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夫仙妻》 第001章:怀璧有罪 刀锋山,寒风凛冽如刀,割得人的皮肤生疼,雪花狂飞如沙,迷人眼睛。北方的冬天是最难熬的。 风雪没有要停的迹象,似白色猛兽般侵袭刀锋山。 沈希白色的衣裙上,全是血迹,如同盛开的玫瑰。她伤得太重,举步艰难。 不行了,真的走不动了。 她如同断线木偶,一头栽在雪地里。 雪钻入她的鼻子,呛进她的喉咙,让她窒息。沈希咬牙翻身,望着惨色的天空,失去了求生的意念。 看来,真的要死了。她掏出一只纸筒,魔障般瞪着它。 父亲,我替沈家守护这该死的易灵诀十年了,终究还是逃不过它的诅咒。 “都是你!”沈希双目赤红,满是仇恨,“若不是你,沈家怎么会惨遭灭门。” 她抓得那样紧,纸筒变形破裂。 易灵诀,都是你! 沈希使出火云术,将易灵诀烧成灰烬。她紧握着灰烬,宣泄她内心的恨与怨。 “她在这里!”风雪中有人兴奋地大吼着,“她不能动了!” 沈希绝对不会给他们逼问易灵诀的机会。她已有死的决心。 看着这些她根本不认识的人,沈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们都是来给她陪葬的。 不知怎的,沈希如回光返照般有了力气,她爬了起来,冷冷地扫视着他们。 “易灵诀我已经烧了。”沈希的声音冷得如同隆冬的冰雪。 “抓活的!”有人大吼。 “哈哈哈……”沈希仰天大笑。 她运起仙力,身体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如夏日的太阳,猛烈灼热。 “不好,她要自爆,快跑!” 轰!坐地旱雷般的巨响,侵袭了刀锋山。雪,如同海浪般席卷而下,将沈希和那些觊觎易灵诀的恶徒埋葬。 掀起修真界腥风血雨的易灵诀,以及恶名昭著的魔女沈希,自此在东泽大陆销声匿迹。 *** 沈希趴在山溪边上,望着水中的倒影。 水中的女孩五官还算端正,可身形消瘦,面容蜡黄,头发枯槁。 她重生在这十岁的小姑娘的身体里整整两个月,依旧无法适应这张陌生娇小的脸。幸好这小姑娘也叫沈希,不然她会更加别扭。 沈希自爆后,全然没想到自己能够重生。她轻轻触碰着自己的脸,依旧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姐!姐姐!”远处传来小女孩的呼喊声。 沈希站起,转身向山麓望去。妹妹沈望正气喘吁吁地跑来。她快步走,迎上去,问道:“小望,怎么了?” 沈望用同样干瘦的手拉住沈希,说道:“姐,不好了,奶奶带着叔叔们来咱家闹事,把仙灵草都踩坏了。” 沈希眼底露出阴狠之色,冷声说道:“你自己慢慢走回去,小心点。姐先回家看看。” 这群混蛋,沈希心里暗骂。 沈希重生的这个家庭十分穷困,却十分麻烦,正可谓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她的母亲庄氏则与这个农村格格不入,如同一朵遗失在山野之中的玫瑰。 庄氏原是镇上秀才庄忠贤的女儿,嫁到农村来,实在是有些委屈她。不过,她丈夫沈林却是个有本事的药农,是方圆几十里内,唯一会种值钱的仙灵草的人。 他们生了沈希、沈望、沈平。原本他们还打算再生一个,叫沈安。可惜,一次沈林到山里采草药,就再也没有回来。大家都说他定是被大虫刁走了。 至此,庄氏就守了寡,也没能再生下一个叫沈安的孩子。那娇嫩的仙灵草,失了照料也便全枯死了。她非常后悔,为何没有向丈夫学习种植仙灵草的方法。 庄氏独自一人抚养三个孩子的确辛苦,但更辛苦的是要对付她那个刁钻恶毒的婆婆沈王氏。 自沈林死后,沈王氏就百般刁难庄氏,仗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儿子,逼庄氏每年给她交租,为她做牛做马。 沈希重生后,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沈王氏这个老家伙,然后把家给分了。虽说只分了两亩只能种玉米的田,但这对沈希来说足够养活一家子人。 刚刚安生一个月,沈王氏这老妇又想出法子来折磨柔弱的庄氏。 说来好笑,沈王氏针对庄氏,竟是为了一个叫王赖七的骚汉子。王赖七本和沈王氏相好,见沈庄氏守了寡,又好看,欲行奸事。 庄氏是个自重的女人,根本不给王赖七机会。他就迁怒到沈王氏的头上。 被色.欲冲昏头脑的沈王氏就想了个法儿,找了年轻的后生,想要骗奸沈庄氏。沈庄氏撕拉扯打,以命相抵。 这盗奸的三人无奈,只能扫兴而回。 自此,沈王氏就恨上了自己守寡的媳妇,三天两头寻事。 沈希重生后,以非凡的手段治理了沈王氏一番。 沈王氏对她颇为忌惮,估计今天知晓沈希上山,就带了两个宝贝儿子来闹了。 沈希为了保护这一家弱小,不得不重新修习易灵诀。 易灵诀的精妙之处,就是能够更进人的体质。就算丹田内,一团混沌,也能修仙。 沈希的这副身子实在是糟糕透顶,丹田简直就像一团淤泥,混浊不堪,若不是易灵诀,根本不可能修仙。 现在她已经到了后天中期,比凡人的力气大,速度快,其他的也没什么。只有突破后天后期,到达练气期,才算入了修仙的门。 但,后天中期,对付凡人绰绰有余,更何况沈希还身怀各式剑法,在这农村里,根本没人耐何得了她。 沈王氏你这个恶妇惹错人了,沈希咬牙朝家里奔去。 她的家其实就是两间破烂的泥胚房,墙漏瓦破,实在不是什么好稀罕的地方。可这是她的失而复得的家,谁也别想再次从她手中夺走。 房子就在农地的旁边,靠着高坡,临着池塘,风水不错。 沈希的仙灵草,就种在房子旁的空地上。 沈希远远望去,种植仙灵草的地上,站着七八号人,他们正用锄头狠狠地挖着。 仙灵草无法移植,一但离地,必死无疑。这群混蛋,简直是暴殄天物。 想必这沈王氏知道仙灵草的价值,就带着儿子,还有娘家人,来这里抢东西。 就算抢不着,毁了也好,反正有些人,天生就恶毒,觊觎别人口袋里的东西。 沈希回家,一把抄起烧火棍,冲着他们大叫,:“不想死的,都给我滚!” 第002章:教训恶妇 小女孩凶狠的喝止声,让八个大人不禁缩了手,对着她发怔。 被一个才十岁的小姑娘吓到,着实是件丢脸的事,随即这帮人的脸上有了恼怒的神色,都想着怎么才能弥补刚刚的失态,必须把这小丫头好好收拾收拾,才能出气。 沈王氏是始作俑者。她拨开众人,左手插腰,右手指着沈希,“臭丫头!吼什么吼!你想死了,还是怎么着?” 沈希看着被人践踏糟蹋的仙灵草,胸中一口恶气骤然生起,再看被人脑袋打出血,歪在一旁的母亲庄氏,心头的无明业火更是熊熊燃起,便起了杀心。 曾经惨遭灭门的沈希,从来都不是善人。杀人对她来说,简直和吃炒豆一般平常。魔女的称号不是白来的,说她杀人如麻,也毫不过分。 虽说庄氏不是她的生身母亲,但这个女人是真心疼她的。让她重新获得最无私、最温暖的爱。 沈希看着大呼小叫的沈王氏,两道忿气直冲顶门,也不答话,直接一烧火棍戳倒沈王氏。 “啊呀!”沈王氏惊叫着向后仰去。众人援救不及,只能看着她摔倒在地。 和沈王氏私通的骚汉子王赖七惊了一惊,想去扶她,又缩了回去。王赖七是她的表亲,暗地里可以胡来,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方便动手动脚,只能干看着。 沈王氏就被二儿子沈重阳扶了起来。沈重阳据说真的是重阳节午时生的,便起了这名儿。 沈王氏的三儿子叫沈千顷,大致是想自己的儿子能拥有千顷地。 名字是好名字,人却不是好人。 在沈林还活着的时候,他们就变着法儿,在哥哥身上吸血。这会儿哥哥没了,他们还要欺负可怜的孤儿寡母。 这或许不是他们的错。人本来就是吃软怕硬,恃强凌弱的生物。 特别是弱者还身怀宝贝的时候,强者更会如此。 沈希早已想明白人的劣根性,可她依旧无法超脱,无法觉悟,沉溺在仇恨和愤怒的沼泽里,无法自拔。 沈王氏的两个好儿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想抓住沈希,给她一顿好打。 沈希冷笑,就凭你们这帮山野村夫,还想抓住我。 她照着四只大手,用烧火棍狠狠地砸去,打得他们嗷嗷大叫。 沈庄氏冲着她娘家的人吼,“你们还在干什么,快去打死这不敬长辈的死丫头。” 他们见沈家的两个壮汉被打成恁样,不敢空手上前,拿了锄头、铲子、棍子,直接朝沈希的头上、身上、腿上招呼,一副要将她打死的架势。 庄氏这才反映过来,这帮人是想打死自己的女儿,也不顾身上的疼痛,尖叫着扑向他们。“住手!住手!” 可还没等庄氏上前支援,这群人就鬼吼鬼叫地丢弃了农具,再不敢上前,都捂着手远离沈希。 沈庄氏见这一幕,呆住了。 沈希用烧火棍指着这帮人,“我告诉你们,你们要再来我家捣乱,我就打断你们的腿!还有,沈王氏,你要为你今天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沈王氏双手捂着肚子,失去了先前的气势,可依旧咄咄逼人,“臭丫头,我是你的奶奶,你身上留着我的血,你的命也是我给的,你居然对我动手。我要告诉村长大哥,让你进猪笼!淹死你这不尊重长辈的臭丫头!” “哈哈哈……”沈希捂着肚子大笑,“奶奶?你算哪门子的奶奶?有哪个奶奶把孙女儿种的草药全拔了。我不敬你?笑话!你得值得我敬,我才敬你。” 她故意瞥了一眼王赖七,说道:“沈王氏,你干的那些勾当,别以为别人不知道。” 沈王氏老脸一红,啐了一口,“我呸,你个臭丫头。告诉你,今儿拔你草药是轻的,明儿我把你那田里的庄家全弄死!” 沈希气血上涌,真想直接把沈王氏打死在这里。实在是自己一直没找到猪笼草,不能炼制化尸水,不然早就把他们全弄死了。 “你敢!”沈希瞪着沈王氏。 这沈王氏是村长的二妹,仗着这层关系,她在村里可以横着走。就连和人私通,这般下作的事情,村民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沈希这丫头片子身上栽跟头。她指着沈希,说道:“告诉你,这草药我也不是白踩的。你妈为了给你买药,在我这儿借了十两银子。我这儿还有借据。没分家,我就当好心,免了利息。现在,分家了,这利息是必须给的。这些草药,就当是利息了。下个月,你要再还不上,这两亩田我定是要收回去的。” 沈王氏大概认为自己赢了这局,脸上又有了笑意,猖狂地挥手,说道:“我们走!” 沈希心中打鼓,难怪当时分家时,沈王氏只是说了两句,没有太大动静,就把这家给分了。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缘故。 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若这里的仙灵草没被毁,过两天熬制成仙灵膏,至少能卖二十两。可现在,只剩下一成不到的仙灵草,能卖三两银子都顶天了。 这帮该死的蠢货。 庄氏见大女儿呆呆地站着,以为她吓到了,赶紧过来将她搂住,摸摸她的身子和脑袋,关切地问道:“希儿,你怎么了?有没有被伤到?” 沈希觉得心都暖了,脸色逐渐缓和下来,乖巧地回答,“娘,我没事。” 她伸出手,轻触着沈庄氏的额头,说道:“娘,你的头流血了,回屋我给你涂点药。” 庄氏强忍着疼痛,温柔一笑,“没事,只是小伤。” 沈希和庄氏回屋,她一眼瞥见屋子后墙那边,有衣服的一角被风吹起。 有人偷听。 沈希嘴角微翘,这人蹲墙角的水平还真是不高明。 这时,三岁的沈平,在屋里头猛敲门板。看来沈庄氏怕儿子受伤,就将他关了起来。 门一开,小东西一下子便冲了出来,抱住沈庄氏的腿,“娘,娘……”叫个不停。 庄氏一把抱起慌乱不安的小儿子。 沈平看着庄氏的额头,“哎呀,娘流血了!大姐,怎么办?快上药。” 沈希被他那傻样逗笑了,“知道了。大姐等会儿拿药,平平给妈妈上药,好吗?” “嗯。平平聪明,平平会上药。”小东西居然不害臊地自夸起来。 八岁的沈望这时也赶回家来。 第003章:有人蹲墙角 回到房里,他们直接进了里屋。 庄氏坐在床沿上。沈希去拿了创伤膏,递给跃跃欲试的沈平。 沈平很小心地用手指刮了一点,涂抹在庄氏的伤口上。 庄氏疼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抱起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又望着沈希说道:“希儿,你今天下午就别上山了,娘有话问你。” 沈希看着神色严肃的母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她最害怕被人发现她是假的沈希。她只是一个借尸还魂的恶灵。“娘想问什么?”沈希扯出一个微笑。 “希儿,你这次病好了,大不一样了。行脚的郎中,分明说你已经没气儿,死绝了。可没一会,你就又睁开眼。迷糊几天之后,你就完全清醒了。他们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娘,倒是觉得你变了,没有以前那种天真的笑。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沈希眉头一扬,松了口气。她难以理解这具身体的主人,生活地那么辛苦,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恐怕是个缺心眼。 “没什么。”沈希非常敷衍地回答。 外头传来石子滚动的声音,想必是那蹲墙角的,不小心碰到东西了。 庄氏只是往窗子处瞟了一眼,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你怎么能打得过那些人,以前你拿锄头都费劲。” 沈希低头,想了想,忽地灵光一闪,计上心头,说道:“娘既然问了,那希儿也不隐瞒了。我病好的那天,上山采草药,遇到了一个神仙。” 庄氏脸色一暗,“希儿,你不能骗人说谎话,我从小就教你,诚实是人最基本的品质。” 沈希连连道:“娘,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完,我真的没有说谎。” 庄氏神色缓和了些,可依旧眉头微蹙。 沈希心头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以免家人误会。“我们这里虽是东泽大陆的边陲小国的小村子。但母亲应该也听说过,龙泉仙山的仙人吧。” 庄氏皱眉,说道:“龙泉仙山离这里十万八千里,仙人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希儿,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我能证明我说的不是谎话。”沈希一脸诚恳,说道:“娘,先别恼,慢慢听我说。” 庄氏这才调整状态,耐心听大女儿说话。 “我遇到的神仙可能不是真的神仙,只是高级的修仙者。你知道村长的宗族王家,就是镇里有名的修仙者家族。” “这个沈王村的人都知道。”庄氏这才开始相信沈希的话。 沈希说道:“我在采草药,那个神仙也在采草药。让我把草药让给他。我说不行,这是值钱的东西。他笑道,我们既然相遇,便是有缘人。就拿了两颗仙丸给我。他说,吃了白的可以打开仙门,吸食天地精华,修身炼气。每日丑时和未时,分别在屋外盘腿修炼,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再吃下那颗能够固本培元的黑色仙丸,就能够一直修炼,事半功倍。只要我努力修炼,便能成为真正的修仙者。” 这番话听得庄氏心潮澎湃。修仙者,她想都不敢想。若是大女儿成了修仙者,那就能去镇里给亭长当门客,这辈子便能衣食无忧。 “这,这是真的?”庄氏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而不是一开始那般的质疑。 沈希点头,说道:“娘,我不会骗你的。我若不是吃了神仙给的药丸,力气变得那样大,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些大人。” 庄氏彻底相信了沈希的话,说道:“希儿,你那黑色仙丸可存放好了,别被人拿走了。” 沈希笑了笑,说道:“黑色仙丸,我埋在山里头了。到明天,我便修满七七四十九天。今夜,我去山里,把它挖出来,让它吸收天地精气。明夜,我将它吃了,便能成为修仙者了。” “夜路危险,明天早晨再去取吧。”庄氏非常担忧。 沈希摇摇头,说道:“不行,娘,我必须今夜子时将它从地里挖出来。因为那时正是阳气升气,阴气下沉之时,才不会坏了仙丸。若时辰不对,仙丸就毁了。” 庄氏深信不疑,“那晚上娘陪你去吧。以免你一人上夜路害怕。” 沈希笑道:“娘你放心,我一人足够。我吃了白仙丸,狼虫虎豹退避三舍。你若去了,我不一定能保护好你。” 庄氏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变成女儿的累赘,略显惊讶,但很快便释然了,“希儿,真是长大了。你爹若看到你现在这样,肯定会很高兴。以前,你死活也不愿意和你爹学种仙灵草。现在,你种的草药比你爹还好。” 说着,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大约是不想女儿看到她的柔弱,起身将沈平放在床上,说道:“希儿,在床上歪会儿吧,娘去做饭。” 沈希不知该怎么安慰人,她只懂得用剑去戳人的心脏,只能假装没看见沈氏的悲伤。 在沈希和庄氏说话时,沈望坐在板凳上,似懂非懂地听着。见母亲和姐姐说完话了,也起身,对沈希说道:“姐,你从山里跑回来,肯定累了。在里头休息,我帮娘做饭。” 沈希笑笑,说道:“小望,真乖。我不累,我去外面把地收拾收拾。” “哦。”沈望应了声,就去外间了。 这时,外头传来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还有细微的脚步声,看来蹲墙角的听够了。 沈希突然很想笑。她都快佩服自己的撒谎技巧,连自己都快相信那些话是真的。 现在虽不知蹲墙角的是谁,肯定和沈王氏脱不了干系。等着瞧吧,你这毒妇。 屋外的药田被踩得七零八落,她试着扶起一些歪倒的仙灵草。可这东西太柔弱了,根本扶不起来。等到明天,肯定全都枯黄了。 沈希越弄越烦躁,越发愤怒,拿起锄头,三下两下,不论好坏全给翻了,就当给这块药田施肥了。 她的性格向来如此,急躁得很,极容易被愤怒冲昏头脑,这是她的弱点。 但,她也比别人更容易冷静。 看着一无所有的药田,沈希知道必须重新想办法挣钱。幸好和庄氏说今晚要到山里取仙丸,有借口晚上出门。 夜晚的山林,肯定会有好东西出来。 第004章:月黑风高有好货 西山的夜晚,着实有些可怕,偶尔传来猫头鹰可怕的叫声,让人心中发毛。 沈希是个胆大的。她吃完晚饭,告别庄氏,背着竹篓,打着灯笼,就上山去了。 想当年,她独自一人在山中游荡两年,一是为修仙,二是为躲避追杀。这样的小山,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山路盘旋而上。 西山是个阴森的地方,因为她是附近唯一一座坟山。根据风水先生所说,葬在这里的人,来世非富即贵。 大概是村里人都穷怕了,对今生没了念想,就指着来世了,无论如何也要埋进这座山。 盘山道不是为了通路而建,而是为了方便人们上坟。 刚刚上山时,沈希就发现有人跟着她。她真心想笑,不论跟在后头的人是谁,必定要他好看。 到了半山腰,沈希没有继续走山道,而是专挑那坟头多的,荆棘茂密的地方走。她甚至听到后头那人痛苦的哼哼声。 她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找了个荒凉的坟头。四处看了看,发现一只屎壳郎,正奋力地推着它的食物。 原本,沈希只是想搓个泥球,耍耍那蹲墙角的。现在,这么好一只粪球摆在面前,不用也未免太可惜了。 她背对着尾随的人,让那人看不清她的动作。她拿出药铲装模作样地在地上铲了铲,然后把事先准备好的木匣子打开,抓了一片叶子,将那粪球裹到匣子中。 再一看,叶子上竟粘着一条鼻涕虫。沈希是个坏心眼。她将叶子一挤,把鼻涕虫的汁液淋在上头。 那暗沉的粪球瞬间变得油光发亮,闪闪发光,真个儿看起来似个宝物。 沈希真想大笑。为了让这事儿看起来更为真实,她将木匣子高高举起,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将它埋入刚刚挖出的坑里。 做了这些后,她站起来。往坟后转了一圈,将灯笼吹灭,消失在尾随之人的视线外。 沈希由明变暗,躲避在暗处,试图看清那人的样子。 原来,蹲墙角的小人是她的堂兄——沈重阳的儿子沈旺。 此人形容猥琐,一对老鼠眼,一只酒糟鼻,还有一张蛤蟆般的宽嘴,长得精瘦,看着就让人不舒服。相由心生这话真是不错。 这种猥琐的人,不长成这样,简直对不住他那猥琐的性子。 沈旺看不着沈希,就现了身,往那坟头走去,看着地上高起的小土包。“这是我的!”这语气,仿佛这下面埋的东西真的是他的。 他迫不及待地趴下,扒出木匣,慌乱地四处张望,将它踹到衣服里。 咕咕……这时,林中响起一阵猫头鹰的阴森的鸣啼声。沈旺打了个寒战,缩了脖子。 “这鬼地方,娘的。”沈旺壮胆似的骂骂咧咧地下山。 沈希确定沈旺远离,才重新点燃灯笼。她可不想别人知道她采药的秘密。 仙物是遵循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仙物是木属,只能用金属器物才能够采摘,不然,定会毁了仙物的功效。 西山是座坟山,是仙药生长的好地方。 人的骨头中蕴含着无法想象的仙力,要比人血脉经络中的仙力多得多。 人的血肉经火烧灼,或者经过风雨洗涤,很快就会腐烂消失。但人的骨头不会,那是因为骨头中包含着先天的仙力,凡火是不可能完全烧化的。 这里的人不时兴火葬。人死了都是直接将棺材里埋了,更是让这座山聚集了仙力。 初次发现西山的妙处时,沈希激动不已。的确,在这里找到不少好东西,这让她修炼更加顺利。 倒不是她不愿意拿这些好东西去卖钱,只是她不能让别人发现这山上有这样的仙物。若被别人发现,这山肯定会被四处来的药农采秃了。 沈希只是拿些像仙灵草这样普遍,却不容易种植的仙物。 仙物的等级和妖兽的等级一样,分为九阶,每阶又分上中下三品。 仙灵草只是一阶下品仙物,可它却是一阶下品仙物中最麻烦,最娇贵的,比许多一阶中品的仙物还要麻烦得多。种植仙灵草有许多门道。 回想庄氏所说,以前沈林就是种植仙灵草养家。如果他没有失踪,这一家子肯定会过得很美满。 想及此处,沈希只能叹息,世事无常。 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如果沈家没有被灭门,她也不至于重生在这小丫头的羸弱的身体中。 她觉得这具身体,能够这么快到达后天中期,简直就是奇迹。她再次感叹易灵诀的神奇。 易灵诀开篇如下: 宇宙本混沌,盘古摧鸿蒙。 清浊始相离,清飞浊下沉。 雨雪从天降,再会清与浊。 人体皆仙体,丹田亦宇宙。 这几句不成韵律的诗,讲的是修仙最基本的章法。沈希用了整整两年时间,才明白这三十二个字的意思,从双灵根,一下子飞跃到天灵根,能够随意操控水、火、土、金、土五大元素。 一般来说,灵根是不能改变的,生下来是什么灵根,便是什么。然而,易灵诀却有改善灵根的作用,才会有那么多修仙家族不择手段,想要将其强行据为已有。 沈希拥有易灵诀,本可迅速提升灵根,可是她的这具躯体是废物中的至尊,说好听些叫伪灵根,说明白些就是废灵根,能够修到后天中期,已经是奇迹了。 沈希甩甩脑袋,抛开杂念,朝山林的高处爬去,寻找仙物才是正事。 男女交合,可生子女。阳阴会合,才能产宝物。 越高的地方,阴阳之气越容易调和。天地是最大的阴阳鱼,而天地间的各物,又是由许多小的阴阳鱼组成。 阳眼和阴眼之间,定会宝物。 沈希对仙力的感应比普通人要高出许多。 猛然间,她感受到一顿清新之气,如同山涧水流溅起的水花。这附近必定有仙物。 她吹灭了灯笼。 仙物都长在极不起眼的地方,光产生的阴影,只会挡住它。沈希熟知这点。若这周围有仙物,必定是月光能够照到的地方。 这附近皆是高大的青松绿柏,地上能够照到月光的地方肯定不多。 刚刚那股清气,必然是仙物吸收月之精华,所产生的。只要跟着月光,必定能找到仙物。 在一棵断枝的老树之下,有几星月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梢枝叶,洒在地上。光与影居然正好形成一个完整的阴阳鱼。 沈希的目光落在阴阳鱼的阴眼和阳眼上,看到两支挺立的小草,内心一阵狂喜。 第005章:玄衣怪人 生长在阴阳眼上的小草,是极为有名的一阶中品仙物——绶草。 为凡人入药,可以治疗头风,极为珍贵。修仙者食用之后,能够净化丹田,沉浊扬清,和易灵诀有异曲同工之妙。 绶草本属一阶中品仙物,生长在阴阳眼上的雌雄绶草,则是一阶上品,可遇不可求。 这两株绶草已经完全成熟,蓝色和红色的草籽,呈螺旋状盘在挺立的草茎上,就像一条彩色的小蛇。 沈希双目发光,取出铜锤铜碗,想要敲下草籽,拿回家种。 此时,她的身后想起了一个恐怖的声音。 “你若再动一下我就吃了你。”这声音极有威慑力,就如同毒蛇对着你炫耀它威武的毒牙。 沈希心惊肉跳,好久都没被人吓到。这人是谁?出现时我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唯一可以解释的是,此人的修为远远超过我。沈希惊疑不定,这样的山野怎么会有修仙者,未免太奇怪了。 她再看被掰断的松枝,心下了然,我说怎么会有天然的阴阳眼,分明是人为的。她定定心神,转过身去,决定面对神秘的修仙者。 只见此人一身玄色衣裳,头戴紫金冠,腰系七星黑玉带,佩着一把盘龙赤金剑。 再看他的长相,面皮白皙,英眉星目,鼻部直挺,红唇紧抿。最特别的是他那双略带澄黄色的眼睛,如同阴狠的蛇目,让人不寒而栗。 沈希见过许多不同种族的人,可这样的人,这样的眼睛,从未见过。他分明是个人,却如一条阴狠的毒蛇,随时都有可能施展致命一击。 这男子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可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沈希强定心神,说道:“你是谁?” 那人傲慢地斜睨着沈希,“你不配知道我是谁。你速速离开,不然要你小命。” 沈希眼见一阶中品的仙物即将到手,如何能就此放过。她问:“这是你种的?” 玄衣男子不耐烦地说道:“不是我种的,难道是你种的不成。叫你走你就走,哪里那么多废话。凡人的小丫头,怎么这般聒噪。” 沈希只觉胃部抽搐,此人修个仙,就真把自己当神仙了,也忒不要脸了。她强忍笑意,说道:“我不想要这草,就求些草籽。” 玄衣男子一眼瞥见沈希手中的铜碗和铜锤,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你这凡人小丫头,竟懂得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以金属器皿取种子。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沈希一听觉得有门儿,顺着他的意思说话,说不定就能捞着些好处。“我当然知道。” “你一个农户的凡人小丫头,怎么可能知道。修仙之人都未必清楚此法。”玄衣男子试探着沈希。 沈希眉头一皱,“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凡人小丫头,我叫沈希,我是凡人没错,难不成你是神仙?我是药农的女儿,当然知道五行生克的道理。” “你是药农的女儿沈希?”玄衣男子若有所思,那样子似是认识这么一个药农。这附近懂得此法的药农极少,再加上姓沈,恐怕这女孩就是那人的女儿。 玄衣男子眼中的凶狠褪去不少,淡淡地问道:“你真想要这绶草籽?” 这不废话么!沈希忍不住腹诽,口上却假装乖巧,说道:“这是自然,这样精妙的东西我自然想要。” 玄衣男子点点头,“我可以让你带走这里全部的绶草种子,包括这两颗成熟的绶草,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每次收割的时候,给我五成。” “五成!”沈希几乎尖叫起来,“这也太多了。第一次收割可能不多,但第二次第三次,肯定会越来越多。若雨水好,绶草长成只需三个月,若摆好阴阳鱼阵,可以再缩短期限。到时候,你吃都吃不完。两成,最多两成。” “小小年纪就会精打细算,讨价还价。”玄衣男子自己年纪分明也不大,偏偏用一副老者的语态说话。他眯了眯眼,说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沈希再次打量男子,说道:“你若想杀我,早就杀了,不会等到现在。我能给你种草药呢。你若懒得种,可以再给我点别的种子,到时候,我们也二八分成,你什么都不用做,岂不自在。” 玄衣男子神色已经缓和,可言语依旧刺耳,讥讽道:“你想得挺美。仙物种子岂能随便给你。收割后,就把东西挂到这颗松树上。”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沈希有些奇怪,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那样好说话。见他真的要离开,便想看看他往哪里去,可她惊奇地发现,此人行踪诡秘,早已不见踪影,真像来无影,去无踪的神仙。 两人修为差距过大,就会产生这种错觉。 走了倒好,沈希扯了扯嘴角,既然他走了,必定同意她采绶草了。她极为小心地敲下种子。接着她用药铲将成熟的绶草连根铲起,拍了拍泥,将它们和种子一同放入竹篓中。 成熟的绶草,一根就要一两,极为珍贵,非常不容易在农田中生长,因为农田里缺少阴阳调和的仙气,所以凡人是无法种植仙物的。 沈希怀疑沈林是不是也是修仙者。这沈王村附近几十里,恐怕只有他会种植仙灵草。 采得一阶中品仙物的沈希心情好极了,走起路来都飘飘欲仙,快活得很。 不过,她并没有满足于此,而是继续往更高处走去。 她专门往那月光能够照到的地方摸索,因为仙物大多爱月光。 大多数人会认为太阳光是阳气,月光就是阴气,其实这是个极大的误区。 日月星辰的光线,还有火焰岩浆之类能够散发光与热的,皆是阳气,除此之外皆是阴气。 那些被人说成喜阴的仙物,并非真的喜阴,只是它们太过娇嫩,受不了太阳光猛烈的阳气,只喜月光柔和的阳气。 山顶有一处荆棘茂密,野草纵横,不见任何高大的树木。 沈希大喜。 一般来说,山的顶部都会有茂盛的树木,因为山顶接近天空,清气多于浊气。而此处却无大树,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树被人砍了;另一种便是有仙物夺取了所有日月精华,导致树木无法生长。 沈希觉得第二种可能性要比第一种大得多。 第006章:守护仙物的妖兽 荆棘藤萝疯长,比沈希要高出许多。远远望去,似乎没这么惊悚。此刻靠近,就连沈希这样的意志坚定的人,都不免心生退却。 眼睛是懒汉,双手是好汉。 沈希拽着一把柴刀,一把镰刀,决定劈开荆棘,到深处看看。 此处极为荒凉,连那种隐匿的小径都没有,上坟的人都不会来这里。这样荒凉的地方,连死人都嫌弃,更别说活人了。 沈希望了一眼荆棘海,深呼吸,俯身双手舞动,不停地挥砍,劈荆斩棘,勇往直前。 深入里头,野草荆棘变得稀疏。沈希直了直腰杆,不停喘息。后天中期的修为,实在太低了,干点体力活,还会觉得疲倦。 她正想劈出一块空地,坐下休息,眼前猛然一亮。 荆棘丛间,居然生长着众多深绿色的仙灵草。 它们已经完全成熟,草茎上端鼓鼓的,结满了草籽。 好多,好多! 这里的仙灵草比她家里种的还要多上几倍,真是妙极了。 沈希两眼发光,一瞬间,腿也不酸了,腰也不疼了,精神焕发,活力四射。 想当年,这种一阶下品的仙草,她看都懒得看一眼。 龙泉仙山有九条龙脉,地势高,仙气旺,到处都是仙物。只不过这些仙物,对于生下来就是炼气期,甚至是筑基期的修仙者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他们吃一块精炼的仙灵草膏,就像一只老虎吃一只蚂蚁,没有任何功效。 可对于沈希这样还处于后天中期的凡人来说,无异于饥肠辘辘之人喝一碗香喷喷的肉粥。 世事无常,要换成以前,她肯定无法想象,原来自己还可以为仙灵草如此激动。 沈希想及此处,自嘲般笑笑。可很快,她就沉溺在拔仙灵草的愉悦中。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眼前的才是最珍贵的。 想到自己可以拿着仙灵草到镇上去换钱,她就开心地不得了。以前她看不上的银钱,能够带给全家人愉快的生活,她开始迷恋钱财。 小弟弟现在才三岁,和她们住在一个房间,没什么问题。可再等他大一些,实在不方便和母亲继续睡在一张床上。 现在已经是晚春,天也渐渐热了,不像冬天那么难熬。可是,四季更迭,若今年冬天还住在这漏风漏雨的土胚房里,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想到全家人艰辛的生活着,沈希心头一紧。终于有了可以关心的人,终于有了值得守护的东西,沈希迫切地希望改善他们的生活,让他们不再受人欺凌,不再仰人鼻息生活。 看着今日沈王氏带着那么多人来闹事,把庄氏打得头破血流,可想而知,沈林失踪后,她吃了多少苦。 沈希已经无法孝顺曾经的母亲,老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当个孝女,她格外珍惜。 想到家人,沈希浑身充满了力量,不顾荆棘会刺痛身体,加快了动作。 敲种子,拔草;敲种子,拔草……她如同不知疲倦的、不知疼痛的木偶,不停地运作。 她用柴刀一把撩开眼前的带刺的藤萝,想要继续用铜锤子敲打草籽。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一抹银亮的月光洒在灰色的地面上,落在一株深绿色的植物上。 乍眼看上去,它就是普通的仙灵草。 但,它不是。 它的草茎处没有结籽,只是新长出的青嫩的小叶子。 仙灵草的是从草茎开始老,外侧长嫩叶,和眼前的植物完全不同。 沈希知道这是极为难得的二阶下品仙物——脆参。 脆参是人参的一种,只是它蕴含的仙力极为旺盛,很容易引来妖兽守护。有些妖兽忍不住,会在它成熟之前吃掉,所以才有了这名字。 她除了在龙泉仙山见过二阶仙物,根本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 除非人为种植,不然不可能在这样的地方长出二阶的仙物。 沈希要把这东西拿到镇里去卖,无异于当年那傻子二叔和别人炫耀沈家得了修仙至宝易灵诀。 她可不想同样的祸事,再发生一次。但这并不是说她要放过这颗二阶的仙物。 它已经成熟了,完全可以拔出来制成蕴仙丹。以她后天中期的修为吃蕴仙丹,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不过,她可以留着以后到了炼气后期再吃,有助于突破。 成熟的脆参还没被吃掉,显然就是没有妖兽守护。 沈希心痒难耐。今日若不拿下这株脆参,恐怕今年都会睡不好。 她生怕伤到脆参,拿了木制的药铲,轻轻地挖土。很快一只巴掌大的人参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的动作很轻缓,就像雕刻大师在雕刻极为珍贵的玉石。 沈希不伤一须,将脆参整个挖出来。她抱着脆参简直要尖叫起来。 “吱吱……” 黑夜里突然多了老鼠的叫声。 “吱吱、吱吱……” 越来越多的鼠叫声,在沈希的周围响起。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脆参装到背篓中,背起竹篓,拿着柴刀和镰刀准备远离这可怕的地方。 沈希才走了两步,就确定自己遇到大.麻烦了。 无数兔子般大小的老鼠,从四面八方朝它围来。 这些老鼠长得十分奇特,浑身都是灰黑色的皮毛。其中有一只老鼠皮毛是纯黑的,泛着金属的色泽,额心还有个粉红色的肉角。 竟是只成了妖的大老鼠。这种老鼠有个学名,叫角鼠。 老鼠成为妖兽并不稀奇,但老鼠在西山成为妖兽就很奇怪了。 沈希仔细忖着。 莫不是脆参的生长影响了整个西山的仙气。让西山变得与众不同。 上等的仙物总是会有妖兽看守,看来这话一点儿都没错。也不知是脆参引来了角鼠,还是脆参让老鼠成为妖兽。 这只角鼠已有一阶后期的修为,和人类的后天后期的修为差不多。 