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躺平，皇帝非逼我站队太子》 第1章 跟我斗，你还嫩 神州，前朝灭亡，天下大乱。 群雄并起，经过五年的争霸，如今只剩下两股势力，一是秦王李恒，另一股便是自立为帝的赵启。 会宁城，顾宅。 “咿呀，咿呀。” 随着婴儿出生的啼哭声，顾承宁出生了。 “报，禀将军，夫人生了，是位小公子，夫人请将军回府，为公子赐名。” 顾晟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摇了摇头。 “敌人很可能会进行下一轮的进攻，我不能离开，你赶紧回去，告诉仲夏，让他带着夫人和公子，准备离开会宁，殿下的援军等不到了，会宁城坚持不了多久的。快……” “将军……” “快去” 会宁城西五十里，马车上，卫英拖着虚弱的身体，抱着襁褓中的顾承宁，今日，顾承宁才不过出生七天。 与此同时，会宁城上，顾晟被敌军重重包围。 “顾大哥，为今之计，我劝你还是降了吧，大周皇帝陛下一定会重用你的。” “呸，原来是你这个小人，殿下对你恩重如山，你却背叛殿下，真是恬不知耻。” “哼，谁知道呢？顾大哥，咱们兄弟一场，我劝你不要顽抗到底，我听说嫂夫人刚刚给你生了个儿子。” 陆峥背着手，一脸坏笑的看着顾晟。 “哈哈哈，不错。殿下，恒兄，今日我顾晟以死明志，望殿下不忘初心，扫清寰宇，给天下百姓以太平。” 随后，顾晟抽出佩剑，片刻，倒在了血泊之中。 “唉，倒是个英雄，可惜了。” 陆峥没有一丝怜悯，转身向这位叹息的人说道。 “将军，顾晟的妻儿已经逃离会宁，在下以为，卫英产子不过七日，他们跑不了多远，请将军派人追杀。” “嗯。” “夫人，坐好了，他们追上来了。驾……” 顾卫氏卫英看着眼前的儿子，再看了看后面的追兵，她知道，自己虚弱的身体，带上儿子，这样下去是跑不了了，她撕下衣服，咬破手指写了份血书，放进顾承宁的怀里，最后给孩子喂了一口奶。 “仲夏，不要管我了，带着孩子儿去永宁，找殿下。” “夫人，你放心，仲夏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夫人公子周全。” 卫英明白，只要自己还活着，仲夏是不会带着孩子独自离开的。 她抱起孩子亲了一口，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把匕首。 “仲夏，好好照顾小公子。” 然后，顺着自己的脖颈划了下去。 随着匕首掉在马车上，仲夏回头看了一眼。 “夫人，夫人……” 仲夏停下了马车，将顾承宁抱起来，用战袍包了起来，然后跪了下来，冲着卫英磕了三个头。 随后起身将马车的车辕取下，砍断绳索，翻身上马，直奔永宁。 二十年后，大乘王朝，建武十六年，京都永宁，会宁侯府。 “侯爷，听说望春楼新来了一位花魁，叫小凤仙的，您要不要去？” “侯爷，宜阳坊刚开了一家赌坊，您看。” 两名小厮是官奴，四年前顾承宁刚刚受封会宁侯，有了自己的府邸，这两人便是皇帝赐给他的奴才。 顾承宁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来自二十一世纪，一名普通二本的大学生，小说看多了，也期待自己能穿越回古代，体验一把贵族生活。 四年前大二的他做梦，梦见自己在古代被封侯了，等梦醒了，却成了现实。 然而他发现，自己这个会宁侯可不一般，因为父母的缘故，他从小被皇帝当儿子养在宫中。 不光和皇子一样有名师教导文才，还有功夫大家教习武艺，妥妥得皇子待遇。 可惜这个顾承宁对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完全不感兴趣，倒是武艺精进，隐隐有望成为大家。 十六岁时，受封会宁郡侯，这才搬出皇宫。 可惜，这个顾承宁运气不好，刚要享福，却被另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顾承宁给顶替了，不光继承了他的记忆，就连文才武艺也继承了。 都他娘的穿越了，还是个侯爷，不彻底享受享受，岂不是白来一趟，所以这四年来，顾承宁如断了线的风筝，跑马斗鸡，时常留恋勾栏瓦舍，赌坊酒坊，过着声色犬马的生活。 两个小厮一人一句，让顾承宁不知该如何选择。 “他娘的，陛下正催着我成亲呢，还是别去青楼了，今日咱们去赌坊。” 京都城东宜阳坊，大利赌坊。 顾承宁刚走进赌坊，就有人迎了上来。 “哎呀，会宁侯亲临，真是我大利赌坊的荣幸，今天侯爷赢了您全带走，输了算我的。” “你认识我？” 顾承宁没想到这人居然认识自己。 “呵呵，在京都，谁不认识会宁侯呀！” “那还玩个屁呀，不玩了，回府。” “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会宁侯呀，怎么？今天银子没带够吗？这才刚来就要走呀！” 顾承宁定眼一看，这孙子不是郑国公孙烈的儿子孙小果吗？ “嘿，孙子，你来赌坊你爹知道吗？” 孙小果一脸愤恨，可他知道，自己惹不起顾承宁，不说别的，就自己这样的再来十个也打不过他。 但他怎么说也是国公儿子，虽然注定不能继承国公爵位，可好歹也是嫡子，不能堕了国公府的脸面。 “顾承宁，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不就是个郡侯吗？我爹可是国公，你不要太嚣张。” “切，你爹是国公关你屁事，反正你爹百年后，这郑国公的爵位也轮不到你。唉！真是可怜呀！郡侯虽然比不过国公，可却是实打实的侯爵，所以，以后见了我最好闭嘴，否则我打的你满地找牙。” “你……哼。” 孙小果吃瘪，只能离开。 “跟我斗，你还嫩点。” 转过身后，顾承宁突然对掌柜说道。 “你是掌柜吗？” “是的。” “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 不等老板回话，顾承宁就走向了赌桌旁。 顾承宁毫不客气的让小厮拿出一大袋银子，就在色子刚刚停下的时候，顾承宁直接押了很多人都没押的小。 “一二五，八点小。” “哈哈，赢了。” “全押上，这把我还押小。” 结果，他又赢了，不是他赌术高，实在是赌坊惹不起他这个活祖宗，整个京都，就没有不怕他的赌坊。 堂堂一个侯爵，赢了还好，输了直接叫人砸赌坊，哪怕很多赌坊后面是朝廷大员，可人家后面是皇帝呀。 好在他不经常光顾赌坊。 邢国公府。 池塘上凉亭里，一个倩影托着下颚，满脸愁容。 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软饱满的红唇，娇俏玲珑的小瑶鼻秀秀气气地生在她那美丽，典雅的绝色娇靥上，再加上她那线条优美细滑的香腮，吹弹得破的粉脸，活脱脱一个国色天香的绝代美人。 她就是柳千儿，此时她正在凉亭下坐着，她手托护栏，看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鱼儿，不禁感叹。 “哎！我要是能像这些鱼儿一样自由自在该多好，生在富贵之家有什么用，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住，不行，我要让爹爹退婚。” 柳千儿，邢国公柳青风的独女，掌上明珠般的存在。 第2章 李富贵 “小姐，老爷回来了，夫人让小姐一起用餐。” 柳千儿听闻，急忙起身。 “爹爹回来了？他心情怎么样？” “回小姐，老爷看着心情不怎么好。” 邢国公府后院。 “老爷，我怎么看着你心情不太好，是朝中有不顺心的事了？” 柳清风的夫人柳姜氏，一边为柳青风褪去官服，一边问道。 “唉，还不是千儿的婚事闹得，陛下今天又点我了，说是顾承宁已然行了冠礼，千儿也过了及笄年岁，是时候完婚了。” 柳姜氏听闻，满脸不悦。 “陛下也太偏心了，他顾晟是功臣，你就不是功臣了？连顾晟的儿子，都是陛下亲自养大，这就罢了，可顾承宁哪里还配的上咱们千儿，如今这京都，谁不知道会宁侯顾承宁是个十足的纨绔。” 柳清风换上衣服，坐了下来。 “唉，这是陛下当初做的媒，又能有什么办法。” “爹爹，您回来了。” 柳千儿这时候出现在门外，让柳清风变了脸色，他最怕女儿又求着自己退婚。 “千儿，来来来，到爹这里来。吩咐厨房，今天就在这里吃。” “是。” 柳清风看着自己貌若天仙的宝贝女儿，再想想顾承宁，要是单论长相，还真般配，要是他还是出宫前的他，那柳清风会毫不犹豫的将女儿嫁给他，可如今，他实在不愿意。 也不知道这顾承宁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出了宫，封了侯就性情大变，完全的放飞自我了。 整日里惹是生非，不务正业。 “爹，女儿求您了，您求求陛下，让陛下解除这桩婚约吧！我听说那顾承宁夜夜留宿勾栏瓦舍，女儿宁愿死了，也不想嫁给这样的人。” 说完，柳千儿就施展起了自己的绝技，瞬间眼泪就流了出来。 听闻宝贝女儿说这话，柳姜氏急忙上前。 “千儿，可不敢这么想，老爷，你倒是想个办法呀，你难道真想女儿跳火坑呀？” 柳清风有三个儿子，唯独只有一个女儿，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儿，况且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一直喜欢郑国公孙烈嫡长子孙景阳。 孙景阳是京都有名的才子，被很多人所喜，虽然目前还没有在朝中任职，可这是迟早的事。况且孙烈和自己是老相识，也算知根知底，门当户对。 “罢了，明天我就去求陛下解除这桩婚约，大不了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了。” “谢谢爹爹。” 大乘皇宫，太极殿偏殿。 “什么，你想退婚？柳清风，你这是要打朕的脸吗？” 这位就是大乘皇帝李恒。 扑通一声，柳清风直接跪了下来。 “陛下，臣有罪，可臣只有这一个女儿，她已经心有所属，若强迫她嫁给会宁侯，只怕婚后两人会心生嫌隙……” “她中意之人是谁呀？” “额，回陛下，乃是郑国公嫡长子孙景阳。” 李恒有点来气，虽然说现在天下已定，自己也广开科举，可毕竟边镇还不安稳。 然而这些勋贵明明是纵马天下的良将，可一个个生的儿子却只知道声色犬马，吟诗作赋。 尤其以这个孙景阳为最，身为孙烈的嫡长子，郑国公爵位继承人，只知道吟诗作赋有什么用。 孙烈那是何等勇猛，当年亲率两千义军来投自己，之后更是攻破伪周国都，立下赫赫战功。 更讨厌的是，满朝文武还都看好这个孙景阳，京城妙龄女子更是许下非孙景阳不嫁的“鸿愿”，甚至做个妾室也愿意，这一点让李恒很不爽。 “柳清风，据朕所知，想嫁孙景阳的可不止你女儿，你可想好了？” 就算嫁不了孙景阳，也比嫁给顾承宁好。 “求陛下成全。” “罢了，顾承宁毕竟无父无母，在朝中没有根基，这些年朕和皇后也没有教好他，你们看不上他也情有可原。” 柳清风顿时大惊，李恒这意思是说，皇帝皇后养大的孩子，他们看不上。 “陛下，臣有罪，臣绝无这个意思，会宁侯得陛下和皇后抚育，文武双全，气宇轩昂，是小女配不上会宁侯，请陛下责罚。” “哼。” 李恒冷哼一声。 “行了行了，你个老东西，朕就是随口一说，你又是有罪，又是责罚的，起来吧，这桩婚事就此作废。” “谢陛下，臣回去就将当初陛下御赐的聘礼悉数退回。” “退就不用了，就当朕赏赐你了。” “臣谢陛下。” 柳清风走后，李恒随即离开了太极殿来到后宫谨澜殿。 谨澜殿是皇后的住所，后宫之地，也只有这一处地方以殿命名。 “妹子，妹子。” 皇后程霜正在看书，不想远远就听到门外李恒的声音。 李恒祖上是前朝贵族，到了李恒这一代，已经成了平头百姓，所以李恒算是起于微末的平民皇帝，与程霜算是患难夫妻。 “陛下这是怎么了？” 见李恒的势头，程霜便问道。 “这个柳清风，居然要退婚，真是混账。” “陛下答应了？” “唉，总归是一起血雨腥风中拼杀出来的兄弟，不好拒绝他，你说宁儿这混账，自从出宫后，怎么就变成了这个熊样。” 李恒气的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就喝了起来。 “陛下，你不该草率答应，这事你应该先问问宁儿。” 程霜放下手中的书，摇了摇头。 “这还需要他同意，朕难道还要看他的脸色，都是你这娘们惯的。” “李富贵，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惯的？宁儿从小在宫里长大，可他毕竟不是皇子，可你非要用教育皇子那套教育他，这下好了，他出宫后，没人管教，才变成如今这样，你信不信，他知道柳清风退婚，肯定打上门。” 李恒虽然贵为皇帝，可对自己这个糟糠之妻还是很好的，全天下，怕是只有程霜敢直呼他以前的名字，李富贵。 “唉，要不我这就让人把传旨的人叫回来？” “晚了！算了，他闹一闹也好，这几年这些勋贵们越来越不像话，你不是正想敲打敲打他们吗？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李恒放下刚提起的茶壶，不由的大笑起来。 “哈哈，也是。就让这小子去闹一闹。行了，还有奏折要批阅，朕先走了。” 说完李恒起身就走，没走几步便回头后。 “妹子，你可记住，后宫不得干政，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说完一溜烟的没影了，惹的程霜一脸无奈。 李恒来到御书房，亲自写了一封信，先是将顾承宁训斥了一番，接着又是一番安慰，最后说邢国公要退婚，他不能不给面子等等。 写完后，李恒一阵阴笑，妹子呀，你还是没看透宁儿的心思呀，他哪里是你说的那般。 想到这里，李恒就觉得对不起程霜，当初程霜为了救自己，身中一箭，伤了身体，从此不能生育。 他们只有一个女儿，后来他将武才人的儿子交给程霜抚养，名义上这个儿子就是嫡子。 可这个儿子有点废柴呀，这就让其他皇子觉得自己也有机会了，皇子之间内斗，他当然明白。 “唉。” 李恒无奈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 “妹子呀，把顾承宁当儿子养，他也不负众望，比所有皇子都优秀，这就让很多皇子起了拉拢他的心思，他为了避嫌，只能装出一副纨绔样子，这一点他能瞒过别人，瞒不过朕，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他陷入这个泥潭。” “侯应祥” 门外进来一个太监。 “老奴在。” “把这封信交给顾承宁。” 顾承宁刚刚练完功，正躺在院子里，前院管家来报。 “侯爷，宫里来人了，说是有陛下的旨意。” 顾承宁一骨碌爬起来，该不是又要让自己进宫听训。 第3章 老东西 顾承宁来到前院，远远的就看见个老熟人。 “原来是侯公公呀，陛下找我？” “呵呵，老奴见过会宁侯，这是陛下给你的信，你自己看吧，我先走了。” 侯公公把信给顾承宁后，急忙转身离开，他可不想惹上这位。 顾承宁满脸疑惑，陛下给自己写信？堂堂天子，有啥见不得人的事，非要写信。 打开信一看，先是一怒，接着又笑了。 他总算明白皇帝为何要写信告诉自己了，婚确实是柳清风要退的，可毕竟是皇帝同意的，他完全可以将他叫进宫，当着柳清风的面说清楚，或者可以直接下旨意废除婚约。 可他没有这么做，又安慰，又解释的，还让自己千万别去邢国公府闹，这不就是告诉自己，你去闹，有朕给你兜底吗？ 看来皇帝是想敲打柳清风呀，也许是杀鸡儆猴，自己就是那把杀鸡刀。 既然有人撑腰，那自己就要把做好这个纨绔，尽管在之前顾承宁的记忆里，这些都是他伪装的，可如今自己可不想伪装，我是真的想做个混吃等死的闲散侯爷，纨绔一点，霸道一点，有时候可以保命。 看来，得去一趟邢国公府了。 “来人，给我召集人手。” 管家急忙上前来。 “侯爷，召集人手干嘛？” “邢国公那老混蛋，居然看不上我，要退婚，娘的，这本侯能忍？我要去找那老东西算账。” “啊！” 管家大吃一惊。 “侯爷，不行呀，虽说您是个郡侯，可您看看，咱们府里拢共就十来个人，您身边连个使唤丫头都没有，咱们虽然是侯府，可还没有一般乡绅的宅子大，老奴说句难听的，您这个侯爷还不如一个男爵。” “靠！还真是，顾承宁虽说历史不咋地，可也大概知道一个郡侯是什么地位。 即便不懂历史，电视剧总看过吧，一个食邑两千户的郡侯，啥时候这么落魄？连个使唤丫头都没有，太特么惨了。 不行，得借这个机会跟陛下讨要，可想跟陛下讨赏，总得先让他满意呀，必须去邢国公府。 “行了，你懂个屁呀，现在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闹大，反正他们理亏，我也好在陛下面前哭哭穷，让陛下给咱个大宅子，再赐咱十个八个，不几十个使唤丫头，婆子婢女啥的，哦，还有家丁护院，到时候你这个管家不就爽了？” “啊，这样也行呀，可是侯爷，我们就这点人，那邢国公府我可是听说，光是护院就有百人，这……” 管家依旧一脸担忧。 这管家叫刘三，他兄长刘大以前是顾承宁在宫中照顾他的贴身太监。 出宫立府后，自然不能用太监了，于是刘大就让顾承宁用了他的三弟来做管家。 可惜这家伙太老实，人倒是个好人。 “你这家伙，你要是有你大哥一半的机灵，我就安心了，你想想，我怎么说也算陛下的养子，况且他们本来就理亏，他们还敢真的打我呀，算求了，你就在家里，我一个人去。” “那不行，兄长再三叮嘱，要我护着侯爷，我跟侯爷一起去。” 李恒看着刘三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不禁感叹，这人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忠心。 可是不能让他去呀，他虽口上说邢国公府的人不敢动手，可谁敢保证呢？ 毕竟柳清风也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万一动起手来，就刘三这样没学过一天功夫的人，哪里能招架得住。 “靠，我骑马去，总不能腿着吧，你会骑马吗？就算你会，咱们府里就一匹马，怎么骑，去去去，一边待着去，本侯从小习武，就邢国公府那些渣渣，还不能拿我怎么样，让人牵马去。” 刘三无奈，只好亲自去牵马，完事还不忘叮嘱顾承宁，打不过就跑。 朝中大臣的住所基本都聚集在一起，不过武将勋贵们都住在朱雀大街以东，文臣们基本住在朱雀大街以西。 当然，这里面也有意外，比如当今丞相，魏国公萧羽，他就住在东边。 邢国公府因为占地面积较大，所以在靠近皇城的崇仁坊。 而顾承宁就苦逼了，虽然是个侯爵，也住在朱雀大街以东，可却住在东市以南的宜平坊。 顾承宁上马后，也不管别的，挥动马鞭沿着坊间大道，直奔邢国公府而去。 一路上吓的路人纷纷躲避，少不了几句骂娘的话。 一刻钟后，便到了邢国公府大门口。 顾承宁毫不客气的上前用脚踹了几下朱色大门。 此时的柳清风全家正在吃饭，由于柳清风两个儿子都在军中任职，一个儿子在国子监读书，所以平日里吃饭，就他们三个人。 “爹爹，陛下真的答应退婚了？” 柳清风一脸得意。 “那还有假，陛下亲自同我说的，不仅同意退婚，那些聘礼也赏赐给我们了，反正这些东西也是陛下的。” 柳千儿满脸喜悦溢于言表，她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跟孙景阳大婚的场景了。 “可是老爷，陛下怎么没下个旨意呢？” “你糊涂。” 柳清风呵斥着夫人。 “这种事陛下怎么可能下旨意，这不是打陛下的脸吗？陛下同意废除婚约，这就很好了，接下来我们只要向顾承宁提出退婚就行了。” “啊！还要这样呀？顾承宁的婚约不应该是陛下说了算吗？反正他又没有父母，他是陛下和皇后养大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陛下一句话，这不就算退婚了吗？” 柳千儿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毕竟顾承宁现在不在宫里了，怎么说他也是会宁侯，退婚的事不经过他说不过去。” 柳千儿一脸担忧。 “爹爹，顾承宁那种纨绔无赖，他要是不答应怎么办？” “哈哈哈。” 柳清风不慌不忙的捋着他那为数不多的胡须，坦然说道。 “放心，陛下既然答应了，那就会差人告知他，陛下都发话了，他不答应又能如何？咱们只需要走个过场，毕竟还要给他点面子，否则陛下哪里也说不过去，他不答应，难道还能打上门来不成。” 柳清风刚说完，前院的小厮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顾承宁打上门了。” “什么？” 柳千儿和柳姜氏也急了。 “老爷，爹，怎么办？” “哼，岂有此理，他顾承宁再怎么狂妄，不过是个郡侯，居然敢堂而皇之的打到我邢国公府，简直胆大包天，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会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邢国公府前院，几个护院已经被打翻在地。 “去告诉柳清风，让他给小爷滚出来，再不出来，小爷拆了这国公府。” “混账，小子，你真是胆大包天，孤身一人就敢打上我府。” 顾承宁定眼一看，是柳清风。 “嘿嘿，以前我敬你是我未来岳父，现在你都要退婚了，小爷还怕个鸟呀，老东西，你还真不是个东西，五年前我和你女儿定亲的时候，你可是乐的合不拢嘴，怎么，这眼看要成亲了，你不愿意了，要反悔，怕不是你女儿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这才要退婚。” 别说柳清风是邢国公，就是普通百姓的，也见不得别人败坏自己女儿名声。 “顾承宁，看在陛下和你父亲的面子，你现在离开，我不跟你计较，你要再胡言乱语，休怪老夫无情。” “靠，老东西，你以为小爷我怕你呀，听说当初你还在我父亲帐下，我父亲当年身陷重围，你在哪里？怎么不救我父亲呢？现在还有脸提及我父亲。” 柳清风气的不轻，他曾经确实在顾晟手下担任校尉，可没多久他便独自带兵了，顾晟被围困在会宁城的时候，自己还远在千里之外，怎么去救。 “黄口小儿，我本不想与你计较，你却咄咄逼人，你难道不知道，老夫的刀是杀过人的吗？”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声音。 “世子，二公子，你们总算回来了，那顾承宁打进咱们国公府了。” 第4章 受伤了 “顾承宁胆子也太大了，敢打到我们邢国公府，大哥，这次一定要给他好看。” 柳清风次子柳皓满脸愤怒，咬牙切齿的说道。 顾承宁可没想直接和柳清风动手，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开国功臣。 本打算只要柳清风一动手，自己大不了跑了，顺便宣扬一下他以大欺小，就算是自己打上门的又怎么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两个儿子回来了，真他娘的倒霉。 “爹，我们回来了。” 柳清风长子柳云没有搭理顾承宁，直奔自己父亲而去。 倒是柳皓怒火中烧，右手已经握住了佩剑。 “顾承宁，这里是邢国公府，岂容你撒野，听说你从小由名家教授，武艺精湛，今天我倒想见识一下。” 顾承宁双手背后，一副轻蔑的样子。 “吆喝，帮手来了，怎么，不服，来来来，我让你一只手。” “顾承宁，你不要太狂妄了，先让我来会会你。” 柳云说完双脚一蹬，便朝着顾承宁冲了过去。 顾承宁没有动，眼看柳云靠近了，他突然一个转向，朝着一旁的柳皓攻去。 “二弟小心。” 好在柳皓一直盯着顾承宁，他一个闪身，躲过了一击。 “哼，卑鄙小人，竟然突袭。” “你懂个屁，这叫兵不厌诈，亏你还在军中历练，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说完再次出手，直奔一旁的柳清风而去。 “爹，小心。” “哼，小兔崽子，尽管放马过来。” 顾承宁没有留手，一拳直奔柳清风面门而去。 柳清风不敢大意，用尽全力接了一拳，瞬间被强大的力道打退了好几步。 顾承宁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停在了原地。 “嘿嘿，邢国公，看来你不行，要不你们父子三人一起上。”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谁能受得了。 “大哥，不跟他废话了，一起上。” “很好。” 两人左右夹攻，顾承宁游刃有余的见招拆招。 三个人斗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 “大爷的，我要动真格的了。” 顾承宁动作突然快了很多，由防守变成了进攻。 “啪，啪。” 两个耳光狠狠的打在了兄弟二人的脸上。 “怎么样？舒服吗？” 恼羞成怒的柳皓直接拔出佩剑，朝着顾承宁杀了过去，柳云紧随其后。 顾承宁一个侧身，躲过了柳皓的剑，反手一拳向柳云打去，柳云急忙闪身躲过，他知道，他接不住这一拳。 此时柳云不敢再托大，愤怒的他也拔出来佩剑。 “顾承宁，我杀了你。” 兄弟二人直攻顾承宁要害，他不敢大意，严防死守。 经过一番打斗，顾承宁怒了，这两兄弟一个攻上，一个攻下，还专往他命根子刺，娘的，这是要他断子绝孙呀。 顾承宁一个翻身，一脚踢在柳云手上，他的佩剑直接飞了出去。 顾承宁趁势夺了佩剑，向柳云刺去，眼看要伤到柳云，一旁的柳清风直接出手，向顾承宁偷袭而去。 “砰”的一声，顾承宁右手中了一拳，手中的剑也脱了手，接着，柳清风又是一拳，打在顾承宁背后。 他瞬间飞出了好几米，摔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兄弟二人还想上前，被柳清风拦住了。 “算了，给他一点教训就行了。” “爹，这也太便宜他了。” “是呀，爹，要不是您出手，刚才大哥已经被他伤了。” 柳清风瞪了两个儿子一眼，两人也不敢多说了。 “呸，老东西，不要脸，三个打我一个，还搞偷袭。” “顾承宁，你和千儿的婚事就此作罢，今天我不为难你，你走吧。” “哼，此仇不报非君子，今日之辱我记下了，有道是莫欺少年穷，今天你看不起我而退婚，总有一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顾承宁狠狠的装了一会逼，而后捂着胸口离开了。 走出邢国公府大门，往地上吐了一口血，刚才那一击本来他可以躲过去，不过他是故意的，否则怎么去跟陛下诉苦呢。 他翻身上马，回了家。 刚到家，刘三就慌忙上前查看。 “侯爷，您怎么了？受伤了没有。” 顾承宁突然就倒下了，显然他是装的，不过柳清风那一下着实够可以的，要不是自己早做准备，说不定真的重伤了。 “我受了重伤，快，快抬我去宫中找御医。” 刘三哇的就哭出来了。 “兄长呀，我对不起你，你让我护着侯爷，如今侯爷却重伤如此，让我怎么交代呀！侯爷呀，我说跟着你去，你非要自己去，要是我跟着，怎么也能替侯爷挡上一下。” 顾承宁看着刘三痛哭流涕的样子，真不知道这家伙是装的还是真情流露，要是装的，那可以拿奥斯卡影帝了。 “你他娘的号丧呢，我还死不了，赶快找人抬我去宫里。” 刘三这才起身，找了四个小厮，又弄了一副担架，抬着李恒去了皇宫。 顾承宁之所以这么招摇，就是要让京城的人看看，他受了伤，也要让人看看，他堂堂侯爷，连辆马车都没有。 半个时辰的功夫，几个小厮累的气喘吁吁，总算到了朱雀门外。 守门的禁军和他很熟，而顾承宁作为侯爵，有进入皇城的权利。 “会宁侯，你这是怎么了？” “我，被人偷袭了，咳咳，邢国公两位公子和我切磋武艺，打不过我居然动起家伙，咳咳，这我们忍着吗？我也动了真格的，眼看儿子有危险，邢国公便偷袭了我，这才被打成重伤，我这不是，咳咳，不是想进宫让御医给我瞧瞧嘛。” 他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完全不提及是自己打上门去的。 “怪不得，我说呢，以会宁侯的身手，一般人怎么可能伤了你，来人，抬侯爷入皇城。” 小厮和刘三自然是进不去的，于是刘三只能叮嘱顾承宁。 “侯爷，小的在这里等着你。” “别等了，回去吧。” 穿过皇城，出了承天门，便进去真正的皇宫，这可不是谁随便刘能进去的，他如今是外臣，自然要通报。 “请通传陛下，会宁侯顾承宁请求面圣。” 这些内侍和顾承宁很熟悉，自然不会难为。 大约等了一刻钟，太监来传话。 “会宁侯，陛下宣你谨澜殿见驾，来人。” 几个太监接过禁军的手，抬着顾承宁往谨澜殿而去。 “陛下，会宁侯到了。” “让他进来。” 顾承宁这时候自然不可能躺在担架上了，他装作受了重伤的样子，艰难的从担架上爬了起来，慢吞吞的走进谨澜殿。 实际上他走的慢并不是因为有伤在身，而是有点怕，毕竟这是穿越后的顾承宁第一次见皇帝和皇后。 “臣顾承宁，见过陛下，娘娘。” 顾承宁捂着胸口，并没有跪下来，实在是不习惯。 “这是怎么了？传话来的内侍说你受了伤，朕和皇后还不信，看来是真的了。” 顾承宁这时候觉得不跪不行了，于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陛下，娘娘，臣实在气不过邢国公那老东西出尔反尔，当初陛下做媒，为臣定下这门婚事，那时候柳清风可高兴得很，臣就是觉得委屈，就去他讨说法，结果被他打成重伤。” 皇后程霜赶忙上前，摸摸他脑袋，看了看脸。 这时候他觉得气血上涌，本来他可以压制的，可是他没有。 “噗” 一口血直接吐在了李恒身边的地毯上。 “陛下，臣惊扰圣驾，请陛下，陛下降罪。” “哎呀，宁儿，你没事吧？陛下，这邢国公下手也太狠了，对一个后辈出手，亏他还是当朝国公。” “谢娘娘关心，我还挺得住。” 李恒太知道顾承宁的功夫了，京城之中，能伤他的最多十人，显然，柳清风不在其内，所以顾承宁要么是装的受了重伤，要不就是故意让柳清风打伤的。 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的。 “柳清风太不像话了，不过你也有错，这件事朕已经答应他了，这让人给了你书信，你却还不依不饶的，你这是要将朕置于何地呀？” “臣知错，请陛下责罚。” 第5章 柳清风的打算 顾承宁心里正在嘀咕，这不是陛下你的意思嘛，要不是你那封信，我也不敢堂而皇之的打上门去，现在怎么还怪起我来了？不过他可不敢说出口。 “先起来吧，来人去叫御医。” “是” 程霜拉着起身的顾承宁走向一边。 “来，到这边坐。” “谢娘娘。” 坐下后，程霜拿起桌上的茶给了顾承宁。 “来，先喝口茶压一压。” 顾承宁端过茶水，一饮而尽。 “你说说你，京城这么大，柳清风不愿意嫁女儿给你，有的是人愿意，你跟他置什么气。” 程霜这是发自内心的话，此时他也忘记了今日李恒跟她说的话。 “罢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不过这些开国功臣现在是越来越过分，这个婚事是朕做的媒，柳清风都敢退婚，宁儿这么做，也是给朕争了口气。” 李恒此话一出，顾承宁还有点得意，可李恒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如泄了气得皮球一样。 李恒指着顾承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可是呢，你说说你，打上门就打上门了，怎么还打输了？朕请了那么多人从小教你武艺，你学到哪里去了？真是丢朕的脸。” 顾承宁心想，靠，那你不早说，要不然我非打的他们父子三人满地找牙。 “陛下教训的是。” 不一会御医来了，看完之后表示顾承宁确实受了重伤，起码要静养十天半个月的，又开了副药。 弄的顾承宁都怀疑，这御医是不是滥竽充数混进皇宫的。自己受了多重的伤，他还能不知道。 “行了，最近就不要回府了，就在宫中静养一段时日。” 皇帝发话了，顾承宁自然不敢不应。 随后，他便被太监带了下去，回到自己小时候住的地方。 顾承宁小时候和皇子一样被养在宫中，不过皇子的住虽然在皇城内，却并不在皇宫之中。 进了皇城，靠近西北东北两侧，各有一座大院落，皇子们就住在这里，顾承宁也不例外。 所有皇子，只有太子可以居住在皇宫内城，太子有自己的宫殿，谓之东宫，处在太和殿以东，之间有墙隔开。 顾承宁离开后，李恒便离开了谨澜殿，前往太极宫。 堂中站着一人，乃是内卫统领赵元庆。 “吩咐下去，将今日顾承宁和邢国公的事传遍京城。” “是。” 半天时间，顾承宁因为退婚，打上邢国公府，邢国公父子三人联手，将顾承宁打成重伤的消息就在京城蔓延开来。 当晚，邢国公府。 “爹，今天之事，已经传遍京城，这分明就是顾承宁干的，他想借悠悠众口，逼迫小妹嫁他，简直无耻之极。” 柳皓一拍桌子，气愤的说道。 柳清风摇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我这次是把陛下得罪了。” “爹，您这什么意思？” 柳云刚问完，不等柳清风回答，柳姜氏就带着柳千儿走了进来。 “老爷，你听说了吗？街上都传遍了，说你们父子三人联手，将顾承宁打成重伤，还，还说老爷你以大欺小，偷袭顾承宁。” “娘，您就别跟着凑热闹了，我们都知道了。” 柳千儿一副孝顺女儿的姿态，又开始施展绝技，双眼的泪珠刷的一下就出来了。 “爹，都是女儿不对，非要退婚，这才让那顾承宁打上门来，以至于损了爹爹和大哥二哥的名声。” “唉！不怪你。” 柳清风这会才算是明白了，他转身走到门口，看了看天，不由得想起了那些浴血拼杀的日子。 “自古以来，天子都怕臣子手握重兵，威胁皇权，如今天下承平，我们这些人却没意识到我们的权利在陛下看来就是威胁，反而变本加厉，肆无忌惮。” “只怕今日的事情传遍京城，就是陛下的手笔。” “爹，你是说陛下让人将这件事传出去的？” 柳清风点点头。 “不错，否则谁有这么大能量，只怕陛下是想杀鸡儆猴，警告我们这些开国元勋，不要太过分了，而刚好，我去求陛下解除婚约，这等于是打了陛下的脸。” “正好，陛下想敲打敲打我们这些骄兵悍将，我就是成了那个杀鸡儆猴的鸡。顾承宁上门挑衅，只怕也是陛下授意的，我们这位陛下，还是当初那个陛下，只是我们都以为他变了。” “啊，爹，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柳云急忙问道，他怕的是自己父亲倒台，他的世子之位还能不能保住，军中的职位能不能保住。 “唉，如果我所料不差，明日御史们弹劾顾承宁的奏疏就会如雪花一样满天飞，这其中也会有弹劾我的奏疏，届时，陛下就会大做文章，如果有其他的勋臣为我讨公道，只怕我柳家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爹，不会这么严重吧？怎么说您也是开国功臣，陛下册封的八大国公之一。” 柳清风回头瞪了一眼柳云，这个儿子怎么这么天真。 “你懂什么？这些年来，朝中那些文官们早就对我们这些勋臣颇有微词，你要知道，笔杆子和嘴巴也是可以杀人的，这也是陛下想看到的，毕竟天下太平了，陛下需要的更多是治世能臣。” “那我们怎么办？” 柳清风挥了挥衣袖。 “无妨，陛下无非是担心我们手握兵权，只要我交出兵权，陛下想来不会为难。” “交出兵权，爹，要是这样，那以后在朝中，我们的地位只怕……” “怕什么？就算交出兵权，我依然是邢国公，只要你们踏实在军中效力，我邢国公府就不会倒，这世袭罔替可不是说说的，丹书铁券也不是白给的，陛下毕竟还是讲情义的，否则也不会把顾承宁当儿子养。” 果然，第三天李恒召开大朝会。 京城五品以上文武百官全部都得参加。 太极殿里，二品以上的人才有资格待着，其余人都在大殿外站着。 当然，像柳清风，顾承宁这样的勋贵，自然是在大殿里站着。 太极殿龙椅上，李恒身穿九条五爪金龙的龙袍，头戴双龙冠，不怒自威。 “邢国公，会宁侯。” “臣在。” 柳清风和顾承宁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众位爱卿想必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人的事，昨日朕收到了许多奏疏，大多都是弹劾会宁侯的，当然，也有不少人弹劾邢国公，众位爱卿觉得，朕应该如何处置这件事呀？” 让他们上奏折行，可正要说处置，他们怎么能做皇帝的主，所以没有一个人出声。 “启奏陛下，臣有话要说。” 柳清风突然开口，搞得李恒不得不多看了他几眼，这家伙要说什么？ “柳清风你有何话要说？” “陛下，臣有罪，臣宠溺小女过甚，以至于不顾君臣之礼，仗着从龙之功，求陛下解除婚约，陛下爱惜臣，方才应允，然臣感激陛下圣恩之时，却忽略了会宁侯的感受。” “会宁侯毕竟年少，血气方刚，心有不愤，也是人之常情，故而找上门来，恰巧我儿回家，年轻人之间，少不了争强好胜，臣却不顾长辈身份，对会宁侯出手，将他打伤，臣有罪。” 顾承宁听着柳清风的话，怎么觉得他这是在给自己开脱呢。 “陛下，臣掌管右威卫多年，心力憔悴，多有懈怠，请陛下恩准臣辞去右威卫大将军之职，赋闲回家，安享天伦之乐。” “柳爱卿，你是朕的开国元勋，这些年倒是难为你了，看到你们这些老兄弟，朕奕时常想起以前，这些年你们征战沙场，训练士卒，没有一日清闲，如今柳爱卿要享天伦之乐，朕实在不忍拒绝。” “罢了，传旨，许柳清风卸任右威卫大将军，仍许参与朝政，赐黄金千两，锦五十匹。” 柳清风赶忙跪了下来。 “臣谢陛下天恩。” 第6章 滚回封地去 “平身吧！” “谢陛下。” 柳清风起身回到自己的位子后，一脸得意，果然，陛下没有怪罪，还给了赏赐。 “顾承宁。” “臣在。” “你罔顾皇命，纨绔不堪，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打上国公府，这京城容不下你了是吗？好，既然如此，你就给朕滚回封地去，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回京。另外，你和邢国公女儿的婚事就此解除。” 李恒此话一出，朝堂上的官员心里无不拍手叫好。 这顾承宁仗着是陛下和皇后的养子，在京都什么事都敢干，不说别的，他们之中很多人的儿子都被顾承宁打过。 打又打不过，上告又没用，还容易被陛下和皇后记恨，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儿子为什么挨揍，那是因为他们欺压百姓，祸害平民，好在他们没有伤人性命，否则顾承宁会打死他们。 可顾承宁心里却乐开了花，前身愿不愿意离京他不知道，反正自己愿意。 京城里的公爵侯爵一大堆，还有六部九卿，御史台等等，这些人里，他得罪了大半，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些人就会对自己下黑手。 即便他们不出手，这些官二代们说不定也会出手。 皇帝和皇后虽然护着自己，可也管着自己，加上御史台这帮人天天弹劾自己，呆在这里还有什么劲。 宁州（会宁）虽然比不上京城，可也是富庶之地，自己在会宁有封地，在自己的封地上，那就是土皇帝。 至于婚事，反正已经改变不了了，试问，你都把岳父和大舅哥打了，还想娶人家女儿妹妹，怎么可能。 况且现在的顾承宁根本没见过柳千儿，更谈不上喜欢，只是在记忆里知道柳千儿也是个美人。 即便是会宁郡守，也得给自己面子不是，不过他不能表现出兴奋。 于是顾承宁苦着一张脸，委屈巴巴的说道：“臣遵旨。” “各位爱卿有事启奏，无事散朝吧！” “陛下，臣有事启奏。” 众人都打算离开了，顾承宁却开口了。 “说。” “陛下，臣怎么说也是陛下亲封，世袭罔替的郡侯，可陛下看看，臣的府邸还不如一般的乡绅，一个丫鬟婆子都没有，就连辆马车都没有，陛下，不知道会宁的侯府是不是也这样？” 李恒啪的一拍龙案。 “顾承宁，你是在跟朕要钱要人要府邸吗？” “额，陛下说的对。” “你，给朕滚下去，散朝。” “恭送陛下。” 靠，不就要点东西吗？你不愿意给，我自己弄还不行吗？干嘛生气呢？ 刚走出大殿，侯公公就上前叫住了顾承宁。 “会宁侯稍等，陛下有请，让会宁侯瑾澜殿见驾。” “知道了，多谢侯公公，请前面引路。” 到了瑾澜殿，顾承宁赶忙上前。 “臣顾承宁见过陛下，娘娘。” “混账东西。” 顾承宁不明白李恒为啥骂自己，他也不敢问。 “宁儿，你怎么能在朝会上跟陛下要赏赐？还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这不是在骂陛下吗？” “啊，臣何时骂陛下了？” 程霜摇摇头，淡淡的说道：“我朝有规制，侯爵以上住处为府，侯爵以下为宅，平民为院。侯爵为七间九架（不懂的百度），公侯屋顶为黄色琉璃。可你现在的府邸，就挂了个顾宅的牌子，而且房子只有三间五架，为庶民规制。” “哦，原来是这样呀。” 顾承宁恍然大悟。 “混账东西，当初让你认真读书，你读到哪里去了？这点常识都不懂？” 靠，难道以前学过，可记忆里没有呀。 “陛下，杨师傅整日教圣人之道，臣听的昏昏欲睡，哪里还听得进别的。” “哼。” “你在朝堂公然诉苦，岂不是抱怨陛下对你不公，不按朝廷规制给你府邸奴仆车架？你让别人怎么想？说陛下明着一套背着一套，明着给你封侯，背后却让你住小院子。” 程霜说完，顾承宁急忙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陛下，臣只是觉得别人府里都有丫鬟婆子，有奴仆，护院，车马，我却没有，很多时候不方便，我也是侯爵，这不是怕堕了面子，不也丢陛下的人吗？” 李恒指着顾承宁大骂。 “朕本打算待你成亲之时再赐你新宅，那时候会给你置办好一切，没想到你这混账一点不争气，今日朕刚说完让你回封地，我看满朝文武喜形于色，要不是在太极殿，要不是朕在，我看他们恨不得拍手叫好了，朕的养子，堂堂会宁侯，被人家退了亲，都是你不争气闹的。” “他们爱咋咋地，退婚就退婚，他女儿我还不想娶呢。” 顾承宁小声嘀咕着，不想李恒居然听见了。 “混账，逆子，你父何其英勇，怎么生下你这等纨绔，满朝文武谁肯将女儿嫁与你，你是想让晟兄，让顾家绝后吗？气死朕了。” “陛下，臣可没打算这样，臣还想着以后娶上十个八个媳妇，给我爹娘生一大堆孙子，孙女。” “生个屁，给朕滚。” “好嘞！” 程霜赶忙拉住了顾承宁，转身看着李恒。 “陛下，跟孩子生什么气，说正事要紧。” 李恒一挥衣袖。 “朕都让这混账气糊涂了，跟朕去太极宫。” 来到太极宫，李恒将一份奏书交给了顾承宁。 “你看看，三个月前宁州刺史龚迁上奏，宁州司马林志远离任回京时，在金山县遭遇马匪，全家被杀。” （解释一下，宁州就是会宁，前朝郡县制，本朝是州府，县制。而顾承宁的爵位并没有改变前朝的叫法，所以依旧是会宁侯，实际上封地就在宁州。） 林志远李恒听说过，他是本朝第一个以武官身份参加科举之人，并且还中了进士。 后任职云台县令，黄州司马。 “去岁，宁州似乎有伪周余孽兴风作浪，朕派林志远去任职宁州司马，就是想让他暗地查访，前些日子，林志远密奏朕，已经有了证据，朕便调他回京任职。” “可在这时候，他就被马匪杀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里面有问题。龚迁上奏，是盘踞在金山县的一波马匪，已然被剿灭。” “可朕总觉得蹊跷，马匪怎么可能对朝廷官员下手，他们是嫌命长吗？况且就算剿灭了马匪，总有活口吧，总能拿到口供吧？然而居然一个活口都没有。” “朕怀疑有当地官员和伪周余孽勾结，杀人灭口，所以朕想让你去查一查。” 我靠，让我去查案，万一我和那林志远一样，那不是完犊子了。 “陛下，您看我平日里就斗斗鸡，跑跑马，下下赌场，打打架的，查案真不适合我，要不您还是派别人去吧？” 李恒并没有发怒，他只是淡淡的笑着。 “你呀，你的心思以为能瞒过朕？你从小在宫中长大，有多少本事朕还是知道的，起码凭借你的本事，不会轻易被人杀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陛下，万一我挂了，我顾家不就绝后了吗？” “挂了是什么意思？” “额，就是死了的意思。” 李恒走到顾承宁身边，拍了拍他肩膀。 “你放心，朕会派人配合你，你不会有事的。不过这件事你要秘密调查，先查林志远的死，再查其他。” 靠，我这还没答应，皇帝这就直接分配任务了？ “陛下，所有人都知道我被您赶回了封地，我在宁州还怎么秘密调查？” “就你在京城如今的名声，这才是你最好的挡箭牌，一个纨绔子弟，谁也不会注意你的，你到了宁州，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会引起别人怀疑，暗地里调查就行了，这样。” 这种头疼又危险的事，顾承宁当然不愿意，我是来享受的，不是来冒险的。 “陛下，这，我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的，怎么查，况且我对查案子根本不懂。” “呵呵，你如今之所以纨绔之名彻响京城，是不想参与皇子之间的争斗吧？” 李恒一句话，将顾承宁吓得不轻，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陛下，这……” “行了，这也不怪你，皇子争斗，别说是你，朕也头疼，可你可以置身事外，朕却不行，你是朕养大的，朕还能不了解你，藏拙才能安全，不过这次朕是没人可用了，你也知道，朝中不安稳呀！” 李恒话都说到这里了，顾承宁自然没法拒绝。 “臣领命。” “你不用害怕，朕会让人暗中保护你，另外会从龙武卫挑选两百人，作为你的护卫，明里暗里都有人保护，你放心了？” 龙武卫，那可是天子亲军，个个都是军中精挑细选的，以一当十的存在，至于李恒说的暗中保护，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内卫了吧？ 第7章 纨绔就要有纨绔的样子 “陛下，臣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陛下和皇后要保重身体。” “你跟朕装什么装，你放心，这件事完了之后，朕会让你回京的，新府邸已经建成了，本来打算给你成亲用的，这下用不着了。” 顾承宁一副没事人一样。 “哎呀陛下，成婚的事我又不着急，您何必操这份心呢。” 李恒一把抓住顾承宁的耳朵。 “兔崽子，朕比你父亲还小两岁，可朕皇孙都好几个了，你连个媳妇都没有，朕要是不操心你的婚事，怎么对得起晟兄和你娘呢？” “疼，陛下，疼。” 顾承宁一阵喊叫，李恒这才放开了他。 “如今京城这群混蛋是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你了，朕也不好赐婚，你此次去宁州，要是看上哪家女娃娃了，就带回来，实在不行，朕给你赐婚。” 靠，皇帝还真是够操心的，这是允许自己自由恋爱？ “知道了，谢陛下，不过陛下不嫌弃门不当户不对？” “朕才不考虑那些，朕起于微末，本就是个平头百姓，皇后却出自名门，不也嫁给朕了，门第之事虽然重要，可毕竟比不上夫妻同心。” “那就好。” “不过，要是官宦人家自然更好，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你会宁侯的身份，夫人出身也不可太寒酸，否则不光你会被人耻笑，朕也没面子，懂吗？” 顾承宁翻了翻白眼，真难呀，一面说不在乎门第，一面又说要看门第，这不是为难人吗？ 十日之后，顾承宁正式启程，前往宁州。 这天一早，顾承宁换上衣服，按乘国规制，他只能穿四爪蟒袍，不过看着也挺漂亮的。 这衣服也只能在大型祭祀活动，或者外邦朝贡，皇帝祭祀太庙时候穿。 当然，顾承宁首次离京去封地，为彰显地位，让封地百姓知道自己，穿这个也是可以的。 不过这都是到了封地才换的，可顾承宁这时候却穿上了。 东门外，朝中大臣没有一个人来送他，这也在他意料之中。 “怀远，等一等。” 怀远，顾承宁的表字。 只见一辆马车缓缓驶过来，不一会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男一女。 顾承宁急忙上前施礼。 “臣见过太子殿下，青城公主。” “怀远，我和九妹妹来送送你。” “宁哥哥，你什么时候回京呀？” 来人乃是太子李恭和九公主，青城公主李姝。 “多谢殿下公主，公主，过两年我就回来。” 以前顾承宁在宫里还是有很多朋友的，小时候谈的一起玩耍，一起读书，习武，可慢慢的长大了，很多人眼里就只有利益了。 特别是这两年，也没人人搭理他了，毕竟在这些皇子眼里，他已经没有拉拢的价值了。 李恭生母武才人生了他之后晋升美人，可他却被皇帝交给皇后养了，武才人虽然心有不甘，可自己的儿子成了滴子，她也是高兴的。 而李姝生母因为难产，生下她之后就死了，她也是皇后程霜抚养长大。 因为是程霜扶养，所以他们三人应该说感情最好。 相互寒暄了一阵，顾承宁上车离开了。 京都距离宁州有上千里，此次他们一群人，大概需要一个多月。 顾承宁看着两百多龙武卫组成的护卫，心里踏实了不少，而京城侯府自然也要留人，所以他只带了刘三和两个小厮，侯府管理则交给了刘三的大儿子。 此次皇帝倒也大方，给她配备了十几名丫头婆子。这些人大多是一些犯事官员的家属，如今已经被充入教坊司为奴为婢。 跟着顾承宁，倒算是她们的造化了，可她们却不这么看，因为她们觉得，顾承宁这样的纨绔子弟，肯定不会让她们好过。 她们在教坊司见过那些官家子弟，对教坊司的姑娘们都是非打即骂，更别说他们这些奴婢。 教坊司在历朝历代各有不同，不过在乘国，教坊司除了为皇家培养歌舞演奏者之外，有一部分人则沦为官妓，奴仆。 她们之中，几乎都是犯官家属，一些官员因为触犯国法，被杀头抄家，十五岁以上男丁一般会被流放或者充军，女子则被充入教坊司为奴为婢。 有一技之长的或许可以被培养为歌舞乐师等，没有一技之长的，只能做一些洗衣做饭之类的活。 她们这些人都属于贱籍，好在乘国教坊司是可以赎身，可她们哪里来的银子？ 即便赎身，每个人的价钱也是不一样的，比如那些乐师舞女，就高的离谱，普通的奴婢，自己生活都是问题，哪里又有钱赎身，除非是别人替他们赎身。 即便如此，她们也只能世代为奴，因为她们的后代也只能是贱籍，不能从良，除非礼部将她们的贱籍划除，改为良籍。 可这对一些官员来说很简单，可对她们来说却难如登天。 车队行进到城东十里处停了下来，顾承宁带着贡品，蜡烛香表去到了一座坟墓前。 放好东西后，他点燃蜡烛，香表。 深深的磕了三个头。 这里葬的不是别人，是当初那个拼死将他救出，带往京城的仲夏。 “仲叔，我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等我回来再来看你。” 当初仲夏带着刚出生的顾承宁，一路上伪周追兵不断，仲夏硬是杀出重围，到了永宁城外。 好在被巡视的军士所救，仲夏表明身份后，终因伤势过重，失血过多去世了，李恒命人将他葬在这里，并且追封忠义伯。 可仲夏没有亲人，没有妻儿，李恒便从小告知顾承宁，是仲夏救的他。 祭奠完仲夏后，继续上路。 由于有很多教坊司来的女人，顾承宁便让放慢了脚步，每天只走三十里。 即便这样，这些人也经受不住，但是没有办法，她们只能忍着，毕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顾承宁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他很难接受这样的等级制度，可他无力改变，只能对她们好一点。 吃喝跟所有人都一样，这让她们有点怀疑，顾承宁这个纨绔也不像大家传说中那么可怕呀，起码在这里，他没有不把她们当人看。 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总算到了宁州城西，原本还担心有人图谋不轨，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 队伍行进到城西十里处，有大队人马在这里等候。 原来是宁州刺史带着宁州官员，乡绅前来迎接。 宁州属于中州，宁州刺史四品大员，乃一州之地的父母官，谈得上封疆大吏。 “禀侯爷，宁州刺史携宁州官员，还有本地乡绅前来迎接。” 顾承宁的卫队长，龙武卫中郎将常山打马前来上报。 顾承宁掀开帘子，看见不远处黑压压一片。 妈的，纨绔就要有纨绔的样子，老子就不把你们往眼里放。 “告诉他们，本侯奔波劳累，就不见他们了，让他们都回去吧，咱们直接回府。” “是。” 常山上前喊道。 “刺史大人，侯爷舟车劳顿，不便见各位，请诸位大人先回。” 说完直接返回，命令车队进城。 第8章 靠，你不早说 宁州刺史龚迁没找到顾承宁居然这么不给他面子，也不给宁州官员和乡绅面子，这是一下子要把人得罪完呀。 不过他也能理解，京城有名的纨绔，堂堂会宁侯，当今陛下的养子，单枪匹马打到邢国公府，不也没受责罚，只是让他回了封地，反观邢国公，虽然退婚成功，可丢了军权。 可见虽然顾承宁是个纨绔，可陛下还真把他当成宝了，恐怕皇子打了国公，也不会这么轻罚。 “行了，既然会宁侯累了，大家都回去吧！” 车队进入城中，会宁城百姓站立两旁议论纷纷。 “这就是会宁侯呀，这下咱们宁州又不得安生了。” “你他娘的小声点，小心被听到，当街扒你的皮。” 这座侯府是四年前李恒下令修建的，很壮观，完全按照规制建成。 不光如此，府中还有下人，园丁，马夫。 这些人都是顾承宁封地的百姓，在这里做工，可以抵消赋税。 顾承宁会宁侯，食邑两千户，实封六百户，这就是说，名义上顾承宁封地有两千户，实际上只有六百户，这六百户是不需要向朝廷交税的，税收是交给顾承宁的。 而且这六百户是不需要服徭役的，乘国爵位等级分为亲王，郡王，国公，郡侯，县侯，伯，子，男。其中伯，子，男，又分三等。 县侯以上爵位，封地里实封食邑百姓都是可以免除徭役的，伯，子，男虽然也有封地和食邑，不过封地食邑内百姓却不能免除徭役。 在朝中没有官职的勋爵，朝廷是不用支付他们一毛钱俸禄的，不过在朝为官的另说。 比如柳清风，他是邢国公，封地在上州庆州，食邑三千户，实封一千户，可他之前还担任着右威卫大将军，除了庆州的上千户百姓税收，他还领着朝廷右威卫大将军的俸禄。 这些年封地的税收，一直是由户部代收，再由户部发给顾承宁，可顾承宁每次领到的都不多，户部给的解释是，封地百姓税收上缴比朝廷规定的少。 因为之前连年征战，人口锐减，建武二年，李恒颁发了均田令，土地按丁分配，所有百姓都可以拥有自己的土地。 同时按人丁收取丁税，也就是人头税，种地的每人每年两石粮食，根据当地产粮品种计算，种植桑麻等地，则以绢布做为税收，也可以直接上交铜钱银两，按当地市价折算。 另外所有男丁每年都要服徭役二十天，根据不同时间征发徭役，也可以以钱，粮食，绢布等抵消徭役。 这种税收制度在眼下是好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牵扯到土地吞并，士绅阶层会获得很多土地，而百姓则会失去土地。 顾承宁觉得还是清朝雍正皇帝的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好，不过这都不是他该考虑的。 一众人早就在门口恭迎着，顾承宁一下马车，一群人全都跪了下来。 “恭迎侯爷回府。” 顾承宁是见不得别人跪的，可森严的封建社会，他是没法改变这些的。 “都起来吧！” “谢侯爷。” 这些人他也不打算让他们回家，反正侯府也缺人手，也不怕这些人不认真做事。 他是侯爷，就是这些人的领主，领主想要弄死封地的人，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不过这些人都是良家子弟，跟皇帝赏赐给他的那些教坊司的人可不一样。 这个时代身份很重要，别看一般普通百姓，可人家是良民，他们是很看不起贱籍的，尽管有些贱籍比他们过的好。 现在都在侯府做工，难免这些教坊司出来的人会被封地这些人欺负。 顾承宁作为一个后世之人，他虽然没法改变整个社会，可在自己府里，可是他说了算，起码可以让教坊司这些人过的好一点，生活的有尊严一点。 “刘三。” “小的在。” 将所有下人召集起来，本侯爷有话说。 “是。” 一个钟后，所有人都聚集在前院院子中间。 刘三很有眼色的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顾承宁身后，他一屁股坐了下来。 顾承宁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从今日起，本侯就算回了封地了，在这里我说几条规矩。” “第一，从今天起，刘三就是府里的管家，府里一应大小事务，都由他管理。” “第二，所有人，从下个月开始，每人每月一百钱的月钱。”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们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不管是本侯封地百姓，还是你们这些教坊司出来的人，从今天起，你们都是给侯府做工的，没有贵贱之分，要是让我知道谁敢借用出身欺负他人，我严惩不贷。”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这些一上路就害怕顾承宁欺负他们的教坊司出来的人，此刻有点不敢相信，会宁侯不仅没有为难她们，还不许别人看不起她们，重要的是，每个月还有月钱。 这些百姓也高兴，不仅能免赋税，还有钱拿。 此时常山却提醒道。 “侯爷，你这些封地百姓都是良民，如果你用他们做家丁奴仆，小心被御史弹劾。” “卧槽，你不早说。算了，去他娘的御史，老子被弹劾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随便他们，实在不行，让他们离开就是，反正我和他们只是雇佣关系。” 常山点点头。 “侯爷说的也是。” “对了，忘了说了，这位是常山，本侯的侍卫长。” 府里这么大开支，没有人记账可不行，还有以后封地的税收就直接交给自己了，也得有人弄这些。 龙武卫两百人，总不能吃的太差，好在他们的俸禄不用自己出，另外还有这些下人，也有近四十人。 两百多人吃饭，每天得吃多少？这还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现在顾承宁有点后悔，不应该跟皇帝要人。 住房倒是不担心，这些当兵的，不需要每人一间，下人自然也不需要。 这么大的侯府，光是前院都够他们住的了。 常山好像看出顾承宁的担忧了，于是贴近他说道。 “侯爷，不用担心，我们这两百人的口粮，陛下早做了安排，今晚就会有人送银子来，只不过需要侯爷派人采买，另外平日里洗洗涮涮的还得麻烦侯爷安排人手替我们做了。” 靠，皇帝想的还真周到。 “哈哈，放心，这点小事不是应该的嘛，你放心，我也不会亏待弟兄们。” 不过这账房先生，还有厨娘都得找。 突然，顾承宁一拍脑袋，自己怎么把这事忘记了。 教坊司出来这些人虽然都是女人，不过她们之前都是官宦人家的家属，记账，她们肯定可以，至于做饭，她们应该是不行了。 这些封地百姓，全是男子，十几个人，大字不识一个，所以顾承宁便让她们都下去了，只留下教坊司带来的十几人。 “你们中有谁以前在府里管过账？操持过家务？举一下手。” 人群里两个妇人举起了手。 第9章 林志远没死 顾承宁看着两个妇人，大概三四十岁，虽然满脸沧桑，不过还是能看出来气质不凡。 顾承宁让刘三拿来她们在教坊司登记的册子，翻来看了看。 这次皇帝给了自己十八人，有犯官小妾，女儿，还有两人是原配。 “说说吧，你们以前是干嘛的？你先说！” 顾承宁指着左边的妇人问道。 “回侯爷，奴婢本是济州长史陈童的夫人，三年前，济州刺史离任，我家老爷暂代刺史，然他利欲熏心，侵吞朝廷库粮，倒卖之后，据为己有，一年后事发，我们全家被押往京城，老爷被判斩立决，十五岁以前男丁尽数流放，我和一帮姬妾女儿则被充入教坊司为奴。” 顾承宁又指着另一个问道。 “你呢？” “回侯爷，奴婢本是吏部郎中徐焕之妻，两年前徐焕因收取贿赂，替人补缺官职被三司会审，判了死罪抄家，两个儿子被充军，我和三个女儿被充入教坊司。” 看起来都是贪污呀，死了也不冤。 “看来你们当初都是当家主母，济州刺史，四品大员，吏部郎中，五品京官，可惜了。以前在家里都是你们在操持吗？” “正是。” “很好，本侯孤身一人，侯府没有主母，以后府中采买，支出，还有封地税收账目，暂时就由你们掌管，每月月钱两百钱，一切听刘三的吩咐。” 一下子从奴婢成了管账的，二人兴奋不已，急忙跪了下来。 “谢侯爷。” “起来起来，本侯最讨厌别人动不动就跪下。” 顾承宁挥挥手，示意他们起来。 “有人做过厨娘没有？举手。” 又有两个妇人举起手来，顾承宁大致问了一下，以前是犯官的小妾，小户人家的女子，会做饭。 这样的人也只能给下人做做饭了，其余的人都是犯官女儿，不过几乎都是庶女。 李恒也明白，像一般官宦嫡女，大多都懂点琴棋书画，这些人基本都被教坊司挑去培养了。 看来厨娘还得从外面找，首先得找个会做京城口味菜的，毕竟不能亏了自己的嘴。 其次就是找给这二百龙武卫做饭的人，这手艺得好，龙武卫的伙食可不是普通百姓那样的，毕竟是天子亲军，而且还得几个人，二百多人起码得五个人吧？ “刘三，去给我贴告示，告诉全城，本侯要找厨娘，要手艺好的，六个人，最好会做京城口味的饭菜，月钱，二两银子起步，做的好的，试过菜后还可以加。” “是。侯爷，要不要找几个丫头，来照顾您的饮食起居？连孙小果那家伙都有丫头婢女照顾，侯爷怎么能不如他呢？” “说得好” 顾承宁指着前面的一群女子说道。 “这些人以前都是大户家的小姐，就从她们里面挑两个出来。” 刘三靠近顾承宁。 “侯爷，这些人以前都是丫头伺候她们的，她们哪里伺候得了侯爷，还是从外面找两个机灵点的丫头。” “嗯，也对，机灵归机灵，还得漂亮，否则本侯看着闹心。” 刘三一阵坏笑。 “明白。” “等等，再找两个机灵的小厮，最好是能卖身的，以后跟着侯爷我出门也方便，现在这两个太笨，买来的不怕用顺手了突然要离开，丫头的月钱，暂时按五百钱算，小厮你看着办。” “知道了。” 一处密闭的房间之中，关着四个人，三男一女。 此刻一个遍体鳞伤，四十左右的男子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 “林志远，有你的，说，你女儿去了哪里？” “哼，要杀要寡随便你们，你们这些伪周余孽，总有一天，陛下会将你们全部剿灭。” 说话之人是伪周余孽，前伪周皇帝的干儿子赵爽。 “嘿嘿，林志远，你夫人虽然年近四十，可依旧风韵犹存呀。” “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的兄弟正好很久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了，还是当着丈夫和儿子的面，哈哈！” “你这个畜牲，有本事冲我来。” 林志远挣扎的骂道。 林志远的两个儿子也拼命喊着，可惜他们都被绑着，根本动不了。 “别动我娘，我们真的不知道小妹去哪里了，那天你们袭击我们的时候，我看见她拿了父亲的包裹，躲在了马车下面。” 林志远大儿子林松见赵爽要动他母亲，只能将小妹拿走包袱的事告知。 “松儿。” “爹，这个时候了，救娘重要呀！” 林志远长叹一声，算是默认了儿子的话。 “妈的，一群饭桶，居然让她躲在车下逃走了，包裹里肯定是证据。” 赵爽气急败坏，朝着林松踢了一脚。 “宁州通往别处的路都有我们的人，她跑不出去，人肯定还在宁州，通知龚迁，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林言溪。” “大人，会宁侯顾承宁已经到了宁州，会不会？” “哈哈哈！” 赵爽大笑一声。 “那个纨绔子弟，不用担心。速速去找人。” “是。” 一家酒楼后厨里，一个女扮男装灰头土脸的人正在往灶台里添柴，脸上弄的和小花猫一样。 “唉，你听说了吗？会宁侯府在招厨娘，一个月二两银子呢！娘的，我在这里一个月才他娘的五百钱。” “咱听说了，不光招厨娘，还招丫头呢，听说还是伺候侯爷的丫头和长随小厮，可人家招的是厨娘，我们是男的，没法去呀，唉！” “是呀，你说说这会宁侯，他干嘛非要找女的，真是的，我这个年纪也做不了小厮，女儿还小，也做不了丫头。” “行了，行了，还是别想了，好好准备，一会到饭点该上客人了。” “小花猫”正在沉思，会宁侯府，对呀，要是躲进会宁侯府，谁敢去侯府找人？ 可自己根本不会做饭，这可怎么办？现在那么多人想找到自己，万一被人发现了。 罢了，这险值得冒，爹爹的东西在自己身上，他们没有拿到东西前，一家人应该是安全的。 听爹说，这会宁侯是陛下的养子，如果能通过他，将东西交给陛下，陛下一定会救爹的。 不过那会宁侯是出了名的纨绔，他能帮自己吗？ 突然，她笑了，纨绔子弟她见过，不都贪财好色吗？大不了自己亮明女儿身，说不定能进入侯府。 拿定主意，“小花猫”跑出厨房，直奔侧门而去。 侧门外是个偏僻巷子，平时只有给酒楼送菜的人和拉泔水的人来。 她左右看了看，没有任何人，于是从墙上拿来一块砖，从里面取出一份类似奏折的东西，藏进了衣服里。 会宁侯府外已经围满了人，有看热闹的，也有想进侯府做厨娘的，还有带着女儿，儿子来碰运气的。 毕竟这个时候，一个成年泥瓦匠，一个月也就挣三四百文。 （关于购买力，查了很多资料，每个时期都不一样，所以取了一个我觉得合适的数值。） 第10章 小子见过侯爷 刘三作为会宁侯府的管家，如今也算是真正圆了他的大府管家梦。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头，再看看门口左右站着高大威猛的龙武卫军士，刘三满脸笑容。 他站在门口，伸出双手挥了挥。 “大家安静，听我说。” 人群里迅速安静了下来。 刘三一脸得意，他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大户人家管家的姿态。 “今日，我家侯爷刚刚回来，府中缺人手，所以要雇佣一些人，大家应该看了告示，我再说一遍，厨娘六人，每月月钱二两，最好会做京城口味饭菜的，伺候我们侯爷的丫头两名，月钱五百钱，还有，我们侯爷的长随小厮两人，最好能卖身到侯府的，大家听明白了没？” “听明白了。” “很好，现在所有人排队，我先声明一点，厨娘手艺不行的，就不要来了，我们侯爷是要试菜的，侯爷何等人，吃惯了山珍海味，要是敢糊弄他，打三十大板，轰出侯府。” “这也太不公平了，不就做个饭嘛，还非的厨娘，那些婆娘有几个会做京城口味的。” “是呀，我在京城的景福酒楼做过大厨，就因为是个男人，不能进侯府掌勺，这太不公平了。” 听闻下面人的议论，刘三也觉得有道理，于是转身回府，询问顾承宁。 “侯爷，这，要不咱们也招男的。” 这点顾承宁倒是没想到。 “行吧，男女都行。要是人多了，就全部带回来，先试菜，好的留下。” “得嘞。” 刘三再次来到大门口，见刘三出来了，轰动的人群瞬间静了下来。 “大家反应的情况我跟侯爷说了，侯爷应允了，无论男女，都可以报名，不过还是刚才那话，得试菜，好的留下，要是不会做菜还敢滥竽充数，直接打出府去，报名的排好队。” 一个龙武卫的军官充当起了记名字的，想做厨子的人数倒是不多，十一二个，毕竟这玩意是需要真本事的。 倒是想当丫鬟小厮的不少。 刘三看着人群里那些带着女儿来的父母，再看看那些丫头，很多长的歪果裂枣，于是刘三再次开口。 “伺候我们侯爷的丫头，首先得机灵，长相清秀，最好是在大户人家做过的，年纪大一点不要紧，那些相貌丑陋，呆若木鸡的孩子，可以领回去了。” 人群里开始议论纷纷，不过他们也没办法，不过好在很多人觉得没戏便离开了。 剩下五六个，还是长的不错，看着也挺机灵，登记了姓名后，便被带进了府里。 林言溪躲在队伍里，一步步的向前。 “唉，你干嘛？” 她被军官拦住了问道。 “你们不是需要长随小厮吗？” 军官上下看了她一眼，而后看向刘三。 “刘管家，你看？” 如今毕竟立国十多年了，百姓的生活虽然谈不上富裕，可卖儿卖女的情况还是很少的。 所以卖身的小厮还真没几个，除了林言溪。后面只有一个老妇人带着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 刘三走近林言溪一看，好家伙，满脸乌漆嘛黑的。 “停下，你这哪里来的小乞丐，快点离开。” 林言溪不服了，可这会她不是以前的林言溪了，她笑眯眯的露出一排大白牙。 “管家，你们不是要找卖身的吗？我是个孤儿，卖身正合适，我之前在酒楼负责烧火，这才搞成这样，对了，我还认识字呢。” 还识字，这让刘三有点惊讶，孤儿还认识字。 刘三指了指桌上登记名字的纸张。 “来，把你名字写在上面。” 林言溪拿起笔，故意东倒西歪的写上了林三水。 “哎呀，果然识字，虽然写的不怎么样。” 实际上刘三的字比这个强不到哪里去，否则他也不会拜托龙武卫的军官在这里登记名字。 “行了，卖身价格十两银子，同意就进去吧！” 后面的老妇人带着的孩子，胆子很小，躲在老妇人身后。 刘三见此情形，不愿意要他，毕竟是跟着侯爷的长随，可这孩子明显不够机灵，可看他们衣衫单薄，又全是补丁，便从衣袖里拿出一小粒银子。 “老人家，这孩子我们不收，这点钱你拿着，回家去吧！” 老人听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刘三赶紧去扶，他此时想起了自己和兄长小时候。 那时候刚立国，他母亲带着快要饿死的兄弟两人逃难。 之前他们父亲死于战乱，他二哥已经饿死了。 正好皇宫需要太监，而太监需要有些地方官员举荐。 他母亲带着兄弟俩跪在县衙门口，希望县太爷能推荐他大哥去宫里。 县太爷可怜他们，便收下了他大哥，还给了他们女子几枚铜钱，没想到大哥真的进了宫，如今还能照拂自己。 “老人家，快起来。” “管家，你就收下这孩子吧，我不要卖身钱了，只要有一口吃的，让他干什么都行，我这老婆子饿死不要紧，可孩子还小，给他一条活路吧！” 刚要进门的林言溪见此情形，便开口劝说刘三。 “管家，你就可怜可怜这个小弟弟，留下他吧！” 刘三想留下他，不过他得问过顾承宁。 “老人家，你先起来，我去跟我家侯爷说说。” “谢谢管家。” 刘三再次返回府里，将事情告知顾承宁。 顾承宁也不禁感慨，看来还是后世好呀，如果在自己生活的年代，这老人和孩子会有国家帮扶，起码不至于饿死。 “行了，将老人和孩子都带回府里，孩子都收了，难道让老人家饿死在外面，那也太不近人情了，多两张嘴而已，卖身的事就算了。” “小的替他们谢谢侯爷。” 当刘三让祖孙二人一起进去的时候，老人家却连忙拒绝。 “不不不，能收下我孙儿我老婆子就满足了，我年纪大了，干不了活了。” “老人家，我们侯爷心地善良，你不用干活，侯府养着你。” “真的？” “真的，跟我走吧！” 一老一少还有林言溪被带进府里。 “刘三，把他们祖孙二人带过来。” “是。” 刘三赶忙将祖孙二人带到顾承宁面前。 老妇人带着孙子赶忙跪了下来。 “唉，老人家，快起来。” 顾承宁赶忙将老人拉起来。 “你放心，侯府不缺你一口吃的，以后安心住着。” “谢侯爷，您是个好人，老婆子日后一定天天为您祈福。” 站在远处的林言溪此时正在仔细打量着顾承宁，浓眉大眼，脸上轮廓棱角分明，头上一顶金冠。 当真是气宇轩昂的美男子，可惜表里不一，不过这家伙心地倒是挺善良的。 “带下去吧，这小子留下来。” “是” 刘三正要离开，突然想起了林言溪，又转过身来。 “侯爷，这愿意卖身的长随就两个人，如今就剩下一个了，要不我把他叫回来给你看看。” “嗯。” 刘三指着站在人群后面的林言溪。 “那个花脸猫，林三水，你过来。” 林言溪一阵紧张，慢悠悠的往顾承宁走来。 她是不愿意下跪的，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现在就是个普通人。 正要下跪，却被顾承宁一句话给拦住了。 “不用跪了，站着说话。” 林言溪只好低着头。 “小子见过侯爷。” 本来没有仔细看她的顾承宁，听到林言溪的声音，顿时感觉不对。 这明明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呀？ “抬起头来。” 林言溪有点害怕，可她不敢不抬头。 她慢悠悠的抬起头。 顾承宁一看，卧槽，还真是个女的，这声音像女人，还没有喉结，妥妥的女的，尽管他满脸的黑。 顾承宁想起了以前看那些古装电视剧，一些女的女扮男装，自己一眼就看出是女的了，可电视剧里那些人硬是把她当成男人。 那时候顾承宁还小，他觉得古人真笨，男女都分不清，后来长大了，居然还有这种剧情，他就忍不住吐槽导演了。 能不能用点心，把她弄像一点，哪怕中性一点，好家伙，就穿个男人衣服，就是男人了，口红，粉，白皙的皮肤，真把观众当傻子呀！ 第11章 你究竟是什么人 顾承宁忍不住瞪了身旁的刘三一眼，这蠢货居然没看出来这是个女的。 这都不是重点，他疑惑的是，眼前的人明明是个女的，为什么要女扮男装，而且还要卖身侯府。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现在也没必要揭穿他，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嗯，留下吧。” “是。” 刘三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卖身文书，让林言溪签字画押。 林言溪犹豫了一下，这一签字，自己可成了顾承宁的家奴了，要不要现在就跟他表明身份？ “怎么了？反悔了？” 顾承宁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反正我签的是林三水，也不是林言溪。 林言溪想到这里，签了名字，按了手印，刘三便交给她十两银子。 “这是你的卖身钱，从今以后，你就是侯爷的长随，这一辈子就是侯府的人了，明白吗？” 刘三对着林言溪吩咐道。 “小的明白。” 顾承宁看着这么多人，今天到现在还没吃饭，可当下采买来不及了，于是吩咐刘三。 “刘三，今天去城中的酒楼，让他们送饭到府里，一家不够，就多找几家，饭菜简单点就行。另外，让人安排一下住宿。” “是侯爷。” 顾承宁起身伸了伸懒腰。 “行了，厨房有什么食材吗？” “回侯爷，只有少量的笋，和刀豆，是他们这些在府里干活的人吃的。” “行，就这两样，试试他们的手艺。” 最终，六人淘汰，留下五男一女。 丫头中，顾承宁亲自挑了两个机灵点的，一个叫河丫，一个叫二妮。 顾承宁听着实在不好，便重新给她们起了名字，一个叫春桃，一个叫夏荷。 当晚，所有人都安顿好了，吃了酒楼送来的一顿饭菜。 第二天一早，顾承宁就吩咐刘三去采购，这么多人，每天消耗不少东西，好在昨晚常山已经拿到了伙食费。 这些顾承宁是不方便问的，他猜也猜得出，钱肯定是内卫送来的，可内卫除了皇帝，谁都不能过问。 马上就要交秋粮了，宁州是产粮大州，水田旱地都有，按照朝廷粟米税收，每人每年纳粮两次，每次粟米两石，也就是两百斤。 顾承宁每年可得粟米超过一百二十万斤，当前物价两百文一石粟米，也就是说，顾承宁每年可得两百四十多万钱，按照一千钱折银一两，总计银两两千四百两。 在这个时代，这是很大的一笔钱了。 顾承宁比不上其他的勋爵，人家在开国时不光封了爵位封地，还赏赐了土地，庄子。 林言溪早早的起床，来到顾承宁身边伺候。 顾承宁看着她，顿时眼前一亮，虽然她穿着破布衣服，可洗过脸后，还真真是个标致的美人。 “跟在本侯身边，你这身破烂可不行。” 顾承宁指着一个人，他记得这个人是自己封地的百姓，当初留在府里做工的。 “你，过来。” “侯爷。” “去，带着她买两身衣服，本侯的亲随这等装扮，岂不是堕了本侯面子。” 林言溪一听，要带她出府，这她可不敢，万一被抓，那就完了。 “不不不，侯爷，这，……”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可她绝对不能出府。 顾承宁见她如此抗拒，便觉得有蹊跷，你不去，我偏偏要你去。 “怕什么，这样，本侯带着你去，十年没来了，正好逛逛这宁州城。” 说完，顾承宁便换了便服，拉着她直奔门外。 “侯爷，要不要我换了衣服跟着侯爷？” 刚到门口，常山便问道。 “不用了，我的实力你还担心，光天化日之下，谁敢奈我何？” 常山想想也是，凭顾承宁的身手，一般人还真打不过他，起码自己不行。 两人下了门口台阶，就听到身后常山的声音传来。 “这小子，怎么跟昨天看着不一样，像个小娘子。” 林言溪心里一惊。 看着顾承宁远去，常山带着两人返回府中换了便服跟了上去，毕竟在他看来，自己是奉了皇帝命令来保护顾承宁的。 虽然他武艺高强，可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万一遇到危险，自己可就得抄家灭门了。 宁州城自然比不上京城那般繁华，可也别有一番景象。 顾承宁在前面走着，林言溪在后面跟着。 “你走快一点呀。” “是。” 总算看见一家成衣铺子，顾承宁便走了进去。 “这位公子，需要做衣服吗？” 顾承宁指了指身后的林言溪。 “给他弄一身长随的衣服。” 掌柜的有点愣住了，长随属于下人，自己这里可不卖下人衣服呀。 “嘿嘿。公子说笑了，我们店里可不卖下人衣服。” “哦，那就随便给来件吧！另外给他量一下身材，做几套长随的衣服。” 掌柜的不禁多看了林言溪几眼，这孩子怎么看着像个女的，果然现在的公子哥会玩，女人玩腻了，还有了龙阳之好。 “好嘞，公子请稍等。” 掌柜的给林言溪挑了一件合身的衣服，毕竟她这身材和男人有点差距。 林言溪无可奈何的拿着衣服去后面的房间换上了。 走出来后，让顾承宁更是眼前一亮，果然，人靠衣服马靠鞍。 就在掌柜的要给她量身的时候，林言溪怕了，赶忙躲避。 “不用量了，就按这身衣服的尺寸做吧！” 掌柜的转头看向顾承宁，顾承宁看着林言溪满脸通红，不觉笑了起来。 “呵呵呵，掌柜的，算了，就按她身上穿的尺寸做吧。” “好的，公子住哪里？大概得五天，五天后我派人给公子送去府上。” “不用了，五天后我来取，多少钱。” “总共二两银子。” 顾承宁掏出一锭碎银子，扔给了掌柜。 “多谢公子。” 二人刚走出门口，不远处一个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另一人问道。 “那个人好像林志远的女儿林言溪。” “你不会看错了吧，那是个男人。” 男人从怀里掏出画像，看了看。 “你看看像不像，长的这么清秀，怎么看也不像男人，不管了，你去禀报大人，就说发现和林言溪很像的人，我在这里盯着。” 半个时辰后，顾承宁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便来到一家酒楼的二楼，靠近窗户边上坐下，点了一点吃的。 林言溪神色紧张，时不时的往楼下看去，因为她刚才已经注意到有人跟着自己。 “侯爷，要不咱们回去吧？” 顾承宁坐在椅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嘴里还嗑着瓜子。 “既来之则安之，坐下。” 有人跟着他们，顾承宁早就发现了，不过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林言溪来的。 果然，没一会，楼下便聚集了一群人，他们火速的上了楼，手里提着刀。 跑堂的小二见此情形，连忙跑去告诉老板，食客们躲在一旁，不敢吭声。 此时上来一个头戴斗笠的人，拿着一张画像。 “就是她，带走。” 众人刚上前，就被顾承宁拦住了。 “我靠，你当老子不存在呀，想带她走，先问过我。” “臭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戴斗笠的指着顾承宁，让顾承宁很不爽。 “哎呀，吓唬我呀，你特么大晴天戴个斗笠，脑子进水了？” 斗笠男满脸愤怒的盯着顾承宁。 “先杀了这个男的。” 一群人朝着顾承宁冲了过去，可没想到，不到一回合，一帮人就被收拾了。 剩下斗笠男愣在原地。 他拔出刀和顾承宁战在一起，林言溪躲在一旁，动也不敢动。 “将军，我们不上吗？” 酒楼楼梯口，两名穿着便服龙武卫的军士问道。 “不上，这斗笠男不是侯爷的对手，我断定，五招之内，他必输无疑。” 果然，没一会，斗笠男背便被打倒在地，吐出一口血。 “躲在那里看够没，把人带回去。” 常山听着顾承宁的话，红着脸上了楼。 “把这个人带走，嘿嘿，居然被侯爷发现了。” 顾承宁转身看向林言溪。 “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12章 女人?哪来的女人 不等林言溪说话，一旁的龙武卫军士大惊。 “不好了，这些人服毒了。” 顾承宁和常山赶忙上前查看，斗笠男已经七窍流血而亡，其他人也是一样。 “哎呀，大意了。” 常山攥着拳头，叹气道。 顾承宁皱着眉头，这人应该就是伪周余孽了。 人都怕死，能这么从容的吞毒而死，说明他只有这一条路可选。 哼，伪周余孽居然堂而皇之的在宁州城公开抓人，这林三水到底是谁，能让他们不顾一切？ 顾承宁有点懵，突然他想到了林志远，自己这次来宁州的目的就是查林志远全家被杀的真相，还有伪周余孽的事。 姓林，三水。 难道她跟林志远有什么关系。 “常山，带她回去，严密看押，任何人不得接近。” “是，侯爷，接下来我们的怎么办？” 宁州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到现在官府捕快都没来，要说他宁州刺史龚迁跟伪周没有关系，怎么可能。 “先回府。” “让开，都让开。” 突然楼下传来了一阵声音。 “刺史府衙办案，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紧接着一群捕快冲上楼。 “将这一干人等拿下。” 一个捕头见地上躺着一群人，便发号施令。 “混账，侯爷在此，岂容你们放肆。” 常山挡在一众捕快面前。 “侯爷，哪个侯爷。” “宁州还有第二个侯爷吗？当然是会宁侯。” “啊，小的们见过侯爷。” 一群捕快急忙跪了下来。 “行了，你们退下吧。” 顾承宁一发话，捕快有点为难。 “侯爷，有人报案，我们不管，这恐怕？” “哼，你们管得了吗？回去告诉龚迁，这件事本侯没完，光天化日，竟然敢跟本侯动手，打不过本侯就自杀，这后面的人不简单，本侯可不是傻子，我还没找他龚迁算账呢。滚！” “唉，是是是。” 等捕快走后，顾承宁便吩咐常山，派人将这些尸体带回侯府。 “侯爷，这带回去干嘛？” “查案呀。” “查案？” 常山有点不解，这些人都死了，还能查出什么？况且查案也是刺史的事。 “侯爷，这能查出什么来，再说了，你插手地方事务，怕是会被御史弹劾，陛下可没让你光明正大的查呀。” 顾承宁拍了拍常山的肩膀，瞪了他一眼。 “我说老常呀，我是谁呀？京城第一纨绔，要是我被人当街刺杀，还屁都不放一个，那我还是我吗？” “回府。” 同一时间，刺史府内宅。 “大人，他们失手了。” 龚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什么？赵爽这个蠢货，连个女人都抓不住吗？” “回大人，是，是会宁侯。” “会宁侯，怎么回事？” 一番解释之后，龚迁大惊。 “会宁侯跟她在一起？这怎么可能？你确定那人就是林言溪？” “额，这个，回大人，小人只是觉得，觉得那人很像林言溪，不过那人是男人装扮。” “啪。” 龚迁一个巴掌拍在这人脸上。 “混蛋，没有确定就敢盲目向我汇报，竟然还把会宁侯牵扯进来了，我看你是嫌命长了。” “小人知罪，请大人责罚，可小人也不知道她身边的人是会宁侯。” 龚迁郁闷死了，他现在很后悔，当初不该鬼迷心窍。 三年前他从颖州刺史调任瓜州刺史，一般人都是从下州调任中州，上州，他却从中州调任下州，明显坐了冷板凳，升迁无望。 瓜州以西，便是小国乌孙，十年前乌孙仗着乘国刚刚立国不久，便派军东进，抢掠瓜州。 李恒震怒，派大军镇压，差点灭了乌孙，从此乌孙便俯首称臣，可没几年，乌孙的小股军队又开始袭扰瓜州。 不过也仅仅是袭扰，瓜州有三千人马驻守，乌孙根本不敢打瓜州主意。 三年前龚迁上任不久，化州民变，化州刺史被杀，朝廷急调瓜州三千人马前往化州平乱。 这时候赵爽却化名覃良找上了门。 覃良是瓜州的大商人，这龚迁是知道的，不过没见过。覃良告知他，乌孙就要东进，让他准备防备。 龚迁对赵爽这个商人的话半信半疑，不过还是派人去打探了一番，没想到果然有这个事。 他正想向朝廷奏报，却被覃良拦住了，赵爽表示，现在奏报根本来不及，自己有门客上千，可帮他抵御乌孙人马，只要打赢了，日后希望他保举自己给个一官半职。 龚迁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在赵爽的部署下，一边上报朝廷，一边准备应战。 谁曾想，乌孙的人马走了一半，又折回了，这让龚迁气愤不已。 这时候覃良却给他出了个馊主意。 瓜州地处边境，无论人的长相还是生活习俗都和乌孙很像，如今已经奏报了朝廷，不如杀良冒功。 如此一来，龚迁就可以升迁了。 龚迁一咬牙，便同意了覃良的意见，他们开始在瓜州边境屠村。 整整杀了三百多人，随后给他们换上乌孙人的衣服，并向朝廷奏报，说乌孙突然袭击，幸好有商人覃良率门客助阵，打败了乌孙，可有不少百姓还是被乌孙掳去。 李恒震怒，遂派大军灭了乌孙，龚迁因功调任宁州刺史，覃良也因功被封玉成县男。 没想到，覃良这时候却跟龚迁表明身份，说他是大周皇帝赵启的干儿子赵爽。 这让龚迁不知所措，可事情已经做下了，没有挽回的余地。 赵爽居然再次跟着龚迁来到宁州，发展势力，不想皇帝派了林志远前来暗中调查。 不仅掌握了他们勾结的证据，还隐约掌握了三年前事件的线索。 于是他们才铤而走险，劫杀林志远，没想到，竟然被他女儿带着证据逃跑了。 “去想办法给我弄清楚，那人到底是不是林言溪。” “是，小的这就去办。” 顾承宁刚回到府中，便让常山召集人马。 “侯爷，你这又要干嘛？” 顾承宁换上蟒袍，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 “带上一百人，随我去刺史府，老子要找龚迁那老王八蛋算账。” “啊，这，这不好吧！冲击府衙等同谋逆呀。” 常山有点担心。 “你怕毛呀，我又不蠢，就是摆摆场子，还不至于冲击府衙。” “那就好。” 顾承宁靠近常山，悄悄吩咐他。 “给我把那女人看好，小心有人来府里。” “女人，哪里来的女人？” 常山一脸懵逼。 “靠，我刚买的长随，今天押回来看守的那个。” “卧槽，还真是女的，怪不得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怪，我就说嘛，男人怎么能长的这么……那词怎么说来着？” “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温润如玉？清雅脱俗？” “对对对，就是清雅脱俗。” 顾承宁翻翻白眼。 “靠。” “你放心，早安排好了。” 常山拍着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点齐人马，目标宁州刺史府。” “是，一队，点齐人手，咱们去刺史府。” “是。” 一盏茶的功夫，一百龙武卫整装待发。 顾承宁有点遗憾，乘国的郡侯虽然爵位高大上，却没有实权，连仪仗都没有。 翻身上马，大手一挥。 “出发。” 一百多人浩浩荡荡的往刺史府而去。 大街上的百姓见此情形，纷纷躲避。 会宁侯府位于城南的乌衣巷，说是巷，实际上就是个不繁华的街道。 宁州刺史府则位于宁州城最中心，距离侯府有五六里地。 顾承宁也不着急，毕竟自己的纨绔形象是出了名的，就得张扬个性，好让宁州百姓也知道。 慢慢悠悠的折腾了半个时辰，总算到了刺史府外。 第13章 林三江，林三河 刺史府内，龚迁正想着怎么应付顾承宁。 毕竟以他的性格来说，大白天的有人公然行凶，面对的还是会宁侯，最主要的是这些人自杀了，再蠢的人也知道他们是死士，能豢养死士的人，可不简单，顾承宁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不了了之。 “大人，大人。” “发生什么事了，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大人，会宁侯来了，带着人马在府外要见大人。” “啊，这。” 果然来了，龚迁心中一阵乱，还没想好怎么应付他呢，这人就上门了。 “去回禀，我马上就来。” “是。” 刺史府门外，许多官员已经来到门外。 不一会，龚迁风风火火的走了出来。 “宁州刺史龚迁，携宁州刺史府衙众官员，见过会宁侯。” 顾承宁翻身下马，一脸严肃。 “龚刺史，昨日本侯舟车劳顿，没有接见大家，今日特此前来给诸位赔罪。” “不敢不敢，侯爷说的哪里话，侯爷请进府用差。” “嗯。” 宁州虽然是个中州，不过这刺史府衙却建的很气派。 穿过前院，穿过长廊，来到了一个大厅。 “侯爷请上座。” 顾承宁可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随后刺史府各官员方才陆续坐下。 “昨日本侯在街上闲逛，突然肚子饿了，便去了一家酒楼，不曾想，饭还没吃完，就有一帮人对我行凶。” “我想问问龚刺史，这宁州治下，歹人何时如此大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敢对朝廷勋爵动手？米这宁州刺史是怎么治理的？” 龚迁脸色一红。 “回侯爷，是下官失职，不过我听捕快们说，侯爷将那些人打死了。” “放屁，他们明明都是服毒自杀，这些人明显都是死士，龚刺史，这宁州可有人豢养死士？” 龚迁连忙摆手。 “不不不，侯爷，我朝明令禁止豢养死士，违者以谋逆论处，谁敢如此大胆？” “哦，那就奇怪了，那几个人我已经拿下了，可他们却突然服毒自尽，这怎么说？” “侯爷，下官得知此事，便派了捕快前去，可侯爷将他们撵走了，涉及此等事，本该由刺史衙门处置，可侯爷却将凶手带回，似乎不合律法。” 好家伙，这龚迁居然拿律法跟自己说事，顾承宁心想，果然是只老狐狸。 “哦，这么说来，倒是本侯的错了？我想问问刺史大人，这宁州是不是我我大乘治下？” “自然。” 顾承宁起身盯着所有官员看了一圈。 “我听说三个月前宁州司马归京时被马匪所杀，请问龚刺史，林司马真的是被马匪所杀？” 龚迁内心一惊，怎么突然提起林志远了，难道顾承宁此次是为这事来的？ “这个，当然，金山马匪已经被尽数剿灭，只可惜林司马乃我等同袍，不想却死于马匪之手。” 真他妈能装，真当别人是傻子呢。 “堂堂一州司马，五品大员，竟然被一帮马匪劫杀，这帮马匪不知道那是朝廷官员吗？你们剿灭马匪时就一个活口没留下？” “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龚迁急了，起身为自己争辩。 “当日剿灭马匪时，马匪负隅顽抗，竟然誓死不降，只能尽数剿灭，以慰林司马在天之灵。” “呵呵。” 顾承宁转身看着龚迁，淡淡一笑。 “龚刺史急什么？本侯就是随便问问。今日本侯来就是告诉龚刺史，本侯遇刺之事，还请龚刺史速速破案，给本侯一个交代，至于那些刺客，龚刺史明日便可以去侯府领回。” “侯爷放心，下官必当竭尽全力。” 走出刺史府后，常山忍不住问道。 “侯爷，你干嘛跟他提林司马的事呀，这不是让他有了戒备吗？陛下可是让你暗中调查。” 顾承宁白了他一眼。 “老常呀，你是怎么做到龙武卫中郎将的？” 常山老脸一红。 “额，我……家父常川，授封西宁郡侯。” 顾承宁吧唧吧唧嘴巴，他娘的，感情你这是靠着老爹得的官职呀，封妻荫子，果然。 “靠，那你老爹百年之后，你不是跟老子平起平坐成了郡侯。” “额，侯爷，我爹这个西宁郡侯，食邑五千户，实封一千三百户。” “我日。” 顾承宁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你大爷，原来你才是扮猪吃老虎。” “嘿嘿，可我继承不了爵位，我大哥才是西宁郡侯世子，所以我就进了龙武卫。” 这个顾承宁也了解，龙武卫是皇帝亲军，一般都是由朝廷勋贵子弟和良家子弟组成，而龙武卫低级和中级军官，一般都是勋贵子弟担任。 “侯爷，你还没说为什么要跟龚迁提林司马的事。” 顾承宁搂着常山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常呀，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成语叫打草惊蛇，敲山震虎，引蛇出洞？” 常山点点头。 “嗯，听过，我听我大哥说过，不过这不是三个吗？啥意思呀？” 顾承宁万万没想到，常山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原来就是个武夫呀。 “你不用知道，我问你，你大哥现在在哪里任职？” “我大哥在国子监读书，我爹说了，要是考不中进士，就不许我大哥出仕做官。” 顾承宁忍不住想吐槽，这些勋贵们真是够有心机的，儿子一个学文，一个从武，让自己家族立于不败之地。 怪不得陛下讨厌这些家伙，一个个太精明了。 “行了，你挑几个精明的军士，换成便装，给我日夜盯着刺史府。” “明白。” “回府。” 该回去问问这个林三水了。 回到府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顾承宁询问了一下有没有发现不寻常的事，守卫的军士并没有发现异常，这让顾承宁有点意外。 按说那些人将林三水看的那么重要，怎么会这样轻易放过。 靠，顾承宁突然反应过来了，自己刚才就应该让府中的男丁全部装成龙武卫，将两百人全部拉走，换下一部分龙武卫埋伏起来。 可一时疏忽了，居然只带了一百人，还守得这么严实，那帮人也不是傻子，怎么会来。 顾承宁打开房门，走了进去，林言溪正坐在床边，见有人进来，急忙起身。 “侯爷。” 顾承宁坐在桌旁，林言溪急忙给他倒上茶。 “让我猜猜你的身份吧！林三水，林为姓，水为溪，为江河。三，这个我还真猜不出来。林三江？林三河？林三溪，还是不对，林言溪。” 顾承宁说完，林言溪一个哆嗦。 “怎么样，本侯猜对了没？” 林言溪觉得这时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毕竟自己就是冲着他来的。 “扑通。” 林言溪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 “侯爷，你猜的不错，我是林言溪，我爹是宁州司马林志远。” 顾承宁赶忙起身将她拉了起来。 “起来说话。” 两个人手碰到那一刻，顾承宁和林言溪都有点不知所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林言溪有说不出的紧张。 “额，那个你坐下说。” “侯爷，我父亲不是被马匪杀的，是，是伪周余孽做的，不过，我父亲应该还活着。” “什么？” 顾承宁大惊，林志远还活着。 “此话怎讲？” “当日，一帮黑衣人突然杀来，护送我们的军士便和他们打了起来，我趁机拿了我爹的包裹，躲在了马车下，为了不被他们发现，我抓着马车底部，紧紧贴着。” “后来他们就把我爹娘还有兄长带走了，我听他们说在通往京城各处都派了人把守，我就偷偷跑到一户农户家偷了件男人衣服换上，又把自己弄个和小乞丐一样，便朝着宁州城去。” “你倒是挺精明的” 顾承宁忍不住插了一句。 “果然，他们没想到，我会大摇大摆的进宁州城。进城后，我就躲在一家不起眼的酒楼后厨。” “他们没有在城中找吗？” “当然找了，不过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找，好在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 “侯爷，我爹的奏折我看了，我爹是因为掌握了龚迁和伪周余孽勾结的证据，这才被他们追杀的，他们没有拿到证据，应该不会杀我爹的，求求侯爷，救救我爹。” 说完林言溪又跪了下来。 “起来说话。” 第14章 女娃娃，你是不是喜欢这小子 顾承宁本想扶她，可有了刚才的接触，这会他又不好伸手。 “你先起来，你放心，我会救你爹的，陛下这次罚我回封地，实际上就是让我暗中查探你们一家的……还有伪周余孽的事。” 林言溪起身后低着头，她有点害羞，不敢看顾承宁。 都说他是个纨绔子弟，可这也不像呀，他要真像传说那样，陛下怎么可能让他前来。 “你说的你爹的奏折在哪里？” “哦，那个我藏起来了，我这就带你去取。” 顾承宁离开刺史府不久，色就暗了下来，几名龙武卫的军士已然乔装打扮藏在刺史府外围。 天彻底黑了下来，龚迁就乔庄一番，从刺史府侧门出来。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准备马车之类的代步工具，而是步行。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便来到一家赌坊后门。 敲了敲门便进去了。 “你回去禀告侯爷，我们留在这里继续监视。” 一个龙武卫军士吩咐道。 龚迁进门口，跟着开门的人直奔一个房间而去。 房间里陈设很简单，一张普通床榻，一张桌子，一个衣柜。 开门人打开衣柜，在衣柜里面一个凸起的圆球上一按，衣柜后面的木板居然打开了，可后面还是一堵墙。 只见龚迁推了一下墙壁，上面居然有一扇门打开了。 进入后，那扇门自动关上了，开门的人再次一按，衣柜木板也合上了。 里面居然是个地道，龚迁七拐八拐的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一个有光的洞口。 “咚咚咚。” 一个石门打开了。 “你怎么来了？” “顾承宁今天去了刺史府，还问了林志远的事，会不会他是皇帝派来专门调查这件事的？” 开石门的正是赵爽。 “不会吧，他不是因为打了邢国公被李恒赶回封地得吗？” 龚迁摇了摇头。 “未必，不过这都不重要，今天你的人太鲁莽了，光天化日，居然在酒楼动手。到底确认了没有，那人是不是林言溪。” “是不是不重要了，不管她是不是，都得死。” “你疯了，证据没有拿到手就杀她？” 赵爽冷哼一声，妈的，世上怎么可能有长相和林言溪一样的男人，还娘们唧唧的，林志远只有两儿一女，除非他有私生女。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问到底是不是林言溪，真是一点没变的蠢货。 “怕什么，只要弄死她，即便她有证据那又如何？谁又知道呢？到时候将他们一家送上黄泉，这件事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龚迁可不会觉得事情能这么简单结束了。 “你想的太简单了，皇帝既然能派林志远来查，说明他已经怀疑了，如今林志远不明不白的死了，皇帝肯定不会放过我。” 这一点赵爽太清楚了，不过事到如今，他已经打算放弃龚迁了，只要龚迁死了，那三年前的事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还可以以覃良男爵的身份，继续留在瓜州，伺机而动。 “呵呵，别担心，你怎么说也是一州刺史，四品大员，李恒没有足够证据，是不能轻易对你动手了，否则以后将人人自危。” “只要干掉了林言溪，一切就尘埃落定了，放心，这时候林言溪只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林言溪打开门，准备带着顾承宁去取奏折，他刚进府那天，便将奏折藏在了那对祖孙住的院子里。 此时距离关押林言溪的房间不远处的一棵银杏树上，赵爽派去的人已经潜伏到了上面。 这棵银杏树已经长了千年，十年前李恒带着顾承宁来礼拜他父母的时候，还来这里看过这棵银杏树。 四年前顾承宁授封会宁侯时，李恒便下令修建会宁侯府，并要求不要动这棵银杏树。 没想到，今日却成为歹人藏身的地方。 一架弓弩已经瞄准了林言溪，就在她刚走出门的一刹那，弓弩射了过来。 “小心。” 身后的顾承宁，凭借多年习武的养成的敏锐，迅速挡在林言溪的身后，同时拉着她往右侧躲避。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嗖” 一支弩箭射中了顾承宁后背。 “有刺客，保护侯爷。” 常山大喊一声，一群龙武卫军士赶忙将顾承宁护在中间。 “刺客在银杏树上。” 随着一名军士的叫声响起，一支弩箭再次射了过来，将刚才说话的军士当场射杀。 “操你娘的。” 眼见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兄弟倒下，常山怒了。 “调弓箭手过来，护送侯爷离开，其余人尽量找地方躲避。” 刺客眼看没机会了，赶忙从树上跳向一旁的房顶上，然而就在他跳在空中的一刹那。 “嗖。” 一支箭直接射在了他的背上，刺客从空中跌落。 “拿下他，嘴给我堵住，别让他自杀了。” 随着常山命令一出，一群龙武卫军士一拥而上，将刺客按住一顿海扁，刺客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的下巴被打脱臼，手臂小腿骨折，想自杀也不可能了。 “刘三，侯爷中箭了，快去找大夫。” 刘三刚跑进院子里，就听见常山的声音。 “侯爷。” 这时候他也来不及难过，赶忙回到前院。 “都给我出来，听着，马上去城中找大夫，将宁州最好的大夫都给我找来，侯爷中箭了，快。” “是。” 顾承宁和林言溪被一群军士护卫着到了他的房间，顾承宁已经被放趴着放在了床上。 幸好弩弓威力不大，加上弩箭不长，没有射穿。 “侯爷，你怎么样了？” 此时的林言溪已经哭的梨花带雨，顾承宁是为了救她中箭的。 “你别吓我呀侯爷，你怎么样了？” 顾承宁挣扎着侧过脸看了她一眼。 “我，我没事。” 突然胸口一阵翻腾，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接着感到头晕目眩，然后便没了意识。 “侯爷，顾承宁，你别睡，你起来呀！” 林言溪此时伤心无比，试问一个刚认识你的人为救你而命悬一线，这个人你还不讨厌，你是什么心情。 “林姑娘，你放心，已经去请大夫了，侯爷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你刚刚受到惊吓，先下去休息。” 常山此时很担忧，万一顾承宁有个三长两短，他也完犊子了，他明白顾承宁在皇帝和皇后心里的位置。 林言溪摇摇头，这时候她哪里有心思休息。 “我没事，我要在这里陪着他，都怪我，是我害了他。” 这时候有军士来报。 “将军，我们跟踪龚迁，发现他去了一家赌坊。” “这个王八蛋，王振。” “属下在。” 一个二十多岁，长相帅气的男子走了出来，他是龙武卫参军。 “带上五十人，将赌坊给我团团围住，等我命令。” “是。” 不一会，郎中陆续来了不少，可都束手无策。 “来了来了，神医来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带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背着一个药箱走了进来。 “管家，神医来了。” 老头没有说话，直接看了顾承宁的伤口。 “箭上有毒。” “啊，大夫，能治吗？” 老头叹了一口气。 “唉，会宁侯所中之毒乃是乌孙国的致命毒药天仙子，此毒半个时辰之内便能入侵人的五脏六腑，那时神仙也难救，不过这玩意自从乌孙亡国之后就失传了，怎么还有人会配制这种毒药。” 刘三急得满头大汗。 “哎呀，神医，你就说你有没有法子救救我家侯爷吧？” “碰上别人自然没有办法，碰上老夫，嘿嘿，办法还是有的，不过，老夫要百两黄金。” “你大爷的，救人要紧，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常山一听就急了，拽着老头的衣领骂道。 “撒手，有你这样对老人家的吗？” 刘三赶忙说道：“神医，金子不是问题，你先救我家侯爷，只要我家侯爷痊愈，别说百金，千金也给的起，否则，你就得给我家侯爷陪葬。” 老头看着一众人，很是无语。 “哎呀，真是世风日下，现在的年轻人呀！” 老头打开药箱，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两粒药丸。 “唉，老夫穷其一生才弄来这两粒药，居然用在一个小辈身上。” “你特么废什么话，赶快给侯爷吃呀！” 老头一瞪眼看着常山。 “你这么凶干嘛，吓坏老人家，谁给他治伤。” 这时林言溪擦了擦眼泪，上前说道。 “老人家，求求你救救他吧，只要能救活他，小女子愿意戒掉荤腥，日日为您老祈福。” “嗯，这女娃娃说的话倒是中听，唉，女娃娃，你是不是喜欢这小子？” 林言溪脸色一红。 “老人家您还是快点吧。” “把他扶起来。” 常山赶忙将顾承宁扶了起来，转向正面。 老头将药丸放进顾承宁嘴里，拿起茶杯灌了点水进去。 “好了，让他趴下吧！” 第15章 砍了 “大夫，这箭？” 林言溪看着李恒背后的箭头，担心的问道。 “女娃娃别着急，这药丸只是暂时控制他体能的毒素不至于蔓延到五脏六腑，接下来还很麻烦呢！要慢慢来，急不得。” “你这老头，这也敢妄称神医，屁。” 常山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嗖” 一枚银针直射常山指着老头的手。 “啊，我的手。” “嘿嘿，叫你不尊重老人家。” 老头一副得意的样子看着常山。 “你这老头，你……啊，我的手没知觉了！” “还嘴硬，信不信我让你立刻闭嘴。” 常山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神医，我错了，饶了我吧！” “将军，刺客招供了。” 门外一个军士来报。 常山一脸哀求的看着老头，老头见此情形也不再为难常山。 只见他手一挥，银针直接从常山手上飞射而出，到了老头手上。 “行了，一盏茶的功夫，你的手就没事了，赶紧去处理正事，以后别在本大爷面前耀武扬威。” “多谢神医。” 常山来到门外询问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就招供了。 “什么死士，就是垃圾，他的十指还没被我们扎完，就招了。” 军士一脸不屑的说道。 常山快步来到审讯刺客的房间，一个军士上前拿着一张口供。 “将军，据他所说，伪周余孽的头目赵爽，就住在刺史府不远的南诚巷一处民房里。” “很好，果然是那里，我已经派王振去了，这次本将亲自带队，一定要将这帮伪周余孽一网打尽。” 很快，常山就带人来到了南诚巷，此时王振已经带人将这里彻底包围。 “见过将军，末将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据吴炜说，龚迁还未离开，他进去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王振见常山来了，赶忙上前禀告。 “很好，吴炜呢？” “小的在。” 一个身穿便服的军士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说说具体情况。” “是，小人见那龚迁敲门后，有一人将他引入一个小房间，后来小的靠近房间发现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小的猜测，应该是有密室之类的地方。” “嗯。” 常山很赞同吴炜的话，赵爽不可能一个人，而这么小的民房，也不可能容纳太多人，况且还没有任何动静。 “说的不错，王振，一会你跟着我，先带上两个拳脚好的，我们先进入看看什么情况，吴炜你负责传信。” “遵命。” 常山带人悄悄靠近了民房，翻墙进入了院子，随后便看到了一个房间内发出亮光。 他们悄悄靠近了房间，常山用手指沾着唾液小心翼翼的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 他发现一个人正坐在桌前打盹。 常山示意王振开门，门是从里面栓起来的王振从手上拿出一把匕首，开始拨门闩。 “谁？” 里面的人被惊醒了，常山也不废话，拉开王振，一脚踹开了门。 里面的人大惊，赶忙将床边一根绳子拉动。 一阵悦耳的铃铛声响起。 “不好，这家伙在报信。” 不一会，人就被控制住了，常山第一时间捏住他脸，在嘴里找了一圈，啥也没发现，实在是被一开始那帮人嘴里藏毒给整怕了。 “说，龚迁在哪？赵爽在哪？” 不想那人头一撇，根本不搭理常山。 “给我找，肯定有机关。” “将军，这衣柜挪不动。” 常山走过去看了看衣柜。 “给我砸开衣柜。” 噼里啪啦，不一会就有人发现问题，衣柜里有一根银线，无意中一拉，后面的木板居然打开了。 常山走上前一推，墙上的门居然打开了。 “哈哈哈，找到了，吴炜，再调二十人过来，其他人围住房子。” “是。” 地道里的人听到玲响，急忙向赵爽报告。 此时赵爽正在和龚迁争吵。 “你这办法行不通，你无所谓，可我怎么办？你别忘了三年前那件事是你策划的。” “哈哈哈” 赵爽大笑一声。 “那又怎么样？只要你死了，这世上就没人知道覃良是赵爽了。” “噗呲。” 赵爽一剑捅进了龚迁身体里。 “你……” 龚迁不可思议的看着赵爽，赵爽可不顾那些，随着剑拔出，龚迁倒地。 “大人，不好了，有人进来了。” “什么人？” “小人不清楚，小人只听见铃铛声响起就赶忙来报信了。” “妈的，走随我去杀了林志远一家。” 就在这时，却听见外面大批人马的厮杀声。 “大人，来不及了，还是先逃命要紧。” 赵爽尽管不情愿，可是没办法。 “唉，走。” 常山一马当先，冲了进来，见人就砍。一边砍一边冲。 赵爽手下实际上没有多少人，他的人大多都在瓜州。 不一会，面对龙武卫强悍的战力，赵爽的人被杀了一大半，没死的基本被活捉，龙武卫这边只有两个重伤和几个轻伤的。 常山带人找了一圈，只发现了龚迁的尸体，已经死透了。 “真够狠心的。来人，给我仔细的找，一定要找到赵爽。” 外面没有发现有人跑出去，里面也没找到人，常山很郁闷。 就在这时候，有军士大喊。 “将军，这里有个门。” 常山赶忙跑了过去，发现在一处用石板砌成的墙壁上，有跟之前衣柜后面一样的门，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推开。” 门很重，一个军士居然没推开。 “让开。” 常山亲自上前，用尽力气，居然没推开，搞得他一脸尴尬。 “把抓到的那些人给我带上来。” 不一会七八个被活捉的赵爽手下被带了过来。 “谁能告诉我这扇门怎么打开。” 结果没一个人开口。 常山凑近第一个人。 “你说。” 那人紧咬牙关，就是不说。 “砍了。” 一个军士毫不留情的一刀结果了 “你说。” 常山又指着第二个人，那人虽然害怕，可还是没有开口，又被常山砍了。 面对死亡，谁不害怕，终于在砍了三个人后，他们扛不住了。 “我知道，我知道。” 剩下的几个人争先恐后的说道。 一个人被带到常山面前。 “墙上有块石板，按下去门就开了。” “带他过去开门。” 果然，那人在靠近地面的一块石板上按了下去，果然门缓缓打开了。 常山带人冲了进去，可眼前的景象，让常山很是惊讶。 一个男人披头散发，全身是伤被绑在一个木桩上，身旁也有一个和他一样的人，此时二人都昏死过去了。 “娘，是，是官兵。” 一个铁栅栏后面，关着一个男子和一个妇人。 妇人拖着疲惫的身躯爬了起来。 “你们是……” 常山赶忙亮明身份。 “我等是会宁侯卫队，这位夫人是？” “娘，是会宁侯的人，我是宁州司马林志远的儿子，这是我娘，那边是我爹和我大哥。” 林志远次子林柏这时也顾不得直呼父亲名讳的事。 “啊，林司马还活着？快，快救人。” 这时候常山又返回去询问剩下的赵爽手下。 “赵爽人呢？躲到哪里去了？” “小人真不知道，求将军饶命。” “将军，赵大人，不，赵爽应该是从通道跑了。” 另一个人赶忙说道。 “通道？什么通道？带路。” 不一会，常山被带到一个房间门外。 “有好几次，我发现赵爽明明出去了，并没有从前面的地道口进来，可人却出现了，后来我发现他是从这个房间出来的，所以我怀疑有其他通道。” “给我找。” 这次军士们聪明了，直接向衣柜动手了，没想到很容易就推开了，后面果然有个洞。 “王振，带着他去追。” “是。” 常山返回了地面，这时候林志远一家已经从地道里被带到外面了。 不一会，王振带着人从房子外面回来了。 “将军，地道直通隔壁巷子一家民房，人已经跑了。” “妈的，这赵爽真够狡猾的，把抓到那几个人带下去，找个画师，给赵爽画像。” “这个……” 王振无奈的叹口气。 “将军，我刚才问了，他们都不知道赵爽长什么样，赵爽见他们都是戴着面具。” “这个赵爽还真是狡猾。行了，先带林大人回去，侯爷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多谢将军，还要劳烦将军帮我找找女儿。” 林夫人赶忙道谢。 “哦，你女儿呀，放心，此刻她已经在侯府了。” “啊！” 第16章 林志远的脑补 常山进攻地道的同时，老头便开始替顾承宁拔除箭头。 “所有人都出去，留下一人给老头子帮忙。” “我留下来，林姑娘你先出去吧！” 刘三自告奋勇。 “管家，侯爷是为了救我，还是我留下来吧？” “女娃娃，我一会要替这小子剪开衣服，男女有别，你还是出去吧！” 老头见两人都要留下来，便劝解林言溪，毕竟林言溪是个女子，还是没有出阁的女子。 “不，神医，管家，我以前也读过一些医书，肯定能帮上忙的，他为了救我连性命都不要了，我这点名声又算的了什么呢？” “这……” 没想到林言溪这么决绝，老头也不再劝了。 “行了，救人要紧，管家你让人打盆水来。” “好吧！” “丫头，替我扶稳箭杆。” 老头拿出一把特制的刀，在火上烤了一会，然后开始在顾承宁身上动刀。 直到最后将箭头两边的肉全部割开，方才将箭头拔出。 “好在没有伤到内脏，否则就完了。” 林言溪面对这血腥的场面，很怕，可她还是硬撑着。 听到老头说这话，林言溪一惊。 “神医，你不是说他中毒了吗？怎么……” 老头擦了擦头上的汗，拿出一瓶药，洒在伤口上，然后将伤口包扎好这才放松。 “唉，丫头呀，我那是骗他们呢，这小子的确是中了毒，可用毒之人却是个外行。” “这天仙子的毒药，最好是放进人吃的食物或者茶水里，这样才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寝取五脏六腑，而且这东西是粉末状的，涂在箭头上，是很麻烦的，起码得弄成粘的。” “可那人却用了断肠草的汁液混合天仙子，正所谓以毒攻毒，反而让毒没了伤害力，只是会致人昏迷。我也奇怪，他不能直接用断肠草的汁液涂抹吗？” 这还真不能怪刺客，这天仙子是赵爽以前给他的，为了这次行刺顺利，他便打算给弩箭上萃毒，仓促之下，他在地洞里的药房随便找了一些汁液混合了天仙子，没想到这汁液是断肠草的汁液。 “啊！” 林言溪嘴巴张的老大。 “那您刚才给他吃的药是？” “那不是解毒的，而是吊着他命的药，因为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伤了内脏，现在好了，没事了，要不了多久，他就能醒过来了。” “那您刚才说的那么轻松。” 老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喘着气。 “我不是怕他们着急吗？治病救人，最怕的就是有人乱了分寸，指手画脚，耽误时间，丫头这件事可不能告诉别人。” “嗯。” 老头走出房间，来到前院，刘三赶忙上前。 “神医，我家侯爷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了，不过接下来还是很重要的，伤口最怕的就是化脓，我开个药方，赶快抓药，这几天我就留在侯府了，你们可得好吃好喝供着我。” “那是自然。” 本来刘三还打算强留老头，没想到老头自己留下了。 这时候常山回来了。 “刘管家，那老家伙呢？” 常山刚说完，便看着老头瞪着他。 “嘿嘿，神医，您还没走呀，刚好，快来给林大人看看。” 接着林志远和林松就被抬了进来。 老头走上前看了一眼，然后把了把脉。 “无妨，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及脏器，半个时辰之内便能醒过来。” 接着老头又看了看林松，便坐下来开药方。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身体还不如老头，他们没事，就是太过虚弱，得慢慢进补，平日里饮食清淡，吃几副药就慢慢痊愈了。” “多谢大夫。” 林夫人赶忙施礼感谢。 老头看了一眼林夫人。 “这位夫人身体虚弱，也需要好好调理，只需好好休息，食补即可。” “明白了。” 刘三一脸懵逼，常山带回来的都是什么人。 “常将军，他们是？” “嗨，忘了介绍了，这是林姑娘的父母兄长。” “啊，林姑娘……” 坏了，刘三心里一阵打鼓，林姑娘还在侯爷房中，这孤男寡女的，虽然侯爷也做不了啥，可让人家父母看到也不好。 “哦，林姑娘的家人，我这就安排房间，林夫人先去休息。” 林夫人微微一服，算是施礼。 “多谢刘管家，我听常将军说，小女在府里，不知现在何处？” “这。” 人家母亲要见女儿，自己总不能拦着吧。 “林夫人稍后，我这就去叫林姑娘。” 说完赶忙去后院找林言溪。 听闻父母兄长都没事，还被救了回来，林言溪也顾不得顾承宁，直奔前院而去。 “娘，二哥。” “溪儿，小妹。” 三人抱头痛哭，劫后余生的感觉，很多人都不曾体会。 “娘，爹和大哥呢？” “哦，他们没事，大夫已经看过了，刘管家已经安排他们休息去了，溪儿，快给娘说说，你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怎么跑到会宁侯府了？” 林言溪不好在这里说，便拉着母亲去了自己的房间。 等林夫人听完后，也不禁感慨。 “都说会宁侯纨绔不堪，依你所说，倒也不似传闻那般。这次我们全家得他大恩，以后无论别人怎么说他，我们都不可对恩人不敬。” “女儿明白。” 常山见一切都妥当了，可顾承宁还在养伤，于是便向内卫传信，让内卫将宁州之事奏报李恒。 经过几天的调理，林志远和林松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顾承宁仍旧处在昏迷之中。 林志远已经能下床了，可林松依旧躺在床上。 看见女儿喋喋不休的说着顾承宁的好，林志远很是担心。 “溪儿，你告诉爹爹，你是不是喜欢会宁侯。” 要说喜欢，林言溪根本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最多算是对顾承宁有好感，最多的还是感激。 “爹爹，您说什么呢？女儿只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可在林志远看来，女儿就是情犊初开，喜欢顾承宁了，毕竟英雄救美的桥段，那个女孩子不喜欢。 况且他去看望过顾承宁，也算是一表人才，虽然是纨绔子弟，可女孩子很多就喜欢这样的人。 林志远的一阵脑补，让他好似魔障了一般。 晚间，林志远坐在一旁思虑万千。 “老爷，你怎么了？” “夫人，我在为溪儿忧心。” 林夫人对此不解，赶忙问道。 “你为溪儿忧心什么？” “唉！” 林志远长叹一声，起身背着手看向窗外的月亮。 “溪儿怕是喜欢上了会宁侯，可你知道，她与杨骁已经有了婚约，若是我们不出事，只怕此刻我们已经开始为他们筹备婚礼了。” 林夫人本来只是觉得女儿对顾承宁就是单纯的感激，可听自家老爷这么一说，她也自行脑补了。 “老爷，那怎么办？” “会宁侯对我林家固然有救命之恩，然杨家同样对我林家有救命之恩，如今杨兄没了，我们若是违背婚约，那将被天下人所不耻，所以，溪儿必须嫁给杨骁。” “可这对溪儿是不是太残忍了？” 林志远如何不知道对女儿太残忍，可没有办法，当年他带着一家逃难，要不是遇见杨骁的父亲杨铭，他们一家人都会被杀。 他不由得陷入了回忆中。 第17章 侯爷醒了 杨铭是武将，自然喜欢研习兵法，自己虽然对这些不感兴趣，也读过几本兵书，杨铭见他懂兵法，便将他就在军中，成了一名军人， 接着杨铭就派人将他家人送去了永宁安置。 天下大定后，杨铭因功封为平陆县侯，皇帝大开科举，自己则以武官身份参加科举，一路披荆斩棘，中了进士，两个人关系更近一步。 两个孩子也是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他知道，杨骁是很喜欢女儿的。 可惜，四年前，也就是顾承宁被封会宁侯不久。 李恒的堂弟，越王李桓叛乱，杨骁随魏国公陈玘前往平乱，不幸战死沙场，被李恒追封宜城郡侯，由其长子杨骁袭爵，世袭罔替。 杨铭的夫人，杨温氏被封为二品诰命夫人。 一般情况下，追封的爵位后代不能承袭的，可李恒为了表彰这位开国元勋，所以才让他儿子直接袭爵郡侯。 一年前，守孝期满后，杨骁已然二十一岁，林言溪也已及笄，他便向杨温氏提出为孩子完婚。 不曾想，自己却被皇帝派来宁州。 本来他也可以不带家眷，可为了掩人耳目，为查案提供方便，再说了自己也需要帮手，最信任的还得是自己的孩子，于是他便带上一家人赴任。 不得不说，这一点乘国还是很人性的，不像很多朝代，官员上任不能带家眷。 三个月前，皇帝召他回京，他便决定回去后就着手女儿的婚事，没想到，他们还没能走出宁州，就被赵爽抓了，一眨眼，三个多月了。 “老爷？” 林夫人打断了他的回忆。 “嗯。” “其实我觉得嫂夫人也未必同意这门婚事。” 林志远转头看着夫人，有点疑惑。 “什么意思？” “如今杨大哥不在了，杨骁又袭爵了宜城郡侯，就连嫂夫人都封了二品诰命夫人。” “自古以来，婚姻之事都讲究门当户对，我们和杨家本来门第就差了许多，现在差距就更大了，以我对嫂夫人的了解，她现在未必会在乎这门婚事。” 林志远可不觉得如此，便反驳自己夫人。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婚事是我和杨兄定下来的，岂能随意更改？” 面对自己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男人，林夫人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劝他是劝不动的。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或许溪儿就只是感激会宁侯呢！” 第二天一早。 刘三提着棍子，一边追着老头，一边大骂。 “老东西，还敢说自己是神医，侯爷都昏迷好几天了也没醒过来，你他娘的到底会不会看病？” 老头一边跑着躲避一边回骂。 “你这个王八蛋，敢对你大爷我不敬，小心遭雷劈。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小子是因为毒性才让他陷入沉睡的，今天他必醒，你这王八蛋怎么就是不信呢？” “侯爷醒了！” 这时候夏荷慌忙的跑到前院。 “刘管家，侯爷醒了。” 老头直接上前夺下刘三手里的棍子，朝着刘三屁股上就是几下。 “让你追着老子打，让你追着老子骂，怎么样？是不是醒了？你个王八蛋，对我老人家不尊重。” 刘三陪着笑脸，一点也不敢躲，毕竟还得靠这老头呢，之前他也是着急。 “嘿嘿，神医，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们去看侯爷了吧？” “哼，” 老头扔下手里的棍子，便奔着后院而去。 顾承宁躺在床上，一旁的丫头春桃正在给他喂粥喝。 “算了，我自己喝，这样喂着太慢了，我都快饿死了。” 说完他便接过碗来几口就喝完了。 “这粥喝着真没劲，春桃，去让厨房给我弄只烧鸡来。” “你刚醒来，不适合吃荤腥。” 老头这时候走了进来。 顾承宁正要发火，可看见老头笑眯眯的样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崔老头。” “哈哈，亏你小子还认得我，千万别激动，小心崩了伤口。” 顾承宁确实有点激动，这老头叫崔文华，根据原主的记忆，他就是这老头救活的，三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突然离开京城，再也没见过。 重要的是，崔文华和皇帝李恒关系很好，并且和顾承宁的父母都认识。 “这么多年你去哪了？陛下还经常念叨你呢！” “侯爷醒了吗？” 这时候常山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哎呀，侯爷，你总算醒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陛下交代，谢天谢地。” 崔文华很不爽的白了一眼常山。 “这小子是本大爷救的，跟天地有个屁的关系，你不谢本大爷，去谢天地，脑子让驴踢了。” “唉，你这老头，你怎么说话的。” 常就要撸起袖子跟他理论，被顾承宁拦下了。 “常山，不得无礼，这老头你可惹不起，小心他整死你。” 常山不由得想起那天被针扎的情形，赶忙闭嘴。 “侯爷，我正要跟你汇报，林司马一家没死，他们被我救回府里了，另外伪周余孽头子赵双跑了，龚迁也被他杀了。” 顾承宁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本来还想着不得折腾一年半载的，谁知道，自己屁股还没坐热，皇帝交给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就是可惜跑了赵爽，自己也受了伤。 “知道了，你这次可立了功了，说不得回去又要升官了。” 常山哭丧着脸摇摇头。 “升官是不可能的，咱顶头上司是临江侯，跑了赵爽，陛下不怪罪就算好的了。” 顾承宁心想，陛下怪也得怪内卫，这帮人毛用都没有，还说保护我呢，老子差点死了，要不是！恰好遇见崔老头，只怕自己跟之前的顾承宁一样完犊子了。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我跟这小子说几句话。” “哎呀，老头，你咋还命令起我们了。” “行了，我跟崔老头几年不见了，叙叙旧。” 一众人都出去了，床上嘴里嘟囔着。 “什么大不了的，老东西，谱还挺大。” 刘三跟了上来。 “常将军，你不认识这位崔神医吗？” “靠，你都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 突然常山停下脚步。 “等等，我好像想起来了，崔文华，当年京城的杏林圣手……” 房间里只剩下顾承宁和崔文华。 “老头，这些年你去哪了？” “瞎逛呗，半年前我到的宁州，去看了看你父母，就留在这里看病了。” “靠，那我来宁州你不知道吗？” 崔文华在顾承宁头上敲了一下。 “你小子，别动不动靠呀，操呀的，你小时候也不这样呀，怎么现在满嘴脏话，弄个我都跟你一样了。” 顾承宁不禁想起了原主记忆里的事。 二十年前，仲夏带着他一路被追杀，到了京都城外，仲夏最终伤势过重死了。 而他也因为出生不久，一路颠簸，吃不好，睡不好，尽管仲夏想办法给他弄来羊奶，粥之类的吃食，可毕竟太小，加上免疫力太低，差点死了。 最后是崔老头守在他旁边一个多月，加上王府的各种药物，他才被崔老头救活了。 “老头，你以后就留在侯府吧！你年纪大了，以后我养你。” 崔文华看着顾承宁，内心很纠结。 他比顾晟，李恒大了近二十岁，可却成了忘年交，他当年采药，差点被猛虎所伤，幸好遇见了打猎的顾晟和李恒，这才救了他的命。 后来李恒起起兵，他就跟随左右。 当看到顾承宁那一刻，他倾尽一切的救治这个还没满月的孩子，陪伴着他长大。 因为他知道，这孩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忘年交顾晟唯一的血脉。然而他倾尽一切，却改变不了这个孩子活不过十六岁的结局。 果然，十六岁的时候，顾承宁倒下了，他五脏六腑已经衰竭，无力回天。 然而这时候他却突然醒了，并且身体康健。 这让崔文华百思不得其解，随着后来的接触，他觉得这个人并不是顾承宁。 这让崔文华不能接受，不到一年时间，他便离开了京城，游历天下。 第18章 抱打不平 大乘立国后，李恒封赏文武百官，追封顾晟为安夏王，谥号忠武，配享太庙。 同时李恒又下令在宁州城南五里处，建了一座安夏王祠，也就是顾晟夫妇的衣冠冢。 崔文华拒绝了李恒的封赏，一直在京城开医馆。 半年前，崔文华来到这里，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顾晟夫妇。 告诉他们，你们唯一的儿子死了，现在的这个顾承宁不是你们的儿子？ 崔文华不忍心，就这样，他留在了宁州，治病救人。 崔文华已年近五十，这一生他没有娶妻生子，已然将顾承宁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孩子没了，崔文华伤心难过，可突然又复活了，他自然开心。 然而他是医家，自然明白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可他更难解释这一现象。 前几天顾承宁来到宁州，崔文华更加纠结，他想去问问顾承宁，她到底是谁，从哪里来？ 没两天，就有人上门，说是会宁侯中了箭，让他去救治。 他下定决心，借这个机会问清楚。 可到了之后，发现他伤的很重，崔文华不由得想起了当初那个小孩，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救治。 之所以没有离开，就是等着他醒来后再问。 “老头？” 崔文华的思绪被顾承宁一声老头打断了。 “你怎么了？” “没事。” 顾承宁疑惑的看着他。 “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 看着顾承宁的伤势，想着他刚才说的话，崔文华突然想开了，为什么自己一定要纠结这些呢？ 这孩子不还是宁儿吗？他依旧是顾晟的血脉，承袭着顾家的一切，还是那个对自己很尊敬的顾承宁。 “哦，我想说的话都被你说了，我本来就打算找你给我养老的，想不到你自己提出来了，省的我说了。” 崔文华到底还是接受了这个顾承宁。 “嗨，我当是什么事呢，这种事也不用瞒着别人。” “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嘛！” “切！你的脸皮那么厚，现在还知道不好意思。” “臭小子，再没大没小，小心我揍你。” 崔文华决定，将这个秘密永远埋在心里。 第二天，皇帝的圣旨就到了。 着三日后，龙武卫护送林志远进京，李恒则继续留在宁州。 圣旨宣读完毕后，林志远带着全家前来看望李恒。 顾承宁侧躺在床上，一旁的夏荷正将洗好的葡萄一粒粒放进他嘴里。 这时候刘三进来了。 “侯爷，林大人带着全家来看你了。” 顾承宁赶忙吩咐春桃和夏荷收拾了下。 “请林大人进来。” “是。” 不一会林志远带着家人走进房中。 “林志远携家人叩谢会宁侯大恩。” 说完一家人便全部跪了下来。 顾承宁忍着痛想要坐起来，还是没能成功。 “林大人不必多礼，快起来，这不是折煞我这后辈了吗？刘三，快，拉林大人起来。” “林大人，林夫人，快起来吧！” 林志远起身后，顾承宁便吩咐人看坐上茶。 “我有伤在身，不便起身，林大人见谅。” “侯爷说的哪里话，侯爷为救小女，命悬一线，林某心中羞愧难当，昨晚听闻侯爷醒了，本欲前来探望，又怕夜深打扰侯爷，故此，今日才来，望侯爷见谅。” 这文人就是麻烦，可还得应付，顾承宁心里一阵牢骚。 “林大人不必介怀，我这不是没事了嘛，崔神医说了，最多半月，我便可下床行走了。” “那就好，此次前来，一是为了表达谢意，二是向侯爷辞行。” 顾承宁当然知道了，皇帝的旨意又不是给他林志远一个人下的。 “我已然知晓，陛下要林大人三日后启程归京，我祝林大人一路顺风。” “多谢。既如此，在下就告辞了，侯爷好生休息。” “不送了。” 三日后，常山带着龙武卫护送林志远一家离开了，林志远也算是人生头一遭，有龙武卫护送。 两百多人离开了，偌大的侯府一下子空落落的。 经过一个月的休养，顾承宁已经能下地了，只是不能剧烈运动，每天在府里瞎溜达。 今天，新任宁州刺史兼钦差大臣到任，此次前来不光是接任宁州，还是来查宁州官员的。 李恒又不傻，龚迁一个宁州刺史，能在宁州一手遮天，根本不可能，宁州官员肯定有不少被他拉拢了。 新任刺史叫韩忠，顾承宁并不认识，刚到任，就来到了侯府。 顾承宁正躺在前院的躺椅上，门子就来报。 韩忠走进院子后挥了挥手，一众下人便抬着一个箱子进来了。 然后韩忠上前施礼。 “下官新任宁州刺史韩忠，见过会宁侯。” “韩大人可别，您是钦差，向我施礼这算怎么回事，不过此次还望韩大人好好查查这帮人。” “那是自然，对了侯爷，这些东西都是陛下和皇后娘娘让下官带给侯爷的，都是一些补品。” 顾承宁赶紧起身，拱手向天。 “臣李恒谢陛下娘娘条恩。” 送完东西，韩忠就离开了，顾承宁让人将箱子打开后，发现就是一些草药。 “这陛下可真抠门，就给点药，给点银子都比这强。” 顾承宁直接开始抱怨。 “你这小子，胆子真大，敢当众抱怨陛下。” 顾成宁一转头，原来是崔文华。 “老头，我啥时候能痊愈呀？我感觉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最少还得养一个月。” 顾承宁可受不了，来宁州一个多月了，就出去溜达了一次，天天在府里，他都要憋出病了。 “靠，我还说伤好了后出城去祭拜爹娘呢。不行，今天我要出门，要不非憋死我不可，刘三。” “侯爷。” “备车，我要出门。” “是。” 看着顾承宁这样，崔文华也没有办法。 “行了，出去也可以，千万注意，别把伤口崩了，我先去医馆了。” 崔文华说是让顾承宁养活自己，实际上他完全可以养活自己，不过如今他是不收诊费，免费给宁州百姓看病。 不得不说，宁州城还是挺繁华的，马车停在了主街道的一侧，顾承宁慢悠悠的下了马车。 “侯爷，咱们去哪？” “沿着这条街转转，看看有没有好玩的。” 顾承宁慢悠悠的走着，突然前方百姓一阵骚动。 看热闹是人的共性，顾承宁也不例外，随即凑了上去。 此时街道中间已经被人群围成了一个圈。 “让一下，让一下。” 刘三从人群里挤了一条道，顾承宁跟着总算挤到了前面。 只看见一个老人坐在地上，抱着一个孩子，孩子不停的哭着喊娘。 另一边，一个男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妈的，不知好歹，我家公子看上你家娘子是你的福气，呸！” 不远处，一名女子正被一群人拖着往一辆马车而去。 女子还在不停呼喊。 妈的，谁这么大胆，光天化日的强抢民妇，这顾承宁能忍？ “站住” 打人的大手刚要离开，被顾承宁叫住了。 “哎呀，怎么的？” 顾承宁没有搭理大手，吩咐刘三将老人孩子扶起来。 “哪位乡亲帮忙将这受伤之人抬去医馆？” 结果没有一个人搭理。 妈的，人都这么冷血吗？ “你他娘的多管闲事，是活的不耐烦了是吗？” 这名打手话刚说完，顾承宁的拳头就上去了，打手被打出好几米远，摔在地上，吱哇乱叫。 “放开那妇人。” 顾承宁对着前方大喊。 妇人正要被拉上马车，听见顾承宁这一嗓子，开始拼命挣扎，大喊救命。 “怎么回事？” 马车上传来一个声音。 “回公子，有个打抱不平的，李大被打打翻在地了，像是个练家子。” 只见一个环抱双手，穿着破衣烂衫的男子说道。 “你他娘的倒是会拽文，去看看，是那个不长眼的。” 说完掀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了。 他色咪咪的看着一旁的妇人，顺势在她脸上摸了一下。 “小娘子，等着我，等我收拾了那不长眼的，再来疼你，你们几个给我看着她，其他人跟我来。” 人群主动让开了一条道，顾承宁定眼一看，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子，身后跟着七八个家丁装扮的人。 第19章 真他娘的憋屈 男子一脸猥琐，手拿一把折扇，看装扮，不是一般富家公子，起码他腰间的那块玉牌，就不是一般人有资格戴的。 “小子，是你想打抱不平？” 顾承宁也想装一下逼，于是双手背后，侧着身子。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竟敢当街行凶，强抢民妇，置我大乘律法于不顾。顾某虽是一介小民，却见不得仗势欺人之辈。” “哎呀。” 男子用折扇指着一旁的一个破衣烂衫，装扮奇怪的男子。 “你看看，这家伙比你还喜欢拽词，说的一套一套的。” “刘三，去请老头看给那男子看看。” “侯，公子，这……” “去。” “是。” 男子打开手里的折扇，一手背后，一手轻轻的扇着。 “就你，也配称公子？说说吧，你是哪家的公子？” 顾承宁斜了一眼男子。 “傻逼，这都快十月了，你拿把折扇，你不嫌冷吗？” 顾承宁此话一出，惹得周围人哈哈大笑。 男子自觉脸上挂不住，冷哼一声。 “小子，你有种，现在嘴硬，一会我让你满地找牙，还等什么，给我打，打的他满地找牙。” 一群家丁冲上前来，对着顾承宁出手，这种虾兵蟹将，哪里是他的对手。 没几下，就被打翻在地，不过顾承宁感觉伤口好像裂开了，有点疼。 “就这，阿猫阿狗，也配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男子大惊，没想到顾承宁有这本事。 “你上，你上。” 他用折扇拍了拍那个穿着古怪的男子，男子没有说话，慢慢的走向顾承宁。 “这位公子倒是有点大家风范，让我来领教一下公子的高招。” 两人缠斗在一起，顾承宁才发现自己遇到高手了。 足足三十多个回合，男人被顾承宁一拳打中，与此同时，他也踢中了顾承宁胸口。 男子摔倒在一旁，吐了一口鲜血，顾承宁也摔倒在地，感到气血翻腾，后背伤口已经彻底裂开，背上渗出了血。 “我输了，你受了重伤还能将我打伤，看来，我的功夫还不到家，就此告辞。” 随后他起身直接离开了。 “唉，你别走呀，他娘的，你是我爹派来保护我的，你要敢走，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顾承宁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能碰见这样的高手，虽然自己有伤，可能和自己打个平手，也算很不错了，看来自己以后还得好好练功才行。 顾承宁刚一起身，瞬间胸中一阵翻腾，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整个人瘫倒在地。 这是怎么了？ “哈哈哈，他受重伤了，给我打。” 猥琐男子见顾承宁爬不起来了，顿时觉得自己机会来了，便吩咐刚爬起来的家丁对顾承宁动手。 可这些人刚刚被打倒，行动都成了问题，有几个人直接晕倒在地，还怎么打？ “妈的，一群没用的东西。” 随后，他转了一圈，拿起旁边一个摊位上摆着的花瓶等物，朝着顾承宁砸去。 顾承宁此时感觉头晕目眩，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看着花瓶砸在他脑袋上。 “哈哈，哈哈，小子，知道本公子的厉害了吧？” 正当他得意的时候，刘三带着崔文华总算赶到了。 “侯爷，你怎么样了？” “侯爷？” 猥琐男一听，好家伙，侯爷，在宁州除了顾承宁还有哪个侯爷。 他默默的退出人群，趁着没有人注意，跑了，抓着妇人的几人眼看主子都跑了，放了妇人后，也跟着跑了。 崔文华拉着顾承宁的手一搭脉。 “还好，没事，刘三带他回府。” “老头，去看看那个倒地的男子。” 崔文华起身去看了看男子。 “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这时候，府衙的人才匆匆赶到。 “刺史办案，都闪开。” 带头的捕头还是那天在酒楼见到顾承宁的人。 “会宁侯，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大爷的，你们这帮混蛋，没看见我们侯爷被打了吗？” 刘三声嘶力竭的骂着，随后指着被顾承宁打倒的家丁。 “把他们带回去审问，这群王八蛋，跟打人的是一伙。” 捕头不敢反驳，赶忙让人将那些家丁抓了起来，又派人送顾承宁回府。 晚间，顾承宁已经没事了。 “老头，我这是怎么回事？” “你呀，不是告诉你了吗？千万别让伤口崩开。你一动手，会伤及内脏，又有外力入侵，你能站起来已经不错了，这下好了，短时间内是恢复不了了。” 刘三这时候跑了进来。 “侯爷，宁州刺史来了。” “让他进来吧。” 韩忠带着那个捕头一起来了。 “下官见过侯爷。” “怎么样？今天打我的是什么人？” 韩忠撇了撇头，一旁的捕快走了出来。 “回侯爷，据小人审问，这些家丁都是洪家大院的。” 洪家大院，一个普通平民敢这么嚣张。 “你他娘的是不是觉得本侯好糊弄？ “侯爷息怒。” 韩忠赶紧出来帮腔。 “侯爷，这洪家可不是一般家族，洪家是超过百年的大家族，当初陛下起兵，洪家还出资过，后来搬去了京都，十年前又返回了宁州。” “那又怎么样？那个猥琐男，就是打我的人是谁？” “侯爷，这洪家如今的当家主母是陛下的堂姐，南平郡王的妹妹，逸阳郡主。打侯爷的是南平郡王的孙子，李成玉。” “再过十日，便是逸阳郡主五十岁诞辰，李成玉此次是来参加他这个姑奶奶得诞辰的。” 妈的，怪不得这么嚣张，南平郡王顾承宁是知道的，他叫李永庆，是李恒的堂兄，也仅仅是堂兄而已。 李恒起兵时，李永庆是一点力没出，当时李永庆家可是颇有家资。 倒是他的妹妹李清萍，因为嫁到了洪家，便劝说洪家出资相助。 立国后，李恒追封了自己祖辈，李永庆作为皇室宗亲，被封了南平郡王，他父亲也被追封为王。 而李清萍虽然嫁人了，可因为有出资之功，也被封了逸阳郡主。 李永庆已经快六十了，而且他这个南平郡王可不是世袭罔替的，每一代人袭爵自降一等，也就是说，他的儿子袭爵便成了郡侯，类似推恩令。 “那怎么了？他们当街行凶，强抢民妇，还打伤朝廷勋爵，不能抓吗？” “这……侯爷，洪家说李成玉已经离开了。” 他娘的，这狗日的明显是推脱，陛下的堂姐怎么了？南平郡王怎么了？老子要是不找回场子，还算什么京城第一纨绔。 反正老子有丹书铁券在手，大不了被皇帝责罚，最差降一级爵位，但是这口气绝对不能忍。 可现在自己是要兵没兵，怎么打？要是龙武卫在，他保证明天就打上洪家去。 “行了，我知道了，韩刺史，那你就如实向陛下奏报吧！” “下官明白。” 真他娘的憋屈，可洪家没有来人给自己道歉吗？ 顾承宁正想着，门子就来报了，说是洪家来人了。 不一会，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带着一个下人走了进来，拱手施礼。 “在下洪仁，见过会宁侯。” “不必多礼，本侯都被你们洪家人打了，你还这么客气。” 洪仁倒是没有一点惊恐之色。 “侯爷，家母让在下来正是为此事向侯爷道歉，家中管教不严，以至于家丁冲撞了侯爷，请侯爷放心，这些人已经全部交由刺史衙门按律治罪，然李成玉已经离开宁州，家母已经给舅父和陛下写了信，望他们予以严惩。” 接着他从下人手里拿过一张请帖，递给顾承宁， “一个月后，是家母五十诞辰，请侯爷务必赏光。” “行了，逸阳郡主五十诞辰，即便你不下请帖，我这个做晚辈的也要到场祝贺的。” “多谢侯爷，我在家恭迎侯爷，先告辞了。” “慢走不送。” 第20章 助国世家 洪家大院。 如今的洪家大院，所有事务都是李清萍做主，因为洪家家主洪盛春已经亡故了。 “顾承宁收了请帖了？” “回母亲的话，他收了，不过儿子能看出来，他很憋屈。” 堂前坐着的正是逸阳郡主李清萍。 “收了就好，我只是担心他不来。” “不会吧母亲，他既然已经收下请帖，不来岂不是不给您老人家面子？” 对此，洪仁表示怀疑，他顾承宁再怎么说，也是个外人，自己母亲毕竟姓李。 李清萍生了四个孩子，只有这一个儿子，可惜自己这个儿子天资愚钝，即便她从小调教，可笨就是笨，不是后天能改变的。 “这顾承宁连邢国公都敢打，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你不知道，那顾承宁的父亲顾晟，可是和陛下光屁股长大的，救过陛下多少次？否则陛下怎么可能追封他为郡王呢？” “可您和陛下才是一家人。” “你懂什么？我毕竟是个外人，嫁出去的姑娘，当年要不是我求着你祖父资助陛下，咱们洪家岂能有今日？” 洪仁是一脸不屑，他对自己这个母亲是有怨气的。 毕竟当初皇帝是要封赏他祖父的，要是封个侯爵啥的，那现在自己也能继承爵位。 可自己这个母亲却硬生生退掉了陛下的封赏，最后，自己得了一个郡主的封号，这件事不光是他，整个洪家都有意见。 可当初他的祖父竟然答应了，实在让他想不通。 李清萍自然看出了儿子的心思。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可你以为当年陛下给封赏是好事？能得爵位的，哪个不是刀山火海里拼杀出来的？” “就拿长兴侯来说，他当年可是对陛下倾囊相助，还娶了长公主，可他也不过封了个县侯。” “如果仅仅出钱，陛下就厚封，那那些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将军不答应，我洪家本来就是世家，陛下最恨的就是我们的这种传承百年的世家，那时候，那些开国功臣一旦拿我洪家开刀，陛下一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祖父何其英明，自然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受封，以至于陛下心里一直有所愧疚，那些开国功臣也赞我洪家高风亮节。” 洪仁总算明白了。 “母亲，是儿子愚钝。” 李清萍无奈的摇摇头，自己这个儿子离了自己可怎么办？ “你舅父也是个蠢货，要是当年你祖父还在，断然会不顾一切的支持陛下，可惜他去世太早。” “你舅父当家后，守着家业，不肯出一点力，要不是陛下看在你祖父的份上，看在同宗同族的份上，你以为你舅父能封王？” “在陛下眼里，你舅父可比不上顾承宁，更别说他那个孙子李成玉了。” 李清萍的话让洪仁大惊，可他还是不相信。 “母亲，这，这不会吧，毕竟李成玉姓李，他顾承宁姓顾。” “你懂什么？顾承宁是陛下和皇后养大的，他要是姓李，这天下就是他的。你别以为他是个纨绔，顾承宁在授封之前，那可是文武双全，满朝赞叹的少年郎。所有人都以为他变了，我却不这么认为，他这只怕是故意的。” “母亲，他这是为何？” “他是皇帝养子，倍受皇帝皇后器重，可他注定不能做皇帝，那你说说，那些想做皇帝的皇子哪个不想拉拢他，一旦他拒绝，那便是敌人，与众多皇子为敌，他能有好结果吗？” “所以，他只能转移视线，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没有拉拢价值，才能保住性命。谁会在乎一个纨绔子弟。不过他能瞒过别人，只怕瞒不住陛下，这个人心机太深，我们洪家最好不要因为你舅舅得罪他。” “儿子明白了。” 很快到了逸阳郡主李清萍的生辰，这期间皇帝还给他了旨意，让他替自己走一趟，送上贺礼。 这让顾承宁心里很不舒服，陛下不惩处洪家也就罢了，居然连李成玉那家伙也只字不提。 贺礼是一幅牌匾，上面写着助国世家，这是在给洪家护身符呀，另外还有一封信。 最重要的是，还得给李清萍磕头。 顾承宁实在不知道皇帝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按照乘国的规矩，六十以下的人过生日，是不能放在晚上的，所以李清萍的生辰宴会是在午时举办的。 午时初刻还不到，宁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已经陆陆续续到了。 就连宁州下属各县县令都到了。 顾承宁换上蟒袍，登上马车，奔着洪家大院而去。 门口的门子看着拜帖叫着名字，能拿到请帖的人，那是少之又少，毕竟能让逸阳郡主下请帖的，除了宁州望族和洪家长辈，在宁州也就只有韩忠这个刺史和顾承宁这个会宁侯了。 顾承宁自然不会提前到的，那样有失身份。 午时三刻，顾承宁总算缓缓而来，站在门口的洪仁这才露出笑意。 “会宁侯到。” 洪仁赶忙迎了上去。 “会宁侯莅临我洪家，令我洪家蓬荜生辉。” “客气了，逸阳郡主五十诞辰，做后辈的岂能不来。来人……” 刘三急忙捧上来一根人参，这是顾承宁在皇帝给他的药里面，让崔文华挑出来的，一根超过三百年的人参。 “哎呀，会宁侯实在太客气了。” “呵呵，逸阳郡主年事已高，我听说这玩意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洪仁看着顾承宁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抬着一个红布盖着的东西，便询问道。 “侯爷，这是？” “呵呵，这是陛下托我转交给郡主的。” 洪仁心里很激动，陛下赐给洪家的，应该是牌匾吧，这可是无上荣耀呀！ “侯爷请。” 虽然是洪家大院，可因为有李清萍在，所以洪家的院子是按照郡主规格建的，可比顾承宁的会宁侯府大多了。 进入后院之中，门子再次高喊。 “会宁侯到！” 作为宁州除了李清萍之外，身份最尊贵的人，顾承宁的出现，还是让很多人起身了。 毕竟除了他的身份，很多人也想见见这个纨绔子弟。 李清萍端坐在首座上，顾承宁一眼就认出了她，毕竟这里除了她，也没有别人。 顾承宁上前先是拱手施礼。 “晚辈顾承宁恭祝逸阳郡主福如东海，身体康健。” “呵呵，会宁侯能来，是我洪家的荣幸呀！” 顾承宁起身后，苦着一张脸。 “郡主，晚辈受陛下所托，有贺礼送给郡主，来人……” 两个下人将牌匾抬了上来，顾承宁揭开了红布。 助国世家四个字的出现，让李清萍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也是她割舍亲情的东西。 有了这个牌匾，日后历代皇帝都不会对洪家有所打压。 然而，她又想起了当年皇帝对她说的话，要是有朝一日，南平郡王做了什么错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 陛下送洪家这幅牌匾，是给她的恩赐，也是对她的警告。 难道陛下要对自己哥哥动手？ “郡主，这里还有一封书信陛下让我转交，陛下说了，请郡主当即阅读，阅后即焚。” 李清萍接过信，去了一旁的房间中打开了信件。 不一会李清萍出来了，不过脸色很难看。 接着顾承宁又上前说道。 “郡主，陛下还说了，君臣有别，太子不能前来行礼。然您终是长辈，我是他养大的，便让我作为晚辈，向你行叩拜之礼。” 说完，顾承宁便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 逸阳郡主赶忙将顾承宁拉了起来，随后面朝南面施礼。 “陛下待我洪家天高地厚之恩，我洪家世代当谨记陛下恩德。” 随后宴席便开始了，顾承宁自然被邀请和李清萍坐在了一桌。 席间李清萍不停的跟顾承宁说着些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人关系有多亲密呢。 第21章 生个儿子乱弹琴 随后，便有人提出以诗词为逸阳郡主生辰助兴。 顾承宁对这些很不屑，因为他根本不会作诗。 可乘国如今很多人都以能作诗词作为风流才子的标准，就连那些勋贵子弟也不一样整天文邹邹的。 这是病，得治。 顾承宁自顾自的吃喝，则没听那些人作的什么诗，可总有那不长眼的。 “郡主，在下听闻会宁侯饱读诗书，才华横溢，所以想向会宁侯请教诗词，不知会宁侯可有诗词，献给郡主？” 顾承宁心想，你她妈的找谁不好，非找老子，老子是跟你有仇吗？ 可是这么多人，自己不能怂呀。 “这位公子，本侯可是京城第一纨绔，你让我做诗词，这不是纯纯的找我麻烦吗？” “我乃勋贵之家，自当纵横沙场，为国尽忠，诗词乃小道，你何故问我？” “呵呵，倒是在下的不是了，既然如此，在下便作诗一首，为郡主助兴。” “好！” 人群中响起了掌声，还有对顾承宁的嘘声。 五十华诞惜光阴， 天恩浩荡如沐春。 助国世家门第耀， 功载千秋传后人。 “好，好诗。” 洪仁在一旁给李清萍介绍。 “这是宁州冯家的公子，冯庆详。” 李清萍点点头：“倒是有些文采。” 这时洪仁这个不长眼的再次向顾承宁说道。 “侯爷从小在宫中学习，在下听闻陈尚书乃太子启蒙老师，亦为侯爷老师，陈尚书乃一代大儒，也有诗词传出，侯爷何不作诗一首，以显尊师之才。” 妈的，你这是为难老子，老子虽然是个穿越者，可没背过什么寿辰上的诗词。 突然这时候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个故事，乾隆年间纪晓岚为同僚母亲做寿的诗词。 在电视剧铁齿铜牙纪晓岚里，也有出现，不过换成了纪晓岚给皇太后作寿诗词了。 “罢了，既然你说到这里了，我就作一首吧，我是个粗人，作的不好，大家别见怪。” 众人都等着看顾承宁的笑话，毕竟他要真有本事，刚才也不会以纵横沙场，为国尽忠这样的话来搪塞了。 顾承宁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指着李清萍就开始作诗。 “这个婆娘不是人” 一下子在场的人都傻眼了，就连李清萍脸都绿了。 众人正要撸起袖子骂他的时候，他突然又开口了。 “九天仙女下凡尘” 李清萍被这一句还给逗笑了。 “生个儿子乱弹琴，” “逼迫他人辱母亲。” 说完后顾承宁拱手施礼。 “郡主，我还有伤在身，不便久留，告辞！” 接着一溜烟的出了洪家。 留下众人愣在原地，洪仁更是傻了，看着母亲铁青的脸，他真后悔不该招惹顾承宁。 一场生日宴会，就这样结束了，还是因为自己儿子想羞辱他们，被他人连带着母子给羞辱了。 洪家后院大堂。 洪仁正跪在李清萍面前。 “母亲，那顾承宁太可恶，当众羞辱母亲和儿子，我与他势不两立。” “啪” 李清萍一个耳光抽在洪仁脸上。 “我给你说过什么？让你不要去招惹他，你非不听，这下好了，我们洪家成了宁州城的笑柄。” “母亲，我……” “你闭嘴，你别以为陛下赐给我们牌匾，就觉得了不起了。陛下还给了我一封信。” 洪仁抬头看着李清萍。 “什么信？” “哼，你要想我洪家再传世百年，以后就给我夹起尾巴做人，过段时间，陛下会召你入京做官，也是给我洪家一个体面。” 洪仁一听喜笑颜开。 “这不是好事吗？” “你懂什么？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你要还是这样的性格，以后在朝中会吃大亏的，只要你犯了错，陛下便会借机收回牌匾，那时候我洪家将万劫不复。” “另外，以后，只要是你舅父家的事，你绝对不许参与，这是陛下的警告，你听懂了吗？” “是，儿子明白。” 皇帝的信里有愧疚，也有警告。 所以打算招洪仁进京做官，毕竟一个牌匾，只是荣耀，一个家族想要振兴，必须有人在朝中。 这是皇帝给他们洪家的恩典，同时也有警告，皇帝不是不允许世家的存在，而是不允许世家把持朝政。 前朝灭亡，最大的问题就是朝中官员全部是世家大族的子弟，他们甚至可以左右朝政，废立皇帝。 要不是前朝末年，大量世家被连根拔起，只怕如今这天下，依旧是世家的天下。 李恒也不例外，他一直在打压世家，好在这些开国功臣都是穷苦出身，否则他根本不敢动世家。 他开文武科举，就是打压世家的开端。 十一月底，顾承宁的伤势彻底恢复了，这时他接到了李恒的旨意，让他明年回京。 皇帝给的理由就是他解救林志远，打击伪周余孽，为朝廷清理了龚迁这个蛀虫，立下功劳。 转眼快过年了，这天天上飘起了雪花，顾承宁来到了安夏王祠。 他是他第二次祭拜父母，第一次是在十年前，他跟随皇帝前来的。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这是顾承宁来到这里的第五年。 所有东西已经收拾妥当，在宁州不到一年，他又要回京了。 原来府中之人自然不能带走，所以他带了从京城带来的人回京，自然，那祖孙二人他也一起带着了。 三月初，顾承宁终于回到了京城。 东门外，已经有工部官员在此等候，因为顾承宁要搬进真正的会宁侯府。 这座侯府位于胜业坊，更是气派。 府中已经清扫干净，并且配有十几名下人。 顾承宁屁股还没坐热，皇帝就来了圣旨，宣他明日进宫。 回到京城第一件事自然是报仇，传旨太监刚离开，顾承宁便吩咐刘三备马。 一刻钟后，他换了衣服直接上马，奔着南平郡王府而去。 南平郡王府位于皇城西的光德坊，从地理位置刘能看出，皇帝不待见自己这个堂兄。 顾承宁刚一下马，便碰见了浪荡回府的李成玉。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得来全不费功夫。” “李成玉？还认得你爷爷我吗？” 李成玉刚下马车，根本没注意旁边的人，现在定眼一看，好家伙，是顾承宁。 这几天他爹和他爷爷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别出府，因为他们知道顾承宁就要回来了。 可今天他爷爷带着他爹和几个叔父伯父跟着皇帝去太庙祭祖，他便偷着跑出去了，本想趁着父亲爷爷回来前赶回府里，没想到遇见了顾承宁。 “妈呀。” 李成玉急忙向府门跑去，想敲开府门躲进去。 然而顾承宁怎么会给他机会，打马上前，一鞭子就抽在他脸上。 随后鞭子不断挥舞，打的李成玉哭爹喊娘。 顾承宁下马看着躺在地上的李成玉，照着他又是一脚。 “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 “你小子还知道求饶，你忘了当初是怎么对付我的了，唉，今天没带花瓶来，真是遗憾，算了，用鞭子替代吧！” “别……” “住手！” 远远的，顾承宁便听到有人在喊。 转头一看，原来是从马车里探出头的南平郡王。 顾承宁可没管那些，拿着鞭子继续抽。 “爷爷，爹，救我，救我呀……” 终于，李永庆下车了。 “住手。” 他一把抓住顾承宁手上的马鞭。 “顾承宁，你竟然在我王府门口殴打我孙，究竟是何道理，老夫要去大理寺，去都察院，去刑部告你。” 顾承宁抽回马鞭满不在乎的说道。 “随便你告，娘的，当初在宁州，你孙子打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一天，你孙子可没有任何功名在身，当街殴打朝廷勋贵，我还没告你呢，你倒想告我，好呀，我等着。” 第22章 你是要我当特务呀 看着顾承宁远去的背影，李永庆气的牙痒痒。 “看什么看，快去找大夫。” 顾承宁骑马经过朱雀大街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会宁侯。” 顾承宁转头一看，原来是林言溪。 “林姑娘，顾某今日还有事，先走一步。” 看着远去的顾承宁，林言溪方才知道，顾承宁回京了。 “小溪，那就是会宁侯呀，长的蛮精神的嘛，这才是我心目中的好男儿，哪里像那些整天只知道吟诗作赋，附庸风雅的公子哥。” 林言溪身旁一个姑娘，看着远去的顾承宁，一副花痴样。 “锦和姐姐，咱们回去吧！” 程锦和，皇后族弟程唯得女儿，程唯与林志远乃是同科进士，关系很好。 第二日，顾承宁奉旨进宫。 太极宫里，李恒指着顾承宁大骂。 “你个混账，刚回京就惹事是吧，你看看，这都是今天一早送来的，全是弹劾你的，说你在南平郡王府门口无故殴打李成玉。” 顾承宁可不在乎这些，打就打了。 “陛下，这些家伙，就是看不惯我替天行道，李成玉当街殴打百姓，强抢民妇，我没打他，他先将我打的头破血流，昨日我是报仇去的。” “唉！你就不能少给朕惹点麻烦？” 顾承宁满不在乎的样子，让李恒恨不得抽他几巴掌。 “陛下，你召进宫所为何事？” 李恒返回座位上坐了下来，顾承宁见此也顺势坐在了地上。 “谁让你坐的，站起来。” “哦！” 顾承宁很不情愿的站了起来。 “你如今没有任官职，整天闲着惹是生非，朕打算让你去军中历练一番……” “陛下，臣可不会带兵，您还是拉倒吧，我现在挺好的，最多以后我少惹点事。” “啪！” 李恒一拍桌案。 “你想抗旨吗？皇后说的还真对，你这样的去了军中，少不了挨军棍。” “看看这个吧！” 李恒拿出一本奏折递给顾承宁。 “陛下，这我看合适吗？”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朕让你看你就看。” 顾承宁接过奏折，刚看了一眼，便吓了一跳。 “臣济州刺史黄韬瑾奏，渤海王李恩宁豢养死士，招募门客数千，私增王府卫队上千，对封地百姓横征暴敛，封地百姓逃亡者万，数百人惨遭屠戮……” 渤海王李恩宁，可是李恒的族弟，当初跟随李恒一起起兵，虽然这个人能力不怎么样，不过也算是开国功臣。 受封渤海郡王，食邑三万户，实封三千六百户，王府设在济州。 济州乃是上州，济州一地，就有人口两百万。 郡王是有卫队的，按律，亲王卫队一千五百人，郡王一千人。 这渤海王居然敢增加卫队一千人，就这一条，就可以以谋反论处，更何况，勋贵们封地税收不可超过朝廷税收，他居然对封地百姓横征暴敛，以至于百姓逃亡。 要知道，封地百姓不服徭役，他们的主人流水封主，是绝对不能逃亡的，当然遇到灾年，朝廷会赈灾，不过作为封主，是要为他们提供口粮的。 封地百姓逃亡可是死罪，这些人宁愿冒着死罪，也要逃亡，想来是活不下去了。 顾承宁再一看，这是去年济州刺史上奏的，差不多是自己离开京城的时候。 “陛下，这……” “李恩宁有负朕恩，朕已经让胶东折冲府将他拿下，押解进京了。” “我大乘可不止一个李恩宁，所以，朕打算设立一个机构，谓之按察司，专门负责察查各级官员，朝廷勋贵有无作奸犯科，欺压百姓，欺君犯上之行为。” “按察司只对朕一人负责，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都有权利探查，抓捕。” 顾承宁越听越不对劲，这特么就是明朝的锦衣卫，宋朝的皇城司，清朝的粘杆处，而且比这些机构权利还大，李恒告诉他这些干嘛，难道…… “你这几年，几乎将朝臣得罪完了，所以朕决定，让你任职按察司指挥使，全权负责这些事情。” 我靠，果然。 “陛下，你是要我当特务呀？” “什么是特务？” “额，特务就是……” 顾承宁一时语塞。 “朕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朕和皇后养大的，是朕最信任的人，因为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会背叛朕，所以这个位子非你莫属。” 皇帝这是在坑他呀，特务在任何时候，都是被人恨的，更何况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上位后，这种人都会换成最信任的人。 到时候，他就得死，除非他也是新。皇帝最信任的人。 而皇子之中，最信任自己的是太子，难道皇帝是在给太子扶植势力？ 千万不能同意，自己绝对不能卷入储位之争。 “陛下，你了解臣，这种事情臣做不来的，况且臣不想做官，这辈子只想做个闲人，悠闲的过完这辈子。” “混账，你父何等英勇……” 又来了，每次顾承宁听到李恒提他父亲，他都头疼，他已经听的耳朵长茧了。 “这件事朕不是在跟你商量，朕通知你，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按察司的人选，朕会让你自己挑选，而且会提供给你足够的费用。” 朝廷那么缺钱，皇帝哪里来的钱。 李恒好像能够听到他内心的声音似的。 “朕已经决定改变税收，废除以前的人丁税，开始按土地征税，另外对于商业也要征税。” 怪不得口气那么大，原来如此，可皇帝已经有了内卫，为何还要成立这个按察司？ “陛下，请恕臣直言，陛下成立按察司，有没有想过，按察司权力过大，以后会成为我大乘的祸患？” 李恒转身看着顾承宁，这一点他不是没有想到，其实在以前他就想成立这么一个机构，可每次想到这些，他就都放弃了。 可这次是济州刺史上奏他才知道，要是李恩宁和济州刺史穿一条裤子，那他岂不是被蒙蔽了。 内卫毕竟是暗子，不可能发展那么多人，而且内卫主要负责的是京城，根本没有那么多人手。 最重要的一点，为了保证内卫身份的隐蔽，内卫的俸禄都是他从内帑中出的。 也许是他太盲从了，让李恩宁的事气的不轻，这才打算成立按察司。 现在经过顾承宁这一劝，倒是清醒了不少。 “罢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听说你把老崔带回来了？” 李恒突然一句，将顾承宁的思绪打断。 “哦，是的，在宁州，幸好碰见了崔老头，要不然臣就回不来了。” 李恒想起了三年前，崔文华突然说他要游历天下，向自己辞行，这才多久，怎么就回来了。 “嗯，朕听常山说了，告诉老崔，没事的时候进宫和朕下下棋。” “臣知道了。” 正事聊完了，聊聊你的婚事，怎么样，我听说林志远的女儿对你有意思？” 这都哪跟哪，怎么就人家喜欢我了。 对此顾承宁表示很无奈。 “陛下，你可别信常山的，根本没有的事。” “行了，朕也看了，在京城，你的婚事还得朕和皇后为你操心，指望你是指望不上了。” 顾承宁还真没打算成亲，主要是没有碰见喜欢的，即便碰见了，人家也不一定喜欢自己。 况且，就他这名声，朝中大臣是不可能将女儿嫁给他的，不过那些升斗小民还是很愿意的。 “陛下，臣的婚事您和皇后就别操心了，臣年纪还小，没玩够呢，那么早成亲干嘛？” “混账东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道理你不懂？去去去，给朕滚。” “好嘞。” “回来！” “陛下还有什么事？” “这么久了，皇后也想你了，去看看她。” “是。” 第23章 刑部大牢 顾承宁来到瑾澜殿和皇后说着话，提到被人射的那一箭，皇后很是担忧，这一点李恒并没有告诉程霜。 不一会，李恒居然也来了。 “怎么还没走？还好，我正要找你呢！” “陛下有何事？” “哼，还不是昨日你殴打李成玉的事，朕的堂兄，南平郡王正跪在宫门外状告你呢！” 皇后指着顾承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呀，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吗？” “娘娘，我这是报仇。” 随后他就将李成玉在宁州的事说了一遍，这些皇后自然也不知道。 “陛下，这些事您不知道吗？” “朕自然知道，可你也明白，他毕竟是朕的堂兄，跟朕乃是一个血脉，朕总不能因为这事去责罚他的孙子，只能让恒儿吃点亏了。” 程霜立马就不愿意了，怒气冲冲的说道。 “哼，当年陛下起兵时，最缺钱粮，陛下向李永庆求助，他管你了吗？后来还是晟兄将家里所有余粮和钱财拿了出来，如今他的孙子打起了晟兄的儿子，这你都能忍？李富贵，你还是当年那个血气方刚的人吗？” 见程霜又叫他李富贵，李恒觉得很没面子。 “住口，朕的小名你以后不许再叫。” “哎呀，你还长本事了是吧？有本事你废了我。” 顾承宁见到不妙，赶忙上前劝说。 “娘娘息怒，陛下息怒，为这事吵闹不值得，我打了人，我担着就是，一会我就出去将南平郡王带走。” “你就别惹事了，这是朕自有主张。皇后，你也消消气。” 程霜也没真生气，他转身又劝顾承宁。 “宁儿，你以后也稳重点，别整天惹是生非。陛下，要不给他找点事做，省的他明天闲着。” 李恒一想还真是，不过给他找什么事做，还得好好思量一下。 “皇后说的不错，确实该给你找点事做。行了，你先回去吧，李永庆也晾了好一会了，朕也该见见了。” 顾承宁回到府中，正躺在椅子上，享受着春桃和夏荷的按摩。 这时候刘三快步跑了进来。 “侯爷，侯爷，京兆府的捕快来了。” 靠，这么快，看来是李永庆告到京兆府了，堂堂郡王，皇帝的堂兄，去京兆府告状，他也是古今第一人。 “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七八个捕快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人上前施礼。 “京兆府捕头陈玄见过会宁侯。” 顾承宁看了这人一眼，倒是挺精神。 “你们找本侯何事？” 他们自然知道顾承宁是高手，不敢和他动手。 “会宁侯，南平郡王今日去了京兆府，他状告你殴打他孙子李成玉，府尹大人命小人请会宁侯去问话。” 顾承宁从躺椅上起身，伸了伸懒腰。 “行，走吧！” 京兆府大堂。 京兆府尹王庭安看着坐在一旁的李永庆，一个头两个大，一个是南平郡王，一个是会宁侯。 一个是皇帝堂兄，一个是皇帝养子，他这个京兆府尹虽然位高权重，位居三品，可也得罪不起这两人。 他想向李恒请示，可自是京兆府尹，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他的职责，皇帝不骂他才怪。 可要是不请示，判了顾承宁，皇帝那边怎么交代。 “会宁侯到！” 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李永庆听到顾承宁来了，睁开了眼睛，恶狠狠的看着他。 “见过府尹大人了。” “会宁侯请坐。” 顾承宁也没有客气，直接坐在了李永庆对面。 “会宁侯，南平郡王说你昨日酉时在郡王府门口殴打李成玉，可有此事？” “有这事，不过本侯是报他去年在宁州打我之仇。” 这下王庭安为难了，这怎么弄。 “你胡说，你说我孙打你，可有凭证？” 不等王庭安发话，李永庆先急了，站起身来指着顾承宁。 别人怕他南平郡王的身份，顾承宁可不怕，自己堂堂京城第一纨绔，要是被吓住了，那不得被京城人耻笑。 “哼，当时宁州城里，大街上人多了去了，那些人都是我的凭证，府尹大人要是不信，可以从宁州刺史府调阅记录。” “当时宁州刺史府可是查过此案的，可李成玉却畏罪潜逃，按说刺史府是可以向京兆府行文的，王大人你没收到吗？” 顾承宁这是故意的，因为他知道，当初韩忠找他的时候，他是让韩忠上奏李恒的。 “本官并没有接到宁州刺史的行文呀？” 这事李永庆自然清楚，李成玉是他的长孙，对这个孙子，他可是疼爱有加，孙子才会让他不远千里去给自己妹妹过生日。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孙子喜欢惹是生非，然而在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另外他也是怕被顾承宁碰见了，对李成玉不利。 所以，他才严加约束。怕他被人打，李永庆还请了人保护李成玉，之前和顾承宁交手的人，就是他请来的。 可这人真不靠谱，居然半路跑了？ 这次李成玉去了宁州，那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没有了束缚，他就放飞自我了。 在街上游荡的时候，居然看上了人家有夫之妇，上前调戏的时候，人家丈夫自然不愿意，就被他打了，还准备将那妇人抢回去，幸好被顾承宁看到了。 李永庆见孙子回来了，方才知道这些，他当然怕顾承宁追究，可这么久了，什么事都没有，他就觉得没事了，况且顾承宁不在京城。 没想到，昨日他们去太庙祭祖，顾承宁居然回了京城，还偏偏在门口遇见了李成玉。 “南平郡王，我承认我打了你孙子，你要是非要追究，那咱们就追究到底，我问你，你孙李成玉任何官职？” “无官无职。” “娘的，他无官无职，那就是平头百姓，我可是会宁侯，他一个无官无职的人，当街殴打当朝郡侯，你知道是什么罪吗？起码充军，或者流放！” 顾承宁这也就是说说而已，再怎么说李成玉也是南平郡王嫡长孙，即便按照爵位降级继承，那李成玉将来也得是县侯。 “哼，我孙虽然无官无职，可我乃陛下堂兄，堂堂皇族，岂容你随意殴打，况且你昨日居然对我孙称爷爷，你这是要和陛下平辈吗？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欺君之罪。” “额，” 顾承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辩驳，他当时正在气头上，便喊了一句，你还认识你爷爷我吗，完全忘记了李成玉是皇家人。 “那不过是一时兴起，口不择言罢了。” “哼，说的轻巧，今日我不光要告到京兆府，明日我还会去大理寺，都察院，去告你。” 随后他看着王庭安。 “王庭安，你还等什么？还不让人将他拿下。” 王庭安自然明白，任谁看这句话都是玩笑话，可顾承宁毕竟说了，况且他也承认自己打了李成玉，按律是要关押起来，等事情查明真相的。 可顾承宁不是普通人呀，他怎么敢关押，一旦今天得罪了他，只怕日后自己也没好日子过了。 “王爷，此事牵扯到皇家，京兆府无权过问，一切还得陛下定夺。” “你！” 李永庆就是个酒囊饭袋，这一句爷爷还是他儿媳妇指出来的，要想搞顾承宁给孙子报仇，只能用这一点。 现在李永庆被王庭安这么一说，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只能负气离开。 他走了后，王庭安上前。 “会宁侯，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切还得看陛下态度，不过御史们只怕会抓住这一点弹劾你，会宁侯还是早做打算。” 顾承宁当然知道，这些御史们可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什么话都敢说，况且他们早看自己不顺眼了。 “多谢提醒，那我就告辞了。” 果然，第二天御史们又开始弹劾李恒，说他辱骂皇族，藐视皇家云云。 李恒看到弹劾奏章，气不打一处来，这顾承宁还真能惹事，看来得给他点教训，随即命都察院，大理寺和刑部会审，反正最后也是自己定夺。 然后大理寺，都察院和刑部官差又上门了。 顾承宁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跟着去了，骂就骂了，反正皇帝总不能杀了他。 刚到大堂，宫里又来人了，带了皇帝的旨意，不过是密旨，顾承宁完全不知道皇帝是啥意思。 然后，他就被关在了刑部大牢。 顾承宁很纳闷，娘的，不应该关在都察院吗？最不济也应该是大理寺，怎么给整刑部去了。 自己就算说了不该说的话，就算是对皇室不敬，那也不能关刑部。 刑部大牢的待遇和其他两个衙门可差的远。 第24章 巡城兵马司司马 从小锦衣玉食的顾承宁哪里有住牢房的经历，还是刑部大牢。 这里普通的犯人都是被关在一起的，地上铺着一层稻草，每人一床被子，连褥子都没有。 可顾承宁不一样，再怎么说人家也是郡侯，所以刑部也不敢太怠慢了，给他安排了单间。 不仅如此，还有床，洗脸盆，水壶，茶壶，桌子板凳，被褥也都是新的，就连马桶也有人帮他清理。 不过吃饭就没那么好了，基本跟别的犯人没什么区别。 这让顾承宁很不爽，他就找了一个牢头，让他去找刘三。 牢头多聪明，知道有好处拿，自然跑的快得很。 从刘三那里拿了好处，牢头就给顾承宁好吃好喝，刑部的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又不是花他们的钱。 当天夜里，顾承宁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 这时候牢头却带着一个身穿斗篷的人来了。 “会宁侯，有人来看你了。” 说完牢头还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 来人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牢头打开牢门，那人便走了进来，接着牢头便又锁了牢门。 “你谁呀？” 顾承宁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人卸下斗篷的帽子，借着微弱的灯光，顾承宁总算看清楚了。 “你怎么来了？” 此人正是林言溪，她先是穿着一身男装，又戴了斗篷。 “听闻侯爷被关进了刑部大牢，我来看看侯爷。” 说完就打开食盒，拿出好酒好菜。 “我听爹爹说，这地方的吃食都很差，侯爷应该不习惯，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侯爷你尝尝。” 李恒本来已经吃饱了，可看见人家姑娘大晚上的一个人来到这里，也不好意思拒绝，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林言溪坐在一旁，托着腮，静静的看着顾承宁吃饭。 顾承宁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林言溪。 “林姑娘，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来了？” “我爹爹说他不方便来，你是我林家的恩人，不来看你，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于是你爹爹就让你来了？” 不等林言溪说完，顾承宁就抢先问道。 林言溪摇了摇头。 “不是呀，爹爹让大哥来的，不过我偷偷跟着过来了，可惜牢头只让一个人进，所以我就跟大哥好一通说，他才让我自己进来。” 顾承宁不经意的看着林言溪。 这姑娘不错，要是把她娶回家……嘿嘿，又会做饭，长的也漂亮，就是不知道身材怎么样。 “你是不是喜欢我？” 顾承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林言溪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急忙转过身。 “侯爷，你说什么呢，我，我没有，我就是感激你的救命之恩。” “哦，话本小说里不是经常有写，男子英雄救美后，女子都说，多谢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我还以为你也是呢！” 林言溪羞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都看的什么话本呀，你吃完了没有，我还要回去呢！” 这时候牢头进来了。 “林姑，林公子，快点吧。” 林言溪也不管顾承宁吃没吃好，急忙开始收拾。 “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看着离去的林言溪，顾承宁不知不觉的心动了。 好景不长，刚过了两天舒坦日子，皇帝就下令让他去和普通犯人住一起。 第三天一早，顾承宁就被牢头叫起来。 “侯爷，起来了。” 顾承宁很不情愿的伸了个懒腰。 “干嘛？” “给您换个牢房。” 顾承宁起身后，洗了把脸。 “换哪里？” “换普通牢房。” “什么？怎么，刘三没给你好处？你小子……” “哎呀，不是的侯爷，我听说是陛下让您住普通牢房。” “靠。” 顾承宁刚要爆粗口，突然又停下了，自己进来不就是一时嘴爽吗。 顾承宁被带到一个普通牢房，里面关了五个人，都比他年纪大。 看着顾承宁的穿着，牢房里的人都有点奇怪，不说别的，就这衣服就说明他不是一般人，怎么会住这里呢？ “不要欺负人，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牢头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不一会，就到了开饭的时间，其他人都在争抢，顾承宁却丝毫没有动。 就当别人三两下吃完后，牢头才提着盒子进来了。 看着牢头将一盘羊肉，一个烧鸡放在地上的时候，其他五个人口水直流，可碍于老头在，他们根本不敢动。 牢头刚离开，一群人再也忍不住了，这时候他们也顾不上别的，上手就准备抢，结果被顾承宁全部放倒在地。 “你们这群混蛋，连本侯爷的饭也敢抢，找死呀。” 一听是个侯，五个人都傻了。 “侯爷，小的们错了。” 顾承宁见他们认错态度还行，便将鸡给了他们。 “把我伺候好了，以后少不了你们好吃好喝。去，给我把床铺好。” 几个人立刻给顾承宁找了个地方，将被褥铺好。 就这样，顾承宁在牢里又住了两天。 可已经四天了，这家伙怎么一直没有让自己过堂呀？这让顾成凝疑惑不已。 而在外面，皇帝已经给了李永庆警告，让他不要再闹，所以李永庆很快就消停了。 同时，御史们也消停了，都把顾承宁关在刑部大牢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李恒对自己这招很满意，将顾承宁关押一段时间，这事就算过去了，而且还能让他消停一段时间。 转眼十天了，牢头跑进来满脸笑容。 “恭喜侯爷，您可以出去了。” 顾承宁这下倒不愿意了，前几天他到普通牢房，差点没被虱子咬死，现在刚适应了，让他出去，他才不出去。 实际上他就是跟皇帝赌气。 牢头无奈，只好上报。 半个时辰后，刑部尚书李永年亲自来了。 “会宁侯，怎么住大牢还住上瘾了？” “原来是李尚书，你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李永年很不耐烦。 “赶紧出去吧，你的事已经了了，南平郡王也不会告了，这是陛下体恤你。” “让我进来就进来，让我出去就出去，我就不出去。” 见他一副无赖样子，李永年转身就离开了，接着吩咐牢头。 “今天起，只给他吃普通饭食。” 顾承宁傻眼了，这老东西。 “行了，跟你开个玩笑，还当真了，我出去。” 刑部大牢外，刘三已经等着了。 “侯爷，你受苦了，快上车。” 回到府中，李恒先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上衣服，来到前院。 不想常山竟然在这里。 “吆喝，你怎么来了？” 常山一张苦瓜脸，表情沮丧。 “陛下让我来帮你，从今以后，咱被踢出龙武卫了。” “啊，为什么呀？” 常山长叹一声。 “你没接到圣旨吗？今日起我被调往巡城兵马司任都督，我爹说了，虽然我品级升了一级，可这里和跟龙武卫怎么能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顾承宁上前搂着常山。 “你爹思想觉悟有待提高呀，什么叫以都是替陛下办差，你爹这话很危险。” “唉，咱们还是先去巡城兵马司吧！” “咱们？你去做都督，我去干嘛？” 正在这时候，刘三跑了进来。 “侯爷，有圣旨。” 不等顾承宁迎接，侯公公就进来了。 “会宁侯接旨。” “臣李恒接旨。” “敕命，会宁侯李恒即日起任职巡城兵马司司马，负责巡城事宜……” 靠，皇帝说给自己找个事做，原来是负责巡城的，还是常山的手下。 “哈哈哈，侯爷，这回你得听我的了。” “滚滚滚。” 两人来到巡城兵马司，常山很自然的坐在了大堂主座。 “两位大人，这是官服和佩刀。” 一个文官带着两个小兵带着官服和佩刀走了上来。 顾承宁平时是不用武器的，可不代表他不会用武器。 “知道了。” 第25章 你特么有病呀 顾承宁瞪着眼睛看着这身衣服，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他暗自咒骂道：“他娘的，老子可是堂堂会宁侯啊！居然要穿着这破官服、带着人去巡街？这不是丢我的脸吗？皇帝也太能坑人了。” 然而，面对这样的圣旨，他又能如何呢？难道真的敢违抗皇命不成？ 无奈之下，顾承宁只能长叹一声，表示接受这个荒唐的安排。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坐在大堂上的常山，心头的火气顿时又增添了几分。 他娘的，这家伙竟然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这可真是让人郁闷至极。 “啪！”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顾承宁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原来竟是常山拍响了惊堂木。 “常山，你大爷！” 顾承宁怒声骂道。 “大胆顾承宁，竟敢对本官如此无礼！来人啊，给我把他拿下，重打三十大板！” 常山得意洋洋地大声喊道。 然而，底下的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手。毕竟，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位可不是好惹的主儿。 “哈哈哈，怎么样，现在没人听你的话了吧？” 顾承宁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娘的，没人听本都督的吗？你们是要本都督军法从事吗？” 常山一副高高在上的腔调，弄的下面的人还真怕了。 顾承宁见此忙安慰众人。 “没事没事，开玩笑呢！别当真。” 紧接着常山傻笑着看着众人。 “呵呵呵，怎么样？怕了没？” “行了，别装模作样了。明天我们一起去巡城，今天就各自回家休息吧。” “靠，你没搞错吧？我可是都督，哪用得着亲自去外面风吹日晒？” 常山有些不悦地反驳道。 第二天，顾承宁和常山带着一帮人马开始巡城。 巡城的人自然不止顾承宁，所以顾承宁恬不知耻的揽下了朱雀大街这主干道的差事。 顾承宁一脸神气地走在前面，常山则黑着脸跟在后面。 路上的百姓看到他们，纷纷避让开来。 “看，那不是会宁侯吗？他怎么在这里巡逻？” “听说他犯了错，被皇上罚来巡城的。” “放屁，我听说是得罪了南平郡王，前段时间南平郡王不是在告他吗？”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 靠，顾承宁听着这些议论，心想你们还写哦屁脑洞大开呀。 转头一看，常山已经坐在一旁的屋檐下面乘凉了。 “你这家伙，居然偷懒，快点走。” “我走不动了，你说说你，非拉着我受罪，一会要是有紧急情况，下面的人找不到我怎么办？” 常山坐在地上，一刻也不想动了。 “他娘的，能有什么事，你看看，这大街上溜达着也挺好的，大不了明天我不拉着你了。” “这可是你说的。” 常山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苦瓜脸总算露出了些许笑意。 “侯爷，常大哥？” 这时候从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二人一转身，竟然是林言溪，她身旁还跟着一个姑娘。 “林姑娘呀，据我所知，我比你可是大了三岁呀，你怎么只叫他大哥，不叫我大哥呢？” 顾承宁这话，惹的一旁的姑娘捂着嘴吧笑，倒是林言溪脸色一红。 “哎呀，行嘛，顾大哥，常大哥。” “这就对了，你旁边这姑娘是谁呀？” “对对对，快介绍介绍。” 常山赶忙接着话茬，眼睛不停的在程锦和的脸上盯着。 不等林言溪介绍，程锦和抢先一步。 “我叫程锦和，见过会宁侯，常将军。” “你认得我？” 常山眼睛睁的如铜铃般，疑惑的问道。 “当然，京城中的官家子弟，就没有我不认识的，常山，西宁郡侯常川次子，现任职龙武卫中郎将，从四品上。” “锦和姑娘，你out了，人现在升了，巡城兵马司都督，正四品。” 顾承宁开着玩笑说道。 “奥特，什么意思？” “哦，就是你的信息落后了。锦和姑娘你小心点，你看看他的眼神，我告诉你，我可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好像要把你吃了一样。” 顾承宁这一说，才将常山的视线拉了回来。 “顾大哥，你们这是干嘛呢？” 林言溪看着二人的官服，不解的问道。 顾承宁两手摊开，给林言溪看着自己的六品官服。 “这还不清楚，你顾大哥现在成了六品武官，巡城兵马司司马了。你常大哥成了咱的头了，而且是大头。” 巡城兵马司实际上并不是巡城这么简单，它还负责着京城九门的守卫工作，权力还是比较大的。 永宁城东西南北各有三门，可北门的守卫工作则是由金吾卫负责，因为北城三门是开在城墙左边，靠右边是皇城，皇城外还有两门，是通往皇帝办公的宫殿的。 巡城兵马司主官为兵马司都督，正四品上，下设将军两人，正五品，往下设长史五人，分别负责东西南三门和城墙巡查，和城中事宜，从五品，再就是顾承宁这个六品司马了。 林言溪对这些自然不懂，只是觉得惊讶。 “啊，顾大哥，我听说是因为你得罪了南平郡王，陛下这才让你做了这个什么司马。” 哎呀，看来这种说法的人还不少，自己也不用辩解了，就默认吧，反正还能让大家同情他。 “唉，没办法呀。” 既不承认，也不反驳。 “行了，你们接着逛，我还得去巡街呢！” 说完顾承宁便将身上的佩刀卸了下来，扛在肩上，挂在腰间实在不舒服。 “唉，顾大哥，你等等，要不然我们和你们一起。” “小溪！这怎么行呢？” 一旁的程锦和赶忙拉住林言溪。 “你可是定了亲的人，和其他男子一起逛街，那成什么样子了？我们这样跟他们说话，已经是难为情了，我倒是无所谓，反正京城人都知道我不是大家闺秀，你不一样呀！” 说到这里，林言溪就蔫了，她根本不喜欢杨骁，一直以来，她只把杨骁当哥哥看，无奈他们早有了婚约。 况且杨骁还是功臣之后，陛下对杨家也是青睐有加。他们家更是欠着杨家很大的恩情。 “哦，那好吧，顾大哥，那我和锦和姐姐就先走了。” “拜拜。” 顾承宁冲她挥了挥手。 “啊，你说什么？” “额，再见。” “哦。” 林言溪一转身，刚好碰在一个人身上。 “不好意思。” 她一抬头，正是杨骁。 “小溪。” “杨大哥，你，你怎么在这里。” 杨骁盯着林言溪，脸色铁青。 “你刚才是在和顾承宁说话吗？” 林言溪怕他误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一旁的程锦和赶忙替她解释。 “杨大哥，你别误会，我和小溪在逛街，刚好遇见了会宁侯，你也知道，他救过小溪……” “我有问你吗？” 杨骁一句话就把程锦和噎了回去。 “我……” “杨大哥，锦和姐姐说的是，毕竟顾大哥救过我的命，要不是他，我早死了，大街上碰见，说说话不是正常的吗？你别误会。” 杨骁冷哼一声，大声喊道。 “那个纨绔，他也配。” 顾承宁本来已经走开了，听见后面有人大喊纨绔，于是他转身看了一眼，只见林言溪旁边一个男子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你特么有病呀，瞪着我看什么看？” 这一句把杨骁给惹火了，他直接走上前来。 “你说谁呢？” “说你呢怎么了？” 杨骁怒不可遏，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毕竟在女孩子面前，况且他也知道，自己只能跟顾承宁动嘴，动手的话，他可打不过。 “呵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京城第一纨绔，会宁侯呀！” 顾承宁没见过杨骁，自然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敢这么和自己说话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 第26章 要不要我让你一只手 顾承宁询问林言溪。 “林姑娘，这是哪个大尾巴狼，这么能装？” 这句话，惹得一旁的常山哈哈大笑，就连林言溪和程锦和都忍不住用衣袖挡住了嘴巴。 “我乃宜城郡侯杨骁。” 不等林言溪说话，杨骁就自报家门，自从得了这个世袭罔替的郡侯爵位，杨家的门第一下子高了不少。 特别是皇帝还封了杨骁宁远将军，虽然只是个荣誉封号，可也算是有了官职。 以往那些看不起杨家的人这时候又和他家攀扯关系，甚至有媒婆上门给他做媒，即便明知道他有婚约。 “哦，原来是宜城侯呀，你爹倒是个汉子，你嘛，滋滋滋。” 顾承宁这话明显就是看不起杨骁。 “顾承宁，你不过是仗着父辈的功勋和陛下的恩宠，才得以受封会宁侯，堂堂侯爵，整天不务正业，京城谁人不知，你就是个废物。” 哎呀，自己和他半斤八两，这家伙还狂起来了，顾承宁可不会惯着他。 “我呸，你有脸说这话吗？你这爵位不也是靠你爹的来的吗？还有脸说我，我不务正业，你就务正业了？” “据我所知，你还比我大一岁吧？你整天不也无所事事，有本事跟我比试比试再说？” 杨骁很想跟顾承宁打一场，毕竟他现在是正牌武将，可是京城都传顾承宁武艺高强，他肯定打不过。 “哼，男子汉当驰骋沙场，调兵遣将，运筹帷幄，武功好有什么用？” “你他娘的就会打嘴炮，有本事就跟我打一场，不敢打就滚蛋。” 见周围人都看着自己，杨骁脸上挂不住，这要是不敢上，以后自己还怎么在京城混，于是杨骁一个激动上头，便应下了。 “好，我就跟你打一场。” 顾承宁很得意，他对自己的功夫还是很自信的，京城年轻一辈中，还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要不要我让你一只手？” 这句话明显就是羞辱杨骁。 “废话少说，动手吧！” 说完杨骁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一拳打出，可惜被顾承宁躲过。 接下来，杨骁一直处于攻击状态，而顾承宁一直在躲避。 “行了，玩也玩够了。” 说完这句话，顾承宁开始反击，打的杨骁节节败退，不到十个回合，他就被顾承宁一脚踢中胸口，摔出了七八步。 顾承宁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不屑的看了杨骁一眼。 “垃圾，就你这样的还上战场呢，去了也是送人头的炮灰。” 林言溪赶忙上前将他扶起来。 “杨大哥，你没事吧！” 杨骁无地自容，什么话也没说，一甩袖子直接离开了。 “杨大哥！” 林言溪转身对顾承宁说道：“顾大哥，我先走了。” 随后跟着程锦和追了上去。 “这林姑娘和杨骁啥关系呀？” 常山嘿嘿一笑。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听我爹说了，杨骁的父亲和林大人是结拜至交，所以从小杨骁和林姑娘从小就被定了婚事，你是没机会喽！” 顾承宁照着常山的屁股就是一脚。 “你瞎说什么呢？” 杨骁受了气，林言溪和程锦和紧随其后来到了宜城侯府。 刚进门，杨夫人便看见一脸怒气的儿子。 “骁儿，你干什么去了？” 面对母亲，杨骁是很怕的，毕竟自己这个母亲，连他父亲在世的时候都怕，很强势。 “母亲，孩儿去街上转悠了一圈，孩儿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杨骁说完便去了后院，他的亲随却被林夫人拦下了。 “骁儿到底怎么了？” 亲随不敢隐瞒，将今天的事和盘托出。 “哼，顾承宁。” 虽然她心里有恨，可她拿顾承宁是没有办法的，于是只好把气撒在刚进门的林言溪身上。 林言溪和程锦和刚好进门，看见杨夫人，二人赶忙施礼。 “见过林夫人。” 杨夫人对林言溪是越来越没好感了，在他看来，林言溪根本配不上自己儿子，门不当户不对的。 再加上今天的事，她越看林言溪越不顺眼。 “林言溪，你怎么说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整天同男子混在一起成什么样子，你和骁儿是有婚约的，你却当着骁儿的面和别的男子厮混在一起，还是那个纨绔。” 林言溪低着头不敢说话，可程锦和可不惯着她。 “杨夫人，你这话说的有失偏颇，小溪是和我一起上街的，我们也是偶然看见了巡街的顾侯爷，他在宁州救过小溪的，小溪也只是表示一下感谢。” “这里哪里轮得到你插嘴，我教训媳妇还有错了？” 程锦和看见林夫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生气。 “小溪，我们走。” 林言溪虽然委屈，可也不敢反驳，这时候她赶忙给林夫人道歉。 “夫人，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注意的，那我先回去了。” 林夫人的态度让程锦和很不爽，刚走出府门，程锦和就开始吐槽。 “你看看她那样子，一副高高在上，小人得志的劲，小溪，你以后嫁过来还不知道怎么受罪呢，摊上这样的婆婆，真是倒霉。” 林言溪自然是不想嫁给杨骁的，可她没办法抗拒的，她可不是程锦和，敢于反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又能如何呢？杨家对我们家有大恩，如今杨叔父不在了，杨夫人也是个可怜人。” 程锦和不敢苟同林言溪的话，立刻反驳。 “小溪，你就是太善良了，我听说这杨夫人也是小门小户出身，如今成了诰命夫人，连我们这等人都看不起了，看见她那样子我就来气。” “我还听说了，到杨家的媒婆可不少，她可没有拒绝，明知道儿子有婚约了，还不拒绝媒婆，明显这就是有意思想退婚。” 这一点林言溪当然知道，不过隐约中，她还有点欢喜，不过她父亲可发愁了，迫于杨家的恩情，也不好上门去问。 顾承宁回到府中，吃了晚饭，直接回了房间。 往日这时候，他可是精神百倍，要拉着春桃夏荷斗地主的。 要问这个时代怎么会有斗地主的，当然是顾承宁“发明”的。 府里人还以为是他今日巡城累着了。 自从从常山嘴里知道林言溪有了婚约，顾承宁明显感到不舒服，作为一个后世人，他清楚，这感觉意味着什么。 林言溪刚回到家，就看到正跪在堂中的大哥林松。 父亲林志远正端坐正堂，似乎是在等她回来。 “父亲，大哥，你们这是？” “跪下。” 林志远一声怒喝，吓了林言溪一跳。 她当即跪了下来。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有话跟孩子好好说。” “好好说他们听吗？” 今日朝会结束时，刑部尚书偷偷将他拉到一旁，告知了他一件事。 林言溪看着大哥，想要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林松根本不敢抬头。 “爹爹，大哥做错什么事了？” “哼，你还有脸问，我问你，前些日子我让你大哥去刑部大牢看望会宁侯，你是不是也偷偷跟着去了？” 林言溪大惊，爹爹知道了。 “是。” 林志远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再次问道。 “我再问你，是不是你求你大哥，让你一个人进了牢里。” 这时候了，林言溪知道瞒不住了。 “是。” 林志远突然走过来给了林言溪一巴掌。 “老爷，你怎么动手打孩子呢！” 林夫人赶忙起身走到女儿跟前，摸着她的脸。 “哼，一个女儿家，大晚上孤身一人去牢里见一个男子，这要是传出去，我林志远还有何脸面立足朝堂？” “你难道不知道你有婚约在身？这要是让杨家知道了，我该怎么面对嫂夫人，怎么面对逝去的杨兄。” 站在一旁的林言溪二哥林柏突然跪了下来。 “爹，儿子今天就大逆不道一回，说句您老不爱听的话，杨伯母根本看不起我们林家，宜城侯府的门槛都快被京城的媒婆踏断了，您不是不知道。” “杨骁与小妹有婚约，杨家伯母还对媒婆来者不拒，这说明她根本没把小妹当回事，也没把我们家当回事。” “你住口。” 第27章 退婚 林志远自然明白这些事，可他这个人认死理，在他心里，自己的结拜大哥对自己有天高地厚之恩。 女儿的婚事是大哥和他定下的，大哥不在了，即便杨家做什么，他都得接着。 “以后这话不许再提，只要杨家没有提出退婚，小溪和杨骁的婚事就做数。小溪，以后你不许一个人出门，这几天就在家给我闭门思过。” 说完林志远就负气离开了，他们却没有注意，在大堂侧面，一个小丫头，将这些话全听到了。 礼部右侍郎，张宅。 “爹，女儿求求你了，这一生，女儿非杨骁不嫁。” “混账，一个女儿家，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来？” 张允气愤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 “哎呀，老爷，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杨铭虽然不在了，可杨家却因祸得福如今杨家从县侯变成了世袭罔替的郡侯。” “那杨骁也是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如今也有了官职，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张允的夫人陈氏在一旁极力劝说。 张允自然是想到了这一点，可朝中文官对勋爵向来没有好感，实际上就是嫉妒。 自己这时候和杨家联姻，只怕会被人诟病。况且杨骁有婚约，还是和他同朝为官的林志远的女儿。 人家有婚约，自己女儿还吵着要嫁，这怎么行。 要说起张允的女儿张妙为何非要嫁给杨骁，就得从去年说起。 尽管皇帝严令杨家被灭门的事情传出，可还是被人知晓了，杨家自然也知道了。 杨骁每日借酒消愁，在去年的中秋灯会上，遇见了张妙。 人山人海的灯会上，很多平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小姐都来凑热闹了。 张妙自然也不例外，张妙刚刚经过一处酒楼，楼上剩下个酒坛子，差点砸到她。 张妙自然不愿意，她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受过这等委屈，随即带着亲随上楼，想要给扔坛子的人一个教训。 当然这个人就是杨骁。 没想到杨骁身手了得，即便喝多了，她的几个亲随也招架不住。 这倒让张妙对杨骁产生了兴趣，后来她才知道，这杨骁是宜城郡侯。 张妙开始想尽办法接近杨骁，制造各种偶遇。 经过几次偶遇，也算认识了，慢慢的，张妙喜欢上了杨骁，杨骁也将她当成了林言溪一般。 有个词叫爱情填空，就是说失恋之后，找一个人填补内心空虚，杨骁大概也是这种想法。 张妙一番打听之下，知道杨骁订了婚，可未婚妻全家没了。 这让张妙喜出望外，觉得自己机会来了。 然而没等她告知父母，林言溪全家却回京了。 张妙瞬间如掉进冰窟窿一般，整日里郁郁寡欢，可不久她就听说杨家去了很多媒婆。 张妙很奇怪，杨骁明明有未婚妻，怎么家里的媒婆还上门，杨骁可是杨家独子。 最后，张妙经过各方打探，得出了一个结论，杨夫人不满意婚事，想退婚。 这才有了张妙哭闹的这一出。 万般无奈之下，张允便差遣媒婆上门，询问杨夫人的意见，如果她愿意，则要立刻跟林家解除婚约。 杨夫人早就在筹谋退婚的事了，要不是儿子坚持，要不是自己还没找到称心的高门贵族，加上没有退婚的理由，她早就跟林家退婚了。 这些天她已经挑花眼了，京城之中前前后后来了十几个媒婆。 然而大多数都是一些富商家庭，和一些朝中低级官员之家，最好的也就是一些县侯，一等伯的门户。 没想到今日居然有惊喜，媒婆上门来居然是替吏部右侍郎女儿说媒。 虽然对方不是勋爵之家，可吏部掌握着大乘官员选拔，考核，任命。 自己儿子如今只是个五品虚职武官，要是能跟吏部侍郎接亲，那以后肯定能任实职。 侯爵之家虽然尊贵，可若是不在朝为官，别人只会把你当成一个混吃等死的闲人。 对于这桩婚事，她当然求之不得，更何况自己儿子和张姑娘还认识。 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怎么找个借口好退婚。 很快，借口就来了。 杨夫人在林志远刚一回京，就派人拉拢了林家的下人，只要他们把林家的事情告知自己，就有好处。 可一般的下人哪里敢出卖主人，那妥妥的找死。 偏偏这时候，这个丫头的母亲生了重病，急需要钱救治。 这丫头是他们回京后，林志远找来照顾林言溪的，林言溪跟这丫头还是有点感情的。 那天这丫头就是听说小姐回来了，想找林言溪借钱的。可惜出了这样的事，她也不敢跟小姐提及。 于是她铤而走险，借口替小姐采买溜出了林家，来到宜城侯府。 门子见一个小丫头，就要把她赶走，可丫头说她是林言溪的贴身丫鬟，门子不敢怠慢。 毕竟在他们看来，搞不好以后林言溪就成了侯爷夫人，这丫头要是跟着嫁过来，那时候要是找他们麻烦，那就完蛋了。 于是门子报了管家，侯府都是杨夫人做主，管家自然告知了杨夫人。 于是小丫头就被带进了侯府。 最终，杨夫人知道了林言溪夜里孤身一人去刑部大牢看顾承宁的事。 她很高兴，自己正愁没借口退婚，这借口就送上门来了。 她很大方的给了小丫头五十两银子，小丫头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她母亲的病有救了。 杨夫人要她作证，这让小丫头不知所措，可杨夫人表示，如果不作证，她还是会将这件事说出去，她是怕林家抵死不认。 事已至此，她只能答应。 第二天，杨夫人便带着人风风火火的去了林家。 见杨夫人来了，林志远夫妇自然是满脸笑容的欢迎了。 “嫂夫人今日前来，不知有何事？” “你们府中有个叫双儿的丫头吧？” 林志远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嫂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小溪的贴身丫头是叫双儿。” 杨夫人突然站了起来。 “哼，好你个林志远，你女儿做出那等的丑事，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跟你们林家没完。” 林志远大惊，难道被她知道了？ “嫂嫂这话什么意思，小溪做了什么丑事了？” 林夫人很早就看不惯杨夫人了，可终究人家对自己家有恩情，所以她老是忍着，今天她居然上门，口口声声说自己女儿做了丑事，这她不能忍。 “哼，我问你，十几天前，那会宁侯顾承宁被关在刑部大牢里，林言溪是不是在晚上孤身一人去了牢里探望？” 林志远听到这里差点摔倒，果然是这个事，不用想，那天他的问话被双儿那丫头听到了。 “林志远，我知道你这人不会说谎，你说，是不是？” 林志远确实不会说谎，而且他也不屑说谎。 “是。” “既然你承认就好了，本来我还怕你不认账，想找来个证人呢，现在看来不必了。” 不得不说，杨夫人够狠，够坏，一来就把那丫头给卖了。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牢房里，天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事，怪不得呢，那天骁儿在大街上看见顾承宁和你家林言溪眉来眼去。” “嫂夫人，请慎言！” 林志远只怕败坏女儿名声，连忙制止。 可杨夫人可不管那些，她冷哼一声。 “话我也不想多说，我宜城侯府决不会娶一个不清不白的女子，这婚事就此作罢。” “嫂夫人，这婚事可是大哥在世的时候定下的呀！” “老爷，柏儿说的还真对，嫂嫂只怕早就想退婚了，只不过没有找到由头，这会只怕已经攀好了高枝，正好借着这个由头退婚。” “行，我们接受，两个孩子的婚事就此作罢。” 杨夫人目的已经达成，别人说的也是真的，她也不想多费口舌。 “婚书拿出来吧！” 林夫人也没有犹豫，转身去了后院，拿出了当时写的婚书，撕的粉碎。 第28章 真他娘的头疼 杨夫人离开了，林言溪从此是个自由人。 这时候双儿正跪在林言溪门口，跟她说着这事。 林言溪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自己不用嫁给杨骁了，难过的是，爹娘以后在京城怎么抬得起头，都是自己害了爹娘。 杨骁在得知母亲退婚后，生平第一次跟杨夫人大吵了一架，随后便去了林家。 可经历了杨夫人咄咄逼人的退婚，林志远也没心情见杨骁了。 杨骁无可奈何的回了府。 面对着丫头双儿，林志远杀人的心都有了，可有林言溪求情，加上她也是救母心切，最后只能赶出府了事。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杨夫人到林家退婚的事就传的沸沸扬扬。 而且连退婚原因都传出来了，一时间京城中骂林言溪的话是一个比一个难听。 甚至传到后面居然说成是两人早在宁州就有私情，林言溪怀了顾承宁的孩子，杨家这才退婚的。 自然这些话也传入顾承宁的耳中了，这他能忍，骂自己这就算了，败坏人家姑娘名声，还让不让人家活了。 这谣言哪里来的？还不是杨夫人，然而这次他却猜错了。 “这杨夫人，欺人太甚。” 顾承宁再次不淡定了，直奔宜城侯府，常山那是拦都拦不住。 “咚咚咚” 一阵砸门声响起。 “给老子开门。” 宜城侯府门子听见这么大的砸门声，吓的一哆嗦。 “你谁呀？” “你爷爷我是会宁侯顾承宁，快点开门，否则爷爷就打进去了。” 门子一听是顾承宁，赶忙去报了杨夫人。 “夫人，大事不好了，顾承宁打上门了。” 正在准备提亲礼物的杨夫人，听见门子来报，她一点没慌，甚至露出了笑容。 “慌什么，他愿意砸门就让他砸，都给我听着，谁都不许搭理她。” 这时候杨骁也从后院过来了。 “母亲，怕什么，他顾承宁还真敢打进来？” “你懂什么，这顾承宁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国公他都敢动手，更别说我们一个侯府，万一他打进来，谁能挡住？” 杨骁被他母亲顶的无话可说，确实，顾承宁发起疯来，什么事不敢干。 “那我们怎么办？就看着他闹？” “哼，让他闹，闹的越大越好，这次我们占着理，不怕他闹，京城之中，有多少人对顾承宁恨之入骨，这次，我倒要看看陛下还能不能保住他。” 门外顾承宁叫了半天，可人家就是不开门。 顾承宁一气之下，直接开骂。 “杨骁，你个缩头乌龟，给大爷滚出来。” “杨夫人，你也太缺德了，这样败坏人家姑娘名声，不光如此，你还败坏我的名声。” 喊了半天人家还是不搭理他，顾承宁直接火了。 “你这个老娘们，就你也配封二品诰命，你儿子明明有婚约在身，你还让媒婆进府，你说说你有多坏？” “杨铭倒是个人物，偏偏娶了你这个臭婆娘，我听说你爹在前朝的时候，专门拐卖女子卖去妓院为娼。” “后来还做了龟公，专门负责给婊子拉皮条的，怪不得生的女儿心肠这么歹毒。” 杨夫人听着这些话很愤怒，可她依旧忍着，她爹以前是卖人给妓院，可那些人都是被家人卖给他爹的。 他爹再转手卖给妓院，至于说他爹当龟公，纯属子虚乌有。 顾承宁的骂声，引起了京城百姓的围观，最终传到了这些大臣的耳朵里。 大臣们纷纷上奏弹劾顾承宁辱骂功臣遗孀，围堵宜城侯府。 迫于无奈，皇帝下旨意，将顾承宁再次关押了起来。 随后杨夫人身穿二品诰命服，去了宫门外敲起登闻鼓，状告顾承宁侮辱功臣遗孀。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弹劾，要求要将顾承宁削爵为民。 杨夫人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这时候一帮开国功臣不干了，削爵为民，开玩笑，虽然他们大多数跟顾承宁也不对付。 可这关系到他们这些人的利益，这杨夫人自觉高明，实际上就是个蠢货。 这点事就削爵为民，那日后你儿子犯点小事，是不是也要削爵为民 太和殿，朝会。 “陛下，顾承宁太过分，当街辱骂功臣遗孀，口出污言秽语，陛下不可再过纵容，臣请陛下将顾承宁削爵为民，以安功臣遗孀之心。” 御史大夫陈绍平一向看不惯顾承宁，不光因为顾承宁打了他那个不学无术，真纨绔的儿子。 更是因为他是二皇子最坚实的拥护者，因为二皇子是他的外甥。 而顾承宁在宫里的时候，和二皇子最不对付。 这时候丞相魏国公萧羽不愿意了，他直接走了出来。 “陈大人，你这话未免危言耸听了，会宁侯是说了一些脏话，可也不是完全无的放矢。” “杨家和林家确实有婚约，可那么多媒婆登门，他杨家依旧来者不拒，林志远的女儿在宁州时，会宁侯为了救她命悬一线，要不是杏林圣手崔文华，只怕会宁侯此时已经不在人世。” “林志远女儿见救命恩人被关刑部大牢，去探望也是人之常情，可你听听如今京城百姓传成什么样了，你这还让不让这小女娃活了？” “杨家是功臣，林家就不是功臣，顾家就不是功臣了？” 萧羽举着象牙芴板向前走了几步。 “陛下，要论功勋，我等开国老臣皆不及安夏王，陛下可还记得，当年我等被围困于芒城，眼看就要被全歼，是顾晟带人，三天之内奔袭四百里，方才解了芒城之围，否则今日就不会有大乘。” “此等功勋多不胜数，而最重要的是，他对陛下忠心耿耿，以两万兵力，将三十万伪周大军抵挡在会宁半年之久，直至身死，为我大军合围扫灭伪周立下了不世之功。” “会宁侯是他唯一血脉，功臣遗孤，虽然这几年他做了很多荒唐事，可在我看来，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善举。” 突然他一转身看着陈绍平。 “陈大人，你的儿子为何被会宁侯当街殴打？因为他砸了百姓赖以生存的小酒家。” “如果将会宁侯削爵为民，那才是对功臣最大的亵渎。” 萧羽的一番慷慨陈词，让陈绍平无地自容，也让很多开国功臣想起了曾经的一幕幕。 “陛下，臣等无不受安夏王之恩，即便战死沙场的杨铭，也曾受安夏王提拔，请陛下明鉴，轻罚会宁侯。”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连跟顾承宁有大过节的邢国公柳清风都站出来替顾承宁说话。 一时间一些开国功臣，哪怕跟顾承宁有过节的纷纷开口。 “请陛下轻罚会宁侯。” 皇帝大手一挥。 “罢了，既然众爱卿替他求情，朕便饶过他一回，不过，些许惩戒还是要有的。传旨，即日起，罢去顾承宁巡城兵马司司马之职，降为九品城门官，另收缴封地一年赋税，以儆效尤。” “至于杨夫人，就将会宁侯封地一年的赋税赔偿给她吧！” “另外，严令京都百姓传播谣言，污人清白，但凡传谣者，着京兆府拿人问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天，顾承宁被放了出来。 接到圣旨那一刻，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影响，只是有些讽刺，堂堂郡侯，去守城门，只怕他也是古今第一人。 他担心的还是林言溪能不能抗住这谣言，这让他想起了后世的网爆，果然，无论什么时候，谣言害死人。 自己要不要去安慰安慰林姑娘，想想还是算了，这不是越描越黑吗？ 只是以后林姑娘只怕无人敢娶了，她这一辈子该怎么过？要不然自己娶了她？ 那也不行，这不是更加坐实了他们有私情吗？ 唉！真他娘的头疼。 第29章 小姑娘，老姑娘 林宅如今大门紧闭，本来林志远进京，被李恒任命为户部郎中。 虽然品级降了，可京官可比地方官金贵多了，哪怕是降一级，也是很值得的，毕竟以后是向着六部发展。 可如今遇到女儿这种事情，他已经没法去户部工作了，只能请假在家。 他最担心的还是女儿，经历这样的事情，女儿如何承受？ 林言溪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再这样下去，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就要香消玉殒了。 最自责的还是林松，如果那晚他不让小妹去看顾承宁，如果那天父亲问他，他打死不说，这就没有今天这件事了。 “嫂嫂做事真的恶毒，既然婚已经退了，她又隔壁污小溪名声。” 林夫人坐在一旁愁容满面的说道。 林志远却摇了摇头。 “这件事未必是嫂夫人做的。” “哼，也就你还信她，不是她传出去的，难道是李尚书？” 林志远又摇了摇头。 “李尚书人品没的说，他怎么可能传这种闲话，他告诉我的时候，还再三叮嘱，不要让人知道，否则会对小溪不利。” “那是谁传出去的？牢头？” “牢头不敢。” 见一家人这样，林柏实在受不了了，便去了东城门找顾承宁。 如今顾承宁成了城门官，日子倒也过的舒坦，比起巡城，那里舒坦多了。 在城门内一侧，他让人搭起一个小凉棚，下面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茶壶，旁边一个小炉子，上面烧着水。 每天看着这些人出出进进，也是很惬意的。 进入永宁城，是要查询身份的，每个人都有身份凭证，相当于后世身份证。 这个时代，百姓是不能随意离开地方的，不过相比于其他朝代，还是宽松了许多。 顾承宁曾经看过一些这方面的资料，在古时候，很多百姓一辈子没有允许，连县城都去不了，好一点的，也就去个县城。 要想去别的地方，必须有官府出具的官凭路引，比如商人，赶考，游学的秀才，举人。 大乘则是百姓不能随意出州府，活动范围就大了很多。 顾承宁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林柏来了。 “哼，你还有心思喝茶。” “大胆，哪里来的，敢对我们大人无理。” 顾承宁身旁的小兵见来人气势汹汹，口气强硬，为了在自己顶头上司面前表现，便开口了。 实际上京城中敢对九品城门官颐指气使的人太多了，要是换作别人，小兵肯定不敢搭理，可如今不一样了，来的可是会宁侯，他们底气自然足了。 顾承宁挥了挥手，示意小兵退下。 “原来是林家二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柏也觉得态度不怎么好，自己是来找人帮忙的，可刚才看见顾承宁那惬意的样子，就想起了小妹的忧愁样。 “你和我小妹之事传的沸沸扬扬，小妹如今已经三天未进水米了，这样下去，她非得饿死。” 顾承宁立马站了起来，她没想到林言溪竟然这么刚烈。 “要不你去府里劝劝我小妹，你救过她的命，也许她能听你的。” 顾承宁之前不敢去，是考虑到本身大家都在传他们有私情，自己再去，那不是谣言成真嘛。 可如今不一样了，一个人三天不吃不喝，再下去，那是要死人的。 “走，去你们家。” 顾承宁的到来，让林志远大吃一惊。他这时候肯定是不希望顾承宁来的，可人家毕竟对他们家有恩，况且人已经来了，总不能赶出去。 “会宁侯，你怎么来了？” “听闻林小姐三日水米未进，这件事本身也因我而起，我来劝劝她。” “这……” 林志远犹豫了，他本身就是个老顽固，怎么能眼见自己女儿见其他男子呢？可也许顾承宁劝说有用呢。 “唉，那就拜托侯爷了。” 顾承宁来到林言溪的房间外，轻轻的敲了敲门。 “林小姐，我是顾承宁呀！” 林言溪此时趴在桌子上，泪水还在眼中打转。 听见是顾承宁，林言溪纠结了好一会，这才拖着虚弱的身子开了门。 刚打开门，林言溪便向下倒去。 “顾小姐，你没事吧！” 顾承宁一把抱住了她。 两人再次亲密接触，林言溪想要躲开，可她身上没有一丝力气。 顾承宁将她扶到一边的桌旁坐了下来。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是三天，你爹娘，你两位兄长都为你着急，你何必想那么多，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来人，去给你们小姐准备点吃的。” 门外的下人一听，赶忙去了厨房拿了吃了来。 一碗粥，两个精致小菜，一碟糕点。 林言溪丝毫不为所动，顾承宁却直接拿起糕点吃了起来。 “嗯，味道不错。” 看着顾承宁吃的那个香，林言溪肚子开始咕咕叫。 “你心怎么那么大，还吃的那么香？” “哎！” 顾承宁拿起一块糕点又咬了一口。 “人嘛，一辈子不就是吃喝拉撒睡，你不吃不喝折磨自己，人家该传你的闲话照样传，如果要让这些人闭嘴，首先你得活着，你说是吧！” “再说了，你要担心被人嫌弃，嫁不出去，随时来找我，我娶你！多大个事呀。” “你，你……” 林言溪憋了半天也没能说出来。 眼看顾承宁又拿起一块糕点，盘子里只剩下一块，林言溪忍不住了。 “你别吃了，这是给我吃的，又不是给你的。” “你不是不吃吗？” “谁说的？” 林言溪拿起一块糕点，直接塞进嘴里。 接着端起碗来，丝毫不顾及旁边的顾承宁，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迅速将碗里的粥喝完了。 放下碗筷后，林言溪看着顾承宁说道。 “没吃饱。” “饿了三天，这点东西可不没吃饱嘛，不过不能吃了，伤身体，过一个时辰再吃。” “不愿意出门，就在府里转转，一个小姑娘整天待在闺房里，可不好。” “我都17了，不是小姑娘了。” 十七岁，在这个时代确实不是小姑娘了，女子十六及笄，林言溪已经17岁了，算不得小姑娘了。 然而在后世，她这个年纪，也不过是个高中生的年纪。 大乘女子法定结婚年龄为十五岁，男子则要满二十。 所以说，女子不一定是及笄后才出嫁的，可男子必须行了冠礼之后。 不过很多人家都是定了亲事之后，一旦男子行了冠礼，接着便成家了。 当然，这些都是名门望族的规矩，民间百姓可不管这一套，不过到了法定年龄，还是要带着婚书去官府登记。 不光古代，即便是在后世，不也有很多人没有到法定年龄就直接结婚，后面再办结婚证的吗。 “额，老姑娘也不能总待在闺房。” “你，谁是老姑娘呀！” 林言溪被顾承宁这话整的很无语。 “行了，凡事看开点，该吃吃，该喝喝，身体是自己的，生活也是自己的，何必管别人说什么？” “我还得回去看城门呢，走了。” 看着顾承宁离去的背影，她总觉得顾承宁怪怪的，就连说话都很怪，完全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 人活着，怎么可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呢，即便自己不在乎，可家人也在乎。 顾承宁大闹杨家，被罚去当了城门官的事她听说了。 可看着顾承宁好像丝毫没有受打击一般，也许是他没有家人的牵绊，才活的如此潇洒吧！ 顾承宁来到前院，林志远赶忙走了上来。 “多谢会宁侯。” 顾承宁知道林志远谢他的意思，他肯定知道了林言溪已经进食了。 “举手之劳，我还要去城门执勤，先告辞了。” 第30章 有仇不报非君子 宜城侯府。 “母亲，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小溪，你为什么要退婚？” 杨骁正在质问他的母亲。 杨夫人端着茶杯，不慌不忙的说道。 “林言溪做下那等丑事，我怎么可能还让她进我杨家门。” 杨骁气的在堂中来回踱步。 “母亲，我了解小溪，她不是那样的人，顾承宁的名声在京城谁不知道，小溪怎么可能和他有私情。” “小溪不过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罢了，去牢里看看也是人之常情。” 杨夫人也奇怪，这件事她还严令下人不许外传，怎么就传出去了？ 即便传出去了，也不至于传成这样。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经过这次退婚，她已经把林家得罪了，那么多媒婆上门，她也落下了话柄。 这件事刚好让自己摆脱这样的处境。 “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许就像传言那样，在宁州的时候，他们就有了私情，你不知道而已。” “母亲，即便你退了婚，也不能让京城人都知道小溪夜里见顾承宁吧。如今京城的传言，你让小溪怎么活呀？” 见儿子如此看自己，杨夫人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件事我根本没有让人传出去，怎么说我们家和林家也是世交，小溪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我也正纳闷呢，是谁传出去的，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如今木已成舟，你和林言溪是不可能了，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杨骁说不过母亲，林府又不让他进，此时的他很痛苦。 “即便我跟小溪不可能，我也不会娶别人。” 杨夫人见此情形，放下茶杯。 “你跟我过来。” 杨骁迟疑了片刻，还是跟着杨夫人走了。 他们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来到了后院祠堂。 “跪下。” 杨骁面对着祠堂的祖宗牌位，也只能跪下。 “你父亲出身草莽，当年前朝横征暴敛，你祖父，祖母，大伯姑姑先后饿死，你父亲逃难到了庆州。” “为了活着，他加入了义军，凭借着一股闯劲，一路升迁。” “后来，他们被朝廷大军击溃，路经当阳，当时我全家被乱军杀死，孤苦无依，你父亲救了我，后来我们便成亲了。” 说到这里，杨夫人想起了过去，流下了眼泪。 “后来你父亲便带人投奔了陛下，没多久，我便怀了你，你父亲再上沙场，可那次他却伤了身体，从此不能生育。” “我与你父亲皆出身卑微，你父亲凭借自己，让杨家光耀门楣，立国后被陛下封为县侯。本以为以后我与你父亲可以白头到老，子孙绕膝，可他却先离我们而去。” 杨夫人擦了擦眼泪，转身对着跪在蒲团上的杨骁说道。 “儿呀，你是杨家的独苗，我杨家要想流芳百世，就必须有权力在手，所以，你必须要做官，还得有人帮衬你，我们不比那些大家族人丁兴旺，杨家以后全靠你。” “所以，你不是为你自己而活，你是为杨家，为你父亲而活。” “你听着，我已经为你找好了一门婚事，吏部右侍郎的女儿，据我所知，你们见过，有这个岳父，你以后在朝堂才能走的更远，我杨家才能不倒。” 杨骁怂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跟林言溪是不可能了，母亲以杨家未来压他，他是不能说不的。 半个月后，杨张两家联姻的消息传了出来。 杨家请了京城几乎所有五品以上官员，以及伯爵以上勋贵们都下了请帖，唯独没有林家和顾承宁。 这个消息让很多人都很意外，杨家什么时候和张家有了交情？ 同样，顾承宁也很吃惊，不过很快他就想通了。 杨家要想发展，那肯定要拉拢权贵，虽然杨骁有爵位在身，可毕竟势单力薄。 朝中勋臣，大多出身卑微，就连皇帝也一样，虽然祖上曾经有荣光，可到了他这辈，俨然成了平头百姓。 可那些文臣不一样，包括宰相萧羽，他们要么是世家大族出身，要么是名门望族出身，最不济的也是当地富户，要不然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学问。 他们这些人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家族人口又多，即便皇帝开了科举，可普通百姓能通过科举入仕的也很少。 作为吏部右侍郎的张允自然也不例外，张家本就是江南名门。 张允更是名士，立国初期，李恒需要治国人才，便开始在全国招募人才，张允便是这时候出仕的。 杨家之所以弃林家而联姻张家，正是因为林家跟他们一样，背后没有大家族支撑。 至于张家同意和杨家联姻，这让顾承宁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于是他细细探查了一番，这才发现张妙和杨骁的那段。 顾承宁立马就想到了，只怕这谣言就是张家传出来的。 妈的，好你个张允，为了女儿，你可真是不择手段。 谣言确实是张家人散播的，只不过不是张允，而是张妙。 实际上从去年开始，张妙便买通了杨家的几个丫鬟婆子。 张妙起先就是为了了解杨骁的行踪还有日常，再就是杨夫人的生活习性，等等。 没想到，那日杨夫人去林家正好带了一个婆子。 这件事自然被张妙知道了，她觉得这还不足以让杨骁对林言溪死心，于是她让人在京城找了包打听。 这些人平时就靠出卖消息为生，传播谣言对他们来说很简单。 不过他们还是很怕，毕竟这事牵扯到了李恒。 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张妙对他们许以重利，他们自己就接下了。 经过张妙一番添油加醋，这件事再也不是林言溪夜里探望关押在刑部大牢的顾承宁了。 这个法子并不高明，要想查，很快便能查到谣言出处，毕竟谣言出自市井，而巡城兵马司是干嘛的，什么事不清楚。 顾承宁这时候真想给自己两巴掌，当时自己巡城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于是，他找了常山，几个时辰的功夫，巡城兵马司便抓了五六个传播谣言的人。 一顿拷打后，他们全招了，果然，他们都是受张府的一个下人指使的。 顾承宁很快便抓了这个下人，一顿鞭子过后，他就招了，他叫张小七，是受他们小姐张妙的指使。 竟然不是张允，李恒有点吃惊，不过这不重要了，只要有张家人指使的，就算不是张允，也得是。 有仇不报非君子，既然你们败坏我和林姑娘的名声，那老子也败坏你们张家和你们张家女儿的名声。 顾承宁让这些包打听和张小七画了押，并且让常山将这些人秘密关押起来。 多日不见张小七，张妙有点慌了，这时候张府管家却告知她，张小七，老母生病了，他回家探望老母去了。 然而实际上是顾承宁派人去给管家传的信。 七日后，正是杨骁和张妙的定亲日子。 这天顾承宁没有捯饬自己，还故意将官服弄的乌漆嘛黑，脸也整的乌漆嘛黑的。 他换上自己的九品官服，去到一家猪肉铺子，买了两斤猪肉，直奔宜城侯府而去。 第31章 二斤猪肉，以示祝贺 此时的宜城侯府门庭若市。 除了王爵，公爵，六部尚书派人送去贺礼，朝中官员去了大半，没有去的也派了儿子或者家人去了。 顾承宁躲在远处，看着一群朝中官员陆陆续续的到来，不觉骂了一句。 他娘的，杨家面子还真够大的。 等所有人都进去了，顾承宁这才向门口走去。 “哎哎哎！你什么人呀，赶紧走开。” 见顾承宁一身九品官服，弄的灰头土脸的，门口的下人直接将他拦住。 “瞎了你的狗眼，连本侯都不认识，去，叫杨骁来接客，就说我顾承宁来送贺礼了。” 一听是顾承宁，门子愣住了，赶紧先去告知了管家。 管家不慌不忙的来到门口。 “见过会宁侯。” “你是何人，杨骁呢？” “在下宜城侯府管家杨成，我们侯爷正在招呼宾客，实在没有时间前来。” 顾承宁也不在意，让杨骁迎他，怎么可能。 “罢了，你来也一样，杨骁今日定亲，本侯特来恭贺，带路吧！” 管家有点为难，他当然知道夫人是没有给顾承宁下请帖的，可人都来了，总不能把人赶出去。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是来祝贺的，把他赶出去，先不说他们打不过顾承宁，要是传出去，只怕京城人会说他们侯府的不是。 “呵呵，会宁侯可带着请帖。” “忘记带了，怎么？没有请帖不让进呀？难道你们侯府和皇城一样，进入侯府还得有个腰牌不成？” 杨成吓了一跳，侯府怎么可以跟皇城相提并论。 “额，这个当然不是。” “那就让开。” 说完顾承宁就提着猪肉往里面走去。 顾承宁说自己忘记带请帖了，他还真没法反驳，总不能说，没有请帖不能进，或者说我们就没给你下帖子。 京城五品以上官员，以及勋臣们，都下了帖子，唯独少了顾承宁这个郡侯，这要是让京城人知道了，少不得吐槽。 人家可以不来，你不能不下，顾承宁不光是会宁侯，人家还是皇帝养子，你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皇帝。 这一点当初杨成想到了，可是自家侯爷坚决不给他下帖子，夫人又说听侯爷的，自己也没办法，如今才有了这样的事。 好在顾承宁没有直说不给他下帖子的事，只说自己忘记带了。 杨成赶忙越过顾承宁，跑到杨夫人身旁。 “夫人，顾承宁来了。” “嗯，不是没给他下请帖吗？怎么没拦住。” 杨成很委屈，表情扭成曲线。 “夫人，没法拦，他说他忘记带请帖了，还说咱们侯府又不是皇城大内，进入还得腰牌。” “行了，他既然愿意来，就来吧，你下去吧！” “是。” 顾承宁来到院子中，找了一个末座坐了再来。 能坐在这里的，大多是一些京城的五品武官，而且是一些没有存在感的人，他们能来仅仅是因为他们是五品官。 尽管顾承宁在京城无人不知，可真正见过他的人也没多少，加上他这一副打扮，谁知道是他呀。 “幸会，幸会。” 一群官员看着脏兮兮的顾承宁，还穿着九品官服，一脸不屑。 “你谁呀，一个九品官也能进得宜城侯府吗？” “嘿嘿，我是侯爷的远房表弟，这不是刚刚下值，来不及捯饬嘛！” 原来是宜城侯的亲戚，怪不得呢。 “敢问你在哪里高就？” “嘿嘿，在下在太仆寺养马。” “哈哈哈。” 一个五品官大笑道：“怪不得弄的这么赃。” 杨成见顾承宁坐在末座，他觉得不妥，于是又上前，将此事告诉了杨骁。 “侯爷，顾承宁来了。” “混账，我不是没让给他下帖子吗？” 杨成一脸为难。 “这，他硬闯进来的，我们也拦不住呀。” “他在哪？” 杨成给杨骁指了指地方。 杨骁看了半天，也没有认出顾承宁。 “哪里呢？” “就末座那个，穿着九品官服，脸上乌漆嘛黑的。” 见顾承宁如此落魄，杨骁很开心。 “哈哈哈，看来他这个城门官还当的挺舒服的。” “侯爷，他怎么说也是个郡侯，我们让他坐在末座，这恐怕不妥吧？” 杨成有点担忧。 “有何不妥，他愿意坐就坐吧！你赶紧去忙你的。” 一刻钟后，礼仪官上前大喊。 “吉时已到，有请新人。” “慢着” 这一声大喊，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后面的末座。 顾承宁站了起来，旁边的人都不知道他要干嘛，人家正要行礼，你叫个什么。 那些官员也在议论，这到底是谁呀。 “你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在这里叫什么？你是怎么混进来了，来人给我叉出去。” 说话之人是三等伯，云阳伯武贵，最早是杨铭的下属，后来跟着杨铭投奔李恒，开国后被封三等伯，现在在左威卫任职。 顾承宁并不认识他，可见他穿着，乃是个伯爵。 “你算个什么东西，主人家都没说话，你却在这里乱吠。” 很多人听到顾承宁这句话，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这不是在骂武贵是宜城侯府的狗吗？ 武贵虽然没有读过书，可也听出来顾承宁是在骂他。 “他娘的，你个蝙蝠身上插鸡毛的东西，你算个什么鸟，敢骂我。” 顾承宁没找到这货还有点东西。 “吆喝，还会歇后语呢？你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大象，我骂的就是你。” 武贵这蠢货，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 “哎呀，小子，你是不是想练练，来来来，我让你一只手。” “行，这可是你说的。你让我一只手啊！来，过来这边，你那边地方太小，耍不开。” “来就来，老子怕你个小兔崽子。” “住手！” 杨夫人见此情形大喊一声。 武贵冲着她摆摆手。 “嫂嫂你别管，今天我定要教训一下这小子。” 说完就朝着顾承宁走去。 “武贵，别乱来，今天是你侄儿定亲的日子。” “嫂嫂，这小子在侄儿订亲宴上捣乱，我且收拾了他，再向嫂嫂赔罪。” 杨夫人还想拦着，不想这家伙已经动手了。 只见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冲着顾承宁就冲了过去。 谁知道，一个回合，就被顾承宁打趴下了。 “你这也不行呀，要不你还是用两个手吧！” “够了，顾承宁，你今日难道是来找茬的？” 杨骁也看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订婚宴非被他搅了不行。 人群里再次一阵议论，原来是顾承宁，这下有好戏看了。 “原来是你！” 武贵躺在地上，惊讶的指着顾承宁，被一个小辈放倒，丢人丢大了，可要是顾承宁，那就没什么了，毕竟京城都传言，他武艺很强，况且那么多人都被他揍过，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顾承宁拍了手，又整理了一下衣服。 “哈哈哈，杨兄说的哪里话，今日你定亲，我是来祝贺的，无奈如今我被夺了封地税收，又被贬为九品城门官，实在是身无余粮，今日只能买来二斤猪肉，以示祝贺。” 随后他走向桌旁，将放在凳子上的二斤猪肉拿了起来，扔向了一旁摆满贺礼的桌上。 第32章 你们以后可别后悔 这个时代的猪肉可不是后世的猪肉，没有经过阉割的猪，肉质有股酸骚味。 加上烹饪技术的限制，这个时代的肉主要还是以蒸煮为主，或者就是烤。 去除腥味的手段也很有限，所以猪肉只有一般普通的百姓才会吃，官宦人家，世家大族，是不可能吃猪肉的，都以羊肉为主。 顾承宁这明显就是在恶心杨家。 加上之前杨夫人告顾承宁，以至于他被皇帝夺了一年的封地税收，赔给了杨夫人。 所以在场的人都知道，顾承宁这是在表达不满的情绪，是在打宜城侯府的脸，也是在打他杨骁的脸。 “顾承宁，你这是什么意思？税收被罚那是陛下的旨意，至于这猪肉，你是恶心谁呢？” 顾承宁背着手，看着脖子上暴起青筋的杨骁，他却一副笑咪咪的表情。 “我说杨兄，你有点不够意思呀，这偌大的京城，你请了这么多人来参加你的订亲宴，却唯独不请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 杨骁刚想辩驳，可顾承宁根本不给他机会。 “莫非是嫌弃我会宁侯府孤身一人，没有靠山？哎呀，怎么说我也是陛下和皇后养大的，你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应该看看陛下和皇后的面子吧！可惜，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或者说是因为我这九品城门官不配登你侯府大门，只能五品以上的官员才可以？看来，要想登上你这侯府大门，还得有品级才行。” 顾承宁一番话，实在赤裸裸的说宜城侯府不把皇帝和皇后放在眼里，杀人诛心呀。 接着顾承宁走到前方，转身面对着众多前来参加宴会的人。 “烦劳诸位大臣，前辈，回头转告你们那些品级不够五品的下属，我顾承宁成亲的时候，一定大摆筵席，京城之内，凡九品以上，我都下请帖。” “顾承宁，你闹够了没有，今日是我儿定亲之喜，不是你大放厥词的时候，你既然来了，我杨家以礼相待，你却处处阴阳怪气，咄咄逼人，是何居心？你若继续纠缠，就请你离开。” 杨夫人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很后悔，本来管家告知顾承宁来了，她还觉得是顾承宁是来交好的，没想到，他是来闹事的。 “行行行，杨夫人，本来我来是有一件事告知你们杨家的，这件事可关乎着杨兄和你，还有宜城侯府的名声，既然你嫌我多嘴，我不说就是，你们以后可别后悔，告辞！” 这就走了？ 这顾承宁难道真的是怕了杨夫人？不应该呀。 一些等着看热闹的人，正看的兴奋呢，没想到顾承宁直接认输离开了，真是扫兴。 顾承宁出了宜城侯府，直奔巡城兵马司。 “好了没？好了没？抄了多少了？” 只见巡城兵马司的后院之中，此刻已经坐满了人。 这些人都是顾承宁请来的代写书信的先生。 让他们来，主要是为了抄写那六个包打听和张府下人的口供。 当然，里面被顾承宁添油加醋的也写了不少。 比如去年林言溪一家遇袭之时，杨骁正在和张妙花前月下，双宿双栖等等。 “从寅时到现在，除了吃饭撒尿，他们已经抄了五个时辰，几千份了，你到底要干嘛？” 常山对此表示不解。 昨日顾承宁突然问他，想不想离开巡城兵马司，去军前效力。 常山当然愿意了，他实在不适合在巡城兵马司，每天各种事宜都要向他汇报，他得处理，哪里比得上在军中。 接着顾承宁便让他找了全城代写书信的先生，并且给了他两份改过的口供，让他吩咐这些先生，明日寅时到巡城兵马司的后院，开始抄写这两份口供。 寅时来，主要是不想别人看到而导致事情败露，在宵禁这一点，顾承宁不得不承认，大乘做的很好，永宁城是不实行宵禁的，当然晚上是有巡逻的，可还是巡城兵马司在做呀。 “够了够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顾承宁趴在常山耳旁一阵嘀咕。 “这行吗？” 常山瞪着眼睛看着顾承宁，对顾承宁的想法表示怀疑。 “行不行的事在人为，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现在就给这些人银两，让他们还回去就地摆摊，酉时之前，谁也不许回家。” 常山点头准备离开，突然他发现顾承宁没给钱，便伸出手。 “拿钱来。” “嘿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穷的很，你先垫着，等明年我的税银下来，我再还你。” “靠！你真会算计，都算计到我头上了，算你狠！” 常山学着顾承宁的语气，并搭配了一个手势，对着顾承宁伸出了一根中指。 未时一刻，在常山的授意下，一些巡城的军士乔装打扮，来到永宁城各个街道的房顶上，将那些“口供”撒了下去。 永宁城的各个主要的繁华街道，突然如下雪一般，飘下了了许多纸张。 有人识字，当场就读了起来，不识字的拿着纸张，要么去茶馆，要么去酒楼，要么就去代写书信的先生询问。 “刘先生，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呀？” “嗯，原来前段时间，说林家姑娘的事都是谣言呀，这上面说是吏部侍郎的闺女指使下人，雇佣了包打听，故意污蔑林家姑娘。” 一个代写书信的先生拿着纸，打个瞌睡说道。 “还说了，当初林姑娘一家在宁州遇袭时，宜城侯杨骁正和张家那姑娘却花前月下。” “啊，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都冤枉了林姑娘。” “怪不得宜城侯府要退婚，原来是他自己和那张侍郎家的闺女媾合。” 一个年轻小哥这时候进来插话。 “对对对，听说当时林姑娘一家是被伪周余孽袭击，那个宁州刺史跟这些人是一伙的，后来他就上报说是林大人一家被马匪杀了。” “后来林大人一家不是回来了吗？” 另一个小哥也插了进来。 “这个我知道，我叔叔去年在宁州做生意，听说是顾侯爷将林大人一家救出来的，不仅如此，顾侯爷为了救林姑娘，中了一支毒箭，要不是恰巧崔神医在宁州，顾侯爷只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哈哈哈，我总算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一个灰头土脸，披头散发，脸上贴着胡须，穿的如乞丐一般人的突然大笑起来。 “明白什么了？” “你们想想，林大人那时候一家遇难，这宜城侯和张侍郎的女儿正……嘿嘿！” 乞丐正是顾承宁所扮，他伸出两个大拇指相对一动，别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没想到林大人一家居然没死，还回京了，这林小姐和宜城侯可是有婚约的，张家小姐怎么受得了。” “于是，一条毒计就出现了。” “哦，原来是这样，这不是贼喊捉贼的伎俩吗？” 除了顾承宁，那几个负责解释的人，都是他找府里精明的小厮扮的。 经过顾承宁的推波助澜，京城里再次刮起了流言。 甚至有很多文人墨客去到林宅门口道歉，当初他们可没少编排林家。 杨骁一夜之间成了负心汉，张妙则成了恶毒女子。 杨夫人和张允成了帮凶。 这下子当初去参加杨骁订亲宴的那些人才明白，顾承宁当日说的为杨家好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顾承宁可是前次流言的受害者，他肯定是掌握了杨骁和张妙之间媾合的证据。 而且也掌握了张妙雇人散播谣言的证据。 可他还是不想这件事情扩大，先去了宜城侯府，至于之前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都可以原谅。 毕竟人家受了委屈，还不能发泄发泄？ 可惜呀，杨夫人不让人家说话，还将人家赶出了府门。 这才激怒了顾承宁，将事实公诸于众，这流言你要说是假的，可人家写的清清楚楚，他有人证。 就是那张家下人和六个包打听。 这可是妥妥的阳谋，无解。 杨夫人和杨骁傻眼了，她可是陛下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之前还敲了登闻鼓，状告顾承宁。 如今她却成了负心汉的帮凶，而杨骁更冤枉，他是跟张妙见过几次，可要说他们媾和，纯属无稽之谈。 可架不住别人相信。 第33章 陛下，臣有冤屈 张宅。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这下被人抓住把柄了，丢人呀，未出阁的女子与人媾合，又使毒计污人清白。” 张允指着泪流满面的张妙怒斥道。 “老爷，你倒是想想办法呀，如今该怎么办？” 张夫人此时也是愁容满面，现在不是她当初撺掇张允和杨家结亲的时候了。 “我能怎么办？这就是妥妥的阳谋，你的好女儿真切干过的事，还让人家抓住了人证。唉！” 张妙哭着走向张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爹，我确实和杨骁见过几次，可要说我们媾合，这纯属污蔑，女儿没有做过呀。” “哼，如今做没做过重要吗？谁相信？你雇人散播谣言总是做过的吧？都是我太纵容你了，如今我还有何面目立足朝堂呀，就连柳尚书都对我嗤之以鼻。”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张小七和那几个包打听。只要没有他们，那这件事就是单纯的流言，否则，一旦此事闹到陛下那里，那我就是众女污蔑同僚家属以及朝廷勋爵，只能辞官回乡了。” 然而，他折腾了好几天，也没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林宅。 “哈哈哈，好一个会宁侯，好一个顾承宁，都说他是京城第一纨绔，可他这一招，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林志远捋着他那为数不多的胡须，很是开心。 林夫人在一旁一边给林志远添着茶水，一边说道。 “到底是陛下和皇后养大的，听说他在受封之前，可是文武双全，甚至胜过所有皇子，能想出这个点子，也不足为奇。” 林言溪的闺房里，一个小丫头正在给林言溪讲述着如今京城里的流言。 “小姐，我听老爷说，这事是会宁侯做的，你说是吗？” 林言溪想起顾承宁的样子，脸上荡漾着笑容。 “嗯，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小姐，要奴婢说，那宜城侯才坏，明明和张家那恶毒女子媾合，还污蔑小姐，他哪里配的上小姐，还是会宁侯好，不仅救过小姐，对小姐又好，小姐要是嫁给他才好呢。” 林言溪脸色一红。 “不许瞎说。” 正当林志远和夫人讨论顾承宁的时候，顾承宁却到了。 “见过林大人，林夫人。” “会宁侯客气了，刚刚我还在同夫人谈及你，不想你就来了，不知有何事？” 顾承宁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而后从袖子里拿出了那两份口供。 “林大人请看，这才是真实口供。” 林志远接过看完后，满脸怒火。 “哼，这张允的女儿着实恶毒。” 顾承宁连忙将口供收回，这可是他的宝贝。 “呵呵，这七人已经被我拿下秘密关押，今日前来，就是想请林大人同我一起上奏弹劾张允和杨骁母子。” 顾承宁此话一出，林志远有些为难了。毕竟杨骁是他结拜大哥的儿子，杨家对他可是有恩的。 “会宁侯，只怕我……” “我知道林大人的顾虑，坊间流言不过是我添油加醋炮制而出，实际上杨骁与张妙媾合之事，纯属我编造的，不过去年林大人被袭击之后，二人之前见过几次倒是真的。” 杨夫人见林志远优柔寡断，便出言相劝。 “老爷，杨大哥对我林家确实有恩，可嫂夫人也太阴险了，她居然收买我林家下人，关注我们的一举一动，给他们一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林志远这书生永远是一根筋，他总认为，杨铭虽然不在了，可杨家的恩情让他绝不能做对杨家不利的事。 “可我这样做，不是落井下石吗？况且以什么名目弹劾呢？” “呵呵，林大人，给杨家一点教训也是为他们好，自从杨骁被封了郡侯，杨夫人成了二品诰命夫人，他们似乎忘记了自己出身。” “陛下最讨厌的就是忘本之人，也最讨厌勋爵与世家大族联姻，此次事件并未太多波及杨家，即便弹劾，陛下最多也只会给杨家一点警告，这对他们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弹劾明目，他们不辩是非，求取张允之女，导致张妙炮制谣言，恶意中伤林姑娘，这不是理由吗？” 这些顾承宁早就想到了，他就是要闹到皇帝那里，他要好好收拾一下杨夫人和杨骁，还有张妙，包括张允。 到了皇帝那里，就是按证据说话了，所以皇帝不会给杨骁什么处罚，不过其他人就不清楚了。 之所以要拉着林志远，那是因为他是受害人之一，或者说他女儿是受害人之一，其次，林志远在朝中颇有名望。 如果他能去都察院一次，那御史们必然会弹劾张允。 主要是自己名声不好，还得罪了不少人，要不然怎么上次自己去杨家大闹，就被弹劾了。 而这次这么久了，那些御史毫无动静，还不是因为这事是自己搞出来的。 “罢了，你说的也对。后天正好是朝会，我便上奏。” “林大人且慢，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烦请您去都察院走一趟，联合一些御史一起弹劾。你也知道，我这名声不怎么好，那些御史不弹劾我，我都烧高香了。” 顾承宁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行吧，这件事我会办。” 顾承宁起身拱手。 “既然如此，咱们后日朝会见，林大人切记，朝会上我会拿出证据，等我说完你再弹劾，先告辞了。” 皇宫，太和殿，朝会。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本。” 顾承宁从最后面窜了出来说道。 “谁让你来的？你一个九品官，哪里有资格参加朝会？” 李恒对着顾承宁就是一阵喷。 “陛下，臣有冤屈，这才混进朝会，请陛下责罚。” “行了，你有何冤屈说来听听。” 顾承宁大步上前，跪在地上。 “陛下，前次京中流言，使臣蒙授不白之冤，今臣已查明，乃吏部右侍郎张允女儿张妙雇人所为，臣弹劾张允纵女污蔑朝廷勋爵。” “二品诰命夫人杨夫人不辨是非，不明真相，借此谣言大肆渲染，反告我污她名声，致使朝臣和陛下偏听偏信，不光收缴臣一年封地税收赔偿给她，还把臣降为城门官，臣也要弹劾她。” 听到这里，李恒脸上不觉有点发烫，可皇帝哪里有错。 “混账，你这是怪朕了。” “臣不敢。” 顾承宁再次将口供拿了出来。 “陛下，我这里有张允家中下人张小七以及散播谣言的六个包打听的供词。” 站在一旁的侯公公赶忙将口供拿起交给李恒。 李恒正看着口供，林志远此时也站了出来。 “陛下，臣之小女因此谣言，被京中百姓，文人才子恶意中伤，致使小女悲伤过度，伤及身体，臣也为同僚攻奸，不得不告假回家，臣奕弹劾张允纵女造谣。” 接着一众御史跟着出来弹劾张允。 顾承宁有点不开心了，说好了还要带着杨家，这怎么就光弹劾张允。 实际上林志远还是觉得自己下不去手弹劾杨家，况且顾承宁的这个名目也太牵强了，况且弹劾一个妇道人家，这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张允此时终于憋不住走了出来跪在殿中。 “臣有罪，臣叩请陛下，许臣辞官回乡。” 李恒一抬头，看见这么多人在弹劾张允，也感觉意外。 “众位爱卿起身说话。” 顾承宁刚要起来，被李恒一顿训斥。 “顾承宁，你给朕跪下。” “臣遵旨。” 顾承宁一脸委屈，凭啥别人都可以起来，自己就不行。 “张爱卿，此事还没有调查清楚，你何故请辞？待朕查明，再言请辞不迟。” “臣遵旨。” “顾承宁，你说的七人现在何处？” 顾承宁转身看了后面一眼。 常山站了出来。 “陛下，那几个人被臣带来了，就在皇城外，陛下要宣他们吗？” “宣。” 随后门外太监便带人去了皇城外。 第34章 大明湖，明湖大 那几个人从皇城外带进太和殿还需要一段时间，可顾承宁跪在地上膝盖实在难受。 于是他不停的换着腿，导致身体不停的在动。 李恒看着顾承宁一会身子往左边倾斜，一会身子往右边倾斜，还一副呲牙咧嘴的表情，有点上火。 “你干嘛呢？大殿之上，成何体统？” “陛下，臣膝盖有点疼，这不是换着跪能轻松一点吗？” “起来吧，起来吧！” “谢陛下。” 期间李恒又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顾承宁根本没听进去，反正他也不关心。 “启奏陛下，人已带到。” 门外的公公走进来向李恒汇报。 “宣。” 七个人战战兢兢的走进大殿，这种场合他们何时见过。 到了大殿中央，几个人还不知所措。 “见了陛下还不跪下？” 几人也不知道谁说的话，赶忙跪在了地上。 “你们几人抬起头来。” 面对皇帝，他们根本不敢看，现在皇帝让他们抬头，他们只好听从。 “谁是张小七？” “回，回陛下，小，小人便是张小七。” 李恒拿起桌上的口供。 “这口供上说，你家小姐张妙指使你散播谣言，可有此事？” “千真万确，这都是我家小姐吩咐的，小人不敢不从，求陛下饶过小人。” 张小七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件事居然惊动了皇帝，此时他差点吓尿。 “你们几人呢？” “回，回陛下，我，我们几人确实是收了他的钱，这才在京中散播谣言的。” 一切确实如顾承宁所说，此时张允一张老脸真不知道往哪里放。 刚才自己要辞官，皇帝要是答应了，自己还能留点体面，如今怎么办？ 思虑再三，张允还是站出来了。 “陛下，臣教女无方，已无脸立足朝堂，请陛下恩准臣辞官回乡。” “唉！” 李恒叹了口气，张允怎么说也在朝为官十余年，算的上兢兢业业，可强留他，就像他说的，丢了脸面，还如何在朝堂立足。 “罢了，张爱卿在朝十余年，既有功劳，也有苦劳，朕准你回乡，赐传乘，另赐锦帛五十匹。” “臣谢陛下隆恩。” 张允跪下了磕头，随后说道：“臣就此辞别陛下。” 李恒没有应声，只是点了点头。 张允倒台了，只是不知道杨夫人会不会跟张家退婚。 张允离开了，这些官员目的也达到了，不过顾承宁的目的还没完全达到。 “京兆府，这几个人就交给你了。” 王庭安赶忙上前。 “臣遵旨。” 几人被带了下去，顾承宁觉得自己还没报复杨夫人呢，于是开口。 “陛下，杨夫人……” 不等他说完，李恒便训斥道。 “你还没闹够呀？你说说你，堂堂一个郡侯，什么时候也学会散播流言这一套了？你就不能干点正事吗？” “陛下，我现在是春明门的城门官，每天也在当值呀，怎么能叫不干正事呢？” “至于流言这事，臣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罢了。再说了，因为这事我现在穷的都揭不开锅了，还要守城门，还要我怎么样呀？” 见顾承宁如此，李恒真担心他接着胡搅蛮缠。 “滚滚滚，赶紧给朕滚，以后没有朕的旨意，你不许来朝会。” “好嘞。” 顾承宁本身就没有参加朝会的资格，这次只不过是逼不得已，否则他才懒得去呢。 顾承宁临走前还冲着常山撇了撇嘴。 “常山。” 顾承宁刚离开，李恒便点了常山的名字。 “臣在。” “顾承宁胡闹，你也跟着他胡闹，三更半夜，让一众人进入巡城兵马司，你真以为朕不知道吗？” “啊！” 常山大惊，陛下是怎么知道的，对了，内卫，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不过也好，刚好自己可以离开巡城兵马司，去军中了。 “陛下，臣知罪，请陛下罢免臣巡城兵马司都督之职。” “哼，既然你这么喜欢跟着顾承宁胡闹，那你就去春明门做个看守城门的小兵吧！明日就去当值。” “啊！” 常山一脸苦逼，这下被顾承宁坑惨了，不但没有离开巡城兵马司，还成了一个看城门的小兵，这下完蛋了，回家后非被老爹打。 “退朝！” 当天回到家中，常川便请出了家法，要打常山。 跟着顾承宁这段时间，常山貌似也变聪明了，起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 “爹，孩儿知道错了，可我明日还得春明门当值，你打坏了我，我还怎么去？这可是陛下的旨意。” 气的常川只能扔下藤条，大声骂道。 “你这个混账，你给老子滚，一个月之内，不许回府。” 一旁的常夫人赶忙冲儿子挥了挥手，意思让常山先走。 “儿子领命。” 说完常山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出了府门的常山，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这是他长这么大，唯一一次没被父亲打到。 常山憋着一肚子火，直奔春明门。 东南西北各有三座城门，不过顾承宁守的是东边最中间的城门，谓之春明门，也被人称为东门。 顾承宁正坐在东城门旁边喝茶。 “六子，这两日京城有什么新鲜事？别说我知道的。” “侯爷，有件事您绝对不知道。” 顾承宁身边有一个伺候他的小兵叫陈六斤，这让顾承宁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大染房，于是便叫他陈六子。 “什么事？” “嘿嘿，听说万花楼来了一个头牌，派头大的很，见一面就要二十两银子，主要是这二十两银子还只是敲门砖，还得要会吟诗作赋，人家觉得不错，才能见面。” “你说这一个婊子怎么还整的这么文雅，关键见了面还未必能办事。唉，侯爷，您要是去了，我看他们敢不敢让您作诗。” “靠，不就是作诗吗？你以为本侯不会吗？” 陈六子对此表示怀疑。 “嘿嘿，侯爷，从来没听说过您会作诗呀，要不然京城那么多次诗会怎么都没请您去呢？” 这话说到顾承宁的痛处了，他冲着陈六子挥了挥手，示意他靠近。 等陈六子刚一靠近，他揪着陈六子的耳朵一顿拉扯。 “哎呀，侯爷，耳朵掉了。” “谁他娘的说本侯不会作诗了？哼。” 顾承宁松开陈六子后，便拿起茶壶躺在了一旁的躺椅上。 “你听着，看本侯给你做一首诗。” 大明湖，明湖大。 大明湖里有荷花， 荷花上面有蛤蟆， 一戳一蹦哒。 “好诗。” 陈六子联同其他几个人赶忙拍手称赞。 “侯爷可以去会会那万花楼的头牌了，定然能马到成功。” 陈六子的马屁赶忙跟上。 “好个屁，就这诗，要是拿去那万花楼，本侯还不被整个京城的人耻笑，不就一个花魁吗？本侯要见她，还用得着写诗？” “对对对，侯爷说的是。” 顾承宁正得意，常山却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好你个顾承宁，我被你坑惨了。” “哎呀，常大个子，你这是怎么了？” 常山一屁股坐了下来，夺过顾承宁手里的茶壶，一顿猛灌。 “还不是你出的嗖主意，说是能离开巡城兵马司，结果呢，陛下不仅没能让我返回军中，还把我一撸到底，让我来你这里做个守门小兵。” 顾承宁当初忽悠常山的时候，可没想过今天，没想到陛下居然把常山贬成个小兵了。 “是吗？陛下也太狠了。” “我爹要对我动家法，幸亏我跑得快，不过我爹让我一个月不许回府，这一个月我就没地方去，就住你们家了。” 没想到常山还赖住自己了。 “常山，你听我说，我如今穷的叮当响，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跟我去我家那是要交伙食费的。” “靠，你也太不要脸了，明明是我听了你的话，才让人大半夜的进了巡城兵马司，如今被陛下罚到这里，况且你还欠着我银两，你得对我负责，粗茶淡饭的我也能吃。” “行吧行吧，看你这熊样，我就跟你开个玩笑。” 第35章 都怪顾承宁 宜城侯府。 此刻的杨骁和他母亲如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本来打算和张家联姻，以后杨骁便可借助岳父进入朝堂核心。 可万万没想到，上次的谣言是张妙炮制的，张允因此被弹劾，他直接辞官了。 张允离开了，那杨家和张家联姻的意义何在？ “都怪顾承宁，我杨骁与他势不两立。” 同一时间的张宅。 张夫人如同斗败了的公鸡，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一脸忧伤和不甘。 这么多年在京城住惯了，她根本不想回到江南。 可不回去能有什么办法，朝廷官员退休后都会回到家乡，他张允辞官，难道还想留在京城？ 而张允想的则是回乡后，族人怎么看待自己。 他因为位居吏部多年，已然被张家推举为族长，他今年还不到五十，根本不是乞骸骨回乡的年纪，这时候回去，该怎么跟族中解释？ 一旁的张妙心里想的则是自己会不会被杨家退婚，要是那样，丢人可丢大发了。 张允的两个儿子都在国子监读书，以前有父亲罩着，他们在国子监，连祭酒大人都要对他们颇为照顾。 如今他爹辞官了，他们在国子监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了，尽管皇帝依旧允许他们留在国子监。 国子监监生分为很多种，一种为举监，就是从会试落榜举人中挑出的佼佼者。 一种是贡监，优监。 这些人是从秀才里挑选出来了，贡监是一等秀才，优监则是二三等秀才。 还有就是恩监，荫监。 这两类都是朝中官员或者勋贵子弟。 封妻荫子，说的就是这个。 比如五品以上官员，就可以向朝廷上奏，替自己母亲或者妻子请封诰命。 当然，首先你的母亲和妻子，毕竟得是贤良淑德，没有污点的人，这一点朝廷是要审核的。 荫子，就如李恒，杨骁这样，凭借父辈的功劳，继承爵位的。 再就是如常山这样，能直接在军中任职的，最后就是张允儿子这样，可以直接去国子监读书的。 最后一等，则是出钱去的国子监，称为捐监。 国子监的监生除了可以被朝廷直接选拔做官外，还有另一项特权。 那就是除了举监之外，所有人都可以直接参加举人考试，而且可以直接在京兆府参加关中行省的省试。 大乘共有行省十五，京兆府属于关中行省。 张允离开了，他两个儿虽然还是荫监生的身份，可实际上和捐生身份一样。 “父亲，我们不想在国子监读书了，想随父亲一起回江南。” 张允当然不愿意了，江南那是什么地方，鱼米之乡，富庶人家多，读书人也多。 要想在这些人中拼杀出来，何其艰难，更何况，一旦放弃监生资格，他们就得从童子试考起。 “胡说，你们绝不能有这个念头，我离开后，你们需要更加刻苦用功，要忍常人不能忍，要是来日能荣登皇榜，则我张家复兴有望。” 两个儿子没有办法，他父亲说的也是。 “妙妙。” “爹，你说杨家会不会退婚？” 张允不知道杨家会不会退婚，不过要是他，他肯定不会退婚。 毕竟经过这件事，杨家的名声已经很不好了，如果这时候再退婚，只怕以后杨家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妙妙，你要是想跟为父回江南，那我明日便去杨家退婚。” 张妙急忙摇头。 “不，爹，不要。” 面对女儿这次害人害己，张允很想教训女儿一顿，可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自己太惯着这个女儿了，这才有今天之祸。 如今她最好就是能离开京城，否则之后没有自己庇护，就算嫁给杨骁，只怕也不会好过。 “你可想好了，以后没有为父在，只怕你在宜城侯府的日子不好过，况且，对方退不退婚，我也不清楚。” “爹，我想好了，要是杨家退婚，女儿无话可说，要是他们不退婚，女儿一切都能忍。” 见女儿如此固执，杨骁也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我便去试试杨家母子的口风。” 杨家。 “母亲，如今张允辞官了，这件婚事我看还是作罢吧，我根本不喜欢那个张妙，况且您也看出来了，这女人心思何其歹毒。” 杨骁现在母亲面前，向杨夫人说道。 杨夫人却摇摇头，她再三思索过，如今木已成舟，杨家短时间退婚两次，必竟成为京城笑柄。 “不行，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如果我们退婚，那我们宜城侯府以后在京城，便抬不起头，你在朝中更抬不起头，升迁就更不用想了。” 这时候门子来报，张允亲自上门了。 杨骁不知道张允来的目的，于是问道。 “母亲，他来干什么？” 杨夫人一阵冷笑，张允这时候来干嘛，当然是为她女儿的婚事来的。 “快请，骁儿，注意的的态度，张允怎么说也是你未来岳父。” 张允进来后先是一番客气，坐下后才开始说正题。 “杨夫人，今日前来，先要对你们说声抱歉，小女做事不经大脑，方才有了今日之祸，我已决定返乡，以后只怕照拂不到贤胥了。” “我想看着两个孩子完了婚，再离开京城返乡，不知杨夫人意下如何？” 杨夫人内心虽然很不爽，可脸上并没有露出能让人察觉的表情。 “亲家公说的是，我也希望两个孩子尽快完婚，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既然如此，烦请杨夫人尽快行事。” “好，我明日便差人登门。” 张允离开杨家，并没有一点喜悦的心情。 回到家后，将此事告知了张妙。 事情进展的很快，一个月后，两个人便完婚了，不过这次婚礼，还不如上次的订亲宴热闹。 京城里去参加婚礼的仅仅是一些和杨铭，张允有旧的官员，其他官员只派人去送了贺礼。 这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而顾承宁也因此被这两家记恨上了。 顾承宁可不在乎这些，反正记恨他的人也不少，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每天坐在城门旁，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很是惬意。 第36章 比武招亲 这一日，顾承宁和常山离开府里，来到春明门值守。 城东三坐门，靠近北面的定远门普通人是不能走的，因为它城外直通官道，城内直通皇城外。 最南的兴化门则是只能步行出入的地方，而顾承宁守的春明门，是步行，马匹，马车等都可以通行的。 所以事情最多，不光贩夫走卒，一些朝中大臣，包括他们子女，有时候也会走这里。 不过自从顾承宁来了之后，那些朝臣子女明显都不走这里了。 常山一到这里，就躺在了一张躺椅上，这让顾承宁很不爽，那可是他给自己准备的，常山这些天天天躺着。 “常大个子，我看你整天很闲呀，天天躺在那里睡觉，今天你去城门口勘验入城人身份。” 常山自然不乐意，主要是太憋屈。 “有的是人，你干嘛要我去。” 顾承宁朝着他屁股踢了一脚。 “你大爷的，马上就是武科会试了，近期有不少武举进京，好好查验身份，别被伪周余孽混进来了。” 大乘以武立国，那些勋贵子弟现在各个舞文弄墨，加上多年来大规模的战争也没几次，如今军队里的人才有点青黄不接。 所以在建武十二年，李恒开设了武科。 也是三年一考。 和文科不同的是，武科不光要考武艺，还要考文化科。 不过相对来说，就简单了许多。 武科也分院试，乡试和会试，还有殿试。 不过武科院试就简单了许多，由行省提学和行省都督作为考官。 文方面主要是默写各种兵法。 武就考，骑术，射箭。 乡试就变成了骑射和步射，十八种武器运用。 会试就麻烦了，不仅要会默写各种兵法，还得会画地图和排兵布阵图，并且加以解释。 另外还得考一篇策论，由朝廷出题。 接着是骑射，马术，负重，武器技艺。而且较乡试，要求要高了不少。 今年是建武十八年，也是第二次武科会试。 常山穿着小兵的衣服，来到城门外开始核查身份。 此时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引起了常山的注意。 因为他是赶着马车来的，马车是很简易的平板车，车上坐着一个女子。 “停。” 常山招手让他们停了下来。 “官凭路引，身份文牒。” 络腮胡子停了车，女子赶忙从包袱里拿出了路引和二人的身份文牒。 络腮胡接过来递给了常山。 “军爷，在下是进京赶考的举人。” 常山核查后，确实没问题，可这带着女儿赶考的，还是头一次，这当地官员还真肯给他开路引。 “行了，进去吧。切记，马车不得进入朱雀大街，不得靠近皇城。” “知道了，多谢军爷。” 常山还忍不住多看了车上的女子几眼。 等他们进城后，一旁的小兵对常山说道。 “都督，这小娘子长的真不错，都督要是看上了，小的替都督打听打听。” “娘的，老子已经不是都督了，不许乱叫，你小子，怕不是自己想看小娘子吧！” 常山转身拍着小兵的肩膀。 “嗨，谁不知道您和侯爷在咱这东城门呆不久，虽然您现在不是都督了，可咱兵马司衙门，哪个敢不把您放在眼里。” 这话让常山很受用。 “你小子不错，以后老子去了军中，就把你征发过去。” “嘿嘿，谢都督，那我去了。” “去吧，给我打听清楚，那小娘子住在哪里。” 一个时辰后，小兵回来了。 “打听清楚了，他们住在立政坊一家叫鸿升客栈的地方。” 怎么住的那么老远，怪不得这小子去了那么久。 这几天陆续进京的武举人很多，毕竟还有半月，就是武举会试的日子。 三天后，顾承宁正躺在躺椅上喝茶，便听见有人在喊。 “听说了吗？有人在东市搭台，要比武招亲呢。” 靠，比武招亲，这人还真会选时候，这时候正是武举人进京，能打的不少。 顾承宁忍不住思索着比武招亲人的意图。 这时候常山急急忙忙跑来。 “走走走，去看热闹，有人比武招亲呢！” 顾承宁在常山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 “你没看见我们在当值吗？还没到换防时间，你看的毛的比武招亲，这关你屁事。” 比武招亲，一般都是一些江湖人给自己女儿选择夫婿，这时候在这里搞这个，这人蛮有眼光的。 比武招亲要是能打赢的，会试中第的几率便大了许多。 要是选中的夫婿能够中武进士，那可就直接成了官家家属了。 比武招亲流程很简单，谁都可以上台，七天之内，守擂成功的人便可以娶摆擂人的女儿。 三天后。 “都督，是，是那个小娘子在比武招亲。” 一个小兵气喘吁吁的跑来告诉了常山。 “什么？走，去看看。” 常山也不管查验了，领着那个小兵就去了。 “我有事去东市一趟。” 路过顾承宁身边时，常山冲着他喊了一句，随后就消失在人群里。 顾承宁懒得管他，随他去吧！ 果然，在东市中央，一个擂台上，两个人正在较量。 常山并没有看见女子，只看见擂台旁高台上坐着络腮胡。 旁边还有一个小哥拿着一面锣。 “咣” 一声锣响，一个人被打下擂台。 擂台上一个四十多岁，身体强壮的大汉正朝着人群哈哈大笑。 “还有谁不服？尽管上来，这小娘子我要定了。” 络腮胡子脸色有点不好看，这人今天上来，还没遇到过对手。 可这人的年纪，都赶上自己了，而且自己明确说过，是比武招亲。 可这人刚才张扬着，要娶了女儿做妾室，这怎么行。 络腮胡正在思索，眼下最好的结果就是来一个未婚的青年才俊把这人打下去。 可擂台上别说青年才俊了，就是年龄大点的也没有。 “我来。” 常山见没有人上台，忍不住大喊一声。 人群里迅速让出了一条道，大家一看，是个小兵。 “又来个挨打的！” 常山走上台后，络腮胡认出了他。 “哎，这都是些什么人呀，这小子虽然年轻，可毕竟只是个大头兵，女儿跟了他能有什么前途？不过总比给人做妾室强。” 常山脱掉衣服，露出一身的腱子肉。 实际上女子正在擂台后偷偷看着一切，她也在着急的时候，看见上台的常山，心里有了些许慰籍。 然而，一盏茶后，她就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常山被人一脚踢下了擂台。 被摔的眼冒金星的常山，从人群里爬起来，捂着脸逃离了东市。 小兵拿着常山的衣服紧随而去。 留下身后大汉嚣张的笑声。 第37章 咱们生一堆胖娃娃 常山灰头土脸的回到了春明门。 “老顾，你今天得给我出这口恶气。” 看着光着身子，哭丧着脸的常山，顾承宁忍不住大笑。 “哈哈哈，你这怎么弄的，怎么成了这个鸟样子。” 跟着常山的小兵，抱着衣服气喘吁吁的说道。 “侯爷，都督去参加比武招亲，被人打下擂台了。” 常山脸上挂不住，踢了小兵一脚。 “就你小子能。” 顾承宁摇摇头，表示无语。 “唉，我说老常呀，你说说你，堂堂西宁侯嫡子，你去参加什么比武招亲吗？就算你赢了，你爹能让你娶一个江湖人的女儿？” 这一点常山根本没有想过，他当时就是脑子一热，看不惯那台上人的嚣张劲。 “你是不知道呀，那小娘子长的真心不错，主要是那大汉太气人，我实在看不惯，这才上台的。” “结果没打过，被人丢下来了？” 顾承宁忍不住补刀了一句。 常山无奈的点了点头。 接着，他拉着顾承宁的手臂。 “老顾，你看看，我因为你，堂堂巡城兵马司都督，被撸成一个小兵，你说说，你是不是得补偿我？” “怎么补偿？” “替我把打我下擂台的人教训一顿。” “靠！” 顾承宁直接站了起来，指着常山开骂。 “你脑子进水了，我可不去，我要是打输了，那不败坏我会宁侯的名声吗？不行不行。” “再说了，我要是打赢了，我就得娶人家，我可没打算成亲呢。” “这简单，侯爷你去将那大汉教训一番，然后再假装被别人打下台不就行了。” 这时候一旁的陈六子给顾承宁出着主意。 “小六子，你他娘的说的是人话吗？侯爷我打遍京城无敌手，怎么能放水呢？不行不行。” 常山见顾承宁不愿意，他牙一咬。 “只要你答应我，替我出了这口恶气，上次请抄书先生的钱我不让你还了。” “真的？” “真的。” “嘿嘿，那也不去。” 常山一把揪住顾承宁的衣领，表情扭曲。 “你，你……” “唉唉唉，放手，你是不是想跟我动手呀？” 常山可不想再被打一顿，只能放开顾承宁。 “哼，你真不是个东西，这忙都不肯帮。” 顾承宁将常山拉着按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急什么？我问你，这擂台摆几天呀？” “七天。” “那你急个毛呀，说不定后面几天就有别人给你报仇了，要是第七天，那汉子还没被人打下擂台，到时候我再出手。” 顾承宁一番话说完，常山感觉也是这个道理。不过顾承宁说话的方式总是让他感觉不那么适应。 “行，那可说好了。苟春，去给我盯着擂台。” “是。” 小兵便是苟春，他赶忙又返回了东市。 顾承宁倒是不怕打不过大汉，只是真的打赢他了，自己该怎么脱身？ 陈六说的是个办法，可这样的冤大头找谁？ “六子，要是让你娶那摆擂台姑娘，你愿意吗？” “啊！” 陈六没想到顾承宁会问自己这话。 “侯爷，您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要是本侯把那大汉打下擂台，你就上来，把我打下擂台，你不就能娶那姑娘了吗？” 陈六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 “不不不，我可不敢跟侯爷动手。” “你他娘的，我又不会跟你真动手，放点水，让你把我打下台不就行了。” 顾承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骂着陈六。 突然，常山拍了拍顾承宁的肩膀。 “唉，你看看，那是不是林姑娘。” 顾承宁转头一看，不远处两个女扮男装的姑娘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不是别人，正是林言溪和程锦和。 顾承宁赶忙起身准备打招呼，还未等他说话，程锦和倒先开口了。 “顾兄，常兄，近日可安好。” 惹得一旁的林言溪捂着嘴笑。 “你们俩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听闻东市有人设下擂台比武招亲，锦和姐姐便约了我来一看究竟。” 林言溪赶忙解释道。 李恒转头瞪了一眼正在看俩个美女的陈六。 “小六子，快去跟本侯的两位，额，兄弟搬两把椅子来。” “是。” 两人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这热闹你们这些姑娘凑什么热闹？” “唉，顾兄，这热闹你怎么没去凑呀，你不是最喜欢凑热闹吗？” 程锦和的话让顾承宁很无语，什么叫我最喜欢凑热闹。 “我怕我上了台，没人是我的对手，最后不得娶那姑娘呀？” “哈哈，那不是正好，我听我爹说，陛下和皇后时常忧心你的婚事，你要娶了那姑娘，陛下和皇后不就省心了吗？” 顾承宁有点纳闷，自己和程锦和也不熟呀，这姑娘怎么一直揭自己短。 接着他一脸坏笑的盯着程锦和。 “嘿嘿，莫不是皇后有意让你爹将你许配给我？你放心，我绝对不嫌弃你。” “正好我顾家人丁单薄，陛下时常忧心，等你进了侯府，咱们生一堆胖娃娃，好让我顾家人丁兴旺。” 程锦和没想到顾承宁会这么说，一下子红了脸。 一旁的林言溪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 皇后确实有这个意思，按辈分，程锦和得叫皇后一声姑姑。 前几日，皇后将她爹叫进宫，说是叙家常，实则是跟她爹提及这件事，好在皇后只是让她爹询问她的意思，没有直接让陛下赐婚。 以顾承宁的名声来说，她是肯定不愿意嫁的，不过听林言溪提及，顾承宁貌似并不像别人说的那般，所以她打算跟顾承宁多接触接触。 可跟他接触，总得找个借口吧，于是她便拉了自己好姐妹林言溪，说是来看比武招亲，实际上就是冲着顾承宁来的。 可她没想到顾承宁居然直接说了这种话，难道皇后告诉他了？ 不会呀，父亲不是说了，皇后并没有询问顾承宁的意见，而且最近也没听说他进过宫呀。 难道他有读心术？ “锦和姐姐，你怎么了？” 林言溪的话，打断了程锦和的思绪。 “哦，没什么，顾兄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身为京城第一纨绔，只怕京城官宦人家女子都不愿意嫁给你吧。” “所以我还是觉得，那比武招亲的姑娘最适合你。” 顾承宁被程锦和说的很没有面子，于是他打算给程锦和挖个坑。 第38章 给自己挖坑 顾承宁开始一本正经的说道。 “锦和姑娘，有件事你怕是还不知道。” “什么事？” 程锦和也很好奇，这顾承宁们说出什么话来。 “唉，那比武招亲的姑娘身世可怜呀，从小被人牙子拐走，后来卖了青楼，好在被他爹救了下来，可如今她爹得了不治之症，放心不下这姑娘，所以才趁着武科会试在即，来京城比武招亲。” 程锦和和林言溪听的一头雾水。 “这跟比武招亲有什么关系？” 正当顾承宁就要再开口时，常山却打断了他。 “那络腮胡得了不治之症？那姑娘是人牙子拐卖的？我怎么不知道？” 顾承宁白了他一眼。 “你要还想让我帮忙就闭嘴。” “好好好，我不说话，我去城门外查验。” 常山离开后，顾承宁接着说道。 “如今那么武举人来参加会试，这擂台一摆，肯定有很多武举人想一显身手，能力压群雄的，在会试中中第的几率肯定大了。” “嘿嘿，那时候那姑娘不就成了军官夫人了。” “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林言溪忍不住一阵叹息。 程锦和倒不以为然。 “可这对那姑娘也太不公平了，谁功夫好就嫁给谁？要是个老男人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有什么红不公平的，可就像你说的，当下就有一个四十多的大汉，已经在擂台好几天了，没人能打过他，就连常山都被他打下擂台。” 顾承宁忍不住把常山的糗事给抖了出来，反正常山这会也不在他身边。 “啊，这样的话，那姑娘岂不是要嫁给那大汉？” 林言溪担忧的问道。 “嫁为正妻倒好了，可那大汉那么大年纪了，家里已经有了原配，那姑娘只能做妾室。我看这大汉武功厉害，可脑子不怎么灵光，策论他肯定没戏，所以武进士他是不用想了。” 程锦和听了半天，总算明白了。突然她灵机一动。 “你不是说打遍京城无敌手吗？你去把那大汉打下来不就行了？” “唉！” 顾承宁一声叹息，装作无奈的样子。 “我也想呀，可就像刚才说的，我打赢了，我就得娶那姑娘，就算我愿意，陛下也不会同意的。” 这一点程锦和当然明白，一个郡侯，怎么可能去娶一个江湖人士的女儿呢，更何况顾承宁还是陛下养子，陛下肯定不同意。 “那这怎么办？难道京城就没有人出手吗？那大汉真的那么厉害？” “武举人里高手多的是，只不过武科会试有步战，要是这时候上台打擂，不是将自己的实力都暴露出来了吗？会试时候，胜算就少了一分。” 顾承宁看着林言溪和程锦和都低着头想办法，于是他咳了一声。 “其实呢，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这次程锦和可比林言溪问的快。 “我去将那大汉打下擂台，在找一个人将我打下来不就行了？” “切，我当是什么好办法，虽说你这人不怎么样，不过你的功夫确实厉害，有几个人能打过你，再说了，你到底能不能打过那大汉，还不一定呢！” 程锦和一脸不屑，对顾承宁的方法嗤之以鼻。 “行不行打过不就知道了，就是这打我下台的人比较难找，唉，锦和姑娘，要不你和我配合一下，你看看你这女扮男装，帅气的很，你放心，我不会跟你真动手，到时候你只要打我一下，我自己就摔下擂台。” “不行不行，且不说别的，我是女孩子，怎么娶人家。” 程锦和连忙拒绝。 “哎呀，正因为你是女孩子，没法娶那姑娘，那姑娘不就不用随便嫁人了，你程家也不缺个下人，让那姑娘去程家，不就行了，她爹也不用担心了。” 程锦和眨了眨眼睛，她总感觉顾承宁没憋好屁。 “唉，你打赢了将那姑娘纳了妾不就行了。” 这一下子把顾承宁整的不会了，本来打算给程锦和挖坑，这下给自己挖了个坑。 “不行不行，哪有还没娶妻，就纳妾的道理，除非你嫁给我，这样就名正言顺了。” 程锦和伸出脚踢了一下顾承宁。 “你想什么美事呢？” 顾承宁正在想办法反驳程锦和，不想林言溪来了个神补刀。 “其实我觉得锦和姐姐说的也不无道理，顾大哥你也不一定非要先娶妻呀，你可以先纳妾，我朝又没规定必须先娶妻。” “林姑娘，你这说的什么话？这可不行，我是京城第一纨绔，让那姑娘给我做妾，亏你们想的出来，这不是害人家姑娘吗？” “不会呀，我觉得顾大哥你挺好的，那些人说你是纨绔，那是他们对你的偏见。” 林言溪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再次补刀。 “你是不是个男人呀？这点事还推三阻四的，你偌大的侯府，还养不起一个姑娘吗？” 程锦和一句话，惹得顾承宁不爽了他脑子一热，站了起来。 “你怎么说话呢？谁不是男人了？我去还不行，不过这时候不行，我要今天去了，那以后几天谁替我当值？” “行，那就最后一天你再去。” 顾承宁觉得自己上了程锦和的当了，这不是激将法吗？ “去可以，要是我夺魁，你得替我解释，最好帮忙安置了那姑娘，否则我是不会去的。” 到了这一刻，程锦和当然看不得顾承宁反悔，满口应承了下来。 林言溪和程锦和离开后，顾承宁给了自己一耳光，自己这是干嘛呢？给自己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 如今顾承宁只能祈祷，有人上台将壮汉打下去。 转眼到了第七天，这几天倒是去了几个人，可惜都被壮汉打下台。 这天下午，程锦和带着林言溪来了。 “顾兄，都这个时辰了，该你出场了，你不会怯场了吧？” 程锦和带着笑意催促着顾承宁。 “谁怯场呀，我这不是在等你们来嘛，行，走。” 顾承宁脱下官服，直奔东市而去，常山和林言溪，程锦和紧随而去。 “哈哈哈，还有谁来挑战？今科来了这么多人，都是草包吗？” 顾承宁来到台下，犹犹豫豫的。身后的程锦和在他腰上拧了一下。 “快点上去呀。” 顾承宁实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狂徒，我来会会你。” 大汉转头一看，顾承宁已经上了台。 “小娃娃，还是回家去吧，否则丢人的是你自己。” “废话少说，动手吧！” 络腮胡看着有人上场，几天的担忧又有了一丝希望。 壮汉一拳打过来，顾承宁甚至感觉到了他的拳风，他赶忙躲避。 果然是个高手，看来自己得好好应对。 顾承宁反复游走试探，他要找出大汉的弱点，一击即胜，他可不想硬刚，万一把自己整受伤了可划不来。 经过了一刻钟的缠斗，突然，顾承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击了壮汉的下盘。 壮汉正要躲避，顾承宁却换了方向，向他面门攻去。 壮汉来不及反应，被顾承宁一拳击中下颚，他只觉得头晕目眩。 紧接着，下颚又受了了几下重击，壮汉眼睛模糊，最终倒地不起。 第39章 江顺 “静” 擂台下一片寂静，片刻后，才出现了大家的欢呼声。 “好……” 络腮胡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赶忙从座位上起来，冲着顾承宁就去了。 “少侠武功了得，让人钦佩。” “呵呵，大叔客气了，我就是看不惯这等人，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岂不知长江后浪推前浪，一山更比一山高。” 顾承宁这话弄的络腮胡摸不着头脑，什么长江后浪推前浪。 “今日已经是比武招亲最后一日，还有没有人愿意上来挑战？” 络腮胡问了好几遍，也没有人上来，他对顾承宁自然是满意的，见无人上台，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既然无人挑战，那这位少侠便是擂主，贤胥呀……” 顾承宁赶忙拉着他到一旁小声说道：“这位大叔，有话稍后再说。” “行。” 比武招亲落下帷幕，看热闹的人也逐渐离开了。 程锦和拉着林言溪就要走。 “锦和姐姐，你干嘛？” “回去呀，还呆在这里干嘛？” 林言溪吞吞吐吐的，就是不肯跟她走。 “锦和姐姐，你不是答应替顾大哥解释吗？咱们现在一走了之，不太好吧？” “哎呀，你管她呢？说不定他此刻心里正美呢。” “程锦和，你过来！” 程锦和可顾不了那么多，正要拉着林言溪离开，身后传来了顾承宁的声音。 程锦和转过身，笑咪咪的说道。 “恭喜顾兄拔得头筹，抱得美人归。” “嘿嘿，怎么，你想一走了之？你跑的了吗？我顾承宁是什么人，京城第一纨绔，你就不怕我打上你们程家？” 程锦和脸色有点不好看，之前跟顾承宁开了几次玩笑，她就把劣迹斑斑的那个顾承宁给忘记了。 “呵呵，你说要怎么样吗？” “走，随我去给那位大叔解释解释。” 程锦和没有办法，只能拉着林言溪跟着顾承宁一起去了擂台边。 见顾承宁带着两人过来了，络腮胡有点惊讶，这少侠带着这两人明显就是女扮男装的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贤胥，这是？” “大叔，贤胥我是不敢当的，这两位是我的，额，朋友。” “哦，我还不知贤胥姓甚名谁，家住各处，待此次会试结束，当亲自拜访，你与小女婚事，当然要告知令尊和令堂了。” 络腮胡虽然看着像是江湖中人，可说话倒不似江湖草莽，显然是读过书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有武举人的身份。 “大叔，有话咱们还是下去说吧，这样找个地方，我请大家喝酒。” “不劳贤胥费心，我已经在客栈订好了酒席，咱们这就去。” 随后他转身从身上拿出一锭银子，交给了一旁一个人，显然是给张罗和筹备比武招亲人的钱财。 随后也不等几人解释，便邀请他们去了客栈。 一刻钟后，几人来到客栈。一个跑堂的店小二见他回来了，赶忙祝贺。 “江大爷，您回来了，恭喜江大爷。” “哈哈哈，小二，上菜，让我家女儿前来。” “好嘞。” 几人被带到楼上的一间雅间内，不一会一个衣着朴素的姑娘便走了进来。 “爹爹。” “小芳呀，过来见过几位少侠。” 女子长相还算清秀，举止大方，看来以前也不是普通人家。 “见过几位公子。” “呵呵，我们行走江湖，没有那么多规矩，几位莫要见笑。” 大乘相对开放，女子与陌生男子见面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朝中一些老顽固就不这么想。 女子见礼后，就站在络腮胡身后。 “大叔……” 顾承宁一开口，就被络腮胡打断了。 “叫什么大叔，我姓江，叫江顺，我女儿单名一个芳字。你既然夺了魁，叫我一声岳父也是应当的。” 靠，这就岳父了，顾承宁自然不愿意。 “江大叔，其实我并没有参加比武招亲的意思，只不过看那大汉实在欺人太甚，这才出手，着实没有别的意思。” “啪。” 江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顾承宁。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肯娶小女了？那你为何要上擂台，你不懂这比武招亲的规矩吗？” 顾承宁被怼的哑口无言，忙给程锦和使眼色。 “江大叔，您别急，坐下来说话。” 关键时刻，还是林言溪开口了。 “哼！” 江顺这才坐了下来。 “江大叔，我看你们也不像寻常人家，江姑娘也颇有大家风范，何至于在京城比武招亲？” “唉！” 江顺叹了口气，方才慢慢道来。 江顺是许州人，以前在许州开着一家镖局，算是子承父业，名声很响。 可十年前一次走镖，被歹人夺了镖杀了人。 不仅要退人保费，还要巨额赔偿，加上镖师抚恤。 江顺将能卖的都卖了，这才凑够钱，可惜这时候，他的夫人和儿子染上重病，没钱医治，随后身亡。 好在，后来朝廷开了武科，他便报了名，凭借年少时读过兵法，武艺也还行，一路过关斩将，中了武举。 按说这武举是可以直接去军中任职的，可惜他没有门路，也没有钱财打点，只能作罢。 好在有了武举人的头衔，加上以前有走镖的经验，被陈州一家镖局请去做了镖师，这些年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可惜，一年前，镖局也和上次一样，走镖时被歹人所劫，镖局关门，主人家悬梁自尽。 江顺都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才闹成这样，一个阴沟，翻船两次，看来以后走镖是行不通了，他只能带着女儿回乡。 上科会试他没有参加，实际上他也知道自己考不中。 他已经年过四十，不想女儿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索性就来到京城，参加会试。 趁着这个机会，给女儿寻一个人家。 读书人家自然是看不上他们了，所以，他便想到了此次参加武科会试的举子，方才有了这次的比武招亲。 各处举人汇聚京城，能在擂台上夺魁的人，会试中进士的几率大大增加，即便中不了，也没关系，都说穷文富武，能参加武科会试的人，家底也少不了。 听到这里，林言溪心里有了打算。 “江大叔，恕我直言，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觉得您还是得考虑一下江芳姑娘自己的心思。” 江顺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唉，我只是不甘心，对了，说了这么久，贤胥，还不知道姓甚名谁？你是哪里人？是否是来参加今科会试的。” 顾承宁有点尴尬，摇了摇头。 “我，这个怎么说了，我叫顾承宁，算是京城人士，实话说，我从没有参加过科考，现在在春明门做个九品城门官。” 第40章 第一骑射手 “什么？你，你没有功名在身，九品城门官，这是个什么官？” 江顺听说顾承宁没有参加过科考，还是个九品官，很是疑惑。 “江大叔，就是看城门得官，隶属于巡城兵马司的最低级官员。” 程锦和忍不住说了出来，她就想损一损顾承宁，顾承宁口口声声说江顺患了绝症，人家根本没病。 “哎呀，贤胥年纪轻轻便能任职朝廷九品官，果然是年少有为，不过我看你言谈举止不俗，为了不去考取功名，文科说不好，可武科应该不难呀。” 江顺这一问，还真把顾承宁问住了。 “这个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不过江大叔，我确实没有成亲的打算，再说了，我的婚事我自己也做不了主。” 江顺有点不爽了，你说来说去都是不愿意娶我女儿，可我偏偏不同意。 “这个简单，你既然已经夺魁，我便亲自去拜访令尊令堂。” 顾承宁没有父母，林言溪自然知道，她的婚事，自然是需要陛下和皇后满意的。 “江大叔，顾承宁身份特殊，是没法娶江芳姑娘的，不过要是您愿意让江姑娘做妾室，那倒是可以的。” 程锦和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江顺听后，一把捏碎了酒杯。 “什么，做妾？你把我江顺当什么了？把我女儿当什么了？岂有此理。” 程锦和见江顺如凶，也来了气，便开口说道。 “江大叔，这也是为你女儿好，你们地位悬殊太大，你知道他是谁吗？” “啪。” 江顺再次一掌拍在桌子上，瞬间，桌子被他拍裂开了。 这功夫，顾承宁也不得不佩服，结果吓的程锦和起身后退了两步，差点被身后的凳子绊倒。 “身份不一般怎么了？别说一个九品官，他就是许州刺史，我也不会让女儿做妾。” 林言溪赶忙出来替程锦和解围。 “江大叔，你别急，她说话虽然不好听，却也是事实。” 林言溪看了一眼顾承宁，接着说道。 “顾大哥的真实身份是会宁郡侯，他的婚事，是需要陛下点头的。” 林言溪此话让江顺差点惊掉下巴，就连身后的江芳也是一惊。 “郡，郡侯。这，这……” 江顺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了，顾承宁是郡侯，那女儿还真配不上人家。 “江大叔，我看江姑娘年龄也不大，婚事你也不要太着急，你先参加了会试再说，万一您中了进士，那也是朝廷武官了，到时候只怕想娶江姑娘的人家多的是。” 江顺此刻心里很乱，林言溪的话他当然考虑过，可他知道，自己根本考不上进士。 别的不说，就那策论，他根本不会写。 “我自己有多大本事，我自己知道。侥幸中举，已是十分难得了，会试根本不可能，我虽然读了点书，可策论，我是万万不行的。” 武科这一点，顾承宁也觉得有点为难，毕竟武科和文科不一样，文进士只要中了，就可以做七品县令。 武进士，即便是状元，也只能在军中任职没有实权的七品武官，一步步升迁。 而且和平年代，底层武官升迁是很难的，可还要他们考文科一样的策论，确实有点为难人。 “顾大哥，要不你帮帮江大叔？” 林言溪这话倒是提醒了顾承宁，对呀，自己可以向皇帝举荐江顺去军中任职，实在不行，巡城兵马司也可以。 反正他是武举人，有做武官的资格。 “江大叔，你既然是武举人，不知你是否愿意在军中任职呢？” 江顺当然愿意，只不过他一个年纪，四十出头了，去军中能做什么？ “这，我这个年纪了，这，只怕……”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以前是镖师，在巡城兵马司任职最好不过了，不过这些都要去吏部勘验的，你可报名了今科会试？” “刚来京城那日，便去礼部报了名。” 既然报了名，那礼部肯定已经做过勘验了，这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顾承宁信心满满，可以替江顺在巡城兵马司谋一个九品武官。 “江大叔，你安心参加会试。一切等会试结束后再说。” 顾承宁一行人离开后，江顺还在恍惚之中。 本来想给自己女儿找个可靠人家，没想到却遇到了会宁侯。 婚事是不可能了，自己虽然是个武举人，可面对郡侯，他能有什么话语权，好在顾承宁打败了那个大汉。 否则，自己就要将女儿嫁给那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人，那可是害了女儿。 “芳儿，你的婚事，唉，都怪我。” “爹，女儿没事的，女儿知道，你都是为女儿考虑。再有七日，便是会试开考，爹爹还是安心备考。” “芳儿，你放心，爹当拼尽全力，以后再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顾承宁回到春明门，已经是申时三刻了，马上就要下值了。 常山不怀好意的看着顾承宁。 “哈哈，听说你被未来岳父请去吃饭了？” “去去去，一边待着去，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不会娶那姑娘的，你还有机会，还有我借你的钱就不还了啊。” 常山先是一愣，然后嘿嘿一笑。 “不还了，你都将那大汉打趴下了，算是替我报了仇，至于那姑娘，你不会以为我真看上她了吧？” 顾承宁刚刚交接完成，准备下值时，皇帝的口谕到了，让他速速进宫。 太极宫。 “参见陛下。” “怎么，见了你未来岳父了？” 皇帝这话将顾承宁吓了一跳，这内卫还真是无孔不入。 “嘿嘿，臣哪里来的未来岳父，陛下别开玩笑了。” 李恒从龙案旁边走了出来，来到顾承宁身边，朝着他踢了一脚。 “你个混账，堂堂侯爵，竟然像那些江湖草莽，市井之徒一般，去参加什么比武招亲，成何体统？” “嘿嘿。陛下放心，我上擂台又没人知道我的身份，至于招亲之事，已然解决了。” “行了，朕急招你进宫，是要给你一项重要任务。” “你的老师，兵部左侍郎黄勇突然患病，他本是此次武科会试骑射的考官，当下他是没法去了，你就去负责吧！” “啊！” 顾承宁很是惊讶，自己去当考官？这合适吗？ “陛下，朝中那么多人，我恐怕不够格吧？” 李恒转过身来，瞪了一眼顾承宁。 “你以为朕想吗？是你老师举荐的你，放眼我大乘，有谁骑射能胜过你老师？这些年让他在兵部倒是浪费了。” “你是他的徒弟，就凭这一点，你便够格，朕总不能让太子或者其他皇子去。” 黄勇是个文人，建武三年被举荐入朝为官。 建武五年，皇帝带众臣狩猎，黄勇展示了出神入化的骑射功夫，大显身手。 后来皇帝就让他教授皇子们骑射，当然也包括太子和顾承宁。 建武七年，北燕犯边，黄勇作为参军随军出征，却亲自披挂，持八石弓，一百步外将对方前锋将军射死。 大乘一步相当于后世的一米五，能开八石弓的人本身就很少，更何况还是在马上射中一百五十米外的人，关键是这个人还是个文人。 黄勇一战成名，成为大乘第一骑射名家。 第41章 开考 四天后，京师校场。 从这一天起，考官们便要全部进场，校场关闭，由左武卫严加看守。 此时朝廷方才公布考官信息。 很多朝中大臣都迷糊了，这怎么还有顾承宁。 顾承宁作为考官，除了皇帝，宰相外，就只有礼部提前知道。 又三日后，大乘武科会试正式开始。 天还没亮，一帮举子已经开始排队进场。 跟文科一样，搜身，衣服全部脱光，这是科考最为屈辱的事情，那些进士出身的朝廷官员，谁不得经历这个。 毕竟开国不久，举子不多，这武科的就更少了。 全国此次参加武科会试的不过六百多人。 天亮不久，所有人就进场了，然后校场落锁。 在校场一侧，搭建了简易的房子，有格挡的号舍。 这一天，主要考文。 顾承宁此时闲着没事，因为明日才是骑射，步射，马术等项目的比拼。 最后一日是步战，马战，抽签决定，淘汰制。 顾承宁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便开始了骑射项目的考试。 骑射考核很简单，实际上都不用顾承宁管，分为移动靶和固定靶。 固定靶，六十步外，立马，每人六箭，射中两箭为合格。 还有，五十步外。打马骑射，也是六箭，射中靶心两箭合格。 移动靶就也是一样的，不过靶位在移动。 校场有一面墙体，后面由兵卒躲在墙体后，推动带着靶位的车子。 考生立马射箭，和打马射箭，距离三十步。六箭，射中两箭合格。 当然，这中间要是射中超过两箭的，会被顾承宁记录，后面要是胜出，这一点会作为排名加分项。 好在校场够大，考试人数不多，两个时辰考试结束，不合格的居然有一百多人。 一旦不合格，便会被淘汰，就可以由专人带出校场。 科考很残酷，这一百多人就因为这一项，被淘汰了，已经无缘殿试。 接下来是步射，也是一样的规则，不过这个就简单了许多，几乎没有被淘汰的。 倒是举重淘汰了几十个，举重分为三等，四百斤为最佳，三百五十斤为优异，三百斤为合格。 这个项目顾承宁觉得很不公平，毕竟每个人优点不一样，体重也不一样，不过他也没能力改变。 第三天，便是步战马战。 这时候参赛的人已经剩下三百多人了。 抽签决定，淘汰制，前十名直接录取，不用看文考成绩。 先是马战，十八种兵器，任选一样。不过这些兵器都是木制的。 以点数取胜，沙漏计时，一漏斗沙，也就两分钟。当然谁要先将对方打下马来，直接取胜，步战也是如此。 先是步战，后是马战。 一直持续到了酉时，所有项目比试结束，共剩余八十二人，前十名已经录取。 这场考试就算结束了。 接下来，就要看文考成绩阅卷了。 默写兵法，方阵，地图绘制不出的淘汰。 最后就是策论，策论要是好的，会被考官拾遗。 拾遗的人，就会拆开糊名，有超过两项武考成绩合格的，则会被录取。 最后，领过了考官们大吵大闹之后，在七日后放榜了。 本次共录取武贡士五十三名。江顺不出意外的落榜了。 七日后便是殿试。 这顾承宁没有资格参加，这些跟自己也无关。 九月二十五，大乘建武十八年武科会试结束。 顾承宁作为骑射考官，这两天不用去守城门，因为有学生会来登门。 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即便那些被骑射淘汰，后面通过拾遗补录的，也要拜访他。 文科进士拜访老师就只拜访坐师和房师，武科就麻烦了，主考和副主考是他们坐师，可房师就多了，每一项考核官都是他们的房师。 能参加武科考试的，也都不差钱。 这一日，顾承宁早早起来，让刘三准备上好的茶点。 果然，巳时初刻，陆陆续续便有武进士登门。 看着身边一个个比自己年龄还大的人一口一个老师，顾承宁还真不习惯。 还好江顺没有考中，要不然，他也得叫自己老师。 顾承宁让刘三准备好茶点的时候，刘三还不乐意，毕竟今年他们是没有进项的，就顾承宁那点俸禄，一个月二两银子，一石粟米，哪里够府中开销。 可看到这些人带来的谢师礼，刘三笑得合不拢嘴。 顾承宁不是文人墨客，这些人这不是学文之人，所以他们的谢师礼没有什么文房四宝，古董字画，直接就是银子。 这几天陆陆续续，五十三人顾承宁都见过了，收获颇丰，这一场下来，比他一年的封地税收还多。 难道皇帝和老师是想让自己将这笔税收通过这样的方式拿回来。 顾承宁也不得不赞叹这些考生的家底，实际上他想的有点多。 除了两个座师，顾承宁是考生们送礼送的最多的人，毕竟他是侯爵，以后跟这些人打交道的机会比那些文臣要多。 更重要的是，顾承宁是皇帝养大的，不说皇帝和皇后把他当儿子，就是当今太子，也是和他关系最好。 这些人能中武进士，哪个是蠢货，这时候不打好关系，更待何时？ 休息了好几天，今天顾承宁该去春明门当值了。 这几日皇后心里不得劲，自己向族弟程晖提及的事，程晖迟迟没有回应，明显是不愿意将女儿嫁给顾承宁。 皇后也多日不见顾承宁了，今天她打算出宫去散散心，顺便看看顾承宁。 作为大乘开国皇后，程霜是时常出宫的。 她时常在民间走访，体会民间疾苦，如今大乘女性地位比之前朝，提高了不少，这里面有很大的功劳是程霜的。 程霜一番打扮，带着两个宫女出了宫。 马车到了东市口，便停了下来。 程霜带着两个宫女步行。 东市是永宁城最为繁华的地方之一，这里有各种店铺，全国各地的好玩意，包括西域胡人的东西。 程霜路过一个做糖人的摊位便停下了脚步，往事历历在目。 她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父亲兄长带她买糖人的情形。 后来父亲病故，两位兄长追随李恒平定天下，先后战死，想到这里，程霜不由得流下了泪水。 第42章 江顺上任 “锦和姐姐，快看，有糖人，我记得小时候母亲时常带我买糖人，多年不曾见到了，不想今日竟然碰到了。” 林言溪拉着程锦和来到糖人摊位前，一脸兴奋的说道。 然而她一转身便看见了一旁的程霜正在擦拭眼泪。 “这位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哦，没事，只是想起小时候父亲兄长带我买糖人的情景。” 程锦和一开始并没有注意一旁的程霜，她正在认真的挑选糖人。 听见程霜的声音后，她才转过头。 看见程霜的时候，她不由得就想行礼，程霜却冲她摇了摇头。 程锦和立刻就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她时常听说皇后不时会出宫，不想今天竟然碰到了。 “夫人，你的父亲和兄长呢？” “他们已经不在了。” 林言溪赶忙安慰程霜。 “人死不能复生，我想夫人的父亲兄长会时常在天上看着夫人，只要你过得好，他们会欣慰的。” “谢谢你呀姑娘。” 林言溪随即买了几个糖人，她拿出一个递给了程霜。 “夫人，这个送给你。” 程霜接过糖人，会心一笑。 “你是哪家姑娘？” “嗯，我姓林，我父亲是户部郎中。” 不是林言溪显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程霜便不由得说出了自己父亲是谁。 “哦，可是那以武官身份考中进士的林志远？” 林言溪一脸惊讶。 “夫人知道我父亲？” 程霜微微点头，笑着说道。 “林大人以武入文，这大乘谁不知道。” 林言溪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她又将手上的两个糖人分别送给了程霜身边两个宫女。 “夫人，我们先走了。” 随后，她拉着程锦和便离开了。 “河里有只蛤蟆叫，吵的大爷我心里恼，抓住一只下酒吆，咕，呱，全跑了。” 顾承宁正躺在椅子上，惬意的唱着小曲。 “顾大哥。” 顾承宁坐起身一看，竟然是林言溪和程锦和。 “哎吆，两位兄弟今天怎么没穿男装？” 程锦和白了顾承宁一眼，没有说话。 这几天父亲正为怎么拒绝皇后头疼，自己对顾承宁算不上讨厌，也算不上喜欢，可母亲是坚决反对的。 可毕竟皇后提了，贸然拒绝，就是打皇后的脸，要是陛下知道这件事，那恐怕会连陛下和皇后一块得罪了。 今日她本不想来这里的，可林言溪非拉着她来问顾承宁关于江顺的事。 “顾大哥，江顺大叔的事怎么样了？” 林言溪这一问，顾承宁才想起来，他是忘的干干净净。 “额，不好意思，我给忘了。” “哼，有些人，答应别人的事总是不放在心上。” 听着程锦和的话，顾承宁很不爽，这丫头难道跟自己有仇，每次都在怼自己。 “放心，这件事很简单，明日我找找人。” “宁儿。” 这时候程霜也到了，一句宁儿，顾承宁赶忙上前。 “娘……夫人怎么来了？” 林言溪还纳闷呢，顾承宁怎么叫这位夫人娘，随后又改口了，他娘不是早没了吗？ 突然林言溪一愣，难道是…… “近期颇为烦闷，今日便出来走一走，也多日不见你了，来看看你。” “谢夫人。” 顾承宁赶忙搀着程霜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程霜坐下后朝着林言溪挥了挥手。 “林姑娘，程姑娘也在呀，来过来坐。” 林言溪这会哪里敢坐。 “小女子不知夫人身份，刚才多有冒犯，请夫人恕罪。” 程霜坦然的笑着。 “没事，不知者无罪，再说了，今天我的身份就只是李夫人，来你们过来坐。” 林言溪和程锦和才慢慢走了过来。 “锦和姐姐，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林言溪边走边小声说道。 “皇后不让呀。” 程霜越看林言溪越喜欢，心里似乎有了新的想法。 “夫人，你们也认识？” 顾承宁看这几个人的样子，应该是见过的。 “刚才在东市见过。” 程霜拉着林言溪问东问西，又问了程锦和一些事，顾承宁在一旁，完全插不上话。 半个时辰后，程霜起身离开，林言溪和程锦和也跟着离开了。 第二日，顾承宁去找了太子，说了江顺的情况。 很快，三日后，江顺便被吏部安排去了巡城兵马司，做了一名九品巡城官，主要为负责夜里巡逻。 今日是江顺第一天上任，由于永宁城并不宵禁，所以即便已经亥时一刻了，大街上依然人头攒动。 江顺负责的是城南教坊司附近这一片的巡逻。 带着他的是另一个九品武官，叫任坤。 江顺怎么说也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于是他从兜里拿出一锭银子，悄悄的塞到任坤手中。 “以后还得兄弟多多照顾。” 任坤试了试，差不多有五两，这可是他两个月的俸禄了。 “哈哈，江大哥放心，你是侯爷的朋友，我自然用心照顾。” “那就先谢谢了，麻烦告知弟兄们，一会我请大家吃夜宵。” 任坤转过身对身后的兵士们说道。 “这位江大哥，今天刚刚上任，还是堂堂的武举出身，从今以后，要听从江大哥的，明白吗？” “是。” “一会江大哥请大家吃夜宵，还不谢谢江大哥。” “多谢江大哥。” 随后他们便一起巡逻，亥时一刻，在任坤的带领下，大家来到教坊司胡同口的一个路边摊。 “老板，上羊汤。” 江顺冲着老板一声吆喝。 “好嘞。” 他们这一队人，加上他和任坤，一共十二人。 不一会羊汤就上来了，就着大饼，一个个吃的很是舒服。 结完账后，继续巡逻。 教坊司胡同，里面除了官妓，还有私人开设的青楼。 当然，这些地方背后人的身份都不一般，否则怎么可能在这里开设青楼妓院。 江顺一行人刚刚走到一家名叫春兰院的门口，一个女子疯一般的跑了出来。 当她看见江顺等人是官兵打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军爷，救命。” 她的身后，跟着一群打手，追了出来。 江顺看着女子比自己女儿还小，便上前拦住了一帮打手。 “停，干嘛呢？” “这丫头是我们刚刚买来的，她要逃跑，我们自然要抓回去。” 身后的女子急忙摇头反驳。 “不是的，我是戌时被他们强行抓来的。军爷，救救我。” “哼，朗朗乾坤，竟敢强抢民女，来人，给我全部带回巡城司衙门。” 江顺话刚说完，任坤便上前小声劝解。 “江大哥，这家青楼的后台，我们惹不起，我看还是算了。” 江顺新官上任，况且这女孩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抢来的，他怎么忍心不管。 “不行，我们的职责就是维护治安，这女子被他们抢来，我们就得上报衙门调查。来人，给我抓人。” “慢着。” 这时候从青楼里走出一个男子，长相清秀，像个女人。 第43章 生死不知 男子脸色很白，身穿一身白衣，若不是他男装打扮，还真以为他是个女人。 身后还跟着四个人，应该是他的随从加保镖，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个女子既然到了我春兰院，那便是我春兰院的人，你们想带人走，有问过我吗？” 江顺第一天上任，便遇上这样的事，他当然不能不管，天子脚下，岂能胡作非为。 “这位公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女子说她是被你们强掳而来，天子脚下出现这样的事，我们巡城兵马司自然要查明情况。” 这时任坤赶忙在江顺耳旁嘀咕道。 “江大哥，这人是鄂国公之子耿逸，我们惹不起，还是离开吧！” “不行，朝廷有法度，我们遇上这样的事，若是不管，还对得起身上这身官衣吗？” “你们怕，我却不怕。” 说完拉着女子就要离开。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将她带回来，谁敢阻拦打死勿论。” 耿逸话说完，身后四个保镖便直接上前要将女子带回。 江顺见势头不对，拔出佩刀。 “带她走，这几人我来应付。” 任坤劝不住江顺，可也不能不听他的，毕竟他做的是份内之事，况且听闻他和顾承宁关系不一般，而且还是太子亲自安排的。 若是自己放下他不顾，就算今天不被打死，顾承宁也饶不了他。 “好，听江大哥的。” 他一把拉过一个士卒，对他小声说道：“你知道会宁侯府在哪里，快去告知侯爷。” “弟兄们，带这女子走。” 任坤拔出佩刀，对身后的士卒大喊。 一群兵士赶忙上前带着女子就要走，四个保镖一看，想要阻拦，却被江顺和任坤拦住了。 “江大哥，我来帮你。” “看什么，杀。你们去给我把人追回来。” 耿逸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嘴里却吩咐着自己的手下。 一开始出来的那些打手，赶忙去追那些士卒。 四个保镖抽出佩刀，和江顺任坤战在一起。 任坤功夫不怎么样，没一会就招架不住了，不仅被打翻在地，还中了两刀。 江顺也在苦苦支撑，一人对四人，还要强留他们。 “废物，四个人拿不下一个人。” 一帮士卒带着女子直奔巡城兵马司而去，后面跟着一帮打手拼命追。 娘的，一帮官兵被一帮妓院的打手追，说出去谁信呀。 顾承宁正准备睡觉，刘三却来报。 “侯爷，有人要见你，说是巡城兵马司的，有十万火急的大事。” 顾承宁挺纳闷，这时候能有什么事，关键自己就是个城门官，啥事能找自己。 “行了，让他进来吧。” 顾承宁起身穿好衣服，往前院而去。 大堂之中，一个士卒很是焦急，正在堂下来回踱步。 见顾承宁进来了，士卒赶忙上前单膝下跪。 “小的见过侯爷。” “什么事，大晚上找我？” “侯爷，不好了……” 等士卒说完，顾承宁大惊。 “刘三，备马，快。” 一群士卒出了教坊司胡同后，便分出这个认识会宁侯府的士卒去报信，其他人带着女子继续赶路。 好在遇见了另一队巡逻的军士。 “怎么回事？” 一个九品武官见一群人带着个女子慌慌张张的，赶忙问道。 “黄队率。我们队被人围攻，江队率和任队率生死不知，这女子是他们让我们带回衙门的。”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围攻我兵马司士卒，岂有此理。” 一群打手追着追着就追不上了，虽说这帮士卒带着一个女子，可他们每天巡逻，体力还算不错。 而那帮打手可不是每天都在城中走动，体力根本跟不上。 “来人，跟我去教坊司胡同，你们带着这个女子去署衙，告知值守司马。” 顾承宁翻身上马后，直奔教坊司胡同而去。 此时的江顺浑身是血，单膝跪地，用刀勉强支撑着身体。 一旁的任坤已经没有了行动能力。 “兄弟，是我连累你了。” 任坤看着江顺，露出了一丝笑容。 “江，江大哥，我任坤，胆小了半辈子，今天也做了一件有胆魄的事。” 一帮打手跑了回来。 “公子，没追上。” “一群废物，本公子养你们有什么用。” 四个保镖此时身上也有不同的伤。 “公子，这两人怎么办？” “本公子不是说了吗？有阻拦者，打死勿论。” 四个人缓缓走向了两人。 顾承宁刚到教坊司胡同，便遇到了那位黄队率，他是认识顾承宁的。 “小的见过侯爷。” “你是何人？” “小的巡城兵马司队率，听闻有人围攻江队率和任队率，我带人前来营救。” 顾承宁骑在马上，很是欣慰。 “好，随我前去。” 等顾承宁到了地方，只看见地上的血迹，并没有看到江顺。 顾承宁下马后，带人冲进了春兰院。 “是谁对巡城兵马司武官动手，给我站出来。” 然而此时的耿逸早带人离开了。 老鸨见顾承宁带着一帮普通士卒，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们什么人呀，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敢乱闯？” 顾承宁没有打过女人，不代表他不会打女人。 “啪。” 一个耳光打在了老鸨的脸上。 “哎吆，反了你们了，你们知道我们东家是谁吗？来人。” 不一会，一帮打手冲了出来。 顾承宁没想到这帮人竟然不把官军放在眼里，显然他们身后之人丁然位高权重。 可顾承宁可不在乎，哪怕是皇子。 “我们巡城兵马司的两名队率呢？” 此时，距离教坊司胡同不远处的一个荒废的院子里，几个人正抬着两个人往一口枯井扔去。 “什么队率，我们不知道。” 顾承宁很气愤，他朝着一旁的黄队率挥了挥手。 “给我把这家青楼拆了，所有后果，我担着。” 黄队率的巡逻区域不在这里，所以他也不知道这家青楼背后之人是谁，可见老鸨这架势，背后之人肯定不一般。 可顾承宁是一般人吗？显然不是，就陛下养子这个身份，一般人还真惹不起他。 “是，来人，给我砸。” 一群士卒上前就要开砸，老鸨也急了。 “给我打。” 眼看一帮打手就要上前，顾承宁大喊。 “大乘律法，公然对抗官军，以谋逆论处，祸及九族。” 顾承宁此话一出，一帮打手不敢动了。刚才拉开架势的官兵们，直接开砸。 老鸨见没有办法，赶忙差人去报信。 顾承宁正巴不得他们去找主子，他拉过一张椅子，静静的坐着。 此时春兰院被砸的乱七八糟，那些嫖客们都被从被窝拉了出来。 所有的妓女都被带了出来，全部站在楼下。 顾承宁一看，好家伙，楼下都站不下了。 “放肆，竟敢对我动手动脚。” 这时候顾承宁听见楼上一个女子的骂声。他抬头一看，两个军士正押解一个女子往楼下走。 第44章 尸体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要是我家公子知道了，你们都得死。” 女子姿色倒是不一般，看这样子，应该是花魁了。 “把她押过来。” 听到顾承宁的话，军士不再怜香惜玉，将这女子带到顾承宁身边。 “我问你，你嘴里的公子是何人？” 女子不屑的看着顾承宁。 “你是什么人，也配问我家公子的名字。” “啪。” 女子挨了一巴掌，原来是顾承宁身边得黄队率。 “放肆，一个青楼女子，也敢对会宁侯如此无礼。” “会宁侯？” 女子捂着脸自言自语得说道。 突然，她赶忙跪了下来。 “小女子如烟，不知是会宁侯，请侯爷饶恕。” “刚才听你说你家公子，这么说你是知道这春兰院背后的东家是谁了？” “这……” 刚才她哪里想得到，来找麻烦的是会宁侯，所以才口不择言。 如今要她说出东家，她反倒有点怕了。 “你不说没关系，还有老鸨会说。” 顾承宁说完，一旁的黄队率立马就将老鸨拽了过来。 “说，你们的东家是谁？” 黄队率直接抽出刀架在她脖子上。 “哎呀，妈呀，我说，我们东家是鄂国公的公子耿逸。” 耿逸，顾承宁完全没听说过，鄂国公他当然认识，鄂国公世子叫耿况，次子耿放，怎么又来个耿逸，难道是庶子。 耿逸确实是庶子，不过跟别的庶子不同的是，鄂国公耿延对这个儿子特别疼爱。 耿逸的母亲是耿延当年从伪周皇宫抢的，是伪周皇帝赵启的妃子，长的自然是沉鱼落雁之色。 耿延对她特别疼爱，可这件事却成了耿延被人攻奸的借口。 赵启的妃子，你耿延居然纳了妾，你比皇帝还牛，好在李恒并没有计较。 所以耿逸从小就被自己的几个兄弟欺负嘲笑，可越是这样，耿延就越惯着这个儿子。 耿逸也因此内心开始扭曲，变态。 他是不可能继承国公爵位的，在朝为官，也不可能，不说别的，朝中军中那些人就不会答应。 耿延觉得亏欠这个儿子，所以从小就惯着他，他惹祸，耿延就替他平事，直到现在，将他惯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本来顾承宁还打算等人上门呢，这下不用等了，救人要紧。 “黄队率，这些人和任，江两位队率的失踪脱不了关系，你让人将他们先扣押，明日让大理寺和刑部处理，我去鄂国公府会会这个耿逸。” “另外赶紧上报这件事。” “遵命。” 顾承宁翻身上马，直奔鄂国公府。 此时已经快子时了，顾承宁到了鄂国公府门口，门子都睡着了。 “咣咣咣” 一阵砸门声将门子吵醒了。 “谁呀，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门子嘴里抱怨着，还是起来打开了门。 “耿逸在不在？” “你谁呀？找我们家三公子有何事？” 顾承宁一把拽住门子的衣领。 “我问你耿逸在不在。” “不在，不在，我们家三公子很少在府中的，他平时都住在城南的大通坊。” 妈的，这不是折腾老子吗？来回跑了好几趟。 顾承宁这次没有冲动，他赶忙回到巡城兵马司。 如今巡城兵马司并没有都督，管事的是兵马司左司使。 可如今他并不在，今晚值守的只有一个司马。 见顾承宁大晚上来了，这个叫陈轩的司马知道他是为什么事来的。 “侯爷，我已经派人通知了左司使大人，估计片刻就会到了。” 果然，他话刚说完，人就到了。 “侯爷，你也在。” 顾承宁也没时间客套，只是点了点头。 “郑司使，如今江顺和任坤不见了，我怕他们遭遇不测，我的意思是让兵马司的兄弟全城寻找，另外你打听一下，有没有人知道耿逸的住所，就是鄂国公的三子，他住在大通坊。” “侯爷放心，任，江怎么说也是我兵马司的官员，我这就下令。” 顾承宁吩咐完后，就直奔大通坊而去。 顾承宁在大通坊一夜寻找无果，辰时初刻，他回到了兵马司。 刚进门，就看见院子里地上放着两个担架，上面盖着白布。 顾承宁心里咯噔一下，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侯爷，弟兄门卯时在教坊司胡同隔壁的一个院子的枯井之中找到了任，江二位兄弟的尸体。” 郑司使上前说道。 顾承宁走到旁边，打开白布，果然是江顺和任坤。 此时二人身上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 “侯爷，我兵马司目前还没有都督，我们人微言轻，这件事还得指望侯爷。” 突然，郑司使跪了下来。 “请侯爷为我兵马司做主，为我兵马司死去的兄弟报仇。” “请侯爷为我们做主。” 这时候兵马司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大家都起来，这件事就算你们不说，本侯也会追查到底。” 众人起身后，郑司使再次说道。 “侯爷，我已经连夜审问了那女子，也询问了昨夜随江，任两人巡逻的士卒，他们都能证明，他们二人的死和春兰楼的东家脱不了关系。” “我知道了，我马上进宫，向陛下说明情况，你也赶快上个折子。还有，将此事报知大理寺和刑部，还有京兆府，都察院，这件事闹的越大，凶手才不能逃脱。” 对于江顺的死，顾承宁很内疚，要不是自己多管闲事，也不会跟江顺认识，也不会举荐他来兵马司任职，他这就不会死。 太极宫。 顾承宁每次见李恒几乎没有跪过，这次他却跪在地上，而且已经跪了很久。 “陛下，巡城兵马司负责永宁城的治安巡逻，城防巡逻，可下属官员却被人杀死，这件事和鄂国公的儿子脱不了关系，请陛下恩准臣彻查此事。” 李恒也是满脸怒火，一大早顾承宁就进宫，接着就是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京兆，他们都为一件事。 “放肆，简直太放肆了，堂堂京师，天子脚下，竟然发生这种事，不过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还是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吧！” 李恒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因为他了解顾承宁，这件事既然明确指向鄂国公儿子，以顾承宁的性格，肯定会跟鄂国公结仇。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陛下，江顺的死是因为臣，若臣不亲自为他讨回公道，臣将无颜立足朝堂之中，陛下，臣从来没有求过您，请陛下恩准。” 李恒看着跪在地上的顾承宁，多少有点心疼，这孩子明明嫉恶如仇，非要装成不务正业的样子。 “罢了，朕便应了你，即日起，你负责将这件事查清楚，记住，朕要的是铁打的证据。随后朕会给刑部，大理寺，京兆府旨意，让他们配合你，起来吧！” “谢陛下。” “别着急谢，这件事一定要办漂亮，那耿逸可是耿延的心头肉，虽然是庶出。这样吧，朕将上次你回宁州带的那一队龙武卫给你，让常山带着他们，至于巡城兵马司，在查清楚这件事之前，就有你暂时代理吧！” “遵旨，谢陛下隆恩。” 第45章 霸道的鄂国公 有了皇帝的旨意，顾承宁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 他跟随宣旨的公公一起出了皇宫，来到巡城兵马司。 这时候常山已经知道了昨晚的事，他并没有去城门值守，刚好，也省的宣旨的公公再跑一趟。 等旨意宣读结束后，顾承宁便吩咐常山去龙武卫接手人手，随后直接去鄂国公府。 常山随后离开。 “郑远。” “属下在。” “即刻起，封闭永宁城，许进不许出。另外，找人画像，全城搜捕耿逸和那四个人。” “遵命。” 江顺死了，他女儿那边还得通知，任坤是本地人，他的家属已经通知了。 思来想去，顾承宁还是觉得让林言溪告知她吧。 顾承宁来到林宅，刚好遇见要出门的林言溪。 “顾大哥，你怎么来了？” “林姑娘，我来找你，有件事情拜托你。” 当林言溪听到江顺被杀，很是震惊。 “顾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你不用管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江姑娘，这件事还得你去告知她。” 林言溪点头表示同意，顾承宁便将江顺如今的住所地址告知了她。 随后，顾承宁去了鄂国公府。 这时候，常山已经换了装备，一副金色盔甲在身，显得很威武。 他带着龙武卫赶往鄂国公府。 午时三刻，一般是菜市口死刑犯砍头的时间。 顾承宁在鄂国公府门口已经等了半个时辰，常山才带着人姗姗来迟。 “将鄂国公府给我围了，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出去一个人，鄂国公也不行。” “是。” 顾承宁帅气得脸庞，此时却布满了冰霜一般。 “叫门。” 几个龙武卫军士上前开始砸门，他们可没那么客气。 门子刚打开门，就被龙武卫的军士推向一旁，直接打开了大门。 顾承宁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门子赶忙跑去报告。 不一会管家急匆匆的从后院出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闯国公府。” 常山走上前给了管家一巴掌。 “你他娘眼瞎呀，没看见老子是龙武卫？” 打国公府的管家，常山这辈子也没有想过。 “你，你敢打我。” “哎呀，你特娘的，我就打你了，你怎么着？一个下人也敢凶老子。” “常山，别跟他废话，我问你，耿逸人呢？” 顾承宁可没功夫跟管家计较。 “我们三少爷不在家。” “搜。” “放肆，堂堂国公府，岂能让尔等随意搜查。” 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从后院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 “顾承宁。” 当他看见顾承宁的那一刻，心里有点。慌，这家伙来干嘛？ “哎吆，你认识我，认识就好办。” “昨日我巡城兵马司两名武官在教坊司互通被杀，我们的军士在这之前，亲眼看见耿逸带着四个人和他们打在一起。”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耿逸就是凶手，我奉陛下旨意，彻查此事，将耿逸交出来，否则我便要搜府了。” 耿况一阵叹息，又是耿逸，国公府迟早被他害死。 “会宁侯，耿逸一直未在府中居住，近日他也没有回府，你们还是去别处找吧？” “你说不在就不在呀？那得我们搜过才算。” 常山重新穿上了这身皮，明显有点高傲。 “老常，算了。” 顾承宁哪里来的心思跟他们斗嘴。 “既然不在，那你告诉我他住在哪里。” 耿况很无奈，不告诉他也不行了，况且这个耿逸最好死了，因为他父亲太偏心了。 “他住在大通坊的广济巷，里面最大的三进院就是了。” “去大通坊。” 顾承宁带着人撤离了鄂国公府，随后他吩咐常山，留下几个人严密监视这里。 此时的耿逸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放在眼里，昨晚有人来报他时，他带着人去了自己一个外室那里，完全不知道他闯了多大祸。 今天一早，他才返回家里。 “公子，不好了，我们春兰院被砸了，是巡城兵马司干的，他们还把我们的人全抓走了。” 送信的人到了耿逸的家中，发现他并不在，于是报给了家中的管家。 他刚回到家，便听管家报了这件事。 “哼，一个小小的巡城兵马司，竟然如此大胆，本公子饶不了他们。” 管家听耿逸这口气，无奈的叹了口气，巡城兵马司再怎么说也是官府，人家砸了你你能怎么样。 自己家这个公子，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行了，本公子先去休息一下，等睡醒后，随我去巡城兵马司。” 耿逸正睡的香甜，管家却直接撞开了门。 “公子，不好了。” 耿逸拿起床上的枕头砸向管家。 “你爹死了吗？” “不是，公子，龙武卫来了，将我们家包围了。” 耿逸一个激灵，赶忙起床。 一阵脚步声响起，顾承宁已经带着人冲了进来。 “你就是耿逸。” 此时耿逸上身还光着，没来得及穿衣服。 “我就是，你是谁？” “带走。” 这时候正是十月天，外面已经很冷了，顾承宁可顾不了那么多，耿逸就这样被光着拖走了。 前院中，所有人都被抓了起来，包括那四个保镖。 “放开我，我是鄂国公公子，你们敢抓我，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常山拿起佩刀，用刀鞘照着他肚子顶了好几下。 耿逸瞬间就老实了。 顾承宁都没有想到，居然这么顺利就抓到人了。 看来这个耿逸不光是胆子大，更是脑残。 巡城兵马司大牢里。 在女子和那些军士的辨认下，顾承宁已经确认了剩余的四个保镖。 此时五人已经被绑在木架上。 “我爹是鄂国公，你们敢这样对我……” “嘭” 常山一拳打在他肚子上，瞬间让他把话噎了回去。 “说，是不是你们杀了江顺和任坤？” 这时候几人倒是不说话了。 顾承宁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们。 “动大刑。” 这时候牢门外响起了一阵吵闹声。 顾承宁吩咐常山带人去看看，常山刚到门口，就被人一脚踹出好远。 顾承宁大惊，转头一看，原来是耿延。 “爹，救我，快救我。” 耿逸看见父亲来了，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对着耿延大喊道。 “鄂国公，你可知私闯兵马司大牢是什么罪吗？” “哼，犯了罪自有老夫担着，今天我就要带走我儿子。” 顾承宁火了，妈的，看你是国公，又是前辈才给你点面子，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耿延，耿逸触犯国法，当街杀死朝廷官员，你敢袒护他，便是同谋。今天，你休想将他带出去。” 第46章 老杂毛，小畜牲 “老杂毛，你敢偷袭我？” 被踢翻在地的常山捂着胸口爬了起来大骂耿延。 耿延没有想到，常山居然敢骂自己老杂毛，气的咬牙切齿。 “小畜牲，连你爹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要是放在平时或者以前，常山自然不敢骂耿延，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是听命皇帝的圣旨。 况且跟顾承宁相处这么久，常山的胆子也大了不少。 “骂你怎么样？顾承宁奉陛下旨意查明巡城兵马司武官被杀一事，你儿子就是凶手，你竟然公然带人闯进牢里，你这是连陛下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耿延被常山顶的说不出话来，他刚回府，就听说顾承宁带人将鄂国公府围了，还要搜查，是为了抓耿逸。 他赶忙赶去耿逸的住所，结果连人都没有，一时情急，带着人便来了巡城兵马司，闯进大牢。 不是龙武卫不肯阻拦，主要是耿延之前在龙武卫任职过大将军，很多人不好对他动武。 “哼，即便陛下有旨意，可你们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我儿子干的，就对他用刑，我要上奏陛下……” 耿延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让顾承宁很不爽，妈的，你咋那么牛逼呢，不等他说完话，就打断了他。 “鄂国公，陛下命我全权负责此事，而且让我代管巡城兵马司，你擅闯兵马司，是不把我们兵马司放在眼里吗？” “哼，顾承宁，这京城人怕你，老夫可不怕你，我大乘有律法，你巡城兵马司有巡视京畿治安不假，可没有审案之权，如今你在这里对我儿严刑拷打，就是私设公堂。” “我会奏明陛下，严刑酷法，即便要审问，也应该三司会审。”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耿延说的没错，巡城兵马司确实没有审案权力，可顾承宁会管你那些。 “鄂国公，我有陛下旨意，不光三司，连京兆府都要配合我，我就喜欢在这里审问，你能奈我何？” “常山。” “在。” “堂堂龙武卫，竟然让几个手无寸铁的人闯进来，你这个中郎将是怎么干的？你们是听从陛下的圣旨，还是听鄂国公的？难道你们是要勾结耿延，意图谋反吗？” 这一句把常山吓一跳，龙武卫可是奉了陛下之命，跟随顾承宁查案的。 如今竟然将耿延放了进来，要是真追究起来，顾承宁说的还真没错。 “我等不敢。” 常山此时恨不得将这群龙武卫通通暴打五十大板。 耿延也没想到，顾承宁会用这事压他，他还真小看了这个人。 “鄂国公，你现在是嫌疑犯家属，最好回避。否则，我今天便拿下你，还要参你意图谋反。” “你……” 耿延指着顾承宁，恨得牙痒痒，可他还真不敢乱来了。 “算你有种，我们走。” 耿延走后，顾承宁也没有对耿逸用刑的心思了，真把他打坏了，还没问出个结果，自己也不好办，不过另外四个人就不一样了。 “把他们四人带去隔壁，严刑拷打。” 顾承宁出了牢房，便让人查明这四个人的身份。 接着他便去了京兆府，想看看王庭安有没有从春兰院抓走那些人嘴里问出东西来。 显然，王庭安什么都没问出来，顾承宁便将这些人全部带回了巡城兵马司。 顾承宁一直想找到当日负责追那被掳女子的几个春兰院的打手，可这些人里根本没有，兵马司的弟兄也没有找到他们。 看来，他们只怕凶多吉少了。 果然当天下午，兵马司的人在城南宽火巷发现了七八个人的尸体。 经过春兰楼的人辨认，确实是这些人，看来是被灭口了。 王庭安到底是太善良，居然没有对这些人用刑，他顾承宁可不会这么好。 这些人也许不知道耿逸杀人，即便知道，他们怕是也不敢说出来，不过耿逸别的事，他们总知道一些吧！ 果然，那老鸨被打的皮开肉绽，实在扛不住了，就将这些年耿逸如何买卖，强抢良家女子的事全说了。 两天后，四人的身份查清楚了，他们居然来自一个江湖组织，叫雾灵山庄。 顾承宁为此还去了一趟刑部，雾灵山庄实际上就是专门为有权有势的人家培养保镖，打手之类的。 这四个人都有家室，顾承宁便陈轩和常山分别带人秘密前往，将他们家属接来京城。 顾承宁来到关押四个人的地方，他们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他猜测，大概率这几人是怕鄂国公府和雾灵山庄找他们家人。 如今四个人已经奄奄一息，大夫正在救治。 “侯爷，他们四个人已经经不起大刑了，再用刑，恐怕会……” 救治的大夫收拾了一下，便对顾承宁说道。 顾承宁也不指望通过用刑让他们招供了。 他拿起四人的资料。 “柳城，家有老母，妻子，一儿两女……” 顾承宁一口气将他们四人的情况全念了出来。 “我说的没错吧？你们怕他们动你们家小，就不怕我动？我告诉你们，我可不是善茬，从现在起，你们有五天的时间。” “五天之后，你们要是还不说，每天，我会选你们每人的一名家属，让他们将你们受过的刑再受一遍，先从年龄大的下手。” 顾承宁之所以说两天，是因为要赶去这几人的家里，需要两天的路程。 然而他的话还是没有起作用，看来这些人还抱着侥幸心理。 没办法，顾承宁只能等。 鄂国公向李恒让奏弹劾顾承宁，要求对此事三司会审，可李恒根本没搭理他。 他又想联合一些军中老部下，可这次事本就是军中武官被杀案，大家都是军人，同僚被杀，不吱声也就罢了，还为嫌疑人开脱，以后还嫩么领兵。 况且你耿延是嫌疑人父亲，你不懂回避吗？ 实际上李恒不搭理他，就是打算用这件事作为突破口，好好削弱一下耿延的实力。 耿延如今任职左骁卫大将军，辅国大将军，正二品。 耿延是军中老人，当初带着五千人马投奔李恒。 如今这五千人里，有许多人都在地方折冲府任职，其中四人还被封了侯爵。 这让李恒很不放心。 常山找到人后，便乔装打扮，委托当地一家镖局，将这些人送往京城。 而自己则带着龙武卫人马，一部分装扮成那四人家属，慢慢悠悠的往京城而去。 另一边兵马司的人，则走水路，同样如此。 果然，两路人马在距离京城还有半日路程的时候，遇袭了。 好在顾承宁事先有安排，常山他们没怎么抵抗，就撤了。 当对方发现上当，人已经到了京城。 第47章 丹书铁券 这些人到京，顾承宁就有了办法了。 一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感情，而感情里最重要的就是亲情。 顾承宁最大的特点就是嫉恶如仇，面对一些坏事做尽的人，他可不介意用什么方法。 这四人的家属一进京，就被带进了巡城兵马司。 顾承宁带着其中一个叫柳城的母亲来到了关押他们的牢房里。 老人看着儿子被打的奄奄一息，直接就跪在顾承宁面前。 “大人，求求你饶了我儿子，他就是给人家看家护院的，你饶了他吧？” 顾承宁并没有扶老人起来。 “老人家，不是我不愿意饶恕他，是他们杀了官府官员，我也爱莫能助，另外，老人家，你可知道，平民当街诛杀朝廷官员，是要满门抄斩的？” “啊！” 老人一愣，似乎不明白顾承宁什么意思。 “大人，这，这……” “不光你儿子，包括你，你的儿媳，还有你的孙子孙女，全都得被砍头。” 老人吓的一激灵，赶忙给顾承宁磕头。 “大人呀，我儿子犯法，可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了，你就饶了他们吧！” 看着自己母亲跪着向顾承宁求情，柳城终于憋不住了。 “娘。” “顾大人，你也有父母亲人，你忍心对一个老人家这样？” 顾承宁用犀利的眼神看着柳城。 “我父母早在我出生几天就被伪周的人害死了，而你，因为你的自私，要害了你的母亲，你的妻儿吗？” “我说过，我给你们五天时间，要还不说，我会对你们家属用刑，我再问你一遍，胡顺和任坤是怎么死的？” 柳城犹豫不决，他不知如何是好，自己说了一家老小能活命吗？鄂国公会放过他吗？ “来人，将这老妇人给我绑起来用刑。” 两个军士上前拉起老人便向一旁的木桩而去。 “娘，顾承宁，你不是人，有本事冲我来，放了我娘。” 顾承宁大步走到柳城身边怒斥道。 “你有娘，别人就没有吗？江顺没有娘吗？任坤没有娘吗？，还有那些被耿逸抢去的良家女子就没有娘吗？” “你一人做的恶，还要连累全家，连累你这一把年纪的母亲，我不是人，你就是人吗？你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有妻儿老小？” 眼看自己母亲被绑在架子上，柳城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放了我娘。” 顾承宁冲两个军士挥了挥手，他们便将老人又放了下来。 “我有个条件，我说了，你不要为难我的家人，而且要保证我家人的安全。” 顾承宁表示同意。 “放心，你们的脑袋肯定是保不住了，你们家人我保证他们的安全。” 柳城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剩余几个人见柳城说了，再想了想他们的家人，也全说了。 顾承宁拿了他们的口供，让他们分别画了押。 “放心，我会向陛下求情，宽恕你们家人，另外，改日公审，你们上堂后要作证。” 拿了口供，顾承宁直接进宫向皇帝奏报，表示明日就安排三司会审。 可李恒却不同意，因为他玩在朝会上亲自审问。 两日后，朝会。 太和殿中，太和殿外，站满了文武。 顾承宁被李恒特批参加朝会，毕竟这件事是他负责的。 “启奏陛下，巡城兵马司九品队率江顺，任坤被杀案，臣已经查明，乃是鄂国公三子耿逸指使四名护卫所为。” “带耿逸以及四名护卫。” 所有人早被龙武卫押至皇城内，宫门外。 不一会，他们便被带到。 顾承宁便逞上了四人口供。 “朕且问你们四人，这口供之上所说可是事实？” 四人全部跪在地上，低着头。 “回陛下，全部属实。” “耿逸，你可知罪。” 耿逸慌忙抬头，想在人群里找到自己的父亲。 而耿延此时好比没事人一样，冲着自己儿子点头。 “回陛下，这，这都是他们诬陷我的，我怎么可能指使他们杀人呢？” “陛下，当日耿逸强抢民女，我巡城兵马司巡逻至教坊司胡同，春兰院门口，遇到逃跑的女子，要将追赶之人和女子带回兵马司时，遭遇耿逸阻拦。” “耿逸让这四人将女子人抢回来，江顺和任坤吩咐其他军士带走女子，二人留下与这四人打了起来。女子被军士带离时，耿逸还派人追杀，这里有各军士证词。” “另外，那些负责追杀的人，正是春兰院的打手，如今已经被人灭口，这里有军士和春兰院那些人的证词。” “另外，臣还有春兰院老鸨证词，证明多年以来，耿逸随意买卖强抢良家女子，逼良为娼，达四十三人。其中两人因为不愿接客，被殴打致残，只不过臣还未找到这二人。” 随后侯公公一一将证词交给了李恒。 李恒听了这一件件事，真是恨得牙痒痒。 “大胆耿逸，你竟如此恶毒，朕岂能容你。来人，将这个畜牲给朕拖出去，金瓜击脑。” “慢。” 这时候耿延走了出来跪在地上。 “陛下，都是臣教子无方，以至于耿逸做了这么恶事，然陛下曾赐臣丹书铁券，言明除谋逆外，卿恕九死，子孙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 “臣请丹书铁券，为我儿免去刑罚。” 此时，不光顾承宁傻了，朝臣们也傻了，就连李恒自己都傻眼了。 这是当初开国时赐给开国功臣的，顾承宁也有一块，当然，这是皇帝恩赐，把他父亲顾晟的恩荣给了他。 不过因为他是郡侯爵位，他的丹书铁券，可不像耿延这么牛逼。 顾承宁当然不止一次看过丹书铁券。 他的丹书铁券内容则是：卿恕五死，子孙三死，或犯常刑，有司可酌情轻判。 顾承宁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没想到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丹书铁券这东西的内容，自己分发给谁，朝廷都有存档。 李恒被耿延这一下也整的下不来台。 面对耿延的要求，李恒没法拒绝，毕竟这丹书铁券是自己发的，对开国功臣的一种特权奖励。 大乘开国封了八位国公，郡侯十人，如今增加到十二人，其中就有顾承宁和杨骁。 还有县侯二十四人，如今剩余二十三，共计四十三人，这四十三人都有丹书铁券，尽管内容有所不同。 如果自己今天不按这上面行事，那就是违背诺言，不光这些人不答应，只怕日后很多人会觉得自己卸磨杀驴。 正在李恒为难自己，耿延再次说道。 “臣教子无方，已无脸面立足朝堂，更无颜面见陛下和各位同僚，臣请乞骸骨还乡，请陛下恩准。” 耿延这话是给了李恒一个台阶，李恒面色铁青，却也没有办法。 “准奏，将这四人押入天牢，三日后押赴菜市口问斩，由会宁侯监斩，退朝。” 第48章 他有丹书铁券，我就没有吗? 退朝后，顾承宁回到府中，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千算万算，把丹书铁券给算漏了，他娘的，真便宜了耿逸那狗娘养的。 大乘建国不足二十年，居然有人搬出了丹书铁券，京城之中议论纷纷。 顾承宁站在后院花园亭子中，看着头顶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云。 如今已经入冬了，片刻之间，天空中小小的雪花落了下来，仿佛老天爷都在喊不公。 春桃和夏荷看着自家侯爷失落的样子，不知所措，还从未见侯爷如此。 夏荷鼓起勇气劝说顾承宁。 “侯爷，外面冷，还是进屋吧！炭火已经烧好了。” “唉！拿壶酒来。” 春桃赶忙去取酒，不一会返回将酒壶酒杯放在桌上。 “侯爷，还需要下酒菜吗？” “不用了。” 顾承宁拿起酒壶，看着雪花落下，内心一片惆怅。 他猛的灌了一口酒，而后突然诗兴大发。 雪舞纷飞遮眼帘， 寒风刺骨透心寒。 银装素裹添新愁， 冰封大地锁心田。 “顾大哥，好诗。” 顾承宁一转身，便看见不远处的林言溪。 她画着淡淡的妆，身上披着一件绒毛斗篷，发髻上几片雪花，让顾承宁不由得内心一颤。 “哎呀，你怎么还有心思念诗。” 林言溪身旁正站着常山还有程锦和。 常山摸了一把鼻涕，一边向顾承宁走来一边说道。 “你们怎么来了？” 林言溪满脸失落的叹了口气。 “唉！今早我们刚去看了江姑娘，本指望能让凶手伏法，没想到……” “小溪心情不好，就让我陪她转转，在街上遇见了常大哥，这不就来你府里了。” 程锦和在一旁补充道。 顾承宁见他们几人来了，赶忙吩咐春桃，让他们在后院的堂中生起炭火，不想被林言溪拒绝了。 “不用了顾大哥，在外面看看雪挺好的。” 说完便带着程锦和一起来到亭子中。 “没想到，你还会作诗。” 程锦和翻了翻白眼，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程家妹子，这你就不懂了，老顾怎么说也是跟着众皇子从小一起读书的，作一两首诗有什么难的。” 常山见程锦和一脸不服的样子，就开始替顾承宁解释道。 “常大个子，要你多嘴，本小姐不知道吗？” 常山没想到这程锦和脾气这么坏，他自然也不甘示弱。 “哎呀，程姑娘，你说说，你这么爆的脾气，也不怕以后嫁不出去。” “你……我要你管。” “得，好心没好报。” 常山走向桌旁，拿起酒壶连着喝了好几口。 “舒坦！” 林言溪这会还在品顾承宁刚才做的诗，实际上这诗就是他以前无意中在百度看到的，不经意就记了下来。 今日心情差到极点，又有雪花落下，他才有感而发。 “顾大哥，这种事谁也没有办法，你已经尽力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只是现在江姑娘怎么办？” “她一个人孤苦无依，除了朝廷给的抚恤金，又没有进项，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要不顾大哥，你将江姑娘收了房吧？” 这林言溪，怎么又提这件事。 “林姑娘，这可不行，这不是趁人之危吗？再说了，我顾承宁可不喜欢三妻四妾。我要是认定一个人，一辈子就只娶她。” 装逼谁不会？在小姑娘面前，总不能说自己要自己要娶十个八个吧！ “切，说的跟真的一样。” 一旁的程锦再次不屑的说道。 “唉！” 常山摇了摇头。 “林姑娘，林妹妹，你也太偏心了，就顾着老顾，我也没媳妇呢。” 程锦和忍不住朝着常山从头到脚的看了一眼。 “切，你也不看看你这样子，就你，也想纳江姑娘呀？” 常山不服了，双手叉腰。 “哎呀，程姑娘，你是故意和我作对是吧？嘿嘿，你莫不是像魏国公夫人那般吃醋了？” “要真是如此，你就直说，我今日回家便告知我父亲，让他明日就请人去你家提亲。” “你……” 程锦和没想到常山居然这么调戏她，气的她指着常山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常大哥，你，你怎么能这样呢？魏国公和夫人，岂是我们这些晚辈能随意调侃的？” 话说当朝宰相，魏国公萧羽很是惧内，前几年，皇帝李恒见萧羽至今也只有一儿一女，便想赐给他两名新罗晋献的美女。 可萧羽的夫人卢氏坚决反对，李恒是皇帝，还能让你一个女人说了算，于是他便下了圣旨给萧羽，并且让人将两名新罗美女送到萧府。 面对皇帝的圣旨，卢氏无可奈何，便拿出一壶毒酒喝了下去。 萧羽大惊，一边进宫找太医救治，一边向李恒求情，请他收回成命。 李恒无奈只能放弃了这个决定，当萧羽回到家，太医方才告知，卢氏并未服毒。 原来卢氏拿了一壶醋喝了下去，萧羽以为是毒酒。 从此之后，萧羽也不敢动纳妾的念头了，而此事也成为大乘百姓津津乐道的故事。 后来，这个故事便演变成了人们口中的吃醋。 顾承宁看着程锦和与常山斗嘴的情形，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看常大个子和程姑娘倒是挺般配的。” 程锦和吸了一下鼻涕，指着顾承宁开喷。 “顾承宁，你个王八蛋，胡说什么呢？还有你常大个子，你想的倒是挺美呀！想让我吃你的醋，下辈子吧？” 几人嬉闹了一会，还是林言溪再次说道。 “顾大哥，那江姑娘怎么办呢？” “唉，这确实是个问题，这件事本来就是我引起的，要是当初我不参与比武招亲，说不定程姑娘已经嫁人了，江顺也不会死。” “顾大哥，这件事不能怪你，当初你要不去打擂，江姑娘要是嫁给那个大汉做妾，也不好过的。” 林言溪眨巴着眼睛安慰顾承宁。 “这样吧，只要江姑娘愿意，从今以后，她就是我顾承宁的妹子，以后我再替她找个好人家。”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顾大哥认了江姑娘做妹子，那以后江姑娘就可以住在侯府了，也有人照顾，日后再成个家……” 林言溪已经开始为江芳筹备以后的生活了。 “只是便宜了耿逸，让人太不甘心了，他害了那么多良家女子，还杀了那么多人。” 程锦和叹口气附和道。 “唉，那有什么办法，他爹可是鄂国公，有丹书铁券，那就是免死金牌呀。” 顾承宁自然也不甘心，提到丹书铁券，顾承宁露出了坚毅的眼神。 “你们到提醒我了，他有丹书铁券，我就没有吗？” 第49章 就让我来惩罚你 “你想干什么？顾大哥，你可别做傻事。” 林言溪听到顾承宁的话后，不由得替他担心。 “没什么，就是说说。” 耿延虽然辞官了，可他的鄂国公爵位仍在。 而他的封地，就在他的家乡鄂州。 耿延的两个儿子，还在朝中任职。 耿况是长子，也是鄂国公世子，未来爵位的继承人，目前在羽林卫做中郎将。 次子耿放则在国子监读书，已经是举监了。 不得不佩服耿延，两个儿子一文一武。 只有这个庶子耿逸最不成器，可却是他最疼爱的。 耿逸被耿延带回家后，一顿暴打，要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求情，只怕耿延回乡时，还得抬着这个儿子。 随后，耿逸便被关在侯府之中，哪里也不许去。 经过半个月的调养，总算痊愈了，于是耿延打算启程回乡。 这几日，顾承宁天天让人盯着鄂国公府，就想看看耿逸会不会偷偷跑出府来，可惜，一直没有收获。 明日耿延就要回乡了，顾承宁很是郁闷。 已经亥时了，顾承宁躺在躺椅上，一旁的炭火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看来他是不会出府了，自己得另想办法了。 “侯爷，侯爷。” 刘三跑了进来。 “怎么了？” “耿逸出府了，从后院院墙爬出来的。” 顾承宁一下子来了精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人去了哪里？” “嘿嘿，这个公子哥，离不开女人，他去了教坊司胡同的潇湘馆，那里的头牌是之前宁州长史徐纯的女儿，生的很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作诗。” 去年顾承宁去宁州，宁州刺史龚迁勾结伪周，后被杀，朝廷派韩忠去接任，顺便查处宁州官员。 徐纯是龚迁的铁杆支持者，因此被牵连，徐纯以及家中男丁被流放去了岭南，女眷则被充入教坊司。 徐纯的女儿徐佳因为生的貌美，又精通琴棋书，本该被教坊司吸纳的，不知什么情况，却成了这潇湘馆的头牌。 “行了，你留在家里，我去教坊司胡同会会耿逸。” 顾承宁第一次带着自己的剑，直奔潇湘馆而去。 潇湘馆，京城私人开设的最大的青楼，据说老板是北安首富陈泰。 可顾承宁可不这么认为，陈泰再有钱，不过是个商人，没有京城高官撑腰，潇湘馆如何成为最大的青楼。 这里是就是个销金窟，没有十几二十两银子，连门都进不去。 而十几两银子，也只够在这里喝一壶酒，吃两个小菜，连姑娘都见不到。 顾承宁可没有银子送给他们，他提着剑直接来到了潇湘馆门口。 “慢着，这位贵客，潇湘馆内不得带武器进入。” 顾承宁刚要往进走，就被门口看门的拦住。 “哼，老子今天偏要进去呢？” “你是来闹事的？我劝你赶快离开，否则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看门的刚说完，就被顾承宁将下巴拧脱臼了。 看门人扶着下巴跑了进去，顾承宁顺利的进入了大厅。 一群打手便围了上来。 “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来潇湘馆撒野？” 一个打手头目走了出来。 “呵呵，你不认识我吗？” 头目被问的莫名其妙，你是谁呀，我就得认识你。 “也对，我没来过这里。听着，我叫顾承宁，受封会宁郡侯。” 头目一听傻眼了，他虽然没见过顾承宁，可顾承宁的名号他自然听说过。 虽然他们东家不怕一个郡侯，可顾承宁就不一样了。 “呵呵，顾侯爷亲临潇湘馆，我们自然不敢怠慢，只是侯爷，您这带着剑，我们很难办呀！” 顾承宁走到一张桌子旁，一把将桌子掀了。 “操，难办，那就别办了。你是打算跟我交手呢，还是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住手！” 这时候楼上传来一个声音，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走了下来，顾承宁并不认识此人。 “你们这群不长眼的，还不快退下，在侯爷面前，岂敢造次。” 随后他转过身来，弓着腰。 “小的武贵，见过侯爷？” “你认识我？” 武贵眯着眼睛，笑呵呵的。 “四年前，在安远伯的寿宴上，小的见过侯爷。” 安远伯是三皇子李俊的祖父，李恒从小在宫中长大，与这些皇子相熟，三皇子没心没肺，跟李恒关系比较好。 “你是安远伯的人，这里，是老三……” 顾承宁明白了，这潇湘馆背后的人竟然是三皇子。 “主人要是知道侯爷光顾潇湘馆，一定很开心。” “你可知道耿逸是否来了这里？” 武贵自然知道顾承宁和耿逸的矛盾，一边是国公爷公子，一边是会宁侯，他不知道怎么处理。 “你放心，不管出了什么事，我会告知老三，不让你承担责任” 顾承宁又补了一句。 “他确实来了。” 武贵听到这里，也不再隐瞒，他当然知道顾承宁在三皇子李俊的前的面子。 “侯爷请跟我来。” 顾承宁跟着武贵来到三楼，此时这里有很多人，想来都是冲着花魁徐佳来的。 武贵远远的指了指。 “侯爷，那便是耿逸。” 顾承宁远远看去，一张桌子旁，果然耿逸在，虽然他换了衣服，显得也很低调，不过顾承宁也不肯定不认识他。 “行了，没你的事了。” 顾承宁提着剑朝着耿逸而去，眼看到了耿逸跟前，顾承宁直接拔剑而出，瞬间便将剑搭在了耿逸脖子上。 耿逸大惊，可他根本不敢动，旁边的人见耿逸拔剑了，赶快起身远离。 “耿逸，你害死了那么多人，还有心思来这里。” “顾，顾承宁，你想干什么？” 顾承宁一阵冷笑。 “干什么，既然国法拿你没办法，那只能我自己出手了。” 耿逸害怕了，顾承宁可是什么都敢干的主。 “顾侯爷，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剑放下。” “跟你有什么可说的。” 顾承宁随后看向众人。 “各位，这位大家都认识吧？耿逸，鄂国公庶子，此人在开设青楼时，强抢拐卖良家女子四十三人，另杀害十人，其中包括两名巡城兵马司武官。” “他本该被陛下所杀，可他父亲居然拿出了丹书铁券为他免去了责罚。” “很好，既然你杀人犯法不用受到惩处，那么就让我来惩罚你。” 说完后，顾承宁将剑挥出，一股鲜血瞬间飙了出来。 耿逸倒地。 第50章 果然是个美人 耿逸死了，顾承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杀了。 楼上那些排队等待跟徐佳见面的人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大叫着四处逃窜。 武贵也吓傻了，他以为顾承宁最多将耿逸揍一顿，没想到，他居然将耿逸直接杀了。 顾承宁冲着远处的武贵勾了勾手指，武贵哆嗦着走到顾承宁身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去大理寺，都察院和刑部报案，本侯去见见你们这里的花魁徐佳小娘子。” 武贵不敢含糊，赶忙下了楼去往京兆府。 李恒提着剑，走进徐佳的房中，此时客人早已经跑了，留下徐佳和一个照顾她的小丫头。 见顾承宁进来了，小丫头大叫一声躲在了墙角，而徐佳胆子倒是挺正，还端坐在桌旁。 不过顾承宁能看得出来，她此刻身体也在发抖。 顾承宁走到桌子旁，看了徐佳两眼。 “果然是个美人，美人，借你手帕用一下。” 徐佳战战兢兢的拿出手帕递给了顾承宁。 顾承宁接过手帕，开始擦拭手上的血渍，随后拿起桌上的酒壶，倒在手帕上，擦拭着剑上的血。 他将剑插进剑鞘，放在桌子上，方才坐下。 “来，给本侯弹首拿手的曲子。” “你，你想听什么？” “随便。” 徐佳起身慢慢移步到琴架旁，弹起了曲子。 顾承宁就这样等着人来抓自己。 尽管是夜里，可顾承宁杀耿逸的事还是开始传开了。 耿延这时候躺在床上，搂着自己当初从伪周皇宫抢来的小妾。 “明日我们便要离开京城了，芸儿，这二十多年了，你有没有后悔跟我。” “老爷你说什么呢？我们在一起都二十多年了，孩子都那么大了，况且你对我和逸儿那么好，我怎么会后悔呢？” “哈哈，最近我在崔文华那里弄了一副方子，今天傍晚刚服下，这会我感觉精神特别好，春宵一刻……”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响起，让耿延很是恼火。 “怎么了？” “回老爷，大事不好了，有传言，说三公子被顾承宁杀了。” 耿延先是一惊，接着又长舒了一口气，耿逸在家待着，顾承宁怎么杀他。 “混账，他顾承宁再怎么武艺高强，还能在我国公府悄无声息的杀人吗？” “回老爷，三公子不见了，后院墙上发现了一把梯子。” 耿延一听，也没意思干活了，赶忙起床来到耿逸的房间，果然，人不见了。 “快，快去打听清楚，这消息是哪里来的？” 武贵先来到大理寺，可已经是亥时二刻了，大理寺大门紧闭，武贵只能拿起门口大鼓旁放的鼓锤用力的敲起来。 不一会，大理寺大门打开，一个值守大门的衙役露出脑袋。 “这么晚了，敲什么敲？” 武贵放下鼓锤，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烦请通报，教坊司胡同潇湘馆发生命案，会，会宁侯将鄂国公的庶子耿逸杀了。” “啊！” 衙役一听这还了得，赶忙返回禀报。不一会大门打开，一个穿着七品文官官服的人走了出来。 “本官乃大理寺正，你说会宁侯杀了耿逸。” “是的，会宁侯还让我来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报案，人还未离开。” “什么？会宁侯还在潇湘馆？” “正是。” 这事大了，他一个大理寺正怕是做不了主。 “你先去刑部和都察院，我马上带人前去。” 随后大理寺正华詹吩咐人去通知了一把手，大理寺卿毛冲，自己则带人前往潇湘馆。 大理寺的人到了之后，顾承宁刚听完一首曲子。 “下官大理寺正华詹见过会宁侯。” “行了，已经弹了不少曲子了，本侯也该走了。” 顾承宁起身伸了伸懒腰，而后转身看着大理寺一干人等。 “来了，走吧，带我去大理寺。” “侯爷，要不我们等等刑部和都察院的人。” “行吧行吧！”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刑部和都察院的人都来了。只不过这大晚上的，他们上官都不在，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置。 “怎么？我关在哪家呀？” 几人商议以后，最后顾承宁还是被关进了刑部大牢。 耿延正急着在前院堂中来回踱步，这时候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 “慌什么，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来人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经过说完，耿延突然踉跄几步。 “逸儿呀，我的儿？” “老爷，三公子尸首已经运到刑部，顾承宁也被关在刑部大牢。” 耿延一下子貌似老了不少，在管家的搀扶下，恶狠狠的盯着远处。 “顾承宁，你不死，老夫绝不罢休。” 第二天，顾承宁杀了耿逸的消息不仅传遍朝堂，还传遍了京城。 皇帝和皇后知道后，也很惊讶。 “你说说，你说说，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朕是管不了他了。” “陛下，你还得想想办法，那耿逸确实太过分了，我看宁儿杀的好！” 皇帝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宁儿在京中官员心中本来印象就不好，现在他居然当众杀人，算是将鄂国公得罪透了，朕要是偏向宁儿，那律法何在？” 程霜站起身来，满面愁容。 “那怎么办？难道让宁儿替耿逸偿命？” 李恒扶着程霜坐下，而后安慰她道。 “妹子，你着什么急呀，宁儿虽然莽撞，可也不是傻子，不会拿自己脑袋开玩笑的，你想想，耿延能用朕赐的丹书铁券保下他儿子，宁儿就不能吗？” 程霜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还愁云满面，此刻脸上却布满笑容。 “对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 “此次他虽无性命之忧，可毕竟是当众杀人，朕总要给他一些惩罚才是。” 果然，当天的弹劾奏章就在李恒的龙案上堆积如山。 又一天后，恰逢小朝会。 御史们群情激愤，要求严惩顾承宁。 李恒则表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顾承宁当众杀人，交由三司会审。 三司，便是刑部，大理寺，都察院。 皇帝没有袒护，还让这些朝中大臣有点不习惯，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显然皇帝不担心，顾承宁敢杀人，也准备了后手，人家也有丹书铁券呀。 毕竟你耿延刚刚用这个牌替自己儿子脱了罪，人家顾承宁自然也能用。 那些御史老爷们自然也知道，不过发生这么大的事，作为御史，他们要不发声，怎么体现御史的价值。 第51章 小妹不必多礼 刑部大堂，三司会审。 大堂上坐的分别是大理寺卿毛冲，刑部尚书李永年，都察院左都御史邢万里。 “带顾承宁。” 刑部尚书李永年惊堂木一敲，下面的衙役带着顾承宁上了堂。 顾承宁自然不可能对着他们下跪。 “顾承宁，你为何杀害耿逸，从实说来。” 堂上的李永年先开口问道。 “三位，这两日在牢里没睡好，能不能坐下说？” 三人面对顾承宁，有点不适应，这家伙老是不按常理出牌，现在问案子，你却要坐，不过人家爵位又没被削，要坐也无可厚非。 “来人，搬把椅子给会宁侯。” 顾承宁坐下后，还翘起了二郎腿。 “李尚书刚才问我为何要当众杀耿逸是吧？这还用问吗？本侯看他不爽，害了那么多良家女子，杀了那么多人，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不光京城百姓不甘心，我想朝中许多官员也不甘心吧！几位，你们说呢？” 几人面面相觑，也不好再说什么。 “传目击证人武贵。” 武贵战战兢兢的走上堂，跪在堂下。 “小人武贵，见过几位大人。” “武贵，你说说前日亥时你所见所闻，不可遗漏。” 武贵转头看了一眼顾承宁，顾承宁却笑眯眯的。 “从实说就是。” 武贵便从那天晚上顾承宁进入潇湘馆说起。 “大人，小人说完了。” “画押，退下吧！传仵作。” 武贵在一旁的文书记录上按了手印，便退下了，接着仵作走上堂。 “回大人，经过小人查验，耿逸身上并无其他外伤，只有脖颈一处致命伤，系利剑割喉而亡。” 随后顾承宁的剑被送了上来。 “顾承宁，这可是你的剑？” “我说李大人，剑是我的，人也是我杀的，这还用审吗？我认罪。” 李永年只好吩咐一旁负责记录的人将记录给顾承宁看。 “会宁侯，若无异议，签字画押吧！” 顾承宁拿起毛笔，写上了自己名字，然后按上手印。 好在小时候学过书法，名字不至于写的那么难看，可在李永年眼里，顾承宁的字很一般。 三人商议了一会，李永年再次拍了一下惊堂木。 “会宁侯顾承宁当众杀害耿逸一案，事实清楚，人证物证口供具在，将顾承宁押入大牢，待我等禀明陛下，再做处置，退堂。” 三人随后便进宫将此事告知了李恒，事实案子根本没什么可审的，只不过是走个过场。 “行了，朕知道了，明日召开大朝会，议定此事。” 大乘朝会分为大朝会和小朝会，大朝会，除了元旦，冬至之外，每月逢五召开，也就是每月三次，五品以上京官都要参加。 小朝会则为三天一次，主要是丞相，六部尚书侍郎，都察院，大理寺，京兆府等一些重要部门的一把手二把手参与的。 除此之外，若是国家有大事，或者皇帝要求，则会额外召开大朝会或者小朝会。 酉时初刻，皇城内的朝天钟响了起来，钟声很大，瞬间便传遍了皇城四周。 这边是通知朝臣，明日大朝会。 由于官员住宅都在皇城附近，所以不牵扯谁不知道，况且朝天钟要敲六次，从酉时开始，到戌时结束。 第二日一早，大朝会。 耿延已经没有任何职位，告老还乡了，皇帝也没有特许他来朝会，所以鄂国公府只有耿况前来了。 而他只是四品中郎将，还没资格进入太和殿内，只在殿外站着。 李恒来了后，大臣们先叩拜皇帝，朝会便开始了。 李恒端坐在龙椅上，众人都等着皇帝发话，毕竟大朝会是皇帝临时通知的。 “众位爱卿，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会宁侯顾承宁当众杀害鄂国公之子耿逸的事了吧？” “朕已命三司会审，顾承宁全然承认自己杀人，今日召集众爱卿前来，就是商议如何处置这个事。” “宣顾承宁。” 不一会顾承宁便上了朝堂。 “臣顾承宁参见陛下。” 皇帝并没有让他起身，而是点了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人。 “你们说说吧！” 三人站了出来，刑部尚书李永年先行说道。 “陛下，会宁侯杀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按我大乘律法，杀人者偿命，然会宁侯乃开国功臣安夏王之后，有陛下亲赐丹书铁券，可免死五次，故会宁侯可依此例，免死。” 顾承宁想不到李永年直接替自己把话说了，也省的自己再重复。 李恒点点头，表示同意。 “李爱卿所言甚是，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朕眷顾开国功臣，为表彰他们的功绩，方才赐下丹书铁券，然尔等勋爵，万不可把它当成罔顾国法的护身符。” “顾承宁当众杀人，影响恶劣，着罢免顾承宁一切职务，罚没封地税收一年，充军瓜州折冲府。” 我日，皇帝也太狠了，直接给我充军了。 顾承宁听到皇帝的话，不由得在心里吐槽。 这下完犊子了，不仅充军了，还给扔到瓜州去了。 瓜州是大乘西北边陲，与西域乌孙毗邻，那里民风彪悍，气候恶劣。 “顾承宁，半个月后便起身前往吧！” “臣遵旨。” “滚回去吧！” “是。” 顾承宁离开太和殿后，李恒开始各种敲打勋臣。 开玩笑，给你们丹书铁券，不是你们随意杀人的理由，要是人人都如此，那还了得。 顾承宁回到府中，不想林言溪带着程锦和还有江芳已经在府中等着了。 “顾大哥，你，你没事了？” 前天，当顾承宁杀了耿逸的消息传来，林言溪便来到了归宁侯府。 可那时候顾承宁正在刑部大牢关着呢，尽管林言溪想去看看他，可有了上次的事，她也不敢。 每天她都跟林志远打听消息，林志远虽然是户部郎中，可他不是蠢人，当即就猜到顾承宁的后手。 尽管林言溪知道顾承宁肯定没事，还是很担心，直到今日，听说陛下召开大朝会，她便来到侯府等待。 “没事了，有什么事？” “想不到你竟然当众将耿逸给杀了，顾承宁，我程锦和佩服。” “哎吆，能得程姑娘夸奖，真是不容易。” 这时候，一旁的江芳突然跪了下来。 “侯爷，江芳谢侯爷大恩，谢侯爷为我父亲报了仇，从今以后，我江芳便在侯府为奴为婢，报答侯爷恩情。” 顾承宁是个男人，一时间也不好拉她。 “江姑娘，快起来，林姑娘，拉她起来。” 林言溪赶忙将江芳拉了起来。 “江姑娘，你爹的死，归根结底跟我有关，我很自责，为奴为婢的话就不要说了，我知道你小我一岁，你若是不嫌弃，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顾承宁的妹子，你以为如何？” 江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一旁的林言溪和程锦和赶忙劝她。 “江姑娘，如今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会宁侯从小也无父无母，你们二人能做兄妹，自然再好不过，以后也有个照应。” 江芳赶忙施礼。 “小妹见过大哥。” “好，哈哈，小妹不必多礼。” 第52章 讨你做婆娘 众人坐下后，常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老顾，你真是个扫把星，吆，几位也在呀！” 顾承宁皱了皱眉头，常山这是怎么了？ “我又哪里惹到你了，什么扫把星？” 常山上前，拿起顾承宁旁边一杯茶一口喝了下去，抹了抹嘴。 程锦和刚要张口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那是她喝过的。 “我爹说的真对，粘上你就没好事，这不，陛下让我去瓜州上任，任折冲都尉。你说说，这好不容易回了龙武卫，一下子又给我整瓜州去了。” 顾承宁不由得笑了出来。 “哈哈，常大个子，你这怎么又降了，瓜州是下州，你这直接从四品降为五品了。” 常山满脸不悦的表情，摆了摆手。 “那倒没有，仍以四品就任，可你们都知道，瓜州那地方，常年风沙，环境恶劣，唉！这下有的罪受了。” “我他娘的都怀疑，陛下是让我去照顾你的。” 林言溪听出了常山的意思，莫不是顾承宁要去瓜州。 “顾大哥，你要去瓜州吗？” 顾承宁苦笑着，可不是咋的。 “唉，毕竟杀了人，陛下说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让我去瓜州折冲府充军。” “啊，这，这也……” 顾承宁叫来了刘三，给他介绍了江芳。 “刘三，我不久后就要离开京城去往瓜州，江姑娘是我刚认下的妹子，我不在的时候，她就是侯府的主人，传命下去，让下人们都知道。” “侯爷，你去瓜州，那我也去。” “你去干嘛，侯爷我是去充军，你就在京城好好看家。” “那好吧！” 接着刘三转身就对江芳施礼。 “刘三见过小姐，以后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江芳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回礼。 “以后要麻烦刘管家了。” 几人在侯府用过饭后，便分别回家了。 顾承宁来到房中，躺在火盆旁的椅子上，开始思索起来。 陛下要他去瓜州，这没什么，可为啥还要让常山跟着去？难道真的像常山说的那样，让他去护着自己？ 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皇帝也没说让自己什么时候启程，应该是年后吧！ 果然，第二天圣旨就下来了，让他元宵节后去瓜州。 小年这一天，顾承宁被召进宫里。 瑾澜殿里。 一张桌子上，程霜正在往顾承宁碗里夹菜。 “来，宁儿，多吃点。” “谢娘娘。” 一旁的青城公主李姝撅着嘴巴。 “母后，你也太偏心了，光顾着给宁哥哥夹菜，都不理我和太子哥哥了。” 程霜微微一笑，转身捏了捏李姝的脸蛋。 “你这丫头，你宁哥哥年后就要去瓜州从军了，以后只怕吃不到京城的饭菜了，让他多吃点你还不乐意了？我看得尽快给你找个驸马了。” “哎呀，母后，我才十五，还不想嫁人呢，父皇也真是的，让宁哥哥去那么远的地方从军。” 这时候，一旁的安乐公主李娢给她夹了菜放进碗里。 “九妹，不许乱说。” 安乐公主是李恒和程霜生的唯一孩子，也是所有皇子公主中的老大，已经成婚，驸马是魏国公次子萧刿。 萧刿目前在右骁卫任职，今天皇后并没有召他来。 “哎呀，大姐，我这不是随口说说嘛！” “怎么，小九又说父皇坏话了。” 这时候，皇帝李恒走了进来。 一众人赶忙起身行礼。 “免了，今天是家宴，朕也来凑凑热闹。” 一顿饭吃的很开心，顾承宁上次跟他们一起吃饭，还是在十岁之前。 饭后，顾承宁被李恒叫去了太极宫御书房。 顾承宁正在猜测皇帝为什么要叫他来这里时，李恒却开口了。 “知道朕为什么叫你去瓜州充军，还让常山去瓜州任折冲都尉？” “臣不知。” “哼，乌孙国虽然臣服我大乘，可是口服心不服，时常在瓜州边境挑衅。朕派你去，是让你顺便打听一下乌孙的消息。” “看看有没有朝中之人与他们联系，另外，最好能找个出兵借口，朕便可灭了乌孙国。” 我靠，皇帝居然想灭乌孙，可前些年为啥不直接灭了呢。 “另外，瓜州溧阳县男覃良的身份，朕一直有所怀疑，你此去最好能查清楚。” 随后皇帝给了李恒一道密旨。 “这是朕给你的一道密旨，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开，另外朕会下密旨给常山，让他配合你。” 果然，皇帝让他去瓜州，可没有那么轻松，还是有事让自己办。 “臣遵旨。” 转眼就到了元宵节，古人称元夕节，大乘也是如此，这一天，京城有元夕灯会。 顾承宁约了常山，林言溪，程锦和，带着江芳一起去灯会游玩，毕竟他也只有这几个朋友。 灯会，不光京城百姓会凑热闹，京城官员家中的公子小姐也会来。 朱雀大街上，人来人往，常山突然拉了一下顾承宁。 “老顾，看，那不是你以前的婆娘柳千儿吗？” 顾承宁朝着常山指的方向看去，还真是柳千儿。 她身旁的男子，便是郑国公嫡子孙景阳，如今他已经是郑国公世子了。 乘国所有世袭罔替的爵位，在立世子时，是需要上报礼部，礼部再上报皇帝，皇帝朱批之后，才是合法继承人，不过一般都是嫡长子继承爵位，一般皇帝也不会反对，走个流程。 “常大个子，你说话也太难听了，什么叫以前的婆娘，柳千儿可没嫁给他，况且，婆娘是粗鄙之人才说的，你也是堂堂西宁侯嫡子，竟然说出这等粗鄙的话。” 程锦和听见常山的话，不由得训斥起她来了。 常山哈哈一笑。 “我和老顾就要去瓜州了，那里民风彪悍，很多人可不会像你一样拽词，到时候我回来，你要还没许配人家，我就讨你做婆娘。” “你……” 程锦和一脚踹在常山屁股上，常山根本没有防备，被她一脚踹了出去，正好碰在了孙景阳身上。 “哎吆，不好意思，我靠，孙景阳。” “你，你是哪位？” 这一问让常山很尴尬，自己认识人家，人家可不认识自己。 可孙景阳明明认识自己呀，他跟他大哥以前可见过他好几次。 “操，你跟我装什么？我是常河的弟弟，常山。” “呵呵，原来是常兄，几年不见，差点不认识了，常兄见谅。” 常山不善言辞，哪里说得过孙景阳。 “算了算了。” 第53章 借您诗一用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 不得不说，孙景阳这一身白衣装扮，加上那俊俏的面容，确实容易被小娘子喜欢。 “吆，原来是会宁侯呀，失敬失敬，会宁侯当众杀了耿逸，让我等不寒而栗呀！” 这特么的阴阳怪气，什么意思？ 老子杀了耿逸这种货色，你不拍手叫好也就罢了，还在这里阴阳怪气。 “呵呵，你怕毛？难道你也像那耿逸一样，强抢良家女子，戕害官员性命？你放心，你要是真做了，我迟早也会干掉你。” 孙景阳心里虽然有怒火，可脸上还是一副淡淡的笑容。 “哎吆，不敢不敢，会宁侯为国除贼，我等确实该拍手叫绝，只不过会宁侯明日之后，便要去瓜州充军，以后京城可安宁了许多。” “哼，堂堂郑国公世子，勋臣之后，整天却只知道吟诗作赋，岂不知好男儿当驰骋疆场，从军报国，若非有军中将士守卫大乘，你哪里有机会吟诗作赋。” 程锦和最看不惯孙景阳这等所谓的才子，不就会作几首诗吗？ 此话一出，孙景阳顿时脸色有点不好看，可也不能跟姑娘家斗嘴吧！ 旁边的柳千儿见此，上前说道。 “你谁呀？敢这样和景阳哥哥说话？” “哎吆，都开始叫哥哥了，你管我是谁，我说错了吗？他要真有本事，考个进士看看，到现在了，连个举人都没考中。” 程锦和这话让孙景阳脸上无光，是呀，自己本是郑国公嫡长子，理应像他父亲那般，成为驰骋沙场。 可他父亲从小只顾教导他弟弟研习兵法，教他武功，而自己从小就被父亲要求学文，可惜，被他父亲寄予厚望的二弟，三年前得了绝症没了。 “顾承宁，她是谁？” 被程锦和怼了，柳千儿自然不甘心，可她不认识程锦和，就想知道她是谁。 “你管人家是谁？还有，不要对我大呼小叫，我现在可不是你未婚夫了。” “你……” 柳千儿指着顾承宁，咬着嘴唇。 “哼，顾承宁，谁稀罕嫁给你，退婚可是我求我爹提出来的。” 孙景阳经过一阵冷静，慢慢的压下了怒火。 “这位姑娘，你说的不错，我是没能考中进士，可某人貌似也没有在军中任职，也未曾立下军功。” 妈的，这孙景阳是有病吗？非缠着自己没完没了。 “孙景阳，你在那阴阳谁呢？老子被人称为京城第一纨绔，一事无成也无可厚非，你呢？听说号称京城第一才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只会斗嘴的才子。” “我们可是来灯会游玩的，没功夫搭理你，滚开。” 说完顾承宁就要离开，不想却被他拦住。 “会宁侯，我可不算才子，不过大家都知道，会宁侯小时候可是跟皇子一起读书的，可谓名师教导，博览群书，要说才华，谁能比得上你呀？” 顾承宁一把拽住孙景阳的衣领。 “你让不让？” “哎呀，怎么？想打人呀？来有本事你打？” “啪啪！” 两个耳光声响起，孙景阳脸上出现了两个手掌心。 顾承宁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样子。 “你们听到了，是他让我打的，这种要求，我这辈子没听过，我只能满足他了。” 孙景阳没想到顾承宁真敢动手，他一手摸着脸颊，一手指着顾承宁。 “顾承宁，你敢打我？我，我……” “咋的？还想打回来？” 孙景阳当然明白，他打不过顾承宁。 “顾承宁，我承认，论武力，我肯定打不过你，有本事咱们文斗，谁输了，跪在地上叫声好听的。” 去你大爷的，脑残才跟你比呢，顾承宁知道自己文采可不咋地，他这个二本大学生都是勉强上的，而且他是理科生。 而原主倒是比他厉害，可记忆里都是些经史子集，要说背诵这些，他倒是不怕，可孙景阳明显不会如此。 他要是能将这些背诵，也不至于到现在连个举人都中不了。 “你有病吧？我为什么要跟你比？哎呀，病得不轻，走走走，别搭理他。” 随后顾承宁便带着众人准备离开。 “哈哈，大家看见没，顾承宁居然怕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会宁侯，在我孙景阳面前也得灰溜溜的离开。” 这王八蛋，这话让顾承宁骑虎难下，怎么整？留下自己要输了就得跪下叫他好听的。 关键作诗的话，自己整不过他。 突然，顾承宁灵机一动。 “靠，老子怕你呀，是不是比诗词呀？” “对。” 孙景阳此时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感觉，顾承宁总算上钩了。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听说过顾承宁参加过诗会，况且他在宫中学经史子集，作诗他肯定不行。 “可以，不过你也知道，我不像你，我不太懂诗词，这样吧，我们就以元夕为题，作诗一首，我先来，要是你作的比我好，我就认输。” “咱们也不说七步成诗了，十步怎么样？” 靠，这跟七步有什么区别？孙景阳翻着白眼，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自己去年就酝酿过一首关于元夕的诗。 顾承宁实际上是想到了欧阳修一首诗，这首诗还是他上辈子自己看电视剧康熙王朝里，朱三太子杨起隆妹妹在青楼唱给康熙的。 后来他查了一下，才知道这首诗，便记在脑海里，欧阳修的诗，我就不信你短时间内能做的比他还好。 唉，为啥穿越总免不了抄诗？ “行，就让你先来。” 顾承宁默默的看了天上一眼，内心在想。 “对不起呀欧阳大人，借您诗一用，教训一下这个混蛋。” “嗯嗯。” 顾承宁清了一下嗓子，装模作样的走了几步。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顾承宁此诗一出，林言溪和程锦和都不由得品味诗中含义，一旁的常山听的直摇头。 而孙景阳居然陷入了沉思之中，完全忘记了他在和顾承宁比试。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柳千儿，不由得想起去年元夕，跟在自己身边那些京中名门千金们。 而今年，身边只有柳千儿跟着。 第54章 你猪脑子 郑国公孙烈如今想和邢国公府结亲。 他本来有三个儿子，最器重的是次子，可惜三年前生病去世，老三小时候夭折，要不然这世子还不一定轮得到孙景阳。 孙烈如今就只有两个儿子，孙景阳是嫡出，加上一个庶出儿子，女儿倒是一大堆。 虽然邢国公辞官了，可仍旧能参与朝政，况且邢国公两个儿子可是在军中任职。 不像郑国公家，孙景阳当初被孙烈送去国子监读书，庶出儿子如今不过十一岁，郑国公府有点青黄不接。 