消失在视线的州牧府。 “二位,其实你们也看的很明白,今日所交钱粮只不过是开始罢了,我等日后,便要像那位大人在南阳郡圈养的家族一般了,养肥割肉,割完养肥....” 孙肃的话使得吕奢和纪中也停下了脚步,二人对孙肃所言反应不同,吕奢是在眉眼间浮现了几缕忧虑之色,而纪中则是嘲讽般的发出一声嗤笑。 孙肃与吕奢齐齐转头朝着纪中看去,迎着二人的目光,纪中伸手指了指远处流连于市井上的百姓。 “你觉得他们可怜不可怜?你孙家吕家占人土地的时候,哄抬粮价的时候,巧取豪夺赚钱营生的时候,派发高息印子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些百姓会难过,会痛苦?” 说罢不待一脸懵逼的二人反应,继续说道。 “二位是觉得这些百姓生来便是是欠你们两家的吗?合该被你们欺压吗?你们觉得那些百姓在失去土地,买高价粮食,食不果腹,甚至要卖儿卖女的的艰难活下去的时候他们不恨吗?他们不怒吗?不想杀了你们吗?那么为什么你们两家还能越过越滋润,仓库里的银钱还能越来越多呢?” “因为你们族内人丁旺盛!仆役护卫众多!他们反抗不了!所以就得咬牙忍着!同样的道理,你们做的事,落到自己头上就想不明白了?就憋闷了?就忧虑了?真是鼠目寸光!” “不想被当豚犬一样圈养也可以,你们可以反抗,可是你们能行吗?你们敢吗?越地的那十余万大军是摆设?王氏的船队是摆设?李氏的强军是摆设?法家那群铁头是摆设?嗯?真是愚不可及!” 纪中一连串的诘问砸的孙肃与吕奢二人脑子里晕乎乎的,直白的话语和凌厉的语气瞬间惊醒了二人,心中的一些不满被直接撕碎。 看着如梦初醒的二人,纪中眼神凌厉的直视着二人。 “况且,尔等就真的认为州牧大人没有后手了吗?妄自尊大无论何时都是大忌,你们认为做不到的事情别人或许可以做到,那位大人自从到了越州,麾下精兵悍将如雨后春笋般的冒出来,你们知道这些是哪里来的吗?” “我纪氏自认为在越州经营多年,人脉宽广消息灵通,可不是照样查不出来?所以那位大人真安插了一支奇兵也不奇怪,以前人家能瞒得了人,现在人家一样可以!” 吕奢与孙肃二人,在纪中凌厉的眼神下低垂下头颅,看着二人如此姿态,纪中感觉火候差不多了。 “唉...你我三人,也是多年故交,你二人也算机灵,都能在灭族之祸中挣出一条活路来,我等同为越州豪族,自当团结互助,我托大提点你们一句!” “纪兄请讲,我等洗耳恭听!” “你们认为咱们京都中的那位小皇帝,还能在那宝座上坐多久?” 纪中一言,使得吕奢与孙肃二人猛然抬头面面相觑,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 看到二人反应,纪中内心一阵不屑,二人是有些急智也有些胆魄,可是目光太短浅了,眼中只看着越州府这一亩三分地,从未放眼看向天下! 这个世界上,有长远眼光以及大局观的人只是少数的,政治上的变换与国家大势的走向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可以勘破的。 “二位需知,如今名满天下的豪门大族往上数到先祖,也有牧牛人出身,田舍翁之子,他们如何能让子孙一步步的爬到现在这个地步的?无非是一代代的积累财富,博取功名!” “而说到功名!这天下有什么功能比的上从龙之功呢?” 吕奢藏在袖袍下的双拳紧握,面色微微有些涨红。 “纪兄是说,州牧大人...有争霸之心?” 纪中抬起双手按在了吕奢以及孙肃二人肩头之上。 “二位,王大人出身名门,拜在名师之下,麾下人才济济,又手握强军,为何不能?” “王大人平日里是有些...嗯...脾气不太好,喜好些财物,可那是缺点吗?自古以来,有能力的人都有些脾性,至于喜好财物,大人麾下那支强军不就是耗费银钱培养出来的吗?钱放在府库里不是钱,舍得花出去才是钱!” “况且你们没发现吗?王大人并不贪恋权柄!舍得放权!州府政务皆有司马先生处置,军中事务皆有那名为张辽与程昱的将军节制,我等族内人才济济,缘何不能出头?” 纪中的一番话成功的点燃了吕奢与孙肃二人的心底的野望!三人身后旁听的小辈吕逸与纪奂内心更是心潮澎湃。 封侯拜相光宗耀祖,几乎是刻在每个晋人心底的终极梦想!以前是没想过是没机会,现在竟然看到了一丝机会... “多谢纪兄提点!日后我等必以纪兄马首是瞻!” “二位无须客气,我等同为越州之人,自当团结一致!” 出身一地之人抱团,也同样是晋人的习性! 此时的纪中都已经开始拉拢人心,聚拢政治资源了,要不说人家是纪‘氏’,而吕家只是吕‘家’,孙家也只是孙‘家’。 第175章 反响 州牧府内,王瑾拨弄着手里的酒杯,良久后,微微侧头,看向了身旁的司马懿。 “仲达,你说是不是我太多疑了,料想他们也没有再反叛的理由了....” 司马懿闻言一愣,然后朝王瑾笑了笑。 “主公缘何如此思虑这个问题,为人君者,可用人而不可尽信于人,人心复杂难测,不敢轻信,主公之行,属下认为没问题。” “那么倘若风鸣谷并无伏兵的话...纪氏以及孙吕三家会不会生出异心呢?” 看着眉宇间有些思索之色的王瑾,司马懿闻言宽慰。 “主公,您目前其实对自身优势还不太了解,也小觑了自己的实力!” “主公入主州府如此之顺利,纪氏果断下注在主公身上,孙吕两家直接跳反,这其中固然有主公麾下有精兵悍将,又携征伐异族开疆拓土之威势,可这并非真的是关键!” “若问兵强马壮者,西域都护府大都督宗恒不同样很强吗?可各地豪族不会有人支持他的!” “主公的出身与姻亲,以及师门才是慑服他们的重要原因之一!” “所以无论风鸣谷有无伏兵,他们都不会反叛,甚至州府真的陷入破城危机,他们还会发动族人家丁为主公而战,就算是破城了也会携家小护主公突围!” 司马懿一番话,让王瑾顿时有醍醐灌顶之感,他突然觉得,其实自己可以更大胆一点..... 另外与李氏女成婚应该更加提前了,早日将李氏牢牢的绑在自己的战车上,用姻亲关系加上粮食与武备的绑定,李氏就是他在问鼎至尊之前的最好的帮手,至于之后.... 放下酒杯的王瑾决定,明日写信发往济县,待王瑾派遣的护卫携聘礼到达济县后,便去并州寻李氏提亲,尽快成婚。 时间流转,转瞬三日过后,伍从云以及徐,费,张三家动员了所有人脉,孙吕二家则是出工不出力,仅靠他们发动的盟友,便组建了一万壮丁营,与三万郡兵合兵,冲出了扶阳郡,兵锋直指州府! 策马扬鞭的伍从云,看着那汇合过来的一万壮丁营,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虽说是编为了壮丁营,名声不显,可这些人,多是由一些豪族护卫,家丁组成,这些人不愁吃喝,整日打熬武艺,淬炼体魄,练得一副强健得身躯,发下武器就是一支不弱的强军,除了战阵配合与纪律性无法与精锐正规军相比,作战意志与个人武力都不弱。 这些人的加入使得伍从云更加有信心,俗话说人一过万,无边无沿,伍从云麾下四万兵马,一冲出扶阳郡,失去了伍从云势力范围的遮掩,立即暴露。 往来经商的商队,以及外出的百姓,和浪迹江湖的江湖人士,迅速将消息传遍四方,一时间整个越州的氛围都变得紧张起来。 各种流言尘嚣日上,众说纷纭,不过总体来说风向就一个,伍从云造反了!伍从云打出的旗号太糙了,糊弄一下大头兵和愚民还可以,糊弄不了其他有见识的人。 其中以南阳郡与当阳郡反响最为激烈!南阳郡接任郡守是王瑾特别指定的何威,此人有能力有手腕,他被王瑾一手提拔,心知自己的一切都来源于王瑾,倘若王瑾出了什么岔子,他这个郡守也做到头了,为了自己的权势,他也得拼命! 所以何威在得知了扶阳郡趁州府兵力空虚,意图谋反之时,立即召集郡兵,准备亲自带兵救援王瑾。 郡内豪族齐家更是如此,恨不得连祖宅都卖了筹备军费的支持,就赌这一把了! 至于其余各家,也是都出资表示支持,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各家家主商议过后,一致认为王瑾不是那种冒险行事之人,一定留有后手,为了避免日后被秋后算账,还是支持一下的好,哪怕王瑾真的败了,损失的也只是些钱财而已,孰轻孰重这些人还是分得清的。 而当阳郡郡守柯向,则纯粹是对朝廷的一片赤胆忠心了,陈道任州牧之时,柯向就对陈道鼎力支持,不是因为他陈道多么厉害,仅仅是因为在柯向眼中,陈道是朝廷任命对州牧,所以他对陈道多有尊重,并十分厌恶被州府豪族扶起来给陈道打擂台的伍从云。 而现在伍从云竟敢造反!气的柯向怒骂不止的同时,当即点奇郡内两万郡兵准备救援州府,伍从云的所做所为,在柯向眼中,就是蔑视朝廷,蔑视法度的狂妄之举,这在柯向眼中是不可饶恕的狂悖之举! 况且,柯向对于新任州牧的感观还不错,武能征伐异族,开疆拓土,文能将南阳郡治理的井井有条,经济腾飞,是个颇具才能的少年英才。 而如今,伍从云这个逆贼竟然趁州牧大人派兵征伐异族之际,举兵谋反,简直是卑劣之极,当满门诛绝! 所以柯向在收到消息后毫不犹豫的便点齐郡兵,急吼吼亲自率兵前往州府,生怕伍从云谋逆成功。 而其越州除了南阳郡,当阳郡,以及谋反的扶阳郡之外的其余六郡,也都同时象征性的派遣援军,打出救援州府,共击叛逆伍从云的旗号。 这就是大义的影响!没有人敢在这件事上犹豫抉择,否则就是自绝于官场仕途。 这些人看的很明白,就算伍从云攻陷了官府又怎么样?能抓的住王瑾吗?就算抓的住,你敢杀他吗?好吧,就算你伍从云头铁无比,不想活了,有勇气把王瑾给砍了,王瑾麾下那支在外的大军可还没灭呢,还有王氏与李氏还有法家的怒火他们也不想被波及。 州牧府内的王瑾,看着罗网传来的一封封密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倒是还都算聪明...唉...这世界上的傻子还是少啊,这波钓鱼也没钓出来多少东西呀!” “不过也还行...这最起码证明,诛杀了伍从云之后,掌控越州的阻力会很小!有些时候,聪明人比蠢货更好拿捏....” 第176章 不安 急促的踏步声以及马蹄声响彻在驰道之上,伍从云身披盔甲,骑在战马之上,挥舞着佩剑,亲自带人游走于士卒人群中,激励着士气。 “将士们!加快脚步!攻破州府后所有人论功行赏!” “快快快!加快速度!” 在伍从云的命令下,各级军官开始向下级施压,使得基层士卒苦不堪言,不满开始在内心积蓄。 明知道此举会影响士气,但是伍从云以及军中将领却也必须如此,因为他们时间不多! 在冲出扶阳郡之后,伍从云所部就要背负上谋逆之名了,他们面对的将是其余诸郡的围剿与追杀,倘若在诸郡联军到达之前攻破州府,那么就能搏出一条活路与富贵路,如果不能,那么他们面临的将是身死族灭,底下的小卒或许会被赦免,他们这些领头的确是一个都跑不了! 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伍从云等高层只能不断施压。 直至天色渐晚,才不得不停下安营扎寨,夜晚行军乃是大忌,底层士卒有夜盲者不在少数,再有就是缺乏照明物容易迷路,士卒掉队。 策马奔腾了一天的伍从云,疲惫的叹了口气,喝了口水,对着身边亲卫吩咐道。 “速取请诸将前来军议!” “是!大人!” 不多时,临时搭建的帅帐便挤满了人,伍从云端坐于主座之上看着下方诸人有些疲惫的面庞,心中暗下决心。 “诸位,我等还需至少三五日才能抵达州府城!可是时间不站在我们这边!我等需尽快!” 听着伍从云坚决的口气,底下诸将目露难色,身为军伍之人,他们如何能不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尤其是在目前这个情况下,越早到,胜算便多一分,可惜现在已经对士卒的体力压榨到了极限,倘若继续施压的话..... 扶阳郡郡尉包猛,左右看了看身边的同袍,眼见无人开口,便起身朝着伍从云躬身一礼。 “大人!连日极速的行军,对将士们体力消耗巨大,今日便有许多士兵牢骚不已,尤其是那支壮丁营,但都被按压了下来,可是倘若再加强行军速度,恐怕....” 包猛话没说完,但是帅帐内的众人都知道什么意思,恐怕会有哗变之危!扶阳郡郡兵又不是什么百战之军,铁血之师,只怕到时候别说拿下州府了,还没走到直接便直接散伙了。 听到包猛所言,伍从云思索一阵后,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开口道。 “明日开拔之时,传令全军,将军中辎重摒弃!轻装简行,提高行军速度,军中只留五日口粮!” “这.....” “大人,此举是否太过于...” 伍从云眼看诸将目露犹豫,狠狠一掌拍在了其面前的案几之上,案几应声而碎!目露狠厉之色的伍从云怒吼道。 “拿不下州府城,军中有再多粮食也没命吃了!拿的下州府城,要多少粮食没有?如此简单的道理尔等不懂?” “诸位可要知道,我等自扶阳郡发兵后便已再无退了!” 眼见一向养气功夫极好的伍从云动怒发飙,帅帐中的议论声猛然一滞,伍从云的话语也犹如一柄重锤击打在了众人心头。 是啊...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放手一搏!倘若无法短时间拿下州府,那么万事皆休了,到时候别说荣华富贵,命都保不住! 伍从云见众人听令,长呼了一口气。 “呼...天色已晚,今日急行一日,诸位辛苦了,快快回去休息吧!费兄留下!” “是...” “大人,我等告退!” 帅帐内众人都快速离去,回帐休息,急行军不光底下士卒累,他们也累呀! 被留下的费家人,不待伍从云开口,率先朝着伍从云拱手一礼,语气颓然的开口。 “大人!九阳宫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伍从云上前一步,顾不得礼仪风度,双手抓住那人肩膀,双眸死死盯着他,压低声音质问道。 “到底什么情况?” 那人强忍着肩膀被伍从云抓痛的感觉,回答道。 “大人!我费家前后派出了三信使去了九阳宫,可惜都没有回来!我怀疑要么是有人截杀了我费家的信使,要么是九阳宫出事了!” 听到那人的回答,伍从云眼中怒火蒸腾! “有没有可能是九阳宫叛变了呢?” “大人放心!绝无可能,在下年少时曾在九阳宫学艺,见过傅宫主数次,以在下对他的了解,傅宫主绝非那等背盟之人!况且,九阳宫受我州府五家供养之事,江湖上几乎都知道,九阳宫一旦做出叛变之事,那么其百年声誉便毁于一旦了,傅宫主不会那么糊涂的,哪怕是自己身死,傅宫主都不会令九阳宫名声受损的!” 伍从云缓缓松开了抓住他的肩膀,面露颓唐之色,此时,无论九阳宫那边发生了什么,反正指望九阳宫这件事,算是彻底泡汤了! 倘若王瑾现在跑路,伍从云很难阻止阻止,一旦王瑾弃城出逃成功,甚至都不用等到南边的大军回援,其余诸郡的联军都可以将伍从云所部击溃! 伍从云一颗心此刻几乎沉到了谷底,失去了九阳宫的帮助,他对州府内各家准备的人手是在是没什么信心。 他此刻想的就是,周家厉害吧,人家王瑾人都没到任就给他灭了!你们五家加起来能抓的住王瑾吗?还有一个态度暧昧不清的纪氏! 其实伍从云不知道,纪氏已经是王瑾船上的人了,甚至州府五家豪族两个都跳反了! 强忍着内心压抑的忧虑与绝望,伍从云朝着那费家人问道。 “费兄,州府内安插的人手准备的如何了?” “已经准备好了,都是家族里精心挑选出来武艺出众的族人与护卫!一旦咱们那位小州牧想要跑,便立刻动手!” “好好....甚好...天色已晚,费兄也快去休息吧!” “是,大人,在下告退!” 望着那费家人离去的背影,伍从云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满与绝望! “一群狗娘养的....你们逼着我谋反.....拿我当刀....别到头来你们自己掉了链子!” 空荡荡的帅帐中只余伍从云一人在低声自语。 良久后,伍从云朝着帐外大喝一声。 “来人!” 一名亲卫走了进来。 “大人有何吩咐!” 伍从云自腰间拿出一枚贴身玉佩,交予在亲卫手中,然后盯着那名亲卫半晌,一字一句的交待道。 “小山,回家!告诉大少爷,速速远走他乡!越远越好!不要贪恋家产!另外,不要告诉别人,府内其余人等,都保持原样即可!” “是!” “去吧!” 第177章 拔钉子 气势汹汹直扑州府而来的叛军,声势浩大,沿途百姓皆是惊惧躲避,州府内近几日也不复繁荣。 大多数底层百姓哪知道什么是政治上的博弈,以及身居高位之人的谋略与格局,他们只知道战争无情,要人性命,本能性的趋利避害。 州牧府内,王瑾端起手中茶杯微微一抿,惬意的呼出一口浊气。 “仲达,据探子来报,伍从云所部,明日应该就能抵达州府了,是时候结束了。” 坐于王瑾身旁的司马懿,微微点了点头 沉吟片刻后还是开口。 “主公,有一事仍需注意!” “何事?” “请主公收敛杀心,切勿屠戮过甚!青壮劳力杀一个少一个,只需诛除首恶即可!” 司马懿一番话说的王瑾俊脸一红,他还真打算着将伍从云麾下四万叛军直接斩尽杀绝,献祭了了事,增强一下自己的个人武力。 见王瑾如此神态,司马懿便知道他猜对了。 “主公,此战乃是平叛,是内战,并非是对异族的征伐,杀戮过重的话难免失了人心落了下乘,所以一定要宽容一些,这些人以后可都是给您种粮纳税的人呀!” “嗯...那就依你所言。” 王瑾缺点很多,但是也有一个很好的优点,那就是听劝,不会刚愎自用,不过他也只会听司马懿等人的,对于非系统所出的外人,他一个也不信。 “那么,仲达,现在周围的钉子是不是也该拔掉了呢?” “可以了主公,现在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州牧府周围近日里聚集的一些人手,自然是难逃罗网的耳目,只不过是碍于王瑾的命令才没有将他们清除,为了不打草惊蛇才放任他们多活了几天,而现在,则是再也没有留着他们的必要了。 “好,阿言!” 听到王瑾呼喊的顾言,推门进来拱手一礼。 “大人,请吩咐!” “带人将府外的钉子全都拔了!” “是!” 顾言领命转身告退,脸上开始浮现出几分狰狞,瞳中隐隐有血色弥漫,泛起阵阵杀机。 对于近几日围绕在州牧府外的宵小,顾言是极为不满与愤怒的,可以说他们的存在与举动对于罗网就是一种挑衅与蔑视,可偏偏碍于王瑾不可轻举妄动的命令,只能选择忍受。 “今日非得让你们见识一下我杀生剑的名号到底是怎么来的...” 往外走着,顾言口中喃喃低语,语气中满是冷意。 州牧府外,两名樵夫模样打扮的强壮男人,不紧不慢的路过州牧府大门,二人背上背着新砍得薪柴,腰间别着两把斧柄陈旧,斧身却还算磨得光亮,没有锈迹。 州牧府门前,一队锦衣为正带着几名披甲执锐得士卒值守,见此二人慢悠悠得从州牧府前走过去,负责统领小队的百户,朝着身后部下打了个眼色,不多时,五名脱下绣衣轻甲,去掉了绣春刀的锦衣卫小旗便跟着那二人悄悄摸了过去。 锦衣卫本就擅长潜伏暗探,所以这名百户一眼便窥破那二人的伪装,虽然衣着打扮没有破绽,但是其过于壮硕的身材,以及那胆敢悠哉悠哉的路过州牧府门前的姿态便暴露了他们自己。 有那么健壮的身躯谁去当吃苦受罪的樵夫?生活在底层的樵夫又怎敢在州牧府门外晃悠?这些都是破绽! 正当这名百户想进府汇报之时,顾言已经带着一帮手持利刃的好手,杀气腾腾的朝府外走来。 顾言站在最高的一层台阶下站立,其余人自觉的走在下方面向顾言。 自怀中掏出一份手令的顾言,单手向前举起,面向众人。 “奉州牧大人令!今日诛灭叛军耳目!不得有误!” “遵命!!” “那些老鼠藏身之处早已被罗网暗探探查清楚,今日只需按图索骥即可!记住!切莫放过一人!放跑一人唯尔等是问!” “是!” 大半个州府内的罗网势力,瞬间被调动了起来,虽说,费,徐,张,三家豢养的护院高手也不在少数,尤其是能被选拔出来作为阻击王瑾逃走的人手,都是精挑细选的,可惜面对罗网仍旧不够看。 面对罗网骤然发起的进攻,那些散落在各处,自认为隐匿的天衣无缝的三家人手,几乎没有翻起什么浪花便被诛杀殆尽,倘若他们聚集在一起还能打出些声势来,可惜一个个光顾着隐匿踪迹而分散开来,只能被一点点蚕食歼灭! 由此可见,无论是大型战争,亦或是局域性战争,还是这等小规模厮杀,情报上的不对等,将是拉开敌我差距的有效手段! 终于在黄昏之时,顾言才带着一身血气来到王瑾面前复命。 “回大人,贼人共三百八十五人,已尽数伏诛!” 瞥了眼窗外天色,王瑾眉心微微一皱。 “只有区区三百余人吗?缘何用了这么长时间?” “大人,斩杀追捕都很顺利,大多数时间属下都浪费在了审问上,属下怕有漏网之鱼,所以多用了些刑讯手段!” 听到顾言如此说,王瑾眉心舒展,甚至露出一抹微笑。 “阿言啊,你跟我这么久,总算学了一个优点,不错!谨慎,永远不是坏事,以后可以保持!” “谢大人夸奖!” “下去吧,今日参战之人,你负责论功行赏!切记不可小气!” “是!多谢大人!属下告退!” 看着顾言意气风发的背影,王瑾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面色逐渐有些兴奋。 “仲达,真期待明日伍从云到了州府城外,这州府得有多热闹啊!哈哈哈哈!” 正翻阅着书册的司马懿,抬头无奈的看了王瑾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实际上伍从云走到现在也没有退路了,现在该试探的人心也都试探出来了,今夜主动出击,明日便可歼敌于城外,没必要放伍从云兵临城下了。 可是王瑾却不这么想,他甚至想让伍从云破城! 叛军入城,‘劫掠’百姓,官军神兵天降救万民于水火,多么完美的剧本,名声能赚,不义之财也顺带着全收了。 这个想法太偏激,也有些粗糙,难逃有心之人揣测,在司马懿严辞抗议下才使得王瑾打消这个想法。 最多是放到城外,于城下击溃叛军,既能彰显麾下军团武力,也可震慑心怀不轨之宵小。 第178章 明悟 天色朦胧亮起,整个州府城安静的吓人,此刻本来走向街头的小贩,下地劳作的农夫等人,此刻全都躲在家中。 自昨日便联系不上家族中人手的徐,费,张三家家主也已会面,三人眼眸低垂神色阴沉,旁边空着的两个座位此刻是多么得显眼。 三家家主反应再迟钝此时也明白过来了,他们成弃子了,身家性命成了别人手中的筹码与拜贴! 过了良久,张家家主再也忍受不了,霍然起身抬脚踹倒了面前的桌子,嘶声怒吼。 “孙肃那个畜生!怎可如此无耻!我州府五家素来同气连枝!他竟如此害我等!他辜负我等的信任!还有吕奢那老东西,这是背叛!赤裸裸的背叛!” 空旷的密室中回荡着这满腔怒火的怒吼,令人感觉刺耳。 骤然爆发的张家家主,赤红着一双眼眸盯着徐家与费家家主。 “二位,事到如今该如何是好!” 费家家主微微抬头,露出一张满是绝望之色的苍老面孔,挤出一丝苦笑。 “如何是好?事已至此,不过听天命罢了!” 与狂躁的张家家主以及绝望的费家家主不同,徐家家主此刻内心却已癫狂! “二位!听天由命左右不过一死!何不奋力一搏!” “嗯?如何搏!” “趁乱偷袭!” ......... 晨曦的日光洒在了周府城,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护城河上映出斑驳的光芒,城墙上,王瑾留下的亲卫军手持兵刃戒备的盯着远处,纪氏与吕家孙家募集的家丁族人也配备着简陋的武器站在城头。 王瑾带着司马懿以及纪中等人在宽阔的城头上漫步缓行。 纪中等人看着身前的王瑾那一副不似作假的悠闲姿态,心绪也都放松下来。 几人虽都不是常人,但也未曾经历战阵,登上城头还真有些紧张,但却被王瑾那轻松惬意的姿态所影响了,比他们地位高出身好的王瑾都不怕他们有什么好怕的,他们不信王瑾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一手扶摸着女墙的王瑾停了下来,看向城下,开口道。 “几位不曾经历过战争吧!” 纪中三人对视一眼,纪中开口回答道。 “回大人,我等确实未曾经历过战阵!” 王瑾伸手朝着城下指了指。 “我曾亲自率军攻城!南方越地罗南国有一大城,名为金瓯城,那城不如周府城墙高,亦不如州府城墙厚 ,更没有宽大的护城河!但是在我军准备充足的攻城器械后,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拿下!” 捻了捻手指上沾染的城墙灰尘,王瑾回头对着三人微微一笑。 “所以三位无须紧张,叛军来了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攻下州府城!急于行军的伍从云不会有太多大型攻城器械的!所以我等在城墙上安全的很。” “多谢大人宽慰!” 正当三人交谈之际,远处地平线开始冒出滚滚浓烟,以及晃动的旗帜。 王瑾食指伸手朝着远方一指。 “看,来了!” 叛军队伍中的伍从云,远远的看到了州府城轮廓,心中一团火焰愈发炽热。 手中马鞭挥舞,愈发急切的催促着胯下坐骑狂奔! 身旁郡尉包猛看到伍从云急切的姿态,策马靠近伍从云。 “大人我知道您很急!但是您先别急!” 伍从云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瞥了一眼来到身边的包猛, “有话说!” “是这样的大人,我军长途奔袭,士卒体力消耗严重,哪怕晨间已经吃过饭,但是停下立刻攻城也是无以为继的!徒增伤亡不说,还影响士气!” “何解?” “大人我建议此时减缓行军,休息片刻后再攻城!此地甚好,再往前便不好了!” “以防我军士卒休息期间,城内出兵奇袭!再急也不可急于一时呀大人!” 伍从云眼眸一转,拔出佩剑高高举起。 “传令!全军停止行军,休息一刻!” 对于包猛的建议,伍从云立刻采纳,他不擅长军事,所以对包猛这个心腹此时多为倚重。 而且他认为包猛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再急也不急于一时了! 城墙上的众人看着远处渐渐停下来的军队,吕奢不解的朝王瑾问道。 “大人,那贼子为何停下了?可是有诈?” 王瑾微微摩挲了下下巴。 “恢复士卒体力吧,离那么远停下,应该是怕被偷袭。” 不过王瑾心中对此表示很不屑,他已经早就派人去筲山调兵了,算算时间,此刻乐进应该已经接到军令了。 在绝对的实力下,无论伍从云再怎么折腾,也没有用了。 三万郡兵和万余名壮丁,对于成建制的五万系统士卒来说,根本就不够看的! 时间缓缓流逝,终于,那支停下的叛军再次缓缓奔袭而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王瑾也看清了这支叛军的模样。 同样是黑红军服搭配,大晋军装,除了京都禁卫军以及皇宫中的卫士,几乎都是如此装扮,武备还算精良,比王瑾刚接任南阳郡时南阳郡士卒要好得多,行军步伐还算整齐,军阵维持的也还不错,不过却并没有越人的那种凶戾之气,想来还是没怎么见过血的缘故。 王瑾心中默默评估了一下,就这支军队,战斗力应该在南阳郡郡兵之下,与曼罗部族约莫持平,打余无部的话,则应该是打不过。 至于帅旗之下那一身华丽铠甲的,应该就是伍从云了。 面容看不清很真切,不过身姿算得上挺拔,没有臃肿痴肥,动作间也是迅捷有力。 城下,同样隔着护城河向上仰望的伍从云,也看到了王瑾一行人,王瑾自是不用多说,其年轻俊美,气质卓绝,伍从云早有耳闻。 可是他身旁那几个熟悉的身影,确实令伍从云的心头如同被巨锤锤击了一般! 孙肃!吕奢!纪中!结合那好像消失了一般的九阳宫,这一瞬间,伍从云好像明白了很多! 他脑子里现在全明白了!上窜下跳挑唆的孙家,默不作声的吕家,还有那始终对他爱搭不理的纪氏。 伍从云脑子里已经勾勒出真相了,他和费家张家徐家被抛弃了!被背叛了!成了别人手里的投名状!垫脚石了! 第179章 援军 紧紧握着佩剑的伍从云,手臂上青筋暴起,一双眼眸中流露出刻骨的恨意! 他此刻最恨的不是王瑾,而是孙肃与吕奢!本来他可以放弃抗衡王瑾,仕途或许再难以寸进,手中权利也或许会保不住,但是为官多年的积蓄与人脉,足以让他却可以做个富家翁,他出身寒微,走到如今这一步也算光宗耀祖了! 可是他却被骗了!被背叛了!被州府豪门逼迫着走到现在这一步! 如若同心协力,反也就反了!可是你们他妈直接跳反算怎么个事儿? 此刻伍从云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是断了! 猛然拔出佩剑,指向了城头处,嘶声怒吼。 “邪教妖人挟持州牧大人!屠戮良善,诸将且随我攻破州府拯救州牧大人!” “攻!!” 此刻的伍从云已经再没有了理智,脑子里只想着攻破州府城,抓住那一线生机! 一声令下,恢复了些体力的士卒,开始推着组装好的冲车缓缓前行。 手持盾牌的士卒,则遮掩着身体,举着云梯,列阵向着护城河进发! 没有塔楼等重型攻城军械的叛军,只能用云梯搭在护城河上渡河。 看着列阵进发的叛军,王瑾口中发出一声嗤笑,往后退了两步。 一排弓手迅速上前一步,粗壮的手臂,猛然拉开弓弦,一根根锐利的箭矢,被赋予了强大的动能,朝着城下蜂拥而至叛军倾泄而下! 精铁淬炼的箭头,自上而下的扎在人群中,或落在盾牌上,或插在盔甲上,或射穿了一些倒霉蛋的身体四肢或者咽喉! 一个个负伤的士卒自云梯跌落自脚下的护城河上,河水瞬间被染红一片,战争开始渲染上了血色! 伍从云阴沉着一张脸,眼眸紧盯着城头,看着倾泄而下的箭雨,双拳紧握。 其身旁的包猛,看着伍从云面色不好,还以为是伍从云嫌弃进度太慢。 “大人,我军急于行军,并未携带大型攻城器械,面对州府城这等大城,只能让士卒抬着云梯过河,然后蚁覆攻城!” “虽然现在攻势不显,伤亡快速,可是以末将来看,城墙上弓手最多也就放十余次箭,多了也没有那个体力,况且城墙上弓手稀少,无论如何都不足以改变战局,大人不必焦虑,用人命填也能把填得上!” 伍从云盯着城墙,头也没回得应道。 “那就赶紧!你来指挥!” 自问不善领兵得伍从云果断将军权交出。 “是!” 一列列叛军扛着云梯死命冲锋,不时有人被箭矢射倒后,身后士卒接替过来继续冲锋! 一些身形灵巧的士卒过河后,迅速将云梯搭在城墙之上,随后口中衔着刀剑,手臂上架着盾牌抵御箭矢,开始奋力向上攀爬! 一些自诩颇具勇力的军中基层军官,也开始率部冲锋! 他们比底层士卒更明白他们现在做的何等大逆不道的叛逆之事,他们也更明白一旦失败会面临什么样的清算,所以他们开始拼命,力求迅速拿下攻破州府城! 只要能破城擒拿州牧,他们就能得到想要的荣华富贵,反之则是身死族灭! 一名身材雄壮的大胡子校尉,狠狠抹了一把脸上身旁士卒被箭矢射倒后迸溅的鲜血,挥舞着手中佩刀,大声呼和! “兄弟们跟我冲!郡守大人有令!先登者官升三等,爵进五级,赏千金!” “我等当兵吃饷,自当报效上官!更何况封妻荫子就在此刻!” 大胡子校尉的鼓励,坚定了一个个被有些被伤亡动摇的士卒的意志。 虽然身边一个个倒下的同袍用生命诉说着危险,但是俗话说的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面对足以改变一生,乃至子孙后辈命运的重赏,这些士卒愿意一搏! 面对越来越多冲过护城河向着城墙上攀爬而来的叛军,城墙上的弓手已经有些力有不怠! 开弓拉箭本就是极为消耗体力的,在敌军被锐利的箭矢夺走生命的时候,也是弓手的体力被消耗的证明,无论再如何精锐的士卒,都是会累的。 看着局势逐渐变得有些倾斜,伍从云提起的心开始缓缓放下,口中不断呢喃着。 “只要破城....只要能破城....就还有转机!” 而与放松下来的伍从云不同,城墙上的孙肃与吕奢心底却在暗暗着急。 与同样陪在王瑾身旁老神在在的纪中不同,二人到底是缺了些沉着与稳重。 倘若真的破城了,王瑾与纪氏或许不会有事,但是伍从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两家的! “大人....叛军气焰猖獗!敢问可有援军到来?” “援军?呵呵...” 王瑾朝着远方微微一指。 “援军啊,快来了!” 朝着纪中三人露出一个微笑,王瑾将一手手作听筒状放到了耳边,另一手轻轻竖起放在嘴巴前方。 “嘘....安静....三位仔细听...” 不明所以的三人,暗地里支起来了耳朵,凝神聆听。 可是除了厮杀喊叫声却并没有听到什么.... 嗯?不对。 纪中眉心一皱,三人中,纪中常年习武,算得上耳聪目明。 “大人..有些震动声?好似...马蹄声?” 王瑾咧嘴一笑。 “再仔细听。” “好似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了...” 城墙下,指挥军队猛攻的包猛,霍然转头,朝着身后看去,然后猛然翻身下马,不顾形象的直接扑倒在地,惹得伍从云一脸疑惑。 “你在干什么?” 包猛没有回答,反而把耳朵贴在地上仔细聆听片刻,面色大变的爬起来大喊。 “骑兵!骑兵啊!有大规模骑兵接近!” “啊?什么骑兵?哪里有骑兵?你糊涂了?” “大人!属下未前来扶阳郡为官之前曾在边军服役,属下见过骑兵袭营!这个声音绝对不会错啊!” 焦急的包猛只顾得向伍从云解释两句,然后急忙翻身上马,唤来传令兵。 “快!传令后军,变阵朝后,列阵迎敌!” 而此刻,地面的震动与轰鸣声却越来越近,一些士卒也感觉到了地面仿佛在微微震动,一个个有些不安的面面相觑。 城墙上相较于地面看的更高更远,看着远方地平线荡起的烟尘。 王瑾食指轻点。 “看,援军这不就来了吗!” 第180章 震撼 当周身缭绕这紫黑色罡气的乐进,率领八千骑兵出现在地平线上之时,城墙上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 城墙上欢呼的士卒想法很简单,援兵来了就能胜利了,他们中有很多人就不会死了,忠诚与否与想不想死是完全不挂钩的,这两千余名系统亲卫军自是愿意为王瑾奋战到最后,可是能活着的话谁也不愿意死,当系统士卒被召唤出来的那一刻,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活人。 而纪中和吕奢孙肃等人 以及三家召集而来守城的族内壮丁护卫,则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援军给震撼到!他们想能想到王瑾能如此淡定必然是有底牌的,可是没想到这底牌竟然这么大! 骑兵!密密麻麻仿佛望不见尽头的骑兵!而且是人人披甲,被罡气境的军中高手率领的骑兵!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眼界与认知,要知道越州少马,驽马都少见更别说精良的战马!他们别说见过这么多骑兵了,这么多马他们都没见过!这支一眼望去起码数千名的骑兵得花费多少金钱与资源才能打造出来啊! 这一刻,他们内心都被王瑾掏出来的这一手牌给震惊到了!不禁心中感叹,不愧是出身千年世家琅琊王氏的贵公子,就是有实力啊!瞧,这才是顶级豪门的底蕴啊,这一刻所有人都不会怀疑王氏对王瑾的看重! 至于说没有王氏在背后出力,他们是不信的,仅凭一个分支出去流落在一个小县城的支脉,别说打造骑兵了,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把祖宅卖了都买不起这几千匹战马! 这让纪中三人内心振奋不已!这波算是赌对了!王瑾此刻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彻底将他们折服,现在的他们别说背叛了,撵都撵不走他们! 而与城墙上的振奋不同的是,城墙下的叛军却是一个个手脚冰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尤其是包猛!别人或许不知道骑兵冲阵的杀伤力,可是他这个曾效力于边军的军官确是知道的! 看着那名一马当先,周身紫黑色罡气闪烁的将领,以及其身边人马具甲,身披内外双甲扎甲链甲的亲卫(虎豹骑),包猛眼中流露出绝望。 打不了,根本打不了,此战战局已定,输定了,对此包猛毫不怀疑! 包猛看向被同样震惊的缓不过神的伍从云心下一狠,策马朝着伍从云冲去。 “大人!此战败局已定!这支精锐骁骑我军挡不住的!这种局面,甚至就算是精锐边军来了也白扯!所以突围吧大人!属下愿流干最后一滴血为您杀出一条血路!” 包猛的呼喊惊醒了被震惊的发愣的伍从云,他对着包猛惨笑一声。 “呵呵..突围?能突的出去吗?” 包猛沉默不语,他也没有信心。 看着默然的包猛,伍从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走吧!逃命去吧,我不走了,我要和我扶阳儿郎生死与共!” 伍从云语气坚定,他不是在故意说反话,也不是在用话术套路包猛留下,他是真的不想走了,也是真的想让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忠心耿耿的属下逃命! 他自问没有活路了,哪怕真的发生奇迹突围成功,也必定会死在王瑾麾下那个名为罗网的组织的追杀! 他不想像一条狼狈的丧家之犬一般被抓住被羞辱,与其那般屈辱的死去,还不如挺直腰板死在战斗之中,好歹,还能留有几分尊严。 包猛朝着伍从云一拱手,深深拜下。 “大人!属下不走!属下蒙大人赏识提携至今,大恩难以奉还,属下愿意随大人奋战到最后一刻!” “快滚!这是军令!” 包猛一把拔出腰间佩剑横在脖颈之上。 “大人!如果您执意要属下走,属下便自刎于此,以报大人知遇之恩!” 伍从云闻言沉默半晌,握拳捶了包猛的肩头一下。 “那么便随我一同冲锋吧!” 与二人坚定的战斗意志不同,没有经历过骑兵冲阵的三万郡兵以及那一万壮丁营此刻却惊慌不已! 尤其是后军,此刻正直面面对着冲锋而来的骑兵! 不少士卒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握着武器的手此刻都有些颤抖! 这并非是这些士卒都是窝囊废,而是人性中本来就有的趋利避害的属性,面对必死的生死威胁,人人都想躲避。 那浑身上下包括战马身上都披着铁甲的骑兵,都不用挥舞武器,光是策马撞在身上,用脚趾头想想都活不了。 叛军中的基层军官,看着逐渐变形松散的军阵,着急的大声呼和。 “不要慌!不要慌!握紧长枪!维持军阵!” 可惜,这些郡兵并不是作战意志坚定,经过血火淬炼的百战精兵,面对必死无疑的局面没有拼死一搏的勇气与意志! 骑在战马之上冲锋的乐进,看着远处被骑兵冲锋之势震慑的扭曲变形的军阵,眼眸中暴虐的血色弥漫,手中紧握的马槊高高举起,厉喝一声。 “杀!” 身后的虎豹骑以及虎贲骑和魏骁骑,全部再次催动坐骑,加快马速,手中长枪端平,枪尖朝前,这些寒光凌冽的枪尖,马上就要?满鲜血。 一马当先的乐进率先冲到了叛军阵前,手中加持着罡气马槊挥舞,在空气中猛然划出一道紫黑色罡气,凡被罡气划过之处,兵器碎裂,甲胄崩解,血肉纷飞! 紧随其后的虎豹骑放平长枪,借助马速提供的动能,狠狠的贯穿了身前叛军士卒的胸膛,如同串糖葫芦一般扎了一串!挂满了叛军尸体的长枪被虎豹骑松手丢弃,然后拔出佩刀开始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向下劈砍。 面对骑兵冲阵,尤其是重骑兵的屠戮,叛军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人家武器扎你身上一扎一个窟窿,你一枪捅下去连人家身上的甲都刺不穿。 倘若从上空俯视的话,乐进率军冲阵,如同一把钢刀切肉一般,将松散的军阵自中央划分开来! 冲锋的重骑兵冲击步兵军阵,尤其是非重装步兵的军阵只能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所向披靡! 面对这仿佛无可阻挡的骑兵,不少叛军彻底失去斗志扔下兵器扭头便四散奔逃,留下一个个空门大开的后背面,无论军官如何安抚呼喊仍旧无济于事! 一名叛军校尉,赤红着双眸,连砍了三四名逃跑的叛军。 “别跑!别跑!你们两条腿的能跑的过四条腿的吗?拿起武器!拿起武器随我冲啊!” 可惜,他的呼喊对士气已经被杀崩的叛军士卒无济于事! 第181章 碾压 尽管许多军官竭力在鼓舞士气,妄图抵抗,可惜却效果平平。 重装骑兵正面冲阵的威力岂是这群未曾经历战阵,经过血火淬炼的郡兵可以抵挡的。 不多时,叛军溃败之势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士卒丢盔弃甲,四散奔逃,此刻只恨爹妈少给生了两条腿。 看着前方阻拦愈发稀少,以及四散奔逃的叛军,乐进嘴角划出一抹轻蔑的嗤笑。 在他开始率骑兵冲阵之前,早已部署好其余步军,合围过来。 此刻叛军身前是州府城墙,身后是即将包围过来的四万余名状态完好,士气高昂的步军,以及由他亲自率领的八千骑兵,这些叛军此刻已经是插翅难飞了! 乐进眺望着中军飘扬的帅旗,手中马槊朝前一指,再次下令。 “杀!” 而处于中军的伍从云与包猛,此刻却已经心存死志了,本来想着为伍从云搏出一线生机的包猛,此刻也放弃了幻想。 万余名后军一触即溃,被杀的丢盔弃甲,包猛已经见识到了这支骑兵的实力,想冲出去怕是难如登天! 越州少马,叛军里连成建制的骑兵都没有,只有他们这些将校军官能配备战马,突围出去,倘若被追击的话连掩护他们的人都没有,只能被围困歼灭。 包猛伸手自马鞍上取下一柄八棱铜锤,深呼一口气,扭头看向伍从云。 “大人!您下令吧!” 伍从云也从腰间拔出佩剑紧紧握在手中,策马踱步走向阵前,沿途看着一个个惶恐不安的士卒脸庞,伍从云心有愧疚不安。 这些年轻人本来可以不用死的,甚至现在只要他投降,也都可以保命 可是却要因为他伍从云自己的野心与愚蠢就要丧命于此,他对不起这些人啊。 可是要是让他现在自缚于阵前投降的话,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他宁愿死在冲锋的路上,也不想被投降后被折辱,甚至被折磨,他早听闻王瑾手段残暴,酷烈,他不信王瑾能给他一个痛快。 还不如奋力一搏,死前也要多几个垫背的,多造成一些伤亡,让那个始终高高在上,视他伍从云如蝼蚁的小州牧多些损失! 带着满腔的被算计 被轻视的怒火,以及即将丧命的不甘,伍从云怒吼一声。 “将士们!随我杀啊!” 说罢,便催动胯下战马,朝着同样奔袭而来的乐进冲去。 身后包猛以及亲卫跟随着伍从云发起冲锋。 其余将校军官见状,也只能硬着头皮,督促着麾下士卒冲锋。 伍从云作为主帅亲自带头冲锋,还是提振了一些士气,否则恐怕他们连作战的勇气都没有了。 然而步兵与骑兵对冲....包猛作为知兵之人,他深知会有什么后果,可是他却只是默不作声的跟在伍从云身后,他自己包括他誓死要效忠的人都要死了,对于其余人的生死他也不在乎了。 看着挥舞着佩剑冲锋而来的伍从云,乐进从他鲜明衣甲上看出了他的身份。 对于伍从云这种以卵击石的举动,乐进虽然感觉很愚蠢,但是也有对于勇敢者的钦佩。 手中马槊收回,乐进自腰间拔出贴身佩剑,策马朝着伍从云冲去。 看着周身萦绕罡气的乐进冲杀而来,伍从云也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剑,眸中闪耀着灼热的光芒。 “罡气境!妈的,老子死也要溅你一身血!”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人的一腔热血与斗志并不能改变现实。 裹挟着锋锐罡气宝剑狠狠劈斩在伍从云的佩剑之上,伍从云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袭来手掌剧痛,手中宝剑脱手飞出,还不待伍从云在马背上稳住身形,乐进伸手捉住了伍从云的衣领将其一把薅其,横放于马背之上,食指在其颈后一点,伍从云瞬间昏迷过去。 一个粗通武艺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郡守,与一个罡气境高手差距太大了,一合被生擒简直不出意外。 而身后目睹了伍从云被活捉的包猛,举起手中八棱铜锤,口中怒喝一声,朝着乐进冲了过来。 乐进手中剑刃横斩,一击将铜锤击偏,随后手中宝剑如灵蛇般刺进了空门大开的包猛肩上,瞬息之间包猛便负伤。 看着赤红着双目,再次冲来的包猛,乐进微微颔首。 “还算忠勇之士!”乐进虽然口中赞叹一句,不过手中动作却并未留手,罡气涌动,附着在佩剑之上,朝着包猛猛然劈去,包猛横举锤柄格挡,可惜熟铁锤柄搏,在罡气境毫不留手的一击之下脆如薄纸,被一分为二。 包猛久经战阵的直觉与经验,让他猛然侧身,避免了与手中武器一样被一分为二,可是却被斩落了右臂。 断臂剧痛使得包猛脸色煞白,不过他却咬牙没吭一声,反而再次怒吼着,左手攥着锤头,朝着乐进扑来。 看着状如疯虎般袭来的包猛,乐进微微一叹,手中佩剑一挑,挑开了锤头,然后猛然一刺,贯穿了包猛的喉咙。 鲜血自包猛咽喉处被刺出的窟窿中喷涌而出,浑身的气力也随着鲜血的流失而消逝,颓然自马背跌落的包猛,双手捂着喉咙处的伤口,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紧盯着乐进。 看着包猛那死不瞑目的样子,乐进将佩剑收回剑鞘,再次提起挂在马鞍一侧的马槊。 “你配留个全尸!” 说罢便策马朝着叛军人群冲去,而叛军此刻士气却极为低下。 刚刚被伍从云提振起来的士气,在目睹主帅被俘,顶头上司被杀的之后,直接跌落到了冰点! 大量士卒直接扔下手里的武器,转身就跑。 开玩笑,主帅都死了这仗还怎么打?被许诺的好处谁来兑现?如今这败局已定的局面,现在在拼命已经不值当的了。 任由军官如何在鼓舞呵斥,也无法再挽回已经崩溃的局势。 不少叛军中的军官目露绝望之色,造反兵败,这些底层小卒或许不会有事,但是他们这些军中高层绝对会被问罪清算,不光自己会死,亲族也难免一死! 所以这些军官此刻也不再维系军阵,而是带着亲兵逃命,妄图获取一线生机。 溃败散乱的叛军,被乐进率领骑兵如驱赶牲畜一般,四处奔逃,丢盔弃甲背向骑兵的步卒根本无力对骑兵造成阻拦与伤害。 然而许多四散奔逃出去的叛军还没来的及庆幸。 便看到了一面面迎风招展的军旗,以及列阵包围过来的四万余步军。 看着那一柄柄寒光闪烁的枪头,以及那迈着整齐步伐,一个个都披着盔甲的高大猛男,此刻这些叛军一颗心跌落到了谷底。 索性直接也不跑了,直接跪地乞降,至于反抗,逃跑的时候,盔甲武器都丢了,拿什么反抗?用拳头去砸吗?别开玩笑了,又不是异族入侵哪有那么大的仇恨! 而那些妄图逃跑的叛军高层,却疯狂般的发起冲击,然后倒在箭雨与枪阵之下! 城墙之上,看着四万叛军被摧枯拉朽般碾压,纪中以及孙肃吕奢,内心既兴奋又震撼! 他们兴奋是因为王瑾强大的实力,让他们感觉这次是真的抱上大腿了!而震撼是因为王瑾如此强大的实力,必然是来自于顶级世家王氏的支持,如此大力度的力挺,让他们很难判断王瑾在王氏的地位!恐怕王瑾才是王氏下一任家主吧? 为何王氏会对一个旁支如此鼎力相助呢?他们虽然震撼且疑惑,但是却只会埋在心里,三人没有一个蠢货,他们都明白有些事上面不说,就不要瞎打听,有时候知道的越多,越不是好事! 第182章 战后 在奔走的骑兵驱赶,步兵军阵合围之下,越来越多的人放下武器,跪地乞降。 当少数负隅顽抗者被斩杀殆尽之时,战场上逐渐平静了下来。 俘虏们被缚住双手等候发落,死伤一地的尸体被集中了起来,等待他们的将是被王瑾血祭,他们的鲜血将成为王瑾武道上的养分。 叛军尸体上以及俘虏的盔甲武器被集中收集起来,重新熔炼之后可以武装王瑾麾下非系统士卒。 在下达了打扫战场军令后的乐进,手中按着马背上的伍从云,策马奔向州府城门之下,朝着城墙上的王瑾拱手一礼。 “主公!属下幸不辱命!” 乐进浑厚又夹杂些许嘶哑的嗓音传到城墙之上。 王瑾笑容灿烂的朝着城下挥手。 “哈哈,文谦果然骁勇!顷刻间便擒其统帅,大破叛军!” “来人!速开城门!” 在城门打开之后,乐进一马当先得率先进城,身后亲卫虎豹骑以及虎贲骑等精锐紧随其后,大批骑兵入城,自是难以遮挡耳目。 城门附近,看到这一幕几名探子亡魂大冒,急忙回去报信。 几名游离于附近的锦衣卫互相对视一眼便跟了过去。 进城后的乐进,策马走到城墙之下,翻身下马,手里提着伍从云迈步向城墙上走去。 待走到王瑾面前,将伍从云往前一丢,躬身行礼道。 “拜见主公!” 王瑾抬步上前,托住了乐进的手臂。 “文谦,你我之间无需多礼!” “此战你乃是首功!” “全赖主公信任!” 一直在城墙处观战的王瑾,看到了乐进冲阵杀敌时的表现,率军练兵方面先不讲,武力方面可以说是王瑾见过最强的人了,单论武力王瑾目测乐进甚至要在张辽之上! 只能说不愧是曹魏的赵子龙,每战先登的猛人! 对于王瑾的夸赞,乐进只是谦虚了一句便退到了一侧。 这令一直悄悄观察他的纪中心中有了揣测,这个罡气境高手从细节上来看,对王瑾很尊重! 心里再次感叹,地方上的百年世家与传承千年的顶级门阀的差距。 他们越州这地界,偌大的江湖上才只有傅天阳一个罡气境高手,而王瑾单单军队中,算上那个叫张辽的将军,便有两名了,而且这两个高手不是江湖上只精通厮杀之道的武人,更是可以领兵布阵精通战阵的武将!二者之间差距甚大,前者会的后者也会,后者会的前者可不会。 看到乐进勇猛表现的王瑾心情大好,指了指昏迷在地的伍从云。 “弄醒他!” 王瑾身后一名锦衣卫上前一步,掐住了伍从云人中猛然发力,另一只手捏住了肩颈处,剧痛之下,伍从云痛呼一声,幽幽转醒。 完成任务的锦衣卫朝王瑾躬身一礼再次退至王瑾身后。 伍从云摇了摇混沌的脑袋,睁开无神的双眼迷茫的四处打量一番,当看到一身盔甲的乐进时,瞳孔猛然一缩,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混沌的脑袋也瞬间清醒了起来。 可见乐进那一剑给他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 爬起来的伍从云,神智清醒了过来,转头看向了王瑾。 看着王瑾笑咪咪的脸色,伍从云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甚至一股寒意自脚底板直冲脑门,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心道,果然还是高估自己了,在高手手中连拼命都做不到,直接被活捉,这下子可怕是要遭罪了! 看着面色凄惶的伍从云,王瑾说实话并没有多么厌恶或者生气。 因为伍从云所做所为自始自终都是被他和州府世家的逼迫,他只是一枚棋子罢了,从各方面来讲,伍从云都是一个受害者,叛乱也是身不由己。 看着笑咪咪的不说话的王瑾,伍从云哀叹一声。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吧,便闭上双眼,等待着审判。 看到伍从云如此作态的王瑾,微微点了点头,作为一地郡守,伍从云面对死亡的风度还是有的。 “来人!扶阳郡伍从云以下犯上,罔顾朝廷法度,带兵袭杀上官,此举无异于谋反!即刻斩首示众!抄没家产!族诛!” 听到王瑾口中宣读的罪名以及判罚,饶是伍从云有了心理准备,此刻却也悲从心来,自己努力一生,奋斗的家业都付诸东流了,甚至还牵连了族人性命! 不过王瑾会给他一个痛快,没有折磨他,这一点倒是让伍从云有些惊异。 不待伍从云有所反应,伍从云便被两名锦衣卫猛然按住臂膀,迫使其跪地,然后利索的一刀,带起一蓬热血,一颗头颅应声落地! 没有多看一眼伍从云的尸体王瑾朝着乐进吩咐道。 “叛军中,军侯及以上军官,杀无赦!校尉及以上,族诛!” “罗网会协助你的。” “是!” 王瑾是答应了司马懿不大肆杀戮,但是对于叛军中中高层,是一定要清理干净的,哪怕多杀一些也不能留下一丝隐患! 城头上一名锦衣卫千户走了上来,衣角上还沾染了几缕血迹。 “大人!费,徐,张,三家聚集人手,意图不轨,请大人示下该如何处置!” 王瑾眉心微微一皱,目光瞬间冰冷了下来。 “我还没收拾他们呢,他们自己倒是先坐不住了?” “以谋逆之名抓捕其全族,明正典刑后行刑!敢于顽抗者,杀无赦!” “文谦,你率军前去援助!” “是!” 看着风风火火走下城头的乐进,以及锦衣卫千户的背影,吕奢以及孙肃心底满是庆幸,得亏老哥俩儿机智果断,要么这波灾祸,他们两家也跑不了!想到这里,二人又觉得恐惧,他们两家,单拿出来对比另外三家任何一家,各方面也只是持平,王瑾信手捏死另外三家如此轻松写意,倘若对他们两家动手,更是如此。 在下达完这一道道带着血腥的残酷命令之后,王瑾带人走下城头,来到一间僻静的民居,在请出了此间主人之后,默默呼出系统,点开战争祭坛,开始血祭,叛军的尸体,王瑾也没打算放过! 其余众人虽不知王瑾为何如此,但也不敢多问,只是在民居外默默等候,民居的主人看着周围一个个披甲执锐的亲兵,气势摄人的锦衣卫,和衣着打扮非富即贵的纪中等人,更是紧张的直咽唾沫。 而民居里,盘膝而坐的王瑾,此时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微笑。 “这扶阳郡郡兵,也算是我麾下之军!劳请诸位为我的霸业再出一份力吧!” 第183章 惩罚 一刻钟后,盘坐的王瑾睁开双眼,眸中闪过喜色,随即单手成爪状伸出,手掌中血色内气涌动,如蒸腾的水汽般欢快。 “终于内气境了....内气竟如此雄厚....” 缓缓收起手掌,王瑾起身心情雀跃的阔步推门而出。 他终于解决了一直以来的个人武力底下的短板,内气傍身,虽不至于变成绝顶高手,但是对于身体素质以及武力的加强,足以让他抵御一些危险了,就算突逢险境也能多一线生机,这对极其重视自己生命的王瑾非常重要。 门外等候的众人,看着走出来的王瑾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都沉静的保持沉默,等候吩咐。 王瑾扫视了众人一眼,目光停在了一对衣着素净的年轻夫妇身上,此二人便是这间民居的主人。 心情大好的王瑾,伸手在腰间一摸,实则是在系统仓库中,取出了一枚玉佩,朝那夫妻二人招了招手,二人不敢忤逆,急忙凑到王瑾身前,双双跪倒在地。 “这...这位大人...敢问...敢问有何吩咐。” 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那年轻汉子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 倒不是因为他过于懦弱,而是长这么大何曾见过这么多大人物,一时有些不适和惧怕,实属正常。 王瑾抬手晃了晃手中玉佩,朝着那年轻汉子微微一笑。 “无须紧张,今日借你家宅一用,此乃谢礼,本官从来不是吝啬之人!” 说罢王瑾拿着玉佩的手微微往前一递,不过双脚却站在原地未动,身旁候着的锦衣卫,无须吩咐,便非常有眼色的接过玉佩,走到了那年轻汉子的面前。 “大人赏赐给你的,收下吧!” 那年轻汉子茫然无措的伸出手接过玉佩,哪怕他对玉石鉴赏一窍不通,仅仅是握在手中那温润的触感,以及精美的雕饰便知道此玉佩必然价值不菲。 见那年轻汉子收下玉佩,王瑾轻轻点了点头,转身便朝着州牧府走去。 王瑾借用其家宅突破武功,对于他来说,那对年轻夫妻便是有功之人,有功便要赏,而与之相对的,有错,那么也要罚! 接下来,便是要惩罚一下这偌大的州府内的有过之人。 如此想着,王瑾的步伐又微微加快了几分。 费家宅邸门外,残尸遍地,血流遍地,费家家主面色灰败的躺在地上,口吐鲜血,手中还握着一把断裂的枪柄,身后一群费家青壮族人或伤或死倒伏一地,妇孺仆从们则围在一起哭嚎不止。 而站在他身前的乐进缓缓收起佩剑,一双虎目锁定在费家家主身上。 “奉州牧大人令,负隅顽抗者杀无赦!现在束手就擒还能多活两日,否则....” 费家家主扔掉了手中断裂的枪柄,在几名族人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然后跪倒在地。 “我费家上下愿降!” 乐进朝身后挥了挥手,几名锦衣卫带着枷锁上前套住了费家族人,然后手持刀剑朝着监牢驱赶而去。 与费家这种自知不敌便投降的状况不同,张,徐两家殊死抵抗,意图冲出重围。 可惜在重兵围困之下,两家直到被放干了血也没能逃出去,嫡系族人除了被杀的之外,被统统抓到了监牢,等候审判。 当王瑾抵达州牧府之时,抓捕行动便已经完成,当暗地里的争斗,直接升级为明面上的对抗之时,那三家便已经输了。 王瑾翻阅着抄没三家家产的账册,越翻嘴角的笑容愈发上扬,合计大约价值五六百万资源点的进账,使得资源点压力大为减少,更何况还有宅院土地,良田耕地等收获。 尤其是耕地,只要将这些耕地,以官府的名义租赁给百姓耕种,可以极大的缓解土地兼并的问题,稳定地方民生,让一些食不果腹的百姓有活下去的希望,更能使得官府多一份粮食收获。 翻阅完账册的王瑾,直接递给了司马懿。 “仲达,将那些耕地派发给无地可种之人,发放后,需与官府签订收成分成契约,此土地不可买卖,耕种满五年,则无须与官府分成,只需缴纳粮税即可。” 司马懿点了点头,随即补充道。 “主公,田地发放仍需甄别一下,以本地良家子优先,外来携带家室之人其次,至于孤身外来之人,则无须发放。” “本地良家子知根知底,家人都在本地,有妻儿要养活的青壮在耕种之时会更加卖力,至于孤身外来之人,恐怕会转租土地在其中牟利,缩减官府收入。” “那就依你意思办!” 对于司马懿的建议,王瑾大多都会采纳,不光是因为系统出品,忠诚有保障,更是因为司马懿有那个能力。 在处理完公事后,王瑾转身走进了后宅,露出玩味的神色。 后宅内,还有个小东西还没有惩罚呢,惑人心智的手段,王瑾真的非常好奇。 边走着,王瑾便朝贴身跟随他的顾言吩咐道。 “阿言,去抓几名九阳宫的弟子过来。” 王瑾突然的命令使得顾言微微一怔,随即拱手退下。 在王瑾的命令下,罗网手底下的九阳宫弟子都快杀干净了,只剩下了十余名与虞卿卿关系比较亲近之人。 这些人现在都在监牢里关押着呢,越州府的监牢不比南阳郡内的罗网驻地,里面环境极为糟糕,那十余名九阳宫之人还几乎人人带伤,只怕这几天过去又得死几个。 想到这里,顾言微微抿了抿嘴角,心道可别死干净了就好,要不他拿什么交差... 来到了给虞卿卿安置的小院外,门口两名侍女见到王瑾急忙行礼,王瑾朝着院内一指。 “有没有什么异常?” “回大人,没有异常,奴婢等人伺候虞小姐之时,并未发现有药物或香囊之类的东西。” 闻言王瑾眉心一皱,随即大步走进院落,推开了房门。 倚靠在床榻上修养伤势的虞卿卿,看到王瑾进来,急忙从床上下来,迎接王瑾。 “卿卿拜见大人。” 王瑾盯了虞卿卿半晌,没有说话,但是目光却愈发幽深。 静默压抑的气氛持续了良久,直到虞卿卿额间都微微有些薄汗之时,王瑾才开口。 “起来吧。” “是,大人。” 起身时,虞卿卿朝着王瑾靠近。 “大人前来,可是想要卿卿伺候你~” 虞卿卿那双明媚双眸中微波婉转,娇艳的面容也浮现出些许媚态。 看着眼前的绝色美人卖力的引诱他,王瑾心底涌现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欲望。 按捺住自身内心的躁动,王瑾伸手拉住虞卿卿的手,一把将其揽在怀中,双臂死死抱住虞卿卿温润的娇躯。 “我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你用什么迷惑了我的心智!” 紧贴在王瑾怀中的虞卿卿闻言娇躯一震,连抚摸着王瑾腰身的小手停顿了一瞬。 “大人,卿卿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瑾微微低头,把脑袋埋在虞卿卿颈间,贪婪的嗅着虞卿卿身上的幽香,含糊不清的说道。 “机会给你了...你不珍惜....那么等会儿可是要被惩罚的哦!” 说着便将虞卿卿横抱起来,走出房外,来到庭院中。 “一会儿等阿言来了,让你见见老朋友怎么样?” 听到王瑾口中毫不掩饰的威胁之意,虞卿卿面上媚态收敛,浮现出一丝焦急之色。 “大人,卿卿真的不懂您在说什么!” “哦?是吗?相信我,你马上会懂得!” 第184章 逼问 不多时,顾言率领一群锦衣卫,押着几名衣衫褴褛,个个伤痕累累的九阳宫弟子来到庭院中。 当缩在王瑾怀中的虞卿卿,看到那些九阳宫弟子身血污的衣衫,憔悴枯槁的面容时,眼泪瞬间决堤满涌出。 当即就要挣脱王瑾的怀抱朝着那些人扑去,可惜却被王瑾伸出臂膀扼住了腰身,王瑾此时经过血祭后已经今非昔比了,控制一个重伤未愈的虞卿卿简直是手拿把掐。 被押送的这几个九阳宫弟子,看着被王瑾强行制住的虞卿卿,一个个目露愤怒之色,虞卿卿在九阳宫内声望仅次于宫主傅天阳,无论是天赋武艺都是上上之选,论及乃是九阳宫同辈弟子的领头羊,再加上虞卿卿姿容绝色,不知多少年轻弟子都对其仰慕无比。 当看到他们心底无比仰慕的大师姐被王瑾如此粗鲁的对待,他们自然是恼怒无比,然而,再愤怒他们也不敢吭声,如今都沦为阶下囚了,生死在别人手中掌控,只能将这这份无能狂怒压在心底。 扫视了一眼这些敢怒不敢言的九阳宫弟子,王瑾扼住虞卿卿腰身的手臂骤然用力收紧,另一只手指向了他们。 “这些人...你应该都认识吧?” “来,看着他们的脸,我再问一遍,你用何手段惑我心智的?” 面对王瑾的逼问,虞卿卿内心纠结无比,她知道,如果真的说出来了,那么她就失去了唯一复仇的手段了,然而不说的话,她毫不怀疑,这个搂着他的狠心的男人,会毫不犹豫的杀死面前的这些九阳宫弟子,甚至是其余被俘的同门也难逃一死! 如果她坦白了一切手段,或许幸存的弟子能留条命,可是以她现在的武力,师父以及惨死的同门之血仇却再也没机会报了。 而如果她执意隐瞒的话,恐怕幸存的所有九阳宫弟子都会没命,那就违背了师父临终前的遗志。 正当虞卿卿内心天人交战,挣扎犹豫之时,王瑾决定加一把火。 朝着顾言微微颌首示意,顾言心领神会,拔出了腰间佩剑。 利剑出鞘的声音惊醒了正在抉择的虞卿卿,看着手握利剑的顾言迈步朝着那群幸存的九阳宫弟子走去,瞳孔猛然一缩。 “不要!” 然而,对于她的呼喊,顾言无动于衷,剑光一闪,一名九阳宫弟子的头颅落地,身躯晃荡了两下,萎靡倒地,脖颈处的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院内铺设的莹白色地砖。 王瑾凑到了虞卿卿耳边,伸手指了指那群恨不得扑上来啃噬他血肉的九阳宫弟子。 “一,二,三,四,五,嗯.....还剩五个。” “那么第二次提问要开始喽,你还有五次拒绝回答的机会。” 虞卿卿转身一把住王瑾,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王瑾。 “别!不要!我说,我全都说....” 地上的鲜血再次印证了虞卿卿内心的猜想,面前这个人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鬼,她继续顽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很好!” 王瑾温柔的抚了抚虞卿卿因为哭泣哽咽而颤抖的娇躯。 “那么,现在告诉你用的什么手段?” 虞卿卿伸手自脖颈处摘下了一个血色玉坠,举到王瑾眼前。 “是惑心石!这种奇石是我师祖九阳山上一个深坑中发现的!这惑心石可以放大人心底的情绪,影响人的心智,可是若是长期与其对抗却可以磨砺人的意志与精神,对突破罡气境大有裨益!” “就连我师父能成就罡气,惑心石居甚伟!” 王瑾好奇的看着眼前如血色奇石,上面有数道划痕,似是用什么刮蹭了一般,其质地如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绽放出妖冶的赤芒, 伸手自虞卿卿手中捏起惑心石的王瑾,刚想要仔细打量,内心却突入起来涌现出狂暴的杀意,以及难以遏制的对美色的渴望!这股情绪来的突然,使得王瑾瞬间心绪大乱,头痛欲裂,脑海中混沌一片。 看到王瑾脸上的痛苦之色,顾言疾步冲了过来,搀扶住王瑾有些踉跄的身躯,手中长剑逼退了虞卿卿,眼含煞气! “大人!” 顾言的呼喊惊醒了王瑾,捏着惑心石的手,如触碰烙铁般松开,神智才开始慢慢恢复了过来。 看着被扔到地上的惑心石,王瑾是后怕不止,他小瞧这东西了! 王瑾拍了拍顾言扶着他的手臂。 “阿言,我无事!” 然后朝着虞卿卿招了招手,示意满脸惶恐焦急之色的虞卿卿过来,然后开口问道。 “直接接触这个东西影响会这么大吗?你为什么会没有那么严重?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你现在就可以和你的同门好好告个别了!” 王瑾语气平淡,听不出恼怒之色,却透出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杀气! 妈的,差点儿着了道,受了这么一遭罪的王瑾内心杀意沸腾! “不是的大人,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三年前师父第一次告诉我惑心石的秘密时,就将一块惑心石送给我了,当时我并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只是比平日里不接触之时强那么强一点点,况且倘若我真的知道的话,前几日我早就....” 说到这里虞卿卿猛然一窒,王瑾接了一嘴。 “早就暗算我了是吗?” 虞卿卿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辩解,王瑾继续问道。 “那么为什么我感觉我们受到的影响程度不一样呢?” “因为我修习了师祖传下来的一门静心凝神的功法,可以抵抗惑心石侵扰,磨砺心智,壮大精神,长期以往,对惑心石的抵抗力便越来越高!” ”哦?你们师祖还真挺厉害的呀,将那门功法教给我!” “是....不过大人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事已至此,秘密已经暴露了,虞卿卿知道抵抗没有意义了,还不如当做筹码来做个有利的交易。 “说!” 王瑾大方的点了点头,有要求好啊,有要求才能证明虞卿卿是真的愿意教了,有要求才能暴露她的需求,才能更好的拿捏这个小东西呀。 倘若虞卿卿直接爽快答应,王瑾还真不敢学了呢。 虞卿卿看了一眼被锦衣卫按在地上的同门,一个个伤痕累累,破衣烂衫的,面色枯槁其毫无血色,有些伤势重的,伤口处都已经流出脓血了,要不是都有武艺傍身,身强体壮的,这又是有伤又是挨饿的,恐怕早就都死透了 看着这些同门的惨状,虞卿卿内心是痛苦无比,这些人里,有的是她自幼时便被傅天阳收入门中的师兄弟,多年情分,使得她无法对于同门的苦难视若无睹。 “我只求大人能善待我九阳宫幸存的弟子,不说多么优待,起码能让他们能吃上饭,治治伤,能有个落脚休息之处,让他们能活下去。” “求你了大人,再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的!” 看着目露哀求之色的虞卿卿,王瑾微微一叹,他真的不理解,这同门情谊还真这么重要吗? “你确定这个要求不用在自己身上吗?例如放你走?” 虞卿卿闻言一愣,她没想到王瑾会这么说,刚才她脑子里还真没有这个想法。 首先是因为看着那些同门的惨状,心中急切,其次,并非是她虞卿卿自大,以她的姿色,她不认为王瑾会舍得放她走。 心中思绪飞扬,不过虞卿卿却极为坚定的回答道。 “不!只要大人能答应善待我九阳宫弟子就好!” “好,我答应你了!” 王瑾嘴角勾了勾,看来虞卿卿的弱点还是她的同门,只要手里还握着这些人,那么虞卿卿就一生便受制于王瑾。 城府不深的虞卿卿还不知道,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套出了底线,拿捏住了软肋! 第185章 威慑 方桌上,绽放着妖异光芒的惑心石吊坠安静的躺在那里。 方桌旁司马懿正仔细打量着这件可以蛊惑人心的奇物,而王瑾则是远离其数步远远的打量着,如避蛇蝎。 “怎么样,仲达,能感觉到有什么影响吗?有没有什么异常?” 司马懿沉思片刻,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伸手将那惑心石吊坠伸手握在掌心,然后闭目仔细体会,只是片刻间,司马懿白净的面庞便变得痛苦与挣扎。 王瑾赶紧上前一步,一掌拍在了司马懿手腕上,将惑心石吊坠自司马懿手中打落。 司马懿身躯猛然一震,深喘了几口粗气,面上的痛苦之色逐渐收敛,瞥了眼掉落在地的惑心石吊坠,开口道。 “这次感觉到了,此物真乃是奇物,若是使用得当可发挥奇用!” “许是你有了防备,也或者是时间有些短,没有体会到那种情绪被放大的感觉,但是接触后,这攻击人的心神的威力也是不容小觑,倘若用来暗算人的话,旁人只会觉得此人发狂而死,而无任何用毒痕迹!” 说到这里,王瑾眸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嗳?仲达,你说我们用这东西把京都的小皇帝弄死怎么样?再派人鼓动宗室之人图谋皇位,京都里不得打出来狗脑子?” 闻言司马懿面皮一抽,眸中闪过思考之色,良久后,面容猛然一悚,慌忙起身拉着王瑾走出密室。 夜间中的凉风吹拂而过,使人精神猛然一震,司马懿后怕的回头望了一眼。 “主公,你清醒一点,那东西确是有点儿邪性,属下刚才也有些着了道了!” 王瑾此刻也回归了理智,苦恼的揉了揉脸,他刚才真是被惑心石给迷惑了,怎么能有那种想法呢。 他现在需要发育,他要想追上其余千年世家的底蕴,需要的是时间,在系统的加持下,拖得时间越久,那么他与其余州郡的封疆大吏之间的差距才会更小,甚至反超。 短短一年时间,他已经将越州纳入掌控,只论控制的疆域上来讲,王瑾掌控的越州再加上已经被征服的越地,还有即将收入囊中的罗南国,已经是算得上疆域庞大了,仅次于广阔的西洲与辽州。 天下大乱的时间越晚,王瑾越能积累更多的优势,身怀系统的他有着能笑到最后的信心,没有会输的道理,可是赢和赢也是不一样的,稳赢和险胜可不一样。 看到王瑾逐渐恢复冷静,司马懿话锋一转。 “主公,据罗网来报,叛贼被剿灭之前,各郡便以出兵前来州府驰援,算算时间的话,最早的一两两日后即可抵达,最晚的约莫半月,除却槐阳郡郡守张羽未曾亲自率军驰援,其余各郡均是郡守亲自前来!” “嗯?这个张羽什么情况?就他特殊?” 王瑾或许不记得亲自带兵前来驰援州府的人,但是谁没来他现在可是记住了。 “说是其妻子病重难以脱身,需日夜照料?” “堂堂一地郡守,还要亲自照料?借口罢了!夫妻感情这么深厚,那就埋一起吧!” 对于王瑾杀气腾腾的话语,司马懿并未劝阻,以司马懿来看,此人也该杀! 州府被叛军袭击,州牧有着着被俘甚至被杀的风险,其下属各郡守,理应亲自率部驰援,哪怕不会带兵,你也得来露个脸,其余人都来了,就你张羽不来,什么意思?对州牧不满?对朝廷不满吗? 对于此等心存试探之人,必须严惩,用酷烈的手段,告诉所有人,越州牧的威严不可冒犯,否则今日宽容了他,其余人恐怕也会有样学样,试探王瑾的底线,所以必须将这个苗头掐死。 看到司马懿不反驳,王瑾摸了摸下巴,思考道。 “仲达,依大晋律,州牧可调遣郡守,却不可擅自任免惩处,只能由朝廷定夺,我们该怎么把他杀了换成自己人呢?” “主公,杀一地郡守,在法理上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所以直接派人暗杀吧,如今我们的精力应该放在梳理各郡以及罗南国才对!” “也是....阿言!” 听到王瑾声音的顾言,来到王瑾面前拱手一礼。 “大人,有何吩咐!” “前去罗网传令,调集罗网的人手,想办法把槐阳郡郡守张羽给杀了!另外他妻子也不能放过,说给他俩埋一起,就必须埋一起!此事可以让阿虎和曾恶带人去做!” “遵命!” “另外派人前去军营,将乐进将军请来!” “是!” 处理完琐事的王瑾,决定召处理叛军的乐进前来。 下属各郡的郡守要来了,王瑾必须得亮一下肌肉,震慑他们一下。 有实力不能藏着,藏着只会令人觉得你虚弱可欺,有实力就要摆在明面上,让所有心怀不轨之人掂量掂量,捋一下虎须将会面临什么代价! 此刻州府内这支成建制的魏国军团,就是能悬在每个人头顶上的利剑。 不夸张的讲,就算不算上聚集在金瓯城的十三万大军,只算这支军团,也足以将越州横扫。 越州多年不曾爆发大战,各郡郡兵少有战阵经验,平时见见血也多是一些打击流寇,歼灭山匪之类的顺风仗,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甚至就连常年与与越人交手,最能打的南阳郡已经被王瑾收入手中了。 就算州府内所有郡都叛乱了,也动摇不了王瑾,这就是手里握着枪杆子的底气! 听闻王瑾要召乐进来,司马懿便明白什么意思了,朝着王瑾微微点头。 还是老一套,拉拢一批,打压一批,要么收下当狗,要么抓住斩首,简单粗暴却又极为有效,以绝对的实力,威逼着所有人臣服。 以王瑾目前的地位,还有手中的实力来讲,权术说难很难,说简单也很简单。 只要手中实力强悍,能震慑全场,那么只需把控住大方向不偏移即可,战略上不失误即可。 没有那么多蠢货会拿自己的命去挑衅权利的威严,在这个秩序尚未崩塌的时候,只要把刀亮出来,那么敢逾矩的人都会很少。 第186章 屈服 州府内,一座装潢典雅别致的庄园内,除却张羽外,各郡郡守均已抵达州府。 他们只带着贴身护卫及随从进了州府,麾下兵马全被王瑾勒令扎营在州府之外,粮草供给皆由州府承担。 至于他们为什么都老老实实的把手里的兵交出来,并不是他们一个个都忠心耿耿,无他,势比人强打不过罢了。 除了王瑾一手提拔的南阳郡郡守何威,以及心向朝廷的当阳郡郡守柯向之外,其余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儿小心思。 可是内心里那点儿小心思还没来得及发挥,就被州府内那支强横的军团震碎了,只能夹着尾巴,低伏做小。 当他们率军抵达州府之时,天知道他们看到吊在城门处的伍从云已经烂掉了的尸首,还有那支煞气弥漫装备精良的魏国军团心里有多震惊。 能爬到郡守之位的没有一个蠢货,真蠢的话也坐不稳屁股下面的位置。 州牧能反手捏死伍从云,那么碾死他们也费不了多大的劲,谁能和自己的身家性命过不去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非智者所为。 如今他们被王瑾安排在这里,说是休息,其实他们都知道,此举与圈禁无异,但是他们却无力反抗,只能将不满强压下去。 与其余人不同的是,何威内心却极为轻松,他本来就是王瑾麾下,被提拔后也是在官场牢牢的打上了王瑾的标签,本来就是自己人,没什么好怕的,甚至王瑾的权势愈发的强大,他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终于,要在他们忍不住的时候,顾言带着王瑾的手令来请他们前往州牧府一叙。 在众人踏上州牧府派来的马车上之时,不由得都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终于是要结束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州牧府里,早就已经备好了宴席,毕竟是前来援护州府的,于情于理也不能苛责了他们,王瑾想要分润剥夺的是他们手里的权柄,对于他们却没有私仇。 很快,顾言便将他们带来了,除了每人率军抵达的当天,与王瑾见了一次之外,全都给送往庄园了,算起来都是第二次见王瑾,哪怕是何威也不例外,因为王瑾命何威每日与他们混在一起,还能旁敲侧击的探听一下各郡郡守的态度,以及各郡的情况。 众人落座后,心中难免有些揣测,作为厮混官场已久的诸位郡守,其实内心里大约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无非是夺权罢了,他们毕竟不是王瑾的心腹,自然难以获得王瑾的信任,虽然王瑾身为州牧,无权擅自任免郡守职位,将他们的官帽摘下来,但是却有权利任免郡守之下的署官呀,倘若是王瑾将心腹安插在郡府,那么他们的权利自当会萎缩。 越州诸郡各自为政良久,很多郡已经自由惯了,当然不想头上多个爹,可是想到州府外那支一看就强横无比的军团,心底的挣扎与不满便不敢流露半分。 王瑾身居主位,视线扫过众人的脸庞,除却何威以及柯向,面色还算自然一些,其余人皆是一副凝重之态。 “诸位无须紧张,放轻松些,近几日剿灭叛军余党多费了些时日,无暇招待诸位,还望诸位海涵。” 说罢王瑾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一杯,我敬诸位,就当给诸位赔不是了。” 其余人连忙也端起酒杯饮下,出声附和道 “大人言重了!” “不妨事,剿灭叛军余党才是重中之重!” 王瑾微微点头,然后将酒杯倒满,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这一杯呢,也是敬诸位,叛军起兵之时,诸位千里迢迢亲自率军驰援,本官甚是感动,诸位之举,证明朝廷没有看错诸位,你们证明了对朝廷的忠诚!” 说到这里,王瑾微微沉吟一下。 “至于不忠诚的,自当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听到这里,众人不敢迟疑,紧跟着王瑾喝掉第二杯酒。 内心里却已经明白王瑾说这话的意思了,诸郡平日里交流甚多,众人自然是都认识槐阳郡郡守张羽,就他没有来。 倘若州府是真的城破在即,缺兵少将,那么他不来也就罢了,可现在.... 众人知道,张羽这次要完了,州牧大人说这些话这是要动张羽,提前给他们敲个警钟,到时候不要惊慌。 看着没有出声的众人,王瑾知道他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是继续倒上第三杯酒。 “这一杯呢,同样是敬诸位,本官刚继任越州牧之位,便发生了这等事,可见越州局势严峻呢!这伍从云谋反只是看得见的,这底下看不见的鬼蜮伎俩还有多少呢!” 王瑾语气严厉肃杀,众人闻言皆站起身来拱手请罪。 “大人,此乃我等失职!” “望大人恕罪!” 凌厉的眼神划过众人的脸庞,王瑾继续说道。 “这越州,到底还是不是大晋的越州?还是不是陛下的越州?匪盗横行无忌,郡守带头造反,百姓食不果腹流离失所!越州发展到这一步,尔等皆有不可推卸之责!” 此话说的极重,总体意思就是指着他们的鼻子说他们是废物! 说的众人心里委屈无比,他们这些个郡守,没有一个是本地人出身,大晋的官制放在那里,本地人不可在本地为官,否则与宗族上下勾结之下,难免出乱子。 身为外来官员的他们,手段强硬家世优渥的还好,能确保手中权势牢固,压制本地豪族,而那些手段上差一些,和没有人在背后帮忙的只能勉力维持局面。 很多诸如土地兼并,百姓流离失所,房屋土地被豪族掠夺之事,他们也只能治治标,偶尔打击警告一下,却无法将此事禁绝,至于匪盗之事,唉,懂得都懂... 你说他们各自为政,不服从管理他们认了,可你说他们废,他们可是有点儿不服了。 性格比较耿直的当阳郡郡守柯向,此刻憋不住了,朝着王瑾躬身一礼。 “大人,下官有一事要说。” 王瑾微微颔首,示意他说。 “非是下官推卸责任,造成此局面实乃非我等无能.....” 柯向涛涛不绝的向着王瑾诉苦,说出他们面临的难题。 听得王瑾面色稍稍有些怪异,不留痕迹的与何威对视了一眼,何威微微摇了摇头。 本来这些话是王瑾要安排何威来说的,没想到让柯向抢先了。 不过也好,都知道何威是他的人,由柯向说出来更为妥帖一些。 听完柯向诉苦,王瑾猛然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将酒杯猛掷于地上。 “竟如此放肆!看来是本官错怪了诸位了!” “不过大家放心,那只是以前!现在本官上来了!今时可不同往日了!” “缺人手是吗?我法家青年俊彦人才济济,此刻在州府便有不少,我会派遣他们前往诸郡协助诸位!” “没精兵剿匪?我麾下大将乐进张辽,皆擅长练兵,此次前来的郡兵,全都留下一半,自会练成精兵!钱粮消耗我出了!” “人身安全?呵呵,非是本官托大,我麾下罗网高手不计其数,一会儿会每人给你们配备一支百人护卫贴身保护尔等!放心都是高手!” 越听,众人面色越是精彩,说的好听!王瑾安得什么心思他们不明白吗?安插人分润权利,剪除兵权,甚至派人贴身监视! 除了柯向和何威!一个对朝廷忠心耿耿,一个是他王瑾麾下。 “有大人鼎力相助,我等自会不负大人所托!” “大人放心,我等自会一扫往日颓势!” 看着开口附和的二人,不少人心里怒火蒸腾,可是当看到王瑾那逐渐有些不善的眼神的时候。 也是开口附和,表示屈服,没办法,打?打不过,摇人?背景比不过。 不服不行啊,势比人强啊,真惹恼了王瑾,把他们也挂城门上那可就完了。 越州往日各自为政的时代,此刻算是彻底落幕了! 第187章 乌?城 州府内,局势已定,往日里各自为政的乱局,也被王瑾借机解决。 各郡在政治上军事上乃至最高长官的人身安全上,都被王瑾侵蚀渲染。 法家弟子是王瑾最坚定的盟友与拥护者,王瑾是他们能掌握权利实现抱负的唯一途径,为了自己的前途,他们也会肝脑涂地。 而被王瑾留下的郡兵,则会组建一个新的军团,由系统士卒当基层军官,乐进兼其主帅,南阳郡原郡马季为副手,只要粮饷充足,不苛待他们,这些郡兵并不会有什么不满,对很多士卒来讲,当兵吃粮,给谁卖命不是卖命,况且王瑾身为越州州牧,有权利调动管辖越州兵马,在法理上没有任何毛病,这些郡兵也不会排斥王瑾的命令。 一些有政治倾向的郡兵高层,也自觉得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自己老大都屈服了,他们的抵抗没有任何意义,况且给州牧卖命前途更远大,有什么不乐意的呢? 王瑾入主越州府之后的这一番操作,不仅搜刮到了钱财,打击了心怀不轨之辈,也成功收拢了权力,增多了兵马。 然而,对此王瑾并没有骄傲自满,因为此番成就不是他自己的本事,这些都离不开司马懿的筹谋,若是没有司马懿,他虽然在系统的加持下,同样能拿下越州,但是手法或许会粗糙一些,损失也可能会更大一些。 随着一封密信离开州牧府抵达了金瓯城,越地,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尤其是程昱,张辽,陈伉,坨山和么里则等军中高层,一个个精神振奋,目光灼灼。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打造好了足够用的攻城器械,军中么里则和坨山收拢的罗南国人组成的新军也磨合好了,城内安插的人手也已经准备充分。 此刻万事俱备,只待攻破城池,拿下胜利的果实了! 次日清晨,金瓯城驻军军营中便传来了巨大的擂鼓声,全体士卒披挂盔甲,手持武器,在各级军官的统筹下列阵听令。 这等浩大的动静,引得乌?城的探子惊惧不已,慌忙派人回去传讯。 乌?城,城主府内,看着手中探子传来的信息,赞亚那张略显痴肥的脸庞布满忧愁之色。 尽管他早已经做好了晋人入侵的准备,并为此做了诸多布置,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他还是忧愁无比了。 作为乌?城城主,他赞亚能被王室委此重任,可绝非是不通军事之人,最起码的眼光还是有的。 此前金瓯城刚被晋军占领的时候,坨山么里则等人收拢流民练兵,赞亚为了避免人口流失,多次派兵拦截与晋军交手,对上了坨山么里则麾下还好,倘若是遇到晋人那是一场没赢过。 直接给乌?城驻军都快打出来心理阴影了,乌?城位于金瓯城南,此前余无人来袭,都被金瓯城挡下,后来哪怕城破之后,也被晋人给歼灭,所以乌?城驻军虽然不少,装备也算是精良,可是却极度缺乏战争经验,都是些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 所以无论是面对常年坨山麾下,常年与余无人厮杀的原金瓯城驻军,还是百战余生的南阳郡郡兵,亦或者系统士卒,统统都不是对手。 在一次次被失败中,乌?城驻军那本就不怎么硬的腰杆,此刻都快被打断了。 赞亚握着信件的手掌猛然一震,内气肆虐,手中信纸化为碎屑,随后满脸阴沉的走到书房,拿出纸笔,书信一封发往王都。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多少次发往王都的求援信了,可每次换来的都是敷衍,与拖延。 说实话,援军能不能来,赞亚其实心里清楚,这一仗,大概率是没有援军会来了。 王都内局势变换不定,大王子唯一的儿子被刺杀,面临绝嗣之危机,王位之争被迫要进行决战! 双方的拥护者在这个时候也将手段尽出,厮杀到底! 王都驻军中的双方人马,根本顾不得乌?城了,而属于王后拉珍的力量更是对乌?城不管不顾,妄图在两位王子争斗的时候,浑水摸鱼。 至于萧家....想到老奸巨滑的萧真,以及萧家最近不同寻常的安静,赞亚心里更没底。 赞亚本就极为排斥罗南国中的晋人,他坚信,不是同族,根本不可能与王国一心,所以他从来都是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摩萧家,他认为萧家可能要叛变! 他这个猜测并不是一拍脑门便想起来,而是仔细琢磨过,萧家本来就是晋人,如今晋人势大,来势汹汹,倘若跳反的话,面对同族,在许诺一些好处,萧家极为可能会降,反正若是他赞亚是萧真的话,一定会投降的。 在这种内忧外患的局势之下,赞亚几乎看不到乌?城能守住的希望。 没有援军,指望城内那五万没见过血的驻军,去对抗那十余万如狼似虎的晋军,简直是异想天开! 绝望之下,赞亚再次拿出纸笔,修书一封,这次不是直接发往王国朝堂,而是分别写给大王子博罗和二王子杜亚述。 “属下乌?城城主,赞亚,晋人来势汹汹,仅凭乌?城驻军恐难以抵挡,最多月余,便有破城之危!届时,王都危矣,望王子以大局为重,携手抵抗外敌,另外萧家恐有异心!万万小心!” 放下纸笔,赞亚眼神逐渐坚定,他不知道他写的这两封信能起到多大作用,但是却希望能对两名王子起到警醒作用,也是求一个安心,为了王国,他赞亚必须写这两封信。 至于博罗和杜亚述真的握手言和,抵御外敌,他是真没抱希望,他明白,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战是和已经不是博罗和杜亚述二人可以决定的了,他们的拥护者会推着他们战斗到底的! 说白了,那些人根本不在乎罗南国的安危,在他们眼里,一旦输给政敌那么一定会死,但是罗南国灭国了,晋人却不一定会对他们赶尽杀绝,孰轻孰重,他们明白的很! “来人,整军备战,保卫家园!” 赞亚语气坚定,他要拼死守卫乌?城,作为王都最后一道屏障的乌?城,一旦被攻破,那么罗南国离灭国也就不远了,他赞亚自祖上跟随初代国王建国,血脉流传至今,恩宠不断,此时正是报效之时! 第188章 求存 罗南国王都,大王子府邸内,博罗面色苍白阴沉,手中捏着一封信纸,手背上鼓起的青筋证明他此刻的内心并不平静。 从他打开这封赞亚发来的信件,他已经在庭院枯坐了近两个时辰了。 这期间他想了很多很多,他想给自己找一条活路,给罗南国找一条活路。 赞亚能看的出来的局势,他又何尝能看不清呢,作为王储,尤其是老国王的长子,哪怕是头蠢猪,在这么多年的政治熏陶下也有了该有的智慧。 可是能看清局势,并不代表他有能力可以破局,尤其是在这几乎是一盘死棋的局面,饶是博罗想破了脑袋也无力破局。 与杜亚述争斗到底,失败了他得死,然而侥幸成功了,等到晋人攻破王都之后,他还是得死,别人或许活,但是他是肯定活不了,此刻的博罗左右为难,进退都是死路。 博罗伸手捏了捏胀痛的额角,将赞亚的信仔细收了起来,贴身放好。 这封信,他认为不光他收到了,他的好弟弟杜亚述应该也收到了。 想到这里,博罗嘴角流露出苦笑,杜亚述不是个蠢蛋,此刻肯定也看出现在这糟糕的局势了,身为王位的另一竞争者,杜亚述也面临着与他同样的难题。 若是想争得一条活路,除非他们兄弟俩此刻握手言和,共御外敌,否则他们兄弟二人几乎都难逃一死。 可惜,王位之争进行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二人麾下的拥护者早已红了眼睛,已经不是二人可以控制的住的了。 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感受着拂过脸颊的微风,博罗伸出双手,闭上了眼睛,这是他们家的王国,这片天是他们家的天,脚下踩的地是他们家的土地。 他从出生便享受着罗南国的供养,吃喝用度都是最顶尖的,享用的都是最奢华的,这是他的权力,在博罗心中,这都是他应得的! 但是享受了这一切的博罗,他认为他应该也要为他的王国做些什么...... 与此同时,二王子府上,杜亚述手里紧紧捏着信纸,目露绝望之色。 不开玩笑的讲,他的好哥哥,博罗的儿子死得时候,他比死了自己的儿子都难过。 因为他知道,博罗绝嗣,无论博罗是否愿意,博罗的拥护者都会推着他掀起内战! 倘若是以前也便罢了,正好可以利用博罗绝嗣这一点,拉拢到中立派,一举将博罗拿下,结束这两虎相争的局面。 可是现在偏偏是在晋人磨刀霍霍的时候!这个节骨眼上掀起内战,恐怕灭国之危,身死族灭近在眼前! 想到这里,杜亚述牙关紧咬,博罗的孩子遇刺,绝对和晋人脱不了干系!时机挑的太巧妙了! 杜亚述虽然没带过兵,打过仗,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罗南国的军队打余无人都够呛,更别说对上能把余无人给歼灭的晋人了,倘若是没有晋人的暗杀手段,他和博罗联手,还能有一线生机。 而现在....恐怕是难了,陆地上野战打不过,守城怕是也守不住,而唯一的优势水军,还远在海外,更何况还被那心怀不轨的萧家人作为主帅统御,尽管水军中有不少仍旧心向王室的忠臣,使其不会调转枪头,可是张底牌也相当于是上了锁,虽然有,但是打不出去! 杜亚述越是想,越是感觉的惊惧绝望,王室中或许别人能活,但是他和博罗这种先王嫡系血脉,底下拥护者众多王位继承人,晋人指定是不会放过他们两个,甚至他二人绵延的血脉也会被断绝。 他还年轻,他还不想死!可是怎么才能活下去呢..... 满怀忧虑的杜亚述,是吃也没胃口,睡也睡不着,直到皓月高悬,枯坐在书房的杜亚述也是毫无睡意,睁着两只布满血丝的双眸,苦思冥想。 正当杜亚述快被折磨的发疯的时候,一名府上的亲卫前来,敲响了房门。 “王子殿下,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大王子的随从!” “嗯?大哥的亲随?” 杜亚述目露疑惑之色的念叨了一句,这个时候博罗派人来见他干嘛?劝降?求和?他应该知道,两样都是不可能的.... 虽然疑惑,但是思虑片刻后,杜亚述还是说道。 “去,把人请来吧!” “是!” 不多时,一名身材魁梧高大的老者便跟着亲卫来到了书房外。 听到脚步声的杜亚述,伸手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衣袍,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朝门外说道。 “进来吧!” 听到杜亚述的声音,门外站了一圈戒备的亲卫,才开门放人进去,戒备如此森严也是没办法,前几日的刺杀属实是触碰到了杜亚述敏感的神经。 然而看到了进来的老者,杜亚述先是一愣,随后再次揉了揉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你怎么...” 老者朝着瞠目结舌的杜亚述躬身一礼。 “拜见二王子殿下!” 杜亚述在老者行礼之时,身子便猛然后缩。 “来人!拿下他!” 一群听到命令的亲卫,举着刀剑便冲了进来,对着老者举刀便砍! 老者见状双眸紧闭,两手负于背后,一副闭目等死的样子。 “等等!且慢!” 杜亚述见其这副样子,又慌忙喊停了亲卫的动作,随后上下打量了老者一番,对着严阵以待的亲卫摆了摆手。 “你们先退下吧!” 众亲卫虽疑惑,但还是领命退下。 杜亚述死死盯着老者良久,见其沉默不语,开口问道。 “坷鸫,大哥怎么会派你来?他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吗?” 负手闭目的坷鸫听到杜亚述发问,睁开了双眸,眼含几缕不屑的看了一眼杜亚述。 “殿下放心,在下不是来刺杀你的,而是大王子殿下有令想要约见殿下一聚!” 杜亚述闻言,眉头紧皱。 “仅仅只是传话,何须你来?大哥就不怕你折在我这?” 杜亚述说这话并非没有根据,坷鸫是大王子的铁杆心腹,武力上,在罗南国内难逢敌手,智慧上,也是卓越之才,想当年,便是坷鸫一再劝说博罗杀死羽翼未丰的杜亚述,博罗没有听劝,坷鸫甚至自作主张的袭杀杜亚述,要不是有几个个够忠心的护卫拼死保护,差一点点儿杜亚述就被坷鸫给杀了! 所以杜亚述对坷鸫极为仇恨,也有些许恐惧。 “我亲自来,才能彰显我家殿下的诚意!无须担忧安全问题!” 杜亚述狐疑的看着坷鸫,心里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他倒要看看他的好大哥要做什么。 “何时?何地?” “此时,东城门!” 听到地址,杜亚述才打消了博罗或许要把他骗出去杀了的怀疑! 因为东城门是他亲舅舅的驻防之地,那里是他的地盘! “好!” 一处简陋的民居中,当看到博罗之后,杜亚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博罗竟然对他笑了! 按捺住心里的纷乱揣测,杜亚述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博罗。 看到杜亚述那狐疑的样子,坐在一根粗大的朽木上的博罗朝他招了招手,拍了拍屁股旁边的朽木。 “来,坐!” 杜亚述沉默不语,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下。 “大哥....” 博罗伸手一挥,打断了杜亚述的话。 “我问你,倘若没有我了,你能保得住王都,保得住罗南国吗?” “什...什么?” 杜亚述被博罗的话震惊的语无伦次,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变得陌生的大哥..... 第189章 攻城 乌?城下,大军云集,在王瑾的军令下,本就有些按耐不住的程煜等人直接发兵,十三万晋军已经兵临城下。 一架架大型攻城器械,在军中工匠们的手中露出雏形,似塔楼,投石器,弩炮等大型攻城器械运输困难,行动迟缓,大多是拆除运输,待抵达作战的地方的时候,再组装起来,如此便不会过于拖累行军速度,也节省了人力物力。 由于事先准备足够充足,况且金瓯城附近不缺木材石材,晋军此刻根本不缺攻城器械,甚至极为富裕。 居于中军的程煜张辽等人,远远的眺望着乌?城城头,看着城墙上挤的密密麻麻的守军,神态轻松。 而城墙上的赞亚以及乌?城其余守将,却是面色难看,几人所在之地 ,气氛凝重,连身旁亲卫都不留痕迹的退了两步,害怕被迁怒。 一拳狠狠砸在城墙上的赞亚,眸中露出狠厉之色。 “诸位!放任晋军搭建塔楼投石器,会极大的威胁城防,必须想办法制止!否则这乌?城拿什么来守!” 似是询问,可赞亚语气满是绝望,内心也并没有抱任何希望。 因为看着那一架架被立起来的庞大的塔楼,和投石机等攻城器械,赞亚几乎已经看到了这场战争的走向! 倘若放任晋军搭建攻城器械不管的话,接下来乌?城守军面临的就是被大量投石机的轰砸,虽然乌?城内同样有投石器,可是投石器这东西准头太差根本无法精准砸到敌军的投石器或者塔楼,在数量的压制下,守军被砸的无力反击之时,冲车直指城门,乘着高大塔楼的晋军贴上城墙冲杀,战力悬殊之下,很快城墙就会易主,乌?城便会告破! 赞亚身后一名身披轻甲,手握巨剑的魁梧汉子上前一步,朝着赞亚拱手说道。 “城主大人,晋人有投石机,我们乌?城也有!晋人虽强,可我乌?城也有骁勇之士!” 赞亚扭头看向这个魁梧汉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达蒙,我乌?城内,有你这等勇士我很欣慰。” 说着眼眸如刀锋般划过其余众人面庞,其余人尽是低眉顺眼,不敢抬头。 看到这副窝囊样子,赞亚更是郁气横生,作为一城驻军的高层,太多人享受惯了,已经开始畏惧战争了,他们害怕了,甚至不夸张的讲,赞亚都觉得有人想投降了! 因为这些人也有亲友在王都,王都内的局势根本不可能瞒过所有人,面对这几乎必败的局势,能有多少忠臣能奋战到底呢? 所以赞亚此刻还不能立即惩处他们,这场仗还需要他们出力,还需要这些人为王国卖命,哪怕是打到一半投降了,那也能为王都多争取些时间,多撑一天或许王国就多了一线生机! 沉吟片刻,赞亚调整了一下心绪 ,长舒一口气。 “诸位,我等身为乌?城驻军,拿着王国的俸禄,吃着王国的粮饷,自当要为王国卖命!享受了权利,便要付出义务!” “更何况,倘若乌?城城破,则王都危矣,诸位家人亲友皆在王都,各位就算为了他们的安危要尽!忠!职!守!” 说到最后,赞亚语气阴森可怖,这不仅仅是劝告,更是威胁!直接给这些人点明,他们要是未战先降,那么他们的亲族也得死! 经历了坨山么里则的叛变投敌,王都里就算是傻,也早就有了防备了。 众人闻言,面色阴沉,气氛凝重,数息之后,赞亚再次开口。 “倘若城破,敌军势大,为保留军力守护王都,到时候可弃城率部后撤!” 威胁说完了,自然是要再给他们划出一条活路了,省得真的把这些人逼急眼了引起哗变! 王室近年来昏招百出,丢城失地,为了王都安危,甚至就连百姓都要舍弃,威望几乎都要耗尽了,军中根本就很少有有心向王室之人了,倘若这些人引个头儿,在加上城外的强敌环饲,他这个城主根本就控制不了军队了。 听到赞亚口中的撤军之策,众人面色才是缓了过来,点了点头,朝赞亚拱手行礼,开玩笑,城是国王的,命是我自己的,出出力还可以,出命那可不行。 看到众人妥协,赞亚拖着有些痴肥的身躯,抽出腰间佩剑,面向城内守军,指着城外鼓动内气嘶声怒吼。 “勇士们!晋人无耻!侵我国土家园!为了身后的父母妻儿!拿起武器!奋战到底!” 赞亚口号热血,声音洪亮,可是城内驻军确实反应平平,大多数人只是跟着象征性的喊一喊。 这些反应,其实就是王瑾的毒计生效之时。 经略罗南国,王瑾与司马懿共用了三计,一计放任余无人侵害罗南国百姓,甚至暗中派人下毒手,使罗南国百姓痛恨余无人,然后再歼灭余无人,收拢流民,分发粮食,聚拢民心,使百姓与王室离心。 二计刺杀博罗子嗣,激化矛盾,使王都内乱,无暇顾及乌?城,使乌?城变成没有援军的孤城,陷入必败之局面,打碎王都最后的一道防线。 三计策反萧家,废掉罗南国最大的底牌,抽掉了罗南国最后一丝翻盘的希望。 这三计下去,罗南国王室民心尽失,不少百姓甚至觉得晋人来了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晋人强大,可以保护他们,也不会像余无人那般残暴。 而同样的想法也蔓延到了军中,收到坨山和么里则叛逃的影响,军中上至高官,下至小卒,都知道了晋人对异族叛军的宽容,叛降后并不会被苛待,地位也有保证,小卒们不用担心生命安危,高层不用担心权利会被全部收缴。 倘若乌?城有援军,有希望守住,驻军还不会如此士气低迷,可现在明摆着毫无希望了,为什么不投降,还要为腐朽且毫无作为视他们如草芥的王室拼命呢? 这场战争,在金瓯城失守之后便注定了结局,战争有的时候不光比拼硬实力,在很多时候,谋略也影响着战争的走向。 上战伐谋,下战伐兵,倘若没有那些计策,晋军此刻面临的就是一个驻军众多,且士气高昂,一心保家卫国的乌?城,不知要增加多少伤亡,浪费多少精力。 第190章 托付 罗南国王宫中,国王躺在床榻上,面色枯槁,神色呆滞,除了还在起伏的胸膛之外,与死人无异。 王后拉珍坐在床榻旁,紧紧握着国王的手,看着国王的脸庞,神色低沉的喃喃自语。 “老大的儿子死了...无论如何他们兄弟二人都不会罢手了!” “我知道我这年所做之事,有愧于你,有愧于国,可是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我们的儿子...” 说到这里,拉珍姣好艳丽的面容微微有些扭曲,眸中透出怨气。 “凭什么王位只有他兄弟二人可以角逐,我儿子凭什么不能坐一下王位?” “我豆蔻年华出身优越,我父为什么要将我嫁给你这个半截土埋身子的老头?还不是为了权势?我不争,我不争我娘家会愿意吗....” 王都接连的变化有些吓到了拉珍,晋军南下进攻乌?城的消息更是令她恐慌不已,天知道晋军什么时候就打到王都了,到时候罗南国灭国,她这个王后该何去何从?她那视如珍宝的儿子命运如何? 此时的拉珍内心里堆积了太大的压力,可是在这偌大的王宫里,她却无人倾诉,只能说给已经丧失了神智的老国王听。 突然,嘭!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声怒喝。 “给我滚开!” 喋喋不休的拉珍顿时收声,神色不满的回头看向门外。 “何人胆敢放肆!” 她自然是听出了那声怒喝声,乃是博罗,可是她却仍旧出口发问训斥,门外传来博罗怒气冲冲的声音。 “我要见父王!何人胆敢拦我!” 闻言拉珍一双好看的秀眉微微皱起,她想不明白博罗为何如此,要硬闯国王寝室,要知道,这王宫里的侍卫都是她的人,王宫外不说,进了王宫里,这可是她的地盘! 莫非是博罗要与她联手?思季如此,拉珍眸光一闪。 “让大王子殿下进来!” 不多时,房门被打开,面色阴沉的博罗被放了进来,至于坷鸫等亲随则被除了武器,拦在了门外。 别看博罗口中叫的凶,没有拉珍的允许,他还真闯不进这道门,除非起兵强攻王宫!这王宫内被拉珍这个女人经营的像铁桶一样! 博罗朝着拉珍微微躬身行礼,然后目光转向了躺在床榻上的国王。 看着进来后却沉默不语的博罗,拉珍自床榻旁的矮凳上起身走向博罗询问道 “博罗,如此急切入宫,何事?” 博罗回首看了一眼被侍卫带上的房门,然后看向拉珍,嘴角一弯,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上前一步,猛然扼住了拉珍的脖颈!手无缚鸡之力的拉珍根本无力躲闪! 博罗手指猛然紧握,骨骼碎裂之声响起,他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是也是练过几手的壮年男子,杀死一个女人简直是手拿把掐! 拉珍逐渐失去光亮的双眸中,满是惊恐与不解,她死也不明白,博罗为何胆敢对她动手,杀了她博罗也走不出去王宫必然得给她陪葬!她想不通.... 看着手中失去了呼吸的拉珍片刻,博罗轻轻将尸体放在地上不发出一丝声响,以免引起门外侍卫的疑心。 然后踱步朝着国王的床榻走去,看着国王那张苍老枯槁的脸庞,博罗面色复杂。 这些年来,他对他的这个父亲,内心的情感无比复杂,在他幼年时期,做为长子的他,老国王对他无比疼爱与器重,在他少年时期有对他进行严厉的管束,到他青年时则不一样了,老国王对他疏远了,他的簇拥者众多,在朝堂声势浩大,老国王担心了..... 所以老国王的宠爱全部偏移到了二弟杜亚述身上,用来制衡于他,可是这也开启了王国内乱,致使现在王国面临灭国之危的导火索! 博罗缓缓伸出手,手指握在了老国王脖颈之上,脸上浮现出些许痛苦与挣扎之色,不过随着手指渐渐用力,博罗神色开始变得逐渐坚定起来。 “我没有错....我要拯救罗南国....继续内乱下去,只会加速国家的灭亡...况且,你这样活着与死了无异...儿子来帮你解脱!” “嗬嗬...嗬..嗬...” 被捏住脖颈的老国王,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痛苦的嘶鸣,呆滞的眼神里却没有惊恐愤怒之色,只有求生得本能使他枯瘦得手臂胡乱挥舞挣扎着。 嘎嘣!一声脆响之后,颈骨折断与喉管破碎得声音传来,老国王挣扎得手臂一顿,随即软倒在床榻,再无声息! 亲手弑父的博罗,将老国王的手臂重新盖在被子下,替他整理了一下被褥,缓缓起身,目光转向了房门。 他知道,杀了国王与拉珍,他根本不可能会活着走出王国了,拉珍与家族培养的侍卫不会放过他的。 谁都不想死,博罗也不例外,可是没办法,他知道他肯定劝说不了他那个胆小怕死的弟弟去死,或者臣服于他,但是两个人必须要死一个才能避免内战,那么这个人只能是他博罗了。 可是他不后悔!只要他死在这里,拉珍与国王同样死在这里,那么杜亚述就能合理合法的登上王位,哪怕拉珍和他自己麾下的拥护者再怎么挣扎也难以再撼动大势,王国内乱可以最快的平息下来,这样才有可能扛得住晋人入侵,避免灭国之危! 只是,对不起他那些鼎力支持他的人,尽管杜亚述已经答应了他会善待他的属下,可恐怕也只是能保命罢了。 “能做到的我都做了,时间紧迫,萧家我没办法替你解决了,王位能不能坐稳,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博罗已经为了杜亚述登上王位,清扫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阻碍,而登上王位后,能不能保住基业,坐稳王位,已经不是他能去干预的了,深呼一口气,博罗大步走向门外.... 王宫外,杜亚述身披轻甲,手握利剑,身后站满了兵甲齐备的士卒。 “大哥...你不会白死的!我肯定不会辜负你的托付!保住罗南国!” 第191章 下令 快马急驰,一架华贵的马车在驰道上飞奔,马车周围围,骑着马的锦衣卫紧紧的跟着,两队兵甲齐备的骑兵分在马车前后两端,一队开路,一队殿后,最大程度的避免了危险的发生。 马车内的王瑾,手中摩挲着一把华丽的长剑,面色古井无波。 处理完叛军以及控制各郡之事,他便出发前往南方前线了,攻打乌?城的时候,他必须在,因为用战争祭台这件奇物进行血祭的话,不能离得太远,攻打乌?城,双方不知要死多少人,不血祭的话太浪费了。 而乌?城外的晋军军营中,程昱军中高级将领正在议会。 随着工程器械的组装完成,晋军也发起了数次试探性的进攻。 虽然很瞧不起罗南国军队,对乌?城内那群没见过血的少爷兵更是鄙夷,可是两军对垒,该有的警惕与认真还是不能放松,狮子搏兔亦是要全力以赴! 然而,结果很明显,乌?城内守军士气并不高昂,作战意志低下,战争经验浅薄,面对晋军试探性的攻城冲杀表现得极为乏力,这让程昱与张辽对乌?城内的守军真实实力有了一个准确的认知。 在众人商议好军队进攻梯队,攻城节奏等事宜之后,天色已然擦黑,第一天的攻城已经结束。 看了眼快帅帐中快要燃尽的灯烛,程昱缓缓起身,其身旁的张辽也站了起来。 “诸位,明日作战事宜可否明了了?” “已明了!” “好,那么再说最后一件事,明日,主公即将亲临,此战务必要打好!” “遵命!” 一听王瑾要来,帅帐中本来商议了一晚军事面露疲色的诸将,一瞬间都来了精神,面露兴奋之色! 虽然并不时常在军营带兵,王瑾在军中,尤其是在基层,声望还是极高的! 无他,唯有三点,严刑峻法,赏罚分明,出手大方。 军中基层当中,不乏年轻热血,有上进心有能力的人,这些人从军打仗,一为粮饷养家糊口,二为军功出人头地,而在这两点上王瑾从来都不小气,粮饷从不拖欠,建功者赏赐钱粮土地,加官进爵。 所以这些人极为拥护王瑾,因为他们是既得利益者。 至于王瑾在战争时对人命的漠然与忽视,以及军法的严苛,对他们而言,这都是可以容忍的,怕死?怕死还不如回家奶孩子!况且,在这年月,老老实实蹲家里来个天灾人祸都有可能会死,人命不值钱,还不如手里握着刀搏个好前程呢。 至于军中高层,那更是无需多言,他们需要用亮眼的表现来吸引王瑾的注意。 诸如坨山,么里则,陈伉三人及其麾下,更需要证明自己忠诚与实力,而现在王瑾亲临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没有什么是比在领导面前露脸更好的进身之阶。 看着帅帐内诸将的神色,程煜与张辽相视一笑。 次日清晨,所有高级将领全部出营,准备迎接即将抵达的王瑾。 在王瑾队伍中的先锋提前到达通知后,众人便开始等候了。 终于在众人再三的抬头期盼中,王瑾等人才抵达,此时的王瑾已经抛下马车,骑着骏马享受也要分场合的。 看着营外迎接的众人,王瑾微微一笑,众人一齐行礼。 “见过州牧大人!” 王瑾翻身下马,伸手虚托一下。 “诸位免礼!甲胄在身无需在意繁文缛节!” “是!” 大踏步走向帅帐中的王瑾,目光打量着沿途的士卒,一个个士气高昂,精神焕发的,心下满意。 在众人都走进帅帐后,坐在主座上的王瑾扫视众人一圈,面色也变得肃穆。 “诸位,乌?城是拦在罗南国王都的最后一座坚城!只需攻破此城,罗南国反手可灭!” “此战,需诸位同心协力,奋勇作战!破城后本官不吝封赏!” “然!” 说到这里,王瑾眉心一竖,透出些许煞气。 “胆敢有作战不力!怯战不前者!一律严惩!” “遵命!” “传军令!攻!” “是!” 王瑾千里迢迢来到乌?城下,就是为了血祭的,他不喜欢这个地方,所以也不啰嗦,准备工作程昱与张辽早已做好,王瑾也懒得拖沓。 随着王瑾一声令下,整个军营开始有条不紊的运转起来。 王瑾下达了攻城命令后,便自觉的闭口不言,军阵之道非是他所长,营帐内不光有张辽与程昱这种大才,更有许多知兵战将,轮不到他指手画脚,去做些拖后腿的蠢事。 张辽很自觉的上前一步,下达作战命令,一道道军令自帅帐中发出,一名名将领被派出去执行军令。 “坨山!” “末将在!” “命你部率先攻城!” “遵命!” 对于张辽的军令,坨山答应的干脆利落,这道明显让他部下当炮灰,去消耗守军力量的军令,他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就接下了。 一方面是因为相处这一段时间,他对张辽确实服气,无论是武力还是治军能力,或者指挥能力,他都甘拜下风,况且张辽在统军之时,也做到了起码的公正没有因为他和他的部下是降卒降将而区别对待! 而另一坨山也确实是衷心的投降,没有反叛的想法,对现在的待遇也很满意,所以才会对此军令毫无异议。 因为他知道,这一仗,真正要立下破城之功的部队,一定是晋军,而不是他们,他们就负责去消耗守军力量,等待晋军一鼓作气,直接破城即可。 而王瑾看到这一幕,也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表示满意,他对于坨山这个降将并没有异样的眼色,坨山投降并非是主动背主,而是属于被逼无奈的,搁他王瑾在那个位置,跳反的比坨山还早。 所以只要坨山保持忠心,王瑾也并不介意去重用他。 而一直默不作声,悄悄观察王瑾脸色的么里则此刻也着实松了一口气,人老成精,这名罗南国老将,一生征战,眼光毒辣,他一眼便看破了王瑾对于他们这些降将的态度,这使他安心了不少。 虽然他年事已高,没几年好活的了,更没什么直系亲眷了,但是却有不少跟随他多年亲信部下随他叛降,这些人为他效命多年,他也希望能为他们搏一个好前程,起码要比在罗南国要强! 第192章 破城1 战鼓擂动,旌旗飘扬,坨山所部开始推动着冲车云梯,以及巨大的塔楼朝着乌?城城墙缓缓压去,坨山及其副将等人也亲临军阵后方指挥。 随着距离的推进,乌?城内猛然飞出几颗巨石,在投石机的扭力下,巨石朝着军阵呼啸而来,狠狠砸下,被砸中之人当即变成肉糜,崩碎的巨石碎块飞溅,周围士卒也被崩的筋断骨折,哀嚎一片。 看到此等惨状,坨山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打仗嘛,尤其是攻城战,死伤减员太正常了,被石头砸死的,火油烫死的,火烧死的,被看砍死捅死等等死法,他啥样没见过,这等程度还足已令他动容,甚至内心还庆幸巨石没有砸到塔楼。 肃着脸的坨山,只是摸摸估算着攻城部队与城墙间的距离,不时回首查看一下位于后军的那些投石器。 王瑾正在帅帐之中,他此刻的表现将决定日后的前途,容不得半点大意,哪怕他心知无法将乌?城一战而下,可那也得打得漂亮。 前进的军阵中,不时有士卒倒在乌?城守军的箭矢之下,可是却并未动摇军心,出现恐慌溃逃之举,坨山麾下军团,是他以金瓯城原驻军为骨干,招揽罗南国流民组成。 这些流民都是金瓯城陷落于余无人之手,被欺压迫害之人,余无人扫荡之下,金瓯城以南乌?城以北,这之间不知有多少村镇被摧毁破坏,逃得一命的流民逃往乌?城,可惜迎接他们的不是同胞的解救庇护,而是紧闭的城门和箭失。 所以他们对罗南国,对乌?城都充满了仇恨与不满。 再加上,王瑾将他们自余无人手中解救出来,还施舍粮食果腹,分发房屋,所以他们愿意握紧武器,为王瑾而战! 看着麾下不惧伤亡的冲锋,坨山心下满意,他们不需要做出多大的成绩,一群流民训练出来,没经历过血战的士卒,打不出来多么漂亮的仗,但是只要他们敢于舍生忘死冲锋,就是对王瑾交出的最完美的答案。 当越来越多的士卒冲到了城墙下之后,坨山高高抬起右臂,嘶声怒吼。 “投石器!放!” 一架架等候多时的投石器,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朝着城内扔出一块块巨石! 战前程昱与张辽便已定策,做为罗南国王都前的一座坚城,乌?城城墙宽厚且坚固,指望用投石器一点点砸塌不太现实,况且投石器也没有那个精准度,最好的方式便是在攻城之时,朝城内投掷,最大限度的杀伤内墙下的守军,打击士气,制造骚乱。 当一块块巨石越过城墙,呈抛物线砸到城内时瞬间带起一朵朵血花,大量在城墙下准备登上城墙支援的预备守军被砸死砸伤。 或许是运气爆棚,一颗巨石还直直砸到了一个伤兵营,里面的伤兵与军医直接报销了一半。 城头上的赞亚,抬头看了一眼不时从头顶掠过得巨石,面色古井无波,从晋军搭建投石器他就猜到会有现在这种情况了。 阔步坐向城墙边缘看着一个个怒吼着冲杀过来的晋军士卒,举剑大声呼和道。 “将士们!保卫家园正在此刻!放擂木石块!” 一根根粗大的巨木与大小不一的石块被掷下城墙,一名名口中衔着刀剑 悍勇冲锋的坨山部士卒,被砸下云梯,幸运的筋断骨折,倒霉的身死当场,伤亡急剧增加。 这是不可避免的,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什么样的精兵悍卒,一块巨石砸下去,下场都一样,这便是为何坨山所部率先攻城的原因,先消耗乌?城内的城防工具,在晋军攻城时才不会有过大的伤亡。 随着越来越多的巨石擂木泼洒而下,坨山所部悍勇的攻势开始变得颓靡起来,坨山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当即鸣金收兵。 城墙上的赞亚,看着如潮水般缓缓撤退的晋军,毫无成功击退敌军的喜悦。 一直坚守在城墙上的赞亚,自然看的出这支攻城部队乃是罗南国降卒!无论是坨山所部的旗帜还是士卒长相特征都很明显! 合着一场打下来,死得都是他们罗南国人,这让赞亚内心颓丧,刚才那群攻城的人,嗷嗷叫的往上冲,可没有一点儿犹豫,士气高昂的很,甚至比城内守军士气都高。 “一群叛国之逆贼!” 恨得咬牙切齿的赞亚,却从来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出身优渥的他脑子或许不蠢,但是却永远学不会设身处地的思考。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着为了国家毫无保留的牺牲的勇气,他当初为了乌?城的安危拒收流民的时候,那些绝望的百姓就已经对罗南国心死了。 他们不懂得什么叫家国情怀,罗南国富庶的时候不给他们多分一粒粮食,该有的压榨一样没有少,那么罗南国危难时,他们凭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管不顾他们的国家拼命呢? 而且,罗南国虽然吸收了一部分大晋文化,但是底层民众仍旧是未曾教化,他们仍旧保留了蛮夷之族的理念,谁的拳头大,就服谁,晋人强势,且愿意收留他们,不苛待他们,那么他们就把自己当晋人,至于罗南国,什么母国?那是敌人! 坨山所部撤下来之后,攻城战并没有停止,早就准备好的么里则所部,再次对着乌?城发起猛攻! 与坨山稳坐后方指挥不同,么里则是尽量接近城下,对着乌?城上的守军喊话劝降。 么里则为罗南国征战半生,声威赫赫,在罗南国内不说人尽皆知家喻户晓,活得久有活得久的好处,起码在军中超过半数之人都知道他,甚至有人从小就听过他的故事。 在他大声劝降之时,城头上有人怒骂不止,有人犹豫不决,更多的人则是迷茫。 连三朝老臣都降了,他们这么负隅顽抗,坚守一座没有后援,根本守不住的孤城还有什么意义?这个国家还值得他们卖命吗? 感受到周围士兵的挣扎,赞亚被气目眦欲裂,拔在城墙上指着么里则怒骂。 “无耻老贼!罔顾两代先王信任!要是当年先王之父提拔于你,你还是个下贱的贱民!” “如今怎么?你竟然叛降了!还带兵攻打故国!蛊惑人心!该杀!” 城下被辱骂的么里则,也高声怒吼。 “我一生为国征战!我的地位是我一刀一剑杀出来的!” 说着更是一把拉下身上的皮甲,撕开里衣,露出伤疤横生的胸腹。 “我流的血对得起先王的信任!对的起国家” “可是我得到了什么?他们杀了我的独孙让我绝后!让我出来送死!” “国家内忧外患之时,仍旧内斗不止,这样的国家凭什么值得我,值得你们卖命!” “尔等坚守乌?城有什么意义吗?有援军吗?你们死在这里会有人记得你们吗?” ..... 被赞亚辱骂的么里则,大声宣泄着内心中所有对王室的不满,一句句像是利剑般戳在了乌?城驻军的肺管子里面。 越说,城头上的氛围愈发低落,因为么里则说的,都是真的..... 第193章 破城2 城墙上的赞亚气的面色铁青,他没听过一句话,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倘若么里则是在凭空捏造,他自然是能够反驳,提振士气,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么里则所言大多皆是人尽皆知的事实,怪只怪王都里的贵人们是真的不争气啊! 胸中的愤懑与憋闷使得赞亚一阵头晕目眩,腿脚一软差点倒下,得亏他手掌撑着城墙,否则可能真就仰天倒地了。 不少一直注视着赞亚的守军,看着赞亚身形晃动,心里本就不算高昂的战意更加低落。 一名站在赞亚身后的亲兵上前一步搀扶住赞亚,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被赞亚一把粗暴的甩开,赞亚知道,他不能再露出颓势了,强撑着转身振臂高呼。 “将士们!坚守住乌?城!你们的功绩会被铭记!我保证!” “作战英勇者,本城主自有赏赐!钱财官位无有不允!” 为了挽回守军士气,赞亚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甚至连无有不允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得益于赞亚长久在任乌?城的威望,对于这种虚无缥缈的许诺,还是有不少人相信,这种话忽悠军中的中高层军官不行,但是用来忽悠些字都不认识的大头兵却足够了。 一直在城墙下游曳的么里则定定的注视了赞亚片刻后,口中轻啧一声,惋惜的摇了摇头,随即高抬右臂,猛然挥下。 “攻!” 么里则虽然有些可惜没能直接劝开城门,不过他的一番话也着实打击了城内驻军的士气,相信不少本来心中犹豫的人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顿时,如潮水般的攻势再次涌上城头,鲜血再次泼洒在城墙下的土地。 不过乌?城守军的反击力度,却明显下降了许多,这一切,赞亚看在眼里急在心中,眸中闪过坚定之色,转身朝着身后亲兵吩咐道。 “去,给达蒙传令,但他率部登城墙作战!” “是!” 很快,达蒙魁梧健壮的身躯,便映入了赞亚的眼帘,看着那周深煞气萦绕,战意高昂的达蒙,赞亚总算安心了一些。 达蒙及其部下乃是赞亚的心腹嫡系,享受着最好的待遇,领着最高的军饷,穿着最好的装备,正因为有这支部队,赞亚才能把控住乌?城的局势,否则在晋军兵临城下之时,便被有心叛降之人绑了献给王瑾了。 赞亚此前一直命赞亚堵住退路,怕其他人弃城逃跑,充当督战之用,可现在却顾不上了,对他而言,当务之急是先守住乌?城! 面对么里则他缺乏信心,毕竟是三朝老将,战争经验远比他要丰富,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当达蒙率部顶在城墙一线之后,守军反击力度直线上升,么里则麾下伤亡开始直线上升。 而目睹麾下儿郎殒命的么里则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冷厉的笑容,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一个合格的统帅,都有着淡漠生命的心。 能试探出乌?城的底牌,哪怕再死一些人也都是值得的! 眼看目的达成,么里则抬头瞥了一眼已经有些擦黑的天色,立刻下令收兵,转身前往帅帐面见王瑾。 帅帐中,王瑾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册,这是程煜交给他的,册中详细记载了金瓯城内的民生情况,人口涨幅,预计税收,以及日后金瓯城的发展方向,还有需要改进的不足之处。 这些全是程煜整理出来的,并且在王瑾翻阅到不懂得之时,开口讲解。 这就是王瑾要让程煜来当金瓯城城主的原因,程煜虽然在个人武力以及统军之道上不及张辽那般耀眼,但是在内政方面却极为出色。 “大人,么里则将军求见!” 王瑾抬头看了一眼通报的亲兵,放下手中书册,朝他挥了挥手。 “进来吧!” “是!” 不多时,披挂着盔甲的么里则将兵器交于帐外的亲兵后边走了进来,朝王瑾躬身一礼,王瑾笑眯眯的朝他虚扶一下。 “老将军无需多礼。” “谢大人!” “猛攻一日,可探出乌?城虚实?” “回大人,乌?城城主赞亚,此人我曾有所耳闻,是个非常顽固的人,有他在劝降很难。” “但是除他以及其麾下心腹,乌?城其余守军作战意志并不高昂,只要明日继续猛攻,将其心腹击溃,斩杀赞亚,乌?城就到手了!” 王瑾微微点了点头,看了眼有些欲言又止的么里则,开口道。 “愿意投降的守军,可并入你与坨山麾下,只要心向大晋,本官必不会苛待他们。” 么里则闻言起身深拜一礼。 “多谢大人!” “好了,作战一天,老将军也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是!” 望着么里则远去的背影好大一会儿,王瑾突然呵呵一笑,朝身旁的程煜说道。 “这老家伙,有点儿意思,真是人老成精啊。” 程煜捋了捋颌下断须,朝王瑾开口说道。 “主公,以属下看来,日后罗南国降兵军团应合并为一,由坨山将军为主将,么里则老将军为副手!” 王瑾只是略微一思索,便明白了程煜的用意。 “可!” 虽然王瑾不认为么里则掌军会有什么威胁,但是稳一手总是好的,防患于未然才是顶级策略。 么里则在罗南国军中声威过于旺盛了,可不适合坐在主将的位置。 而反观坨山则不一样了,他无论是在威望上,以及在罗南国的地位上,还是能力上而言,都比不上么里则,只要他想坐稳位置,那么他就必须牢牢抱紧王瑾的大腿。 况且这么安排,么里则及其麾下也不会不满,因为主将也是他们罗南国人,况且人家坨山投靠的比他们早,资历比他们老,并非不可以接受。 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的王瑾,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看了一天的书,王瑾也有些累了。 “仲德,派人前去通知文远,明日猛攻乌?城,争取一战而下!” “是!” 安排完王瑾便回了专门给他搭建的营帐中休息了。 军中有张辽和程煜操持 根本不用他再去费心费力,为人主者无需事事亲力亲为,否则迟早都会累死,只需要要能做到知人善用,便足够了。 第194章 破城3 深夜中的军营,张辽的营帐中,还亮着烛火,此刻军中将领大多都在。 攻城作战,并非仅仅只是摆开阵势,对着城墙一阵死磕,攻城部队的次序,伤亡士兵的安置,以及大营的巡查防止被反攻等等诸多事宜,都需要安排。 甚至还要预先布置入城后的作战事宜,这些事情都需要张辽操心。 “坨山听令!” “属下在!” “命你部后撤休整,统计伤亡,安抚伤兵!” “遵命!” “么里则听令!” “属下在!” “命你部明日参与佯攻,击溃顽抗守军后,你可行劝降之策!” “遵命!” “陈伉听令!” “属下在!” “命你部明日清晨,率先攻城,做好准备!” “遵命!” 下达完作战指令的张辽,缓缓站起身来,其余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张辽锐利的虎目扫视众人一圈。 “诸位!州牧大人就在军中,军令已经下达,明日一日内破城!” “倘若有怯战不前,不遵军令者,立斩不赦!” “希望诸位奋勇作战!英勇杀敌!此战建功者,大人另有赏赐!” “这一仗要打出威风!打出士气!把敌军打怕!让他们看到我大晋的军旗就发抖!有没有信心!” “有!” “执行军令!” “是!” 帐内诸将信心满满的应声起身退下,准备前去执行军令。 ....... 次日清晨,披挂好盔甲的陈伉,深呼一口气,一把掀起营帐的门帘,阔步走出,身旁亲兵副将紧随其后,麾下三万州府驻军也在传令官的传达下,列阵听令。 表面一副严肃之色的陈伉,内心却极为振奋也有些紧张,这是一场正名的战争,他要向王瑾证明自己的能力,没有辜负他的青睐,也要向同僚证明,自己有资格,也有本事在这个位置上! “将士们!建功立业!正在此刻!拿下乌?城!杀!” 战鼓擂动,旌旗飘扬,远超昨日数量的塔楼也随着军阵的移动,陈伉所部士卒开始向着乌?城靠近。 乌?城守军在看到晋军徐徐压来的时候,一个个都不禁咽了口唾沫,心中紧张不已,甚至就连一大早就匆忙爬上城墙没怎么休息的赞亚,此刻都放缓了呼吸。 从飘扬的旗帜以及盔甲的样式上不难看出,这次进攻的是真正的晋军,而不是罗南国的降兵降将,这些晋军武备更加精良,身材也更加高大魁梧,所列更是军阵整齐有序。 虽然陈伉所率的州府驻军同样不是久经战阵之辈,但是做为一州之州府的驻军,其士卒的素质都不弱,无论是武备,还是体魄,亦或是军事技能,都要远远超过那些被整编的罗南国流民。 眼看晋军士卒离城墙越来越近,赞亚抬头嘶声怒吼。 “放箭!” 城墙上三排手握长弓的弓手,自箭壶中套出箭矢搭在弓弦上,朝着城下射击! 行进中的晋军前锋,顿时被箭雨笼罩,一面面半人高的大盾被晋军斜斜举起,顿时箭矢如雨打芭蕉般钉在盾牌上。 偶尔有穿过盾牌的箭矢,也被甲胄挡住,难以造成过多的伤亡。 冒着箭雨突进到城墙下的晋军,开始将携带的云梯攀在城墙上,一手举盾一手扶着云梯开始向上攀爬。 帅帐中眺望着远方城墙的王瑾,微微点了点头。 “文远啊,这州府驻军还算不错。” 身旁的张辽却微微摇了摇头。 “主公,此刻还看不出什么,毕竟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登上城墙之后,才是真血战!” 说到这里,张辽微微一顿。 “不过,战阵配合上来讲,做的还算可以,有成为精锐的潜力!” 面对晋军的进攻,城墙上的赞亚,此刻却感觉压力颇大,箭矢对甲胄精良的晋军杀伤力有限,擂木滚石也消耗过多。 瞥了一眼朝着城墙缓慢靠近的那一架架巨大塔楼,赞亚此刻也知道,要开始进行真正的血战了! 当第一架塔楼猛然撞在城墙上之后,拉开了贴身搏斗的血战的序幕! 只见塔楼挡板被猛然踹开,一名名晋军士卒如开闸猛虎般,嘶吼着朝着城墙上的乌?城驻军杀去。 顿时铁器碰撞声,利刃入体声,伤痛的嚎叫声响彻一片。 紧随其后的第二架,第三架塔楼也轰然撞在城墙之上,厮杀声愈发激烈。 得益于塔楼上的士卒登上城墙,顺着云梯攀爬的士卒被压制的压力大减,也开始陆陆续续登上城墙。 士气高昂的晋军,在城墙上砍得数量远多于他们的乌?城守军节节败退! 没办法,看不见胜利的希望,谁也不愿意白死在这里,所以乌?城的守军大多束手束脚,不敢上前拼命。 若非赞亚的嫡系部队,尤其是其统领达蒙奋力激战,恐怕在晋军登上城墙的那一刻,乌?城就失守了! 城墙上厮杀惨烈,城墙下的冲车,也在锲而不舍的撞击着厚重的城门,城门后的守军,抱着这一根根粗木,死死的顶住城门,不敢大意,生怕城门被撞开之后,面对如狼似虎的晋军。 一名身材消瘦的守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颤声问向身旁的另一名守军。 “哥...你听...晋军已经打上城墙了...我们该怎么办?要不...” 另一名守军闻言目露茫然之色。 “唉...我也不知道...先顶住吧,倘若真的顶不住,咱就降!” 哥俩儿正交谈着,突然一伙手握刀剑,身着麻衣,头顶绑着红色头巾的汉子,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领头的正是章怀,那个在余无人大军逃跑了的晋人! 此刻他率领着安插进城内的锦衣卫,开始夺门!鼓荡起周身内气的章怀,率先冲到城门守军处,手中长刀挥舞,溅起数朵血花。 目露坚定的章怀,直视着前方的守军,目光坚定且勇毅,想搏个好前程,他已经做好战死的准备! 可谁知,被突袭的守军,一个个惊叫一声,四散奔逃开来! 看的章怀目瞪口呆,他不理解....但是转瞬间,他便回过神来,直奔城门门闩处,并没有追杀,他的任务只是打开城门,不是杀敌,只要城门开了,别管怎么开的,就是有功! 章怀招呼着锦衣卫,一起将城门巨大门闩上挑,将城外杀气腾腾的晋军直接放了进来。 看着从身旁呼啸而过的晋军,章怀知道,乌?城,易主了! 第195章 破城4 赞亚手中染血的利剑坠落在地面,他受伤的手臂已经有些握不住武器了。 看着城下,从城门处蜂拥而入的晋军,赞亚满脸颓然,内心纵有万般不甘,可是却也无力改变。 身旁几名亲卫紧紧围在他的身边,焦急不已。 “城主大人,我等快撤吧!乌?城受不住了!” 赞亚茫然的抬头扫视周围,城墙上的晋军越来越多,而乌?城的守军在节节败退,甚至已经有来不及逃跑的已经放下武器跪地乞降了! 转瞬间,赞亚便看清了局势,乌?城守军虽多,但大多无心抵抗,虽然达蒙一直在率部奋战,可是却难力挽狂澜! 再加上城门已失,只要晋军堵住城下通往城墙上的通道,城墙上的守军很快就会被消磨殆尽。 除非城墙下的守军能抗的住晋军的进攻,可惜....那些软蛋... “呵呵...” 赞亚露出一个惨笑。 “撤?往哪里撤?退路都被堵死了...” 说罢,赞亚目露坚定之色,弯腰捡起来刚才脱手的佩剑,紧紧握在手中。 “可敢随我冲杀!” 身边亲卫相互对视一眼,齐齐高喊。 “愿随大人杀敌!” 赞亚眸光一凝,持剑冲向被几名晋军军官围攻的达蒙身边冲去。 此刻的达蒙周身遍布伤痕,盔甲崩裂,披头散发,余光看到冲来的赞亚,顿时露出焦急之色。 “大人不可...” 然而还没说完,一柄长枪便突刺到眼前,打断了达蒙的呼声,达蒙闪避不及只能举刀拦截,僵持之时,另外一柄长枪猛然捅向了达蒙腰间。 危机之时,达蒙猛然侧身躲避,鼓起内气回身一刀斩去,可惜却被躲开。 闪开的晋军军官,单手持枪,瞥了一眼冲来的赞亚,伸手抚了一下颌下短须。 “你这蛮子杀了我麾下不少儿郎,为他们抵命吧!” 说罢,手腕一抖,挽了一个枪花,一副要上前拼命的样子。 达蒙不敢大意,微微后退,双眸不断打量着陆陆续续围上来的晋军,眼底划过伤感,这些晋军都围过来了,基本上意味着他麾下的士卒都快死完了。 正当他决定拼死一搏,换掉几个算几个的时候,那名作势冲来的晋军军官,猛然朝着赞亚冲去! 达蒙瞳孔猛然一缩,朝着赞亚疾呼。 “城主大人小心!” 说完作势上前去阻拦,可惜却被周围晋军再次缠住,无力脱身。 那名冲向赞亚的军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傻蛮子,你个副将的人头哪有主帅的人头值钱!” 看着不闪不避继续冲锋的赞亚,这名晋军军官心中火热难耐,周身内气鼓荡,身边温度都在赤红的内气的影响下灼热了起来,斩杀敌军主将的机会近在眼前,只要把握住这个机会,那泼天的富贵就是捞上了! “吃我一枪啊” 看着孤身冲来的晋军军官,赞亚眸中也露出疯狂之色! 乌?城他是没本事守住了,就看能不能多杀几个人以报国恩了。 很快,两方撞在一起,刀枪碰撞,血花飞溅。 那晋军军官敢贪这军功,就有几分真本事,他相信自己自幼打磨的武艺,年年岁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枪法给了他底气,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练出的本事,就是为了在军中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 手中长枪如灵蛇出洞,在赞亚一众亲卫的喉咙上开出一个个血洞,身上也留下了几名亲卫舍命相搏的伤痕。 抹了一把腹部刀伤留下的血迹,手中长枪一转,挡住了赞亚的含怒劈砍。 “狗贼!还我亲卫命来!” “哈哈,就凭你?死胖子,你这身武艺都是吃药堆出来的吧?” 两人不顾一切的厮杀起来,一个是濒临绝境的拼死一搏,一个是为了富贵舍生忘死! 交手十数招之后,那名晋军军官,眼底划过狠色,拖下去他的伤势会越来越重,直接卖了一个破绽,使得赞亚手中武器捅在他右胸,随后一手扼住赞亚手腕,另一只手持长枪猛然一刺,捅穿了赞亚的喉咙! 看着目露不甘,口吐血沫的赞亚,那名晋军军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上前割掉了赞亚的头颅,高高举起,放声大喊! “敌将已死!斩将者高彦章是也!还不快快投降!” 周围混战厮杀的晋军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而城墙上此刻仍在抵抗的乌?城的守军,则是被压垮了心底的最后一根稻草,纷纷扔掉武器,跪地乞降。 被一众晋军围攻,险象环生的达蒙,也是心神失守,被抓住破绽,被当场斩杀! 看着城墙上飘扬的大晋军旗,一直肃着脸的陈伉,心底松了一口气,一把抽出腰间佩剑向一指。 “进城!” 做为州府驻军这一军的统帅,陈伉肯定是不能亲冒石失的带头冲锋,只是一直在后军指挥,如今尘埃已定,倒是可以进城了。 而帅帐中的王瑾,看到乌?城被破,却仅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么大的优势,要是没办法一战而下,破城而归,他一定砍了陈伉的脑袋。 