沈希现在只有后天中期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是角鼠的对手。再加上,角鼠大概是这西山中唯一的妖兽,已然占山为王。 难怪上山那么久,老虎豹子这样的猛兽一头都没见,看来这也是角鼠的杰作。 沈希多么希望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头老虎。 怎么办?跑肯定是跑不了的。看来只能拼死一战了,沈希握紧了手中的柴刀,想象着它是曾经威震一方的宝剑。 第007章:凶鼠如潮 角鼠十分狡猾,它的智力虽敌不上人类,却也不傻,它有动物极为敏锐的本能。 一开始,它并没有鲁莽冲上来,只是命自己的喽啰们冲上去。 沈希将柴刀舞得出神入化,为了保命,她竟然使出了决心不再使用的清灵剑法。 此刻,性命攸关,恐怕她也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了。 她的脚边堆满了大灰老鼠尸首。越来越多的老鼠朝她涌过来,如同灰色的浪潮。 沈希有种莫可名状的窒息感。 角鼠释放了仙力,以等级压制沈希的行动。 沈希觉得胸口窒闷,挥舞柴刀的手越发沉重,仿佛一瞬间柴刀重了好几倍。 角鼠十分刁钻,绕到沈希的背后,扑到她的背部。 沈希只觉肩膀疼痛难忍,侧目一看,角鼠正狠狠地咬着她的肩膀,血像瀑布般喷涌而下,染红了她打满了补丁的粗布衣裳。 她咬着牙,一把抓住角鼠的后颈,死命地往外扯,用尽全力往远处丢去。 角鼠咬掉了她肩膀上的一大块肉。 沈希知道以后天中期的修为,绝对不可能是角鼠的对手。 要想活下去,就必须逃跑。 可她逃得了吗? 沈希苦笑,人类的速度实在太慢了,在等级相同的情况下,人类的速度绝对不可能超过妖兽。 再说了,以她现在的修为,别说超过角鼠了,就连这些大灰老鼠都跑不过。 想她沈希曾经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女。若今天死在角鼠的口中,也未免太可笑了。 为了活命,只能舍弃好不容易得来的脆参了。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沈希取出脆参。只要丢出这仙物,所有的老鼠都会冲着它去。只要吃了它,就能够变成妖兽。寻觅仙物是动物的本能。 沈咬牙,一把将脆参挥了出去,转身就想跑。 可就当此时,一道黑影掠过,将脆参掳走。 一时间,万籁俱寂,就连嘈杂的老鼠都不“吱吱”叫唤了。 黑影落地。 老鼠们疯了似的大叫,飞奔而逃,就像遇到了天敌。只有那只一阶后期的角鼠,大胆地朝黑影奔去。 沈希定睛一看,此人不就是给她绶草的玄衣男子么。“你怎么会在这里?”沈希惊问。 玄衣男子沉着脸,冷笑道:“人类果然贪得无厌,你既然得了授草,又来挖我的脆参。想必是活腻了。” 沈希浑身是伤,哪里有空和他闲扯。她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走人。 玄衣男子大概是诧异沈希的反应,追了上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臂,说道:“你想跑?” 沈希甩开他的手,说道:“我只是懒得和你说话。” “你挖了我的脆参,不该和我道歉吗?”玄衣男子有些纠缠不清。 沈希愤怒地瞪着玄衣男子,“我为什么要和你道歉?你说这脆参是你的,你叫它,它答应吗?” 玄衣男子神色一凝,随即回答,“它是死物,如何能回答。” 沈希继续说道:“是啊,它不会回答。你就不能证明它是你的。我就没必要和你道歉。我打不过你,所以这山上的东西都是你的。我要打得过你,我也可以说这山上的东西都是我的。这是个非常简单的道理。你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让我道歉那是万万不能的。” 玄衣男子被沈希说得语塞,竟一时间寻不出她话中的错处。 他只是独自在山中太久,过于寂寞。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趣的小姑娘,就想和她交谈交谈。看来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笨拙。 沈希见他不说话,只当他决定放过自己了,就往山下走去。 可没走两步,她就觉得头晕目眩,举步艰难,然后,一头扎倒在地。 原来,那角鼠的唾液有毒,能够麻痹人的神经。 沈希修为太低,根本觉不出异样。她甚至都没有在意自己的肩膀为什么不疼了。 等她再次醒来,已近黎明,微白的晨光照在她的身上。 沈希坐起来,发现自己在山脚下的一块青石上躺着,竹篓就在身边。她紧张地打开竹篓。 脆参! 一支巴掌大的脆参俏生生地躺在仙灵草之上,可爱诱人。 她这才打量着周围,哪里还有玄衣男子的踪影。再看自己的肩膀,伤口已经痊愈,连伤疤都没有留下。 他到底是什么人? 沈希抱着竹篓,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玄衣男子的来历。看来只能当自己遇到一个古怪的神仙了。 要死,出来一整夜都没回去,可别把娘吓坏了。沈希跃下青石,把脆参往竹篓底下塞了塞,往家奔去。 远远望去,一个娇小的女人急匆匆地朝西山奔来。 这不是别人,正是庄氏,沈希的母亲。 “娘!娘!”沈希目力要比普通人好许多。 庄氏一听是女儿的声音,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她跑向女儿,见女儿浑身血污,衣服也破了好几处,吓得她脸色发青。 “希儿,你这是怎么了?”庄氏抓过沈希,翻着她的衣裳,“怎么弄成这样?怎么受伤了?” 沈希笑着抹了把脸,说道:“没什么,就是摔了一跤。”她兴奋地把竹篓递给庄氏,“娘,你看这是什么?” “仙灵草?怎么有这么多!”庄氏极为惊讶。 “我找到一个好地方,那里长满了仙灵草,我只采了一部分而已。”沈希双目发亮。 庄氏抱着竹篓,眼眶湿润。她将竹篓背好,拉着女儿的手,往家走去。 沈希非常奇怪庄氏的反应,关切地问道:“娘,你怎么哭了?你难道不喜欢仙灵草?” 庄氏强挤出笑容,说道:“没什么?只是眼睛有些不舒服。我当然喜欢仙灵草,这是你爹最喜欢的草药。有时候一摆弄,就是一天,他也不嫌烦。” 沈希这才略微明白,看来庄氏真的很爱沈林。她没有过恋人,不明白睹物思人是什么感觉,却也知道情思是最折磨人的东西。 素未谋面的父亲沈林已经失踪两年了,想必已是死了。 沈希暗叹。庄氏年纪这样轻就守寡。她的一生还很长,不应该在思念和痛苦中度过。待到她有能力安顿好弟弟妹妹,就让庄氏再嫁吧。 若是庄氏知道沈希有这种念头,非把这逆女给抽死不可。 第008章:一颗粪仙丸 回到家中,妹妹沈望已经整好早饭,坐在饭桌旁乖乖等待庄氏和沈希。 沈望看到她们回来,极为激动地冲出去,一把拉过沈希的手,“姐,你总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你饿不饿?我已经做好早饭了。我去打点水来,给你洗洗手。”说着,她就忙去了。 沈希觉得很温暖,又觉得很惭愧,说起来,她已经二十多岁了,还要一个小东西忙东忙西照顾她。 曾经,她根本不用愁衣食住行,随便采个仙物,杀只妖兽,就能换许多钱。现在,她却为了十两银子奔走忧虑。真是讽刺。 沈望端了盆水,放在门口的泥墩子上,展露鲜花般的笑容。 沈希洗了手,上饭桌,看着稀到不能再稀的稀饭,还有丁点酸菜,不由心中酸楚。她抓起筷子,说道:“我昨晚采了好多仙灵草,今天望儿帮姐姐烧火,煮仙灵草,制仙灵草膏。” 庄氏有些惊讶,“希儿,你会制膏,我记得你爹以前烧膏的时候,你都跑得远远的。” 沈希淡淡一笑,“娘,那是以前。我虽然不喜欢,但是过程还是知道的。你放心吧。明天,我就到镇上卖膏。到时候我带点肉回来。” “肉!”沈平听到肉字,双眼发亮,“明天吃肉肉!吃肉肉!” 庄氏摸了摸沈平的脑袋,说道:“好好,明天就吃肉肉。平儿长得高高的,就可以帮姐姐干活了。” “嗯,帮姐姐。”沈平郑重地点点头,像个小大人。 饭毕,沈希有些迫不及待地去洗清整理仙灵草。 沈林失踪后,庄氏并没有将他烧制仙灵草的工具收起来,而是经常拿出来清洗。想必她还盼望哪天,沈林能够回来。 庄氏是个痴情人。 仙灵草最好在户外烧制,与天地间的阴阳之气调和。 沈希用石块搭建了一个临时的灶台。 沈望是个勤劳能干的小姑娘,有些时候,甚至都不用沈希说,她就知道做什么。她拿出房屋里的鼓风箱,蹲在石灶台前,开始点火烧水。 水欲开不开时,沈希就将洗好的仙灵草放入锅内,慢慢地搅拌。 烧制仙灵草是个体力活,必须一直搅拌,直到仙灵草完全烧化,变成一锅黏稠的绿汁。 水变成浅绿色后,沈希往锅里撒碾磨得极细的盐巴。 庄氏恰巧看到,惊讶地问道:“希儿,你这是在干什么?我从未见过你爹往锅里放盐巴。” 沈希说道:“娘,你别担心,这只是调味用的。仙灵膏涩口,放点盐能够去涩。” 庄氏依旧有些担忧,但她还是决定相信可靠的女儿。她说道:“希儿,冯家村有人办喜事。娘去帮工,你在家好好照顾弟弟妹妹。” 沈希继续搅拌,“知道了,娘你快些去吧。迟了就不好了。” 庄氏其实已经迟了,可她不希望女儿担心,什么都没说便出门了。 在别人家帮工洗碗,一天只有二十五个钱,实在是少得可怜。沈希现在还没赚到钱,不能阻止庄氏。她是个倔强的女人。 这边,沈希和妹妹烧制仙灵膏。 那边,堂兄沈旺正和父亲沈重阳一起,盯着黑黢黢又油光发亮的“仙丸”不知所措。 这对父子的确有意思,都长了一对老鼠眼,一张蛤蟆嘴,一看便知是父子。 放着特制“仙丸”的木匣子,安安静静地躺在桌子上,闪烁着捉狭的光芒。 沈重阳伸手小心地触碰了一个木匣,问道:“儿子,这真是仙丸吗?怎么那么臭呢,一股屎味儿。” 沈旺已有十五岁,看起来有大人样了。他生怕父亲碰坏了好不容易得来的仙丸,将匣子将自己这边兜了兜,说道:“千真万确是仙丸,我听沈希那臭丫头和大伯家的寡妇说的。” 沈重阳并不纠正儿子不尊重的称呼,说道:“她怎么说的?” “她说她在山上遇到一个神仙,神仙送给她一白一黑的药丸。白的她已经吃了,黑的她今晚才能吃。吃了就能够像老王家的人那个修仙了。”沈旺双眼放光。他口中的老王家便是村长家。 沈重阳这才纠正道:“别老王家,老王家地叫。给你奶奶听到了,肯定给你一顿好打。” 说曹操,曹操到。 沈王氏恰巧走到门口,见儿孙正说到她,不满地问道:“让奶奶听到什么?”她是个眼尖的,一眼就瞥见桌子上的木匣子,上去就想抢。 沈旺知道奶奶是个贪心的,赶紧一把抓过木匣,往怀里一塞,说道:“没什么,就一个没用的盒子。” 沈王氏冷笑,“没用的盒子。你骗谁呢?那沈希是个没救的野丫头,不尊重奶奶我,我也便不计较了。你是我的亲孙子。怎么也这般待我。你刚刚说的我都听到了。” 两父子脸色立刻不好了。这沈王氏是个吃里扒外的,分明嫁到沈家,却成天就想着王家。 沈旺将脑袋一撇,说道:“你既然都听到了,何必再问。我不会将这东西交出去的。这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沈王氏不屑地一瞥,说道:“你这东西是沈希的,她要知道你拿了,肯定要找你算账的。”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沈旺瞪着眼睛。 沈王氏冷笑,“你以为那真是仙丸呐。指不定那诡计多端的丫头骗你的。不如拿来,请我那修仙的村长大哥看看。” 沈重阳本想发火,可转而长叹道:“哎……娘,我想必不是你亲生的。” 沈王氏脸色一沉,“放什么屁呢。你怎么就不是老娘的儿子了。这鼻子眼睛,哪里不像了。” 沈重阳故意歪了歪脑袋,“既然我是你亲生的儿子,你又何必帮着外人。这仙丸到了村长的手里,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沈王氏狠瞪着儿子,“你骂谁是狗呢?村长是你的舅舅。没良心的狗东西。” 沈旺听了在一旁捂嘴偷笑,殊不知,自己是狗东西的儿子。 沈王氏朝沈旺扑去,撕扯沈旺的衣襟,想要抢走那匣子。 沈旺着急了,一把推开沈王氏,钻到角落一口吞了“粪仙丸”。那臭味简直要恶心死他,可他捂着嘴,硬是不让自己吐出来。 沈王氏见状,急地大呼:“你个逆孙,敢推你奶奶,看我不打死你。” 沈重阳只这么个宝贝儿子,怎么会让他挨打,死命拉住沈王氏。 这时,沈重阳的妻子沈冯氏摘菜回来,见家里闹腾,赶紧进来凑热闹。 一颗粪仙丸,搅得沈家老宅乌烟瘴气。若是沈老爷子在天有灵,恐怕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第009章:操劳的女人 沈希不停地搅拌着锅中的仙灵草,终于,一锅的仙灵草都化成黏稠的绿色糊糊。 “小望,可以熄火了。”沈希继续搅拌。 沈望是个乖孩子,什么都听姐姐的。她立刻停了风箱,用灰熄了火。 沈希将仙灵草汁舀出来,倒入特制的方型铜盘中。草汁盛了满满两大铜盘。 将仙灵草制成仙灵膏是个极耗精力的事情。沈希忙活了整整一天,才制成了六十四块长长的、扁扁的绿色仙灵膏。 沈希数了五十块,装到竹篓中,准备明天到镇里卖给药材铺。 仙灵膏可外敷,可内服,可泡茶,可入药,是药材铺里最为常见的药材。而像她烧制得这般可口的,却少之又少。她将引起仙灵膏在药材界的变革。 当夜,庄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她见孩子们都睡了,不想弄醒他们,就和衣躺下。 一天的劳累,让庄氏忍不住痛苦地呻.吟。她躺在床上,用手搓着腰部,呼吸沉重。 沈希睡觉向来很浅。庄氏进来时,她便已经醒了。 听到庄氏痛苦的沉吟声,沈希感到钻心地痛。 她真是个坚强的女人。她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挑起了整个家。为了保护孩子,她承受着婆婆的无理取闹。为了养活孩子,她独自一人种地干活。 庄氏为了二三十个铜子,出去给人洗一整天的碗,打一整天的杂。 沈希越想越难过。她缓缓起身,下了床,走到庄氏的床边,轻声问道:“娘,你回来了。” 庄氏立刻转过身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希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沈希从床底下抽出放仙灵膏的铜盘,抓了一块仙灵膏,将它掰成两瓣,并把其中一瓣,塞入庄氏口中。 庄氏抓住仙灵膏,说道:“希儿,这东西贵着呢,我一天只挣二十五个铜子。吃了它,太不值当了。还是留着吧。” 沈希知道庄氏节约,便宽慰道:“娘,这块仙灵膏,我不小心碰坏了个角,明天拿到镇上也不好卖,还不如咱自己吃了。况且,这仙灵草是我在山里白采的。” 庄氏还是很犹豫。 沈希将仙灵膏硬塞到庄氏的口中,说道:“娘,你趴着,我帮你揉揉腰。” “希儿,你赶紧去睡吧。娘没关系,一点儿都不累。你弄了一天仙灵膏,应该好好睡觉。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娘没能力给你买好吃的,怎么能让你再睡不好觉呢。” 沈希微嗔道:“娘,你要是不让我揉揉,我晚上便不睡了。就在床边盯着你。” 庄氏有些哭笑不得,不知何时,自己的大女儿已经长大的,而且个性如她父亲一般执拗。她无奈,只能妥协,趴在床上。 沈希这才满意,将庄氏的衣衫,全部往上捋。 庄氏不知女儿为何如此,拽住衣角说道:“希儿,给娘稍微按按腰就好了。” 沈希用不容否定的口吻说道:“娘,不要乱动。你腰部酸痛,并非只是因为腰部肌肉疼痛,而是因为身体的经络不通。只要我用仙灵膏,在你背上揉搓几回,保证立马就不酸,也不痛。” 庄氏知道灵仙膏是个好东西,可它不是什么真正的灵药,怎么可能搓一搓便好了。她只是拗不过沈希,才一动不动,任由女儿揉搓。 沈希有后天中期的修为,稍稍有些内劲。她将仙灵膏放在手心,用力揉搓,直至手心发烫,才将手放在庄氏的背部。 按着经络的走向,沈希来回揉搓,直至仙灵膏完全被庄氏的皮肤吸收。 “好了。”沈希将庄氏的衣服拉好。 庄氏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沈希有些惊讶,但更多的还是心酸。庄氏是个坚强的好母亲。 “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样的悲哀,沈希不想再体验一次。她只想好好地孝顺这位母亲。 重生在这样贫困的家中,沈希没有任何抱怨,甚至还有些庆幸,至少至亲的家人之间,没有任何猜忌。 沈希自己满足于淳朴的生活,可她却无法看着自己的家人,忍冻挨饿。想起小弟沈平馋肉的模样,沈希的信念更加坚定。 一定要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 当夜,沈希在思虑中睡去。 第二天,天未亮,沈希就迫不及待地起床,做早饭。她得为庄氏分担家务。 没想到,沈望听到动静,揉搓着惺忪的睡眼,从里间出来,看着沈希,迷迷糊糊地问道:“姐,你怎么起这么早,鸡都还没叫呢。” 沈希将沈望推回里间,说道:“今天,姐姐做早饭,你再睡会儿。” 沈望还是个孩子,被姐姐这么一推,又回床上睡觉去了。她实在是个听话的孩子。 没多久,沈希就煮了一锅玉米粥。她从坛子里取了些酸菜,随便地将自己的早饭打发了。 见时间差不多了,沈希叫醒了庄氏。 仙灵膏有凝神的功效,加之庄氏昨天劳累,若沈希不叫她,她恐怕要睡到午时。 庄氏醒来后,大惊,以为自己起来晚了。一见天还未亮,她便稍稍放心。“希儿,你怎么起来恁么早?”庄氏下了床。 沈希说道:“我要去镇上,必须得早点儿。不然,王溜的牛车就走了。” “是了。”庄氏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她从荷包里拿出二十个铜子,递给沈希,说道:“五个铜子一趟,来回就是十个铜子。还有十个铜子,你自己到街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买一些。” “嗯。”沈希并不推辞,接过铜子。仙灵膏还没卖出去,的确身上一个铜子也没有,十分不方便。 沈希拾掇了东西,和庄氏告别,就往村口去了。 沈王村唯一一辆牛车就是村长侄子王溜的。倒不是因为村子里没有牛,而是村长不许别人拉人,只许自己侄子在村口停牛车。 权力在哪里都好用,包括在这穷乡僻壤。 王溜的牛车稳稳当当地停着。而他则跟村里一个年轻媳妇聊得火热。 沈希知道这种时候不能随便说话,只是抱着她的宝贝竹篓,安静地坐在牛车的小角落里。 第010章:狗男女 与王溜说话的年轻媳妇,是沈麻子的老婆,有几分姿色,天生水性杨花,爱那些年轻壮实的后生。村里人都叫她花娘子。 沈麻子这人不仅长得丑,还穷得要死,此外,还嗜酒如命。花娘子嫁给他,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至于隔壁冯家村美貌的花娘子为何会嫁给沈麻子,说起来实在不好听。 花娘子早懂人事,十三岁时便破了处,寻些有财的,有势的,和她好做一处。 当时,她是冯家村最有名的破鞋。后来,不小心怀了孩子,又不愿打掉。 花娘子就找了附近最有名的媒婆——王大婆。王大婆脑子特别活,就特地找了不怕戴绿帽的沈麻子。 王大婆说花娘子是个大美人,娘家又是富贵的,就是名声不大好。 沈麻子只听了前两项好的,后面都当没听到。他甚至极无耻地说,只要新媳妇有钱给他买酒吃,便什么都无所谓。 没多久,花娘子便迫不及待过门了。只过了八个月,花娘子便生了个大胖儿子。 说来也奇特,那沈麻子竟不怀疑这孩子的来历,把这儿子当宝贝,天天抱着玩。 这一家子,也算和和美美,并无甚大事。不得不佩服王大婆做媒的本事,竟能凑成这么一桩“美满婚姻”。 花娘子今儿揣了些银钱,准备到镇里买点儿胭脂水粉和彩缎子。她见王溜年轻又壮实,便将心思放在赶牛车的王溜身上,再看又有几分情义,身子早就酥了半边。 王溜也是娶了亲的,只不过他家娘子是个母老虎,仗着娘家是李家村的富户,天天对他呼三喝四。他早就厌烦那婆娘,想偷偷腥,吃点野食。 今儿见花娘子盛妆打扮,姿色撩人,又对着他眉目传情,那心就如万马奔腾,恨不能直接将她推倒。 他刚刚只顾和花娘子讲话,却没注意到一个小丫头坐上他的牛车。 王溜正想拉着花娘子到野地里,好好弄上一番。回头瞧见一个黄毛丫头坐着,火气就蹿了上来。“给我滚开!”王溜恶狠狠地说道:“老子,今儿不拉人。” 沈希看看王溜,再看看花娘子,哪里还会不明白。她的身体虽然只是十岁,只灵魂已经二十五岁了。 一对狗男妇。 沈希心中也有气,下了车,背好背篓,冲着王溜说道:“大叔,今儿不拉人,是要拉牲口吗?” 王溜气得面皮酱紫,一把抽出腰上的鞭子,朝着沈希的脸就抽了过去。 沈希假装摔倒,将脚伸出轻轻一勾,便将王溜给撩倒了。 王溜没打着沈希,自己却摔了个狗吃屎,爬起来就想找沈希算账。可等他起身,哪里还有沈希的影子。 他有火没处发,将鞭子狠狠地抽到老黄牛身上。老黄牛痛苦地叫唤。 花娘子乘机拽住王溜健壮的手臂,说道:“大哥,你可别生气了,就是个小丫头。与她置气,伤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王溜感受到花娘子柔软如棉的小手,半边身子都酥了。沈希的事儿,便完全不在意了,只想抱着好好恩爱。 这时还早,村口没人。王溜一把抱起花娘子,托着她的腰,将她放上牛车,乘机在她的胸口摸了一把。 花娘子顿时浪心大发,脸就红了,恨不能脱了裤子就享受一番。 王溜赶着牛车,到了一片高粱地附近。正想停下来和花娘子进地里逗弄一番,却见路边恰好走着那个不长眼的黄毛丫头。 他眼角抽搐,只见这短个儿的小东西极为碍眼,从车上抓起一根竹竿,直接往沈希的脑袋上狠狠地抽去,要是抽死了,只能怪她自己倒霉。 沈希现在已有后天中期的修为,这种攻击,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可笑了。 但她不想表现地太过异常,在竹竿即将抽到脑袋时,假装被打到,滚到一旁的高粱地里去了。 王溜觉得很奇怪,刚刚似是打空了,怎么她就被打倒了,莫不是错觉。 就在这时,花娘子大胆地将手伸进了他的裤裆里,又捏又揉。 王溜热血贲张,哪里还顾得上沈希,只往前赶了两步。他见四下无人,便把那牛车栓好,抱着花娘子就进了高粱地。 他弄倒高粱,迫不及待地扒了裤子。只见花娘子的速度也不慢。这对狗男女,如何好成一处,享受着进进出去的欢娱暂且不提。 只说沈希假装摔倒,滚入高粱地之后的事。 镇子离沈王村大约有二十多里路,以她现在的脚力,大约要走一个时辰,还在她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原本,她就想自己这么老老实实地走到镇里,可是王溜这个混蛋,居然莫名其妙地又想打她。 沈希觉得一口气,难以下咽,当时就火了,真想把这牛给杀了,给他好看,让他行不成奸事。 可她觉得这样做,实在太便宜王溜了。沈王村没几个好东西。 沈希正想着怎么才能出这口恶气,却见王溜的牛车正停在高粱地里。老牛正欢乐地啃着高粱。她立马心生一计。 不远处传来两人激烈的喘息声。沈希觉得一阵恶心。她将栓牛的桩子拔了出来,然后猛拍牛屁股。 沈希的一掌,可是很厉害的。那牛“哞”一声惨叫,便开始乱奔起来。 牛就在高粱地里乱踩乱踏,好好的高粱就被这牛蹄子给踏坏了。 高粱地里发生了那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有人来,到时候,王溜就惨了。 沈希想着王溜接来的惨状,不由地想笑。她放了牛,便悄悄地离开。若是留在这里看笑话,肯定会被王溜怀疑。到时候麻烦的只会是庄氏。 虽然很想看王溜的糗状,可沈希还是理智地选择离开。给母亲惹麻烦,那是不孝女的行为,沈希才不会做。 解气后,沈希的脚步都变得轻盈如风,分明修为没提高,可为何如此。她展露笑颜,像个真正的小女孩那样,一奔一跳地上路了。 沈希这时还没有意识到,一个小姑娘上路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卖仙灵膏之旅,并没有她想象地那样顺利。 第011章:拐子 沈希独自走在大道上,听得身后有动静,便回头看。 一辆牛车晃晃悠悠而来。车上坐着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男人皮肤黝黑,留着浓浓的络腮胡,满脸的凶相。女人年纪较大,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妇,看起来慈眉善目。 沈希并未多想,转头继续赶路。未曾想,牛车靠近她后,速度慢了下来,和她并排而行。 老妇堆着笑脸,冲沈希喊道:“小姑娘,你往这条道上走,是要上镇里吧。” “是的。”沈希平静地回了一句。 老妇又说:“我们也去镇里,说道带你吧。你一个小姑娘,走过去要好久。” 沈希怕被人敲诈,问道:“要多少钱?” “不要钱。”老妇眉眼弯弯,笑容可掬。 沈希狐疑地打量着老妇,“天下哪有这等好事。我还是自己去吧。” “呵呵呵……”老妇笑开了花,“你这小姑娘真有意思。我是虹口村的。你上来坐吧。你若觉得不好意思,就给一个子儿,这还有十里路才到镇里。” 沈希看着已经磨破的鞋子,感觉脚底传来的酸痛,又想想一个铜子也不多,到了镇上卖了仙灵草,能卖几十两银子,不差这一个铜子。量他们也不会对她这么个枯瘦的小丫头做什么。 “那好吧。”沈希坐上了牛车。她不愿和这啰嗦的老妇多说话,离她较远,坐在板车的尾部。若真有什么异状,跳车就是了。 老妇是个话多的。她从车上的框子里拿了一个梨,递给沈希,说道:“小姑娘,看你应该走了很长时间的路,渴了吧。吃个梨子。” 沈希摆摆手,说:“我不渴。” 老妇往她这边送了送,说道:“这不要钱。你放心吃吧。这是我自家种的。” 沈希推不过,只能接了梨子。她不敢乱吃别人给的东西,只是拿在手中。 老妇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有个孙女,也同你一般大。可她没你那么能干,每天就粘着她妈,半步不肯离开。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沈希皱眉,实在不想搭理她,可又觉得坐了人家的车子,那样做显得太没教养,随意地应道:“沈希。” 老妇又说:“我姓吴,大家都叫我吴妈。你是哪个村的?” “沈王村。”沈希真想把这啰嗦的老妇打晕。 吴妈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继续说道:“真是个安静的孩子。我那孙女成天就跟个小麻雀似的,不肯停下来,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我要有你这么个安静的小孙女该多好。” 沈希心想,有你这么个啰嗦的奶奶,你孙女可真是倒霉。 吴妈问道:“小姑娘,你到镇子里做什么?怎么就一个人去镇上呢?” “去药铺抓药。父母有事。”沈希言简意赅。 “哎呀……”吴妈叹气,一副很担心的样子,“哎呦,家里谁病了?” 沈希不想诅咒家中其他人,想也没想,就说道:“奶奶病了。” “老人家的病啊,最不好治了。你瞧我腿上这风湿,一到雨天就疼得要命。你奶奶得了什么病呢?” “肺痨。”沈希不假思索。若是沈王氏晓得沈希这么咒她,肯定又要生出是非来。 吴妈一听肺痨吓坏了,“呦呦,那可是不得了的病症,那药肯定很贵吧。小姑娘,你带够银钱没?” 沈希下意识地抱紧背篓。 吴妈突然大笑起来,“别慌,我老妈子虽穷,却不是强盗,你别怕。” 沈希被人道破心思,有些恼怒,只是闭嘴不说话。这老婆子怎地恁烦人。沈希皱眉打定主意不和她说话。 吴妈不管沈希是不是愿意听,一路说到镇子口。倒是那赶车的汉子,一路安安静静,不吐一字,让人不免怀疑他是不是哑巴。 镇子有个简陋的围墙。围墙两侧站着两个卫兵。二人看起来有些懒散,只是站着,也不盘查。想必小镇常年无事,他们没必要那样紧张。进出这里的不过都是些农人。 进入小镇,沈希想要下车,便说道:“已经到了,请停一下车。” 吴妈热情地说道:“小姑娘你要去药铺对吧。我知道一个药铺,那里的药材,又便宜,又好,我带你去。正好我也要去一趟。” 沈希瞄了她一眼,也不怀疑,只当她是个热心的老妇人。 牛车进入小镇,左拐右拐,进入一个小弄堂。沈希这才觉得不对劲,问道:“这里是哪里?” 她正想回头,口鼻就被人捂住,一股刺激的草药味,冲入鼻子,只觉脑袋昏沉。 沈希没想到居然会被人药倒。她到底重生到了怎样的地方,到处都是恶心的勾当。 醒来时,沈希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柴房中。屋子只有一扇窗户和一扇门。柴房里堆着许多棉花秆子,还有一把断腿的椅子。 头依旧昏沉,沈希运起仙力,清除体内残存的药力。她悄悄地靠近窗户,暗暗往向外面瞅去。 柴房外是一个荒凉的院子,她的竹背篓,像垃圾似的被人丢在一旁。 这时,院子里进来两个人,正是骗她的那对男女。见到那老妇,沈希恨不能生啖其肉。 但她不是个鲁莽的人。现在的修为还在后天中期,力量就和一个普通的成年男子差不多,再说自己手上没有武器,实在没有把握逃出去。 自称吴妈的老妇,和黝黑壮汉说话,“老黑,那小丫头应该很和你口味。不过,你可仔细别乱动。要把她折腾死了,可就白忙活了。” 老黑冷笑,“我爱怎样就怎样,你管不着。” 吴妈也是个狠角儿,老目一瞪,“我可告诉你,我们的生意都在王老的掌控下。他知道今儿我们弄来人了,若是她死了,你拿什么交租子。” 老黑狞笑,“我自然不会弄死她。不过,找点乐子总是可以的。” 吴妈两眼一横,“少在我这里动你那恶心的心思。这姑娘我卖定了。她底子好,过个两年三年,指不定就能养成个头牌,绝对能卖好价钱。你要是把她糟蹋了。一两银子都没人要。翠香楼那么多姑娘,你随便找一个。” 老黑双目睁圆,“我要做的事情,还不用你这老妇来管。把门给我开开!” 吴妈拽紧了腰间的荷包,说道:“你要今儿动了她,王老肯定要你的命。” 老黑强壮,收拾一个老妇实在是简单地很。他扑了上去,一把抓向吴妈的荷包。 只见吴妈迅速一躲,抢步向院外奔去。 柴房中的沈希大惊,这二人的身上都隐隐地散发着仙力。若她没有感觉错,这二人都有后天中期的修为。 真是没想到,今儿会被两个后天中期的人虏来。听这两人对话,知道这二人是惯犯,专门干虏人的勾当。而这叫老黑的男人更是劣迹斑斑。 没多久,老黑仗着自己强壮,打晕吴妈,抢过荷包。他得手后,狞笑着朝柴房走来。 第012章:杀人 沈希有些着急,若这人只是普通人,或许还可以斗上一斗,但他和自己的修为差不多,正面对打,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这可怎么办。 沈希扫视屋子,若是此刻有一柄趁手的剑,说不定能出其不意,瞬间击杀。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软软的棉花秆子,唯一可以当武器的就是地上那根断了凳腿。 沈希立马抓起凳腿,用力一掰,将其掰裂,头部变得参差不齐,若是用力得当,就能够迅速击杀老黑。 她躲在门侧,听着铁锁打开的声音。 “咯嗒……” 这声音如同地狱传出的魔音。 沈希一咬牙,使出曾经最喜欢的一套剑法——清灵剑法。 这套剑法简洁灵动,如同灵蛇出击,直接而致命。 老黑的喉咙多了一个血窟窿。他瞪着那双狰狞的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干瘦的小姑娘。 他的嘴和喉咙不停地汩汩往外冒血,很快就倒地,抽搐了两下便死绝了。 沈希手里没有剑,只有半截凳腿。她原本无法够到老黑的喉咙。但是,老黑当时弯着腰开锁,给了沈希击杀他的机会。 沈希嫌弃地跨过老黑的尸首,走到院子中。看着躺在地上的吴妈,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 刚刚这老妇阻止老黑做恶事,要不要放过她一马?可是,她并不是好心才救,利益趋势她那样做。 若不是这恶毒的老妇,自己也不可能落到这般境地。 正在沈希思虑时,吴妈动了一下,并睁开眼睛。 沈希知道若不动手,以后肯定会有麻烦。她举起半截凳腿,狠狠地刺向她的喉咙。她怕血溅到身上,便没有拔出凳腿。 真没想到,重生没多久,便又杀人了。沈希抓起背篓,瞥了一眼这两具尸体,便匆匆离开院子。 怎么总有这么些人莫名其妙地想害她。以前是因为别人知道她身上有易灵诀,还能够解释他们的行为。 现在她只是个一文不名的小农女,这帮人再害她就不对了。 不是说怀璧才有罪么,可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如何就被人盯上了。难不成人活着就得经历这种残酷的是是非非。 “哎……”沈希不由长叹。树欲静而风不止。 小巷中一户人家的屋檐下放着一口水缸,沈希就在里头洗去手上的血迹。但愿他们不要喝这水。 她得去药店,若是满手是血,太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在小巷里拐了很久,沈希一直找不着大路,这让她有些恼火。 恰好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坐在门口晒太阳。沈希就假装乖巧,凑过去,问道:“阿婆,请问药铺怎么走?” 老太太耳背,根本听不清她的话,将手窝在耳边,侧过脸,“啊?你说什么?” 沈希直翻白眼,今儿难不成犯太岁了,干啥啥不顺。她凑了过去,癫狂般大吼,似是要将满肚子的怨气都宣泄出来,“请问药材铺怎么走?” 老太太还是没听清,有说了句,“啊?” 沈希暗恼,这老太太感情不是耳背,竟是个聋的。傻子才和她在这里啰嗦。她转身就想走。 这时,屋里出来一个中年妇人,不知是这老太太的女儿,还是儿媳妇。妇人冲沈希笑道:“小姑娘,我母亲她耳朵不好。你要去药材铺抓药对吧?” “嗯。”沈希乖乖地小声应了,完全没有刚刚那不耐烦的样子。 妇人指着东北面,说道:“从那个道儿口出去就是了。那里有两家药材铺,我们镇里也就只有两家药材铺。一家济世堂,一家永安堂。这两家本就是两兄弟开的。这两天正闹着,药材便宜不少。那济……” “哦。”沈希懒得听妇人啰嗦,转身便往那边去了。 济世堂和永安堂的确就在对门,而且房屋的样式都相差无几,看来的确如那妇人所说,这两家的主任本是兄弟。想必父亲死了,兄弟分家,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沈希先进了永安堂,店铺之中人非常多,大家挤来挤去,像是在抢什么东西。 店铺中的柜面很高,人又多,沈希人小,哪里挤得进去。沈希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像她这样穿着破衣烂衫的农女,压根没人搭理。 这时,街对面敲锣打鼓,有人大声呼吼,“大家快来呐,清凉膏,五文钱一两,五文钱一两,快来看,快来买啊!夏日驱蚊解暑!” 铺子里的人,像苍蝇见着烂肉似的,立刻拥了过去。 原来他们是来买清凉膏的。这清凉膏,说来有意思,就是凉草和仙灵草混合制成,驱蚊解暑的功效特别好。 掌柜见人都出去了,赶紧哀求,“哎呀,你们别走啊!我着清凉膏比他的好多了。” 人们根本不理会他,只当没听见,飞也似的扑到对面去了。 掌柜是个中年人,他看起来很谦逊,没有主人的骄傲神色。他出了柜台,乏力地靠着,望着对门,一脸无奈。 “哎……”他长叹一声。这时,他才发现铺子里还有一个小姑娘。“你怎么还呆在这里,不去对门买吗?那里的东西便宜。”掌柜赌气似的说道。 沈希略微诧异,可今天她是来卖仙灵膏的,并非来惹事的,便耐下性子,好声说道:“我不是来买药的。” 这掌柜更加不快了,说道:“你即不是来买药的,那来做什么?赶紧走,我还要做生意呢。” 沈希从背篓中取出一个仙灵膏碎块,在掌柜面前晃一晃,“我是来卖仙灵膏的。” 掌柜一见,眼睛大亮,伸出手,掂了掂,又闻了闻,“你这仙灵膏怎么来的?” 这时,外头进来个长相清秀,性情看似活泼的年轻小伙子。他拿着一个铜匣子,兴奋地走了进来,对掌柜地说道:“赵大夫,你要的仙灵膏,我已经做出来了。” 小伙子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赵大夫手上晶莹剔透的绿色仙灵膏上。他十分诧异地问道:“赵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嫌我们家仙灵膏不好吗?” 