所以，孙烈想搭上柳清风这个亲家，所以才严令孙景阳，不让他和别府千金靠近。 孙景阳愣了半天，他也被这首诗吸引住了。 “到你了。” 顾承宁的一声提醒，孙景阳这才反应过来。 “这是你作的？这……” 孙景阳知道，自己短时间肯定不可能作出比这强的诗了。 他耷拉着脑袋，尽管心里不想认输，可毕竟自己确实作不出更好的，刚把酝酿的诗跟顾承宁这首诗比起来，天壤之别。 “我认输。” 说完直接跪下了。 顾承宁没找到这家伙居然真的跪下了，这一点倒让顾承宁意外，还以为他会抵赖呢。 “你说，让我叫你什么？” 既然能跪下认输，顾承宁也不打算难为他。 “行了，虽然你这人高傲，可倒是说话算话的，我也不难为你，以后只要见到我，必须叫一声大哥，否则，嘿嘿，我见一次打一次。” 叫大哥？从今以后见了都得叫？孙景阳心想，这总比叫其他的强吧！虽然他比顾承宁大。 “大哥。” “唉！哈哈，以后别太狂了，正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行了，咱们走。 望着顾承宁远去，在柳千儿的搀扶下，孙景阳站了起来。 今天丢人大了，孙景阳顾不上身旁的柳千儿，走出人群，往自己马车而去。 第二日一早，常山带着两个刑部小吏来到了会宁侯府。 “老顾，该上路了。” 顾承宁走出大门，只见常山牵着一匹马，后面两个小吏也是如此，还额外牵着一匹马。 “我充军还可以骑马？要不要戴上镣铐？” “会宁侯说笑了，只不过走个过场，否则哪里有这待遇，这是陛下恩准的，尚书大人这才派了我们哥俩前来。” 一个刑部小吏笑着说道。 “哈哈，老顾，刚好，我要去上任，就跟你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顾承宁翻了翻白眼，心想你跟我装什么装。 “行了，走吧！” 顾承宁翻身上马，往含光门而去。 瓜州距离永宁，大约三千三百多里，得接近两个月才能到达。 好在有常山这个赴任的折冲都尉，加上顾承宁会宁侯的身份，沿途驿站都可以吃住。 到了瓜州，已经是三月初了。 要是在永宁，此时花都开遍了，可这里是瓜州，还很冷。 折冲府位于瓜州城西，一行人进入瓜州城后，发现这里并不像想象中那个样子。 虽然气候不怎么好，可瓜州城还是比较繁华的，当然没法和京城比。 几人穿过街道，到达了折冲府。 此时折冲府一众官员已经在此等候。 几人下马后，一个四十左右的壮汉上前。 “瓜州折冲府都尉李固，率折冲府官员见过会宁侯，常将军。” “哎吆，可不敢，李将军，本侯可是来充军的，戴罪之身。” 顾承宁赶忙回礼。 “是呀李将军，你我是平级，我可不敢让你行礼。” 李固性格倒是豪爽，一声大笑。 “哈哈，既然常将军已到，那咱们还是尽快交接，我还得赶回京城去兵部述职。” “好。” 谁都知道，顾承宁名义上是被皇帝充军来的，可折冲府也没人敢真的让他去干充军的活。 当天晚上，两人住处已经安排妥当，也做了交接，两名刑部小吏便返回京城了。 顾承宁房间里，常山神神秘秘的说道。 “你藏的够深的，陛下让你来办事，你居然一点风声没有透露，我还是昨天才收到陛下密旨，方才知道。” “废话，这种事我怎么能透露给不知道的人呢？只不过我们刚来，两眼一抹黑，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转眼十天过去了，这些天顾承宁每日都在瓜州闲逛，有时还拉着常山。 当天夜里，顾承宁叫来了常山。 “你这家伙，整天就知道闲逛，陛下交代的事你没忘记吧？” 常山一进门就开始抱怨。 “呵呵，你以为我真是在闲逛吗？这几天我搞明白两件事。” “哪两件事。” 顾承宁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我大乘有很多商人经常来往西域，而瓜州与乌孙毗邻，瓜州城的陈记货栈，就时常奔波两地。” “第二，那覃良的身份确实存疑，几年前在他封为男爵前，他的亲戚家人相继暴毙，还有些认识他的商户，也是如此。” 常山耷拉着脑袋，听的云里雾里的。 “你什么意思？” 顾承宁拿出了他今日在街上买的葡萄酒，又拿出两个杯子，倒了两杯酒。 “这是乌孙的葡萄酒，你尝尝。” 常山端起一杯尝了一口。 “嗯，不错，比咱们的黄酒好喝。在京城时，只喝过一次。” 顾承宁愣了一下，说正事呢，怎么扯到酒上了。 “我看我得去乌孙走一趟，想给乌孙找点麻烦，那就得去乌孙了解情况。” “另外，覃良以前是瓜州最大的商人，之前他肯定经常去西域，特别是乌孙，既然现在瓜州认识他的人找不到了，那只能去乌孙了，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有谁认识他。” 常山端起酒杯，借着灯光看着酒杯。 “这杯子还真不错，这葡萄酒喝着也挺好，要是弄回京城，肯定不少挣钱，最好是学会这酿酒的技艺。” 顾承宁对此很无语，一把拿掉他手里的酒杯。 “你他娘的我跟你说正事呢。” 常山却将那坛子葡萄酒抱进怀里。 “不行，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陛下交代？只怕我这辈子也完球了。” 顾承宁直接揪住常山的耳朵，疼的他呲牙咧嘴。 “陛下怎么跟你说的？让你配合我，所以你得听我的。” “疼，放开。” 顾承宁松开手，常山摸着耳朵。 “你又不是胡人长相，也不会说乌孙语，你去了能干嘛？” “呵呵，我已经去陈记货栈找了个马帮伙计的活，后天就去干活。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陈记货栈半个月后就要去一趟乌孙，我到时候想办法跟着去。” “至于语言不通的问题，到时候再说吧！明天我们去会会覃良。” 常山还是有点担心，毕竟去了他国，万一出点事，那怎么办？况且乌孙明着对大乘俯首称臣，可背地里却时常找点麻烦。 “去可以，多带点人。” 顾承宁在常山头上敲了了一下。 “你猪脑子，我是以陈记马帮伙计身份去的，怎么带人？你放心，我就是打探打探情况，又不干别的，况且，以我的身手，只要不主动惹事，逃脱还不是太难。” 第55章 追杀 常山知道他拦不住顾承宁，于是提出要一起去。 “靠，你去干嘛？你是折冲府都尉，哪里能随意离开，再说了，你还得留下来盯着覃良。” 同一时间，覃良家里。 “大人，那顾承宁已经到了瓜州十日了，还有那个常山，上次就是他们坏了我们的好事，要不要？” 覃良手下一个人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你疯了，先不说我们能不能杀了他们，即便能，你觉得他们死了，李恒会不会严查瓜州，那时候，这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吗？” “那怎么办？” “给我死死盯着顾承宁。” 第二日一早，顾承宁就直奔覃良家而去。 覃良（赵爽）没想到顾承宁和常山居然来了，这时候躲是没法躲了，只好开门迎客。 赵爽是想尽量避免跟二人相见的，可他也知道，只要这两人一直在瓜州，迟早要见，于是亲自来到门口迎接。 “在下见过会宁侯，常将军，二位亲临，在下惶恐。” “哈哈，我一个戴罪之身，闲来无事，便来覃县男家叨扰，还望海涵。” “哪里哪里，二位到了瓜州，本应前去拜访，可又怕打扰二位，请见谅，里面请。” 三人坐下后，顾承宁仔细打量了一下覃良，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个人以前应该不是商人。 “听说覃县男是当年是协助前瓜州刺史龚迁抵御乌孙，在龚迁举荐下，因公被封为男爵，不知你对龚迁怎么看？” 赵爽内心风起云涌，脸上却波澜不惊。 “按理说龚迁对我有恩，我不该说他的不是，可他竟然勾结伪周，实属咎由自取。” 顾承宁可不相信覃良对龚迁勾结伪周的事丝毫不知。 “是呀，龚迁确实咎由自取，他只怕到死也想不到，会被伪周余孽所杀。” 双方试探着说了一会话，顾承宁便离开了。 “大人，顾承宁突然来是否对我们有所察觉？” 赵爽自然不会认为顾承宁突然前来是为了串门。 “通知下去，近期所有人不许妄动，另外给乌孙传信，让他们清除所有认识覃良的人。” “是。” 离开覃良家后，常山便询问道。 “怎么样？这个覃良有没有问题？” “靠，这哪里看得出来？不过我觉得他不像个商人，没有那种商人的铜臭味。” 常山却不以为然。 “嗨，他现在已经不是商人了，是朝廷亲封的溧阳县男。” “呵呵，我也说不清楚，只是一种感觉吧！” 第二日，顾承宁便去了陈记货栈工作，而这一切都在赵爽的监视之中。 常山派去监视赵爽的人，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赵爽的异常。 根本原因就是赵爽这几年在家中大兴土木，家里地道就不止一条。 他完全可以在家里不动，只需要吩咐手下的人做事就行了。 顾承宁收买了马帮把头，又让常山给自己伪造了身份文牒，他现在叫顾六，瓜州本地人。 半个月后，他顺利的进入马帮，跟随马帮前往乌孙。 当天夜里，监视顾承宁的人来报赵爽。 “大人，顾承宁要跟随马帮去乌孙。” 赵爽背着双手，在堂中走来走去，他在思索顾承宁到底要干嘛。 “大人，要不要我们通知乌孙，将顾承宁干掉。” 这倒是提醒了赵爽，他确定顾承宁这次来肯定不是充军那么简单，要不然他怎么会去马帮当伙计，而且还要跟着马帮去乌孙。 很明显，他去乌孙肯定不是游玩，很有可能就是奉了皇帝的旨意，去乌孙查探什么，难道是自己？好在他已经通知乌孙，清除了认识覃良的人。 这时候借乌孙的手除掉他，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不过，可不能让乌孙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否则难免他们会有顾忌。 “你这就派人快马去乌孙，通知乌孙丞相哈吾勒，就说陈记货栈里有朝廷奸细，是针对乌孙而去。” “是。” 乌孙距离瓜州不远，出了瓜州城，便是化丰县，化丰县以西五十里，便进入了乌孙国界。 顾承宁跟着马帮，傍晚时分，便到了化丰县内。 晚上他们住在一个客栈之中，一张大通铺上，顾承宁和一帮伙计住在一起，这让他很不适应。 可不适应也没办法，只能忍着。 第二天一早，刚入睡不久的顾承宁就被吵醒了。 “快点起来了，今天我们要加快速度，进入乌孙地界。” 拖着疲惫的身躯，顾承宁跟随马队启程。 到了交界的地方，这里有一座土城，很矮。 这里只有几十个乘国军士守卫，他们根本没有查顾承宁等人的身份文牒。 一行人很顺利的进入乌孙国土，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当晚一群人便在荒地里住宿。 顾承宁这辈子也没经历过这种事，夜间很冷，风沙还很大。 终于，第三天，他们进入了乌孙边城萨悍城。 乌孙地域不大，比起大乘，不过五州之地。有户十八万，民九十多万，可军队却有十二万。 如今乌孙国内并不安宁，乌孙王室被丞相哈吾勒架空，乌孙国内动荡，分成几股势力。 而哈吾勒是实力最强的，尽管他能掌握的军队只有三万，可他手里有整个王室，携王室而令诸侯。 三天后，顾承宁跟随马队到达乌孙国都召苏城外。 不等他们京城，突然城中就出现一队人马，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个大汉骑着马看着一众人。 “哼，乘国皇帝卑劣，竟然派奸细进入我乌孙，来人，将他们给我带走，仔细查验。” 顾承宁没想到这人居然会说大乘官话，自己刚到乌孙国都，就有人知道有奸细，不用想，肯定有人在瓜州就察觉了自己身份，然后通知了乌孙。 这个人是谁，顾承宁心里没底，不过他倒有几个怀疑对象，可当下这些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得想办法逃脱，否则“奸细”身份立马就会暴露。 就在大汉调转马头的时候，顾承宁突然冲出来，一把抢过一旁军士手里的长枪，将军士踹倒在地。 然后冲向马队中的一匹马，翻身上马，掉头就跑。 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 “乌尔逊将军，有人逃跑了。” 大汉此时已经发现了，他立刻调转马头。 “莫度，你押着这些人去见丞相，你们几个，跟我追。” “是。” 第56章 你对我做了什么 顾承宁骑着马一路没有目的的逃窜，这拉货的马根本没有马鞍，颠的他屁股像开了花一样。 这时候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顾承宁不得不感叹，这马确实比不上战马。 眼看对方越来越近，好在只有五人，他也不知道这个将军哪里来的自信。 于是调转马头，手提长枪冲杀了过去。 “哈哈哈，来的好，看本将军怎么擒你。” 乌尔逊见顾承宁调转马头，不仅没有丝毫慌张，还很兴奋。 他拔出佩刀，迎面而上。 眼看两人就要刀兵相接，李恒突然滑下马背，身子躲在马后，同时长矛从马脖子下伸了出去。 乌尔逊大惊，没想到一个奸细，马术居然这么精湛，他赶忙勒了一把缰绳躲避，可顾承宁的长枪还是扎到了对方的马。 马匹吃痛，长嘶一声，将乌尔逊摔在马下。 顾承宁没有丝毫停顿，又翻身上马，冲着后面四人而去。 片刻之间，一人就被长枪戳透身体。 顾承宁接着和剩余三人斗在一起，片刻功夫，三人便全部跌落马下，重伤倒地。 趁此机会，顾承宁拍马上前，靠近对方一匹马，纵身一跃，骑在了马上。 这可舒服多了，有马鞍和马蹬。 乌尔逊完全没有想到顾承宁有如此手段，此时他已经从地上起来了。 “你究竟是何人？” 顾承宁根本没有搭理他，打马向他冲了过去。 乌尔逊手持佩刀，静静的等着顾承宁靠近，顾承宁长枪被他格挡。 随后他一个转身，躲过马匹，突然跪在地上，佩刀向马的后腿砍去。 马儿瞬间跌倒，好在顾承宁早有准备，双脚脱离马蹬，用力起身，踩着马身跳到地面。 他丝毫没有停顿，接着向乌尔逊杀去。 没想到长枪枪头被对方直接砍断，掉落在地，顾承宁微微一愣，继续攻击。 乌尔逊此时露出了笑容，没有了兵器，还敢进攻，这不是找死吗？ 顾承宁总算到了枪头掉落的地方，突然，他一脚将枪头踢向了乌尔逊。 乌尔逊哪里能想到，赶忙躲避，可小腿还是被枪头击中。 顾承宁趁势上前，将他手中的刀打落在地，没有枪头的木棍抵在了乌尔逊的脖颈。 乌尔逊不敢反抗，因为他明白，这个人的功夫，即便没有枪头，也能将枪身插进他脖子里。 “哼，卑鄙的乘国人，居然用暗器偷袭。” 顾承宁实在不适应这里的风沙，比起他嘴里已经有了些许沙土，他赶忙将嘴里沙土吐了出去。 “他娘的，这叫兵不厌诈，你们乌孙这种弹丸小国当然不懂，说，你们是怎么得知马队里有奸细的？” “哼，要杀就杀，乌孙人没有怕死的。” 顾承宁露出诡异的笑容，一脚踩在乌尔逊受伤的腿上。 “啊，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顾承宁当然不会轻易杀了他，还得靠他问话呢。 “砰” 顾承宁一棍子打在乌尔逊脑袋上，棍子断成了两节，可乌尔逊只是疼的大喊，并没有晕过去。 靠，电视剧里不是给别人一棍子，他就晕了吗？这特么怎么没晕。 顾承宁抡起拳头毫不客气的朝着乌尔逊面门而去。 刚开始乌尔逊还在格挡反抗，不一会就被打的连他妈都不认识了，昏死过去。 顾成宁解下那受伤马匹的缰绳，将乌尔逊捆了起来，扔在一匹马上横着，自己则骑上另一匹。 他要赶快离开这里，否则乌孙大军追来，自己就完犊子了。 然而顾承宁对这里一点也不熟悉，只能想办法先躲起来。 经过半个时辰的跋涉，顾承宁发现了一片胡杨林，他带着乌尔逊进入了这片林子中。 乌尔逊还在昏迷之中，可这里太干旱，一时间根本找不到水源。 顾承宁只好解开衣带，用尿朝着乌尔逊脸上滋去。 “咳，咳。” 见他醒了，顾承宁赶忙穿好衣服。 乌尔逊见自己被绑着，又感觉自己脸上湿漉漉的，再一闻，一股骚臭味。 “你对我做了什么？” 顾承宁笑眯眯的看着他。 “没什么，这里又没水，而我又想让你醒来，所以你懂的……” “你，你竟然……” 顾承宁从身上抽出乌尔逊的佩刀，架在他脖子上。 “说，到底是怎么知道马队里有奸细的？” “哼。” 乌尔逊完全没有想说的意思，顾承宁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 他拉过乌尔善的腿，照着他的伤口一刀下去，一小块肉被割了下来。 乌尔逊疼得吱哇乱叫，连着几块肉割下来，乌尔逊终于承受不了了。 “我说，我说，事实我也不清楚，是丞相哈吾勒吩咐我的。” 看来确实有人勾结乌孙，而且还知道自己潜伏在马队，这个人不简单呀。 看来自己在瓜州城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可不多，顾承宁隐隐想到了覃良。 “你知不知道乘国和你们乌孙勾结的人是谁？” 乌尔逊摇摇头。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丞相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塔木迪才是丞相的心腹。” 顾承宁又询问了乌尔逊乌孙国的其他情况，算是对乌孙有个大致了解。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放过我。” 顾承宁一脸无辜。 “我什么时候答应放过你了？不好意思，我大乘皇帝当年放过你们乌孙一次，你们不仅不感恩戴德，还多次骚扰我乘国边境，你们乌孙的末日不远了。” 顾承宁从乌尔逊身上扯下一块布，塞进了他嘴里，然后起身离开了。 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可不想放过乌尔逊，毕竟他活着，日后乘国攻打乌孙，那要多死多少人。 不直接杀了他，已经是仁慈了。 离开胡杨林，顾承宁不知道该去往哪里，回瓜州，他不甘心，况且如今估计也回不去了。 那个叫哈乌勒的肯定已经让人严查自己了，这可怎么办？ 这时候顾承宁想到了李恒给自己的密旨，他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许打开，现在这种情况，不打开还等何时？ 好在密旨他一直带在身上。 顾承宁从内衣里拿出密旨，当看到内容后，他震惊了，果然，最狠还得是皇帝。 第57章 忠武侯杨玄辰 密旨里大概内容则是，五月，朝廷会派使团出使西域臣服大乘的三国，乌孙，高昌，还有且末。 让顾承宁和常山派人提前进入乌孙国内，扮成乌孙士兵，劫杀使团，到时候，朝廷便有借口对乌孙出兵，彻底灭了乌孙。 皇帝果然够狠，为了灭乌孙，竟然不惜自导自演，让自己人杀自己人。 怪不得他让顾承宁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打开密旨。 看来皇帝对他自己这个方法也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让顾承宁前来，好想办法制造出兵乌孙的借口。 可如今顾承宁都被困在乌孙了，还怎么实施计划？ 如今自己自身难保，更别说找出兵乌孙的借口了。 还是先保命要紧。 骑马太招摇，顾承宁打算放弃马匹，最好尽快离开乌孙，去往高昌。 从高昌绕道沙州，再返回瓜州。 可如此一来，就要耽搁很长时间。 使团五月初从京城出发，到瓜州这就一个多月时间，再到乌孙，满打满算算两个多月。 所以，自己必须在两个月内回到瓜州。 可要去高昌，就得穿过乌孙两座城池。 这个时节，只怕城门早就严查起来，自己又不会说乌孙语，肯定会被当做嫌疑人抓起来。 顾承宁就这样慢悠悠的朝着乌孙以西走去。 一路上他根本不敢走大道，只能走一些羊肠小道。 眼看天色晚了，肚子饿的咕咕叫，好在顾承宁发现了一座村庄。 到了村口，他环顾四周，好在并没有乌孙军队。 等到天黑了，他才摸进村子里。 这时他看见一户人家还亮着灯，看起来还是个大户，这里很多土坯房子，根本没有院子，而这家有院子。 顾承宁敲了敲门。 不一会一个人打开了门，用乌孙语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顾承宁根本听不懂。 这时候，开门的人转身向院子里又一阵鸟语。 一个二十多岁外表俊朗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你不懂乌孙语？” 顾承宁点点头。 “你是乘国人？” “我是。” 年轻人对开门人一通鸟语，随后看向顾承宁。 “进来吧！” 顾承宁进到院子，跟着年轻人来到一个桌子旁。 “还没吃饭吧？正好，一起吃。” 看着桌上的羊腿和羊汤，顾承宁不由得口水直流。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先端起一碗羊汤喝了起来，主要是太渴了。 随后拿起一根羊腿啃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顾承宁打了一个饱嗝。 “让兄台见笑了，实在是太饿了。” “呵呵，无妨。” 顾承宁起身从怀里拿出银袋，从里面取出一块银子递给一旁刚才开门的人。 不想对方居然摇手，随后指了指年轻人。 “兄台不必客气，这顿饭我请了，大家都是乘国人，在乌孙碰见，便是缘分。” 人家都这么说了，顾承宁也不拒绝了，反正自己能省就省，毕竟要回到沙州，一路上危险不用说，盘缠还得足。 晚上顾承宁便和年轻人回到他住的房间。 “还未问及兄台姓名，哪里人士？” 年轻人淡淡一笑。 “在下杨玄辰，夏州人士。” 夏州，不就是以前的安夏吗？那可是顾承宁和皇帝的老家。 杨玄辰，顾承宁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个名字耳熟。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 忠武侯，杨玄辰。 杨玄辰父亲杨忠二十年前是李恒的侍卫长，多次救过李恒的命，立国后，受封忠武侯，封地在胜州。 五年前杨忠病故，长子杨玄辰承袭忠武侯爵位，随后跟着母亲和幼弟返回封地。 “莫不是忠武侯杨玄辰？” 杨玄辰有点惊讶。 “兄台竟然知道在下，想来应该不是普通人。” 顾承宁本想着随便编个身份，毕竟自己身份要保密，况且还不能确定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不是杨玄辰。 可毕竟吃了人家的，怎么好骗他。 这时候他发现了墙上挂着一把黑色长剑。 这把剑他可是小时候在宫里见皇帝用过，五年前，听说杨玄辰离宫时，皇帝将剑送给了他。 这时候，顾承宁觉得也没必要隐瞒了。 “不瞒杨兄，在下顾承宁。” “顾承宁，可是已故安夏王之子，会宁侯顾承宁？” “正是。” 杨玄辰没想到在这里遇见顾承宁。 “哎呀，你怎么会到了乌孙？” 顾承宁也好奇，杨玄辰怎么也在这里。 “杨兄，非我不肯告知，实在是有苦衷，杨兄你呢？” “哈哈，理解，我是来西域游历的。五年前我回到封地，不久后，我母亲弟弟先后生病，短短四年，我的亲人全部离开了我，如今我与顾兄一样，整个家就剩下我一人。”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顾承宁方才得知，杨玄辰已经来到西域一年了。 乌孙，高昌的语言他都会说，而且对这里很了解。 “杨兄，不瞒你说，兄弟我如今在乌孙呆不下去了，急需去高昌，再通过高昌回到沙州，不知杨兄是否有良策？” 杨玄辰淡然一笑。 “今日乌孙士兵进村搜查，说是找一名乘国细作，那人莫不是你？” 顾承宁有点尴尬，点了点头。 “要想离开乌孙，倒是不难，这样明日我陪你一起离开。” 第二日，杨玄辰向这家主人借了一个衣服，两人换上后，又粘了胡须，化了妆。 这时杨玄辰又拿出了两份乌孙的身份文牒，这让顾承宁很疑惑。 杨玄辰看着身份文牒，摇了摇头，解释道。 “这是伊善两个儿子的，他两个儿子去年死在了高昌。” 伊善便是这家主人。 杨玄辰又将自己的剑用布包了起来，背在身上，两人便朝着乌孙西边的火沙城而去。 “杨兄，恕我直言，那伊善会不会……” “我去年在高昌救过他的性命，可惜当时没能救回他两个儿子，放心，他不会说出去的。” 顾承宁这才没了顾虑。 经过一个时辰的跋涉，到了城门不远处。 沿途虽然碰见了几队乌孙人马，可看他们身穿乌孙衣服，也没有询问他们。 两人走到城门口，拿出身份文牒，杨玄辰又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阵乌孙语，他们便轻松进入了火沙城。 两人在火沙城短暂停留了一会，吃了一顿饭，随后直奔火沙城南门而去。 第58章 我可以帮你 过了火沙城，杨玄辰松了一口气。 “顾兄，现在应该安全了，从火沙城到高昌边境这段，是乌沙王子祖帕尔的地盘，如今王室被哈吾勒控制，这祖帕尔是唯一一个不在都城的王子，他总不会与哈吾勒是一伙的吧？” 听了杨玄辰的话，顾承宁绷着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一点。 可从乌尔逊嘴里，他可没听到这一点，还是得小心点。 这里距离下个城池还有一天多的路程，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得找个地方落脚。 两人来到一个村子，找了一户人家借宿。 半夜时分，正睡的香甜，突然顾承宁听见有敲门声，他赶忙起床往窗外看去。 不好，是乌孙军队。 “杨兄，快起来，有乌孙兵士。” 杨玄辰一骨碌翻起身来。 “哪里？” “外面，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杨玄辰趴在窗户上，听着外面对话的声音。 “不好，真是冲我们来的。他娘的，这家主人报官了，看来我之前猜错了，这祖帕尔和哈吾勒是一起的。” 这屋子就在院子之中，只有一个门，那些军士已经靠近了。 “顾兄，听闻你从小受名师指点，武艺高强，今夜，咱们只能杀出去了。” “好，能与杨兄并肩作战，乃人生一大快事。” 顾承宁没有带武器，可杨玄辰有刀。 两人趁着对方还没有围上来，打开门直接杀了出去。 顾承宁也是见识了杨玄辰的功夫，一柄黑剑被他挥舞的淋漓尽致。 看来，乌孙的人太小看自己了，只来了二十多人。 一盏茶的功夫，这些人死的死，伤的伤，全部躺在地上。 骑马的头目一看不对，调转马头就要跑，顾承宁自然不会给他机会。 第一次施展轻功，冲着头目而去，瞬间，头目就被踹下马来，被他活捉。 经过一阵审问，他们是驻扎在此处的巡逻队，前日，他们王子就收到了哈吾勒的传信，让他们注意一个乘国的年轻人。 今夜有人去驻地报告，说是有两个中原面孔的年轻人住在他家里。 实际上祖帕尔是乌孙国王最不待见的王子，祖帕尔恨不得哈吾勒将他父王和那些兄弟杀了，这样，他就只能立自己为王。 而哈吾勒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想灭了其他势力之后，再让国王退位，立祖帕尔这个傀儡国王。 等时机成熟，他会逼迫祖帕尔退位，那时候，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国王。 这下完犊子了，顾承宁绕道高昌回国的想法只怕很难实现了。 “杨兄，怎么办？” “我看不如这样，咱们绕道去西边的派通城，那里是哈吾勒死对头哈里克的地盘。” 往西，那就越来越远了，啥时候才能回国呀。 “杨兄，这……” 杨玄辰看出了他的担忧。 “顾兄，先保住自己要紧。” 没办法，两人同乘一骑，朝着派通城而去。 经过三天的跋涉，很顺利的来到派通城。 进城不久，两人正在一家酒肆吃饭，就被一群乌孙士兵给围了。 “哈哈哈，听闻哈吾勒正在找一个乘国奸细，想来就是你们其中一人吧？” 人群里一个满脸胡子，骑着马的人走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怎么成了两个人？” “你是哈里克？” 杨玄辰见这人的穿着，再听他的语气，于是试探的问道。 “不错，我就是哈里克。” “你想怎么样？” 杨玄辰接着问道。 “哈哈，你们猜，要是我把你们送给哈吾勒，他能给我多少金？” 哈里克一脸得意的说道。 “行了，给我带走，对了，你们不要试图逃跑，你们跑不掉的。” 顾承宁不用杨玄辰翻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只好跟着哈里克去了他的府中。 到了哈里克府中，他对两人倒是挺客气。 “说说吧，你们到底什么身份？到乌孙想干什么？” 两人始终没开口。 “我听闻大乘皇帝把他们的会宁侯充军到了瓜州，凭我对大乘皇帝的了解，他做事可都有目的，说说吧，你们谁是顾承宁？” 顾承宁大惊，没想到这个哈里克搞的一手好情报，难道，跟乌孙勾结的人是他？ 随即，顾承宁便否认了这种想法。 “哈里克将军想多了，我是来乌孙做生意的，这位杨兄是来西域游玩的，并非什么奸细。” 杨玄辰正要翻译，哈里克却摇摇手。 “我听得懂你们乘国的官话。” “看来你就是会宁侯了，果然英雄出少年。” 靠，居然暴露了，顾承宁这时候后悔自己多嘴了。 “既然你来到乌孙，想必是奉了大乘皇帝的旨意，我这里也有一个你们乘国的奸细，不妨让你们见见。” 不一会，一个人被带了上来。 “来吧，见见你们的同胞。” 那人看了杨玄辰一眼，没什么反应，可看到顾承宁，他突然一愣。 顾承宁看到了他的表情，难道这个人认识我？ “哈哈，看来你认识他了。” 哈里克大先的指着顾承宁。 那人一直没有说话。 “你们不说话我也知道，大乘皇帝想对乌孙动手，只不过他找不到很好的借口，所以才派你们来的吧？” 此刻，顾承宁对这个哈里克要刮目相看了，这他都能猜出来。 之所以顾承宁认为他是猜出来的，那是因为李恒这个想法，知道的人不多，哈里克再厉害，也不可能将人安排到李恒身边。 “哼，不瞒你们说，我祖上是百年前从你们中原来的，那时候，乌孙人口不过二十万，一个小部落的存在。” “是我的祖父，他辅佐乌孙部落首领，发展人口，贸易，直至建国。” “没有我祖父，没有我孟家，就没有乌孙的今天，可愚蠢的王室，却处处打压我们，还去招惹中原王朝，这乌孙看来是保不住了。” “我可以放了你们，不过，我需要你们替我给大乘皇帝带句话，我若助他灭了乌孙，要封我为陈留王。” 顾承宁没想到这哈里克居然有这种想法，既然他表明态度了，顾承宁为了脱身，也打算不隐瞒自己身份，不过灭乌孙的事，他可不敢告诉哈里克。 “既然哈里克将军如此坦诚，那我也不瞒着你了，不错，我就是顾承宁，不过我此次前来，只是想查明我乘国勾结乌孙的奸细是谁。” “至于你说的陛下灭乌孙的事，纯属子虚乌有。” 哈里克也不在乎顾承宁说的，他摆了摆手。 “我不想听你的辩解，你只要将我的话传给大乘皇帝便可，我知道你被困在乌孙，想要回国，我可以帮你。” 第59章 借兵 通过哈里克的帮助，顾承宁和杨玄辰只能绕道前往高昌，好在哈里克派了人护送他们。 然而绕道却要浪费许多时间，而且路很不好走。 而此时，正在瓜州的常山却非常担忧，这么久时间了，他没有顾承宁一点消息。 瓜州刺史和常山都已经收到了朝廷使团出使西域三国的消息。 皇帝还给常山了密旨，询问顾承宁的情况，常山不敢隐瞒，将顾承宁的想法和当下的情况报告给了皇帝。 而顾承宁这边经过半个月了的跋涉，总算靠近了高昌边境。 可这时候却传来噩耗，高昌国王居然下令在高昌国查处顾承宁。 看来，高昌和乌孙已经联合了，这条路又走不通了，而且皇帝灭乌孙的计划只怕这要搁浅。 当下顾承宁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眼下只能返回哈里克的地盘，看看能不能通过哈里克，从乌孙另外几个地方南下，去到且末国，最后从且末回到凉州。 无奈的顾承宁用了半个月又返回了哈里克的地盘。 在听到高昌国和哈吾勒联合的消息，哈里克也很震惊。 他和其他几个乌孙势力虽然不算敌对，可毕竟各自为政，谁都想吃掉对方，怎么可能为此得罪哈吾勒。 顾承宁彻底陷入死局，只能静观其变。 李恒收到常山的奏报，也心惊不已，看来自己的计划要落空了。 可使团已经出发，而且已经通知了三国，这时候总不能撤回，也不可能直接跟乌孙要人吧？ 李恒只能放弃计划，并且派遣内卫去往乌孙打听顾承宁的下落，而使团则继续去往三国。 顾承宁如今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可他能做的，就只有等，等使团来。 毕竟自己没了消息，常山肯定会奏报皇帝，那时候，皇帝定然会取消计划。 使团出使三国，是早就定下的，也不可能取消。 只要使团进入乌孙，他便去见使团的人，那时候，乌孙就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顾承宁的想法是好的，可惜，事情根本没遂他的愿。 两个月后，使团来了，不过却改变了行程，先去了高昌国。 使团在高昌停留了三日，随后往乌孙而来。 顾承宁在哈里克的安排下，带着杨玄辰赶往火沙城外等着使团。 经过两天的等待，使团总算到了乌沙城外，不过使团的人数却不少。 皇帝给顾承宁的密旨上，说的是三十人的使团人数，可如今却有不下百人。 “谁？” 在看见顾承宁和杨玄辰时，使团卫队长，游击将军高硕问道。 “我是会宁侯顾承宁，这位是忠武侯杨玄辰。” 高硕大惊，他还未到达沙州，皇帝便六百里加急给他送来了密旨，让他到了乌孙，尽可能找一下顾承宁，并且改道沙州，先去高昌。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顾承宁了。 顾承宁此次并未带身份文牒，没法证明自己身份，可他有皇帝的密旨，密旨外的火漆却能证明是皇帝密旨。 而杨玄辰却带着随身印信，能证明他的身份，所以顾承宁并不担心。 实际上他想多了，皇帝派高硕前来，有一条就是高硕认识顾承宁。 高硕赶忙下马施礼。 “下官游击将军高硕，见过两位侯爷。” “高将军免礼，高将军不用核实我们的身份吗？” 高硕淡淡一笑。 “呵呵，不用了，侯爷不认识下官，下官却认识侯爷。论起来，下官还要叫侯爷一声师兄呢！兵部侍郎黄大人，正是下官的师父。” “原来如此。” “至于这位杨侯爷，那就更不用说了，十年前在汝州，忠武侯任汝州折冲都尉时，下官曾经在他属下任职校尉。” 居然这么巧，搞了半天都是熟人，可就是他们两人不认识高硕。 “陛下让我到了乌孙，尽量打听侯爷下落，没想到这就遇上了。” 顾承宁无奈的摇摇头。 “唉，此次是我大意了。” 高硕随即下令扎营，几人进入帐中，顾承宁才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细细道来。 “看来这乌孙没安好心，只是不知道我大乘的奸细是谁。” “高将军还是尽快完成使团任务，我们先返回国再说。” 第二日，高硕刚刚拔营，却不想，前方突然出现了大批乌孙兵马。 高硕大叫一声。 “不好，看着架势不像是来迎我们的，倒像是攻击我们的。” 顾承宁和杨玄辰也发现了，这明明就是攻击阵型。 “所有人，列阵迎敌。” 虽然使团卫队都是以一敌十的将士，然而对方人数太多，加上使团还有文官，最终不敌对方。 顾承宁和高硕见势不妙，赶忙突围。 等两人突围出来，才发现不见了杨玄辰。 “侯爷，杨侯爷只怕……” 顾承宁此时很内疚，是自己将杨玄辰扯进来的，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一生都会内疚。 可如今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唉，万万没想到，乌孙居然敢攻击使团。杨兄武艺不在我之下，想来能够脱险的。” 顾承宁实际上是在安慰自己，武功再高，对方那么多军士，若是不能突围，只怕凶多吉少。 “侯爷，眼下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是呀，他们现在回不去，朝廷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使团遇袭，回去搬兵不合适，即便朝廷调动大军，最少也得半年。 最重要的是，顾承宁和高硕都咽不下这口气。 “高将军，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侯爷打算怎么办？” “借兵。” 高硕看着顾承宁一脸疑惑。 “侯爷打算去哪里借兵？” 顾承宁拍了拍身上的土，而后眼神坚毅的说道。 “去乌孙以西的云戎国借兵，云戎是大国，高将军可知道，建武十二年，云戎与我大乘建交，云戎国王向陛下为他的太子求亲的事？” 高硕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随后接着顾承宁的话说道。 “陛下选了皇室宗亲，永州王李侍迁的女儿弋阳郡主，册封为永乐公主，嫁与云戎和亲。” “不错，两年前云戎国王去世，太子继位，我们刚好去向云戎借兵。” 高硕疑惑的问道。 “这行吗？云戎肯借兵给我们吗？” 顾承宁也担心，按照正常人的想法，云戎巴不得大乘跟乌孙打起来，最好高昌和且末也参与进去，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目前的处境，只能试一试，怎么说，云戎跟大乘也是友好邦国，即便不借兵，他们也不会有危险。 “如今没有太好的办法了，只能如此，能借到最好，借不到，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第60章 借兵一万 顾承宁带着高硕又返回了哈里克的地盘，哈里克貌似比之前更兴奋，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哈吾勒派兵劫杀了乘国使团。 “会宁侯，哈吾勒那个蠢货，居然敢劫杀大乘使团，大乘皇帝肯定不会放过他了，你们不想办法回国，怎么又跑我这里来了？” 为了很好的拉拢哈里克，顾承宁给他介绍了高硕。 “哈里克将军，这位是我大乘使团的正使高硕将军，他才是皇帝陛下亲派的使臣，如今使团被劫杀，意味着乌孙向我大乘开战。” “哈里克将军只要全力配合我们拿下乌孙，那么，我和高将军会向陛下奏报，满足将军的条件。” “好！” 哈里克起身来到门口，朝着北方大乘方向合手鞠躬。 “祖父，父亲，我哈里克如今就要带着我们的家族重返中原，自今日起，我改回中原姓氏，以后，我哈里克就叫孟吉。” 随后哈里克转身走向顾承宁。 “会宁侯，不如这样，我带着兵马去攻打王子祖帕尔，护送你们去高昌，随后返回大乘。” 顾承宁看了一眼高硕，高硕会意赶忙说道。 “哈里克将军，只怕高昌也不怀好心，虽然他们还不敢公开和我大乘叫板，可阻拦我们回国还是可以的，我估计，现在他们肯定已经封锁了国境。” 哈里克听到这里，面露尴尬，娘的，空欢喜一场。 “我还以为我的机会来了，如今你们回国都艰难，还怎么灭了乌孙，我收到消息，哈吾勒已经和好几个势力谈妥了，如果他来找我，我该如何应对？” 顾承宁知道，要给哈里克吃个定心丸，这时候他要是倒向哈吾勒，那自己和高硕也就完了，后面的计划想都不用想了。 “哈哈，哈里克将军不要着急，我和高将军意欲前往云戎借兵，云戎王后乃是我大成公主，云戎是大国，定然会借兵给我们。” “到时候我们率军杀来，加上你的配合，高昌定然不敢妄动，到时候再派人回国告知陛下，那时候我们与我大乘军队两面夹击，乌孙必亡。” 哈里克有点犹豫，借兵，云戎会借吗？ “哈里克将军，如今我们已经栓在一起了，没有别的退路了，只怕哈吾勒派来的人很快会到你的地盘，那时候你收留我们的事也瞒不过去了。” “如果他要对付你，你挡得住吗？” 顾承宁这话一出，让哈里克一惊，确实，如今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了。 “好吧，我这就让人护送你们去云戎，不过，你们还得速去速回，否则一旦哈吾勒对我动武，只怕我坚持不了多久。” “放心。” 两人马不停蹄的向云戎赶去，有大乘使团卫队长的身份，顾承宁和高硕顺利的来到了云戎。 经过三天三夜的奔波，两人来到了云戎的永乐城。 据说这里以前不叫这个名字，是如今的云戎国王继位后才根据王后永乐公主的封号改的。 一是国王莫立特别疼爱永乐公主，二是永乐这个寓意很好。 他们很顺利的进入了王宫，受到了热情的招待。 可当顾承宁提出要借兵的时候，莫立却没有给答复，只说自己要和大臣商议。 这一点顾承宁自然理解，毕竟这么大的事。 可他们一等就是三天，无奈之下，顾承宁只能将皇后小时候送给他的一块玉牌送给了云戎皇宫的内侍官，期待能见永乐公主一面。 好在第四日永乐公主刚好要出宫去城外查看粟米的种植情况。 这粟米种子和种植技术，都是她的陪嫁物品。 在内侍官的安排下，顾承宁很顺利的在城外见到了永乐公主。 永乐公主嫁到这里也五六年了，近日大乘使臣来云戎，她自然知道，可后宫不可干政，她也不方便见顾承宁二人。 今天正好有这个机会，她也想知道家乡如今是什么情况，于是便同意了。 永乐公主头顶后冠，端坐在一个凉亭之下。 顾承宁和高硕上前施礼。 “臣顾承宁，高硕，参见公主殿下。” “起来吧！” “谢公主。” 永乐公主长的很漂亮，怪不得莫立那么喜欢她。 她先是问了一些大乘这些年的情况，又问了皇帝和皇后的情况，最重要的是她的父母。 永州王李侍迁人虽然封地在永州，可人一直在京城，他是皇帝族弟，以前跟皇帝一样穷，后来跟随李恒起兵。 虽然没有多大功劳，可毕竟是李恒同宗兄弟，所以被封永州郡王。 当年和亲时，李恒自然舍不得自己的大女儿，其他女儿又小，所以便在宗亲里寻找。后来李侍迁主动提出将女儿送往云戎和亲。 李恒在见过人后，遂下旨意封她为永乐公主。 李侍迁自那以后，就辞去了官职，也不参与朝政，安心做他的闲散王爷了，李恒对这个族弟很满意，也给了很多赏赐。 “回公主，殿下和王妃都很好，陛下也时常去府中探望。” 永乐公主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而后说道。 “我知道你，你是安夏王之子，从小被陛下和皇后养大的，只是你怎么会来云戎。” 听到这里，顾承宁将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永乐公主。 “公主，臣万般无奈，只好来云戎借兵，可已经四日过去了，国王陛下依旧没有给个结果，还请公主替我等说几句话。” “唉，我虽贵为王后，可云戎与我大乘一样，后宫不可干政，我只能替你们问问陛下。” “谢公主。” 好在，第五天总算有了结果，莫立答应借给他们一万兵马。 内侍官在顾承宁离开时，交给他一个包裹，说是永乐公主托他捎给父母的。 云戎有人口近千万，兵力四十万，却只肯借一万，这让高硕很不高兴，不过顾承宁却不在乎。 人家能借一万就很不错了，一万兵马也不少了，哈吾勒也不过掌握了三万兵马。 只要运用得当，即便不能灭了乌孙，起码能给哈吾勒重创，那时候，估计皇帝的兵马也差不多来了。 两人领着一万人经过八天的跋涉，总算来到了乌孙境内，见到了哈里克。 可哈里克得知顾承宁只借来了一万人，顿时失望透顶。 顾承宁见他如此，只好又开始安慰加忽悠。 “哈里克将军，不，孟将军，虽然我们人少，可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 “首先，哈吾勒的人马配置，战力等你都比较了解吧？可对方并不了解云戎兵马的配置和战力。” “其次，虽然我们现在回不去大乘，可我相信，陛下已经知道了使团被劫杀的事，肯定会调兵前来。” “第三，我们只要搅乱哈吾勒的计划，不让他联合其他势力，等我大乘大军一到，哈吾勒如何抵挡？” 第61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使团被劫杀，哈吾勒自然不想这个消息传去乘国，于是他随后便命人关闭了边境。 可这种事如何瞒得住，不说李恒有无孔不入的内卫，光是关闭边境，瓜州刺史和常山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赶忙上报李恒，然而这时候李恒已经知道了。 李恒借题发挥，龙颜大怒，立刻调集左右骁卫大军，赶往瓜州。 然而，这时候，他最担心的还是顾承宁，好几个月过去了，居然没有他一点消息。 就在这时候，却有内卫统领传来消息。 “陛下，据内卫传回消息。会宁侯虽然身处危险之中，不过眼下还算安全，乌孙的哈里克，似乎有投靠我大乘之心。” 当初哈里克抓住的人就是内卫之人，他自然认识顾承宁，可顾承宁不认识他。 在使团进入高昌时，哈里克觉得留着他没用了，可能还会得罪李恒，便将他放了，到如今，他才传回消息。 “没事就好。” 李恒虽然借来了兵，可他还真没有过战阵经验，以前也都是读一些兵书，阵法之类的。 阵法肯定是行不通了，毕竟这是需要长时间的练习，不过高硕不一样，他可是一直在领兵，而且还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战役，他可是从底层一步一步上来的。 于是，顾承宁便将这一万人交给了高硕统领，接着又开始忽悠哈里克，让他去联系其他势力，最好别让他们跟哈吾勒联合。 另外，这一万人的吃喝，暂时还得他供给，待日后他向皇帝奏报，皇帝必然赏赐。 哈里克当然乐意做这些事，毕竟不用自己的兵马上阵，他就可以保存实力。 可总要出点力，粮食什么的他有的是，毕竟这乌孙的种植业，还是他祖父带来的。 然而，这不过是顾承宁支走他的办法，以顾承宁的性格，怎么可能借来兵马还畏畏缩缩。 在哈里克离开后，顾承宁和高硕便带着一万人马去挑衅哈吾勒。 哈吾勒刚听到高硕的挑衅后，还吓了一跳，后来听说对方从云戎只借了一万人马，他立刻就放松了。 随后便派人通知祖帕尔，打算和祖帕尔两面夹击，灭掉这一万人。 同时，他又派人去联系高昌国，毕竟不久后他们就要面对大乘大军。 十日后，哈吾勒亲率两万大军来到火沙城外三十里处，而祖帕尔也亲率一万大军前来会师。 大战一触即发，可顾承宁和高硕面对对方三万兵马的压力，脸上却写满了坚毅。 顾承宁拍马上前，开始叫阵。 “哈吾勒，祖帕尔，给老子滚出来。” 哈吾勒和祖帕尔倒是很听话，两人拍马上前。 哈吾勒是个五十多的老头，脸上已经布满了黑白相间的胡须。 “哈哈哈，一个毛头小子，你是谁？” 哈吾勒竟然说着乘国官话。 “呵呵，你不是派人到处捉拿我吗？怎么见了我不认识了。” “原来是你这个小子，谁给我拿下他。” 这时候哈吾勒身后一个人大马上前。 “丞相，末将巴哈德尔来也。” 顾承宁也听不懂来人说的什么话，他手握长枪始终没动。 巴哈德尔手持弯刀冲了过来，眼看到了顾承宁身边，顾承宁突然动了，拍马上前，一枪刺出，巴哈德尔中枪跌落马下。 顾承宁没有丝毫犹豫，拍马上前，提起缰绳，直接将马蹄踩在巴哈德尔的胸口。 巴哈德尔口吐鲜血，暴毙而亡。 “还有哪个不怕死的上前来。” 哈吾勒很后悔，自己有兵力优势，被这小子挑衅了几句，就得意忘形了，本想着斩将提升士气，这下好了，反被人家所杀。 “祖帕尔，全军压上去，一战击溃他们。” 随后大战展开，拍马绕到中军。 “弓箭手准备，前军出击。” 高硕拔出佩剑高呼一，一旁的云戎传令兵挥舞旗帜，鼓声也发生了变化。 这时候前方一千多长矛兵齐步向前。 “弓箭手仰射，准备，放。” 双方一交手，顾承宁怎么感觉这云戎兵士都不用训练，就和大乘自己军队一样。 两军刚开始短兵相接，对方就被打的节节后退。 主要还是哈吾勒和祖帕尔两人各自心怀鬼胎，都想让对方的人上，自己保存实力。 可他们越是这样，越容易溃败。 云戎的兵士倒下一个，立马就有人补了上来。 “全军出击。” 见高硕下令，所有军士直接压了上去，顾承宁也不甘示弱，提着长枪拍马上前收割人头。 一场大战，持续了两个时辰，哈吾勒和祖帕尔想带军撤回城，却处处被阻拦。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带领卫队，自己返回了城中。 而高硕下令停止追杀，毕竟自己只有一万人。 这一仗，顾承宁他们大获全胜，斩杀对方两千六百多人，伤者更多，纷纷选择投降。 两万多人没了主将，到处逃窜。 反观顾承宁这边，不过战死了三百余人，伤者千余人。 押着六千多伤者，高硕很是得意。 “想不到乌孙军队居然如此不堪一击，打了这么多次仗，这次是最轻松了，之前倒是我想多了，侯爷，这些降兵怎么办？” 顾承宁脑子微微一动，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 “呵呵，高将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今我们不过一万兵马，还有许多战死和受伤的人，这些降兵几乎同我们人数相当了。” “我的意思，杀。” 高硕听了顾承宁的说法后，两眼睁的老大。 “侯爷，这，杀降可是受人诟病的，万一朝中那些御史弹劾，只怕……” 顾承宁想到那些御史，心里就不爽，这些人别的能耐没有，就他娘的会喷。 “哼，他们愿意弹劾就弹劾吧，此事我自己承担。” “侯爷，这怎么可以，罢了，非常之时，要用非常手段。此事我和侯爷一起担着。” “来人。” “且慢。” 顾承宁赶忙拦住了高硕。 “这些人不能公开杀，否则只怕会引起乌孙兵马的全力反抗，你这样……” 随后，在高硕的命令下，一批人马开往了一片胡杨林中。 “所有乌孙降兵听着，我军这就要去那片胡杨林埋锅做饭，你们按秩序，分批前去吃饭，吃完饭后，今天就露宿胡杨林，待明日回城，再安排你们。” 在一片胡杨林中，这些乌孙降兵被一批批带到林子中，或杀，或活埋。 第62章 攻城 哈里克的游说一开始并不顺利，一是所有人都认为顾承宁不可能凭借借来的兵马打赢。 二来，是哈里克的口才和脑子实在不太够用。 可当顾承宁这边打赢之后，这些势力马上就改口了。 虽然他们答应不会和哈吾勒联合，不过也不会帮着顾承宁。 当哈里克回来时，顾承宁再次开始忽悠哈里克，表示他任务完成的很好，自己一定会奏报朝廷，为他请宫。 哈里克大喜过望，摆下宴席为顾承宁和高硕请功。 酒过三巡，哈里克问道。 “会宁侯，高将军，不知二位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顾承宁早计划好了，接下来总需要哈里克出点力了。 “呵呵，哈里克将军，你也知道，我们兵力不足，而且此次也有不少士卒受伤了，眼下虽然哈吾勒和祖帕尔受到重创，可他们还是有一定的势力对抗我们。” “所以如今该哈里克将军出力了，你就负责将他们二人堵住，我和高将军则继续追杀那些逃窜的兵士。” 哈里克虽然脑子不太精明，可也不是傻子，拦截的事让他做，要是那两人都不出城，他什么也捞不到。 要是让他追杀那些逃窜的士兵，他就可以将这些人收拢起来，为他所用。 “会宁侯，你和高将军这一仗也累了，不如你们带着人去堵住哈吾勒和祖帕尔，我带人去追杀那些逃窜的兵士如何？” 高硕当然不愿意了，起身就要和哈里克理论，被顾承宁拦了下来。 “哈将军，你也知道，我们兵力有限，若分兵，只怕会被那二人各个击破，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去堵祖帕尔，你分出一部分兵马，去防着祖帕尔，另一部分去追杀那些逃窜士卒怎么样？” 哈里克手上有两万五千多人马，要不然他也不敢收留顾承宁。 “哈哈哈，行。” 哈里克高兴之余，又多喝了半坛酒。 顾承宁和高硕回到房间后，高硕赶忙问道。 “侯爷，你干嘛答应哈里克，要是他收拢了那些士卒，他的实力不是进一步提升了？日后只怕……” 顾承宁淡淡一笑，他当然知道这些。 “我们如今在人家的地盘上，兵力悬殊，不能跟他撕破脸，如今那些势力隔岸观火，哈吾勒又得派兵守着边境，他哪里还有兵马。” “我相信，此刻常山必然带着折冲府的兵马陈列边境，我们全力攻打哈吾勒，让他首尾不能相顾。” 在高硕看来，顾承宁这都是猜测，万一常山没有出兵边境呢？ “侯爷，这……万一对方固守不出呢？” “哈哈，哈吾勒只有三万人马，此次他却带来了两万，而且这两万人现在跟他回去的只剩下几十人，剩下的一万人他又要守边境，又要巩固自己在乌孙都城的实力，哪里还有兵马守城，起码火沙城他没法守。” “我现在怕的是他还有后招，要不然，就凭他这点实力，如何敢公开和我大乘叫板？” 高硕思索了一会，他也想不通，难道是哈吾勒太膨胀了。 事实上哈吾勒之前确实有后招，他之前已经联合了高昌和且末一起对抗乘国。 除此之外，他还联合了西域其他几国，他们都表示愿意一起对抗乘国。 这才让哈吾勒信心倍增，袭击了乘国使团。 可他袭击使团后，方才发现，各国居然还按兵不动，哈吾勒急了，他们可是签了盟约的。 这些年，哈吾勒一直在学习中原文化，可他忘记了，这里是西域，那所谓的盟约在中原也许还有点约束力，可在西域，那就是一张纸。 他又派人去到这些国家，让他们履行诺言。 这时候，恰巧顾承宁借兵回来了，这些国家就如商量好一般，一是让他尽快将乌孙势力谈妥，二是击败这借来的一万兵马，如此才能突显他的实力。 哈吾勒这人，搞阴谋诡计还行，治国和带兵，纯属瞎扯淡，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乌孙分裂。 如今不仅打输了，其他势力则虎视眈眈想吞掉他，更别说联合了。 哈吾勒此时面如死灰的坐在火沙城城主府里。 “丞相，眼下还是尽快回都城，否则只怕都城有变。” 哈吾勒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对对对，先回都城。” 第二日，顾承宁便组织士兵开始打造云梯。 另外，他还让人高硕组织人手，全力打造一台投石车，另外再造十几台，只要远远看着像就行。 主要是他自己不会造这个，可高硕懂呀，要不然他也只能造云梯了。 高硕满脸疑惑，不知道顾承宁在搞什么鬼，眼看着哈里克每天到处抓人，自己这边打造什么投石车。 “侯爷，乌沙城根本没有多少守军，只要有云梯，用不了多久，就能攻破城墙。您做投石车干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花费了十天时间，云梯打造了五六十架，投石车也完成了。 主要是乌孙这破地方不好找材料，要不然可耗费不了这么长时间。 “明日攻城。” 第二日一早，顾承宁带着近万人马，来到火沙城下。 “高将军，找个会乌孙语的劝降，要是没动静，咱们就让他们试试投石车的威力。” 高硕没有找人，他自己就会乌孙语，直接拍马上前。 “城上的人听着，速速打开城门，我们知道，你们没有多少守城之人，不要负隅顽抗。” 高硕叫了半天，根本没人搭理他，只好返回。 “侯爷，怎么办？” “他娘的，把投石车给我一字摆开，用那辆好的射他几轮。” 不一会，投石车便被一字排开。除了中间一台，其余的都是摆设。 “放。” 上百斤的石头从投石车上抛向火沙城，瞬间城墙就被砸出一个豁口。 接着又是几轮，连城上的箭楼都被砸塌了，还死了十几个人。 “停，再去喊话。” 高硕总算明白顾承宁什么意思，再次打马上前。 “听着，刚才只有一台投石车，这是给你们个教训，再不投降，我们就动用十几台齐射了，等攻破城池，男丁尽数斩杀，女子则为奴为婢。” “别别，我这就开城投降。” 第63章 最后的决战 顾承宁也没想到自己的想法居然实现了，工程如此顺利，哈吾勒竟然没有派人来火沙城。 火沙城投降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乌孙都城，哈吾勒没有任何惊讶，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丞相，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哈吾勒如今已经无路可走，要么逃亡，要么硬刚。 顾承宁等人进城后，高硕立刻张榜安民。 “侯爷，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休整一日，明日朝乌孙都城开进。” 哈吾勒不愿意坐以待毙，还是派了使者，去乌孙各个势力，以及其他各国求援，可他这全是做无用功。 其他势力如今巴不得他赶紧完犊子，这挟国王以令诸侯的日子，他们过的够够的了。 其他国家见哈吾勒如此无能，三万人让人家借来的一万人打的丢盔弃甲，谁还愿意跟他联合，他的使者直接让人家杀了。 哈吾勒此时已经毫无斗志，他带人来到乌孙皇宫，走向那国王的宝座坐了下来。 “丞相，高硕的大军已经逼近都城，如今我们该怎么办？还请丞相拿个主意。” 哈吾勒看着这国王宝座，这是他做梦都想坐上来的，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守城那就是坐以待毙，别说都城的粮食维持不了两个月，就算能坚持，可一旦乘国大军一到，也守不住。 “哼，收拢所有人马回城。” “这，丞相，这……边境的人也要收拢回来吗？” “全部收拢回来，这一次，我要与高硕决一死战。” 顾承宁猜的没错，常山早就带着折冲府人马陈列边境了。 之所以没有动手，那是因为瓜州折冲府只有一千人，常山有心无力。 虽然这一千人都是精锐，可对方三千多人守着城池，自己这一千人上去无疑是送死。 这一天，探马来报。 “报将军，乌孙在萨悍城的兵马貌似撤了。” “他娘的，什么叫貌似，给我打听清楚了。” 而顾承宁这边，留下一千多伤兵驻守火沙城，他和高硕自己带着八千多人前往乌孙都城。 经过两天的跋涉，距离乌孙都城已经不足三十里，随后他们停下来安营扎寨。 而萨悍城东的常山已经确认了乌孙兵马撤离了，只留下了一些城府兵在驻守，这就几百人。 “哈哈哈，机会来了，来人。” 传令官赶忙上前。 “拿着我的令箭迅速返回瓜州，请刘刺史组织人手，将我折冲府库房的攻城器械给我运来。” “是。” 传令兵走后，折冲府副手果毅都尉徐靖宇问道。 “将军，你不会是要攻城吧？” “正是。” “将军，我军只有一千人马，而且没有工程经验，这，如何攻城呀？” 常山背着双手往萨悍城方向看去。 “陛下已经传来消息，会宁侯和高将军还活着，以我对会宁侯的了解，他这段时间在乌孙肯定不可能闲着。” “乌孙突然撤军，定然是遇到什么大麻烦了，以我看，当然是国内内乱了，他们撤走人马，那咱们就步步紧逼。” “你放心，萨悍城城池低矮，且年久失修，我们能攻则攻，不能攻骚扰他们一下也是好的。” 顾承宁这边，已经组织好人马开往乌孙都城下，这次他们肯定不能攻城，要不然不仅攻不下，还会损失惨重。 唯一的办法，还是叫阵，想办法将哈吾勒出城决战。 可连着叫阵五天，也不见对方出城。 这让顾承宁很郁闷，他开始让高硕找一批会乌孙话的士兵，来到城下大骂，反正什么难听骂什么。 另一边，瓜州刺史派人将攻城器械全运到常山营地，常山领着这些人，来往萨悍城下。 瓜州折冲府库房的攻城器械可不少，这都是之前朝廷大军攻打西域三国时打造的。 后来便放在了瓜州折冲府库房。 瓜州刺史和同折冲府的人打开库房后才发现，数量太多，还有一些坏的，于是瓜州刺史当下决定，拿出其中好的三分之一的器械。 就这三分之一，也动用了不少人手，为了加快速度，瓜州刺史动用了一千民夫。 正好，常山带着他们出现在萨悍城下。 两千多人，乌压压也是一片。 和顾承宁一样，常山先派人去劝降，可对方不予理睬。 不一样的是，常山的器械可都是真家伙。 “他娘的，先用投石车给我射几轮。” 常山一下令，五辆投石车几轮齐射，萨悍城根本经不起，不一会，城墙就千疮百孔。 不等常山再次劝降，对方就举起了白旗，常山很顺利的就进入了萨悍城。 他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将皇帝给他的密旨让人带回给了瓜州刺史，让他迅速派人来萨悍城接手，从此以后，这里就是大乘国土了。 这一日，顾承宁又到了城下挑衅，探马来报，有三千人从萨悍城来了，预计明日就会到达乌孙都城。 顾承宁会心一笑，这哈吾勒是彻底不管边境了，但愿常山能有所反应吧！ 顾承宁当即和高硕商议，准备挑选一些骑兵，绕行劫营。 当天晚上，顾承宁亲自带着五百骑兵，奔袭了近百里，终于到了从乌孙撤回的三千人的临时营地外。 等到，丑时三刻，这时候是人最瞌睡，睡的最香的时候。 顾承宁率领五百骑兵，突然杀进营帐，见人就砍，能放火的就放火。 熟睡中的乌孙士兵，要么被杀，要么被烧死烧伤，损失惨重。 而领头的乌孙将军，则被顾承宁亲自砍下脑袋。 天亮时分，顾承宁带着四百多人回到了营地。此次劫营，折损了三十人，不同程度受伤的有两百多人。 当哈吾勒得知自己召回的三千人损失惨重，他的心在滴血。 “传我命令，明日开城，与顾承宁决一死战。” 一旁的人赶忙劝他。 “丞相，如今我军只有七千人，可对方人马还多于我们，恐没有胜算呀！” 哈吾勒当然明白，可如今的情形，除了死战，还能怎么样？ “如今已经别无他法，只能拼死一战，若是有幸能赢，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第64章 允许你们劫掠三日 第二日，顾承宁和高硕再次前来挑衅。 “哈吾勒，你个缩头乌龟，给老子滚出来。” 顾承宁没想到刚刚骂了一句，城头上就有了回应。 “哼，你骂够了没？今日，我哈吾勒就与尔等决一死战，打开城门。” 哈吾勒一身戎装，立在城头。 叫阵这么多天，你他娘的终于受不了了吗？不怕你不出城，就怕你龟缩。 “将士们，尔等随我们征战乌孙多日，劳苦功高，今日，只要将士们奋勇杀敌，将哈吾勒彻底击败，我承诺你们，进城后，允许你们劫掠三日。” “好，好，好。” 毕竟人家大老远帮你干活，没点好处，谁肯下功夫，反正也不是乘国，三天之内，想咋干就咋干。 让你们的百姓也知道，跟乘国对抗是个什么下场。 大战一触即发，哈吾勒也不敢让人斗将了，直接下令开战。 高硕也开始下令。 双方人马短兵相接，在乌孙城下开战。 “干死这帮狗娘养的，进城抢钱抢女人了。” 一个士兵一声高呼，其他士兵也被这一句诱惑的不行。 经历了一个多时辰，哈吾勒身边只剩下几十人，其他的人，要么死，要么伤，要么逃。 不得不说，这帮人的战斗力确实不是之前那三万人能比的，不过如今他们人心惶惶，士气也大不如前。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有一个人后退，其他人就会跟着，最后，大批人直接丢下哈吾勒逃命去了。 “围起来，活捉哈吾勒。” 哈吾勒见此情形，抽出佩刀。 “天不佑我，今日我哈吾勒绝不受辱。” 他刚要抹脖子，一支箭射中了他的右臂，哈吾勒吃痛，佩剑掉落。 “侯爷好箭法。” 顾承宁收起弓箭，扔给一旁的兵士。 “你说说你，自杀就自杀，那么多废话，这下好了，自杀也没戏了。” “你们听着，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几十个守卫哈吾勒的兵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靠，他们应该听不懂，高将军，你告诉他们。” 高硕又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阵，一群人犹犹豫豫的放下了兵器。 “把哈吾勒给我绑起来。” 一群人瞬间冲了上去，将哈吾勒捆了个结实。 顾承宁不会说乌孙语，这让他很不适应。 “给我找一个会说我们乘国话的哈吾勒亲信。” 刚才的卫队长听到顾承宁的话，直接站了出来。 “小人是哈吾勒的卫队长，会说乘国话。” 顾承宁走上前去踹了他一脚。 “你他娘的，刚才怎么不说。” 这时候探马来报，说瓜州折冲府已经占领了萨悍城，二人商议了一下，还是决定让高硕去萨悍城一趟，将这里的事告知常山。 顾承宁则带着人直奔王宫。路上的时候，顾承宁问卫队长，几个月前那队被他们抓的商队在哪里，得到的答案是已经被哈吾勒杀了。 此时王宫居然还有人在看守着乌孙王室，见顾承宁大队人马来了，立马就怂了。 顾承宁命人将王室成员带了出来。 不一会，在王宫大殿内，上百人被带了进来。 顾承宁望着那王座，他可不敢坐，这要是让人知道了，那就完犊子了。 顾承宁看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这人应该就是国王了吧？ “你是乌孙国王？” 一旁的卫队长赶忙翻译。 “我是乌孙国王沙尔悍。” “本侯大乘会宁侯，你乌孙不服王化，身为我大乘附属国，竟然杀害我大乘使团，我看你乌孙也没必要存在了。” 听了卫队长的翻译，国王大惊失色。 “那都是哈吾勒的主意，与我无关呀。” 顾承宁此时当然要找个理由了，毕竟现在他只是拿下了哈吾勒，找到了乌孙国王。 可乌孙还有十几万兵马，皇帝的意思是要灭了乌孙，总要有个借口。 “放肆，你身为乌孙国王，哈吾勒不过是你的下属，你居然将所有事推在哈吾勒身上，岂有此理。来人，将他们带下去，关起来。” 随后，顾承宁又抓了哈吾勒的全家。 同时，他吩咐高硕，全力寻找杨玄辰的下落。 三天的劫掠，云戎士兵各个满载而归，高硕也返回了。 “侯爷，陛下已经集结了十万大军，再有几日便到瓜州。常将军已经八百里加急将这里的事奏报陛下，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嘿嘿，这还不简单，就说这次劫杀使团的是乌孙国王的命令，我们就有借口灭了乌孙，你以为陛下集结十万人马是为了玩呀？我们先去会会哈吾勒。” 本来还打算留着哈吾勒多活几天，现在看来，留不得了。 哈吾勒被关在皇宫一间房子里，由云戎的兵士看押。 顾承宁和高硕走了进来，哈吾勒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他的裤子湿漉漉的，显然是尿裤子了。 “靠，一把年纪了，还尿裤子。” 顾承宁故意捂着鼻子说道。 话说顾承宁进入乌孙已经近半年时间了，这都九月了，哪里来的那么重的尿骚味。 “哼，人有三急，你们将老夫绑在这里，我能如何，你还是给我个痛快吧！” “嗯，行呀，我会让你的家人陪你一起上路的，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会有那么大胆子跟我大乘对抗的。” 哈吾勒此时想起了那些自己所谓的盟友，既然你们骗了我，我哈吾勒也不能便宜你们。 随后，哈吾勒便将所有的事都告知了顾承宁，还将他们签署的盟约也交了出来。 “多谢！” 顾承宁起身说完就离开了。 第二日，哈吾勒和他的家人便被处决了。 不是顾承宁心狠，有的人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况且，哈吾勒杀的商队那些人，哪个没有妻儿老小。 论起来，是顾承宁连累了他们，杀了哈吾勒全家，就当替他们报仇了。 十日后，大军直接开到了乌孙都城外。 领军的是左骁卫大将军，赵国公冯益。 顾承宁自然亲自去迎接了这位开国元勋。 乌孙都城西门外。 “晚辈顾承宁，末将高硕，见过赵国公。” 冯益已经五十多岁了，可看起来很刚强。 他应该是八大国公里，唯一不讨厌顾承宁的人了，因为他是除了顾承宁父亲外，最早跟随李恒的人。 要论亲疏，除了皇帝，就他和顾承宁关系最近。 冯益一身金色盔甲，身披红色披风。黑白相间的头发，脸上写满了坚毅。 一缕到胸前的胡须，这可是他留了几十年的。 “哈哈哈，果然后生可畏，你们二人不错，竟然想到去云戎借兵，凭借一万人，一个多月就将乌孙国王抓了，不错。” 第65章 程锦和那丫头，不行，不行 顾承宁目前居住在乌孙都城的府衙之中，他可不敢住在王宫里，那可是僭越。 刚来到府衙之中，冯益便从副将手中拿过来一道圣旨。 “会宁侯顾承宁，游击将军高硕接旨。” 顾承宁和高硕赶忙跪了下来。 “大乘皇帝敕日，兹尔二人，才智卓越……赏赐顾承宁锦帛五十匹，接旨后速速回京，游击将军高硕晋升两级，封宁远将军，任职瓜州折冲都尉，暂留冯益手下听用……” 两人接旨后，顾承宁脸色很尴尬，皇帝也太抠门了，就给锦帛五十匹，高硕就赚大发了，从五品下的游击将军，直接升到正五品下的宁远将军。 “哈哈，恭喜顾兄。” 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顾承宁很是激动，因为他听出来了，这声音是杨玄辰的。 “杨兄。” 杨玄辰走了进来，先是对冯益微微施礼，而后转向顾承宁。 “杨兄，果然是你，你没事我太开心了，否则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安心了。” “呵呵，我命大，没事。前些日子我伪装成乌孙士兵，这才逃过一劫，后来常将军拿下萨悍城，我就返回了瓜州。” “见冯老国公兵进入乌孙，我便前来投军。” 杨玄辰轻描淡写的说道，顾承宁却能想象他经历了什么。 “贤侄，速速回京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了，多年未上阵，如今就让这些西域小国见识见识我大乘军队的厉害。” 有皇帝的圣旨，顾承宁也不好再留，反正也不想留下来。 “也好，杨兄，你既然留在军中，刀枪无眼，万事小心，有机会来京城，记得找我，就此告辞。” “放心，我去京城一定去你府中喝酒，保重！” 三日后，顾承宁快马加鞭来到了瓜州城外。 常山早就在此等候，见到顾承宁，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顾，快半年不见了，你可想起我了，没想到，你这次搞了一把大的。” “起来，老子没有断袖之癖。” 顾承宁等他说完，一把推开了他。 “靠，你可不知道，当初我为你担心的睡不着觉，你也太没良心了。” 常山撇着嘴说道。 “哈哈，行了，今天我住一晚，明日就得走，陛下命我速速回京，你呢，是不是一起？” “你怎么知道？” 顾承宁翻了翻白眼，这个蠢货。 “废话，陛下有旨意，高硕接任瓜州折冲都尉，那你不得让位呀。” “靠，原来你都知道了。” 第二日，两人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去。 十月中，二人回到了京城。 京城一切如旧，只是离开时，南山的还堆着厚厚的积雪，万物还在积雪覆盖下，没有复苏。 回来时，落叶满地，马上又要进入冬季。 “刘三，本侯回来了。” 门子听见叫门声，大喜，一边开门，一边大喊。 “侯爷回来了，侯爷回来了。” 不一会，刘三便来到前院。 “侯爷，你可回来了，这京城里的人都说，侯爷你出事回不来了，可吓死刘三了。” 顾承宁很无语，肯定又是从瓜州传回来的谣言。 “兄长，你回来了。” 顾承宁转身一看，原来是江芳。 在侯府近一年，江芳皮肤白净了不少，言谈举止，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小妹，我回来了。” 江芳上前打量着顾承宁。 “兄长，你瘦了，黑了，而且憔悴了不少。” “呵呵，西域那鬼地方，待久了不就这样吗？” 刘三上前询问。 “侯爷你饿了吧？我这就吩咐厨房做饭。” 顾承宁摸着肚子，还真有点饿。 “我去。” 江芳自告奋勇，顾承宁也没有拦着，自己没有兄弟姐妹，虽然从小跟着皇子们长大，可毕竟人家是皇子，自己不是。 如今有了江芳这个妹子，顾承宁感受到了在皇帝和皇后那里不一样的亲情。 酒足饭饱，顾承宁满足的打了一个嗝。 “哎呀，还是小妹的手艺好。” “兄长过奖了，要是你喜欢，日后我天天给你做。” 顾承宁摇摇头。 “那可不行，你是我妹子，又不是厨娘，你记住，你是会宁侯府的小姐，以后别总把自己当成下人一样。” “小妹知道了。” 第二日，顾承宁就被宣进宫中。 太极宫里，御书房。 李恒正在批阅奏章。 “臣顾承宁，见过陛下。” “起来吧！” 顾承宁起身后，李恒仔细看了一会他。 “嗯，憔悴了不少，你说说你，呈什么能，朕让你想办法，可没让你冒险，接到常山的奏报，朕忧心不已，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朕如何向顾兄交代？” “嘿嘿，陛下，这不是没事吗？只不过陛下太抠门了，臣怎么说这次也算立功了，您就赏赐臣那么点东西。” 李恒瞪了他一眼。 “你个混账东西，跟朕讨价还价，罢了，去皇后那里一趟吧，朕有别的赏赐。” “谢陛下。” 瑾澜殿里，除了程霜之外，还有她的族弟程晖。 “臣顾承宁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 “谢娘娘。” 程霜和李恒一样，先是对顾承宁一番打量，随后说道。 “黑了，瘦了，你说说你，怎么那么不让我省心，一个人去乌孙，还被人追杀。陛下一直瞒着我，要不是此次你成功击败乌孙那个丞相，我都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让娘娘担心了，臣有罪。” 程霜这才赶忙给顾承宁介绍一旁的程晖，因为他们俩上次见，还是顾承宁十一二岁的时候，如今已经十年了。 “这位是程晖，你小时候见过他。” “见过程郎中。” “见过会宁侯。” 程晖现任职工部郎中，所以顾承宁才如此叫他。 “宁儿，你已经二十二岁了，寻常人家你这个年纪，已经是做父亲的人了，即便是皇子，你这般年纪，也没有没成亲的。” 听程霜这意思，难道是要给自己找一门亲事，不会起程晖的女儿吧？ “程晖是我族弟，这个你是知道的，他有一女，名唤锦和，你也见过，刚过二九年华，与你甚是般配，我意请陛下为你们赐婚，你以为如何？” 不得不说，皇后对他是很好的，当真把顾承宁当成儿子了。 “程锦和那丫头，不行不行，那丫头太厉害，我惹不过她，再说的，我也不喜欢她，她肯定也不喜欢我。” 顾承宁这话说的让一旁的程晖很没有面子，不过自己女儿确实让他惯坏了。 顾承宁也发现自己有些冒失，在人家父亲面前吐槽女儿。 “额，程郎中，我没别的意思，程姑娘秀外慧中，只不过，我和他不般配。” “会宁侯客气了，我这个女儿确实被我惯坏了，脾气不好不说，还经常惹是生非。” 程霜没想到顾承宁直接拒绝了，这让她很不适应，不过毕竟是顾承宁的婚事，她可不愿意强迫。 “罢了，程晖，你先回去吧！” 程晖郁闷至极，这件事他拖了皇后这么久，之前一直是他不愿意，可如今不一样了，顾承宁大败乌孙，朝中不少人开始称赞起来他。 这让程晖觉得是个机会。在拖了一年多后，总算给了皇后一个交代，可顾承宁还不愿意了。 第66章 臣冤枉呀 程晖走后，程霜看着顾承宁，不自觉的说道。 “锦和这丫头确实有些闹腾，平日里不像个姑娘，倒像个小子，不过这丫头相貌虽说不是特别出众，不过也还算秀外慧中。” “而且她性格大大咧咧，不似有些官家女子，别的没学会，整日就知道玩心眼。我觉得你们挺般配的，你既不愿意，可是有中意的姑娘了？” 皇后这一问，顾承宁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林言溪，难道这就是喜欢？ 顾承宁上辈子就是个屌丝，从初中开始，他的成绩也一直一般，游走在中上。 高考时也算超常发挥，考上了一所普通的二本大学。 然而，他可从来没谈过恋爱，要说喜欢，高中时倒是暗恋过一个女孩，可惜人家太优秀，慢慢的，他这就没了心思。 所以，对于是不是喜欢林言溪，他还真搞不清楚，不过这种感觉挺奇特的，应该算是喜欢吧！ “额，娘娘，这个锦和姑娘人确实不错，可您知道，我这人不喜欢被约束，要是她嫁给我，那还不得天天管着我，我可受不了。” “唉！” 程霜无奈的叹了口气，顾承宁说的也是。 “你还未告知我，是否有了钟意的姑娘。” 顾承宁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我还不知道人家姑娘是什么心思，您暂时还是不知道为好。” 程霜听到顾承宁这样说，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在瓜州他没机会，去了乌孙，不是逃难就是借兵打仗，定然不可能接触姑娘家。 在京城，他经常接触的姑娘家就三人，程锦和，林言溪，还有他认下的妹妹江芳。 程锦和她明确表示不喜欢，江芳他认了妹妹，那只有林言溪了。 “呵呵，宁儿，你中意之人，可是户部郎中林志远的女儿林言溪？” 虽然平日里他天不怕地不怕，可说到这种事，顾承宁还是不由得脸色微红。 “娘娘，这，这个嘛……” “行了，我明白了，你若真中意于她，那我就让陛下给你赐婚。” “不不不，我说了还不知道人家是什么心思，赐婚，这不是强迫人家嘛？” 顾承宁这个说法，让程霜有点诧异，他这是什么思维？ “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陛下乃天下人之君父，有陛下赐婚，林家岂有不应之理。” 顾承宁一愣，对呀，这又不是在后世，这个时代，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 可自己怎么感觉这样挺别扭的，要是林言溪不愿意，自己强娶了她，两个人只怕都不会开心，反正如今回京了，有的是时间培养感情。 “娘娘，这个还是不要了，等臣需要陛下赐婚的时候，臣自然会进宫求请陛下，不过，日后还希望陛下别让臣再去别处了。” “哼，朕还不是为了你。” 这时候李恒突然走了进来，指着顾承宁又是一通说教。 “你之前在京城，被那些朝中大臣诟病，如今你立下此等功勋，朝中许多人都对你另眼相看，这是好事，你不感谢朕这就罢了，还发起牢骚了。” “臣不敢，陛下也说了，臣此次立了功，可陛下也太抠门了，只赏给臣锦帛五十匹。” “臣家中只有江芳一个女子，这五十匹锦帛，做衣服给她也穿不完呀。” “再说了，陛下罚了臣两次封地税收，臣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您就不能赏赐臣点金银财宝之类的？” 皇帝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李恒。 “妹子，你看看，这还是咱们养大的那个恒儿吗？钻钱眼里去了。” 程霜捂着嘴淡然一笑，而后劝解李恒。 “呵呵，陛下，宁儿说的也是，他如今是会宁侯了，不似以前在宫里，有了自己的府邸，侯府一众下人也都要吃喝，这都需要钱财。” 李恒大手一挥。 “罢了，这小子，这样，朕再额外赏赐你十万钱。这总可以了吧？” “臣谢陛下隆恩。” “行了行了，不过以前朕让你去军中，你总是以各种原因推辞，如今你既有了军功，总不能再推辞了吧？” 李恒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样，先休息一个月，一个月后，去龙武卫做个中郎将吧，朕的玄甲军就交给你了。” 顾承宁黑着一张脸，皇帝还真看得起自己，玄甲军是李恒还未登基为帝时身边的亲卫军。 虽说如今已经编入龙武卫中，可仍旧只听命于李恒，龙武军大将军是没有权利调动的。 作为李恒最信任的一支军队，在之前，有一千五百人，李恒登基后，扩充到了三千人。 这三千人各个都是精锐，以前有统领四人，编入龙武卫后，官职便以龙武卫军中职位中郎将任命，可实际上就是玄甲军统领，而且只剩下一人。 玄甲军如今虽然主要任务不是负责李恒的安全，可玄甲军可以随意出入皇城各门。 除此之外，玄甲军可以随时节制皇城九门，巡查皇城所有地方，另外，玄甲军还可以随意出入京城，不受限制。 说白了，就是玄甲军权力比较大，当然这些权力再大，只要皇帝一句话，就完犊子，不似别的官职，犯了事，需要三司会审。 皇帝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吗？自己只想当个闲散侯爷，混吃等死，逍遥一生，你非让我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那些皇子不得因此又开始拉拢自己，自己又站在权力旋涡当中了。 他娘的，在乌孙就不应该逞能。 等等，突然顾承宁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自己这个位子，谁敢拉拢，谁拉拢就有谋反之嫌。 这样想来，做这个官也不错呀，不过之前玄甲军统领不是淮阳侯贾聪吗？ “陛下，淮阳侯他？” 淮阳侯贾聪，一直都是玄甲军统领，在这个位子上坐了二十余年了。 “唉，贾聪旧疾复发，恐时日无多了，朕如何忍心再让他继续留任，是他推举你的，要不然，你以为朕会把玄甲军交给你？” “行了，你跟我来。” “陛下，我还有话没跟宁儿说完呢！” “以后再说。” 顾承宁跟着李恒再次来到御书房。 “你可知玄甲军对朕来说的意义吗？” “臣自然知道。” 李恒这时突然大笑一声。 “哈哈哈，你这小子，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自从出宫后，故意将自己装成纨绔子弟，实际上就是在藏拙，不想卷入皇子争斗中。” 我靠，皇帝呀，我冤枉呀，这是之前那个顾承宁的想法，不是我的，我是真的就想混吃等死，至于皇子争斗，那我倒是真不想卷入。 第67章 陛下，你这不是让臣为难吗 “额，陛下，事实上臣确实只是想做个闲散侯爷，斗斗鸡，养养鸟，娶个美娇娘，再纳几房小妾，生几个儿子女儿，保享清福。” 听见顾承宁这样说，李恒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像你这般，整日混吃等死，你受国家爵位，食百姓供奉，却不思报国，有何面目面对底下的晟兄……” 顾承宁翻了翻白眼，得了，这次不像之前那般训斥了，又扯上大道理了，归根结底还是会说到父亲顾晟。 “陛下，您就不能不提我父亲吗？” “哼，你以为朕真的想要你来统领玄甲军吗？” 李恒也不端着了，从龙案旁径直走到顾承宁身边。 “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是朕养大的，朕了解你的品行，玄甲军统领，必须是朕最信任的人。” “太子性格懦弱，以前他总是畏惧朕，事事都想学朕，总想着以后开疆拓土，可这段时间以来，朕看到了他发自内心的想法。” 顾承宁忍不住问了一句。 “什么想法？” 李恒背着手，看向大殿外。 “他虽性格懦弱，可也有自己的主张，时常建议朕轻徭薄赋，也能听取别人意见，若是他来日继位，起码会对百姓好一点。” “若是有人从旁协助，或许做不到明君，可也不至于做昏君，可你再看看其他人，除了老二，他们也只能做个混吃等死的王爷。” “可老二的野心太大，太工于心计，而且待人刻薄寡恩，这样的人要是做了皇帝，只怕会刚愎自用，苛责百姓。” 顾承宁明白了，皇帝这是要力挺太子了。 李恭虽然贵为太子，可身后却没有得力人物。 程霜的家人，都在开国之前战死，而李恭的亲娘，只不过是个小户人家，身后更没有什么势力可言。 太子妃张氏，不过是雍州富商张环的女儿，当初李恒起兵之时，缺钱钱粮，便去找张环借粮。 张环以此为借口，便要和李恒定下娃娃亲，成为儿女亲家。 李恒无奈之下只能应允，虽说后来登基为帝，张环也被封了伯，可终究没有为官，而且商户之家，在乘国是很被人瞧不起的。 如今他只有太子府一帮文臣的支持，而这帮人在朝堂上可没什么份量。 反观二皇子李谦，他的母亲陈贵妃来自苏州陈家，老牌世家。 他的舅舅陈绍平，是督察员御史大夫，身后更是站着文官集团。 而他的王妃，则是鲁国公姜源的女儿。 有这些人在身后，李谦自然觉得自己可以压太子一头，而这些之前也都是李恒自己默认的，否则也不会给李谦找鲁国公这样的岳父。 如今来看，李恒应该是改变了想法，所以想给太子培养一点势力，第一个就把顾承宁拉了上来。 “你和太子自幼一起长大，虽然你不姓李，可朕和皇后一直将你视为己出，所以，朕希望你能帮帮太子。” 我靠，皇帝这是逼着自己站队太子。 “陛下，你这不是为难臣吗？” “什么叫为难？难道你不想让太子继位？” 顾承宁被李恒这句话搞的一惊。 “不不不，陛下，太子是国之储君，臣如何敢有别的想法，只是臣觉得，陛下要是想让臣支持太子，也不用将玄甲军交给臣统领。” “这样不是明着告诉别人，陛下您在给太子培养势力，毕竟，要说皇子里，臣跟太子是最亲近的。” 李恒思索了一会，觉得顾承宁说的也有道理，不过顾承宁站队太子，是跑不掉的。 “罢了，朕也不为难你，不愿意做玄甲军统领也无妨，不过你要记住，今天朕跟你说的话，还有这些话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皇后。” 顾承宁如今也没有办法，以后自己只能坚定的支持太子了。 “臣明白。” “既然玄甲军统领你不愿意做，那你还是去巡城兵马司做都督吧！” 巡城兵马司虽然在外人看来不怎么样，可依旧位高权重，掌管京城九门，看来皇帝还是要自己掌兵。 毕竟之前为了查案，自己暂代过一段时间，虽然不是正式的，可这个对比起玄甲军统领，显然没那么明显。 实际上顾承宁觉得皇帝就是想多了，只要你不废太子，二皇子再有想法，又能如何？ 即便你有一天不在了，太子登基也是理所当然，谁也改变不了，除非政变。 可朝中这么多大臣，总不会置之不理，或者全部投靠二皇子吧？ 实在不行，过几年你年纪大了，直接退位当太上皇，把皇位交给太子，一旦太子登基，别人再蹦哒，也是白忙，弄不好还得身首异处。 不过这话顾承宁自然不能说，皇位那可是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谁愿意随便放弃。 “臣遵旨。” 顾承宁离开皇宫回到家中后，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湿透了。 不是因为穿的太多热的，而是因为皇帝跟他说了太多，给他造成的压力太大。 “春桃，快，让人烧水，我要洗澡，另外，拿干净的衣服来。” 顾承宁洗完澡后换了衣服，方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刘三。” “小的在。” “我妹子呢？” “侯爷，今天程家小姐和林家小姐来了他们带着小姐出门了。” 这个程锦和心倒是挺大的，难道他爹没告诉她？ 一座茶楼里，三个姑娘坐在一起。 “锦和姐姐，你不要生气，或许，或许兄长只是，只是……” 程锦和看着江芳那着急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笑。 “行了，江芳妹妹，我才没当回事呢，我说话你别嫌难听，就顾承宁那样，我还真不想嫁他，这下好了，他拒绝了，我爹也不用担心了。” “还有呀，我最怕的就是陛下下旨赐婚，这下好了，他不同意，陛下自然不会赐婚。” “锦和姐姐，我觉得顾大哥挺好的呀，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 林言溪好奇的问道。 程锦和看了一眼江芳，两个人相视一笑。 “小溪，你是不是喜欢顾承宁呀，要不然你嫁给他呀。” 林言溪脸色一红，连忙摆手。 “不不不，我没有，再说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是我们做主的，近日有不少人来我家提亲，爹娘已经给我物色好了人家，明日就要议亲了。” 程锦和惊的嘴巴大张。 “啊，小溪，你这，这也太快了了吧？是哪家的公子？” “吏部郎中，崔家。” 第68章 议亲，跟谁议亲? 江芳对京城各家并不清楚，程锦和可是门清。 “你说的不会是崔永柯的次子崔适吧？” 林言溪点点头。 “崔永柯是我爹的会试同年，今年秋闱，崔适中了举人，崔永柯就跟我爹提了这事。” 程锦和坏笑着说道。 “小溪，恭喜喽，那崔适我见过，是个白面书生，长的甚是英俊，如今又中了举人，门第和你家也般配。” 一旁的江芳抓耳挠腮的，他本来还打算将这二人给自己兄长划拉一个呢，现在可好，一个兄长不愿意，一个就要议亲了。 看来兄长是没那个福分了。 三人分开后，江芳回到府中，顾承宁正披着毛绒斗篷坐在院中，一边嗑着松子，一边喝着酒。 “嗯，这黄酒就是没有葡萄酒喝着舒坦。” “哥，我回来了。” 江芳看着院子里自言自语得顾承宁，赶忙走了上去。 “妹子，回来了，来坐下吃松子。” 顾承宁又打开一个包裹。 “这里还有蜜饯，我让人刚从东市曹家的蜜饯铺子专门给你买的，来尝尝。” 江芳如今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她轻轻坐下。 “哥，听说皇后意欲将锦和姐姐赐婚与你，被你拒绝了？” 顾承宁拿起一颗松子丢进嘴里，咬的嘎嘣作响。 “是呀！你怎么知道？程锦和告诉你的？她倒是什么都敢说。” 江芳没想到顾承宁居然猜到了，于是接着问道。 “为什么呀，锦和姐姐挺好的呀，人长的漂亮，又聪明，懂的又多，我们每次见面，她都有讲不完的趣事。” 顾承宁吐出松子壳，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大喊一句。 “舒坦。” 随后他看向江芳。 “妹子，程锦和是不错，不过不适合哥哥我呀，首先我不喜欢她，其次，那娘们太虎，我怕我驾驭不了，她要是嫁进咱们府，以后这侯府就是她做主了。” 江芳皱着眉头，堂堂郡侯，怎么如此说话，将锦和姐姐说成娘们。 再说了，她要是嫁进来，那就是侯府主母，当家做主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哥，这很正常呀，听说京城的高门大户，家里事务都是主母做主。” “那可不一样，这程锦和要是做了你嫂子，那可是连你哥都要管的，最主要的我不是说了嘛，我不喜欢她。” 江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后问道。 “那言溪姐姐呢？你喜欢她吗？” 顾承宁没想到自己这妹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这个嘛，这个，不对呀，你怎么操心起这事情了？” 江芳看着顾承宁犹犹豫豫的样子，她瞬间笑出了声。 “哥，我看出来了，你喜欢言溪姐姐是不是？” “去，小丫头你懂什么。” 顾承宁的反驳并没有起到作用，江芳辩解道。 “哥，我今年都十九了，我就比言溪姐姐小几个月。” 我靠，对呀，大乘女子十五岁就可以出嫁，自己这妹妹都十九了，该给她找门亲事了。 “妹子，是我疏忽了，你都十九了，该给你寻一门亲事了，要不就成了老姑娘。” 江芳脸色一红，这都哪跟哪呀。 “哎呀，哥，说你的事呢，你知不知道，言溪姐姐近几日就要议亲了。” “什么？议亲，跟谁议亲，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看着顾承宁慌张的神情，江芳忍不住一笑，你又不是林家什么人，人家干嘛告诉你。 “哥，你还不承认你喜欢言溪姐姐，你看看你这慌张的样子，议亲结束，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定亲，成亲，哥，怎么办？” 顾承宁陷入沉思，他怎么也想不到，林言溪怎么就议亲了？ “哥？” 江芳看顾承宁愣在原地不动，就上前叫了他一声。 “嗯，怎么了？” “言溪姐姐好像是和吏部一个姓崔的郎中次子议亲的，好像叫，叫崔适，今年秋天还中了举人。” “崔郎中。” 顾承宁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这崔郎中是谁。 “林言溪愿意？” 江芳皱着眉头，顾承宁这话问的好古怪，毕竟在她看来，她和林言溪一个想法，婚姻大事哪里是她们能自己做主的。 “哥，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否日父母做主，言溪姐姐即便不愿意，难道还能拂逆父母吗？” 顾承宁长叹一声，确实，自己问的多余了，别说这个时代，即便是二十一世纪，不也有父母逼着女儿嫁人的嘛。 “是呀，你说的对，不过你以后的夫君，哥让你自己找。” “啊！” 江芳一愣，这怎么行。 “不不不，我已经没了父母，你是我哥，长兄为父，我自然是听你的。” 顾承宁摇摇头，这个时代的女孩子真是可爱。 回想自己前世，那个时代的女孩子，大多数谁会听从父母的话。 不仅如此，结婚时，十几万的彩礼，嫁妆几床被子，还要男人上交工资卡，家族没见做多少，还口口声声自己起免费保姆。 甚至骑在男人头上，动不动打自己男人。 即便如此，动不动还要离婚，男人花了一家人半辈子的积蓄结的婚，离婚还得分一半财产给人家。 两张对比，还是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好，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虽然大乘相对开放，对女子的容忍度很高。 虽然也有不少人惧内，可总的来说，她们还是很贤惠的，知道如何勤俭持家，和睦邻里等等，毕竟皇后都是如此。 “唉，行了，不说这个了。我有事出去一趟，刘三，备车。” 顾承宁打算去找常山，顺便拜访一下常山的父母。 常山和顾承宁一样，刚刚回京还在家里闲着。 西宁侯府距离会宁侯府并不远，步行也用不了半个时辰。 这是他第一次来常山家中，顾承宁绕道去了趟东市，买了上好的茶叶，还有一些女子用的胭脂水粉和补品。 反正他也不懂，都让店家推荐的，毕竟常山除了兄长，还有妹妹。 来到西宁侯府，顾承宁上前敲了敲门。 门子打开门，顾承宁便递了名帖。 门子见是顾承宁，赶忙打开了大门。 “会宁侯请稍等，小人这就去禀告侯爷。” 不一会常山便走了出来。 “哈哈，老顾，你说说你，来就来嘛，还搞的这么正式，破费了啊！” “嘿嘿，你少跟我装，我又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伯父伯母的。” 西宁侯常川这人比较聪明，自从邢国公辞官，郑国公回乡后，他也辞去官职，颐养天年，和邢国公柳清风一样，皇帝不光给了赏赐，依旧允许他入朝参政。 “走，去堂中，你亲自登门，我父母已经候着了。” 第69章 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顾承宁在常山的带领下，来到西宁侯府前厅堂中。 厅堂中间坐着一男一女，正是常山的父母。 顾承宁上前拱手施礼。 “顾承宁见过伯父伯母。” “哈哈哈，贤侄多礼了，快请坐，来人，上茶。” 要说以前没出宫时的顾承宁，常川是很喜欢的，可后来他变的太快，这让常川很是厌恶。 曾经还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儿子，不要和顾承宁太多接触。 果不然，自从认识顾承宁之后，常山的官职跳来跳去，顾承宁走到哪，常山就被皇帝安排到哪，好在如今已经是从四品上的官职了。 要知道，自己以前也不过是正三品。 此次常山又跟着顾承宁去了瓜州，这让常川很不爽。 然而，顾承宁借兵灭了哈吾勒，让他仿佛看到了之前的那个顾承宁，而自己儿子常山也因此受到皇帝嘉奖。 不仅赏赐了银钱，锦帛，布匹，最主要的是荣耀呀。 加上此次秋闱，常山大哥常河中了举。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常川对顾承宁的态度才大为改观。 “伯父客气了，初次登门，些许礼物不成敬意。” 顾承宁指了指长随带着的礼物。 “来就来嘛，带什么礼物？你这孩子，太客气了，日后当时常走动。” 常山的母亲吴氏长的慈眉善目，据说以前是大户家的小姐。 常川因为小时候跟着父亲卖艺，倒是有些功夫，后来父母相继去世，常山便在吴家做了护院，不想竟然和小姐生了情愫。 常川被东家打了个半死，扔出门外，后来他便投了军，凭借着敢打敢拼，迅速在军中有了一席之地。 几年后，已经成为统兵将军的常川回到家乡，吴小姐已经过了二十，可还是不肯嫁人。 常川的地位，吴员外自然不敢再反对，常川便顺利的娶了吴小姐。 “也没带什么东西，就是一些补品，给伯母补补身子，我知道伯父喜欢喝茶，买了一些茶叶，再就是一些胭脂水粉的，给妹妹们用。” “伯母，放心，日后我会时常走动的。” 几人又说了一些闲话，顾承宁便问道。 “怎么不见世子？” “我大哥去了国子监，平日不常回家。” 常山抢先说道。 顾承宁今日前来，主要目的就是找常河，毕竟常河在国子监读书，那个崔适想来也是如此，他想通过常河了解一下崔适的情况。 如今常河不在，他只好离开了。又闲聊了一会，顾承宁便开口。 “伯父伯母，我与常山离京已经近一年，近来无事，明日想与常山出去走走，不知可否？” “也好，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安排，可有一点，不许惹是生非。” 顾承宁老脸一红，这是说自己呢。 “哎呀，爹，你就放心吧，我们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 “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伯父伯母了，先告辞了。” 常川也没挽留，吩咐常山替自己送客。 刚到门口，常山一把拉住顾承宁。 “靠，我听说今年潇湘馆又来了几个美人，不如明日我们去瞧瞧？” 顾承宁踢了常山一脚，随后上了马车。 “明日巳时我来接你。” 第二日，顾承宁睡醒后，便来到了西宁侯府找常山。 两人坐上车后，顾承宁对着马夫喊了一声。 “去国子监。” “去国子监干嘛？” 常山疑惑的问道。 “去找你哥。”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国子监门口。 “去找你哥出来，我有事要找他帮忙。” 常山一路问顾承宁，他就是不告诉自己，无奈的常山只好去到国子监找他大哥。 让门子通传之后，两人等了一个时辰，常河方才出来。 两人见了礼，见快到午饭时间了，顾承宁便邀请常河一起吃饭。 三人找了一家酒楼，上菜期间，常河便开始问道。 “顾兄找我何事？但说无妨。”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可认识一个叫崔适的，他是吏部郎中的儿子。” 常河没有丝毫犹豫。 “崔适呀，认识，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虽然都在国子监读书，可我毕竟是勋臣之家出身，跟他们这些世家文臣子弟不怎么来往。” 认识就行，顾承宁接着说道。 “听说他今科秋闱中了举？” “这有什么稀奇，我哥也中了。” 顾承宁一愣，好家伙，常河也中举了？ “恭喜常兄了。” “客气，你打听崔适做甚？” 顾承宁转头看着一旁的常山。 “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靠，你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要瞒着我？我不。” 常山摇摇头，表示不愿意。 顾承宁无奈，便对常山说道。 “那你要保证，替我保密。” “行了行了，快说吧。” 顾承宁直了直身子，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瞒你们兄弟，我听说那崔适和林郎中的女儿林言溪要议亲了，常兄，你帮我打探一下，这崔适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顾承宁刚说完，常山就露出坏笑。 “嘿嘿，你不会是想破坏人家的好事吧？常言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这么做可不厚道，不过，我喜欢。”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林言溪那丫头。” 顾承宁没有说话，相当于默认。可常山还在问，被常河在胳膊上拍了一巴掌。 “你什么脑子，还问。” “顾兄，这件事我帮了，早看崔适那家伙不顺眼了，此次秋闱，我排名二十三，他排十三，就开始对我阴阳怪气，真他娘的烦人。” 顾承宁端起一杯酒。 “既如此，那就先谢谢常兄了，我先干为敬。” 吃过饭后，顾承宁将常河送回国子监后，常山便上前问道。 “现在干嘛去？ “去林家怎么样？” “行。” 随后两个人来到林家。 门子见顾承宁和常山来了，赶忙去通传。 今日的林家可很是热闹，顾承宁刚才在门口就看见了几辆马车。 如今看着宅子里，下人忙的不可开交，难道来客人了。 不一会，林松和林柏二人便来到前院。 “不知二位恩人前来，失敬失敬，快请去堂兄喝茶。” 林松上前施礼后，赶忙将二人迎入偏厅。 顾承宁还好奇呢，你口口声声说是恩人，怎么把我们引向偏厅了？ 随后，林松就给出了他答案。 “今日小妹议亲，多有不便，烦请二位恩公在偏厅喝茶，招待不周，还请多多担待。” 第70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昨日江芳刚刚说林言溪近期要议亲，没想到今日就开始了，这么快吗？ 顾承宁此刻心情跌宕起伏，好在目前只是议亲，自己还有时间。 “林兄，既然家里有事，那我们改日再来拜访，这就告辞了。” 林松听后，自然不挽留，毕竟家里还忙着呢，可面子话得说。 “这，既然如此，我就不挽留二位恩公了，改日小妹定亲，必然送上请帖。” 顾承宁出了林家门，很是郁闷。 “老顾，怎么办？这都议亲了，要是说定后，不日就会定亲或者直接连定亲都省了，那可就晚了，要我说，不如算了，天下女人多的是，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可作为一个后世人，也没有花天酒地的经历，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女人，怎么能轻言放弃呢？ 可是现在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先等着常河那边的消息。 顾承宁回到家后，苦闷不已，只能借酒浇愁。 苦熬了一夜之后，他再次去了国子监找常河。 可常河能挖到崔适的黑料这就只有中举当日，他和一帮举子去了教坊司过了一夜。 在这个时代，男人逛青楼和吃饭喝酒一样平常，这根本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也许这个崔适是个正派的人，只是自己想破坏这个议亲，想到去挖他的黑料。 顾承宁真想此刻就进宫去请皇帝赐婚，可这样一来，得罪崔家无所谓，可林家人心里只怕不会好过。 即便成了林家女婿，日后如何面对岳父一家。 难道他和林言溪是真没有缘分了？ 顾承宁就这样把自己关在府中三天，每天醉生梦死。 而江芳则守在他旁边，尽力伺候着他。 “侯爷，林家的大公子林松来了。” 一个小厮前来说道。 他这时候来干嘛？ “请他进来。” 不一会，林松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后院。 “林松见过侯爷。” “林公子客气了，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这时候林松从怀中拿出一幅请帖。 “小妹议亲结束，下个月初八，小妹定亲，届时，请侯爷莅临。” “我靠” 顾承宁没忍住喊了一声，一旁的江芳倒是没什么，林松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这么快的吗？这就定亲了？看来自己跟林言溪还真是没有缘分。 “侯爷？” 顾承宁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眼神飘忽不定。 “林公子，我哥这两日受了风寒，请帖我们接下了，倒是定然登门。” “哦，江小姐，小妹再三吩咐，届时请你务必前来。” “好的！” 林松离开后，江芳赶忙上前。 “哥，你怎么了？” “没事。” 突然顾承宁站了起来。 “去林家。” “啊！” 一辆马车停在了林宅门口，江芳在车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她上前敲了敲门，门子打开门，见是江芳，也没有通报，便让她进去了。 实际上江芳来林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她和林言溪认识时间不长，可也是闺中密友了，林家门子自然知道。 大约半个时辰后，她带着林言溪出了府门。 林夫人竟然也跟着出来了。 “小溪，不可玩的太久，马上要定亲了，不可落人话柄。” “知道了。” 江芳转过身对林夫人说道。 “伯母放心，我给言溪姐姐挑好礼物便回来。” 林夫人点点头，返回家中。 看着林家大门关上后，江芳才拉着林言溪往马车走去。 二人上了马车，打开帘子那一刻，林言溪发现顾承宁居然在车中。 “顾大哥，你，你怎么会在？” “对不起呀，言溪姐姐，我哥有话对你说，可你马上定亲了，跟其他男子接触，对你不好，所以……” 江芳一副做错了事的表情。 “咱们先进去吧！” 林言溪只好跟着江芳进入马车坐了下来。 “去城外。” 江芳一声吩咐，马夫驾车向城外驶去。 “顾大哥，好久不见。” 顾承宁始终没有开口，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林言溪。 “顾大哥，你，你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顾承宁依旧没说话。 江芳赶忙说道。 “言溪姐姐，咱们先去城外，到了城外再说吧！” 一个时辰后，马车到了城东的灞柳亭。 此时，天上突然飘起了雪花，迎来了建武十九年的第一场雪。 三人下车时，江芳说道。 “言溪姐姐，我就不下去了。” 此时林言溪心里开始波动，今天这两人怪异的样子，让她隐隐感到不安。 两人来到亭子中，看着漫天的雪花。 “林姑娘，记得去年在我府中，那天也是这般，天空飘着雪花。” “那日，我费尽心机将耿逸的罪状公诸于众，然而耿延却用丹书铁券保住他儿子。” “那天我满心不甘，于大雪中作诗一首，一吐心中块垒。” “恰巧你进来了，高呼好诗。” 林言溪也不禁想到那日，后来顾承宁便杀了耿逸。 “你我相识已经有两年了，自去岁那日在我府中离别后，我便钟情与你，然造化弄人，我被充军瓜州，九死一生。” “不曾想，返回京城时，你已议亲。”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顾承宁不由得感慨，此时的心情特别对应纳兰性德这两句诗。 “罢了，望你日后一切顺遂。今日就此别过，来日你定亲时，我必登门祝贺。” 林言溪愣在原地，双眼婆娑，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这时候江芳已经来到她身旁。 “言溪姐姐，咱们回去吧！” 林言溪这才回过神来，她擦了擦眼泪，东张西望，看着步行远去的顾承宁，心里五味杂陈。 “顾大哥他不和我们一起吗？” “我哥说了，他想一个人走走，让我送你先回家，对了，我挑了一些礼物，当做送你定亲的贺礼。” 林言溪在江芳的陪同下，上了马车。 顾承宁则一个人在大雪中漫步。 真他娘的失败，从后世到现在，自己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可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人家就要定亲了。 以后，便是他人妇，见面都没法见了。 第71章 安乐公主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在不远处，一个身穿白色斗篷的年轻人，已经将一切看在眼里。 他两手紧紧攥着，露出恶狠狠的目光。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初八，这天是林言溪的订亲宴。 按说崔家应该给他下请帖的，毕竟他也是堂堂会宁侯，可顾承宁根本没收到。 不过他也不在乎，有林家下的帖子也成。 订亲宴自然是在崔家举行，顾承宁带着准备好的礼物，带着江芳前往崔家。 吏部郎中，官阶不高，可位子很重要。 更重要的是，崔永柯是吏部文选司的郎中，主要负责官员考核的。 此时崔家门口已是车水马龙，朝中来了不少人。 当然，崔家定亲，不似当初杨骁定亲那般，要选定京城五品官员以上。 来崔家的大多是五品以下的官员，当然，也有一些超过五品的官员，比如吏部侍郎。 朝廷勋臣顾承宁倒是见了几个，这些人也都是林志远当初在军中时的上官同僚。 此时门口迎客的一老一小便是崔永柯和他儿子崔适了吧？ 随行小厮拿着请帖上前递给了门口的傧相。 他接过帖子，打开后高喊。 “会宁侯到！” 顾承宁和江芳走下马车，看着一脸懵逼的崔永柯。 崔永柯带着儿子上前。 “会宁侯大驾光临，我崔家蓬荜生辉呀。” “崔郎中客气了，我与林郎中一家乃是旧相识，今日林家女儿定亲，我自当前来祝贺。” 随后示意身边的小厮送上礼品。 小厮将礼品递到登记礼品的地方。 “会宁侯客气了，快请进，崔忠，招呼会宁侯落座。” 一旁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赶忙上前引导顾承宁进去，坐了上坐。 不一会，常山也来了，他可不管别的，见顾承宁坐在上坐，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顾承宁身边。 “老顾，没想到你还能来。我在家正纠结来不来呢，后来便去了你府上，你府上人说你来了，我便过来了。” “林郎中的面子总要给的。” “也是。” 看着订亲仪式，顾承宁心里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等仪式完成后，顾承宁便起身便离开了，常山和江芳自然跟着离开了。 “老顾，我发现我这辈子是跟你绑在一起了。” 刚出了崔家大门，常山就忍不住感慨道。 “怎么了？” 常山拉着脸，翻着白眼。 “昨日接到兵部调文，让我任职巡城兵马司任职司使，四品司使，我第一次听说，你说说，我怎么就逃不离你呢？” “哈哈，好兄弟讲义气嘛，怎么跟着我有啥不好的。” 常山唉声叹气，表示很无奈。 顾承宁也不打算再休息了，第二日便去了巡城兵马司上任，反正都是一帮老熟人。 很快，建武十九年便过去了，建武二十年，顾承宁已经二十三岁了，今年是大比之年，文科会试。 春闱一般在二月举行，如今正是巡城兵马司最忙的时候，大批举人进京赶考。 三月初一，常山早早来点了个卯便离开了。 今天是会试放榜的日子，他忙着去看榜，毕竟他哥也参加了会试。 一个时辰后，常山回来了，整个人和霜打的茄子一样。 “怎么了？你兄长没中？” 顾承宁见他这样，便明白怎么回事。 “唉，是呀，真晦气，我兄长读书刻苦，才思敏捷，他都没中，那个崔适竟然他娘的中了，老天真是不公。” 崔适中了，这顾承宁还真没想到。 此时的崔家，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呢。 会试中榜，那就是贡士，殿试可没有落榜一说，只是排个名次。 半个月后，殿试结束，崔适位列三甲末尾。 这让崔适有点不甘心，三甲进士，意味着要去地方任职了。 大乘文官位分九品，二十九级，武官也是九品，三十一级。 除状元可直接赐正六品下官职外，，其他进士最多是正七品下。 而且二甲十名之后，都要去各地地方任职，从正九品下到正七品下不等。 三甲进士最多做下县县丞，正八品下。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如果有关系，京城也有不少八品官职，虽然没有实权，可一步步混上去，可比在地方升迁快多了。 幸运的是，崔适的老爹就在吏部，不幸的也是如此。 如果他留在京城，难免有人议论说崔永柯动用权柄，将他儿子留在京城任职，所以崔永柯决定让儿子去一些穷苦下县。 在此之前，先要完婚，否则这一去得好几年，婚事就耽搁了。 崔适自然心有不甘，他可不愿意去那些下县做县丞，可他又没有什么办法。 这一日，他借酒消愁，喝多了走在朱雀大街上东一脚，西一脚。 不巧的是，刚好被一辆马车给撞了。 “小子，你个不长眼的。” 崔适被撞倒在地，没想到马夫倒骂起他来了。 崔适自然不愿意了，他爬起来指着马夫。 “混账，一个下人，也敢对我吆五喝六，我乃大乘新科进士，你吃了豹子胆了，敢骂我，给我滚下来。” 崔适拽着马夫就往下拉，马夫也没想到，不小心撞到一个人，这人就是新科进士，那可是文曲星下凡，他可惹不起。 这时候马车帘子打开，一个雍容华贵的妙龄女子走下了车。 “怎么回事？” “公主，这人，这……” 崔适一下子酒醒了不少，眼前这人是公主？ 女子正是六公主安乐公主李渺 李渺今年17岁，母亲是萧淑妃，雍州世家子弟。 李渺仗着母亲是四妃之一的淑妃，母亲家又是世家大族，从小便嚣张跋扈。 当他看见崔适的长相，不由得怦然心动。 这样的美男子，居然还是新科进士，就是不知道家世如何，要是他能做自己驸马，那也不错。 突然，她脸色一红，自己怎么能这么想，真是不害臊。 “我是安乐公主李渺，不好意思这位公子，是我的家奴不懂礼数，我跟你道歉。” 好家伙，真是公主，崔适赶忙跪了下来。 “臣，臣崔适，见过公主。” “崔公子不必多礼，这里人这么多，我不想暴露身份，赶快起来吧！” 要是顾承宁在这里，肯定会对李渺这话不屑。 装什么装，你要真怕别人知道你身份，你会直接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公主？ 还有崔适，你他娘的还没授官职，就口口声声以臣自居，真不要脸。 第72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崔适起身后，始终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李渺。 “崔公子，你若无事，我便离开了。” 崔适即便有事，他还能拦着？ “我无事，多谢公主。” 李渺也没有再说什么，径直上了马车。 “公主，您何必屈尊搭理那人，不过轻轻擦了一下。” 李渺的贴身侍女问道。 “你懂什么？昨日在母妃宫中，好不容易才请的父皇许我出宫，要是车驾撞了人，被父皇得知，少不了又被训斥。” 突然，李渺话锋一转。 “那崔适也算一表人才，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 侍女歪着头，思索了一阵。 “看他衣着打扮，倒也不像普通人家，应该是官宦子弟。” 李渺倚着车窗，感叹道。 “我已过了及笄之年，父皇不日就要为我甄选驸马，可不是我喜欢的人，我如何愿意？” “公主，如若是刚才那位公子呢？” 侍女这话，让李渺不由得脸色一红。 从小在宫中长大，见过的男人除了皇帝之外，就是他那些兄长，和顾承宁。 今日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别的男子，让她有种特别的感觉。 顾承宁，对了，若是那崔适是官宦子弟，顾承宁应当认识，即便不认识，也方便打听。 自己虽说以前没少欺负他，可说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去找顾承宁打听打听。 “去会宁侯府。” 李渺吩咐了车夫一句，一旁的侍女好奇的问道。 “公主，咱们去会宁侯府做什么？” “好不容易出宫一趟，父皇母后那么看中他，我趁此机会去探望一下他，父皇知道了，自然心里欢喜。” 李渺这个解释，让侍女不敢苟同，心想，公主何时想过探望顾承宁了，我从小陪伴你身边，从来只有你欺负他的份。 马车很快到了会宁侯府，车夫上前敲了敲门。 门子打开门后，车夫趾高气昂的说道。 “安乐公主前来探望会宁侯，速速让他接驾。” 门子赶忙打开大门，将安乐公主迎了进去，随后去找官家刘三。 顾承宁此刻在巡城兵马司当值，根本不在家中。 刘三无奈，告知了江芳，江芳便让人去叫顾承宁，自己则带着刘三前往前厅。 “民女江芳，拜见公主殿下。” “你是何人？顾承宁的妾室？” 李渺看着堂下跪着的江芳，好奇的问道。 “回公主，这位是我家侯爷认的义妹，他父亲是巡城兵马司武官，因公殉职，无亲无故，侯爷便认她做了义妹。” 刘三赶忙解释道。 “哦，我知道了，顾承宁人呢？” “回公主，兄长去当值了，我已经遣人去叫了。” 李渺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 “起来吧！” “谢公主。” 巡城兵马司。 “什么？安乐公主。她来府中做什么？” 顾承宁正坐在堂上，看下面呈报上来的各种文碟，看的他一个头两个大，这时候，家里有小厮来报，安乐公主到府中了。 “侯爷，这个小人不知，是小姐让小人来找侯爷回府的。” 李渺居然来找自己，这可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行了，走吧。” 顾承宁回到府中，李渺已经等候多时了。 “臣顾承宁，见过公主。” 顾承宁可不会跪李渺，只是站着施礼。 “哎呀，宁哥哥，跟我还客气什么？不必多礼。” 顾承宁听着这句宁哥哥，浑身一激灵，好家伙，你李渺什么时候这样叫过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呀。 一旁的江芳心想，这位公主还真是两副面孔，刚才还一口一个顾承宁，现在又成宁哥哥了。 “不知公主今日来府中所为何事？” 李渺装作一副很关心顾承宁的样子。 “哎呀，宁哥哥，我们自幼一起长大，自从你出宫后，每年我们也只有在万寿节和千秋节才能见一次。” “今日父皇许我出宫，我便来看看你，想来我们已经一年多没见了。” 所谓万寿节，就是皇帝的生日，千秋节，便是皇后的生日。 皇帝李恒的生日在六月，皇后程霜的生日就快到了。 可李恒和程霜对自己都比较抠门，很少大肆举办宴会的，每次都是公主皇子一家人聚在一起过一次就行了。 当然顾承宁也不例外，每次都会进宫祝贺。 今年皇帝的生日，他人还在乌孙，自然是赶不上，所以李渺才说一年多没见他了。 “那就多谢公主了。” 李渺看着一旁的江芳和刘三，大手一挥。 “你们先下去吧，我跟宁哥哥有话说。” 等江芳和刘三离开后，李渺总算开始了正题。 “宁哥哥，听说母后给你寻了一门亲事，被你拒绝了？” 靠，这你都知道，那宫里那些人不都知道了。 “是呀，你怎么知道的？” “哎呀，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可真是羡慕你，婚姻的事，母后居然征求你的意见。不像我，父皇给定个谁，就是谁。” 这一点顾承宁确实比这些公主皇子幸福的多，也许正是因为自己是顾家唯一的血脉，皇帝皇后才总是依着自己。 不过这李渺突然跟自己提这个干嘛？莫非是看上哪家的公子哥了？ “公主，莫不是陛下为你选驸马了？” 提到这里，李渺就不爽，她撅着嘴巴抱怨道。 “那倒没有，只不过父皇说我已经过了及笄之年，是时候择选驸马了，可我人都没见过，就让我成亲，还不如朝中大臣子女，起码人家还有个议亲的过程。” 顾承宁对皇家子女深表同情，皇帝有皇子七人，公主八人，如今成亲的有五位皇子和三位公主。 除了太子和大公主外，其余人在成亲前，都没见过自己的另一半，真是可悲，和老百姓家一样。 “宁哥哥，你出宫这么久了，肯定认识不少官宦子弟吧？” 顾承宁心想，当然认识不少了，不仅认识，还揍过不少。 “也还行吧，京中五品官员以上子弟，我认识的有两三成吧。勋贵子弟，认识近一半。” 李渺一听来劲了，赶忙问道。 “那你认识一个叫崔适的吗？” 我靠，崔适，李渺突然打听崔适，这，她这是怎么了？难道看上崔适了？ “哦，你说的可是吏部文选司郎中崔永柯的公子崔适？” “啊，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李渺这时有点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问清楚呢。 “据我所知，京城之中，五品官员以上，只有两家姓崔，另一家是鸿胪寺卿崔护，他已经年近七十，孙子都三十出头了。” “而崔郎中的儿子崔适，不过二十出头。” 安乐公主点了点头。 “那应该是了。” 第73章 中元节，放河灯 李渺突然打听崔适，这究竟怎么回事，顾承宁得弄清楚。 “公主，这，你认识崔适？” “也不算吧，就是今日我在街上，马车碰到了他，你也知道，我好不容易出趟宫，要是马车碰了人不管不顾的，万一被父皇知道，他又得训斥我。” 这一点李渺说的倒是没错，六七年前，时任户部尚书黄奎的儿子黄坚纵马京城，致使两人被马踩伤。 他不仅不管不顾，居然还跑了，后来导致两人不治身亡。 这就是古代的肇事逃逸呀。 皇帝雷霆大怒，下旨大理寺按律裁决，黄坚被判斩首，黄奎也因此辞官回乡。 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肇事逃逸了，万一被告到大理寺，那就完蛋了。 即便是公主，若是让皇帝知道了，也会责罚她，起码他大婚之前，是不可能出宫了。 “那公主的意思是让我替你去道个歉？” 李渺摇摇头。 “不是了，我已经道过歉了，我，我只是想知道这个崔适是什么人。” 顾承宁淡淡一笑，李渺这点小心思，如何能瞒过自己，你要是对崔适不感兴趣，怎么会来问自己。 想想以前在宫中的情景，这个李渺，可没少欺负顾承宁，即便那个人不是现在的自己。 既然你对崔适感兴趣，那我求之不得，顾承宁便对李渺开始了忽悠。 “那崔适是今科进士，虽说只是三甲，可那人是去年中了举人，今年又中进士的，二十出头，便连夺乡试会试，年轻有为呀。” “不仅如此，那些所谓才子，都以风流着称，时常流连烟花之地，可崔适却从不去那种地方。” “而且他在国子监读书时，风评也很好，时常参加诗会，很有文采。” 李渺听了这些，心里自然高兴，虽说比不上朝廷勋爵，可又是官宦子弟，又是新科进士，关键还年轻，这样的人可不多。 见李渺生脸上露出了不容易察觉的笑容，顾承宁接着说道。 “论起来，他倒是驸马合适的人选。” “啊，宁哥哥你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 顾承宁突然长叹一声。 “可惜呀，他已然定亲了，否则我定会奏请陛下，让陛下将他招给青城公主做驸马。” “什么？他，他定亲了？哪家呀？” 李渺听到顾承宁说要崔适定亲了，一阵懊恼。 “户部郎中林志远的女儿，林言溪。” 李渺此时脑子里很乱，好不容易看见一个顺眼的，还适合做驸马的，结果人家定亲了。 “公主，其实在我看来，他们两家根本不般配，崔适已经中了进士，可林家两个儿子，至今连个秀才都没中。” “只不过，婚事是在崔适中进士之前了。” “那林言溪也不过一般女子，如何配得上崔适，唉！可惜了崔适了，三甲进士，只怕一年半载，观政结束后，就要去偏远下县为官了。” 听了顾承宁说的，崔适定了亲了，又中了进士，应该高兴呀，可今日见他那样子，貌似不开心，难道是因为要去偏远州县的原因。 李渺脑子很乱，也不想再待下去了，便跟顾承宁告别回宫了。 顾承宁将崔适夸成一朵花，就是想让李渺对他有好感，这个李渺他太了解了。 只要是好东西，她绝不放过，特别是这个好东西还是别人的。 顾承宁将崔适说那么好，对于一个花季少女来说，这可是很有吸引力的。 李渺也不例外，最重要的是，崔适的未婚妻，无论出身，家庭，都配不上崔适，跟李渺更没法比。 坑挖好了，就是不知道李渺会不会像他想的那样做。 李渺回到宫中，想着顾承宁说的崔适那些好，她也觉得崔适好。 这样年轻有为，长的又好的人，家世又不错的人，才配得上她，而那个林言溪，她根本没资格得到这样的男人。 这就是一个从小被惯着，刁蛮任性的白富美。 在她的世界里，所有她认为好的东西，那都是自己的，谁也不能跟自己抢。 转眼便到了中元节，中元节，永宁城也是别样的热闹景象。 这一日，是祭祀祖辈亲人的日子。 顾承宁今日先是在祠堂里祭拜了父母祖宗，又去了城外祭拜了仲夏。 此时已经是戌时三刻，天已经黑了，他却在房中走来走去。 套下了这么久，怎么李渺没动静了，这不是她的风格呀，难道她只是随便问问崔适，没有别的意思，是自己想多了。 他娘的，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一想到有李渺插手，说不定能搅黄崔适和林言溪的婚约，就脑洞大开。 现在想来，这就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老顾，呆在家里干嘛，走去灯会上看看热闹，放河灯。” 此时门外响起了常山的声音，紧接着他就推开了顾承宁的房门。 “中元节灯会，巡城兵马司最忙，今日不是你当值吗？还有空去放河灯？” “郑司使和我调换了，今日他当值，哎呀，别说废话了，走走走。” 常山拉着顾承宁出了府。 此时的林言溪，正和江芳程锦和一起在灯会上游玩，他们丝毫没有发现，身后跟着几个陌生男人。 中元节晚上，永宁城内最热闹的地方便是位于城南的浣水池，这是一个人工开凿的湖泊。 平日里不对外开放，由工部管辖，只有在中元节，端午等节日才对百姓开放。 中元节放河灯，是传统习俗，人们在做好的河灯里写上自己的愿望，或者对他人的祝福，思念。 随后放进河里，随着河水漂流而去。 这应该算是最早的漂流瓶吧。 不过永宁城条件有限，虽然不宵禁，可城门是要关的，百姓自然没有去河边放河灯的条件。 于是工部在这一天，就会开放浣水池，浣水池的水是从城外护城河引入的。 永宁护城河的水，是从城东的灞水引入，从城西汇入涝河。 而浣水池自每年三月至九月，每两个月换水一次，从护城河引入入口，从出口放入护城河。 放水很简单，注水时需要很多水车，通过人工踩踏引水。 好在浣水池不大，每次注水需要五日。 此时，林言溪几人便来到浣水池旁放河灯。 常山和顾承宁自然也来到了这里。 林言溪等人放完河灯，返回马车旁，正当她要上车时，几个陌生人，蒙着脸突然上前，将林言溪掳走。 “小溪，言溪姐姐。” 程锦和和江芳大惊，赶忙大喊道。 人群里很多人都看到了，有的人赶忙找巡逻的兵士。 顾承宁此时隐约听到了江芳的声音，他朝着声音赶了过去。 “怎么回事？” “哥，言溪姐姐被贼人撸去了，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江芳哭着对顾承宁说道。 顾承宁丝毫没有犹豫，朝着江芳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74章 江湖人称三脚猫 转而回头大声吩咐常山。 “常山，保护好她们二人。通知下去，封锁浣水池五里内各坊。” 一个蒙面人，用一张手绢捂住了林言溪的嘴巴，紧跟着，她就晕了过去。 这些都只发生在一瞬间。 几人架着林言溪，快速往一旁的巷子跑去。 顾承宁几个箭步，便上了房顶，他快速奔跑着，往坊间的街道望去。 常山赶忙上前护住程锦和二人，而后吹了一声特别的口哨。 不一会，一队巡逻的兵士便跑了过来，带头的队率上前见礼。 见有兵士来了，刚才慌乱的人群这才安静下来。 “刚才被掳走的是谁呀？” “我知道，我知道，是前不久和崔郎中家定亲的林家姑娘。” “哎呀，这大晚上得被歹人掳走，只怕清白不保。” “……” 程锦和一听就怒了，这些长舌妇。 “闭嘴，你们这些人长舌妇都给我闭嘴。” 见程锦和骂她们，她们本来还想反击，可看见程锦和身旁恶狠狠瞪着她们的常山，这些人纷纷闭嘴了。 “属下见过司使大人。” “传命附近所有巡逻队伍，将浣水池五里之内各坊全部封锁。闲杂人等，速速离开这里。” “是。” 只见队率对着一个军士一阵吩咐，军士便拿出一支烟花来，吹亮火折子，点燃烟花。 烟花是建武四年，由道士发明，如今技术已经很成熟了。 不过由于烟花需要用到火药，所以，朝廷对此控制很严格。 而烟花也只能由朝廷造办局制作，用于一些大型节日，平日里是不许用的，普通人也接触不到。 顾承宁做了巡城兵马司都督后，便向皇帝申请，让造办局专门做了一批，用于城中传信。 毕竟，有了上次耿逸的事，顾承宁对消息传递太慢，有深切体会。 见烟花起，附近负责传信的人便会尽快赶来。 果不然，不一会一个骑着马的军士便冲了过来。 “快，传令，让所有军士，封锁浣水附近五里内各坊。” “是。” 传令的士卒翻身上马，飞奔离开，不一会，立在坊间的鼓声响起。 这玩意只有巡城兵马司九品以上官员和传令兵才听得懂。 兵马司在附近巡街的各路人马，赶忙开始封锁附近各坊。 几个蒙面人将林言溪迷晕后，便将她放进了一辆马车，几人去掉面纱，赶着车马离开。 由于今天是中元节，即便此时已经快亥时了，街上的人还是很多，顾承宁一时间根本找不到林言溪的踪迹。 “不好了，这里被巡城兵马司的人封锁了，只怕我们出不去了。” 前面赶着马车的人刚准备出坊，却看见一群士兵已经将坊间出口封住了。 “娘的，他们怎么这么快？回去，去水井巷。” 车夫赶快掉头，返了回去。 来到水井巷后，几人进了一个小院子。 “大哥，怎么办？” 带头的人背着手思索了一会后。 “嘿嘿，对方只说让我们将这丫头凌辱一番，扔在大街上，又没说让我们必须带去见他，这么水灵的姑娘，便宜你们俩了。” “大哥，你不来？” 带头的摇摇头。 “你们不是不知道，大哥我只喜欢人妇。” “哈哈，多谢大哥了，老三你先来。” “二哥，要不一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摩拳擦掌的向林言溪走去。 顾承宁一路追了过来，可这么多人，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在经过水井巷的时候，看见了门外的一辆马车。 他有点怀疑，可转眼一想，这水井巷有辆马车也没什么，毕竟京城一些商户也有在这里住的。 正在他要离开时，房里突然亮起了光，接着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叫喊声。 顾承宁翻身进了院子。 “二哥，这丫头醒了，你弄的这什么药，这才多长时间。” 林言溪见两人将自己按在床上，拼命挣扎。 可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挣的脱两个男人，她的嘴巴也被捂住，林言溪潸然泪下。 “我再去弄点药，把他迷晕。” 老二赶忙拦住他。 “唉，老三，醒来更好，这样玩着才有意思，等玩完之后，再迷晕她，然后扔到大街上。” 带头的人正坐在一旁欣赏，突然砰的一声，房门被人踢开。 带头的老大刚转过身，顾承宁已经到了他身边。 他瞬间出手，一把抓住了老大的脖子，接着一扭，老大双眼上翻，舌头微微露出，顾承宁松手后，他便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老二和老三大惊。 “大哥” 此时他们也顾不上床上的林言溪，径直朝顾承宁冲了过来。 顾承宁一点手都没留，出手就是杀招。 不一会，两人一个被顾承宁捏碎了卵子，一个被踢伤了命根子。 这功夫是他以前跟着宫里一位公公学的，专攻别人下体，由于手段阴险残忍，他一般不会用。 两人疼痛难忍，纷纷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顾承宁转身看向床上，林言溪缩在床脚，她的外衣已经被撕破扔在地上，里面只有一件肚兜了。 她眼神迷离，浑身颤抖着。 顾承宁赶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眼神看向别处，将衣服递给了林言溪。 “先穿上吧！” 林言溪此时才反应过来，眼泪如泉涌一般，慢慢的接过顾承宁手里的衣服。 顾承宁这时走向前问道。 “说，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两人蜷缩着身体，捂着裆，疼得只顾喊叫。 “闭嘴，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要还不说，我就扭断你们的脖子。” 二人倒是放低了疼痛带来的喊叫声，可依旧没说话。 顾承宁上前一把捏住老三的脖子，直接扭断。 老二大惊，眼神露出惊慌之色。 “我说，我说，我们三人江湖人称三脚猫，平日里专干一些打家劫舍，绑票杀人的营生。” 三脚猫？妈的，功夫真是三脚猫。 “我也不知道指使我们的是谁，只有我们老大见过，不过，不过，这笔生意是春满楼的老鸨介绍的。” “那春满楼的老鸨，会时常给一些江湖人士介绍生意，她从中抽成。” 顾承宁等他说完，毫不犹豫的扭断了他的脖子。 林言溪已经将顾承宁的外衣穿好。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林言溪身体一直在颤抖，顾承宁扶着她下了床。 这一刻，林言溪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她扑进顾承宁怀里大哭起来。 过了好一阵子，顾承宁这才安慰她道。 “没事了，这件事你谁都不要说，我来处理。” 第75章 你知道三脚猫是怎么死的吗? 顾承宁带着林言溪上了马车，自己在前面赶车。 车子走出坊口，一群兵马司的士兵正在这里巡查出来的路人。 远远的他们看见一辆马车，便伸出手示意停车，当马车走近后，带头的队率这才看清是顾承宁。 “下官胡飞，见过都督。” 顾承宁朝他点了点头。 “你可知道春满楼？” 胡飞先是一愣，都督问这个干嘛？ “那是老黄的管辖，就在教坊司胡同对面的街上，自去年，任，江两位队率没了之后，那里就是老黄负责的。” “传我军令，所有人放弃巡逻，赶往春满楼，将春满楼给我围了，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杀。” “另外，去浣水池告诉常川，没事了，让他亲自送我妹妹回府，还有程家姑娘。” “遵命。” 顾承宁赶着马车，并没有回林家，而是先朝自己府中走去。 到了府门口，恰巧看见江芳刚刚从马车上下来。 “老常。” “哥，老顾。” 江芳赶忙上前。 “哥，言溪姐姐呢？她没事吧？” “没事，她在车上，你和程锦和带她去府里，找些你的衣服给她换上。” 江芳一愣，瞬间就明白了，这时程锦和也下车了。 “锦和姐姐，快来，言溪姐姐没事了。” 程锦和赶忙走到林言溪坐的马车旁。 “言溪，你没事吧！” 林言溪这才慢慢的走出马车，在二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和两人搂在一起。 “行了，先进府里。” 顾承宁在前厅等了半个时辰，三人才换好衣服来到前厅。 “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事关林姑娘清白。明白吗？” 江芳和程锦和点点头，一旁的常山则说道。 “放心吧老顾，人抓到了没？” “都被我杀了，不过倒是问出了一些线索。老常，你这就去水井巷，找到那三个人的尸体，将尸体封存起来，然后去教坊司胡同对面的春满楼等我。” 常山一把拉过顾承宁，小声的说道。 “这时候还去青楼，这不好吧？” “线索就在春满楼，你以为我去逛青楼吗？” 常山被顾承宁顶的说不出话，靠，我哪知道。 “行了，我这就去办，把你的马借我。” “刘三，让人备马。” “是。” 随后顾承宁对三位姑娘说道。 “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江芳，你留在府里，我送她们二人回府。” “好的。” 顾承宁赶着马车，先将程锦和送回了府，因为顺路，随后才将林言溪送了回去。 他没有逗留，也没说说话，驾着车去了春满楼。 顾承宁马车还未赶到春满楼，旁边就响起了马蹄声，常山打马追了上来。 “老顾，已经处理好了。” “嗯，我们这就去春满楼会会那个老鸨。” 此时春满楼已经被官军围的水泄不通，老鸨正在门前跟一个军官理论。 “你知不知道这春满楼是谁的产业，竟然敢来此撒野。” 一个穿金戴银，一副尖酸刻薄的妇人趾高气昂的说道。 “我管你是谁的产业，我等奉我家都督之命，包围春满楼，你再废话，老子劈了你。” 不想老鸨却伸出脖子。 “来呀，有本事你砍呀。” 军官被老鸨逼的没办法，直接抽出了刀。 “慢着。” 军官转头看过去，原来是顾承宁和常山。 他赶忙走上前去施礼。 “属下见过都督，见过司使。” “行了，没有人逃脱吧？” “禀都督，无一人逃脱。” 顾承宁走到春满楼门口，那老鸨见到顾承宁，便没了刚才那副架势。 “来，你说说，这春满楼背后是谁？我倒是想知道。” 老鸨斜着眼瞪了一眼顾承宁。 “官爷，我们春满楼到底怎么了？你们将我们围了，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呀？” 顾承宁淡淡一笑。 “呵呵，做生意，只怕是做不了了。” 随后，他转过身去吩咐道。 “余晖。” “属下在。” 余晖便是刚才的军官，巡城兵马司，正六品下的司马。 “将所有嫖客抓起来，押往楼下大厅，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老鸨怕了，他没想到顾承宁那么强势。 等所有人被押在大厅后，顾承宁站了起来。 “春满楼为盗贼，马匪，杀手，朝廷通缉犯等提供庇护场所。” “你们这些嫖客，都有嫌疑，来人，将他们先行带回兵马司大牢，明日交由大理寺查明身份。” 等嫖客们被带走后，此时的老鸨彻底没了刚才的嚣张样子。 顾承宁看着她哆嗦的身子。 “还有她，也带回兵马司，撤兵。” 顾承宁走出春满楼后，悄悄吩咐常山，让他带着守在春满楼外面，看看有没有人出去报信。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春满楼走出一个龟公，他左右看了一番，然后朝着背面走去。 顾承宁将老鸨带回兵马司后，将她单独关押，自己则亲自审问。 “知道我是谁吗？” “知，知道，你是这里的大官嘛！” 见老鸨这个样子，虽说有点害怕吧，可又没那么害怕。 “呵呵，忘了告诉你了，我叫顾承宁，受封会宁侯，任职巡城兵马司都督。” 老鸨一个激灵，什么？顾承宁。 她虽然没见过顾承宁，可去年耿逸的事情京城谁人不知，况且耿逸同样是青楼老板，除此之外，还是国公之子。 就这身份不也被顾承宁弄死了，她一个老鸨，顾承宁弄死她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 她的主人才不会因为她的性命和顾承宁交恶呢。 “顾，侯爷，不知您抓民妇来是？” “你再跟我装？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三脚猫？” “额，这个，认识，他们是我们春满楼的常客。” 顾承宁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你给三脚猫介绍的那笔生意，主雇是谁？” 这个她当然不敢说了，说了，她可就没命了。 “侯，侯爷，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顾承宁拿着刀看了几眼，突然，一下子划破了她的衣服扣子。 “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想，看你这样子，也算风韵犹存，这兵马司大牢里，可关着不少人，有的人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女人了。” “侯爷，我是真不知道您说的什么意思？” 顾承宁又划掉她一只扣子。 “你知道三脚猫是怎么死的吗？我先让他们成了太监，然后扭断了他们脖子，不过你放心，我会让这里的囚犯玩尽兴了，再扭断你的脖子。” 第76章 魏公公，别来无恙 老鸨一个哆嗦，她不想死，更不想被牢房这些人侮辱。 可她不敢说，说了自己还是得死，而且家人也活不了。 “侯爷，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承宁知道，这个春满楼背后肯定不简单，按照三脚猫里老二的说法，那人声音似乎像太监。 那么肯定是宫里哪位皇子，或者公主，奕是哪个妃嫔，总不可能是陛下和皇后。 这时候，顾承宁隐隐有些不安，难道是李渺？不会吧，她会如此过激？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宫里的人对吧？” 顾承宁是怎么知道的？老鸨眼神充满了惊恐。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那人是谁？我不信一个宫里的太监，会轻易知道你春满楼做这些生意，你们定然认识对吧？” 老鸨更是大惊，莫非顾承宁能掐会算？ “侯爷，我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这时候常山带人回来了，原来春满楼的伙计，去了永安坊，随后永安坊又出来一个人，去了吴王府。 如今皇帝七子，除了太子，有三子封王。 分别是二皇子李谦，封赵王，三皇子李俊，封楚王，四皇子李沣，封吴王。 顾承宁一下就明白了，李沣和李渺都是淑妃所生，一母同胞。 看来这件事和李渺脱不了关系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这件事不能公开，否则对林言溪名声不好，可这样的事他们肯定是早有预谋。 这次，林言溪只怕……顾承宁不敢想，但是证据还得弄到。 “来人，既然老鸨不愿意说，带几个囚徒来，好好伺候伺候她。” 顾承宁带着常山离开了牢房。 “老顾，你打算怎么办？事关皇子，这可不是小事。” 皇子怎么了？这些混蛋，每个人都有封地，每年的收入何其多，竟然还开青楼敛财，或许，他们还有别的生意。 只不过太子有没有呢？顾承宁打算天亮后去一趟东宫。 “先不着急，你派人严密监视吴王府。” 巳时初刻，东宫。 “什么？你说三弟，四弟在京城开设青楼？” 太子听闻顾承宁的说法，惊喜不已。 “是的。” “堂堂皇子，竟然开设青楼，与商户勾结一起，置朝廷律法于不顾，我这就上奏父皇。” “太子。” 顾承宁阻止了他。 “目前臣还没有确凿证据，况且这种事太子不适合出面，还是由臣奏报，另外，臣斗胆请问，太子在宫外有无产业？” “当然没有，我身为太子，岂能做这等事。” 得到太子肯定的回答，顾承宁自然放心了，如今他想置身皇子争斗之外不可能了，只能支持太子。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臣来做，烦请太子给臣个手令。” 顾承宁离开东宫后，常山告知他，吴王府的太监，去了宫里。 顾承宁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怕是去找李渺了。 果然，午时，李渺的车驾就到了吴王府。 “妹妹，你真是，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怎么能做这种事？要不是昨晚顾承宁大闹春满楼，我还不知道，你竟然做出这等事，这下下人也都该死，居然瞒着我。” “哥，我也是一时糊涂，现在该怎么办？顾承宁已经抓了老鸨，要是她说了，顾承宁会不会查到我头上？” 李沣背着手走来走去，突然他转过身来。 “放心，老鸨不敢，我现在担心的是，顾承宁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我才是春满楼幕后之人，若是让太子或者老二知道，告知父皇，那时候就完了。” “哎呀，四哥，你怕什么，又不是你一人这样做，三哥，五哥他们哪一个在京城没有产业，还有那些朝中大臣。” 三皇子可不这么想，如今的顾承宁可不是前几年了。 如今顾承宁在京城风评慢慢变好，主要是，这两年父皇貌似在培养他，又是派他去边关，又是让他统领巡城兵马司。 “你说，论亲近，顾承宁和太子是不是最近的？” 李渺脱口而出。 “那还用说。” “所以，他要是告诉太子，我在京城开设青楼，你猜太子会不会告知父皇？只怕那时候，我就彻底失去太子之位争霸的资格了。” 李渺吓了一跳，自己哥哥居然觊觎太子之位。 “哥，你倒是说说，顾承宁会不会查到我头上呀？” “哎呀，你别烦我，以后，你不许用我的人帮你做事。” 李渺没想到自己亲哥哥居然这样对自己，他冷哼一声，就离开了吴王府。 “公主，接下来怎么办？” 一旁的太监扶李渺上车时问道。 “哼，不管了，既然他们没完成任务，那你亲自来，去找些人，将林言溪那晚被劫的事散播出去，我想那晚看到的人很多吧！” “奴婢明白。” 然而，李渺根本没想到，她的一举一动都被顾承宁派去的人看在眼里。 而这个太监，正是当初去找老鸨的太监。 手下的人立马去报了顾承宁，顾承宁动作很快，直接抓了这个太监。 牢房里，太监叫嚣着。 “大胆，我是宫中内侍，你们胆敢抓我，你能吃了豹子胆了？” 顾承宁这时候带着常山笑眯眯的走进牢房。 “哈哈，魏公公，别来无恙呀？” “会宁侯，你这是什么意思，怎的将我抓了，你就不怕淑妃娘娘问罪与你吗？你这是不给……” 魏公公话还没说完，顾承宁给常山使了个眼色，常山上去就是一拳，将他剩余的话打进肚子。 “去，把那个老鸨带过来。” 如今老鸨已经被那些囚徒折腾坏了，要不是牢里有人看着，只怕已经被折腾死了。 老鸨刚被带来，她就跪在地上求顾承宁。 “侯爷，你就饶了我吧，我说，我这就告诉你，来找我做这件事的人是谁？” 顾承宁见老鸨这样，他不屑一顾。 “操，老子用不着了，来，看看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顾承宁虽然已经猜到是李渺让人做的这件事，可毕竟没有确凿证据，他也不能确定，一定就是这位淑妃娘娘宫里的魏公公。 现在就是个机会，看看他们认不认识。 两人看到对方都很惊讶，顾承宁看着他们的眼神，就明白了。 “怎么样二位，你们做了什么事就一一招了吧？否则，魏公公，我就把你交给陛下，或者太子。” “至于老鸨子你，我会让你和你的家人团聚，然后……呵呵！” 第77章 弄死你，你猜陛下会不会杀了我 人世间最厉害的刀剑就是感情，而老鸨子之所以不说，就是为了她的家人。 顾承宁根本没有找她的家人，因为没必要，老鸨不知害了多少人，她家人的死活，跟顾承宁没有任何关系。 他只不过提了一嘴，用来威胁老鸨子。 “侯爷，这件事和我的家人无关，侯爷，你不要为难他们，我说，我全说，就是他，这都是他让我做的。” “七天前，他来到春满楼找到我，他一说话，我就知道他是宫里的内侍，随后，他告知我，让我找人绑了林家姑娘，将她侮辱一番，随后扔到大街上。” “他，他还说，他是淑妃娘娘宫里的内侍，我自然要照办，因为春满楼的东家明面上是华掌柜，可实际上是吴王，淑妃娘娘可是吴王的亲娘呀。” “顾侯爷，她这是污蔑，我是宫中内侍，你们巡城兵马司无权审问扣押我。” 魏公公还在叫嚣，又被常山打了一拳。 “魏公公，太子已经给了我手令，你说说我有没有权处置你呀，别说我有太子手令，即便没有，我弄死你你猜陛下会不会杀了我？” 魏公公沉默了，顾承宁连郑国公的儿子都敢杀，他算什么。 他只不过是淑妃宫里一个太监而已，还是混的不怎么样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傍上安乐公主呢？ “说吧，是不是安乐公主派你做的这件事。” 实际上这个主意就是他出的，然后李渺接受了，派他去做。 “你不说也没关系，正好，这大牢里的刑具好久都没用了。” “我说，我说。” 魏公公没有丝毫隐瞒，将所有情况都交代了。 李渺自从那日见了崔适之后，夜不能寐，随后又出宫找了几次崔适。 慢慢的，李渺就迷上了崔适，可崔适定亲了，李渺无计可施，后来他为了巴结李渺，给她出了怎么个主意。 李渺拍案叫绝，如此林言溪便成了残花败柳，崔家自然不会娶她了，那时候，自己就有机会了。 顾承宁让他们二人分别签字画押，命人严加看管。 接着，顾承宁让人直接去抓了那个华掌柜，一番拷打之下，他很快就招了。 有了这些口供，顾承宁便打算明日上奏李恒。 然后，京城之中突然开始流传关于林言溪的流言蜚语。 说是她大晚上被人几个蒙面男人掳走，肯定不是清白之身了等等。 这让顾承宁很是意外，自己动作很快，已经严令巡城兵马司的人不许外传，这怎么就有人知道了。 好在此次传播的不广。 “老顾，这玩意拦不住的，那天晚上那么多人看见了，就这些长舌妇，她们不瞎传才怪呢。” 娘的，还真是，自己这次玩大了，本来给李渺下套，凭借李渺的脑子，也不会想到针对林言溪。 最多在淑妃面前闹一闹，淑妃在宫里地位不低，又对李渺宠爱的不得了，说不定她会对崔家施压。 即便不能让崔家退婚，也能让崔家难受，毕竟为了婚事得罪淑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他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魏公公。 李渺那个没脑子的，竟然还就听了魏公公的话。 如今崔家估计会退婚，自己家未过门的媳妇大晚上被人掳走，清白怎么说的清楚，这不是被京城耻笑吗？ 顾承宁的目的是达到了，可林言溪的名声坏了。 他总不能跟人解释，那天晚上什么事都没有，自己出现及时，救了林言溪。 崔家。 “老爷，如今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我崔家还如何娶林言溪进门，退婚吧！” 崔永柯进退两难，当初是自己上赶着去林家求娶人家女儿的，如今就凭借一些流言蜚语就要退婚，自己以后还怎么面对林志远这个同年。 “父亲，儿子也想退婚，不光是因为这次流言。” 崔适自从见了安乐公主，他的心思就开始活泛起来。 他曾经幻想过，自己若是娶了公主，那作为驸马，自然不会离京去偏远州县了。 有公主在，自己这个三甲进士，留在京城也不会混的太差。 不过随后他就放弃了这个意淫的想法。 然而，不久后，李渺三番两次的找自己，不是说道歉，就是约他游玩。 傻子都能看出来，公主对他有意思。 崔适对林言溪根本谈不上感情，两人总共也没见过几次。 在公主和林言溪之间，他当然远公主了。 “父亲可还记得两年前京城关于林言溪和顾承宁的流言。” 崔永柯点了点头，当时京城都传遍了。 “那不是张允的女儿编造的造谣吗？” “父亲，虽说最后查明是造谣，可无风不起浪，我认为，林言溪和顾承宁之间肯定有私情。” “父亲，去年我定亲前，那日顾承宁约林言溪去了城东灞柳亭，孤男寡女，在那里呆了几个时辰。”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崔永柯站起身来，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当初定亲在即，父亲对林家这个亲家又颇为满意，儿子我自然不好说，况且那顾承宁对林家有恩，还救过林言溪，所以……” “唉！” 崔永柯长叹一声。 “老爷，退婚吧，虽说对我们名声不好，可毕竟是林家女儿不清不白，我们退婚，也是理所当然。况且，适儿对我说，安乐公主貌似……” “娘……” 崔适赶忙打断了他母亲的话。 崔永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疑惑的看着母子二人。 “怎么回事？安乐公主？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安乐公主？” 崔适见隐瞒不了了，便和盘托出，反正他也不打算隐瞒了。 崔永柯傻眼了，安乐公主会看上自己儿子？ 即便如此，自己这五品官员的家里，如何配得上金枝玉叶的公主？ 即便公主喜欢儿子，可公主的婚事，还得皇帝做主，而自己这边如今还未退亲，这让陛下怎么看？ 崔永柯迷茫了，这该怎么办？ “老爷，无论如何，林家女儿咱们是没法娶了，要是娶了，之后我崔家就成了京城的笑柄，说不定还会得罪安乐公主。” 崔永柯沉默了许久，思索了许多，权衡利弊之下，他站起身来。 “罢了，明日就退婚。” 第78章 寻了短见 第二日，崔永柯并没有出面，而是由她的夫人带着崔适来到林家。 他们来的很早，以有急事商议，将刚要出门去户部当值的林志远堵在了家中。 林志远无奈，只好打发林松去户部帮自己告假。 两家人落座后，林志远便问道。 “亲家母今日前来有何急事？” 崔夫人趾高气昂的说道。 “今日京城所传之言，林郎中想必也听到了，中元节那晚，你女儿被歹人掳走，京城里看到的人有很多。” “一个姑娘家被人掳走，她是怎么安全返回家的？这让人生疑，我们崔家不可能娶这种不清不白的女子，所以，今日是来退婚的。” 一听这话，林夫人怒了，她一拍桌子。 “胡说八道，崔夫人，你也是大家闺秀，这等谣言你也相信？那日小溪被掳走不假，可当日巡城兵马司就在附近巡逻。” “都督顾承宁不久后就找到了小女，将小女救出来了，小女清清白白，顾侯爷可以证明。” “哼！” 崔夫人冷哼一声，不提顾承宁还好，一提她更气。 “前年你女儿和那顾承宁之间就被传的沸沸扬扬，虽说后来澄清是谣言，可这谁又说的准呢。” “就在半年前，我家适儿和你女儿定亲前几日，她和顾承宁在灞柳亭私会，这又怎么解释？” 林夫人被堵的说不出话，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事。 这时在厅外站着的林言溪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她的心凉透了，看来崔家还派人监视自己，她的泪水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林言溪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擦了擦眼泪，走进前厅。 “母亲，不必多说，清者自清，既然崔家要退婚，便退了吧！” “小溪，你……唉，罢了，退婚。” 林志远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有顾及女儿的想法，当初为她议亲，也没问过女儿的心思。 自己当初只觉得和崔家算得上门当户对，崔永柯又是自己同年，崔适又中了举人，以后女儿嫁过去，能过的很好，岂不知，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很快，两家退婚的消息就传开了。 顾承宁当然也知道了，可他怎么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两次被退婚，林言溪此刻备受煎熬，日后，自己在京城也就是个笑话，父亲在朝堂定然也成了别人的笑柄。 两位兄长即将去城西的云台书院读书，也会被同学嘲笑。 这天夜里，林夫人在安慰女儿离开后，林言溪关上房门。 她拿出了一条准备好的白凌，打开房门，来到院子中。 她家这套院子，是皇帝赏赐的，以前是一个犯官家的。 院子中间，有一棵高大的核桃树。 林言溪拿来了梯子，靠在树上，爬了上去。 她将白凌系好后，她回到房间，留下了一封绝笔信。 然后搬出一张凳子。 已经躺下的林夫人，总感觉自己的眼皮一直在跳，心里很慌。 她顾不上林志远的劝说，穿起衣服，准备去女儿房里看看。 可刚到院中，就听见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她举着灯笼一看，树上吊着一个人。 “小溪，老爷，不好了，快来，小溪……” 林志远顾不上穿外衣，急忙冲了出去。 此时林夫人已经来到树下，她拼尽全力托着林言溪的双腿。 林志远一边喊人，一边上前托着女儿双腿。 “快，解绳子。” 这时候，林松和林柏也都起来了，他们看到这场景，都愣住了。 “愣什么，快，快来帮忙。” 一帮人手忙脚乱，总算将林言溪放了下来。 “快，快去请大夫。” 林志远大声吩咐道，林松赶忙冲出家门。 “小溪，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你若去了，你让娘怎么活？” 好在及时发现，林言溪只是一时窒息，导致大脑缺氧，暂时昏迷。 崔文华自从和顾承宁回到京城后，就重新开了医馆，他刚要关门，顾承宁就到了。 “崔老头。” 崔文华白了他一眼，见他提着一坛子酒。 “你这小子，没大没小。” “嘿嘿，崔叔。” 崔文华关上门后，和顾承宁坐了下来。 “崔伯，今日无事，我带来一坛好酒，我们爷俩喝一场。” 崔文华平日里是不喝酒的，毕竟作为大夫，要时刻保持头脑清醒。 可今日他听到林家被退婚的消息，再看看顾承宁这样子，似乎猜到了什么。 “你小子，我看你和林家那小丫头明明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你怎么不去林家提亲，让别人捷足先登，现在好了，林家那丫头以后可怎么过呀？” 顾承宁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唉，其实这件事都怪我，算了，不说了，喝酒。”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响起。 “崔神医，快开门，救命呀。” 这时候是谁呀，听着声音很熟悉。 “林松。” 崔文华赶忙起身开门。 “林松，这是怎么了？” “崔神医，救命呀，我小妹她寻了短见，自缢了。” “什么？快，快带我去。” 顾承宁一听大惊，赶忙上前。 “崔叔，你知道林家位置，你骑我的马先去。” “好好好。” 崔文华拿了自己的医箱，翻身上马，直奔林宅而去。 “侯爷，我先行回家了。” “慢着，我同你一起。” 顾承宁将医馆大门锁好后，便跟着林松前往林家。 医馆距离林家不远，走路半刻钟也就到了，这也是林松来这里的原因之一。 崔文华很快就到了林家，林家的下人也都认识这位杏林圣手，赶忙带着他去了后院。 “老爷，崔神医来了。” 林志远赶忙上前见礼。 “崔兄，赶快替我女儿看看。” “林兄稍安勿躁。” 崔文华上前看了一眼，试了试林言溪的气息。 “气息平稳，无妨，待我施针，片刻就能醒过来。” 崔文华几针下去，林言溪咳嗽了两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小溪，你醒了，你可吓死娘了。” “我这是在阴曹地府吗？娘，你怎么在这里？” 林言溪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傻孩子，这是咱们家，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呢？” 崔文华见此，也上前安慰林言溪。 “林丫头，有什么大不了的，人呀，活着最重要，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你爹娘怎么活？” “崔老头，不，崔伯父，麻烦你了。” “不麻烦，好生休息。” 这时候，顾承宁跟着林松也到了。 “顾侯爷，你，你怎么来了？” 林志远见顾承宁来了，很是好奇。 “哦，刚刚他在我医馆。” 崔文华解释道。 顾承宁明显感觉到林志远对自己的语气不似以前那般客气，叫法也从恩公成了顾侯爷。 第79章 赐婚会宁侯顾承宁为妻 顾承宁也不在乎，看着林言溪躺在床上，面无表情，顾承宁对林志远说道。 “既然林姑娘已无妨，我就告辞了！” 崔文华也不打算多留。 “林兄，让令爱多休息，不要想太多，在下就先告辞了。” 两人一起离开了林家，路上顾承宁牵着马，和崔文华步行往回走。 “崔伯，林姑娘真没事了？” 崔文华点点头。 “确无大碍，可心病难医，你想想，两次被人退婚，以后在京城，不说那些高门大户，只怕百姓都不会有人想和林家结亲。” “女儿家的声誉最为重要，她一时想不开也情有可原，怕的是会影响他一生。” 顾承宁想想也是，不过林言溪自缢他是没有想到了，说来说去，都怪自己挑唆，不过李渺也太恶毒了。 第二天，顾承宁便进了宫。 他将老鸨和太监的供词直接交给了李恒。 李恒看后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怒斥顾承宁。 “前几日，内侍省来报，说是淑妃宫里的老人，魏三良不见了，原来是你抓了他，你好大的胆子，区区巡城兵马司，竟然敢抓内侍太监，你不懂律法吗？” 顾承宁可不在乎李恒这么说，律法，皇子们都不在乎，我在乎有毛用。 “陛下，我大乘懂律法的人不在少数，可不尊律法的事，可不止我一人。” “你什么意思，是，安乐这事做的确实过分，可毕竟林家女儿无事嘛，至于老四，朕自然会处罚他。” 顾承宁有些诧异，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护犊子？这不像他的作风呀？ 李恒心里苦呀，昨夜自己去淑妃那里一趟，淑妃居然使尽浑身解数，给自己玩了一些从来没有玩过的花样。 他正享受的时候，淑妃却说，一双儿女不懂事，要是惹下什么祸，希望他不要责罚。 他当然是满口答应，没想到，今日李恒就来了。 老四不仅开设青楼，居然还做牙商，最主要的是这个牙商是给杀人越货的强盗提供便利的。 女儿李渺就更可恶，居然为了一个定亲的男人，不惜做出这等污人清白的事。 可自己已经答应淑妃了，天子一言九鼎，哪怕在后宫也是如此，怎么能处罚他们呢。 “既然陛下觉得这是小事，那臣也无话可说，臣告退！” 顾承宁离开皇宫，心里真是觉得憋屈，他回到兵马司，让人将老鸨和魏公公全放了。 这二人，现在放他们出去，就等于是要整死他们。 四皇子和安乐公主还有淑妃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不过顾承宁就是希望如此，他们做的事，总要付出点代价。 至于是多大代价，那就不是顾承宁所能决定的。 顾承宁回到家中，江芳也回来了，大清早，她就听顾承宁说了林言溪的事，赶忙去了林家。 “哥，言溪姐姐告诉我，崔家退婚有一条，说的是那天你们在灞柳会面的事，可当时大雪天，灞柳亭附近根本没人呀！” 顾承宁一阵冷笑，那种天气下，灞柳亭附近能看到自己的人，还不被发现，怎么可能？ 灞柳亭周围除了一排排凋零的柳树，根本没有别的，除非别人藏身在五十步外。 谁会这么闲，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跟踪他们。 而谁会跟踪呢，除了崔家，应该没有别人了，这一点，林家肯定也能想通。 不过自己确实在林言溪定亲前单独约见了她，这也是事实，怪不得昨晚林家人对自己的态度不似往日。 顾承宁再次返回宫中，此时李恒正在瑾澜殿和皇后一起用膳。 听闻顾承宁求见，李恒一脸不悦。 “让他回去，朕不见他。” 程霜不明就里，便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宁儿要见你，肯定有事。” 随后吩咐太监，让顾承宁来自己宫里。 顾承宁见到皇帝和皇后后，直接跪了下来。 “宁儿，你这是做什么？” “臣叩请陛下为臣赐婚。” 李恒和程霜面面相觑，顾承宁这是搞什么鬼？ “宁儿，你这是看中哪家姑娘了？” 程霜赶忙问道。 “户部郎中林志远之女林言溪。” “什么？你想娶林言溪？” 李恒扔掉手里的筷子，站了起来。 “要是半年前你说这话，朕定然允准，可如今，那林言溪的名声已经尽毁，你却要娶她？你这不是为顾家抹黑吗？你让朕如何面对逝去的顾兄和嫂嫂？” 顾承宁面不改色，跪在地上，身姿挺拔。 “陛下，这事都是由臣而起，臣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对林姑娘产生了爱慕之情，可陛下要充军臣去瓜州。” “待臣返回京城后，林言溪已然议亲，臣无能为力，在她定亲前，臣曾经约她单独见面，恰巧被有心之人看到。” “臣虽已任命，可心有不甘，恰巧安乐公主来找臣打听崔适，臣就添油加醋，将崔适夸了一番。” “臣承认，臣却有私心，可臣万万没想到，安乐公主居然如此恶毒，对林姑娘做出那般事情，好在臣出现的及时。否则一旦事成，林姑娘除了死，别无选择。” “如今京城流言四起，林姑娘以后要么嫁与乡下平民，要么做人妾室，亦或是老死家中，别无他法，昨日，她在家中自缢，幸好发现及时，否则……” 李恒和程霜都是一惊，他们也没想到林言溪竟然会自缢。 “臣请陛下成全。” 程霜也在一旁劝解。 “陛下，宁儿有担当，况且他也确实喜欢林姑娘，若不是你让他去瓜州，或许他和林姑娘已然成婚了。” “唉！” 李恒叹息一声，又坐了下来。 “已经查明，瓜州的覃良是个冒牌货，他是伪州赵启的养子。可惜，又让他跑了。” “上次朕确实不该让你去瓜州，差点让你折在乌孙，罢了，既然你对林家姑娘有意，朕便成全你。” “臣谢陛下隆恩。” 第二日，皇帝便下了旨意，宣旨太监去了林宅。 林志远因为女儿的事，这几日便告假在家。 林言溪已经没有事了，在丫鬟的陪同下，她正坐在院中发呆。 林志远一听圣旨到了，他赶忙带着家人去前院。 “户部郎中林志远接旨。” “臣林志远恭迎旨意。” “大乘皇帝，敕曰：户部郎中林志远独女林氏言溪，孝悌具佳，性行温良，恭瑾端庄，特赐婚会宁侯顾承宁为妻。建武二十年九月二十八。” 林志远傻眼了，皇帝怎么突然就赐婚了，还是顾承宁。 “林郎中，领旨谢恩吧！” “臣林志远谢陛下隆恩。” 一众人起身送车宣旨太监后，都愣在了原地。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林志远无奈的看着女儿。 “只怕这事要去问问会宁侯，小溪，你怎么看？” 林言溪此时双眼婆娑，要是半年前，她自然会接受，可如今，在她看来，这就是赤裸裸的同情。 顾承宁虽然救过她两次，可她刚刚退婚，便有赐婚圣旨下达，不用想这都是顾承宁的手笔。 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不想再嫁人，她不想再由别人左右自己的命运，即便是皇帝也不行。 “爹，女儿对会宁侯深为感激，要不是他，女儿已经死过两回了，可女儿不愿意再做任人摆布的傀儡，所以，请恕女儿不孝，女儿不能接受赐婚。” “为了不连累父母兄长，女儿这就去皇城外求见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 第80章 特务头子 林志远一把将林言溪拉住，他可不敢让女儿胡闹。 “小溪，不可任性，即便你不愿意嫁，也不可去皇城跪求陛下，如此，不仅毫无用处，还会贻害全家。” 林言溪愣住了，自己一时冲动也没想这么多，确实如此，自古以来，圣命难违，可皇帝收回成命的也不少。 倘若自己去皇城外跪求陛下，那么事情就会闹大，彼时，皇帝的面子往哪里放？那时候，即便皇帝想饶过林家，御史门也不肯。 “爹，那该如何是好，女儿就是不想嫁。” “唉，这事还得找顾承宁。” “好，我去找。” 顾承宁此时正在东市转悠，他将东市的各个店铺转了个遍，毕竟按照礼制，聘礼要准备许多物饰。 当他回到家中，林言溪已经在附中等候了。 江芳见顾承宁回来了，快步走了上来。 “哥，言溪姐姐她好像心情不好，我问她她也不说，只说找你。” 顾承宁面露喜悦之色，朝着林言溪走去。 “林姑娘。” 林言溪面无表情，微微一福。 “民女林言溪，见过会宁侯。” 顾承宁有点愣住了，往常不是叫顾大哥，如今怎么叫的这么官方？ “额，林姑娘，多礼了。那个，陛下……” “陛下赐婚，想必是会宁侯的手笔吧？” 林言溪打断顾承宁的话，直接问道。 “是，是我向陛下提的。” 林言溪突然跪了下来。 “林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会宁侯，你两次出手救我于危难之中，我甚是感激，倘若半年前陛下赐婚，我定遵从，可如今，我真的不想嫁人了，只想终身陪伴父母身边。” “顾大哥，我再叫你一次顾大哥，请你放过我吧？我如今的名声，实在配不上堂堂会宁侯。” “你不愿意嫁我？可这是陛下圣旨。” 林言溪看了一眼顾承宁。 “会宁侯，我和我林家欠你的很多，可我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回报你，我林言溪唯唯诺诺这么多年，从今往后，我想根据我自己的想法而活。” “请会宁侯带我入宫，我自会求陛下收回成命，倘若陛下要处罚，就罚我一人，即便死，我也绝无怨言。” 顾承宁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此刻他整个人如掉进冰窟窿一样。 他万万没想到，林言溪可以接受杨骁，是因为杨家对他们家有恩。 他可以接受崔适，因为那是她父母为她定下的夫婿。 可唯独不愿意接受自己，哪怕是死。 “哈哈，哈哈哈，原来是我自作多情，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我这就进宫，求陛下收回成命，从此以后，你我便是路人。” 顾承宁说完，便直奔皇宫而去。 “什么？你要朕收回成命？你以为圣旨是儿戏吗？求朕赐婚的是你，现在让朕收回成命的也是你，你真以为大乘朝堂是你顾家的吗？” 李恒指着顾承宁的脑袋大骂道。 “臣不敢。” 顾承宁赶忙跪了下来。 “你不敢，你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顾承宁心想，我不敢做的事情多着呢，我一个郡侯，竟然如此窝囊，古往今来，谁见过。 可林言溪不愿意嫁我，我又何必强人所难？ 倘若她真的寻了短见，自己又于心何忍。 到那时候，只怕满朝都会骂自己。 “陛下，臣最后一次求陛下，从今以后，无论是婚事，还是其他，臣都凭陛下做主。” “唉，你呀你，都怪朕和皇后太宠你，你这不是在打朕的脸吗？罢了，朕便准了你。” “谢陛下。” 中书，门下，尚书三省都懵了，皇帝这刚刚下旨给顾承宁赐婚，这才下发一天，怎么又变了？ 可他们也不敢问，这种事情，又不是朝中大事。 第二日，林家便接到圣旨，算是松了一口气，可他们知道，从今以后，怕是将会宁侯彻底得罪了。 晚上，林志远坐在院中，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 “老爷，别再喝了。” “唉，想我林志远，常常以忠义为先。然而，如今陛下两日之内，连下圣旨两道，我能想到，陛下是何其为难，这都是我林家造成的。” “为臣者，让君父为难，此乃不忠，杨，顾两家对我林家有天高地厚之恩，如今我林家却将他们得罪透了，此乃不义。” “不忠不义，我林志远还有何面目立足于朝堂。明日，我便向陛下辞官。” 然而，林志远的辞官奏折李恒不准。 这几日，顾承宁整日呆在家里借酒消愁，兵马司那边也没有去。 “侯爷，宫里来人了。” 顾承宁起身来到前院。 “原来是侯公公呀，怎么了？陛下找我吗？” “是呀，陛下口谕，让会宁侯速速进宫。” 顾承宁跟着侯公公进宫后，来到太极宫。 “臣参见陛下。” “你前几日说的话还算数吗？” 前几日说的话，顾承宁想起来了。 “自然算数。” “很好，朕思虑再三，决定成立按察司，由你任掌事都督，常山和你搭档多时，就由他作为你的副手之一。” “人手，朕已经抽调了一部分，从明日起，组起框架，另外还给你搭配了另一名副手，姓冯，他做情报多年，要多向他请教，其余底层人手就由你们自己发展了。” 皇帝到底还是成立了这个特务组织，自己终究还是逃不脱做这个特务头子，也罢，反正皇帝也让自己站队太子了。 “臣遵旨。” “去皇后宫里一趟，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顾承宁来到瑾澜殿，程霜此时正翻看着桌子上的一堆东西。 “臣顾承宁，见过娘娘。” “宁儿，快，快过来。” 顾承宁上前，被程霜拉着坐了下来。 “你看看，这些都是一些朝中大臣千金的生辰八字，我找人算过了，这些都适合你。” “你和林家姑娘的事我知道了，想来是林家姑娘不愿意嫁你吧？也罢，强扭的瓜不甜。你老大不小了，普通人家，你这个年龄，已经做父亲了。” 顾承宁如今也不在乎娶谁了，门第如何，长相如何，在他看来都无所谓。 “全凭娘娘做主。” “好。” 第二日，顾承宁便交了兵马司都督大印，带着常川前往按察司。 第81章 按察司出手 按察司坐落在西市以北的金城坊。 一路上常山耷拉着脑袋，一脸不悦。 “你说，是不是你跟陛下要的我？” “没有，是陛下指定的你。” “真的？” “我骗你干嘛？” 朝堂之上，当李恒宣布成立按察司，大臣们便人心惶惶，特别是听说顾承宁任职主官后， “陛下，万万不可，自古以来，凡仁君，是不会用这等方式监察百官的。” 御史大夫陈绍平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你闭嘴！” 李恒这算是最不客气的一次了，怼的陈绍平脸上无光。 “我大乘立国二十年，短短二十年，各地腐败，懒政官员多不胜数，今日太和殿中，只怕也有不少人作奸犯科。” “此事不必再议，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倘若你们为官公正廉洁，又有何惧？” 皇帝一番话说的这些大臣们无法反驳。 正要退朝时，宫门外传来瓜州八百里加急塘报。 当太监将塘报送到李恒手中，李恒心情激动，应该是乌孙战事有了结果了。 一个月前，冯益奏报，已经将乌孙最后一股势力围困。 李恒打开看了后，仰天大笑。 “哈哈哈，好，冯益不愧是老当益壮，自今日起，乌孙国将不复存在。” “传旨，在乌孙设三州之地，中书省操办具体事宜，吏部挑选官员，前往乌孙。” 顾承宁和常山到了按察司，门口已经有三四十人的队伍在迎接了。 只是，偌大的地方，居然没有牌匾。 “卑职冯威，携按察司各处官吏，恭迎都督。” 顾承宁有点懵，冯威，他就是副手之一？这人是谁呀？名字听着挺熟悉的，也挺面熟的，可就是想不起来。 “老顾，这是冯老国公的庶子。” 靠，原来是冯益的儿子，还是庶出。 “行了，以后便是同僚，不必多礼。” 顾承宁高坐在堂上，清了清嗓子。 “各位，我刚刚上任，一切还不熟悉，冯使司，你先给我大致介绍一下。” “是。” 随后冯威开始逐一介绍。 按察司目前分为六大处。 一处负责发展秘密情报人员，探查京城各处，搜集情报。 二处负责所有情报的汇总，分发。 三处主要负责所有秘密文档，包括朝中官员资料，各种情报的整理。 四处负责抓捕。 五处负责审讯。 六处最惨，负责脏活。 每处设监事一人，为主官。 目前只有前三处有人手，后三处，除了少监，几乎没有人手。 前三处，主要由冯威管着，后三处自然是交给常山了。 按察司都督为正四品上，下设使司二人，正四品下。 少监六人，正五品下。 除此之外，还有少监事，主簿，参军等。 另外，还设有按察使三人。 这三人主要负责监督各处，直接向顾承宁负责，从六品上，目前职位空缺。 待冯威介绍完后，顾承宁对按察司已经有了大致了解。 接下来就得招聘人手了。 “冯威，一二三处还由你继续统领，常山，后三处人手，就由你尽快招募，冯威，你从旁协助。” “是。” 按察司成立了，这可是可以凌驾于乘国律法的存在。 皇亲国戚，皇子公主，都有探查，监视之权，对于百官更是有抓捕，审讯之权利。 那些曾经跟顾承宁交恶的人，此刻都在瑟瑟发抖，毕竟谁也不知道顾承宁会不会公报私仇。 经过几个月的筹备组建，按察司已经在京城大范围的监视百官。 转眼到了新年，这一日顾承宁又被叫去宫中吃饭。 席间，程霜便抱怨道。 “陛下，你真是的，成立按察司就成立吧，干嘛让宁儿去做这个都督，本来宁儿上次在乌孙立功，朝中很多人对他的印象已经大为改观。” “可如今他去了按察司，这好多人家哪里还敢将女儿嫁与他。” 李恒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这种地方，我当然要选信得过的人，让宁儿去也是没有办法，至于婚事，你多操心操心，整个京城，想攀附侯门的人多了去了，实在不行先纳妾。” 皇帝这话一出，顾承宁顿时被饭噎住了，这都可以？ 不过想想也不是不可以，当初自己对皇帝说，不仅要娶妻，还要纳妾。 虽然当时是自己的玩笑话，可现自己喜欢的人已经拒绝了自己，不如将玩笑变为现实吧！ 之前自己窝窝囊囊的过了这么久，以后，自己要享受人生，否则，岂不是对不起这穿越者身份。 程霜刚要反驳，顾承宁却赶忙站了起来。 “多谢陛下。” “罢了罢了，能尽快为顾家传宗接代才是正事，庶出也是顾家的后代。” 一旁的九公主李姝笑着说道。 “宁哥哥，父皇和母后为了顾家人丁兴旺，真是太纵容你了，还未娶亲。便可纳妾，这也太，太……” 说了半天，她也没想到其他词。 程霜给李姝夹了一口菜。 “姝儿，你也到了及笄之年了，得让你父皇给你找门亲事了。” “好呀好呀，这样我就可以立府了。父皇，我的驸马得是文武双全，相貌出众之人，否则我可不嫁。” “赶紧吃饭。” 正月十六。 前一夜还偷偷和安乐公主李渺约会的崔适，一觉醒来，自己和父亲被按察司抓进了大牢。 理由是，崔永柯滥用职权，以权谋私，为自己儿子谋取官职。 一下子京城震惊，按察司才成立三月有余，这一出手就把户部郎中抓了，而且连带着他儿子也抓了。 崔适和安乐公主的事，在宫里也不是啥秘密，只不过李恒压着而已。 看着女儿要死要活的，淑妃也很无奈，只能答应在合适的时候，求皇帝招崔适为驸马。 在淑妃的枕边风下，李恒就默认这事，好在崔适是进士出身，也不算亏了公主。 加上李恒对李渺这个女儿本就不上心，要不是她是淑妃所出，只怕在顾承宁状告她时，李恒就会随便给她找个驸马将她嫁了。 只不过他刚退婚不久，李恒也不好这时候招他为驸马。 所以，这件事只能拖着。 而在李渺的软磨硬泡之下，四皇子李沣只能替妹妹给户部右侍郎打了招呼。 户部右侍郎是淑妃同乡，自然站队了李沣。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三甲进士留在京城为官的也不少，于是便为崔适选官为太常寺协律郎。 反正就是个正八品的官职，三甲进士任职八品官，也合乎律法礼制。 第82章 查抄崔宅 顾承宁这一动作，让很多人摸不透，可崔适却大抵知道顾承宁应该是冲着他来的。 顾承宁确实是冲着他去的，不过他这是杀鸡儆猴。 按察司成立了，总要让朝臣们明白，按察司不是闹着玩的。 最主要的是，崔永柯屁股不干净，否则顾承宁也不可能抓他。 虽然名义上是他以权谋私，可崔永柯知道，他确实没有这么做，户部同僚都可以为他作证，光凭这一点，按察司是弄不倒他的。 不过，他自己做了什么，他自己清楚，这几年，凭借着户部文选司郎中的职位，他收了不少人的钱财。 所有地方官员，哪怕是上州刺史，三品大员，三年一次的考核，他们到了吏部，也得看文选司郎中的脸色。 一个不高兴，考核给你个差，那以后基本升迁无望，还会被调任下州，京官就别想了，更别说那些其他官员。 于是，有人开始给崔永柯送钱了。 刚开始他只敢收一些县尉，县丞的好处，慢慢的，他胆子就越来越大了。 按察司大狱中，顾承宁对他们父子还是比较客气的。 两父子坐在审讯房的桌旁，桌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可他们哪里有心思喝水。 “哈哈哈，崔郎中，协律郎，不好意思，本都督有公务在身，怠慢了。” 顾承宁背着手，一边笑着，一边坐了下来。 崔适恶狠狠的盯着顾承宁，崔永柯张了张嘴，最后也是什么都没说。 他身后跟着常山和冯威，还有几个低级官吏。 顾承宁转头给了冯威一个眼神，冯威从身后官吏手中拿过一叠纸张。 “崔永柯，建武十六年三月，任职户部文选司郎中，建武十七年二月，收受前永州椒平县丞贿赂两万钱，建武十八年八月，收受前滁州长史路昭贿赂八万钱，随后，路昭调任滕州刺史……” 顾承宁目前掌握的，只是崔永柯受贿的一部分，很多他根本没有掌握，不过这些已经够了。 “怎么样？崔郎中，这上面写的都是事实吧？” 崔永柯此时已经满头大汗，建国二十年了，朝廷从来没有大规模反腐，不想，按察司刚刚成立，第一个案子居然是反腐案，还冲着他来了。 这些一旦查起来，自己是躲不掉的，而且还会连累上官，那时候，只怕给自己说话的人都没了。 “会宁侯，我认罪，可我儿子，他并没有参与这件事，而且，他的官职，我真的没有插手。” 顾承宁站起身来，走到崔永柯身边。 “我当然知道，不过，你觉得崔适还能在朝中为官吗？” 确实，自己受贿，按照大乘律法，受贿超过十万钱，也就是一千两银子，就要斩首，全家人也要受牵连，15岁以上男丁流放，时代不能科举。 即便像崔适这样中了进士的，虽然可以逃脱流放之罪，可官只怕做不了了，进士功名只怕也不保。 “会宁侯。” 崔永柯扑通一声跪在顾承宁身边。 “我崔永柯死不足惜，请会宁侯饶过我儿，十几年寒窗苦读不容易呀。” 顾承宁装出一副刚正不阿的态度。 “崔郎中，你这是要本都督徇私枉法吗？若非你贪心不足，又如何会连累崔适。” “来人，将此二人关押起来，查抄崔府。” 冯威快步上前，在顾承宁耳边悄悄问道。 “都督，这，查抄崔家，要不要跟陛下禀报一声？亦或是交由大理寺查办？” “靠，本都督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出了事有我担着，你们怕什么？陛下成立按察司是干嘛的，事交给别人做，那还要我们干什么？” 顾承宁义正言辞的训斥着冯威。 “是。” 常山本来也有点担心，现在听了顾承宁的话，他总算安心了，自己好不容易从各处抽调了一波人手，现在终于可以出手了。 “哈哈，来人，通知四处监事关名让，带人查抄崔家。” 一队按察司官差，身穿飞鱼服，头戴范阳盔，手持绣春刀，来到崔家所在的广德坊。 实际上这名字就是顾承宁根据自己记忆里，明朝锦衣卫的服饰起的。 名字虽然一样，实际上样子和明朝的没有关系。至于范阳笠，改成范阳盔，是因为顾承宁自己也只在影视剧里见过范阳笠，总不能让自己设计吧？他也不会。 所以，就只能让甲坊署在原有的普通头盔上加以改进，至于衣服，也是让宫里尚衣局做的。 总之，就是华丽，高调。 至于绣春刀，说白了就是唐刀，只不过给他加个特殊名字。 以后，这就是按察司的标准服饰叫法。 百姓们看着一队服饰华丽，手持佩刀的人马，开始好奇的议论起来。 “这是哪个衙门的？” “谁知道呀？” “莫不是那个叫按察司的新衙门？” “将崔宅给我围起来，不要放跑一人，其他人，叫门。” 骑在马上的四处监事关名让吩咐道。 自从崔永柯父子被抓，崔家就乱了，崔永柯的夫人，让长子崔扩去找了户部尚书，户部侍郎，可这时候，谁敢替他说话，自己摘都摘不干净。 只有户部右侍郎派人去了吴王府，告知了吴王。 此时的崔家，人心惶惶。 一阵砸门声响起。 “开门。” 门子刚打开大门，就被按察司的兵士撞倒在地。 一群人马直接冲进府中。 “将所有人带到前院围起来，严查崔宅。” 崔家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吓的缩成一团，崔夫人也没了往日的高傲，躲在儿子身旁。 “扩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我也不知道，待儿子问问。” 崔扩鼓起勇气，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敢问你们是哪个衙门的？这里可是户部郎中的家，尔等不问青红皂白，进来就抓人，还敢搜查我崔家，谁给你们的胆子，小心我告上朝廷……” “闭嘴，我乃按察司正五品监事，崔永柯贪赃枉法，收受巨额贿赂，我家都督有令，查抄崔宅。” 这下崔扩傻眼了，自己父亲受贿？ “母亲，这，这是真的？” 崔夫人这时低下了头，这几年崔永柯收的钱，都交由她保管，这钱是不能存放在钱庄的，所以，都被他换成金银，放在她存放嫁妆的屋子里。 第83章 收保护费 不一会，就有人来报。 “禀监事，发现大批金银。” 关名让在下属带领下，来到一个房间里。 这里除了金银，还有一些小箱子，里面放着珠宝首饰，田产地契。 “全部带回按察司，还有崔家所有人，也一并带回，封闭崔家。” 崔夫人已经吓傻了，此时也顾不上自己的嫁妆了。 顾承宁查抄崔家，在京城引起不小的动荡，第二日，朝臣们就开始弹劾顾承宁，并请罢按察司。 李恒看着桌上的弹劾奏折，再看看顾承宁上报的崔永柯受贿的金额，不仅没有头疼，还不由得露出笑容。 这些年自己太过放纵这些官员，一个吏部郎中，居然受贿高达六十万钱，折合白银六万两。 那这些朝廷大员，地方州府官员呢？ 只能说顾承宁干的好。 至于弹劾顾承宁，请罢按察司的奏折，他们可不敢谈崔永柯受贿的事。 基本上说的都是朝廷有法度，崔永柯受贿，按察司即便查到了罪证，也应该交大理寺查办，查抄崔家，连皇帝都不报明指按察司权力过大。 李恒冷笑一声，权力不大，如何敢查出崔永柯，如何这么快就从崔家起获赃款？ 李恒对于这些弹劾，全都不予理睬，并再次严令说明，按察司有权独自办案，三司不得阻拦。 从来还觉得按察司就是做做样子的，没想到皇帝是真给权力。 那按察司今天敢查户部郎中，明天就敢查其他人。 一时间，京城人人自危，就连那些平日里廉洁奉公的官员，也隐隐担心起来，毕竟，他们平时骂顾承宁骂的最狠。 后宫。 李渺正抱着淑妃的手臂撒娇。 “母妃，现在怎么办？顾承宁抓了崔适父子，您想想办法，让他放了崔适和他父亲呀。” 淑妃嫌弃的看了女儿一眼，自己太惯着这个女儿了，以至于，将她惯成个没脑子的了。 “你和崔适之间，已经没可能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崔永柯受贿这么多，按律当处死，整个崔家都要受其牵连，崔适这进士功名只怕也保不住了。” “你身为公主，岂能嫁与犯官之子，你父皇断断不会同意的。” 李渺本以为是件小事，现在听母亲一说，她才慌了。 “母妃，我与崔适已然心心相印，我就要嫁她，否则，我就去死。” “啪。” 淑妃给了李渺一巴掌。 “你给我冷静点，以死吓唬我？我们女人家，哪里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你要一意孤行，我就让你父皇把你送去封地。” 李渺没想到，从小到大没有打过自己的母亲，居然动手打她了，她满眼委屈。 可听到要让她去封地，她害怕了。 她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京城，自然不愿意去封地，即便她封地在苏州这样的富饶之地。 她知道事情已成定局，自己无力改变，她恶狠狠的说道。 “都怪顾承宁！” 既然事情已经查明，接下来的事，顾承宁也懒得管，直接将口供，和崔永柯交给了大理寺。 大理寺按律，判了崔永柯死刑，崔家十五岁以上男丁，除了崔适，也就只有崔扩了，于是崔扩被判流放岭南。 崔家其他人，并没有获罪，崔适因有功名在身，不用流放充军，被罢免官职，永不叙用，同时，礼部也将他的功名剥夺。 崔适虽然逃过一劫，可之后不仅不能做官，连功名都没了，崔家以后的孩子，也不能科举，参军。 大理寺将崔夫人的嫁妆核实后，便还给了她，崔家一家，只能离开京城，返回故土。 这件事就这样落下帷幕。 可朝臣针对按察司的行动并未停止，你按察司不是牛吗？总需要各种经费吧？我就不给你。 这天到了俸禄的日子，也到了户部拨款按察司经费的日子。 然而，按察司派人去，只领回了了他们的俸禄。 一车银钱，还有几车米。 大乘官员实职最高三品，除此之外，一品，二品都是荣誉封号。 官员俸禄，除了钱财，还有禄米。 顾承宁听到这件事后，他知道，这是朝廷官员在为难自己。 按说他可以直接跟皇帝禀告，可顾承宁不打算这么做，因为自己找皇帝，皇帝找户部，户部只要随便编个理由，说自己拿不出钱，他也没办法。 所以，他打算通过自己的办法，让户部让步。 第一步，他就抓了户部尚书梁兖的儿子梁凡。 这梁凡之前被顾承宁揍过不止一次，就因为梁凡时常在大街上欺负百姓。 而且走到哪里，都把他爹是户部尚书挂在嘴上，最主要的是，梁凡开设了一家赌场。 实际上开国初年，开设赌场是不允许的，百姓也不许赌博。 可后来，由于税法改革，凡商户都要交税，慢慢的，为了税收，开赌场这事也就没人管了，开设赌场从最早的地下，也开到了明面上。 然而，那些律法还在。 顾承宁抓到梁凡后，先是一顿大刑伺候，随后关在按察司衙门不予理会。 接着，又以各种原因，将户部一部分官员的儿子抓了，反正这些人随便一查，都有违法前科。 虽说罪名不大，可终究是违法了，可进了按察司能有个好？ 无奈之下，户部也顾不得朝臣的反对，立马给按察司下拨了经费。 果然，拿到钱后，顾承宁就将这些人给放了。 有权就是这么豪横。 不过这也让顾承宁感觉到了金钱的重要性，别人有，不如自己有，否则随便就被人拿捏。 既然私开赌场严格来说是不合法的，那第一步就从赌场开始。 顾承宁开始让人在京城大小赌场收取保护费。 每个月营业额的一成，不愿意交，那老子就查封你。 面对顾承宁黑社会的性质，这些赌场也不敢不交。 一个个在背后都大骂，娘的，虽说律法规定，不得开设赌场，可朝廷不也跟他们收税了。 一边收税，一边又说不合法，这都什么呀，要不然，也不会让顾承宁拿去一成。 顾承宁主打一个别人不能受贿，自己可以收保护费，而且还是正大光明的收，谁让你们不合法呢？ 第84章 张榜纳妾 不光如此，顾承宁对那些朝中官员开设的青楼，也收起了保护费，连三皇子的潇湘馆和四皇子的春满楼也不例外。 按照朝廷律法，官员皇子不得经商，虽然他们都在背后，可顾承宁想要拿出他们是背后东家的证据，也是很简单的。 至于那些没有官家后台的，都不用他派人收，乖乖的就送来了。 顾承宁如今算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反正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皇帝的狗腿子，那就将皇帝给自己的权力发挥到极致。 顾承宁也没想到，仅仅收个保护费，一个月下来，竟然有上万贯钱。 顾承宁留下一半的钱，拿出三分一作为按察司人员的福利，剩余三分之二，全部存在按察司。 而剩余一半，则被他送给了皇帝。 李恒这个皇帝实际上是很穷的，历朝历代皇帝都有内帑，可李恒内帑根本没什么钱。 当年李恒册立太子时，户部拿不出那么多钱，自己内帑也没有，导致整个册立大典很是寒酸。 皇帝收了钱以后，还将顾承宁训斥了一顿。 临走时，皇帝还不忘叮嘱他传宗接代的事。 皇帝和皇后天天催，顾承宁也不好再拖，不就是纳妾吗？那我就来个大的。 “陛下，既然如此，臣想向陛下讨个恩典。请准许臣在京城之中远娶愿意做妾之人，包括教坊司等地。” 李恒不由得心里骂了一句，你玩的挺花呀，快赶上前朝皇帝选妃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都二十三的人了，尽快给顾家传承香火才是最重要的。 “罢了，朕准了，稍后朕会让人去太常寺知会一声。” 两天后，顾承宁就让刘三在朱雀大街贴满了告示。 会宁侯要纳妾，凡是十六到十八岁女子，肤白貌美，身材匀称的，都可以参加选拔。 本来他想找18到22岁女子的，毕竟这个年龄的女子才刚刚成熟。 可这个时代，女子15便可嫁人，18到22的女子，大多都已经为人妇了，剩下的不是歪果裂枣，就是身患疾病的女子，再就是官宦人家的嫡女。 官宦之家嫡女自然不会为人妾室，多方考虑，顾承宁不得不把年龄放到了十六到18岁。 无论是农家女子，官家女子，还是商户女子，无论你是良家，还是贱籍，都可以。 大乘贱籍和顾承宁所了解的许多朝代不同，士农工商，贩夫走卒，官府小吏都算良民。 