胜利了理所当然,失败了才是天理难容,一个孤立无援,士气底下的孤城,没道理能拦得住迫切的想要建立功业的晋军! 不过这一仗打得倒是也漂亮,攻城期间,士卒配合的还不错,也还算悍勇,证明陈伉在统军练兵之时也是下了功夫了。 站起身来的王瑾,环顾了帅帐一圈。 “诸位,进城!今晚在乌?城内论功行赏啊” 闻言帐内诸将,皆是兴奋的躬身一礼。 “是!” 原乌?城城主府内,一群仆从下人,正瑟瑟发抖的缩在一起,不知所措。 听着门外厮杀声,一个个战栗不已,终于一声巨响,城主府大门被撞开。 一群甲胄上鲜血淋漓的晋军冲了进来,眼神凶戾的看着那群仆从,不过却并没有轻举妄动。 不多时一名晋军校尉走了进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露出一个略微有些狰狞的笑容。 “男的杀光!女的挑选姿色上乘的献于大人!” “是!” 听到军令,一群士卒提起血液还没干涸的武器,朝着那群仆从杀去。 “不要!” “救命啊....” “饶了我们吧...” 哭喊求饶声不绝于耳,可惜却不能动摇这群早已经杀红眼的屠夫。 一个面容还有些稚嫩的晋军,按住一具尸体,将其左耳割下,口中兴奋的喃喃自语。 “嘿嘿...又一个!” “再攒三个我就能领大人的赐田了,到时候再去找小小她爹求亲...” 那名校尉瞥见了不少晋军的割耳行为,但是却没有制止,严格来讲,他麾下士卒的这种行为,属于一种杀良冒功。 但是,这是在敌国,又不是在大晋,谁又在乎呢?反正他是不在乎。 自己的兵费这么大劲,率先攻破城主府,捞点儿小福利怎么了? 第196章 提速 被清扫干净的乌?城城主府,还萦绕着一股散不去的血腥味。 闻着这股味道,王瑾微微皱了下眉头,想来是麾下士卒在城主府大开杀戒了。 不过王瑾却也没说什么,杀了也就杀了,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正好还能多点儿血祭材料。 而身后跟着的一群军中将领,却不知道,还以为王瑾不满。 尤其是陈伉,在看到王瑾皱眉的一瞬,心底一沉,慌忙上前一步躬身一礼。 “大人,底下士卒杀红了眼,属下疏于约束军纪,多造杀孽了!” 看着有些紧张的陈伉,本来满不在乎的王瑾脑筋一转,挥了挥手。 “切记不可再犯!乌?城中的子民,日后也是我大晋子民!治军不严,一会儿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遵命!” 此言一出,本来心里有些不舒服的罗南国降将,此刻都打消不满了。 毕竟是本国同胞,被当猪狗一般宰杀了,难免心有戚戚然,与两军交战死伤不同,对百姓无辜下手,很容易激起人的怜悯之心。 虽然很明显是偏袒,那二十军棍更是不痛不痒,但是王瑾开这个口,下这个令,就证明王瑾是把他们罗南国人放在心上的,这一点就够了,多了也不敢奢求。 而陈伉更是没什么不满,听到只是二十军棍的惩处,便知道王瑾没有真的生气,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不怕别的,就怕王瑾对他失望。 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的王瑾,朝陈伉摆了摆手。 “好了,起来吧!” “今晚好好庆功!有功者赏!” “是!” 提庆功赏赐,本来微微有些微妙的氛围顿时热烈起来了。 投身军中,厮杀玩儿命,为的是什么?当然不是图好玩儿的,是为了出人头地的! 现在他们完成军令了,接下来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一番畅快的大餐豪饮过后,王瑾准备洗漱休息之时,门外顾言面色古怪的敲门进来。 “大人,陈伉将军求见!” “嗯?” 王瑾闻言有些疑惑。 “进来吧!” “是!” 不多时,陈伉红着一张脸,带着七八个面容娇俏可人的少女进来。 看着那些女孩儿难掩惊恐以及发颤的娇躯,王瑾便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口中轻笑一声,指着陈伉摇了摇头。 “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了?” 陈伉有些局促的拱手一礼。 “大人,军中苦闷,且没人伺候,属下想着让大人过得舒服一点!” 一番话粗糙且直白,说完之后,朝那几名少女一指。 “这些都是属下精心挑选的,都是城主府内的人,长相上乘,且家人都在的,她们不敢不尽心!” 说完,陈伉沉默不语,毕竟第一次干这事儿,心底有些忐忑,心中不禁嘀咕。 “杨博,你小子可别坑了我!” 只见王瑾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倒是尽心了,行了,把她们留下来吧。” “是!” 陈伉刚要退下之时,王瑾猛地一拍手。 “对了,攻破城主府的是谁?” “乃是我麾下一校尉,杨博!” “率先攻破城主府,倒是英勇,做个校尉可惜了,官升一级,赐甲一副,刀一柄,银千两,战马一匹!” “是!” “另外,这一仗打得不错,好好干,你的未来不止于此!” 闻言,陈伉不可抑制的露出兴奋之色,看着陈伉激动的样子,王瑾朝他挥挥手。 “行了,退下吧,早些去休息吧 “遵命!” 高兴的陈伉转身离去,他知道这波操作没搞错,尝试到了好处的陈伉,将这一条牢牢的刻在了心里。 看着陈伉离去的欢快背影,王瑾嘴角一勾,心情还不错。 似王瑾这种道德感底下之人,并不觉得属下强抢美女的行为有多么过分,恰恰相反,王瑾觉的这种下属属于心里有他,送什么礼物,礼物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去送。 纷乱的思绪一闪而过,王瑾转身看向了几个少女,长相都很不错,身段也玲珑有致。 “你们都是城主府的仆从吗?” 听到王瑾发问,几名少女紧张不已 相互对视一眼,一个身材高挑,曲线饱满的的少女上前一步,对着王瑾拜下。 “回大人,我等都是城主府的仆人,我们几个姐妹此前都是伺候小姐和夫人的,只不过前几日城主大人将家眷送往王都,我们几个姐妹都是城主大人到任后在乌?城招收的仆从,家人都在这里,鉴于此情,便没有将我等带走。” “嗯...” 对此,王瑾并不奇怪,乌?城此前只是一直面临被攻打,并没有被围困,大战在即,赞亚肯定是要送走家人的,至于仆从,则没那么重要,只需带着贴心体己的走就好,没必要非要带走一群家人还在乌?城内德仆人。 “今日起,乌?城便是我大晋之疆域,尔等与家人也是我大晋子民,本官非不讲情理之辈,如有不情愿留下之人举手,可自行离去。” 说罢王瑾便一脸玩味的看着几个少女,看看有没有勇敢的。 然而,几名少女都是沉默不语,没有一个举手的,她们都不傻,送都被送来了,还想跑? 况且,自从看见王瑾后,她们并不排斥,年轻俊美,气质卓越,还身居高位,伺候这样的男人有什么亏得?说句不好听的,如果王瑾今天不睡她们,她们这辈子也怕是不会和这么好看的男人上床。 看着沉默不语的几个少女,王瑾便明白什么意思了。 索性直接狂放的撕扯掉身上的衣衫,赤身裸体的坐在床榻上,朝几名见状面红耳赤的少女勾了勾手指。 “来,取悦我!” 能享受的时候,王瑾从不浪费。 次日,释放过后的王瑾,心情大好的走出房门,可是好心情还没持续多久就被一封密信打破。 看着手中的信纸,王瑾一脸蛋疼的塞到了身旁程昱手中。 “这罗南国的大王子是个什么品种的蠢货,这时候玩儿上自我牺牲了?这么爱国早点儿找根绳儿把自己挂房梁上不行?” “特么的死废物,这时候给我来这么一出,恶心我呢?” 听着王瑾的咒骂,程昱宽慰道。 “主公无须生气,尽管没打起来,但是那个杜亚述想要短时间稳坐王位也是不可能的,那个蠢货大王子的部下不会信任他的,况且就算他们真的能抱团了又能怎么样呢?羊抱团了,也只是羊群而已!更何况我们还有萧家那张牌呢。” 听到程昱所言,王瑾抚了抚下巴。 “仲德啊,看来我们得提提速了,这王都得尽快拿下了!” “真没想到,那罗南国大王子,能给我整这么一出!” 说到这里,王瑾停顿了一下,心中怒气消减了不少。 “这家伙虽然蠢是蠢了点,不过是个真男人!” 第197章 先手 占据了乌?城的的晋军,并没有立即发兵王都,虽然现在越早攻打王都越好,但是仍旧不能过于急切。 连续三天,张辽与程昱等军中将领都忙于收押俘虏,清点伤亡,整编军队,收缴战利品,赏赐有功之将士等诸多事宜,顺带把乌?城也清扫了一遍。 这些事是不得不做的,否则匆忙发兵,士卒疲累,难免会有意外,狮子搏兔也要全力以赴。 城主府内的庭院中,王瑾舒服的躺在一把躺椅上,翻阅完程昱呈上来的书册后,将书册盖在脸上。 而程昱就站在身侧静静的等待,数十息后,王瑾将书册拿起,自躺椅上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仲德...就定明日出兵吧,稍后我会派人去王都通知萧家!” 程昱闻言嘴角一抿,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劝道。 “主公,属下以为,虽然尽早兵临王都对我军有利,可是却无需如此急迫,杜亚述要整合王都势力的话,三五日与八九日其实区别不大!” “可以先逼迫萧家谋反,我军再坐收渔翁之利,既能减少伤亡,也能削弱萧家!同时也可以降低王都百姓对我们的敌意,毕竟有些时候,叛徒要比敌人更可恨!” 王瑾闻言朝程昱微微摇了摇头,他自然知道程昱所言之策的优势,堪称一举三得。 “仲德呀,我明白你的用意,可是有一点却不得不注意,一旦留给了王都反应时间,一些豪门富户难保不会卷钱跑路!那可都是我的钱!” “还有一点就是....” 说到这里,王瑾微微一顿,朝着程昱伸出手掌,顿时血红色的内气将王瑾手臂包裹,并在掌中蒸腾出一股血色气焰。 “有些时候,死得人越多,才越好啊...” 血祭了乌?城双方战死之人后,王瑾感觉他已经几乎到了内气能到达的顶峰,想来在王都在来一次,他就能体会一下什么是罡气了,那种人形高达的能力,让王瑾痴迷,没有什么比自身武艺高超更能给人安全感了,尤其是对王瑾这种很珍惜自己生命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程昱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目露了然之色,虽然王瑾没说,但是程昱还猜出了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王瑾对罗南国失去耐心了,他没心思再将精力放在这个小国身上了,只想尽快结束这场灭国之战,至于死伤人数,他不在意的...甚至还乐见其成! “那么便依主公之意!” 虽然程昱有些可惜接下来会死伤的人口,可是王瑾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他也不会反驳,只是战后重建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了。 在一纸军令下发后,整个晋军大营再次热闹了起来。 受伤的士卒被安置好养伤,状态完好的士卒则一个个精神振奋的开始集结! 一仗打下来,许多人都还没参战呢!只能羡慕的看着那些立功之人,该升官的升官该收赏钱的受赏钱,一个个羡慕的眼红不已。 更是听闻有一个叫高彦昌的立了斩将之功直接官升三级!银钱,房屋,土地,仆从美婢赏赐一应俱全!盔甲,坐骑,武器全部都由王瑾亲授,都是价值不菲的上好东西,这些都刺激着每一个士卒的内心,使他们的战意如烈火般熊熊燃烧,军中不少自认颇具勇力之辈,更是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王都,杀他个血流成河!让州牧大人看看,谁才是他麾下最忠诚勇猛的鹰犬! 王瑾的阔绰的出手,使得他麾下的晋军闻战则喜,甚至是想战,求战!对于很多人来讲,军功就是他们跨越阶级的唯一方法。 其中不少罗南国的降兵降将都感慨,早早便跟着王大人混多好?尤其是坨山等人,在罗南国里,吃够了被轻视的苦与不公的怒,所以在遇到王瑾这种有功则赏,不论出身的手段,那直接就是被彻底拿捏。 还母国?呸!以后别联系我了,我怕王大人误会!不少人都暗下决心,在接下一定要狠手,与罗南国划清界线。 与乌?城中此刻的热闹不同,罗南国王都,整个萧家今天的安静的可怕。 自从家主萧真自听闻大王子弑父杀母,意图谋反,败露后自刎于王宫中的消息之后,便一直待在书房之中拒不见客。 萧家子弟与麾下势力此刻也拿不准家主的意思,此刻全都静默了下来,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惹祸招灾。 在这期间,魏介一直没有离开萧家,直到王瑾的密信送达。 僻静的书房中,魏介将信件摊开,放在萧真面前。 “所以说,萧家主,想必你现在该怎能做了吧?” 坐在魏介面前的萧真,看完信件后,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精神焕发,再不复前几日的忧心忡忡之态。 都是聪明人,萧真的脑子不蠢,他自从知道杜亚述上位之后,便猜想过。 王瑾会不会命令他直接谋反,打杜亚述一个措手不及掀起内战,背负起叛国的罪名,转移民愤,顺带着削弱他萧家势力,为前来进攻王都的大军拖延时间减少伤亡,所以他最近几日一直很忧虑。 可没想到,王瑾竟然没有这么做,反而加快速度,率军直扑王都,只需在攻城期间让萧家当内应即可,这可比预想中的损失要小多了,自然是可以接受的,这让萧真对于投奔王瑾更多了几分安心!王大人是个厚道人啊! “请放心!我萧家必不负王大人所托!” 看到萧真坚决认真的神色,魏介只是木着脸点了点头。 “那么劳烦萧家主尽快准备吧!大人所交代的任务不能有失!” “放心,我萧家在罗南国扎根多年,关键时刻,绝对不会拖了大人后腿!” 说到这里,萧真话语一顿,将密信拿起,朝着魏介轻轻一晃。 “况且,这罗南国王都里,还有不少晋人家族,想必他们知道乌?城被破之后,应该知道该怎么选择!” 萧真此刻有着足够的信心,替王瑾的先手出招,打一个完美的辅助。 魏介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朝萧真拱手一礼。 “那么在下便不打扰了!” 说罢便转身走出书房沿途中萧家仆从护卫对他视若无睹,仿佛眼睛里看不到他这个人。 对此,魏介嘴角只是勾起一抹有些嘲讽意味的冷笑。 “哼...说到底,也是在蛮夷国度待多了...忠孝二字是忘得干干净净了!” 第198章 合谋 从王瑾的密信到达萧家之后,这个盘踞在王都的家族再次热闹起来。 族中子弟,护卫门客带着各自的任务开始活动了起来,开始走亲访友,聚拢人脉。 这反常的的举动,自然是难以隐瞒,尤其是在杜亚述派人严密监视萧家的时候。 在萧家一反常态的安静下来的时候,杜亚述就已经开始关注萧家的一举一动了,做为此刻王都内唯一一股不稳定的因素,杜亚述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看着手下带来的消息,杜亚述是一脸的纠结与犹豫。 他现在虽然已经成功登临王位,匆忙的仪式过后他已经是罗南国的合法国王了。 可问题是他大哥麾下的势力并没有全部归拢到他的旗下,仍旧有多人呈观望心态满含戒心,拉珍王后及其身后家族更不用多说,被他们兄弟俩阴了一手后,不当场翻脸都算是比较理智的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王都虽然消弥了内战的风险,可杜亚述的所掌控的力量并没有膨胀太多,这让杜亚述非常有危机感,尤其是对萧家满含戒心!因为他虽然不确定王都能不能守得住,但是他很确信,一旦晋军兵临城下那么萧家绝对跳反! 看着杜亚述面色明灭不定的样子,眼看眸中的杀意就要按耐不住了,杜亚述的智囊,也是他的舅父合博开口说道。 “陛下,萧家虽然猖獗可恶,但是现在还不能动!” 听到合博的劝说,杜亚述本就强忍着的怒火再也难以抑制,猛地站起身来,一脸怒色的吼道。 “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等着被背叛吗?早晚都有一战,为何不先下手为强!” 合博看着怒气冲冲的杜亚述,哀叹了一口气。 “陛下啊,要动了萧家,那可不仅仅只意味着和萧家翻脸!那些晋人家族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倘若现在对萧家下手,那么王都内的晋人家族都会集体反叛的!更何况,我罗南国水军现在还是萧极在统领,其中水军大多为晋人....” 听到合博所言,杜亚述勃发的怒火就如同被冷水浇灭,脸上怒火收敛,一脸的颓丧。 “难道就没有其它的方法了吗?只能坐视萧家如此放肆吗?” 合博苦涩的摇了摇头,罗南国自建国以来,就与这些晋人家族绑定了,他们带来了先进的农耕技术,金属冶炼技术,以及先进的文化与制度,在罗南国享受了这些便利的同时,自然也被这些家族所侵蚀! 历代国王并非没有人能看出这一点,想要扭转局势,想要清除这些晋人家族的影响力,可惜,除了刚开始有些成效之外,等到那些晋人家族看出苗头抱团后,便再无寸进。 用政治谋略玩儿不过,想要用强的还怕逼反,只能眼睁睁看着晋人在罗南国一步步壮大! 所以眼下这个先人栽种的苦果,只能由这一代人来承担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陛下需派人拉拢一下那些晋人家族,另外再大力游说我们本族家族势力,再加派人手警惕萧家即可,剩下的就看能不能撑到水军回援了!” 与王宫中愁眉苦脸的杜亚述不同,萧真此时可谓是意气风发! 看着周围受邀而来的各个晋人家族的家主,萧真眸色明亮,腰杆笔直。 “诸位,想来各位也都收到消息了!乌?城已被攻破,而且是两日便破!” “我大晋雄兵剑指王都!兵临城下指日可待!” 听着萧真口中的称呼,众人默契的没有纠正,他们现在可以是罗南国人,也可以是晋人,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罗南国要完了,他们可不会跟着这艘破船沉底! 可是他们现在还身处罗南国里呢?太过分的话,万一先被清算了怎么办?或者那个素未谋面的王大人先用他们当炮灰消耗王都的力量怎么办? 能在异国立足的家族都不简单,其中混到一家之主的人更不是蠢货,他们的脑袋可比寻常人机灵的多。 “萧国师召我等到来,可是需要我等助力?” 萧真闻言微微点头,看到众人脸上的凝重警惕,萧真便知道他们顾虑什么,都是人精,也不需要多费劲交流,索性便直言。 “各位无需忧虑,那王宫里的小国王,只要还有脑子,就不会先对我等下手。” “我等只需要静待王大人兵临城下之时,派遣死士亲信,伺机夺门即可!” “只要王都易主,王大人确保各位的安全,届时我等皆是有功之人!大人将不吝赏赐!” 听到这里,众人脸上的凝重与警消退了下去,不用他们拼命还确保他们安全,那就太好了。 至于赏赐,说实话他们并没有多大期待,经历灭国之危,不破家散财就不错了。 “我等愿听从萧国师调遣!为王大人分忧!” “那么好,王大人已率军前来,预计再有七八日即可抵达王都!” “现在各位可以调集力量,做好准备了,只是所选拔人手全部由我萧家调遣,各位可有异议?” 众人相视一眼,默契的摇了摇头。 “我等无有异议!” “那么好,各位前去准备吧!” 身在王都的杜亚述没有想到,他还没来得及拉拢这些人,他们就已经决定要背刺他了。 由此可见,世家之害,并不会因为换了个国家,换了环境与生存土壤,便会消失不见的。 而王都内的罗网秘密驻地里 魏介也在紧急召集罗网人手汇聚,一个个武艺出众的罗网探子,在暗号的传递下秘密集合,等待指令。 虽然知道了有萧家为首做内应,但是魏介仍然不介意在胜利的天平山再多加几颗砝码,对他而言,王瑾的计划不容有半点闪失,魏介虽不算精通政治谋略,但是也有几分眼光,尤其是在罗南国潜伏已久,见识到这个国家丰富的粮产之后,他知道征服罗南国对王瑾意味着什么。 况且只要罗南国国灭之后,他潜伏在这里的任务就算结束了,接下来他的舞台就是大晋国内了。 随着王瑾的势力膨胀,他报仇的机会自然就越来越大! 第199章 设计 浩浩荡荡的大军,如长龙般席卷过大地直奔王都,沿途村镇居民早就四散奔逃,底层百姓虽然没有多聪慧,但也知道要什么是危险。 王瑾骑在战马之上,看着这如潮水涌动般的十万大军,内心豪气冲天。 金瓯城十万驻军加上陈伉所部三万州府驻军共计十三万大军,除去伤亡人数,王瑾将剩余军队安排在乌?城驻守休整,乌?城守军太菜了,拢共也没给王瑾麾下大军造成多大的伤亡,大多数死伤都集中在第一天攻城消耗城内守成军械的部队身上。 所以王瑾麾下部队建制还是相当完整的,并不耽误接下来战事。 大军行进中,不时有斥候探马回报,前方路况地形,虽然繁琐,但是王瑾却并没有制止张辽的这条军令。 谨慎永远是一个好习惯,尤其是在异国他乡,率军涉足一个不曾到达的地方之时,小心一点总没有错,因为往往可能一个小小的疏忽,就有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后果,王瑾是不可能给罗南国任何翻盘的机会的。 随着行军的推移,王瑾愈发无聊枯燥,行军打仗不是旅游踏青,无趣的很。 身旁的程昱看出了王瑾那副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轻咳一声。 “主公?” “嗯?何事?” 程昱伸手一直道路远方的一片民居。 “主公你看这个小村子的建筑风格是不是很眼熟?” 听到程昱的发问,王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个人去楼口的小村庄,不过房屋却并不显得破败,想来其中村民应该是躲避大军逃走了。 看着那版筑法夯实的土墙,以及木质的门窗风格,一眼看去与大晋寻常百姓的房屋并无而异,与同为越人的曼罗部和余无部有很大的区别。 再想起无论是金瓯城还是乌?城的城墙风格,官舍宅院,皆与大晋内建筑风格区别不大,甚至罗南国这些降兵降将也是一口流利的大晋语言,交流毫无障碍。 那么这些都是谁的功劳呢?毫无疑问的,是罗南国里中那些晋人家族的功劳,他们成功同化了一个异族国家! 从根子上将一个异族的语言文化习俗全部更改,现在罗南国的大多数百姓拉到大晋基本上很难分辨出谁是晋人谁是罗南国人。 这样一来,征服罗南国的阻力将会比征服其他异族变得更为简单,没有太大的差异,就不会有太多的隔阂。 这明明是一件好事,可是王瑾的脸色却逐渐阴沉了下来。 看着王瑾脸色的变化,程昱微微一笑,他就知道他轻轻一点,他这个年轻的主公便明白什么意思了。 那就是这些晋人家族对罗南国的影响力,太大了!他们就是罗南国的门阀世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倘若不加以遏制的话,长期以往,罗南国这片地界是谁说了算呢? 在王瑾来到大晋之前的前世,虽然知道历史,知道什么叫世家门阀,知道什么地主豪强,也知道很多国家的兴亡都与他们挂钩,但是对于影响有多大其实没有切身的体会。 而当他来到大晋之后,却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在这个通讯不发达,教育根本不普及的世界,大数百姓都是愚昧盲从的,不是因为因为他们天生的蠢,而是因为没人去教育引导他们。 当遇到了超出自身能力事情,或者超出理解的事情,他们会自然而然的会听从当地有威望的人的命令,这个人可能是宗族族老,可能是本地地主豪强,无论他决定是对是错,多数百姓是不知道分辨的,只会盲从。 不论这个决定有多荒唐,总会有脑子不清醒的人去执行。 这一个个在基层有影响的人,就叫做地主豪强,很多时候官府的命令都需要他们去传达,征收的税务需要他们去配合,常言之“民心”中的民,指的就是他们,而不是土里刨食的苦哈哈。 至于为什么呢?因为从一个国家层面上来讲,统治也是需要成本的,根本没办法做到将统治力度彻底到达基层,官吏也是需要国家去供养的,目前王瑾能想到将这件事做的最成功最接近完美的就是前世的祖国。 在这个世界想做到基本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电话和网络,所以对于能造成大面积大范围影响力的人与家族,要格外的警惕与小心,以防他们作乱。 而现在,王瑾发现,这些晋人家族的影响力在罗南国竟然如此恐怖! 此前王瑾只琢磨着如何利用他们,只看到了他们带来的便利,却忽视了一点。 几乎是将反旗亮出来的萧家,那新上任的小国王竟然都不敢去动,只能忍让!论及这一点,比特么大晋的那些世家都要猛! 那么日后呢?将罗南国拿下后,该怎么去处理他们呢?想到这里,王瑾不由得皱起眉来,要不全杀了? 看着王瑾眸中凶光凝结,这时程昱开口了。 “主公,当我们手里有着足够强的力量时,不仅仅只有暴力才可以解决问题,说起来,游子在外怎么能不思念故国呢?” “嗯?游子...故国...” 听到程昱所言,王瑾脑中灵光一现,他想起来了汉武帝时期,主父偃迁豪强游侠于茂陵一事。 对呀,把你们都弄走了不就没这些事儿了?断了人脉与利益链条,那些人也就与富家翁无异,虽然仍旧有着家财底蕴,但是却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而且理由也很充沛,并不会落人口实,将这件事强硬的贯彻下去也不会引起过于剧烈的反弹,不满肯定是有的,但是在明晃晃的刀锋之下,想必他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甚至再做上一些表面工作,一部分人连不满都不敢表达出来。 安排上一些荣归故里,回归祖地的名头,再赐些虚荣安抚,不满?不满也得憋着?敢流露出来,就会有人跳出来戳着脊梁骨骂他们忘本,这些人当初随罗南国创立者南下,但是论起来,其根源还是出自大晋的。 念及如此,王瑾与程煜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刻连面都还没有见到,这二人就已经开始设计罗南国里那些晋人家族了。 从这里也能看出程煜的能力,善谋者从来不是出现问题再解决问题,而是在问题没出现的时候就将其消弭。 第200章 求和 当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现在距离王都二十里外之时,已经迎接了三波罗南国王都派来的求和使者了。 在不耐的打发了最后一波使团之后,王瑾口中轻呵一声。 “真是看不清局势的蠢货,老子都带兵打到这里了,哪里还会退兵?” 此时无论杜亚述开出什么条件,都不能动摇王瑾的决心,当把王都攻破之后,里面什么不都是他的了? 当三波无功而返的使者返回王都后,罗南国朝堂之上顿时弥漫出一股慌乱之意,开始沸腾了起来 尤其是那些越人大臣贵族,他们与那些晋人家族不一样,和大晋可没半毛钱关系,倘若王都被破,他们这些人可怎么办呢? 此刻这朝堂之上的人群已经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三波人,一股是最少的,吵嚷着要奋战到底坚守王都的大臣,这是坚守派,一股是那些晋人家族,他们一个个不慌不忙,一副老神在在之色,而另一些最多的则是满脸揣测心神不安之人,他们没有坚决的抵抗之心,可也惧怕着城外迫近的大军,简单来说,就是想投降还害怕。 高坐在王座上的杜亚述,看着下方各位大臣的反应,心里愈发涌起无力之感。 他和大王子终究是想的太简单了,他本以为只要消弭内战之忧,便可汇聚力量抵挡晋军。 可是他太高估这些人的节操了,危机时刻除了王室成员以及与王室姻亲血缘的家族,其余人要么是想投降,要么是想反叛! 这仗怎么打?拿什么打?王都驻军虽然众多,可其中大部份军官都出自这朝堂诸位的家中,这让杜亚述如何还能信赖呢? 与有些绝望的杜亚述不同,萧真开阖眸中闪灼着阵阵精光,余光不停打量着周围众多同僚,相互对视之时,传递出了互相都懂的信号。 不是所有人都有着与国同休的决心的,大部份人此刻都觉得罗南国完蛋了,已经开始琢磨退路了。 萧真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瓦解王都内的抵抗实势力,拉拢投降派,或威逼或利诱,在根本上削弱王都的力量。 他如此尽心尽力,一方面是为了向王瑾表忠心证明价值,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奠定他萧真日后罗南国本土势力的领袖位置。 而那些无心抵抗,心生惧意之人,并非猜不透萧真所谋,可是却也并不在意,他们要的是安全,是能与王瑾搭上线,况且团结在萧真麾下抱团取暖更有安全感。 仅仅是数息之间视线上的交流,就达成了交易。 随着晋军越来越近,往来密报频发,直到兵临城下之时。 王瑾帅帐中连王都驻防图都有了,轻轻晃了晃手中图纸,王瑾目露鄙夷的朝着程昱感叹道。 “看,仲德,人这种生物的忠诚是很难经受得住考验的。” 程昱对着王瑾躬身一礼,并未接过这个话头。 “恭喜主公,这罗南国王都此刻已是囊中之物矣。” 王瑾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踱步走出帅帐,眺望向罗南国的王都。 那宽广的高耸的城墙,坚实厚重的城门,以及那不知耗费多大力气挖掘的宽广的护城河。 就王瑾见过的所有城池来讲,这罗南国王都算是看着最坚固难攻的了,甚至建筑比越州府府城还要恢宏大气。 倘若没有提前布置暗棋内应,想要强攻下这座巨城,不折损个数万人指定是拿不下的,就算是张辽那种罡气境的高手带兵硬冲也很难,毕竟人力有穷时,倘若真陷入重围,罡气境高手也得折戟。 可惜了,无论多么坚固的堡垒,只要内部出现问题了,坍塌便成了必然。 抬头望了眼高炫的烈阳,王瑾朝着张辽点了点头。 “攻!” “遵命!” 十万晋军分成三部,分别围住了王都三座城门,留下了一座空门,此乃围三阙一之策,为的就是瓦解守城方的斗志,留下一条活路,避免鱼死网破,万念俱灰下的困兽之斗,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旌旗舞动,军令之下,晋军开始列阵朝着城墙推进。 听着令人血脉贲张的鼓声以及震天的喊杀声,王瑾内心血气上涌,透亮的眸光中也开始弥漫出血色!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血祭,想要体会一下罡气境的力量了! 这一刻敌我双方倒下的士卒,在他眼里就是资粮,就是食物。 城内海量的财富近在眼前,强大的武力也在冲王瑾招手,这一刻他的内心涌现着无比的渴望。 而同样正在作战的晋军将士,也怀揣着对军功,对高官厚禄,丰富赏赐的渴求,浴血奋战。 整个晋军就像一只贪婪的野兽,在撕扯着罗南国王都这块儿肥肉! 而王都驻军,却打得缩手缩脚,怯懦不已,上到将军,下到底层士卒,都毫无战意。 从军打仗,上阵杀敌,身死必不可免,可是那要看死得有没有价值。 在这种灭国近在咫尺之刻,死在这里了,抚恤谁出?军功怎么算?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怎么办? 倘若是面对余无人,他们肯定拼死抵抗,可是面对晋人呢?他们就没有那种决心了。 为什么呢?因为在潜伏的罗网人员的努力下,晋军优待百姓,善待罗南国子民的名声早已传遍王都。 况且晋军中的么里则与坨山及其麾下的降兵降将就是最好的证明! 既然投降不会被杀,也不会被苛待,为什么还要把命白白扔在这里呢? 至于头上换个人,那又怎么样呢?给谁卖命不是卖命呢? 在这种心态下,王都守军直接划水,甚至不抵抗,稀疏的箭雨根本阻挡不了晋军攀附城墙。 等晋军登上城墙后,周围守军直接四散而逃,或者直接武器一扔跪地投降。 一名身材壮硕的晋军伍长,猛然跳上城墙,挥舞长刀,一声怒吼,刚做出搏命之态,周围守军该跑的跑,该跪的跪,愣是给那名晋军伍长整不会了,提着刀看着跪倒一片的守军,不知所措。 看着一路高歌猛进的晋军,王瑾口中轻啧一声。 “都他妈不抵抗,这还血祭个屁呀....” 第201章 落幕 而城内的萧真,看着势如破竹的晋军,心里咯噔一下,不禁龇牙苦笑。 “劲儿使大了!” 随即赶紧派遣族内组织的死士去冲击城门,争取在被晋军破门之前将城门打开,怎么着在这一仗,他们萧家也得露露脸呀。 随着萧家的加入,本就岌岌可危的防线瞬间溃败,城外的晋军蜂拥而入。 三个城门被晋军相继攻破,张辽身居中军骑在马背上指挥着晋军进城的梯次。 在他身旁,陈伉默默的学习着张辽的军事才能,王瑾是有心培养一下陈伉的,这一点张辽心知肚明,所以一有机会,就会教导他一下。 “可有何疑惑?” 陈伉闻言拱手一礼。 “回将军,属下却有疑问!” “讲!” 陈伉望了一眼恢宏大气的罗南国王都。 “属下不解,这罗南国王都城墙宽厚,且守军众多,观其士卒也是装备精良,缘何如此不堪一击,同为异族,先不说北方草原上的匈人以及西域诸国,同是越人,他们甚至比不上身披兽皮手握兽骨的曼罗部和余无部。” 陈伉被这王都守军不堪一击的羸弱给震惊到了,守着这么一座易守难攻的巨城,甚至比乌?城陷落的都要快。 张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最高明的用兵之道,是破坏敌人的计划策略,瓦解敌人的战斗意志,不战而屈人之兵!” “其次便是通过谋略分裂敌人,或断其盟交,削弱敌人的力量,甚至引发内乱。” “当以上两种策略仍旧无法完全摧毁敌人之时,就要出兵,或限制,或消耗敌人的军事力量,通过战术部署,兵力调动在战场上击败敌军!” “最不得已的方法才是直接攻城掠地,消耗最大,风险最高,不仅会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攻城之战往往要倍于守军才能破敌,极大的增大已方军事压力。” 听到这里陈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见陈伉一副沉思之色,张辽继续提点。 “这罗南国走到这一步,此刻犹如案板上的肉一般,便是谋略之策的作用。” “此战之后,你可以复盘一下好好琢磨琢磨,如有疑问可向仲德请教!” “是!” “现在,入城!” 攻破了城门的晋军,此刻罗列在街头,在没有军令的情况下,他们是不敢轻举妄动的,例如袭扰百姓大肆劫掠之事,是不会发生的。 王瑾在对军队出手大方的同时,也定下了严苛的纪律,所犯军令,轻则杖责,重则斩首,哪怕是轻罚,手臂粗细的方形军棍砸下去,也是皮开肉绽,筋断骨折,无论何人,一视同仁绝不姑息。 胆敢挑衅威严之辈,基本被杀干净了,有了血淋淋的例子,极少有人再敢触犯,和钱财以及发泄兽欲相比,还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更值钱些。 尤其是系统士卒,更是坚定拥护着王瑾的军令,自发的维持军纪,甚至会监督身边同伴,长期以往整个军队的风气都严谨了起来。 王都里不少百姓,在破城之时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忍受兵祸之恐怖,可是当看着在街上整齐列阵的晋军时,他们一个个满是难以置信。 一个白发老者不顾儿子儿媳的阻拦,打开房门,定定的看着街上的晋军。 “真乃上国天兵也!” 附近几名晋军士卒听到老者洪亮的嗓音,转头看去,只见其身着与大晋百姓无异的麻衣,说着熟悉的大晋语言以及与那与晋人无异的长相,不由得内心那几分对异族的排斥与鄙夷消散了许多。 一名身材魁梧的什长瞥了他一眼,朝他挥挥手。 “老伯,战争还未结束,速回家中躲避!” “好好好,看,这才是上国风范,哪像....” 老者嘴里嘟囔着转身进屋。 此刻王都不少百姓都如老者一般,对晋军好感倍增,笃信了罗网在王都散播的消息,这对王瑾日后统治这里是十分有益的,百姓认同,那么便会减少很多隐患。 随着越来越多的晋军涌入城中,城内反抗的力量也逐渐减弱,剩余死硬分子在城门陷落后便朝着王宫龟缩了。 王瑾程昱等人也在此刻进城,看着与大晋城市相仿却又带些异族元素的建筑,以及老老实实在家,没人作乱的百姓,王瑾微微点了点头。 这与当时攻破金瓯城有很大的区别,当时占据金瓯城的余无部族人对晋军非常仇视,但是王瑾并没有想过要收服他们,一是人口太少,不值当的费力,二是余无人对大晋缺乏认同。 而罗南国的百姓则不一样,对晋人不排斥,人口众多,都是上好的劳动力,那就有收服的必要。 所以在开战前,便一再申明,攻破王都后,要约束军纪,而这些,目前来看,还是很有成效的。 “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了王宫了...” “文远!进攻王宫,剿灭剩余死硬分子!” “遵命!” 王宫内此刻,杜亚述失魂落魄的颓坐在镶嵌着金玉的王座上,面色灰败,空旷的大殿中空无一人,身旁心腹随从都被他斥退。 他做好了会战败的打算,也知道晋军势大或许难以力敌!可是却没想到会败的这么快!连一天都没守住便被攻破了! 偌大的王都转眼间便易主,他龟缩在这王宫中又能如何呢?只不过早死晚死罢了! 想到这里,杜亚述惨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伸手倒出来一把塞进嘴里,端起一壶酒送了下去。 不一会儿,杜亚述面色变得青黑,口中泌出血水。 他选择了逃避,他不敢面对这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结局,更不想落入敌手蒙受屈辱,他此刻甚至没有走出王宫直面晋军的勇气,只能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扔下这一副烂摊子。 随着酒壶从杜亚述无力的手掌脱落,砸在地上的一连串脆响,罗南国这个越人与晋人共同建立的国家此刻彻底落幕,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第202章 扫除后患 当王瑾等人走到王宫附近时,王宫那相对于低矮的宫门已经层层叠叠的堆满了尸体,血水染红了洁白的地砖。 坚守王宫的守军斗志格外顽强,不过倒是也正常,破船还有三斤钉呢,这罗南国立国百余年,其中总有忠诚之士,愿为王室效命,否则这罗南国早就完蛋了,都撑不到今天。 然而顽强的斗志并不能抹平实力的差距,随着越来越多赶赴的晋军加入战场,王宫守军被杀的节节败退,其中不乏武艺不错之人,也被多人围攻乱刃分尸。 王宫内的宫女内侍此刻也都吓得惊慌失措,生活在王宫的女眷更是垂泪不已,他们的尊荣的地位权利,都将随着罗南国的覆灭而消散,甚至连性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等到厮杀声渐歇之时,王瑾等人策马穿过宫门,越过了层层叠叠的尸堆,对于这血腥惨烈的场景,王瑾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甚至还有心情欣赏王宫的建筑布局。 这王宫建筑华美精致,墙壁上雕刻着诸多属于越人文化的浮雕,宽阔的行道上铺着洁白的石质地砖,墙壁上方铺设着五光十色的琉璃瓦,楼台水榭,花圃湖泊,极具美感,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的,到底是一国王宫,比他的州牧府华丽多了。 沿途遇到不少宫女内侍瑟缩着,被晋军用刀剑胁迫着聚成一堆,王瑾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放在心上,这偌大王宫中的仆从他是一个没打算留活口,这些人毕竟是王室的仆从,难保里面没有藏匿一些对主子忠心耿耿的,万一留下了岂不是祸患?这么多人甄别起来也麻烦,索性全砍了比较省事,一群王室家奴而已,没人会在这件事上揪着不放的。 而王宫内的王室成员以及女眷也全被晋军驱赶到了朝会大殿,等王瑾等人进来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王座上,低垂着脑袋的杜亚述。 王瑾迈步朝着王座走去时,朝着杜亚述一指。 “这个废物就是那个二王子,杜亚述?” “阿言,把他丢一边去,死了还占着地方。” 言语间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张狂,使得不少躲在王宫中避难的王室成员以及越人贵族面露怒色,尤其是那群越人贵族,此刻出现在这里的都是对王室忠心耿耿的,看到王瑾对他们的主子如此不敬,怎能不怒? 当即就蹦出来一个浑身缀满金玉的老头指着王瑾大喝。 “你怎敢如此羞辱我主?何其无礼狂妄?” 王瑾没有理会他,顾言更不会,直接越过王瑾将薅住杜亚述的衣领随手甩在一旁,甚至伸出衣袖擦拭了一下王座,此举更是引得群情激奋。 施施然然的坐在王座上的王瑾,俯瞰着众人,其中男人多为老者,女人皆是相貌姣好艳丽之人还有不少孩童。 看着不言不语的王瑾,底下人一看,更来劲了,个别脾气火爆者已经开始出口成脏了,而王瑾只是看着,既不制止也不理会,就是看着,而跟随王瑾进来的众将以及手持武器的晋军,在没有王瑾的命令下也不敢妄动,只是强压怒火,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许是骂累了,亦或者是忍受不了这有些怪异的氛围 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 看着安静下来的众人,王瑾笑咪咪的问道。 “怎么?累了?不骂了?” 听着王瑾的询问,众人不解这是什么路数,不禁面面相觑,而有些聪明人此时脑门子上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看着默不作声的众人,王瑾脸上微笑收敛,眸中凶光一闪。。 “来人!把刚才骂我的全拉出来,派人全城搜捕他们全家,族诛!另外派本地人指认一下,别漏下一个!” “既然这么难忘旧主,你们全家都下去陪他吧!” 听到王瑾命令,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晋军直接冲进人群,把刚才辱骂王瑾的人全薅了出来,动作粗暴无比,尤其是夹杂在其中的锦衣卫,上去就一把薅住一个老头儿的头发,拖死狗一般的拖行了出来,不时还猛踹两脚泄愤。 而那些人仿佛并未感觉到疼痛一般,一个个奋力嘶吼。 “贼子凶残!”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牵连家人,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些人并不怕死,敢张嘴辱骂王瑾,他们就做好了一死的准备,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王瑾这么狠戾,直接就是族诛,他们是愿意为罗南国殉葬不假,可他们却不想把全家的性命都搭进去呀。 向来被罗南国优待的贵族可从来没见过族诛这种血腥的刑法,一时全都心神大乱,可是无论他们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他们身边能打敢打得护卫仆从早就在他们被抓来的时候都被晋军砍死了,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就被拖出殿外。 而许多刚才没有开口,被留在原地的人此时全都瑟瑟发抖,这群被杀鸡儆猴的猴一个个都被吓得不轻。 尤其是一些年幼的孩子,更是吓得欲要嚎啕大哭,只是刚来的及哭嚎两声,便被紧紧抱着他们的女人捂住了嘴巴,生怕吵到王瑾,惹得他心烦连他们全杀喽。 看着大殿内剩下的人,王瑾轻抚下巴,这些人指定也活不了,但是王瑾还没琢磨好用什么名头去杀他们,直接强杀吧,容易落得个残暴不仁的名声,不利于统治,而这些人大多都是王室血裔与忠臣,留着他们终归是个祸害,他们不死干净的话,若干年后真蹦出来个扶持幼主谋反的,也怪恶心的。 似是看出了王瑾心内心的犹豫,程昱上前一步,凑到了王瑾耳边轻声说道。 “主公,是时候召见萧家主等人了,他们在罗南国声威厚重,有他们背书,想必王室集体“殉国自戕”的消息足够令罗南国上下信服的!” 听到这里,王瑾眸子一亮,是啊,一时没想起来,他还有内鬼可以用呢。 有了萧真等人的证明,想必大多数人是可以信服的,而少数能猜到真相的人,恨得也是萧真等人,还是那句话,叛徒往往比敌人更招人恨! “来人,去请萧家主来!” 正好还能让他们去甄别一些忠于罗南国的人,到时候让他们去扫除后患,替王瑾背负骂名,顺带的削减一下他们的声望。 第203章 拿捏 坐在王座上的王瑾,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击着扶手,心中却已经点开了战争祭坛进行了一波血祭。 体内的内气变得愈发的凝炼与浑厚,但是,他感觉距离聚气成罡仍旧还是有点儿差距。 王瑾也没想到,进攻王都竟然如此顺利,与他预想中的并不太一样,只能说萧家等一众晋人过于给力,而罗南国王室也过于无能。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瑟缩在王座之下,等待审判的罗南国王室幸存人员以及越人贵族,却一个个冷汗直流,恐惧不已,只能在心里祈求王瑾能大发善心饶他们一命。 王瑾不开口,他们也不敢说话,整个朝堂上死寂般安静,只余王瑾手指扣击王座的声音。 直到大殿外传来一众匆忙的脚步声,才打破了这令人压抑窒息的气氛,萧家等人,到了! 看着一名面色苍老,身形消瘦,但双眸清明的老者领头带着一群人进来,王瑾便知道他应该就是萧真了。 而萧真在迈进大殿往王座上扫了一眼便确定了王瑾的身份,只要不是傻子便能猜到此刻谁才能坐在那个位置上,只是内心有些惊异于王瑾的年少。 但是在惊异过后就是惊喜,一直以来,他只知道王州牧其人却不见其面,只知道王瑾年纪不大,却没想到如此年少! 年少有成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家世显赫!他萧真祖上也在大晋生活,这些年来家学未曾断绝,更何况萧家也一直活跃在罗南国权力最高层次,罗南国是不如大晋宏大,但是政治的规则却并无太大差异。 一个没有背景势力的人,无论惊才绝艳,才华横溢,也不可能如此年少就能成为州牧! 虽然魏介曾说过王瑾出身王氏,但是一个家族对每个族人支持的力度是不一样的,王瑾如今的成就足以证明王氏对王瑾重视,那个大海中的霸主家族,以后也是他们的靠山了! 王瑾没想到,萧真只是看到他,脑海里便脑补出了这么多东西。 “草民萧真,拜见州牧大人!” 萧真脑中虽思绪纷乱,但是动作却丝毫不慢,快步上前,直接拜下,身后跟随的众人也跟着他拜倒一片。 听着萧真的称呼,王瑾不由得莞尔一笑,这老家伙,还挺会来事儿。 口称草民,意味着在身份上与过往做了切割,以后没有了罗南国的国师萧真,有的只是王瑾这个州牧辖下的一介平民! “草民...呵呵,萧国师何必如此轻贱自己!” 听到王瑾所言,萧真不再只是弯腰行礼,而是直接跪地叩首。 “大人!草民等人当年被蛮夷掳掠,被迫流落异乡,多见来数代人无不思念故乡,可惜却被蛮酋扣押,归乡无门,只能委身饲贼!” “而如今!大人来解救我等了!王大人明鉴,我等不屑敌夷高官厚禄,只愿回归故土,做大人辖下一介百姓!” 萧真这一套不要脸的发言,直接硬控了王瑾十息,厉害啊,不愧是能在异族混出头的家族,脸皮够厚,也够机智。 看似是在毫无底线的拍马屁表忠心,可何尝又不是在安王瑾的心呢,没看到萧真这一口一个蛮夷,敌酋的称呼,听得在场越人王室贵族脸都气青了吗。 而且字字句句不离思乡之意,这更是向王瑾表示愿意迁徙故土,放弃罗南国内一切,不让王瑾心生顾忌。 “好...好!好啊!” 王瑾从王座上缓缓起身,朝着跪在地上的萧真走去,亲手将他扶了起来。 “没想到啊,萧家主竟如此深明大义,心怀故国!” 伸手按在萧真有些消瘦的肩膀上,王瑾看着萧真的双眼,认真的说道。 “本官向来有功不吝厚赏,有过不忌重罚,你们的功劳贡献我都看在了眼里,必不会亏待了尔等!” 王瑾此刻语气真挚,他现在不是在忽悠,而是真的在这么想,本来他是打算把这些人当把刀用,用完在攥出油水,吃干抹净后斩尽杀绝。 可是看到萧真等人如此懂事,他却不想这么做了,尤其是对萧真,着实起了几分爱才之心。 这老头能力是真的出众,从他果断跳反就能看出他的眼光格局,短时间内策反如此多内应足以见其手腕高超,能够预见王瑾的顾虑更是证明了他的心机城府与政治嗅觉的敏锐。 更何况年纪也大了,也活不长了,最起码活不过他,王瑾如今不过双十年华,别说熬死萧真,熬死他那个统帅水军的大儿子萧极也绰绰有余。 而萧真及身后众人听到王瑾所言,内心一直悬着的心才算安稳落地,没办法,灭国之祸呀谁不怕呀。 尤其是这些罗南国的背叛者,更是担忧会被卸磨杀驴,古往今来,叛徒的下场往往都不太妙,再背叛原主后,很难被信任,所以他们对于未来的处境多少是有些忧虑的。 而王瑾既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番话,别的不说,起码证明没有要对他们动手的意思。 至于说演,那也没必要,此刻刀就在人家手里拿着,想翻脸的话可没什么演的必要,也不会做出那种承诺!身居高位之人不会随随便便说话当放屁,否则有损威严,更不利于信誉,完全没必要如此。 “我等多谢大人!” 萧真作势要再拜下,被王瑾拱手扶住。 “萧家主无须多礼,本官刚进这王都,对这可是还有诸多不明需要萧家主帮忙啊!” “还请大人吩咐!” 王瑾微微一笑,对着那群战栗不已,却不时抬头一脸仇视的盯着萧真的王室成员,和越人贵族一瞥。 “如今还真有一事需要萧家主处理,你说这罗南国王室集体自裁殉国了,该如何安抚百姓呢?百姓会不会认为我大晋无容人之量,过于狠厉呢?” 听到王瑾所言,萧真心中一震,被王瑾的凶残所摄,灭了人家国也就算了,还要将其血裔斩尽杀绝吗?这未免也太狠了! 而那些畏畏缩缩等待命运审判的王室成员更是不堪,一听要死,一个个的开始哭嚎了起来。 “不!大人不要啊!” “还请饶命啊!” “我们何其无辜啊大人!” “求你了大人!我孩子还小啊!他以后什么都不记得!能不能放过他!” 王瑾对这些求饶哭喊之声不为所动,只是定定的看着萧真。 萧真见状心一横,牙一咬! “大人无须忧虑,我等自会替大人安抚百姓!” 萧真也是豁出去了,况且他刚才可不是没看见不少王室之人看他眼中的恨意! 此刻他只能辜负罗南国历代先王对萧家的恩宠了。 “那就好!” 说罢王瑾便起身朝大殿外走去,萧真等人匆忙跟上,身后刀剑出鞘声响彻一片。 直至走到大殿门口了,王瑾突然脚步一顿,手掌猛地一拍脑门,回头问道。 “你们谁是六公主的母亲?” 一个面容姣好,脸色惊慌的女人茫然的看着他,周围许多听到询问的人的视线都看向她... “呼...幸亏想起来了,要不然回去还得把玉萝杀了....” 第203章 纳入掌控 王宫大殿外处,正午的阳光炽烈,但是萧真等人却感觉一股寒意直冲心头,尤其是玉萝生母,浑身战栗, 身后大殿内传出的惨嚎声让他们有一种,刀尖儿划过皮肤的感觉,令人恐惧。 王瑾目光扫过众人,面色冷肃,随即站定前行的脚步,回首望着那此刻正在进行血腥屠杀的大殿。 “诸位可是觉得本官手段极端?” 众人不敢多言,踌躇片刻,萧真越众而出。 “大人,吾等绝无此意!” 王瑾伸出一只手,指向大殿。 “这些人和你们不一样,他们是永远不会心悦诚服的,就算是被迫低头,恐怕也只是暂时的隐忍而已,一旦有机会,他们定然会掀起动乱!哪怕他们不想,被有心人鼓动裹挟,也同样麻烦。” 萧真众人听着王瑾所言,皆是默不作声,这个道理,一般人不知道,他们这群人精能不明白吗。 他们也知道王瑾这痛下杀手的原因,平日里这些人手中也不是没沾染过鲜血,只是当屠刀落到了往日地位与他们相等,甚至比他们都高的人身上,让他们产生了兔死狐悲之意,感受到了死亡离他们有多近! 至于玉萝之母,纯纯是吓得,一个久居王宫的女人,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炸裂的场景。 王瑾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萧真等人身上,注意着他们的神态,至于玉萝的母亲,他并不怎么在乎,没死就行,屠戮了罗南国王室,固然会令玉萝难过,甚至厌恶,可只要王瑾手里握着她的母亲,那么她还得是她的小宝贝,不想是也得是。 萧真心思急转,转瞬间他就明白为什么王瑾要如此威吓他们,这个年轻的小州牧想要斩草除根不假,可是如此急切的甚至没等他们走远就动手,就是要让他们心生惧怕,甚至是要看看谁有异动,以防这些人里面混入了心怀旧主之人,既然走到这一步,那么接下来... 看着萧真逐渐平静下来的面色,以及眸中德思索之意,王瑾暗自赞叹,真是个聪明人。 “为了此地长治久安,还有一事需要各位助力。” “果然...” 听到这里,萧真心下一叹,果然不出他所料,不过既然都已经上了这条船了,跳下去是不可能了 除非他想葬身深海。 “请大人示下!” “本官有一卫队,名曰锦衣卫,劳烦诸位带领锦衣卫全城索敌,将一切不安稳的因素全部清除!” “是!” 有了心理准备的萧真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很好,去做事吧!” “我等告退!” 矗立在原地的王瑾目送着萧真等人远去的背影,在数名锦衣卫千户魁梧的身影衬托下,他们的身影是那么的萧索佝偻.... 就在萧真走后片刻,王瑾面上挂上了一抹笑意,看向了已经面无血色的玉萝之母。 “夫人,如今您女儿就在我府上,相信此前我麾下使者前来之时已经与您见过面了。” 看着眼前仍旧惊慌无措的妇人,王瑾朝着顾言挥了挥手。 “夫人无须惊慌,我的护卫会安排人送你去与女儿团聚的!” 说到这里,王瑾面上笑容猛然一收。 “对了,夫人,您在王宫之中多年,应该明白一个道理,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话不要说,比如王室宗族,集体殉国,夫人你说是吗?” 而当本来的威胁之意满满的话语,却让本来慌乱不已的妇人眸中一亮,迅速镇静了下来。 “大人所言有理!” 玉萝的母亲不傻,她刚才怕是因为看出来了王瑾不在乎她,甚至这条命都差点儿因为王瑾一时疏忽交待在大殿。 可是当她听到了王瑾威胁她,她反而明白,她的女儿在王瑾心中是有几分地位的,否则不会如此威胁她,让她隐瞒真相,去欺骗女儿,要不然的话废这劲干嘛? 既然如此,那么她的安全就有保证了,不会随时担心自己的小命不保了!甚至女儿受宠她也能跟着享福,想到这里,她开始琢磨起来怎么传授女儿宫斗争宠之术... 看着镇静下来的妇人,王瑾微微颌首,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不用去多费口舌。 听着大殿中安静下来的声音,王瑾再次不浪费的血祭了一手,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浪费。 而与逐渐寂静下来的王宫不同,宫外的杀戮才刚刚开始! 在萧真等一众地头蛇的带领下,锦衣卫们与晋军协同捕杀着所有心向王室的家族,一时间整个王都血色弥漫! 纵使是一些族中高手不少的贵族,也难逃一死,在前赴后继的锦衣卫与晋军的围攻下含恨而亡! 面对这种绝境,哪怕是张辽那等罡气境战将也得跪,更别说那些人了。 遭遇背刺的各大越人贵族,被筛选出来逐个击破,哪怕有不甘心等死,妄图突围的也被围杀致死。 至于一些已经随着投诚,并发动力量,促使守军放弃抵抗的越人贵族,则是一个都没有动,因为人家确实是有功之人,没有他们晋军入城的伤亡起码得翻上数倍! 王瑾再怎么狠厉,也不会对他们动手,在他心里,其实真没什么对异族的歧视与鄙夷,他不光不是晋人,严格意义上来讲他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乃是天外来客,域外天魔。 所以种族上的不同,王瑾并不怎么介意,大体上能够做到一视同仁,他只介意对他有没有用,有没有功劳,有没有犯错,有功就值得赏,异族也赏,有过就罚,哪怕是他的亲戚都得罚! 司马懿就曾夸赞过王瑾这一点,赏罚分明乃是明主之为,这一点听起来简单,但是能做到的人却不多,人总是会受到各种影响而有失公允,例如亲缘关系,长相关系,裙带关系,乃至是地域关系等等,而这些王瑾统统不在乎! 而王瑾这番对敌人重拳出击,对有功之人秋毫无犯之举,不光没有令王都陷入暴乱,反而让一些投降派更坚定了抱王瑾大腿的意愿。 无他,人的劣性根罢了,看到别人遭殃而对比自己要好上一些的境遇,就会形成虚假的对比,从而感激王瑾的宽恕,事后王瑾再赏赐一番之后,就能收获大批忠犬,这罗南国不出意外就算安定下来了。 这群忠犬,只要王瑾手里一直握着刀他们便会一直是忠犬,反之,忠犬则会暴起噬主,暴力胁迫下的忠诚既坚固又脆弱。 第204章 赏赐安抚1 整个罗南国王都,被刀兵血洗两天后,算是彻底清除了隐患,本着有错杀无放过的原则,多疑的王瑾并没有笃信萧真等人,而是又召见了潜伏已久的魏介询问,有无错漏,在得到并无猫腻的答案后,王瑾才算放下心来。 倘若此番无法将不安的火种彻底掐灭,那么火种就可能会变成火苗甚至烈焰,日后可能会造成祸患,所以要动用雷霆手段,不给他们发育的机会。 再说了,此举不过是多死些人罢了,王瑾又没什么损失,甚至还能多积攒些血祭能量,抄没些家产,利大于弊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过王瑾,对于高层统治阶级挥舞的屠刀,并没有往中下层蔓延,毕竟这些人此刻都是王瑾的财产。 他们活着远比死了更有价值,罗南国土地肥沃,得益于罗南国内晋人家族带来的先进的农耕技术,开垦良田无数,人口越多越能开垦更多的良田,种植出更多的粮食,提供更多的税赋。 在王瑾的计划中,这块土地就是王瑾争霸天下的粮仓,虽然王瑾可以从商城直接购买低价的粮食,可是种出来的和买的还是不一样,金银是用一点少一点,而粮食是可以源源不断种植出来的,用不可再生资源兑换可再生资源是一种浪费,以前是粮食短缺,不在商城买没办法,无计可施时是没有选择,而如今有了选择了就无需浪费了。 根据程昱翻阅萧真等人提供的,人口田亩以及产出来推算,只要规划得当,再引进万余青壮,填补战乱造成的人口缺失,整个罗南国境内的粮食产出不仅仅可以供应整个越州需求,更是多有盈余,听得王瑾是眼毛金光! “仲德!这可当真如此?” 听到王瑾询问,程昱拱了拱手,朝王瑾答道。 “回主公,这只是保守估计!罗南国官员贪腐风气猖獗,管理制度落后,税赋缩水严重,但是仍旧能将罗南国供给的富庶无比,倘若改革官制,整顿贪腐,杜绝税赋分流,产出可以更胜一筹!” “好好好!” 王瑾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绪,心中默默盘算了起来,越州内的粮产并不算丰富,往年还可以勉强够用,可现在王瑾麾下军队膨胀,粮食需求极速增多,不说现在麾下这十万兵马,州府还有五万乐进麾下的那支军团,十五万人吃马嚼的损耗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而现在有了这么多良田,足以抹平消耗,甚至还有盈余,这无疑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而程昱提出的问题,王瑾也已经琢磨好怎么处理了。 首先是人口的短缺,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难题,现在缺的人不是苦力徭役,而是缺人种田,如此肥沃的土地谁不想种?出力的苦差事人人躲避,可是好事谁会拒绝呢? 此番南征,军中不少人有战功,可以将金银折算为土地赏赐,土地就用罗南国境内的良田,只要将土地赐给他们,非系统士卒必然会招呼家人来种,不用他操心,既能收获士卒的忠诚,也能解决劳动力短缺,而系统士卒更简单,他们才是王瑾的心头肉,肯定不会亏待他们,在这个年月,手里有了田产土地,才有生存的底气,整个大晋没地种吃不上饭的流民多的是,找几个当佃户那是简简单单,只要地有人种,那么赋税就不会缩水。 而贪腐风气以及官制问题也不难解决,王瑾没耐心在这地方窝着慢慢改革,索性直接推倒,废除所有原有官制,一律改成大晋官制,改国为郡,沿用郡县制度,官员全体平移过渡,等待州府法家弟子前来接手,等都熟悉手头工作了,原来的那些官员,尽心尽力的留下,偷奸耍滑的一律杀无赦,只需一年便可扭转。 也不怕有人不满,手里握着刀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且有效。 脑海中有了一个清晰规划的王瑾,拿起纸笔写了起来,这就是以后的政策了。 看着奋笔疾书的王瑾,程昱继续道。 “禀主公,还有一个问题。” “萧家等人的安置问题,现在要开始着手处理了,此事越快越好,尽量不要拖延!” 正在书写的王瑾手臂微微一顿,抬头看了眼程昱。 “说说你的看法!” “属下建议将这些家族分散开来,并且给予官位赏赐!如此既能防止他们抱团,又能彰显出优待!” “那该怎么分散,分往哪里,所给何官呢?” “各家族中选出一至三人,分别派往除南阳郡之外各郡为官,到了各郡之后,他们除了忠诚于主公之外别无选择,因为对于本地势力而言,他们是异乡来客,无法融入,只能紧紧跟随主公的脚步,到时候他们可以与各郡本地势力互相钳制监督,安稳地方!” “而萧家则万万不能下放各郡,必须将他们全部安置在州府,给予田产财富优待,并给予无实权高位用以抚慰!” 说到萧家,王瑾放下了笔,脸色认真了起来。 萧家与其它任何一个家族都不一样,因为他们手里还有一个大杀器!罗南国水军此刻还在萧极手里呢!此刻估计还在海上与王家的船队对峙呢! 该说不说,王家确实给力,当王瑾与王昇协商好的消息传回王家后,王家的船队便集结南下了,直接截住了与出云国交战后准备回援的萧极。 做为海上霸主的王家,海上力量强悍,萧极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相互僵持着,不是萧极不想走,而是王家故意不时爆发小规模低烈度的局部交手,一旦想要撤,王家的船队便会咬上来,主打的就是一副贴了心要黏住你的模样。 搞的萧极难受不已,走吧,走不了,直接大战一场吧也划不来,他们本来就是要回援的,倘若在这里与实力强悍的王家船队一绝生死,就算胜了,恐怕也损失惨重,回去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若是败了,那就更什么也不用说了。 所以罗南国水师至今没有回师,还在海上飘着,这让王瑾一直很重视,因为王瑾至今手里没有一支属于自己的水军! 所以萧家此刻还是有很大价值的,只要将他们全族握在手里,加上此时罗南国已灭,想必收服萧极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好,那就这么办!” 第205章 赏赐安抚2 次日清晨,王瑾召开了朝会,端坐在王座之上,看着下面躬身肃立的一片的官吏,你别说,还真有那么几分当皇帝的感觉了,不过可惜这罗南国照比大晋而言太小了,心里刚升起的几分异样情绪便被王瑾掐灭。 原本有些散漫的眼神,突然间变得锐利无比,因为昨天制定的那些政策,今天他必须要借着这股破城灭国的强大气势去推行实施。同时,还要迅速妥善地安排好那些投降的晋人家族,毕竟像这样的大变革,就应该在这个关键时刻果断而坚决地处理完毕。如果拖延时间过长,恐怕会越来越难以推进。 王瑾一个眼神,程昱上前一步。 “大人,昨日经过属下与萧家主等人商议,这罗南国需要改制!” 程昱话说完,洪亮的嗓音在寂静的朝堂上回响,高坐在王座之上的王瑾目光扫视,底下众人皆是缄默不言,或目露思索,或古井无波。 对于改制这一点,这些原罗南国臣子早有心理准备,毕竟被晋人灭国了嘛,肯定会被并入大晋体系之下,沿用大晋制度,而且罗南国的官位组成,相当多一部分是借鉴了大晋,有魔改的地方,但是不多,所以也没什么排斥心理,王瑾见状微微点了点头。 “可!罗南国改国为郡县,日后就叫兴阳郡吧!各级官员暂时平移调动,郡守由程昱代领!” “此外,改制之后,难免会有不熟悉的地方,朝堂官员需要补充些熟悉大晋制度之官员,诸位可有异议?” “我等并无异议!”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在场众人心中都不禁泛起一丝苦笑。开玩笑,王宫外很多地方的鲜血尚未干涸,那惨烈的场景仿佛仍在眼前回荡。在这样的时刻,谁敢跳出来表达不满?作为这场残酷战争的失败者,他们已经失去了太多,又哪里还有力量去阻止权力的分润呢? 此刻的他们,只能默默地看着那些胜利者们瓜分着原本属于自己的蛋糕。他们无法反抗,也无力抗争。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失败意味着什么。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失败就意味着失去一切,甚至包括生命。 然而,尽管内心充满了苦涩和无奈,但他们还是选择了沉默。因为他们明白,在这样的局势下,任何的反抗都只会带来更多的苦难和伤亡。与其做无谓的挣扎,不如暂时忍耐,等待时机。或许,有一天他们能够重新崛起,夺回失去的一切。但那一天究竟何时到来,谁也无法预料…… “既然都无异议,那便执行!” 说到这里,王瑾缓缓自王座上起身,迈步走向一直沉默的萧真。 “说完了政策,接下来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那就是——论功行赏!” “正所谓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乃是千古不变之真理。本官一向秉持着这样的原则,对于有功之人从不吝啬赏赐。萧家主以及其他各位在此次事件中立下的大功,本官铭记于心!” “萧家主等人乃是我大晋子民,自离故土已久,想必也是思念家乡了吧?毕竟,故乡是每个家族的根!那里有他们熟悉的风景、亲切的乡音!” 萧真直接啪嗒一跪,拜倒在王瑾脚下垂泪大呼。 “多谢大人!我等这些漂泊在外的离乡游子们,无时无刻不在内心深处默默地思念着故国家园呐!那是我们心中永远无法割舍的眷恋之地呀!如今,承蒙大人您的大恩大德,得以让我们有机会重返故乡,这份恩情简直比山高、比海深!大人您的善举成全了我们这些游子长久的心愿呀!” 王瑾眼眸低垂,看着拜倒在脚下的萧真,心中感叹。 “这才是聪明人呀。” 萧真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如果离开了这片他们已经苦心经营良久的土地,那么将会损失些什么东西呢?其实他的内心深处对此再清楚不过了,人脉关系、土地田产等等这些,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经过数代人共同努力才积累起来的名望,都会如同烟雾一般消散得无影无踪,而到最后真正能够带走的也就只剩下一些表面上的财富而已。 可是萧真却绝口不提这些,开口就是千恩万谢,因为他知道,他们此刻没有抗争的底气与实力,无谓的挣扎除了激怒王瑾之外没有任何作用,还不如积极配合,争取优待。 至于萧真口中所说思念故乡,呵呵……他萧家在大晋的祖坟是否还存在都是个未知数。想当初,如果不是在大晋实在难以立足,又有哪家会愿意追随这些异族蛮夷呢?毕竟,背井离乡、寄人篱下的滋味可不好受啊,当初萧家初代先祖或许有着对故土深深的眷恋和不舍,忍受着思乡之苦,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默默地望向远方,回忆起故乡的山水田园、亲朋好友。然而,到了萧真这一辈,那是丝毫没有的。 王瑾弯腰扶住了萧真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 “萧家主,可有所求?” “大人,我等别无他求,只愿大人能让我等回乡做个富家翁即可!” 此言一出,一直跟在萧真身后沉默不语的众人,面色开始急切了起来,一个身材干瘦,颌下蓄着长须之人上前一步张口欲言。 “大....” 他刚刚从嘴里面蹦出来一个字的时候,萧猛然间转过头去,避开了王瑾的目光,眼神无比狠厉地盯向刚才说话的人。而此时此刻,那人就好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般,顿时变得颓靡不振起来,畏畏缩缩地一步步向后退去。 看到那人作态,王瑾心底暗笑,还跟我玩儿这套。 “萧家主,我等商议,就是要听取一下所有人意见吗,况且诸位都为官多年,精通内政,为一富家翁岂不是浪费了诸位的才干?” 萧真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王瑾伸出手来,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难道各位不愿意替我们大晋主持一方政务吗?不愿意为朝廷尽忠效力吗?” 王瑾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众人,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和质问。 “我等不敢!” 众人连忙齐声回答道,顺着王瑾的话躬身一礼。 “那么好,即日起任命萧真为越州州牧别驾!孟贺为当阳郡郡丞!张波为凤阳郡郡尉.....” 第206章 赏赐安抚3 每一家在此次破城之战立功的家族,都根据其贡献和体量,被赐予了大小不同的官职,上到萧家萧真的州牧别驾,下至县令。 甚至两名越人贵族也被授予了官职,虽然官职并不煊赫,但是仍旧使得在场所有越人都精神一振,原本内心里一些小盘算直接烟消云散! 他们在乎的是那官位吗?显然不是!他们敏锐的察觉到了王瑾故意释放出来的一个信号,那便是王瑾不会故意打压他们,乃是真心实意要接纳他们! 而萧真心底却蓦然一肃,他一直不曾小瞧过王瑾,可现在还是发现他仍旧低估了王瑾! 这个年轻人展现的政治谋略远超他的预估,无论是分散安置他们这些晋人家族,还是赐予越人贵族官职,都是有效的撅断他们在罗南国影响力的手段。 此时萧真可以预见,他们这些家族一旦被分散开来之后,就很难再次聚集起来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也会因此丧失掉自己的话语权。与此同时,那些已经被安抚好的越人贵族们将会慢慢地取代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的地位和影响力。然而,这些越人贵族们也无法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因为只要这个兴阳郡仍然处于大晋的统治体系之下,他们就没有办法真正地发展壮大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当越来越多的大晋军民以及官员进驻到这里的时候,这些越人贵族们的势力将会逐渐衰落甚至消失殆尽。到那个时候,整个兴阳郡就会完全落入王瑾的掌控之中,将再难有任何的动荡和风波产生了。 脑中虽思绪万千,但是丝毫不影响萧真利索的跪地谢恩。 尽管猜出了王瑾的谋划,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难道要头铁的和王瑾碰一碰吗?没有必要。 能争取到现在这个结果,萧真已经很满意了,免去了身死族灭之祸,挣脱了灭国的旋涡,虽然损失了很多,但是同时也得到了一个煊赫的官职,最起码证明王瑾对他们的接纳,在萧真心里只要自己以及族人们还在,那就很好了,不死,总会出头,死了,什么都没了。 而其余那些人大约也是这种想法,外物没了就没了,祖上传下来家业还是可以再积攒,可是人要是没了,血脉传承断绝,那才是真的愧对列祖列宗,孰轻孰重,脑子清醒点的都能分的清楚。 在赏赐安抚好这些人以后,王瑾便开始了犒赏大军。 这一战王瑾对土着晋军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尤其是州府驻军中的一些基层军官,表现的十分亮眼,这些出身州府的良家子,身强体健,作战勇猛,武技娴熟,很快的就可以适应战争节奏。 在这两场激烈无比的攻城战之中,无数隐藏于和平时期的人才纷纷崭露头角!这些人或许曾经默默无闻,但现在却凭借着自己的英勇表现,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而对于那些愿意为他拼命效力的人才,王瑾更是毫不吝啬地给予奖励。肥沃的田产土地,精美的武器,坚固的盔甲……源源不断地赏赐给了有功之士们。这一举动犹如燎原烈火一般点燃了整个军营的气氛! 那些获得赏赐并升官晋爵的士卒们,此时此刻已经化身为王瑾最为忠诚的支持者与追随者。他们将以更加坚定的信念和无畏的勇气,投身到未来的战斗之中,为王瑾效犬马之劳! 策马行走在军营中巡视的王瑾,仅仅是朝着列队等待检阅的晋军一挥手,便能得到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如此威势,使得跟随在王瑾身后的众多越人贵族心中骇然,他们出身优渥,几乎没人上过战场搏过命。 看着周围那些披甲执锐,气势磅礴的晋军不由得心生惧怕,尤其是不少士卒还穿着有着刀剑划痕的盔甲,举着血腥之气未散的刀枪剑盾,看的一众越人贵族是两股战战。 余光瞥见他们不堪的样子,王瑾心中坏笑,这就是王瑾前来军营除了犒军外的主要目的之一,日后这兴阳郡,短时间内还需要他们,王瑾打算在临走之前敲打他们一下,而说到敲打,则没什么比武力威慑更简单有效的了,相信日后每当他们心里滋生出一丝反意之时,就会想起这些如狼似虎的晋军,这些士卒手里锋锐的武器会让他们清醒过来。 只是安抚而没有留下足够的威慑是不足以将风险降到最低,多数人都是畏威而不畏德。 深夜,王宫中,王瑾与程煜张辽三人抵足相坐。 “文远,依你之见,这兴阳郡内该驻守多少兵力才合适?” 张辽微微思索之后开口说道。 “整个越地都已经掌控肃清,无需过多驻军,只需留下万余兵力便足够了!” “嗯...文远啊,会不会太少了?” 王瑾有些担心,倘若真的出了乱子,万把人可能不够用,尤其是在当时攻陷王都时,驻守的军队几乎没怎么抵抗,所以伤亡很小,极大的保存了实力,这些人乱起来了,哪怕留下的晋军再能打,以少敌多也会有倾没的风险。 “主公,属下认为无需多虑,首先我等回师之时,可将吸纳原来的驻军并入么里则与坨山麾下,并调离越地,其次将驻军主力放置在乌?城,此地以无外敌,王都以巡视为主即可,倘若生变,驻军可坚守乌?城等待援军,扼守住乱军走出越敌的路线,进可攻退可守!日常治安维护则无需精兵。” 王瑾只是在脑海中一琢磨,便明白了张辽的意思,抽调其有生力量奔赴其余战场,然后少量驻军占据有利地形。 “这样倒是可以....仲德以为如何?” 这兴阳郡,也就是整个越地,逾一州之地,王瑾都交给程煜了,自然是要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回主公,此举甚好,屯兵于乌?城上可控金瓯城,下可摄于王都。” 王瑾轻轻敲桌。 “罗南国都没了以后叫王都也不合适了,改名兴阳城吧!” “另外,仲德你任务繁重,需要尽快让兴阳郡恢复生产,消弭战争的影响,需要什么尽管提!” “是!主公只需补足一些人口即可,其余物资则不用再加,兴阳城内钱粮充沛,足够用了!” 王瑾闻言,微微点头,经过赏赐安抚,武力威慑,再让程昱亲自坐镇,这越地基本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也是时候班师回军了。 第207章 清点回师 深夜的王宫内,万籁俱寂,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睡之中。除了偶尔传来的虫鸣声和鸟儿的啼叫声外,就只剩下巡逻的晋军士兵身上甲胄相互碰撞所发出的清脆声响,在这静谧的氛围中回荡着。 曾经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的王宫,如今却变得异常冷清。王室成员的生命在这场血腥屠杀中画上了句号。而那些原本侍奉左右的内侍和宫娥们,也未能幸免,纷纷成为了刀下冤魂。此时此刻,这座王宫空荡荡的,透露出一股无法言喻的肃杀之气。 而王瑾此时却乐呵呵的看着王宫府库,那堆积成一座座小山一般的金银玉器,奇珍异宝,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些财物都是王室多年的积累,以及被灭族的越人贵族家中搜罗的钱财,还有现存家族主动交的“保护费”。 经过这接连几天的敛财,这偌大的一座府库都快被金银填满了,看着这些在烛火的照映下熠熠生辉的小可爱,王瑾心下感慨。 钱这种货币若是不被消费出去,而是像货物一样积压储存于库房之中,那么它将无法发挥其真正的价值和作用。 就如同罗南王国的王室那样,他们虽然积攒下巨额财富,但最终却落得悲惨下场。想来他们的尸体此刻恐怕早已腐烂发臭。其实,如果他们能够明智地运用那些财富,积极筹备战备物资,修复受损的民生设施,减轻百姓的赋税负担,并重新赢回民众的心,那么即便强大如王瑾者要攻破他们的国家防线也绝非易事。 可见,钱财这些外物应合理使用、及时花费!如若不然,一旦遭遇身死国灭之祸,不仅未能耗尽钱财,反而给敌人留下了一笔财富,让人倍感窝囊憋气。 王瑾迈步走向一座金锭摞起来的小山,抽出一根金锭,在手中掂了掂,然后微光一闪,金锭消失。 若问王瑾这世界哪里存放钱财最安全,那么肯定是系统商场,不用担心被盗被抢,所以他直接全部充值! 然后看着资金点飞涨,喜上眉梢。 宿主:王瑾 年龄:19 力量:23 敏捷:25 智力:21 魅力:26 部队:(取整)﹀ 宝物:魏王印 资金: 仓库21\/50 抽奖次数:无 特性:狡诈+3智力、残暴+-15魅力、多疑+2智力、从容+2魅力 技能:板块残缺,不可用 主线任务:称霸一方,获得一州之地(奖励成建制魏国军团*1)【已完成】 新任务待激活 支线任务:未激发 一波直接再次顶了四千多万资金点,原来五百多万的资金点余额,此刻直逼五千万。 “啧,这罗南国是真的富庶!越州的年赋税都没这么多,而他们竟然能结余这么多,真他妈豪横!粮食真的是愈发值钱了!” 这其中固然有越州分治,管理不善的原因,可这仍旧是非常厉害了,毕竟人家罗南国也就半州多些的疆域。 不过当王瑾目光扫过资金点下方,喜色微微有些凝滞。 支线任务一直没激活,上一个主线任务完成后也没有刷新,这让他有些失望,因为完成任务的奖励是真的丰厚啊,乐进及麾下那五万大军就是最好的证明,王瑾若是用资金点兑换这么一支含有高级兵混搭的完整军团,起码得花费近千万资金点才行。 而属性性方面,因为血祭后,武力再一次的上升,四维全部提升,特性上残暴又变多了,且狡诈,多疑,从容都有变化,这些特性名词看的王瑾郁闷不已,除了从容还能算褒义词之外,剩下可每一个是用来夸人的。 “呼...也还不错啦...” 对于这次的收获,王瑾内心是很满意的,首先资金点大幅提高,还打下来了一个富庶的粮仓,治理得当的话,可以源源不断的为王瑾的霸业输血,手握萧家,不出意外还能收获一支强力水军,弥补海上力量空虚的缺陷,就连个人武力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虽然没能直达罡气,可是却也更近了一步。 这些收获对他下一步计划有着极大的助力,王瑾已经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野心了,倘若此次宗恒平叛,京都乱不起来,他就得主动出击了,京都是乱也得乱,不乱也得乱,这大晋亡定了,谁来也不好使。 周围护卫警戒的锦衣卫,如雕塑般侍立在府库周围,顾言则在最外围,手中无意识的磋磨着剑柄,脑袋里琢磨着最近是不哪里惹王瑾不悦了,否则怎么把他这个贴身护卫打发到最外面了,要知道,平日里他就连睡觉都在王瑾隔壁,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世界上有系统这东西,倘若真让他看见了那一座座金山消失,王瑾肯定让他一起消失。 直到王瑾从府库出来,顾言还在心里默默复盘反思,小心的观察着王瑾的脸色。 只见他脚步轻快,一副春风满面的喜悦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被触怒的样子,索性便也不想了。 “阿言!” 听到王瑾呼唤,顾言收敛心神,上前一步。 “传程昱等人前来!” “是!” ...... 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的王瑾,环视了周围所有军中高层一眼。 “明日大军就要开拔回师了,诸位可准备好了?” 大军开拔,肯定不是主将一拍脑门子,部队抬腿就能走的,要规划路线,统筹辎重,所以王瑾早就提前下达了明日回师的军令。 作为军中最高统帅的张辽接过话语。 “回主公,一切安排就绪些,明日大军可准时开拨回师!” “那就好!留下的驻军也安排好了吗?” “也安排好了!” “那就好!” “仲德,你的任务重大,这兴阳郡就交给你了,此外我给你准备了一支两千人亲卫,五百锦衣卫供你驱使,尽管放手施为!” 对于给予程昱的安保力量,王瑾丝毫没有吝啬,直接给了一支五级步骑弓搭配的亲卫,指挥使带领的锦衣卫,程昱乃是大才,万一真折在这里了 王瑾哭都没地方哭去。 “多谢主公!必不负所托!” “另外等萧极回来后,可派遣萧真留下的亲信与萧极见面,游说他加入我大晋!” “主公放心,罗南国已灭,萧极等水军已是无根之萍,况且水军家人都在岸上,就算高层有人不甘心,也鼓动不了多少人生乱,那支水军已是囊中之物。” “很好!诸位回去休息吧!明日回师!到州府迎接属于你们的荣耀!” “是!” 第208章 手段成长 当大军穿过最后一道高山,已经可以遥望到与越地搭界的南阳郡轮廓了。 随着大军行进,沿途已经可以看到人烟稠密的村镇了。 王瑾骑在战马上满意的打量着四周,距离第一次亲自率军征战曼罗部族已过去半年多。 上次途经此地,还是人烟稀少的荒芜之地,因为地处边陲,时常受到曼罗部袭扰所以极少有人在此地定居。 可如今,已经形成一个个人烟稠密的村镇了,俗话说,靠山吃山,此地紧邻高山山林里药材野兽资源丰富,往年这些都被曼罗部占据着,难以开发,而现在不一样了,没有了外敌威胁,自然有人会来讨生活。 这些人组成狩猎队或采药队,进山寻宝,所得都要在官府组建的集市贸易,贡献税收,每年还要在官府购买进山许可,长期以往可以为王瑾提供不少税收。 待接近南阳郡城外之时,郡守何威已经携官吏豪族等待已久,上官出征得胜归来,于情于理都要出城迎接的。 当看到王瑾出现在视线后,何威立刻迈步上前,走到王瑾战马身旁,替王瑾牵马。 如此殷勤之态,王瑾手中马鞭朝着何威脊背轻打一下,笑骂道。 “如今好歹是一地之主官,怎么能像个仆役一样,做如此姿态?” 何威牵着缰绳的手纹丝未动,转头冲着王瑾一脸严肃的说道。 “大人对属下的提携,恩同再造,属下为您牵马执坠不足以报答万一呀!日后若是属下难以胜任政务了,愿为大人身边一老仆随时伺候!” 其语气真挚,神态庄重,明明是谄媚之语,从他口中说出,确是给人一种极为真诚之感。 王瑾冲他挑了挑眉,嘴角一勾。 “你这家伙,那本官还得在府上给你留个位置啊!” 谈话间,何威已经牵着马走到了列队迎接的队伍前。 王瑾打眼一看,全是老朋友,吴帙,齐渭等等当地豪族家族的家主及其族内精英,还有些王瑾看着面熟的官吏。 迎迎着王瑾的目光,众人齐齐一礼。 “我等拜见州牧大人!” 骑在战马上的王瑾并未下马 而是端坐在战马上大剌剌的受下众人这一礼,才伸手虚扶一下。 “诸位免礼!” 再次见到王瑾,众人内心是极为复杂的,回忆往昔,王瑾初来乍到,与他们合作敛财,相处融洽且亲密,之后随着王瑾势力庞大,便开始显露锋芒,侵吞他们的血肉,摄于王瑾的威势,他们只能忍气吞声,默默忍受。 直到王瑾升为州牧,调离此地,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可没想到又来了个何威,那是坚持贯彻王瑾的政策,下起手来也是毫不手软,这让这些豪族极为不满,他王瑾在这里我们受气,他走了我们还能继续受这气?那他不白走了? 所以有些人就动了些小心思,我们是治不了王瑾,但是还治不了你何威了? 然而这些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就看到了何威给王瑾牵马的这一幕,那看似嫌弃实则亲厚的对话。 一瞬间,那些脑海中还没构筑好的计划被全部否决。 他们似乎都低估了王瑾对何威的器重,倘若真下手了,到时候可不好收场,搞不好得血流成河。 对于王瑾,他们是真的怕,贪婪无度心怀鬼胎的人不会怕君子,不会怕善人,甚至还会想办法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但是他们怕比他们更凶更恶更强的人。 整个南阳郡,死在王瑾刀下的人,摞起来都比城墙高了,血淋淋的例子在前,他们怎么能不怕。 王瑾眸光掠过一些人有些暗沉的神色,心中嗤笑。 从何威上前来给他牵马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无非是要借势罢了,王瑾并不介意,甚至还很欣赏。 何威将南阳郡治理的不错,在坚定贯彻王瑾的政策的同时,还将民生与经济发展的都不错,从边陲愈发繁华的小镇便可看出何威的用心,窥一斑而知全貌,可见其能力。 当然也不排除何威故意在他回师必经之路作秀,不过可能性非常小,除非他们全家脖子都是铁铸的,要么不会做那么蠢的事,因为王瑾麾下罗网与锦衣卫的大名,早已被广为人知。 像何威这种,有能力且知道灵活变通的忠心下属,王瑾乐意给他撑腰,倘若何威能继续保持的话,郡守并不是他仕途的终点。 而何威也心领神会的明白了这一点,他此刻更加确信了一点,只要有能力,够忠诚,那么在王瑾门下就会前途远大,他这位年轻的上官并不介意出身履历,以及家世门第,这对于他这种被出身限制的官员来讲,那就是“明主”。 “大人亲征回师,一路劳顿,城内已备好酒席,为大人接风洗尘,另外郡内各家豪族也已备好酒肉犒劳军中为国征战的勇士!” 听到何威所言,王瑾微微颌首,目光看向了人群中的齐渭。 “齐家主,许久不见了,近身体来可好。” 齐渭上前一步越众而出,朝着王瑾躬身一礼。 “劳烦大人挂念,在下身体还算康健!” 若论家族势力上来讲,吴家其实才是这南阳郡的首位,可是王瑾先却略过了吴帙,而是点名了齐渭,无他,一些权谋手段罢了,齐家已经是牢牢绑定在王瑾的战车了,摄于王瑾的威势,有不少小家族团结在齐家门下与吴家成抗衡之势,王瑾如此也只是顺手抬一下齐家,为其造势,进一步分裂往日里团结一致的南阳郡豪门。 在慰问完齐渭后,王瑾目光转向吴帙,看着他那张似乎永远都保持微笑的面庞微微点了点头,吴帙颇具风度的朝着躬身一礼。 “恭贺大人得胜归来!” 王瑾从出现在城外的一举一动,吴帙是看的一清二楚,心里也犹如明镜一般的明白王瑾的用意,正是因为明白,所以吴帙并不惊慌。 他们吴家从王瑾到任以来一直没有过越界的举动,最初期是对王瑾支持力度最大的家族,所以王瑾不会动他们,顶多是限制发展罢了,并不碍事,没实力反抗,那就就老老实实做好一垄被收割的韭菜就好,只要一直有用就不会担心被掘根。 王瑾与吴帙一个对视,二者便完成了思想的传递。 如今的王瑾已经不是那个窝在济县的少年了,随着权利与地位的提高,以及司马懿的言传身教,他的洞察力,眼界,以及对人心的把握,还有权谋手段都有了显着的成长。 第209 名望 王瑾仅率军中高层及千余精兵进城,其余大军皆驻扎于城外。 并非是王瑾苛待麾下士卒,而是为了安定考虑,因为大军入城后,却并没有足够的住所,住所势必会分配不均,人心皆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索性都一视同仁驻扎在城外,多赏赐些物资作为弥补。 而进城后的王瑾却是吃要最好的,喝要最好的,尝珍馐美食,品陈年佳酿,晚间纵情声色,他素来不愿委屈自己。 当夜,王瑾率军南征罗南国,灭其国的消息,便在罗网有意推波助澜下,迅速在大晋上下迅速扩散。 等王瑾率军抵达州府,安顿好大军驻扎之后,偌大的大晋上至达官贵人、名门望族,下至平民百姓、街头小贩,无一不知新任越州牧的赫赫威名。 此人不仅武德充沛,更是有着非凡的军事才能和领导能力,他率领着手下那帮精兵强将,再次南下征讨异族,一路势如破竹,最终成功灭掉了一个异族国家,这等壮举,实在是令人惊叹不已,而他所拥有的强大实力,也让人对他充满了敬畏之情。 此前攻灭曼罗与余无两部虽然让王瑾的全名声传到了大晋高层,以及一些消息灵通关注时政的人士耳中,并没有像这次一般被广为流传。 现如今是因为王瑾的鼎力支持,罗网势力膨胀极快,迅速铺满越州并在大晋各地扩散,所以这一次的消息覆盖面极为广阔。 这次消息的极速扩散乃是王瑾与司马懿提前定制计划,此时的王瑾不需要蛰伏,更不需要隐藏实力,甚至需要夸大实力! 名望的作用在这个没有电话没有网络的时代是极为重要的,因为人是有从众心理的,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就是真实的写照。 现如今,朝中局势晦暗不明,各地小型叛乱不绝,蜀州叛军更是气焰猖獗,有很多人现在都在观望,观望着投在谁门下才能保全自身,甚至更进一步。 而这种事关身家性命的重注,自然不会草率,肯定会擦亮眼睛仔细寻觅,这个时候实力强大者,才会吸引更多人投注,追随。 寂寂无名者奋力嘶喊无人理会,名传天下者振臂一呼从者如云,这就是差距。 另一个目的则是因为,王瑾需要将自身的标签置换,他身上的标签有,法家巨擘前三公之一张岳的弟子,琅琊豪门世家王氏族人,并州豪门世家李氏家主之嫡女的女婿,大晋越州州牧,武信侯。 这些标签里,王瑾不需要撕下哪一张,但是却需要将自身成就的标签放大,这大晋不缺出身高贵之人,在京都里,比王瑾出身好背景强的大有人在,可是比他权力高实力强的却没有几个。 就拿崔氏子弟来讲,崔宥的子嗣,论起出身背景不比王瑾强的多,人家和大晋的皇室都有亲戚,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崔氏子弟麾下有几多生民,几多兵马呢? 在发育前期,身份背景固然是大优势,可要是想争霸天下,最让人深入人心的印象应该是能力与实力,所以王瑾才如此推动这次大胜消息的传播。 他要给自己打造一个人设,一个有雄心,知人善用,有魄力,有心胸格局,且赏罚分明的“明主”人设。 王瑾重用张辽治军,司马懿辅政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关注他的人都知道,王瑾不仅善于发现人才,而且舍得放权,在打仗和施政时也听劝,当得起知人善用这个评价,这一点对于许多有能力有抱负的人极有吸引力。 在征战之时,麾下有功之人,无论出身贵贱一律赏赐丰厚,从不拖欠克扣,与之相对的,倘若犯了错,同样不管是哪家豪族公子还是农家子弟,一律严惩,而这当得起赏罚分明这个评价,这一点对于许多出身微寒,空有才华却无处可施的人来讲,非常重要。 而收拢异族,优待降兵降将这一点,在绿林界,叛军眼中格外耀眼,可谓是有气魄有心胸的典范,这些人看到了洗白上岸的希望,卑贱的蛮夷都能被接纳,那么他们好歹是堂堂晋人,怎么不可以呢?他们相信,只要他们忠于王瑾,舍得卖命,那么王瑾就不会亏待他们。 至于在百姓眼里,王瑾这种征伐异族,开疆拓土的壮举,更显得英明神武,尤为提气,民间街头,无论谁谈及王瑾,那都得竖个大拇指。 州牧府内,王瑾看着对面的司马懿,在翻阅各地罗网据点递上来的消息,看着司马懿微微有些凝重的表情,王瑾脸上本来浮现出的些许自得也消弭无踪。 “仲达,可有何不妥之处?” 听到王瑾询问,司马懿将手中信件放下,沉吟片刻后开口。 “据罗网来信所看,形势还是很不错的,主公在民间名望爆涨,这对日后鼎定乾坤来说极为有利” 说到这里,司马懿略微停顿,然后继续开口道。 “相对的,同样有意逐鹿天下的豪雄,自然能看出来我们的目的,他们虽然不能封闭消息,蒙住别人的耳朵,但是他们却散播了许多不利于主公形象的消息。” “哦?比如呢?” “多地陡然散播出一些主公贪图享乐,奢靡成性,以及行事残暴不仁之举的流言蜚语。” 听着司马懿的话,王瑾他自己平心而论,也知道那些流言倒也不算冤枉他,他知道那样不对,但是他就是不想改。 “可有影响?该如何补救呢?” “有!流言虽爆发突然,但是却扩散缓慢,目前来说影响有限,不过倘若置之不理也是个麻烦,毕竟那些事也不都是捏造的,而其中喜好华服没婢,贪图享乐声色,靡费钱财这些并非大事,世家子弟多如此,并不稀奇,而残暴不仁这个名声,现如今主公还不能背负。” “而补救之法...其实很简单,解决不了问题,就把制造问题的人解决了就好了。” “哈哈,对啊,流言是需要人来传播的,人死了,还传播什么?” “此举短期有效,可若是想要长期维持,主公近来仍需注意,收敛杀心,待得京都生变之后,便无需在意了。” “行吧,名望这东西啊,目前还需要维持呀。” 第210章 后宅 自王瑾得胜归来,州牧府内便洋溢着一股欢快喜庆的氛围,下至奴仆,上至王瑾后宅里的几个女人,都为此感到高兴。 这州牧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命运都系于王瑾一身,王瑾强大了,州牧府里上上下下的人才会好过,反之亦然。 然而玉萝居住的别苑中,氛围就没那么活跃了,反而有些压抑沉闷。 闺房之中,玉萝靠在母亲怀里无声抽泣,消瘦了许多的娇躯随着抽噎声微微颤抖,而她母亲此刻轻柔的轻抚她的脊背,轻声安慰。 “忘掉你的过去吧,你以后不再是罗南国的六公主了,而是州牧大人的夫人,玉萝夫人!” “过去已经无法改变,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好好的活下去,你父王的离去,对他也是一种解脱,动手的是你大哥,这笔血债自然算在他头上,至于小蝶她们.....” 说到这里,玉萝的母亲也有些哽咽,她本来是要安抚女儿的,可是想到那些服侍她多年的侍女仍旧悲从心起,有些侍女是在她豆蔻年华之时便陪伴她的人,怎么能没有感情,然而全都被王瑾给杀了。 感觉到母亲语气的变化,玉萝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母亲。 “我...我不仅仅是在意这个...他哄骗我...他心里没有我..呜呜呜...” 玉萝伤心的地方不仅仅是王瑾征伐故国,屠戮亲族,王室亲情淡薄不仅仅是体现在男丁身上,玉萝心里在乎的无非是在幼年疼爱她的父亲,以及母亲,还有那些服侍她多年的侍女罢了,王室被杀的人,大多她连印象都没有。 她现在难过的是,王瑾对她的宠爱不是因为真的爱她,而是为了图谋罗南国而已,王瑾不止一次询问她罗南国的风土人情,以及王室秘辛还和她讨论过谁才是对王室忠诚的贵族等等问题。 “傻孩子,他真不在乎你,我这条命也没了,他心中还是有你的,切莫多想...” 玉萝的母亲固然也有些悲切,可是没有办法,她不能让女儿心里留下芥蒂,她们母女的姓名全在王瑾一念之间,根本不敢惹王瑾不悦。 而与玉萝所居别苑的的悲切的氛围不同,虞卿卿所在之别苑此刻可以说是杀气腾腾。 王瑾最一开始就没打算留她性命,毕竟仇太大了,他不安心,他虽然是掌握住了虞卿卿顾及同门的命门,可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朝一日虞卿卿知晓了其同门几乎被斩尽杀绝的消息,该当如何? 在掌握了惑心石以及抵御其影响的秘密后,王瑾就对她动了杀心了。 尤其是在逼迫出抵御惑心石的心法之后,王瑾更不能容她,虽然论起容貌来讲,虞卿卿甚至比玉萝还要娇艳,可是对于王瑾来讲,美丽并不是能打动他的点,大晋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基数摆在这里,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杀一个还能找十个,杀十个一样能再搜罗出一百个,当权利地位到达一个层次之后,美色并不值钱。 当王瑾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之后,他定然不会在后宅里留下这个隐患。 后宅女人但凡心生鬼域,那么危害指数远超外敌,单就是子嗣安危这一点来讲,就足够恐怖,更遑论其他,这种风险是王瑾不能忍受的。 眸中噙着泪水,神色哀伤的虞卿卿目不转睛的盯着站在面前的王瑾,他那冷漠无情的眼神看的虞卿卿内心冰冷。 “你既然容不下我,那么就杀了我吧,我只求你能宽恕我九阳宫剩余门人,求你了...我把什么都给你了...” 看着虞卿卿这副美人垂泪惹人恋爱的模样,饶是如王瑾这般铁石心肠之人都有些动摇,不过那些许软弱却不过是转瞬即逝。 此时,他有些后悔对九阳宫下手太狠了,导致现如今没有了任何转圜的余地,九阳宫弟子几乎已经被屠戮一空的消息,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倘若日后暴露出来,天知道失去了最后牵挂的虞卿卿会做出什么事来。 王瑾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知道虞卿卿此刻表现出来的乖巧软弱不过是一种伪装和忍耐罢了。 她之所以会选择这样的态度,完全是出于对同门师兄弟姐妹们生命安全的顾虑。毕竟,在这她们现在身处的环境下,如果稍有不慎,就可能给大家带来灭顶之灾。所以,虞卿卿只能选择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以此来换取暂时的安宁。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虞卿卿已经彻底认命或者屈服,她始终是隐忍罢了,仍旧妄想着摆脱束缚。 王瑾良久后喟叹一声,伸手捏了捏虞卿卿白皙的脸庞。 “我会的。” 他终究是选择了欺骗 没有告诉她那个残酷的事实,除了地牢里剩下那三五个,九阳宫门人已经没有活人了。 而且剩下那三五个,王瑾也没打算放过,送走虞卿卿之后,他们也得上路。 说罢王瑾端起了面前桌上的一个翠玉酒壶,在虞卿卿面前倒了一杯,然后伸出食指点了点酒杯。 “喝了吧,不会痛。” 看着王瑾决绝的动作和冷厉的眼神,虞卿卿收起了那副泫然欲泣的柔弱姿态。 伸手端起了酒杯,朝着王瑾惨笑一声,直接一饮而尽。 “希望你能信守诺言!” 随着毒酒下肚,虞卿卿面上血色迅速消退,感受着生命一点点的流逝,她看着端坐在眼前的这个男人,俊美的面容上古井无波。 她恨王瑾,恨他覆灭了她的家,九阳宫,逼死了她如父亲一般的师父,还占有玩弄她的身体,肆意驰骋,为了讨好王瑾,无论多么过分与羞耻的要求她都不会拒绝,甚至刻意迎逢,可没想到仍旧打消不了他的杀心。 可是她哪怕再恨,却也不敢流露分毫,那双动人的美眸中,流露出来的只有祈求。 王瑾就这样看着虞卿卿慢慢死去,停止呼吸,直到身躯变得冰冷,这一刻王瑾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没有铲除后患的安心,反而有些愧疚,他开始想,当初是不是手段不该如此酷烈。 王瑾眼神还是有些犹疑,伸出手握住了虞卿卿已经冰冷的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张失去了鲜活生命力的俏脸。 “对不起...” 说完,王瑾站起身来,眼中的犹疑消失,转身走出门外,朝着顾言轻声吩咐道。 “阿言....送他们上路吧!” “是!” 顾言知道王瑾说的“他们”是谁,这些人消失之后,这天下便再也没有九阳宫弟子了。 王瑾前世听闻过,人死后,听觉最后消失,他刚才说的声音不大,虞卿卿应该...不会听到吧? 第211章 婚期 王瑾的后宅中并不平静,以前在南阳郡时还好,最开始只有玉萝一人,后来多了个步绮罗也不是个有心机手腕的。 玉萝性格平和,不喜争斗,整日便喜欢宅在院中,而步绮罗混迹江湖多年,眼界心思都很开阔,对于后宅争斗即不喜,也不擅长。 可随着王瑾入住州府,纪氏女纪婉与孙家的孙婕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孙婕,没少针对了玉萝,欺负她一个异族女子没有人帮衬,更是对府内与王瑾有过关系的侍女严加看管,动辄责罚。 动不动就去挑衅纪婉,或者言语上阴阳几句步绮罗,俨然一副后院里她最大的模样。 而纪婉呢,则时不时前去安抚被针对的玉萝,劝慰虽然生气,却不好发作的步绮罗,掏些钱财常常赏赐被孙婕责罚的侍女。 对于孙婕的多次挑衅也是一副宽容大度的姿态,步步忍让。 看似孙婕威风得意,可实际上,纪婉更得人心,府内不少人都议论纪婉仁善有主母的样子。 对于府内的这些事情,王瑾心中是一清二楚,因为丧心病狂的王瑾,在他每个女人身边都安插了罗网的探子... 哪怕是枕边人,王瑾也保留着戒心,不敢丝毫大意,无论前世今生,茫茫史书中多少豪杰没倒在战场上,反而在女人身上翻车,以史为鉴,也要小心谨慎。 而就是因为他的这个安排,让他收获了一个很有趣的消息。 纪婉院中,王瑾站在纪婉身后,将她拥在怀中,双臂环过纪婉的腰身,握着她的小手,下巴抵在她脖颈处,轻轻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不时吸吮一下那莹润的耳垂。 “婉儿,你很好,真的很好,你没有让我失望! “当时你说的对,你值得!” 王瑾突然的夸赞,让被撩拨的动情不已的纪婉心中猛然一沉。 她不知道王瑾为什么会这么说,是因为她近日里宽容大度的表现而赞扬她,还是对她这种收揽人心的手段而不喜的敲打。 虽有些不安,但是纪婉却并不慌乱,她缓缓转身,一头扎进了王瑾怀中,高耸的双峰挤在王瑾身上,甚至轻轻晃动腰肢,让王瑾那双本来放在腰上的大手,慢慢滑向了那挺翘圆润之处。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利用自己优势,自打她跟了王瑾之后,她就发现自己这有些异于常人夸张的身材曲线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虽然不知道王瑾说那句话是因为她做错了事,还是仅仅只是表扬她,是要惩罚她还是要奖赏她,但是有一点是没错的,只要把王瑾伺候好了,好事会更好,坏事也不会那么坏。 被纪婉刻意引诱的王瑾,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小心思,随即狠狠捏了一把温润的软肉,一把将她抱起来走向床榻上。 “这后院里,就你机灵...” ...... 云雨渐歇后,王瑾搂着浑身潮红,香汗淋漓的纪婉,手指摆弄着她的发丝。 良久之后,眼神涣散游离的纪婉才回过神来,满是依恋的依偎在王瑾怀中,王瑾那血祭后被强化过的体魄,加上两世积累的技术,给予了纪婉极致的冲击。 感受着怀中美人的眷恋,王瑾伸手轻抚着纪婉的脊背。 “我与李氏女的婚期提前了,下个月就要成婚,还有,你与孙婕之间的小手段,很不错,有效,但是没你想的那么好用。” 王瑾的话顿时惊醒了还在回味余韵的纪婉,先是王瑾的婚期提前,紧接着没有任何铺垫的就点出了她和孙婕之间的小秘密。 没错,她和孙婕就是在演,一个故意飞扬跋扈,一个充当好人收揽人心! 孙婕出身优越,眼界开阔,作为嫡女,家里也是把她当做高门大妇去培养的,若非是有意去演,怎么可能做出那种眼皮子浅显的事来。 孙婕固然不愿充当这个黑脸的角色,但是她没得选,在州府剧变中,孙家已经算是居于纪氏门下了,对于纪婉,她不敢忤逆。 “夫君,妾身....” 纪婉撑起身子就要解释,她现在是又气又急,气的是孙婕那个贱婢演的愈发浮夸,现在好了,被看出来了,急的是,她怕这件事影响了王瑾对她的看法。 虽然刚开始纪婉接近王瑾是别有目的,可现在她却心里真的有他,年轻俊美又位高权重,强势且睿智,王瑾对女人的吸引力是非常强的,所以纪婉现在非常害怕王瑾会对她不喜。 看到纪婉急切的模样,王瑾环住了她的腰身,在她脸上轻啄了一口。 “嘘...无需解释,我并不在意,你们争宠只要不出格,我懒得关心。” “我只是在告诉你,这些手段,对玉萝有效,对绮罗也有效,对那位李氏女,应该是没用。” “等她嫁来了,这后院将由她来主事,她是名正言顺的主母,或许她不会在意你们的容颜,也不会介意我对你们的宠爱,但是倘若你们之间谁要染指属于她的权利,她不会手软的。” “所以你要学的再聪明一点,才能得到你想要的,明白了吗?” 到了王瑾这个地位,他的后宅已经不是单纯的家宅了,就算是王瑾无心更进一步,州牧之位,就能够影响很多人的命运了,他的后宅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政治交锋的战场。 毫无疑问,身后家族最强,且占据正妻之位的李氏女,在短时间内,将会是后院的主宰,无他,只因为对于王瑾来讲,李氏比纪氏更有用。 听到王瑾所言,纪婉心中便明白了王瑾的意思,那就是后院争斗,他不会拉偏架,但是却不禁止她们争斗,胜负皆各凭手段。 “妾身明白了..” 王瑾紧了紧搂着的纪婉臂弯。 “知道为什么婚期会提前吗?因为我提前打下了罗南国,加上北方匈人大单于身死,很多小部族失去约束频繁南下劫掠,以至于并州武备不息,粮草消耗巨涨,李氏缺粮,而我有粮....” “所以目前来看,李氏更需要我,明白了吗?” 纪婉眸中一亮,她明白了王瑾的意思,王瑾虽然不会拉偏架,但是却需要她给李氏女打擂台,不让李氏女一家独大,点明了供需关系就是给告诉她,只要你有本事能在王瑾不下场的情况下,斗败李氏女,那么王瑾就会替她站台。 感受着怀中美人精神的振奋,王瑾内心毫无波澜,只希望她能有用,不然还得再给那位李氏女找个新的对手。 王瑾是既想要李氏的支持,完成下一步扩张的计划,还不想自己的后宅被李氏女把持。 第212章 李宓 千里之外的并州,李氏家宅中。 李毅手中握着一本厚厚的书册,其身旁,站着长子李恒。 “恒儿,这原来定好的嫁妆已经符合现状了,要加!再加宝马十匹,蜀锦绸缎百匹,仆役再加五十,卫队增加五百,金银玉器翻倍....” 面对父亲的嘱托,李恒不敢大意,牢记于心。 这丰厚到豪华的嫁妆并没有让李恒心疼,一方面出嫁的是他的嫡妹,而另一方面李恒作为下一任家主,李氏的顶梁柱,他知道王瑾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 换做别人,呵呵,宝马十匹?一匹都别想!这些来自草原顶级战马,每一匹都价值千金,还是有价无市,拿着钱都很难买到。 至于蜀锦绸缎百匹,更是几乎将李氏府库全部抽空,这些顶级绸缎拿出去完全可以当钱用,制成的衣服,不光美观舒适,更是身份的象征,只不过制作起来困难,也是有钱难买的珍品,若非李氏家风不算奢靡,节省了很多份额,这些绸缎根本凑不齐。 仆役更不必多说,随李宓陪嫁的仆役,根本就不是一般的仆从侍女,而是精心挑选自由培养的顶级人才,有着各种技能,几名陪嫁丫鬟,姿容不俗,机灵懂事还习练武艺,即可以帮主子争宠还可以行护卫之职,几个年长婆婆,精通药理,进可出手用毒铲除些不长眼的狐媚子,退可护得主子周全,临到有孕生产还能防得住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手段,还有人精通房中术,会教导主子如何笼络男主人的心,总之各类人才配备齐全,全方位为李宓保驾护航。 护卫的话更不必多说,全是精挑细选的好手,负责李宓的安全,只要她一声令下,让杀谁这些护卫都不会犹豫。 这份嫁妆的厚重,用金钱是难以衡量的,是豪门世家的底蕴积累,可饶是如李氏这般家世,掏出这些也是肉疼不已,钱好说,人才难培养。 可是粮食,武器,这两大刚需,是李氏无法舍弃的,也是最为紧缺的,所以他们此时极为舍得。 交代完嫁妆,李毅闭目沉思一会儿,然后朝李恒说道。 “去将宓儿叫来,王家聘礼不日便到,婚期更改,宓儿要早日出发,下个月必须抵达越州府完婚!” “另外随行人员与亲族要挑选些稳重的,跋扈之辈一个不许去,让安儿带队。” “是!” 似李氏这等盘踞一地,传承数百年的家族,族内精英子弟,皆身居要职,不能擅离,哪怕是家主嫡女大婚,那也不可能都去。 就算是李毅,以及李恒,因越州遥远,也都无法到场,正如上门提亲乃是王家来人,而不是王瑾亲自前来提亲一样,倘若王瑾真这么做了,不光会让天下人小瞧了他,舍弃一州之地的政务去完成自己的家事,更是会让人唾弃李氏家门。 但是李氏嫁女也不可能没有长辈亲族到场,否则那不是代表李氏对这门婚姻不看好不祝福吗?所以就要族内善于交际以及有空闲的族人去代表李氏。 与前院的严肃不同,后院之中,李宓的母亲李郑氏,正温柔的替李宓梳头。 看着镜中女儿绝美的姿容,李郑氏不禁红了眼眶,越州遥远,距离并州何止千里,经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女儿。 “你那狠心的父兄,竟要把你嫁到那么远去....” 听着母亲哽咽的语气,李宓伸手握住了她那正在梳头的手,回头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母亲,父亲也很疼爱女儿的,为女儿准备了很丰厚的嫁妆哩,兄长也说过以后会去看我的...” 说到这里,李宓语气微微一窒,即将与家人分别,她怎么能不哀伤,可是她不想流露出悲切之态,令本就哀伤的李郑氏更痛苦。 “况且,听闻我那夫君,姿容俊美,才华横溢,身居州牧之位,执掌赫赫权势,三征异族,率雄军,灭异国,开疆拓土,是个大英雄呢,女儿能嫁得如此青年才俊,母亲该为女儿高兴才是。” 除去与亲人分别的痛苦,李宓其实对王瑾这个未来的夫君还是很满意的。 长得好,出身好,有能力,有权势,还年轻,几乎满足了她所有对于未来夫君的期待。 至于流传的一些负面消息,奢靡成性,喜好美色之类的,她根本不在意,出身豪门世家的李宓,对这些事情早就免疫了,男人尤其是越有能力的男人,有几个不喜好美色的,奢靡的话,她李宓自己也很奢靡,豪门子弟哪有几个能做到勤俭二字的。 至于说残暴不仁,滥杀成性这种言语,李宓更是嗤之以鼻,李氏掌握的消息,远比外面流传的多,王瑾杀的最多的人,都是异族和土匪,并州紧邻草原,时常被战争袭扰,李氏子弟很多都丧生在作战之中,所以在李宓眼中,异族就该死,土匪那种趁乱骚扰地方的祸害也该拔除。 李宓非得不厌恶王瑾的雷霆手段,甚至还颇为赞赏,认为这是英武果断的行为。 听到李宓口中对王瑾的认可,李郑氏心里非但没有感觉到安慰,反而更担忧了起来。 李郑氏出身郑氏,同样是顶级豪门,后来嫁到李氏为主母,她这一生,见过,经历过太多的人和事,她的父兄,夫君,包括亲族,里面有太多人杰。 而这些能力出众的男人,都有一个特点,他们几乎不会被儿女情长所拖累,他们眼里没有这些情情爱爱,他们眼里只有家族与权势,利益与纷争。 李郑氏认为,王瑾,毫无疑问也是那种人,嫁给了那种男人,真不知道是幸福还是悲哀。 “女儿啊...” “母亲,您知道的,女儿没得选,家族供养我多年,如今,家族需要我,女儿不能逃避的,这是我李氏儿女的责任!” “女儿有信心做好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的!” 就在这时,房门外的侍女轻轻敲了敲门。 “小姐,家主召见。” 李宓起身,轻轻拥抱了李郑氏一下,便转身离去。 端坐的李毅,看着眼前的女儿,面色严肃,可眼中还是流露不舍。 毕竟是从小养大的亲女儿,如今要远嫁了,说不心疼是假的,只不过李毅却没办法不这么安排,一切以家族为重。 “宓儿,此去,路途遥远,并州事务繁忙,为父与兄长无暇前去...” “唉..委屈你了...好孩子....” 女儿出嫁,父兄不能陪伴,李毅心中是有些愧疚的。 李宓闻言朝着李毅盈盈一拜。 “父亲,只要我李氏一直强盛,女儿便不会委屈的!” 在这个时代,母族的强盛与否,极大的决定的女子在夫家的地位。 李毅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他这个女儿各方面来讲都很优秀,心智更是远比一般男儿还要强,但是他还要提点一下 “宓儿,日后你便是王氏妇了,以后万事便要以家为重了。” 李毅这是在交代李宓,嫁给王瑾,以后就是王氏的人了,日后面临利益纠葛,面对外人还好,可涉及到夫家母家则要以夫家为重。 对于这些豪门世家而言,这很重要,若是他李氏女个个不择手段的往娘家捞好处,日后他李氏门楣就臭了,谁还敢娶李氏女子,其余各家也大抵如此。 “女儿晓得...” 哪怕李毅不交代,李宓心里也明白这个问题。 “如此便好...多陪陪你娘亲吧....” 第213章 筹备 李氏庄园,一队队身形矫健的武士,骑着骏马疾驰而出。 这些人都是李氏豢养的武士,都是精心挑选的孤儿,自幼儿时期便开始培养,请名师指导武艺,耗费海量资源培养起来的,能打,还忠心。 李宓出嫁在即,越州相距并州路途遥远,途中路线要仔细规划,确保安全,否则堂堂李氏家主嫡女出嫁,路上被掳走了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些人的任务就是探查路线,清扫威胁,沿途所经过的地方势力,该打点的打点,该杀的杀,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在李氏为了嫁女而操心的时候,济县王家此刻也极为热闹。 老爷子王卓自从得知婚期提前,这几天忙的连轴转,没办法,大儿子不是个能操心的人,二儿子为了习武早就离家,三儿子更是个废柴,没一个中用的,他不亲力亲为的话实在是不放心。 不过好在王瑾老早便派人来帮忙了,不光是为了携带聘礼,更是用作护卫以及排面,王家体量在这里,底蕴浅薄,积累不够,掏干净了也拿不出能入李氏法眼的聘礼,大猫小猫两三只,更是凑不出什么有排面的迎亲队伍。 王瑾是个要面子的人,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结婚,心里还是很重视的。 派出了由200虎豹骑,500虎贲卫士,500精锐长弓手组成的卫队,外加5名指挥使带领100锦衣卫高手。 顶尖兵种全部亮相,这种阵容规模,不夸张的讲,只要不是被大规模精锐正规军结成军阵围剿,或者罡气境高手率众袭击,就没什么能留得住他们的。 王瑾舍得投入这么大的力量,一方面是为了量肌肉,彰显实力,二是为了周全考量。 其一是因为,现在虽然京都局势晦暗莫名,但是有识之士早已看穿了大晋日落西山的局势,人的能力有多大,野心就有多大,敢于争龙之人不在少数,而想要从龙之人则是更多。 可是从龙之功大就大在风险太大,成则福泽子孙后世,败了轻则身死,重则族灭,所以要押宝的人肯定会擦亮眼睛,不为自己也要为家人考虑。 这个时候展露出自身的实力,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才以及投资,藏拙的话反而会适得其反。 从而也能震慑一下李氏,正视王瑾的自身实力,让他们掂量清楚,站在他们身前的是身居越州州牧,封武信侯爵的王瑾,而非是背靠琅琊王氏,拜师张岳的法家弟子王瑾,他要让认清他个人的力量与势力。 其二则是为了更为稳妥,李氏势大,王氏势大,法家也不好惹,这是事实,而李氏有敌人,王氏有敌人,法家同样有敌人,这也是事实。 王瑾与李宓大婚,这种可以影响到大晋政治格局的事情,难免不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恶意,虽然不确定是否有人敢真的出手,但是却不得不防。 倘若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李氏固然丢人 但是他王瑾也会被天下人耻笑,连自己老婆都护不住,这是个什么大废物?那种局面是王瑾无法接受的。 万事做好周全的准备才是王瑾的行为准则,不能等到坏事发生,砸在脑袋上了再去无能狂怒,行亡羊补牢之策。 王家父子三人磋商了数日,才定下了其中的具体章程,说是三人协商,其实就是王卓自己思考了三天,王振不管事儿,全程打酱油就好,至于王程,思虑再三,王卓还是决定将他留在了家里。 王瑾不喜欢这个三叔,王卓心里很清楚,所以不顾王程的百般恳求直接将他留在家里,到底是自己儿子,他知道王程如此活跃是为了什么,无非是看侄子联姻李氏,又坐上了州牧之位,想谋点儿好处。 以往在家里还好,王卓还能看顾着他一点儿,若是走到他那个大孙子的地界,王程脑子不清醒犯浑,惹怒了王瑾,可不会惯着他,怕是会悄无声息的没了。 每每想起他那个痴肥贪婪的小儿子,王卓都忧心不已,等他百年之后,没人管束他,只怕会昏招百出,只要激怒了大孙子,到时候只怕他自己前脚刚走,后脚爷俩儿就能见面了。 至于约束王瑾,呵呵,王卓就没指望,他看着王瑾长大,太了解他了,恐怕说了也只是口头应承,却不会入心,那小子呀,狠着呢。 至于逼迫,更不行,一个是祖坟冒了大青烟才出的麒麟儿,一个混死等死的废物,傻子都知道怎么选,遑论王卓。 而王瑾这时也正在加紧筹备,光是发送喜帖的名单,就和司马懿整整商议了一天。 哪些人需要邀请,哪些人又不能邀请,应该用什么样的规格来接待他们,这些都是非常有考究的事情。 因为对于王瑾来说,这场婚礼并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婚礼而已,它还是一个与各个方面的势力进行会面和接触的绝佳机会,更是一次极为难得的交易契机。 在这个特殊的场合里,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影响到未来的发展和利益分配。 所以,必须要慎重地考虑和安排,确保每一个环节都能够达到最佳的效果。只有这样,才能够让这场婚礼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成功之举,为王瑾带来更多的机遇和好处。 至于婚礼流程,这种事王瑾根本不关心,交给了专业人士处理,不能寒酸,也不用太出格。 王瑾虽然不上心,但是整个州牧府上上下下却极为重视,恨不得连院里的草都摆弄齐整,这事关主人的终身大事,没人敢轻慢。 在越州,除了州牧府外,整个越州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吏,以及各地方豪族,也在十分积极的准备,为王瑾大婚准备贺礼。 已经与妻子合葬了的槐阳郡郡守,用命告诉了所有人,你送礼了王大人不一定记得你,但是你要是没送,那么一定会记住你。 跟随着王瑾来到了州府的萧真也在憋大招,准备拿原来罗南国的水军当贺礼奉上,至于为何拖到现在,那也是无奈之举,水军漂泊在海上联系起来极为费劲,从王瑾出兵前,萧真就一直在想办法和海上的萧极取得联系,直到萧真都到了州府了,父子俩才联络上。 萧真琢磨着,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跟着王瑾了,那么就直接梭哈下重注,赌赢了荣华富贵,赌输了也不过重头再来。 王瑾这一场大婚,可影响到大晋内外不知多少人的命运。 第214章 贺礼 张灯结彩的州牧府内洋溢着喜庆的氛围,嗯...倒也不是每个人都高兴,起码纪婉和步绮罗她们几个女人都只是表面高兴,来了个抢男人的,能高兴才有鬼了。 更何况,对于她们而言,王瑾现在迎娶了正妻,后院肯定是没现在那么自由随性了。 往常后院没有大夫人,王瑾不操心后院之事,也没立什么规矩,她们几人地位上起码在明面上也相等,所以也不存在着上下尊卑之分。 而以后,那就不一样了,李宓与王瑾成婚后便是名正言顺的正妻大夫人。 此时普世价值观就是,正妻拥有掌控家庭财产的权利,注意,是家庭,与丈夫的公职权利下的势力没关系,以及丈夫的所有是否由她所生的孩子抚育,奴仆赏罚的管理,一些规矩严厉的,甚至还管理着丈夫的妾室。 往后头上就要多一座大山了,她们怎么能高兴呢? 对于这几个女人近几日或多或少流露出的不满,不过王瑾并不在意,迎娶李宓是不能更改的,她们不满也得忍着,在他鼎定乾坤之前,李氏是一大助力。 精心装潢过的卧房中,王瑾看着铜镜里一身红黑色曲裾喜服,神色复杂。 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结婚,心中此刻竟然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对于李宓,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王瑾心中有着不一样的情绪,不出意外的话,她将会是陪伴王瑾最久的人,死后也会与他合葬,当然了,她若走前面还好,倘若王瑾要先走肯定得带她一起。 整了整衣衫,王瑾抬头打量了一下这间“主卧”心里还算满意,珍惜木材经能工巧匠精心雕琢,一件件金银珠玉的摆件考究的摆放的恰到好处,这座为李宓准备的别苑可没少耗费时间金钱。 毕竟人家千里迢迢远嫁而来,肯定不能住的寒酸了,就算李宓愿意,王瑾也丢不起这个人。 就在王瑾思绪纷飞之时,房门被轻轻叩响,门外传来顾言的声音。 “大人,司马先生和萧真来了。” “请进来吧。” 倘若司马懿自己来,顾言是不会阻拦的,他知道王瑾对司马懿有多信任,专门吩咐过他,无论何时,司马懿来见都无需请示,可是还有一个萧真,那么顾言就要询问一下了,不是因为萧真有多危险,而是因为规矩。 不多时,双眼通红布满血丝的司马懿,和萧真便来了。 看着满脸疲惫的司马懿,王瑾不禁有些心疼,这几天大婚将近,可把司马懿忙坏了,既要处理政务,也要为王瑾大婚的事情操心,还要琢磨与分析各方前来参加王瑾大婚的人,这些各方势力的代表有着什么谋算,该如何应对,哪些可以结盟拉拢,哪些可以忽视,这些都事关王瑾下一步该如何走。 在将罗南国拿下之后,经过司马懿与王瑾研究,下一步有三个选择。 其一是暂熄刀兵,消化罗南国,继续苟起来积蓄力量,利用系统商城优势,继续积累资金点,囤积粮食,持续关注宗恒的西域军团平叛进度,以待天时。 其二是秣兵厉马,积极备战,插手蜀州平叛,暗中对叛军下狠手,尽快让宗恒回师,只要待崔宥召宗恒入京,行废立之局之时加一把火,行挑拨之举,只要崔宥敢废帝,无论赵正能不能顶得住,京都乱不乱都出兵直指王都,以叛逆之名诛杀宗恒和崔宥。 其三则是不管京都局势,渗透控制临边闽州,发展水军,以海上运输优势,用粮、铁、武备等物资优势拉拢扶持北方游牧民族部落,在关键时刻可以给任何一个有能力逐鹿的北方诸侯来一记狠的,包括但不限于他的姻亲李氏。 这三条路哪条可行,哪些需要调整,甚至可同时进行的事,都需要与各方势力代表交谈,试探,才能决定。 然而人心多变,天下局势也会瞬息万变,这些都是预案而已,一切仍旧以现实情况更改。 甚至王瑾都做好了,崔宥与赵正达成交易,共同废帝,宗恒精忠报国,甘愿背硬抗废帝罪名的准备。 倘若真到了那一步,那就只能另谋他法了,刺杀挑拨,阴谋算计,实在不行直接高举反旗,反正无论如何,这赵家的江山,他是夺定了! 手握系统,让王瑾甘愿偏安一隅那是不可能的!哪怕是亲手掀起祸乱天下的乱世他也不在意。 王瑾伸手拍了拍司马懿已经有些消瘦的肩膀。 “仲达,近几日辛苦你了!一会儿让阿言再去给你拿些百年参片,补补身体,我没有你可不行啊!” 司马懿苦笑一声,点了点头,最近他这几日嘴里整天含着参片,嘴巴都苦的快失去味觉了。 招呼完司马懿,王瑾将目光转向了已经换上了州牧别驾官服的萧真。 萧真马上躬身行礼,朝着王瑾恭敬的说道。 “大人大婚将近,我萧家上下欢喜非常,为大人奉上贺礼一份!” 王瑾朝着萧真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扶住了保持行礼姿势的萧真的手臂,温和的说道。 “哦?有心了,以后无需如此多礼,本官并私下里,并不在意些许繁文缛节。” “不过说起来本官还是挺好奇的,是何贺礼呀?” 随时询问,不过王瑾却对萧真所说的贺礼是什么心知肚明,萧家此时能拿的出手,王瑾能看得上的,只有海上的那支水军了,看来萧真已经和他儿子萧极取得联系了。 “回大人,乃是两万原罗南国水军与战船!” “嗯?三万?” “是三万!” 王瑾闻言凝思了片刻,摆了摆手。 “那就三万!” 这个数字虽然没达到王瑾的心理预期,不过也还可以接受,这三万指的是可以跟随萧极跳反,投在他王瑾门下的水军。 而其余那些,在大战之后剩余的水军,则是超出萧极掌控的水军,其实也正常,罗南国立国超过五代,再怎么说也有心向王室之人,只要没蠢透 肯定是要往水军里放置忠诚亲信的,虽然统帅是萧极,导致萧家在水军中势大,但是却肯定不会放任成为萧极的一言堂,否则这水军就不是罗南国的水军,而是萧家私兵了。 至于超出掌控的那些人人怎么处理?呵呵,萧极会与王家的舰队达成共识的,先甄别再麻痹,最后背刺,前后夹击,使其葬身鱼腹! 这份贺礼,王瑾很满意,有了这支水军,算是补全了他最后一块短板。 第215章 大婚 在确定收服了那支水军后,王瑾一直悬而未决的心病祛除,心情大好,冲淡了心里的紧张情绪。 开口关心了一下萧真及家人是否适应州府的生活,又赏赐了一些金银珠玉。 萧真自是连连道谢,不过他很有眼力见,知道司马懿要与王瑾商议要事,适不适合他听他不知道,但是他明白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于是便告退离去。 看着萧真离去的背影,王瑾冲着司马懿一笑。 “仲达,快坐,前来有何要事?” 司马懿一天天忙的脚不沾地,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除非王瑾召他,否则他无事肯定不会前来见王瑾的。 “主公,婚宴请帖已经制好,已派人送出,婚宴用度规格也都已经定下了,剩下的就只需要等到主母行至城外您出去迎亲即可了!” “另外,此番宾客众多,鱼龙混杂,我等应提前布置好城内的安防工作,以免发生意外!” 听着司马懿所言,王瑾微微点,他对大晋婚俗一窍不通,流程什么的有专人操办即可,至于迎亲,走到城外再迎就好,省时省力。 至于安防问题,这一点,他没怎么考虑,不过司马懿说的很有道理。 人一多难免会出乱子,那些宾客可都不是毫无交际的,他们之间有关系好的,同样也就有有仇的。 甚至各势力派来的代表,在其各自内部,也是个别人的眼中钉,真趁着来赴宴,来个借刀杀人,或者杀人后栽赃陷害,对王瑾来说都是没必要的麻烦。 更要防止有人要破坏他与李氏联姻,故意捣乱,毕竟这场联姻,王瑾与李氏受益,那么就会有人有损失。 “那就调集精兵入城,另外让锦衣卫严格筛查全城,可疑之人宁错杀不放过!身份不明之人,像那种伪装成流浪汉乞丐的通通抓起来审问,不能自证者,皆杀!” 看着眸中杀气四溢的王瑾,司马懿张口欲言,却又止住,本想劝说王瑾大婚在即不宜多造杀孽,不过转念一想,王瑾也不在乎这个。 ...... 月余转眼即逝,李宓已行至城外,王瑾身着此前试穿的黑红曲裾婚服,骑着一匹白色骏马,前去迎亲,面色淡然,不时朝围观军民管理露出微笑,可是握着缰绳的手确实有些微微见汗了。 说实话,目睹大军攻城,尸山血海般的场景王瑾都能心如止水,现在却有些紧张了,这让王瑾内心暗暗唾了自己一口,不过却被王瑾掩饰的很好没有流露出分毫。 直到看到了连绵不绝的李氏送亲队伍,以及他派去迎亲的人手,看着一个个衣甲鲜明的样子,想来一路还算平静。 而在护卫之后,便是一个个身材健硕穿着喜服的仆从,抬着嫁妆。 王瑾将送亲队伍迎进城后,看着那些嫁妆,整个越州府都见识到了李氏的豪横 以及对这个女儿的重视。 打头抬着的檀木雕花水滴大床,象牙雕嵌染广韵围屏,往后是一个个锦红缎盒,里面装着一件件金银玉饰,海青石琴桌,黑漆彭牙桌,牡丹团刻紫檀椅,瑞兽雕漆梨花椅,朱漆描金花卉纹架,黄花梨百宝嵌柜,鎏金楠木立橱。 除去这些大件,还有诸如螺钿菱纹铜镜,犀角碧玉梳,等等令人眼花缭乱的小件。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些额头上系着红花的神骏宝马,李氏原定的是十匹,后来又加了十匹,在这个时代,这种顶级宝马,无论是价值还是作用都相当于王瑾前世之时的顶级超跑,想到这里,王瑾都有些感叹李氏出手大方,结婚老婆带来二十辆顶级超跑,真豪横啊。 由于距离过远,王瑾没看到,其实在最后方,还抬着一个朱红漆木的棺材.... 整个婚礼流程,王瑾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般任人摆布,等到流程结束之时,王瑾已经是满身酒气,双目无神。 让顾言打了一盆水洗了洗脸,提振了一下精神的王瑾,才步履沉重的走向洞房,如今他的身躯体魄早已变的极其强健,可是精神上却觉得无比疲累。 一把推开房门的王瑾,边看到一道身姿曼妙窈窕的身影,坐在床榻之上,而听到王瑾进来的李宓,也也微微挺直了脊背,想要以更好的姿态来面对未来的丈夫。 端起桌上一碗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一碗灌下,王瑾深呼一口浊气,眸光瞥向了房内两名侍女以及一个容貌艳丽的美妇人。 “不用你们伺候了,都出去吧。” “是” 听到王瑾吩咐,三人盈盈一礼便退出房门外,轻轻带上门。 王瑾朝着床榻走去,掀开了李宓的头上了刺金红丝盖头,露出了李宓的容颜。 这一刻,连王瑾的呼吸都不禁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尽管早就听闻过李宓的美貌,但此时亲眼所见,仍让他感到无比震撼。毕竟出身于世家豪门的女子,历经千百年家族基因的优化传承,几乎不可能存在相貌丑陋之人。而李宓更是以其出众的容貌声名远扬。 然而,当真正目睹她的容颜时,即使是见惯了无数绝色佳人的王瑾,心中也不禁泛起一阵涟漪。那张绝美的脸庞仿佛散发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魅力,如同一颗璀璨的星辰般耀眼夺目。这一刹那间,王瑾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盛世美颜”,它不仅仅是外表的美丽,更蕴含着一种独特的气质和韵味,令人心弦共鸣、陶醉其中。 李宓不仅仅是美,她更是拥有一股其他女人没有的端庄与大气,美眸两旁贴着的鎏金花钿更是平添了几分艳丽,优雅与妩媚共存。 看着直直盯着自己的王瑾,李宓面色微红,心里一直有些悬着的心,才安稳落地。 她并非美而不自知之人,从小到大得到的赞誉,让她对自己这张脸极有自信,可是女子,都害怕丈夫不喜欢自己,她知道自己嫁给王瑾,主要是为了家族联姻,为家族绵延做贡献,可是她是个贪心的人,还想要爱,王瑾的心,与家族利益,她都要! 如今看着王瑾眼中流露的痴迷,她心里才算有底,思及如此,李宓从床榻上站了起来,拥揽住王瑾的一条臂膀,扶着他坐在床榻上。 “夫君...” 刚欲开口的李宓,被王瑾伸手一把揽进怀里。 “娘子,为夫作诗一首。”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边说着,王瑾大手游走在李宓的身上,利索的解着嫁衣。 “嗯.....请夫君怜惜宓儿。” 听到房内响动,门外的两名侍女及那个美艳的妇人相视一笑,主人被钟爱,对她们来说是好事,她们的命运和李宓是捆绑在一起的。 只是门外不远处,杵着的顾言和一队锦衣卫,让三人些奇怪。 那几名锦衣卫还好,面无表情的面瘫脸,顾言则是面色多变,一会儿惆怅,一会儿坚定,一会儿颓然。 第216章 契机 次日清晨,天蒙蒙刚亮,李宓带来的侍女便准备好进屋服侍,在门外等待。 轮值回来的顾言,看了一眼她们。 “你们几个,一会儿不要敲门,大人不喜早起,无事扰了大人清梦可是要挨板子的!” 闻言,其中一名身材高挑,身着蓝绸青衣的侍女朝着顾言盈盈一礼 “多谢这位大哥提醒,小女子是主母的贴身侍女青歌。” 顾言微微抬手。 “我乃大人贴身护卫,顾言!” 青歌听着顾言所答,心中明了,这就是那个逃跑了的罗刹门少主,青歌作为李氏家主嫡女的贴身侍女,在整个李氏上下所有人中,地位是处在上层的,平日里甚至比一些旁系小姐公子说的话都好使,所以她知道更多消息,作为来帮助李宓的亲信,老早就了解到了一些需知的情报,罗刹门的情况更是了解,她有必要为主子解决这个麻烦。 青歌眸光微闪,一副思索之色,随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之色。 “你你..你..是不是顾瑶姐姐的弟弟?我就说看你有些眼熟呢!” 虽然是疑问句,不过青歌语气极为笃定。 说着更是眼中浮现出些许雾气。 “我们小姐与顾瑶姐姐相交甚笃,当时罗刹门遭难之时,小姐还去找家主大人请求帮忙呢,听闻....之后,小姐伤心了好几日呢,你没事就好!” 一套小连招硬控了顾言数息。 “你们也认识我姐?李家大小姐与我姐相交甚笃?” 顾言被这话搞的摸不着头脑,不过一想其实也在理,顾瑶继承了顾家优秀的武学天赋,年纪轻轻武艺高强,带着门中女弟子平日里贴身保护并州各世家女眷,所以顾瑶与李宓相识并不奇怪。 但是相交甚笃,为罗刹门求情这些话,他是不信的,他脑子虽然不说多机灵,但是也不会被三言两语,几滴眼泪便蒙混过去了。 