赵大夫有些尴尬,将仙灵膏递还给沈希,说道:“这乡下小姑娘说要来卖仙灵膏,我就是看看,品质的确不错。许贤侄可别误会。” 许常皱起眉头,一把从沈希手中抽过仙灵膏,看了看。他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皱起眉头,“你怎么做出来的?” 第013章:街上有恶棍 沈希可不是傻子,扬了扬小脑袋,说道:“这是我父亲教给我的秘方。我怎么会告诉你。” 许常有些尴尬,可他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你父亲是谁?” 沈希并不隐瞒,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给她许多便利,在这种时候把父亲给搬出来,别人自然不会有所怀疑。“我父亲是沈王村药农的沈林。” 许常皱眉,疑惑地看一眼赵大夫。 赵大夫打量着沈希,说道:“啊,原来你是沈药农的女儿了。难怪了。难怪了。可你父亲很长时间没有来了,难道他把东西卖给别人了。” 沈希装出很难过的样子,“哎……家父两年前上山采药失踪了。这制作的方法是他失踪前教给我了。他只做了几块而已,还没来得及卖出去。” “这样啊,难怪了……”赵大夫一副极为可惜的样子,同情地看着沈希,“难怪你这么小就自己来镇子里了,真是可怜的孩子。” 许常将仙灵膏还给沈希,说道:“赵大夫,这仙灵膏的品质的确比我的好。但是你不能买她的仙灵草膏,我们是有协议的,你只收我一家的仙灵草膏。” “这……”赵大夫极可惜地看了一眼沈希手中的仙灵草膏。他的确不能光明正大地买沈希手上的东西。 许常冷笑,“赵大夫,我虽未和你订协议,但我父亲许容却是和你一起按过手印的。若打起官司来可不好看。我想亭长会站在我父亲那边的。” 赵大夫立刻赔笑道:“是、是,那是自然。我打发她走便是了。” 赵大夫或许惹得起许容,惹得起他儿子许常,但万万惹不起亭长。亭长就是月亭镇的土皇帝。许容是他手底下的一条恶狗。当然,官方些的说法是门客。 许容是练气中期的修仙者。月亭镇的普通人是绝对惹不起他的。赵大夫依附着亭长在月亭镇讨生活,自然不会随意开罪他的走狗。 许常冷冷地瞥着沈希,说道:“你还不快走,赖在这里做什么!” 沈希只觉怒上心头。她对月亭镇的那点事儿,是有所了解的。知道不能怪赵大夫,他不过是个寄生虫。挡着她财路的不是赵大夫,而是眼前的许常。若不是他来得这么不巧,恐怕仙灵草已经卖出去了。 “小姑娘,你走吧。”赵大夫下了驱逐令。 沈希就是再傻,脸皮再厚,也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她只能忿忿离开。 可她前脚刚跨出门槛,许常后脚就跟了出来。 许常突然发难,“拦住她!” 几个黑衣家丁挡住了沈希的去路。 沈希人小,胆却不小,怒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许常走到沈希的面前,说道:“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我们请你走。” “什么走不走的?我想到哪里,和你没有关系。”沈希冷声道。 许常冷着脸,“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希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我不吃酒,你要吃,你自己吃去。”说着,想要绕道离开。 可她形影单只,哪里绕得过去,很快就又被堵住了。“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沈希大声吼叫起来。她希望能够引起别人的注意,到时候人就会越围越多,就有逃离的机会。 “抓住她!”许常极为愤怒。他向来说什么便是什么,岂容一个农村小丫头在他面前撒野。 家丁也都是练过的好手,既然将沈希死死地扣住。 沈希奋力挣扎,大呼:“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出乎她的意料的是,街上的人没一个上前围看,反而都遮遮掩掩地远离。这月亭镇到底怎么了,居然会有这种事情。难不成他们都害怕许常,或者说他们都害怕许常背后的亭长。 难道今天真的要被他们抓走吗。许常想要带走自己,无非就是想问出仙灵草制造的秘方。 以前,她因为拥有易灵决被人追杀。现在,她居然因为有制造仙灵草的秘方被人盯上。这个世界真够龌龊的。难不成只有恶霸才能够活得潇洒吗。 “啊!啊!放开我!”沈希并未放弃挣扎。 许常似是烦她吼叫,靠近她,咬牙威胁,“你要再叫,我就杀了你。” 沈希瞪着他不说话。 许常以为她是害怕了,脸上露出自得的神色。 这时,迎面来了一个白衣少年,看样子比许常小两岁,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少年唇红齿白,剑眉星目,虽未长大,已有美男子的气度。 白衣少年摇着一把扇子,笑道:“这不是亭长家的看门狗么?怎么今天有兴致出来耍了。你这是做什么?强抢民女。看她也不过十岁,瘦小干瘪。许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心了。” 许常的脸一阵青,一阵紫,脸色极为难看,“张云庭!你给我滚开,我的事不用你管。” 张云庭脸色一暗,“一条狗居然敢在我的面前汪汪叫。” “你才是狗!”许常显然是个嘴笨的,只懂得耍狠。 张云庭用力地抓着折扇,用力之大,让他指节发白。“你把她放了,我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若是亭长知道你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坏他的名声。他肯定不会放过你。” 许常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别拿亭长来压我。张云庭,你要么滚开,要么今儿就死在这里。” “你胆子可真不小。”张云庭将折扇舞着虎虎生风,冲向叫嚣的许常。 许常拔出了腰间的剑,要和张云庭对着干。 “住手!”一个少女的轻叱声响起。 只见说话的是一个柳眉凤眼,皮肤白皙,拥有晶莹的樱桃小口的美貌女孩。她体态轻盈,眉眼犀利,就像一朵刺桂,香丽而危险。 两人立刻就停了手,目光落在少女的脸上。她和张云庭的年纪不相上下,站到一起,真如金童玉女,羡煞旁人。 这位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亭长最宝贝的独生女儿王美仙。王美仙上前,抽出腰间的软鞭,一下就抽到许常的脸上。“许常,你敢对云庭哥哥拔剑,你要不命了吗?” 许常捂脸发怔,呆呆地望着如同天女下凡的王美仙。 第014章:骄横 王美仙的出现,是许常始料未及的事情。 许常、张云庭和王美仙三人年纪相仿,自小就相识。地位最低的当然是身为门客之子的许常。 许常是许容唯一的儿子,因为天资卓越,就和亭长的女儿,还有王姓氏族中的子孙一起读书修仙。这是其他门客的子女无法享受的待遇。在王家他也算是半个主子。 但在真正的主子面前,许常只能当奴才。 张云庭与许常不同。他是月亭镇第二修仙家族张家的嫡系子孙,自小就与王仙美有婚约,时常出入王家。王家人早就把他也当成主子。 许常并不这样认为。他年轻气盛,心想,都是外姓,怎么你就能这样狂妄放肆,自然就心生嫉妒,见他便分外眼红。 他也不想想,张云庭是什么身份。他的身后有一整个张家支撑着,如何是他一个小小许常能够相比的。 美仙姑娘当众打了他,许常更多的是诧异,而不是愤怒。姑娘虽说平时骄横刁蛮了些,但对他总是另眼相待,一直笑脸相迎,从不似今天这般凶狠。 王美仙见他像呆鸡似的,动也不动,眉头紧蹙,以为自己下手太重了,便冷声说道:“许常你可知错了?” 许常将手从脸上放下,镇定下来,瞥一眼张云庭,说道:“许常不该和张公子动手。” 王美仙一扬下巴,说道:“你知道就好。” 然而,王美仙的行为,并没有赢得张云庭的好感,反而让张云庭大为恼怒。 张云庭十分不客气地质问道:“王姑娘,你在干什么?谁让你胡乱插手了?你是认为我打不过他吗?” 王美仙从未被人凶过,听到张云庭的话,她愣住了,变得和刚刚的许常一般呆若木鸡。但她和许常不同,她是王家的大姑娘,亭长王儒安唯一的女儿。 她瞪着泪汪汪的大眼,怒吼:“张云庭,你狗咬吕洞宾!” 张云庭见王美仙哭了,一时也失了主意,左顾右盼,想要询问贴身的侍童佳茗,该怎么办。 与他年纪相仿的佳茗,扯了扯主子的衣角,低声说道:“公子啊,赶紧说些好听的。” 张云庭自知方才失态,而且王姑娘这般行为,实则是好心,便生硬地说道:“王姑娘见谅,刚刚我太过急躁,实在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王美仙见他诚恳地道歉,立刻抹开脸,笑了起来,“哪里的话。是我自作主张了。云庭哥哥,你别一口一个姑娘了。你我早有婚约,就像以前那样叫我仙妹妹,不好吗?” 张云庭脸色一凝,似乎不太愿意王美仙提到婚约之事,敷衍道:“你我都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胡闹了。婚前,还是遵守礼仪的好。” 王美仙以为张云庭这样说是有家教的表现,也不追究。她大概是想在张云庭面前表现一番,转身面对许常,说道:“你是怎么回事?抓这小姑娘做什么?你这是在给我父亲脸上抹黑。放了她!” 许常着急地瞥一眼被缚住手脚的沈希,说道:“姑娘,她没有经过亭长的允许,就在这里卖仙灵膏。” 王美仙不以为然,说道:“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我父亲还不许人做正当买卖。你这是污蔑!” “这……”许常无言以对。 王美仙继续说道:“我让你放人,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可亭长……” “有什么事情我担着。”王美仙的胸中涌出某种无法言喻的优越感。她是亭长的女儿,没人敢不听她的话。而且眼前的小姑娘的生死也掌控在她的手中。小小年纪的她,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权力的滋味。 许常实在不敢和姑娘作对,只能悻悻然道:“放了她。” 王美仙回头,想看看张云庭赞赏的眼神,可怎料,他已经离开。刚刚酝酿的喜悦和自豪,瞬间被击得粉碎。 “云庭哥哥!云庭哥哥!”王美仙着急地四处张望,寻找她心仪之人,可是此刻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她叫唤着跑开,去追张云庭,早已把沈希忘得一干二净。 沈希这时也已经跑得没影了。她见押她的家丁松了手,悄悄地从许常的身后溜了。 许常一直呆呆地望着王美仙,直到她优美的身姿消失在视线里。等一切平静,他才想起来卖仙灵膏的小丫头。这时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原本许常想到济世堂门口堵她。虽说济世堂依附于张家,但他们也不敢明着得罪他。 可就在这时,一名家丁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道:“许公子,不好了。死了两个人。” 许常无奈只能回去,暂时就把沈希的事情放下了。 沈希其实并没有走远,她一直躲在角落里偷看。见许常等人都走了,才出来。 看来只能去济世堂了。她背着竹篓径直朝济世堂走去。 刚刚那场闹剧搞得两个药房都冷冷清清的,镇里的人全跑得没影踪。他们都怕被卷进没必要的是非中,害了自己的性命。这种事情,在月亭镇发生过几次。 最可怕的是十年前那场祸事。 月亭镇从前有个有名的妓坊叫温柔乡。里面有个有名的妓子叫温婉。 王家有个公子叫王潜。刘家有个公子叫刘畅。他们都看上了一个妓房的姑娘,两人争风吃醋打了起来。 王家的公子把刘家的公子给打死了。 当时,妓房的人还有她们的恩客都看见了。刘家为讨回公道,就上都城告了御状。皇帝派了钦差大臣来查。 王家在钦差大臣来之前,就把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都杀了,并矢口否认杀人的事实。钦差大臣早就被王家买通,草草结案。 这事儿,把月亭镇弄得人心惶惶,再没人敢凑热闹,要是有人当街打架,他们不会围观,反而逃跑。 沈希被许常抓时,没人敢过来,也是这个原因。她遇到张云庭还算运气不错。月亭镇中,也只有张家不畏惧王家。 沈希进入济世堂,无意中寻求了张家的庇护。想在这个世上存活,有时不得不依附更强势的。 当年沈家若不是心高气傲,不愿与人联姻,也不一定会落得灭门的下场。 第015章:赚钱 济世堂的老板赵济的确如巷子中的妇人所说,和永安堂的老板赵永是两兄弟。赵永是哥哥,赵济是弟弟。 人们都叫赵永赵大夫,叫赵济为赵先生。先生的称谓是有讲究的,读书人才能被人称为先生。赵济十六岁就考了秀才的功名,可他却不愿意再考试,只想跟着父亲学医。看赵大夫拗不过小儿子,只能顺着他的意。 老赵大夫死后,两兄弟不和,老大就让弟弟扫地出门。 赵济已至中年,依旧风度翩翩,书生气十足。他面容光洁,阔额挺鼻,生了一副好面相。也正是这幅皮囊,给了他许多便利。 被哥哥赵永赶出家门,赵济无处可去。恰好张家招女婿,赵济就入赘了张家。在张家小姐张洁玉的帮助下,赵济开了这家济世堂,专门和对面的永安堂作对,甚至不惜做赔钱的买卖。 有些时候,穷苦人家来,他都会把诊金免了,还经常倒贴药材。 沈希并不晓得赵济和赵永之间的矛盾,只是想找个地方将仙灵膏卖出去。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赵济的身上,倒不是因为他的模样,而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天然仙力。此人肯定是个修仙者,恐怕已经到达练气期。只不过,现在的沈希修为太低无法准确猜测赵济的修为。 赵济见到沈希微微诧异,立刻过来,问道:“小姑娘,来看病?” 沈希摇头,探望门口,见没有别人,才说道:“大夫,我是来卖仙灵膏的。我的东西品质不同,能否到内堂谈。”她不想再节外生枝,卖不出仙灵膏是小,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就太不值得了。 赵济眉头一扬,这可真是胆大又有趣的小姑娘。他感觉到了一股清新的仙力,属于修仙者的气息。这个看起来贫困的乡下小姑娘,怎么会有这种气息。难道是我的感觉出问题了。赵济不住暗暗打量沈希,嘴上却说,“跟我进来吧。” 沈希其实已经感觉到他刁钻的目光,不过,她并不担心。在她发现赵济是修仙者时,就已经想好了一套万全的说辞。 过了中庭,进入内堂。沈希和赵济分宾主而坐。 赵济对仆人说道:“上茶。” 仆人恭恭敬地端茶上来。 沈希对茶是非常了解的,随便一闻就能知道这是好茶,还是赖茶,是新茶,还是陈茶。眼前的是上好的龙井,看来赵济对待客人还是挺真心的。不过,她不能表现出来。她假装很笨拙,做出一副想喝,又不知如何下手的样子。 赵济疑虑骤减,一个普通的农家姑娘而已。他问:“你说你的仙灵膏品质不同,不同在哪里。” 沈希取出一块,走上前,亲手递给赵济。 赵济是个识货的,一看便知道这是制作精良的仙灵膏,就是他,也无法制出这么剔透的仙灵膏。而且它们散发着仙灵草特有的清香。一般来说,仙灵草烧制后,香味就会变得有些苦涩,可这块仙灵膏却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 “果然品质不同。”赵济十分欣赏地看着沈希。 沈希回到座位上,捧着茶,一口干了,折腾了那么久,的确渴了。 赵济将仙灵膏放下,和声问道:“小姑娘,你这手艺和谁学的。” 沈希低眼垂眉,做出悲戚的样子,说道:“我是和我父亲学的。” “你父亲呢?怎么让你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到镇子里来。” 沈希将脑袋一垂,用袖子揩揩眼角,说道:“我父亲两年前上山采药没了。他离开前,把这手艺教给我。我那时年纪还小,一直没领悟要领。几个月前突然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我才想起父亲说的话,原来我漏掉了非常重要的步骤,直到昨天,我才成功地烧制了这批仙灵膏。” 赵济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小姑娘你身上有多少?” 沈希将装仙灵膏的铜匣子从背篓里端出来,放在茶几上,“大约有三斤的样子。” “数量不少。”赵济示意仆人去拿。 沈希按住铜匣子,说道:“大夫,我们先谈谈价格吧。” 赵济只觉好笑,扬了扬嘴角,说道:“小姑娘还挺谨慎的。你怎么会有这么多仙灵草?这附近村庄总仙灵草的药农,我都认识。” 沈希这才说道:“我父亲是沈林。” 赵济的表情瞬间僵化,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沈林……”他咀嚼着这两个字,似乎对他有某种独特的情感,带着某种浓浓的情意,又有着无法化解的仇恨。 沈希心下打鼓,她太了解仇恨的眼神了,每每照镜子,她都能看到。难道眼前的这位大夫个沈林之间有恩怨不成。 赵济问道:“是沈王村的沈林?” “是的。”沈希乖巧地回答。 “你……”赵济张了张嘴,似是想问什么,但他的话并未脱口。他顿了顿才说道:“我知道他。曾经我也收过他的仙灵膏。这样吧,以前我收你父亲的仙灵膏都是八两,我也不欺你。也收你八两一斤,如何?” 沈希笑道:“大夫,我的仙灵膏比起我父亲以前制的仙灵膏要好多了。不信,你掰一点放入茶水里,尝尝。” 赵济用匕首削了一小块,放入茶水中。仙灵膏入水即化,整间屋子都充满了清新的香味,就像龙井的味道被放大了十几倍,甚至是几十倍。 “这……”赵济抿了一小口,又迫不及待地将茶水饮尽,“好好好,真是好。你母亲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沈希皱眉,这人的说话方式也未免太奇怪了,好喝就好喝,怎么就扯上我母亲了。 “这样吧。”赵济说道:“以后你的仙灵膏都必须卖给我。我们签个条子。我收你十两一斤!这东西绝对不能落入永安堂。” 十两银子已经超出预想的价格了,沈希虽说缺钱,却是知好歹的。若是坐地起价,惹恼了财神,到时候卖不出去就白瞎了。他说写条子,以后都十两卖他,实在是再好不过的生意。 贪心不足蛇吞相。沈希不会无限放大自己的贪念,当即就同意了。 第016章:好一个帅气的财神爷 沈希和赵济很快就定了协议,按了手印。赵济是个痛快的,他当下拿了一绽五十两的银子,交给沈希。 沈希有些错愕,说道:“我只有三斤仙灵膏,莫不是拿错银子了。” 赵济大笑道:“我如何会拿错银子。多出的二十两,就当是定银。我可不想这么好的仙灵膏落到别人的手里。小姑娘你要记着,这月亭镇我这里是最公道的。” 沈希捧着银子木讷地点头。倒不是她装傻,只是长那么大,沈希还没有遇到过这种好事。 事出寻常必有妖。沈希其实是在怀疑赵济的动机。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难不成世上真有这样坦荡的人。 沈希捧着银子很是困惑。 赵济笑问,“怎么了?怕是假的?” 沈希连连摇头,说道:“不,不,不,我只是不知该怎么用这银子。我一个小孩子拿着这些钱,吓都吓死了。我还想到街上买冰糖葫芦吃呢。” 赵济对下人说道:“给沈小姑娘,再拿百文钱。” 沈希连连摆手,说道:“不必了,不必了。大夫,你能不能给我把这锭银子换成十两一锭的。我母亲欠了债,到时候拿这银子出来。乡亲们肯定都会来要钱。我怕我母亲受不了。我生病的时候,母亲把全村的人都借了个遍。” 赵济的眼底闪过一丝紧张,他问道:“你母亲欠了多少钱?” 沈希没有在意赵济的异样,只是以为他只是好奇,就说道:“我病了整整一年,母亲就算没有借一百,也借了八十。至于她到底欠了多少债,我也不清楚。” 赵济十分动容,但他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定声道:“原来如此。你若再有仙灵膏,直接送来。不论多少,我都收。” 沈希点头,“好的,多谢大夫。” 赵济的嘴唇在颤抖,轻声说道:“你以为叫我赵伯伯吧。你长得有些像我的儿子。” 沈希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长得像他的儿子,他难道就不会说些好听的么。这张脸虽说不上好美丽,但至少五官端正,怎么也不可能像男孩。 “赵伯伯。”沈希可不想得罪财神爷,乖巧地说道:“赵伯伯,我这银子能换一下吗?” 赵济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吉祥,把银子换成五个十两一锭的。” 吉祥显然是个非常听话的下人,利索地取了银子和一百钱铜子,和沈希手中的大银锭交换。 得了银子和铜子,沈希开心极了,将它们细细藏好。她感激地说道:“多谢赵伯伯。我这就告辞了。” “嗯。你去吧。”赵济表情温和,目送沈希离开。 离了济世堂,沈希不敢随便在大街上乱逛,生怕再遇到王家人。说明白一些,就是怕见到许常,还有人贩子一党。 沈希脱离许常的家丁控制后,在暗处听他们说话。那家丁说,死了两个人,让许常回去。 以此可以推断,许常和人贩子肯定是一伙儿的。月亭镇不是个大地方,一天死两个人应该是很稀奇的事情。 沈希其实很想回那个小巷,看看到底是哪些人专门干拐卖孩童的勾当。可她没有那样的闲工夫,她还有一家子要养活。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就交给乌七八糟的人去干吧。 今天一定要买些好吃的回去,让妹妹和弟弟打打牙祭。 路上,沈希看到一个卖鸡蛋的老太太。她想问她买些,可想想中途那样远,鸡蛋肯定会碎,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如回到乡下买。 见到猪肉铺,沈希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她询问价格,见价格合适,就买了整整两斤肉。 之后,她又买了些杏子干、瓜子、花生、糖葫芦,还有上好的大米,这些东西恐怕沈望和沈平想都没敢想。 她把吃的都用纸细细包了,将在背篓里,直到把背篓塞地满满的。 沈希走到镇子口时,已经申时了,估计回到家天都黑了。 此时,沈希多么希望已经还能够御器而行,而不是溜腿。她的两条腿没有一处不疼的,就连腰背都有些受不了了。 后天中期的修为实在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沈希已经在后天中期呆了至少一个半月的时间,没有任何进展。她在劳作之余,一直勤于修炼,可就无法进入后期。她很是困惑。 想到还要走两个多时辰才能回家,沈希就觉得浑身不适。要是有牛车,那该多好呀。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叮叮当当的铃声。通常情况下,牛车上都会有这么一个铃铛。 沈希回头一看,真是冤家路窄。和花娘子乱搞的王溜正赶着牛车,往她这个方向来。而他的车上,坐着三个妇人,都是沈王村的。 “你看,那不是沈林嫂的女儿吗?”一个中年的妇人拍了拍王溜的肩膀,“溜子,停下,载她一程吧。” 王溜看到沈希就来气,瞪眼道:“妈,我不想载她这个扫帚星。” 原来,这中年的妇人就是王溜的母亲,村长的弟媳妇——王刘氏。王刘氏狠狠地拍着他的脑袋,“你个傻货,有钱不赚吗?这是个小的,价钱却是一样的。” 王溜在外是个横的,但说到底是个孝顺的人,非常听他母亲的话。他只能靠近沈希,说道:“喂,小东西,有钱坐车吗?” 沈希看着王溜,觉得很不是滋味,这家伙居然莫名其妙要打自己,若不是实在累得不行,绝对不会坐他的车。她拉下面子,装成小孩子唯唯诺诺的样子,说道:“我,我有钱。” “五个钱。”王溜见沈希吓坏了的样子,以为她是被自己之前的鞭子吓到了,本来那种讨厌的情绪稍有缓解。 “嗯。”沈希点点头。 “上车。”王溜不耐烦地说道。 沈希爬上了牛车,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王刘氏是个极热情的人,她以为沈希被她粗犷无理的儿子吓到,便说道:“小希啊,你一个人到镇里干什么了?” 沈希低声回答,“卖草药。” “你一个人呐。卖了多少钱?”王刘氏又问。 沈希可不想引起别人的贪念,“一百个铜子。” 王刘氏点点头,“什么草药,这么值钱?” “仙灵草,就是我父亲以前种的。”沈希机械地回答,心想,这妇人也未免问得太多了吧。 第017章:口蜜腹剑 王刘氏对沈希这个小丫头十分好奇,据说她死而复生之后,就有如神助,和她沈家那老婆子斗智斗勇,还杀伐决断地把家给分了。 昨日沈王氏带着一干人,把那媳妇种的仙灵草全踩坏了。今儿,这小丫头怎么说去卖草药了,难不成她在山上挖了好东西。 沈希说去卖仙灵草,应该不是骗人的。可她只挖了一天的草药,就能赚一百个铜子,若是问出她是在哪里挖的仙灵草,那白花花的银子,岂不都归我所有。到时候,不怕赎不回镯子。 想及此处,王刘氏的贪念就上来了。她的丈夫成天也没个正经事儿,成天不知道去哪里打抽丰。家里能挣钱的,也就是溜子了。 可溜子不学好,成天惦记着那浪奔花娘子,今天闹出笑话来,差点儿把牛给弄丢了。丈夫没指望,大儿子又是这副德行,只能把心放在小儿子身上了。 如果小儿子知道在哪里采草药,成为药农,那就太好了。今儿是个好机会,沈希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小丫头,好好哄哄,肯定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话都说出来。 当年沈林就靠种那仙灵草,把沈家的老宅从村长手里买了回去,可想而知这仙灵草是个值钱的东西。 村里那么多人都想染指仙灵草,可不论怎么弄,就是种不活。仙灵草就像认主似的,非要沈林种植才能活。 沈林死了之后,沈王村就再没人能种植这东西。 沈希这小东西病好后,却能种仙灵草,估计沈林把种植的方法教给他的大女儿。 从沈林死后,庄氏没有再种植仙灵草,从这点看,庄氏肯定不知道方法。沈林把这方法当成了密技,连自己的媳妇都不透露,可想而知它的价值。 王刘氏今儿在嫂子王冯氏那里受了气,心情极差。那女人居然指着我的鼻子说下流的娘,才养出没脸的儿子。 王溜的牛踩了别村的庄家。那户人家扬言若不赔二十两,就要告官,最后还是村长出面摆平此事,把价格压到五两。 一家人全靠大儿子赶牛车挣钱,哪里有剩余的银子。王刘氏这到镇里,就是把嫁妆当出去,换些银钱,把儿子的丑事遮掩过去。她当掉了最心爱的玉镯子。若是老二有出息,能挣到钱,或许就能把镯子赎回。 王刘氏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家境不好,不像嫂子王冯氏有个好娘家,可她却把婆婆哄得服服帖帖,什么都找她商量。可惜,这婆婆是个短命的,还没从她那里捞到好处,就死了。 婆婆一死,嫂子王冯氏就立刻把家给分了,害得他一家几口坐吃山空。幸好村长大伯还算有良心的,让溜子在村口赶车,不然他们真会饿死。王刘氏经常怨自己不能生在好人家,若是她娘家好些,以她的美貌,嫁给村长绝对没问题。 王刘氏极富心机,别人都看不透她,成天摆出一副温良的面孔,让别人觉得她是个善人。她刚刚让沈希坐上车,就是想让旁边的妇人知道她是个多么善良的人。 此刻,王刘氏摆出亲密和善的面容,用绵软的语气问道:“小希,我听说前日你奶奶带着人,把你种的草药都踩坏了。今儿怎么就来卖草药了。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沈希一开始并不大讨厌王刘氏,可越听她讲话,就越不舒服,仿佛每句话都包涵着某种不良的企图。眼前的妇人,让她想起了吴妈那个拐子。 她与我非亲非故,何必对她和颜悦色。巧言令色之人,必定包藏祸心,口蜜通常连着腹剑。 沈希向来不轻易相信人,她对王刘氏起了戒备之心。虽然她很不想和王刘氏说话,但是她却不得不和她说话,都是同村的人,不必弄得跟仇人似的。将来还不知道要在沈王村呆多久,万一结了仇,害了家人,便得不偿失了。 沈希故作乖巧,简单地回答道:“我昨儿一早就到山上采药了,把田里剩下的仙灵草收拾收拾,凑了一筐,就拿到镇里卖掉了。” “原来如此。”王刘氏装得很担心沈希的模样,说道:“你是在西山采的药?据说山上有吊眼的大虫,会吃人的。” 沈希知道她想套话,暗自冷笑。“我没有在西山遇到过大虫。那里除了兔子和山鸡之类,好像没有别的可怕野兽。” 王刘氏简直要笑出声来,这小丫头似乎没有沈王氏说得那么可怕。莫不是沈王氏太废物了,连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 沈希的奶奶沈王氏是王刘氏的小姑子,两人表面上一直装得很和睦,实则各怀鬼胎。 沈王氏已经出嫁,是外人,不想和娘家的人闹得太僵。而王刘氏一直是个沽名钓誉的主儿,既然沈王氏甘心服软,自然不会主动去撩拨她。 不过,王刘氏一直看不起沈王氏,因为她偷汉子的那点破事儿,早已人尽皆知。若她不是村长的妹妹,恐怕早就被人浸猪笼了。 王刘氏还想从沈希的嘴里知道更多的事情,瞥一眼她的竹篓,“哟,抱得那么紧,买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吗?” 沈希憨笑,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道:“没什么,就是些瓜子和花生,给弟弟妹妹带的。” 王刘氏鄙夷地撇撇嘴,心道,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些炒货,可她表面上还装出很惊异的样子,“真是个好孩子,出门也不忘弟弟妹妹。” 沈希听出她的虚伪,实在懒得再和她说话,便挤出一个微笑,然后,将脑袋搁在竹篓上,闭上眼。 王刘氏见状也就不再多说,反正该问的已经问到了。等会儿回家就让小儿子王顺收拾收拾,明天去西山采药。 仙灵草长什么样她还是知道的。必竟她也算是沈林的亲戚。沈林在的时候,王刘氏去过他的药田,见过仙灵草的样子。 明儿就跟小儿子一同上山采药去,王刘氏眉开眼笑,仿佛已经有金山银山在跟前。 第018章:草席裹尸 牛车叮叮当当,在夜晚来临之前,回到村口。漫天的橙红映衬整个村子,让它看起来温柔甜美,如同世外桃源。要不是沈希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真会被这美妙的景象欺骗。 就算沈王村披上了霓虹袈裟,也无法掩饰其的肮脏污秽。小小的村子竟是罪恶的温床,酝酿着贪婪和淫.欲。 沈希迫不及待地跳下车,交了铜子,一溜烟,跑回了家。 沈望和沈平坐在门槛,翘首盼望。 沈希看到他们,鼻头泛酸,被人等待原是这样幸福的事情。她奔回家,拥抱了沈望,再将沈平一把抱起,“平儿,大姐给你带了好吃的。” 沈平双目发光,“什么好吃的?有肉肉吗?” 沈希朝他眨眨眼,说道:“当然,还有冰糖葫芦。” “哇……好棒,好棒!”沈平激动地拍着手。 沈望听了,在旁边偷偷咽口水。 沈希将沈平放在饭桌的长凳上,将吃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饭桌上。 沈望看得两眼发直,“姐,你怎么买那么多?难道你把卖仙灵膏的钱都用了吗?” 沈希神秘一笑,“怎么可能!我用零头买了这些。小望,你不要担心。姐我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 沈望嘿嘿笑道:“不是,当然不是了。”她的目光落在用纸包的冰糖葫芦上。 时间久了,糖化了,透过纸,将纸染成红色。沈希赶紧将纸剥开,把冰糖葫芦递给两个小馋猫。 沈平年纪小,张嘴就吃。沈望年纪大些,知道克制,她在桌上扫视一番,问道:“姐,你的呢?” 沈希楞住,她这么大人了,对冰糖葫芦实在没什么兴趣,就买了两串。她拍拍沈望的脑袋,说道:“姐不喜欢吃。天都快黑了。你赶紧吃,我去做饭。” 沈望看一眼灶台,说道:“我自己做好饭了。还炒了盆青菜。妈妈说不用等她,只要给你留些饭。” 沈希拽起桌子上的肉,说道:“你们先吃糖葫芦,正好开胃,等我炒盘肉,再吃饭。” 沈望跟过来,将冰糖葫芦递到沈希嘴边,说道:“姐也开胃。” 沈希知道如果不吃,这妹妹肯定不依不饶,也就张嘴叼了一颗。她开始生火热锅,过程中,沈望一直想帮忙。沈希嫌她碍事,说道:“小望,你记住,只要姐在,你就当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就可以了,不必忙前忙后,有什么姐都会给你扛着。” 沈望听后感动地眼泪直流,坐在矮凳上直哭。 沈希见不得她哭,就抱抱她,拍拍她的背,说道:“别哭了。好好吃糖葫芦。” 沈望抹了泪,说道:“姐,你也不能什么都自己扛。若是这样,父母又何必生我和小弟,生你一个就好了。兄弟姐妹就是要相互依靠的。你是我的手,我就是你的腿。” 沈希觉得这比喻不太对,可又不知该怎么纠正,就说道:“好好,姐知道了。那你帮姐烧火。” “嗯!”沈望这才破涕为笑,“姐,再吃一颗。” 沈希看着黏糊糊的冰糖葫芦并没有胃口,可是老妹盛情难却,只能从了她。 没多久,一盆香喷喷的大葱炒肉就上桌了。姐弟三人吃到撑。 饭毕,沈望则带着沈平到里屋哄他睡觉。 沈希收拾了桌子,就打着灯笼,到外面种仙灵草。仙灵草要晚上入土,才能够封住仙气,长成真正的仙草。在普通的地方种植仙物,需要注意很多东西。在地里翻腾了一个时辰,沈希才种了一排,效率真够低的。 赚点可真不容易。沈希直起腰,伸伸胳膊腿。她抬头看到远处有几星火光,影影绰绰。 有群人正往她家来,闹哄哄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沈希放下手里的活,望着那边直皱眉头,有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她的心头。 人群拥簇而来。接近门口,沈希才看清楚。他们正抬着一领卷起的草席,似乎里头郑着一个人。他们将草席丢在门口,就匆匆离开,像是遇到了极恐惧的事。 沈希困惑地冲着他们的背影喊着,“喂,你们干什么?”她朝前追了两步,又问,“这到底是什么!” 听到她的喊声,那群人跑得更快了,就像逃难的灾民。 沈希越发感觉莫名其妙,自己又不是洪水猛兽。她回头,看到草席散开,庄氏就躺在上面,满头是血。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沈希扑向一动不动的庄氏,跪在她的身旁,用手探她的脖颈处。脉搏极其虚弱,时断时续,命悬一线,必须及时医治。 庄氏不是去隔壁冯家村帮人料理酒席了么,怎么会伤成这样? 沈希静下心来,仔细思忖。 那些人并不是沈王村的,必定冯家村的。再看庄氏后脑的伤口,应该是敲在什么尖物上,很有可能是桌角。若只是不小心跌倒,她的脸上又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眼睛都黑了。肯定是有人对她下了狠手,才会把她伤成这样。 沈希抬手庄氏的手,发现上面有血迹,指甲里头还有人的皮肉。看来她是和人起了争执,打了起来,还抓伤了对方。 庄氏性情温和,对人向来礼让三分,纵使有人对她言出不逊,也只能避开不听,更不可能和人动手。除非遇到特别可怕的事,她才会这样反抗。 曾经沈王氏想对庄氏进行骗奸,把她骗到一处隐蔽的小屋,带了王赖七和一个后生,对她下手。但庄氏以命相抵,誓死不从。 沈希看到庄氏这样,心下有了计较,恐怕她这次出门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想清楚事情经过后,沈希心头猛地燃起了一股怒火。她将庄氏抱回屋里,叫醒了沈望,让她烧热水。 沈希从床底下抽出铜匣子,取出了她细细珍藏的“阴阳绶草”。这东西对修仙者来说有固本培元的功效,用在普通人的身上,更是有续命养生的特效。 