贱籍则包括犯官家属，被罚入贱籍，或者一些卖身为奴的，亦或是战争抢来的奴隶，还有因为债务，卖身抵债为奴的，再就是一些非正常手段，逼良为贱的，比如耿逸当初抢良家女入青楼。 贱籍也分官贱和私贱籍，比如一些卖身到大户人家的奴婢，仆人，而官贱，就是那些被罚入教坊司的犯官家属。 还有一些家道中落，为求糊口，自愿进入教坊司成为乐籍的。 聘礼很简单，良家女二十万钱，折合银两二百两，贱籍可以帮你脱籍，赎身，另给十万钱，限额三人。 有意者半个月后，来侯府登记。 顾承宁这一操作，惹得京城许多贫苦百姓跃跃欲试，毕竟在这个年代，二十万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虽然京城物价贵，可一石粟米也就二百四十文左右，一千钱，就够一个四口之家一个月糊口了。 更别说那些贱籍人口的子女了，能脱籍，是她们这辈子最大的念想了。 当然，那些私人的奴婢，很大可能是没有机会的，除非主人家善良，放了身契给你。 然而，第三天，顾承宁就再次被弹劾，甚至有人拿出前朝皇帝选秀的事来说。 说只有皇帝选妃才能如此，顾承宁这是逾制。 可大乘开国以来，皇帝可没有如此选过妃，也没有制定选妃制度。 现在李恒后宫有封号的，有皇后一人，妃子四人，九嫔六人，美人三人，才人三人。 而这些人，要么是李恒糟糠之妻，要么是他当初拉拢地方的权谋之术。 即便太子李恭的生母，也是当初李恒争霸天下时，当地豪绅进献给他的，如今虽然儿子交给了程霜抚养，可她自己也水涨船高，成了九嫔之一的昭仪。 “前朝旧制，岂能放在本朝套用，朕何时用过前朝旧制选妃了？顾承宁此举已经禀过朕了，不算谕制。以后但有拿前朝礼制套用我朝者，杀无赦。” 李恒几句话，就让弹劾顾承宁的朝臣闭嘴了。 实际上历朝历代很多礼制，都保留下来了，现在的大乘，一部分制度，也在沿袭前朝。 只不过，李恒对前朝恨之入骨，若非前朝无道，他也不至于只剩下一个姐姐存活于世。 半个月后，会宁侯府外。 乌泱泱的人群，聚集在侯府门外，来的最多的就是那些教坊司的乐，舞籍女子。 这些人之所以成为官方乐舞的人才，肤白貌美自然不用说，身材当然也好。 所以，他们成了这次顾承宁纳妾大选最大的角逐对手。 在一一登记后，一旁的画师，又分别画了她们的画像，发放了特制的木牌，作为验证身份的东西。 登记完后，按察司要一一确认这些人的身份是否属实。 顾承宁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安全着想，毕竟这段时间，他得罪得人可不少，万一，有人要刺杀他怎么办？ 从他做了按察司都督那一刻起，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脑袋。 而江芳也很积极，自己兄长纳妾，这可是大事，她已经开始带着下人筹备装饰府中花草树木的事了。 侯府不远处，一辆马车之上，林言溪和程锦和扶着窗口看着。 “这个顾承宁，自从做了这个什么按察司的都督后，整个人都变了，如今还搞出这一出，真是不嫌丢脸。” 程锦和一边看，一边吐槽道。 林言溪看着门口拥挤的人群，心里五味杂陈，顾承宁如今彻底变了，他变成了一个胸无大志，贪财好色的酷吏。 “锦和姐姐，你说要是他娶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去按察司了？” 程锦和转头看着林言溪。 “可他不愿意娶我，你呢？你为什么拒绝他？” 第85章 二十两银锭，上缴充公 林言溪眼神一直盯着远处的人群，许久之后，她才放下马车窗户的帘子。 “自从崔家退婚那天起，我便再也配不上他了，一个被退婚两次的女子，还有何面目嫁给他？” “他是世袭罔替的会宁郡侯，陛下的养子，我这样的人嫁给他，只会让他成为京城的笑柄。” 程锦和也沉默了，她似乎不能理解林言溪的想法，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要真为他想，那就应该满足他的心愿。 自己以前虽然谈不上喜欢顾承宁，可若是要他在京城这些官宦子弟之中选择，她还是宁愿选择顾承宁。 起码他爱憎分明，嫉恶如仇，上马能杀敌，下马能赋诗。 可惜人家不愿意娶她，当着自己父亲的面，拒绝了。 “可你想过没有，他能求陛下赐婚，说明他根本不在乎你说的这些，然而你却以死相逼。” “你忘了他从歹人手中将你救出，为了你的名声，不惜动手杀人，你忘了他在宁州为了救你，差点没命。” “即便前些日子崔家的事，在我看来，他也是在为你出气。” 林言溪转过头，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程锦和。 看的程锦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怎么了？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锦和姐姐，你是不是喜欢他？” 程锦和脸色微红，连忙否认。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他可是有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号，再说了，他这种还未娶妻就纳妾的男人，瞎了眼的才会喜欢他。” 虽然程锦和极力否认，可脑海里却不由得想起了顾承宁的样子。 “好了，锦和姐姐，咱们回去吧！” “好！” 今天是程锦和约林言溪出来散心的，顾承宁纳妾的事，他们自然听父亲提及了，所以便来看看热闹。 到了林家，林言溪下车前，转身对程锦和说道。 “锦和姐姐，幸福是需要自己把握的，别像我一样。” 在按察司拿到这些人的资料后，便展开一一调查，还真让他们发现了问题。 一名叫许碧莲的女子，六天前由华州推荐到太常寺，入教坊司为官府乐籍。 五处的一位兄弟，发现画上的徐碧莲，特别眼熟，像江湖上的一个叫徐三娘的女杀手。 这位兄弟叫万清，以前是混迹江湖的游侠，也接一些杀人的买卖和入室盗窃，早就被官府通缉。 半年前，他竟然跑到京城，被大理寺所擒，常山去大理寺大牢选人的时候，看中了他。 从一个即将被杀头的囚犯，突然成了吃官粮的，万清自然处处表现，生怕按察司再把他交回大理寺。 李恒看着画像上的女子，看着倒是有几分姿色，可刘三找来的画师画的一般。 “万清，你是如何认识她的？” “回都督话，以前都在江湖上混，我与她有点小过节，交过手，属下无能，不是她的对手，被他打伤，幸好跑得快，要不然……不过她确实会弹琴，而且弹的很好。” 顾承宁沉思了一会，这女子既然是杀手，为了突然入了乐籍，还被举荐到教坊司。 主要是自己远妾室这事本就是心血来潮，她居然掺和进来了，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 可她会怎么杀自己呢？ 自己要是选不上她，她哪里来的机会？ 难不成当众动手？顾承宁对自己的？功夫还是很自信的，不给自己下药，不偷袭的情况下，即便是一等一的高手，自己打不过，可逃跑还是没问题的。 这一点顾承宁倒是很期待，不过目前还是先确认身份。 “万清，明日你装扮一番，然后跟着我去看看？确认一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你嘴里的徐三娘，要确认清楚。” “是。” 第二日，万清专门仔细的装扮了一番，跟着顾承宁来到教坊司，以核实人数的理由，点了名字。 万清确认了对方是徐三娘。 回到按察司，顾承宁忍不住大骂一句。 “他娘的，谁找来的人？谁想要自己的命？” 为了进一步深挖，顾承宁并没有动她，而是不动声色。 顾承宁一边派人暗中监视着许碧莲，一边亲自带人去了华州。 华州距离京兆府很近，大约一百八十多里。 一天便到达了华州。 顾承宁并没有亮明身份，目前华州还没有按察司的人。 不过许碧莲既然是在华州入的乐籍，那华州司户参军必然明白一切，在来之前，顾承宁便查看了华州官员的所有资料。 当天夜里，顾承宁便找到了华州司户参军陆成的家。 华州是上州，司户参军从七品下的官职，陆成的家不是很大，就是一座一进的院子。 没有仆人，只有老母亲和妻子儿女。 此时一家人还没有睡，顾承宁的到来，将他们吓了一大跳。 陆成将老母和妻子儿女护在身后。 “你，你们什么人，本官可是华州司户参军。” 顾承宁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告诉他我们是谁？” 一旁的万清拿出一个腰牌给陆成看了一眼。 “我们是按察司的，这位是按察司都督，会宁侯顾侯爷。” 陆成一听，吓了一跳，按察司虽然成立时间不久，整个大乘官员谁也不想被按察司找上门来。 “扑通。” 陆成跪了下来。 “会宁侯，下官错了，我不该收那陈员外的银钱，你就饶了我吧！” 来之前，顾承宁看了陆成的资料，陆成建武十七年的进士，平民子弟，得妻家资助，考取功名。 不等顾承宁说话，陆成的妻子上前跪了下来。 “侯，侯爷，我夫君不过受那陈员外所托，替一女子入了乐籍，后举荐她去了教坊司，推脱不过，收了陈员外二十两银锭。” “我现在就取来交与侯爷，还望侯爷饶了我家夫君。” “慢着，本侯确实是为此事来的，却不是为了你收取那点银钱所来，起来说话。” 陆成长舒一口气，拉着妻子站了起来。 “我问你，那陈员外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回，回侯爷，陈员外叫陈致力，是华州首屈一指的富户，听闻他有个族兄，在京城做官，陈宅在华州城南长水街，我可以带侯爷去。” 陆成战战兢兢的说道。 顾承宁大手一挥，开始说教。 “不用了，你也是堂堂进士出身，从七品官职，月俸两千一百钱，禄米六石，这些还不够你养家吗？” “你可知你举荐的女子是何人，她为何要入贱籍？” “下官不知。” “哼，那女子乃是江湖杀手，她不惜入贱籍，进入教坊司，你自己想想，一个杀手费这么大劲，乃是为何？ “啊！” 陆成嘴巴张的老大，他不是傻子，顾承宁说的这么清楚，难不成那女的想要刺杀陛下？ “是下官错了，下官一定痛改前非，还请侯爷饶恕下官这一次。” “罢了，看在你老母妻儿的份上，饶了你这次，切记，日后定要廉洁奉公。至于那二十两银锭，上缴充公。” “是是是，去拿钱。” 第86章 我该叫你许碧莲，还是徐三娘呢 陆成妻子拿出两块银锭，顾承宁示意一旁的万清收下。 “拿回去充公。另外，陆成，这件事谁也不要说，全当我们没来过，要是有半点泄露，你应该知道按察司会怎么对你。” “侯爷放心，下官明白。” 离开陆成家后，顾承宁找到了陈员外的家，他让其他几人留下来，监视陈员外家的一举一动，自己带着万清返回了京城。 朝廷姓陈的官员可不少，六部，九寺，五监里太多陈姓官员了，这可不好查，况且目前并不能百分百确定许碧莲是冲着自己来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防备着她，如果她真要对自己动手，到时候拿下她，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监视了许碧莲这么多天，一直没见她和别人接触，顾承宁觉得是时候引蛇出洞了。 第二天，会宁侯府就出了告示，上次登记的人有三十六人，于明日巳时初刻，凭借木牌对照画像进入侯府，届时侯爷亲临。 第二日天还没亮，顾承宁已经让按察司埋伏好了人手。 顾承宁还专门向李恒求取了一件金丝软甲，这玩意是伪周皇帝赵启以前穿过的，刀枪不入，后来伪周被灭，就被李恒得到了。 顾承宁现在很惜命，俗话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顾承宁虽然功夫不错，可也难防别人施展暗器。 另外，他还将崔文华也请来了，万一自己中了暗器，暗器上淬了毒，有崔文华在，自己也放心。 对付江湖杀手，不能向普通人那般，这都是万清提醒他的。 巳时，刘三已经带人在门口等着了，根据身份木牌和当初的画像，一一确认了身份。 三十六人全部入府后，大门便被关了起来。 “侯爷，小姐到！” 顾承宁带着江芳来到院子中，坐在了早早准备好的椅子上。 “开始吧！” 江芳清了清嗓子。 “你们听着，我兄长乃会宁侯，按察司都督，顾家一脉单传，所以，你们身体必须好，能生养，如若身体不好的，现在便可离开，侯府送五百钱。” 等了一会，见五人站出来，江芳便走到崔文华身旁。 “这位是崔神医，倘若你们身有隐疾，崔神医可查的出来，非处子之身的，也可以离开了。” 这些都是江芳提出来的，顾承宁之前没有想到。 终于，人群里有三人离开了，也不知她们是身有隐疾还是非处子之身。 之后，顾承宁就让江芳离开了，毕竟万一一会许碧莲要动手，搞不好会伤到她。 许碧莲确实是来杀顾承宁的，有人出了五百两黄金，要置他于死地。 钱固然重要，可杀当朝郡侯，这人还是按察司都督，这不是妥妥的找死吗？ 别说黄金五百两，就是五千两又有谁敢接呀？ 许碧莲之所以接下这单生意，那是因为被逼无奈。 三年前，她在禹州接了一单生意，没想到，自己低估了对方，被围攻，身受重伤，逃到了华州。 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可却被人救了，这次是她的救命恩人带着黄金找到了她。 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即便是死，她也得接下这单，好在她从未出现在京城，而且见过她的人也不多。 可那天她来侯府门口报名被画了像，还是让她感到隐隐不安，好在这么多天了，一直也没人找自己。 “你们每五个人一排站好。” 随着顾承宁发声，刘三就指挥着众人站好，许碧莲则不自觉站在了最后一排。 顾承宁此时哪里还有心思看这些女子容貌身段呀，于是他便吩咐道。 “第一排你们几个上前。” 顾承宁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让他们先下去了，依次前面三十个人都下去了，只剩下最后三人，许碧莲现在右侧。 顾承宁朝着她们几人挥了挥手。 “你们几个走近点。” 三人迈着步子上前，顾承宁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在距离顾承宁还有五步的时候，许碧莲动手了。 她搭在一起的左手突然抬起，冲着顾承宁一甩，几枚银针迅速冲着顾承宁飞了过来，穿入了他的身体，顾承宁装作瘫软在椅子上。 “有刺客。” 随着刘三一声大喊，许碧莲冲向顾承宁，手里多出了一把匕首。 就在匕首接近顾承宁胸口时，顾承宁突然伸手挡住了许碧莲拿刀的手。 许碧莲一愣，自己这针上淬了一种特制的毒药，一旦进入人体内，会迅速麻痹经脉，使人动弹不得。 半个时辰之内，得不到救治，药力便会进入各个经脉，致人死亡。 本以为自己的毒针就可以解决了顾承宁，没想到他把崔文华这个神医直接带来了。 许碧莲行走江湖，自然听说过崔文华，有他在，自己的毒针未必能致顾承宁于死地。 所以，她只能冒险上前补刀。 可顾承宁为什么还能动？许碧莲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她迅速向院子中的假山冲去，施展轻功，借力假山，向房顶而去。 然而，房顶上突然跳下来四个彪形大汉，手里合握着一根粗绳子。 之间一张绳子编织的大网从天而降，许碧莲便被大网罩住，跌落下来，摔在地上。 四人一拥而上，将她控制，而后捏住嘴巴，在她嘴里找了一圈。 这些都是顾承宁嘱咐的，毕竟上次在宁州，被那些死士搞出阴影了。 不过顾承宁想多了，许碧莲嘴里并没有什么致命毒药。 顾承宁背着手笑着走向许碧莲。 “呵呵，我是该叫你许碧莲，还是徐三娘呢？” 许碧莲恶狠狠的看着顾承宁。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还有你中了我的毒针，怎么会没事？” 顾承宁掀开衣服，露出里面的软甲。 “这是我跟陛下求取的，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救了我。虽然穿着不舒服，可保命要紧嘛！” 常山双臂环抱，盯着许碧莲。 “这娘们倒是有几分姿色，可惜了，脑子不太灵光，你要不是杀手，老顾说不定就纳了你了。” “即便他不纳你，我也可以纳你。唉，可惜呀，万清，过来告诉她怎么回事。” 第87章 本侯将你们三人一起纳了 这时候万清走了出来。 “徐三娘，可还认识我？” 许碧莲见到万清，更是满脸怒火。 “是你，原来是你，我真恨当初放过你一马。看来这大名鼎鼎的按察司，也不过如此，连你这种人都能进。” “让你失望了，侯爷不拘一格用身材，我万清虽然以前做的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可侯爷和司使大人却觉得我可用，便将我招入按察司，为朝廷效力。” “哼！既然被你们抓住了，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顾承宁知道，这样的人一时半会是问不出来结果的。 现在恐怕那些派她来的人正等着结果呢，如果这时候正大光明的将她押回按察司，那些人肯定会着急，一旦他们动起来，便有机会找到他们。 另外，那个陈员外得尽快拿下。 “常山，你带上四处所有人，尽快去华州，无论如何都要将那个陈员外安全带回来。” “好嘞！” 顾承宁又吩咐冯威，让他将人手撒出去，严密监视京城，一会自己会将许碧莲公开带回按察司，看看那些人会着急。 交代完事情后，顾承宁坐回到椅子上。 “本侯纳妾的事还没完呢，刘三，把她们带上来。” “是。” 不一会，一群人又被带了上来，顾承宁这次倒是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可惜这个时代的女子的服装不像后世，这身材看不大出，不过胸部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当然首选姿色上乘的，其次，胸部得大，毕竟日后有了孩子，不能苦了孩子，他可不会找乳娘喂孩子。 最终，还是出自教坊司的两名舞姬和一名乐师胜出。 其他人各自领了五百钱离开了。 三人站在顾承宁身边，不敢抬头看他。 “陛下和皇后天天催着本侯为我顾家传宗接代，本侯一时间也找不到称心的娘子，你们既然愿意入侯府为妾，本侯也不食言。” “明日我就去太常寺，替你们脱籍，从此以后，你们便是良籍了。” 三人听到这里，赶忙跪了下来。 “谢侯爷。” “行了，起来吧，说说，你们都叫什么？哪里人士？芳龄几何？因何进入教坊司？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顾承宁便指着左边女子。 “你先说。” 女子向前走了一步。 “回侯爷，民女许靖芸，今年19岁，抚州人，建武十六年，家父时任连州五平县尉。” “那年五平发洪水，致使数千百姓流离失所，近百人死亡，后查明是堤坝偷工减料，家父因督建不力，被撤职查办，后处流刑。” “家母与我还有幼弟便被发往连州为奴，因我从小喜习抚州地方舞，便被推举到教坊司为舞姬。” 其他两人也都差不多，都是犯官之女，一个叫赵舒，一个叫冯惠，也都是犯官之女。 不同的是，赵舒的父亲因为酒后大骂会试考官，说考官不公，后来竟然辱骂皇帝，只因为他觉得他的文章起码可以可以做个探花郎，可最后只是个三甲进士。 骂皇帝属于大不敬，这取决于皇帝怎么处置，最后，赵舒的父亲官还没当够一年，就被流放梧州。 “行了，以后安生呆在府里，若能安分守己，我会考虑向陛下求情，免除你们父亲的流刑，也会将你们亲人接到京城。” 三人一听赶忙又跪了下来。 “谢侯爷。” 顾承宁又将江芳叫了过来。 “这是本侯的义妹，虽是义妹，可本侯当她是亲妹妹，在她未出阁之前，侯府的事都由她主持，你们来见过吧！” “见过小姐” 江芳被三个人弄的也不好意思。 “行了，以后你们好生伺候兄长便是。” 顾承宁见事情已经办完了，便说道。 “行了，教坊司就不能回去了，刘三，安排她们先去咱们之前的府邸住下，待选定时日，本侯将你们三人一起纳了。” 随后，顾承宁带着万清等人，押着许碧莲，大摇大摆的去了按察司。 城南归义坊，一座三进院里。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在书房里焦急的等待着。 “家主，不好了。” 管家匆忙的走了进来。 “家主，那顾承宁押着徐三娘去了按察司。” “什么？” 男人大惊失色，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许久之后，他赶忙吩咐管家。 “快，备车，我要去陈侍郎家中一趟。” “老爷，按察司眼线遍布京城，此时去陈侍郎家，只怕不妥。” 男人此时方寸大乱，不知如何是好。 “你说的有道理，可接下来该怎么办？一旦徐三娘吐口，陈景元肯定就暴露了，到时候，就会牵扯出所有人。” “老爷，相信陈侍郎那边也收到消息了，他应该会处置的。” 同一时间，工部侍郎陈兴家里。 “父亲，大事不好，徐三娘失败被擒获了。” “什么？唉！我就知道这事不好办，可那老东西非逼着我们。” 陈兴唉声叹气的说道。 “父亲，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要想想怎么办？要不要即刻带人去华州，将陈景元给” 陈兴的儿子陈骅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陈兴拦住了儿子。 “不用，这件事牵扯的人不少，我们不能出手，这样，你去找陶万春，让他去处理陈景元，切记小心，别被按察司的人发现了。” “父亲，要不要通知陈宥一声，毕竟陈景元和他可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弟。” “不用，事情到了如今得地步，陈宥知道怎么做。” 然而，堂堂工部侍郎，绝不会想到，他的府里也有被按察司买通发展的密探。 他们二人的对话，被门外的人偷听到了。 很快，顾承宁就收到了消息，他不禁想到。 陈景元应该就是陈员外了吧？他们这就想对陈景元动手了，说明陈景元很重要呀，搞不好，就是他找的徐三娘。 好在自己已经让常山去了华州抓陈景元。 不得不说，这陈骅确实有办法，按察司硬是没有发现他出府，却在陶万春家门口发现了他。 这个陶万春，就是京城的一个富户，听闻二十多年前，天下大乱，他靠着打劫大户起家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虽然已经做了正经生意，可以前的队伍却保留了下来，替他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没想到，他也掺和到这件事里了。 突然顾承宁惊奇得发现，陶万春在京城，不光有两家青楼，更是有赌场六家。 而陈骅同样也有一家青楼和一家赌场。 顾承宁笑了，看来自己在赌场和青楼收保护费，让这些人不开心了，他们才要杀自己。 第88章 连夜回京 看来这件事不简单呀，顾承宁立刻吩咐，将他们收过保护费的青楼赌场的幕后东家全部监视。 这时候又有回报，说是陶万春正在准备马匹，像是要出城。 还真是想去杀了陈景元呀？ 顾承宁决定将陶万春抓了，万一他出了京城，得知陈景元被抓，跑了怎么办？ 说干就干，他们要去华州，定然要骑马，那肯定要从春明门出城，那去春明门等着就行。 顾承宁立刻吩咐下去，让兵马司配合，在春明门拿下陶万春。 至于陈骅，先不动他，怎么说他爹也是工部侍郎，这时候顾承宁突然想到陆成说的，陈景元在京城的亲戚不会是他吧？ 陶万春领着一群人刚到春明门，便被拦了下来。 “所有人下马，勘验身份文牒。” 新任的城门官板着脸说道。 陶万春正纳闷，出城还查身份文牒吗？不过他总不能抗拒。 无奈只能下马，手下的人也跟着一起。 “这怎么出城也查身份文牒？” 城门官斜视看着陶万春。 “怎么？还得给你解释下？” 陶万春虽然心里很不爽，可也没办法。 突然，这时候从周围冲过来一群人，将他们围住了。 陶万春大惊，按察司的人，难道他们察觉了？ “陶万春，陶员外，走吧，跟我们去按察司走一趟。” 陶万春看着手持绣春刀的按察司人员，再看看自己带的人，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更别说这还是在京城。 “好，我跟你们走。” “搜身，还有他们的马匹。” 不一会，在马上挂着的布袋里，搜出来十几把刀。 “带走。” 陶万春被带到按察司，陈宥和陈兴父子很快就收到消息了。 他们如临大敌，陈宥也顾不得别的，收拾东西就要出城，他想趁着别人还没发现自己，尽快离开这里。 然而，他也是两家赌场的东家，早被监视，如何逃得脱，刚出门，就被拿下了。 而这时候的陈骅，在家中一番乔装打扮，来到后院一个墙角。 只见他打开了一个木板，然后跳了进去。不久后，他便从对面巷子一个小院子里走了出来。 在院外监视陈家的人，根本没想到，陈宅居然还有这么个小地道。 陈骅步行出了东门。 而此时的按察司，陶万春和陈宥被带进了刑房。 顾承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着茶水。 而他们二人则被按着跪在地上。 “说说吧？” 二人面面相觑，陶万春挤出一丝笑意。 “嘿嘿，大人，我不知道您什么意思，我就是一个商人，我不明白，这怎么就给我带这里了？” 顾承宁放下茶杯，看着陶万春。 “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如果只是一般的小事，你觉得按察司会找上你们吗？” “徐三娘你们认识吗？” 两人都摇了摇头。 “陈景元认识吗？” 陈宥满头大汗。 “大，大人，陈景元是，是我族弟。” “很好，既然你们不愿意说，那就等着陈景元来了再说。” 顾承宁起身就离开了。 几个人立刻将他们二人绑在了刑具上，陈宥大惊，他可受不了这些刑具。 “大人，我说，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可惜，此时顾承宁已经离开了。 顾承宁是故意的，要是你那么容易说了，我还怎么对你用刑。 却说常山带人到了华州，按照顾承宁所说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陈景元的家。 此时负责监视他的人，只有一个人留在这里。 “属下见过常司使。” 常山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就你一人？” “禀司使，陈景元这王八蛋去了青楼，我等跟踪他而去，随后刘参军又让属下回来继续监视陈宅。” 原来是这样，这陈景元还真会享受。 “行了，带我去。” 半刻后，常山到了青楼外，见到了另一人。 此人是五处下属一个参军，姓刘。 给常山见礼后，常山便问道。 “陈景元人呢？” “就在青楼之中。” 常山还好奇呢，这家伙监视人，怎么不进去。 “你就在外面监视，如何确定他的具体位置，要是他发现不对劲，从其他地方跑了，该如何是好，还有，怎么就你一人，其他两人呢？” 顾承宁离开华州时，留下了四人。 “属下失职，连日奔波，我等兄弟实在扛不住了，我让他们二人找地方休息了，至于，属下跟随都督出来的急，并未带多少银钱……” 靠，原来是自己误会他们了。 “行了，倒是我和老顾考虑不周，这样，咱们先进去，抓了陈景元后，你们便找地方休息，待明日再返回京城。” 说完常山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袋，扔给了他们。 “谢司使。” 常山立刻下令，包围青楼，随后带人直接进了青楼。 见一群身穿奇装异服的人持刀闯了进来，青楼的龟公吓了一跳，还以为打劫的来了，再一看，这也不像山贼土匪呀？ “各位爷，你们是？” 常山身边的刘参军一把拉过龟公。 “说，陈景元在哪里？” “啊？陈景元是谁？” “啪。” 龟公脸上瞬间被打了一个耳光。 “废什么话，搜，另外，将老鸨找来。” “哎吆，我说这是怎么了？几位爷是哪个衙门的？” 这时候，老鸨从楼上下来了。 “按察司办案，说，陈景元在哪里？” “按察司？这是什么地方？没听说过呀？” 按察司都不知道，常山有点不开心。 刘参军很有眼色，一把拽过老鸨，又是一耳光。 “废什么话，说，陈景元人呢？” 老鸨吓傻了，这帮人看着来头不小呀。 “在，在楼上甲字一号房。” 一群人直接冲上楼，不一会陈景元几乎光着被带出了房间。 “混账，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如此对我，我让我族兄收拾你们……” 不等他话说完，一个拳头就打在他嘴巴上。 “哎吆！” 刘参军上前一看，然后转身对常山说道。 “禀司使，此人就是陈景元。” 常山点点头。 “连夜回京。” 老鸨本来还打算找人去告知东家，好让东家去刺史府，如今听见回京二字，她瞬间没了想法。 常山路走到一半，远远的听见前面有马蹄声。 突然，只听见马匹一声嘶鸣，接着没了马蹄声。 “上去看看。” 几名手持火把的士卒打马上前。 骑马而来的人正是陈骅，他远远看见前方有火把，而且很多，不由得便停住马匹观察。 “按察司。” 等陈骅看清楚来人的装扮，大叫一声，随后调转马头就跑。 第89章 林家也不请吗? “站住。” 士卒一听对方知道他们身份了，就掉转马头，况且这大半夜的，哪里有人行路呀？这人不对劲。 “去禀告常使司，我们几个去追。” 常山听闻这情况，也觉得不对劲。 “刘参军，你带人押着陈景元继续赶路，我亲自去追那人。” 说完，常山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拽着缰绳飞奔而去。 “站住。” 眼看后面有人追了上来，陈骅心里那个紧张，后悔，早知道自己就不连夜赶路了。 他出城后，就在城外买了一匹马，直奔华州而来，谁能想到这也能遇上按察司的人。 然而，他的马如何跟按察司的战马相比，况且还一直在飞奔。 “站住。” 常山已经追了上来，眼看着一步步逼近，陈骅疯狂抽打着马匹，然而，马却越跑越慢。 常山追了上来，抡起火把，打在陈骅背上，陈骅被打的摔下马来。 几个按察司士卒也追了上来，将陈骅拿下。 等将人带回大部队后，火把一照，刘参军一眼就认出了陈骅。 “这不是陈侍郎的公子陈骅吗？” “是吗？” 常山疑惑的看着陈骅，京城中那些勋爵公子他倒是基本都认识，可这些文臣家的公子哥，他还真不认识几个。 “带回去。” 午时初刻，一行人总算回到了京城，他们马不停蹄的带着人回了按察司。 顾承宁听闻常山等人回来了，很是兴奋。 陈景元来了，再一起审问这些人。 “老顾，” 顾承宁远远的就听到门外常山的声音。 常山一进门就拿起桌上的茶壶猛喝了几口。 等他放下茶壶，这才说道。 “老顾，人带回来了，对了，夜里还把陈兴儿子陈骅抓了，那小子，见了我们就跑。” “陈骅？” 这家伙什么时候出城的。 “好，你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就交给冯威吧！” “行，刚好太累了，对了，那几个监视陈景元的小子，我让他们休息了一夜，今日再返回京城。” 突然常山靠近顾承宁，小声说道。 “你也太不体恤兄弟们了，他们几人在华州，总要换着休息，你也不给留点银两，我去的时候，他们都揭不开锅了，我给了五两银子，你得还我。” 顾承宁先是一愣，随后踢了常山一脚。 “快滚吧！” 人到齐了，不一会冯威就进来了。 “都督，我们现在就审吗？” “对，现在就审，一旦问出一个人来，立刻抓捕。” “是。” 还不等用刑，陈景元就尿了。 “我说，我全说。” “一个月前，我族兄带着八百两黄金找到我，让我去找徐三娘杀一个人……” 顾承宁并没有去刑房，他此刻坐在椅子上，正等着结果。 “都督。” 冯威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 “都督，这件事只怕不简单，陈景元说是陈宥找的他，陈宥又说是陈骅找的他，可陈骅就是不说。” “而且，据陈景元说，当初陈宥可是带着八百两黄金找的他。而陈宥则说，是陈骅找的他，他还从里面拿了二百两，除此之外，没有别人参与。” “要不要对陈骅用刑？” 出手就是千两黄金，陈骅他有这么多钱吗？况且为了那点保护费，出这么多钱杀自己，说不通。 这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 “用刑，务必问出他背后之人，另外立刻派人将陈兴抓了。” 冯威一愣，抓陈兴。 “都督，陈兴可是工部左侍郎，我们直接抓他，这恐怕……” “只管抓，凡事有我，再说了，他儿子谋杀朝廷郡侯，他也逃不脱连坐之罪，况且，我怀疑，这陈兴肯定也牵扯其中了，只是不知道他背后之人是谁。” 顾承宁如今最担心的是，会不会指使陈兴的是哪位皇子，比如老二，老三，老四。 “这样，今日等陈兴离开工部后，秘密抓捕，我进宫一趟，向陛下禀明此事。” 皇宫，太极宫。 “什么？你被人行刺？” 李恒皱着眉头，很是吃惊。 “是的，要不是陛下的软甲，只怕此时陛下就见不到臣了。” “是谁做的？” 顾承宁这才将所有的事告知了李恒。 “依你所说，这背后定然有人指使，你是怀疑老二他们？” 顾承宁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陛下，其实臣还怀疑一个人。” “耿延？” 顾承宁点点头。 “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朕会让大理寺和刑部查明，你毕竟是当事人。放心，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谢陛下。” “行了，你纳妾的事纯属胡来，以后断不可如此，选个日子，尽快成礼。” “是。” 顾承宁很不爽的离开了皇宫，早知道就不来了，这下好了，自己费心巴拉的抓了一帮人，现在跟自己没关系了。 这不等于自己娶媳妇，忙前忙后，等入洞房了，告诉你没你的事了，换别人入洞房了。 不行，得先把陈景元，陈宥，还有陶万春的家抄了，产业也封了，趁着大理寺和刑部还没接手，能捞一点是一点。 顾承宁赶忙回到按察司，这时候陈兴还在当值，顾承宁便让人回来了，陈兴还是不抓了。 顾承宁叫来了五处和六处的监视 “见过都督。” “你们现在就带人去把陈宥和陶万春的家抄了，把他的产业也封了。” 一听抄家，两人都很兴奋，这可是好事呀。 顾承宁又叫来了万清，让他带人去华州，将陈景元的家也抄了，家属全部带回京城。 顾承宁刚吩咐完不久，刑部左侍郎和大理寺少卿就带着圣旨来了。 顾承宁没办法，只能将卷宗，口供和人交给了他们。 只不过陈骅已经被折腾的昏死过去，可就是不说。 大理寺只好让人将陈骅抬走。 顾承宁回到家，江芳急急忙忙跑了上来。 “哥，我已经找人算过了，五日后就是好日子，那时就可以将她们三人接进府里了，我已经备好请帖，你随我去看看，还漏没漏什么人？” 顾承宁心想，自己这妹妹操心的还真多，不过纳妾而已。 “行了，不请他们，到时候将按察司的兄弟叫来热闹热闹就行了，纳妾又不是成亲。” 江芳撅着嘴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哥，虽然是纳妾，可对他们三人来说，也是头一次嫁人，总要给点体面，他们也都不容易。” 顾承宁无可奈何，只能看了看江芳准备的请柬。 “杨骁？算了，陈兴，这个划掉，林家，也划掉吧！” “哥，林家也不请吗？” “不请。” 第90章 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大理寺和刑部办事效率太低，四日过去了，没有任何进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事跟陈兴脱不了关系。 可如今，他连官都没罢免，只是暂时不能去工部当值。 虽然皇帝不让顾承宁插手这件事，可不等于他不能监视陈兴。 这一日，是顾承宁纳妾的日子，会宁侯府张灯结彩，一片热闹景象。 三个女子也没有家人在京，顾承宁也算给足了面子，事先找了些丫鬟婆子照顾他们三人。 花轿到了门口，三人在婆子的搀扶下，上了轿。 没有敲锣打鼓，没有迎亲的高脚牌，三人就这样被抬进到了侯府偏门。 然后，下轿，在婆子的搀扶下，走进了各自的房间。 这就是妾，没有正妻的待遇，没有那么多礼节，正门都进不得，拜堂更没有。 会宁侯府今日来了不少官员，他们并不是真心来祝贺的，只不过畏惧顾承宁如今的官职。 顾承宁走出来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就和按察司和巡城兵马司来的。官员一起喝酒。 宴席很快就结束了，大乘纳妾和娶妻都是同一时间，一般在酉时开始，所以宴席结束后，天也已经黑了。 顾承宁要洞房了。 对于他这个做了二十多年老处男的人，还真有点紧张，他都挺佩服自己的。 上辈子是没能力找女朋友，都穿越到这个时代了，他居然没有去青楼破身，自己都觉得可惜。 可是这三个人，难不成来个三飞？ 这显然不行，虽然人家是妾，毕竟这不是后世，况且人家也是第一次。 一个一个来吧。 顾承宁打算今晚先去许靖芸房里，于是叫来春桃和夏荷。 吩咐她们二人，去冯惠和赵舒那里说一声。 顾承宁推开房门，床边的许靖芸在顾承宁进门那一刻，便拿起了扇子遮面。 顾承宁慢慢走近她，一把拿掉了扇子。 许靖芸没想到顾承宁第一个到自己这里来了，心里倒是很高兴。 在蜡烛的光线下，许靖芸低着头。 顾承宁伸手托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了头。 “呵呵，真是个美人，我顾承宁倒是艳福不浅。” 许靖芸的脸色，在灯光下更红了。 “侯，侯爷，我，我有点饿了，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 顾承宁一愣，饿了？没吃饭？ “怎么回事？没人给你准备饭菜吗？” 许靖芸点点头。 顾承宁转身走出房间大喊一声。 “春桃。” 不一会春桃和夏荷一起跑了过来。 “侯爷，怎么了？” “晚上没有人给她们送饭吗？” 春桃和夏荷面面相觑，她们还真不知道，她二人是顾承宁的丫头，别的事不是他们管的。 “侯爷，是不是厨房太忙，给忘记了？” 顾承宁想想也是，侯府没有主母，虽说平日里所有事都是江芳做主，可江芳也没有经验呀，她也只是个姑娘家。 “行了，让厨房准备三份饭菜。” “是。” 顾承宁返回房间，坐到许靖芸旁边。 “你再忍一会，我让厨房准备了。” “嗯。” 许靖芸轻嗯一声，接着问道。 “侯爷，我听说那日有刺客刺杀侯爷，侯爷没事吧？” “无事，我身居按察司都督，只怕这京城很多人盼着我死呢。可惜呀，我就喜欢看他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不一会，饭菜送了进来。 看着许靖芸吃饭的样子，顾承宁便说道。 “用不着在我面前装淑女，吃饭就该大口大口的吃。” 听了顾承宁的话，许靖芸也不装了，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不过在顾承宁看来，她也没吃多少就饱了。 接着，她拿起托盘上的柳树枝，看了一眼顾承宁。 “侯爷，你能不能先背过身去。” 顾承宁淡淡一笑，也没有反驳，转过身。 许靖芸用柳树枝开始清洁牙齿，最后用水漱了口。 “好了侯爷。” 顾承宁转过身，看着托盘的柳树枝，不禁感慨。 看来自己得发明个牙刷才行，这一点也不需要啥高科技。 历史上第一把牙刷是明孝宗朱佑樘发明的，是用猪鬃插在骨制的把手上。 这个顾承宁在前世因为好奇，在百度上看到过。 “过几日，我找人做几把牙刷，给你们清洁牙齿用。” “牙刷？” 许靖芸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说。 “侯爷，天色不早了，那个……” 顾承宁看着她羞涩的样子，也是迫不及待，不过天色还早，现在还不到亥时。 “吃过饭要活动一下，要不跟我出去走走。” “啊！” 顾承宁带着许靖芸来到街上。 由于京城并不宵禁，路边还有一些卖吃食的小贩，有几家大的酒楼依旧灯火通明。 顾承宁和许靖芸并肩走着，他心里也很紧张，慢慢的靠近许靖芸，最后拉住了她的手。 许靖芸先是一愣，下意识的想将手缩回去，可顾承宁已经紧紧拉住了，她脸色微红，心里还是挺美的。 两个人溜达了一刻钟，又返回了府里。 进入房间后，顾承宁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一把抱起许靖芸，往床上走去。 第二日一早，顾承宁还未醒来，许靖芸拖着疲惫的身子先起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昨晚的落红布折叠起来。 紧接着外面便响起了敲门声。 许靖芸打开房门，门外是春桃。 “许姨娘，该吃早饭了。” “侯爷还没醒，要不等侯爷醒了再吃吧！” “好！” 顾承宁一觉睡到阳光照进房里，这才醒来。 他不禁感叹，白居易长恨歌里写的还真是，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自己此时就恨不得天天搂着许靖芸折腾，这感觉太美了。 吃过饭后，顾承宁去了大理寺，他想知道，大理寺的调查有没有结果，毕竟自己是当事人。 然而，大理寺又开始扯皮，陈骅什么都不说，他们打算就这样结案了。 顾承宁可受不了，这样就结案了？堂堂侯爵被人刺杀，这就完事了？ 顾承宁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他命人直接将陈骅强行提走，随后带着人闯入陈兴家里，将陈兴抓进了按察司大牢。 陈兴被绑在刑具上，他大声叫道。 “顾承宁，我乃朝廷正四品上官员，你居然敢对我动用私刑，你胆大包天，置律法于不顾。” 顾承宁满脸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先抽几鞭子，让他安静一会。” 第91章 皓首匹夫，苍髯老贼 “你，你敢对我……” 不等陈兴说完，一条沾了水的鞭子便打在了他身上。 那种疼痛，陈兴这辈子没体会过。 他忍不住的大叫起来。 “停！” 顾承宁走到陈兴身边，笑着看着他。 “真他妈没用，你儿子挨鞭子的时候，可不像你这么怂，说说吧，到底谁让你杀我？是不是耿延？” 陈兴没想到顾承宁居然猜到了，不过他可不能让顾承宁看出来。 他有把柄在耿延手上所以耿延托人找到他时，他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六年前，陈兴还是房州长史。 北边的韩国大军压境。 当时，耿延作为右武卫大将军，领兵十万开赴房州边境。 房州为大军转运粮草，陈兴作为房州长史，负责这件事。 然而，陈兴却从中渔利，倒卖了一部分。 此事被时任房州刺史的孙浩发现，欲奏报朝廷。 可陈兴已在房州多年，很多人都被他拉拢。 陈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孙浩杀害。 并且编造出孙浩不听自己劝告，亲自为大军解运粮草，被北韩的哨骑所杀的谎言。 后来北韩军队战败，耿延开始调查孙浩死因，很容易就查到了陈兴身上。 陈兴万般无奈，只能乞求耿延替自己隐瞒，并且送给耿延黄金两千两。 耿延就这样，替他隐瞒了此事，并且替他报功。 随后，陈兴就被调入京城，任职工部郎中，三年前，升任工部左侍郎。 一旦这事被耿延抖出来，耿延最多夺爵，可他就得满门抄斩，诛灭三族。 “顾承宁，你擅自抓捕朝廷官员，还动用私刑，你就不怕御史弹劾吗？自古以来，酷吏可都没有好下场。” 顾承宁大笑一声。 “我被御史弹劾的还少吗？即便你不说，可你儿子谋杀朝廷勋爵的事已经坐实了，他必须得死，你陈家就得被牵连，至少，你这个工部侍郎是做不了了。” “我还巴不得御史弹劾我呢！” 果不其然，两日后大朝会，御史们在太和殿对顾承宁开喷，尤其以御史大夫陈绍平为最。 顾承宁站在大殿里，一直没有辩解，等所有人喷完，顾承宁这才大摇大摆的走出来。 “陈大人，你姓陈，陈兴也姓陈，你不会和他是同宗吧？” 陈绍平和陈兴当然不是同宗，于是他辩解道。 “我乃江南陈氏，陈兴是华州陈氏，岂能是同宗，顾承宁，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陈兴乃堂堂工部侍郎，即便他儿子犯法，与他何干？” “你居然公然对朝廷四品大员随意抓捕，倘若听之任之，那以后这满朝文武，你岂不是想抓就抓。” 陈绍平又对李恒跪下说道。 “陛下，臣请罢按察司，将顾承宁夺爵流放。” 陈绍平真侯狠的，不想这时候许多官员也跟着跪了下来，附和着陈绍平。 顾承宁指着陈绍平。 “陈大人，你三番五次难为我，究竟是何居心？莫不是真像坊间传言，你认为我与太子自幼一起长大，我便是太子羽翼，你想扶持二殿下，便要先除掉我？” 此话一出，陈绍平吓了一跳，他自然是这么想的，可坊间哪里来的传闻，这不是扯淡吗？ “顾承宁，你别血口喷人。” 反正已经说到这里了，顾承宁也不在乎别人说他是太子一党了，于是顾承宁也不给陈绍平留脸面了。 “老东西，给你脸你不要脸，真以为老子好欺负呀。” “我问你，你是怎么入朝为官的？还不是靠着你妹妹陈贵妃。” “你……你” 陈绍平指着顾承宁说不出话来，他陈家是江南大族，当年李恒为了拉拢江南大族，才娶了他妹妹，这没错。 建国后，朝廷缺乏治国人才，他妹妹就向李恒举荐了陈氏不少人，他就是其中之一。 “皓首匹夫，苍髯老贼，你靠着裙带进入朝堂，位居高位，还敢大言不惭。” 这几句话差点没把陈绍平气死，被人这样骂，他如何受得了，关键骂他的还是个后辈。 “我问你，我父血战前朝大将军朱规时，你在哪里？我父血战芒城时你又在哪？我父困守会宁时，你又在哪？” “陛下恩德，追封我父为安夏王，封我为会宁郡侯，你因裙带关系位居御史大夫，我因父亲功绩，位居会宁郡侯，咱们半斤八两，你却处处刁难，真是恬不知耻。” 顾承宁双目斜视陈绍平。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陈绍平腿上一软，直接倒了下去。 李恒见此情形，赶忙让人送他去了太医院。 陈绍平晕倒了，御史中丞又接上来了。 “会宁侯，我们在说陈兴的事，你却针对陈大人，将他气晕，这可不是后辈所为。” 顾承宁自然也不会给这位御史中丞好脸色。 “什么后辈前辈的，他陈绍平也配做我的前辈？年纪大点而已。” 接着顾承宁针对御史中丞所说又开始怼他。 “那陈兴之子陈骅，指使刺客徐三娘刺杀我，若非陛下恩赐我软甲，我顾家就绝后了，据陈宥交代，陈骅送给他黄金一千两，我问你，陈骅哪里来的上千两黄金？” “即便这事和陈兴无关，是陈骅一人所为，那我问你，刺杀朝廷勋爵，该当何罪？” 这时候大理寺卿走了出来。 “按我大乘律法，刺杀朝廷勋爵，判绞刑，全家连坐，十五岁以上男丁充军，其余人为奴。” “陈兴为我大乘三品官员，按律，可酌情宽大，削职为民，家属免除连坐。” 御史中丞又被顾承宁一顿怼，他赶忙反驳。 “即便如此，陈兴还未被罢官，你按察司便拿了人，这又是何道理？” 顾承宁转过身，死死盯着他。 “陈兴为官十三载，即便按他如今的俸禄算，他十三年不吃不喝，也领不到上千两黄金。” “陈骅在京城经营着一家青楼，和一家赌坊，我查过，他不过开业两年，生意一般，刨去各种花销，他一年的收入在八百到一千两银子。” “即便加上这些，他依旧不够一千两黄金，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多钱哪里来的？我按察司有理由抓他了吧？” 御史中丞傻眼了，他挥了挥衣袖，走回了自己得知位置，自己就不应该出头。 李恒看着热闹，也懒得去打断他们，见无人再反驳顾承宁了，他知道，这时候该他开口了。 “传旨，将陈兴削职为民，交由按察司接着查处黄金由来，至于陈骅等人，着大理寺刑部按律惩处。退朝！” 第92章 父爱如山 下了朝，顾承宁回了按察司。 来到大牢，陈兴依旧被架在刑具上，这会好像晕过去，还是睡着了。 “去找崔文华崔神医来，就说我请他来的。” 顾承宁吩咐一声，而后示意将他弄醒。 一盆凉水泼在陈兴脸上，他醒了。 “陈侍郎，哦不对，陈兴，可想清楚了？还不说谁指使的你吗？” 陈兴恶狠狠的看着顾承宁，就是不说话。 “唉！” 顾承宁叹了一口气。 “朝会刚刚结束，我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你想不想听？” 陈兴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家里人，他有三个儿子，他知道，长子陈骅是活不了了，可还有两个庶出的儿子，只要那两个儿子没事，他陈家总不至于绝后。 可顾承宁是什么人，连他都敢随便抓的人，别说是他的儿子了。 不过，他还是想知道，这件事究竟怎么处理的。 “说。” “你想先听坏消息，还是好消息？” 顾承宁就这样逗他。 “坏，坏消息。” “哦，你儿子陈烨按律法判了绞刑，估计过不了几日，大理寺就会处置他了。” 尽管这是陈兴意料之中的事，不过他还是不由得流下了泪水。 “好消息呢？” “你这个四品大员的官职帮了你的忙，你一家不用充军了。” “另外，你被陛下交给按察司了，我们查明黄金的由来。” 陈兴听完后，不由得仰头大笑。 “哈哈哈，顾承宁，我陈兴落在你手里，不求活命，不过我家人既然没受牵连，我已心满意足，至于黄金，是我儿开青楼赌场赚来的，你不是还跟他收保护费吗？” 顾承宁看着这家伙得意的样子，一阵冷笑。 “死鸭子嘴硬，既然陛下让我查黄金由来，我自然要细查，所以，你的家人我得请来按察司问问。” 陈兴急了，顾承宁终究还是要动他的家人。 “顾承宁，朝廷有律法，我的家人无罪，你不要动他们。” “谁说我要动他们了，我只是请他们配合调查。” 顾承宁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牢房。 这个陈兴这样包庇背后之人，要么背后的人对他有大恩，要么是他有什么致命的把柄在别人手里攥着。 随后顾承宁便让人查陈兴升迁的资料，这一查，顾承宁发现了其中猫腻。 陈兴是信功从房州长史直接调任工部郎中，为他请功的正是耿延。 难道他真的是为了报答耿延？ 顾承宁突然有了个想法，他让人找来万清。 “见过都督。” “万清，你带人去陈宅，将陈兴的两个庶子请来，就说让他们配合调查，记住，是请。” “遵命。” 之所以请，是因为顾承宁不让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陈绍平被自己气晕，正找不到发泄口呢，自己去陈家抓人，又会让这个喷子找到喷他的借口。 陈兴正妻已经亡故十年了，之后他没有续弦，只是纳了两房小妾。 两个庶出的儿子，一个叫陈枫，17岁，一个叫陈焱，16岁。 两人被带进按察司那一刻，顾承宁正和崔文华一起喝茶。 兄弟二人吓破了胆，见到顾承宁急忙跪下。 “大人饶命呀，大人饶命。” 顾承宁直接带着二人和崔文华去了牢房，见了陈兴。 陈兴见两个儿子被带来了，他拼命挣扎着。 “顾承宁，你想做什么？这件事与他们无关，你冲着我来。” 顾承宁没好气的说道。 “果然是父爱如山呀，我这个人呢，以前太善良，所以呢，即便贵为郡侯，也时常被人欺辱。” “如今，我想明白了，既然坐在按察司都督的位子上，我就不能太善良，你们想杀我，那我就得反击，既然你不说背后之人，那我也没办法。”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陈骅死了，要是你也死了，他们兄弟两肯定会恨我，或许有一天，他们会杀我，替你们父子报仇，既然如此，我干脆将这个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之中。” “来人。” 陈兴明白顾承宁是什么意思，他大喊道。 “顾承宁，你说了，陛下并没有降罪我的家人，你敢动我儿子，朝廷律法饶不了你。” 顾承宁笑眯眯的走到陈兴身旁，拍了拍他的老脸。 “让你操心了，不过你忘记了，我有丹书铁券，耿逸我都杀的，你的儿子我如何杀不得？” 陈兴瞬间没了脾气，是呀，别人拿着丹书铁券，都当宝贝供着，可顾承宁拿着它杀人。 “将他们二人押过来，本侯亲自动手。” 两人吓的不停的跪地求饶，可一旁的军士可不管这些，拖着他二人来到顾承宁身边。 顾承宁伸出手，一旁的万清一愣神，还是将自己的佩刀抽出来交给了顾承宁。 两人被按在地上，此时全身颤抖着，眼看顾承宁拿着刀，用手试着刀口，陈焱兄弟已经全身哆嗦了。 “爹，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陈枫见此，也跟着求陈兴。 顾承宁一脚将眼前的陈枫踹倒在地，抡起刀就要砍。 “慢着。” 陈兴终于还是扛不住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儿子死在他面前。 顾承宁露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要的就是这效果。 “我告诉你可以，可我有个条件，你得答应。” “说吧，什么条件？” 陈兴看了两个儿子一眼。 “这件事是我的错，不管你一会听到什么，请你向陛下请求，留我全家一条生路。” “你要是答应，我就告诉你背后之人是谁。” 顾承宁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难道陈兴还有事？还得通过陛下宽恕？不过为了挖出背后之人，也无所谓了。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有点好奇，你就不怕你说了后，我不替你求情？” 陈兴冷着脸说道：“我只能赌，赌你会留他们一条生路。” 靠，还能这样。 “万清，让人将陈枫兄弟送回去，将陈兴放下来。” 两兄弟如释重负，也顾不得管自己老爹，连爬带滚的起来离开了牢房。 陈兴也被人松了绑，万清还拉了一把椅子给他。 陈兴坐下后，顾承宁吩咐一旁的崔文华。 “崔伯，给他看看，别有啥隐疾，一会挂了。” 崔文华检查了一番，而后说道。 “目前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最好不要用刑了。” 顾承宁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给他开几副药，治治伤。万清，让人跟着崔伯去抓药，顺便送崔伯回去。” “是。” 崔文华离开后，顾承宁也坐了下来。 “行了，说吧！” 陈兴叹了一口气。 “你猜的不错，是耿延。” 果然如此。 接着陈兴的思绪回到了房州那段日子。 第93章 鸳鸯戏水 随着陈兴将往事揭秘，顾承宁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耿延是怎么找到你的？” “他派人送了一封信给我和一千两黄金给我，让我想办法杀掉你，替他儿子报仇。” “他还再三叮嘱，让我不要操之过急，要找机会，恰好，陈宥和陶万春都不满按察司向他们收费，陈宥在我儿陈骅面前抱怨，甚至恨不得杀了你。” “陈宥甚至提出来，可以找他族弟陈景元，因为陈景元曾经救过一个杀手，这个杀手从来没有失手过。” “那时你要纳妾，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我便想到了这个计策，让陈宥联系了陈景元。” 原来是这样，这个计策并不高明，可如果徐三娘成功了，凭借耿延和陈兴的位子，想脱身，倒也不难。 “那封信呢？” “耿延让我阅后焚毁，我留了个心眼，将信藏了起来。” 顾承宁让陈兴在口供上签字画押，接着直奔陈宅，根据陈兴提供的地方，找到了那封信。 信中不仅让陈兴找机会杀他，还隐晦的提及着房州的事，以此威胁陈兴。 这件事有点大，毕竟牵扯到耿延，虽然他被罢官回乡，可他依旧是鄂国公。 所以顾承宁赶忙进宫，将此事告知了李恒。 李恒看了书信和陈兴的口供后大怒。 “耿延，陈兴，简直胆大妄为，这件事交给你彻查，务必要切实的证据。” “是，不过陛下，臣已经答应陈兴，替他求情，陈兴希望陛下能给他的家人一条活路。” 李恒是不想饶了陈兴一家的，毕竟陈兴太可恶，竟然偷卖大军军粮，还杀了房州刺史。 可毕竟陈兴据实交代了，如果他扛住不说，那杀顾承宁背后的指使人耿延，也挖不出来。 其实单单凭借耿延指使陈兴杀顾承宁这一条，就可以将耿延拿下问罪。 可李恒明白，耿延在军中多年，又是开国功臣，仅仅杀顾承宁这一条，会有很多人替他求情，届时，只怕夺他爵位都难。 可要是查清楚这件事，那耿延就多了一条罪状，首先结党营私，戕害朝廷大员的罪名他就逃不脱。 加上此事会牵扯很多人，自然没有人会替他求情，谁敢求情，那就是结党营私。 “罢了，倘若这件事真像他说的那般，朕会考虑。” 顾承宁回到按察司，立刻吩咐冯威，将当年跟随耿延出征的人全部调出来，让常山带人，一一抓捕。 另外，还有当年在房州为官的人，这都抓了。 很多人此时已经调往各处，在京城为官的并不多。 顾承宁为了扰乱视听，只好将陈兴先放了。 并对外声称，这件案子破了。 大理寺也判决了陈骅等人，只等三日后问斩。 顾承宁恨不得此时就将耿延拿下，可皇帝不发话，他也无可奈何，现在只能等。 晚上回到家，顾承宁吃过饭就回了自己房间。 然而这时候许靖芸却来敲门了。 顾承宁打开门，见是她，便说道。 “今天本侯心情不好，就不去你房里了。” 许靖芸淡淡一笑。 “侯爷误会了，只是侯爷一下子纳了我们三人，却只在昨夜去了我房里，今夜若是独自一人，只怕会让两位妹妹觉得侯爷冷落了她们。” 靠，早知道就不一次纳妾三人了。 不过许靖芸说的也对，目前自己没正妻，府里靠江芳管，江芳也不是大户人家出身，有点难为她。 想让府里安宁点，还得雨露均沾，苦呀。 “行了，知道了，你先回房，今晚我去赵舒那里。” “我去告诉妹妹一声。” 赵舒得知顾承宁今晚来她这里，是又开心又害怕。 她赶紧让身边的小丫头为她准备热水沐浴。 许靖芸离开后，又去了冯惠屋里，对她一番安慰。 顾承宁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了赵舒房里。 顾承宁一推门，竟然没推开。 “开门。” 小丫鬟一听是顾承宁的声音，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 可她也不敢不开门，于是上前说道。 “侯爷，赵姨娘正在沐浴，侯爷要不等一会。” “大胆，快开门。” 丫鬟不得已只能打开房门，放顾承宁进来。 三人的房间格局都差不多，中间有一大块屏风隔开。 前面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不远处，还有一张榻，周围有些许架子，上面摆放着一些物件。 屏风后面就是床了，床前地上放着一个大木桶，赵舒此时正在木桶里泡着。 “你还呆在这里干嘛？” 丫鬟被顾承宁这句话说的脸色一红，赶忙打开门溜了出去，出去后将门关上。 顾承宁顺势插好了门，然后往屏风后走去。 赵舒想出来，又怕顾承宁突然进来，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没想到这时候顾承宁居然进来了。 赵舒捂着胸前，低着头说道。 “侯爷，你，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哈哈，本侯也未沐浴，刚好，咱们一起。” 赵舒想拒绝，却又不敢。 顾承宁可管不了那么多，看着美人雪白的肌肤，他顿时来了兴致。 不一会，就将自己扒光，跳进了大木桶里。 一把将赵舒拉进怀里，上下其手。 折腾了一会，顾承宁跳出桶，擦拭了身体，催促着赵舒。 赵舒无奈，只能光着身子走出来，将身上的水擦干。 顾承宁一把抱起她，往床上走去。 床第之欢，水乳交合。 第二日，顾承宁居然早早起来了，倒是赵舒被折腾的不轻，这会还睡着。 顾承宁吃过早饭后，也没有去按察司，这几天他不打算去了，在家里好好养养身体。 虽然体会了芙蓉帐，可自己不是李隆基，不会三千宠爱在一身，得雨露均沾，不过就是有点费身体。 他来到后院的亭子中，让人将躺椅搬来，惬意的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不想这时候冯惠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妾身见过侯爷。” 顾承宁睁开眼睛，见是冯惠。 “不必多礼，过来坐。” 冯惠上前依旧没有坐。 “侯爷日夜操劳，妾身为侯爷做了一碗汤，好让侯爷补补身体。” 靠，老子身体好的很，这娘们怕是担心自己折腾了两夜，今晚满足不了她吗？不过顾承宁没有拒绝。 “好，拿上来。” 顾承宁也不知道是什么汤，倒是怪好喝的。 “来，坐下。” “是。” 看着冯惠，顾承宁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眼光，三个女人长的都挺带劲。 “这两天冷落了你，不要在意，今夜本侯便来陪你，哈哈！” 冯惠脸色一红。 “侯爷，你，妾身可没有这个意思。” 当天刚吃过晚饭，顾承宁就迫不及待的让人准备热水，昨晚和赵舒那场鸳鸯戏水，让他觉得很爽。 于是，今夜他打算再来一次。 第94章 你都成老姑娘了 一夜激情，三个女人全部被拿下，顾承宁打算休息一阵子。 女人多了也不是啥好事。 一个月后，所有当年在房州的文武官员尽数被审，有些人此时已经不在了。 如今事发，他们也无从狡辩，证据确凿，终于到了动耿延的时候。 顾承宁将所有口供交给李恒后，李恒便下令，让顾承宁奔赴鄂州，将耿延一家押入京城。 而耿延在国子监的两个儿子首当其冲被拿下。 随后，顾承宁带人马不停蹄赶往鄂州。 用了十天时间，此时按察司大队人马已经到了鄂国公府。 “严密把守鄂国公府邸出口，叫门。” 门子打开门，见一群奇装异服的人，有点疑惑。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此时顾承宁和常山下了马，常山直接冲上前去，一脚将门子踹倒在地。 “混账，按察司办案，岂容你这等下人问询，弟兄们，冲进去。” 耿延正在为刺杀顾承宁的事情郁闷，刺杀失败不久，他就收到了陈兴的书信。 他一直抱有幻想，想着陈兴哪怕为了自保，也不会将自己供出。 “老爷，不好了，按，按察司的人来了，带头的是顾承宁。” “哼！” 耿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欺人太甚，去，召集人手，随我去看看。” “砰” 耿延刚要出门，门就被踢开了。 “呵呵，鄂国公，在下有礼了！” 顾承宁缓缓走进房中。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此时耿延恨不得吃了顾承宁。 “顾承宁，你想干什么？” “哼，老东西，你的谱还真大，你做了什么事，你自己不清楚吗？” “我有陛下御赐丹书铁券，你有何资格拿我？” 顾承宁嘿嘿一笑，丹书铁券，真搞笑。这玩意可以保你性命，可你一样得受审。 “耿延，你身为国公，竟然雇凶行刺朝廷勋爵，你可知罪？十三年前，陈兴杀害房州刺史，你却隐瞒不报，还与陈兴勾连，此乃结党营私。” “奉陛下旨意，拿你全家进京候审，你最好不要逼我动武。” 耿延知道，陈兴最终还是卖了自己，他无话可说。 “罢了，我跟你们走，待我收拾一番。” “不用了，来人，请鄂国公上车，将鄂国公府所有人全部押出去。” 常山笑着走上前。 “鄂国公，走吧！” 耿延无奈，只能跟着出了府门，此时门口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这时候，一顶轿子停了下来，里面走出一个身穿绯色官袍的人。 他快步上前，却被按察司众人拦住。 “大胆，我乃鄂州刺史，尔等竟敢拦我？” 按察司的人可不管你是不是刺史。 “哎吆，刺史大人好大的官威呀！” 常山板着脸走了出来。 鄂州是中州，刺史乃是从四品上，也就比常山高一级，然而京官一像比地方官高一等，况且还是按察司的二把手。 鄂州刺史一愣，他可不认识常山，况且常山身上穿的衣服，他也分辨不出是什么官职，只不过应该官职不小。 “呵呵，这位不知是？” “我乃按察司司使常山，我等奉陛下旨意，请鄂国公入京，外人不得靠近，即便是鄂州刺史也不行。” 说完常山直接转身离开。 不一会，府中男男女女被带了出来，送上了马车。 顾承宁带着人出来后，对身边的人说道。 “封。” 只见两人拿出封条，贴在鄂国公府的大门上。 封条上是大乘按察司封的字迹，还有个大红戳。 等所有人上车后，已经折腾了一个多时辰。 顾承宁翻身上马。 “出发！” 来时挺快的，回去就比较慢了，耿延这老东西一会这了，一会那了，一行人每天不过走四五十里。 经过近二十天的跋涉，总算到了京城。 刚到春明门外，侯公公已经等着了。 “陛下口谕，着鄂国公回府候旨。” 顾承宁很郁闷，他的本意是将耿延关起来，可皇帝要给他体面，自己也没办法。 侯公公此时将顾承宁拉到一旁，小声对他说道。 “侯爷，陛下让我转告你，这件事你就不用再插手了，陛下自会处置。” 顾承宁无奈的将人送到鄂国公府，然后直接回了家。 “春桃，准备热水，本侯要沐浴。另外，让后厨准备饭食。” 一进府，顾承宁便招呼春桃。 这一个月，虽然不至于风餐露宿，可住在驿站，又没带几身换洗衣服，身上都馊了。 沐浴过后，浑身透爽无比。 顾承宁来到后院亭子里，几个下人端上了饭，顾承宁狼吞虎咽的饱餐完后，却看着三个小妾远远的站在一旁。 “来来来，都过来，陪我斗地主。” 三人来到亭子，分别坐了下来。 顾承宁开始教他们怎么斗地主。 顾承宁心中不爽，所以，这几日他都没去按察司。 反正有冯威操心，他也懒得管。 每日里领着小妾到处游玩，每每出现在朱雀大街上，都让人羡慕。 “顾承宁！” 正当顾承宁领着小妾在街上的摊位上挑选小物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顾承宁转过身后，原来是程锦和，她身旁还跟着林言溪，只不过此时的林言溪却戴着面纱。 “吆，原来是锦和姑娘，怎么了？你也有空出来玩了？” 程锦和气势汹汹的走到顾承宁身边，看了看他身边三个小妾。 “你还真是艳福不浅呢！” “呵呵，哪里哪里，锦和姑娘，你可有事？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顾承宁拉着小妾便要离开。 “等等！” “有事就说！” 程锦和嘟着嘴，一副气不过的样子。 “我问你，你是不是给江芳说什么了？这些天，她都不肯和我们一起出来了。” 顾承宁挺纳闷，自己说什么了？不过江芳最近似乎确实不怎么和程锦和一块出门了，今天叫她一起出门，她也不愿意。 “锦和姑娘，我可没有，江芳是我妹妹，她不愿意出门，我总不能逼着她吧？” “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还真喜欢管闲事，你要实在闲得慌，赶快找个人嫁了，你看看你，都成老姑娘了。” 程锦和确实不小了，在这个女子十五便可嫁为人妇的时代，尽管官宦人家的小姐们会晚一些，可一般也不会超过十八岁。 可程锦和已经二十岁了，当然还有林言溪。 第95章 有人上门提亲 被说到痛处，程锦和脸憋的通红，却又无计可施。 “哼，顾承宁，你给我等着。” 随后，转身拉着林言溪离开了。 “侯爷，那个姑娘是谁呀？看样子和你挺熟悉的。” 许靖芸见二人离开后，便问顾承宁。 “她是程郎中的千金，皇后族弟的女儿，确实挺熟悉的，我们相识也有两三年了。” “哎呀，就是这性格太虎。” 赵舒则好奇的问起了林言溪。 “侯爷，刚才那个戴着面纱的姑娘，你认识吗？我瞧她一直盯着侯爷看。” “呵呵，认识，不仅认识，本侯还救过她的命呢。” “啊！” 三人同时一惊，冯惠小声说道。 “她不会是林家姑娘吧？” “哪个林家姑娘？” “就是那个被退过两次婚的林家姑娘。” 许靖芸很无语，这两个怎么这么二，京城传言，林家姑娘两次退婚都跟侯爷有关系，你们两个还说。 她看着顾承宁铁青的脸色，赶忙拉了拉两人的衣袖，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闭嘴。 “侯爷，逛了这么久了，这都累了，要不咱们先回府吧！” 顾承宁点了点头，三个人里，还是许靖芸最懂事，顾承宁也最喜欢，毕竟她不光懂事，还是他第一个女人。 第二天，顾承宁被李恒叫进了宫里，他遇见了一个老熟人。 “臣见过陛下。” “起来吧！” 顾承宁起来后，李恒便吩咐侯公公。 “让他进来。” 一盏茶后，一个人出现在太极宫里。 “臣忠武侯，杨玄辰叩见陛下。” “行了，起来吧。” 顾承宁见是杨玄辰很是激动。 “杨兄，你怎么入京了，你不是在冯将军帐下效力吗？冯将军班师了？我怎么不知道？” 杨玄辰摇摇头。 “不，冯将军并没有班师，只不过乌孙已平，我也该回家了，此次进京，一来是奉冯将军命令，有要事向陛下禀报，二来看看你。” 此时李恒让侯公公交给顾承宁一本奏章。 “看看吧！” 顾承宁打开一看，原来是覃良的事，自己猜的果然没错，这覃良果然是伪周余孽。 “陛下，其实当初臣也怀疑这个覃良，只不过没有机会查。只是这个是怎么确定的？” 杨玄辰此时解释道。 “顾兄，冯将军从哈吾勒嘴里得知我朝奸细是他，便派我返回瓜州，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被覃良跑了，只抓住了他属下的人，一番审问之下，这才得知。” “这个覃良，原名赵爽，是伪周赵启的义子。” “顾承宁，朕让你组建按察司，此次这件事也交给你，按察司全力缉拿赵爽。” “遵命。” 从皇宫离开后，顾承宁便拉着杨玄辰去酒楼大吃了一顿。 在他邀请杨玄辰去府里的时候，却被他拒绝了。 “顾兄，我出游已经两年多了，府中妻儿只怕自然不认识我了，所以，我打算先回去了。” 既然这样，顾承宁也不好强留。 顾承宁送走杨玄辰后，立刻回到了按察司。 如今按察司是该扩充了。 但是一步吃不成胖子，一切还得循序渐进。 不过各州只需要一些探查情报的人员就够了，这些事他都交给冯威去做。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赵爽，这个人太过阴险，这么多次都能逃脱，显然不是个简单的人。 可从哪里查起，他毫无头绪。 不过这时候，他却收到了好消息。 大理寺和刑部已经对耿延审问结束，耿延面对这么多证据，也没有抵赖。 李恒便下令，将耿延的鄂国公爵位削去，贬为庶民，他的两个儿子也从国子监除名。 三代之内，不许参加科举。 虽说顾承宁恨不得杀了耿延全家，可毕竟是开国功臣，皇帝也要给点体面。 这件事就此落下帷幕。 这天，顾承宁刚刚吃过早饭，不想常山带着他爹来了。 顾承宁赶忙将常川引向前厅用茶。 几人坐定后，顾承宁便开口问道。 “伯父今日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常川笑盈盈的说道。 “咱们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今日老夫前来，是受人所托，前来求娶你的义妹。” 有人求娶江芳，这是好事呀。 “不知伯父受何人所托？” “永昌伯韩万贵。” 沣邑伯，顾承宁自然知道，也是开国伯爵之一，一等伯。 “韩万贵是我的老部下，他有子二人，此次拜托我替他的长子前来求娶江芳。” 顾承宁有点纳闷了，这韩万贵跟自己没有任何交集，他怎么会想着求娶江芳呢？ “伯父，这个，我有点不明白，沣邑伯怎么会想着求娶我小妹呢？” “哎呀，老顾，你难道不知道江芳和韩颂一直在书信来往？” 常山急了，直接说道。 靠，他怎么不知道？难怪近日里江芳有点古怪。 “伯父，这事太突然，我得问问小妹，伯父稍候。” 顾承宁起身来到后院，此时江芳正坐在屋子里看着一首打油诗。 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小妹，开门。” 江芳赶快将信藏了起来，接着打开了门。 “哥，怎么了？” 顾承宁笑着走进江芳的闺房。 “小妹，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江芳脸色一红，低着头不说话。 “可是叫韩颂？” “啊，哥，你，你怎么知道？” “哈哈，韩家都打发人上门了，你跟哥说说，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江芳不想顾承宁直接问起自己这话，她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若不愿意，我这就回了常伯父。” 说完顾承宁就往外走去。 “哥，我，我愿意，只是，你还未娶亲，我如何能嫁人？这不合礼数。” 顾承宁可不在乎那么多。 “哎呀，这有什么？我虽未娶妻，可已经纳了三个妾室，再说了，我大乘民风不似前朝，你何必纠结这么多？” “只要你开心，这都不是事。不过韩家家风如何，我还得替你调查一番，这样，常伯父还在前厅，我先去招呼他。” 顾承宁说完又来到前厅。 “常伯父，只是不知韩家家风如何，韩颂此人如今身居何职？” 常川不慌不忙的说道。 “韩万贵和大多数勋臣一样，入伍时就是个大老粗，后来在军中方才识字。” “他这人没有那么多心思，性格直爽，他那夫人也是农家出身，两人也算青梅竹马，所以他也无妾室。” “韩颂和他爹性格差不多，好在韩万贵从小便让韩颂兄弟读书识字，如今韩颂在东宫左卫率任旅帅。” 靠，是太子的人，左卫率旅帅，正七品下。 从目前来看，确实不错。 第96章 三无人员 顾承宁虽说是江芳的义兄，可说到底他不是亲兄长，婚姻的事，只要她喜欢，自己也不好过多反对。 况且，对方这家庭，还行，起码有常川做保，更重要的是，韩颂怎么说也是太子的人，可以说跟自己是站在一起的。 “既然伯父亲自上门，这桩婚事自然是最好的。” “哈哈，既然如此，我回去便通知韩万贵一声，让他选个吉日，让人上门提亲。” 很快，流程就走完了，婚礼定在了两个月后。 看着对方送来的聘礼，顾承宁发了愁，嫁妆该怎么准备？ 大户人家，女子出嫁，嫁妆都是异常丰厚，一般都是将聘礼送回，另外再加一些房产，田地，庄园，店铺等等。 此时顾承宁才发现，自己除了封地税收，貌似没有别的进项。 一无田产，二无庄园，三无店铺。 妥妥的三无人员嘛！ 无奈之下，也只能送钱。 顾承宁跑到户部，让户部提前支出他的封地税银。 户部也没有难为他，支付了两千两银子。 顾承宁封地税收，折合白银每年能有两千四百两。 可那是折合，实际上封地上交的税收都是粟米或者大米。 这玩意是有损耗的，户部能折两千两白银给他，已经是给他面子了，他自然不好说什么。 两千两白银作为嫁妆，江芳自然不同意，可他拗不过顾承宁。 好在会宁侯府人口不多，每个月消耗也不大，他如今也有官俸。 从三品官员，年俸禄米三百六十石，俸银子钱。 和现在领工资差不多，每月一发。 所以他每月可以领禄米三十石，也就是三千斤，俸银5100钱。 光是这些，就足够生活了，不过三个小妾，加上府中下人，每个月都有月钱，显然，他这点俸银是不够支付的。 这也是江芳为何不收两千两的原因。 侯府每月除了禄米，另外的各种花销达到了一万钱，这还是之前顾承宁没有纳妾的时候，加上江芳精打细算节省下来的。 顾承宁平时也不管这些，他哪里知道侯府花费这么大。 怪不得那么多官员都有产业，要不然，像他们府里养着那么多人，各种花费，俸禄根本不够。 看来自己以后也得整点产业，不过这两年还有余钱，倒是不怕府里没钱花。 两个月后，江芳嫁人了。 江芳出嫁没多久，府里就乱了套了，没人管府中支出的事了。 刘三虽然是管家，可他这就能管管其他事务，钱粮方面，他可不行，账他都算不明白。 无奈之下，顾承宁只好让许靖芸来当家。 可许靖芸却不愿意，首先她虽然识字，也会算账，可侯府这么一大家子，她不知道能不能管好。 其次，她只是个妾室，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些都是当家主母做的。 还有，她怕会惹赵舒和冯惠的嫉妒。 可现在顾承宁根本没有正妻，在顾承宁的强烈要求下，许靖芸也只能勉为其难。 安排好一切，顾承宁摇摇头。 “看来得尽快找个媳妇。” 顾承宁来到按察司，常山正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喝茶。 “都督” 冯威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老冯？” 常山放下茶杯问道。 “暗探来报，近日汴州，滑州，陕州等地，出现了一个叫全能道的组织。” “他们在各地以圣水治病救人，可得道升天的说法，蛊惑百姓加入全能道。” “而且，已经秘密向华州渗透。据报，汴州已经有上万百姓加入了全能道。” 妈的，这不是邪教组织吗？历朝历代都是打击的对象。 不过一般这种大规模发展教众的事，都发生在朝代末期，或者天下不稳的时候。 现在立国才二十年，居然出现了。 一般普通人，哪里有这个能力发展这么大规模的邪教组织。 很明显，这跟前朝，或者伪周脱不了关系。 赵爽逃走了，没多久就出现了这个全能道。 会不会这个全能道会不会跟赵爽有一定关系？ “这样，立刻派人去华州，最好能潜入这个全能道。” 冯威赶忙问道。 “那汴州，滑州，和陕州呢？” 顾承宁思索了一会说道。 “这几个地方，也派人去，最好能吸收一些当地人作为我们按察司的密探，一定要探查清楚他们的所在地，然后再一网打尽。” “这样，你先安排，我这就进宫禀报陛下。” 顾承宁猜的没错，不过还是有点出入，全等道是前朝宗室和伪周余孽一起搞出来的。 本意就是通过愚弄百姓，进而达到祸乱朝廷的目的。 顾承宁将此事告知李恒后，李恒大发雷霆，他最讨厌的就是这帮装神弄鬼的人。 “你亲自带人去一趟汴州，朕会给你便宜行事的权限，此次，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 “遵旨。” “去皇后那里一趟，他天天抱怨朕，不该给你这个差事，让你都没空去看她。” 顾承宁自从当上按察司都督，还没去看过皇后呢，于是他便来到了皇后宫里。 给皇后行了礼后，皇后便拉着他坐了下来。 “江芳嫁人了，你也该娶妻了，说说，有没有可心的人？” “娘娘说的是，江芳离开后，府里也没个人保持，我也想娶妻，可娘娘也知道，我名声不好，如今又在按察司为官，恐怕没几人愿意将女儿嫁给我。” “况且，现在不似以前，按察司成立不久，我也没空出去溜达……” 程霜叹了一口气，前些天她父亲忌日，程晖作为她为数不多的同宗，被他请进宫里。 之后闲聊时，程晖对她抱怨，程锦和已经二十岁了，可每每要为她议亲时，都被她拒绝。 程晖夫妇为此头痛不已，可也不愿意逼迫女儿，毕竟他们夫妇就这一个女儿。 更重要的是，朝中大臣子女中，和程锦和同龄的绝大多数都成亲了，再拖下去，只怕程锦和只能嫁给普通百姓了。 程霜也为这个侄女担心，所以她想再次撮合顾承宁和程锦和。 “前番你中意林姑娘，让陛下赐婚，可林姑娘却不愿意，如今看来，我还是觉得锦和适合你，你觉得呢？” 顾承宁就知道，每次来皇后这里，都是提及婚事，这次又提起了程锦和。 他并不讨厌程锦和，只是心里一直有林言溪，所以自然不会考虑程锦和。 如今对他来说，娶谁都一样。 “娘娘，其实如今对我来说，娶谁都无所谓，只是，这对人家姑娘不公平。” 第97章 佳偶天成，亲上加亲 程霜听到这里，倍感欣慰。 “这世间多少夫妻的婚事都是父母做主，他们不一样过的很好，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相处来的。” “锦和这丫头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可她心里善良，嫉恶如仇，与你性格很像，在我看来，你们就是良配。” “你要不反对，我就让陛下赐婚。” 顾承宁此时有点纠结，可皇后和皇帝对自己确实够操心的了。 那些皇子，包括太子，他们的婚姻，皇帝什么时候征求过他们的意见？ 可对待自己，皇帝赐婚圣旨都下了，可一样收回了。 皇后为了自己婚事，也是操碎了心。 自己只是他们的养子，放眼整个朝堂，能得皇帝皇后如此恩宠的，只他一人。 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他觉得，不能再驳皇后的面子，反正如今自己娶谁都一样。 “全凭皇后娘娘做主，不过陛下派我去汴州，不日就要出发，要不等臣回来之后，再商议此事。” 程霜没找到顾承宁又要离京，不过这事得先定下来。 “晚两日也无妨，先将亲事定下来，我去跟陛下说。” 顾承宁浑浑噩噩的走出皇宫，这怎么进了一趟宫，自己就要娶程锦和了吗？不知道程锦和是什么想法？ 顾承宁离开后，程霜便让人去请程晖进宫，又差人去太极宫请李恒。 “你让朕赐婚给宁儿和锦和？” “嗯，陛下，我始终觉得宁儿和锦和才是最般配的，如今宁儿点头了，还请陛下赐婚。” “这小子，别过几天又反悔。” 李恒不由得想起了上次。 “陛下就放心吧！宁儿说陛下派他去汴州公干，可延缓几日，让他们二人定了亲事再去也不晚。” 程霜说完，李恒却摇摇头。 “你可知朕派宁儿去汴州所为何事？” 程霜转过身，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朝廷的事，你别告知我，否则又说我干政。不过即便天大的事，还能大过宁儿娶亲？” “宁儿至今未能娶妻生子，若是顾大哥和卫英嫂嫂泉下有知，也会怪罪我们没能照顾好宁儿。” 一提起顾晟，李恒也没了脾气，这个兄长救过自己太多次，对自己忠心耿耿，最重要的是，若非当年他率兵救援，自己和朝堂上很多人都成了刀下亡魂。 “行了，朕知道了。” 程晖慌慌忙忙的来到瑾澜殿，他还不知出了什么事。 给皇帝皇后行了礼之后，李恒便给他赐了坐。 “不知娘娘叫臣来所为何事？” 程霜不由得露出笑容。 “老调常谈，我意让陛下为会宁侯和锦和赐婚，你意下如何？对了，会宁侯没有意见。” “啊！” 程晖没找到皇后叫他来又提这个事，顾承宁居然答应了？ 可自己那个女儿是不是会答应呀？ 事到如今，当着皇帝和皇后的面，他也没法拒绝呀，他可不是顾承宁，没那个胆子。 “臣遵旨，此等事情，陛下只需下旨即可，却请臣进宫询问臣的意思，臣惶恐。” “呵呵，程爱卿，程家宗族满门忠烈，如今程家一门所剩无几，你即是皇后族弟，自然要征求你的意见。既然你无异议，那朕明日便下旨。” “谢陛下。” 程晖回到家中，心中忐忑，他怕程锦和拒绝，又跟他闹。 不过自己这个女儿虽然平时在小事上大吵大闹，可在大事上，还是挺懂事的。 “老爷，皇后让你进宫，可是有什么大事？” 刚坐下，程夫人便上前问道。 “陛下要给锦和赐婚。” “啊。” 程夫人一脸喜色，自己这个女儿，从小被他们宠坏了，几次议请她都不同意，如今有了陛下旨意，女儿终于可以嫁出去了。 “是哪家？” “会宁侯。” “会宁侯？他不是不愿意娶咱家锦和吗？” 程夫人对此意见很大，当初听说顾承宁拒绝了她家女儿，她还在家中大骂顾承宁不识抬举，有眼无珠。 “叫锦和来，还得提前告知她，明日圣旨便会下来，得让她适应一下。” 不一会程锦和就被叫来了。 “父亲，母亲，叫女儿来做什么？” 程锦和板着脸说道。 实在是近日父母老是商量着给她议亲，还说她年纪大了，再不议亲，日后如何嫁的出去。 “今日为父进宫，陛下与皇后问起你，还打算给你赐婚，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呀！” “赐婚？” 程锦和立刻凑上前来。 “谁呀？” “顾承宁。” 程锦和一愣，怎么会这样？顾承宁这混蛋不是不愿意娶她吗？ “你放心，皇后亲自对我说，顾承宁已经答应了，女儿呀，陛下赐婚，这是臣子的荣耀，也是你的荣耀，其实嫁入侯府也不错……” “顾承宁这个王八蛋，他都纳了三个妾室了，还让我嫁他，哼！” 程锦和想起那天在街上看到顾承宁带着三个小妾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 程夫人赶忙上前安慰。 “锦和，男人纳几个小妾很平常的，放眼朝中，别说那些勋贵，即便是其他官员，纳妾的也很多，况且顾承宁年岁不小了，顾家一脉单传，纳妾也是平常之事。” “哼，我要嫁了他，他以后就休想纳妾。” 两夫妻一喜，看来女儿倒是没什么情绪，好像还挺愿意嫁的，只是在意的是顾承宁纳了妾。 当天晚上，程锦和就睡不着了，嫁顾承宁，她自然愿意，可想到顾承宁之前是喜欢林言溪的，她就觉得膈应。 林言溪可是自己最好的姐妹，顾承宁喜欢她，想娶她，被她拒绝。 可如今却要娶自己，以后三人该怎么面对？ 想了许久，程锦和突然坐了起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陛下赐婚，况且顾承宁也答应了。 顾承宁喜欢小溪怎么了？小溪不愿意嫁他，日后，自己才是他的夫人，侯府主母。 他相信，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会让顾承宁喜欢上自己的。 想到这里，程锦和不再纠结，很快，便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第二日一早，圣旨便同时到了会宁侯府和程家。 不仅赐婚，还御赐了聘礼。并要求二人在五日后定亲，还布告京师。 不像上次赐婚，皇帝用的敕命，京城之中很多人都不知道，所以顾承宁才能轻易的让皇帝收回成命。 接到圣旨后，冯惠和赵舒明显不开心，而许靖芸却跟她们二人不同。 “恭喜侯爷，我们会宁侯府有了当家主母，以后我的责任就少了许多。” 林家，林言溪的闺房里。 “小姐，程姑娘真是的，她还是小姐的闺中密友，可这种事她居然瞒着小姐，那会宁侯明明喜欢的是小姐，她却……” “行了，是我不愿意嫁会宁侯的，关锦和姐姐什么事？再说了，锦和姐姐和顾……会宁侯年纪都不小了，锦和姐姐是皇后的侄女，会宁侯是皇后养子，佳偶天成，亲上加亲。” 第98章 不简单的杨夫人 定亲仪式，顾承宁搞的很大。 京城之中，连九品官他都下了帖子，实际上，就是履行他当初在杨骁定亲时说过的大话。 当京城那些五品以下官员收到请帖后，都有点发懵，这堂堂会宁侯，从三品的按察司都督，什么时候也看得上自己这些品级小的官员了。 人家下了请帖，自己也不能不去。 不过这次，顾承宁依旧没有给杨骁下请帖。 至于林家，他思索再三，还是送去了请帖，首先林言溪上次定亲，人家给他送了请帖，其次，林志远和程晖关系挺近。 还有林言溪和程锦和之间情同姐妹，不下请帖，程锦和面子往哪放？ 杨骁在府中等到仪式前一晚，也没等到请帖，气的杨骁大骂。 “顾承宁，王八蛋，你还真拿我宜城侯府不当回事呀？” “骁儿，当初你定亲时，也没邀请他，他却不请自来，还大闹宴席，如今他不请咱们也情有可原，他可以不请，咱们不能不去。” 杨夫人在旁提醒，杨骁顿时不愿意了。 “母亲，他既然没请咱们，咱们何必要去？” “顾承宁今非昔比，按察司权力何其大，我们跟顾承宁又矛盾，万一他哪天找个由头对我们不利，得不偿失。” “趁着这个节骨眼，我们给他个面子，即便不能化解矛盾，可伸手不打笑脸人，缓和一下关系，也是好的。你父亲没了，他的同僚在京中权位不够，你岳父又……所以，咱们不可树敌。” 杨骁依旧不愿意去，想起顾承宁给他的难堪，还有顾承宁一手将他岳父拉下官位。 “母亲，我不想去。” 杨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吩咐身边的丫鬟退下，等房里就剩下她母子二人后，杨夫人才小声说道。 “朝堂之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风起云涌，皇子之中，就属太子势力最弱，可要加上一个按察司和巡城兵马司呢？” 杨骁表情凝重，他从来没想过这些。 杨夫人则继续说道。 “皇子之间论亲疏，顾承宁和太子是最亲近的，如今顾承宁位高权重，这就是太子最有力的一股帮手，他又曾经执掌巡城兵马司，如今兵马司都督是当时他以前的下属郑云。” “最重要的是，陛下只要不废太子，等陛下百年之后，太子继位，那时候顾承宁定然成为第一权臣，他要针对我们，我们还有辩解的余地吗？” 杨骁没找到她母亲竟然看的这么远。 “我明白了母亲，我这就准备礼物。” “不用了，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什么东西都不如钱财来的实在。” 杨夫人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的全是金子，足有百两。 “母亲，这，是不是太俗了？” 杨夫人露出一丝笑容。 “哼，据我所知，顾承宁在京城一无田地，二无产业，三无店铺，偌大的侯府，就靠他封地税收和俸禄过活。” “别看他按察司在青楼赌场上捞了一笔，可我猜，顾承宁定然不会从中贪墨，否则，按察司不会这么短时间，就成了铁板一块。” 要是顾承宁听到这话，肯定会惊出一头汗，这个女人真不简单。 “此次他定亲，花费肯定不少，正是缺钱的时候，你只管去送礼，什么话也不要说，宴席结束你就回来。” “知道了。” 而林家这边，林志远坐在房间里唉声叹气。 顾承宁这次虽然给林家下了请帖，可他是真心不想去的。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顾承宁救过他林家，救过女儿，对林家有恩。 可当初陛下赐婚顾承宁和女儿，紧接着又收回成命。 虽然当时并没有布告，可还是被一些人知晓了，只不过，天子一言，说出去就很难收回。 可陛下收回了，谁又敢对此发表意见呢？ 林志远知道，若非顾承宁请求陛下，那女儿去皇城外一闹，抗旨的罪名就坐实了，林家将万劫不复。 可堂堂会宁侯，屈尊降贵求娶她家女儿，还被拒绝了，他哪里有脸面去见人家。 但是请帖下了，不去就是不给人家面子，只怕林家会再次被唾沫星淹死，只能硬着头皮去。 顾承宁请了那么多人，这让刘三很为难，侯府院子可坐不下那么多人。 于是顾承宁别出心裁，从皇帝那里借来了一个皇家园林，乘园。 这地方够大，而且除了园子，其他布局房屋等，和侯府规制没有什么区别。 第二天一早。 江芳带着韩颂早早的就到了，韩万贵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带着家里的厨子仆役前来帮忙。 林言溪一早来到程宅。 见到她那一刻，程锦和有点尴尬。 “锦和姐姐，恭喜你！” “小溪，我……” 林言溪上前拉着程锦和的手。 “锦和姐姐，你什么都不用说，其实我明白你的心思，你们才是般配的一对，以后你们要举案齐眉才是。” “……” 绅时，程家的马车缓缓驶来，程锦和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入了乘园。 杨骁带着一盒金子来到乘园外，还是纠结了好一会。 最后硬着头皮走上前。 “这位公子，请帖。” 杨骁脸一红，他没拿请帖，要让他像顾承宁那样嚣张跋扈的走进去，他还真做不到。 就在杨骁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刘三很有眼力见的上前。 “原来是宜城侯，请进请进。” 杨骁这才如释重负，放下盒子，走了进去。 一旁的人赶忙做了登记，又在盒子上贴上了条子。 就在所有人到来后，仪式要开始前，李恭带着李姝来了。 刘三远远的看见半朝銮驾，吓了一跳，他哥哥是宫里的太监，偶尔会出宫看他，给他介绍一些他不懂的规矩。 他自然明白这半朝銮驾乃是太子专属。 刘三赶忙跑回园子，告知了顾承宁。 紧接着李恭身边的侍卫便高喊。 “太子殿下，青城公主殿下到！” 顾承宁赶忙来到门口迎接。 “臣顾承宁见过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李恭笑嘻嘻的扶起顾承宁。 “今日你定亲，我报了父皇母后，带着九妹前来祝贺。” “多谢太子公主。” “宁哥哥，没想到你会娶锦和表姐，那以后你们岂不是亲上加亲？” 顾承宁略显尴尬，赶忙将二人迎进园中。 宾客们没想到太子和公主居然来了，这不过是个定亲宴，这顾承宁还真是备受恩宠呀。 众人纷纷向李恭施君臣之礼。 太子乃国之储君，与大臣来说，自然可称为君臣。 “免礼，今日本宫前来，是为祝贺会宁侯定亲，诸位不要拘谨。” “谢太子。” 第99章 呸，王八蛋，登徒子 仪式进行的很顺利，晚上顾承宁回到府里后，刘三给他拿来礼单。 顾承宁没想到杨骁居然会来。 “刘三，去将杨骁送来的礼物带来。” 不一会，刘三抱着个盒子来了。 “侯爷，这里面不会放着银子吧！我试着挺沉的。” 顾承宁打开盒子，好家伙，十个金元宝在里面躺着。 “侯爷，这，居然是金子。还是侯爷说的对，办喜事要大方，看来这次定亲宴，稳赚不赔呀。” 废话，要是赔了，他顾承宁岂不是白混了。 再怎么说他也是郡侯，还是按察司都督，京城那些人怎么可能送一些普通的东西。 “行了，这些礼物通通放在库房，明日带人查验归拢。” 定亲完成了，他马上就要带人去汴州了。 两日后，顾承宁去了程宅，此时程晖并不在。 程夫人和程辉的小儿子接见了顾承宁。 “顾承宁见过夫人。” 程夫人笑着说道。 “都是自家人，快起来坐。” 乘国民间有规矩，没有成亲前，即便是定亲了，也不称岳父岳母。 顾承宁倒是觉得挺好的，否则叫了好长时间的岳父岳母，到后来退婚了，那不是太尴尬了。 “我明日便要去汴州公干，可能一段时日不在京城，所以，今日我想带锦和出去游玩一番，顺便跟她告别。” 程夫人赶忙吩咐一旁的丫鬟。 “去叫小姐来。” “是。” 丫鬟来到后院，向程锦和的丫头告知。 程锦和此时正在房间里看她母亲给的女德。 “小姐小姐，姑爷来了。” “什么姑爷？” “就是会宁侯来了，夫人让你去前厅。” 程锦和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来干什么。 程锦和赶忙坐在梳妆台前，让丫鬟帮她看看自己的妆容。 “小姐，你以前不出门，可不怎么注重妆容的，现在果然不一样了，小姐天生丽质，怎么的都好看。” 程锦和淡然一笑，然后起身往前厅而去。 以前大大咧咧的程锦和，如今却多了些许羞涩。 她走进前厅，眼睛向顾承宁轻轻一瞟，然后走上前。 “母亲，唤女儿来所为何事？” “会宁侯明日便要离京，今日想带你出去游玩。” 程锦和看了一眼顾承宁，顾承宁随即起身。 “明日我要去汴州公干，可能有段时日不在京城，今日咱们一起去游玩一番吧！” “嗯。” 程锦和没有说话，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随后顾承宁辞别程夫人，带着程锦和出了门，上了马车。 “去灞柳亭。” 车上程锦和一直低着头不敢看顾承宁，往日一见面就怼他，如今却成了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顾承宁对此反倒有些不适应。 “唉，你打算就这样和我一直大眼瞪小眼吗？” 程锦和这才抬起头看着顾承宁，可依旧没说话。 “程姑娘，不对，锦和姑娘，也不对，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呢？” 顾承宁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娘子，夫人？锦和？” 程锦和终于忍不住了。 “还未成亲，怎么能称呼娘子，夫人呢？你，你以后就称呼我的名字吧！” “嘿嘿。” 顾承宁笑了一声，然后向程锦和靠近了一点，吓得程锦和一激灵。 “你想干嘛？” 顾承宁一副猥琐的笑容看着程锦和。 “已然定亲了，让你夫君抱一抱，不过分吧？” 程锦和大惊，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顾承宁，你，你敢！你个登徒子，我就不该跟你出来，停车！” 说完就要往车门而去。 顾承宁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程锦和哪里能反抗过顾承宁，直接倒在他怀里。 “这才是我认识的程锦和嘛，你就别跟我装淑女了。” 程锦和对此很无语，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顾承宁却没有放过她。 抱着她仔细的看着，以前也没有仔细观察过程锦和的相貌，现在看来，也是个美人呀。 顾承宁男性荷尔蒙迅速上升，他忍住去朝着程锦和亲去。 程锦和没想到顾承宁会如此，她毫无防备，便被顾承宁得逞了。 两人的嘴唇一接触，程锦和全身如触电一般，顿时头晕目眩。 片刻之后，她赶忙挣扎着要离开，可顾承宁哪里会给他机会。 顾承宁紧紧的抱着她，嘴唇始终紧紧贴在一起。 程锦和挣扎了一番，终于还是沦陷了，她生疏的回应着顾承宁。 许久以后，二人的嘴唇才分开。 程锦和只觉得全身软绵无力，就这样静静的躺在顾承宁怀里。 “坏人，你怎么能这样？” 顾承宁可不在乎，他早就放飞自我了，反正程锦和迟早是自己的人，现在全当帮她实习了。 “嘿嘿，你的嘴巴好甜，好舒服。” 程锦和羞的无地自容，掐了一把顾承宁。 “哎呀，别说了。” 顾承宁此刻觉得自己有点像渣男，也许很多的渣男，就是感情受挫以后，才变成渣男的吧。 想到这里，顾承宁真想给自己一耳光，他娘的，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自己想什么渣男，真他娘的有病。 还是调戏一下眼前的美人。 “这有什么？你迟早是我的人，以后咱们还要成亲，还要洞房，你还得给我生儿育女，现在我就是帮你适应适应。”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的是小溪，曾经还带她来过灞柳亭。” 顾承宁忍不住在程锦和嘴上亲了一口。 “说这些干嘛，都过去了，你要知道，如今我顾承宁的未来夫人是你，你才是会宁侯府未来的主母，你生的孩子，那就是嫡子，谁也改变不了。” “再说了，我今天带你来这里，就是跟以前的感情画个句号，从今以后，你才是我的女人。” 说完顾承宁又抱着程锦和强吻。 马车上，顾承宁有些忍不住了，他的手开始胡乱游走，向程锦和的内衣摸去。 “不行。” 他的手被程锦和一把抓住。 “不行，成亲前不行。” 顾承宁有点尴尬，刚才他确实是一下上头了没忍住。 “对不起，我，那个一下子没忍住。” 程锦和赶忙挣扎着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呸，顾承宁你个王八蛋，你占我便宜，我要是能打过你，今天我便废了你，登徒子。” “哈哈哈，我是你未来夫君，什么登徒子，好了，我保证，从现在起，成亲之前，我不会再越雷池一步。” 第100章 刺史大人，别来无恙。 第二日，顾承宁带着常山，万清，还有四处，五处的人马，分批次前往陕州。 由于他们一路要隐藏身份，所以他们并没有去驿站。 过了华州，便进入陕州境内，顾承宁只用了三天时间。 全能道还真是会选地方，陕州属于南河行省，毗邻关内行省。 滑州则与西山行省接壤，而汴州，则东邻东山行省。 三州之地，进可往其他行省发展，退可固守南河。 一个邪教居然搞起了行军这一套，显然没安好心。 顾承宁留下万清，密切调查陕州全能道的一切事宜。 顾承宁又与常山分兵，他带人去汴州，常山带人去滑州。 汴州是南河仅次于落州的地方，这里虽然是中州，可人口众多，地势平坦，毗邻悬河。 顾承宁并没有去汴州刺史府，全能道在这里大肆发展，恐怕汴州刺史以及汴州众多官员，已经被他们拉下水，搞不好甚至也加入了全能道。 一个月前，冯威便让人在汴州招募了一些按察司暗探，虽然人数不多，不过打听一下汴州的情况还是可以的。 顾承宁带着常山，还有几个属下，入住了汴州城南一家客栈。 晚上，便让人通知暗探前来。 那几个暗探目前还没有正式加入按察司，他们现在也只是拿钱办事。 几人到了客栈，顾承宁便直接向他们亮明身份。 几个人很是激动，他们总共六人，有经商的，有汴州最大酒楼的跑堂的，还有运河船夫，有两人，是汴州地痞。 更重要的是，一个叫庞唤的，居然是汴州刺史府司法参军。 这是让顾承宁没想到的，原来汴州也不是铁板一块。 “我等参见都督。” “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几人坐下后，顾承宁并没有直接询问全能道的事，而是询问起他们为何要替按察司做事。 其他几人的想法都很简单，当官发财吃皇粮，有权有势。 只有庞唤不一样，他起身说道。 “禀都督，下官之所以做按察司暗探，乃是因为下官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虽然我是司法参军，可在汴州，我却不能对任何案件展开侦查。” 最后，顾承宁留下了庞唤，其余人便先让他们回了。 等其他人离开后，顾承宁开始询问庞唤。 “你说说刺史府的情况吧？汴州究竟有多少官员加入了全能道？全能道总坛在哪里？” “回都督，刺史黄庆与全能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据下官所知，黄庆是落州人，他的外甥就是全能道重要的人物之一。” “至于其他人，迫于刺史的压力，也和全能道纠缠不清。” “全能道在汴州，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们在汴州，不仅道众众多，而且还有产业。” “至于总坛，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黄庆肯定知道。” 娘的，这还真是胆大，正大光明的开展业务。 “你将你所知道的产业写下来，还有汴州与全能道勾结的官员，你也写下来。” 同一时间，汴州城外一个村落中。 “今日，汴州城中来了一批陌生人，最近还是小心一点，这样，你想办法通知黄庆，让他务必小心。另外，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通知各坛，转移物资银两。” 转眼五天过去了，顾承宁对全能道也有个初步了解。 全能道不仅仅是愚昧百姓，暗地里还在私运盐铁。 东山和西山是盐铁主要产地，设有盐铁司，怪不得他们在汴州发展。 转卖私盐还可以视为为钱财，可转运铁矿，那就是妥妥的造反。 顾承宁可不想在汴州耗费时日，去找全能道老巢，抓捕全能道的人。 全能道在汴州能发展的如此迅猛，说白了，就是因为有官府背后支持。 只要将这些官府蛀虫抓到，全能道的上层，总能露出几个，而且没了官府支持，他们几乎就不可能再发展。 目前按察司能力有限，无论是情报，人手，都没有大面积铺开，除了京城，在其他地方办案，还真是有些困难。 即便全能道的上层头目逃脱了也无所谓，只要他们以后还想搞阴谋诡计，那自己有的是机会。 等按察司在全国铺开，那时候，自己立刻就能将他们拿下。 这些人不是最可恶的，最可恶的是这些官员，拿着朝廷的俸禄，做着一州之地的父母官，居然勾结邪教徒，愚昧百姓。 按察司不是大理寺，都察院，什么事都要有证据，才能抓人。 顾承宁根本不需要向他们那样办案。 况且，皇帝还给了他便宜行事的权力。 所以，顾承宁打算速战速决，同时也能让按察司的名声响彻各州，他就是要让各州嚣小和贪官污吏害怕。 顾承宁派人去联络了万清和常山，陕州和滑州的情况，大致也和汴州差不多。 不得不佩服全能道，他们拉拢官员的能力倒是挺强的。 顾承宁通知了常山和万清，定好了时期，三日后，开始抓捕刺史府所有官员，同时，对已经掌握的全能道的产业查封，对头目进行抓捕。 这么大规模，不可能不被发现，可顾承宁可不在乎，别人逃跑了，可这些官员跑不了。 三日后清晨。 顾承宁换上了官服，并且召集了按察司人员。 按着庞唤提供的全能道产业名单，开始抓人，查封。 自己则带着人直奔刺史府。 刚到刺史府门口，就有守门军士上前。 “什么人，竟敢携带兵器靠近刺史府。” 顾承宁冷哼一声。 “告诉他们我们是谁？” 一旁的四处监事拿出腰牌。 “按察司办案，闪开。” 军士还在犹豫，就被按察司的人打翻在地。 紧接着一群人一股脑冲进了刺史府，见人就抓。 黄庆正坐在桌上，他还在思考前些天他外甥告诉他的事，近日有一群身份不明的人进入到了陕州，滑州和汴州，让他小心。 “砰。” 突然门被撞开，吓了黄庆一跳。 “大胆，什么人？” “刺史大人，不好了，按察司打进来了，他们见人就打就抓呀。” “什么？” 黄庆大惊，他没想到按察司居然来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 此时顾承宁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黄刺史，别来无恙。” “你，你是？” 黄庆看着顾承宁的官服，别人不认识，他身为一州刺史能不认识吗？ “你是顾承宁。” “黄刺史眼光不错嘛？” 第101章 我顾家有后了 黄庆知道，粘上按察司没有好结果。可他依旧强装镇定。 “顾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知公然攻入刺史府，形同谋反？” “唉！” 顾承宁叹了口气，拉过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黄刺史，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来这个，我自然知道攻击官府府衙是什么罪，不过，我有陛下给与的便宜行事的权力。” “也就是说，我有权力进入刺史府抓人，你勾结邪教徒，令他们在汴州大肆传播邪教徒记念，我就是杀了你，我也不会有事。” “来人，带下去立刻审问，关于他知道的全能道的一切。” “别，我说，我都说。” 顾承宁不屑的看着黄庆，这个窝囊废，还没等审问就招供，这要是敌人来了，这种货还不立刻举手投降。 根据黄庆和其他官员交代的关于全能道的情况，顾承宁一边命人去抓人，一边让人关闭城门，并且拿着皇帝赐给他便宜行事的圣旨，去了折冲府，让他们协助。 和顾承宁料想的一样，只抓了一些小喽啰，大人物早就没影了。 常山和万清那边也差不多，只不过他们跑的急，留下了不少产业和物资，银钱。 还有大量的铁器和盐。 而顾承宁想不到的是，他们查获的不过是全能道的一部分没来得及转移的物资银钱。 顾承宁立刻上报李恒，李恒派来官员，在三州贴满告示。 向百姓公开了全能道的真实目的，全能道贩卖私盐，打造铁器，这就是造反的证据。 百姓们此时才反应过来，差点着了人家的道，成了反贼。 同时，还悬赏百姓检举揭发全能道的组织者，传道者等等。 幽州。 “一帮蠢货，以为有刺史衙门庇护，就不知天高地厚，这下好了，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三太子不必气馁，此次按察司的动作，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伤及皮毛，可我的那些部下，却全完了。” 说话之人正是赵爽。 他自从逃离瓜州，没了钱粮，部下也没了多少人，便只能投靠前朝势力。 这个所谓的三太子，自称前朝皇子，可谁知是真是假。 “都是这个顾承宁，赵爽，我知道你还有一步隐棋，帮我杀了顾承宁。” 赵爽自然不愿意，可他没有别的办法，如果拒绝，别说自己没了落脚之地，只怕这些人会立刻将自己送到官府。 至于隐棋，他没有，可他握着一个当朝大人物的把柄。 “可以，不过三太子总要出个价才是。” 这位所谓的三太子很是愤怒，可他知道，现在赵爽还有利用价值，给他一点甜头也未尝不可。 “事成之后，我送上黄金三千两。” 顾承宁将收缴的物资银钱通通让人运回了按察司。 还是老规矩，皇帝一半，按察司留一半。 此次用了一个来月，便捣毁了三州之地的全能道，而且还干掉了这么多贪得无厌，或者说是无脑的官员。 就是全能道的头目没有抓到，对此李恒是不开心的。 顾承宁刚刚回到京城，连家门都没进，就被李恒叫进宫一顿训斥。 “朕让你去汴州，是让你将全能道一网打尽，不是让你将官员一网打尽。” “现在全能道的背后之人一个没抓到，朕还得从各地调人手去补三州官员空缺。你可知道，相比那些贪官污吏，那些前朝反贼，伪周余孽才是心腹大患。” 顾承宁此时开始哭穷。 “陛下，臣也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可臣毕竟人手有限，按察司发展缓慢，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况且如今我大乘已经立国二十载，那些前朝伪周余孽也翻不起多大浪，臣倒是以为，那些贪官污吏才更可恨。” “如若官员上下齐心，百姓富足安康，谁还会去信什么全能道，那些反贼哪里还有容身之地？” 李恒没想到顾承宁这么说，说实话，顾承宁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可查贪腐是一条漫长的道路，从古至今，贪腐是查不完的。 那些反贼就不同了，他们只是一伙人，只要灭了他们，自己心里一块大石头就落地了。 “行了，就你理由多，罢了，这件事暂时到此为止，不过探查前朝和伪周反贼的事不能松懈。” “臣遵旨。” 刚回到府里，夏荷和春桃便笑嘻嘻的上前。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许姨娘有了。” “有了？” 卧槽，怀孕了，自己要当爹了？ 顾承宁赶忙往后院而去。 却碰见往前院而来的三个小妾。 “妾身见过侯爷。” “好了，都起来。” “芸儿，听说你有身孕了？” 许靖芸脸色微微一红。 “嗯，前几日崔神医刚刚替妾身把了脉。” “哈哈哈，我顾家有后了。” 顾承宁忍不住将许靖芸抱了起来。 “侯爷，可不敢，小心动了胎气。” 许靖芸身后跟着的婆子赶忙说道。 “对对对，好好养胎才是。” 吃过饭后，四人一起来到了许靖芸的房间。 顾承宁扶着许靖芸坐了下来，而后对其她二人说道。 “你们二人要努力了。” 两人脸色有点不好看，赵舒立刻上前说道。 “那还请侯爷多赐甘霖才是，否则我二人努力也无用。” 此话一出，几人脸色都是一变，赵舒也太不知羞耻了。 顾承宁可不在乎，走上前在赵舒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好，今日我先陪芸儿，明日你们二人一起来，本侯要来个双飞。” “啊，侯爷，这，这怎么可以？” 冯惠马上表示拒绝。 “怎么不可以，二女侍一夫，自古有之。明晚你们二人来本侯的房间，本侯的床后大。” 这时候有小厮来报，说是程加小姐派丫鬟来了，要见顾承宁。 顾承宁没有多想，便去了前院。 他走后，赵舒便唉声叹气。 “唉，说到底，我们都是妾室，即便有了孩子，那也是庶出，不久后侯爷便要成亲，以后我们的孩子还要叫那程家小姐一声母亲，而我们只能称姨娘。” 许靖芸赶忙劝解她们。 “不可如此想，我们本就是教坊司的乐姬，舞姬，只为那些官员消遣取乐，若非被侯爷所纳，还在教坊司博人一笑。” “如今我们不仅脱了贱籍，侯爷对我们也很好，人要懂得知足。” “常言道，一入侯门深似海，我们能遇见侯爷这样不拘小节的人，是我们的幸运，你们可知去年入了山阴侯府的怜儿，如今是什么下场吗？” “怜儿怎么了？” 冯惠赶忙问道。 “听闻她被山阴侯的夫人卖去勾栏，做了娼妓。” 第102章 姐夫，能不能借我点钱 许靖芸怀孕了，侯府一片一片喜庆，消息也不胫而走，程家自然也知道了。 这让程夫人如热锅上的蚂蚁，自己女儿是原配，结果还没成亲，小妾倒先怀了孩子。 女儿年纪也不小了，得尽快成婚，然后生个孩子，这样才能更好的站稳脚跟。 皇后知道了这个消息自然也很高兴，赐了会宁侯府很多补品。 这天，顾承宁正在按察司听取冯威在各州安排暗探的汇报，程锦和的弟弟程禹来到了按察司门前。 按察司的大门他是进不去的，也不可能让外人进去，于是他便先报了姓名和家世，说是要找顾承宁。 大门值守的按察司人员一听，是自家都督的小舅子，自然不敢怠慢，赶忙去找顾承宁。 一听小舅子找自己，顾承宁来到门口。 “姐夫！” 程禹可是一点不客气，张口就叫姐夫。 “怎么了？找我何事？” 程禹和顾承宁算不上熟，要不是有亲事，两人都不认识。 程禹将顾承宁拉到一旁，小声说道。 “姐夫，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顾承宁一愣，好家伙，这程禹的风评还可以。 程晖有一女二子，程锦和是老大，还有两个弟弟，程封和程禹，这程禹是最小的。 程封屡试不中，只能去了国子监读书，这程禹年纪小，今年只有十五岁，倒是参加了一次院试，可惜也没中。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哎呀，姐夫，你就别问了，求求你了，你先借我点钱。” 顾承宁可不想不明不白的借钱，哪怕是小舅子。 “你不说干什么，我是不会借你的。” 程禹哭丧着脸，犹豫了一会。 “姐夫，那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我姐姐，还有我父母。” 这家伙该不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 “行，我答应你。” “前些天我读书读累了，就跟着几人去了一家赌坊玩了一会，刚开始我赢了上万钱，可后来就全输了。” “我有些不甘心，就跟赌场借了五十两银子……” 顾承宁这是突然开口。 “结果又输了？” 程禹抬头愣了片刻，接着说道。 “是呀，姐夫，现在他们找我要钱，连本带利让我还六十两，我，我上哪去弄这么多钱，所以，我只能找你借了。” 顾承宁对此很无语，赌博这种恶习，染上了可没什么好事，可再怎么说这程禹也是自己未来小舅子，不帮也说不过去。 这也是很多赌场的惯用伎俩，输了，然后借钱给你，实际上就是放印子钱，后世叫高利贷。 顾承宁当然不会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赌博的人，没有值得同情的，可这毕竟是自己未来小舅子，不帮不行，让他吃点亏也好。 “你听着，我可以借给你钱，你记着是借，以后要还的，还有，这次就算了，要是以后你再赌，我不仅不会借你一分钱，还要告知你父母。” 程禹一听顾承宁愿意借他，自然很开心，立马做出保证。 “姐夫，你放心，我拿了银子还了债，以后再也不赌了，不过一时半会我怕是还不上了。你看……” “知道，你慢慢还，不收你利息，也不催你，我不是在乎这点银子，我是让你明白，自己要对自己做的事负责。” “明白。” 顾承宁身上也没带那么多钱，这时候也不能回家去取，于是吩咐人去找冯威，拿来六十两银子。 不一会，冯威拿着一个银袋出来，递给顾承宁。 “都督，六十两。” 顾承宁将银子交给程禹。 “行了，还了钱就立刻回家。” “知道了。” 程禹走后，顾承宁对冯威说道：“明日我将银两补上。” 冯威笑着说道：“都督说的这是什么话，六十两而已。” “那不行，这是按察司的钱，我要是随意拿了，我和那些贪官有啥区别。” 冯威也不好说什么，你说顾承宁收买人心也好，以身作则也好，反正人家就什么就是什么。 程禹拿到钱后，走到一处墙角。 “哎，借到钱没有？” 墙角站着几个比程禹年龄大点的男子，其中一个问道。 程禹笑着拿出银袋晃了晃。 几人凑到一起，刚才问话的男子对程禹竖了个大拇指。 “厉害，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姐夫这种地位，你还怕个鸟，我要是你，赌坊的人敢追债，我就直接跟他们挑明，我姐夫是会宁侯，按察司都督，看他们还敢不敢追债。” 程禹苦笑了一声，自己要这么说了，让他爹知道了，非打死他不可。 “行了，先去还债。” 几人用了半个时辰，来到了位于大通坊的信义赌坊。 “吆，程公子，怎么样，钱凑够了？” 程禹拿出银袋，那人刚要接过银袋，程禹却收了回去。 “借条呢？” 随后那人领着程禹上了楼，来到一个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掌柜的，程公子来还钱。” 门打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留着一撮小胡子的男人眯着眼睛笑着。 “哈哈哈，程公子果然守信用。” “借条呢？” 男子拿出借条，程禹将银子丢在桌上。拿起借条就准备离开。 “程公子且慢。” 程禹疑惑的问道。 “还有什么事？” “呵呵。程公子，这可是六十两，一个五品官一年的俸银都没这么多，程公子难道不想翻本。” “不了。” 男子冲着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走出房间，冲着楼下跟着程禹前来的几人又使了个眼色。 几人连忙上前簇拥着程禹。 “别急着走呀，我这里还有几两碎银子，要不咱们玩几把？” “是呀，玩几把。” 程禹架不住几人，跟着来到赌桌前。 很简单，就是玩色子，押大小。 不一会，拿着碎银子的人就赢了不少钱。 程禹此时有些忍耐不住了。 “赵兄，借我点钱，让我也翻翻本。” “行。” 那人拿出几两碎银子扔给程禹，程禹便开始下注。 “二二四，八点小。” “哈哈哈，又赢了。” 眼看着面前赢了一大堆，程禹大概看了下，差不多有四五十两了。 程禹心想着，再赢一点，凑够六十两，就走，刚好还顾承宁。 然而，幸运之神并没有再降临，他不停的输，不一会，就全部输光了。 “程公子，这是你刚才的六十两，要不借给你再搏一搏？” 程禹再次上了头。 “行，拿来。” 一张早已经写好的借条出现在桌子上，程禹想都没想，拿起笔签了字。 然后赶忙拿出银子，又开始押注。 然而，短短半个时辰，他又输了个精光。 第103章 你他娘的完蛋了 程禹这下彻底傻眼了，怎么办？又欠了六十两。 “程公子，今天手气有点不顺呀！” 掌柜此时走到程禹身旁。 “掌柜的，我……” “无妨，这张台子不顺，另一张台子肯定顺，程公子，你说话算话，说今天还债就今天还，我佩服。” “这样，我再借你一百四十两翻本，怎么样？” 程禹哪里还敢借，可想到已经借了六十两了，就算把自己卖了也还不起，况且刚刚找了顾承宁，总不能再去找他。 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搏一搏，说不定能翻本，反正借六十两和借二百两都一样，他都还不起，还不如搏一搏。 “那就谢谢掌柜的了。” “好，来人，拿银子和纸笔来。” 写好借条后，掌柜的又说道：“程公子，现在有本钱了，要不去贵宾房。” “好。” 掌柜的立刻吩咐旁边的人。 “这次让他赢。” “是。” 拼搏了一个时辰，程禹赢了一百多两，他开心坏了，现在他连本钱一共二百四十多两银子。 “掌柜的，来，还你银两。” “哈哈哈，程公子，我怎么说来着，换个地方，这不就翻本了吗？” 程禹一脸得意。 “这还得谢谢掌柜的了。” “程公子，钱不着急还，反正现在还也是要收利息，到日子也是收这些利息，你还是到日子再还，趁着近日手气好，又有本钱，好好搏杀一番。” 程禹听着也有道理。 “也对，那就谢谢掌柜的了。” “来人，给程公子将碎银换成银锭，这样带着方便。” 等程禹离开后，掌柜的冷笑一声。一旁的人立马上前。 “掌柜的，这程禹如今可是顾承宁的小舅子，咱们这样套路他，要是顾承宁知道了，只怕……” “这事不用你操心，东家自有主张。” “是是是。” 接下来的几天，程禹天天偷着跑出来玩。 结果是越输越多，越多越借。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天，程禹又来到赌坊。 可今日赌坊的人却换了一副面孔。 “程公子，你已经在我们赌坊欠了一千两了，我们可不能再借你钱了，还有，这钱你是不是得还了？起码先还一部分。” 程禹大惊，自己怎么就欠了赌坊这么多。 “一千两，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呵呵，程公子，错不了。” 楼上的掌柜手里拿着一叠借条走了下来。 “你借的每一笔，都有你亲自签字画押的借条，这样，我也不让你一笔一笔的还。咱们就按约定的最后一笔还钱时间，这个月底，连本带利一共一千二百两。” “这不算难为你吧？满京城打听打听，除了我们信义赌坊，谁家的利息这么低呀，便宜你小子了。” “行了，赶紧去筹钱，月底之前拿不出钱，我就去你家找你爹要。你家的房子，能值个三四百两吧？” 程禹想起过往的种种，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掉进别人的套里了。 可一千二百两，他怎么可能还的起，就是他家，也还不起，只能赖账。 “掌柜的，原来你一早就在给我下套呀？” 掌柜的板着脸。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可没逼着你借钱，这都是你自愿的。” 程禹此时无比愤怒。 “哼，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告诉你，我爹是户部郎中，还是皇后族弟，我姐夫是会宁侯，按察司都督，你不怕我让我姐夫查抄你这赌坊吗？” 掌柜的装作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哎呀，程公子原来这么厉害，我好害怕呀。” 程禹以为他真害怕了，一时间又开始得意起来。 可掌柜的立刻变了一副面孔，他凶神恶煞的盯着程禹。 “那又怎么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讲这个道理。” “我劝你还是快点筹钱，来人，给我赶出去。” 程禹没想到，对方连顾承宁都不怕，他觉得自己已经无路可走。 他来到一家酒肆，要了一坛子酒，酒家见他穿的衣服很是华丽，便给他上了好酒。 程禹喝的晕晕乎乎，起身就走。 店家赶忙将他拦住。 “公子，还没给酒钱呢！” 程禹拿出钱袋，掌柜的在里面就找到了三文钱。 “你拿我消遣呀，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兜里比脸都干净。” “滚！” 程禹转过身大吼一声，掌柜的吓了一跳。 京城中人，官员子弟太多，可不乏有装模作样的人。 酒肆掌柜觉得程禹就是这样的人，他冲上前去对着程禹就是一顿暴打。 程禹被打翻在地，掌柜的还觉得不过瘾，在他身上不停踢着。 “让你欠我酒钱，让你嚣张。” “噗！” 程禹突然吐出一口血，就晕了，掌柜的吓坏了。 慢慢蹲了下来，摇了摇程禹。 “出人命了！” 此时有人大喊了一声。 正在巡逻的巡城兵马司一队人听到声音，赶忙赶了过来。 见地上躺着一个人，带队的队率立马上前试探了程禹的气息。 “人没死。” 见一旁的掌柜哆嗦着，怒声问道。 “怎么回事？” 掌柜的如实说道。 “来人，将人送去医馆，将这个掌柜的一起带走。” 程禹很快被送到附近医馆，大夫一把脉，便开始摇头。 “大人，小人能力有限，你还是带他去崔神医那里吧！” 兵马司的人只好带着程禹，前往崔文华的医馆。 当崔文华看见程禹后，很是惊讶。 “这不是程郎中的儿子吗？” 队率赶忙问道：“崔神医，您认识他？哪个程郎中？” “户部郎中程晖呀，我在顾承宁那小子和程家丫头的订亲宴上见过这小子。” “啊，会宁侯的小舅子？” 崔文华也顾不得说话，他看了看程禹的眼睛，又把了下脉。 “唉，急火攻心，又受到外力殴打，脏器受损，虽然性命无忧，只怕日后需要常年卧床修养。” “啊。” 被带来的掌柜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大人，我只是打了他一顿，怎么会这样？大人饶命呀。” “你他娘的完蛋了，这可是会宁侯的小舅子。” 他又吩咐一旁的人。 “快，去程郎中家告知，另外，将这个掌柜带回衙门，交给郑都督。” “是。” 第104章 电灯泡是什么 当程家人收到消息的时候，吓了一大跳，程锦和一边吩咐人去户部找程晖，一边往崔文华的医馆而去。 当她看到程禹时，程禹仍旧在昏迷。 “崔神医，我弟弟怎么样了？” “放心，只是暂时昏迷，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程锦和悬着的心刚放下，崔文华接着的一句话让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令弟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饮酒过量，导致急火攻心，又遭受殴打，脏器受损，只怕日后要长期卧床静养。” “什么？怎么会这样？” 程锦和知道最近自己弟弟天天偷着溜出门，也不怎么好好读书。 家里都在为筹备自己的婚事忙碌，也不怎么顾得上他，没想到，如今他居然成了这个样子。 与此同时，顾承宁正在和冯威，常山，商议事务，一处的监事来到了大堂外。 “都督，属下有要事禀报。” “进来吧。” 一处监事方胜冰走了进来。 “启禀都督，一处来报，程禹在城南大通坊，被人打成重伤。” “什么？人呢？严不严重？” “人已经被巡城兵马司的人送去了崔神医那里，估计很严重，程家小姐已经去了医馆。” 顾承宁没有二话，立马起身。 “备马，老常，带上万清随我前去，老冯，你就按咱们刚才商量的安排下去。” 顾承宁带着常山和万清，还有四处几人来到了崔文华的医馆。 “崔老头！” 刚下马，常山就喊了一句。 此时医馆门外有人在排队看病，看见是按察司的人，吓了一跳。 崔文华抬起头瞪了一眼常山。 “人在后院。” 崔文华只说了一句，然后继续看病。 顾承宁直奔后院，万清也打算跟着去，却被常山拦住。 “你去干嘛？程姑娘在里面，人家小两口见面，你去当什么电灯泡？” “常大人，电灯泡是什么？” 常山哪里知道电灯泡是什么玩意，都是从顾承宁那里学来的，这家伙总是有很多新词。 “电灯泡，就是，就是……哎呀，反正你别进去就完了。” 顾承宁来到后院。 “锦和！” 泪眼婆娑的程锦和听到顾承宁的声音，赶忙打开了屋子的门。 顾承宁刚上前，程锦和就扑到他怀里哭起来。 顾承宁只好任由她哭着，过了一会，顾承宁才开口。 “好了，别难过了，崔伯怎么说？” 程锦和离开顾承宁的怀里，擦了擦眼泪，将崔文华所说复述了一遍。 伤及脏器，在这个时代，没有外科手术，只怕会很危险，崔伯怕是没有说实话吧！ “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会查明情况。” “禹儿！”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急促的声音。 “爹。” 程锦和叫了一声，程晖直接闯进来，也顾不上顾承宁，直奔床边。 “禹儿，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程锦和又是一番解释。 “爹，你别急，崔神医说用不了多久，小弟就会醒来的。” “伯父，锦和，我还有公务，先行一步。” 顾承宁来到前厅。 “崔伯。” 崔文华不慌不忙的写完药方，又对病人叮嘱一番。 “多谢崔神医。” 病人起身后，拿出三文钱，放进了一旁的木箱子里。 这是崔文华的规矩，只看病，不抓药，看病三文钱。 崔文华站起身对着排队的人说道：“大家稍等一会。” 他拉着顾承宁走到一边。 “崔伯，你跟我明说，程禹他……” “唉！伤及脏器，我也无能为力，只怕时日无多了。” 果然如此，没办法，没有外科手术的时代，一旦伤及五脏六腑，只能等死。 “听锦和说，程禹是急火攻心，加上外力殴打，才导致如此？” 崔文华点点头。 顾承宁有种不祥的预感。 “万清，去巡城兵马司，将打人的掌柜提到按察司。” 离开医馆后，他回到按察司，发现打人的掌柜已经被送来了。 “将一处监事给我叫来。” 不一会，一处监事就来了。 “都督。” “给我查清楚，这段时间，程禹都跟什么人接触了，去了哪里？所有的都给我查清楚。” “启禀都督，属下已经查清楚了。” 随后，一处监事将最近发生的事全部告知了顾承宁。 顾承宁大怒：“信义赌坊的东家是谁？” “启禀都督，是一个叫周应天的人，不过信义赌坊背后真正的东家是，是……” “是谁？” “是二皇子。” 顾承宁一下子就明白了，看来二皇子是想通过程禹，对自己不利，可他想不通，二皇子就这点手段？ 这事情不对，二皇子可不会蠢到用这种手段，程禹虽然是自己小舅子，可他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可这时候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传我命令，让各处监事前来听令。” 不一会，常山，冯威，和六处监事全到了。 “一处二处协助六处，将所有与信义赌坊有关的人全部抓捕，有反抗者，杀无赦。” “尤其是和程禹接触的那几人，还有信义赌坊的东家周应天。” “一旦人抓捕到位，五处立刻审问，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我只要结果。” “三处整理好所有口供，冯威，你负责调度。” “常山，你带我的印信去找郑超，让巡城兵马司严查各门，许进不许出。 “四处跟我直奔信义赌坊，听清楚没有。” “是。” 按察司全员出动，京城里人心惶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承宁带着四处的人来到信义赌坊。 “将赌坊给我围了，所有人都抓了。” 可惜信义赌坊的掌柜此时不在。 周应天的宅子里，信义赌坊的掌柜正跟周应天汇报。 “东家，那程禹如今已经欠了我们一千多两了，不过东家，那程禹可是顾承宁的小舅子，要是让他知道了，咱们只怕……” “怕什么？顾承宁每个月从咱们赌坊拿走那么多，他小舅子欠了赌债，他总不能仗着自己的权力赖账吧！” 周应天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慌的很，他怎么会不知道顾承宁的手段，可他没办法。 “老爷，不好了，按察司的人闯进来了。” “什么？” 周应天大惊，顾承宁难道真的为了这点事打上门了。 周应天顾不了许多，眼下逃命要紧。 “快，从后门走。” 周应天刚打开后门，映入眼帘的是按察司人一处监事。 “嘿嘿，周掌柜，准备去哪里呀？来人，抓起来。” 第105章 祸不及妻儿 信义赌坊。 按察司的人直接冲了进去，门口掌柜的狗腿子大惊。 抬腿就要跑，被按察司人员抓着后领摔倒在地。 一时间，赌坊里的赌徒抱头鼠窜，可又能去哪里呢。 “全部蹲下。” 顾承宁走了进来，看着一众蹲在地上的人。 “谁是掌柜？” 然而却无人回应。 “大人，我，我们掌柜的不在。” 他娘的，居然扑了个空。 “全部带回按察司，严刑拷问。将信义赌坊给我封了，所有赌资充公，账本全部带回按察司。” “是。” 等顾承宁回到按察司，各处负责抓人的也陆续回来了。 “启禀都督，周应天和信义赌坊的掌柜我们抓回来了。” “启禀都督，六处监事派人来报，平日里和程禹来往的几人，都躲在家里，他们都是朝中官员之子，白监事请示都督，该怎么办？” 妈的，把这事给忘了，这帮混蛋，有自己的命令，还怕什么。 “万清呢？” “都督，属下在。” “随我前去。” 顾承宁带着万清，先去了大理寺少卿的家。 时常和程禹混在一起的有四人，其中一人叫蒋谅，是大理寺少卿蒋昉的儿子。 也是四个官宦子弟里，老爹官位最高的。 大理寺少卿，从四品上的官职。 顾承宁来到蒋宅门口，蒋昉居然正站在门口对着六处的人开喷。 “按察司权力再大，也不能随便抓人，否则，我便上奏陛下，拿你们治罪。” “蒋大人好大的官威呀！” 蒋昉虽然在六处人面前耀武扬威，可见到顾承宁，他不由得心里就打起了鼓。 “呵呵，原来是会宁侯。” 顾承宁下马后，慢步走向蒋昉。 “蒋少卿，你此刻不应该正在大理寺当值吗？怎么？我按察司办案，你想阻拦？” “这……会宁侯，我儿所犯何事？” “我用得着跟你解释吗？蒋少卿，我劝你最好配合，你自己屁股都不干净，还想护着你儿子，你真以为按察司动不了你吗？” 蒋昉一哆嗦，顾承宁说自己屁股不干净，难道他查到了什么？ 蒋昉想到了几年前自己收钱将几个案子大事化小的事。 “呵呵！会宁侯说的哪里话，我只是随便问问。” “哼，我按察司只不过有案子需要你儿子协助调查，若不是心里有鬼，你怕什么？” “万清，从现在起，你是六处监事，徐武（六处监事）办事不力，降为司马，调四处任职。” 徐武一阵懊恼，自己惧怕蒋昉，这下好了，直接从六处一把手，变成了四处边缘人物。 万清可高兴坏了，他本是小喽啰，一下子成了六处监事，可谓一步登天，从一个无品级的小人物，一跃成为从六品下的官员。 “谢都督栽培，来人，进府抓人。” 一盏茶的功夫，蒋谅就被人押了出来。 “爹，救我。救我呀爹！” 蒋谅的母亲也跟着出来了。 “老爷，你救救谅儿呀！” “闭嘴！” 蒋谅还在喊，万清上前直接给了他两个耳光， 他瞬间就老实了。 蒋谅被按察司当着蒋昉的面抓走，其他几人家里也不敢阻拦了，很快剩余三人也被抓了。 晚上，顾承宁就拿到了众人的口供。 四个官宦子弟刚进按察司，就全部招了，都是信义赌坊的掌柜钱三找的他们，让他们带程禹去赌坊。 他们没办法，因为他们在赌坊欠了不少债，掌柜的答应，只要按他说的做，负债就不要了。 掌柜钱三也是，还没用刑，就说是周应天指使他干的。 然而周应天却是个硬骨头，已经尝试了三种刑具，就说是看不惯顾承宁强手保护费，所以想报复。 顾承宁又不是傻子，他来到牢里，此时五处的兄弟正打算给他用第四种刑具，却被顾承宁叫停了。 他来到周应天身边，看着满身是血的周应天。 “呵呵，跟我装硬骨头是吧？据我所知，你在京城有不少产业，这些产业，有你替别人打理的，也有和别人合伙的，至于这信义赌坊嘛！” 顾承宁靠近周应天的耳边。 “是二皇子的。” 周应天一个激灵，这事可是绝密，每年他就跟二皇子的管家偷偷见一次，这顾承宁都知道。 “你猜你在背后搞的这些小动作，要是让他知道了，他会怎么对你。” 周应天又是一惊，他缓缓转头看着顾承宁。 心里可是方寸大乱。 顾承宁是怎么知道二皇子对此事不知情的？ 他背后的人就是想通过这个事，让顾承宁和二皇子之间产生矛盾，可惜，计划刚开始，自己就被抓了。 “说说你背后之人吧？” “你，你什么意思，我，我不懂你说的什么。” 顾承宁笑眯眯的看着周应天。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别逼我，我可不会等着让老二对付你的家人，因为我会直接拿他们开刀。” “将周应天的妻儿带上来。” 不一会，一个三十多的妇人和一个十几岁的男子被带了进来。 他们一路战战兢兢。 “顾承宁，你想干什么？” 周应天忍不住大喊道。 “没什么，想让你妻儿也感受感受按察司的刑具。来人，绑上。” “顾承宁，祸不及妻儿，你……” 顾承宁转身给了周应天一拳。 结果弄的手上都是血，一旁的人赶快递上了一块布。 顾承宁一边擦血一边说道。 “你跟我讲江湖规矩，老子又不是江湖中人，祸不及妻儿，你也说的出口，你做事前，有没有想过你的妻儿？” “他娘的，你明明知道程禹是我的小舅子，你也敢动他，你知不知道，程禹活不了多久了？” “什么？我，这……” 周应天急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是谁指使你的？” 周应天不是不想说，只是他怕说了，自己一家都活不了，都不用他背后的人动手，因为他曾经犯下过大案，足够满门抄斩的大案。 “来人，动手。” 周应天的妻儿被绑在木架子上，一旁的按察司人员，拿起一条沾了水的鞭子，笑嘻嘻的往他们走去。 “爹，老爷，救救我。” 一鞭子下去，周应天的儿子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叫声。 接着他的妻子也是如此。 一阵鞭子过后，周应天依旧没有开口。 “将他儿子小拇指给我剁下来。” “不要，不要，爹，救我，救我。” 周应天的儿子声嘶力竭的叫着。 可按察司的人可不顾那些，毫不犹豫的将周应天儿子的左手小拇指砍了下来。 “啊。” 见周应天还不说，顾承宁再次吩咐，将无名指砍下来。 周应天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顾承宁，你不是人，有本事冲我来。” “妈的，嘴还是这么硬，来人，将他儿子的左手左脚给我砍下来。” “不要，顾承宁算你狠，我说，我说！” 第106章 将计就计 顾承宁让人将他们一家三口放了下来。 周应天也被折磨的够够的，站都站不稳。 “将周应天妻儿先带下去，找大夫给他们治伤。” 顾承宁吩咐完后，周应天被扶着坐在一张椅子上。 “好了，说吧！” “是苏哲。” 周应天说出这个名字，顾承宁很是震惊。 苏哲乃开国功臣之一，受封睢阳郡侯。 曾经还是他父亲顾晟的下属，六年前便辞官去了封地。 他怎么会跟周应天一个商人有关系呢？ “你一个区区商户，怎么会认识睢阳侯？” 周应天陷入了往日的回忆之中。 “我本是陈州人，五年前我在宋州认识了宋州司户参军邢廉。” “不久后邢廉便找到了我，没想到，他让我帮他卖税粮，我自然不同意，可民不与官斗，我也只好答应。” “可几个月后，就事发了，邢廉被抓，我收到风声，带着家人逃了。逃难路上，遇到了苏哲。” “当时我儿身染重病，我却不敢带他去看郎中，苏哲便将我们一家带进府中，这时我才知道，他是睢阳侯。” “苏哲很快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可他并没有将我送官，而是给了我新的身份，并且让我在京城开商铺，为他提供消息。” “这次的事，是他传信给我，让我将程禹拉下水，虽然他没有告诉我接下来的计划，可我想来，应该是针对你的吧？” 顾承宁听完后疑惑不已，自己跟苏哲没有任何交集，他为什么要针对自己，而且还想出这么拙劣的手段？ “你不会是编的吧？” 周应天哭丧着脸说道：“我一家老小的命现在握在你的手上，我哪里敢瞎说。” “苏哲在京城，除了派你打探消息，还有没有别的人？” “有。不过，有个事我能求你吗？” “说。” “苏哲要是知道我出卖了他，肯定会对我的家人不利……” “你放心，在京城，有我按察司，他苏哲还奈何不了你的家人。至于你伙同邢廉倒卖税粮的事，我会替你求情，至少不会祸及及你的妻儿。” “你记得你说的话。” 随后周应天便将这些人姓甚名谁，做什么营生，住在哪里一一交代。 好在顾承宁让郑超严查城门，许进不许出。 那些人此刻应该还未离开京城。 顾承宁立刻吩咐四处，照着周应天提供的名单分别拿人。 在京城，按察司抓这些小人物，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 两个时辰，一帮人全部被抓，无一漏网。 这些人可比不了周应天，一番大刑下来，立马把知道的全说了。 他们之中，有一个叫韩六的，是除了周应天之外，另一个负责给苏哲传递消息的。 顾承宁倒是想知道，这苏哲接下来想干什么。 这些人在京城时间不短了，都是拖家带口的，当然，在宋州他们也有家人。 顾承宁便让他们权衡利弊，若是愿意配合自己的，便会留下他们和家小的性命，若是不配合，全部秘密处死。 这些人自然知道按察司的手段，比起宋州那些亲人的命，自然是他自己的命更值钱，况且，顾承宁只是让他们配合。 只要苏哲不清楚他们被顾承宁抓了，那他们的家人就是安全的。 面对顾承宁的威逼利诱，这些人只能乖乖配合，向苏哲传递程禹上钩的消息。 当然，也包括周应天。 通过韩六个周应天的供述，他们每次传递消息，都是去城外村子。 苏哲的人就躲在这个村子里，而且他们传递消息的地方不同，人这不是同一个人。 顾承宁不得不感叹，这个苏哲还真是够小心的。 顾承宁便让一处派人悄悄的潜入村子，严密监视，并且让周应天和韩六和往常一样，继续传递消息。 不过这些消息都是按照顾承宁的想法传给他们的。 之所以派一处的人去村子，就是怕韩六或者周应天反水，这种人，万一脱离自己控制，跑了，那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宋州。 “我实在搞不明白，你这是唱的哪出戏？你别忘了，你可是顾承宁的杀父仇人。” 房间里，一个男人对苏哲说道。 苏哲目露凶光，恨不得杀了眼前的男人，可他不能冒险。 “呵呵，赵老弟，如今我就是个闲人，况且久不在京，我如何能如你所愿杀了顾承宁。更别说，他如今握着按察司这个权力机构。” “哼，我不信这些年你没有在京城布下暗子？你这种人，向来两面倒，当年身为李恒的部将，却和我大周暗通款曲，害死了顾晟。” “后来眼见我大周战事不利，又做回了李恒的部下，还他娘的混了个郡侯，苏哲，真有你的。” “不过，我赵爽如今是烂命一条，这次你要是不帮我干掉顾承宁，我不介意让乘国朝堂知道，你苏哲曾经投靠了我大周，害死了顾晟。” 这人原来是赵爽。 苏哲脸色铁青，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干掉赵爽，那自己当年秘密投靠赵启的事，就会传扬出去。 “赵老弟，不要激动，如今我们对顾承宁所有的事情，行踪一无所知，可要是拿下他身边的人为我们所用，那……嘿嘿！” “倒时候，我们便有机会干掉他。” “这得等到何年何月？” “呵呵，顾承宁不是一般人，想杀他，要有耐心，堂堂鄂国公都没能干掉他，还连累爵位都被夺了，我们怎么可能轻松干掉他？” 赵爽想想也是，目前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罢了，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就等着，看你如何干掉他。” 离开赵爽住的地方后，苏哲回到府里。 “来人。” “侯爷。” “通知周应天，按计划行事。” 果然，没多久，周应天就收到了苏哲的消息，同时，韩六也收到了。 就是让程禹通过他姐姐，接近顾承宁，好监视顾承宁的一切消息。 顾承宁只好胁迫着这些人，给苏哲演一场大戏，来个将计就计。 随着时间的推移，程禹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眼看着油尽灯枯了。 崔文华一次次被请到程家，他实在不能隐瞒了。 这一天，顾承宁和崔文华来到程家，先去看望了程禹，而后将程禹的真实情况告知了程家人。 听到儿子命不久矣，即便是程晖，此时也是老泪纵横，程夫人很是晕厥过去。 好在有崔文华在，并无大碍。 第107章 去宋州 “伯父，伯母，事已至此，你们还需保重身体。” 程锦和擦着眼泪问崔文华。 “爹，娘，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待两人离开后，程锦和便鼓起勇气向崔文华问道。 “崔神医，我弟弟到底还能撑多久？” 崔文华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多则半年，少则三月。” 程锦和一听身体一晃，顾承宁赶忙上前扶着她。 “你这些天抓了那么多人，有没有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想害我弟弟。” 顾承宁本不想告诉他们，毕竟这事牵扯到苏哲，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架不住程锦和问。 “罢了，我便告知你们实情，不过，此事你们不能告知任何人。” 顾承宁将实情和盘托出，只是隐瞒了对方是苏哲的事。 虽然对方一开始是想通过程禹，进而得知顾承宁的行踪，消息，可毕竟造成程禹如今的情况，还是那个酒肆掌柜。 所以，顾承宁便将掌柜的交给了京兆府，毕竟，京城地面，不牵扯到大案要案和官员，还是京兆府负责。 离开程家后，顾承宁回到家，开始思索。 苏哲为了打听自己的消息和行踪，不惜想出这种办法，只怕是想对自己不利。 可自己如今手握重权，又没有做什么让自己身败名裂的事，他苏哲能奈何？ 况且，他实在搞不明白，苏哲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禹命不久矣，一旦离世，程家不可能秘不发丧，到时候这个消息是瞒不住苏哲的。 自己得引蛇出洞。 顾承宁进宫将这一切都告知了李恒，并且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李恒也被这个事情搞的摸不着头脑。 当年苏哲明明可以赶上救援顾晟的，可他却以兵马遭遇伪周偷袭为由，说自己没能赶上救援，以至于城破，顾晟身亡。 结合苏这现在针对顾承宁，让李恒隐隐感到不安。 可他还是同意了顾承宁的计划，还特意给宋州刺史下了一道旨意。 于是顾承宁便让韩六和周应天同时向苏哲的人传递消息，说他要去宋州公干，为的就是查明当年邢廉倒卖税粮的事。 周应天还写了一封信给苏哲，表示他的担心。 顾承宁先派一部分人秘密前往宋州，自己则带着常山和万清，在七日后出发。 苏哲收到周应天和韩六的消息，很是担心，一旦顾承宁查出什么眉目，发现了周应天的身份，别说干掉顾承宁，恐怕自己首先就要受拖累。 发现倒卖税粮的通缉犯，隐瞒不报，还替他提供新身份，就这一条，就够皇帝收拾他了。 况且皇帝本就不待见他，否则他也不会在六年前就辞官回到了封地。 看来，必须对顾承宁动手了。 当天晚上，宋州城赵爽的居所。 “赵老弟，好消息，顾承宁要来宋州了。” “来宋州？他来宋州做什么？” 赵爽表示疑问。 “听闻是来查明五年前宋州司户参军邢廉的案子，这可是个机会，他离开京城，不会带很多人，只要找准机会，顾承宁必死无疑。” “哈哈，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苏哲没想到，赵爽居然让自己动手，他想的倒是挺美。 “赵老弟说笑了，我根本不认识江湖上的人，这件事，还得靠你，如果需要其他的，我倒是可以提供，至于埋伏顾承宁，我确实无能为力。” 赵爽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呵呵，睢阳侯，你怎么说也是堂堂郡侯，在宋州这么多年，我就不信你没有人手？” 苏哲当然有人，他这些年在宋州，远离京城，可他一直对李恒颇为忌惮，他怕有一天自己事情败露，李恒会对他不利。 所以，他偷偷豢养了死士，用以保护自己。 可豢养死士，那可是掉脑袋的事，他自然不能承认。 “你可太高看我了，我就一个闲散侯爷，哪里有什么人手。” 赵爽也懒得揭穿他，正好那个三太子不是让他杀了顾承宁吗？自己现在也没有人手，让他派人来。 自己也好在苏哲这里弄一笔钱，只要有钱在手，自己很快刘能拉起一支人马。 “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我可以出一部分人，不过，你要提供经费，不多，黄金三千两。” 苏哲虽然不愿意，可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不能将赵爽惹急了，否则他要是将自己曾经投靠伪周的事说出去，他九族都得完蛋。 当年他借着战争，也发了不少财，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多。 “好，一言为定。” 苏哲离开后，赵爽立刻联系了在宋州的三太子的人手。 不想，才五天时间，他就传来消息，同意派人前来。 看来这三太子如今不在幽州，也不介意自己知道。 顾承宁一路上磨磨蹭蹭，走走停停，本来一路飞奔，十天就可以抵达，可他却弄了辆四匹马拉的豪华车驾。 大乘马车规制严谨，天子六驾，王爵五驾，公侯四驾，三品以上大员，一等伯，三驾，二，三等伯，子爵，男爵，五品到三品官员两驾，其余官员，百姓，只能单驾。 顾承宁作为郡侯，用四驾马车，合情合理。 不过这种情况，一般很少出现，朝中那些文臣们，上朝出行，基本都是坐轿子，路远才坐马车。 而且基本都坐单驾马车，谁会如此奢靡。 不仅如此，他还弄了好几辆马车，马车都比往常的大了许多，说是带着几个小妾一起来的。 一路上各州官员接待，顾承宁来者不拒。 离开汴州，已经过了一个月。 离开汴州雍丘县，就进入了宋州宋城县地界。 顾承宁的车驾刚进入宋城县地界，就感觉到不对劲。 这一段路，是从一片林子间穿过的，可林子里的鸟全在林子树木枝头上叫着。 树林里有人，这是顾承宁得出的结论， 难道他们真的要对自己动手？ 顾承宁不仅不担心，心里还有点兴奋。 看来自己猜中了，自己的准备也没算白费。 此时身穿普通飞鱼服的顾承宁，打马来到万清身边，小声说道。 “吩咐下去，按计划让大家准备。” 万清点头示意，随后打马向后面几辆马车而去。 走到顾承宁的四驾马车旁，万清故意扯开嗓门。 “侯爷，我们已经进入宋州地界，要不要休息一下？” “行，休息一下吧。” 树林里，一个黑衣人上前说道。 “车队停了下来，貌似在休息。” “弟兄们，时机到了，准备攻击，随我杀。” 第108章 老子又不是正人君子 “等一下！” 这时这些黑衣人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原来是赵爽。 “小心有诈，我问你，你可亲眼看见顾承宁了？” 黑衣人面面相觑。 “这个，还真没有。” “哼，人都没看见，你们就敢贸然行动。” 黑衣人首领有点不服气，他娘的，你赵爽以为你是谁呀？我们奉的是三太子的命令，你个反贼，有什么资格对我们吆五喝六。 不过赵爽说的也对，凡事小心点总没错。 “你去看清楚，他们既然停下来休息，顾承宁总要下车。” 黑衣人首领指着一个手下吩咐道。 “首领，我，我也不认识顾承宁呀。” 黑衣人首领看了一眼赵爽，这里只有他见过顾承宁，可赵爽竟然把脸转向一旁。 首领很不爽，赵爽你个王八蛋，老子不靠你也可以。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交给手下。 这手下拿着画像偷偷前往。 此人拿着画像，远远的看着，根本看不清楚人。 只是远远的看见一个身穿蟒袍的人，被几个身穿女装的人围着。 虽然看不清长相，可消息里说顾承宁此次还带着他的三个小妾，这不是对上了。 此时万清走到几人旁边。 “都督，该启程了。” “好，出发！” 黑衣人赶忙回去禀报。 “统领，看清楚了，顾承宁果然带着三个女人，应该就是他的小妾，他们就要启程了。” “哈哈，很好。随我杀过去。” 赵爽此时也没有再拦着，反正这些人也不是自己的人。 正要动手的统领看着赵爽。 “赵先生，你不随用的一同前去吗？” “呵呵，当然一起。” 赵爽戴上黑面罩，假装一起出发。 顾承宁翻身上马，给了常山一个眼神。 这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响箭的声音，附近一阵脚步声响起。 一群黑衣人迅速从树林两侧冲了出来。 “一个活口不留。” 顾承宁笑了，总算等到你们了，不过他也不敢大意。 “有刺客，准备迎敌。” 常山拔出刀大喊一声。 “顾承宁在马车里，杀！” 一群黑衣人从几个方向杀向马车。 他们刚靠近，突然从马车里射出许多箭矢。 周围一群人纷纷倒地。 紧接着，从马车里一个接着一个的杀出七八个人。 后面的三辆马车，也同时窜出十几个人。 “不好，首领，有埋伏。” 此时的赵爽已经偷偷摸摸的走到最后面，见此情形，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跑。 可一个人跑目标太大，据说顾承宁武功高强，自己是不是他的对手，还很难说。 于是他只能停下，等着撤退的命令。 顾承宁搞这些马车，就是想藏一些人在暗处。 顾承宁这边从十几个人一下子成了三十多人。 不过人数上，黑衣人依旧占据上风。 “怕什么，我们人数依旧比他们多，给我杀。” “不好，首领，那几个女的是男人装扮的。” 首领定眼一看，卧槽，果然，几个女人装扮的人，此时正拿着刀杀了过来。 “娘的，他们早有准备，弟兄们，撤。” 想走，顾承宁可不会给他们机会。 “一个也不许放走。” 顾承宁飞身起来，脚蹬马头，借力施展轻功，朝着黑衣人统领杀了过来。 黑衣人统领眼见逃脱不了，赶忙抽刀迎敌。 顾承宁一刀从空中劈下，统领抬刀一挡。 接着，他感觉到自己肩膀一痛。 “啊！” 原来自己的刀被直接砍断，顾承宁的刀顺势下来，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好在有刀卸力，要不然顾承宁这一刀，恐怕会直接将他肩膀骨头砍断。 顾承宁抽刀，直攻他下盘，瞬间，黑衣人统领大喊一声，便倒在地上。 顾承宁将他的脚筋断了。 此时的赵爽居然也施展起了轻功，朝树林而去。 这倒是引起顾承宁的关注，妈的，一个小喽啰，能有这等轻功？怎么可能？ “将这个领头的拿下。” 说完顾承宁便往树林追去。 万清赶忙上前，将刀架在统领脖子上。 “都别动，放下武器。” 虽然对方人数众多，可面对按察司这些人，他们连撤退都很难。 这些人都是当初按察司从江湖上笼络的高手。 若是遇上军队，也许无能为力，可面对这些杀手，却是不对等的碾压。 加上统领被人家拿下了，一时间，这些人撤退，退不了，也不敢拼命厮杀。 “放下武器，饶尔等不死。” 常山用刀指着这些黑衣人，大声说道。 “放下武器，饶尔等不死，放下武器，饶尔等不死！” 黑衣人此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终于，有人放下了刀，有一个人带头，后面的人纷纷放下了武器。 “拿下。” 按察司的人冲了上去，将这些人拿下。 “万清，你在这里看着，我带人去看看老顾。” “是。” 常山带着几个人，朝着树林而去。 赵爽拼尽全力想逃脱，可顾承宁穷追不舍。 穿过树林，到了一片空地，赵爽眼看逃不掉，便停了下来。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 “哈哈哈，顾承宁，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再次碰面。” 尽管对方蒙着脸，可这声音太熟悉了，顾承宁冷哼一声。 “哼，赵爽，没想到，是你在背后搞事。” 赵爽这时候拿下了面罩，淡淡一笑。 “不错，是我，听说李恒在你很小的时候，便请功夫大家教你武艺，今日，就让我来见识见识你的功夫。” “呵呵，你放心，你这条泥鳅，今天休想逃脱。” 赵爽抽出佩剑，冲杀过来。 顾承宁挥刀迎敌。 两人打的难分难舍，三十回合，未见胜负。 顾承宁没想到，这赵爽竟然这么猛，自己一时间竟然拿不下他。 想要速战速决，看来得出点阴招。 赵爽这边实际上是在苦苦支撑，此时自己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一般，传言顾承宁功夫是高手，果然如此。 看来，自己还得逃，否则再打下去，尽管自己能撑住。可要是按察司的人追上来，那自己断然是跑不了的。 顾承宁率先发起攻击，朝着赵爽攻了过去。 没想到赵爽转头就跑，刚要施展轻功，突然感觉背后一痛，提不起一点力气。 随后顾承宁追了上来，一掌将他打翻在地。 “顾承宁，你，你真卑鄙，竟然用暗器。” “嘿嘿，你懂个屁，这叫兵不厌诈。老子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能拿下你就行，扯什么卑鄙不卑鄙的。” 此时赵爽感觉自己全身好像麻痹了，动也动不了。 顾承宁上前，小心翼翼的从赵爽的背后，拔出三枚钢针。 第109章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 顾承宁从身上拿出一个小木盒子，打开后，将针小心翼翼的装了进去。 这是他上次经历了徐三娘刺杀后产生的想法，自己被皇帝逼着接手按察司，还要站队太子。 身处权力的旋涡之中，保命是最要紧的。 而首先就是要防着刺客，毕竟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既然刺客能用暗器，自己也可以。 所以，他便让造办处帮他打造了这个木盒子。 小巧精致，有机关，每次可放置六枚钢针，前后排列，每次触发，便可弹射三枚钢针。 这钢针的材质，是用按察司佩刀的材质打造的，按察司佩刀的精钢锻造材料，可是费了顾承宁很大的劲，从云戎国弄来的。 他本来想让崔文华给自己配制点剧毒的毒药，可崔文华说自己是救人性命的大夫，不是杀人的杀手，死活不肯给自己配制。 无奈之下，顾承宁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崔文华给自己配制了这种可以让人麻痹的药物，而且可以涂抹在钢针上，短时间还不会失去效果的药物。 为了配制这个药，顾承宁可是花了好几百两银子。 没想到，今天算是派上用场了，幸好不是致人死地的毒药，要不然他还不舍得对赵爽用。 抓住赵爽这么大的一条鱼，可太难了。 真是意外之喜。 “老顾。” 此时常山带着人从树林走了出来，远远的便喊着顾承宁。 “常大个子，快来，见见老熟人。” 常山走近一看。 “卧槽，覃良，不对，赵爽。” 常山立刻上前，捏着他的脸，看向他的嘴巴，一通找。 “你干嘛呢？” 顾承宁对常山的行为很是疑惑。 “我看看他嘴里有没有毒药。” 他娘的，这后遗症还传染呀。 “放心，这家伙这么精明，怎么可能给自己留下毒药，万一不小心毒药破了，他不是挂了。” 常山点点头，表示同意。 “哈哈，老顾，这可真是意外之喜，这个王八蛋，滑如泥鳅，没想到今日被你拿下了。” “呸，烂细桑银……” 赵爽没想到，自己舌头此刻也麻痹了，本来想吐槽顾承宁暗器伤人，硬是说不清楚。 “嘿嘿，赵爽，我劝你还是闭嘴吧！” “老常，将这家伙绑起来，对了，其他那些黑衣人怎么样了？” “放心，全部拿下了。” 常山让人将赵爽绑了起来，押回了刚才休息的地方。 到了地方，顾承宁从马上拿下一个包，从里面取出了一枚钢针，还有一个瓷瓶。 “万清，你过来。” 万清上前。 “都督，何事？” “这个瓶子给你，还有这枚针。半个时辰，用针沾点瓶子里的药，给赵爽扎几针，记住，要扎入肌肤一寸，见血方可。” “我靠，老顾，你真他娘的坏。” 常山不由得发出感叹。 “唉，不是我坏，这家伙功夫不一般，能让我集中精力交手三十回合还不落下风的人，除了我几个师傅，他是第一人。” “别让他药劲过去，醒来给跑了。你们俩记住，我有这药的事，不许让第四个人知道。” “是。” 万清拿着药和针屁颠屁颠的就去在赵爽身上实验去了。 “老顾，这些黑衣人怎么办？要不要全干掉，带着他们是累赘。” 顾承宁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常山。 “我靠，老常，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残忍？” “靠，还不是跟你学的。” 常山翻了翻白眼。 “这些人暂时不能杀，你想想，咱们是去宋州查五年前的税粮倒卖案，结果半路遇刺，正好借此大做文章。” “要是把刺客全杀了，我们不是没了证据，而且，我觉得这些人应该不是赵爽的人，这就说明，背后肯定还有别人。” “会不会是宋州刺史陶化？或者睢阳侯苏哲？” 常山赶忙问道。 顾承宁摇摇头。 “不清楚，这个要审过之后才能知道，不过应该不是陶化的人，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交集，更谈不上恩怨。” “这样吧，先派人去宋州刺史府，告知此事，让他们派人来押这些人，咱们就在这里等着，顺便审一审他们。” “若是陶化派来的，他自然会想方设法的灭口。” “不过眼下看来，这件事和入哲脱不了关系。” 顾承宁让人带着自己的名帖，去找宋州刺史，他和常山来到那个黑衣人头领面前。 此时他只是被进行了一些简单的包扎，好在按察司都有随身携带金创药，所以，这人才不至于流血过多而亡，只是昏迷过去了。 “都督，伤亡情况统计出来了。” 这时万清跑了过来对顾承宁说道。 “说说。” “咱们有十六人受伤，其中重伤的有五人，好在没有性命之忧，有两个兄弟没了，对方死九人，重伤十人，轻伤十九人，其余的十一人没有什么大伤。” 死了两人，顾承宁很是愤怒。 “把对方那些重伤的给我拉去砍了。两位阵亡的兄弟给三倍抚恤金。” “是，不过都督，那两位兄弟之前都是江湖中人，无亲无故，也未成亲，所以，抚恤的事……” 这是按察司第一次死人，还没法抚恤。 “罢了，派人将两位兄弟的尸体送回京城火化，骨灰先存放在按察司，待咱们回京后再说。” “是。” 一群受了重伤的黑衣人，直接被带去林子里砍了。 剩下的人被聚集在一起，绑了起来，顾承宁走向前。 “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说话，此时一个额头还有血迹的黑衣人说道。 “弟兄们，他们说话不算话，说好了放下武器，就饶了我们，可那些受了重伤的兄弟，被他们带去林子就没回来，定然是被他们杀了。” “弟兄们，我等与这些逆贼有不共戴天之仇，即便是死，也不可泄密。” 顾承宁有点意外，这家伙真牛逼，还挺有骨气的。 听他将自己称为逆贼，妈的，这些人跟前朝有关系。 “他娘的，你嘴巴这么硬，那是因为你没有体会过按察司的刑具。你不说没关系，反正老子也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前朝那些王公贵族的后代吧？” 此话一出，刚才叫嚣的黑衣人顿时一愣，眼神飘忽不定。 第110章 老子必须整死他 顾承宁见这人的神情，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于是他接着说道。 “前朝都亡了近三十年了，那时候还没有你们吧？我大乘皇帝陛下曾经昭告天下，前朝后裔，只要放下成见，向我大乘投降，一切既往不咎，你们的金阳公主，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吗？” “她被陛下封为安平君，赐于陛下族弟，东阳郡王为妻，现在不也好好的当着她的王妃。” “你们这些人，还在做着复国梦吗？” “我再问你们一遍，是谁派你们来的？要还不说，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结果一群人都低下了头。 顾承宁指着刚才的黑衣人。 “把他给我砍了。” 身旁的按察司人员毫不犹豫的抽出佩刀，一刀下去，黑衣人便倒了下去，挣扎了一会，便没了脉搏。 其他人都吓了一跳，这家伙怎么说杀人就杀人。 “怎么样？还不说？” 顾承宁指着一个受了伤的黑衣人。 一旁的下属立刻将这人拉了出去，一刀砍了。 “你们要还不说，我就开始指定人选了。这你们可不要怪我，你们放下武器，我不杀你们，可前提是你们得配合我说出指使你们的人。” 顾承宁说完又指了一个人，这个人完全没有受伤。 下属将此人拉了起来，这人大喊道。 “我说，我说，别杀我。” 死亡的恐惧，不是临死的那一刻，而是你看着别人一个个被杀，自己也等待着死亡的时刻。 “我们，我们是三太子的人。” 这特么怎么又冒出来个三太子，顾承宁有些摸不着头脑。 前朝的事，李恒并没有交代他要查，所以，他根本没有关于前朝的任何消息。 “三太子是谁？” “他是我大……前朝皇帝的三皇子，我没有见过他，只是知道，他乃是破宫当天，被宫女抱出皇宫的。” 放屁，据顾承宁所知，前朝皇室皇子们，全都被赵启干掉了，即便是公主，大多也被奸杀。 除了少数几个阴差阳错的活了下来，比如金阳公主。 因为前朝皇帝面临天下烽烟四起的局面，想拉拢当时的甘凉王相助，便将金阳公主嫁给了甘凉王。 没想到，在途中，便遇到了刚刚拿下宁安的李恒。 于是金阳公主被俘虏，这才得以存活。 所以，这个所谓的三太子，很大几率就是冒充的。 “接着说。” “二十天前，我们统领收到三太子的调令，让我们来到宋州，准备劫杀，劫杀大人。” “那个赵爽是怎么回事？” “他，听我们统领说，三太子就是让我们配合他，这些消息，都是他提供给我们三太子的。” 妈的，顾承宁已经猜了个大概，赵爽定然是通过苏哲，知道了自己要来宋州的。 当然，这都是自己故意为之。 然后赵爽联系了所谓的三太子，让他派人来杀自己。 这特么的怎么越来越复杂了，看来，还得在赵爽和那个统领身上找突破口。 顾承宁便去见了赵爽，可这混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是什么都不说。 顾承宁也不着急，你现在不说无所谓，老子先去宋州，拿下苏哲再说。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眼看着到了酉时，宋州刺史陶化亲自带着一队人马前来。 “下官见过会宁侯。” “陶刺史客气了。” “下官治下出了这样的事，下官有罪，好在会宁侯无恙，下官当向陛下奏报，请陛下惩处。” “陶刺史言重了，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吗？咱们还是尽快赶到宋州城吧！” “也是。” 一行人启行，前往宋州城。 到了宋州城，已经是亥时了。 因为顾承宁此次前来，相当于钦差，所以陶化早就给他准备好了住处。 顾承宁带人来到住处，是一座带着园林的宅子，着实不错。 “多谢陶刺史了，那些刺客，陶刺史先关进大牢严加看守，本侯过段时日，再做处置。” “遵命，下官已经为侯爷准备好了饭食，天色已晚，侯爷先用饭，明日下官带宋州官吏，恭迎侯爷。” “好。” 陶化离开后，顾承宁招呼众人立刻吃饭。 随后，派人联络了前期自己派来的人和一些冯威安插在宋州的情报人员。 晚饭过后，这些人的便到了。 “属下六处黄昭，属下一处傅宏，见过都督，常司使，万监事。” “好了，坐下说吧！” “禀都督，苏哲并没有什么异动，属下等未能提前探知赵爽此人和那些刺客，请都督责罚。” 傅宏先行说道。 “罢了，不是你们的错，在宋州，我们的人手不够。你们只要将苏哲看好了就行。” “都督，属下怀疑苏哲豢养死士。” 这一句话，让顾承宁很吃惊。 “你有证据吗？” 傅宏摇摇头。 “这只是属下的怀疑，据属下了解，苏哲府中人口不过七十余人，可府里每每采购的吃食等，却远远超过了这个人数用度的一倍。” “而除了苏哲府中的人，属下从未见过有别人出入，而且苏哲府中的下人，很难接近，他们从不跟别人多说一句话。” “属下曾经潜入府中探查，可还没到后院，便被人发现，若非属下有多年的盗窃经历，只怕就回不来了。” 靠，这家伙原来是个贼呀。 “传命下去，今夜子时，突袭睢阳侯府，抓苏哲。记住，一旦不敌，马上撤退，所有人换成黑衣，尽量隐藏身份。” 顾承宁又吩咐万清和黄昭。 “万清，你二人去召集人手，听候我的命令，今日随我们前来的弟兄们就不参加了，让他们好好休息。” “是。” 等几人走后，常山便问道。 “老顾，咱们这样贸然偷袭睢阳侯府，这，恐怕不太好吧？” 顾承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怕个毛，他苏哲勾结赵爽，就这一条就够他喝一壶的了，我只是想试试，苏哲到底有没有在府中豢养死士。” “要是确定了这一点，他苏哲便死定了，豢养死士，等同谋反。” “那个时候，我就不信我搞不清楚苏哲为什么会和赵爽勾结，想害老子的人，老子就必须整死他。” 常山盯着顾承宁看了好一阵子，心想这家伙怎么越来越邪恶了。 第111章 放火 顾承宁和常山分别休息了一段时间，子时前，他被万清叫了起来。 “都督，人已经集合完毕。” “好，让弟兄们准备。” 子时前，按察司众人已经摸到了睢阳侯府附近。 几个身手好的人准备翻墙开门，却被顾承宁拦住了。 “我来。” “都督，还是让属下去吧！” 黄昭拦住顾承宁自告奋勇说道。 “不用，你功夫太差，万一门没打开，还被人拦住，咱们不是前功尽弃了。去，一边待着去。” “老常，准备。” 说完顾承宁纵身一跃，两脚蹬着院墙，瞬间便进入了院内。 “什么人？” 顾承宁刚刚落地，就听见有人喊道。 突然，两个人朝着他冲了过来。 顾承宁明白，自己必须下死手，尽快解决了两人。 他伸向怀里，拿出暗器盒子，启动机关，分别对二人射出。 “啊！” 两人被射中，叫了一声，正要接着上前，突然感觉自己全身无力。 “暗器。” 顾承宁丝毫没有手软，迅速上前直接将二人脖子扭断。 随后赶忙打开了门。 一群按察司的人提着刀就冲了进来。 “黄昭带路，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一行人还没进来完，立刻就有十几人从耳房冲了出来。 “大胆，竟敢夜闯侯府。” 顾承宁根本不理会，直接上前动起手来。 此时的苏哲并没有休息，因为他知道，赵爽刺杀顾承宁失败了，他哪里还睡得着。 “侯爷，不好了，有人杀进府里了。” “什么？知道是什么人吗？” “不清楚，他们个个身着黑衣，带着面罩，而且，已经，已经杀了好几个死士了。” 苏哲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过他可不会坐以待毙。 “马上去通知陈大，本侯养了他们这么久，是该动手了，一个活口都不留。” “是！” 苏哲赶忙走到墙壁前一幅画前，揭开画，后面有个机关按钮。 他轻轻一按，旁边的墙壁便有一扇门被打开了。 苏哲进了屋子，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副软甲，和顾承宁从李恒那里弄来的差不多。 他赶忙脱掉衣服，将软甲穿上，又拿起一旁的盔甲也穿上了身。 要是顾承宁看到了，肯定会骂一句，老东西，你还真惜命。 顾承宁带人冲进后院，此时四五十人，黑压压的站成一堆。 “侯爷有令，一个活口不留。” 陈大大喊一声，朝着人群而去。 一群人便战到一起，一交手，顾承宁就感觉这些人不似刚才那些人，战斗力不在一个档次。 陈大也感觉到了，这些人身手不一般，一个活口不留的话说早了。 经过一刻钟的混战，按察司的人手渐渐有点手忙脚乱。 顾承宁见势不妙，在击倒一人之后，大声喊道。 “撤，大家有序撤退。” 不过顾承宁没有想到，他们撤退很是顺利，那些人追到前院，便没有再追过来。 他们迅速退出前院，返回了住所。 “老顾，看来这苏哲真的豢养了死士，那些人打起来根本不要命。” 顾承宁点点头，表示同意。 “万清，人数清点的怎么样？” “回都督，有十几个兄弟受伤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娘的，好你个苏哲，这次老子不弄死你才怪。 “让弟兄们下去休息，明日巳时，咱们再去一趟睢阳侯府，这次，咱们光明正大的去，另外，派人盯着睢阳侯府。” 睢阳侯府。 苏哲一番准备，没想到对方还没怎么打，就全跑了，自己白忙活一场。 苏哲气势汹汹的来到前院。 “陈大！” “侯爷。” 苏哲上前一把拽住陈大的领口。 “本侯养你们有什么用，人都留不下来一个。” 陈大默默的低下了头，心里却在想，要不是你让我们不许出府，我们也不至于不敢追。 而且他们还死了四个兄弟。 “侯爷，对方身手不一般，我……他们是什么人？” “哼。” 苏哲脸色铁青，冷哼一声。 “除了顾承宁，谁还能在宋州调动这么多身手了得的人？这样，陈大，带人连夜撤出侯府，先去鸡尾巷躲一夜，明日一早，便分批出城，去翠柳山庄住一阵子，从地道走。” “侯爷，这，这是为什么？” “顾承宁这个人很精明，我怕他再杀个回马枪，如今你们已经暴露，还是先躲一阵子，受伤的人也带走。” “是。” 陈大带着一帮人从进入了侯府的地道。 地道的出口，就在侯府后门外不远的一座院子里。 陈大一行人有四五十人，其中受伤的有七八个。 他们分批朝着鸡尾巷而去。 整个大乘，除了京都不实行宵禁，其他地方全部都实行宵禁。 不同的是，宋州这里没有设立折冲府，所以夜间是没有人巡逻的，除了打更的更夫，夜晚是不允许百姓出门的。 “等等，前面有人。” 两个按察司的暗探此时刚刚到达这附近，他们是来替换监视苏哲府邸的人手的。 二人赶忙藏了起来。 眼看着一帮人陆陆续续的从一个院子里走了出来，这让他们很是疑惑。 “这都是些什么人？” 一人问道。 “不顾宵禁，连夜出动，还这么多人，而且还有伤员，定然不是什么好人，该不会是苏哲府里的人吧？” 另一个人猜测道。 “这样，我们先跟上去。” 两人尾随陈大这些人，来到了鸡尾巷。 眼见他们进了一座院子，二人开始分工，一人留下监视，一人回去报信。 寅时三刻，顾承宁刚刚睡下，便有人来报。 “都督，黄昭有情况禀报。” 顾承宁无奈的翻起身来，穿上衣服。 “进来吧！” 黄昭走了进来。 “启禀都督，我们的人发现了一批鬼鬼祟祟的人，大约四五十人，他们从苏哲府后不远处的一座院子出来，分批去了鸡尾巷的一处院子。” “而且，他们还有人受了伤，属下猜测，他们会不会是苏哲府中那些死士。” 顾承宁一个激灵，大半夜的，这么多人，还有受伤的，不管是不是那些人，都得去看看。 “传我命令，所有人，全部集合。另外准备一些火油。” 半个时辰后，顾承宁带着宋州所有的按察司人员，赶往了鸡尾巷。 等快到地方，已经接近辰时了，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顾承宁让人灭了火把。 “老顾，怎么办？” 常山提着刀，一脸兴奋。 顾承宁打量了周围一番，见这里很偏僻，周围就几座院子，这座院子是个独门独院。 “靠，你以为我让人带火油干嘛，传令下去，将院子围起来，放火。” 第112章 脸不红，心不跳 这时间，正是人最疲惫，睡的最死的，这帮人居然也没留下值守的，可能是之前和按察司交手，后面又撤出睢阳侯府，真的累了。 常山带着几个人，悄悄摸进院子，在房子四周淋上了火油，随后撤出院子，来到顾承宁身边。 “好了。” “我们有多少张弓？” 常山转头看了看万清。 “回都督，只有三张。” “三张弓拉满，一会有人冲出来。就给我射，好了，放火。” 常山和万清都有点愣住了。 “老顾，这可是四五十号人，就这样烧了？” “娘的，这些人是苏哲豢养的，不知道替苏哲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死了也是活该。” “况且，干掉这些人，就等于断了苏哲一条臂膀，我看他日后拿什么嘚瑟。” “怎么？你们还可怜起他们了？” 常山摇了摇头。 “你不是说要抓住苏哲豢养死士的事整死他吗？你灭了这些人，咱们不是没证据了吗？” 顾承宁一阵阴笑。 “放心，这些人不是一般人，总能逃出几个，实在逃不出，那也只能怪他们倒霉，我也认了。” “对了，黄昭，你带人注意看，有没有人从房子后面逃出去。要是有，派人跟上。” “是！” 常山此时也顾不得犹豫，吹着火折子，点燃火把，常山拿起火把扔进了院子。 火油遇见明火，瞬间燃烧起来。 不一会，火就上了房门，进了窜到了房顶。 “着火了，快！” 只听见院子里一阵响动，三个手持弓箭的按察司下属，精神紧绷，骑在院墙上紧紧的盯着门口。 一个人踹倒了燃着大火的门，火瞬间就烧了他的裤子。 接着一支弓箭射进了他的胸口。 “不好，有弓箭手。” 就在这个人中箭倒下的同时，屋子里又有人喊道。 “屋里的人听着，侯爷说了，他也是无奈之举，若是朝廷知道了你们的存在，侯爷也就完了，所以，只能送你们一程了。” 顾承宁扯着嗓子对院子里喊道，喊完后他自己都笑了。 “老顾，你他娘的太坏了，杀人诛心呀。” “苏哲，你不得好死……” 一盏茶的功夫，大火便吞噬了院子里的建筑。 “都督，果然有三个人逃了出去，我已经派人跟了上去。” 顾承宁拍了拍黄昭的肩膀。 “辛苦弟兄们了，等他们落脚后，立刻报我。” “是。” 此时院子里，辱骂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如同人间炼狱，渐渐的，只有木头燃烧的，和房子倒塌的声音。 “撤！” 顾承宁一声令下，一群人迅速撤离，分批回到了住所。 他们刚离开，附近的人便发现了大火，可惜这里住的人比较少，他们也无能为力，只能去刺史府报告。 陶化本来打算一早就携带宋州各级官员去面见顾承宁，毕竟人家是皇帝派来的钦差，可没想到，鸡尾巷着了大火。 他也顾不得去见顾承宁，只能先让人去灭火。 不过，这也正好让顾承宁能好好的睡一觉。 睢阳侯府。 “侯爷，大事不好了。” 苏哲的管家火急火燎的跑进后院。 此时的苏哲，忧心忡忡，他甚至一夜未睡。 那场攻击，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按察司，他们敢攻击侯府，除了顾承宁下令，其他谁有这个胆子？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毛骨悚然。 顾承宁进了宋州城，那就说明刺杀失败了，赵爽也未与自己取得联系，难道他被擒获了？ 他有没有告知顾承宁这件事的始末？有没有告知顾承宁二十三年前的事？ 顾承宁又是怎么躲过刺杀？又为何突袭他的府邸？ 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看见管家这般样子，他感到很不安。 “怎么了？” “侯爷，鸡尾巷燃起大火，咱们的人，全完了。” “什么？” 苏哲一把拽住管家的衣领，满脸狰狞。 “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今日清晨，鸡尾巷突然燃起大火，火势太大，刺史府也束手无策，一直等到午时初，火才被熄灭，刺史衙门从院子里找出了几十具烧焦的尸体。” 苏哲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晕倒，转而一想，这也未必不是好事。 “看来这也是顾承宁的手笔了，死的好，死的好，如此一来，本侯倒不用背上豢养死士的罪名。” 顾承宁这一觉一直睡到未时二刻方才醒来。 “都督，黄昭传来消息，逃出那三人已经出城，此时在城南十里的一个村子落脚。” “那还等什么？万清，你带上二十个功夫好的弟兄，去将这三人抓回来。” “是。” 吃过午饭后，陶化派人给顾承宁送了一封信。 大概意思是城里出了大案，故此他没能带领人来见顾承宁，请他见谅等等。 顾承宁心想，这件事可不能让陶化细查下去，否则就查到他们头上了。 等万清拿下那三人，拿到口供，便可以去找陶化，到时候，就是苏哲完犊子的时候。 傍晚时分，万清总算将那三人押了回来。 “启禀都督，属下不辱使命，人带回来了。不过，伤了好几个兄弟。” 看着万清胳膊上缠着布，还渗出了血，看来他也挂彩了。 顾承宁指着顾承宁手臂上的伤。 “怎么，挂彩了？” “一点小伤，无妨。” “好，咱们一起去见见这三人。” 三人被关在一间屋子里，五花大绑，外面十几个人看押。 顾承宁来到屋子里，常山紧跟着也来了。 万清刚拿掉其中一人嘴里的白布，这人便问道。 “你们想怎么样？” 顾承宁背着手上前，仔细看了看这人。 大概四十多岁，留着短胡须，身体很健壮。 “唉，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替别人卖命，重点是，还被人灭口，真是替你感到不值。” “你，你什么意思？” “呵呵！” 顾承宁淡淡的笑着。 “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我的身份你应该知道吧？我明着告诉你，昨夜我见过你，就是我带人袭击的睢阳侯府。” 男人双眼怒睁，恶狠狠的看着顾承宁。 “真的是你，你是顾承宁。” “不错，可惜呀，我没想到，苏哲居然养着你们这帮人，打的我们节节败退。” “后来我便派人监视着睢阳侯府，没想到，就在我的人要撤离的时候，苏哲带着人去了鸡尾巷，后面的事不用我说了吧？” “不过，我想不通的是，你们这么多人，是怎么在我的人眼皮子下面，去了鸡尾巷？” 顾承宁脸不红，心不跳的演着戏。 第113章 你他娘的少给老子装逼 一旁的常山和万清，看着顾承宁这样就将昨夜的事全安在了苏哲头上。 不禁感叹顾承宁够阴险，够坏，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招高明。 “苏哲这个王八蛋，老子们为他卖命，他却对我们下手。我也不瞒你，睢阳侯府有地道，就通往侯府后门对面的一个小院子里。” “原来如此，你叫什么？” 男子此时也没了傲气。 “我叫陈大，我不明白，苏哲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 顾承宁心想，这些人还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很简单，实际上苏哲杀你们，跟我也有关系。” 陈大一脸懵逼，疑惑的看着顾承宁，似乎是在等他给自己答案。 “呵呵，因为我打上了睢阳侯府，发现了你们。朝廷律法，对勋爵府邸下人，卫队等等，都有严格的规制。” “最重要的是，豢养死士，等同谋逆。” 陈大挣扎着说道。 “我们不是死士，最多算，算门客。” 顾承宁自然不相信他说的。 “当然，勋爵可养门客，可即便是亲王，也不可超过三百，而且要向朝廷报备，而你们的存在，朝廷可不知道，你们不是死士是什么？” 陈大被说的哑口无言。 “所以呀，你们被我看见了，相信苏哲也猜到昨夜是我攻击他府邸，那么他为了逃脱豢养死士这种谋逆大罪，只能杀了你们。” 看着陈大一脸无奈的样子，顾承宁接着说道。 “唉，你那些兄弟死的真惨。” 陈大也不由得想起昨夜的惨状，要不是他们几人当时住在后院，要不是多年养成警觉的习惯，只怕他也活不下来。 “想不想替你的兄弟们报仇？” 陈大抬起头，看了一眼顾承宁，随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很好，那你就配合我，我保证，让苏哲死的很难看。” 经过顾承宁一阵忽悠，成功的将陈大带偏，让他承认自己一帮人是苏哲豢养的死士，并且被苏哲杀人灭口。 顾承宁一边带着口供还有人手，直奔苏哲的府邸，一边让人去通知陶化。 宋州刺史府。 “禀刺史大人，不好了，那，会宁侯带了大批按察司，去了睢阳侯府。” 陶化一个头两个大，这纵火案子还没结果，这顾承宁怎么又搞这一出，他这是要干嘛？ 他立刻带人赶往了睢阳侯府。 此时顾承宁骑在马上，异常得意。 “叫门。” 万清冲上前叩门。 “开门，开门。” 门子刚打开门，露出一个脑袋。 万清一把推开他，一群人迅速冲了上来，推开了门。 顾承宁翻身下马。 “冲进去，将苏哲拿下。” 按察司众人一股脑的冲了进去。 后院里，管家慌张的跑进苏哲的房间。 “侯爷，不好了，按察司打上门了。” “什么？” 苏哲大惊。 “顾承宁欺人太甚，走，随我去看看。” 苏哲还没走出后院，一群人便冲了进来。 “你们想干什么？这里可是睢阳侯府，你们按察司也太大胆了。” “呵呵，睢阳侯，不知是你大胆，还是我们大胆。” 顾承宁背着双手，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你，你是顾承宁。” “正是，睢阳侯别来无恙呀。” “哼。” 苏哲侧着身子，冷哼一声。 “顾承宁，你按察司权力再大，也不能无缘无故闯进我府中。我定然上奏陛下……” “你他娘的少给老子装逼，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顾承宁直接打断了苏哲。 “来人，拿下。” “顾承宁，你敢！” 苏哲恶狠狠的看着顾承宁。 “哎呀，你是想动手吗？” “哼，本侯也曾驰骋沙场，杀人无数，为我大乘立下汗马功劳，你按察司竟然敢无端抓我，我大乘律法何在？朝廷就是这样对待功臣的？” 顾承宁听着苏哲叨叨，顿时心烦意乱。 “你闭嘴，我既然敢抓你，肯定有我的理由，拿下。” 不曾想几个下属刚动手，就被苏哲打趴下了。 见此情形，万清亲自冲了上去。 然而不一会就落了下风。 “他娘的，胆敢反抗。” 常山一脸愤怒，跟着冲了上去。 两人合力，总算将苏哲拿下了。 常山左手扭着苏哲的胳膊，右手攥着拳头朝着他脸上打了过去。 几拳下去，苏哲已是鼻口窜血。 “行了老常。” 这时候，陶化姗姗来迟。 “会宁侯，睢阳，睢阳侯，这，这是怎么回事？” 顾承宁拿出陈大等人的口供，交给陶化。 “陶刺史，你来的正好，苏哲豢养死士，罪同谋逆，这是口供，我前来拿他，你正好做个见证。” 另外，顾承宁又拿出一份口供，乃是周应天的口供。 “你再看看这个，五年前的倒卖税粮案的周诚，此时已经改名周应天，他在被朝廷通缉时，苏哲竟然救下此人，并且将此人派入京城，替他刺探情报。” “就连我遇刺的事，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陶化有些震惊，没想到苏哲竟然做了这么多事。 “陶刺史，其实本侯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查实苏哲的罪状，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周诚现在正关在按察司大牢里，本侯此次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没想到这么顺利。” 陶化无奈的摇摇头，皇帝下旨让顾承宁重查当年的税粮倒卖案，他本以为这后面还有别的官员，没想到只是有人包庇通缉犯。 而这个人是堂堂睢阳侯。 “将苏哲押走。” 苏哲被带走后，顾承宁将陶化拉到一边。 “陶刺史，可是在为今早的大火头疼？” “唉，是呀，主要是这里面牵扯了几十条人命。” 一下子死了几十个人，这要是没个结果，他这刺史怕是做到头了。 顾承宁从怀里又拿出一份口供。 “陶刺史不必忧心，那放火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哲，那些被烧死的人正是苏哲豢养的死士。不过其中有几人侥幸逃脱，被我所擒，这里有他们的口供。” 顾承宁将口供递给陶化。 “陶刺史，这件事我会向陛下说明，你安心当你的刺史，你只需要告知宋州官员百姓，这件案子我按察司接手了便可。” 陶化正愁找不到凶手，顾承宁就送来了凶手，可这个人是睢阳侯，这就不是他能处置的，按察司接手，他巴不得呢！ 第114章 内奸是谁 顾承宁来的慢，走的却快。 很多宋州官员连他的面还没见着，他就离开了宋州。 大家还疑惑呢，不是说他是来重新调查当年的税粮案的嘛，怎么将睢阳侯抓了，税粮案不查就走了。 陶化也没有过多解释，毕竟来办案的是按察司。 顾承宁迅速带着苏哲，赵爽，陈大等人回了京城。 一进京，他连家都没回，直接进宫见了李恒。 李恒看到一系列对苏哲的口供，并没有过多生气，只是抓了赵爽，并且得知他和那所谓的前朝三太子，让他很是兴奋。 他吩咐李恒继续审问赵爽，至于苏哲，则先行画押。 顾承宁出了宫，回到按察司。 这段时间大家也累了，所以他给这次行动的兄弟放了假，自己也回了家。 七天后，顾承宁来到按察司大牢，去见了赵爽。 赵爽手脚都带着铁镣铐，顾承宁让人将他押进了审讯室。 赵爽看着这里的各种刑具，脸色铁青，他知道，自己马上要面对这些刑具了，可没想到，顾承宁并没有动刑，而是给了他一把椅子。 两人面对面坐着，沉默了许久之后，赵爽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顾承宁，咱们也算老相识了，你给我个痛快。” “呵呵，你说的不错，咱们是老相识了，当初拜你所赐，我在乌孙差点没回来。” 赵爽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很是无奈。 “唉，没想到，那样的情况下，都没能弄死你，反倒让你反败为胜，哈吾勒那个蠢货。” 顾承宁不想跟他做过多纠缠，于是开口说道。 “事到如今，我就想知道，那个前朝的三太子落脚点在哪里，都是爷们，没必要替他隐瞒，你应该明白，他不过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想要复国，就是痴人说梦。” 没想到赵爽却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已经是将死之人，说与不说又有何用，况且他有很多落脚点，正所谓狡兔三窟，了他有一百窟，即便我告诉你他的几个落脚点，你们也未必能抓到他。” “不过，我倒是有个更劲爆的消息。关于你父亲的死。” 赵爽话音刚落，顾承宁便站了起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口。 “你知道什么？快说。” 赵爽却一副笑脸。 “会宁侯，顾大人，你这样凶巴巴的对我，让我怎么说呀？” 顾承宁放开了他，坐回了座位。 “你可以提条件。” 赵爽看了看手脚的镣铐。 “要不你先帮我把这个取了。” “不可能。” 顾承宁直接拒绝了他。 “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那就不谈了，来人，用刑，只要不弄死，所有刑具全部来一遍。” 一听顾承宁要用刑，赵爽赶忙说道。 “别呀，这样，我先告知你几个三太子的落脚点，作为交换，就别用刑了，这些铁东西不用取下来，不过能不能给弄两只烧鸡一壶酒。我要是吃高兴了，说不好会告诉你的。” 顾承宁觉得这个赵爽就是在耍自己。 “不用了，来人，用刑。” “哎哎哎，你等一下，我告诉你，当年你父亲手下有内奸，这人并非崔勇河，我的身份你应该了解，我可不是瞎说。” 顾承宁这些年一直对自己父亲的死耿耿于怀。 至于顾晟身边的内奸，当年就证实了是他的副将崔勇河。 据李恒说，当年顾晟领兵八万驻守会宁。 赵启突袭会宁以南的房陵，顾晟便派出五万人马去驰援房陵，不曾想，这五万人马突然消失了。 而赵启则派遣十万大军攻打会宁，最后顾城破，顾晟被杀。 后来赵启在西线被打败，他本人也死于箭矢之下，李恒这才一鼓作气，一统天下。 而苏哲就是当年顾晟的部下。 据他所说，当年顾晟派他和崔勇河去攻打房陵，可刚到房陵城下，崔勇河却调转马头，带着五万人马，投奔赵启。 这五万人并非消失，只不过是隐藏了起来，他迫于崔勇河的胁迫，只能委曲求全。 后来赵启阵亡，他趁机会杀了崔勇河，这才带着几万人反杀了回去。 不过这都是苏哲的一面之词，尽管有很多军中将领和士兵都是这个说法，可他们都是叛军，这话不可信。 然而，李恒并没有深究，毕竟那时候，他还需要这支人马，可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放下怀疑。 这也是苏哲不受李恒重用的原因。 可如果照赵爽所说，此人不是崔勇河，难道是苏哲？ “你告诉我，这个内奸究竟是谁？只要我查明真相，如你所说，我可以向陛下求情，免你一死。” “呵呵，先给我弄点吃的，再弄壶酒。” 顾承宁无奈，只好派人去办。 看着赵爽吃完，顾承宁眼巴巴得等着他开口，没想到，他吃完后，却表示要睡一觉。 “赵爽，你特么敢耍我。” “呵呵，吃饱喝足了，你想对我用刑尽可动手。” 顾承宁气的翻着白眼，自己还真被这家伙给耍了。 “传令，从今日起，每天用刑一次，找个大夫守在旁边。我要让他求死不能。” “是！” 顾承宁走出大牢，皇帝的圣旨却来了。 让顾承宁万万没想到的是，皇帝居然对苏哲网开一面。 只对其降爵一级，为虞城县侯，罚封地税收一年。 顾承宁差点没气死，他立刻进了宫。 太极宫。 “陛下，苏哲豢养死士，包庇周应天，勾结伪周余孽赵爽，这种种件件，即便不死，至少也应该夺爵，可……” 李恒摆了摆手，随后递给顾承宁一份奏折。 顾承宁打开一看，竟然是丞相，魏国公的奏折。 内容则是替苏哲求情，不光如此，而且还劝李恒不要过多苛责功臣，并且请罢按察司。 这老头是疯了吗？ 不过顾承宁呢能理解，目前为止，勋爵中，鄂国公被夺了爵位，许多勋爵等等被去职，只能当个闲散的勋臣。 所以勋臣们便会抱团取暖，开始对李恒展开反击，魏国公自然也不能避免。 “不光是他，朕这里还有许多为苏哲求情的人。朕不能与整个开国勋爵撕破脸，所以只能违心答应。” 第115章 赵爽的遗言 顾承宁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这他么的就这样放过苏哲了？ 自己一番折腾，全白费了？ “陛下，那赵爽怎么办？” “这个人先留着，你继续审问，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弄到前朝那些人的信息。” 顾承宁现在根本没有干劲，自己辛辛苦苦，不惜以身犯险，这才将苏哲拉下水，结果，人家屁事没有。 至于问赵爽关于前朝三太子的事，他没有兴趣，这些人就是瞎蹦哒，历史上历朝历代什么时候复国成功了？ “陛下，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得从别处入手，赵爽说白了，跟这些前朝余孽根本就是仇人，毕竟是赵启灭了前朝。” “这些人和赵爽合作，无非就是相互利用，赵爽根本掌握不到任何核心内容。” 李恒想想也是，留着赵爽还不如杀了，要是赵爽死了，那些伪周余孽便没了主心骨。 “好吧，这个赵爽不用留了，你们按察司将他处理了吧！” “遵旨。” 顾承宁打算再问一次赵爽，关于他说的内奸的事。 他来到按察司大牢，赵爽正悠哉悠哉的躺在床上哼着小曲。 “你小日子过的不错嘛！” 听着顾承宁的声音，赵爽翻身坐了起来。 “呵呵，这不得多亏你照顾嘛！” 顾承宁没有说话，而是对下属挥了挥手。 不一会，一个狱卒便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都督，饭菜已经备齐。” 狱卒随后从食盒里取出饭菜，很丰盛，一盘红烧狮子头，一个烧鸡，半条块烤羊腿外加一壶酒。 看到这些，赵爽傻眼了。 “这是断头饭吗？” 顾承宁点点头。 赵爽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子旁边，此时根本无心动筷子。 突然，他抬起头看向顾承宁。 “苏哲怎么处置？” “他没什么大事，陛下只是降了他一级爵位。” “什么？这个吃里扒外的墙头草，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天理何在？” 赵爽拿起桌上的烧鸡就要扔，却被顾承宁拦住了。 “你想干嘛？你要扔了可就没得吃了，难道黄泉路上想做个饿死鬼吗？” 赵爽慢慢的将盘子放下后说道。 “我上次跟你说过的内奸就是苏哲，当年你的父亲顾晟镇守会宁，会宁固若金汤，我义父便派人拉拢苏哲。” “最后，苏哲经不起我义父高官厚禄的诱惑，最终同意，后面，他经过多次游说，总算劝说你父亲派兵去攻打房陵。” “那五万人里，有很多将领都被苏哲收买，可你父亲却派崔勇河为主将，苏哲为副将，苏哲杀了崔勇河，带人投奔了我义父，并且将叛逃的罪名全部安在了崔勇河身上。” “随后我大周骠骑将军方坚攻破会宁城，你父亲自杀而亡。” “当时随他一起攻破会宁的，便是苏哲的亲信陆峥。” “不曾想，短短一年时间，我义父在西线溃败，他也死于乱军之中，随后我义父长子赵巡继位。” “这苏哲此时见我大周元气大伤，又反戈一击，杀了方坚，致使我大周再度受创。” “他却以自己被崔勇河裹挟，逼不得已为由，自己已经杀了崔勇河等借口，再次倒向大周，将陆峥等追随他的亲信全部灭口。” “后来我大周被灭，苏哲却安然无恙，还被李恒封了侯。” 顾承宁没想到，事情原来是这样，他此时愣在原地。 看赵爽的表情，他说的应该不是假话。 “你说的这些可有凭据？” 赵爽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些事情本就是机密，若非赵巡临终前告知我，我也不会知道，可惜，我来不及去调阅秘档。” “后来，我大周皇宫被付之一炬，那些密档也随之被焚毁，不过，如今大乘军中有一人，他应该知道事情原委。” “是谁？” 顾承宁赶忙问道。 “他叫苗姜，是苏哲的表弟，当年跟着苏哲一起反叛的，听说他后来被李恒封了伯爵。” 苗姜，伯爵，顾承宁根本没听过。 “呵呵，我大乘所有开国伯爵我都知道，根本没有一个叫苗姜的。你是在糊弄老子吗？” 赵爽冷笑一声。 “信不信随你，我只是不服气，一个反叛两次的人，居然身处高位，活的比谁都滋润。” 说完赵爽拿起酒壶就喝了起来，顾承宁赶忙上前阻拦，可惜已经晚了。 “呵呵，我赵爽从小被义父养大，义父对我恩重如山，我却不能为他报仇，罢了，今日我便随义父而去。” 这酒是顾承宁准备的，一旦喝下，半个时辰之内，便会七窍流血而死，神仙难救。 皇帝让他杀了赵爽，他也没办法。 “唉！” 顾承宁叹了口气，他不想看着赵爽难受的样子，于是离开了牢房。 大约半个时辰后，属下来报，赵爽死了。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顾承宁不觉得赵爽实在无的放矢，而那个苗姜，则是唯一的希望，他得去找找这个人。 “冯威，将我朝所有开国伯爵的资料给我拿来。” “是。” 大乘开国，共封一二三等伯十八人，根本没有叫苗姜的，连姓苗的都没有。 突然顾承宁想到了江芳的公公，韩万贵，沣邑伯韩万贵。 他是开国一等伯，他应该知道，这些开国伯爵里有没有叫苗姜的。 于是顾承宁赶忙去到了韩万贵的家。 韩万贵如今赋闲在家，没有在朝中任职。 顾承宁到的时候，韩万贵热情接待了他。 顾承宁让他屏退左右后，开门见山的说道。 “今日前来，是有件事要麻烦叔父。” “哈哈，咱们如今已经是一家人，有何麻烦不麻烦的，尽管说便是。” “叔父可知，开国伯爵里，是否有一个叫苗姜的人？” 韩万贵嘴里念着苗姜的名字，一边思索。 “没有呀。” 这就奇怪了，难道赵爽是在骗人，没道理呀，临死之前，抛出个苗姜，有什么意义。 “等等，我想起来了。” 韩万贵一句话，让顾承宁原本失落的心又活泛起来。 “如果我没记错，云寿伯李护，以前好像姓姜，他以前好像是苏哲的部下。” “这事你最好去问问广安侯刘卯，当年苏哲杀了叛将崔勇河之后，带人对伪周反戈一击，陛下派的刘卯去接应的苏哲。” 第116章 李护 顾承宁赶忙辞别，去了广安侯刘卯家里。 刘卯一听顾承宁登门，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被按察司盯上了。 亲自去迎接顾承宁。 “会宁侯亲临，不知有何贵干。” 顾承宁客客气气的拱手施礼。 “今日冒昧打扰，是有件事想向广安侯请教。” 看顾承宁这般客气，刘卯长舒一口气。 “会宁侯客气了，请前厅用茶。” 分宾客坐下后，顾承宁直接问道。 “广安侯可认得苏哲？” 刘卯心里又是一紧，苏哲被顾承宁抓到京城他自然知道，包括苏哲那些罪行他也听说了。 “自然认识。” “听闻苏哲有个表弟，也是他以前的部下，叫苗姜的，广安侯可曾知道？” “苗姜？” 刘卯思索了一阵，而后笑着说道。 “会宁侯问的是云寿伯李护吧？他以前就叫苗姜。” 原来如此，就说怎么没有姓苗的伯爵。 刘卯接着说道：“二十多年前，崔勇河在你父亲手下任职，不想却叛逃投了伪周，苏哲派人向陛下禀明，说自己是受崔勇河逼迫，现在愿意反戈一击。” “陛下就派我率兵协助苏哲，后来我们里应外合，苏哲杀了崔勇河，并且对伪周展开反击。” “伪周军大败，苗姜断了一臂，斩杀了伪周骠骑将军方坚。” “陛下见他应勇，亲赐他改姓李，后来他便改名李护，凭借这个功劳，立国后，他被封为二等云寿伯，不过，他并没有留在军中，而是返回了老家坪洲。” 原来是这么回事，可这个苗姜没去封地，却回到家乡，这不符合常理呀。 “苗姜拒绝了封地，只留下了伯爵封号，陛下念其有功，便赐了他良田百顷，黄金五百两，并让坪州刺史为其在家乡建了府邸。” 顾承宁明白，这个苗姜是重要的人证，他必须尽快去坪州找到他。 苏哲安全脱身，明日就要离京，万一他对苗姜动手，自己便得不偿失。 他随即起身。 “广安侯，多谢！我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登门感谢，先告辞了。” “会宁侯客气了，我送你。” 回到按察司，顾承宁立刻找来常山，和万清，带着六处十几人，直奔坪洲。 坪州距离京城不远，可出了京城向南，却都是山路。 顾承宁他们用了十多天才来到坪州。 伯府并没有建在坪州城，而是建在了元平县。 天黑之前，他们总算赶到了地方。 院子建的很精致，顾承宁让人叫门。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打开门问道。 “你们找谁？” 顾承宁上前，拿出名帖。 “我乃会宁侯，前来拜会云寿伯。” 一听是个侯爷，门子赶忙将顾承宁迎进门，随后赶忙去报。 不一会，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来到门房，见到顾承宁。 “在下云寿伯长子李规，见过会宁侯。” 李规，顾承宁看过档案，李护居然一直没有立世子，这不应该，这李护看着也是一表人才，又是长子，李护为什么不立世子呢？ “原来是李公子。” “侯爷，家父有病在身，不便来迎，还请侯爷见谅。” 李护病了，不知是真是假。 “既然如此，本侯应该亲自前往探望，公子头前带路。” 李规本想拒绝，大夫说了，自己父亲已经病入膏肓，只在这两天。 可按察司的作风，他也有所耳闻，他们得罪不起，他不敢拒绝顾承宁。 “侯爷请。” 跟着李规来到后院，到了一间屋子外。 “侯爷，请稍等，我去告知父亲。” “有劳！” 不一会，李规出来。 “侯爷，请。” 顾承宁只带着常山走了进来。 屋子不大，旁边放着一个屏风，后面似乎有几个人，正在窃窃私语，应该是女眷。 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之人，应该就是李护吧！ 顾承宁走上前施礼。 “晚辈顾承宁，见过前辈。” 李护睁开眼睛，挣扎着要坐起来，一旁的李规赶忙将他扶了起来。 “你们都下去吧！规儿你也出去。” 李护用嘶哑的声音，吩咐屏风后的家眷。 家眷们从屏风后走出来，出了房间。 “我知道你来找我为的什么事。” “呵呵，云寿伯知道？” 李护轻叹一声。 “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事总要了结的。” 李护说的云里雾里，顾承宁有点疑惑，难道他知道自己来的目的？ “云寿伯所说，是什么事？” 李护转过头，看向远处，陷入了回忆之中。 “二十三年前，我和苏哲，崔副将都在你父亲麾下，你父亲为人非常讲义气，军中各将领平日里都称他大哥。” “可苏哲经不住赵启高官厚禄的诱惑，加上当时赵启实力雄厚，无论是地盘还是军队，都是陛下一倍有余，苏哲便打定主意倒戈赵启。” “他劝你父亲出兵攻打房陵，如此，房陵和会宁遥相呼应，周军便更难突破。” “你父亲接受了他的建议，派出五万人马，苏哲高兴之余，却没想到领兵的人是副将崔勇河。” “随后，他便收买了一些人成为他的亲信，在大军离开会宁不久后，便杀了崔勇河，带着大军投了伪周。” “随后他带着伪周骠骑将军，攻破会宁。” 听着这些，顾承宁紧皱着眉头，拳头紧紧攥着。 再后来，李护说的和赵爽说的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我实在不齿苏哲的行为，可他是我姑妈的儿子，我姑父姑妈，还有另外两个表弟全部死于乱军之中，我是苏哲带着投军的，我实在不忍心举报他，当然，我也不敢。” “他杀了那么多人灭口，要不是我是他表弟，要不是我答应守口如瓶，恐怕我也会被灭口。” 李护又叹了口气。 “我，我之所以拼着断了胳膊，也要，也要斩杀方坚，就是觉得自己又可以为陛下效力了。” “立国后，陛下封我为云寿伯，我从一个小小的校尉，成了勋爵，可我心里有愧，如何敢受封赐？” “可陛下旨意已下，我只能接受，最后我辞了官职和封地，回到家乡。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不能释怀，今天听说顾将军之子登门，我也不得不说了。” 第117章 被他给耍了 李护挣扎着想要起身，可他根本起不来。 “好了，云寿伯，这件事错不在你。” “麻烦侯爷将我家眷和子女叫进来叫进来。” 常山走到门外，将李护的心思告知。 不一会，一群人便进了房间，尽管李护委婉的请顾承宁出去，可顾承宁却当做没听见，就是没有离开。 李规跪在床边，拉着李护的手。 一旁李护的另一个儿子李营也跪在旁边。 “爹。” “规儿，营儿，爹罪孽深重，这么多年领着云寿伯的头衔，实在受之有愧，我之所以没有上奏朝廷立世子，是因为我想辞去这云寿伯。” “规儿，营儿，有陛下赐下的百顷田亩，后世子孙也可丰衣足食，你们不会怪爹吧？” “不会。” 看着李规的表情，定然是不愿意，可他却不能违背孝道。 “云寿伯，你这又是何苦？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斩杀方坚也确实有功，陛下不会责怪你的，要我说，你还是尽快立世子吧！” 顾承宁这话一出，一旁的李规转过头对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李护当然也看出儿子的想法，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罢了，规儿，你执笔，麻烦会宁侯做个见证，我这就立你为世子，随后奏报朝廷。” 李规眼神里流露出了不为人察觉的兴奋，可李营却表现出了不一样的眼神。 顾承宁也不知道李护是真的想辞去云寿伯的爵位，还是在自己面前演戏，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云寿伯刚才所说，还得麻烦公子替我记录，好作为证据。” “什么？” 李规满脸疑惑。 “你父亲刚才所说……” 顾承宁刚要说，不想李护却咳嗽个不停，李规顾不得许多，赶忙上前安抚。 常山走到顾承宁身旁，小声说道。 “这老家伙，明显就是故意的，他告诉你这些，却不愿意留下口供，明显就是想袒护苏哲，刚才说的义正言辞，这会又变了，真他娘的老奸巨猾。” 顾承宁点点头，表示同意常山的说法。 于是他亲自坐了下来，开始书写口供。 不想这时候，李护咳嗽的更厉害了，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叫大夫，快叫大夫。” 李规赶忙起身来到门外大喊。 顾承宁刚写完，大夫也未到，只听李规大喊道。 “父亲，父亲！” 顾承宁赶忙起身来到床边，没想到，李护已经闭上了眼睛。 顾承宁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娘的没气了，再伸手摸了摸心脏，也没心跳了。 妈的，死了，顾承宁没有学过急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了。 这家伙死的真是时候，这份口供他还没签字呢，刚才听他说的，还以为他是个好人，还是自己天真了，没想到，被他给耍了。 “公子节哀，这份口供，我需要云寿侯画押。” 没想到李规突然转身瞪着顾承宁。 “会宁侯，我父亲已然仙逝，还如何画押？你不应该尊重逝者吗？” 常山不服上前拽着李规的领口。 “你他娘的说的什么话？” 顾承宁赶忙阻止常山。 “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云寿伯既已离世，公子还要操办丧事，我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顾承宁说完，便带着常山离开了。 “老顾，你这，没有口供，我们怎么对付苏哲？” “不用了，杀父害母之仇不共戴天，如今当年参与的人只剩下苏哲，即便没有口供，苏哲也死定了。” 顾承宁实在想不通，这李护既然告诉了他事情，为何又不肯留下口供证词？ 不过他考虑不了这么多了，苏哲必须死。 “老常，你带着他们先回京，我去宋州一趟。” “老顾，你想干什么？你不会是想去宋州杀了苏哲吧？” 常山一脸担忧。 “你可不能这么干，苏哲再怎么说，他如今依旧是开国功臣，堂堂县侯，你若贸然杀他，罪名可是不轻，只怕到时候陛下也保不住你。” 顾承宁冷笑一声。 “你也知道，我出生当天，父亲便没了，出生七日，母亲也没了，仲叔为了救我，也没了。我要不为他们报仇，枉为男子汉。” “哎呀，这件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你又何必自己动手。” “我意已决，你不要再劝了，你知道我的脾气。” 说完顾承宁将常山拉到一旁，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子，随后翻身上马，直奔宋州而去。 常山看着顾承宁远去，而后转身对万清说道。 “万清，李护是不是还有个儿子李营吗？咱们就在李营身上下点功夫，另外，通知冯威，搜罗李规的罪证，上到强抢民女，下到勒索佃农，反正就是不能让他继承爵位。” 从坪州到宋州，有一千多里，顾承宁如果沿途途经驿站换马，只需要十天左右便可以到达。 李护死了，李规自然要上报朝廷，可他无职，无权，自然要先告知坪州刺史，由刺史上奏朝廷。 李护虽然被皇帝赐了姓，可他原来的苗家，也还有族人。 因为和李护本是同族，苗家在坪州也成了高门大户。 他们一致同意，推举李规继承爵位。 不过，这都需要朝廷定夺，一般没有什么大问题。 他们将坪州刺史请了去，表达了意向。 同一时间，常山派人给李营送了封信。 当天夜里，李营便偷偷出了家门，在一家客栈里见到了常山。 “你说可以让我继承爵位，是真是假？” 李营开门见山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会宁侯是什么人，你应该听说过，他可是陛下和皇后养大的，只要他跟陛下说一声，你继承爵位的把握便有一半。” “当然，要是能搞到李规一些作奸犯科，行为不检的证据，那你继承爵位的把握就更大了。” 李营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和李规仗着是李护的儿子，这些年在元平县可没少干坏事。 比如李规的小妾，就是他强行从一户农家抢来的，一分钱也没给人家。 最后还勾结县令，吞并了农户的土地，逼着农户成了他们家的佃户。 “大人，可是我……” 常山明白，这个李营定然也不是好鸟。 “放心，这些都由用的来处理，京城之中，除了陛下太子，我们按察司想要办点事，还是很容易的，你且放心。” 李营再次露出笑容。 “大人请放心，那日我爹对侯爷说的话，我全听到了，我就是侯爷的证人。” “哈哈哈，很好！” 常山拍着李营的肩膀，心想这家伙还真识时务呀。 第118章 苏哲灭门 李护的死并没有激起什么浪花，只不过他死了，却未立世子，爵位由谁继承？ 当李恒看到坪州刺史的奏折时，冯威也来到宫中。 顾承宁说走就走，这让李恒很不爽，这些天，都是冯威进宫奏报最近事务。 “冯威，云寿伯没了，他生前未立世子，坪州刺史奏报，田家人商议，一致认为应让李护长子李规继承爵位，你认为呢？” 实际上李恒这就是随口一问，长子继承爵位无可厚非。 冯威心想，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向陛下进言，没想到陛下居然问起自己。 “陛下，既然陛下问起微臣，那微臣就直言了。” “臣以为，这爵位让李规继承，不如让李营继承，据按察司查访，李规仗着是云寿伯长子，在元平县横行霸道，欺压百姓，强抢民女，吞并土地……” “若是让他继承爵位，只怕往后他会变本加厉，那时候，恐怕元平县百姓将再无宁日。” “至于田家，陛下已经踢云寿伯为李姓，那便与田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可这些年，田家却仗着云寿伯的关系，横行乡里。他们之所以支持李规，只怕是为了获取更多好处。” 李恒看着冯威，有点生气。 “这些为何之前不报？” “回陛下，按察司经费紧张，坪州的暗探也刚不下不久，臣也是刚刚得到他们的消息。” “朕知道了，顾承宁现在何处？” “回陛下，都督单人单骑去了宋州。” 李恒顿时感到不妙，顾承宁只怕又要惹事。 虽然苏哲如今已经成了县侯，可李恒为了避免铺张浪费，却允许他继续住在原来的府邸。 顾承宁来到宋州时，苏哲还未赶回来。 可府中已经开始张灯结彩，准备迎接苏哲，被按察司抓去，还能全身全尾的回来，尽管爵位降了一级，可也算第一人了。 顾承宁早就换了衣服，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等了三天，苏哲总算回来了。 这一天顾承宁并没有动手，因为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后天就是苏哲的四十五岁诞辰。 正好他安全无恙的回到宋州，他的夫人梅氏已经下了请帖给宋州各级官员，还有当地大族。 两日后，这天顾承宁换了按察司都督的蟒袍官服，提着礼物来到了苏哲府邸。 所有人都很惊讶，顾承宁怎么突然又来了？ 苏哲心里直打鼓，可他还是亲自迎了出来。 “恭喜虞城侯，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会宁侯客气了，请。” 顾承宁走进府里，一群人都很不自在，心想，这个煞星怎么突然来了，而且腰里还挂着佩刀。 你前面抓了人家，今天又来祝贺，任谁都有点想不通。 顾承宁突然转过身对一旁的苏哲说道：“虞城侯，你的诞辰，我可以说几句祝福词吗？” 苏哲犹豫不决，他自然不愿意，可如今他只是个县侯，又无官职在身，这里在坐的，即便是宋州刺史，官阶也没顾承宁高，所以他没法拒绝。 “怎么？虞城侯还在为之前的事怪罪于我吗？我只是身在其位罢了。”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会宁侯请。” 顾承宁来到院子中间，苏哲无奈只能跟了上去。 “宋州各位同僚，世族乡亲，我是顾承宁，受封会宁侯，现任大乘按察司都督，”我父顾乃陛下追封安夏王，我母乃陛下追封一品贞静夫人。” 一众人满脸疑惑，人家苏哲的生日宴会，你顾承宁说自己一家是什么意思。 可苏哲却隐隐感觉不对劲。 顾承宁却不当回事，继续说道。 “二十多年前，我父亲的部下反叛，投了伪周，后领伪周兵马，攻陷会宁，我父自杀身亡，而我刚出生。” “七日后，母亲带着我被伪周追杀，为了护我周全，我母亲自杀身亡，我父亲的卫队长仲夏，带着我经历追杀，总算将我带到京城，而他，却受伤过重，亡故了。”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叛徒所致，这个叛徒，就是苏哲。” 苏哲大惊，顾承宁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父亲，母亲，仲叔，今日我便为你们报仇。” 说完抽出佩刀，指向苏哲。 “苏哲，今天，我就要取下你项上人头，以告慰我父母在天之灵。” 苏哲顾不上别的转身就跑，顾承宁怎么会给他机会。 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苏哲眼看跑不掉，干脆转过身准备应战。 然而，不说顾承宁拿着佩刀，即便他赤手空拳，苏哲也不是对手。 一刀劈下，苏哲来不及躲避，只能抽出手遮挡。 “啊！” 一个痛苦的声音传了出来，苏哲的左手手臂被顾承宁一刀砍断。 随后，顾承宁将刀架在苏哲脖子上。 “不要，不……” 顾承宁没有给他再次说话的机会，一刀抹了苏哲的脖子。 外场的人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他们不知道顾承宁这个疯子接下来会做什么。 “顾家人除外，其他人都走吧！” 听到顾承宁说这话，其他人赶忙起身，连跑带爬的逃出了苏府。 顾承宁死死盯着顾家人，他们惧怕顾承宁，根本不敢离开。 “苏家的下人，现在也可以离开了。” 一群下人也顾不上主母，公子小姐们，全跑了。 而顾府的管家这时候也想离开，顾承宁却没给他机会。 “你也想走，没门。” 一刀下去，他和苏哲做了伴。 苏哲的夫人梅氏此时坐在地上，全身颤抖。 顾承宁走到她身边。 “下辈子嫁人擦亮眼睛。” 随后梅氏躺在血泊之中。 苏哲的两个儿子以及三个女儿，此时转头就跑，顾承宁自然不给他们机会。 半个时辰后，苏哲府中已经躺倒了一群人。 这里面有苏哲和他的夫人，还有两个小妾，苏哲的五个子女，一个孙子，两个孙女。 而苏哲的两个女婿，顾承宁并没有动他们，让他们带着孩子离开了。 顾承宁毫不客气的给苏哲来了个灭门，斩草除根的道理，他是明白的。 随后他来到宋州刺史府。 一身是血的顾承宁，把刺史府值守的军士吓了一跳。 第119章 押赴京城 “我是顾承宁，告诉陶化，我要见他。” 值守的军士赶忙去禀报。 陶化此时正和一帮下属坐在刺史府偏厅，刚才的场景他们都在，此时小心脏还跳的扑通扑通的。 “刺史大人，顾，顾承宁来了，他点名要见你。” 陶化吓了一跳，顾承宁怎么又来刺史府了。 “大人，他，他这时候来刺史府做甚？” 陶化也不知道顾承宁到底要干什么？想来总不会是来杀他们的吧？ “走，我们去见他。” 到了门口，顾承宁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他满身血迹，面容冷峻。 “会，会宁侯。” 顾承宁转身看着一群战战兢兢的官员，而后起身。 “陶刺史，今日我顾承宁杀了苏哲一家十三口，特来想你自首，你可绑了我，向朝廷奏报。” 说完顾承宁卸下佩刀，扔到一旁。 顾承宁杀了苏哲一家，在场的人无不震惊。 “这，会宁侯，你，唉！” “王司马，立刻带人去虞城侯府。” “是。” 陶化小心翼翼的来到顾承宁身边。 “侯爷，你太冲动了，即便苏哲有罪，你完全可以奏报陛下，你这……” “呵呵，朝中那些人早看我不顺眼了，上次我证据确凿，可苏哲却被那些人上奏保全，只是降了一级爵位，便可全身而退，这次，我不会给他机会。” “多说无益，陶刺史还是让人将我送进大牢，尽快向陛下奏报吧！” 陶化得等到司马参军回来禀报事情，方才能下结论，他只好先将顾承宁关起来。 “会宁侯，得罪了，来人。” 顾承宁被人带着去了宋州刺史府大牢。 李恒听了冯威的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便下了旨意，让李营继承了云寿伯爵位。 正满心欢喜等待朝廷旨意的李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接下来自己与爵位无关。 等了半个多月，圣旨终于到了。 云寿伯宅院里，李规带着众人接旨，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 身旁的李营却一脸的不忿，不知道他们答应自己的能不能做到。 当听到云寿伯次子李营继承爵位的时候，李规面如死灰，而一旁的李营却长舒一口气。 尽管心里抑制不住的兴奋，可还是尽量压住了。 李家的人全都不敢相信，他们都以为李规继承爵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可没想到，却成了李营。 “云寿伯接旨谢恩吧！” 李营赶忙说道：“臣李营领旨，谢陛下天恩。” 等宣旨人离开后，李营拿着圣旨，一脸得意。 “管家。” “老奴在。” “传下去，从今以后，我李家与苗家再无瓜葛，另外，将那些改姓李的苗家人全部赶走。” “这……” “二弟，怎么说我们也是苗家一族……” 李营瞪了一眼李规，心想，如今我才是云寿伯，一家之主，你还以为是之前呀。 “大哥，如今这个家是我在当，我李家乃陛下所赐国姓，岂能受制于苗姓？管家，你没听见我说的吗？”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办。” 这时候，常山带着人走了进来。 “恭喜李兄，继承云寿伯爵位。” “原来是常司使，请前厅用茶。” “请。” 李规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还是他想简单了，没想到，按察司居然有这么大的能力。 此时他悔恨不已，当初要是答应顾承宁就好了，如今爵位给了李营，他这个长子成了笑柄。 与此同时，他也恨起了自己父亲，老东西真不是人，一边装作清高，一边又想维护他表哥，啥都要，结果不立世子，让李营继承了爵位。 “以后在陛下面前，还请司使和都督替在下多多美言。” 刚到前厅坐下，李营便迫不及待的对常山说道。 “好说，好说，不过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忘了。” “岂敢，常司使放心，请转告都督，只要需要，在下一定亲自作证。” 云寿伯要与苗家撇清关系，这让苗家忧心不已。 这些年仗着和李护是同宗，即便李护已经姓了李，可毕竟他们都是苗家的后代。 在元平县的地界上，他们可以仗着李护为所欲为。 这下好了，没了云寿伯庇护，以前那些他们得罪过的人，全部都想找他们算账。 一开始那些人还不敢怎么针对苗家人，最多是偷着在苗家人的院子里扔条死狗死猫的。 直到有一天，这死狗死猫扔到他们祠堂里，苗家人受不了了。 苗家族长想见李营，却被拒之门外。 反正李家另立门户了，祖宗牌位又不供在苗家祠堂里，这一点，谁也说不上李营的不是，毕竟人家现在姓李，还是陛下亲赐的。 那些苗家得罪过的人一看，好家伙，这李家是真不管苗家了，纷纷对苗家展开了报复，就连他们族长也被人偷袭了。 京城。 当陶化得奏折到了中书省，所有人都惊讶不已，顾承宁竟然如此大胆，将苏哲一家灭口了。 李恒收到奏折后，满腔怒火，朝堂上那些人正愁没有机会扳倒他，他却灭了堂堂朝廷开国功臣的满门。 果然，接下来，弹劾顾承宁的奏折满天飞，这一次，是勋爵，武将，文臣都加入其中。 李恒命龙武卫亲赴宋州，押解顾承宁进京。 常山收到消息后，赶忙带着李营直奔京城。 跟顾承宁有过节，或者看不惯顾承宁的人，此时跃跃欲试，都想趁此机会，给顾承宁一击。 即便干不掉他，让他夺爵，还是很有把握的。 尤其以几位皇子最为兴奋，其次便是陈绍平一党的人。 太子李恭向李恒替顾承宁求情，还被李恒怒斥，罚他一个月内，不许踏出东宫一步。 程家。 此时程晖满脸憔悴，老泪纵横，程夫人泪眼婆娑的坐在儿子的床边。 “禹儿，你睁开眼睛再看看娘呀，禹儿，我的儿呀。” 程禹最终还是离开了。 程晖夫妻白发人送黑发人，程锦和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可依旧不能接受自己弟弟去世的事实。 程晖已经告假半个月了，儿子没有多久的时间了，这段时期，全靠崔文华用名贵药物吊着程禹的命。 “老爷，老爷，不好了。” “慌什么？” 儿子刚刚离开，管家一副慌张的表情跑了进来。 “老爷，京城都在传言，说姑爷，姑爷灭了苏哲满门，此时龙武卫已经去了宋州，要亲自押姑爷回京。” 第120章 你们知道个毛呀 听到顾承宁惹下这么大事，程晖差点晕倒，自己儿子就是因为顾承宁才被人算计，以至于命都没了。 如今女儿还未嫁，顾承宁又惹出祸端。 “爹，他，他不会……” 程锦和话没有说完，他想不通顾承宁为什么要杀了苏哲全家，即便当初跟鄂国公对上，他也只杀了耿逸一人。 “唉，屋漏偏逢连夜雨，锦和，顾承宁太能惹事了，他这个按察司都督的位子只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事，要不我去求求陛下……” “爹，您什么意思？顾承宁之所以折腾了这么久，不还是为了小弟吗？” “再说了，是陛下下旨赐婚的，我们还能让陛下收回成命吗？” “爹，女儿喜欢他，即便他被夺爵，流放，女儿也愿意跟着他。” 见女儿这么坚定，程晖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流放倒不至于，不过夺爵，怕是有可能，京城很多人，恨不得整死他。” 半个月后，龙武卫押着顾承宁回到京城，说是押，实际上顾承宁也没坐囚车。 毕竟目前他还是会宁侯，按察司都督。 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 顾承宁实际上是坐在一辆马车上，他让龙武卫给自己上手脚镣，对方却没有这么做。 给的解释就是，他要想逃跑，早就跑了，怎么可能等着龙武卫来。 顾承宁原本以为这次要关在大理寺牢房里了，没想到，又关到刑部了，这可是自己第三次进刑部大牢了。 不过这次他的待遇比第一次来好多了，住着单间，伙食也不错。 当天下午，江芳挺着肚子，一个人带着吃的来了。 见到顾承宁，江芳忍不住哭了出来。 “哥，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干嘛这么较真？你要知道，你就快要做爹了。” “我没事，倒是你，挺着肚子来干什么？” “我没事，夫君陪我来的，只是大牢只许一人进来探望。” 顾承宁想到自己小妾许靖韵还怀着身孕，便问道。 “靖韵他们怎么样了？” “还好，就是听到你的消息，动了胎气，不过崔伯父已经看过了，没有大碍。” 顾承宁这才安心。 “这段时间劳烦你了，你安心回家养胎，嘱咐刘三，小心伺候着就行了。” 没说几句话，狱卒就进来了。 “侯爷，程家小姐来了，你看？” 江芳擦了擦泪珠。 “哥，锦和姐姐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 不一会，程锦和进来了，一样带着一个食盒。 “你们这是怎么了？这刑部大牢里好吃好喝，带那么多吃的，我可吃不完。” 程锦和忍不住也流下泪水。 “程禹他，他走了。” “唉！” 顾承宁长叹一声。 “都是因为我。” “不，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也不要自责，这是他的命。只是你……为何？” “对不起，那苏哲就是间接害死我爹娘的凶手，我若不杀他全家，如何对得起我爹娘还有仲叔？” “这次怕是有些麻烦了，要是……不如我向陛下求情，这桩婚事就此作罢。” 程锦和抬起头，看着顾承宁。 “你想退婚吗？可是我不想，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爱上了你，你也许不知道，当陛下赐婚的圣旨宣读完的那一刻，我觉得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无论朝廷怎么处置你，我都愿意跟着你。” 顾承宁完全没有想到，程锦和居然喜欢自己？ “好了，你放心，我不会有太大事的，最多被夺爵，这几年虽然我没攒下多少钱，可粗茶淡饭还是吃得起的。” “程禹的后事怎么安排的？” “父亲已经亲自带人送他回老家安葬了，不日就会返京。” “好了，回去吧！” 三天后，皇帝迫于压力，将顾承宁交给三司会审。 刑部大堂上，陈绍平一脸得意，他是都察院一把手，自信这次顾承宁不死也得脱层皮。 一旁的大理寺卿换人了，作为按察司老大，顾承宁当然知道这人是谁，前刑部左侍郎吕栋，二皇子的人，跟陈绍平是一伙的。 从一个正四品侍郎直接跳跃两级，成为正三品的大理寺卿，顾承宁有点想不通。 陛下看不见吗？他不会不知道，这吕栋是二皇子的人？ 吏部那些王八蛋，是怎么搞的？ 只有刑部尚书李永年，跟顾承宁没什么过节。 顾承宁拱手施礼。 “顾承宁见过三位。” 因为是在刑部大堂，所以主审是刑部尚书李永年。 “来人，赐坐。” 陈绍平立马不愿意了。 “李尚书，顾承宁现在是钦犯，怎么能坐着呢？” 李永年立刻反驳道：“陈中丞，顾承宁如今还是会宁郡侯，按察司都督，正三品的官职，与你我同级，你我坐着，却让他站着，可有此等道理？” 陈绍平被怼的说不出话，可心里那个气呀，自己混了二十多年，年近六十，妹妹还是贵妃，这才混到正三品的御史大夫。 可顾承宁不过二十多岁，就是正三品的按察司都督，这特么哪里说理去。 “顾承宁，你杀害禹城侯满门，究竟为何？从实招来。” 李永年拿起惊堂木一拍，这才将陈绍平的思绪拉了回来。 “李尚书，我杀苏哲一家，确有原因，乃是因为二十三年前一桩案子。” 堂上的三人面面相觑，这怎么又扯到二十三年前，那时候顾承宁也刚出生。 陈绍平立马抢过惊堂木猛的一拍。 “顾承宁，你休要找借口，二十三年前，你还没出生呢！” 顾承宁瞪了一眼堂上的陈绍平。 “二十三年前，你陈中丞也不过是江南一书生，按察司的记录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建武三年，陈贵妃举荐出仕的吧？。” “至于旁边这位吕大人，我没记错的话，是建武二年，以陛下招贤令入仕的吧？” “二十三年前的那桩案子，你们知道个毛呀。” 这句话气的陈绍平差点骂娘，确实，要不是他妹妹是贵妃，他陈绍平何德何能，能坐在都察院这把交椅之上。 论起来，他还不如身边的吕栋，更比不上李永年。 严格来说，李永年算是李恒同宗，不过是差了七八代之外的了。 而李永年是李恒为秦王时，来投的，当时也算小有名气，那桩案子他应该知道。 所以，论资历，论才华，学识，陈绍平是三人中的垫底。 第121章 臣等有罪 李永年一拍惊堂木。 “你接着说。” 顾承宁吧唧吧唧嘴巴。 “给口水喝呗。” 李永年吩咐人给顾承宁弄了杯茶水，他一口气喝下去，才娓娓道来。 等顾承宁说完，李永年很是震惊。 “你说崔勇河是冤枉的，早在叛逃之前就被苏哲所杀？这……” “李尚书，当年的事你应该知道，苏哲虽然机谋出众，却也漏洞百出，虽然现在经历当年那件事的人军官几乎没了，可我有老云寿伯李护的证词，他的次子，也就是如今的云寿伯，他当时也在场，可以为我作证。” “再有，当年叛逃的士兵，有五万之众，活到现在的应该不少，大可以找他们来问。” 陈绍平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顾承宁，即便你说的是事实，那也应该上奏朝廷审查，而不是私自对苏哲出手。” “呵呵！” “陈大人，苏哲包庇钦犯，参与刺杀我，豢养死士，铁证如山，我亲自押他进京。此等种种，如果按我大乘律法，都够诛灭九族了，可却被许多大臣力保，最后只是降爵一级，你不觉得可笑吗？” “此次我要是还这样做，先不说我的证据你们会不会采纳，即便会，也许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我都怀疑，这些力保苏哲的人，要么收了他的好处，要么当初和苏哲同流合污。” 这顶大帽子，一帮人可承受不起。 “不要斗嘴了，先派人去坪州找云寿伯来。” “不必了。” 顾承宁打断了李永年。 “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京城，李尚书只需派人去按察司找常山便可。” “来人，去按察司找常山，让他带云寿伯前来。” 结果一盏茶的功夫，常山带着李营走了进来。 我靠，这么快。 常山上前拱手施礼。 “三位大人，我们早在刑部门前等候多时了。这位，便是当今云寿伯。” “李营见过三位大人。” 随后他便将当时自己父亲怎么说的全说了出来，实际上都是常山教的，因为他当时根本没在场。 这时候，常山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 “三位，这就是老云寿伯的供词。”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当年的事，上面还有手指印。 这个是常山吩咐李营找机会用死去的李护手指按的。 他们不敢作假，毕竟李护也是开国功臣，很可能，他的手指印会出现在其他地方，万一三司找到，一对比，那就完了。 李永年看了后，传给其他二人。 陈绍平怕说多了，又被顾承宁怼，于是对一旁的吕栋使了个眼色。 李栋会意，便说道：“如今苏哲已经没了，李护也没了，死无对证，这份口供做不得数。” 顾承宁早知道会这样。 “常山，怎么样了？” 常山点了点头，然后对他们三人说道。 “当年随着叛逃的士兵有很多，我们按察司找到了其中的二十多名老兵，不如各位大人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顾承宁接着补充。 “三位，这里面可不光牵扯到苏哲叛逆，还牵扯到崔将军的清白。” 尽管陈绍平心里不愿意，可他没法反驳。 李永年便发话了。 “那些人人在何处？” “正在不远处的茶楼喝茶。” “常山，辛苦你将他们带来。” “好。” 不一会，一群人被带了进来，他们中年纪最小的也已经四十多岁，年纪大的，已经接近六十。 “见过大人。” 说着就要下跪。 “免了，起身回话。” “谢大人。” 李永年看着堂下人，里面居然还有穿着武官官服的。 他指着一个六品武官问道，此人四十多岁。 “你，叫什么名字？现在官居何职？” 这人走了出来。 “启禀大人，下官马凌风，现任职绥州折冲府果毅都尉。” “你说说，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禀大人，二十三年前，那时候我不过二十二岁，在这之前，为了能活下去，便参加了义军，后来便在顾晟将军麾下当兵。” “只因我作战勇猛，又识得些许字，在二十三年前，便被提拔为队率。” “当时顾将军派我等去攻打房陵，崔将军为主将，苏将军为副将。” “可我们还未到房陵，苏将军便说崔将军领了新命令，要去跟伪周的军队正面交锋。在那之后，实际上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崔将军。” “再后来，我们莫名其妙的被各部校尉逼着投降了伪周军队。” “我们被分别编入周军之中，不过由于那支周军只有八万人，所以，我们每支队伍里，都有不少老相识。” “没多久，他们要我们去攻打会宁，我们自然不愿意。可苏哲连着杀了上百人，我们不得不从。” “最后会宁被攻破，听说顾将军自杀了，我们都深感惭愧。” “没想到，一年后，上官们偷偷给我们下令，让我们对周军反戈一击……” “好了，后面的事本官知道了。” 随后，李永年又问了几个人，都是这样的说法。 “你们一直都没见过崔勇河吗？” “大人，从苏哲下令让我们改道开始，我们一直未见崔将军，不过后来听说是崔将军要我们投了周军，这怎么可能呢？再后来，苏哲说他杀了崔将军，要重新返回我大乘军，可我们还是没有也没见过崔将军的尸体。” “可恶，可恶至极！” 李永年此时很愤怒。 “二位，此事得奏报陛下。” 陈吕二人此时也无话可说，只能应允许。 “来人，将顾承宁带下去，其余人等，近日不得离京。退堂。” 太极宫。 当李永年将事情说完，李恒将桌上的茶杯摔的粉碎。 “让刘卯，张相文，张表，杨轨来见朕。” 一旁的侯公公赶忙吩咐下去。 半个时辰后，这几人火急火燎的赶来，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行了君臣之礼后，李恒恶狠狠的看着几人。 “朕问你们，二十二年前，苏哲倒戈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听到这里，张相文，张表和杨轨身躯一震，这么多年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陛下，当年的事有什么不对吗？” 刘卯一脸疑惑，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恒知道刘卯这人打仗没的说，可就是脑子不够数，他要是脑子够用，也不至于只封了一个广安县侯。 “你们三个说，当年到底怎么回事？苏哲口口声声说是崔勇河反叛，你们给朕的奏报也是如此，可你们根本没见过崔勇河的尸体，更没有在军中做过调查。” 三人知道瞒不下去了，扑通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等有罪。” 第122章 苏哲的私生子 张相文趴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陛下，臣等糊涂，听信苏哲一面之词，臣等有罪。” “陛下，都是臣等鬼迷心窍，收取了苏哲的好处，便没有做调查，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李恒看着这三人，一切都明白了，他当年一直对苏哲的说法很是怀疑。 况且即便崔勇河投敌，可你苏哲是大军副将，当时不拦着，眼看我大乘击溃了周军主力，你反戈一击，又投了大乘。 可当时他一心一统天下，苏哲又立下大功来投，自己若是过多追责，只怕会让那些将军寒心，周军里那些想投乘军的人，只怕也心有余悸。 所以，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的没有细查。 “你们都是跟随朕二十四五载的人，如今也算高官厚禄，位极人臣，可朕万万没有想到，二十多年前，你们便收受贿赂。” “你们可知，就是你们这等行为，让朕，让我大乘将一个左右逢源，投降反叛的额贼，当成了我大乘的忠臣。” “当然，朕也有错，朕自会反省。至于你们三人，朕不会过多为难你们，回乡养老吧！” 三人没想到，兢兢业业一辈子，如今好不容易位居高位，这一下子就打回原形了。 张相文如今是太常寺卿，张表为太仆寺卿，杨轨则刚刚上任国子监祭酒不长时间。 虽然他们能力不怎么样，可凭借着从龙之功，全部混成三品大员，如今却一夜回到解放前。 不过，好在保住了性命。 “臣等谢陛下天恩。” 等几人离开后，李恒对陈绍平，李永年和吕栋三人吩咐道。 “着你们严查二十三年前之事，朕要的是切实的证据。” “遵旨。” 有了皇帝的旨意，李永年还是组织人手，对当年倒戈的人，上到被苏哲灭口的军官家属，下到活着的士兵，低级军官一一展开调查。 由于工作量太大，信息又不是那么畅通，无奈之下，李永年力排众议，请按察司帮忙。 经过三个月得调查，事实基本清楚了。 李恒便下令，为崔勇河平反，诛灭苏哲九族。 崔勇河当年被认定为叛军头领，全家被杀，连他的父母妻子都没有放过。 唯独只有一双儿女，因为年纪太小，当时只有三四岁，而幸免于难。 后被崔勇河的岳父母扶养，如今已经二十六七岁了。 而顾承宁这边，虽然苏哲死有余辜，可毕竟是他擅自杀人，即便李恒饶过他，可那些御史们却不肯放过他和按察司。 说按察司权力过重，危及朝政，凌驾于律法之上等等，接着又是请罢按察司。 这还是因为顾承宁让常山在京中放出流言。 说想要弹劾惩办顾承宁的，大概率都是收了苏哲好处的人，应该严查他们。 这才让很多想弹劾顾承宁的人不敢妄动。 可都察院这些御史可不管这些，不管是他们是为公，还是为私。 而那些其他官员勋爵们，不弹劾顾承宁，却跟这些御史一样，纷纷上奏，请罢按察司。 而同一时间，京中又有流言，说若非顾承宁，这桩陈年旧案就此埋没，崔勇河将永远沉冤。 李恒借着这个理由，对顾承宁从轻处罚，只罢免了他按察司都督职位，罚俸一年。 并且限制了按察司很多权力。 这就是说，顾承宁这一年在按察司都是白干，一分钱俸禄没有，以后按察司很多权力被限制。 比如，以后按察司只有查访缉捕权力，没有审问权。 还有，按察司出京办案，要知会三司。 顾承宁听到这些，恨不得将牢房的房门踹烂，那以后按察司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可如今他已经不是按察司都督了，随他们的便。 而常山临时接任按察司。 这就是顾承宁为什么要一人去杀苏哲，要是他当时带人去了，即便这些人不动手，恐怕按察司也要受连累，搞不好，陛下迫于压力，会罢了按察司。 顾承宁走出刑部大牢那一刻，立刻宣布不日将与程锦和大婚。 幽州。 “三太子，有人求见。” “何人？” “他说他是苏哲的儿子，此次特来助三太子一臂之力。” “哼，苏哲不是被诛灭九族了吗？怎么还会有儿子？还能找到我们所在？” 一旁的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劝道：“不妨先见见，问问他如何知道我们所在？” “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走了进来。 “在下苏宁，见过三太子。” 三太子死死盯着苏宁，好一会才开口。 “整个乘国都知道，苏哲被灭了九族，你却自称苏哲的儿子，你就不怕我将你交给官府？” “呵呵！” 苏宁轻蔑一笑。 “三太子不会这么做，常言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我与三太子有共同的敌人，三太子怎么会这么做呢？” “哦，我和你有共同的敌人吗？” “当然，顾承宁，李恒，都是咱们共同的敌人。” 三太子身旁的人，也是他的军师，名叫丁元，此时他开口问道。 “你说你是苏哲的儿子，可有凭据？” 苏宁并没有什么证据，不过他确实是苏哲的儿子。 二十三年前，苏哲投了周军不久，无意中救了一个女子，后来便生下了苏宁。 可没想到一年后，李恒竟然大败周军，苏哲便将知道他有儿子的人全部杀了。 后来他回到李恒这边，才正大光明的娶妻生子。 这苏宁才是他的长子，其余两个儿子，一个二十一，一个二十岁，还成了亲，有了孩子。 当然，他们如今已经全部被杀。 可苏宁却因为是私生子，苏哲为了不让人知道当年的事，一直没有公开苏宁的身份。 不过为了补偿这个儿子，这些年苏哲通过自己的手段和钱财，为这个儿子做了不少事。 如今的苏宁，虽然才二十二岁，可却是富甲一。 尽管他是私生子，可他觉得自己父亲对自己很好，除了不能公开身份。 在听到苏哲被杀，他就想替父亲报仇，如今苏家被诛灭九族，苏哲的死，苏宁也瞒不住他母亲了。 看着母亲每天以泪洗面，苏宁打算复仇。 苏哲曾经告诉过他不少事，包括赵爽，自然也知道赵爽和前朝这些人勾结的事。 至于三太子在幽州的老巢，他用了一个月时间，花费了三百两银子便打听到了。 第123章 夫君，接剑 苏宁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 “这是我送给三太子的一点薄礼，还请笑纳。” 打开信封，三太子看后很满意。 现在他们最缺的就是银钱和粮食，而苏宁送来的东西，正好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呵呵，苏公子，你不会无缘无故送我们这些东西吧？说说吧，你想干什么？” “我说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我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当今皇帝李恒，还有那个顾承宁，尤其是顾承宁。我想干掉他，为家父报仇。” 干掉顾承宁，三太子他们这帮人不是不想，而是太难了，前次他让赵爽带人去杀顾承宁。 谋划了那么多，设下那么多陷阱，可他依旧安然无恙。 “苏公子，不是我不想杀顾承宁，只是杀他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先不说他人在京城，又是朝廷勋爵，光是一个按察司，就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哈哈哈！” 苏宁大笑着：“三太子，看来你的消息不够灵通呀，难道你不知，顾承宁的按察司都督已经被罢免了，按察司权力也受到多方限制。” “什么？” 三太子很是不爽的瞪了一眼身旁的人，娘的，这么重要的消息，他们居然不知道。 “苏公子，你倒是给我们带来个好消息，想要杀顾承宁不是不行，毕竟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只不过，我们实力受损，现在弟兄们缺衣少食的，恐怕更难执行。” 老狐狸。 苏宁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王八蛋，自己送了他这么多东西，他还不满足。 “三太子放心，只要能杀了顾承宁，在下还有厚礼送上。” “呵呵，刚才那些我就当见面礼了，苏公子不该再送点定金吗？” 尼玛，老子又不是雇凶杀人，你还要定金。 不过他没办法，只能答应，毕竟他虽然有钱，可没有人家的势力。 苏宁又从怀里掏出一张房契。 “这是我在蓟州的一座酒楼的房契，就当我的定金。” 身旁的人接过去一看，冲着三太子点了点头。 “哈哈，好，苏公子放心，一年之内，我必定拿下顾承宁的人头。” 眼看苏宁心有不悦，三太子又说道：“苏公子，杀顾承宁不是那么简单的，不了操之过急，我们得找好机会。” 苏宁也明白这个道理。 “那就拜托了！” 苏宁走后，身旁的人立马提醒三太子。 “殿下，你怎么能答应他呢，这顾承宁哪那么容易杀？” “哼，顾承宁给我们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不杀他，以后我们的人谁还会信服我，本来我想着等我们继续力量，过段时间再说。” “没想到，这就有人送钱粮给我们，反正我们这样对付顾承宁，这样岂不是更好。” “传我命令，派人潜入京城，打探关于顾承宁的一切消息，你去从咱们的人里面，挑选一批精锐，准备动手。” “唉！遵命。” 顾承宁的婚期已经定下了，就在明年春闱之后。 建武二十一年，又是一年科举大比。 三月八日，科举放榜。 而顾承宁的婚礼定在了三月十九。 一大早，会宁侯府的下人们就开始布置起来。 许靖韵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再有两个月，就该生了。 未时，顾承宁骑上高头大马，在常山，冯威，万清等人的陪同下，前往程家迎亲。 而程锦和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在向程晖和程夫人敬过茶后，顾承宁便带着新娘子的花轿和陪嫁，返回了侯府。 婚礼举行完毕，顾承宁便被拉去敬酒。程锦和则孤身一人待在房间里，身旁只有一个丫头伺候着。 亥时，顾承宁晃晃悠悠的走进后院。 此时，侯府的院墙，房顶上，不少黑衣人已经枕戈待旦。 “殿下有令，会宁侯府，鸡犬不留，动手。” 片刻之间，一群人纷纷跳进院子。 顾承宁大惊，一下子酒就醒了。 “你们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 顾承宁没有说话，他此时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干掉这些人。 二话没说，顾承宁就冲了上去。 其他的黑衣人，赶忙向程锦和的房间冲去。 顾承宁赶忙上前拦着。 如今已经有十几个人在围攻他，他还没武器。 程锦和显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也无可奈何，突然，他看见房间墙壁上挂着一柄剑。 程锦和赶忙取下宝剑，打开房门。 “锦和，你出来干嘛，快点回去。” “夫君，接剑。” 顾承宁一愣，赶忙接过宝剑，开始对这些人展开反击。 侯府后院一下子乱了起来。 前院的家丁仆役大晚上根本不敢进后院。 刘三当机立断，派了一个人去巡城兵马司求救，另一人去按察司求救。 自己则顾不得其他，带着一众家丁仆役，奔向后院。 “侯爷，我们来帮你。” 见刘三来了，顾承宁一边应战，一边高喊。 “不要管我，快去保护姨娘她们三人。” 刘三这才反应过来，许姨娘肚子里还有侯爷的孩子呢。 他赶忙带人去了顾承宁三个小妾住的院子。 然而，他们来到这里，七八个黑衣人已经开始撞门了。 刘三等人虽然人数众多，可一没武器，二没武功，战斗力何其弱小。 他们手里拿着各种棍棒，扁担…… 尽管心里畏惧，可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顾承宁面对十几人的围攻，已经有七八个人被他放倒在地。 而他自己，也因为之前没有武器，左手手臂被伤。 他站立在房门口，阻挡着这些人的进攻。 这些黑衣人，战斗力并不弱，然而他们也不是顾承宁的对手。 若非他要守在门口保护程锦和，这些人早被他干掉了。 此时，黑衣人围住顾承宁，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前。 眼看自己的人被顾承宁撂倒一半，领头的黑衣人突然吹了一声口哨。 黑衣人再次冲上前。 与此同时，两只驽箭从远处射了过来，冲着顾承宁而去。 顾承宁注意力在这些黑衣人身上，根本顾不上驽箭袭来。 他正要上前厮杀，一个身穿绿色礼服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两支驽箭几乎在同一时间射中她的身体。 “锦和。” 顾承宁大叫一声，可黑衣人根本不给他别的机会，趁势杀了上来。 顾承宁满腔怒火，他赶忙将程锦和放在地上，提着剑杀了上去。 没了顾虑，顾承宁全力攻击，根本不顾任何防守。 一盏茶的功夫，只剩下领头的黑衣人还站着，他的身上各处也多了好多伤。 顾承宁没有丝毫犹豫，和他战在一起。 十个回合后，顾承宁一剑刺穿黑衣人的心脏，黑衣人倒地。 而此时对面房顶放箭的人早没了人影。 第124章 对了，其他人呢? 顾承宁赶忙回到程锦和身边，抱起她。 “锦和？你怎么样了？” 程锦和眼神迷离，她拼尽全力伸出手抚摸着顾承宁的脸颊。 “夫，夫君，我们还没洞房。” 顾承宁多年未流泪，此时他也忍不住了。 “锦和，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去崔伯那里，你肯定会没事的。” 说完顾承宁抱起程锦和就往前院而去。 刚到前院，恰巧碰到巡城兵马司的人。 “侯爷。” “快，快去后院，去救许姨娘他们。” 这时候，冯威也带着人赶到了门口。 “围住侯府，任何刺客都不许放过。” 随后他带人走进院子。 “老冯，快去后院。” 说完顾承宁赶忙抱着程锦和就要出门，可程锦和却拉着他的衣袖。 “夫君，快，快去看看许妹妹，她，她还怀着孩子！” “锦和，她们没事的，我先带你去崔伯那里。” 冯威等人来到许靖韵她们几人住的院子后。 一群黑衣人刚刚攀爬上了院墙。 “拿下他们，一个不许放过。” 等冯威回过头，才发现这里惨烈的景象让他们不敢直视。 地上躺着一堆尸体，大多是府中家丁，奴仆和杂役，还有一些女子。 一个房间门前，房门上的拉环，两只血肉模糊的手紧紧的攥着拉环。 手臂已经被砍断，还在不停的滴着血。 一具血肉模糊，没有了双手的无头尸体躺在门前，旁边的头颅睁大着眼睛。 “刘管家！” 带冯威来的小厮一眼就认出这是刘三。 “呜呜，刘管家，大元哥，丁香姐姐……” 两个小厮跪在地上，看着满地的尸体，今天他们还在为侯爷大婚而开心，这还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便阴阳相隔。 顾承宁骑着马，赶到崔文华的医馆。 “砰，砰，砰” “崔伯，开门，崔伯，救命呀！” 崔文华今天喝的有点多，他此时已经躺下了，听见有人砸门，他被吵醒了。 再一听，是顾承宁的声音，他赶忙起身，打开门。 只见顾承宁满身血迹，怀里抱着程锦和。 “这是怎么了？” “崔伯，锦和中了驽箭，你快救救她。” 程锦和此时已经陷入昏迷。 崔文华看着程锦和背后的两根箭，他有点为难。 毕竟程锦和是女的，还是顾承宁的妻子。 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好解开她的衣服去看伤呢。 顾承宁看出他的顾虑。 “崔伯，救人要紧，这时候就别顾其他了。” 崔文华拿过一把剪刀，将程锦和的衣服剪开一个大洞。 “不好，箭上有毒！” 这是顾承宁意料之中。 “可有法子解？” 崔文华没有说话，只是吩咐顾承宁去打水。 他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粒药丸，让顾承宁掰开程锦和的嘴巴，将药丸放进她嘴里。 然后将程锦和趴着放着，接下来要取箭头了。 崔文华看了半天，拿出一把小刀，在蜡烛上烧了烧。 顾承宁看着这操作，心想这时候要是有手术刀和酒精就好了，再不济有点蒸馏酒也好呀，可惜这个时代并没有蒸馏酒。 崔文华的刀法不错，加上这个驽箭的箭头没有倒刺，大约半刻钟，箭头就取出来了。 崔文华便让顾承宁用嘴巴将毒液吸出来。 顾承宁用嘴巴不停的吸着伤口的黑色血迹。 终于，最后血迹变成红色后，这才停了下来。 崔文华拿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药粉倒在伤口上，接下来，他只能指挥顾承宁包扎。 等所有工作做完后，顾承宁便问道：“崔伯，锦和她没事吧？” “唉，这种毒药我没见过，之前你中毒时候，还倒简单，可现在我也没有把握，接下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你还是接她回去，好好照料，接下来可能会持续发热，让人用温水给她擦拭身体，还有，这个药拿回去，每天都要换。” 接着崔文华又开了一副药方。 “对了，我还没问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不等顾承宁说话，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侯爷，侯爷，你在吗？” 顾承宁打开房门，一看是春桃。 春桃一下子跪在顾承宁身边，哭的梨花带雨。 “侯爷，不好了，许姨娘受到惊吓，怕是……” “什么？人呢？怎么不送过来？” “侯爷，崔神医。” 远处的冯威大声喊道。 只见一辆马车驶来，冯威在一旁骑着马，他从马上跳了下来。 “快，扶下来。” 夏荷从马车里出来，正要扶许靖韵下车。 顾承宁赶紧上前，上了马车，许靖韵已经满头大汗，脸色煞白。 顾承宁一把抱起她，将她抱进了崔文华的医馆。 “崔伯，这怎么办？” 崔文华简单的号了下脉。 “不好，快去请张稳婆。” “我去！” 冯威自告奋勇，骑上马就去了。 顾承宁明白，这只怕是要早产了，这个时代，正常生产的孩子，成活率都不高，更别说早产儿了。 他知道，接下来意味着什么？或许两个人都保不住，不过只要有一线希望，顾承宁宁愿不要孩子，只要保住许靖韵的命。 张稳婆是京城很有名的接生婆，冯威娘子生过孩子，接生的就是这个张稳婆。 “快，将她放在里面床上。” 放好许靖韵后，顾承宁赶忙让春桃去照顾程锦和。 顾承宁拉着许靖韵的手，一直安慰她。 “好了，没事了，你坚持一下，张稳婆马上就到。” 在漫长的等待中，崔文华已经准备好了生孩子所用的一切。 一刻钟后，张稳婆被冯威骑着马带了过来。 顾承宁赶忙上前叮嘱她。 “张稳婆，麻烦了，只要能保住大人，孩子无所谓。” “侯爷，我会尽力保住大人和孩子的。” 随后，春桃便被叫进屋子里帮忙，顾承宁自然也就出来了。 漫长的等待中，顾承宁身上的伤已经被崔文华做了处理，眼见天都快亮了，张稳婆才走了出来。 “崔神医，接下来就靠你了，侯爷，对不起，孩子没保住，姨娘得靠崔神医了。” 说完又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崔文华走了出来。 “放心，她没事了，只不过，以后只怕身体会有很多问题，还得细心调养才是。” 春桃这时候走了出来，怀里用布包着的应该就是死去的婴儿。 “侯爷，是个公子，可惜……” “好了，只要大人没事。” 见许靖韵没事，冯威这才上前。 “按察司拿下了两人，此时已经带了回去。” 顾承宁很愤怒，可他知道，这时候不是愤怒的时候。 “对了，其他人呢？” 冯威吞吞吐吐的看向夏荷。 夏荷跪在地上，豆大的泪珠往下流着。 “呜呜，侯爷，赵姨娘，冯姨娘，还有她们的婢女，刘管家，还有府里家丁杂役，他们，他们都没了。” 第125章 臣有天大的冤屈 顾承宁如同掉进巨大的冰窟窿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昨天还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现在便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小时候，自己由刘三的兄长刘大照料，出宫后，刘三又跟着自己，足足八年，对他最为忠心。 在众人的搀扶下，顾承宁方才起身。他一把拉住夏荷的胳膊问道。 “刘棕，刘诚和廖氏呢？” “刘棕，刘棕也没了，刘诚和廖婶他们还好。” 刘棕，刘诚是刘三的两个儿子，廖氏是刘三的媳妇。 “冯威。” “侯爷。” “按察司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刺客进京，还能埋伏在侯府，你们居然毫无察觉？” 冯威从知道刺客进入会宁侯府那一刻，他就惭愧不已，此时，他根本不敢说话。 “老顾。” 原来是常山来了。 今天一大早，他还未起床，便有按察司的人去到西宁侯府找他。 他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 “老顾，这都是我的错，是我疏忽大意，要怪你就怪我吧！” 顾承宁也知道，这事不能全怪按察司。 谁也不会想到，天子脚下，会宁侯府，会出现刺客。 况且，按察司如今权力被限制了很多，户部不仅一分钱不给，连俸禄都开始克扣。 按察司仅仅靠着收保护费维持，很多暗探因为没有足够的银钱维持，现在几乎形同虚设。 而且会宁侯府，他们也不会监视，自然也得不到消息。 “常山，你分派一些人手，在这里护着她们，再调一些人随我我回府里一趟。” “好！冯威，你跟着老顾去。” 回到府里，一具具尸体已经被巡城兵马司的人手帮着放好，一个个身上盖着各种颜色的布。 “侯爷，下官兵马日值守司马，已经点清，男女共23人。” 顾承宁一个个揭开布，这些人他是多么的熟悉，看到冯慧和赵舒的尸体，顾承宁不禁感慨。 “是我对不起你们，若非我纳了你们，如今你们还活的好好的。你们放心，你们的家人，我会好好照顾的。” 当看到刘三的尸体时，顾承宁愤怒了。 “回侯爷，刘管家是为了保护许姨娘，这才……我们到的时候，他手虽然已经被砍下，可依旧死死抓住门环。” 顾承宁转身看着冯威。 “有件事还得麻烦你，替我准备二十三口上好的棺木。还有，替我在侯府布置灵堂。” “侯爷，按制，妾室和下人是不能在府里起灵堂的。” 冯威赶忙提醒顾承宁。 “去他娘的礼制，他们都是因我而死，或为侯府而死，是我顾承宁的恩人，我若计较那些，我还是人吗？按我说的做。” “是！” 顾承宁来到库房，砸了锁子。 这里是侯府存放钱粮的地方，以前是刘三管，后来是许靖韵，她有了身孕后，又是刘三在管。 顾承宁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放着用麻绳串起来的铜钱，谓之吊钱。 他又打开另一个箱子，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 只有这两个箱子，这就是侯府的银钱。 顾承宁大概算了下，折合下来，不足两千两。 他让人将那一箱吊钱抬了出去。 “冯威，就用这些钱布置吧！” “是。” 说完后，顾承宁吩咐春桃和夏荷暂时安排侯府事宜，他则去了皇城外。 皇城外，靠近左侧，有监门卫署衙，门前设立了一面鼓，谓之登闻鼓。 凡大乘百姓，有冤屈者，皆可敲响登闻鼓。 一旦敲响，监门卫必须接手案情，然后上报皇帝。 不过登闻鼓可不是随便敲的，必须有重大冤情，否则这属于越级上告，事后的处罚是很重的。 鼓旁有左右监门卫值守。 见顾承宁一身血迹走了过来，负责值守的军士吓了一跳。 顾承宁拿起鼓锤敲了起来。 不一会，一个穿着绿色官服的官员走了出来。 “停停停，这是登闻鼓，敲响三下即可。” 顾承宁根本没有搭理他，继续敲着。 鼓声瞬间吸引了一大群围观的百姓。 “会宁侯，你怎么……” 官员没想到，敲鼓的是顾承宁，好家伙，你跟这凑什么热闹？ 堂堂会宁侯，谁不知道你和陛下的关系，你有冤情，还用敲登闻鼓吗？ “侯爷，侯爷！” 官员赶忙上前，拉住了顾承宁。 他这才停了下来。 “侯爷，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进宫面见陛下，怎么还敲起登闻鼓了？” 鼓声很大，可以传入太和殿。 顾承宁之所以敲响登闻鼓，是因为今日正逢大朝会。 他如今无官无职，是没有资格上朝的。 发生这种事，他必须亲自调查，亲自报仇，可凭借他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 若是通过按察司调查，更不可能，所以，他是来要查这件事的权力来的。 太和殿里。 李恒听见鼓声，便问道。 “哪里来的鼓声？” 左监门卫将军对这个声音最了解，他站了出来。 “回陛下，听声音，应该是登闻鼓。” “登闻鼓？何人击鼓，速速查明。” “臣这就去。” 一盏茶的功夫，监门卫将军又回来了。因为他还未出宫门，便有值守的羽林卫来报。 “陛下，是会宁侯在敲登闻鼓。” “顾承宁？他昨日刚刚大婚，朕还赏赐了他新婚贺礼，他又在搞什么？来人传顾承宁。” 皇帝身旁的侯公公扯起鸭公嗓喊了一声。 一刻后，顾承宁来到太和殿，跪了下来。 “臣会宁侯顾承宁，叩见陛下。” 见顾承宁脸上，身上全是血迹，李恒大为惊讶。 “顾承宁，你这是怎么了？” “陛下，臣有天大的冤屈，请陛下为臣做主，否则，臣便长跪不起。” 李恒没想到顾承宁居然威胁自己，可他能有什么天大的委屈，苏哲已经被他亲手杀了，也算为父母报仇了。 他这满身血迹，应该不全是他的，否则他还能站在这里？ 他不会又惹祸了吧？ “有何冤屈，起身说话，朕自会为你做主。” 朝堂上那些跟顾承宁有过节，或者得罪过他的人，此时心里都隐隐有些不安。 不知道顾承宁又搞什么幺蛾子。 顾承宁并没有起身，他依旧跪着。 “陛下，昨夜亥时二刻，臣送走宾客后，便遭遇刺客袭击，臣的夫人为救臣，身中两支毒箭，生死未卜。” “臣的小妾受了惊吓，早产，孩子没能保住。” “还有臣另外两个小妾，以及府中管家，奴仆，杂役，家丁，丫鬟等二十三口，全部遇难。” “什么？” 不光李恒，就连这些大臣都是惊讶无比。 天子脚下，会宁侯府，竟然发生这么大的惨案，以顾承宁的性格，只怕日后朝堂又不得安宁了。 第126章 你也太放肆了 大殿外站着的程晖此时焦急不已，刚才看着自己女婿全身是血的走进大殿，他的心便提了到了嗓子眼。 可他只是个五品官，大朝会，他都没资格进入太和殿。 “陛下，臣如今虽然无官无职，可也是堂堂郡侯，然天子脚下，臣府中却被歹人袭击，请问京兆府在做什么？京中这么多衙门又在做什么？” 顾承宁说到激动时，指着朝堂官员。 “你们一个个看我不顺眼，不遗余力的弹劾我，我顾承宁虽然行事鲁莽，可我杀的人都是触犯国法的该死之人。” “就连按察司也跟着被弹劾，限制，倘若按察司不被限制，昨夜的事就不会发生。” “我想问问各位？我顾承宁就那么遭你们恨吗？我一心为公，错了吗？如果觉得我错了的人，我倒想问问你们，你们尸位素餐，维护大奸大恶的苏哲，你们对吗？” 朝堂上那些大臣们一个个的不敢吭声，许多被御史们带偏弹劾顾承宁的人这时候有些回过味来了。 是呀，顾承宁虽然做事鲁莽，且心狠手辣，可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被他扳倒的，也都是贪赃枉法的官员。 很多人此时默默的低下了头。 “陛下，昨夜，臣府中家丁情急之下，去找了按察司和巡城兵马司，因为整个大乘衙门，臣只跟这两个地方有些许交情。” “按察司已经抓住了两名刺客，臣请旨陛下，这件事让臣亲自来查，臣要为夫人，小妾，为侯府二十三口人，也为自己那夭折的孩子，讨个公道。” 李恒看了看众大臣，此时居然没有人反对。 就在他准备同意顾承宁的意见时，人群中走出一人。 “陛下，会宁侯府遭此变故，实在让人怜悯，然而，朝廷有衙门，也有法度，臣以为，此事可交由大理寺，刑部查办。” 顾承宁抬头一看，又是陈绍平。 这老东西一直跟自己作对，不是自己信不过刑部和大理寺，只是若靠他们查案，只怕几年都不一定有结果。 况且，就凭他们，未必会让那几个刺客开口。 顾承宁也不跪着了，直接起身，恶狠狠的指着陈绍平。 “陈中丞，陈大人，老东西，我忍你很久了。” 陈绍平听顾承宁叫自己老东西，气的直打颤。 “你，你……” 顾承宁根本不会给他开口的机会，反正现在跟他已经势同水火了，也用不着给他留面子。 “你什么你？这几年，你处处看不惯我，堂堂都察院，负责监察百官的衙门，官员贪污腐败，包庇钦犯，等等恶行，你是一点不知，还要按察司出手。” “而你，却天天盯着我？我跟你陈绍平有什么深仇大恨？” 陈绍平也不甘示弱，立刻反驳。 “我身为御史大夫，你违反律法，我弹劾你还有错了？” “行了吧！别人怕得罪你，我却不怕，你陈绍平何德何能位居御史大夫之位？” “放眼朝堂，各部院大臣，要么是陛下从龙之臣，要么是名满天下的大儒，要么是科举进士出身。” “只有你，一没有从龙之功，二没有名满天下，三没有锦绣文章，你是哪里来的勇气位居都察院，又哪里来的勇气在这里大放厥词？梁静茹给你的吗？” 梁静茹？这是谁？ 李恒看着两个人争吵，他并没有管。 陈绍平一路高升，跟陈贵妃的活动脱不开关系，当然，也跟他自己脱不开关系。 自己不好直接打压陈绍平这种外戚，让顾承宁敲打敲打他，也未尝不是好事。 “你，你……” “你什么你，大家都知道，我是皇后娘娘养大的，和太子殿下关系最近，我现在怀疑你处处打压我的意图。” “太子乃国之储君，你莫非想图谋不轨，为你的外甥谋划？” “放肆，顾承宁，你也太放肆了。” 李恒终于开口了，顾承宁这话，实际上朝堂上的人都懂，也都心照不宣。 可你顾承宁说出来，那就是在打皇帝的脸。 谁不想子女和和美美的，哪怕是皇家，明知道皇子间更难做到兄友弟恭，可表面上总要维持。 顾承宁这么说，等于是将默契打破，皇帝脸上怎么挂的住。 “陛下，臣过于激动，胡言乱语，还请陛下恕罪。” 一旁的陈绍平被顾承宁的话吓得半死，一时间竟然晕倒了。 “来人，将陈绍平送去太医院救治。” “传朕旨意，顾承宁恢复按察司都督之职，全权负责调查侯府刺杀案，众爱卿有没有意见？” 李恒从始至终都没打算让顾承宁离开按察司，毕竟，顾承宁包括按察司，都是他给太子准备的后盾。 本来打算今后想办法再让顾承宁复职，没想到有这个契机。 按察司被削弱权力，李恒也不想看到，毕竟按察司的权力是他给的，被一帮人逼着收回，他心里也不舒服。 加上按察司虽然权力大，可只要自己一句话，随时就可以收回他们的权力，最主要的是，他后面还有内卫。 只要他想，按察司的一切动作，他都可以知晓。 只不过他对顾承宁很信任，也了解他的性格，所以，他并没有让内卫监视顾承宁和按察司。 正好，借此机会，将按察司审案的权力还回去。 大臣们刚才被顾承宁一顿喷，加上顾承宁竟然将陈绍平针对他扯到了太子身上，此时谁还敢有意见？ 谁有意见，那就是打压太子。况且皇帝的心思，他们这些老狐狸如何会不懂？谁有意见，那就是脑子有泡。 “既然如此，顾承宁即刻上任，退朝。” 顾承宁刚走出太和殿，程晖就迎了上来。 “见过岳父大人。” 程晖来不及跟顾承宁寒暄，赶忙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锦和她？” 顾承宁知道这事瞒不住，也不能瞒。 “岳父大人，都是我的错，锦和她为了救我，被歹人用毒箭射中，目前正在崔伯父那里。” “什么？锦和她……她有没有生命危险？” “岳父大人放心，崔伯父说了，锦和没什么大问题，只需要静养就行了。” 顾承宁骗了程晖，程锦和目前生死未卜，他知道，在这个时代，程锦和受那么重的伤，而且还中了毒，哪那么容易脱离生命危险。 现在能骗一天是一天，起码不至于让程晖乱了阵脚。 第127章 开设赌坊 顾承宁并没有离开，因为他还要向皇帝要一块地，用来埋葬那些人。 想想自己挺悲哀的，堂堂一个侯爷，在这里连块地都没有。 等所有人下朝离开后，顾承宁来到太极宫门口。 “臣顾承宁求见陛下。” “进来吧！” 顾承宁走进太极宫，李恒便问道：“你留下来单独见朕，还有何事？” “回陛下，臣想向陛下求一块地，用来埋葬这二十三口人，他们都是为臣而死，臣当厚葬他们。” “嗯，朕会命少府监给你一个庄园，另外，朕会赐给你一些下人，毕竟侯府以后要用人。” “臣谢陛下隆恩。” 顾承宁回到家，灵堂已经布置好了，院子里放着二十三副棺材，人已经放入棺木之中。 第二天，皇帝便有旨意，赐了一座小型黄庄给顾承宁，另外有仆役三十人。 而此次事件，也只撸了一个京兆府尹。 顾承宁雇佣了几百人，在黄庄东北角挖了二十三座坟墓，又请了泥瓦匠。 好在这时候，天气还不是很热，尸首不至于太快腐烂。 三月二十七日，二十三副棺材，由二十三辆马车拉着去往城西庄园。 四月一日，顾承宁将程锦和和许靖韵接回了府中安顿。 庆幸的是，程锦和已经醒了，可身体依旧很虚弱，每天看着参汤吊着命。 好在，她身体很好，恢复的比较快。 安顿好这些人，顾承宁才正式走马上任，再次来到按察司。 常山，冯威，以及各处监事已经在大堂等候。 “见过都督。” “大家不用拘礼，都是老熟人了。那几个人招供了没有？” 冯威走上前说道：“都督，咱们按察司的手段，他们不招也得招，这些刺客，乃是前边余孽派来的，也就是上次咱们清剿的全能道。” “为首之人，自称前朝三太子，上次咱们已经跟他们打过交道了。” “只是，户部限制了咱们的供给，我们没有财力继续发展，所以，目前对于这个全能道，还没有很多进展。” 妈的，户部不给钱，那就自己挣。 来钱最快的莫过于黄赌毒，这个时代也有，真实历史上，曾经风靡魏晋的五石散，便能称作毒品。 不过顾承宁不打算搞这个，其一，这玩意自己不知道怎么配，其二，毒品，是中国人永远的痛，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好青年，即便穿越，他也不愿意搞这些。 而青楼，不仅需要花魁头牌，还需要大量的女子。 这些人的来源，大多都是青楼买来的，有的甚至是抢来的，其中不乏有很多良家女子被迫的。 加上花魁这类人，不仅要精通琴棋书画，还要懂诗词歌赋，甚至还得会唱歌跳舞。 这确实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到的，顾承宁也不想逼良为娼，所以，青楼他暂时也不打算涉足。 顾承宁即便是个穿越者，可他本身并没有经过商，对于后世商业的运营模式一窍不通，所以暂时不打算涉猎其他商业。 他曾经看过很多穿越小说，不是搞发明创造，就是用后世商业模式经营。 顾承宁觉得有点不现实，这个时代的人一点也不蠢，他们之所以没有发明出那些东西，大概率是科技不允许。 而后世的商业模式，在这个时代也不一定合适。 自己穿越而来，可不想费心去研究这些，毕竟他的重心还在朝堂之上。 既然如此，目前就只经营赌坊。 不过这个也需要资本，好在按察司每月都有进项。 一番商议之下，大家都同意。 既然如此，那就干。 京城的赌坊，一般都开在城南，毕竟这里鱼龙混杂，也没有朝廷高级官员在此居住，如此，很多富家子弟即便喜欢赌，去的次数也有限。 加上很多开赌坊的人，不敢将赌坊开在东西两市附近，就怕御史弹劾。 顾承宁可管不了那么多，你要弹劾就弹劾，老子不怕，你们断我按察司的银钱，我自己赚还不行？ 东西两市，算是京城最为热闹的地方，而且距离朝中大员们的住所有一定距离。 这里作为开设赌坊的目的地最为合适。 东市西两市的店铺高楼，都是朝廷主持建造的，不过这其中有不少商人出资，作为回报，朝廷会按照比例分给他们一些店铺。 东市口一座三层高楼，便是朝廷分给富商毛昆的产业。 在一番威逼利诱之下，毛昆便将这座原本吃住一体的地方，租给了按察司。 西市的赌坊场地大致也是如此来的。 筹备了一个多月，东西两家赌坊便开业了。 赌坊不仅能赌，还能吃饭住宿，还能听曲子。 而赌注也做了限制，没有十两银子，不能进。 如此，便将那些普通百姓赌徒，拒之门外。 当然，按察司人员是不会呆在赌坊里的，经营的人手，都是按察司雇佣的，包括看场子的。 经过一个月的休养，程锦和已经好了很多，虽然暂时还不宜下床，不过已经可以进食。 而许靖韵，身体基本已经恢复，就是身体大不如前。 这段时间，顾承宁派了一出一批有经验的人，去了幽州，查访全能道三太子等人的落脚之地。 这次，他不着急，他要彻底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赌坊开在东西两市，果然招揽来了很多富家子弟。 当然，也有不少官宦子弟。 赌坊里自然也放贷，那些富家子弟还好，官宦子弟很多输完了，都会签借条跟赌坊借钱。 除此之外，顾承宁还发展了一起叠码仔。 毕竟生意也是需要拉的。 赌坊里，分别只有一个千术高手坐镇，这两个人，是顾承宁从京城抓来的，按察司要搞你，就问你怕不怕？ 威逼利诱之下，他们只能为赌坊打工。 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防止别人出千。 而赌场的经营模式，则和后世一样，采取抽水模式。 每位赌客进来以后，都需要在柜台换取筹码。 顾承宁让人专门打造了一批木制的筹码，上面分别刻着字，有一百文，五百文，一两，二两，五两，最高一百两的字样。 还特地做了防伪，在不同筹码的底部，做了不同图案的花纹，这些花纹，是顾承宁从自己府里的雕梁画栋上找到，让人画出来的。 每场赌局，抽取百分之五的佣金。 不怕你赢钱，就怕你赢了一次就再不来了。 毕竟规矩是赌坊定了，按照概率，只要你一直赌下去，最后的赢家就是赌坊。 经过一个月的经营，两家赌坊的净利润居然达到了一千八百多两。 这还是刚开始，赌坊名气还没打出去。 第128章 老巢 有了赌场的收入，顾承宁嘱咐冯威，开始继续扩展按察司的势力。 大乘三百州，每州都要有按察司的暗探，重要州府，还得有行动人员。 又是两个月过去了，程锦和已经能下地了，没有抗生素的时代，程锦和能活下来，而且恢复这么快，已经是奇迹了。 这时候，按察司终于将三太子等人的落脚点彻底摸清楚了。 三个月的时间，顾承宁等的太久。 顾承宁进宫向李恒请了旨意，他要亲自去幽州，并拿到了幽州折冲府配合自己的圣旨。 这次还是冯威留守，他带着常山，万清和六处十几个人，直奔幽州。 即便一路有驿站，可以换马，可两千多里下来，也用了顾承宁他们一个多月的时间。 到了幽州，已经是八月份了。 这里是全能道的老巢，可这里的百姓却貌似没有听过什么全能道，也许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 顾承宁等人，装扮成普通的商人，分三批进了幽州城。 住进了一家客栈之中，然后联系了在幽州的密探。 联系方式很简单，此次前来探查的按察司暗探有三人，两个分散在城里，一个是幽州本地人。 家里还算颇有资产，开着好多家店铺。 顾承宁只需要派人直接去周家找他就行。 傍晚时分，暗探来到客栈。 “属下周扬参见都督。” “起来说话。” 这个周扬本来就是幽州人，去年进京参加科举的武举人，被冯威吸收，加入了按察司。 目前在一处任职队率，从九品的职位，也算是得偿所愿。 而明面上，他则是落榜返回了幽州。 “说说吧！” “都督，出了北门七八里，有一个村子，名曰杜村，这个村就是那三太子的老巢，其他两位兄弟，正在日夜监视着。” “说起来也走运，杜村的保长和我爹是老相识，时常在我家米店买米，每一个月来一次，每次买的数量，足够六七十人吃一月有余。” “我爹说他曾经套过话，有一次，这个保长无意中说了一句三太子。” “属下便让两个兄弟日夜监视保长的家，终于发现，这个保长就是那三太子的属下，而且他们一伙人，就住在这个村子里。具体方位，也已经摸清楚了。” “很好，你现在去联系监视的兄弟，亥时带他来这里，咱们今夜子时就去剿灭这帮人。” 顾承宁吩咐完，周扬便离开了。 “老常，你去幽州折冲府调兵，让他们至少出三百人。” 顾承宁从包袱里拿出皇帝给的圣旨，交给常山。 亥时，周杨带着一个按察司的兄弟来到客栈，他今天监视了一天，晚上换了另一个兄弟前去。 周扬没有告知那位兄弟，今夜要剿灭三太子一伙人，怕的是他太兴奋，露出马脚。 这些负责监视的人员，平时很苦，常常为了监视，将自己伪装之后，便躲在一个地方整整一天，就连撒尿都得就地解决，上大号都得憋着。 一天里，只能喝水，吃饭只能等到换他的人来了之后。 “万清，给周杨和这两位兄弟每人五两银子，作为奖励。” “都督……” 周扬刚要拒绝，被顾承宁打断了。 “你们辛苦了，这是奖励你们的，我知道，你也许不缺钱，可你们确实辛苦了，就该奖，懂吗？再说了，我们按察司如今有了自己产业，也算有点钱了。” “谢都督。” 常山带着幽州折冲都尉也来了。 “下官幽州折冲都尉林敬中，参见会宁侯。” “林都尉客气了，请起，大晚上的还要麻烦你们，见谅。” “侯爷说的哪里话，为朝廷尽忠，下官义不容辞。” 常山并没有告知他今晚要做什么，毕竟保密重要，而这个都尉也很聪明，只是执行，根本没问。 “侯爷，下官已经组织了三百人马，只等侯爷一声令下，便可启程。” “很好，现在时间还早，这样，常山，你带人跟着林都尉，去趟军营，子时时分，咱们在北门见。” “是。” 林敬中向顾承宁施礼告辞。 “侯爷，那下官就先行离开，子时北门见。” “好。” 常山带着几个人跟着林敬中离开了。 之所以让常山带人跟着，主要是怕这些人中有人被三太子收买，万一将消息传出去，那就麻烦了。 常山刚走不久，就有人追了上来。 “常司使，这是侯爷给你的信。” 常山接过信打开大致看了一下，便收起信揣进怀里。 折冲府军营在城外，城东五里处，便是折冲府大营。 常山找到林敬中后，便随林敬中去军营调集三百人马，让他们随时候命，而后才跟着常山连夜进城见了顾承宁。 幽州夜里自然也宵禁，可折冲府自然不受限制。 出了城门，常山便将属下几人叫到一旁，嘱咐了一阵。 三人便打马向北。 “常司使，他们这是？” 林敬中见此，疑惑的问道。 “哦，没事，派他们几人去干另一件事，咱们走吧！” 实际上这几人是顾承宁信里吩咐的，让常山一出城，便吩咐几人离开，去北边通往杜村的必经之路埋伏。 怕的就是有人告知杜村那边，这也是以防万一，毕竟这里是幽州。 来到军营下马后，常山被林敬中迎进大帐。 常山从一个属下手里接过一个包袱，跟着走了进去。 两人坐下后，常山便打开包袱。 里面是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林敬中一愣。 “常司使，这，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林都尉，这是我们都督的一点心意，这里是五百两。我们都督的意思，虽说这次是为朝廷剿贼，可毕竟是我们按察司负责的，所以，这些银子全当劳军。” “兵士每人一两，参与的军官，一百两，林都尉你一百两。” 林敬中吓了一跳，好家伙，按察司给他钱？ 按察司查的贪腐官员还少吗？这钱即便别人送他也不敢收，更别说按察司。 “不不不，有陛下旨意，我等奉命执行，乃是军人本分，怎么能收钱呢，下官万万不敢。” 常山见此情形，也很无奈，他也很疑惑，顾承宁为啥要这样做？难道是故意试探。 实际上并不是，只是这段时间按察司有了自己产业和进项，顾承宁有点飘了，有了点商人的圆滑。 他觉得让折冲府的人卖命，给人家点好处，是理所应当的。 常山灵机一动，他不收那就让他发给士兵，如此便可以收买人心，士兵感激他，而他感激按察司，说不定以后有事还要麻烦人家，结个善缘总是好的。 而且军士拿了钱，也算给这次剿灭三太子等人加上一份保险。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迫你了，这样，为了激励将士们，每人一两银子，就当是我们都督奖励的，你不收，那你就发给将士们。” 林敬中拗不过，最后收下三百两。 第129章 我说，我说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常山便让林敬中开拔。 林敬中疑惑的问道：“这不是还有一个多时辰吗？” “呵呵，你就别问了，走吧！” 林敬中只好召集人马集合。 到了北门外，顾承宁已经在此等候了。 要说这个林敬中也够可以的，他此时让人将三百两银子发给了一众士兵。 并且发表了一番豪言壮语，还提及这是顾承宁赏的，这些士兵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人人脸上写着兴奋。 一个时辰后，大军已经到了村口，周杨带着人悄悄潜入村子，打探了一番，随后返回。 “都督，并无异常，这帮人也没有暗哨。” 顾承宁点点头，拿出一张下属画的村子地图。 “林都尉，你看看，这图上标记的是他们主要的聚集地，有四处，一会，将你的人分成四队。悄悄进入村子，包围这里，随后，以响箭为号。” “是！” “好，开始行动。” 为了防止这些人有别的地方逃脱，顾承宁则留下万清带着十几个按察司人员，继续就在村口。 毕竟，之前遇到赵爽和苏哲的人，都有从地道溜走的例子。 一刻钟后，一声响箭划破长空。 顾承宁率先冲了进去。 “三太子，不好了，官兵打进来了。” 三太子身旁的老者此时在门口急促的敲着门。 三太子正搂着两个女人睡的香甜，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什么，这。” 他赶忙穿上衣服，打开门。 “怎么办？” “官军来势汹汹，其他几个地方的兄弟也被他们围攻了，咱们还是先逃命吧！” “好！” 他刚要离开，又停下了脚步，返回房间，从墙上拿下一把剑，片刻之间，床上的两个女子便倒在血泊之中。 “走！” 二人来到旁边一个房间里，老者拿出火折子，将墙上的一盏油灯一拧。 墙上的一扇门便打开了，两人迅速进入其中。 这里不愧是三太子的住所，守着二十多人，而且身手非凡。 可好汉架不住狼多，何况还有顾承宁这个高手，加上是偷袭，不一会，这二十多人大多数便领了盒饭。 顾承宁带着周杨和另外两个兄弟，找了好一阵，也没找到三太子。 “靠，这王八蛋不会不在这里吧？” 常山怒骂着。 “都是属下失职。” “先别下结论，搜。” 不一会，就有人大喊。 “快来人，有发现。” 顾承宁赶忙赶了过来，定眼一看，两个赤裸的女人躺在床上。 顾承宁走近看着还未干涸的血迹，他断定，这里就是三太子的住所，而且他刚离开不久。 “血迹还未干，大家仔细找，另外，分一部分人出去，在村子各处仔细查找。有嫌疑人员，即刻拿下。” 万清将十几人分成两批，一批守着村口，他自己则带着七八人在村子外各处查看。 他让人将火把灭了，靠着两个经常夜里办事的兄弟领着。 “老大，你看！” 突然有个六处的兄弟拉着万清小声说道。 同时，他的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堆草丛。 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露出个脑袋，向四周看了看，随后，从草丛里拉出一个人。 万清笑了，看来这又是从地道里跑出来的，能从地道逃脱，肯定不是小人物，弄不好就是所谓的三太子。 “弟兄们，立功的时候到了，一会务必拿下这二人，而且要活口。” 二人偷偷摸摸的竟然朝着万清这边走了过来。 突然，一群人出现在两人面前，将二人围了起来。 “不好！” 老者高喊一句，就要上前，被万清一脚踹倒在地。 “点火把。” 一旁的六处人员拿出火折子，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把。 火把亮起来，万清这才看清楚，两个人一个三十左右，一个五十多岁。 “嘿嘿，说，你们什么人？” 老者从地上爬起来恭敬的说道：“军爷，我们是村子里的村民，这是我儿子，村里打起来了，我们怕，这不，就逃出来了。” “你他娘的糊弄鬼呢？来人抓起来。” 按察司的兄弟不敢大意，提着绣春刀一点点靠近。 突然，三十多岁的男子冲着万清冲了过来。 万清赶忙抽出佩刀，和他站在一起。 剩余的人手，这才发现这老头没功夫，立刻将老头绑了起来。 随后几人上前，将这个三十多岁的人围了起来。 “他娘的，倒是有点功夫。” 万清盯着三太子说道。 “拿下。” 几人也顾不得许多，一拥而上。 三太子虽然身手不错，可也仅仅是不错，最多也就和万清打个平手。 按察司六处是专门干脏活的，哪个身手也不差，一群人打一个，一盏茶的功夫，三太子便被擒下。 万清上前给了三太子一耳光。 “娘的，你不是挺能打吗？绑起来。” 万清又让两人去地道口，防止有人再跑出来。 刚将二人押到村口，顾承宁带着人过来了。 “都督，属下刚才抓住了两个人，他们是从那边的一个地道跑出来的。” 跟着顾承宁的暗探指着老者说道。 “都督，这老头是七叔，我见过一次，那些人对他都很尊敬，应该是个重要人物。” 顾承宁心想，这些人还真小心，到现在，他们也没弄到三太子的画像，也不知道三太子长什么样。 不过，能跟老头这样的人物一起，想必身旁的这个年轻人就是三太子了。 按年纪算，前朝皇帝十七岁继位，二十六岁被赵启所杀，他的三皇子，应该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多吧！ 身旁这个人看着也就这个年龄，正好匹配。 “呵呵，三太子，终于抓住你了。” 三太子倒算硬气，他没有狡辩，瞪了顾承宁一眼。 “哼，你就是顾承宁吧？” “正是我！” “没想到，我精心谋划，居然也没能杀你，今天还落在你的手里，看来赵爽和苏哲死的不冤。” 顾承宁也不想跟他扯皮，虽然他默认了自己的身份，不过顾承宁就想让他看看，这些亲近的人死在他面前，他是什么感受。 顾承宁让人将活捉的人手全部带到村口。 “说，他是不是三太子？他还有什么亲人？” 可这些人骨头挺硬，就是不说，顾承宁就一刀一刀砍了过去。 砍到第八人，这人咬着牙齿，战战兢兢。 眼看着顾承宁举起刀，这人实在绷不住了。 “我说，我说。” 第130章 冯春 “他，他确实是三太子，不过他……” “冯春！” 七叔见此人要开口，立马痛斥。 万清上前立马给了七叔一拳。 “你闭嘴，别以为你年纪大了，我就不会揍你。” 顾承宁见此情形，便让人将三太子和七叔带下去。 “好了，现在你可以接着说了。” 没了二人在身边，这个叫冯春的松了一口气。 “他实际上并不是前朝太子，他叫杨万春，他母亲以前是前朝三皇子的乳母，也是皇后的入宫前的贴身丫头。” “几年前，他拉拢前朝官宦后代，搞起了全能教。” 顾承宁突然打断他的话。 “停，你的身份呢？” “我，我，我母亲是前朝国丈家的婢女，后来国丈一家被杀，我母亲侥幸逃脱，嫁给我爹，那个七叔，以前也是国丈府中的下人。” “我爹实际上是蓟州折冲府的一名军官，可七叔以我娘威胁他，不得已，他只能带着我加入了杨万春的全能教。” “去年我爹被调去宋州，再也没能回来。对了，上次来了一个人找杨万春，我无意中听到，那人好像跟一个苏哲的有关系。” 顾承宁一愣，苏哲满门已经被杀，还谁跟他有关系？ “大人，还有，我听我娘说过，杨万春还有两个妹妹，现在应该在蓟州，大人我该说的都说了，我娘还在家中，求大人饶我一命。” “行了，起来吧，我可以饶你性命，不过，我希望你能帮我捣毁全能道。” “大人放心，小人一定竭尽所能。” 随后顾承宁便让林敬中收兵回城。 顾承宁第一时间对这个所谓的三太子进行了审问，可没想到，他骨头挺硬，什么也不说。 至于那个七叔，嘴巴更硬，一心求死。 这让顾承宁暂时没有办法，只能先通过冯春了解的情况，对幽州的全能道展开清洗。 经过十几天的清洗，幽州的全能道几乎瓦解，顾承宁则打算返回京城。 他还想从杨万春嘴里弄清楚那个跟苏哲有关系的人是谁，可这家伙就是不说。 那只能用老办法，先找到他的妹妹，用以威胁。 顾承宁留下周扬几人，还给他留下了六处的人手，让他带着冯春去蓟州，而自己则带人返回京城。 临走前，顾承宁将自己从杨万春身上搜出来的一枚印章交给了周杨。 据冯春说，这枚印章在全能道里，相当于皇帝的玉玺。 抓获了全能道的头目，等于将这一股前朝势力剿灭了，李恒听到顾承宁的汇报，很开心。 却说周杨等人来到蓟州，并没有轻举妄动，因为根据冯春所说，蓟州还有杨万春的人。 比如他家附近就有，就是负责监视他母亲的，除此之外，蓟州还有一个负责人，叫韦兆的。 周杨思索再三，还是打算冒险让冯春将这个人引出来。 冯春如今已经回不了头了，他卖了杨万春，只能乖乖的听从按察司的。 所以，周杨倒不是太担心他反水。 当天晚上，冯春装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在他快到家的时候，暗地里走出了两个人。 “干什么的？” “是我，冯春。” “原来是冯老弟呀，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冯春一脸严肃。 “殿下有急事，派我返回蓟州，有殿下印章为证。” 说完冯春拿出印章丢给二人。 两人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实际上他们根本不认识。 “你们听着，立刻传信给你们在蓟州的头领韦兆，明日亥时，去清风客栈见我，殿下有重要的事让我传达。” “遵命。” “我先回家看看我母亲，你们今天就散了吧！” “这……” “怎么？殿下让我来，那我就是钦差，你们敢不听我的？” 冯春进了院子后，差点瘫倒在地，这种事他没干过，最怕露馅。 他直了直身子，敲响了他母亲的门。 “娘，我回来了。” 冯春的母亲听到自己儿子回来了，很是意外，不过，意外之余，很是疑惑。 她赶忙打开房门，将冯春迎了进去。 “春儿，真的是你。” “娘，是我。” 冯春的娘姓张，从小就被家里卖给了前朝国丈家里，所以也没个全名，就连这个张姓，也是跟着前朝国丈的姓。 张氏上下打量了儿子一番，而后问道。 “儿呀，他们怎么这时候让你回来了？” 冯春也不瞒着张氏了。 “娘，杨万春和七叔都被朝廷抓了，我也被他们抓了，不过，他们已经答应放过我，前提是让我帮着将全能道剿灭。” “娘，我爹的仇也相当于报了。” 张氏还是很担心，他怕朝廷是利用自己儿子。 “朝廷军队吗？” “不是，是幽州折冲府的，不过，带折冲府去的，是按察司的人。” “按察司是什么衙门？” 张氏不解的问道。 “娘，我听七叔他们经常说，这个按察司是朝廷去年才成立的衙门，权力很大，好像很多事都能管，主要是，这按察司的头目，是一个侯爷，还是皇帝的干儿子。” “他们靠得住吗？” “娘，靠不靠得住，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跟着杨万春反朝廷，就是死罪，现在有活命的机会，搏一搏也值得，对了，娘，他们有人跟着我，今晚就住咱家吧！” 张氏虽然很担心，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自己一家本来过的挺好，要不是七叔和杨万春，自己的男人也不会死。 第二天晚上，冯春早早来到清风客栈找好了房间。 而周扬他们已经分批在客栈开了房间隐藏了起来。 亥时，一个包裹严实的男人，带着四个人来到了客栈。 “掌柜的，我们找一个姓冯的客人，他是我的朋友。” “哦，冯掌柜的客人，他住在二楼天字号房，小二，带这几位上楼。” “不用了。” 来人真是韦兆，他心里忍不住骂着冯春，什么玩意，还掌柜。 上了二楼，到了天子号房门口，韦兆敲了敲门。 冯春强装镇定的提了提胆子，起身打开了门。 两人二目对视，最终还是韦兆先开了口。 “请问，是冯掌柜吗？” “是我，您是韦掌柜吧？” “是我。” “来，请进。” 韦兆带着两个人进了房间，剩下两人守在房间外。 第131章 抹脖子 坐下后，韦兆便说道：“你是殿下派来的，可有凭证。” 冯春先一愣，然后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哼，当然有，我有殿下的印章。” 冯春从怀里取出印章，双手递了过去。 韦兆赶忙双手接过，看了看，随后还回给冯春。 “殿下让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冯春早就将周扬给他编的故事烂熟于心。 “是这样，殿下说，前段时间的任务又失败了，那个叫，叫顾承宁的又当上了按察司的都督，所以，我们要准备应对。” “殿下让我告诉你，让你将蓟州的成员聚集起来，随时准备撤离蓟州，前往幽州。” “原来是这样，唉，这个顾承宁真他娘的命硬，行了，我知道了，不过殿下没有说……” “什么？你想说什么？” 冯春见韦兆吞吞吐吐，赶忙追问。 “没什么。” 冯春有点紧张，而后鼓起勇气问道。 “你想说的是不是殿下的亲人？” 冯春在赌，他在赌韦兆知不知道杨万春的妹妹的消息。 “呵呵，没想到殿下连这种事情都告知你了，殿下果然信任你。” 听这口气，应该是知道杨万春妹妹的下落。 冯春搞不清楚韦兆是不是试探他，不过他既然知道，自己也不用考虑太多，只要按计划将他拿下，便能问出相关信息。 “这个殿下已有安排，你就不用担心了。” “行，那我先走了。” 韦兆刚出了门，冯春咳嗽了一声，随后赶忙关上了房门。 这是他们准备好的暗号。 两侧屋子里瞬间冲出来一群人，将韦兆等人围了起来。 “韦兆是吧？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要殊死一搏？” 韦兆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看向天子号房。 “冯春，你大爷的……” 周扬冲上前去，直奔韦兆。 怎么说也是个武举人，韦兆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七八个回合，便被周扬打倒在地，接着两把刀便架在他脖子上。 其他四人也被拿下。 楼上的打斗，将很多人惊醒，特别是客栈掌柜。 周扬没办法只能拿出腰牌，告知掌柜自己的身份，让他通知客栈的房客，就当没发生过任事。 紧接着，在冯春的配合下，将监视他家的几人拿下。 冯春打算换个地方住，这几个人，包括韦兆带去的几人，他都没打算留下。 不过在处置前，总要问问他们，是否知道杨万春的妹妹在哪里。 一番逼问之下，他们只知道，韦兆每个月都要去城南的玉人馆，还有城外的静娴庵。 玉人馆是家青楼，韦兆去倒正常，可静娴庵是个尼姑庵，他去干嘛？ 周扬觉得没那么容易，很可能杨万春的妹妹就藏在这两个地方。 周扬虽然从几人口中得到了信息，不过他可没打算放过这几人。 六处的兄弟专门干脏活，处理这几个人，轻而易举。 有了这个消息，周扬打算去诈一诈韦兆。 冯春的家里不能待了，在冯春的指引下，周扬在城南的玉人馆不远处租下了一个院子。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当天傍晚，他们将韦兆装进麻袋里，带到了这个院子。 韦兆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一块布，将他的嘴巴塞的满满的。 周扬刚拿下布，韦兆便破口大骂。 “王八蛋，有种真刀真枪的来……” “砰。” 周扬毫不客气的给了他嘴上一拳，韦兆瞬间老实了。 “韦兆，我现在给你个机会，我问你，杨万春，不，你们的三太子是不是有两个妹妹？” 韦兆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他就否认了。 “什么妹妹，什么杨万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他娘的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我告诉你，走出这个院子，穿过巷子，再往南走三十步，便是玉人馆。” “玉人馆，你很熟悉吧？” 韦兆脸色铁青，他明白肯定是自己的手下告诉周扬的。 “哦，对了，城外的静娴庵听说你也常去呀！” 韦兆知道瞒不住了，即便现在他们不清楚具体的人，可这个随便一打听，就清楚了，经过了一分钟的思想斗争，终于开口了。 “你告诉我，三太子他，他怎么样了？” “他已经被我家都督押赴京城了，你们全能道已经完了。” “唉，罢了，我说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你们不要为难她们姐妹，她们什么也不知道。” “放心，只要他们没有参与过你们的事，手上没有血债，我可以上禀我家都督，放过她们，我们按察司，也不是滥杀无辜的地方。” 韦兆长叹一声。 “玉人馆的歌妓，筱红姑娘，便是三，杨万春的二妹，静娴庵的青竹，是杨万春的三妹。” “她们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兄长干的这些事，杨万春也没有告诉她们，否则，他们也不会一个身处青楼之中，一个与青灯古佛为伴。” 周扬也没再问转身对身旁人说道。 “将他嘴巴堵上，严密看守。” “是。” 随后周扬让众人换上按察司的服装，佩戴好腰牌，直奔玉人馆。 之所以这样，乃是为了好办事，毕竟现在也没必要隐藏身份，公开身份还更方便抓人。 起码他们去抓人，衙门不会为难他们。 一行人来到玉人馆，这时候天已经黑了，正是玉人馆营业的高峰期。 门口的女子正在招揽客人，见一群服装奇异的人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她们吓了一跳。 赶忙回到了玉人馆内，去找老鸨。 周扬刚刚进入，老鸨就迎了上来。 “唉呀，你们这是哪家衙门的，这是想干嘛？” “按察司办案，我问你，筱红何在？” “按察司？没听说过。” 卧槽，周扬不能忍，按察司都没听说过。 “弟兄们，既然她没听说过，那就告诉她，按察司是干嘛的。” 一个六处的兄弟上前一脚将老鸨踹倒在地，一柄绣春刀便架在她脖子上。 “我再问你一句，筱红在哪里？” “唉呀，你们敢在我们玉人馆撒野，这蓟州城里，你们是头一个，来人，去找张司马来。” 老鸨依旧嘴硬，还要去找人，周扬懒得搭理这女人，看来不给点颜色，他们是不把按察司放在眼里。 “我们是来抓捕前朝余孽亲属，你这老鸨无故阻拦，简直该死，来人，杀。” 六处的兄弟刀还架在老鸨脖子上，一听杀，他毫不犹豫的抹了老鸨的脖子。 第132章 百试不爽 眼看老鸨被干掉，玉人馆里的人愣了片刻，接着大喊大叫，恨不得立马离开这里。 然而大门被周扬堵着，所有人只能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周扬上前一把抓住一个龟公打扮的人。 “说，筱红姑娘在哪里？” 龟公眼神里充满着恐惧。 “大，大人，饶命，筱红姑娘，在楼上。” “带我去。” 上楼后，楼上的人也吓的躲在一边。 来到一个房间门口，一个男子躲在一旁。 “不关我的事，我就是来听个曲。” “滚。” 走进房间后，一个女子抱着琵琶靠墙站着，一旁还有个小丫头拉着她的手臂。 “你，你们什么人？” 小丫头战战兢兢的问道。 “你是筱红姑娘？” “我，我是！” 周扬上前仔细瞧了瞧，女子倒是有几分姿色。 “杨万春是你的兄长吧？” “是。” “那就行了，跟我们走一趟吧！不要逼我们动粗。” 筱红无奈，安慰了一下身旁的丫头，跟着周扬离开了。 “带着她回小院子，你们几个，去一趟静娴庵，把人带回来，客气点。” “是。” 周扬则带着两个人去了刺史府一趟。 毕竟杀了老鸨，得解释一番。 蓟州刺史叫按察司的人来了，吓了一跳，按察司怎么突然来蓟州了。 在得知是一个按察司的小人物，他这才安下心来。 后堂正在等候的周扬，见一身绯红色官服的人走了出来，他恭敬的上前拱手施礼。 “在下按察司一处队率周扬，见过刺史大人。” 原来是个九品官。 “哦，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刺史大人，我奉我家都督之命，前来蓟州抓捕全能道余孽，今日在玉人馆，那老鸨却横加阻拦，被我杀了，特向刺史大人报备一声。” 一听周扬杀人，蓟州刺史怒了。 “放肆，你们按察司竟然在我蓟州随意杀人，就不怕律法吗？” “大人可知全能道的头目乃是前朝三太子？” “这……” “那玉人馆里藏着全能道重要人物，全能道可是反朝廷组织，那老鸨阻拦我等抓人，视同共犯。” 蓟州刺史此时无话可说，他也不能将按察司的人关起来，他没那个权限，唯一能做的，就是上奏朝廷。 “行了，本州知道了。” “那在下就告辞了。” 周扬离开刺史府，回到住处，手下的人已经从静娴庵将青竹带了回来。 “去找个画师，给这两个女子画幅画像，另外去买辆马车，我们今日就离开这里。” 周扬从包袱里拿出一锭银子交给下属。这银子可是他自费的，反正他家里也不缺钱。 申时一刻，周扬带着众人，离开了蓟州。 同时，让人快马飞奔去京城报信，将那两幅画一起带了回去。 中秋临近，顾承宁收到周扬的消息，他知道，是时候见见杨万春了。 按察司大牢里，顾承宁并没有对杨万春用刑。 顾承宁让人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这些天不见，三太子可还习惯这里？” “少废话，顾承宁，你有什么手段都使出来吧，不用这么假惺惺的了。” “呵呵。” 顾承宁淡淡一笑，从身旁的人手里接过两幅画，打开后放在桌子上。 “看看吧，认不认识？” 杨万春虽然两年多没见过两个妹妹了，可看见画像，还是不由得一愣。 “你，你把她们怎么样了？” 顾承宁淡淡一笑，这招真是百试不爽，果然，亲情才是一个人最大的软肋。 “放心，她们现在很安全，如今你已经被抓，你们全能道相当于覆灭了，你还有什么可隐瞒的，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保证，你的两个妹妹我不会为难她们。” “哼，想让我用那么多人的性命换取我妹妹的命，我做不到。” “唉呀，想不到你挺铁石心肠的，那这样吧，你只要公开宣布解散全能道，并且说出上次和你秘密见面，提及苏哲么多那个人的信息，我就放了你妹妹。” “杨万春，陛下并非要对你们这些前朝的人赶尽杀绝，只要你们不搞事情，不想着对抗朝廷，不搞复辟前朝那一套，安安心心的做个老实百姓。那就是我大乘子民。” “你好好想想，我给你时间，不过，一旦你的妹妹入京，你还不肯说，那我只能对不起了，我会让他们去陪你，我的手段你应该清楚。” 顾承宁起身正要离开时，杨万春叫住了他。 “等等，好，我可以公开解散全能道，可目前我也做不到呀。” “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写一份东西就行。” 杨万春点点头。 “实际上上次刺杀你的事，是苏哲的儿子找到我的。” 顾承宁震惊无比。 “什么？苏哲的儿子？苏哲还有儿子活着？” “是的，准确的说，是苏哲的私生子，不过，这都是他自己说的，他叫苏宁，是个商人，蓟州的三元酒楼，就是他送给我的产业。” “我虽然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不过上次刺杀结束后，他曾经找我兴师问罪，被我的人打了出去。他的口音我听不出来，可他的随从，说话和关中话乡似，好像是是绛州一带的口音。” 绛州人说话，和关中确实很接近。很有可能，这个苏宁就是绛州人。 “很好，你放心，不出意外，再有一个月，你的两个妹妹就能入京，我会让她们跟你见一面的。” 出了牢房，顾承宁立刻召集冯威，常山等人。 大堂之上，顾承宁满脸愤怒。 “苏哲竟然还有一个私生子叫苏宁，他倒是隐藏的挺好，上次刺杀，就是他找的杨万春。” “冯威，立刻派人查这个苏宁，对了，他是一个商人，蓟州有一家三元酒楼，以前就是他的产业。” “这个人可能还涉及了其他的产业，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最主要查绛州。” “是！” 绛州城。 “母亲，您就听孩儿一句劝，咱们离开这里。” “宁儿，你父亲没了，这里有你父亲的记忆，娘不想离开。” 这里正是苏宁的住处，刺杀失败后，不久他就知道顾承宁并没有死，他明白，顾承宁那有仇必报的性格。 一旦他拿下杨万春，那自己就暴露了，按察司暗探防不胜防，很容易就会查到绛州，他要趁着现在赶紧离开这里。 第133章 来人，给弄碗水 苏哲无奈，朝着母亲跪了下来。 “母亲，儿子也不瞒你了，上次儿子找了人去刺杀害我父亲的人，结果失败了，那人还活着，他定然不肯放过我的，所以，母亲，咱们得尽快搬离绛州。” “什么？宁儿呀，你糊涂呀，你不会是刺杀了朝廷什么重要人物吧？这要是事发，我们苏家满门可就……你儿子才两岁，你怎么也不顾及他呀。” 苏宁顾不得多说，这几天，他已经将自己在绛州的产业都卖了，打算带着母亲离开绛州，南下去梧州。 实在不行，他可以逃离大乘，投奔林邑，真腊等国。 反正只要手上有钱，去哪里都一样。 “唉，好吧！我们去哪里？” “南下。” 绛州距离长安很近，只有四百多里，且有官道，快马加鞭只需要四五天的行程。 冯威派一处监事江河和如今的四处监事万清带人直奔绛州。 他们直接去了绛州刺史府。 说明来意后，绛州刺史立刻让司户参军翻阅记录。 不过，根据记录，绛州有姓苏的商户八人，并没有一个叫苏宁的。 江河和万清根据杨万春提供的苏宁的年纪，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叫苏长信的人，跟苏宁年纪差不多。 而且，他的产业已经在十天前全部变卖完，半个月前，他还从官府开具了举家搬迁的路引。 万清立刻带人直奔苏长信宅院，也许是走的急，这里并没有来得及出手，只剩下一座空院子。 江河则带人去走访那些接手苏长信产业的人。 经过了解，原来苏长信乳名叫宁儿，果然，他就是苏宁。 而且这些产业，都是以低于市场两成的价格将这些产业卖出的。 万清通过刺史府的配合，将苏宁以前家中的杂役等全部抓获了，通过他们的描述，画了画像。 一番审问之下，他们根本不知道苏宁去了哪里。 不过，从他们口中得知，苏宁带着他母亲，妻儿，子女，仆人等大约有十几人。 这么多人，不管他们去哪里，肯定走不快。 万清立刻让人带着画像返回京城，向顾承宁奏报。 他和江河则带人分批朝着东南北三个地方追。 顾承宁收到画像，立刻通过刑部和大理寺，知会各州，开始通缉苏宁。 然而，令谁也不会知道，苏宁竟然到了京兆府。 他打算从京城走运河南下，玩一招灯下黑。 运河码头在城东十余里，从这里上船可一路向东，到达落州，而后再南下，直达余州。 苏宁拖家带口，难免不会引起怀疑，于是，他便让人分散开来。 码头有很多船只，不仅有官船，还有民船。 苏宁自然知道朝廷正在通缉他，所以，他已经进行了伪装，不仅贴了假胡须，而且，还让他的管家将自己的脸打伤。 可他却忽略了，京兆府是按察司势力最集中的地方，特别是运河码头，这里有很多按察司的暗探。 当苏宁拖家带口的来到码头接手军士查验路引的时候，便引起了按察司暗探的注意。 十几人，有主人家，有仆人，有老人，有妇人，有孩子。 这和苏宁一家也太像了，尽管军士查他们的时候，对照画像并没有看出来。 可苏宁身边的妇人，紧张的神情，让暗探不由得怀疑起来。 按察司的暗探，岂是一帮人能比的。 “等等！” 一名暗探上前，对军士出示了腰牌。 “将这一群人拦下，我们要检查。” 军士不敢怠慢，立刻让人将他们拦了下来。 此时苏宁慌的一匹，心里一直在打鼓，而他的母亲，妻子，此时已经汗流浃背。 此时已是深秋，这两人让暗探更加怀疑。 “你们是做什么的？” 苏宁强装镇定。 “军爷，我们是前去余州投奔我家二叔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军爷？” 苏宁一愣，这两名暗探是穿着便服的。 “呵呵，那边检查的军爷见了二位都毕恭毕敬，想来二位是他们的上级，自然就是军爷了。” “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看着苏宁肿的和猪头一般的脸庞，暗探问道。 “回军爷，小人前几日赶路时与人起了争执，打了起来，这是被打的，不过事情已经了结，对方赔付了小人不少银两。” 苏宁看似回答的合情合理，实则漏洞百出。 一般这种事情发生，人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肯定会报官，怎么可能当时就了结了。 不过暗探也没有多问。 “官凭路引呢？” 苏宁心里咯噔一下。 “军爷，刚才那边的军爷已经查过了。” “废什么话，让你拿你就拿。” 好在他的路引上是苏长信，并不是苏宁，他便取出了路引，交给了两个暗探。 暗探打开一看，好家伙，全是从绛州来的。 “将这些人拿下。” 码头值守的军士先是一愣，负责这里的是漕运衙门的一名九品巡检。 他立刻赶过来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哼，你们不知道朝廷正在通缉一个叫苏宁的吗？” “知道，他的画像不还在那边贴着呢吗？” “这些人全部来自绛州，而苏宁就是绛州人，于半月之前离开绛州，不知所踪，凡是绛州人，必须接受身份查验。” 这名巡检一听，赶忙让人将苏宁一群人围了起来。 一名暗探小声吩咐另一暗探。 “回去禀报都督。” 这名暗探点点头，立刻翻身上马，往城里赶去。 面对官兵，苏宁的母亲再也扛不住了，瞬间晕倒了。 “军爷，我母亲晕倒了，求军爷，让我带母亲去找大夫。” “唉，算你们运气好，我就懂医术，让我来看看。” 这时候，这名巡检居然走了过来，刚才还在为难的暗探，实在想不通，一个九品武官，居然还懂医术。 巡检走上前刚要搭脉，却被苏宁拒绝。 “你一个武官，如何懂得这些，莫不是在诓我？” “唉呀，你他娘的竟然怀疑我的医术，我告诉你，我吴长风可是师承崔神医，不瞒你说，老子八岁时候，我爹带我去找崔神医治病，从那以后，我就时常缠着崔神医教我。” “虽然这些年断断续续，也没有做成大夫，但是诊治一般的病痛，还不在话下。” 巡检根本不搭理他，直接上手。 “无事，不过是虚火上升，歇一会就没事了。来人，给弄碗水。” 第134章 当众杀人 顾承宁正在按察司查看各方人马送来的信息，均未发现苏宁的踪迹，这让他隐隐感觉到不对劲。 “都督，城东码头来报，发现疑似苏宁一家的人，出现在码头。” 顾承宁一抬头，见冯威身边跟着一个身穿便服的人。 “都督，他就是咱们在城东的暗探。你来说说。” “是，禀都督，我等二人在码头发现十几个人，有老有小，便产生了怀疑，查询他们身份文牒，官凭路引时发现，他们都来自绛州，而且，为首之人叫苏长信……” 苏长信？这特么不就是苏宁吗？前几日江河送回来的信息里，就说了，这个苏宁叫苏长信。 “都督，这苏长信不就是苏宁吗？” 冯威提醒着顾承宁。 “嗯，没想到，这苏宁居然跑到京城来了，差点让他蒙混过关，你叫什么名字？苏宁现在人在哪里？” “回都督，属下雷猛，我们已经让码头值守的漕运衙门的军士将苏长信一家暂时扣押了。” “做的好，这次你们二人立功了。冯威，让三处准备好，一旦将人抓回来，严加审问。” “是。” “来人，让常山带着四处跟我走。雷猛，你也跟着一块。” 城东码头，那巡检已经让人将苏宁一家严密看守。 他走到另一名暗探身边。 “唉，兄弟贵姓，你在按察司是做什么的？你们的人什么时候来呀，你看看，我这里人手不足，你们的人再不来，会影响码头正常运行的。” “你这人，按察司的事是你能打听的吗？放心，我弟弟已经去找人了，一会就到。” 巡检冷哼一声，有点不服气，心里在嘀咕着，真他娘的神气，不像自己在这里，虽然也还算自由，可按察司一个普通人，一亮身份，自己就得听他调遣，这叫什么事呀。 “唉，兄弟，你们按察司还要不要人？把我调进去呗，你看，我又通医术，又是巡检，我听说会宁侯以前也干过城门官的活，要不你替我美言几句。” 见他这么烦，为了打发他，暗探便说道。 “你不是说你是崔神医的徒弟吗？我家都督跟崔神医关系很好，常唤崔神医为伯父，你想进按察司，直接找崔神医介绍你呗。” “唉呀，崔神医，不，我师父每天那么忙，这点事怎么好劳烦他老人家。” 这时候，一阵马蹄声响起，顾承宁带着人到了。 暗探赶忙迎了上去。 “属下一处雷勇，见过都督，司使。” “人呢？” 雷勇用手一指。 “那边呢！” 见大批按察司人员到来，苏宁顿时觉得自己完了，以顾承宁的手段，自己全家是活不了了。 顾承宁带着人来到苏宁旁边。 常山对着一众码头值守的军士说道。 “好了，你们漕运衙门的军士可以退下了，现在由按察司接管。” “哥，都督说这个苏长信就是苏宁，咱们兄弟这次立功了。” 雷猛这时凑到雷勇身边说道。 这话被那个巡检听到了，他赶忙凑到雷勇身边。 “兄弟，给我引见引见呀，怎么说我也帮了你的大忙，要不是我，你这大功也立不了呀。” “你等一会吧！” 顾承宁看着脸肿的如猪头一般的苏宁，他就想起了侯府的二十三口，就想起刘三，赵舒，冯慧，还有自己夭折的孩子。 “老常。” 常山上前问道：“怎么了？” 不想顾承宁直接抽出常山的佩刀，就要动手。 “老顾，不要！” 常山赶忙拉住顾承宁。 “老顾，这件事还得审问，这时候杀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顾承宁这才冷静下来。 “苏宁，我侯府二十三条人命，加上我那夭折的孩子，你想想该怎么还，今天我不动你，可利息我总要收回一些。” “将苏宁的妻子儿给我拉出来。” 几名按察司人员直接将一个妇人和一对五六岁的男女孩子拉了出来。 “今天，我就先拿你的妻儿开刀。” 苏宁绷不住了，他刚要往上，被按察司的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按在地上。 苏宁扯着脖子怒吼道：“顾承宁，有本事你冲着我来，不要动我妻儿。” 苏宁的母亲张氏也上前跪在地上。 “这位大人，求求你了，我孙子孙女还小，你就饶过他们吧！” “哼，你就是苏哲的外室吧？饶过他们，你可知道苏哲当年是怎么害死我父母，怎么害死数万将士的？” “我父将苏哲视为兄弟，他却害的我父亲自杀身亡，还让人追杀出生七天的我和我母亲，我母亲为了让我活命，不得已自杀，仲叔为了救我，重伤不治。我顾家唯剩我一人。” “如今，你的儿子又害的我顾家二十四条人命，这里面，有我的妾室，有我朝夕相处八年，对我忠心耿耿的刘三，还有很多普通人，和我那原本可以顺利出生的孩子。” “我刚过门的夫人，命悬一线，如今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我那失去孩子的妾室，从此不能怀孕，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觉得我能饶了他们吗？” “老顾，公开杀妇孺，对你名声不好。” 身旁的常山赶忙提醒。 顾承宁冷冷一笑。 “罢了，反正你们一家早晚也得死，便让你们多活几天。来人，将这些跟随苏宁的杂役就地正法。” “是！” “主人，老夫人，救命呀，我们不想死呀。大人，饶命呀，我们只是苏家的下人……” 按察司的人有点犹豫，顾承宁转头看着这些下属，见他们也看着自己。 “行了，你们现在，立刻，马上，脱下飞鱼服，取下绣春刀，将腰牌交出来就可以回家了，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按察司的人。” “都督……我等……” “闭嘴，既然我的命令你们不愿意听，那按察司你们就不用待下去了，你们不肯动手，我亲自来。” 顾承宁提着刀冲入人群之中，他没有丝毫犹豫，将这些人全部杀了。 片刻之间，七八个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周围的百姓吓的不敢做声，就连值守码头的军士也吓了一跳，这顾承宁真是杀人不眨眼。 此时，四处的人全部跪在地上。 “都督，我等错了，求都督再给我等一次机会。” “我问你们，我按察司有军法，不听号令者，是何罪？” “回，回都督，是死罪。” “可你们对我的命令无动于衷，我还留着你们干什么？看在你们出生入死的份上，今日我不杀你们，滚！” 第135章 凌迟 这些人没想到，就这样一个事，自己就得从按察司混蛋了。 他们不想离开按察司，毕竟在这里，他们权势滔天，福利待遇都不错，还不怕被人欺负，哪怕家人也不怕。 可同时，他们得罪的人也多，如今不再是按察司的人，只怕以后不光自己，就连家人也不会好过。 这些杀人的活本该是六处干的，他们四处只负责抓捕，可没想到，顾承宁直接让他们杀人。 当众杀人，还是一群下人，他们确实犹豫了，这要是六处的人，绝对不会手软。 可他们也确实抗命了，现在让他们离开按察司，他们也无话可说。 “老顾，四处吸纳这些人也不容易，你就饶过谈的一回。” 这些人都是常山从各处找来的，他自然不忍心这些人就这样被赶出按察司，所以他向顾承宁求情。 顾承宁本来就是在气头上，现在有常山求情，他也不好驳常山的面子，反正杀鸡儆猴的事他也做到了。 “罢了，你们都是老常选入按察司的，今天，我给他一个面子，不过，你们之中，有官职的，一律降为普通军士，取消一切福利，一年之后，再观后效。” “谢都督。” “将这里收拾干净，尸体找个地方埋了。” 眼看雷勇没有任何动静，那巡检急了。 “都督，等一下。” 顾承宁转过身，看了一眼。 “你有何事？” “不瞒都督，我想进按察司。” 这话把顾承宁逗笑了，按察司的人，都是自己发展的，哪有人毛遂自荐要去按察司的。 “你叫什么？哪里人士？” “在下武胜，祖籍沙州，十年前随父亲定居京城。” 雷勇这时候有点不好意思，觉得刚才怎么说人家也帮了自己，便走上前。 “都督，此人说他是崔神医的徒弟，刚才苏宁的母亲晕倒，也是他瞧的病。” 崔伯的徒弟，这不是扯淡嘛，他哪里来的徒弟？ “你是崔伯的徒弟？” “不敢欺瞒都督，我那是刚才情急之下吹牛的，不过，我确实跟随崔神医学习过一段时间，我父亲十年前进京时，就认识了崔神医。” “当年我倒是跟随崔神医学习过一段时间，可后来崔神医突然离开京城，我就没机会了，三年前他又回来了，可我已经中了武举，进了漕运衙门，做了这九品巡检。” 他娘的，又是一个武举人。 “你为何不进而考取功名？” “唉，两次会试，皆名落孙山，还考什么呀！” 看来又是个进士科扑街的人。 “按察司衙门不是那么进的，你回去想想清楚，若是考虑清楚了，一个月后来按察司找我。” “多谢都督。” 按察司大牢里，苏宁和杨万春见面了。 “哈哈，苏宁，你到底还是被抓住了。” “哼，三太子，你不也被抓住了吗？我是你供出来的吧？” 杨万春冷笑一声。 “什么三太子，老子根本不是三太子，三太子早死了。你确实是我供出来的，没办法，顾承宁用我妹妹威胁我呀。” 娘的，这两个人还聊起来了，顾承宁走到牢房门口。 “怎么样？二位再次见面，有何感想？” 杨万春撩了撩头发，看着顾承宁。 “顾承宁，啥时候杀我呀？” “呵呵，现在苏宁到了，相信很快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你记住，你答应我的，不会为难我两个妹妹。” “放心。” 听到这里，苏宁看向顾承宁，突然他跪在地上。 “顾承宁，算我求你了，饶了我的两个孩子。他们还小，什么都不懂。” “你觉得可能吗？你当初要杀我时，可曾想过你的儿女，苏哲死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你跟他的关系了。” “你本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你却对我下手，既然你是苏哲的儿子，那必须让你们一家团聚。” “顾承宁，你个杀人恶魔，你不是人。” “他娘的，你要搞清楚，是你和你爹先惹的我。” 顾承宁懒得再跟他废话，让冯威开始对苏宁审讯。 他得拿到苏宁的口供，到时候，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杀他。 苏宁跟赵爽，杨万春等人比起来差远了，甚至连七叔都不如。 刚刚将按察司的刑具用了不到三分之一，他就扛不住了，什么都说了。 拿到口供，顾承宁便进宫向李恒禀报了。 随后，李恒便让顾承宁将案子交给三司。 实际上这就是做做样子。 杨万春等人，因谋逆，刺杀朝廷勋爵，等等罪名，被株连九族，然而他也没什么九族可诛杀，毕竟只有两个妹妹，可她们的身份，顾承宁并没有上报。 而苏宁，因勾结前朝逆贼，刺杀朝廷勋爵，致死侯府二十余条人命，令为苏哲之子，判诛灭三族。 苏宁一家也没有别的亲人，也不用顾承宁动手，他的妻小都得死。 不过，这不是顾承宁想要的，他是想亲手干掉苏宁和杨万春。 无奈之下，他只能找了两个死刑犯，割了舌头，又给刑部尚书李永年打了招呼，将二人偷梁换柱。 反正，监斩官是李永年。 城外皇庄，众人的墓前，苏宁和杨万春被分别绑在一个木桩之上。 属下已经摆好了贡品。 “刘三，赵舒，冯慧，阳儿（顾承宁夭折的孩子），各位侯府的家人们，我顾承宁将害死你们的元凶带来了，今天，我就拿他们的人头来祭奠你们。” “哈哈哈，顾承宁，没想到呀，你这个杀人恶魔，还有这么重情重义的一面，我杨万春死在你手上，不冤，哈哈哈！” “动手。” 只见两个身材消瘦，头发胡须花白的老者走向二人，身后各跟着一个手捧托盘的人。 托盘里放着各种刀具。 这两个人，是顾承宁专门找来的，他们平时里是屠户，实际上，是前朝时期，专门用来执行凌迟的人。 本朝立国二十余年，还没有人被判凌迟之刑罚，顾承宁就拿杨万春和苏宁开刀。 “你，你想干什么，不要，不要。” 杀猪般的声音响彻上空，苏宁看着自己的血肉被一片片的割下来，痛不欲生。 反观一旁的杨万春，此时头上冒着汗，脖子的青筋暴起，却始终没有喊出声。 “苏宁，你，你个废物……” 在割了三百多刀后，苏宁已经气绝身亡。 而一旁的杨万春此时也已经奄奄一息。 “你们这手段不行呀，我听闻凌迟之刑罚，要割足足三千六百刀，你这才几百刀，人就没了。” “回大人，小人已经三十余年不曾动刀，生疏了。上一次我兄弟二人动刀，还是前朝的儒生，得罪了那昏君，六个人，被当众凌迟，我们兄弟都下不去手，也只割了五六百刀，就送他们走了。” “因此，我二人不但没有得到赏钱，还被打了二十大板。” 第136章 迟来的洞房 “好了，我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既然这个已经死了，另一个给他个痛快吧！” 杨万春已经奄奄一息，现在对他来说，也许结束生命才是真正的解脱。 干掉了杨万春，顾承宁从怀里拿出两锭银子。 “这是十两银子，算是给你们的赏钱，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这是为你们好！” 两个人许久没有干过这活，加上这还是私刑，一开始找他们，他们根本不敢接，看在银子的份上，加上按察司的威逼利诱，他们只好接下。 如今顾承宁额外给了十两赏银，他们自然开心。 “大人放心，这件事就没有发生过。” “嗯，你们可以离开了。” 二人离开后，顾承宁提着刀，毫不犹豫的将苏宁和杨万春的头颅砍下，放在了这群墓前。 燃香祭奠。 “我已经为你们报仇了，你们的家人我也会关照的，你们安息吧！” 祭奠完成后，顾承宁让人将两具尸体扔进了一旁挖好的土坑里，头颅也放了进去，让他们在地下接着给众人赔罪吧！ 三日后的晚上，顾承宁来到一间院子里。 这里是关押杨万春两个妹妹的地方，她们进京后，顾承宁安排她们和杨万春见了一面后，就将她们安置在这里。 顾承宁推开房门，身后跟着的下属提着一个食盒，将里面的酒菜取了出来。 “两位，你们的兄长已经被正法了。” 两人早有心理准备，可如今知道后，还是颇为伤感。 “我顾承宁这人，一向说话算话，不过今天，我要食言了，我这个人是有仇必报，每个人总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要怪，就怪你们的兄长，他不该惹我，对不起了两位，这顿饭，算是我给你们送行。” 说完后，顾承宁便离开了。 两人明白，这是要让他们自杀，顾承宁自然也是这个意思。 酒壶里已经放好了毒药。 顾承宁站在院子里等了许久，只听见屋子里有女人痛苦的呻吟声，他知道，一盏茶的功夫，这两个女人就离开了。 过了一会，没了动静。 “来人，将这二人送去与她们兄长团聚。” “是。” 顾承宁如今总算松了一口气。 会宁侯府里。 程锦和已经等候多时，如今她已经完全恢复，此时正在后院等着顾承宁回家吃晚饭。 饭桌旁还有许靖芸陪着，一旁是春桃和夏荷，还有许靖芸的贴身丫鬟坠儿和程锦和陪嫁来的丫头思琪。 顾承宁大摇大摆的来到后院，春桃赶忙去打了水。 顾承宁洗了手之后，便坐了下来。 “事情处理完了？” 程锦和问道。 “处理完了。” 程锦和给顾承宁夹了一块羊肉，然后说道。 “我和妹妹都挺担心你的，我还是得劝劝你，以后还是少点杀戮。” 顾承宁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貌似没有将程锦和的话放在心里。 程锦和有点不开心了。 “你听到了没有？” 顾承宁放下碗筷，噗嗤一笑。 “你干嘛老端着，这哪里还是你呀，我不喜欢，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你就是这个性格，干嘛装的跟淑女一样，你又不是靖芸。” “我……” 程锦和本想辩驳，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侯爷，夫人，我，我就是这个性格，不是装的。”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夫人，我比你大，你以后就叫姐姐，我们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了，不要被那些繁文缛节束缚了。” 说完程锦和又拍了拍顾承宁的胳膊。 “唉，你说呢？” “额，夫人说的对。” 吃过饭后，顾承宁沐浴更衣结束，来到了程锦和的屋子。 程锦和此时也已经沐浴结束，正坐在镜子前。 见顾承宁进来，她是又开心又紧张。 两个人洞房花烛夜当天，遇到刺客，导致程锦和重伤，至今二人还没有行周公之礼。 “夫人，我来了。” “哦！” 顾承宁走近程锦和，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程锦和娇羞的靠在顾承宁怀里，如一只小猫一样。 顾承宁抱着她走向了床榻。 第二天一早，顾承宁醒来后，发现程锦和躺在自己怀里。 他仔细看着程锦和，实在没有想到，当初整天和自己斗嘴的人，如今成了他的夫人，真是世事难料。 他还没有如此仔细的看过程锦和，现在他有机会了。 程锦和虽然不像林言溪那般惊艳，不过对于他这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的审美来说，绝对算的上美女。 而且昨夜的一番云雨，他表示，程锦和的身材很好，很有资本。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后世的紧身衣，或者情趣内衣，否则让程锦和穿上，那身材绝对可以力压一众小仙女。 他正看的仔细，程锦和醒了。 她慵懒的躺在顾承宁怀里，伸手抱了抱自己男人。 “你看什么呢？” “我看你呀！” “我有什么好看的。” “唉呀，娘子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真如那天上的仙子一般，我顾承宁能娶到娘子，真是享尽齐人之福呀！”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形容你美了！” “去你的，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在皇后面前说我太厉害，惹不起，还说不喜欢我。” 顾承宁有点尴尬，当初皇后提出想让他娶程锦和，他直接当着人家老爹得面拒绝了。 那时候，他喜欢的是林言溪，加上程锦和每次见他都怼他，所以，他当然是拒绝了。 “呵呵，还提那些干什么？” “你知道吗？林伯父要离京了。” 林志远离京？ “他户部郎中当的好好的，干嘛离京？” 程锦和又往顾承宁怀里钻了钻。 “听我爹说，本来林伯父就户部郎中，从五品上的官职。” “此次吏部考核，林伯父本来是要升迁太子中书舍人的，吏部已经下文了，可他却上奏陛下，要外放。” “最后陛下同意了，十天后，他就要离京，去新设的西域都护府，任职都护府司马。” 西域都护府，是去年新设立的，当初平定了乌孙的叛乱，在乌孙设置了州府，西域各国也表示臣服大乘，奉大乘为宗主国。 可这些西域小国，时常是言而无信的，他们今天倒向这边，明天倒向那边很正常。 于是去年，李恒便在西域设置了西域都护府，驻军两万。 第137章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他外放可以，干嘛去西域都护府？” 程锦和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溪就比我小几个月，如今已经二十一岁了，京城里的人，时常看小溪的笑话，林伯父在户部也时常被同僚挤兑，更别说做太子中书舍人这样的位子了。” “所以，我猜测，林伯父这才想着远离朝堂，去西域。” 程锦和猜的不错，林志远就是这样的想法，顾承宁当然也明白。 可顾承宁不知道的是，林志远之所以如此，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 陛下让他做太子中书舍人，明显就是给他机会，成了太子的人，日后太子登基，前途一片大好，有心之人定然会攀附。 可他却放弃了，如此，不仅得罪了陛下，也会得罪太子，日后只怕前途堪忧。 见顾承宁不说话，程锦和便推了推他。 “要是当初小溪跟了你，我看京城里那些人就闭嘴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干嘛要拒绝你。” “唉，我现在可是你的夫君。” “嘻嘻，我这不就是说说嘛，不过，我和小溪从小就认识了，情同姐妹，如今她要离京去西域，我还真舍不得。” “我听说西域环境恶劣，常年都是风沙，吃饱肚子都费劲，我真担心小溪能不能适应。” 顾承宁笑着问道：“这你都是听谁说的？” “京城里的人都这么说。” “他们去没去过西域呀，就胡说八道。西域是不如京城，可也不像你说的那样，常年风沙，环境恶劣，吃饱都费劲。” “西域也有西域的好，比如京城里只有有钱人家能喝起的葡萄酒，就产自西域，另外，西域人只是缺少蔬菜，不是缺少吃的，还有，西域美女多。” 程锦和有点不服气，撅着嘴巴。 “哼，你当年在西域，没有找几个西域美女给你暖被窝呀？” “哈哈，你这话说的，我当年在西域，那可是逃命呀，差点没被哈吾勒的人干掉，哪里还有心思去找什么西域美女。” “不过当年在西域，幸好遇见了杨玄辰那家伙，要不然，我只怕当年就被干掉了。那家伙，比我没大多少，如今孩子估计都会读书写字了，娘子，我们还是快点给我顾家添个香火吧！” 说完顾承宁就开始对程锦和动手动脚的。 “唉呀，天都亮了，让下人听到不好。” “怕什么，夫妻之间，行周公之礼天经地义，谁敢乱说，我割了他的舌头。” 顾承宁不管不顾，又是一番云雨。 日上三竿，两人这才起床。 初经人事的程锦和，虽然身体有些许不适，却很开心。 十天后。 这天一大早，程锦和就拉着顾承宁起床。 “怎么了？” 顾承宁揉了揉眼睛问道。 “唉呀，今天是林伯父离京的日子，我们去送送他们。”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自从林言溪拒绝了顾承宁后，顾承宁对于林家是有怨气的。 当初在宁州，他可是救过林家的，虽然准确的说是常山带人救的他们，可常山也是奉自己的命令去的。 而且，他又替林言溪挡了毒箭，若不是恰好崔文华在宁州，他就得交代了。 后来，他又多次替林家，替林言溪出头，导致自己又是被罚没税收，又是被关大牢。 以前看古装电视剧，女子被男子救了，出于感谢，女子都会说，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怎么轮到自己，就是这样的结局。 林言溪两次被退婚，他依旧不在乎，甚至求陛下赐婚。 虽然第二次被退婚，是他想办法炮制的，可也替林言溪甄别了对方的人品。 然林言溪竟然宁愿抗旨，也不愿意嫁他，这让顾承宁感到莫大的羞辱。 所以，在后来，虽然他没有找林家的茬，可无论是纳妾，还是定亲，京城里，他连素不相识的人都请了，却没有请林家。 现在想想，确实有点过分，如今去送行，他怎么好意思。 “唉呀，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样小家子气，快起来。” 顾承宁无奈，只好起床，吃了早饭，硬着头皮跟着程锦和一起去送林志远一家。 到了林家门口，恰巧碰见了程晖和程夫人。 “爹，娘。” 程锦和拉着顾承宁上前。 “见过岳父岳母。” 程夫人一脸笑容。 “锦和，你们也来了。” “是呀娘，我们来送送林伯父一家。” 这时候，远处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众人都向马车看去，不一会，马车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一个妇人，顾承宁定眼一看，原来是杨骁的母亲。 等人走近，程晖和夫人便向她施礼。 “杨夫人也来了。” “原来是程郎中，不对，现在应该叫程舍人了。” 程锦和也跟着施礼。 “见过杨夫人。” “唉呀，会宁侯夫人也来了，会宁侯也在呀！” 顾承宁懒得搭理她，可程锦和却拽了拽他的袖子。 顾承宁只好对着杨夫人拱手施礼。 “杨夫人。” “怎么？宜城侯没来吗？” 杨夫人脸色一沉，心里忍不住吐槽顾承宁。 别人不知道，你顾承宁还不知道，我儿与林家的事。 “今日都是前来送行的，我们一起进去吧！” 杨夫人的随从赶忙上前叩门。 不一会，门便打开了，看门的人自然认识外面一群人，赶忙打开了大门，将众人迎了进来。 另一个下人赶忙去禀报。 当林志远得知，顾承宁和杨夫人也来了，他有点意外。 自从杨骁退婚后，林家和杨家就几乎没了来往。 顾承宁也是，自从自己女儿拒绝了顾承宁，他就没和林家来往过，就连他定亲成亲都没有请林家。 他林家欠着顾承宁天大的恩情，况且他和程晖乃是多年好友，林言溪和程锦和也是从小到大的好姐妹。 即便如此，顾承宁也没有给林家下请帖。 不曾想，今天居然来了林家。 林志远不敢怠慢，赶忙带着夫人，还有林松，林柏和林言溪一起迎客。 一群人来到门口，林志远上前拱手施礼。 “嫂夫人，程兄，弟妹，会宁侯，在下失礼了，请去前厅用茶。” 一行人来到前厅，分主客落座。 林家三兄妹自然不能坐，按理说，程锦和作为晚辈，自然也不能坐，可她如今身份不一样了，乃是郡侯夫人，自然不能让她站着。 第138章 挑拨皇室亲情，该当何罪 见唯唯诺诺站在一旁的林言溪，程锦和起身微微一服。 “林伯父，我和小溪去院子里说些体力话。” “好吧！” 程锦和带着林言溪来到了院子中。 “都收拾停当了吗？” “嗯。” 林言溪就要离开了，想起她们以前的种种，程锦和不免有些伤感。 “小溪，此去西域千里迢迢，山高水远，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闲暇之时，多写书信。” “我知道了，锦和，你也是，你伤愈不久，以后可要注意修养。” 半个时辰后，程晖打算告别，杨夫人也不打算待下去，顾承宁自然也要离开。 他对林家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以前来过多次。 他走到院子中，看见远处的程锦和。 “夫人，该回府了。” 程锦和缓缓向他走来。 顾承宁转身对着林志远施礼。 “林大人，一路顺风。” “多谢会宁侯。” 顾承宁带着程锦和离开了，林言溪远远的看着离开的二人，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唉，要是当初妹妹嫁与顾承宁，我们今日就不用离开京城了。” 林松在一旁忍不住吐槽道。 林志远忍不住叹息一声。 “唉，世事难料，顾承宁虽然权倾朝野，可得罪的人也多，否则也不会有人屡次刺杀，侯府二十多条人命，就连锦和这丫头也差点……” 林柏却对大哥和父亲的话不屑一顾。 “爹，大哥，嫁给顾承宁也没什么好的，听闻锦和是为了救他，这才差点丧命，如今的顾承宁，杀人如麻，现在有陛下护着他，日后陛下不在了，只怕他的下场会很惨。” 林志远转身瞪了一眼儿子。 “你懂什么？以顾承宁和太子的关系，若是太子登基，他的权势只会更甚。”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自从顾承宁做了按察司都督，处处跟陈绍平等二皇子的人作对，可陛下对此却置若罔闻，很明显，这是陛下默认的，陛下这就是想告诉其他皇子，太子之位，他们别惦记了。” “啊，这……” 林松和林柏都有点吃惊。 “爹，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受太子中书舍人的官职，却要去西域做什么都护府司马。” “唉，如今京城人怎么看待我林家，你们不是不知道，为父在户部时常被人排挤，若是去了东宫，那些人只怕更甚，加上顾承宁和我们的关系，只怕一些有心之人会为了攀附他，而针对我。” “权力旋涡，我林家有何德何能参与其中，不如远离。” 深秋时节，正是狩猎季节。 九月中旬，李恒带着众皇子，以及文武大臣和他们的儿女们，来到了城南三十里的皇家园林。 这里不仅有行宫，还有许多房屋，平日里驻扎着军士，还有负责打扫这里的太监。 按说狩猎这玩意，只适合武将，可李恒还是将文臣们带来了，包括他们的子女。 很大程度上，李恒就是想了解一下，这些二代们，有没有什么战斗力。 毕竟，李恒对现在一些武将让自己儿子学文比较反感。 都去学文了，以后这帮开国老臣没了，一旦边境发生冲突，谁来领兵御敌？ 尽管开了武科，可这些人基本没什么战阵经验，况且大部分都只能从低级武官做起。 和平时期，升职是很难的，尤其武将。 众人聚集在校场，李恒带着程霜走了出来。 “众位爱卿，今日秋狩，咱们这些老家伙就算了，机会留给年轻人。” 李恒此时挥了挥手，一旁的太监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来，托盘里放着一件斗篷。 “这是朕为秦王时，穿过的斗篷，今日第一个狩得猎物者，朕便将这件斗篷赏给他。” “好，好，好。” 尽管皇帝有御林军，有龙武卫，不过此次安保，皇帝还是交给了按察司。 此时顾承宁正站在皇帝身旁。 “陛下，那件斗篷，臣也想要，请陛下准许臣参与狩猎。” 李恒淡淡一笑。 “行，朕准了。” “谢陛下。” 顾承宁转身吩咐道：“常山，冯威。” “属下在。” “保护陛下，皇后。” “是！” 顾承宁走入校场。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众人纷纷上马。 太子一身戎装，马背上搭着弓箭，见顾承宁走入校场，他打马上前。 “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笑眯眯的说道：“怀远，怎么你也要和本宫抢父皇的斗篷？” “太子，这斗篷乃是陛下当年领兵厮杀的物件，谁不喜欢，微臣自然也要争上一争。” “好，不过，有你参与，我看只怕别人没机会喽。” 顾承宁有点尴尬。 “太子这话说的，貌似我们众兄弟都是废物一般。” 一旁响起了一个声音。 顾承宁转头一看，原来是二皇子。 顾承宁并未下马，而是骑在马上冲他拱手施礼。 “见过二皇子。” 二皇子并没有搭理顾承宁，而是对太子说道：“臣弟见过太子。” “二弟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臣弟只是觉得太子这话有失偏颇，父皇念及顾晟的功勋，这才将他从小养在宫中。” “我等都是从小习武，论骑射，谁也不输谁，怎么太子就认为我们都没机会了呢？” “二弟，放肆，安夏王的名讳岂是你能随便叫的？” 二皇子不屑一顾。 “哼，即便他活着，我也敢直呼名讳，说到底，他不过是我李家的臣子，我如何叫不得？” 太子皱了皱眉头，训斥道。 “就连父皇也不会直呼安夏王名讳，他不仅对父皇有救命之恩，对我大乘开国，更是立下了赫赫战功，何况父皇与安夏王乃是结拜兄弟，他便是你我的长辈，你如此知乎长辈名讳，哪里还有一点皇子的样子？” “呵呵，太子殿下，我有说错吗？君臣君臣，他顾晟功劳再大，终究是臣子……” 不等二皇子说完，顾承宁便打断了他。 “二皇子说的是，不过君臣君臣，我父亲自然是臣，可谁是君？” “陛下是君，而太子是储君，二皇子至今也未受封，而你却以君自居，你这是想谋逆吗？” “你……” “好你个顾承宁，我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你居然诬陷我谋逆，你挑拨皇室亲情，该当何罪？” 第139章 大家都看到了，他在诽谤我 顾承宁没想到二皇子居然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 “二皇子这是欲加之罪呀，你尽可上奏陛下，我顾承宁接着就是。” “你……哼，咱们狩猎场上见。” 二皇子吃瘪，留下一句狠话，打马离开了。 随着鼓声响起，众人骑马冲向林中。 为了确保安全，太子和众皇子身边，都有侍卫军跟随，不过他们的职责是护卫，并不参与狩猎。 太子被一只斑羚吸引，他快速打马追了上去。 然而斑羚的速度很快，一跳一两步的高度，更是有五六步远。 太子追到一处密林之中，斑羚早不知所踪。 突然，一团箭雨冲着他射了过来。 “不好，保护太子殿下。” 负责太子护卫的侍卫军头领大喊。 一群人赶忙将太子护在中间。 “殿下快下马，有刺客。” 太子赶忙跳下马，一群人也跟着下马，将马围成一个圈，将众人护着。 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有四五人被射中，躺在地上没了行动力。 紧接着，马匹也纷纷中箭，马儿的嘶鸣响起，挣扎着跑开。 太子手持弓箭，冲着箭雨射来的方向不停的回射，直到他的箭羽用完，对方也停止了。 这时一群黑衣人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你们几个保护太子，其他人跟我上。” 侍卫长留下四人守着太子，其他人冲上前和黑衣人斗在一起。 然而，黑衣人有十几人，反观侍卫军这边，刚才四五人倒下，又留下四人保护太子，冲上去的不过五人。 面对十几人的围攻，而且这些人的身手并不弱，侍卫们被打的节节败退，甚至人人负伤。 太子见此情形，大喊道：“不用保护我，随我杀出去。” 说完，他便提着弓冲了出去。 然而这时不远处一个黑衣人正张弓搭箭，瞄准着太子。 “嗖” 一支箭冲着黑衣人射了过来。 黑衣人毫无防备，弓箭上的弓弦竟然被射断，箭羽落在前方。 不等他反应过来，第二支箭接踵而至。 黑衣人被射穿喉咙，倒地而亡。 射箭之人正是顾承宁，刚才他正在不远处准备对一只小鹿下手，这时却依稀听见厮杀声。 他赶忙打马冲个声音过来，却发现一群人在围攻太子，而他的右边，一个黑衣人正用弓箭瞄准太子。 他只能快速出手，为确保太子安全，他便朝着弓弦射去，好在他的骑射本领还在。 接着顾承宁又是几箭，将几个外围黑衣人射倒。他的箭羽也没剩下几支，而剩下那些黑衣人和太子等人缠斗在一起。 顾承宁不敢轻易出手，万一射中太子，麻烦就大了。 他赶忙打马上前，冲去人群之中。 好在太子武功也不弱，毕竟和顾承宁从小一起习武。 有顾承宁的加入，加上黑衣人数量减少，太子一方瞬间形势逆转。 黑衣人见势头不好，一个人大喊。 “撤。” 可顾承宁可不会放过他们，瞬间冲杀上去，将几个人解决了。 可两个黑衣人已经跑远，顾承宁赶忙从马上拿出箭羽，连放两箭，两个黑衣人被射倒在地。 其中一个人，顾承宁并未朝他要亥射去，而是射中了小腿，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 顾承宁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黑衣人身边，一把捏住他的脸，然后一脚踩在黑衣人的左臂上。 只听见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另一只手则抓住黑衣人的右臂，用力一拽。 “啊！” 尽管黑衣人被他捏着脸颊，可还是痛苦的叫出了声。 “怀远，不好，小心他自杀。” 太子在远处赶忙提醒顾承宁，因为他刚才看到了有的黑衣人虽然受伤，但是并没有死，可此时他们却口吐黑血，瞬间就没了动静。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服了毒。 实际上并不用太子提醒，有了之前的教训，不光是顾承宁，就连常山抓住人，都是第一时间捏住对方的脸颊，控制双手，以防止他们服毒自尽。 顾承宁从黑衣人嘴巴里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毒药，倒是黑衣人嘴里的味，熏的他难受。 “你他娘的有口臭呀。” 顾承宁将他的面罩拽了下来，一个陌生面孔。 顾承宁迅速在黑衣人身上摸索着，终于，在衣领处摸到一个东西。 原来是一个蜡丸。 这时候一支箭冲着顾承宁射来，顾承宁一个躲避，箭则射进了黑衣人的颈部，甚至箭头都穿过了另一边脖颈。 顾承宁转头一看，原来是二皇子带着人骑马过来了，他身旁一个侍卫正将弓箭往回收。 “唉呀，太子殿下，你没事吧？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到刺客，幸亏我赶来及时。” 妈的，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顾承宁忍不住在心里骂道。 “哼，二弟你来的还真是时候，刺客就留下这一个活口，你的人竟然将他射死了。” “太子这说的什么话，臣弟听见这边有打斗声，赶忙带人前来，不想是太子遇袭，臣弟的箭法你也知道，臣弟也是救人心切。” 顾承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奔刚才射箭的侍卫。 他施展轻功，将侍卫一脚从马上踢了下来。 而后，再次上前，将侍卫的下颚扭脱臼，接着，将他两只胳膊扭断。 一切只在一瞬间，所有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顾承宁，你干什么？” 顾承宁拍拍手，看着倒在痛苦挣扎，却发不出声音的侍卫。 “娘的，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冲着我射箭，若非老子躲的快，今天只怕得交代在这里了。” 顾承宁起身冲着二皇子说道。 “二皇子，见了太子，你还不下马，难道忘了君臣之礼？” 二皇子对于顾承宁的话无法反驳，只能下马。 “顾承宁，你为何对我的侍卫下此毒手？” “什么狗屁侍卫，刚才他冲我射箭你没看到？这明明是想置我于死地，二皇子，刚才听你的意思，莫非这一箭是你让他放的？” 故意杀顾承宁的责任，他可担当不起。 “你不要诽谤我，大家都看到了，他在诽谤我，你诽谤我呀。” “哦，既然不是二皇子下令，那就是他自己放的。” 顾承宁转身对太子说道。 “殿下，此人涉嫌杀人灭口，臣怀疑他是刺客同党，请殿下许臣将此人带回按察司严加审问。” 第140章 龙武卫内应 二皇子让人将这个活口射杀，任谁都会怀疑，他是来灭口的，太子也不例外。 “好，怀远，这件事就交给按察司，我会向父皇禀明。” 尽管二皇子心里不爽，可他这时候也不敢再干涉。 太子和顾承宁也没心思打猎了，太子遇袭，这么大的事，还打个屁的猎。 顾承宁让几个太子的侍卫将人押着，几人撤出了林中，返回行宫外。 见太子和侍卫们身上脸上都是血迹，在场的大臣们无不惊讶万分。 李恒和程霜也不例外。 “这是怎么了？” 顾承宁赶忙上前。 “禀陛下，太子在林中遇袭。” “什么？太子可有受伤？” 程霜赶忙问道。 “禀父皇，母后，儿臣无事，只是有七八名侍卫阵亡了。” 李恒很愤怒，别说这里是皇家园林，平时就驻扎着人马看守。 狩猎前，龙武卫更是将这里层层搜索，而且外围还有龙武卫的人守着。 刺客怎么能随意潜入？除非有龙武卫或者看守园林的人卫率旅中人将刺客引进来。 “刺客就没有活口吗？” “陛下，本来臣已经将一名刺客活捉，可二皇子带人赶到，他的侍卫一箭将人射死了。” “混账！龙武卫，卫率旅的人是干什么吃的？顾承宁，这件事就交给按察司调查，刺杀储君，形同谋反，定要查出真相，任何人不得阻拦。” “臣遵旨。” “侯应祥。” “老奴在。” “起驾回宫。” “陛下，臣请命，由按察司护送陛下回宫，龙武卫众人留在此处待命。” “准了。” “常山，带四处，六处的人护送陛下回宫，随后立刻返回。” “是！” 既然得到了皇帝的圣旨，顾承宁只能着手调查。 现在没了活口，二皇子那名侍卫即便知道什么，也不可能轻易开口，所以，只好从龙武卫和守卫园林的卫率旅查起。 “冯威。” “在。” “调二处前来，详细查验。” “是。” “万清，周扬，你们带人去树林，将刺客的尸体搬出来，还有那些太子侍卫。” “是。” 顾承宁则带着人先去清点了卫率旅这边的人数。 卫率旅只有一百人，旅帅李林文乃是李恒远亲，满员，并没有少人。 顾承宁也没在意，这并不能证明他们没有嫌疑。 龙武卫此次负责安保的是龙武卫大将军，此人刚上任不久，顾承宁不熟，不过见过多次了。 郑郁，开国将领，授封武都郡侯，年岁不小了，已经五十五岁了。 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留着一缕长胡须。 此时他很郁闷，更是对顾承宁心生怨气。 他刚刚从右武卫将军升任龙武卫大将军三个月，屁股还没坐热，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刚才顾承宁让按察司护送陛下回宫，明显就是怀疑龙武卫了。 而且还让龙武卫众人留守这里待命，这是在啪啪打他的脸。 不过他不爽归不爽，此次龙武卫出动了一千人，提前五天在园林布置，没想到居然进了刺客。 他混了一辈子，虽然受封郡侯，可之前却一直在边关领兵。 六年前调入京城，任职右武卫将军，从三品的官职，好不容易升任龙武卫大将军，这可是武将的终极梦想。 开国时，龙武卫这种皇帝亲军都是由公爵担任，后来则由皇帝比较信任的侯爵担任。 他郑郁如今已经老迈，这个位子也坐不了多久，本想着在这个位子上混上几年，便辞官回乡，谁曾想出了这样的事。 “大将军，我等接下来该如何？” “王承，你去将所有人调入校场，看看是不是少了人。” “大将军，按察司那边？” 虽然对顾承宁有怨气，可他知道按察司的手段，顾承宁很是心狠手辣。 现在不是跟他置气的时候，太子遇袭，他身为龙武卫将军，脱不了关系，现在只能配合顾承宁调查。 不是龙武卫所为自然最好，可要是龙武卫所为，那也好尽快将人揪出来。 “我去跟顾承宁说。” 顾承宁还在等待按察司人员到来，郑郁来到顾承宁待的房间外。 按照他的性格，他是不会让人通报顾承宁的，可如今自己理亏，即便顾承宁比他儿子还年轻，他也没办法。 “都督，郑郁在门外，要求见你。” 听到郑郁来了，顾承宁也不好摆谱，毕竟人家也是郡侯，而且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自己自然要尊重。 他赶忙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晚辈见过郑老将军。” “会宁侯客气了，此番前来，是有事与你商议。” “老将军客气了，请。” 到了房间坐下后，郑郁便先开口了。 “我已经命人将龙武卫众人调入校场，至于调查，就交给你了。” “劳烦老将军了。” 两人寒暄了一阵子，郑郁便离开了。 酉时前，按察司众人陆续赶到园林，常山也带人返回了。 顾承宁立刻命令常山带人去林中寻找线索。 十几个刺客，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林子，即便有内应。 毕竟这里守卫森严。 此时，龙武卫的一千人已经将校场挤的水泄不通。 “大将军，不好了，虎牙郎将崔石不见了，据军士们说，昨夜入夜前，还见过他。” “混账，这个崔石，他害了我龙武卫呀。快，去告知顾承宁。” 当顾承宁得知崔石不见了，立刻让万清返回城中，去崔石的家里。 另外，他让人带着自己名帖，去巡城兵马司，要求各门严查。 自己则带人找了郑郁，他要询问龙武卫一些跟崔石时常接触的人。 龙武卫设大将军一人，将军二人，下设虎贲中郎将四人，副手虎牙郎将四人。 虎牙郎将，乃正五品上的官职，崔石若是刺客同党，那背后的人定然不简单，毕竟让一个人放弃大好前程，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做到的。 虽然顾承宁一开始就猜测是二皇子，不过这个东西得有证据，即便有了证据，也只能上报皇帝，毕竟事关皇子。 折腾到了亥时，顾承宁已经基本确定，这些刺客确实是崔石放进来了。 常山带人在林中找到了十三套龙武卫军士的军服。还有几块布，大概是用来做包袱的。 除此之外，还有龙武卫军士所用长矛。 另外据跟随崔石的军士说，昨天夜里，崔石巡视，将一部分守卫调走，后来有人看见他带着十几个军士巡逻，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第141章 黄侍郎，黄鼠狼 既然确定了崔石，顾承宁便决定天亮之后，让龙武卫先返回军营，不过其他人的嫌疑并未完全排除，要随时接受问话。 卫率旅等人也是一样。 子时，顾承宁带着人返回京城，城外十里处，碰见了万清。 一行人返回了按察司。 “都督，崔石的住处已经人去楼空，巡城兵马司的人也未发现崔石出城。” 崔石出城肯定做了掩饰，巡城兵马司的人能发现才怪。 这也没办法，按察司即便在各处安插了密探，可军队里，顾承宁可不敢安插，特别是龙武卫这种天子亲军。 能进龙武卫的，哪个不是经过层层选拔，特别是武官，都是身家清白，根正苗红的人。 而自己也对这些人的宅子没有太过关注，毕竟他们大部分时间是在军中的。 以至于，按察司都没有暗探监视他们的宅子。 “都督，崔石的信息找到了，崔石，永济伯崔百全次子，年28岁，建武十五年，武科二甲进士，任职益州折冲府旅帅。” “建武十七年，升任折冲府校尉，建武十九年，调任禹州折冲府，任职果毅都尉，建武二十年九月，调任龙武卫，任虎牙郎将至今。” 常山一脸吃惊的说道。 “娘的，怪不得我不认识他，感情去年才调入龙武卫，不过这家伙的升迁速度，堪比，堪比，老顾，你常说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堪比火箭。” “对，堪比火箭。” 冯威接着说道：“永济伯是二等伯，崔百全建武十四年初就去世了，爵位由他的长子崔剑继承。” “周扬，万清，你们两人明日就去尉州永济伯府，查一下他们的关系，冯威，通知刑部大理寺，让他们立刻通缉崔石以及崔石家小。” “遵命。” 见已经丑时末了，顾承宁吩咐冯威。 “大家先去休息，冯威，你明日将崔百全的信息整理出来，还有崔石的，我要看。” “是！” 第二天，顾承宁一觉睡醒也才是辰时初刻。 他刚来到按察司大堂，冯威便来了。 “都督，崔百全的信息已经整理出来了。” 顾承宁看着冯威的黑眼圈。 “你没睡觉吗？” “唉，发生这么大的事，睡不踏实，就睡了一个多时辰，就醒来了，你不也早早醒来了吗？” “是呀。” “都督，万清和周扬已经带人离开了。” “这么早？行吧！你先去忙，我看看这些东西。” “是。” 顾承宁翻开这些信息，仔细的看了起来。 崔百全的祖上本是数百年前的大族，前朝立国时，崔家开始没落，迁徙到尉州。 尽管经济了两百多年，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崔家凭借着祖上留下钱财，崔家在尉州置办了田产，日子也算惬意。 年少时的崔百全好武，他父亲便请了很多武者教他功夫。 崔百全自己也算天赋异禀，不光长的高大，而且力气不小。 后来起义军并起，崔家被劫掠一空，崔百全一家死的死，逃的逃。 崔百全逃亡时，加入了李恒的义军，在当时的柳清风手下。凭借着一身功夫，一步步升迁。 立国后，因功被封了二等永济伯。 建武九年，崔百全旧疾复发，便辞官回了尉州。 八年前，崔百全上奏朝廷，立长子崔剑为世子，没想到，刚过了一个多月，建武十四年正月，崔百全便死了。 而崔石在当年便通过兵部举荐，直接参加了武举人的考试，还中了河北行省的武举人。 建武十五年，更是中了武进士。 不得不佩服冯威，他连当年崔石被兵部举荐的资料都准备好了。 建武十四年，兵部尚书是胡玉政，如今依旧是他。 看来得找高同一趟，还得去找柳清风一趟。 此时的崔石，刚刚离开城东的玉泉县。 过了这里，再走五十余里，便进入尚州城，他的妻儿正在尚州城中等他。 大理寺和刑部收到公文，也不敢怠慢，立刻召集人手，开始画像，并开始通传各地。 为了不引起注意，崔石一直都是步行，现在，他打算买匹马。 不过他得先到洛溪县，才能去市场买到马匹。 顾承宁则直奔兵部而去。 兵部大门外，顾承宁送上了名帖，随后就被带了进去。 这是顾承宁第一次来兵部，在兵部小吏带领下，来到了兵部大堂。 顾承宁坐了下来，不一会就有人上了茶。 “会宁侯稍后，尚书大人即刻就到。”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胡玉政便走了出来。 顾承宁跟他说不上熟悉，不过上朝时见过多次，而且当初按察司成立时，从各军中调人，也是要只会兵部的。 胡玉政今年已经快六十了，不过精气神还不错。 “会宁侯。” 顾承宁起身拱手施礼。 “高尚书。” “请坐。” 两人分别坐下后，胡玉政便问道。 “会宁侯来兵部找我，所为何事？” “乃是为七年前一桩旧事，太子遇袭，我已经查明，跟龙武卫虎牙将军崔石有关，今日前来，是想问问高尚书，七年前崔石是如何通过兵部举荐，直接参加了武科乡试？” 胡玉政先是一愣，随后便吩咐人将兵部左侍郎叫来。 “会宁侯，这件事还得问问黄侍郎，他最清楚，老夫当年不过是成人之美。” 黄侍郎，黄鼠狼。顾承宁心想这姓黄的人做侍郎，叫起来还真拗口，万一哪个下属不小心叫飘了嘴，叫一声黄鼠狼，那就好笑了。 黄侍郎名为黄珽询，此时他已经来到大堂。 “胡尚书，会宁侯也在，不知尚书大人叫我来何事？” “黄侍郎，先坐下。” “是。” “会宁侯负责调查太子遇袭案，有件事老夫要问问你。龙武卫虎牙郎将崔石，七年前参加武科乡试，可是你举荐的？” 从黄珽询面容上，顾承宁看不出任何不对劲。 “哦，这件事呀，我有印象，想必会宁侯也知道，武科不比文科，当年陛下为了开武科，便下了恩旨。” “凡朝廷勋爵子弟，只要是由六部，大理寺，都察院，国子监等部一部举荐，可直接参加武科乡试。” 顾承宁当然知道，不过这个事，在今年武科之后，便废除了。 “黄侍郎说的不错。” 黄珽询便接着说道。 “当年是邢国公找到我，让我帮忙举荐这个崔石，当时我跟尚书你提了一嘴，你也就批了。” 胡玉政点点头。 “这倒是，老夫当时觉得，这很正常，为国家选才嘛！” 顾承宁叹息一声，最终还是绕到了柳清风身上了，看来自己还得找柳清风。 第142章 逃亡的崔石 柳清风自从辞官后，就一直赋闲在家，除了大朝会时，他会上朝之外，这也是皇帝给他的特权。 当初顾承宁放下豪言壮语，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顾承宁都快忘记了。 主要是如今的邢国公府，并不像往日那般辉煌。 柳清风无权无职，他的两个儿子在军中混的也并不好。 最重要的是，因为柳千儿和顾承宁退婚的事得罪了皇帝，这就让很多人开始疏远邢国公府。 孙景阳作为郑国公未来的继承人，自然也不会娶柳千儿。 然而，柳千儿并不死心，直到两年前，孙景阳娶了吏部左侍郎赵庆的女儿，柳千儿这才死心。 然而，这个时候，顾承宁已经成了按察司都督，一上任，根本不顾公主脸面，就把户部郎中拿下，还抄了家。 接着，连工部左侍郎又被他杀头抄家，以至于京城之中人人自危。 不光那些文臣，就连一些朝廷开国勋爵都怕顾承宁会搞到自己头上，毕竟，他们很多人也并不干净，经不起按察司查。 所以，柳千儿这个十九岁的姑娘，却没人敢上门提亲，生怕得罪了顾承宁。 不过，毕竟是邢国公的女儿，而且长的也不差。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堂堂邢国公的女儿，自然还是有人求娶的。 求娶的人便是邢国公以前的部下，汾西县侯朱成辉。 朱成辉乃是柳清风的老部下，事实上比柳清风还大两岁，可当年柳清风已经娶妻，他还是光棍一条。 他硬是将年龄改小了三岁，对柳清风一口一个大哥叫着。 不过这人虽然喜欢拍马屁，不过领兵打仗还是有能力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开国后受封县侯。 这个朱成辉也挺能生的，有儿子五个，女儿十三个。 他自然是为他的嫡长子求娶柳千儿，柳清风无奈之下只能答应。 他那时可真后悔，要是不和顾承宁退婚的话，自己的大将军不仅能保住，如今女婿权势滔天，谁敢看不起国公府。 顾承宁找上门时，柳清风的夫人还吓了一跳，以为顾承宁是来找麻烦的。 不过柳清风却不这么认为，要是来找麻烦，他何必送上拜帖。 也许这就是和顾承宁化解恩怨的最好时机。 顾承宁便被带到前厅，柳清风此时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顾承宁是来找人帮忙的，自然不会提及以前的事，柳清风如今当然也不会提及。 “见过邢国公。” “会宁侯客气了，请坐。” “多谢。” 等两人坐定后，柳清风便开口。 “会宁侯今日突然登门，想必是有事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还真是有事想问问邢国公。” “有事便说吧！” 顾承宁清了清嗓子。 “太子狩猎被袭，发现刺客是崔百全之子崔石带进园林的，据我们调查，崔石是七年前由兵部举荐，直接参加的河北行省的乡试。” “而兵部右侍郎黄珽询则告知我，当年是邢国公找的他，希望兵部能举荐崔石。” “什么？太子遇刺和崔石有关？” 柳清风很是惊讶，直接站了起来，片刻后，又坐了下来。 “唉，当年是老夫找的黄珽询，会宁侯想必也查了，崔百全是我的老部下，他的两个儿子我也认识，七年前崔百全病故，崔石便写了封信给我，说他想参加武举考试。” “然而，院试已经过了时间，他要考就得再等两年，可他想直接参加乡试，他是伯爵之子，按陛下旨意，是可以通过六部推荐，直接参加武科乡试的。” “在我看来，崔百全当初应该立他为世子才对，虽说立长不立幼，可崔百全的长子崔剑浪荡不羁，行事恶毒，唉！” “我也是可怜崔石，便找了黄珽询。” 靠，原来是这样。 “不曾想，他很争气，当年就中了举，后来又中了进士，之后直接被任命成了七品旅帅，这几年一路升迁，自从进入龙武卫后，还时常来看我，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怎么会参与刺杀太子呢？” 妈的，如果柳清风说的是真的，这线索就断了，只能等抓住崔石，才能找出幕后黑手。 顾承宁回到按察司后，根本坐不住。 崔石是前天晚上失踪的，他的家小早已经离京，那么崔石很可能离开园林后，就逃跑了，他根本不用返回京城。 到如今，已经超过十八个时辰。 如果他骑马一路狂奔，如今已经在百里之外了。 顾承宁拿出地图，查看了京城方圆百里的地方，一一作出标记，随后让人传信给方圆两百里各州密探，严密探查崔石的下落。 不过顾承宁想错了，崔石当天夜里便到了城门外。 辰时城门一开，他就进了城，回到家中。 因为，他要拿回一份能保住他性命的东西。 随后，他又出了城，往东而去。 此时的崔石已经进入尚州地界，再有十里，便到了尚州城。 他一刻也不敢耽搁，快马加鞭。 终于，在午时三刻到了尚州城。 崔石牵着马，小心翼翼的来到城南一个偏僻的巷子。 走进巷子，来到一个小院门口，敲了敲门。 不一会门被打开了。 “将军，你回来了。” “朋伟，夫人和公子呢？” “夫人和小公子在屋子里。” 崔石走进屋子前，他的夫人吴氏已经打开了房门。 “夫君，总算等到你了？” “森儿呢？” “睡着了。” “来不及了，赶快，叫醒森儿，带上东西，咱们离开这里。” 崔石又走出屋子。 “朋伟，马车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套上马车，准备离开。” 半个时辰后，崔石带着夫人儿子，来到院子后门，此时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将军，上马。” 崔石也不犹豫，带着夫人孩子，上了马车。 车夫则是一个叫朋伟的。 他全名苗朋伟，时年18岁，七年前崔石去看武科乡试榜的时候，苗朋伟正在街上乞讨。 崔石见他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给他买了点吃的，不想，苗朋伟却跪下磕头，表示以后要跟随他。 崔石无可奈何，只能带着他回家。 大哥崔剑一直将他视作眼中钉，反正已经中举，他便带着刚成亲不久的娘子，还有苗朋伟离开家，去往京城，准备参加第二年的会试。 直到今日，苗朋伟一直跟着他，算是他最放心的人。 第143章 崔石被抓 过了尚州，一路向东，穿过三洋县，便可进入均州，穿过均州，便可进入他的目的地襄州。 襄州的富户江亮，在六年前和他一起参加武科会试，名落孙山。 后来便滞留在京城，不想回家，在青楼玩了十多天后，因为欠钱，被打个半死。 是崔石替江亮还了钱，治好了伤，又送他盘缠回乡，当时他们就结拜为兄弟。 这些年江亮继承了家业，在襄州混的风生水起。 他要借助江亮的商船，一路向东，直到江浙地区，随后漂洋过海，逃往琉球。 虽然想法是好的，可这何其难。不过崔石没有别的办法。 如今不光朝廷在抓他，就连自己效命的主子只怕也不会放过他。 所以，他必须拼尽一切逃走。 不过，他的想法只怕永远也不会实现。 此时通缉令已经到达尚州，不过崔石已经出城。 就在他刚进入均州勋西县境内，一帮骑着快马的人已经上前截住了他们，整整八匹马，将崔石的马车团团围住。 “哈哈哈，崔郎将，你不回去复命，这是要去哪里？” 崔石知道，这个人只怕是来灭自己口的，紧赶慢赶，还是被他们追上了。 崔石走了出来，下了马车，手里提着一把刀。 “朋伟，保护好夫人和公子。” “是。” 这群人身穿普通百姓的衣服，马背上挎着一个包裹。 “动手。” 随着领头的人一声令下，他们纷纷从包裹里拿出刀。 瞬间，崔石受到围攻，而且对方是骑着马。 不过，崔石既然是武进士出身，武功自然不一般。 眼看短时间拿不下崔石，还有两人受了伤，他们便冲着马车而去，想要以崔石妻儿要挟。 可没想到的是，毫不起眼的苗朋伟却突然动手了。 两个人瞬间被苗朋伟打下马来，苗朋伟并没有停下来，趁着两人没有起身，他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冲上前将一人的脖子划开。 另一人见此赶忙起身，不过他还是没有来得及，就被苗朋伟干掉了。 这一下，所有人都惊着了，没找到一个马夫竟然这么厉害？ 苗朋伟干掉两人后，并没有上前帮崔石，只是护着马车，他知道，凭借崔石的武功，这几个人迟早被杀。 果然，一人的马被刺到，瞬间倒地，崔石动作很快，将他杀了。 一盏茶的功夫，剩余的五人已经全都躺在地上，崔石没有一丝犹豫，上前送他们见了阎王。 二人将这些尸体拖到一旁的树林，又将马匹赶进林中，然后将地上处理了一番，继续赶路。 当他们安然无恙，即将到达均州时，一群身穿大理寺衙门捕快制服的人，骑马从他们身边路过。 “将军，这些人……” “只怕是我们已经被通缉，这些人是大理寺来通传各州的人。” “那怎么办？” “无妨。” 崔石将自己一番装扮，穿上了西域胡人的衣服，包括他的妻儿。 就这样，他们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均州城，他们不敢停歇，快速离开均州城。 出城时，却遇到城门检查，那些负责查验的军士，拿着画像和苗朋伟对比了一下，看了看他的身份文牒。 随后，见崔石一家胡人装扮，又是出城，他们则连身份文牒都没看，直接放行了。 即便看了，崔石也不怕，他早就准备好了几份身份文牒和路引。 不过，他们的装扮，却引起的隐藏在这里的按察司暗探的关注。 毕竟，一般西域胡人做生意，都只到京城，到尚州的都很少，更别说均州。 即便是有，也都是大批商队一起，哪里有这样一家三口，车夫还是乘国人。 暗探没敢声张，他赶忙联络自己的搭档，两人骑马悄悄跟了上去。 苗朋伟根本不敢停歇，一路赶着马车跑，总算在傍晚时分进入了襄州城。 暗探一路跟随，一直到江亮的宅子外，崔石又换回了原来的衣服，并且以真面目示人，毕竟他要见江亮，总不能还是一副胡人打扮。 崔石在几个月前写信给江亮，说是自己不日将辞官，他的性格不适合在军中呆着等等。 之后准备去江浙一带买点田地，做个普通百姓。 江亮虽然有所怀疑，可他知道，自己这个兄长性格孤僻，确实不适合在官场，而且不止一次跟他说过，向往大海。 所以，江亮也没有在意，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个结拜大哥是朝廷通缉犯，正在逃亡。 就在他下车后，马匹因为消耗太大，累的直接躺下了。 这时江亮出门相迎，两人一阵寒暄。 而躲在不远处的暗探，此时才看清了崔石的真面目。 二人大惊，果然有问题，这人和画像上的人很像，赶路又这么着急，还有妻儿，定然是崔石。 他们二人一个留下监视，一个则赶忙去找头领汇报。 他们不敢耽搁，赶忙通过驿站，加急送信回京城，报知顾承宁。 顾承宁收到消息，立刻带人赶往襄州，而此时崔石已经上了江亮的商船，离开襄州。 江亮本想留崔石几天，可崔石哪里敢留，他得抓紧时间跑，便以各种借口拒绝了。 当商船离开襄州境内，江亮才发现，崔石竟然被通缉了。 江亮坐立不安，思虑了许久，还是去襄州刺史府说明了情况。 襄州刺史一听这还了得，也顾不上江亮，赶忙派人知会了鄂州刺史府，鄂州刺史也是大惊。 赶忙派汉水各处巡检查询江亮的商船，终于，在长林地界，发现了。 长林县不惜征发了商船，渔船，将整个汉水堵住。 长林县尉带着一群弓箭手，张弓搭箭，瞄准了商船。 崔石知道，这么大的阵仗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是北方人，又在江面，只怕是逃不出去了。 随后长林县令带着鄂州刺史亲自来到汉水边。 “崔石，你逃不了了，不要负隅顽抗，想想你的妻儿，想想你门崔家，想想你的父亲。束手就擒吧，或许陛下可以网开一面。” 鄂州刺史亲自喊话。 崔石自然不会自杀，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有自己贪婪的原因，可终究来说，也是被逼的，他崔石即便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更何况，船上还有江亮的人，自己干了这么大的事，官府为了拿下他，绝对不会在乎这些人的性命，他已经坑了江亮一次，不能再拿他的人的性命开玩笑。 “你们放心，我会投降，朋伟，一会你便装作江亮的人，逃命去吧！” 崔石走出船舱，高举双手。 船只慢慢靠在岸边，长林县尉带人上前，将崔石一家拿下。 然而，苗朋伟并没有按崔石说的做，他也走出船舱，举起了手。 “我叫苗朋伟，是崔将军的家奴，你们将我一起抓了。” “朋伟，你这是做什么？” “大哥，这些年我一直想叫你一声大哥，我的命是你给的，你若是没了，我活着也没意思，大哥到哪我就跟到哪。” 第144章 幕后另一只黑手 崔石被带进鄂州刺史府大牢房，鄂州刺史自然开心，可通缉令上并没有说这崔石犯了什么罪，只不过大理寺，刑部联名通缉一个五品上的武官，肯定不是小事，这次他可是立了大功。 同样开心的还有长林县令。 鄂州刺史赶忙向朝廷奏报，然而他的奏报还没到朝廷，按察司却来了。 鄂州刺史正坐在位子上发呆，自己这鄂州刺史也做了五年了，上次考核中规中矩，自己也没能动。 这次加上这个功劳，想必下次应该能动一动了吧？ 他也不奢望能进京为官，只要能调任上州刺史就行。 “报，启禀刺史大人，按察司来了。” “按察司，他们来干什么？” “这，小的不知，这是按察司都督的名帖。” 鄂州刺史接一听，也来不及看名帖。 “快，随我去迎接。” 顾承宁带着大队人马已经在刺史府门外等候。 一个绯红色官服的人走了出来，顾承宁想着应该就是鄂州刺史了吧？ “下官鄂州刺史徐有为见过会宁侯。” “呵呵，徐刺史不必多礼。” “侯爷请进。” 顾承宁带着两人走进刺史府，来到偏厅。 “侯爷请上坐。” “我远来是客，怎好喧宾夺主，还是徐刺史上坐。” “侯爷乃是上官，下官怎能不懂规矩……” 顾承宁拗不过，只能接受。 “侯爷，要不要我让众人前来见过？” “不用了，此次本都督前来，是关于崔石的事，我按察司要提崔石走。” 说完顾承宁便拿出大理寺刑部的文书，递给了徐有为。 徐有为打开大致看了一下。 “下官自当遵从。” “徐刺史放心，这次抓捕朝廷钦犯有功，我自会上奏，为你请功，还有长林县令和县尉。” “多谢侯爷。” 交接很顺利，顾承宁押着崔石一家返回了京城。 京城之中。 “殿下，怎么办？如今按察司已经去了鄂州，崔石被按察司押回京城，已经快到均州了，要不我找人在尚州埋伏？” “没用的，顾承宁带了按察司大批人手，我们人手不足，如何是按察司的对手，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内部下手，现在只能祈祷崔石还没有开口。” 吴王府。 “王爷，顾承宁押着崔石已经快到均州了。” 吴王赵沣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 “我二哥那边有没有什么动作？” “目前并没有发现，如今崔石已经落入顾承宁手中，据属下了解，二皇子并没有实力再去杀崔石。” “呵呵，有意思，既然二哥没法动手，那我就帮他一把，让咱们所有的人一起出动，不惜一切代价，将顾承宁杀了，至于崔石，切记，不能让他死了。” “遵命。” 均州驿馆。 顾承宁已经将崔石一家从囚车里放了出来。 除了崔石那个五岁的孩子，其他人都戴着手镣和脚镣。 崔石被带进了一个房间，顾承宁正在这里等着他。 “崔石，崔郎将！” “呵呵，阶下囚儿子，会宁侯何必如此呢？” “请坐！” 崔石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顾承宁给他倒了杯茶。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不顾自己妻儿的性命，也要参与刺杀太子的行动？” 崔石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侯爷，不是我不说，只怕说了，侯爷也是无可奈何。” “呵呵，崔石，想必你也听说过我，这两年，我何曾向谁低过头，即便是皇子，我也不惧。” 崔石冷冷的看着顾承宁，突然一笑。 “侯爷好大的口气，若是太子殿下犯了事，你又该如何呢？” 顾承宁愣住了，难道是太子自导自演不成？突然顾承宁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不说太子有没有这种心眼，即便有，可老二怎么可能配合他？况且，太子压根不用这么做。 他本就是太子，只要求稳，皇位迟早是他的，若是搞事情，只怕反倒让皇帝生厌，导致被废。 “呵呵，崔石，你觉得这个笑话好笑吗？” “你这样替别人保密，可别人可不会领你的情，勋西县那些人，你不要告诉我，不是你杀的？” 崔石明白，那些人迟早会被发现，不过没想到顾承宁也知道了。 “你要不替你的妻儿考虑考虑，只要你说出来，或许，我可以求陛下，放过你的妻儿。” 崔石转过头，死死盯着顾承宁。 “你说话可算数？” “当然算数，当然，这是我猜测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才给你这个机会，若是你真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崔石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了。 “好，只要能保住我妻儿性命，我就告诉你全部。” “行了，你先说吧，我顾承宁这么多年，说过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 说完这话，顾承宁就想起了杨万春。 “那是八年前，我父亲病重，他本想奏报朝廷，立我为世子，可府中的下人全是我大哥的人，就连对我父亲最忠心的管家，也倒向了我大哥。” “后来，我大哥逼着我父亲改立了他，不久后，我父亲就身亡了。” “我实在气不过，便打算离开家里，靠自己打拼一片天地……” 此时顾承宁插嘴，将他打断。 “你参加武举的事就不用说了，这些我已经知道了，你就说说，你中了进士之后，是如何做到快速飞升，六年时间从一个武进士，成了龙武卫的虎牙郎将。” “唉，当时我被授了益州都护府旅帅，我实在不敢想，益州是上州，这旅帅可是七品上的官职，即便是武状元，也不过授六品下。” “然而，还不等我离京赴任，便有人找到了我，我这才明白，是有人帮了我。” “在对方威逼利诱下，我只能答应，以后为他们做事。” “同时，他们又送了女人给我，就是我现在的娘子，我原以为她是来看着我的，可她心里善良，也是被对方威胁的一个女子罢了。” “接下来你也知道，我一路升迁，最后竟然进了龙武卫，还做了五品上的虎牙郎将。” 尽管我怀疑找到的人的背后肯定有实力强大的人，可我一直没见过。 顾承宁又问道：“然后呢？” “然而，随着官阶越来越高，我的心里就越来越不安，果然，两个月前，他们再次找到我，说让我在陛下狩猎期间，将一队人带进去。” “我明白这是什么罪，自然拒绝了，可这时候，一个人的出现，我只能答应。” 第145章 从未吃过这么大亏 “是二皇子？” 顾承宁此话一出，崔石点了点头。 “他表明了身份，并以我娘子的家人和我儿子要挟，我只能答应。” “糊涂！” 崔石反倒淡淡一笑。 “你们都是位高权重的人，又跟陛下关系密切，可我呢？连最亲的大哥都视我为眼中钉。” “像我这种小角色，如何斗的过你们，左右都是死，我便只能答应，事后我再带着妻儿离开，或许，这是唯一能活下去的路，哪怕希望渺茫。” 顾承宁想想也是，李谦能让他如火箭速度升迁，这一点，就足够崔石对他胆战心惊了。 顾承宁让人拿来笔墨纸砚，亲自将崔石的话记了下来，并让他签字画押。 “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会尽我所能办到，陛下也出身底层，比你低多了，他能明白底层的无奈，大概率会放过你的妻女。” 随后，顾承宁让人将崔石带了下去，严密看押。 “老顾，怎么样？说了没？” 崔石刚被带走，常山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进来。 顾承宁拿着口供递给常山。 “哈哈，好！” 既然二皇子能刺杀第一次，就有可能刺杀第二次。 可他哪里来的人手呢？二皇子不比老三老四，他们二人都封了王，有自己的府邸，做事自然方便。 可二皇子虽然也出了宫，可未封王，他的住处，自然没有王府的规格，手下的人，也都是护卫。 如果他敢派护卫来灭口，那岂不是不打自招？ 为了以防万一，顾承宁还是决定，兵分两路，让一波人乔装打扮，带着崔石一家，从水路走，绕道回京，而自己则走陆路。 “老常，我决定兵分两路回京，以防万一。” “怎么个分法？” “你带着几个兄弟，乔装一番，押着崔石走水路绕道回京，我带着其他人走陆路，不过，一定要保密，而且要防着崔石逃跑，崔石的武力值估计和你不相上下，他身边那个孩子，也不是个吃素的，你挑几个功夫好，头脑精明的兄弟。” 常山嘿嘿一笑：“还得是你，放心吧！” 第二天一早，常山便先带着人出发了，而崔石这边，顾承宁找了辆马车，伪装成押着崔石的队伍。 出了尚州城十里，再往西要穿过一片树林，过了树林，再走十里，就算是京兆府管辖范围了。 一路上风平浪静，这让顾承宁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一进林中，顾承宁就感觉不对劲，太安静了，树林里连只鸟叫声都没有。 “听令，警戒。” 树林里的人见顾承宁突然警戒，莫不是发现自己了。 “弟兄们，记住了，目标是顾承宁，崔石不要杀。动手。” 突然，树林两侧冲出来大量的黑衣人。 “卧槽，真他娘的给我面子。” “准备迎敌，弓弩齐射。” 随着顾承宁一声令下，众人从马背上取下弓弩，搭箭就射。 见此情形，对方也让人开始放箭。 一通对射过后，开始短兵相接。 然而，这些人还是低估了按察司和顾承宁的战力。 双方人马足足打了一个多时辰，皆是筋疲力尽，尽管按察司损失惨重，可对方也没好到哪里去。 顾承宁这才发现，这些人并不是冲着崔石的，而是冲着自己来的，要不是有部下替他挡箭，这时只怕他已经不能站着了。 这时候，突然西边传来一阵马蹄声。 原来是玉泉县县尉带着人来了。 “拿下贼人。” 玉泉县尉带来的不光有捕快，还有县兵，差不多有四五十人。 黑衣人此时哪里还想着继续，转头就跑，然而，很多人根本跑不动了，当场被抓。 黑衣人头目躲在树林看的清清楚楚，没想到，他们出动了所有精锐，还是没能干掉顾承宁，他如何向殿下交代。 想到李沣的手段，黑衣人头领身上全是鸡皮疙瘩。 “罢了，老子不干了，反正李沣也不知道我还活着。” 顾承宁的手臂，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 “下官玉泉县县尉曹仁见过会宁侯。” 