看着顾言没什么反应,青歌也不急,反而继续说道。 “我们后院女子,不少女眷都被令姐保护过,情谊不是假的,家族的一些决定也不是我们后院女眷可以插手的,唉....” “不过还好,幸好王大人收留了你,能庇护你,否则...” “现在我们小姐嫁给王大人,成了这王家的后院主母,真不知还能否遇到像顾姐姐那么厉害的人来保护我们。” 三言两语间,青歌便向顾言表达了三个意思,一是罗刹门的遭遇与李宓没关系,她们与顾瑶之前的情谊就算没那么夸张,却也不假,二是现在李宓是王家人,也是你的主子。三则是告诉顾言,你能活到现在,全赖受人庇护,要识趣。 至于说的保护,呵呵,青歌她们几个侍女可没一个弱女子。 这番先撇关系,拉距离,再威胁的话落到顾言耳中,他抿了抿嘴角,低头不语,他明白了青歌的意思,不过他不善争辩,不想与青歌论对错。 他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知道他的敌人是谁,不说大家族,一家三口人有时候都有分歧,更别说大家族了,在李氏中一力推动剿灭他罗刹门的的只是一部分人,以及并州世家中的三家,还有他们豢养的门派势力,那些才是他复仇的目标。 况且,李宓已成为主母,他不会对她不敬的。 看着沉默的顾言,青歌便知道,这事儿算是摆平了,她们的主子李宓不需要顾言及罗刹门残部的效力,手下她们这些人,以及李氏带来的人手便足够了,只要顾言不给她们添乱就可以。 青歌只是一个缩影,大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仆从,能力,手腕都在水平线上,不需要主人多言,就能解决很多麻烦。 而房内的李宓却在王瑾怀中睁开了眼,悄悄打量着王瑾的睡颜,这个将会与她相伴一生的男人,昨晚王瑾强健的身躯加上精湛的技巧让李宓在享受极乐飞向云端之时,还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王瑾后院里其他的女人,不然怎么会那么多羞人的东西。 对于王瑾有其他女人这件事,李宓并不在意,整个大晋,别说权贵了,寻常富户都会纳妾,这事儿太常见了,但是有一点李宓很在意,那就是不能有别的女人可以动摇她的在府上的威严和地位,以前她不管,以后她才是当家主母,有些规矩得尽早的立起来。 许是感受到了李宓的视线,王瑾也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将李宓的身躯使劲往怀里揽了揽。 “现在还早,累了的话可以多休息一会儿,稍后再去给老爷子他们请安问好。” 新婚之后,刚嫁来的女人是要给丈夫的长辈敬茶请安的,王卓与王振来了越州,现在正在府上。 “不了,还是尽早起来吧,怎么能让长辈久等呢。” “那好,收拾下起来吧。” 门外一直等候的青歌,听到屋内响动,便轻敲了一下房门,请示是否可以进去伺候。 新婚夫妻二人在这些侍女的服侍下,穿戴整齐。 与神清气爽的王瑾不同,厅堂里,几乎一夜没数的宾客,以及代表李氏前来的李安还有司马懿等人,正强撑着精神。 这些人都不是闲人,一个个都是身居要务之人,时间都金贵的很,需要商议与交谈的事那是一刻都不想耽搁,所以便连夜交流。 在走过敬茶,问好等一系列流程后,王瑾便让李宓回去休息了,直接去见来客了,许多事他虽然交给司马懿全权去处理了,但是最后拍板还是要他露面的,如此的话,才能将事情敲定,让双方安心。 小事不再赘述,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对李氏的粮食贸易,以及武备交易,价格与运输方式,等等司马懿早就与李安商议好了下,王瑾只是来露面便敲定了。 另外就是与王氏的交流,此番征服罗南国,其中最大的阻力与变数的水军,被王氏舰队拦住,王瑾能登上越州州牧的位置,王氏也出了力,可谓诚意满满。 相应的,王瑾也要做出回馈,粮食的贸易,以及在招收王氏子弟为官,最重要的便是一支足够强大的军团交到王氏手中。 对此王瑾并不打算赖账,因为这些付出都是对王瑾有利的,粮食的贸易固然会使王瑾利润有所缩减,但相应的成本以及贸易人手却节省了下来,只要分钱就好,招收王氏子弟,更是可以弥补基层官吏的缺失,另外避免王瑾麾下全是法家弟子,一家独大可不是好事,而军队...呵呵,那可是王瑾日后图谋王氏的利刃! 另外出乎意料的是,镇北王赵正也遣人来贺,并露出想要召王瑾率部进京的意思! 这对王瑾来说,或许是一个契机! 第217章 意图 僻静的静室中,王瑾会见了赵正拍来的人,他的亲弟弟赵鹏,一个面容方正,气质冷肃穆的年轻人,此刻静室中除了他二人之外,王瑾只留下了司马懿旁听。 抬了抬手中密信,王瑾对着赵鹏微微一笑。 “赵将军,敢问镇国公此心何意?在下不解。” 赵鹏身为上任镇国公嫡子,现任镇国公亲弟,自不可能身无官职,挂了禁军偏将一职,也就是他没领过兵,否则就是禁军统帅了。 赵鹏听到王瑾询问,自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王瑾深辑一礼。 “自是请大人匡扶社稷!剿灭叛逆!挽大厦之将倾!” 王瑾见赵鹏此举,直接站起来快步上前,扶住赵鹏。 “将军乃是宗室,岂敢受将军大礼!” “如今朝廷有镇北王摄政辅佐陛下,何来社稷不稳,大厦将倾?” “至于剿灭叛逆,在下不解,如今各州虽然有些小股叛贼,但都是些癣疥之疾罢了,唯有蜀州叛军成了些气候,不过宗恒大都督已率西域军团前往镇压,西域军团勇猛善战,打的西域三十六国伏低做小,平叛还不是手到擒来?” 赵鹏听到王瑾这番话,心中腹诽,现在什么局势你还能看不明白。真要是看不明白你也不敢擅动刀兵,征服越人了! “大人有所不知,宗恒乃是崔宥门生,崔宥对陛下不忠之心,京都路人皆知!此番此贼设法召宗恒入关,恐怕是要意图不轨!行废立之举!” 赵鹏此言,讲得毫不避讳,相当于直接明牌不给你弯弯绕,他虽然不妄自菲薄自己的能力,可是他觉得,在一个能不满二十岁便能爬到州牧之位的封疆大吏面前,搞些阴谋算计没有意义,还不如直接说明来意。 看到赵鹏如此,王瑾也不再演戏,面上恭敬之色缓缓收敛,眸光幽暗。 “那么...为什么是我呢?我为什么要去呢?” 赵鹏听到王瑾所言,并不意外,京都的局势就在那里,天下聪明人何其之多,能看出来的不在少数。 面前的情况就是,看似是赵正与崔宥的博弈,可实则不然,这背后是宗室及勋贵势力和世家门阀之间的博弈。 赵正拼死拼活的保护小皇帝,不是因为他对小皇帝有多忠诚,而是因为他对大晋够忠诚。 先帝遗旨,交待的很清楚,二皇子赵偃继承皇位,那么赵正就会力保登基的小皇帝。 至于大皇子赵雍,说实话,赵正其实对他并没有抱有任何敌意或恶感。如果先帝的遗旨明确指定了让赵雍继承皇位,那么毫无疑问,赵正也会毫不犹豫地向赵雍表示忠诚和效命。然而,问题在于现在崔宥企图废掉现任皇帝,转而拥立赵雍为新帝,这是绝对不能被接受的。因为这样的行为将严重损害赵氏皇族的尊严和权威,使整个皇室陷入尴尬和屈辱的境地。 皇室的威严是至关重要的,它代表着国家的正统性和统治合法性。一旦皇室的威严扫地,就意味着国家的稳定和秩序受到动摇,社会可能陷入混乱和动荡之中。因此,维护皇室的威严是每一个皇室成员的责任和义务,也是国家长治久安的关键所在。 在这种情况下,赵正必须坚守立场,绝不让步。他要扞卫皇室的尊严,保护国家的利益,确保权力的平稳交接和合法传承。无论面对多大的压力和挑战,他都不能放弃自己的原则和信念,因为这关系到整个国家的未来。只有坚定不移地守护皇室的威严,才让大晋继续平稳的延续下去。 然而,崔宥一门心思都放在如何废除皇帝这件事上,千方百计地想要扶持自己的外甥赵雍登上皇位。他之所以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整个崔家的利益考虑。毕竟,二皇子赵偃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商人的女儿,与世家门阀毫无关系。一旦赵偃日后掌握了实权,他肯定只会亲近那些一直支持他的赵正以及勋贵子弟们。那么,像崔家这样的人又该何去何从呢?谁也不知道将来是否会遭到清算。因此,对于崔宥来说,这个小皇帝是非废不可的。 现在王瑾问出这个问题的关键所在就是,他王瑾既不是勋贵子弟,也不是宗室,反而是世家门阀这一挂的,出身王氏,联姻李氏,怎么看赵正也不是一路人,凭什么?忠心吗?别人或许有,但王瑾指定是没有。 赵鹏也明白王瑾的意思,他要拿出令王瑾心动的筹码,对此赵鹏并无不满,身为宗室子弟,见惯了阴谋算计,也能明白身高位之人的想法,对于王瑾这种地位的人来讲,已经不能用单纯的忠奸来分辨了,需用利益来打动。 “可封王爵!世袭罔替!” 简简单单几个字,使得王瑾眸光猛然一凝! 封王!整个大晋,自开国以来,便没有异姓王爵,有的只是皇室宗族王爷! 真是大手笔,大气魄! 看着王瑾被震慑住的模样,赵鹏并不意外,因为他当时听到兄长所言,也很不解,为何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经过赵正讲解后他才明白,如今大晋,能击败宗恒的西域军团的不是没有,可是却难以调动,并州边军自并州牧败落后便落入李氏之手,辽州被郑氏牢牢掌握,凉州精锐被马氏庞氏把控,幽州,西洲则还没有恢复匈人南下大战后的元气,民生疲敝,军事凋零。 并州,幽州,凉州,辽州,西洲,北面一条线都不能轻动,动了防线就会有缺口,匈人南下后果不堪设想,这是当地世家不能接受的,自己的基本盘才是最重要的,出兵基本是不可能的。 只有越州,南征越人之战,展现出了不俗的战力,足够抗衡宗恒的西域军团,也无外敌环伺之忧,可以拉拢。 王瑾不着痕迹的瞥了旁听的司马懿一眼,只见司马懿微微点了点头。 “可!在下愿率军入京!为陛下清扫不臣!” 听到王瑾应下,赵鹏心底一松,能完成这个任务,大晋就有救了! 可是无论是他还是赵正都没想到,他们此举,是亲手将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放进了京都,实乃引狼入室! 第218章 卑鄙 在送走赵鹏后,王瑾目光看向司马懿,眼中露出跃跃欲试之色。 “仲达,率军进京这件事,该怎么做?还有那赵正为何一定要选我,这其中有没有诈?” 听到王瑾询问,司马懿闭目凝思,这种事关整个势力走向的问题,容不得半分差错,王瑾也是耐心等待。 约么一柱香之后,司马懿猛然睁开双眸,周身气势陡然一变。 “主公,赵正此举,无非是驱虎吞狼之策,主公自到任南阳之后,不过一年光景,便升任州牧,麾下拥兵近二十万,实力膨胀过于迅速,他害怕了!但是他摸不清主公为何能崛起这么快,背后有谁支持,所以他不敢随意打压!” “赵正不敢放任主公继续在越州经营,又不敢出手打压试探,那么就会找一个对手,消耗主公的实力,一探虚实。” “而宗恒就是一个很好的对手,自接任西域都护府大都督一职之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用兵如神,麾下西域军团皆是百战精兵,最重要的是,宗恒是崔宥的人,赵正根本拉拢不了他。” “两强相交,我们两方交战,无论谁胜谁负都必然损失惨重,无论胜负是哪一方,赵正手握京都禁军,以及困龙关守军,都能获得主动权。” 王瑾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倒也不恼,赏赐这么丰厚,那么肯定是要出大力的,这并不出乎王瑾预料,大家都不是傻子,人家花大价钱肯定不是让划水的。 “他不怕我投到崔宥门下,与宗恒联手吗?毕竟在赵正眼里,我出身王氏,是李氏的女婿姻亲,是正儿八经的世家门阀子弟。” 司马懿闻言呵呵一笑,朝着王瑾反问道。 “主公啊,崔宥能给您封王吗?” 王瑾一怔,突然意识到,赵正手握朝廷和皇帝,站在法理与道义的顶端,可以最大程度的支配大晋的政治资源,这一点是世家门阀比不了的。 连他崔宥都没混上王爵,他凭什么能给别人封王? “主公会屈居于崔宥之下吗?赵正就算准了这一点,他给了主公一个可以站在崔宥脑袋上的机会,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以此为诱饵,而若是主公兵败,或者损失巨大的惨胜之后,这王爵虽然不会食言,可是手里没兵的王还是什么王?” “况且门阀世家虽然是同一阶层,却并非亲如一家,同样有争斗有竞争,往往同一阶层的人,厮杀起来才是最狠的,否则的话,这天下就没有皇帝和朝廷了。” 王瑾听完司马懿的分析,眼眸低垂下来,陷入沉思。 赵正之策,可以说是很完美了,挑起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但是他却错估了王瑾,哥们儿和你们不一样,我有挂,我不怕消耗,甚至会越战越强。 你花费数年才能培养出来的一名百战精兵,我只需要瞬息之间即可,你配备的精良盔甲武器,需要能工巧匠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才能铸造,而我也可以一瞬间购买出价格低廉且同样精良的装备,你的军队会越战越弱,随着精锐兵力的折损,补充新兵,只会越战越无力,而我的士卒却能越战越强,随着经验积累,不断向上晋级,逐渐形成一支支强大且忠诚的军团。 至于与宗恒交战时的伤亡,王瑾不在意,他提高军饷,拉高抚恤,每毫不吝啬军功,为的是什么,不就是用在这个时候吗,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是这个道理,我可以对你们好,但是也可以无情的将你们当成耗材。 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更别说一个帝王的崛起,那将会伴随着更多鲜血。 只是,王瑾要将策略转变一下了,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往日的诸多谋算,都随着赵正这封密信而改变。 “那么,仲达,该何时出兵!以何名义出兵?出兵后该怎么做!” 司马懿眸中露出狠色。 “主公可向朝廷请旨,以协助宗恒平叛为由带兵前往蜀州,倘若崔宥和宗恒不警觉的情况下,等到平叛过后,直接偷袭!最好是寻觅一绝地,或下毒,或纵火,或烧粮,打宗恒一个出其不意!争取一战而下!事后只需让朝廷昭告天下,宗恒密谋造反即可!最好能拉着崔宥下水,到时候直接进京以谋反之名诛他九族,灭了崔氏!” “倘若宗恒警觉,没办法偷袭的话,那么便顺手剿灭叛逆,一同返京,威胁赵正,让他派遣禁军夹击宗恒,否则便联合崔宥一同废帝,赵正必然不敢赌,他一定会出兵的,灭了宗恒之后,看禁军状态,若是禁军羸弱,直接一同剿灭!废了大晋最后一点儿底气!若是不能,则领了王爵伺机弄死赵正,摄政天下即可。” “总之一句话,无论如何,京都是一定得去,这次有了朝廷的调令,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带兵进京,这省了太多事了,只要掌控了京都,主公,您的意志就是朝廷的意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听着司马懿那些堪称卑鄙无耻的计策,王瑾不由得面皮微微有些发烫 “仲达...你说,我要是这么做,会不会有点儿太伤赵正了,有一说一,他对我也是有助力的,还没回报过他就要这么对他...” 司马懿闻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心中暗自思忖: “这还是我所熟悉的主公吗?难道他的道德水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悄然提升了?抑或是因为年轻,所以脸皮还比较薄……”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试图理解王瑾此刻的心境和想法。 看到司马懿神色,王瑾尴尬的抚了抚面庞。 “我意思是,我这么做了,我有点儿不太好意思见赵正了,得想个办法在我进京前给他弄死,这样我心里就舒服多了。” 司马懿。 “啊?这...” 王瑾的道德水平再次给了司马懿一些小小的震撼。 该怎么说呢,不愧是他司马懿的主公啊,王瑾换个谋士或者司马懿换个主公,绝对不会如他们二人相处的如此融洽。 第219章 转变战略 当日,王瑾司马懿二人,仔细磋商了一下大体的计划,推翻了此前所有的布局。 并不是说之前的战略有问题,只是照比现在的情况来说,进展太慢了。 目前最重要的是不是图谋周边各州了,而是一举拿下京都,掌控朝廷! 只要将宗恒麾下的西域军团以及赵正手里的禁军解决,那么京都就完全落进王瑾手中,皇帝与朝臣也尽在掌握。 到时候,只要不明目张胆的行谋朝篡位之举,再以利益交换让李氏与王氏及法家为王瑾游说,那么便不会如董卓进京般,引得天下人群起而攻之。 只要等王瑾站稳脚跟,腾出手来,就可以将有威胁的各地诸侯,或拉拢或剿灭,直至再无敌手,其后便是消耗赵氏威严,让皇帝退位让贤。 当然了,那是最理想的状态,天下聪明人何其多,难保有人看出王瑾谋算,发起抗争,不过却也比直接举旗谋反,一步一杀的的要好多了,能少埋下些祸患。 玩游戏时,王瑾从不介意走捷径,或者开挂,人生更是如此,图谋大业怎么省时省力,隐患最小,才是最重要的。 定下谋划后,州牧府中,发出一条条密信,开始调兵遣将。 先是联系罗网早就埋在京都的暗桩获取情报,又派遣大量探子前去蜀州打探局势,情报优势,才能占据先机。 随后王瑾又命张辽整军备战,其麾下十万土着与系统士卒混编的军团,经过数次战争的磨砺,早已今非昔比,尤其是大部分活下来系统士卒都升了一到三级,战力提高极大。 乐进所率的的五万人全由系统士卒组建的军团也被召集,这支步骑弓齐备,士气恒定max,可以越战越强的军团,将会是王瑾最重要的底牌。 另外么里则与坨山共同执掌的异族军团此时还未成军,二人自从攻陷王都之后,便一直在挑选降兵降将。 尽管在与晋军交锋之时,罗南国的守军显得很拉胯,但这绝不意味着这些投降的士兵就毫无价值可言。实际上,他们中的许多人之所以选择放弃抵抗,并不是因为自身能力不足或缺乏勇气,而是由于目睹了本国高层的分裂和混乱,导致内心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动力。此外,一些军官甚至率先叛变投敌,这使得士兵们更加感到绝望和无助。在种种因素的影响下,他们最终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武器,选择投降。然而,这些降兵仍旧有造就的可能,只要给予适当的引导和培养,或许他们就能成为一支合格的军团。 这些降兵,本就被训练过,熟悉军阵,军械,以及军中号令,再优中选优,挑选出体魄健壮之人,配上坚甲利器,配上一个合格的统帅,也是能可堪一用的。 至于忠诚问题,攻陷罗南国王都之时,那些在战前便跳反流民降兵已经证明过了,只要给粮给饷,算军功,他们就敢拼命! 再者说,罗南国全境都已经被王瑾掌握,那些降兵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家人性命着想。 只要王瑾不故意苛责虐待他们,最基本的忠诚还是可以保证的。 而之所以至今未成军,则是王瑾在考虑这个军团的规模,太多了不好管理,太少了则不堪一用,这事儿困扰了他许久。 而王瑾有个好习惯,那就是不懂就问。 “仲达,你说坨山这支军团,多少人合适?” 而司马懿闻言略微一思索。 “成军五万最好!而且命二人将参与过攻城战的流民,厚赏后剔除军中,以王都降兵为主体组建新军!” 王瑾闻言,眼眸微微一亮,他一点就透了,瞬间明白了司马懿的用意。 这些流民之所以选择投身军旅,本来就实属无奈之举,毕竟没有几个人会心甘情愿地留在军队之中。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想要寻求一条活路罢了。如果能够侥幸存活下来并且得到丰厚的赏赐,那么自然是皆大欢喜,就算最终被踢出军队,他们也不会有太多的怨言和不满情绪,甚至可能还会对这种结果感到庆幸和感激。毕竟对于这些流民来说,能够保住性命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又怎么敢奢求更多呢? 而这些人走后,王都的降兵对么里则与坨山可没什么深厚的感情,对他们而言,从成军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王瑾才是他们最终的效忠目标,而不是坨山或者么里则二人。 而对于么里则和坨山二人来言,倘若他们心中没有异心的情况下,对这个决定也不会质疑,因为那些降兵说到底素质也肯定是比流民要强的,谁不希望自己麾下士卒更强呢?毕竟,手下人更强才能立更多的功,往上爬的更快! “那么进京时,越州该留守多少力量呢,谁来坐镇大局呢?毕竟,越州是我们的基本盘,不能有失。” “主公如此想,有些过于谨慎了,此时还未逢乱世,秩序尚在,主公奉朝廷军令剿灭叛逆,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挥军越州,挑衅规则,有实力的不会这么蠢,那么蠢得也没那个实力,所以越州不用留守太多力量。” “至于坐镇越州之人的话.....倒是得仔细考虑一下。” 司马懿本人是肯定不能留在越州的,他必须得跟王瑾进京,虽然行军布阵有张辽乐进,但是涉及到政治斗争,二人就不行了。 京都局势复杂,司马懿不在身边出谋划策,分析利弊的话,王瑾会很头疼。 而留下来主政之人,确实不是那么好挑选的,首先必须具备忠诚这一品质,如果没有忠诚之心,那么就会对整个局势产生负面影响,其次还需要拥有足够的能力来应对各种复杂的情况,毕竟主政之人需要处理许多重要事务并做出决策,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有威望,只有拥有足够的威望才能让众人信服并且听从指挥。 否则的话,根本难以主持大局,甚至可能会导致混乱和动荡的局面出现。所以说,选择一个合适的人来主政是至关重要的。 而这三点符合其中之一的很多,三样全占的却不好找了。 司马懿眸光开阖之间,思索片刻,开口道。 “纪氏!” 第220章 扶持 “纪氏...纪氏...” 王瑾口中反复念叨着,一双眸子愈发明亮,他倒是将纪中这么个人才给忘了。 纪中这个人,王瑾虽然仅仅只是见了寥寥数次而已,但却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此人不仅识时务、有魄力,更具格局意识,因此,在他手中的纪氏家族一直保持着严谨的家风,并广结天下英豪,无论是在官场还是江湖都有很多朋友,声名远扬,人脉广泛。而且,纪氏家族还培养出了许多才华横溢的年轻子弟,近年来纪氏愈发兴旺,这也充分显示出了纪中的卓越才能。 此外,自从王瑾成功剿灭了周家、张家、费家等豪门大族之后,孙家以及吕家也被彻底震慑住了。如今,整个纪氏在越州的地位愈发显赫。再加上纪氏家族已经在越州深深扎根多年,其威望之高也是毋庸置疑的。 让他坐镇越州的话,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当初伍从云叛乱之时,纪中发动纪氏那么力挺他,也该给他一些回报。 另外,扶持纪氏,王瑾还有另外一门心思,那就是增强纪婉的娘家,给她更大助力和底气,让她不至于不敢与李宓相争。 李宓此女手段如何,王瑾还不知道,但是带来的那些仆役可个个都不简单。 王瑾对女人们之间的争风吃醋毫无兴趣,也根本没有心思去理睬这些事情。然而,有一个原则是他必须坚持的,那就是绝不允许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他的志向远不止成为一方诸侯那么简单,他有着更为远大的目标——成为皇帝!因此,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后院陷入一片和谐,所有女人都屈服于李宓的威严之下。这样的情况对于他未来的统治地位将产生不利影响,他需要保持后宫的平衡和稳定。只有这样,日后他才能更好地掌控局势。 ...... 纪氏家门外,顾言被纪氏父子热情的迎了进去,虽然顾言手中无权身上也无官职,但是纪氏父子二人可不敢小瞧了他,甚至极为礼重,亲自出门迎接。 身为王瑾的贴身护卫,顾言的出现,一定程度上,代表着王瑾的威严,否则一个小小的护卫,哪值得他们纪氏这种大族家主与继承人如此礼遇。 此刻见到顾言,对于他的来意,纪中内心隐隐有些猜测,不出意外,他们纪氏要起飞了! 他就说嘛,押宝押对了,一定能盆满钵满!虽然在伍从云谋反的时候,王瑾留有后手,布置了强军,他们纪氏没有起到关键性的作用,但是对王瑾的支持态度,那是旗帜鲜明异常坚定。 于情于理,都要有些回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来了! 随着纪氏父子二人走到会客厅的顾言没有废话,朝着二人拱手一礼。 “二位,大人差遣我前来,是来告知二位,京都局势变化复杂,朝廷令大人率军前往蜀州平叛,随后入京!” “此番司马懿先生也会随大人前往,越州州府需要有人主持大局!大人决定命你暂时督办越州政务!” 纪中的内心随着顾言的话语而越发激动澎湃起来!当他听完最后一句话时,即使是以他那出色的养气功夫,此刻也不禁脸色微微发红!这简直就是要直接腾飞啊!督办一州之政,如此重要的职位和权力,他连做梦都不敢想象自己能够承担得起! 尽管纪中心里明白,王瑾不太可能让他独自掌握所有大权,也许只会让他牵头而已,甚至还可能会有其他后手,但这已经足够显示出对他纪氏的恩宠了!毕竟这样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 纪焕激动得手舞足蹈起来,此时此刻,他对自己老父亲的敬仰之情已经达到了巅峰。还是老父亲独具慧眼啊!在越州众多豪门都无法看清局势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将赌注全部押在了王瑾身上。这不仅让他们稳住了越州豪门第一梯队的地位,还成功傍上了一根粗壮的大腿——一个豪迈大方的“明主”! 没错,此时在纪氏父子二人的眼中,王瑾就是当之无愧的“明主”。他有功必赏,从不吝啬;而且他并不贪图权力,愿意给予手下人充分施展才华的空间和机遇。这样的主公,怎能不让人心悦诚服呢? 至于王瑾有些贪财的小缺点,在二人眼里就不是缺陷,痴迷于钱财和土地之类的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呢?纪中和纪焕根本不在乎这些。如果能够用全家人的财富和土地来换取权力,他们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不知道是否真的是因为基因遗传的原因,还是受到家族文化的熏陶和影响,对于权力的渴求,仿佛已经深深地刻印在了纪氏家族几乎每一个成员的灵魂深处,成为了他们无法割舍的一部分。无论是纪中和纪焕这样的直系子孙,还是其他旁系的杰出人才们,无一例外都是如此。纪氏能够在州府享有良好的声誉,不仅仅是因为纪中以严谨着称的治家方式,更与纪氏子弟们对物质欲望的淡漠态度密切相关。那些满脑子都想着如何升官发财、如何声名远扬的人,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请转告大人,在下一定不会令大人失望!请问大人还有什么安排?” 顾言有些奇怪的看着有些失态的父子二人,他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好激动的,像他这种对权利没有追求的人,是很难理解权利对有些人是多么大的诱惑。 “另外大人还让我转告你们,暂时不能透露出大人即将平叛入京的事情,现在只要做好接手越州的准备就好!做好了,日后真的完全执掌一州也未尝不可!” 顾言一张嘴,王瑾那张画的又圆又大的饼,结结实实的怼在纪中面前。 执掌一州...再结合王瑾此次率军进京....纪中刚有些平复下来的心再次激动起来!莫非.... 这一刻,纪中想起了纪婉,他的宝贝女儿一定要争气!只要给他生个好外孙,纪氏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第221章 女人心计 自王瑾与司马懿定策之后,整个越州都有条不紊的运转起来。 得益于那群精干的法家弟子补充到各地基层,政令运转起来并不迟滞,相信等到王氏子弟到来之后,将会使效率更加高效。 如今的官场之中,依然存在着大量浑水摸鱼、敷衍塞责之人。然而,在能够取代他们的人选尚未浮出水面之前,王瑾无法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只要他们没有心怀不轨、故意刁难或暗中作梗,只是偶尔偷懒耍滑,王瑾还是可以容忍的。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强烈的上进心和奋斗动力,去追求更高的职位和成就。 州牧府内,华丽的闺房里里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气味。李宓静静地坐在铜镜前,侍女青歌正手持画笔,细心地为她描绘精致的妆容。 青歌专注地盯着镜中的李宓,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痴迷。她手中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慢,仿佛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破坏这幅绝美的画面。每一笔、每一划都充满了敬畏和谨慎,仿佛在绘制一件珍贵无比的艺术品。 李宓的肌肤如羊脂般白皙细腻,她的嘴唇涂得鲜红欲滴,如同熟透的樱桃一般诱人。青歌仔细地勾勒着她的唇形,想要将这份美丽完美呈现出来。 终于,妆容完成了。李宓转过头来,对着青歌微笑道。 “辛苦你了,青歌。” 那笑容如同春花绽放,瞬间点亮了整个房间。青歌不禁看呆了一瞬,猛然回过神来后,连忙低头说道。 “能为小姐效劳,是青歌的荣幸。” “小姐实在太美了,就连奴婢身为女人都难以抵御您的魅力,更遑论州牧大人...” 李宓闻言轻抚了一下面容,嘴角微微一弯。 “青歌啊...你不明白,以色娱人终究不会长久,我真正的优势从来都不是美色...” 越州粮草的调动,军队的集结,这些大动作是不可能瞒得住所有人的,细心敏锐的人已经嗅到不一样的味道。 李宓带来的仆从护卫中,不乏擅长收集消息的心思敏锐之人,早就猜测出了最近越州要有大事发生,汇报给了李宓,甚至就连没有遮掩行踪的顾言去了纪氏府邸的事都说了。 她料想,自己的夫君应该会有大动作,至于是什么,王瑾不说,她就不会去探听,但是聪慧的她已经大约猜出了些轮廓。 男人们有男人们的理想抱负,而女人们也有女人的心思算计。 例如现在,李宓要做的就是要掌控后院。 “去吧,青歌,将府上的几位夫人请来吧!日后都是要在一个府上生活的姐妹,应该是要交流一下感情的。” “是,” 不大会儿,纪婉,步绮罗,孙婕与玉萝便来了,李宓相邀,她们于情于理都不能不来。 看着眼前一个个气质迥异却都美艳非常的几个女人,李宓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说实话,这几个人她一个都没放在眼里,她嫁来这几天,可没闲着,手底下的人早就将几个女人的底细来历查清楚了。 一个世家庶女,一个小门户的嫡女一个江湖女子,一个异族女子,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除了纪婉之外,剩余几个女人,她们的出身地位,就牢牢的将她们的上限锁死了,根本不足为虑。 李宓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女青歌。 “你们出去吧,我和几位妹妹谈谈心。” 青歌闻言,躬身领着几名其余伺候的侍女向外走去,房内只剩下了王瑾的女人们。 “几位妹妹…” 大约也就一刻钟之后吧!玉萝,孙婕还有步绮罗这三个人便依次从里面走了出来,并回到了她们自己所居住的别院里去。而在她们离开之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着敬畏和顺从之色,就好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一般。 对于李宓来说,想要掌控她们简直易如反掌。首先是玉萝这个异族女子,她在这里举目无亲,没有任何家族背景可以依靠。再加上她母亲就在身边,满心都是顾虑。李宓只需要向她保证她们母女的安全,就能让玉萝乖乖听话。 孙婕也是一样的情况,孙家跟李氏相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完全没有实力与之抗衡。孙婕本来就在纪婉的压制下,难以有出头之日。见到李宓之后,她干脆直接投靠了过去。 至于步绮罗那就更简单了,她有点贪财,同时又有圣心教这个老家在。李宓可是背靠着李氏这棵大树,不仅有钱,还能派出能够给圣心教造成重大打击的高手。现在摆在步绮罗面前的选择很明显:一边是棍棒相加,另一边则是甜枣。步绮罗又不傻,自然不会愿意挨打。 而纪婉,此刻却故作平静地坐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李宓以一种轻松惬意、游刃有余的姿态将其余三人逐个击败,她的内心压力逐渐增大,默默地等待着李宓向自己出手。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李宓并没有对纪婉多说一句话。相反,她主动站起身来,身姿轻盈优雅,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般轻轻移动脚步,主动走到了纪婉身边。 “妹妹别怕,你和她们不一样,我们才是真正的姐妹。” 李宓轻声说道,语气温柔亲切,仿佛一股暖流注入了纪婉的心中。这句话让纪婉感到十分惊讶,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受到李宓的压制或攻击,但现在看来,似乎事情并非如此。 “姐姐缘何如此?” 李宓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但眼神却变得深邃起来,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妹妹,只有我们姐妹俩,才能真正成为夫君的得力助手和良配。” 她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而其他那三个女人,不过是夫君玩乐的玩物罢了。她们根本无法与我们相提并论!” 说到这里,李宓的语气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要给对方一些时间来理解自己话中的深意。 “姐姐所言极是。” 纪婉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李宓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所以说,我要让夫君明白谁才是他最值得信赖和依靠之人。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助夫君成就一番大业!”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然而,在这看似和谐的表象下,是否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心机和算计呢?或许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纪婉走后,青歌走到了李宓身旁。 “小姐,奴婢不明白,明明已经出手了,为什么不...” 李宓眸子一抬,止住了青歌的话语。 “夫君现在要用纪氏,虽然不知道用来做什么,有多重要,但是我现在都不能动纪婉,动纪氏你明白么?” “嫁给了夫君,我们夫妻一体,就算不能帮上忙,也不能拖后腿!” 李宓自嫁给王瑾便明白一点,她的权势地位是与王瑾绑定的,王瑾一飞冲天她能紧随其后,王瑾跌落深渊,她同样难以脱身,聪明的女人,不需要教,就懂得如何去帮助丈夫。 更何况,李宓还摸不准,王瑾是否想要她在后院独揽大权,今天只是一个试探... 第223章 战前预备 回到别院的纪婉,面色阴郁且压抑,她今天见到李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无论是姿色,手腕,能力,甚至手里的力量,李宓都占上风。 她现在在琢磨,李宓说的那句,要让夫君明白,谁才是值得依靠信赖的人。 这句话出自李宓口中,肯定不是信口胡说,那么她纪婉哪里有能帮到王瑾的地方呢?能让王瑾依靠信赖的.... 思考良久,纪婉眸子一亮,她的娘家!她的父亲和兄长。 思及如此,纪婉的思绪如电般迅速转动着。她渐渐明白了李宓的意图,也洞悉了李宓今日之所以放过她并主动示好的原因——王瑾需要用到纪氏!而且极有可能会对纪氏委以重任! 纪婉毫不犹豫地迅速起身,果断地吩咐侍女取来纸笔,并亲自修书一封,然后吩咐人将这封信送回纪氏。她原本阴沉的眉眼此刻也变得明亮动人起来。 由于她特殊的成长经历,让她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在此时此地,纪氏既是她的坚实后盾,她本人同样也是纪氏的有力支柱。 如今的纪婉已不再是那个在家中备受冷落的庶女了。纪氏所拥有的人力和势力资源,她完全有权调配使用。她自身所欠缺的力量,则可以通过纪氏得到有效补充。 李宓为何如此居高临下?因为她有钱!她有人!她有家族撑腰!麾下既不缺护卫高手,也不缺各种人才,人家凭什么伏低做小? 而这些,纪婉也想要!也能要! 纪氏府邸门外,纪中恭敬的送司马懿登上马车,直至马车消失在视线才转身回府。 这几日司马懿每日都来,一州之政务的交接可谓是千头万绪,绝非三言两语便能说清道明之事。从财政的交接、徭役的合理分配到政策的重点调整,每一项都需详尽解说,以防出现任何纰漏或失误。毕竟,这些事务牵涉甚广,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一连串的问题,甚至影响整个越州州的稳定与发展。因此,双方都必须慎之又慎,确保每个环节都能顺利过渡,不留下任何隐患。 至于为何上门而不是将纪中召去?那是给一些人故意留下的痕迹。 有些事,直接告诉某些人,他不见得会信,还会多想,但是他自己发现了猜出来之后就会深信不疑。 转身回府的纪中立刻吩咐人将纪婉送来的信拿来,不敢有丝毫耽搁,他的这个女儿,今时不同往日了。 幽静的书房中,纪中父子二人相继看完纪婉的信,相继嘴角浮现出笑意。 “婉儿这孩子,是个聪慧的!” “父亲,李氏是豪横,可是我纪氏也不是破落户,妹妹的事,请交给孩儿来解决!” 纪中闻言笑吟吟的点了点头,给儿子一个示好的机会也好,毕竟往日里,他们父子二人对纪婉多有忽视,他这个当爹的还好,有生身养育之恩,记恨不记恨纪焕可就不一定了,他不敢赌。 “焕儿,一定要多用心,婉儿写这封信,也是给你这个不合格的兄长的一个机会!” 听着纪中的话,纪焕微微有些尴尬。 “是!” “另外则是司马大人交待的事,这几日要核查清楚。” “大人将如此重任赋予我等,就要做出样子来,给了机会如果把握不住才是蠢,我纪氏门楣振兴就看此时了!” “孩儿清楚!” “去吧!” 纪焕离去后,纪中继续闭目凝思,他心中暗自欣慰:女儿敢于争取,这实在是太好了!这意味着王瑾对此持默认态度,甚至可能是有意支持。这无疑是一件大好事啊! 如今,飞黄腾达的机遇就摆在眼前,而王瑾将这个宝贵的机会交给了自己。纪中心想:无论如何,就算是豁出这条老命,他也绝不能让事情出现任何差错!他必须全力以赴,确保一切顺利进行,否则的话,万事皆休! 而与纪中有着相同想法的人,除了何威、萧真和孙肃之外,还有吕奢。尽管王瑾打算让纪中负责主持大局,但他绝不可能让纪中独自掌握所有权力。毕竟,任何事情都需要有一定的制衡,这样才能确保整体局势的稳定。 因此,王瑾经过深思熟虑后,特意挑选出了这几个人作为纪中的帮手。他们每个人都有着独特的能力和背景,可以在不同方面为纪中提供支持和协助。同时,他们也可以起到相互制约的作用,防止纪中的权力过度集中,从而保证平衡和稳定。 远在金瓯城编练新军的坨山与么里则,也收到了王瑾的军令。 成军五万,持军令北上州府与张辽汇合,得到命令的二人,心中滚烫火热! 说实话,他们二人都做好了以后就龟缩在金瓯城的思想准备了,毕竟他们是异族,怎么可能会被重用呢? 可没想到,王瑾竟然不介意他们的出身,愿意带他们征战,信任他们的能力,这令二人十分感动。 至于说打仗伤亡什么的,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不打仗才恐怖!不打仗上至他们二人,下至小卒,全都建不了功!得不了赏!全都原地踏步,永无出头之日! 斗志满满的二人,以最快的速度,挑选士卒,整编军制,向北开赴。 同一时间,在州府之外的军营当中,张辽和乐进二人也正在忙碌地进行着战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他们仔细地研究着探子送来的蜀州军报,深入了解蜀州以及京都沿途的整体地形地貌。通过对这些情报的分析和研判,他们对敌军的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在评估完宗恒所率领的西域军团的战斗力之后,两人开始着手制定具体的作战策略。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张辽和乐进心里大致有了底,如果没有其他因素干扰,仅靠目前双方的实力对比来看,王瑾若不插手这场战争,那么蜀州的叛军恐怕支撑不了三个月之久。 值得一提的是,这支西域军团在宗恒的带领下,展现出了强大的战斗能力。特别是其中的重甲步兵军团,无论是在攻城还是守城时,都有着出色的表现。他们不仅装备精良,而且士气高昂、作战勇敢无畏,每一次挥刀都让叛军闻风丧胆、叫苦不迭,只能说不愧是能吊打西域三十六国的强军! 所以要尽快出兵,争取在宗恒彻底将叛军剿灭之前,奔赴到蜀州,最好能在西域军团疲惫之时,偷袭成功。 倘若不成,也能捡捡叛军的人头,混点军功,系统士卒也能混点儿经验,更好晋升。 第224章 发兵 州牧府中,伸开双臂的王瑾,目光温柔的看着为他披甲的李宓。 鎏金的裙甲,纂刻这花纹的身甲,漆红的环形臂甲,以及造型精致的护心镜,护喉,一件件的被李宓穿戴到王瑾身上,这套盔甲是王瑾精心挑选的,别的不说,帅是真的帅,至于防护能力,王瑾不在乎,他又不会亲自提刀砍人你。 李氏居于并州,族内子弟多从军抗击匈人,女眷对给披挂盔甲自然是很熟练,为出征的父兄丈夫披甲是李氏的传统,这简单的动作里,却蕴含着不一样的意义。 就在李宓最后为王瑾披上了刺金丝麒麟纹的披风时,抬眼看向王瑾的眼眸,蓦然有些微微泛红。 “夫君....” 王瑾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朝她微微一笑。 “不过是平叛罢了,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为夫麾下精兵强将,不必担心。” 李宓伸手揽住了王瑾的腰身,脸颊贴在了冰冷的铁甲上,满是依恋与不舍。 并非李宓故作姿态,她是真的舍不得!新婚燕尔,夫妻俩相处还未满一个月呢,丈夫就要出征远行、奔赴战场。哪怕是如李宓这种心性强大的女人也无法忍受这种离别之苦,毕竟她还年轻。 爱情究竟是什么?李宓其实并不太明白,但她心里清楚地知道,自从嫁给王瑾之后,这个男人就是她此生最大的依靠。如果王瑾在战场上遭遇不测,那对李宓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这样残酷的后果实在让人难以承受。 如此忧心,不代表李宓蠢笨,不知天下格局,不明军事,觉得王瑾前去打一群泥腿子都会出事,恰恰相反,她是太聪明了,才有如此忧虑。 自小耳濡目染的政治见识,让她敏锐的察觉,仅仅只是平定蜀州那些泥腿子的叛乱,西域都护府的大都督宗恒不可能拿不下,朝廷更根本不会从距离蜀州遥远的越州调兵,王瑾更不可能会亲率二十万大军前往! 这一切都证明着此次出征不仅仅是平定蜀州叛乱那么简单!恐怕是有大事发生,将刮起撼动整个大晋的飓风! 而即将奔赴暴风风眼的王瑾,如何能不使李宓担忧? 在李宓眼中,王瑾是有背景,有强军,有武略,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出身高贵,能力出众不代表不会死,李宓亲眼见过许多李氏优秀的子弟身陨战场! 所以李宓很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刀兵凶险,战场搏命的时候,刀枪无眼! 王瑾怀抱着李宓,轻抚着她的后背。 “此行一去,乃是奉朝廷之命,皇命不可违!然战争之道,变幻莫测,归来之期不定,为夫不在,你要看好家!” 王瑾语气柔和地说道,但他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冷漠。他是个心冷的人,并不会被短暂的温柔所感动。相反,他因察觉到李宓的敏锐而心生警惕,很多人看不破的事情,她一眼就能猜测出,否则不会如此作态。 这个女人实在过于聪慧,而太过聪明的人难以愚弄,更难以控制。尽管如此,王瑾并未表露出来。目前,他需要依靠李宓来守护家园。李宓陪嫁而来的人中不乏能干之才。越州有锦衣卫严密监视,若再加上李宓的关注,便更加稳妥。此外,李宓还拥有主母的法理正统,可以在必要时掌管大局。 然而,王瑾必须想办法让李宓心甘情愿地去做这些事情,而不能公开赋予她权力或提供执政的机会。因为人的野心往往是逐渐滋长的,如果此刻李宓尚无野心,那么一旦尝到掌握大权的滋味后,又怎能保证她不会被权力欲望所腐化呢?这恰好也是一个试探她是否真心向着自己的好时机。 依偎在王瑾怀中的李宓,看不到王瑾淡漠的眼神。 “夫君放心...” 李宓此刻不愿意多想,她就只当王瑾是在信任她,而她也不愿辜负王瑾的信任。 对于王瑾这个夫君,随着婚后的相处,李宓越来越感到心满意足了。 然而,凭借着她那敏锐而缜密的洞察力,她却能够隐隐感觉到,自己和王瑾之间仿佛存在着一道无形的隔阂。 这种感觉并不是她所期望的,她内心深处贪婪地希望能够在王瑾的心中牢牢占据一席之地! 于是,李宓决定采取一种简单而直接的方法来打破这道隔阂——用自己真挚的心去打动王瑾!她坚信,只要付出真心,就一定能够拉近彼此的距离,消除两人之间的障碍。 ..... 越州府街头,百姓们退到道路两侧,王瑾策马走出城外,身后亲兵跟随,彰显着赫赫威势! 城外大营,张辽乐进,陈伉,坨山,么里则等统帅及其部将,也早已等候多时。 急行军奔赴到州府的坨山和么里则,虽面带疲色,一双眸子却流露出火热的斗志!有机会更进一步,谁愿意原地踏步?不光为自己,更为麾下儿郎们的前途! 此战定要打出威风!打出士气!否则日后,本就被晋军打弯的脊梁,恐怕就彻底断了。 看着策马行至众人面前的王瑾,众人躬身行礼,王瑾微微抬手。 “擂鼓!聚将!点兵!” “是!” 进入军营,王瑾与众将登上早就搭建好的高耸的点将台,看着下方一个个整齐的方阵,内心豪气干云!酝酿了一下,运气大喊。 “蜀州叛军肆虐!百姓生灵涂炭!本官起兵挥军西行!诛灭叛逆!救万民于水火!诸位可愿随本官杀贼!” 下方将士热情回应。 “杀贼!” “杀贼!” “杀贼!” 王瑾喊出的口号,是他与司马懿磋商后定下的,他没有说奉命剿灭叛逆,而是说自己看蜀州叛乱,生灵涂炭才出兵。 赵正的召他入京的决策,让王瑾决定加快步伐,他现在就要全方位削弱朝廷对军队的影响,系统士卒与异族降兵不必多说,但是土着军队是需要持续洗脑的,经过战火淬炼,这些士卒战力都不错,当然不能白白舍弃。 只要持续的在军中树立伟岸的形象,再加上优厚的赏赐,再接连大胜淬炼战心,届时只要王瑾一声令下,军队就会毫不犹豫的跟随王瑾“清君侧”! “全军听令!拔营出征!” 第225章 反制 京都,崔家,崔宥手里捏着一封探子传来的密信,良久后,叹了口气。 他自认为他的谋算万无一失,鼓动蜀州叛乱,然后召宗恒入关平叛,平叛后就有合理的理由召宗恒入京,由头用犒军等等名目都可以,反正宗恒已经过了困龙关了。 赵正手中禁军不能说羸弱,但对比宗恒的西域军团来讲,还是弱了不止一筹,届时手中掌控强军,无论赵正屈服与否,废立之事都难以阻挡。 赵正若是不想在京都掀起内战,打空皇室最后一支力量,就得捏着鼻子,认下废帝一事,若是决心反抗,新组建的禁军也不是宗恒的西域军团的对手,无非是徒劳挣扎罢了! 但是!崔宥万万没想到啊!王瑾蹦出来搅局了! 崔宥是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确认密信中的内容,至今他还是难以置信,王瑾凭什么能拉起二十万大军? 还是兵甲齐备,训练有素,步骑弓搭配,成建制且没短板的强军!不是徒有其表的样子货,正儿八经的强军,他相信他派出去探子的眼光。 身为太尉的崔宥,可是肩负着掌管大晋所有军事力量的官员,说他不知兵?那才真是天大的笑话!事实上,崔宥的自身实力以及军事才能堪称大晋一流水平!西域大都督宗恒,一生纵横沙场,从未畏惧过任何人,但唯独对他这个师父崔宥心有惧意! 正是如此,崔宥深知,一名士兵培养成精锐有多难,付出的不仅仅是物资的投入,还要有时间去成长! 王瑾那支兵马哪来的?除去收揽的异族降兵,剩下的那些精锐总归不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吧?尤其是密信中提到的重骑兵,人马具甲,人披双层甲,马覆全身铠!马也是健壮高大的战马! 还有那个名为张辽,还有刚冒出头的叫乐进的年轻人,都是罡气境高手!他们崔家权倾朝野,算上他自己也不过就三个! 最初崔宥还琢磨是王氏发力,可是这架势,根本不对!王氏是强,可是强的地方不在地面上!这支强军别说王氏用来扶持王瑾,他们自己也掏不出来这些东西! 此时此刻,饶是崔宥,心也有些乱了,事情超出掌控太多了!他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再去调查王瑾为何实力膨胀的如此之快,如此之诡异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在琢磨,怎么能将王瑾这个变数解决,否则的话,他的谋划恐怕要功亏一篑,甚至还可能还会身陷险境。 正在崔宥苦思冥想时,他的幕僚单咏来到了书房。 看到单咏来到,崔宥顾不得风度,起身迎了几步,将手中密信递给了单咏。 “单先生,你看!” 看到崔宥的动作,单咏就明白事态严重了,当即接过密信,仔细查看,越看面色越是凝重。 单咏自诩才智过人,自青年时便展示出过人的谋略,自从被崔宥招揽后,助崔宥登临崔氏家主之位,纵横大晋官场,官至太尉! 有着这种成就,单咏难免自傲,可当他看完手中信,突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看不清现在的局势了? 早在单咏献策之时,就已经分析过天下局势,断定了宗恒入关之后,朝廷无兵可用,北方边军难调,不光是面临异族威胁,更重要的是,北方世家不会放手!皇帝的安危哪有自家满门上下的性命重要! 异族破关入侵,可不在乎你是如何背景,如何权势,甚至由于他们拥有的财富,更能吸引那些贪婪的饿狼! 南边更是人口稀薄,没有强军,京都只能孤立无援,赵正也无力回天。 可是他和崔宥一样,属实没想到王瑾异军突起!直接使胜利的天平倾斜! 单咏并非没关注过王瑾,身为谋士,掌控一州之地的封疆大吏怎么可能会漏算。 只是王瑾这实力膨胀之迅速,属实是有点儿匪夷所思,超出常理了。 单咏此刻迅速的在脑中将崔家,宗恒,赵正,王瑾等四方势力的关系实力梳理一遍,思考对策。 看着陷入沉思的单咏,崔宥内心焦急,却面色平静,不做催促之举,他自己也在思考如何破局。 然而,二人却面色越来越难看,双方默契的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宗恒!” 是的,随着王瑾的搅局,崔宥现在面临的第一个困难反而是他原本的助力,宗恒宗大都督了! 若是让宗恒出力,崔宥有信心,但是让他拼命,那就没多少把握了,天知道宗恒倘若被王瑾的越州军,与赵正的禁军夹击下会不会反水! 宗恒是崔宥门生不假,但是可不是崔宥的家奴! “唉....” 崔宥长叹一口气,面色晦暗,费了那么大功夫,花了那么多心血,不光没达成目的,甚至可能会身陷危局,这让他很是懊恼。 一旦宗恒败了,或者反水了,那么赵正肯定不会手软的!失去了西域军团,赵正根本不怕跟他翻脸! 看着崔宥阴沉的面色,单咏开口道。 “事情还未到绝地!还有转机!” “可派人尝试拉拢一下王瑾,但有所求皆所愿,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要试试!” “如若不成,可挑拨他与赵正,告诉他一旦平了宗恒,赵正可不一定会放过他!那个王爵可是烫手的很!”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一定要稳住宗恒!宗恒此人寒门出身,做梦都想跻身上层,其子宗衍尚未婚配,可挑选族内优秀女子联姻,抬高宗家门楣,再许以重利,厚禄!” “您对宗恒也有知遇之恩,有师生情分,可书信一封晓之以情,也要告诉他,崔氏门生遍天下,只要崔氏过了这一关,他们宗家子孙将在大晋官场寸步难行!” 书房内,沉默良久后,崔宥点了点头,如今只能这样了,没有时间浪费了。 当即派了两波人,一波去尝试拉拢王瑾,一波去稳住宗恒。 两样只要完成一样,那么就还有翻盘的希望,同时崔宥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又派了一波人召集他崔氏的盟友姻亲与旧部!他崔氏手里也不是没刀! 第226章 急行 长龙般绵延无际的军队,托着一条略显臃肿散乱的尾巴,在驰道上极速前进! 王瑾麾下被张辽整编训练过的土着晋军,除却没有系统士卒恒定的士气以及满值忠诚之外,已经相差不远,经过战火淬炼,以及王瑾钱粮不缺的喂养,素质直追系统四级兵种。 而跟在最后面的由越人组建的异族军团,相对而言就差一些了,因为成军尚晚,训练不到位,军容上散漫不少,体力耐力也落了下乘,被甩在了最末尾。 这让坨山内心焦急不已,生怕会被王瑾厌弃,时时策马巡视督促行军,而么里则却并不急,人老成精,活了一把年纪也算积累了不少阅历,加上投在王瑾门下时间也不短了,也能大体摸清了王瑾的脾性。 虽然有些时候有些暴虐,但是却并非不讲理之人,他们这支军团什么情况,王瑾心知肚明,并不会因为比不上其余友军而被苛责。 甚至只要听话,哪怕战力拉胯些,也不会被厌弃!相反,若是桀骜不驯,哪怕是再能打再优秀,也会被视为眼中钉! 终于,随着正午的阳光逐渐西斜,又是快要结束一天的急行军了,不少士卒心底都松了一口气,没办法,怕赶不上平叛,错过偷袭宗恒机会的王瑾,下令一路急行军,力求尽快抵达。 一天两天还好,连续近一个月如此,肯定是疲惫的。 中军之中,骑着马的王瑾,也是心生疲惫,扫视了一下周围千篇一律的郁郁葱葱,朝着身旁的司马懿问道。 “仲达,看一下舆图,到哪里了!” 司马懿闻言自马鞍旁的袋子中扯出舆图,仔细打量了一下。 “快到黔,蜀二州之边界了,看地形,前方应该是南平关了!” “嗯?南平关?” 王瑾闻言思索了片刻,回忆了一下罗网传递的情报。 “此关主将是不是叫张吉?” 言语间,王瑾眸中已经渐渐积蓄起霜寒的杀意。 那个名叫张吉的守将,乃是罗网情报中特别标注的人,乃是崔宥的门生,可能会阻拦他赶赴蜀州。 王瑾没多少时间浪费,早到便能更早的掌控局势,占据优势,时间拖得越久对对他越不利。 崔宥曾在蜀州为官,蜀州世家对其极为拥戴,王瑾不清楚过了黔州后,蜀州有多大的阻力。 但是王瑾却明白一点,崔宥准备的越充分,王瑾的损失就会多一分,有挂在手,王瑾根本不担心会败,但是却也不想过多损耗力量。 看着王瑾杀气腾腾的模样,司马懿策马往王瑾身旁靠了靠。 “主公,先不必动武,南平关远离边境,武备松弛,且守军孱弱稀少,张吉不见得有胆子敢阻拦主公,毕竟,忠诚,也是有代价的!” 闻言王瑾微微颌首,他也希望张吉能识相一些,可别是个不怕死的愣头青,那就坏事了,虽然攻下南平关不难,但是却会被拖延些时间,能顺利通过那简直就是再好不过了。 “传令!加速!” “是!” 南平关,城墙上,张吉面色苍白的看着远处遮天蔽日的旌旗,那冲天的气势,简直摄人心魄! “唉....拦?我拿什么去拦?” 他心里苦啊,现在是神仙打架,他就是那遭殃的小鬼。 放任王瑾顺利过关,事后必将被崔氏报复,他小胳膊小腿的根本扛不住,甚至还会牵连家人。 然而不放的话...不出意外的话最多活三天,甚至更短,等到破城之时,便是他丧命之时,同样的,根据流传出王瑾行事风格的流言,他的家人恐怕也得下去陪他。 进退两难,横竖都是个死字! 眼看越来越近的大军,张吉还是一咬牙,对身旁副将下令。 “开城门!迎接王州牧!” “遵命!” 身旁副将松了口气,小跑着下去传令,他可不想死在这里,这仗不瞎的都能看出来根本不能打。 看到远处徐徐打开的城门,以及门外列成两队的人马,王瑾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看来,这世界不怕死的人,终究只是少数,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谁不想多活几日? 前方前军率先到临城下,列阵等候,王瑾与司马懿等人策马来到了张吉面前。 看着骑在马上,朝他看来的王瑾,张吉深呼一口气,上前一步。 “王大人!不知您率军前往何地?通行关隘需朝廷命令方行,可是现在末将并未收到命令!” “嗯?要命令?” 王瑾轻轻催动胯下坐骑,上前几步,距离近到,张吉甚至都能感受到战马喘息的热气。 随后只见王瑾解下马鞭,猛然抽到了张吉脸上!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 “来人,取纸笔!” 身后顾言利索的从马鞍旁的挂兜中取出纸笔,随即翻身下马,小跑到王瑾身旁递了过去,身为贴身护卫,顾言是随身携带纸笔,有些命令,需要书信传递时,不至于没有工具。 只见王瑾接过纸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大字“命令”,然后扔给了张吉。 “这就是命令!” “进城!” 被战马顶开的张吉,狼狈的捂着脸上的血痕,看着手中的“命令”,久久不语。 直到王瑾走出数十步后,张吉迈步追去,在被护卫拦住之前,朝着王瑾大呼。 “大人,末将愿为大人效力!跟随大人平定叛乱,求大人给末将一个机会!“ 许是张吉的话引起了王瑾的兴趣,扭头朝他看去,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微笑。 “看来还是条机灵的狗,不是蠢狗,你不用死了,不过,崔宥那老家伙驯狗技术不行啊,哈哈哈。” 张吉闻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副欣喜之色,一头磕在地上大呼。 “谢大人成全!末将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脑门紧紧地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张吉努力地嗅着地上尘土所散发出的那股独特气息,心中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暗自庆幸道: “这次真的赌对了!” 张吉敢如此笃定,就是因为他坚信自己是第一个叛崔投王的人,出于收买人心,王瑾不会杀他,反而还会庇护他,免受崔氏报复!只有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跳反! 第227章 轻视 就在王瑾朝着蜀州疾驰之时,正在蜀州与与叛军交战的宗恒,将崔宥的传信扔在案几上。 “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罢了!打了几场顺风仗就敢来捋虎须?” 其身旁的宗衍,眉心微微一皱,上前一步,拿起了崔宥的信件,仔细阅读了一番,斟酌了许久,开口道。 “父亲,我们一定要站在崔太尉这边吗?” 听到宗衍所言,宗恒冷哼一声。 “那不然呢?” “孩儿不解,我认为我们大可以与王州牧联手,进京“平叛”!” 听着宗衍大胆的想法,宗恒伸手按在宗衍的肩上。 ““孩子,你太小看崔太尉,也太小看崔氏了!为父承认,站在崔氏这边,会有不小的风险,可是崔太尉对为父有知遇之恩,在世人眼中,我就是他的门生,这份情,我不认的话,脊梁骨会被戳断!” “另外,你有所不知,在蜀州这个地方,崔氏的话,比皇帝的旨意还好用!蜀州世家全都对崔氏马首是瞻!” “否则你以为为什么会是蜀州“叛军”猖獗?然后调我们入关前来平叛?” “现在其他各州大股小股的反贼,有哪个成得了气候了?为什么只有蜀州叛军势大?能连下十余城?杀的各郡守军溃不成军!” 宗恒的一番话,犹如一道惊雷,炸得宗衍头皮发麻,浑身发凉! 自从入关以来,宗衍就察觉到了许多事情的异常。蜀州叛军的发展速度快得惊人,他们似乎有着充足的兵力与粮草武备,其中不乏一些好手! 更奇怪的是,叛军在攻破城池后,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洗劫豪门大族,而是将杀戮的目标锁定在了朝廷官军身上。这种反常的行为让宗衍心生警惕,但却始终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现在,听到宗恒的话,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崔宥作为幕后主使,宗恒则是参与其中的演员。他们一手导演了这场所谓的平叛之战,实际上却是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而那些看似不堪一击、一触即溃的叛军,也不过是在配合他们的演出罢了。 想到这里,宗衍感到一阵心寒。那些在这场风波中无辜死去的生命,在这些搅动风云的人眼中,竟然只是一串无关紧要的数字! 宗衍自幼跟随宗恒出征,见惯了血腥与杀戮,但是战阵搏杀,乃是堂堂正正的较量,哪怕死伤再多人,宗衍也可以接受,而现在他却感觉到有些惧怕! 崔宥为达目的,能狠下心来祸乱一州,那么他们父子二人呢?西域军团呢?必要时是不是也会被舍弃呢? 看着自己儿子有些茫然无措,宗恒眼含慈爱的给他时间消化这些惊天秘闻。 他的子嗣并不多,而在这仅有的三个儿子之中,只有长子宗衍成器,能堪大任,宗衍不仅武艺高强,在战场上勇猛果敢、智勇双全,而且手持一杆虎头湛金枪,在军中赢得了赫赫威名!他无疑是宗恒最为得意的接班人。 然而,由于宗衍从小就在军队中成长,这种经历使得他在政治斗争和人心把握方面稍显不足。尽管如此,宗恒并不着急,毕竟宗衍还很年轻,只要再经过几年的磨砺,相信他一定能够接过他肩上的担子。 然而宗恒此刻却不知道殊,猛然接触到人心鬼域的宗衍,思想却直接跳到了极端! 思虑良久的宗衍眸中茫然渐消,转而化为坚定之色! 宗衍此刻认为,人心复杂难测,朝堂上的大人物视人命如草芥,既然都不是好人,自家性命凭什么要交给别人掌控呢?为什么不能是那些大人物匍匐在他的枪尖之下呢? 那些西域小国的王宫贵族们,在被他杀死之前,也不比那些低贱的奴仆们高贵到哪里去,一样的涕泪横流,一样的磕头求饶! 真不知,高高在上的大晋太尉,临死前会不会也会跪下磕头求饶.... 不知道宗衍心中那疯狂想法的宗恒,还在开口抚慰他。 “所以,衍儿,那越州的黄口小儿,虽然来势汹汹,但是,这里是我们的主场!” “他固然是有镇北王扶持,可是我们背后也有崔氏!” “镇北王麾下是有禁军,但是我们也有那些见不得光的“友军”!” “我西域都护府的将士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每一个都是在尸山血海打过滚的汉子!都是百战余生的精英!还能怕了那些没打过几场仗的新兵蛋子们?不过是武备精良些罢了,战场上可不光是比谁穿的好的!” 宗恒话语中满是对王瑾及其麾下越州军的蔑视。 在他的眼中,王瑾的越州军根本就是一些徒有其表、华而不实的家伙罢了!他们只不过是依靠大量金钱堆积起来的绣花枕头而已,完全没有什么真正的实力可言。这些人凭借着先进的武器装备,侥幸打赢了几场顺风顺水的战役,可实际上,这支军队成立至今也没多长时间,又怎么能够和他所率领的那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西域军团相比拟呢?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要知道,他的西域军团可是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锤炼出来的精锐之师,无论是战斗意志还是实战能力,都绝非那些初出茅庐的越州军所能望其项背的! 甚至其中还掺杂了异族降兵,这让宗恒感到无比的轻蔑和不屑。这么多年来,他经历了无数次与西域小国的战斗,每一次都能够轻易地击溃对方的军队,并俘获大量的战俘。然而,他从未从这些战俘中招募士兵来充实自己的军团,因为他一直坚信保持军团血统的纯净至关重要。 宗恒内心深处对非晋人的异族蛮夷充满了鄙夷和轻视。他认为这些蛮夷根本不配进入他的军队,他们只会玷污他的名誉和威严。在他眼中,这些异族蛮夷是一群失去了脊梁骨、毫无骨气的人,将他们纳入军中只会传播软弱和无能。 宗恒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和信念,他宁愿耗费更大的代价,也要依靠纯正的晋人士兵来打造一支强大而忠诚的军团。他相信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军团的战斗力和士气始终高昂。对于那些异族降兵,他毫不留情地摒弃,视之为无用之徒。 双方还未谋面,宗恒却已经对王瑾起了轻视之心。 别的方面他不敢肯定,但论带兵打仗,他是真看不起王瑾,这不是狂妄,是用无数场胜利浇筑出来的信心。 第228章 叛军 蜀州,亳道郡,丰县城中,汇聚着近二十万叛军。 这里已经成了叛军大本营,面对宗恒,一路“败退”的叛军,几乎丢失了起事以来所有攻占的底盘,再次收缩了起来。 而县衙,此时已经成为了叛军临时商讨议事的地方。 此刻,叛军首领厉天行,带着一众跟他起事的老兄弟们正在看着沙盘舆图。 伸出蒲扇般的手掌,搓了搓粗粝的下巴,满是硬茧的手指与坚硬的胡茬摩擦,嚓嚓作响。 “说说吧,这次得怎么打?” 数息过后,无一人做声,尽是低头沉默不语。 见如此场景,厉天行内心哀叹一声,此刻心里浮出一丝悔意。 万事有失便有得,有得便有失,在得到了崔氏的扶持后,相应的,他们的脑袋上就套上了缰绳和枷锁。 起初厉天行还沾沾自喜,自以为能白嫖崔氏的好处。 拿钱不认账,吃饭不给钱,东西收了命令我?我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不听! 可是后来,他才见识到什么是顶级豪门的手段。 他从一个啸聚山林,手里不过万余人的土匪,硬是能被推到了拥兵二十万,横推半州之地的大反贼! 这个时候,他想不听话也不行了,手下各大统领,多半都不是他的人,底下的兵,更是很多“慕名来投”的统领自带的,他这个首领,虽然不是傀儡之流,但也失去了掌控全局的能力了。 厉天行也不急,就定定的看着舆图,仿佛能在上面看出花一样。 终于,一名身披甲胄,身材挺拔健硕,面容英武的年轻小将站了起来。 “回大首领,属下认为,我等此刻应固守丰县,不宜再继续撤退!” 厉天行眼眸转动看向了这个从身姿,气质,长相各方面和土匪完全不搭边的属下。 见其余人不吱声,厉天行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 “其余人出去吧,我与方统领有要事相商!” “是!” 众人纷纷起身告退,很快,房中只余厉天行与方易二人。 看着面前一副洗耳恭听,礼数周全的方易,厉天行眼眸中却闪过一丝怒意。 他们总是这样!方易也好,其余那些帮手也好,表面上永远都是一副恭敬的样子,可实际上呢?他们从骨子里就瞧不起厉天行,以及他那些跟他一路走到现在的兄弟们! 在他们眼里,厉天行等人只不过是群运气好的泥腿子,趁手的武器罢了!礼数周全是涵养,是家教,而至于尊重?可笑,让这群世家子弟尊重一群匪类?能做做表面工作都够给面子了。 强行平息了下内心的怒火,厉天行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方兄弟,现在也没有外人了,我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 “大首领请讲!” 厉天行站起身来,如熊罴般庞大的身躯缓缓来到舆图旁,伸手指向了标注着丰县的地标。 “你们让我做的事,我做了,该杀的人我也杀了!” “答应你们的事我一件也没有食言!而现在,也该兑现你们的诺言了!” “你们带着你们的人去投靠官军,我带着我那些老兄弟们回山寨!” 听着厉天行的话,方易露出一副为难之色,温声安抚道。 “大首领,相信您也已经知道了,时局变幻,越州牧挥军前来....” 厉天行眉眼一瞪,大手猛然一挥,打断了方易。 “我就是知道越州牧来了才要走的!我和你们只是合作关系,原来倒也无妨!可现在二十万大军袭来!二十万啊!这要是打下去,我都不知道还有几个老兄弟能跟我回山!我们凭什么替你们拼命!” 见厉天行如此直白的发问,方易也卸下了温顺的面具,脸上寒霜凝结。 “大首领啊,您现在可能还是没有看清局势,留下来,拼死一战可能会死,但是要是临阵脱逃,那么一定会死!” “既然已经高举反旗,攻杀官军了,早就便没了退路!你以为你现在偃旗息鼓归隐山林了,那位王州牧会放过你吗?朝廷会放过你吗?哪怕侥幸逃了,下半生也会在追杀中度过!另外,明白告诉你,如果您现在执意要分裂义军,那么,崔氏同样不会放过你,蜀州世家不会放过你,宗恒大都督也不会...” “所以,退一步十死无生,进一步死中求活,事成了我等不会亏待了你,此前许诺,我等从未有过食言,高官厚禄,美人财宝,我们不缺,不会吝啬!” 方易一套软中带硬,威逼利诱的劝说,直接让厉天行再次颓然的坐下。 看着满脸茫然无措的厉天行,方易心中不屑,厉天行为何能被他们精心挑选出来加以扶持? 因为他不聪明,重情义,还够能打! 不聪明意味着好忽悠,重情义则意味着牵绊多好控制,能打更不必多说,天下有名有姓的高手,来历各方基本都门儿清,崔氏再不要脸,也不好派那些家中成名已久的门客来扶持叛军,而身为整个蜀州黑白两道,明里暗里的唯一一个聚气成罡的罡气境高手的厉天行,则更是是最佳优选了。 方易不能放厉天行走,厉天行一走,就少了一分胜算,他输不起,被家族派来加入了叛军的那一刻起,方易就没有退路了! 他身上沾染了谋逆的污点,倘若崔氏败了,哪怕是逃的一命,也再无前途可言,所以他输不起! 此刻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赢了,步步高升,输了,前途断绝! 所以他要牢牢抓住每一分胜算! “况且,大首领,我们并非胜算渺茫!恰恰相反,优势在我们这边!” “宗恒大都督用兵如神,麾下西域军团更是百战精兵,相信大首领这几日也见识到了!” “而越州牧麾下,只是些仗着武备优势打了几场顺风仗的新兵蛋子罢了!除了平了越人蛮夷外,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战绩吗?” “尽管听闻其麾下有两名聚气成罡的勇将,可那又怎么样呢?大军团作战,个人武力难以左右大局!强如大首领这般,也不能在大军中来去自如吧?” 恐吓完之后,方易自然也要再安抚一下厉天行,给他树立信心,否则直接躺平了可怎么办? 听着方易的分析,厉天行面色好看了许多,心头冒出个想法。 “听着倒也不是不能打...” 第229章 阻拦 当飘扬着王字旗以及越字旗的大军踏入蜀州的那一刻起,无数探子眼线开始疯狂的传递消息。 随军锦衣卫以及军中斥候,几乎每日都能抓得到一些没掌握好距离与分寸的探子,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全让王瑾当成血祭的小甜点了,功力虽然没提高多少,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不是吗? 根据王瑾自己估算,此次平叛之战,便是他聚气成罡的契机,大军交战,死伤在所难免,血流成河,生灵涂炭之际,就是问鼎罡气境之时。 想到这里,王瑾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尽管他平时没什么亲自动手的机会,可是手里有剑不用,和手里没剑可用是不一样的。 随着王瑾所部朝着叛军盘踞所在之地越来越近之时,蜀州各大豪族此刻也是越发的坐不住了! 他们是绞尽脑汁的琢磨着怎么能给王瑾拦下来,各家频繁碰头,书信往来不绝的想着办法。 他们对此事如此上心,其实也是有原因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 虽然他们与王瑾没仇没怨,但是王瑾阻碍了崔氏的计划,就是触动了他们的利益,威胁到了他们的安全。 崔宥官至太尉,靠的不仅仅是自身的实力与才华,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家世原因,身为上任家主的嫡子,从他出仕以来,就一直平步青云。 无论在哪里当官,主政一方或是掌军,都有人鼎力相助,一句“在下崔氏崔宥”,自有人前来卖命,要人有人要钱有钱。 为什么那些人会愿意去帮忙呢?是他们无私奉献,乐于助人吗?当然不是。 因为大晋的人是分三六九等的,身份上站在金字塔尖的是皇帝,皇帝下面是衮衮诸公,王朝大臣,再往下是地方主官,然后是小吏。 而从出身上来讲,朝廷中央官员多是世家子弟,地方主官同样如此,而一些小吏甚至是家传。 这就会造成,一个家族长期把持着权力,而形成庞大的利益团体,逐渐影响到皇权。 而造成这一切,并不是每一任皇帝都眼瞎看不见这么大的危害,而是没有办法根治这个问题。 皇帝居于皇宫,高坐在龙椅上,他一个人是没办法治理国家的,治理国家需要大臣,需要良将,而这些人从哪里来的呢? 这些人几乎都是世家子弟出身,至于为什么不用庶民,道理很简单,根本竞争不过。 饱饭都吃不上一顿,字都不认识一个的庶民,你指望他和那些自幼接受良好教育,家中耳提面命为官之道的精英竞争,怎么可能会赢呢? 所以慢慢的,朝堂上就会被世家子弟占据。 而庶民想要出头,想要进入官场,想读书识字,那么只能依附于世家,然后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其门生党羽。 现在朝阳堂上能有零星的庶民,都是全赖晋武帝开创科举,办演武堂之功,否则更惨淡。 崔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大晋没建国的时候,人家就世代为官,家中传承了各类古籍知识,绵延数百年,触角遍布大晋,门生党羽无数,声望隆重。 并且崔氏是一个极力推行士与皇帝共治国家政策的家族,是大晋很多世家的领头羊,是世家门阀力量的一个代表,在官场以及对各地世家的影响力上,崔氏是最强的,没有之一! 所以蜀州世家都是崔氏的铁杆盟友,不夸张的说,崔宥想造反的话,只要人来到蜀州,振臂一呼,那么从这如云,分分钟能拉起一支数量可观,自带干粮的大军 这就是顶级门阀世家的力量与恐怖之处! 就在他们愁的头都快秃了的时候,崔宥派来的人已经接近了王瑾的大军。 遥望着军容严整,武备精良的越州军,崔禾是脑仁都在抽疼。 有一说一,他真没有底气能拦住王瑾,崔氏虽然开出的条件很优厚。 但是换位思考下,倘若他是王瑾也不会甘心回师,搏一搏,赢了裂土封王,世袭罔替,输了,也不会死,还年轻,大不了从头来过,收获远大于风险,为什么不干呢? 是的,崔宥从来没想过要杀了王瑾,反倒是存了驱虎吞狼之心的赵正,在削弱了王瑾可能会伺机杀死王瑾。 在崔宥他们这些世家门阀的心中,自古以来传承下来的“刑不上士大夫”理念早已深深扎根。他们深知权力斗争的残酷性和不确定性,无法保证自己或家族永远处于胜利的一方。因此,他们逐渐习惯并默认为一种潜在的规则,即使斗争失败,只要身为世家阶层,就可以免受刑罚之苦。 这种观念并非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经过长时间的沉淀和积累。世家门阀们凭借着自身的地位、财富和影响力,逐渐构建起一个相对封闭且稳固的圈子。在这个圈子里,他们相互庇护、勾结,形成利益共同体。对于外界的是非对错,朝廷法度他们往往视若无睹,认为这只是针对普通百姓的约束。 世家门阀们依然坚信这种潜规则的合理性,并将其视为维护自身利益的重要手段。他们不断强化这种观念,甚至通过教育后代来传承下去。 王瑾若是败了,自有王氏与李氏和法家为了赎回王瑾付出代价弥补损失,活着的王瑾比死掉的有用。 杀了他除了结仇之外并无收获,而活着的他却可以换取利益。 崔禾定了定神,策马带人,光明正大朝着王瑾大军所在之地靠拢过去。 在表明身份后,被锦衣卫请到了王瑾的面前。 在见到王瑾后,崔禾利索的行礼,态度端正恭敬,并没有摆出出身崔氏的优越与倨傲。 能被崔宥派来办事的自然不是傻子,他心里明白的很,他出身不差,人家王瑾也不是没跟脚,更何况还身居高位,手握实权,一举一动都可以运动国运走向,他在这等人面前有何可傲的。 看着崔禾,王瑾嘴角微微一弯,从锦衣卫来报他们的身份的时候,王瑾就知道崔禾的来意了。 虽然,王瑾是铁了心不会退兵的,但是他还是好奇,崔氏会开出什么条件来阻拦他。 第230章 豪爽 见王瑾面色没有不耐,反而有些好奇,崔禾内心活泛振奋了起来。 感兴趣就好,感兴趣就证明还有一丝可能。 “王州牧,在下崔氏崔禾,奉家主之命前来议事!” 王瑾眉毛微微一掀,朝着崔禾轻轻挥了挥手。 “是非曲折,你我心知肚明,也无需多言。” “本官奉朝廷昭令剿灭叛逆,征讨不臣,身为大晋臣子,职责所在。” “本官已接下旨意,带兵出征,倘若就此撤军,这让朝廷,让陛下,让天下人如何看本官?” 说完,王瑾饶有兴致的看着崔禾,而崔禾见状,却朝着身后一名随从招了招手。 从其背后的一个大包裹中,掏出了一张舆图,摆在了王瑾面前。 “在下知晓大人对朝廷对陛下的忠义,可是杀鸡焉用牛刀耶?” “大人请看,此乃蜀州叛军猖獗之时,肆虐之地,当地官员死伤甚多,急需补充,此图上皆有标注!” “大人再看这里,此乃叛军此时盘踞之处,只要大人愿意,叛军驻防图,也可立即奉上,助大人剿灭叛逆!” “且待诛灭叛军之后,其所掠财宝我崔氏与宗恒大都督分文不取,全归大人所有,到时候大人可与宗恒大都督一起回京!强强联合,必成大事!” “大人须知,今上生母出身卑贱,乃商贾之女,先帝荒谬,竟废长立幼,此乃祸国殃民之举!身为大晋臣子,我等有必要矫正这个错误!皇长子绱自幼聪慧纯质,有明君之象!” 崔禾倒是直接了当,没有弯弯绕,直接就是明牌。 王瑾眸光闪烁,心里分析着崔禾的话,旁听的司马懿也在脑中思考崔氏的条件。 不得不说,崔氏出手确实很大方。 首先就是允许王瑾的势力触角蔓延到越州,那幅舆图标注之地,就是崔氏摧毁的与他们不一心的官员所在之地,也就是说,现在那些地方的政治势力为零,只要王瑾安插人手过来可以放手施为。 而叛军所在之地乃至布防图更不必多说,崔氏这是直接要用叛军来点缀王瑾的军功表,给朝廷,给天下一个交代!证明王瑾,领了平叛的旨,做到了平叛的事!而叛军中无论是厉天行方易等人,还是小卒,只要王瑾点头,都会成为弃子。 用一支扶起来的叛军换王瑾相助,崔氏是完全舍得的,从实力上来讲,正规军无论如何都是比这些人要强,从出身来讲,在崔氏眼中,王瑾才算是能和他们平等对话的人,而叛军则是一件趁手工具。 最后更是点出了他们的目的,废帝!换下与世家阶级没有关系,且极为倚重镇北王的小皇帝,改为与世家阶级血脉相连,利益相关皇长子绱继位。 这也是变相的保证,一旦废帝成功,胜利的果实会有他王瑾以及王氏一份。 沉默良久后,王瑾与司马懿视线交错。 “崔兄请回吧!” 见王瑾拒绝,崔禾叹了口气,不过还是没有放弃。 “大人可知,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无论谁赢,受伤的老虎还能逃出看戏的猎人的毒手吗?” “况且,大人缘何能确定,自己会是赢家呢?须知宗恒大都督与西域军团,乃是我大晋一等一的统帅,一等一的强军!” 王瑾冲着崔禾摇了摇头。 “无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其实崔禾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开出的条件更是豪爽无比,功劳,金钱,政治利益都给足了,倘若王瑾没挂,那么和崔氏联手才是最稳健的。 但是手握系统的王瑾,野心却不仅仅只是做个权臣而已,而且他根本不惧怕损兵折将,更不用担心会败给宗恒,恰恰相反,他的军队只会只会越战越强! 见王瑾果决,崔禾眼眸暗了暗,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失望。 多了王瑾这个变数,哪怕成功了,崔氏要付出的代价也会急剧攀升。 “那么,在下告辞了!” 临走之际,崔禾余光一直仔细打量着周边士卒..... 离开的崔禾并未返回崔氏,而是紧急聚集了蜀州世家盟友,抽调力量,组建新军,力求在胜利的天平上再加上砝码,在王瑾军中一行,他敏锐的察觉到,越州军并不羸弱,想要赢,得做好更完全的准备! 他将聚集叛军,西域军团,蜀州世家,三方的力量,彻底将王瑾按死在蜀州,断绝宗恒被王瑾与赵正夹击的机会。 先将王瑾所部吃下,才能更从容的面对赵正的禁军。 而王瑾在崔禾离开后,却并不着急,甚至刻意放缓了行军速度,不再朝着叛军方向疾驰。 因为以目前看来,伺机偷袭宗恒已经不太现实了,崔氏太果断,太清醒了。 那么还不如索性给他们更多准备的时间,让他们筹备出更多的力量与人手,只要到时候一战诛绝,彻底将蜀州世家打垮,日后将会免去更多的麻烦。 而王瑾与崔氏没谈拢的消息,也在有心人的关注下迅速扩散,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京都的赵正是喜不自胜,他一直都在担心王瑾会反水,可没想到王瑾竟然真的坚定的执行朝廷的指令,这让他内心振奋无比。 而崔宥则是暗恨不已,他现在不光是恼怒于王瑾,更是连李氏与王氏同样恨上了。 他认为王瑾此时的选择,就是他们两家的意志! 崔氏在朝堂力量庞大,政治势力雄厚,在崔宥这一代更是将影响力扩散到了军中,此举固然是扩大了家族实力,可却也得罪了一直在军中深耕的李氏,蛋糕就这么大,你多一块儿,那么我就少一块儿,这是根本无法调节的矛盾,所以李氏与崔氏一直敌对。 而王氏呢,与崔氏同样不对付,王氏为啥蜗居于琅琊,家族重心也一直放在海上,就是因为前几代在与崔氏的斗争中落入了下风,朝中政治力量折损严重。 虽然近些年来没有什么冲突,但有机会的话,王氏绝对不介意狠踩崔氏一脚。 而崔宥想不到的是,王氏家主王信,与李氏家主李毅,同样一脸疑惑看着手中探子传来的情报。 不约而同的感慨着王瑾的举动,尤其是王信,他现在恨不得将海上的船全拉到蜀州帮王瑾打仗!成则裂土封王,世袭罔替,败了,他也一定会保全王瑾的命! 第231章 延缓 随着王瑾的越州军越发深入,直至抵达丰县大本营三十里外驻扎之时,整个大晋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里。 这一战将会决定大晋的政治走向,没人会不关注,更没人会不插手! 各方势力或出人或出力,或出钱,全都上了桌,下了注! 而其中付出最狠的就三家,崔氏,王氏,以及赵正代表的一部分大晋皇族宗室的力量,至于为什么不是全部?因为有一部分皇族宗室并不认可龙椅上的小皇帝! 丰县外,越州军帅帐之中,军中高层全部汇聚于此,看着一张被升起来的巨大舆图。 出于对情报的看重,以及麾下锦衣卫优秀的探查能力,早在出兵前,王瑾便遣人制图,虽然因为时间关系做不到太过精细,可是大体地形还是能够摸透的,尤其是丰县周围,这个叛军的大本营。 “说说吧!这仗怎么打?各位畅所欲言!” 看着下首的司马懿,张辽与乐进三人,王瑾胸中意气冲霄,虽然王瑾不会瞧不起土着豪杰,但是有这三人相助,加上挂,他不信能打输! 听着王瑾的询问,众人露出思索之态,但是却没人先张口,尤其是土着将领,都默契的在等待张辽先开口。 在他们心中,王瑾是他们的主君、他们的领袖,而张辽则是他们最服气的统帅,其卓越的军事才能和领导风范让人望尘莫及。相比之下,乐进虽然实力超群,同属罡气境强者之列,但截至目前尚未展现出令人瞩目的统帅才华或立下赫赫战功,其威望相对较低。仅有的一次出手,也是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铲除叛徒而已。 至于司马懿,那自然就更不必多说了!在众人心中,司马懿确实是一个厉害角色,而且还颇具威望。然而,他们却并不知晓,司马懿其实也拥有着非凡卓越的军事才能!要知道,他一直以来都专注于处理繁忙琐碎的政事,维持着整个越州的运转,根本就没有机会去展露自己在军事方面的才华和能力。 而让众人有些拘束的另一面,则是现在浩大的局势,现在就连最不懂政治的人,也能明白此战的重要性,此战胜负关乎着所有越州体系下的人的命运! 司马懿朝着张辽微微一颌首,张辽心领神会,行军之际,司马懿张辽和乐进就已经研究过这一仗该怎么打了,当即站起身来,朝着王瑾躬身一礼。 “大人,叛军虽众,却不足为惧,我们的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宗恒的西域军团!” “据斥候来报,在我们在此地扎营之后,宗恒便率军朝丰县而来,相信他们做的是趁我军与叛军交战之时前后夹击,或者是战后疲惫之时偷袭!” “所以属下建议,速破叛军,拿下丰县,以逸待劳!” 听完张辽的建议,王瑾在脑中模拟了一番,微微摇了摇头。 并非是张辽这个建议不好,恰恰相反的是,这个建议太好!足够稳,还能减少伤亡,速战速决更是可以减少后勤压力,攻破丰县,其内必然有叛军囤积的粮食,可以极大的缓解后勤压力,更是可以在宗恒以及蜀州世家来袭之时依托城防而战。 可是王瑾想要的不仅仅是赢,他想要更多的杀伤,他想要看血流成河! 他要将丰县变成一座血肉磨坊,用鲜血锤炼出一支强军! 县城的叛军,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能打顺风仗,而若是越州军全力以赴,肯定会快速打崩他们,或四散逃离,或跪地乞降,无论怎么样,死的人数都不能让王瑾满意。 叛军逃掉的话,宗恒在侧虎视眈眈,王瑾分不出精力四处抓捕俘虏,而投降了的话,则更不好下手,杀俘是一件蠢的事情,这对王瑾日后逐鹿不利,不能留下滥杀俘虏的名声。 他要一点点将叛军磨灭,给他们希望,不让他们绝望,持续的反抗,温水煮青蛙,直到全军覆没! 在宗恒和蜀州世家动手之前,把叛军吃干净! 而看到王瑾的样子,司马懿眸光一闪,大约心里就有数了,他约莫猜到王瑾的想法了。 但是这肯定不能明说,否则会极大的打击士气,于是司马懿决定换一个说法,当即站起身来。 “文远无需急于求成,与叛军交战之际,宗恒不会出手的,我们是奉旨平叛!宗恒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个时候动手,否则与谋反何异?” “所以我建议还是制备足够的攻城器械,准备充足后,再拿下丰县!” 听到司马懿所言,张辽微微一愣,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不过在瞅了王瑾眼色一下之后,张辽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那么便改围攻之势!如此的话,就需要将大军铺开,围堵三门!” “丰县与其余各县不同,城墙高大宽厚,否则叛军也不会将大本营安在这里,确实需要足够的攻城器械!” 听到这里,王瑾满意的点了点头。 “多花费些时间而已,务必准备充分,多靡费些钱财,多消耗些粮草不算什么,我军将士之性命才是最宝贵的!” 面不改色说着违心之言的王瑾,这一刻极大的获得了军中将领的好感,虽然他们对迟滞攻势有些不解,但是王瑾如此爱惜将士的行为还是让他们心里很认可,毕竟谁也不会讨厌重视自己的上官。 “另外,围三阙一的那一门,要埋好伏兵!切记,务必不要放走了叛军!” “是!” “那么传令下去,开始准备吧!” 而一直密切关注着越州军的叛军,此刻却极为不解,尤其是方易,厉天行没那个脑子。 方易本来都做好了面对越州军迅猛攻势的准备,没想到,越州军竟然不慌不忙。 要知道,时间并不站在越州军那边! 丰县多在叛军手中一天,越州军的压力就大一分! 宗恒的西域军团会越来越近,而蜀州世家的准备也会越来越充分! 方易不相信越州军上下全都是看不清局势的人,但是却想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其中又有什么他没发现的谋算,愁的头发都一把一把的掉。 第232章 开幕 盘踞在丰县的叛军高层,看着不紧不慢的越州军,心气愈发浮躁,因为猜不透,所以很不安。 尤其是在越州军摆出围困之势后,更是加剧了这种不安。 县衙中,将手中舆图都快翻烂了的方易,一双眸子中难掩疲惫之色。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位越州牧到底什么意思。” 听到方易的感慨,众多叛军将领也都一个个眉心紧锁。 叛军高层中其实都知道他们与崔氏以及蜀州世家的关系,包括宗恒是自己人他们也心知肚明。 可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才更不理解越州军的行为。 按正常来讲,越州军不该如此不紧不慢,应速破丰县才是对的,否则等到宗恒与蜀州世家的人来到,形成犄角围困的包围圈,哪怕宗恒是不能出手援助叛军,可也是能堵住越州军退路的! 更何况,宗恒是朝廷官员,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越州军平叛之时,主动进攻越州军,但是蜀州世家组建的另外一支“叛军”可不会顾忌这些。 到那时,陷入重围的越州军面临的可就不止一座坚城那么简单的了。 而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端坐在首座的厉天行开口了。 “你瞅你们那点儿胆子,人家还没怎么样呢就被吓到了?” “照我说,你们就是太高估那个娃娃州牧了,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无非就是他不知兵而已,哼!这很明显就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的典范罢了!” 听到厉天行所言,方易眼皮微微一翻,甚至都没开口搭理他。 王瑾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作为站在整个大晋权力高层的人,自然会获得无数人的关注。 而其最为令人敬仰与佩服的一点就是“知人善用”且“用人不疑”,绝对不是一个刚愎自用,不听劝言的人,不少自认有才华的人都已经准备投到王瑾门下了。 而作为王瑾的左膀右臂的张辽司马懿二人,同样惹人关注,一个是能将一州政务打理的井井有条的政务人才,另一个则是年纪轻轻便聚气成罡,且出道以来还未尝一败的军事人才。 司马懿先不说,能力与才华世人都看在眼里,而张辽也同样不容小觑! 因越州军来袭的缘故,方易委托家族搞来了不少关于张辽的情报,治军严谨,武力高超,且有着不俗的练兵能力!是不是当世名将的水平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是起码也是一个合格的统帅。 有着这种人才在身边,王瑾怎么可能犯这么简单的错? 这一切的一切,都证明越州军另有图谋!只是他们还没看出来而已! 厉天行见自己的话无人认同,微微有些尴尬。 “那现在怎么办?是继续固守,还是...突围?” “万万不可突围!” 方易听到突围二字,当即打断。 开什么玩笑!突围?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啊!直接放弃守城优势,简直就是胡扯八道他绞尽脑汁、煞费苦心地谋划着驻守于丰县这个战略要地,不就是想借助城墙的坚固和防御工事的完善,来拖住越州军前进的步伐吗?这样才能让他们陷入被动局面,从而获得更多时间和机会。现在厉天行竟然提议突围?这岂不是自毁长城吗?他绝对不会同意这种愚蠢的建议! 虽然没搞懂越州军的谋算,但起码是拖住了不是吗? 而一旦放弃了丰县,突围而出,那么就偏离了最根本的战略。 况且,不是方易妄自菲薄,他们统领的叛军倘若出城野战,根本不可能是越州军的对手。 在这一点上,方易有着清晰的认知,他们带领的这支叛军什么水平他自己心里有数,看似声势浩大的席卷一州之地,可实则是各地有人策应,每逢破城皆有内鬼相助,否则这群匪盗贼冦们,与各家护院打手,门客组成的乌合之众怎么能是正规军的对手。 大军团会战,军纪配合尤为重要,这支临时捏合起来的叛军绝对会被越州军吊打。 开口之后再次被否决的厉天行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索性往椅子后背一靠,直接开摆。 “那你们说怎么办?” 良久的沉默之后,方易开口。 “固守吧,以不变应万变!反正城内粮草充足,无论越州军如何谋算,只要能拖到援军,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有理...” “那便如此..” “反正左右都是打,守城更好打些..” 看到众人赞同,方易起身朝厉天行拱手一礼告退。 看着方易的背影,以及跟随着出去的叛军诸将,厉天行眸中不满之色越发浓郁,双拳紧握,苍蓝色罡气缭绕其拳锋之上... 良久之后,空无一人的县衙中,传出一声长叹。 与县城内的郁结不同,越州军营的王瑾,看着手中罗网传递的密信,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丰县此刻已经成为风暴中心了!他的越州军,宗恒的西域军团,叛军,还有蜀州世家刚组织的人手,崔氏也又派人前来暗搓搓的往里添油,镇北王赵正也插手了进来,琅琊王氏更是派遣了三千擅技击搏杀的门客来!甚至就连李氏也出了一支骑兵前来助阵! 这些人的加入,无疑会使战争的烈度再升一级! “嘿嘿,妙,太妙了!大戏要开幕了!” “用你们的血来助我聚气成罡吧!” “我要看血流成河!” 军营里辎重部队,正在加工砍伐的树木,一架架狰狞可怖的攻城器械已经渐露雏形! 与张辽在军营中策马巡视的司马懿,看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心情复杂,当王瑾放缓攻城进度的时候,司马懿便猜到了王瑾的想法,把丰县变成磨刀石,淬炼出一支无敌强军!然而,此战后,不知还能有几人活着回家。 有些时候,就连司马懿也感慨于王瑾的对人命的漠视与残酷,不过他却从未提醒或规劝过王瑾。 因为在司马懿看来,冷血并不是一个统治者的缺点,冷血却不会隐藏才是,这一点上王瑾一直做的还不错。 第233章 獠牙 终于,在方易等叛军不安的等待下,随着一阵高昂响亮的号角以及沉闷厚重的战鼓声,越州军开始攻城了! 王瑾与司马懿,张辽等军中高层都在军营中搭建的高台上,眺望着结成军阵缓缓朝着叛军前压的越州军。 率先攻城的是陈伉所部,这是王瑾特意安排的,他需要检测一下城内叛军的战力。 与陈伉麾下原州府驻军相比,系统士卒太过于强力,而坨山么里则统帅的异族降兵又有些弱了,思来想去还是陈伉所部最为合适。 而城下亲自莅临一线的陈伉,此时眸中燃烧着熊熊斗志。 此次先攻,他必须要打出威风,打出士气,才不枉王瑾对他的培养与器重! 眼看举盾前行的步兵方阵即将踏入敌方箭矢范围,陈伉高举手中佩剑,斜指向丰县城墙。 “投石器!放!” 身旁传令官奋力挥舞高举的旗帜,后方一排投石器旁的士卒猛然挥剑斩断了投石器上的绞索,装满石块沙土的配重箱猛然下坠,杠杆原理的作用下,挂在另一端的巨石被瞬间抛飞,携带着巨大的动能狠狠的砸在城墙上,崩飞的碎石溅起一朵朵血花。 趁着城墙上骚乱的空隙,攻城的越州军开始扛着云梯推着冲车极速冲刺,投石器填装缓慢,要把握住战机。 城墙上看着配合默契的越州军,方易面色肃穆,沉稳的安抚着被投石器砸懵的部下,并组织弓手反击,没人看到他眼底的苦涩。 刚开战就看到了差距,这让方易心里压力很大,投石器的威力巨大,不光攻城可以用,同样守城可以用,然而越州军军中有携带着可以制作大型攻城器械的工匠和工具,而他们可没有这些,这种技术与人才极难外流。 掳掠而来的工匠因缺乏经验也难以打造,在这个私藏弓弩与甲胄都会被杀头的年代,想找到有打造攻城器械经验的工匠是很难的,他们这伙儿捏合起来的乌合之众可没有那么豪横的实力。 当城墙上的箭雨倾斜在攻城的越州军身上后,方易眼里的凝重更浓郁了,险些都维持不住表情。 “真踏马有钱!” 只见箭雨击打在宽厚的大盾上咄咄作响,而零星击中的箭矢也插在盔甲上难以造成有效的杀伤,越州军惊人的覆甲率几乎把箭矢的威力削减到了最低。 装备精良的越州军,直到在攀爬城墙之时,才开始在檑木滚石,金汁等手段下出现伤亡。 “不错...” 看着军队在陈伉的指挥下,作战勇猛且不缺章法,王瑾还算满意。 尤其是一些将领,表现的非常亮眼,譬如那个在进攻乌?城时阵斩赞亚的高彦章,王瑾对他印象还挺深刻,此时眼看着他已经亲自带人爬上丰县城墙,就要完成先登了。 对于土着军队,王瑾也是有意培养的,不指望能赶超系统士卒,但是也要可堪一用。 在王瑾身旁的张辽,则是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城墙上的叛军。 尤其是在越州军登上城墙之后,开始进行惨烈的城墙争夺战之时。 不少叛军在城头厮杀之时,展现出不俗的个人武力,对越州军造成了不少伤亡,然而随着登上城头的越州军越来越多,结成军阵之时,伤亡迅速下降,直接压制了城头上的叛军。 以张辽的眼光,心中此刻已经明白了叛军的实力。 “陈伉所部,已有强军之风。” 听到张辽的夸赞,王瑾对身旁传令官下令。 “鸣金收兵吧!” “是!” 铜钲敲击声响起,厮杀的兴起的越州军眼神清明了不少,开始互相掩护着缓缓后撤,哪怕是已经登上城墙的也不例外。 越州军军法严苛,不听号令者,斩!没人敢无视。 看着如退潮般徐徐退却的越州军,方易等一众叛军高层却是面色阴沉的吓人。 首战便被登上城头了,真的是丢人,短暂的交手更是看到了与越州军的差距。 之前与宗恒交手,虽然一路丢城,可也是打的有来有回,可现在看来,宗恒放水严重,让他们高估了自身的实力,小瞧了与正规军的差距。 许多自诩颇具勇力武艺不俗的人也看到了大军团作战之时,个人武力的渺小。 尤其是麾下与越州军交手之人,他们在家族中精挑细选的护卫门客,武艺如何他们心里有数,都不是弱手,可是在乱战中却都是各自为战,不懂配合,被越州军打的节节败退。 “传令,收拢伤兵,补充滚石檑木,熬煮金汁!” 然而王瑾却并没有给他们留下休整的时间,直接传令坨山么里则再次组织进攻。 看着明显有些迟缓与散乱的攻势,王瑾却也并没有什么不满。 与么里则所想一样,王瑾并不会因为他们弱就对他们不满,因为他们成军尚晚,无法形成有效的战力是正常的,只要磨练一下,还是能够成材的。 然而坨山却并不这么想,虽然么里则劝过他,但他还是为部下不理想的表现而心忧,恨不得亲自率领亲兵攻城,被杨浮山给拉住了。 “么里则老将军已经说过,你无需心忧,大人不会苛责我等。” 坨山看着王都被破后,大仇得报气色好了很多的杨浮山,长叹一口气。 “我等乃是异族降兵降将,论亲近比不上其余人,倘若战力再垫底,那就只能去当炮灰了呀,我不忍麾下兄弟们的命当耗材!” “可是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是将!兵打没了可以再招!只要我等不起二心,不怕没有功勋奖赏!” 听着杨浮山的话,坨山眼眸一瞪。 “你这样想!么里则也这样想!可是我不这样想!” 看着坨山气呼呼的样子,杨浮山眼眸一转,语气温软下来。 “那也不用急,你带兵多年,怎么还能不懂,练兵哪有急的,急也没用啊,况且你没看出来吗,大人并不想太快破城,恐怕就是在给我们练兵的机会。” 好说歹说,杨浮山算是劝住了坨山。 持续数波猛攻之下,后方传来鸣金之声,坨山开始指挥部队撤回。 而城头上的方易,此时一张英气的面庞气的涨红,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王瑾这是拿他们练兵呢! “欺人太甚!” 然而方易还不知道,城下还匍匐着另外一只战争巨兽,此刻已经缓缓露出獠牙!准备择人而噬! 第234章 围点打援 自攻城战起,越州军连续攻城十日,数次夺下城墙,整个丰县一副摇摇欲坠之态。 说到底,这群叛军与越州军实力差距太大了,一度杀的城内一些叛军想要从越州军故意留下的一个豁口出逃。 若非方易等一些有脑子的死命拦着,丰县此时得少一半的人。 入夜,丰县城头上,方易瞪着一双血红疲惫的双眼,巡视着城防,安抚着值守的兵将。 他比叛军真正的大首领厉天行还要上心,还要出力。 说到底,厉天行除了爱惜跟自己出来的那些老兄弟之外,胜负与否,他真不怎么在意,这叛军中从上到下没多少他的人,他早已没了当初起事的野心,败了大不了就投降,听说那越州牧连异族都能收,只要诚心,不说能荣华富贵,但总有条活路。 而方易等人,这些蜀州世家的子弟,则不一样,他们的前途命运都押在这里了,他们还年轻还有没实现的理想抱负。 不把王瑾及麾下越州军按在蜀州,那么崔宥的废帝之谋将会全面落空,甚至他们这一系还有倾颓之危,所以这些格外的用心。 遥望着城外越州军大营,方易不由得再次催促起身旁一名身着青色长衫,面容方正的青年。 “冯兄,你派出的门客可有回信,族内援兵何时可至?你知道的,再这样下去,丰县快守不住了!” “已有回信,最多两日!援军可至!再坚持一下!” 听到回话,方易心里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这十天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作为守方,凭借地理,仍然被越州军打的抬不起头,伤亡惨重,这甚至还不是越州军全力出手!他能感觉到! 然而,紧接着,他神色再次肃穆起来,对着身旁几名统领郑重交代。 “诸位,援军将至,我等也不能放松了警惕,甚至这几日更要谨慎一些!谨防越州军趁援兵未到之时全力破城!” “是!” “确实要小心...” ...... 越州军军营,帅帐中,王瑾刚结束完今日的血祭,每日攻城战后,王瑾都要爽一波。 终于,在今天,他聚气成罡,成就罡气境! 空无一人的帅帐中,王瑾抬起一只手,罡气运转,血色的罡气缠绕在手臂上,形成若鳞片一般的盔甲,这是罡气境的标志之一,能形成比内气更高级的罡气,坚固,锋锐!既可形成盔甲包裹周身,亦可附着在武器上,攻防兼备! “总算是成了...” 王瑾幽深的目光远比往日更有神,成就罡气境不仅仅是内气与肉体的增强,精神上更是有着极大的增强,聚气成罡最大的难度便是在于心境与精神的蜕变。 举起缭绕着罡气的手,王瑾用力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这一刻他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当自身有了整个大晋目前已知的最高武力,他就能放手做一些以前不能做的事了... 想到这里,王瑾眼里流淌出阵阵杀机! “来人!” 帐外的顾言掀开帐门进来。 “大人,有何吩咐!” “去将司马先生和张将军,乐将军等人请来!“ “是!” 领命外出的顾言,微微有些疑惑的抚了抚下巴,不知道为什么,他刚才感觉王瑾有些危险... 不多时,越州军军中高级将领便在帅帐中汇聚。 张辽与乐进两名聚气成罡境的高手,在看到王瑾的第一刻,便敏锐的察觉到,他们的主公成就罡气了! 不过二人却默契的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声张,主公没有说,他们就不会去多嘴。 “诸位!深夜召你们前来,乃是有重要军情!” “探子来报!在我军后方,又有一支“叛军”袭来!经打探,其多为蜀州各地匪寇组成,约有十万之众!” “传我军令,明日乐进率军五万,前往廖河,把住要道,堵住他们!” “张辽明日率领众将,组织攻城,给他们上上强度!来点儿压力!” “我倒要看看,叛军的援兵,会不会为了丰县拼命!” 众人起身领命,在场的众人都是不是没上过战场的新手,只是一听,便明白王瑾的战术了。 围点打援之术,围困丰县,组织猛攻,迫使另一支叛军强攻,只要阻击之军占据地利,可造成极大的杀伤! 而廖河,就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廖河宽阔且水流湍急,两面河岸环山,叛军想要进来,就得在狭窄的河滩上正面击溃乐进所部,否则根本过不来。 当众人领命退去之时,司马懿被王瑾单独留了下来。 王瑾掏出罗网探子传来的情报递到了司马懿手中。 “仲达,你看,他们坐不住了!” 司马懿接过密信仔细观看。 崔禾自与王瑾谈判失败后,便速速召集了蜀州的世家盟友,在他们的大力支持下,迅速拉起了一支十万十万之众的叛军,并提供粮草武备。 这些人都是各家的黑手套,或者是门客护卫组成,都是身强体健的青壮,或是有武艺傍身的武士。 不过无论是王瑾,还是司马懿,都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诚然,这些人底子都很好,磨练一下都有成为强军的潜质,可惜,潜质不能变现。 对比正规军,这些人还是一群乌合之众。 从始至终,王瑾一开始眼里的对手就只有宗恒及其麾下的西域军团而已。 绞杀消耗这些叛军,都只是消耗崔氏与蜀州世家底蕴的手段而已。 “主公,引蛇出洞之举虽巧妙,但有一点仍需注意,现在虽然可以把叛军堵在了廖河,但同时叛军也堵住了我军补给线!” “可再派遣一支精骑绕后,袭扰叛军补给!” “同时,这支精骑也可在叛军溃败时衔尾追杀!” 听着司马懿的建议,王瑾拊掌一笑。 “还是仲达考虑周全!” 南方少马,叛军中几乎没有骑兵,在机动性上,比越州军差了不知多少。 自己补给线没了不要紧,同样给对手的掐了不就好了? 虽然王瑾不认为叛军堵在廖河能坚持到越州军补给短缺,但是稳一手岂不是更好吗。 况且就算叛军真的爆种了,天降奇迹,硬扛到了越州军粮草短缺了,那也不要紧,作为开挂的选手,王瑾可以直接用系统兑换。 这一刻,王瑾心里有个小人叉腰大喊。 “我不知道我怎么输啊!” 第235章 焦急 驰援的叛军中,崔禾心里焦急不已,他是生怕在他们赶到之前,丰县便被越州军攻破。 不是他瞧不起那丰县支叛军,虽然数量上与二十万越州军持平,城内粮草也足够充沛,但是二者战力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身为崔氏精英,也曾在军中历练过,崔禾的眼光还是有的。 此前面见王瑾之时,他便仔细留意了越州军,无论是精气神还是武备,还是那高大健硕的身躯及周身萦绕的煞气,都远超寻常州府驻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精锐的边军军团。 而叛军则是他们崔氏牵头一手打造的,什么水平他们心里有数,一群东拼西凑的乌合之众,没经过真正的硬仗,更不存在坚韧的斗志与昂扬的士气,以多欺少恃强凌弱,打打顺风仗还可以,对上那明显不好惹的越州军,真的是悬。 所以崔禾一路都在急行军,力求尽快堵在越州军后方,从后方袭击越州军干扰其攻城之势。 又是一天急行军的结束,有些疲惫的崔禾接到丰县传来的密信,心里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还未破城,再有一天行程,他们就能到达越州军后方了。 然而不待他好好休息一下,身边护卫来报,有人醉酒闹事!这一下气的崔禾脑门一阵眩晕。 “谁?” “一些被裹挟的流寇匪盗!” “杀了!” “是!” “记住,杀光!明正典刑,军中禁酒不知道吗?” 崔禾选择直接下狠手,连一丝怜悯都没有。 在他眼里,这偌大的大晋,大部分人都不算是人,尤其是匪盗流寇,只是长了两只脚的牲畜,该下手时他丝毫不会手软,他不能放纵本就不严明的军纪。 很快,护卫便折返回来,手上还有着迸溅的斑驳鲜血。 挥了挥手,示意护卫退下,然后崔禾迅速休息,他不能将精力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而另一边,乐进所部已经朝着廖河奔袭。 策马前行的先锋骑兵,迅速侦查了地形,确认了没有埋伏后,折返禀报。 就在次日,先到了一步的乐进开始布置战场,并分出军中两千魏骁骑绕过叛军深入敌后。 凭借着骑兵的机动性并没有被叛军发现。 当崔禾带领叛军抵达廖河旁时,看到的就是严阵以待的乐进所部。 仅是一眼看去,崔禾不由得心底一沉,只见列阵的越州军,一个个身材高大魁梧,披甲执锐,一看就是精锐之师。 而廖河旁,通道狭窄,两旁环山难以翻越,若是想过去,只能正面硬闯! 只是略微思量,崔禾便立即下令,硬闯!直接正面对决! 崔禾没有选择,他想要救援丰县,不让王瑾占据守城地利,那么就只能这样,否则丰县丢失只是时间问题! 况且,这个时候再想回身撤军已经晚了,崔禾可不认为军阵中那些人马具甲的重装骑兵是摆设,两条腿的可跑不过四条腿的。 随着号令发出,叛军罗列着散乱的阵型,朝着越州军攻去。 相当多一部分叛军不习惯身上的甲胄,以及手中的盾牌,佝偻着身躯,列着不伦不类的盾阵乎,惹人发笑。 很快,当越州军中弓弩手的箭雨倾泻而来的时候,顿时掀起一阵血雨,哀嚎声响彻一片。 不过凭借着一腔血勇,以及崔氏开出的厚赏,还是有不少身手矫健之人冲出箭雨,一头撞在了越州军列成的枪阵之上。 许多自认为勇猛有力的人,毫不犹豫地冲向那将近一人高的巨大盾牌,用自己的身体猛烈撞击着它。他们的勇气和力量使得盾牌剧烈晃动,但这看似英勇的举动并没有带来实际的突破。 随着时间的推移,盾牌阵开始展现其真正的威力。从盾牌之间狭窄的缝隙中,突然探出一根根锋利的长枪,如同毒蛇一般迅速而准确地刺向那些试图冲破防线的敌人。这些长枪无情地穿透了那些人的身躯,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一个个鲜血淋漓的创口。 那些曾经冲锋在前的叛军,此刻却只能无奈地倒在地上,生命逐渐消逝。虽然勇气可嘉,但面对坚固的盾牌阵,最终还是无法抵挡这致命的一击。战场上开始弥漫着血腥与死亡的气息。 不过也有例外,一些世家门客,凭借着出色的武力,成功破开盾阵,杀了进去,手中长剑挥舞,转瞬间斩杀了四五名越州军。 不过随即被反应过来的越州军围攻,几名扔掉长枪的士卒双手持盾朝他冲来,将其挤在中间,限制其活动范围,其余士卒端起长枪顺着盾牌中的缝隙猛刺,不一会便做出来一个血色的破布娃娃。 看着迟滞的攻势,崔禾双拳紧握,心中一狠,朝着身旁护卫一招手。 “去,将族内那一千私兵调来,让他们冲阵!” “是!” 那护卫退下传令。 只见一千名身披双重重甲,头戴铁盔,手握巨斧的壮汉,开始集结。 在一名身高近九尺,手握双锏,如巨灵神一般的巨汉的带领下,朝着越州军坚固的防线冲去。 这些人是崔禾自崔氏带来的底牌。 不是崔禾沉不住气,而是他发现不撕开越州军坚固的防线,不精通战阵配合之术的各家门客护卫很难发挥优势。 只有撞开防线陷入混战厮杀,这些人才能将个人武力的优势发挥出来。 一直端坐在马背上的乐进,看着对面冲来的重装步兵,尤其是领头的那个巨汉,轻轻催动胯下坐骑,缓缓向前。 “传令,命虎卫甲士与武卫营向前迎战!” “是!” 越州军军阵中,同样集结出一支重甲部队,一群身披双甲,头戴覆面铁盔的壮汉。 对方亮出底牌,乐进也要予以回应,否则放任敌方重装部队冲阵,会造成太多不必要的伤亡,徒增损失。 当两支重甲部队撞在一起之后,没有一丝血花,只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声! 重甲部队交手,刀剑等利器无用,双方都默契的换上钝器,狠狠朝着对方身上抡去。 虎卫甲士腰间别的骨朵砸在盔甲上,一砸就是一个坑,而叛军方领头的巨汉手中的双锏,一击砸下,也是筋断骨折。 见那巨汉凶猛,乐进眉心微微一皱,擎起手中马槊,策马冲去。 虎卫甲士这种精锐,围杀那人只是时间问题,然而乐进却并不想慢慢耗死他,多死一个虎卫甲士他都心疼。 察觉到冲锋过来的乐进,那巨汉毫不退缩,双锏交错一碰,发出巨响,口中怒吼一声,大踏步朝着乐进冲去。 巨大的身躯,带着沉重的盔甲如同怒牛般气势磅礴! 然后...脑袋就起飞了。 很勇,但是不够强。 巨汉无头的身躯倒下的同时,崔禾的心也跟着凉... 第236章 破灭 看着与崔氏的家族私兵厮杀成一团的虎卫甲士,以及被乐进阵斩的首领,崔禾瞬间手脚冰凉。 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为什么越州军会这么强? 这种精锐之军,王瑾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培养出来?哪怕是有王氏支持也不可能!王氏本家都没有能拿的出手的步军! 这不合理!很不合理!一定是有什么崔氏没有想到的地方,一定有阴谋! 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平叛,可能不仅仅是废帝之争,也不仅仅是崔氏与王氏两个世家集团的斗争,可能还隐藏款着崔氏上下都没有看透的阴谋。 深呼一口气,强行稳住心神,镇定下来的崔禾远眺。 战场之上喊杀声、马鸣声、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血腥而残酷的交响乐。两军交接之处此时已经尸横遍野,有的士兵甚至被踩踏得不成人形,有的则倒在血泊之中,身上插满了箭矢和刀枪。鲜血汇聚成一滩滩猩红的湖泊,宛若潺潺小溪一般流入廖河,河水硬是被染得鲜红如血,仿佛一条流动的血河。 他现在不能慌,更不能乱,他自幼便明白一个道理,慌乱解决不了问题,甚至还会犯错。 看着死伤比例远超越州军的叛军,崔禾选择暂缓攻势。 有着军中领兵经验的他深知,当军队在战场上陷入劣势,如果将领继续强行命令士兵冲锋陷阵,不仅会让士兵们的士气大受影响,还可能引发严重的哗变现象。这并非夸大其词,特别是像他们现在这样一支临时拼凑而成、成员间彼此陌生且缺乏纪律约束的杂牌军更是如此。一旦发生哗变,这些士兵将毫不犹豫地对周围的同伴动手。因为他们并非正规军出身,面对压力和困境时,往往缺乏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 随着崔禾的军令传递下,叛军渐渐止住攻势开始松散的撤退,没有掩护,没有阵型,几乎是站住脚扭头就往回走,被越州军又趁着阵型散乱之时,杀伤了一批落在后面的。 急得崔禾立马下令将中军后移,并组织防线,以防越州军趁乱突袭。 然而,乐进却并没有下令进攻,反而命令部队逐渐收回追杀的部队,再次好整以暇的列阵。 虽然乐进有把握在此刻出击必然能击溃叛军,但是他想要的却不是击溃。 乐进知道王瑾派他来的用意,击溃这支叛军不是主要目的,重要的是练兵,以及更可能多的杀伤,他麾下这支五万人全员是系统士卒,可以充分吸收经验值。 倘若一举击溃这支叛军的话,这群人满山遍野的四处奔逃,到时候追起来还是很麻烦的。 乐进要给崔禾留下一丝希望,吊着他在这里死磕。 不出所料的是,崔禾确实没撤,而是咬了咬牙准备继续下一波攻势。 崔禾不在乎伤亡如何,他现在统领的这支叛军死干净了他都不心疼,但是他怕耽误了时间,丰县被破,更怕没办法将王瑾按在蜀州,他要尽可能的削弱王瑾的实力,确保宗恒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在这个时候,只要多杀死一个越州军,都是赚得! 当然了,前提是得维持住不能溃败。 再次组织好攻势的叛军,继续向着严阵以待的越州军发起进攻。 然而令人绝望的是,任凭他们如何努力,都无法击穿越州军那坚如壁垒的防线。 饶是不少自认身手不俗各家门客,在陷入敌阵之中,在那一面面近一人高的大盾的挤压之下,灵巧的身手无法辗转腾挪,身法优势被抹平。 不精通合击之术的他们在混战中往往是以一敌多,应付着周围密密麻麻捅刺而来的长枪。 随着死伤越来越多,叛军开始畏缩不前,他们没有死战不退的决心,能出现在这里,一是为了厚赏,而是被裹挟,哪能有效死命的心思。 看着叛军拉胯的表现,崔禾沉默良久,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眼看着溃败在即,崔禾再次下令后撤。 接连两次进攻,除了扔下一地尸体之外,战线连是一寸都没有推进,廖河岸还在越州军手中。 打到现在,崔禾原本的谋算是彻底破灭了,连廖河都过不去,怎么能给越州军的攻城部队压力?怎么能支援丰县? 但是崔禾也没打算就此作罢。 反而眼中流露出狠戾之色。 “愿意耗是吧...我倒要看看,你舍得死多少人!” 既然过不去,那就在这廖河边兑子吧! 虽然伤亡比例差距悬殊,但是多换一个是一个,反正他现在麾下这些人,除了他带的崔氏私兵及护卫,都是蜀州世家出的,他没什么好心疼的。 反观越州军,那些配合娴熟,军容森严的精锐,死一个少一个。 慢慢耗的话,不亏! 然而他万万想不到,乐进麾下这支军队是越战越强的.... 于是叛军就陷入了一种,进攻,打不过,撤下来修整,修整完再进攻的循环。 而越州军同样是巍然不动,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接连两日打下来,越州军是没怎么动摇,而叛军确是都快崩溃了。 随着伤亡越来越多,很多人看着身边同伴越来越少,心底开始抑制不住的滋生出胆怯和恐惧。 被丰厚的奖赏,激的火热的心也在逐渐冷却,当贪欲褪去,理性回归,叛军开始出现怯战的情绪。 临时搭建的大帐中,崔禾将蜀州各家的代表全部召集在一起。 随着伤亡越来越多,他很有必要安抚好这些人,毕竟,死的是人家的手下。 “诸位,事已至此,我等已经没有退路,当你们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你们身上就已经打上了我崔氏的烙印!” “而我崔氏,也肯定不会亏待了你们!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崔氏兴则各位兴,崔氏败则各位也难逃清算!” “在这里我代家主许诺,此战之后,原定报酬提高三成!“ 崔禾一番话说的很有水平,威逼利诱,软硬皆施,让这些人能够清晰的明白自己的处境。 让很多人有些浮动的内心安稳了下来,这个时候换阵营是来不及了,想中立也完了,还不如为了崔氏的丰厚的报酬拼一把,就算是败了,那也有崔氏那个高个子抗雷。 安抚过后,崔禾再次动员起来他们,组织人手再次进攻。 为了消耗越州军,他是煞费苦心了。 第237章 溃散 廖河河岸旁,临时搭建的军帐中,乐进也在调整着部署,力求达到最佳的练兵目的。 将一线战斗中可晋级士卒回撤,再将没达到晋级标准的放置到一线。 另外调整六级士卒投入战场的比例,他们已经到达了顶点,要做的只是压阵而已。 在处理完这些事之后,乐进写了一封伤亡统计的军报交给斥候,命其送往王瑾所在的大营帅帐,在斥候回返之时带回最新指令。 次日清晨,随着晨曦照耀在廖河,河面上泛起血色粼粼波光。 河岸旁,战鼓擂动,兵甲碰撞声再次响起,河中血色再次逐渐浓郁了起来。 然而,叛军的斗志是愈发低迷,攻势是越来越疲软。 交手这么几次,很多聪明人已经发现了,越州军并不向前推进。 后撤之时,也只是砍杀一些跑的慢得倒霉蛋。 于是乎,叛军中开始越来越多的出现浑水摸鱼的现象。 这让崔禾很是气恼,但是却也不能过于逼迫。 说到底,这些人都不是他们崔氏之人,逼迫过甚,真急眼撂挑子了他也没辙。 看着再次散乱撤回来的部队,再看看巍然不动,气势凌冽的越州军,崔禾不禁幽幽一叹。 “家主啊...侄儿真是尽力了...” 崔禾刚开始的斗志,现在也散了,被越州军一刀一刀无情的砍碎的。 就这样慢慢耗吧,能耗多久是多久,实在顶不住败了他直接就跑,跑不了也没关系,直接自尽吧。 反正他是尽力了,剩下就看宗恒的了,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属实是不堪大用。 其实说起来,崔禾也是运气不好,他麾下这支叛军,虽是临时捏合,但是放眼大晋各地叛军中,那也能称得上数一数二的! 为啥呀?因为全是青壮啊!甚至还有很多武力出众之人,再加上粮草武备也不短缺。 然而再看其他地方的叛军,他们哪里能够拥有这样的条件呢?例如圣心教费尽心机煽动起来的浚河叛乱,那些骨瘦如柴、营养不良的河工们手中所拿的也不过是锄头和棍棒罢了,根本不可能有锋利尖锐的武器,更不可能有合身的甲胄,若非大量圣心教之人充斥其中,甚至连会武艺,懂兵略的人都没有。 倘若把崔禾麾下这支叛军,拉到其他任何地方,那都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比不上精锐边军是不假,和一些郡县守军过过手,那还是可以的,不能说能打赢,但是也不会被打成这个样子。 可惜崔禾出道就遇到王瑾的军队了,还是唯一一支上到将领下到小兵,全员由系统出品的军团。 士气恒定,不惧伤亡,在冷兵器时代的交锋,士气的作用不亚于坚甲利刃! 面对一群不畏生死的杀戮机器,谁能不害怕? 而一直关注战场的乐进,同样看出了叛军的颓靡。 越州军这接连几天的杀戮,彻底将这支杂牌军的脊梁骨给打断了。 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在越州军的屠刀之下溃不成军了。 乐进在心里粗略计算过,这几日叛军死伤大约在三万多左右,上下浮动不会太大。 能承受三成的伤亡,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能坚持到现在,那也是全靠崔禾的一手萝卜一手刀的反复弹压。 再加上这个时代世家豢养的门客忠诚度足够坚定,否则更惨淡。 看着交战中心,不出意外再次被杀的狼狈后撤的叛军,乐进眼中寒芒迸射! 也是时候进行最后的收割了! 当即手中马槊一举,早就着甲备战的亲兵,以及虎豹骑和虎贲骑全都精神一振。 乐进身旁传令官挥舞令旗,隆隆战鼓声响起。 列阵在最前线的步军整齐有序的向两侧退去,空出来了一条道路。 “将士们!随本将讨贼!杀!” 催动胯下坐骑,将马槊平端的乐进,率先策马冲锋! 身后重骑紧随其后,人马具甲的重力,使得马蹄敲击在地面上的声响格外的响亮,如同鼓点一般!令人血脉偾张! 而面对突如其来的重骑冲锋,大部分叛军都被震慑住了,选择了最愚蠢的应对方法! 将后背暴露在重骑的面前,四处逃散!这个时候,哪怕是一些练出内气的高手都不敢回头一下! 开什么玩笑,连人加马带上甲,上千斤的分量,携带着冲锋之势撞过来,再能打又能抗几下? 处在中军的崔禾,颓丧的叹了一口气,在看到重骑冲锋的那一刻,就知道败局已定了。 尤其是看到前军四散奔逃之时,更是毫不犹豫的招呼亲卫直接跑路。 溃散的前军,会替重骑冲开中军防线,引起连锁反应,直接形成兵败如山倒之势! 这种阵势,若是军纪严明的军队能抗的住,可惜他们不是... 再顽抗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能保全自身才是最重要的。 他要落在了王瑾手中,死的话他觉得不会,但是他会成为一个攻击崔氏的把柄。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崔氏暗中组织叛军,但问题在于,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行了,真要拿到台面上来说那就不一样了。 因为一旦被抓到现行,那可就无法抵赖了,一个“谋反”的大帽子就会死死地扣在崔氏的头上,让他们无法翻身。 所以说,有时候心知肚明和被证实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啊! 这对崔禾来说,还不如直接死了利索呢。 看到崔禾跑路,其余各家来的头头脑脑也干脆跑路,带头的都走了,他们还在这里干嘛? 失去了这些人的约束,底下的人更是混乱。 甚至有人为了逃命,开始对挡在身前的友军下手,引起更混乱的内战。 被撞倒的人连起身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踩踏成肉泥。 而乐进等人则如冲进羊群的猛虎一般,肆意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直直的朝前冲去。 而事先绕后的魏骁骑,也在这时,从后方袭来! 驱赶着四散逃离的叛军,消耗着他们的体力,凭借胯下战马的机动优势,让他们最大程度的保持着聚拢,就如同牧羊犬牧羊一般。 而逃跑果断的崔禾,则是心有余悸的回望了一眼身后浩荡的烟尘! 差一点儿!差一点儿就被抓了!得亏他跑的果断,还狠心将一批护卫扔下断后。 否则..... 为了崔氏,他就只能自毁面貌,再挥剑自裁了! 第238章 分裂 乐进一马当先,手中马槊如同一道闪电般挥舞着,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雾和碎肉,溅洒在周围的空气中。他像是一台无情的杀戮机器,毫不留情地冲向那些没有跪地乞降的叛军,展开了一场残酷而血腥的屠杀。 马蹄声响彻战场,乐进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穿梭于人群之中。他的眼神冷漠而坚定,动作敏捷而准确,每一击都带着致命的威胁,让叛军们无法抵挡。 随着乐进的杀戮,战场上的气氛变得愈发紧张和恐怖。叛军们惊恐地看着他,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他们试图反抗,但面对乐进那凌厉的攻击,却显得如此无力。 终于,乐进杀得视线所及之处再无一人敢于站立。他缓缓地停下了手中的马槊,冷冷地扫视着四周。此时的战场已变成了一片血海,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乐进满意地看着这一幕,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战场上遍布残尸断肢,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血腥味。 在这股浓烈的血气的刺激下,使得越州军一个个瞳孔充血,杀气腾腾。 此时这些叛军在他们眼里已经不是人了,而是军功与奖赏! 系统士卒被召唤出来,除了被固定了对王瑾的忠诚之外,也是活生生的人,也要吃喝拉撒,也有情绪起伏,也会向往权利与财富,而获得这些最便捷的途径就是军功! 这让他们有着充足的动力,继续锲而不舍的追杀着每一个叛军! 跪下投降的叛军算是躲过一劫,因为降者不杀是王瑾亲自下达的军令!没人敢违背。 正当乐进所部欢快的抓俘虏的时候,丰县城下的越州军也打出真火了。 因为方易等人收到了援军将至的消息,所以抵抗的格外顽强。 刚开战时还好,经过几日交手,身旁有了战友死伤,越州军上下的杀心已经开始跳动了。 而王瑾也感受到了军营中沸腾的杀意与怒火,加上乐进传来的军报,廖河战时将结束,索性也就不再压制攻势。 塔楼,井栏车,冲车,投石器,等等大型攻城器械全部同时投入战场,三面进行强攻,直接火力全开。 丰县城头上,方易挥舞着手中一杆双刃巨矛,与登上城墙的越州军厮杀做一团。 矛杆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刀痕,一身盔甲上也插了几根箭矢,头盔已经不翼而飞,亲兵护卫几乎死伤殆尽。 终于在巨矛捅穿一名武卫营甲士之后,他再也撑不住,开始后撤几步,他的体力与内气已经到达了极限。 喘了口气的方易,抬头扫视,城墙上的越州军越来越多,城墙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伸手抓住身旁亲兵,方易双目赤红的质问道。 “大统领还不来吗?” “还没!派去请他的兄弟也没回来...” 方易心态瞬间崩了,转头朝城下跑去,直奔县衙。 当他看到厉天行仍旧老神在在的依靠在椅子上时,再也兜不住心头怒火。 “城破在即!你在干什么!你以为越州军攻下丰县会放过你吗?” “厉天行!你以为你做的是什么事?犯的是什么罪!你是谋反!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是个反贼!越州牧绝对会杀了你的!” 方易指着自己伤痕累累的盔甲,凑到厉天行面前。 “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我们兄弟们在拼命,你在这喝茶看戏?你将麾下跟随你的兄弟们置于何地?你到底在想什么?” 厉天行看着怒火中烧的方易,嘴角一弯。 “打不过,打不过我们可以跑啊,为什么一定要在这死扛?” 缓缓站起身来的厉天行伸手点在方易的胸口。 “你不能跑吗?你也可以!但是你就是不跑,你不甘心,你害怕前途尽失,你害怕再无出人头地之日!” “你也不必虚伪,你拼命抵抗不是为了兄弟们,只是为了你自己罢了!” “早撤退兄弟们怎么会折在这里?” “其实你说的对,我们不一样,我只是个匪寇,没你那么大的野心抱负,我只想活命!” 方易面色阴沉的看着厉天行,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厉天行毫不客气的揭穿了他那副为了全军上下担忧的伪善面具。 手上一用力,厉天行直接将他推开,召集他的老兄弟们就准备跑路。 他才不会为了那群高高在上的世家拼命呢! 留下一脸阴沉的方易,到了这种绝地,方易脑子反而清醒了起来。 放下了染血的巨矛,解下了甲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脑极速转动,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援军至今未到,恐怕也是来不了了,最高战力厉天行也欲分裂,丰县被破已成定局,无力回天了! 虽然在方易决定据守丰县时便做好了会被破城的心理准备,但是这也太快了,快到超出了预期太多,连撑到宗恒大军抵达都没撑到,想要消耗越州军实力也没消耗多少,这场仗打的稀碎。 他作为蜀州世家子弟,在这个时候被抓住,或者杀死,只能是被作为弃子放弃。 哪怕是侥幸逃的一命,这辈子想出人头地也难了,他不甘心! 被派到这里,足以证明他方易的能力,但同时也意味着他在方家不受重视! 只是个好用,但不重要的庶子! 想到这里,方易眸中厉色一闪。 “或许...还有机会!” “庸碌的过完一生,还不如放手一搏!” 抄起巨矛的方易大踏步朝县衙外走去,其背影透出一股一往无前的坚决! ..... 丰县城四门,唯一被故意露出的那一门,厉天行率众冲出! 随着他的离去,城内的叛军崩的更厉害了! 冲出城门的厉天行,回望了一眼丰县,嘴角扯出一个略显狰狞的笑容,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直到面前出现列阵埋伏的越州军! 仔细打量了一下,厉天行挥手止住身后那两三千老兄弟们,孤身走到军阵前。 “劳烦通传越州牧大人!在下厉天行!自缚请降,可能饶我等一命!日后愿效犬马之劳!” 第239章 厉天行 看着手中的斥候送来的传信,王瑾面色怪异,这个叛军大统领,还真有点儿意思。 思索了片刻,还是朝斥候下令。 “告诉你们将军,允了,带厉天行来见我!” “遵命!” 王瑾转身拊掌,看着司马懿微微一笑。 “仲达,你看这叛军头子倒也不傻嘛!” 带着军令的斥候迅速回去复命,转达了王瑾的军令。 得到了答复的厉天行,直接率先把手中兵刃一扔,又转头让部下同样放下武器。 说起来,不是他窝囊,而是在看到伏兵的那一刻,厉天行就知道,硬闯的话,他这些老兄弟怕是都得折在这里。 他仗着武力运气好或许可以突围,可是兄弟们都死在这里了,他还有什么面目回山寨,去面对这些老兄弟们的父母妻儿? 想到他们出发时那一双双殷切的目光,他就仿佛感觉肩上有万钧重担! 他的双拳很强,但是他的心很柔软,他不忍再让跟随他出来的兄弟们再有死伤了。 所以他当机立断的和方易等人决裂,带人出城,表示与城内叛军的泾渭分明。 而城内的方易,则直接召集亲信,直奔住所与办公之地,并硬闯了其余几名统领的住所,将一些信件,印章,全部收集了起来,通通装在了一个木箱里面。 然后登上城头,直接下令投降!并请求面见王瑾。 入夜,被重新打扫干净的县衙中,厉天行与方易二人再次见面。 对视之间,眼底都划过一抹尴尬。 与白日不同的是,二人此时是跪在地上。 王瑾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司马懿则是翻阅着方易进献上来的“罪证”。 张辽等武将以及顾言等亲卫则是目光警惕的盯着厉天行。 被看着有些不自在的厉天行,率先打破沉默,直接拜倒在地。 “罪人厉天行,拜见州牧大人!” 厉天行开口,方易紧随其后开口。 “罪人方易,拜见州牧大人!” 王瑾冲着二人微微颔首,示意其起身。 看着上首嘴角含笑,面容俊美的王瑾,二人非但没感到亲和之意,反而从心底升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方才王瑾下令处决除却他们二人之外所有叛军统领之时,也是这么笑的... 看着二人紧张的神色,王瑾放下茶杯。 “我喜欢聪明人,也喜欢有本事的人,所以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说服我饶过你们的!” “说的好,能活,说不好,就死。” 说罢,伸手指了指厉天行。 “你先来。” 厉天行抿了抿嘴角,朝着王瑾躬身一礼。 “大人,在下既无智谋,也不通军略,唯有一身武艺尚可!” “求大人饶过我那些兄弟们,放他们回寨,我愿留下鞍前马后,供大人驱策!” 王瑾看着厉天行的双眼微微一眯。 “听闻你是罡气境高手,我要看看你的本事如何。” 厉天行听到这里,本来有些佝偻的腰身微微一挺。 别的他不行,但是这一身武艺他是很有信心的。 “请大人吩咐!” “文远。” “属下在!” “你们切磋一下!” “是!” 张辽起身,朝着厉天行点了点头。 “去外面吧!” 以罡气境高手的破坏力,全力出手,这房间都得被拆了。 二人在宽阔的空地摆好阵势,因为面见王瑾,所以厉天行的兵刃已经被没收,公平起见二人此时都没有拿兵刃。 青色的罡气聚集,张辽双手握拳,看着厉天行的双眸战意汹汹。 厉天行同样如此,全力运转罡气,昏黄色的罡气缭绕周身。 “小心了!” 厉天行率先动手,朝着张辽扑去,手成爪状,如苍鹰扑食般朝着张辽狠狠抓去。 五指上罡气凝结,撕裂空气时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没有试探与留手,厉天行上来就全力以赴。 而张辽也同样如此,缭绕着青色罡气的双拳,如巨锤般朝着厉天行砸去。 一时间,罡气呼啸,昏黄与青色光芒闪耀,二人战作一团,周边沙石飞溅,坚硬的青石地砖在二人面前如沙砾一般。 观战的众人,尤其是军中武将,以及顾言等习武之人,都睁大双眼,仔细观看,想从中获得一些武道上的感悟。 毕竟,罡气境高手之间的交手可不多见。 王瑾同样也在聚精会神的观看,随着二人交手愈发激烈,王瑾刚突破罡气境的膨胀心理也在慢慢平静下来了。 同样是罡气境,但是他对罡气的运用,以及武技都比不上二人。 他现在属于空有力量,但是缺乏使用的经验与技巧。 力量碾压罡气境之下的人问题不大,真遇到同境界的,肯定是赢不了,只能避其锋芒。 而且他在观看二人交手之时,感觉张辽是处于下风的!他的招式不如厉天行那般繁复多变,身法也不如厉天行灵巧,所以交手之时守多过于攻。 张辽擅长兵器,精通骑战,招式更适合军中搏杀。 而厉天行这等江湖人,对于单打独斗则是更加擅长,尤其是步法,江湖人擅长骑战者寥寥无几。 看了一会儿,王瑾也大约能估摸出厉天行的实力了。 论单打独斗,他是强于张辽,但是弱于乐进的。 正想着,厉天行身形一顿,被张辽一拳砸到胸膛,倒退几步面色潮红。 “是在下输了,将军果然神武!” 张辽面色怪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然后朝王瑾看去。 王瑾莞尔一笑,这家伙还知道给张辽留面子呢。 厉天行刚开始全力出手,是向王瑾证明自己的价值,故意败落则是保全张辽的颜面。 “很好,你很不错!” 厉天行朝王瑾躬身一拜。 “大人过奖!” 他从见了王瑾,以他的眼里不难看出,这个年轻的州牧大人,武力不俗!但是却从未听闻其擅长武艺,隐藏颇深。 所以他就没敢琢磨突然暴起的法子,直接就是真心归附,以后是真打算在王瑾麾下效命。 所以他在展露实力后,才会故意败落,给张辽留下颜面,他不清楚张辽为人与性格,心胸是否狭隘,但是他知道张辽乃是军中大将,得罪了他怕是没好日子过。 而王瑾也正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才对他表示满意。 毕竟没打算长期在他手下混,还何必介意同僚颜面? 这个厉天行也是个妙人,政治上不行,军事上,带兵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是却不蠢笨,不过这倒也正常,蠢人可没法打破桎梏,聚气成罡。 “我允你那些老兄们一条活路,不过你们要搬家了,蜀州多变,日后定局在越州吧!” 厉天行闻言面露喜色。 “谢大人!” 安置好了厉天行,王瑾目光转向了老老实实等候发落的方易... 第240章 方易 感受到王瑾转来的目光,方易内心猛然一凛,心神瞬间紧绷了起来。 他从出生起便拥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直觉,这使得他能够轻易地感知到周围环境中的微妙变化。而当他第一次见到王瑾时,这种敏锐的直觉立刻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胁。那种危险感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地缠绕住他,令他毛骨悚然。 这种感觉与他幼年时期跌落湖中的经历极其相似。那时,冰冷刺骨的湖水迅速淹没了他的身体,窒息感和恐惧笼罩着他,仿佛死亡就在眼前。如今,面对王瑾,他再次体验到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怖感,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生死攸关的时刻! 虽然王瑾没对他表露出杀意,甚至还给了他一个“机会”! 但是方易却感受到了王瑾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表皮之下,那淡漠暴虐的内心! 如果他不能说服王瑾的话,那么等待他的必将会是死亡,甚至还会是不怎么痛快的死亡。 对于死,他惧怕,但不是怕生命的终结,而是怕死的没有意义!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 他还没有击败他的兄弟,他还没有向父亲证明,谁才是他最优秀的儿子,谁才最适合做方家的家主! 他如果就这么死在这里,他那懦弱的母亲怎么办? 这一刻,方易的脑海在极速的思考,该如何说服王瑾,甚至能得到王瑾的赏识! “方...易...” 王瑾缓缓吐出他的名字,心中思索着罗网调查的消息。 “你一个世家子,竟然跑来给一个土匪头子打下手谋反,看来你们的腰肢要比我想象中的柔软。” “回大人,父命难违罢了!” 说到这里,方易脸上划过难以掩饰的哀伤与不甘! 他自认才华能力都要高于自己的兄弟们,就算不能继承家业,也不能直接给他安排这种差事,可偏偏,不知为何,这活儿就落到了他脑袋上,想来他那几个兄弟出了大力了。 反正他现在也想明白了,你们不仁是吧,那也别怪我不义了! 方易的回答让王瑾微微有些错愕,他还真没想到方易这小子,浓眉大眼一副英武长相,开口就是祸家之言。 一句“父命难违”属于直接自爆,将整个方家全拖下水,半点不顾亲族情谊,谋逆这个屎盆子直接让他端着泼到家门上了。 这让此刻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对方易流露出鄙夷之色。 这个世界,世人皆重视亲族情分,并鄙夷方易这种背叛亲族之人,试问此人连亲族都能背叛,那么他还能不背叛谁?谁还敢信任他,重用他? 方易是个狠人,一张嘴,直接把自己名声破灭的干干净净,并往自己身上刻下一个难以洗刷的污点。 对于众人眼中的厌弃,方易直接忽略。 “在下还有蜀州各家串联叛军,行谋逆之举的证据,书信来往凭证皆在!” “哦?” 王瑾与司马懿默契的对视一眼,笑了。 司马懿刚才已经翻阅完了方易呈上来的“罪证”,看着没什么问题,这些东西能牢牢的捏住蜀州世家的软肋。 这些东西就是可以让他们满门死绝的催命符! 无缘无故的,你要是对世家动手,会引来同阶级的排斥与恐慌,而有这些东西则不一样了,有了“名”,就能堵住世人的嘴。 看着司马懿眼神中的示意,王瑾就知道方易献上来的东西没问题。 脸上对方易终于露出了几分真实的微笑。 他不在乎这个人的品德如何,他只在乎这个人有没有用。 眼下,方易证明了他的价值。 那就是他够“独”。 日后,也只能“独”下去。 失去了名声,失去了家族,背叛了所有同盟的他,这普天之下,除了王瑾,将再也不会有人能容的下他,他没有了再背叛的余地。 他想活下去,想风光的活下去,只能牢牢的抱紧王瑾的腿。 “好,你很好...” “依你看,丰县已下,那么宗恒何时将至?” 听到王瑾的询问,方易就知道这是在考校他。 “回大人,丰县占据地利,且粮草充沛,在下在于宗恒书信往来之时,宗恒不掩对大人轻视之心!” “所以宗恒绝对不会急行至丰县,甚至还会故意拖延,他不认为大人会,迅速拿下丰县,有坐看鹬蚌相争,消耗大人的实力的心思!” “不过原定援军没来,想来已经被大人阻拦,甚至击破。” “溃军逃散,必然会将丰县或许易手的消息传递给宗恒!” “按距离推算,倘若宗恒急行军,恐怕不出五日,就会抵达丰县!” 思路清晰,条理有据,且所说内容与罗网探子传递来的情报出入不大。 王瑾这才算彻底打消了砍了方易脑袋的念头。 这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也知道做了不该做的会有什么下场,更能看得清自己身处于什么样的局势。 所以,方易这个人可以用。 “起来吧!别跪着了,地上凉。” 听到这话,方易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的放了下来。 真好,又苟活了一天... 站起身来的方易,左右瞄了一眼,朝厉天行走去,想要站到他身旁,毕竟他与其他人不熟,而他们二人原来是一个阵营,更是是一起降的。 可是方易一靠近,厉天行却是一脸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与靠过来的方易拉开了距离。 眉眼间毫不掩饰对他的不喜,态度鲜明的划清了界限。 厉天行本来只是看不惯他,而现在呢,则是厌恶!像他这种重视感情的人,根本无法接受方易的行为。 他没想到方易这人,是个连亲族都背叛的畜牲,简直不当人子! 而方易见厉天行如此,他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微微一笑,便站在那里,默不作声。 注意到这些细节的王瑾,眸中流露出几分戏谑之色。 这小子,有几分城府和深沉,打磨历练一下,一定能是一把经久耐用且足够锋利的好刀! 倘若申不疑日后要是折了,法家也没人能顶上的时候,那么方易就会是申不疑的替代品。 申不疑不会想到,他还尽心尽力的替王瑾做事呢,他这个好师弟就已经琢磨着,等他死了之后找谁代替他了。 第241章 宗恒 西域军团帅帐中,宗恒看着对面有些狼狈的崔禾,面色复杂。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崔禾,二话不说,直奔宗恒大军就过来了,其因有三。 一是为了报信,丰县陷落,蜀州世家联军崩盘的消息,早到达宗恒手里一天,就能多一天的准备。 二是为了寻求庇护,要不是他够果断,扔下联军逃跑,此刻估计已经被俘,成了那位越州牧的阶下囚了。 一路逃亡的崔禾还一直琢磨,真的是离谱,王瑾如何能在缺马的南方培育出这么多的精锐骑兵的? 在骑兵的追杀下,崔禾舍弃了所有无马的步军护卫殿后,才暂时摆脱了追杀。 直到接近了西域军团大军之处,才安全了下来,此时此刻的蜀州,只有宗恒才能庇护他了。 而第三点,则是为了督促宗恒,叛军的大溃败,证明了越州军不是易与之辈。 崔禾认为宗恒再狂妄也能看的出,想要击败越州军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要付出远比之前所预想的代价。 为了防止宗恒拖延,甚至反悔,崔禾有必要督促宗恒。 而宗恒呢,从看到崔禾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崔禾的用意。 他现在心底有着一团即将抑制不住的怒火,在汹涌的翻滚! 他既痛恨崔禾等人的无能,又恼怒于崔禾的作态。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只能将这些不满压在心里,事已至此,再怎么发泄愤怒已经无济于事。 想了想措辞,宗恒开口道。 “敢问崔公子可曾见过那王州牧?” “战前见过,我曾试图拉拢他,可惜...” 说着,崔禾惋惜的摇了摇头,倘若王瑾加入他们,那么就是十拿九稳,可是赵正开出的条件太优厚,崔氏出不了那么高的价。 宗恒沉吟片刻后,再次问道。 “那么其麾下越州军战力如何呢?” 对于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而言,了解对手是刻进骨子里的本能,数日前,他便派遣斥候前去打探,可谁能想到,斥候还没到,叛军就完了... 听到宗恒问到越州军,崔禾面色肃穆了起来。 “宗大都督,经我观察,以及交手一次来看,越州军,极强!” “军纪严明,士气高昂,且身强体健武备精良,乃是一等一的强军!” “甚至有骑兵!不是骑上马赶路的步兵,而是真真正正的骑兵!” “于廖河旁交手来看,不知为何,我感觉他们还未尽全力,否则的话,我麾下联军溃败的更快..” “甚至,我怀疑,那丰县能多撑了几日,也只是越州军故意引我率军与其硬拼的手段!” 说到这里,崔禾面色有些阴郁。 看着崔禾难看的脸色,宗恒原本对越州军的轻视也逐渐收敛了起来。 崔禾出身高贵,见多识广,在这种事关家族兴衰的大事上,他不可能信口胡说。 那么就意味着,越州军确实很强! 这由不得他不谨慎对待! 他不光担负着振兴门楣的重任更要对追随他征战多年的将士的安危负责。 “来人!” 帐外一护卫掀起帐帘进来。 “请大都督吩咐!” “召诸将议事!” “是!” 不多时,整个西域军团高层将领悉数到位,无人胆敢缺席延误。 见人都到齐,宗恒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看着这群打的遍西域无敌手的悍将。 “越州军已攻下丰县!接下来我们要打的,是攻城战!” “丰县内粮草充沛,城墙宽阔,易守难攻!” “但是我们时间不多,要速战速决!” “传我军令,大军急行!” “是!” 瞥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宗衍。 “衍儿留下,你们下去准备吧!” “遵命!” 众将领命退下,宗衍看了一眼坐着的崔禾,又看了一眼宗恒。 “父亲,那叛军未免太废物了吧?别说丰县里有二十万人,二十万头猪让越州军砍,也能砍到手软吧?” “衍儿,注意言辞!” 听到宗衍毫不掩饰的鄙夷,崔禾面色不变,心底却有些恼怒,这小子,连他一起骂上了! 不过他知道,现在正是用的着宗家父子的时候,心底默念了两句,调节了一下心态,对着宗衍露出一个和洵的微笑。 “这位就是宗衍小将军吧?听闻你纵横西域,立下战功无数,乃是少见的将才!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英气逼人呐!” 听到崔禾夸赞,宗恒伸手拍了拍宗衍肩膀,替他回道。 “崔公子谬赞了,这小子要学的还多的很呢!” 宗衍朝着崔禾行了一礼。 “不敢当公子夸赞。” 到底是年轻,方才他有些急切了,乱了方寸,有些口不择言了。 丰县一失,就意味着西域军团与越州军产生了差距,据城而守的越州军可以以逸待劳,利用守城优势与西域军团消耗! 这倒也还好,本来宗恒父子已经做好叛军不敌越州军的设想,早已制作了不少攻城器械,拆卸开来,只等攻城之时再由工匠拼装,可没想到,这丰县会这么快就没了。 丰县的快速失守,意味着,越州军伤亡不大,丰县叛军完全没有起到消耗越州军实力的作用!这与计划完全不符! 而且如果有人叛降甚至会增强越州军的实力,这大大提高了作战难度。 这让宗衍如何不急? 西域军团的损失绝对会比父子二人预想中的要高的多! 看着宗衍眼底掩饰不住的急色,宗恒搭在宗衍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他,示意其稍安勿躁。 然后目光转向了崔禾,眼中流露出贪婪之色。 损失大不要紧,这不还有个钱袋子坐在这里吗? 这种时候了,崔氏只能指望他了,只要他的要求不太过分,那么崔氏都不会拒绝的,此刻不正是敲竹杠的好时候吗? 西域军团消耗大于收入,都护府的府库穷得都快跑耗子了,钱粮武备,他可是都缺的很呐! 崔禾看着宗衍神色,非但不恼,反而松了一口气,看宗衍神色,他就猜出要发生什么了,无非趁火打劫,坐地起价罢了! 然而,只要是要东西,那就证明还是愿意效力的! 只要能给崔氏卖命,崔氏不差那些钱财,崔氏家大业大,最不缺的就是钱! “崔公子,此战消耗过大,在下希望.....” 崔禾静静的听着宗恒提的种种要求,又是钱财,又是粮食,甚至武备战马等等都提出来了。 然而崔禾却是全都答应,无有不允! 财大气粗的模样,震的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宗衍一愣一愣的。 此刻,一个观念根植在了宗衍心中。 崔氏有钱! 第242章 交锋 丰县内,越州军在有条不紊的清理着城内叛军,降者收押,负隅顽抗者诛杀。 由方易带头指认,定点清理叛军中的死硬分子,安抚着降兵,并拉着不情愿的厉天行一起,很多底层叛军一看,带头的首领都能活,自己的罪比他们可小的多,那肯定能有活路,不再心生惶恐,情绪都安稳了下来。 二十万叛军,在攻城战中被杀伤五万有余,而攻城方的越州军,却仅仅死伤三万余,其中多数还是坨山的异族军团,战力差距悬殊,不是仅仅依托地利便可轻易抹平的。 王瑾血祭后便安排士卒掩埋尸体打扫战场,以防尸体腐烂滋生瘟疫,并加固修筑被城防。 军帐内,王瑾与司马懿二人相对而坐,手中执棋,王瑾皱眉看着棋盘上的棋子,琢磨着该在何处落子。 “仲达,叛军已灭,宗恒将至,不知宗恒该以何缘由动手!” 说着王瑾将棋子落下。 司马懿紧随其后的落下手中棋子。 “主公,宗恒此前不参战是不想与叛军夹击我们,否则必会落下口实,只要他敢这么做,天下便会群起而攻之,崔氏也保不住他。” “可现在不同了,叛军没了,现在只是崔氏在与我们过招,大家身份相当,且对等,互有盟友牵制,这个时候,他随便扯个理由开战都可以,只要不是明目张胆的谋反,以崔氏的声望,罩得住...” 司马懿所言,让王瑾微微一愣,随即莞尔一笑。 “是啊...十八路诸侯打董卓可以,可是打袁绍可不行啊...” 说着王瑾眼中升起丝丝缕缕暴虐之色。 “崔氏...崔氏太强了!怎么完美才能将崔氏解决呢!” 物理上抹除崔氏,对王瑾来说,有些难,但是不是做不到。 他击败宗恒进京之时,只要他想,总能找到机会。 可是那样简单粗暴了,相当于把桌子给掀了,棋盘子给砸了。 王瑾系统在手,就算能凭威势恒压一生,等他百年之后,那么他的子孙是否能的到系统士卒的效忠与否,都还是个未知数。 就算系统士卒因为对王瑾的忠诚而鼎力支持他的血脉,那么他们自己的血脉会像他们一样忠诚不变吗? 王瑾倘若动手,要么就如同黄巢一般,直接斩尽杀绝,要么就得徐徐图之。 否则他建立的帝国就会如同秦,隋一般,随着他的消失而湮灭。 在封建时代,权利的构筑是就是建立在血脉道德礼法之上,享受了打碎规则的便利的同时,也会被反噬。 看着王瑾有些头疼的模样,司马懿微微一笑,开口道。 “主公,崔氏之能,在于其名,在于其望,毁其名,败其望即可!崔宥没动过篡位的心思,可是他的儿子们呢?” “亦或者是...借刀杀人!” “想杀,总会有办法,人不是神,被杀就会死。” 听闻司马懿所言,王瑾琢磨起了前世历史中的显赫家族。 无论是汝南袁氏,弘农杨氏等等家族,都有衰落的时候。 门阀兴衰,不可逆转,没有哪个家族能一直昌盛,哪怕是皇族,或百年,或千年,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落没。 或子孙无能,或时运不济,或天灾人祸。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那么.... 王瑾的眸子逐渐明亮,他已经想好该怎么处理崔氏了。 不过首先,他需要一个“董卓”... 五日时间,转瞬即逝。 西域军团也逼近了丰县。 双方斥候探马正在进行激烈的交锋。 斥候就是军队的眼睛和耳朵,谁看到的更多,听到的更多,掌握了更多的信息,那么谁赢的机会就更大。 要想了解城外那支西域军团的真实情况,越州军就必须得设法窥视他们的虚实。然而,如果西域军团想要隐藏自己的实力和底细,那么他们就必须斩断越州军的耳目,让越州军无法获得有效的情报。这就像是一场捉迷藏游戏,双方都在努力寻找对方的破绽,同时又竭力保护自己的秘密。在这个过程中,谁能更好地掌握对方的动态,谁就能在这场战争中占据更有利的地位。 几次战报呈到宗恒帅帐的时候,宗恒现在是彻底认真了起来, “后生可畏啊...” 幽幽叹了口气的宗恒,如此感慨道。 本来他以为,王瑾能身居高位,不外乎是出身好,运气好罢了,或许有点儿本事,但年纪摆在那里,也就那样。 可没想到,确是他低估了,根据交手斥候战报来分析,越州军不容小觑! 能和他麾下那些百战余生的精锐斥候交手,还能不落入下风的,放眼大晋各地边军,那也是寥寥无几。 窥一斑而知全豹,王瑾麾下越州军不会弱于西域军团太多! 站在宗恒身旁的宗衍,此刻面上全是阴霾之色,他有点儿不想打了! 虽然有战而胜之的信心,但是打完呢? 欺负下叛军郡兵,宗衍觉得还划算,可是与战力强横的越州军打完,西域军团还能剩下多少人? 不值得呀! 没了西域军团的大都督那还算是什么大都督? 西域军团就是他们宗家立足的本钱! 宗恒会摄于崔氏的影响力,会考虑到崔氏对西域的把控与挟制,以及军需消耗的供给,但是宗衍却并不这么想。 没了崔氏提供粮草军械,他还不能抢吗? 手里有刀,宗衍还不信还能饿到肚子! 专心查看军报的宗恒,没有注意到宗衍的反应。 而是召集诸将议事,准备攻城! 赵正派来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了,他不能快速摆平王瑾的越州军,那么等赵正的援军一到,他就会陷入两面夹击之势。 从王瑾攻下了丰县,局势便扭转了,现在时间已经不站在他们这边了。 否则的话,宗恒何苦在丰县与王瑾死磕,直接就带兵进京了。 等到诸将到来,宗恒自怀中掏出一明黄色绸带。 “奉先帝嫡长子,前太子密令!伪帝及其同党赵正等人篡改先帝遗旨!且随我剿灭叛逆!进京清君侧!” 理由粗劣,且不经推敲,但是这不重要... “我等遵命!” 诸将应声,以宗恒的在西域军团的声望,别说带他们攻击一州之州牧,就是带他们打京都,他们都不带皱眉头的。 第243章 嗜血 丰县城下,战鼓擂动,厮杀声震天作响。 在宗恒命令下,西域军团对丰县发起猛攻。 没有试探,没有交涉,打到这一步了,双方心里都有数,多说无益,手下见真章。 看着城下伤亡惨重,进度缓慢的士兵,宗恒眉心微皱。 越州军军械之精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弓兵素质甚至比西域军团更要优秀。 弓手培养不易,其难度仅仅逊色于骑兵。 一名优秀的弓手不但需要足够的力气,更要有充沛的体力,再加上用时间训练出来的准度。 当弓手训练合格之后,更要配备精良的战弓,替换的弓弦,杀敌的箭矢。 这都需要时间与金钱的累积。 据宗恒观察,丰县城墙上那些臂膀粗壮,手持近一人高战弓的弓手,放眼大晋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步弓手了。 无论是射程,准度,还是箭矢力度,都稳压了西域军团一头。 只要没被盾牌防住,皮甲在他们射出的长箭下脆如薄纸,直接贯穿身躯!只有身披铁甲的精锐重步兵才可堪防住! “传令!结龟甲阵!交替冲锋!” 在宗恒观察战场的时候,城墙上的王瑾与张辽等军中将领也在观察西域军团的表现。 士气高昂,士卒普遍身材高大魁梧,武备也算得上精良,尤其是大规模的重装步兵,表现亮眼。 西域军团的配置也很有特色,军中士卒步军为多,骑兵其次,弓手没有。 因为西域缺乏制弓木材,弓手极少,远程攻击皆由那些重步兵身负的投矛构成。 投矛虽然射程已及不如弓箭,但是破甲和杀伤力是远胜于弓箭的。 而且投矛在投出之后,大多可以回收重复使用,对于穷兵黩武的西域都护府来讲,缓解了物资压力。 骑兵方面多为轻骑,主要负责侦查,袭扰,驱赶等作战方式。 没有如虎贲骑与虎豹骑那般冲阵的全甲重骑。 “啧...这配置..怎么这么像神罗呢...” 尤其是看着被长弓箭雨教训完之后,那一块儿块儿的结成龟甲阵,那种既视感更强了。 区别就是西域军团的士兵甲胄更为精良,覆盖面更广。 不过说实话,这种作战方式优点缺点都很明显。 优点是攻防兼备,缺点是不灵活。 倘若面对游骑弓手骚扰,重骑冲阵,或是密林等非平原地形,就很难发挥优势了。 前世历史中的卡莱战役,克拉苏的罗马军团被苏莱那斯的弓骑打爆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然而,城墙下打的火热的双方,此刻双方重心却都并不在此! 宗恒与王瑾麾下诸将,都没有忽略,还在廖河的乐进所部! 作为百战沙场的统帅,宗恒怎么可能忽视,后方那支能轻松击败十万叛军的乐进所部呢? 根据崔禾的描述,那支越州军绝对是精锐主力! 在击溃十万叛军后,自身伤亡根本不大,仍旧有着充足的战斗力! 宗恒此刻就是摆出攻城架势,反手吃掉后方的敌军主力。 他不相信王瑾会放弃那支精锐,定然会出城援护,只要越州军出城,那么城防优势便会被抹除。 而城墙上的王瑾也琢磨着如何与乐进所部对宗恒夹击。 乐进所部是王瑾故意留在廖河的,否则早在宗恒到来之前王瑾便将乐进召回丰县内了。 那支全员系统士卒的军团,给了王瑾充足的底气。 他不必担心他们,会被宗恒击败或者击溃,满士气就是这么豪横,可以放心的使用这种战术。 他相信,宗恒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的,而王瑾也会满足他的战略目标,主动出城迎战。 毕竟他手里还有一张未掀开的底牌! 攻城战自清晨持续至近午时,西域军团的丢下了一地的尸体缓缓后撤。 而城头上的越州军也在补充着消耗的城防器械,救治着被弩车投石器所伤的士卒。 西域军团大帐中,宗衍接过军令,亲率五万后军直扑廖河。 丰县城中,王瑾命张辽率军亲自出击,由叛军俘虏为先锋,任方易与厉天行统领。 对于这道军令,厉天行疑惑,方易更是不解。 不是他们瞧不起他们带领过的叛军,而是在见识过越州军与西域军团的实力后,清楚的知道,实力差距有多大。 叛军除了当炮灰之外根本别无他用,充当先锋被击溃后逃散,更容易打击士气,甚至会冲乱后军阵型,给敌军可趁之机。 不过虽然不解二人却默契的闭口不言,本就是降将的二人,在王瑾麾下诸将没有开口之时,此刻根本不敢多言。 看着老老实实听令的二人,王瑾扫了一眼被集结起来的叛军,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战争祭坛的两个功能,血祭他是一直在用,很好,很强大。 所以另一个嗜血的功能,他也很重视,早就实验过一次。 被嗜血影响的士兵,会不知疲倦,不畏生死的奋战到最后一刻,脑子里根本没有害怕这个概念,身体素质会在短时间内有着增强效果。 虽然有着会加速体力的消耗,有些影响神志,以及战后身体轻微损伤的缺点, 但是对炮灰使用,或者绝地反击,有着绝佳的效果。 尤其是适合目前这种正面硬刚的战场。 战鼓擂动,旌旗飘扬,丰县城门大开。 作为先锋的叛军率先在厉天行与方易的带领下涌出,摆着有些散乱歪斜的战阵,徐徐推进。 远处的宗恒看到这一幕,目露鄙夷之色。 这种乌合之众在真正的血战之中,除了拖后腿之外简直是别无他用。 这种废材,别说数万人,再翻一倍在宗恒眼中也是垃圾。 没有犹豫,宗恒同样下令,前军结阵推进。 在这场与时间赛跑的战争中,任何试探与战术都已无用。 正面硬碰硬,直接就是血战到底,赢的人得到一切,输的人输掉一切。 当所有叛军战俘都走出城墙的那一刻,王瑾毫不犹豫的对着他们,发动了战争祭坛的嗜血! 一股肉眼难见的波纹,瞬间席卷了叛军! 他们本来有些惶恐不安的神色逐渐变得狰狞,握着武器的手臂青筋贲起,身躯也挺拔了几分,瞳孔中满是暴虐之色! 杀戮,要来了! 第244章 利弊 这股暴虐嗜血的气息,瞬间席卷了叛军战俘。 就连身披盔甲手持武器的厉天行,眼中同样浮现出一闪而过的猩红之色! 战争祭坛的力量就连罡气境同样都不能豁免,区别只是他仍旧保持着几分理智。 而方易此刻则是目露狰狞,面色扭曲,高高擎起手中巨矛,他没罡气境的修为,精神上没有蜕变,嗜血对他的影响要比厉天行更深。 “杀!!” 没有战术,没有阵型。 在方易一声令下,叛军全部呈猪突之势,嘶吼着朝着西域军团撞去。 城墙上的王瑾看着嗷嗷叫着撞向西域军团的叛军战俘,朝着司马懿轻笑一声。 “看嘛,还是很有精神的!” 司马懿则是微微叹了口气。 多好的青壮,此战下来不知道还能剩下几个。 城外的这些战俘都是被张辽,陈伉等将领在战俘中挑选剩下的。 系统士卒固然好用,可是土着军团也需要补充。 若非司马懿劝诫,丰县十余万战俘,王瑾此刻已经全部散出去当炮灰了。 见司马懿叹气,王瑾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仲达,这些人是战俘,没被抓之前是叛军,他们已经是见过血的野兽了,把他们下放到乡里种田始终是个祸害!” “这年月,拿起了刀,可就再难放下了!” 造过反杀过官的人,心里早就突破过一次底线,并且尝过了甜头,那么等到遇到麻烦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心中就会升起提刀的念头,这就是动乱的根源。 司马懿闻言,也只是无奈一笑,终归这群战俘也是派上用处了,没有被无端杀戮就已经很好了。 王瑾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集结兵马,严阵以待的张辽。 朝他挥了一下手臂,张辽见状拱手示意。 带着麾下军团徐徐出城,时刻准备出击。 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战俘消耗完之后,进行致命一击! 远处的宗恒,在军营搭建的高台,看着这一幕,一直以来严肃的面庞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年轻人...你大意了呀...” 久经战阵的他,一眼就看破了王瑾的布置。 “可惜,战俘就是战俘...你凭什么认为投降过的软骨头,走到你麾下就能拼死效命了?” “跪过一次的人,膝盖会比之前更柔软...”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都是宗恒在西域吸取过的教训! 这就宗恒为什么从不吸纳异族降兵的原因,他尝试过,但是确实不堪一用,甚至还会拖后腿。 两军交战,死得最快最多的就是勇猛无畏的战士。 被击溃后的降兵不能说每一个都贪生怕死,但是出现勇士的概率也着实不高。 当他们被收编进军中之后,因为易主以及已经降过一次的原因,往往很难有高昂的士气以及死战的决心。 作战之时一旦战事不利将会是第一批逃跑的人。 而在战场上,逃兵是会传染的! 一个再勇猛的人,看到身边战友接二连三的有人逃跑,战意也会动摇! 尤其是在大军团会战之时,阵型会迅速散乱,甚至逃兵会冲击后军,造成大溃败。 纵然这些叛军战俘会比异族降兵更好收拢,但是这才刚刚归降,怎么可能会死心塌地的甘愿为了王瑾拼命呢? 因此,他此时已经可以预见,越州军手下的叛军战俘在溃逃时,四散奔逃,甚至冲击后军军阵之时的场景了。 此刻他认为,胜券在握! 面对一窝蜂冲来的叛军战俘,宗恒麾下的西域军团整齐有序的结阵。 在双方越来越近的时候,一根根手臂长的短矛,被投掷过来。 铁质的矛头,被粗壮的臂膀,赋予了极大的动能。 直接将冲在前方的叛军狠狠的贯穿!钉在地上,这种伤势,在战场上,毫无生还的可能! 一排接一排的短矛,被列阵的西域军团交替投掷而出。 凶悍的攻势直接将密集冲锋的叛军战俘杀出了短暂的断层。 然而,这处空隙很快又被嚎叫着的叛军战俘再次填满! “嗯?” 一名西域军团的副将,看着面上毫无惧色,满脸狰狞癫狂的敌军,心中满是疑惑。 这些人这么硬吗?不怕死吗? 然而转瞬他就将这念头抛之脑后,因为要接战了! “举枪!” 一根根长枪,自盾牌缝隙中伸出平举,闪烁着寒光的枪头会让每一个冲到阵前的敌军,感受一下,什么叫痛! 两军相撞,顿时血花飞溅,一个个叛军战俘悍不畏死的撞向了如刺猬一般的西域军团的方阵。 长枪毫不迟滞的贯穿他们的身躯,但仍有人前赴后继的往前撞。 直到挂满尸体的长枪脱手,盾牌撞偏为止! 这些哪怕是还有一口气,都还要挥舞武器的叛军战俘。 在撕开军阵后,瞬间就造成了不小的杀伤。 “这....” “真是疯了吧!” “这群人什么路数?怎么他娘的比那群没脑子蛮夷还凶悍?”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对西域军团中的将士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高台上观战的宗恒,一颗本来安稳的心慢慢的提了起来。 这不对劲! 这群叛军战俘怎么可能这么凶?要真是这么勇的话,还能三两下就被越州军把丰县给拿下了? 俗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面对这些就算死也要咬着牙想拖一个垫背的叛军战俘,西域军团的士卒有些被震慑住了! 尤其是当厉天行迸发着沸腾的罡气,开始肆意屠戮的时候,西域军团前军阵型便被彻底撕碎! 站在高台上观战的宗恒,面色阴沉的看着下方被冲开的军阵,几经犹豫,还是没有亲自下场。 因为叛军战俘后面还有另一支虎视眈眈的越州军! “传令!虎啸营上!” “是!” “再传,前军阻敌,中军向前,变鹤翼阵!” “是!” 虎啸营是宗恒在军中精挑细选的的士卒组成,全都是军中好手。 在两军对垒时,专门负责限制地方个人武力高超者。 战场上,挥舞着武器的厉天行掀起阵阵血雨,战意上头的他开始埋头猛冲。 身旁聚拢的叛军战俘也赤红着双目一路冲杀。 完全不顾前方的敌军在缓慢后撤,两侧的敌军在扩张后包,西域军团此刻如同一张巨网在缓缓张开。 倘若在天上看,就如同张开了两双翅膀慢慢合拢! 而杀意上头的战俘叛军却无人留意,嗜血这一招,有利有弊,不能作常规战法。 第245章 碰撞 抬手挥刀,击碎一面厚盾,连同盾后士卒盔甲躯体一起斩开的厉天行,微微有些气喘。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他杀的第几个人了,八百?还是一千? 身旁本来聚集着的叛军战俘也逐渐被绞杀,站着的人越来越少。 厉天行被鲜血染红的双眸,此刻清醒了几分。 敏锐的危机感,让身陷重围的他摆脱了嗜血的影响。 他意识到,再这么猛冲下去,估计就得折在这里了。 然而不待他有何动作,越来越多身材明显更加魁梧,身上甲胄更为厚重华丽的士兵朝他合围了过来。 粗壮的双臂抱着盾牌便凶狠的朝着厉天行撞去,虽然穿着一身远比普通重步兵更厚的甲胄,但是他们的身形却更加灵巧,厉天行见状只能继续迎战。 然后,厉天行的罡气消耗更快了! 罡气锋锐不假,可是要撕碎无甲,轻甲,重甲,所要消耗的罡气是不一样的! 斩杀这些更强壮,更灵活,装备更好的士卒,远比斩杀普通士卒要消耗更多的罡气与体力! 张辽远眺着被合围的叛军战俘,眼中毫无波澜。 时时刻刻殒命的叛军战俘并不能激起他的怜悯。 他要对自己手下的将士负责,寻找更佳的入场时机,才能减少部下伤亡,获取更大的战果。 而宗恒,同样是握着后军,丝纹不动,等待着时机。 双方都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对手露出破绽的机会。 谁先手亮出底牌,就失去了先机。 看着阵前被迅速绞杀的叛军战俘,宗恒及其身后几名部将面上却毫无喜悦之色,反而是愈发慎重严肃。 西域军团久经战阵,相互配合紧密,但是却也不是不坏之身。 面对叛军战俘疯狂的反扑,也是时时刻刻有人伤亡。 “大都督...这些人不对劲!” 一名副将在看到哪怕陷入重围仍旧拼死反抗的叛军战俘,眸中开始流露出忧虑之色。 宗恒双拳紧握,看着阵前厮杀,头也不回的说道。 “确实是,就像那些个被洗脑的西夷疯子!” “真不明白,短短几日,那小州牧怎么做到的!莫非是给这些人喂了什么猛药?” 口中这么说着,但其实宗恒也不信是喂了药了。 这么短时间内,别说配出能影响人心神的药了,配个止血的伤药都费劲。 更何况,能影响人心神的药物都价值不菲,哪能如此挥霍? 心中虽疑惑,但是宗恒却明白此刻不是思虑这些事情的时候。 转过身来,宗恒看着身后几名神色有些低沉的部将,冷哼一声。 “不过是些没有理智的野兽罢了!这就给你们吓到了?” “那被佛陀洗脑的番兵你们又不是没见过,还不是被吾等碾碎?” 几名部将听到宗恒沉稳有力的嗓音,一颗有些低沉的心也稳了下来。 到底是经历过血火淬炼的,没有那么脆弱! 其麾下西域军团,在经历过最初的恐慌后,也逐渐对叛军战俘形成了压制。 虽然一些疯狂的临死反扑仍旧会造成不小伤亡,但是因为占据上风的作战优势,仍旧稳得住。 城墙上的王瑾,此刻眉心皱起,看着被围困住的叛军战俘,微微摇头。 到底是能横扫西域诸国的强军,还是不能小瞧啊。 嗜血一开,确实对叛军战俘的正面作战能力,有着极大的加强,可是缺点同样明显,获得了力量的代价,就是失去了脑子。 西域军团在扛过最初一波冲击之后,站稳了脚跟,摆开阵势打,叛军战俘根本不是对手。 算了算时间,嗜血时间也快到了,一旦时间到了,那么此刻挣扎在战阵中的叛军战俘将全部变为任人屠戮的软脚虾,这不是王瑾所愿意看到的。 于是王瑾派人传令张辽,发起进攻! 得到军令的张辽,开始带领麾下五万越州军出击。 其中五万与坨山的异族军团五万留在丰县。 军营高台上的宗恒看到张辽进军,心中一喜,当即提起武器,走下高台,组织后军接战! 一直在观察着张辽麾下兵马的宗恒决定以守代攻。 西域军团骑军稀少,且并无冲阵重骑,对比对面越州军那些一看就精悍无比的骑军来讲,差距甚大。 步骑弓三项,弓骑两样都不如别人,机动性要差了很多,主动进攻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以前军中军围困的叛军战俘为饵,固守侧翼及前方,引张辽主动来攻。 倘若越州军心狠,直接将这些叛军战俘弃了,宗恒还真是没办法,可是现在既然越州军坐不住了,那么优势便会向着他这边偏移。 否则越州军依靠骑军众多的机动优势,拖着他打,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战鼓轰鸣,令旗飞舞。 两军迅速接近。 双方怀着必胜的信念狠狠撞在一起。 张辽率领麾下虎豹骑,虎贲骑,以及大量魏骁骑,约三千精锐骑兵直接绕过正面战场,朝着西域军团的后方冲去。 与西域军团坚固的正面与侧翼形成对比的,就是其薄弱的后方! 而西域军团想要防住后方,必然会行成四方阵,或圆阵,来抵抗骑兵侵袭。 而一旦如此,那么西域军团再想撤军,就很难了。 看着奔袭的骑兵,宗恒气急反笑,多少年了,他很久没被人如此小瞧过了。 这是什么意思?吃定他了? 当即率领亲兵转向后方,准备迎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宗恒面色愈发凝重。 看着冲锋而来的虎豹骑,及虎贲骑等骑军的的样子,宗恒羡慕的嘴里发酸! 太豪横了! 人马具甲,且人披双甲! 还有那如此负重仍旧能狂奔的战马! 打造这些骑军得花多少钱啊! 他宗恒麾下为何没有如此拿的出手的弓手与骑军,是他不喜欢吗?是他养不起啊! 这一刻,宗恒由衷的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而羡慕过后,就是拼死一战的决心了! 如此精锐重骑,一旦撞穿了后方防线,那么此战必败! 高举起手中长枪,枪尖罡气缭绕,宗恒越众而出,站在所有士卒面前。 “儿郎们!本都督将会与你们奋战至最后一刻!” 宗恒宽厚的背影,给予了西域军团士卒无穷的勇气。 让他们压下了直面重装骑兵的慌乱与恐惧,一个个握紧手中长枪大盾,咬牙嘶吼。 “愿为大都督效命!” 第246章 围攻 擎着手中马槊的张辽,作为列成锋矢阵的那根锐利的尖头。 他眼眸扫视了列成枪阵的西域军团,以及越众而出的宗恒,胸中一股战意蒸腾而起。 作为整个大晋,最能打的边军之一,西域军团以及其统帅宗恒的含金量不必多说。 只要能击败西域军团,那么越州军的大名将名扬四海! 当锋锐的箭矢撞上了坚固的盾牌会发生什么呢? 当张辽马槊的与宗恒的长枪撞在一起之时,伴随着一声炸响,一场鏖战拉开序幕! 凭借座下战马的冲锋之势,以及以及强悍的膂力,张辽一击将宗恒击退数步。 可很快宗恒就稳住了身形,手中枪尖一晃,迅捷的朝着张辽刺来,二人你来我往,罡气纵横的战作一团。 张辽身后全体重甲的虎豹骑,直接撞上了枪阵,实木蒙着铁皮的盾牌瞬间被撞碎,盾牌后的士兵也被强大的冲击了撞得近端骨折,手中枪尖扎在虎豹骑的重甲上根本没办法扎穿。 一瞬间西域军团的枪阵前沿便被冲破了一层,起码两三排的士兵在接战的一瞬间就毙命当场。 没有死的也捂着折断的骨头痛苦的哀嚎。 这一刻,重装骑兵的威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饶是西域军团这种强军也无法正面抵抗。 许多久经战阵的老兵都懵了一瞬,随即开始组织战阵。 他们都知道,面对骑兵,跑是最愚蠢的,慌更是催命符,只有结阵拼死一战也能死中求活。 看着身旁部下先后掠过的张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交手的一瞬间,宗恒身旁几乎所有人都被冲散。 哪怕是一些内气境的亲兵副将,都在虎豹骑的冲击下,直接殒命当场。 张辽眼中狠色一闪而过,直接就想拼着要迎接宗恒一枪就要给他来个以伤换伤,然后将他围杀当场。 可惜宗恒征战一生,经验丰富,直觉敏锐。 根本不上当,在身旁出现越来越多越州军骑兵时,趁着还没有合围,果断扔下所剩无几的亲兵副将断后,直接抽身后退。 他是西域军团的统帅与灵魂,谁都能死,他不能死,他死了西域军团必败无疑。 见宗恒要撤,张辽当即扑上去黏住他打,并不时有虎豹骑与虎贲骑冲上去拦截。 使得宗恒后撤的速度迟滞无比。 手中长枪挥舞的宗恒,眼眸四处打量,寻觅着薄弱的突破点。 可惜四面八方围攻而来的刀枪剑戟遮蔽了他的视线。 不过就算如此局面,宗恒却并未慌乱。 他对麾下的西域军团有信心。 越州军重骑恐怖确实不假,属实有点儿超出他预估的猛,可是他手下的兵那也不是泥捏的! 重骑兵冲阵的最大威力就是在冲撞的那一波,只要能抵挡住冲势不被击溃,那么失去马速加持的越州军重骑兵,也只能西域军团的士卒和贴脸互砍。 他只要突围到他的部下身旁,即可解围。 而战局也确实如宗恒预料的那样,在前几排士卒化为齑粉之后,后排的西域军团士卒也稳住了身形。 几名校尉勇将,开始带人朝着宗恒所处猛冲,意图迎接他。 可是很快,宗恒就发现不对! 身旁围攻他的这些重骑兵强的有些过分! 他们不仅仅是装备精良的重骑兵,更是已经练出内气的武者! 在仓促的抵挡了张辽一击之后,来不及闪避的宗恒,被一名虎豹骑狠狠的一枪扎在后背上,若非罡气护体,这一击足以使宗恒重伤! 虽然宗恒运转罡气挡下了这一击,可是那附着着内气的凶猛一击,却消耗了他不少罡气! 蚁多都能咬死象,更何况,他现在是陷入了一头猛虎带领的群狼的围困! 念及如此,宗恒心中苦涩难言。 他可以看到,胜利的天平已经往敌方偏移了! 没有战术失误,没有策略疏漏,完完全全就是硬实力不够! 前来营救他的人,被虎豹骑拦住,一时间根本突不进来。 这些升级到六级满级的顶级兵种,一个个都是强大无比的战争机器。 娴熟的战技,精良的装备,强悍的身躯,以及内气的加持,让他们在集团作战时可以迸发出强大的战力。 而很快,罡气被剧烈消耗的宗恒,身上开始出现伤痕。 被张辽牵制的宗恒根本无力造成有效的反击,只能咬牙继续坚持。 可是宗恒却并没有绝望,退到现在,他敏锐的听力已经能听到厮杀声,并大体能确认方向,那个位置就是前来营救他的部下所在之地。 宗恒手中长枪一转,扫开了身边袭来的武器。 脚下蓄力,罡气鼓荡,硬抗了张辽一击抽在肩上,朝着部下所在的地方猛然跃起! 看着跳出包围圈的宗恒,张辽同样脚部发力,跃起追杀! 跳起十余米高的宗恒,凭着高处的视野开阔,一眼便看到部下所在之地,在落地后,再次朝那边跳去。 跟在他身后的张辽窥破了他的想法,手中马槊直接举起。 在宗恒再次跳起,即将下落的滞空之时,直接投掷而出,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的掷出武器! 在空中闪避不及的宗恒,身上再次多了许多伤痕,尤其是张辽的马槊,直接将他罡气击破,盔甲击碎,在肋间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痕,带起了大片血肉,肋骨都露出来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此前不跃起突围的缘故,一直要等到离自己人近了才跳。 在空中无处借力,跳起来就是活靶子! 不过在扛过了这一波的宗恒,落地后爆发罡气一冲,便与部下成功汇合。 捂着肋间血流不止的伤口,宗恒面色苍白的下令。 “撤!” 身旁大量士卒朝他汇聚而来,替他抵挡着追杀而来的张辽以及虎豹骑。 在人数优势下,还是将宗恒保住了! 望着狼狈的宗恒,张辽大手一挥,直接带领麾下骑兵撤离。 重骑兵在原地与重步兵贴脸厮杀可太浪费了。 而统帅受伤,被重骑碾过一遍的西域军团也无力留住他们。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辽带领人数远远少于他们的重骑兵潇洒离去。 第247章 折断 被几名部将扶着的宗恒,面色苍白的朝着中军退去,处理伤势。 在他与张辽交手之时,前军与中军可是还一直交战。 与后军的无力不同,面对越州军的步军,西域军团根本不落下风,双方你来我往的厮杀正酣! 城墙上的王瑾看着城下激战的部下,面色波澜不惊,一副胜券在握之色。 而在他身后,陪同的将官里面,坨山与么里则皆是面色复杂。 他们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巨大的差距,原本他们以为强的只是王瑾,强的只是越州军,可看到宗恒麾下的西域军团,他们才明白,原来大晋也很强! 不夸张的讲,此前如果攻打罗南国的是西域军团,他们同样难以抵抗! 而在大晋,这么能打的军团,可不止一个。 果然,中原大国就是中原大国,雄厚的底蕴摆在这里。 与他二人不同的是,许多出身越州的土着高级军官,如陈伉等人,这时却感觉有些惋惜。 明明都是大晋最能顶尖的战力,都是晋人,可现在却要在此自相残杀,何其可悲,何其可叹,都特么赖皇帝不中用!更赖那朝堂上衮衮诸公的算计。 战场中心处,厉天行一把扯掉了身上残破不堪的盔甲,捋了一下头盔被击飞而散乱的头发,神色狰狞的打量着周围。 在他身旁,方易双手扶着巨矛,脚下自伤口流出的鲜血汇聚成一滩小洼,眼眸有些涣散的盯着远处的丰县城墙。 事实证明,武艺再高,陷入大军重围,一样是生死难料。 “我看到军旗了!再坚持一下!你可别死在这里了!” 厉天行的呼喝声,惊醒了脑袋昏沉的方易,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心底再次涌出一股力量,让他握紧了巨矛。 “对...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不能死!我还有很多事没做!” 失去理智的叛军战俘,被西域军团分割开,逐一歼灭。 他们二人也是运气好,能带领一部分人成功汇合,朝着越州军方阵突围,但是身旁汇聚的叛军战俘,几乎被屠戮殆尽,厉天行罡气几乎耗尽,方易也是强弩之末! 可现在,他们看到了生的希望,自是不甘妥协! 方易提起巨矛,往厉天行身旁靠了靠。 而厉天行举起武器,压榨出体内最后一丝罡气,暴喝一声。 “跟着我!杀!” 方易及周围仅剩的战俘也嘶声呐喊着,跟在厉天行身后。 身在绝地,求生的欲望,迫使他们在嗜血后的虚弱情况下,迸发出最后的力量! 至于其他被困的弟兄们,这些人都抛之脑后了,能不能活,那只能看命好不好了。 厉天行仿佛一枚锐利的箭矢,朝着飘扬着越州军军旗的方向杀去。 一名罡气境高手的拼死反扑,杀的胆敢阻拦的西域军团士卒节节败退,造成了不小的骚乱。 而在前方接战的越州军的一名副将,敏锐的察觉到了战机,当即聚拢亲卫,率先朝着厉天行突围而来的方向攻去。 前后夹击下,这一截西域军团的士卒被迅速击溃。 当厉天行等人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与那名副将汇合之后。 厉天行大口喘着粗气,品味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罡气体力耗尽的他,只怕最多一柱香的时间,就得血洒疆场了。 而方易则是腿脚无力,直接软倒在地,身披数创的他,若非身体底子还不错,内气也算浑厚,早就死在突围的路上了。 其余逃出生天的叛军战俘,几乎也是如此,昏厥的昏厥,倒地的倒地。 接应他们的副将立刻安排人手将他们送回后方。 他不知道嗜血这项神技,只觉得这些人确实勇,虽然一个个好像是没脑子一样,散散乱乱的被包围歼灭,但是那不要命的架势,和血战到底的决绝,还是让他很钦佩的。 从军多年,他一直认为,体魄不强可以练,武艺不精也可以练,阵法不通同样可以练,而一颗勇毅的心,确是难以训出来的。 在目送他们厉天行等人远去后,他则继续指挥部下,与西域军团鏖战。 趁着这一段西域军团被厉天行等人蛮横冲撞,而被破坏的阵型还未恢复,迅速扩大战果。 随着交战时长的延续,在一线与越州军血战的西域军团前军,逐渐有些支撑不住。 而在后方的中军,在围剿完叛军战俘的时候,也有不少伤亡折损,更重要的是,他们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无法进行有效的支援。 至于后军,则是在宗恒的强令下,钉死在原地,不敢妄动。 因为给他来了一个凶猛的下马威的张辽,还带着那群重骑兵在后面虎视眈眈呢。 一旦后军变向,张辽趁机冲阵,本就难以抗衡重骑兵的后军,将会彻底冲碎,引发大规模溃败。 看着前方已露出败象的前军,宗恒捂着还在渗血的伤口,嘴角发苦,面色难堪。 三千多名重骑兵,死死的捏住了他万余名后军,不敢轻举妄动,无法挽救前军。 “大都督!请尽快决断,再耽误下去,恐怕...” 宗恒身旁一名副将,此时忍不住开口。 虽然他话没说完,但是宗恒却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心里清楚,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了。 “传令!鸣金收兵,固守营垒!” “是!” 下完这道军令,宗恒哀叹一口长气,一直挺直的脊梁微微有些佝偻。 他现在只能让出战略纵深,龟缩在营垒之中,等待宗衍回援。 对于和宗衍分兵这一步,宗恒并没有错误决策。 因为就算没有分兵,等到廖河的越州军与与丰县的越州军合围,那么情况还是如现在一般。 一切的一切都归根于实力不足,而不是战略失误。 倘若宗衍能回援,那么还有翻盘的机会,宗恒心中还抱有侥幸,但愿廖河那边的越州军没有与他交手的这支这么强。 反之,一旦宗衍同样战败,那么则只能困守在此地,慢慢等死,一旦粮草消耗殆尽,那么只能任人宰割。 在这一刻,宗恒的骄傲与底气,被王瑾凭借着绝对的实力彻底折断。 第248章 宗衍 听到鸣金声的西域军团士卒,开始互相掩护,交替撤退,虽然难免被攻势凶猛的越州军留下不少人,但是却并未演变成溃败。 真正的强军与乌合之众的差别,在这一刻显现的淋漓尽致。 同样是后撤,西域军团与叛军有着天差地别。 将令之下,留下断后的士卒没有犹豫与胆怯,后撤的士卒井然有序,随时预备反击。 看着龟缩的西域军团,越州军并未冒然进攻。 而是在张辽的指挥下开始形成包围圈,以防西域军团突围。 这个时候再进攻西域军团已经没有必要了,在宗恒选择放弃鏖战,退守营垒的时候,便胜负已分。 继续进攻也只是徒增伤亡,没有意义,只要堵住他们不让他们突围而出,那么等西域军团营中粮草耗尽就可以了。 而就在这边城下的交锋胜负已分之时,率领五万精兵截击乐进所部的宗衍,却望脸色阴沉的看着骑着远方战马威风凛凛的乐进。 打量着经过一场阻击战后,却损失不大,且不见疲色的越州军。 宗衍内心再次唾弃了一下崔禾,五万打十万,打不赢也就算了,伤亡也没造成多少,真废物。 尤其是当越州军押送的俘虏出现在宗衍视线中,宗衍更是觉得往日里英明的父亲,这一次的决定是有问题的。 千里迢迢跑来给崔氏当刀也就算了,可关键是盟友也不给力呀!尤其是在对手好像还很猛的情况下,这该怎么打? “少将军!” 见宗衍面色不对,身旁一名副将轻声喊了一句。 “敌军将至,请下令吧!” 宗衍抬眸看了一眼面露战意的副将,握着战马缰绳的手不禁抓紧了几分。 视线转动,周围都是他西域军团的精英骨干,更有不少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以及光屁股长大的兄弟,他的内心再次动摇了几分! 为了崔氏一家之私,他们就要出生入死,真的是不值得。 明明...明明是那个越州牧更强一些...为什么不能与他联手呢? 能不能得到更多不说,起码不会输呀... 年轻的宗衍,看不到崔氏的力量,自幼在宗恒的庇护下于军中长大,更感受感受不到崔氏的影响力。 闭眸冥思数息,宗衍猛然睁眼,汹涌战意充斥着那双明亮的双眼。 到底是久经杀伐的将门子弟,转瞬间他便有了决断。 全力以赴一战,赢了,那么就证明那个王州牧实力不足,按父亲所想跟紧崔氏即可。 若是败了,则证明那个王州牧实力更强,直接易帜,回去就亲手杀了崔禾,提着他的脑袋去当投名状。 “传令!枪阵预备!准备接敌!” “是!” 骑在战马上的乐进,看着前方列阵的西域军团,伸手抚摸了一下胯下战马的鬃毛,眸中杀机炽烈。 武将,尤其是优秀的武将,从来不会嫌自己的战功少! “传令!驱赶俘虏,冲阵!” 此刻,乐进麾下有着现成的炮灰,不用白不用。 “是!” 双手被束缚的俘虏,被越州军士卒用刀枪指着,朝着西域军团推去。 这一刻许多俘虏都明白了要发生什么,一个个要么跪地求饶,大喊大叫。 但是乐进却不为所动。 “再传!止步不前者,杀!” 得到明确军令的越州军士卒,毫不手软的开始将武器朝着不敢向前的战俘挥去。 只是须臾之间,便有近千人倒在越州军的屠刀之下。 被这狠辣手段吓到的战俘只能无奈的朝着西域军团的战阵冲去。 不冲,铁定得死,全副武装都打不过越州军,更何况现在手里连件武器都没有,更是反抗不了。 而向前冲,虽然活着的概率同样不大,可那也能晚死一会儿不是? 被杀怕了的战俘,只能咬着牙,朝着西域军团冲去。 看到这一幕,宗衍倒是还没怎么样,反倒是身旁几名副将开口骂道。 “无耻!” “真卑劣,如此草芥人命..” 对于身旁几人的义愤填膺,宗衍连个眼神都没给。 他倒是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要是换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从十几岁手里便沾满血腥的宗衍,从来不觉得人命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走到战场上,人命只是冰冷的数字。 让战俘消耗敌军,减少自己兄弟们的伤亡有什么不对? 如猪突猛进般的战俘,在突进到西域军团阵前约百米的时候,战俘们开始大吼大叫。 “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啊!放我们过去!” 而回应他们的则是一声声暴喝。 “投矛!准备!放!” 西域军团前排蓄力的士卒,粗壮的臂膀,猛然投出手臂长的短矛。 将敢于冲进射程的战俘狠狠贯穿!没死透的倒霉蛋们被钉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继续!放!” 三波投矛,射碎了冲在最前方战俘的胆子,害怕的止步不前。 可是却被身后被越州军的刀剑逼迫前来的同伴,推着向前涌动。 怎么一个可怜了得。 可惜,却无人怜悯他们。 然而,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遑论是人,一旦被逼近绝境,那么人的求生欲望,可以爆发出极大的力量。 被越州军杀破胆的战俘不敢回冲,开始赤红着双目,朝着不搭救他们,还无情下手的西域军团冲去。 血肉之躯,撞在了长枪坚盾之上,溅起一朵朵血花,消耗着西域军团的体力。 跟在他们身后的越州军,为了刺激他们,也在不断挥刀射箭的驱赶。 被两支强军夹在中间的战俘,只能无助的发出痛苦的哀鸣。 然而,不是每一个都有着铁石心肠,宗衍身旁几名副将,有两人不忍的错开视线,不愿再看这场人间惨剧。 但是他们却并没有开口劝阻宗衍,更没有说什么放战俘进来的蠢话。 都是久经沙场的人,他们明白一旦放任战俘乱冲,那么阵型直接会被破坏,与战俘掺杂在一起,被敌军一冲就溃了。 于是,西域军团与越州军,双方默契的挥舞着屠刀。 什么时候战俘的血流干了,什么时候双方的战斗才会正式打响。 第249章 心性 观望着战场的乐进,看着毫不留情屠戮战俘的西域军团,心下升起赞赏之意。 这支西域军团,上至将领,下至士卒,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一支优秀的军团就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欣赏归欣赏,乐进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看着西域军团的军阵,乐进脑海中构筑着战术,准备着给予雷霆一击。 锐利的双眸盯着交战之处愈发稀少的战俘,以及被战俘消耗的体力不支,已经轮换数波,呈后移之态的西域军团前军。 而越州军的骑兵则游曳在交战中心两侧,驱逐着敢于从阵前两旁外逃的战俘,并威胁着西域军团两侧,迫使他们只能正面硬顶战俘冲击,两面侧翼不敢轻动。 此时的宗衍,也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前军的动向。 对于前军露出的颓疲之色,宗衍并不意外。 人在被逼到绝路的时候,出于求生的渴望,所爆发出来的能量是巨大的。 数万战俘拼命的冲击下,西域军团的前军能阵型不乱,维持着战线已经很优秀了。 毕竟他们不是铁人,而是血肉之躯,会疲惫,会受伤,尤其在高烈度战斗的时候,体力下降更为迅速,在体力消耗殆尽之时,就会受伤,就会丧命。 目光扫向战场两侧的重骑,打到这里,宗衍已经心中有数了,打不赢,但是拼命的话,他有自信能让对面那支越州军付出惨痛的代价。 虽然在权谋政治,民生治理方面,宗衍一直以来都不甚精通,但是得益于宗恒的言传身教以及战争的淬炼。 宗衍已经有了名将应有的眼光,以及对局势察觉的敏锐。 优秀的将军与统帅,在战场上不光可以窥见敌军的缺点,更能发现自身的不足。 在这种摆开阵仗,短兵相接的战斗中,重骑兵的恐怖与威力,他在西域是见识过的。 一旦重骑兵冲进战场,倘若不占据兵力优势或者地形优势的话,是很难限制并抗衡的。 此时无论是兵力还是士卒状态,甚至武备军械,乃至兵员素质,西域军团都不能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对面再多出一支人马具甲,甚至双甲的重装骑兵,他想不到怎么才能把这支越州军精锐拦在这里。 “传令!中军向前!后军变阵!列四门兜底阵固守原地!”(有图) 宗衍身旁几名副将一听,不由得一愣,随即开口道。 “少将军!大都督有令,命我军阻敌,若列四门阵固守恐敌军绕行啊!” 宗衍眸子盯着远处的越州军,笃定道。 “不会的!” “可是...” 宗衍面色一肃,打断开口之人。 “休要多言!听命!” 见宗衍态度坚决,几人只能听命,宗衍在西域军团中威望可不低,优秀的才能加上宗恒的刻意扶持,在宗恒不在时,宗衍完全可以强行压制军中将领。 哪怕是这个并不适应眼前局势的军令,这几名副将心中清楚,他们的任务是阻击,然而一旦他们原地固守,越州军大可不必与他们硬碰硬,完全可以留下少部分部队牵制他们,然后绕行,如此一来他们的阻击任务便告破了。 待军令传下,传令官开始奔走之时,宗衍才缓下脸色,突兀的问了几人一个问题。 “你们觉得,打赢了越州军后,我们还能回西州吗?” “拼光了西域军团的大都督还是不是西域都护府的大都督。” 宗衍的突然发问,问的几人均是目露茫然之色。 并不是他们蠢,也不是他们愚钝,而是想法不同,论行军打仗,摆兵布阵,上阵冲杀,几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可是在涉及到这种布局谋算,人心鬼域方面,他们是真不擅长。 他们只知道听大都督的军令,让他们入关就跟着入关,让他们平叛他们就平叛,让他们打越州军他们就打越州军,可是他们只知道打,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要打?打完之后怎么办? 看出几人的茫然与无措,宗衍心一横,果断说道。 “我不认为我们与越州牧为敌,攻打丰县是正确的!” “相信诸位也看得出,这支越州军实力强大!” “此番入关,为崔氏卖命,倘若敌手羸弱那也便罢了,可是现在的局势是,算上丰县县城内的越州军,以及被他们拿下的叛军战俘,我军胜算不大,就算我们能赢也会是惨胜!” “届时不知要死多少兄弟!儿郎们没死在开疆拓土,抵御外敌的战场,反而要为了崔氏的谋算,折在自己人手里,岂不可笑?” 说到这里,宗衍语气坚定的看着几人。 “我意欲改弦易辙!望诸位助我!” 说到这里,附近的宗衍的亲兵已经把手搭在刀上了。 几名副将目光交流了一下,也没有犹豫挣扎。 “愿为少将军效命!” 不是他们怕死,也不是他们对宗恒不忠,实在是他们也觉得宗衍所说有理... 更何况,宗衍的宗与宗恒的宗是一个宗字,若非如此,换个人用这种方法,哪怕说的再有道理,他们也不会从命的。 见几人服从,宗衍内心松了一口气,他是不愿意手上沾染自己人的血的。 “走!随我前去见见那位打的崔禾狼狈逃窜的将军!” “少将军!要不我等代您前去吧!听崔禾所言,那人可是个罡气境高手!冒然见面恐怕...” 宗衍朝说话的人摆了摆手。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婆婆妈妈,我亲自前去才能彰显诚意,你们代我去算怎么回事?” ..... 尸横遍野的战场逐渐恢复平静,只有甲片碰撞声响起,西域军团以及越州军,双方默契的挖掘土地,掩埋尸体,打扫着战场。 乐进与宗衍二人骑着战马相对而立,身后则是各自的亲卫。 看着宗衍年轻英武的面庞,乐进赞赏的点了点头。 “少将军来意,本将已知,能免于刀兵,对你我而言,对麾下士卒而言,都是好事!” 听到乐进的话,宗衍有些哀伤的回望了一眼战场,那里可是死了他不少兄弟。 战争打起来可不是他想停就停的,在他见到乐进之前,乐进可是着实给他来了一记狠的! “乐将军所言极是!在下回去一定会劝说父亲!亲手斩杀崔禾,将他的脑袋献给州牧大人!” 宗衍语气谦逊且有礼。 其实论官职,宗恒的品阶是要高于王瑾的,凭宗衍的地位,也无需对王瑾麾下将领如此。 可是现在势比人强,人家的拳头更硬,宗衍也不介意姿态放低。 谁强谁谁说了算的道理,对于在军中长大的宗衍,并不难接受。 如此姿态的宗衍,令乐进在心底对他的评价更高了几分。 别的不说,此子心性是极为优秀的,无论是敏锐的眼光,还是果断的抉择,都属于是把路走宽了,相信主公一定会喜欢他的。 第250章 犹豫 西域军团帅帐中,宗恒撑着重伤之躯,安抚着麾下将领。 帐内诸将此刻已经肉眼可见的有些心浮气躁了。 在这目前这种,陷入围困之势,若非是宗恒威望隆重,再加上宗衍的一支分兵在外,还有翻盘的盼头和希望,这群人早就坐不住了。 打内战不同于抗击异族,作战意志没有想象中的坚定。 很多人内心都在琢磨这一战还能不能打。 与西域军团诸人纷乱的心思不同,崔禾一直悬着的心,现在已经彻底的死了。 从宗恒下令撤军,据守营垒的时候,崔禾就知道。 崔氏的谋算彻底落空了,就连他自己也得搭进去了。 耗费了的无数人力物力,人情与资源,是彻底打水漂了。 这波只能说是血亏!为了发动这场内战,消耗的钱粮,就算是对于崔氏这等庞然大物来讲,都算的上是损失惨重。 至于为何崔禾笃定了宗衍不能率军回援,那是因为他是亲自与乐进所部交过手的,虽然西域军团不弱,但是想击败那支越州军仍旧是不够。 就算是宗衍能造就奇迹,击败那支越州军,也必然会损失惨重,根本没有再回援的能力。 但是这些,他并不打算说... 宗恒半眯着双眼,巡视着帐内众人的面色,他身上的伤势已经包扎好,阻止了伤势恶化,但是他的心,此刻却痛的在滴血。 除却宗衍的分兵,留下的五万大军此刻已经折损过半。 这种程度损失,无异于是在用利刃剜宗恒的心! 这群跟随他征战多年的士卒,是他耗费无数心血淬炼出来的强军,如今被围困在这里,不知道还能有几人走出丰县这座血肉磨坊。 他清楚,如果继续打下去,这过半的损失只是开始,咬牙硬扛,全军覆没都不是没有可能。 不得不说,宗恒现在心思动摇了,他怕了! 他不是怕死,而是怕西域军团尽数折损,消失在人世间。 这支镇守西域,守得一片安宁,战功赫赫的军团彻底烟消云散。 更怕失去了西域军团的宗家,再也没有了更上一层楼的希望。 而现在还没让他下令投降的只是他最后的倔强与尊严。 他仍旧对宗衍抱有希望,期待着胜利,不甘心就这么接受战败,向一个在他眼中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投降。 心中犹豫再三,宗恒还是决定再观望一下。 “诸位,此战我军虽未占上风,但是军中粮草还算充盈!” “只要据守营垒,等待分兵回援,仍旧有翻盘的机会!” 见宗恒仍旧还有战心,崔禾绝望的内心又有了一丝的安慰。 他现在无比的痛恨王瑾,若非是他横插一手,他怎会陷入如此境地? 所以只要宗恒多坚持一分,多杀死几个越州军,在崔禾心中都是好的。 崔禾又趁机向宗恒许诺了更多,意图坚定宗恒的意志。 ...... 而现在被宗恒视为希望与寄托的宗衍,此刻却是在与乐进并排而行,谈笑风生。 多数是宗衍在讲,乐进在听。 宗衍知道乐进想了解什么,所以根本不比他询问,主动将西域军团的构成,以及和崔氏的谋算,甚至崔氏许诺的好处,乃至于大营布防粮草几何全部合盘托出。 更是趁机表达了对王瑾的敬仰,以及日后要坚定的跟随他的决心。 宗衍的表现让乐进很满意,小伙子年纪不大,但是很上道。 为此,乐进决定为他美言几句。 而在二人身后,双方亲卫副将紧紧跟随,氛围从刚开始的相互防备,随着双方主将热切的交谈,慢慢变得平和了起来。 尤其是亲卫,对于他们来讲,主将的生命比他们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大晋律,亲卫护卫不利,致主将身亡,亲卫皆斩,罪其家眷,罚没财产。 所以一旦主将出事,他们全家都会被牵连获罪,没人比他们更希望主将好好的活着。 后方大军,更是以一种奇怪的姿态行进。 西域军团呈一条细长的行军排列,越州军分于两旁,一起行军。 如此安排,西域军团若是反水,根本无法结阵,会在一瞬间陷入越州军的夹击。 虽然乐进没有解除西域军团的武装,但是该有的防备也没有落下。 这也是宗衍可以接受的,毕竟是他们主动投诚,处于被动很正常。 同时这也证明乐进是真心接纳他们的,倘若乐进真的让西域军团解除武备,宗衍是绝不会接受的,他宁愿拼死一战,也不会放弃抵抗,成为待宰的羔羊。 “乐将军,在下久在关外,多与蛮夷之辈打交道,对中原豪杰不甚了解,能否多与我讲讲王州牧之事?” 说着,宗衍面上还适时的流露出好奇与敬仰。 乐进闻言略一思索,也就决定给宗衍提点提点,这小子现在是被打服了,但是仍旧感觉前途渺茫,心里没底。 “州牧大人出身琅琊王氏分支,拜师法家张岳大人,前御史大夫为师,此前官拜南阳郡郡守,因平定异族,拓土之功升任越州州牧。” “州牧大人虽年轻,但是却自有手段,从无到有的拉起一支人马,淬炼出当世强军,更可贵的是,越州如今虽武力充沛,却也绝非穷兵黩武,恰恰相反,越州税收粮产人口,都稳步上升....” 从宗衍开口询问后,往后就是乐进一直在歌颂王瑾。 听得宗衍那是一愣一愣的,好你个乐进,看着一副冷面杀神的模样,没想到还这么会吹捧上司... 不过经宗衍入关来听到的消息,以及崔氏提供的情报,再结合乐进所言,他已经在心底勾勒出了大体的模样。 有能力,有实力,有背景,麾下人才济济,手段酷烈,杀伐果断,更重要的一点是,听劝且会放权。 投在王瑾麾下,宗衍一直忧虑的被卸磨杀驴,而如今看来,只要端正态度,拿出诚意,这事大概率不会发生。 当宗衍乐进二人赶到战场时,看到的就是宗恒大营被围的场景。 如此情形,斩断了宗衍心底最后一丝的念想。 当即表示愿意去劝降宗恒,并亲自砍下崔禾的狗头献给王瑾。 甚至还邀请乐进同去,对此,乐进表示婉拒。 开玩笑,身为一军统帅,进了敌军大营,生死被人掌握,那可是不智的行为。 就算宗恒翻脸是可能性不大,但没必要的冒险仍旧是能免则免,他这有用之身还要留着为主公卖命呢,哪能折在这里! 第251章 劝说 帅帐中静谧的可怕,宗恒阴沉着脸看着跪在面前的儿子,一言不发,胸膛中激荡着汹涌怒火。 如果此番带兵的不是宗衍,换作任何一个人,他都要杀了,罔顾将领,临阵投敌,都是死罪! 而帐下诸将,虽然同样是面色严肃,但是自被围困以来的不安与紧张却消散了很多。 尤其是很多脑子灵光的人,他们是忠诚不假,但是能活谁愿意死在这里?若是真是为了保家卫国,战死沙场也便罢了,算得上死得其所,可是这种帝国权贵操纵的内战,他们凭什么要陪葬? 能赢还好,眼看赢不了,那么跟着胜者不失为明智之举啊,又不是投敌卖国,跳反起来没什么压力。 跪在地上的宗衍,悄悄扫视帐内诸将的反应,他就知道他的决定是对的。 对于大部分西域军团将士而言,无论是是崔氏亦或者是王瑾,都是陌路之人,本就没有情分瓜葛,两边打起来,谁赢了跟谁更没有心理压力。 诚然,崔宥对宗恒是有提拔知遇之恩,可是这份恩情却也只能影响到,也只能束缚到宗恒,但是却不会向下扩散。 况且,在宗衍看来,宗恒率军入关,打到现在,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想到这里,宗衍抿了抿嘴角,抬起头来,看向宗恒那难看的脸色。 “父亲,仗打到这一步,崔氏的恩情你也算还完了,再坚持下去的话,也无非是在这丰县下平添许多冤魂,改变不了大局!” “就算是不为别的,为了我军将士的性命也不该再打下去了!” “没了西域军团,以西域诸国的德行,必然会再次犯边,届时我西洲百姓该如何是好?” 听宗衍说到这里,不少人暗暗握拳,他们的父母妻儿可都在西洲呢,倘若他们都折在这了,少量留守的部队根本无力抵抗西域诸国的入侵。 以西域诸国被西域都护府欺压那么多年积攒的怒火,绝对会不遗余力的摧残西洲。 宗恒也是伸手微抚下颌蓄着的短须。 时刻注意着周围人神色的宗衍,这一刻知道,稳了。 知子莫若父,而知父也莫若子,宗衍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 他大体能猜到,宗恒被困在这里,至今还不投降的原因。 更能精准的捏住宗恒爱惜西域军团,以及西洲百姓的心思。 而他要做的就是给他搭一个稳固的台阶,让宗恒走下来就好。 话已经说到这里,眼见胜利无望,麾下将士的斗志也已经被宗衍瓦解,这个台阶,宗恒是下也得下,不下也得下。 良久过后,宗恒长叹一口气。 “降吧...” 这句话说完,宗恒那哪怕是重伤之躯,也挺直的脊梁,这一刻仿佛佝偻了下去。 “遵命!” “另外崔禾...” 宗恒无力的朝着亲卫摆了摆手。 “抬出来吧。” 听到宗恒所说抬这个字,宗衍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不多时,两名亲卫抬着一具面目全非的男尸走了进来。 “见你将旗与越州军一起出现,我就准备派人去控制崔禾了,没想到他自裁了...随身侍卫也都随他去了。” 宗衍仔细辨认了一下崔禾的那张残破的脸,嘴里轻啧一声。 “倒是烈丈夫,可惜了...不过一样能用。” 宗衍起身干脆利落的上前割去了崔禾的首级,手中抓着散乱的头发提在手中。 看着被宗衍提着的脑袋,宗恒目光幽深,在这一刻,他才蓦然惊觉,这天下,要变天了! 往日里高贵的世家子弟,在奔流的大势下也不过是个大一些的蝼蚁。 这一点,他不如他的儿子,被规则束缚了半生的人,对局势的变化有些迟钝了。 他这才明白,明明他能征善战,却被崔宥死死按在关外,被钳制,宛如脖子上套着锁链的猛兽,强大,却受制于人。 领兵打仗可以,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能成为“人主”的人。 “父亲,我们前去拜见州牧大人吧!” 听着宗衍口中的措辞,“拜见”,以及州牧“大人”,宗恒不由得感慨,他这个儿子,在必要时,腰肢异常的柔软。 “走吧!” 父子二人仅带了几名亲卫,便穿过重围,跟随乐进向着丰县城内走去。 沿途宗恒父子打量着往来的越州军,越看越是心惊。 越州军很强他们知道,被击败围困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越州军超高的覆甲率以及兵员素质仍旧给予了他们相当大的震撼。 那几乎人人披甲的的武备,高大壮硕的士卒都彰显着强大的财力和潜力。 “我们输的不怨啊...” “真不知道这位越州牧,哪来的钱财和时间培养了这么一支强军,太不可思议了...” “早知道对手这么猛,我脑子坏了才入关...” “父亲,事已至此,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为今之计,是如何尽可能的保全自身。” 说到这里,宗衍语气有些担忧,他放弃抵抗,乃至于劝说宗恒投降,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打不过没办法。 而不是真的被王瑾人格魅力吸引,愿拜其门下。 虽然他能笃定王瑾会接纳他们,但是之后手中还能保留多少实力那就是未知数了。 瞥了一眼身旁有些忧虑的儿子,宗恒说道。 “其实无非两条路罢了,就看那小子是想谋一时还是谋一世了。” “只要他还想要西域无碍,就肯定要用我们父子二人,战后会放我们回去主持局势的,哪怕是削权那也得是日后了。 “否则放任西域沦陷异族之手,你我父子是罪人,可他也难辞其咎,有损其威望,有失人心。” “若是拿我们当刀使的话,那就看命了,争龙之路,何其难也,多少英雄豪杰都倒在了这条路上,不到最后,谁也不知如何。” 宗衍嘴角微抿,眸中目光闪烁,其实他还有一个更特别的想法在心底翻腾。 提着崔禾头发的手微微用力,感受着那被保养的极为顺滑的发质,宗衍更是坚定了他的想法。 不过还是要亲眼面见王瑾,清楚他到底是何许人也,再做决定。 第252章 狂悖 穿过层层护卫,宗衍父子二人终于在丰县县衙内见到了王瑾。 此刻越州军高层皆聚集在此,院落里布满了锦衣卫里的高手。 县衙外则是由虎卫甲士与精锐长弓手把守。 王瑾无论何时都奉行一点,那就是安全第一。 看着恭敬的宗衍,以及面上仍旧有些不甘之色的宗恒,王瑾请二人落座。 讲实话,王瑾还是很欣赏宗恒的,并且是真心想要接纳他,因为宗恒狗能打,会带兵,但不善权谋,还有着诸多牵绊与弱点,这种人好控制。 而他的儿子宗衍,则与其父不同。 乐进与其相谈的内容,完完整整的汇报给了王瑾,再结合他此番果断投降之举,足以见得,宗衍并不是一个好控制的人。 但是在王瑾眼里,宗衍也有用,用的好了就是一把刀,就是不知道能有多锋利。 看着入座的二人,顾言打开了自他们手中接过的锦盒,先是打开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什么危险,然后转向了王瑾。 看着那血肉模糊的首级,王瑾眉心微微一皱,丑陋,恶心。 难以想象这还是之前见过的气质高雅,意气风发的崔氏子弟,崔禾。 无论是多么高贵的人,失败了就会死,死了就会变成一坨烂肉。 沉吟片刻,王瑾挥挥手示意顾言将盒子收起来。 脸花了,这颗脑袋就没什么用了,崔禾谨慎,身上也没携带特别的信物。 不过宗衍此举确实也证明了他的态度。 “大都督的心意本官已明了,待进京诛灭叛贼后,本官自会上奏朝廷,宽恕罪责。” 宗恒起身朝王瑾拱了拱手。 “多谢大人!” 此刻,他这个提督西域都护府的大都督,也要对一个南方偏远之州的年轻州牧行礼,口称大人。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事已至此,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宗恒清楚,在崔禾自尽的那一刻起,崔氏将不会再给予他任何支持。 如今不再抱紧王瑾的大腿,那么西洲上下军民的日子更难过。 这就是被掐住咽喉的痛苦,没有关内的供养,西洲无法自给自足的运转。 “无需多礼,宗大人在西洲经略多年,统摄西域,本官很好奇西域诸国,宗大人能否给我讲讲西域的事。” 王瑾此问,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想了解一下西域都护府的情况,衡量一下西洲的价值,看看西域诸国身上有没有什么值得图谋的。 倘若是没什么价值,那么就不用耗费什么力气去将西洲捏在手里,只要给予宗恒一点支持,让西洲不至于沦陷即可。 毕竟西洲也是大晋领土,而大晋领土以后都是他王瑾的,西洲可以不扩张,但是决不能丢了。 而若是西洲有开发价值,那么得想办法要将西洲上下控制在手中了,得在西域都护府掺沙子了,还得大力支持宗恒,让被打的半死不活的西域军团恢复一下元气。 手里的刀够硬了,才能获取更多的利益。 宗恒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他自到任西洲,如何组建西域军团,如何抵御外敌,以及西洲的风土人情,西域各国的实力,以及西洲面临的威胁。 听得王瑾心生不耐,让宗恒身旁的宗衍内心焦急不已,不停的朝宗恒打眼色,奈何宗恒讲得起劲,愣是没察觉。 看到这一幕,王瑾由衷的感觉到。 有些时候,对一些事物的敏锐感,是天生的,有的人不用教,生来就会,有的人哪怕是吃够苦头,上够当,也没那个心思。 如同前世之时,有些人家中长辈耳听面命教不会,有些人看看报纸,看看新闻,就能察觉到政治动向。 在宗恒刚说完一句换气之时,宗衍立刻跳出来打断。 “父亲,我来给大人说吧,孩儿在军中历练多年,也是涨了几分见识!” 被打断的宗恒有些不悦的看着他,余光瞟了王瑾一眼。 王瑾笑眯眯的说道。 “好啊,就让宗小将军来说吧。” 尽管宗衍年岁要比王瑾还要年长,可是王瑾这一声小将军却没人去纠正。 “是!” 宗衍朝着王瑾拱手一礼,脑中极速思考。 他明白接下来的话,会决定西洲日后的命运。 王瑾方才的意思,宗恒没懂,但是宗衍懂了。 有价值的西洲,那么会获得大力支持,他们父子还能有大用。 而若是没价值,他们父子二人,现在就可以琢磨养老了。 “大人有所不知,西洲地域辽阔,其中铜铁金银矿藏储备丰富,之所以名声不显,实则是因为人丁稀少无力开采,倘若有足够劳力开采,这些都是宝贵的财富!” “另外西洲处于中原与西域中间,商贸繁荣,每年往来商队可提供的商税收很是可观!” “再说西域诸国,他们有钱!很有钱!西域都护府能从无到有发展至今,大多耗费都是抢的他们的!” 听完这三句,王瑾眸中终于露出感兴趣的模样了。 “那么西洲缺什么呢?” 听到这里,宗衍眸中积蓄起几分狠意。 “回大人,西洲缺人,缺粮!” 正如他此前所言,西洲矿产丰富,且商税可观,倘若没有崔宥牢牢的钳制住西洲与中原的关隘,控制了人口与粮食的输入,西洲绝对不会是这般穷兵黩武的模样。 西域诸国更是坚定的控制粮食的贸易,挣我们钱可以,买粮,不好意思,不卖!你打过来了,我烧了都不给你留下一粒。 至于为啥西域诸国这么决绝,那纯纯是为了自保。 这导致西洲粮食永远不够用,没有人口种植,买也买不来,抢也抢不到。 若非是一直以来,西域军团军中士卒在非战时开垦农田,参与耕种,情况会更惨淡。 王瑾双眼微眯,沉思片刻。 “粮,我有,人,我也有。” “西洲我要,钱我也要。” “能明白吗?” 宗衍眼神看向宗恒,宗恒无奈一笑。 “明白了!” 王瑾拊掌一笑。 “那么好,你们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出来。” 既然同意了他的安排,王瑾是不介意给出去好处的。 照王瑾预想,宗恒父子无非是多要些粮食与兵,多获取些资源,好尽快回西洲,以防西洲防守空虚之际,西域诸国作乱。 可没想到宗衍张嘴来了一句。 “大人,在下愿带一部分儿郎在大人麾下效命!” “随大人杀进京都,灭了那崔宥老儿满门!还有那赵家皇帝昏庸,大人何不取而代之?” 如此狂悖之言,愣是给在场这些心理素质极佳的人都给镇住了一瞬! 第253章 轰动 有些事能说不能做,有些事则能做不能说,心里有数就行,说出来就不好了,就比如说造反! 在座的所有人,尤其是王瑾麾下诸将,或多或少的都能察觉到了他的野心。 可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谁不想更进一步呢,跟对了人,搏一个从龙之功,日后封侯拜将,封妻荫子,在他们眼里,王瑾就是那个能带领他们攀上巅峰的人。 所以一直以来,就算知道了王瑾有野心,也是选择默默支持。 可是现在竟然有个二愣子直接开口打破了这种心照不宣,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一时给他们整不会了。 不开口的话,有些不好,身上还穿着大晋的官服呢,开口反驳的话,那更不好,岂不是证明自己有了二心,日后哪里还能混的下去? 率先反应过来的宗恒,目露惊怒之色,不顾重伤之躯,一脚踹向宗衍。 “逆子妄言!王大人恕罪!” 而张辽与乐进,及其亲兵部将却是齐齐朝着王瑾躬身一礼。 “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陈伉以及南阳郡出身的将领也紧随其后。 “愿为大人效死!” 坨山么里则二人更是不必多少,人家都不行礼,他们直接跪下了,这俩人乃是异族,在这大晋唯一的靠山就是王瑾,没了王瑾他们啥也不是,所以根本没得选,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别说王瑾造反,王瑾现在一杯毒酒赐死他们,为了亲族部下同胞安危,他们也会咬牙喝了。 其余人也忙不迭的躬身,躬身表示臣服与支持。 司马懿一声不吭的扫视着在场每一张脸,每一双眼,看着他们的反应,牢牢的记住了几个明显慢了半拍的人。 盯着看了眼神决绝的宗衍许久,王瑾突然轻笑一声。 “好啊,你很好!” 宗衍这是想要强行融入,他搞这么一出,王瑾要么杀他,要么用他。 他愿意用自己的命赌一手,赌王瑾有篡夺谋逆之心,赌王瑾麾下将领都心向王瑾。 今日迫着所有人表态,过了今天,大家一起造反,那就是自己人了,王瑾便不会无缘无故杀了他,毕竟他有用。 王瑾越看他越顺眼,这小子是个人才啊,据乐进所言,有几分带兵的本领,历练一番是个将帅之才,如今看来,不光武略不错,还有几分急智。 宗衍有些狼狈起身,面目疼得有些扭曲,毕竟宗恒含怒那一脚可没顾得上收力,结结实实的踹在他身上了,骨头虽然没断,但是指定是裂了,盔甲都凹陷了。 “不敢当大人谬赞!” 宗衍如今是下定决心跟着王瑾混了,但是一个势力,每个人的用处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有的则是用完就能丢的刀。 他不想,也不能只当一把刀! 西洲民生疲敝,人丁稀少,就连手里最能拿得出手的西域军团也在王瑾手中折戟,损失过半,他们宗家再无能割据一方的潜力,既然无力争雄,那么就果断一些! 从龙之功也能让宗家昌盛百年! 王瑾自座位上站起来,环视一周,看着周围那拜倒的诸将。 “本官自从家乡出发,前往南阳郡赴任,一路上见饿殍遍野,百姓食不果腹,如行尸走肉,更有甚者,易子而食!” “如此惨剧,本官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自到任南阳郡以来,本官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振强军!拓疆土!开商路!修河渠,垦田屯粮活人无数!” 说到这里,王瑾伸出手臂向前挥舞,语气也将激昂强烈起来! “可是本官当时只能经略南阳郡!现在也只能经略越州!” “那么天下其他百姓呢?谁来救他们呢?那些饥寒交迫流离失所的百姓还在等着我!” “所以!本官要提三尺长剑!定万里河山,还百姓一个能吃饱的煌煌盛世!” 一番言语,慷慨激昂! 然而,无论他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在这里,就是事实! 不少南阳郡出身的将领更是血脉偾张! 因为王瑾说的并不是虚言,不是夸大,而是真实战绩。 曼罗部灭了,余无部灭了,罗南国灭了,千里沃土尽在手中。 如今南阳郡百姓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充足的粮食使粮价下降,抄没的豪族良田低税租赁给百姓耕种,只要勤快些,不说富足,起码能吃饱。 他们这些军中将领与士卒更是直接利益获得者,只要获得军功,官职,土地,房屋,金钱,女人,这些王瑾都给他们了,没有画大饼,直接就给! “我等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很好!” “挥师北上!进京!” “遵命!” 丰县城下,大军汇聚,打扫战场,整军待发,留下了满地鲜血以及一个个掩埋尸体的尸坑! 血腥尸臭之气,萦绕不绝。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而一个皇帝的诞生,更是伴随着滔天血浪! 宗恒战败的消息,随着主帅大纛被卸下,被关注着战场上各方的探子传遍了大晋! 这道消息如同风暴般,席卷了每一个有心之人的内心。 打赢了这一仗的王瑾在天下人眼里不再是一条潜龙,而是一条趁势而起,要一飞冲天的真龙! 那些各方派来还没赶到的援兵更是哀乐不同。 崔氏派来的人,这一刻都快碎了,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啥也不干掉头回去难以复命,上前拦住王瑾的大军更是胡扯,宗恒麾下十万大军都被干碎了,他们上去连崩王瑾一身血都做不到就被大军碾死了。 而王氏派来支援王瑾的人手,则兴奋不已! 王瑾一飞冲天,他们这些族人也能分润些许荣光! 至于李氏的人,心情则是复杂难言,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有能力的小年轻,还想着拉拢过来作为李氏争霸的助力。 李氏作为王瑾的姻亲盟友,自然是希望王瑾胜利,可也没想到他能这么猛! 这日后免不了要成为竞争对手啊。 京都里的镇北王赵正,更是喜忧参半,愁的头发都一把一把的掉。 本想玩儿一手驱虎吞狼,可没想到啊,虽然狼是解决了,可是这虎太猛,自身没受重伤不说,还收服了狼! 现在赵正无比忧虑王瑾的态度,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大晋忠臣! 相较于赵正,崔宥一直悬着的心,现在是彻底的死了。 他知道,他指定是活不了了,崔氏也将面临大劫! 第254章 交涉 血战过后的军队,都有着一股凶煞之气,尸山血海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眼神中往往带着对生命的淡漠。 王瑾率军北上进京之时,沿途所有城关一律大开,根本无人抵抗。 实力悬殊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王瑾率军进京本就是奉朝廷诏命,沿途守将也没有阻拦的理由。 一些崔氏派系的官员有心想拖延一下,使个绊子,但是却没有那个胆子去做,只能在心底暗暗着急。 他们心里都在揣测,崔氏这次栽了个大跟头,可以预见,镇北王赵正必然趁机下狠手,作为直接对上崔氏并将其倚仗击碎的王瑾,也会落井下石,毕竟都已经结仇了。 而作为崔氏派系官员的他们,前途也会跟着受损,轻则升迁无望,重则丢官削爵。 至于崔氏会不会覆灭这一点,他们则是完全没有想过。 毕竟在他们心里,崔氏这种庞然大物,哪怕是败了,但是根基尚在,扎根在大晋这棵大树上的根须脉络尚在,那么就很难彻底衰败。 而世家交手也习惯了去遵守,做人留一线的潜规则。 同为世家出身的王瑾,想必也是如此。 有这种想法的,不只是他们,京都权贵基本皆是如此想的。 就连最恨崔氏的赵正,也是在琢磨着把崔宥弄死,贬迁其派系官员,再敲诈些钱财资源而已。 不是他赵正仁善,而是他也习惯了遵守着规则。 因为他是宗室,是皇族,与世家不是一路人。 他要是想灭了崔氏,其余世家,乃至于李氏王氏都不会愿意看到,盖因唇亡齿寒,今日你能灭崔氏,往后是不是也能灭我们? 崔宥也在被西域军团战败,宗恒投降这一噩耗的打击中缓了过来。 做好了身死的准备,当即召集了族内精英子弟,指派了下一任家主,做好了权利更替的过渡。 外忧已经够严重了,可不能再有内患,他死后,崔氏子弟若是因为家主之位再起争端,那么崔氏必然衰败,若是如此,他死了也没脸下去见祖宗。 “相信大家也知道了,那越州牧,要进京了,这一局是我崔氏败了!” 一名面容清瘦的老者眼神阴寒的问道。 “莫非没有什么办法了吗?若是付出代价还能否补救?” 崔宥沉默了一瞬,看向老者长叹了一口气。 “叔父,在宗恒兵败的那一刻,我们就没有了与之抗衡的实力。” “手中没了刀,那么送出去和被抢走结果都是一样的。” 一番话说完,气氛更压抑了。 在座的没有一个蠢货,都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正是因为他们聪明,他们更能预想到后果的可怕。 一个体型微胖,面皮白净和善的青年站了起来,语气笃定的开口道。 “父亲,孩儿以为,如今还有一计可挽危局!” 崔宥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儿子,崔绱。 “说来听听。“ 召集族人本就是集思广益的,崔宥不会因为崔绱是小辈就会忽略他的意见。 “杀赵正!” “准确的来说,是助王瑾杀赵正!” 此刻崔绱那张生的白净和善的面庞上满是狠色。 崔宥等人闻言皆是眼皮一跳,然后心中默默思索这件事。 崔绱见状继续说道。 “赵正只要还活着,那么大晋皇室就还有指望,小皇帝就还有靠山。” “可是大家想想,那王瑾转战千里,踏进京都为的是什么?” “虽说是封王,可是这封地是在哪里?苦寒之地还是富庶之地?边陲之地还是安宁之地?” “王瑾势力盘踞于南,若是封底封于北该如何?” “还有,他莫非不想做一个“摄政王”吗?” “机会摆在眼前,我不信他没有想法!” 众人陷入沉思,以己度人,若是换作他们是王瑾,如此大好机会,怎么能放弃掌握权利的机会? 崔绱继续道。 “我们想废帝,赵正是阻碍!而王瑾想掌握更多的权利,那么赵正同样还是阻碍!” “王瑾不好杀赵正,没有名目,动手了难免落人口实。” “而我们可以助王瑾杀了赵正,扫除阻碍,以此为筹码与王瑾商谈,让我崔氏减免损失,必要时甚至扛了杀赵正的雷!” 众人听完默默思索良久,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崔宥,等待他的决断,他只要一日还是家主,那么这种重大决定都要由他拍板。 哪怕是帮助王瑾这个将崔氏逼上绝路的罪魁祸首,尽管他们内心都仇恨着王瑾,也没人急切的跳出来反对。 他们是理智的,是知道取舍的,在家族利益面前,一切爱恨情仇都可以被搁置。 “杀赵正...杀赵正...” 崔宥口中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心底暗暗计较。 赵正不是那么好杀的,要是杀赵正那么简单,他早就动手把他除掉了,哪还能等到现在? 尤其是杀了赵正,最大的代价不是人手的折损,而是名望的打击,以及皇族赵氏与忠于大晋忠臣的猛烈反击! 如果动手杀了赵正,还把这恶名给背了,那么可以预见,崔氏门下超半数人会离心,这种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此刻在座的崔氏子弟,都在心里盘算,拿这件事去与王瑾交易的得失。 良久过后,崔宥豁然起身,眼眸转向崔绱。 在这个生死存亡之际,家族决定兴衰之时,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等到王瑾带兵进京,那么一切都晚了。 “绱儿!你去与王瑾交涉!” “切记!只要他想要的比杀了赵正损失的要少,那么就一律答应!包括为父的命!” 崔绱眼眸积蓄起了些许水雾,朝着崔宥拜下。 “孩儿明白!” “去吧!” 崔绱起身,深深看了崔宥一眼,仿佛要将这个永远严肃威严的父亲刻在心底,然后转身离去。 走出门的崔绱,掩盖住内心的悲戚,挺直脊背,脸上重新挂上了永远和善得体的微笑。 看着崔绱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二公子,一些有心留意的家臣奴仆,心里也有了底,少了几分惊慌。 近几日京都各路消息满天飞,实在是难免令人心底不安。 而正在赶来京都的王瑾,却万万没想到,前一刻还生死两立崔氏,要来找他寻求合作。 第255章 祸根 入夜,趁着夜色,遮掩面容的崔绱带着两名贴身护卫,一人三马的疾驰出京,直奔着王瑾大军方向急行。 此刻的崔氏由不得半点耽搁,早一刻就就多一分把握。 否则就算与王瑾达成交易,时间上来不及弄死赵正也是白费力气。 赵正如今是赵氏皇族的领袖,大晋的架海紫金梁,擎天白玉柱,可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想杀他没周全的准备可能会弄巧成拙。 一刻不敢歇息的崔绱,硬是催马一路狂奔至天亮,中途已经换下了两匹马。 崔绱浑身已经被汗水打湿,往日里梳理的整齐的鬓角已经散乱。 腰间的酸痛,以及快磨破皮的大腿内侧,让崔绱眉宇间萦绕着痛苦之色。 “少爷,喝口水吧!” 一旁魁梧的护卫,抹了一把额上的细汗,自马鞍上解下水囊,递给了崔绱。 崔绱接过水囊,抬头一阵猛灌,然后抛了回去。 “到哪了?” 那护卫接过水囊,迎着有些刺眼的晨曦,看着远处山水小镇的缩影,然后伸手一指。 “需得再一个日夜,约莫才能与那王州牧相遇!” “不过得去那镇上换马,族内早已飞鸽遣人备好,若不然昼夜赶路,马受不住!” 崔绱闻言眸中光芒明灭不定,他不是嫌远,反而是嫌太近了! 他们越早能见到王瑾,越是说明王瑾离京都越来越近了!他们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他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大军行进,与单人匹马昼夜不分的疾驰不同,他们两日的脚程,再算上王瑾大军行进的脚程,估计连十日都不到即可进京,时间太紧迫了! 想到这,崔绱面色一狠。 “去换马!买些便携食物,边走边吃!不必睡觉了!” 闻言两名护卫对视一眼,那递水的护卫踌躇片刻,硬着头皮说道。 “少爷,我们兄弟二人粗使惯了,急行两日不睡便也不睡了,可是您...” “住口!此刻不是耽误时间的时候!我撑得住!” 崔绱语气坚决,二人见状也不敢再开口劝说,只能将心里对崔绱身体的担忧压下去。 作为崔绱的贴身护卫,也是亲信心腹,他们也知道如今崔氏面临的危机。 更知道他们此行前去所为何事,虽然很想替崔绱去跑这一趟,但是他们明白,这一趟他们兄弟二人无法替崔绱代劳。 有资格能代表崔氏去做这种决定家族命运谈判的,只有家主崔宥,以及家主嫡子,其余人都没这个资格。 而今,家主是要坐镇家中,大公子是下一任家主继承人不能涉险,这一趟只能二公子崔绱前来。 崔绱此刻肩负着整个崔氏的安危! 不顾形象的搓了搓脸庞,振奋了一下精神的崔绱,手中马鞭狠抽了一下坐下马匹。 “加紧赶路!” “是!” 强撑着昼夜奔袭两天的崔绱,一路上牙都快咬碎了。 出身优越的他,身娇肉贵,哪里受过这种苦。 此时他无比后悔以前不愿意吃那熬炼身体,打磨武艺的枯燥苦闷。 有些时候,不光书到用时方恨少,这身体不够强健的时候,也后悔不精练武功。 若非是为了家族命运,早就撑不住了!一双眼里满是血丝与疲惫,困意与奔波劳累的快要将崔绱的意志击垮! 终于要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看到了那遮天蔽日的大军! 飘扬的“越”字与“王”字旌旗,也表明了这支大军的身份。 强打起精神,看着远处越州军的轮廓,崔绱有些无措。 人过一万,无边无沿,人过十万,彻地连天! 血战后的大军,裹挟着凌冽杀气,在远处看,如同匍匐着一尊灭世巨兽般! 那种恢宏厚重,极具压迫感的气势,让没有上过战场,见识过战阵厮杀的主仆三人,灵魂深处都在战栗! “倘若谈不拢,该如何是好...” 没见到越州军前,崔绱还有几分若事不可为,便奋起一搏的胆气。 而如今亲眼看到越州军后,那一分胆气便被撕扯的七零八落! 来硬的,只怕是螳臂挡车,徒增冤魂罢了,根本无法力敌! 收敛了一下心神的崔绱,深吸一口气,策马朝着大军奔去。 ..... 看着眼前一副随时要猝死的崔绱,王瑾轻轻敲了敲案几。 “阿言,去给崔公子备一份参茶来!” 崔绱闻言作势起身。 “不敢劳烦州牧大人!” “无妨,且坐。” 王瑾还真怕这崔绱猝死在他帐中,真让这位崔氏嫡子在他面前噶了,他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不是兜不住,而是徒增烦恼,落人口实。 不大一会儿,顾言便端着一碗参茶呈了上来。 一碗参茶下肚,崔绱面色精神了一些,朝着王瑾躬身一礼。 “多谢州牧大人!” 看着崔绱恭谨的姿态,王瑾内心不免有些怪异。 若非是外挂到账,以崔绱的身份,他恐怕连见崔绱一面都费劲。 而如今,崔绱却要恭恭敬敬的在他面前候着。 果然,开挂一时爽,一直开,一直爽。 若非此刻麾下大军,仅凭州牧身份,都不能将崔绱压成这样。 “崔公子不必多礼,说说吧,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他懒得绕弯子,索性直接开口问,以王瑾如今的地位实力,他不想与人客套,就不必客套,没人会,也没人敢嫌他无礼。 说到正事,崔绱不敢迟疑怠慢。 “此番前来拜访大人,乃是为了大人!” “哦?请讲!” 听到这里,王瑾作势露出几分感兴趣的模样。 他猜的到崔氏来人是为了保全自身,所以他很好奇崔氏会开出什么条件。 “大人有所不知!镇北王赵正此人,对我世家子弟多有不满与防备。” “此番为请大人出兵,虽开出封王,世袭罔替之诺!但是这封地在哪?食邑几何?还能否兼具州牧一职?甚至大人麾下大军归属,这都是未知!” “赵正为保皇室利益,绝对会对大人加以限制,甚至拆分削弱大人的势力!” 王瑾就静静的听着,对崔绱所言,波澜不惊。 这些他早考虑过了,也想好怎么应对了。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把制造问题的人解决就好了呀。 “那依崔公子看来,此局何解啊?” “杀赵正!” “嗯?” “崔氏愿为大人杀了赵正!替大人扫除阻碍!” 王瑾眼眸定定的看着崔绱,半晌后,突然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你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崔绱面色严肃,沉静的回答。 “知道!” 王瑾起身,走到崔绱身前,仔细上下打量着他。 “大晋有你们这些“忠臣”,真是大晋之幸啊!” “你崔氏男子代代高官,女子更是出过好几代皇后,说起来,皇帝身上也流着你们崔氏的血。” “关键时刻,你们就这么掘大晋的根?” 王瑾的嘲讽,饶是崔绱,也是面皮有些发烫。 他何尝不知,崔氏今日之举,就是在为大晋亡国埋祸根! 但是他们崔氏却选择了保全自身。 看到崔绱的窘迫,王瑾没有继续出言奚落他,而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做好这件事,崔氏还是崔氏!但不会是以前的崔氏!能明白吗?” “在下明白!” “去吧!” “在下告退!” 看着崔绱有些狼狈的背影,王瑾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忠诚...美妙的谎言...“ 第256章 晋殇1 当先行一步的护卫,将崔绱的亲笔书信送到崔宥手中之后,整个崔氏弥漫的惶恐与不安的氛围便如烈阳下的初雪般消散。 对此,崔宥心里有庆幸,更有屈辱。 庆幸的是崔氏尚有喘息之机,自己也不用死了,怕不怕死与想不想死不是一回事,能活着谁愿意死啊,尤其是他这种身居高位,大权在握之人,活着的每一天都能满足所有物欲,谁不想活久一些呢。 而屈辱的则是,他没想到,偌大的崔氏,竟会被一个小辈逼迫到这个地步。 握着密信的崔宥,脑中思绪散发,从宗恒兵败投降的消息入京,他就在一直反思,走到如今这一步,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而现在想来,无论是鼓动叛乱,逼迫赵正,甚至于引宗恒入关,意图另立新君的思路与操作都没有问题。 唯一的错漏便是低估了王瑾,小觑了他麾下的越州军。 他是真没想到,一个小年轻,麾下能在短时间内培养出如此精兵强将,还能跋涉千里,不费吹灰之力的击溃以逸待劳的叛军,正面将身经百战的宗恒及其麾下的西域军团打垮。 “来人,召单咏先生前来!” 门外仆役应后前去。 不多时,双目满是血丝,一脸思虑过度,满脸疲惫愧疚之色的单咏出现在崔宥面前。 看到单咏如此模样,崔宥哀叹一声。 “单先生...走到此番光景,错不在你。” 听闻崔宥所言,单咏脸上愧色更浓。 “崔公无需安慰在下,此事主持,皆由在下完成,没想到……唉……小觑了那越州牧啊!” 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懊悔和自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灰暗无光。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对另立新君这件事情的自信满满,以为一切都会按照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但现实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真的不够?还是说对手太过于强大? 他的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那些细节,试图找出问题所在。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找到一个完美的答案,那小州牧强的不合理,但是他却找不到原因。 这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和沮丧,甚至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力和决策力,以及能否继续胜任崔氏幕僚的能力。 崔宥起身,上前拍了拍单咏的肩膀。 “单先生不必如此,这事也是我拍板决定的,只是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个搅局者...总之,错不在你!” 崔宥安抚一下单咏,意图让他振作起来,单咏在对崔宥很重要,对崔氏也很重要。 他虽然只是一个幕僚,但是却不是因为他只能做幕僚,他的能力与才华是经过时间的认可的,崔氏许多资源调配,谋划行动都是由单咏执行,也一直做的很出色。 而且是人就有出处,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单家虽体量不是那么雄厚,但是也不是小门小户,是崔氏的铁杆盟友加簇拥。 单咏的几名族兄弟,也都颇具才华,被外放到各地,为崔氏摇旗助威。 时值崔氏危机之际,单咏是万万不能出事的,否则对于崔氏来说,只会使本就阴霾的前景再次雪上加霜。 “现在可不是懈怠的时候啊,绱儿传信来,那王州牧愿结盟,以赵正人头来保我崔氏!” “或许会损失些权力钱粮,但是这些是可以接受的!” 单咏听到崔宥所言,连忙稳定了一下心神。 “崔公,若是如此,相较于崔氏的威望打击来说,财货这些损失就不算什么了!” 说着,单咏眉头紧锁,流露出忧虑之色。 要知道,崔氏这种豪门世家,与小世家的区别,不仅仅是拥有官职,钱财,土地的区别,更大的是人脉,与威望。 可以预见,一旦崔氏动手杀了赵正,接过这口锅,崔氏势力至少缩水一半。 一些为崔氏摇旗助威的家族绝对会与崔氏割裂,再没有了可以亮亮旗号,天下间从者如云的鼎盛! “这就是代价啊...” 叹了口气,崔宥一直挺直的脊背都有些佝偻。 崔氏在他手中被如此重创,他这个家主有着难以推卸的责任,这对一直以振兴崔氏为己任的他,是一个极为沉重的打击。 “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杀了赵正!越州军进京前,如果杀不了赵正,那么我崔氏将有倾覆之危!” 崔宥虽然没有见过王瑾,但是却没少看他的情报,按他揣测,王瑾绝非一个会遵守规则,手段绵软之人,恰恰相反,这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人不会畏惧君子,不会害怕好人,因为大家知道,得罪了他后果也不会严重,但是人会惧怕恶人,因为代价过于惨重而不敢轻举妄动。 在崔宥眼里,王瑾就是个年纪不大,却心如铁石般冷硬无情的人。 如果这事崔氏做不好,王瑾断然不会手软,他不敢赌王瑾会不会顾忌名声大开杀戒。 单咏眸光闪烁,脑中浮现出京中崔氏好手的名单,内心分析着要伏杀赵正该动用多少人手,在哪里动手,何时动手。 事已至此,已经无力回返,只能先做好眼下的事,若是这关过不去,崔氏还有没有将来都是两说。 入夜,单咏从崔氏宅院中走出,秘密召集了京都里大部分崔氏豢养的门客,动用了耗费大力气安插在镇北王府里的暗桩。 一张无形的大网徐徐张开,作为底蕴深厚京都世家,崔氏全力发动的力量还是极为强大的。 就在崔氏紧密筹备刺杀赵正之时,百余名锦衣卫也已经乔装打扮入京,秘密潜伏了起来,静静的观察着崔氏与镇北王府。 杀赵正是王瑾早就做好的打算,所以提前便派出了人手,无论是崔氏去不去找他投诚,赵正是一定得死。 这波人手由圣心教教主温良带队,其中还掺杂着圣心教中一些成名已久特征明显的高手。 按王瑾原来的计划,杀了找正之后,故意留下些痕迹,让圣心教背锅。 计划也很粗暴,直接就是趁其不备,当街强杀,这些人都是炮灰。 温良等人不敢不从,圣心教内已经被安插了不少锦衣卫的人,他们虽然没办法号令整个圣心教,但是报点报位置还是没问题的。 这些人胆敢不从,那么王瑾就敢屠戮圣心教教众。 第257章 晋殇2 朝堂上,赵正站立在群臣之首,表情肃穆,气度威严。 虽然他现在很忧虑王瑾率军进京一事,但是在面上却看不到半分痕迹。 这朝堂上,谁都可以乱,他不可以,一旦他流露出惧意,慌乱之色,那么本就浮动的人心就彻底散了。 赵正目光转动,看向龙椅上的小皇帝。 想来是有些适应了,小皇帝已经没有刚登基时那般无措了。 可是看着那幼小的身躯,赵正还是感到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皇帝太小了,根本撑不起来这个天下,他赵正要替他们赵家守住这份基业! 未掌权前,作为镇北王世子,他知道皇权旁落,世家做大,以后的路可能会很难,可等到他仓促袭爵,掌权之后,他才发现,事实上的情况比他想的更难。 先帝的骤然离去,镇北军的覆灭,镇北王也战死,这一切使得宗氏也不再团结,不光先帝的嫡亲兄弟们垂涎皇位,就连先帝的皇子们都在母族的挑动下蠢蠢欲动。 其中做的最狠最绝的的就是崔氏,意图武力废帝!挑战皇室威严! 而现在好不容易将崔氏按下去了,又冒出来个完全看不出深浅的王瑾来! 这势力膨胀的属实是看不懂,短短一年多,麾下强兵悍将多如云雨。 强如宗恒的西域军团都被王瑾正面击败!是的,不是靠策略谋算,而是战场上硬碰硬击败的!这让赵正极为忌惮。 赵正之所以此前对崔宥的嚣张容忍,不仅仅是因为崔宥门生遍天下,更有忌惮为宗恒的西域军团原因。 然而就是这支纵横西域,睥睨西域诸国的强军,就这么被越州军给硬生生打垮了! 在镇北军历练过的赵正,深知一支强军淬炼出来有多么不容易,那需要的不仅仅是海量的资源投入,更需要时间,以及战火的淬炼! 越州军如此强大,简直不合乎常理理,这使得赵正的谋算直接落空,可以预见,一头凶兽已经挣脱樊笼,被他亲手引来京都。 京都十万禁军打西域军团都难保能赢,更何况是越州军,再加上归降的半数西域军团,更是看不到武力压制王瑾的希望。 这个时候的朝廷非常被动,一旦王瑾带着越州军入京,谁能保证王瑾不会篡权谋反? 可是阻止的话,却也一时没有什么办法,出于法理,王瑾平叛后入京受赏封王是朝廷昭令,乃是盖过印玺的旨意,中途反悔,除了能激怒王瑾,令天下人耻笑,消耗朝廷所剩不多的威信之外,根本起不到作用。 而召集兵马入京时间上却又来不及了,困龙关驻军距离甚远,调来黄花菜都凉了,至于其余边军更是路途遥远,况且那些被世家渗透严重的边军,也极难调遣。 朝廷唯一现在手里能动的十万禁军还不是越州军的对手。 所以现在赵正只能眼睁睁看着王瑾率军迫近京都而无力阻止。 这让赵正心中的忧虑如同杂草般肆意疯长,迅速填满心田。 不少各系官员,此时都默不作声,只是关注着赵正的神色。 对于宗恒兵败投降,王瑾带兵入京这件事,在座的这些衮衮诸公的心情是不一样的。 崔氏一派的自是如丧考妣,心底苦涩难言,崔氏谋算落空,可以预见,他们前途晦暗。 而王氏族人与门生,则是振奋不已,自家人厉害了,他们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廷尉郅都一张永远冷肃的面庞此刻也流露出些许喜色。 随着王瑾势力的膨胀,在张岳的推动下,法家已经全面向王瑾靠拢,决定押宝王瑾。 在张岳的授意下,法家新一代才俊申不疑,已经携众多法家弟子在王瑾麾下效力。 毫不夸张的讲,法家已经与王瑾深度绑定,荣辱一体。 赵正也是将这些人的反应尽收眼中,心中默默计较。 怎么才能最大限度的限制入京的王瑾,到时候谁能当盟友呢? 或许被王瑾狠狠捅了一刀的崔氏可以利用一下? 怀着满腹心思的赵正,在下朝后,留下陪伴了小皇帝一会儿,又不厌其烦的检查小皇帝周围的人手,古往今来,年幼少帝能活到大的屈指可数,这让赵正极为警惕,现在的大晋经不起再驾崩一个皇帝了。 确保了小皇帝的安全,赵正才满是疲惫的回府。 赵正上下朝之时,身边明面是个护卫,暗里二十名家族死士,都是镇北军中效力过的好手。 而他府上最出色的护卫,以及唯一一名罡气境的门客,都被他安排在小皇帝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在赵正看来,他的护卫力量是足够了的,皇帝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走出皇宫大门的赵正,坐轿向着镇北王府方向走去。 繁忙的政务以及各种劳心的事,让他只想回府休息,没有闲逛的心情。 就算是坐在轿子里,他的脑子都闲不下来。 直到路过街市,轿子外传来的喧闹才让他脑子放松下来。 闻着若有若无的一缕香气,赵正随手掀开轿子侧面的窗帘。 “这是哪家的包子?还挺..” “咻!” 一声凄厉的箭啸响起,闪烁着寒光的箭矢射向赵正的面门! 一名一直跟随在轿旁的护卫反应迅速,一剑斩落箭矢,大喝一声。 “来人!有刺客!” 逃过一劫的赵正脑子一懵,反手放下窗帘,一时有些恍惚。 听着窗外激烈的厮杀声,赵正觉得极为不可思议。 他堂堂镇北王,在这京都大街上被刺杀? 惊异过后,赵正的心底涌现无穷的怒火,一把拔出腰间佩剑掀开门帘走出,敢来刺杀他,那么准备肯定充分,继续躲在轿子里怕是只能等死,还不如看看有没有机会冲出去求援。 况且,他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何方宵小胆敢刺杀他! 然而他下来就看到双缠绕着霜寒罡气的大手朝他拍来。 “崔...” 惊怒的赵正只来及吐出一个字,便被蒙面的刺客一掌拍碎胸膛,倒毙在地。 堂堂大晋镇北王,就这么殒命于此。 暗处中一直盯着交战中心的温良,眼神阴寒,朝着身后站着的人嘶声吩咐。 “去袭击镇北王府,能杀多少人杀多少人,倘若守卫松懈,那么直接灭门!” “是!” 第258章 晋殇3 刺杀赵正的刺客,一击得手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赵正,胸膛凹陷,口鼻溢血,明亮刚毅的双眸也黯淡如死灰,确认已经将他杀死后直接转身后撤。 “走!” 刺客极其默契的分成两波,一波直接撤退,一波留下断后与赵正残余的护卫厮杀。 那群护卫目睹赵正身死,一个个不要命的疯狂反扑,若是没人断后,大多数人都要被缠住。 赵正被在大庭广众下刺杀,京都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京都很多年没出现过这等大人物被刺杀的事了,更何况是在大街上被杀。 若是哪个大人物被暗杀还好说,人们多是猜疑,这人或许有急症,或许是寿数已尽,等等原因,不一定是被歹人所害。 而当街刺杀则不一样,尤其是赵正这种人被杀,现在哪怕市井小民都知道,大晋国之柱石,镇北王,被人在街上给杀了! 原来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也会死啊。 这挑动了许多人敏感的神经,身居高位者,谁还没有几个仇人了,若是大家都效仿今日之事,这日子还过不过了?这是个影响极其恶劣的事件。 所以在赵正身亡的第一时间,就引得各方人马前来探查。 京都禁军更是第一时间被调动,缉捕凶手。 而正当所有人目光都被吸引在这闹市之时。 温良已经率众突袭到了镇北王府门外,没等惊愕的护卫反应过来直接拔剑杀了进去。 一出手的温良便状若疯魔的使出拼命的劲儿来,意图一击必中。 如此卖力,自是因为他看清了自己的定位,也明白了圣心教对于王瑾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不怕被利用,因为有用就代表着不会放弃,圣心教同样如此。 所以他不担心他死后,圣心教覆灭,传承断在他手里,只要他老老实实听令做事,圣心教传承无忧。 而相反,倘若他阳奉阴违,那么被锦衣卫渗透过的的圣心教,将难逃被朝廷与王瑾的双重打击。 这已经是一个好的结果了,相较于被朝廷慢慢围剿灭亡,起码还能存在不是吗?受制于人固然难受,可那也比整日里如丧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终日好太多。 温良心中思绪纷飞,手上却没耽误,双刀绽放凌厉的刀芒,锋锐的罡气撕裂了率先上前制止他们的镇北王府护卫,泼洒在大门上的鲜血,也让剩余护卫如梦初醒般的反应过来。 真他妈有狂徒敢袭击镇北王府! “兄弟们!拦住刺客!” 负责值守大门的护卫统领说完便利索的转身朝着府内跑去。 倒不是他贪生怕死,恰恰相反,此举才是尽忠职守的表现。 他习武多年,又有过在镇北军中效命的经历,厮杀多年的经验,让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袭者都是武艺高强之人,为首之人更是罡气境高手,他留下也不过是再多扔下一具尸体,阻拦不了刺客。 还不如及时预警,求援,让府内有时间应对危机。 想法很好,可惜锦衣卫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有着丰富抄家灭门经验的锦衣卫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肯定不能让他如意。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就被十几支弩机瞄准。 刚跑了没几步,便被锋锐的弩箭射穿胸膛带出几捧鲜血,泼洒在地,要害受创,使他踉跄两步颓然倒地。 “速度杀进去!杀赵鹏!” 在温良的带领下,众人迅速的突破了王府大门。 但是温良等人却并没有松懈,能破开王府大门纯属是因为猝不及防的偷袭。 镇北王府里有还有护卫,那些人可不是吃干饭的,大多都是镇北军中的好手,一旦被纠缠住,杀赵鹏可就难了。 而此时府内的护卫也反应了过来,迅速集结。 大晋高级军官是允许有私兵的,更遑论是镇北王,而且赵正为了弥补府内高手全被抽调进了皇宫的战力缺失,直接让府内亲兵护卫全部顶盔掼甲,配备强弓劲弩,更是将府中内外护卫增加千人。 所以一个照面之间,锦衣卫瞬间倒下十余人,全是倒在弓弩之下。 因暗杀潜伏之因,锦衣卫们都换成了百姓商贩等衣衫,这些布衣根本防不住箭矢,武艺只要没练到罡气护体的地步,根本没法正面硬接密集的箭雨。 所幸有温良在,虎吼一声,仗着罡气护体,直接撞进王府护卫身旁挥刀砍杀,搅乱了箭阵。 休沐在家的赵鹏听到厮杀声,迅速朝这边赶来。 因为温良的迅速突袭,赵正遇刺的消息还没传来。 赵鹏还不知道他哥已经死了,所以完全坐不住,生怕刺客在门口堵住了赵正。 等他带人赶来之时,最先集结过来的护卫都快被杀光了。 见到这一幕,赵鹏瞬间头皮炸起,惊怒的嘶吼出声。 “大胆狂徒!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给我死!!” 当即捡起一把阵亡护卫的长枪朝着温良等人冲来。 看似螳臂挡车之举,实则是赵鹏根本不敢放这些人进后院一步。 他就赌这些人更想杀他,而不是后院的家眷。 他的嫂子侄儿,老婆孩子都在后院,这帮杀人不眨眼的狂徒,真的冲进了后院,那就麻烦了。 真出了什么事,哪怕赵正会原谅他,他都不会原谅他自己。 而他也确实是猜对了,在他带着护卫现身的那一刻,本来还在往府内突进的锦衣卫,直接围了过来。 几名圣心教高手也是靠拢了过来,准备殊死一搏。 温良也是赤红着双眸,毫不吝啬的挥洒罡气,径直朝着赵鹏杀来。 时间紧迫,镇北王府的护卫不是吃素的,带来的锦衣卫已经折损过半了。 再缠斗下去,王府护卫赶来的越来越多,恐怕走都走不了。 千余名全副武装的百战之卒以及不少武力不俗的门客,对上百余名无甲的温良等人,哪怕温良是罡气境高手,照样得折在这里。 看着围过来的刺客,赵鹏心知可能会死,却不愿后退半步。 他退了,王府内的妇孺就会有危险,但是不退,用他的命拖住刺客,等到护卫全部赶来,定能护得后宅安全。 刀光剑影,血光四散过后。 将手中刀刃自赵鹏脖颈拔出的温良,扫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十余名人人带伤的身影,心中悲戚难忍。 “快走!突出去!”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这趟会死很多人,毕竟这是镇北王府,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哪是那么好闯的? 可当温良看到仅剩的这几人后,还是难掩内心悲痛,倒在这里的人,里有的是几十年交情腥风血雨里相伴走出来的老友,有的则是他自幼扶养长大的孩子。 他怎么能不难受! 怎么能不悲伤! 第259 晋殇4 赵正,赵鹏先后被杀,消息如飓风一般散开。 当崔家人知道镇北王府被袭击,赵鹏身死后,人都麻了,尤其是崔宥,气的脸都青了! 要不是一身武道修为高深,身强体健的,这会儿可能都站不稳了。 强杀赵正他们崔氏虽然会付出一定的代价,但不过到底还是能兜得住的。 但是现在,王瑾又端来一个屎盆子扣他头上,他们是真的有点儿扛不住了。 杀人和灭门虽然都是掀桌子,可是那他妈能是一回事儿吗? 因为要替王瑾背锅,所以在崔氏动手杀赵正的时候,故意漏了点儿蛛丝马迹,用不了多久,大晋高层都会知道赵正的死与崔氏脱不了干系。 而就在这个时候,镇北王府竟然遭到了袭击,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这件事情就像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无论如何都洗不清了。即使崔氏想要解释自己并没有对镇北王府下手,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谁又会相信呢?毕竟事实摆在眼前,人们往往更愿意相信眼见为实。现在,崔氏真是无论如何都洗不清了,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王瑾小儿!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眼下,饶是以崔宥身居高位多年的养气功夫,也是直接红温破防了。 崔宥已经可以预见,崔氏将会面临的局面,忠于大晋人士的疯狂撕咬,以及皇室的针对打击! 他崔宥能不能活过今晚都两说。 虽然大晋近年来皇权旁落,可是皇室力量依旧没有彻底衰落。 赵正赵鹏先后被杀,足以让所有赵氏皇室宗族团结起来针对崔氏。 与崔宥猜想的一样,此刻宗正府已经炸开了锅! 如今赵氏一族的族长赵犀已经召集了京都里所有宗族之人。 已经近八十岁高龄的老头儿被气的有些头晕目眩,摇摇欲坠,正在几名小辈的搀扶下顺气。 好不容易缓过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杀了崔宥!” 而向来精于内斗的宗室之人此刻却都出奇的意见一致,没人反对。 哪怕是往日与崔氏走的近派系,也都没有吭声。 因为崔氏所为已经不是单纯的政治争斗了,他动摇了大晋的根基,赤裸裸的挑衅皇族赵氏。 如果不给予惩处,显露威严,这天下谁还拿他们赵家当回事儿? 赵正这个人,并没有受到他们所有人的尊重与敬仰,但是他姓赵! 自他袭爵以来的所作所为,虽然触碰了他们中一些人利益,但是人家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皇帝尽忠,为赵氏出力。 赵正的死,是大晋皇室之殇,他的死,使得大晋这座大殿少了一根顶梁柱。 更让这些宗室愤怒的是,崔氏对赵正动手了还不算完,竟然还上门袭击,这是要干嘛?灭门吗?他们赵家人还没死绝呢! “叔父!侄儿愿带人摘下崔宥狗头!” “他崔氏不是有罡气境高手吗?我赵氏也不是没有!” 出言者约莫四五十岁,身姿魁梧,一双狭长的双眸透出炽烈的杀气,紧握的双拳缭绕着灼热的罡气。 此人名叫赵放,论及血脉,与镇北王府那一支比较近,年轻时喜好习武,闯荡江湖,仗着天资高超以及皇室支持,聚气成罡。 此刻的他心中喜怒交加,怒是因为崔氏的狂悖之举,这是没把他们这些其余姓赵的放在眼里! 而喜的则是,赵正兄弟二人先后遇刺,留下孤儿寡母根本撑不起镇北王府,如果他能替赵正兄弟二人报仇,靠着血脉亲近的优势说不定..... 镇北王,那可是王爵,容不得人不眼热... 赵犀苍老混浊的双眸扫过赵放。 “赵放,赵由,赵钦,赵亦,你们都是我赵氏一族武艺佼佼者!” “由你们四人带队,挑选族中好手,给我带回来崔宥的脑袋!祭奠正儿和鹏儿!” “记住!能杀多少杀多少!灭不了他崔氏满门也要让他们长长记性!” “这天下!还姓赵呢!” 被赵犀点到的四人越出人群,上前一步。 “是!” 这四人都是聚气成罡的高手,赵家大晋占据江山几百年,有着顶尖的武道秘籍,海量的资源可族内也就只有这四人能走到这一步。 一来是因为聚气成罡殊为不易,二来则是武帝那一朝,泰王谋反,皇位易主,内乱中死了太多精英。 至于皇宫里的高手,赵犀这个宗正调集不了,只有皇帝才可以命令他们。 而皇宫中,此刻同样是动荡不安,尤其是小皇帝母子二人。 他们母子二人安稳,完全是依赖赵正的鼎力支持,可现在赵正没了! 小皇帝年幼,可是他娘可明白的很,赵正没了,小皇帝别说皇位了,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如今他们母子二人需要重新找一个靠山扶持。 至于报仇,这位刚当上太后一年多的商人之女则是完全没有想过。 不过她不想,赵正留下的人可是很多,尤其是赵正留下的那个罡气境高手,何立,他现在一嘴牙恨的都快咬碎了! 他自幼长在镇北王府,与赵正的父亲是一辈人,老王爷战死沙场他不在,就很自责了,没想到,这刚袭爵没多久的世子又没了,连续两任镇北王身死,他都没赶上趟! 如今要是再不能报仇,那他怎么还有颜面存活于世! “太后!镇北王遇刺,刺客猖獗竟还袭击王府!” “请恕在下不能再为陛下效忠,不为镇北王报仇,在下无颜苟活于世啊!” 太后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有阻止,何立,包括他们母子二人身旁许多人都是赵正的人,如今赵正遇刺,她不想办法替他报仇也便罢了,若是再开口阻止,那么便失了人心了。 她能从一介商贾之女,做到让先帝为了她废后,除了因为她清白没有世家牵扯的身份外,她本身也不蠢。 所以她虽然担忧她们母子二人安全,但是却没有出言阻止何立,甚至还开口劝说何立。 “何先生尽管去!还有宫里的得力护卫何先生一并带去,务必要为镇北王报仇雪恨!” 太后这一招以退为进,让何立本来打算开口要人的话憋在了嘴里。 他的职责就是保护陛下和太后,如今擅离职守也就罢了,再带走人手岂不是让他们母子二人身旁没了护身力量,真出了什么意外,他也对不起赵正的交代。 “谢太后好意!我带三五个兄弟即可,陛下与太后安全不能忽视!” 太后顺势接过话茬。 “那何先生一切小心,刺客猖獗,胆敢行刺镇北王,定是群狂徒,陛下年幼,还需要您来保护!待到陛下帐了朝政,定不会辜负何先生守护之恩!” 太后将姿态放的很低,没有高高在上的命令何立,而是以关切的姿态画了个饼。 这让何立很受用。 “是!在下告退!” 说罢便告退去,脚步匆匆,为赵正报仇他是一刻等不了了。 第260章 撕咬 就在赵正兄弟二人遇刺当夜,温良带着不足十人的人手逃出京都。 出了城后,温良回头看向了京都,这座大晋最雄伟的巨城。 这一刻,在温良眼里,这座巨城充满了阴谋算计,利益交织,血腥而又残酷。 将近近二百名锦衣卫,以及他们圣心教顶尖的高手全部折在这里,若非是罗网安插在京都的暗桩与探子相助,他们这几个人也得死在这里。 见温良驻足,一名左臂缺失的锦衣卫指挥使上前一步。 “温教主,该走了!大人还在等我们复命!” 温良收回目光,眼神划过那名指挥使满是血污与疲惫的脸庞。 “唉...走吧!” 就在温良等人后脚走了没多久,几名身着劲装的的汉子悄然出现,目视着他们远去。 “九少爷真是大手笔,镇北王府啊,说闯就闯!” “行了,别废话了,快点把尾巴扫干净!” 这些都是琅琊王氏的人手,他们口中的九少爷正是王瑾,因为已经回归宗族,这一辈里按排名,王瑾排行第九。 温良等人能逃脱,他们的相助也至关重要,否则,这京都可不是这么好闯的,那些权贵们可不是聋子瞎子。 与劫后余生的温良几人不同,崔氏的危局才刚刚开始! 迫切的想要重新树立威严的赵氏皇族,第一时间准备对崔氏动手。 镇北王府的忠心旧部也预备着发起报复性的打击。 向来同气连枝的几大世家,在这时选择了漠视,一个个作壁上观。 崔氏的所做所为,在他们眼里,已经是打破规则,触及底线之举了,不给予惩戒,树立榜样,以后的人都如此有样学样那不乱套了?他们这些贵人的命可金贵着呢! 除此之外,各大世家也有心想要瓜分崔氏的政治资源的想法。 而除了他们这些庞然大物之外另有一些官员家族,也想趁着崔氏落难,来落井下石,崔氏把持朝政多年,权势滔天的同时,也落下了不少敌人。 在崔氏如今虚弱之际,不满崔氏之人开始上前撕咬! 当夜亥时一过,崔氏府邸骤然爆发出厮杀声。 赵氏皇族以赵放为首的四名罡气境高手直接发起突袭,明亮的罡气不时闪耀漆黑的夜空! 散发出明亮灼热的光芒是赵氏祖传功法的特性。 而深邃幽蓝的寒流,则是崔氏罡气境高手的标志。 修筑得精致典雅、美轮美奂的建筑,在狂暴肆虐的罡气冲击之下,开始纷纷坍塌湮灭。那些原本坚固而华丽的楼阁亭台,如今变成了一片废墟,尘土飞扬,碎砖烂瓦四处散落。不时有崔氏家族的子弟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倒下,他们的身体被强大的力量撕裂,鲜血染红了地面,生命悄然离去。 与赵放以伤换伤硬拼一招的崔宥,余光瞥了一眼不时从外墙翻进来的蒙面武者,面色阴沉。 虽然恼怒于王瑾的嫁祸,以及赵氏皇族为首的围攻,但是他却还没有陷入绝望的境地。 他心里清楚,赵正,赵鹏兄弟二人遇刺,镇北王府遇袭,需要足够份量的人为此负责,而他就是最好的人选。 从赵放等人杀进来那一刻,他崔宥的脑袋就已经注定要搬家了。 但是在交手后,崔宥发现,崔氏今日会被重创,但是却无灭族之危。 动手的人虽多,但是却还没多到让崔氏无力抵抗的地步,起码那些顶级门阀世家没有动手。 这就意味着,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崔氏被灭族。 惩戒是一回事儿,灭族又是另外一回事。 只要崔氏能撑到王瑾进京,那么崔氏便能确保安全。 尽管不是自愿的,但是崔氏替王瑾扛了那么大一口锅,没道理不会得到庇护,只不过是舍些家业罢了,相较于能延续香火传承,身外之物不算什么。 “老贼!和我交手还敢分心!给我死!” 赵放见崔宥眸光闪烁,不由得怒从心来,手中长枪一抖,便如疾风骤雨般刺来。 崔宥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一眼赵放,抬剑朝着赵放劈去。 他知道自己今天活不成了,但是临死前拖着赵放一起走他还是能做到的。 他崔氏几百年底蕴也不是吃素的,别人他不管,今日赵氏皇族的人,他崔氏今日是能杀多少是多少。 等待风波平息,自会有人承情,照拂他崔氏幸存血脉! 因为削弱皇室就是变相的在增强各方人马的势力。 崔氏府邸里血腥的厮杀声,随着夜色蒙蒙亮起,逐渐平息... 利用地形熟悉以及府中门客的拼死阻拦,崔氏众人硬是扛着围攻撕咬坚持了一夜。 倒塌的凉亭旁,崔宥用仅存的一只手臂以剑拄地,淋漓的鲜血顺着剑身流淌,胸腹处有着一道狰狞可怖的贯穿伤,脏腑都被搅碎。 而在他脚边,来时意气风发的赵放,已经身首分离。 崔氏除了崔宥之外的另外两个罡气境高手也都全部身死。 不过他俩在死之前硬是在赵亦,赵钦,以及赵由的三人围攻之下,将赵由也拖着一起共赴黄泉。 其余双方内气境高手更是死伤无数,赵氏皇族带来的人手伤亡惨重。 而崔氏的护卫更是死伤殆尽,尤其是为了拖住镇北王府何立等人,更是将年轻一辈武力最出色的旁支族人全部搭了进去。 如此惨烈的局面,超出了所有人预料。 大家本来都以为崔氏是想断尾求生,舍弃一部分人,来平息赵氏以及各家的怒火。 但是没想到崔氏竟然会留下大部分力量来死磕! 赵亦在赵钦的搀扶下,踱步走到崔宥身前。 “咳咳!老贼!值得吗!” 崔宥目光黯淡,刚张嘴想说些什么,口中涌出一口鲜血。 “嗬...嗬嗬...” 抬手拂去嘴角鲜血,崔宥对着二人露出嘲讽的笑容。 他崔宥虽然手段过激,但是他却从来没想过将赵家人拉下马,自己做皇帝,可是别人呢? 马上进京得王瑾会不会呢?盘踞在并州的李氏会不会呢?在辽州秣兵厉马的郑氏会不会呢?横行大海的王氏会不会呢?在西洲吸收蛮族力量的马家与旁庞家会不会呢? 这天下有太多心怀野心之辈,但是那个位置只有一个。 崔氏的倒塌,不会平息天下人的野心,只会让斗争变得更为剧烈残酷。 崔氏今日倒在围攻之下,不知赵氏又能在一头头贪狼的撕咬下坚持多久.... 第261章 收尾 人与人的悲欢是不相通的,崔氏宅邸一夜的厮杀,对整个大晋的权力构成都是一场大地震。 崔氏家主崔宥死了,族内顶尖武力几乎一朝丧尽,大量嫡系旁支族人身死,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这棵大晋官场上的参天大树倒塌,也带下去了无数攀附在其身上的藤蔓。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而这句话在官场上体现的更加淋漓尽致。 官位就这些,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顶一个。 你攀附上了崔氏,顶我位置,我不挑你毛病,因为你背景强,我得罪不起,可现在崔氏都倒台了,你还想压我一头?做梦! 往日里那些声威赫赫的崔氏党羽,此刻成了所有人围猎攻击的对象。 弹劾他们的奏折如同雪花一般传到京都,都迫不及待的想把他们拉下马自己上去。 下至乡镇小吏,上至州郡大员,做官的,哪个不想进步呢? 踩着崔氏的残骸,京都各大家族开始瓜分政治资源,安排人手顶替取代崔氏党羽的官位。 至于逃出去的一部分崔氏血脉,则是默契的没有赶尽杀绝的追杀。 甚至于最恨崔氏的赵氏皇族,以及镇北王府也没有派人去斩草除根。 其一因为大家都是体面人,讲究做事留一线。 其二则是因为以崔绱为首的一些人,他们逃的方向是乃是越州军进军的方向... 至于崔氏族内那些囤积数百年的钱财,地契,藏书,珍宝,则是仿佛被大家遗忘了一般,没有一个人伸手去碰! 是他们不喜欢吗?并不是,而是因为这场争斗最大的赢家,此刻手里握着最大底牌的王瑾还没有进场。 人家费这么大劲给崔氏扳倒了,一点儿汤水吃不到那不得急眼吗?搁谁谁也不乐意啊。 现在京都各大权贵要做的就是将京都动乱迅速平息。 静待王瑾大军到来,到时候再重新进行利益分割。 否则动乱不止的京都,极其容易被人浑水摸鱼。 权贵们都不傻,虽然他们经常凌驾于规则与秩序之上,但是却不喜欢混乱与动荡。 因为权利这个东西只有在一个秩序稳定的政权之下才会有用。 否则一个年老体衰垂垂老矣的官员,怎么还能命令那些身强体壮甲胄齐备的武人?凭他走路不利索,还是凭岁数大呀? 若是拔去身份地位,权利失效,那些武人能把他们脑袋摘了当球踢。 所以京都一定不能混乱,斗争可以,但是要控制在范围之内,倘若武力失控,那么就是一场浩劫。 就在京都权贵收拾收尾的时候,狼狈的崔绱,带着一众崔氏残余血脉直奔王瑾而去。 一行人轻装简行,身边除了贴身护卫谁也没带。 崔氏大多女眷也早就在宗恒兵败之时随着崔绱的嫡亲大哥远遁。 为首的崔绱眸子赤红,精神紧绷,他虽然已经做好崔氏受创的心理准备,可是却没想到竟如此惨重! 可以预见,日后的崔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再也不复往日风光了。 作为生于门阀世家的世家子,他可太了解大世家作风了。 崔氏失势,不痛下杀手斩草除根,就已经是最高限度的宽容了。 瓜分崔氏的资源则是必不可免,易地而处,他崔氏也会如此。 如果他现在远走他乡,倒是能做个富家翁,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没有了权势傍身的崔氏,也不会再值得被针对。 但是他不甘心!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 让他这个自幼长于权贵之家,见识过豪奢,体会过权势滋味的世家子,窝在小地方做个小地主他怎么能接受? 况且崔氏门楣破败,他作为崔氏子弟怎么能不担负起振兴家族的重任? 他接受不了声威赫赫的崔氏沦为小门小户,就要奋起搏命! 当崔绱再次出现在王瑾面前时,他眼中少了些浮躁,多了些坚毅。 少年人,无论是聪明的还是愚钝的,在经历过磨难后,终归会成长。 看着跪在面前的崔绱以及其身后的一众崔氏子弟,王瑾手中摩挲着一枚玉扳指,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上次来是站着,这次来是跪着。 事实证明,无论多么高贵出身的人,都是可以驯服的,鲜少有折不断的脊梁。 现在的跪在他脚下的崔氏才是王瑾想要的崔氏。 倘若崔绱今日不来,那么王瑾就会派人将所有崔氏逃散在外的血脉诛杀殆尽,一个不留,他可没有时下人们遵守的底线。 “想报仇吗?” 冷不丁的,王瑾突然问道,这一问,问得崔绱心中大骇,一头磕在地上。 “回大人,万万不敢!” 王瑾眼眸微微一眯,上前两步。 “抬起头来。” 崔绱撑起身子,看向王瑾,意图在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你不想将崔氏失去的拿回来吗?不想为你父亲报仇吗?不想为倒在赵氏屠刀下的族人报仇吗?” 王瑾的一字一句捶打在崔绱的心房。 说起来报仇,崔绱又不是傻子,他能不明白崔氏落到这地步,眼前这个人可是出了大力的吗? 眼前王瑾说这些话的意思,很明显是再次利用崔氏去对上赵氏皇族。 但是他能拒绝吗? 显然是不能的。 崔绱看的很明白,如果崔氏想要重新崛起,唯一的机会就是跟紧王瑾。 若是依附京都权贵,除了苟延残喘之外,他们根本不会把吃到嘴里的肉再吐出来还给崔氏。 而在王瑾身上,崔绱看到了权力重新洗牌的契机,倘若王瑾登顶至尊... “回大人!我崔氏誓杀赵氏一族!” 听到崔绱掷地有声的回答,王瑾满意的点点头。 他要将崔氏这块招牌,用尽,用烂为止。 “很好!放手去做,我会支持你!” 在崔氏的利用价值被榨干之前,王瑾不吝于给他们好处。 “谢大人!” 崔绱深深附身拜谢。 他知道王瑾在利用他们,但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相反,他现在才觉得安心。 被利用,起码证明有价值,而有价值的人,才会活得更久,走得更远。 不论现在有多么糟糕,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有机会。 至于仇恨,相较于全族安危,全都可以往后排。 第262章 进京 目光略过飘扬的旌旗,王瑾已经可以眺望到京都的轮廓。 抚摸着胯下战马鬃毛的手抬起,指向了京都那高耸的城墙,向着跟在身旁不远处的崔绱询问道。 “京都十万禁军,如今在谁手里握着?是否可堪一用?” 崔绱闻言,目露思索,脑海中迅速回忆着他逃出京都前的局势,以及对京都权贵势力分布的了解。 “回大人,赵正赵鹏二人身死,禁卫军便相当于无首之蛇!” “赵正还活着的时候,凭借镇北王府在军中威望,以及一直以来在勋贵中的领袖地位,可以镇住禁卫军中的各路人马,可他们死后...” 王瑾微微点了点头,明白了崔绱的意思。 无非又是争权夺利那一出,十万禁卫军啊,这么一股力量,谁不想握在手里呢? 但是却并没有人能如赵正般以压倒性的威望来掌控大军,震慑不服。 以至于现在的禁卫军,陷入了分裂甚至对抗的状态。 完整的十万禁军不好对付,分裂的那就不一样了。 “那禁军中,何人可以拉拢为我所用?” 崔绱眉心微微皱起,良久之后开口道。 “大人有所不知,禁军选拔严格,都是在各家勋贵家奴私兵,以及精锐边军中挑选而来,再整编成军。” “其中以威远侯,长信侯,是除了镇北王府外,出人出力最多的,所以禁军极有可能落入这两家的掌控。” “而我等世家势力极难渗透进去,掌控力量有限。” “若想笼络,并不简单...” 崔绱说得委婉,但是表达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这十万禁军无法纳入麾下。 勋贵势力对世家门阀怀有抵触是正常的。 大晋在不在,是否改朝换代,对世家门阀有影响,但不致命。 但是对与国同休的勋贵势力则就不同了,大晋要是没了,源于大晋皇帝册封的爵位也就烟消云散了,那世袭罔替的尊荣也将消失不见。 天知道改朝换代后他们还能剩下什么,没有世家门阀传承数百年的底蕴,一旦失去了这些,怕是很快就会沦落寒门。 虽然都是京都权贵,都是特权阶级,但是二者在根子上还是有区别的。 但是无论是哪一方,任何人,都不能整合禁军,纳为己用,否则将会成为王瑾计划中的阻碍。 “既然无法掌控,那么禁军就要拆解!” “讲讲这个威远侯,和长信侯!” 京都固然是有罗网安插的暗桩探子,但是却并不能做到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只能随着局势的变换而转移着重点。 在此前京都里罗网的人手,都将精力放在了崔氏以及镇北王府,关于威远侯和长信侯的情报收集却不是很多。 “回大人,威远侯柏定,与长信侯徐拙二人都曾在军中为官,都有着带兵出征的经历,两家爵位都是大晋开国皇帝授予,两家深沐皇恩,一直以来都坚定的支持皇室!” 听到崔绱的话,王瑾更是坚定了要弄死他俩的决心,不仅仅是挡路了,还是潜在的威胁。 王瑾这仿佛遮天蔽日般的三十万大军缓缓靠近京都,而京都中的各方人马也缓缓的沉静了下来,静待时局变化。 京都宽厚雄伟的城墙上,临时统摄禁军的徐拙与柏定二人面色忧郁。 看着远处飘扬着“越”字的旌旗,心中忧虑不已。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几乎无解的难题。 面对这来势汹汹的越州军,是打还是不打? 打的话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胜算,别说是禁军还没收拢好,哪怕是十万禁军全部纳入掌控,一样还是打不了。 正如他们二人不希望王瑾带兵进京一样,京都中可是还有不少人,是希望王瑾进京的。 而他们二人却没有能力将京都内的各方势力慑服统一。 一旦开战,说不定禁军就会面临城内城外双面夹击的状态。 战败后,别人说不准,但他们二人指定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而若是不打,放任王瑾带兵进京,那么几乎就是相当于将皇帝,将自己,全部放在了案板之下,等待任人鱼肉。 届时,他们二人乃至于身后家族,生死荣辱全赖于王瑾一念之间了。 徐拙伸手扶在粗粝的城墙上,朝着柏定幽幽叹道。 “到底是我老了,还是这世道变换太快了,怎么突然局势便如此了呢...” 远了不说,往前推一年,大晋什么样他们心里有数。 虽说是皇室式微,各地皆有烽火,可是体量在这里摆着,离改朝换代那还远的很呢。 可突然间,风云变换,王瑾骤然崛起,使崔氏重创,西域军团易主,直接挥军入京。 这接连串的大事件,让很多人都应接不暇。 柏定眼眸一扫徐拙,随即转向那一片旌旗。 “现在想这些也是无用,不如琢磨琢磨怎么能过去这一关吧。” 徐拙沉吟片刻,心一横。 “咱哥俩也别琢磨了,直接放人进去吧,你我心里清楚,拦不住的,与其徒增冤魂,不如直接放人进去!” “哼!你说若是我等不放,那黄口小儿真的敢攻打京都吗?” 徐拙听到柏定所问,失笑的摇了摇头。 “拿你我全族性命去赌他敢不敢?你怕不是失心疯了!” “唉...” 很快,浩浩荡荡的越州军已经临近了京都城门之下。 王瑾看着城墙上全副武装的禁军,以及紧闭的宽大城门,有些不悦,都这个时候了,整这一出干什么呢。 见王瑾现身,柏定与徐拙一眼就看出来他的身份,那一身华贵的盔甲,以及众星捧月的站位,还有那极为出挑的相貌都具有很强的辨识度。 “城下可是王瑾,王州牧当面!” “正是本官!” 徐拙想了想,还是决定尝试一下。 “王大人,进京述职受封,兵马不可进京,您可选亲卫入城,但是大军不可入内!” 王瑾当即拔剑斜指城墙,身后诸将见状也抽出兵刃,底下的将士也紧随其后,亮出武器,一股肃杀之气在迅速凝聚弥漫! “本官乃是奉旨平叛!如今叛贼已除!本官麾下将士亦要面圣,接受陛下封赏!” “如今尔等阻拦是为何意?” “当我手中剑不利乎?” 徐拙见王瑾态度坚决,甚至远远望去,越州军中军甚至已经腾出空地,准备搭建攻城器械了。 “唉...柏兄,尽力了,这人压根不要脸的,不吃这一套。” “没办法,开城门吧...” 第263章 朝会 浩浩荡荡的大军涌入京都,城门盯梢的人快速回去禀报各家主人。 城门下王瑾跋扈且张狂的叫门,让一些心向皇室的人彻底死了心,这越州牧对皇家威严是一点也不在意。 至于那些门阀世家则是没什么觉得意外的,因为他们对皇帝,对皇族同样也没什么敬畏之心。 比如像王、李、郑、崔这样的顶级门阀,这些家族的势力可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是经过了几百年甚至更长时间的积累和传承。无论是在前朝还是今朝,这些家族的地位都是非常崇高的,可以说是居于人间顶层的存在。 论出身,这一朝开国皇帝还没混出来的时候,以前都跟在人家祖宗后面当过喽啰,有什么好敬畏的? 论权势,倘若那张龙椅上坐着的是一位手段高超的,他们还能乖顺几分,能力平庸的,表面也能过得去,可现在,坐着一个小娃娃,谁放在眼里? 不过此刻令京都权贵们统一比较在意的是王瑾的选择。 在这个特殊的时机带兵进京,他真的不会窥视神器吗? 倘若他要谋反,将赵氏拉下龙椅,他们这些人该如何抉择? 若是不谋反,他们这些人又该怎么去做,才能获利? 一时间,人心涌动,就连百姓商贩都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闭门不出,免得惹祸上身。 策马走在京都街头的王瑾,听着马蹄敲击这石板的声音,眸光四处转动。 京都到底是京都,作为大晋这么偌大一个帝国的心脏,经过几任晋帝的修筑扩建,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建造的巨城,可以说是当世最为雄伟繁华的城了。 宽阔笔直的砌石驰道两旁,各种修筑的精致典雅的商铺。 唯一不足就是此刻显得萧索了一些,不过也正常,大军进京,不是脑残不会这个时候跳出来看热闹,除了必要的采买营生的人,这个时候没人会闲的没事在街上转悠。 正当王瑾饶有兴致的看着周围景色的时候。 一队衣着华丽的人马迎着他走来。 一名须发斑白的宦官衣袍的老者翻身下马,托举一卷黄稠朝王瑾一亮。 “敢问可是王瑾,王州牧当面!” “正是本官!” 看着坐在马背上安安稳稳没有一丝要下马意思的王瑾,老宦官面色阴沉,眸中积蓄着不满。 不过想到主子的交代,以及目前局势所考量,还是压下了心头怒火。 作为皇室家奴,这群没根的宦官,才是最忠诚于皇帝,最忠诚于皇室的人。 因为他们所有的权利与地位都来自皇权的赋予。 “王大人,陛下旨意!请大人随我前去觐见陛下!” 王瑾入京一事,京都上下都很重视,小皇帝更是在太后的授意下召开大朝会。 若不是礼制不允,太后甚至都想要皇帝率领百官出城迎接了。 太后与其他权贵不同,她只是商贾之女,没有强横的势力庇护她们母子二人,赵正遇刺身亡,她们母子二人的倚仗倒塌之后,在偌大的皇宫中,她更没有安全感。 所以她迫切的希望再为自己,为小皇帝寻觅一个可靠的后盾。 而兵强马壮的王瑾,在太后看来,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至于百官朝臣们的心思,则就比较复杂了。 以王氏,法家,李氏为首的势力对于王瑾到来,是感到非常高兴的。 作为王瑾的亲族,师门,姻亲盟友,王瑾此刻带兵进京,且携平叛之功,封王之势,无疑可以为大家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至于其他人不高兴的人,则是可能要被分割挤压的利益,对于他们来讲,要么抗争,要么攀附。 在宦官的引路下,王瑾一路直达皇宫,麾下兵马分驻京都,王瑾等亲信战将亲兵,随王瑾入宫面圣。 皇宫位于京都中心,历经数帝扩建修葺,作为帝王象征,将这个时代土木工程的技艺巅峰体现的淋漓尽致。 气势恢宏,巍峨壮丽。朱墙黄瓦,金碧辉煌,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尊贵。宫阙重重,错落有致,仿佛一座神秘的迷宫。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每一处细节都展现着工匠的精湛技艺。 皇宫内,亭台楼阁,水榭回廊,营造出典雅的景致。御花园中,奇花异草,四季飘香,宛如人间仙境。这里是权力的中心,庄严肃穆,戒备森严,让人望而生畏。 王瑾不禁心中感叹,到底是皇家啊,这个远比他在越州花重金修筑的州牧府强太多了,这个地方,才是他该住的地方! 本该威严庄重的震慑人心的皇宫,非但没能让王瑾敬畏,反而更是加深了的野心,以及对帝位的渴望。 负责皇宫守卫的禁军,看着煞气蒸腾的越州军诸将,不由得全神贯注的戒备。 哪怕是兵刃已经被禁军卸下保管,仍旧是感到危险。 这些禁军不是绣花枕头,经历过战阵厮杀的他们对危险有着敏锐的嗅觉。 昂首阔步的王瑾对沿途如临大敌的禁军视若无睹,当他聚气成罡的那天起,就意味着他的安全有了绝对的保障。 哪怕被突袭刺杀,就算是罡气境高手也不能瞬间秒了他,打不过,拖延还是能做到的。 哪怕是在皇宫内,倘若真是陷入围杀,他也有信心在张辽等人的护卫下杀出去与大军汇合。 朝堂上,文武百官按照官职爵位依次排列,龙椅上的小皇帝不安的抿起嘴角,目光仿徨。 赵正的突然身死,让他现在毫无安全感,一直以来的倚仗的突然倒塌,让本就年幼的他失去了主心骨。 面对封疆大吏率军入京的的大场面,没有丝毫底气。 他只是小,而不是傻,当了快一年皇帝了,在赵正的教导下,该懂的他都懂。 正是因为能看明白局势了,他才感到不安,他不知道来势汹汹的王瑾是能托付的忠臣 还是要把他废掉的逆臣,亦或者是要杀了他的叛贼。 这种身家性命不在自己掌握的感觉,让他想到被宦官抱起来接旨,登基皇位的那天。 “锵...锵锵...” 盔甲碰撞声响起,声音由远及近,传到朝堂之上。 龙椅上的小皇帝精神一振,不敢松懈。 他知道,那个决定他命运的人,来了! 第264章 锋芒 在宦官的引领下,王瑾等人走过恢宏的御道,两侧威武雄壮的侍卫,配着华美的衣甲,兵刃。 迈步踏进朝堂,气氛沉静,配着恢宏大气的宫室,有着难以言喻的庄重气氛。 王瑾抬眸望向龙椅上的那道小小身影,幼小的身躯上,那本该威严的龙袍穿小皇帝身上都削弱了几分威仪。 稚嫩的脸庞藏在冕旒后面,十二旒五彩丝线的玉珠,遮挡了他的面庞。 这就是冕旒的作用,天颜不可直视也,是彰显皇帝的尊贵地位和威严的,另一方面在皇帝行走或动作时,旒会晃动,提醒皇帝要保持端庄仪态,举止有度。 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看着走进来的王瑾以及身后诸将,虽手中未持兵刃,但是披挂着盔甲,仍旧是显得煞气鄙人,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尤其是当王瑾迎他的迈步前行的时候,更是心中生出几分惧意。 小皇帝知道,王瑾就算谋逆也不可能现在冲上来提刀砍死他,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感到害怕。 终于,在他心都快提到嗓子眼的时候,王瑾在御前停步,朝着小皇帝躬身一礼。 “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礼,望陛下恕罪!” 小皇帝咽了口唾沫,缓解了下有些干涩的喉咙。 “无妨,朕恕你无罪!” “谢陛下!” 朝下文武百官目睹了王瑾从进殿的所有行为,得出了一个结论。 王瑾乃跋扈之臣! 甲胄进殿,面圣不跪,直视圣颜。 对皇帝的不敬是连装都不带装的! 小皇帝敏锐的察觉到了王瑾的不敬,但是却将不满死死的压在心底,不敢流露出分毫。 太后时常耳提面命小皇帝,他们母子二人的处境。 赵正死了,他们甚至连军队都掌握不了,能在皇宫里保住命都是好的了。 毕竟他那个废太子大哥还没死,正心心念念的准备着弄死他自己登基呢。 所以他不仅不敢怪罪王瑾,还要好好安抚拉拢他。 “爱卿平叛有功!朝廷此前许诺给爱卿的赏赐,不会空许!” 小皇帝朝着身旁宦官一招手,宦官取出早就写好的诏书宣读起来。 “大晋皇帝诏曰:时值蜀州叛逆横行,劫掠百姓,擅杀命官,今有忠勇之士王瑾,奋勇当先,剿灭叛逆,保我大晋江山社稷安稳。 智勇双全,统兵有方,率虎贲之师,破贼寇之众。临阵不惧,果敢决断,历经数战,终克顽敌。其功在社稷,德被苍生。 特赐越州牧王瑾升为镇南王,食邑万户!赏黄金万两,帛若千匹,统摄闽越二州及其以南各州郡军政,其余有功将士,论功行赏,各有升赏。望尔等臣子,以其为范,忠心为国,再立殊勋,钦此!” 这个规格的封赏堪称是大晋建国以来最顶格的封赏了! 异姓封王! 要知道跟随太祖打天下的功臣最多也只是封侯而已。 此前大晋只有一个王爵,那就是宗室出身的镇北王,可是人家姓赵呀! 现在镇北王府名存实亡,又多出来个镇南王。 “臣等谢陛下厚赏!” 王瑾带头,后面诸将跟着行礼。 廷尉郅都,以及王氏王辙率先开口恭贺。 “恭喜王爷!” 王瑾笑眯眯的点头致意回应。 然而有赞成就有反对。 一道身影越众而出,对着小皇帝一头磕下,大声呼号。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异姓封王有违祖制!” 王瑾眼眸微眯转头看向出声之人,他不明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会有人胆敢如此?不怕死吗? 只见那人须发斑白,双眸炯炯有神,一双锐利的鹰眉斜插如鬓,阔口大耳,端的是一副方正的长相,此人正是大晋卫尉裴衷! 卫尉这个官职,乃是九卿之一,名副其实高官,司职掌管宫门卫屯兵,乃是皇帝禁卫司令。 坐在这个位置的裴衷,乃是名副其实的保皇党,也是先帝留给小皇帝的护身符。 要不然等不到赵正主掌大局,小皇帝就被吞吃干净了。 不过宫门四卫三军,早已被渗透,他这个卫尉很多时候也是有心无力。 宫门值守也是人,也有妻儿老小,虚无缥缈的许诺可不如世家门阀手里银钱吸引人。 裴衷反对的话音刚落,光禄勋王辙上前反驳。 “裴大人此言差矣!” “有功之士当厚赏,亦是大晋族制!况且此等封赏,那可是朝廷在镇南王发兵平叛之前便定好的!那是怎么不见裴大人反对?莫非裴大人是要陛下做无信之君耶?” 王辙犀利的言辞直接怼到了裴衷脸上。 是啊,不想封王你之前怎么不说呢?朝廷下发这道旨意的时候你不反对,现在人家得胜归来了你不想认了? 朝廷的威信何在?皇帝的威信何在?天下人会怎么看? 更是想要迅速将封赏定型,对王瑾已经是直接口称镇南王了。 一时间,裴衷有些语塞,总不能直接说,本来以为王瑾会和宗恒两败俱伤,然后哄到京都用禁军拿下吧? 赵正定计的时候他是知道并且赞同的,谁能想到宗恒惨败,紧接着赵正又死了... 看到裴衷被怼熄火,王辙眸光明亮,他是在座最希望王瑾能够封王的人之一,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都是自家人,该帮必须帮! 琅琊王氏在之前对王瑾的援助都换来的正向的回馈,王瑾替王氏解决了陆上无军护卫的难题,又给予了水上贸易粮食的利益,同时给不少族内青年才俊安排了职务。 所以在面临选择时,自然会毫不犹豫帮场子。 尽管王瑾还从来没有去过王氏族地,但是他的影响力已经汇聚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就说在越州为官的王氏族人的家眷,以及在海上贸易粮食的既得利益者,都会坚定的站在王瑾身后。 在王辙开口后,不少有心还想要出言阻拦之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熄灭了心思。 光禄勋,同样是九卿之一,这个位置权柄很重要。 负责皇帝出行警卫,宫殿门外的守卫,以及为皇帝提供政治军事上的建议。 更主要的是,光禄勋负责管理考核预备官员。 裴衷掌握了京都的保卫力量,但是皇宫内,皇帝的身旁,王辙很有影响力。 摄于投鼠忌器,心有不满者选择了默认。 廷尉郅都,眼看无人再出言反对,也就没有再出列力挺王瑾。 法家同样是王瑾最坚定的盟友,他的师门出身就已经被印上了法家的烙印。 百官最前列,三公所在之列,丞相郑经眼眸低垂,太尉崔宥死后,还没有任命新太尉,所站之位空缺,新任御史大夫颜集同样闭口不言。 王瑾朝王辙微微点头示意,然后眼神锐利的扫过百官,最后目光定格在了龙椅上的小皇帝上。 小皇帝没由来的心底一慌。 “既..既然众卿没有异议,那么便筹备册封仪式吧!” “令赐镇南王府府邸一座,作为爱卿在京都居所!” “谢陛下圣恩!” 王瑾在大晋的第一次朝会,展露出了锐利的锋芒! 第265章 道路 入夜,刚挂上匾额的镇南王府中,此时格外的热闹,偌大的府邸竟然都能有些拥挤的感觉。 只不过与别家不同的是,往来伺候的仆人,不是娇俏的侍女,多数是些身强体健,眉目含煞的壮汉。 这些军士哪怕是脱下了盔甲,也难掩那一股子煞气。 并非是小皇帝没给府邸配备奴仆,而是王瑾并不放心那些人,全都打发到府邸外围去了,临时在锦衣卫与军中抽调了些人来作为侍者。 尽管王瑾此时已经聚气成罡,但是他身边其余人,乃至于今晚来的宾客可都不是,真要是有被安插的死士,不说暗杀,光是投毒,一旦成功了,在座的达官贵人死上几个,可是件麻烦事。 宽阔的庭院中,往来的宾客刻意的不去关注那一个个仪态不存的壮硕汉子。 那一双双握刀剑的大手,在端着点心茶饮的时候,毫无礼仪美观可言。 这让这些前来拜访的大多数京都权贵对王瑾的了解更多了一分,那就是谨慎。 这种招待不少人还是头一次见,人群中,太常宁德眼神晦暗的与一名娇俏侍女对视了一眼。 那名侍女目露挣扎之色,低头沉思片刻后不露痕迹的抚了下荷包,确保里面提前配好的药物还在。 随即酝酿情绪,脸上浮现出纯真可人之色,怯生生的朝着一名端着茶水的魁梧军士走去。 “这...这位大哥,这些活儿让我们来吧。” 那魁梧军士脚步一顿,浓眉下的一双虎目朝那侍女扫去。 “不用!原地站好,不要乱跑!” 那侍女见他不松口,莲步轻移,带着一股脂粉香风朝着他靠去,伸手欲从其手中接过托盘。 “我们这些下人的活儿,都被哥哥你们做了,只怕主人嫌弃我们无用,给逐出府去...” 少女如温香软玉般的身子贴在了那军士身上,美妙的触感与女人香气,让多日不识肉味的他暗暗呑了口唾沫。 王瑾麾下治军极严,征战之时胆敢奸淫妇女的一律斩! 这些血气方刚的汉子,此时着实是憋的不轻。 但是想到接到的命令,还是不舍得退了一步。 “我再说一遍,回去!站好!” 那侍女敏锐的察觉到了刚才他略微紊乱的呼吸,不甘的再上前一步。 可是这次还没等她张嘴说话,那军士蒲扇般的巴掌猛然扇在她脸上!打的她一个踉跄没站稳,扑倒在地。 娇俏的脸庞迅速红肿,这一巴掌打得她头晕目眩,口鼻溢血,牙齿都有些松动了,一脸的痛苦与茫然,这一巴掌属实是给她打懵了。 “贱婢!听不懂人话?” 看着怒目圆睁的军士,周遭喧闹的谈笑声都迟滞了一瞬,不过看到被打的是个侍女,都选择了漠视,最多在心里唾弃一下这种粗鄙之举,但是却无人为此发声。 就连指使那侍女的太常宁德,都淡然的将目光转移到别处。 然而周围巡视的锦衣卫却迅速接近过来,一把拖住还没回过神来的侍女,迅速将下巴卸脱臼后拖走,整个流程行云流水没有一点拖沓。 这一夜,王瑾接见了很多人,或深或浅的进行了交流,主要解决了两件事。 一是崔氏的问题,王瑾与王辙以及李氏的李阊,包括郑氏被丞相郑经派来的郑氏子弟,等世家门阀定下了崔氏的处理方式。 在王瑾发兵之前,曾经想过,一旦进京,就将崔氏诛绝。 可现在看来,崔氏的乖顺可以不用做的这么绝,这是件好事,一旦王瑾这么做了,就得提前跟世家门阀决裂。 现在就很好,崔绱的识趣,可以让王瑾收编崔氏残余的力量。 现在看似崔氏的势力门生都被打压了下去,可是这些人都没死。 崔氏只要门楣没彻底倒塌,还是可以将这些人收拢起来。 这并非是因为那些人有多么忠心,而是他们身上都被打上了崔氏的烙印,崔氏彻底死绝了还好,可是崔氏现在还没彻底覆灭,别的势力就不会轻易接纳他们。 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团结起来,抱团取暖,而不是另寻他路。 王瑾将这些人保下之后,只要他们还有心上进,那么他们只能缩在王瑾的羽翼之下,为他效命。 而对于王瑾提出的提议,其他几家也都同意,反正大头的肉都吃了,再给崔氏吐出些汤汤水水也没什么,继续追究也没什么必要,真正恨极了崔氏的是赵氏皇族,而不是他们,没必要做那么绝。 就算崔氏哪日复起了,要报仇也是找赵氏皇族,所以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 而另一件事,则是对京都大小贵族官员的拉拢,与安抚。 顺带了解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谁可以变成朋友,谁变成不了朋友,这一点对王瑾来说很重要。 他率军进京可不仅仅只是来耍威风的,刀都拔出来了,那么就得见血! 对于冥顽不灵,以及对他敌意很大的人,一定要除掉。 夜渐深,热闹的镇南王府安静了下来。 宾客归去,留下了杯盘狼藉。 王瑾揉着有些昏沉的脑袋,喝了口茶水漱口,冲淡了口中浓郁的酒气。 “仲达,你怎么看?接下来我们该走哪条路?” 同样有些微醺的司马懿闻言,振奋了一下精神。 “主公,以目前局势来看,可夺而不可篡!” 王瑾闻言陷入了沉思。 他能明白司马懿的意思,江山易主无外乎王朝覆灭群雄并起,最后的赢家登顶至尊,另一种就是权臣谋逆,鸠占鹊巢。 以目前局势来看,篡位是王瑾称帝最快的一条路。 京都在他手里,皇帝在他手里,掌握着绝对的武力,只要清除掉对大晋坚定支持的忠臣,再拉拢世家门阀,许诺利益,将赵氏拉下马并不难。 可是这样后患太多,江山并不稳固,许多隐藏在暗处的威胁在王瑾活着的时候或许会一直潜伏下去。 一旦王瑾死了,新君继位,手段高超还好,若是能力差点儿的话,传不了几代,他们王家怎么夺的赵氏皇位,别家就敢怎么把王家拉下马。 得国不正,难以存续。 而若是与群雄逐鹿,堂堂正正的打下来的天下,则就不一样了。 在征战之时,可以最大限度的扫清不满于王瑾的势力与人。 可以消耗整个大晋的人口,空余出足够多的土地,有利于江山稳固。 只是犹豫了一瞬,王瑾便放弃了篡位的想法,他还年轻,时间很充裕,不急。 他有的是时间,来慢慢缔造一个让他满意的帝国。 第266章 打击 理清脑海思绪,王瑾目光转向司马懿,正巧,司马懿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二人相视一笑,绽放出凌冽杀机! 这京都内,可是还有不少心向皇帝的人,这些人都是阻碍,需要拔除! 例如卫尉裴衷,以及太常宁德,还有少府谷修。 这三人,王瑾询问过崔绱,结合潜伏在京都里罗网暗桩探寻的情报结合,乃是正儿八经的大晋忠臣。 这三人还在,就还能再让这破破烂烂的朝廷撑一段时日。 各地州牧郡守虽然已经对朝廷阳奉阴违,但是表面秩序还在,离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只差临门一脚了。 而王瑾要做的,就是撕碎大晋最后一丝体面,让各路野心勃勃之辈得到窥伺神器的机会。 大晋可亡于别人之手,但是不能亡在他这个镇南王手里。 他可以做收拾山河破碎再造山河的雄主,但是不能做谋朝篡位的逆臣,看似区别不大,但是影响却完全不同。 吃过大晋的俸禄,做过大晋的官,再造大晋的反,好说不好听,新朝建立后有何颜面要求臣子忠君? 大义看似无用,却能影响根基稳固。 正当二人谋算之时,顾言敲响房门,呈上来一张血迹斑驳的供书。 “王爷,那侍女扛不住拷打,交代了。” “说是收了威远侯柏定的钱财,意图往茶水中投毒谋害宴上贵人。” 王瑾接过供词,大致浏览了一遍,口中嗤笑一声。 “拙劣...” 顾言跟着点了点头。 “属下认为,此女言之不实,只是一介女流不曾习武,身躯孱弱,再施之肉刑,恐怕...” ‘可以抓捕其亲近之人施以威胁,再许以重利利诱或可能问出幕后之人.’ 王瑾随手将手中供词撕碎。 “写一封太常宁德,伙同卫尉裴衷,少府谷修,意图谋刺本王的供书,按上那个女人的手印就好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根本不需要费心思探查真凶,幕后黑手。 他王瑾可不是廷尉的郎官,讲证据,凭律法,非要查个水落石出再去定罪。 他是手握重兵,执掌京都的镇南王,他说谁有罪谁就有罪。 谁有罪对他有好处,他就要把罪名安在谁的脑袋上。 手里握着刀哪里有不用的道理? 很快,镇南王上书,状告太常,卫尉,少府,三位九卿重臣唆使下人刺杀的消息传遍京都! 面对王瑾的咄咄逼人,小皇帝手足无措。 一方面是手握重兵让他惧怕不已的王瑾,一方面是赵正曾告诉过他,会忠于他的大臣,这让他不知该如何抉择。 偌大的朝堂上,除了寥寥数人,竟无人敢出言发声。 上至丞相郑经,廷尉郅都,光禄勋王辙等高官的默许。 下至对数中层官员的忍让,让三名位列九卿的高官,陷入危机! 他们三人是大晋的忠臣,是皇帝的忠臣,和多数世家官员不是一路人。 借王瑾之手除掉三人,对他们来说有益无害。 尤其是文官之首的丞相郑经,大晋皇权旁落,这个老贼功不可没。 他与崔宥二人,铲除了极多不匍匐在世家门阀之下的官员。 现在有了掘动大晋根基的机会,他不会放过的。 一时间大量的弹劾呈到御前,全是三人的各种罪状,人证物证齐全。 做官的能一步步爬到九卿的位置,免不了有手段斗争,不可能做到完美无缺,是人就有欲望缺点,哪怕自身约束自己,活得像个圣人,那么其家人能做到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最终迫于压力,在太后的示意下,小皇帝只能下旨罢免三人官职,遣其回乡养老。 小皇帝不知道怎么选,可是太后却明白。 失去了三位忠臣,固然损失惨重,可若是逆了王瑾的心意,他也要施行废帝之举那该如何是好? 小皇帝的帝位是他们母子二人的护身符,一旦小皇帝被废,那么他们母子二人指定是没了活路,王瑾不杀他们,继任的新君也会下毒手的。 在大晋江山稳固与自己母子二人性命之间,太后选择了后者。 这种结果,让朝堂上剩下为数不多,心向皇室的臣子,心都凉了。 这一沉重打击,让保皇党受到重创! 那些心智不坚之辈,直接就决定改换门庭了。 根本看不到希望,更看不到前途的斗争,鲜少有人能一力坚持,哪怕不为自己的身家性命考虑,也要为亲族的安危考虑。 而一些本来安分了些的心怀野心之辈,现在按耐不住了。 各州本来有些沉寂的叛军,又开始躁动起来。 尤其是圣心教鼓动的浚河劳工,在王瑾暗戳戳的支持下,已经攻下三县之地,成了气候! 在王瑾的安排下,浚河劳工中,推举出一名叫做陈胜的领袖,号称天威将军,打出灭暴晋的旗号,招揽天下豪杰共举大事! 许多饱受压迫,生存无路之人组成的小股起义势力纷纷向着浚河靠拢。 另有荆州世代贩卖私盐的孟交袭杀县令揭竿而起,凭借不俗家资以及孟交那厮混江湖混下的豪气名声短时间内便纠结出一股不小的势力。 盐贩子里,从不缺敢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搏富贵的汉子,贩卖私盐本就是死罪,既要提防官府,还要提防黑吃黑的同行,能混出头的都是些狠人。 各州之地,各郡之辖,纷纷涌现出了各路叛贼。 此前朝廷威望还在,人心里还有些顾忌,而现在,三位九卿的下台,以及在京都盘桓的镇南王,都让有心之人窥探到了朝廷的虚弱。 王瑾在上任途中所见,那饿殍遍地,易子而食的惨剧,早就消耗掉了大晋的民心。 因为教育资源的不平衡,老百姓或许愚昧,短视。 可是他们也是人,而不是待宰的牛羊牲畜。 当他们活都活不下去的时候,自会拼命为自己为家人挣出一条活路。 饿着也是死,还不如直接造反抢他娘的,临死前吃口饱的也不亏了。 这愈演愈烈的乱象,门阀世家,京都权贵都重视,然而却不够重视。 他们高高在上太久了。 久到甚至有些人都不将那些地里刨食得苦哈哈视之为人了。 他们势必会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代价。 第267章 危机感 镇南王府中,王瑾将手中握着一摞的拜帖,一股脑全塞进司马懿手中。 “看吧,仲达,他们怕了!” 抬手间扳倒三名九卿高官,让王瑾威风之余,也被许多人忌惮不已。 尤其是郑经等其余京都权贵,王辙和郅都还可以保持心态是因为王瑾是自己人,李阊因为李氏与王瑾乃是姻亲盟友的关系,倒是也还能按耐的住。 但是别人可不这么认为,你王瑾今日能逼着皇帝罢免三位高官,那么日后是不是也可以这么逼迫他们? 现在的京都可是在王瑾手里握着,他们身家性命都受制于王瑾。 不针对他们还好,若是针对他们该如何是好? 谁也不希望当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司马懿将手中拜帖挨个看了一遍,双眸露出沉思之色。 这些拜帖几乎囊括了整个京都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的名讳。 “主公,也是时候了。” “这京都我们没必要长时间盘桓了。” 若是没有系统存在,司马懿必然会建议王瑾将小皇帝以及朝堂上的衮衮诸公牢牢的握在手里,挟天子以令诸侯,借用大义打击对手。 甚至天下若是还有潜力或者实力强于王瑾的势力,司马懿也会利用朝堂在手的优势,扣个谋逆的帽子,想办法削弱,或铲除。 可现在却并不用如此行事,挟天子之名,必受其名反噬。 扫平天下后,你是反还是不反呢?头上的那个天子怎么处理? 口口声声标榜自己是忠臣,清扫天下不臣,结果到最后天下太平了结果你自己造反了?天下人怎么看呀?那些失败了的竞争对手怎么看啊?他们能服吗? 新朝建立后大大小小的臣子怎么看呢?还能有什么名义去约束臣子的忠诚呢? 立国之本就有了先天的欠缺难以长久,这一点不用司马懿去讲,王瑾自己都能琢磨明白。 前世的史书上,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但是临走前必须得敲他们一个大的才可以!” 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他们不愿意走权臣谋逆的路子,可是别人可不知道啊。 为了能把王瑾送走,相信这群京都权贵是愿意大出血的。 事实上正如二人的猜测一般。 由丞相郑经牵头,聚集了偌大京都大部分有权势的人,打算成立一个临时的联盟。 这个联盟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把王瑾送走,让他去南边好好做他的镇南王!而不是带着他的精兵悍将在京都逗留。 哪怕多出出血,付出大代价也是可以的,毕竟小命在别人手里握着的感觉属实是不太好受。 这个联盟的成立,代表了大多数京都权贵的利益与诉求。 哪怕是光禄勋王辙与廷尉郅都也无法阻止他们的成立,因为他们知道,若是易地而处,他们心中也会藏有莫大的危机感。 他们能做的就是让王氏以及法家所属不加入这个联盟,不给王瑾施加更多的压力。 时间眨眼间过去半个月,丞相郑经,感觉已经串联好了大部分人。 形成了他们认为足够能让王瑾退步的力量,这是能交易的必备条件。 郑经以为,以己度人,如果他是王瑾,是决计不能愿意带兵退出京都的,手里握着京都,皇帝,以及满朝文武,这等荣耀权利岂能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所以,他才先聚集了足够多的人,先以声势逼王瑾商谈南下之事,再许以重利安抚。 至于皇宫中的小皇帝的意见。 无人在意.... 没了赵正,以及宁德,谷修,裴衷这些人,他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权利,也绝了能夺权亲政的机会。 只能做一个端坐于龙椅之上的吉祥物而已。 现在没人愿意先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杀他,但是却也没人再去尊重这个大晋帝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了。 在无数人的关注与运作下,这场会谈最终在镇安王府里进行。 毕竟京都这地儿,有些家族自大晋开国之时盘桓在此经营,甚至有的家族在还没有大晋的时候便在此地扎根了。 经营这么多年,保不齐就造出来些龙潭虎穴之类的地方了,所以去别的地方,王瑾不安心。 郑经没有谋害他的意思,所以对会谈地点上并不纠结,只要王瑾愿意谈,别说把地点定在镇南王府,就算定到越州军军营里他都没意见。 当王瑾再次与郑经见面时,王瑾看着这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不禁收起散漫,全神贯注起来。 算上如今这一朝,郑经已经是四朝元老,历经四帝,资历上,如今大晋朝堂之上无人可与其媲美,威望上,放眼大晋各地,哪怕升斗小民,底层官吏都听闻过他的事迹。 这很可怕,威望这个东西很玄妙。 信服的时候就是树哥你抽烟,不信的的时候树哥就得跪下。 可以很大程度的影响群体的思想判断,能够轻易地让人们接受一些观点和行为。 举个例子,现在郑经跳出去大喊王瑾谋反,甭管他做还是没做,大多数人是一定会信的,转眼间,王瑾就会从天下人眼里的大晋镇南王,沦为叛贼。 比小皇帝的圣旨还要好使。 当然了,如果郑经真这么做了,京都里大大小小的郑氏族人肯定会被王瑾斩尽杀绝,用以泄愤。 从王瑾了解了郑经的生平后,就已经琢磨着怎么给他弄死了。 他不能让大晋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存在。 而郑经,在看着英姿勃发,朝气蓬勃的王瑾之时,也绷紧了心思,丝毫不敢轻视这个小辈。 人老成精,他活了这么年,见过很多人,眼光老辣。 他仔细研究过王瑾,除了他身边来历不明的精兵悍将难以探查之外,他做的许多事他都仔细分析过。 无论是他放任地方豪族剥削百姓,再反过来杀猪的手段,还是他征服越人的手段,还是升任越州牧后的所做所为。 有些事情或许能瞒过别人,但是瞒过他这种老狐狸很难。 但是正是因为看的清楚,他才更忌惮。 因为王瑾就是那种没有任何弱点的人。 他不受声名所累,没有在乎的女人,没有在乎的亲人,没有任何掣肘拖累,没有任何顾忌,没有不敢杀的人,没有不敢做的事,只要有利可图,根本不受道德约束。 除非杀了他,否则不会受到任何威胁与拖累。 这种人,相当难对付。 史书上记载的这种人,不是皇帝就是反贼! 第268章 博弈 心怀杀机而面不改色的王瑾,和心有忌惮而不外露的郑经,二人默契的相视一笑,然后相互落座。 虽然郑经聚集前来的人不少,但是等到会面之时只有郑经和王瑾二人在谈,其余人并未进入室内,而是在外面开宴等待,司马懿正替王瑾接待他们。 并不是说他们没有资格面谈,能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只是像这种谈判并不是人越多越好使,有时候人越多反而会坏事。 他们只要来了表达出来态度就可以了,其余一应细节都交给郑经处理,作为这个临时联盟的牵头人,他可以暂时代替所有人,就王瑾南下之事的博弈全权负责。 落座后,王瑾看着苍老的郑经,盯着他仍旧清明睿智的双眸看了几息,感慨道。 ‘丞相真是好身体呀!’ 说这话王瑾并不是在客套,而是由衷的感慨。 郑经二十岁出仕,历经四朝,官至丞相,此时已经是一百一十岁高龄,仍旧耳不聋眼不花,神志清晰,腿脚利索,看样子再撑个十年八年的不成问题。 这个寿数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人,郑经并没有聚气成罡,高贵的出身,让他很难去咬牙死磕武道,在生死的磨砺中叩开罡气境的大门,只是靠着名师宝药加上出色的天赋修习到内气境。 但是做官可并不是在山野中修身养性,官场上明里暗里的交锋,政务的处理,都要耗费大量的精气神,尤其是从先帝那一朝开始,郑经把持着巨大权利的同时,也需要去处理大量的政务,这极其耗费心神。 天底下内气境武者众多,然而却多死于纷争,寿尽者寥寥无几,哪怕是能活过百岁的也多是些避世不出归隐山野无欲无求的人,似郑经这般的只能说要么是天生好身体,要么是有着延寿妙法。 ‘王爷谬赞了。’ 对于王瑾的夸赞,郑经显得风轻云淡,世人只见他活得久,却不知为了他的身体郑氏花了多大的代价,他那个任辽州牧的大儿子可没少收集那广袤山林中的宝药供他服用。 接下来就是,两句浅谈,几句家常,二人一人一句的闲聊,没有商谈大事的紧迫急切。 王瑾不急,他掌握着主动权,京都上下如今全在掌握,多拖几天他不在意。 郑经同样不急,因为他知道急没有用,相反,他纵横官场数十年,深知,越急越容易犯错,他有的是耐心。 上门求人办事的人,在等待的时候会不自觉的窘迫,心虚,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愈加的揣测不安,但是郑经这种老狐狸却不会犯这种错。 闲聊近一个时辰的王瑾,看着对面气定神闲郑经也明白了,一些谈判的小技巧在他这种人身上没有用。 索性便直接开门见山。 ‘丞相,咱们不需要再绕弯子了,你我易地而处,你甘心走吗?’ 突然地直白,直接让郑经呆愣了一瞬,随后眼眸微垂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 “我知王爷能走到这一步殊为不易,若是老夫是你,放弃这个机会南下也是会万般不舍。” 郑经这话说的也是很含蓄了,毕竟二人现在一个是大晋的丞相,一个是大晋的王爵,多少得要点儿脸,没有直接说将谋逆说出来。 余光看了一眼王瑾面色,见他面无异色后,郑经继续说道。 “可是王爷也要明白,刀兵虽利,能夺天下却无法治天下,纵观史书,无论哪朝哪代,都离不了人心所向四个字啊。” 郑经的意思很明白,他说这句话就是为了告诉王瑾,你现在确实可以凭着刀在手的优势,强行成事,可是之后呢? 偌大的京都里有谁会真心的心悦诚服吗?绝对不会! 那样行事短时间内无碍,可等到他们缓过来了,和地方上形成联系之后,那么可就祸事了。 正如他郑经一般,家族成员,族内精英,相当多一部分不在京都,而是跟随郑经的儿子在辽州发展。 京都的郑氏王瑾可以拿捏,甚至用刀按着他们的脑袋,强迫他们做事,可是以后呢?等辽州那么反应过来会善罢甘休吗? 其余京都各权贵也是如此,王瑾如今虽然是将整个大晋高层握在手里了,但是一旦不顾大多数人的意愿,就会天下皆敌! 这就是郑经能来和王瑾商谈的底气所在!人势在他而不在王瑾! 王瑾听完郑经所言,眸光幽深,面色沉静。 “人心所向?呵呵...丞相觉得越人之人心向晋吗?不能吧?” “可是现在无论是余无曼罗二部亦或是罗南国,上至官吏贵人,下至庶民奴仆,无人胆敢犯上作乱!” “丞相可知为何呀?” 说到这里,王瑾豁然起身,双手撑着桌子,看着对面的郑经,眸中闪烁着暴虐的杀意。 “因为他们恐惧!他们害怕!不否认每个地方都有不怕死的勇士,但是这世界上终究还是怕死的人更多!” 郑经面对王瑾凶戾的姿态微微有些晃神,倒不是害怕,活这么久了,他什么没见过。 只是他对于王瑾强硬的姿态有些诧异,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敢在他面前如此张狂的人了,哪怕是崔宥活着的时候也不行。 他明白王瑾所说的话只是在恐吓,在威胁。 用越人血淋淋的例子告诉他,动起刀来,他的手有多狠! 郑经与王瑾对视良久后,突然叹了口气。 “王爷,说说条件吧!” 王瑾闻言收起凶狠之色,再次坐下,嘴角渐渐泛起微笑。 这场从一开始就不公平的博弈,是王瑾赢了。 郑经等人想凭人势让王瑾屈服退却,王瑾用强硬的姿态告诉他,不行就掀桌子,但是得让他们信,王瑾有能力掀桌子,并且敢这么做。 否则的话,他们不会甘心付出大代价,换句话说,人固然要吃饭,但是吃一顿必吃的饭是花十元还是一千元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如果他们认为王瑾不敢掀桌子的话,肯定就会想方设法的去磨,去施压,不舍得花大钱买平安,谁家里的钱粮都不是风刮来的,能少出谁也不愿意多出的。 郑经现在就觉得,王瑾敢,这不是个常人,常人干不出他做的那些个事。 况且某些意义上他说的并没错,如果这群京都权贵不懂事,敲不出任何好处,王瑾肯定翻脸,董太师敢烧了洛阳,他就敢纵兵劫掠京都,不给是吧?那就别怪我去抢了。 “好...咱们仔细聊聊...” 第269章 归去 在经过拉锯般的反复磋商后,王瑾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比他预想中的要多了很多。 大晋虽然由于各地烽火不断,国库空虚,但是京都贵族那可是一点儿都不穷。 先辈们几百年积累的财富,其数字是无法想象的,就连看似家宅被毁,没落下去的崔氏,也掌握着极为庞大的财富,哪怕是被收割了一茬,任然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崔氏依附王瑾完全是因为不甘心罢了。 在统筹过各家愿意出的钱粮之后,王瑾心中的贪欲炙热,他想过这些人会很富有,但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富有。 往年大晋还没有这么乱的时候,每年 田赋是主要税收约为5000万两,官营盐铁税约2200万两,关税约为1300万两,其余苛捐杂税不计,三大主要税每年约8500万两。 虽比不上国力巅峰之时,但也算得上是实力雄厚了,这等实力,放在王瑾前世历史上的封建国家里对比,都不能算差了,虽然这么比,沾了地域辽阔的优光,可是也够用。 然而自打先帝亲政之后,税收连年下降,甚至灾年里,或者有些地方流民揭竿而起之时还得倒贴进去不少。 到了小皇帝这一朝了,国库税收也就能收到个零头,还要养着朝廷官员,帝王陵寝修缮,朝廷直属军队的粮饷武备,年年不剩还得倒贴。 那么那些钱呢....不言而喻,都到了不该到的人手里了! 这群硕鼠,吃的是肚饱肠肥,满嘴流油。 所以这一口,属实是让王瑾咬到了肥肉了,为了人身安全,不被按在菜板上,这群京都权贵可以说也是下狠心了。 直接凑了8000万两白银,100万石粮食,另加百余件奇珍异宝,数百珍稀药材。 8000万两白银都快赶的上往年整个大晋朝一年的税收了,100万石粮食,更是能助王瑾养兵。 虽然罗南国土地肥沃,粮产丰富,在灭国之时缴获不少,可是在王瑾一直征战的过程消耗了极多。 罗南国的粮产,有一部分会走漕运会交易给李氏,另一部分则会由王氏走海路售卖,剩下的才能装到王瑾口袋里,这都是代价,若不然为何李氏与王氏对王瑾那么支持是为何? 所以他的粮草储备并不是特别的丰富,这100万石粮食来的很及时。 要知道1石粮食就够一个成年人吃上百余天的。 哪怕战时损耗会变多,也足够王瑾用到下一季耕种收获之时了。 看着兴奋不已的王瑾,司马懿则是更加仔细的查看钱粮来源仔细分析。 这些钱粮支出,大头是由郑经出的,剩余多部分由京都各大权贵平摊,少部分由一些底蕴浅薄的世家出。 其中郑经出的全是钱,一粒粮食没出,各大权贵基本钱出的多,而粮食出的少,剩下出粮事最多的基本就是京都权贵中的中下层。 这就能看出猫腻了,虽然大家都出钱出粮了,但是却并不公平。 现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天下不太平了,粮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谁都不想多出粮食。 在乱世之时,手里有粮食才能有未来,有粮食吃才有人跟你,有了人就有了底气和武力,有了武力哪怕没钱也可以抢别人的。 道理谁都懂,可是却身不由己。 “主公,这个火候就差不多了!” 王瑾转过脸看着司马懿,收敛了一下眼中炙热的贪欲。 说实话,看到京都权贵这么富有,他真的动了强抢一波的心,到时候直接拿着资源爆兵平推。 看出了王瑾蠢蠢欲动的心思,司马懿耐心的安抚了一下王瑾。 “主公,有些事一旦做了,人心就散乱了,这个口子一开,祸及后人。” “名咱们还是得要的,要不然哪怕夺了天下,也是一个完全打烂了的烂摊子。” “破坏容易,可是若是重建,就要付出数倍的时间与精力,这得不偿失。” 想到司马懿描述的后果,王瑾渐渐平息了心底的贪欲,刚刚他是被那庞大的财富给刺激的有些上头了。 平息片刻,王瑾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 “那么便如此吧。” “我准备准备,咱们回去!” 虽然王瑾在京都待了没多久,但是想要走,要做的部署还真是不少。 首先是配合光禄勋王辙,利用职务之便,在朝堂上安插更多的人手,这一点,许多法家学子,可以胜任,成为王瑾钉在朝堂上的钉子。 再一点就是让宗衍留任京都,提拔为卫尉,掌京都防卫,制衡勋贵手里的禁军,这也是王瑾同意离京的条件之一。 军队王瑾直接安排系统士卒,不怕宗衍失控,只要不老实,他都指挥不动部下。 至于宗恒则要安排他带领剩余的西域军团,以及么里则和坨山的异族军团和王瑾安插的系统士卒回西洲,继续做他的西域大都督,去好好建设西洲。 宗恒看不惯异族,坨山和么里则断然不会跟宗恒一心,也不敢一心,因为坨山和么里则麾下兵将的家小都在越州,有他们在,加上系统士卒,西洲也不会脱离王瑾的掌控。 况且王瑾在接下来逐鹿天下时,用异族打自己人有些不好看,还不如扔到西洲和异族血战呢。 毕竟西洲不是那种舍弃了不心疼的地方,只要西洲经营好了,卡住了西域诸国与中原交易的要道,那就是一个钱袋子,不能轻易的丢了,宗恒一时不在还好,时间久了,留守西洲的驻军绝对撑不住,那些蛮夷可眼馋西洲很久了,失去了再打回来,耗费的精力远比守住要多得多。 对于这些安排,宗衍兴奋不已,宗恒也没啥意见,这还有能啥不满意的,宗衍三十不到,就能做到九卿之一了,还能说王瑾不够重用他吗?他们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虽然他们父子二人都知道这个位置不好坐,要跟勋贵禁军打擂台,可是这种机会,本就是一个天大的机遇,做好了,宗家一步登天,做不好,也是自己本事不济。 至于被钳制,那太正常了,降将没被闲赋就已经很给面子了,能继续掌握权利已经是极大的恩典了。 其余军队也在王瑾的军令下集结准备开拔! 第270章 颜面 军营中的张辽与乐进,在收到王瑾军令之时,互相对视一眼,眼底流露出兴奋之色。 无他,盖因王瑾此前的密令,搜罗京都熟练铁匠,工匠,木匠,能用钱财招揽来的就招揽,不行就武力恐吓,甚至去绑。 刀在手,京都权贵都不敢扎刺,何况这些士农工商体系下地位比农户都低的工匠,听话就拿着钱乖乖走,不听话就打一顿,打出几个筋断骨折,瘫在床上下半生都没指望了的,剩下的就都老实了。 到底是故土难离,还是家小的小命重要,大部分人都是拎得清的。 别人或许不懂这些人的用处,可是张辽与乐进二人却知道他们的重要性。 军中武备的制作维修,工程器械的打造,都离不开他们,后勤无忧的军队,和后勤缺乏的军队,战斗力完全不是一回事。 一副铁甲,战后必然会有磨损,那总不能扔了吧?所以要修补。 刀枪剑戟等兵器,在激烈互砍对撞后更是会有缺口,甚至卷刃,也得修补。 箭矢放出去,确实可以回收,可是锋锐度会下降,得重新打磨,甚至要回炉重造。 盾牌在重击后的凹陷,破损,也要修补。 弓的弓弦和弓臂在用久了之后,也要更换,保养。 就连长枪的枪柄也不是随便砍根木棍就可以用的。 以上这些,全都离不开熟练的铁匠,每场大战前后,需要的人力堪称海量,没人会嫌弃手下铁匠多。 而木匠和一些工匠可以打造大型攻城器械,如冲车,塔楼,井栏,等等可以最大限度减少攻城伤亡的工具。 同时还能修筑城墙,建设城防,这种技术人才也是越多越好。 自从把这些人搜罗来之后,一直连同他们的家小羁押在军营里,现在终于要带回去开工了。 可以预见,越州军的实力,会随着这些人的加入,再涨一截。 在张辽等人整军开拔之时,王瑾也没闲着,次日一早就进宫面圣。 他还要再求一道圣旨,一道奉旨剿灭叛逆的圣旨。 越州人口稀少一直是个问题,此前还不算太明显,可自从打下罗南国后,这个问题便成了大问题。 在清算了大批罗南国贵族后,空出了大量的优良肥沃的耕地,而罗南国在先后与余无部以及越州军对战时死伤了大量青壮。 现在面临着大批优良耕地没人耕种的问题,哪怕王瑾从越州迁民补充仍旧不够。 所以他要沿途劫掠百姓,补充人口稀少的缺口! 有了奉旨剿灭叛逆的圣旨,他说谁是叛贼谁就是,尤其是些流民,跟着走去越州那你就是百姓,还能有地种有饭吃,胆敢不从,那么就当叛贼砍了。 只要裹挟大量劳动力送到越州,可以预见,下一季的粮产绝对非常可观,不光能补充消耗,还可以通过漕运海运为王瑾带来大量的利益。 可以用来和李氏换马,和王氏换钱,更能将他们牢牢绑在自己这个艘船上。 可是这么做,完全是不要脸的玩儿法,毫无颜面可言。 那道明面上的圣旨,只能糊弄糊弄底下的百姓,瞒不住那些门阀权贵的人精。 可是对王瑾来说,能堵住大部分的嘴,就可以了。 颜面这个问题,他根本就不看重,只要能带来好处,他根本不介意把脸摔地上。 当王瑾穿着王爵朝服走上朝堂之时,小皇帝看着他不自觉的又有些害怕。 尤其是在王瑾逼着小皇帝罢免了三位忠臣之后,他如今看王瑾的惧怕之意更盛从前。 藏在龙袍宽大衣袖的手紧紧握着,冕旒后的面庞上不自觉的浮现出紧张的神色,不过被冕旒遮挡,让人看不清,否则难掩失态。 冕旒这个东西的其中一个作用就是遮挡皇帝面部表情,有旒在前,大臣无法看清皇帝脸色,难以揣摩皇帝心思,减少大臣溜须拍马、奉承谄媚的机会,营造皇帝神秘、威严、高深莫测的形象 。 朝臣见礼过后,丞相郑经率先开口,由他牵头提出了由宗衍接替卫尉的任命,并将京都隶属于卫尉统筹三大营重编。 同时少府与太常的任命也一并提出,这两个位置坐上去的则是由京都权贵自行推选的,九卿三个空缺,王瑾能拿下一个他们可以接受,两个那是绝对不行的。 对于郑经的提议,小皇帝只能答应,他不答应没办法,因为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对,满朝寂静,等着他,逼着他答应。 随后就是王瑾上前自行请离京都,率军回返越州,履行镇南王的职责,统御闽越两州,确保南境安宁。 而这个,根本不需要考虑,小皇帝便直接答应下来了。 太后曾点拨小皇帝寻觅一个靠山,其中便提到过王瑾,可是小皇帝根本不认为王瑾会帮扶他。 他自幼直觉敏锐,也很聪慧,否则先帝也不会一定立他为帝,母族不与世家有瓜葛的皇子不少,他能被选中也是因为他脑袋确实很灵光。 小皇帝在见到王瑾第一眼就感觉到这个的桀骜与跋扈,他没在王瑾眼里看到一丝对于皇权的敬畏,有的只是垂涎! 这对小皇帝来说,王瑾比郑经等人对他的小觑与漠视更令人恐惧。 起码郑经等权臣肯定是不会杀了他的,但是这个镇南王可不一定,而且他也能做到! 所以在听到王瑾请离,小皇帝当即答应,生怕王瑾反悔。 看小皇帝答应的痛快,王瑾眼眸一抬。 “陛下!臣在离京前想要再向陛下讨要一封御旨!” 小皇帝闻言,心底一苦,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不过他也想好了,只要不是过于苛刻的,他都一并答应,好尽早把这个危险人物送走。 “爱卿尽管讲!” “如今各地叛军猖獗,臣想要请陛下下一道征讨逆贼的御旨!臣从京都率军回返越州,沿途可以为陛下征讨不臣!” 小皇帝闻言一愣,这要求没他预想的那么苛刻,甚至还是稳固江山之举。 然而,小皇帝没懂,但是郑经等人却看出来了王瑾的意图! 不过看出来归看出来了,众人犹豫再三,还是没跳出来反对。 也罢,只要能送走他,把脑袋上的刀挪开,其他都忍一下吧,这时候要是把王瑾惹恼了,赖着不走了,得不偿失。 小皇帝见无人反对,自己琢磨了下也没什么毛病,直接就开口应允了下来。 “好!爱卿真是忠君体国!” “来人,拟旨!” 巧的是,代笔拟旨的太监正是丘元术! 那个当时给王瑾传旨的太监,丘元术眼神与王瑾一碰,面色不变,心底却满是悲凉,他一家老小全被罗网握在手里,只能被迫替他做事,辜负了皇帝的信任.... 王瑾淡漠的瞥了他一眼,接过御旨,朝小皇帝拜下。 “臣!领旨!” 王瑾手中这道圣旨,将会让他满是血腥的屠刀之下,再添冤魂... 第271章 霸道 越州军的大营中,在京都权贵的翘首以盼中整军待发,在分兵之后,越州军精简了许多。 西域军团以及平叛之战的俘虏还有么里则与坨山统帅的的异族军团,全都被王瑾打包塞给了宗恒,另外还安插了两万系统士卒并入西域军团。 西州局势并不太好,倘若王瑾不大力支持一下,仅凭被打残了的西域军团根本镇不住场子。 另外又留下了五万系统士卒与编入京都三大营,在将前任卫尉裴衷的心腹剔除,和世家门阀掺的沙子之后,方便宗衍掌权,稳坐卫尉一职。 分兵之举看似分散了力量,但其实对于王瑾后续的计划是起到关键作用的。 西域与京都这两个地方,都有大用。 西域可以作为王瑾将系统商城商品倾销西域诸国的踏板,将西洲握在手里,就有这源源不断的商税收获。 此前崔宥卡住了宗恒的脖子,用困龙关限制了人口和商贸,使得西州发展不起来,宗恒这个西域大都督都要仰仗他的鼻息。 可现在有了王瑾的支持,就不一样了。 至于京都的安排更为重要,作为大晋的政治中心,只有罗网暗探潜伏获取情报还是有些不够的。 就算有王氏与法家的支持,有些事想要做到还是力不从心。 但是掌握了卫尉一职,其麾下的三大营,在关键时刻是可以扭转乾坤,威慑四方的力量,也是能决定西域发展的关键,否则京都里影响困龙关,王瑾远在越州,鞭长莫及,导致同样会把西州再次锁死。 这是裴衷都做不到的,他对三大营的掌控力太低了,世家门阀往里掺的沙子太多了。 但是宗衍麾下可不一样了,系统士卒的忠诚是恒定的。 而且宗衍这个人注定也不会被世家门阀拉拢,或许是因为崔氏的打压,宗衍对他们有着极为充沛的恶意。 如今麾下有着乐进的军团,还有张辽麾下的系统士卒与土着混编的军团,还有陈伉麾下的土着军团,足够王瑾目前使用。 哪怕有突发情况,以他现在的资金储备也能分分钟拉起一支十万人的精锐军团,并且毫不吃力。 王瑾身姿挺拔地稳坐在那高大威猛的战马上,换下了在京中穿着的王爵朝服,转而将那套精美的鎏金刻纹的战甲披在了身上。 此刻的他,淡漠的气质被一种凌厉的杀伐之气所取代,整个人看上去英姿飒爽、威风凛凛,正午的阳光洒落在他的战甲之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更是增添了几分英武不凡的气势。 “开拨!” 王瑾一声令下,号角声吹响,传令兵策马挥舞着令旗传达军令。 整个大营有条不紊的开始运转起来,相互配合默契,动作干脆利索,优良的军纪令人侧目。 虽然这些京都里的贵人没见到越州军怎么将崔氏组织的叛军扫平的,也没见到他们怎么将声名赫赫的西域都护府大都督宗恒击败并降伏的。 但就看着这军纪,都不是一般军队能做到的。 这让很多人心底对王瑾的评估又高了一分,有兵,和有精兵那不是一回事儿。 起码目前来看,放眼天下,王瑾是手下兵马最强悍的势力! 其他各地州牧,只看表面实力的话,难能单独抵抗王瑾,哪怕其中最强的几家,并州李氏,辽州郑氏,凉州马庞两家也不行。 虽然战阵搏杀不是简单的算术题,还涉及到士气军心,战略谋划,战术布置,以及军中高层的决策指挥能力,但就只看表面,越州军也足够令人忌惮了。 王瑾目光锐利的扫视了一眼远处期盼着他离开的京都权贵,随后催动胯下战马,策马离去。 在王瑾看来,亮肌肉这种举动是有两面性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明白,可是大争之世低调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良臣猛将,整个大晋的精英阶层,都在看,都在准备押宝,谁不想跟着更强的人混? 哪怕是投奔一时弱势的,起码也得有看的到的潜力去支撑,否则人家把家底积蓄甚至全家的脑袋绑在你战车上干啥呢?总不能就图个刺激吧? 东汉末年河北那么多人愿意鼎力支持袁绍,可不就是觉得他实力强吗,觉得押宝在他身上能赢,所以直接梭哈。 关键时刻,展露威势,才能招揽更多的人才,才能获得更多人的支持。 一味的低调或许可以规避风险,但同时也会被人轻视。 浩浩荡荡的大军开拨,先锋精骑开路,斥候探马摸排,辎重兵押运着满满的粮食居中。 虽然说放眼大晋,张辽等人不认为有人敢袭击他们,但是行军该有的严谨还是要安排好的。 新绣的王旗上书大大的镇南二字,无论飘扬到哪里,都是百邪辟易,一些拦路抢劫的小蟊贼都四散而逃,跑的快的还好,跑得慢的都被斥候捉了当壮丁。 至于不想当壮丁的,脑袋都在探马马鞍上挂着,都快风干了。 两条腿的小贼想跑的过骑马的斥候可不是易事。 这些人流窜到哪里都是不安稳的因素,把他们收拢了,算是做了好事了。 行军途中枯燥劳累,走走停停一个多月也才堪堪走了五分之一的路途。 这个速度越走还会还会更慢一些,吸纳的人口越多,行军速度就会越被拖累。 一些壮丁还好,连抽带赶的还能跟的上,毕竟是都没披甲,多数人都是破衣烂衫,负重低,只要吃的上饭,努努力跑的还不慢。 而一些妇孺就不行了,体力在那放着,根本比不上男人的速度。 要是强行逼迫着赶路,走到越州起码得死一多半人,完全没有必要。 妇孺也是越州需要的人口,女人可以繁衍人口,也可以从事纺织之类的男人不适合干的活儿,小孩子更不用说,那是未来。 这些人可有不少是抢来的,在行军路线上能看到的流民,只要不是有户籍田地的,基本都被他掳掠了。 当地官员对这种霸道举动连个屁都不敢放,还得搭点儿粮食,美曰其名,给下辖子民点儿搬家的路费。 王瑾下手有分寸也不算太狠,不会逮住一个地方狠薅,否则难免遭人嫉恨,甚至有些地方人口有旱涝灾祸的地方,王瑾带走了流民还能缓解地方压力。 第272章 威势 日渐缓慢的行军速度,让王瑾既难受的同时还有几分喜悦。 难受的是,长途跋涉的枯燥无趣,喜悦的则是收获的人口越来越多,可以预见,有了这些人口补充,来年粮产产出指定十分可观。 当王瑾快要抵达越州地界的时候,收拢的人口甚至都已经超过了军队的数量,突破了五十万人。 这其中大多为青壮,少部分为妇孺,至于老人,除了有一技之长寥寥几人之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并非是王瑾专门筛选的,而是因为流民中,老人本就很少见,衰老的身躯扛不住饥寒交迫的流亡路途,在人吃人的流亡路途中,普通老人的生存几率小的可怜。 这些人在军中被严格管理,青壮与妇孺分割开来,以免产生乱子。 甚至看管妇孺的军士也被三令五申的严格警告,不准奸淫妇女,不准欺凌幼童,胆敢犯禁者,立斩不赦! 哪怕是流民之中,有女人主动勾引军中士卒也不行,胆敢做了那档子事儿,只要被发现了,不论原因,一起斩了。 这并非是对流民无情,恰恰相反,这是在保护她们。 毕竟在军中不比外面,到底是真的自愿还是被迫自愿,还不就是那些军士身旁袍泽说了算。 王瑾收拢流民可不是为了祸祸他们的。 在又是赶路一天后,天色渐黑,如长龙般的队伍开始停下,有条不紊的搭建帐篷营地,领取粮食生火造饭。 秩序已经慢慢的稳定了下来,除了最一开始有些混乱之外,这些流民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精力看管,只需要派人看管指挥就好。 最开始这些人还以为抓了他们是要去做修桥铺路,挖河筑城这种要命的苦活儿,甚至是当炮灰送死,一个个都惶恐的要命,都整天琢磨着怎么跑路。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健壮军士用木棍抽打过后反复宣读,他们才知道带他们是去干嘛的。 不光不会送命,还是大好事儿,走到越州就给分地耕种!能有条活路!勤劳一些,就能吃上饱饭,连续三年足额缴纳粮税后,地就直接给他们了,土地,这可是一家人安身立命本钱啊! 本来还有人心底存疑,可是天天在军营里吃了几顿之后,都渐渐打消了心底的疑虑。 真要当炮灰用他们,哪能一天混上两顿饭呀,还能吃个半饱,这不比当流民强多了。 至于为啥半饱,那倒不是王瑾缺这些粮食,而是不能喂太饱。 一是没那个价值,看似一个人吃饱和半饱之间差不了多少,消耗不了多少粮食,可人多了就不一样了,王瑾只要他们好好活着走到越州就好了,没必要徒增消耗。 二是因为要照顾军心,军中士卒在非战时都不能敞开肚子猛猛造一顿饱饭,反而让一群寸功未立的流民吃的肚子滚圆,那像话吗? 三则是防止滋生惫懒骄横之心,顿顿喂饱饭总会有人滋生些不该有的想法,天天吃不饱脑子里就只会想着吃饭这一件事,没别的精力闹乱子。 随着火光一点点熄灭,接连一片的大营渐渐安静了下来,帅帐中,王瑾在顾言的服侍下洗漱更换好袍服,慵懒的依偎在铺着虎皮的木榻上。 行军之时王瑾帐中没有女人服侍,一些照顾王瑾起居的活儿都是顾言在做,虽然他带女人在军中也可以,毕竟他最大,没有人能管他,但是王瑾却不会这么做。 越州军军纪严苛,尤其是战时,胆敢触犯军纪,说斩就斩毫不容情。 无论是有功之士,还是军中有背景有势力的世家子,一律平等对待,许多越州小世家子弟,自带兵甲武备投军效命,来搏个锦绣前程,这些人自幼习文练武,个人素质优秀,都是军官苗子,难得的人才,可是一样不敢挑衅军法。 军纪再严,只要能一视同仁,且赏罚分明,那么就不会让军心涣散,甚至还有利于战力稳固,大兵团作战,个人战力的作用有限,所以严格的军纪能保证战力下限。 怕就怕罚的时候罚的狠,赏的时候抠抠搜搜,还区别对待,那么战时别说将士效命了,不临阵跳反就不错了。 所以王瑾一定要带一个好头,在仅仅只为了满足情欲与军心稳定方面,他还是能掂量的清楚的。 躺在柔软的虎皮上,王瑾眼眸微眯,思虑着越州之事。 现如今他即将率军回返,偌大个越州交于纪中之手,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倒不是担心忠诚,纪氏已经与他绑定了,现在下船已经来不及了,而是怕纪中没有足够的威望手段去压制下辖各郡郡守世家。 州府还好说,毕竟纪氏扎根已久,可是再往下力量就分散了。 “大人,罗网来信!” 正当王瑾琢磨的时候,退出帐中的顾言去而回返,手中捏着一封密信。 王瑾朝他轻轻挥了挥手,顾言当着他的面将信件拆开,递了过来。 王瑾接过信件,眼眸扫过,嘴角渐渐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他太高估那些人了。 在他刚率军出征时,确实有些人不太安分。 因为没开战之前,谁都不知道王瑾能硬刚崔氏,还能有余力将宗恒的西域军团干趴下。 西域都护府大都督宗恒的名号名扬四海的时候,他王瑾毛都还没长齐呢。 可随着王瑾强势进京,手握朝廷天子,被封镇南王的时候,这些人才明白,头上那个大爹还是大爹,不光没衰弱,甚至更强了! 所以一个个都偃旗息鼓,乖顺的不得了,生怕惹得王瑾不如意。 携大胜归来之势的王瑾哪怕还没到越州,都足以威慑住整个越州上下。 “真是一群贱骨头,不敲打一下,就不知道老实,不过也好...” 说着,王瑾将手中信纸随手扔到案几上。 脑中琢磨着怎么去宰割信上名单的人,抄家灭族这种事,他最喜欢了。 尤其是些富户,在踹开家门后总能给他些惊喜,钱这个东西永远没人嫌多。 无缘无故的抢难免人心浮动,可是现在把柄北王瑾给抓住了,那么就别怪他手狠了! 第273章 序幕 随着越州军大部队挺近越州,州牧府里上下就已经收到了消息,里外洒扫布置准备迎接王瑾凯旋归来。 在王瑾不在的时候,李宓就是家宅里的主事人,下至奴仆的赏罚俸禄,上至纪婉几女的用度都由李宓来安排,另外家宅之外,李宓还盯着府衙的运行。 王瑾信任纪氏,相信纪中的能力,但是李宓并不这么想,甚至于说李宓不打压纪氏都算她顾全大局了。 无他,盖因王瑾后宅中有个纪氏女子,纪婉,非是她善妒,像步绮罗与玉萝,包括孙婕等女人她都没有放在眼里,单纯的美貌,在她眼里并不是威胁。 纪婉和她们不一样,她们几个李宓一手就可以掌控。 而纪婉的娘家势力在越州影响力不俗,可以调动的力量与人脉不是其他几个女人可以比拟的。 倘若纪氏越发的得王瑾重用,那么日后这家宅里她必然会多一个对手,一个她的丈夫亲手给她扶起来的对手。 所以李宓一直在关注着纪中主持越州政务,只要他敢有什么小心思,被李宓抓到证据,那么李宓立马杀了他。 至于杀得了杀不了,对她来说那根本不是事儿,先不说跟她陪嫁来的那些好手,身为越州牧之妻,传纪中来觐见没一点儿毛病,只要进了州牧府,生死全在李宓一念之间。 可惜纪中做的很好李宓没有看到机会,也就慢慢熄灭了心思。 有正当理由杀了纪中,和无缘无故杀了他可不一样,前者可以说服王瑾,后者只怕会激怒王瑾,李宓不敢冒险。 于是她转而将精力放到了拉拢王氏子弟的路线上。 从王瑾回归琅琊王氏之后,与王氏关系一直处的不错。 无论是给王氏借兵,解决他们没有可战陆军一事,还是拿下罗南国后将粮食卖给王氏一事,都给王氏带来了切身的利益。 而王氏也在王瑾升任越州牧,和拿下罗南国这两件事上出了不少力。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陌生,开始渐渐的像一家人了。 所以不少闲赋的王氏子弟都来到越州做事。 一个家族繁衍数百年,在加深了家族底蕴的同时,也加深了消耗与负担。 王氏的政治资源不能惠及到每一个族人身上。 有人空有一身才华却无处施展,自然就会寻求出路。 而王瑾给了他们实现自己价值的机会,和获得权势的台阶。 这些人和法家子弟共同弥补了王瑾麾下基层官员的缺口,帮王瑾将越州上下牢牢握在手里。 宗族赋予了他们和王瑾共同的血缘关系,他们会坚定不移的支持王瑾,在这个时代,背叛血缘的代价基本上无人可以承受。 李宓敏锐的察觉到了王氏在越州日渐壮大的力量,时不时的邀请他们的妻妾入府做客,赏赐财物珠宝,释放善意。 那些王氏子弟都没咋犹豫,直接表示愿为她效力,这就是身份的好处。 这事儿要换纪婉,或者步绮罗,玉萝等人来做,基本上是没戏。 这和花多少钱没关系,而是身份带来的差距。 在他们眼里,李宓是王瑾的妻子,李宓不在,那么就以李宓为尊,根本不带犹豫的。 况且这些人骨子里还有些出身大家族的傲气,单看门楣的话,李宓出身李氏,才是可以命令主导他们的人。 当然了,如果李宓与王瑾意见相左,他们肯定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王瑾这边。 不过对于李宓来说已经够用了,拉拢这种事,过犹不及。 只要王瑾平安归来,那么许多事就不再需要她再操心了。 她也不想活的很累,十几岁的年纪,谁愿意天天绞尽脑汁的算计人呢? 新婚没几天王瑾就出征了,在局势没明朗的时候,宗恒和西域军团的威名让她每日里担忧王瑾的安危。 越州上下人心浮动之时,她直接光明正大的高调命护卫出去抓捕散播流言,心怀鬼胎之人,严审同伙后直接处死,将骂名全揽在自己身上,不让官府沾染是非,换得越州局势安稳。 现如今王瑾平安归来,她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才算安稳下来。 与她的心思不同,纪婉等几女只是单纯的想念王瑾,只为了他的归来欢喜。 州牧府的阳光都被李宓这棵参天大树所笼罩,但是同时她也为底下的人遮蔽了风雨。 除了纪婉还敏锐些之外,其他人都没有感觉到危险与紧迫。 就这么在期盼中,等啊等啊,终于。 一队先锋轻骑前来州牧府传讯,王瑾三日后回府! 整个州牧府开始张灯结彩,采买置办宴席的需用。 府衙中的纪中,更是长舒一口气。 王瑾能平安归来,对他来讲,那肯定是利大于弊的。 倘若王瑾折在外面了,好不容易抱上的大腿断了,前期所有投资都得打水漂。 他纪中也压不住越州上下,没那个实力,也没那个势力。 想到一些刺头,纪中脸上浮现出一抹狠色。 “呵呵,我是治不了你们,现在能治你们的人回来了,老夫倒要看看,是你们的脖子硬,还是刀硬...” 南阳郡接替王瑾郡守一职的何威,也是在听闻了王瑾凯旋归来的消息后,仰天大笑三声。 直接一纸文书下发给郡尉,调兵灭了几个富户拉开了血腥清洗的序幕! 老子靠山没回来,还可以忍你一时,可现在老子靠山回来了!那老子还忍个屁呀! 想起府库里日渐空虚的银两,何威又写了一封文书,加了两家进去。 边写,口中边喃喃自语。 “他娘的,你不死,他不死,桥还怎么修?路还怎么补?” “挖水渠的钱我去哪找?给大人的贺礼的钱我去哪弄?” 和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申不疑! 此前他能容忍一些风波,那是因为王瑾没回来,他得小心谨慎,不能激起更大的波浪。 而现在?呵呵... 抱歉,你们特么犯法了你知道吗? 法家大屠刀,启动! 就看我砍不砍你们就完了。 不给你们杀利索了,跑来越州那些师弟哪来的官位坐啊? 第274章 清算 当王瑾率军踏进州府之时,天色阴沉,空中飘着绵绵细雨,落在王瑾身后的斗篷上。 宽大的道路两旁,站满了官吏百姓,来迎接王瑾的凯旋归来。 州府府衙上下官员,此刻纷纷内心波涛涌动,尤其是在看到那杆绣着镇南而字的大纛,更是倍感兴奋! 这可是大晋开国以来的第一个异姓王爵! 这不同于皇室宗王,赵氏皇族,除了镇北王有实权之外,可统帅镇北军,手握实权,其余历代帝王之子并无权柄,有的只是俸禄与封地供养罢了。 可王瑾做到了,这让很多官员,都看到王瑾可以更进一步的可能性,他们心底会更忠诚,做事也更卖力。 但凡有点儿脑子的都知道,从龙之功是什么概念,封妻荫子,进禄加官,光宗耀祖,这是每个男人都无法拒绝的。 骑在战马上的王瑾,向着道路两侧的百姓,官员,脸上露出了温洵的笑意。 许多百姓也是好奇的张望,对于迎接王瑾凯旋归来这事儿,前来迎接倒是没人胁迫他们。 喜欢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况且王瑾在州府声望还不错,很多百姓对于他们头顶上的这片青天还是非常认同的。 王瑾手狠,针对的从来都不是底层百姓,甚至于还有恩惠于百姓。 很多州府家中次子,幺儿,或是亲朋,都被王瑾分了田地,打发到南边种地去了,相当于是给了很多家庭一条活路。 还有许多家庭中的男丁在家中效力,战功赏赐,军饷粮饷从不拖欠,足够养得起家,战场上折了也会足额发放抚恤,从不克扣。 这个世道,干活儿不算受苦,拿起战场厮杀也不算受苦,能吃饱饭,不饿死就已经是很大的幸福了。 治安上更是远胜从前,得益于申不疑的严苛监管,无论是大族子弟还是官员本身及其家眷,都不敢随意的欺男霸女,祸害百姓。 王瑾自己更是从来不干这么掉价的事情。 相较于其他州郡,越州整体上来说,已经很好了。 放眼大晋,吏治败坏之风令人发指,当街虐杀百姓的都不稀奇。 王瑾的形象正面,有时候都是靠同行衬托。 所以在得知王瑾凯旋归来之时,这些百姓都是自发前来迎接。 对他们来说,王瑾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父母官了。 随着王瑾入城,整个府衙全力运转,司马懿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立马投入到政务。 不光要和纪中交接校对州府财政,更要安置城外流民。 编入户籍,安排住处,粮食配给,以及秩序的维持。 这些都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去处理,否则一旦处置不妥当,引发骚乱,造成没必要的伤亡损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张辽,乐进,还有陈伉三人也没闲着,他们要妥善安置好军中士卒,论功行赏。 况且出征这么久,士兵也是人,也有感情欲望,不是草木枯石,不能全都圈在军营中。 要轮值休假,或与家人相聚,或娱乐放松。 这些都需要三人对自己麾下士卒安排调度。 另外伤亡抚恤之事,也需要三人操心。 所以在到了越州后,大家发现,比行军时更忙了... 等王瑾走到州牧府门口之时,他的视线第一时间并没有看向出来迎接他的妻妾奴仆,反而是看向了府邸上的牌匾。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念头。 “我是不还得给自己修一座王府?” 一闪而过的念头,被李宓打断。 “夫君...” 一双略有些凉意的柔荑,握住了王瑾的手。 李宓抬头看向王瑾的美眸中微微有些泪光闪烁。 王瑾双眼微眯,笑嘻嘻的低头用额头抵住李宓的额头。 “娘子辛苦了...” 州府内,甚至家里都有罗网的探子,李宓的所做所为,也没有遮掩。 王瑾都通过密信知道了李宓为他做了什么。 说真的,他还真有些感动。 不可否认李宓或许有私心,但是更多的是为了维护他,她做到了一个妻子该做的事,还做的很好。 二人的亲昵之举,后面的纪婉,孙婕和玉萝都看在眼中,心底怎么想不知道,但面上没有丝毫波动。 反而是步绮罗不悦的撇了撇嘴巴,但是却也没敢说什么。 李宓环手抱在王瑾的腰上,白嫩的脸颊贴在王瑾胸膛前。 王瑾伸手抚了抚李宓长发和脊背,单臂下伸,一把揽起了李宓抱在怀中,大步向着府内走去,其余人等跟在身后。 浴室中水汽蒸腾,李宓洁白的胴体上满是欢爱的得痕迹,王瑾慵懒畅快的泡在水池中,看着李宓在水中清洗身体,窈窕的身姿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来人!” 门外等候的侍女青歌推门走了进来。 “王爷,您请吩咐。” 听着青歌的称呼,王瑾眼睛惬意的微微一眯,不用教,就知道在细微之处讨得主人欢心。 “去取笔墨来!” “是!” 不多时,青歌便拿着一根沾好墨汁的狼毫,还有一张垫在木板上的纸走了过来,递给了王瑾。 王瑾接过来,抬起笔在纸上写了四个字。 “斩尽杀绝!” 然后放到了青歌手里。 “交给顾言!” “是!” 收起纸张的青歌躬身后退,带上了门,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将纸张交给了顾言,顾言打开后,确认了一下是王瑾的笔迹,朝着青歌微微颌首示意一下便转身离去,把这封信送给该送的人。 如果这道命令是口述,那么顾言指定是不会听令的。 在王瑾归来的第一夜,对州牧府来说,是喜事。 对大部分官员来说,是一件令人精神振奋的事。 而对于有些人而言则是祸事! 破门而入的锦衣卫,先是弩机射击,然后刀剑劈砍,抄家灭族这件事,锦衣卫是专业的。 甚至他们在打斗的时候都会有意避开一些名贵的金银玉器,以免影响抄家后的财物收入。 再专门留一些一看地位就高,还胆小怯懦的人,严刑拷打,逼问是否还有同党亦或者是隐藏的钱财,能在他们手下抗住几轮刑罚的硬汉或许有,但这些蝇营狗苟之辈中肯定是不会出现。 做错事不怕,下辈子注意就好了。 第275章 抽象 当一箱箱上面粘着血渍的银钱被抬到府库后,王瑾终于是满意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继续经略原罗南国,现兴阳郡。 程昱已经不止一次要求加派人手了,劳动力的缺乏,让他看着肥沃的良田却无人耕种,这让他痛心不已。 至于越州,王瑾并不愿意将太多资源与精力放在这里,投资与回报不成正比,远不如将兴阳郡经营好来的收益大。 王瑾以后也不会把这里定为经济中心,更不会是政治中心,临时过渡的地方,没必要耗费太多。 一波一波的流民,被输送到了兴阳郡,连带着一部分法家弟子和王氏子弟也在其中,他们是去为了补充基层管理空缺的,也是为了维护王瑾统治的稳定。 相较于异族而言,还是自己人比较靠谱,尽管王瑾不认为那些罗南国贵族还敢反,但是防患于未然才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该做的。 在他的预想中,兴阳郡未来将会是他的粮产基地,为他麾下的战争机器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兴阳郡的稳定不容有失。 而在人口补充到位之后,王瑾会将整个越州以南的地盘重新编成一个州,以前是名义不合适,现在都封王了,那都无所谓了。 现在兴阳郡的只算面积的话,可以说是大晋里最大的一个郡了,仅仅以郡县划分,现在人口稀少还不显,等到人口稠密了,一个县县衙的工作量将远超负荷,不利于管理。 不光不利于民,也不利于官。 总不能人家干着郡守的活儿,就给县令的官,领着县令的俸禄,那也不合适。 尤其是程昱,现在干得就是州牧的活儿,等机会合适了,必须给他相应的待遇。 对土着,王瑾都不吝啬,对自己人,王瑾更不会抠搜。 正当王瑾如火如荼的建设发育的时候,北面的闽州给了他个大大的惊喜。 闽州州牧,贾沛,在宴席的时候,被一个伶人给刺杀了! 当王瑾看到罗网传来的这封密信的时候,一开始愣是没信,还督促探子重新核查,是否有什么遗漏。 堂堂一州之州牧,让一个伶人给办了?开玩笑呢? 伶人那是啥呀,唱曲儿跳舞的,不能说手无缚鸡之力吧,人家好歹是有几分花架子的。 可要说武艺多精深,那也不太可能,哪个武道高手会屈身做个伶人? 有那本事,谁受那气? 就这,能给贾沛杀了,真是不可思议。 可随后传来的情报,更是让见过大风大浪的王瑾都有些绷不住。 原来是这贾沛喜好男风,尤爱玩弄年轻俊美的伶人,有时是进攻方,有时是防守方。 攻防一体了属于是。 贾沛这厮,在宴会上狂饮醉酒,看上了一个下属为他专门觅来的伶人。 这伶人尤为符合他的口味,都没来得及散席,就迫不及待的成就好事,还邀请有同好的下属一起。 结果兴奋过度,一口气没缓上来,蹬腿走了。 因为这个死法过于窝囊了一些,其下属为了他的颜面着想,所以遮掩了一下。 “抽象,太特娘的抽象了!” “这还真是被''刺''杀的!!!” “断袖之癖,还群!贾沛啊,贾沛,你可真行啊!” 对于这个闽州州牧,王瑾其实印象还不错,他现如今可以掌闽越两州之军政,但是他还真就没想过把贾沛怎么样。 比如说弄死他换个人接替他的位置,因为短时间内很难找到适合统御闽州的人。 闽州多山,耕田稀少,人口更少,多为山民打猎为生,山中有药材,有兽皮,虽然日子不会很富裕,但是还算过得去,没有严苛的苛捐杂税,缴了赋税后,全家还能剩点儿,吃不饱,但也饿不着。 贾沛就把闽州治理的挺好,下面各郡没有敢龇牙的下属,也没有敢起跳的世家,更没有叛乱造反叛军,每年州府财政没啥盈余,但也不会赤字。 百姓生活的虽然没有多么富足,但是也算过的去。 贾沛这人属于是,有手腕,有能力,但是没势力,更没实力。 闽州府兵员稀少,装备更是远远无法和越州相比,没啥战事,没经过血肉磨坊的碾磨,战力更不行。 所以王瑾想通过武力压服他并不难,只要慑服他,让他继续管理闽州也挺好,不求他出多大力,好好治理着闽州不拖后腿就好了,闽州山民都是上好的兵源,擅射且彪悍,训练好了就是一支精兵。 干得好了治理有功,王瑾日后不介意再往他身上加点儿担子。 王瑾连把他的未来都规划好了,结果你给自己玩儿死了!那闽州那一摊子咋整? 王瑾顿感额前一阵胀痛! 爱玩儿这事儿他不觉得新鲜,毕竟当一个人的地位权势到达一个高度后,快乐阈值也会越来越高,有人想要尝试另类的刺激并不罕见,前世今生玩儿的花的人王瑾见多了。 可是像贾沛这种,能给自己命都玩儿没的抽象选手,王瑾还真是第一次见。 “来人!去把司马懿叫来!” 当司马懿来到之后,看完王瑾手中密信,眼角都微微有些抽搐。 连司马懿这个城府深沉,心理素质强大的人,也对贾沛这个死法一言难尽。 “这人....” “死得还真不是时候呀....” 司马懿不需要王瑾描述,看到这封信就知道王瑾现在在忧虑什么。 贾沛要是还在,王瑾只是需要解决贾沛就可以了,慑服了他,就等于是拿下了闽州。 可现在贾沛没了,那么想要再收拢闽州可能就会费些事了。 而且这事儿还不能拖,越拖整个闽州越分散。 “不知道朝廷还会不会再任命新的闽州牧,而新任闽州牧会不会识时务,能不能镇得住场子都说不准...” “小皇帝许我统御闽越二州,闽州原来有州牧也就算了,可现在没有了,也没必要再派人来了,我兼任了便是。” 司马懿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 朝廷只要不想和王瑾撕破脸皮,那么这个要求想来是不会拒绝。 “至于闽州如何管理...” “传闽州各郡郡守来见我!” “胆敢不来者!” “杀!” 他们只有两条路,要么跪下当狗,要么就被斩首。 第276章 识时务 闽州州牧府中一片素缟,贾沛的妻妾子女在灵堂中守着棺椁。 大晋官员死亡,正常来讲,仪式还是很隆重的。 初终:官员去世后,家人会为其设置简单的告别仪式,将其抬到正屋,用丝绵放在口鼻之上,确认断气后开始招魂等活动. 报丧:家人或指定人员向亲友、同事、上级等相关人员通报死讯,报丧方式有上门告知、发送讣告文书等,内容包括逝者的初终情况、咽气时日、治丧安排、发丧时日等。 沐浴饭含:为逝者清洗身体,修剪指甲、胡须等,再根据其官阶在口中放入相应物品,如天子饭九贝,诸侯七贝,大夫五贝,士三贝等。 小殓:为逝者穿上多层新衣,亲属用被子裹尸,用绞带捆紧,再套上布囊,盖上被子。 大殓:在人死后第三天举行,将尸体放入棺材,仪式隆重,棺材多用松柏制作,忌用柳木。 设灵堂:在家中或特定场所设立灵堂,供人吊唁,灵堂内摆放灵座、供品、香炉、蜡台和长明灯等,长明灯需专人看守。 成服:大殓完成后,亲属依与逝者关系穿相应丧服,官员去世,丧服规格及仪式更严格,以体现身份地位和礼教规范。 吊丧:亲朋好友到灵堂吊唁,唐代等时期吊丧者需穿专门吊服,行相应礼仪,表达哀思。 停柩待葬:停柩时间不一,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诸侯五日而殡,五月而葬;大夫、士、庶人三日而殡,三月而葬,期间要处理丧葬相关事宜,如准备陪葬品等。 启殡朝祖:将棺椁转移到堂屋对着先祖朝拜,让死者临行前拜别长辈,之后举行发引送葬仪式,送葬队伍出发前往下葬地,队伍规模及仪仗因官员身份地位而异。 下葬:到达墓地后,将棺材放入墓穴,进行掩埋,之后立碑,刻上逝者名字和生平事迹,家属及亲友行祭拜之礼,表达追思悼念之情。 虞祭:死者入土后,举行虞祭仪式,设祭安抚死者魂魄,初虞在葬后第一个柔日中午举行,逢柔日再虞,三虞在刚日举行。 虽然贾沛死得有些丢脸,但是他的身份,他的成就在那里放着,该有的步骤一个都不能少,这是礼制。 荆州贾氏出身的贾沛,也是大族子弟,他不会埋在闽州,而是会被接回荆州老家,葬在祖坟。 贾氏与贾沛同辈里,就属他最出息了,是贾氏的骄傲,哪能让他流落在外呢。 灵堂中,贾沛的长子贾允,目光低沉的看着身旁这副赶工做出来的楠木棺椁。 过了今年,贾沛才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不是备好寿材年纪。 可哪能想到.... 想到悲处,贾允伸手抚摸着棺椁,眼眶通红。 他知道贾沛热忱男风,但说实话,他并不怎么在意,玩乐而已。 只是没想到,他这老爹这么不知节制,如此纵欲。 这一下撒手人寰了,这偌大的州牧府直接就扔给他了。 弟弟妹妹都还年幼,母亲也不是能主事的性子... 贾沛活着的时候,能压得住各郡郡守,能让州府正常运转。 可他现在不在了,这州牧府可就得换个人来住了。 贾允也是品尝过权势滋味的,没了老爹,失去了闽州牧之子的身份的他,前途可是要大打折扣了。 他现在不只是担心闽州府,更是担忧自己。 他要趁早给自己谋得一条出路,赶着人刚走茶还没凉透的时候,为自己和家人争取更多的利益。 州牧之位他没惦记过,哪怕贾沛活着也不可能将州牧之位过渡给他一个没名望,没功绩的小年轻。 但是他可以将这个位置卖一个好价钱。 比如说卖给南边的镇南王,越州牧,王瑾! 镇南王督办闽越两州军政的事早已传遍大晋。 也就是说名义上闽州牧也是要归王瑾管辖了。 贾允一开始还怀疑过贾沛身死是不是和王瑾有关系,直到经过仔细查验,甚至仵作验尸才打消了疑虑。 在除去了杀父之仇的嫌疑后,贾允仔细思量过,他不认为自己有实力能抗衡王瑾,也没本事压服闽州各郡郡守。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王瑾除掉不服从管辖之人,以此为进身之阶,看看能不能谋得一郡守之位。 比如说昭武郡郡守郎溪,郎溪精明强干,且年富力强,素有大志,将昭武郡治理的井井有条。 平日里对贪于享乐的贾沛不至于瞧不起,但也没有多么信服。 他是整个闽州除了贾沛最有声望的人,也是贾沛身死后最适合接替他的人。 贾沛还尸骨未寒呢,州府就已经有人旁敲侧击的替郎溪敲边鼓了。 虽然贾允猜测,这大概率不是郎溪的手笔,因为他没那么蠢,上官刚死,就琢磨上位了,多半是有人坑害他。 虽然心底有猜测,但是贾允心底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仍旧是很不舒服。 就看郎溪到时候怎么想了,届时是愿意匍匐在王瑾麾下,还是想挑战一下他的威严了。 如果是前者那也就罢了,若是后者,他贾允就要借他项上人头,来当做自己进步的阶梯了。 想要获得赏识和好处,总要有投名状不是?空口白牙的想要官位那也得有空位不是?要不然他去哪做郡守去,总不能将别的地方的赶下来一个吧,那也不现实。 闽州八郡,贾允最眼馋的就是昭武郡,做掉郎溪乃是最优选。 如果郎溪识时务,那么选其他人也不是不行,只是其余各郡没有昭武郡那么繁华罢了,但是也是属于在他考量的备选中。 到时候就是看谁不长眼,不长脑了。 王瑾没想到,他派去的人还没走到,就已经有人琢磨着怎么拜入入他门下,准备投名状了。 威势这两个字的作用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用威胁恐吓,也不用多费口舌,实力摆在那里,在有人琢磨是否要捋一下虎须的时候,会仔细掂量一下要面临什么后果。 不是每个人都有挑战不可能的决心与魄力,去当一局梭哈的赌徒。 越是诸如贾允这种有眼力有见识的人,越会识时务,知利弊。 第277章 郎溪 昭武郡郡守府中,天色刚蒙蒙亮,郎溪便在仆从的服侍下起床。 三十岁的年纪,但是看脸上的细纹沟壑,看起来像四十岁多岁的,整日里操劳的他,哪怕服用了不少补药也难以填补精力的空缺。 穿戴好袍服的郎溪,看着面前的铜镜,不由得神色有些恍惚,他在额间看到了白发,甚至不知何时,两鬓竟也有染了霜色。 来不及伤春悲秋,他的思绪瞬间再次稳定,他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 州牧意外身死,他是一定要去州府一趟的,在出发前,他要做好全面的安排。 将府库中的税银合理调度,各县上报的问题统一解决,今年徭役的使用,该放到哪些地方,这些他都要解决。 他有才干,有能力,所以万事都事必亲躬,这是对自己的过度自信,也是对身边人能力的不信任。 昭武郡能远超其余各郡的繁华富庶,都是郎溪心血的灌溉。 郎溪有时候在想,他能将昭武郡治理好,那么治理闽州呢? 他相信自己同样可以做好! 连贾沛都行,他能不行吗? 至少,他不贪于享乐。 想到这里,他心头不免多了些火热。 他郎溪不近女色,不贪恋钱财享乐,此生追求就是做个青史留名的高官。 是的,是高官,不能是小官。 人都有欲望,只不过追求的东西不一样,他喜欢权利。 那种将一个地方治理成他想要的模样的过程让他着迷。 他认为闽州不该像现在这样,闽州有发展的潜力。 他少时酷爱读书,无论是人物传记,史书,乃至于异国风闻他都喜欢看。 出海向东有大岛,岛上有国,向东南有群岛,星罗棋布。 大晋已知的有出云国,琉球国,吕宋国和苏里曼国,都是岛屿国家。 这些大型岛屿和周边小型岛屿合并成一个国家。 他曾看过记载,岛屿上耕地并不多,粮产稀少,但是有些地方竟然有露天的银矿!甚至铜铁等矿脉。 闽州虽然同样粮食不多,没什么能交易的,但是咱麾下山民的箭矢那可是锋利的很! 交易不了我还不能抢了? 只要给他时间,让他发育出一支可堪一用的水军,再搞到海图航线他就有把握抢回来大量的金银铜铁,拿着这些资源将闽州打造成富庶之州! 甚至他都有了提前的布置,闽州境内的海虎帮,背后就是他在扶持。 由他出资和那些岛屿蛮夷贸易,一直在记录海图航线。 他现在缺的就是大船!能远航的大船! 到时候别说获取资源了,甚至能开疆拓土也说不定。 他郎溪的名字,一定会刻在闽州这片大地! 然而他的畅想在他到达州府吊唁贾沛的第三日,就完全破灭了! 一群鲜衣怒马,佩刀带甲的骑士,携镇南王手令上门闽州州牧府,召闽州八郡郡守前去觐见。 郎溪的心思在极速运转,这个时候被召见过去能干什么? 当然是在他们当中挑选一个能接任闽州州牧的人。 那么这个会是谁呢? 以能力政绩来看多半会是他郎溪,他对自己有这个自信。 但是要是不论能力政绩来看呢?那可未必是他了。 他与王瑾素未谋面,但曾听过风闻,其人知人善用,麾下人才济济。 远的不说,仅仅是王氏子弟和法家高徒中就有许多能人。 人家凭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他郎溪,而不是自己的亲信呢? 他没想到这镇南王如此霸道,不待朝廷的旨意,而是直接召他们前去,来决定州牧之位,这与他此前预想不符。 本来他对这个位置是十拿九稳的,但是现在来看不一定了。 目前看来,朝廷已经插手不了闽越二州的军政之事了。 他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飘渺的运气了。 至于反抗... 他从来没想过。 差距大的令人绝望。 郎溪只是有野心,有抱负,但不是有病。 郎溪迅速调整好心态,准备在面见王瑾之时,好好表现。 他的举动让一直观察他的贾允大失所望。 其余各郡郡守面对王瑾的召见也是从善如流,不敢有丝毫懈怠。 识时务的姿态让贾允郁闷不已,没办法,能做到郡守这个位置的,本就是官场上的佼佼者。 一些草包,酒囊饭袋是很难爬到这个位置的,就算是出身好,少走弯路的,也多半是家庭富贵,然而那些人更是在长辈的教育下,更早的掌握官场运转的规则。 他贾允能看明白的,人家一样可以。 王瑾什么威势一些百姓和江湖人士或许不懂,但是他们这些官员可明白的很。 如今王瑾已经是东南霸主了,越州,闽州,以及他自己打下来越人地盘,已经掌控了三州之地,京都九卿,起码三个站在他身后,来自法家的廷尉郅都,来自王氏的光禄勋王辙,他亲手扶持的卫尉宗衍,以及那辽阔的西洲,宗恒那等人物都对他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他们拿什么去跟王瑾碰一碰?根本没有胜算。 所以当王瑾见到他们的时候,一个个乖巧无比,全都表示,闽州诸事,全系于王瑾一念之间。 王瑾在见他们之前,就已经翻阅过罗网呈上来的情报。 对他们都有了了解,其余人他没什么兴趣,只要保持稳定即可。 但是对这个郎溪,王瑾很感兴趣。 “诸位舟车劳顿,也辛苦了,其余人退下歇息,昭武郡郡守郎溪留下。” 其他人闻言起身行礼告退,郎溪眸光微闪,心中思绪万千。 看着规规矩矩不敢妄动的郎溪,王瑾也不卖关子。 “闽州牧,以后你来做,有问题吗?” 郎溪面上一惊,起身朝着王瑾拜下。 “谢王爷!” 这倒不是装的,他确实有些惊讶,惊讶于这个年轻王爷的直率和果断。 “别忙着谢,我对你做的一些事很感兴趣,我要你继续做下去。” “请王爷明示!” “海虎帮这个小帮派挺有意思的...” 郎溪心中一悚,脊背发凉,额头迅速泌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他做的这些事,往小了说就是敛财而已,往大了说,可以说是通敌! 出云国和大晋在海岸线上可没少有摩擦,双方可不是邦交之国。 他自认为事情做的隐蔽,可是竟然被王瑾看穿... 这让他心底极为不安,早听说王瑾麾下有着刺探情报极为厉害的组织,可是他没当回事儿,直到现在他才升起忌惮恐慌之心。 岂不是说,只要人家愿意,他们这些人连秘密都没有? 郎溪原本心里那点儿不服和小心思现在碎的干干净净的。 第278章 愿景 “下官罪该万死!” 郎溪不顾颜面一头直接磕在地上。 看着匍匐在地的郎溪,王瑾起身踱步走到他面前。 “不,你没错。” “起码在我这里你没错,如果我想杀你,你出不了闽州。” “来人!” 门外的顾言听到王瑾的呼唤,推门进来。 “去书房将那幅海图拿来!” “是!” 听到海图二字,趴在地上的郎溪,心脏猛然一缩! 不多时,顾言带来一个长条木盒,打开后将卷起来的海图呈给王瑾。 “抬起头来,看看这个。” 王瑾将开图展开,朝向跪伏在地的郎溪。 郎溪双臂微颤的抬头看去,眼眸中光芒愈发旺盛,往日里总是蜡黄的脸色也快速涨红,口中不停念叨。 “往东...琉球国..出云国...往西南...吕宋国...再往南,再往南...没错没错,苏里曼国...” 这幅海图是王瑾耗费了不少力气搞来的。 由罗南国水军,和王氏船队,双方提供的海图合并校对而来。 这幅海图,详细标注了哪里有暗礁,风向,洋流,以及各个岛屿的距离。 这幅图如果流出去,将有无数商队船队拼命争抢! 这一刻,郎溪明白王瑾的意思了,王瑾点出海虎帮不是为了敲打他,更不是为了拿捏他! 这位镇南王同样在图谋东海群岛的财富!这简直是,太棒了! 闽州想要发展起来,靠农耕根本就没有出路,耕地稀少,再努力也难像中原那样种出充足的粮食,闽州的未来在大海上! 而有了王瑾的支持,郎溪更有了发展好闽州的信心。 他的心思一直在大海上,所以他一直在搜罗海上的情报,了解海上的秘闻。 别的不说,王氏船队在东海那是第一梯队的战力,可以媲美一国! 巅峰时期,那出云国有一任国王,都认当年的王氏家主为义父,未登王位之时,甚至还前往琅琊王氏族地拜见。 罗南国的水军也是极为强悍,能和出云国打个难分胜负。 纵然王氏不能全力支持王瑾,王瑾收服的罗南国水军也不是全盛之姿。 但是那也足够了! “王爷!海上的财富极为充沛,大船远洋捕鱼,可以获得极为丰厚的鱼获!” “珍珠,珊瑚,各类奇珍也在海里!出云国有银矿!琉球国有铜铁!吕宋国和苏里曼国也是如此,都有很多东西!有价值!” “东海诸国不是毫无开发意义的蛮夷之地,恰恰相反,那里有着珍贵的资源!” “那群蛮夷他们用的明白吗!咱们得想办法给弄过来呀王爷!” 看着滔滔不绝的郎溪,王瑾眼中浮现出赞赏之色。 没想到贾沛死了,倒是露出了另外一个贤才。 没错,在王瑾眼里,这郎溪就是一个贤才。 勤奋,有眼光,且还会付出行动,有决断,是个能托付大事的人。 郎溪的这份眼光是大晋少有的,偌大的王氏船队一直在致力于海上贸易,却从来没想过武力征服那些岛国。 在他们眼里那些蛮夷之地没什么用,只是想着赚他们的银子就够了。 没有付出鲜血与牺牲来武力掠夺的决心和勇气。 所以王氏船队很大,也很有实力,但是骨子里就是商队,而不是军队。 “闽州牧的位置我会让你来做,闽州水军我也会交给你来组建!” “我知道闽州缺粮,一应粮草消耗我来解决。” “另外会给你调拨一万水军为骨干,有没有信心打造出一支,能够破城灭国海上舰队!” 郎溪面色瞬间严肃了下来,他没有盲目答应,而是在脑海里仔细思索,沉吟片刻后,斩钉截铁的说道。 “王爷!只要您再拨给我一千工匠,我有信心三年成军!” 王瑾目光幽冷的看着他,显然对这个时间不太满意。 “我再给你一万青壮,两年时间,我要看到成果,能做到吗!” “能!” “好,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如果做不到,下官以死谢罪!” “我欣赏你的魄力,去做吧!” 动力满满的郎溪此刻有了更加宏伟的目标,有了王瑾支持,别说发展闽州了,他现在有信心灭了出云国! 看着斗志昂扬的郎溪,王瑾吩咐顾言去取了几瓶丹药,交给了郎溪。 “勤是好事,可也要顾惜身体,这几瓶养身丹你拿去,日日服用。” “这些丹药都是用越地深山的好药,由顶尖药师配置的,效果极佳。” 王瑾真怕这人给自己累死了。 郎溪接过药瓶,心底涌出一阵感动。 “谢王爷!” “下官必不负王爷所托!” “去吧!” 目送郎溪离去,王瑾重新坐下,一手托腮,脑海中思虑着闽州的发展方向。 一开始他只是想让闽州稳定,可是在发现郎溪后,他觉得可以转变一下策略了。 东海诸国可不贫瘠,海上资源也极为丰富,海上贸易更是一座金山。 但是他现在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征服东海诸国,逐鹿中原才是他该做的。 现在只需要提供一定的支持,由郎溪去打造水军,来作为日后征服东海的保障就好。 能成必然万事大吉,如果做不成,呵呵,他可不会和郎溪客气,必须砍他头。 军令状既然立下了,那么就得做好觉悟,否则那就不叫军令状了,那叫吹牛逼。 郎溪从拜别了王瑾后,收敛了兴奋澎湃的神色,将满腔的激动转换为坚定的斗志。 他感觉遇到了人生的知音,王瑾对他的赏识与支持,将会是他这一生得到的最大一笔投资。 他自踏入官场以来,没少提出他的东海战略,可惜却没人支持,没人看好,投资太大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支持他了,他怎么能不做好? 他要将心中美好的愿景变成现实,让贫瘠的闽州在他郎溪手里繁荣! 让他郎溪的名号传遍天下英豪的耳中!刻在浩荡青史当中。 为此哪怕是搭上这条命,他也不后悔。 怀揣着这份坚决的心,郎溪回到闽州接任了闽州牧一职,开始了筹备水军。 第279章 动荡 转眼间,一年须臾而过,在王瑾积蓄力量的时候,天下英豪也都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绽放光芒。 荆州孟交,一个私盐贩子,聚拢了荆州大半江湖人士,还有些活不下去的流民,袭击官府,掠夺府库。 择一易守难攻之水寨借地利与官府抗衡,三次出击皆大获全胜,偌大的昌乐郡几乎沦为他的猎场。 荆州牧用兵不利,遣人平叛也只是无功而归,眼看着也是成了气候。 看似荆州牧昏聩庸碌,实则是荆州世家与荆州牧不合,被孟交钻了空子,在双方斗的最激烈的时候趁势而起。 荆州牧卢毅并非是不知道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也不是不懂叛军猖獗之后的后果,对他的名望是一种什么打击。 但是问题是卢毅和所有地方州牧一样,在上任之后只有三种后果,一是慑服下辖地区内所有世家,二是被世家架空,三是僵持不下,双方互相奈何不得之后的合作和妥协。 卢毅自然是不甘心沦为傀儡,所以他选择斗争,用手段去压制各家,若是时间往前推个十几二十年的,当地世家不会反应很激烈,因为不敢,再怎么说州牧也是一州之首,你可以不尊重他那个人,但是你不能不尊重他手里的权利。 可现在不一样了,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乱世将临,这个时候哪还愿意低伏做小? 钱粮青壮这些乱世求活的资本,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心呐,你想要?别说你是州牧了,你是皇帝那也不行啊。 所以不出所料的,卢毅的手段引起了当地世家最激烈的反抗,导致卢毅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而荆州世家也不敢太过分,毕竟大晋现在还没彻底亡呢。 所以双方都维持在一个非常诡异的平衡,在这样斗争中唯一的受益者就是孟交! 孟交在此刻变成了能影响双方胜负的关键砝码,以至于双方都不敢在轻举妄动。 这种看准时机,奋力一搏,打破僵局的眼光和魄力,让孟交成功走进了天下英豪的眼中。 而在位于扬州浚河的陈胜,也带着麾下被逼反的劳工,肆虐在浚河两岸! 浚河劳工的背后是圣心教,圣心教的背后是王瑾! 圣心教或许别的不会,但是传承几百年的造反经验,在辅以王瑾提供的粮草军械,足够让他们和官府抗衡一二了。 在陈胜这个看似平平无奇,却有着难以言喻魅力的领袖下,与官府平叛的军队交手数次而没被击溃,反而固守了半郡之地站稳了脚跟。 这其中固然有扬州军队拉胯的得原因,但是能做到这种地步,也能证陈胜的能力了。 正规军与叛军的战力悬殊,能在百般围剿中活下来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除却这些底层草莽之外,那些门阀世家也开始发力。 并州李氏家主李毅成功上任并州牧!其子李恒两次出击草原匈人,两战皆胜,俘获人口还有战马牛羊无数,展现了极为出色的统兵能力同时,还为李氏获得了大量的财富。 两次以少胜多的大胜,让他在北地获得极大的声望,无数心怀大志的青年都十分敬仰这个英雄。 李氏从来不缺乏武力,李氏世代武将辈出,武德充沛,先辈们的战争经验,在言传身教和文字的总结下,愈发丰厚,留下的精英家臣家将,代代传承下,也都是能独当一面的的左膀右臂。 其辖下的并州兵,也是在一次次血腥的战场上淬炼出的精兵,都是敢打且能打的猛士,弱者早就倒在了匈人的马蹄之下。 唯一能制约李氏发展的粮草消耗,也在王瑾的支持下被补全。 李氏这靠武力立足传承的家族开始迸发出恐怖的力量。 凉州更是出了马图那种枭雄人物,以一家之力,慑服与其体量差不多的庞氏,吞并了大大小小十余个羌人部落,将凉州牧架空为傀儡,无州牧之名却有州牧之实。 在马图合纵连横,图谋凉州的时候,马氏八虎的名号更是让马氏的声威更加显赫。 辽州牧郑钧,更是展现了天下人少有的手段和能力。 将贫瘠的辽州治理的井井有条,彰显出文武全才的本事。 文之一方面,呕心沥血的开发出一片片耕地,活民无数,从他上任后的这些年,辽州人口显着提高,有新生儿,也有吸纳的山民野人,郑钧遣人教化蛮夷,赐予耕地,传授耕种收获的技术,让辽州迅速发展。 武之一方面,培育耐寒战马,训练骑射技艺精湛的辽东锐士,在雪原中驰骋,外能在在黑山白水间击溃异族,内能护佑百姓打击贼寇,平定不服。 新洲牧邝玉则同样扬名天下,哪怕兵稀将少,仍旧镇压辽阔的新洲,剿灭异族叛逆无数。 那片辽阔且充满异域风情的土地,仍旧没有脱离大晋。 这让天下人看到,邝玉属于上马能打仗,下马能牧民的将相之才。 在他的努力下,愿意归附大晋的异族与晋人同等,教育他们说官话,用大晋文字,用大晋先进的农耕,冶炼,百工技术,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以此吸引更多的异族融合,形成正向循环。 而不愿意合作,甚至蓄意破坏的,邝玉也不手软,雷霆手段下倒在他的马蹄下悲鸣。 鲁州琅琊王氏,王晟的仁善之名,遍传鲁州,他是少有的这个时代愿意把最底层的百姓放在眼里的世家子弟。 一开始被人怀疑他是欺世盗名的伪善之辈,到最后的无数侠义之士,自愿为其效死! 从王瑾封王后的这一年,是大晋英豪璀璨的一年。 许多人看到了神器动荡的口子,开始迸发出灿烂的光辉,妄图更进一步,甚至登顶至尊。 哪怕是现如今没有异动的地方人物,也大多是在积蓄力量,而不是碌碌无为。 当人的位置到达了,哪怕你不想动,身后也会有无数双手推着你向前冲。 就像没有异动的幽州,豫州,和冀州等地,王瑾不相信那里全都是忠臣良臣。 有些时候,不动声色的人更危险。 第280章 孟交 昌乐郡,聚义寨中,孟交坐在头把交椅上,看着分坐两列的几十名结义兄弟,胸中豪气顿生。 遥想当年啊,他孟交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就连一个县令都能让他心生忌惮,丝毫不敢有半分得罪之处,生怕惹得官府不悦。 然而时过境迁,谁能想到如今的他竟然如此威风凛凛,就在不久前,昌乐郡郡守这样位高权重之人,竟也在与他的交锋之中被打得狼狈不堪,屁滚尿流地落荒而逃。 而这些都离不开,在座的这些兄弟帮忙,他这些兄弟们都是有一技之长的江湖豪杰。 有人擅步战,走到战场上刀剑挥舞,带起一阵血雨腥风。 有人擅轻功,奔走左右,替他收集情报,打探军情。 有人擅暗器,替他刺杀朝廷官员,致使官府军队群龙无首。 各有各的本事各有各的用处,这些人在孟交的带领下,也是扬眉吐气,气势如虹。 往日里哪敢如现在这么畅快?莫说是杀官了,犯法都得悄悄的,怕被官府通缉捉拿。 “诸位兄弟!” 孟交朝着众人一挥手,下面嘈杂声渐渐收敛,安静了下来,看向孟交,等待他继续发言,由此可见其声望。 “昌乐郡境内,现在已经没人能挡得住我们了,偌大的昌乐郡中,官府已经没有了可战之兵!但是我们也不能懈怠!” “我竖起这聚义大旗,为的是推翻官府暴政!拯救百姓于水火!” “可是昌乐郡内现在一片狼藉,没了官府弹压,地痞流氓开始欺压百姓!掠夺钱财!兄弟们可以忍吗?” 原本,当最初几句话传入众人耳中的时候,大家还算平静,除了极少数人微微皱起眉头或者露出些许惊讶之色以外,绝大部分人的反应都较为平淡,并未掀起多大的波澜。就好像那只是一阵轻风拂过湖面,只泛起几圈浅浅的涟漪,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然而,随着话语的不断继续,气氛开始逐渐发生变化…… 尤其是最后一句!这些江湖人没什么大局观,但是他们出力拼死打下的地方,让别人捡漏了那还能行?纷纷叫嚷着要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百姓被谁欺压都行,为啥不让他们去抢掠一番?让群地痞钻了空子不亚于被偷了钱! 一黑壮汉子拍桌起身。 “大哥!我愿带人砍了那些渣滓!一群狗娘养的,谁的钱都敢...” 那汉子还没说完,孟交眉毛一皱 出言打断,那是可以说的吗? “铁山!” 看出孟交不悦,那叫铁山的汉子悻悻闭嘴。 看着一脸匪气的众人,孟交心底涌出一股无力来。 这些人什么都好,能打,够忠心义气,也听他话,但是都没脑子,没智谋,更别说治理地方的手段了。 导致他打下来的地方根本无力治理,那些个读书人,都看不起他孟交,一个私盐贩子,根本入不得那些高高在上的读书人的眼中。 在那些人眼中,他孟交就是运道好些的小人物,没有未来,更没有前途。 这辈子顶破天了,也就就是个为王先驱的蛟,翻不了身,成不了真龙。 那些个大才更不必说,眼光都高着呢,像镇南王王瑾,西凉的马图,并州的李毅父子,辽州的郑钧之类的豪杰才是能定鼎天下的真龙,他小小的孟交是个啥?啥也不是! 还好他麾下有掠来的大户人家的账房,屡第不试的教书先生,要不然麾下粮草管理都是问题。 不过他不服!他孟交不信命!既然你们都瞧不起我,我偏偏要做下大事! “铁山你带两千人马出寨,将那些渣滓清理一下!” 说完隐晦的朝着铁山递了一个眼神,铁山心领神会。 “是!大哥!” “另外在寨子外的兄弟今日传信,那荆州牧卢毅,募集了三万新军,放言要来踏平我聚义寨!” “兄弟们怕不怕!” “不怕!” “那老儿赶来,兄弟我就敢砍了他的狗头!” “就是,一把年纪了还敢亲自挂帅,不怕死路上?哈哈哈...” 看着一脸斗志昂扬的众人,孟交脸上也露出不屑的笑容。 “好!兄弟们这几日里可要磨好刀子吃饱饭!攒足了力气,去砍官兵的脑袋!” 孟交面上看似和其他人一样,对即将到来的官兵不屑一顾。 其实心底却重视的很,这些人跟他打了几场仗,杀了不少官兵,心也野了起来,对官府没了敬畏。 可是他孟交却清醒的很,官府到底是官府,他丝毫不敢小觑,尤其是州牧亲至,带的官兵肯定和底下郡兵不同。 他已经做好了和卢毅拼死一战的准备,为此甚至排铁山去搜刮钱粮。 走到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只能赢,输不起。 卢毅输了还是州牧,他孟交输了,可就全家老小上刑场了。 荆州的风起云涌,全都没逃过罗网探子的监视,一封封密信传递着情报,送到王瑾手中。 “嘿,这孟交倒也是个人物,有几分本事,可惜了...” 王瑾对这孟交挺欣赏的,出身草莽却能独霸一方,有手腕,有魄力,更有几分不一般的豪气。 杀官造反听着简单,可自古以来有几人有这种胆魄的?很少很少... 多数人就算是被欺压,也都是忍忍就算了,甚至反抗不了大不了跑路,换个地方重新来过,极少有人敢拿起武器,激起满腔血勇奋起一搏的。 可惜他的出身限制了他初期的发展速度,别说能跟上王瑾了,跟上北地那几个强横的州牧都几乎可以说是天方夜谭,如若不然,那孟交还真能有几分作为。 现如今,孟交若是过不了卢毅这一关,那么万事皆休。 倘若运气好,过了这一劫,日后也只能说是为王先驱的蛟蛇了,等待他的命运,要么被其他潜龙收入麾下驱策,混个从龙之功,要么死在与潜龙争锋的路上。 月余之后,荆州传来消息,荆州牧卢毅带兵路过一处山崖时,被孟交伏击,伤亡惨重! 卢毅眼见军队受创,无力在进攻水寨,只能无奈退兵! 第281章 求援 荆州州府,整个州牧府气氛低沉,仿佛被阴云笼罩一般。 卧房中,卢毅面色苍白的坐卧在床榻之上,赤裸的上半身上露出一个狰狞的血洞,就在左肩窝处! 这一箭要是再偏一点儿就能要他的命了。 他的妻子胡氏则一脸焦急与心疼地坐在床边,手中紧紧握着一瓶散发着淡淡草药香气的伤药。 胡氏轻启瓶盖,蘸取了一些伤药,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涂抹在卢毅受伤的部位。每一次轻轻的触碰都仿佛能引起一阵钻心的疼痛,这使得卢毅不禁紧皱起眉头,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然而,尽管剧痛难忍,卢毅却始终紧咬牙关,一声不吭,生怕自己的呻吟会让胡氏更加担心。而胡氏也是全神贯注地为丈夫处理伤口,她的眼神充满了关切和忧虑。 “怎的平个小小的叛贼还能把自己伤到...还把...” 嘴里说着,胡氏声音哽咽起来,眼角噙着泪水。 听着胡氏抱怨,卢毅眉心一竖,目光如刀的扫过胡氏早已韶华不在,满脸忧色的脸庞,刚要喷发的怒火逐渐消散了下去。 他们二人,十余岁成婚,风风雨雨携手走过几十年的感情,让他不忍对这个女人发怒。 “哼,我的敌人可不是只有这个叛贼!还有那满城的硕鼠!若不然怎会如此?” 他卢毅可不是没带过兵的文弱书生,若不是有内贼,怎么可能会如此惨败? “是我疏忽了,没想到竟然在府上都被别人安了探子!此次兵败,怪我粗心大意了!” 胡氏伺候着卢毅上好药,替他包扎了起来,她不是专业的医师,包扎的裹伤布看起来歪歪扭扭的,不过卢毅也不在意。 “来,夫人,扶我起来!” 只是一道箭伤而已,卢毅还没到虚弱的起不了身的地步,只不过自己起身会牵扯伤口,更痛而已。 胡氏搀扶着卢毅推开房门,偌大的院落里层层叠叠的堆着府内仆人的尸体!冲天的血气让整个院落里都弥漫着血腥。 一队着甲的甲士握着武器分站两列等候命令,斑驳的血迹点缀在他们的衣袍甲胄上,更让他们添了几分凶煞之气。 看着这满地的尸体,卢毅脸上浮现出愤恨之色。 他不知道哪个是探子暗桩,泄密了军情,他现在也没耐心去查了,所以他把府内除了老家带来的老仆之外的所有仆役全给杀了,这样就不会放过毁了他大事的那些个暗桩! 至于无辜的之人,他根本不在乎,这一败绝了他的雄心,灭了他的壮志,他的声望在兵败的那一刻就没了,他现只想泄愤! 当然了,还有报仇! “鹏儿!营中将士可有安顿好?” 一着全甲执斧的壮汉上前一步。 “安顿好了,伤了的兄弟们都处理了伤势,没了的也都发了抚恤!” 看着胡鹏满是血丝的眼眸,卢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冰凉的铁甲上还能摸到细微的刮痕。 “鹏儿,这一败,让姑丈明白了,有些人是永远不能和我们一心的!悔之晚矣啊!” 说着卢毅眼底流露出刻骨的仇恨。 “这事儿没完!姑丈一定会为死去的弟兄们和鲲儿报仇!” “姑丈弄不了他们总有人能弄的了!” 胡鹏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的嫡亲大哥都折在战场上了,他自然是想报仇的。 想他兄弟二人,也是枪林箭雨中厮杀过的,没想到大哥竟然会殒命在那些泥腿子手里。 “一会儿你带着我的印玺手书,去越州!去找镇南王!” “求援!” “是!” “你连夜出发,记住,要快!” 复仇心切的胡鹏,毫不迟疑的就带亲卫出发,直奔越州而去。 而卢毅则是调遣心腹固守州牧府,戒严州府城。 在王瑾来之前他要确保州府安稳,保全自己的性命。 此前他一直以为那些人不敢对他下手,就算斗争失败,大不了就是再被分割一些权利罢了。 可是当胸一箭让他醒悟过来了,时代已经变了! 他的官服现在已经庇护不了他了,有人想要他的命! 想到这里卢毅脸色逐渐狰狞。 “荆州老子不要了...都得给我死!咳咳咳...” 搀扶着卢毅的胡氏,看着情绪不稳的卢毅,伸手轻抚他的脊背。 “你有伤在身,切莫再动气!” 卢毅轻轻拍了拍了胡氏搀扶他的手背。 “夫人,看来此间事了,我们要回乡了,变天了呀...” 卢毅的心气已经折了,再没有了制霸荆州,甚至更进一步的想法。 他出身并不显赫,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而现在这个位置眼看都要保不住了,他引王瑾前来,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那个野心勃勃的镇南王,其心思都不用猜,都是混官场的,谁还不明白他的心思。 只要他插手进荆州,那么只能说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届时这荆州就要变成镇南王的荆州了,而他这个荆州牧,大概率要回老家了。 当风尘仆仆的胡鹏到达越州府的时候,王瑾眼中得兴奋那是止都止不住。 在看到胡鹏递过来的印玺手书的时候,恨不得仰天大笑两声。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这一年时间,他已经囤积了大量的粮草,他就是在等待时机,而如今这个机会来了! 本来他都有些按耐不住,准备暗中搞事了,没想到却等来了一个惊喜。 若是王瑾无缘无故的扩张,肆意发兵吞并周边,那么他便会被周边所有人群起而攻之,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懂,不可能放任他壮大。 可荆州牧卢毅主动请援剿灭叛逆,那就不一样了。 他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去吞并荆州,合乎礼法,占据道义! 大晋的镇南王,发兵剿灭叛贼有毛病吗?没毛病! 王瑾当即下令,点兵聚将,亲自率军出征! 只要将荆州再收入囊中,他就占据了大晋东南三州之地,再加上越人地域和被他遥控的西洲,手握五州之地的王瑾将一跃成为大晋最强横的势力! 第282章 惧意 一纸军令下达,州府驻军大营紧急运转了起来。 外出休沐探亲的士卒和军官全部被调回军营,整装待发 武库开启,涂着油脂保存的甲胄武器被下发,被擦拭保养的寒光凛冽的刀枪剑戟被整箱整箱的抬出武库。 一壶壶锐利的箭矢搭着备用的弓弦被送到擅射的弓手的手中。 攻城所需的大型器械的零件被装上板车等待牲畜拉走,随行的工匠带着工具在旁边等候命令,到了战场他们就能以极快的速度组装井栏,冲车,云梯等等大型器械。 军营马厩中的骏马也开始喂上精料,保持充沛的营养,用以支撑高强度的战斗。 一袋袋粮草被辅兵装上辎重车,车辙碾过留下重重的压痕,一辆辆装的满满的辎重车给了军中士卒极大的安全感,打仗,会高强度的体力消耗,填饱肚子才是保证战斗力的基本。 点将台上,王瑾意气风发的斥责荆州叛贼的气焰嚣张。 底下将士士气高昂,一双双锐利的眸子中满是战意! 系统士卒不必多说,土着士卒也不会怯战,甚至有几分闻战则喜的意思,尤其是些基层军官,眼底流露着毫不掩饰的兴奋。 王瑾待他们不薄,军饷从未拖欠,日常作训也吃的饱,武备更是从未短缺,很多人没读过书,但是当兵吃粮,就要效命上官的道理他们是懂的,王瑾给的饷银让他们能吃饱,能养活一家老小,这种恩情下,他们愿意替王瑾出生入死。 况且上了战场,会受伤,会战死,但是,因为风险和机遇是并存的! 很多人出身寒微,唯一能改变自己和子孙后代命运的机会就在战场上。 只要建功立业,那么便能前途无量! 前几次战争,王瑾用实际行动向全军将士证明了,有过,必罚!有功,必赏!大过狠罚,大功厚赏! 许多武艺不错的人,凭着手中刀枪,得了钱财房屋,官爵土地,这些都是身边人获得的实际赏赐,刺激的他们是眼馋不已。 哪怕运道不好殒命沙场,抚恤也会足额发放,少了后顾之忧。 帅帐中,王瑾把玩着佩剑,看着身前三将,张辽,乐进和陈伉。 这次出征,王瑾打算带着张辽和陈伉出征,乐进留守越州。 打荆州的孟交,根本不值当的全军倾巢而出,只需要张辽和陈伉麾下的混编军团即可,不需要乐进麾下的系统军团动手,二十万人足够灭了孟交然后荡平荆州上下了。 若不是荆州世家做大,只打孟交,一支军团就足够了,正规军和非正规军的战力差距还是非常大的。 哪怕是荆州牧卢毅麾下的那支战力一般的正规军,若非有内贼也不会被孟交伏击,负伤败退,更别说王瑾麾下的精兵悍将了。 论起战力来,系统士卒不算,就连王瑾麾下土着士卒放眼天下,也能排到前列了。 精良的的武备,充沛的物资喂养,加上数次血战的淬炼,能活到现在的老兵,都是好手。 “文远,明日一早,大军开拔!” “这一战要打的漂亮!打得狠!最好一次把荆州上下打服!” “是!” “文谦,你留下,家里可就交给你了!” 乐进有些沉闷的拱手听命,对于留守家中他其实是有些郁闷的。 对于武将而言,征战沙场,建功立业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守家虽然也很重要,但是以目前的局势来看,越州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波。 看出乐进的郁闷,王瑾伸手拍了拍乐进的肩膀,指了指陈伉。 “这小子,跟着文远学习很久了,今天放出去看看,有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了!” 陈伉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泪汪汪的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穿着沉重的甲胄,膝盖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谢...谢王爷提携之恩!” 如此作态,陈伉内心毫无做作之意,有的只是满腔的感激! 他心里很清楚,王瑾之所以会培养自己,正是因为看中了他身上所具有的潜力和可塑性,张辽也曾说过他的军事天赋颇为出色,不过,天下之大,拥有天赋的人数不胜数,但能够有幸得到像王瑾这样的贵人赏识与扶持的机遇却是凤毛麟角、极为罕见的。 每当想到此处,他都会感到无比庆幸和感恩。同时也深知这份幸运来之不易,需要倍加珍惜和努力,才不会辜负王瑾对自己的期望以及所付出的心血。于是乎,他愈发刻苦勤奋,虽已升为一军之统帅,可从未懈怠,力求不断提升自身,以期将来能够有所成就,报答王瑾的知遇之恩。 如今征战在即,王瑾竟然还会给他磨练和证明自己的机会,而不是启用实力和能力都更强于他的乐进,这种大恩更是让他一时有些绷不住。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毫不夸张的讲,他现在愿意为王瑾流干最后一滴血。 王瑾伸手拍了拍他头上的虎头兜鍪。 “休要作妇人之态!把仗打好就行了!” 陈伉斩钉截铁的应道。 “是!” 越州府大军云集,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王瑾如今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天下英豪的目光。 当王瑾亮明要前往荆州剿灭叛逆的消息传到荆州之时,整个荆州上下,无不生出惧意! 尤其是孟交! 为啥? 因为他就是叛逆啊。 卢毅前来的时候,他还不至于慌乱,甚至借助荆州的局势还能主动出击。 可现在王瑾来了,这可坏事了! 放眼天下谁不知镇南王麾下三军善战,精兵悍将无数,哪怕是声名赫赫的西域大都督宗恒都折在了他手里,孟交怎么可能不怕。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此前他认为击溃了荆州牧卢毅的军队,会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发展时间。 可没想到直接给卢毅打急眼了,直接摆烂了。 而比他更后悔的是荆州各大世家,他们也没想到,卢毅会有如此举动,早知道就不逼他这么紧了,没想到这老家伙直接掀桌子不玩儿了。 卢毅这一手暴力砸盘,属实是将荆州上下直接砸懵了。 以至于各大世家家主连夜聚集起来商讨对策。 “这老东西,何至于此啊...” “就是,有分歧可以商量嘛,怎么能一声不吭的就引狼入室呢...“ “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晚了,大伙儿想想办法,怎么能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那位镇南王,手段可暴虐的很,惹急了他真没好果子吃...” 第283章 憋屈 当飘荡着镇南王旗的二十万大军整备完成之时,也意味着王瑾要出征了。 已经改建成镇南王府的原州牧府府邸中,李宓正亲手为王瑾披挂盔甲。 这些事,奴仆下人甚至王瑾的属下都可以做,但是李宓却要亲自来。 “夫君,此次出征,万万珍重,切记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毕竟...” 说着,李宓目露慈爱的抚摸了一下微微隆起的小腹。 王瑾将李宓轻轻揽进怀里。 “夫人,放心吧,不过一群土鸡瓦狗罢了,你们母子二人等我凯旋即可!” “嗯...” 李宓乖巧的贴在王瑾胸口,感受着这片刻温存。 说实话她是真不想王瑾亲征荆州,她觉得王瑾麾下不乏战将统帅,为何还要去受这个罪,大军出征可不是郊游踏青,况且战场上瞬息万变,哪有绝对的安全。 但是她却不会反驳质疑王瑾的决定,军政大事不是她可以插手的,免得惹来王瑾的厌烦,她只要将家宅管好就行了。 片刻后,王瑾伸手摸了摸李宓的小腹,微微低头看着李宓的眼睛。 “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我们的孩儿!” 这个孩子,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初为人父的感觉很神奇。 没有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没觉得怎么样,当王瑾刚得知李宓有孕的时候,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他心中弥漫,让他觉得在这个有了羁绊和延续。 人,无论是高低贵贱,多么厉害的先贤,多么杰出的英豪,一样抵不过天时,寿数到了就是黄土一捧。 但是血脉却是可以传递延续的,代代相传,有了血脉的传承,也算在这个世界上留存下恒久的痕迹。 站在李宓身后的纪婉几女,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一个个都面色有些不自然,暗叹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尤其是纪婉,已经决定传信父亲去派人遍访名医,去找来有助子嗣的方子。 孩子对后宅中的女人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事,诞下子嗣的女人总是会更有底气。 安抚完李宓,王瑾朝她们招手示意,简单安抚了一下之后,便骑上战马在亲卫的护送下前往军营。 大军开拔,浩浩荡荡,如长龙般蜿蜒在大地上。 无数有心的关注者带着不同的心情传递着消息。 二十万大军算上辅兵,工匠,民夫等人,如此大的目标根本隐藏不了。 收到消息的荆州世家,一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本来他们得知王瑾要来,只是后悔自己的手段过于激烈,把卢毅给惹急眼掀桌子了,恐惧王瑾的到来。 但是这会儿看到王瑾如此兴师动众,那是真的打心底的绝望了。 二十万大军平叛?就凭孟交他也配这么严肃对待吗?那肯定不是! 指定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越州距离荆州甚近,所以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越州世家是怎么被王瑾调教的,他们是一清二楚。 那血腥的手段可是一点儿不惯着,该杀就杀,该抢就抢。 荆州刘氏府邸中,整个荆州各大世家家主齐聚一堂。 这群在外面跺跺脚整个荆州都得震三震的大人物,现在一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刘进看着这些人,也是无奈,大家都是老相识了,谁心里想的什么大体都有数,如今大敌当前,也不必客套什么了,索性直言。 “诸位,别如此作态了,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那来势汹汹的镇南王!这里也没外人,大家畅所欲言,有什么办法都讲出来大家商讨一下。” 看着众人,刘进顿了顿,继续道。 “我先说下我的意思,镇南王兵强马壮,麾下精兵悍将无数,不可力敌!不如破财免灾如何?” 刘进话音刚落,一人冷哼一声站了起来。 “刘兄好建议啊!破财免灾,说的简单,可问题是这个破财要破多少?” “少了人家看不上,但是多了的话...咱们各家的家业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房屋土地,奴仆金银,这都是祖上辛辛苦苦挣下的家业,拱手让人何其不甘!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我乔阳不服!” 乔阳的话引起不少人的共鸣,纷纷出声附和。 “就是!我们祖辈几代人的努力积蓄,凭啥要拱手让人啊?他镇南王是朝廷官员,怎么能如此土匪行径呢!” “我也不服!” 看着义愤填膺的几人,刘进哀叹一声朝几人摆了摆手。 “我知道你们心有不甘!可是你们能有别的办法吗?” “二十万大军!不是两千,也不是两万!西洲的宗恒大都督厉害吧?京都崔氏厉害吧?蜀州世家也不是纸糊的吧?” “还不是一样让人家撕碎了踩进泥巴里了?” “你们觉得咱比人家多个啥呀?人家的刀砍的动别人砍不动我们?” 原本叫嚣的几人,被刘进的话直接给干沉默了,无力的坐了下来。 比起二十万大军,他们其实更怕的是王瑾这个人。 若是换成卢毅或者别人,哪怕有二十万能征善战的大军,他们一样不服,高低做过一场再说。 但是王瑾却不一样,他说弄你那是真弄你,没有留情面可言。 “那我们就这么任由他欺凌?” 乔阳还是有些不甘,说到底,他乔家才是这荆州的大财主,大地主,王瑾来了要是想动刀割肉,他乔家首当其冲! “那当然也不行!” 刘进眉毛一竖,环视众人一圈。 “我等各家子弟,遍布荆州,军中将领,府衙官吏都有我们的人!我们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 “我们可以先派人和镇南王谈谈,只要我们不与其为敌,再给足好处,料想他也不会不顾后果,做杀鸡取卵之举,否则其必被天下人唾弃!” 几人琢磨了琢磨,确实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也只能如此。 像收拾卢毅一样收拾王瑾,他们没那个胆子,更没那个实力。 那就只能低个头,割肉放血了,只要喂饱了那饿虎,想来他也不敢太过分。 他想要将荆州治理好,那就离不开他们的帮助。 憋屈是憋屈了些,总比没命好的多... 第284章 割舍 几人一直商讨到月朗星稀才算是结束,各自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回家。 目送他们离去的刘进眼眸中闪烁出几分厉芒。 与孟交的交易,还有对孟交的支持都是破绽,无论是他们刘氏还是其余几家都有牵扯。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刘氏都拐弯抹角的过了几手,没有直接参与。 而据他所知,乔家可就没那么有远见了。 从一开始刘进就琢磨着将乔家整个喂给王瑾这头饿虎!来换取其余各家的安然无事。 这个谋算,乔家以及和乔家交好的余家不知道,而其余各家刘进已经暗中联系好了。 这种时候不是同舟共济的时候,只能各扫门前雪,先顾好自己再说。 况且乔家本就名声不好,不被各家所喜,因为乔家此前暗算同为荆州世家的章氏,吞并人家家业,还暗中朝人家所剩不多的苗裔下手。 属于是触碰到很多人敏感的神经了,平日里不少人也看不惯乔家的难看的吃相,压榨百姓,巧取豪夺,手段粗糙暴戾,不知多少百姓被逼得活不下去,一点儿都不顾忌。 虽然同为肉食者,但是放眼天下,像乔家这样做的那么没底线的,都是少有的。 因为名望也是世家实力的一部分,大多数人还是要脸的,就算是谋取利益多少也会有避讳,至少面上过的去。 直到众人的车驾消失在刘进的眼帘,刘进才转身回府。 “叫勃儿来见我!” 随行的老仆立马前去。 不多时刘进的二儿子刘勃来到刘进面前,看得出来得着急,衣袍都有跑动的褶皱。 刘进伸手替他抚摸了皱起的衣袖,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捣鼓的那个帮派留不了了,把知道你身份的人都召集起来,灭口!还有你那几个江湖上的朋友,也不能漏!” 刘勃抿起嘴角,目露不舍之色,这些人都是培养起来的亲信,耗费了不少心血,如今要毁灭自是有些不舍。 “父亲,那些人孩儿用着还算趁手,况且一些做事的人也处理干净了,不用如此吧...” 刘进屈指敲了敲刘勃的额头。 “傻小子,这天下谁不知,那镇南王麾下有一罗网,消息灵通的很。” “可是父亲,把所有人灭口了岂不是更会被怀疑吗?” “呵呵...” 刘进森冷的笑了一声。 “那不重要,就算是被查出端倪了又能怎么样,把那些人全杀了表明我刘氏的态度就好了。” “那位镇南王又不是查案的捕快,他想杀人还需要证据不成?所以有没有证据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证据我们怎么处置!怎么让镇南王平息怒火!” “孩儿明白了!” 刘进一说,刘勃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要刘氏把与孟交接触的这条线清理干净,断绝关系。 那么到时候谁没断干净就是谁有问题了,而到时候刘氏再出面指证就好了,比如乔家... “勃儿,这个时候想要保全家业总要有些割舍!” “为父知道培养那些人你费了不少心血,族中会给你补偿的。” “另外你大哥如今不在州府,你要做的还有很多,且听为父安排...” 刘进的大儿子刘虞在郡中任郡守,公务繁忙,不会在家中久留,平时做事都是刘勃去处理。 等刘勃再次从家里出来得时候,眸中一片霜寒之色。 身后跟了约莫百十个手持兵刃的劲装武士,这些都是刘氏培养的好手,有族内子弟,有招揽的供奉,有家生子仆役,这些人不事生产,只需要专心习武,一应消耗都由刘氏供养,这群人就是刘氏的刀。 往日里刘勃是没有权利去调动他们的,而现在刘进给了他这个权利,确是去亲手绞杀自己的亲信。 刘勃心里明白,这事儿做了就会折断自己的一条臂膀,失了人心不说,还少了一条财路,这些损失对刘氏而言不多,对他自己来说,那可以说是非常惨重,哪怕是族内有补偿,相较而言也是得不偿失。 但是他却不能不做,刘氏养育了他,需要他做奉献的时候他没办法拒绝,否则就是自绝于亲族,更何况刘氏倒了,他这个二公子的名号也不值钱了。 刘勃是聪明人,该有的割舍,他心中已有计较。 相比于刘氏父子的清醒,乔阳与余震二人就差了些水准。 二人因为些蝇营狗苟的勾结,走的很近,或许是臭味相投,两人私交甚好。 甚至于当年乔阳策划侵吞章氏的时候,余震都在敲边鼓,没少出力。 “大震啊,我是真不甘心呐!就没点儿什么别的办法了吗?” “势比人强啊,有办法谁愿意割肉不是?” 说着,余震话锋一转。 “对了,还有件事要处理,咱们当时和孟交那泥腿子的牵连最好清洗干净!免得到最后惹火烧身!” 乔阳闻言一阵头疼,当时他可没琢磨着干倒了卢毅能引来王瑾。 当时和孟交的交易和利益纠缠他根本就没当回事儿,州牧他都敢下手了还怕别人说他通贼? 这要清洗下去,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手和钱财,很多忠心耿耿的人,死一个少一个,这要清洗干净了他得肉疼死! 看着乔阳痛苦的表情,余震知道这家伙吝啬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的好大哥欸,孰轻孰重你心里应该有数,该要做出取舍的时候可不能犹豫啊!” “若是被抓住了尾巴,难保那位镇南王不会借题发挥呀!” 余震的劝谏是真心实意,他俩从年少就关系不错,好到逛青楼都能做同道中人,乔家要比余家体量大,乔阳对他帮衬也不少,他心底是记得这些恩德的,所以是真心不希望乔阳出事。 “唉...为兄知晓了!” 嘴上答应着,乔阳内心实则在盘算着,怎么减少些损失。 以至于回到家中,交代下去的时候,也是含糊不清,只说着把参与进来的人都带来。 而乔家的负责执行的人手,也觉得事情并不不严重,对于关系好的便放了一手,只是让人逃遁。 徇私这种事,可以说无论在哪里都屡见不鲜。 在这种互有亲缘的大家族中更是如此,倘若乔阳命令坚决,态度鲜明,那么便不会发生这种错漏。 可惜他也是心有不舍,所以导致这件事从开头就办歪了,让负责执行的人手错估了事情的严重性。 第285章 蛟蛇 寂静的水寨中,孟交孤身一人泛舟行于水上,夜晚水上的寒气让他身上的衣衫都变得潮湿阴冷。 手中船橹信手一撑,孟交眺望着漆黑的湖面,心底涌出一股无力。 他的前途现在比这夜晚的湖面还黑,不出意外这辈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二十万大军,他拿头挡啊,他这水寨算上裹挟来的流民,青壮加起来都没二十万人。 能提起刀剑厮杀的汉子现在也只剩下万把人,还有不少带伤的,毕竟伏击卢毅也不是没有损失,那是三万正规军不是三万头猪,就算是占地利和先手,以逸待劳的伏击也不是毫无损失。 无论孟交怎么琢磨都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早知道伏击卢毅会引来王瑾,再给他借三个胆子他也是万万不敢。 现在别说是能不能成事,成就一番大业了,命能保住都成了奢望。 他不是没想过悄悄的跑路,可是在这水寨中,他好歹还能算是一方豪杰。 跑路了更难有活路,他早就上了通缉令,走哪都会被缉拿追杀,失去了他身边兄弟们的护佑,他也活不了几天。 正思考着,一阵水声响起,一艘小渔船缓缓靠了过来,从船上蹦出一个身着短白褂的壮实青年。 “大哥,白老三他们回来了!” 那壮实青年一个纵身,从小渔船上跳到了孟交所在的小舟上。 “那些人都不愿意继续合作了!” 听到这个消息,孟交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看来这最后一条活路也断了。 他派人去联系荆州各大世家,打算借助他们的力量来抗衡王瑾。 可如今看来,那些人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了,根本不敢反抗。 “这群人啊,没血性!他们以为不抵抗人家就会手软了吗?把身家性命都托付在别人刀下,真是群蠢猪!” 看着气的咬牙切齿的青年,孟交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飞,他们那些人呀,从生下来就锦衣玉食,他们什么都有,所以没有孤注一掷的魄力!” “道理他们都懂,但是他们不敢赌,他们怕祖祖辈辈的传下来的家业毁在自己手里。” “他们在压榨干净百姓手里最后一枚铜板的时候,最后一点口粮的时候,没有想过手软,那么那位镇南王在吃他们的肉,喝他们血的时候会不会手软呢?” “大哥,既然他们指望不上,不如我们逃吧!不是我胆小,实在是...” 孟交按在他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打断了成飞的话。 “小飞,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们现在跑不了了。” “寨子里的许多兄弟都不是孤家寡人,举事的时候都拖家带口的来跟我,我不能让他们弃了家小于不顾跟我逃命!那是不义!” 成飞听到孟交的话,眼中浮现出挣扎之色,面色变换不停,最终颓然的低叹一声,坐在了船帮上。 “明天让兄弟们都散去吧,尤其是有家室的,带上些钱财口粮逃命去吧!” “我孟交才是朝廷点名捉拿的反贼!你们都是从犯,只要我死了,料想朝廷也不会费大力气将兄弟们一一捉拿!” 一双大手猛地撕扯住孟交的衣领,成飞赤红着双眸,喘着粗气大声吼道。 “你在说什么!你以为我们都是胆小怯懦的无义之人?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孟交伸手握住了成飞扯着他衣领的手。 “小飞...你我兄弟几人结义,我一直以来是把你们当亲兄弟的,我能从一个私盐贩子走到现在你们功不可没,你们不欠我的了,已经做的够多的了,没必要搭上性命!” “若是有一战之力,我必然会奋力一搏,可惜...以我们目前的力量来看不过螳臂当车罢了,殊死抵抗不过是徒增伤亡,我于心不忍...所以,你们逃命去罢!” 成飞闻言再也蓄不住眼中得泪水,抱着孟交嚎啕出声。 “大哥!别人我不管,哪怕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孟交拍了拍成飞宽厚的脊背,哀叹了一口气。 “去吧,把哥几个都叫来吧,不要惊动太多人,免得出乱子。” “愿意走的拿上些银钱就走吧,不愿意走的陪哥哥走完最后一段路!” 一夜过去,当晨曦再次照耀到波光粼粼的水面时,一艘艘小船载着背着大包小包的人四散离去,转眼间这水寨就空了一大半。 孟交并未食言,他是真的把掠夺来的银钱全分给了替他卖命的那些汉子。 哪怕是他们逃了,孟交也不怪他们,那些走了的人都是有家室的人,他们有家小,有牵挂,孟交不忍他们一起给他陪葬。 至于没走的人,孟交回头望着那些站在他身后的兄弟不免热泪盈眶。 “嘿!大哥,咱可是第一次见你落泪啊。” 一个身形矮小干瘦的汉子贱兮兮的调笑了一句。 紧接着一个赤裸上身,上面裹满沁着血色白布的汉子接了一句。 “我小时候给他打哭过,哈哈哈!鼻涕都流过河了!” 孟交面对众人的调笑嘴角一扯,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是我拖累了你们呀...” 那干瘦汉子闻言眼睛蓦然一瞪。 “大哥你别说那话,去年那狗县令把粮价调那么高,饿死多少人?没有你站出来,我和我老弟早饿死了!哪还能活到今天?” “就是,我娘病重没大哥你给钱抓药,早就随我爹去了,我要是弃你而去,还是人吗?” ...... 能活着谁都不想死,命都是只有一条,没了就没了。 而这些人愿意为孟交赴汤蹈火也很简单,孟交是真心待他们,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孟交不好女色,不贪钱财,他有的他都愿意给他的兄弟们分享,只要能帮到的他绝不袖手旁观。 若非是底蕴浅薄,少了能人相助,他的成就不会就止步于此。 孟交这条蛟蛇距离化龙,就是差了运气还有发育的时间。 倘若没有王瑾,孟交未必不能凭借他的人格魅力和魄力走的更远。 第286章 无趣 从军队开赴到荆州地界,王瑾就嗅到了软弱的气息。 笑脸相迎的地方官员,大开城门的欢迎态度,那一张张带着些谄媚的面孔,都让王瑾明白了荆州世家的选择。 他们怕了,他们畏惧了,他们不敢联合起来抵抗他,这让他感到相当无趣。 没有经历过血的教训,他们就不会真真正正的低头,不彻底折断他们的脊梁,他们就不会完全臣服。 武力威慑固然好使,少了些麻烦,可到底不如真真切切的打到身上,长得记性更加深刻一些。 他都率军过来了,总得要做事的,总不能溜一圈就回去了。 刀出鞘了,就得见血,要不然以后亮刀就没人会怕了。 王瑾一路没有停留,直奔昌乐郡杀去,既然荆州世家服软了,那就先放一放,把孟交解决了再说,腾出手来再慢慢折腾他们。 说实话王瑾对孟交这个人还是很感兴趣的,收入麾下是不可能了,但是亲手送他一程还是可以的,毕竟孟交身份放在那里,收了就是个麻烦,得不偿失。 他不在大晋官僚体系当中,也不是士大夫之列,更不是世家阶级,光明正大的杀官谋反已经是犯了忌讳,属于是正儿八经的反贼,把他收到麾下就意味着和大晋割裂,留下了把柄,落人口实,要是再有人推波助澜一下,王瑾这一身官服到时候可就不好使了。 随着大军开赴进昌乐郡,沿途风景为之一变。 未到昌乐郡之时,其余郡县虽不说多么繁华安乐,但是却也不像这里。 荒废的村落钻出错落的杂草,道路两旁被遗弃的尸骸随处可见。 甚至就连路过的县城都俨然像是一座空城一般,死寂且荒凉,十室九空,寥寥所剩下的人也是家家房门紧闭。 若是一两处也便罢了,毕竟被战火波及到的地方,发生多么悲惨的事都有可能,可是前往孟交占据的水寨途中,几乎都是如此惨像,那就不正常了。 这让王瑾心中疑惑不已,孟交反叛仅仅一年而已,怎么能打的这么惨烈。 这种高烈度的厮杀凭孟交手中那些人手很难做到,左右不过几万人,还能给这一郡之地的人都嚯嚯干净了不成? 况且孟交起兵是造反,是为了追逐权柄,不是为了屠戮苍生的,按情报来看,孟交也不是那种特别嗜杀之辈,怎么能将偌大一个郡折腾成这个样子。 这里面肯定是有猫腻在,正常一个县大约有多少人口,王瑾心里是有数的,而眼下这昌乐郡那么多人,就剩下这么点儿了?人呢? 有兵祸会造成人口流失不假,可是流失那么多绝对不可能! 身无长物的人跑了也就跑了,那些家业房屋都在的人怎么全都舍得抛家舍业的跑路呢? 孟交没有那么大的威慑力,哪怕是南阳郡在王瑾上任前,天天面临越人袭扰的地方都不会如此。 “阿言,将卢州牧派遣来的胡鹏将军叫来!” “是!” 不多会儿,身披战甲,神情中带着些振奋的胡鹏便来到了王瑾面前。 “参见王爷!不知王爷召末将前来何事?” “无需多礼,找你来是想问下你对这昌乐郡了解多不多?为何此地怎么如此荒凉破败?百姓呢?都去哪里了?” 胡鹏闻言目露思索之色,心中组织着语言。 “回王爷,昌乐郡此地,末将也是第二次来!” “末将为州牧大人麾下战将,平日里都在州府大营操练士卒,或是巡防州府城。” “上一次前来此地还是随州牧大人来剿灭叛逆。” “途经各地之时,也是如此满目疮痍,但是却没有现在这么...这么荒凉。” 听到胡鹏的话,王瑾眼眸低垂,面色阴沉了下来。 不出意外,他大约能明白怎么回事了,无非是掳掠人口,官匪勾结罢了。 “真是大了他们的狗胆了...大晋律他们是一点儿都没放在眼里呀。” 王瑾这么一说,胡鹏猛然想起卢毅偶尔唾骂乔阳之时说过的话。 “王爷,末将想起来一件事,记得此前在州府府家宴之时...” 见王瑾眼中有疑色,胡鹏解释了一句。 “州牧大人乃是末将姑丈!” 闻言王瑾目露了然之色,示意他继续讲。 “州牧大人曾言,州府乔家家主乔阳,一直在私下里大肆买卖仆从,乔家良田无数,需要大量人口耕种,但是此人吝啬贪财,不舍得租赁田地,就想方设法的到处放贷,或是涨粮食价格,让百姓活不下去,然后卖身为奴为他家耕种田地!此獠罪不可赦,其罪当诛!” 乔家,乔阳,这人上了王瑾的小本本,有地就代表有粮,有钱。 其人手段卑劣极端也意味着名声不好,声望低下,动他的话不会引起太大的麻烦,甚至很多百姓还会赞叹王瑾英明呢。 当然了,其他各家没提,不代表他们没有动手,这偌大的一个郡嚯嚯成这个样,只有乔家一人伸手那是不可能的,他们没那么大的胃口。 这些王瑾都记下了,这些人尝到甜头了,心就野了,对官府没有畏惧心了,他有必要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要不然以后别人都觉得做错事赔点钱,割点儿肉,放放血就能过关,那么日后就少不了事端。 犯错的成本变低了,那么犯错的人就会变多。 胡鹏瞅着王瑾眼中得霜寒之色,心里琢磨着报仇有望了。 孟交那群泥腿子得死,那群背后推波助澜的荆州世家也别想好过!绝不了他们的根也得撕他们一层皮 胡鹏是恨极了他们,不光嫡亲大哥折了,姑丈的荆州也是丢了,他的前途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事已至此,不让他们付出些代价,胡鹏睡觉都睡不香。 眼前这位镇南王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因为他们那些荆州世家的作为,已经触碰到了底线。 换谁来掌权荆州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道理很简单,新任荆州牧一定会想,你们今天敢动卢毅,天知道明天会不会动我? 胡鹏虽然是武将,但是跟着姑丈卢毅这么多年,也不算没有学到东西,一些浅显的道理他还是能明白的。 第287章 末路 王瑾率大军迫近水寨时,听着张辽的汇报的军情就确定了,孟交这伙人,心气已经折了。 浩浩荡荡的大军前来,根本无法遮掩行踪,可是军中斥候探马却没有发现任何敌方的耳目。 更没有粮草调动人手集结的动静,完全没有面临战争的准备。 甚至还发现了拖家带口逃离的人,经审问都是从水寨里出来的。 对于这些人王瑾没有过多为难,只是收拢看押下来,这些虽然或多或少参与了叛乱,并不算无辜,但是王瑾并不是来主持正义的,有没有罪他不在乎,有没有用才重要。 这些人把他们打散了之后,扔到南边种地去就好,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好归宿,跟随过叛军,这些人多少是沾染了些凶性的,在南边和越人相处不会吃亏。 也惹不用担心出大事,因为在异域之地,他们没有根基,只要日子还算过得去,没人愿意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搏命。 至于这些人日后会不会给孟交报仇,更是不用担心,真正死忠的也不会跑,跑了的有家眷的牵扯也会慢慢消磨了心气。 在张辽的指挥下,大军铺开,封锁了水寨的水路和陆路。 王瑾在亲卫的簇拥下,和张辽陈伉走到辽阔的湖边,阳光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湖中有布置的渔网,还有莲藕等水生作物。 湖中零散的岛屿上有开垦过的痕迹,还有修筑的了望塔,岛和岛之间,还修筑了阻拦船只的木墙,宽厚且扎实,中间留有可用绳索升降的木门。 大体来看,确实是块宝地,怪不得在初期之时郡县官兵拿孟交没有办法。 这地方水网密布,易守难攻,大型攻城器械施展不开,只能在强攻,还得是不计伤亡的强攻。 内地的郡县官兵可不像边陲郡县那么悍勇,武备废驰,疏于训练,再加上屡见不鲜的喝兵血的作风,根本打不进去。 张辽目光扫视着周边环境,结合斥候探马所绘舆图,开口道。 “主公,此地虽有地利,但兵少将寡,武备稀疏,可一鼓而下。” “先不急,派人前去喊话,自缚于阵前,可从轻发落。” 这一仗,赢肯定是能赢,除非孟交能召唤陨石,否则断无翻盘的可能。 但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兵法上策,能减少伤亡还能达到目的,何乐而不为? 水寨中,孟交的妻子正在眼含泪水的替孟交穿戴战甲,在替他戴好兜鍪后,终于忍不住趴在他胸甲上啜泣出声 孟交微微低头,伸手替她拭去泪水,捧住她的脸颊。 “莫哭,我从宰了那狗县令时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就是哭了你了,是我连累你了...” “夫君...你我夫妻二人,本为一体,本该共同赴死,我不怕,可是广儿还那么小...” 听到这话,孟交眼中也流露出哀伤之色,虽然他早就派心腹带着儿子走了,但是他也不确定,他那儿子能不能活下来,倒不是质疑心腹的忠诚,而是怕官府的追杀。 谋反大罪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死几个人就算了的,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没了他的庇护,活下来的机会渺茫...就算来平叛的镇南王不追究,吃了大亏的卢毅,还有那些因为他丢了官位性命的昌乐郡官员及家属,也断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唉...希望祖宗保佑...” 孟交拍了拍妻子的脊背,握紧佩剑大踏步走出卧房,直奔水寨大门而去。 约莫五六百身披轻甲的汉子正沉默的握紧武器,等着他的到来。 宽厚的木墙外,一个着半身甲的锦衣卫抱着双臂在等候。 “大哥,门外有人劝降。” “是吗?那就开门!” 成飞闻言一愣,也没有说什么,就去抽开了木门后的三道门栓,打开了大门。 孟交朝着那名锦衣卫大踏步走去,直至其身前。 “我知道我是没得活了,但是请问降了我这些兄弟们能活吗?” 那锦衣卫上下打量了一下孟交及其身后众人,眼底有几分钦佩之色。 穷途末路了,还有几百人愿意跟着他甘愿赴死,临死前毫无畏惧,还为底下兄弟着想,有情义,有胆魄,是个人物。 “抱歉,你们都活不了,但是若是投降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孟交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 “那便来战!” 多苟活几天有什么意义呢?被下了大狱可能还会被羞辱折磨,不过是多受罪罢了,还不如今天战死沙场算了,也不算死得窝囊。 那锦衣卫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复命。 不多时,再来的就是一队队结阵推过来的重装刀盾兵了,身后跟着背负着长弓的弓手,几名身材高大壮硕的士卒抱着粗大的原木。 水寨大门外通道狭小,骑兵施展不开,只能攻城器械也搭建不起来,只能步兵横推。 待战阵结成,一名校尉猛地一挥手。 “攻!” 然后挥舞着长枪带头冲锋! 这次主攻任务就是来捡功劳的,他也是运气好,被派来了。 水寨木门被原木不停撞击,水寨内,孟交等被抛射进来的箭雨笼罩。 还未接战,就有不少人中箭倒地,那些臂膀粗壮有力的长弓手,射出锋锐的破甲箭钻破他们的轻甲毫不费力。 孟交等人瞬间感受到了大晋第一梯队精兵的强横实力,完全不是那些郡县里的兵可以比拟的。 一个手中木盾牌被射穿的汉子,看着钻进手臂里的箭矢,心中壮志豪情湮灭。 本来还琢磨着和官兵厮杀一场,热血悲壮的给这辈子画个句号,没想到这还没见面呢,都开始挂彩了。 五波箭雨过后,大门被冲破,身披重甲的士卒涌入进来。 没有闲言碎语,见面就举刀冲锋,厚重的铁盾被单臂举在身前,携着冲锋之势凶狠的向前撞去。 单论武力,孟交手下的人武艺单拿出来都不逊色这些士卒,甚至比他们还要精擅武艺,单挑的话,这些士卒不见得是对手。 可是集群作战他们就差了许多,瞬间伤亡激增。 在箭矢袭扰,源源不断的重装步兵绞杀之下,短时间内,就只剩下了三五人互相搀扶着,鲜血淋漓的站在包围圈中。 孟交拖着被箭矢射的像刺猬一样的成飞,目露悲戚之色。 环顾身边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张嘴,一口鲜血呕出后,无力的躺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第289章 周瑜 水寨中,王瑾满脸喜色的左右踱步,没想到这孟交还是个有大气运的人。 自王瑾开启系统以来,征战数次,杀人无数,但是真正被系统认证为可以激活英雄之证的人寥寥无几。 若不然王瑾麾下肯定不仅仅只有张辽他们几个人了。 随着地盘的扩大,王瑾能实际控制的地方越来越多,缺乏能够独当一面的大才。 而孟交这一死,替他缓解了这种有些窘迫的局面,真是个好人啊。 正想着,顾言走了过来。 “大人,有一名为周瑜的人前来求见!” “快,快快请来!” “是!” 不多时,一名面容俊美,身材高大的美男子被顾言带来。 看着迎面走来的周瑜,王瑾毫不掩饰赞赏与欣喜之色。 周瑜大都督,东吴的擎天白玉柱,文武全才,下马能牧民,上马能打仗,治理地方,带兵征战的能力都是顶尖的。 王瑾不缺战将,土着中亦有武艺高超之人,一声令下有的是猛人给他卖命,他缺的是能掌控一地的文武全才。 而周瑜,这个东吴大都督,赤壁之战的主帅,多次以少胜多击败几乎是巅峰时期的曹魏的人杰,足以替王瑾拿捏荆州,把荆州调教成王瑾想要的模样。 “主公!” “公瑾!” 一切尽在不言中,姿容甚美的周瑜一举一动间都尽显优雅写意的风度。 在二人相对而坐之后,顾言看了一眼王瑾,见其没有特别的吩咐,就退出门外守候。 “来,公瑾,这是我刚刚在等你的时候整理出来的荆州情报,你看一下。” 周瑜伸手接过,仔细翻阅了起来。 荆州紧邻闽越二州,作为与自身势力接壤的地方,王瑾对于荆州的情报收集也是比较重视的,在荆州也有罗网的暗探,收集的情报虽不至于事无巨细,但是也不会有太多错漏。 就像荆州世家,有些抹除不及时的动作,罗网的探子都打探到了猫腻。 在一个地方安插暗探,最死盯着的肯定就是当地有影响力有权势的人。 小动作还好,只要小心行事,还能遮掩,可是大规模人口掳掠,那是绝不可能做到了无痕迹的。 周瑜看着手中情报,分析着荆州局势变化,以及应对之策。 王瑾耐心等候着,也不着急催促,对于周瑜,王瑾表示是非常放心,他相信周瑜肯定能把事情做好。 作为东吴的开拓者之一,乃是实打实的王佐之才,东吴的存续,若是没有他,仅凭孙策根本无力回天,哪怕侥幸成功了,也难以将权利过渡给孙权。 这种人才,还能捋不明白一个荆州吗?尤其是在王瑾鼎力支持的前提下,根本不可能搞不定。 半晌后,周瑜收起手中几封信纸,放在案几上,打量了一下这个卧房的装潢。 这是孟交的房间,作为这个水寨的统领,按理来说,他应该住着最好的房间,他们肆虐一郡,肯定没少抢到些好东西,想弄出间奢华的卧房那是轻而易举。 可是这间卧房,简朴大气,只是有些实用家具,除了宽敞明亮些毫无特点,甚至都不如一些县城里的土财主住的房子。 “主公,孟交这些叛贼和荆州世家的联系,比我们想象中要深一些。” “那些从水寨中逃跑的人,身上所带银钱多不多?这个水寨中所缴获的银钱多不多?” 王瑾闻言,想了想,摇了摇头。 “都不多,那些逃跑的人带的银钱对他们个人来说,还算可观,可是对一个反贼势力来说,太少了,而且这个水寨中都快翻遍了,除了缴获了不少粮食外,银钱是真没多少。” “那就是了,主公你想想看,孟交这伙人所获钱财不是少数,此人也不是忱于享乐之人,身无华服,所居也非豪宅,更没有豢养美人,可是现在钱却不见了,那么他花到哪里去了?” 周瑜的话,让王瑾微微皱眉,这些钱肯定是花了,花到哪了?不用想,肯定是购置粮草军械这些东西。 造反,攒着钱是最没用的,不赶紧用了,转换成实力,保不齐哪天就败亡了。 这些东西想要买,只能是找那些世家大族购买,这些钱财都流到了他们手里。 “主公此前可是想只诛其首恶,杀鸡儆猴?” 王瑾点头,他确实是这么想的,灭了乔家,然后其他几家惩戒一番,放放血就好了。 “此法不可啊,主公,荆州之地,人心已变,需以雷霆手段震慑宵小,万万不可心慈手软!当绝其苗裔,断其亲族,以正视听!” “若不然,属下断言,日后荆州之地,叛乱之举,将会频发!届时劳民伤财,百姓将饱受战乱之苦,兵卒则不免折损。” 听着周瑜的话,王瑾微微一愣,随即嘴角弯起,笑出声来。 “公瑾知我,就按你说办!” 司马懿在他身边的时候,整日里束缚他旺盛的杀心。 宅在王府中一年的时间,整日里听听曲,下下棋,也算是消磨了他不少杀气,本来都有些慈悲下来的心肠,被周瑜两句话挑起来了杀心。 长痛不如短痛,呑下荆州是要让荆州成为他的助力的,而不是让荆州拖他的后腿。 “公瑾,你说我将他们那些联系过孟交的人,全部定为叛贼同党怎么样?” “到时候直接率军捉拿,诛其九族,抄没其家产,如何?” 周瑜指了指案几上的信纸。 “只需留下刘氏即可!” “这刘氏属下认为还有些用,若是识趣的话可以留下,刘进这个人有几分本事,而且刘氏是切割的最果断的,没有留下丝毫把柄,不太好下手,以免让主公背负滥杀无辜之污名。” “好,那便依公瑾所言。” 二人谈话间便定下了荆州世家,上下数万人的生死,这些大家族子弟,血脉绵延众多,占尽杀绝的话,血水都能把河水染红 到时候免不了些动荡,不过王瑾并不怕,这些人不是不可以代替的。 他们死了,一样有人给他效力,让人去死没人愿意,让人去做官有的是人上。 第290章 变天 王瑾没在水寨过多停留,在割下孟交等人首级之后,将水寨剩余的人也都送走了,没有折磨,走的很安详。 这些人既然不逃,那么证明他们全都是愿意死心塌地追随孟交的人,送他们下去团圆也好。 昌乐郡距离荆州州府城不远,只隔了一个江陵郡,若不然卢毅也不会在昌乐郡陷落后急于平叛。 没办法,这地方离州府城太近了,若是让孟交等人成了气候,直捣州府城,他这个州牧到时候就生死难料了。 当王瑾率军走出昌乐郡,进入江陵郡之时,江陵郡郡守蒋津已经带着麾下各级官吏前来迎接了。 阻拦大军他一点儿也不敢,他是官员,还是外调来的官员,他是和官府站在一起的,本地世家大族又不是他的族人,所以有利益牵扯,但终归不是一路人,州牧大权旁落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若是本地世家壮大到一定程度,这江陵郡还是不是他说了算都不一定了。 所以对于强势的王瑾进入荆州他是万分高兴的,州府里的主官硬了,他们这些官员腰杆子才更硬,能掌控一地,谁愿意分润权利给本地世家呢? 只要是当官的,不在自己的家乡为官时,都不希望当地有太强的宗族势力,有的话也想给他们弄死,这是根源性的利益和权利之争。 所以蒋津才会如此殷勤的从郡城中跑这么远来迎接王瑾。 他得向王瑾表明态度,亮明身份,表示热烈欢迎,都是自己人,不要误伤。 王瑾见此人识趣,便接见了蒋津,他也想多了解一下荆州各级官员的想法。 蒋津一行人穿过大军进入帅帐,见到了王瑾。 一路上看到的那些杀气腾腾,武备精良的士卒,让他们正儿八经见识到了什么叫精锐! 江陵郡郡兵和他们一比那是肉眼可见的差距,不光是装备差距,士兵的精气神都差的很多。 打个小股山匪强盗,或者堵在城门向着商贾吃拿卡要还行,真要是上阵厮杀,打得过打不过孟交麾下的叛贼都两说。 蒋津内心是振奋的,而他麾下一些世家子弟,则就有些心慌了,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的话,自然会心中恐慌。 来之前他们只知道王瑾这镇南王兵强马壮,却不知道到底有多厉害,亲眼所见之后,才能亲身体会到那种压迫感。 这时候已经有人开始琢磨了,人家要是翻脸,他们拿啥能抵抗呢?当来到王瑾面前时,他们一个个的都有些瑟缩。 尤其是在王瑾目光幽深的打量他们的时候,那种恐慌更是难以掩饰。 “蒋郡守留下,其余人帐外等候!” 王瑾是一点儿没把他们当成个人,直接开口赶了出去。 礼节什么的可以束缚济县的少年王瑾,可以束缚南阳郡郡守王瑾,甚至可以束缚到越州牧王瑾,但是束缚不了如今已经是镇南王的王瑾了。 除了蒋津之外,所有人都恭敬的退了出去,别说抗议,连不满的表情都不敢露出来。 蒋津见状,也明白了王瑾的意思,这是要给他下达任务了。 “敢问王爷有何吩咐,下官愿为王爷分忧!” 王瑾朝着帐外指了指。 “这些人里,荆州七大家里,占了几个?” “回王爷,过半!” “有没有刘氏之人?” “有!有两个!” 王瑾抚了抚下巴,又向蒋津问道。 “这些人老实吗?” 蒋津闻言,面色一苦,心底确是猛然一喜,这么问意味啥呀?这是要给他撑腰啊!当即顿时朝着王瑾诉苦。 “王爷有所不知,这荆州七大家势大,连州牧大人都无可奈何,甚至有些政令下达都要和他们商讨,我们这些外地的各郡郡守更是难做。” “世家子弟嚣张跋扈!视大晋律为无误,那乔家更是出了个乔更乔安两个纨绔子弟,强抢民女,逼良为娼,开的那些个青楼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女!...” 开了这个话头,蒋津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疯狂的上眼药,这王爷没来你们狂妄的厉害,这王爷来了我不好好告状给你们点儿厉害瞧瞧,那王爷不白来了? 在他嘴里,这七大家个个罪不可恕,不杀他个血流成河都对不起王瑾带来这么些兵。 王瑾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也不打断他,一直等他说完,语气森冷的问道。 “有证据吗?” 蒋津心里一突,突然感觉,事儿好像不对。 他是来告状的,当然是添油加醋了一部分,本来他以为,就是让王瑾知道他们有多可恶,好好收拾他们一下,可听着王瑾他杀气腾腾的朝他要证据,他感觉好像要出大事!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敢傻乎乎的说个没有。 “回王爷!有!” 王瑾闻言露齿一笑。 “很好,整理好给我带来,这些都是他们的罪证!” “是!” “还有,荆州七大家,其中除了刘氏之外,其余六家,涉及勾结叛贼,意图谋反,刺杀朝廷官员!罪不容诛,当诛其九族!” 蒋津听完整个人都傻了,不是,玩儿这么大吗?直接诛九族? 这些大族繁衍多年,六家人的九族加起来可不止万人呐! 这要都给杀了,这么凶残的吗?这是人啊,不是鸡鸭鹅那些牲畜! “这这这...王爷...” 见蒋津恐慌,王瑾上前按住他的肩膀。 “蒋郡守,本王在,本王二十万大军在,这荆州就翻不了天!” 蒋津腿腿肚子都发软,被王瑾一按,有些狼狈的跪倒在王瑾面前。 “可是王爷...” 没等他说完,见王瑾眼神冰冷,他愣是没敢说完劝说的话。 “你回去,整理好罪状,把除了那两个刘氏子弟之外的,所有七大家的人的脑袋也给我送过来,有问题吗?” 蒋津额头已经浮出冷汗,心里不敢多想,牙一咬答应了下来。 “遵命!” 他不傻,他知道这是投名状,做了这事儿相当于要为王瑾分担相当多一部分火力,但是他不得不做。 这事儿不做,王瑾可能捎带手连他一起办了,做了的话,起码是受到王瑾庇护那,日后那些个骂名不见得要命。 “很好,去做事吧!” 当蒋津从帅帐走出来的时候,看着天上的艳阳天,哪怕阳光撒在身,依旧觉得从脚底一股股寒气冲向脑门。 他知道,荆州的天要变了! 第291章 入城 匆忙返回郡府的蒋津,还带回来了二百名王瑾的锦衣卫以及五千军士。 这些是保证他能完美执行任务的保障,是助力,也是监视。 要是蒋津答应了王瑾回去了再想反悔,那么这些人就会将他的脑袋摘下来回去复命。 跟他一起来的各级官吏,看这个声势,都感觉到了不对。 当即就有几个机灵的要么装病,要么谎称有急事要先行一步,或去往他处,都被蒋津给扣住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在琢磨着怎么把王瑾交代的事办好,证明自己的能力和价值,免得得罪人了,还被当弃子。 首先就是他所说的证据,那些世家子弟的暴行,虽说他有夸大之嫌,可是也绝非是捕风捉影的捏造。 他要做的就是迅速把江陵郡内的七大家子弟犯过的罪状收集好,不够的就现编,都这个时候了,无辜的也不能放过了。 而王瑾却并没有停留,直接在江陵郡分兵,并且又兑换了三千锦衣卫铺开。 七大家族人遍布荆州,他既然动手了那么就不能放过任何人。 陈伉带十万人堵住了州府城通往各地的要道,他和张辽带着十万人直捣州府,只要开始动手,直接封锁州府,防止有人逃脱。 这就是王瑾的行事风范,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 当王瑾率军开赴到州府城的时候,州牧府中的卢毅才算松了口气。 自从给王瑾求援后,他愣是一步不敢离开州牧府,府内全是甲兵巡视。 他是真怕荆州七大家狗急了跳墙,不过还好他们没有那么不理智,敢敢袭击州牧府。 心里松快了的卢毅当即准备出城迎接王瑾。 而州府城中七大家的家主也是亲自前往迎接,不敢丝毫懈怠。 当他们和卢毅在城门外碰头汇合的时候,双方气氛微妙。 卢毅是满眼警惕的盯着他们,站在甲士身后,而七大家家主也是躲在武艺不俗的护卫身旁。 直到大军临前,镇南王的王旗在他们眼前飘扬之时,才打破了这种微妙的氛围。 不过他们等来的不是王瑾,而是骑着战马,提着长枪的张辽。 走到跟前的张辽连马都没下,目光看向身着官服的卢毅。 “卢州牧,王爷有请!” 卢毅有些纳闷,这镇南王这么大架子吗?我都出城迎接了,你不现身,还要请我前去拜见?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势比人强嘛,然后乖乖的跟着张辽走了。 “敢问这位将军,王爷为何不现身呢?” 乔阳有些愤懑的朝着张辽问道。 他自诩也是身份贵重,他们这些人出城迎接,面子给足,结果王瑾连见都不见他们,这也太失礼,太瞧不起人了吧! 张辽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然后朝着他们说道。 “各位请回吧,王爷有要事要见卢州牧,等入城后,自有人上门拜访!” 说罢不管他们的询问,直接转身离去。 看着张辽的远去的背影,刘进心里一突,不对劲!要出事! 而乔阳则还是在为王瑾的失礼感到不满,只是心道这下马威给的也太糙了吧。 但是王瑾不现身,他们也不好站在这里干等着,只能回府等待。 而卢毅也是怀着疑惑见到了王瑾,对于卢毅,王瑾内心是不大看得上的,堂堂州牧混成这个样子也是窝囊,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热情接见。 “下官见过镇南王!” 卢毅见王瑾,也是要口称下官,州牧是封疆大吏不假,但是论大晋官职,王爵乃是帝王之下,百官之上的。 “来,卢州牧请坐。” 顺势坐下的卢毅,道出了心中疑问。 “敢问王爷为何不入城啊?还单独召见下官,莫非只是为了落一下那荆州世家的面子吗?” 王瑾微微摇头,他哪会做那种事,他想惩戒一个人,不会那么温和的。 “请你来只是怕误伤怕了,敢问州牧府可否安全,护卫力量是否充足?” “下官为提防那些鼠辈暗算,府内护卫已加强,护得下官安全无忧,不过下官不懂误伤是何意啊?” 王瑾闻言,抽出腰间佩剑缓缓拔出鞘,指向州府城。 “当然是剿灭叛逆了!” “来人!传我军令!” 帐外的传令兵闻声进帐而来。 “三军迅速入城,斩杀勾结叛贼同党!” “是!” 看传令兵下去,王瑾目光转向震惊的卢毅。 “卢州牧,威严受损,就要用鲜血来洗刷!否则别人就会得寸进尺!大部分人都是畏威而不怀德!” “荆州世家勾结叛贼,当诛灭九族,以正视听!” 卢毅缓了数息才转过弯儿来,急忙起身。 “王爷!万万不可啊!如此牵连众多,会出乱子的!” 若问这整个州府城谁最恨荆州世家,那肯定非他卢毅莫属。 可是他也只是惦记着把那几个算计他和他斗的不可开交的老东西弄死,却从来没想过要将他们满门诛绝,此举他认为过于酷烈! “哦?乱子?能出什么乱子?” “他们是能击败我麾下大军吗?还是能鼓动全州百姓造反?” “还是你觉得这些人全死了,整个荆州就找不到有人做官了?” 说到这,王瑾伸手握拳。 “这世界上,没谁是不可或缺的,谁死了第二天太阳还会升起,天塌不下来。” 在他们交谈间,张辽已亲自率军入城,麾下士兵,刀出鞘!箭搭弓!杀气腾腾。 张辽运起罡气,朝着大道上不明所以的百姓大喊。 “本将乃镇南王麾下!奉命前来剿灭叛逆!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说罢不管惊慌失措,四散奔逃的百姓,看向身旁的胡鹏。 “胡将军!指路!杀人!” 胡鹏兴奋的舔了舔唇角,为了这个伙计,他刚才都没来得及和姑丈见面。 在他的指引下,除了刘氏之外的荆州世家大族的府邸,全部被围。 在张辽一声令下之后,发起凶猛的进攻! 瞬间哭喊声,厮杀声响彻州府城。 在源源不断的士卒冲击下,那些家族豢养的护卫门客,根本无力抵挡,武力出众的高手也只是多坚持一会儿,最后被乱刃分尸。 第292章 血河 突如其来的进攻,让这些刚回到家的家主们都没反应过来。 当大门被冲破,如狼似虎的士卒冲进庭院时,他们才缓过劲儿来,王瑾这是不打算放过他们!要对他们下狠手了! 尤其是乔家,最早被攻破,基于王瑾的特别嘱咐,围攻乔家时,张辽亲自带兵动手的。 乔阳看着尸横遍野的乔家族人,一双眼眸赤红。 他此生最骄傲的事就是吞并章氏,乔家的基业在他手里更上一层楼。 可如今,他眼睁睁看着乔家的覆灭,一下子击穿了他的心房! “不!不要!不要再杀了!” 不怪他失态,养尊处优的乔阳,他们这些出身世家大族的人,或许心够狠,够毒,说他们视人命如草芥毫不为过。 可是他们却极少能亲眼所见,这种大规模屠戮的场景,哪怕是需要动手见血,他们也不会亲自去的,门下自有人为他们分忧。 猛然亲眼所见这种血腥场景,还是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个死去,直接让他失去了理智。 看着在被一群护卫死死拽着的乔阳,张辽擎起手中长枪,斜斜指向他。 “受死!” 话音未落便猛然朝他冲去,萦绕着青色罡气的长枪所过之处,无人可挡! 任何拦在他身前的人都被长枪贯穿撕裂,留下一地残尸。 纵然是乔阳的护卫拼死抵抗,也难拦住张辽的凶猛的突进。 哪怕是想围攻张辽,张辽麾下的将士也不给机会,紧紧护卫住张辽身侧。 这些身披重甲的士卒,对上手持刀剑身穿布衣的护卫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 面对重甲,没有诸如锤,锏,铁骨朵之类的破甲武器,仅凭刀剑劈砍,只能留下在甲片上留下一道道划痕。 而这些重甲士卒,一枪,一刀下去就是一个个血窟窿,大口子。 偶尔有武义出色之人倚仗内气之威劈开盾牌铁甲,也是难以抵抗。 想要斩开重甲,需耗费大量内气,杀了一个重甲兵还会围过来十个,杀了十个还会围过来百个,直到刀剑卷刃,内气耗尽,最后被乱刃分尸横死当场。 眼见身旁护卫无力抵抗,乔阳像被掐住脖子的鸡,憋得脸通红,却不敢再大吼大叫。 而是转身就跑,向着后门逃去,他怕了,他怕死在这里。 看着狼狈逃窜的乔阳,张辽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乔家外面围了一圈的将士,想跑?就算他背上长了翅膀,也会被箭雨给射下来! 随手一枪捅穿了一名护卫的胸膛,张辽放慢了脚步,专心屠戮起为乔阳垫后的护卫。 反正乔阳跑不了,张辽不介意将抓住乔阳的功劳让给麾下将士。 待张辽将最后一个敢于向他拔刀的护卫杀死之后。 乔阳的脑袋便被一队虎卫甲士提了过来。 “将军,贼人已授首!” “很好,本将会为你请功!” “谢将军!” 张辽环顾四周,看着装潢华贵奢靡的乔家宅院,对着身旁甲士一挥手。 “杀!一个不留!” 然后再对跟来的锦衣卫吩咐道。 “先找族谱,照着族谱杀,没在州府的派人去找,王爷说灭他族,就不能放过一个!然后再搜刮钱财,派人送去军营,明白了吗?” “遵命!” 与此同时,这种场景在其余各家同样上演。 刘氏府邸中,刘勃面色苍白的看着刘进。 “爹...这...这...” 看着惊慌失措的刘勃,刘进伸手握住了刘勃的手。 “别慌,别慌...” 嘴里安慰着害怕的儿子,刘进此刻心里也是惶恐震惊加不安。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镇南王,竟然这么狠!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王瑾敢这么做。 在他的得认知里,世家是统治地方的基石,无论是上位,都离不开他们。 百姓愚钝,极易受到煽动蛊惑,同样也不明白什么是朝廷政策,收税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在乎谁是皇帝。 百姓的稳定都需要他们这些有威望,有学识的人来管理,把他们都杀了这些事谁来做? 而且王瑾不怕天下世家大族,全都与他离心吗? 父子二人就这么等待着死亡的降临,逃是不指望逃了。 可是直到等到外面厮杀声渐歇,也没见有人来。 “爹,或许咱们还有活路?” 刘进闻言,眼角一抽,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王瑾敢,为什么王瑾不怕,他刘氏怕是得为这些人的死背书了。 “唉...”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苦涩。 “家主,门外有一将军求见!” 刘进猛然起身推开来报的管家。 “快,勃儿,随我前去接见!” 这会儿刘进也顾不得惆怅了,骂名背了也就背了,还是全族性命重要。 门外骑着战马的张辽,看着刘氏府邸大门打开,快步迎来刘氏父子二人,微微点了点头。 “在下刘氏刘进,携犬子见过将军!” 张辽翻身下马,走到刘进父子面前。 “乔家,余家等六个家族涉及勾结叛贼,证据确凿,同为荆州世家刘氏可参与其中啊?” “将军!我刘氏绝未通贼!谋反之罪万万不敢担之!” 张辽看着言之凿凿的刘进片刻,继续问道。 “那么其余六家勾结叛贼时,你有没发现些蛛丝马迹呢?可要想好再回答。” 刘进闻言,就知道了什么意思,这是要让他指认,将通贼谋反的罪名彻底扣在那六家头上! 但是他没有拒绝的余地,他敢确定,只要他不配合,刘氏今日也得步其他六家之后尘,这个时候他丝毫不怀疑王瑾敢不敢下狠手。 “在下检举!乔阳等人谋反之事!” “他们勾结叛贼,甚至还派人助其袭击州牧!” “可有证据?” “有!” “很好!” 张辽满意的看着刘进点了点头。 “那么劳烦将证据整理,呈往州牧府!” “请将军放心,在下马上准备!” 见刘进如此上道,张辽转身上马离去。 刘进怅然的目送张辽离去,余光中看着街上,一辆辆板车上装满了被割去首级的尸体,淋漓的鲜血滴在地面,蜿蜒出一道道血色小河,心中不寒而栗,这种恐惧缠绕着他的余生。 第293章 追缉 王瑾酷烈的手段,一时间如飓风般席卷大晋,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可偏偏却不好名正言顺的声讨王瑾。 因为被满门诛绝的六家人,勾结叛贼的证据确凿,人证物证皆有,还有同为一地世家的刘氏检举作证。 这就让人无法把诬陷无辜的名头按在王瑾脑袋上,只能将这份不满压在心底。 虽然没有明晃晃的声讨,但是各大世家也对王瑾产生了极大的排斥。 尤其是扬州及豫州世家大族,经此一事,对王瑾那是厌恶至极。 扬州富庶,豫州更是世家大族的大本营。 这两洲世家大族都富的流油,靠着地利之便吃的满嘴流油,有钱了就不免害怕遭人惦记。 以前还好,天下太平,没人敢不给他们面子,偶尔有些,也在他们定制的规则里湮灭的无影无踪。 可现在呢?王瑾挥舞着屠刀,将钱财粮食,土地房屋,全都夺了去,还行灭族之举?这能行吗?这指定不行啊! 开了这个头,往后的人都有样学样,那不他们可安生不了。 至于荆州世家勾结逆贼这事儿,他们是连想都没想。 在他们心里可没律法这个概念,这些世家大族哪能都老实干净,就算一些德行崇高的不屑做些肮脏的事去获取利益,但是他的亲族呢?都能如他一样吗?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对荆州世家的罪选择漠视,对他们的遭遇却能产生兔死狐悲之意。 在他们看来,王瑾现在占据了荆州,能毫不留情的将荆州世家屠戮 那么将来他要是占据了扬州和豫州,是不是也会这样? 他们可远比荆州世家富庶多了,财帛动人心,他们可不敢将自己置身于险地,去赌王瑾的怜悯之心。 浚河起义军的首领陈胜,和在豫州教书的张岳,都遣人送了书信给王瑾,让他小心提防。 但是王瑾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要他能占据大义,他就不怕任何背地里的小动作。 况且他也不是孤立无援,最起码王氏和李氏以及沦为他傀儡的崔氏还能为他分担火力。 王氏不消说,与王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王氏不能说就没有争霸天下的野心,但是他们却没这个实力。 而王瑾让他们看到了王氏或许也可以成为皇族的一天。 倘若王瑾要是折了,王氏同样逃不脱牵扯。 而李氏虽然现在愈发强横,但是粮食的短缺,让他们现在脱离不开王瑾的粮食供应,不站在王瑾这边的话,粮食供应被掐断,李氏会很被动。 放眼大晋天下,目前最能打的除了王瑾,那就是李氏了。 优秀的兵源,众多武将,而且从来不缺实战的淬炼,那些和匈人厮杀过的将士,都是能征善战之人。 但是青壮都参与战争了,粮食会自己长出来吗?不会的。 并州李氏的武力强大,是牺牲了民生发展才得到的,实乃熔犁铸剑,穷兵黩武之举。 而崔氏愿意为了王瑾抗雷则更简单了,崔绱将崔氏复兴的希望,全押在了王瑾身上。 元气大伤的崔氏仅凭自身是无法再恢复往日辉煌的。 京都那些将崔氏瓜分了的权贵可不会甘心将吃到肚子里的肥肉吐出去。 杀父之仇崔绱都能忍,更别说给王瑾当狗了,根本没压力。 反正最次不过就是一死,崔绱根本不怕,因为崔氏要是在他们这一代衰落了,比让他死还要难受。 有他们支持,这些压力王瑾还顶得住,所以必须斩草除根。 王瑾颁布通缉令,将所有荆州六家没死的苗裔全部通缉。 陈伉虽然率军堵着州府,没有放跑州府城内有人逃脱,但是却并不能全杀干净。 这六家定居州府是因为州府繁华,富庶。 但是有些家族老家却不在这里,在其余郡县,这州府里的人杀完了,下面还有人没宰干净,那怎么能行呢,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整个荆州,各个城门内外,负责守门的兵卒,手里都拿着通缉画像,一个个比对,城内,巡捕同样挨家挨户的搜查。 罗网探子同样便衣搜索,负责查缺补漏,再有就是监督底下官府中人,有没有同流合污的,或者被收买的,一经发现按同党处理。 这种监督必不可少,因为这些世家子本就有不少人在各郡县府衙任职,混了这么多年,总会有三五知心好友,或是门生故交,免不了有些人心慈手软。 不时被拖出来,挂到城门上示众的尸体,展现出罗网卓具成效的工作能力。 面对官府的追缉,那些散在各处的世家子弟根本无力反抗。 他们最大的倚仗就是家族,家族覆灭,人脉失效,他们根本没有了任何抗衡官府的能力。 这个时候自裁倒是还能留下个全尸,不被挂在城门上羞辱。 这雷霆般的得打击,血腥残酷的场面,让幸存下来的刘氏上下族人,全都刻进了骨子里。 同样被震慑住的还有卢毅,这个荆州名义上的最高主官。 此刻在王瑾面前宛如稚子一般,虽不至于吓得瑟瑟发抖,但是确也是小心谨慎。 天知道自己会不会被顺手以讨贼不利,守土失职的罪名给办了。 自己活这么大岁数了,死了也就死了,可他还有亲族呀,容不得大意。 以至于王瑾在荆州大肆安插人手,把持州府权利的时候,他都不敢做声。 整个州牧府的权力基本全都被周瑜接管,州府驻军大营,也遣散了近半素质底下的士卒,补充进去了足量的系统士卒,用来协助周瑜。 同样还有锦衣卫也给周瑜配备齐全,足足五百多名,作为贴身亲卫的同时,让他们做些事也放心。 不算京都的收获,还有这一年的税收,仅仅是抄了六家全族的家产,都让王瑾手里现在富裕的很,自然不会吝啬对周瑜的支持。 毕竟周瑜再厉害,手里没人用,那也不行,真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折在了这里,王瑾能心疼死。 只要撑到王瑾调集来的法家弟子,和王氏族人到来,以周瑜的能力,将荆州牢牢握在手里不成问题。 作为王佐之才,治理一州,那都是手拿把掐的。 (准备回家过年了,这两天赶路,更新少一些,到家了之后会多更几章,谢谢大家支持,爱你们~) 第294章 取舍 在将荆州收入囊中后,王瑾此刻就是大晋最强的势力,整个大晋东南已经被实际掌控。 朝廷方面在得知荆州之变之后,既没有废除卢毅的州牧之位,也没有重新派遣官员来接手,算是默认了王瑾掌控荆州。 不是因为朝廷上衮衮诸公都心善,而是他们现在不敢轻易的捋虎须。 现在大家都在琢磨着怎么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分一杯羹,就像郑氏一般,凉州每一天发展的时间都很关键,惹恼了王瑾和他死磕,打上个两败俱伤可不就便宜别人了? 反正这荆州也不是他们的,没了就没了。 至于小皇帝...呵呵,他的意见没人在乎。 他要是懂事,他就还是皇帝,若是不懂事,什么落水啊,突病啊,各种意外或许就会纷至沓来,那些个京都大佬,心狠着呢。 皇帝手里握着刀,捏着权的时候你是皇帝,因为能控制下面官员的性命,升官贬谪,所以都不敢不听话。 但是什么都没有的皇帝是什么?那就是傀儡,吉祥物。 明面上不会折辱,毕竟担上个奸臣的名号可不好听,可背地里,那是真没人在乎。 和朝廷上的风平浪静不同,王瑾在回师越州的时候,一路上收到了极为繁多的密信,全是罗网探子的密信。 扬州浚河起义军,突然被围剿,与之前官府出手不同,这次围剿时,官军中突然冒出了大量的高手冲阵,而且官军武备还得到了更迭。 猝不及防之下,浚河起义军被重创,就连混在起义军中的圣心教高手,还有锦衣卫和王瑾的系统士卒,都伤亡惨重。 明面上的起义军领袖,陈胜被利剑穿胸,重伤昏迷数日。 豫州方面倒是好一些,张岳作为法家目前名望最高的人,也曾官至三公,贵为御史大夫,还有个廷尉弟子郅都,和王瑾这些门生,他们不敢做的太过分。 但是张岳办的学院的生源却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那些本地世家的想法也很简单,我惹不起你,我还收拾不了那些穷学生吗?还没拜你门下呢,你总没名目替他们出头吧? 由于王瑾的原因,很多寒门和商贾之子都打算拜进法家门下,打算搏个锦绣前程,但是被他们这一闹,直接影响了法家的未来,没有新鲜血液补充,相当于断了一个学派的未来。 荆州之变的影响,现在终于是发生了反应。 王瑾日益壮大的势力,让一些人感觉到了危险。 到了越州的王瑾,火速召见了司马懿商量对策。 “仲达,看来我们要加快些脚步了。” 这突如其来的针对,激起了王瑾的火气。 豫州方面不用说,张岳是他老师,天底下人都知道。 而扬州浚河起义军和王瑾之间的关系,表面上没有破绽,可是到底不是三五人的小动作,有心人仔细勘察,也是能发现端倪的。 要不是没有实质的证据,通贼谋反的帽子早就扣到王瑾脑袋上了。 “今天他们敢对浚河起义军动手,明天是不就敢对我下手了?” 司马懿则是微微摇了摇头。 “主公,恰恰相反,现在正是要小心谨慎的时候,不能急切。” “这两件事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推波助澜。” “想争天下的人很多,但是那个位置只能一个人坐,现在我们势大,就不可避免的会被针对!” 说到这里,司马懿微微一顿,继续道。 “恕我直言,扬州浚河起义军哪怕死完了对大局也没什么影响,至于张岳先生,还有法家,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怎么样,左右不过是受些气罢了,伤不了根本。” “何必要急呢?” 司马懿的话透着一股子淡漠的味道。 “主公现在掌握五州之地,时间站在我们这边。” 王瑾本来有些急切的心慢慢缓了下来,见状,司马懿微微一笑。 他就认为王瑾其实是一个很优秀的君主,哪怕没有他们的帮助,也会有一番成就。 因为他够理智,不会被愧疚心拖累,不会被威胁,做选择的时候永远只会选择对的,不会被任何感情左右。 最重要的一点事,够稳。 纵观王瑾自踏入仕途以来,打的都是顺风仗,从来没有陷入危局,靠得什么?靠得就是稳! 在没做好准备的时候,他轻易不会妄动的。 为此他愿意多付出时间或者精力,而不是冒险一搏,或是意气用事。 王瑾眸光微闪,思索片刻后说道。 “万一他们联合呢?” “主公多虑了,合纵连横谈何容易,如今天下大势,已经初见端倪了。” “无外乎并州李氏,辽州郑氏,凉州马家与我镇南王府势大,其余人要么底蕴浅薄,要么根基不稳,要么是气运不佳。” “至于中原腹地的的蛟龙崔氏,已经折了。” “并州居于辽州以西,凉州以东,京都以北,只要握住李氏的粮食,他们就永远联合不了...” 王瑾的脑海中脉络清晰了起来,并州钉在了三方中间,他那岳父和大舅子格外能打是真的,但是缺粮也是真的。 把柄被握着,别人怎么放心和他结盟? 至于说破局简单吗?也很简单! 那就是大家都给李氏凑够足够的粮食,让李氏摆脱王瑾的控制,但是谁会这么做呢?他们手里的粮食那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呀,削弱自己,壮大竞争对手的事谁都不甘心去做的。 “哪怕李氏为了粮食冒险北击匈人,掠夺牛羊,也是无济于事的。” “并州罗网来报,草原六部已经选出来新的大单于,分裂的匈人还在大单于领导下的匈人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他们再难找到劫掠草原的机会了,甚至还要担心匈人南下掳掠,破坏农耕。” “所以,他们永远联合不了...” 捋清楚这一点,王瑾就把心放肚肚子里了。 “扬州那边就算了,但是豫州方面不好不闻不问,毕竟那是我老师,师恩难忘!” 王瑾不能不考虑他的名声,师父受难,徒弟不闻不问,好说不好听啊。 况且他麾下不少法家弟子效力,不能不考虑他们的感受。 “简单,树挪死,人挪活,换个地方办学不就好了?” “那些人会放人吗?” “可以上奏陛下,让陛下下旨在张岳先生越州开设书院,以开民智。” “抗旨可是要诛九族的!” 第295章 化解 做好决断的王瑾果断派遣人手,从闽州北部建安郡放了一个口子,引浚河起义军残兵入内。 在扬州各方围追堵截之下,脱了一层皮的浚河起义军总算是挣了条活路。 当然不是光明正大的放进来,浚河起义军是毕竟是旗帜鲜明的反贼。 而是建安郡巡防不利,被反贼突袭,猝不及防之下,被钻了空子。 郡守方杰守土失责,被镇南王免去官职,召其前往镇南王府训斥。 被训斥过后的方杰,美滋滋的带着被王瑾厚赏的钱财去了荆州赴任。 替上官分忧背锅,那么肯定是有厚赏的,在方杰看来这个差事落到他身上是他的幸运,得到镇南王青睐比什么都重要,要不是沾了地界的光,这等好事哪能落在他头上。 逃遁到建安郡的浚河起义军,默默的盘踞在望月山里舔舐着伤口,靠着王瑾输送的物资人手恢复元气。 但短时间之内,是没有了报仇的念想,王瑾不鼎力相助,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是此刻一致对外的扬州世家的对手。 重伤苏醒的陈胜,在得知如何逃出生天后,心中复杂难言。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挖河劳工了,能在五十万浚河劳工中脱颖而出,他经历了太多。 从王瑾的安排中他看出来,他们这支起义军是要被舍弃了的前兆了。 无他,盖因无用而已。 如果他能顶住扬州世家的压制,还或许可以争取到王瑾的支持,可现在,能保住命就算是幸运了。 抬手按住胸口的伤口,想着惨死的兄弟们,他觉得很痛,心里的痛比伤口的创伤还要痛。 浚河劳工多是各县乡镇抽调征发的壮丁,一地同乡多有血缘关系。 陈胜同样是有着同乡叔伯兄弟,他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他们功不可没,可是逃亡途中,为了护他周全,几乎死伤殆尽,他都不敢想日后回了老家怎么给那些乡亲们交代。 “不行!我得报仇!” 陈胜一口牙咬得咯咯作响,血仇不报,他这一生都不敢再回乡! 简陋的木房门,被一双粗壮的手臂掀开,看着一脸苦大仇深的陈胜,武玄低叹一口气。 作为圣心教行走之一的武玄,一直都在浚河起义军中,这股势力能拉扯起来,武玄出了大力,如今浚河起义军被重创,他也是心痛无比。 武玄阔步走到陈胜卧着的床榻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目前的局势相信你也看出来了,镇南王这是要求稳...” “我已经向教主和绮罗师妹传信求助,不过也最多是再求得一些物资上资助,若是想要报仇,还是得靠我们自己!” 陈胜闻言,尽管已经早有准备,但还是有些泄气,毕竟浚河起义军和扬州世家差距太大了。 看着陈胜的低沉,武玄沉吟片刻后,开口道。 “有些事,你可能还没看明白,我和你不同,幼时蒙教主大恩,也是读过几年书,走过大晋大江南北,见识上要比你多一些。” 武玄说这些,陈胜没有反驳,他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家中贫困,父母能养活他长大都不容易,更别说是读书了。 若是他是能读的起书的家庭,怎么会被弄到浚河来当苦力。 长到这么大,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从家到浚河。 论见识学识,甚至武功他都不如武玄,能当上浚河起义军的首领,全靠他在挖河时,照顾同乡,庇护弱小的威望,还有处事公正,勇毅果敢的脾性。 这些都是人格魅力的体现,而不是智谋出色。 而武玄,作为圣心教行走,无论是智谋,武力都是圣心教中的顶尖,倘若圣心教教主温良退位或者身死,那么他就是第二任教主。 “敢问武大哥所言何意?” 对于武玄,陈胜是很尊重的,刚起步的浚河劳工,全靠圣心教扶持起来,最早他们在挖河时,动辄被打骂,每日都有人累死,苦的很。 他们想反抗却有心无力官军身强体壮,有甲胄武器,他们手里除了挖河的工具外,连把刀都没有,整日里被压榨的瘦弱身躯也没有力气。 是圣心教带着武器高手带领他们反抗,教他们习武,让他们吃饱饭,反抗官军,要不然他们都得埋骨在浚河两岸。 圣心教,包括王瑾,对他们浚河起义军有大恩。 “你眼里只看到了扬州,只看到了浚河,而没看清天下大势。” “镇南王势大,整个大晋东南,还有西州,都被镇南王握在手里,京中亦有廷尉郅都,新任卫尉宗衍,光禄勋王辙,等人为其摇旗助威,大晋海域,更是王氏称霸!” “如此煊赫声势,怎么能令人不怕?怎么能不成大事?” “别看扬州世家此时猖狂,等到镇南王腾出手来,要收拾他的时候,他们拿什么抵挡?” “到时候我们还怕没有报仇的机会吗?”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蛰伏起来,恢复元气,等待镇南王的召唤,到时候建功立业就在那时!” “镇南王从不吝啬赏赐,到时候你我兄弟二人未必不能搏个锦绣前程!” 听着武玄的分析,陈胜躁动的心渐渐沉静了下来,摆正了心态。 镇南王志在天下,到时候必然有收拾那扬州世家的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忍了! 与陈胜二人不同,豫州的张岳是气的双手都在发抖。 看着来传信的锦衣卫,张岳眼中杀气腾腾。 “这帮子宵小之辈,敢来招惹老夫!欺辱我法家!不给他们个教训,老夫可不甘心灰溜溜的逃走!” 断法家生源,已经单单不是招惹王瑾,也不是打他张岳的脸,更是砸了他法家的门面! 他张岳是一点不能忍,好歹是做过三公之一的大佬,哪能一点儿脾气没有? 更何况,他并不是一时脑热,作为出身豫州的张岳,在豫州本就有不小的势力,更何况他门生遍布天下,真要碰一碰,纵然豫州世家势大,但是也不是没还手的实力! 来传信的锦衣卫,看到张岳生气,想到王瑾的嘱咐。 “先生,这里还有一封王爷的密信!”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封盖着火漆的密信递给了张岳。 对于张岳,当了他这么多年弟子,王瑾多少是了解他的脾性的,老头儿看着身子骨瘦弱,但是脾性可是暴烈的很,不一定会咽下这口气,所以特意嘱咐送信的锦衣卫,又多写了一封信。 若是张岳同意了还好,不同意的话他也有招儿。 接过密信的张岳拆开后,看过一遍后,眉头紧皱,片刻后,大手一挥! “等老夫收拾东西,召集弟子,我们走!” “南下!” 至此,豫州,扬州世家这一波的手段便被化解。 第296章 南下 王瑾让张岳改变主意也很简单,张岳作为法家当之无愧的中流砥柱,让法家兴旺才是他的夙愿。 论官职荣耀,张岳这一生都走到巅峰,论兴盛家族,张家在他手中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巅峰,从县城豪族扩张到州府世家,也足够了,再往上,以张家现在后辈的能来看,就不是一两代人能完成的任务。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都有着自己理想和愿景。 而现在张岳的理想就是将法家壮大,在历史长河中,留下自己的名号,将张岳这两个字刻在法家的丰碑之上。 而现在王瑾给了他这个机会。 豫州文气昌盛,中原之地,学院众多,有着许多流传渊源的家族,后辈中不乏聪慧之才,论生源,豫州可以和京都媲美,所以张岳不想放弃。 但是王瑾给了他另外一个目标,那就是为广阔的西南各州百姓开民智,教化异族! 这是任何一个读书人都无法拒绝的。 往日张岳不曾想过这两点不是因为他愚蠢,恰恰相反,他因为太聪明。 他了解王瑾,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他要比王瑾他爹还要了解他。 他怕他带着法家门徒扎根在王瑾的地盘愈发壮大后,引起王瑾的忌惮。 王瑾麾下势力过于单一,官员方面只有王氏族人,和法家弟子,再辅以少部分愿意匍匐在王瑾脚下的世家子弟。 一旦法家过于壮大,那么就会打破平衡,形成一家独大的场面,张岳不是政治小白,而是驰骋官场,登临三公的政治家,他明白如果到了那种情况,任何一个掌权者都会不安。 这不关乎于他和王瑾的师徒情,而是政治和权利的本质。 这一方面上,张岳和王瑾保持着同步的默契。 王瑾不邀请他,他也不会提要来,只是挑选才能出色的弟子来辅佐他,譬如申不疑带领的众多法家弟子,都是张岳精挑细选的人才。 而现在,既然王瑾邀请他了,那么就证明,他的好徒儿已经找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不然以张岳对王瑾的了解来看,他不会这么做。 准备大展拳脚的张岳,火速召集弟子,将一箱箱宝贵的典籍装箱封存,吩咐家眷收拾细软,仅留些旁支族人和奴仆在家中。 在官场沉浮多年的张岳深知一个道理,政治是最讲规矩的,也是最不讲规矩的。 掀桌子打破规则的代价如果和收获成正比,不乏有人会冒险。 所以他得把最重要的人和东西都带走,以免日后被胁迫。 现在豫州世家还不敢彻底翻脸,以后不见得不敢,该防的必须得防。 前来传信的三名锦衣卫指挥使,和麾下精锐锦衣卫警惕的戒备着。 为了防止豫州世家之人翻脸,王瑾不敢大意。 要不是重兵过境可能会中原各州受到刺激,王瑾都想派大军前来。 不过大批量不行,小股还是没问题的,抽调出来的八百虎卫甲士,和二百虎豹骑,加上数百名锦衣卫千户、百户,足够能震慑宵小。 这股力量除非大军合围绞杀,否则小股袭击根本翻不起波浪。 哪怕是罡气境高手突袭,只要被黏住,也得饮恨当场。 更何况,张岳身边也有不少高手,法家的弟子,不仅仅只有精通律法的读书人,也有保证能让罪犯伏诛的弟子,只不过是精通的方向不一样。 例如如今法家魁首,张岳的师侄商晖,和他的弟子郅都就不是一个路子。 郅都精修律法,博览群书,有着极为出色的政治才能,而商晖则是聚气成罡,武艺出色,精通侦缉刑讯,擅长抓捕凶犯。 法家弟子出仕就只有两条路,要么会在基层担任追捕罪犯,缉拿匪盗,要么治理民生,管理百姓。 双管齐下才铸就了法家的赫赫威名。 张岳的的这一番动静,声势浩大,完全没有遮拦,当然了,这么大的动作,想遮掩也遮掩不住。 这豫州世家又不是瞎子,人家扎根在这里这么多年耳目灵通的很。 从王瑾派人来到豫州他们就收到消息了,但是他们却不敢随意轻举妄动。 拦住张岳是肯定想得,一方面是为了将张岳等一众法家精英困在这里,法家的发展就会受挫,法家势力受挫那么便能间接性削弱王瑾实力。 另一面则是到时候真的要是情况危急,把张岳及其家眷等一家老少捏到手里,就是一道护身符。 可现在问题是王瑾不出手还好,他们联合起来自认为可以按得住张岳 哪怕法家势大,他们盘踞豫州多年也不是没有底蕴。 而现在王瑾出手了的话,就难办的很了,暗戳戳的阻拦的话拦不住,光明正大的翻脸,就会被王瑾抓住抗旨的把柄,到时候有了这个理由,他们将会很危险。 天知道王瑾会不会以抗旨不遵的名头出兵豫州。 按豫州世家精英推测,倘若王瑾发兵豫州,天下豪杰必不会给王瑾染指豫州的机会,定然会联合起来,制衡王瑾,否则天下半壁江山落到王瑾手中,他们还争个什么劲呢。 不过推测归推测,他们这些人身娇肉贵的,可不敢以身犯险。 思虑再三,豫州世家还是决定放张岳南下。 注定拦不住的话,那就保留一丝体面,徒增伤亡的事,就不必在做。 当张岳等人收拾好行李启程的时候,一路上格外通畅。 张岳的南下,让京都中本就汹涌的暗流变得更为激烈。 朝中有很多人都不想让法家扎根在西南,法家本就不受他们控制,以往只是将他们锁在豫州,不使其壮大声势,现在脱离樊笼,那么以后更加难以遏制。 皇宫中的小皇帝被害两次,一次是宫女下毒,一次是内侍持竹签偷袭,若不是太后将小皇帝护得好,大晋就要再换一个皇帝了。 饶是如此,仍旧将小皇帝母子二人吓得不轻,小皇帝惊吓过度,一病不起,缠绵于床榻之上,整日服药。 王瑾胁迫小皇帝下旨这件事,让有些人把小皇帝当成了绊脚石。 有人想把这乱世搅和的更混乱,以便浑水摸鱼。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缺少为了权利疯狂的野心勃勃之人。 第297章 北上 时光荏苒,很快又是一年光景,北方初冬来临,天上偶尔会飘下,莹美丽的雪花,在漂亮的外表下,蕴藏着冷酷的象征。 寒冬对有些人来说,只是季节的变化,风景的不同,甚至还会挑选特定的地方赏雪。 而对另外一些人来讲,寒冬就是难以渡过的危机。 一场大雪覆盖下来,不知道有多少瘦骨嶙峋,衣不蔽体的尸体被埋葬。 并州,州府城,作为并州的政治军事中心,可以说是并州最为富裕繁华的地方,可是如果到了深冬之季,也一样会有人冻饿而死。 并州牧李毅,从秋末就做好了准备措施,可也仅仅只能减少些寒冬带来的人口损失,却不能完全避免。 每到冬季即将来临,就是并州的危机时刻,并州上下全部的精力都会放在筹备战争中,因为寒冷不光会在大晋有,在北方草原上更甚。 草原上甚至称雪为白毛灾,由此可见冬天对草原的影响何其之大。 大雪会冻死牛羊牲畜,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不精于农耕,食物来源大部分来自牛羊产下的奶水和肉,一旦大批牛羊冻死,那么很多人只能在寒冬中等死。 这也是为什么北方匈人为何如此孜孜不倦的南侵的重要原因。 窝在帐篷里等着饿死,和骑在马上死在南下掠夺的战争中相比,后者更能有一线生机。 初冬之时,匈人的马匹是最肥壮的时候,也是草原上草料即将枯竭稀少的时候,这个时候就是他们南下的最佳时机。 对于部族首领来说,都不用动员,底下的族人都会舍生忘死南下厮杀,为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夺取过冬的粮食。 抢得到,一家人能活过冬天,见到春天的太阳,抢不到,都得死。 并州军大营中,李恒与其幕僚部将正在研究匈人南下的战略。 经过他们分析,今年匈人一定会南下。 一是今年的气温骤降,可以预见,今年的冬天会比往日更加寒冷,草原上的物资会更匮乏,为了求活,他们也得南下。 二是因为,新任大单于上位,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转移内部矛盾,也需要一场对外战争的胜利。 无论如何,匈人南下是一定的了。 至于为什么是冲着并州来,理由也很简单,此前李恒北上劫掠牛羊的仇恨,要是不报了,这新任大单于必然会威严大损。 不过尽管匈人来势汹汹,李恒却并不惧怕,匈人凶残,他并州军也不是孬种,不碰一碰,胜负犹未可知。 并州军兵多将广,再加上用骏马牛羊和王瑾交换的粮食,让李恒有着足够的底气去面对匈人入侵。 只要再胜一次,李恒的威望在北地将无人能及,起码在年轻一辈里,就再也没有比他更出色的人。 辽州同样受到初冬影响,郑钧抱着一摞摞的书信仔细阅读。 这些信件一方面来自京都郑经手里,一部分来自于他在各地安插的暗探,仔细分析着匈人南下带来的影响和变化。 他在找机会,他有些等不住了,时间不站在他这边,并州李毅父子,凉州马图,新州的邝玉,东南的镇南王王瑾,这些人要么是年轻,要么是后继有人,唯独他年岁最高,精力也大不如从前,尤其近两年,常常觉得困顿无力。 郑经的长寿,郑钧远远不及,郑氏现在就靠他父子二人顶着,后辈中没有出色的年轻人接力。 三个儿子,九个孙子里面没有一个可以挑大梁的,唯一一个颇具才华的还是个孙女。 再等下去,只要他没了,他郑氏可就彻底出局了。 凉州马图,同样注意着草原上的变化,虽然经他与族内子弟商议,匈人大概率入侵并州,可是却也不得不防。 甚至还在琢磨着有没有渔翁得利的机会。 与他们不同的是新州的邝玉和西州的宗恒,二人都没有窥视天下的野心。 邝玉是因为新州的体量放在那里,地域虽然辽阔,但是人口稀少,内部矛盾混乱,没有争霸的潜力。 能稳住局势就是他的追求,不管日后谁得了势,他就顺势,起码混个守土之功没问题,子孙后代的富贵是能保证的。 宗恒则是被王瑾一战干碎了斗志,西域军团的大量伤亡,也让他失去了对西州的掌控。 么里则和坨山统领的异族军团,和王瑾派来的系统士卒以及法家官员,让西域都护府死死地被王瑾攥住。 更何况他唯一出息的儿子,宗衍还在京都,他根本不敢再起异心。 所以邝玉和宗恒二人对匈人南下持观望态度。 至于王瑾,则抱着对扬州起了心思。 镇南王府中,王瑾抱着大儿子王承,手臂轻轻摇晃。 看着怀里的小人儿熟睡的面孔,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两世加起来第一次当父亲,王瑾很珍视这个孩子。 没有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可真当这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小生命降生之后,那种触动是无法言喻的。 围在他身旁的一众高官大将全都不敢发出声响,生怕吵醒了刚刚睡熟的世子。 直到李宓来到将孩子接过去抱走,众人才敢出声。 “北方匈人南下在即,我想这是我们的机会,扬州,本王要了!诸位意下如何?” 虽是询问,可在场的人都从王瑾的口气中听得出来他的坚决。 扬州世家之前那一手,王瑾可是还没忘呢。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扬州世家敢给他出难题,就别怪他找到机会给他们来个狠的了。 况且扬州富庶,王瑾可是眼馋的很,只要把扬州拿下了,王瑾就有了横推天下的底气。 届时就不必在意天下人的看法了,他可以随心所欲! 张辽乐进等武人率先越众而出。 “末将等人愿为王爷分忧!” 对于军中将领来讲,只要打仗,就是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自然是不甘落后。 司马懿等一众文官幕僚也表示支持。 他们都能看出来,如今北方就要被匈人拖住,现在就是扩张最好的机会。 否则错过了这个机会,一旦王瑾北上出兵,必然会被群起而攻之。 第298章 开战 夜晚,草原上冷冽的寒风吹在堤力单于的脸庞上,冰冷的温度让他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微微眯了眯。 身旁的狼卫将抱在手里的虎皮大裘展开,披在了堤力单于的背上。 堤力单于微微耸肩,让那件虎皮大裘在他背上更贴切。 虽然整日淬炼打磨的强大身躯并不畏惧寒冷,但是属下的关心让他很受用。 “看!” 堤力单于向前伸手一指,对着身旁的护卫说道。 几名护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群半大孩子和妇人驱赶着羊群,牛群。 “今年的冬天来的更早,也会更冷,草原上每年都有人冻死,饿死!” “如果南下战事失利,这些孩童不知道会有多少吹不到明年春风...” 堤力单于眼中含着悲悯,可惜,他身旁的狼卫冰冷的眼神中却没什么波动。 这些狼卫都是出身匈人部落中的贵族阶级,生下来就不用为了衣食担忧,每日就是苦练骑射技艺,底层的苦难他们根本就不会共情。 他们活着的意义就是战斗,为了大单于的命令而奋战厮杀。 在他们看来,人被冻死饿死就是没本事,死了怪他们废物,和他们这些武士有什么关系? 堤力单于就不一样了,他是站在整个族群的层面去考虑的。 匈人的未来在他手中掌握,坐上了大单于的位置,就要尽到大单于的责任。 否则他死去之后有何颜面去面对历代为了部落奋战的先祖。 “传令各部,集结南下!” “是!” 收到命令的狼卫,眼眸中冒着兴奋。 南下他们可太愿意了。 南下就意味着战争和劫掠,有战争就会有战功,有劫掠就会有战利品。 至于会不会死在战场上他们根本不在意,死了怪自己没本事,怕死的就不配享受中原的繁华。 在堤力单于的命令下,匈人六部各自集结,向着匈人龙庭集结。 在这个时候,没人会忤逆大单于的命令。 竞争的时候是竞争,既然堤力大单于已经获胜了,那么他就是所有匈人的大单于。 只要他的命令不是太离谱,没人可以光明正大的违抗大单于的命令。 更何况是这种大规模战事,为了复仇和族人未来的战争。 这个时候掉链子,就是和所有人为敌。 一时间草原上骑着骏马,挎着长弓的汉子从家中走出,和家人告别,响应大单于的号召,准备南下。 懵懂的孩童抓着父亲的手嚎啕大哭,被女人抱走,泪眼婆娑的送别丈夫。 这一去,家里的男人要是回不来,她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运气好能活过冬天,运气不好就是冻饿而死。 粗糙的大手抚过孩子的头顶,将女人搂在怀里。 “等我!我会带着粮食回来的!” 说罢狠下心转身离去,他留在家里,家中口粮也不够过冬的,窝在家里只能三口人等死。 南下一搏还能有个活路,哪怕他死了,家里也少张吃饭的嘴,能多支撑些时日。 饥饿和寒冷,才是驱策匈人南下的动力。 能吃饱喝足谁愿意把脑袋别在腰上,去跟晋人厮杀?真当晋人的刀剑砍在身上不痛吗? 在各部集结完毕的第一时间,堤力大单于便立刻率领二十万骑兵南下。 对他来说,战争一旦打响,那么就要速战速决。 他拖不起,匈人的粮草储备,是远远比不上住在城里,有良田种植的晋人。 尤其是在上代大单于折在大晋之后,更是如此,本部精锐的折损,加上部落里粮草的消耗,让匈人现在都没缓过来。 以战养战才是更适合匈人的战术。 来势汹汹的堤力大单于,直奔并州而去。 不是堤力大单于非得挑个最能打的,能选择的话,其实他更想打凉州,或者绕一下去打辽州,而不是武力充沛的并州。 但是他没得选,李恒北上屠戮小部族,劫掠牛羊就是在打匈人的脸。 之前忍下那口气,是因为匈人内部斗争激烈无暇顾及。 现在腾出手来了,不把这个仇给报了,他这个大单于算是当到头了。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的位置,为了匈人的尊严,堤力大单于也得打并州。 有时候声势是很奇妙的,在匈人强势的时候,不用说集结大军了,哪怕是小股袭击,也足够让边境的晋人惊慌失措。 在晋人强势的时候,匈人不要说劫掠了,连南下靠近都不敢。 现在由于上代大单于的失利,和李恒的北上,让晋人失去了对匈人的恐惧,对他们不再惧怕。 对匈人来说,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所以,哪怕是付出足够多的代价,堤力大单于也要把这个仇给报了,把匈人的招牌给擦亮。 南下的匈人,对并州来说,尤其是对李恒来说,更是一个好机会。 虽然有着极大的危机和风险,但却也是打下王霸之基的契机。 匈人难缠的点不在于精湛的骑射之术,也不在于他们凶悍的厮杀风格。 真正让李恒头疼的是他们的机动性和隐蔽性。 匈人孩童在小时候就开始骑羊,长大了就骑马,马背上的民族在骑术上和战马储备上就有优势。 强大的机动性让他们来去自如,占据先手优势。 就算是打败了他们,溃兵往草原上一躲,根本找不到。 草原宽阔,缺乏标志性山脉河流,极其容易迷失。 想要在草原上找到匈人大本营一劳永逸极其困难。 所以对付匈人没办法主动出击,得等他们出来。 现在堤力大单于率军走出草原,来和他们硬碰硬,只要能一次把匈人打疼,那么北方会安定很久。 只要北方稳定了,李恒就能腾出手去经略四方,扩张势力。 否则的话,李恒整日里都得提防匈人,大半的精力兵力都被拖在边境,根本没办法将势力扩大,更不敢轻启战端,生怕陷入两线作战的窘境。 这种明明手里掌握着强大的武力,却被拖着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也想像他那个妹夫一样,仗着手中强军,叱咤风云,纵横天下! 第299章 嘴脸 当王瑾收到匈人与并州军第一封交战的战报的时候,没有犹豫,直奔军营而去。 匈人南下,北地势力都被牵扯住,根本无暇他顾,这个时候正是收拾扬州的时候。 扬州的富庶早就让王瑾垂涎三尺了,以前是没机会,现在有了机会不把这块儿肥肉吞了,简直对不起这天赐良机。 “擂鼓!聚将!” “是!” 杀气腾腾的乐进率先赶来,紧随其后的张辽,陈伉等人也来到帅帐。 看着满眼期待之色的乐进,王瑾浅笑着摇了摇头。 “文谦放心,这次肯定会让你上阵!” 闻言乐进精神一振,露出兴奋的神色,向王瑾严肃的保证道。 “主公放心,属下定不会让主公失望!” 乐进麾下的部将也是一个个兴奋的两眼冒光。 武将不上战场哪里能有军功,哪里会有赏赐,哪里能升官发财呢?在军营里窝着可不会建功立业。 “阿言,把舆图摆上来,另外把陈胜和武玄请来!” “是!” 不多时,身披轻甲的武玄和陈胜来到了帅帐。 “拜见王爷!” 擂鼓聚将的时候可不包括他们二人,要是没有王瑾召见,二人胆敢擅自闯进来,帐外的亲卫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军法森严。 指了指舆图,王瑾没有废话,直接开口询问。 “扬州之地,你二人了解甚多,我麾下探子所绘舆图在此,且看看有无差错。” “是!” 二人近前看去,仔仔细细的看着舆图,随着时间越久,在二人背后的王瑾眼眸里渐渐积蓄起杀气! 就当王瑾要发作之时,武玄指向舆图一处。 “回王爷!这里不对!” 同时看着舆图另一侧的陈胜也指向舆图开口。 “回王爷,这里也有问题!” 顺着二人指向的地方看去,王瑾眼眸中杀意消散。 舆图上的两处错处,是王瑾故意留下的,要是二人指认不出,就证明二人怀有异心了,他俩的脑袋今天就得摘下来祭旗! “很好,看来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利呀!当罚!” 二人没敢接话,尤其是低着头的武玄,额头上已经泌出些汗水了。 他是真的怕王瑾,陈胜是不了解王瑾,可是他武玄可不一样了。 无论是温良,还是步绮罗,亦或者其他圣心教的人,都见识过王瑾的残酷和冷血。 通过他们,王瑾早已经在心底留下了恐怖的形象。 脑子活络的武玄甚至在这一刻琢磨出了些许意味,他俩刚刚已经走过鬼门关一趟了,能不怕吗。 “你二人指认有功,当赏!” “说说吧,有什么想法?” 陈胜与武玄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 “王爷,我们二人别无他求,但求王爷能给我们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能给我兄弟二人一个建功立业为您效命的机会!” 王瑾闻言眯了眯眼。 这二人的要求并不出他所料,当过反贼才能知道洗白有多难。 只要他们加入到王瑾麾下成军,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官军了。 有了堂堂正正的身份,也有了上升的渠道。 当然了,也不是白来的,代价就是要搏命。 上了战场上,刀枪无眼,谁敢说自己一定能活到最后? 不过他们二人并不在意,锦绣前程那都是拼出来的,命有的时候真的不值钱。 尤其是对陈胜而言,他见过太多苦难,也经历过太多身处底层的痛苦,所以为了往上爬他更有动力更加渴望! 他见过活活饿死的人,死得时候肚子肿胀,四肢枯瘦,那是饿急眼了吃草根泥土胀死的。 他见过有病没钱治,咳出血,喘不上气,活活憋死的。 他见过被鞭打驱赶,抬石搬木,累到筋骨断裂,哀嚎而死的。 他自己本身也是没吃过几顿饱饭,日日挖河运沙的挖河劳工。 那种苦,那种累,那种看不到前路的黑暗和绝望,他是不想再回去了。 更不想让他的兄弟们甚至子孙后代也过那种日子。 他也想吃香的喝辣的,顿顿有酒有肉,住大宅子,睡漂亮女人,生病了有大夫治病,不想干活了有仆人使唤,能活得精彩潇洒。 为此,他不介意搏命,不混出头,本就没什么好活的,多在世上待一日就是多受一天的罪。 武玄的想法更简单,从他记事就被温良收养培养,作为被大晋重点打击的教派。 圣心教走到哪里都被喊打喊杀,他长这么大,每天不是在造反就是在造反的路上,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还得提防被杀。 永远过得都是如履薄冰,小心谨慎,从来没有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之下。 人越缺什么,就会越想要什么,现在有了一个能站在太阳下的机会,武玄会死死的抓住。 看着二人殷切的目光,王瑾微微点了点头。 “好,本王给你们一个机会!” “擢你二人为奋武校尉,各自选拔成军,随乐进将军北上扬州!” “是!” 武玄和陈胜兴奋的大吼。 别看仅仅只是一个校尉,可这是正儿八经的官职呀。 更何况还允许他们自己选人成军,这意味着王瑾并不会去限制他们。 只要够努力,校尉只是他们的起点,而不是终点! 就这样,王瑾点齐了三十万兵马,兵锋直指扬州。 一时间天下哗然,朝廷方面,谴责的书信一封封传来。 可是王瑾充耳不闻,他怕个吊?现在这个情况谁能阻拦他? 除了口头上的叫嚣,没人敢拦在他面前。 哪怕是朝廷上衮衮诸公,不少人都和富庶的扬州有利益牵扯也不行。 三十万兵甲齐备,没有败绩的精锐大军,足以让任何不满的人头脑清醒,不至于怒火上头。 而首当其冲的扬州世家,也是慌了神,到处找关系,拉援助。 甚至有人已经动了投奔王瑾门下的念头。 危机时刻,这些人露出了真实的嘴脸。 色厉胆薄,好谋无断。 刀没砍过来的时候,有的是谋算,有的是手段。 真到要见血厮杀的时候,反而怕了,胆怯了。 对弱小者重拳出击,对强大者卑躬屈膝。 第300章 惧怕 扬州,州府城,白家祠堂中,白震目不转睛的盯着供奉着的列祖列宗的牌位。 从他王瑾意欲北上的消息之后,他就知道,坏事了。 主导清除浚河起义军,剪除王瑾在扬州势力的事就是以他白家为主导的,一旦王瑾打进了扬州,别家说不好,他白家指定得遭殃。 这让白震心中非常恐慌,也非常无奈,不是他脑子蠢,明知抗衡不了王瑾,当初还要招惹他,剪除浚河起义军实属身不由己。 扬州这个地方,一直是个富庶之地,富庶就势必会引来垂涎。 俗话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哪个时候,都有杰出的人杰,当他发迹起势的时候,也得往自己嘴里划拉肉吃。 要吃就得吃最肥的,而放眼大晋,最肥的肉除了在京都里就是在这扬州。 扬州留有了太多人,太多势力,太多家族的痕迹。 扬州世家,包括任何一家数得上的势力都和大晋高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打击王瑾,抑制王瑾北上,是整个大晋大多数高层的共同意愿。 迫于压力,白震不得不做,做的时候,白震还心存侥幸,就赌王瑾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北上,从而被群起而攻之。 可哪曾想到,匈人南下了,牵扯了北方所有势力,这可咋办? 无论是舆论压力,还是朝廷调停制止,王瑾全都充耳不闻,道德压根束缚不了他。 目前只剩下武力抗争一途可走,但是白震却没有什么信心。 扬州军什么水平,王瑾麾下什么水平白震还是分的清的。 想打赢,难! “爹啊...孩儿怕啊...” 白震此刻语气都有些颤抖。 他怕这偌大的家业败在他的手中,也怕他白家香火断绝,列祖列宗全成了没人供奉的孤魂野鬼。 更怕自己咽气了,走到下面无颜面对对他期望甚高的父亲。 “咚咚咚...” 被关上的祠堂大门传来叩击声,在这空旷幽静的祠堂中发出回响。 白震收敛了一下情绪。 “谁?” “父亲,孩儿求见!” 一听是自己儿子,白震起身朝门外走去。 打开门看着脸色有些阴沉的白益,白震眉毛微微皱起。 “何事?” “父亲,家中探子来信,豫州借兵一事,不太顺利!并未达到预期的效果。” “嗯?为何!” 闻言白震胸膛起伏有些急促,单凭扬州之力抗衡王瑾,无异于螳臂挡车。 豫州世家不愿援助,他们扬州世家就再无盟友了。 南边的闽州已经被王瑾掌控,北面的鲁州更不用说,王氏一家独大,东面临海,还要考虑王氏的水军袭击,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旁边的豫州了。 “豫州世家中,有一部分不愿出力,说是怕招惹王瑾!” “哼!可笑!唇亡齿寒的道理老夫不信他们不懂?扬州被拿下了,他们豫州还能长翅膀跑喽?” “定是还有其他缘由!莫不是有人想要投了王瑾?” “确实如此,豫州局势有童俞那厮从中作梗,还有张岳的门生故交,姻亲,到处游说!导致有些人动了投王瑾的念头。” 听到这里,白震的眉心皱起,心生忧虑,这下可是麻烦了。 扬州世家做大,州牧董阔,就是扬州世家的傀儡,扬州一应事物,实则是由他们这些大世家掌控。 而豫州虽然同样是世家做大,但是豫州牧童俞,却还能保留几分权利,虽然做不到互相制衡,但是却绝非是傀儡之流。 从童俞到任,双方斗了不知道多少年,积累了不少仇恨。 这种情况下,童俞捣乱绝对是怀有报复心的。 至于张岳的门生故交和姻亲所为,那倒是不出所料,张岳只是南下了,不是死了。 影响力还在呢,有他这层关系,投奔王瑾绝对是个明智的决定。 这么一来,扬州能从豫州获得得支援将会寥寥无几。 现在可以说只能以扬州一州之力抗衡王瑾兵锋。 “父亲,要不然启用符应化吧!若不然指望那些人,孩儿真怕是没什么胜算!” “符应化呀...” 提到这人,白震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若问白震这一生所见,最为惊才绝艳的人,那么就是符应化了! 此人寒门出身,少时投军,受扬州牧董阔赏识提拔,得以重用。 此人用兵如神,乃是董阔手中神剑,以少量军队,打得各大世家重金组建的“义军”溃不成军,一度成为悬在扬州世家脑袋上的利剑! 若非是设计离间了董阔与符应化之间的关系,导致符应化当时被下狱,只怕现在扬州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 “让莜儿去见见他吧!” “切记,莫强求,强求来了这把剑砍谁还不一定呢!” “是!” “另外,告诉莜儿,若是...若是能成的话,为父就遂了她的意!日后不再阻拦她们二人。” 听到白震所言,白益面庞微微一抽,张了张口,到底是没说出什么来,默默转身离去。 当年早早如此,不在乎那门第差距,舍得狠下心来,付出代价平息扬州各大世家不满,保住符应化进了白家,那么现在也不必如此忧愁了。 只能说人没有前后眼,不知未来事,谁能想到,这才几年呀,天下就动荡了。 这统兵之才就显得尤为重要。 若是天下还是稳定的话,白震用不到符应化,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求人,更不会应允她们的事。 看着白震远去的身影,白震惆怅的叹了一口气。 没办法,扬州没有可用的帅才。 现在扬州军中将领,多为世家子弟,不能说没有一点儿能力,该有的武艺和见识那还是有的。 但是论起打仗经验来说,那就差太多了。 现今的扬州军统帅,除了剿灭浚河起义军之外,愣是没打过仗。 甚至,要不是当初为了剪除王瑾在扬州的势力,各家不鼎力支持,他连浚河起义军那群泥腿子都搞不定,更别说是抵抗王瑾麾下那些精兵悍将了。 各大世家在军中安插人手,主要是为了争权夺利的,可不是真的挑谁最能打。 “得见见老朋友了呀...” 现在白震要做的就是游说扬州各大世家,齐心协力,再说服他们提拔真的能打的军官,换上最有能力的统帅。 虽然会有阻力,但是白震相信,只要那些人他们还没老糊涂,这事儿是可以做的,要不然大家等着王瑾来杀人抢钱就好了。 对于抵抗王瑾这件事,白震是真的上心了,无他,是真的怕。 第301章 情 白家府邸中,一辆马车,在一队持刀挎弓的护卫的护送下,直奔城南郊区。 作为扬州府城的贫民窟,一踏进这里,就有一股腐臭与贫寒的气息扑面而来。 狭窄曲折的街巷仅容一人侧身通过,两旁是摇摇欲坠的破屋。土墙剥落,露出里面杂乱的茅草与朽木,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 房屋大多只有一间,勉强遮风挡雨。屋内陈设简陋至极,一张破旧不堪的木床,上面铺着打着无数补丁、散发着怪味的薄被。 灶台上布满灰尘,仅有一口缺了角的铁锅,零散的几个粗陶碗碟随意摆放,裂缝中还残留着不知多久前的食物残渣。 街巷里污水横流,垃圾堆积如山,蚊蝇嗡嗡乱飞。 衣衫褴褛的孩子们在其间穿梭,他们面黄肌瘦,眼神中透着迷茫与无助。大 人们则满脸疲惫,为了一口吃食辛苦奔波。男人们扛着简单的工具,或是去远处工地做苦力,或是到富人府上打零工 女人们在家中缝补破旧衣物,试图换取些许米面。 甚至还有半倚着墙门,门口放着一只鞋子的,那是活不下去的女人最后一条路,卖身。 这里糟糕的环境,让那些骑着骏马的护卫嫌弃不已,但是他们却并没有放松警惕。 他们知道,越是这种地方,就越危险,活在这里的人,都没什么指望和未来了。 属于是光着脚的,不怕穿鞋的。 敢搏命换富贵的人不在少数。 他们这一行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 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 他们自信武艺出色,但是却也怕惊扰了主子。 墙角边,巷子里,一双双满是恶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都在衡量,都在等待机会。 “一群臭虫!杀几个见见血!” 马车中,传出一道冷漠的女声。 护卫们没有迟疑,解下后背的长弓,直接搭箭就射。 伴随着箭矢呼啸之声,周围发出数声惨叫声。 那些等待机会的人,见识到了厉害后,又死伤了几人,不甘的散去。 “哼!贱骨头!眼珠子都给他们剜下来!” 马车中,一个束着高马尾,一身火红襦裙的少女满眼厌恶的看了窗外一眼后拉上了布帘。 坐在她对面的另外一个蓝裙少女,伸手拍了拍她的手掌。 “小妹,正事重要。” 看似温柔的语气中,却也没把窗外的人命当回事儿。 “知道啦!我的好姐姐,先去见你的情郎最重要!” “走!” 又走过了五六个街道,一座与周围截然不同的小院,出现在马车前。 并非是这座小院子多么豪华,而是它的整洁干净,还有院子里摆置的刀枪剑棍,显得和周围的脏乱格格不入。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白莜一行人也没有遮掩行踪,自是被符应化察觉。 此刻早就站在院中,看看是谁来找他这个被遗忘之人。 当马车帘掀开,白莜那张清冷秀丽的脸露出来的时候,符应化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冲她微微一笑。 而白莜,看着院中那个身着粗布麻衣,脸庞枯瘦沧桑的青年,眼眸中不由得涌出泪水。 谁能想到啊,当年那个声威赫赫,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现在竟然落魄成这个样子。 快步上前的白莜,一把抱住了符应化,白嫩娇艳的脸庞贴在他粗粝的粗布外衣上,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应化...我真的好想你...” 来时的千言万语,此刻只是化为了一句简单的思念。 感受着怀中美人的温润,符应化只觉被圈禁在这里的怨气都消散了几分。 明知道自己落到这步田地,白家功不可没,但是符应化却很难迁怒于眼前这个爱他,且他也爱着的人。 后一步下马车的白嬛看着抱在一起的二人,微微撇了撇嘴,然后好奇的看着符应化。 她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看着平平无奇的男人,和那个威震扬州的符应化联系到一起。 往日里只是听姐姐说过,符应化多么有才华,有能力,有气魄,被夸的那真是一个天下少有的青年俊杰。 仔细打量着符应化的白嬛,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勾了勾,马车旁等候的护卫不动声色的散开,围在了小院周围。 白嬛临行前,白震特别单独嘱咐过她,若是符应化心有不愿,则立刻斩杀,以免生变。 若是从前,白震为着惜才,为着女儿的以死相逼,只是将符应化圈禁在这里,不让他出去。 可是现在不同了,扬州马上面临战争危机,这个时候符应化脱困出去,或者被王瑾拉拢所用,或是趁乱生事,那可就彻底完了。 符应化心思敏锐,从看到白莜,到发现那些护卫的动向,再结合近日里听周围街坊谈论的消息,他大概就猜到了白莜来此的目的了。 要不是能用的着他,他不信白震父子会放白莜来和他见面。 “莜儿...看这情形,我是能出去了?代价是什么?” 白莜缓缓松开环着符应化的手臂,抬头看向他。 “率领扬州军,抗击镇南王!” “哦?” “把扬州军交给我?” 这一点倒是有些出乎符应化的意料了。 他能在这城南贫民窟里听到些消息不假,可终究是底层渠道,获得不了太详细的情报。 本来他以为放他出去,就是做些副手辅佐的活儿,没想到白震竟然敢将扬州军交给他。 看来,那镇南王给白震的压力真的很大,也意味着,镇南王真的很强。 “你父亲他们就不怕?” 白莜当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毕竟符应化落得这步田地的原因她是清清楚楚的。 “应化!只要你安心御敌,你我即可成婚!你可愿意!” 听着白莜坚定的语气,符应化定定的看着白莜的眼睛,里面只有深情的爱意。 “我...” 见符应化迟疑,白莜不由得有些急切,她不傻,虽然白震没说,但是跟来那么多持刀挎弓的护卫,猜也能猜到是来干嘛的! “应化!” 见白莜着急,符应化也不再犹豫。 “好!我答应。” 他实在无法拒绝,美人恩重,要不是白莜的坚定,他可能现在就不只是圈禁了。 更何况,他等白莜,已经太久了,情之一字,少有人能逃其束缚。 第302章 能力 在白震的游说下,扬州各大世家妥协,同意让符应化掌军。 不是因为他们多大气,有魄力,而是实在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他们也都怕白震靠着符应化,趁机掌控扬州军,更怕符应化心有怨怼,不出力,甚至故意演他们。 但是王瑾来势汹汹,他们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放手一搏了。 不让符应化掌军,那么一定败,让符应化掌军,那么还能有一线生机。 走出城南贫民窟的符应化,直奔军营而去,再募集旧部,整饬扬州军。 得益于王瑾给扬州各大世家带来的巨大压力,符应化的一系列动作并没有受到阻拦。 军中世家子弟也知晓轻重,不敢阳奉阴违,其中不少人早年还和符应化交过手,其他不说,就是能力这一块还是足够让他们信服的。 若是换个人来,他们或许还不服气,但是符应化,这个当年多次以少胜多,以弱败强,打的他们找不到北,心生恐惧的狠人,却可以让他们甘愿听命。 扬州军大营帅帐中,披挂好盔甲的符应化,神情严肃的看着舆图,分析着战局。 他从踏进军营以来,清退了一批蛀虫,又索向各大世家要了大批兵甲钱粮,用以武装士卒。 扬州军二十万大军,在符应化眼中,可用之兵并不多。 都缺乏血与火的淬炼,不过这并不是问题,只要扬州各大世家不倒下,扬州军就有源源不断的输血能力。 募兵之告示,已经发布,在大把的银钱撒下,正有源源不断的兵力补充进大营。 沙场上滚过几个来回,活下来的就是合格的战士了。 说起来,符应化从来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要钱有钱,要装备有装备,要人有人。 他有信心能拦住王瑾,击败他是不敢妄想,但是拖住他还是有信心的。 “诸位,据探马来报,王瑾大军已出越州,此时已经闽州,直奔扬州而来。”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各部要加紧操练,随时备战!” “是!” “去吧!” 等到诸将领命下去,符应化站在舆图前研究着战术。 突然,他眼前一亮,看到了一个好地方,一个适合驻军的好地方。 嘉南山脚。 此地地势宽阔平整,三面环山,且有活水,是个适宜安营扎寨,作为驻地的地方。 王瑾所部踏入扬州,必然会迅速渡过浚河,然后找个落脚之地。 看着浚河,和嘉南山,符应化,眼眸逐渐锐利起来,他已经有了谋算。 而事实上,也正如他所料。 王瑾正率军向着扬州疾驰。 浚河宽阔且湍急,扬州军要是据守浚河,趁着过河半渡而击,将会造成不小的伤亡。 浚河起义军能在扬州撑那么久,大半都是依托浚河地利。 要不是各大世家出力,鼎力支持扬州军对他们进行打击的话,他们还能坚持更久。 所以在王瑾看来,快速渡河,是非常有必要的。 在跨出闽州北部,踏入扬州境的时候,王瑾果断下令急行军一日。 因为探马发现扬州军在浚河的防线还没有构筑完全,正是一鼓作气的好时机。 急行军非常考验一支军队的质量。 不仅仅是对体力和身体素质的考验,更能体现出军纪与士气的优秀。 所以当符应化收到王瑾率军急行军而来的军报时,既欣喜,又难受。 欣喜的是王瑾所部上下都没有把扬州军放在眼里,难受的是,急行军时,那些士卒展现出的素质。 不夸张的讲,扬州军若是如此急行军,说要掉队过半不至于,但是减员五分之一那绝对得有的,差距是真的大。 反观王瑾所部,行军迅疾,且配合有度,快但是不乱,这就很厉害了。 不过符应化倒是也没太过悲观,他现在已经接手了扬州军,他相信在他手里,扬州军会有所改变。 当一日后的王瑾率军杀到浚河岸时,符应化已经做好了准备。 看着对岸,安扎的整齐有序的营垒,王瑾眉毛皱起。 “来人!把武玄和陈胜带来!” 当武玄二人来到帅帐之时,看到王瑾正摩挲着佩剑,张辽捧着一叠罗网传来的情报仔细阅读。 “拜见王爷!” “免礼。” “扬州军临阵换帅,此人名为符应化,看罗网传来的消息,倒是有几分本事。” “你们看,对岸的扬州军与往日是否有所不同?” 武玄闻言开口道。 “回王爷,确实有所不同,我二人与他们交手次数众多,如今一看,变化甚大,一眼便知!” “扬州军虽装备精良,但军纪涣散,搁往日里绝对不会是现在这般。” “往常甚至会因为军中将领意见不一,造成朝令夕改之荒诞之举。” “与今日完全不同!” 听着武玄二人所言,王瑾目光看向张辽。 “文远,如何?” 看完了符应化出道以来战绩的张辽,面色严肃。 “回主公,这人是个能人,有真本事。” 听到张辽这么说,王瑾心底警惕了起来。 张辽都能认可的人,那么肯定不会是庸才。 能力上,肯定是拔尖那一档的。 “文远,此战该如何打呢?” 这个时候,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了。 王瑾不会狂妄自大的认为,在指挥军队上,他会比张辽更优秀。 “回主公,属下认为,当迅猛出击,以雷霆之势过河!” “时间拖的越久对我们来说越不利,扬州富庶,储备力量丰厚,加上符应化确实也有几分手段。” “一旦不能迅速过河,击碎扬州的屏障,那么就会变成消耗战,添油战术下,扬州军会越战越勇,徒增伤亡。” “反之,不给符应化拖延的机会,手下缺乏可用精兵,任他有百般手段,也无计可施,这是硬实力的差距,没有足够的时间很难抹平。” 王瑾眼眸微眯,思考片刻后,便定下了计划,决定听从张辽的建议。 拖下去,扬州莫非的人力物力,可都是他预定要装到自己兜里的钱。 快速打垮扬州军,把扬州各大世家干趴下才是正解。 第303章 心态 浚河,作为一条被人工挖掘拓宽的大河,它承担了漕运以及支流灌溉的作用。 所以浚河既深又宽,平均约三米的深度,十几米甚至几十米的宽度,让士兵泅渡过河,难度相当大。 朝廷之所以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征发徭役,直到将浚河劳工逼反,不是为了挖着玩儿的。 先帝未驾崩之前,就一直在挖掘浚河。 他有着他的谋算,他想通过浚河解决京都与扬州遥远的距离问题。 通过手段将扬州重新纳入掌控。 可惜,他只完成了第一步,挖好了河,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就撒手人寰了。 在浚河岸,地势相对最平坦,水道三十余米宽的地方,王瑾站在河边眺望对岸,有些头痛。 “文远,这河怎么过呢?泅渡过河,还是?” 泅渡过河的话,不是不行,可是伤亡太大。 三十万大军中,不乏善水性的勇士,但是泅渡就得卸甲,轻装上阵,不等游过河了,就得被对岸的扬州军用弓弩射成筛子。 哪怕侥幸上岸了,不着甲的,且体力严重消耗后,也不是以逸待劳的扬州军的对手。 况且,这浚河岸可不像王瑾上辈子那个时代,有水泥加固的河岸,这浚河岸,全是水?出来的泥泽,经不起大军踩踏。 就眼前这个地方还是陈胜带人精挑细选的,相对平整坚固。 而若是用船,就更不好整了,这浚河是内河,不通海,闽州组建的船队过不来,只能在扬州沿海岸给予压力。 现场造船的话又太耽误时间,只能造简易的木筏,派遣士兵一波一波的往对岸冲,直到杀出一个落脚点,然后扩大优势,击穿对岸的防线。 “主公,属下认为还是造船,急也急不得一时,泅渡有些过于急躁了 此处河岸相对较宽,不宜泅渡。” “况且只是冲河罢了,造的船不需要精工,能划到对岸即可,这浚河只是人工河,照比真正的大江大河还是不同的。” 听张辽如此说,王瑾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下令吧,伐木,造船!” “是!” 军令下发,整个大营都动了起来,士卒砍伐树木,军中工匠开始造船,这些工匠,造真正的能在海上航行的大船费劲,比不得专业的造船师,但是刨出来个能过河的小船还是可以的。 看着对岸的声势浩大的伐木造船,符应化只是抿着唇,而无力阻拦。 若是给他时间,让他有得用的水军,他能担保对面的船下不了水。 这样王瑾所部过河就会困难数倍,只要王瑾没办法完全拿下浚河,大军就无法畅通无阻的过来,随时要提防被半渡而击。 但是可惜,他上任的太仓促了,没办法短时间内,在浚河构筑水军。 而扬州其余水军,都在海岸提防闽州牧与王氏的船队。 那也是凶恶的战场,分不出精力来支援他。 他只能看着王瑾麾下士卒稳扎稳打的预备过河。 现如今,他也只能像王瑾一样,临时造船,用以御敌。 埋头苦干数天,王瑾麾下工匠总算造出了一批可堪一用的小船。 “给他们个下马威瞧瞧!” 令旗挥舞,一队队士兵挽起裤腿,推着小船入水,手上扛着盾,腰上别着刀,朝着对岸划去。 列成一排的投石机,也已经蓄势待发,在后面的工匠盯着传令官手中的旗子,随时准备发射。 长弓手也列阵上前,挽起弓箭,准备向对岸倾泻箭矢,为河岸上的袍泽提供支援。 当第一批入水的小船快冲到河中心处,站在营垒高台上的符应化举起手臂,猛然下挥。 “放!” 铺天盖地的箭雨,瞬间带着厉啸声袭来,凶猛的朝着小船上举盾的士卒扎下去。 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盾牌撞歪,在缝隙处钻到血肉之中,带起一捧血花。 一块块巨石,被投石机投掷而出,砸向了岸边的船只,和岸上整装待发的士卒。 在扬州军放箭投石之时,张辽也不甘示弱,直接下令。 长弓手朝着对岸射击,投石车也将一块儿块儿巨石砸向了对岸营垒。 双方你来我往,想方设法的收割着敌方的性命。 而在河心处,正进行着更激烈的交锋。 双方士卒驾驶的小船凶狠的撞在一起。 无需多言,双方一声怒吼后,便顶着箭雨拔刀朝着对方要害捅去,进行惨烈的厮杀。 水上争斗,往往比地面更要残酷血腥。 在地面上打不过还能跑,而在水上,在狭小的船上,那就是看谁技高一筹,看谁命硬了,因为根本没地方跑。 除非跳船,而在这个时候跳船,无异于送死。 哪怕水性好,披着甲都不被淹死,船上的士卒也没人会怜悯落水的敌军,只会递出刀剑,送上一程。 这个时候就很考验双方军队的士气和斗志了。 为了打出气势,王瑾派遣的第一批登陆勇士全都是系统精兵。 个个悍不畏死,且身手不凡,杀的对面的扬州军人仰船翻。 哪怕身负重伤了,也要拼死拖着一个敌军下水,用最后一口气死死地缠住,一起淹死在浚河河底。 这种凶残的打法,直接将扬州军给震慑住了。 没啃过硬骨头的他们,第一顿吃的就是钢筋,这满嘴牙都要崩碎了。 冲在后面的扬州军看到这种搏命的气势,手中划桨的速度都慢下来了,有些怯战。 两边士卒的心态完全不同,系统士卒以为王瑾尽忠而死为荣。 而扬州军就是当兵吃饷的,一个月能吃几斗米啊?哪犯得着这么拼命啊? 一直盯着战局的符应化,眼眸朝四周扫去。 “诸位,这镇北王麾下,不乏敢死勇士,特别时候要特别对待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望诸位不要吝啬!” 看着符应化严肃的神情,周围几个世家出身的武将,没说什么,他们分得清楚轻重。 才刚一开战,这口气不能泄了,对岸的气势,看得他们都有些胆寒,更遑论前排的士卒。 “符帅做主即可,我等愿配合!” 符应化微微点了点头。 “来人,传我令!督战队上前!” “怯战不前者,斩!奋勇杀敌者,赏!” “斩首一级者,赏银十两!斩首五级者,赏银百两!斩首十级者,官进一级,爵进三等,斩首十级以上,赏地!赐宅院美人!” 军令简单粗暴,通俗易懂。 将扬州军低落的士气瞬间拔了上去。 如此丰厚的赏赐,让许多自诩颇具勇力的人斗志昂扬。 死固然可怕,可是穷更可怕,尤其是在这个人命轻贱如草芥的时代。 第304章 渡河 随着河心处的厮杀愈发激烈,浚河水肉眼可见的染上一层红色。 虽然在丰厚的赏赐下,扬州军士气没崩,但是战力的差距却不是那么容易抹平的。 已经接连有重装虎卫甲士登上河对岸了。 这些身披双甲,高大魁梧的战士,结成战阵,死死的守着落脚点,等着更多的袍泽汇聚过来。 符应化站在高台上,看着这些河岸边在扬州军围攻下,依旧斗志昂扬的虎卫甲士,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扬州富裕,但是人家镇南王麾下的镇南军,同样装备精良,且士兵素质更优秀,作战意志更顽强。 能打能杀,还不怕死。 率先登陆的这些虎卫甲士,无论他们多能打,除非个个都是罡气境高手,否则都得死在这里。 毕竟扬州军手里捏的也不是烧火棍。 符应化相信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命运,但是他们却仍旧勇猛奋战,完全没有畏惧。 就这样,符应化看着最初登陆的那批虎卫甲士,在扬州军的围攻中死伤殆尽,却又有源源不断的镇南军接替他们扩大登陆点。 抬头看了眼逐渐西下的太阳,此战从清晨已经厮杀到正午。 可是镇南军完全没有要求鸣金收兵的意思。 这种顽强的斗志让符应化感到压力倍增。 “镇南王此人当真是铁石心肠,如此高强度厮杀,完全没有把麾下士卒当人看,为何这些士卒还如此为他卖命呢?” 殊不知,镇南军军营中,已经又点了一波兵,在仓促吃过饭后,握紧武器,嘶吼着朝对岸杀去。 令旗一挥,无人胆敢违抗军令,王瑾麾下,无论是系统士卒还是土着士卒,都会坚决的执行,违令者,立斩不赦。 大军团作战,军纪严,就是战力的基本保障。 一波波如潮水般的攻势,让整个浚河中遍布残尸,这种渡河战中,一旦负伤落水,十有八成是活不了了。 直到日落西山,天色渐暗,符应化眼见镇南军仍旧没有收兵之意,才明白了王瑾的疯狂与冷酷。 夜战加渡河,伤亡率简直是拉满了,对双方来讲都是如此。 黑夜更容易滋生恐惧和混乱,再加上夜间视力受限。 极易发生踩踏,啸营这等大规模伤亡的意外。 况且,深夜的厮杀声,让后方哪怕是没参战的将士,也有着极大的心理压力。 会让人整个处于紧绷状态,难以入眠,同样的,对统帅而言也是如此,战端未平,怎么敢睡觉呢? 不过符应化他不敢睡,王瑾敢,他有张辽,有乐进可以轮换指挥士兵进攻。 王瑾就这样下令昼夜交替不停的猛攻了两日。 整个浚河上漂浮着被水泡的肿胀的尸体,河水已经变得深红。 落入河中的箭矢巨石,以及沉没的残船断兵,把河底都垫高了。 要不是河水不停冲刷,估计都能摞出河面来。 王瑾看着推着木桩,猛撞对方营垒大门的甲士,又抬头看了看天上高悬的太阳。 “文远,这符应化还真有些难缠呢。” 营垒外的陷坑,拒马,和被巨石堵死的大门,都让镇安军冲破对方的防线多了阻碍。 可真正的难点在于符应化的指挥和对军队的掌控。 在交战陷入劣势得时候,他依旧能做出有效的抵抗,维持士气不跌落。 让扬州军一直保持着战力,不被镇南军的凶悍击溃。 这份能力,罕见。 能打顺风仗的统帅,和能在逆境中仍然能让军队屹立不倒的统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张辽锐利的双眸,扫过最前方,遥望着高台上的符应化。 “一军之强,在统帅,而又不全在于统帅,他不错,但不错的也仅仅只是他而已。” “人力有穷时。” 气势正如张辽所言,符应化此刻已经眼眸通红,遍布疲惫的血丝。 他根本不敢歇息,他不放心麾下这些将领。 没他亲自指挥,区区一层仓促垒起来的简易城墙,根本拦不住如狼似虎的镇南军。 “去!把那一队重步兵干掉!” 一名身披华贵盔甲的世家子,拱手领命,带着亲卫和族内供养的武士就杀了过去。 双目来回扫视战局的符应化,随时观看着前线,一旦哪些地方有被攻破的风险,他就马上派人救火。 扬州军不强,但是扬州世家中的武士,那是真的强。 学武就会耗费钱财,而扬州世家不缺钱财,豢养了大量有天赋有实力的武士。 “符帅,您休息一下吧,再撑下去恐怕...” 符应化眼眸转动,瞥了一眼说话的人,白家一个将军。 “我去休息了,你们能挡得住镇南军吗?” 身旁几个将军闻言语塞,确实,他们没符应化那种指挥军队如臂挥使的手段,也没有他那双发现战机的眼光,更没有他能统帅军队维持士气的能力。 符应化伸手微微摩挲了一下白莜给他带上的平安符。 “再拖一天,拖不住后撤!” 符应化不想在这里和镇南军硬耗了。 他体力有限,耗不过镇南军。 他倒下了,扬州军就完了。 死守着这里根本没有意义。 所以得撤,用战略纵深换取时间。 身旁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也没有质疑,符应化已经用实力告诉了他们,听他的准没错。 “是!” 当第三天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扬州军已经准备后撤了,大量军备物资伤兵后移。 选拔精锐垫后,这些人要做的就是用命拖到主力后撤,不能打的部队根本就做不到。 当熬到第五天的时候,符应化果断率军后移,留下三万精锐垫后。 被留下的人,不乏一些扬州世家供养的武士,和在军中培植的亲信。 越是这种危难之时,越能证明他们的价值。 否则为什么会花大力气,大代价培养他们呢? 当镇南军踏碎营垒之时,符应化已经率领扬州军主力后移。 随军过河的王瑾,看着已经脏污不堪的浚河,默默发动了一次血祭,随后吩咐人打扫战场,以免滋生疫病。 这次交战,镇南军伤亡约莫五万左右,而作为守方的扬州军,要比镇南军还要高。 这波血祭让王瑾感觉体内的罡气直接浑厚强横了不止一个档次,甚至就连肉体上都有了巨大的增幅。 第305 拆招 撤退的符应化,直接带兵退过了嘉南山脚下,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这让他麾下的那些世家子弟将领有些不解。 “符帅,我们就直接放弃嘉南山吗?此地若是留给了镇南军,他们可就有了上好的驻地。” 符应化转身见其余人也都有些疑惑,便开口说道。 “嘉南山此地,确实是个适合驻军的地方,只要拿下了这里,镇南军的辎重后勤都有保障,只需留守少量部队就不会被断了后勤。” “可是这一点,你我能想到,镇南王和麾下的将领也能想到。” “留在这里和镇南军硬碰硬,守一个他们志在必得的地方,你们有把握能守住吗?我明确告诉你们,守不住的,还会徒增伤亡!” “就算是要死守,也得据城而守,占据地利。”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拖住镇南军的脚步,为后方新兵的训练争取时间,一时的得失并不重要,时间站在我们这边,不在镇南军明白了吗?” 说到这里,符应化眼眸转向了嘉南山。 “况且,我还做了些别的准备!” 听到符应化所言,众人相视一眼,不再言语。 “快,加快行军!” “是!” 正如符应化所料,踏碎河岸营垒的镇南军,并没有过多停留,只是留下辅兵打扫战场,打捞河里的残尸,聚拢收敛。 随后便直奔嘉南山而来,对于扬州南部大部分地形,镇南军中舆图都有记载。 早在资助浚河起义军的时候,王瑾就安插了不少罗网的探子,负责绘制地图,以备不时之需,这不就用到了? 这个上好的用于驻军的据点,对镇南军来讲,非常关键。 连续多日的猛攻,不光让扬州军难以支撑,镇南军也是露出疲态,需要休整。 伤兵也需要治疗,要知道,老兵都是宝贵的,他们有着战斗经验,和袍泽配合默契,不是新兵可以比拟的,能救活尽量是要救活的,哪怕不幸残疾了,去后方当个教习,或者下乡都是不错的。 当王瑾率军赶到嘉南山脚下的时候,张辽上前说道。 “主公,属下建议先派斥候探马探明,在进驻嘉南山!” “这地方符应化直接扔给我们了,恐怕有诈,还是小心为妙!” “好!派人去探!” 稳健永远是王瑾的底色,对于张辽的猜测,他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做好最坏的打算,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哪怕是没有伏兵,左右也不过是耽误点儿时间,不会影响大局。 而若是有伏兵,不给他们揪出来,趁半夜来个夜袭,那可就麻烦了。 而在嘉南山深处,符应化旧部,张良驹,正爬伏在密林处。 他奉符应化军令,带领一万步卒,着黑衣轻甲,人人配备长刀,弓一张,箭两壶,火把一支,火油若干,清水一壶,干饼五张。 待镇南军扎营当夜,发动夜袭,伺机焚烧粮草,引起混乱,若是事成,以火光为号,符应化立刻率大军趁乱来袭。 至于为何是步卒而不是骑兵,因为地形问题,埋伏在山中,马匹上山艰难,更是难以蓄起冲锋之势。 远远望着看着镇南军大军抵进,张良驹心中振奋。 硬实力的欠缺,让扬州军一直处于下风,这一仗若是能打好,便能即刻将大局逆转。 可当看到大军停驻后,散出一波又一波的探马斥候后,张良驹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没想到携着胜势的镇南军还会如此谨慎。 不过,这并没有超出符应化的预料,他从未小瞧过镇南军。 张良驹见事不可为,也没有拖沓,直接起身下令撤退。 省得被镇南军斥候探马发现后,被黏住了可就不好了。 若是被衔尾追杀,这一万儿郎的性命可以说起码得扔在这里大半。 身手矫健的镇南军斥候穿梭在密林中,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扫视着可能藏有伏兵地方,手上提着的手弩张弦搭箭,随时准备射击。 尽管张良驹已经足够果断,可是一万人而不是一百多人,撤退时动静可不算小。 心思缜密的斥候看着晃动的树枝,果断射击,随后立即放出响箭,转身拔腿就跑。 倒不是他怯懦,他是斥候,是探听情报,为大军预警的,不是陷阵之军,先传出去情报是最重要的。 在斥候来报时,张辽果断派遣少量轻骑,游曳于山脚下,用以威慑驱赶。 但是却并没有靠近追击,符应化埋下的伏兵,多以弓兵为主,轻骑兵贸然靠近定会有伤亡。 因为张良驹的果断,让他们得了逃生之机,要不然来的就不是驱赶的轻骑兵,而是人马具甲的重装骑兵了。 在驱逐掉伏兵后,王瑾立刻下令安营扎寨,修筑基本的防御工事。 这个地方将会被打造成中转站,防止扬州军袭扰后勤。 而在前方静待时机的符应化,看着狼狈逃窜来的张良驹,也明白了计划的失败。 上下打量了一下张良驹身上没什么伤痕,符应化询问道。 “兄弟们没多少折损吧?” 张良驹抹了把唇角胡须上的水渍,说道。 “属下撤的及时,没有折损多少人!” “说说怎么被发现的?” 张良驹将他看到的汇报给了符应化。 符应化听完后微微点了点头。 “好,良驹,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 “是!” 左右不过是战场上的一次交手,双方见招拆招罢了。 一时的得失影响不了符应化,这一次的布置没生效,大不了下次再找机会就是。 在符应化眼里,镇南军没有明显缺点,后勤无忧,物资充足。 由于镇南王亲征的原因,所以很多后方的离间之举难以生效。 从交手以来,不难看出镇南王也不是狂妄自大之人,甚至还是谨慎之人,能听的进去麾下将领的意见,也没有了外行插手内行造成负面影响的短板。 很多当时吊着扬州各大世家打的手段,在王瑾这里根本不奏效。 所有奇谋的背后,都是敌军的重大失误,在抓住这个机会之前,符应化有耐心慢慢来。 还是那句话,时间站在扬州军这边,他,不慌。 第306章 放血 眼见事不可为的符应化并没有犹豫,也没有再次出手,而是毫不犹豫的继续后撤至泰顺城。 这个浚河北岸,扬州南部最坚固的城池,是他认为可以拖住镇南军的底气。 泰顺城地处两山之间,军队绕行困难,城墙宽厚,且高耸坚固,外设有瓮城,马面,城门上设有箭楼,易守难攻。 若不是符应化想试探一下镇南军战力,顺带看看能不能给镇南军挖个大坑,他都不想在浚河打那一仗。 固守这顺泰城,能有效的杀伤镇南军将士,还能减少己方的损失。 入驻顺泰城后的符应化,第一时间就去见了留守此地的副将。 他在浚河和镇南军厮杀的时候,就一直在催促顺泰城中的守城军备。 擂木,滚石,箭矢,伤药,粮食等等这些必备品的筹备,以及后备军的整备操练,都是不能延误的大事,这关系着扬州军能否守住顺泰城。 在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后,符应化总算露出了自开战以来的第一个笑脸。 守城成功与否的关键,就在于准备的是否充沛,有没有足够的后援。 在有了扬州世家的鼎力支持后,符应化完全不用为了这些而担忧。 他要让顺泰城成为一把能持续给镇南军放血的利刃。 只要能让镇南军在顺泰城下撞得头破血流,损失惨重之时,相信那位镇南王会退兵的。 是的,自信如符应化也没想过将镇南军怎么样,唯一期望的就是能将镇南王知难而退。 至于击败他,击溃镇南军,他是没有去想的。 不过哪怕是符应化能做到,他也不会这么做。 他已经不是那个心思单纯的少年了,经过岁月的沉淀,他多了些明悟。 有镇南军,他是扬州军的统帅,威风赫赫位高权重。 可是若是没了镇南军呢?他是什么?他只是个被困在贫民窟里的囚徒。 他的旧部,他的家人,包括他自己的性命都在别人手里掌握。 他不想再过那种日子了。 那段灰暗的人生,他不想再经历了。 镇南军帅帐中,王瑾皱着眉看着斥候的简报,和罗网送来的情报。 顺泰城,不好打。 占尽地利的地势,让镇南军很难绕开这个地方。 分兵散进两侧山林过去,会让军势散开,导致战力下滑,过于沉重的辎重也难以进山,甚至就连后勤补给都时刻面临顺泰城中扬州军的威胁。 所以想过去,必须得把顺泰城这颗钉子给拔掉。 “符应化戒严了顺泰城,很有手腕,也很有手段,这次罗网是很难能找到机会了。” 说着王瑾将手中军报放在案上,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强攻的话,就要废些力气了...” 硬啃下来一个物资充沛,兵源充足,且统帅有能力大城,不知道要填进去多少人命。 但如果现在放弃,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碰到这么好的机会。 联弱克强的手段,北地各州不是不懂,现在不一鼓作气把扬州拿下,以后再来面对的可能就不只是扬州军了。 见王瑾有些为难,张辽说道。 “主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儿郎们愿为主公披肝沥胆!” 闻言,王瑾果断起身。 看着帐中斗志昂扬,面有期待之色的诸将。 “打!” “把顺泰城给我拿下来!” “是!” 张辽既然觉得可以打,那么王瑾就会鼎力支持他,他相信张辽的眼光,也相信他的判断。 当一架架狰狞巨大的攻城器械推到顺泰城下时,符应化就知道,真正的恶战要来了。 面对占尽地利的顺泰城,镇南军没有退,而是凶恶的撞了上来。 符应化可以理解王瑾的作法,从贫民窟出来后,他一直在了解如今大晋的局势。 以他的头脑,自然不会看不清天下大势。 他知道这是王瑾拿下扬州最好的机会,错过这一次,以后若是再想拿下扬州的难度将会更高。 而他符应化,同样有不能输的理由,他得让符家再次荣耀,他得和白莜成婚,他得让自己的旧部过上好日子。 这些美好的期许,都得建立在能守住顺泰城的基础上。 一旦城破,那么万事皆休。 兵败的后果,将是符应化承担不起的惨重。 他都可以预见,失去顺泰城,扬州军根本不是凶悍的镇南军的对手。 镇北军可以一路北上,畅通无阻的打穿整个扬州,直逼州府。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失去了作用,手中的权势也会化作泡影。 “准备应战!” 没有战前喊话,没有劝降。 战鼓响起,密密麻麻的镇南军开始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塔楼,嘶吼着朝顺泰城攻去。 投石车在扭力的作用下,将巨石朝着顺泰城狠狠砸去。 面对气势如虹的镇南军,扬州军也在符应化的组织下,打出反击。 如黑云笼罩般落下的箭雨,燃烧着火油的巨石,落在镇南军军阵中。 在张辽的指挥下,镇南军朝着顺泰城发起一波又一波凶猛的攻势。 城墙之下,尤其是在瓮城城门处,已经层层堆叠了如小山般的残尸。 鲜血从盔甲的缝隙中流出,蜿蜒曲折的游走在地上。 这让符应化感觉很奇怪,很有压力。 镇南军的士气远超他的预想。 从渡河战的时候,他就知道镇南军凶悍无比,可是却没想到竟然能这么不惧伤亡。 人,说到底,都是有趋利避害的思想的,能活着,活得下去,没人想死。 再强硬的铁军,在面临大规模得伤亡的时候,都会有动摇。 而在镇南军身上,符应化目前还没看到那种动摇。 他不知道,王瑾麾下系统士卒对王瑾的狂热效忠。 更不知道哪怕是土着士卒,也在一场场得胜利中,淬炼出了坚硬的战心。 他们坚信,他们的统帅,镇南王,会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运气好,建功了,一定会有丰厚的赏赐,哪怕运气不好,阵亡了,抚恤也一定会给到家。 冒着被冷箭射翻的风险,符应化走到交战最激烈的城门处。 看着倒下的镇南军士卒的尸体,眉宇间露出了一抹忧愁。 放血是放到了,但是顺泰城这把利刃,可能会断! 第307章 后援 第307章 后援 顺泰城箭楼上,符应化瞪着血红的双瞳,满是血丝的眼白中透着疲惫。 镇南军连续不歇的半个月攻城,每一天都让他感觉度日如年。 镇南军的战斗意志,超出了他的认知。 城墙下,瓮城中,层层叠叠的尸体,透着冲天的血气。 这种只是看着就令人脊背发凉的恐怖场景,一点都没有削弱镇南军悍勇的攻势。 反倒是城墙上的扬州军,有些撑不住了。 尤其是每当有镇南军登上城墙之时,打出的战损比让符应化看的牙疼。 他知道扬州军上下已经被镇南军的威势给恐吓住了,交战之时,心气已经泄了。 摩挲着唏嘘的胡茬,符应化脑子里在琢磨御敌之策。 硬挺,他怕挺不了多久了。 援军再不到,他没信心能扛住。 正思考着,战鼓声响起,镇南军再次列阵杀来! 听着震天的嘶吼声,别说城墙上的扬州军士卒,哪怕是他符应化也觉得心底一沉。 他现在就期盼着援军尽快到达,他们占据守城优势,哪怕不是能征善战的精锐,只要简单训练过的青壮,也能顶用。 况且,扬州世家不缺钱,大笔钱财砸出来,不缺精通武艺的汉子入伍,再配上精良的装备,起码应急是没问题的。 而在符应化等待后援的时候,王瑾也在等他的援军! 出征前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三十万大军竟然被拦在了这顺泰城下。 他也打过几次攻城战了,不是没有经验。 可这次难度确是最大的,顺泰城的雄伟程度,可比当年攻破的罗南国王都,但是攻打难度却完全不同。 符应化指挥得当,且能将城池内部同样经营的如铁桶,还能控制住军队的士气。 这让镇南军的伤亡直线上升,每日倒在顺泰城下的好儿郎无数。 大批精锐的伤亡,让王瑾缺乏安全感,所以便从荆州调兵过来。 虽然张辽说过,顺泰城如果没有援军的话坚持不了多久了,可是万一援军及时到达呢? 万一破城后,扬州另有准备怎么办呢? 为了稳妥,王瑾不得不调兵过来,以防万一。 荆州这一年被周瑜经营的很不错,军政民生两手抓。 被王瑾清理过的荆州,周瑜施展才华并不遇到阻碍。 所以荆州今年不光填补了赋税的空缺,达到了收支平衡。 更是训练了一支还算合用的军团,满编十万,常驻州府城,由周瑜亲自领导。 既然有兵,那么就要用,见过血,打过硬仗的军团,才是一个合格的军团。 况且,实实在在的钱粮军饷发下去,可不是让军营里的士卒当摆设的。 吃了我的饷,就得给我卖命! 再有就是从新郡送来的粮食,也在程昱的调度下运输过来。 新郡作为原来的越人地界,能进行稳定生产,掀不起风浪,全赖于程昱手段高超。 王瑾驻扎在新郡的驻军都没能有机会练练手。 况且,原罗南国所有能打的部队都被王瑾编成新军,现在正在西洲和宗恒一起殴打西域异族呢。 剩下的人但凡脑子清醒些,也不敢龇牙。 在王瑾的定位中,荆州平衡发展,越州倾向军事领域,而新郡则完全当做后勤地,源源不断的生产粮食。 而闽州则是不多插手,直接放权给郎溪,只要他能把水军给打造好,那么王瑾就不插手他的管理,甚至还会赏赐,反之,脑袋就保不住了。 