绶草如果经过烧制,效果会更好,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沈希直接将两株小草捣烂,塞到庄氏口中。 第019章:救母 给庄氏喂下绶草后,沈希就稍稍平定下来,她找出所有的蜡烛和铜器,将里屋弄得透亮,要为庄氏清洗脑后的伤口。 光亮和外屋风箱声,将小小的沈平吵醒了。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极为懵懂地瞅着沈希。 沈希赶紧搂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说道:“平儿乖睡觉觉……” “大姐,天亮了么?”沈平长长的睫毛轻微扇动,一副随时都能再次睡去的状态。 沈希柔声说道:“还没有,你赶紧睡吧。是我点了蜡烛,要干活。” “哦。”沈平的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大姐,要早点睡,不要太辛苦。” 听着弟弟如同呓语般的话,沈希爱溺地拍拍他,为他盖好被子,就下了床。庄氏吃了绶草,性命亦攸,可头部的伤口还需要处理,不能耽搁太久。 沈希将庄氏伤口周围的头发全都剃掉,用毛巾处理了血污,再将仙灵膏烫软,贴在干净的纱布上,再缠到庄氏的伤口处。 庄氏的头被裹得像个严实的粽子。为了让庄氏能够休息好,沈希将她的身体侧过来,并在床边守着。 沈望非常害怕,她贴近庄氏,跪在床边,抬头看着沈希,说道:“姐姐,娘她没事了吧。” 沈希摸摸她的头,安慰道:“没事的,娘已经吃了药,伤口也已经包扎好了,估计明天就能醒了。你赶紧睡吧。” 沈望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躺在沈平的旁边,闭上眼。 沈希吹灭了蜡烛,坐在床边守着庄氏。她暗暗叹息,庄氏为了二三十个铜子,差点儿连命都搭上了。失去丈夫已经够可怜了,还天天被沈王氏那老贱妇欺负。 人命微薄。若不是她运气好,得到阴阳绶草,恐怕庄氏已经见阎王了。冯家村的人也真是冷酷,见庄氏伤得这般重,居然不替她找大夫,只用草席粗粗裹了,丢回家门口,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他们定是欺负庄氏没有丈夫,娘家又不照应,夫家更是将她逐出老宅,家中只有半大的孩子,就随意欺凌。 思及此处,沈希恨得咬牙切齿。人心恶毒至斯,实在可恨。冷漠同样罪恶,或许罪不致死,但也绝对不能轻饶。将庄氏打伤之人是罪魁祸首,此人必须死。 沈希决定等庄氏醒来,无论如何也要问出犯人是谁。只怕庄氏是女人,女人总不愿意提及羞耻之事。上次她差点被沈王氏骗奸,并没有报官,这次恐怕也不会提及。有些女人把名节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庄氏就是这样的女人。 软弱无能必被人欺,要保护这一家子,并没有沈希想象地那样简单,以她后天中期的修为远远不够。她走出房屋,站在星空下,仰望深邃的天空。 万物生生不息,只因天地间蕴含着无穷无尽的仙力。有些地方的仙力稀薄,土地就贫瘠,修仙也相对困难;有些地方则稠密,土地就富饶,修仙也容易许多。 沈王村是贫瘠之地,修仙自然不容易。但沈希有易灵诀傍身,外界仙力对她的影响要弱很多。她盘坐在地上,默念易灵诀。 这几天,不停地发生让人糟心的事情,她将每日必修的功课都丢下了,今晚才想起来,实在不应该。 想她以前是修仙世家的嫡长女,每日除了学习提高修养的琴棋书画,就是修炼,每逢初一、十五都要进山狩猎,可以说每天的修为都有所提高。现在,她必须挤出时间修炼,每天都累得跟狗一样。 天空微微泛白,沈希猛地站起,不知不觉一夜就过去了。昨天种仙灵草的工具还有草籽,都在地里放着,可千万别被人偷去了。她奔到屋侧的地里,看到东西好好的放着,立刻松了口气。 仙灵草种子若是被阳光照到就废了。沈希立刻将它们裹了,放回屋里。 庄氏依旧未醒,睡梦里的她眉头紧蹙,不知她梦见了什么痛苦的事情。这是沈希的第二个母亲,她虽然没有先母的卓绝风姿,只是个普通的村妇,可这些并不能阻止她成为一个伟大的母亲。 唉……沈希不由长叹,这是她苦命的母亲。她轻触着庄氏的眉间,试图抚平她的伤痛。庄氏的眉头竟真的舒展来,表情柔和。若不是操劳过度,她应该会很美。 天快亮了,先给弟弟妹妹做饭吧。 沈希生火煮粥,炒了青菜和肉丝。昨儿,本想到小眼王二家买点鸡蛋的,怎么就给忘了。沈希觉得自己和笨蛋没有差别。 沈望听到响动,立刻爬起,洗把脸,就去帮姐姐了。没多久,沈平也醒了,小手搓着眼睛就到了外屋。姐弟三人也不管老娘,就自行吃了早饭。 让沈希感到诧异的是,庄氏辰时的时候醒了过来。她扶着额头,就要起身。沈希立刻将她按住,说道:“娘,你的伤没好,千万别起来,我去给你盛碗粥。” 庄氏摆摆手,说道:“没事。”她看了一眼窗外,吓一跳,“天哪,这都什么时辰了,我得去冯家村了。” 沈希一听,气得够呛,说道:“娘,你想什么呢?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庄氏愣住了,脑袋一昏,眼睛一花,差点儿从床上摔下去。幸好沈希反应快,一把托住她,将她重新弄回床上。庄氏歪在床上,闭上眼,仔细回想,大概是想到什么,眼泪如泉水般从她的眼眶流出。 沈希看了很焦心,拽着庄氏的手,着急地询问,“娘,到底怎么了,你和我说。谁欺负你了,我替你去收拾他。你的脸到底是谁打的?” 庄氏一听,吓得睁开眼,接触到沈希愤怒的眼神,立刻将目光移到别处,低声说道:“没,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摔到了。” 沈希咬牙切齿,“娘,你就别骗我了。你一直教育我们要诚实,为何你要说这么不高明的谎。你的眼睛和脸上的巴掌能是摔出来的吗?哪块石头长了五个手指头。你干嘛不说是猴子打的?” 庄氏抿唇,不知该如何反驳。她只能按着床沿,说道:“你说猴子打的,那就猴子打的好了。娘没事儿,要去做工了。” 沈希的双手像钳子似的,抓住庄氏的胳膊说道:“娘,你的伤没好之前,哪儿都不能去!” 第020章:逼问 对着女儿犀利的目光,庄氏有种被她盯穿的感觉,不得不将目光移向别处,生怕她看出什么。 昨天她在冯老五家帮忙,本来和别人一起在后院洗碗,后来也不知谁吼了一句柴没了,庄氏就到柴房去了。她刚入柴房,就被人捂住嘴,那人就要脱她裤子。 庄氏哪里肯依,张嘴死命咬了那人。那人吃痛一把将她甩倒在地。接着拳头巴掌就像暴雨一样落在她的脸上。庄氏这才看清这人是王赖七,真没想到他还不死心。她死命地喊了起来。她一喊,王赖七就着急了,抓起她的头发,威胁她不许出声。 别看平时庄氏软弱,可到了关键时刻,便和疯了似的,要保自己清白。面对庄氏疯狂的抵抗,王赖七无奈,只能恨恨将她推到柴堆。 不巧的是柴堆中有一张坏了的桌子,再加上王赖七不得手,愤怒之下用力过猛,庄氏的后脑就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后来冯老五家的人来了,见庄氏躺在血泊中,直喊晦气,就把她用草席裹了丢回家门口。 对于冯老五来说,估计把庄氏送回家已经算仁至义尽了,没有将她丢在山里,算不错的了。 庄氏想起自己被王赖七抓过身子,就觉得恶心,实在不想提及此事,万一让女儿看不起就糟糕了。她抿抿嘴,倔强地说道:“希儿,你放开娘,娘还要去做工。家里的米快没有了,再不去挣钱,你们就要饿死了。” 沈希觉得胸口有一股恶气,她咬咬牙,克制了情绪,对着不知所措的沈望说道:“老妹,带小弟到门口玩会儿,昨天的杏干和炒货,都拿去吃了。” 沈望木讷地点头,吃力地抱着沈平出去了。 “娘!米我昨儿已经买好了。”沈希松开按住庄氏胳膊的手,爬到床底下,抽出一个木匣子,里头装着五个元宝,还有许多铜子。她将木匣打开,放在庄氏的面前,说道:“娘,这是我昨儿去镇里卖仙灵膏得的钱。” “啊!”庄氏倒抽一口凉气,说道:“真的假的,就是你父亲也不见得一次能卖这么些钱。你可别骗娘。” 沈希笑道:“这钱若不是我卖仙灵草得的,难不成是偷的,抢的。以后我来挣钱养家,娘你就别出去忙活了。一天累死累活,也赚不了多少钱。我和济生堂的老板说好了,以后我有多少仙灵膏他都收。” “济生堂老板。”庄氏眉头微皱,眼中掠过一丝异样,但她终究没说什么。 沈希没有在意庄氏的异状,以为她只是身体不舒服,就说道:“娘,你是秀才的女儿,会读书写字,以后就在家里教小望和平儿读书吧。我下次去镇里,带些纸笔回来。我想你不希望平儿也像其他村夫一般,中一辈子田吧。若是能考取功名,你以后也能享福了,小望也就有了可以傍身的娘家。” 庄氏从未想过儿女的未来,自从丈夫失踪,她每天为了柴米油盐劳心劳力,只是想着怎么才能将孩子喂饱。沈希生病之后,甚至还欠下了七八十两的巨债。这些钱不但能将债务还清,还能有许多结余。她听从了大女儿的建议。 自从大女儿病愈,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成熟稳重,并且可靠。庄氏会莫名其妙地依赖自己的女儿,说起来可真是件神奇的事情。此刻,大女儿只说以后她不必出去做工,不再提及冯老五家的事情,让庄氏松了口气。 可好景不长,还没等庄氏把气儿出完,沈希突然问道:“是不是王赖七干的。” 庄氏太过惊讶,根本没想到沈希是在诈她,惊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沈希奸计得逞,笑了笑,说道:“既然是他那就好办了。” 庄氏吓坏了,她知道女儿遇到了修仙者,会一些功夫,生怕她出去惹事。当然庄氏不是怕沈希把王赖七怎么样,而是怕沈希被人伤到。自沈希病愈,性情和以前大相径庭,不再像以前那样温顺,变得杀伐决断,雷厉风行。这种个性很容易和人起争执,刚者易折,庄氏当然想沈希出事。 她抓住女儿的手,说道:“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娘……娘……没有受到……”话未说完,庄氏就哽咽起来,这种事她如何能够启齿,而且还是面对自己的女儿。她念及丈夫死后,自己遇到的种种不公和欺凌,就更加难掩悲伤。虽说没有被真正凌辱,但必竟耻辱,庄氏再难出声。 沈希用手帕擦干庄氏的泪水,安慰道:“娘,你别伤心。我不会做什么的。而且我只是个小孩子,又能做什么呢。你在冯家村帮工,他们把工钱给你没有?”沈希不想再惹庄氏伤心,将话锋一转。 庄氏抹了泪,说道:“五十个钱,还没有给。” “娘,办喜事一般几天?” “三天,富裕些的办七天。冯老五家是富户,办七天的酒席,还唱七天的戏。” “哼,富户。”沈希轻蔑地低喃。 庄氏不解,“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希笑了笑,“我只是随口问问。娘,你好好休息,等伤养好了,就可以教弟弟妹妹读书了。哎呀,我真傻,娘,你肯定饿了吧,我给你盛粥。” 伺候完庄氏吃饭,沈希说道:“娘我得到山里去一趟。我和老神仙有约。” 庄氏也不怀疑,说道:“他既教你本事,你该叫人一声师傅。若他有空,更该请回家来吃顿饭。” “嗨,”沈希挥挥手,“都说是老神仙了,不会在意这凡礼的。再说,他也不吃饭。” “路上小心。”庄氏再次嘱咐。 沈希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出了门,对门口的沈望说道:“小望,午饭不必等我了,我去隔壁村,你照顾好妈妈和弟弟。” 沈望点点头,认真地回答:“嗯,姐,你路上小心。” “晓得了。”沈希上路了。当然她不是去山里见老神仙,而是去收拾王赖七那个狗东西。 她在村里转了转,束起耳朵听各家的闲话。 第021章:肮脏的村子 沈希随意地在村子里走着,无意间竟来到了村长家附近。只见村长的弟妹王刘氏正扯着她的小儿子王顺,在墙角说话。 王刘氏一把拧住王顺的耳朵,骂道:“狗东西,昨晚死哪里去了,一晚上没回来。” “哎呀,哎呀,娘,松……松手。你且听儿子慢慢解释。”王顺疼得大呼,连连告饶。 王刘氏是个心疼儿子的,实在气不过,才下手狠了些,听他痛得大叫,就不忍心了,立刻松了手,说道:“听你解释什么,你哄你爹可以,但你想哄你娘,门儿都没有,连窗都没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桃花窟了。” 王顺摸着耳朵嘿嘿笑道:“还是娘懂我。” 王刘氏用手指狠狠地戳了小儿子的额头,说道:“你还好意思笑。你说你嫖就嫖吧,还睡在那里,你是想气死老娘吗?” 王顺没有任何愧意,反而振振有词,“我和桂花是真心相爱的。我们从小一起玩,本来我就是要娶她的。谁知道她那狗玩意儿的爸把她卖到那脏地方。我也是没办法。这世上最难治的就是相思病,娘,你总不能看着儿子病死吧。那戏里有多少男女都是得相思病死的。” 王刘氏听后觉得心口疼,一屁股坐在侧门的台阶上,用手猛捶着胸,痛呼道:“哎呦,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逆子啊!不孝顺就算了,还学会顶嘴了。” 王顺见母亲如此,哪里还有什么屁话,“扑通”跪倒在地,手放在母亲的膝盖上,讨饶道:“娘啊,孩儿错了,孩儿真该死。以后我只去,不宿夜就是了。” 王刘氏的两个儿子是她一手带大的,培养的极好,可以说是村里最孝顺的孩子了。这是她的本事,从小给他们灌输要孝顺长辈,而她自己也是这样做的,对待公婆无不尽心。两个儿子从小耳濡目染,也就懂得孝顺母亲。从这点看,王刘氏的确是个聪明的女人。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大儿子王溜却没有如此,他处处维护老娘,媳妇若是敢对母亲不敬,立刻会招致一顿拳头。 虽说王溜孝顺,可王刘氏的心是长偏的,对小儿子要比大儿子好,只因小儿子更像他。大儿子却和他父亲似的,就喜欢到处乱惹腥骚。 王刘氏见自己的眼泪还能控制儿子,便放心了,她和大部分母亲一样,怕自己的儿子被别的女人抢走。她抹了眼泪,说道:“娘,不是怪你去嫖,这男人有几个不干这事儿的。就是怕你伤了身子,你若实在喜欢那桂花,就把她买回来当妾。” “真的!”王顺双目放光,兴奋地呼道:“娘啊,你是最好的。” “只不过,赎她的钱,娘是没有的。你必须自己去挣。” 王顺傻眼了,“娘,我给人干些粗工,一天也就三四十个钱。桂花还年轻,至少要十贯钱才能买回。我哪里有这钱,我自己吃用都不够。” 王刘氏这才说道:“娘有个法子,不但能让你买桂花,还能让你变成富户。” “什么法子?”王顺两眼发光。 “昨儿,沈药农家的女儿进镇里卖仙灵草,她和我说一篓子卖了一百钱。如果仙灵草那么便宜,那沈林凭什么买了沈家大宅,还买了二十亩地。我哪里会信,就问了江赤脚,他说仙灵草一斤能卖二两。一篓子至少两斤。我说那小丫头不是被人骗了,就是长了心眼,没跟我说实话。” “一斤草二两银子!我的娘啊!这不是发了!”王顺的嘴张得跟茅坑似的。 王刘氏拍了一记他的脑门,说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王顺立刻反应过来,说道:“娘啊!仙灵草,除了沈林还有他的女儿能种活,别人都不行。村里所有人都试过了,就是种活。” “傻儿子呀,种不活,难道不会采吗?” “采?你是说等那小丫头种好了,我们去偷!” 王刘氏狠狠地给了儿子一巴掌,“我什么时候教你去偷了,这么下作的事,你娘会让你干吗?” “除了偷还有什么办法?”王顺委屈地捂着脸。 王刘氏俯身在儿子的耳边低语道:“西山有,你去采。” “啊!那都是坟!” 王刘氏忍不住又打了儿子,“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王顺捂着嘴四处张望,见四下无人,才低声说道:“什么时候动手?” “现在。”王刘氏已经迫不及待。若不是王顺昨晚没回来,她昨晚就去了。 沈希见他们要动身,就准备离开。就在这时,沈王氏那老妇揪住她孙子沈旺气呼呼地朝村长家走来,嘴里还念叨着,“你这蠢货,你还想修仙呢!修个屁!浪费了好好的一颗仙丹。今天,你必须让村长看看,你到底能不能修炼,如果可以就送你去镇里。这是好事,你居然还婆婆妈妈不肯来,难不成村长会害你不成!” 沈希听了这话,简直要笑出声,差点从草丛里跌出来。看来这堂兄已经把那颗粪仙丸吃掉了。沈王氏应该想带沈旺去村长那里进行修仙启蒙。 启蒙术的最低门槛是后天后期,也就是说村长至少有后天后期的修为,难怪一个区区村长,能够作威作福。 有一点很奇怪,村长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抢沈林种植仙灵草的法子,难不成沈林是比村长厉害的修仙者。沈希对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产生了浓厚好奇心。只不过沈林生死不明,她恐怕是难以知道真相了。 沈王氏和王刘氏是姑嫂关系。老太太还在世时,王刘氏对沈王氏的态度非常好,就算她说两句不好听的,她也就忍了。 现在,老太太已死王刘氏不必再委屈自己,和沈王氏的关系十分冷淡,却也没真正拉下脸来吵过架。必竟沈王氏都嫁出去了,和王家没太多关系,王刘氏没必要破坏自己的名声。她和沈王氏与陌生人没太大区别。 沈王氏先注意到门边的王刘氏,她瞥了一眼王顺,说道:“呦!这不是二嫂子么,这大白天的就开始训儿子了。你是觉得全天下,就你的儿子孝顺,怕别人不知道么?”她今儿心情极度不好,看到谁都不顺眼,就用话刺王刘氏。 王刘氏心道,怎就遇到这瘟神了。她不是软柿子,老太太死后,她再不忌惮这小姑了,冷冷地说道:“哼,你这大白天的还教训孙子呢。难不成自己没教好儿子,就想在孙子身上弥补。这吵吵嚷嚷的,是嫌我们沈王村太安静了么?” 第022章:好不要脸的老妇 沈王氏没想到王刘氏会反击,想想之前,她都是闷不坑声的。原本就心情不好的沈王氏立刻被激怒了,涨红了脸,说道:“王刘氏,怎么和你小姑说话的。你的辈分和你的儿子是一样的。虽说我们年纪差不多,我还是你的长辈。” “哈哈……”王刘氏捧腹笑了起来,“沈王氏,你现在姓沈,不姓王。你都是嫁出去了。还想在王家逞威风。要说辈份,我是你二嫂。” “王刘氏!”沈王氏放开了沈旺,插腰大骂,“你这臭婆娘,少在这儿摆谱。你都分家了,以为村长还会为你撑腰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成天在村长边上打转,是想偷汉子的吧。你肚里的花花肠子,全天下都知道。” 王刘氏实在没想到沈王氏能说出那么难听的话来,很是气不过,指着天,大声吼道:“沈王氏你个臭不要脸的,老天爷看着呢,你说这种瞎话烂舌头。不知道谁都嫁出去那么多年了,还老往娘家跑。也不知道是真放不下王家,还是放不下那些个堂兄弟啊!” 沈王氏老脸都憋紫了,双目赤红,啐了王刘氏一口,“你个烂泥腿子。我有个好娘家,你有吗?哎哟,不说我都忘记了,你父亲是个连自己田都没有的佃户。天呐,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嫁到我王家来。” 王刘氏最讨厌别人拿她的娘家来说事,沈王氏居然直戳她的疼处,她感觉脑袋一晕,扶了扶额头。碰到沈王氏那样不要脸的女人,看来只能自认倒霉。 男人不应该插手女人间的斗嘴,不然会被人看不起。所以不论是王顺还是沈旺,他们都没有插嘴。 沈旺是个没心没肺的,简直和沈王氏一样自私自利。他只是站在一旁看笑话。 王顺是个孝顺的,他哪里还管丢不丢脸的事情,一把扶住母亲,冲着沈王氏大叫道:“老妇,你给我闭嘴。别以为你是我姑姑就可以这样侮辱我的母亲。” “哈……”沈王氏不怒反笑,“哎哟,王刘氏,你果然养了好儿子,连女人之间的事情都在插手。养了这种天天狎.妓的儿子,真是好极了。老王家的脸呐,都被你的儿子丢尽了!” 王刘氏深吸口气,正想反驳。 村长家的院门,“咿呀”打开。村长王山持着烟杆,站在门口,怒目而视,“你们在干什么?嫌不够丢人吗?在自家门口吵吵嚷嚷,你们要闹给我走远点。” 沈王氏见村长动怒了,只能瞪王刘氏一眼,闭嘴不语。 王刘氏是个乖觉的,见状不好,就准备离开,她可不想站在这里听人训话,纵使那人是村长也不行。她还要拿篓子农具,去山上采仙灵草,赚大钱,不与沈王氏这贱妇一般见识。 到时候,有了钱,这帮人还敢瞧不起她吗,想必都会像哈巴狗似的对她摇尾巴。王刘氏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仿佛已经看到周边的人都对她恭恭敬敬,敬如神明。 王刘氏带着儿子王顺,怀揣着美好的愿望离开。 村长王山抽了口烟,很是不耐烦地斜了一眼妹妹沈王氏,“你来干什么?” 沈王氏陪笑道:“大哥,我们进屋说话。在这儿不方便。” “什么事儿神神秘秘的。”王山嘟哝了一句,还是让他们进屋了。 草丛里的沈希可不想放过这场好戏,别人蹲她家的墙角,她难道就不能蹲别人家的墙角了么。她见四下无人,溜到后头,一蹬角就上了破败的围墙。 沈王村只有村长家有土坯围墙。想想沈希现在住的房子,甚至都比不上村长家的院墙,实在寒酸。 再看他家的房屋,都是结实的青砖,虽比不上镇里人用的红砖,却足够让村里其他人眼红。此外,村长的房屋,还学镇里的屋子,在墙外头涂上一层白垩,虽说已经有一些剥落,却也足够羡煞旁人。 只是青砖屋,本就别有情调,学了镇里的样子涂上白垩,倒显得不伦不类。 村长三人进了涂着白垩的主屋。 沈希就蹲在主屋侧方的窗户下。窗户是敞开的,能将里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脚步声还有椅子挪动的声音,想必他们已经坐下了。 村长王山用烟杆敲了敲桌子,说道:“你怎么带着沈旺来了。莫不是他找不着活儿,想让我帮他寻活儿?小妹,我丑话说在前头,他姓沈我没有任何必要帮他。我自己的侄子顺儿的还没得去处。到时候,别人说起来不好听。” 沈王氏有些尴尬地干笑道:“村长哥哥,这是哪里话。我自然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儿。我只是想让你给沈旺号号脉。” 村长王山冷冷地说道:“我又不是大夫,沈旺要有病,那该送到杨大夫家去。” “不不不!”沈王氏连说了三个不,大概因为王山语气不好,她只能尽快进入主题,“事情是这样的。村长哥哥,你听我说。 我家老大的女儿沈希在山上遇到了神仙。神仙送了她一黑一白的两颗仙丸,说只要吃了两颗仙丸就能修仙。白的仙丸她已经吃了,剩下一颗黑的仙丸。这事儿让我家旺儿知道了。旺儿就讨来了黑的仙丸,把它一口吞下肚。 这两天不见旺儿的身体有任何变化。心想,村长哥哥是沈王村的第一修仙者,我就带他来给哥哥看看。看他是不是能修仙。” 听完后,村长王山冷声道:“真是蠢货,他都已经吃了,让我号脉有什么用。就应该把仙丸拿过来,让我先辨辨真假。” 沈王氏一掌掴在沈旺的脸上,“你个没用的蠢货,谁让你拿到手就吞了。真是没出息的东西。” 沈旺没哭,只是委屈地捂着脸,说道:“这东西是我的,怎么就不能吃。” 沈王氏生怕他瞎说话,怒喝道:“谁让你说话了,给我闭上你的臭嘴。” 沈旺不怕沈王氏,却怕一直黑着脸的村长,缩缩脑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沈王氏转向村长,表情立刻又变了,她嘿嘿笑道:“村长哥,您就帮他瞧瞧吧,若真能修仙,您在亭长那儿就更有脸了。” 第023章:无耻的交易 王山本来就不痛快,听了沈王氏的话就更火大了,“我堂堂王山,还不需要外姓的人给我长脸面。” 沈王氏不曾想,村长哥哥会这般愤怒,真想抽烂自己的嘴巴。她真的就抽了一记自己的嘴巴,“哥哥,你瞧我这嘴,村长哪里用得外人来张脸。妹妹就是想求着哥哥给旺儿把个脉。放眼沈王村,还有谁有这般本事。唯有哥哥有超凡的本事,能定人前途。”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听了沈王氏的这番话,王山的脸色才好些,说道:“你过来。” 沈旺有些怕,拿眼瞅沈王氏。沈王氏瞪了他一眼。他才缓缓站起来,磨磨唧唧的。沈王氏不耐烦,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他直接跪倒在地,恰好跪在王山的面前。 王山未叫沈旺起身,只是淡淡地说道:“手伸出来。” 沈旺颤巍巍地伸出手,不敢多言。 王山给沈旺把脉,脸色变了数变,然后说道:“这真是不好说。” 沈旺氏看王山的角色很是心惊肉跳,说道:“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山说道:“沈旺并没有服用过仙药的迹象,但是刚刚我给他号脉却发现他的体质要比一般人好些。” “村长哥哥的意思是……”沈王氏的心吊到了嗓子眼。 王山说道:“只要我对他施法,教他打坐的法子,她便能修仙。” 沈王氏眉开眼笑,说道:“那真是太感谢哥哥了!” 王山突然变脸,说道:“你也别高兴地太早,打坐的法子我可以无偿地教他,因为他有些天赋。但是,仙法我却不能随便施展。” “哥哥天资如此高,难不成还有哥哥施不了的法?” 王山听了很是受用,他明知对方是奉承他,却也泰然受之,晃了晃脑袋,说道:“要让沈旺修仙,我就必须给他施修仙启蒙术。这启蒙术极耗仙力,我起码要吃五十两的补品才能稍微恢复。” “五十两!”沈王氏大叫起来,“我如何有那么些银子!就是把沈家的宅子卖了也值不了这些银子吧。” “鼠目寸光!”王山斜了她一眼,说道:“等他顺利修仙,你害怕钱赚不回来吗?你若拿不出来,你们家的寡妇媳妇肯定拿得出来。” 蹲在墙角的沈希听到王山居然将庄氏牵扯进来,怒不可遏,真想破窗而入,将王山打死。幸好今天听到他们说话,不然自己还被蒙在鼓里。且听听他们想耍什么花招。 沈王氏对王山的话不以为然,说道:“哥哥,你怎么说庄氏有钱?我大儿子失踪之后,她还自己带了三个孩子,坐吃空山,前些日子沈希病了,她四处借钱,我知道的就有二三十两的债。她哪里有钱。” 王山冷笑,“你这婆婆可真是愚蠢。你难道不知道沈希种出了仙灵草吗?她肯定知道那法子。你若能从沈希那里得知仙灵草的种植方法,我就自己贴药钱,给沈旺施修仙启蒙术,再把他举荐给亭长。” 沈王氏一听自己孙子有机会给亭长干活,心动不已,可是想想沈希那刁钻的丫头,肯定不会告诉她法子的。她摆出忧愁困苦的样子,说道:“村长哥哥,那丫头鬼得很,肯定不会说的。” 王山怒斥,“蠢货,她不说,难道你不会想办法让她说吗?你这么大岁数了,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黄毛丫头?路已经给你指好了,至于怎么走,那是你的事情。” 沈王氏目露贪婪,狞笑道:“多谢哥哥指点。” 这帮人可真是够龌龊的,为了一己私欲,视他人为无物,着实恶心。沈希离开了村长家的院子,在村里其他地方闲逛。她对沈王村的了解还不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沈王氏那蠢妇不必忌惮,量她也想不出什么像样的法子来。倒是是这王山需要抵挡,此人懂得借刀杀人,是个不好对付的。见招才能拆招,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希在想事情,低头走路,不经意间,居然出了沈王村。她抬头见日头已高,时辰不早了。庄氏身受重伤,需要人照顾。她往回走时,见到王赖七正和一个年轻后生说话。 这年轻后生名叫王早,和王赖七沾亲带故,二十出头的样子。王早和王赖七是忘年交,两个一个性子,专门喜欢偷人妇。只是王早年轻,容易得手。王赖七跟着他,也能捡些吃剩的。上次,就是这王早和王赖七一起,想骗奸庄氏。 沈希立刻躲在暗处,偷听他们说话。 王赖七唉声叹气。 王早拍拍他的肩头,安慰道:“七哥,你实在不必如此。来日方长,你还怕不能得手吗?” “哎呦……我的老弟啊,你有所不知。”王赖七苦恼地拍着大腿,“那沈林的寡妇,真是个水灵的美人。那身段子柔得就跟水一样,恨不能上手。我要是能和她好一次,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王早说道:“七哥,只是我很奇怪,昨日你怎么就没得手。都和冯老五说好了分他一杯羹。应该没人打扰你。” 王赖七又叹口气,“这事儿啊,说来烦人。我本来想她会和别的女人一样,怕坏了名节,不敢喊,就乖乖从了。可是她是个不要脸面的疯子大叫起来,你看她给我挠的。” 王早看看他脖子,又撩起他的衣服,说道:“这女人下手可真够狠的。” 王赖七又说:“她简直就是个疯女人。我吃痛,推了她一把。也不见使了多少劲,她就倒了,我看她脑袋上都是血就走了。昨夜我看冯老五家的人,把她用草席裹了丢回家门口。恐怕是活不成了。” 王早道:“她家孩子可有去请杨大夫?” 王赖七说道:“好像没有。莫不是小孩子不懂事,不知道该怎么办。到时候庄氏的尸首烂家里没人收,那也未免太惨了。” 王早道:“瞧把你担心的。那你倒是去请杨大夫。到时候沈王氏闹起来,不知哥哥受得了,受不了。” 王赖七天天嘴唇,“你还别说这女人还是上些年纪的好。她那功夫是一流的,别提多有滋味了。” 王早笑道:“这我知道。话虽如此,哥哥还是想着年轻的庄氏,不是吗?其实弟弟我,有办法让哥哥如愿以偿。” 第024章:两个恶徒 王赖七听着有门,双眼立刻发光,搓着手,问道:“老弟有何法子,说于哥哥听听。” “其实这事儿简单。你看那女的家里只有三个孩子。我们把他们绑了,捂了嘴丢到外面去。沈庄氏已经受伤了,定没有力气挣扎。到时候,还不是由哥哥你随意享用。沈庄氏独居久了,定然*,哥哥你是解救她。。”王早真是人面兽心,能将这样下作的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王赖七随即心动,说道:“若是那女人受不住死了怎么办?” 王早邪笑道:“这还不简单一把火烧了就是。” 王赖七有些犹豫,说道:“那她的孩子呢?两个小的倒是好对付。就是那个大的难搞。几个大人都打不过她。” 王早狞笑,说道:“七哥,你莫不是害怕了。她不过一个十岁的小丫头,你怕什么?我刚刚看她出了村子,也不知干什么去了。现在家里只有沈庄氏,还有两个小孩。” 王赖七想了想:“两个小的也可能把事儿说出去的。我不能冒险。” 王早冷笑,“我与七哥一起,分了你许多好处。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孬种。是你问法子的。我说了,你却不听。以后什么事情都别问我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王赖七年纪大了,指望王早能够替他找女人,哪里肯放手,一把抓住王早说道:“别走啊,老弟,这事儿我们一起干吧。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先去宰了两个小的。等大的回来了,再把她也做了。女人嘛,享用一回就足够了,管她死活。一把火把那破房子烧个干净,谁能怀疑到我的头上。” 王早止步,回头拍拍王赖七的肩膀,说道:“这才想我的赖七哥嘛。” 说完,两人就开开心心上路了。 沈希在暗处听得牙痒痒,真想直接杀了这两人,可理智控制了她的愤怒。她跟在两人后面,寻思良久,想出了万全的法子。 他们已经祸害过无数妇女,现在居然还起了杀心,要杀她全家,这种恶人活在世上就是祸害,不如早些铲除。沈希杀人虽多,但她从不滥杀无辜。死在她手下的,必定是该死之人。 她找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狠狠地砸向王赖七的后脑勺。 王赖七闷哼一声,昏死过去。王早以为他只是跌倒了,赶紧停住脚步,叫唤着,“赖七哥,赖七哥!” 这时,沈希又砸了一块石头出去,正中王早的面部。王早吃痛大叫,“啊,谁?” 沈希可没空回答他。又捡了一块石头砸在他额头上。王早满脸是血,牙也落了几颗。他捂着额头,终于看到了沈希,“你,是你!” 沈希觉得和这种人说话都脏了自己的嘴,根本不理会他,一记飞腿将他踹倒在地。 王早这才真正害怕了,大叫起来:“杀人啦!” 沈希扑上去,捡起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着他那恶心的脸,直到王早死绝。她回头将王赖七的身子翻过来,找到头骨的弱处,抓起石头狠狠地砸了下去。只听一声骨头脆响,王赖七的身体就瘫了。接着沈希又将王赖七的身子翻了过来,布置成意外摔倒,头磕在石头上的假象。 除此之外,沈希还用野草绑成扫帚,扫掉了自己的脚印。然后,她就若无其事地往冯家村去了。 冯老五家的帐必须好好算算。听王赖七说,庄氏在冯老五家受伤,冯老五也是同谋。冯老五位了分一杯羹,竟然在儿子娶亲的时候做出这般下作的事情,真是可怜了庄氏。 她一介女流,失去丈夫已经够惨的了,还要时时被人算计,连性命都差点搭上。 沈希走得很快,一刻多钟就到了冯家村。 冯老五是这里有名的富户,他的独子娶亲,当然要大操大办。他置了七天的流水席,还请了戏班子,大唱七天。整个冯家村喜气洋洋,热热闹闹,满眼都是红色。 沈希觉得这红色越看越碍眼,就像用庄氏的血染红的。原本沈希没打算杀王赖七和王早,但是,他们俩居然敢密谋杀她全家,这让她忍无可忍,痛下杀手。 冯老五虽也可恶,却最不致死。沈希决定教训他一番。 戏台子就搭在冯老五家的门前。下午的戏还没开始,有许多人都已经端了凳子,在占位置了。 沈希对看戏不大敢兴趣,直接进了冯家的大门。院子里摆了几十桌,里头的人吃得正欢。她的衣服上全是补丁,一看便不是客人,显得格格不入。 一位衣着光鲜的中年妇人挡在沈希的面前,说道:“讨饭的,你不许进来。那里侧门有个老头,他专门打发你这样的讨饭人。” 沈希两眼发黑,抬头,用清亮高亢的嗓音说道:“我不是讨饭的。我是隔壁沈王村沈药农的女儿,沈庄氏是我的母亲,我是来……” 还没等她说完,中年妇人拉住沈希,轻嘘道:“我知道了,你跟我来。” 妇人拉着沈希进了里屋。此处清静,四下无人。妇人让沈希坐下,又差人端上一盘吃食和米饭,有鱼有肉,十分丰盛。 沈希没有动筷子,只是盯着中年妇人,然后问道:“请问,您是谁?” 妇人微笑道:“我是这家的主母,他们都叫我五嫂子。你母亲与我同辈,你叫我五大娘,就好了。” “五大娘好。”沈希见她神色端庄,举止从容大度,又长得端正可亲,不由心生好感,嘴上就甜了些。 妇人满意地点头,说道:“不愧是庄氏教出来的女儿。你母亲她还好吗?” 沈希这才想起庄氏之事,刚刚对五嫂的好感,立刻烟消云散。这女人只是徒有虚表,不然,身为主母,怎么可能把庄氏当成牲畜般用草席一裹就丢回家,连大夫都不给找一个。她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冷冷地说道:“我母亲命大死不了。我来这里不为别的,只为我母亲的工钱。” 冯五嫂见沈希态度变得很快,想必是因为庄氏的事情,也不与小孩子计较,说道:“这是六十个钱。” 沈希冷笑说道:“原来我母亲的病只值十个钱,还真是够便宜的。五大娘还是给我五十个钱吧。我母亲嘱咐我,工钱是五十钱。” 第025章:打掉你的牙 冯五嫂是个厉害的女人,出自书香门第,从祖与父兄都是秀才,连她也能够读书写字,甚至能通读《论语》。乡下的女人能做到这点,实属不易。 她本也可嫁个读书人。可是家中虽有秀才,却不善于稼穑,渐渐地就穷困了。父亲为了生计,就让长相秀气的女儿嫁给了冯家村最富有的商人冯老五。冯老五是个不懂情调的粗人,想讨个好媳妇冲冲他的粗鄙之气。她就成了村里有名的冯五嫂。 冯五嫂聪慧能干,会管理账目,将冯老五的生意大点地井井有条。冯老五也极为尊重爱戴她,虽然她只得一个儿子,也没有纳妾,说孩子多了还有可能争财产。她几乎可以说是冯家村最有脸面的女人。 但是,冯老五有个臭毛病,就是喜欢偷吃。冯五嫂是个顶聪明的人物,对丈夫荒唐的行径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知道如果吵闹起来,只会徒增烦恼。 冯五嫂不吵不闹,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她根本就不爱冯老五。冯老五这种粗人哪里懂得什么爱不爱,只晓得干不干。 原本冯老五都是在外头乱来,不曾想,他会看上帮工的庄氏。冯五嫂看到王赖七出现在她家里,就知道事情不好。可惜她知道太晚,庄氏已经受伤了。 冯老五不想居然会闹出人命来,慌了神,求助妻子。冯五嫂虽然气愤,却也只能替他料理,见庄氏没死绝,她就差人将她扛回家去。