曹仁，你他娘的还真会起名，你是不是有个堂哥叫曹操呢？ “曹县尉不必多礼多亏你来的及时，否则没按察司损失惨重，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贼人？” “回侯爷，是玉泉驿馆来报，说是此处有大规模械斗，县令大人便让下官带人前来。只是这里并非我玉泉县境内……” “无妨，放宽心，你们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只是这次，按察司损失惨重，他带来了五十多人，除了常山带走的八人，剩余四十七人，此时活着的只剩下十八人，其中还有八个重伤，剩余十个，都是轻伤。 其中为了救自己的，就死了三个兄弟，伤了两个。 按察司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亏，他肯定要查出幕后黑手。 这些人，根本不像二皇子的人，二皇子没有这个实力。 到底是谁，想置自己于死地？ 当顾承宁回到京城时，京城各官员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感到遗憾，心想，这帮人真没用，这都没能干掉顾承宁。 当然，也有些人觉得顾承宁没死是好事，有些人，就需要顾承宁收拾。 顾承宁则对外宣布，崔石被刺客所杀。 然而，最担心的还是二皇子李谦和四皇子吴王李沣。 李谦实在想不通，到底是谁想杀了顾承宁，而崔石如今到底是死是活？顾承宁的话可不可信。 而李沣左等右等，也不见自己的人回来奏报，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顾承宁没死，自己这下子弄巧成拙。 好在除了领头的人，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查清楚，那个领头的是死了，还是被顾承宁抓了。 “来人。” 此时走进来一个人。 “王爷。” “让咱们的暗线速速查明，黑三有没有被按察司擒获。” “是。” 一天后，李沣的人就来奏报。 “王爷，按察司并没有抓住黑三，想来，黑三应该是被杀了。” 李沣这才长舒一口气。 被擒获的黑衣人，顾承宁在玉泉县就审问过了，一个个的就是不开口。 顾承宁只能让人传令给冯威，让他派人将这些人押回京城。 而此时，常山带着崔石一家总算有惊无险的回到按察司。 第146章 李恒的纠结 当天晚上，万清和周扬也回来了，这一趟他们算是白跑了。 实际上现在已经不用审了，崔石已经全部交待了。 顾承宁现在考虑的是皇帝会怎么处置二皇子，怎么说也是自己儿子，况且皇子内斗，居然到了如今这般境地，皇帝脸面何在。 老百姓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皇家。 现在重要的是那场刺杀，究竟是谁指使的，按察司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这天他连家也没来得及回，因为要安排按察司战死兄弟的遗体安葬问题，还有抚恤问题。 第二天一早，顾承宁便进宫面见李恒。 太极宫里。 李恒正看着崔石和太子的口供，顾承宁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然而李恒却不像顾承宁想象那样大发雷霆。 “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处置李谦？” 顾承宁一愣，这玩意自己怎么敢瞎说。 “眼下这也还只是崔石一面之词，二皇子的护卫至今也没说是受二皇子命令，将那日在园林中的刺客灭口的。” “唉！这已经不重要了，若不是老二，他保那刺客还来不及，怎么会让人杀他，历朝历代，皇子争斗都不可避免，然而朕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朕没想到，老二他居然……” “要是朕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是老二做的，你会不会觉得朕顾及私情？” 顾承宁知道，皇帝想放老二一马，尽管自己想借此机会将二皇子扳倒，可他毕竟是皇帝的儿子。 “人皆有舐犊之情，陛下自然也不例外，可太子遇刺满朝皆知，若是没有个结果，只怕……” 李恒一脸愁容。 “可兄弟相残这样的丑闻，这让朕如何面对天下百姓？如何面对李家的列祖列宗？” 李恒突然话锋一转。 “此次你遇袭，莫非是老二的手笔？有多大损失？” “回陛下，应该不是二皇子，此次袭击我们的人足有六七十人，而且身手不凡。我带去的人手，都是按察司四处和六处的人，可依旧损失了近三十人。” “自从按察司成立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大的损失，这些人的身份不一般，二皇子只怕做不到。” 李恒点了点头，他也认为老二做不到这一点，他原本以为老二有点城府，可通过这次事件，他反倒觉得，老二头脑简单。 “好了，这件事你要细查，老二的事容朕考虑一下，去皇后那里一趟吧！” “是。” 顾承宁来到皇后的瑾澜殿，没想到程锦和也在。 “顾承宁见过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过来坐！” “谢娘娘。” 顾承宁走到程锦和旁边坐下。 “你说说你，回京了也不知道回家看看，你受伤的事传进京，可知锦和有多担心？” “呵呵，是我的错，只是这次按察司的兄弟阵亡了三十余人，我的安排他们的后事，还得安抚家属。所以……” 程锦和在皇后面前不好表现，可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没什么大事吧？” “没事，若非几个兄弟拼死护我，只怕我也不能全身而退。” “这段时间，我不在家，辛苦你了！” “都是分内之事，何来辛苦一说。” “唉呀，宁哥哥和表姐这是在秀恩爱吗？” 没想到李姝这时走了进来，拿两人打趣，搞得程锦和羞的脸都红了。 秀恩爱，李姝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词？顾承宁心有疑惑。 “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真是管不住你了，我看得尽快给你找个驸马，也好约束一下你。你看看你表姐，自从成亲之后，稳重多了。” 程霜的一番话，让李姝很是无奈的翻了翻白眼。 “母后，表姐多日未进宫了，我带她去御花园转转。” “去吧！” 二人离开后，程霜便问道：“太子遇刺的事可有眉目了？” “这……” “尽管说来。” “崔石已经招供，是，是二皇子。” “果然是他。” 皇后起身走向窗前，好似回忆着什么。 “陛下对陈贵妃太过恩宠，以至于李谦越来越胆大妄为，以前我都能忍，可如今，他竟然对太子动手，陛下怎么说？” “额，娘娘，二皇子毕竟是陛下骨肉……” “我知道了，你去陪陪锦和吧！对了，今日我让锦和进宫，他突然身体不适，已经找太医看过了，锦和已经有了身孕，以后可要多陪她。” 什么，锦和有身孕了，自己要当爹了？ “臣知道了，那臣先退下了。” “去吧！” 顾承宁离开后，程霜脸色一变。 “来人。” “娘娘。” 一个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 “去太极宫请陛下来。” “是。” 顾承宁来到御花园，李姝和程锦和正在池塘边喂鱼。 顾承宁还是很小的时候来过这里，这是后宫，没有皇帝的允许，男人是不能随意进来的，即便是皇子都不行，更别说他。 而且他的身边，时刻都有太监宫女跟着。 “锦和，皇后说你有身孕了？” 程锦和微微点点头。 一旁的李姝也是一脸惊讶。 “唉呀，表姐你有身孕了，宁哥哥，你要做父亲喽！” “公主，你刚才说的秀恩爱，是从哪里听说的？” 李姝没想到顾承宁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我就想知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李姝吞吞吐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个，唉呀……我，我听常山说的。” “常山？常大个子？” 这个消息对顾承宁来说太震惊了，李姝和常山？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常山自然是听自己说的，可他怎么会跟李姝说？ “你和常山？” “唉呀宁哥哥，你就别问了。” 常山这家伙，他是怎么和常山有交集的？自己完全不知道，等出宫后，一定要找他好好问问。 太极宫。 侯应祥站在门外说道：“陛下，皇后差人来，请陛下去瑾澜殿。” “知道了。” 李恒随后来到瑾澜殿。 “找朕来做什么？” “陛下，太子遇刺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皇后这一问，惹得李恒有点愤怒。 “妹子，这件事不用你操心，这是国事，朕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后宫不得干政。” “陛下，恭儿虽然不是我亲生，可他是我从小养大的，堂堂太子，国之储君，竟然在龙武卫守卫森严的皇家园林遇刺，这事陛下要是不给个交代，臣妾不服，只怕这满朝文武也会不服。” 第147章 常山和李姝 见皇后如此，李恒也知道理亏，便问道：“那你想如何，难道让朕杀了老二不成？” 见李恒态度转变，程霜便拉着他坐了下来。 “我知道，老二在怎么说，也是你的儿子，他也叫我一声母后，自然可以网开一面，可瞒是瞒不住的。” “我知道，陛下是怕天下人议论，堂堂皇家，兄弟则刀剑相加，可陛下反过来想想，即便是皇子，犯了法，也得受处罚，臣子们以后怎么也的收敛收敛，而百姓则更会称赞陛下。” 李恒沉思片刻，这件事让他犯了难，可就像皇后说的，不给一个交代不行。 “那你说朕该怎么处置老二？” “依臣妾看，死罪自然不至于，不过，活罪自然难逃，我看，陛下可给他一个封号，让他尽快离京才是。” “唉，可朕这脸面……” “陛下，你年轻时候根本不会在乎这些，怎么现在却将脸面看的如此重要？” 李恒叹了口气。 “也罢，朕便封他为鲁王，让他去就藩。” 程霜一听，这怎么能行，怎么犯了这么大的事，还能封亲王。 “陛下，你不觉得有问题吗？老二本就是皇子，封王无可厚非，可如今他犯这么大的事，还能封王，这和没惩处有什么区别。” 李恒看了看程霜，随即反驳。 “他怎么说也是皇子？难道朕给他一个公爵，侯爵吗？那岂不是贻笑大方？” “陛下，要说老二做的事，贬为庶民都不过分，你要给大臣们，给天下一个交代，就必须对老二狠一点，公侯都不能封，最多给个三等伯，而且不能世袭。” “罢了罢了，就听你的。不过你得记住，以后朝堂之事，你断不可再插手，否则，否则……” 见李恒一直说不出口，程霜干脆替他补充。 “否则陛下就废了我这个皇后是吧？” “你知道就好，哼。” 说完李恒一甩袖子就离开了。 顾承宁被皇后留下吃了午饭后，才带着程锦和回到府里。 侯府主母有了身孕，府里下人自然尽心尽力的服侍。 许靖芸虽心有失落，可想起自己起码还活着，相比赵舒，冯慧，她起码还活着。 自己有过怀孕的经历，所以，现在程锦和多数由她照顾。 第二天，顾承宁来到按察司，常山，冯威就围了上来。 “老顾，陛下怎么说？” “陛下还未决断，我们只能等着陛下决断了。” “唉，我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解决，毕竟都是皇子……” “老常……” 顾承宁赶忙打断他，这事不是他们可以随便议论的。 顾承宁将常山拉到一旁，常山貌似有点心虚。 “干嘛？” 顾承宁露出一丝阴森森的笑容。 “老常，你和青城公主是怎么回事？” “啊，那个，你说什么呢？” 装，常山这演技也太拙劣了。 “行了，别装了，公主都跟我说了。” 常山大惊，左右看了看，一把将顾承宁拉到墙角处。 “你都知道什么了？我告诉你，我和公主清清白白。” “老常，我就不明白了，你已经二十四了吧？你爹就不担心你的婚姻大事？” “废话，当然担心了，可是，可是……嘿嘿，你懂的。” 见常山这副熊样，顾承宁打算帮帮他。 “行了，明天我去你家一趟，弟兄们的后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哦，咱们去找老冯一起说吧。” 二人再次来到大堂，还叫来了各处监视。 “老冯，你说说弟兄们后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是，此次阵亡的弟兄，有十三人是京城本地人，他们的家属都表示要将尸体送回祖坟安葬，现在尸体已经拉回去了，抚恤金也发了。” “剩余的弟兄都是各地抽调和招募的，他们中有七人都是孤身一人，无父无母，也没有妻儿。” “剩余九人，他们的家属我们已经派人去接了。” 顾承宁对冯威的安排很是满意。 “这次我们损失惨重，那么多兄弟都没了，按察司自从成立至今，我们何时吃过这样的亏。” “那个黑三查的怎么样了？” “回都督，这个人貌似在江湖上并没有什么名气，目前还没有他的消息。” 按察司一处监事赶忙起身说道。 “加快速度，务必尽快找到他。” “是。” 众人散去之后，五处监视刚刚回来，一个五处的参事便迎了上来。 “老大，这次行刺都督的活口，怎么不交给咱们审讯呢？弟兄们这都闲着很久了，看着其他各处立功，我们却连审讯的资格都没了……” “闭嘴，向老三，你他娘的瞎说什么呢？这次四处和六处损失惨重，那么多弟兄都没能回来，难道我们还跟他们争功不成？” “再说了，此次那些行刺之人，都督早在玉泉县就亲自审问过了，我们还审个屁呀！就算要审，也没人给我们审了。” 向老三一愣，接着问道：“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废话，你觉得都督还能留下这些人不成。” 说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都督就没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当然问出来了，不过那个人已经跑了，现在都督已经命一出二处找这个人。唉，你他娘的问这么多干嘛？又不关我们的事。” 向老三咧着嘴巴嘿嘿一笑。 “唉呀，老大，我这不是想着，一旦人抓住了，就该我们五处大显身手了吗？” “去去去。” 向老三离开后，便出了按察司大门。 “老大。” 这时候又进来一个人。 “这是审讯那些刺客和崔石的口供，都督让人送来存档，刚才我找向老三，发现他不在。” 五处监视一愣，向老三刚刚从自己这里离开，怎么就不见人了。 “东西先放我这里，随我去大门。” 二人来到大门，询问门口的值守，这才得知向老三刚刚离开。 五处监视顿时感觉不对劲，这向老三跟自己问这问那的，问完就离开了按察司，他一个负责整理审讯记录的参事，又不用出外勤，这时候出门做什么？ “蒋方，从今天起，密切监视向老三的所有动向，我总感觉这小子有点不对劲，切记，保密。” “是！” 第148章 吃里扒外的向老三 陈绍平宅子里。 此时陈贵妃和二皇子都在这里。 “谦儿，你老实说，刺杀太子的刺客是不是你派去的？” 面对自己母亲，李谦纠结了一会，还是点头承认了。 “糊涂，你太糊涂了，你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对太子动手呢？如今那个崔石已经被顾承宁抓了，一旦他吐了口，你该怎么办？” “母妃，事已至此，你说我该怎么办？” 陈绍平稍加思索，便说道：“妹妹，其实此事也并非没有办法，殿下，你是不是让那个护卫将刺客灭口的？” 二皇子点了点头。 “现在那个护卫才是关键，只要他不说是你致使他灭口的，这件事里还有回旋的余地。” “舅父，你什么意思？” 陈绍平得意的捋着胡须。 “顾承宁即便抓了崔石，拿到口供，可谁又能证明崔石是不是在冤枉你。” 李谦和陈贵妃同时一愣，稍加思索，他们便明白了。 “对呀，我还可以编个理由，说崔石记恨于我，这才对我栽赃陷害，实际上刺杀太子的是别人。反正现在刺客死了，死无对证。” “你先别得意，万一你的侍卫吐口了，那就麻烦了。” 李谦一脸自信。 “放心，那个侍卫的家人全被我控制了，他要是敢说，也得掂量掂量。况且，到现在为止，他并没有开口。” 陈绍平很是疑惑。 “你怎么知道他还没开口。” “呵呵，不瞒舅父，我在按察司有内线，据他来报，那个侍卫至今没有开口。” 陈绍平和陈贵妃一脸惊愕，自己这好外甥，好大儿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竟然敢在按察司放下自己的暗探，关键按察司还没发现，这要是真让他们发现，只怕李谦就彻彻底底的完了。 突然，李谦又想到了黑三。 “舅父，那个黑三，至今下落不明，要是被按察司找到了，那麻烦就大了，这件事，他可是全部都知道。” 陈贵妃大手一挥。 “无妨，只要你咬死不承认，他们就没办法定你的罪。” 按察司对二皇子的侍卫仍旧没有问出话来，这天顾承宁打算亲自会会他。 “禀报都督，门外有人求见。” “谁呀？” “他说他叫武胜。” 武胜，这不是上次在运河码头的那个巡检吗？他还真来了。 “带他进审讯室来。” “是。” 按察司的审讯室里，顾承宁走了进来。 太子侍卫正被吊在空中，接受着按察司的酷刑。 “停下，把人放下来，弄醒。” 刚把人弄醒，就有人带着武胜走了进来。 武胜看着被打的不像人样的侍卫，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顾承宁指着武胜。 “来，你过来。” 武胜走近顾承宁，心有余悸。 “看到了没有，按察司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实考虑清楚了？” 武胜坚定的点了点头。 “行了，明日我会让人行文漕运衙门，等交接完结，你就可以来按察司了。” 武胜正要离开，却又倒了回来。 “都督，我有个办法，或许能让他开口，能不能让我试试？” 顾承宁有点疑惑，这家伙能有什么本事？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行吧，你去试试。” 只见武胜从身上拿出一个布包，翻来包，里面放着各种针。 武胜在侍卫的身上扎满了针，可侍卫竟然没有任何痛苦的叫声，反而感觉好像又沉睡过去了。 “都督，可以问话了。” 顾承宁便上前问道：“你说说，前些日子在皇家园林，你是不是受二皇子的命令，将刺客灭了口？” “是！” 顾承宁赶忙让人记下来。 顾承宁又问了很多，侍卫全都说了，现在有了扎实的证据，就更加确定二皇子是幕后黑手。 顾承宁对武胜这个方法太过好奇，这么牛逼吗？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武胜嘿嘿一笑。 “这不过是雕虫小技，我以前从师父那里学来的，只不过他老人家不愿意做这些事，这是通过封锁身体的穴位，造成短时间的催眠，一个人在梦里说的话才是最真实的。” 我靠，这么牛逼吗？还能催眠，这不应该是后世才有的吗？ 侍卫招供了，向老三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他顾不得其他，赶忙离开按察司。 而早被安排好的蒋方赶忙跟了上去。 看见他去了一间酒楼，蒋方便将酒楼名字记下了，他根本不敢跟着过去。 没过多久，向老三又慌慌忙忙的从酒楼走了出来。 蒋方正要跟着向老三返回，却发现酒楼里出来一个人，职业习惯，他便放弃跟着向老三，赶忙跟着酒楼出来的人。 最后，他竟然跟到了二皇子的宅院。 蒋方吓了一跳，赶忙返回按察司，向五处监事告知了此事。 五处监事不敢怠慢，去找了顾承宁，将蒋方所说的事告知了顾承宁。 顾承宁万万没想到，有人将手伸向了按察司。 “卢震，你做的很好，那个蒋方也不错，警惕性很高。走，咱们去见见这个向老三。” 向老三回到按察司，久久不能平静，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向老三。” 听见这个声音，向老三吓了一跳。 接着，顾承宁便走了进来。 “属下见过都督。” “呵呵，向老三，五处参事，你不出外勤，可我怎么听说你近来经常在当值期间往外面跑呢？” 向老三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被发现了吧，可他仍旧鼓着勇气说道。 “呵呵，回都督，属下最近身体不适，需要去找济世堂的张大夫看看，所以……”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崔神医帮你看看？” 不等他说完，顾承宁便打断了。 “身为按察司参事，居然勾结外人，盗窃按察司情报，你有几个脑袋？” 向老三一听，扑通就跪在地上了。 “都督，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我也是没办法，我欠了不少赌债，实在还不起……” “那你可以跟我说呀，按察司的人害怕欠赌债？” 向老三抬起头说道。 “都督，属下，属下欠的是富春赌坊的钱，他们根本不把我这个按察司参事放在眼里，我被他们打了好多次了。我实在走投无路，恰好有人找到我，说可以替我还了赌债，我便答应了他们。” “都督，属下一时糊涂，请都督饶命。” 顾承宁对这种吃里扒外的人肯定不会轻饶，不过在干掉他之前，还得审一审。 第149章 囚禁陈贵妃 此时二皇子李谦正如热火上的蚂蚁，本来以为那侍卫肯定不会将自己吐出来，还是自己想简单了，按察司的手段真不是一般人能撑得住。 “来人，去，去给我将韩齐家人全部干掉。” “殿下，这时候该想想怎么应对此事，要不您去找陈中承商议一下？” 而顾承宁将侍卫和向老三的口供也一起送进了宫中。 当李恒看见侍卫的口供，他没有多大反应，毕竟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可当看到向老三的口供，李恒大怒。 “你是怎么招人的？这种货色也能进按察司？” “臣有罪。” 顾承宁被李恒痛斥，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他之所以将向老三的口供交给李恒，那是因为，按察司是直接向皇帝负责的，说白了，就是皇帝的耳目和打手，连太子都不能插手按察司事务。 你一个皇子，竟然收买按察司人员，你想干嘛？这是皇帝最不能接受的。 李恒离开后，李恒就宣了李谦进宫。 此时的二皇子李谦刚刚来到陈府，还等着人叫正在都察院值守的陈绍平回家呢。 侯应祥来到二皇子的宅子，下人赶忙赶去了陈绍平家里。 陈绍平刚回到家，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人就来了。 “殿下，陛下宣你入宫，侯公公此刻还在府中等着呢！” 李谦不敢迟疑，赶忙返回家中。 “侯公公，不知父皇让我进宫……” “二皇子，老奴可不知道陛下的意思，也不敢乱猜，不过陛下让老奴跟着殿下进宫，殿下，请吧！” 二皇子李谦战战兢兢的来到太极宫。 “儿臣叩见父皇！” 李恒拿起所有口供。 “侯应祥，将这些拿给他看。” 侯应祥接过口供，交给二皇子。 二皇子接过口供，等他看完口供，已经汗如雨下了。 他将口供交到侯应祥手中后，立刻俯首在地。 “父皇，儿，儿臣有罪。” 此时李恒对这个儿子已经失望透顶，之前程霜的想法，他还有点不愿意，此时，他心里已经给这个儿子判了死刑。 “你真让朕失望，太子是你的大哥，你竟然能对他痛下杀手，你还是朕的儿子吗？” “你居然还收买按察司的人，朕早就下令，任何人不得插手按察司，在你看来，朕的话你是毫不在意呀！” “父皇，儿臣有罪，儿臣有罪。” “你确实有罪，回去等候处置吧！” “侯应祥。” “老奴在。” “带二皇子回府，命龙武卫严密看守府邸，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 二皇子面如死灰，这就是囚禁呀。 陈贵妃宫中，一名小太监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 “何事惊慌？” “娘娘，二殿下，二殿下被陛下禁足了，由龙武卫看押。” “什么？” 陈贵妃慌神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想去找皇帝，可后宫是不能去太极宫这种地方的。 除非皇帝来后宫找她。 三日后，李恒下了旨，命三司就太子遇刺案会审，按察司旁听。 顾承宁将人证移交前，来到了牢房，见了二皇子的侍卫。 此时他已经知道，他将二皇子卖了，见到顾承宁那一刻，他跪在地上。 “大人，我的家人……” “呵呵，韩齐，你放心，你的家人我已经派人保护起来了，二皇子已经被陛下禁足，由龙武卫看押！” 韩齐浑身一颤，自己家人没事，万幸，可也算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落在按察司手中，只怕自己不配合，家人会更惨。 “韩齐呀，陛下已经命三司会审太子遇刺案，我希望你能实话实说，你杀人灭口，死罪是逃不过了，可你的家人我能保证他们可以活命。” 韩齐还有选择吗？没有。 顾承宁将人证，口供全部移交，而陈绍平因为是二皇子的舅父，所以他得回避。 都察院知道这事就是走个过场，按察司已经查明一切，皇帝不过是想名正言顺一回，他们都习惯了。 也为了避嫌，所以派了一名和陈绍平不对付的御史中承参与审案。 三日后，依旧是刑部大堂。 顾承宁作为听审，坐在侧面。 二皇子李谦被龙武卫带到大堂，几人纷纷起身，包括顾承宁。 “见过二皇子。” 李谦此时脸色苍白，什么话也没说。 之后，就是崔石，韩齐等人作证。 从始至终，二皇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恶狠狠的瞪着顾承宁。 案件牵扯到皇子，三司只能审，不敢判。 他们只能进宫向皇帝禀报。 太极宫里，四人现在殿里。 “陛下，太子遇刺案已经水落石出，臣等不敢做主，请陛下圣裁。” 刑部尚书李永年说道。 这时候顾承宁也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崔石参与此事情有可原，臣斗胆，请陛下饶恕崔石妻儿，以及苗朋伟，侍卫韩齐杀人灭口，可与他家人无关，请陛下明断。” “朕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李恒端坐在椅子上，大半天也没有挪动。 “让我进去，陛下，臣妾有话说。” 侯应祥慌忙跑进来。 “陛下，陈贵妃她，她在殿外，要见陛下。” “放肆，她怎敢擅自来到太极宫，宫中羽林卫是干什么吃的？罢了，让她进来。” “是。” 侯应祥走出门后，门口的陈贵妃正被两个羽林卫军士拦着。 “住手，陛下有旨，请贵妃娘娘进殿说话。” 陈贵妃走进太极宫后，就开始哭哭啼啼。 “陛下，请陛下饶过谦儿这一回吧！” “放肆，跪下。” 陈贵妃先是一愣，她在后宫深的皇帝恩宠，甚至她觉得，连皇后也不及自己。 实际上是她膨胀了，皇帝虽然喜欢她，可要跟皇后比起来，她还真是啥也不是。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皇帝如此对她。 她不敢怠慢，赶忙跪了下来。 “臣妾，臣妾有罪。” 李恒脸色铁青。 “朕早给后宫立下规矩，后宫不得干政，今日你竟然大闹太极宫，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没有朕的允许，擅闯太极宫乃是死罪。” “陛下，臣妾知错了，可谦儿他，求陛下再给他一次机会。” “哼！” 李恒冷哼一声。 “刺杀皇子，收买按察司人员，杀人灭口，这一桩桩，一件件，哪里像皇子能做出来的？” “你作为谦儿的母亲，不仅不忏悔，还为他求情，看来是朕平日里太惯着你们了。” “来人，将陈贵妃押去幽梦苑关押，任何人不得靠近。” 第150章 中年人 三日后，皇帝下旨，废二皇子李谦为庶民，迁往湖州，赐地两百亩。 崔石，韩齐斩立决。 太子遇刺案就此落下帷幕。 另外陈贵妃擅闯太极宫，废除贵妃头衔，降为美人，迁往景寒苑。 陈绍平见妹妹外甥皆被废，觉得皇帝迟早会对自己下手，与其以后受辱，不如现在辞官。 于是，他上书乞骸骨还乡，李恒也没有挽留，直接就批准了，赐了黄金百两，算是让他光荣致仕了。 这场国本之争，看似收益最大的是太子，可实际上躲在暗处的吴王李沣此时却最为开心，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干掉顾承宁。 却说黑三离开后，便隐藏身份四处漂泊。 他本就是游侠，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以前效命李沣，也不过是为了安稳，如今也不过是重操旧业。 游侠，是一个特殊人群，不过随着时代的进程，游侠的名声越来越差。 很多游侠，只不过是家道中落，无奈做起了游侠。 他们行侠仗义，重义轻生，曾经被百姓奉为英雄。 然而，很多游侠为了前途，慢慢的开始依附权贵，欺压百姓。 黑三漫无目的的走着，随后就来到了康州境内。 这一天，他刚刚出了康州城，便被人盯上了。 黑三自然感觉到了，于是他加快脚步。 对方跟了他十几里，依旧不进不退。 黑三实在憋不住了，停下脚步，转过身。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一个人走了出来，冷冰冰的说道：“黑三，怎么不认识我了吗？殿下有令，提你人头者，赏银千两。” “赵及，是你。没想到，他还是不肯放过我。那就来吧，看看你有没有机会拿到这赏银。” 瞬间，黑三就和五六个人斗在一起。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狼多，很快，黑三就落了下风。 “弟兄们，黑三不行了，今天必须拿下他的人头。” 近半个时辰，黑三身上已经布满了伤痕，黑三强忍着疼痛，转身就跑。 可他哪里跑的过这些人。 康州城外，多是山脉，黑三不敢停下脚步，然而很快他就走近了一处悬崖边。 紧跟着，对手也跟来了。 虽然对方只剩下三个人，而且还有不同的伤口，可也仅仅是皮外伤。 而黑三，他是不可能再战斗了。 黑三看着这万丈悬崖下的一条绿水，他鼓起勇气跳了下去。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在一座小木屋里。 此时他全身已经不能动了。 这时候，门打开了，一个身破衣烂衫皮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你醒了？” “嗯。是你救了我？” 黑三用虚弱的声音问道。 “不错，你安心养伤，我看了，你的伤都没中要害，还好你跳下来的时候，我刚好在江边，要是再晚一点，即便你不流血而死，也会被冲入泯江之中，被鱼吞噬。” 没有找到黑三尸体的三人，赵及自然不肯放过这里。 三天后，赵及带着人找到了这里。 此时屋外响起了声音。 “老大，这里有个屋子。” 果然是追杀黑三的三人，这时候，他们已经将自己身上的伤口处理了。 “进去。” 黑三自然也听见外面的声音了，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可身上的伤，此刻虚弱的他根本无力起身。 看来今天得交代在这里了。 黑三急的满头大汗，他本就是该死之人，可这中年人是无辜的，这些人定然不会放过他。 “砰。” 门被人踹开，几个人冲了进来。 “哈哈，老大，黑三果然没死。” 几个人戴着猥琐的笑容走了进来。 “黑三，你的命还真大呀！” 黑三躺在床上，无力的看着眼前的人。 “赵及，我黑三落在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这位大哥，他是无辜的，你放他离开。” “哈哈哈，斩草除根，杀人灭口，这不是你以前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吗？我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他们从始至终却没注意中年人貌似一点也不害怕他们的到来，反倒笑起来。 “哼，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 中年人笑声停止，戏谑的看着赵及。 “唉，你们真当我不存在呀，我劝你们就此离开，或许还可以活命。” “哈哈哈。” “杀！” 赵及一声令下，几个人便朝着中年人而去。 然而，几个回合下来，赵及慌了，因为他的人此刻已经全部倒地，没有一个活口。 中年人出手狠辣，招招致命，明显是个高手。 赵及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娘的，这里为什么会有高手在。 同时震惊的还有躺在床上的黑三。 赵及转身就跑，可中年人根本不给他机会，他刚到门外，中年人一个箭步便冲了上来，拦在他面前。 赵及只能拼尽全力，然而十几个回合后，赵及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嘴巴，鼻孔流着血，中年人并没有丝毫犹豫，上前扭断了他的脖子。 他来到河边，将自己身上的血迹洗了洗，然后返回房中。 黑三见他毫无损伤的走了进来，心里却还有点害怕。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中年人淡淡一笑，没有搭理他，只是将房中几个人分别拖了出去，扔进了河水之中。 尸体顺着河水，飘向了下游。 中年人之所以这样处理尸体，那是因为这条河的河水很深，而且水流湍急。 沿途都没有人，下游便直接汇入泯江，这些人的尸体，会被江里的鱼当成食物吞噬。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三天后，赵及的尸体在入江口被几个渔民发现，随即上报了康州刺史。 经过仵作验伤，确定了赵及的死因。 康州司法参军于名立刻着手调查，他先让人查赵及的身份，自己亲自带人沿着河流查找。 终于，他们发现了黑三所住的小屋子。 此时中年人不在，黑三依旧躺在床上，于名带人进了房间，发现了黑三。 黑三没想到，官府的人竟然找到了这里，他此刻毫无办法，只能任人宰割。 于名仔细看了黑三，他总觉得这个人很面熟。 “大人，这个人好像通缉令上的黑三。” 于名恍然大悟，没找到还有意外收获。 “哈哈，黑三，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了。” “来人，将他带回府衙。” 两个军士上前将黑三从床上拖了下来，架起他往外走。 第151章 还有一个受伤的人 恰巧这时候，中年人回来了。 见是官府的人，中年人本想躲避，可这时候他已经走不脱了。 “站住！” 于名叫住了他。 “你是干什么的？” “呵呵，军爷，我是路过这里。” 于名自然不相信他是路过这里，这荒山野岭的，居然有个屋子，屋子的主人肯定不是黑三，那不用说，定是眼前的人了。 “你糊弄鬼呢，是不是你救的他？” 中年人犹豫了。 “别担心，不知者不罪，我告诉你，他是朝廷通缉犯，这样，你跟我去刺史府一趟，将救人的细节说清楚。” “军爷，这个就不用了吧？” 中年人在干掉赵及后，黑三就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而他并没有去报告官府，刚才于名等人来了之后，黑三还以为是中年人报官了，现在看来，他并没有出卖自己。 “什么不用，你放心，说清楚事情就好了，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中年人突然脸色一变。 “我要是不愿意去呢？” 于名一愣，好家伙，想跟官府对抗吗？ “你若不肯去，本参军只好押你去刺史府了，来人。” 可几个军士刚刚上前，就被男人放倒在地。 “大胆，竟敢跟官府作对，给我拿下。” 于名也抽出佩刀，其余的人也不管黑三了，扔下他纷纷抽出佩刀。 “这位大人，你不要逼我。” 中年人这一句话，让于名更加不爽。 “你推三阻四，不肯去刺史府，现在竟然跟官军动手，定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弟兄们，拿下他。” 见此情形，中年人怒了。 “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随后，一盏茶的功夫，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于名的佩刀已经掉在地上，他用手捂着胸口。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一个死人，就不用知道了。” 随后，他捡起于名的刀，插进了于名的胸口。 被丢在河边地上的黑三此时很害怕，他也经常杀人，可没见过这种身手，而且出手狠辣的人，即便面对官府。 中年人上前，将黑三扶了起来。 “这里不能住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康州刺史闫本忠等到天黑，也不见于加回来复命，无奈之下，他只能连夜派人去找。 一个司法参军，查个案子，人居然没了音信，这让闫本忠很不安，他一夜未睡。 直到天亮时，这才有人来报。 “刺史大人，不好了，于参军，他，他被人杀了。” “什么？” 闫本忠差点没站稳，刚死了个身份不明的人，这下连司法参军都被人杀了，闫本忠不敢怠慢，赶忙向朝廷上奏，并用六百几加急送去京城。 这里的情况，按察司密探自然也得知了，他们也向顾承宁奏报了。 司法参军被杀，这属于大案了，本来这事该由大理寺派人去查的，不过顾承宁揽下了。 因为暗探密报，在于名之前发现的死者，他们偷着去了刺史府的停尸房查过了，这人和于名好像是被同一人杀的，而且这个人好像是几年前的一个江湖人物。 他们还附带了画像。 经过按察司查明，怀疑是前几年爵迹江湖的赵及。 在顾承宁看来，一个游侠，而且名气还不小，突然在江湖上消失，定然是投了别人门下。 而于名去查，却也落得身死，说明这件事不简单。 所以，顾承宁才揽下了这个差事。 他赶忙带着常山，万清，周扬还有六处的弟兄，直奔康州。 一路上，顾承宁没有过多停歇，用了七天时间，便赶到了康州。 到了康州刺史府，闫本忠带着康州刺史府众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康州是下州，闫本忠乃正四品下的官职。 “下官康州刺史闫本忠，携康州众官吏，恭迎会宁侯。” “刺史大人，诸位，不必多礼，请起。” “谢侯爷。” “闫刺史，事情紧急，还是先说说情况吧！” 闫本忠不敢怠慢，赶忙请顾承宁去了大堂。 坐下后，闫本忠便将事情一一说明。 “侯爷，据仵作说，于参军生前应该和人交过手，他的致命伤是胸部，发现他时，他自己的佩刀被人插进他的胸口里。” “还有，那些军士，都是被人赤手空拳杀死的，下官请了本州的功夫大家白述先生，据他所说，凶手是个功夫高手，而且他的功夫杂乱无章，有很多门派的功夫。” “那些军士，也都是被同一人杀死的。” 跟人交过手？而且对方只有一个人。 “于参军的尸体可还在？” “回侯爷，在停尸房放着，虽然已经入冬，可康州这地方温度高，所以尸体有些腐败，下官让人从须臾山弄了些冰块，好了很多。” 顾承宁来到停尸房。 于名的尸体，被放在一副棺材里，棺材里放着冰块降温。 尸体确实有些腐败，不过不严重。 顾承宁查看了他的全身，随后，让人关上了棺木。 “那位白先生和仵作说的不错，他生前确实与人打斗过，而且对方绝对是个高手。” “闫刺史，请派人带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 “侯爷，你们舟车劳顿，要不先歇息一天，等明日再去。” 顾承宁想想也是，这一句奔波，弟兄们这都累了。 “也好。” 当天晚上，按察司众人住进了一家客栈，闫本忠本来是要安排他们住在一个大户家里的，不过顾承宁拒绝了。 最后阎立本只好听了顾承宁的，将众人安排在这里。 第二天一早，闫本忠便派人带着顾承宁去了案发地。 “老常，让人仔细查看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知道了。” 顾承宁走进小屋，闻到一股血腥味，尽管气味很淡，可对于杀人不少的顾承宁来说，他还是闻到了。 房间打扫的很干净，一张木板床上，被褥也没了。 “都督，有发现。” 顾承宁赶忙走出屋子，有人在不远处的草丛边，发现了一堆灰，旁边还有未烧干净，带着血迹的床单，被褥，绷带之类之类的东西。 刚进入按察司的武胜，拿起绷带闻了闻。 “这上面有金创药的味道，应该是医治刀伤的，而且凶手烧了这么多东西，应该是掩盖受伤的事。” 凶手是个高手，凭借他的手段，怎么可受伤，即便受伤，也不会受太重的伤。 他连尸体都没处理，说明走的比较急，怎么会为了掩盖一点小伤，将所有的东西都烧了呢？ 顾承宁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有没有可能，这里还有另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凶手为了不让人知道，才烧的这些东西，另外那个赵及只怕就是来杀受伤之人，结果被凶手杀了。” 第152章 中年人被困 “不会吧？那于参军他们，难道也是因为这个被杀的？” 常山若有所思的问道。 “我猜于参军他们定然是查到这里，发现有伤者，作为司法参军，他肯定是要带人回去问话，这才被杀。” 武胜这时候插了句嘴。 顾承宁点点头，表示认同，若真是这样，那就说明，那个受伤的人身份肯定非比寻常，否则对方不可能连官军都杀。 无论如何，现在找到人才是最重要的。 “回去，让闫本忠派人严查康州所有医馆，客栈，甚至民宅，发现有负伤的，抓药的，一律严查，他们有伤者，相信走不出康州地界。” “是。” 这些天，黑三被中年人带去了一个村子，这里位于康州城外，东十里。 如今的黑三恢复了不少，已经能坐起来了。 中年人刚刚给他熬好了药，黑三端起药一饮而尽。 “恩人，这么多天了，我还不知你尊姓大名。” “呵呵，我本是已死之人，你又何必问我姓名。” 黑三明白，那天要不是官府的人非要带中年人走，他是不会动手的，所以，他杀人完全是为了他自己，并非是为他黑三。 什么人会惧怕官府，想来身份和自己一样，都是官府通缉的人。 “我没什么钱，这些天给你抓药的钱，都是你身上带的，不过已经没了。” 黑三当然知道，当初为了活命，他直接从尚州离开了，这些年他攒下的钱都放在了京城。 如今这个样子，看来只能求助别人了。 “恩人，康州城里的南街，有家鸿运当铺，掌柜的叫孙仲，和我是过命的交情，麻烦恩人去找找他，你只需要跟他说，是许三毛找他，他就知道了。” 中年人没有说话，起身便离开了村子，朝着康州城而去。 看着满大街贴着黑三的画像，还有城中各处搜查的情形，中年人有点后悔进城了。 不过再不来，他和黑三就没得吃喝了，他可不想像那些窃贼一样，以盗窃为生。 中年人来到南街，找到了鸿运当铺。 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当铺的伙计见他破衣烂衫，便要将他赶出去。 中年人一把抓住伙计的胳膊，伙计吃痛叫了起来。 “我找你们东家孙仲。” 柜台里的掌柜一听是找东家的，赶忙走了出来。 “壮士，请饶了他，不知道你找我们东家所为何事？” “这件事你做不了主，叫你们东家来。” 孙仲此时正在后院看账本，掌柜的走了进来。 “东家，有人要见您。” “谁呀？” “那人穿的破衣烂衫，不过挺霸道的，有功夫在身。” 孙仲有不好的预感，怕不是来打秋风的游侠。 不过这些人他得罪不起，于是孙仲便起身来到柜上。 “阁下找我？” 中年人看了一眼孙仲，然后淡淡的说道：“不是我找你，是许三毛找你。” 孙仲心里一震，赶忙请中年人去后院。 来到后院坐下后，孙仲便问道：“他现在人在何处？”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他遇到难处，不便出面，所以让我来找你，他说你们有过命的交情。” 孙仲不由得想起了十年前。 当年他们两个都是游侠，干着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事。 有一次，他去到一家大户人家，不想遇到高手，差点折了，恰好黑三也去了，便出手搭救了他，那时他叫许三毛。 从此以后，两人便成了搭档。 然而，过了几年，他厌倦了这种生活，手头上也有了点钱，就打算过太平日子。 可许三毛不愿意了，那些年，他有钱就去青楼赌坊，根本没存下什么钱。 他便答应许三毛，再陪他搞几次大的。 然而，他依旧死性不改。 五年前，他们来到康州，他便开了这家当铺，许三毛不愿意留下来，便改名黑三，去了京城。 前段时间，他看到满大街的通缉令，他就知道，许三毛迟早会找上门来。 “三毛他让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他手头紧了，想跟你借点银子。” 孙仲起身，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了几个银元宝。 “这里是五十两银子。” 中年人拿起银子，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孙仲叫来一个伙计，让他跟着中年人。 他自己思索了一会，便赶忙派人去报了官。 孙仲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自己，他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孙仲了，现在他是个商人，趋利避害，他很清楚。 黑三成了通缉犯，被抓住是迟早的事，特别是按察司居然来到康州，看来这黑三犯的事不小。 如果自己知情不报，若是黑三被抓，他也跑不了，况且，官府通缉令上的百万钱的赏金，太诱人了。 至于黑三被抓，即便是把他们当年的事都说出去，也无非是盗窃点财物，这种跟他举报黑三比起来，完全不是什么事。 闫本忠听到有黑三的下落，他赶忙通知了顾承宁，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这黑三通缉令上的赏金，那可是按察司提供的。 按察司为了抓黑三，竟然开出这么高的赏金，看来黑三是真惹到按察司了。 另外，他命人关闭康州城门，务必要将这人堵在城里。 顾承宁一听，有黑三的下落，赶忙带人来到当铺。 中年人一出门，就发现有人跟着自己，他很轻易的就甩掉了伙计。 顾承宁来到当铺的时候，伙计已经返回了当铺。 听闻伙计跟丢了，顾承宁有点无奈。 不过闫本忠能立刻反应过来，关闭城门，这让他很欣慰。 他立刻让人找来了画师，根据孙仲的口述，画出了中年人的画像。 不过只通过一个人一面之缘的描述，况且还是康州这地方的画师，那画出的画像肯定是不像的。 不过不要紧，只要有部分相像的就行，这样，只要这人没有离开康州城，等画像贴满城里，会给他造成很大的心理负担。 进而找到他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中年人显然没有来得及出城，首先他要购买一些吃的，还要给黑三抓药。 其次，他对康州城并不是很熟悉，这就耽搁了不少时间。 等他要出城的时候，发现城门已经关闭。 接着，他的画像就贴满了城里，画像旁还有告示，有提供线索，赏金五万钱，抓到人的，赏金十万钱。 第153章 李恒，狗皇帝 中年人这时候感觉到了危机，实际上，若非知道黑三是朝廷钦犯，他在河边就会将黑三一起干掉。 一时间，康州城的百姓，也行动起来了。 刺史府派出的军士，也开始到处搜查，遇到跟画像相像的人一律抓捕，刺史府大牢已经人满为患了。 此时中年人一直躲在一处无人居住的宅院之中。 他明白，一直躲着不是办法，得想办法尽快出城，恰好，他看见院中一口井上，有打水用的绳子。 子时时分，中间人背着绳子，小心翼翼的往东城门而去。 然而，宵禁的夜里，除了巡逻的军士和更夫，别人是不能出门的，所以，中年人必须小心翼翼。 他沿着城墙跟，溜到通上城楼的台阶旁，往各处看了看，然而，漆黑的夜里，他根本看不清楚远处。 而靠近这里几处民房里，此刻周扬正带人在这里埋伏着。 中年人刚走上台阶，没多久，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等你多时了。” 中年人大惊，转头就要离开，周扬带着人从房里冲了出来。 中年人顿时被包围，周扬让人点燃火把，而城楼上下来的，则是武胜他们。 “哈哈，都督算的真准，没想到你还真出现了，来人，快马去报都督。” 顾承宁此时正在客栈里等着消息，他不仅在东城门布置了人手，在其他三门也布置了。 常山此时就带人在南门，万清带人在北门，西门，则是由刺史府的人把守。 “说，黑三在哪里？” 中年人冷哼一声：“废话少说，要动手便动手。” 周扬显然有点低估他了，一动手，中年人就是杀招，按察司六处的人虽然个个身手不凡，可还是被他伤了。 周扬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个高手。 周扬怎么说也是武举出身，自然对中年人不服，他直接杀了上去。 客栈里。 “报，启禀都督，人在东门出现了，现在已经被我按察司围困。” 顾承宁一听，赶忙骑上马直奔东门。 周扬没想到中年人竟然这么厉害，他竟然没能伤他分毫，倒是自己，被他打伤。 武胜见此情形，也顾不得其他了。 “弟兄们，一起上，拿下他。” 中年人不是傻子，自己虽然厉害，可架不住对方人多，这样下去，自己迟早完犊子。 他突然向登上城楼的台阶冲去。 “武胜，别让他上城楼。”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中年男人几个箭步，便跃上了台阶，武胜赶忙去追，可中年人轻功了得，很快便上了城楼。 值守的军士几个回合便被他放倒。 他拿出绳索，绑在城楼的箭垛上。 这时候顾承宁快马赶到，见此情形，大声问道。 “人呢？” “回都督，在城楼上。” 卧槽，顾承宁真想不到，这么多人居然拦不住个人，让人家上了城楼，看来这人是个高手。 “打开城门。” 这时候，中年人已经抓着绳索，从城楼上滑落而下。 他刚落地，便听到城门打开的声音，中年人不敢停歇，赶忙施展轻功，想要提高速度。 接着顾承宁骑马冲出城，紧追不舍。 顾承宁已经看见他了，紧追不舍。 中年人此时体力已经跟不上了，听见身后只有一匹马追了上来，他便放慢了脚步。 心想，干掉此人，抢了马匹，便可逃之夭夭。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遇到的是顾承宁。 这时候，天上的乌云突然散去，椭圆型的月亮出现在了天空。 借助月色，顾承宁看清楚了正在奔跑的中年人。 他施展轻功，从马儿身上直接冲了出去，冲着中年人而去。 中年人有点得意，心想来的好，就在顾承宁接近他的时候，他使出一个阴招，朝着顾承宁下体攻去。 可没想到，居然被顾承宁躲开了。 “他娘的，玩阴的，老子是你祖宗。” 顾承宁痛骂一声，朝着中年人而去。 十几招过后，顾承宁略占上风。 他没有受伤，反倒是中年人，左臂袖子已经没了，露出手臂，手臂上还有被顾承宁抓伤的痕迹。 “你究竟是什么人？年纪轻轻，居然有此等武艺？” 这时候，顾承宁身后响起了马蹄声。 “都督，都督。” 顾承宁盯着黑衣人说道：“你马上就会知道。” 黑衣人转身就要跑，顾承宁哪里会给他机会，两人再次打斗在一起。 此时周扬带着人，举着火把到了二人跟前。 “围起来，别让他再跑了。” 两人都使出了最阴险的招数，中年人再次不敌，被顾承宁踢中裆部。 中年人吃痛，表情扭曲，强忍着。 “哈哈哈，你不错，要是普通人，只怕这辈子传宗接代是没希望了，你嘛，要是及时救治，还不至于废了。” “想来，你就是杀死赵及和康州刺史府司法参军于名的凶手吧？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收获。” “这么看来，你这是为了保护黑三呀！” 顾承宁之所以敢说这话，是因为，他从跟中年人交手，看出了他的招数，跟杀赵及和于名等人的手法一致。 中年人这时痛苦总算减轻了。 “你究竟是谁？” “告诉他。” 周扬对着中年人说道：“这位便是我大乘会宁侯，按察司都督。” “怪不得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武艺，原来你就是狗皇帝李恒的那个养子顾承宁。” “放肆，竟然敢辱骂陛下。” 周扬指着他怒斥。 “哈哈哈，李恒，狗皇帝，我骂了，又怎么样？” 见他如此痛恨李恒，顾承宁有点疑惑了，难道他是前朝人？又或者是伪周余孽，想来是伪周余孽的几率大一点。 毕竟，对于前朝来说，他们最恨的应该是伪周，毕竟灭了他们的是赵启。 这人是顾承宁目前见过的武力值最高的人，若非刚才消耗，只怕自己不可能伤到他。 “废话少说，看我如何拿你。” 说完顾承宁再次冲了过去。 两人打了五十回合后，中年人渐渐体力不支，身体也多处受伤，顾承宁身上也有不少伤痕。 不过他消耗体力少，而且也年轻。 终于，在接下来的十几回合里，中年人多次被顾承宁击中，此时他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拿下。” 中年人失去了行动能力，顾承宁一声令下，按察司人员一拥而上，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武胜拿着他刚才溜下城墙用的绳子，将他捆了个结实，并用布塞住了他的嘴巴。 第154章 拿下黑三 “把人带回去，严加审问。” “是。” 第二天午时，周扬来报。 “都督，这家伙很顽固，什么都不说。” 这都在顾承宁意料之中，现在找黑三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人少，这事还得靠闫本忠。 “你去刺史府找闫本忠，让他派人在城外各处村子搜查黑三下落。” “是。” 黑三若真是受伤了，现在没了这中年人，他肯定跑不了。 然而，周扬刚走出客栈，就遇到了刺史府的人，原来在半个时辰前，城东一个村民来报，说他发现了黑三。 顾承宁也不废话，让常山和万清带上人，直奔刺史府，闫本忠派了一百人跟随顾承宁去抓人。 在村民的带领下，来到城东的一个村子。 据村民说，这个村子因为七八年前爆发过瘟疫，死了不少人，现在已经没人居住了，他也是今天路过这里，发现一个受伤的人在村子里，好像在找吃的。 不过他伤的很重，每走一步都很吃力。 “将村子围起来，每五人一队，开始搜。” 黑三昨天等到天黑也不见中年人回来，他猜测，中年人拿到钱跑了。 他身受重伤，又没吃没喝，扛到今天早上，他便来到外面，想找点东西吃。 这会，他正躺在床上，并且开始发烧，他知道，自己这次怕是挺不过去了。 这时候，他听见外面有动静，他忍着疼痛，下了床，想要躲起来。 “砰！” 门被撞开了。 “这里有人。” 军士这一声，顾承宁赶忙带着人跑了过来。 黑三知道自己完了，他一屁股坐了下来。 当顾承宁走进屋子，黑三却很放松。 “哈哈，我黑三面子还真大，顾侯爷亲自来抓我。” “看来你的主子也不肯放过你。带走。” 黑三被带回了客栈，顾承宁请了大夫给他诊治了一番。 并且让中年人见了黑三。 黑三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黑衣人。 村民发现了黑三的行踪，按通缉令上悬赏的金额，顾承宁先向康州刺史府借用了银两奖励了村民。 虽然顾承宁已经基本断定了中年人是杀死于名的凶手，可现在还没有切实的证据。 顾承宁决定再次会会中年人。 客栈的房间里，中年人依旧被五花大绑，没办法，这家伙武力值太猛。 顾承宁拿下了他嘴里的布。 “你功夫不错，可惜呀！” “哼，顾承宁，你不用假惺惺的，你的名号我知道，按察司的行事作风，这几年我也听说了一些，落在你们手上，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顾承宁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你就别在我面前装硬汉了，到现在，你连自己身份都不肯说，做的事也不敢承认，我看你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夫。” “顾承宁，你不用激我，我不吃你那一套。” “呵呵，如果我没猜错，你曾经是赵启的部下吧？” 中年人先是一愣，接着将头转向一边。 “就凭你对陛下那个态度，我也猜的出来，你不用回避，伪周被灭都二十年了，你又何必装忠臣呢。” “若是像你想的那样，那赵启灭了前朝，杀了那么多人，前朝的遗老遗少是不是都该找他报仇？” “天下有能者居之，若非赵启残暴害民，也不至于被陛下击败。” “你应该认识赵爽吧？” 中年人这时候转过头看着顾承宁。 “认识，他是我大周陛下的养子。” “我与赵爽斗了好几年，最后，将他擒获，论武功，他不如你，可论能力，论胸怀，你跟他差着十万八千里。” “他能从容面对死亡，可你却只能像老鼠一样，哪怕是死，也只能躲在黑暗沟壑里，一把年纪了，还不如一个年轻后辈。” 顾承宁的话，成功引起中年人的怒火。 “顾承宁，我承认你惹怒我了，苟活了这么多年，我陈冠也活够了。” “我是大周皇帝的贴身侍卫，破宫那天，陛下不忍受辱，将嫔妃皇子公主们屠戮殆尽，随后自杀身亡。” “我本该随陛下一起自杀的，可我却做了懦夫。” “黑三是我无意中救下的，那日他被人追杀，跳进河里，不想后来追杀他的人再次追来，我便杀了他们。” “没找到，官府的人竟然来了，他们发现了黑三的身份，要带他离开，离开就离开，他们却非要带我走。我怕被他们查出什么端倪，于是出手杀了他们。” “好了，我说完了，我苟活了二十多年，现在是时候结束了。” 顾承宁对此很满意。 “唉，其实你根本不用偷偷摸摸的活着，陛下早就昭告天下，无论是前朝遗民还是伪周遗民，只要安分守己，投诚我大乘，一律既往不咎。” “陛下连前朝公主都容得下，你一个赵启的侍卫，会容不下，实在是你们想多了。” “你的罪行，康州刺史会处置，我会将你移交给他们。” 说完顾承宁便离开了，并且通知了闫本忠。 第二天，顾承宁便带着黑三返回了京城，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抓住黑三的事，不要张扬，还让他警告那个村民。 毕竟，黑三被抓的消息，一旦被人知道，他怕背后的人会有动作。 而黑三一路上被换上了按察司的衣服。 回到京城后，皇帝已经收到闫本忠的奏折。 而顾承宁要做的，就是让黑三开口。 这段时间，黑三一直在养伤，在路上，他也没问，要是黑三挂了，即便问出背后的人，也没了证人。 按察司大堂。 “武胜！” “属下在。” “你贪功冒进，差点让陈冠跑了，你可知罪？” “都督，属下知罪，请都督惩处。” 顾承宁看了一眼冯威。 “宣布吧。” “是。” 冯威站起来说道：“即日起，按察司成立第七处，七处的职责是，研制各种器械，毒药，解药，还有救人的药物。” “另外，七处下设立医馆，负责救治受伤的弟兄，武胜，从今日起，罢去你六处队率职位，你就去七处医馆做个医士吧。” 武胜很无奈，可有什么办法呢，这次要不是顾承宁赶到，陈冠就跑了，很可能黑三也抓不住了。 这处罚已经算轻了。 “属下遵命。” 安排了这些后，顾承宁打算去大牢里会会黑三，是时候让他说出幕后之人了。 第155章 又有内奸了? 大牢里，黑三端坐在一边，经过救治，黑三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 在这里也算好吃好喝，也不用在担心逃命的问题了，毕竟现在能做的就是等死了，黑三反而觉得，这两天是自己过的最轻松的时候了。 见顾承宁进来了，黑三也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顾侯爷，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了。” “既然你说我照顾你了，你是不是也得照顾照顾我？我按察司战死兄弟二十九人，轻重伤十余人，按察司自成立起，从未经历如此重创。” “我想知道，派你去的人究竟是谁？” 黑三冷笑一声。 “你终于想起问了，其实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这么多年，我为他出生入死，他却对我赶尽杀绝。” “这个人你认识，而且应该也很熟悉，他就是吴王李沣。” 这个消息如重磅炸弹一样，顾承宁实在想不通，吴王竟然要杀他？ “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五年前我入京，本打算找个大家族投靠，可没想到，京城之中，很多人对我这种游侠身份的人嗤之以鼻。” “后来无奈之下，我只能做起了以前的老本行，没想到，那次竟然失手被擒。” “擒获我的人叫庄无卫，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人吧？” 顾承宁摇摇头。 “不知道。” 身旁跟着的冯威提醒顾承宁。 “庄无卫，延庆侯庄诚的次子，上届武科二甲第五名。现在在羽林卫任职，和吴王走的很近。” 靠，怪不得。 黑三接着说道：“也怪我太自负了，盘子都没踩，随意找了个大宅子就进去了，谁知跑到了侯府。” “我本以为这下完了，可没想到，庄无卫竟然把我交给了吴王府的太监，庞公公。” “后来我便留下来替吴王效力，为他招揽人马，训练，刺探等等。” “凭借我的努力，逐渐得到吴王赏识，可我太明白他的手段，这些年，他派出去执行任务的人，要是任务没完成，绝没有好下场。” “所以，上次刺杀你失败后，我便逃了。” 顾承宁实在没想到，吴王竟然如此大胆。 “你们平时都不在城里居住吧？” “那当然，你应该知道，吴王在城南有两处庄子。” 顾承宁点点头。 “这两处庄子都接壤南山。” “不错，吴王让人在山里挖出了一个秘密地宫，平日里，我们这些人就住在那里。” “那次为了杀你，吴王让我将庄子里的所有人全部带了去，不过另一个庄子有多少人，我就不清楚了。” 好你个李沣，竟然偷偷豢养了这么多人，看来你野心不小呀。 而且按察司竟然没发现，够厉害。 这时候顾承宁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既然李谦能收买按察司的人，按吴王的野心，他难道不会。 “老冯，让人严密看守大牢，没有我和你，还有常山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送饭的也不行。” “是！” 顾承宁赶忙离开牢房，找来了常山。 “老常，你立刻带四处和六处的人去雾柳山庄和云景山庄。” “去那里干什么？那可是吴王的庄子。” “黑三交代，吴王在这两个地方豢养了大批人手，山庄依山而建，有地道和地宫，你去将人抓回来，一切后果由我承担。切记，带了多少人，一定要搞清楚。” “是。” 常山离开后，顾承宁又吩咐冯威。 “老冯，你从现在开始，秘密调查按察司内部，我怕我们内部有人被收买，甚至，从一开始就是被人派来的。” “还有，从现在起，除了常山带走的人，所有人在常山回来之前，不许离开按察司。” “是。” 顾承宁当然不愿意相信有人被收买了，可他不能排除这个想法，毕竟这事发生过。 就看常山这一次能不能抓到人。 傍晚时分，常山带人回来了。 “老顾，山庄只有一些看守的人员和一些佃户，我全带回来了，没有发现其他人员，确实有地宫，不过里面只是放着粮食杂物。” “还有，带去的人，一个也没少，一路上我一直在清点。” 妈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李沣早就将人转移了？还是有人发现了黑三被抓，提前向他汇报了。 “让万清将此次去康州的人员名单提供上来，查他们回京后的所有行动轨迹。” 顾承宁开始思考，如果有内奸，牢房里的人应该不可能，否则，完全可以给黑三下毒，这样，不是更省事。 而一处，二处，三处的人根本没有接触牢房的机会，四处没有参加这次行动，他们也不会知道。 六处和五处的嫌疑最大。 五处审讯时会从牢里提人，有可能会发现黑三。六处更不用说，此次抓黑三，就是六处的人跟着去的。 可顾承宁哪里会想到，按察司里吴王的人岂止一个。 正在顾承宁一筹莫展的时候，牢头来报。 “都督，属下有事奏报。” “说。” “昨日属下按照都督吩咐，让朱六给黑三做饭。事后，朱三曾经问起属下，属下无意中告知朱六，说咱们那些战死的兄弟可以瞑目了，现在想来，属下觉得不对劲。” “立刻将朱六带来。” 不一会，朱六就被带来了。 朱六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顾承宁身边。 “都督，我错了，我一时鬼迷心窍。” 他们收买人的手段并不高明，朱六是在半年前被人找到，以妻儿生命威胁他，让他时不时为他们提供消息。 顾承宁回到京城，他们就找到了朱六询问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直到昨天，牢头让朱六做一个一人豪华套餐的时候，朱六觉得肯定是牢里有了重要的人。 于是，昨天晚上，朱六就找到了威胁他的人，将牢头的话告知了。 对方今天早上找到他，给了他一包毒药，让他做饭时，放进去。 他这不是今天来了，才发现根本没机会，犯人都是一天两顿，一顿在巳时三刻，一顿在申时三刻。 可一大早顾承宁便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入牢房，送饭都不行，他的饭一直没能送进去。 直到顾承宁命令按察司所有人不得出入，按察司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哪怕是牢头，也不是白给的。 牢头感觉不对劲，这才找顾承宁上报，毕竟上次的内奸事件，大家心里都瘆得慌。 第156章 登门吴王府 “朱六，你可明白背叛按察司是什么下场？” “都督，饶命呀。” 顾承宁将他拉了起来。 “现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说出威胁你的人是谁？” 朱六沉默片刻后说道：“都督能不能派人保护我的妻儿。” “可以，不过你要先说出那个人是谁，并且你们怎么联系，在哪里联系，我这边要同时动手，否则要先派人去接了你妻儿，对方一旦知道，我还怎么抓人？” 朱六沉默了一会，鼓起勇气说道：“对方真名叫什么我不清楚，她身边的人都叫她三娘。我每次要找她，就会朱雀大街的广运茶楼，然后她就会派人联系我。” “不过昨天她告诉我，今天不管成功与否，就去茶楼直接见她。” 为了避免还有别的内奸泄露消息，这次顾承宁打算亲自去茶楼。 至于朱六的妻儿，则由常山带着万清亲自去一趟。 “朱六，你不用怕，咱们这就启程，你装作跟平时一样，我就在你身后跟着。要是见到她，你就叫她三娘，我就会出现。” 午时，朱六来到广运茶楼，掌柜见他来了，便让小二带着他去了后院。 此时顾承宁已经穿过巷子，到了茶楼后院的房顶上。 约莫等了一刻钟，便有一个女人从茶楼后院的侧门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大汉。 朱六非常紧张，确认了来人后，朱六赶忙上前。 “三娘。” 女人一愣，朱六可从来没有这样叫过自己。 这时候，顾承宁迅速从房顶上冲下来。 “朱六闪开。” 朱六赶忙躲在一旁。 “朱六，你出卖我。” 三娘大喊一声，转头就往侧门跑去，一边跑一边吩咐身边两人拦住顾承宁。 顾承宁自然不会给她机会，出手就是杀招，两个壮汉瞬间被他捏碎了脖子。 接着，三支银针飞出。 “啊！” 正要夺门而出的三娘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顾承宁快速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回到院子，捏住她的嘴巴。 找寻了一会，并没有发现异常。 而此时，巡城兵马司的人已经包围了茶楼。 巡城兵马司的人怎么来的，当然是顾承宁派人送信去的。 按察司出了内奸，为了防止消息泄露，他只能从不起眼的兵马司借人。 茶楼的掌柜，伙计还想负隅顽抗，结果被兵马司打伤几个，全部生擒。 顾承宁带着人回到按察司，这次他是正大光明的将三娘和茶楼的人带回按察司的，他就是想看看，按察司还有没有内奸。 若是有，有可能会露出马脚。 这时候冯威来报，此次跟随顾承宁前去康州的六处人员已经调查完毕，他们都没有机会泄露消息。 一二三四处就像顾承宁想的那样，根本没有机会知道黑三被抓，他们也很难接触到牢房的人。 现如今，就剩下五处的人，而五处能接触到牢房的只有几个人，不过，他们即便知道了，也没有时间传出消息去，因为他们几个都是单身汉，这几日，都没出过按察司。 朱六虽说立了功，可毕竟背叛了按察司。 申时，顾承宁在按察司大堂前的院子里，将按察司人员全部集合起来。 朱六已经被五花大绑。 顾承宁走了出来。 “我们按察司，竟然被人频频渗透，朱六，一个给犯人做饭的厨子，也是经过精挑细选进入按察司的，这样的人，都被人拉拢，虽然他协助我们抓了三娘，算是待罪立功，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六处” “在。” 万清站了出来。 “将朱六杖责三十，废去一条胳膊，赶出按察司。” “是。” 朱六跪了下来。 “多谢都督不杀。” 当着众人的面，朱六被杖责三十，还被砍掉一条手臂。 尽管负责治疗的大夫就在当场，可朱六也是奄奄一息。 等朱六被带下去后，顾承宁再次说道：“自今日起，凡是有背叛按察司者，一旦查实，满门诛杀。凡有拉拢，收买尔等的，第一时间上报，不仅无过，反而有功，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散了。” 等人都散去后，顾承宁来到审讯的地方，他要审审这个叫三娘的。 此时的三娘已经被绑了起来。 顾承宁来到她的身边，这女人大概有三十多岁，倒是风韵犹存，风情万种。 “说说吧，你在给谁办事？” 三娘冷笑一声：“落在你们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靠，这句话顾承宁听太多了。 “怎么你们这些人老是这一句话，你觉得进了这里，我能让你们舒舒服服的赴死吗？” “到了按察司，想死都是一种奢侈，你是个女人，我不愿意对你用刑，不代表我不会。所以，我劝你好好配合，实际上我根本不用你说也知道你背后的人是李沣，只不过，我还是想听你说出来。” “休想。” 面对这样的女人，顾承宁也懒得跟他说了。 “行了，既然她不开口，那就用你们五处的办法吧！” 顾承宁说完，就离开了，他要亲自去拜访一下李沣。 吴王府。 李沣如今已经是焦头烂额了，三娘被抓，说明顾承宁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而据三娘说，顾承宁很有可能抓到了黑三。 一旦事情是真的，顾承宁要是拿到了黑三的口供，他派人劫杀顾承宁的的事情就会败露，他很难想象，顾承宁会怎么对他。 “王爷，顾承宁来了。” 李沣没想到，顾承宁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请他进来。” 顾承宁在王府仆人带领下，来到会客厅。 “见过吴王殿下。” “哈哈，怀远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本王府上了？” 妈的，我为什么来你会不清楚，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居然要干掉我。 “吴王，怎么不见庞公公？” 李沣没想到他会提及庞公公。 “哦，近日我托人从西域带回了一批葡萄酒，便他送去宫里，给母妃品尝，你也知道，母妃酷爱葡萄酒。” “殿下可认识黑三？” “黑三，听说过，不是正被朝廷通缉吗？听说他曾经带人伏击过你，人抓住了没？” 顾承宁看着李沣脸不红心不跳的表演，心想，你再跟我装。 “抓住了，不过我很好奇，他说是殿下派他劫杀的我。” “混账，血口喷人。” 第157章 皇城捉拿庄无卫 李沣矢口否认。 “本王怎么会认识他这种人，这纯属污蔑。” “殿下说的是，你怎么可能认识黑三呢？” 又扯了几句闲话，顾承宁便离开了。 他先去了一趟羽林卫军营，随后回到按察司，叫来了常山。 “老顾，做什么？” “今天我带你玩一把大的，去皇宫抓人。” 常山眼睛睁的老大，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真的？” “骗你干嘛，咱们去会会这个庄无卫。顺便会会那个老太监庞公公。” 常山恍然大悟，他以前是龙武卫中郎将，当然明白羽林卫是什么存在。 龙武卫负责天子出行的守卫工作，包括祭祀太庙，召见使臣等大型活动。 而羽林卫则是守卫皇城的。 庄无卫现在在羽林卫任职，羽林卫的人，平时是不能随意回家的。 “什么时候去？可我不是你，不能随意出入皇宫。” “怕毛，有我在。” 顾承宁带着常山，还有四处一队人来到皇城外，守门的人和顾承宁很熟悉，不过他们不认识常山，常山也不认识他们，主要是现在的人，早不是三四年前的了。 “侯爷。” 顾承宁点点头。 “我问问你们，你们羽林卫是不是有个叫庄无卫的？延庆侯的儿子，去年的武科进士。” “回侯爷，确有此人” 有就行，顾承宁带着常山就要进入，却被人拦住了。 “侯爷，你可以进，他不行。” 常山火一下就上来了，以前他在龙武卫的时候，也经常进入皇城，只不过进皇宫就只有两次。 可这里是皇城大门现在怎么自己也进不去了吗？ 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不都在皇城办公吗？那些九品芝麻官都可以进皇城。 不过人家都是有腰牌的，他常山没有。 此时顾承宁拿出一个腰牌丢给看守。 “看清楚了，这位常山，前龙武卫中郎将，现在是我按察司左司使，这是出入皇城的腰牌，没问题吧？” 看守没办法，只能让常山进去。 顾承宁指着其他人说道：“你们就在门口等着。” “是。” 顾承宁和常山一进皇城，便直奔常福门。 皇城内有十二门，分别通向不同地方，每处门都有羽林卫把守。 而常福门则是通往东宫的大门。 庄无卫现在为羽林卫旅帅，负责看守常福门。 顾承宁之所以去了一趟羽林卫军营，就是为了知道庄无卫人在哪里。 按察司是不能查羽林卫排班和调度事宜的，不过羽林卫军营却可以查到。 至少顾承宁可以查到，因为现任的羽林卫副统领，严格来说，是顾承宁的师父。 他叫程隽，十几年前，教过顾承宁功夫，顾承宁那些插眼，掏裆的功夫，全是他教的，那时候，他还只是羽林卫一个七品旅帅。 顾承宁背着手带着常川来到常福门。 “哪个是庄无卫？” 一个身穿盔甲，相貌堂堂的男人走过来了。 “我是，怎么了？” “认识我们吗？” 庄无卫看着顾承宁和常山，即便不认识，从他们的衣服上也能看出来了。 “认识，会宁侯，按察司都督，这位我要没猜错，应该是西宁侯公子，按察司左司使常山了。” “小子，挺有眼光吗？” 常山调侃道。 “常山，你搞清楚，我年纪比你大。” 常山略显尴尬。 顾承宁淡淡一笑，这庄无卫果然嚣张，一个七品旅帅，见了他们二人，居然没有一点谦卑的态度。 论官职从三品上官职，常山这个左司使，乃是正四品上。比他这个从七品下的旅帅高了好几级。 论出身，他顾承宁是堂堂会宁郡侯，常山是西宁郡侯次子，而庄无卫只不过是延庆县侯次子。 可这孙子貌似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似的。 “既然你知道了我们身份，那便好，这样吧，跟我们去按察司一趟，配合调查一桩案子。” 庄无卫心里一惊，可仍旧装作若无其事。 “不好意思，我正在值守，不能随你们前去。” 常山一下子就火了，指着庄无卫怒斥道：“我他娘的忍你很久了，羽林卫了不起呀，按察司办案，你不配合，就是心里有鬼。” 不想庄无卫却笑着说道：“羽林卫乃皇城禁卫军，值守期间，没有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当然了，你们按察司也不能让我离开！” 顾承宁环抱双手，死死的盯着他。 “我要是要强行带你去按察司呢？” “那你便试试。” 赤裸裸的挑衅，顾承宁绝对忍不了，否则，以后谁还把按察司放在眼里。 顾承宁突然朝着庄无卫出手了。 庄无卫竟然毫无惧色，跟顾承宁斗在一起。 这时候，远处的巡视的羽林卫跑了过来。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皇城内动手？” 两人这时候对峙着，庄无卫有点得意，因为羽林卫巡查官过来了，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在皇城跟羽林卫动手，形同谋反。 可顾承宁却不在乎那些。 “身手还行，现在我要动真格的了，十招之内，我要拿不下你，我便离开。” 顾承宁突然使出阴招，庄无卫没想到顾承宁会这样，他赶忙躲避，结果被顾承宁一拳击中胸口，飞出了好几步远，此时他只觉得胸口气血翻腾。 顾承宁走向前，像提小鸡一样，将庄无卫提起来。 “你说说你，跟我装什么装，别说是你，就是武状元来了，本侯照样拿捏。” “你使阴招，算不得好汉。” 庄无卫一脸不服。 “好汉你大爷，能打赢就行。” 这时候，巡查的羽林卫已经将顾承宁和常山围了起来。 为首的人，是羽林卫中郎将康楷。 “末将见过侯爷。侯爷这是？” “哦，有件案子，需要庄无卫配合一下，我来带他去按察司，你让让路。” 康楷根本没有让人让路，反而说道：“侯爷擅自在皇城与我羽林卫动手，可知是什么罪，就不怕国法吗？” 顾承宁没找到碰见个直男，竟然不给他面子，还拿国法压他，他一下子就怒了。 “少拿国法压我，我给你们羽林卫留着面子，我明着告诉你，庄无卫与上次我按察司在阳泉县遇袭有关，我按察司二十九名兄弟阵亡，谁今天要是敢阻拦我带庄无卫离开，就是与我按察司为敌，与我顾承宁为敌。” 此话一出，康楷也是一愣，庄无卫更是心头一震，万念俱灰，肯定是黑三被他们抓住了？ “闪开，陛下那里，我自会请罪。” 第158章 命根子都没了，还那么坏 康楷眼看着顾承宁将人带走，却也无能为力。 两人押着庄无卫刚刚来到承天门，不想这时候庞公公出来了。 “吆喝，老顾，老太监出来了。” 常山有点兴奋的说道。 “那你还等什么？总不能让我动手，我特么押着庄无卫这王八蛋呢！” “行了，看我的。” 庞公公跟刘三的兄长刘大一样，是李沣小时候跟着他的太监。 李沣是皇子，又被封了吴王，按律，亲王府是可以有太监的，所以庞公公便跟着李沣去了吴王府。 而顾承宁不一样，虽然皇帝将他当成养子，可你毕竟不是皇子，说到底也是个外姓人，当然不能给你配太监。 庞公公见顾承宁押着庄无卫，他就有点心虚，他装作不认识庄无卫，径自往外走。 “庞公公，怎么，这才几年，装不认识呢？” 常山远远的喊了一声。 庞公公见装不下去了，这才转身，挤出一副笑脸。 “原来是常将军，唉呀，会宁侯也在，你们这是？” “嘿嘿，抓人来的，庄无卫庞公公不认识吗？” 庞公公有点犹豫，该不该承认自己认识他，这种情况下，要说不认识，也说不过去。 “哦，认识，认识。既然二位有公干，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常山却一把将他拉住。 “急什么，本来还说去皇城门口等你，既然你出了来，跟我们去一趟按察司吧！” 庞公公当然不愿意了。 “我还有要事回王府向吴王殿下禀报……” “你报个屁呀，老杂毛，命根子都没呢，还那么坏呢。” 本来还指望用吴王压一压，没想到，顾承宁就算了，连常山都没压住，还揭他短。 “常山，你不要太放肆了，我……” 常山直接给了他肚子一拳，将他要说的话打回了肚子。 “废话那么多呢。” 就这样，两人带着庄无卫和庞公公离开了皇城。 到了门口，顾承宁便让人押着两人，迅速返回了按察司。 康楷没办法，赶紧穿过长乐门，去到太极宫外。 “康将军，你怎么来了？” 侯应祥正站在太极宫外，见康楷来了，便问道。 “侯公公，在下有要事禀报陛下，烦请侯公公通传一声。” 侯应祥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 “陛下，康楷将军有事禀报。” “让他进来吧！” 侯应祥返回门外，对着康楷说道：“陛下让你进去。” 康楷卸下佩刀，交给一旁的内侍，走上台阶，进入太极宫。 “臣，康楷，叩见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 李恒仍旧拿着奏折在看。 “你有何事？” “启奏陛下，刚刚会宁侯和按察司左司使常山闯入皇城，在常福门和羽林卫旅帅庄无卫打起来了，还将他抓了。” “另外，吴王府的庞公公，也被抓了。” 李恒放下手里的奏折，抬起头看了一眼康楷。 “这个顾承宁，也太放肆了，他们为何抓那两人？” “回陛下，据会宁侯说，貌似是上次他在阳泉县遇袭的事和庄无卫有关。” 李恒点点头，又拿起了奏章。 “行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康楷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不过禀报陛下，是他的职责。 “是，臣告退。” 回到按察司，顾承宁将二人直接带去了审讯处。 “两位，说说吧！” “会宁侯，你让老奴说什么呀？” 还特么给老子装。 “来人，让人去牢房将黑三带过来。” 听到黑三的名字，庞公公怕了，黑三果然被按察司抓了。 不一会黑三被带了过来。 “黑三，认识这二位吗？” 黑三脸色铁青。 “化成灰也认识。” “把你之前说的话再说一遍。” 然后黑三又将自己怎么被庄无卫抓了，怎么交给庞公公，包括后面刺杀顾承宁的事一股脑全说了。 “哼，一派胡言，我根本不认识他。” 见此情形，庄无卫竟然矢口否认，自己认识黑三。 见庄无卫这样说，庞公公也附和着说自己不认识黑三。 顾承宁笑了，笑的很猥琐。 “嘿嘿，不认识是吧，黑三，你说你去延庆侯府盗窃被抓是吧？那当初看见你的人应该很多吧？” “不错，我被抓时，延庆侯府的下人都见过我，包括延庆侯和他的夫人，世子等人。” 顾承宁看了一眼绑在架子上的庄无卫，然后对常山说道。 “老常，你去一趟延庆侯府，将延庆侯阖府人都给我请来，记住，我说的是请，别动粗。” “明白。” “万清，你拿着我的名帖去一趟左监门卫，将延庆侯世子请来。” “是。” 庄无卫一听要请他全家来，一下子就急了。 “等一下。” 顾承宁根本没搭理他，背着手就出去了。 黑三也被带着一起出去了。 延庆侯庄诚，是排在开国县侯末尾的。 他最大的功劳，表示在李恒和赵启角逐时，倒戈过来的。 开国后，因为这个功绩被封县侯，实际上没啥其他功劳。 也因此，庄诚为人一直很低调。 自从柳清风辞官后，他也跟着辞去了官职，李恒对他这个做法很满意，赏赐了不少东西，并且许他留在京城。 可庄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投靠吴王李沣。 当常山带着按察司找上门来，庄诚一脸懵逼。 他亲自去出府迎接常山。 见庄诚来了，常山还是很客气的。 “按察司左司使常山，见过延庆侯。” “原来是常司使，请府中用茶。” “就不进去了，在下奉命请延庆侯阖府去按察司一趟，烦请侯爷集合府中之人，随在下走一遭。” 庄诚内心一惊，自己一向奉公守法，低调做人，这怎么就惹上按察司了？他有点想不通。 “常司使，不知是为何？” 常山也听自己父亲说过这个延庆侯，这人的人品他还是很佩服的。 “延庆侯不必多虑，只是贵公子庄无卫牵扯到一件案子，可他拒不配合，顾都督这才请侯爷阖府前去帮忙。” 庄诚没想到，居然是自己儿子犯了事，去年庄无卫中了武科进士，他高兴的不得了。 随后他就被调任羽林卫，他明白，羽林卫里大部分都是陛下信任的勋爵子弟，自己儿子能进入羽林卫，还做了七品旅帅，说明陛下还是很信任他的。 可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会犯事。 可即便犯事，需要他们配合，怎么还让所有人都去？按察司是什么地方，他再清楚不过。 第159章 对话皇帝 “这个逆子。” 庄诚忍不住骂了一句。 面对按察司，他无力反抗，况且人家还客客气气的。 庄诚立刻让管家集合家里所有人。 “常司使，犬子庄无枫此时还在军中当值……” “世子那边，延庆侯就不用操心了，自有人去请了。” 一刻钟后，延庆侯府所有人已经集合完毕。 “老爷，这是怎么了？” 此时延庆侯夫人秦氏来到门口问道。 “放心，没事。” 延庆侯府下人不多，总共这就二十多人，加上他们夫妇，还有两个女儿，也就三十二人。 “延庆侯，夫人，带着两位小姐上车吧！” 常山来时已经准备好了一辆车驾，至于下人，当然是跟着步行了。 虽然说是请，可毕竟是按察司跟着，庄诚此时觉得很没面子，好在对方还让自己一家人坐在马车上，要不然，自己以后哪里还有脸见人。 同时，李沣左等右等不见庞公公回来，便差人去皇城打听，没想到，庞公公竟然被抓了。 李沣知道瞒不过去了，他赶忙进宫，去找自己母亲。 按察司里，庄诚一家被带到大堂。 “延庆侯。” 顾承宁从庄诚身后走来。 “见过会宁侯。” “延庆侯客气了，今日麻烦你阖家来到按察司，还请见谅，实在是贵公子太过顽固，延庆侯，庄夫人，请坐。” “来人，带黑三和庄无卫。” 众人等了一会。庄无卫和黑三被带了上来。 “爹，娘。” “逆子，你到底惹了什么事，还不老实交代。” 顾承宁赶忙安慰庄诚，指着黑三问道。 “延庆侯息怒，你先看看这个人你认不认识？庄夫人，世子，还有你们这些下人，都看看。” 庄诚愣着看了好一阵，也没认出黑三。 “会宁侯，请恕我眼拙，我好像不认识此人。” 顾承宁也理解，毕竟五年过去了。 “你们呢？谁认识此人？” 一众下人纷纷摇头。 “那我提醒一下延庆侯，此人叫黑三，五年前曾潜入贵府盗窃，被庄无卫抓获。” “是他，他是黑三？” 黑三被通缉的事，庄诚当然知道，不过当年自己不是让庄无卫将他交给京兆府了吗？他怎么会成了刺杀顾承宁的头目了？ “逆子，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爹，我……” 顾承宁打断了庄无卫。 “现在你们想起来了吧？” 除了一些真没见过黑三的人，其余人都纷纷点头。 “延庆侯，这一点还是让我告诉你吧！” “五年前，庄无卫并没有将黑三交给京兆府，而是交给了吴王府的总管，庞公公。” 庄诚没找到自己儿子居然和吴王府太监有联系，这么说，他跟吴王……庄诚不敢想。 自古以来，臣子参与皇储之争都是大忌，自己这儿子那时候啥也不是，他怎么就会搭上吴王呢。 “这五年，黑三一直跟着吴王，上次我被刺杀，就是黑三奉吴王的命令执行的。” 顾承宁这次是不打算放过吴王了，他之所以将庄诚一家叫来，就是想找借口，让人知道吴王有多阴险。 虽然庄诚压根不可能将此事泄露出去，不过这不重要，因为他顾承宁会。 “其实这件事本来与庄无卫没什么太大关系，可他为了护着主子，就是不肯开口，我也没办法，只能请你们帮我证实一下。” “常山。” “在。” “把庄无卫放了，将延庆侯一家送回去。” “是。” 等庄诚离开后，顾承宁立刻让周扬派人开始在京城制造传言。 “都督。” 此时冯威来了。 “吴王庄园那些人的藏身之地找到了。” 这可是个大发现，顾承宁激动不已。 “人在哪里？” “所有人现在都在城外一个村子里隐藏，可惜，村子已经被付之一炬。” 刚刚还心潮澎湃的顾承宁，此时就如点进冰窟窿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 “实际上村子着火，是有人向京兆府报案了，京兆府发现，烧焦的尸体里多了几十具。经过调查，发现有些人是在着火之前就被杀的，而有些人，是直接被烧死的。” “呵呵，那些被提前杀死的人数和村民人数相同吧？” “不错，不过京兆府找到了几个活口，我已经把人带回来了。” 冯威这家伙，说话不一次性说完。 “好，立刻审问。” “是。” 两日后，顾承宁拿到幸存者的口供，同时，京城流传着黑三是吴王豢养的杀手，吴王因为不满按察司对他名下的产业收保护费，而对顾承宁展开报复。 顾承宁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他不能让百姓知道，吴王针对他，因为他是太子的人。 如果这样说，只怕皇帝饶不了他。 而之所以将庄诚一家叫去按察司，那么这个谣言的出处，正好可以让他们背锅。 实实在在的证据到手，顾承宁这才进宫向李恒奏报。 李恒看了后，并没有太过生气，因为昨天晚上，李沣的生母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他了。 “京城中的流言是你散布的吧？” 顾承宁心里一惊，好家伙，本以为可以让庄家背锅，没想到，皇帝啥都知道。 “是。臣就是不服气，臣对吴王一直很敬重，我们之间也没有仇怨，可他却不惜一切代价要杀我，若非属下拼命相救，我活不到现在。” 李恒看着顾承宁，他没想到顾承宁心里怨气这么大，他这么做，就是想逼着自己对李沣出手。 “李沣是不对，你可以告诉朕，朕自会处罚他，可你没有，因为你想借助舆论，让朕处罚自己的儿子，甚至，杀了自己儿子。” 顾承宁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他只想让皇帝能像处置二皇子那样，将他贬为庶民。 “陛下，臣没有这个意思，当年陛下成立按察司，让我掌管，我知道，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会得罪很多人，会被很多人嫌弃，会惹来杀身之祸。” “所以我拒绝了陛下，可陛下说我是你最信任的人，我很感动，我觉得哪怕是报陛下的养育之恩，这样接下来。” “陛下认定太子之后，便让我接手按察司，不就是想给太子找个后盾吗？” “我也是人，别人要杀我，我当然要反抗，若非他是皇子，早就死了几百遍了。” 顾承宁这是彻底和皇帝摊牌了，不过这也是他没想到的。 第160章 辞职前的大动作 看着顾承宁义愤填膺的说法，李恒也来气了，好家伙，朕是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你居然敢冲着朕发火？ “顾承宁，你不要仗着朕和皇后对你的宠爱，就无法无天。” 既然跟皇帝摊牌了，那就把话说明白，反正自己也不想干了，在按察司这么久，自己尽心尽力，结果呢？ 自己多次遇袭，一家被杀二十三口，连带着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都夭折了。 “陛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不用我讲，我从小在宫中长大，尽管皇子们一直欺负我，可我从来没有想过报复他们，因为他们是陛下的骨肉。” “自臣接手按察司以来，竭尽全力，即便臣一家二十三口被杀，还有臣那未出世的孩子，臣依旧无所畏惧。” “臣所针对的都是作奸犯科，大奸大恶之徒，从未欺压良善。” “若非臣听命陛下，接手按察司，臣也不会屡屡被刺，如今吴王殿下豢养杀手，对按察司出手，按察司战死二十九人，其中有三人都是为了救臣而死。” “这二十九人身后，是我大乘二十九个家庭，陛下也是出自底层，应该明白底层人的心酸。” “古人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吴王殿下犯下此等大罪，臣身为按察司都督，若不闻不问，听之任之，长此以往，恐朝廷政局颠覆，大乘基业不稳。” “陛下可知，吴王殿下在我按察司同样收买了奸细，企图谋杀证人，掩盖事实。” “臣无意顶撞陛下，只想一诉心中块垒，臣任职按察司都督两年有余，身心俱疲，臣请辞按察司都督之职，回宁州守护父母，请陛下恩准。” 尽管顾承宁说了这么多，可李恒正在气头上，根本没听进去。 “你是在威胁朕，行，侯应祥。” 侯公公从殿外走了进来。 “陛下。” “传朕旨意，罢去顾承宁按察司都督之职，由安庆侯贾斌接任，今日之内交接完毕。三日后，你就给朕滚回宁州去，没有朕的旨意，不得离开宁州半步。” “臣，顾承宁，领旨谢恩。” 离开皇宫后，顾承宁直接来到按察司，既然明日常山才上任，那今天自己还是按察司都督，反正明天要滚蛋了，不如搞把大的，他立刻通知众人集合。 半个时辰后，常山，冯威，以及七处监事全部到了。 “四处六处。” “在。” “集合所有人手，待命。” “是。” “五处，备好所有刑具，有重要人物要严加审问。” “是。” 顾承宁拿起佩刀，看着众人。 “你们听着，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只需听从我的命令，有违抗命令者，杀无赦。” “是。” 一刻钟后，四处，六处人手已经集合完毕。 顾承宁来到按察司门前，翻身上马。 “出发。” 众人莫名其妙，不知自家都督这又是要干嘛，他们也不敢问，只能跟着走。 按察司出动这么多人，大街上的人纷纷躲避，很多人猜测，又出了什么大事。 最后，顾承宁在吴王府门口停了下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将吴王府给我围起来。” 万清一听，大惊，赶忙上前。 “都督，这……” 顾承宁没有任何表情，直接抽出佩刀，架在万清脖子上。 “你没听清楚我的命令吗？” “属于听清楚了，包围吴王府。” 六处的人纷纷散开，开始包围。 顾承宁这才收回佩刀，大声怒斥道：“我再重申一遍，有违抗命令者，杀无赦，万清，看在你这两年屡立功勋的份上，我饶你不死，自现在起，你卸任六处监事，贬为普通军士。” “属下领命。” “叫门。” 按察司的人赶忙上前叩门。 不一会门开了，一个小厮探出头来。 “大胆，什么人，竟然敢来吴王府撒野。” 顾承宁再次下令。 “冲进府里，将吴王拿下，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几个军士上前直接将小厮打翻在地，推开大门，一群人便冲了进去。 王府后院。 李沣进宫后，将自己所做的事都告诉了他的母亲。 大乘后宫嫔妃分为四等。 第一当然就是皇后，也是唯一一人，皇帝的原配夫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 第二则是四夫人，也称四妃。 分别为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品级为正一品。 第三等则为九嫔。 分别是?：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为正二品。 第四等为二十七世妇。 分别是：婕妤，美人，才人各九人，婕妤为正三品，美人为正四品，才人为正五品。 李恒的后宫有十三人，皇后，二皇子的生母，被打入冷宫的陈贵妃，而吴王李沣和安乐公主李渺的生母，则是淑妃。 淑妃听到儿子干了这么多事，差点晕过去，二皇子的事才过去不久，自己儿子又惹这么大的祸。 二皇子刺杀太子，自己儿子刺杀顾承宁。 二皇子豢养杀手，自己儿子也是，她不想儿子被废为庶民，也不想自己被打入冷宫。 于是，淑妃便让人拿出藤条，将李沣打的遍体鳞伤，并且带着他跪在自己宫门口，直到被人告知李恒。 淑妃没有替儿子辩解，并且自请将儿子的吴王头衔废除，贬为庶民，去到边境军中从军。 自己也请废淑妃，去静思宫带发修行，替被李沣害死的亡魂祈福。 刚刚贬谪了二儿子，废了贵妃，现在自己四儿子又是如此，这让李恒很是气愤。 可淑妃和李沣的态度，与李恭和陈贵妃截然不同。 李沣能自己承认一切做的事，而且能主动提出接受惩罚，淑妃也是如此。 李恒最大的心愿，就是自己的儿子们能相亲相爱，有担当。 加上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他立马就心软了。 毕竟，是自己儿子，他当然心疼，至于害死别人的儿子，这会完全被李恒扔到脑后了。 李恒便有放李沣一马的打算，让他离开京城，去封地就藩。 回到府中的李沣，正趴在床上让人给他敷药。 那日在宫里，淑妃可是真打呀，要是假打，怕被李恒看出破绽。 随后，他就被抬回府中，淑妃让太医院给自己儿子配了最好的药。 第161章 抓了李沣 “王爷，王爷……” 自从庞公公被抓，府里暂时没了管家，现在是由庞公公的侄子庞定焜暂时管着下人。 这时他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干嘛？你爹死了？你如此慌张？” 庞定焜一愣，他爹没死呀，倒是他伯父怕是要死了。 “王爷，不好了，按察司的人冲进来了，点名要抓王爷。” “他娘的，顾承宁疯了吗？” 李沣一个激动，身上的伤口扯着了，痛的他呲牙咧嘴的。 “去派人给我拦住。” “是。” 庞定焜立刻召集人手，提着棍棒，武器，便朝来到前院。 “大胆，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冲入王府，来人，给我拦住他们。” 按察司的人此时可管不了那么多，万清牛逼吧？深受都督重用，从一个普通军士，直接提拔了六处监事。 这两年，都督做什么事，都带着他，可谓风光无限，前途无量。 可就因为刚才都督下令，他迟疑了一下，差点被都督砍了，还是念及他的功劳，这才网开一面。 刚才都督下令，有反抗者格杀勿论，这时候谁还敢抗命。 偏偏有不长眼的撞上来，那还等什么？直接干就完了。 李沣并没有就藩，没有王府卫队，庞定焜带来的这些人，都是王府家丁，下人他们哪里是按察司的对手。 一个照面，就被按察司人员砍翻在地。 庞定焜傻眼了，虽然按察司权力大，可在王府杀人，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拔腿就往后院跑去。 “王爷，王爷，不好了，按察司的人竟然把咱们府里的家丁杀了。” “什么？顾承宁也太放肆了，扶我起来。” 李沣勉强起身，刚走出门，按察司的人就杀到了。 “混账，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我吴王府里大开杀戒？叫顾承宁给我滚进来。” “吴王殿下，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顾承宁从人群里缓缓的走了进来。 “顾承宁，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府中杀人。” “哼，他们阻拦按察司办案，还敢持械反抗，死有余辜。” 李沣指着顾承宁。 “你，你……” “你什么你，来人，请吴王殿下去咱们按察司走一趟。” 李沣没想到，顾承宁真的敢抓自己。 “顾承宁，你敢动本王，你就不怕……” “闭嘴，你都敢派人来杀我，我怎么就不敢动你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怎么说，咱们也是一起长大，总归有点情义的，带走。” 就这样，李沣被带到按察司。 此时，侯公公正带着圣旨来到按察司，身旁还跟着一个人。 见顾承宁押着李沣来到，他也是吓了一跳。 “侯公公，快，快去禀报父皇，顾承宁在我府中大开杀戒，他，他还要对我动手。” 侯公公见此，赶忙说道：“圣旨到，按察司众人接旨。” 顾承宁，常山，冯威等按察司众人只能跪下听旨。 李沣此时有些得意。 “哈哈哈！” “吴王殿下，陛下圣旨在此，你还不跪下。” 李沣还没得意几秒钟，侯公公的话，便让他闭了嘴，他只能跟着跪下。 “陛下有旨，罢去顾承宁按察司都督一职，由安庆侯贾斌接任，今日内交接完毕，限顾承宁三日后离京，赴封地宁州。” “臣顾承宁接旨，谢陛下圣恩。” 李沣听完圣旨，已经满脸笑意。 “哈哈哈，顾承宁，你也有今天，你已经不是按察司都督了，快放了我。” 顾承宁转身看了李沣一眼，而后下命令。 “来人，将李沣带去审讯处，严加审问。” “会宁侯，你已不是按察司都督，不能再发号施令。” 安庆侯贾斌此时走了出来，阻止顾承宁。 顾承宁丝毫不在意，看着旁边押着李沣的人没有动静，他大声呵斥道：“怎么，没听清楚我的命令吗？” 按察司人员赶忙架起李沣进了按察司。 “会宁侯，你这是抗旨。” 顾承宁转身看着比自己大了好几岁的安庆侯。 “我要没说错的话，你叫贾斌吧？” “正是。” “嗯，你继承安庆侯爵位没多久吧？” 贾斌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是又怎么样，我是半年前继承爵位的。” “你就是贾斌呀，你父亲倒是文武双全，英勇一世，可你却在建武十五年，十八年，两次次武科会试中，名落孙山，真是可悲。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让你来接手按察司。” 贾斌想反驳，可又不知从何说起，毕竟顾承宁说的是事实。 主要是他武科的策论他根本写不出什么高水平的东西，他实在搞不懂，一个武科，你考什么策论。 “我是不如我父，可你又不也一样，我起码还是个武举人，你呢？” “哈哈哈，说的不错，我是没有功名在身，不过我不需要，要是说策论，你可以问问冯威，我写的十几篇策论怎么样，他可是建武十三年的文科进士。” “至于武艺，不是我吹，像你这样的，我打三五个没问题，武举人，按察司起码有十几人。” 贾斌被顾承宁一通喷，脸上有些挂不住。 “废话少说，既然陛下已经下旨，让我接任按察司都督，那以后这里就是我说了算，我说不能对吴王殿下审问就是不行。” 顾承宁却没有丝毫担忧，而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陛下圣旨说让我今日和你交接完毕，可没说让我即刻卸任，所以，起码今日子时前，这里还是我说了算。” “冯威，你替我跟他交接，贾斌，你放心，子时前我肯定跟你交接完毕。” 说完顾承宁背着双手，去了审讯处。 冯威则上前对贾斌说道：“安庆侯，请吧！” 顾承宁来到审讯处，此时李沣已经被绑在架子上。 “都督。” 一旁的五处监事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让你们动手打吴王，这就是为难你们，还是让我亲自来吧！” 五处监事没想到顾承宁会这样说，他们确实有点担心，毕竟这可是吴王，岂是他们没动手的吗。 “都督……” “行了，下去吧！从明天起，我就不是你们的都督了，我这是为你们好，行了，就当执行命令。” “是，属下告退。” 第162章 李富贵，你尽可废了我 此时的李沣已经没了当初的嚣张。 “顾承宁，你，你这是滥用私刑，父皇和满朝文武也不会放过你的。” 顾承宁淡定的走到李沣身旁。 “我记得小时候你挺善良的，你我都是经常被老二，老三，老五老六欺负的对象，每次都是太子出了护着我们俩。” “尽管后来长大后，你慢慢的和我们走远了，可我觉得你本性不坏，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对我动手了？我猜，大概你也觊觎储君之位吧？” 此时的李沣却突然大笑起来。 “那又怎么样？储君乃未来皇帝，老大那副懦弱的样子，他如何做一个好皇帝？若是没有你存在，就老大那脑子，早被老二弄死了，然后我揭露老大的阴谋，你觉得接下来谁会被立为太子？” “可是你太碍眼了，我知道你和老大走的近，可你也没必要处处护着他吧？不过现在好了，我是没有机会登上太子之位了，然而你也没机会再护着他了。” 顾承宁没想到，在二皇子对太子出手的时候，李沣就知道了。 正如他所说，如果太子出了意外，二皇子将是储君的人选，可要是他揭露二皇子，那自己便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 三皇子因为身有残疾，是不适合为君的，五皇子生母已经去世，而他已经去了封地，其他的皇子年纪还小，正常来说，只有他。 可他的想法，顾承宁并不能苟同。 “太子跟你们比起来是仁慈，可那不是懦弱，他不会对自己兄弟出手，也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有你这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大乘立国不过二十余年，需要的是休养生息，吏治清明，百姓安康，这些太子都能做到。” “而你，你心思深沉，歹毒，视人命如草芥，若是你继位，只怕百姓要遭殃。按察司二十九天人命，我总要替他们讨回一丝公道。” 说完顾承宁拿着沾了水的鞭子，向李沣抽去。 一鞭子下去，响起了李沣杀猪般的叫声。 “你真没用，你豢养的任何一个杀手，都比你强上百倍，他们挨鞭子的时候，可没像你这样。” 顾承宁继续抽着，每一鞭子都伴随着嚎叫。 只打了七八下，李沣便疼的昏死过去。 背上被淑妃打出的伤还没好，胸前又被顾承宁抽了七八鞭子。 这下李沣即便是回家养伤，也够他喝一壶，趟不能趟，趴不能趴。 顾承宁是真想对他用大刑的，更想杀了他，可他不敢，也不能。 扔掉鞭子，顾承宁走了出来，冯威，常山已经在门口等候。 “派人把李沣送回府。” 说完，顾承宁便潇洒的回了家。 此时的程锦和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本来应该静养的，不过皇帝既然已经下旨，自己也只好离开。 好在现在才五个月，一路上慢慢走，到了宁州最多也就两个月，那时候也就七个多月。 瑾澜殿。 “母后，怀远他有何错？老四心思歹毒，对怀远下手，他是知道怀远的身手的，所以，派去的那些杀手，都是个顶个的好手，若非他属下拼死护卫，只怕他已经……” “老四豢养杀手，刺杀朝廷大臣，杀人灭口，收买按察司人员，此等种种，父皇不处罚他也就罢了，可却将怀远罢去官职，赶出京城，儿臣以为不公，父皇也太向着老四了。” “论歹毒，老二比老四差远了，可老二被废为庶民，就连陈贵妃，也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可老四却安然无恙，怀远说的没错，他终究不姓李。” “休得胡言。” 程霜立马痛斥道。 “陛下的心思我明白，自从上次老二对你出手后，他就越来越担心皇子之间内斗。” “可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上次的事，你父皇已经丢尽脸面，此次又让他如何面对百官？加上淑妃摆出的姿态，你父皇自然心软。” “让宁儿远离这权力旋涡也好，以后没他护着你，你万事则需要更加小心。不过锦和已经有五个月身孕，此时让他们返回宁州，只怕锦和的身体吃不消呀。” “娘娘！” 此时外面传来一个太监的声音。 “进来吧！” 一个年轻太监走了进来。 “启禀娘娘，侯公公让我转告娘娘，会宁侯将吴王殿下抓去了按察司用了刑，陛下已经震怒，命龙武卫去抓会宁侯了。” “什么？唉呀，宁儿可真能惹事，去太极宫。” 太子一听赶忙阻拦。 “母后，后宫不得踏入太极宫，陈贵妃就是例子……” 程霜却一脸坚毅。 “那又如何，你父皇这两年年纪大了，做事越来越不讲道理，今天，我就要让敲打敲打他，恭儿，你先回去，这件事你不能牵扯其中。” “母后，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听我的。” 程霜气势汹汹的来到太极宫外。 “老奴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侯公公，通传陛下一声，就说本宫要见他。” “是。” 侯应祥进入太极宫。 “陛下，皇后娘娘在宫外求见。” 李恒正在气头上，他本想对顾承宁稍加惩戒，没长大他竟然公然带人杀向吴王府，不仅抓了吴王，还动手杀了人。 “皇后好大的胆子，朕一再严令，后宫不得干政，更不的踏入太极宫半步，她是不把朕的旨意放在眼里吗？” 随着一阵推门的声音响起，程霜竟然主动走了进来。 “侯公公，你先出去。” “是。” 侯应祥走出去，小心翼翼的关上了大门。 李恒望着脸色铁青的程霜，顿时有点心虚，不过自己是皇帝，怎么能惯着后宫。 “皇后，你也太放肆了，没有朕的旨意，竟然擅闯太极宫。” 程霜斜视看着李恒。 “李富贵，你尽可废了我，再将我打入冷宫。” “不过，即便如此，臣妾有些话还是要说。” 对于程霜这个结发妻子，李恒当然不会废了她，况且作为皇后，程霜无疑是做的很好的。 况且，两人的情义，不是普通夫妻能比的。 “唉呀，妹子，你就别凑热闹了，朕已经够心烦的了。” 第163章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见李恒不再那么装着，皇后也开始细声细语的劝解他。 “陛下，按察司是你不顾大臣反对成立的，宁儿也是你强行按在这个位子上的，这孩子嫉恶如仇，你不是不知道。” “自从他做了按察司的都督，他得罪了多少人？以至于，侯府二十多口被杀，连即将出世的孩子都没了，就是锦和也差点没了。” “可宁儿却没有丝毫畏惧，他查处贪官，佞臣，灭伪周余孽，诛前朝复辟势力，查多年积案，即便是晟兄的死，也是这孩子查出来的。” 李恒点点头，确实如此。 程霜则接着说道：“陛下，上次恭儿遇袭，他奔波何处，只为了查明真相，可不曾想，老四竟然对他下手。” “别说是他，就算是普通人，面对要杀自己的人，只怕早就提刀杀上门了。可宁儿他却忍着，还不是因为老四是陛下的儿子。” “可陛下你呢，不仅不惩罚老四，却把宁儿赶出京城，这是何道理？连宁儿这种对陛下忠心耿耿的人，都是如此这般下场，以后百官还如何敢尽心尽力辅佐陛下？” “宁儿心有不愤，将老四抓去按察司，也是为了泄愤，可他并没有威胁老四的生命。” 李恒这时候气又上来了。 “可老四毕竟是朕的儿子，是堂堂吴王，即便是要处罚，也得是朕下旨，岂能轮到他来处置？” “可他不是奏报陛下了吗？可陛下不是没处罚老四，还让他离京了吗？” 李恒立刻反驳道：“那是他以辞官来威胁朕，你不知道，今日一早，在太极宫他那个样子，居功自傲，恃宠而骄，真是气死朕了。” 程霜这时又安慰李恒。 “陛下，宁儿的性格就是那样，即便他抓了老二，还对他用了刑，也不过分，按察司上可查皇子公主，下可查黎民百姓，这不是陛下给的权力吗？” 李恒一时语塞，这确实是他赋予按察司的权力，可他心里就是不爽。 “可他公然带人杀上吴王府，还杀了人，这让百官怎么看朕，朕的儿子他都可以说抓就抓，皇室威严何在？” “那陛下让龙武卫去抓宁儿，打算怎么处罚他？杀了他，还是怎么样？陛下不要忘记，晟兄就宁儿这点血脉，卫英嫂子临终前，是将宁儿托付给陛下的。” “若是如今，陛下为了维护自己的儿子，却对宁儿出手，如何对的起晟兄？” 李恒瘫坐在龙椅上，年轻时的种种涌上心头。 “富贵，饿了吧，快点吃。” “富贵，你放心，有我保护你，谁都不敢欺负你。” “兄弟，你放心，大哥以后就是你的先锋官。” “恒弟，你有勇有谋，心怀天下，我顾晟这辈子跟定你了。” “殿下放心，只要我顾晟在一天，会宁就不会丢。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顾晟从小就护着他，对自己的诺言全部实现了，可当年看着襁褓中还未取名的顾承宁，他对顾晟许下的诺言，难道要违背吗？ “侯应祥。” “老奴在。” 侯公公赶忙应声。 “让人截住龙武卫，捉拿会宁侯的事作罢。” 龙武卫刚到会宁侯府门口，领兵前来的是龙武卫中郎将严奉。 本来接到陛下口谕的是龙武卫，可大将军却派他来了。 龙武卫很多人对顾承宁都是很佩服的，毕竟他做了许多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然而，顾承宁这些年得罪的人太多，所有，有一部分人对顾承宁心怀怨恨。 比如，龙武卫虎牙郎将之一的柳皓，柳清风的次子。 四年前顾承宁打上他国公府大门的事，他还没忘记呢。 本想找个机会复仇，可打是打不过的，本想找个机会偷袭他的时候，他却成了巡城兵马司的都督。 紧接着，又成了按察司都督。 柳皓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看来是没机会了。 自从崔石被抓，他就从左武卫调任龙武卫，顶替了崔石的虎牙郎将。 就在谁都不愿意带人去抓顾承宁的时候，龙武卫大将军想死了柳皓。 柳皓一听要抓顾承宁，顿时心花怒放，可让他找到机会了，这次可是奉了圣旨的，不怕顾承宁动手。 柳皓带着人风风火火的来到按察司，却被按察司的人拦在门外。 柳皓有皇帝口谕在，一时间将按察司也不放在眼里。 “大胆，本将奉陛下口谕，前来捉拿顾承宁，尔等竟然敢阻拦。” “小人等自然不敢，不过按察司乃大乘重地，外人不得入内，别说你一个郎将，就是太子殿下来了，也不能入内。” 被一个守门的军士教训了，柳皓哪里忍得了，可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这里不能闯。 “既然如此，也罢，去让顾承宁出来。” “稍等。” 这次军士没有多说，其中一个转身向按察司里走去。 约莫一刻钟，柳皓都等的不耐烦了，这时候，常山和冯威才姗姗来迟。 柳皓见有人来了，便走上前，一看，好家伙，不是顾承宁，不过常山和冯威作为和他一样的开国二代们，他还是认识的。 “冯威，常山。顾承宁人呢？” 常山不屑的看着柳皓。 “妈的，水仙不开花，狗头上长犄角猪鼻子里插大葱，装什么装？” 常山这些话都是平时里从顾承宁那里听来的，这下一股脑的用在了柳皓身上。 听着常山的话，柳皓也有点听不懂，可也明白不是什么好话，自己怎么说也是国公之子，你常山一个郡侯次子，也敢在我面前骂人。 他正要发火，冯威却走上来说道：“都督已经回府，眼下不在按察司。” “别他娘的都督了，我听说了，顾承宁已经被陛下罢去官职，我说你们按察司的人也是，顾承宁都不在这里了，还让我等半天真他娘的欠揍。” 常山一听，立马不愿意了。 “你他娘的说什么？来，你给我揍揍看看？” 柳皓也不甘示弱。 “常山，你爹不过是郡侯，我爹可是国公，你不要太嚣张。” 常山被说的心里不爽，这时冯威却站了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要拼爹呀，那我来。” “你爹是邢国公，我爹是赵国公，你是五品郎将，我是四品使司，怎么比你也比不过我呀？据我所知，你做七品旅帅的时候，我还没中进士呢。” 虽然同是国公，可赵国公，这封号可是大国封号，邢国公虽然也是国公，可一听就不对劲。 “就是，堂堂邢国公的儿子，混到现在还是个从五品上虎牙郎将，我爹虽然是个郡侯，可我四年前就是龙武卫从四品下的中郎将了。” 常山跟冯威的话可谓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第164章 二十五岁当爹 柳皓被常山和冯威一顿嘲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本以为可以耀武扬威一把，没想到却被人羞辱。 此情此景，唯有落荒而逃。 “撤，去会宁侯府。” 一阵马蹄声响起，一个骑着马的龙武卫军士赶来。 “大将军有令，虎牙郎将柳皓速速领兵回营。” 柳皓傻眼了，搞什么东西，陛下不是要抓顾承宁吗？大将军派自己来的，怎么又变卦了。 “怎么回事？” 柳皓骑在马背上，指着前来的军士问道。 “回柳将军，陛下又有新旨意，大将军这才让属下前来，具体的事你回去问大将军。” “哈哈哈，我就说嘛，拿着鸡毛当令箭，这下丢人丢大了。” 常山在一旁双手叉腰，嘲笑着柳皓。 柳皓如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可他不敢抗命，更不敢抗旨。 “收兵回营。” 今天，是顾承宁离京的日子，程晖告假带着夫人儿子前来送别。 程夫人拉着女儿的手，看着挺着大肚子的程锦和，泪眼婆娑。 她很是担心程锦和的身体，毕竟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还要奔波千里。 “岳父大人安心，我们不急着赶路，况且还有崔伯父随行。” 崔文华当初本就是随顾承宁一起回京的，现在顾承宁离开了，他觉得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这几年吃喝用度，其余基本是顾承宁出的。 崔文华虽然来着医馆，可他的医馆来的大多是平民百姓，只要是来医馆排队问诊的，他从不收诊金。 只有在去王公大臣，大户人家出诊时，才会象征性的收一点。 “程夫人尽可放心，这一路上有崔某在，定保夫人无虞。” “多谢崔神医。” 程锦和没有带自己的贴身丫头走，而是给她放了契身，让父母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人。 许靖云则跟着程锦和一起上了马车，好照顾她。 顾承宁和崔文华翻身上马，离开了侯府。 出了东门，来到灞柳驿。 远远的顾承宁看见了一群人。 走上前，顾承宁才发现是穿着便服的太子李恭和公主李姝，还有按察司一众人等。 顾承宁和崔文华赶忙下马。 “参见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李恭扶起顾承宁，眼含不舍。 “怀远，为了本宫，让你受苦了。” “殿下说的哪里话，这都是为臣子的本分，只盼殿下日后小心谨慎，不要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得逞。” 李恭点点头。 “宁哥哥，你什么时候再回京城？” “公主，只怕不能参加你和老常的婚礼了，日后你们要好好的。” 李姝脸色一红。 “唉呀，你说这个干嘛，我去看看表姐。” 说完，她就去了后面马车旁。 这时，顾承宁走向按察司的一众人，让他没想到的是，贾斌居然也来了。 此时他直接上前。 “会宁侯，借一步说话。” 顾承宁也不好驳他面子，只能跟着他来到一旁。 “说吧。” “昨日陛下宣我进宫，陛下让我转告你，吴王的事，他会责令三司会审，让你安心回宁州。” 顾承宁没想到皇帝突然转变这么大。 “知道了。” “会宁侯，说实话，按察司都督这个职位除了你，别人还真干不了，这个位子得罪的人太多，你可知道，陛下为何要让我接任吗？” 顾承宁摇摇头。 贾斌无奈的笑了笑。 “我虽然承袭了安庆侯的爵位，可你却不知道，我能继承这个爵位全靠我这个嫡长子的身份，还有陛下对我父亲说的话。” “我父亲从小就不看好我，若非我嫡长子的身份，只怕……我中举后，屡试不第，便让我父亲奏报朝廷，荫了我官职，后来在东宫做了旅帅。” 我靠，原来是太子的人。 “我明白了。” “实际上这个位子我只是暂时替你坐着，我不会大刀阔斧的改革，常山和冯威怎么来，我都会随他们，这也是陛下要求的。好了，去跟他们告别吧！” 顾承宁好像听明白了，果然，皇帝还是要将按察司捏在太子一系的手中，贾斌就是个工具人。 顾承宁看着一众按察司的下属，心生感慨，这么久了，突然离开，还真有点不习惯。 “老常，赶快让你爹跟陛下提你和公主的婚事呀。” “知道了，老顾，从你上次回宁州时，咱们就一直在一起搭档，这下你走了，还真舍不得。” “行了，好好干就行。” 又跟冯威等人寒暄了一阵，万清和周扬也来跟顾承宁告别。 “万清，不要怪我。” “都督说的哪里话，我万清本就是个游侠，进了按察司，也不过是个普通军士，都督不拘一格，将我提拔为六处监事，可我对都督的命令却……” “好了，不说了，以后好好干，周扬，你也是。” 最后是武胜，上次他贪功冒进，差点酿成大祸，最后被顾承宁调去新成立的七处。 “武胜，你是我亲自招进按察司的，以后切记，要脚踏实地，不要再贪功冒进。” “属下知道了。” 武胜又和崔文华寒暄了一阵，顾承宁就启程了。 一路上，每天他们就走十里二十里。 足足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到了宁州。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好在宁州不像京城那样冷，一路上又有炭火，程锦和不至于遭罪。 宁州的侯府一直有人打扫，所以一众人搬进来很好安置。 程锦和作为侯府主母，他和许靖芸这个姨娘一样，都是第一次来宁州，对这里还是很好奇的。 这次顾承宁没让崔文华住外面了，直接住在侯府，至于开医馆的事，那就随他。 建武二十二年二月十八，二十五岁的李恒，终于做了父亲。 程锦和诞下一女，寂静了许久的侯府，又开始热闹起来。 顾承宁为女儿取名顾落萦，取自李白的诗句，千岩泉洒落，万壑树萦回。 然而却遭到程锦和的反对，原因就是孩子的名字和祖母同音。 可作为后世的顾承宁却不在意，又不是同字，这样叫，反而有思念祖母的意思。 不过程锦和自从诞下孩子后，心情好像一直不怎么好。 这一日，在顾承宁的追问下，程锦和这才告知，是因为生的是个女儿。 顾承宁不禁哈哈大笑，女儿怎么了？父亲的贴心小棉袄。 顾承宁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可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不过这个时代，他还真得有儿子，否则，这世袭的郡侯爵位，谁来继承？ 第165章 程霜病危 按制，县侯以上在封地，是可以有自己的卫队的，不过这个卫队，是有严格的人数限制的，而且是需要自己养活的。 比如亲王可以有一千五百人的卫队，君王一千人。 乘国因为设有郡侯，所以并没有郡公。 国公卫队五百人，郡侯两百人，县侯一百人。 县侯以下，不得设卫队。 不过目前来说，那些回到封地的勋爵们，即便是赵王，也没有一千五百人的卫队。 大多数勋爵，卫队人数都达不到朝廷规定人数，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养不起。 那么多人数，都需要自己养，吃喝拉撒，还有俸禄，这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而顾承宁上次回到宁州，有龙武卫亲自护卫，他自然不用组建卫队。 而组建卫队，需要向朝廷奏报，朝廷批准了才可以。 所有卫队人员的家世，名单，都要奏报朝廷。而且卫队是不能穿甲胄的，武器也只能配普通的刀。 朝廷勋爵在封地没有任何行政权限，说白了，就是混吃等死。 每年还有巡查御史巡查各处，各地勋爵，都要接受巡查御史的查询，以防止勋爵们随意扩编卫队人数，装备盔甲兵器。 顾承宁自从经历上次的事后，对府中的安保很重视，后来便有按察司的密探，守在侯府周围，防止有歹人靠近侯府。 在京城都能出现那样的事，在宁州他更要小心。 于是顾承宁打算组建侯府卫队。 他先向朝廷奏报，可这个效率太慢。 等到他接到同意的回复，已经两个月了，这段时间，顾承宁几乎没有休息好。 侯府卫队不需要能打，身体强壮就行，主要负责侯府的护卫，还有日常出行的护卫，最重要的是夜里。 侯府招募卫队，引来很多人。 不过顾承宁自然也不会搞两百人，毕竟两百人他可养不活，所以，他只打算招募五十人。 每人每月六百文，包吃包住。 实际上这六百文在宁州来说不少了，毕竟一个泥瓦匠，一个月最好也只能赚到三百多文，毕竟一石粟米也就两百文，六百文，足够养活一家四口，还能顿顿吃干的。 况且，他又不是找有武艺的人，只要人机灵点，身体强壮就行。 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招募了一百多人。 在顾承宁精挑细选下，留下了四十五人。 卫队长，则暂时由刘三的二儿子刘猛担任。 刘三还在世的时候，刘猛就在汝州折冲府服役。 刘猛去世后，顾承宁本打算将他调入按察司，可考虑到刘猛只是个普通军士，调入按察司也只能去六处，四处这样的地方，顾承宁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最后，刘猛就一直留在了侯府，干一些巡查的活。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顾承宁在宁州一待就是五年。 这五年里，他无所事事，空闲时间很多，以至于，他只能频繁造人。 如今他已经有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建武二十四年九月，程锦和再次诞下一名男婴，取名顾言信。 经过崔文华的调理，许靖芸这个本不能再有身孕的人，竟然在去年六月，也诞下一名女婴，取名顾楠。 建武二十六年十月初八，今天是顾晟的忌日，同时也是顾承宁的生日，他带着程锦和，许靖芸，还有三个孩子，一起去了安夏王祠。 三十年前，顾承宁出生的时候，他的父亲顾晟面对敌人破城，自杀身亡。 每年的这个时候，宁州刺史都会携宁州众官员前来祭奠。 自从顾承宁回到宁州，这已经是第五次他和宁州官员一起来了。 祭奠刚刚完毕，就有刺史府书吏慌忙前来。 “刺史大人，京城六百里加急。” 宁州刺史拿过加急文书，取了封腊，打开文书看了一眼，赶忙将文书递给顾承宁。 “侯爷，这是给你的。” 顾承宁接过来一看，愣在了原地。 皇后病危，皇帝让顾承宁携全家速速回京。 自己五年前离京时，皇后身体还很好，这才短短五年，怎么就病危了？ 皇后对他有养育之恩，等同他的母亲，他肯定要回京。 顾承宁带着妻儿回到府中，这才将文书给了程锦和看。 程锦和也是大惊，不过眼下还是得尽快赶回京城。 一番商议之下，顾承宁决定留下府中之人，自己带着妻儿，还有十几名护卫，返回京城。 第二日一早，顾承宁便启程，又派人告知了宁州刺史。 顾承宁带着十四骑，其中一骑是崔文华，还有五辆马车。 其中两辆马车，坐着程霜，许靖芸和孩子，还有照顾他们春桃夏荷，另外三辆则是带着一路所用的干粮。 他们如今已经嫁了人，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可还是坚持要去京城照顾主母。 孩子还小，顾承宁本不打算带的，可皇后以前最期盼的就是顾承宁早日成品，为顾家繁衍子嗣，所以，即便孩子还小，他也得带着。 一路上，除了夜里休息，他们会住驿站，白天几乎都在赶路。 终于，在半个月后，顾承宁抵达了京城。 朱雀门外，顾承宁翻身下马，在此等候皇帝圣旨。 半个时辰后，侯应祥亲自来到朱雀门外。 “陛下有旨，宣会宁侯顾承宁，携程氏，许氏及子女入瑾澜殿，另宣崔文华入太极宫觐见。” 果然，自己带着妻儿一起是对的，不过没想到，连许靖芸都宣了。 “臣顾承宁领旨。” “草民崔文华领旨。” 在侯应祥的带领下，一群人进入了皇城。 随后进入了皇宫里，崔文华侯应祥带着去了太极宫，而顾承宁则被一个小太监带着去了瑾澜殿。 顾承宁和程锦和来过多次，可许靖芸和孩子们还是第一次来。 许靖芸抱着幼女，顾承宁则抱着长子，而程锦和拉着长女。 此时的瑾澜殿里，只有几个太监宫女。 顾承宁走进皇后的房间里，皇后正躺在床上，身旁坐着李姝。 “臣顾承宁，叩见皇后娘娘。” 多年来，顾承宁见皇后，皇后都没让他跪过，不过这次，顾承宁却带着全家人跪了下来。 几个孩子也很听话，哪怕是最小的顾楠。 “宁儿回来了，快，快过来。” 皇后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顾承宁起身来到皇后床上，跪在地上。 皇后侧过脸看着顾承宁，伸出手摸着他的脸，顾承宁看着皇后，身体是很虚弱，不过这精神头还可以呀，难道是回光返照？ “胖了，锦和和孩子们呢？还有你的那个许氏。” “回娘娘，他们都来了。” “让他们过来。” 程锦和带着孩子来到皇后身边，给她介绍着。 程霜一一看过后，露出了笑容。 “好呀，你现在儿女双全，我也不用再操心了，九泉之下，见到你父亲和你母亲，也好交代了。” 顾承宁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流了下来。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母亲，但胜似母亲。 “娘娘洪福齐天，定会长命百岁，崔伯父已经同我一起回京，有他在，娘娘定然能康健。” 第166章 皇后殡天 程霜微微露出笑容。 “这次进京，就不要回去了，我已经求过陛下了，让你留在京城。” “谢娘娘。” 太极宫。 此时的崔文华正和李恒面对面坐着。 “老崔呀，你也老了不少，你看看你，两鬓斑白，当年的老兄弟们，如今是越来越少了。” “朕也老了，这些年朕殚精竭虑，如履薄冰，就是为了天下太平，黎民安康，却忽略了皇后，太医说皇后时日无多，可我不信，你有神医之名，此次盼望你能救救皇后。” 崔文华点点头。 “陛下，我定当竭尽全力。” 两人又聊了一些家常，而后李恒便让侯应祥带着崔文华去了瑾澜殿，同时又让他带顾承宁来见自己。 顾承宁来到太极宫，五年不见，皇帝明显老了不少。 “臣顾承宁叩见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 李恒走到顾承宁身边，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这些年在宁州过的可还好？” “回陛下，一切都好。” “皇后跟朕说了，以后你还是留在京城，朕这两年感觉身体每况日下，日后太子还需要你尽心辅佐。” 顾承宁心里咯噔一下，皇帝少年跟随义军起兵，二十八岁，便一统天下，登基为帝。 今年也才五十四岁，这身体就不行了？ 不过想想也是，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李恒又是浴血拼杀出来的皇帝，也受过不少伤。 放眼历朝历代皇帝，长寿的还真不多。 “陛下龙体康健，只要日后不要太过操劳，定能万寿无疆。” 顾承宁拍了一个不痛不痒的马屁。 “呵呵，你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面对李恒的调侃，顾承宁也不在乎。 “老四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四皇子，吴王李沣，在顾承宁回到宁州不久，就被皇帝下令贬去梧州为民。 “臣知道。” “你先带妻儿回家，改日朕再宣你入宫。” “臣遵旨。” 顾承宁带着一家人离开了皇宫，崔文华再次来到太极宫。 “怎么样老崔？” 崔文华不敢隐瞒皇帝，他缓缓的摇摇头。 “陛下，在下不敢隐瞒，皇后之病，只怕难以医治，五脏六腑皆已衰竭，非人力所能挽回。” 其实李恒是有心理准备的，不过，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不过现在结果从崔文华嘴里说出来，他已经明白，他的结发妻子将不久于人世。 “老崔，皇后还有多少时间？” “多则十天半月，少则，少则两三天。” 崔文华这话实际上是安慰李恒，皇后的病，只怕撑不了几天了。 前些天昏迷不醒，昨日突然醒来，大有好转，这其实是回光返照。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侯应祥，让人送崔文华去会宁侯府。” 第三天一早，顾承宁便接到旨意，让他带着程霜火速进宫。 顾承宁来到瑾澜殿的时候，这里已经跪满了人。 皇子公主们都到了，太子和大公主跪在最前面，李恒则坐在床边。 皇后闭着眼，还有微弱的呼吸。 “妹子，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富贵呀！妹子！” 皇后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李恒。 “妹子不怕，我陪在你身边。” 皇后用尽力气伸出手，想抚摸李恒的脸，李恒赶紧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 皇后侧脸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皇子公主们。 大公主和太子，还有李姝赶忙上前。 “母后！” 皇后看了几个孩子，眼睛再次看向远处。 李恒转过头说道：“宁儿，你们夫妻过来。” 李恒和程锦和赶忙跪着上前。 几个人围在床前，皇后露出了一丝笑容，她又看了看李恒，用尽全力摸了摸他的脸，慢慢的，皇后的手垂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母后，母后……” 瑾澜殿里响起了哭泣声。 李恒此时再也忍不住，这位君王也流下了泪水。 “妹子，你睁开眼睛，你看看我，程霜，朕让你睁开眼睛。” 一旁的太子和大公主赶忙安慰李恒。 “父皇……” “出去，都出去。” 李恒大声喊道。 众人只能离开瑾澜殿，只留着李恒和程霜。 李恒将程霜拉了起来，抱在怀里。 “妹子，你不能走呀，你走了，我可咋办呀？” 巳时初刻，皇宫响起了钟声，表明皇后殡天。 按制，皇后殡天，视同国丧，一月内，民间不许有任何娱乐活动，不许嫁娶。 赌坊，青楼，等等的娱乐场所都要停业。 十一月六日。 一大早，皇后的灵柩从朱雀门出来，按制，是不能走朱雀门的，不过这是皇帝给皇后的最高礼遇。 此时的朱雀大街，百姓已经排成两行，跪在地上。 皇帝，皇后殡天，是不需要百姓送行的，更不需要披麻戴孝。 然而，此刻朱雀大街上，百姓却个个身披白衣，他们想送送这位皇后。 此时，天空突然飘起来雪花，这是今年京城的第一场雪，按说这个时候是不会下雪的。 然而，偏偏却下了雪，仿佛老天也在给这位女性送行。 毕竟，这位皇后在位时，勤俭节约，时常暗访京城，体恤百姓，更加体恤女子。 多次劝解皇帝，救了不少大臣和百姓的姓名。 无论是在朝廷文武和百姓心中，她都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女性。 皇后的陵寝在城南四十余里的南山脚下。 为了节俭，李恒并未向前朝一样，大兴土木。 他将自己和皇后的陵寝依山而建。 十二月初，皇后丧期刚满，顾承宁就接到了圣旨，让他官复原职，接手按察司。 果然，当初贾斌说的没错。 三日后，顾承宁来到按察司。 五年没来，这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常山和冯威依旧没有挪窝，而且已经留起了胡须。 “老顾，你总算回来了。” 常山上前笑着说道。 等顾承宁到大堂后，众人拱手施礼。 “参见都督。” 看着熟悉的面孔，顾承宁长叹一声。 “都是曾经患难与共的兄弟，大家不必多礼。” 顾承宁比较好奇，自己没看到贾斌，便询问道：“贾斌呢？” 冯威便说道：“他昨日已经离开，调任东宫左卫率。” 原来如此，这不是又降了官职吗？按察司都督可是从三品下，东宫左卫率可是从四品下。 “原来如此。” 第167章 我是你爷爷 顾承宁五年不在京，对按察司这五年的发展并不清楚，所以这些天，他都是在冯威的介绍下，看着各处送来的资料。 如今的按察司密探，已经遍布全国三百个州府，正式人员很是达到两万人。 按照现在的话来说，这两万人是有正式编制，领朝廷俸禄。 不过其余的外围人员还有一万人，这些人都是按察司自己养着。 每月的开销不是一笔小数目，冯威一直为此头疼不已，主要还是户部不给钱，可说到底，还是因为税收少，花费多。 顾承宁经过再三考虑，他打算上奏李恒，搞钱庄，发行银票。 毕竟这个时候，连银号都没有，更别说钱庄。 很多商人做生意，都需要带着大量钱财，而这个时期的镖局生意是最好的，很多商人去别处行商，都需要找镖局保护。 整个乘国的镖局赚的盆满钵满，可他们每年交的税收却少的可怜。 要是搞个钱庄，那朝廷手里就有大量的银子。只要朝廷经济稳定，这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古代的钱庄主要做兑换，存取业务，而且收取大量的手续费。 顾承宁不打算改良，毕竟这个时代，百姓手里没有钱存在钱庄，能在钱庄存钱的，基本都是有钱的大商户。 除此之外，顾承宁还打算放贷。 如此一来，不仅商人行商的效率大大增加，而且商人还不用再用镖局保护，国家的商贸也会发展更快。 而钱庄挣了钱，国家财政自然多了一份收入，到时候，就凭借自己出的这个主意，户部不给钱都说不过去。 说干就干，他从三处调来一批人，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他们，让他们列出个方案，然后，顾承宁便将这些东西综合起来，上奏给了李恒。 可半个月过去了，竟然没有任何消息。 这天，顾承宁正闲着无事，宫里来人，说是皇帝宣他入宫。 顾承宁来到太极宫，此时户部尚书，户部左右侍郎，还有几个郎中都在。 “臣顾承宁参见陛下。” “起来吧。” 顾承宁起身站在一边。 李恒看着众人说道：“顾承宁，你上的奏折，朕已经让他们看了，刘爱卿，你说说你的想法。” 此人顾承宁认识，是前户部左侍郎刘诚瑾，如今已经升任户部尚书。 “臣遵旨，臣以前是小看了会宁侯，会宁侯所上开设钱庄之法，虽算不上开旷古先河，却也是见解独到，若是能在全国商业发达的州府，遍布钱庄，那么会给国库带来一笔不小的收入。” 皇帝点点头，对顾承宁说道：“顾承宁，你详细说说你的想法。” 靠，详细，怎么详细，我又不是专业搞金融的，我就提个大概，户部那些人专业，让他们搞不好吗？ “陛下，臣也就是有个大概框架，具体实施还需要户部各位来，臣以为，可先在京城和周边各府做试点。若行得通，再向全国推广。” 这些其实皇帝已经和户部众人商议过了，于是李恒拍板，确定了此事。 虽然这是一个生财的门路，可实施下来得好几年。 顾承宁先要解决眼下的困境。 既要快速赚钱，又要合法，这将顾承宁难住了。 按察司也不是专门做生意的机构，之前开设赌场，已经被御史弹劾了，他不能再搞了。 心烦意乱的顾承宁换了便服，带着冯威和常山来到大街上转悠。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东市。 “老顾，要不要去赌场看看？” 顾承宁摇摇头。 等他们来到东市，却发现不远处围着一群人。 看热闹是华夏民族的传，顾承宁也不例外。 顾承宁自然也跟上前去看热闹。 只见一个妇人哭泣着，怀里搂着一个男人，坐在地上，躺在妇人怀里的男子，满脸是血，已经陷入昏迷。 一个十七八岁，身穿白衣的男子，正对着女子怀里的男人大骂。 “他娘的，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连本公子都敢惹，我呸！” 男子身后跟着几个家丁装扮的人，其中一个猥琐的男子说道。 “就是，连我家公子都敢惹，活该，公子，我看这妇人有点姿色，要不然带回去快活快活。” “嘿嘿，还是你懂本公子的心思，知道本公子最喜欢人妻，不过说来，这京城的小娘们长的真挺带劲，行，将这妇人给我带回去。” 几个家丁上前拉住女人就要带走，女人拼命挣扎着。 常山一阵暴怒：“娘的，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太无法无天了，京兆府和巡城兵马的人都死哪去了？” 常山正要出手，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闪开，都闪开。” 顾承宁三人一转身，却发现是县衙的衙役。 京城隶属京兆府，京兆府下辖两县，以朱雀大街为界，以东为永宁县，以西为安远县，这几名衙役应该是永宁县衙的。 三名衙役来到人群中。 “住手。” 一个衙役走上前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 男子一看，原来是几名衙役，他顿时仰头大笑。 “哈哈哈，原来是几个衙役，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说出来吓破你们胆子，我爷爷乃是新任吏部右侍郎。” 顾承宁转身看着冯威，冯威会意。 “新任吏部右侍郎高廉，建武十二年，曾任职吏部郎中，后丁忧回家，建武十五年，丁忧期满，外放黄州刺史，建武二十二年，调任扬州刺史，皇后殡天前，中书省举荐，调任吏部右侍郎，前天刚入京。” 妈的，一个吏部侍郎的孙子都这么牛逼，这个高廉自己压根不知道。主要是那时候他还没穿越过来。 “这个高廉是不是个贪官？” “这，这个还需要回去查一下卷宗。” 果然，衙役一听是吏部侍郎的孙子，心生胆怯，别说是他们，就是他们县令，见了吏部一个小吏都得恭恭敬敬。 衙役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了，倒是他身边另一个衙役怒斥道。 “礼部侍郎的孙子也要遵守我大乘律法，你当街行凶，强抢民妇，跟我们去永宁县衙走一趟。” “哈哈哈，一个小小的衙役，也敢抓我。” 衙役正要上前，却被其他两人拉住。 “兄弟，礼部侍郎，县令大人也惹不起，咱们如何惹得起，我看你还是别管闲事了，咱们将那受伤男子带去医治便是。” 衙役无奈，只能恶狠狠的瞪着男子。 随后他们几个正要将躺在地上的男子扶起，却被男子阻拦了。 常山实在忍不住了，直接上前，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臂一扭。 “唉呀，” 男子痛的呲牙咧嘴。 “你，你是谁？” “我是你爷爷。” 第168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逑 “你们几个死人呀，快给本公子打死他。” 常山抓住他的胳膊又是一扭，男子吃痛，旁边的家丁根本不敢上前。 “我爷爷是……” “闭嘴！” 冯威和顾承宁走进人群里，冯威拿出按察司腰牌。 “按察司办案，闲人闪开。” 看热闹的人群见是按察司的人，几个衙役此时不敢离开，他们可不是闲杂人等，便全部散开了，几个家丁也想离开，却被顾承宁拦住了。 “谁让你们走了？” 顾承宁将几人拦了下来，吩咐几个衙役，将受伤昏迷的男人带去医馆。 好在男人没什么大事，去医馆的路上就醒了，到了医馆，简单包扎了一下。 趁着这个时间，顾承宁询问女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回大人，民女陪夫君在东市打算购买物品，只因夫君不小心撞了那位公子一下，他就让人对我夫君大打出手……” 冯威表示，这件事可以交给京兆府处理，可顾承宁却不愿意了。 “不，这件事既然是我们发现的，那就我们接手，我顾承宁久不在京，有些人就开始兴风作浪，这次我要杀鸡儆猴。” “你去将高廉给我查清，我就不信他是个清正廉洁的官员，他所以在京城都敢有恃无恐，在地方那还了得，这样不加约束，高廉肯定不会清廉。” “是。” 三个衙役畏首畏尾的站在一边，顾承宁指着其中那个不畏强权的衙役。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回大人，小人张德全，京城人。” “从今天起，我调你入按察司你可愿意？” 张德全没想到自己一个衙役也能入按察司，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小人，小人当然愿意。” “好，一会你就跟我回去，我会行文给永宁县衙。” “是。” 其他两个衙役都傻眼了，后悔自己为什么畏畏缩缩。 可要真是他们三人都不畏惧强权，顾承宁也不会将他们全部调入按察司，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回到按察司，冯威就吩咐人开始调查高廉，同时，又传信给扬州按察司的暗探，让他们查明高廉在扬州任刺史时候的所有情形。 现在按察司的信息，太过远的地方，都是由信鸽传信，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还研究了暗语，并且每次传信，要释放十几只甚至很多信鸽，以防止出现意外，收不到信息。 高廉的孙子和家丁，一起被带进了按察司，关押在牢房里。 顾承宁让五处又问了一遍夫妻二人的口供，让他们画了押，便让人送他们回了家。 随后，便让人将高廉的孙子和家丁带到审讯处。 看着这么多刑具，高廉孙子差点吓尿了，他哪里见过这阵势。 他终于害怕了，按察司他是听说过的，不过之前他丝毫没有在意，毕竟在他看来，按察司也是衙门，只要是衙门，那就不会为这点小事得罪他爷爷。 可没想到，按察司根本不买他爷爷的账。 几个人被绑了起来，顾承宁坐在一旁。 “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大，大人，我是吏部侍郎高廉的孙子。” “砰” 一旁五处的人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他娘的，都督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说你爷爷干嘛？” 不得不说，这人很有眼色，五处的这名军士一直参与审讯，尽管五年没见顾承宁了，可他太了解顾承宁。 自己这位老大天不怕地不怕，跟着他干事就是爽，不用畏首畏尾，反正出了事，也有老大挡着。 “咳，咳，我说，我说，我叫高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逑。” 高逑，这名字让顾承宁差点没笑出声来，是的这个不知名的朝代居然也学习诗经，论语等。 一旁的常山不屑的啐了一口。 “我呸，就你也配用这个名字，还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他娘的哪里有点君子的样子。” “你爷爷在扬州的时候，有没有收受钱财贿赂？” “没有，没有。” 好逑可不傻，立刻摇头说道。 “看来你不老实呀，这里是按察司，你应该听过，要是我们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你觉得我会这么问你吗？既然你不说，那我只能用刑了，先抽十鞭子。” 高逑一听要挨鞭子，他开始纠结起来，到底要不要说。 经过深思熟虑，他还是决定扛住，按察司对付贪官的手段他听爷爷说过，为了全家和自己，挨点打值得。 “老顾，这样就打十鞭，不怕那些御史弹劾呀？” 常山小声对顾承宁说道。 “怕个毛，我被他们弹劾的还少吗？我就是要告诉这帮人，老子又回来了，谁要是不知收敛，下一个就是他们。” “嘿嘿，不愧是你。” 十鞭子下去，高逑一通吱哇乱叫。 “行了，明天接着审，让七处的人来给他治伤。” 顾承宁起身准备离开，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便转身对用刑的军士说道。 “你们闲着也是闲着，那几个家丁，动手打人，他们每人也抽十鞭，不过不能治伤。” “是。” 高逑被抓的事，高家人并不知道，毕竟他们刚来京城，很多人根本不认识他们，况且顾承宁当时也没穿官服。 天色暗了下来，高家人发现高逑还没回家，有点着急了。 “老爷，你快派人去找找逑儿，别出什么事了。” 高逑今天第一次当值，回到家就发现孙子不见了，他最怕自己这孙子出门惹是生非。 以前在扬州，什么事都有自己罩着，可如今在京城，这里高官多如牛毛，就自己孙子那个样子，迟早会出事。 可自己夫人就是太惯着这个孙子。 高廉对自己夫人有天生的恐惧，毕竟自己为官，是夫人家族举荐的，严格上来说，他和倒插门区别不大。 所以，他只有一个妻子，没有小妾，妻子也只生了两儿两女，大儿子在两岁时还夭折了，如今他只有一个儿子。 儿子的妻子是他夫人的侄女，高逑是他的嫡长孙，被他夫人惯的不成样子。 “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京城不比扬州，让你多约束他，可你就是不听，万一逑儿惹出事来，怎么办？” 第169章 这样只会害了他 高夫人可不在意，她从小锦衣玉食，即便是天下大乱，诸侯四起的时候，也是那些人在拉拢他们家族。 她父亲当年甚至还被当今陛下赏赐了正五品上的中散大夫。 虽然是个散官，没有实权，可毕竟是五品。 如今虽然父亲不在了，可他是嫡女，加上后来自己男人一直在做一州刺史，她一直是高高在上的。 以至于如今高廉成了吏部侍郎，这让她更加膨胀。 吏部，那可是掌管着天下各州官员的考核安置权的，尽管高廉还不是一把手。 “老爷，你是吏部侍郎，有谁会不给你面子，你快点派人去找。” 高廉无奈，只能派人到处去找，可根本没有任何结果。 第二天一早，不光是高夫人，就连他也急了，可他还得当值，于是便让家里人去京兆府报了案。 京兆府少尹一听是新任吏部右侍郎孙子丢了，赶忙派人去找，又写了拜帖，请巡城兵马司帮忙留意。 这时候，京兆府却收到了永宁县的报告。 高侍郎的孙子被按察司抓了，这可不是京兆府能插手的，他只能潜人去高家报了信。 高夫人此时坐在屋子里，旁边是她的儿子儿媳。 “母亲，这怎么办呢？逑儿至今没个消息，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怎么活呀。” 这时候管家到了门口。 “老夫人，有消息了。” “快说。” “京兆府传来消息，说是逑少爷被按察司抓了。” “按察司？” 高夫人不是没有听说过按察司，不过在他看来，什么司也不能抓他孙子。 “快去吏部告诉老爷，让老爷想想办法。” 高廉的儿子高赟急了。 “母亲，逑儿怎么会被按察司抓了呢？我听人说，一旦被抓进按察司，只怕就算活着出来，也得扒层皮。” 高赟的妻子对按察司知之甚少，在他看来，不就是一个砸门吗？他们得罪谁，也不敢得罪自己公公。 “唉呀，怕什么，父亲如今是吏部侍郎，谁不卖他几分面子，那个按察司竟然敢抓逑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你闭嘴，我看你才是不知天高地厚。” 高赟可不是他爹，他可不怕这个妻子。 “你懂什么？你知道按察司是什么地方吗？那会宁侯顾承宁在皇后丧期满后，又接任了按察司，就他的性格，要是逑儿真犯了什么事，那就完了。” 一听是个侯爷，高赟的妻子有点怂，不敢再说话。 高夫人一听更加担心，那可是自己的长孙，心头肉。 “赟儿，那顾承宁不就是个侯吗？他连你爹的面子都不给？” 高赟算是他们家最有能力的一个人，二十六岁中举，可惜一直没能中进士。 以至于都三十六岁了，还无官无职。 不过他一直对他母亲惯着儿子不满，可没有办法，这个时代，孝道大于一切。 儿子哪里敢对父母表示不满，那可是大逆不道。 “唉呀母亲，你知道什么呀，那顾承宁虽然只是个郡侯，可他是陛下和皇后养大的，他的父亲就是陛下追封的安夏王，咱们乘国除了李氏宗亲，这可是唯一的异姓王，虽然是追封的。” “那顾承宁连皇子都敢抓，都敢用刑，更别说逑儿了，多少人折在他手上，这个人就是个疯子，就逑儿那跋扈样，肯定惹了什么事，让人家抓了。” “为今之计，也只能找关伯父商议了。” 高赟嘴里的关伯父，乃是中书省中书侍郎关远迁。 关远迁，当初李恒起兵时的重要谋士，封庆南伯，与高夫人是同乡，和高夫人的兄长关系密切。 当天夜里，高赟便跟着父亲高廉去了关远迁家里。 听闻顾承宁抓了高逑，关远迁也是一脸惊讶。 可目前都不知道顾承宁为什么抓人，这让他有点不知所措，可不帮又不行。能跟顾承宁说上话，还能给他面子的人不多，不过程晖作为顾承宁的岳父，他总能说上话。 其实他们之所以不知道顾承宁抓人的原因，那是因为永宁县没有将原因告知京兆府，不是他不肯，而是不敢。 因为顾承宁行文给他调人的时候，再三强调，不要告知他抓人的原因，只需要告诉他们，人是他抓的。 顾承宁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给按察司调查高廉争取点时间，抓了高逑的事是瞒不住的，可抓他的原因能瞒得住。 第二天晚上，程晖就来到了府上。 顾承宁本以为程晖是来看女儿外孙的，没想到他是冲着高逑来的。 “岳父大人，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程晖自然不会隐瞒。 “是中书侍郎，庆南伯关远迁，据说那高廉就是他举荐给中书令，中书令行文吏部，高廉就被调任吏部侍郎。” “哼，这个关远迁也是越老越糊涂，岳父大人，你在户部郎中的位子上已经坐了近十年了吧？我看你也该挪挪位置了，户部侍郎就不错。” 程晖一脸懵逼，实际上他对顾承宁这个女婿一直不太满意。 一开始就不满意，可架不住皇后的面子，后来好不容易自己同意了，顾承宁竟然当着他的面数落女儿，还拒绝了。 再到后来，女儿为了救他，差点没命。 他整天得罪这个，得罪那个，程晖还要操心女儿。 不过唯一让他欣慰的是，顾承宁对女儿还不错，当初为了儿子被人害死的事也尽心尽力。 “你什么意思？” 顾承宁笑着说道：“户部右侍郎如果去吏部做侍郎，那他应该挺高兴的吧？要是他去了户部，那右侍郎得位子就空出来了，放眼整个户部，哪怕是六部，谁有资格和岳父大人比肩。” 一顿彩虹屁拍的程晖很是受用，见程晖心情好起来了，顾承宁便再次说道。 “岳父大人，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只是你也知道，按察司是什么地方，我不能随意将任何消息透露给任何人。” “烦请岳父大人转告关远迁，有些事，他最好不要掺和，连皇子都不能插手按察司事务，他关远迁算什么，这样只会害了他。” 程晖也明白，按察司的事不是他能打听的，可毕竟对方找到了他，他也不好拒绝。 “行了，我明白了。” 第170章 下扬州 顾承宁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他想搞掉高廉，顺势抄了他的家，正好，自己可以从中搞点钱，解了按察司暂时缺钱的窘境。 今天，还没等对高逑用刑，他就招供了，说高廉收了不少钱。 顾承宁可不管他是编的，还是真的，反正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只要拿到高廉一丝丝受贿的证据，那么他就可以展开调查，他始终相信，一个清廉的官员，不会教育出高逑这样的孙子。 程晖被自己女婿一通说，脸上很没面子，可他也知道，按察司的事不是他能过问的，这已经是越权了，若非他是顾承宁岳父，顾承宁完全可以将他抓起来，奏报皇帝。 到那时候，罢官事小，杀头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二皇子被贬为庶民，最重要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他在按察司安插眼线。 第二日下值后，程晖便让管家给关远迁送了一封信，陈明了厉害。 顾承宁这几年没在按察司，贾斌那家伙完全不管事，常山和冯威没有顾承宁的胆量。也没有他跟皇帝皇后那样的亲密关系。 所以，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于很多人又开始飘了，觉得自己又行了。 这也是皇帝重新启用顾承宁的原因，按照皇帝的本意，只怕是要等到自己身体彻底不行了，再召回他，为太子顺利继位做准备。 看了程晖的信，关远迁才反应过来，当初他推荐高廉，也是碍于情面，加上按察司这几年也没有做让朝臣自危的事。 慢慢的，很多人似乎觉得没有顾承宁的按察司，就像拔了牙的老虎。 这就给他们一种错觉，觉得按察司也没什么了不起，即便顾承宁现在回来了，可有了之前被罢五年的经历，顾承宁肯定会收敛。 可顾承宁怎么可能收敛？他手握重权，除了皇帝，谁能奈何他？可他的雷霆手段，也是皇帝默认的。 关远迁骑虎难下，只能委婉的告知高廉，按察司的事他没法过问，并让他小心注意。 高廉一下子就警觉起来，这些年他从下州刺史做到上州刺史，干了什么事，收了多少钱他心知肚明。 如今按察司抓了高逑，只怕是冲着他来的。 好逑急了，赶忙叫来自己儿子。 “爹，怎么了？” “赟儿，事情有点不妙，按察使抓逑儿，只怕是冲着我来的。” 高赟当然知道自己父亲做了什么事。 “爹，你放心，那些人不敢乱说的，毕竟这关系着他们的身家性命。” 高廉摇摇头。 “据说按察司密探遍布各州，甚至有些州县官员都是他们的人，还是小心为上，这样，你亲自去扬州一趟，将那些银子安置好，警告那些人，把嘴闭严。” “是，那我明日就启程。” 第二日，高赟刚一启程，顾承宁就知道了。 两日后，按察司密探传信回来，高廉果然有问题。 扬州人口众多，工商业发达，又是鱼米之乡，水路交通发达。 而且扬州肩负漕运，还有盐铁专营的事。 所以，扬州是大乘为数不多的上州，不光有刺史衙门，还有漕运衙门和盐铁转运衙门。 漕运衙门下属水都监掌握着扬州的水上运输命脉，而盐铁转运衙门就更是油水充足。 毕竟盐铁可是朝廷垄断的生意。 大乘的盐业是一项重要的收入来源。 盐场是由朝廷控制，由专门的人员从盐井取盐，官府再指定一些盐商，将盐卖向市场。 每年朝廷都会给各地盐铁转运衙门一定数额的盐引，这些盐引由官府给到盐商，盐商是要根据官府定价，买到这些盐引，然后去盐场领盐，再分卖。 为了控制盐的价格，让百姓有盐可吃，朝廷会给盐商定好价格。 虽然朝廷定价的利润不是很大，可这是独门生意，任何一个人，都离不开盐，每天都要吃盐，所以盐商绝对是个肥差，躺着就把钱赚了，而且没有任何风险。 而盐商的指定，就需要盐铁转运衙门和刺史衙门共同推荐。 扬州有实力的商人很多，谁能被推荐，这里面门道大了。 说白了，哪个盐商让这两个衙门不爽，随时可以找个理由奏报朝廷，换了你，尽管朝廷会派人来查，可谁会为了一个商人，得罪刺史衙门和盐铁转运衙门呢？ 这些年，高廉光是这一项，每年收到的孝敬就不少了，更何况，漕运衙门哪里也需要打点，漕运衙门也得跟刺史衙门通气。 加上扬州每年夏秋两季的税收，运河疏通，堤坝修筑等等，这些都得经过刺史衙门，这笔钱让谁挣，还得刺史说了算。 这些年，高廉可没少在方方面面捞钱。 只不过，按察司密探没有足够的证据，只是从一些百姓口中得知的这些事情。 没有证据那是因为没有人查，只要有人查，就不信找不到证据。 顾承宁立刻传信给密探，让他们严密监视高赟，一旦他进入扬州，立刻拿下，秘密关押。 这次，他要亲自去扬州。 顾承宁进宫向皇帝奏报了此事，实际上皇帝也一直对这些事很担心，毕竟面对油水十足的行业，哪个人不动心？ 为了拿下经营权，一些商人向官员行贿，那是难免的事，而官员面对金钱，很难不为所动。 “行，你此次前去秘密调查，不光是高廉，扬州三个衙门的官员，还有扬州当地的商人，全部都要查清楚。” “是，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我还得装着人在京城。” 当天晚上，顾承宁就安排了一场侯府遭遇刺客的戏码。 按察司的人，包括巡城兵马司的人天天在城里严查，搞得京城的人都知道顾承宁遇刺了。 当天夜里，顾承宁带着常山等人，秘密离开京城，前往扬州。 他们全部穿着便服，这次没有走陆路，走的水路。 一路上紧赶慢赶，还是用了二十天的时间才到达扬州。 刚一到地方，周扬就联系了密探。 周扬如今是一处的人，负责各地密探消息的总汇。 夜里，按察司的密探就来到顾承宁下榻的客栈。 据他们所说，高赟已经在前天偷偷抵达了扬州，刚一下船，就被他们抓了。 现在关押在一处屋子里。 第171章 摊牌 第二天，顾承宁便让人分成几批，先去了解了一下扬州盐价。 按照乘国的规定，像扬州这种地方，盐价是一斗三十文，折合下来，一斤盐差不多五文钱，相当于两斤半粟米的价格。 可现在扬州的盐价足足达到了一斗六十文。 虽然朝廷允许各地盐可以有溢价，可最多不能超过一成。 很明显，扬州即便是高廉离开了，可盐依旧卖的贵，而且朝廷毫不知情，朝廷从盐里收到的税是一分钱没有增加，可却肥了那些盐商。 扬州距离京城远，又在南方，正所谓，天高皇帝远，这些人才敢如此大胆。 顾承宁又带人暗查了河堤，还跟运河上一些船家打听了情况。 据船家说，他们这运河已经三年没有疏通了，即便三年前那次疏通，也是随意搞一下。 今年已经有很多路过的商船被困在运河上，不得已只能找水鬼下水清理，才将船开离了运河。 而河堤每年修，每年垮 看来扬州已经腐败的不成样子。 这些天虽然顾承宁是秘密调查，可还是引起了几个衙门的注意。 这一天，顾承宁正在河边询问一个船夫，却不想，一群水都监的兵丁却直接将他围住要抓捕。 顾承宁没有反抗，他巴不得这些人将自己抓去。 然而，他并没有被带去大堂审问，而是直接扔进了牢房。 顾承宁进了牢房才发现，这里关着不少人。 这些人有的是去刺史衙门状告水都监的，有的是当地的船夫，有的是贩卖私盐的。 一听顾承宁被抓了，常山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带着人换了衣服，直接闯进水都监衙门，并且报上了名号。 扬州水都监司使叫向奎，他此时正在后堂院子中，躺在一个女人的腿上，让女人替他掏耳朵。 “报，启禀大人。” 向奎一脸不耐烦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大人，外面来了几个人，穿着飞鱼服，说是按察司的人。” 向奎一个趔趄，差点从女子的腿上跳了下来。 “妈的，按察司怎么来了？居然没有一点消息？快带我去。” 不一会，向奎带着人来到大堂，常山已经等候多时了。 “在下扬州水都监司使向奎，不知按察司上官驾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常山转过身来冷哼一声。 “哼，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小的扬州水都监，竟然连我按察司都督都敢抓，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水都监隶属于漕运衙门，而漕运衙门又隶属于户部下属水部。 扬州是上州，水都监乃是正五品下的官职。 向奎一听懵了，自己把按察司都督抓了？怎么可能，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他的腿都软了，按察司是什么地方自不用说，顾承宁的名头更是响亮，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就连皇子都栽在他的手上。 可他怎么会突然来扬州，莫非是冲着他们来的？ 这时候瞒是瞒不住了，要不然人家也不会直接找上门。 “唉呀，这都是误会，来人，快，快去将今日抓得人放了，不，还是我亲自去。” 顾承宁还没跟牢房里的人混熟悉呢，常山就带着人来了。 “老顾，你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来了？” 向奎此时腿肚子都在颤抖。 “下官向奎，见过会宁侯，多有得罪，还请侯爷海涵，” 见身份已经败露，顾承宁也不装了。 “将向奎拿下。” 顾承宁话音刚落，一把刀便架在他脖子上。 向奎强装镇定的问道：“会宁侯，你，你这是做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这几年水都监拿着朝廷剥下来的疏通运河的，可据我了解，你们已经三年没有疏通，钱呢？” 向奎怕了，可他不能说呀，这背后可不止是他。 “这……这……” 既然已经暴露了，不如用强，在顾承宁看来，就没有撬不开的嘴。 “常山，带着他去扬州刺史府。” 按察司一行人集合，风风火火的往刺史府而去。 新任的扬州刺史黄平安没想到，按察司居然突然出现在扬州。 一下子扬州刺史府人人自危，除了黄平安。 刺史府门口，黄平安身后一群人战战兢兢。 只有黄平安笑眯眯的上前。 “扬州刺史黄平安，见过会宁侯。” “黄刺史客气了，劳烦黄刺史，通知一下盐铁转运司，水都监，还有扬州各县官吏，三日后巳时来刺史府，我有陛下圣旨宣读。” 说完顾承宁便当着扬州刺史众人的面，带着向奎离开了。 三日内，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开了不止一次会，商量怎么应对顾承宁，因为他们知道，顾承宁这次来扬州，恐怕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最终也没商量出个结果，唯一的想法就是。顾承宁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们不怕。 第三天，巳时初刻，刺史府里，所有官吏全部到达。 顾承宁带着向奎和高赟来到大堂，当众人看见高赟，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皇帝的圣旨，本是让顾承宁若是调查出结果，或者遇到困难，可以直接动用圣旨。 可现在顾承宁觉得得跟他们摊牌了。 他拿出圣旨，之乎者也的读了一大堆，大概意思就是他可以节制扬州所有军政，便宜行事。 众人刚谢过恩，站了起来，顾承宁却突然下令。 “在场的，除了黄平安，其他所有人全部拿下。” 顾承宁此令一下，黄平安傻眼了。 “会宁侯，你这是？” “陛下的旨意，你还要问吗？ “不敢不敢。” 接着大堂充满着惊恐和不安，终于有人开始质问顾承宁。 第一个就是盐铁转运司都督张顺。 “会宁侯，我等到底犯了什么错。” “哼，事到如今了，你还敢狡辩，你做的事你不清楚吗？我问你，扬州市面上的盐为什么比户部规定的卖的贵？” “说，你从中得到多少好处。” 张顺自然不会轻易承认，毕竟这里面牵扯人太多。 “会宁侯说笑了，朝廷有律法，可以调控盐价。” 顾承宁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口。 “调控盐价当然可以，可朝廷有明确规定，掏空价格不得超出一成，可你，竟然超出一倍，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抓你。” 第172章 密报 顾承宁一下子抓了这么多人，黄平安有点吃惊，毕竟衙门还要运转，顾承宁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这么做只是要起到震慑作用，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这些人里，即便全部参与了，可总有人并非心甘情愿的，这就需要他逐一甄别了。 接着，顾承宁又将扬州盐商全部抓了。 同时，顾承宁让黄平安张榜，整理线索。 扬州百姓被这群蛀虫折腾这么久，肯定心有不甘。 果然，百姓一听扬州众官吏被拿下，纷纷前来刺史衙门告状，顾承宁又将水都监大牢里关押的人全部提了出来，让他们作为证人。 好在顾承宁此次带来了一处的人，他们开始对三个衙门往年的账目开始核对，发现了大量漏洞。 接着，顾承宁开始对各级官员开始审讯。 首先，就是各县县令，水都监里和盐铁转运司的低级官员。 顾承宁承诺他们，只要老实交代，罪业轻的，可以既往不咎。 对于死硬分子，他只好动用大刑。 别人不敢对官员用刑，他顾承宁可敢，连四皇子都被他用刑了，这些人算什么。 有时候，酷刑加威逼利诱，是很管用的。 这些官员里，很多人并没有撑几天，甚至有的人还没动刑就吓尿了，可都是些小鱼小虾。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往日这些他们针对别人的刑具，会用在他们身上。 高赟苦苦支撑，什么都不肯说，可他不说，不等于别人不说。 比如八大盐商之一的刘茗。 鞭子还没在他身上落下，他就招了。 不仅将这些年他们给高廉，还有刺史府官员送钱的种种细节都说了，还给了顾承宁证据。 他每次行贿，拿到盐引，都会在一个账本记录，也算是给他留个后路。 拿到账本后，上面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果然，刺史府官员里，除了高廉，还有别驾，司马，各部参军都收过他的钱。 盐铁转运司也是如此，就连水都监也有人收钱，毕竟他们的盐不光是在扬州售卖，整个江南地区，都是他们八人负责。 不过，他们在别的地区加价不敢如此疯狂而已。 好在，其余一些七品以下官吏，因为位卑职小，并不在其中。 面对这些证据，这群人再也撑不下去，纷纷开始检举。 顾承宁以刘茗主动检举揭发为由，直接将他放了，不过限制他出入宅子。 别的盐商见此，纷纷捶胸顿足，后悔自己没有第一个检举揭发。 那些官员都是文人，哪里受过大刑，见刘茗招了，他们再扛下去也于事无补，于是也纷纷招供，起码能保住家人。 在多种证据下，高赟依旧死硬到底。 他一口咬定，这些人都是污蔑，他父亲最多就是个监管不力，渎职之罪。 他之所以这样强硬，无非是因为顾承宁没有找到高廉贪污的赃款。 顾承宁已经将高廉此前居住的地方搜遍了，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难道高廉将银子运回他夫人的老家了？ 想到这里，顾承宁立刻让常山带着人直奔漳州。 因为高廉夫人白家，是漳州的大族，不过自从高廉的岳父去世后，他们家就有点家道中落的意思，特别是皇帝开设了科举之后，他们家人几乎没有中进士的。 果然，七日后，常山在漳州白家发现了大量银两。 尽管白家人狡辩，说这是他们家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可顾承宁可不觉得会那么简单。 他命常山将白家人全部拿下，一个个审，就这种世家大族，辉煌的时候，或许对他们没有办法，可如今，却很好办。 都不用动用别的，一顿鞭子下来，就有人吐口了。 高赟面对这么多证据，他无话可说，加上顾承宁对他保证，会留下他儿子一命，他总算开口了。 在顾承宁高压之下，基本上没有费什么劲，就将扬州官商勾结的事查清楚了。 太极宫。 “陛下，会宁侯有密报。” 侯应祥将一份密报呈给李恒。 李恒打开密报，看着上面一桩桩，一件件，怒不可遏。 “这些蛀虫，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噗！” 突然，李恒急火攻心，吐了一口血。 “陛下，来人，传太医！” 自从皇后去世后，李恒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 此时李恒躺在床上，太子李恭跪在他面前。 “起来吧。” “谢父皇。” 李恒看着眼前的李恭，这些年为了培养他，自己也算良苦用心，现在是该给他机会，让他试着处理一些朝政。 “侯应祥，将顾承宁的密报拿给太子看。” “是。” 侯应祥将密报递给李恭，李恭打开一看，也是触目惊心，扬州官商勾结，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高廉竟然贪污了这么多钱，亏的中书省还举荐他做吏部侍郎。 “恭儿，你觉得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李恭没想到李恒竟然问自己意见。 “回父皇，儿臣以为，当按律处置。” 李恒淡淡一笑，自己这个儿子到底是太善良。 按律法处置自然没错，可白家虽然会受处罚，可依旧会安然无恙。 他是平民出身，知道世家会给朝廷，给百姓带来的负担有多大。 他想清除世家门阀，对此，他才出台了一系列制度，包括文武科举。 可说到底，这些东西都是需要财力人力的，放眼朝堂，那些中进士的，十之八九也都是世家门阀中人。 这些年，他动用铁血手段，不停的打压门阀，可这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得循序渐进。 可自己儿子的性格，定然不愿意大开杀戒，这次，他得让儿子知道，有些事，即便很残忍，那也得做。 “恭儿，你需要知道，世家门阀对朝廷，对百姓有很大的影响，弊大于利。” “父皇当年起兵，是依靠世家门阀的支持起来的，可那也是没办法，如今这天下是我李家的，你要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什么是得民心，那就是取得百姓的拥护，作为帝王，只要是为百姓好，那么百姓就会拥戴你，这些门阀世家，为了维护自己利益，勾结官府，盘剥百姓，实在可恶至极。” “你需谨记，为帝王者，需要有仁爱之心，但是，也要有杀伐果断的心，这就是我成立按察司，又让顾承宁掌管的原因。” 第173章 巡察御史，有本启奏 李恒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顾承宁在这一点上，做的比你好，他性格刚烈，嫉恶如仇，杀伐果断，可正是这一点，却让他得罪了太多的人。” “一个人如果得罪太多人，行事手段又太过张扬，如果没有人护着，迟早会有人对付他，以至于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记得，他是我和你母后调教出来的，这几年，他为了稳固你的地位，做了太多得罪人的事情，虽然这些都是朕授意的，可别人的仇视，却是他在担着。” “他父亲为我李家江山付出了太多，他如今也是，所以以后你要保护他，当然，偶尔也要敲打敲打。” “儿臣明白了。” 李恒点点头。 “至于白家，趁着这次机会，让这个已经摇摇欲坠的世家，彻底倒塌吧！朕明日会下旨意，这段时间，由你来监国，好好历练一番。” 李恭有点担心，虽然这几年他一直跟着处理一些政务，可毕竟经验太少，如今监国，他怕自己做不好。 “父皇，儿臣……” “不用怕，你要明白，你是太子，是君，你说的话，即便是错的，大臣们也要服从，当然，大臣们的意见，该听取的也还是要听取。” “是。” 扬州案牵连官员太多，当天高廉一家就被抓了。 太子监国，给了顾承宁圣旨，命常山暂留扬州，他立刻返回京城，朝廷会派大臣去扬州全权处理此案。 顾承宁返回京城时，朝廷派去的钦差大臣才出发，最终派去的人，竟然是建武十九年的探花，时任刑部员外郎的方言。 顾承宁对这个人不了解，不知道他能不能处理好这件事，不过这不是他该操心的。 唯一有遗憾的是，太子没让他留在扬州，那些官员抄家的事，就跟他无关了，想捞点好处是捞不到了。 一个月后，高廉一家男丁，除了高逑被流放岭南之外，其余人尽数被杀。 高廉的夫人，高赟的妻子都被充入教坊司为奴。 同一时间，白家这个屹立了几百年的小型世家也被抄家灭门。 朝廷此次从这些贪官手里竟然起获了三百多万两白银。 关远迁受到高廉牵连，不过太子没有难为他，他也明白，朝堂上自己待不下去了，于是辞官回乡。 而吏部右侍郎空缺，则由户部右侍郎补缺，都不用顾承宁活动，程晖顺利的做上了户部右侍郎。 程晖在户部郎中的位子上坐了太久，起码有十年。 之前因为皇后族弟的关系，李恒多少次想给他升官，都被皇后拦住了。 如今无论是能力，资历，谁也拦不住了。 程晖做了户部侍郎，户部这次收入国库三百万两，顾承宁便屁颠屁颠的来到户部。 他没有去找程晖，毕竟他也做不了主。 他直奔现任户部尚书吴疆的房间。 “吴尚书。” 吴疆抬头一看，见是顾承宁，他头就有点大。 吴疆原是户部左侍郎，当然明白按察司老是找户部要钱的事。 尽管皇帝要求户部拨款给按察司，可户部每次都以国库空虚，抠抠搜搜的给按察司拨款。 可这次不一样，一下子到手三百万两，这可是现在乘国一个季度税收了，要再不给点，说不过去。 论官职品级，顾承宁是从三品，吴疆是正三品，可顾承宁还是郡侯。 所以吴疆即便是头疼，还是客客气气的对顾承宁。 “呵呵，原来是会宁侯。” “不打扰你吧吴尚书。” “没有没有，怎么来看老泰山呀？” 顾承宁摇摇头。 “非也，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找我？” 吴疆揣着明白装糊涂。 “找我做什么？” 这老东西，你再给我装，我今天既然来了，不给钱我是不会走的。 “吴尚书，按察司都快揭不开锅了，户部啥时候给拨款呀？” 果然是为这个来的，吴疆心想，该怎么搪塞呢，顾承宁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呵呵，会宁侯找我就是为这事？” “那不然呢，吴尚书，这次你说什么也要给钱，按察司成立了快九年了，户部是年年扣扣搜搜的不肯给经费，就连俸禄也是各种克扣，搞得我按察司还得去搞副业。” 这一点吴疆也明白，要不是户部给不起钱，就按察司在京城青楼，赌场收保护费的事，早就被弹劾了。 就这，开个赌坊，还被弹劾。 “呵呵，会宁侯，你看要不你再等等，常州一带发了水灾，正要用钱，这可是民生问题，当然得先紧着他们。” 借口，绝对是借口。 “吴尚书，这次的贪墨案，毕竟是我按察司查出来的，国库此次平白多了三百万两银子，你不要觉得我不清楚，这京城没有什么事能瞒过我的。” “今天你要不给钱，我就不走了。这么多年拖欠按察司的钱必须一起给。” “我明着告诉你，我按察司有三分一的人等着这笔钱养家糊口呢，你今天要是不给钱，我马上让按察司围了户部。” 吴疆知道，顾承宁这家伙可是说什么就什么，他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在纠缠了一个时辰后，顾承宁总算拿到了吴疆批的条子，十万两白银。 顾承宁回到按察司，立刻吩咐冯威带着人，拿上条子去户部国库领钱。 有了这笔钱，按察司起码撑一年没问题，一年后，钱庄应该折腾的差不多了吧，到时候，再找他们要钱。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李恒身体好了不少。 这些天，李恒以身体为由，让太子监国，这引起了很多大臣的猜测，皇帝是不是不行了。 李恒觉得自己有必要露面了。 这天又是大朝会，众臣到了太和殿。 “陛下驾到。” 随着太监一个声音响起，李恒从侧面一边走了出来。 见皇帝走路虎虎生风，朝臣们的猜疑瞬间被击碎。 当皇帝坐定后，就由百官上奏最近各处的事。 然而，这时候，有个人在大殿外高喊。 “臣督察院巡察御史梁方有事启奏。” 殿内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门外。 大家疑惑的不是有御史上奏，而是疑惑一个七品巡察御史，是怎么进入朝会的。 御林军都不检查的吗？ 要知道，京城五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参加朝会，而五品官穿浅绯色官服，四品大绯色官服，三品以上为紫色。 他一个七品御史，穿浅绿色官服的，如何混进来的。 可仔细一看，好家伙，这人竟然穿着五品官服。 第174章 太和殿弹劾 梁方此时正跪在太和殿门口，李恒皱着眉头看着他。 “让他进来说话。” 一旁的侯应祥扯着嗓子喊道：“宣梁方入殿回话。” 梁方一脸得意的大步走向大殿之中。 “臣梁方叩见陛下。” 李恒没有看梁方，而是看向了御史大夫。 “张爱卿，这是怎么回事？” 自从陈绍平滚蛋以后，一直是由这个叫张菁的任都察院御史大夫，张菁之前为鸿胪寺卿。 张卿根本不知道梁方这是想干嘛？他原本就是江南行省巡察御史，按说三年才可回京一次。 可这三年时间并未到，他却突然回京，而且还穿着五品官服。 即便他有事奏报，也得先报给都察院，可他居然直接跑到大朝会上了。 张菁无奈的走出来说道。 “启奏陛下，这个，臣也不知。” 李恒很生气，堂堂都察院一把手，自己下属闹到大朝会，自己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张菁知道皇帝生气了，于是侧脸看着梁芳，痛斥道。 “梁方，你胡闹什么？这里是大朝会，你一个七品官，是没有资格进来的，况且，你居然敢穿着五品官服，谁给你的胆子？” 梁方直接忽略了张菁。 “陛下，臣是顶替齐中丞来参加朝会的，只不过臣被拦在了朱雀门外，无奈之下，臣只好借了齐中丞的官服。” 都察院有御史中丞两人，梁方说的便是其中一人齐渊。 齐渊年事已高，经常生病，却不愿意辞官。 “放肆，参加朝会哪有顶替一说，你可知冒名顶替官员是何罪名？” 李恒此时很不开心，一拍龙安大声怒斥。 “回陛下，臣知罪，然臣有事不奏不快，按察司在扬州架着陛下之名，大肆抓捕扬州各衙门官员，滥用死刑，屈打成招，致使扬州政务无人处理，百姓怨声载道……” 顾承宁站在一边，心里想着，妈的，这玩意是来控告自己的？ 你特么怕不是疯了，听他这口吻，根本没到过扬州，如果去了，就不会说什么架着陛下的名，更不会说百姓怨声载道。 “顾承宁。” “臣在。” “你说说梁方所奏之事，可否属实？” 顾承宁转头看了跪在地上的梁方，梁方抬头，两人一对视，梁方又赶紧把头低下了。 “回陛下，梁方纯属一派胡言。” 顾承宁转身走到梁方身旁。 “梁方，我且问你，按察司在扬州查案时你在哪里？” “我，我，我在漳州。” 顾承宁冷哼一声。 “你在漳州，你怎么会知道扬州的事，只顾弹劾按察司，你身为江南巡察御史，扬州出了这么大的贪腐案，你却没有任何奏报，你这是渎职。” “扬州乃我大乘为数不多的上州之一，为我大乘赋税重地，然而那群官吏却滥用职权，贪腐税粮，虚假上报，幸得陛下圣明，有所察觉，这才派我亲赴扬州，查清来龙去脉。” “果然，扬州官吏，贪腐成性，就连百姓生活不可缺少的盐，也敢下手，你可知，扬州盐卖多少钱一升？” 梁方被怼的哑口无言，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这事本是顾承宁奏报皇帝的，现在顾承宁却说是皇帝察觉，这让李恒很是受用，即便如唐太宗李世民那样的皇帝都喜欢听好听的话，李恒更不用说了。 梁方憋了半天，突然一抬头。 “陛下，即便如此，可按察司滥用私刑却是事实，扬州官员，哪个不是两榜进士出身，古法有云，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按察司滥用酷刑，乃是对我读书人的蔑视与侮辱。” 妈的，竟然用天下读书人来拉仇恨，这一招厉害呀，不过他怕是用错的地方。 果然梁方这话一出，大殿上很多人脸都绿了。 这大殿之中的官员，几乎没有人是进士出身，甚至都没参加过科举，他们不是李恒起兵时跟随的谋士，就是立国时各地举荐的大才。 文臣这边心想，梁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有进士出身才算士大夫？ 特别是以魏国公萧羽为首的一群文臣。 萧羽小时候家里颇有余财，所以萧羽自然是读过不少书的，后来天下大乱，萧羽便想投奔当时实力最强的赵启，可惜人家手下不缺人，根本看不上还是年轻小伙子的萧羽。 无奈之下，萧羽只能投了实力最弱的李恒。 李恒当时正在招揽人马，萧羽来投他自然高兴，不过看着萧羽这个年纪，他如何能委以重任，这让萧羽很郁闷。 不过顾晟还是很看重萧羽的，不说别的，就说两人年纪相仿，可萧羽的谈吐，学识就让他很佩服。 于是在顾晟的举荐下，萧羽才作为谋士留在李恒身边。 没多久，李恒就知道了萧羽的能力，从那以后，他才明白，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以年龄来区别一个人的才能。 萧羽就这样一直跟着李恒，矢志不渝，成了李恒的大管家。 立国后，即便实行了三省六部制，可还是设了丞相一职，领衔三省六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即便科举制度，也是李恒和萧羽，以及现在大殿里很多最初投奔李恒人一起商讨出来的。 现在你梁方竟然拿进士出身说事，岂不是打他们这帮人的脸。 武将那边更恨不得将这家伙撕了，他们大多数人都是泥腿子出身，参军时，大字都不认识一个，后来为了能很好统兵，不得不跟着诸如萧羽这些文人学习，现在你梁方拿这个说事，你他娘的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 更重要的是，这话让李恒极为不爽，他可是平民出身。 他小时候家里穷，可没上过学，起兵前认识的那些字可都是顾晟教他的。 可顾晟也没读过多少书，勉强认识一些字罢了，他们都是起兵后，随着实力强大，投靠的文人越来越多，这才开始接触各类书籍，才知道了上古先贤。 果然，不等顾承宁说话，萧羽先怒了，尽管他已经五十六岁了，可声音依旧如洪钟一般。 “混账，你这是在嘲讽陛下和我等大臣吗？我们可没有一个是进士出身的。” 萧羽这话一出，梁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可众人根本不给他辩驳的机会。 第175章 卧龙凤雏 “梁方，什么叫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你的意思，没读过书的人就可以用刑，我们这帮泥腿子就可以用刑是吧？” 左威卫大将军也痛斥道。 一时间，梁方惹起众怒，被喷的体无完肤。 顾承宁站在一边，却在思考，这梁方是进士出身，这样的人脑子不至于不好用，他怎么看着傻乎乎的。 岂不知，大多数中了进士的人那都是人尖尖，可总有一小部分读书人，读书读傻了，除了读书，啥也不会，要不然，就不会有清朝出名的绍兴师爷这个名满天下的职业。 梁方虽然不似这类人，不过这脑子处理起事来，也不算灵光。 只是他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弹劾自己，只怕背后有人教唆和挑拨。 往常自己做事也经常被都察院喷，各种弹劾，要不是他父亲顾晟在皇帝心中位置很重，要不是顾晟被追封为安夏王，只怕这些人恨不得连顾承宁祖宗八辈都能弹劾。 可这次，都察院却出奇的安静，没有任何弹劾顾承宁的奏折。 根本原因还是扬州官员贪污腐败，被顾承宁一网打尽。 如果打击贪腐都能被喷，那都察院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况且，诸如朝廷大员弹劾顾承宁也就罢了，你一个七品官也敢当众弹劾，就不怕顾承宁报复？ 都察院其他御史们每次弹劾顾承宁，也都是大家一起上。 尽管顾承宁从不会对廉洁奉公的官员下手，即便他们弹劾自己，可那些人可不信。 你梁方是哪里来的胆子？ “咳，咳。” 李恒故意咳嗽了两声，大殿里的人这才停下了批判梁方的声音。 见众人都静了下来，李恒这才开口。 “梁方，你所谓的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那是一帮自私自利，维护自身权益的贵族人士说出的话，在我大乘，并不适用。” “我大乘自立国以来，杀了多少作奸犯科的部院大臣，如果按你所说，这些人都不该杀了。” “严刑峻法，乃立国之本，官员犯法，却不能惩处，百姓守法，却不能受到尊敬，此乃亡国之兆。” “你这等自私自利之人，如何配居庙堂，传旨，罢去梁方都察院巡察御史之职，削去功名，永不叙用。” “御史中丞齐渊，胆大妄为，不知所谓，竟然默许梁方着其官服，顶替他参与朝会，置礼法于不顾，罢去齐渊一应官职，回乡反省。” 梁方瘫倒在地，十年寒窗，毁于一旦。 他可不是世家大族出身，全族人供他读书，好不容易高中二甲进士，还去了都察院这样的清流衙门，做了巡察御史。 虽然只是七品官，可巡察地方，就连刺史也得避其锋芒，权力之大，乃七品官员之最。 梁方走出朱雀门，眼神迷离，他来到齐渊的家门口，用力叩门。 门子见是他，便打开了大门，梁方走进门后，就开始对齐渊破口大骂。 “齐渊老儿，给我滚出来，我一时昏头，受你挑唆，如今却落得官职被罢，功名被削，让我如何面对我梁家族人？” 齐渊这两天身体刚刚恢复一点，可以下床活动，此时正在后院散步，就听见前院梁方骂他的声音。 齐渊气的不轻，在下人的搀扶下来到前院。 “梁方，你大胆，竟然敢辱骂本中丞。” “我呸，什么中丞，你个老不死的，病病殃殃，还赖在都察院，妄图再进一步，我也是猪油蒙了心，听了你的鬼话，现在好了，官没得做，连功名都没了。” 齐渊先是一愣，接着又骂道：“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梁方恶狠狠的瞪着齐渊，突然他冲上前，朝着齐渊脸上一拳打了过去。 齐渊身旁扶着他的下人没想到梁方会突然动手。 要知道，这梁方可是时常登门，他们这些下人谁不知道，他是来巴结自家老爷的。 可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仅破口大骂，还敢动手。 齐渊本来身体就不好，又刚刚病愈，弱不禁风，被梁方一拳下去，瞬间倒地。 “老爷，老爷，您没事吧？” 齐渊躺在地上，捂着眼睛，被气的大口喘着气。 “梁，梁方，你，你竟然敢殴打御史中丞，你完了，你完了，我定要告到殿前……” “你闭嘴。” 梁方打断了了他，用戏谑的口吻说道：“哼，你以为你还是都察院的御史中丞吗？我都被削去功名了，你觉得你能有好？” 这时候，叩门声再次响起，门子赶忙去开门。 梁方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齐渊老儿，圣旨到了。” 果然，一个太监，身后跟着几名龙武卫。 “齐渊接旨。” 齐渊心里一震，他知道自己完了，在下身的搀扶下，来到院中跪了下来。 宣读完圣旨，齐渊直接晕倒了。 太和殿里，大朝会依旧在继续，主要商议官员调任问题，而顾承宁和冯威还有常山却以不适合参与为由，提前离开了。 离开皇宫后，顾承宁立刻让冯威派人跟上了梁方。 扬州三个衙门这次被拿掉的官员太多，为了补上缺口，之前吏部可是忙坏了，从各州抽点官员去扬州上任。 可即便如此，扬州刺史，别驾的官职也还空缺着，还有下面的官员，也有几个空缺。 盐铁转运司，水都监差不多都是这种情况。 好在去年文科科举刚刚录取了进士一百多人，现在还有许多人在观政。 可以从各州调任一些官员去补扬州剩余缺口，下面的官员可提前考核，该升迁的就升迁。 剩余的低级职位，可以让这些观政进士去补。 这一下，有数十人都升了官，而这些观政的进士，大多都是会试成绩好的，正抱怨自己还不能正式为官，一下子捡了大漏。 可以直接去各州赴任，自然满心欢喜。 反正他们之所以留在各部观政，也是为熟悉政务，为以后储备人才，迟早还是要外放的，毕竟各部院大臣眼下大多都是最初开国时的老人。 他们迟早都要退下来，以后还得有人接任，接任的人也都是有要地方从政经验的。 