这一次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候,袭扰封锁扬州沿海,就是对郎溪的考验。 如今扬州一战,王瑾麾下势力全部调动起来。 他还真不信,集结四州之地的力量,还能办不了扬州。 他扬州是有钱不假,底子厚,可是他王瑾也不是没实力!现在就是在拼谁血厚的时候了! 当夕阳西下,落日即将洒落完最后一丝余晖的时候。 镇南军开始缓缓后撤,留下伤痕累累的城墙和一地的残尸。 城墙上的符应化地舒出一口气来,他那紧绷着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然而,战争还远未结束,眼前还有诸多事宜亟待处理。只见他迅速转身,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手下众人投入到紧张忙碌的工作之中。 一部分士兵被派去搬运守城所需的各种军械,并将其合理地分布于城墙上,另一部分则忙着转移伤兵,搬运尸体。 符应深知稳定军心的重要性,他亲自在城墙巡视,安抚军心。 除此之外,符应还紧急召集了城中的工匠们,要求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对受损的城墙展开修复工作。这些工匠们不敢有丝毫怠慢,争分夺秒地修补着城墙的漏洞与裂缝。 做完这些后,他还是没有松懈下来,吩咐值夜部队,谨防夜袭。 等他忙完这些已经月上梢头了,这让一些本来身负监视之责的世家出身的武将,都对符应化很服气。 起码,换作是他们,做不到这么细致,也做不到这么勤奋。 不夸张的讲,换做是他们中间任何一个人领兵,这顺泰城早就被攻破了。 “良驹,你来一下!” “还有白邝,你也过来!” 听到符应化的呼唤,二人凑到符应化身旁,等待吩咐。 看着身上盔甲满是刀劈斧凿痕迹的张良驹,还有一身精美盔甲连抹灰都没有的白邝,符应化只能在心底暗暗叹气。 这二人是他麾下两股势力的代表,张良驹代表了他的旧部,而白邝代表了扬州世家子弟。 造成这种差距,不是他使唤不动白邝,他相信,只要他一句话,白邝虽然不会去送死,但是也绝对不会怯战不前。 但是他却不会让白邝直奔前线,没办法,他承受不了白邝死在这里的后果。 白邝是白家嫡子,更是白莜的亲弟弟,白邝如果真的折在这里了,天知道白家会不会以大局为重,他不敢赌。 而在最前方厮杀的张良驹,符应化也不是心底没他,故意让老兄弟们送死,而是征求了他的意见了。 从开战,到现在,张良驹已经官升三级了,钱财赏赐更是不少,甚至房屋田产,美女奴仆都给到位了。 只要立了战功,他符应化是没有一点儿亏了他。 张良驹也很高兴,上了战场,就相当于一条腿踏进鬼门关了,生死有命。 能用自身武力,为家人后代搏富贵,他一点儿都不怕。 往年被侵吞了多少战功?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如今这样他很满足了。 符应化左右打量了一下两人,声音低沉。 “白邝,你去后方,亲自去催一下援兵,不怕告诉你,顺泰城就要撑不住了,如果援兵五日内到不了,你就做好死守暨阳城的准备吧!” “良驹,你则是做好准备,一旦破城,便点燃所有军械物资,殿后!能做到吗?” 符应化的话,像一柄巨锤狠狠锤在了二人心头。 第308章 后手 第308章 后手 白邝和张良驹二人面面相觑,呆愣了片刻。 在他们看来,如今虽然交战之时,扬州军属于被压制的一方,但是有着守城优势,怎么能连十日都撑不到了呢? 见二人如此反应,符应化低声叹了口气。 “士气,看似玄妙,实则不然,仔细观察,便流于表面。” “镇南军接连几日的猛攻,不光他们伤亡惨重,我军也是同样如此。” “每当有镇南军杀上城墙之时,我军需付出成倍的代价才能击退。” “这些你们都看在眼里。” 听到这里,白邝和张良驹二人点了点头。 “但是!” 符应化话锋一转。 “你们没看到的是,我军士卒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心生恐惧!” “他们怕了!交战之时开始束手束脚,怯懦不前,军心即将涣散!” 听到这里,白邝还在思索,而张良驹却反应过来了。 白邝不亲临一线感受是迟钝了一些,但是张良驹却不一样。 每日于一线厮杀,他能感受到周围士卒的状态。 被钱粮赏赐激起来的士气已经开始动摇了。 虽然能坚持几天张良驹不知道,但是确实也是难以为继了。 符应化见张良驹明白了过来,便对他说道。 “所以,现在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提前构筑下一道防线,否则一旦军心溃散,顺泰城被破,镇南军挥师北上将直抵州府城!” “而大军要后撤则不能没有断尾拦截之师,否则被镇南军衔尾追杀,后撤就会变成大溃败!” “良驹...你愿意带兵垫后吗?” 张良驹闻言朝着符应化拱手一礼。 “末将愿意!但求符帅为末将照顾好妻儿!” 对于这道可以说十死无生的命令,张良驹接的很痛快。 不是因为他对扬州有多么热爱,更不是因为他多么愿意保护州府城里的世家大族。 他愿意把命交到出来,纯粹是因为信任符应化,也为了报答符应化的知遇之恩。 他相信他死后,符应化不会亏待了他的家人。 白邝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攥紧了双拳。 他不在意张良驹的死活,贱民一个,死多少他都不心疼。 他在意的是,顺泰城的安危。 顺泰城要是被破,哪怕在后方重新构筑防线也无济于事了。 暨阳城可没有顺泰城这么好的地理位置。 若是连顺泰城都守不住,那么暨阳城更是守不住。 却别只是早点死和晚点死得区别了。 想到这里,白邝一咬牙。 “符帅,后援只要到了,那么就不用担心了!” “末将愿前去催促!” “五日内!末将必将带来援兵前来!” 白邝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五日内,他都得把援兵弄过来。 为了白家,为了他自己,他都得这么做。 见白邝态度坚定,符应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么,顺泰城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现在便出发吧!” “是!” 看着白邝步履急促离去的身影,符应化心中松了口气。 今日的说辞,完全是为了激白邝,他相信,这招一定有用。 他太了解这些世家子弟了,在他们心里,什么家国大义,什么士卒伤亡,什么大局为重,都没意义,他们的家族,和自己的命,才是他们最看重的根本。 符应化有信心还能再扛五天以上,但是他不说。 他就说五天,白邝绝对不敢赌。 五日内,白邝会想方设法的把援军给弄来。 如果不这么做,他根本没有把握什么时候能等来援军。 他提再多次,不如白邝亲自去后方走一趟管用。 至于说让张良驹断后,在暨阳城再构筑防线,纯粹是符应化为了给白邝上压力的说辞。 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他才不舍得让自己的老部下送死。 暨阳城也根本没有守的必要,白邝都能看出来,符应化更不会想不到。 倘若顺泰城丢了,守哪里他们都守不住。 “符帅,末将还下去准备吗?” 见符应化自白邝离去后一直不语,张良驹疑惑的发问。 符应化朝着张良驹翻了个白眼。 “准备个屁!准备断后送死吗?” “只要援军能到,就没必要这么做!” “现在去城墙上去,提防镇南军夜袭!” 张良驹挠了挠脑袋,虽然有疑问,但是他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领命下去。 深夜的城墙上,寂静且压抑。 除了呼啸的风声,便只有火把燃烧油脂的噼啪声响。 值守的士卒,不敢有丝毫懈怠,眼眸死死地盯着城下。 靠着墙和衣而眠的士卒同样是衣甲不离身,随时准备站起来迎战。 几乎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的紧紧的,他们都知道,一旦镇南军夜袭,要是他们松懈了,那么第一批死得就是他们。 巡视了两圈,没有看到什么疏忽的张良驹也走到一个稍显空旷的墙根坐下,闭眼休息了起来。 几名亲兵护卫在他身侧,也同样不卸甲的陪他身侧。 而镇南军大营中,王瑾眺望着顺泰城城墙上的火把,心底浮现出了一抹焦躁。 符应化太谨慎了,面对顺泰城这个龟壳,除了硬啃,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每日里镇南军的伤亡的激增,让王瑾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在这种大规模的攻城战中,哪怕是高级兵种,一样是说死就死。 再拖下去,那么肯定还得填进去更多的精锐。 等到扬州军后方援兵到来,那么更是得付出更多的代价。 想到这里,王瑾眸中闪过思索之色。 片刻后,回到帅帐中的王瑾召见了麾下部将。 “明日起,加紧进攻节奏!” “争取早扬州军援兵抵达之前拿下顺泰城!” “否则咱们就只能换个路子了!到时候拿不下首功可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 “是!” 下达完命令的王瑾,叫来了顾言 将一封加盖了印信的军令交给了他。 “派人送给闽州牧郎溪!” 随后王瑾又掏出一封信交给了顾言。 “这封信送到琅琊王氏家主手中!” “要快!” “是!” 在顾言走出去后,王瑾按着案几喃喃自语。 “我倒是要看看,扬州还能不能有第二个符应化!” 第309章 阳谋 第309章 阳谋 顺泰城瓮城内,亲自披甲上阵的乐进带着亲兵,抵御着四面如雨的箭矢,鼓动着罡气,抱着一根蒙铁木桩,猛撞城门。 乐进一身精美的盔甲上,遍布着密密麻麻刀剑劈砍的痕迹,一双虎目也被暴戾之色填满。 王瑾下发的军令,让全军上下都知道了他的意思。 谋取扬州的首功,如果在五天内拿不下顺泰城,那么就是别人的了。 毕竟,扬州这么大,想进去也不止这一条路。 这让已经付出足够代价的镇南军是难以接受的。 如乐进这般军团主将,也开始亲自披甲上阵,力求攻破顺泰城。 罡气境高手的全力爆发,破坏力不容小觑,符应化当即点将两名世家门客下去应战。 一个手持阔剑,上身赤裸,绑满绷带的赤发壮汉,一个腰间鲜血淋漓的,气质儒雅的剑客。 二人都是罡气境高手,此前交战受伤不轻。 这种大军团作战,哪怕是如他们武力高超之人,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只是受伤都是幸运的了,还有个倒霉蛋连回来都没回来。 虽然不想去和一看就不好惹的乐进来一场激烈的厮杀,但是他们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见二人领命下去,符应化眸中晦暗不明,扬州底蕴深厚,繁华富饶,吸引了不少武艺出色,有天赋的江湖人士。 论及罡气境高手,扬州可比其他地方要多,甚至说不定比卧虎藏龙的京都都要多。 这些人被世家大族拉拢培养,符应化用了好大的力气要来了四个。 但是这四个人,死了一个,废了一个,两个带伤。 罡气境固然勇猛,可是那些出身江湖的武人,却不太懂军团作战之道。 就比如死了的那个,猛确实猛,一把朴刀使得出神入化,可谓一刀在手千军辟易,砍杀了不下千余镇南军甲士,一味猛冲猛打,气势磅礴。 可然后呢?罡气耗尽,被围而杀之!脑袋都被割去领赏了。 以符应化看来,这俩人也用不了多久了... 此时,带着亲随冲出顺泰城的白邝,马不停蹄的向着后方疾驰而去。 符应化的话把他吓到了,守不了五天了?开什么玩笑! 顺泰城要是破了,扬州再无此坚城可守,等州府城落在了王瑾手里,他白家上下可以收拾收拾洗干净等死了。 白家现在根本不会心存侥幸之心,不会奢望扬州落到王瑾手中会放过他们。 若是顺泰城一战没打响,王瑾畅通无阻的拿下扬州,那么白家的存亡会有变数,拿家产买命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现在不光打了,都打红眼了,王瑾在顺泰城下伤亡了这么的精兵,他不会放过白家的! 只有逼退镇南军,白家才能有活路! 当轻装快马的白邝赶到援兵驻地的时候,亮出身份,直奔主帅营帐而去。 当看到这支援兵统帅的时候,白邝上前紧紧握住展辉的手。 “表哥!速速前去支援顺泰城!城破之日近在眼前,此危如累卵之局,不容有失!” 展辉闻言大惊,他知道镇南军厉害,可没想到能这么厉害。 有符应化统帅扬州军,还守着顺泰城这等易守难攻的大城,怎么会这么难以为继? “此言当真?” “表哥,你敢赌吗?我不敢!” 展辉脸色一肃,还是那句话,符应化所言,白邝就算怀疑也不敢不信。 而展辉同样如此。 扬州展家,也是发起剿灭浚河起义军的家族之一。 更是积极响应抵抗王瑾进扬州的家族之一。 一旦扬州落入王瑾手里,白家跑不了,他展家同样跑不了! “来人!传我令,拔营!全速行军!” 心里知道严重性的展辉,那是没有丝毫迟疑便决定开拔。 此前他还想拖拖时间,趁机吃拿卡要一番。 征发二十万青壮编练新军,钱粮耗费无数,操作得当的话,此间得利可真的不少。 而现在他是一点儿这个心思都没有了,钱财资源再重要,没有全族性命更重要。 换个人来说他可能不信,白邝来说他是确信无比。 “表哥切记!五日内,必须抵达顺泰城!” 交代完毕的白邝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直奔州府而去,他要拉来更多的援兵。 二十万的扬州军正规军扛不住镇南军,那么后补充的新兵就能挡住了吗? 哪怕镇南军伤亡日渐累增,白邝心里也是没底。 抵达白家的白邝水都来不及喝一口,直接就去面见了白震,索要更多的支援力量。 这一要求,让白震犯了难。 扬州现在无兵可用了吗?并不是,不光有,还有不少,可是却都在别处驻防。 譬如东边几座大城,和水军都在提防来自海上的敌人。 北面则是预防着鲁州琅琊王氏的突袭,同样少不得重兵把守。 这些力量,难以调动,别的不说,离那边近的大家族就不会松口。 譬如海宁郡,调动那里的兵马,海宁孙家就指定不会同意。 谁都知道王氏水军强势,且闽州牧郎溪近年来大力发展水军。 万一水军强行登陆,他孙家第一个扛雷,这个时候,孙家不索要增援就已经很顾全大局了,更遑论是调走兵马。 可若是不调集兵马,顺泰城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白邝带来的战报让白震清楚的认识到了镇南军和扬州军的差距。 仅靠二十万新兵只怕是难以逼退镇南军。 届时顺泰城失手.... 只是一想,白震脊背就瞬间泌出一层冷汗。 恍惚间好像看到这白家府邸尸横遍野的样子了。 别人或许做不出来,但是王瑾那等手段狠厉之人,是肯定会做得出来的。 这一瞬间,白震就做出了决断。 增援顺泰城!一定要增援! 哪怕付出足够的代价,也要保住顺泰城! 一封封信件从白家府邸传出,许诺出去无数利益。 纵然是白震知道,一旦调集周边防御力量,可能会出现纰漏,但是却不得不这么做。 这是强大的实力带来的无解阳谋。 完成任务的白邝,没有丝毫迟疑,转头便再次朝着顺泰城赶去。 就连听闻他回来,想来找他打探符应化的白莜都没来的及见他。 第310章 新兵 第310章 新兵 就在白邝离城的第四天,展辉带着二十万援兵匆忙赶到顺泰城。 一开始符应化是很高兴的,有生力量的加入,让他的压力会缓解很多。 可当他看去接见新兵的时候脸瞬间拉了下来。 乍一看,确实,卖相还可以,兵甲齐备的,也都是青壮,没有老弱病残滥竽充数,看着很像这么回事儿。 可一旦动起来,那就简直没眼看。 符应化对这批新兵期待并不高,毕竟训练时间短,做到令行禁止那也不现实。 可是这眼前这些新兵队列都站不齐,动作之间乱糟糟的像群山匪流民是怎么回事? 这和路边随便拉个人套上装备有什么区别?或许比路人能打一点? 不是符应化看不起他们,这帮新兵,对上镇南军,那就是待宰的猪羊。 就连作训良久的扬州军正规军,占着守城优势和镇南军互砍,都打不出什么优势。 更何况这些新兵呢? 想到这里,符应化嘴角一抽,苦笑了一声。 看着符应化的脸色,展辉心里一突。 不用说他也察觉到了符应化的不满。 说实话,他是不懂怎么练兵的,他能做到这个位置,全靠家世好,和能力没半点关系。 新兵作训他是一概不管,全交给部下去做。 而现在这么一看,貌似成果不太理想。 这让他既不安,又愤怒。 不安于新兵若是不堪一用,顺泰城会破。 愤怒于部下调教新兵不利。 可他却没想过,连他这个主将都不上心监管,底下的人会有这么自觉吗? 人都或多或少有惰性,除了极少数有内驱力的人,大部分人在失去监管后都会懈怠。 抬眸看了眼面前的展辉,符应化一言未发,默默转身离去。 这一刻,他的背影是萧索的,透出一股子悲凉。 他尽力了,可惜队友实在是太废了。 但凡展辉尽心一些,这批新兵不会烂成这个样子。 可惜了这些年轻人,都要被拖上城墙送死。 是的,是送死。 在训练场上学不到本领,走到战场,在敌人眼里,那就是会走路的战功。 若是对上一般军队也就罢了,还有成长磨砺的机会。 可现在对上的是镇南军,是符应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悍勇之师。 根本没有机会去成长。 这一刻,符应化在心里给他们判了死刑。 同时,也给顺泰城,给自己,给扬州世家判了死刑。 镇南军帅帐中,乐进卸下破损的战甲,腹部与肩膀有两道狰狞的伤疤,手里提着一个神色狰狞赤发的脑袋。 看着乐进眼中还没消退的战意和身上的伤口,王瑾眼眸微微一眯。 “文谦,这次阻拦你的就两个罡气境的武者吗?” “回主公,就两人,除了被我斩杀的这一个,另一个也是重伤!短时间内派不上用场了!” 王瑾闻言朝他摆了摆手。 “下去包扎一下伤口吧。” 乐进低头瞥了一眼身上的伤痕。 “主公,只是伤了体表,未损筋骨,末将还能再战!” “敌军瓮城大门已破,箭楼也塌了,正门也已摇摇欲坠,经不住末将再冲一次!” 乐进话语间满是不甘! 首功他不想让给别人,他要为自己,为自己麾下儿郎考虑。 折了这么多人手,眼看胜利在望了,他岂能放手? 见乐进请战之心坚决,王瑾沉吟片刻后,便答应了他。 “那好,处理好伤口后,继续猛攻!” “是!” 再次披挂好一副新甲的乐进,待战鼓擂动后,微微晃动了下手臂和腰身,再次带着亲兵精锐发起猛攻。 看着城墙下抱着猛铁攻城锤猛撞的乐进,符应化痛苦的捏了捏额角。 这个镇南军的战将是真的难缠,不得已,他只能再次挑选精锐武士下去阻拦。 这些武士哪怕知道下去了基本上必死无疑,却也没有犹豫,直接朝着乐进冲去。 吃着人家的饭,领着人家的俸禄,该到他们效命的时候了,那肯定不能不用命,否则的话不体面。 而不体面的人,想想家中妻儿老小在哪里,就会不得不体面。 看着这些武士个个激荡起浑厚的内气冲锋,符应化松了口气,总算还是有得用的,罡气境高手没的用了,他还有其余世家大族供奉的门客。 就算是拿人命去填,他也得把乐进给拦住。 否则一旦城门被破,如狼似虎的镇南军杀进来,扬州军会迅速溃败! 占着守城优势都打不出什么战绩,双方若是正面激战那更不是对手。 但是乐进身旁的亲兵也不是吃素的,个个都是满级六级兵,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趁着火力全被城门处的乐进吸引,其余镇南军嗷嗷叫着顺着攻城梯向城墙上攀爬。 哪怕不时有热油巨石砸下,也不断有人突上城墙,开始大开杀戒! 随着交手时间愈发的长,镇安军中有不少机灵的军官,已经察觉出了些许不对劲。 太弱了! 是的,扬州军变得太弱了。 之前交手虽然扬州军一直被压着打,但是却终归也是正规军,是不缺饭食,每月都有作训的正规军,是能镇守一州之地不出乱子的正规军,不是胡乱拼起来的草台班子! 而现在呢? 一名亲自带头冲上城墙的校尉,看着几个瑟瑟发抖,连手中长枪都端不稳的扬州军。 那虚浮的脚步,软弱无力的臂膀,怎么看都不像军人,反而像是误入战场的百姓。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他果断将自己的猜想告诉身旁同僚。 他怕自己死了,带不出去这个军情,多几个人知道更保险一些。 这次猛攻直到浑身浴血的乐进罡气耗尽后,才结束。 心有不甘的乐进狠狠瞪了一眼周围铺了一地的碎尸,果断收兵。 那些武士是真的肯拼命,到底都是内气浑厚之辈,也是有几分本事。 正当他感叹再次无功而返之时,一个亲兵凑到了他身边。 “将军,刚才杀上城墙的兄弟们有军情禀报!” “哦?带他过来!” 听完消息后,乐进的脸上浮出了几分喜色。 他知道,破城的机会来了,胜利已经近在眼前了,他马上回营面见了王瑾。 第311章 陪葬 第311章 陪葬 目送着浑身浴血的乐进退兵离去,符应化原本一双明亮的眸子中蒙上了一层晦暗。 他知道,顺泰城,完了。 扬州军的后援新兵初次上阵,被打的太惨了,惨到作为守城方都出现了逃兵。 这种破绽,根本隐瞒不住,杀上城墙的镇南军里但凡有一个带脑子的都不会忽略这个情况。 “唉...” “莜儿,看来你我此生无缘啊。” 从他看到后援新兵的那一刻就知道顺泰城怕是守不住了。 破城只是早晚的事,他也无力逆转战局了。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这个帅才手下的的兵和对面差距太大,没有可用之兵,还有猪队友拖后腿,他根本瞧不见胜利的希望。 望着远处镇南军的大营,他思绪散发,脑中突发奇想。 他符应化该怎么死?才能保住在州府的亲族,该以什么样的姿态落幕?才能在青史上留下寥寥一笔。 与他不同,顺泰城城墙上不少人还在庆幸着又一次击退了镇南军。 其中就包括展辉。 他正笑吟吟的和身边几个部下同僚,吹嘘着怎么杀了一个镇南军的甲士。 “哇,超绝的蠢货,世俗罕见...” 被笑闹声吸引的符应化,发出来由衷的感概。 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张良驹,看着像是蒙了一层阴影的符应化,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符帅,如今援兵已到,您还在忧虑什么呢?” 闻言,符应化缓缓转身,盯着张良驹看了片刻,直到把他看的心底发毛才开口。 “良驹,你知道攻城战,攻守双方的伤亡比例是多少吗?” 说罢不等张良驹回答便继续开口。 “最少是三比一!而守方如果是如顺泰城这般大城的话,会更高!” “而我们与镇南军的伤亡比例你知道吗?连二比一都不到!” “今日更是可笑,我方死伤士卒比镇南军还要多啊!” 说着,符应化缓缓抬手指向远处的展辉。 “我们展将军训练出的新兵就像案板上的鱼肉被镇南军屠戮,而他还麻木不觉,但凡他尽心一些,这些大好儿郎怎么会死得如此潦草?” “我真的累了呀...” 符应化从贫民窟中都没弯的脊梁,这一刻彻底佝偻了下来。 愤怒,不甘,愧疚,不舍的情绪摧毁了他的战心。 “良驹啊,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那些老兄弟们!” “早知是这种必死之局,我定不会再召尔等重入军伍!” 听完符应化的话,张良驹呆愣片刻,随即对着符应化龇牙一笑。 “符帅!我等是自愿来的,不是被你胁迫,此番局面,错不在你,我等兄弟们不怪你!” 说着,张良驹抚摸了一下腰牌。 “跟着符帅打这一仗,功名利禄没差我等分毫,赏赐足够家人富足一生,这条命也不算白扔到这里!” 符应化伸手拍了拍张良驹肩甲,转头看向远处的展辉等人,眸中满是恶意。 “放心,我们兄弟二人要走,总得挑些金贵的人和我们同路!” “他们一!个!都!走!不!了!” 最后几个字是从符应化嘴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满腔的恨意,让他牙都快咬碎了。 他本来就不喜欢那些世家子弟,只不过是被迫共事。 如今更是被坏了大事,毁了他的一切,他怎么能不恨! 他符应化为了他们的家族奋战,他们也别想脱身。 大家都一起死在这顺泰城算了! 张良驹同样不喜他们,一听还能跟那些向来不把他们当个人的世家子也带走陪葬,心情舒畅了不少。 “我们该怎么做?” “怎么做?我们什么都不做!” 说着符应化转身离去,只不过几步,符应化脸上颓丧的痕迹便消散一空。 与此同时,镇南军帅帐中,乐进汇报了扬州军战力低下的军情。 王瑾等人相视一笑,看来扬州军的援兵,出了点儿岔子,那就好办了。 “主公,破城之日就在眼前了!” “届时必将符应化此贼诛杀!” 提到符应化,王瑾半点犹豫没有,一旦破城,必须弄死他。 这人,在王瑾看来,必是一个人杰,杀了他肯定能再从系统抽出一个得力干将。 从王瑾起势以来,遇到的最难缠的人就是符应化了,其难缠程度比宗恒父子二人更甚。 统帅,不是说他有多能打,来评判的,最重要的是能稳住军心,能调动士气,能做出最正确的指挥,而符应化,都做的很好。 他虽然快输了,可不代表他菜,实在是王瑾发育了这么久,积蓄的实力太强。 就像王瑾前世史书中的赵括一样,虽然长平之战,他败了,但却并不代表他是废物。 长平之战时,赵王在赵括出征前再三叮嘱,国内已经没有粮食了,务必速战速决。 赵括到达前线后,改变固守战略,收缩兵力准备主动出击。 而开战前,秦国换白起为将,更是怕赵括知道了对手是杀神而退缩,下令泄密者斩。 白起以数十万军队为饵将追击的赵军主力引诱到预设战场——长平。 此后又发两万五千奇兵绕过赵军百里长城,迂回至后方,隔绝粮道,断绝赵国大本营与前线的联系。 秦王得知白起包围了赵军主力。更是亲自往河内征发所有男子,所有参战之人,均赐爵一级。 下如此重注,就是要一战将赵括和赵国四十万儿郎送入地狱! 赵括也发现自己被包围时,便停止攻击,就地建造营垒,以防御姿态伺机突围。 如此打法,如果军队素质不高,那白起在佯败引诱赵军入口袋的过程中就真败了。 如果国家军事体制不强大,那临时征发的河内郡全部青壮年,那就是乌合之众。 如果不是军事体制的发达,则根本无法在几百平方公里的范围内构筑那么多防线。 可是历史没有如果。 赵括初出茅庐的对手是白起,是秦孝文王,是商鞅变法后几代明君励精图治的大秦帝国。 赵军被围困四十六天。 从被围的最初,赵括就开始率军突围。赵军的铁骑不断的冲击着秦军的枪阵。父亲用身体将枪阵撕开口子,哥哥踩着父亲的尸体冲进去被后面的步卒乱刀分尸。弟弟趁着秦军割父兄首级的时候纵马闯入军阵,发了疯的为后来的袍泽争取一点逃生的空间。 这样的战斗遍布着巨大的战场。 赵军悍不畏死的杀伤着秦卒,可在爵位的诱惑下整个秦国都被动员起来,哪里杀的完? 通讯路线被层层切断,赵王在深宫之中正等着捷报,哪知前线大军已在绝境? 赵括率领赵军,吃树皮草根,吃完了就杀亲如兄弟的战马,战马吃完了就吃秦军的尸体,秦军的尸体吃完了就开始杀死重伤员,吃了他们的肉,带着他们的意志继续战斗。 可是即使如此,他们的战意甚至没有一丝减弱。 直到赵括亲自带头突围阵亡,赵军才愿放下武器。 而符应化虽不如赵括那般如同能锁士气一般超模的能力。 但是能硬扛战力远超扬州军的镇南军这么久而不溃败,也算是极为不俗了。 所以,他一定得死! 第312章 观念 第312章 观念 城外的人杀心骤起,而城内的人却虚伪欺诈。 收拾好情绪的符应化,根本没有外泄一丝一毫即将城破的危机。 反而一副气定神闲之像,这让偷偷打量他的展辉安心了下来。 展辉知道自己没有尽到职责,从符应化点出来新兵不堪一用之时,心底便一直惴惴不安。 所以为了挽回些颜面,不得不亲临一线杀敌做做样子。 毕竟守住顺泰城是扬州各大世家统一看重的大事。 他不尽责的事要是传了回去,就算他身份高贵,也难逃责罚。 所以见符应化没有异常,他是安心了下来。 可是他草包不知兵事,而其余不是在军中待了很久的世家子可不都是傻子。 今日一战,让很多机敏之人嗅到了危机。 迎着一双双看向他的眸子,符应化面色沉稳的与他们一一对视。 “今日援兵已至,是件好事,但是...” 符应化眼眸看向展辉。 “却有太多不足!” 顺着符应化的视线,众人看向了展辉,这让他们心底怒气暴涨。 有人忌惮他的身份不敢多言,但是也有与其家世差距不大之人,直接开口。 “那可不得不足吗?咱们展将军的本事都在床上驯胭脂马上,哪里知道练兵是怎么回事?” “欸?那你可说错了,咱们展将军麾下可不缺乏会练兵之人,哪怕往那帅帐立根木头,都不能把兵练成这个样子吧?没本事就算了,拖后腿就是他的不对了。” “展辉,别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这顺泰城要破了,老子把你吊起来活刮!” “展家家主是不是老糊涂了?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这么个货色!能做好便也罢了,镀个金,大家不说什么,这做不好,不就是把大家的命都不当回事儿?” 听着周围络绎不绝的奚落怒骂声,展辉面色涨红,急火攻心。 他是又气,又委屈啊,他这时候仍旧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大家以前都这么做,怎么到我了反而不对了呢? 只是划拉点儿好处而已,至于尽责,他是真没想过,在他以为,他不精兵事,把操练事宜全交给下面人做有什么不对? 看着被骂懵了的展辉,符应化心底涌起一丝快意。 他不仅要让他死,还要让他死得不舒服! 所以他适时开口,堵住了展辉胸中酝酿起来反驳话语。 “都住口!大敌当年,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对错与否我已传信扬州府,自有人评判!” “现在关键的是御敌之策!” 符应化的身为主帅的威严,以及城外镇南军带来的压力,暂时慑服住了他们,人群安静了下来,只是眼眸中仍带着怒气,哪怕是展辉也咬牙保持安静。 “新兵初战,难免恐惧厮杀,不适应战场上的血腥,尤其还是面对镇南军这等凶悍之军。” “仅今日一战,竟生逃兵无数!” “此风如不遏制,将酿成大祸!” 听着符应化严肃低沉的语气,底下人心头恶气消散,开始担忧起来。 “敢问符帅可有对策?” 符应化看向开口之人。 “为今之计,唯有断绝退路,摒弃侥幸之心,方可绝地求生!” “那么,符帅,我等当如何绝地求生?” “封堵后门,与城共存亡!” 听到符应化的话,帐内众将当即面色一悚,左右面面相觑。 封了城固然那些小兵跑不了了,可他们同样难出去呀! 死别人可以,死他们自己,那可不行,他们大多还年轻,有大把的荣华富贵还没享受呢。 见他们这个样子,符应化嗤笑一声。 “各位,你们还没看明白局势吗?” “固守顺泰城,或许会破,但仍有生机,逃离顺泰城,那么城破之后,各位可敢保证能活?” 说着符应化指了指几个大族子弟。 “尤其是你们几个,镇南王不给你们抄家灭族喽?” “从你们踏进这座城之后,你们就没得选了!要么留在这里,握紧手中刀剑,为自己和家人搏一线生机!” “要么,灰溜溜的逃走,在恐惧和瑟缩中,在嘲笑和奚落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我希望,你们像个男人一样,哪怕死也是死在战场上,死在保护家人的战场上!” “而不是被堵在家里,从床榻上揪出来,或者在惶惶不可终日的逃亡中,像只老鼠一样被逮捕!” “无论你们如何选择,我都会在这里,在这城墙上,战到最后一刻...” 说完,符应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们,符应化在赌,赌他们是心中到底是什么重要。 而不出所料的是,此时没人开口反驳。 他们可以草菅人命,但是却极为珍视自己的家人和族人,他们自命不凡,身娇肉贵的,但是若是为宗族父老计,也可泼了这条命!洒了这身血! 若是就这么灰溜溜逃回去了,别说他们都无颜面对家中妻儿老小,死了也没脸下去见祖宗,甚至就连族中长辈也会直接把他们踢出族谱。 有形的巨石,别说是堵住城门,就算是把城后的路全掘了,城破的时候他们该跑还是得跑。 而无形的巨石,压在他们心门上,他们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 试问几人能承受妻儿父兄失望的眼神呢? 试问几人能在全族危机的时候做到漠视呢? 况且,现在的情况不是他们逃回去就能活命的。 举家搬迁逃亡,不是三五个人,目标太大,尤其是他们这些大宗族,格外显眼。 海上被封锁,北面鲁州王氏拦着,也无路可逃。 往西跑,更是面临豫州牧与豫州世家的紧张对峙,他们去了也是生死难料。 而要是四散开来,那同样是艰难,人离乡贱,如今天下更是不太平,匪盗横行。 再说了,那镇安王麾下的罗网可不是吃素的,散开了更是容易被逐个击破,到时候别说十不存一,能侥幸遗留个血脉都得偷着乐。 还是那句话,他符应化走不了,他们也都得留下来陪葬。 别管你是乐意不乐意,话说到这份上了,这么多人都在。 真有逃走了的,苟活于世也没意义。 因为城破了,大家都得死,无非早死晚死,站着死还是跪着死的区别。 城要是没破,守住了,那么逃走的人将会被所有人唾弃,被所有人厌恶,还特么不如死了呢。 所以,从符应化开口之后,他们就断了退路了。 第313章 破城 第313章 破城 当镇南军的战鼓再次响起的时候,符应化打起精神来,披挂好盔甲,握剑伫立在城墙之上。 看着踏着整齐步伐,配合默契的镇南军如潮水般压上来。 不由得勾了勾唇角,败在这等强军手里,不丢人。 顺泰城城墙下,张辽与乐进二人,亲自登临一线。 不少锦衣卫身披轻甲,被编入军中,伺机围杀扬州军中军官。 战斗刚一开始就陷入焦灼之态,连续的猛攻使得瓮城大面积垮塌,对扬州军的守势更为不利。 在少了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射来箭矢的干扰,镇南军在攻城时显得更加迅猛。 城头之上,地面猩红的血液如决堤之洪般肆意流淌着,沁润了青石缝隙。 喊杀声,怒吼声响彻云霄,震耳欲聋,令人胆寒心惊。 放眼望去,残肢断臂和破碎的盔甲散落得到处都是,有的还粘连着未干的血迹和肉块,让人毛骨悚然。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血腥气息,这股气息就像是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整座城池。 没经历过血战的扬州军新兵中,有勇气反击,还没吓破胆子的,还敢舍身一搏,而被这炼狱般场景吓傻的,连武器都拿不稳,被无情屠戮。 很快,城墙上就就涌入进越来越多的镇南军将士。 攻城战便是如此,只要防守方退让了,让进攻方在城墙上立住了脚,扩大优势,那么便会被步步紧逼。 如果遏制不住进攻方,那么城破便近在眼前。 城墙下一群魁梧壮硕的汉子推着冲车,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遍布凹痕的城门。 城门四道铁铸的门轴已经弯曲,城门后斜顶着的圆木也寸寸开裂。 每当硕大的攻城锤撞击城门一下,城门后的扬州军士卒便眼皮子一抖。 握着武器的手满是汗渍,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晃动城门,心跳如擂鼓般跳动。 自古以来,堵城门的士卒,尤其是第一批,可以说是十死无生的活儿。 冲进城门的敌军,第一目标就是他们,后方拥堵着的友军,让他们无路可退。 想活?除非能砍死,或者逼退所有攻进城池的敌军! 能让他们钉在这里等死,除了丰厚的俸禄,便是严苛的军纪了。 督战队就在后方,胆敢后退者按逃兵处置,不光要砍头还有牵连家人亲眷。 不逃跑,就是死,死了敌军也不会计较一个小兵家里有谁,如何治罪,死就死一个。 要是当了逃兵,不光自己死,家人也受连累,两相其害取其轻。 在大晋,正规军,只要不是局面崩塌到无以为继,多数士兵是不会主动当逃兵的。 军纪制度,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他们的身心上。 在军营高台上,看着城墙上激烈厮杀的王瑾,缓缓托举起右手,猩红的罡气缠绕于手掌之上,变得愈发璀璨凝炼,不算武艺的话,他感觉只论罡气,他已经超越了张辽和乐进。 得益于顺泰城双方巨大的伤亡,血祭之后,王瑾感觉他体内的罡气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或许,他可以尝试踏足罡气之后的另一个境界! 武力节节攀升的王瑾此刻甚至有一种亲自带人冲锋,好好体验一下力量的冲动。 不过这种冲动很快便被他缓缓压了下去。 手里多藏一张底牌总是好的,这样有人针对他刺杀的时候,可以更安全。 现在局面已经今非昔比了,拿下扬州后的王瑾,将会是全天下人的敌人。 整个北地包括朝廷会联合起来抗衡他,除了王氏之外,哪怕是并州李氏都将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一家独大,必然会引起所有人的忌惮,只要各势力不蠢,必然会合纵连横,不会甘心坐等王瑾将他们逐个击破。 正琢磨着,王瑾看到城墙上一杆镇南军军旗稳稳的立在了上面。 王瑾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顺泰城这个绊脚石终于要拔除了。 眼看城墙即将失守,不甘心的世家子弟出身的将领,率领着亲兵发起一波波冲锋,意图将镇南军驱赶下城墙。 可是人手折损了不少,但是却次次无功而返。 其中就包括展辉,他那身华丽明亮的盔甲遍布血污,胸腹处一道豁口,已经破碎盔甲露出沁着鲜血的里衣。 这是一名虎卫甲士砍中的,若不是有家族亲卫拼死相救,这一刀能把他脑袋砍下来。 看着周围愈发多的镇南军,哪怕展辉不怎么聪明他也想到结局了。 握着武器的手都有些颤抖,环顾四周看着身旁人人带伤的亲卫,展辉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握着武器朝着人群冲去。 “杀!!” 活是活不了了,虽然他也不甘心去死,但是被活捉了免不了折辱遭罪,早死也算解脱了。 展辉的盔甲极具辨识度,很快便引起了镇南军士卒的注意,纷纷朝他扑去。 杀敌受赏,和斩杀敌人的身份是挂钩的,杀的人越是地位高,赏赐也越丰厚。 纵然是展辉身旁亲卫武艺都很不错,但是临时编入进军中的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 很快,他的脑袋就被高高举起示众,让扬州军本就低下的士气,更跌落了一层。 符应化见状,却是原地伫立,整理好自己的衣着甲胄,握着腰间佩剑的手,缓缓用力,拔出光亮锋锐的佩剑。 手腕翻转,符应化看着剑身中倒映出的面容,洒脱一笑。 正在这时,城门下一声巨响,伴随着欢呼声,城门被撞开! 城墙上被压制的扬州军根本无力制止城墙下对着城门猛撞的镇南军,被撞开只是时间问题。 见状,符应化手中剑指前方,亲自带领亲兵冲入混战之中。 与他出色的统御能力相比,他的武艺只能说是凑活。 单论武力的话,他连军中一些武力出色的校尉都打不过。 在他冲入战阵的那一刻,无数想建功立业的镇南军将士蜂拥而至。 很快,符应化便被淹没其中,求死者得死尔。 随着象征着主帅的帅旗倒下,扬州军士气彻底崩塌。 再无丝毫战心,纷纷丢盔弃甲,慌乱逃窜。 第314章 马超 第314章 马超 得益于符应化封堵城门的操作,整个顺泰城中扬州军溃兵逃出生天者寥寥,要么被杀要么被俘虏。 符应化帐下部将几乎尽皆战死,尤其是那群世家出身的那些人,眼看大势已去了,要么激战中被杀,要么拔剑自裁。 他们怕被王瑾捉住后,受到羞辱和折磨,以他们的所作所为,难保王瑾不会拿他们泄愤,痛快的死和被折磨死完全是两码事。 要是被酷刑拷打,逼问情报,那么更惨,见多识广的他们,知道自己扛不住,有些酷刑,见识过才能知道有多恐怖。 反正都要死,不如少遭点儿罪,况且战死沙场也算是死得壮烈了。 攻进城中的镇南军,并没有大开杀戒,奸淫掳掠的泄愤。 并不是因为他们品德高尚,接连血战后的他们,有着满腔的凶戾之气。 不乱来那是因为军法严苛,没人敢用自己的命去触犯军法。 镇南军赏罚分明的军纪,已经深深烙印在他们的心里。 所以城内民夫百姓逃过一劫,这些百姓都是无辜之人。 之所以留在城内,不是因为他们一定要和镇南军作对,抵抗王瑾北上,他们也不想留在交战之地,但是他们却跑不了。 扬州军在战时,壮丁可以征发他们当民夫,搬运武备粮草,守城器械,妇孺也可以帮着干活儿,总之都有用。 所以符应化不可能会放他们逃走避战的,反而会将他们留下来为守城出一份力。 至于会有伤亡,或者有人不乐意牺牲奉献,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百姓的苦难他不会考虑。 虽然符应化寒门出身,但是他同样没把底层百姓当人,就像那些世家大族没把寒门放在眼里一样。 如今城破,他们是惶恐不安,生怕被镇南军拿来泄愤。 毕竟破城后的军队发泄兽欲那可太正常了,尤其是近年来各地动荡不安,来来往往有见识的商队和江湖中人,带来了不少如今大晋各地军队交战后各种惨绝人寰的传闻。 可是在家中瑟缩等了好久,也没见那群凶悍的镇南军对他们怎么样,便一个个好奇的伸头观望起来。 他们可没什么拿起武器死战到底的理由,只要王瑾不伤害他们,他们就不会反抗。 对他们而言,镇南军攻进顺泰城,是大晋内战,来的人是大晋的镇南王,不是异族蛮夷,那么这顺泰城的主人换成谁都一样,无非就是换个人压迫他们罢了。 只要还能有口吃的饿不死,他们就很满足了。 当王瑾入住到顺泰城内之后,将战后需要处理的事务全都交给了张辽,第一时间就召见了新加入的将领——马超。 符应化果然没让王瑾失望,确实是大气运在身之人。 如果没有王瑾这个变数,符应化必然能闯出一番事业。 他的死,为王瑾添了一员猛将。 马超,马孟起,一个骁勇善战将,潼关之战打的曹老板割须弃袍的猛人。 率十万西凉军与曹操对抗,一度在渭水之战中几乎击杀曹操存在。 属于个人武力超群,统帅能力达标,但是政治与权谋方面短板的人才。 马超的军事才能更多体现在局部战役而非全局战略。 潼关之战中,因曹操使用离间计,马超与韩遂内讧,最终惨败,就能看出出他政治权谋的不足。 在个人武艺方面,单挑能力顶尖,马超的武力值在三国时代堪称顶级,许褚“裸衣斗马超”、与张飞“葭萌关夜战”不分胜负。 当马超来到王瑾面前时,那英武的脸庞让他没辜负“锦马超”这个名号。 “属下参见主公!” “免礼,快坐!” 王瑾看着马超是越看越喜欢,尤其是见识过马超的武力值之后。 只论武力,他是可以超过张辽和乐进的。 长枪在手,宛如雷霆般绽放出的靛蓝罡气,让他不负神威天将军的称号。 论带兵统帅能力,也是当世一流水平,这让急缺统帅的王瑾缓解了极大的压力。 如今的镇南军不缺精兵悍卒,也不缺乏勇武的战将,但是却缺乏军中统帅。 在拿下扬州后,王瑾就要和北方诸侯开始逐鹿天下了。 到了那时,一两支军团明显不够用,仅靠张辽和乐进二人统军,有些捉襟见肘。 而陈伉虽然有了不少带兵经验,但是却并非天纵之才的人,现如今到底年轻,难堪大任,打顺风仗可以,和北方那帮子战火中锤炼出来的人杰交手还是差点儿意思。 马超的到来直接填补了这个空缺,王瑾可以直接组建第四支大型军团。 得益于王瑾前期猥琐发育,以及毫不顾忌的敛财手段,让他根本不缺资金点,在填补完攻打顺泰城的伤亡,升级完幸存士兵之后,完全有积蓄再打造一支十万人的精锐军团。 攻下顺泰城后的王瑾,并没有着急继续进军。 而是驻扎在顺泰城休整,等待周瑜的荆州军抵达。 这支成分土着为主的军团也得见见血才行,要不然养着不用,王瑾花军饷养他们干嘛? 再有就是处理战俘问题,他并不打算难为这些人。 扬州军的构成多数都是在本州募集的,他们的家眷老小都在扬州。 只要王瑾拿下扬州之后,这些人自然就老实了。 在此之前劳工改造就好了,整个大晋南疆,有太多需要修筑的水利工程,和道路 对人口的需求很大。 因为不是异族,没有深仇大恨,王瑾也没有对他们进虐待。 对于王瑾的安排,被俘的扬州军也没什么反抗的心思。 首先是因为怕,这一仗几乎让镇南军,将他们的脊梁骨都给抽断了。 再一点就是扬州军也没什么死战到底的理由和决心,又不是异族入侵,城破后可以说是生灵涂炭,身后的父母妻儿都难逃欺辱。 甚至扬州军中一些有见识的人,更是怀有幸灾乐祸之意,镇南王拿下扬州后,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断然没有好果子吃。 至于他们,当兵吃饷的,镇南王不会难为他们,也不会为难他们的家眷,没看到人家镇南王连越人蛮夷都能接纳吗? 他们这些根正苗红的晋人战败后怎么也不可能比那些蛮夷还不如吧。 怀着这样的心思,这些扬州军俘虏老老实实的投入到了劳动中。 第315章 水战 315章 水战 在王瑾率领镇南军攻破顺泰城的时候,闽州牧郎溪也接到了他的军令,准备率领水军在沿海对扬州发起猛攻。 而鲁州的琅琊王氏,也动员起来,以自身影响力,和手中水军在扬州北方伺机进攻。 二者的存在让整个扬州无法全力以赴的固守南方大军。 但是随着顺泰城守城压力剧增,白邝亲自去求援,使得东面临海和北方与鲁州接壤部分的防守力量抽调。 让东北两边的防守力量暂时陷入了一个相对虚弱的程度。 这让郎溪看到了机会,尤其是在得到了王瑾军令的首肯之后,立即毫不犹豫的对扬州水军发起进攻。 至于王氏,也同时在海上和陆地上发动了突袭。 一瞬间,整个扬州变得岌岌可危了起来,原本固守的的稳定姿态,瞬间变得四处漏风。 这和智谋无关,完全是硬实力拼不过,如果镇南军不够强势的话,顺泰城根本攻不破,扬州军但凡有宗恒麾下西域军团的一半水平,那顺泰城都难被攻破。 也根本不用再抽调其余两道防线的力量回援,被有机可乘。 闽州水军在和扬州水军交手之时,便占据了上风。 双方水军,在战船上和武备上差距并不明显,扬州水军家大业大,但是得到王瑾全力支持的闽州水军同样不差银子。 甚至是在驾乘在战船上的士兵上,扬州水军更胜一筹。 与陆军相比,扬州水军并不弱,商业作为扬州的主体,出海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水军孱弱,那么必然会被海上的其余势力吞吃干净。 经常和王氏,出云国,海盗等势力交手的扬州水军,战斗力并不低,否则根本维持不住扬州的商业运转。 常年在海上作战的扬州军,有着大量水平优秀的将官和士卒。 都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以及在波涛和一次次海战中,用鲜血和汗水淬炼出的强悍身躯。 单论水兵的素质,扬州水军是要比闽州水军更强悍些的。 闽州水军新建,其中大部分都是沿海村落中的青壮,自小在海边长大的,精通水性,不惧风浪,虽然一年多的操练,让他们具备了一定的作战水平,但是却缺乏实战经验。 但是当两方交手之时,扬州军却是节节败退,战船碰撞,白刃厮杀之时,显得缩手缩脚。 郎溪站在主舰甲板上,眺望着海浪上不时落下的残尸与破碎的战船 眉宇间露出疑惑之色。 不禁转头看向身旁一名身材魁梧,面色冷峻黝黑的男子。 “萧将军,你水战经验丰富,这扬州水军按理说不该如此孱弱,是否有诈?” 对于扬州水军,郎溪一直是当做假想敌的,在训练水军时,就一直密切关注扬州水军,对扬州水军有着一定的了解。 现在一开战,扬州水军的表现可以说是非常不正常。 被郎溪问到的萧极却看出来猫腻了,他和郎溪不一样,郎溪是负责打造建设闽州水军的,虽然是名义上的统帅,但是郎溪作为一地主官,却并没有相应的海战经验。 而他萧极从他十几岁的时候,就登上了战船,大大小小海战打了不知道多少次。 “郎州牧,扬州水军军心乱了,自然是无力抵抗!” 怕郎溪听不懂,萧极继续开口。 “相信朗州牧应该清楚,扬州水军与我等不同,我等尽皆会听从王爷调遣,为王爷分忧,但是扬州水军大多出自不同家族,各级军官身后都有不同的靠山供养。” “尽管战力不错,但是此刻都想着保存力量,都只顾着自己,没有心思和我们死磕到底。” “在大海上,丧失了战心和勇气,就不可能会胜利!” 郎溪不蠢,一点就透,瞬间明白了萧极的意思。 “萧将军,你代替我指挥吧!顺带手教教我们闽州将士如何打海战!” 萧极作为越州水军的统帅,原则上来讲是没办法指挥闽州水军的,按常理来说,应该是官阶更高的郎溪指挥才对。 可是两人都知道王瑾的军令什么意思,两州水军合并作战,无非就是看中了萧极和其麾下水军丰富的作战经验,前来教导闽州水军的。 所以,萧极也没有谦让,直接接过来了指挥权。 在这一刻,一直耐心等待的萧极,终于等到了他的机会,一个证明自己价值和忠诚的机会。 他自认为在海上作战方面,无论是能力还是经验,都远比郎溪要强。 闽州水军经办没他的事,归其原因,无非就是因为他自投降之后,加入到王瑾麾下还寸功未立,也没有机会展示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的忠诚。 而现在机会来了,他一定得把握住,否则他一生都会被困在越州那一亩三分地,再也无法更进一步。 他还年轻,有着向上攀爬的心气,不甘心原地踏步。 如今天下未定,只要这一仗能露脸,打得漂亮,那么自然不乏机遇。 想到这里,萧极心中豪气顿生,眼神锐利坚定起来。 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海面的战船碰撞中,此战共投入了闽州两万水军以及越州两万水军,战船不计。 而扬州军水军,据斥候来报,约有五万余,虽己方数量不占优势,但是萧极有取胜的信心。 闽州水军多以新兵为主,可担任助攻,侧面进行袭扰,由越州水军担任主攻。 越州水军皆是随着萧极归顺而来,有着丰富的海上作战经验,心里也都一直憋着一口气。 建功立业,升官发财谁不想呢,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而现在机会来了,他们肯定是要把握住的。 随着令旗飘动,飘扬着越字的战船劈波斩浪的朝着扬州水军的战船撞去。 而闽州水军则是分于两侧,观摩着越州水军的打法和配合。 面对来势汹汹的越州水军,扬州水军肉眼可见的混乱。 进攻的旗语刚打出来没多久,又有撤退的命令传来。 让前线士卒焦躁且不安,指挥混乱,极大的影响了扬州水军的战心和士气。 水上作战,士气尤为重要,狭路相逢勇者胜,没有比海上更狭的地方了,败了连跑都没地方跑。 第316章 王叙 扬州水军战船上,士卒们迷茫且愤懑,各种混乱的命令让他们冲也不是,撤也不是。 被越州军劈头盖脸一阵猛捶,打得憋屈不已。 在第二梯队的船舶上,几个面色黝黑发红的年轻水军,看着己方混乱的阵型,愤恨的咬着牙。 “这仗打得,真特娘憋屈!” “没办法,都打起来了,上面还扯皮呢!” “依我看,这仗真他娘打不赢啊...” 几人越说越丧气,其中一个疤脸小年轻更是猛拍了一下桅杆,猛地一吼。 “他们就没把咱弟兄们的命放在眼里!” 这一声吼,让这艘不大的战船上猛地安静了一瞬。 身旁几个同乡动作迅速,猛地扯了他一把。 “你小子不要命了!” 说罢个个眼神偷偷瞄向他们这艘船上的长官。 生怕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子被惩处,有些时候,水军的军纪可是要比陆地上的军队还要严苛。 尤其是扰乱军心者,一律重罚。 可是那军官只是瞥了一眼他们,便巍然不动,继续关注着战局。 这让整艘船的官兵的心里都变得微妙起来。 站在船首的范鹏,已经无心整顿军纪了,战局的颓靡已经让他看不到胜利的希望了。 他习武多年,在军中效命,就是为了搏一个光明前程。 可征战多年,功没少立,伤没少受,可还是徘徊在基层。 升上去的人都是世家子弟或是其亲近心腹,他们这些没背景没靠山的人,只能被禁锢在底层。 他这种出身寒微之辈,根本没有挣脱樊笼的机会。 就算是俯下身愿意投靠权贵,也被人嫌弃,同样是下属,人家自家府邸里从小培养的人,不比他们这种半道加入的更值得培养吗? 可以说是想当狗,却连当狗的机会都没有。 这让他一直憋着一口闷气。 可碍于没有更好的去处,以及扬州水军的军饷还算丰厚,也便没有动另投他处的心思。 现如今却不一样了,范鹏看到了扬州水军的另外一大缺陷。 派系众多导致扬州水军根本打不了硬仗。 在生死危机面前,那些躲在繁华城池中的贵人们,根本做不到顾全大局。 一个个全都捏着自己的本钱,不舍得出力。 这还打个屁,一个月拿那点儿饷银,凭什么指望他们打这种看不到分毫胜算的烂仗? 那疤脸小年轻,见范鹏对他的狂妄之举选择放任,悄咪咪的递给了周围同乡一个眼色,期期艾艾的朝着范鹏身旁凑了过来。 未等他张嘴,范鹏转过来脸来,阴沉的脸色把他想说的话堵在了嘴里。 范鹏看着身后,一张张陪他出生入死的年轻脸庞,抚摸了一下座下这艘伴他出海多次的战船。 “一会儿都机灵点,保命第一,都记好了不要跳船,扔刀投降了算逑。” 闻言,战船上的水军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也进一步积累了愤懑。 他们自问在水上都是好汉,可上头的举动实在是荒诞。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憋屈,出身穷苦的汉子们,在大海上不缺乏拼死一搏的血勇。 可是拼命的勇气,和送死的愚蠢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扬州水军败亡在即,在其身后的各大扬州世家也难逃清算,他们在战场折了之后,家中抚恤和赏赐都不知道再去找谁兑换。 总不能是战死的扬州水军,由镇南王给钱吧? 这种情况下,他死了也白死,自然没了战心。 就在萧极指挥着越州水军稳步推进之时,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另一支庞大的船队。 桅杆上飘扬的“王”字旗,让海上的交战双方一眼便看出来来者何人。 琅琊王氏的船队!现在开赴进了战场。 看到援军到来的萧极,说实话心底并不高兴。 他讨厌琅琊王氏,以往不是没交过手,甚至可以说,萧极被逼降,琅琊王氏出了不少力。 更何况,他自问是稳操胜券,多一个分功劳的,他如何能开心的起来。 比他更不开心的则是扬州水军中的高层,当王氏船队出现的时候,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死了。 他们心里知道王氏或许会插手,也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可真当王氏的船队出现的时刻,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指挥着王氏船队劈波斩浪的青年,则是没有任何废话,直接粗暴的朝着扬州水军撞去。 蛮横的样子没将扬州水军放在眼里的同时,仿佛也没把闽州,越州水军放在眼里。 这种举动让萧极脸色有些阴沉,不过却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举动,甚至还下令主动退避。 和王瑾的血亲王氏相比,他萧极只是降臣,发生冲突乃是不智之举。 看着配合的友军,王叙冷肃的脸上总算有了几分笑意。 作为王氏下一代的领军人物,家主王信的嫡子,不出意外的话他会是王氏下一任家主。 王瑾北上扬州,王氏响应的非常积极,组织了大量人手,投入其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王瑾势力的膨胀,王氏对王瑾的重视也逐步上升。 一开始王氏只是认为王瑾是个人才,打算拉一把,培养培养。 可没想到王瑾能混成封疆大吏,大权在握,那时候,王氏已经将他当成了王氏支柱。 而现在,王氏已经看明白了局势,王瑾有些逐鹿天下之力,王氏未尝不能成为皇族! 为了王氏将来能有更多的话语权,在定鼎天下之前,就要积攒足够的功劳,来换取地位。 否则的话,仅凭血缘的羁绊,根本抢不过王瑾麾下跟他打天下的功臣。 所以王叙对于抢功有些迫不及待,他急需机会向他那个族弟示好。 王氏最大的底牌,水军,如今已经有了可替代性,这一点在王叙看来非常不妙。 人不怕被利用,最怕的是没有用。 在王氏船队加入后,大批扬州水军放下了武器,选择投降。 一艘艘工艺精良的战船被缴获,武器装备被卸下的扬州水军被集中看管。 对于这些缴获,王叙直接吩咐下去交割给了郎溪。 王氏家大业大的不差这点儿东西,另外他不想被王瑾误会,他是来捡漏的。 若是让些许外物,影响了王氏王瑾的关系那便得不偿失了。 第317章 仓惶 顺泰城北,栎县城内,白邝失魂落魄的颓坐在卧房。 败了,就这么败了,哪怕是符应化都拦不住镇南军。 他现在聚起来的援军也毫无用武之地了。 巨大的恐慌感自他心头弥漫,身死族灭的恐惧让他手脚冰凉,心跳加速,指尖胸腹处不时有麻痹之感。 年幼时的白邝,曾经有一老师,是白家聘请来教育后辈的,教他们习文练字,讲解经意。 突有一日恶疾发作,缠绵于病榻之上,出于师礼,白邝前去探望。 走到病榻前的白邝,看着平日里那位总是给人一种气质儒雅、风度翩翩之感的老师,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他就像风中的残烛一般,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他的面色灰败如土,毫无血色,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瞳孔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绝望。 那时年幼的白邝不解,不就是死吗?有啥好怕的呢? 回到家了他问父亲,为什么。 白震告诉他。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世间能坦然面对生死的豪杰,不多。” 现在白震切身的体会到了那种大恐怖,无数往日里从来都没有的想法纷至沓来。 他在想,死了就喝不到最爱喝的白玉露,吃不到福春巷的点心,听不到他那最爱的侍妾的歌喉,看不到他宅中收藏的珠宝,摸不到他喜爱的宝玉,再也享受不到他拥有的一切。 他开始怕了,他现在体会到了当年那个老师的感觉。 卧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他的贴身护卫慌忙的闯了进来。 “将军,军中骚乱不止,恐有哗变之危!” 一语惊醒了白邝,顾不得心底的纷乱,白邝强行打起精神走了出去。 刚一走出去的白邝,便看到护卫全披甲在身,刀出鞘,一副警惕的姿态。 临时居住的院落外传出一阵阵暴躁的呼喝声。 白邝疾步走到大门处打开房门,看向院外。 只见几名顶盔掼甲的武将气势汹汹的在大吵大闹,愤怒的外表下,却难藏惊恐之色。 这几人都是东面沿海各郡还有北面各郡的代表。 顺泰城被破这种大事根本隐瞒不了,远远看去,那城头上飘扬的“镇南”二字的王旗,探子想不注意都难。 扬州即将沦陷的危机,让这些人心乱了,一个个迫不及待的想回去。 什么大局早就抛之脑后,只想着赶紧逃,远离镇南军,逃回家乡带着妻儿老小跑路。 至于会不会逃过追捕已经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了。 他们打心底的就惧怕了,就不感觉自己能赢了,符应化率领大军据城而守都阻挡不住镇南军,他们这些东拼西凑出来的联军更白扯。 还不如早早的逃走,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看到他们的第一眼,白邝就看明白了他们的心思。 其实在卧房中他也想过这个问题,要不要撇下联军,直接回白家,裹上金银细软,带着妻儿老小四散奔逃。 但是他理智尚存,心里清楚的知道,那将会是最糟糕的选择。 念及如此,白邝一把抽出腰间佩剑,指向众人,大声呵斥道。 “肃静!”’ 得益于白邝是这支联军名义上的统帅,以及白家世代累积的威严,倒是一时能镇得住场面。 白邝扫视一圈,看着短暂安静下来的众人,心思急转,威慑只是一时的,不讲清利害关系,这支联军今天就散了。 “诸位,我知道,顺泰城失守,扬州岌岌可危。” “我也知道,仅凭我等无法抗衡镇南军兵锋。” “但是,我们不能退缩!” “栎县虽不如顺泰城雄厚,但却是最后一道防线,过了栎县,扬州便无兵可用,你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说到这里,白邝眼眸中露出哀戚之色。 围在院外的那些人,也是心有戚戚,镇南王不会放过白家,难说也会放过他们。 “顺泰城城破的消息已经快马传到扬州府,不出一日,各家都会收到消息做好准备。” “只要我们能多阻拦镇南军一日,家中人便能多一分逃生的机会。” 这个道理很粗浅,所有人都懂,但是却并非每个人都有舍生取义的精神的。 起码在场多半人是不想留在这里送死的。 一个身着狻猊吞肩锁甲的壮汉冷哼一声。 “我不管你们如何想,反正我和麾下部曲不会留在这里送死,毕竟我汲家可没得罪镇南王!” “愿意跟我走的,站在我身后!” 现场安静了几息,近半人默默地站在了汲向的身后,这些人都不是州府大族出身,而是扬州东部与北部郡县的家族,此刻他们与白邝形成对峙之态。 平日里他们这些周边家族可没少被州府大族压制,这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不可能同心戮力,汲向有一句话没说错,不是所有扬州世家都得罪王瑾了。 他们没必要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看到这一幕,白邝面色难看,怒意在心中蒸腾。 汲向毫不畏惧的与其对视,他笃定,这时的白邝是不敢与他翻脸。 而他猜的也没错,白邝不敢硬留他们,镇南军还没到,他们先内战一场,局面更糟糕。 “好好好!” 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后,白邝冲着他们一拂袖。 “一群胆小如鼠之辈,滚吧!” 达成目的的汲向没有在意白邝言语上的辱骂,朝周围拱了拱手,带人转身离去。 只剩下面色沉重的白邝等州府家族之人布置城防。 与静肃的栎县相比,扬州州府城就热闹多了。 不时有仓惶失措的大族之人带着细软奔逃离去。 那些往日里高高在上,主宰一州之地的贵人们如丧家之犬一般。 这让一些饱受欺压的百姓隐晦的露出幸灾乐祸之意。 其实逃跑的人知道,逃出去其实生路渺茫,更何况,人离乡贱,你在扬州是豪族不假,走到别的地方可能就是带着金银的肥羊了。 但是谁也不愿意放弃那一线生机。 从这一刻,扬州的权力高层便已经被瓦解了。 此刻的扬州已经是王瑾囊中之物。 第318章 接手 在王瑾进驻顺泰城休整的第三天,周瑜带领麾下十万荆州军团抵达。 这支由周瑜以系统士卒为骨干,精心调教的军团,就要进行首秀了。 在击溃了符应化的扬州军之后,整个扬州再也没有可堪一用的统帅和军队。 这种局面,在周瑜的带领下,荆州军足以应付。 没有丝毫拖沓,在合军之时,王瑾果断出击,兵锋直指扬州府城。 他这么急并非是怕那些世家大族逃跑,他们跑能跑得了几个? 混进扬州的锦衣卫和罗网探子可不在少数,就等着沿途狙杀四散奔逃的世家成员。 不能说一个也漏不掉,但能逃出生天的也寥寥无几,顶多走脱些旁支子弟或远亲,那些核心成员都被重点盯梢。 而他们逃亡也注定带不走太多的财产,顶多收拾些金银细软,带的东西越多,目标越大,逃走的几率就越小。 所以王瑾对于追杀他们并不上心,让王瑾感到紧迫的是北方战事。 匈人来势汹汹的攻势并没有对并州造成什么伤害。 在凉州,并州,辽州,三家合力的抗衡下,匈人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尽管匈人骑术精湛,斗志高昂,不乏血勇敢战之人,但是北地三州也不是泥捏的。 尤其是并州的李恒,王瑾的大舅子,在他的统帅下,多次挫败匈人铁骑。 王瑾认为,匈人不会在城墙下死磕,总会有撑不住的时候。 一旦匈人撤军,那么强横的三州,将会转眼间变成他的敌人。 无论他们是否与他作对,他们都是王瑾统御天下的阻碍。 他要快速打通扬州,借王氏之手,接过鲁州的控制权,将战线推进到鲁州地界,作为开战的前线,可以进一步扩大战略纵深。 这样有两个好处。 一来可以将鲁州王氏纳入掌控,以防被北方豪强吞并损伤,可以更大程度的保存实力,在王瑾眼里,王氏的力量就是他的。 毕竟在陆地上,王氏真刚不过,别说并州,辽州铁骑南下,他们不往海上跑的话,就只能引颈就戮,这是王氏多年来在稳定的规则秩序下,摄取海洋上的利益,所付出的代价,海上纵横换来的是陆地上的弱鸡。 二来则是扩大声势,快速拿下扬州,鲁州之后,王瑾携连下两州之势,鲸吞大晋近半土地之威,将会一跃成为大晋最强的势力。 这会让一些中立之人,彻底倒向他的麾下。 刨除客观因素,没人想跟着输家混,谁不想混个从龙之功? 就连王瑾已经掌控的地方,也会人心更稳定。 如利刃出鞘的镇南军,朝着扬州府城直扑而去。 中途遇到白邝率领的栎县驻军,只坚持了两天不到,便被击溃。 白邝等一众世家子弟要么自裁要么被杀,底层士卒一看如此,果断投降。 一个个丢下武器,跪伏在地,老老实实的等着被关押看管。 当王瑾率军杀到扬州州府城下之时,这个往日里繁荣无比的巨城,出奇的安静。 世家大族怕被清算,跑了。 富商巨贾怕被劫掠,跑了。 农家富户怕被欺凌,跑了。 整座大城,短时间内跑出去了多半人,打仗,谁能不害怕? 兵祸凶险至极,哪怕是升斗小民也明白。 至于城墙上本该巡防值守的兵丁将官,更是不见踪影,大多早就被被抽调到了顺泰城被击溃俘虏,剩下也都是脱了甲胄躲了起来。 府衙里的官吏,更是身着官服,老老实实的等着王瑾的到来,生怕脱了官服,走在街上被乱军砍死。 抬眼看着扬州城,王瑾神色莫名。 这座可以说是整个大晋商业最繁荣的巨城,建筑风格和大多数城池迥异。 它缺乏最基本的防护,为了做生意,甚至连城门都没有。 巨大的城门口,一看就是被一再拓宽过的,甚至两侧又额外多开了耳门。 这样可以加大整个城内的人口吞吐量,方便大宗货物进出。 可是在面临战争的时候,连城门都没有的城池,实在没有防守的必要。 一队锦衣卫和先锋军率先入城,站列两旁,并分出人手排查危险,以防万一。 在确定安全,没有埋伏后,王瑾率军入城,迅速接管城防,派兵维护起城内有些混乱的治安。 而这时的白家,却是天塌了一般,奴仆四散奔逃,老实的带着自己辛苦攒的俸禄就跑,不老实的则趁乱顺些金银器皿,绫罗绸缎等财物。 但是却没有人管,忠心的门客护卫已经护着各自效忠的主人逃离。 白家的核心成员全部出逃,只有白震这个家主跪在祠堂下。 身旁只有管家一人,从白震还是白家少爷的时候,这管家就跟着他当随从,等到他白震掌家了,随从也变成了管家。 听着外面的骚乱声,白震眼眸一片死灰。 破家之祸近在眼前,偌大的白家从他接手,到如今家破人亡,不过短短二十多年。 从繁荣昌盛,到穷途末路,万般罪责,都压在了他头上。 愧疚与懊悔如毒蛇一般缠绕在他心间撕咬。 “从一开始就错了...” “走错路了...” “白家毁在了贪恋与不舍上...” “高低是被一些外物给蒙了眼了!” 低头呢喃了两句,白震往旁边一伸手。 管家端来一杯酒,送到了他的手中,白震一饮而尽,将酒杯随手一掷。 “不孝子孙,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说罢一头狠狠的磕在地上。 不过几个呼吸间,白震便身体抽搐,口角溢血,颓然倒地。 目睹白震身亡的管家,则是将他尸体翻过来,用手帕擦去他嘴角的血迹,整理好褶皱的衣襟。 然后端起另外一杯毒酒一饮而尽,随他这个追随了一辈子的人上路。 州府城中,此刻有不少世家家主都像白震一样服毒。 他们舍不下祖宅家业,遣散了族内子弟后,死也得死家里。 起码在他们咽气的时候,还是在各自生养他们的祖宅当中,而不是野外的山林草地。 只有寥寥无几的勇士,敢于活着直面王瑾的审判。 在末路之时,活着要比死去更需要勇气,去承担那悲惨的结局。 随着扬州城上方飘扬起镇南二字的旗帜,这座巨城也被王瑾接手。 第319章 于铮 宽阔的府衙中,王瑾端坐上首,俯视着一群有些瑟缩的官员。 扬州牧董阔端着扬州政务简要文书恭恭敬敬的呈给王瑾。 翻阅着手中文书,王瑾纵使是有些心理准备,却也是被扬州世家大族的丧心病狂所震惊。 贫富差距的巨大,以及百姓的凄苦,让人瞠目结舌。 土地兼并那都是小儿科,逼良为娼,放贷收钱,草菅人命者屡见不鲜。 扬州府城中那豪华奢靡的酒楼,布置精巧的庄园,恢宏大气的钱庄,歌舞绚丽的青楼底下,都是百姓的累累白骨。 王瑾自问不是仁善明主,却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他不会多花心思善待百姓,却也绝对不会如此肆意欺压,以凌辱百姓为乐。 随着纸张的翻动声,底下各级官吏的脸色愈发苍白。 虽然官府中与各大世家牵扯深的都跑路了,但是他们却也不是绝对干净,总是或多或少有些牵扯。 甚至哪怕没深入其中,王瑾只要想治他们个监管不力之罪,他们也撇不干净。 为官不仅仅是有权利,还有担责的义务。 况且他们也没有那么干净,在扬州府城这个被世家大族腐蚀的烂树根下,能有几个出淤泥而不染一尘的? 不过他们预想中的大发雷霆却并没有出现。 王瑾放下文书后,并没有过于动怒。 随着罗网探子在各地的发展,整个大晋各,除了太偏僻的地方之外,很多情报都被整理好汇聚他手中。 这种烂到骨子里的情况,在大晋并不罕见,只是糜烂的程度有所不同而已。 他虽然惊讶于扬州世家的狂妄,但是却没有多生气。 甚至可以说,他们越是不堪,王瑾接手扬州的阻力就会越小。 他们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早就让百姓不堪忍受了。 王瑾接手扬州后,不需要做的有多好,只要比他们强就可以了。 哪怕对着扬州世家杀个血流成河,人头滚滚,百姓们也只会拍手叫好。 将手中文书一扔,王瑾目光看向董阔。 这个被扬州世家架空的窝囊州牧。 “去统计一下,如今州府城各级官吏,及各郡县官员空缺。” “再去清点各郡县钱粮赋税,以及武备甲胄。” 迎着王瑾淡漠的眼神,董阔躬身领命。 他对王瑾是一点儿不敢扎刺,把他当成吉祥物养起来的扬州世家都被干碎了,惹得王瑾不满了,他几颗脑袋够他砍得? “另外,将弃官逃跑之人的姓名全部记录在册,发布缉捕令。” “凡被捕者,验明正身,以谋反罪论处,族诛!” 王瑾冰冷的语气,刺的董阔几人骨子里发寒。 整个扬州,世家出身的官员占了大多半,这大多半人了,跑了十之八九。 这要杀起来,可不得杀个血流成河! 这一刻他们无比庆幸,得亏是没跑。 扬州牧董阔,此时虽有心开口劝谏一下,毕竟跑了的人里面并非全都是作恶的人,但是却不敢开口。 他怕激怒了王瑾顺手连他一起给收拾了。 倒是站在最角落的一个白净的年轻人,犹豫再三后,开口劝谏。 “秉王爷,如此捕杀是否有牵扯无辜之嫌?” “嗯?” 王瑾抬眼朝他看去。 仅仅一个音节,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全都向他看去。 看着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目光坚定的年轻人,王瑾有些惊讶他的勇气。 “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属下于铮。” “倒是有几分勇气,不过,你好像没太明白,这个时候弃官逃跑的都是什么人。” “全杀了或许真的有无辜之人,但是站成一排隔一个砍一个,绝对有漏下的。” 闻言,于铮并未反驳,他知道那些人都是什么德行。 有些人别说砍头了,扒皮抽筋,都不冤枉。 但是有些人确实也是被裹挟的,扬州易主,胆小害怕之人只想逃离这个风暴旋涡。 “王爷,您也说了,那些人里会有无辜的,属下认为,有罪之人就该处罚,而无罪之人,或罪不足量者当有一条活路。” “如今扬州局势动荡,过多杀戮恐怕会人心不稳,于王爷不利。” 一番话说的王瑾有些感兴趣了起来,不是,你还真敢说啊?确实有胆子。 没看连董阔都耷拉个脑袋不敢吭声吗? 不过,王瑾倒是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 “那么,于铮,本王且问你,该如何厘定他们的罪行呢?” 于铮闻言眼眸一亮。 “回王爷,属下曾钻研大晋律,愿为大人分忧!” “那么好,既然这样,那么被捕回来之人,皆由你来审问,如有同党,决不可赦免!” “是!” 于铮答应的干脆利落,那坚定的样子,惹的周围有些人一阵咬牙,那些官员都快恨死于铮了。 本来照着跑了的人杀就好了,死别人跟他们没关系。 可要是真的挨个审的话,他们也怕有牵扯,跟着进去扛雷,毕竟他们的屁股也不是绝对干净的。 真被供出些脏事儿,他们也难逃清算,平日里贪污受贿,欺压百姓的事儿他们也没少做。 将下面人眼神尽收眼底的王瑾,嘴角微微一弯,他看穿了于铮的用意。 无论再兵强马壮,他也不好清查所有人,惹得人心逆反后,他还要多费手脚。 如今有个自告奋勇,愿意当刀的人蹦出来,倒是能省些心。 这个于铮,聪明,有野心,是个好苗子,用好了就是申不疑的替代品。 领命的于铮,双拳都被攥出来汗了,这个机遇是他拼上一切争取来的。 他都做好被砍头的心理准备了。 不过为了不放掉漏网之鱼,他愿意拼上性命。 镇南王多杀几个无辜的废物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有些人面兽心的畜牲,会逃过了制裁。 他于铮自问无论能力学识,放眼扬州,不敢说是顶尖,但也处于上游,但是就因为不愿意与那些酒囊饭袋同流合污,便被排挤打压。 以前他是没办法,他出身低,又不愿的低伏做小,所以只能默默忍受。 而现在不一样了.... 有了王瑾作为靠山,于铮可以将以前受到的打压,全都报复回去。 第320章 横扫 随着抓捕文书的下发,水军也自海上登陆。 扬州水军的快速崩溃,使扬州沿海各郡丧失抵抗之心。 虽然他们能借助城墙固守一段时日,可是那根本没有意义。 只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从顺泰城被破,扬州府城易主之时,就已经输了。 他们心里都清楚,在顽抗下去只会激怒王瑾。 周瑜率领的荆州军,与登陆上岸的水军所过之处,尽皆城门大开,望风投降。 零星有不死心之人也组织不起来有效的抵抗,反而被处以极刑震慑人心。 一时间血色笼罩了扬州各地,与人心惶惶的权贵不同。 在底层挣扎存活的百姓,看着往日里欺压他们的大人物如猪狗般被宰杀,心底说不出的痛快解气。 甚至于有很多在逃亡的世家子弟和官员,都是被百姓举报藏匿地点才被抓住的。 哪怕他们有心隐藏,那保养的白皙细腻的皮肤,和举手投足间迥异于常人的气质都显得和人群格格不入。 就比如白家家主白震的儿子,白益,就是在逃出府城后,被一个曾在府城做过小贩的农户认出举报。 被锦衣卫抓走,极刑拷打过后,扔到牢狱里被磋磨致死。 王瑾狠厉的手段,直接打断了扬州世家的脊梁骨。 一个个的恨不得将家财双手奉上,就为求个不被秋后算账。 命和钱哪个重要,他们还是分的清的,钱没了能再赚,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不出一个月,王瑾便聚揽了海量的金银钱粮,以及无数珍宝。 这些钱财不光能让王瑾补齐攻打顺泰城系统士卒的消耗,还能再富裕出很多,只能说不愧是大晋最富庶的州。 王瑾自起势以来从来没有陷入过钱财空虚的时候。 一方面是他为了敛财不择手段,借着兵威抢掠敲诈。 另一方面则是,他既不会花费太多的钱财去建设民生,除了为了方便商贸修桥铺路外,他不会为了百姓去耗费精力时间。 他除了养兵和自己享受花费的钱财最多,其余耗费并不多。 若是其他人效仿王瑾,早就把自己玩儿死了,穷兵黩武畸形发展会让自身势力的抗风险能力非常差,经不起失败与消耗,但是王瑾却并不用考虑这些。 就在王瑾肆无忌惮的吞噬扬州财富的时候,外界几乎都炸锅了。 扬州易主,让京都与北方诸侯全都十分不满。 京都权贵的很多利益都在扬州,被王瑾如此粗暴的被抢去,他们怎么能甘心? 而北地诸侯在羡慕的同时心里十分不平衡,我们在外面抗击外族浴血奋战的,你小子大块儿吃肉呢? 不过无奈的是虽然不满,但是却毫无办法。 北地诸侯正在和匈人血拼,根本分不出人手精力来对付王瑾。 让他们撇下自己的地盘过来根本不现实,只要他们敢南下,露出防守空虚,来去如风的匈人骑兵立马就会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草原儿郎的铁骑。 而京都则是已经无兵可用,两任镇北王的意外身死,让镇北军名存实亡。 京都守备力量已经被新任卫尉宗衍控制在手里。 困龙关守将,则是在看出皇室势微的苗头后开始听调不听宣。 明眼人都知道宗恒父子已经沦为王瑾麾下鹰犬了,惹得王瑾不满,宗恒率领西域军团攻打困龙关他是一点儿办法没有。 除了道德上的谴责,以及舆论上的攻击,根本别无他法。 小皇帝的圣旨送到王瑾面前他都不屑一顾。 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掩饰的,拿下了扬州王瑾根本懒得演了,他就差把造反两个字刻在脑门子上了。 吞干净扬州的财富,以及自身武力的提高,让他现在有了抗衡全天下的底气和实力。 以前是怕被斩首战术给除掉,现在则是没有了那种忧虑。 虽然在罡气境中,他战力或许不是顶尖的,但是绝对不会被随手捏死。 只要有反应的时间,任何来刺杀他的人都会被淹没在他源源不断的护卫中。 除了这两方之外,还有一个群体对王瑾的作为极为不满。 那就是除了王瑾麾下其余各州的世家大族。 王瑾对扬州世家的血腥手段,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以往天下大乱群雄逐鹿,哪有人敢对他们这个群体这样下手的? 当猪狗宰杀,当肥羊盘剥,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王瑾用他们对付百姓的手段对付他们,让他们感觉极为不满。 没他们这些精英,你就算打下天下又能如何?你怎么治理地方呢? 你是有能臣猛将不假,可他们拢共加起来有几个人?能顾及到天下各郡各县吗?还不是得需要他们? 纵观历朝历代,哪一任君王雄主不知道世家会限制皇权,可是他们有办法吗?一点儿都没有,你王瑾就能行了? 他们决意要团结起来,鼎力支持北地诸侯,和王瑾好好碰一碰。 王瑾在扬州收获大量财富的同时,也将豫州和鲁州一些大小世家全部推到了对立面。 当从海边一路赶到州府前来面见王瑾的王叙,在见到王瑾的第一时间,就给王瑾诉说了这个问题。 说真的,要不是王瑾是同宗同族,王氏也得站在王瑾对面开火。 在王叙看来,王瑾的行为也是极为不妥的,这种手段与他从小接触的教育与认知是冲突的。 王叙也是世家子弟,他同样不能免俗的认为世家子弟就是要高人一等,就是要有特权。 就像农夫的后代就得当农夫,打铁的后代就得去打铁一样,他们生来就是要当官的,就是去管理那些贱民的。 而王瑾那一视同仁的大杀特杀,就是在挑战整个世家阶层。 对于王叙的建议,王瑾就当放屁了,一点儿没听进去。 这个世界的世家阶层之所以稳固,还没遇到黄巢那般人物,全赖于这个世界有武功这种东西,这让世家阶层的实力更强了几分,不易被推倒。 但是不易推倒不代表没有可能推倒,百姓的力量,有些时候是不可小觑的。 他们不知道,人被逼得活不下去的时候会迸发多么强大的力量。 哪怕是大晋推翻前朝,也是因为天下百姓对前朝积怨颇深,才敢起兵造反。 明明历史就写在史书上,但是很多人就是视若无睹。 人在历史上唯一能得到的教训,就是人不会在历史上得到教训。 所以王瑾一定要铲除这个阶层,给底层百姓哪怕一丝上升的渠道和希望。 尽可能多延续他打下的江山,不给后代留下这个毒瘤。 第321章 希望 白家府邸里,王瑾欣赏着这座耗费了白家几代人,和海量金银打造的豪宅,放眼整个州府城里,这是最好的宅院了,哪怕是州牧府都远远不如。 所以这里就成了王瑾的临时王府。 跟在王瑾身后的王叙,满脸苦闷之色,对于他的一再建议,王瑾充耳不闻,他有些苦恼。 “族兄啊。” 听到王瑾开口,王叙收敛神色。 “王爷请讲。” 动作间满是恭敬之色,不是在拿王瑾当族弟,而是当王爷,当这大晋最有权势的男人来看。 王瑾可以不在意,但是他自己必须要遵守礼节而不可逾矩。 至于端起当嫡脉兄长,家主之子的架子,他没那么蠢,能被王氏派来委以重任的,怎么可能那么拎不清轻重。 “鲁洲与王氏交好之家有哪些?” 闻言王叙心底一凛。 听到这句话,王叙就明白王瑾要干什么了。 对上王叙满是惊骇的目光,王瑾伸手拍了拍王叙的肩膀。 “族兄啊,当世家和当皇族是不一样的,赵氏当年不也是大世家吗?可从他们夺了前朝天下之后呢?” “太祖不一样是对各大世家提防,打压吗?” 堂而皇之的谋逆之言,自王瑾口中吐露,击碎了王叙往日的思维惯性。 是啊,王瑾夺了江山,他们王氏还有时间吗? 是,也不是。 皇族不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世家吗? 只不过是换了个称呼而已。 但是却独立于世家之外,除了自己,都是敌人。 那趁机铲除其他世家力量是有利于新朝建立的。 王叙脑子瞬间清醒。 “回王爷,琅琊王氏醉心远洋经商,从不与其余各家牵扯!” 话语间,王叙直接将所有盟友甩了个干净,甚至连自己的母亲出身的家族都划清了界线。 “另外,我检举公羊家,邰家,孟家...等家族私蓄奴仆,藏匿弓弩甲胄,意图谋反,其罪不可赦!” 王瑾闻言嘴角一勾,他发现他这个族兄还挺有意思的。 够狠,够毒,知进退,懂利弊,还会借势。 鲁州的局势,早就被罗网摸清楚了。 他检举的这几家,并不是都是与王氏不怎么亲近,甚至有冲突的,连很多与王氏亲近的大家族也被王叙囊括其中。 主打的就是谁有威胁就干谁,谁家有实力就弄谁。 王叙脑子已经转过来了,他明白了王瑾的意图。 既然已经把世家阶层得罪了,而且日后留着也是隐患,还不如直接就下狠手。 “既然如此,那么就辛苦族兄去搜罗证据,罗列其罪证了!” “是!” 对于这种得罪人的狠活儿,王叙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就应下来了。 他有自己的考量和心思。 王氏与王瑾虽然同是一族,有着亲密的血缘关系,但是却并不是一起长大的,说不上多么亲厚。 虽说王氏近年来给予了王瑾不少帮助,可那更像交易而已。 现在不抓紧继续加注,人家问鼎天下后凭什么照顾他们?人家麾下不乏有功之人。 再有就是他自己的私心了。 他是家主的嫡子不假,却并不是唯一的嫡子,他得为自己的前途做打算。 只要能得到王瑾的欣赏,背靠王氏,位列三公九卿不是梦想。 见王叙如此识趣,王瑾也不介意给他机会。 铺垫好鲁州的路,王瑾问道身后的顾言。 “阿言,传信越州府,调司马懿任扬州牧,提纪中为越州牧!” “另外将王府迁到扬州!” 扬州这个地方,一般人玩儿不转,董阔那个废物也就中人之姿。 钱财聚拢的宝地,在繁荣昌盛的同时,也会滋生数不尽的利益纠葛,仇怨厮杀。 没有得力的帮手,王瑾自己想把扬州捋顺,得费不少功夫。 再加上扬州繁华,气候舒适,王瑾才在这里待了几天就已经喜欢上了这里。 在打进京都之前,这里就是他的势力中心了。 越州还是太偏僻了,哪怕有这几年的经营,比起扬州差的还是太多。 无论是人口,经济,还是道路桥梁水利的基础建设,都有着云泥之别。 这么个好地方,他不搬来这里,再回越州那岂不是暴殓天物。 随着王瑾的调令传到越州,以纪中为首的越州世家是长舒一口气,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又有了希望。 他们被王瑾在扬州暴戾的手段吓到了,可是纪中升为州牧的调令让他们又认为王瑾并不是容不下他们。 只要能给他们留出来希望 他们就很满足了。 王瑾一路走来的所作所为,很多人都在关注。 他那想效仿晋武帝的心思,不可能瞒过所有人。 可无奈的是他们并没有能奈何王瑾的办法。 王瑾麾下的军队根本渗透不进去,那些大头兵们对王瑾的忠诚令人匪夷所思。 诸如司马懿张辽等麾下心腹大将更是收拢不了,无论是金钱收买,美色诱惑,很多人都尝试过腐蚀王瑾的根基,可根本就不奏效。 对付晋武帝的方法在王瑾这里没有用。 王瑾比晋武帝狠太多了,他不在乎骂名,没有软肋。 得罪晋武帝了,他只会罢官流放,而得罪王瑾他真敢把你全家都砍了,眼皮子都不带眨的。 想威胁他,逼迫他都抓不住痛点,让人无计可施。 这就造成了王瑾势力范围内的世家心里对王瑾只有惧怕,而不敢轻举妄动。 这种持续的高压并不是长久之计,王瑾得给他们点儿甜头尝尝,看见些光亮。 所以才会让纪中升任越州牧,纪中上去了,他们那个小团体才会得到权利和利益。 日后若是老实还好,但要等他们什么时候再次得意忘形的时候,再杀一波,反反复复的拉扯,就像驯狗一样。 纪中接到调令的第一件事不是上任,而是马上着手安排镇南王府家眷北上之事。 防卫力量他插不上手 说不上话,但是该有的礼节他得去做。 尤其是李宓为王瑾诞下了长子,这个孩子对整个王瑾势力来言,都很重要。 有继承人的势力才会有希望。 对于镇南王府的搬迁,全府上下都很高兴,除了纪婉有些意犹未尽。 从她跟了王瑾,可没少搓磨她那个姐姐。 如今少了个撒气的,还真有些不适应... 第322章 暗示 负责护送搬迁王府家眷的,王瑾调拨了锦衣卫,虎豹骑,和虎卫甲士。 虽然王瑾不认为沿途会有人胆敢袭击镇南王府的家眷,但是小心些总归是没错的。 毕竟这里面不光有他的女人,还有他唯一的一个孩子,更有司马懿。 要是司马懿出了意外,那就真的是天塌了。 女人没了还能找,孩子没了还能生,司马懿没了,王瑾能心疼死。 在纪中的组织下,州府大小官员送着长长的车队送行。 尽管王瑾女人并不多,甚至都不如有些县令的女人多,但是奴仆却很多,一些珍藏的宝贵器物也不少。 所以出行的阵仗属实不小。 临行前,纪中一再交代纪婉,一定要尽快为王瑾诞下孩子,这样才能确保自身地位。 纪中是男人,出身富贵,他太了解有权势的男人什么样了。 长得再好看,美色再出众,有用,但不大,那只是一个敲门砖。 以色娱人根本不是长久之计,总会腻的,有了孩子才能有保障。 就比如他来说,年少风流的时候找了多少女人,姿色不俗的不在少数,可最后留在身边的能有几个? 就比如纪婉的母亲,若不是为他诞下子嗣,也进不了纪府的大门。 甚至又扩大了纪婉贴身侍女奴仆的阵容,其中不乏专门搜罗出来精通医道的老妪。 直到送马车出城,纪中才意犹未尽的止住话头,留在原地,眺望着庞大的车队远去。 马车中,纪婉探头和父亲挥手告别,眼眶有些微红。 无论心性如何,终究还是个没出过远门的少女。 而另一架马车上的李宓就好多了,只见她手中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轻轻摇晃,嘴里哼着歌谣,满脸慈爱之色。 宽大的马车中,坐了两个侍女,一奶娘,还有一个老嬷嬷,时刻注意着她的神态,只要她有一丝劳累,就会把小婴儿接过去。 直到怀中婴儿睡去,李宓才把他交给奶娘。 “途中你们几人的视线不得离开承儿,陌生人接近承儿,立斩!” “是!” 李宓对她和王瑾的这第一个孩子非常重视,她从这孩子的名字,“承”这个字上就能看出王瑾对他寄予厚望。 万一孩子有什么闪失,她无颜面对王瑾。 然而舟车劳顿,颠簸之苦,哪怕是大人都会疲劳,更何况婴儿。 头几天还好,行至半途中,只要小王承睁眼还是在马车上,就哭闹不止,除非停下来抱着他下车才可以。 倘若不停车抱他下来,他能硬是哭到嗓子沙哑,所以车队只能在王承睡着的时候才能赶路,导致行进速度极慢。 其他人无所谓,早几天晚几天赶到扬州都没什么区别。 路上辛苦还能比小主人的身体重要吗? 而司马懿和他带的几个合用的官吏却不一样,他们早到一天,就能早一天开展工作,为王瑾分忧。 心思敏锐李宓直接召见了司马懿。 司马懿等人不好开口请辞,但是她却可以。 得到召见的司马懿,立刻前来。 见到身着青衫,身形干练的司马懿,李宓收敛了一下有些憔悴的面色。 儿子的哭喊声,折磨的她日夜休息不好。 “司马先生,王爷在扬州等着你们前去分忧,不若你们先行一步吧!” “承儿哭闹不止,为他身子着想,车队实在走不快。” 司马懿躬身一礼。 “谨遵主母命!” 司马懿也不想多拖,虽然他也担忧王承的身体,但是他留在这里没有用。 “另外,再调拨三百护卫护送先生!” 司马懿张口欲推辞,却被李宓打断。 “先生乃是王爷股肱,安全不容有失。” 这番话不管怎么样,听着就让人心里熨帖。 司马懿便不再推辞,毕竟扬州境内被屠戮世家无数。 万一有漏网之鱼要袭击他那可坏事了,他还有很多事没做,不能把命扔在那里。 见司马懿不再推辞,李宓眼眸微微低垂。 “先生可知北地战事如何了吗?” 越州偏远,李宓又身处王府,哪怕没人故意封锁消息,李宓也难以探听北地战事详情。 而司马懿作为王瑾的心腹智囊,肯定是知道的。 司马懿闻言也不隐瞒,这种事没什么好保密的。 况且他也理解李宓的想法,娘家的亲眷都在并州,如今外族入侵,怎么能不担忧,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无情无性之人。 而且李宓之所以会直言发问,更是证明了,李宓并没有和并州李氏有太多密切的联系,这一点,很好。 “虽然匈人堤力单于来势汹汹,但是并州城墙宽厚,准备充足,安全无虞。” “并州虽处于守势,但是并未落入下风。” “等到匈人折损足够的兵力,或者后勤消耗跟不上的时候,自然会退兵。” “主母无需担忧。” 李宓闻言心底安稳不少,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开口多问。 她是个聪明人,她知道王瑾现在在做的是什么事。 日后难保会不会和李氏兵戎相见,该避讳的她会避讳。 不光是为她自己,更是为了孩子。 王李争霸,她不太看好自己的娘家李氏,但是这种事她做不了主,改变不了什么。 但是一想到日后娘家人会和自己的丈夫刀兵相见,还是有些哀伤的。 司马懿见李宓情绪低沉,不禁开口劝慰。 “自古以来,权贵联姻,天下局势变换,却难断血缘,主母无需忧虑。” 大家族联姻不断,而但逢乱世,有资格争霸天下的大家族还是那些,这就会造成很多,表哥打表弟,舅舅打外甥,亲戚交战的场景。 赢了的自然是风光无限,而输家大多也会体面离场,不会下狠手,被彻底清算的一般都是底层搏杀上来的草莽。 司马懿在暗示李宓,就算王李相争,有一方败了,也不会出现最糟糕的后果。 李宓闻言勉强的笑了笑。 她不是没见识的寒门家女,而是真正的豪门贵女,自幼博览群书,浩瀚历史当中,群雄逐鹿时,流血惨剧太多了。 司马懿的话能让她安心些,但也不多。 以她对她父兄的了解,他们可不是甘愿屈居人下的脾性,而她的夫君王瑾也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第323章 瓦解 在简单暗示过李宓之后,司马懿没有拖延,直接带着李宓调拨给他的护卫朝扬州府城疾驰而去。 他相信李宓这个聪明的世家贵女,会做好主母的本分,不会节外生枝。 更何况,女人在没有孩子时或许会心向母族,但是在有了孩子之后,她更多的心思与情感都会倾注在孩子身上。 在司马懿离去后,李宓怀中抱着孩子,眼眸望向北方,萦绕着哀伤之色。 她不会背叛王瑾,以后可能会站在李氏对面,所以她才会痛苦。 不过很快,她就调整了过来,权利的争夺往往会伴随血雨腥风,她无力改变什么,只要她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只要她不犯错,她的位置就不会动摇。 余光瞥过被几人伺候着的纪婉,李宓嘴角微微一笑。 王瑾的女人并不多,尤其是在他这个年纪,以及自身拥有的权利来算,王瑾可以说并不是贪恋美色那一类的。 所以后宅之中,并没有太多的阴私与争斗。 但是却并不可能永远这么安宁,王瑾要做的是改朝换代的大事。 一旦他坐上那个位置,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只有四五个妾室,日后有的李宓忙活的。 李宓并不惧怕这种挑战。 目前她还没看出谁对她有威胁,要知道这支车队的护卫可不止王瑾派来的人,还有她从娘家带来的护卫。 如果她想得话,纪婉她们都不会完整的走到扬州府城。 可是那样并没有什么意义,除了会惹得王瑾厌烦之外,得不到任何东西。 现在她们不值当的李宓动用这种极端的手段。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纪婉转头看向李宓,双方对视后,纪婉愣了一下,然后展颜一笑。 李宓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抱着王承转身登上马车。 见李宓上车,纪婉笑意收敛,神情有些失落的抚摸了一下小腹。 她已经慢了一步了,不能再落后给别人了。 当星夜兼程的司马懿等人赶到扬州府城的时候,王瑾也提前得知了他们的行程。 司马懿及他带来的几个官吏,对于王瑾掌控扬州很重要。 整个扬州虽然现在已经匍匐在王瑾麾下大军的铁蹄之下。 但是各地还没有恢复正常运转,尤其是对商业上的影响非常巨大。 扬州上层势力的崩塌让固有的秩序不复存在。 战争带来的不安,让很多商人不敢轻举妄动。 商税是扬州税收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以商业的繁荣与否直接关系到了扬州的财政。 王瑾将罗网搜集的情报直接交给司马懿 让他汇总分析局势。 案几上罗列的文书情报如同小山一般将司马懿的面容都遮掩住了。 王瑾也没闲着,和周瑜一起研究着扬州各郡县官员空缺的问题,每个人升任贬谪都得仔细考量。 要不是把周瑜调来了,王瑾每天能头疼死。 光是州府城的政务,就能让王瑾脱不开身,更别说下方各郡县的官职任免。 三人围绕着现有的情报,思考着让扬州迅速恢复正常运转的对策,终于在深夜中才完成部署计划。 看着一脸疲态的司马懿,王瑾有些惭愧。 舟车劳顿的司马懿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又劳碌到深夜。 “仲达,真是辛苦你了。” 司马懿微微一笑。 “无妨!” 边说着边和周瑜一起将案几上散落的文书与情报分门别类的摆放整齐。 “主公,属下与公瑾都认为先将各地官员空缺解决最重要。” “而且,速度要快。” “扬州上层势力的崩塌,会空出来相当大一部分的利益空缺。” “短时间内还好,慑于兵威,没人会轻举妄动,可是一旦时间久了,必然会引起争夺,引发混乱。” 闻言王瑾也认同的点了点头,财帛动人心,肥肉放在那里,自然会引人垂涎。 “所以我们要把我们的人快速填充到各地,然后参与进利益分配当中。” “成为分肉的人,才能得到更多的尊重与利益,而不是放任抢夺。” “至于扬州东部与北部世家,可酌情处理。” “与京都权贵牵扯深的,以及直接参与进对抗我军北上的,可以动用雷霆手段,而其余各家,可以放过,并割让些许残羹,用利益趁机离间各家。” “团结才是让世家可以对抗公权力的资本,当他们心不齐的时候,就不足为惧了,不是每个人都是那种愿意用身家性命当赌注的铁头。” 王瑾眼眸微微眯起,他是不想放过那些人,对他来说,杀一个是杀,杀一双也是杀。 反正已经背负了滥杀之名,何不一次性一劳永逸呢? 见王瑾眼中跳动着杀机,司马懿开口劝慰。 “主公,那些人的性命并不重要,扬州的稳定最重要,要是不分青红皂白全杀了,扬州商业会受到巨大的打击。” “要知道,如今扬州各大商会,其实就是各地大小世家的在运作。” “全杀了虽然轻松,可是大量恐慌的商人外逃就麻烦了,势必影响商税。” 听司马懿说到这里,王瑾眼眸中的戾气才慢慢退减。 “那就让他们多活几天,以后有的是机会...” 次日清晨,司马懿上任扬州牧,周瑜则率领荆州军回荆州,周瑜作为荆州牧也不能离开荆州太久。 扬州府中,雪花般的文书指令下发到扬州各郡县。 与命令同时下去的还有锦衣卫和镇南军。 在这个时候,政令要想顺畅无阻的下发,总要伴随着暴力。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脑子不清醒的蠢货。 王瑾不愿意耗费那些精力在那无休止的辩解,调查,误会上面。 他只想要快速的让扬州变得稳定,谁拦谁死。 随着王瑾触手的蔓延,以及扬州府城各大家族的消亡。 抵抗王瑾进入扬州的阻力迅速瓦解,混乱的秩序也在强权与高压下,迅速回正。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没了谁都会正常转, 哪怕皇帝死了,第二天的太阳也会正常升起。 百姓还是也得吃饭穿衣,街道上也得有为了生计奔波的人。 更何况死得只是几只爬在他们头上吸血的恶兽。 第324章 敌视 在王瑾消化着扬州这块儿肥肉的时候,并州兴仁城外,并州军与匈人的战争已经进入了决战阶段。 兴仁城作为并州抗衡匈人的第一前线,经过数代人的建设与修筑,极为雄伟坚固,现在城墙下四处倒伏着匈人的尸体。(图在评论区) 堤力单于小觑了并州军的战力,也小瞧了这座抵挡匈人百年的坚城。 哪怕现在堤力单于醒悟过来主攻并州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也已经晚了。 已经有太多族内勇士倒在这里了,这个时候撤兵,日后他根本无法服众。 李恒掠夺草原的血仇还没报,现在又添了新仇。 头疼的堤力单于在大帐中急得嘴角都起燎泡。 军中物资每日消耗众多,哪怕放出轻骑四周劫掠也难以为继。 李恒早就在匈人来犯前坚壁清野,断掉了匈人以战养战的念想。 左右两翼还有凉州军与辽州军封锁两侧,并不时侵扰。 现在堤力单于就只有两条路,一是继续猛攻兴仁城,但是军中物资一旦消耗殆尽,就有被两翼晋军合围的风险。 另外一条路,就是低头认输,率军调头回草原。 但是他的单于之位很可能就保不住了,匈人各部不会再臣服于他这个失败的单于了。 思虑再三的堤力单于 还是决定召军中全部高层,是进是退,共同商议。 念及如此,堤力单于派帐外狼卫前去传令。 不多时,大部分高层汇聚在大帐之中,所有人都面色阴沉,甚至白羊部族长左臂还带着伤。 征战的失利,让他们早就失去了刚来的时候的斗志昂扬。 兴冲冲的来到并州,在兴仁城下撞得头破血流的他们此刻都萌生了退意。 看着众人脸色,堤力单于哀叹一声,开口道。 “大家都说说吧,撤是不撤?” 各部族长眼神流转,互相打量,其实都不想再打了,但是却不敢接话说撤退。 万一单于顺着话头说直接下令撤兵,那么开口的人就要背上大锅了。 被部族寄予厚望的他们,不光没有带回去粮食物资,还损兵折将,就这么回去该怎么交代? 见众人沉默,堤力单于眼眸微微低垂。 良久后,堤力单于起身,神色狰狞的下令。 “传令各部,明日晨曦之时,猛攻兴仁城,若不能破城,就撤军!” 终究还是他承担下了所有,为了部族的未来,堤力单于选择了屈服。 但是他还想再拼最后一次,他不服,不服李恒那个小儿。 哪怕他走,他也要给李恒留下一道足够深的伤疤! 见堤力单于如此,各部族长心里在松了一口气。 继续打他们都有些撑不住了,各部族精锐的大批折损让他们心疼不已。 凉州军与辽州军封锁两翼也让他们不安。 万一真的元气大伤,被抄了后路那可真的就是天塌了。 倘若他们都折损在这里,草原上便不会是匈人一家独大了。 草原上可不仅仅只有匈人,只是匈人最强而已。 而兴仁城中的李恒,此刻也是承受着极大的压力,被油灯照亮的脸庞上满是愁苦之色。 在匈人的猛攻下,并州军应对的并不轻松。 征兵令已经三次下发了,大量青壮被募集在兴仁城中,协助守城。 可以预见,明年并州还是缺粮,一再提高的粮税已经让百姓不满了。 要是战争继续持续,李恒不担心兴仁城会破,倒是担心下辖各地的百姓,以及并州军明年怎么填饱肚子了。 捏了捏肿胀的额角,李恒起身向外走去,清凉的夜风让他精神一振。 正在这时一个身着明光铠的汉子和一个穿着文士衫的年轻人来到账前。 见到出来的李恒,二人迎着他走了回来。 “兄长!” “将军!” 李恒看了眼自己的二弟李安,眉心微微一皱。 “可是匈人异动?” 大半夜仍旧甲胄在身的李安,眼眸有些许担忧之色。 “匈人半夜大规模调动部众,怕是明日清晨有大动作。” 闻言,李恒本就阴沉的脸庞变得更加阴郁。 李安身旁的年轻人见状开口道。 “将军,其实这不是坏事。” “哦?” 闻言李恒微微挑起眉毛。 “子敬何意?” 对于年轻人的话,李恒很重视,作为他帐下第一谋士和幕僚,芈成,芈子敬,他的话李恒不敢忽视。 芈成伸出一双手,左手指向城外。 “匈人南下不会带太多辎重,而我军提前迁移了城外百姓,他们没有什么粮草来源。” “在我军粮草消耗殆尽的同时,匈人同样如此。” “在如今,匈人难以寸进之时,我断定匈人已经萌生退意。” “明日之战估计就是最后一战!” 李恒顺着芈成的手看向城外。 “就怕那堤力单于不甘心撤军呀。” “将军,匈人和我们不一样,堤力单于继位时日尚短,并无太大威望。” “作战不利,则会更一步削弱他在部族中的话语权。” “他就算想打,其余各部也不一定想继续打下去。” “匈人仍有退路,继续缩回草原,不会如我军一般,退无可退。” 听完芈成的话,李恒眸子一亮。 “子敬,若是明日一战后匈人撤军你说有没有机会重创他们?” 转眼间,李恒的思绪就变了。 匈人撤军固然好,可始终是一个威胁,如果有机会能解决这个威胁,李恒不会放过的。 虽然如今的匈人损失不少,可还没有彻底丧失战力。 闻言芈成思索片刻,微微摇了摇头。 “穷寇莫追。” “就放他们去吧,我们现在的精力要放在南面了。” “草原上我派人接触了大月氏残部已经有了响应。” “只要我们给提供铁器,他们愿意替我们缠住匈人。” 听芈成提到南面,李恒嘴角微抿,目露迷茫之色。 “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吗?我那个妹夫已经把扬州都拿下了。” 骄傲如李恒,此刻有些怀疑自己了,天下大半已经落到了王瑾手里,他该怎么去竞争呢? 见李恒有些气馁,芈成急忙上前一步。 “将军何出此言?那镇南王虽势大,但却不得人心!” “况且,别忘了辽州和凉州二州,恐怕他们也不甘...” 芈成同样是世家子弟,他可不想天下落到王瑾手里。 并州中,可不止他芈家这么想。 同样的,辽州与凉州世也这么想。 就算为了自己,他们也得全力支持李恒。 这就是王瑾屠戮扬州世家的负面影响,没被王瑾拿下的地方,会极为敌视他。 第325章 死志 当第一缕晨曦划过匈人营帐时,披挂好盔甲的堤力单于拿起武器,屏退亲卫,独自策马朝着营帐北方跑去。 在身旁营帐愈发稀少的一处草地中停下,眺望着远方连绵不绝的营帐和雄伟的兴仁城,堤力单于铁盔上两根鹰羽翎随着微风拂动,他举起手中长枪,望着兴仁城,眼眸中满是坚定。(图在评论区) 然后转身再次策马朝营帐中冲去,骏马奔驰中,风自他耳边划过,他喜欢这种感觉。 回营的堤力单于,直接下令,猛攻兴仁城。 早就有了疲态的各部勇士,强行打起精神来朝着兴仁城冲去。 他们都已经被并州军的长枪铁剑磨没了心气与精神,如今只是麻木的听令冲锋。 看着一批又一批如倒在并州的箭雨下的部众,堤力单于眼中怒火与不甘愈发炽烈。 他不是疏于战阵之人,他能继位单于,可不是靠嘴皮子,常年征战的他第一次有这种无力感。 李恒的用兵之道让他无数计谋无计可施,各种迂回绕后,诱敌深入的战术通通被破解。 战术上的失败,让他们只能硬啃兴仁城,可是这座坚城,成为了他们永远逾越不过去的天堑,隔绝他所有的理想与希望。 他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未来,安稳退位都是奢望。 战争失败的恶果,将会由他独自承担。 他的家人也会因他而蒙羞。 所以,他不想回去了,他不敢面对家人的失望,他也不想因为他而牵连家人。 他要用自己和敌人的鲜血,来洗刷身上的耻辱。 “来人!升鹰旗!” 一杆绣着金色苍鹰的军旗升起。 堤力单于,握着缰绳的手一抖。 胯下战马上前一步,身旁狼卫也紧随其后。 “随我杀!!” 飘扬着的苍鹰军旗,所过之处,匈人部众全部精神一振。 他们知道,他们的单于来了,他们的单于亲自带头冲锋了! 苍鹰军旗后,匈人部众嗷嗷叫的跟着堤力单于冲锋。 城墙上的李恒,看着那招摇的金色的苍鹰军旗,冷笑一声。 “不过垂死挣扎罢了!无知蛮夷,以为一腔血勇就能改变什么吗?” 堤力单于那身华贵的盔甲,就是城头上并州军最好的靶子。 无数箭矢朝着他射去,被他身旁的狼卫举盾格挡。 冒着箭雨冲到了兴仁城下的堤力单于,大声呼喊着,振奋着匈人部众的士气。 这种自杀式的做法,确实让整个前线的部众兴奋起来。 而在后方的匈人高层,却高兴不起来。 他们能猜到堤力单于要干什么,他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倒在战场上,也不愿意回去窝囊的背负所有罪名。 身为单于,无论他犯了什么错,战死之后,功过全部抹除。 他们再不能把所有过错全部推给堤力单于,这让他们很难受。 举兵南下是堤力单于一力促成,现在败了他选择一死了之的逃避,他们付出了这么多啥也没得到。 昆耶部族长,眸中凶戾之色闪过,策马上前一步。 “左右都是要败,还不如跟着单于拼一把算了!” “昆耶部的勇士们!随我杀!” 说罢率先冲杀出去。 昆耶部族长看似热血上头,可是却是如今最正确的做法了。 拼一把,赌赢了万事大吉,赌输了也不过是再退回草原休养生息。 其余各部族长,见状,也都派遣麾下精锐冲杀出去。 不过他们却没有亲自冲锋,而是在后面准备着败退后的撤离。 兴仁城下,顶着箭雨的堤力单于,看着身后冲来的各部本部精锐,嘴角勾起一抹惨笑。 他自己把命搭上了,才能激起各部的斗志。 随即一转身,一手握着苍鹰旗,向着城墙上顺着云梯攀爬而去。 攻城战,对于匈人来讲,并不是很擅长,但是得益于匈人对西域的征伐,积累了不少经验,以及工匠。 让他们有了精良的武器和盔甲,还有攻城器械,否则他们连兴仁城的主意都不会打。 云梯上的堤力单于,顶着箭雨硬是攀登到了城墙之上,将手中苍鹰旗,高高举起,大声嘶吼了一声。 这一举动,极大的振奋了城下的部众。 城墙上的李恒,看着堤力单于,眼中满是战意,他是故意放堤力单于上来的。 他要亲自阵斩堤力单于,让这个匈人的新单于再次死在晋人手中。 一道迅捷的枪影直刺堤力单于咽喉而来,被其抬枪架住。 看清来袭之人,堤力单于眼眸迅速充血。 对于李恒这个亲手将他所有野望都击碎的人,他是恨之入骨。 直接以搏命之姿,朝着李恒冲去,丝毫不顾及身旁的并州军是否会袭击他。 见堤力单于如此失智,李恒不屑一笑,第一枪他存了试探之意,没有全力出手,而堤力单于,并不强,起码对他来说,是如此。 火力全开的李恒再次出手,迅疾的枪影让堤力单于落入下风。 周围并州军见状立马隔开了冲上来想要营救堤力单于的狼卫等匈人。 让李恒一步步扩大战果,直至李恒将堤力单于手中武器击落。 看着停在咽喉前的枪尖,不待李恒想说些什么,心存死志的堤力单于猛然上前一撞。 咽喉瞬间被锋锐的枪尖撕开,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看着颓然倒地的堤力单于,李恒默然片刻,上前提起他的脑袋割了下来,高高举起。 “蛮酋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看着被高高举起的脑袋,周围匈人在短暂的爆发后,迅速慌乱起来。 失去了主心骨的他们,没多久便被士气高昂的并州军赶了下来。 看着败退的匈人,李恒思虑再三后,没有选择追击。 留下堤力单于已经足够了 而且他看得出,匈人虽然士气已经很低了,但是后方却并没有太过混乱。 贸然追击,容易遭受反扑。 失去守城地利,并州军伤亡不会小。 而堤力单于在用自己鲜血洗刷过错的同时,也用自己的命,为他最痛恨的敌人李恒的履历上,又增添了一抹荣耀。 看着手中首级,李恒满意的笑了笑,阵斩蛮酋的威名,勉强可以弥补最后一波匈人疯狂进攻的损失。 毕竟匈人也不是泥捏的,给并州军带来了不小的伤亡。 第326章 窥视 匈人的败退,让并州失去了大敌的同时,也让辽州与凉州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 在匈人撤退之前,马图与郑钧二人根本不敢放松警惕,在边城囤积了大量兵力。 打不进并州的匈人,万一跑来他们那里打秋风怎么办? 所以只能集结大量兵力,去提防去骚扰匈人大军,把他们钉死在兴仁城下。 而如今匈人一走,他们可就没有这些顾虑了。 李恒父子和郑钧,马图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南方那个庞然大物,镇南王,王瑾。 他们同样窥视着这无限美好的万里河山。 在三州里各个世家的串联下,三方开始密切接触,迅速达成一致。 各家单论实力,哪一个也不是王瑾对手,只有联合起来才有胜利的希望。 尤其是并州,畸形的军政民生构造让他们只能瘸腿走路。 前两年王瑾大量用粮食和他们交易战马,导致他们对南边的粮食有很大的依赖。 甚至因为交易带来的大量利润,让他们将很大一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战马的培育和驯养上面,导致本来就疲软的农耕方面更不行了。 每年粮食的负增长,让并州无法摆脱缺粮的危机。 最能打的代价就是一不小心就会挨饿。 本来李恒存了没粮就抢的心思去渡过难关,没想到现在竟然被逼得只能四周结盟应对了,总不能背盟去抢盟友吧? 只能依赖盟友粮草支援,但是这种仰人鼻息的感觉,是不好受的。 辽州方面同理,辽州虽然在郑钧的大力发展下,这几年形势大好,却也没信心与王瑾争雄,辽州底蕴太浅薄了,人口稀少一直是硬伤。 唯独凉州,有那么一两分可以掰腕子的可能,吞并了羌人部落的马图,麾下着大量精锐轻骑,还有作战经验丰富的凉州军。 得益于马图出色谋略,粮草军械方面也没有过多损耗,便谋取了凉州,所以算是三州里综合实力最强的。 但是马图谨慎的性格,不会让他做出现在独自和王瑾硬碰硬的莽撞举动。 在三州境内各大世家的运作下,三方首脑汇聚在一起见了一面,共同商议该如何遏制王瑾,对此都有不同的看法。 李毅和李恒父子,想立刻南下夺取冀州,以此为跳板直接威胁鲁州豫州二地。 而马图则是想通过朝廷,昭告天下,将王瑾打为叛贼之列。 郑钧却是想着集结三家之力,直取扬州,和王瑾硬碰硬。 他们的想法,都是源自自身的处境决定的。 并州缺粮,所以李毅和李恒父子想吃下冀州回血。 马图离王瑾最远,想先削弱王瑾的名望,召集天下英豪讨伐不臣,他最不急。 而辽州却和鲁州离得很近,同时辽州打不了持久战,对郑钧来说,迅速的速战速决才是正解。 三方各抒己见,在各自谋士幕僚的分析与斡旋下,终究决定南下,不过是先取冀州,再攻鲁州。 而同时,京都方面也表示要上奏皇帝,下发旨意。 削了王瑾的王爵,将其打为叛贼,再颁布三州联合讨贼的旨意。 不过却被宗衍强行用武力压下,身为卫尉,他可以短时间内强行让群臣闭嘴,次日皇宫内走水,小皇帝不幸身亡。 这个在皇位上战战兢兢的孩子,还是没能善终。 手里捏着宗衍密信的王瑾,眸中满是淡漠,弑君而已,他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不碍事的时候他不介意留小皇帝一命,可当他的存在会变成阻碍的时候,王瑾也不会手软。 做这种事,王瑾没任何心理压力,世家做的,他也做的,没道理你们可以,我不行。 不过这一手下来,必然群臣激愤,但是王瑾并不在乎,他在意的是在拿下鲁州之前他不想失去镇南王这个称号。 京都再选出新君继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完的,光是登基流程就足够王瑾将鲁州收入囊中了。 在北方诸侯窥视南方的时候,王瑾也垂涎着北地。 一时间,动乱的天下突然陷入了安静,诺大的大晋突然毫无战事。 但是大家都知道,此刻的安静都是在积蓄更多的力量。 一旦爆发,那么就是石破天惊之举。 当李宓等王府家眷抵达扬州时,初冬已过,天上开始飘起雪花。 李宓还好,在北方出生,雪景对她而言并不稀奇,步绮罗行走江湖多年,也见多识广。 纪婉和玉萝,以及孙婕几个南方姑娘,却从来没有见过雪景,一个个新奇不已。 被重新修筑了一番的白家宅邸已经变成了王府。 后院中,王瑾看着园中被捏成各种形状的雪球嘴角噙着笑意。 扬州不算冷,雪也不大,能铺在地上薄薄一层都算是今年够冷了。 手里捧着暖炉的李宓,与王瑾相伴而立。 夫妻俩没有说话,但是心底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王瑾知道李宓在担忧他要与她的父兄兵戎相见。 李宓知道王瑾不可能会不儿女私情牵扯霸业。 既然知道双方不可能改变,那么就没有开口的必要。 “三日后,我要统兵攻克鲁州,你在家中照顾好承儿...” 王瑾的声音在寒风中透出一股子肃杀之意。 李宓有些惊诧的回眸,家学渊源的他知道,冬季,可不是一个适合行军打仗的季节。 寒冷的环境会让士兵冻伤或者感染风寒疾病。 积雪结冰会让道路变得泥泞堵塞,行军艰难。 武备方面,寒冷会让弓弦变脆,武器变得冰冷刺骨,难以握持。 尤其是作为进攻方,更为不利。 守城方还可以依托城墙抗风取暖,而攻城方则很难有御寒之策。 其实这些王瑾也明白,但是他不在意寒冬战争士兵的减员。 况且,北地可比扬州鲁州更冷。 寒冬战争对王瑾不利,对他们更不利。 就算北地诸侯有所异动,也得是冬季后明年开春了。 就算他们按耐不住要在这个时候南下,冒着寒冬和王瑾碰一碰,王瑾也不吃亏。 不要看自己多么劣势,只要比敌军有利,那么就是优势。 第327章 寒冬 在王瑾接到了回到鲁州的王叙密信后,毫不迟疑的直接派遣乐进率一万精骑直接自扬州与鲁州接壤处的沭县出发,直接突袭鲁州。(评论区有图) 王氏会安排人手里应外合,迅速剿灭王叙指认的家族。 这个时候大军压境反而会打草惊蛇,精锐奇兵突袭,速战速决才是正解。 没有防备的鲁州世家不会形成有效的反抗。 哪怕有些警惕的家族,也会被本地老大哥所迷惑。 冬季不动刀兵仿佛已经成了一种潜规则一般。 当乐进率领骑兵直直杀到琅琊郡之时,那些受王氏邀请而来赴宴的各家族人都没反应过来。 没错,玩儿的就是鸿门宴。 这个世界没有赴宴的刘邦,没有摆宴的楚霸王。 王瑾可以给他们好好上一课,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 面对王氏门客护卫,以及乐进麾下精锐骑兵和潜伏的锦衣卫三重打击之下。 被诓骗来的各家族核心成员一个都没能跑掉。 这就是王瑾出兵的目的,不是为了攻城掠地,而是为了铲除所有和他敌对的人。 反抗的人没了,那么地还不都是他的? 其中王氏最出力的当属王叙。 他亲自上阵按着一个一身华服的年轻人,逼迫着他写认罪书。 “孟兄,只要你在这上面签字画押后,我保你和你父兄可以安全回家。” 被按着的华服青年瞪着血红色双眸,朝着王叙吐出口中一口瘀血,狠狠的瞪着王叙。 “呵呵,回家?回家后等着被满门诛绝吗?” 王叙侧身闪过他吐出的瘀血,也不恼怒。 笑吟吟的走到一个护卫面前拔出一把刀,毫不犹豫将他一刀斩首,脖颈处喷涌的鲜血迅速将地面染红。 然后王叙继续从容不迫走向下一个人,事实证明,不怕死的人终究是少数的。 当王叙带着一摞他逼问出的亲笔书写画押的罪证交给乐进时。 乐进看着手中血迹斑斑的纸张朝着王叙微微点头示意后,立刻率军前去破门杀人。 就算是掌控了绝对的力量,想要杀人,道德和法律总得占上一样。 当乐进在鲁州为王瑾铲除异己之时,王瑾时刻关注着北地的动静。 果不其然,整个北地对王瑾如此猖狂的手段难以容忍。 尤其是各大世家都在撺掇着己方领袖南下! 无论是出于唇亡齿寒还是兔死狐悲之意,他们都无法忍受王瑾对世家尊严的践踏。 对于他们的异动,除了郑钧还能招架之外,马图和李毅父子难以压制。 他们麾下将士军官,很多都出身那些世家大族,他们的幕僚谋士也同样如此。 他们养兵的粮食赋税,地方治理,哪样都离不开他们的帮助。 如果只是一两家还好,但是他们全都团结起来那就没办法压制了,除非翻脸两败俱伤。 没办法,接受了馈赠的同时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王瑾对这些看的明明白白。 就像一个公司一样,那些势力领袖就是董事长,其他世家大族是股东,底下的百姓和基层士兵是员工。 当一个项目触及到了大部分股东利益的时候,哪怕是董事长也很难推行。 反之,当全体股东都想做一件事的时候,董事长也很难压制。 他们的关系不仅仅是上下级,更像是合作关系。 如果董事长有能力有手段,可以拿捏股东们,那么董事长的位置可以坐的稳。 反之,如果董事长能力不行,那么股东们甚至可以换一个董事长。 他断定,只要他再露出插手豫州的举动,那么就算是寒冬之季,也可以逼迫北地诸侯南下。 北地军镇众多,坚城无数,他一个个生啃过去不知道得耗费多少兵力,砸进去多少资金点。 他要把他们拖出来,将大家处在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死磕,对拼放血他还没怕过谁。 并州府城中,李恒面色阴寒的看着一封封从底下传上来的信件。 有祈求,有威胁,有逼迫,什么态度都有,全都是鼓动李恒率军南下的。 这让李恒心里憋闷不已,他也想南下,但绝对不是现在。 外面天寒地冻的,别说人了,长着毛发的牛羊冻死的都比比皆是。 这个时候动兵,没走到战场呢,冻伤冻病的都的不计其数。 他麾下的将士都是他李氏辛苦培育的,经不起那么消耗折腾,他不舍得。 况且冒着风雪寒冬长途跋涉到鲁州豫州那边,军队不知道还能保留几分战力。 到时候能不能打得过他那个凶残的妹夫还是两说。 但是如果不出兵,他也怕弹压不住群情激愤的世家大族。 如今并州没乱起来,都是因为他李氏几百年的威望在这里放着。 凉州那边,马图已经压制不住,妥协了,正在筹备出兵。 咚咚咚... 李恒的房门被敲响,打乱了他的思绪。 “进!” 裹着一身风雪寒气的李安推门进来。 “大哥,父亲叫我们前去议事。” 李恒站起身来,替李安拍了拍肩膀和发丝上的雪花。 “可是为了南下一事?” “是。” “唉...走吧!” 看着李恒有些疲态的背影,李安有些恍惚。 不过随即清醒过来,追了出去。 等兄弟二人走到议事堂时,发现李氏核心骨干族人都在。 哪怕是事情紧急李恒仍旧规规矩矩的给每个长辈见礼。 李毅古井无波的脸庞上浮现了些欣慰之色。 “坐吧!” 闻言李恒与李安兄弟二人找位置坐下,默默听着。 “凉州马图已经准备出兵,我并州也再难压制,但是郑钧那老东西却还在老神在在的隔岸观火这可不行!” 郑氏实力雄厚,虽然掌控的辽州不是富庶之州,但是却可以做到一家独大,没有掣肘。 如今李毅眼看凉州与并州都要发动了,而辽州却没动静,那怎么可以呢? 所以得想办法把他们拉下水来才是正解。 既然已经结盟,那么就要共进退。 “我已遣人前去辽州,相信郑钧会同意的。” “恒儿可以准备整军了。” “等郑钧一起出兵!” 听着李毅的安排,李恒只觉得口中苦涩,却难以言说。 今年的寒冬,不知会埋葬多少英魂。 第328章 郑缨 辽州府城中,州牧府的后宅中,一个身着鲜红单衣的女子,握着一把红缨枪习练枪法。(图在评论区) 雄厚的内气让她仅仅只穿单衣,也不惧怕寒风刺骨。 “小姐,老爷叫您!” 一个裹着一身毛裘,像个小兔子一般的侍女冲着郑缨喊道。 她不像郑缨一般,武力超群,不惧寒风,就以现在辽州府城的温度,她要穿着一身单衣,不出一柱香就得冻死。 郑缨收住枪势,眉心一皱,有些烦闷的叹了口气。 “爷爷非要如此吗...” 郑缨不是养在深闺中的贵女,她自幼展现出了极为优秀的武道天赋,在成年后,更是展现了极为不俗的统兵之才。 辽州铁骑,在她和兄长的统御下,碾碎了辽州境内所有敢于挑战郑氏威严的刺头。 她有着出色的战略意识,也明白如今天下大势。 前几天郑钧就一直在跟她讲要率军南下的事,可是这个季节... 端着杯参茶老神在在的品味的郑钧,看着风风火火进来的郑缨,眸中满是慈爱之色。 郑氏如今五代人,郑经那一代里,他是硕果仅存的一位,他这一代几个兄弟不堪大用,几个叔伯兄弟倒是还有些能力。 郑钧的子侄辈也同样没什么英才,孙辈里只有大儿子的一对儿女有才情。 尤其是郑缨,他曾不止一次感慨,可惜了他这个孙女是个女儿身,否则郑氏家业就要交到她手里了。 “爷爷!” “您怎么可以同意南下呢,如今这天寒地冻的,军队一路赶过去,不知道还能有几分战力。” “一群冻瘟的鸡过去了能干嘛?让人杀吗?” “我们辽州只要爷爷你不点头,没人敢胁迫我们!” 郑缨语气急切,满是不解与忧虑。 辽州铁骑,满编五万余,辅以步军十五万,组成了辽州军,这是郑氏四代人的心血浇筑出来。 就这么草率的南下,郑缨感觉对不起麾下卖命的将士,更对不起祖辈的努力。 “缨儿呀,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机会就只有这一次。” “那王瑾小儿如此猖狂之举,不就是为了刺激北方世家吗?” “而且,他成功了,他让整个北方人心浮动。” “这一仗,对于凉州和并州而言,是一定要打的,打输了损失的是兵马,不打动摇的是根基。” “并州与凉州是我们的盟友,这个时候不帮忙,让其被王瑾重创,我们辽州也独木难支。” 郑缨并不愚笨,听到郑钧这么一说,他就明白郑钧的想法了。 这一仗,就是要为分担凉州与并州的损失的,想到这里,郑缨就有些颓丧。 不过很快,郑缨就振奋起了精神,既然改变不了冬季南下的结局,她就要琢磨怎么能把损失降低到最低。 必须要准备足够多的御寒衣物,随军医师,以及充沛的治疗风寒的药物。 军中精锐士卒多武艺出色,身体强健,尚能抵御寒风,可是一些辅兵和输送后勤辎重的民夫却扛不住。 这些额外支出,会极大的消耗人力物力,让这次南下的成本拔高到了让郑缨想一下就心疼的地步。 可若是不做这些准备,非战斗减员的对士气的打击更为不利,只能两相其害取其轻。 “真是狠毒的计策...” 尽管还没见过王瑾,但是郑缨却对王瑾这种将天下苍生生死视若无睹的狠厉,产生了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惧怕。 王瑾逼迫北地诸侯冬季南下的举动,不知会让多少人葬身在这个寒冷的冬季。 他难道没有怜悯之心吗?如此暴虐之人哪有人君之姿? 真让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不敢想象百姓该是过的多么凄苦。 “狠毒?呵呵...” 郑钧听着郑缨的话呵呵一乐,他不像他孙女一样那么天真。 他太了解政治的黑暗了,只要能达成目的,很多人都不介意用些挑战世俗道德的手段,只不过有的人会遮掩现有的人不遮掩。 而王瑾就是那个不遮掩的。 郑经曾给郑钧写过一封信,其中着重写了他亲眼见过王瑾后的结论,成大事者。 以王瑾的脾性和现有的实力,只要他不犯错,最差的结局也是割据天下。 本来郑钧都熄灭了与王瑾争雄的决心了,他年纪大了,加上王瑾势力大,让他已经没了壮志。 可是现在他看到了王瑾的破绽,他认为犯了一个大错。 那就是得罪了天下世家大族,这会让他前进的每一步都步履维艰。 就比如现在,倘若王瑾手段不那么酷烈,是没有这么多人鼎力支持并州,凉州,辽州的,要钱给钱要粮给粮,族内子弟青壮都投军入伍。 其中三州本地世家不必多说,还有不少助力都来自于豫州,冀州,鲁州等还未被王瑾纳入掌控的地方。 虽然王瑾拿下了半个天下,但是另外一半全是敌人。 他不明白王瑾为什么要这么做,倘若王瑾效仿先贤,对世家大族,以礼相待,用拉拢分化合作的手段,以他的出身和实力,他现在可能已经进京都了。 非要学晋武帝去针对世家,那么究竟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仅仅是为了巩固皇权,那么根本没必要... 想到这里郑钧就头疼,他不觉得王瑾是蠢人,更不认为能中兴大晋的晋武帝是蠢人,但是他们都这么做,肯定有他们的道理。 他模糊中仿佛抓住了一点儿灵感,但是并不清晰。 郑缨见郑钧思绪散发,躬身一礼,转身告退。 “爷爷,孙女去整军了!” “去吧...” 转身离开州牧府的郑缨,直接率府中亲卫直奔城外大营。 辽州军驻军大营就在州府外,她亲哥郑昪任统帅一职,统领全军。 她要去给郑昪汇报情况,准备出兵南下,还要去筹备物资。 当郑昪得知要南下时,只是沉默的抿了抿唇,他比郑缨在政治上多了几分天赋,不需要提点就明白了南下的用意。 在下令整军前,他走出帅帐,走到一处空地,蹲下身伸手摸着冰凉的积雪,眼神中满是痛苦不舍之色。 第329章 联军 终于,在一场大雪后,三州联军决定南下,兵锋所指却并非鲁州扬州,而是冀州! 冀州与鲁州,豫州接壤,自古便是中原之地,此地富庶。 且冀州世家也不愿意落到王瑾手中,那是盼星盼月亮的等着联军,甚至愿意资助粮草军械。 联军南下肯定不敢马上就和王瑾碰一碰,势必要缓一缓,互相磨合一下。 热烈欢迎他们的冀州就是一个很好的去处,到了那里起码不用立刻作战,攻打宽厚的城墙,反而会有资助。 三州联军在开拔之时,尽管高层有所准备,但是军中士气的低下仍旧令人忧心。 年关将至,死冷寒天的,谁愿意去打仗啊? 就连输送物资的民夫也是怨声载道,雪地里行进艰难,他们有几人能有棉衣裹身呢?生病那都是轻的,更大概率会倒在雪地里。 面对这种局面,联军高层只能安抚,加大物资供给的预算。 寒风呼啸的冬夜中,马图带着亲卫巡视着军营,面色阴沉难看。 “拓儿,传信凉州府给你大兄,加大棉衣供给!” 身旁一个身披甲胄的高大年轻人,抿了抿唇。 “父亲,州府已经没有棉衣了,此次出征,带走了所有能搜罗的棉衣。” 马图闻言一双斜插入鬓的鹰眉一皱。 “没了就去找!去借!找不到借不到就去给老子现做!做不出就去抢!” 马拓哀叹一声没有做声,满脸愁苦之色。 他知道几乎每日都有人倒在雪地里,他是真的心疼。 但是让大哥筹措棉服,也属实是难为他。 没有理会愁容满面的马拓,马图抬头看着远处连绵不绝的高耸山脉,手中握着缰绳的手死死攥紧。 他们凉州军是距离冀州最远的,如今才走到一半不到的路程。 距离约定地点甚远,他就这几日,冻死的民夫不计其数。 粮草辎重跟不上,他就是想走也走不快,走不快又得冻死更多人... 他麾下凉州军还好,新归附的羌人部落的骑兵,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 几个头人不止一次的请求马图让他们先行,途中消耗他们自寻。 说是自寻,其实就是沿途劫掠,这当然被马图否决。 如果马图放任他们这么做了,马上马氏就会被天下唾弃,臭名昭着。 放任异族劫掠,会让所有晋人对马氏厌弃。 这让图谋甚大的马图怎么能接受,马图坚定的态度 让羌人骑兵非常不满,牢骚不止,这让马图更糟心了。 与他们相比,并州军赶路的状态也相差不多,同样是步履维艰,且每日都有伤亡。 但是由于李恒麾下几乎全是并州良家子出身,加上李恒在军中威望盛隆,倒没发生敢于挑战李恒权威的恶劣事件。 毕竟军中李氏的一代代培养的部将可不是吃素的。 倒是辽州军,由于辽州天气最为寒冷,军中棉服储备充足,加上郑缨的极力请求,辽州的准备是最充足的,减员也是最少的。 但是郑缨与郑昪兄妹二人也不轻松,俩人每天都警惕着王瑾是否派兵前来拦截阻击。 以己度人,二人认为要是他们是王瑾,那么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直接从鲁州北上,在辽州军去往冀州的伏击。 不说能造成多大的战果,只要派遣少量精锐骑兵袭扰,能迟滞辽州军的进军速度,就够辽州军喝一壶的。 而此刻在扬州的王瑾却并没有发兵阻拦联军,反而是继续肃清鲁州,清缴不臣。 他有他的计划和谋算,北上拦截联军,只会让他们知难而退。 联军受挫后,就有了足够的理由去堵世家大族的嘴。 你看,不是我不想打,实在是冬季动兵不利作战呀。 返回休养生息的联军,来年再来只会更强大,这并不是王瑾想看到的。 他要让联军顺顺利利的抵达冀州,然后再派兵在冀州和他们碰一碰。 既不让战火在自己势力内燃烧,胜利后还能连带着冀州一起吞下去。 王瑾不会像打扬州一样,迅速决出胜负,他要用添油战术,一点点的放干联军的血,消耗三州的家底。 有系统傍身,还有扬州,越州,闽州,荆州,鲁州,以及越地粮仓新郡的供养,他不惧怕和三州联军兑子。 只要在冀州消磨掉三州足够的家底,他争霸天下就会少掉最后的阻碍。 北地三州实力强横,是整个大晋唯一能与王瑾抗衡的势力了。 尤其是并州,战争底蕴过于强横了,只要粮草武备跟上,分分钟拉起一支支强军,并州青壮,不缺和匈人战斗过的汉子,能活着回家种田的都是在残酷战争,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倘若并州军缩回去,依托地利作战,王瑾不知道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啃到什么时候,才能拿下并州。 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才是明智之举。 至于双方会有多少人殒命冀州,王瑾就不在乎了。 恰恰相反,王瑾恨不得冀州之战血流成河才更好。 战争祭坛的血祭,可以让王瑾的武力迅速攀升,至今还没有瓶颈。 他倒要看看血祭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毕竟武力提高可不仅仅是给了他安全感,更重要的是寿命的提升。 更何况,近几年来,他们没少派人去查,查罡气之上的合一境,到底有多厉害,当今天下到底还有没有这么厉害的高手。 可是结果却不尽人意,无论是江湖大派,还是一些大族藏书,记载的都语焉不详。 这让王瑾有些怀疑,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境界。 如果没有的话,当年那个前朝国师又是怎么一回事儿?是杜撰出来的吗? 这些疑问,一直都压在王瑾的心里。 不过冀州之战,他要用大量的鲜血浇筑一道武道的通天路,看看罡气之上到底有没有合一那种究极生物。 如果有他或许也会那种究极生物,如果没有,他也去了一块儿心病。 省得哪天在家待的好好的,冒出个合一境的怪物来把他脑袋摘了。 毕竟在那些传闻中,合一境和罡气境的差距,可比罡气境和内气境的差距还要大。 第330章 汇合 历经两场风雪,月余艰苦行军,三州联军大部队,先后抵达冀州,在约定地点汇合。 这得亏是天公作美,进了冀州后风雪渐消,如若不然,这个时间还会再延后。 虽然还有后勤辎重部队没跟上,但是因为有冀州世家承诺的粮草军械支持,短时间内倒是不影响。 到达等我三州联军高层,受到了冀州世家的热情招待。 让一众饱受长途跋涉之苦的将官们享受到了久违的舒适,基层的士兵们也有了喘息休息的机会。 热气蒸腾的浴桶中,郑缨舒适的搓洗着身子,眼眸中满是遮不住的疲惫。 一路上的提心吊胆,和尽己所能的减少寒冬带来的兵员损失,让她劳神费力。 这终于抵达了,让她有了歇息放松的机会,人不是木偶,总是会累的。 伸手撩拨了一个水花,郑缨心中一直有一个疑虑,那就是为什么王瑾不派兵袭扰联军。 本来郑缨还以为王瑾不来伏击辽州军是去伏击其余两家了,没想到汇合后一打听,都没有遇袭,这就怪了... 她搞不懂,为什么王瑾会放弃这么好的阻敌战机。 她坚信,王瑾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定然不会是蠢笨之人,麾下也不乏足智多谋之人,那么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是另有图谋,想不明白这件事,她始终觉得不安。 而和她有同一想法的,则是李恒。 不过李恒现在可没舒舒服服的在城中享受。 而是在军营中带领亲卫,巡视军营士卒状态。 不少士卒被冻的手脚发黑,甚至有些严重的已经生了冻疮。 他将冻伤的士卒组织起来,集中救治,军中准备的药物消耗飞快,让他不得不再安排人手去采购。 他不允许自己的兵,死得这么轻率,能救一个是一个。 李恒现在没心思去琢磨王瑾的用意了,他一心想要并州军减少损失,恢复战力。 无论发生什么,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应对接下来的危局。 是的,在李恒眼里,此番南下之战,是危局,乃是比匈人犯边还要凶险的战争。 他那个妹夫,可比匈人要强的多。 匈人的麻烦在于来去如风,在于灵活的机动性,而不是战力多么强横。 但是镇南军却不同,李恒一直很重视王瑾,一直在派人仔细搜罗王瑾的情报,尤其是战报。 王瑾麾下士卒,精锐悍勇,士气超乎意料的高,哪怕面对惨烈的攻城战,依旧是不退缩。 自王瑾起势以来还未尝一败,这种辉煌的战绩摆在这里,怎么能让李恒不忌惮。 而最让他不敢忽视一点的就是,王瑾哪来那么多精锐的战士仿佛从凭空变出来的,极为不合理,这种未知让人恐惧。 而三州联军中,现在唯一一个并不怎么怵王瑾的就是马图。 虽然他也知道王瑾辉煌的战绩以及他雄据半壁江山的实力。 但是由于凉州地处西北的缘故,他们既没有交过手也没有过什么交流。 此前他的心思都在经略凉州上,想方设法把凉州牧弄下去,自己上来,再有就是收拾羌人,所以对于王瑾,他只知道他厉害,却不知道有多厉害。 在联军到齐的第三日,顺平郡内,冀州大部分世家大族的人也都到齐了。 他们不是空手来的,是带着大量的青壮,粮食等物资来的。 领头的人是姜重,这次联军南下,他们姜家也没少出力,甚至组织起来了冀州世家共同出资接引联军,抵抗王瑾。 姜家之所以费这么大的力气,也没别的原因,无非利益而已。 倘若王瑾入住冀州,那么损失最大的就是姜家。 姜家作为冀州本地大族,牢牢把控了大量的土地和政治力量,很多姜家子弟都在冀州为官。 如果冀州易主,换个州牧,姜家虽然难受,但是也可以接受,但如果落到王瑾手中,那就不行了。 以王瑾对世家大族打击力度来看,姜家绝对逃不了好,所以姜家才会这么的积极。 