反正庄氏是寡妇,又已经和夫家的人闹翻,死了也就死了,只要不死在她家里就好了。 没想到庄氏有个好女儿,居然大胆地跑到她家里来。冯五嫂是个极要脸的人,生怕沈希在外头瞎说,就将她带到里内屋。她想着,一个小姑娘肯定容易打发,就装出和蔼的样子接待她,出乎意料的是这小姑娘是个极聪慧,又极有骨气的,居然有些喜欢。 冯五嫂将六十个铜子放在沈希的桌子上,说道:“你母亲在我这里受伤,理应多拿些。” 沈希瞥了一眼铜钱,再直视冯五嫂的眼睛,说道:“一天二十五个铜子,两天就是五十个铜子。五大娘多给十个,莫不是我母亲的伤,你们是有责任的?莫不是您心虚了?” 冯五嫂是个见过世面的,可是庄氏的伤毕竟和她丈夫脱不了干系,而且她也没找大夫救治,面对沈希的质问,她居然失了颜色,脸色骤暗。但她很快就调整好,说道:“小姑娘说话可真是无礼,我只是好心多给一些。你母亲自己不小心跌倒,我们将她送回家已经仁至义尽了。” “仁至义尽?好一个仁至义尽!”沈希站起,说道:“你若真的那么仁义,为什么我母亲回来时,头上连一天绷带都没有。我打听过了,你们家是做布料生意的,难道连一块布都没有吗?随便包扎一下,止些血也好的。可是,你什么都没做。” 冯五嫂自知多说无用,见沈希不好糊弄,就拉下脸,冷笑道:“铜钱你爱要不要!你娘是自己摔的,和我们冯家没有什么关系。拿了钱赶紧出去!” “哼!”沈希冷笑,“我自然会走。本来以为你是个有良心的,不曾想只是装得温和。” 冯五嫂气坏了,抱手怒瞪沈希。 沈希见四下无人,抓起铜钱,数出十个,剩下的装进口袋里。然后,她抬头盯着冯五嫂,将剩余的十个铜子直接甩到冯五嫂的脸上。 冯五嫂连哼都没哼一声就一头扎倒在地,口鼻流血,牙恐怕也碎了几颗。 沈希将桌子轻轻推到,压在冯五嫂的脸上。她既然说庄氏是自己摔的,那她脸上的伤,也是自己弄的。沈希布置好后,就大摇大摆地离开,反正没有证人,就算她告官也没用,谁会相信十岁的小姑娘能干出这种事情。 出去后,沈希在戏台前晃了晃,好让人看到她小孩子爱热闹的模样。 她看到有卖糖葫芦的老头,就跑过去和老头说:“大爷,糖葫芦多少钱?” “两个铜子。” 沈希说道:“啊,这么贵啊,那我买两串吧。给我弟弟妹妹吃。” 老头子看她身上的衣服打满补丁,定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不由可怜她,问道:“那你自己呢?” 沈希故意舔舔嘴唇,说道:“哦,我都是大人了,不吃糖葫芦。那个大爷,给我两串就好了。”说着,她就从怀里摸了四个铜子,递给老头儿。 老头儿看她可怜,拿了三串,说道:“大爷送你一串吧。” 沈希连连摇手,说道:“我母亲教我,不该拿的东西不拿。刚刚我问五大娘讨我母亲的工钱。五大娘心善多给我,我都没要。母亲的教诲我必然遵循。我若拿了大爷的糖葫芦,就是不孝,不义。” 老头儿呵呵笑道:“你个小丫头,还真是有趣。那我就不勉强了。你是哪家的孩子啊,这么有礼?” 沈希清楚地说道:“我是隔壁沈王村沈林的女儿。” “哦……难怪了。”老头儿不由露出怜悯的神色。这附近无人不知沈王村的大善人沈林,他乐善好施,只可惜年纪轻轻就失踪了,多半是没了,只留下三个孩子和媳妇。 沈希朝老头儿鞠躬,说道:“大爷,我母亲病着,我要回家给她做饭了,这就告辞。” “去吧,去吧。”老头儿目送沈希离开,直到另外几个小孩来买糖葫芦。 沈希必须给别人留下至孝乖巧的形象,万一冯五嫂来找麻烦,到时候大不了打官司。 今天,没有遇到冯老五实在可惜,他是害庄氏的凶手之一。沈希虽想好好教训他,可是她觉得只是打他一顿太便宜他了。来日方长,以后总会有机会报仇的。 最让沈希舒心的就是收拾了王赖七和王早。没有他们来缠庄氏,以后日子肯定会好很多。 没了王赖七,至少可以让沈王氏那个贱妇伤心一段时间。 沈希这才想起村长王山,没想到他会觊觎仙灵草。不知道沈王氏会想出什么法子,逼她交出仙灵草的方子。 第026章:王捕头断案 沈希刻意避过小道,从村口回家,让更多人看到她。她杀了人总是有些心虚的,万一怀疑到她身上,岂不害了庄氏。 其实,沈希想多了,谁会怀疑一个孩子杀了两个人。她刚到村口,就看到有人抬了两张竹床出来,架在村口。竹床上的应该就是王赖七和王早了,他们的身体用白布盖着,看不清楚。 死了两个人,惊动了周汀县衙门,村长王山和几个官差一起,走到停尸的地方。好事的村民们也都凑了过去。 沈希当然好奇,也停住脚步,混在人群里偷听。 王捕头破案率极高,因为他在找不到凶手的情况下,就会用自杀了结。今日,他信誓旦旦,自信案件肯定如此。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断案高手。 “此二人必定是相互斗殴致死。”王捕头信誓旦旦。 村长王山一副崇拜的样子,问道:“捕头如何这般判定。” 王捕头骄傲地扬了扬头,“王早面部受伤,王赖七后脑受伤。很显然是王赖七与王早起了争执,王赖七就用石头砸烂了王早的脸。而王赖七惊慌之余,绊到石头,摔倒在地,后脑敲到石头上,当场毙命。” 年轻的捕快孙弦却不如此认为,与老油条般的王捕头不同,他非常仔细,并且干劲十足。孙捕快立刻指出疑点,“我有看过王赖七脑后的伤,并非一击致命,有两个伤口。如果他是不小心绊倒,怎么会出现两个伤口?” 王捕头是个刚愎自用的主儿,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推断,立刻黑了脸,说道:“他必定是与王早相争的时候摔倒了,后来就跌了一次。” 孙捕快年轻气盛,继续说道:“王赖七的两个伤口都很深,如果他与王早相争跌倒,怎么可能再站起来,与王早对拼。王早年轻力壮,王赖七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王捕头豹目圆睁,怒斥道:“你个新来的懂什么!我断案的时候,你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呢,你懂个屁!必定是王赖七偷袭王早。” “如果是偷袭……”孙捕快还想说话。 他身旁与他年轻差不多的拉了他一把,让他不要与捕头顶嘴。 孙捕快是个新人,的确没有质疑捕头的权力。现在就算是怀疑他二人是被他人所害,可也没有其他嫌疑人。但如果就以自相残杀草草了案,于死者也未免太过不公了。 孙捕快并没有听从同僚的,继续和王捕头对着干,“如果是偷袭,王赖七也应该从背后偷袭王早,不可能击打他的面部。” 王捕头咬牙冷笑,说道:“好,很好。你既然那么笃定这两人是他杀,必定是知道谁杀了他们。我给你一个月时间找出凶手。如果到时候没有凶手,你就爬我裤裆,叫我师祖爷爷。” 孙捕快血气方刚,受不得激将法,当即说道:“我若找出凶手,你来爬我裤裆叫我师祖爷爷。” “好好好!你很好!”王捕头指着孙捕快,“好出息,到时候可别食言了。这里的人都做个见证。” 孙捕快不甘示弱,说道:“到时候,我找到了凶手,你也别食言。” 王捕头冷哼道:“你既然那么有自信,想必自己一人就能找出凶手了。我们走!” 村长王山有些着急,追在王捕头的后头,说道:“王捕头,吃完饭再走啊!” 王捕头怒气冲冲,“我公务繁忙,不便久留,告辞!” 村长极无奈,只能送官差离开。 孙捕头懒得理会他们,只是掀开尸体上的白布,重新验尸。 就在这时,孙弦听到一位老妇破口大骂,回头看到老妇指着一个拿着两串糖葫芦的小姑娘,口出秽语。 沈王氏见到王赖七的尸首,差点晕厥过去,看到沈希在看热闹,立刻怒火上脑,指着沈希大骂,“你个小骚蹄子,定是你杀了我堂兄。我要你的命!”说着,伸出手去打沈希。 沈希当然可以躲开,但是姓孙的捕快在,不便随意施展手段,只能生受了一掌。“啊!”她摔倒在地,糖葫芦也掉在了地上。为了令人同情,她没有反击,只是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糖葫芦,低头揩着眼角,想要离开。 “装什么装,你个臭丫头!你不是很厉害的吗?”沈王氏冲了过去,想要揪住沈希再打她。 孙弦实在看不过去,一把扣住沈王氏的手腕,说道:“你怎么能随意殴打孩子?” 沈王氏甩开孙弦的手,怒声道:“我管教孙女,关你什么事儿!” 孙弦疑惑地看向瘦弱的沈希,问道:“她是你奶奶?” 沈希点点头,说道:“是的。” 沈王氏稍微镇定,恢复理智,很是后悔刚刚对捕快不敬。她恨恨地说道:“捕快老爷,你可别被这丫头骗了。她厉害着呢,一个人能打好几个大人。我两个儿子都打不过她。定是她杀了王赖七。” 孙捕快当然不会相信沈王氏的话,反问道:“你的两个儿子为什么要打她?” 沈王氏一时语塞,回答不出来。 村长王山终于耐不住性子,一把扯过沈王氏,说道:“孙捕快,你可别见怪。我这妹妹她脑子不清楚,冲撞了您。时间不早了,您想必已经累了,到我家来吃个便饭吧。” 孙捕快摆摆手,说道:“不必。” 村长王山是个护短的,他的妹妹可以自己教训,别人却是动不得的。他不想刁钻的沈王氏在这里丢脸,便冲着围成堆的村民说道:“散了,都散了,别在这里妨碍捕快办案。” 众人都极为忌惮村长,不敢久留,除了王赖七和王早的家人,其他人都散了。 沈希乘机也离开了。她可不想这个姓孙的再问东问西,若是不小心自己说漏嘴,就会惹来麻烦。这位孙捕快看起来是个聪明人,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把矛头指向她这个十岁的孩子。 沈王氏那个老妇真是可恶,如果她不大吵大嚷,说沈希是凶手,估计孙捕快根本不会怀疑沈希。 现在,事情有变,不知事情会不会败露,沈希略微有些担忧。 第027章:自寻死路 沈希回到家中,觉得自己最近动手太过频繁,若是真有人将这些事情联系起来,恐怕真的会把巡捕招来。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大不了撒腿跑就是了,可是现在拖家带口,逃跑不是办法。 沈望看到沈希神色希望,眨眨明亮的眼睛,问道:“姐,你怎么了,饿了吗?我给你留饭了。”说着,她就去灶头把锅盖掀开,端了一碗饭,上头有许多菜。 沈望又说:“姐,快吃饭吧,已经未时了。” “嗯。”沈希看看手中的糖葫芦,满脸欠意,说道:“小望,对不起啊,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糖葫芦掉地上了。” 沈望接过糖葫芦,说道:“姐,你摔着哪里没?我给你拿药。” 沈希很是动容。这般真挚的亲情,原本她以为永远都得不到了。老天又给她一次机会,让她重获新生,并且赐给她这么纯真善良的妹妹。“没事,没有伤到。” 沈望抚摸胸口,说道:“那就好,姐吃饭吧。我把糖葫芦洗洗。” 沈希很好奇,问道:“糖葫芦怎么洗?” 只见沈望用热水,将糖葫芦上的尘土冲洗干净,又打了冰凉的井水,泡了泡,在用筷子将山楂撸下,放在碗里。她端着碗,就坐在沈希的旁边,很是自豪地说道:“看,我把它洗干净了呢!”她用勺子舀了一个山楂,送到沈希的嘴边。 沈希并不拒绝,一口就将它吃了并说:“剩下的你吃吧,我吃饭呢。一会儿甜,一会儿咸,很奇怪的。” 沈望只吃了两颗,就用碟子将碗盖好,放在厨柜里。“等弟弟醒了,和他一起吃。” 沈希很是心疼沈望,只有八岁,却这样听话,善解人意,乖巧懂事。得多多努力,才能够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她迫切地希望能够再多种仙灵草。只可惜,仙灵草自然生长要四五个月,用仙力培养能够缩短到两个月以内,但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后天中期的修为实在太低了。沈希心有余而力不足。 白天不适合种植仙灵草,沈希吃完饭,就想着下午去做什么。 夏天快来了,到时候,天气会很热,若是没有棚子,肯定全部会被太阳晒死。既然下午没事,就去西山弄些搭棚子的材料。 沈希到了里屋,看到庄氏和沈平还在睡觉,不想打扰他们,就嘱咐沈望,“小望,你在家好好照顾娘和平儿,姐去西山砍柴。有什么事情就去西山找我。” 沈望乖巧地点头。 沈希一如既往地背着竹篓,带着柴刀就出门了。 到了西山,她才想起来王刘氏和她的儿子王顺,很可能还在山里采仙灵草,说不定就能碰到。 沈希今日只是来砍柴的,最好不要遇到他们。她是个讲道理的人,西山那么大,又不是她的地,别人要采东西,她也拦不着。 搭棚子最好用竹子,因为它轻便。沈希的身体还太小,也搬不动木材。她就到了竹林,砍了几根粗壮的竹子。只是这些竹子怎么才能搬回家。西山到沈王村,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若一根根搬回去,非把她累死不可。 她想了想决定今天先做一只竹筏凑合,明天再回家再造只轱辘,那样就方便许多。 为了造木筏,沈希离开了竹林,因为竹枝不适合搓绳子。她运气好找到了松萝和葛茎,将它们搓成绳。小孩子的皮肤太过细嫩,沈希虽动气了仙力,可掌心依旧出血,她忍疼编好了绳子,准备回竹林,做竹筏。 沈希刚转身,就遇到了王刘氏和王顺。 他们看起来很是疲惫,并且烦躁。看到沈希后,立刻走了过来。 王刘氏不想放过沈希,便挡住了她的去路,假笑道:“沈希,你在干什么?” 沈希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意图,说道:“我来砍柴。” 王刘氏上下打量着沈希,问道:“你的柴呢?” “还没砍好。我先搓绳子,好绑柴。” 王刘氏终于确定沈希是个极为狡猾的小孩子,嘴里没什么真话,肯定没办法从她嘴里套出话来,就撕下伪装,狠狠地瞪在沈希,“告诉我仙灵草哪里采的!” 沈希装出很害怕的样子,向后退了退,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王刘氏心道,这小孩子她再聪明,也只是小孩子,只要吓吓她,肯定会乖乖就范,便继续恶狠狠地说道:“你必须告诉我,不然,我就把你用绳子捆在树上。到时候豺狼虎豹就会吃你,你就死了。” 沈希心中冷笑,这话骗骗小孩说不定管用。沈希决定好好收拾他们,便说道:“你不要捆我。我告诉你就是了。” 王刘氏喜出望外,着急地说道:“快,快说在哪里?” “我看到的仙灵草都已经被我采了。”沈希打量着王刘氏的脸,觉得很有意思,就和京剧脸谱似的变来变去。 王刘氏原本笑得像花一样,听沈希这样说,脸立刻拉下来了。她咬牙,凑近沈希,“小丫头,少给我耍花招。顺子把她给我捆起来!” 王顺很听话,走了过来。 沈希假装害怕往后退了退,说道:“别过来。我告诉你就是了。其实仙灵草很好找的,只是你们没有掌握技巧和方法。” 王刘氏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技巧,什么方法?快说!” 沈希说道:“你们往荆棘多的地方去,特别是那种大片大片的荆棘地。越往里头仙灵草就越多。说不定还能够找到人参。” 王刘氏暂时相信沈希的话,但还是威胁道:“我要是没找着,你就死定了!顺子,我们走。” 沈希看着他们离开,捧腹大笑,好好采仙灵草。荆棘多的地方的确有仙灵草,而且还有其他仙物,这座山是角鼠的地盘,若是他们碰了其他仙物,触动了角鼠的神经,恐怕离死期不远了。 原本沈希并不想对付王刘氏,可王刘氏偏偏自己找不痛快,别怪她心狠手辣。 沈希今早在村子里逛了一圈,没有发现一个正直的人,所有人都心怀鬼胎。整个村子似乎只有庄氏一个正直的好人。这让她对沈林更加感兴趣,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第028章:算计来算计去 沈希搓了几条长长的绳子,到了竹林,造了一只竹筏,将斩好的竹子装好,又用绳子绑好。想到这几天要一直搬运建棚子的材料,沈希又砍了木头,准备拿回家做轱辘。拉竹车肯定要比拖竹筏来得简单。 收拾好所有东西,准备回家时,沈希运气极好,遇到了一只山鸡。她捡起石子,一记就将它打晕了。为了防止它醒来,沈希捡起山鸡,一把就将它的脖子拧断,再用草绳系好,放进背篓。 沈希将最粗的草绳的一头系在竹筏上,另一头则搭在她的肩膀上。 这是个极为吃力的活,十岁的小姑娘实在不应该做这样费劲的活。但是,沈希不是普通的小姑娘,她的灵魂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了。 她拖着竹筏费劲地往山下走。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男一女的尖叫呼救声。原来不是别人,正是王刘氏和王顺。他们跑得很快,连滚带爬,极度狼狈。 沈希定睛一看,一群大灰老鼠追着他们跑。看来,他们真的找到好东西,并且触怒了角鼠。 王刘氏恐怕死也想不到沈希会假鼠之手,捉弄他们。 沈希笑看着他们逃离西山,突然觉得背后的竹筏轻了不少。 回到家中,沈望已经做好饭了。沈希和沈望一起先吃饭垫饱肚子,才将山鸡拿出来。 “望儿,烧热水!我们来洗鸡,给妈妈炖鸡汤,补补身子!” “好咧!”沈望捋起袖子,高高兴兴地干活了。 与此同时,王刘氏和王顺正在村长家中哭诉。 王刘氏哭得梨花带雨,“村长啊,今儿,我和顺子上山砍柴,遇到了鼠精了,差点儿就被它吃了!” 王山压根没听懂她的话,皱眉道:“什么鼠精,你别哭好好说。” 村长媳妇王冯氏斜眼瞅着王刘氏,冷笑道:“你这是哭给谁看呐,不就是被老鼠咬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又没缺胳膊少腿儿的。” 王刘氏不甘示弱,说道:“嫂子,瞧您这话说的,我若缺胳膊少腿儿了,于你也没什么好处吧。” “你!”王冯氏立刻就想反驳。 村想王山根本不给她这样的机会,怒斥道:“闭嘴,我在问话你插什么嘴!” 王冯氏没想丈夫居然会当着别人的面训斥她,不给她脸,当即就怒了,“王山,你居然为了这个贱人当众骂我!莫不是你和她有私情!” “放屁!”村长王山听到这话,那还了得,上去就给王冯氏一个大嘴巴。 王冯氏是个女人,怎么经得住王山的巴掌,直接被扇倒在地。王冯氏嚎啕大哭,大吼,“这日子没法儿过了!王山,你好,你很好。我不在这里碍事,让你俩快活。”说着,就爬起来跑了出去。 王山的大儿子王匡见母亲跑出去了,就想去追。 王山高声下令,“谁也不许出去追她。她爱去哪里,去哪里!” 王匡不敢违逆父亲的话,虽说担心母亲,可还是止住脚步。 王家村长说了算,就算分家了,老二王峰还是得听他的,更别说家里其他人了。 王山的表情十分凝重,也极不耐烦。王刘氏不敢再啰嗦,摸了眼泪,说道:“村长,我和顺子在西山砍柴,无意间看到了仙灵草,您有所不知,那西山上的仙灵草成片成片的,采都采不完,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王山看着王刘氏,心道,好狡猾的妇人,分明昨日听说沈希在山上采了仙灵草,卖了不少钱,今天才去西山。不过,王山不是傻子,没有戳穿王刘氏的谎言,因为,他得问出仙灵草的具体位置。“我们年年去西山上坟,怎么就没见哪里有成片成片的仙灵草?” “村长,您有所不知,那东西长的地方好刁钻,专门挑没人去的地方长。” “没人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王山逼问。 王刘氏心眼多,生怕王山不带她,自己就把仙灵草采了,极为敷衍地回答道:“当时,我被那些老鼠吓坏了,根本不记得具体位置了。如果我重新看到那个地方,估计就能想起来了。” 王山怎会不知王刘氏的心思,想着都是亲戚,分些给她也无所谓。“老鼠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就没见过会咬人的老鼠。” 王刘氏大概想起当时的场面,打了个寒战,搓搓手臂,说道:“我正想拔仙灵草,草丛里突然出现一只比猫还大的老鼠。它的眼睛发着绿光,额头上还有个粉红色的肉角,冲着我吱吱直叫,然后就扑了上来。您看,它把我胳膊上的肉都咬掉一块!”她指了指手臂上满是血迹的绷带。 王山相信王刘氏的话。他有后天后期的修为,有些见识,角鼠这样的妖兽他还是知道的。虽未见到那妖兽,王山已经确定,咬伤王刘氏的是角鼠。 角鼠的修为不会超过一阶,就算它是一阶后期的角鼠,王山也有自信对付它。角鼠说白了就是只畜生。 王刘氏见王山反应不大,继续说道:“村长啊,那大老鼠咬了我一口之后,就跑了。草丛里突然出现好多大老鼠,加上它们的长尾巴,至少一尺长!” 王山原先有些奇怪,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角鼠是鼠中之王,王刘氏口中的大老鼠恐怕都是他的跟班。如果只是一只角鼠,那还好说,可是一群老鼠就麻烦了。想要对付这只角鼠,恐怕要到镇里求亭长帮忙才行。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的伤挺重的,先回去好好养伤吧。角鼠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好了。”王山说道。 王刘氏财迷心窍,也顾不得害怕,说道:“村长,到时候,您要找人带路,就来找我。我的伤都只是小伤不要紧的。” 王山摆摆手。 王刘氏是个识相的,村长不说话,便是下逐客令。她朝王顺使了个眼色,两人就一起离开村长家。 村长王山表面不动声色,可心中已经乐开了花。如果能够把西山献给亭长,亭长一定会很高兴,说不定会答应让他大儿子到镇里当差。镇里的油水比这穷乡僻壤丰厚多了。 第029章:用心险恶 沈希这些日子过得格外顺心,没有任何人打扰她,就连原本三天两头挑事的沈王氏也没了动静。听说她病了,病得挺严重。想必王赖七的死对她打击很大。 偶尔,她会看到年轻的孙捕头在村里晃悠,和人说话。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值得一提的事情。让沈希最为意外的是隔壁村的冯五嫂没来寻事。 沈希并不知道自己当时下手太重,把冯五嫂打得失忆了。 冯五嫂压根记不得沈希来过她家的事情。冯老五看到她被桌子压住,以为她只是被压坏了脑袋,也不曾多想。打死他都想不到,他媳妇是被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打成恁样。 沈希白天运材料,晚上搭棚子,折腾了七八天的样子,仙灵草地上的竹棚就搭成了。她还在门口搭了个凉棚,方便乘凉读书。 庄氏在沈希的照顾下,渐渐好了,能下床走路,干些家务。 她还把许久未用的织机收拾出来,重新整理。并非庄氏不喜欢织布,只是织布的钱来得极慢,不如出去帮工挣得钱多。现在大女儿继承父业,她便能够安心把持家务。又这样的女儿,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沈希将家里的事务收拾妥当,就去镇里买购置些物品。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沈希有些放松,压根没想到沈王氏那老妇,在背地里捣鬼,正在算计她一家子。 在王赖七死后,沈王氏的确很伤心,并且在床上躺了几天。她越想越难受,越发觉得是沈希干的好事,恨不能直接杀了沈希给她的情郎复仇。 在床上躺着的沈王氏没事干,成天就想着怎么才能替王赖七复仇,怎么才能从沈希那里压榨出种植仙灵草的方式。 沈王氏左思右想,最终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庄氏欠她的那十两银子上。 对了!当初庄氏为了救沈希,不但把家底掏空了,还四处借钱,整个沈王村都被她借了个遍。村里有一百多户人家,他们若是一起上门去讨债,肯定会把方子给逼出来的。 到时候,种植仙灵草的方子有了,旺儿就能修仙了,顺便把赖七的仇也报了。 可是,怎么才能让他们一起去讨债呢?赖七说他不小心推了那寡妇一把,脑袋都出血了,当夜被人裹在席子里,抬回家。不管庄氏伤得重不重,只要我说她快死了,借钱的人肯定都会害怕,到时候,必定都会去逼债。 想到此处,沈王氏眼也不花了,头也不疼了,腰也不算了,霍地从床上蹦了起来。 沈王氏穿了衣服,梳了头,插了花,抹了脸,步伐轻快地出了门。 沈旺正在门口无所事事,看到沈王氏,问道:“奶奶,你病好了,去哪里啊?” 沈王氏懒得搭理他,一溜烟就走远了。她找到了村里的有名的大嘴巴王菜花。王菜花正和其他几个妇女在一颗老槐树下乘凉说话。 沈王氏立刻凑了过去。她先极为利索地寒暄几句,然后直奔主题,“菜花,你最近有看到我那大媳妇吗?” 王菜花立刻竖起耳朵,急忙问道:“没有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王氏扫视着伸长了脖子的妇人,忍不住嘴角含笑,可她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可信,强装出担忧的样子,“你们都知道冯家村的冯老五的儿子最近娶亲的事儿吧?” “当然了!冯老五恁阔绰的手笔,唱七天的戏啊,谁能做得到!”王菜花扬扬脑袋,那架势仿佛她就是那阔绰的老板。 沈王氏平时极看不上王菜花,她要是在她面前说这种话,换平时,肯定要羞辱她一番,可今天不是平时,她还想让王菜花传话咧。 “是啊,”沈王氏附和一声,“我那大媳妇庄氏就在那里帮工,可谁知道她不小心跌倒,磕到脑袋,恐怕是不好了。最近连家门都出不了莫不是不成了。想着,她还欠我整整十两银子,这可怎么是好啊。” 王菜花大惊小怪,“啊!这可怎么好啊!十两银子呢!哎呦要死了,我家那蠢货,也借给她五百钱,若要不回来可怎么办啊!” 槐树下的几个妇人中,借给庄氏钱的,立刻就着急了,寻了个理由就回家找丈夫商量去了。 庄氏快死了,钱还不上了。这个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沈王村。 所有借给庄氏钱的人都慌乱了,想到银子就这么没了,都像无头苍蝇似的。 沈王氏是个有主意的女人,召集了娘家的人,又带了强壮的儿子和孙子,往庄氏的小土屋走去。其他债主见有人带头,也都出动,一起去讨债。 瞧这仗势,黑压压的百来号人,全都往庄氏那里去了。 说来好笑,庄氏一个寡妇,理应不可能借到七八十两银子给女儿治病。一般来说,别人不会把钱借给很有可能还不上的人。 但是,他们却借了,只因为庄氏是有名的美妇,整个沈王村的男人都想染指。他们就想着那天庄氏还不上了,就让她用身体还。可是庄氏贞烈,根本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现在,庄氏要死了,钱没了,身子也没了,这些钱就完全打水漂了。他们怎么可能不着急。 一群人就都跟着沈王氏去逼迫一个垂死的寡妇。逼债队伍浩浩荡荡,去势汹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去打仗。真怀疑若是沈希不把方子交出来,他们会不会把庄氏分尸了。 沈王氏回头看一眼,跟在她后头的人群,极为得意,好你个庄氏,勾.引我的赖七,还害死了他,今天,就算你不死,也要你半条命。 此刻已近黄昏,沈王村村民的影子拉得老长,黑得可恶,和他们墨色的心十分相称。 沈王氏不屑地瞥一眼沈希用心搭好的竹棚,大吼一声,“给我砸!” 沈王氏的亲戚们就抓起工具,将竹棚砸得稀烂。 庄氏吓坏了,她还是做了一个母亲能做的,紧紧地抱着沈望和沈平,压抑内心的恐惧,和声安慰,“别怕,别怕,有娘在。” 沈望抬起她明亮的眼睛,说道:“娘,我不怕,姐她马上就要回家了。” 看来,在沈望的心中,姐姐沈希要比母亲庄氏可靠。 第030章:群魔乱舞 天色渐晚,红幕蔽空。沈希购置了许多家用,满怀欣喜,雀跃地蹦跶回家。 穿过村子时,沈希很是奇怪。平日里这个时候,各家各户都在造饭,定有炊烟升起,小孩子也会在门口戏耍。可今日,整个村子沉寂地可怕,各户柴门紧闭,也未见孩童。 沈希的大好心情,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这也未免太诡异了,房屋田地都完好无损,根本不像遭难了。仿佛一天时间,所人都凭空消失了。 未弄清楚状况的沈希,不知不觉加快了步伐,她生怕好不容易重新获得的家人,也像村子里的人似的不见了。 咿,一扇门打来,一个妇人往外泼了盆脏水。 沈希满怀心事,只顾赶路,要不是她足够灵活,定要被从头浇到脚。她一个侧身,躲过了脏水。换成平时,她肯定会好好教训这妇人,可今日不同,她总算看到个活的。 “婶子,村子里的人都去哪里了?”沈希好声好气地问道。 妇人打量着沈希,似笑非笑地说道:“都去你家了。” 沈希皱眉,十分不解,追问道:“什么都去我家了。” 妇人阴阳怪气地说道:“都去你家要债了。”说完,妇人就将柴门“嘭”地关上。 沈希大惊,怎么会这样,不过出去一日,就出了这样的大事。庄氏对她说过为了治她的病,欠了村子七八十两银子,几乎全村人都是她的债主。 庄氏柔弱,遇到这样的大事,肯定会失了主意,要再不赶回去,就不是被人打那样简单了。 沈希夺命飞奔。只见家门口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并传来竹棚倒塌的声音,还有男男女女吼叫之声,如同一群欲要吃人的野兽。 一群混蛋! 沈希将背篓甩到一旁的玉米地中,绕过人群,冲到门前,一把操起一根胳膊粗细的竹竿,指着来势汹汹的债主们大吼,“你们想干什么?” 本来这事儿就是沈王氏挑起来,她自然是要出这头的,更何况她是村长的亲戚,出来领头,自然没人有二话。就算今日钱要不回来,沈王氏也会让他们满意。 沈王氏站在众人之前,如同一头骄傲的公鸡,把脑袋抬得高高的,极为不屑地睨着沈希,说道:“我们不干什么,就是来讨债。虽然沈庄氏是我的儿媳妇,可已经分家了。所以……” 沈希秀目圆睁,厉声道:“老妇,你要债就要债,何必搞那么大阵仗,你以为我会怕吗?你砸烂我的棚子是什么意思?” 沈王氏是个睁眼说瞎话的,为老不尊,冷笑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砸你棚子了?” 沈希看向后头为虎作伥的混蛋们,知道他们一个鼻吼出气,没必要啰嗦,还是单刀直入地好,“银钱自然会还你们的,利息也不会少,只是现在没有。我不明白,你们要钱就要钱,怎么就突然全部来了,还个个带家伙,操兵器的。” 王菜花不仅是个大嘴巴,还是个爱出风头的。见沈王氏像个头子似的耀武扬威,自己早就牙痒痒想说几句。她逮到机会,就挤到人前,尖声说道:“你母亲摔到头,活不了几天了,趁她还活着,我们来要债。” 庄氏听到王菜花的话,走出家门,挺直了腰杆,冷冷地质问:“是谁说我活不了几天了。” 庄氏原本真的害怕,她一妇道人家,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只想躲起来。可当她看到只十岁的女儿,毫无惧色地挡在众人面前,保护着他们。她强自镇定,与女儿并肩为战。身为母亲如何能够让弱小的女儿扛那么重的担子。 外头的人见庄氏头上裹了一面素色头巾,俏生生地站着,都大为惊讶。不是说她快死了么,她不是好好的吗。 然而,这时,被沈王氏怂恿来的人已骑虎难下,只能跟在沈王氏后头唱大戏。 王菜花上下打量着庄氏,除了脸色白一些,并没什么大碍,莫不是被沈王氏这骚妇骗了。她瞥一眼沈王氏,注意她的反应。 沈王氏有些惊讶,她听王赖七说庄氏磕到头,活不了几天,可今日见她好好的,似是比之前更有姿色了,一股妒火直冲天灵盖。她大步冲向庄氏,“你怎么没事?” 庄氏从未有沈王氏直接起冲突过。沈林在的时候,她总是躲在丈夫的身后,当一个贤良孝顺的妇人。后来,她又躲在女儿沈希的后头,受她的保护。 面对沈王氏凶恶的目光,庄氏退却了,刚刚的气势立刻被打压。她面色惨白,浑身发抖。 沈希见状,知道庄氏无法应付,而且她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若是此刻再动怒,恐怕会雪上加霜。她将竹竿一横,挡在人沈王氏和庄氏之间,“你想干什么?” 沈王氏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沈希的身上,想要对付庄氏,就必须先把沈希这丫头处理了,如果没有沈希,庄氏就是砧板肉,随她处置。当即,沈王氏就想出了毒计,“你个臭丫头,怎么和你奶奶说话的?” 沈希皱眉,这老妇又提这茬,“你怎么当奶奶的?哪有奶妈带人砸了孙女的家。” 沈王氏似是懒得和沈希再费口舌,便说道:“你们今儿必须把钱还了。不然就把你们姐弟三人卖了还钱。” 庄氏听到这话,差点晕倒。沈希立马扶了她一把。庄氏扶着额头,声泪俱下,“乡亲们,当日你们好心将银钱借我,救了我的女儿,我自然不会赖帐,银钱必定会慢慢还上,只是一时间,我拿不出那么许多来。” 沈王氏狠狠地啐一口,“我呸,你拿什么还?拿你的身子吗?把你卖了也不值这些。告诉你,今儿我们来了,没见银钱,定是不会走的。你少给我耍花招!沈希今天是卖定了,把沈希给我绑起来!” 庄氏想起了沈希卖仙灵草的钱,她真的很害怕沈王氏会把她的孩子卖了,若这样,她必一头撞死。虽然五十两还不够,但应该能打发许多,庄氏连忙说道:“我有银子,现就拿出来还你们!” 沈希大惊。 第031章:人好贪 沈希知道庄氏救女心切,才会说出家中有银钱,这不怪她,必竟她不知道来龙去脉。沈王氏为了让沈旺修仙,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老妇还算有些头脑,竟能把她逼到这个份儿上。 不能再让庄氏说话了。沈希回过头,极为严肃地盯着庄氏,说道:“娘,你赶紧回屋,平儿哭了。”说话间,沈希还不停给庄氏使眼色。 庄氏虽不知怎么了,见沈希听了自己的话,突然变了脸色,想必是自己说错了。 希儿年纪不大,可病好后,就变得极为可靠,她的话从来没有错过。既然希儿这样说了,定是有她的道理,我还是进屋不要给她添乱了。庄氏咬牙,转身冲入房中。 沈王氏压根没想到庄氏这么快就回去了。这状况就像之前分家那样,一切都由沈希这黄毛丫头说了算,事情变得麻烦起来。 刚刚说那些话本是想激庄氏出来,庄氏愚蠢,到时候定会帮着她,让沈希把方子交出来。庄氏一进屋,沈王氏非但不能收拾沈希,还必须和她正面碰撞。 沈王氏知道沈希性烈,若强行将她拉走,闹出人命来,村长哥哥肯定会不高兴的。沈王氏决定暂时不让旁人动手抓沈希,先与沈希周旋一番再说。 “银钱?你家即有银钱,那就拿出来,干嘛遮遮掩掩,莫不是不想还乡亲们的钱了?” 沈希镇定心神,把庄氏支走后,心情变得轻松,觉得这些人极为可笑,“是的,我娘说家里有银钱,此事不假。但是家中只有我父亲留下的二十两救命银,还有百来个铜子。这些并不够还你们的。” 王菜花按捺不住,骂道:“好你个奸诈的蹄子,既然有二十两,为何不交出来,肯定想赖帐。” 后头的村民们开始骚动,变得闹哄哄。 沈希面不改色,“这银两是用来养我们母子四人的,若是我们都饿死了,谁来还你们银钱?只要我活着,我自然会把钱还给你们。” 沈王氏一直想把话题扯到仙灵草上,怎奈沈希这丫头一直不上道儿,就是不提仙灵草之事,看来她必须主动出击。“你拿什么来挣钱?哦,对了,你会种植仙灵草来啊。你莫不是想卖了仙灵草来挣钱还我们?” 沈希暗骂,这奸诈的老妇,果然提这茬了,一直故意绕开仙灵草之事,没想到这老妇这样迫不及待。绝对不能让她掌控事态,沈希极力避开此事,“乡亲们,请你们宽限些日子,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便把银钱都还给你们。这一时半会儿,就是杀了我们,也拿不出那么许多。” 沈王氏目光闪烁,“两个月你便能挣五十两?你可别开玩笑了,就是你父亲在,两个月也挣不来五十两,别说你个黄毛丫头。你不会以为,你知道种植仙灵草的方子,就能够挣那么些银两吧?” 沈希暗叫不好。 沈王氏铁了心今日要把方子拿到手,逼迫道:“告诉你吧,我和乡亲们都说好了,今儿你必须把钱还出来,不然,定要把你们母子四人都卖了还债。” “哈……”沈希大笑起来,扫视着所有村民,问道:“你们当真都是这样想的?” 沈王氏生怕沈希会说些什么煽情的话来,打乱她的计划,便说道:“当年,你父亲在的时候,就不肯把种植仙灵草的方子交出来。他太自私了,就自己一人种植仙灵草,不肯与乡亲们分享,只知道自己享用荣华富贵。若是他肯说出方子,我们全村人都能过上好日子,这有什么不好!” 沈希冷笑,好你个沈王氏觊觎他人之物,还好意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再看村民们,个个目露贪婪之色,哪里有同情他们孤儿寡母的意思,恨不能把她的脑袋敲开,看看如何种植仙灵草。 