一场震动乘国朝堂的贪腐案就这样落下帷幕。 不久后，密探前来奏报，将梁方去到齐渊家里的事告知了顾承宁。 顾承宁本以为梁方身后还有其他人，没想到，只有齐渊，这家伙脑子也不好用，怪不得一把年纪了，还只是个正五品上的官职。 这两人，真是一对卧龙凤雏。 一转眼，又到了冬季，今天是冬至，为官员的沐休日。 顾承宁已经请了老师，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今日，孩子自然也放假一天。 此时顾承宁正带着一家人打雪仗。 第176章 祭奠 五岁多的长女顾落萦此时带着两岁多的弟弟顾言信拿起雪朝着顾承宁砸。 小女儿顾楠被许靖芸抱着，看着父亲和姐姐哥哥，急得不停在母亲怀里挣扎。 “唉呀，这么冷的天，别玩了，小心冻坏孩子。” 程锦和发着牢骚。 “我说你就别管了，孩子嘛，天性就是玩。” 顾承宁回了一句程锦和，然后从许靖芸手里接过小女儿。 “楠楠别着急，爹爹带着你玩。” 程锦和和许靖芸相视一笑，无可奈何。 这时候，有下人跑来后院。 “侯爷，徐老太太不行了，她要见侯爷。” 顾承宁赶忙停了下来。 “走，去看看。” 来到前院厢房，顾承宁走了进去，结果顾落萦却先跑到火炕边。 “徐奶奶！” 火炕上躺着一个老人，她转过头看着身旁的顾落萦。 “是大小姐，贤儿，扶我起来。” 老太太身旁的一个年轻人赶忙起身将她扶起来，靠在墙上。 顾承宁走近后，老太太一把拉住了顾承宁的手。 “侯爷，我老婆子啥是不行了，咳，咳……老婆子永远，永远也忘不了当初在宁州，侯爷的救命之恩。” “徐大娘，你别说了，快躺下。” 顾承宁说完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崔文华，只见崔文华摇了摇头。 “贤儿，给，给侯爷跪下。” 一旁的年轻人直接跪在顾承宁身边。 “徐大娘，你这是做什么？” “侯，侯爷，我下不了床了，就让他替我给侯爷磕几个头吧！” 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叫江贤，就是当初顾承宁在宁州时收留的小孩，这个名字是顾承宁给他取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长大了，今年正好18岁。 床上躺着的人，便是当初的老太太。 “侯爷，我替奶奶给你磕头了。” 说完江贤便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江贤，快起来。” “不，我话还没说完。” 徐老太太拉着顾承宁的手，一脸慈祥的看着他。 “侯爷，老婆子看见侯爷如今儿女双全，死了也能闭眼了。” “贤儿，你，你也长大了，这辈子，你，你要拼尽全力，护着侯爷一家，以后若是有子孙，也，也要告诉他们，我江家，世世代代，都，都要记住侯爷的恩情。” 江顺两眼婆娑，哭着说道：“奶奶，我记住了。” “侯爷，我死后请侯爷务必不要铺张，找一张席子裹了，找块地方埋了就行。” 这怎么可能呢，相处了九年，怎么说也有感情了。 顾承宁知道，徐老太太说的是真心话，她是怕花费太多。 “大娘，你好好养病，有崔伯父在，你会好的。” 这时候，徐老太太突然哆嗦着嘴唇，说话已经不清楚了。 “侯，侯爷，我，我走了。” 接着，她的瞳孔开始扩散，顾承宁明显感觉到她的手已经不动了，接着，她便闭上了眼睛。 顾承宁还是给她准备的棺木，将她安葬在城外的庄子。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又到了第二年。 今天是赵舒，冯慧，刘三，还有顾承宁那早产夭折的儿子，等侯府二十四人的忌日。 一早，江芳便带着儿子和女儿来到侯府。 江芳的儿子比顾落萦可大了近三岁，儿子也比顾落萦大七个月。 六年前他离京时，江芳正大着肚子，她夫君也被太子派去公干，所以并没有人送顾承宁。 那二十三人，江芳都认识，特别是刘三，当初对她特别照顾，去年顾承宁因为一直忙着高廉的案子，所以没有去祭奠他们。 到了今年，刚好有时间，所以，江芳也带着孩子来了。 马车缓缓驶出城，来到庄子。 顾承宁带着一家人来到这一片坟地前，此时许靖芸眼泪已经止不住了，毕竟这里还有自己的孩子。 祭奠过后，顾承宁带着三个子女来到夭折的儿子墓前。 尽管民间有传说，夭折的孩子是不能有墓地的，可顾承宁不在乎，那是他的孩子，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当游魂野鬼。 “萦儿，信儿，楠楠，来给你们兄长上柱香。” 顾落萦已经六岁了，像模像样的上了香，顾言信也有样学样，两岁的顾楠，在顾承宁的帮助下，也完成了。 “你们听着，这里葬的都是我顾家的亲人，以后我顾家世代都不能忘了他们，还有，也不能忘了，你们还有个兄长。” “知道了爹爹。” 这时候，突然一阵马蹄声响起，顾承宁远远望去，竟然是江芳的夫君韩颂。 韩颂下了马，顾不得跟江芳和孩子寒暄，赶忙来到顾承宁身边。 “妹夫，你这是怎么了？” “兄长，借一步说话。” 顾承宁带着韩颂去了一旁。 “兄长，陛下病重，已经召集朝中大臣前往太极宫，陛下也宣了你，太子殿下便派我来传陛下口谕，太子还让我告诉你，据崔神医说，陛下只怕撑不了几天了。” “什么？” 顾承宁大惊，去年冬天，陛下就病倒了，当时他还怕陛下撑不过冬天，不过还好。 没想到这个时候却不行了。 “魏国公等一帮老臣，已经动身了，咱们也得快点了。” “好，你稍等一会。” 顾承宁走到程锦和身旁，对她说道：“太子有事让我速速入宫，我先回城了，一会你带着孩子们回去。” “好，我知道了。” 顾承宁转身喊道：“刘猛。” “在。” “一会护送夫人和孩子们回去，我有急事得进宫去。” “遵命。” 顾承宁和韩颂翻身上马，直奔皇城而去。 顾承宁到了皇城外，下马后和韩颂赶到皇宫外，侯应祥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顾承宁跟着他进了宫。 太极宫偏殿，这里是皇帝寝宫，自从皇后去世后，皇帝就一直住在这里。 顾承宁走进去以后，已经有十几个大臣到了。 除了魏国公萧羽，还有赵国公冯益。这两人是剩余的七大国公唯一在场的人。 一文一武，算是大乘文武首领。 其次还有常山父亲常川，中书令，尚书令，门下侍中，六部尚书，大理寺，鸿胪寺，太仆寺，太常寺，光禄寺卿，还有龙武卫大将军，羽林卫统领，就连巡城兵马司都督都在。 第177章 李恒驾崩 “怀远，你来了，快，随我进去，父皇在等你。” 这时候太子听了侯公公的奏报，便从里屋出来。 “是。” 顾承宁跟着太子来到皇帝榻前。 “臣顾承宁，叩见陛下。” “起来吧。” “是。” 皇帝此时靠着一个蒲团，坐在床上。 “宁儿，朕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过你了，朕恐命不久矣，很快就要去见皇后和你父母了。” “陛下洪福齐天，有崔伯父在，至于安心养病，不日便可痊愈。” 李恒淡淡的笑着。 “你也会说宽慰朕的话了，老崔已经对朕说了实话，人都会死的，纵是帝王也难以逃脱，朕叫你来，就是说点体己话。” “你自小和恭儿一起长大，虽然你不是朕的儿子，可你知道的，朕和皇后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儿子一般。” “朕有愧于你父母，让你生下来不久就成了孤儿，当初朕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未满月，朕本以为，你很难活下来了。” “然而，天佑顾兄，让你活了下来，为顾家留下了血脉，让你接手按察司，是朕自私了，以至于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可朕身为帝王，也是没办法，信任的人不多，按察司交到你手里，朕才最放心。” 顾承宁不由得想起了这么多年自己犯了不少事，若非皇帝袒护，只怕自己即便不死，也会被流放，充军等。 “陛下与皇后的养育之恩，臣铭记五内，臣明白，陛下信任臣，才会将按察司交给臣掌管，臣只想报答陛下与皇后的养育之恩，为我大乘安定，繁荣尽一份心。” 皇帝将太子的手和顾承宁的手放在一起。 “恭儿，你们二人虽非兄弟，但胜似兄弟，名义上，是君臣，私下里你要将宁儿视作兄弟。他得罪了太多人，朕不在了，你要护着他。” “儿臣知道了。” 皇帝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侯应祥，取东西来。” “老奴遵旨。” 不一会，侯应祥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宁儿，这是朕给你留下的一道圣旨，已经在宫廷存档了，你可以当做传家之物，若是日后有人对顾家不利，或许可保顾家无虞。” “丹书铁券，虽然也是朕所赐，然而后世子孙若是不当回事，只怕也难以护你子孙周全。” 顾承宁此时感动的都要痛哭流涕了，皇帝居然考虑到自己的后世子孙了。 怕丹书铁券不保险，又给自己上一道保险。 “臣谢陛下隆恩。” “你不用急着谢，日后你要约束子孙，不可借着祖宗功勋，贪赃枉法，欺压百姓，否则，什么东西也保不住顾家。” “臣明白。” 皇帝此时对太子说道：“好了，恭儿，让他们都进来。” “是。” 太子走出屋子，叫众官员都进来了。 众人进来后，纷纷跪了下来，顾承宁也不能例外，一起跪下。 “众爱卿起来说话。” 众人站起身后，皇帝便让太子将他扶起来坐着。 “众为爱卿，朕恐命不久矣，朕去后，尔等要尽心辅佐太子，不可玩忽懈怠。” “臣等遵旨，请陛下放心。” “萧羽，冯益。” 二人赶忙跪了下来。 “你二人都和朕一样起于微末，自能体会民间百姓疾苦，朕在位二十七载，虽然拼尽全力想让百姓过的更好，想让边境安宁，然朕并未做到。” “如今我大乘百姓，还有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边境时有北方异族袭扰，你二人当将太子视做侄儿，尽心辅佐，使得边境安定，百姓安康。” “臣谨记陛下教诲，当全心全意辅佐殿下。” “侯应祥，传旨。” 侯公公这时拿出圣旨。 “建武二十七年，三月十九，大乘皇帝制曰……” “加封魏国公萧羽食邑三百户，领太师衔，加封赵国公冯益食邑三百户，领太子太师，骠骑大将军。” 按照乘国官职等级，魏国公萧羽虽然是丞相，不过品级和中书令等人一样，都是正二品。 现在加封了太师，就是乘国唯一的正一品了。 而冯益之前一直就是左骁卫大将军，正三品，如今给他加了一个太子太师，骠骑大将军，就是将他的品级，拔高到从一品，而且这个左骁卫大将军实权还在。 “臣领旨谢恩。” 这两人忠心耿耿，又是文武之首，加上也都五十多快六十的人了，所以皇帝才加封他们，况且都是虚衔，唯一的好处就是，多了三百户食邑。 其他人，自然要留给太子继位后再封。 等一切事宜结束后，只有龙武卫大将军，羽林卫统领，巡城兵马司都督，和顾承宁这个按察司都督被留了下来。 皇帝留下他们，顾承宁大概明白什么意思。 果然，皇帝下了命令。 自明日起，龙武卫，羽林卫要戒严皇城和皇宫。 巡城兵马司则严查九门，按察司则严密监控京城各官员以及京师驻扎的各卫。 三日后，傍晚。 皇宫之中钟声响起，顾承宁知道，这是皇帝驾崩了。 巡城兵马司立刻就关闭了九门，龙武卫也关闭了通向皇城的另外三门。 还是三天前的那些人，纷纷奉太子之命入宫。 皇帝驾崩，国丧时间，罢朝三日。 这三天里，除了特殊情况，京城各衙门都不办公。 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三日后，李恭正式登基。 按古制，新皇帝登基，一般情况下，都要大赦天下。 李恭也不例外，除十恶不赦之罪外，所有人都可赦免。 国丧期满后，在朝臣和李恭的商议下，给李恒上了庙号，是为太祖，谥号文武圣德高皇帝，并追谥皇后程霜为孝慈高皇后。 因为这一年依旧是建武年号，所以要到第二年才能改年号。 由于皇帝病重，所以今年的武科会试推迟了。 李恭本想取消武科会试，然而众臣觉得不能取消，很多人准备了这么久，如果取消，又得等三年，对他们很不公平。 然而，文科乡试又在八月，虽然和武科会试不冲突，可难免朝廷会手忙脚乱。 最后，在顾承宁和萧羽，冯益的进言下，将武科会试放在了六月中。 这样一来，到明年的文科会试还有八个月的时间，不至于让朝廷手忙脚乱，就是六月京城挺热的，苦了那些考生了。 第178章 不高明的舞弊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然而李恭上位并没有太大改变。 对朝廷来说，唯一的好处就是钱庄搞起来了，如果运营得当，未来对于大乘的商人来说，就方便了许多，而朝廷则多了一项收入。 六月初，武科会试结束，六月底殿试结果就出来了。 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接下来还得应对明年的文科会试。 当然，八月份关中行省的文科乡试也即将开始。 关中行省下辖华州，尚州，雍州，京兆府等十八个州府。 不过每次文科乡试却没有放在京城贡院里，而是在凤祥府。 八月八日，秋高气爽。 建武二十七年文科会试正式开考。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新皇登基，朝中太忙碌，此次全国乡试没有一处地方主考是京城各部官员。 关中主考官乃是河东行省学政庄敏，副主考，则是芬州刺史周吉。 行省学政，乃是从三品的大员，从不做考官，就是为了防止官场人脉太重，而且这个位子，从来都只能做一届。 毕竟一个行省，少则十几个州府，多则三四十个州府。 考生很是多如牛毛，可以说这些考生都是学政的门生。 所以，学政这个位子，也多是由吏部从各年官员考核优中选优，举荐而出的。 多以学识渊博，廉洁奉公的官员充任。 随着几声锣响，所有考生查验身份完毕，考官开始发放考卷。 未时三刻，在考生们最为疲倦的时候，贡院上空突然出现了一群鸽子。 鸽子竟然分批落去贡院之中。 负责值守的军士突然被撤走。 这时候，有的考生的砚台里并未添墨，而是直接倒了水进去，更有从考篮里拿出吃的放在桌上。 一时间，鸽子纷纷飞入这些号舍中。 每个鸽子腿上，都绑着东西。 实际上这种作弊方式并不高明。 大乘文科乡试，为期六天，八月十三日，考试结束。 八月二十五日，巳时，开始放榜。 榜文一放，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此次乡试录取一百零八人，除了五人为寒门子弟，其余一百零三人，不是官员子弟，就是富商和关中世家。 考生们不愿意了，围在贡院久久不肯离去，甚至，包围了庄敏所居住的园子，将庄敏打伤。 凤祥府迅速出动军士，抓了三十多名考生，而这三十多名考生，当即就被庄敏罢去了功名，上奏了朝廷。 即便如此，考生们依旧不依不饶，甚至包围了凤祥府衙。 巡察御史赶忙奏报了朝廷。 朝廷同时接到庄敏罢去三十多名考生功名的奏折，本就疑惑，这时候收到巡察御史的奏报，基本上明白出了什么事。 新皇刚登基，就发生这样的事，萧羽第一时间就向李恭奏报了。 李恭不是傻子，他当然看出来这里面有问题。 “萧爱卿，你觉得此事该怎么处置？” “回陛下，臣以为此事必有猫腻，当派人去查明真相，安抚考生，科举乃是为朝廷论才，我大乘开国不过二十余载，陛下也刚刚登基，倘若处理不好，只怕会寒了天下士子之心。” “嗯。” 李恭点头表示同意萧羽的做法。 “萧爱卿觉得派谁去查合适？” 萧羽捋了捋那为数不多的胡须。 “呵呵，此事派会宁侯最为合适。” 李恭心里也是想派顾承宁去的，不过他又有些担心。 “萧爱卿，朕也想让会宁侯去，只不过你也清楚，会宁侯嫉恶如仇，此次除了查案，还得安抚考生，我怕他太冲动，以至于……” “哈哈，陛下有这个顾虑，老臣深感欣慰，不过这件事牵扯到朝廷选拔人才，我相信他会有分寸的。” “况且，按察司暗探遍布全国，查起来也方便许多，而会宁侯的能力陛下也应该放心，加上他的地位，也许会让考生们更加放心。” “好，就让他去，朕这就让人传旨给他，让他即刻动身。” 事实顾承宁已经接到了按察司密探传来的消息，他正要进宫，却接到李恭的旨意。 顾承宁不敢耽搁，回家叮嘱了一番，便返回按察司。 随着鼓声响起，按察司大堂里各处监事全部到齐。 “凤祥府出了大事，乡试放榜后，因为中举者皆官员世家商户子弟，考生们开始闹事，不仅打伤了关中学政庄敏，还围攻了凤祥府衙，陛下命按察司火速赶往凤祥查明。” “此次不仅要查明真相，还要安抚好考生，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 “好，老规矩，冯威看家，一处，二处，五处，各抽调十人，四处，六处，出动一半人，七处出十五人，带上药品，常山跟我走，一个时辰后，出发。” “是。” 一个时辰后，按察司人员整装待发。 这一次，要安抚考生，还得维持秩序，所以顾承宁带的人比较多。 一百多人，全部骑马，因为马匹还要驮东西，所以马比人还多。 凤祥府距离京城不过三百五十多里，快的话，四天就能赶到。 不过由于此次出动人马太多，一路上光是喂马就耽搁了不少时间。 各处驿站住都住不下，按察司很多人都是搭帐篷过夜。 好在第六天午时，终于抵达了凤祥府。 此次乡试，关中共有八百多名考生。 此时已经是九月初八了，距离放榜已经过去了十几天时间。 大街上已经看不到考生聚集了，一部分考生已经放弃回家了。 等顾承宁到了凤祥府衙门口，这里倒是聚集着上百人。 见大队人马前来，这些考生也是吓了一跳。 按察司的装束，他们这些读书人自然认得。 顾承宁刚一下马，凤翔府尹便带着人走了出来。 “凤祥府尹马淮，见过会宁侯。” “你认得我？” 顾承宁刚问完，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自己身穿蟒袍，身后又跟着按察司，马淮猜也能猜出自己身份。 为了掩饰尴尬，顾承宁没有给马淮回答的机会。 “你是怎么办事的，以至于让考生围了府衙。” “这个，这个……” 马淮面对顾承宁的问话心里很不爽，你是从三品上官职，我也是从三品上，凭什么对我吆五喝六？ 可他不敢说，毕竟顾承宁如今的位置，不是单单能从品级论的。 第179章 见庄敏 马淮半天也没说出话来，顾承宁接着问道。 “这些人怎么回事？” “回会宁侯，这些人都是今科的考生，前些日子，一些考生冲击贡院和庄学政的住处，还打伤了庄学政，所以，府衙便将他们抓了，这些考生是来让我放人的。” 顾承宁一猜就是如此，他转过身看着这些考生，大多数人都畏畏缩缩，只有少数几个一副不畏强权的样子。 “大家听我说，此次乡试，陛下已经知晓，特派按察司前来凤祥府查察，凤祥府衙羁押的考生，乃是因为他们冲撞了学政。” “尽管庄学政是河东学政，可也是读书人的老师，现在由凤翔府尹临时羁押，也是情理之中，大家冷静一点，冲击府衙，形同谋反，你们要为自己和家人考虑。” “听我的，你们先回去，这件事我们按察司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若是真有徇私舞弊，我按察司绝不会放过他们。” 此时一个考上现在人群里高喊：“说的轻巧，官官相护，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做做样子。” 面对这帮文人，顾承宁还真没太好的办法，打打不得，骂骂不得。 “混账，亏你们还是读书人，不会读书读傻了吧？你们这群人，难道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吗？” 不等顾承宁说话，常山先怒了，这两句话，他也是听顾承宁路上说的。 “我按察司何时官官相护过？只要是作奸犯科，不管是你们，还是别的官员，我按察司奉了陛下圣意，定然会严查到底。” “这些年，你们难道没有听闻，多少贪官污吏，我按察司对待他们何时包庇过？” 常山的话说完，人群里果然骚动起来。 “他说的有点道理，按察司这些年查处了不少贪官污吏。” “对呀，别说贪官污吏，我听闻，就连当今陛下的兄弟，因为作奸犯科，也是被按察司查处的。” “对对对，我也知道这事。” 见人群有所松动，顾承宁再次开口。 “大家放心，我们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这样，大家先回住处，如果想等待调查结果的话，可先留在凤祥府，日后可能我们还会找大家了解情况。”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考生站出来说道：“好，我们就相信你们一次，我就住在城外的光门寺，这件事没结束前，我不会离开。” 大多数的穷苦书生都不会住客栈，毕竟科考时间，客栈价格太贵，他们都会选择住在寺庙。 平时里，寺庙会有大量的房间以供香客居住，当然，也会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人，他们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换取免费居住的权力，甚至还能得到一些斋饭。 说起来，这也是双赢的局面。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科考期间，为穷苦考生提供住处，可以扬名，毕竟这帮人握着笔杆子。 况且万一以后有中举的，做官的，定然会在朝堂维护他们寺院。 历史上灭佛的帝王不在少数，讨厌佛门的也不在少数，万一有这一天，这些官员也能说些好话。 考生们逐一散去，顾承宁得去见见这位主考官。 他将常山叫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带着人，先去见我们的暗探，将大致事情了解一下。” “明白了。” 见常山带人离开了，马淮便上前。 “会宁侯，前些天我已经接到朝廷的公文，已经给按察司准备好了住处，你看？” “哈哈，那就多谢马府尹了，不过我们人多，你那地方住的下吗？” 马淮也没想到，按察司这次居然来了这么多人，他准备的地方确实住不下。 “这，这个……” 顾承宁本来也没打算在他安排的地方住，所以也不打算难为他。 “呵呵，跟你开个玩笑，马府尹只需要给我们找个大一点的客栈就行，不需要豪华，能住下人就行。放心，房钱照付。” “好的。” 马淮不敢怠慢，亲自带着顾承宁等人来到了凤祥一处云风客栈。 这家客栈确实够大，平时主要接待一些行商之人。 所以，他的后院很大，主要是为马队的马匹提供住处。 院子后面算是大通铺，应该是供给一些伙计居住的。 前面院子是客房，有各种规格的。 掌柜的见是管家要住，很是为难，因为怕自己挣不到什么钱，而且现在客栈里还住着不少客人。 顾承宁吩咐属下直接拿出一锭二十两的官银，掌柜的马上就笑脸相迎。 “掌柜的，我们住几天还不确定，要是这些银子不够，后面再补，不过我们要清场。这些天店里不许留下一个人。” “啊，那你们这么多人吃饭怎么办？” 掌柜的还想挣饭钱呀，对不起，顾承宁不给他机会。 “这个你不用管，带着你的人，清了场就离开。” “是是是。” 傍晚时分，按察司的人总算安顿下来了，顾承宁这才前往庄敏的住处。 庄敏住的地方倒是挺别致，在凤祥这样的北方州府，居然还有江南园林。 看来这个马淮也是投其所好，因为庄敏是江南人。 主考官一般都是开考前几日才到地方，然后直接搬进贡院，直到阅卷结束，定好名次，才能离开贡院。 之后，还会留下几日，等待录取考生上门谢师。 顾承宁这次是一个人来的，并没有带其他人。 马淮派来带路的人到了门口，便被顾承宁打发走了。 此时门口有马淮专门派来保护庄敏的军士。 顾承宁将拜帖交给军士后，不一会，庄敏便带着周吉，还有一众考官来到门前。 “会宁侯造访，我等惶恐，在下河东学政庄敏，见过会宁侯。” “在下芬州刺史周吉，见过会宁侯。” “哈哈，两位大人客气了。” “会宁侯请入园叙话。” 顾承宁在二人的带领下，来到园子的正堂。 二人将主座让给了顾承宁，顾承宁没有推辞。 “我奉陛下旨意，前来处理此次乡试事件，还望二位大人多多配合。” “一定，一定。” 此时顾承宁才发现，庄敏额头有个小小的伤疤，不过看样子上面的被帽子遮住了。 “听闻庄学政被考生围攻，受了伤。” 庄敏却摆摆手。 “无妨，无妨，读书人有风骨乃是好事，此次被他们误解，也情有可原，同为读书人，我理解他们的心情，并不会怪罪他们。” 顾承宁心想，你特么真能装，不怪他们，你会将这些人革去功名？还一下子三十多人？ 本来还对此事抱有疑惑的顾承宁，此刻反倒觉得这个庄敏有问题了。 第180章 将赵六拿下 “陛下登基不久，便出现了这样的事，诸位都是读书人，自然知道，科举乃国家论才大典，马虎不得。” “读书人握着的笔杆子，可以挑动天下舆论，故此，陛下派我来查察此事，往后，或许会麻烦诸位。” 庄敏的表情看不出任何不对劲。 “那是自然，我等定当全力配合。” “多谢，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顾承宁走后，庄敏的脸色就变了，他实在没想到，朝廷会派顾承宁来查案，这家伙可是不好惹。 “庄学政，怎么办？” 一旁的周吉满脸焦急的问道。 “无妨，按察司的人终究是武人，他们如何懂得策论。只要鸽子的事不会败露，他顾承宁又能如何？” 周吉这时候才慢慢放下心来。 “这你放心，那鸽子是一年前从宿州搞来的，事情结束后，鸽子已经全灭了，此事牵扯到那么多人，他们会懂得怎么办的。” “只不过，那顾承宁从小在宫中长大，同皇子一样，从小学习经史子集，只怕他会从策论里看出猫腻。” “呵呵！” 庄敏捋着胡须淡然一笑。 “策论这东西，每个人的理解不通，他顾承宁觉得说不通，可考官们觉得说的通就行了，解释权在我们。” “哈哈，庄学政说得对。” 回到客栈后，常山已经带着暗探回来了。 暗探所报的事和监察御史所奏之事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听许多考生说，科考当天，有很多鸽子飞到考舍，落到了有些考生的考桌上。 由于考试号舍都是单排隔开的，对面并没有考生，而自己这一排又被隔开，所以考生并没有看清鸽子落下后的情况。 “常山，贡院现在是被府衙的人把守着吗？” “不错。” “好，还得让咱们暗探的兄弟，今晚辛苦一下，盯紧贡院，另外，派一队兄弟去将庄敏的住所守住，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由我们每天给他们送去饭菜。”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顾承宁便来到凤祥府衙，找到了马淮，让他将守卫贡院的人全部扯走，由按察司接手。 另外，他又让人去知会折冲府，那天值守的军士都是从折冲府调来的，一共一百二十人。 随后，顾承宁便带着人进入了贡院，并且让密探严查城中养鸽子的地方。 大乘科考，不像明清那样。 院试比较简单，考算术，天文， 科举是为国选材，所以，需要各方面都要懂，比如算术，律法，天文，还有经贴题，也就是根据题目，对四书五经里的章节默写。 乡试也是如此，不过加了一道策论题。 会试加三道策论。 顾承宁大致上看了一下试卷，这些中榜的人里，对于前面的考的东西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毕竟这些东西只要死记硬背都能答出来。 然而，这里面依旧有连算术都搞不明白的。 比如有一个开阳县考生，和一个凤祥县考生，对一个算术题都完全不会。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这题应该是后世小学生的应用题，很简单，然而这些所谓的进士，居然胡乱答一通。 还有，这些人的策论，大多数都是胡说八道，还有将先皇和当今陛下名讳写在考卷里的。 如果是作弊，那么律法，天文，经帖，即便背不过，也可以抄的，可是算术和策论你怎么抄？ 这明显就有问题。 顾承宁先将那两份算术错误的抽了出来，然后又挑出了一些策论狗屁不通的拿了出来。 虽然乡试不在意算术题，可院试算术题可是更有分量的。 而策论，在乡试里，是占有一定比重的，这些狗屁不通的文章也能中举，简直岂有此理。 顾承宁让人将这些中榜考生的试卷分别抄一份，又将一些没有中榜，可他觉得还不错的考生试卷也抄一份，只不过没有署名。 忙活了大半天，折冲府的果毅都尉带着一百多人来到贡院门前。 顾承宁走出贡院后，凤祥府果毅都尉赶忙上前。 “凤祥折冲府果毅都尉岑鹏见过会宁侯。” “免礼。” “谢侯爷。” 顾承宁走下台阶。 “岑鹏是吧，我问你，当时负责值守的军士全都到了？” “回侯爷，是的。” 顾承宁走到军士前问道。 “本侯问你们一个问题，科考当天，考舍里可有异常？”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回答。 “赵六出列。” 岑鹏见众人不说话，有点急了，大喊道。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穿着八品武官的服饰走了出来。 “在。” 岑鹏对顾承宁赔着笑脸。 “侯爷，他叫赵六，折冲府兵曹参军。科考时，就是他带着众军士值守的。” 顾承宁走到赵六的身边。 “赵六，你说说，当时可有异常。” “回侯爷，没有异常。” 妈的，那么多鸽子落入考舍，你告诉我没异常，这件事越来越好玩了。 “你们听着，这件事已经上达天听，陛下特命我前来查察，若是尔等有所隐瞒，日后查出来，尔等不仅要被监禁，只怕你们家人这要受牵连。” 又一阵窃窃私语后，一个军士高喊。 “那天，我们正在号舍前站岗，突然收到赵参军的命令，让我们去贡院门口集合。” “当时我们离开后，空中就有很多鸽子落到号舍里。半个时辰后，又让我们回去了，当时还有一些鸽子在号舍里没离开，赵参军便让我们把鸽子赶走了。” 顾承宁猛的一转身。 “将赵六拿下。” 两个按察司六处的军士立马走出来将赵六按住，拿出随身携带的镣铐将他锁住。 赵六一愣，大喊道：“凭什么抓我？” “会宁侯，这，这是做什么？” 岑鹏有点丈二高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哼，隐瞒不报，还有何话说。常山。” “在。” “带人去折冲府，将折冲都尉郑珲请到客栈，如遇抗命，以谋逆论处。” “是。” 常山立刻带人离开了，岑鹏更疑惑了。 “侯爷，这是怎么了？” 顾承宁背着双手没有搭理岑鹏，指着说话的军士。 “你站出来。” 第181章 皇帝震怒，抓人 那名军士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 “小人许十六，郿县人。” “以后就就是按察司的人了。” “啊！” 许十六张大嘴巴，一旁的周扬拍了他一下。 “啊什么？还不谢谢都督。” “谢都督，谢都督。” 此时顾承宁才转过头对岑鹏说道。 “岑都尉，说说吧，这件事你有没有参与？” “不明白无所谓，烦请你跟我走一趟。” 傍晚时分，常山带着郑珲来到客栈，而一处，二处等人也将试卷抄好了。 顾承宁则命人将试卷封存好，用火漆封口，连夜送回京城，交给皇帝。 郑珲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很是高傲，见到顾承宁那一刻，他先是打量了顾承宁一番，然后拱手施礼。 “郑珲见过会宁侯，不知侯爷请我来所为何事？” 见他一脸傲气，顾承宁让人将赵六带了过来。 “赵六，说说吧，那天你为什么突然下令让人撤出考舍，你可知，这是杀头的大罪？” 赵六哪里知道这个，一下子都懵了，这怎么就杀头了。 “这个，小人，小人只是听从主考大人的话。” “你是折冲府的人，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我大乘军不管政，政不管军，主考如何命令你？”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按察司的手段你是清楚的，你要不说，恐怕到时候你连死的机会都没有，我给你一盏茶的功夫考虑，一盏茶后再不说，万清。” “属下在。” 万清很激动，他做了五年大头兵了，本以为顾承宁已经把他忘记了，没想到还记着他。 “一盏茶后，他要还不说，就带人去他家，将他的妻儿抓来。” 赵六很是纠结，他对郑珲是发自内心的害怕，因为他亲眼见过郑珲杀了一个下属，最后上报朝廷，说是失足落水。 按察司的资料很是齐全，更新速度也很快，这都得益于各地暗探。 每地官员的信息，上到三品大员，下到九品芝麻官，包括他们养了几个小老婆，暗探都摸的清清楚楚。 毕竟这些东西好查，只要跟踪，就能找到。 所以，尽管万清不知道赵六的家在哪？可只要找暗探一问就清楚了。 万清赶忙找周扬，周扬便回到房里，找到赵六的资料。 “赵六，建武元年生于凤祥县，建武十六年入军中服役，建武二十一年，升为折冲府九品下队正，建武二十三年，升为折冲府，建武二十六年，升为折冲府兵曹参军。有子女二人，家住南大街紫衣巷……” 不等周扬说完，赵六就打断了他。 “我说，我说，不要难为我妻儿。” “是，是都尉郑大人让我一切听从庄主考的。那天，庄主主考让我将军士调离考舍，说是会影响考生答题，不一会，就有一群鸽子飞来，我本想带军士驱赶，可主考大人让我等一等，说是鸽子一会就会飞走，大张旗鼓的赶鸽子，会影响考生发挥。” “半个时辰后，他又以少数鸽子不肯散去为由，让我派军士回去，将鸽子赶走。” 顾承宁转身看着郑珲，可郑珲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郑珲，你还有何话可说？” “没什么好说的，是我吩咐赵六听从庄主考的，毕竟进了考场，当然得听主考的。” 妈的，一个个真是滴水不漏。 这时候负责查鸽子线索的暗探回来了，顾承宁命人将几人带下去关在房间。然后带个暗探来到屋子。 “说吧！” “是，回都督凤祥府养鸽子的地方有两处，不过他们都是养的肉鸽，供应酒楼的。 “不过属下听养鸽子的人说，这一年来，他发现养鸽子的人不止他们两家，因为他们曾经发现，有人在培训信鸽，就在贡院和城南一带来回飞。” 这特么线索不是来了吗？朝廷明令禁止，不许百姓养信鸽，即便是养肉鸽，也要去刺史府登记报备，毕竟鸽子可是通讯器材，不能让百姓乱用。 “立刻去城南秘密调查，我要知道这批鸽子的下落。” 按察司派去京城送手抄试卷的人，一共三个，他们星夜兼程，换马不换人，总算在第二天下午，赶到了京城。 他们当然先去的按察司，冯威赶忙拿着试卷去了皇城，亲手交给了李恭。 李恭拿到试卷后，便找来了萧羽等一帮文臣。 他们一直认为，是有人在作弊，包括考官。 写的这么烂的策论，要是让他们为官，只怕各地百姓就要遭殃了。 皇帝也看了，很是生气，于是再次给顾承宁下了一道圣旨，让他严查，并给了他便宜行事的权力。 九月十五日，凤祥府城里，发生了让人震惊的画面。 由于这件事的影响，虽然乡试榜文已发，可还未上报礼部誊录，所以这些考生全部被留在了凤祥府。 大街上，按察司聪各处抓来的此次乡试中榜考生，一个个的被按察司押着来到了客栈。 同时，又传唤了他们的家人，这不传不知道，一传吓一跳。 这些人里，光是凤祥府各级官员儿子就有八人。 凤翔府司马黄广的儿子黄青衫，这可是三把手呀，凤祥府司户参军刘秉璋的儿子刘强，还有各县县丞，县尉的儿子。 更多的则是凤祥府一些商人的儿子，这其中占到七十多人，还有其他的，就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子弟。 除了五人，出身寒门，策论也写的不错，不过在凤翔府算是小有名气，这应该是他们拉开凑人数的，总不能全部搞成这些公子哥，怎么也得挑几个有才华的寒门，好彰显公平。 不过他们着实太过分了，安排了这么多人。 这样下去，这个客栈可住不下。 顾承宁只好借用了凤祥府大牢，将这些人全都关了进去。 暗探那边也有了消息，前几天，市面上有鸽子售卖，可常吃鸽子的人一看就是信鸽，所以几乎没什么人买。 他们已经将卖鸽子的人抓了。 顾承宁赶忙回到客栈，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被五花大绑的丢在地上。 “将他们扶起来。” 两人被扶起来后，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大人，跟我们没有关系，这都是崔员外的管家卖给我们的。我们就想挣点小钱，没想到，钱没挣到，还让你们给抓了。” 第182章 十大酷刑 崔员外？ “谁是崔员外？” “回大人，就是我们凤祥的富商，崔鸿。” 顾承宁翻开此次中举的名单，里面就有一个叫崔廷的人。 “老常，带人将崔鸿带回来，还有那个管家。” “知道了。” 此时的崔鸿心急如焚，因为上面吩咐他将鸽子全灭了，可他以前是个穷小子，经过了近三十年的打拼才有了今天这份家业。 所以，那些鸽子他是舍不得销毁的，所以，就让管家找人卖了。 可随着考生们闹事，按察司进驻凤祥，他慌了，万一鸽子被查出来，那很快就会查到自己身上。 没想到，昨天他就被传唤，虽然没有关他，可这是迟早的事。 他想逃跑，可他的家业带不走，更何况，自己儿子还在大牢里。 但是，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况且他有三个儿子。 崔鸿连夜带着家人和细软跑路了。 等到常山带人赶到崔宅，崔鸿早没了人影。 顾承宁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查案一向简单粗暴。 崔鸿跑了，总不能别人也跑了吧？ 于是将此次中举的考生中那些富家子弟拉出来一通鞭子，他们立马就怂了，承认他们是通过信鸽拿到的小抄，甚至还有人将小抄保存了起来。 顾承宁立刻命人抓了这些考生的父亲，一时间，凤祥一多半的商人，都被拿下了。 其他人没急，马淮先急了，毕竟凤祥的商业还要靠这些人。 不过面对顾承宁，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好言相劝。 顾承宁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他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事后他可以向陛下求情，只需要缴纳一笔罚款就行，至于他们的孩子，那就得削去功名，永不得参加科举。 这对他们来说，算是最轻的惩罚了，他们一股脑的全说了。 此次舞弊，实际上是凤祥最大的富商金大中预谋的，他的本意就是赚钱。 三个月前，金大中分别找到他们，说自己有办法让他们的儿子中举，他们是不屑一顾的，毕竟这个东西操作起来太难了。 可金大中将自己拉拢的人员名单给他们看了之后，他们便信了七分，毕竟这里面有凤祥许多官员。 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金大中向他们吐露了主考和副主考的名字。 果然，没几天，整个凤祥府都知道了。 他们再也没有顾虑，因为金大中是庄敏的姐夫，而周吉是金大中的同年，他们可是建武五年，本朝第一批进士。 他们同意后，金大中便狮子大开口，每人收取一千两黄金，若是不成，算数退回。 士农工商，虽说他们的日子过的不错，可在大乘来说，地位始终不高，他们做梦都想自己家里有个当官的。 毕竟秀才只是科举的敲门砖，中了举人才能做官，即便当地县令也要高看一眼。 反正法不责众，这么多人参与，即便儿子不中，钱也能退回。 这不，又挖出一条大鱼，金大中居然和庄敏有这层关系，按察司倒是没有察觉。 看来这金大中才是这次舞弊案最大的庄家。 顾承宁立刻命人抓捕金大中，可是结果跟崔鸿一样，金大中早就不知去向。 顾承宁立刻让马淮对金大中发出了通缉。 在按察司一处的排查下，这才发现，金大中早就是个空壳子了，由于他的商业版图扩展太快，以至于彻底崩盘。 所以，他才想出这个敛财的方法，而庄敏是清楚这一点的。 可庄敏背后有一个庞大的家族，他当年能科举，也是举全族人之力供他读书，如今他要供养全族。 可他那点俸禄杯水车薪，直到他当上了河东学政，才有所改观，毕竟送礼的多了。 慢慢的，庄敏胃口越来越大，正好他被任命为关中乡试主考，在金大中的软磨硬泡下，他决定玩一把大的。 现在金大中跑了，可庄敏还在。 所以，顾承宁打算再会会庄敏。 他带着人来到庄敏的住所，庄敏此时对外界发生的事根本不知情。 见顾承宁带着人来了，庄敏还一副高傲的姿态。 “会宁侯，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将我等困在这里，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这件事情就是那些落榜考生闹事，我真不知道有什么可查的，朝廷如果纵容他们，那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只要考生不满，就各种闹事，我看干脆取消科考算了。” 顾承宁坐在一旁，看着他表演。 “庄大人，你不去戏园子演戏太可惜了。” 庄敏脸色一变，转头看着顾承宁。 “会宁侯，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庄敏怎么说也是进士出身，官居三品，怎么能与那些下九流的戏子相提并论？” “呵呵，我看你还不如那些戏子。” 顾承宁站起身来，很不客气的回怼了一句。 “庄敏，你真是恬不知耻，我问你，金大中跟你是什么关系？这次科考，你收了多少好处？” 庄敏心里一惊，莫非顾承宁抓到金大中了？不对，要是他抓到金大中，就不会这么客气的对自己了。 “这，这。会宁侯，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说话要有证据，虽然你位高权重，可我庄敏也是三品命官，容不得你污蔑，你说我收了好处，拿出证据来。” “证据我自然会有，不过现在，我得请你们诸位跟我去大牢走一趟，带走。” “慢着。” 庄敏一挥手，指着顾承宁说道：“顾承宁，你不要太放肆了，我大乘有律法，没切实证据，你竟敢对我等抓捕，你就不怕御史们参你吗？你就不怕这天下官员人人自危吗？” “你需知道，从古至今，酷吏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酷吏，妈的，老子又不是酷吏，还怕你不成，找证据，老子没那个时间，再有半年就是春闱，若是不尽快处理这件事，定然会影响到春闱。 况且，太子刚刚登基，就出了这种事情，如果不调查清楚，给读书人一个交代，恐怕李恭以后的帝位都会不安稳。 “我去你妈的，你还威胁死我来了，就你这种蛀虫，也配如此大义凛然，死鸭子嘴硬，不让你感受一下我按察司的十大酷刑，我看你是不会服软的。” 第183章 建武，建安 “来人，给我带走。” 一群按察司人员按住庄敏等人开始戴镣铐。 庄敏扯着嗓子大喊：“顾承宁，你不顾律法，随意抓捕朝廷大员，我要向陛下弹劾你！” “随你的便，不过你有没有这个机会就不一定了。” 顾承宁将庄敏等人扔在凤祥府大牢里，天天一顿刑罚，就是不审问。 同时传命各地按察司密探，开始查找金大中和崔鸿的下落，一旦发现，立刻拿下。 刚刚第五天，崔鸿就秦州被抓。 可金大中依旧没有消息，半个月后，顾承宁竟然收到朝廷送来的消息，金大中居然在京城被永宁县抓了。 原因竟然是金大中去永宁县贿赂县令，给他办理新的身份文牒。 永宁县见到人，一看这不就是按察司刚刚转到大理寺的通缉犯吗？然后，金大中就被拿下了。 现在人证齐全，顾承宁立刻飞鸽传书，让冯威派人去永宁县接人，护送金大中来凤祥。 十天后，金大中总算到了凤祥。 此时庄敏和周吉已经被押在凤祥大牢里快一个月了，已经接近崩溃，可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就连周吉都没说话。 至于其他的考官，也都是死鸭子嘴硬，顾承宁自然也明白，他们现在为了保命，况且也没对他们太过用刑，毕竟这些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文人。 要是一个不小心打死了，那就少了一份口供。 现在好了，崔鸿，金大中全部到案了，可以开始审讯了。 当顾承宁将金大中带到庄敏面前，庄敏依旧面不改色，大骂顾承宁随意拘押朝廷大员。 倒是周吉一下子软了，尽管金大中还没开口。 “会宁侯，我坦白，我全说。” 庄敏气急败坏，若非他跟周吉没有关在一起，估计都会冲上去揍周吉。 周吉这一说，金大中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一股脑全说了。 金大中说完后，庄敏彻底不装了，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瘫软了下来。 顾承宁本打算，要再抓不到金大中，他就准备对这些人动用按察司的酷刑，没想到，不给他机会。 至此真相大白，由牵扯到高级官员，李恭便让顾承宁将一干人员全部押回京城。 为此，皇帝还派了驻守在上林苑的右武卫派人协助按察司。 浩浩荡荡的队伍，绵延十数里。 三百多里的路程，用了十天，车上押着几百人。 五日后，三司会审结束，十日后，菜市口，庄敏，周吉，还有十几名考官，金大中，崔鸿，还有凤祥各级舞弊官员，共计二十七人，尽数被杀。 这是大乘开国以来第一次舞弊案，也是大乘开国以来，一次性杀官员最多的一次。 一百零三名举人，只有五人幸免，其余人等，不是被流放，就是被充军，最轻的也削去功名，用不得科举。 至于那些商人，尽数流放，家产充公。 朝廷可不管你凤祥是不是会受到影响，搞钱最重要。 至于顾承宁对那个商人的承诺，确实起了作用，他全家没有被流放，只不过家产是没了，就这，他依旧对顾承宁感恩戴德。 此次督察院御史倒是上了几份弹劾顾承宁的奏折，主要是说顾承宁随意抓捕庄敏等人，然后被李恭一通训斥。 朝廷经过一阵研究，决定不再重考，只从剩余的试卷里开始拾遗，补全名次，而那五个被录取的考生，不予追究，但是名次放在最后。 最终，此次录取六十五人，除了四十多名寒门，依旧有十几人是世家，商户子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些世家大族，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有许多资源，即便是用资源铺路，也能出几个人来。 而以前对按察司嗤之以鼻的读书人，此次对按察司的态度倒是缓和了不少。 终于到了年底，正月初一，大乘称为元旦，这一天是每年第一天，需要召开大朝会。 相比历史上其他朝代那不人性化的早朝，大乘比较人性。 早朝一般在辰时三刻开始，也就是早上七点四十五。 这就不用大臣们三更半夜起床，天亮起床完全跟得上。 而且，大朝会一般也不会超过两个时辰，基本在午时前就结束了，不妨碍大家吃午饭，否则还得饿肚子，反正皇帝是不会管大臣的饭。 京城五品以上官员上千人，也不现实。 顾承宁这些三品大员还好，可以站在太和殿内，尽管开着门。 可那些三品以下的官员就惨了，站在门外，喝西北风，一个个穿的跟狗熊一般。 此次主要是商议皇帝年号，还有文科会试举行时间，还有今年各部工作安排。 事实年号这事，三省已经商议过了，现在就是告诉大臣们一声，没有意见就这样了。 李恒的年号为建武，而李恭的年号定为建安。 顾承宁心想，这年号也不知道谁提出的。 建武历史上是刘秀的年号，建安是汉献帝的年号，一个是开国皇帝，这一点李恒跟刘秀倒是有一点相似。 可建安这年号就有点不好，毕竟汉献帝那可是大汉四百年的亡国之君，虽然亡国跟他关系不大。 不过建安这年号，让顾承宁听着就有些不舒服，尽管他明白，以李恭的能力，不至于亡国。 可心里就是有点不得劲，不过他也不会公开站出来反对。 第二件事就是科举会试时间不变，跟往年一样，定在二月十五。 下来的事，顾承宁毫无关心，反正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 李恭的政策基本还是沿袭了李恒的政策，并没有太大的变动。 大朝会结束后，就进入了为期五日的沐休。 一直到初六前，没有特殊情况，衙门都是不办公的。 顾承宁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放烟花，想起自己上辈子，放个烟花都不行，每年过年，政府就明令禁止，不许燃放烟花爆竹，也不知道是那个王八蛋，一心想要将这个上千年的习俗取消。 说什么怕污染，怕火灾。 上千年了没有污染，就过年那会就污染了，那么多的厂房，汽车。 比起工业污染，这点污染屁都不是，至于火灾，平时不放炮，也依旧出现火灾，总之，提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这些所谓的专家，不是蠢就是坏。 第184章 李恭的变化 建安元年三月，文科殿试刚刚结束，礼部官员刚宣读完此次殿试三鼎甲，皇城上便盘旋着一群乌鸦。 三天后就有人上书，此乃祥瑞之兆，李恭一开心，不顾一些大臣反对，直接又大赦天下一次。 不到一年，两次大赦，让顾承宁感觉有点不对劲，如此行事，将置大乘律法于何地？ 接着就有人上奏，被贬谪的二皇子和四皇子是否可以召回京城，以彰显天子宽仁。 顾承宁对此是严重不同意的，当初若非他们是皇子，只怕如今墙头草都两米高了。 既然是彰显宽仁，那么既然已经回京，是不是该册封他们？ 毕竟李恒的儿子，李恭的兄弟们都册封了，总不能不封这两人吧？否则算什么宽仁？ 如果册封，那务必得封王，否则和没封有什么区别？ 如果封王，那他们以前所犯下的错，岂不是等于一笔勾销了？ 出这个主意的人根本没憋好屁。 可是李恭好像是想宽恕他们，在顾承宁看来，皇帝就是为了他那点名声。 三月二十日，又是一次大朝会。 别人什么话还没说，太常寺卿就蹦出来了。 “陛下，臣有本启奏。” 李恭自然没理由不让他说话。 “陛下，先皇两位皇子被废为庶人多年，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如今陛下登基，大赦天下，何不趁此机会，赦免他们二人。” “百姓都讲究骨肉亲情，何况天家，陛下此时赦免他们，正可彰显陛下宽广胸怀，海纳天下之仁。” “一派胡言。” 不等顾承宁说话，御史大夫便站了出来。 “陛下，二位皇子不择手段，戕害骨肉至亲，若是只为彰显陛下宽仁之心，便赦免他们，只怕以后天下人人效仿，长此以往，伦理纲常何在？” “康祖身为太常寺卿，掌管朝堂礼法，祭祀，竟然说出这等话，其心可诛。” 让顾承宁没有想到的是，此次反对的则是都察院一把手。 “陛下，臣以为，太常寺卿言之有理，陛下既然能赦免天下囚徒，为何不能赦免自己骨肉兄弟？” 这时候，大理寺卿站了出来。 顾承宁死死盯着他，你特么一个掌管刑罚的，破案子没你，管闲事你倒是挺积极。 “陛下，自前朝炀帝杀兄弑父，登上帝位，天下纲常沦丧，后又经历十余年战乱，即便先皇一统天下后，励精图治，然民间戾气未减，骨肉反目比比皆是。” “若陛下可以赦免两位兄弟，则当为天下表率，臣民们必定效仿，则家庭安定，国家安宁。” 这特么都行？ 李恭明显是动心了，看来人的性格很难改变。 李恭性格一直比较懦弱，当初在自己和李恒的劝说下，也为了能顺利登基，李恭彰显出了些许霸气。 然而，如今登基为帝后，他懦弱的性格又暴露出来了。 “萧爱卿，冯爱卿，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李恭直接询问他们二人。 萧羽缓缓的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两位皇子乃是先皇亲自下旨废黜，如今先皇尸骨未寒，此时提及此事，不合时宜。” “臣以为丞相所言有理。” 这一点也正是李恭担心的，毕竟他登基还不满一年，就对先皇的旨意置若罔闻，有些说不过去。 果然，这就有人拿出这个说事了，看来这件事暂时还不能提及。 “嗯，两位爱卿言之有理，此时提及此事，确实不合时宜。” 朝会结束后，萧羽和冯益叫住了顾承宁。 三人来到皇城一处僻静之地后，萧羽开口说道：“会宁侯，你以为陛下对于刚刚太常寺卿所奏之事是何看法？” 对于这两个人尖子，顾承宁也没必要隐瞒自己的看法，想来他们两人已经看出来了。 “我认为，陛下动心了。我和陛下自幼一起长大，陛下的性格我还是了解一些的，只怕以后，我大乘会迎来一波重文轻武的时节。” 冯益长叹一声。 “唉，我也看出来了，先帝之所以坚定不移的支持陛下继位，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看出了陛下这一点。” “如今天下承平，我等武人自然没有了用武之地，只是我担心，虽然如今北边只是偶尔南下劫掠，可他们想入主中原之心未死。” 萧羽也附和着点点头。 “兵部奏报，北狄部落首领淳焱已经统一了北狄六部，如今是北边实力最强大的部落，许多前朝和伪周贵族遗民都投靠了他。” “他们不仅学习我大乘文字，说我大乘语言，还学到了我大乘的耕种技巧。” “若是给他时间，日后他若是统一了北边全境，必然会南下入侵。” 顾承宁没找到萧羽的情报人员都渗透到了北边。 北边已经四分五裂了四十多年，这也是当初李恒能一统天下最重要的原因，否则，就当初那种情况，北边早打过来了。 可若是北边也出现了一个厉害的人物，在若干年后一统北方各部落，那大乘将国无宁日。 “那些暂且不考虑，二位今日虽然拖住了陛下，可难免日后还会有人提及，到那时候，只怕拖不住了。” 萧羽苦笑的看着顾承宁。 “不瞒你说，老夫的身体早就不大好了，若非陛下临终托付，我已经告老还乡了，只怕冯益你也一样吧？” 冯益也是无奈的点点头。 “唉，可不是吗？我比你还大五岁，今年已经六十二了，古人云，人活七十古来稀，我这把老骨头，在战场上受伤多次，早就不中用了。” “会宁侯，只怕日后，得靠你辅佐陛下了，你还年轻，又跟陛下情谊深厚，我希望你能好好辅佐陛下，劝诫陛下，亲贤臣，远小人。” 顾承宁也恨不得跟他们二人一样苦笑，今天这事，跟自己息息相关。 当初二皇子派人刺杀的可是李恭呀，他都能释怀，自己怎么劝？ 况且当初这两人的案子都是自己办的，今日朝会，李恭却没有询问自己意见，想来他是明白，自己一定会反对的。 萧羽和冯益在朝堂之上威望很高，还能压得住那些大臣，若是他们二人离开，谁还能压制那些人？ 就凭自己，将朝中之人已经得罪光了，人家不找自己算账就算好的了。 自己这个按察司都督看起来威风凛凛，位高权重，实际上只要皇帝要收拾自己，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第185章 我顾承宁是会杀人的 自己以前想的太简单了，觉得只要忠于皇帝，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之前确实如此，因为李恒是开国皇帝，他见过的事太多了，加上自己是他从小养大，还有自己父亲与他的情谊，他自然会对自己信任，袒护。 可李恭不一样，他虽然名义上是嫡长子，可内心里，他一直很自卑，毕竟自己的亲生母亲只是个美人，即便如今他登基为帝，可他的亲生母亲并没有因此提高地位。 而是跟其他先皇妃嫔一样，被迁往永福宫居住。 毕竟名义上，他的母亲是程霜。 现在顾承宁不这么想了，以前的李恭毕竟只是个太子之位都不稳的皇子，如今他却是大乘皇帝。 一句话便可以定他人生死的存在，或许他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不过要是他真的依靠文官集团，那罢去自己的官职也是迟早的事。 建安元年六月。 以中书令为首的大臣上书，请为皇帝生母上尊号，尊为皇太后。 按礼制，李恭是程霜的儿子，跟他亲生母亲已经没有关系了，最多只能封为太妃。 这种为亲生母亲上尊号的事，那帮文人是最反对的，可如今居然由文臣提出，这很滑稽。 虽然这几年有御史和一些大臣反对，可中书省都是这个态度，其他人反对又有什么作用。 至于武将，对于这种事情，他们一向是不过问的。 在少量的反对声和大量的支持声中，李恭硬生生的拖了半年。 终于，在建安元年，腊月初八，还是忍不住布告天下，尊生母为皇太后。 此时的萧羽和冯益已经卧病在床，李恭再也不怕别人反对。 建安二年三月，萧羽辞官回乡。 五月，冯益病逝，赵国公爵位由其长子冯广承袭。 建安二年，七月初十，大朝会。 太常寺卿再次提及了让李恭赦免李谦和李沣。 顾承宁觉得如今自己再不发话，只怕朝堂之上就没有人说话了。 于是顾承宁缓缓走出来。 “陛下，臣以为，此事断然不可。” 太常寺卿不屑的反驳顾承宁。 “会宁侯，莫非你还对当年吴王殿下指使人行刺你的事耿耿于怀？这也太小心眼了，陛下都能宽恕其弟，你却不能原谅吴王殿下。” 顾承宁脸色铁青，转头瞪着他。 “你闭嘴，口口声声吴王殿下，你将先皇置于何地？李沣是先皇亲自下旨废黜的，你难道有意见？” “你！” 太常寺卿被顾承宁怼的说不出话，顾承宁却继续说道。 “李沣虽然是先皇子嗣，陛下兄弟，可他一日未被赦免，一日就只是平民，你一口一个吴王殿下，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当年就投靠了他？” 顾承宁转过头对李恭说道：“陛下可还记得，当年的二皇子，是如何对待陛下的，若是那日他成功了，只怕如今这龙椅上坐的就不是陛下，而是李沣了。” “放肆，大胆。” “顾承宁，你这是大不敬。” “……” 大殿里立刻就响起了一群人怒喷顾承宁的话。 可顾承宁完全不在乎，接着说道。 “陛下，臣说句不敬先皇的话，若非李谦和李沣是皇子，他们怎么可能只是被废为庶人就结束了，岂不知他们那些属下，不仅自己身首异处，连同他们的家人都被杀了。” “若是陛下只是为了他们口中所说彰显胸怀，宽仁，那陛下两次大赦天下，已经让天下百姓看到了陛下的宽仁之心。” “试问，如果陛下赦免他们二人，那先帝的旨意便不被世人在意，我大乘的律法又有何约束之力。” “况且，若是陛下赦免他们，那李沣吴王的封号要不要恢复，李谦要不要册封为亲王？” “如他们这样豢养杀手，刺杀储君，草菅人命的人，都能安然无恙的当他们的亲王，那其他王爷们又该如何想？满朝文武又该如何想？” “他们会想，既然，豢养杀手不违反大乘律法，戕害储君，兄弟，最终都会赦免，那自己为什么不能照做？” “长此以往，我大乘律法便形同虚设，若是人人效仿，不出十年，我大乘必将内乱，太常寺卿张华，心思何其歹毒，真是该杀！” 顾承宁一番慷慨陈词，让李恭也吓了一跳。 确实，如果赦免他们，那李沣的王位是不是要恢复，李谦是不是也要封为亲王，否则就是厚此薄彼。 一旁的太常寺卿张华此时汗流浃背，他没想到顾承宁能扯这么远。 不行，他必须反驳顾承宁，最好将皇帝的想法打乱，将祸水东引。 “顾承宁，你虽说的大义凛然，可谁能保证你没有私心？” “按察司霸道蛮横，整个乘国，提起按察司，谁人不是惊恐万分，朝堂诸公，谁不是畏惧按察司如虎？” “按察司巧立名目，在京城赌场，青楼收取好处，更是开设赌场，大肆敛财，滥用私刑，枉杀无辜，这才是我大乘毒瘤，陛下，臣请罢按察司，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张华说完，朝堂上一少半人都跪了下来。 “陛下，请罢按察司，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其他没说话的，也没有替顾承宁求情的。 这就让李恭很为难了，他知道，如果没有顾承宁，没有按察司，他不一定能登上这个皇位。 可他现在要收拢人心，满朝大臣都没有人给顾承宁说话。 牺牲一个按察司，能换来朝臣的拥护，这笔买卖划算，大不了事后再补偿顾承宁等人。 至于赦免李谦和李沣的事，还是算了，顾承宁说的没错，他们回来后，自己该如何面对他们？ 给他们封王，不，自己的儿子都没封王，给他们封，自己又不傻。 “李谦和李沣是先帝废黜的，朕怎可违背父皇意愿？做大逆不道之人，赦免他们二人之事，以后休要再提。” “按察司行事强横，不得民心，即日起，罢去按察司，按察司各地人员就地解散，京城人员，暂留京城，等候安排。” 顾承宁此时心里哇凉哇凉的，可他没办法。 一旁的张华，以及朝中大臣，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退朝之后，顾承宁刚走出皇宫，来到承天门外，张华笑眯眯的跟了上来。 “会宁侯留步。” 顾承宁转身看着得意的张华，气不打一处来。 “会宁侯，以后无官无职，正好在家保护妻儿，你得罪的人太多，小心再惹出侯府被屠之事。” 这话连一旁许多大臣都听不下去了，守门的羽林卫军官也对张华这话嗤之以鼻，更何况顾承宁呢。 “张华，你真是活腻了，你忘了，我顾承宁是会杀人的。” 说完，他直接从身旁的羽林卫军官腰间抽出佩刀。 片刻之间，刀从张华脖子上划过，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第186章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正从皇宫走出来的官员吓了一跳，甚至有人直接吓的坐在地上，特别是刚才那些弹劾顾承宁，请罢按察司的官员。 羽林卫很是吓坏了，在皇城动刀，这是在挑衅皇权呀。 “来，来人。” 随着羽林卫官员的叫声，一群手持长矛的羽林卫将顾承宁围了起来，顾承宁丢下刀，啐了一口。 “呸，他娘的，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呀？老子几年没杀人了，你真当我好欺负呀。” 在皇城杀人，顾承宁也算第一人了，关键杀的还是当朝三品的太常寺卿。 上千官员，围在皇城，刚才在太和殿痛斥顾承宁和按察司的人此时全部哑火了。 此时，也没有一个人上前，就连羽林卫也只是围着，他们可清楚顾承宁的功夫，万一自己上去，顾承宁动手，那自己就和张华一个下场。 有人赶忙跑回太和殿想要告知皇帝。 中书令见此情形，也不敢上前，如今能劝说顾承宁的，就只有冯威和常山了，或许还有常川。 中书令走到常川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 “西宁侯，你还不上去劝劝顾承宁。” 常川转身瞪了一眼中书令。 “老王，你们不是挺厉害的吗？你让那些请罢按察司的人去劝呀，找我干嘛？我老了，还想过两天安生日子，既然你们这些文臣容不下我们这些勋臣，也罢，明日我就向陛下递辞呈，回家颐养天年。” 中书令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顾承宁看着围着自己的羽林卫，怒斥一声。 “让开。” 羽林卫犯难了，让开，放顾承宁离开，那他们就算失职了，不然，万一他动起手来，那又怎么办。 见他们不上路，顾承宁径直往前走。 “想杀我立功的大可以上前，否则就退开，本侯杀人，自会去刑部自首，滚。” 比起受罚，还是保命比较重要，羽林卫的人赶忙让开了一条道。 顾承宁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当李恭知道后，也是震惊不已，他虽然很愤怒，可他明白，今天是他亏欠了顾承宁。 可顾承宁如此做法，分明是对自己不满，可如今他也不能责罚顾承宁。 毕竟，谁都清楚，若非顾承宁，他早在七年前就死了。 如果他想亲自责罚顾承宁，只怕会让更多人寒心。 一时间，身为皇帝的李恭竟然不知道怎么处置。 “陛下，顾承宁离开了，不过他说了，会去刑部自首。” 李恭松了一口气。 “传旨刑部，依法论罪。” 刑部尚书李永年还在皇城，听说顾承宁要去刑部自首，老态龙钟的李永年赶忙跟着出了皇城。 当李永年回到刑部，顾承宁已经坐在刑部大堂了。 “哎吆，李尚书，等你许久了，我要没记错，你在刑部尚书的位子上已经十多年了吧？” 李永年坐在顾承宁身边，长叹一声。 “唉，老夫已经六十有五，能在刑部尚书位子上安然致仕，就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有别的奢望。” “倒是你，你今天也太冲动了，那张华怎么说也是本朝第一个探花郎，官居三品的太常寺卿，你说杀就给杀了，还不知道陛下如何处置。” 顾承宁却和没事人一样，反正已经杀了，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反正自己有丹书铁券，死是死不了的，最多褫夺了自己的侯爵。 “李尚书，他张华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投机之徒罢了，想借着打压我的名头，在朝中提高影响力，他算盘打错了，这下好了，命都丢了。” “他既然已经达到目的了，还不肯罢休，对我讽刺挖苦，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吗？” “说什么？” 李永年有点好奇的问道。 “他竟然说让我在家好生保护妻儿，当心再出现当年侯府被屠的事。” “我自从接手按察司以来，兢兢业业，大公无私，为了剿灭前朝和伪周余孽，这才让他们杀进侯府，致使我侯府二十三口人冤死。” “就连我刚纳的两房小妾都死了，还有我那未足月的孩子。” “如今竟然有人用这个事讽刺我，别说他一个太常寺卿，哪怕是中书令，尚书令，门下侍中，我也照杀不误。” 李永年当然相信，可杀人自然容易，可这是要付出代价的，不划算。 “唉，事到如今，还不知道陛下怎么处置你呢？即便陛下想轻饶你，只怕有人不答应。” “无妨，脑袋掉了碗大个疤，随便他们。行了，我是来自首的，将我关起来吧！” “好吧！” 顾承宁杀张华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百姓们许多都赞叹顾承宁，可那些读书人和一些跟顾承宁有过节的官二代们却都在骂他。 按察司被罢免，门上贴上了封条。 数千人不知何去何从，最重要的是全国按察司人员有几万人。 这些人都是这些年辛辛苦苦发展起来了，就这样散了。 其他地方的人员还好，大多都隐藏着身份，可京城里各处的人员如今却遇到了难处。 没有按察司的庇护，他们随时会被以前为了查案得罪的那些人报复。 以前从各衙门抽调的官员，如今却没有衙门要他们。 按察司名下的两家赌坊也被查处了，青楼和赌坊自然高兴，以后不用像按察司交供奉了。 张华的夫人汪氏，儿子张尘，竟然去了皇城门口，敲起了登闻鼓，要求顾承宁杀人偿命。 不过他们肯定是想多了，这怎么可能？ 皇帝被这鼓声折腾的也不轻，可又不能拿他怎么样，毕竟人家男人，父亲被杀了。 可顾承宁已经自首了，皇帝只能让人下旨，命三司会审，这才打发了他们。 四月初十，刑部大堂，都察院，大理寺，刑部主官到齐。 汪氏和张尘也到了，随着张永年惊堂木响起，顾承宁晃晃悠悠的来到大堂。 “见过三位了。” 说完顾承宁走到一旁负责记录的文书身旁。 “麻烦起来一下，借椅子一用。” 那文书自然不敢拒绝顾承宁，直接起身站到一旁。 顾承宁提起椅子，放到一旁，一屁股坐了下来。 第187章 杖责二十 见顾承宁坐在那里，汪氏不愿意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儿子张尘也跟着跪了下去。 “三位大人，他顾承宁杀了我家老爷，居然还能坐着，我不服。” 不等三人说话，顾承宁先开口了。 “你不服，还能咬我不成？据我所知，张华可没有为你请封诰命，你就一个官眷身份，跪着也就跪着了。” “至于你这儿子，连秀才也没考中吧，不过是凭借张华，入了国子监读书而已，去年秋闱，还不是名落孙山。” “你们跪着也合理，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乃先帝亲封会宁郡侯，世袭罔替，单从勋爵品级论，我乃从二品郡侯，总不能去跪他们三位吧？” 这些话，将汪氏噎的无话可说，堂上的大理寺卿也开始庆幸，幸亏自己刚才随大流，没有针对顾承宁这一点，否则怕是也会被他喷。 李永年一拍惊堂木。 “好了，会宁侯，你当众杀害太常寺卿张华，你可认罪？” “我认罪。” 他正大光明的杀了张华，那么多人看着，不认罪还能怎么的？ “好，两位，既然顾承宁已经认罪，那咱们就依法论罪吧！” 御史大夫和大理寺卿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汪氏这时候脸上才露出了些许安慰。 “杀害朝廷重臣，依照律法，当处绞刑，家人没入贱籍，不得科举，不得为官……然杀人者为朝廷勋贵，则可免于绞刑，改斩刑，祸不及家人……” 李永年叭叭的说了一大堆，听的顾承宁都有些烦。 “然会宁侯乃高祖皇帝册封开国郡侯，赐丹书铁券，故此可免去死刑……” 一听到可以免于死刑，汪氏立刻不愿意了。 “自古以来，杀人偿命，凭什么他顾承宁可以免于死刑？” “就凭老子有丹书铁券，怎么，你不服呀？” 顾承宁站起来说道。 李永年再次拍了惊堂木。 “会宁侯，你可否请丹书铁券，免于死刑？” 废话，李永年这是怕自己忘记了吗？还专门提醒一次。 “这还用说吗？当然得请了。” 这时候一名刑部郎中走了进来。 “禀尚书，会宁侯夫人携丹书铁券，在门外请求入堂。” 我靠，说什么来什么。 “请会宁侯夫人进来。” “是。” 不一会，程锦和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江贤。 只见他手捧一个精致托盘，托盘里用锦帛装饰，上面放着的正是丹书铁券。 程锦走上前，微微一服。 “见过三位大人。” “夫人免礼。” 顾承宁走到江贤身边，接过托盘。 “此乃太祖皇帝亲赐丹书铁券，诸位需要验证吗？” 这玩意还需要验证？他们三人可不敢，毕竟谁都知道，顾承宁有这玩意，之前杀耿逸，就用了一次，满朝皆知。 “不需要了。会宁侯请出丹书铁券，可免去死刑，然死刑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顾承宁当堂杖责二十。两位，可有意见？” 两人当然没有意见，人家丹书铁券都搬出来了，他们还能有什么意见？ 顾承宁一听还要挨打，不由得感叹，这丹书铁券还分等级呀，自己要是个国公，那就不用受此刑罚了。 因为人家国公的丹书铁券后这些，恕卿九死，子孙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 什么意思，就是可以免死九次，子孙免死三次，如果犯了普通罪责，司法系统不得责罚，说白了，犯了死罪，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罪，都可以免死，而且不受任何责罚。 而他作为郡侯，丹书铁券就有点坑了。 恕卿五死，子孙三死，或犯常刑，有司可酌情轻判。 意思他可以免去五次死刑，子孙三次，可是死罪可以免，但是还得责罚，只不过，这个责罚可以由司法系统酌情轻罚。 所以，李永年才判杖责顾承宁二十，也就是打二十棍。 可别小看这二十棍，要是真打，别说二十棍，十棍子下去，骨头都会被打断的，身体不好的人，二十棍子下去，不死也剩下一口气。 这玩意可不是打屁股，而是打背，不过，负责杖责得都是专业的人，他们可以掌握轻重。 有的人看着被打的挺重，实际上根本没有伤筋动骨，而有的人看着不严重，实际上全是内伤。 “来呀，将顾承宁拉下去，杖责二十。” 两个刑部衙役上前。 “侯爷，请。” 顾承宁被带到旁边的偏房里。 一张专门趴着的类似板凳的东西，人趴在上面，手脚要被锁住，防止逃脱，还有犯人乱动，打错地方。 一个衙役走上前。 “侯爷，请脱了外衣。” 顾承宁没办法，只能脱了衣服，然后主动趴在上面。 衙役正要锁他的手脚，顾承宁不愿意了。 “去去去，这点痛，本侯扛得住，不用锁了，不过你们下手可要轻点呀，毕竟我和你们尚书大人关系不一般。” 一个负责刑罚的衙役说道。 “侯爷放心，刚才我们头都关照过了，侯爷一心为公，按察司虽然凶狠，可对待我等这样的小人物和百姓，却从未为难过。” “我等知道怎么行刑，只是侯爷还得配合我等，一会惨叫几声。” 顾承宁淡淡一笑，这帮人还怪好的。 “行。” 不一会，隔壁就传来了顾承宁的惨叫。 二十下打完了，一个衙役走了进来。 “禀大人，行刑完毕，会宁侯晕过去了。” 程锦和一听，顿时急了。 李永年见此情形，赶忙说道。 “夫人不必惊慌，侯爷乃习武之人，想来是侯爷这些天未休息好，身体虚弱，这才导致昏迷，好在崔神医就住在侯府，来人，送会宁侯回府。” “遵命。” 尽管汪氏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可她也无能为力，人家是开国功臣之后，有保命符，当初的鄂国公不是也拿他没办法吗？ 后来为了报复，还把自己爵位都折腾没了。 “退堂。” 随着李永年惊堂木最后一次响起，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 这就是顾承宁当初为什么去刑部自首，而不是去大理寺。 去刑部，大概率三司会审主审就是刑部尚书李永年。 李永年这人怎么说也是当初跟着李恒打天下的人，尽管当时李恒已经拿下了大半个天下，连伪周都快灭了。 可毕竟不是那些开国后征兆的，也并非科举上来的，再就是，李永年这人比较正直，这也是他做了十几年刑部尚书没挪窝的原因。 至于大理寺卿和都察院御史大夫这两人，实际上跟顾承宁也没有什么恩怨，甚至有时候还挺佩服顾承宁的。 可他们毕竟是文官集团的人，对付顾承宁这等人，他们只能随大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188章 赐药 顾承宁被衙役抬回了家中，趴在床上，幸好有崔文华在。 此时顾承宁背上血淋淋的，程锦和和许靖芸很是担心。 “这京城待着也太危险了，动辄被杀被打，还不如在宁州待着舒坦，起码不用担心这些。” 许靖芸不由得开始抱怨起来。 “是呀，我看等你伤好了之后，你还是向陛下请命，咱们回宁州吧！” 程锦和也附和道。 崔文华一番查看过后，拿出了一些药粉，开始给顾承宁上药。 “看来刑部的衙役对你手下留情了，看着血次呼啦的，实际上都是皮外伤，未曾伤到筋骨。” “嘿嘿，是呀，我本以为天下人都对我以及按察司抱有成见，畏我如虎，不曾想，底层人还是看的见按察司的好。” “那几个衙役确实对我手下留情了。” 程锦和立刻反驳他。 “谁知道人家是不是因为怕你，这才手下留情，按察司罢了也好，这个破都督当着多招人恨，你在按察司三年多，府里出了多少事，多少人命搭了进去。” 顾承宁不好意思的打个哈哈。 “夫人说的是，只不过你只看到好处，没看到坏处，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陛下，不是先帝。” “他可以为了名声赦免自己的兄弟，可以为了笼络文臣罢免我，说不定那天也可以为了平息某些人的怒火，杀了我。” 程锦和吓了一跳。 “这，这不至于吧？你为了他的太子之位安稳，可是做了不少事，况且你们从小一起长大……” 顾承宁打断了程锦和的话。 “那又如何？历史上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事还少吗？况且我连良弓，走狗都算不上。” “不过陛下要真是如此做，我倒还挺欣慰，自古无情帝王家，一个合格的君王，就是不能有太多的人情味。” “只是，我担心的是他要是为了拉拢文臣，却打压勋臣武将，会导致朝堂的平衡关系，一旦失衡，长此以往，朝堂不稳，边境不宁。” 程锦和不懂这些，不过她看着顾承宁一身伤痕还想着朝堂的事，就不开心。 “你都这样了，还操心朝堂的事，你搞搞清楚，你既不是内阁大臣，也不是六部尚书，如今连官职都没有，还操那么多心。” 顾承宁听着程锦和这话，他不愿意了。 “你懂什么？我们是世袭的侯爵之家，要是朝堂不稳，边境不宁，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就会闹事，那些贪腐的大臣这就肆无忌惮起来。” “长此以往，必起祸乱，到时候，天下群雄并起，我顾家的爵位啥事到头了，这倒事小，只怕到时候，顾家大难临头，断子绝孙。” 顾承宁想的确实有点多，不过这一点也不是不可能，历史上两世而亡的朝代不是没有。 遇逢乱世，起义军四起，他们这等勋爵之家最容易被灭门，他可不想自己的后人传了几代就没了。 不过他操心也是白操心，他又不是皇帝。 “侯爷，夫人，宫里来人了。” 刘猛这时候来到门口禀报。 程锦和只能去前院。 此时公公正站在院中。 “原来是侯公公，程氏有礼了。” 程锦和微微一服。 侯公公赶忙说道：“夫人折煞老奴了，陛下得知侯爷被杖责二十，命我送来上好的药品。来人。” 侯公公身后两人手里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几个瓷瓶。 程锦和赶忙跪了下来。 “侯爷卧床，不能亲自谢恩，我替侯爷谢过陛下隆恩。” “夫人，请起。” 程锦和起身让下身接过药品。 “药品已经送到，老奴就先回宫复命了。” “公公慢走，刘猛，替我送侯公公。” “是。” 虽然有崔文华在，不过宫中名贵药材多，配置的药品自然也是上乘。 半个月后，顾承宁已经生龙活虎了。 他已经上了奏折，请命回宁州去，然而皇帝迟迟没有准许。 这一日，他正在府中教五岁的儿子习武，刘猛却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禀侯爷，魏国公次子来了，请崔神医去府里一趟，另外，魏国公请侯爷过府一趟。” “好，我知道了，先将人请进前厅，我稍后就到。” 顾承宁赶忙换了身衣服，叫了崔文华一起来到前院厅堂。 此时前厅里坐着的正是萧羽的次子萧冉。 “见过会宁侯。” “怎么回事？ 萧冉一脸憔悴的说道：“本来家父打算明日启程回乡，不曾想，今日早上，却突然卧床不起，母亲让我来请崔神医，父亲却叮嘱我，让我请侯爷过府一趟。” “好，我们这就出发。” 来到魏国公府，萧冉直接领着两人去了后院内宅。 萧羽坐在床上，身后垫着被褥，就这样靠着。 顾承宁两人分别施礼结束后，崔文华开始替萧羽诊脉。 崔文华表情凝重，顾承宁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老崔，你我是老相识了，有话尽可以直说。” 萧羽聪明，从崔文华的表情便看出来自己只怕已经病入膏肓了，于是便让崔文华直言。 崔文华放下手后，叹了口气。 “萧兄，恕我直言，你的病乃是经年累月，心力憔悴，太过操劳而致，同太祖皇帝的病如出一辙，好在如今你已经辞官，日后有些事，你还是少操心，安心静养才是。” “老崔，你老实说，我还有多长时间？” 崔文华有点为难，他确实不好直说，按照萧羽这情况，最多呢不会超过一年。 可这种话他可以对萧羽说，却不好对家属说。 “老崔，无妨，他们都有准备。” 见此情形，崔文华也不再隐瞒。 “唉，多则一年，少则三月，眼下不可劳累奔波。” “哈哈哈！” 没想到萧羽居然还能笑出来，可一旁的萧夫人却老泪纵横。 “我本以为我活不了几天了，没想到还有几个月的寿数，落叶归根，我即便死，也要死在家乡，你不用劝，萧诠。” “儿子在。” 萧羽的长子萧诠上前跪到萧羽面前。 “明日咱们照常启程，我自离开家乡后，三十多年了，从未回乡，每次你祖父母的祭日，都是你们兄弟替我回去，如今我要去见你祖父母了，我想葬在他们身边。” “儿子，知道了。” 第189章 再回宁州 等嘱咐完儿子后，萧羽便让所有人出去了，只留下顾承宁。 顾承宁知道萧羽是有话跟自己说，便来到床边坐下。 “老国公，有话你就直说吧！” “唉，本以为我和冯益离开后，陛下会倚仗你，没想到，按察司就这样没了，听说你也已经上奏陛下，要回宁州了？” “正是。” 萧羽不禁担忧起来。 “当下朝中开国老臣所剩无几，前几天，西宁侯常川，永川侯刘贞，安化侯詹恢纷纷请辞，朝中自然没有几个开国老将。” “听闻北边的北狄部落已经兴起，若是几年后他们一统北方草原，只怕到时候，会是我大乘劲敌，那时，我大乘再无历经战阵的将军，如何能抵挡他们。” “得提醒陛下，先发制人，决不能让草原一统。” 顾承宁无奈的摇摇头，这种事皇帝不会看不出，怕只怕朝中有人提出来，那些儒生也未必会在乎。 整天把天朝上国挂在嘴边的文臣们，对勋臣武将无时无刻不在打压。 先帝在时，他们无论如何也压不过武将，可如今，开国勋臣们死的死，辞官的辞官，病得病。 现如今，他们可算找到机会了。 “老国公还是安心养病吧！这些事情自有人操心，你我已经离开朝堂，这些事还是少操心。” “唉，你说的对，我昨日已经向陛下上了奏折，陈清厉害，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至于陛下在不在意，就不是我所能掌控的了。” 接下来，萧羽又给顾承宁讲了一些过去的事，最后，他让顾承宁在卧室墙壁的一幅画中拿出了一个盒子。 顾承宁取出盒子，在萧羽的要求下，打开了盒子。 “这里面是一封先帝遗诏。” 顾承宁打开遗诏后很是震惊，因为里面还有一张地图。 遗诏是给萧羽，冯益还有顾承宁的。 大概意思就是，尽力辅佐李恭，若是李恭德不配位，可拿出遗诏，废黜李恭，拥立九皇子李京为帝。 显然，李恒是一直不放心李恭的，他之前一直对李恭的太子之位不太支持，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后来改变态度，大概是怕九皇子太小，即便立他为太子，以后继位也很艰难，搞不好还会弄出来一些更大的事，比如皇子兄弟相残，比如他的生母赵昭仪母凭子贵，垂帘听政，或者辅政大臣架空天子。 原来李恒最看中的是九皇子，顾承宁清楚记得，他离开皇宫时，这位九皇子还没出生呢，如今也不过十五岁。 然而这封遗诏这时候又有什么用呢？ 李恭已经登基两年，地位已经逐渐稳固，否则他怎么可能为了拉拢文官，连顾承宁这个最大的助力都放弃了。 即便李恭以后无所作为，甚至导致天下纷乱，他们也不能拿出这份遗诏，否则就是谋逆。 李恒怎么能想着这么一招呢，这显然没什么卵用。 不过让顾承宁感兴趣的是那张地图。 “这图中最中央的位置是蓟县城外二十里处的山脉。当年先帝拿下赵启，灭了伪周后，将伪周各大府库的钱财都藏在此处了，知道这事的，就我和先帝。” “我时日无多，冯益也老了，只怕也活不了几年了，他那一身伤病，我们俩还不知道谁走在谁前面呢。” “这封遗诏和地图就交给你了，你愿意留着或是处理掉都行。至于那些财宝，若是日后你遭遇了祸事，可携带这些财宝，去他国避难。” 我靠，萧羽还真是，这些财宝他留给自己子孙不是更好？为什么要留给自己？ “老国公，你……” 萧羽挥了挥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之所以交给你，还是希望若是有一天我大乘遭遇危机，你要是有能力尽一份力，就尽量尽力，实在无能为力，那便是天注定的事。” 看来萧羽也明白，这份遗诏没什么用，不过萧羽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如果乘国真有那一天，自己这种要威望没威望，要权力没权力的人，即便手握巨额财宝，又怎么可能有能力号召天下。 “我知道了。” 离开魏国公府，顾承宁心里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李恒聪明一世，怎么会糊涂一时呢？ 皇宫里。 李恭看着顾承宁的奏折，久久不知怎么批复。 他不想顾承宁离开，毕竟能跟自己说心里话的，除了顾承宁，只怕以后自己生母了。 可顾承宁和他母亲不一样，他不仅和自己感情特殊，而且是先帝留给自己的人，也很有能力。 所以他想顾承宁留下来，哪怕没有官职，但是也可以上朝参政，这样一来，顾承宁不仅可以留下帮自己，也能堵住那帮文臣的嘴。 然而，谁都不是傻子，顾承宁受了委屈，怎么可能留下来。 所以李恭已经犹豫了好几天，就是没有批复。 要说之前顾承宁或许还没打定主意离开京城，现在的他恨不得立刻离开。 既然李恭迟迟没有答复，那自己就每天上一奏折。 最终，过了五天，李恭还是批了，因为他没有任何理由留顾承宁在京城。 光是他杀张华这一点，文官集团就容不下他。 按察司没了，冯威来按察司前，本就是五品文官。 加上他在按察司一直是管理各种杂事，又是赵国公之子，张华死后，太常寺少卿补了他的缺，冯威被调任太常寺，做了太常寺少卿。 至于常山，他不仅是西宁侯次子，还是当朝驸马，凭借李姝和李恭的感情，加上常山跟随顾承宁时，本就是龙武卫中郎将，所以他又被调回龙武卫，继续做中郎将。 只不过跟着顾承宁十几年，到头来还是回到了原点。 一二三处各监事，本来也是从各部抽调的，所以也安排了去处。 只有四五六处监事是顾承宁让常山招募的，如今没了去处。 周扬本就是武举人，家里是商户，他回家跟着父亲经商了。 而武胜也有后台，继续回到漕运衙门巡检司，做了巡检。 而万清和四五六处监事一样，都是招募来的，如今也没了去处。 好在按察司这两年积累了不少钱财，这些朝廷都是不清楚的。 顾承宁就安排冯威和常川，将钱财分给大家。 按察司几万人，京城几千人，分到手也不算多，其他各地的暗探每人到手不过一二两银子。 没处可去的万清和其他三个监事表示，愿意跟着顾承宁。 顾承宁也没有拒绝，他不能把他们几个当门客，因为大乘律法，严禁豢养门客，他也不能将他们当下人，所以只能安排他们作为侯府卫队待在自己身边。 五日后，顾承宁离开京城，这一次，他是偷摸走的，谁也不知道。 八月，时隔三年，顾承宁又回到了宁州。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过了一个中秋。 第190章 老熟人 建安三年三月。 李恭正忙着商议如何应对北边的事，他也不希望淳焱越来越强大，最后统一北方草原。 已经辞官的冯益上书，要想阻止草原统一，不需要费一兵一卒，只需要朝廷拉拢草原的克烈部和阿史那部就可以。 北方草原自四十年前可汗阿史那·耶云去世后，就四分五裂，各部落欺负新可汗年幼，便不再听从阿史那部号令。 如今的阿史那家族，虽然有可汗之名，却没有可汗之实。 前年，阿史那·耶云的孙子，阿史那·努比继位，他一心想要再现阿史那家族的风光，一统草原。 而克烈部和北狄六部乃是世仇，他们是绝对不会难看这北狄部落强大起来的。 可如今两部加起来，实力也抵不过北狄六部，所以，只要朝廷支持这两部，给他们一些好处，比如粮食，铁器，借此机会让他们臣服大乘。 如此一来，这两部定然会跟淳焱死磕到底，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大乘只需要付出很小的代价，便可以让他们互相争斗，只要草原一天不统一，大乘就能安心发展，积攒实力。 等到实力提升，有一支实力雄厚的骑兵，朝廷便可以以协助藩属国的名义，出兵进入草原，重创草原各部，如此一来，能给大乘创造几十年的安宁。 然而，冯益这个建议，遭到不少人的反对。 他们认为北狄六部想要统一草原，短时间内是做不到的，要是朝廷支持克烈部和阿史那部，那么这两部实力增加，要是他们灭了淳焱，那转过头便会对付大乘。 可他们完全不考虑淳焱短短数年，便可以统一北狄六部，说明这个人的能力很强，要是任凭其发展，到时候还谈什么渔翁之利。 然而，那些人不是想不到这里，只是一旦按照冯益的想法来，那朝廷就要开始训练骑兵。 如此一来，好不容易打压下去的武将地位，将再次得到提升。 再有就是，前朝末年，草原都没南下，如今他们更不敢轻易南下，毕竟他们各部人口加起来，也不过两百万。 而大乘有四千万人口，光是常备军队都有十几万。 更别说还有军户五十万，一旦开战，大乘可以组建六十多万的军队。 恰好，这时候阿史那部派来使臣，表示他们和克烈部愿意臣服大乘，奉大乘为宗主国，希望大乘给他们支持，他们现在最缺粮食，盐铁，希望大乘能赐给他们一些，或者可以互市。 然而就在李恭和大臣商议的时候，北狄六部也派来了使臣，他们也表示愿意臣服大乘，尊大乘为宗主国，也想开互市。 这几年，淳焱一统北狄六部，积攒了不少钱，此次使臣前来大乘，早就将大乘的情况摸清楚了。 朝中一些大臣，他们都送了重礼，以前有按察司在，他们都不敢贪墨，如今按察司没了，这些平时里仅靠俸禄过活的官员可算放飞自我了。 他们收了淳焱的钱，自然向着淳焱。 于是乎，在许多朝臣的支持下，大乘居然接受了淳焱的称臣，册封淳焱为归义郡王，并许诺可以在并州边境与北狄互市。 而阿史那·努比的使臣，则被赶了回去。 就在使臣返回草原时，在银州，被响马劫杀。 阿史那部认为，他们的人是被大乘杀的，于是对大乘展开了报复，即便他们正面要应付淳焱，然而依旧派了一万人南下银州边境，对银州治下延津县疯狂劫掠，几乎将延津的男丁杀光，女性则全部掠回草原。 当卧病在床的冯益听到这个消息，一口血喷了出去，没两天，便去世了。 顾承宁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是三个月后了，朝廷已经和北狄开了边市，他们用牛马，皮货，马匹，换取了大乘的盐铁，粮食，甚至书籍。 如此一来，大乘的官员们倒是得到了好处，可百姓商户却蒙受了损失。 比如，随着大批牛羊，皮货进入大乘，大乘的皮货，羊肉价格降低了不少，那些做皮货生意的商人，亏惨了。 而那些养羊的百姓，倒腾羊的商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失。 甚至，大乘的官员竟然偷偷吃起了牛肉。 这些官员家属大肆采买皮货做成衣服，平时偶尔吃一顿的羊肉，现在一个月能吃上好多次。 可这些东西，对于百姓来说，他们永远也消费不起。 面对朝廷如此的做法，顾承宁忧心不已。 朝廷除了得到一个名义上归复的北狄六部的藩属部落，连国都算不上，其他什么也没得到，还得罪了阿史那部和草原其他部落。 最重要的是，阿史那部才是草原上的正统。 可是顾承宁对此无可奈何。 八月，宁州刺史换人了，新刺史是顾承宁的老熟人，林志远。 这些年他们一直在西域，若非林志远非要去，只怕他也如今最少也是六部侍郎了。 十几年前，他就是中州司马了，后面做了户部郎中，十几年过去了，他只做了中州刺史，升了一品两级。 让顾承宁疑惑的是，林松和林柏跟着来就罢了，怎么林言溪也跟着来了。 六月底，安顿好的林志远，带着一家人来到侯府。 作为宁州一把手的官员，来拜访顾承宁这个郡侯是很正常的，更何况顾承宁对林家还有恩。 可林志远带着全家来，这就让顾承宁有点尴尬了，毕竟自己以前可是想做林家女婿的。 不过顾承宁夫妇还是热情的接待了他们，毕竟除了顾承宁，程锦和的父亲程晖和林志远关系不一般，而程锦和和林言溪更是闺中密友。 她们已经多年未见了。 林志远不光带着夫人，儿子女儿，还有几个小孩子，两个妇人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 分宾客坐下后，为了不使顾承宁尴尬，程锦和便拉着林言溪离开了，还带走了几个孩子。 等她们离开后，顾承宁才感觉轻松了许多。 “林刺史，林夫人，这些年在西域可还安好？” “还好。” “宁州对于林刺史来说，也不算陌生了，可毕竟十多年过去了，以后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多谢侯爷。” 第191章 土匪按察军 林松和林柏和顾承宁年龄相仿，如今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 顾承宁看着这一家子，便询问道：“住处可安排妥当？” “朝廷体恤老臣，已经安排了一座宅子，就在刺史府不远处的兴义巷。” 顾承宁点点头，看向了林松和林柏。 “两位公子这些年跟着林刺史去了西域，也未曾参加科考，如今回来了，可准备明年的乡试？” 林志远摇摇头。 “不了，这些年在西域，他们已经许久不读书了，如今同小溪的夫君一起做点买卖，也算吃喝不愁。” 果然，那个陌生男人应该就是林言溪的夫君。 “原来如此，倒是可惜了，不过如今朝堂之上，乌烟瘴气，不为官也罢。” 林志远当然清楚顾承宁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对了，忘了给侯爷介绍了。” 林志远指着陌生男子说道：“他叫温榛，瓜州人，是小溪的夫君，这两个妇人，是林松和林柏的内人。” 作为后辈，林志远和夫人坐着，他们是不能坐的。 此时三人分别向顾承宁施礼。 “见过侯爷。” “三位客气了，我与林刺史，还有两位林兄是老相识了，我家夫人与林家小姐更是闺中密友，你们无需见外。” “谢侯爷。” 毕竟以前有段不愉快，加上多年未见，场面瞬间有点冷场。 “侯爷，今天我带全家来，一是拜访侯爷，另外还有一事相求。” 林志远有事求自己？ “林刺史尽管说来，能帮的我一定帮。” “听闻侯爷在府里开了学堂，请了大儒章淳，故此想让几个所以外孙前来读书，这些年在西域，他们父亲常年奔波在外，我精力有限，又要兼顾都护府事务，耽搁了他们的学业。” 顾承宁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就是读书吗。 “这点事简单，明日便可送孩子们前来。” “多谢侯爷。” 顾承宁本想留他们吃饭，林志远却以刺史衙门还有公务为由，离开了。 顾承宁夫妇送他们到了门口，返回府里时，程锦和在顾承宁身上掐了一把。 “哎吆！” 顾承宁疼的呲牙咧嘴的。 “夫人，你干嘛？” 程锦和冷冷一笑：“怎么，看见小溪有没有心潮澎湃呀？” “你说什么呢，这都多久了，再说了，她可是你的闺中密友。” 程锦和撅着嘴巴，冷哼一声。 “哼，小溪可是你的白月光，你能忘了她？” “白月光？你这词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不是你说的吗？” 顾承宁一把拉住程锦和搂在怀里，程锦和拼命挣扎着。 “赶快放开，上下人看见了多难为情。” “嘿嘿，都老夫老妻了，难为情什么？夫人，我顾家人丁不旺，今晚咱们再给信儿生个弟弟吧？” 程锦和脸色一红，在顾承宁胸口砸了一拳。 “去你的。” 这些天，在幽州，梧州，青州等十几个州县，突然出现了大批劫匪。 本以为他们就是普通打家劫舍的蟊贼，没想到，他们竟然对朝廷互市得来的牲口下了手。 他们人数众多，消息灵通，战斗力强。 各州出兵多次围剿，都以失败告终。 当李恭得知这一事情后，便亲自下令，各州县连同当地折冲府，对这些人坚决剿灭。 然而，收效甚微，不是找不到踪迹，就是官兵被埋伏。 尤其以幽州的一股匪徒势力最大，甚至于折冲府都不敢对他们下手。 他们自称按察军，有两千之众，不仅劫掠官府，还抢劫富户，还杀官员。 他们虽然被州县官府视为眼中钉，可百姓却将他们视为行侠仗义的侠士。 因为他们每次诛杀的官员，都是各地的贪官。 杀了人之后，便将人吊在州县城中，并在城里张贴贪官的罪证。 而他们有三不劫，赈灾粮饷不劫，朝廷税粮不劫，钱庄银两不劫。 事情传到李恭耳朵里，李恭怒不可遏，这不是明显的收买百姓吗？这就是在跟朝廷对着干。 有人怀疑是以前按察司的人搞起来的这个按察军，毕竟这个名字很难让人不想到按察司。 可朝廷严查了按察司众人的去向，他们不可能做的到，因为除了跟随顾承宁离开的几个人，其他人都有迹可查。 于是认为，他们就是觉得按察司名气太大，他们借用按察司的名字罢了 于是李恭派遣了左武卫大军，结合幽州折冲府，前去幽州剿匪。 建国以来，这可是第一次动用朝廷大军剿匪。 左武卫常备军有六千人，加上幽州折冲府一千人，共计七千人，面对对方两千人，他们很有信心。 如今的左武卫大将军空着，所以此次领军的是左武卫将军，合川侯张梁。 首位合川县侯张淼已经病故，现在的合川侯张梁是继承了他父亲的爵位。 张梁用了四个月的时间才到达幽州，对于张梁来说，他很不开心。 用左武卫去剿匪，这和大炮打蚊子没什么区别，所以张梁觉得这就是侮辱自己。 可皇帝的旨意自己不得不从，所以张梁发誓，这次一定要将这个按察军彻底剿灭，并且一个俘虏都不留。 然而，从张梁出发开始，按察军便收到了消息。 按察军的大本营就在幽州渔阳县以北二十里的山中。 张梁到幽州的第三天，便率军出发。 第二日一早，大军已经出现在了山下。 幽州的山不像岭南行省，绵延千里，甚至都不如京兆府的南山。 虽然这座山不大，可山势险峻，易守难攻。 实际上朝廷各卫，都是野战军队，对于这种山地丛林战斗，没有任何经验。 所以张梁并不打算让人进攻，他打算让人围了这座山，想要困死按察军。 可他哪里会想到，幽州折冲府的情报根本不准确。 如今的按察军早已经下了山，潜伏在对面一座小山的灌木林里，只留下一小部分人守在上山的要道上。 他们远远的看着左武卫的军士。 就这样，左武卫守着山下半个月了，依旧没有见到有人投降，便派探子上山查探，不想探子去了就没能回来。 不过张梁依旧很谨慎，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他就不信，一帮土匪能扛到什么时候。 然而，就在左武卫大军松懈的时候，当晚，对面的按察军便对左武卫大军展开偷袭。 左武卫根本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来偷袭，一时间，左武卫军队抱头鼠窜，而山上留守的人员，也开始对左武卫发起进攻。 一时间，两面夹击，又是晚上，对方借着熟悉地形，将左武卫打的节节败退。 任谁都不会相信，土匪怎么还懂兵法了。 可事实就是事实。 第192章 窦昕 左武卫无奈之下，只能向山外撤退，然而不等他们突围出来，山口又杀出一群人。 张梁都傻眼了，情报绝对是假的，对方根本不止两千人。 无奈之下的张梁只能带人拼命向山口突围。 拼尽全力，总算突出来了，张梁根本不敢停歇，一路狂奔了七八里，这才停下。 一清点人数，少了两千人，折冲府这边更是只剩下五六百人。 左武卫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败仗，一时间士气低落，张梁也是忧心忡忡。 他不是担心那两千多人，而是担心自己的位子不保。 山谷里，按察军光是俘虏就抓了一千多人。 “老大，咱们这样公开跟朝廷作对，只怕朝廷会大肆绞杀我们。” “怕什么？朝廷弃我们如敝履，那我们就让他们看看，即便不为朝廷办事，我们一样能惩治贪腐，这里不能待了，告诉弟兄们，立刻化整为零，咱们撤出幽州，去青州。” “这些俘虏怎么办？” “捆起来，扔山上，能不能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左武卫，听着挺吓人的，没想到就这战力，还没打就投降。我呸！” 本以为左武卫出动，按察军必然土崩瓦解，没想到，左武卫居然败了。 李恭龙颜大怒，这才几年不打仗，左武卫就如此不堪一击。 张梁作为主将，直接被罢免了左武卫将军的官职。 主将直接换成了邢国公世子，柳清风的儿子柳云，并从龙武卫调拨了两千人给他。 常山就是此次龙武卫领军的人，作为柳云的副将。 柳云混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了统兵实权，来前还向柳清风请教了不少。 建安三年四月，柳云等人到了幽州，却发现，按察军人早没了。 柳云威风凛凛的来到幽州，却发现扑了个空。 李恭更是受不了了，将幽州刺史，幽州折冲都尉全部罢官，这时候他才想起按察司的好，要是有按察司在，也不至于情报如此不畅。 柳云到了幽州转了一圈，又无奈的带人返回京城。 可刚离开幽州，朝廷就收到青州刺史的奏报，按察军在青州出现，并且和青州当地的马匪兵各一处。 如今更是号称有三千人，盘踞在青州济宁县，还竖起了替天行道的大旗。 当顾承宁从林志远那里听到这些消息后，不由得想笑。 这特么闹的是哪一出？水浒吗？可惜这里没有八百里水泊。 可他哪里知道，这些人就是当初按察司在各州的密探，而将他们聚在一起的，则是当初一处负责联络密探的联络官窦昕。 按察司解散了，他们全都失业了，这些人多则干了近十年的密探，少则则干了三四年。 习惯了做密探，现在让他们自谋生路，他们别的也不会呀。 至于窦昕更是不服，当初虽然他只是个联络官，可收入稳定，颇有余财。 他本是个读书人，无奈科举屡试不中，后来就在大理寺谋了一个文书的活干，连个品级也没有。 按察司成立后，他被冯威抽调去按察司，在一处做整理文档的活。 后来因为能力出众，被顾承宁调去发展各地暗探。 后来，更是负责起来各州府暗探的联络工作，虽然依旧没有官职，可在按察司里，地位还是很高的。 结果按察司没了，朝廷那帮贪官又开始腐败，贪污，既然没有人惩治，那就他来惩治。 慢慢的，人就越聚越多，这么多人总要生存，那只能打家劫舍，对一些奸商，贪官，欺男霸女的世家乡绅动手了。 然后一些其他地方的密探们，也效仿窦昕，官府当然不能容忍他们，开始围剿。 最后大家一致商议，要跟官府对抗，让朝廷知道，他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窦昕本来是不想将按察司牵扯上的，可他们以前都是按察司的人，这个终究是瞒不住的，于是他们就以按察司的名字，取名按察军。 至于窦昕这个首领，即便按察司内部，知道他名字的也不多，因为他在按察司的时候，用的一直都是代号。 比如一处监事当初就是老大，二处老二。而他则是十三，这也表明了他在按察司的地位，除了都督和两位使司，他排第十三位。 既然发现他们出现在青州济宁县，李恭立刻下令，让柳云赶往青州。 建安三年六月，天气炎热。 朝廷六千大军再次枕戈待旦，准备对按察军发动进攻。 “报，禀首领，朝廷大军在山寨外叫阵，为首的是副将常山，常使司。” 窦昕一愣，卧槽，常山怎么来了？可不打不行呀，本来还想再隐瞒一段时间，看来是瞒不住了。 “走，咱们去看看。” 窦昕如今所在的地方，三面环水，倒是有点梁山泊的味道，可惜，没有梁山泊那么大。 只有西边一处，连接陆地，所以，没有船只水军的话，就只能从一处进攻。 窦昕来到寨子的箭楼上，大喊道：“请常将军上前叙话。” 传令兵将话报给常山，常山打马上前，还被虎牙郎将拦住了。 “将军，小心有诈。” 常山淡然一笑。 “无妨，这帮人虽说是匪类，可却是义匪，想来不会对我不利。” “那末将带人随将军一起去。” “也好。” 常山拍马上前，对着寨子的箭楼高喊。 “本将便是常山，叫你们首领出来答话。” 这时候寨门突然打开，窦昕带着十几个人骑马走了出来。 常山看着对方，越看越熟悉。 “你……” 窦昕停下来，带着众人下了马。 “属下按察司联络官窦昕，见过常使司。” 常山这才确定，是窦昕。 “十三，不，窦昕，是你，你，你怎么会？” 窦昕仰头大笑道：“哈哈，使司，朝廷不公，罢去按察司，连都督都赶出了京城。” “我按察司屡立奇功，灭伪周余孽赵爽，灭前朝余孽杨万春，杀贪官崔永柯，杀苏哲，救太子，驱逐四皇子，再到前年的乡试舞弊案。” “我按察司付出了多少性命，都督为此，连孩子都没了，可朝廷那帮人是怎么对我们的。” “使司大人，据我所知，十五年前，你跟着都督时，便以弱冠之年受封龙武卫中郎将，可十五年过去了，你依旧还是龙武卫中郎将。” “若非你是驸马爷，只怕这龙武卫中郎将你也做不了。” 窦昕这些话，让常山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确实，他也很憋屈。 第193章 陛下，臣有罪 不过憋屈归憋屈，常山总不能夸他们吧？ “窦昕，你说的有道理，可朝廷有朝廷的考量，我们也没办法，至于你们，我知道你们心里不痛快，可你们也不能公开跟朝廷叫板。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 窦昕淡然一笑。 “我当然知道，最多不过是一死，我们这些人里，大多数都是孤身一人，即便朝廷想灭我们九族，也没得灭。” “上一次在幽州，堂堂左武卫的主将，听说还是个侯，不也被我们打败了。” “常使司，我劝你还是回去，我等不愿意跟你对战，你还是叫那个柳云来吧！” 常山也不想跟这些人刀兵相见，可他嘴笨，这些人又都是暗探，跟他没有多少交情，他实在劝不了，也不能劝。 他太了解现在朝廷上那帮人的想法了，现如今，即便窦昕他们投降，只怕也没好下场。 可要他带兵打这些人，他也下不去手。 于是常山只能带人退了回去。 柳云见常山一刀一枪没动就回来了，很生气，刚好他跟顾承宁不对付，而常山跟顾承宁的关系又最近，于是他打算拿常山先出口气。 “常山，你怯战不前，不怕军法吗？来人，给我打他二十军棍。” 一旁的龙武卫虎牙郎将正要解释，常山却拦住了他。 “末将知错，愿接受军法。” 这时候轮到柳云纳闷了，他这就是吓吓常山，要真打，他还是有点担心的，毕竟常山现在是驸马，就凭公主与陛下都是先皇后养大的，他就不敢轻易得罪。 他本指望有人出来替常山求情，他正好顺水推舟，这样一来，不仅不用真打，还能立威。 没想到，常山却不让别人求情，这下他有点骑虎难下了，不打他这个主将还怎么带兵，打又怕得罪公主。 而常山不愿意跟窦昕交战，况且他也对如今的朝廷不满，正愁没办法呢，柳云就要打他。 刚好，自己挨了军棍，就不用面对柳云了。 柳云也不可能指望左武卫的将领替常山求情，毕竟他们跟常山没什么交情。 此时常山主动走出了大帐，行刑的军士也不能违抗军令，只能轻着打。 二十军棍下去，常山反正是不能再带兵了。 无奈之下，第二日，柳云只能亲自带兵前去攻打窦昕的山寨。 可柳云根本没法大规模进攻，毕竟山寨就这一条陆路，六千人根本不可能一拥而上，而且对方只要守住大门，居高临下，根本不需要太多的兵力。 柳云也想围困，可这里三面环水，他根本困不住，他总不能将四面全围住，这样兵力就太过分散，容易被人一一击破。 无奈之下的柳云只能奏报朝廷，一方面将这帮人的来路告知朝廷，一方面请朝廷派水军前来助阵，而他则通过青州刺史的帮助，就地打造投石车，等大型器械。 太和殿上，李恭和朝廷官员一听是往日按察司麾下暗探作乱，差点没气死。 于是乎，所有人开始指责顾承宁，甚至有人说，这些人背后都是顾承宁指使的。 忍无可忍的冯威，此时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性命担保，此事与会宁侯无关，实际上，以前按察司各地密探，是由臣直属管辖的。要论罪，臣首当其冲。” 冯威和顾承宁不一样，顾承宁老爹顾晟连李恭都没见过，如今朝堂上见过他的人不超过五个。 死的太早，即便追封了郡王，可谁会在乎你呀。 可冯益不一样，那可是最早跟随李恒的，关键人家还挺能打，又在朝中为官多年，在军中的威望无人能及。 即便人已经去世了，即便如今武将地位越来越低，可一个人几十年的影响力还是在的，所以他们可不敢轻易对冯威向对顾承宁那样。 此时，冯威的兄长，如今的赵国公冯胜，也站了出来。 “陛下，冯威从小不会说谎，他所言不会有假。这件事定与会宁侯无关，臣愿意为他做保。” 接着刑部尚书李永年，也站了出来替顾承宁说话。 不过最让人意想不到的还是门下侍郎中郭宗成。 李永年虽然是个刑部尚书，不过论资历，这大殿之上，只怕只有平时不动声色的门下侍中郭宗成能比过他了。 自从萧羽辞官后，朝廷就再也没有设过丞相。 所以如今大乘最有权势的官员，就是门下侍中，中书令，和尚书令了。 郭宗成是萧羽当年举荐给李恒的人，可他跟李永年这些人一样，都没有赐爵位。 尽管李恒和萧羽一直很器重他，不过他还是心有不满。 好在官职上，他一直平步青云，在门下侍中的位子上干了七八年了。 他毕竟是从战乱年代走过来的，对朝廷如今的政策也不爽，可他一人之力，也没法扭转。 所以，他现在实际上不是替顾承宁说话，而是通过替顾承宁说话，引出朝廷眼下的一些弊端。 郭宗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陛下，自从按察司罢了之后，我朝各部情报不畅，以至于很多消息，朝廷得知的都很晚，比如此次按察军的事。” “一年多了，我们都不知道他们是由原先的按察司密探组成的。” “我想问问诸公，为什么会这样？太祖皇帝成立按察司之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形？” 众人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 “陛下，这正说明了，按察司以前的情报速度快，而且准确，这才导致各处情报部门觉得他们可有可无，便开始懈怠。” “以至于按察司都罢了两年了，可情报机构官员依旧如往常一样，尸位素餐。” “陛下，如今我大乘许多官员腐化成风，京城私人青楼，短短两年，增加了三十多家。每天夜里，不乏有官员出入，这大殿之上，就有不少人。” “太祖皇帝明令禁止，我大成官员，不得擅入青楼，有流连勾栏者，一律罢官去职，永不录用，可现如今，许多官员已经完全不把这些当回事了。” “还有，去年北狄使者前来，在京城大肆撒钱，许多朝中官员都被贿赂，这才有我大乘接受了北狄的朝贡，开始支持北狄。” “短短一年时间，北狄因为我大乘的粮食，铁器等物资的引进，已经灭了草原两个部落。” 郭宗成突然一转身跪在地下。 “陛下，臣未能及时禀报陛下，臣有罪。可陛下试想，若是按察司还在，诸公还敢明目张胆的去青楼？还敢收受贿赂吗？还会有按察军这一出吗？” 第194章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李恭心里很是烦躁，说来说去，又绕到按察司和顾承宁身上去了。 “郭爱卿，免礼，这事怪不得你，要怪朕首当其冲。”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要解决青州之乱，尔等可有好的办法？” “陛下，臣以为，既然按察军都是当初按察司的密探组成，那么可以让会宁侯等人前去劝降，若是能成，则朝廷便节省大批人力，武力，和财力。” 户部左侍郎此时大步流星走出来说道。 站在人群里的程晖心里一惊，左侍郎胡封显然没安好心。 顾承宁去劝降，要是成功了，那么就会有人说这事可能是顾承宁背后指使的，否则怎么可能他一去这些人就降了。 或者说，顾承宁能劝降，说明顾承宁对按察司掌控脱离了朝廷，都不在其位了，还能做到让这么多人听从他的号令，明显就是一个危险的炮仗。 要是劝降不成，同样有人会以此为借口，说顾承宁身为曾经按察司都督，平时定然不能严格约束部下，对这些人太过放纵，才有了今日之祸。 总之，成也不是，不成也不是。 “陛下，胡侍郎这话简直一派胡言，顾承宁如今不过一个闲散侯爷，他如何能劝退几千之众的按察军？” “即便劝降，他们也会提出条件，朝廷会不会答应？答应了又怎么安置？” 胡封冷哼一声。 “程侍郎，你还真会替这帮反贼着想，一旦他们投降，怎么对他们，还不是朝廷说了算，依我看，全部杀了，以绝后患。” 程晖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于是说道。 “胡大人还真是心狠手辣呀！” 这时候，程晖呢不叫他胡侍郎，而是直接叫胡大人了。 “哼，对这些反贼还需要讲道义吗？” “哼，胡大人，依你所说，将置我大乘，置陛下于何地？堂堂大乘朝廷，出尔反尔，将失信于天下。” “日后，我大乘朝廷，陛下，如何面对天下人？” 李恭脸上明显露出不悦，胡封赶忙辩解道：“我只是提出一个思路而已，况且顾承宁去劝降的话，他们未必会提条件。” 程晖还想据理力争，不想直接被李恭打断。 “罢了，传旨顾承宁，让他尽快赶到青州劝降，冯威，你也跟着一起去。” 冯威无奈的说道：“臣遵旨。” 冯威带着圣旨直奔宁州。 当顾承宁得知这件事，很是无奈，可皇帝有旨意，他也没办法。 第二天，两人便快马赶去青州。 这一来一去，即便是快马，等两人到了青州，也是一月之后了。 顾承宁到了青州，先去了军营，他们丝毫没有搭理柳云，而是直奔常山的营帐。 这些天常山的伤早就没什么大碍了，可他不能起床，只能继续趴在床上装养伤。 “将军，会宁侯和太常寺少卿到了。” 常山早就收到朝廷让他们来劝降的消息，没想到两人来的还挺快。 “人呢？” “老常，许久不见，你小子竟然被柳云打了，看来你这驸马爷，他也没放在眼里。” 顾承宁说完已经走进了大帐。 “老顾，老冯。” 三人见面，分外感动，寒暄了一会，常山便说道。 “我这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让我带着龙武卫的兄弟去打窦昕吧？两边都是我的兄弟，我只能让柳云打一顿，正好躲个清闲。” 顾承宁笑着对冯威说道：“怎么样？老常现在也会动脑子了。” 冯威点头表示同意。 常山也不装了，直接从床上下来。 “唉呀，别说我了，你们先想想怎么办吧！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出的这个馊主意，让你们来劝降。” “胡封。” “妈的，那个王八蛋。” 冯威此时开始抱怨道。 “其实当初我听到按察军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感觉有点不对劲，果然，最怕什么来什么。这个窦昕平时挺精明的，现在怎么这么糊涂？跟朝廷对着干，能有什么好下场？” 顾承宁长叹一声，这个窦昕野心很大，有野心的人，办事能力也不会差，这就是他当初用这人却不给他官职的原因。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想个办法给这些兄弟找条活路，否则，等朝廷不顾一切派援军前来，将四周一围，三千人吃喝拉撒，每天要消耗多少？不出一月，他们就得饿死。” “唉，眼下可能只有劝降这一条路了，可我怕的是，即便谈的降了，朝廷会不会放过他们。” 冯威表示出了他的担忧。 顾承宁摇摇头。 “劝降我还是有些许把握的，窦昕之所以如此跟朝廷对着干，我猜想，他无非就是想逼着朝廷诏安，不过，即便皇帝下旨诏安，他们做了官，我相信那些朝中大员也不会放过他们。” “我靠，那这不是死局吗？要我说，你们随便去劝一下算了，我们也做到仁至义尽了，这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老顾，你有什么好办法？” 常山询问顾承宁。 顾承宁此时也没有好办法，他思索了片刻，觉得只能尽可能的多救人。 “目前想要救更多的人，就只能牺牲窦昕了，只要他答应诏安，我便请示皇帝，尽量满足他，只不过以后他是什么结局，我们就管不了了，起码下面那几千人，朝廷不可能都杀了吧？” 冯威赶忙拦着他。 “老顾，你可想清楚，要是诏安了，以后窦昕那些人被杀，那咱们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按察司以往的兄弟都会认为，是咱们联手朝廷害死窦昕他们的。” 顾承宁当然知道这些，可现在没有太好的办法，一旦朝廷发兵，到时候这三千人就得被困死，那时候即便他们投降，恐怕等来的都是死。 “我也明白，这样老冯，这件事你不用参与，我一个人就行了。反正我的名声也不好，多点人骂我也无所谓。” “你这叫什么话，陛下可是让咱们俩一起劝降，我怎么可能只让你一人背锅。” 此时常山立马附和道：“就是，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咱们兄弟相处了这么多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顾承宁要拒绝，可他们二人已经下定决心了，顾承宁只好答应。 第二天，顾承宁便让柳云派人去给窦昕送信。 第195章 招安 窦昕听闻顾承宁和冯威都来了，他也不好不见，于是约定，三日之后，自己在山寨大摆筵席，恭迎他们三人。 三日后，三人换了便装，朝着窦昕的山寨而去。 之所以要等三天，实际上就是窦昕在给自己准备谈判的筹码。 这段时间，山寨补给已经不多了，一直靠着弟兄们从水路出发，去搞一些粮食。 顾承宁来了，他总要准备充足，好让他们知道，自己山寨什么都不缺，足够和朝廷抗衡许久，这样便可以争取更多利益。 顾承宁三人没有带一兵一卒，等他们到了山寨大门口，窦昕下令大开寨门。 他亲自带着几个当初各州暗探负责人出了寨门迎接顾承宁三人。 窦昕身后跟着十几个人，见到顾承宁三人后，他们在窦昕的带领下，单膝跪地。 “属下等，见过都督，见过二位使司大人。” 顾承宁回头看了看冯威和常山，然后赶忙将窦昕扶了起来。 “窦昕，按察司已经没了，你们也不再是我等的部下，今后不必如此。今天，我们是代表朝廷来的，你我是平等关系。” “属下不敢，我等都是都督和使司大人提拔的，怎敢对三位无礼，我们永远是都督的部下，否则也不会用按察军这样的名头。”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顾承宁也不在乎。 “都督，请。” 等三人进入山寨，一眼就看见立在山寨广场中间的一面替天行道的大旗。 其他各处，还插着一些旗子，一看就是刚做的。 两边站着几十个手拿长矛的军士，身上穿着黑色衣服，腰中挂着当初按察司配给他们的令牌。 “参见都督，参见使司大人。” 突然，这些人单膝跪地，高喊着。 “窦昕，让他们都起来吧！” 窦昕对着这些人说道：“都督答话了，起来吧。” “谢都督。” 顾承宁心里明白，窦昕这是故意的，想将自己和他们绑在一起。 最后他们来到一个大厅里，窦昕对着身边人吩咐道。 “上酒菜。” “慢着。” 顾承宁阻止了他，而后说道：“还是先谈正事，等正事谈完，再喝酒不迟。” “属下遵命。” 几人坐下后，窦昕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都督，事实属下也是无奈，属下等人都是靠着按察司的登录和赏金生活的，按察司没了，都督也给了遣散银子，可那点钱毕竟杯水车薪。” “弟兄们这么多年一直在干密探的活，其他的也不会干，为了能活下去，就只能干起了这打家劫舍的活计。” “不过都督应该知道，我们一不劫朝廷赈灾粮，二不劫朝廷税粮，二不劫朝廷钱庄银两。” “我们只针对那些贪官污吏，欺压百姓的世家士绅，还有那些坑害百姓的奸商。” 顾承宁点头表示自己清楚这些。 “这些就不用说了，我明确告诉你，朝廷派我来是劝你们投降的，你有什么条件直接提，我尽量为你争取。” 窦昕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说道。 “都督说笑了，属下岂敢，只是若是能重新恢复按察司，属下愿意继续在都督麾下效力，如此，弟兄们也有了一份维持生计的路子。” 这家伙一直在打马虎眼，冯威有些看不下去了。 “窦昕，按察司已经没了，那些朝臣也不会同意再恢复的，你应该知道，朝廷之所以派我们来，就是不愿意大动干戈。” “一旦陛下动怒，调动大军前来，将你这里团团围住，到那时，你没有粮食供给，你能撑多久？你得为身后的弟兄们想想。” “现在我们代表朝廷来，就是在给你机会，只要你愿意降，条件你可以提呀，我们会向陛下奏报，尽量满足你。” 此时窦昕身边一个人说道：“三位大人，事实我们也是大乘子民，我们也想为朝廷出力，否则当初也不会加入按察司。” “不过，三位大人所说的条件，我们还真没想过，毕竟朝廷也没有明确说是对我们招安，不如三位大人请了旨意，我们也商议商议，咱们再谈。” 窦昕等此人说完话，立刻训斥道：“放肆，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跟都督提条件，来人，给我拖下去关起来。” 演，你接着演，顾承宁知道窦昕这是在演戏，借着别人的嘴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慢着，这位兄弟我没见过，不过他说的话倒是挺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好，我尽快向朝廷奏报，有了回复，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行了，那我们就不久留了，先走了。” “都督，这饭还没吃呢，吃了饭再走吧？” “呵呵，不用了。” 回到军营，顾承宁便和冯威联名上奏，将窦昕的初步想法告知了李恭，总之，他们就是想招安。 随后，用六百里加急送到朝廷。 一时间，朝会上又开始吵起来。 胡封表示，是让顾承宁去劝降，不是让他招安，要是朝廷要招安，还会派顾承宁去吗？ 可程晖却认为，自己当初就说了，顾承宁一个闲散侯爷，怎么可能劝降成功。 即便成功，那也是要答应对方条件的。 从古到今，所有和朝廷对着干的都不是傻子，你见过那个什么都不要，主动投降的？ 顾承宁只不过是按察司的都督，而且按察司已经被罢这么久了，别说谈的现在不归顾承宁管，即便按察司还在，人家不听顾承宁的，也照样不听。 有本事你来干掉我？军队都有哗变的，更别说按察司已经被罢那么久，这些人早就不是按察司的人了，既然你胡封有本事，那你去劝降试试。 要不然，就直接派兵打。 李恭无奈，派兵去，这千里迢迢，派多少兵去？派少了，他怕出现上次的事，派多了，不仅自己没面子，朝廷还得花费很多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相比起来，招安是比较划算的，一旦他们接受招安，那么朝廷只需要一些官职和俸禄，便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最后，李恭只能给了顾承宁招安的便宜权力，不过朝廷也有朝廷的条件，超过朝廷的条件，那就不用谈了。 第196章 北狄南下 有了皇帝的圣旨，顾承宁便通知了窦昕。 第二日，依旧是顾承宁三人去了山寨。 窦昕带着二十多人，来到了大厅。 顾承宁开门见山，让窦昕提他的条件。 窦昕这次也没有客气，直接开口说道：“我等也不贪，首先我和我的兄弟们不能分开，朝廷得给我们一个军队的编制。” 听到这里，顾承宁就想笑，你做梦呢。 “接着说。” “另外，这些在场的兄弟，都是我的左膀右臂，他们起码得给不低于五品的官职。” “还有，朝廷得昭告天下，保证我们招安了，不会清算我们，另外，我们不在京城驻扎，就还在青州。” “说完了？” 顾承宁问道。 “暂时就这些，咱们这不是还要谈吗？我想起来再补上。” “呵呵！” 顾承宁淡淡一笑。 “窦昕呀，你的这些条件，朝廷是不会答应的，所以，即便我答应你，也是没用的。” “首先，朝廷肯定不会为你们新成立一个军队编制。你想想，万一哪天你们这些人中谁受了委屈，一鼓动就有可能哗变。” “那时候朝廷是不是还得出面镇压，与其等到那时候，不如现在就对你们动手。朝廷如今是给你们机会，要是你们要的太多，那朝廷肯定不会妥协，到时候你们面对的就是数万大军。” 窦昕不是没想过，只不过，谈判嘛，他只能狮子大张口。 “侯爷，我们和弟兄们一旦分开，我怕的是，朝廷一旦出尔反尔对我们动手，那时候，只怕我窦昕和这些兄弟人头不保。” 没想到这窦昕还挺聪明，不过他也没办法，这是朝廷的底线。 “窦昕，这是朝廷的底线，你考虑清楚，至于官职，朝廷也有自己的考量，你要这些兄弟最少封五品官，你觉得可能吗？” “朝廷新科武状元也不过封六品下的官职，即便是已经去世的老赵国公，在太祖皇帝驾崩前，也不过是正三品的官职。” “所以，我能为你们争取到的就是，你窦昕为正四品武官，你属下这些兄弟，封官不低于八品，至于其他的几千兄弟，则分别编入各地军营。” “你考虑一下，三日后给我消息，我会奏报朝廷。” 三日后，窦昕传来消息，愿意接受朝廷的招安。 顾承宁立刻向皇帝奏报，十日后，兵部侍郎张鑫带人前来宣旨。 要求窦昕带着人马前去京城受封。 顾承宁的差事算是完成了，便跟常山告别，返回宁州了。 几个月后，顾承宁便从林志远给他的朝廷传檄州县的邸报上看到。 窦昕封了同州折冲都尉，同州是上州，折冲都尉是正四品官职。 而他下面那些人也都封了官职，至于那些兵士，邸报上并没有提及。 这下也算是圆了窦昕的梦，一下子从一个无官无职的人，成了四品大员，同州折冲府一把手。 年关将近，顾承宁收到冯威给他的信，建安三年冬至当天，窦昕外出从马上跌落殒命，还有他的二十多个属下，其中有七八人也因为各种原因死于非命。 这都是顾承宁预料之中的事，他也没有办法。 好在朝廷也要脸面，没有公开处置他们。 建安四年三月，朝廷突然关了和北狄的互市，这明显就是回过味来了。 可惜，此时的草原上，已经剩下四个部落还在对抗北狄。 其他的部落因为畏惧北狄，已经等等投降。 只有阿史那部和忠于他们的其他两部还有与北狄有仇的克烈部还在苦苦支撑。 李恭正商议如何应对草原问题时，阿史那再次派人入朝，请求李恭支援自己。 此时李恭才想起冯益当初上的奏折。 他立刻就答应了阿史那部的请求，然而，这时候已经晚了。 北狄已经很强大了，淳焱从一开始就在自己部落推行大乘的文化。 如今的草原，已经不是以前那种模式，而是半效仿大乘王朝。 一边保留他们草原各部的职务，一边又拿掉了各部落首领的兵权。 而后，官职也是一半和大乘一样，不得不说，这个淳焱很有能力，如今，他的麾下，有五分之一的官员，都是前朝和伪周流亡去草原人的后代。 见李恭单方面关闭了互市，淳焱本就想南下用兵，不过被正在北狄任中书令的姜承良拦住了。 他认为，还是得统一了草原之后，再对大乘用兵，可没想到，大乘居然又开始转头支援阿史那。 这让淳焱很生气，他顾不上别人的反对，一边留守五万人马跟阿史那部对峙，一边派出两万轻骑兵南下，吓唬吓唬大乘。 不过，北狄人并没有从并州南下，而是绕道会州，因为并州驻扎着三万大军。 建安五月，北狄突然出现在会州，会州只有一千折冲府兵，和五千边军。 五千边军驻扎在会州景澜县。 可这些人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打仗了，看见黑压压的骑兵遮天蔽日出现，都吓懵了。 扔下景澜县百姓，就跑回了会州。 北狄人也懵了，可汗让他们吓唬吓唬，可这些边军居然跑了。 景澜县没了军队，哪里能抵挡住北狄，整个景澜县被洗劫一空，一万两千男子尽数被杀，连小孩都没放过，八千妇人被三千骑兵押回草原。 北狄军并没有停止脚步，转而向会州城进军，不过这次，他们依旧没想拿下会州城。 毕竟会州是边境，城池高大，他们草原人根本没有攻城经验，尽管那些跑去他们草原的南人教授了他们打造攻城器械的方法。 可北狄军师章孟还是劝阻了主将莫绰，莫绰虽然一直不喜欢南人，不过，这些年，章孟确实出了不少主意，为他们北狄一统草原立下不少功劳。 “军师，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章孟已经年近六十，留着一捋白胡须，他是前朝贵族之后。 “呵呵，莫绰将军，可汗让我们威慑乘国，咱们只需要继续进军到会州城下。” “若是他们拼死抵抗，那咱们就一直叫阵，若是他们的边军逃脱，那咱们则可以一鼓作气，拿下会州，不过将军切记，这次要是拿下会州，不可再烧杀抢掠。” 第197章 边军溜之大吉 莫绰有些疑惑，南人的兵法他也学过一些，什么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 所以章孟说到了会州就停下，他理解，可拿下会州不可烧杀劫掠是什么意思。 “军师，我等南下打草谷，从来都是烧杀抢掠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章孟笑眯眯的说道：“将军以为可汗为何让部落人学习南人文化，识南人字体，如今就连官职，律法等都学习南人？” 莫绰一愣，然后一拍脑袋。 “当然是想着有朝一日，南下乘国，将这里变成我草原的地盘。” “不错，将军以为南人的建筑如何？” 莫绰点点头。 “恩，比我们的帐篷看着气派多了。” “呵呵，将军如今见到的不过是乘国一个边境小城，若是入了会州，则更加繁华，乘国的都城永宁，更是繁花似锦，尤其那皇宫，更是富丽堂皇。” “可南人跟其他地方的人不一样，武力或许可以征服南人土地，可却不能完全征服南人的心。” “所以，我们要用南人的方法，进城之后，严明军纪，张榜安民，要让南人知道，即便乘国军队抛弃了他们，可我们草原人，不会欺辱他们，如此一对此，南人就会觉得，我们比他们的军队要好，长此以往，以后可汗南下，南人百姓就不会阻拦。” “南人有句古话，得民心者得天下，我们要为可汗赢得民心。” “哈哈哈！” 莫绰仰头大笑道：“军师果然厉害，就听军师的，传令，明日拔营，向会州进军。” 会州刺史面对逃到会州的边军，他很愤怒，这些人不战而逃，居然连烽火都不知道点燃，丢下两万景澜百姓溜之大吉。 可又不能惹怒这帮人，毕竟接下来，他还指望这些人替自己守城。 于是，他只能派人六百里加急奏报朝廷。 会州距离永宁不过一千四百余里，第三天，朝廷就收到了奏报。 李恭大惊，气愤不已，如今不是处置边军将领得时候，得尽快派兵前去支援。 于是乎，李恭下令，命右骁卫大将军，定远侯魏坤，领右骁卫大军前去会州，并调西域都护府五千铁甲军前去支援。 同时，李恭又下令，征调陇右行省军户，由陇右大都督府统一调配，去往会州支援。 然而，不等朝廷大军集结完毕，北狄军队便到了城下。 好在边军这次没有直接逃跑，可北狄只在城下叫阵，根本没有攻城，会州刺史这才放下心。 一天的叫阵，会州城始终大门紧闭，这让莫绰不知怎么好，他很想攻进会州，他想看看会州是不是比景澜县更繁华，壮观。 可他知道，他这点人想攻城，无异于痴人说梦，于是他找到章孟。 “军师，对方一直闭门不出，我们该怎么办？” 章孟沉思了一会说道：“将军，我看这样，明日咱们就不去叫阵了，你让士兵们去山上砍树，准备打造攻城器械。” 莫绰显然对章孟这办法很是不屑，他们没有专门的工匠，而且只有一万七千人，还没有趁手的家伙，怎么打造攻城器械。 即便有了器械，凭借他们这点人，又没有攻城经验，也攻不下呀。 况且，等到乘国援军到了，他们就更不可能拿下城池了，说不定那时候就得返回草原，这些攻城器械都得丢掉。 “军师，你是不是糊涂了？” “呵呵，将军，我说了，只是让将士们装作要打造攻城器械的样子，他们肯定会派斥候来探查的，一旦得知我们在打造攻城器械，说不定他们会不战而降，反正现在我们也不损失什么。” “另外，我写了一些东西，你让军中会写南人文字的人抄写一千份，然后用箭射入城中，再让人去叫阵，就说，限他们十日之内开城投降，若是十日后还不降，我们便会屠城。” 莫绰有点丈二高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昨天不还说，进城之后，严禁烧杀抢掠，这会怎么又说要屠城。 突然，莫绰一拍大腿，想明白了。 “唉呀，军师，你这不就是南人兵法里说的，攻心为上吗？军师果然厉害，可是十日之内，即便我们加班加点，只怕也做不出几台攻城器械，最多做几把云梯，依我看，起码得一个月，咱们为何不说一个月呢？” “呵呵，将军，他们怎么知道用的十天之内造不出来呢？况且，以我对乘国的了解，最多半个月，乘国的第一批援军就会赶到。所以，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 不得不说章孟这一招很好使，一时间会州城的百姓，各个心惊胆战。 因为章孟让人射进城里的东西，上面吹着各种牛，说是他们有十万大军正在赶来，最晚十天后就会到，而且他们已经开始打造攻城器械。 若是会宁现在开城投降，他们将对百姓秋毫无犯，若是执迷不悟，十日后，大军一到，破城之后，鸡犬不留。 另外，还怒斥五千边军，说他们不战而跑，他们才是造成景澜县屠城的罪魁祸首。 当然，有了景澜县的前车之鉴，会宁百姓很多人是不信投降后，对方会饶了他们。 可会州百姓都知道，城中兵力不足，而且那五千边军，会州百姓恨不得杀了他们，现在还要养着他们。 边军主将，宣威将军邓明春知道自己不战而逃，朝廷肯定饶不了他，现在城下北狄虎视眈眈，城中百姓又不待见他们，一旦朝廷援军到达，那些士兵或许可以戴罪立功，可他非死不可。 与其等死，不如他带着人占山为王，他有五千人，可比那个窦昕强多了。 他都能被朝廷既往不咎，还招安了，自己没什么就不行。 于是乎，邓明春便找来了几个下属和亲信，一番厉害分析，这些人纷纷表示，愿意跟着邓明春。 第二天夜里，邓明春突然集结部队，抢了会州粮仓，杀了西门守军，出了会州，往阶州而去。 他的想法，就是从阶州继续南下，往利州而去，进而便可进入剑南行省。 第198章 向严 等会州刺史孙梧发现后，整个人都慌了，五千人就这样溜走了，他居然一点没发现，他这个会州刺史只怕也当到头了。 关键是会州城的粮食，被他们带走了，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的，百姓要知道了，肯定会引起内乱。 他想去将人追回来，可他们既然决定离开，肯定是劝不回来了。 无奈之下，孙梧只能快马禀报皇帝，另差人去告知陇右大都督，让他尽快调兵支援。 李恭收到奏折后，怒不可遏，立刻让人传命各州，严防死守，要将五千边军堵在陇右，另命岚州刺史筹集粮食，送往会州。 并色命那五千铁甲军不必去会州支援，而是改到阶州，务必将五千边军剿灭。 陇右都督也很着急，目前各地军户才刚刚收到军令，集结需要一定时间，无奈之下，他只能派遣下属，带着都督府五百精锐铁骑，赶往会州支援。 会州城中大乱，城外的莫绰兴奋不已，不过这时候，他们依旧不能攻城，因为没有器械。 好在城中还有一千折冲府的军士，他们始终严守城头。 孙梧则组织人手，劝解百姓，表示朝廷援军和粮食即刻就到。 三天后，大都督府的五百人总算到了，可城中百姓见只来了这么点人，而且也没有带来粮食。 这几天，城中的粮商又哄抬粮价，一时间，会州城更乱了。 带兵前来的大都督府长史彭康和孙梧一商量，直接将几个发国难财的粮商拿下，就地正法。 粮食也恢复了正常价格，可这些粮商的粮食，也扛不了几天，所以，城中供给已经压缩，不饿死人就行，毕竟会州城有八万人要吃饭。 不过守城的折冲府军士，不能让他们饿肚子。 越是这时候，越怕百姓作乱，所以，这五百人主要用于城中治安。 转眼又是七天过去了，会州城已经断粮了，可岚州的粮食迟迟未到。 城下，北狄军拦着梯子向前缓缓而来。 折冲都尉向严眉头紧皱，一千人要守住这么大的城池，何其艰难？ 孙梧让彭康带人帮忙守城，他则带着刺史府所有官吏和衙役去到城门后，搬砖各种东西，堵住城门。 会州没有护城河，整个陇右州县，几乎都没有护城河。 所以，北狄很容易就杀到城下。 大战一触即发，所有人都明白，坚守城池不难，难的是断粮后，只怕即便想守，也守不住。 彭康虽然官阶高于折冲都尉，不过他明白，自己虽然身在大都督府，可毕竟不懂军事，所以他的五百人也交给向严指挥。 城楼上已经堆满了各种守城用的东西，就是弓箭等军械太少。 一场攻城战正式拉开，可半个时辰不到，北狄就撤走了。 北狄军营。 “军师，怎么样？” “呵呵，我猜的不错，城中出了乱子，那五千边军根本没有出现。这样，让将士们休息，留下一部分人，做出随时有可能再次攻城的样子，让他们时刻防备。 “其余人吃饱喝足，备好火把，今夜子时，再次攻城，我要让他们疲惫不堪，到时候，我看他们还拉不拉得动弓。” 向严看着北狄军一直未撤退，只能让士兵守着。 晚上，守城的人分了一半人去休息，子时，这一半人来换了另一半人。 这时候，只见远处火光闪闪，向严明白，这是北狄想在夜里偷袭。 真够阴险的，于是，向严让人沿着城墙，将火油浇了下去。 北狄军来到城下，向严只派出一百多人零零散散的在城头乱窜，做出一副慌乱的假象。 “进攻。” 随着莫绰一声令下，北狄士兵抬着云梯，冲了上来。 等他们大批人来到城下，突然，躲在箭剁后的军士站了起来，手持火把，开始点燃扔下城。 一时间，城下火光四起，北狄军被火烧的哭爹喊娘。 莫绰没想到，对方会用火，当即下令撤军。 这一刻，章孟这个军师的地位，在莫绰心里有点动摇了，毕竟他这几次出的主意，都没能按着来。 章孟也开始怀疑自己了，事实他只是太高估自己了，他逃去草原这么多年，对乘国早就很陌生了。 况且，他这点小伎俩，随便一个军士将领都能看得出来，而他却引以为傲。 一场胜利，让守城的军士信心倍增，可向严却忧心不已，若是粮食和援军再不到，他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好在，这一天，北狄军没有再攻来。 不是莫绰不想攻城，而是淳焱给他的任务是袭扰，威胁。 他可以说已经达到目的了，搅的乘国疲于应付，若是攻城，付出太多的伤亡，拿下了还好，拿不下，那恐怕他吃不了得兜着走。 又过了一天，城中彻底断粮了，孙梧只能从百姓那里收购粮食，可百姓这时候也没粮食了。 这时候，又有人开始作乱，两百多人聚集在刺史府外，要求刺史开城投降。 孙梧还在解释的时候，向严带人赶到，以叛国罪，将带头的三人就地处斩。 其他人胆战心惊，只能作鸟兽散。 按说向严是没有资格随意杀人的，可这是战时，他如今是会州最高的军事长官，围攻刺史府，逼迫刺史投降，这就是叛国，就是作乱。 在这个时候，杀他们就和杀蚂蚁一样，即便要追究，那也得事后，况且只要刺史不弹劾他，什么事也没有。 这时候，孙梧派去崔粮的斥候回来了。 “大人，粮食就快到了，距城中已经不足十里，属下特来告知大人，请大人派人去接应。” 向严此时总算有了些许安慰，他立刻对孙梧说道。 “刺史大人，烦劳你请彭长史带人去接应粮食，我怕会有闪失。” “向将军说的是，孙某这就去。” 彭康一听粮食到了，也不推辞，带着五百人，出了城西去接应。 城里左等右等，这都时辰，还不见粮食来。 向严有些担心，他立刻派人准备去查看，这时候，彭康总算回来了，他还受了伤，粮食也带回来了。 孙梧立刻让人找来大夫，给彭康疗伤。 好在彭康受的只是皮外伤。 第199章 灭边军 原来是北狄斥候也探查到了岚州运粮队的消息，莫绰便派出一千骑兵，前去劫粮。 好在岚州刺史请了折冲府帮忙押运粮食。 一千折冲府军士对上对方一千骑兵，显然不是对手，恰好这时候，彭康带着五百骑兵赶到。 这才将北狄骑兵打跑，不过岚州折冲府损失不小，果毅都尉受了伤，折冲府阵亡一百一十人，伤了三百多人，其中重伤五十二人。 运粮的民夫被杀一百多人，其余人也有不同受伤的人。 彭康带去的人，也阵亡了十七人，伤了四十余人。 不过，对方也留下了七十多具尸体。 好在粮食都安全运回来了，总共有五千石。 虽然粮食不算太多，不过省着吃，城中八万人，也能扛半个月。 大都督府的征调的军户已经在路上了，最多三天便能到达，而其他地方也在筹措粮食运来。 粮食没到手，章孟明白，没机会进入会州了，随即让莫绰退军。 莫绰没有反对，反正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倒是搅的乘国方寸大乱，还给他们整的边军都叛乱了，回去后肯定能记一功。 只是没能踏入会州，实在是有些遗憾。 北狄退兵了，孙梧立刻向朝廷奏报，并且陈述了向严和彭康此次的功劳。 这次李恭没有吝啬，直接加封向严为正四品下忠武将军，接任会州边军主将，兼折冲府都尉。 彭康援助有功，官升一级，为正四品下大都督府长史。 孙梧也升了一级，会州本来算是下州，可因为地处边境，所以，会州虽然是下州，可刺史一直都是由正四品的官员担任。 孙梧就是正四品下的官职，现在升为正四品上。 兰州折冲府也受到嘉奖。 眼下北狄退兵，李恭让大都督邢珉将征调来的军户，留下五千人，就地改为边军。 兵调拨钱银两五十万，粮食五万石，迁陇右各州民两万，重新补充景澜县人口，和重建景澜县设施和加固城墙，并且调派了官吏。 这些军户一下子变成职业军人，他们当然愿意，而且边军俸禄可高。 不过此次征调了一万多人，向严要认真挑选。 剩余的人，则顺势南下，协助铁甲军，剿灭五千叛军。 邓春明也知道，自己想通过阶州城南下利州是不可能的，于是，他便带人绕开阶州。 不过一路上的村民就遭殃了，五千人，还都是兵痞，所到之地，百姓只能逆来顺受。 好在，他们还没离开阶州地界，就被五千铁甲军，拦住去路。 刚一交手，边军便大败逃窜。 邓春明领着两千多人如丧家之犬一样，一头扎进了阶州以西的大山之中。 铁甲军没有继续追击，因为他们不适合在山中作战。 于是，铁甲军便开始对到处逃窜的剩余的两千多边军展开清剿。 反正皇帝的旨意是要完全剿灭这些人。 等到大都督带人来到阶州，这些流窜的边军已经被剿灭。 于是，他们兵分两路，铁甲军负责绕道堵住出山口，而这些征调的军户，则进山清剿。 邓春明躲在山里，此时他已经无路可走，他有点后悔，早知道，还不如就在会州，起码可以将功折罪，最差的结果，就是罢官去职，反正自己这个宣威将军，也是花钱买来的。 邓春明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原本是左领军卫的一名八品旅帅，后来凭借资历，一步步调任了左骁卫任职。 当年冯益征讨西域时，他一直跟着，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功劳，可人家是军官，所以跟着平白无故的升了官。 不过冯益知道他就是个酒囊饭袋，所以找了个机会，将他留在西域都护府，做了六品正威校尉。 没多久，他便调去会州边军，任昭武校尉。 这些年，他一直在边军，直到先帝驾崩前，归德郎将调任，他便补了归德郎将的缺。 李恭继位后，他更是升做了怀化郎将。 反正也都是没有实权的武官，谁也没有计较过。 直到按察司被罢，邓春明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一直当着没有实权的武官，他当然不愿意。 于是，他开始托人走关系，为此，他将祖上留下的各种稀世珍宝，古董字画全送了礼。 一步步的，他开始掌握实权，官职也升到了正五品上的定远将军。 到了朝廷和北狄互市的时候，他更是摇身一变，成了边军主将，品级则连升两级，成了从四品上的宣威将军。 然而，这些年他是知道北狄军的厉害的，所以，见莫绰带着两万人南下，他直接就跑了。 毕竟对他来说，跟北狄交手，那就是自寻死路，自己跑了，还能暂时保住性命，反正他的妻儿都在老家益州。 如今他们躲在山里，粮食没了多少，这些天大部都是靠着狩猎维持。 人心涣散，邓春明身边的军官已经完全不把他当做将军了。 这一晚，邓春明手下的定远将军花朋，带着人将邓春明直接绑了。 第二天，他们押解着邓春明，出了山，向大都督的兵马投降。 铁甲军知道后，本想将这些人全部杀掉，不过却被陇右大都督拦住了。 铁甲军虽然也是边军，而且是非常精锐的边军。 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防着北边的羌人和支援西域都护府。 不过，说到底，他们总要给陇右都督面子，虽然人家平时没啥兵力，不过战时军士还得靠人家征调。 而且人家是正三品，铁甲军主将，也不过是正四品下。 好在这些人没有向铁甲军投降，否则一个都活不了。 最后，皇帝下令，邓春明车裂，灭九族，其余的将领，有的斩首，有的烹煮，灭三族。 除了花朋等人被免了死刑，家人也没受牵连外，其余人，李恭竟然动用了千年前的刑罚，可见他有多恨。 邓春明想复制窦昕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胎死腹中，即便他能复制，相信朝廷也不会再接受，如果不彻底剿灭，那以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效仿。 这件事，折腾了两个多月，才结束，这两个多月，李恭根本也顾不上草原。 下面的那些人，从支援阿史那部的物资里，中饱私囊，以至于，物资到了阿史那手里，已经所剩无几，根本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 仅仅两个月，支持阿史那部的齐彦部落，就被淳焱彻底击溃，大量牛羊，人口和草场被夺。 齐彦部落首领只能依附于阿史那部。 第200章 太后皇后密谋 北狄只出动了两万人，就将大乘搅的天翻地覆。 这让朝廷一些软骨头，投降派吓破了胆子。 淳焱见硬的不行，又派了身边一批前朝人南下到京城，开始贿赂一些朝廷高官，意在劝说李恭，放弃对阿史那部得支援。 一方面，淳炎又给李恭送了国书，说明自己是大乘朝廷封的归义王，朝廷却出卖了他，反手去支援阿史那，出尔反尔，如何以天朝上邦自居。 而后，又表示，只要朝廷放弃支持阿史那不，自己愿意永远臣服大乘，年年进贡。 这点小伎俩，任谁都能看清，可那些士大夫，收了淳炎的钱，自然要替人家办事。 于是，大乘朝廷分为两部分人，一部分认为淳焱狼子野心，只要朝廷答应他，他就会趁势灭了阿史那，随后便会与朝廷撕破脸皮，南下入侵。 一部分则表示可以接受淳焱的条件，这样一来，不仅可以省下支援阿史那的大量物资，还可以收服淳焱。 李恭气的不轻，这些支持淳焱想法的人，难道都看不出来淳焱的野心吗？这时候还帮着淳焱说话。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都位居高位，即便他想收拾这些人，也得谨慎。 而且，这几年他还成立了枢密院，节制朝廷军队的成了枢密院。 枢密院枢密使则由文官担任，成了文管武了。 他这时候想改革，可已经改不动了，甚至他觉得，自己这个皇帝有点受制于人了。 李恒在位时，文官集团就不遗余力的想压开国勋臣和武将一头。 好在李恒虽然在刻意打压一些开国元勋，可他懂得平衡文武，不至于让一方凌驾在另一方头上。 可李恭呢，上位后，却将他爹留给他的两位老臣的话当成耳旁风。 就连对大乘朝最忠心，跟他关系非同一般的顾承宁都赶走了。 一手的好牌打的稀碎，李恒和顾承宁都看走了眼，他们想到了李恭上位后不会四处征战，于民休养，可哪里想得到，他会重文轻武，容忍官员贪污受贿。 这时候的李恭，总算看到了了自己重文轻武政策的后遗症。 大乘两次内部叛乱，连普通的山贼土匪都敢威胁朝廷。 而以前所向披靡的大乘军队，如今竟然不战而逃。 本就体弱的李恭病倒了。 好在，他没有接受淳焱的条件。 建安四年春，李恭的病情越发严重，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李恭，皇后和太后忧心不已。 皇后张氏随即对太后说道：“太后，陛下病情如此，太医束手无策，眼下只能诏崔神医前来，陛下的病或许可以医治。” 太后点点头。 “你说的对，本宫这就下懿旨，宣崔文华进京。” 崔文华自从顾承宁离京后，就随他去了宁州。 当旨意到达宁州时，崔文华和顾承宁都很疑惑，太后亲自下旨，让崔文华进京，难道皇帝的病加重了。 李恭病了近半年，瞒是瞒不住的，即便相隔千里的顾承宁则有所耳闻。 崔文华不敢拖延，随着来人进京了。 如今他也六十多岁了，当他给李恭诊脉之后，发现李恭已经病入膏肓了。 李恭今年也不过三十八岁，比顾承宁大四岁。 崔文华将太后和皇后叫到一边，叹了口气。 “太后，皇后，请恕罪，陛下只怕，只怕没有多少时日了。” 太后一听，差点背过气去。 皇后张氏也是一愣，李恭做了近二十年的太子，而且太子之位也一直不稳当，好不容易登基为帝，这才四年多的时间，人就不行了。 如今太子悬而未立，万一他一走，那必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打发走崔文华后，皇后跪在太后面前认真的说道。 “太后，如今太子之位悬而未决，朝中大臣多数心怀鬼胎，又有北狄虎视眈眈，咱们得尽早做打算呀。” 太后在宫中多年，虽然一直只是个美人，可她自然明白眼下的局势。 儿子命不久矣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可朝堂不能乱，前朝被灭的事还历历在目，皇室成员被赵启屠戮殆尽。 她可不想自己和自己的孙子们也遭此下场。 “你说的对，咱们得劝皇帝立太子，可彰儿还小，不到亲政的年纪，那邹氏备受皇帝恩宠，皇帝会不会立琮儿？” 皇后当然不愿意皇帝立邹贵妃的儿子李琮了。 “太后，邹氏仗着身后有家族撑腰，一向不把我这等出身低微的人放在眼里，若是她的儿子继位，只怕我和您老人家都得被欺辱。” 皇后这话就是告诉太后，你和我都是贫民出身，你可不能向着邹氏，她一个贵妃，平时连我这个皇后都不放在眼里，要是他的儿子当了皇帝，你这个太皇太后，人家也不会放在眼里。 太后当然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要论感情，她这些孙子里，跟自己感情最深的还是李彰。 李恒在位时，她根本没有机会见这些孙子孙女，就连亲生儿子李恭，她也很少见到。 直到李恭继位后，张氏带着几个子女第一时间就去看她。 看到几个孙子孙女，她心疼的不得了，特别是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她对李彰更加疼爱。 不久后，她成了太后，对这个儿媳很满意。 首先她跟自己出身一样，都是普通百姓，其次，在自己还没成为太后，就能带着孩子去看她，最重要的是，她孝顺，即便是装出来的。 所以，她尤其疼爱李彰这个嫡长孙。 可问题是，这个孩子年纪太小，今年也才十三岁。 皇后做太子妃时，连着生了三个女儿，这让李恭很不开心，直到建武十八年，张氏总算生了了一个男孩，这可是李恒的嫡长孙。 也许当初李恒下定决心要让李恭的太子之位坐稳当，和这个嫡长孙也有一定的关系。 “可是彰儿才十三岁，皇帝会立他吗？还有那些大臣，会支持吗？” 张氏赶忙解释道：“只要太后您能劝说陛下立彰儿为太子，那些大臣反对也没用，太祖皇帝留有祖训，立嫡立长，谁敢反对，就是挑战太祖皇帝祖训。” 第201章 拉拢 可太后也不是普通人，皇帝未成年，一般是由太后垂帘，皇帝则会指定几位辅政大臣，协助太后处理朝政。 如此一来，自己这个皇太后虽然成了太皇太后，可依旧没有实权。 皇后张氏看出来太后的担忧，赶忙说道：“太后，儿媳会劝说陛下朝臣，日后彰儿继位，请太后垂帘。” 太后这才满意，可一想到自己儿子就快没了，她又不忍心提及这事。 “禀太后，皇后，陛下请太后和皇后过去。” 二人赶紧跟随太监来到皇帝床榻前。 此时的李恭面色煞白，嘴唇青紫。 “皇儿，陛下。” 皇后见李恭挣扎着，赶忙扶他坐了起来。 李恭靠在床头，看着自己母亲和妻子，他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母后，莞儿，朕是不是时日无多了？” 太后忍不住流下泪水，而皇后张氏赶忙安慰道：“陛下不必忧虑，崔神医说了，陛下并无大碍，安心静养便可。” “呵呵，莞儿你何必骗我呢？千里迢迢将崔文华召进京城，说明朕已经无药可救了。” “莞儿，这几年冷落了你，你不要记恨朕。” 张氏摇着头。 “不，陛下，臣妾不会。” “母后，莞儿，太子还未立，朕放心不下，朕这些天也想了很多，彰儿年纪太小，不能亲政，而琮儿已经行了冠礼，所以，朕打算立琮儿为太子。” 皇后和太后心里都是一惊，果然，皇帝还是想立李琮。 皇后赶忙给太后使了一个眼色，太后便说道：“恭儿，太祖皇帝有祖训，立嫡立长，彰儿才是嫡长子，你立了琮儿，只怕……” “母后，莞儿，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你们大可放心，母后，你是琮儿的祖母，他自然会孝顺你，莞儿你是他嫡母，他又怎敢对你不敬。” “朕时日不多，你们就不要为难朕了。” 皇后想争取，可是这话不能由她说，她不停的示意太后，可太后完全没当回事，这时候，她只是一个母亲。 “恭儿，我都听你的，你安心养病。” 皇后气的脸色煞白，这个老太婆，自己刚才那些话都白说了。 此时张氏心里想了很多，想将自己的儿子排斥出去，想都不要想，你们母子情深，我和我的彰儿何尝不是。 我张莞在宫中二十余年，也不是任人摆布的人。 随后她离开了皇帝寝宫，换了衣服，便直接去了驿馆找崔文华。 她开门见山的问道：“崔神医，你明确告诉本宫，陛下到底还有多少时间？” 崔文华本不想牵扯其中，可他也不愿意隐瞒。 “不敢欺瞒皇后，陛下只怕多则三月，少则一月。” 皇后一愣，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多谢了崔神医，这件事还需要你替本宫保密，除了本宫之外，不能告诉任何人。” 崔文华本不想收银子的，可皇后的话一出，他不收也得收，不收，就是不愿意替皇后保密，只怕他接下来就要爆尸街头了。 这几年李恭打压武将，却恰恰给了皇后机会，她时常效仿高皇后程爽，做李恭的贤内助。 在武将不满的时候，她会诏武将家属进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慢慢的，那些武将都觉得皇后才有人情味，尤其那些勋臣之后。 毕竟他们祖上大多数都是和太祖皇帝，高皇后，还有皇后一样，都是贫民出身，从根本上就和那些世家大族不对付。 如今皇帝打压武将勋臣，可皇后却表现出对武将的怜悯，所以他们不由自主的向皇后靠近了。 尤其是羽林卫，龙武卫。这两位里，基本都是开国勋臣之后。 而这些年，由于她一直效仿高皇后，所以，对宫中太监宫女都很宽容，也很照顾。 不似邹贵妃，动辄对下人打骂。所以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向着皇后张氏。 如今皇帝要立邹氏的儿子李琮，张氏终于暴怒了，她打算冒天下之大不韪。 张氏的哥哥张擎，在李恭登基后，被封为金阳侯，他也是张氏唯一的亲人，他本身就在羽林卫任职中郎将。 于是，在张氏的授意下，张擎开始联络羽林卫和龙武卫将军。 在这之前，张氏还专门去找了李姝，对她大打感情牌，有意无意的提醒李姝，说皇帝命不久矣，皇帝宠信邹氏，要是立了李琮，只怕她们以后没好日子过了，等等。 当天常山下值回到家里，李姝就跟常山讲了这些。 常山正纳闷呢，就收到张擎的请柬，邀他过府一叙。 常山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可他还是要给这国舅爷面子。 当常山来到张擎府中，却见到了前来的冯威，冯胜两兄弟。 当他们进入府中，却发现，皇后竟然在这里。 他们本要参拜，却被皇后拦住了，并且让他们全部坐了下来。 “不知皇后娘娘诏我等来金阳侯府来，所为何事。” 作为袭爵的赵国公，冯胜开口问道。 皇后并未说话，倒是张擎说道：“不瞒三位，陛下只怕没有多少时间了。” 三人隐隐感觉不安，这可是皇宫绝密的事情，这就告诉他们了。 “陛下如今还未立太子，大乘以后的走向如何，谁也不清楚，然而，陛下的方针想来你们也清楚。” “这几年，陛下刻意打压勋臣武将，更是成立了位高权重的枢密院，枢密使更是由文臣担任，我等勋臣竟然要听那帮进士的话，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冯威大概已经猜到什么事了，于是便开口。 “金阳侯有话不妨直说。” “好，那我就直说了，陛下深宠邹贵妃，且有意立大皇子为储君，想来几位也清楚，大皇子身后，是世家大族，是士大夫的文官，一旦大皇子继位，只怕我等这些勋臣武将，日子不会太好。” “况且太祖皇帝留有遗训，我大乘储君，需立嫡立长，二皇子李彰，为陛下嫡长子，他才应被立为储君。” 这时候皇后终于开口了。 “老赵国公，是太祖皇帝留给陛下的顾命大臣，可陛下从未听过他的进言，西宁侯也被迫辞官。” “而对太祖，对陛下，最为忠心，甚至救过陛下命的会宁侯，如今却闲赋在家。” “我大乘朝堂乌烟瘴气，那些人身居高位，却只知敛财，更有人收受北狄贿赂，出卖国家，若按察司还在，会宁侯还在，焉能如此？” “若是陛下听从老赵国公的话，北狄焉能南下，又如何能称霸草原？” “若二皇子被立为储君，日后他继位，本宫保证，将召回会宁侯，委以辅政大臣，恢复按察司，惩处贪污腐败，提升武将勋臣地位，罢枢密院。” 第202章 让他们开始行动 听完皇后的话，三人都沉默了。 这时候，太后张莞接着说道：“当然，我也不会勉强你们，只不过，若是大皇子继位，你们这些勋臣，武将，只怕更会被那些世家文官，压上一头。” “而本宫依旧是太后，二皇子也会封亲王，只是，我大乘日后面对草原，怕是会俯首称臣。” 这也正是他们三人担心的情况，似乎他们也没有太好的选择，无论是他们自身的利益，还是乘国的将来。 可这事太大了，他们拿不定主意，冯威，冯胜两兄弟还好，可常山虽然是驸马，可他爹西宁侯还在，他哥如今已经做了官，而且还在都察院。 况且，这等事，一旦失败，那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皇后，你打算怎么做？” 此时冯胜开口了，他其实已经知道皇后这些年将龙武卫和羽林卫官员拉拢了不少。 既然他现在能找到他们，显然龙武卫和羽林卫已经谈妥，皇后找他，无非是想借助他爹的影响力，来拉拢朝中武将。 虽然他爹已经去世了，可这么多年在朝中的影响力还在，况且，他现在任职左监门卫将军。 最重要的是，当初太祖驾崩后，留给皇帝的内卫，被他裁撤了。 李恭一直不齿这些人，他觉得这些人过阴险，可就是因为他裁撤了内卫，又罢了按察司，他才和聋子一样，很多事都不知道。 而那些被裁撤的人，李恭交给顾承宁安排到各军，毕竟都是先帝时期的老人，顾承宁又交给冯威安排。 可内卫别人一听就怕，根本不好安排，好在自己兄长当时在左监门卫任中郎将，又有自己父亲的威慑在，所以，这些人全安排在左监门卫，这几年下来，他们已经成了冯胜的心腹。 北城第一道门乃是重玄门，第二道便是玄武门，这里是不用通过皇城，前往太和殿唯一的通道。 而守在这里的，正是左监门卫。 左右两侧分别为左右银台门，这两道门平时是不会打开的。 说白了，这是留给皇帝逃命用的，守在这里的是右监门卫。 “这么说，赵国公是答应本宫了？” 冯胜转头看了一眼冯威，而后转头对皇后点了点头。 皇后很满意，她又看着坐立不安的常山。 “常山，你呢？你身为驸马，公主没出嫁的时候，可是最疼彰儿的。” 提到这个，常山不由得想起李姝给自己说的话。 “皇后想让我做什么？” 皇后对常山的态度很满意。 “据我所知，现在的巡城兵马司都督陈轩，是你和会宁侯的老部下，你们在巡城兵马司的时候，他只是个五品司马。” “这么多年，你们按察司每次有行动，巡城兵马司都会配合，想来，你们交情不浅。” 三人都很震惊，皇后居然这都知道，确实，顾承宁和常山离开后，就保举了陈轩做了巡城兵马司司使。 这么多年，对他也很照顾，建武二十七年初，都督郑超因病辞官，陈轩便成了巡城兵马司都督。 这个位子平时根本不起眼，权力看着也不大。况且，按察司被罢免后，也没人注意陈轩。 加上陈轩平时为人谦逊低调，李恭登基后，他一直稳稳坐在这个位子上。 不过私下里，他和常山的关系很好，逢年过节，还派人给顾承宁送礼，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陈轩是建武十二年武科进士，这么多年，他就没离开过巡城兵马司。 他父亲虽然颇有家资，可终究是个商人，父亲去世后，母亲兄弟变卖了产业，到京城投奔于他。 “皇后说的不错，我与陈轩私交是不错，可这件事，他未必会参与。” “呵呵，我没说错的话，陈轩今年已经四十岁了吧？他在兵马司近二十年，就不想挪挪窝？” “而且，他背后也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以前还有你和会宁侯，可这几年，他只怕也是过的如履薄冰。” “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他，一会，你带着金阳侯去找他一趟，我相信，他知道怎么做。” 常山没办法，既然自己已经上了皇后这条船，那多一个势力，就多一份成功的把握。 皇后离开后，常山便带着金阳侯张擎去了陈轩家中。 七日后，皇帝躺在病床上，下旨意召见文武大臣。 文臣有中书令，尚书令，门下侍中，枢密院枢密使，六部尚书，大理寺，太常寺等官员。 武将则是将十二卫大将军。 此时邹贵妃的住所里，喜气洋洋，可这一切都被太监传给了皇后张莞。 这时候，太后差人来找张莞，张莞来到太后宫中。 “唉呀，你怎么还和没事人一样，也是我老糊涂了，那天皇帝一说，我心疼儿子，就没再劝解。” “这两天我也想了，还是彰儿温良孝顺，若是彰儿继位，我们才有好日子过。那李琮，这几天都没来请安。” 张莞心里对这个老太太很瞧不起，这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若非自己早早图谋，只怕已经无法改变了。 太后这这么说，无非是这几天，皇帝要立李琮为太子的消息传了出来。 邹贵妃和李琮一开心，得意忘形，就连每日来请安的李琮，这几天再也没来过。 倒是李彰每日学业完成后，会来请安。 “母后，您不必担心，再怎么说，你们也是琮儿的祖母，大乘以孝治国，琮儿这几天应该是得知自己要被立为太子，忙着学习册封礼仪，这才没机会来给您老请安。” “是吗？” “是呀，您老安心。” 安抚好太后后，张莞回到宫中。 “大臣们到哪里了？” “回娘娘，已经进入皇城了。” 一个太监答道。 “吩咐下去，让他们开始行动。” “是。”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永宁城还是以往那般繁华，朱雀大街上，百姓们悠然自得的在店铺摊位前挑选着心仪的物件。 这时候，几匹高头大马穿行而过，分别前往东，西，南，几门。 “落锁。” 随着一个声音响起，几门的巡城兵马司军士，将出入城的百姓拦住，开始关闭城门，并且落锁。 百姓们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还在吵闹，后方一大队军士立刻赶来，将人群驱散。 同一时间，北面三门，则被龙武卫大军关闭。 重玄门，玄武门也被关闭。 第203章 逼宫 守在左右银台门的右监门卫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见左监门卫和龙武卫的大批人马朝着他们过来了。 右监门卫将军见此疑惑不已。 “冯将军，你们这是干什么？” “呵呵，自现在起，左右银台门由龙武卫接管，你们可以离开了。” “什么？冯胜，你可有陛下旨意？” 右监门卫将军话刚出口，就被前来的常山提刀架在脖子上。 “废话怎么那么多，信不信老子杀了你。” 这位将军大惊，指着冯胜。 “冯胜，常山，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呀，弟兄们，他们要造反。” 常山没想到，刀都架到脖子上了，这家伙还敢喊，于是常山一刀就结果了他。 即便他是正四品上的右监门卫将军，依旧被常山这个正四品下的龙武卫中郎将干掉了。 “所有人，放下武器。” 这些右监门卫军士，哪里见过这个，堂堂将军，说杀就杀了，他们只能放下兵器。 随后，这些人便被龙武卫和左监门卫的军士押到一旁的含元殿关了起来。 常山和冯胜带着自己的心腹，直奔皇宫。 此时的龙武卫，已经将整个皇城团团围住，龙武卫将军和羽林卫将军，带着人也进入了皇宫。 此时，文武大臣已经到了皇帝寝宫。 “臣等叩见陛下。” “众爱卿，免礼，平身，咳咳！” 李恭靠在榻边说道。 “谢陛下。” “朕只怕时日无多，而太子之位悬而未决，今日朕让你们来，就是想定下太子人选。” 皇帝已经病了半年了，这些人猜也猜得出，皇帝只怕不行了，所以，这些天不停上书，让皇帝立太子，现在总算有了结果。 “陛下，臣请问陛下，打算立哪位皇子为储君？” 尚书令第一个问道。 一旁的门下侍中郭宗成立刻说道：“这还用问，太祖皇帝留有遗训，储君之位，当立嫡立长，当然是立二皇子了。” “哼，二皇子虽说是嫡长子，可他还未成年，若是立二皇子，日后登基，那岂不是要皇后垂帘，如若这样，不如立大皇子，大皇子已经加冠，继位后便可亲政。” 中书令立刻反驳道。 刑部尚书李永年此时不屑的说道。 “哼，太祖皇帝遗训在前，你岂能不顾，二皇子虽然还未成年，可还有皇后，太后辅政，况且二皇子无论人品，学识，都堪当大任。” “你……” “行了！” 几人的争吵被李恭打断。 “中书令说的对，太祖遗训虽然说了立嫡立长，可彰儿终究年幼，朕若去了，他终究还是不能亲政，况且太祖也有遗训，后宫不得干政，若是皇后辅政，岂不是也乱了太祖祖训。” “朕思虑许久，还是觉得该立琮儿为储，你们就不要吵了。” 皇帝这话刚说完，门口就响起了皇后的声音。 “陛下且慢。” 接着皇后头戴凤冠，身穿霞衣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二皇子李彰。 李恭见是皇后进来了，大声怒斥。 “皇后，你怎么来了，你可知后宫不得干政，你竟然大摇大摆的来到这里，来人，来人，将皇后给我拖出去。” 结果，他喊了半天也没动静。 倒是皇后，不紧不慢的来到李恭塌前坐了下来。 “陛下勿要动怒。” 寝宫里的文武大臣，除了左监门卫大将军，龙武卫大将军，羽林卫统领外，全部都傻眼了。 这时候，任谁也看的出来是怎么回事。 “张仁，这是怎么回事？” 中书令立刻问道。 张仁是羽林卫统领，开国建业侯张全的长子，袭爵已经十六年了，李恒在位时，他就是羽林卫统领。 张仁并没有搭理他，而是走出来跪在地上。 “陛下，自古以来，储君之位，都是立嫡立长，若是违背祖训，只怕日后我大乘皇子，人人都会觉得自己有资格，那时，皇子争斗不熄，我大乘国本动摇，臣请陛下立二皇子为储君。” 李恭当然明白怎么回事了，张仁这是投靠可皇后，前来逼宫的。 他指着张仁，气的不停咳嗽。 “你，咳，咳……” 皇后叹了一口气，赶忙上前拍着李恭的胸口。 “陛下，身子要紧。” “你，你这个妇人，你好，好深的，城府。” 皇后淡淡一笑。 “陛下，我知道，你从来就看不起我，我们的结合，只因太祖皇帝对我爹的承诺。” “可我自从嫁给你，却从无二心，这些年如履薄冰，为了稳固你的太子之位，我对宫中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就连一些太监，我都要客客气气。” “陛下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却一直地位不稳，甚至遭到刺杀，好不容易登基了，可陛下你看看，仅仅四年，内忧外患，朝堂之上，乌烟瘴气，一帮人只懂得溜须拍马，逢迎陛下。” “如今，陛下要立太子，却弃嫡长子，要立一个庶出的皇子，置太祖遗训不顾，置你我夫妻二十余载情义不顾。” “陛下对我和我儿无情，那臣妾也只能对陛下无意，臣妾请陛下，立我儿李彰为太子。” 皇后这话一出，龙武卫将军，和左监门卫将军也站出来跪下说道。 “请陛下，立二皇子为储君。” “放肆，尔等可知你们这是什么行径吗？这是谋逆，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尽管郭宗成是支持立李彰的，可面对逼宫，他是很愤怒的。 几人面对郭宗成，并没有说话。 可皇后可不会给郭宗成面子，她瞪着郭宗成，怒斥道：“郭大人好大的官威呀，你身为开国元勋，太祖老臣，除了你的资历，你还有什么可以显摆的？” “即便论资历，我父亲当年帮太祖的时候，你还在学堂读书呢吧？” “陛下继位后，打压勋臣武将，罢免功臣，以至于，如今朝堂贪腐成风，北方草原虎视眈眈，可陛下却设立一个枢密院，由文臣管束武将。” “我大乘以武立国，若是崇文抑武，那北方一旦南下，我大乘派谁来抗击，派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吗？” “治国得靠你们，可行军打仗，还得靠武将。这些年，你有没有劝解过陛下？你扪心自问，你这个门下侍中合格吗？” “满朝功勋几乎都是寒门出身，太祖皇帝在时，刻意限制世家，若是让李琮继位，只怕那些被限制的世家会死灰复燃，百姓则会向前朝那样，苦不堪言。” “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郭宗成被皇后怼的哑口无言，所有的文武大臣，此时对皇后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平日里温文尔雅，人畜无害的皇后，竟然有如此厉害的一面。 第204章 陛下只怕撑不了几日了 靠在榻上的李恭此时又惊又气，他抬起手指着张仁几个。 “你，你们也是这样看朕的？” 张仁几人并没有说话，或者说他们不敢说。 平时里这些部院大臣此时没有了往日的嚣张，他们实在是不敢嚣张。 皇后这时候转身再次对李恭说道。 “陛下，臣妾请立彰儿为太子。” 李恭恶狠狠的看着皇后。 “朕要是不愿意呢？” “陛下，你我夫妻一场，若是陛下非逼臣妾，臣妾也没有办法，如今这皇宫，包括整个京城，已经被控制，陛下若是不愿意，臣妾只能以太祖遗训，扶我儿登基。” 卧槽，一群大臣吓了一跳，就连张仁等都惊讶的看着皇后，说好的逼皇帝立太子，这怎么就要登基呀。 “你，你这个毒妇，你，你敢……” 皇后此时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我与陛下成婚二十余载，可陛下眼里只有邹贵妃，只有李琮，何时将我们母子放在眼里了？我这也是陛下逼的。” “好好好，你是这样想的吗？咳，咳，彰儿，你，你说，你是不是，是不是要逼着父皇，将，将你立为太子？” 只有十四岁的李彰始终没有说话，这时候李恭询问他，他却显出一副不符合他年纪的样子。 “回父皇，我大乘以孝治国，对于父皇来说，我既是儿子，又是臣子，自然当听父皇的话。” “然，作为臣子，我不能不说，大哥他生性残暴，父皇可还记得，大哥十八岁的时候，将宫女奸杀？整个皇宫，都被父皇下旨不许提及此事。” 一群大臣也惊着了，若是将宫女打死，或许还没什么大事，可奸杀就不一样了。 后宫不管是嫔妃宫女，严格来说，都是皇帝的女人，作为皇子，竟然碰皇帝的女人，这可是大逆不道。 李彰并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 “大哥听闻父皇要立他为太子，得意忘形，这几日功课也不做了，中书令，吏部尚书两位是大哥的老师，他们自然最清楚不过了。” “甚至，他这几日，都未曾给祖母请安。” “论出身，我是嫡长子，大哥是庶出，论品德，论学识，大哥皆不及我，皇爷爷开创大乘江山，自是想流传万世，想我大乘百姓，安居乐业，边疆安定。” “儿臣自比不过皇爷爷和父皇，然儿臣也想一展宏图，让我大乘国力强盛，使我百姓幸福安康，不受外邦欺辱，创下万国来朝的盛世。” “你，你……” “噗！” 李恭一口血喷了出去，一群人也不敢动，皇后这才吩咐人传太医。 而寝宫里跪着的众人，也被押到太极宫偏殿关押。 皇后也有点后怕，这要是拖太久，只怕会出乱子，可皇帝现在陷入昏迷，他也无可奈何。 皇帝不下旨，太子就立不了。 这些庸医，也说不出皇帝到底怎么样了，无奈之下，皇后只能让常山去请崔文华。 崔文华今日听闻京城各门关闭，就隐隐觉得不对劲。 当常山来到驿馆，崔文华听闻要入宫，便将他拉到一边问道：“你老实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常山知道瞒不住，只好将事情告知了他，崔文华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你，你们也太大胆了。” “崔老头，别废话了，赶快随我入宫，皇后还等着呢。要是陛下一直昏迷，只怕拖久了，用的这些人都要完蛋。” 崔文华跟着来到宫里，给李恭诊过脉后，皇后赶忙问道。 “崔神医，陛下如何了？何时能醒来？” “回皇后，陛下急火攻心，一时陷入昏迷，我开个方子，给陛下服下，安心静养，十二个时辰后，陛下自然会醒。” 皇后这才放心，可看着崔文华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便又问道。 “崔神医，陛下的病。” 崔文华小声说道：“皇后，恕老朽直言，陛下的病本就需要静养，可如今却受了刺激，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老朽之前所说的三月，只怕是……陛下恐怕撑不了几日了。” 皇后听到这里，有点难过，毕竟是自己的夫君，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可面对儿子，皇后又坚定了许多。 他必须在这段时间，让皇帝立儿子李彰为太子，否则，皇帝一死，他就得通过大臣商议，那样的话，只怕是要动刀动枪，血流成河了。 第二天，午后，皇帝总算醒来了。 第一眼，他就看见皇后坐在他身边，此时的李恭很虚弱。 “陛下，你醒了，你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想吃点什么？” “你，你，你这个毒妇，你……” 皇后也不在意李恭这样骂他。 “陛下，臣妾也是被逼无奈，陛下不觉自己太偏心了吗？” “我明着告诉陛下，我即便粉身碎骨，即便冒天下大不韪，也不会让邹氏的儿子做了太子，彰儿不会对兄弟下手，可我会。” 李恭拼命挣扎着。 “你，你，罢了，朕，朕可以，可以立彰儿，可，可你要答应朕，日后，日后不要对琮儿和她母亲下手。” 皇后一听，顿时乐开了花，留下他们母子可以，不过就看他们怎么选择了。 “陛下放心，再怎么说，彰儿和琮儿也是亲兄弟，只要他们远离朝堂，臣妾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实际上李恭也是没办法。 万一将张莞逼急了，她将邹贵妃和李琮杀了怎么办？与其这样，不如给他们留下富贵，皇帝也是个苦差事，不做也罢。 “让人，让人宣邹贵妃，和琮儿，还，还有大臣们。” 皇后立刻让人去宣二人，顺便让人叫儿子前来。 此时的邹贵妃和儿子的梦已经彻底破灭了，昨日他们还在幻想以后登上帝位，该怎么封赏她们邹家人的时候，羽林卫突然闯了进来。 羽林卫进入后宫，这可是大罪，邹贵妃还怒斥羽林卫，可人家根本不鸟她，直接将李琮带走，母子分开关押。 邹贵妃这对蠢货母子，到这时候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竟然还高喊着皇帝要立李琮为太子，以后会将这些羽林卫诛灭九族。 第205章 新帝册封 二人被带来皇帝的寝宫后，邹贵妃看着榻上的李恭，立刻就开始告状。 “陛下，陛下，羽林卫好大的胆子，竟然将我和琮儿关押，臣妾请陛下诛他们九族。” 皇后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他们一眼。 “邹贵妃，你闭嘴。” 李恭叹了口气，都是自己平时太宠着她，都这个时候了，她还看不出是什么状况。 这时候，被关押了一天一夜的大臣们也被带来了。 一群人陆续进入寝宫。 “臣等叩见陛下。” “起，起来吧！” 等众人起身后，李恭挣扎着说道。 “郭爱卿，拟旨。” 一旁的太监早就准备好了，搬来一个书案，一个垫子，桌上放着笔墨纸砚。 郭宗成来到案前坐了下来。 “储君之重，乃，乃囯祚延续之本，朕，朕当以太祖，太祖皇帝遗训，立，立嫡长子李彰，为，为太子。皇子李琮，册封为，为蜀王，邹贵妃，以，以古礼，册封为王太后，随蜀王，入，入蜀地，由蜀王供养。” 邹贵妃和李琮傻眼了，说好的太子，怎么就成蜀王了？ 最重要的是，蜀王没有封地，只有食邑，没有封地，可却按古礼，封邹氏为王太后，皇帝这是在保护他们母子呀。 李恒早就定下规矩，除了开国功臣，即便是自己的儿子，封了亲王，也只有食邑，而没有封地。 如今封王，且有封地的，只有李恒的族兄弟，鲁王，越王等人有封地，因为他们不仅姓李，而且还是开国功臣。 “陛下，我不去蜀地，陛下，不是说了立琮儿为太子吗？” 邹氏还想冲到李恭床前，却被太监拦住了。 “爱，爱妃，朕，朕这是为你们母子好，不要怪朕。” “将蜀王太后和蜀王带下去。” 皇后一声令下，二人被强行带了出去。 李恭该做的已经做完了，他朝着众人挥挥手。 “传告天下，退下吧！” 众人这才退出寝宫，一路上议论纷纷。 李彰成了太子，皇后立刻命人打开宫门，送众人回家。 而后，京城各门也打开了。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三天后，皇后就召集百官，简简单单的举行了册封太子的大典。 大典五天后，李恭驾崩，享年三十九岁。 太后立刻便让人六百里加急告知顾承宁，让他立刻进京，为李恭奔丧。 三日后，顾承宁便接到皇后懿旨，他万万没想到，皇帝会挂了。 他不敢停歇，一个人带着万清等人，急奔京城。 用了十天时间，顾承宁总算到了京城。 皇后并未急着让李彰继位，而是等到一个月国丧期满。 中书令，和尚书令两人见势不妙，不等皇帝登基，便向皇后张莞辞官了，张莞也没为难他们，直接同意了。 建安五年，九月初九，今天是重阳节，也是李彰登基的日子。 十四岁的李彰，身穿龙袍，头戴冕旒，登顶九五。 他身后坐着的是张莞，中间用一道帘子隔开，所谓垂帘听政。 这个低调的女人，如今成了大乘朝廷最有权势的女人。 众臣跪拜后，李彰对着一旁头发花白的侯应祥说道。 “宣旨吧！” “是。” 侯应祥拿出圣旨开口念道：“大乘皇帝诏曰：朕以舞勺之年登基为帝，尊先太后为太皇太后，先皇后为皇太后，按制，未及弱冠之年，不得亲政，当以太后及辅政大臣辅佐于朕。” “即日起，加封门下侍中郭宗成为太子太保衔，刑部尚书李永年，升任中书省，担任中书令，加封太子太师衔，吏部尚书赵华升任尚书令。” “御林军统领，建业侯张仁，加封镇军大将军，龙武卫大将军齐远，封开远伯，食邑四十二户，左监门卫大将军杜升，封孝义伯，食邑四十户，左监门卫将军，赵国公冯胜，升任右监门卫大将军。” 他们着几人，本都是正三品的官职，张仁加封了镇军大将军，品级拔到从二品。其他两人年纪大了，混个个三等伯，这两个封号都是县名，所以只能是三等，如果是前朝州名，则是一等伯，郡名，则是二等伯，县名自然就是三等。 而这个是不能世袭的，只能递减，到他儿子，就是子爵，孙子就是男爵，重孙就没了。 而冯胜直接成了正三品的大将军。 “罢去枢密院，复按察司，巡城兵马司都督陈轩，任按察司左指挥副使，加封云麾将军，太常寺少卿冯威，任按察司右指挥副使，加封银青光禄大夫，龙武卫中郎将常山，任按察司指挥使，加封怀化大将军。” 他们三人也是，按察司都督，成了指挥使，依旧是从三品，怀化大将军则是正三品。以前的左右使司，成了指挥副使，原来是正四品，现在加了云麾将军，和银青光禄大夫，一文一武从三品散官。 “会宁侯顾承宁，乃开国安夏王之后，辅佐两代帝王，屡立奇功，特命顾承宁领按察司都督，兼领巡城兵马司都督，加封辅国大将军，上柱国。建安五年，九月。” 圣旨宣读完毕，顾承宁也是愣住了，好家伙，一下子把自己拔这么高的品级，又给了这两个官职，这是不是有些扯淡呢？ 辅国大将军，是正二品武散官，上柱国是正二品勋。 按察司有常山这个指挥使，你又整个都督，这不是职位重叠了吗？而巡城兵马司还行。 不过好在都是有实权，能办事的地方。 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开口说道。 “即日起，郭宗成，李永年，赵华，顾承宁，你四人，为辅政大臣，与太后共同辅佐于朕，直到朕亲政。” 我日，顾承宁更加震惊，人家那三个，可都是在权力中心，也为官多年，人家做辅政大臣无可挑剔。 可自己即便是做官，也一直在按察司，辅政，辅政个毛呀，而且，自己最年轻，几乎只有他们几个一半的年纪。 好在乘国立国不过三十余年，论资排辈还不严重。 不过顾承宁猜想，张莞这么安排，只怕是怕辅政大臣里都是文官，而自己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关键时刻，会跟着这几个文人对着干，这就是平衡之术吧？ 从招揽羽林卫，龙武卫左监门卫的武官家属开始，到如今，不光朝中大臣，连顾承宁也没有将张莞放在眼里。 可偏偏这个女人太厉害了，给了人太多震撼。 第206章 太后垂帘 众人谢恩后，就散朝了，只留下四个辅政大臣。 张莞坐在后面开口说道。 “几位，留下你们，是要商议一下，我大乘日后的政策，你们可有什么想法，尽管说，陛下刚刚登基，也好跟着学学。” “另外，你们几个下去后，跟各部院商议一下，先帝的谥号，庙号也得定下来。还有皇帝的年号。”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郭宗成，你先说说。” 郭宗成被点名，他直接说道：“启禀陛下，太后，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整饬吏治，如今按察司已经复立，以按察司的能力，定然能将那些蛀虫一扫而空。” “嗯，你说的不错。” 这时候李永年站了出来。 “陛下，太后，草原上，阿史那部已经被北狄打的节节败退，阿史那多次向我大乘求援，可先帝病重，接着又是大丧，所以，朝廷迟迟没有给回应。” “陛下，太后，臣以为，我们不能出兵援助，之前我大乘与北狄签订了盟约，后来又单方面撕毁盟约，转而支持阿史那部。” “如今，若是擅自出兵，那让西域和周边诸国如何看待？” 没想到的是，这时候赵华站出来反对。 “顾承宁，你说说你的看法。” “回陛下，太后，臣以为可以出兵支援，不过不能现在就出兵，我们只需先答应他，然后慢慢调兵。” 顾承宁的话，让大家都很疑惑。 “阿史那部虽然被北狄打的节节败退，可以臣之见，他起码能撑两三年，毕竟，阿史那部才是草原人上百年的主心骨。” “尽管草原这四十多年一直处于乱世之中，可阿史那部的精英，虎师至今都未曾出现。” “想必几位也清楚，阿史那部最精锐的就是虎师，曾经阿史那部就是靠着虎师一统草原的。” 张华冷哼一声。 “会宁侯，这都多少年了，草原内乱，阿史那部的汗位都名存实亡了，也没见虎师出现，我都怀疑，虎师还存在不存在。” “况且这么多年了，即便虎师存在，如今的战斗力只怕也会大打折扣。” 这一点顾承宁不否认，可阿史那部已经被打成这样了，虎师却迟迟没有出现，说明阿史那还能撑，毕竟若是能留住虎师，阿史那部或许以后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如果这时候大乘派军队加入，先不说打不打得过，起码阿史那部的压力会减小，虎师的实力就会保留下来。 那样的话，即便将北狄灭了，阿史那以后还会崛起，日后也少不了会南下为难大乘。 “陛下，太后，臣以为，我们答应阿史那部，那么他们就会拼尽全力跟北狄拼死一战，那样就会大量消耗双方的实力。” “我们可以集结兵力，什么时候阿史那的虎师被打垮了，我们再出兵，那时候，草原就是我们说了算，阿史那也得听我们的。” “会宁侯，你可别玩大了，万一我们出兵，败于北狄，那时候，不光阿史那会被灭，只怕我大乘也不得安宁。” 妈的，这张华，老子跟你有仇吗？顾承宁忍不住在心里骂道。 “陛下，太后，北狄再厉害，他们的人口也有限，据伺候来报，这几年双方打的不可开交，他们的人口不仅没有增加，而且减少了，目前整个草原保守估计，不足一百六十万人口，其中阿史那部，克烈部，还有其他四部，起码还有四五十万人口。” “尽管草原人个个都是马背上长大的，人人都能上阵，可除去妇孺孩子，又能有多少人呢？” “最重要的是，他们也不可能让所有男丁都上战场。” “再加上如今，没了我乘国的粮食，铁器，北狄如何能轻松击败我军？” “听闻，这些年，我大乘从北狄获得不少战马，而并幽等地，囤积着大量的马匹，并且有人训练，沙洲有一万铁甲军，他们是我大乘最精锐的骑兵，可惜马匹不行。” “如今，有了良马，我相信铁甲军战力会提升一个层次，况且，我大乘军队多年未经战阵，也得找个机会让他们经历经历。” 张莞嗯了一声，表示支持顾承宁。 “会宁侯所说不错，这样，答应阿史那的请求，让他们再坚持一段时日，我大乘调兵需要时间，另外让户部和兵部准备好一切。” “至于整饬吏治的事，先不急，按察司刚刚复立，千头万绪，总需要从各处抽调人手。” 皇后发话了，他们只能照办。 “臣等遵旨。” “顾承宁，让人将你的家小接回京城吧！” “是。” 按察司复立，顾承宁没有过多插手，常山在按察司那么久，他什么不清楚，况且还有冯威配合。 至于巡城兵马司，他也很熟悉，虽然他现在管着这两个不怎么起眼的地方。 可明白人都清楚，掌握按察司和巡城兵马司，等于掌控了整个京城。 可以说，只要顾承宁愿意，皇帝的圣旨和外地官员的奏折，只要他想扣下，就能做到。 当然，能做到和能不能做，不是一回事，除非造反，否则没有谁脑子抽了，做出这种事。 周杨等人，也都抽调回来了。 按察司内部也开始了改革，七个部门还是七个部门，不过分别取了名字。 一处，现在改名为侦查处，二处为情报处，三处为档案处，四处为行动处，五处为审讯处，六处为总务处，七处为医务处，另外还增加了一个后勤处。 这些都是常山以前从顾承宁那里听来的，现在全用上了。 六处这个总务处还是干一些脏活累活，只不过听着好听。 而七处这个后勤处，不光负责救人，还负责研制毒药和一些解药，暗器，机关之类的。 八处就是搞后勤的，包括按察司人选的装备制作，采购，等等。 再次成立按察司，户部不敢故意刁难，毕竟如今顾承宁虽然不在三省任职，可人家是辅政大臣。 况且，有些人这时候还真怕按察司拿他们开刀，毕竟他们干不干净心里清楚。 三个月后。 李恭的庙号定了下来，是为中宗，一般一个王朝第二个继位的皇帝，都很有所谓，驾崩后庙号都是太宗之类的，可李恭在位时间太短，而且又没啥作为，所以给了一个中宗。 而谥号则只给了一个惠，算是给个面子。 第207章 元和元年 李彰年号也定了下来，是为元和。 这是郭宗成他们一群人商议出来的，顾承宁又被这个年号给整懵了。 他以前也看过历史，历史上，刘秀的年号是建武，李恒年号也是建武，刘协年号建安，李恭也是建安，现在的李彰是元和，可刘秀的儿子刘庄，年号之一就是元和。 草原，阿史那部。 大帐之中，草原名义上的可汗，阿史那部的首领。 阿史那·真步正坐在椅子上喝着闷酒，身边坐着的有克烈部的首领莫哆，和其他几部的首领。 他继位不过六年，继位的时候，也是雄心壮志，可惜呀，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部落首领，似乎不把他们阿史那家族当回事，已经忘记了，他们才是曾经的草原王者家族。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北狄居然出了淳焱这样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北狄六部统一了。 这时候他才看到了危险，可他的实力远远不足，无奈之下，想利用乘国助力，没想到，那个李恭，不但不帮自己，反而帮起了淳焱。 导致淳焱征服了草原各部，一步步将他们逼到死角，要不是大乘突然转向支持他，他只怕要拿出杀手锏了。 “可汗，乘国人真不是东西，答应我们会出兵，可三个月过去了，他们还没有集结好兵力，我老他们就是故意的。” 莫哆喝了一口马奶酒，无奈的说道。 阿史那·真步冷哼一声。 “哼，大乘李恭刚死，他那只有十四岁儿子李彰继位，按照南人的规矩，现在是乘国太后说了算。” “那个女人，之前谁都没将他放在眼里，没想到，为了扶他儿子上位，居然布置了那么久，真是可有心机的女人。” 莫哆却毫无在意，他根本没将张莞这个女人放在眼里。 “可汗，一个女人而已，不必在意，她定然是怕了淳焱，可又不甘心淳焱一步步坐大，这才一边答应我们出兵，一边又在拖延。” “要我看，求人不如求己，可汗还是出动虎师才是正主意。” 阿史那·真步突然眼前一亮，莫哆说得对，大乘之所以不出兵，只怕就是等自己的虎师拼完。 不过如果自己失败了，他们就那么有把握击败淳焱吗？ 他认为不可能，看来大乘如今的官员，都是一些酒囊饭袋。 不过他不出虎师，只怕是不能让乘国出兵了。 也好，自己就让虎师参战，然后佯败，那时候，不信乘国不出兵。 “阿史那·舍耶。” “在。” “传令虎师备军，等明年开春，向淳焱发动进攻。” 马上要过年了，草原上已经不能再打仗了，淳焱这边虽然人口地盘都多了，可粮食消耗也就多了。 好在之前，跟乘国互市的时候，囤积了不少粮食。 实际上如今他兵强马壮，李恭驾崩前，就有人建议淳焱派兵南下，抢过冬用的食物，顺便给乘国一点教训。 可淳焱拒绝了，一是自己要收拾阿史那，南人有句话，叫做攘外必先安内，他觉得很有道理。 自己要南下，就必须要先灭了阿史那。 二是，上次莫绰并没有占到太大便宜，乘国毕竟人口众多，兵力也多，不是他一支小部队能轻易进军的。 而且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乘国已经在边境增加了军队。 反正他有粮食，也不怕过冬没吃的。 元和元年，元旦大朝会。 有人提出，新皇登基，按礼制，要大赦天下，另外，该开恩科。 很多人都同意，包括郭宗成和张华。 可顾承宁不同意，他当即说道：“陛下，太后，臣以为，要慎大赦天下，按礼制，新皇登基，皇帝大婚，都要大赦天下。” “很多时候，如圣寿节（太后生日），万寿节，千秋节的时候，有些帝王也会大赦天下。” “国家律法，乃是针对犯法之人的惩罚，对人性的限制，朝廷各衙门，为了捉拿一些罪犯，付出了太多的人力物力财力，甚至，有人付出了生命。” “若是经常大赦，那这些衙门的付出，就全打了水漂，会令一些公门底层胥吏捕快寒心。” “且先帝登基时，刚刚大赦天下，如今不过五年有余，若是陛下再次大赦天下，只怕对我大乘律法是一种考验。” “以臣之见，陛下已经十五岁，是时候为陛下物色皇后人选了，待日后陛下大婚之时，再大赦也不迟。” 皇帝点了点头。 “母后，您觉得会宁侯所言如何？” 给儿子划拉媳妇，那是每个做母亲的最大的愿望，张莞自然高兴。 “会宁侯言之有理，带陛下大婚再大赦，只是陛下之妻，乃是未来的皇后，人选还是要慎重挑选。” “母后说的是。” 皇帝转过头看着顾承宁。 “会宁侯，开恩科的事，你又是怎么看的？” 实际上皇帝年纪小，可对科举还是很好奇的，他也想体会体会坐在太和殿看着考生们考试。 可顾承宁要让他失望了。 “回陛下，臣以为，如今我朝内忧外患，内有官员贪污腐败，懒政怠政，军队战力减退，将士散漫，外有草原环伺，此时不适合开恩科。” “更重要的是，今年正好是武科会试大比，若陛下开了恩科，将置武科于何地？” “更何况，我朝虽然可以开恩科，可至今还没有先例，且明年就是文科春闱，若到时朝廷缺人，完全可以多录取一些便是。” 顾承宁说多录取一些，实际上是给朝堂上的人打预防针。 因为现在按察司已经一边组建，一边在查一些贪官的底子了。 到时候，肯定有一些人得辞官，甚至流放，杀头。 顾承宁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可有些贪得无厌，出卖国家，为自己谋利益的人，必须查处。 否则，国将不国，至于一些单纯喜欢钱财的，只要上交国库，或许可以放他们一马，特别是一些有能力的官员。 如此一来，到时候不就空出很多位子了吗？下面的人总要补上来的。 自然就需要很多官员，科举正好挑出一批人补充。 李彰虽然有些失望，不过他想尽力做一个好皇帝，尽管他还没有亲政，说的也不算，可他也知道，科举虽然是为朝廷选才，可也糜费不少。 也许不久后，就要对草原用兵，有些钱能不花就不花，能少花就少花。 同样，有些事能不办就不办。 “母后，您的意思呢？” “会宁侯所言有理，文武科皆是为朝廷远才，不可为了文科，而放弃武科，就依会宁侯所言办。” 第208章 偷袭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草原上正上演着一场大战。 阿史那部虎师终于出现了，然而，虎师被打的节节败退，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阿史那·真步再次向大乘求援，这让顾承宁非常意外，虎师怎么可能如此不堪一击。 难道虎师真的不似往日那般，可若真是这样，阿史那·真步他藏着虎师干嘛呢？ 瞬间顾承宁就明白了，这家伙是故意让虎师输的吧？好让大乘尽快出兵，不过顾承宁也不敢确定。 为今之计，大乘打算出兵，顾承宁本想阻拦，可架不住这个出兵方略是他提出的，所以，他也只能默认。 不过，他还是要争取一下的。 太和殿上，大家都在商议出兵人数和主将等事宜，顾承宁却站了出来。 “陛下，太后，臣以为，虎师不会如此不堪一击，否则，阿史那·真步不会将虎师留到现在，臣以为，虎师乃是佯败，目的就是想让我大乘尽快出兵。” “会宁侯，你也太长他们志气了吧？你怎么确定虎师是佯败？这么多年了，虎师一直没有参与过草原战争，他们再不是以前的虎师了。” “若是我们还推辞不出兵，那么一旦淳焱将阿史那彻底击败，一统草原，只怕他会立刻掉转马头，冲我乘国而来。” “陛下，老臣请奏立即发兵。” 这个张华再次跟他对立起来，关键一帮人还向着张华，支持现在出兵。 顾承宁无可奈何，因为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阿史那部故意放水的，万一真的是虎师不行了呢？ 所以，他也不好再反驳。 当下就是该派谁为主将，谁为先锋，派多少兵马。 张华再次表示，既然此次要让铁甲军出战，那就以铁甲军统领，靖安伯卫炳为主将。 大家并没有什么意见，可顾承宁却觉得不妥。 可放眼整个朝堂，这些年指挥过战争的，除了那些还在世的开国勋臣外，就只有他自己和卫炳了。 而且都是在西域，可草原军队的强悍绝非西域能比。 这些年草原一直处于争斗之中，他们的战争几乎没有停止。 所以，顾承宁对此很是担忧，如若失败，那将损失惨重。 既然出兵无可避免，顾承宁便站出来说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既然要出兵，我军绝不可与阿史那部兵合一处。” “如今淳焱出动了几乎八成兵力，就是想一举灭掉阿史那部，我们则可以对淳炎的大本营出击。” 这实际上就是围魏救赵的策略。 “嗯，陛下，太后，臣以为会宁侯所言甚是有理。” 李永年对此表示支持，张莞虽然不懂兵法，可她也清楚，草原的战力。 “就按会宁侯所说，只是我们要出兵多少？” 乘国最精锐的骑兵，就是铁甲军，有一万人，再就是一直放在并州的一万豹韬卫骑兵。 这就是大乘骑兵家底。 身为前枢密院枢密使，如今任职兵部尚书的汪毅说道。 “陛下，太后，臣以为，既然是攻击北狄大本营，那么只需要铁甲军一支骑兵便可以了。” “我们要采用闪电战，以最快的速度，直达北狄，突袭成功后，再返回。” “铁甲军一直效仿草原人，每人两马，如此一来，速度上就会够快。只要突袭成功，那么淳焱必定是要回师的。” 顾承宁本来想效仿围魏救赵的战法，然后再来个围点打援，可这样就需要大量人手，可他知道，这需要对所有情报，地形，后勤补给，军士素质以及淳炎的性格等等，有很清楚的了解。 他也不是主将，即便提出，只怕也会被反对，如今看来，偷袭北狄大本营，似乎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所以，他没有再表态。 既然战略已定下，五月初，铁甲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北狄人的大本营。 任谁也不会想到，大乘军队会突然出击，针对他们的大本营。 北狄各部也是没有将乘国放在眼里，以至于，铁甲军昼伏夜出，深入草原二百余里，他们居然没有发现。 目前，距离北狄圣地赤勒还有五百余里。 为了防止北狄斥候发现，展开部署，卫炳派出一小队人马，装扮成阿史那部人，在草原上流窜，吸引北狄斥候的注意力。 等斥候被他们吸引后，卫炳下令全军以最快速度奔袭赤勒。 三日后的清晨，铁甲军到达赤勒，北狄人还在沉睡中。 一时间，被铁甲军杀的方寸大乱，死伤惨重。 卫炳本想将他们的牛羊全部带回来，可他知道，这不可能，于是便下令，能杀多少杀多少，并且将北狄人的大帐付之一炬。 等淳焱收到消息后，差点没气死，可他却并没有回军支援，他仿佛看出了大乘的意图。 这让卫炳有些苦恼，早知道，就将那些牛羊全部带回来了。 这场闪击战非常成功，可并没有让阿史那部减轻压力。 毕竟，对于淳焱来说，即便赤勒被偷袭，可如今他所拥有的土地，不是赤勒那个小地方。 而且，他们的女人还在，牛羊也只是一部分，最重要的是，赤勒留守的兵力并不多，而且大部分只是被击溃。 如今自己就应该全力灭掉阿史那，到时候便可以腾出手来收拾乘国。 卫炳因此被封了县侯，这让卫炳都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并没有拼尽全力，白白捞了这样一个功劳。 而阿史那·真步收到消息，一开始也很兴奋，接着就恨不得骂娘。 因为淳焱不仅没有回援，而是不顾一切，大规模对自己展开进攻。 他只能一边再次向大乘求援，一边让虎师拿出真本事了，否则，他真有被灭的可能。 大乘这次突袭尝到了甜头，很多人就认为，这次要是自己去，也能捞到功劳。 于是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纷纷上奏，请求再次出兵草原，打击被淳焱一统的各部。 整个大乘朝堂开始飘飘然，这让顾承宁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可连太后和皇后都如此，自己又怎么能在这时候泼冷水呢？ 于是乎，柳清风的儿子，柳云被再次推举为主将。 此次大乘打算让他统领豹韬卫，去袭击草原其他各部。 第209章 和亲 元和元年初秋，柳云信心满满领着豹韬卫大军出了并州，直奔草原。 十一月中旬，这一天正在按察司商议事情的顾承宁，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都督，不好了，李大人传来消息，说，说豹韬卫在草原全军覆没了，李大人请你速速入宫。” 卧槽，顾承宁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赶忙进宫后，回来送信的人已经被带了下去。 太极宫里，四人和太后，皇帝都神色黯淡。 那可是豹韬卫，大乘两支骑兵中的一支。 “到底怎么回事？” 李永年叹息一声。 “唉，豹韬卫的中郎将拼死回来了，据他所说，此次进军草原，开始一切都很顺利。” “草原投靠淳焱的几个部落，纷纷被我击溃，可柳云贪功冒进，不听豹韬卫将军的劝阻，执意深入。” “不想，淳焱派出一支五千人的骑兵，对他们展开突袭，以至于我军方寸大乱，几乎被全歼，豹韬卫将军战死，柳云生死不知。” 妈的，活该，就是可惜了豹韬卫一万骑兵，当时你们不是挺嘚瑟吗？现在怎么样？不得瑟了？ “会宁侯，你以为，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皇帝突然一问，顾承宁被他问住了，怎么应对，老子怎么知道？ “回陛下，臣以为，我们如今已经失去了先机，前些天斥候来报，阿史那部虎师，已经损失过半，以臣之见，只怕淳焱一统草原的势头已经无法抵挡了。” “我大乘现在出兵已经毫无意义，总不能拿唯一的骑兵铁甲军冒险，至于步兵，去草原无异于送死。” “眼下，我们只能严守边境，加固城池，以臣来看，淳焱短时间内不会南下，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我大乘当趁此机会，整饬吏治，训练军队，打造骑兵，为以后应对草原做准备。” 几人都没有意见，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元和二年正月，按察司突然出手，将朝中许多大臣直接抓捕。 六部，都察院，大理寺，太常寺等等，有近二十名官员。 此事震惊整个乘国，那个让贪官污吏闻风丧胆的按察司自从复立后，近一年时间，毫无动静。 这刚过了年，怎么突然这么大动静。 实际上贪污腐败的人还有很多，只不过按察司这次针对的是，收取淳焱贿赂的官员。 之所以这时候才出手，那是因为上次铁甲军偷袭赤勒，虽然没能带走牛羊，可带走了很多同胞。 然而这些人被带回来，按察司就接手了。 这些人里，大部分是被北狄掳去做奴隶的大乘百姓，可有一部分，是前朝和伪周贵族的后人。 他们有些人甚至出生在草原。 一番审问下来，按察司发现了他们中间一个重要人物。 此人名叫赵吉祥，是这些人中，在北狄职位最高的人。 赵吉祥一开始什么都不肯说，可是在按察司一堆刑具面前，他根本没扛多久，就开口了。 李恭在位时，北狄贿赂朝廷官员时，都是派他前来的。 这个信息，让常山怒不可遏，可当时满朝都处于对偷袭北狄的兴奋之中，况且，按察司也缺少直接的证据。 于是，顾承宁便将此事压了下来，随后开始收买，威胁这些贪污的大臣家里的下人。 直到去年年底，按察司已经掌握了全部证据，之所以在刚过完年宣布，那是因为三月就是文科会试。 这帮人必须赶在会试前收拾了，好让会试多录取一些人才。 如此，各地才有人补缺。 否则，这么多人一下子被罢官，朝廷就会出现很多官员空置的事情，会影响朝政。 贪官固然可恨，可这些卖国求荣的人更可恨。 这其中实际上还有很多已经辞官的官员，不过，对于这些人的处置，顾承宁还是决定交给太后和皇帝处理。 二月，这些人经过三司会审，或者被杀，或者被流放，总之没有好下场，连带着他们的家属，都受到连累。 三月会试，录取人数超过了大乘历年人数，达到最高。 元和二年八月，阿史那·真步自杀，他的幼弟，阿史那·秘射带着可烈部和其他各部残余五千多人，逃往幽州边境，向乘国投降。 至此，淳焱彻底一统草原。 七月，阿史那·秘射，带着克烈部现在的首领鲁翰进京朝见。 阿史那·秘射，被封为汾阳郡公，这也是大乘第一个郡公，赐名李秘。 鲁翰被封为北平郡侯，赐名李翰。 两人虽然被封为勋爵，可一无封地，二无食邑，只不过，朝廷会给他们建造府邸，配备下人，并且每个月户部都会给一笔银子。 九月，淳焱就急不可耐的在草原称可汗。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当初还信誓旦旦一旦统一草原，便会南下的淳焱却毫无动静。 紧接着，在十月，便派人出使大乘，要于大乘结为盟好。 并且向皇帝求取一名公主联姻，以达到巩固结盟关系。 对于朝廷那些大臣来说，对于皇室来说，嫁一个公主过去，能换来两国和平，这是很划算的。 毕竟大乘公主很多，太祖皇帝李恒最小的两个女儿，如今也才十五六岁。 而李恭还有两个十五六岁，年龄适合的女儿。 况且，还可以选宗室之女，封为公主，嫁过去。 于是乎，朝堂上竟然开始议论起来。 “陛下，臣以为，嘉兴公主和固安公主均可，嘉兴公主今年十五岁，刚刚是及笄之年，而固安公主十六岁，也正好。” 礼部尚书黄韬这话，让作为皇帝的李彰羞愧不已，可他没有亲政，做不了主。 可顾承宁一下就怒了。 “黄尚书，你真是个混账。” 被人当着文武大臣骂混账，还是礼部尚书，这让黄韬很没有面子。 “会宁侯，你这是什么意思？” “哼。” 顾承宁瞪了一眼黄韬，而后说道：“亏你还是礼部尚书，居然说出这等话来，我大乘乃天朝上邦，有男丁三千多万，却让我朝公主委身淳焱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换取和平，你不觉得羞耻吗？” “嘉兴公主和固安公主，是太祖皇帝的女儿，是陛下的姑姑，虽然年幼，可太祖皇帝和中宗皇帝才走了多久，你们就这样对待他们的女儿，妹妹，请问，这是做臣子该做的吗？” 第210章 张罗纳妾 顾承宁一顶帽子压下来，兵部尚书无地自容，是呀，堂堂帝国，用女人来换和平，这让那些男人们何地自容。 文臣倒也罢了，朝堂上的武将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灭了淳焱。 “唉！会宁侯，你也不必太过苛责陈尚书了，我朝也不是没有和亲，云戎国的王后，永乐公主，不就是太祖皇帝在时和亲的吗？。” “况且，我大乘现在军队涣散，更是没有多少骑兵，上次豹韬卫全军覆没，如今就只有铁甲军，所以，即便要对抗北狄，也需要时间。” 张华这样的解释也合情合理，不过顾承宁还是不敢苟同，云戎是大乘的友邦，而且当初大乘立国不久，国力不济。 而云戎主动来修好，求娶公主，而真正嫁过去的也不是公主，这一点，云戎王也知道。 可云戎也不介意，况且，这些年云戎对大乘一直很友好，不仅朝贡，而且还帮过忙，顾承宁当初不就是从云戎借兵才击败了乌孙的哈吾勒吗。 而北狄不一样，他们经常南下劫掠，而且和亲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经过多年的战争，整个草原已经疲惫不堪。 况且，草原各部，虽然迫于淳焱的武力，倒向了淳焱，可终究有些人还是不服气，他要想位子坐的稳固，就必须将这些威胁去除，这都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他才会向乘国请求结盟，一旦同意将公主嫁过去，接下来，他们肯定又会请求互开边市。 这样，对大乘说，虽然有利益，但是，对于草原来说，利益更大。 若非当初李恭在位互开边市，淳焱不可能这么快统一草原。 “张大人放心，我们需要时间训练军队，重整骑兵，他淳焱也需要时间。” “这么多年的征战，草原人也是疲惫不堪，人口锐减，他们也需要休养生息，淳焱这样，不过是给他争取时间和筹码而已。” “我大乘当然可以接受盟约，互不侵犯，至于其他的条件，即便一概拒绝，淳焱也不会南下。” “他能一统内乱这么多年的草原，当然有过人的本领，岂是没有脑子的人。” 顾承宁的话说完，得到了不少武将的支持。 最终，乘国同意结盟，不过拒绝了淳焱求娶公主的想法。 淳焱十分生气，可他只能忍着。 大乘帝国总算恢复了平稳，按察司已经派遣了大量的密探去往边境，并且继续探查一些各州的贪官污吏。 幽州各地，也开始修建养马场，朝廷也开始从全国范围内选拔骑兵，并且对步兵展开训练。 好在有顾承宁当初建议设立的钱庄做后盾，朝廷大量用钱的时候，可以一解燃眉之急。 朝局总算稳定下来了，顾承宁除了大小朝会，也很少去皇城了。 由于一些贪官被杀，被流放，出现了很多空缺。 作为三朝老臣的林志远，被调回京城，做了户部右侍郎。 而顾承宁的岳父，程晖，则成了吏部尚书。 顾承宁也有更多时间陪家里人了。 由于他辅政大臣的特殊位置，所以，即便在京城，他和府里，也允许有护卫的存在。 顾承宁的女儿顾落萦已经十四岁了，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 儿子顾言信也十二岁，小女儿顾楠也十岁了。 由于程锦和年纪也不小了，所以，这几年顾承宁没有打算和她再生孩子，在这个时代，高龄产妇是很危险的。 许靖芸虽说小一点，可之前出了事，能生下顾楠已经是万幸了，所以，这么多年也没有再生。 这让程锦和总觉得顾家人丁不旺，而且只有儿子这一个独苗。 所以，她和许靖芸一番商量，决定让顾承宁再纳上两房小妾，给顾家多生几个孩子。 这一日，顾承宁刚回到家，一个媒婆便在春桃的带领下走到门口。 “侯爷！” “春桃，她是谁？” 春桃看了一眼身旁的媒婆说道：“回侯爷，这是张媒婆。” “见过侯爷” 媒婆轻轻一服说道。 “哦。” 顾承宁应了一声，继续往后院走去，突然他心想，不对呀，媒婆来府里干嘛？自己家又没有谁要娶亲。 不一会，春桃回来了，被顾承宁拦住了。 春桃和夏荷一开始就是他的婢女，除了刘三的妻儿，他们算是侯府的老人了。 如今她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都三十出头了。 当初顾承宁打算给她们找个人家嫁人，可两人不愿意，原来是和刘三的儿子情投意合。 最后春桃嫁给了刘三大儿子，夏荷嫁给了刘三二儿子。 如今，刘三的大儿子是管家，二儿子是侯府的侍卫长。 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春桃，谁请来的媒婆？夫人？” “回侯爷，是夫人。” 顾承宁大步走向后院。 “回来了。” 正坐在院子里的程锦和见顾承宁进来了，便说道。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左右无事，便回来了。对了，那媒婆怎么回事？” 程锦和和许靖芸对视一眼后说道：“先去更衣，一会跟你说。” 顾承宁换了衣服，孩子们也下学了，顾承宁就没再提问媒婆的事。 等吃过饭后，程锦和叫来许靖芸，三人坐在一起，这时候程锦和才开口。 “我和妹妹商量过了，这几年，你担心我和妹妹身体，一直不让我们再给顾家添丁，可咱们顾家终究人丁单薄。” “你看看，信儿连个兄弟都没有，以后我们不在了，连个帮他的都没有。所以，我们想让你再纳两房小妾，给顾家再添几个男丁。” 顾承宁一愣，这个时代的女人还真是可爱，不像后世女子。 竟然主动给自己男人找小老婆，要是他现在还闲着在家，或许就接受了，可如今不行了。 “唉，我知道你们是为顾家想，可如今我是辅政大臣，又管着按察司和巡城兵马司，忙的不来开交。” “说不好，过几年我们又要和北狄开战，如今朝廷事情多，我哪有那功夫。” “再说了，萦儿都十四了，眼看就该及笄了，这时候我还纳妾，让孩子怎么看？” “况且，我现在有一儿两女挺知足的，儿子多了，未必是好事，你想想当初先帝兄弟们为了争皇位，不惜对兄弟下手。” “还有当今陛下，太后为了让陛下上位，开启了宫廷政变。” 第211章 李彰大婚 顾承宁看着两个女人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说道。 “我顾家虽然不能与皇室相提并论，可终究是世袭的侯爵之家，虽说立嫡立长，可世子之位，终究诱惑太大，我可不想兄弟之间为此心生嫌隙。” 实际上顾承宁也怕，毕竟这个时代，人说没就没了，万一儿子有个三长两短，那顾家就没后了，而且，这世袭的爵位就没了。 别的家族还可以过继，可他顾家跟谁过继去？ 不过，就目前来看，儿子身体倍棒，毕竟有崔文华这个神医跟在身边。 然而，顾承宁还是希望顾家人丁兴旺，只是他已经三十七岁了，所以，他打算等儿子过了十八岁，就给他娶媳妇，好趁着年纪小，给顾家多生几个。 而且为了保住顾家的荣华，还得给孩子们联姻。 常山这王八蛋不止一次跟自己提过，想给顾落萦跟他儿子定娃娃亲。 他的儿子今年才十二岁，比自己女儿还小两岁，不过他以孩子还小，等过两年再说给拒绝了。 这是顾承宁的心里话，毕竟他来自后世，这么小的孩子就定亲，他有点不愿意。 况且当初林言溪不就是如此，这才导致她经历了那么多，否则，只怕如今自己夫人是她了。 在自己回到京城后，家里的私塾自然就没了。 可李姝早就在公主府找了先生，教授孩子。 别人的孩子或许不能去公主府读书，可常山的侄子侄女们，还有顾承宁的孩子却是可以的。 现在三个孩子都在公主府读书，每天有侍卫接送。 常山自从成了驸马后，便住进了公主府，西宁郡侯府，他只是偶尔回去看看父母。 这一点，顾承宁是非常羡慕的，可惜他父母早亡。 转眼一年又过去了，元和三年三月，皇帝大婚。 皇后乃是太后的族弟，工部员外郎张鸿的女儿。 这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顾承宁心里则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太后张莞这是在培养外戚吗？ 李恭在位时，定下了国丈可以封爵的规矩。 所以，太后的兄弟张擎，被封金阳侯，按说，只封个伯爵就可以了。 可张家毕竟在太祖起兵时，支助过，虽然后来太祖夺取天下，要封赏张家，可被张莞父亲拒绝了。 所以，李恒一直觉得亏欠，李恭上位后，才给张擎一个县侯的爵位。 按照这个趋势，张鸿也要封爵了，虽然这个爵位，只有食邑，没有封地，即便不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可那也是勋爵呀。 估计这也是因为张擎没有女儿，只有三个儿子的原因，另外，张莞也只有这一个弟弟，并没有其他兄弟姐妹。 主要是其他兄弟姐妹没有成年便没了，所以，张莞才找了这个已经族弟的女儿。 不过，张莞能立张鸿的女儿为后，也是有原因的。 张家在百年前也是世家大族，可惜，后来没落了。 虽说没落了，可作为主家的张莞家，也靠着祖上留下田地，加上张父的经营，生活也算富足。 可毕竟没落了，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土乡绅。 张家也是安夏人，和李恒，还有顾承宁的父亲顾晟是同乡。 要说这张父挺有眼光，虽说在李恒起兵后，他没有投靠，可后来李恒被朝廷打的惨败，军队四散，眼看就要完犊子的时候，张父却变卖土地，将自己积攒多年的粮食金钱一股脑的给了李恒。 这是李恒最艰难的时候，所以才和张父定下了娃娃亲。 自从张莞成了太子妃，张家在安夏的地位直线上升，就连张鸿这样的的旁支族人也跟着沾光。 更重要的是，张鸿在建武二十五年，中了进士。 后来凭借张莞的关系，在李恭登基后，短短五年时间，就从当初的从八品大理寺评事，升到正七品上的国子监博士。 李彰登基后，更是连升两级，成了从六品上的工部员外郎。 而他的女儿张蕊，乃是安夏有名的才女，所以，太后这样安排，大臣们根本挑不出毛病。 皇帝大婚，这也是大乘第一次，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虽然热闹，可花费也不少，所以，在大臣们的建议下，皇后的册封大典也一并举行了。 省的以后再整个皇后册封大典，那样一来，又是一大笔钱。 皇帝和皇后同年，都是十七岁，再有两年，皇帝就要行冠礼，到时候，就要亲政了。 这个时代，说的都是虚岁，李彰今年十七岁，可按照虚岁算，他已经十八了，二十岁便可以行冠礼，标志着皇帝已经成年，可以亲政。 平时里默默无闻的张鸿，一下子成了国丈，那些曾经不把他当回事的官员们，又开始阿谀奉承起来。 一月后，张鸿就被封为一等济宁伯。 这一天，顾承宁刚刚回到家不久，就有门子拿着拜帖来到后院。 “侯爷，姑爷来了。” 门子奉上拜帖，顾承宁一愣，姑爷，不就是韩颂吗？ 李彰继位后，他以原东宫卫率升任羽林卫虎牙郎将。 又因为和顾承宁的关系，五年未能升迁。 建安四年八月，他老爹去世，他便承袭了他爹韩万贵的沣邑伯爵位。 后来因为羽林卫参与太后逼宫，李彰登基后，他被提升为羽林卫中郎将。 “他一个人吗？都是自家人，怎么还搞拜帖这一套。” “启禀侯爷，姑爷是带着夫人一起来的。” 顾承宁一听，带着程锦和去迎接。 到了前院，只见两人还在廊下站着。 “小妹，妹夫，你们这是干什么，到了自己家，还如此拘礼。” 韩颂赶忙上前拱手施礼。 “见过兄长，兄长如今是辅政大臣，我自当如此。” “你呀，又不是在公门之中，走，去堂中叙话。” 程锦和也拉着江芳一起进了前厅。 几人坐下后，顾承宁便说道：“你们来就来了，还如此客气，小妹，这里也是你的家呀，怎么不带孩子一起过来？” “兄长，夫君他有事，实在不知怎么开口，所以……” 顾承宁有些惊讶，韩松有什么事。 “哦，究竟何事，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拘谨，但说无妨。” 韩松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说道：“回兄长，那济宁伯张鸿昨日找到我，想让我替他的儿子求娶咱家落萦，我知道，常大哥和公主是一直喜欢落萦的，即便如此，兄长也没应允。” “这事我本可拒绝他的，可他却说这是太后的意思，三年前的事，兄长清楚，太后虽是女流，可做起事来，雷厉风行，我实在是为难。” 原来是为这事，顾承宁有点生气了，张鸿和太后也太欺负人了，将我顾承宁当什么？ 第212章 这不是怕媳妇，是爱媳妇 顾承宁苦笑一声，太后拉拢人的手段很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顾家怎么也算功臣之家，开国元勋，你太后也说了，我顾承宁是三朝元老，那张鸿算什么东西。 就因为一夜之间成了国丈，就可以比肩会宁侯府，还想娶顾家的女儿，简直痴心妄想。 太后怎么了？老子的女儿不会做政治的牺牲品，联姻，也要女儿喜欢。 “妹夫，这件事你不必为难，你只需要回复那张鸿，就说我说了，萦儿还小，我暂时不会考虑女儿的婚事，太后施压又怎么样？说到底，这大乘天下是李家的，不是张家的，大不了我再回宁州。” 韩颂看向江芳，江芳微微摇摇头。 “兄长，那，那我就这样回复张鸿了。” 见韩颂还有些担心，顾承宁便安慰他道：“你别怕，我看他们之所以找你来，就是因为你我是至亲，想来即便我不同意，也不会撕破脸，太后也知道我顾承宁是什么样的人，我绝不怕威胁。” “既然如此，那兄长，我们便告辞了。” “急什么，吃了饭再回去。” “不了，孩子们还在家，等改日嫂子生辰，我们再来。” 夫妻二人离开后，程锦和有些担忧的说道：“这样会不会得罪太后，日后在朝堂上，太后要是为难你，那怎么办？” “哼，怕什么？我之所以回京为官，说白了也是为了孩子们的将来，谁要是胁迫我，我大不了不做这官了。” 五日后，顾承宁去按察司时，常山一把将他拉到一旁，脸色铁青的说道。 “老顾，你老实说，是不是想将萦儿嫁给张鸿的儿子，好攀附太后。” 妈的，这是谁传出去的，顾承宁有些愤怒。 “老常，你这是听谁说的？” “昨日我家小斯上街回来后说的，我和公主都不信你是这样的人，可现在只怕京城已经传开了。” 怎么会这样？这都十几年过去了，怎么又有人搞这一出？ 难道是太后？瞬间顾承宁又否认可这一点，太后不是蠢货，她决计做不出这样的事。 她让韩颂来登门，就说明了她只是想给自己一点压力，这种散播谣言的事，她不会做。 “妈的，看来是有人要搞我呀，老常，我跟你明说吧，张鸿确实想跟我结亲，而且太后应该也有这意思，还让韩颂上门了。” “可我你还不了解吗？咱们近二十年的情谊，我是那种攀附权贵的人吗？况且张鸿算个屁的权贵。” “我看这中间，是有人在搞事情。” “哈哈哈！” 常山仰头大笑道：“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妈的，这帮人是一点不消停呀！” 皇宫，太后寝宫仁寿宫。 “你是怎么办事的？谁让你在京城散播谣言的？” 太后身旁站着她的弟弟张擎，地上跪着的正是张鸿。 张鸿被太后这话吓的一激灵。 “太后，我，我这不是想着这样一来，那顾承宁就不得不把女儿嫁给榛儿了吗？” “蠢货，十几年前，顾承宁散播谣言时，你还在老家读书呢！若非先帝刻薄寡恩，就凭他与先帝的关系，就凭我和程锦和的关系，我哪里用的着拉拢。” “可拉拢归拉拢，你如今这么做，等于彻底得罪他了，不仅得罪了他，恐怕连常山和李姝都得罪了。” “真是个蠢货，我猜你恐怕还有自己的小心思吧？” 张鸿当然有小心思，他明白，如今不是先帝在时那般重文轻武，他是个文臣，虽然如今贵为国丈，可他已经年过四十，却只是个工部员外郎。 在京城这多如牛毛的官员里，他根本不起眼。最重要的是，他只是皇后的族弟，并不是亲弟弟。 可他要是和顾承宁结为姻亲，哪怕是得罪了顾承宁，可在别人眼里，他就是辅政大臣的亲家。 即便顾承宁心里不愿意，可为了女儿，他也得忍着，况且这也是太后的意思，所以他才自作主张，让人散播谣言。 没想到，太后居然不高兴了。 “太后，我，我，这……” 张擎在一边忙替张鸿说话。 “太后，事已至此，我看挺好的，如今京城人都认为他要和张家结亲了，他就是不答应，恐怕也不行了。” 太后瞪了张擎一眼，自己这个弟弟也是个蠢货。 “你懂什么？你以为当初我不得已对先帝逼宫，拉拢的那些人是全心全意投靠我的？” “哼，先帝打压武将，我却保证会罢了枢密院，复立按察司，并且提高武将地位，这才是他们愿意冒天下大不韪，逼宫先帝的原因。” “如今朝堂上的开国勋臣一代，还剩下谁？没有了，二代里，影响力最大的还是顾承宁，冯胜，萧铨等人。” “相比起来，我在勋臣的眼里，根本比不上他们，北边迟早要打过来的，朝廷还得靠这些人，你现在把他们得罪完了，以后朝廷靠谁？” 按察司。 “启禀都督，指挥使，谣言出处已经查清楚，是张鸿的管家，收买了一群市井之徒，放出的，如今这些人已经尽数被抓。” 陈轩站在一旁拱手说道。 “好了，陈轩，这里没有外人，坐下来说话。” “谢都督。” 常山苦恼的说道：“事实这事都怪你，你要是早同意把萦儿嫁与我儿，哪里还有这档子事。” “靠，我说了，孩子还小，你几岁成亲的？我几岁成亲的？包括老冯。我们不都二十好几了吗？” “你家常冼今年也才十三岁，你急什么？况且，就你家常冼那个混世魔王，我家萦儿未必看得上。” 没想到常山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很得意。 “嘿嘿，我家冼儿是不怎么听话，都是他娘惯的，可他听萦儿的呀，你不知道，萦儿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真他娘的，就像你说的，是个妻管严。” “我看你家萦儿肯定看得上冼儿，要不然干嘛她不指使别人，偏偏什么事都让冼儿去做，这小子也是，真他娘的没出息。” 这时候冯威忍不住大笑道。 “哈哈哈，老常，那不跟你一样，公主让你往东，你敢往西吗？” 常山被说的老脸一红，不过他立刻反驳。 “你懂什么？这才是真爱，我这不是怕媳妇，是爱媳妇，是吧？老顾。” 第213章 给女儿洗脑 开玩笑归开玩笑，眼下这个局怎么破，顾承宁有点为难。 “虽说是谣言，可终究是有人信，如今我顾承宁只怕成了小人了。” “这还不简单？萦儿已经及笄了，虽说冼儿这这小子还小，但是可以给他们先定亲呀。如此一来，谣言将不攻自破。” 冯威这话一出，常山立刻兴奋起来。 “对对对，这样一来，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只是如此，怕是会让太后难堪。” 冯威又补了一句。 常山却不以为然。 “哼，太后也是，她将孩子的婚事当成政治工具，我们可不愿意，即便愿意，那娶萦儿的也应该是陛下，张鸿的儿子算个屁。” “我反正是不在乎太后怎么想，公主肯定也是，老顾，你呢？” “靠，我要真为了这个，我早就答应了，罢了，这样，我回家问问萦儿。” “对对对，你问问孩子，我让公主也问问我儿子。不对呀，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怪你老顾，跟着你，我这都学会征求孩子意见了。” 这时候陈轩询问道：“都督，那张鸿的管家呢？” 顾承宁想都没想便说道：“抓了，张鸿是国丈，不能动，他的管家我还不能动了，要不给这些人点颜色，别人还真以为我顾承宁老了，胆子小了，谁都可以欺负了。” “是。” 回到家中，顾承宁将事情说给了程锦和，她便叫来女儿。 顾落萦来到父母房中，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女儿给爹娘请安。” “这都傍晚了，请哪门子安。萦儿，你过来。” 顾承宁话说完，程锦和就掐了他一把。 “你干嘛呢，我好不容易找人教她礼仪，你这……唉！都是被你惯的，哪里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这样不行，萦儿，你听着，这些天好好跟着嬷嬷学。” “哦！” 看着女儿这委屈样，顾承宁不愿意了。 “行了，学那些有什么用，你年轻时不也这样，每次见了我，不是跟我斗嘴，就是想动手，幸好你打不过我，要不然，我不得被你揍。” 这话惹得一旁的女儿捂着嘴巴笑。 程锦和也被逗笑了，她年轻时还真是这个样子。 “你就好好惯她，以后嫁不出去，我看你还惯不惯着她。” 顾落萦吐了吐舌头。 “我才不嫁人呢，我就留在家里，弟弟说了，他不嫌弃我。” “萦儿，那要是让你嫁给常冼呢？” “啊！” 顾落萦嘴巴张的老大。 “常冼呀，他就是个小屁孩，我才看不上他呢？” 顾承宁有点尴尬，不过问这么小孩子这话，也确实有些荒唐。 “我告诉你，你已经及笄了，到了成亲年龄了，现在京城传你爹要把你嫁给皇后的弟弟，你愿不愿意？” “哼，爹，你不是说让女儿自己选夫君吗？” “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顾承宁立刻否认。 “爹问你，让你在常冼和皇后弟弟之间选，你选谁？” “唉呀，皇后弟弟我又没见过。” “爹明白了，我跟你说，常冼那小子虽然有些混账，可在听你常伯父说了，那小子对你言听计从是不是？” 顾落萦点点头。 “那倒是。” “这就对了，我告诉你，爹虽然不想你现在就嫁人，可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不过你现在还小，可以先定亲，你看，常冼那小子这么听你的，这就说明他心里有你，只要你心里有他，爹爹就跟你常伯父给你们先定了亲，日后等你们再长大一点，再成亲。” 顾承宁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坏，竟然给自己女儿开始洗脑了，说是不让女儿牵扯到政治联姻中去，可生在侯府，他有时候也没办法。 “那好吧，常冼看着也不讨厌。” 搞定了女儿，第二天顾承宁来到按察司，常山就问道：“怎么样了？” “没问题，你儿子呢？” “哼，那小子没出息，一听要娶萦儿，居然兴奋的不睡觉，大晚上在院子里举起石锁了，你说现在的孩子怎么了？我十三岁的时候，就知道习武，哪里会有别的心思，所以十五岁我爹就让我进了龙武卫。” 元和三年五月初，顾常两家给京城大小官员都下了请帖。 一个是按察司实际当家人的常山，而且他背后还有青城公主，李姝这个公主可不是一般人。 他和先帝李恭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李恭对顾承宁不怎么的，甚至是卸磨杀驴，可对李姝这个妹妹，那是很好的。 太祖在位时，她是青城公主，没有封地，食邑也只有两百户。 可李恭后来封她为青城长公主，还增加五百户的食邑，这可是大乘独一份。 长公主可是同诸侯王一样的地位，不是普通公主能比的，尽管李恭有很多姐妹，也只封了两个长公主，一个就是程霜唯一的亲生女儿，一个便是李姝。 可惜的是，大公主已经病故四年了，如今大乘长公主，就只有李姝。 而太后张莞的两个女儿，虽然也都封了公主，可那是李恭在位时封的，所以，并不是长公主。 另一个顾承宁，不仅是按察司都督，实际上还掌控着巡城兵马司，这个以前没有人注意，在太后逼宫时才让百姓恍然大悟的衙门。 重要的是，顾承宁还是辅政大臣。 所以，整个京城官员，也不敢不给他们面子。 当然，张鸿这个国丈也收到了请帖，可此时的张鸿脸色铁青。 顾承宁之前口口声声女儿还小，转眼就跟别人定了亲。 重要的是，按察司居然抓了他的管家，这就是没把自己这个国丈放在眼里。 张鸿的儿子张榛倒是不在乎，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爹，你不必生气，我听说顾承宁那个女儿，刁蛮任性，嚣张跋扈，这样的女子好在没娶回家，否则，儿子还不被她骑在头上。” 张鸿的妻子也在旁边说道。 “是呀老爷，如今你也是国丈了，榛儿是国舅爷，这要真的娶了顾承宁的女儿，我们打不得，骂不得，那得多难受。” 张鸿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 “你们懂什么？顾承宁和常山这是不把我张家放在眼里，我这个国丈以后只会成为大乘的笑柄。” 说完，他就将请帖撕的粉碎。 第214章 皇后张蕊 同样不开心的还有太后张莞，权力这玩意，一旦上手，就不想放弃。 张莞不过四十岁，如今大权在握，可随着皇帝一天天长大，自己迟早要还政给皇帝。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虽然李彰是她的儿子，但是，这个儿子毕竟姓李。 况且朝堂上这么多人，一旦皇帝行了冠礼，她不想还政也不行了。 所以，她必须在这个皇帝亲政前，尽可能的拉拢更多人。 没想到，这第一步试探，就失败了。 说来说去，都怪自己娘家没人。 顾常两家定亲了，谣言这就不攻自破了，这段时间，张鸿也始终没敢去按察司要人。 至于张莞，她更不会因为一个小管家跟顾承宁彻底撕破脸。 定亲结束后，常山将张鸿的管家修理了一顿，便放他回家了。 皇宫，瑾澜殿。 皇后张蕊正在发脾气，一旁的宫女默不作声，只能看着张蕊将一些瓷器砸碎。 “皇后，您别生气了，犯不着。” 只有一个小宫女在旁安慰她。 “哼，我父亲怎么说也是堂堂国丈，我弟弟是国舅，那个顾承宁有什么了不起，竟然看不上我张家，把女儿嫁给常山。” “还有那个常山，也着实可恨，明知道我张家要娶顾承宁的女儿，他竟然敢横插一脚。” 皇后今年不过十八岁，没想到脾气这么大，一旁的宫女试着说道。 “皇后，国舅爷要想娶妻，满永宁城的姑娘只怕要排队了，皇后何必生气。” “啪！” 皇后一个耳光打在宫女脸上。 “哼，你个小贱人懂什么，这不是娶不娶亲的问题，是他顾承宁和常山根本没把我张家，没把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一旁的宫女太监此时看着被打的宫女，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这些宫女在皇宫也已经好多年了，太监们更是很小就来到宫里。 他们有的亲眼见过高皇后，她对宫女太监都很仁慈，只要安心做事，守规矩，她根本不会处罚他们这些奴才。 太后张莞做皇后时，也是如此，所以，他们似乎习惯了这后宫之主的性格。 而现在的皇后是太后的本家侄女，而且听闻还是个才女，他们这些人原本以为皇后会和高皇后，太后一样。 然而，没想到，这个皇后是个不好伺候的主，动辄砸东西，对他们这些人打骂一通。 可他们是奴才，只能随主子心意发泄，可总有人想攀附，这个小宫女就是，没想到，又被皇后打了。 “太后驾到！” 随着太监一声高喊，张蕊一愣。 “你们这些死人，赶快把这里打扫一下。” 一众宫女太监赶忙忙碌起来，张蕊赶忙换了一副面孔准备去接驾，没想到，张莞已经走了进来。 正收拾的众人也不敢再收拾，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看着这满地的碎瓷，张莞眉头紧皱。 “见过太后。” 太后没有搭理张蕊，径直走到前面榻前坐了下来。 “你们起来吧，把这里收拾一下。” 等众人收拾完，张莞让下去下去后，怒斥道。 “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还是别人眼里的才女，堂堂一国之母，跟个怨妇一样。” “唉呀，姑妈，我这不是生气吗？那顾承宁和常山，竟然不把我张家放在眼里，这就是不把太后和陛下放在眼里。” 张蕊一副绿茶样，让太后张莞都有点后悔当初让她做皇后了。 “你闭嘴，以后只能叫太后，不许叫姑妈。” “是！” 被太后训斥，张蕊心里虽然不爽，可她根本不敢反驳。 “你如今虽然是皇后，可要想坐稳这皇后的位子，你就必须让陛下喜欢你，陛下和太祖皇帝太像了，他对宫女太监都很平和。” “可你看看你，尖酸刻薄，对这些宫女太监，动辄体罚打骂，陛下要是知道了，如何会喜欢你。” “还有，作为皇后，你应该替陛下分忧，虽然陛下还未亲政，可后宫这些事你要替陛下处理妥当。” “至于顾承宁和常山联姻的事，不是你该操心的，虽然你父亲如今贵为国丈，可顾承宁和常山是什么人？那是刀山火海里闯出来的。” “这两人，相识近二十年，都是开国元勋之后，那程锦和又是高皇后的侄女，青城公主，更是陛下的姑姑。” “这些人，能拉拢则拉拢，拉拢不了，也不能和他们撕破脸，你懂吗？” 张蕊点点头，可心里依旧不服气。 张莞一抬头，看着架子上一个小盒子不见了。 “放在这里的那个盒子呢？” 张蕊往架子上望去，看了一眼，毫不在乎的说道：“刚才我一时生气，就把那盒子给扔了。” “来人。” 一个太监走了进来。 “太后。” “快，快去将刚才那些地上的东西带回来。” 不一会，几个太监又将刚才张蕊摔在地上的东西拿了回来。 张莞上前，只看见了空盒子，盒子里的玉牌已经摔碎了。 此时张蕊凑了过来。 “太后，怎么了？” “啪！” 张莞一巴掌打在张蕊脸上。 “你可知道，这个玉牌，是高皇后出生时，她祖父亲自刻给她的。” “陛下与高皇后是同一属相，陛下周岁时，高皇后把这个东西送给了陛下，那时候先帝不敢收，于是就一直放在瑾澜殿。” “高皇后病重时，再次送给了陛下，虽然那时陛下还小，可他明白祖母最疼他，高皇后殡天后，陛下就求太祖，将玉牌放在瑾澜殿里，以示对祖母的思念，如今被你打碎了，陛下要是知道了，他杀了你的心都有。” 张蕊身子一软，差点摔倒。 “太后，这，那我该怎么办？陛下要知道了，我，我……” “行了，陛下眼里不揉沙子，瞒是瞒不住的，不如跟他实话实说，我替你说几句好话，日后，你给我记着，不许再这样乱发脾气，否则，一旦陛下亲政，你这个皇后，怕是要做到头了。” “是，我知道了。” 太后转身对太监说道：“去，请陛下来瑾澜殿。” “是。” 李彰虽然还未亲政，不过他仍旧每天在太极宫看奏折。 这些奏折，实际上都是李永年几人批阅过的，只不过皇帝要学习怎么处理政务，就需要自己看。 不得不说，张莞说的不错，李彰身上还真有李恒的影子。 第215章 顾落萦被绑 此时侯应祥正佝偻的站在门外，一个小太监走上前。 “小的见过侯公公，太后让陛下去瑾澜殿一趟，烦请侯公公通禀一声。” “知道了。” 侯应祥已经年过六旬，伺候了三个帝王，依旧岿然不倒。 主要是他为人谦逊，又忠心耿耿，从不掺和后宫之事，一辈子只听从皇帝的。 如今虽然不再总管太监，可依旧受人尊敬，就连太后张莞，也会给他几分薄面，毕竟侯应祥以前对她和李恭也颇为照顾。 侯应祥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陛下，太后请陛下去瑾澜殿一趟。” 李彰听后，眉头明显一皱，他对这个皇后很不满意。 所以，大婚至今，皇后依旧没有怀孕。 “侯公公，可知母后让我前去所为何事？” “回陛下，奴婢不知，不过陛下，想来是因为皇后吧！” 皇帝是不想去的，可太后叫他，他不得不去。 “好吧。” 李彰来到瑾澜殿，先向太后行了礼，随后问道。 “母后让朕前来，有什么事吗？” 太后给了张蕊一个眼神，张蕊赶忙跪在皇帝面前。 “彰儿，过来坐。” 李彰坐在了太后身旁，太后开始说道：“陛下，皇后今日让这些奴婢打扫时，不小心将高皇后送你的玉牌给打碎了，母后知道，这是你心爱之物，可他们也是无心，母后叫你过来，就是怕你责罚他们。” 一听玉牌被打碎，李彰猛的站了起来。 “玉牌呢？” “呈上来。” 一个小太监端着托盘，走了上来，托盘上那个刻着猴的玉牌已经碎成三块。 李彰上前拿起玉牌，看了看，他此时很想发火，可他还是忍住了。 “罢了，命造办处想法将玉牌粘起来，送去御书房。另外，瑾澜殿里，只要是高皇后在世的东西，全部送去御书房。” 皇后想说话，被太后一个眼神吓退了。 “陛下，母后知道，高皇后疼你，你对祖母也是念念不忘，可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难过，高皇后要是知道，心里会不痛快的。” “朕知道了，母后要没别的事，朕还要回太极宫。” “去吧！” 转眼到了八月，这一天是中秋节，今天永宁城里有花灯，这可是京城公子小姐们少有的自由出行的一天。 顾承宁等人，刚刚吃完晚饭，常山的儿子常冼带着两个侍卫，大摇大摆的来到会宁侯府。 侍卫手上还提着东西。 门子见是常冼，这可是侯府未来姑爷，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公子稍候，我这就去请侯爷夫人。” 十三岁的常冼，别看年纪小，却已经长的身高马大，跟他爹常山也只差一头。 “唉呀，哪里有长辈出迎晚辈的，本公子自当亲自去拜访岳父岳母，头前带路。” 门子无奈，只能一边让人告知顾承宁，一边让人带他去后院。 院子里已经掌起了灯，顾承宁带着夫人孩子，准备出门看花灯。 “禀侯爷，常将军的公子来了。” “他怎么来了，又未成亲，便随意登门，真是的。” 一旁的顾落萦一听，抱怨道。 不等顾承宁有所动作，常冼就来到后院。 “小子见过叔父，叔母，许姨娘。” “好了，不必多礼。” “谢叔父。” 顾落萦走到常冼身边，冷冰冰的问道：“你不陪你爹娘妹妹去看花灯，跑我家干嘛来了？” “嘿嘿！” 常冼诡异的笑着。 “我娘有了身孕，昨天太医刚刚把了脉，我又要有弟弟妹妹了，所以花灯是看不了了。” “这不，我就来府里，跟你们一起去看花灯，来人……” 两个侍卫赶忙上前，一个将手里的盒子打开。 里面是三根个头不小的人参，另一个则是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水晶瓶子，虽然个头不大，不过这玩意可是稀罕物，里面红色的液体，应该是葡萄酒。 “这是我送给叔父，叔母，还有许姨娘的，就当节礼了。” 顾承宁淡淡一笑。 “呵呵，你爹今天不是来送了吗？不过，他可没说你娘有身孕的事。” “呵呵，叔父，大概是我爹脸皮薄，一把年纪了，还要生弟弟妹妹，他不好意思说吧！” 顾承宁和程锦和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家伙，是一点不把他爹放在眼里呀。 “我说常大个子，你就给我爹娘带礼物，我还有姐姐妹妹的呢？亏你还要娶我姐，你这都不把我这个小舅子放在眼里呀。” “嘿嘿，放心，一会灯会上，你看上什么我送你。” “这还差不多。” “行了，既然你父母不便，那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去吧！” 顾承宁发话，常冼自然开心。 一家人出门。 城中很是热闹，朱雀大街上还有表演。 不过这最热闹的时候，却是按察司和巡城兵马司最忙碌的时候。 顾承宁作为两个衙门的头目，却忙里偷闲陪着妻儿出来了。 常山又在家照顾公主。 这倒是让冯威，陈轩忙的不可开交。 巡城兵马司的左右使司也是一样。 常冼他们怎么说也是孩子，对很多事都有新鲜感。 于是，他便提出，要带着顾落萦和顾言信一起去别的地方玩。 一开始程锦和是不同意的，不过顾承宁倒是没在意，派了几个侍卫跟着他们。 而顾楠因为还小，就跟着父母。 几人来到人最多的地方，朱雀大街的南边。 这里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搭台了，据说教坊司的舞师和乐师会在这里表演。 果然，如今这里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常冼带姐弟二人，在侍卫的开路下，往人群里挤着。 常冼本是想拉顾落萦的手的，不想被顾言信看见了。 “常大个子，不许动我姐。” 没办法，他只能将手缩了回去。 就在顾言信和常冼转身的一刹那，顾落萦身后一只大手，拿着一个手绢，蒙住了她的口鼻。 顾落萦挣扎了片刻，就不省人事了，随后就被带离了人群。 等常冼再回头，发现顾落萦已经不在了。 “顾言信，你阿姐呢？” 顾言信一回头，摇了摇头。 “不知道呀。” 常冼赶忙带着侍卫去找，一边找一边喊，可始终没发现。 “快，你去告知叔父，我接着找。” 顾言信此时也没心情玩了，赶忙去找父亲。 好在顾承宁他们一群人，身边还跟着侍卫，不一会顾言信就找到了。 “爹，娘，不好了，阿姐不见了。” “啊！” 顾承宁有点愣住了。 “你们找了没有？” “找了，找了好一会，也不见人，常冼带着人还在找呢？” 顾承宁有点担心了，这时候灯火通明的，要用按察司的传信方式也不行。 他立刻命令侍卫，去通知按察司和巡城兵马司，封锁全城。 第216章 内鬼 灯会人头攒动，找人太难了，不过重要路口，都有巡城兵马司和京兆府的衙役巡逻，想这么带走一个大活人，除非坐马车。 可现在人这么多，坐马车朱雀大街是走不了的，其他各路口也都有人，马车显然是走不快的。 “来人，命巡城兵马司封锁城南方圆五里内所有街道和各坊，然后，给我一家一家找。” 顾承宁吩咐完后，让人先将程锦和几人送回府，自己则带着儿子和常冼继续找。 一个院子门口，马车停了下来，顾落萦被背了下来。 一个人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 “快，把马车藏起来，整个街区已经被封锁，挨家挨户找这丫头呢。” “啊，那怎么办？” “不怕，把她先放在地窖里，我们先离开，等风声过去，再说。” 顾落萦被放进一个地窖之中，手脚被绑上，嘴巴也堵住了。 绑匪一共四人，那个带头的和另一人，此时换了一身衣服，仔细一看，竟然是按察司的服装。 四人朝着不同方向而去。 不一会，负责搜查的军士就来到小院子，发现没人，进屋子随意找了一番就离开了。 一夜未果，顾承宁怒了，按察司联合巡城兵马司，居然在严密封锁下，找不到人，说出去不被人笑死。 此时冯威和陈轩也碌了一夜，也不敢回去休息。 常山坐在一旁，唉声叹气。 “老顾，都怪我那不争气的混小子。” “不说这个了，只是如今京城有多少密探？怎么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周扬这个头是怎么当的。来人，去叫周扬来。” 不一会周扬来了，听说顾承宁女儿丢了，周扬通知了所有密探，在城中查找，可惜没有一点消息。 “见过都督。” “周扬，我问你，按察司的密探是摆设吗？怎么一点线索都没有？” 周扬有点羞愧，他也奇怪，按说事发时间很短，别说密探，就是正常人也会发现一些事，可他派走访了很多人，居然都没有任何线索。 “都督，是属下失职，我这就去找，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要将小姐找出来。” 顾承宁也不想因为这个事为难周扬，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行了，你们两个回家休息吧！” 冯威此时说道：“老顾，我怎么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呢？萦儿那么大的人，不可能自己走失，而且京城里可没有人牙子敢对有侍卫的人动手。” “所以，只怕是有人针对你，可按察司在京城的密探人数，怎么可能查不出线索？除非……” 顾承宁一抬头：“难道是自己人干的？” “什么？自己人？” 常山也是一惊。 “老常，如今按察司里有不少人是我们重新招收的，这里面鱼龙混杂，难免有人想攀附新贵也说不准。” “这样，老顾，天已经亮了，还是开城吧！我料想贼人也不敢将萦儿怎么样，我这就派出咱们当年一些信得过的老兄弟，严密监视，如果真的有人故意绑架萦儿，他们总有理由，只要动起来，那就会被我们发现。” 冯威一番分析，顾承宁觉得很有道理。 “好，就按你说的办。” 顾承宁立刻让人传令巡城兵马司，撤了人手。 辰时初刻，一个民房里。 “老大，现在怎么办？这事要是让人知道，只怕咱们死无葬身之地，顾承宁的手段，你应该知道。” “呵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初你们是同意了的，只要风声过了，咱们将人交出去，就什么事都没了，以后就等着升官发财吧！” “你们也不用担心，上头一有动静，我立刻就会知道，他们是查不到南门头上的，这样，你们两个去给那丫头送点饭，我这就回按察司打探情况。” 半个时辰后，此人回到按察司，来到一处，见了周扬。 “见过监事大人。” 周扬一看，原来是一处司马。 “徐津呀，你不是回家休息了吗？怎么又来了。” “呵呵，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至今没有查出任何线索，属下哪里睡得着，大人，可有新的线索了？” 这个徐津，这也是你能问的？ “没什么？弟兄们辛苦一夜了，你回家休息吧！都督自有安排。” 徐津见周扬如此说，也不好再问，只能离开了。 京城暗探查不出消息，周扬一直挺纳闷，现在看到徐津来了，他隐隐感觉不对劲。 另外两个送饭的，偷偷摸摸的来到小院不远处的街道，发现人真的全撤了。 看着熙熙攘攘的小贩和过路人群，两人来到一个卖吃的的小摊前。 “两碗馎饦，两个肉饼。” “好嘞。” 看着街上好多店铺没有开门，两人便问店家。 “小哥，这怎么很多店铺都没开门呀？” 卖饭小哥笑着说道：“二位不知吗？听说昨夜巡城兵马司封锁了这里，挨家挨户的找人，找了一夜，这才消停，很多店铺因此才未开门，不过这倒是便宜了小人，好在这里做买卖。” 两人吃过后，又要了两个肉饼，带着肉饼便往小院走去。 两人刚离开，摆摊的小贩对着路上几个行人使了个眼色，两人很快跟了上去。 实际上这里的小贩和行人，都是按察司暗探装扮的。 按察司在京城有上千密探，只不过其中有一部分是复立后，重新征兆的。 而这群人，是最初的那些京城密探，当初按察司被罢，他们没了生计，只能当起小贩，养家糊口。 如今按察司复立，他们自然又回到了按察司，而他们小贩的身份，做密探是最好的。 昨夜这里被巡城兵马司封了，附近住的百姓很多现在都不敢出门，他们两个竟然还奔着这来了，密探们就不得不怀疑了，实际上，他们怀疑出入这里的每一个人。 不光这里，整个这一片，所有街道，巷子，都有暗探，这都是冯威直接绕过一处下的命令。 两人进了巷子，鬼鬼祟祟的样子，更加让暗探们疑惑。 于是两个密探就偷偷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院子，到了一处棚子下，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打开铺在地上的席子，走下地窖。 两个暗探赶忙报告了他们的头，也就是那个卖馎饦的小贩，他立刻带人来到院子外。 两人此时毫不知情，他们蒙着脸。 “来吃点东西，我告诉你，你不要喊叫，否则，我们杀了你。” 被绑了一夜的顾落萦点点头，然后二人拿下她嘴里的布。 第217章 许连胜升职 顾落萦咳嗽了好几声，吓了他们一跳，随后，将肉饼塞进顾落萦嘴里。 饿了一夜的顾落萦，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完后，两人堵住她的嘴，然后出了地窖。 此时门口已经埋伏着一众人，两人根本不知情，刚打开门，就被一群人一拥而上给拿下了。 “你们什么人。” 这时候卖馎饦的小贩走了进来。 “嘿嘿，二位，又见面了？” “哼。” 两人被押着，其中一人冷哼一声。 “好大的胆子，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告诉你，我们是按察司的。” 小贩和众人都是一愣，妈的，自己人。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哼，我们奉命执行任务，你们到底什么人？” 奉命执行任务，你的任务还能大过老子吗？小贩在心里嘀咕一声，然后吩咐其他人。 “去，去地窖里看看。” 两人一听顿时急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按察司的人动手，还敢插手我们的事。” 小贩立刻让人对他们搜身，这一搜，还真搜出来他们暗探的腰牌。 “许队率，地窖里有个小女孩。” 一听这，小贩也顾不上这二人，赶忙亲自去了地窖。 她们是不认识顾落萦的，可都督女儿丢了，他们却知道，看这女孩的年龄，衣着，定然不是一般人。 小贩赶忙取下顾落萦嘴里的布，顾落萦还以为是那帮人呢，她根本不敢说话。 “小姑娘，你是什么人？” 见顾落萦不搭理他，他只好解开顾落萦身上的绳子，把她带出了地窖。 小贩刚出地窖，就对着二人喊道：“你们俩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绑架。” 顾落萦见绑架她的人被这些人拿下了，这才开口。 “你，你们是什么人？” 小贩自然不能暴露身份，于是他反问顾落萦。 “我见你衣着谈吐不是一般人，定然是京中富贵之家的人，你说说，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我是会宁侯顾承宁的女儿，顾落萦。” 卧槽，众人一愣，这下发达了，歪打正着找到都督女儿了。 “老四，快，快报都督，小姐找到了。老六，让附近的兄弟赶紧过来，保护小姐。” “是。” 小贩赶忙拱手说道：“小人按察司侦查处许连胜，见过小姐。” 顾落萦此时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你们送我回家吧！” “小姐，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在这里等都督来接你。” 不一会，一群附近街道的密探也顾不上隐藏身份了，赶忙往这里赶来。 许连胜带着顾落萦来到两个绑匪身边。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身为按察司暗探，竟然敢绑架都督千金，活腻歪了。来人，把他们绑起来，嘴塞住，防止自尽。” 顾承宁一夜未睡，他也睡不着，常山在一旁走来走去。 “报，报都督，指挥使，小姐，小姐找到了。” “什么？在哪里？” 顾承宁一下子站了起来。 “暗探们传来消息，就在城南昌乐坊的一个民房里。” 顾承宁顾不得许多，直接往外走去，常山跟在身后吩咐道。 “我和都督先去，命万清带人速速赶到。” “是。” 二人一出门，就看见守在门外的常冼。 “叔父，爹！”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 见他如此，顾承宁便说道：“好了，萦儿找到了，赶快回家去。” “爹，我，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常山见此，拉着儿子一起上了马。 顾承宁和常山也顾不得其他，骑上马在朱雀大街上飞奔。 “都督和指挥使来了。” 负责这些暗探的司马向平赶忙上前。 “属下见过都督，指挥使。” “人呢？” “在里面。” 顾承宁一进门，就看见正坐在院子里吃东西的女儿。 “萦儿。” 顾落萦转头一看，是自己父亲，赶忙跑向父亲，扑进他怀里。 “爹……呜呜。” “好了好了，没事了。” 此时万清也带人赶到了，万清和顾落萦可是很熟悉的，毕竟按察司被罢后，万清就跟着顾承宁回到宁州。 “万清，领一部分人，送萦儿回去，她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 “是。” 常冼赶忙凑了上去，跟着万清一起去了侯府。 等顾落萦走后，顾承宁这才转过身来。 “到底怎么回事？” 向平赶忙说道：“禀都督，是许连胜他们在此探查时，发现的小姐。” “谁是许连胜。” 许连胜赶忙上前单膝跪地。 “属下许连胜，见过都督，指挥使。” 经过许连胜的讲解，顾承宁才明白怎么回事。 他很愤怒，又是内部出了问题。 毕竟如今他不主要管按察司，而且这是他的私事，升官之类的，他不能说，这只能交给常山。 于是他将常山拉到一旁说道。 “老常，我看他们都辛苦了，尤其是许连胜，有功就得赏，这样，别的事我就不插手了，你来决定，不过今天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每人赏银子五两，许连胜赏银二十，咱们两对半出怎么样？” 常山两只眼睛睁的老大。 “靠，我凭啥出钱？” “你大爷的，我女儿不是你儿媳吗？再说了，公主可比我有钱。” 常山无奈，只能答应。 “来人，将那两个混蛋带过来。” 两个绑匪被带了出来，他们已经想到自己后果了，为了戴罪立功，他们直接跪在地上就把徐津给卖了，还有另外一人，是他们的队率张老八。 常山此时很愤怒，按察司又出内鬼。 “赵坚。” “属下在。” “立刻将这二人拿下。” “是。” 赵坚是四处副监事，立刻带着人去抓徐津二人。 “好了，剩下的事，由常指挥使处理。” 顾承宁留下一句话，直接走了。 常山撇了撇嘴巴。 “你们今天立了功，都督和我商议了，今天你们每人赏银五两，向平，许连胜赏银二十两，许连胜升任旅帅，接替徐津侦查处职位。向平，三日后，去后勤处领银子，分发给弟兄们。” “是。” 说完常山也离开了，他得回家找公主要钱。 “连胜，恭喜你呀，连升四级，不过，徐津掌管着新征兆的密探，竟然出了这样的事，你以后的担子很重呀。” “我明白，日后还要跟向司马讨教。” “好说，好说。” 第218章 威胁 顾承宁回到家中，此时顾落萦已经和没事人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是谁绑了萦儿。” 顾承宁可不想让程锦和奚落他，于是说道：“你别问了，看萦儿这样子，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我总算放心了，你让人你钱庄兑换二百两银子，我有用，一夜没睡，我得睡一会。” 程锦和也是一夜未睡，这会女儿回来了，他也困的不行，可又不好说她也想睡，只能硬撑着。 顾承宁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吃过饭后，他直接拿着银子去了按察司。 恰巧碰见刚下值的常山。 “老常，这里是二百两，应该够了，你的银子呢？” “交给后勤处了，我让他们三天后去后勤处领。” “行，人抓到没？” “抓到了，还没来得及审。” “行了，今天睡了一天，晚上我好好审审这个徐津，你回吧！” 一听要审徐津，常山也不打算回家了。 “算了，我和你一起，这个王八蛋，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顾承宁也没反对，将银子交给后勤处，两人就来到审讯处的牢房。 顾承宁和常山亲自坐镇，审讯处的人只能加班。 徐津四人被提到审讯室，直接绑在了架子上。 很明显，审讯处已经从档案处拿到了徐津的资料。 顾承宁坐在一旁，翻来资料。 “徐津，梧州人，建武十八年武科二甲二十八名，建武十九年，任古樟县县尉……元和元年五月，由大理寺直，调任按察司，任真查处司马……” 顾承宁抬起头看着徐津。 “徐津，没想到，你还是武进士出身，让你在周扬手下，还真是屈才了。” 徐津知道，如今他肯定没有好下场了，所以，冷哼一声，没有搭理顾承宁。 “倒是条硬汉，也罢，张老八，你说说你，之前就是个大理寺的捕快，不入流的小吏，不过倒是兢兢业业，所以，才提拔你到按察司，做了九品队率，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说说吧，你们是受谁指使，绑架我的女儿？” 张老八叹了口气，他想说，可他不能说，不说，自己死，说了，可能全家都得死。 “都督，你就别问了，要杀要剐，我都接下了。” 妈的，还是个硬汉。 常山可不管那些，立刻命人给两人赏了十几鞭子。 “我告诉你们两个王八蛋，按察司审讯处的大刑，不是谁都能扛过去的，你们要不说，我不介意给你们全部用一遍。” 顾承宁笑着拦住常山，两人背后的人他大概猜出来一点，两人之所以不说，无非就是怕祸及家人。 毕竟背后之人能很容易弄死他们家人，所以，他也还是用老办法，用他们家人威胁他们。 “老常，这是干嘛，何必那么麻烦呢。” 顾承宁叫来一个审讯处的军士，小声在他二胖吩咐了一阵。 完事后，他让人弄来一桌酒菜，跟常山两人一边吃喝，一边扯闲的。 大约一个半时辰后，万清走了进来。 “禀都督，指挥使，人已经带到。” “嗯，带进来吧！” 接着，两个妇人，带着三个孩子走了进来。 “徐大哥？” “孩子他爹。” 两个妇人见绑在架子上的二人，想要上前，却被拦住了。 徐津看顾承宁的眼色显然有点不对劲。 顾承宁此时起身来到徐津身旁。 “徐津呀，你以为你能藏得住吗？建武二十年，也就是你中了进士第二年，你的妻儿在投奔你的路上遇害，后来你再未娶亲，可你后来调去大理寺后，却养了这个外室。” “你以为你藏的深，其实你错了，从你进入按察司那天起，我们就会对你身边所有人展开调查。” “你以为你孑然一身，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 顾承宁又转向一旁的张老八。 “你呀，最蠢，人家徐津表面上没有妻儿家人，你呢？你也没有吗？还帮着他隐瞒，怎么，你们认为你们身后的人会置你们妻儿于死地，我顾承宁就不会吗？” “怎么样？现在可以说说你们身后之人了吧？其实我是在给你们机会，你们背后之人，我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两人无奈的低下了头。 “好，只要你不为难我家人，并且能保证我家人的安全，我就说。” 张老八憋不住了，直接说道。 “可以，我答应你。” 顾承宁让人先将他们妻儿带了下去。 张老八一咬牙说道：“是皇后。” 果然。 “其实一开始我是不愿意干的，是徐津，他说，只要我干了，以后陛下亲政，按察司指挥副使，就是我的了。” “而且，而且徐津一出手就是二百两，我，当时刚好欠了巨峰赌坊二百六十两银子，所以我就答应了。” “徐津说，都督你不给皇后面子，不肯将女儿嫁给国舅，还打了张家的管家，所以，皇后要给你一点教训……” 顾承宁冷哼一声，妈的，为了二百两银子，就敢对他女儿下手。 “徐津，你说，皇后是怎么找上你的，你要不说，我保证，你的儿子会比你早死。” 徐津此时也没法隐瞒了。 “唉，半个月前，大理寺少卿郭祯为母祝寿，我去参加了郭母的寿辰，席间，认识了小国舅张林。” “十天前，他突然找到我，说是有一桩富贵。后来我才明白，他要我绑架你的女儿。” “我自然是不敢的，可那张林向我许诺，只要将人交给他，我就可以得到一千两银子，并且等陛下亲政后，按察司指挥使的位子就是我的。” “我当时就严词拒绝了，可他竟然拿我儿子的性命威胁我，我也不清楚，他是怎么发现我还有儿子的。” “万般无奈，我只能应下来，可这事我一个人很难做到，于是，我便拉了他们三人下水，至于张老八说的那些，都是我骗他的。我并不确定，张林是不是听了皇后的指使。” “不过，我猜测，如果皇后不点头，就凭张林的胆子，他断然不敢如此。” 张老八大惊，对着徐津破口大骂道：“徐津，你个王八蛋，老子感念你将我带入按察司，视你为大哥，你就这样骗我？我呸！你他娘的不得好死。” 第219章 张鸿请罪 听到这里，顾承宁立刻让万清带人将张林抓来，却被常山拦住了。 “老顾，你要想清楚，我们要是抓了张林，那么就会牵扯到皇后，进而牵扯到皇室，太后那里，也不好交代。” 是呀，抓到张林，如果这件事是他指使的也罢了，可如果是皇后指使的，那自己能怎么办？找皇后吗？ 即便是皇后指使的，张林也不一定会说。 可要不反击，只怕日后谁也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 所以，这一次，自己一定要给张家一个教训，好让他们知道，不要随便来惹自己，即便有太后给你们撑腰，可牵扯到自己家人，谁也不好使。 “管不了那么多，先把张林抓了再说，就张林勾结按察司人员这一条，我倒要看看，张家怎么解释？” “来人，让他们签字画押，他们的家人，这几天就安排在按察司住。” 张林是皇后张蕊的二弟，今年十七岁，作为新晋国舅，这两年在京城，可算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纨绔。 以前那些瞧不起他的世家子弟，如今许多都赶着拍他的马屁。 而张蕊对这个弟弟格外好，以前张鸿还可以管教这个儿子，可自从张蕊当了皇后，经常护着这个弟弟。 即便张鸿，也拿这个儿子没了办法。 以至于，张林整日里和那些世家子弟混在一起，戏园子，勾栏瓦舍，都是他常去的地方。 没钱了，跟自己姐姐要就是了，张蕊身为皇后，俸禄自然不少，不算禄米，光是俸银，每个月就有一百多两，在宫中花费并不多，她也不会打赏下人，自然就省下了。 周扬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查出了张林如今刚刚从戏园子出来，去了一家叫听轩院的青楼。 万清立刻就带人去了听轩院，将张林抓回了按察司。 在按察司审讯处，张林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可是堂堂国舅，你们凭什么抓我。” 由于徐津擅自行动，根本没有跟张林打招呼，他本来打算给张林一个惊喜，谁知道，这才一个晚上，自己就被抓了。 而此时的张林，虽然很嚣张，不过心里还是挺害怕的，按察司他当然听说过，不过，有皇后撑腰的张林，这两年就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所以，即便按察司名声在外，他依旧觉得他们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顾承宁来到审讯室，见张林还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顿时勃然大怒。 “混账，谁让他坐下的，给我绑起来。” 这是顾承宁第一次见张林，张林当然也是第一次见顾承宁。 看着他身穿蟒袍，张林立刻明白了，眼前的人就是顾承宁，他顿时没了刚才的嚣张样子，不过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位就是会宁侯吧？不知侯爷抓我来这里干什么？” 顾承宁笑着让人开始念徐津的口供，等念完后，张林的眼神充满了惊恐。 他没想到，徐津居然真的干了，而且还没通知他。 “会宁侯，这，这就是血口喷人，我根本没说过这话，不对，我连徐津是谁都不知道。” “行了，赏一顿鞭子，先关着，明天让张鸿亲自来领人。” 顾承宁说完就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张鸿刚要出门，按察司的人来了，让张鸿去按察司领张林。 张鸿不敢怠慢，赶忙去了按察司，在门外等候。 不一会，浑身是伤的张林被带了出来，看见门口的张鸿，就开始大喊。 “爹，救命呀，儿子要被他们打死了。” 张鸿很想知道自己儿子做了什么事，让按察司搞成这样，可他不敢问。 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除了皇帝，任何人不得过问按察司的事，连皇子都不行。 所以，张鸿只能让人带着儿子返回家里。 回到家里，任凭张鸿再怎么问，张林就是不说。 随后，按察司送来一份口供，张鸿这才明白，自己儿子指使按察司自己的人，绑架顾承宁的女儿。 张鸿吓的魂飞魄散，他很清楚，自己儿子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除非有皇后的授意。 于是他赶忙进了宫，去找太后请罪。 他知道，如今女儿并不受皇帝待见，而女儿这个皇后的位子能不能保住，不是皇帝说了算，而是太后说了算。 听闻张鸿进宫不是找皇后，而是找张莞，张莞也很疑惑。 与此同时，顾承宁也带着口供来到中书省，尚书省，和门下省。 郭宗成，李永年，赵华三人看过口供后，都颇为头疼。 堂堂辅政大臣的女儿被绑架，还是按察司的人，而致使之人是皇后的弟弟。 这事情就有些棘手了，毕竟插手按察司事务的罪名，就够张林杀头的。 而张家，可是要受连坐，不过顾承宁既然没有直接去三司，说明他也不想将这事扩大。 “会宁侯，你，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件事？” 郭宗成问道。 “我就是想请三位将此事告知太后，全凭太后处置，毕竟是太后族人，我也要顾及太后的脸面。”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最终还是李永年开口。 “二位，会宁侯说的是，咱们还是请太后定夺吧！” “也好。” 张莞还在纳闷，这时候又有太监来报，三位辅政大臣要见太后。 张莞就更加疑惑了。 “让他们三人去太极宫候着，让张鸿来长秋宫。” “是。” 李永年看着承天门外的张鸿，忍不住问道。 “张国丈来太后宫里所为何事呀？” 张鸿虽然是国丈，可毕竟只是个工部员外郎，面对着三位大佬，丝毫不敢有架子。 “回中书令，在下，在下有要事觐见太后。” 时候，传旨太监前来，宣了太后懿旨，他们便分别去了太极宫和长秋宫。 此时皇帝并不在太极宫，而是太御花园里练功，他很懂劳逸结合的道理。 张鸿走进长秋宫，就赶忙跪在地上。 “臣张鸿，叩见太后。” “这里没有外人，起来吧。” 张鸿哪里敢起身，接着说道：“臣有罪，特来向太后请罪。” 太后张莞有点莫名其妙，张鸿这人，其实没啥大毛病，平日里也很低调，今天这是怎么了？ “有什么话就直说。” 张鸿从怀里取出口供，双手顶在头上。 “太后，犬子张林，指使按察司司马徐津，绑架了会宁侯长女，今日，按察司送来口供给臣，臣惊恐万分，特来向太后请罪。” 第220章 张莞的处置 张莞听后，差点没气死，干什么不好，非惹顾承宁，而且张莞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皇后张蕊。 “唉！你呀，你这些儿女，是要把张家折腾的断子绝孙才罢休吗？上次的事，顾承宁将你的管家殴打了一顿，这就是给你的警告，如今你是消停了，你的儿女又开始兴风作浪。” “作为外戚，朝廷上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你，一旦有失，便会受人诟病，你们偏偏去招惹顾承宁，你可知道，当初顾家二十多口被杀的事，你这不是在捋虎须吗？他发起疯来，可是六亲不认。” “当年太祖皇帝的话，他都不一定听，更别说今天了，即便他杀了张林，朝廷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毕竟他手捧太祖亲赐丹书铁券，即便是本宫，也无可奈何。” “更何况，如今他还占着理，张林如今人呢？” “回太后，犬子被抓去按察司毒打了一顿，他们就让臣将犬子领回家了。” 太后思虑了一番，顾承宁竟然没有为难张林，这才是最难办的，那三位找她，只怕也是冲着这个来的。 “行了，这件事还得本宫替你们擦屁股，你现在就去瑾澜殿，告诉张蕊，从今以后，给我安分点，她要是再作妖，即便陛下不废了她，本宫也会劝陛下废了她。” 张鸿吓了一跳，不过心里还是在吐槽，让自己女儿做皇后，还不是太后你的意思。 “臣，知道了。” 张鸿走后，太后该去见见那三位了。 “来人，去御花园请陛下去太极宫。” 太后和皇帝来到太极宫，李永年三人已经在太极宫偏殿等候多时了。 这时候一个太监走了进来。 “三位大人，太后和陛下到了，三位请。” 三人来到太极宫，先行了礼。 “三位，你们找本宫和陛下，所为何事？” 郭宗成先开口说道：“启奏太后，陛下，今日会宁侯前来找我等三人，据他所说，中秋节当晚，他的女儿顾落萦被人绑架，而绑架之人，乃是按察司司马徐津等四人。” “好在人已经解救，按察司已经查明，这四人是受礼部员外郎张鸿次子张林收买指使，此事牵扯到皇后家人，故而会宁侯不便动用司法，特请我等三人禀报太后，请太后定夺。” 皇帝听到这里，不由得对皇后的厌烦又增加了几分，他不蠢，一下子就猜到了这事肯定是皇后指使的，否则，张林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然而他并没有表态，毕竟他还未亲政，况且皇后可是太后给他找的。 “哼，张林胆大妄为，竟然敢勾结按察司，传本宫懿旨，张林流放玉洲，张鸿管教不力，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来人，赐给顾承宁女儿凤凰霞披，金镶宝石蜻蜓簪一支，点翠嵌珠宝五凤钿一副，金镶东珠耳环一副，许她出嫁时佩戴。 ” 三人不得不佩服太后，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保全了皇后，张鸿一家。 赐给顾落萦凤凰霞披，珠宝首饰，让她出嫁时穿着，这可是莫大的荣誉，给了顾承宁面子。 如此，顾承宁也没话可说了。 三人离开后，太后来到瑾澜殿。 皇后张蕊刚要行礼，就被太后打断了。 “不必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太后坐下后，狠狠盯着张蕊。 “我问你，是不是你指使你兄弟张林去绑架顾承宁的女儿？” 皇后一愣，她知道，这时候她不敢隐瞒太后。 “我，我……” “哼，亏你还号称夏州才女，真是个猪脑子，你以为你坐上了皇后的位子，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那顾承宁是什么人？那是太祖高皇帝的养子，已故安夏王唯一儿子，就是陛下私下这得叫声叔父。你我都是夏州人，难道你不清楚，安夏王即便去世多年，可在夏州百姓的心中，他也仅次于太祖和高皇后。” “顾承宁从被太祖提拔到如今，杀了多少人？你真以为他不敢动你父亲？那是因为他给本宫和陛下面子。” 皇后此时依旧没觉得有什么？他顾承宁再怎么说也是臣子，可自己是一国之母，他再怎么胆大，也不敢杀皇后的父亲兄弟吧？ “太后，没那么严重吧？” 这话气的太后直接将桌上的茶杯砸碎了。 “蠢货，太祖时期，鄂国公儿子耿逸，让顾承宁在青楼当众杀了，先帝时期的太常寺卿张华，更是被他在皇城之内，当着羽林卫的面杀了，你觉得他不敢动你父亲，兄弟，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你惹下的祸，最终还得本宫给你担着，我已下旨，将张林流放玉州，你父亲罚俸一年。” “太后，这，这……” “你是不是认为太重了，你知不知道，单单是张林勾结按察司官员这一条，就够杀头了，这是太祖高皇帝定下的规矩，连皇子都不能插手按察司，张林算什么？” “你给我记住，以后，不要再去招惹顾承宁，否则，我就让陛下废了你。” 说完太后起身便离开了。 回到宫中的太后张莞，心里也不舒服，这件事，顾承宁应该亲自找自己的，却通过郭宗成等人的手。 摆明了，就是不给自己面子，前有不肯接受她拉拢，现在不给她面子。 看来，顾承宁以后也不会听她的了，这样的人，既然不能为她所用，那干脆就让你边缘化吧！ 随后，她便让太监宣旨的时候，顺便宣顾承宁明日去长秋宫见她。 接到太后懿旨的顾承宁，苦笑一声。 太后对于此事竟然处理的滴水不漏，让他无话可说。 虽然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日后皇后也会收敛一些，不过也记恨上自己了。 至于明日去长秋宫，顾承宁估计，大概是太后对自己不满，想要敲打他吧。 第二日，顾承宁奉旨来到长秋宫，太后已经端坐在一旁了。 “臣顾承宁，见过太后。” “怀远不必客气，来人，赐坐。” 怀远，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过自己了，以前，除了自己那几位师傅，就是李恭这么叫了。 可自己把李恭当兄长，为了他的太子之位，竭尽全力，没想到，最后却只能远离朝堂。 如今，太后又叫自己的字，让顾承宁又隐隐感到不安。 第221章 五军都督府大都督 顾承宁也没客气，直接坐在椅子上。 “自从先帝继位后，我们已经许久没有坐在一起叙话了，想来，当初先帝时有负于你呀！” “太后言重了，我从小在宫中长大，小时候，受先帝多方庇护，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早已视先帝为兄长，视太祖皇帝为父，视高皇后为母了。” “正所谓长兄为父，高皇后和太祖皇帝相继去世后，先帝无论如何对我，我绝无怨言。” 张莞心里冷笑着，你顾承宁这话谁信呀。 “呵呵，怀远你说的是，对于陛下来说，你是叔父，以后还需要你多多辅佐才是。”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我和陛下商议了，打算成立五军都督府，整饬军队，我想让你担任五军都督府大都督，不知你意下如何？当然，这件事还需要朝会上公议。” 什么意思，五军都督府？ 自己从未在军中任职，让自己做这个大都督，况且，这个五军都督府到底是干什么的，目前自己都不清楚。 军队向来都是掌握在皇帝手里，这个五军都督府想来肯定不会是放权的。 一旦自己上任，那按察司和巡城兵马司都督，自己就得让贤。 这是明升暗降呀。 可自己能拒绝吗？显然不行，刚才还说先帝有负于自己，这会就要夺老子的权了。 顾承宁虽然气愤，可又不能拒绝，只能答应。 “臣但凭太后安排。” “呵呵，这只是我和陛下暂时的想法，具体还需要在朝会上商议，对了，你成亲也十六年了吧？” “是。” “嗯，锦和乃高皇后侄女，吏部尚书程晖之女，这么多年，你也未曾替她请封诰命，真是亏待她了。” 顾承宁想想还真是，那些朝廷勋臣，很多都给自己妻子请封了诰命。 即便是一些朝廷大臣，也是如此，可自己却从未替程锦和请封。 “太后，锦和她不会在乎这些的。” “呵呵，你们男人呀，这样吧，我这就下懿旨，着礼部择取封号，册封锦和为二品诰命。” “臣替锦和谢太后。”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过去的事，随后顾承宁便离开了。 五日后，宫中来了旨，册封程锦和为二品贞静夫人。 一月后，大朝会。 “诸位爱卿，本宫与陛下商议了，打算整饬军队，厉兵秣马，北方草原窥伺，我大乘与之必有一战。” “所以，我与陛下打算成立五军都督府，负责管理和训练军队。” “西军都督府，设立在益州，北军都督府，设立在并州，中部都督府，设立在雍州府，东军都督府，设立在升州，南军都督府，设立在潭州。” “并且成立大都督府，总揽五军都督府管理事宜。诸位爱卿以为意下如何？” 赵华第一个跳出来表示支持。 “太后，陛下，臣以为这个提议好，如此便可更为便利的管理，训练军队。” 太后点点头，表示欣慰。 “郭爱卿，李爱卿，顾爱卿，你们三位辅政大臣以为如何？” 顾承宁没想到，太后会来这一招，管理训练军队，那就是没有指挥权了，这个大都督还真跟自己想的一样，有名无实。 “臣附议。” 郭宗成表态了，接下来李永年看向顾承宁，顾承宁无奈的苦笑一声。 “臣附议。” 见顾承宁都没有意见，李永年也只能附议。 “好，既然你们四位都不反对，那就这样，接下来各部拿出一个章程来，日后咱们再商议人员问题。” “五军都督府事关我大乘军队，所以大都督这个人选至关重要，本宫以为，会宁侯可堪大任，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太后这话一出，朝堂之上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除了那些文臣，自然还有一部分与顾承宁有过节的武将。 忧虑的是和顾承宁关系密切的人，比如常山，冯胜，冯威，萧铨等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二代勋臣。 “顾爱卿，你可愿意做这个大都督？” 妈的，张莞这个女人，还真他妈能装，这时候在这些人面前问自己，我特么还能拒绝吗？ 装作询问自己意见，不就是向别人说明，你们看，我可没逼他，是他自己愿意的。 顾承宁当然不愿意如此，于是说道。 “臣领旨。” 听清楚了，老子是奉旨接任的，并不是自愿的。 张莞虽然心里不悦，可总算成了，她好像怕顾承宁反悔似的，赶忙又说道。 “会宁侯兼顾按察司和巡城兵马司，如今又要兼顾五军都督府，不可谓不辛苦，所以，以本宫看来，会宁侯日后就安心管理五军都督府，自今日起，按察司，巡城兵马司取消都督官职，设立指挥使。” “杨骁。” 杨骁此时从太和殿外走了进来，跪在地上。 “臣在。” 顾承宁没想到，这个在军队混了许久的透明人杨骁，今天居然走进了太和殿中。 “即日起，由你接任巡城兵马司指挥使。” “臣遵旨。” 就这样，在张莞的三言两语中，顾承宁就失去了京城最有权力的两个职位，变成了一个空有头衔，却无实权的官员。 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张莞和李恭不愧是夫妻，卸磨杀驴的本事，炉火纯青。 本来想着防着皇后，没想到，是太后先对自己动起了刀子。 朝会散后，顾承宁回到府里，紧接着常山，冯威，冯胜，萧铨等人就来到了侯府。 顾承宁将他们迎进前厅，分别坐下后，顾承宁笑着问道。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集体到我家来了？” 常山气愤的一拍桌子。 “老顾，今天太后这一招，着实突然，她这是想干嘛？今天是你，明天说不好又是我们中的谁了。” “你说说，太后是不是想卸磨杀驴了？” 顾承宁虽然心里不爽，不过他依旧没有表现出来。 “唉，老常，不要乱说。” “哼，我乱说什么了，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听着挺唬人的，可实际上根本没有军队掌控权，徒有其表的官职，哪里比得上按察司和巡城兵马司，按察司倒罢了，还有我在，可巡城兵马司，竟然让杨骁接手了，这个透明人，啥时候投靠了太后了？” 第222章 母子争斗 “我何尝不知道，可又能怎样？不过也好，毕竟管理和训练军队，目前来说，也是我乘国重中之重。” “我们和北狄早晚要有一战，淳焱的野心很大，绝不可能满足只做草原之主。” 冯胜等人表示认可，可让顾承宁去做这些事，他们总觉得心里不得劲。 “老顾，你就这样认了？这可不像你，太后之前说的挺好，现在居然出尔反尔，她今天能这么对你，以后就能这样对我们。” 常山再次不满的说道。 顾承宁觉得这一点可能是存在的，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 “老常，以我看，陛下颇有太祖遗风，只要陛下亲政，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眼下我们如果跟太后对着干，只怕没有好结果。” “我们只需要等待，等陛下行了冠礼，亲政之后，一切就好说了。” 半年后，顾承宁正式走马上任。 尽管五军都督府设在京城，可顾承宁得亲临军营，所以，他开始了往各地军营来回跑的历程。 特别北军和西军，因为那里有军马场，有骑兵。 元和五年初，距离皇帝行冠礼只剩下五个月的时间。 这几年，太后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拥有绝对权力的生活。 再有五个月，她就要还政给皇帝，她还真有些舍不得。 这两年，她拉拢了不少朝廷大臣，如今除了按察司，京城的军队，几乎都是她的人，当然，这是她认为的。 所以，这段时间，太后经常失眠，到手的权力一旦放手，谁也舍不得。 特别是她想到以后自己和太皇太后一样混吃等死的日子，她心里就极度不爽。 她想架空儿子，可又不忍心，而张擎和一帮人也有劝她的意思。 一场腥风血雨，正在太后张莞的一念之间。 此时顾承宁刚刚返回京城和家里人过完年。 正月初五，是沐休的日子。 这一天傍晚，顾承宁收到常山捎来的口信，让他去按察司以前的赌坊一趟。 这个赌坊虽然已经被关闭，可在按察司复立后，常山又开了起来。 不能光明正大收保护费了，偷着开赌场还不行吗？谁要敢反对，他就敢干谁。 亥时，顾承宁穿着便装，来到赌坊。 此时赌坊里人头攒动，喊声连天。 顾承宁被带到后院的一间屋子里。 屋门口万清正带着人把守着。 “都督，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都督请。” 顾承宁点点头，走进了屋子。 屋子不小，里面的人也不少。 “老顾，怎么这么晚，就等你了。” 常山赶忙迎了上来。 “呵呵，年纪大了。” “好了，来跟我见见人吧！” 顾承宁一愣，屋子的主坐旁正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 顾承宁觉得这个背影很是眼熟，等那人转过身后，顾承宁这才看清，居然是当今皇帝。 “臣顾承宁，拜见陛下。” “会宁侯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陛下，你怎么？” “坐下说。” 众人此时纷纷坐下，屋子里有如今的右监门卫冯胜，龙武卫将军卫乾，羽林卫左右将军，左监门卫将军，还有冯威，萧铨等人。 “诸位爱卿，这几年来，太后拉拢朝臣，排除异己，在各处安插她的人，想来诸位也知道，太后只怕是想架空朕。” “朕能继承大统，太后居功至伟，太后是朕的母亲，无论是出于孝道还是情分，朕都应该听从母亲的。” “可若是太后想要把持朝政，朕绝不答应。” “这大乘，是我太祖高皇帝，以及诸位祖上一起打下来的。朕不会任凭那些只知道溜须拍马之人，身居高位，荼毒朝廷和百姓。” “再有五个月，朕便可名正言顺的亲政了，所以，朕希望各位为朝廷，为我大乘天下计，做好臣子该做的事。” 这段时间，顾承宁虽然很少在京城，可京城的事情他是了如指掌的。 这两年，太后的权力欲越来越大，先是将自己排挤出京城，又将和自己走的近得李永年逼的告老还乡。 郭宗成也在去年底，因为父亲亡故，回乡丁忧去了。 而赵华，可是太后的忠实拥护者，如今太后独揽朝政，便开始在各部拉拢官员。 皇帝自然也不是受太后摆布之人，这两年也没闲着。 他不仅将宫中的宫女太监大部分变成忠于自己的人，还拉拢了在场的这些人。 因为他不想做个傀儡皇帝，更不想愧对列祖列宗，所以便打算，一旦自己母亲不想自己顺利亲政，他便会正式反击。 这些人中，有的人还是太后的拉拢对娘，比如冯威，冯胜，等。 然而他们绝对不会想到这些人是向着自己儿子，向着皇位正统的。 “陛下请放心，我等必定维护大乘祖制，不让任何人挑战陛下的决心” 转眼间，还有半个月，就到了皇帝的加冠之时。 太后这边已经下定决心，她不想就这样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力，也不想和自己儿子为难。 所以，只要没有人提及让自己还政陛下，那她还就是垂帘听政的太后，就还能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实际上，此时太后和皇帝已经剑拔弩张了。 半个月后，皇帝亲政，亲政后第一个大朝会上，许多人都在扯闲篇。 这时候身为五军都督府大都督的顾承宁，身着蟒袍，缓缓的站了出来。 “启奏太后，如今陛下已经行了冠礼，请太后还政给陛下。” 顾承宁此话一出，太后脸色很不好，她本以为就顾承宁一人这么说，却未曾想到，竟有一群人跟随他。 太后冷着脸，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赵华，作为太后的拥护者，赶忙站了出来，他要替自己的主人解围。 “会宁侯，陛下毕竟刚刚亲政，诸多事宜还未能熟悉，这时候太后还政，岂不是将重担突然一下子就交给了陛下。” “会宁侯，我看你这是居心叵测，你好好的训你的兵就好，这些事不是你该操心的。” 这是赤裸裸的看不起和警告呀，顾承宁一下子就火了。 妈的，老子虽然被排挤出核心圈子了，可我总归是二品大员，堂堂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岂能让人小看了。 第223章 抓捕 “哼，赵华，亏你还位据尚书令，自古以来，皇帝年幼，皆由太后垂帘，辅政大臣辅政。” “然，皇帝成年后，必须还政，这是古制，也是太祖遗训里定下的祖制，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口口声声说陛下对许多政务不熟悉，可你在家中搂着十八岁的小妾承欢的时候，你可曾问过陛下在做什么？” 这一句话，说的赵华老脸一红，他今年六十一岁，去年确实娶了一房小妾，只有十八岁。 这个小妾，是他夫人的远亲，论辈分，是他夫人的表妹。 而他的夫人已经去世七八年了，之前他的两房小妾也已经人老珠黄。 他位极人臣，自然要懂得享受，偏偏这时候，他夫人的族人送来这个小妾。 不仅年轻，而且漂亮，水汪汪的小女子，他自然收下了。 不过这件事，他处理的很低调，不想顾承宁竟然知道了，想来是按察司干的好事，除了按察司，谁能得知此事？ “顾承宁，老夫纳妾，并无他人知晓，除非按察司能查清楚。你已不是按察司都督，却能得到此消息，你可知，插手按察司是什么罪名？” 顾承宁淡淡一笑，这件事确实是他从常山那里听到的，不过，他既然能当众说出来，已经做足了准备。 而按察司之所以清楚，无非就是在赵华的府里安排了密探。 “你怎么知道我是从按察司那里得来的消息，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且问你，你府里是否有个小厮叫刘福的？” “你怎么知道？” 赵华下意识的问道。 “呵呵，那刘福与我的卫队长刘猛乃是同宗，论起来，他还要叫刘猛一声叔父，刘三为我侯府而死，可他的妻子汪氏一直养在我府里，这个刘福也算孝顺，隔三差五会去府里看望汪氏这个祖母……” 接下来的话，都不用顾承宁说了。 赵华此时恨得牙痒痒，这个刘福到他府里已经十年了，做事也算老实，所以，他对刘福也算不错，没想到，这个混蛋竟然出卖自己。 回去后，定然要将他打死出气。 可眼下怎么应对呢？对了，他顾承宁怎么知道陛下在宫里做什么？ “哼，顾承宁，陛下每日做什么，这都是秘密，你如何得知，你窥伺宫廷，莫非有异心，我且问你，你该当何罪？” 顾承宁依旧笑嘻嘻的说道：“我何时窥探宫廷了？只不过去年八月，我刚从幽州回京，那时天色已晚，可陛下为了及时了解幽州军队的情况，特召见我去太极宫询问。” “这件事掖庭应该有记录的，当时我见陛下亥时还在太极宫查看你等批复的奏疏，颇为心疼陛下，这才无心说出。” 赵华被驳的无话可说，还丢了面子，此时他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 此时新任中书令白元宗站出来解围。 “会宁侯所说虽然有理，然太后对陛下不仅有养育之恩，更有辅佐之功，陛下都未曾要求太后还政，你身为外臣，如何敢提及此事？” 常山大笑一声，踏步走了出来。 “哈哈哈，笑话，什么叫外臣？会宁侯掌管按察司辅佐太祖皇帝时，那可是天子近臣，那时你白元宗不过是礼部一个郎中。” “会宁侯做辅政大臣时，你白元宗不过是工部尚书，如今你做了尚书令，却笑话会宁侯是外臣，简直岂有此理。” “老子最看不上你这种只知道溜须拍马，刻意逢迎的小人。” 白元宗被常山气的不轻，他抬起手指着常山。 “你，你，你……” 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见堂堂两个进士出身的人，斗嘴竟然斗不过两个武夫，张莞很生气。 “够了，你们闹够了没有，顾承宁，常山，你们今天是想逼着本宫还政给陛下吗？简直放肆，来人？” 太和殿外走进来几个殿前值守的御林军卫士。 “将顾承宁和常山拖下去，廷杖二十。” “慢着。” 此时皇帝站了起来，他转过身对太后拱手说道：“母后，会宁侯和常将军也是按祖制提醒母后而已，并非要让母后此时便还政于朕。” “他们这番肺腑之言，也是为我大乘社稷着想，若是母后责罚他们，只怕我大乘官员，以后再无人进言了。” 张莞早知道自己儿子在下面的一些小动作，可毕竟是自己儿子，当今皇帝，所以，她很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帝当然也清楚，他就是要借助太后这样的想法，发展自己的势力。 如今，他与太后势均力敌，这时候他也不惧怕太后，只要不让人扣上不孝的帽子，他不介意跟太后硬刚一下。 虽然他心里有所愧疚，可比起自己亲政来说，这些只能先放在一旁。 毕竟，自己有许多宏图大愿，需要亲政后才能逐步完成。 张莞也是被儿子气着了，想着他以前为了扶持儿子上位，受了多少委屈，冒了多少风险，如今，儿子竟然为了这些外人，跟自己对着干。 这着实让她寒心，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即便自己如今不放权又怎么了？自己迟早有一天会离开，到时候还不是儿子这个皇帝说了算。 可她却丝毫没有想过，如今他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开始跟李恭一样，只提拔倒向自己的官员，而打压一些真心为国为民的官员。 李永年，顾承宁就是例子，若非顾及还在世的西宁侯和青城公主，只怕常山这个按察司指挥使，也被她想法罢免了。 “哼。” 张莞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李彰见此，便宣布退朝。 回到长秋宫的太后张莞，此时恨不得杀了顾承宁和常山。 此时，有太监来报，金阳侯要见她。 张擎如今任职工部郎中，即便是皇帝的舅舅，也没有资格进入太和殿内，不过殿内的事，他已经知晓了。 他来到长秋宫后，看着生气的张莞，便劝说道。 “姐姐，你不能再心软了，必须要让陛下，让顾承宁，常山之留清楚，这大乘朝廷到底是谁说了算。” 正在气头上的张莞，被弟弟这么一说，也不管不顾了。 “来人，传本宫懿旨，命龙武卫将按察司围起来，捉拿常山，扣押冯威，陈轩，命左监门卫捉拿顾承宁，押入天牢。” 第224章 虎符 龙武卫和左监门卫收到消息也是惊住了，可他们也得执行。 不过，太后却想不到，第一时间，就有人将此事告知了皇帝李彰。 李彰明白，母亲这是要动手了，要是自己不管不顾，只怕日后自己就成了傀儡皇帝。 于是他果断让羽林卫的人通知了顾承宁和常山等人，自己也召见了羽林卫大统领张仁。 张仁一直在皇帝和太后之间左右摇摆，实际上虽然李彰虽然拉拢了御林军左右将军，可羽林卫实际上却牢牢控制在张仁手中。 今天，他就要跟张仁摊牌，他和太后之间，张仁只能选一个。 张仁来到太极宫，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不蠢，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可这玩意要选不好，就是灭族。 他心里是向着皇帝的，毕竟太后只有皇帝这一个儿子，皇帝迟早还是要掌权的。 可他更清楚，除了羽林卫，龙武卫，左监门卫，巡城兵马司如今都在太后手里。 尽管皇帝可能拉拢了他们其中之人，可比起太后来，皇帝也仅仅只有按察司支持，或许还有右监门卫。 况且太后还有一帮朝臣支持，一旦撕破脸皮，只怕皇帝的赢面太小。 “臣，张仁，拜见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不知陛下召见臣前来，所为何事？” 李彰走下台阶，来到张仁身旁。 “张仁，太后已经下旨，让龙武卫和左监门卫去抓捕顾承宁和常山了。” “太后这是铁了心，不想让朕亲政呀，你怎么想？” “这……” 张仁这时候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正在思索，可李彰却不给他机会。 “张仁，朕不想做一个傀儡皇帝，太后既然不想还政于朕，那朕就自己争取，你选择支持朕还是太后？” 终于来了，皇帝跟自己摊牌了，看着皇帝那犀利的眼神，张仁有些害怕。 “进来吧！” 皇帝冲着门外喊了一声，门打开后，羽林卫左右将军走了进来。 “叩见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 李彰背着双手，走到张仁身后。 “朕等着你的答复。” 张仁知道，自己要是不选择，或者选择站在太后那边，只怕这太极宫就是他的死地。 “臣，臣愿听陛下调遣。” “很好，张仁听旨，即刻起，关闭皇城各门，拱卫皇宫。” “臣，张仁遵旨。” 皇帝从桌上拿过他亲自写的圣旨，交到羽林卫左将军范平手中。 眼下皇帝并未亲政，所以玉玺在太后那里。 太后的旨意，一般是要加盖玉玺，还有太后玺授，然后转给门下省。 不过皇帝这个圣旨虽然不具有合法性，可人家毕竟是皇帝，即便没有加盖玉玺，谁又敢随意打开看呢。 “你们两个跟着建业侯一起去。” “是。” 李彰当然对张仁不放心，需要这两人看着。 顾承宁正坐在家里，准备着女儿的嫁妆，皇帝派来的人将太后要动手的消息告知了他。 顾承宁不敢多想，换了衣服，亲自去了按察司，找了常山。 常山大怒说道：“我说怎么龙武卫有调动迹象，感情是冲着我们来的。老顾，老冯，怎么办？” 太后突然动手，他们倒是不担心自己，可皇帝什么情况，他们根本不了解，贸然动手，只怕会出问题。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有属下来报，侯应祥在门外求见。 顾承宁大喜，侯应祥这时候能出宫，说明皇帝没什么大事。 快，去见侯公公。 侯应祥此时正在门口踱步，见顾承宁等人出来了，先是一愣。 毕竟顾承宁如今已经跟按察司没有关系了，他却出现在了按察司，催我这时候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各位，陛下已经控制了羽林卫，如今皇城已经由羽林卫彻底掌控，北门的左监门卫，陛下已经让冯胜带领右监门卫去了，巡城兵马司，只能靠你们了，陛下特让我来通知你们。” 由于之前皇城没有封闭，羽林卫的人直接从朱雀门出了皇城，而朱雀门距离顾承宁府邸更近，所以，那人便去了顾承宁家里。 而皇城封闭后，侯应祥则从安福门而出，距离按察司更近。 “好好好。” 顾承宁连着说了三个好，皇帝没事，还控制了皇城，那他们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侯应祥此时又从袖口里拿出半个虎符。 “会宁侯，这是陛下让我交给你的，这枚虎符，可调动城东大营的右武卫大军。” 顾承宁赶忙上前接上虎符。 “请转告陛下，我们知道怎么做了。” 侯应祥离开后，几人看了看虎符。 “老顾，这玩意不是应该在太后那里吗？陛下怎么会有？” 大乘军队调动，必须用虎符，每支军队都有一枚虎符，当然，如果军队造反，或者政变，这玩意作用就不大了。 比如当初太后逼宫的时候。 如今是太后掌权，当初皇帝登基，不能亲政，虎符应该是由太后保管的，这怎么就到了皇帝手中？ 虎符的使用，是受到很多限制的，比如持虎符调兵，人数不得超过五千。 超过五千，不仅需要虎符，还需要皇帝的圣旨。 而皇帝的圣旨，也不能随意调兵，还得搭配虎符，所以，虎符平时都是由皇帝保管。 而虎符这玩意，有很多，一般都是军队将领手持一半，皇帝手持一半。 两半合为一体，才能调兵。 “我也不知道陛下怎么会拿到虎符。” 不仅如此，主要的是这枚虎符是调动右武卫虎符。 驻扎在京城外围的军队，人数最少也有六千人，只有左右武卫人数在五千。 “老顾，如今巡城兵马司是杨骁在掌管，我们得想办法拿下他。” 这时候，冯威提醒道。 不错，杨骁得拿下。 “陈轩，如果拿下杨骁，你能控制巡城兵马司吗？” “应该没问题，虽然杨骁现在成了巡城兵马司都督，可有我与侯爷在，只要控制了杨骁，巡城兵马司其他人，应该不会反抗。” 顾承宁则不以为然，毕竟他们没有圣旨，况且杨骁在巡城兵马司也两年了，难保没有人被他拉拢。 “这样，为了保险起见，我马上出城去调右武卫大军，老常你们，带人将巡城兵马司控制，记住，凡司马以上官员全部控制。” “好。” 顾承宁说完，赶忙骑马出城，去了东大营。 第225章 调兵 顾承宁离开后，就有人来报，龙武卫已经出发，有两千人，朝着按察司来了。 “妈的，老冯，怎么弄？” “不管了，关闭按察司大门，带着总务处和行动处去巡城兵马司，先拿下巡城兵马司，控制九门。” 此时的杨骁还坐在巡城兵马司大堂之上，以前自己还没怎么在乎这个位子，可自从太后逼宫时，有的人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个不起眼的衙门，才是遏制京城最重要的地方。 “都督，不好了，按察司，按察司的人打进来了。” 杨骁刚站起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按察司，他们竟然如此大胆，随我前去。” 杨骁还未走出大门，常山便带着人冲了进来。 “常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人冲击巡城兵马司府衙，你这是要造反吗？” 常山嘿嘿一笑。 “奉陛下口谕，接管巡城兵马司。” “哼，如今陛下并未亲政，你说奉陛下口谕，简直笑话。” “妈的，杨骁，你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吗？你这是大逆不道，来人，给我将杨骁这个无君无父的败类拿下。” 杨骁大惊，虽然他有功夫在身，可双拳难敌四手，兵马司衙门里，不过一百多人，有些人还曾经是常山，陈轩，顾承宁的部下。 可按察司冲进来的人就有一百多，而且各个手持绣春刀，杀气腾腾。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狼多，而且还有常山和陈轩两人虎视眈眈，反抗也是徒劳。 不一会，巡城兵马司的官员就被拿下了。 杨骁更是被五花大绑，他扯着嗓子怒吼道。 “常山，你敢，你就不怕灭族吗？” “嘿嘿。” 常山咧着嘴笑着，突然上前给了杨骁两个大嘴巴子。 “妈的，你吓唬老子？老子是吓大的吗？” 一旁的冯威见状赶忙说道：“老常，别废话了，赶快带人接管九门。” “对对对。” 龙武卫大军到达按察司，按察司大门紧闭。 龙武卫大将军齐远骑在马背上，当即下令，让人撞门。 一旁的龙武卫左将军徐有庆急忙劝阻。 “大将军且慢，要我看，还是先叫门，常山毕竟是西宁侯的儿子，我大乘驸马，就是陛下也得叫一声姑父，我们这样冒失，怕是……” “徐将军说的是，大将军稍安勿躁，不仅常山，这冯威还是已故赵国公冯老将军之子，他的兄长，现任赵国公是右监门卫大将军，军中多少人是冯老将军提拔的，若是搞得太僵，只怕日后不好相处。” 龙武卫右将军汪冕也附和着说道。 这两人之前在太后逼宫李恭时，也算是出力了，新帝登基后，大将军齐远不仅成了二品官，而且还封了开远伯。 可他们二人什么都没捞到，不仅没有升官，而且连一分钱的赏赐都没有，这让他们二人对太后心生不满。 随后，皇帝一拉拢，他们便对皇帝表示出了忠心。 虽然齐远也听到一些这两人的一些话，可齐远对太后没有封赏这二人，也有点愧疚。 所以，他也没有计较过什么，如今这二人说的也不无道理。 “好吧，来人，去叫门。” 一个军士刚刚山上敲了两下，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是周扬。 他装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 “唉呀，这，这是怎么了？” “少废话，让你们指挥使和副指挥使出来。” 齐远远远的说道。 “原来是齐大将军？失礼了，我家指挥使和副指挥使都不在。” 齐远一听，顿时就怒了。 他下了马后，走到周扬身旁，一把抓住他的领口。 “你是在糊弄本将军吗？太后有旨，捉拿常山，看押冯威，陈轩，你难道想抗旨？” “不敢不敢，可是，他们确实不在呀。” “他们去哪里了？” “这个，小人哪里能得知指挥使去哪里了？齐将军还是去别处找吧！这按察司可不是谁都能随意进入的。” 周扬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齐远一下子就怒了。 娘的，平时自己自然不敢，可如今有太后的懿旨，他倒是要看看这按察司有什么大不了的。 “混账，本将有太后懿旨，如何进不得，徐有庆，汪冕，你们分别带人去青城公主府，还有赵国公府找人，注意，客气一点。” “本将带人搜查按察司，务必要将这几人找到。” 这正是周扬故意激齐远的原因，好为顾承宁调动大军拖延时间。 而徐有庆和汪冕也巴不得离开这里，没有齐远在，他们也好办事，至于去青城公主府和赵国公府拿人，他们可不会。 “遵命。” 二人带着人离开按察司后，便转道去了朱雀大街。 两队人慢慢悠悠的往赵国公府和青城公主府而去。 却说顾承宁快马加鞭，用了半个时辰，就赶到了东大营。 大营门口，有军士在值守。 “站住，军营重地，不得众马。” 顾承宁下马后，对着军士说道：“我是会宁侯，去禀报你家大将军，就说我奉命前来调兵。” 军士一听是会宁侯，而且还是来调兵的，不敢耽搁。 “侯爷稍等，小人这就去禀报大将军。” 右武卫大将军叫梁虞，他做这个大将军已经十几年了，如今已经六十岁的他，两鬓已然斑白。 梁虞本是降将，李恒灭赵启最后一战前，率兵投降，当时他还只有二十多岁，在赵启军中，做一个校尉。 所以投降后经常受人排挤，开国后，他没有封任何爵位，不过却一直在军中。 后来，他参与了一些平定叛乱的战役，虽然规模不大，不过他的表现很不一般，受到李恒亲自提拔。 赵国公出兵西域，他随军参战，立了功，凭借着功劳和多年资历，总算被李恒提拔为左武卫右将军。 建武二十五年，原右武卫大将军，固始侯耿韬病逝军中，李恒让梁虞接替了大将军。 可自从李恒驾崩后，他成了最没有存在感的大将军。 这么多年，朝廷好像把他忘了，整整十年，连一些后进晚辈都成了二品大员，虽然是虚衔，可那也是二品。 而且还有人封伯，可他一个开国老将，却没有混到任何爵位，哪怕一个男爵。 眼看着满头白发，他心有不甘呀。 此时他正闲来无事，研习兵法，门外军士却来报。 “启禀大将军，会宁侯在大营外要见将军，他还说，是奉命前来调兵的。” 第226章 杜升的选择 梁虞一听是顾承宁，赶忙起身去迎接。 实际上，梁虞对这些靠着祖上余荫，拿到爵位的人很不喜欢。 不过顾承宁是个例外，如果他父亲顾晟不战死，凭借他的功劳，只怕便是大乘第一公爵。 而且这些年顾承宁做的那些事他也听说了，虽然不及其父，不过也算二代里的佼佼者了，这让他觉得顾承宁跟那些人不一样。 最重要的是，顾承宁是李恒养大的，梁虞受人排挤，李恒却没有小看他，从一个偏将，将他提拔为三品大将军，所以，在他心里，对李恒是非常感激的。 正所谓爱屋及乌，他对顾承宁当然不会厌烦。 大营外，顾承宁看见一个胡须花白，但是步伐苍劲有力的人走了出来。 这应该就是梁虞了吧？上一次见他，还是在西域乌孙。 “晚辈见过梁将军。” “呵呵，会宁侯客气了，来，咱们去营里说。” 顾承宁有些犹豫，不过虎符是需要验证的，梁虞又不可能带在身上，只能一起来到梁虞的中军大帐。 一进大帐，顾承宁便迫不及待的说道。 “梁将军，事急从权，我奉陛下之命，前来调兵，还请将军速速出兵。” 说完顾承宁从怀里拿出了一半虎符。 梁虞虽有疑惑，可见顾承宁拿出虎符，他也没多问。 梁虞没有说话，从案上一个盒子里拿出另一半虎符，两半个虎符合二为一，严丝合缝，切开的铭文也凑在了一起。 “嗯，来人。” 一个军士从帐外走了进来。 “擂鼓聚将。” 皇城北。 左监门卫领了太后懿旨，要捉拿顾承宁，刚要动身，却被冯胜领着人拦住了。 见冯胜居然带人离开了银台门，左监门卫大将军杜升感觉势头不对。 虽然冯胜是赵国公，可以前毕竟在他手下做副职，所以杜升便怒斥道。 “冯胜，你不在银台门好好值守，来到这里做什么？” “呵呵，杜将军，你是要去捉拿会宁侯吗？” 杜升一愣，他怎么知道的？ “是又如何？太后下了懿旨，我等必须执行，我知道，你兄弟与顾承宁关系密切，不过我好言劝你，这件事你最好别过问，否则，只怕会祸及满门。” 冯胜淡然一笑。 “杜将军你好糊涂，太后当初许诺我们，她是都实现了，可两年前她反悔针对会宁侯，恐怕接下来，就到我了，以后就是你们。” “我们并非太后亲信，迟早要被换掉，我也不瞒着你，只有陛下亲政，我们才有机会。” “此刻皇宫已经被羽林军控制，杜将军，你想想清楚。” 羽林军控制了皇宫，那岂不是张仁……他不敢想，母子之间，竟然也动起刀兵了。 杜升犹豫不决，现在所有的事，都只是冯胜的一面之词，可他是领了太后懿旨的，如今陛下并没有亲政，太后懿旨就是最大的。 这让他如何抉择，万一陛下失败了，或者冯胜匡他，那自己也完犊子了。 他最怕的就是选择，上一次他选对了，混了个伯爵，这次要是选对了，富贵可保，可选错了，只怕人头都不保。 他犹豫再三，决定还是信冯胜的，毕竟上次他犹豫的时候，是冯胜劝他的。 “这可是抗旨的大罪呀！” “杜将军，陛下并未下旨，你何来抗旨一说，再说了，皇宫封禁，一只鸟都飞不出来，你怎么可能接到太后懿旨。” 杜升灵机一动，冯胜说的对呀。 “哈哈，赵国公说的是，本将没有接到任何旨意，来人，严守两门。赵国公，今日杜某听了你的话，来日陛下那里……” 好家伙，刚才还一口一个冯胜，这会就赵国公了，冯胜有点哭笑不得。 “放心。” 其实冯胜只是念着杜升的好，如果杜升不听劝，双方难免一场争斗。 而且，他保证，杜升赢不了，因为，他连重玄门都出不去。 左监门卫将军，已经控制了重玄门，而那些就在左监门卫的内卫，他并没有带走，只要自己一声令下，那些内卫随时会取了杜升的人头。 不过这些内卫也是麻烦，一旦皇帝亲政，知道自己将他们安排在左监门卫，只怕会不安。 看来，得向皇帝坦白。 却说齐远带着人进入按察司，很多军士没有先找人，而是到处看着，毕竟按察司对京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神秘的存在。 这里连皇子都不能随意进，如今他们不仅进来了，还可以随意搜查。 一番查找，将按察司翻了个底朝天，不过齐远并没有让军士乱翻，毕竟有许多朝廷机密都在这里。 况且，太后又不会杀了常山等人，一旦以后这些人针对自己，自己怎么办？ 正所谓，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见没有找到人，齐远有点恼火，毕竟太后的懿旨他要是完不成，怕是这个大将军就做到头了。 齐远这时候猜测，他们不会是离开京城了吧，得去巡城兵马司问问。 “去巡城兵马司。” 皇宫，长秋宫。 “太后，不好了。” 一个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出了什么事了？” “回太后，羽林军将安礼门等几个门全封了，不许出入。” “混账，谁给他们的胆子？去叫张仁来见本宫。” 说完这句话，张莞就感觉不对劲了，羽林军将后宫封闭，莫非是他们倒向皇帝了？ 除此之外，她找不到其他理由，看来自己的好儿子，竟然先对自己这个母亲动手了。 “张仁这个混账，本宫对他也算有恩，他竟然如此。” 好在，她早有准备，起码龙武卫掌握在自己手里，北大营里的左右骁卫，自己也早有安排。 在这之前，她已经将一份密旨交给了张擎，还有一半虎符。 太后之所以这样，就是让他在紧要时候，去北大营调兵。 可现在，自己相当于被软禁在宫里，只能盼望那个好弟弟能有所察觉。 常山等人控制了巡城兵马司后，便直奔东门而去。 他们的目的，就是将东门彻底控制，等着顾承宁调大军前来。 等齐远来到巡城兵马司，才知道，常山等人将杨骁等人全部抓了，按察司这几人，除了冯威，其他人都曾经做过巡城兵马司的都督，尤其是陈轩，他在巡城兵马司都督的位子上可是做了多年。 可他们拿下巡城兵马司干什么呢？ 第227章 斗嘴 “报，启禀将军，皇城有变，羽林军封闭了皇城，任何人不得出入。” “什么？” 齐远听到这里，更糊涂了，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这三个朝廷权力最大的地方，可都是在皇城内办公的。 羽林军多大的胆子，敢将皇城封了？除非有太后的旨意。 可如今这里的官员，几乎都是太后的人，太后不会这么做，难道是陛下？ 可张仁和自己一样，都是太后的人呀，莫非，张仁…… 齐远不敢想下去，宫廷争斗他见过，当初二皇子为了皇位，想要杀了先帝，五年前，太后不也逼着先帝立了当今陛下为太子。 可母子争斗，刀兵相见，他还真没见过。 张擎早就收到羽林军控制了皇城的消息，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是自己的外甥先下手了。 自从自己姐姐掌权以来，他也感受到了权力带来的快感，虽然，他如今只是一个吏部郎中，可说话比程晖这个吏部尚书还管用，如今皇帝想要亲政，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一旦皇帝上位，自己姐姐虽然不再掌权，可最差也是如今太皇太后的待遇，可他就惨了。 如今他有太后懿旨，还有虎符在手，这京城，就属他实权最大。 他要拼命一搏，要是成功了，太后肯定会找机会废了皇帝。 然而太后没有其他儿子，想让她选择其他皇子，太后做不出来，说不定以后自己儿子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张擎更加激动。 不过眼下还得先控制城里，随后他去北大营调兵，等北大营兵马到位，大局就定了。 如今京城混乱不堪，唯一能控制京城的就只有龙武卫大军。 可他并没有龙武卫的调兵权，所以他得想办法让齐远跟他站在一起。 齐远这时候没了主意，正派人去找徐有庆和汪冕，这两个混蛋，这么久了，居然没有任何回应。 他坐在巡城兵马司大堂，抓耳挠腮。 实际上两人分别将兵马停在公主府和赵国公府门口，便没了动静。 “大将军，金阳侯来了。” 此时一个军士前来说道。 齐远起身还未出门，便遇见了张擎。 “金阳侯……” “齐将军，想来皇城的事你也听说了，你打算怎么做？” 齐远正为这事苦恼，他也不知如何抉择。 “齐将军，明说吧，陛下如果亲政，你的下场有没有想过？常山那些人可是向着陛下的，而你，却跟他们针锋相对。” “一旦陛下上位，他们会不会放过你？” 这话让齐远内心一片波澜，是呀，真到那时候，恐怕自己要被他们清算。 见齐远动摇了，张擎赶快又说道：“如今京城里，就只有龙武卫实力最强，巡城兵马司说到底，不算正规军，跟龙武卫对起来，根本没有胜算。” 他又从随从手里拿过密旨，又从怀里掏出虎符。 “齐将军，我这里有太后懿旨，还有调兵虎符。只要你能控制住城里的局面，守好九门，待我去北大营调兵回来，那我们就翻盘了。” 什么，张擎还有调兵权，看着张擎手上的虎符，齐远把心一横，干。 “好，我这就命人将龙武卫所有兵马调出，夺取九门。” “好，还劳烦齐将军送我出城。” 实际上常山等人控制了杨骁后，便将巡城兵马司所有人手调去东门了。 毕竟，顾承宁要带兵进城，如果九门被夺，大军如何进城？ 毕竟龙武卫是听太后的，他们谁也不敢保证，龙武卫会封闭城门，然后开始攻打皇城。 即便不从正面开打，也可以绕行到玄重门外，即便左监门卫被冯胜拿下，可左右监门卫本就不是正规军，编制加起来，也就六千人。 一旦交手，更不是龙武卫的对手。 毕竟龙武卫是最精锐的天子近卫军，不仅人数众多，而且训练有素。 羽林卫虽然人手不少，可他们主要是拱卫皇城，比起龙武卫就差远了。 可如果顾承宁能调来右武卫，那龙武卫就面临前后夹击的风险，那时候，就可以逼他们投降了。 当然，如今劝降龙武卫是最好的，可唯一跟他有交情的常山，还是龙武卫捉拿的对象。 不过，显然他们想多了，齐远虽然是太后的人，可也没有对太后忠心到一定程度，他自然不会亲自去攻打皇城，要打，也得张擎下令，反正人家有太后懿旨，还是太后弟弟，陛下的娘舅。 张擎在龙武卫护送下，来到北门，却发现这里大门紧闭，只有几个看守城门的。 齐远当即拿下了北门。 张擎也顺利的出了城，去往北大营。 齐远调兵占领各门的消息，很快被常山他们得知，相信不久，他们就会到东门。 徐有庆和汪冕也收到消息，两人也在犹豫，他们是坐山观虎斗，还是选择一方帮忙？ 最终，徐有庆选择带兵去东门帮助常山，而汪冕选择按兵不动，如此一来，如果皇帝赢了，自己可以升官，太后赢了，自己也不至于杀头。 徐有庆不一样，他觉得，既然已经投靠了皇帝，就必须坚持到底，赢了前途无量，输了杀头灭门。 此时，顾承宁已经带着梁虞离开东大营，而张擎还未到达北大营。 龙武卫共有大军上万人，如今南门北门已经被占领，就剩下东门，齐远正带着人往东门而来。 常山带着人守在春明门内，他已经彻底放弃了通化门和延兴门，只在城墙上留着冯威和陈轩守着，并且将南北两边城墙通道彻底堵死。 一旦城门有失，被齐远占领，升起吊桥，关闭城门，别说五千人，就是五万人，面对永宁城墙，只要有千人驻守，就攻不进来。 况且，他们也没有攻城器械呀。 远远的，常山就听到了脚步声。 最后，齐远带着三千人，来到东城门。 朱雀大街很宽，即便是东西走向，也有二十多米宽，陈列三千人，完全不是问题。 齐远骑着马来到队伍前，翻身下马。 “常将军，你这是做什么？是要造反吗？” “哼，齐远，你身为龙武卫大将军，难道不知道龙武卫乃天子近卫军，而你眼里却只有太后，没有陛下。” 这话实际上是常山故意说的，他齐远胆子再大，也不敢藐视皇帝。 “常山，你住口，陛下和太后对你天高地厚之恩，你不思报孝，你率领按察司公然攻打巡城兵马司衙门，乃是造反，我奉太后懿旨，特来拿你。” “我劝你，最好束手就擒，否则，一旦开战，就你这些人，我龙武卫片刻便可塌为齑粉。” 两人开始斗嘴，常山是为顾承宁争取时间，而齐远也不想动手，他想等张擎带人来动手，反正自己有的是时间。 第228章 开打 永宁城，距离城东大营直线距离大概有四十多里，不过真正走，有个六十里。 所以，大军前来，最少需要三个时辰。 现在已经是午时了，距离顾承宁离开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双方就这么耗着，连饭都没吃。 “齐将军，你吃饭了没？” 常山这一问，齐远还真感觉到肚子饿了。 可他明白，这时候可不是吃饭的时候，谁知道常山憋着什么坏呢。 这时候，北边沿着城墙根来了一队人马，常山转头一看，吓了一跳，是龙武卫。 再一看，原来是徐有庆，常山才稍微安心。 而齐远看着远处的徐有庆，心想这个王八蛋，这会儿才来。 “徐有庆，让你去公主府，你是去了阎罗殿吗？怎么一直没消息？” 按察司的人可不知道徐有庆是来帮他们的，所以万清带着人虎视眈眈的看着徐有庆带来的人马。 徐有庆没有搭理齐远，而是对万清说道：“这位兄弟，不用担心，我是来帮你们的，不信你去问问你们指挥使。” 说完他冲着常山喊道：“常将军，在下前来助你。” 常山大笑一声。 “哈哈哈，有劳了。” 齐远懵了，这徐有庆怎么还帮起常山了，看来这家伙投靠了皇帝。 “徐有庆，你好大的胆子，太后有旨，命我龙武卫捉拿常山，你竟然帮着他，你这是公然抗旨，你就不怕诛九族吗？” 不等徐有庆说话，一旁的常山便说道：“齐远，我常家两代忠良，辅佐三代君王，公主更是陛下亲姑姑，太后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我，是何道理？” “太祖高皇帝有遗训，后宫不得干政，如今陛下已经行了冠礼，就应该亲政，可太后却依旧把持朝政，不肯还政与陛下，还荼毒忠良，我难道要束手就擒吗？” “况且，我等并未抗旨谋逆，乃是奉了陛下旨意，抓捕朝廷逆贼，齐远你一意孤行，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吗？” 徐有庆也出来帮腔。 “大将军，陛下才是我大乘的皇帝，身为天子近卫军，你竟然不听天子号令，你有何资格位居大将军之位。” 常山又加了把火。 “龙武卫的弟兄们，尔等大多都是朝廷功勋的后代，我和会宁侯同你们一样，我等或者祖父，或者父亲，都曾与太祖高皇帝并肩作战。” “平定天下后，高皇帝大封功臣，不仅我等的祖辈，父辈受封，我等也进入龙武卫效力。” “这是太祖高皇帝对我们的信任，当今陛下乃是太祖高皇帝之嫡长孙，中宗皇帝嫡长子，继承大统理所应当。” “所以，我们更应该效忠的是陛下，而非太后这样的外姓人，否则，天下百姓该如何看待我们，我们的祖父，父亲该如何看待我们？” 常山本来还想揭齐远的老底，可看看远处的徐有庆，他忍住了。 齐远是建武十二年的武榜眼，也是大乘朝廷第一个武榜眼。 能做到龙武卫大将军的位子上，他没少使手段，论起军功来，他毫无建树，不过一身武功倒是厉害，起码来说，常山不是他的对手，恐怕只有顾承宁或许能胜他。 不过人家运气好，当初勋臣们占据军队，居功自傲，李恒开始一步步打压他们，导致很多人辞官，让出了许多位子，齐远就是这会一步步上来的。 建武二十六年，齐远更是做到了左卫将军。 建安二年冬，齐远被李恭提拔为龙武卫大将军，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齐远会投靠张莞，捅了他一刀。 而徐有庆和汪冕也差不多是这个路数，他们和齐远是武科同年。 不过即便如此，常山这话还是让齐远很不爽，他一直以自己这个出身为傲，可在龙武卫中，他总是有点自卑，毕竟他不是真刀真枪干出来的。 “常山，你闭嘴，徐有庆，你这个败类，弟兄们，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否则，太后降旨，你们全都得诛九族。” “我不怕告诉你们，金阳侯已经拿着太后懿旨和虎符去西大营调兵了，待大军到来，尔等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话将常山吓了一跳，张擎去调兵，这是真是假？不过想来这齐远有恃无恐跟自己斗嘴，只怕是真的。 北大营大军一到，他们都得完蛋，老顾呀老顾，你快点呀。 按察司，巡城兵马司，还有徐有庆带来的人群里，都开始窃窃私语。 常山见此情形，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冯威此时赶忙说道。 “弟兄们，别听齐远瞎咧咧，你们不是一直没看见会宁侯吗？我告诉你们，会宁侯两个多时辰以前，就拿着陛下给的虎符去东大营调兵了。” 事到如今，冯威只能告知众人，以安军心。 这话让起远总算搞明白了，为什么常山他们守着东门了。 东大营右武卫大将军梁虞可是如今为数不多还在军中的开国武将。 要是他真来了，都不用打了，毕竟龙武卫中大多数都是开国武将的后代。 他们怎么敢对和他们祖辈，父辈同一时期的人动手。 想到这里，齐远明白，眼下自己不能等张擎了，否则，一旦梁虞到了，他们就再没机会了，那他齐远的下场，可想而知。 齐远立刻命人去西门和南门传令，命他们放弃两门，全力朝东门而来。 随后齐远抽出佩刀，指着常山等人。 “众将士听令，常山等人，公然抗旨，攻击巡城兵马司，形同谋反，随我杀。” 常山赶忙开始应对，双方人马即将交兵。 徐有庆见此情形，赶忙命令部下。 “命所有人撕下内衣，绑在左臂之上，弟兄们，我等是忠于陛下的军人，今日只能与昔日兄弟反目成仇了，随我杀。” 却说顾承宁这边。 梁虞擂鼓聚将，顾承宁趁着这段时间，将城中的事告知了梁虞，梁虞以为兵贵神速。 所以，他亲自带领八百骑兵先行赶赴永宁城，副将带领剩余所有人随后出发，不带任何辎重，轻装急行。 顾承宁跟着梁虞快马加鞭，距离东门不足三十里，张擎也到了西大营。 西大营实际上有两座大营，一座位于西北方向，一座位于西南方向。 所以，张擎先去的位于西南方向的左骁卫大营。 第229章 梁虞射杀齐远 左骁卫大将军接到懿旨，又核对了虎符，只能擂鼓聚将。 不过他心里是不想掺和此事的，据他猜测，太后定然是遇到麻烦了。 看张擎那遮遮掩掩的样子，只怕太后和皇帝母子，为了争权夺利，打起来了，而且太后处于劣势。 他是不愿意趟这趟浑水的，毕竟人家母子不管谁输谁赢，终究是母子。 他们这些人，终究是臣子外人，即便太后赢了，可她总不能登基做皇帝吧？如果是那样，只怕会天下大乱。 可她百年之后呢，还不是会还政于皇帝，那时候，只怕他就会被清算，即便那时候自己不在了，后代也会受牵连。 可要抗旨，那也不行，皇帝赢了还好，输了他也完犊子。 可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拖，能拖多久拖多久，等到城中大局定了，自己就安心了。 太后赢了，也不能说自己什么，毕竟调动大军需要时间，要是陛下赢了，自然也不会怪罪自己。 反正自己是奉命行事，况且自己还故意拖慢行军速度。 张擎不敢停歇，又忙着赶去右骁卫大营。 然而，右骁卫大将军也是同样的想法。 张擎急的如同热火上的蚂蚁，两边来回催促。 不得不说，龙武卫的战斗力确实厉害，若非有徐有庆带的这队人马，常山他们根本撑不了半个时辰。 毕竟人家是正规军，不是按察司总务处和行动处还有巡城兵马司能比的。 双方打的有来有回，这时候，龙武卫其他两门的四千人加入了战斗。 常山和徐有庆等人知道，再撑下去，迟早完犊子，他且战，且退，不停祈祷顾承宁快点来。 这时候，一阵马蹄声响起，马蹄踩过吊桥的声音此起彼伏。 “住手！” 一个声音响彻上空，然后，战斗依然继续。 顾承宁见状向梁虞的亲兵借了弓箭，瞬间一箭射出，直奔远处骑在马上指挥的齐远。 “嗖！” 好在齐远躲得快，否则这箭就射中了他的心脏。 不过即便齐远躲避及时，箭矢还是射中了他的肩甲。 齐远吃痛，掉下马去。 “大将军落马了，大将军落马了，敌人放暗箭。” 瞬间就有人大喊起来。 龙武卫军士本来已经占据上风，却被这个消息搞得猝不及防。 这时候，梁虞再次勒马高喊住手。 慢慢的，近万人才停了手，此时，城墙上的人基本剩下了龙武卫，巡城兵马司死伤惨重，眼看吊桥就要被落下。 “我乃右武卫大将军梁虞，我看谁敢动手。” 梁虞老当益壮，虽然胡须头发花白，可声音却如洪钟一般。 战场上一下安静了下来。 常山满脸是血，不过好在没有受伤，只不过冯威就惨了，虽说他也是将门之后，不过他从小习文，武艺稀松平常，与他兄长冯胜自然不能比。 此刻他的胳膊，小腿上，有好几处伤，幸好伤口不深，没有伤及动脉，否则，只怕冯威要完犊子了。 齐远被人扶了起来，梁虞不顾危险，打马上前，指着齐远。 “齐远是吧，听闻你是建武十二年的武榜眼，如此说来，你也算是个读书人了，却为何不懂道理？” “这大乘是李家的天下，陛下已然加冠，我们就得听陛下的，否则，就是谋逆，你可清楚。” 齐远是挺怕梁虞的，毕竟这是战场上厮杀下来的人，不过如今他根本没有回头路了。 如果失败了，那自己最好的结局，就是满门抄斩，最坏的结局，只怕会被灭族。 看梁虞不过带了数百骑兵，而自己这里现在能打的还有五六千人，而常山他们，只有几百人还有战斗力。 自己优势明显，完全可以击败他们，控制整个京城。 “梁虞，你休要倚老卖老，你的兵马并未到，我龙武卫尽皆精锐，岂会怕你。众军听令，给我杀。” 齐远话刚说完，梁虞突然拉弓射箭，一气呵成，箭矢直中齐远脖子。 齐远捂着脖子，不敢相信，梁虞怎么突然就动手了，搞偷袭，不是大丈夫所为。 “梁，梁虞，你，你偷袭，你，你真卑鄙。” “哈哈哈哈，亏你还是武榜眼出身，兵书背了一大堆，却不知兵不厌诈，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你，你……” 齐远死了，死的没有任何价值。 “你们谁还要动手，我右武卫主力马上就到，届时尔等就是叛军，不仅要杀头，还要连累满门。” 顾承宁也赶忙上前说道：“将士们，你们之中，大多数都是勋爵后人，你们愿意做叛军，辱没祖宗吗？只要你们现在放下武器，我定会向陛下进言，赦免你们。” 都没主将了，还打个屁呀。 有一个人放下了武器，就有无数人跟着放下了武器。 不等右武卫大军主力到达，龙武卫便偃旗息鼓了，说到底还是齐远被干掉了，不愧是老将，出手就是狠。 这时候常山赶忙上前。 “晚辈常山，见过梁老将军。” “呵呵，免礼，你就是西宁侯的公子？” “正是。” “嗯。” “梁老将军，老顾，我听齐远说，张擎带着太后懿旨和虎符，去了西大营调兵。咱们得想想办法，要是左右骁卫来了，咱们就完了。” 听到这里，梁虞也顾不得再问，叫来了斥候，让他马上去查探。 “这样，立刻关闭各门，想来我军主力也快到了，到时候封闭九门，即便是左右骁卫来了，凭借他们这一万多人，也没法攻破这里。” 半个时辰后，斥候来报，他向西走了二十余里，并未发现左右骁卫大军。 实际上，左右骁卫磨磨蹭蹭的，这时候才刚刚出发。 “报，禀报将军，我军主力距京城已不足二十里。” 梁虞这下放心了，看来自己的主力人马会先到。 “两位，你们先安排人手，将那些放下兵器的龙武卫军士关押，然后去一个人见陛下，告知城里的事。” “老将军说的是，老常，你安排人处理龙武卫的人，我这就去宫中面见陛下，老将军，城中防务，就拜托了。” “快去吧。” 顾承宁众马来到朱雀门外，羽林卫见是顾承宁，并未阻拦，反而带着他赶忙去了承天门外。 此时侯应祥已经在这里等了大半天了。 “会宁侯，你总算回来了，快，快随我去见陛下。” 第230章 大局已定 顾承宁跟着侯应祥来到太极宫，李彰背着手正在太极宫里来回踱步。 “陛下，会宁侯来了。” 侯应祥先在门外禀报了一声，李彰赶忙上前亲自打开了门。 “臣顾承宁，见过陛下。” “会宁侯，城中如何了？” “请陛下放心，龙武卫已经投降，只是梁虞老将军射杀了齐远，据齐远说，张擎领了太后懿旨，拿了兵符去西大营调兵了。” “不过陛下放心，再有半个时辰，估计右武卫大军就能赶到，到时候封闭九门，即便左右骁卫到了，他们也进不来。” 李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好，很好，你们做的很好。你先在此等候，朕也该去见见太后了。” 长秋宫外，太监一声陛下驾到，李彰进入了宫殿。 张莞知道，皇帝这时候能来见自己，说明大局已定，自己彻底失去了独揽朝政的机会。 “见过母后。” 张莞现在心里五味杂陈，她甚至有点后悔当初应该还政给皇帝，可输了就是输了，以后，她就只能和太皇太后一样，在宫中老死。 此时她目光斜视的看着李彰。 “哼，陛下好手段，看来你赢了。” 李彰心里也不好受，自己能登上帝位，全靠母亲，可他有自己的想法，任何一个皇帝，无论是有能力或者没能力，都不愿意一辈子做一个傀儡。 他李彰也是如此，他有很多治国理念和抱负需要施展，他不想等，不想等到自己垂垂老矣，才有机会。 更或许，自己说不定等到死，也得不到这至高无上的权力。 “母后，朕也是被逼无奈，我大乘立国已近四十载，许多弊政需要改革，北边还有强大的北狄。” “朕幼时受高皇帝熏陶，也想做他老人家那样的明君，不想一辈子碌碌无为，做一个傀儡。” “请母后不要怪朕，朕也是为我大乘，为我李家万世基业着想，还请母后，交出玉玺。” 按道理，玉玺应该放在太和殿，由专人保管的，可太后为了独霸朝政，将玉玺带走了。 如今张莞尽管不想交出玉玺，可他明白，即便自己不交，下面保管玉玺的太监也会交。 “来人，将玉玺交给皇帝。” 一个太监手捧装着玉玺的盒子走了出来，皇帝身边的侯应祥上前接过玉玺。 “多谢母后成全，朕还有要事要办，今后会常来看母后的。” 李彰转身离开，走出了长秋宫，从今以后，张莞能活动的地方，也只有后宫了。 随后，李彰亲自手书了一道圣旨，是给左右骁卫的，盖好玉玺，交到顾承宁手中。 “会宁侯，拿着圣旨，告知左右骁卫，即刻返回大营，朕既往不咎。” “臣遵旨。” 顾承宁拿着圣旨，快速出了宫。 而李彰也让人将中书省，门下省等人全部带来了太极宫。 顾承宁带着圣旨走出宫门，刚刚遇见在此等候的万清。 “侯爷，梁老将军让侯爷去西门，右武卫大军已经进城，斥候来报，左右骁卫距西门还有二十余里。” 顾承宁有些纳闷，按常山的说法，估计张擎比自己迟出发两个多时辰，可西大营可是比东大营距离永宁城近。 这怎么这么久过去了，连右武卫都到了，他们还没到。 顾承宁来到西门，此时梁虞和常山，陈轩等人正坐在城下，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几个羊腿，几人正用刀子割肉吃。 顾承宁已经饿了一天了，也顾不得礼节，上前从常山手里夺过刀子，直接就开始切割羊肉。 几块肉下肚，顾承宁才觉得有了点力气。 “饿了一天了，老将军勿怪。” “呵呵，无妨。” “这羊腿哪里来的？城中那些店铺不都关门了吗？” 常山哈哈一笑。 “大军一进城，百姓们就很自觉的开门做生意了，你来时没看到朱雀大街上许多店家已经开门了吗？” “这羊腿是店家之前就煮好的，一直放在蒸笼里，刚好便宜了我们。” 这时候梁虞才问道：“陛下如何了？” 顾承宁这才从怀里拿出圣旨。 “这是陛下给左右骁卫的圣旨，怎么选择，就看他们的了，想来他们不会乱来的。眼下我们就等着他们前来了。” 傍晚时分，左右骁卫才缓缓来到城下。 见城门紧闭，吊桥升起，张擎打马上前高喊道：“齐将军，齐将军。” 这时候，梁虞带着顾承宁，常山等人站在城头。 “金阳侯，这里没什么齐远，只有老夫，右武卫大将军梁虞。” “什么？” 张擎大惊，右武卫怎么会出现？ 这时候顾承宁对城下喊道：“左骁卫大将军徐贵，右骁卫大将军彭秉坤上前接旨。” 前方传令兵赶忙向二人报告。 两人一番商议，赶忙打马上前，到了城下，两人单膝下跪。 “臣徐贵，臣彭秉坤接旨。” 顾承宁点点头，拿出圣旨。 “大乘皇帝制曰，金阳侯假传圣旨，盗取虎符……” “着命你二人拿下金阳侯，交于右武卫大将军梁虞，左右骁卫，立刻返回西大营……” “臣，遵旨。” 此时张擎已经彻底懵了，两人起身后，立刻让人抓了张擎。 城门打开后，一队军士走了出来，二人将张擎交给了军士后，翻身上马，带着人连夜返回了。 两人如此听话，顾承宁也没想到，原本以为他们早被太后拉拢，成了齐远那样，没想到，自己想多了。 梁虞却捋着胡须笑着说道。 “哈哈，看来这二人也不愿意动武，所以才如此拖延。如今有陛下圣旨，这二人倒是轻松了。” 顾承宁点点头，表示同意。 如今大局已定，顾承宁得尽快进宫告知李彰。 等他到了宫门外，侯应祥依旧在此等候。 见天色已晚，顾承宁也不好再进宫，便转告侯应祥，让他告知皇帝，左右骁卫已经奉旨撤军，张擎也被抓了。 一刻钟后，就有太监前来，交给顾承宁一道旨意。 大致上就是让梁虞领右武卫大军，严守九门，命常山将张擎，杨骁等人，先行关押在按察司大牢。 第二日，太阳缓缓升起，操劳了一天的顾承宁美美的睡了一觉。 起床后，顾承宁吃了早饭，便来到巡城兵马司，昨夜梁虞就在此下榻。 第231章 顾承宁置气 梁虞已经起床，此时也刚刚吃过早饭。 “老将军昨夜休息的可还好？” “不好，不如老夫的大帐舒服，不过这京城的早饭，老夫已经许久没有吃到了。” 顾承宁想着梁虞许久没有回家了，虽然距离家不远，可一军主将，哪能随意离开军营呢。 “老将军，左右闲来无事，何不回家中看看？” 梁虞却摇摇手。 “不了，陛下命我右武卫暂时严守九门，我身为主将，怎能随意离开。此次巡城兵马司损失不小，看来，我得在城里待一阵子了。” 两人闲聊了一会，远远就听到一阵鼓声响起，这鼓声是皇城中传出来的，显然是皇帝要召开临时朝会。 同一时间，有太监前来传旨，命梁虞随顾承宁等人一同进宫。 皇宫，太和殿。 发生这么大的事，许多朝臣已然明白了发生什么事了。 皇帝身后的帘子已经撤掉了，李彰坐在龙椅上，盯着下面一群人，久久没有开口。 许久之后，李彰才缓缓说道：“众位爱卿，昨日京城之中发生的事情，想必大家也有所耳闻。” “金阳侯勾结龙武卫大将军齐远密谋造反，按察司巡城兵马司，奋起反抗，左右监门卫，羽林卫恪尽职守，没让叛军踏入皇城一步，朕深感欣慰。” “太后经此，决定还政于朕，自今日起，朕将秉承太祖遗志，竭尽全力，使我大乘民富国强。” 众人纷纷高呼，陛下圣明。 紧接着，李彰就以齐远谋逆，而他已经身死，免除其家人死罪，流放梧州。 张擎因为是陛下舅舅，削职为民，三代以内，不许参加科考，举家迁往越州。 等处理完这些事，有一人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臣门下侍郎程敏仅奏，中书令黄名，尚书令赵华，门下侍中邝六安三人，昨夜突发疾病，已经向门下省递交了辞呈，请求辞官回乡，请陛下阅览。” 说完程敏拿出几本奏折递了上去。 李彰装模作样的看了一阵，然后叹了口气。 “哎！三位皆是我朝股肱之臣，既然身患疾病，朕也不好强留，准奏。” 这场戏演的，顾承宁都感叹皇帝不当演员可惜了。 怪不得那三个人没有出现，感情早被李彰拿下了，这也怪不得李彰，他们三人都以太后马首是瞻，李彰怎么会留下他们。 接下来，所有人都以为该大封功臣了，可李彰却没有这么做。 只是让户不拨钱，抚恤阵亡将士家属，奖赏所有将士。 然后以杨骁目睹叛军，而不知平乱的理由，将他们革职，然后，就没然后了。 只不过梁虞因功被封忠义伯，食邑五十户。 退朝之后，常山等人有些不服气，出了皇城，常山就开始抱怨道：“陛下竟然对我等没有任何封赏，真是让人寒心。” “老常，小心祸从口出，你已经是从二品的官职了，你还想让陛下怎么封赏你，你需要知道，封无可封，只能赐死。” 常山吓了一跳。 “老顾，你可别吓唬我。” “哈哈！” 顾承宁得意的笑着。 “老常，跟你开玩笑呢，陛下不是太后，他不想通过封官许愿来拉拢大臣，再说了，也不是打了胜仗了，陛下可不愿意将此事扩大影响，毕竟牵扯母子争权，能低调处理，当然要低调处理了。” 一个月后，皇帝召开大朝会，公议中书令，尚书令，和门下侍中的人选。 最终，程晖担任门下侍中，另外两人，一个是原兵部尚书，一个是原户部尚书。 林志远熬了多年，也从户部侍郎的位子上升任了户部尚书。 然而，林志远和程晖也都干不了多久了，他们都六十好几的人了。 常山调任龙武卫大将军，他的云麾将军封号保留。 冯威则升任了兵部尚书，陈轩成了按察司指挥使，张仁则调任了右武卫大将军，梁虞这个老将则成了羽林卫统领。 顾承宁这几年的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做的挺好，所以，他的职位根本没有任何调动。 顾承宁白忙活一场，什么都没捞到，虽然他不在乎，可却成了整个朝廷的笑柄。 顾承宁也搞不懂，怎么自己这么讨人厌吗？每次都冲在第一个，事成之后，自己都是被卸磨杀驴的那一个。 本来还指望着李彰登基后，自己能进朝廷中枢，没想到，所有人都提拔了，只有自己啥也不是。 实际上，并非是李彰不愿意提拔顾承宁，而是这两年他在五军大都督的位子上做的太好。 而且，这十年来，他似乎成了一个老好人一般，这让包括李彰在内的许多人都有一种错觉。 顾承宁老了，已经没了过去那种杀伐果断的性格了。 实际上顾承宁也是无奈，随着年龄的增长，很多事对他来说，已经看淡了。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在乎，相反，他如今对李家人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 元和六年九月，北狄大举南下，并州边境烽火台燃起烽火。 一阵阵马蹄声从朱雀大街穿过。 “并州边关八百里加急……” 北狄终于还是忍不住南下了，实际上，北狄并没有把握能拿下大乘，可淳焱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 他毕生的愿望，就是能率领军队，占领大乘的富饶土地。 他明白，他的时间不多了，应该趁此机会，一举南下，将大乘彻底毁灭。 皇宫的鼓声再次响起，李彰召开临时朝会。 顾承宁换好衣服，跟着大队人马，来到太极殿。 虽然他如今没有实权，可他的品级，可是武将之首，所以，他需要站在武将第一排。 顾承宁站在原地，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甚至开始闭目养神。 “会宁侯，你以为我们该如何应对？” 皇帝李彰突然询问顾承宁。 “回陛下，臣年迈昏愦，并无太好办法。” 李彰瞪了顾承宁一眼，年迈，你才四十出头呀。 李彰知道，顾承宁还在跟自己赌气，可一个臣子跟皇帝赌气，李彰不能忍。 “既然如此，会宁侯还是回家去吧！” 顾承宁还巴不得如此呢，于是他接着说道。 “陛下，臣请陛下旨，许臣以后可以不参加朝会，反正臣站在这里不仅没用，还不停打瞌睡，影响朝会。” 第232章 劫营 正在气头上的李彰大声说道：“既然会宁侯说自己年迈昏聩，那你就回家养老吧！五军大都督也不用做了。” 听到这里，常山等人皆是一愣，正要替顾承宁说话，他却对常山使了一个眼色。 “臣谢陛下隆恩，就此告退。” 回到家的顾承宁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不用每天在朝堂上操心劳肝的。 就在朝廷正在调兵遣将的时候，幽州又传来消息，出现北狄兵马。 此次淳焱率领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南下，他亲率六万人正面进攻并州，而他的儿子，则率兵三万进攻幽州。 面对淳于来势汹汹，为了应对他，李彰不敢让一些没有大战经验的将领上阵，无奈之下，他只能请西宁侯长川挂帅。 常川自从辞官后，一直闲赋在家，他也是开国元勋里，为数不多还活着的且身体硬朗的老将。 面对北狄大军来犯，常川也不好袖手旁观，只能再次挂帅。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在离开军营十年后，还能再次披挂上阵。 只刚刚接任了羽林军统领的梁虞带兵去幽州。 本来是打算让梁虞养老的，没想到，如今又得让他奔赴前线。 有了上次北狄南下，并州城已经加高了不少，也增加了驻军，奈何并州没有护城河，所以导致北狄军省事了许多。 尽管如此，淳焱还是许久没能拿下城池，这让淳焱很是恼火。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草原兵虽然学会了中原攻城器械的使用，可终究没有大的攻城经验，在面对并州这样的重镇，一时攻不下也正常。 直到一个月后常川到来，他依旧没能攻破并州城。 又一个月后，并州已经到了冬季，气候骤降，随着并州兵马越来越多，淳焱打算暂时放弃攻城，改为叫阵。 如今并州驻守的人马有四万之众，外加一万铁甲军。 淳焱也是读过中原兵书的，所以十倍围之，五倍攻之，之前自己有兵力优势的情况下，没能一鼓作气攻下城池，如今再想攻，怕是难了。 他们最适合的还是打野，于是，淳焱每天派人去叫阵，可长川就是不搭理他。 淳焱便让人在城下开始辱骂，从一开始骂皇帝一家，到后来，将开国元勋骂了一遍。 泾川郡侯凌潇，作为常川的副将，二代侯爵的他，很是不爽，尤其是听到下面骂他父亲。 老泾川侯凌固算是少有出身世家的开国将领。 不过他的出身可谓一言难尽。 凌固是他爹和弟妹偷情生下的，虽然凌家是世家，可这种事是最见不得人的。 最后，凌固他爹被赶出凌家，他母亲因为也是大家族，所以被凌家休了。 凌固就这样，在凌家长大，倍受欺辱。 直到十七岁，他离开家投了义军，最后跟了李恒，开国后，被封泾川郡侯，可他终究是凌家人，无法脱离凌家。 后来他的出身，几乎无人不知，这也是凌固一生的痛。 建武二十四年，凌固去世，由他的儿子凌潇袭爵。 听着城下这帮人揭父亲的老底，凌潇怒不可遏，他多次向常川提出要于淳焱决战，都被拒绝了。 接着他又提出夜袭，又被拒绝。 这一天，城下又开始辱骂他的祖母，他实在忍不了，当天晚上子时三刻，凌潇带着三千人去劫营。 不想，受了埋伏，几乎全军覆没，他自己也受了重伤，好在带着十几个人突围出来了。 长川大为恼火，可毕竟他与凌固是老相识，有交情，加上凌潇身受重伤，他也不好责罚。 淳焱小胜，信心倍增。 第二天晚上，常川又带着三千精锐前去劫营，这一次他并没有在子时动手，而是等到了寅时三刻。 这一点淳焱是万万没想到的，他本就防着长川二次劫营，可等到寅时，也没动静，于是他认为这么冷的天，又是这个时辰了，对方肯定不会来了，便下令让士兵休息。 没想到，不到一刻钟后，士兵们刚刚熟睡，对方便杀了过来。 三千人突然出现，身上带着不少火油坛子，扔到帐篷边上，就开始放火。 北狄军中顿时大火燃起，叫喊声此起彼伏。 常川带着人在火光中杀来杀去。 “可汗，不好了，南朝人前来劫营了。” 刚睡下的淳焱一下子翻身起来。 “快，快组织人马迎敌。” “可汗，大军已经乱了，咱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来人，带可汗离开。” 常川带着人直奔中军大帐，没想到，淳焱已经离开了。 虽然军心大乱，可一旦组织反击，自己这几千人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常川见目的已经达到，便带着人迅速撤离。 虽然没有杀掉对方多少人，可大火烧死烧伤不少，况且，他们的营帐被烧了不少，这大冷天，他们肯定撑不下去。 纵横草原半辈子的男人淳焱，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一下子就病倒了。 本以为，他会撤军，没想到，不仅没有撤军，反而从草原又调来了五万多人，还带来了大量的攻城器械。 并州倒是安全了，可北狄兵马却纵兵劫掠其他边界县城村落。 就这样，双方再次进入了僵持阶段。 而幽州这边，就轻松了许多，幽州不仅有护城河，还有高大的城墙，虽然北狄人攻打了马场，不过在这之前，许多马匹已经在顾承宁的督促下，送去了军队训练。 梁虞到达后，依旧坚守不出。 这让北狄兵无可奈何，现在是冬天，本打算趁着入冬前南下，就算拿不下他们大批地方，劫掠几座城池还是可以的，那样，他们就可以过一个舒服的冬天了。 没想到，所向披靡的北狄，却吃了瘪。 很快，过年了，朝廷大军在城里舒舒服服的过年，北狄军却在城外，受冻。 这一点他们倒是不怕，可就是牛羊越吃越少，再这样下去，他们就完了。 这时候淳焱很后悔，他就不应该这时候南下，应该提前几个月，那时候，即便对方避战不出，可城外的粮食，自己却能收割。 如此一来，不仅乘国百姓少了粮食，自己的士兵也不愁吃了。 可那时草原水草丰茂，正是草原的好日子，各部落的首领都不愿意南下。 第233章 一边大胜，一边大败 转眼到了三月，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北狄人竟然用起了曲辕犁，套着牛，开始耕地，播种。 这是让整个大乘都意想不到的事。 实际上，淳焱在一开始统治北狄六部后，就开始推广中原人的一些文化。 一统草原后，他也想学着中原人耕种，毕竟有很多前朝伪周的中原人和他们的后代生活在草原。 可惜，草原人世代以放牧为生，他们根本不习惯耕种，而且耕种太苦太累，哪里有放牧舒服。 加上草原的气候，土地，很多时候并不适合耕种。 所以，淳焱一直没能实施。 如今不一样了，并州城外有大量土地，在去年他们南下之前，刚刚完成了收割。 于是，这几个月来，淳焱从草原带来的人便开始制作曲辕犁，教他们的牛耕地。 如今开春了，田地里竟然出现了一群草原人在耕地播种，关键他们还干的不亦乐乎。 常川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紧皱，如果一直这样僵持下去，草原人几乎可以自给自足了。 他立刻向朝廷奏报了此事，朝廷上下也是一片哗然。 实际上这一点，在十年前顾承宁掌管按察司的时候，按察司密探就探查到了。 草原人学会了耕种，在当时的皇帝李恭看来，这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会的人只是一小部分，而且草原不可能实行大面积耕种。 当时确实如此，可随着后来两边互市，草原人得到大量的粮食铁器，还有技术。 才有了这种局面。 而幽州城外的草原人，也开始耕种了。 看来他们这是打算打一场持久战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结束战争，否则，拖的时间久了，损失更大的则是乘国。 毕竟，乘国大量的士兵都来自军户，他们平日里就是在家种地，农闲时接受训练，战时上战场。 如今他们许多人已经来到了前线，如果时间太久，那他们的土地就会荒废，粮食就会短缺，军心就会乱。 而北狄这边，他们本就是游牧民族，在哪里生活，对他们来说都一样。 而且有了粮食后，搭配着他们的牛羊，他们只会更加滋润。 一旦大乘士兵出现了厌战情绪，对方便可不战而胜。 偏偏这个时候，常川突然病了，而且很严重。 李彰收到奏报时，大为苦恼。 毕竟常川已经年近七十，在这个人活七十古来稀的时代，他这个年纪还能带兵，实属少有。 如今他病了，作为皇帝，自然不能要求他依旧驻守前线。 这样就太没有人情味了，况且他在前线也于事无补。 这下子李彰犯难了，该让谁去挂帅？ 李彰已经找不出人选来了，他只能让已经伤愈的凌潇暂领大军。 元和七年四月，常川在返回京城的途中，病故于城东四十余里的五里坡，终年六十八岁。 毕竟这个年纪挂帅，还曾经小胜过淳焱，皇帝李彰给了常川应有的体面。 追封常川为宁国公，辅国大将军。 对于上次自己擅自劫营，全军覆没，凌潇很是羞愧，而常川没有责罚他，他也是心存感激。 常川去世，全军缟素。 按制，常山兄弟是要丁忧的。 如今朝堂上的武将大多去了边关，龙武卫大将军常山丁忧，顾承宁又赋闲在家。 大朝会上，许多人开始叫嚣着要对北狄主动出击。 李彰也明白，一直这么耗下去，对大乘不利，于是一道圣旨传下，要求凌潇和梁虞尽快对北狄主动出击。 朝廷为此，又给并州调去了十万大军，给幽州增加了五万。 其中就有训练好的骑兵新军。 而北狄这边，春季又增兵三万到了幽州。 眼下，并州有北狄军近十一万，大乘军队十六万，其中骑兵有铁甲军一万精锐，新军一万。 幽州大乘军队八万，其中新军骑兵一万，北狄军队共计六万。 凌潇和梁虞本打算继续坚守，可皇帝的旨意让他们不得不主动出击。 元和七年八月，并州城外，双方二十七万大军展开厮杀。 八月底，大乘军大败，被北狄斩首一万两千人，俘虏两万三千人，并州城破，凌潇带着五万多人退守汾州。 一万铁甲军损失三成，一万骑兵新军，损失过半。 其余兵马，四处逃窜，举国震惊。 而幽州这边，即便皇帝再三催促，梁虞根本不管，只回了奏折言明，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如今幽州的北狄军粮食充足，他们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来打仗的。 九月初，梁虞突然对北狄军发动进攻。 大乘军队居然使用了已经许久不用的战车。 四五十辆实木加铁皮打造的战车，由精选的披着铁甲的马匹拉着。 车上的三名军士，更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身体魁梧强壮，身穿重甲，头戴精铁头盔，脸上都戴着护罩。 他们一人赶车，一人手持长矛，一人手持弓箭。 战车的两个轮子边上，装着用纯铁打造的铁蒺藜。 完全没把这些战车放在眼里的北狄军，大量骑兵一股脑的冲了出来。 大乘这边先是万箭齐发，接着又是一通重弩，最后，是战车出阵。 北狄军哪里见过什么战车，一股脑杀了过来，结果五六十辆战车杀入军中，横冲直撞。 北狄马匹被战车撞击，纷纷倒地，很多的是，被车轮边的铁蒺藜扫伤马腿。 一时间战场上混乱不堪，这时候，拿着长矛的步兵，排成一队队，向前冲杀。 这一仗，北狄军大败撤军，辛辛苦苦耕种收割的粮食，到成了大乘军队的了。 好在北狄撤的快，损失了一万多人，而大乘军并没有追击，因为梁虞知道，自己没有多少骑兵，根本追不上，而且兵法有云，穷寇莫追。 一边大败，一边大胜。 这时候许多人才认清楚，打仗这玩意，还得是有战争经验的人挂帅才行。 实际上，只是他们没有找对人而已，历史上许多人第一次上战场，便能抓住所有对自己有利的机会，痛击敌人。 比如大汉双璧。 然而，眼下的大乘朝廷，却一致认为，主将就是五万有带兵经验的人。 可找来找去，这些开国老将所剩无几，活着的除了梁虞，其他的几个，如今有的卧病在床，有的连马都骑不了了。 第234章 起复 淳焱拿下并州后，却并未像往日南下一般，烧杀抢掠，而是用大乘文字，张榜安民。 他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严令部下，不得扰民，又命人清点府库钱粮，牛马子民， 这一点才是最可怕的，正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如果淳焱在并州的举措传开，那么后面他再进攻，只怕更有可能一些州县会主动打开城门。 如今朝廷那些主张主动进攻的人全部哑火了，包括李彰。 他原本想做太祖李恒那样的皇帝，横扫天下，让大乘呈现万国来朝的景象，没想到，自己强迫将领主动出击，却被击败。 他明白，淳焱之所以在并州如此，就是他已经打算将攻下的城池，当成北狄的土地。 这一点是李彰接受不了的，长久下去，只怕原本的大乘百姓就会成为北狄子民。 最重要的是，并州距离永宁城并不算太远，一旦淳焱放弃一步步攻城，先绕道拿下蒲州，则可以直接威胁永宁。 所以，必须让退守汾州的凌潇先行收拢四散溃败的兵马，然后扼守通往蒲州的要道。 而后，得重新派一个人挂帅，领兵前去迎战淳焱。 思来想去，李彰也不知派谁前去，毕竟一些人虽然平日夸夸其谈，兵书战阵熟读于心，可毕竟没有作战经验，也不了解各地军马。 看着坐在太极宫御书房头疼不已的李彰，侯应祥忍不住说道。 “陛下，可是忘记了会宁侯？” “会宁侯？他？” “不错，当年会宁侯奉命前往西域，不想被乌孙追杀，他带着使团卫队长高硕，去云戎借兵，后来几乎将乌孙灭国。” 这事发生的时候，皇帝还是个小娃娃，他对此自然不是很清楚，没想到顾承宁还有这一段经历。 “陛下，会宁侯自幼在宫中长大，太祖皇帝将他视作亲生儿子一般，请了各种名师教导，论熟读兵书，只怕会宁侯不遑多让。” 这时候让他派顾承宁挂帅，李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父子对顾承宁都有亏欠。 不过眼下关乎到国运，他也只能试试了，毕竟上次凌潇打的这一仗，让整个朝堂都怕了。 李彰立刻召集了程晖等人前来商议，程晖是不想让女婿趟这趟浑水的，毕竟打赢了还行，要是输了，就皇帝这个尿性，还不知道怎么处置顾承宁呢。 于是，他居然举荐了林志远。 “陛下，要论经验，臣举荐户部侍郎林志远。” “林志远？” 李彰有些疑惑，林志远一个文臣能干嘛？ “程爱卿，你确定你说的是林尚书？” “回陛下，臣确定，陛下有所不知，要说资历，林志远绝对算我大乘朝廷的老人，甚至比梁虞还老。” “当年太祖皇帝与赵启争霸时，林志远就投军了，后来跟着宜城侯的父亲平陆侯杨铭多次上阵杀敌。” “后来升为裨将，太祖平定天下后，首开科举，林志远却辞去了武将官职，参加科举，中了进士，他则以文科进士进入朝堂。” “建武十八年，他就是宁州别驾了，可后来因为女儿的事情，自请去西域都护府任职。” “先帝继位后，他才回到宁州做了刺史，很多人倒是忘记了他本是武将出身。” 李彰这才恍然大悟，他立刻让人找来林志远，可林志远却以自己多年未曾上阵，且并没有指挥大军作战的经验，拒绝了。 李彰便询问兵部尚书，高硕如今在哪里？ 得到的回答却是元和二年，高硕在西域都护府病逝。 李彰无可奈何，思索了一夜后，终于还是下旨给顾承宁，册封他为河东行军大总管，并州大都督，赐假节钺，领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并河东军共计五万人马，前往汾州。 不过副将人选皇帝又为难了，顾承宁则举荐了忠武侯杨玄辰。 这个家伙，自从冯益从西域班师后，就回了封地。 李恒本想留他在朝，他却不愿意接受官职，一心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也是时候让他出力了。 还有就是，当年他跟着冯益征战西域，肯定从冯益那里学到不少。 而常山也请李彰夺情，想要去前线，在他看来，自己父亲就是因为领兵去了并州迎战淳焱，才导致突发疾病去世的。 所以，他是想去复仇。 李彰也没拒绝，加封他为前锋将军，随顾承宁出征。 淳焱并没有按照李彰的想法绕道蒲州，而是向着云州进军，云州刺史直接弃城逃跑，云州折冲都尉投降。 淳焱兵不血刃拿下云州，接着又向代州进军。 等顾承宁到了汾州，他已经拿下了代州。 代州刺史自杀身亡，代州折冲府几乎全军覆没。 凌潇知道自己此次难逃处罚，所以退守汾州后，立刻派出兵马去收拢溃兵。 有四万溃兵已经陆续回到汾州。 如今，汾州共有兵马九万，其中骑兵一万两千人，铁甲军七千，新军五千。 顾承宁到达汾州后，命凌潇领两万人继续驻守汾州。 随后又命各州在通往蒲州的要道上建立官寨，各州折冲府严守官寨。 自己则带着十二万人北上晋州。 顾承宁行军的同时，淳焱正在攻打晋州的安平县。 安平县令朱庆宇早在北狄攻破并州的时候，就开始发动全县四万军民开始修筑城墙，准备了大量的守城器具，准备和北狄决一死战。 可淳焱并未将一个小县城放在眼里，不曾想，他连着三天劝降，竟然毫无结果。 于是，淳焱下令攻城，可没想到，折腾了一天，一个小小的安平县城竟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安平县是一个大县，城池相对较高，有近三丈，不像其他县城，两丈高的土城，随便一个梯子就能爬上去。 这一点淳焱当然清楚，不过即便近三丈高，也不需要攻城器械，只需要一些云梯便可以。 为了抢在顾承宁前面拿下晋州城，所以淳焱提前来到了安平县城外，攻城器械还在运输中。 毕竟，一个小县城，并没有正规军，可没想到，安平县百姓竟然毫不畏惧，纷纷前来守城。 于是淳焱只能等着器械，最多三天，他就可以凭借攻城器械。 顾承宁也清楚，安平只怕守不住，于是，他让常山带着一万多骑兵，先行往安平赶去，协助县令朱庆宇守城。 自己则带着剩余兵马，向晋州继续赶。 第235章 淳焱中箭 当常山到达安平县时，淳焱的攻城器械也已经到了。 常山明白，安平守不住，而安平县百姓奋起反抗，只怕城破后，北狄不会像以前一样，只怕会屠城。 于是常山自作主张，自己带着一万多骑兵守城，县令则带着城中百姓去晋州城。 可县令朱庆宇不愿意了，安平县的青壮男丁也不愿意。 常山不是顾承宁，他没法给朱庆宇下令，于是只能答应他们。 有了攻城器械的加持，安平这边伤亡惨重，特别是那些百姓，骑兵将士也有几十人受了伤，还有四人战死。 常山虽然心疼，可他无可奈何，倒是朱庆宇，他劝常山带着骑兵返回晋州，他带着剩余青壮留下。 常山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去送死，可朱庆宇却跪在常山面前。 “将军，朝廷培养一个骑兵需要花费多少财力物力不用我说了，让他们在这里守城，实在不划算，况且北狄人多势众，安平城小扛不住的。” “城中老人妇孺已经离开，我等再无牵挂，请将军带骑兵离开，待大军到来，将北狄赶出我大乘，我等也算死得其所，下官求将军了。” “我等安平百姓，求将军离开。” 常山也明白，再坚持下去，也无济于事，只能带着骑兵离开。 第二天，安平城破，所有青壮大多战死，剩余的人，也都受了重伤，被北狄全部杀了。 安平距离晋州城有近百里，即便骑兵，也需要一天。 而顾承宁大军，已经距离晋城不足五十里，淳焱明白，他想赶在顾承宁大军到来前拿下晋州城已经不可能了。 于是，他便留在安平休整了两天。 三天后，淳焱带着人来到晋州城下叫阵，顾承宁根本不搭理他。 实际上顾承宁对行军打仗并没有什么经验，上次在乌孙也是歪打正着，况且乌孙兵马和北狄兵马战力也不可能相提并论。 他只能参考历史上一些经验，还有计谋应对。 眼下他要做的就是针对淳焱的骑兵，做出一些克制的器械。 淳焱有十万人，不过这一路上驻守城池，留下了三万人，如今也只有七万人。 实际上，北狄也不全是骑兵，否则他们也养不活。 不过他们的骑兵数量显然比大乘多多了。 就眼下来说，淳焱的七万人，有三万都是骑兵，四万步兵，这还不算辎重兵，运输兵。 晋州城也没有护城河，所以城池修建的很高很坚固。 城外也是大片平原地带，而且不久后，就到了收庄稼的时节。 淳焱当然也清楚，自己目前人马数量，不足以攻城，最好的办法还是引顾承宁出来野战。 不过眼下他不着急，毕竟又要开始新一年的收割了。 顾承宁坚守不出，但是并没有闲着，他每日都在操练军队，打造军械，另外，向朝廷要了很多的弓弩箭矢。 而打造的军械实际上就是长枪，他要抽调士兵，训练步兵使用长枪。 顾承宁打算用马其顿方阵那样密集的长枪兵对阵骑兵。 这就需要挑选身体精壮的士兵，另外他还效仿电视剧大秦帝国里对付骑兵的办法，给每个长枪兵腰间配备一个木锤。 这些天，因为训练的事，顾承宁已经杀了一个五品游击将军。 这是他能斩杀最大官职的官员了，没办法，这些军士太过散漫，他只能痛下杀手。 两个月后，淳焱正打算对晋州的粮食动手收割的时候，顾承宁却对他下了战书。 约定双方三日后，在晋州城下决战。 卯时全军就吃完了饭，从四门分别出城。 辰时三刻，太阳已经升的老高，淳焱才带着大军前来。 顾承宁这边全步兵阵容，严阵以待。 淳焱坐在一辆马车上，他如今身体已经不适合骑马。 “可汗，大军已经准备完毕。” “哼，这顾承宁我听过，倒是个人物，可惜，打仗他是外行，以步兵对骑兵，他这是找死。” “骑兵出击，一轮冲杀过后，他们就会四散逃命。” “请可汗下令。” 淳焱挥了挥手对传令兵说道：“命骑兵全部压上，攻击。” “遵命。” 见对方骑兵冲杀了过来，顾承宁骑在马上，一旁的杨玄辰计算着骑兵的距离。 “三百步” “两百五十步。” “两百二十步。” “传命，弓弩兵齐射，长枪兵准备。” 传令兵骑马飞奔，高喊：“弓弩兵齐射，长枪兵准备。” 高台上，传令官挥舞着令旗。 弓弩营开始拉弓准备仰射。 “两百步。” 顾承宁手一挥，十秒后，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天而降，往北狄的骑兵队伍中落了下去。 一队接一队的弓弩箭矢飞了出去。 一时间，对方骑兵中不少人人仰马翻。 “五十步。” “长枪兵出击，弓弩兵退后，战车准备。” 长枪兵举着三米的长枪，整整两千四百人组成的方队，一步步往前而去。 密集的长枪，让对方的战马和骑兵不能前进，接着腰上的木锤开始对马匹进行攻击。 北狄骑兵一时间队形被打乱，这时候他们向两边分兵，杨玄辰立刻命令战车出战。 而顾承宁已经消失不见了。 因为此时，他正带着一万两千骑兵绕道去了淳焱的侧翼。 不得不说，北狄骑兵确实厉害，顾承宁尽管准备充足，可训练时间太短，近十万大军，加上各种军械，竟然依旧阻止不了对方骑兵进攻。 这时候，顾承宁突然带领骑兵，从淳焱左侧杀出。 七千铁甲军在上次就让淳焱见识了厉害，如今铁甲军再次杀来，北狄步兵根本挡不住。 加上还有五千新军骑兵助阵。 淳焱身旁的一个将军对他说道。 “可汗，南人太卑鄙，竟然从侧翼杀出，可汗，快退兵吧。” “来人，保护可汗离开，莫敷，带着你的人随哦哦挡住对方骑兵。” 淳焱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是他大意了。 “唉，兵者，诡道也，快，撤军。” 顾承宁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带人杀入军中。 眼看着淳焱的车驾走远，顾承宁立刻打马上前。 他取出弓箭朝着淳焱的车驾连射三箭。 前两箭都被护卫阻拦，第三箭直接射入车驾。 “啊！” 淳焱一声惨叫，箭羽已然射中了他的左后肩膀。 第236章 追击 淳焱本就身体不好，加上中了这一箭，顿时感觉很不好。 他立刻让人叫来了自己的兄弟，并吩咐道：“快，快哭让士兵们都哭，引乘军来追。” “是。” 一时间，北狄军一边撤退一边哭，一旁的新军骑兵将领沐籍立刻向顾承宁建议道。 “大都督，看来你一箭射死了淳焱？咱们何不继续追击？” 顾承宁却摇摇头，不是他不想追击，是因为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射中淳焱，即便射中了，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挂了。 况且，这段时间，北狄军给他的震撼太多了，耕种，打造攻城器械等等，说明北狄军已经掌握了很多中原技能。 兵法，他们自然也懂，俗话说穷寇莫追，更别说北狄军看着是逃了，实际上队形并未乱，这就是简单的撤退。 “不了，我们虽然胜了，可步兵损失惨重，我们的骑兵人马并不多，即便现在，也完全不够对阵北狄骑兵，传令，收兵！” “是。” 战场打扫完毕后，清点了一下人数，乘国这边阵亡步兵一万零三百五十二人，受伤者很多，有三万多人。 骑兵损失不大，只阵亡了七百多人，伤一千三百多人。 北狄阵亡骑兵六千多，俘虏了一千四百多多人。 步兵阵亡两千多，俘虏一千多。 有人建议顾承宁可以劝降这些北狄骑兵，可顾承宁没有接受。 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历史上不是没出现过这种事。 所以，顾承宁下令，将俘虏的两千多人，全部坑杀。 此次缴获兵器近万把，马匹两千多匹，还有很多马匹被长枪戳死，或者被射伤，锤伤。 光是受伤的战马，就有近三千匹。 好在军中有兽医，顾承宁立刻让兽医开始医治这些马匹，毕竟这玩意可是好东西。 如今普通马匹都需要十两以上，加上马鞍，马具，马蹬，马蹄铁，等等，一匹普通马匹，至少需要二十两银子。 而战马，则更贵，至少需要三十多两，这些伤马治疗好后，即便不能作为战马，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打扫完战场，顾承宁立刻向李彰奏报。 朱雀大街上，一个军士，骑在马上飞奔，背后背着一个背包，插着一张旗子。 “晋州八百里加急。” 很快，身在太极宫中，正在召开小朝会的李彰拿到了奏报，他很紧张，不知是打输了还是打赢了。 犹豫片刻，他打开奏疏，看了一眼，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哈哈，北狄军撤回代州，我们胜了。虽然损失了上万人，可也灭掉了对方上万人，其中还有骑兵七千多人。”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李彰上次这么开心，还是梁虞击败北狄军。 “来人，传旨，赏赐全军御酒三百坛，钱十万贯。户部与兵部尽快筹措粮草军械，送往晋州。” 淳焱的诈死之计没有生效，他也没有生气，主要是他没能力生气了。 这场战役，是淳焱自从统一北狄后，第一场他认为输掉的战役。 虽然双损失看上来差不多，可淳焱明白，这次他损失了七千多骑兵，这对于北狄来说，损失不算很大，可对于乘国来说，算是大胜。 这样，便可以大大鼓舞士气，反观自己这边，哪里吃过这样的亏，一时间士气低落。 加上幽州那边，也被梁虞击败，这让淳焱的病情加重了。 有人劝淳焱撤军，可淳焱哪里肯撤，好不容易拿下乘国三州之地，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这时候淳焱很是后悔，一开始没有选择绕道蒲州，只要拿下蒲州，跨过黄河，便可直达永宁城下。 如今，这些道路上建了一道道官寨，自己想要绕道，就得一路打过去，顾承宁是不会看着自己这样打过去的。 顾承宁这边，打扫完战场后，立刻命人开始收割晋州城外的庄稼，并且向皇帝上奏，请求免除晋州秋税。 眼下，北狄死守代州，他想攻城有些不现实，毕竟淳焱还有六万人，加上守城的一万人，代州驻守着七万人。 思来想去，顾承宁上奏皇帝，请皇帝再调派一支人马，北上银州，绕道并州，切断北狄补给。 只要北狄没了草原补给，大乘军队则可以一步步蚕食他们。 仅凭借并，云，代州三地的粮食，不足以让他们支撑下去。 而顾承宁则带人到达代州城下，日日叫阵，以此拖住淳焱的人马，不让他们撤出代州。 李彰也没推脱，立刻抽调了两万人马，朝着银州而去。 当这队人马到达银州，淳焱就收到了消息，他立刻就判断出了这支人马的意图。 此时已经到了十一月中旬，天气已经冷了下来，代州也下起了第三场雪。 淳焱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立刻撤军回草原，要么出城与顾承宁决战。 决战的话，胜负难料，撤回草原，则很轻松，他斟酌再三，决定撤回草原，毕竟，他也不想死在异国他乡。 北狄军撤了，撤的干干净净，顾承宁顺势领军进入了代州。 可顾承宁并不想放淳焱回去，于是他命人传话给银州的大军，让他们全力赶赴并州城北，务必将北狄堵死在大乘境内。 当淳焱率领大军距离并州三十里的时候，两万人已经到了并州以北。 而顾承宁并没有在云州停留，全军放弃辎重，全力追击。 淳焱并没有将这两万人放在眼里，进入并州城后，他就有九万人，其中还有两万多骑兵。 面对这两万步兵，很容易就出去了。 率领这两万人马的是建武十二年的武状元，韩况。 韩况出仕二十多年，一直不温不火，如今也不过是四品中郎将，这次是他的机会。 韩况命五千人在并州城北，三十里处，北狄撤军的必经之路上，挖了大量的陷坑。 这里道路崎岖，两边又有密林，韩况让人在两边密林中准备了大量的箭矢，埋伏了三千弓箭手。 淳焱大军一出城，韩况就带着手下人马四散逃命，给了淳焱一种这两万人都是乌合之众的错觉。 第237章 班师回朝 北狄军也管不了许多，径直往北撤军。 骑兵在前，步兵在后。 突然，大批骑兵突然掉入陷坑，幸好速度不快，没有造成大规模伤亡。 然而，不等他们喘过气来，两边林子里箭矢随之而来。 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射中。 “报可汗，前方遭遇埋伏，南人还挖了陷坑，我军无法继续前行。” “传，传命，放火烧山。” 这确实是个办法，只要一放火，林火蔓延，林子里的三千人就只能撤离。 好不容易赶走了伏兵，北狄军立刻开始砍树架桥。 好不容易过了陷坑，眼看就要出了这个地方，只要走出去，就是一片平原，那时就安全了。 可韩况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一万多人横在林子出口，投石车，火箭，火油已经准备就绪。 随着韩况一声令下，投石车将点着的火油坛子投向北狄军中，随后弓箭手也将火箭射入。 一时间，北狄军中起了大火，也让他们感受了一下，被火烧的感觉。 这一折腾，顾承宁的人已经到了并州。 听闻韩况给北狄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而且还将北狄军拖住了，顾承宁不敢停歇，立刻带人连夜追了上去。 并州缺水，北狄军经此大火，并没有太多的水降温，好在刚刚下过雪，所以，北狄非战斗减员并不算严重。 淳焱知道，如今自己的人马已经没了战意，如果继续拖下去，很可能被困死，于是他下令，不顾一切突围出去。 韩况再怎么拼命阻拦，面对急于返回草原的北狄军，他终究阻挡不住。 待顾承宁赶到，北狄军已经突围出去了。 这么好的机会没有把握住，顾承宁心有不甘，他领着骑兵继续追杀。 一直追到边境，斩杀了北狄步兵三千多人，其余的四散逃命。 顾承宁知道，再追下去，自己就是孤军深入了，况且天气这么冷，越是向北，自己的军士肯定受不了，只好撤兵。 此次韩况一战成名，消灭了北狄步骑五千多人。 “并州大捷，并州大捷！” 驿卒骑马飞奔在朱雀大街上，嘴里高喊着。 新年前，将淳焱彻底赶出大乘国境，属实让整个大乘都松了一口气。 同时，幽州的北狄军也撤回了草原。 如今顾承宁手握十几万大军，又立下这样的功勋，整个朝堂再也没人敢说他的不是。 腊月二十，顾承宁和梁虞在城北五十里处相遇，二人兵合一处安营扎寨。 第二天，两人就接到李彰的圣旨，大军驻扎城外，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回营。 顾承宁，梁虞从重玄门，过玄武门，进入皇城。 当顾承宁二人到达重玄门外，李彰带着文武大臣在此迎候。 两人吓了一跳，皇帝亲迎，这可是很少见的。 二人翻身下马，行了君臣之礼。 随后，众人跟着皇帝回到了太和殿。 “来人，宣旨。” 侯应祥拿出圣旨，开始念了起来。 前面一大堆废话，听的顾承宁昏昏欲睡，心里抱怨着，这是那个混蛋拟的旨。 他不知道的事，他心里这个混蛋是他的岳父，门下侍中程晖。 最后，终于念到要说的事了。 这次顾承宁和梁虞居功至伟，特别是顾承宁。 顾承宁因功封为会宁郡公，封地不变，食邑增加一千户，实封增加三百户。 赐钱五万贯，锦帛一百匹。 顾承宁这个郡公是大乘第一个郡公，之前是没有的。 而之前他实封六百户，现在增加到九百户。 不过这个郡公并非世袭罔替，说白了，他挂了，他的儿子依旧只能袭爵会宁侯。 和历史上的徐达，常遇春等人类似，比如他们的爵位分别是魏国公和鄂国公，不过死后追封为中山王和开平王。 他们的儿子继承的爵位依旧是国公，不过顾承宁这个区别的是，他这个郡公并不是死后追封的。 梁虞本来上次被封伯，这次直接被封了玄武县侯，玄武是梁虞的老家，梁虞熬了一辈子，总算混到了一个侯爵。 而韩况，这个之前只有大乘第一个武状元头衔的人，这次直接被封了子爵，并且升任左武卫将军。 杨玄辰这家伙再次拒绝了在朝为官，只接受了皇帝的两万贯钱，和增加食邑五十户的赏赐。 常山因为是驸马，所以皇帝只赏赐了一万贯钱，锦帛五十匹。 顾承宁如今的官职，让李彰很为难，现在要还是让顾承宁做这个有名无实的五军都督府大都督，那只怕百姓都不答应。 再三商议下，李彰决定任命顾承宁为左右骁卫大都督，统领左右骁卫。 这个官职属于新设立的，属于从二品官职，和之前的五军都督府大都督同级别。 不过之前他的辅国大将军衔还在，相当于他依旧是正二品官职，不过现在掌握者左右骁卫两支大军。 这可是实打实的，说白了，左右骁卫算是作战军队里，最能打的职业军人。 而北狄这边，淳焱还未回到汗国，就一命呜呼了，不过总算死在了草原。 淳焱也算草原近五十年来最杰出的首领。 而淳焱指定的继承人，他的儿子执矢，由于此次在幽州大败，导致淳焱其他两个儿子觉得有机可乘。 便在各部落的推举下，分别自称可汗。 而执矢毕竟是淳焱指定的继承人，拥护他的人也不少。 于是乎，统一不到十年的草原，再次分裂。 这是大乘最希望看到的，最得意的就是李彰。 如今没有了外患，李彰打算处置内忧。 元和八年三月。 李彰开始整饬吏治，李彰派出了大量巡察御史，巡视各地，查处贪官污吏。 而京城之中，李彰再次提及他的舅舅张擎造反的事。 以国丈张鸿支持张擎为由，将他拿下，充军西域。 元和八年五月，李彰以皇后无子，善妒，等等理由，将张蕊废掉。 元和八年七月，天气炎热，70岁的太皇太后殡天。 顾落萦的婚期本来已经定了，可太皇太后突然去世，也只能延后。 按说丧期只有一个月，不过民间嫁娶三个月以内都不能举行。 而之前面对高皇后，高皇帝，还有中宗皇帝死的时候，京城官员儿女嫁娶都推迟了一年。 顾承宁和常山自然也不能不顾这些，只能将儿女的婚事推迟，好在，两人年龄还小。 如今顾落萦不过十八岁，而常冼不过十六。 第238章 云戎王子沙尔玛 朱雀大街上，顾落萦带着顾言信，顾楠正在逛街。 这时候，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带头的人约莫二十五六岁，一身异族装扮。 马匹飞奔，惊的路上行人等等躲避。 十四岁的顾楠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完全继承了父亲顾承宁和母亲许靖芸长相全部优点。 十四岁的小女孩，虽然来过朱雀大街好多次了，不过以前都是跟着父母来的，今天跟着哥哥姐姐，终于不用再拘束了。 顾楠不像顾落萦那般，顾落萦因为是嫡长女，顾承宁对她很是溺爱，加上程锦和自己的性格就是大大咧咧的。 所以，顾落萦性格和行为举止都和她母亲程锦和年轻时一个样。 可顾楠不一样，庶女出身，虽然全家人没有当她是庶女，可许靖云总觉得女儿低人一头。 而她本人性格内敛，所以从小教导女儿知书达礼，温婉待人。 可顾楠到底是顾承宁的女儿，骨子里就不是那种人，如今总算可以放飞自我，她玩的很开心。 大街上两旁的店铺，摊位被她转个遍，什么都觉得好奇，喜欢。 由于顾落萦和顾言信从小习武，而且是顾承宁亲自教导，两人武功都不差，尤其是顾言信。 这小子不仅武艺高强，主要是力气很大，如今才十六岁，竟然能将侯府外的千斤石狮挪动，即便是顾承宁二十七八岁的时候，也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今日他们出门并未带侍卫，加上又是京城，程锦和也没在意。 一阵马蹄声响起，一队马匹飞奔而来，顾言信和他爹一样，最见不得有人众马在街道上疾驰。 眼看马队靠近，顾楠却从一个店铺刚刚走了出来。 看着妹妹有危险，顾言信快步上前，一把拉开妹妹，顺势用尽力气，一脚踹到飞奔的马匹肚子上。 马儿吃痛，一声嘶鸣，倒在了街道之中。 马上的人也因此摔了下来，在一帮侍卫的拥簇下这才起来。 “是谁敢踢本王子的马，给我滚出来。” 顾言信看着叫嚣的人并非中原人的长相，可却说着一口正宗的大乘官话。 而且此人自称王子，想来是哪个小国王子吧。 顾言信也不怕，径直走了出来。 “是……” 不等他说出口，顾落萦便站了出来。 “你在朱雀大街纵马疾驰，你还有理了？你不知道，太祖皇帝曾经下令，非军国大事，不得在朱雀大街纵马疾驰吗？” 接着，顾落萦又自言自语得说道：“哦，对了，你刚才自称王子，看你这长相，怕是西域小国的王子，怪不得不懂我大乘律法。” 十八岁的顾落萦不仅长的漂亮，更重要的是，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骑马的男子，乃是云戎国的四王子沙尔玛，生母正是太祖皇帝族兄，永州王李侍迁的女儿。 建武十七年，云戎国和大乘交好，特遣使臣入京，为太子求娶大乘公主为妃。 李恒并没有合适婚嫁年龄的女儿，况且也不可能嫁个真公主过去。 于是宗亲里，永州王便献出了女儿弋阳郡主李嫚。 李嫚受李恒宠爱，是李侍迁唯一一个被封郡主的女儿。 李恒便册封她为永乐公主，嫁与云戎太子。 当初顾承宁在乌孙，还和使团卫队长高硕一起去云戎借兵，这才拿下了乌孙的哈吾勒。 后来顾承宁返回瓜州，还兵还是高硕去的，再后来，高硕随赵国公冯益灭了西域三国。 李恒设置西域都护府，高硕就留在都护府，西域都护府没有设大都户，官职是都户一名，正三品，副都户两名，正四品，另外有长史，司马等五品官职，下面就是一些游击将军等。 当初林志远，就是在西域都护府做长史。 而高硕最后升任西域都护府都户，直到几年前病逝。 永乐公主十六岁嫁去云戎，不到三年，云戎王去世，太子沙金继位，她就成了王后，如今已经五十六岁了，而沙金已经快六十，依旧活着。 这几年，大乘内忧外患，没有时间顾及西域。 特别是高硕死后，西域都护府一直由副都护郑鑫代管。 而云戎作为西域大国，这些年频频对一些小国用兵，先后吞灭了西且弥，狐胡，温宿，头尉等国，实力大增。 若非朝廷无法顾及西域，云戎断然不敢如此，毕竟大乘设立都护府后，西域各国名义上都是大乘的藩属国。 而云戎作为与大乘关系最密切的国家，自然成了西域藩属国之首。 这几年皇帝未亲政，太后又忙着巩固权势，这才让云戎一步步做大。 好不容易皇帝亲政，接着又是北狄南下，云戎趁势又对依耐国发起进攻，依耐再次向都护府求援。 郑鑫多次向朝廷上书，可朝廷正在应付北狄，哪里有时间管西域的事。 直到去年年底，北狄军被赶回草原。 眼看着就要拿下依耐国，乘国却胜了，意味着可以腾出手管理一下西域了。 可云戎哪里肯放弃，硬生生的在今年四月，将依耐彻底灭国。 云戎国王也知道，大乘如今腾出手了，要是问罪他们，不是他能承受的。 于是，派出儿子沙尔玛，携带大量物品财宝前来进贡，顺便求娶一位公主，好再次联姻。 然而，这几年云戎灭了五国，人口从最初的二百一十万，增加到现在的七百三十万，军队二十万。 这让整个云戎人都很兴奋，甚至有点膨胀，有些人竟然觉得，乘国这样的国家也不值一提，比如这位沙尔玛。 他以前算是谦逊有礼，很是谦虚的一个人。 可这几年，他从最初的跟随大军出征，到后来灭依耐时，是他亲自领兵灭了依耐，所以，他开始膨胀起来。 以至于，到了大乘境内，丝毫没有收敛，一路上各州官员对这位王子很是厌烦。 弹劾的奏折已经纷纷上路。 可这位王子明明已经二十五岁了，却还像个十五岁的孩子一样。 即便到了大乘国都，依旧我行我素。 实际上，今日礼部已经派遣官员在含光门迎接了。 可这位王子将朝贡的马队扔下，自己带着卫队纵马冲入朱雀大街。 这是他第一次来大乘，也是第一次进京城永宁，他显得异常兴奋。 可没想到，被人将马踹倒，将他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第239章 暴打云戎王子 跌落马下，沙尔玛气急败坏，却看见一个标致女子怒斥自己，沙尔玛顿时来了兴趣，他可没试过中原女子。 “呵呵，在下云戎王子沙尔玛，敢问姑娘芳名？” 见他面对自己姐姐露出色眯眯的眼神，顾言信一阵恶心，他走上前护着顾落萦。 “滚蛋，云戎王子是吧？是小爷我踢倒你的马，你想怎么样？” “小兔崽子，一边待着去。” 沙尔玛着急跟顾落萦说话，完全忘记了刚才是顾言信让他出的丑，伸手就想拉开顾言信。 可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纹丝不动。 沙尔玛惊讶的看了一眼顾言信，随后吩咐侍卫。 “把这个不长眼的小子腿给我打断。” 一群侍卫正要上前，顾言信拉开架势，准备应战，这时候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住手！” 顾言信转头看去，原来是常冼，此刻他正带着六名侍卫走了过来。 “娘的，什么狗屁王子，竟然敢在大街上调戏我常冼的未婚妻，我看你这王子是不想混了？这里是大乘国都，不是你那小国街道。” 说完转身换了一副笑脸对顾落萦说道：“落萦姐姐，你没事吧！这孙子敢调戏你，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他。” 顾落萦没好气的问道：“你打的过这么多人吗？” 常冼嘿嘿一笑，转身拍了拍顾言信的肩膀。 “小舅子，你得助姐夫一臂之力呀！” 顾言信一把甩开常冼的手。 “你大爷，常大个子，我姐还没过门呢，谁是你小舅子，你放心，即便我姐过门了，我也不会叫你姐夫。” “唉呀，你，这……行，顾兄，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顾言信这才说道：“这态度还差不多，今天咱们就让这小国王子见识见识，我大乘年轻一代的厉害。” 顾落萦到底年长一点，她前几日听顾承宁说过，云戎王子要入京朝贡，想来就是此人了。 毕竟人家是代表云戎国来的，要是被他们打了，只怕又要给父亲惹麻烦了。 可她想拦着，已经拦不住了。 两人已经带着侍卫冲上去了。 一旁的顾楠吓的躲在姐姐身后。 顾言信没有使用任何武器，赤手空拳向沙尔玛冲了过去。 沙尔玛的侍卫自然不能让人伤了自家王子，赶忙上前接敌。 顾言信的两只拳头虎虎生风，一拳就能打倒对方一个侍卫，这些侍卫也清楚，敢不把自家王子放在眼里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所以，他们也不敢拔刀，万一搞死了，那他们王子用不用偿命他们不知道，可他们肯定要偿命。 很快，侍卫们就被打翻在地，顾言信和常冼冲着沙尔玛就去了。 沙尔玛虽然也有功夫在手，可面对顾言信和常冼，毫无招架之力，不一会就只能包抱头鼠窜。 “全部住手。” 一声高喊传来，顾言信和常冼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停下后，一队巡城兵马司的军士围了过来。 如今的巡城兵马司都督，乃是皇帝亲自提拔的，名叫邓光，乃是建安二十四年的武探花。 巡城兵马司也补充了许多新人，然而整日巡街，他们自然认识顾言信等人。 带头的队率有点头大，顾承宁击败北狄，获封会宁郡公，左右骁卫大都督。 如今算得上风头正盛，手握权柄的人物，更何况，之前还两次作为巡城兵马司都督。 他的儿子当街打人，打的还是云戎国前来朝贡的王子。 更操蛋的是，还有常山的儿子一起。 常山也做过他们巡城兵马司都督，随后又做了龙武卫大将军。 虽然丁忧去职，可陛下已经夺情，战争结束后，又回了龙武卫，继续做他的大将军。 更重要的是，常冼的生母可是青城公主，是皇帝的姑姑。 青城公主同别的公主不一样，她是李恒，李恭两任皇帝最疼爱的公主。 皇帝小时候，青城公主可是常常抱着她玩的。 而对面这个云戎王子，是来朝贡的。 这三个人，他们是一个也得罪不起。 不过这是他们的职责，也只能将人先扣下，上报都督。 “常公子，顾世子，云戎王子，你们得跟小人走一趟。” 顾承宁只有顾言信这一个儿子，去年他赋闲在家，已经表奏朝廷，请立顾言信为世子。 如今的顾言信，可是妥妥的会宁侯未来继承人。 顾言信和常冼也明白，巡城兵马司来了，他们自然不能再动手了。 “好吧，我们跟你走，不过这狗屁王子跟不跟你走，我们就不知道了。” 队率上前说道：“王子殿下，请随我们回兵马司衙门一趟。” 沙尔玛被打的鼻青脸肿，这还是顾言信二人收着手，他们也清楚，不能对这王子下死手。 “这就是你们大乘的待客之道吗？我母亲常对我言，大乘乃礼仪之邦，可本王子刚到京城，就被人无故殴打，你看看给我打的？这笔账怎么算？” 常冼一听，指着沙尔玛骂道。 “我算你奶奶个腿？你调戏我未婚妻，你还有理了？” 队率一听，好家伙，这王子调戏顾承宁的女儿，这还了得，京城谁不知道，顾言信要是被别人欺负了，顾承宁绝对不管，只会说自己儿子没本事，打不过别人。 可要是女儿被人欺负，那顾承宁恨不得杀人全家。 曾经绑架顾落萦的四个人，哪个留下全尸了？ 顾承宁重女轻男，和这个时代的大户人家格格不入，这事人尽皆知，如今女儿被欺负，顾承宁还不暴怒。 若是巡城兵马司只抓他儿子女婿，而放了云戎王子，不说御史弹劾，就是顾承宁的怒火，也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想到这里，这队率立刻下令。 “来人，将他们缴械，押回按察司，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别看巡城兵马司平时里只巡城，守门，可即便是公爵之子，也没人敢跟巡城兵马司的巡街军士动手。 因为大乘律法规定，公然拒捕等同谋反，可当场扼杀，等同于后世，有人公然拒捕，警察可以击毙一样。 可大乘开国这么久，还没有哪个衙门因为别人拒捕，直接干掉的，除了巡城兵马司。 沙尔玛这时也怂了，这毕竟是京城衙门，跟衙门对抗，即便在他们云戎，那也是公然造反的罪名。 “罢了，放下武器，跟他们走。” 队率一边押着这几人，一边小声对顾落萦说道：“顾小姐，烦请你尽快告知公爷和常将军。” 顾落萦点点头，带着顾楠返回了家里。 “娘，不好了，弟弟被巡城兵马司抓走了。” 随后顾落萦将事情原委告知了程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