现在付出的只不过是外物而已,粮食地里还会长出来,钱也能再赚回来,只要有地,有人,这些失去的都会再回来,伤不了根基。 姜重在到达顺平郡城内,就立刻设宴邀请了马图,李恒,以及郑氏兄妹二人前来会见。 对于姜重的邀请,三州势力都很重视,毕竟现在冀州世家的力量不可或缺。 他们都要依赖冀州来对他们进行物资供给。 毕竟,从现在这个天气,从老家运来粮食,代价太大了,不说路途难行,运送带来的损耗,就是冻死的青壮,也足够让他们心疼的。 当三方人马,以及冀州世家会面时,双方都很直接,直接互相提出自己的诉求,现在这个局面,试探,绕弯子都没有意义了。 都是聪明人,知道现在就是合则两利的局面。 只不过,双方供需其实并不平衡,这给了三州联军占便宜的机会,毕竟人家是带着兵马来的,你不给,万一人家真抢怎么办? 尤其是李恒,缺粮的难题终日困扰着并州,这有了机会他能不要点儿粮草吗? 对于这一点,姜重等冀州世家也没抠搜,还是那句话,对他们来说,只要一时的钱粮得失他们不在意,只要根基在,总会回来的。 只要三州联军,能击退,甚至重创镇南军,保住他们现在的土地和官位,那么这些付出就是值得的,他不不争流水,争的是滔滔不绝。 而人不患寡,而患不均,马图和郑氏兄妹一见李恒成功,也接着讨要,大家都辛辛苦苦的赶来了,总不能给他并州军,不给我们吧? 同样,冀州世家也没拒绝他们,这种豪气的做派,让他们三家心里舒服了不少,那种被逼着南下的憋闷也消散了一些。 这让他们的粮草压力缓解了很多,要知道这个季节的粮草输送,不光缓慢,还伴随着人力消耗,征发的民夫,冻死在风雪中的不在少数。 为了表示诚意与支持,姜重还提供了很多药材,以及医师,为联军中冻伤的士卒医治。 为了让联军能与王瑾抗衡,冀州世家可以说是下了血本。 第331章 分兵 扬州府城中,王瑾也在调兵遣将,虽然他没有在联军南下时去袭扰他们,但是也做了很多准备。 用在扬州搜刮的钱财,补全了折损的镇南军,重新达到了满编的三十万。 别人的部队是越打越弱,精锐折损造成战力下滑,而王瑾却不一样,他是越战越勇,麾下系统士卒只要没死,大战后就能晋级,现在军中五六级的高级兵种远比战前比例要高的多了。 现在的三十万镇南军,远比之前的综合实力还要强。 为了以防在接下来的冀州决战时,后方有变,王瑾又兑换了五万士兵,对半驻扎在扬州府城和鲁州府城。 在王氏的带头背刺下,罗网和乐进带领两万铁骑的双重打击下,鲁州已经实际落到了王瑾手中。 虽然王瑾认为在他出征时,扬州鲁州两地,应该不敢再有人带头扎刺,但是为了税收的稳定,和后方的安全,王瑾不敢大意,还是派兵驻扎安心。 反正在收割了扬州财富的王瑾此时并不缺乏资金点。 “王爷,罗网传信,三州联军已经汇合,和冀州大族会面了,这是三州联军的情报。” 王瑾伸手接过顾言手中的密信,打开阅览起来。 “呵,看来本王给他们的压力很大呀,这怕不是都掏空家底了?” 凉州马图,和辽州郑氏,各自出兵二十万,并州李氏,由于粮草压力,只出兵了十万,三州合计共出兵五十万。 这绝对是大手笔了,算上征发的输送物资粮草的民夫青壮,少说得动员了百万青壮。 冀州世家更是大出血,供养五十万军队的吃喝,每天消耗的粮草都是海量的,这让王瑾不禁感叹,到底是中原大州,一代代人存下来的家底子真是厚。 “阿言,去将仲达和文远他们请来。” “是!” 不多时,司马懿,和张辽等一众军中高层悉数到来。 当他们进来,就看到王瑾正神情专注的看着一张巨大的舆图。 “各位都讲讲,这一仗怎么打?”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冀州一战,不是三州联军,和镇南军,双方站在两边,猛猛互砍就完了的战争。 他们又不是不能动的靶子,只知道抽刀就干。 到时候保不齐会分兵,甚至绕过镇南军主力,袭扰后方。 三州联军不是扬州军,他们不缺骁骑,机动性远比王瑾之前遇到的对手都要强。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能把三州联军锁死在冀州,逼迫他们与镇南军正面交锋。 司马懿率先提议,让罗网探子在冀州境内,通过喉舌,散播恐惧,给冀州世家施加压力。 让冀州世家想办法留住三州联军,保护他们的安全。 行军时,大军直指冀州府城,世家大族聚集的腹地,攻敌必救之处。 只要三州联军不想和冀州世家翻脸,那么就不可能舍弃州府城。 除非,冀州世家大族全是深谙存人失地之理,舍弃家业。 闻言王瑾目光游曳在舆图上冀州的疆域。 三州联军肯定不会占据一座坚城固守,因为那根本没有意义。 五十万大军,龟缩在一城,先不说窝囊不窝囊,三州联军的机动优势都发挥不出来。 更何况,真要如此的话,只要镇南军派遣精骑袭扰辎重部队都能让他们饿死在城内,他们不会那么傻。 所以冀州之战,不再是围绕一城一地而展开的攻防战了,而是拉开架势的区域战争。 这是一场两场战役决定不出来胜负的拉锯战。 这很考验统帅主将的指挥能力,和战略眼光。 这是王瑾所欠缺的,所以他这次出征就不会插手指挥,而是放权给张辽,马超,乐进等猛将。 至于司马懿,虽然也有卓绝的战略眼光,和统兵的才能,但是王瑾不会带他去冀州,而是要把他放在扬州,掌控鲁州扬州,二州军政要务。 王瑾麾下三个文武全才,军政一把抓的能臣,司马懿,周瑜,程昱,正好分布在他势力的上中下三部分,手中都有军队,一旦下辖世家势力敢于趁机作乱,都会第一时间被镇压。 “那么诸位以为敌我交战之地应该在何处?” “涞源!” “灵丘!” 马超和张辽同时张口,说出了两个地方,同时司马懿抬手指向了一处。 “还有广灵!” 王瑾看向这三个地方,形成一个三角区域。 “仲达,这个地方有什么奇妙之处呢?” “主公,此地地势平缓,视野开阔,适合骑兵作战,三州联军肯定会将战场拉到这个位置。” “而且这个位置,是通往州府,最快捷通畅的道路。” “属下还以为,三州联军必然会分兵,这三地,估计就是他们各自驻扎之地!” 前两点王瑾听的很明白,最后一点确是有些疑惑。 “仲达为何认为联军一定会分兵呢?是因为信任问题吗?” “主公所言只是一部分,不光是因为他们彼此不一心,更重要的是统属问题,还有军权分割!” “马图能命令羌人游骑,却不一定能使唤的动并州铁骑,李恒可以命令的了并州铁骑,却不一定可以命令的了辽州悍卒。” “再有大军行动,若有分歧,该以谁为主,以谁为次呢?” “交出去军权,他们都不敢保证,自己的军队会不会被恶意消耗,所以属下断言,他们一定会分兵!” 王瑾闻言,眼眸扫向了舆图,如果他们各自占据一地的话... 思索间,王瑾的视线落到了灵丘和涞源之间的一条河上。 “拒马河....” “这名字起的,还真的应景。” “本王倒要看看,这条小河,能不能拦住本王的大军!” “传令下去,征发民夫,输送粮草,开放武库,下发军械,大军准备开拔!” 于此同时,李恒已经带着并州军直奔广灵郡而去,马图也率部直奔灵丘郡,郑缨郑昪兄妹则奔着涞源郡去了。 司马懿并没有猜错,他们确实分兵而来,直奔冀州最开阔的平原。 兵法之道,在于扬长避短,为了发挥出他们的优势,他们肯定会将战场定在这个位置,妄图以掎角之势,将镇南军绞杀于此。 第332章 骄狂 广灵郡中,一路疾驰的李恒,率领并州军接手了防务。 广灵郡守不敢阻拦,只得低伏做小,其中憋闷只有他自己能懂。 进入到广灵郡中,李恒第一时间率亲卫巡查,派探马侦查地形。 宽阔的城中直道上,李恒看着一排骨瘦如柴,面容枯槁的百姓,破衣烂衫的穿梭在街头,那堪堪只能遮羞的衣物,难以御寒,一个个瑟瑟发抖的在冷风中打摆子。 可以预见,这些人能渡过这场寒冬的不多,这种惨绝人寰的场景看的李恒有些憋闷。 连郡城都这样,更别说底下各县会如何凄惨,不安的情绪开始在李恒心里弥漫。 “派探马去广灵各县去看一眼!” 领命的亲卫下去传令。 尽管李恒知道冀州世家对百姓压榨至极,可当他亲眼看见才能知道,什么叫敲骨吸髓。 他觉得这样一定会出乱子,直接去见了广灵郡郡守。 一个吃的珠圆玉润,皮肤保养的白皙细腻的中年人,万森。 万森同样是世家子出身,要不这官轮不到他来做。 李恒来见,他不敢大意,设宴热情款待。 满桌的珍馐美馔,李恒根本没有胃口。 他现在对万森乃至于冀州世家有些不满。 他也是世家子弟,一些掌权夺利的事他就不说什么了,可是那种不给百姓一点儿活路的做派让他有些看不惯,这样搞下去,不怕激起民变吗?人都死光了,哪来青壮可用? 所以李恒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就问。 对于李恒的疑问,万森也不隐瞒,不光他管的广灵这样,冀州各地基本都如此。 各种繁复的税收,高额的粮税,让百姓手里没有一颗多余的粮食,也没有一枚多余的铜板。 甚至现在还活着的人,大多都欠着官府和世家大族的粮食和钱,高额的利息让他们这辈子都还不完,只能卖身为奴。 前任冀州牧看不惯如此做派,募集军士,培植势力,与冀州世家做过一场,结果导致冀州精锐之军全部葬送在内耗之中,冀州牧也在府中病逝,冀州世家同样损失惨重,为了弥补损失,更是变本加厉的对百姓盘剥。 说起百姓的艰苦,万森语气轻松,如同谈论豚犬一般。 甚至还炫耀了一下自己在流民中,挑选了许多幼女童豢养的乐趣。 这让李恒心里涌起一股无名怒火与无力。 心中的热血让他愤怒,可现实却让他感到无力。 就这些逼人,王瑾打进冀州全给他们杀了,百姓恨不得拍手叫好,哪里会有继续造反的道理。 要不是他们现在是盟友,离不开冀州世家的支持,他都想抽刀给他们全剁了。 而灵丘与涞源同样是如此情况,这让马图和郑氏兄妹也大开眼界了。 尤其是郑氏兄妹,马图到底是见多识广,冀州这种情况,在羌人部落,和凉州地界虽然不广泛,但也有过。 而郑氏兄妹却不同了,得益于郑钧的经营,他们在辽州从没见过这种景象。 这让他俩想起来太爷爷郑经的一句话,这个天下要比他们想象中的更烂,更糟。 总之,冀州的做派,让他们看清了,他们想从百姓方面获得助力基本是不可能了。 甚至现在不知道有多少百姓盼着王瑾来呢! 当王瑾大军的旗帜在冀州飘扬起来的时候。 王瑾同样看到了冀州百姓的凄苦。 饿殍遍野,不再只是一个词汇。 骑在战马上的王瑾,看着路边一个枯黄的草丛中,抱在一起一大一小的母子俩的尸体,拳头都不由自主的握紧了。 他见过贪婪的世家,见过盘剥百姓的官吏,甚至他本身也是肉食者。 可这种丝毫不留余地的暴行,让他心中杀意炽烈。 冀州世家的行为已经不能用贪婪来形容了,这是动摇家国根基的恶劣之举。 这种骄狂之风,不狠狠地杀下去,后患无穷。 再又走了几十里,一伙儿千余人的流民队伍被先锋探马截停。 一个个满眼恐慌的蹲伏在地,不敢妄动,生怕被砍杀了了事。 毕竟,这个世道,杀良冒功不罕见,又或者拿镣铐枷锁一上,安插个罪名,就要被拉去干苦力,直到累死。 当王瑾看到这支几乎只有青壮的流民队伍,沉默了半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当中谁是领头的!” 一群人恐慌的挤在一起没人敢搭话。 见状,王瑾眉心微微一皱。 几个先锋探马扬起马鞭,甩在几个流民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王爷问你们话呢!哑巴了?” “说话!谁是领头的!” 一个高高的干瘦的汉子见状从人群挤出来,虽然身上瘦的已经没有二两肉了,皮贴着骨头,但是还能看出骨架非常大,想来吃饱喝足也是个壮硕汉子。 “军爷!别打了军爷!我是,我是。” “妈的,贱骨头!” 汉子刚挤出来还没站稳脸上就挨了两鞭子。 “不给你们两下子你还不站出来是吧?” 那汉子扑通跪倒在地,不敢反抗。 “小的只是害怕,军爷别打了!” 王瑾抬了抬手,几个探马放下马鞭,眼神戒备的盯着流民。 “我问,你答,有没有问题?” 那汉子忙不迭的回答。 “没问题...没问题...” “叫什么?” “小的名叫吴铁!是个铁匠!” “家住哪里?准备往哪去?” “小的家在索保镇,乡里被山匪劫掠,夺了口粮活不下去了准备去渉县投亲。” 王瑾闻言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又望了一眼人群。 “你在撒谎,遭了匪怎么都一点伤痕没有?” 说罢骤然大喝一声。 “你们有没有路引!” 王瑾身后亲卫立刻刀出窍,箭上弦指向了流民。 “小的...小的...” 那汉子已经被冲天的杀意吓懵了。 “你们是私逃的对不对?” “你们可知道,没有文书路引擅离属地是什么罪吗!” 被王瑾一番恐吓,吴铁吓得魂都快飞了,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罪,可是他们已经被盘剥的活不下去了。 家里米缸都没有一粒米了,还欠着官府和当地豪族的粮,还不上就去家里抓人当奴仆,妻女都被掠了去,敢反抗的都被打死了事,就剩下一条命了还是不依不饶,他们真的待不下去了。 见吴铁脸上的惶恐之色,王瑾打量了一下人群,见基本如此。 这才放下心来,原来真的是一群活不下去的苦命人,而不是被安排在这别有用心的。 “给他们点儿粮食,放他们走吧。” 说罢王瑾调转马头转身离去。 第333章 幽州义骑 随着大军愈发挺进冀州,王瑾看到的惨剧越多,说真的,南方几个州此前虽然也是吏治糜烂,但也没有烂成冀州这个样子。 甚至扬州和鲁州都要比冀州好得多,冀州世家完全是照着鱼泽而枯的法子在下手。 再有一次散发了些军粮出去后,王瑾突然觉得,在这个时代,他真的是个好人。 起码他治下的百姓不会过成这个鬼样子,只要不懒,大富大贵说不上,但好歹不会饿死,连条活路都不给。 他杀了多少人,而因为冀州世家所作所为又饿死了多少人? 那路边的皑皑白骨,无不昭告着冀州世家的罪行。 “报!前方探马发现敌军探子!” “哦?再探!” 随着镇南军的深入,三州联军的探马也摸了过来,双方展开了一场场规模不大,却极为残酷的厮杀。 斥候探马就是军队的耳目,一旦遭遇,就没有罢手可言。 值得一提的是,在探马交锋上,一开始镇南军竟然落入了下风。 镇南军派出去的都是魏骁骑,四级骑兵,而不是虎贲骑和虎豹骑。 虎贲骑和虎豹骑都是重骑兵,作为探马来说,不合适。 而锦衣卫虽然武力出众,单体战力高,但是骑术却比不上骑兵,这种区域战争,仅靠两条腿可不好使。 在南方诸州,战马稀少,缺乏精锐骑兵,魏骁骑够用,可对上三州联军就有些不够用了。 但是王瑾丝毫不慌,抬手兑换了五千幽州义骑散了出去,白马义从的下级兵种,该说不说,贵有贵的好处,不愧是五级兵种,直接就拉回双方交战优势。 骤然被幽州义骑打懵的三州联军,一时间没缓过来劲儿。 尤其是马图麾下的羌人部落的骑手,接连折损了很多。 这让马图疑惑不已,凉州军多骑兵,尤其是轻骑兵,着皮甲配长弓标枪的羌人轻骑,在西北已经可以说是数的着的能打的了,尤其是野外游击这一块。 除了原地死磕,硬碰硬,精湛的骑术和优良的战马,让他们很难被留下。 而王瑾的地盘却没有养马地,怎么能培育出这么多战马和骑手。 这让马图感到十分的棘手,在优势方面上被压制了,就很难寻觅战机了。 相比而言,李恒就多了几分心理准备,此前并州从王瑾手中购买军粮,就没少用优良战马抵数,都是没骟的。 既然王瑾可以和他们并州做买卖,那么相同的也可以和草原上的人做买卖。 至于勾结异族这种事,在李恒看来根本不罕见,他们李氏不同样和草原人做生意吗。 王氏船队庞大,可以轻易帮他做到这一点,毕竟草原上缺乏的物资非常多,盐,铁,粮,都是畅销品。 有王氏帮助,王瑾获得优良战马并不是特别难的事。 “咻...咻...” 几名辽州骑兵反手弯弓,朝着身后射出箭矢。 可惜却被追兵出色的骑术躲避,藏身马腹,人马分离,秀的这些在辽州称霸已久的辽州精骑头皮发麻。 那精准迅捷的箭术更是让他们难以抵御,不过交手几回合便落入下风,只能逃跑。 倒不是他们都是孬种怕死,能被选中当探马的,都是英敏果敢之士。 他们逃跑,也只是想着把军情带回去,他们都死了,就相当于统帅的耳目没有了。 可惜,想法很好,却很难实现。 从他们后面追击他们的幽州义骑并没有给他们机会。 精准的将手中箭矢钻进了几名辽州骑兵身上,带起一朵朵血花。 “又没回来?” 辽州军帅帐中,郑昪看着亲卫递来的军报,脸色阴沉难看。 接连几波撒出去的探马失联,让他嗅到了危机。 探马回不来他根本就不知道镇南军现在已经到了哪里,摸不清他们进攻的方向。 辽州轻骑其实并不像凉州,并州那般强势,但也不该被如此压制。 凉州军中有羌人那种自小从马背上长大的骑兵,并州是常年与匈人厮杀淬炼出的强军,那镇南军凭什么这么强的? “兄长,派阔尔哈的部族去吧。” “养狗不就这时候用的吗?” “阔尔哈?他们能行吗?” “行不行的试一试,死了也不心疼...” 郑昪思索片刻,还是同意了。 “来人,传阔尔哈过来!” 不多时一个身材高大,身披简易皮甲的大汉走进了帅帐。 旺盛的体毛,和梳成小辫的头发昭示着他不是中原人。 刚一进来的阔尔哈就直接跪下,以头触地。 “奴才阔尔哈拜见主子!” 这副乖巧让郑昪很是满意,不过郑缨却是眼眸冷淡的看着跪着的阔尔哈。 她总觉得这个异族族长,别有异心,这时候的乖顺只不过是伪装罢了。 “着你部,前去充当斥候打探军情,可有问题?” 阔尔哈闻言一愣,不过却没有拒绝。 “遵命!” “去吧!” 走出帅帐的阔尔哈,眼眸中积蓄起不满,但很快就被他隐藏起来。 他们部族并不是游牧民族,有出色的骑术,而是山中渔猎民族! 轻骑作战说实话他们并不怎么擅长,近身射箭才是他们擅长的。 那几乎像短矛一般粗细的箭矢,抵近距离后,由巨弓射出,杀伤力巨大。 但是郑昪的命令他却不得不听从,部族的生存离不开辽州的供给,粮,盐,这些重要物资都被人握着,更别提被郑缨率辽州军狠锤了两次了。 打不过反抗不了,不听话他们也没办法。 哪怕阔尔哈知道,这次会损失很多族人,但是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看着离去的阔尔哈,郑缨朝着郑昪撇了撇嘴。 “养不熟的狼,就得挫挫他的锐气!” “不然等养得膘肥体壮的时候就该噬主了!” 郑昪闻言失笑着摇了摇头。 他把阔尔哈的部族带出来,就没打算让他们全须全尾的回去,之前犹豫那是怕他们白白送死。 论起心狠来,郑缨照比他这个永远笑眯眯的兄长可差远了。 “放心吧,恶狼我也能给他们驯成乖狗!”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接下来的仗怎么打。” “镇南军确实是强,真要光我们还真不是对手。” 郑缨闻言,脸色也严肃起来,兄妹俩召集幕僚部将,再次在舆图上研究起来。 第334章 钉子 得益于,探马斥候上取得的优势,王瑾前进的很顺利。 联军探马不敢靠近,摸不清大军精准的动向,三州联军不会轻易进行伏击,袭扰后方。 只能以逸待劳的等着镇南军靠近,再伺机反击。 对于联军这看似很怂的举动,实则是最稳健的选择。 大军团作战,只要不犯错,那么就不会酿成大祸,拼的不是奇谋妙计,而是看谁能露出的破绽更少。 双方都是久经沙场考验的,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诡计根本没用。 这种数十万人交锋的战争,拼的就是硬实力,谁的兵马更强,谁的装备更精良,谁的粮草更多,相互放血,谁先撑不住,谁败了。 随着距离拒马河愈发的近,联军开始进行整军,准备在拒马河岸和王瑾碰一碰。 镇南军能过河,就有了站得住脚的机会,可以确保粮草辎重的输送不会时刻面临被劫掠袭扰的风险。 同时也有了一个稳定的营地,三州联军驻扎之地是城,里面有稳定的水源。 而镇南军得拿下拒马河这条活水,才能满足大军每日的消耗。 几十万人需要用的水,可不是几个井和小溪能供给的。 所以今日冀州的第一战,就是水源之战。 正当又是一天行军结束时,王瑾刚进入搭建起来的营帐,顾言也走了进来。 “王爷,探马来报,有几个很有意思的异族,他们活捉了一个,想给您带来看看。” “哦?那就带来看看。” 不一会儿,两名幽州义骑,带着一个浑身血污,手臂上还插着一支羽箭的的身影走了进来。 “王爷,这伙探马与其余几波不一样,很凶悍!但是武备却很差,有些奇怪。” 看着那人的发型,王瑾眉心一皱,很明显不是匈人。 “听的懂人话吗?” 那人不说话,只是瞪着一双血红的眸子狠狠地看向王瑾。 吉勒通阿没想到,自会在自裁时被一箭射穿手臂,慢了一步便被活捉。 自问勇武过人的他,现在品尝到了被俘虏活捉的屈辱。 虽然听的懂这个晋人贵族的话,但是吉勒通阿没打算开口回应。 作为异族,他没少受晋人的白眼,他知道晋人都看不起他们,视他们如猪狗,如今被活捉,左左右都要死,不如死得硬气一些,才不会低声下气的乞活。 看着这个倔强的异族,王瑾摸了摸下巴。 “不愿意开口?” “是不是觉得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想做个硬汉去死?” 吉勒通阿冷哼一声,没有言语,算是默认了王瑾的说法。 对于他这种顽固的姿态,王瑾却并没有生气。 “看你那样子,也没少遭罪,我也不想再往你身上招呼酷刑。” “我问你些事,你如实回答,我放你回去,我们晋人之间的战争,你个蛮夷一个月几两俸禄啊,还在这拼上命了?” 王瑾这话说的吉勒通阿脸色一僵,这话确实说到他的痛处了。 别说几两俸禄,上战场了,连些像样的甲胄都没给过他们几件。 这让他不怎么聪明的脑子活泛了一下,是啊,也没得你们多少好处,我干嘛非得死守秘密?遭那酷刑加身的罪? “你...你问吧!我都说,给我个痛快的就行。” 想明白了的吉勒通阿吐出了几个有些生涩拗口的字。 “你叫什么?” “我叫吉勒通阿,按你们的话的意思是..是英俊!” “嗯?” 王瑾闻言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庞,这名起的,倒也算合适,长的浓眉大眼的,还真不算丑,尤其是和一些异族相比。 “那你们是属于谁统领的?” “辽州军讨寇将军郑昪麾下。” “你们有多少人在辽州军效力?” “八千人!” “出征后,族内还有青壮吗?” “不多了...” “知道郑昪派你们出来干嘛的吗?” “知道...送死...” “那你们就这么老实?” “家人得吃,得喝,我们也打不过他们,没办法...” 说到这里吉勒通阿的变得落寞起来,他们是被辽州军武力征服的,随后又捏住了盐,粮命脉,不得不为仇人效力。 “对了。” 王瑾突然指了指其中一个幽州义骑提着的巨弓说道。 “你们那巨弓挺有意思,讲讲。” 这种目测约两米的巨弓,王瑾看着有些意动。 “这些弓都是用桦木或桑木做的,搭配牛角、牛筋,牛角贴在弓臂,牛筋缠在弓背。” “尺寸较长,需要极大的臂力才能拉开,但是威力很好!” 王瑾朝着拿弓的幽州义骑,招了招手,接过了他手里的巨弓。 罡气境的他,只是略微发力,便把巨弓拉满。 看的吉勒通阿一愣,没想到这个看着不咋能打的晋人贵族这么有力气。 “给我拿支箭来!” 吉勒通阿接话道。 “你们的箭不行,太短,太细,得用我的。” 说完一指押他来的两个幽州义骑。 “他们两个有我的箭袋。” 王瑾闻言朝着一个幽州义骑一合首,他就转身离去拿箭袋。 当那一根根根短矛似的箭出现在王瑾面前时,王瑾嘴角一弯,露出一抹笑意。 “很好,我遵守诺言,放你走。” “回去告诉你们的族人,辽州军不善待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来为我效力!” “在我麾下,只要忠诚,我会无论种族出身,我会一视同仁。” 吉勒通阿真没想到,这个晋人贵族真的会放他走,不由得有些激动。 他不怕死是不假,可是能活着谁愿意死,他还这么年轻,还没活够呢。 “谢谢贵人!我会告诉族长的!” “去吧,包好伤口再走。” 能顺手给辽州军埋个钉子,王瑾很高兴。 一个弓手,杀了也就杀了,带不来什么,可是要是能给辽州军带来点儿麻烦那就赚了。 而且王瑾也没有撒谎,要是吉勒通阿的族人真的愿意反水,他也不会亏待他们。 就像坨山和么里则他们一样,同样是异族,他不一样用吗? 反正他以后,有的是办法解决异族做大,尾大不掉的问题。 第335章 战阵 拒马河上游,马图麾下的凉州军严阵以待,郑氏兄妹,则在拒马河下游布阵,李恒则是离开广灵,固守中段桥梁处。 拒马河虽然并不宽阔,但是却很深,尤其是水面和河岸的落差极高,想要强行渡河难度不低,这条拒马二字确实担得起。 以联军高层的眼光来看,镇南军势必会前来夺取拒马河,获得水源,方便后勤供给。 所以他们肯定不会白白将这条河让给镇南军。 他们将围绕着拒马河打一场阻击战,在镇南军跨过拒马河前,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能进入开阔的平原。 探查军情的斥候探马将联军行动轨迹带回营帐时,王瑾立刻召集诸将。 “文远,孟起,还有文谦,你们看一下,我军该从何处渡河。” 张辽等人接过军报,细致的看了看,反应各不相同。 由于性格和用兵方式不同的问题,三人看法并不一样。 张辽倾向于夺取拒马河上游,随后转击灵丘,要不然就算拿下拒马河,敌军在上游投毒的话,大军直接就报销了。 而马超则觉得并不需要在这里硬碰硬,直接绕行就好了,后勤锱重跟不上不要紧,抢就完了,打到哪吃到哪就行。 乐进想得就简单一些了,拉开阵势,冲着中段桥梁就是干,直接打穿过河。 这么做虽然难度大,而且有被两翼包夹风险,但是只要能打穿并州军直接渡河,那么攻守的主动权就转变了。 思索片刻,王瑾还是决定先攻并州军,夺桥过河。 他率军前来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夺下一城一地的,只要联军还存在,那都没有意义。 他是为了能最大限度的消耗联军有生力量的。 所以正面硬刚,给予联军些优势才可以拖着他们进行血战,哪怕伤亡更大些,王瑾也可以接受,只要能达成目的,他并不怕损失。 “先夺桥!击退并州军!” 乐进见王瑾接纳了他的意见,一双虎目瞬间变得明亮了几分。 虽然他是也是王瑾麾下股肱,但却不是一名智将,自己的意见被接受,他非常高兴,一般可没这个机会。 而张辽和马超对视一眼,也没说话,既然王瑾都决定了,那就听命便是。 “再有四五日日路程,便可抵进并州驻军了。” “到时候文谦和孟起二人,你们为主公,文远于后军,提防两翼与后方遇袭。” “另外,这几日游骑袭扰力度愈发的大,安排好岗哨,防止夜袭。” “我那大舅哥,可勇猛的很!” “是!” 若是固守拒马河中段的是郑氏兄妹或者马图,王瑾都不担心这个。 可李恒却并不一样,大胆激进的用兵方式,和多次以少胜多吊打匈人的战绩,都显示出来他的勇猛,和对骑兵的统帅能力。 只要放松了警惕,李恒真的敢来袭营。 王瑾前世也是读过书的,知道一旦被敌军夜袭成功将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就比如唐朝的李愬雪夜入蔡州,李愬奉命讨伐淮西节度使吴元济,他利用风雪交加的夜晚,率领九千士兵长途奔袭蔡州,叛军毫无察觉,李愬一举攻破蔡州城,生擒吴元济,成功平定淮西之乱。 还有苏定方夜袭东突厥,唐朝的苏定方率二百骑兵为前锋,在大雾弥漫的夜晚,苏定方率军悄悄逼近东突厥颉利可汗的牙帐。当突厥人发现时,唐军已杀至帐前,颉利可汗仓皇而逃,突厥军大乱。李靖主力随后赶到,东突厥从此一蹶不振。 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邓艾偷渡阴平,甘宁百骑劫营,狄青夜袭昆仑关等等。 到时候被重创了,先不说损失如何,光是脸面上王瑾也挂不住。 他可不想在史书上,留下贻笑大方的称号。 而和王瑾猜想的一般,李恒频繁派遣精骑袭扰刺探,就是存了想要夜袭劫营的心思。 在李恒的预想中,镇南军应该是去进攻上游的凉州军,或者是下游的辽州军,而他可以居中调度,随时支援。 可他没想到,镇南军竟然会冲着他过来。 一旦交战,并州军将会是主战,损失必然不小,他当然会想方设法寻找减少战损的战术。 此刻并州军驻地中,李恒已经命三千精骑时刻枕戈待旦,只要抓住机会,他就会亲自带兵夜袭。 夜袭是一种性价比极高的战术,李恒很难不动心思,出其不意,利用夜晚敌人警惕性降低,视野受限的特点,能够悄悄接近敌军,使敌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受攻击,从而打乱敌军部署。 夜晚本就给人带来不安和恐惧,夜袭的突然发生会极大地冲击敌军心理防线,造成恐慌和混乱,导致敌军士气低落,战斗力下降。 若是能引发营啸,镇南军都会有被吃掉的机会。 可惜,谨慎的王瑾丝毫没有给他机会可趁。 接连数日,李恒眼睁睁看着镇南军逐渐靠近,却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他只能将夜袭的想法掐灭,将部署重新调整。 而马图则是在镇南军距离并州军驻地越来越近的时候,开始率领凉州军开始移动,逼近镇南军的两翼。 另一侧的郑氏兄妹率领辽州军同样如此,形成两翼包夹之势。 看着从容不迫的镇南军,马图有些狐疑。 他和李恒想的一样,也是认为镇南军会先取拒马河上游或者下游,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直接朝着并州军撞过来了。 为了以防有什么阴谋,他还和部将幕僚们仔细分析过。 结果,除了是王瑾狂妄自大之外,没有看出任何什么有利于镇南军的点,反而是更有利于联军作战。 “这人,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呀。” “他就不怕被困在这里吗?” “胆敢主动陷入三州联军的包围,莫非真的是狂妄自大?” “哼陷入重围,任凭如何精锐之士,都会心神动摇!” “只要我军能截断镇南军粮道,届时,三十万镇南军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 任凭他们想破脑子,也不会知道,王瑾麾下的士兵士气不可以常理计算,更不知道王瑾可以随时变出援军和粮食。 第336章 见面 当镇南军出现在并州军面前时,马图和郑氏兄妹,也来到了并州军驻地。 派人去镇南军中,给王瑾递交了一个会面邀请,地点就定在两军对峙的中间。 对于这个邀请,王瑾第一反应就是有诈,但仔细一琢磨,也不是不行。 他现在已经成了罡气境,安全已经有了保障,到时候自己带虎豹骑,锦衣卫指挥使和乐进,马超二人前去,留张辽统军。 当被派去的人,带回王瑾同意会面的消息时,李恒马图等人还好,净是些城府深沉之人,倒是郑缨,或者是年纪小的问题,满脸期待之色。 她对王瑾这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非常好奇。 要知道,王瑾的出身和他们这几个人完全不同,虽然严格算都是世家子弟,可是差距却非常大。 她和郑昪出身的郑氏,和李恒的李氏,都是顶级世家的嫡系血脉,传承久远,底蕴深厚,马图同样是凉州马家上一任家主之子。 而王瑾只是一个王氏旁支,从小在济县长大。 双方在所能支配的资源,和能调动的力量上,悬殊巨大。 但是短短几年,王瑾却能异军突起,鲸吞大晋半壁江山,逼迫的他们只能联手。 真是奇男子也! 当天,李恒派人在两军之间的一处空地,搭建了一个比较简陋的行营,用来遮风挡尘,并率先到达,等待王瑾到来。 当他们看着身披一身錾金麒麟吞肩甲的王瑾,策马前来的时候,一眼就认出来他。 尽管他们都没亲眼见过王瑾,但是王瑾‘姿容甚美’的外貌形容他们还是知道的,加上年龄的佐证,让他们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王瑾。 和定定的盯着王瑾脸看的郑缨不同,李恒和马图,以及郑昪及他们带来的亲兵部将,注意力并没有放在王瑾身上太久。 而是被王瑾麾下的将士所吸引,虎豹骑那种当世顶尖强军的风范一览无余,无论是精湛的骑术,还是人马具甲的装备,还有那高大魁梧的身躯和煞气冲霄的气势,都昭示着他们的强大。 他们这些在军中常年征战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虎豹骑的非凡之处。 虽然在过来的时候没有冲锋,只是战马踱步,但仍旧能让所有直面他们的人感到压力。 而在王瑾身旁的马超和乐进,更是让人难以忽视。 乐进他们知道,有探子传来过情报,是个罡气境的悍将,而马超虽然面生,但观其声势,也是个不输乐进的猛将。 至于围了王瑾一圈的锦衣卫指挥使,一看也都是好手。 强,真的强。 这是此刻在场所有人的感叹。 靠近营地的王瑾,率先下马,在众人的护持下走到他们面前。 李恒几人站成一排,恭恭敬敬的先行了个礼。 和真的敬重没多少关系,主要王瑾如今还是大晋的镇南王,是王爵,他们论及爵位都比不过王瑾。 虽然不耽误开战时互砍,但是表面上的样子,他们还是不愿意失礼。 “诸位免礼。” 王瑾面含微笑的朝他们挥了挥手,顺便扫视了一圈营地。 一个个煞气蒸腾的猛将,严阵以待的甲士,就让王瑾知道了,联军也是谨慎,不敢大意。 双方其实都怕被抽冷子偷袭。 虽然心底都认为对方不是那么不要脸的人,也会顾忌这么做了容易被天下人唾弃,但是对自己的命,都还是很看重的。 在寒暄中,双方入座。 展开会谈。 尽管希望渺茫,但马图还是率先开口。 “王爷,现如今,天寒地冻缘何要如此大举动兵?” “为免生灵涂炭,在下斗胆请王爷退兵!” 马图说完后,李恒继续开口。 “战火一起,将血流飘橹,不知多少性命,会扔在这里。” 俩人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情真意切,他们是真的不愿意和王瑾在这里互相放血。 郑缨郑郑昪兄妹没说话,但也是这个意思。 王瑾听他们说完,眼眸微微一冷。 “生灵涂炭?血流飘橹?” 王瑾在李恒和马图二人脸上看了一眼。 “你们知道我来到冀州看到了什么吗?” “你们知道今年冀州饿死了多少人吗?” “几十万?还是几百万?”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千,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饿殍遍野都不足以形容啊!” “你们难道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一番话怼的马图和李恒有些哑口。 “冀州需要清理,不然才真的是生灵涂炭!” “这个冬天,每一个没熬过去的冤魂,你们都是帮凶。” 李恒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诚然,李恒也是世家子,但说真的,他也觉得冀州世家过于畜牲了些。 心中没完全泯灭的人性,让他很难对于冀州的惨剧视若无睹。 相比之下,马图心要更硬一些,见无法说服王瑾,他决定再换个角度。 “王爷悲悯,怜惜生民,但是王爷呀,大战一起,冀州的情况更是会雪上加霜。” 马图反手就是一招道德绑架,施展到了王瑾身上。 可惜,王瑾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这只不过是黎明到来之前,一时的黑暗罢了。” 一直没有做声的郑昪,思虑片刻后,突然开口。 “王爷你有没有想过,镇南军一旦在冀州折损过多,还能不能守住自己的一切?” “毕竟王爷和我们不同,你的所做所为,可有不少人心怀怨怼呢。” 王瑾闻言,转头看向了郑昪,轻笑了一声。 他知道郑昪的意思,天下世家如今都敌视王瑾,一旦王瑾战败,就算现在已经被他纳入掌控的地盘都会暴动,而他们不一样,回到各自的地盘,还是会有人继续支持他们。 “我以前没败过,以后也不会败。” 声音不大,但却透着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自信和坚定。 郑昪几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是露出一抹无奈。 “那既然如此,只能刀兵相见了!” 他真的难以理解,王瑾为何一定要和他们在这个时候死磕。 王瑾起身朝着三人挥了一下衣袖,转身离去。 第337章 玄甲 眼看谈不妥,马图和郑氏兄妹直接离去,各自回到军中,准备与镇南军一决高下。 回去的途中,郑昪瞥了一眼神情凝重的郑缨。 “在想什么?” 郑缨没有回话,而是向着一个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个身披轻甲,手中提着双锏的中年人问道。 “七叔,你是罡气境,感官敏锐,你觉得那镇南王,武艺如何?” 郑钟闻言一愣。 “那镇南王不曾听说过武艺出色,再加上他气机不显,所以我没什么关注他。” 郑缨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很危险,我从小直觉都很准的。” 郑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缨儿,你可能太紧张了,王瑾武艺不精,情报显示他以前曾习武过,但是因为资质太差,也不勤勉,没什么成就。” “总不能他这两三年的功夫就练到罡气境了吧?” 郑缨闻言,闷闷的点了点头,心想也是,哪有那种奇才。 除非王瑾从小就有意遮掩自己的武力,不过转念一想那得多么深沉的心机,能隐藏这么多年。 “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回到营帐中的王瑾,闭目沉思了一下。 朝着乐进和马超二人问道。 “你们刚才可察觉到有几个罡气境高手在?” 两人回忆了一下。 “显露气机有三个,没显露的不动用罡气不好察觉。” 王瑾心底估摸了一下,露面的有三个,后面可能还有后手。 再加上冀州世家家中,不见得没有培养的门客或者族人。 “算他们有八个好了....” 罡气境的高手又不是大白菜,极难培养。 “只要不超过十个,问题不大。” 大型军团对战,罡气境高手虽然依旧很强,但是却限制了机动性,陷在阵中等到罡气耗尽一样得死。 扬州顺泰城上,被耗死的那四个罡气境的就是例子。 “明日一早,发起进攻!” “是!” 而在并州军军帐中,李恒在进行战前动员。 年关将至,军中士卒已经有了些厌战情绪。 刚和匈人血拼完,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顶风冒雪的拉到冀州和镇南军死磕,哪怕是并州军这种精锐也有点儿扛不住。 若是抗击异族,不管什么时候,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拿起武器,保护身后的妻儿老小。 可是这种内战,着实让他们提不起来劲。 也得亏领兵的是李恒,换个人来,都不一定能镇得住。 先不说门第出身,并州军上下对李恒的能力都是很服气的。 军中不少年轻的士卒军官,都是奔着李恒来从军的。 而李恒的战前动员也很简单,没有假大空,没有画饼,直接就是真金白银的赏赐,调动起军中向战的热情。 次日清晨,李恒披挂盔甲,打算亲自带领他并州军的精锐玄甲军,和镇南军交手一次。 虽然谁主帅亲自出战,表现的有些莽撞。 但是并州军中却无人反对,李恒亲临战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并且每次都能取胜。 玄甲军是李恒耗费大力气组建的,身披全甲,手持枪盾,是并州抗击匈人铁骑的中流砥柱。 而王瑾率先派出阵的,则是乐进,以及六级步战兵种虎卫甲士,和大量虎贲骑为主体,少量虎豹骑为骨干的强力军团。 他要给他的大舅哥李恒一个下马威,双方在面前时都没有提起姻亲关系,李恒连李宓都没有问一句,就已经默认双方盟友关系的破裂。 王瑾自然是不会心慈手软,要一战打出威风和士气。 随着进攻的鼓点响起,两队打着不同旗号的大晋军团,凶狠的撞在一起,响起了密集的金铁碰撞声。 双方的重甲让刀剑很难奏效,尤其是虎卫甲士的双甲,堪称利器克星。 所以在碰撞过后的混战中,这些久经沙场的悍卒不约而同的拿出了骨朵,连枷,金瓜锤等钝器,朝着敌军身上招呼。 交战两侧,双方骑兵游曳,寻觅战机,和镇南军的重装骑兵不同,并州军多轻骑。 更为机动一些,但是在冲阵或对撞时却占不到什么便宜。 三州联军中,只有辽州铁骑能与之媲美。 乐进此刻则和一个手持双刃巨矛的巨汉战作一团。 二人周遭罡气纵横,旁人难以靠近,李恒则是率领亲卫在阵中左突右闯,难以打出有效的战果。 李恒虽武艺出色,但到底没有成就罡气,内气的杀伤面对重甲厚盾是有限的。 在闪身躲过一个虎卫甲士的大力挥击,感受着体内剧烈消耗的内气。 李恒咬了咬牙选择了后撤。 他是有身先士卒的勇猛,但不是蠢,在无法有效进行破阵的情况下,他不会鲁莽的死磕,而是撤到阵后指挥。 看着玄甲军在镇南军的压迫下缓缓后退的阵型,李恒由衷的感觉到了压力。 镇南军和匈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对手,尤其是在步战方面。 草原上缺铁,也缺乏冶炼金属的技术,制造的盔甲相对简陋。 根本没有像虎卫甲士这种身材魁梧,叠两层甲,带重武器的怪物。 正面交锋时,这种精锐,就是一力破万法。 在一波波的厮杀下,双方一次次投下有生力量进行血战。 厮杀持续到午后,李恒下令撤军,而镇南军也没有追击。 这只是一次试探性的交手罢了,王瑾只是想看看并州军的水平。 该说不说的,并州军的水平是要超过镇南军遇到过的所有对手。 无论是无论是越人,还是荆州叛军,或者扬州军,包括西域军团,都无法和并州军相比较。 那支身披玄甲的精锐,王瑾认为已经超过了他手下的五级兵种,但是略逊六级兵种一筹。 但是王瑾却并不慌,先不论并州军那种精锐有多少。 反正是死一个少一个,想再训练出来,没个三两年可做不到,而王瑾麾下的精锐,却可以随时砸钱砸出来,这就是他必胜的底气。 凭他这几年的积攒,和在扬州的搜刮,足够应付这场大战。 把所有挡在他称帝面前的阻碍通通干碎。 第338章 肉疼 一天激战下来,并州军军营中气氛有些沉闷。 上至李恒等高层,下到基层士兵,都见识到了镇南军的强大。 帅帐中,李恒捏着亲兵送上来的战报,心都在滴血。 玄甲军的伤亡,让李恒肉痛不已,要知道玄甲军选拔严格,根本无法大规模征召。 一个合格的玄甲军,不光对体魄武力有要求,对战斗意志和勇气的要求更高。 每个玄甲军每日消耗大量肉类,还要提供打熬身体的内服外用的大药,还有高额的俸禄,个个都是李恒的宝贝疙瘩。 今日一战,玄甲军的伤亡,要比抵抗匈人入侵伤亡的还要多。 若是想恢复元气,战后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精力,银钱药物才能补满。 不过李恒倒是不后悔今日亮出精锐和镇南军碰了一下。 他要的就是试出镇南军的深浅,同样也是在像镇南军亮剑,让王瑾知道一下,他并州军虽然无法抗衡他,但是也不是软柿子,要想硬吃下去可要小心崩了牙。 “不容小觑啊,看来我并州军确实难以抗衡镇南王的威势!” 芈成见营帐内气氛有些沉闷,不由得开口勉励。 “诸位,镇南军强势,但是我们却并非孤立无援!” “辽州军与凉州军就在镇南军两侧虎视眈眈!” “仅凭我们并州一家或许难以抗衡镇南军,但是加上他们可就不一样!” “五十万打三十万,优势在我!” 若是问营帐中,谁是最坚定的主战派,那么非芈成莫属了。 他是并州军里世家的代表,他们可不愿意并州,乃至于天下落到王瑾手中。 他们会想方设法的让镇南军在冀州折戟。 李恒看了眼斗志昂扬的芈成,眼眸微微一沉。 诚然,芈成有才学,有能力,可以说他李恒能有今日的成就,芈成付出了很多心血,是他的股肱。 但是当世家利益受到侵犯之时,哪怕是芈成,也会变。 心底的不悦一闪而过,李恒压下了这股让他烦躁的情绪,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而是接过芈成的话语。 “子敬所言不虚,镇南军是强不假,但是料想镇南军也不会在冀州和我们血战到底的。” “否则的话,他就会陷入根基动摇的危局。” “我们只要,能够让镇南军知难而退即可!” 二人一唱一和的,调动起了帅帐中众人有些低落的士气。 并明确了接下来的战略方向,不求他们击败镇南军这等强军,只需要他们拖住就好了,这让他们心里压力骤减。 尤其是今日亲自领兵出战的将领,他们见识到了镇南军的强大。 并非是他们软弱,而是因为他们都足够理智。 拖住一支强军,和击败一支强军所付出的代价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们不想把并州军的底蕴消耗在这里,如果并州军在冀州流干了血,接下来的大争之世则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别说从龙之功,封侯拜相了,不被事后清算都可以说是命大了。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王瑾与他们的心思相反。 在一日激战后,连续几天,王瑾丝毫没有收敛攻势,一副毫不顾忌两翼被围的疯狂姿态,向着并州军发起猛攻! 乐进和马超两名猛将,带领精锐士兵,向着并州军发起一次次冲锋。 王瑾那种用兵如泥沙的恐怖姿态,看的李恒等人是心惊肉跳。 “他莫不是疯了不成?” 刚从一波血拼中抽出身的李安,卸下了已经遍布凹痕的盔甲,便急匆匆的直奔帅帐面见李恒。 看着李安有些颓靡的面色,李恒眉毛一皱站起身来。 “受伤了?” 李安闻言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兄长,那小子是不是疯了?怎么冲着我们死磕呢?” “咱们和他不光没仇,之前还合作过,小妹都嫁给他了,怎么一副要和我们拼命的架势啊!” 李恒见李安伤势不重,放心了下来,到底是他的胞弟,怎么能不担心。 对于李安的疑问,他并没有先作答,而是立刻派人去联系马图等人,让他们准备出击。 等送信的人离开了帅帐,李恒才看向李安。 “姻亲关系,有些时候不像你想的那么牢固。” 说罢,李恒沉思片刻。 “我好像估摸出他这么做的缘故了。” “他想消耗我们逐鹿天下的潜力!” 李安闻言一愣,脸上逐渐露出了扭曲之色。 “不是!他凭什么啊?” “他怎么就认为能打得过我们联军的?” “况且,和我们打他又不是没有伤亡。” “是,我们会消耗力量不假,他镇南军难道就不消耗了?” “他有病吧!大家在这里走走过场,然后回家不好吗?” 看着李安有些崩溃的样子,李恒深深叹了口气。 尽管他也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但这却是他能想到王瑾唯一要和他们死磕的理由。 李恒不光在军事上有天赋,在眼光谋略上也有着不俗的能力。 他仔细分析过,如果王瑾能慑服麾下所有人王,那么占据大晋半壁天下的王瑾,肯定要比他们回血要快。 可是问题在于,镇南军如果伤亡过重了,他拿什么去压制那些早就心生不满的世家大族呢? 而另外两头,收到李恒求援信的马图和郑氏兄妹都有些傻眼。 没想到李恒这么快就撑不住了,李恒的求援信中,字里行间都是对并州军伤亡的肉疼。 “啧,这么看来,不能继续再往后绕了。” 马图当即下令,从侧翼方,向镇南军进军。 而他的儿子马拓见状,不禁多问了一句。 “父亲,咱们继续绕后,和辽州军汇合,或许可以包围镇南军,为何要这么急。” 马图闻言,敲了敲他的头上的铁盔。 “你小子还嫩的很,李恒这小子撑不住了他是真敢跑的,到时候包围圈不还是一样有缺口,镇南军过河,攻守便异形了。” 而另一边的郑昪,做出了和马图同样的选择,停止绕后,从侧翼发起进攻。 让镇南军面临三线开战的压力,从而缓解并州军被压制的局面。 第339章 马拓 在马超和乐进一次次冲锋的时候,张辽将后军铺开,如同羽翼般拱卫着中军,并且护持着后方粮道,就等着辽州军和凉州军前来 这种操作,十分考验指挥能力,和麾下士兵的抗压能力,否则极易被冲破。 当马图带领凉州军马不停蹄的奔赴战场时,看到的就是严阵以待的镇南军后军。 马图眼中涌现出一股怒火,脸色阴沉。 “好啊,还真是想要一打三,我倒要称量一下你们的斤两!” 他是真没想到镇南军如此托大,以少敌多,即将陷入围攻还敢铺开战线,主动出击,这是有多看不起他们? 马图长这么大,还真没被人如此看轻过,怒火中烧的马图,直接下令进攻。 不过虽然愤怒,但是他却并没有失去理智,并没有上来就是全军出击。 而是派遣步弓组合试探,轻骑散出去,准备袭扰。 而不出所料的,刚一交手,凉州军就被揍了个措手不及。 因为是远程攻击,伤亡率低,在经历了一场场血战后,王瑾麾下弓手升级速度极快。 很多刚招募出来三级弓手,现在都已经升到了顶级。 无论是配备的弓,还是臂力,准度,都十分优秀。 在步弓对垒中,在射程和杀伤上完全压制了凉州军的弓手。 两军还没接触上,凉州军阵中就已经迸溅出一朵朵血花,箭矢带着划破空气的呼啸声,贯穿了倒霉蛋的身躯。 和李恒那种上来就把精锐拉出来碰一碰的做法不同,马图先派遣的只是常备军,其中多是轻甲部队。 凉州也不是多么富庶,能给配副皮甲,已经很好了,这还多亏了马图在出征前 狠狠薅了凉州世家一把,要不然还没这条件呢。 当他们好不容易顶着箭雨杀到阵前,迎接他们的是一面面盾牌中刺出的长枪。 骑在战马上的马图,看着差距过大的伤亡比,原本愤怒的神色渐渐平静了下来。 “拓儿,一会儿你和携儿一起,找机会率三千狼骑破阵!” “不过要注意,不要被缠住。” 说着马图指向镇南军阵中的骑兵。 “小心一些!” 马拓点了点头,提起长枪便转身去点兵。 对于亲自出战冲阵,马拓豪不惧怕,哪怕对手是看着一点儿都不好惹的镇南军。 当年羌人不也是很猖狂?现在不一样被他和父兄打得只能俯首称臣? 对于十六岁就上战场的马拓,很享受骑着战马驰骋的感觉。 从他用手中长枪,捅死第一个羌人的时候,就让他明白,他属于战场! 点了三千狼骑的马拓,和胞弟马携,二人率领部下出阵,往镇南军侧翼方绕去。 虽然马拓年岁不大,但是对于骑兵的运用,却极为熟悉。 要说他大哥马援,是整个马家最有管理才能,以及眼光谋略的人,他马拓就是整个马家最具有统兵天赋的天才。 马家能有今天的地位,有一半是他打出来的,要不然庞家会乖乖的让出凉州世家的主导权吗?不要羌人会不敢作乱吗? 还不是因为被打疼了,打怕了! 虽然现在他缺乏些统帅全军的战略意识和俯瞰大局的眼光,但是在局部作战中的敏锐与勇猛,他自问不输任何人。 辽阔的凉州大地,和善于骑兵作战的羌人,给了他太多作战的经验。 无论是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对敌方后方或防守薄弱的区域进行远距离突袭的长途奔袭 还是带领骑兵凭借速度优势,绕到敌军侧翼或后方,与正面部队形成合围之势的迂回包抄。 亦或者以密集的骑兵队形,高速冲向敌军,利用马匹的冲击力和骑兵的武器,突破敌军防线的密集冲击战术。 这些轻骑重骑的运用,他都已经炉火纯青。 有些人生来就是天才,能够举一反三,有些人悟性低下,在某一个领域耕耘几十年都不如那些悟性高的两三年琢磨的明白。 而马拓他就是这种天才,短短几年在战场上的淬炼,让他成为了极为优秀的骑兵将领。 而在他伺机而动的时候,镇南军阵中,也冲出五千虎贲骑。 看着笔直朝他撞来的镇南军铁骑,马拓并未热血上涌的对撞而去。 出阵的是虎贲骑,同样是重装骑兵,不到必要时刻,马拓不会鲁莽的和重装骑兵对冲,就算胜利,惨痛的代价也是马拓不想看到的。 所以选择了暂避锋芒,纵马后撤,借助远远的吊着,消耗着虎贲骑的体力。 一旦等镇南军铁骑减慢马速,他就会停下,下令狼骑朝虎贲骑投射短矛。 见追不少,虎贲骑也不会硬追,他们只需要保证步军战阵不被袭扰就好。 而马拓同样没想过吃下这五千虎贲骑,投矛放光了,也杀不了几个人。 至于弓箭,那更白搭,根本射不穿虎贲骑的重甲。 他要做的就是牵制着虎贲骑,挑衅骚扰,若是能激怒他们耗尽体力那就更好了,完全有机会反打,若是不上当,那也不亏,拖着他们,不让他们有机会去威胁凉州军的战阵。 三千人看住五千人,赚的很,两方就这样互相僵持着。 马图远远的看着不停追逐的两方铁骑,深叹了口气,朝着身旁几名副将幕僚牢骚道。 “那小子还真是财大气粗啊,五千重骑,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这不知道得搜刮多少钱,耗费多少资源才能办得到!” “中原腹地,到底是比我们这些边疆富庶。” 与凉州军这边迅速交手不同,另一侧的辽州军就谨慎了很多。 虽然郑氏兄妹同样愤恨镇南军对他们的轻视,但是历来谨慎的郑昪却并未下令,发起大规模的进攻。 而是投放小股兵力,和镇南军进行一场场如添油般的消耗战。 在郑昪看来,镇南军精锐不假,但到底是人少,死一个少一个。 他面对的不是镇南军的正面进攻,而只是后军的一面,占据绝对的兵力优势。 只要能把这一翼的镇南军消耗到临界点,就是他发动总攻的时候。 第340章 硌牙 如果从天空俯瞰的话,三线开战的镇南军,就像被一张大嘴咬在口中一样。 看似要被吞噬殆尽,却展现出惊人的硬度。 无论是辽州军还是凉州军,都啃不动侧翼的屏障。 深夜,辽州军帅帐中,马拓带着一身血水走了进来。 身上套着的甲胄上,满是凹痕与,左臂上还有箭伤。 “父亲,镇南军着实有点儿难啃,咱们这是硌牙了呀。” 马图抬头看到马拓左臂上的箭伤,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 见他没有受什么重伤,松了口气,勉励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至于攻势不利,他没有怪罪马拓,他的儿子他了解,如果马拓也打不动,那么换了帐下其余诸将上去也白扯。 “说说,你怎么看。” 马拓指了指左臂的箭伤说道。 “镇南军的弓手属实强,无论是力道还是准头都不容小觑。” “而且重甲步兵很多,很难强行破阵,哪怕是精骑突袭,也要折戟。” “他们和羌人很不一样,羌人热血上头时,会搏命厮杀,可那股劲儿泄了之后就是待宰的猪羊。” “而镇南军作战意志很顽强,他们不惧怕骑兵的冲击,如果凿阵不成,陷在里面,就会伤亡巨大。” 说着他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身上甲胄的损伤,继续说道。 “就比如这次,明明机会很好,从侧翼切入,可是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怕呢...” “要不是众将士用命,我都有可能回不来了。” 听完马拓的话,马图一边亲自为他卸下盔甲,一边叫来医官给他治伤。 “拓儿,这仗你觉得还能打吗?” 马拓闻言一愣。 “父亲何出此言,当然能打了,镇南军强不假,可他们也是人,也会疲惫,这支侧翼,哪怕耗,孩儿也能耗死他们!” 开玩笑,骄傲如马拓,接受不了打一支偏师还打不下来。 如果现在灰溜溜的撤了,或者不作为的和镇南军对峙,传出去了,马拓都感觉抬不起头。 马图见马拓没明白他的意思,继续问道。 “拓儿,你观我军伤亡如何了?” 马拓闻言有些沉默,短短几日,凉州军折损不少。 尤其是些精锐的伤亡,已经损失的超过预期了。 倘若按现在的烈度打下去,哪怕啃下来这支侧翼偏师,也是足够令人肉痛的。 见马拓沉默,马图继续说道。 “其实为父知道,只要打下去,是可以啃下眼前这支镇南军的。” 说到这里,马图眼中闪出些狠厉狡诈之色。 “但是之后呢,我们有把握歼灭镇南军吗?” “这几日我也看出来了,虽然我们联军占据兵力优势,但是却不如镇南军精悍。” “继续打下去无非是两败俱伤罢了,镇南军想过河,那便放他们过河就好了。” “放镇南军过河?可是父亲,如果那样的话,镇南军可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拿下了拒马河,镇南军有了稳定的驻点,不就更难打退了?” 马图恨铁不成钢的敲了一下马拓的脑袋。 “你这傻小子,我们非得要打退镇南军吗?” “镇南军要是钉在了冀州,和我们有啥关系?反正有冀州世家给我们养兵,大不了就回城去耗着。” “再不济,我们还可以走啊!” “可是...” “可是个屁!你是不是想说这么不仁义?” 马拓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么想的。 “而且...” “而且个屁!你是不是还想这样回去没法交代?” 马拓又点了点头。 马图伸出手指点着马拓的脑袋。 “你小子就没想过,如果在冀州损兵折将,我们手底下没兵了,会怎么样?” “你以为在凉州我们马家说了算是凭什么?老子能带兵来一趟就算给他们交代了,再敢龇牙咧嘴,老子皮都给他们剥了!” 老练狡诈的马图,第一个看出了苗头。 他不知道王瑾的谋算不假,但是他知道他自己是不想和镇南军死磕。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撂挑子。 攒下些家底子不容易,真要败光了那可是完蛋了。 “那我们就不打了吗?” “打,怎么不打?出工不出力呗!” 而辽州军那一侧,每天都打,但是精锐之师,却捏在手里,不轻易使用。 辽州和并州还有凉州不同,辽州被郑氏都快经营成一言堂了。 他们哪怕走了,顶多是挨骂,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所以郑昪不会在这里出太大力的,眼看这块儿硬石头硌牙,那么为啥还非要硬啃呢? 谁都不傻,没必要不是?至于冀州世家的职责,郑昪毫不在意。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道德的约束力真的不大。 可是这几天却苦了并州军。 作为正面承接镇南军火力的并州军,这几日每天都被乐进和马超按着脑袋狂锤。 现在已经是伤兵满营,兵疲将乏的状态了。 也就是并州军骨头硬,抗打,换成扬州军等鱼腩只怕早就被干碎了。 “报!李宽将军战死!飞熊营全军覆没!” 帅帐中的李恒听到这个消息,一把掀开了面前的案几,仿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凉州军和辽州军都踏马是废物吗?他们在干什么?” “这都几天了?连个侧翼都拿不下?” 同样在帅帐中的李安,同样气哼哼的说道。 “兄长!我看他们都是没出力!坐看我们和镇南军死磕!” 李安这话,说辽州军没毛病,说凉州军其实是有些冤枉。 他们一开始是真的想拿下侧翼合围镇南军来着,只不过是打着打着发现啃不动才开摆的。 李恒闻言,眼眸中跳动着愤怒的火苗,良久之后,才逐渐镇定下来。 “传我军令!撤军!” 他李恒也不傻,你们不出力让我自己扛是吧?想得美! 反正他是真的不想再和镇南军在这里兑子了,半个月打下来他不少精锐之师都折了,再扛下去就要伤筋动骨了。 他也想明白了,回去缩在城中,死道友不死贫道。 仗打成这个样子,也算是出力了。 军中谁要敢言死战不退,他就剁了谁的狗头,哪怕是芈成也不行! 第341章 明智 随着并州军的撤离,包夹镇南军的犄角之势彻底崩塌。 没了拦路的并州军,镇南军渡过拒马河。 眼见并州军跑路,辽州军与凉州军同样撤离。 联军各自撤回了广灵郡,涞源郡,和灵丘郡,整条拒马河被联军拱手让与镇南军。 而镇南军也没有继续追击,而是靠河安扎营地,清理拒马河中的残尸。 顺便派人沿河探查,占据上游,确保不会被投毒,否则就遭了。 深夜,王瑾查看了一下军中伤亡,将可以晋升的系统士兵全部晋级。 大量折损的虎卫甲士,和虎豹骑等顶级兵种迅速补满。 而透过伤亡,王瑾也见识了北地三州联军的实力。 真不是扬州,荆州,越州那些地方可以比拟的,确实能打。 虽然近十万的伤亡中,伤者多,死者少,轻伤者多重伤者少,但是也可以证明三州联军不是软柿子了。 尤其是并州军,能和镇南军打出一比一点五的伤亡比来。 这是扬州军占据顺泰城那种巨城优势都打不出的战绩。 可以说,如果没有王瑾,真正能打下这个天下的,只能是北地三州之一,尤其是并州军。 为了更稳妥一些,王瑾又兑换了一支五万人,全由四级兵种组成的步骑弓魏国军团投放在后方,并向拒马河驻地赶来。 “阿言,召文远他们过来!” 对于王瑾而言,拿下拒马河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才是正戏。 他不会去攻击三州联军驻守的郡城,那样意义不大,打不过他们会跑,就像现在一样,守不住拒马河他们直接就会撤退。 这些人都不是傻子,在面临切身利益的时候,一个个都不昏聩,能做出最明智的抉择。 他要直接挥军冀州州府城。 在面临生死危机,相信冀州世家会迸发出全部的潜力和力量,无论是哀求还是交易,亦或者胁迫,去把三州联军拉来挡刀。 如果他们能做到,那么王瑾的目的就达成了,反之王瑾就会攻破冀州州府,大开杀戒。 反正王瑾看那些人很不爽,早死晚死都要死。 到了冀州府城血流成河的时候,那么无论如何三州联军都不会再有退路了。 怎么都要在冀州决出个胜负。 没让王瑾等太久,张辽马超等人就听召前来。 王瑾唤人铺开舆图向他们问道。 “诸位,我想拿下冀州府城,各位可有良策。” 还是那句话,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他可以把控大方向,但是却并不善战。 外行指导内行的结局王瑾见过惨痛的例子,所以不会刚愎自用。 张辽等人围在舆图旁细细打量,仔细琢磨着破敌之策。 尤其是马超,从来到王瑾麾下就憋着一口气要建立一番功业,张辽由于来的早的原因,加上能力突出,已经是王瑾麾下军队的一号人物。 而他马超自认武力还是带兵都不弱于张辽,这就是每个人性格的不同,马超有些孤傲,乐进就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几人讨论定策,王瑾就在旁边看着,也不插话,他只要一个结果就好了,有没有参与他不在意。 他可不是千里微操的指挥官。 几人商讨后,最终决定,由马超率军突袭冀州州府,本部兵马坐镇拒马河以防被截断后路。 毕竟再怎么自信,也不能把三州联军当成木头桩子。 一旦全军出击冀州州府,拒马河不留兵马看守,那么不缺乏骑兵的三州联军肯定会去袭扰镇南军的辎重补给,虽然王瑾可以花资金点购买,可是地里长出来的粮食和花资金点买的完全不一样,平白增加了战争成本。 可以省的资金点,王瑾是能省则省,充值资金点需要的金银等物是不可再生的,他要为了未来国库的金银储备所考虑。 对于马超带兵前去,王瑾也是认可的,目前在这里的统帅之才有两个,一个张辽,一个马超,哪个去了,驻守的大军都不会出意外。 同时,分兵进攻州府成,也是一个也是诱敌之策。 拒马河一战镇南军也不是没有伤亡,再分出去十万精兵,三州联军肯定会琢磨,三十万大军还剩下多少?能不能吃得下? 别看现在联军怂怂的,不敢拼命地样子,那是因为他们也不想付出过于惨痛的代价罢了。 同时,也看不到可以把镇南军灭了的希望,所以他们不愿意拜拜牺牲。 可是一旦让他们看到了能够留下镇南军的机会,他们肯定不会放过。 镇南军太强了,强到了他们都想除而后快的地步。 五日后,在打扫完战场,以及后来兑换的五万人汇合后,王瑾果断拨给了马超十万精兵。 由于是突袭的原因,兵贵神速,所以并没有携带太多的大型攻城器械。 王瑾给马超下达的任务也不是一定要攻破冀州府城,而是以围困为主,毕竟是一州之首府,借助地利优势,上面哪怕站的全都是新兵蛋子,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下的,不需要付出过多的代价。 甚至还有给冀州世家大族留出来派人求援的口子,以便给联军施加压力。 他最重要的任务,是以冀州府城为点,去击破所有支援过去的援军,也就是围点打援。 但如果联军真的袖手旁观,活着冀州世家弄来的援军过于拉胯,那么就以攻城为主,破城后,百姓勿扰,世家鸡犬不留。 他要用冀州世家的血,给全天下的世家大族敲个警钟,只要敢顽抗,那么不管是谁,都得死。 他要用血腥的屠戮让他们恐惧,让他们害怕,让他们胆怯,再也不敢与他为敌。 这个世界的历史,要比王瑾前世看到的史书温柔的多。 没有五代十国的黑暗,没有南北朝的血腥,更没经历过五胡乱华的悲哀。 更没有见识过何为‘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他们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刀剑砍不断的硬骨头。 再如何自诩高贵,也不过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被杀就会死。 第342章 浮动 随着马超率军分兵离去,直奔着冀州州府杀去。 无论是老奸巨猾的马图,还是勇武精干的李恒,亦或者是谨慎的郑氏兄妹,都被这突兀的操作震惊到了。 这让他们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琢磨不透王瑾分兵的目的。 在他们看来,镇南军此刻分兵,无异于是削弱自身的举动。 你派兵去围困冀州首府了对吧,看似强势霸道,但是你的本部兵马怎么办呢?真就不怕被围攻吗? 你王瑾怎么就有信心分兵而战的呢? 莫非真以为三州联军是摆设? 虽疑问,但是第一时间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生怕是有什么埋伏和阴谋。 三州联军高层此刻内心浮动无比,能重创王瑾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都不想放过。 自从拒马河一战,镇南军的强大和难缠,简直就像笼罩在他们头上一座大山一般,沉重的让人窒息。 不扳倒这座山,他们一切的野心都无法实现。 如今这个机会出现了,他们很难抑制得住。 尤其是在拒马河一战损失最严重的并州军。 李恒从拿到镇南军分兵的军报后,直接召集部将幕僚探讨。 本来李恒心都凉了,和镇南军交手后,李恒南下的信心都被折断了。 可是现在一看,镇南军竟然分兵了,这不就给了他们逐个击破都是机会了吗? “诸位,镇南军分兵,我有意突袭镇南军本部,如何?” 没有拐弯抹角,李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谋算,只不过听到的众人反应却不太一样。 李氏宗族的人,全都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而芈成等几个世家出身的将领幕僚,则有些犹豫。 几人默契的看向芈成,芈成轻叹了口气。 “将军,那支分兵该如何处理呢?” “冀州州府虽城墙宽厚,但是却无善战之兵,一旦被破,那么...”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在座的都知道,一旦破城,那么以王瑾手段的狠厉,绝对不会放过里面的世家大族。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毕竟现在大家吃着人家的喝着人家的,现在出事了,不管不顾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李恒眼神淡漠的瞥了一眼众人。 “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只要能击破镇南军本部,拿下王瑾,那支分兵自会溃散。” “况且,树挪死人挪活,镇南军来袭,非待在那等死啊?不会跑吗?” 他的意思很明白,不管冀州世家的事儿了,自己机灵点抓紧逃命去,若是不跑,就在州府城死撑,能撑得住就撑到他们拿下王瑾,撑不住就去死。 芈成闻言,看着李恒冷冽的眼神,没有再劝。 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硬顶李恒他不会手软的。 李恒的会这么做,芈成不奇怪,他现在清楚李恒的决心,正如李恒所看到的,芈成也能看到。 这是能重创镇南军的唯一的机会,如果错过了,那么并州军再无南下的机会了。 “传信给辽州军和凉州军,准备出兵!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想一辈子窝在老家,大可不必来。” 当李恒的信,被送到马图和郑昪手中的时候,其实两方都心动了。 马图能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足以证明他不甘平凡,野心勃勃。 郑氏耕耘辽州多年,呕心沥血的,也不是为了等着被别人摘桃子的。 倘若不打一场分出胜负的硬仗,那么镇南军哪怕在这里损失再多,回去靠着占据半壁天下的优势,也能快速回血然后将他们一个个的捏死。 郑氏经营的辽州也会被抢去,马图好不容易带着马家走到的高度也会清零。 只不过,相对于李恒的果决,他们更小心谨慎一些。 他们害怕王瑾分兵后是不是有后手准备。 但是当他们的探子打探到镇南军又一支军团加入本部的消息后,心底安稳了下来。 “看来这就是王瑾的底牌了。” 马图看完手中探子递来的军报,眸中眼神逐渐凶狠起来。 “真是狂妄!” “给李恒回信,出兵!” 而郑昪在看到镇南军援军后,也同样如此,下定了出兵的决心。 他相信,占据绝对的数量优势的他们,肯定不会失败。 和斗志昂扬的三州联军不同,冀州州府都要炸开了。 各大在此的世家大族,全都恐慌了起来。 一个个不知如何是好,要是跑吧,家业都在这里,他们舍不得。 这个世道,只带着浮财出走的他们,走到异乡那简直就是待宰的肥羊。 而不走吧,他们真没信心能在镇南军的进攻下,守得住州府,到时候城破了,以他们全力支持联军与镇南军抗衡的行为,王瑾不会放过他们的。 对于镇南军,他们是真的又恨又怕。 若是别人打下了州府城他们还不太害怕,可王瑾不一样。 不管你啥身份,他真敢杀你啊,他们能不怕吗。 又急又怕的他们,此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哪怕是姜重,也是一时有些慌乱,他没想到镇南军会这么强,强到能将三州联军打退。 也没想到镇南军会分兵袭击州府城,如此托大。 但是慌乱后,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显示出了不一般的魄力和威望。 他在短短一两天的时间,将所有世家大族的人说服,让他们固守州府城,并发动所有人脉势力召集人手拱卫州府城。 调动冀州底下各郡县,募兵扩军,驰援州府城。 另外又派人去给三州联军施加压力。 姜重将州府城内的混乱快速抑制住,该说不说,他能将上一任冀州州牧弄下去,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别人跑了或许还有条活路,但是他姜家却肯定会成为王瑾的眼中钉。 哪怕跑了也会面对源源不断的追杀,直到彻底消亡。 所以他要集结身边所有的力量,把人全都绑在船上,去抗衡王瑾才会有活下的希望。 只要能守住,撑到三州联军将另外一支镇南军击败,甚至拿下或者杀死王瑾。 那么他们就彻底安全了,以后姜家还是姜家,还是冀州的土皇帝。 第343章 绝望 随着马超率领的分兵远去,三州联军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发兵直指镇南军本部。 尤其是并州军,逼近镇南军的速度最为迅速。 在三州联军的领袖中,李恒是最果决的一个。 第一时间就朝着拒马河旁镇南军本部杀去。 紧接着,马图和郑昪也不落其后的发兵。 镇南军帅帐中,正在享受拒马河一战血祭的王瑾,听到斥候来报,眼眸中溢出残暴之色。 终于,终于上当了。 为了能勾引三州联军过来,他可没少费心思。 三州联军中,主力多以骑兵为主,只要势头不对,他们想跑,王瑾还真不好追他们。 更何况,到时候三家分头一散,三个方向,追那个放哪个都是难题。 现在好了,他们主动来袭,一头撞进了绞肉场,正合王瑾之意。 依照王瑾的指令,张辽摆出守势,以王瑾帅帐为圆心,拒马河为后方的半圆阵势,迎接三州联军的攻势。 当三州联军赶到阵前之时,看到镇南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更是坐实了心中猜想。 他们一致认为王瑾就是在豪赌,就赌他们不能在冀州州府破城之前,能击破镇南军本部。 为了节省时间,三州联军抵达阵前,连试探都没有,直接就发起大规模的进攻。 在这种占据兵力优势的战争中,根本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并州玄甲军,凉州狼骑以及辽州的重装铁骑,在这一刻直接毫不吝啬的压上阵前。 此刻他们都不再藏拙,保留实力,全都压上了自己的底牌。 精锐兵马没了还可以再招募,再训练,但是如果不把王瑾给拿下,镇南军压在他们的头上,他们永无出头之日。 并州军中,披着双甲,扯着缰绳的李恒,在覆盖好面甲之后,催动胯下坐骑,带领着玄甲军,准备身先士卒的前去破阵。 凉州军中,马拓率领凉州狼骑出阵,寻觅战机,而马携则带领着羌人骑手,准备用肉身冲阵。 辽州军中,五千人马具甲,手持大戟的重装铁骑,随时准备出击,这是郑氏几代人攒下来的家底子。 和拒马河一战不同,现在他们心里都清楚,如今做出了不顾冀州州府城安危的决定。 就是在和镇南军分兵赛跑,谁先决出胜负,谁就占据了优势。 随着李恒和麾下的玄甲军开始冲锋,三州联军携排山倒海之势,撞向了镇南军。 登上营地高台上眺望的王瑾,看着三州联军的气势,不禁心底感叹。 到底是北地边军,真的猛,确实有实力。 毫不夸张的讲,如果没有他来到这个世界,三州联军足以将大晋从北到南,全部打穿。 越人等异族在他们面前更是土鸡瓦狗一般,不值一提。 不过,自今日起,他们的辉煌将不再存在,王瑾将用他们的骨血,去铸造一个威严的帝国。 前排的镇南军士卒,在刚一接触的瞬间,便被撞倒,枪断盾碎。 高速冲击过来的骑兵,携带的巨大动能,在一瞬间就将镇南军的阵型撞出凹陷。 不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将枪兵长枪撞断的战马,也被锐利的长枪贯穿身躯。 要不是为了追求迅速破阵,三州联军根本不舍得做出让骑兵直接凿阵的举动。 虽然效果明显,但是折损也更惨痛。 不过这还不是最惨烈的,当骑兵的冲势迟滞之后,陷入阵中,真正残酷的厮杀才刚刚开始。 镇南军的士卒不会因为骑兵的冲击而恐慌,他们只会悍不畏死的将武器捅进敌人的身躯。 内围的虎卫甲士,用魁梧的身躯和双重的重甲,诠释了什么叫做坚不可摧! 率先撑不住的就是马携,他带领的羌人骑手,在这种残酷血战中,根本撑不住。 没有重甲的他们,在对上虎卫甲士后,只有被屠杀的份,若是野战还好,他们能凭借马速周旋,打不过也能跑。 可是现在这种挤在一起互砍的时候想根本发挥不出优势。 在最初上涌的热血消退后,他们开始动摇,羌人骑手没有坚定赴死的决心和勇气,没有铁一般严苛的军纪束缚,在身边族人一个接一个阵亡后,开始心生胆怯。 无奈的马携只好在亲卫的护持下,抽出战场,准备组织人手进行下一次冲阵。 而在这时,马拓果断出击,想要将马携没彻底撕开的防线撞开,却也在虎卫甲士的面前撞了一头包。 哪怕是悍勇如李恒,也被虎卫甲士拦得死死的。 也就辽州铁骑,哪怕是驻马不前,也和虎卫甲士杀个五五分。 与其他阵地上的血肉飞舞不同,辽州铁骑和虎卫甲士交手的地方只有一声声沉闷的金铁交击的响声。 阵亡倒地的尸体上极少有鲜血,只有满身铁甲的凹痕,里面包裹着一具近端骨折,脏器破碎的尸体,口鼻中溢出的血也被面甲遮挡。 随着体力的消耗,和兵员的损失,被拦住的三州联军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李恒在第二次被击落下马后,被亲卫搀扶起来时,抬眼望着那虎卫甲士组成的防线,脸色煞白,眸中一片灰暗,口中喃喃自语。 “怎么这么多,怎么这么多的重甲!” 经过王瑾的晋级,此刻镇南军中六级兵的比例已经高到了一个相当恐怖的比例。 “将军!请您早下决断!” 搀扶着他的亲卫,语气有些哽咽。 为了护卫李恒,一同当值多年的兄弟,已经折了一大半了,再留在这里,恐怕李恒也走不脱。 李恒咬牙沉吟片刻,果断下令撤离。 有了李恒开头,辽州军与凉州军也同样丢下一地的尸体,选择了撤出战场。 看着止住攻势缓缓后撤的三州联军,王瑾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就你们有骑兵吗?” 还没撤回阵的三州联军,在归途上,突然看到后方烟尘四起。 “完了!” 极为熟悉骑兵作战的马拓率先反应过来,不顾疲惫的身躯,奋力呼喝。 “快快快!跑起来,拦截!拦截!” 久经战阵的李恒更是脑子一瞬间像炸开了一样。 “哪来的骑兵?哪来的骑兵?探子都死了吗?” 这一瞬间,他陷入了绝望。 第345章 悲歌 在任何时候,被骑兵在后方冲阵都是极为危险的。 每一个合格的统帅都不会放任身后有骑兵突袭。 周围撒出去的斥候探马,就是为了提防这种可以对部队进行毁灭性打击的的。 无论是李恒,马图,还是郑昪,都没有松懈这些安排。 他们想不明白,如此大规模的骑兵,是怎么绕到后方潜伏的。 周围没有山地密林,乃是一片平原藏匿个百十人可以。 可这一眼望去,数量近万的骑兵是怎么绕过去的? 李恒此刻感觉心脏仿佛犹如被利刃穿刺,难以言说的疼痛与憋闷,让他一时有些呼吸不上来。 再加上一直压抑着的伤势,让他的身形一时有些摇晃。 身旁亲卫立刻扶住了他,怕他坠马。 李安也快速来到他身旁。 李恒一把握住李安的手臂。 “走!回并州!” 强撑着说完这句话,李恒呕出一摊鲜血昏迷过去。 虽然担心他的身体,但是李安不敢大意,立刻接过指挥权,全力朝着后方赶赴。 李恒在失去意识前,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跟他出征的士兵在镇南军铁蹄下哀鸣。 而实际上,无论是李恒,还是马图,亦或者是郑昪,三州联军的统帅,在看到后方出现骑兵的那一刻,都知道了这已经注定是一场败局了。 罗列好的进攻战阵,在其后方根本没有布置有力的防守。 被突然袭击,阵前的锐士根本没办法快速掉头接战。 空虚的后方,在面对骑兵冲阵时,没有紧密的枪阵布置,那么根本难以抵御。 被冲散的士兵会溃逃,在骑兵的驱赶下冲击己方阵型,军心士气会迅速崩塌。 但是败归败,现在不是放弃的时候,能挽回多少损失是多少。 这些都是他们的家底,是他们毕生的心血,和家族几代人的积累。 策马奔腾的乐进,眼眸中蒸腾着炙热的战意。 看着三州联军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嘴角噙着快意的笑容。 “杀!!” 一骑当先的乐进鼓动罡气,附着在武器盔甲上,一头撞进松散的战阵中。 武器挥动间,紫黑色罡气掠过,带起血雨残肢。 被突袭的联军后军,被撵的四处奔逃,偶尔有骁勇之人上前阻拦,也被马蹄踏成肉泥。 骑兵的冲击,尤其是大量骑兵的冲击,让人很难有勇气去面对。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能克服恐惧,三州联军中,能直面生死的精锐都在阵前,不在后军。 所以面对乐进为首的骑兵突袭,显得极为孱弱无力。 面对这种情况,唯一破解之法就是放弃后军,以及被后军冲散的中军,整备前军御敌。 将惊慌失措冲阵的友军斩杀,才能有抗衡突袭的机会。 但是这种代价过于大,也难保前军士卒能承受的住这种压力。 更何况,王瑾在乐进发动突袭的时候,就已经命令张辽指挥军队反攻追击。 面对前后夹击之势,李安安置好昏厥的李恒,直接放弃了挣扎,收拢残部,准备逃跑。 这种局面他根本没有能破局的机会,李恒或许可以,但是他不行,所以他极为果断的遵守李恒的命令,尽可能带更多人回并州。 并州和其他两家不一样,李恒现在昏迷,李安难以主持大局,一旦事有不测,将有覆灭的危险。 李安不敢赌,所以选择跑为上策。 而马图却亲率部将迎敌,他不甘心面对失败,凉州军如果重创,马家的地位将摇摇欲坠。 归附的羌人看到马家的虚弱难保会异动,此前愿意屈居于马家之下的世家大族,也不一定会像以前一样老实。 而马拓和马携兄弟二人同样身陷阵中,奋力厮杀。 而郑昪则是派兵反向绕后到突袭的骑兵之后,意图在乐进率领的骑兵冲势迟滞后,将他们围杀。 郑昪不是不知死活的妄图反败为胜,而是被激起了骨子里的凶性,那自小在辽州那冰天雪地的残酷自然环境里被磨砺出的凶性! 左右都是输了,不如折断王瑾一条臂膀,他认为哪怕王瑾坐拥半壁江山了,实力强横,但要是折进去一万骑兵,再搭上个罡气境的大将,也是重创了。 一时间交战双方撕扯在了一起,三州联军的阵势迅速变得散乱。 但是身处阵中的士卒,则是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猩红着双眸,拼命的厮杀。 军中不乏有见识之人,这是一场生死存亡之战,在这个皇帝殡天的档口,镇南军和三州联军,谁输了,谁就是叛逆,谁能赢了,带兵走进京都,谁就是功臣。 这一仗,赢家通吃,败者一无所有,哪怕苟活一时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此刻,在这里,偌大的大晋帝国最能打的精锐,在这里自相残杀。 并州军中,不少抗击匈人的英豪被乱刃分尸。 凉州军中,荡平羌人之乱的英雄被刺下马,被马蹄踩踏成烂肉。 辽州军中,压制的那些山中异族抬不起头的辽东骁骑,倒伏在战马之上,自盔甲缝隙中流出殷红的鲜血。 此刻战场上的战鼓和号角,奏响的是属于大晋的悲歌。 这种残酷,让凉州军中的羌人,和辽州军中的阔尔哈的族人,看的瞠目结舌,胆战心惊。 他们知道大晋强大,可当他们真的处在这个遍地猛男的战场上,才切身体会到那种落差。 这个战场上哪一方拉出来,都能不费力的给他们灭族。 尤其是那些战场大放异彩的英豪,更是他们族内培养不出来的人杰。 乐进肆意泼洒着罡气的地方,他们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郑氏族内两个罡气境的高手正在和乐进交手,一个身披重甲,提着双刃斧枪,一个一身轻甲,手持一对短戟。 二人虽然武艺上差了乐进些许,但是二人合力仍旧止住了乐进势如破竹的攻势。 在他们和一众精锐重装步兵的努力下,将乐进所部的冲势迟滞了下来。 由于是在后方投放,王瑾购买的大多是魏骁骑,四级兵种,他们不需要把三州联军打穿,只要将阵型搅散,引起混乱即可。 没必要花大价钱去兑换虎贲骑和虎豹骑。 所以在郑昪的拼命阻拦下,硬是给乐进拦住了。 第346章 溃败 骑兵在冲阵的时候,除非能将敌军战阵凿穿,否则必定会陷入步军的围困中。 就像此时的乐进,被疯狂的郑昪死命拦住,马图趁机封堵后路。 二人在抵御镇南军本部进攻的同时,还想将乐进所部吃掉 双方就像夹心饼干一样,你围着我,我也围着你的部队。 上头的郑昪不甘心撤退,想拼命给镇南军来个狠的,而马图也同样如此。 马图和郑昪一个想法,损失万余骑兵,不论是对哪个势力都是重创。 而并州军则是因为主帅的昏厥,以断尾的方式迅速脱离,在李安的带领下撤出了主战场。 一矛刺穿一名魏骁骑的马图,抖落了矛头上的血水,不待收矛,又两名魏骁骑悍不畏死的朝着他撞了过来。 哪怕马图已经战阵不下百名魏骁骑,身边全是凉州军中精锐,但仍旧不能让魏骁骑产生怯意,士气崩坏。 这种极致的韧性让马图及其部下极为震惊。 虽然不止一次见识过镇南军高昂的士气了,但陷入重围的残部仍然能这般效命的,已经超出马图的认知了。 凉州大地,不缺乏悍勇的猛士,羌人部落中,也不是没有敢拼命的汉子,可也没有这么恐怖。 是的,是恐怖,一个人拼命不可怕,十个人不拼命也不可怕,可是一千人呢?一万人呢?十万人呢? 匹夫一怒尚且能血溅三尺,更别说甲胄齐备的精锐之军了。 而郑昪此刻同样陷入了沉思,他选择继续咬着牙硬吃下去镇南军的这支骑兵,可能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没想到,被围堵住的骑兵还有这么顽强的斗志,丝毫不见溃败的迹象。 继续厮杀下去,除了已经脱离战场的并州军,辽州军和凉州军,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撤退时机。 这个时候要走,除非舍下大军,否则根本难以脱身。 思虑再三,郑昪一咬牙,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他不甘就这么灰溜溜的回辽州去。 “传我令!全力绞杀那支骑兵!” 得令的亲卫,迅速将他的军令传达下去。 甚至就连郑氏中精修武艺的族人也都杀了过去。 连郑缨都亲自上阵了,纤纤玉手中的长枪,附着的赤红内气,在战场上收割着性命。 在这些精英的猛攻下,乐进所部迅速减员。 而在外围,镇南军的屠刀,也在疯狂挥舞,收割着阵前敌军的性命。 前排先锋的距离,和乐进所部,正在迅速接近。 由于视线受阻,在激战中,很多联军士兵只能看到周围的友军和敌人,根本不知道己方全军的局势,是优势是劣势。 当他们能看到身后和身前都飘扬着敌军大纛的时候,就会慌张,就会心里没底。 他们不知道身后那支突袭的骑兵已经被围堵住,他们只知道身后有敌人。 若是对战其余军队也就罢了,他们也不是弱旅,可几番交手,大部分联军士兵,已经对镇南军产生了一丝惧意。 所以在交手时不免会后退,会慌张,再加上战力的悬殊,直接落入了下风,被镇南军迅速迫退。 哪怕他们占据着兵力上的优势,此时也落入下风。 乐进凭借着出色的目力,看着己方大军的大纛不断逼近,已经泌出血迹的嘴角扯出一个显得有些狰狞的笑脸。 随即一把扯下已经残破不堪的兽面吞肩甲,露出赤膊,擎起马槊。 “来来来!再战!” 说罢便朝着周围一众围攻他的辽州军武将杀去。 被紫黑色的罡气笼罩的乐进,如同恶鬼般嘶吼着继续冲锋。 身旁的作为亲兵的虎豹骑,此刻已经折损过半,仅余百十名,但仍旧毫不含糊的陪着乐进继续厮杀。 郑缨看着战意不减的乐进,又望了望镇南军本部愈发挺进的大纛。 策马来到郑昪身旁,焦急的说道。 “哥!不能再拖了,我们走吧!” “再折损下去,就伤到根基了!” 而郑昪只是赤红着双眼,看着大杀四方的乐进,紧紧的攥着双拳。 “他怎么就是不死!怎么这么难杀?” 胸膛中翻涌沸腾的怒意,让郑昪难以自持。 “哥!左右不过一员勇将!我等怎能为此将大军置于险地,快走吧!” “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 郑昪看着郑缨焦急的双眸,长吐了一口气,闭目调整了一下情绪,果断下令。 “撤!” 随着军令传达,围堵着乐进所部厮杀的辽州军开始后撤。 而马图见拦在前方的辽州军开始散开,也猜到了郑昪的用意。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同样下令撤退。 但是大军作战,进场容易,抽身可不简单。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双方已经纠缠在一起的混战。 你想走别人就让你走吗?人家肯定会追的。 飘扬的大纛,不光会指引麾下士卒的追随,同样会吸引敌军的追杀。 所以肯定要狠下心来,舍弃一部分部队来断后。 而且断后的还不能是弱鸡,同样要留下一名能力合格的将领。 否则的话,会让撤退,变成止不住的大溃败。 虽然不舍,但是马图和郑昪二人只能这么做。 这场联军信心满满的围攻战,终究是以联军溃败奔逃而结束。 混乱的战阵中,倒在踩踏之下的士兵无数,走散的部队,被镇南军无情猎杀。 三州联军,被俘被杀十余万人。 这场决定了大晋局势的战争,在一天内就分出了胜负。 自今日起,损失惨重的三州联军,将再也没有了逐鹿中原,和王瑾掰腕子的能力了。 在王瑾下令衔尾追杀后,他们在归途,更是会不断失血。 哪怕日后他们继续抱团,等待他们的也不过是慢性死亡罢了。 与此同时,马超也已经快要奔赴到冀州府城。 哪怕路上不止一股拦截袭击的世家大族武装,也不能迟滞马超的脚步。 自身武力的强大,加上麾下精锐的系统士卒,让他势如破竹般,连战连捷。 如同一把利剑般,携着一股攻无不克的气势,直插冀州府城! 第347章 恐惧 三州联军气势汹汹的南下,却损失惨重的狼狈退回。 不光葬送了手里唯一能和王瑾抗衡一二的底牌,也葬送了各自的野心。 当联军败退的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天下人都知道了,以后谁才能问鼎天下。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被所有人关注,但凡有点儿头脑和见识的都知道,这场战争将决定天下大势。 这个消息,对大多数人都是噩耗,几乎让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 除了王氏这种血亲,或者如纪氏那种早就上了船押宝的世家之外,其他世家都不愿意看到王瑾坐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 他对世家太苛刻了,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默契和规矩,他并不遵守。 尤其是冀州世家,更是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哪怕是姜重这种城府深沉之人,此刻也难以自持,颓唐的将自己关在书房。 被他寄予厚望的三州联军败走,仅凭他们冀州世家的力量,根本抵抗不了镇南军的兵锋。 而且,他知道,凭他们的所作所为,王瑾断然不会放过他们。 城破之时,就是他们身死族灭之日,能死得痛快可能都是奢求。 这一刻,他们是真的有些后悔,在扳倒冀州牧时,耗费了太多的力量,双方对弈,导致偌大的冀州,几乎无兵可用。 现在,整个冀州府城中充斥着两种极端的情绪。 诸如世家权贵,此刻全都瑟瑟发抖,两股战栗。 而像底层百姓,那些饱受压迫的群体,则是心底暗自窃喜,那镇南王打进来怎么对他们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那些一直欺压他们的世家大族绝对讨不了好。 要问这些过得水深火热的百姓,最恨谁,毋庸置疑,就是冀州这些世家大族。 皇帝离他们太遥远,天下为什么动荡他们也不懂,他们只知道他们的钱粮土地被谁占了去,儿女卖给到谁家。 那些往日里高高在上,视他们如猪狗的世家大族要遭殃了,他们只觉得心里畅快。 尤其是当马超率军奔赴到州府城时,这种情绪更是达到了顶峰。 州府城上的守军,除了世家大族子弟,以及他们的亲信奴仆外,那些出身底层家庭的士卒根本没有丝毫斗志。 往日里能听命行事那是因为世家大族在冀州的威势在这里放着,他们丝毫不敢有逾矩之举。 而现在,眼看着那些作恶多端的世家大族要凉了,为什么还要替他们卖命呢?哪怕赏赐开得再高,又有什么用呢? 尤其是一些当年追随过冀州牧,幸存下来的士兵,此刻都恨不得直接去开城门了。 所以当马超所部,试探性的发起进攻时发现,城防上的反击力度,出乎意料的软弱。 由于三州联军的败退,马超也不用再行围点打援的钓鱼战术,所以直接火力全开,进行猛攻。 他要在王瑾到来之前,将这座城献上,方能展示他的才能。 期间姜重等人派出不止一波人,来面见马超。 愿意奉上财产贿赂,以求马超能放他们离去,可惜都遭到了拒绝。 他们给出的数额,要是换了别人或许能被腐蚀,世代积攒下来,他们的财产已经积累到一个非常恐怖的一个地步,为了活命,他们给出的数额,是一笔庞大的财富,只不过他们遇到的是马超。 是系统兑换出来,对王瑾满额忠诚的武将。 金银贿赂,听起来不起眼但是却是一种极为强大的阳谋。 春秋之时,晋国大夫荀息为了借道虞国攻打虢国,向虞国国君献上良马和美璧。虞国国君贪图财物,答应借道,最终晋国灭了虢国后,又顺手灭了虞国。 战国之时,秦国为了破坏六国合纵,派张仪带着大量财宝去各国游说。张仪用重金贿赂楚国的大臣靳尚等人,让他们在楚王面前诋毁主张合纵抗秦的屈原,导致屈原被楚王疏远,楚国的合纵联盟瓦解。 汉初之时,韩王信在大同地区叛乱,并勾结匈奴企图攻打太原。 刘邦亲自率领大军迎战,刘邦初战告捷,乘胜追击。但由于刘邦轻敌冒进,率领少量骑兵追击至平城的白登山时,中了匈奴的诱敌之计,被冒顿单于率领的40万匈奴骑兵包围。 汉军被围七天七夜,粮草断绝,形势危急。后来,刘邦采用陈平的计策,派人贿赂匈奴阏氏,阏氏劝说冒顿单于放了刘邦,最终刘邦得以脱险。 种种之类,这些听起来很扯淡的事情,却是对人性的真实写照。 真要是金山银山摆在面前,能坚定拒绝的人,只是少数。 金钱贿赂无用的冀州世家,甚至又想出美人计,妄图用美色去打动马超,但仍旧是无功而返。 绝望的他们只能固守着州府城,想着活一天是一天,过一天算一天。 直到王瑾抵达州府城的前一日,垂死挣扎的州府城,被悍勇的镇南军攻破。 当王瑾抵达州府时,城墙上已经飘扬起了镇南军的军旗。 对此,王瑾并不惊奇,甚至可以说,马超打不下来孤立无援的州府才是怪事。 当王瑾见到被解押成一排的冀州世家大族之人的时候,心底属实是有些感慨。 这些人,同样长着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同样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的人,却不把百姓当作同一个物种来看待,竟然能把冀州嚯嚯成这样。 王瑾自认血冷心硬,但是也不会无端杀戮,刻意的去欺压良善。 而通过罗网,王瑾看到的冀州世家的所做所为,简直罪不容诛,其恶行包括但不限于,骄奢淫逸,草芥人命,淫人妻女,侵占土地,敲诈勒索,逼良为娼,公器私用等等。 从哪方面讲,王瑾都没有放过他们的理由。 所以王瑾直接下令,男丁斩首,女眷羁押。 大晋没有教坊司,王瑾认为很浪费。 人杀了一蹬腿就没了,但是成立教坊司却可以让罪犯的女眷继续给他挣钱。 那些经过一代代血脉改良的世家女子,一刀砍了属实浪费。 他要把这些世家大族最后一点价值给榨干净。 第348章 新君 大晋京都中,朝堂之上,朝臣们耷拉着个脸,满是苦相。 随着三州联军败退,冀州州府被破,王瑾大开杀戒的消息传来,他们只觉得一阵剧烈的危机感袭来。 算上传递消息的时间,这会儿估计冀州世家大族的血都干了,这极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本来小皇帝遇刺,皇位空悬,为了确保中央的名义和权利,他们选出了新君继位,用新君的名义在大义上否定王瑾的权利。 可是没想到,三州联军会败的这么快。 现在尘埃落定,还那么做的话,除了能快速逼反王瑾之外,再没了用处。 其实他们不知道,王瑾对坐在皇位上的人是没有敬畏感的,只要耽误事儿,他不介意再次弑君。 在他眼里,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能杀的人。 被选出的新君,端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满脸苦相的朝臣,一颗心坠到了谷底。 他十几岁的年岁心智已经成熟,他知道他这个位置不好坐,否则轮不到他这个旁系血脉,哪怕小皇帝死了,还有他的兄长呢。 现在坐在龙椅上已经没有至高无上的权柄了,有的只有危机。 镇南王声威赫赫,动辄攻城掠地,不臣之心已经人尽皆知。 自古以来,被拉下马的皇帝,能善终的不多。 再看下面的朝臣,帝国倾覆在即,竟无一人思考退敌,安国之策,全都在琢磨自己的利益得失。 就在满朝寂静,气氛压抑的时候,郑经站出来了。 看到郑经出列,刚登基两天的新君,眼眸一动。 如死灰般寂灭的心,又复燃了起来。 郑经的威望,不光是在民间,甚至他这个皇家宗室子弟,也很崇敬他,眼含希冀的看着郑经,看他能有何良策。 “陛下,镇南王王瑾,行事狂悖,擅动刀兵,不顾朝廷诏令!” “甚至在冀州屠戮百姓忠良,实乃忤逆之举,臣以为,该削其王爵!列为叛逆!遣使让其进京认罪!” 郑经一番话说完,新君本来那冒着期待神色的眸子,瞬间熄灭了光芒。 郑经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气势汹汹的,可是有啥用啊? 别说撤爵了,现在这个局势,满朝文武都蹲下扎小人,王瑾能破层油皮吗? 再说诏王瑾进京,人家会自己来吗?那不得是带着大军直接进京啊。 倘若真的听信了郑经的话,去这么做,抹王瑾身上一层黑灰,那么自己这个皇位上的吉祥物,等到了王瑾打进京都的时候绝对讨不了好。 甚至这道圣旨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发出去昭告天下。 想到这里,新君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卫尉宗衍,光禄勋王辙,还有廷尉郅都,这三个王瑾的铁杆支持者,可不是吃素的。 见龙椅上的皇帝不说话,郑经也不觉得尴尬,就在那默默等待。 活到他这个岁数了,眼光何其毒辣,他也能看得出如今大晋已经是风雨飘摇之势了。 王瑾已经成了气候了,想要重新匡扶皇室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还不如用新君的命,再去给王瑾一统天下的霸业添加点阻碍呢。 郑经看得开生死,也能透过纷乱的表象看到本质。 不是他非得不知死活的要和王瑾为敌,而是郑经看出了王瑾对世家不容的态度。 哪怕他郑氏乖顺的低伏做小,日后也难保不会被王瑾吞吃。 还不如趁着手里还有牌的时候,联合同样不愿认命之人,去斗上一番。 尽管王瑾强势,兵强马壮,但是郑经这一辈子,从进了官场就一直在斗,和同僚斗,和上司斗,和下属斗,和皇帝斗,他风风雨雨多年,走到现在,从来不惧怕斗! 郑经老迈的身躯里,依然涌动着灼热的斗志! 他坚韧的心智,并没有随着身躯的衰老,而变得腐朽干瘪。 而一直关注着新君的王辙,见他沉默,心里也有了底,明白了他的态度。 但是却也没开口解围,而是眼神一转,暗示一个下属开口。 “郑相此言差矣!冀州官吏贪腐成性,豪族鱼肉百姓,毫无仁义,镇南王身为我大晋王爵,惩治境内乃名正言顺!” “反倒是凉州,辽州,并州三地军将无诏动兵,需加以严惩!” 一番话可以说是睁着眼说瞎话,但是这人说的确实理直气壮,掷地有声。 郑经瞥了他一眼,随后看向了笑眯眯的王辙,没有做声。 此前开口左右不过是和王瑾宣战的宣言,以及给盟友打个信号,表达一下决心而已。 他知道新君大概率会不作为,但是却也不会去偏袒。 如若不然的话,他王瑾敢弑君,他郑经同样敢。 尽管王瑾弑君之事,做的很隐蔽,但是却瞒不过郑经这种老狐狸,要不是实在找不到痕迹和证据,郑经早就宣告天下了。 见郑经沉默,王辙将眼眸垂下,同样没有继续追击。 他现在不求建功,但求稳,如今局势,只要不出差错,王瑾马踏京都指日可待。 新君看着互相斗法的二人,眼神转向了皇族宗室之人,眼底满是讥讽之色。 占据天下几百年的皇族,如今只能看着权臣做大,却无计可施,这是多么可笑,多么的悲哀。 而那些注意到他眼神的宗室子弟,只是难堪的避开他的目光。 现如今的宗室无力,不光有内斗消耗的原因,更大的原因是,前几任皇帝的无情打压,由于他们这一支就是谋害晋武帝夺来的皇位,所以他们对自己的同族有着极大的防范心理。 只重用镇北王那一支,导致了镇北王那一支现在出了事,宗室中没有了能接替扛起重任的实力。 只能任由皇帝被摆布,却无力插手。 现在一些想要做事,有能力做事的宗室子弟,只要冒头,就会被按下去,头铁不服的就会遭遇病逝,落水等意外,现在剩下的都是被折断了骨头,站不直的人了。 鉴于朝堂上诡异的沉默,几名官吏在大佬的暗示下,开口说了些不痛不痒的事,便草草退朝了。 大晋的新君,在朝堂上的无力,让更多人看到了大晋的衰败。 第349章 整合 冀州府城中,姜重满身血污的跪倒在王瑾面前。 王瑾端坐在往日里姜重坐着的仙鹤团扇漆木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支翠玉如意。 “姜家主,不要这么倔强。” “只要你配合,我会让你们阖家团圆,走的体面,免受折辱。” 姜重忍着骨骼碎裂,筋脉尽断的剧痛,哆嗦着没有了指甲的双手撑在身前,朝着王瑾重重磕了个头。 “王爷,在下还是那一个要求,只要您能给我姜家留下一丝血脉,在下定全力配合!” 王瑾闻言,眉宇间有些不悦。 “为何要这么坚持呢?” “我不想骗你,我一直信奉,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铲草就要除根,否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姜重艰难的抬起身,又是一头磕下。 “只要王爷留下几个懵懂幼童就好,他们什么都不会记得!不会对王爷有任何后患的!” 王瑾把玩玉如意的手一停,抬到眼前观看着温润的色泽。 “他们长大了也不会记得自己姓姜,不知道祖宗是谁,有什么意义,还指望他们到了年节给你们香火祭祀,供奉牌位吗?” 姜重眼眸闪过痛苦之色,涩声道。 “那也好过血脉断绝...” “啧,你姜家灭门绝户的事儿可没少做,别人家血脉可以断绝,你姜家就不行?怎么,你姜家的人生来比别人多个脑袋吗?” 对于王瑾的嘲讽,姜重低着脑袋不敢做声,生怕激怒了王瑾。 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如今他已经没了和王瑾抗衡的资本。 见姜重沉默,王瑾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流露出阴狠之色。 “这样吧,姜家主,我给你个选择。” “要么你们阖家团圆,我保证姜家女眷也会一起上路,免受折辱,不用被充入教坊司。”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教坊司是什么吧?” “我呢,在大晋见过不少豪族逼良为娼的事,可是还真没听说过妓院里有世家贵女,我要开设一个教坊司,里面专门收容你们这些分不清形式的贱骨头的妻女家眷。” “你们这些男人死了赎罪,女人也得给我继续赚钱,我相信,肯定有不少人愿意尝尝姜家夫人小姐的味道。” “要么呢,就给你姜家留下几个在襁褓中的幼童,记事了的就别想了。” “选吧。” 听王瑾说完,姜重低垂的脑袋猛然抬起,眼中满是悲愤之色。 “不!王爷!您不能这样!” “求王爷将她们赐死!” “欸?这话可不对,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想活着?” 说到这里,王瑾突然露出思索之色。 “我记得你儿子在招认罪状时候,不是提起过他霸占了一个酒楼掌柜的女儿吗?不也是说过,玩一下又不会死对吧?啊?哈哈哈哈哈!” 姜重还要再开口乞求,却被王瑾粗暴打断。 “我耐心有限,赶紧选,要体面尊严还是要血脉存续!” 狠辣的逼迫,让姜重这个在冀州叱咤风云的男人,痛哭流涕。 他不忍妻妾女儿等女眷受到折辱侵犯,但是也不想姜家血脉断绝在他的手里。 无论怎么抉择都会让他痛苦不已。 看着姜重可怜的样子,王瑾眸中满是冷色,没有丝毫怜悯。 “我给你十息考虑,做不出选择的话,你哪个都选不了了,就像其他那几家一样。” “十!” “九!” “八!” “求王爷开恩呐!我姜重愿奉上所有藏匿家财,也愿意认罪,可以作证冀州世家勾结三州军将谋反叛逆!” 姜重涕泪交加的求饶并没有打动王瑾。 “哭?哭也算时间?” “四!” “三!” “二” “选!我选!我选保住血脉啊!” “哼,我以为你多硬的骨头,还不是跟个断脊败犬一般。” “照我说得去做,我会挑两个姜家的婴儿留下。” 说罢,王瑾起身离去,不再理会趴在地上恸哭姜重。 一会儿自有人教他如何攀咬,如何认罪,怎么向天下人亲口说出怎么带着冀州世家,勾结三州军将谋反的。 被王瑾捏着命门的姜重,连自裁都不敢,只能任由摆布。 在锦衣卫和罗网的配合下,挖出冀州世家安插在冀州各郡的暗手,以及冀州上下的权利构成人员的成分。 此刻偌大的冀州州府中,姜重是唯一一个活着的世家大族的族长了,不是因为其他人都是硬骨头不合作,而在一轮轮酷刑招呼下,早就被榨干了,没多大价值了,许多事,只有姜重这个冀州世家领袖才知道。 姜重能得到面见王瑾谈条件,也完全是因为他抗住了碎骨断筋,等一系列的残酷的折磨,才得来的机会,若是他扛不住,吐露干净了,别说谈条件,王瑾连他的尸体都不会多看一眼。 在姜重的配合下,王瑾迅速整合了冀州各郡县,各级官吏,但凡有何世家大族牵扯的深的一律杀无赦,牵扯浅的也罢官驱逐,剩下寥寥无几的全部提拔,收揽人心,那些人在冀州世家最威风的时候都没选择同流合污,现在他们倒台了更不会为他们效力。 剩余职位空缺,全部都由法家子弟填充,这些人,会读书认字,懂律法,懂政务,最重要的是可信,只要熟悉环境了,可以迅速帮王瑾把冀州牢牢抓在手里。 王瑾为了确保冀州的稳定,一直待到过去了年关都没有回师扬州。 反正扬州有司马懿坐镇,鲁州有王氏的协助,南方荆越之地有周瑜,程昱,在有着充足军事力下,王瑾很放心。 反倒是冀州,经历过世家大族的祸祸,还有战火的洗礼,人心不稳。 为了冀州快速的恢复生机,也为了安抚受苦的百姓,王瑾将许多苛杂的赋税全部取消,只保留了基本的地税粮税,又出资督促各郡县的新任官吏,租赁农具粮种,从府库中,拨出粮食分发给旱涝地区赈灾,并派遣罗网人员暗中监督。 这时候只要有人敢伸手,王瑾不会姑息,无论是谁,都得掉脑袋。 第350章 差异 当王瑾将冀州政务上下捋顺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这期间,王瑾体会到了什么是勤政,什么叫案牍劳形。 往日里有司马懿替他代劳,他没怎么觉得处理政务的艰辛劳苦。 在冀州的一个月,让他切身的体会到了,治理地方的不易。 得益于冀州世家堪称惨无人道的压迫,如今哪怕王瑾仅是施舍一点恩惠,百姓都是感恩戴德,这对王瑾收拢人心非常有利。 尤其是在姜重在州府刑场上,亲口袒露诸多恶性,与谋反之举后,更是将这种情绪推到了高峰。 这让冀州局势迅速安定了下来,许多对生活失去了期望的百姓又有了盼头,尤其是一些灾年粮荒死了妻儿父老的壮年男子。 这些没了牵挂与顾忌的男人,一旦发起疯来,那可不是好相与的,破坏力惊人,王瑾虽然不惧怕真刀真枪的暴力,但是却不愿意耗费时间与精力,重建被破坏过得地方。 在王瑾的努力,以及冀州世家时代积攒的钱粮的帮助下,冀州的形势在迅速的稳定。 而与之相反的,是并州与凉州的情况,在迅速恶化。 尤其是凉州,马图出征之时,率领二十万大军,回师之时,剩了连半数都不到,其中还有不少羌人部落的战士,和马家根本不一心,能臣服完全是因为被打怕了,根本没有丝毫的忠诚可言。 这让本来被马家压服的其余势力有了别样的心思,尤其是庞家,小动作不断,意图取代马家成为凉州的掌控者。 听起来好像很可笑,你庞家就算能掌控凉州又能怎么样呢?能改变大势吗?甚至在某一方面来讲,在对抗王瑾这个世家之敌的时候,他们还是盟友呢。 然而这并非是庞家没有聪明人全是蠢蛋,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这些目光短浅,利欲熏心之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能保持淡定理智的人寥寥无几。 而并州李氏虽然比凉州马家情况好一些,却也有限,尽管李氏传承久远,底蕴深厚,但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会缺乏不甘郁郁久居人下的人,在李氏虚弱之时,有想法的人也在伺机而动,意图去和李氏掰掰腕子。 除了辽州郑氏还好些,毕竟辽州是郑氏一手经营起来的,有着别家不具备的掌控力,但是阔尔哈的骤然叛变,仍旧给辽州带来的不小的麻烦。 王瑾当时接见吉勒通阿的一步闲棋,让阔尔哈心里埋下了反叛的钉子。 王瑾的承诺让阔尔哈看到了,带领部族走向更好生活的希望。 被暴力征服的异族,在看到比主子更强大的势力时,心中生出了噬主反叛的念头。 越地被征服的异族,在王瑾麾下过得怎么样,从来没被刻意隐瞒过,只要有心打听,总能摸的清楚。 这让阔尔哈觉得,王瑾才是他的明主,而不是辽州郑氏。 当王瑾在冀州,接到罗网收集到这些情报时,虽然有些诧异,这三州内部的混乱,但是细想一下却也并不多么出乎意料。 在他前世读书之时,就在书本上看到过太多这样的例子。 太平天国天京事变,太平天国定都天京后,东王杨秀清居功自傲,假借“天父下凡”,逼迫洪秀全封其为“万岁”。 洪秀全密令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回京对付杨秀清。 韦昌辉率部杀死杨秀清及其家属、部众数千人,后又意图谋害石达开,石达开被迫逃离天京,韦昌辉屠杀石达开家属。洪秀全下令诛杀韦昌辉。 之后,石达开因洪秀全的猜忌,率部众离开天京,单独作战。天京事变使太平天国元气大伤,严重削弱了自身的实力。 袁绍集团在官渡之战时,袁绍占据冀州、青州、幽州、并州等地,实力强大。在官渡之战前夕,袁绍集团内部却矛盾重重。 谋士田丰、沮授等建议袁绍先稳守,利用优势拖垮曹操,但袁绍的另一谋士郭图等却迎合袁绍急于求胜的心理,主张速战。田丰直言劝谏,被袁绍下狱。最终袁绍采纳郭图等人的建议,贸然出兵,导致在官渡之战中大败。 而在战败后,郭图为推卸责任,又在袁绍面前诋毁沮授,使得袁绍集团内部人心惶惶,最终败落。 明朝灭亡后,南明政权在南方建立。但南明政权内部存在严重的内讧。 各个藩王之间为了争夺皇位,互相倾轧。 例如弘光政权建立后,马士英、阮大铖等权臣专权,排斥异己,与东林党人等势力争斗不断。 同时,武将也拥兵自重,不听朝廷调遣。后来的隆武政权、绍武政权等之间也为了正统地位而发生内战,无暇组织有效的力量对抗清军,最终导致南明政权在清军的进攻下迅速瓦解。 那些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号的,都不是泛泛之辈,都是在那个时代千万人中脱颖而出的人,可是却做出了让后世之人看着智熄的各种骚操作。 不是因为他们愚笨,没有脑子,看不清局势。 只不过都是被眼前一时的利益蒙蔽了双眼,失去了理智。 仔细品味了一下三州内部的矛盾,王瑾觉得现在是时候去摘取属于他的胜利果实了。 目前整个天下,就只有京都司隶,辽州,并州,和凉州,以及没什么存在感的新洲和幽州没被他掌控,其余各州郡都被他拢在了手里。 他接下来要把京都拿下,逼迫新君禅让皇位就好了。 起码明面上,王瑾不会明目张胆的弑君夺位,他要为天子保留一分尊严和体面。 给统治大晋几百年的赵氏皇族,画上一个不那么血腥酷烈的句号。 因为以后他就是新朝的皇帝,他的子孙后代就是新的皇族。 他不会将大晋皇帝的和赵氏皇族踩到泥巴里。 那样会使皇帝和皇族这个群体在民间的神圣性被践踏,被拉低。 自古皇朝更替变化,这是无论是读书人还是百姓,还是世家贵族都知道的道理。 但是更替的方式不同影响也不一样。 第351章 兵威 在确保了并州,辽州以及凉州此刻自顾不暇,已经无暇南下之后,王瑾决定进京。 在此时此刻希望进已经不用再顾忌天下人的看法了,他要去逼宫,夺位。 让大晋朝几百年的国祚,相对体面的结束。 谋朝篡位这种事,不能做的过于粗糙,也不能过于暴虐。 王瑾不是反贼厮杀出来夺得皇位的,他做过大晋的臣子,做过大晋的侯爵,王爵。 多少得要点儿脸,这是为子孙后世所考虑。 他这一代,系统在手,天下皆反,他都有信心镇压下去。 可是下一代,再一代呢?到时候还能有能慑服天下的能力吗?王瑾不确定他的后代会不会出现些抽象选手。 所以他不介意去给大晋的末代皇帝一个相应的体面,走一个过场。 反正只要大晋灭亡了,除了赵氏皇族,没几个人是要积极复国的。 在民间,自武帝之后,赵氏皇族别说声望了,不被骂都算好的了,大晋灭了,不知多少百姓要偷笑呢。 至于世家大族,则无需多言,无论王瑾怎么琢磨,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他们只会屈服于绝对的暴力,而不是仁德。 大晋没了之后,只要新朝能够强势,世家大族闹不出什么乱子。 尤其是在王瑾脑子里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处理世家大族的方案之后。 为了确保进京能够顺利,王瑾特地补满了此前与三州联军交手时的部队伤亡,同时也晋升了所有可以晋升的士卒。 这让镇南军的实力,不光没有削弱,甚至要比战前时,军中精锐占比更高。 再次满员的三十万大军,再次亮起旌旗。 除了马超被王瑾留在冀州,统领五万王瑾留给他的军队外,其余全部随王瑾进京夺位。 冀州被屠戮一番后,成气候的基本全被剿灭慑服,就算有漏网之鱼,也折腾不出来什么浪花了。 就在王瑾动身的前一晚,在牢狱中,已经失去了作用,被一杯毒酒送走的姜重还给了王瑾一个惊喜,贡献了一个英雄之证。 姜重还是个身怀大气运之人,其实仔细想想,姜重此人有魄力,有谋略,能扳倒冀州牧,压服冀州各家势力,将冀州捏在手里,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倘若这大晋没有王瑾乱入,这乱世中,姜重也未尝没有机会建立一番功业。 没有犹豫,王瑾直接使用了英雄之证,璀璨光芒之后,一个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画戟的英武战将。 这鲜明的特征,让王瑾一阵激动,吕布! 三国时期的武力天花板,无论是统兵作战还是自身武力,都难逢敌手。 虽然在政治布局,和战略眼光上有欠缺,但是瑕不掩瑜,作为军事上的股肱,吕布绰绰有余。 尤其是当吕布出现在王瑾面前时,那英武飒爽的气质,搭配上两米的身高,那种威势,不愧战神之名。 “参见主公!” 吕布高大魁梧的身躯上,是一张俊朗的脸庞,浓密的眉,斜插鬓角,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 而声音却如虎啸狼吼般,浑厚且低沉,似他这般身形,难有尖细之声。 “奉先不必多礼!” 看着眼前的吕布,王瑾心满意足,在这个时候,有吕布的加入,会让王瑾更有安全感。 京都司隶,在繁华的同时,也隐藏着京都权贵数代人积累的底蕴,不见得没有丝毫后手。 尽管王瑾已经让宗衍和配合罗网,拔了不少钉子,但是也不敢说清理干净了所有权贵隐藏的力量。 到时候万一真有那一时上头的,对他进行刺杀的话,在他现在已经罡气的修为,和吕布的双重保险下,可以确保安全无虞。 “这几日,你就在我身旁,护持在我左右!” “等到日后,肯定不会让你屈居于护卫之职。” “是!” 当王瑾三十万大军开拔,直奔京都而去之时。全天下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哪怕内部动乱的北地三州,亦是已经被王瑾收入囊中的各州幸存的世家大族,还有京都中的权贵,以及保持中立,冷眼旁观的新州,幽州等地。 都在盯着王瑾,那招展光辉的兵威,让所有人都忌惮,震撼。 他麾下的精兵悍将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 冀州之战打完后,三州联军都半残了,他竟然能短时间内让军队恢复元气。 这让一些人甚至已经暗自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天命所归这一说。 要不然如何解释,那些精锐猛士会前赴后继的投奔王瑾麾下,又如何解释战端一起,王瑾麾下士兵那仿佛永远不会熄灭的斗志。 王瑾大军所过之处,城池大开,一路畅通。 无人敢拦,无人敢拭其锋芒! 明眼人都知道王瑾带兵去京都是干嘛的,但是却没有忠勇之士,为了扞卫大晋的威严去阻拦王瑾。 真正的忠勇之士,早就被世家大族打压下去了,没有机会在官场上高升。 只能在底层日复一日的消磨中,耗光所有对大晋的期待,有的只有麻木,甚至怨怼。 在民间,大晋的威望,更是已经被贪官污吏,无良豪族,踩到了泥里,恨不得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全都死了才好呢。 就目前大晋底层百姓的生活状态,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冻饿而死,遇到旱涝灾害更是卖儿卖女,乃至易子而食,他们对当权者有的只有痛恨。 大晋,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翻盘的希望。 不夸张的讲,除非大晋新君现在能召唤陨石,改朝换代已成定局。 哪怕是有心想阻碍王瑾的京都权贵,也根本不是为了大晋效忠,无非是王瑾上位后他们会利益受损。 倘若王瑾愿意退一步,那些人恨不得得夹道欢迎,甚至大开城门以迎王师。 只不过王瑾不想妥协,他要在新朝建立前,尽可能的让潜在的威胁全部浮于表面,便于清理。 第352章 体面 当王瑾率部抵达京都司隶之时,朝堂上,已经快要维持不住最基本的秩序了。 一些朝廷大臣已经收拾细软跑路了,尤其是李氏,郑氏两家,在郑经的带头下已经各自回祖地,静观其变。 这也是王瑾不行军并不急迫,甚至有些缓慢的原因。 他就是要营造压力,同时也故意给一些想要跑路的官员权贵一些时间去跑路。 并不是他故意去遗留一些隐患,而是让朝廷破落的姿态,让天下人都看到,丞相都带头跑路了,大晋还能有什么活路?让新君死心,甘愿退位,去做个富家翁。 另外,也是为了区分,到底有多少是大晋这一朝的忠诚拥趸。 在这种时刻,仍旧坚持留在京都的还不跑的,除了王瑾的人,就是忠于大晋的人,要么就是看不清局势的蠢货,或者是投机者。 至于跑掉的郑经,王瑾只是不想杀他,否则他在路上就得死。 王瑾不光不会杀他,甚至只要郑经愿意服软,割让利益,他不介意让郑经重返朝堂。 这种大威望之人,用好了就是一把利剑。 虽然郑经年岁已高,没几年好活了,但是郑氏不是小家族,只要捏着他的子孙后代,他不会,也不敢反噬。 当王瑾率部走到京都时,别说朝臣了,就连宫女内侍,都有偷跑的了。 甚至有胆大的还趁乱偷窃宫中珍宝,这些人都被王瑾埋在宫中的暗桩斩杀。 人跑了就跑了,除了赵氏皇族血亲外,王瑾并不打算难为那些宫女内侍,他们也都是苦命人,但是偷东西可不行,在王瑾眼里,那些珍宝可都是他的。 京都宽厚的大门敞开,披甲执锐的宗衍在门外迎接王瑾的到来。 看着骑在马上的王瑾,宗衍一时有些恍惚。 他没想到,这么快,王瑾就能入主京都,改朝换代。 三州联军的南下之时,宗衍还暗自推算过,双方的胜负折损。 甚至还向王瑾请命,要驰援王瑾,在他看来,哪怕是王瑾能击败三州联军,损失也不会少。 双方两败俱伤之后,还有一场持久战要打。 然而,事实确是,王瑾正面硬碰硬,迅速击败三州联军,还能快速的恢复元气。 看着神情恍惚的宗衍,王瑾朝他招了招手,宗衍迅速回神,上前几步,牵住了王瑾胯下坐骑的缰绳。 尽管宗衍,已经是大晋九卿之一的卫尉,但仍旧亲自来给王瑾牵马,侧耳做倾听之意。 他心里很有数,他知道他这个卫尉一职是怎么来的,分得清主次尊卑。 对于他的反应,王瑾很满意,宗衍和申不疑一样,都是王瑾未来要重用的孤臣,肩负那个责任的人,可不能是蠢货。 “京都权贵世家,有几家跑了,几家没跑的?” 宗衍闻言,从怀中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册子,递给了王瑾。 “三公九卿中,除了在下和廷尉郅都,还有光禄勋王辙外,其余人全跑了。” “公侯门楣中,除了镇北王王府,和博望侯府外,其余的也都跑了。” “在此之下,世家大族中,除了崔氏之外,尽皆出逃。” “而其余官吏,出逃名册,尽在册中。” 王瑾点了点头,翻看了一下册子,看着一个个并不卑微都是官职,喟叹了一口气。 “真是疾风知劲草。” 这些依附在大晋帝国世家权贵们,在大晋倾覆之时,几乎都选择了逃避,只有寥寥无几的人选择了休戚与共。 在宗衍的配合下,王瑾率部直接进京,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但是走在进入皇宫的直道上,却遇到了三千甲士的阻拦。 在看到这些甲士和领头之人后,宗衍眸中闪过凶戾之色,随即跪倒在王瑾身旁,就要请罪。 不管什么原因,这个时候,三千甲士出现在这里,就是他的失职与无能。 然而不待他开口,王瑾却制止了他,这件事王瑾不打算苛责他,京都作为皇族的根据地,总得有点儿底蕴在。 “起来吧!” “他们是谁?” “博望侯,高岂!” “高岂....” 王瑾口中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策马上前几步,看着手持步槊的高岂。 “博望侯,高岂,是吧?” 高岂看着眸中冷淡的王瑾,及其身后浩荡的大军,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抬起了手中步槊。 虽然没有吭声,但是这个架势,表现出了他的决心。 “你应该知道,这么做毫无意义,甚至会牵连族人。” “而且,据我所知,你博望侯,也不得什么重用,何苦呢?” 说实话,王瑾不想在进入皇宫前见血,在街头上厮杀。 能劝降,最好还是劝降。 然而高岂却是决心已定。 “我家先祖,蒙受太祖活命大恩,幸得太祖青睐,赐予博望侯爵位,才有了我们绵延几代的富贵!” “如今国难当头,我高家愿舍命相护!” “至于得不得重用,我,不在乎!” 看着高岂那并不伟岸的身姿,王瑾缓缓拔出腰间佩剑,向前一指。 “我成全你的忠义之名!” “杀!” 身后的吕布,催动胯下战马,带着充当王瑾亲卫的虎豹骑便直接杀了过去。 在吕布的戟下,高岂连一招都没撑过便被取下首级。 身后三千甲士列出的方阵,也被吕布一鼓作气的撕裂击溃。 虽然那些人很英勇,但是实力的差距,并不是勇气可以抹平的。 越过淋漓的鲜血,王瑾继续前进,直接进入皇宫,并令人接管了防务。 这个时候,王瑾并不敢大意,赵氏皇族毕竟占据江山几百年。 保不齐这皇宫中有着什么样的高手,万一一时不察,被偷袭了,那可就搞笑了。 直接就成大晋版本的尔朱荣了。 被提前兑换好的几十名锦衣卫指挥使,以及吕布和张辽,还有乐进全被他聚集到了身旁。 他自己也暗暗的打起精神,罡气运转,以防不测。 接下来就看赵氏皇族要不要体面了。 如果他们体面,那么王瑾愿意给他们体面,如果他们不体面,王瑾会帮他们体面。 第353章 禅位 走在皇宫中的王瑾,无暇欣赏这座整个大晋最精美的建筑,在宫中内应的带领下,直奔朝堂。 龙椅上,新君面色灰暗,他知道他注定守不住祖宗的江山了,可这也太快了,快到他还没做好准备,就成了亡国之君了。 虽然他知道,要不是局势危如累卵,怎么可能选他出来坐上这个位置。 可是真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心底仍旧止不住的悲怆。 可他能做什么呢? 除了答应博望侯,和镇南王府的请求,在朝臣大规模逃亡,短暂的获得权利的时候,将宫廷宿卫的甲胄秘密送给他们的私兵门客之外,就什么也做不到了。 三千甲士,面对王瑾三十万大军,就是在以卵击石。 该来到的终究还是会来到。 正琢磨着,他听到了甲叶碰撞的声音,和繁密沉重的脚步声。 抬头望去,王瑾已经带兵闯入朝堂。 看着王瑾那俊逸的脸庞,新君眸中光芒黯淡,他不是第一次见王瑾了。 早在王瑾上次平叛进京时,他曾在人群中看过王瑾一眼。 那时他还对这个年纪轻轻便能清扫叛逆的年轻人十分敬佩。 可转眼间,他赵家的江山,就要终结在他的手中了。 看着空旷的朝堂,和护持在新君旁的几个内侍,王瑾在御下停止了脚步,并没有粗暴的直接动手,反而躬身一礼。 “见过陛下!” 新君见王瑾如此,愣了片刻,心中生出庆幸之感。 他是个聪明人,见王瑾如此举动,就明白了王瑾的意图,他想要禅让,而不是武力夺位,起码,他的命是保住了。 压下心中情绪,新君不敢托大,从龙椅上起身,走了下来。 见新君如此,王瑾也松了口气,这是个好的信号,可以配合。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背上弑君的罪名。 在王瑾的军令下,麾下兵将接管了宫中防务,并下令在宫中内应的指认下,揪出来所有武装力量。 这个过程中,不能去触犯军纪,新君配合,他犯不上再故意激怒他。 接下来就是禅让了,王瑾表达了这个意思,新君愿意配合。 只不过需要点儿时间,不是三天五天就能完成的,在磋商好细节后,王瑾离开了皇宫,秋毫无犯,住进了京都中的镇南王府中。 禅让皇位,这件事,他没经历过,但是却知道前世那些前辈的事迹。 他现在要做的是舆论营造,为禅位做铺垫,让新君如宣扬王瑾的贤德、功绩,强调顺应天命等观念,让天下人逐渐接受禅位的合理性。 之后再由王辙,郅都,宗衍这些大臣,在朝会上向新君上表,以各种理由劝说他禅位给王瑾,这是一种政治姿态,表明禅位是群臣所愿。 看似多余,但是这都是要一笔一笔记在史书上的。 王瑾改朝换代是众望所归,是顺应天命 而不是乱臣贼子弑君造反。 哪怕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二者本质上没有区别,都是造反。 但是影响却完全不一样,尤其是在历史评价上。 在陆续走完这几个流程后,京都秩序明显平和了许多。 少了许多惶恐和混乱,很多密谋拼死一搏的皇族血亲也安下了心思。 他们知道自己的祖宗夺位的时候干的什么事,所以害怕。 晋太祖在攻破前朝都城的时候可没搞禅让,而是暴力诛杀,埋下了血仇。 侥幸逃脱,恨意难消的前朝皇族,孜孜不倦的造反,更多的不是为了复国,而是为了复仇。 而王瑾的举动却让他们安心了许多。 虽然没了富贵,但是命还在不是,他们积攒的财富做个富家翁也足够,这已经很好了,他们不再奢求更多。 有了凄惨的先例,他们能体面退场已经很满足了。 如此宣扬了半个月,王瑾和新君开始祭天告祖,行祭天仪式,向上天禀告禅位之事,祈求上天保佑王朝更替顺利,同时也新君也在宗庙向祖先汇报,以表示对祖宗的尊重。 虽然在宗庙中,新君垂泪不止,愧疚难当,但王瑾可以理解,只要不整其他幺蛾子,王瑾都不计较。 祭天完成后,王瑾派人筹备禅让大典,并召集麾下股肱之臣进京,由新君在仪式上宣读禅位诏书。 诏书的内容很简单,新君表示自己德行不足,而王瑾有贤能有能力,能更好的治理天下,然后将象征皇权的印玺等信物,正式交给王瑾。 而王瑾是在这一步上,进行推辞,经过几次假意推辞后,最终接受玉玺等,正式准备登基称帝。 经过月余的筹备,王瑾麾下心腹,除了程昱外,全都汇聚在京都。 南方的稳定,离不开程昱,虽然他不能来,但是他的荣耀,王瑾不会少他半分。 在司马懿亲和周瑜二人亲自测算好的吉日,王瑾正式登基,宣布更改年号,以表示新王朝的开始 定国号为汉,年号天凤。 这其中参杂了王瑾诸多念头,他来这里之前是汉族人,麾下都是三国的人,严格来说,都是汉臣,所以用汉,即是缅怀,也很合理。 其实不光是为了那些,还有王瑾心底一些没有告诉人的小九九,他老王家前世没能篡汉成功,被大魔导师给办了,在这个世界他来建立一个新的大汉,而年号则用了王莽的年号,天凤。 在登基后,王瑾并没做什么大动作,而是对先对新君和赵氏皇族进行安置。 封新君赵岢为安乐公,给予一定的封地和财富,让其安度余生。 封地不大,但是也足够让他后半生衣食无忧了。 而赵氏皇族,则是贬为庶民,夺了京都的府邸土地,但是却没有收缴浮财细软。 对于这个结局,赵岢是满意的,而赵氏皇族也没有闹事。 细数历代王朝更替,王瑾做的都很厚道了,最起码比他们的祖宗厚道。 出于感激,同时也是为了向王瑾表忠心,历代赵氏宗正口口相传的秘密也告诉了王瑾。 世界上根本没有归一境的高手,以前传说是说罡气上还有境界,但是根本没人见过,当年晋太祖攻破前朝皇都时,前朝国师虽然武力超群,但是也做不到后世流传下来的战绩。 晋太祖大军折损的重要原因是内讧,他的结拜兄弟功高震主,引起了晋太祖的忌惮,但是为了脸面,当时的事情平息后,所有知情的高层全都把责任推给了前朝国师。 王瑾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有些懵的,合着他防了这么久防了个空气。 但终归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儿大石,他真怕天底下哪个犄角旮旯蹲着个大高手,哪天看他不顺眼祸乱天下。 第354章 改制 新朝建立,王瑾瞬间忙碌了起来,有太多的事需要他做,宫廷朝堂都需要清理。 皇宫中的嫔妃他都没动,选择了遣散回娘家,能嫁到宫中的嫔妃,家中都非富即贵,哪怕是平民出身的都是巨商, 哪怕其中不乏姿色气质顶尖的大美人,王瑾也没心动,如今他富有四海,天下都是他的,只要他想什么样的美人找不到,没必要为了一时的欢愉色欲,沾染污名。 而那些的内侍宫女,几乎全部遣散,再重新培养,他日常起居的地方,不能留别人的心腹。 一时间皇宫都空荡了许多,不过等到李宓她们被接来就好了。 而整座皇宫,王瑾亲自带着锦衣卫勘察了一遍,搜寻密道,暗道,枯井等地。 找到之后该封的封,该破坏的破坏,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同时也仔细欣赏了一下这座目前世界上最精美的建筑群。 经过大晋几代人的修筑,皇宫往往占地广阔,建筑群落连绵不绝,红墙黄瓦环绕,远远望去,气势磅礴,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尊贵。 宫内建筑采用庑殿顶、歇山顶等多种高等级屋顶形式,飞檐翘角,错落有致,琉璃瓦在阳光照耀下金光闪耀。 宫殿的梁枋、斗拱等建筑构件雕刻着精美的龙凤、花卉等图案,工艺精湛,栩栩如生。 宫殿内部雕梁画栋,梁、柱、枋等木质构件上,布满了精美的雕刻和彩绘。雕刻题材丰富多样,有神话传说、历史故事、花鸟鱼虫等,刀法细腻,线条流畅;彩绘色彩鲜艳,图案精美,哪怕时间长远的,才在精心的养护下光彩夺目。 墙壁和栏杆多采用珍贵的石材打造,如汉白玉等,经过精心雕琢,呈现出精美的图案和造型。 有的墙壁还镶嵌着宝石、美玉等,使整个宫殿更加华丽璀璨。 陈设的珠宝玉器,更是繁多,摆放着大量的珠宝玉器,如珍珠、玛瑙、翡翠、玉石等,这些珠宝玉器或被制作成精美的饰品,供皇室成员佩戴;或被雕刻成各种艺术品,陈列在宫殿中,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器具多采用紫檀、黄花梨等名贵木材制作,造型精美,工艺精湛,上面常常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还镶嵌着宝石、象牙等珍贵材料,尽显奢华之气。 皇宫的园林则是王瑾最喜爱的,占地面积广阔,亭台楼阁、轩榭廊坊点缀其中,与自然山水完美融合,如,既有湖光山色,又有精巧的建筑,宛如一幅天然的山水画卷。 园林中种植着各种名贵的花草树木,如牡丹、桂花、紫薇等,四季花开不败,香气四溢。此外,还有来自各地的奇石异峰,造型奇特,百看不厌。 除了缺少一个放置王瑾爱宠的兽园之外,根本挑不到缺点。 在清理完后宫后,而朝堂上,他要做的更多,他要改制。 在王瑾看来,大晋如今的制度过于松散,地方官员权力过大,对中央集权不利。 他决定设立政务院,挑选政务大臣。 政务大臣的职责是每日觐见皇帝,商议处理军国大事,根据皇帝的旨意起草诏令,再传达给中央各部和地方官员执行。 此外,他们还负责处理奏折,为皇帝提供决策参考,参与重要案件的审理等。 另外再配备政务辅官,协助政务大臣,构成简单没有庞大的官僚体系。 这要比三公九卿的制度办事效率高,政务大臣常侍皇帝左右,皇帝有旨随时承办,且流程简化,能迅速处理各种事务。 王瑾把政务院办公地点直接设置到皇宫内庭中,接近皇帝寝宫,非政务大臣及相关工作人员不得擅入,机密性远比从前。 中央再设有六部(吏、户、礼、兵、刑、工)等机构,各有其职。 吏部:掌管官员任免、考核、升降等事务。 户部:负责管理全国土地、户籍、赋税、财政收支等。 礼部:主管礼仪、祭祀、科举考试、学校教育以及藩属和外国往来事务。 兵部:统管全国军事行政事务,包括武官任免、兵籍、军事训练等。 刑部:为全国最高司法机关,负责审定各种法律,复核各地送部的刑名案件。 工部:掌管各项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等事务。 另外增设了四院一寺。 理事院:专门管理边境内或边境异族事务,也处理与外国的交涉事务。 监察院:是全国最高监察机关,负责监察各级官员,弹劾违法违纪行为,还参与司法审判等事务。 大理寺:主要职责是复核死刑案件,参与秋审等会审,与刑部、监察院合称“三法司”。 翰林院:负责编修国史、草拟有关典礼的文件等,负责培养高级官员的重要机构。 通政院:负责收受、检查内外奏章和申诉文书,是朝廷的喉舌之司。 地方上废除州,郡,县,实行省,府,县三级行政体制。 省级设司令,总督,监察使和政务使等官员,司令管辖一省或数省,侧重军事,总督主管一省民政,监察使则负责司法检查,政务使则作为总督的助手,分管财政民政。 省下有府,设知府等官,府下有县,设知县等官。 这般大规模的改动,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但是等改制完成之时,皇帝的权力将空前集中。 那个时候王瑾就可以将手伸到土地上了。 对于王瑾的制度改革,朝堂上的阻力很小,这个时候,朝堂上基本都是他的人。 难得是把这个制度推行到地方。 王瑾的实际控制范围,还好一些,不认识字的,总认识刀。 而并州,凉州,和辽州,以及没什么动静的幽州和新洲就不一定了。 随着王瑾登基称帝的消息传遍四海,三州不约而同的表示沉默。 既没有跳出来指责王瑾谋逆,也没有表示顺从和臣服。 这次改制就是为了看看他们的态度,给他们脸,看他们接不接着。 接了也就罢了,不接的话,王瑾也不介意再次动兵。 左右不过一个杀字,可以解决世界上大多数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