人的贪婪,沈希早已见怪不怪,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狗咬狗吧。 在村民们的逼迫下,沈希的怜悯心完全消磨干净,不必同情这些贪婪之徒。 沈希目露冷色,说道:“好好好,很好,沈王氏,既然你那么想要方子,我便告诉你们怎么种植仙灵草,你们在外面等我,我去拿东西。” 沈王氏喜出望外,和众人等着沈希出来。 沈希进入屋子,用木匣子装了两十两银子和所有铜子,还有一颗仙灵草种子。她走出门外,将木匣子举了举,说道:“我这里有两十多两银子,是我们家的所有家当。” 村民们涌动起来,不安地讨论着,生怕沈希只交银子,不交方子。 沈王氏以为沈希耍她,气得要死,说道:“你什么意思,用这些银钱,就想打发了我们吗?别耍花样,干紧把方子交出来,你我都痛快。” 沈希不理会沈王氏,自顾自地高声说道:“我可以把方子交出来,但这有条件。我只会把方子说给不用我还钱的债主。我这里有二十两钱子,还有二百个铜子,想要钱的请站在我右手边,想要方子的请站在我左手边。” 沈希有了谈判的资本立刻掌控了主动权。 村民们听了这话又开始议论了,想要银子,又不想失了方子,都想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以免自己吃了亏,成了别人眼里的傻子。 沈王氏洋洋得意,扭着她那肥硕的大屁股,站到了沈希的左手边。 村民们见沈王氏动了,也纷纷效仿,站到了沈希的左边。原本有几个借的较多的想要银钱,可见大家都要方子,也跟了过去,生怕自己到时候没钱挣。 沈希见状暗笑,说道:“既然大家都要方子,那么现在就把借条都还给我吧。” 沈王氏的脸立马变色了,“臭丫头,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沈希说道:“我能有什么花招可以耍,我若拿了借条,不给方子,你们一人一拳便能把我打死了。可你们若有了方子,再拿借条向我讨钱,我就完了。” 村民们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了主意。本来还想耍些心眼,这下被沈希道破,都有些不甘。 沈王氏见状心中又有了计较,说道:“我说孙女,你看大家伙,有些借得多,有些借得少,你莫不是要把方子告诉那些只借了百个铜子,甚至几十个铜子的人,那也太不公平了。我看你这银两够还一些小头了,不如先还掉一些?” 第032章:让你们狗咬狗 沈希怎会猜不着沈王氏的心思,不是就是想把她推到风口浪尖,让她赶走其他人。王家老妇你想得太美了,沈希本就打算告诉所有人种植的方法,一句话就让沈王氏成为众矢之的。 “我父亲的确有些自私,不肯与乡亲们共富贵。我今日想要弥补父亲的过失,告诉大家,莫不是奶奶你想独占方子?”沈希暗笑。 沈王氏脸立马黑了,一副吃屎了的表情。 众人目光如炬,简直要把沈王氏烧成灰烬。 沈王氏汗如雨下,没想到刚刚那番话会将自己逼入险境。纵使她是村长的妹妹,触了众怒,也会难以招架。 沈希不想继续纠缠此事,只想早早解决,便说道:“大家都把欠条给我吧,保证不会骗你们。” 村民们都看向沈王氏,等着她行动。因刚刚自作聪明而得罪所有人的沈王氏,不得不把欠条交出去。沈王氏虽有些不甘心,想到方子到手后,村长使些手段,不让别人种植就好了。思及此处,沈王氏也就释然了。 沈希收欠条收到手软,整整一沓,甚至还有几十个钱的欠条,看来当初庄氏为了救自己的孩子,的确用尽心思。只可惜,不论庄氏怎么努力,她也已经死了。这具躯壳里是另外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 “哎……”望着手中的欠条,沈希不禁叹息,既然夺了她的身子,以后好好孝顺庄氏就是了。 沈王氏不屑地翻着白眼,说道:“怎么?收了欠条,不想交方子了?” 沈希斜她一眼,说道:“我可不像你那么不讲信用。” “方子呢?”沈王氏迫不及待。 沈希拿起药锄,走向人群,高声说道:“你们可看好了!” 众人相互拥挤,生怕自己看漏了。 沈希被挤得没办法,根本没办法下锄头,说道:“你们退后,退后三尺,不行,退后五尺,前面的人蹲下,后面的人站着,就都能看见了!” 有人指挥,混乱的村民找到了方向,按照沈希所说的做,很快他们就安静下来,仔细看沈希的动作。 沈希挖了深坑,将二十两银子埋在下面,再将种子放入。 众人不解,“你这是干什么?把银子埋下头是什么意思?” 沈希低头,阴沉一笑,说道:“想要种植仙灵草,就必须把银钱埋在土中,催促它生长,不然几年都不一定能成熟。我知道你们都从我家拿过仙灵草,可就是种不活,那是因为没有在土里埋钱。我告诉你们吧,种植仙灵草的方法,就是把钱埋在土里。” 村民的目光不由地朝沈希的小药田看去。 沈希说道:“你们别看了,我的田里只有铜子,所以草药长得特别慢。你们看这里!” 村民的目光都投向地面。 沈希双手按在地上,暗暗运起仙力,催促仙灵草生长。她必须让所有人相信她所说的话,哪怕这样做会将她体内微薄的仙力消耗干净。 仙灵草种子沐浴在沈希纯粹的仙力下,极快地成长,很快就破土而出,冒出绿头。 沈希只有后天中期的修为,让仙灵草在短时间里发芽已是极限。仙力的消耗,让沈希面色发白,嘴唇发青,甚至无法支撑身体,但她强大的意志力让她撑住了。 见到仙灵草发芽的村民们丝毫不怀疑沈希的话,都开始闹哄哄地讨论。 沈希已经解除了讨债的危机,但这远远不够,她必须让沈王氏这个老妇付出代价。 沈王氏大为吃惊,没想到原来种植仙灵草那样简单,大儿子隐藏地那样好,连她这个生身母亲都不告诉。或许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沈王氏一直不喜欢沈林。 “就这么简单?”沈王氏有些不太相信。 沈希深呼吸,调整状态,支着药锄站起,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样。“是的,就这么简单。”沈希盯着沈王氏,说道:“其实奶奶种植起来肯定更方便。” 沈王氏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希古怪地看着沈王氏,说道:“我父亲的药田里就埋着几坛银子,少则百两,多则五六百两。至于埋得多深我就不知道了。若不是你分家不肯把药田给我,我们母子四人怎么可能会沦落至此!” 全村人听到沈希的话,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沈林当时至少有十亩药田,若是每亩田都埋着银子,拿至少有几千两,得不到全部,就是得到一坛也好的。大家都凝神屏息,生怕被人看穿心思。 沈王氏一时失了主意,她觉得那些银子都砸在自己的头上,整个人飘飘忽忽,昏昏沉沉,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沈重阳见状立刻扛了沈王氏。 沈希并没有就此结束,她继续说道:“既然大家已经知道种植方法,我就不藏着掖着了,西山上有许多成熟的仙灵草,种子自然不少,你们自己去寻吧。” 村民们哪里还呆得住,一窝蜂全跑了。 原本乱糟糟,闹哄哄的土屋门口,此刻只剩下沈希一人。她看着村民们狂奔的背影,仰天大笑。 沈希大怒大喜,耗尽仙力,适才精神放松,竟然就仰倒在地,睡了过去。 庄氏见人都有了,从屋里出来,看到沈希直挺挺地倒下,吓得浑身发软,连滚带爬地来到沈希身边,探探她的鼻息,见她没事,就放心地将沈希抱起。 沈希睁开眼,指了指地面,说道:“娘,地里有银子,把它挖出来,别让人拿走了。”说完,她又睡着了。看来沈希实在是放心不下那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当夜,沈希发烧了,整个人像火团一般,把庄氏急得够呛。庄氏想起以前家人发烧,丈夫就会将仙灵膏泡水,让病人喝下,转天烧定会退。 庄氏夜不解衣,照顾了沈希一晚上。其实,她自己的伤也未好,根本不能这样熬夜,可为了女儿,庄氏根本未想那样多。 沈希在庄氏的悉心照料下,烧很快就退了。第二天,她醒来后,觉身体特别虚,全身的经络都软棉棉的,经过一夜,仙力没有重新积聚。 对于此状,沈希不忧反喜。 第033章:突破前兆 沈希是个资深的修仙者,经络出现疲态,丹田无法自行恢复仙力,这表明,她的修为即将有所突破,只要安心运气,很快便能突破。 等了那么久,总算有所进展,还真是要感谢沈王氏那老妇。正所谓否极泰来,要不是那老妇逼迫,沈希根本不舍得将体内的仙力耗干。 沈希嘴脸含笑,盘腿坐起。她这举动,把庄氏吓个半死。 庄氏正拿着粥进入里屋,见沈希魔障似的坐着,差点把碗摔了。“希儿,你烧刚退,应该好好休息,坐起来干做么?” 沈希笑道:“娘,我没事,我已经好了。我得打坐修炼了。” “命都要没了,修什么练,希儿,你莫不是魔障了。”庄氏一脸担忧。 “娘,你别操心,我自有分寸。粥我等会儿吃。你带平儿到外间去吧。我要安心修炼,现在我正修炼到最紧要的时候,若是被人打断,就会死。”沈希故意将后果说得严重些。 庄氏不懂,吓得赶紧把粥一放,抱起沈平到外头去了。 沈希说完那话,有些过意不去。她真的不是故意想吓庄氏的,只是怕麻烦,懒得解释而已。至今,她还没有听说过,那个人会在后天期修炼致死。因为,后天的修为,根本算不上修仙者,到了练气期,才算入了修仙的门。 没有外界干扰后,沈希默念修仙要诀,凝神静气,努力感受周边的仙气。 房屋后方种植了仙灵草,但是还没发芽,根本没办法帮助她修炼。她努力了很久,只凝聚了极少的仙力,只恢复些体力,根本无法帮助她突破。 该死,沈希暗骂,此处仙力太过贫瘠,根本没办法突破,看来只有进入西山,才有可能突破。 沈希从床上弹起,决定上山。她这才想起,昨天买的东西,全都丢在玉米地里了。她风风火火地冲出门,又把庄氏吓了一大跳。 庄氏在她后头喊,“希儿,你去哪里?” 沈希看到背篓安静地躺在玉米地里,松了口气,昨晚他们大概都着急去挖仙灵草种子,根本没人注意她的篓子。她抱了竹篓,将东西倒在桌子上,又拿了镰刀和柴刀。 庄氏很担心,问道:“希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去?你修炼好了?” 沈希眨眼,含含糊糊地说道:“嗯,差不多了。我到山里一趟,很快就回来。” 庄氏拉住了沈希,“希儿,你莫不是要去西山?” “嗯。怎么了?” 庄氏紧张地说道:“你不能去西山,西山太危险了。那里有老鼠精,村里有十几个人被咬了。我听王菜花说的。” 沈希并不在意,“不用担心,我去西山那么多次都没事,怎么他们就被咬了?莫不是他们干了亏心事。” 庄氏死死地拉着沈希的胳膊不让她走,“希儿,你真的不能去。山上的仙灵草恐怕都已经被人采完了,你就算去也采不着了。” “不会的。而且我也不是去山里采仙灵草,我只是去砍些柴回来。” “你娘不是那么好哄的,你都不准备拉竹车去,怎么可能去砍柴。希儿,你怎的这么爱骗人呢。昨儿,你说你父亲把银子埋在药田里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沈希立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娘,您别说这事儿。若让旁人知道了,我们家就完了。对了,那些欠条,你烧了没有?” 庄氏摇头,“我不想烧,待我们有钱,再把钱还予人家。他们都是你的救命恩人。希儿,有些事情你不能做得太过。娘不傻,有些事情我是知道的。你大了,我管不了你,只是别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沈希脸色一凝,莫不是庄氏疑心我杀了王赖七和王草,这不太可能,没人会怀疑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沈希故作轻松,说道:“娘,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我得干紧去山上了。” 庄氏叹了口气,将粥递到沈希的面前,说道:“希儿,你把粥喝了吧。” “嗯。”沈希接过碗,胡乱得吞咽了。她知道若是不吃,庄氏肯定会没完没了。 庄氏看着沈希连连叹息,表情也变得极为奇怪。她接过沈希手中的空碗,说道:“希儿,你奶奶家的田,昨晚被人挖了,所有的庄稼都毁了。” 沈希暗笑,“肯定是她自己想取银子,才把地挖了吧。” 庄氏摇头,“她并没有那样做,是村里的其他人眼红,才会去挖她的田。” “哦。”沈希无动于衷,心想,沈王氏这老妇真是活该,毁了我的仙灵草,又砸了我的竹棚,毁你几亩田,那还是轻的。 庄氏皱了皱眉头,说道:“希儿,人应该善良一些。有时候以德报怨,才是正人君子所为。” “娘,你今天怎么了?弄得我好像是天大的罪人似的。沈王氏的田被人毁那是她咎由自取。您说以德报怨,若是如此,又何以报德?”沈希义正言辞,“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不是什么什么群子。蚊子咬了你,你就想拍死它。别人都骑到我们头上拉屎撒尿了,难道我们还要忍着吗?” 庄氏如梦初醒般立在原处发怔,希儿真的长大了,这番道理就算是大人也未必能够说得出来,她庄惠真是白读了这些年的圣贤书,还不如自己女儿有见地。她再不阻拦沈希出门,只是嘱咐道:“希儿,你去吧,只是要小心些。若真遇到鼠精,要快些跑。” 沈希笑道:“知道了,希儿会保全自己的。” 出了门,沈希觉得心情极为愉快,村民们因他们的贪婪付出了代价,沈王氏更是如此。居然敢算计到她沈希的头上,真是活腻了。 沈希并非生性恶毒,只是她的世界中,不是友人,便是敌人。对于友人,她会倾其所有。对于敌人,她毫不留情。她是个单纯的人,只是别人不懂她。 她生性不羁,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更非沽名钓誉之辈。她用最简洁有效的方法保护自己所爱之人。 第034章:危机来临 沈希刚出家门不久,便见到附近略有名气的杨大夫。他承父之业,虽治不了疑难杂症,医治普通病症,还是可以的。 杨大夫背着医箱行色匆匆。他身旁的村民,更是急得满头大汗,口中不停催促,“杨大夫,快些,再不快些,沈麻子的血就要流干了。” 沈希听到此话,心情大好,胸中舒畅。贪婪之人必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他们铭记觊觎他人之物将受到惩罚。 村子里的状况根本无需沈希去查探。西山是角鼠的地盘,人们清明节去上坟,它或许可以视而不见,但那么多人去山上摘它的仙物,必定会惹它不快。 沈希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人,她才懒得同情那些不善之辈。 村民们都是自作孽。 沈希在出村前,看到了捕快孙弦。他怎么还在这里,难不成他还在调查王赖七和王早之事,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王赖七死的那天,王捕头本已定案,认定王赖七和王早相互斗殴致死。可这年轻的孙弦却偏偏认为他们是被人杀死的,而且还将矛头转向沈希,这个只十岁的小姑娘。 沈希不想与孙弦起冲突,只想离他远远的,便稍微绕道,离开村子,上了西山。 西山一如既往地安静。沈希今日并非来采草药,只是想到山顶修炼,直接上了大道,往山顶爬去。 估计昨夜西山的老鼠累了一夜,想必今辰都去睡觉了。她轻快地上了山顶,跑到山崖边上,放下背篓和农具,盘腿而坐。 山顶仙气聚集,极适合修炼。沈希默念修仙秘诀,开始运气。仙力逐渐凝聚,从她的皮肤缓缓渗入,汇聚于丹田。 干涸的丹田,如**之人临甘泉,不停地汲取仙力。 沈希感到丹田内仙力鼓胀,若再不停止,恐怕会爆裂而亡。这种感觉是她从未有过的,难不成后天修为的突破,也有可能走火入魔。 她不是初学者,面对这种异状,立刻定下心神,想要引导仙力离开丹田,进入全身的经络。仙力如果能够在经络中规律游走,如同血液在血管中流淌,定能够有所突破,说不定能够一下子从后天中期,修至练气期。 仙力极为听话,缓缓地离开丹田,开始充盈沈希身体的各大经络。 但,就在这时,一声暴喝,打断了沈希的修炼。 “就是你!” 原本已经逐渐离开丹田的仙力,突然从沈希的各大经络中收回,在她的丹田中形成了无数个漩涡。 对于修仙者来说,最为可怕的就是仙力紊乱,后果严重的,可能会导致修仙者暴毙。 沈希只觉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后天的修为居然也能走火入魔,真是冠绝天下的奇事。若是龙泉仙山的高等修仙者知晓此事,恐怕大牙都要笑掉。 沈希不怒反笑,真是人活久了,什么怪事都能遇到。她调整内息,确定自己死不了,才缓慢转身,想要看看害得她走火入魔的是哪个混蛋。 是他,那个愣头青捕快,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沈希皱眉。 孙捕快得意地笑道:“真没想到,你一个农村的小丫头,居然会是个修仙者。” 沈希用手支着膝盖,缓缓站起,冷冷地盯着孙弦,“我是修仙者,那又如何?” “好好,你总算是不用那种天真的口气,来掩藏你恶魔的本性。”孙捕快拍着手,说道:“沈希,你小小年轻居然有副蛇蝎心肠,一下子身上就背负了两条人命。” 沈希暗道,看来这人还算有些头脑。 孙捕快大笑,“王捕头是个白痴,蠢货。他会被你那小伎俩骗到。我可不会。” 沈希觉得孙捕快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才会来这里套她的话,当下并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只是说:“你凭什么说我背了两条人命?” 孙捕快收住笑声,那脸如同京剧脸谱,瞬间转黑。他像一条饥饿的豺狼,紧盯着沈希,说道:“我调查了整个村子。王赖七和王早死的那天,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走过小路,当然还有你。因为有人看到了。” 沈希并不说话,听他继续说。 “我那时候还是没有怀疑你。后来,我听说,你母亲在隔壁村帮工,摔伤了脑袋,这事儿就发生在命案前一天。 我就去冯家村的冯老五家调查。去那里,我看到冯五嫂跌倒了,而且失忆了。我仔细观察她脸上的伤,根本不可能是跌倒所致,肯定是有人把她打失忆了。 那天在他家吃酒的人说,有个小姑娘来找过她,还自称是沈药农的女儿。可冯五嫂并不记得你来过。我越发觉得奇怪。 我就回到沈王村调查,村子里有人说沈王氏带着亲戚欺负你,你单凭一已力,就能够把他们打跑。在那个时候,我才真正开始怀疑你。但我还是不明白,你是如何做到的。 昨晚的事情,让我更确定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你居然能够做到,连普通大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能够让仙灵草迅速发芽,肯定是用仙力培植它。 如果你是修仙者,这一切就都能够解释了。” 沈希听完,松了口气,说道:“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并无真凭实据。” 孙捕快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人,“我的确没有证据,但整个村子,就你有杀人的动机。王赖七和王早曾经**你母亲。你一怒之下,就杀了他们。而且你母亲的伤,肯定和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沈希听到他提起这事,无明业火直窜脑门,真想把这家伙也送去见阎王。此人已经怀疑到她的身上,定是留不得了,可现在她走火入魔,没办法使用仙力,不知是否是他的对手。她这才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静观其变,以言语周旋。 “恨王赖七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就认定是我杀了他?”沈希盘算着如果才能迅速解决了孙弦,以免他破坏了她好不容易拥有的家。 孙弦阴沉一笑,“你不必再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也想把我杀了?” 第035章:小人做死 沈希的心思被人猜中,不由心神一晃。此人真是不好对付,他此刻已有所提防,偷袭定然是不成的。 她眉头深锁,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万全的法子,莫不是真的只能硬碰硬了。说实在的,沈希并不是特别想杀他。孙弦只是个捕头,他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非要说有罪,其罪便是挡了沈希的路。 孙弦见沈希面色有异,以为她吓到了,便说道:“杀人偿命,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是头落地。” 沈希冷冷地盯着他,也不说话。她突然有种极奇怪的感觉,孙弦既然如此确定她就是凶手,大可以直接动手将她带走,何必在这里和她啰嗦,难不成他另有企图。这种事情,沈希曾经遇到过许多次。 “你不必再伪装了。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只要你做一件事情,我就可以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孙弦的眼中流露出贪婪的光芒。 “你什么意思?”沈希目露凶光,杀心骤起。刚刚或许有些不忍,现在只想杀他后快。 孙弦再不隐藏,说道:“你必须把种植仙灵草的真正方法,和炼制仙灵膏的方法告诉我,我便让此事永远烂在肚子里。你和你的家人,就可以安然无恙地居住在沈王村。不然……” “不然怎样?”沈希神色凛然,杀意更甚。 孙弦却不在意,似是有万全的把握沈希拿他没办法,继续说道:“不然,我就和沈王村的人说,你骗了他们。沈王村的人傻,我可不骗。怎么可能往地里埋银子,就能种值仙灵草。你和他们说你父亲以前在田里埋银子,只不过想把你奶奶家的庄稼毁了。你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想必你这么做,只因你奶奶曾带你毁了你种的仙灵草。” “你那么聪明,只当个捕快,岂不委屈了你?”沈希紧盯着孙弦,将手中的柴刀紧握。 孙弦抬了抬下巴,“这是自然。小小捕快的职位,我的确不放在嘴里。我虽年轻,但捕头的位置,理应属于我。老王那家伙,不过是仗着是王家的亲戚,就霸着捕头的位置。 我若得了种植仙灵草的方子,定能财源滚滚,到时候,还怕我不能高升么。小丫头,方子在你手里养家糊口都难,可在我手里,便能让它发挥最大的功效。我给你个效忠于我的机会。” 沈希觉得自己的胃在翻滚,好一副冠冕堂皇的腔调。她实在是听够了,当初,在龙泉仙山,那帮修仙家族的人,便是这副嘴脸,想要强行夺于易灵诀。 只要有人的地方,少不得遇到贪婪之辈,也少不得遇到像孙弦这样的猥琐之辈,遇到这种人,定当杀之,以绝后患。 她握紧手中的柴刀。 孙弦当然看出了沈希的意图,直接拔出了钢刀,“凭你就想杀我?我知道你有后天中期的修为,并且快突破至后期。只可惜,你现在一点儿仙力都使不出来了吧。” 沈希目光一冷,难道他是故意在她修炼到关键的时候出现,令她走火入魔,此人好黑的心。 孙弦极为得意,并不觉得自己的行径很无耻,反倒洋洋得意,“告诉你吧,我现在可是后天后期的修为。纵使你仙力无损,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你还是乖乖听话,以免白白送了性命。” 沈希说道:“是谁要送性命,还不一定。”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不说!”孙弦显得极为不耐烦。 沈希也迫不及待想结果了他的性命,便说道:“你休想!” “那你就去死吧!”孙弦举刀向沈希冲了过去。 沈希看到他舞刀的姿势,确信他知道那么一招半式的刀法,却不精通,不知是在哪里偷学来的。她再次使用清灵剑法,或格挡,或进攻。 一寸短,一寸险。沈希的柴刀太过短,清灵剑法无法发挥极致,再加上她修为受损,无法使出全力,渐渐地便落了下风。 孙弦一刀砍在了沈希的左臂上。刀刃见血,孙弦大喜。他后撤几步,与沈希拉开距离,再次问道:“我再问你一定,你说不说?” 沈希受伤,火气乱窜,怒喝一声,“你做梦!” 孙弦听后,气得面部扭曲,这才真正起了杀心。或许之前,他还抱着沈希会松口的念头,留了一手,现在,他深知对方倔强,便不再留情。“那你就将方子带到棺材里吧!” 两人再次交手。 沈希虽有剑法傍身,可仙力远远不及孙弦,体力不支,就连举起柴刀都有些困难。 她越发狼狈,跌倒在地。刀临头而来,她来个驴打滚,艰难地躲避。刀锋闪亮,一次次劈向她的面部。沈希用柴刀格挡,直到柴刀被孙弦挑开。 沈希手无寸铁,体力透支,就连翻身都困难。这一幕,让她想起在刀锋山自爆的场面。死亡离她如此近,这次,她连自爆的机会都没有。 孙弦杀红了眼,不再向沈希讨要方子,举刀迎头劈下。 或许沈希此时讨饶,告诉他方子,能够唤回孙弦的理智。可她知道孙弦不可能再留她性命,说出来也不过多活一时,有何意思。 沈希竟准备接受死亡,她只怪自己太过大意,让孙弦有机有可乘。 一个黑影闪过,停留在孙弦的背后。孙弦突然浑身僵硬,刀迟迟没有落下。 沈希看到他的胸口出现了一只鲜红的手,手里抓着一只跳动的心脏。 孙弦张了张嘴,血泡便从他的口中涌出。他没能发出一点儿声音,便像一只破麻袋,被人甩到一旁。他的刀在空中画出一道银色的弧线,落下山崖。 沈希这才看清那个黑影。他依旧俊美冷酷,那双略带澄黄的眼睛里,闪烁着邪魅和阴狠。“是你?!”沈希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 玄衣男子拿出一块白色手巾,擦拭着手上的血迹,说道:“是我。我救了你,你不该谢谢我吗?” “你是为了一句谢谢才救我的吗?”沈希觉得此人极为古怪,似是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的意图。 第036章:神秘的他 玄衣男子将染血的手巾随意丢弃,说道:“你个小丫头,还真是没礼貌。我问你,那些村民,是不是都是你引上山的?” 沈希斜眼看他,说道:“是又怎样?” “刚刚我听到你与他说话了。”玄衣男子紧盯着沈希,说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沈希想了想,说道:“我看山上那么多老鼠,怕它们没吃的,就送些上来。” 玄衣男子扶了扶额头,“你这小丫头,还真是难搞。你是想借鼠杀人吧。你仙灵草种得都那么不舒心,想必那些绶草都还没下土吧。” 沈希浑身僵硬,最近事多,早就把绶草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只能坦白道:“没功夫种。” “你有功夫上山修炼,没功夫种仙物?”玄衣男子瞥了沈希一眼,说道:“你此刻体内仙力被丹田倒吸,很快你就会精力耗尽而亡。” 沈希鼓了鼓嘴,“好像是这样的。”她艰难地直起身子,抓起背篓,捡了柴刀,往山下走去。 “你要干什么去?”玄衣男子追了上来。 沈希皱了皱眉,“当然是回家了,我还能干嘛去?” “你要死了你知道吗?”玄衣男子怕沈希不清楚自己的状况,再次提醒。 沈希奇怪地瞅着玄衣男子,像看神经病似地看着他,“我当然知道。” “你要死了,你不应该伤心一下,哭两嗓子吗?”玄子男子仔细查看沈希的表情,似是看她会不会哭。 沈希不哭反笑,“你这人真逗,我要死了关你什么事儿。而且,我哭不哭又与你有何关系。谁规定人要死了,就得哭。哭这种事情还是留给活着的人吧。” 玄衣男子追问,“那你现在是要回家去,死在家里,让你家人哭你?” 沈希深呼吸,“是啊,我得让我家人知道我已经死了。以免他们天天盼我回去,我得死在家里,断了他们的念想。你知道我时间不多了,就别拦着我干正事儿了。我得回去交待后事。” 玄衣男子也像看神经病似的,盯着沈希,“你这小丫头,还真是古怪至极。你就不能表现地像个孩子吗?你难道不想问问我,能不能救你吗?” “呵……”沈希看着他笑了笑,“你若想救我,早就救了,何必说这些。更何况,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你凭白无故的,干嘛我帮我。” “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刚刚要不是我救你,你已经死在那人的刀下了。”玄衣男子不快地说道。 沈希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好好,我知道了,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只是我命不久矣,您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再报。这样可以了吧?”她低声嘟哝着,“真没见过哪个人非缠着要死的人道谢的。” 玄衣男子听完这话,只觉面皮发烫。他何尝是想听这些话,被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一翻抢白,好生尴尬。他干咳了两声,说道:“你既如此真心道谢,那我就再帮你一次。” “真的!”沈希眼睛发亮,难不成这位高人,真的愿意救她。可很快,她的神色就黯淡下来,说道:“可我没什么可以回报你的。” 玄衣男子俯身,贴近沈希的脸,直视她的眼睛,说道:“你难道就不能像个正常的小孩子一样说话吗?难道你就没有遇到过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 “没有,天上掉铁饼倒是有可能。”沈希笃定。 玄衣男子皱皱眉头,直起身子,摸了摸沈希的脑袋,说道:“你就当今天遇到天上掉馅的好事吧。” “啊?”沈希极困惑,想要抬手拍掉玄衣男子手,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次醒来,已近傍晚。这次,沈希还是躺在西山下的那块大青上。她的东西都好好地放在她的身旁。 沈希的耳边回荡着一句话。“我叫海鸣。”沈希重复脑中的话,觉得极度诡异。难道那玄衣男子叫海鸣,好奇怪的名字,好奇怪的人。 她往山上望去,一片寂静,有鸟被惊起,让整个西山看起来更为孤独。沈希并不知道,在山中某处,那个叫海鸣的玄衣男子正在看她。 海鸣的身侧站着一位青衣女子。青衣女子服饰朴素,长相清丽,头上只插一支碧玉簪,腰间悬着一柄青铜剑。她恭敬地问道:“主人,她是谁?值得您费那么大的功夫救吗?” 海鸣眼神空洞,低声呢喃,“一个故人。” 青衣女子实在想不出来主人何时有了这样一位故人,不过,这是主人的私事,不方便追问,便提起正事:“主人,我们已夺回仙府,请主人回府。” 海鸣眉头微蹙,“我不想回去。” “可是主人,若无您压阵,那帮家伙,定会再来袭扰。”青衣女子十分担忧。 海鸣并不赞同她的话,“当年,他们就是为了杀我,才闯入金幕洞。没有我,你们会过得更好。我几十年前就已经死了。青鸾,我知道你会照顾好他们的。” 青鸾目中含泪,跪倒在地,“主人,我们都知道您不会死,所以一直在找您。整个东泽大陆,我们都找遍了,总算在这里找到您了。您若让我回去,这教我如何甘心。” 海鸣动容,他何尝不思念仙府,“青鸾,我现在仙力尚未恢复,若回去,只会再次引起腥风血雨。待我恢复仙力,自会回去。” 海鸣伸手,将青鸾扶起,说道:“青鸾,你回去,仙府需要你打理。这里很安全,至少比龙泉仙山安全。” “可是,主人,这里仙气贫瘠,您如何修炼,如何恢复仙力。金幕洞中仙气充裕,有助于您修炼。”青鸾还是不死心。她多么希望呆在主人的身边。 海鸣不可能因为青鸾的话,有所改变,因为她的分量不够。“你回去吧。不必再说。”海鸣极为坚决。 青鸾再次跪倒,自知无力劝回主人,便哭着说道:“既然主人心意已决,青鸾不便再劝,还望主人保重。” 海鸣有些不忍,便转过身去。 青鸾拜了又拜,擦掉泪水,起身离开。 第037章:走狗的走狗 沈希将目光从孤寂的西山收回,不由自主地轻叹一声,至于为何会叹气,恐怕连她自己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她感觉浑身上下都极为舒畅,丹田的仙力不再呈可怕的漩涡状,已成功进入身体的各大经络,并且极为充盈。 丹田的状况告诉沈希,她已经到达后天后期的修为。此次突破,在她昏迷中完成,是沈希遇到过的最诡异的事情。这事恐怕和那叫海鸣的玄衣怪人有关。 可是,为何他会帮助自己?我与他非亲非故,他为何三番两次相助。沈希百思不得其解,又不住叹息,最终,她只是挑起背篓,回家去了。 高人的想法,不是她一个后天修为的凡人能够揣测的。 回到家中,天色已黑。庄氏抱着沈平,在门口等她。她见沈希平安归来,松了口气,“希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沈希随口扯谎,“我本来想在仙灵草被他们采完前,再去弄一些来,没想到,山上一点儿都没有了。” 庄氏摸了摸沈希的脑袋,说道:“没事的,一起吃饭吧。” 沈希诧异,“娘,你们还没吃饭吗?” “我们不饿,等你回来一起吃。”庄氏将沈平放在凳子上,到灶头把饭菜端上桌。 这顿饭有鱼有肉,看来庄氏花了不少心思。庄氏的厨艺极好,能把普通食材做得喷香。 沈希看着色香味具全的饭菜,食指大动,这才想起,她连午饭都没吃。 饭毕,庄氏带着沈望和沈平坐在门口,教他们三字经。 沈希则在门口忙碌,把被人砸倒的棚子重新搭起。庄氏本想帮忙,却被沈希拒绝。庄氏深知沈希的脾气,又怕自己妨碍她,便不再多说什么。沈希前前后后弄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将棚子搭好。 此时,庄氏已经带着其他两个孩子进里屋睡觉了。将孩子哄睡后,庄氏就出来催促,“希儿,该睡觉了。” 沈希拾掇着工具,说道:“没事,娘,你的伤还没好彻底,赶紧回去休息,我不累。晚上,是修炼的好时辰。” 庄氏担忧地说道:“孩子,你还小,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好好睡觉。” 沈希笑了笑,极为敷衍地说道:“嗯,知道了,娘,你先睡,我马上来。” “那你快些,一些不必要的明天再收拾。”庄氏极不放心。 “嗯嗯,知道了。”沈希将庄氏推回房间。 庄氏无奈,只能先睡了。 沈希丝毫没有睡意,修为有所提升,让她兴奋。她能够活着回来,完全依靠海鸣,若不是他,此刻她恐怕已经暴尸坟山了。 她嘴上倔强,不说感谢,可还是极感激海鸣,毕竟他救了自己好几次,还附带赠送仙力。沈希想了想,似乎除了种植绶草,还给他,也没有其他方式,能够表达谢意。 沈希家中只有两亩玉米地。她进入玉米地,按照九宫八卦位,拔了一些玉米,种下仙灵草,人工制造出阴阳鱼,再将绶草种在阴阳眼上。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天就白了。沈希伸伸胳膊腿,转转腰,疏通疏通经络,看着一个小土包,心情畅快。绶抱是个好东西,到时候炼成丹药,与易灵诀结合,说不定能够从伪灵根变为真灵根。到时候,修为提升肯定会快许多。 这日,沈希无事,就在村子里晃悠。她路过沈王氏的田,看到所有庄稼都已经被处理掉,堆在一旁。沈王氏带着亲戚,在田里不停地挖土,看这架势,恐怕会掘地一丈。 沈王氏远远地看到沈希,立刻冲了过来,挡在沈希的面前,叉腰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希扬了扬眉,并不说话。 沈王氏看到她就来气,看她爱搭不理的样子,就更生气了,“臭丫头,你看也没用。这地里挖出的东西,都是我的。你休想占半点便宜。” “那你好好挖。”沈希甩下这话,便离开了。沈王氏这个老妇,着实讨厌。 沈希晃到村口,见到一辆马车停下,里头走出三个人,其中一个便是之前在月亭镇遇到的许常,王山低头哈腰,十分恭敬。 他怎么会在这里?沈希下意识地躲避,倒不是怕许常,只是担心他会再次瞄上自己,问自己索取仙灵膏制造的方法。 村长王山笑吟吟地瞅着许常,说道:“没想到亭长会派许公子来,这下我就放心了,有许公子做主,就不怕那些狂鼠了。” 许常得意地挺挺胸膛,说道:“不过是一阶的角鼠而已,把你怕成这样。” “哎……”村长王山的笑脸消失了,立刻换上了愁苦的神色,“许公子,你不知道啊,那一阶的角鼠是鼠王。那些灰老鼠有兔子那么大,极渗人。” 许常皱眉,“自己打不过,就别装了。那妖兽在哪里?现在就去。” 村长王山不敢多话,“是是,这就带您去。我们村子里有十几号人都被角鼠咬伤了。角鼠所在之地是我们沈王村的坟山,祖宗都埋在那里,真是古怪。” 许常瞥了王山一眼,“现在又不是清明,你们上坟山做什么?” 村长王山目光闪烁,想说仙灵草之事,又怕许常会抢了他的活儿,就闭口不谈,说道:“现在庄稼刚种下,各家都没柴禾,都是上山砍柴时被咬伤的。” 许常不耐烦地说道:“就这么点事儿,你个当村长的,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还要去劳烦亭长。亭长老爷很忙的,以后这种事情,少去烦亭长。” 村长不敢顶撞,只能连连道是。王山和亭长王儒安是远房的亲戚,要派到上几代,才能够沾点儿亲,实在是没什交情。 眼前的许常并非常人,他是王儒安眼前的红人。别看他年纪轻,那可是亭长最得力的手下之一。亭长将许多外务都交给他处理,可见对他极为看中。 村长王山深知这点,自然不敢莽撞。他在前头带路时,时不时地还要回头,与许常说话。 这次能够这么近地接触许常,是极难得的机会,若是能把握住此次机会,说不定能够让他把自己的儿子引荐给亭长,到镇子里做工,到时候,他这个村长的位置就会更加牢靠。 第038章:寻找妖兽 沈希轻步潜踪,跟在众人之后。她隐隐能够听到他们说话。 王山刻意避过仙灵草之事不提,想必他并不知晓许常的生意,害怕许常挡了他的财路。王山的私心让沈希躲过一劫。 若是许常想起沈希,事情就麻烦了,此人定会不择手段逼她交出炼制仙灵草的方法。虽说沈王氏心黑,可毕竟只是妇道人家,也想不出太过刻毒的法子。许常不同,他是亭长的走狗,干过许多见不得人的事,到时候用庄氏等的性命相要挟,也很有可能。 到了西山,许常便问,“在哪里遇到角鼠的?” 村长王山不敢隐瞒,“在山顶。” 山顶有许多仙灵草,村民当日定然争先恐后抢夺。他们的行径引起了角鼠的不满,才会招致祸事。王山对比闭口不谈。 许常皱起眉头,大约嫌山高,不想爬山。可是,他受亭长之命,前来解决此事,怎能怕麻烦。 一行十多人浩浩荡荡,蜿蜒向上,如同前往战场的战士。村民自然跟在许常三人之后。沈希能够确定,从镇里来的三人,修为都达到练气期。要是角鼠与他们遇到,定然不是对手,说不定会被他们瞬间击杀。 不过是一只一阶修为的角鼠,怎么就能让亭长如此重视。沈希不得其解,只得观望。 他们到达山顶。沈希略微不安,孙弦孙捕头的尸体,当日就在此处。若是被人发现,县官必会派人来调查,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将王赖七之事牵扯出来,那就麻烦了。 她躲在暗处张望,见众人并无异样,想必海鸣已经将尸体处理了,说不定已经被众老鼠吃掉了。 许常带人在山顶转圈,并未发现角鼠,不快地说道:“哪里有什么角鼠?我连一只老鼠都未看见!” 村长王山不安地揩着额头的汗水,说道:“村民们都是在这附近被咬的。想必角鼠是感应到了高级修仙者的气息,不敢出来了。” 许常甩袖,怒骂:“真是废物。你们都让开,我施展识仙寻踪之法,将角鼠找出来。” 该死,沈希暗骂,识仙寻踪法是练气期以上的修仙者才能施展的法术,依靠仙识,寻找仙力异样之处。只有到达金丹期仙力凝聚成形,才能够躲避此法的追踪。 沈希离他们很近,若是继续呆在这里,必定会被找到。 许常处于练气期,施展此法需要时间。沈希只能在此间,能跑多远是多远。早知如此,就不上山看热闹了。眼下后悔无用,只能脚底抹油逃跑。 沈希人小灵活,动作敏捷,真怀疑她是不是猴子转世。她或跳或奔,一口气逃到了半山腰。 她见没人追上来,就爬上了一棵大枣树,想要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远远望去,只见许常手捏法诀,在前头奔跑,不过不是朝沈希的方向而来,而是往沈希发现脆参的荆棘丛奔去。 许常以仙力护体,竟不怕荆棘,直直地闯了进去。他居然就停在脆参原来的位置,弃了法诀,对身后的人说了什么。 村民们就开始那着锄头挖土。 沈希不解,难道她采走的不是脆参的全部,难道还有别的仙物,活着说角鼠的巢穴在下头。沈希越想,越是按耐不住,鬼使神差地往那个方向去了。 她的确好奇,可也未失了理智,没有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蹲着,若前方有动静,能够迅速逃跑。 “啊!”一声惨叫,打破了西山的宁静。 许常极为不快,“鬼吼鬼叫的干什么!” “尸、尸体!” “尸体?”许常凑过去,看了看,说道:“把他挖出来。” “公子,这……” 许常皱眉道:“让你挖,你就挖,哪里那么多废话。此处并无坟头,此人必定死于非命。他扰乱了我的法术,若不是修仙者,那必定身怀异宝。” 王山的神色有些异样,“公子,这荒山里怎会有什么修仙者。他若死于非命,那歹人必定将他的宝贝拿走了,如何会留在此处。人死为大,公子不如让他安息。” 许常死得七窍生烟,他最讨厌别人对他指手画脚,抬手狠狠地给了王山一巴掌。“我做事,还轮不着你废话,给我挖,快点!” 村长王山被比自己儿子还小的人,一巴掌扇倒在地,倍感耻辱,怎耐修为相差太多,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他狼狈地爬起,却依旧笑容满面,嘿嘿笑道:“公子打得好,是我多嘴了,该打,真该打。你们挖,快点儿挖,别让许公子等久了。” 沈希不屑地冷哼,王山真是够不要脸的,这种状况下还能笑得出来,装得跟没事儿人似的。与此同时,沈希觉得胃部很是不适。因为他们挖尸体的地方,正是当时她挖出脆参的地方。 难道脆参就以是地下那人的尸体为养份,才长成的。 按照许常所说,地下埋着的,必定是个修仙者。他的尸体中蕴含着仙力不足为奇。只是,好好的一个修仙者,怎么就不明不白地死在此处,这也未免太惨了。 沈希为弄清状况,继续暗中监视。 在村长王山的催促和监督下,尸体很快被刨了出来。村民们还挖出了一只背篓,还有一把药锄。 其中一个村民大呼,“哎呀,这不是,这不是……” 村长王山给了这村民一大嘴巴,“这不是什么?有屁快放!” 村民脸色发青,嘴唇发白,艰难地咽了唾沫,说道:“这是沈家老大,沈林沈药农啊。他失踪那天,就穿着这衣裳。他在上山之前,还跟我炫耀他媳妇给他绣的荷包。虽然衣服和荷包都已经褪色了,可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村长王山的脸色极不好看,“你确定?” “我能确定,这必定就是沈林。”村民看起来有些难过,“原来他不是失踪了,竟是被人谋害了。” 村长王山喝止道:“别放屁,怎么就是被人谋害的?你看见了?” “我……”村民不敢再多说什么。 许常一直未说话,而是蹲下身子,去翻那只背篓。 一支血色灵芝从里头滚了出来。 第039章:死讯 村长王山的反应最为奇怪,看到血灵芝,如同见鬼一般,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脸色发白,冷汗从额头不停流下。 村民有些担忧,伸手去扶他,“村长,你怎么了?难道这尸骨吓到你了?” 王山紧张地咽下唾沫,抓着村民的手颤巍巍地站起。他强自镇定,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没,不小心跌着了而已。” 许常狐疑地盯着王山,说道:“你也忒没用,不过是具骷髅,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吗?”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棉帕,将血灵芝细细包了揣在怀中。 农村人有农村人的智慧,知道什么时候该装聋作哑,他们像商量好了似的,一句话都没说,还将目光移向别处。 许常很满意他们的反应,微微点头,说道:“既然他是你们村的,到时候王村长你处理一下。” “是。”王山此刻已经镇定,恭敬地说道,“多谢许公子关怀。” 许常装模作样地点头。 “吱吱……吱吱……”周围响起老鼠的叫声,并且越来越响。渐渐地老鼠们露出了脑袋。它们大小不一,大的真如王山所说,有兔子那么大。 许常并不慌张,只是睁大眼睛寻找角鼠。老鼠不是狼,通常情况下不会成群结队,若无妖兽统领,绝对不可能围攻人类。 想必王山没有说谎,西山确有妖兽。角鼠狡猾,让手下打前锋,待到敌人精疲力尽,再施展致命一击。 “啊!啊!”看到那样多的老鼠,普通村民再也按耐不住,抛了农具,抱着脑袋,疯了似的逃离。 更为古怪的是,老鼠们并没有攻击普通村民,而是朝许常三人,还有村长王山扑去。 老鼠有目的地攻击修仙者。 许常拔出腰间宝剑,施展仙力,不停地挥砍。老鼠像骤雨般纷纷落下,尸体堆积如山。鼠的繁殖能力极强,被许常砍死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渐渐的,入侵者们出现了疲态,开始往山下退去。然而,老鼠并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继续攻击。 王山挥舞着他的烟杆,吃力地叫着,“血灵芝,是血灵芝,许公子,弃了它,说不定我们还能活!” 许常哪里肯放手,这是二阶上品仙物,若是将它炼制成药,说不定就能够突破炼气期,到达筑基期。若真如此,他就能成为人上人,并将王美仙娶到手。许常私欲膨胀,哪里肯弃,只当没听到,将手中宝剑舞得呼呼直响,并快速往山下跑去。 此刻,他全然忘记此次上山的目的,只想带着血灵芝远走高飞。 王山等人修为较低,远远地拉在后头。谁知,他们因此捡回性命。 老鼠们弃了其他人,全都扑向许常。许常释放仙力将老鼠震开,最后,仙力消尽,老鼠就窜上了他的身体。 王山大叫:“快扔掉血灵芝,不然你会死!” 许常这才反应过来,只能将包裹着血灵芝的棉帕丢得远远的。 果然,老鼠们不再继续攻击许常,都朝血灵芝扑去。 就在这时,一道黄色闪电掠向血灵芝,将其一口吞下。它的体型骤然膨胀,至少有兔子的两倍,额头的肉角闪烁着耀眼的黄色。 这哪里是一阶的角鼠,分明是二阶后期的角鼠,并且有快突破的迹象。 许常一见这角鼠,斗志全无,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下了山。 王山等人也是如此,再不留恋此处,什么仙灵草,什么血灵芝,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只管逃命。 沈希在暗处看得明白,见他们狼狈逃窜,心下暗爽。她瞥向角鼠。没想到,角鼠也朝她这个方向看来。角鼠目光镇定,意味深长。沈希皱起眉头,倍感怪异,总感觉自己和人在对视,而不是和一只老鼠。她打了个寒战,也下山去了。 二阶后期的角鼠,她怎么可能打得过,若真动手,岂不白白送死。 沈希未受伤,身体状况比许常等人好得多,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许常看起来失魂落魄,呆呆地走着。王山跟在后头欲言又止。他们一路无话,直到村口。 王山极为尴尬,搓着手,说道:“许公子,不如留下来,包扎完伤口再走。” 许常狠狠地瞪着王山,咬牙道:“你谎报妖兽只有一阶,欺瞒亭长,你等着!” 王山吓得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说话。 许常甩下马车的帘子,绝尘而去。 沈希知道继续呆在此处,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回家去了。 刚回到家,沈希就看到之前和村长一起上山的村民在她家里。 庄氏将茶水端上,极客气地问道:“四叔,您怎么有空过来。” 沈四叔是沈林的亲戚。沈王村不大,大家都沾亲带故。他神色凝重,“阿林媳妇,我们有你丈夫的消息了。” 庄氏立刻紧张起来,舌头都不利索了,“四,四叔,你是说,他,他在哪里?” 沈四叔将目光移向别处,“他在西山。” 庄氏是个聪明的女人,看沈四叔的脸色,就知道不是好消息。她脸色苍白,手扶着桌子,双唇颤抖,“他在西山哪里?” “在山顶,我们把他挖出来时,只剩下骨头了。”沈四叔想尽量说得委婉一些,可这毕竟是坏消息,再怎么斟酌用词,也无法将坏消息变成好消息。 庄氏听完这话,直接向后仰去,挺在地上。 沈希冲入房间,蹲在庄氏身旁,掐她人中,“娘。” 沈四叔站起,凑过身子,“哎呦,你娘她怎么样了?” 庄氏嘤咛一声,睁开眼睛,脸色铁青,不哭也不闹,撑起身子,说道:“多谢四叔告诉我此事。还望四叔指路,带我去见他,将他好生安葬。” 沈四叔神色紧张,目光闪烁,“这,阿林媳妇,你不知道,那山上有鼠妖,万万去不得,好多人都被咬伤了,若不是我跑得快,恐怕已经死了。你若真想寻他,他就在离山顶不远的荆棘丛里。已经挖出来了。” 庄氏点头,说道:“谢谢四叔告知,我得为阿林准备后事,就不送了。” “不用,不用。”沈四叔连连摆手,退了出去。 第040章:收尸 “唉……”庄氏长叹,低头看着地面许久,才抬头看着沈希,说道:“希儿,你时常出入西山,从未听你说过有什么鼠妖。想必是你父亲,冥冥之中在保护你。娘,从未求过你什么,这次娘恐怕不得不求你了。” 沈希听她说话古怪,想必沈林的死讯让她万分痛苦。“娘,你说什么话,有什么事情,你吩咐就是了。” “沈四叔说你父亲是被挖出来的,恐怕是被人所害,当年你父亲颇为富贵得意,遭人嫉妒在所难免,没想到会有人那么狠心。”庄氏并未流泪,语调平稳如常,仿佛在说别人,而不是她深爱的丈夫。 沈希没想到庄氏是这样有头脑的女人,本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村妇,看来之前小看了她的智慧。“娘,你觉得谁有可能是杀死爹的凶手?” 庄氏闭眼摇头,“这不重要了,逝者已逝,冤冤相报何时了。希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些时候,娘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知道,就算我不说,你也会怀疑你爹的死,并非意外。所以娘才和你说这些。” 沈希疑惑的看着庄氏。 庄氏继续说,“娘知道你绝非池中物。将来必有大作为。正因如此,娘就更加担心了,善水者常溺,娘不想你徒惹是非,枉伤自己性命。你答应为娘,纵使以后修仙有所成,纵使以后知晓仇人是谁,也不能复仇。” 沈希这下更为诧异了,哪里有不复仇的道理,她真的不想答应,便问道:“为什么?” 庄氏摸摸沈希的脑袋,“你是我的孩子,娘希望你无忧无虑地成长,不想你生活在仇恨里。你还那么小。” “娘!”沈希苦笑,“您觉得没有了父亲,我还有可能无忧无虑地成长吗?你看看村子里的人,恨不能将我们生吞活剥了。我略微明白您的意思了,就是怕我伤了性命,您放心,我答应你没有万全的把握,我不会轻易动手。” 庄氏长叹,自知无力劝阻,她何尝不想把杀死沈林的人碎尸万段,先不说此刻还不知凶手是谁,纵使知道了,她哪有能力复仇,任何高尚的话,都不过是自我劝慰而已。“希儿,娘去卖棺材,不能让你父亲躺在野外,任由畜生糟蹋。你在家好好照顾弟弟妹妹。” 沈望牵着沈平从里屋出来,眼泪汪汪地说道:“姐姐,我已经大了,可以照顾自己和弟弟了。你去山上寻爹的尸首,别让狼叼走了。” 沈希心想,沈林已经化为白骨,狼叼去做什么,装饰它的洞穴不成。沈希过去,擦掉沈望的眼泪,说道:“好,小望最乖了。姐姐这就去寻爹。” 看到沈望的反应,沈希自愧不如。沈林实在是无福之人,拥有这般乖巧的孩子,却无法享受天伦之乐,命丧黄泉。 沈希对沈林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连面都没见过,自然谈不上伤心,只是她是个恩怨分明之人,有仇必报。既然她借这丫头的身体复活,替她照顾家人,替她复仇,是应该的。 辞了庄氏,沈希拖了竹车,携了工具,就往西山去了。 路上沈希遇到了沈王氏那老妇。 沈王氏脸色铁青,生硬地问道:“臭丫头,你去哪里?” “我去找我爹。”沈希没有给她好脸色。 沈王氏怔怔地问道:“难道沈老四,说的是真的?” “我想应该是真的。你是要和我一起去看看你儿子吗?”沈希那眼斜她。 沈王氏嘴唇发抖,往西山看去,指着沈希大骂,“必定是你和你娘把我儿子克死了,若不是你们,我儿子肯定还好好地活着。你还我儿子!”沈王氏开始哭喊起来。 沈希觉得不可思议,沈王氏是如何得出这种结论的,冷冷地说道:“怎么就是我克父亲,你非要这么说,那你是不是把我爷爷给克死了,说不定是你把我爹克死了。” 沈王氏一时忘记了丧子之痛,忘记了哭闹,愣在原处。 这时,沈林的二弟沈重阳走了过来,瞪着沈希,“你在说什么!”他举起手中的扁担,就想打沈希。 沈希冷眼斜着沈重阳,“你的手好得挺快,现在不疼了?” 沈重阳的扁担举在半空没打下去,他对沈希颇为忌惮。 沈希说道:“沈王氏,你儿子死了,难道不该好好哭两声吗?沈重阳,你哥哥死了,你却只知道打他的女儿,你的良心给狗吃了吗?我爹在世时待你们不薄。我不需要你们替他收尸,但也别妨碍我埋葬我的父亲。” 沈重阳呆住了,或许真的想起了哥哥的种种,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 沈王氏捂着胸口,哭了两声,就晕倒在地。 沈希没有再看他们,拉着竹车上山去了。他们毕竟都是沈林的血亲,说完全没感情是不可能的,家里的狗死了还要伤心一阵子,何况是个人。 沈希此刻的情绪坏到了极点,若有人再惹她,恐怕会性命不保。她想起了龙泉仙山上的沈家,她真正的血肉至亲。他们死得惨烈,就为了一卷易灵诀。若不是不得已,沈希真的不愿意再修习易灵诀,它简直就是无法解除的诅咒。 她想起了刀锋山那场癫狂的雪,也想起了那些癫狂的人。那日自曝的巨响在她耳边回荡,眼前闪过至亲死亡的惨状,她的心脏绞痛难忍。 但是,她哭不出来,悲伤让她晕眩,几乎昏厥过去。沈希只能坐在路旁调整心态。那么多年过去了,仇恨不减反增,让沈希悲恸欲绝。 她闭眼坐了好久,才缓解内心的痛苦,重新拉起竹车。先安置好沈林再说,若是他的尸骨不见了,庄氏肯定会更加伤心。 沈希本就知道沈林所在之处,很快就找到了他的尸骨。 沈林的尸骨好好地躺着,并没有被角鼠破坏。沈希并不害怕角鼠,虽然那家伙伤过自己,可它看起来像海鸣的跟班。既然海鸣并不想伤害自己,角鼠自然也不会攻击自己。 沈希盯着沈林的尸骨了一会儿,最终决定把他的尸首带回家,至少得给他换身干净的衣服。 第041章:入殓 沈希用树枝编成筐,用树叶铺在底部,以免骨头从缝隙掉落。沈林的身上已无任何肌肉,骨头散架。沈只能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捡起,装在筐中。 竹车的轱辘在山路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奏响枯燥的哀乐,为沈林送行。 一路上,沈希神情恍惚,魂不守舍,竟没有注意到角鼠一直在路旁盯着她。角鼠的目光并不无恶意,只是目送沈希离开。 六阶以上的妖兽才会拥有类似于人类的智慧,而这只角鼠仅仅只有二阶,如何会流露出这种附带情感的眼神。这也未免太过怪异了。 沈希未见此状,她的心思紊乱,满脑子都是前世的回忆。重生后,她置身于新家,不曾过多思虑过去之事。沈林的尸首却让沈希想起了曾经的家族。 龙泉仙山的沈家是修仙世家,曾经君临龙泉仙山,甚至将行龙山脉最强最恶的妖兽杀死,取其内丹,夺其法宝。然而,沈家登高跌重,自从易灵诀的秘密被他人知晓,其他修仙家族开始合谋使诈,联合沈家众家臣,里应外合,将沈家消灭。 此事被人称为“沈难”,有人还将此事编写成曲,叫作《沈家悲歌》。 “沈难”之后,唯有沈希活了下来,就连她二姨父一族都未能逃脱厄运,更别让她的母族了。 沈希开始了长达十年的逃亡生涯,最终敌不过众人的围攻,自曝而亡。 她曾有想过,忘记此事,重新生活。可见到沈林的尸首,沈希回想起过去,依旧心如刀割,她知道此生恐怕仍旧无法放弃仇恨。 此生若不能报杀父灭族之仇,重生又有何意义。沈希咬紧牙关,那眼神如同九幽恶鬼,狰狞可怖。 既然已经决定复仇,那就先把沈林的仇报了。虽说此人与自己无缘无份,连面都没见过,可他是沈望的父亲、庄氏的丈夫,既然占了他女儿的躯体,为他复仇理所应当。 可沈希毫无头绪,不知仇人是谁。现下,最要紧的是加紧修炼,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不紧不慢,唯有提高修为,才有复仇的可能。 现在的修为连保护家人都困难,更别说为沈林复仇了。 回到家,沈希将竹车放在种植仙灵草的竹棚之下。沈林生前极爱仙灵草,死后便和仙灵草为伴吧。 沈希坐在门槛上,托着下巴。她回想初次在荆棘丛中寻找到仙灵草的情形。 那片地方的仙灵草恐怕都是仗着沈林体力的仙力长成。那颗脆参更是直接生长在沈林的躯体之上。沈希的胃部极为不适,真不知该如何处理那棵脆参。 脆参依靠沈林的躯体成长,有着沈林的一部分,若是吃了它,无异于吃了沈林的尸身,想想都可怕。 还指望那棵脆参提高修为,这想法到此为止。沈希现在连碰都不想碰那东西。 没多久,庄氏回来了,她不知问谁借了一辆板车,拉着一口棺材。她身体本就极为虚弱,身量又娇小,难为她自己拉着棺材回来。 沈希见状,立刻奔了过去,想要接过把手。 庄氏摇摇头,说道:“希儿,你让我自己来。” 沈希收了手,看得出来庄氏伤得很重,沈林的死对她简直可以说是致命的打击。若是没有三个孩子,庄氏说不定就寻死了。 这个女人看似娇小柔弱,可她有颗坚强的心。她强忍着内心的伤痛,为丈夫料理后事,这无异于一刀刀剐在她心口。 庄氏将棺材停好,开始布置灵堂。沈希之前搭起的竹棚,正好能当成灵堂。倒不是庄氏不想将沈林安置在家里,实在是这间土胚屋太小了,若是把灵堂设在家里,他们连下脚的位置都没有了。 庄氏心灵手巧,很快就将灵堂布置好了。她这才与沈希说话,“希儿,你找到你父亲的尸首没有?” “找到了。”沈希指了指屋子另外一侧的竹棚下的竹车,说道:“我已经将爹的尸骨带回来了。” “好,很好。”庄氏严肃地点点头,“希儿,你把你爹的尸骨拿过来,娘要给他穿衣服。” “哦。”沈希极乖巧地将装有沈林尸骨的筐子搬到棺材边上。 庄氏看到七零八落的尸骨,有些无从下手,却依旧没有要哭的迹象。 沈希越看越怪异,或许悲伤到一定程度,人的举动就无法用普通逻辑来揣测。 庄氏将刚刚购置的寿衣铺在棺材里,再将沈林的头颅放在最上头。她低头寻找沈林的其他骨头。 沈希见她找的辛苦,便说道:“母亲,还是让我来吧。”未及庄氏回答,沈希就拿起尸骨一块块安置好。 此过程中,庄氏一眼不发,手扶着棺材,魔障似的直勾勾地盯着里头的沈林。 沈希将最后一块骨头放好,就将棺盖扶起,盖上一半。 庄氏低声呢喃,“希儿,你说这会不会,不是你爹?” 沈希神色一凝,问道:“娘,你发现什么异状了吗?父亲的身体有何特征?” 庄氏未多想,便说道:“你父亲的小手指异于常人,最后一个指节向外弯。你替娘看看,是否如此?” 沈希掀起棺盖,抓起手骨,的确如庄氏所说,小指有异状。“是的。”沈希将他的手骨放回去。 庄氏神色疲倦,浑身乏力,看着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沈希看着不忍,扶着庄氏的胳膊,说道:“娘,你先去休息会儿吧,你的伤还未痊愈,不益过度劳累。” “不。”庄氏摆摆手,“娘不累,娘在这里陪你爹。” 沈希劝道:“娘,你看起来糟糕透了,难道你希望爹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吗?爹肯定不愿意你这般虐待自己。” 庄氏抬眼看沈希,失魂落魄地道:“是了,是了,你爹最喜欢娘穿得整齐,收拾地干净利落。我得穿上那件衣服送你爹最后一程,他才会高兴。”说着,她便进了屋子。 (附:葬礼应该先小殓,再大殓,就是先将人放在床上穿好衣服停灵几日,再入棺材。因此处这样描写太过繁琐,猎人就将其简化了,让尸首直接入棺。) 第042章:抢尸 沈希越看庄氏,就越觉得她神情异样,举止诡异。 庄氏进了屋,过了至少半个时辰才从屋里出来。只见她挽起宝髻,斜插金钗,穿了一件红底连枝蔷薇纹样、银丝嵌边的曲裾深衣,腰间系一条七宝带,踩一双鸳鸯绣鞋,面上轻施脂粉,形容憔悴,竟有几分病中西施的美态。 原来庄氏这般貌美,在这样的山野中,竟有这般美人,难怪王赖七一直垂涎于她。她的眼角已有皱纹,岁月风霜,让她不再年轻。平日里,她素颜懒妆,不曾打扮,今日,得知丈夫沈林的,不穿素衣,却着美服,实在让人想不通。 庄氏施施然走向灵堂,最后跪坐在棺木前,她目光迷离,七魄去了六魄。 沈希知道只有伤心到极致才回如此,等到庄氏精疲力竭,必定会大病一场,游离于生死间。庄氏已然出现相思之症状,若是任凭她这样下去,伤心致死是迟早的事。 庄氏歪着脑袋,轻轻抚摸棺材,呓语般说话,“希儿,你知道吗?你爹最喜我这般穿戴。这衣服是京城最时兴的,他花了好多银钱买来的,还说这世上唯我穿着最好看。只可惜这件衣服我没穿多久,因为我怀了平儿。后来他让我穿,我说不便喂奶,就不肯再穿。我好悔,早知如此,就穿予他看了。阿林,你再看一眼,就再看一眼。”说着,说着,庄氏哭了起来,从起初的啜泣,变成嘶嚎。 听着庄氏撕心裂肺的哭声,沈希的心被触动,不忍再看。她并不想去安慰庄氏,这种时候就该让她哭,哭够了,才会从悲伤中走出来。 庄氏的哭声将沈望和沈平引了出来。他们真的吓坏了,显得不知所措。沈望年纪大些,拉着弟弟走到庄氏身边,也开始哭了起来。 他们的哭声此起彼伏,听得沈希焦心。她也想跟着哭两声,可是压根哭不出来,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看她的样子就像,狼遇到刺猬,想吃又不知从何处下口。 沈希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灵堂乱转。她看到日头渐落,已近黄昏,村子里已有炊烟升起。先做饭吧,不管他们要不要吃。 进屋后,沈希生火造饭。不一会儿,沈望就进来要帮沈希烧火。沈希也不拒绝。两人忙前忙后,把饭做好了。 外头灵堂的庄氏已经哭疲了,头靠在棺木上,手搂着沈平。 沈希跪在庄氏的身旁,柔声说道:“娘,该吃饭了。” 庄氏摇头,“你带平儿进去吃吧,我不饿。” 沈希不知该如何劝慰,只是皱皱眉头,抱着沈平进屋了。 整整三天的时间,庄氏不吃不喝也不睡觉,连孩子都撒手不管。若是没有沈希,沈望和沈平恐怕已经饿死了。 沈希从外头买菜回来,看到庄氏还不死不活地歪着,越看越来气,“娘,你这不吃不喝的,哪里有力气哭啊,不如先去睡一觉,起来再哭。” 庄氏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沈希的话,还是半死不活地靠着。 沈希心头一股无名业火烧得旺旺的,对着庄氏就吼了起来,“你算什么娘,什么母亲!爹都已经死了,你把活着的孩子丢在一边不管不问,你的良心能安吗?” 沈望和沈平听到姐姐的怒吼声,吓得出来看发生什么事了。他们见姐姐横眉怒对着母亲,全都吓到了,哇哇哭了起来。 听到孩子的哭声,庄氏才回过神来,惊慌失措地看着她们。 沈希看着庄氏那脓包样,越发来气,“你若是无法接受爹的死,你就随他去了,弟弟妹妹我自会照顾,反正你又不在乎他们,只在乎那棺材里躺着的。” 庄氏惊醒,看看沈希,这孩子虽说可靠,也不过才十岁,不知何时,竟把她当成大人了。再看看望儿和平儿,这样小的孩子,爹已经没了,当娘的还这般要死不活的,我还算是人母吗,连孩子都不如。 庄氏极为愧疚地看着三个孩子,说道:“娘,错了。原谅娘的失态。”她正想站起,却见沈王氏带着一群人来,又一副要弄死她的神态。 沈王氏插着腰,打量着庄氏,怒斥道:“好你个骚妇!别人说我还不信。丈夫的尸体刚刚找回,就打扮的花枝招展,你这是要偷汉子,还是迫不及待要改嫁。” “我!”庄氏头不挨枕,哭了三天,哪里有力气吵架。 沈希虽气庄氏无用,但并不代表她会看着庄氏被欺负。她揽过沈望和沈平,说道:“刁妇,你嘴巴放干净点,不知道这里有小孩子吗?我爹在棺材里看着呢,你想怎样!” 沈王氏立刻将矛头指向沈希,“你个臭丫头骂谁刁妇,你活腻了?” 沈希对沈望说:“小望,带弟弟进里屋。” 沈望很听话,牵着沈平的手就进去了。以前她胆子小,看到奶奶来家里闹,就和弟弟一起躲在被窝里。这次,她没有,而是和弟弟一起,站在板凳上,扒着窗户往外看。 沈希瞪着沈王氏,“刁妇,叫你呢,刁妇,你耳朵不好使,我就多叫两遍,刁妇!刁妇!” 沈王氏气得差点晕过去,还好沈重阳在一旁搀扶着。她指着沈希,连连叫道:“给我打死这个臭丫头,给我打死她!” 沈家两个壮实的兄弟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动手。他们都在沈希手底下吃过亏。 庄氏不知何时振作起来,直直地跪着,她不温不火地说道:“婆婆,你今日来,所谓何事,若是来看阿林,就为他上两柱香,若不是,就请回吧。” 沈王氏很是惊讶,平时很少看庄氏说话,今儿居然开口放这样的狠话,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给儿子上香,我儿子的尸首,我要带走,他是我沈家的骨肉!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血肉,我有资格带走。” 庄氏没想到沈王氏如此恶毒,居然想把她丈夫的尸首带走,把她最后的念想夺去。她忍无可忍,咬牙道:“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你要带走他,那是万万不能的。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目的,要带走我丈夫的尸骨。我告诉你,阿林在阴间看着!” 第043章:好毒的老妇 沈王氏不由地缩了脖子。她当然害怕儿子的灵魂看着她,她做了那么多不要脸的事情。此次来讨要尸体,也是受了哥哥王山的指点。 王山告诉庄氏,山上埋沈林的地方长满了仙灵草,说不定沈林的尸骨有培育仙灵草的功效,沈希能够种植仙灵草,很有可能是因为身上流着他的血,若只要得到方子就能种植,那庄氏为何不种。 沈王氏听后,觉得十分有道理,说不定大儿子的骨血才是种植仙灵草的关键。她左思右想,决定要将大儿子的尸骨要到手,到时候埋在田里就能够种植仙灵草了。 沈王氏本就心怀鬼胎,听到庄氏提起沈林的魂魄,她如何能不害怕。可若真有魂魄,为何每每欺负庄氏,也不见他显灵。沈王氏定了定心神,说道:“少在这里装神弄鬼,我不过是想要回儿子的尸骨,就算他在阴间知晓此事,也不会怪我的。我做了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 “是吗?”庄氏并不看他,而是死死地盯着棺木,“阿林在的时候,他时常对我说,你的心是长偏的,只爱两个小的。不论他怎么孝敬你,你都不为所动。动辄就将他孝敬你的银钱偷偷塞给两个小的。之前,你还将部分仙灵草种子偷去,给了二叔和三球,只可惜他们没本事,种不活。你的所作所为阿林他都知道,只是因为太孝顺,怕拂你面子,总是装聋作哑。” 沈王氏被说得面红耳赤,可她还强自镇定,“你少再这里污蔑我。告诉你吧,我儿子就是我儿子,他性沈。他的尸身当然有我这个做娘的处置。” 庄氏冷笑,“你那样好的娘。儿子死了,你怎么不哭,反倒来这里胡搅蛮缠。” 沈王氏听得一肚子气,泼妇本性立刻暴露无遗,“给我抢!我就不信,你能拦得住我!” 庄氏冷静地回答,“我自然是拦不住你,只是你要记得人在做,天在看。你定要好好埋葬阿林,不然你枉为人母。” 沈王氏愣住,没想到今日之事如此简单就办成了。 神重阳和沈千顷迫不及待地掀开棺盖,伸手去抓骨头。 沈希抓起身边的扫帚,狠狠地拍向他们,“你们想干什么!我娘答应你,我可没同意。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爹尸骨!” 沈王氏威胁道:“我看你的仙灵草已经发芽了,看起来长得不错啊。踩在脚下一定很软吧。” “谁敢!你们谁要再踩我的药田,我就打断他的腿。是真的打断!”沈希放下扫帚,抄起一旁的柴刀。 庄氏喝止道:“希儿,住手!让他们拿。你爹已经死了。你们还活着。若是你爹知道他的尸骨惹出祸事来,必是不愿意的。” 庄氏双手合十,极为虔诚地说道:“阿林,你若在天有灵,就保佑你的孩子吧。婆婆,你要带走阿林,就把他的棺木一起带走,别让他死了也不得安葬。” 沈王氏干咳两声,对着两个活的儿子骂道:“没用的东西,还不连棺材一起扛走!” 沈重阳和沈千顷这才扭扭捏捏地抬起棺材。 沈王氏大功告成,快意离开。 庄氏长叹之后,手撑着膝盖,想要站起,可还未等她起身,就一头栽倒。 沈希眼疾手快,接住了庄氏,将她抬进里屋,放在床上。真是难为她了,折腾了三天三夜,还要对付沈王氏那老妇。 为何那老妇非要沈林的尸骨,此事必有蹊跷。沈希想不出个所以然,开始抓耳挠腮。 沈望见她举止古怪,扯了扯她的袖子,说道:“姐,你怎么了?” 沈希回过神来,指了指床底下的铜盒子,说道:“小望,等娘醒过来,你就把仙灵膏泡水,给她喝下。你看好平儿,我出去一趟。” “哦。知道了。”沈望乖巧地点点头。 沈希出门。她比较着急,竟没有看到灵堂闪过一道古怪的灰影。她若仔细些定能发现这是西山的那只凶悍的二阶角鼠。 只是,她此刻有心事,只想去沈家老宅看看,根本没有注意其他事,这大概也是因为修行的差距。 沈林的棺材被放在宅子的天井下。沈家老宅阴冷,总是夏日降至,也感觉阴森森的。 沈希在这里住过几日,熟悉环境,她爬上房梁,透过花窗,紧盯着中庭。 沈王氏躺在摇椅上,盯着沈林的棺材,面带笑意。 沈重阳贴到她的身边,有些急迫地问道:“娘,是不是该让哥哥入土了?哥哥的尸骨能肥田,让仙灵草长起来,不如早些下葬。” 沈王氏瞪了他一眼,说道:“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此事还需村长定夺。若是时辰不对,到时候仙灵草种不出来,看你怎么办!” 沈重阳搓搓手,“是了,是了,娘说得对。”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说道:“娘啊,你若是把村长牵扯进来,到时候仙灵草种出来了,算谁的?” 沈王氏狠狠地拍着沈重阳的脑袋,“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难不成想和你哥一样吃独食!你看看他现在躺在那里,连人都没得做了。你想好好活着,想成为沈王村的富户,就得好好听村长的话。他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沈重阳摸着脑袋,十分不高兴地说道:“娘,你是沈家的人,怎么就成天帮着姓王的说话。那仙灵草种起来能值多少钱!你知道吧,当年大哥和人斗财,花了两百两白花花的银子,买了翠香楼的歌妓,还把她养在镇子里。我也想和他一样,风光一把,若是分给了王家,我还能剩下什么!” 沈王氏抄起手边的蒲扇,一下又一下地敲在二儿子的脑袋上,“你个没脑子的东西。你以为娘不想吃独食吗?虽说我是村长的妹妹,可若得罪了他,一样没得好下场。你难道想和你哥哥一样风光,然后和他一样死得不明不白吗?” 沈重阳瞪大眼睛,嘴巴张得老大,结结巴巴地说道:“娘,你,你是说,大哥他是被村长……” 沈王氏起身,一脚踹向二儿子的小腿肚,“你个不省心的玩意儿,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沈重阳捂着嘴,慌张地四处张望,生怕村长突然出来,要了他的性命。 第044章:敌明我暗 沈希在暗处听得真切,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他们母子简简单单地几句话,透露出了几个天大的秘密。 沈林之死和村长王山脱不了关系。而沈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和人斗财,还瞒着庄氏买了歌妓。不知这歌妓此刻身在何处,思及此处,沈希对沈林有种说不出地厌恶。 这座小村子里,到底藏了多少见不得人之事。沈希本来想待到天黑人寐之时,将沈林的尸骨盗回,可现下,巴不得他的尸骨被万虫啃噬。 沈希并不觉得沈重阳说谎,因为他提及歌妓之事,沈王氏没有特别的反应,可以得知,她也是知晓此事的。也不知沈林当年花了多少钱财,才堵住他们的嘴,让他们共同瞒着庄氏。 没多久,王山就来了。他只身一人,连时常呆在他身边的小儿子,都未跟来。 村长王山径直走向棺材,询问道:“已经弄到手了?” 沈王氏立即屁颠屁颠地凑过来,“是的,村长哥哥。您看看,什么时候下葬合适。” 王山一把掀开棺盖,抓起头骨,盯着那双空洞的眼,意味深长地唤了一声,“沈林啊……” 沈王氏不解地看着王山,想说些什么,硬生生憋了回去。 王山捻诀,对着沈林的头骨施展了法术,便将它放回了棺材里。“果然如此,沈林的骨头里还含有仙气。跟我猜得一样,仙灵草必须要用仙气陪植。沈希还真有本事,居然敢上山取回沈林的尸骨,而且那些老鼠都不攻击她。” 沈王氏恨恨地说道:“沈希这丫头,莫不是妖女?” 王山冷笑,“真是无知的蠢货。你不是说她遇到仙人,赠了她两颗仙丸吗?恐怕,她身有灵根,现在已经是修仙者的。看她对付你两个儿子的手段,修为说不定在我之上。” 沈王氏脸色发青,“这怎么可能,她不过是十岁的黄毛丫头!” 王山走向一旁的太师椅,一屁股坐下。“你连个黄毛丫头都对付不了,岂非不如她。你个蠢货非但不讨好她,还把她得罪绝了。她本只是个孩子,你若当个慈善的奶奶,说不定她就心甘情愿孝顺你,可你只是个目光短潜的蠢货。” 沈王氏被骂得面红耳赤,羞得想找地洞钻进去,她尴尬地问道:“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是无用。不知有法子弥补否?” 王山说道:“弥补?那孩子比猴子还精,你若现在讨好,只会自讨没趣。既然你做了恶人,就继续做你的恶人好了。” 沈王氏凑过去,问道:“我该怎么做?” 王山诡异一笑,冲沈王氏招了招手。沈王氏将耳朵贴了过去。王山在她耳边低哝了几句。 沈王氏连连点头,不住称好。“哥哥真是好计策。” 沈重阳一直伸着脖子,想听他们说什么,可又不敢靠得太近,真得干瞪眼。 躲在房梁上的沈希,更是如此,她真的很想听王山给沈王氏出了什么恶毒的主意,只可惜王山阴险,不肯大声说。沈希只得做罢,听他们下面怎么说。 村长王山起身,用烟斗敲了敲棺材,说道:“今夜子时入土,不要埋得太深两尺即可。还有,最好别用棺材。” “好,都听村长的。”沈王氏神采奕奕。 村长走后,沈希寻了个机会,也出去了。她懒得理会沈王氏,也懒得处理沈林的尸骨,只想早些回家,看看庄氏如何了。 搞清楚沈王氏索尸的目的,沈希更加坚信,沈家人都不是好东西,全都是见利忘义之辈。而王山此人心计颇深,想要对付他,光提高修为远远不够。若是明着与他为敌,他定会找个借口去寻亭长帮忙,到时,事情会变得极为麻烦。 更何况现在沈希对沈林有些厌恶,复仇之事,也显得不那么迫切。思索一番后,对于沈林买妓子之事,沈希略有保留,说不定其中另有隐情,暂时还是不要对庄氏说得好,徒惹她伤心。 庄氏还在昏睡之中,这些日子她把自己折磨地够呛,一时半会儿,恐怕醒不来了。 沈希无所事事,坐在门槛上,仔细思寻王山与沈王氏的对话。王山应该已经知道往地里埋银子,根本不可能长出仙灵草。既然他已知晓我在撒谎,为何不戳穿,这老家伙在酝酿什么阴谋,沈希眉头深锁。 王山曾和沈王氏咬耳朵,不知给她出了什么毒计。沈希开始担忧,她时常要出门,不能守在家中,若是沈王氏趁她不在,过来骚扰庄氏,岂不麻烦。 沈希这才发现,光靠她守护这个家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让他们有自保的能力。 “小望,你过来。”沈希转过身子,冲着正在饭桌上炼字的沈望招了招手。 沈望乖巧地走了过来,也坐在门槛上,问道:“姐,什么事儿?” 沈希扣住沈望的手腕,将仙力注入她体内。仙力从沈望的的脉门进入各大经络,再进入她的丹田旋转一周,重新回到脉门。“四灵根,可惜了,也是伪灵根,若是真灵根就好了。”沈希连连叹息。 沈望不解,“怎么了,什么伪灵根,真灵根的?” “小望,你以后每天早辰称一两仙灵膏,泡水喝。哦,给平儿也喝一杯。”沈希嘱咐。 沈望连连摆手,她年纪虽小,也知道仙灵膏的价值,“姐,一两仙灵膏就是一两银子,家中贫困,怎能如此奢侈。如若你心意已决,就让小弟喝吧,我是不能糟蹋了这东西。” 沈希拍了一记她的脑袋,“你的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东西。我让你喝你就喝,你若不听我的,我就把家里所有仙灵膏都扔了。” 沈望知晓姐姐古怪执拗的品性,深知她并非说着玩,立刻吓得妥协,“好吧,好吧,姐吩咐的,我自然遵从。” 沈希笑着理了理沈望的头发,“嗯,小望真乖。” 沈望一脸困惑,“姐,喝水简单,可为何非要我喝?我又未生病,何它做甚?” 沈希解释道:“望儿,姐不能时常在家,需要你保护娘和弟弟,从现在开始,你要跟姐姐学仙法。” 第045章:有小偷 沈希决心教导沈望修仙,只是她只教了沈望基础的炼气口诀,并未教她修习易灵诀。 并非沈希小气,藏匿密法,不教予妹妹,只是易灵诀已经毁了龙泉仙山的沈家,她不想沈王村的沈家也遭到同样的命运。易灵诀的诅咒由她一人受着即可。 上等仙物也可改善灵根。沈望现在是四灵根,若是长期服用仙灵膏,再等阴阳绶草种出来,熬成绶草露,不怕她成了不三灵根。伪灵根和真灵根是天和地的差别。 沈希当天就传授给沈望打坐吐纳之法,小丫头很认真地盘腿修炼,就连沈平也有样学样,盘腿坐着。 沈平太小,就算告诉他修练之法,他也不懂,不如等他再大些。而且他现在还太小,口风不紧,万一教别人听了去,又是麻烦事儿。 当夜丑时,沈希起床,想到玉米地里看看绶草的情况。因绶草不喜明光,沈希并未点灯笼,又怕弄醒其他人,就蹑手蹑脚,轻声出门。 谁知,她刚出门,就看到一道黑影偷偷地潜到屋旁的药田。沈希怒不可遏,不知此人是想偷仙灵草,还是想毁了它们,或者是想偷地里埋着的铜钱。 若是此人想偷钱,就是沈希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拿起用来晾衣服的竹竿,照着那人的脑袋狠狠地打了下去。 “哎呀!”黑暗中的人大叫出声,拔腿就跑。 沈希哪里会让他逃走,一记扫堂棍,将他撂倒。“你别想逃,快说是谁,不然我打死你。” “不,不,别打!我是你沈四叔!” “沈四叔?”沈希低头,就着月光,总算看清了来人的脸,“真是沈四叔,你这大晚上到这里干什么?” 这时,沈望醒了,她举着油灯就出来了。 沈四叔其实并不是沈希真正的四叔。沈希只有两个叔叔,一个沈重阳,一个沈千顷。沈王村太小,个个沾亲带故,这位四叔的老爹和沈希的爷爷是堂兄弟,名叫沈四,所以才叫他沈四叔。 有了灯火,沈希看得更真切了,“我说沈四叔,你莫不是来偷仙灵草的?” 沈四憋红了脸,将目光转向别处,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所以然来。 沈希真想再打他几棍,可见他平时也未做甚坏事,又来告知庄氏沈林的死讯,决定不为难此人,便收了竹竿,说道:“若是沈四叔不好意思,我是小辈,实在不想逼迫你。你走吧,我就当今天没看见你。” 沈四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的内心似是挣扎了一番,突然跪在沈希的面前,大呼,“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啊?”沈希往旁边一侧,避过他的跪拜,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儿子怎么了,要我救!” 沈四眼泪汪汪,神情凄苦,声调凄恻,“我儿子,前几日到山上采草药,给鼠精咬了。大夫说,仙灵膏能清其毒。可是仙灵膏那样贵,我如何买得起。” “你买不起,就来偷我的?”沈希并不同情他。 沈四巴巴儿地望着沈希,说道:“我是救子心切,才会鬼迷心窍,做下这等错事。请你救救我儿吧。” 沈希依旧不为所动。 沈四继续说道:“几个月前,你生病的时候,你母亲来求我,我将家中所有的钱都借给了她。一两三钱呐,难道你现在要见死不救?” 沈希冷笑,“我见死不救,当日若不是你们来催债,非要我告诉你们种植仙灵草的法子,至于有这事吗?又不是我逼你们上山的。你赶紧走。” 沈四无计可施,只能赖着,“你若不给我仙灵膏,我便不走。” “哇……”沈希翻着白眼,“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难缠的。你要跪便跪着,反正仙灵膏是没有的。你还是明天到镇里买吧。” “希儿,不得无理。”庄氏不知何时,起了床,穿了衣,走了出来。 沈希回望庄氏,略显担忧地说道:“娘,你怎么起来了,身子还未好呢。” 庄氏摆摆手,说道:“我没事。希儿,你退下。我有话和你沈四叔说。” 沈希摇了摇头,心知此事难办了,庄氏心软,定会将仙灵膏送人。她还想拿剩余的仙灵膏改善小望的灵根咧。她现在是庄氏的女儿,不好拂了她的意思,只能退到一旁。 庄氏扶了沈四一把,说道:“沈四叔,你先起来。你既然来了,我便不会让你空手而回。你需要多少仙灵膏?” 沈四一听,喜出望外,立刻站了起来,哪里还有半点儿凄苦的模样,“不多,不多,大夫说二两即可。” “希儿,去包二两仙灵膏给你沈四叔。”庄氏用不容拒绝地口吻说道:“那日你病重,若不是沈四叔和其他乡亲的帮衬,恐怕你已经随你父亲去了。人不能忘恩负义。”说这话时,庄氏紧盯着沈四,而非沈希,似是说给他听的。 沈四假装未听到,将目光移向别处。 沈希听了这些,觉得庄氏有自己的想法,并非愚善,就进去包了二两仙膏碎块,递给庄氏。 庄氏拿着仙灵膏,并没有立刻给沈四,而是说道:“沈四叔,我当日借了你一两三钱的银子,今日这仙灵膏给你,就当还了当日的银钱,多的便算作利息吧。以后,别再来扰我们孤儿寡母。”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沈四盯着庄氏手中的纸包。 庄氏这才将仙灵膏递给他。 沈四得了仙灵膏,飞也似跑了。 “哎……”庄氏长叹,牵了沈希和沈望的手,进了屋。她没有立刻回去睡,而是打开装银钱的匣子,挑出一张一两三钱的条子,用油灯点了。 “希儿,这些钱,都是要还的。纵使乡亲们再不是,都借我钱,救你性命。那日我知你是缓兵之计,也由得你去骗他们。为娘的没用,要你一个小娃娃出头。以后,不会了。你没了爹,却还有娘在。”庄氏变了,变得更加智慧,也更有魅力。沈林的死,没有让她沉沦,而是让她更为成熟,更有担当。 沈希听完这番话,心中暖暖的,以前真是小看了她。 第046章:又来讨债 次日,庄氏以仙灵膏还债之事,传遍了沈王村。天刚亮,就有几个人到了偏僻的土胚屋前,东张西望。 沈希最先发现异状,套了衣服,立刻赶了出来。“你们想干什么?”成群结队来到她家,必定没好事,沈希语气不善。 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沈希极不耐烦,说道:“有事便说,别扭扭捏捏的。” “都是怂货。”王菜花翻着白眼,拨开人群,说道:“你这丫头可真是刁钻,长辈在这里,岂容你放泼?” “呵……”沈希冷笑,“到底是谁大清早跑别人家来放泼使刁?还好意思说我。莫不是你们都闲得没事?” 王菜花疾声厉色,“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蹄子,竟在你姑奶奶面前放肆!告诉你,今儿我们就是来讨债的。” 沈希捧腹大笑,“讨债,你有借据吗?我们家什么时候欠你债了?” 王菜花面色发青,“你使诈骗去了借据。今儿,必须把银钱还我们,不然……” “不然怎样?”沈希拿眼横王菜花。 王菜花打量着本就破败不堪的房屋,对着它指指点点,“你若不还,我便把你这棚子拆了,房屋推了,药田毁了。” “你起床没漱口吧?”沈希斜睨着她。 王菜花古怪地晃了晃身子,说道:“我用盐洗了牙,谁说我没漱口了。” “你既然洗了嘴,怎么还那么大口气?”沈希冷笑。 王菜花一把年纪,没想到在这黄毛丫头的手里栽跟头,面皮涨红,恨恨地说道:“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还钱,若不还钱,把你家房顶掀了。” “这光天化日,你要强拆我家房,这到底有没有王法了?”沈希义正言辞,“你好生厉害!” 王菜花再说不出话来,捂着胸口,直道:“你、你……” 庄氏出了屋子,她穿戴朴素,只着暗色儒裙,插荆钗,不施脂粉,看起来有些憔悴,神色却很坚毅。她神情肃穆,举手投足间,有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她轻启又唇,淡淡地说道:“既然是来要债的,好好说便是了,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王菜花知庄氏素来柔顺好欺负,捋着袖子,就逼近她,抬起手,指着庄氏,“好你个贱……啊!” 沈希不知何时操起了竹竿,一杆砸在王菜花的手上,“你再用手指我娘试试?信不信我打断你的手。” 王菜花捂着手,哇哇地哭了起来,“好毒的臭丫头,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一旁的村民终于看不下去,纷纷来拉王菜花。他们倒不是怕王菜花伤到沈希,而是怕沈希把王菜花打死。 其中,年事较高的王九伯出来说话,“沈林媳妇,你知道花菜花她嘴巴向来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就当没听到吧。我们今儿来不为别的,只是想讨些仙灵膏,医治我们的小孩。当初,你家小希有病,我们乡亲都出了力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庄氏对着王九伯福了福,说道:“还是王九伯讲理,你们有难,我若有能力相助,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只是我并非大夫,如何相救。” 王九伯看了看他人,说道:“我在此也不必藏着掖着了。今儿,我就把话说清楚了。你家小希说的种仙灵草的法子根本不灵。” 庄氏安静地听着。 王九伯直言不讳,“我们现在明白,仙灵草不是一般人能种得出来的,我们不再敢奢望此事。只是,那天的借据可否还给我们。你知道,我们都是乡下人,攒些银钱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庄氏点点头,说道:“王九伯言之有理,只是借据,我已经收回来了,再给你们,岂非又向你们借了笔钱。” 王九伯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不过,”庄氏补充道,“我不会赖你们钱财,等我家希儿,把这批仙灵草种出来卖来,才有银钱进账。在那之前,我恐怕也无能为力。” 王九伯见要债有望,面色缓和,和旁人对视后,说道:“昨日,你见过沈四了吧,他家的孩子和我们家的孩子都被鼠精咬了,性命堪忧,苦无仙灵膏医治。杨大夫说,这仙灵膏与银同价,我们实在没办法了,才来寻你帮忙。” “我知道了。”庄氏看向沈希,说道:“希儿,去拿药匣和钱匣来。” 沈希知晓庄氏意图,虽有些不愿意,可还是去拿。 庄氏心善,绝不会见死不救。村民们之前也算是被沈王氏利用,才会那般。 沈希的动作很迅速,没一会儿,把桌子、凳子、钱匣、药匣、秤之类都拿了出来。 庄氏坐在长凳上,见取出王九伯的欠条,总共七两,“王九伯你要多少仙灵草,多少银钱?” “我家有两人被咬,需四两仙灵膏。”王九伯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希儿,称四两仙灵膏。”庄氏又说,“王九伯,请你回去后,替我和乡亲们说说,我沈庄氏绝不会赖人银钱,若家中有急事,纵使砸锅卖铁,卖田地,我也会把钱还上。请乡亲们不要着急。当初,我丈夫沈林在的时候,都曾照顾过大家,村里的石水渠便是他个人出钱修的。给了大家许多便利,还望乡亲们也与我这寡妇一些便利。” 王九伯老脸一红,接过沈希手中的仙灵膏和银钱,连连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很快,庄氏把这些人都打发了,包括那个泼辣的王菜花。只因沈希打伤了她的手,她便多给了她一些仙灵膏。 庄氏将剩余的借条,拿出来,细细数了数。 沈希关切地问道:“这次还了多少?” “还了不少,加上你奶奶那边的十两,只剩下三十二两七钱。我们手头上只有二十两左右,不够还清。”庄氏长叹。 沈希安慰道:“娘,你不必担心,钱很快就能还上,我今儿去一趟西山,再摘一批仙灵草,这样钱定能还上。” 庄氏听她要去西山,立刻紧张起来,“希儿,西山有鼠精,你还是别去了,这田里的仙灵草已经发芽了,你不必去冒险。” 沈希笑道:“娘,你别担心,鼠精只咬他们。他们定是触怒了山神,才会如此。我之前去那么多次,都不见有鼠精,它们定是不会咬我的,放心吧。” 第047章:奸滑的小孩 沈希决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庄氏不是牛,只是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人,根本无力劝阻她。沈希一如既往地拿着几样家生,往山里去。 西山比起往常更加寂静,连樵夫都不见一个,冷清地如同春夜的湖水。唯有草木飘摇,山鸟回飞,野物藏头。 平日里,沈希只顾寻草药,不怎么注意周遭风景,忽略了西山的好景致。今日,静心观看,一时间竟忘了上山本意。跟着有趣的花草鸟兽,七弯八拐,也不知到了西山何处。 进入山坳,只见几只漂亮耀眼的锦鸡,来回走动,伸缩着脖子寻食,有趣得紧。 看了一会儿,沈希的想起家中妹弟,最近委屈了他们,若是带点野味回去,给他们打打牙祭,岂不妙哉。思及此处,沈希捡起一块趁手的石头,狠狠地甩过去,正中一只锦鸡的脖子。 那只锦鸡应声倒下,惊起了旁边的,全都尖叫着乱窜,毫无美感可言。 “真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海鸣不知何时出现在沈希的身边,他还是玄衣宝剑,一脸冷淡,望着锦鸡的尸体,连连摇头。 沈希着实吓了一跳,此人真是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是他故意潜踪匿迹,还是修为真的到达了与自然相融合的境界。“你在这里做什么?”沈希微微蹙眉。 海鸣盯着沈希的小脸,轻笑道:“看风景,只可惜有个粗人不懂欣赏,杀鸡毁景。” 沈希摆摆手,“你这人忒酸,忒酸,年纪轻轻地很个酸腐秀才似的。不就杀只鸡么,搞得我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似的。”说着,朝锦鸡尸体走去,一把抄起,拔了几根草,拴了腿儿,挂在背篓上。 海鸣见状,不由莞尔,“你这人忒坏,忒坏,小小年纪就辣手摧鸡,还无半点怜悯之心。” 沈希见他学自己说话,气得憋红了脸,“你这人怎的恁讨厌,走开,别挡着姐财路。” “哈哈哈……”海鸣再忍不住,大笑起来,全然不似前几次看到的那样阴冷,“你一小丫头,自称姐,不害臊脸红么?” 沈希直翻白眼,“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到你。” 海鸣亦步亦趋,跟着沈希,说道:“小姑娘,说话莫要这么绝,这么难听,遇到我,是你的福气。” “怎么就福气了?”沈希斜了他一眼,“两次遇到你都差点死了。” “此言差矣,”海鸣说,“我们总共遇到三次,第一次,我送你绶草;第二次,我救你性命,送你脆参;第三次,我助你突破,炼成神功。这些都是好事啊!” “哇……”沈希长大嘴巴,“真是好大的恩情呐!第一次,我无意间遇到绶草,却被你勒索,终身为你种草,被你剥削;第二次,我发现脆参,差点被你的宠物角鼠咬死;第三次,我练功走火入魔,几乎要死。哪里好了?若不是你,我不会陷入险境。” 海鸣觉得忒冤,为自己辩解道:“前两次或许是我的问题,可你走火入魔,也要怪罪于我,有失公允。” “反正,你已经是坏人了,多担一项罪名又如何。”沈希简直是无理放泼。 海鸣也不生气,说道:“无论如何,不管是我的错,还是我的功,那都是我们的缘。” “别说这种话,忒酸,听得我牙疼。”沈希搓搓胳膊,说道:“你跟着我做什么?莫不是看上我手里的鸡了?我是不会给你的。” “小气,忒小气。”海鸣扯住沈希的小胳膊,“你到底要去哪里?要跳崖自尽吗?” 沈希低头一看,前面就是百丈深的悬崖,若是掉下去,不死也残废。她假装镇定,瞥一眼底下,“我就是看看风景。” 海鸣“噗嗤”笑道:“你说谎的本事还真是不够高明。不用想都知道你今日来干甚的。” “那你倒是说说我来干甚,搞得你是未卜先知的神仙似的。”沈希不满地鼓鼓嘴。 海鸣伸出右手,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嗯,你今日来必定是上山采仙灵草的。” “你怎么知道?”沈希话音刚落,立刻就后悔了,争辩道:“我才不是来采草药的呢。我就是来打野味的。” 海鸣眉头一扬,说道:“我可知道一个好去处,那里的仙灵草,比荆棘丛里的多多了。” 沈希打量着海鸣,“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海鸣信誓旦旦。 沈希转了转眼珠,说道:“我怎么不知道那个地方,你定然是骗我的,我才不信呢。” 海鸣是个狡猾之人,怎会被沈希的小伎俩骗到,可他似是心甘情愿,钻入沈希的圈套。“那好,我带你去。”海鸣极爽快地说道。 沈希一听,心中暗爽,这家伙看起来挺精明的,没想到竟是个傻的。遇到这么个缺心眼,难道真的交好运了,沈希拿眼偷看他。 海鸣分明捕捉到了沈希诡诈的目光,却假装未见,给沈希带路。途中,海鸣数次偷瞧沈希,见她露出了天真烂漫,单纯的笑容,有些诧异,也有些欣慰。 海鸣一度失忆,几乎已经将沈希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直到青鸾找到他,帮他恢复记忆,他才略微想起过去之事。在沈希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前,他都会默默地守护她。 此生他只做了一件错事,而这件错事,毁了这个女孩的一生,他不想同样的错事,再发生一次。 看着沈希如同正常的孩子,为了一些低阶仙灵草便如此雀跃,海鸣有种奇特的满足感。 不知为何,他故意绕了几个大弯。 精明的沈希,很快就发现此中的猫腻,不快地说道:“你做甚绕大圈,耍我的吧,哪里有什么仙灵草,我可不陪你玩儿了。荆棘丛里,还有许多,我上那边采去就是了。” 海鸣立刻拉住了沈希,说道:“那里的仙灵草,早就被村民采完了。你就别白费劲了。而且,山上有角鼠,说不定它会咬你,难道你忘了,上次它咬你之事?” 沈希直翻白眼,“你别逗了,没你的指令,它会咬我?它老是像跟屁虫似的跟着你,定是你养的宠物。” 海鸣并不否认神秘一笑,说道:“年轻人要有耐心,想要仙灵草,就好好跟我来,少胡思乱想。” 第048章:海鸣的身份 沈希跟着海鸣一路说话打趣,颇有意思,也不觉得疲倦乏累,不知不觉到了阴面的山麓。 眼前一汪碧绿的湖水,微风扫过,拂起粼粼波光,有鱼惊动,溅起乳白的水花,周围更是草木茂密,飞鸟走兽不绝,鹭鸶俏皮戏水,野猿雀跃攀枝,猿声鹤鸣,不绝于耳。 看着如此美景,沈希不由地痴了。来西山已无数次,竟从未见到如此景致,如入古老仙境,一见倾心。 “好地方,好景色。花鸟对语痴,叶鱼相戏醉。”沈希捡起一块石头往水中丢去。 海鸣听到这蹩脚的诗句,咯咯偷笑,“你这句不通,不通。” 沈希不满地斜他一眼,“你来句通的。” “杀鸡毁景不够,投石撩水捣乱。”海鸣挑衅似的提了提眉梢。 沈希鼓起腮帮子,用手在面前扇风,说道:“粗野!太粗野!少年老成装酸腐,不通诗文反嚼舌。” 海鸣气得七窍生烟,当即给了沈希一记暴栗。 沈希的修为远远不及海鸣,躲不过,受了他一记,虽说不怎么疼,却有被人戏弄的屈辱,心下就把这帐记下了。她摸了一下额头,瞪着眼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讲不过,就打人,好不要脸!” 海鸣语塞,不想再与她纠缠此事,只能顾左右而言它,“你不是来采仙灵草的吗?” “是呀,你是大骗子,哪里有什么仙灵草,我怎就没见?”沈希东张西望。 海鸣走到岸边,指着绿色的小草,说道:“这不就是吗?” 沈希弯腰,凑了过去,嘴里碎碎念,“哪里啊?没有啊?” “就在这里!”海鸣继续指着。 沈希嘴角微翘,突然将头狠狠地顶向海鸣。 海鸣眉头一扬略显诧异,可他并未反抗,任凭沈希将他撞入水中。 “哈哈哈……”沈希岔开双腿,支起两根细胳膊,挺起肚子猖狂大笑,“我叫你打我!淹死你!” 海鸣没有浮出水面,如泥牛入海,不见踪迹。过一会儿,还不见他上来,沈希有些担忧,莫不是这货是个旱鸭子,可若是如此,他也应当扑腾几下。 一条古怪的黑影从水底掠过,把沈希的脸都吓青了,难道水底下有怪物,把他吃掉了,真这样的话,我的罪孽就大了。此人虽说有些讨厌,可必竟救过我,帮过我,把他害死,并非我所愿。沈希越想越着急,冲着湖面大吼,“海鸣!海鸣!” 湖面依旧没有动静。沈希咬咬牙,死就死了,她把背篓取下,脱了鞋子,就想往水里跳。 就在这关键时刻,湖面“哗”一声响,从里头钻出个脑袋。 沈希见是海鸣,脸立刻拉了下来,“你、我……你奶奶的,你就病吗?”她有种被人作弄的窘迫,直接开骂。 海鸣咧嘴笑道:“怎么就急了,你就那么担心我?” 沈希决定不再理会这个胡搅蛮缠,以耍人为乐的混蛋。她不再回答他的话,只低头去采仙灵草。 海鸣靠近岸边,趴在沈希附近,盯着她干活。 沈希真的不想理会他的,只想着赶紧采完草,回家熬制仙灵膏卖钱去。片刻后,沈希实在忍无可忍,抄起一旁的镰刀,指着海鸣,说道:“你若再这么盯着我看,我便用这镰刀弄你了,到时候这么俊俏的脸花了,可别怨我。” 海鸣开心地咧嘴,“你觉得我这脸好看啊?”他自恋地摸了摸,“我觉得还差一些。” “你怎恁……”沈希后头的“不要脸”三字并未说出口。她住口,因为与海鸣的对话已陷入了某种无法脱离的怪圈,无论他说什么,都会让沈希很烦躁。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海鸣打量着眼前的小人儿,似是觉得戏弄她,是世界上最好玩的游戏。他悠闲自在的在水中,来回游荡,如同一条灵活的鱼。他浮在水面,头枕着胳膊,像一片轻叶在水面上下浮沉。 沈希觉得很怪异,世上竟还有水性如此好的人。她呆呆地看了会儿,就像在欣赏一条浮出水面的鱼。她的心中也浮起跳入水中嬉戏的念头,当然这只停留在思想里。 不多时,一个与海鸣差不多年纪,书童的打扮的男子,飞奔而来,他冲着海鸣大吼大叫,“公子啊,你怎么还在这里玩啊。” 海鸣在水中打了个转,皱起眉头不快地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不是说过,时辰到了我自会回去。” 书童着急地两腿直蹦跶,“公子啊,我的祖宗,今儿姜家祭祖,你可是嫡长的孙子,你若不在时辰赶回去,老爷会弄死我,就是奉祀官,也会把我给抽死,抽死,活活抽死!” 海鸣无可奈何,只能上了岸,“能找着我,算你本事。” 书童挠挠脑袋,说道:“你看这衣服都湿了,回去还得换一身。” 海鸣看了沈希一眼,说道:“小丫头,我走了。” 沈希打量着他,还以为他是没有根的流浪者,没想到是哪家的嫡长孙子,真是奇怪的人。她冷冷应了声,“嗯。” 海鸣见她无心搭理自己,便留下一句话,“我下次再来找你。”说完,也不等沈希回答,就走了。 书童临走前,瞥了一眼沈希,问道:“公子,她是谁啊?” 海鸣横了他一眼,“要你管那么多,小心我把你丢到水里喂王八。” 书童嘿嘿一笑,“王八那么点儿大,怎吃得了我。我可是龟中之神。被老爷打了那么多次,背上的皮都炼得结实了。” “最近真是越发了不得了。”海鸣瞥他一眼。 书童委屈地瘪瘪嘴,“若不是公子每每不回家,我也不会天天被老爷责罚。老爷碍于夫人不打你,我就遭罪了。” “受着吧。”海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即跟了我,自是要受委屈的,当然,你也可以回去当你的大王,我可从未强留你。” 书童长叹,“公子啊,既然青鸾姐说仙府夺回了,我们便回去吧,此处仙力贫瘠,实在有碍修炼。” 海鸣平静地说道:“我有事情未处理完,不论谁说我都不会走的。你若想回去,我不会阻拦。若你想继续呆在我身边,以后休要再提此事。时间到了,我自会回去。” 书童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公子息怒,小的多话了。” 第049章:庄氏不见了 沈希看着海鸣离去的背影,越想越奇怪,这人到底是谁?那个书童说让海鸣回去祭祖,又说什么姜家奉祀官,真是奇特。 这周遭,有什么姜姓的大户吗?看海鸣的穿着,绝对不是普通的富户,而且他身上流露出强大修仙者的不怒自威的气势,更有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整个周汀县只有两大修仙家族,一个王家,另一个便是张家,哪里有什么姜家,古怪,真是古怪至极。 沈希晃晃脑袋,左思右想,就是没办法得出个答案。罢了,管他是谁,采了仙灵草再说。 湖边真的有许多仙灵草,长得极为茂密。沈希采了整整一筐,用手压实了,再将盖子盖好。她回头看着整片的仙灵草,连连摇头,直叫可惜。算了,下次再来吧。 沈希满载而归,心情好极了。回到家门口,她开心地吆喝一声,“娘,我回来了。” 她刚踏进家门,就发现大事不好了。家门大敞着,屋中乱成一团,像是被人砸过了一般。难不成遭强盗了?沈希甩下背篓,冲入里屋,尖叫着,“娘!小望,平儿!” 沈希慌了,重生到现在,她是第一次感觉到恐惧,而不是愤怒。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失去亲人的痛苦,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难道王山记恨她会种植仙灵草,把她全家都弄走了,说不定像沈林那样,偷偷地杀掉,埋在荒山野岭。沈希的脑子里出现了,沈望惊恐无助的表情,沈平懵懂无知的神情,庄氏痛苦的嘶嚎。 怎么办?沈希抄起柴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行,这样不行,得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沈希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快速回忆。她想起王山与沈王氏的耳语,目光一凝。 此事定与沈王氏脱不了干系。 沈希抓着柴刀,风也似冲向沈家老宅。沈家老宅大门紧闭。“贱妇!你给我出来!”沈希嘭嘭敲门,几乎要将门板敲碎。 里头没有任何声响。沈希急得要死,直接用脚踹。现在的沈希有了后天后期的修为,踹开一扇木板门,丝毫不在话下。 门栓断裂,发出痛苦的崩裂声。 “贱妇!给我出来!”沈希像无头苍蝇似的,在中庭转了一圈,一把掀开沈林的棺材,里头的尸骨未被动过。她暴吼一声,“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你儿子的骨头丢出去喂狗!” 沈王氏按捺不住,推开房门,冲了出来,“你鬼吼什么!想死了吗?” 沈希双目赤红,怒道:“我娘呢?我妹妹和弟弟呢?你要是不交出来,今儿我定把你这房子给拆了,我说到做到!” 沈王氏这次真的害怕了,小小的丫头身体里似是蕴含着某种可怕的邪气,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吞噬。“我、我不知……” “姐!”这时,沈望的尖叫声中一间屋子中传出来。但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似是被人捂住了。 沈希猛地朝那边看去,抬脚就往那边奔去。 沈王氏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挡在了沈希的面前。沈希几近疯狂,哪里会把她看在眼里,一把推倒沈王氏。沈王氏人老体衰,被推倒在地,没能起来,只能卧在地上直哼哼。 沈希蹬开房门,只见沈重阳将一块棉巾往沈望的口里塞。沈望被缚在一张椅子上,泪流满面,惊恐地瞪着眼睛。这样的场景,让沈希几乎丧失了理智。 她跨上前,一脚踹倒沈重阳,举起柴刀就要砍。 “唔唔……”沈望地叫着,摇晃着身体,让椅子发出声响,想要引起沈希的注意。 沈希看着沈望,收了柴刀,拔出棉巾,问道:“怎么了?” “你不要杀二叔。”沈望可怜巴巴地盯着沈希,“姐,他再坏也是我们的二叔。” 沈希长叹,总不能在妹妹面前杀人吧,只能收了柴刀,把沈重阳丢在一旁。在解开沈望手上的绳子的同时,沈希问道:“娘呢?” 沈望紧张地说道:“姐,大事不好了,娘被村长家的人拖走了。你快去救她。” “那小弟呢?”沈希虽紧张庄氏,可她也担心年仅三岁的沈平。 沈望说道:“弟弟他应该没事,被二婶哄去睡觉了。” “好好好,”沈希着急地说道:“你现在去找小弟,不能离开他半步。”她看向沈重阳,说道:“你给我听好了,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追究,但若我回来时,发现我弟弟妹妹伤了一根寒毛,我就把你们全杀了!” 沈重阳看着如同恶鬼般的侄女,真的吓坏了,直瞪着眼睛,愣愣地点头。 沈希出了门,一把揪住沈王氏的头发,问道:“你和王山那天说了什么?到底他们要把我娘怎样?你若有半句假话,我便让你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沈王氏不说话。 沈希给了她一巴掌,直接将她半张脸打肿了,“你说不说!” 沈王氏痛得不行,只能招供,“村长的小儿子王缺找不着媳妇,既然你娘已是寡妇,便讨去做儿媳妇了。” “好啊,好啊!好毒的心计,好狠的手段。”沈希甩开沈王氏的脑袋,拎着柴刀,就往村长家赶去。 村长家与沈家老宅一样,把大门关得紧紧地。沈希想着,村长王山与自己修为差不多,若是就此强闯进去,会遭到阻拦是其次,若害庄氏受伤,那便糟糕了。 沈希得知亲人暂时无性命之忧,智理便逐渐回到了躯体里。她提起一口起,窜上围墙,从侧方潜了进去。 院子里头十分安静,似是一个人也没有,极为古怪。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家中妇人定会在院子里做些针线活,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 咣当,其中一间屋子发出了巨响,还有女人哼哼的声音。接着就有人压低嗓子威胁,“这娘们儿看起来瘦,力气还挺大的。把她的手先绑起来。” 沈希血气上涌,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冲到房前,抬腿便将门踹开。 只见房中有四个男人。其中一个长得极胖,从头脱到脚,精精光光地在床前徘徊;另一个坐在女人的身上,按着她的腿;再一个正用绳子绑着她的手,想要将她栓在床上,还有一个手中拿着剪刀,往床上走去。 第050章:彻底决裂 沈希认出了这四个男人。拿剪子的是村长王山,按住庄氏的腿的是村长的弟弟王峰,拿绳子绑庄氏的手腕的是王溜,脱得精光的是村长的小儿子王缺。 王缺这人是个天生的傻子,本是活不成的,后来王山请了个先生,给他起了个贱名,说这样便能养活。果然,这体弱多病的小儿子,起了这名儿之后,便又能吃又能睡,长得白白胖胖,只是脑子不好,智力也就同五岁的孩子一般。他站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着,口里还不停地叫着,“媳妇儿,媳妇儿。” 沈希只觉得恶心得想吐,说他们是畜牲,简直侮辱了畜牲。本日里,她若准备动手打人,定会先警告对方,若是对方不听,才会动手。 可这次,沈希连话都懒得说,提着柴刀,就冲上去和王山拼命。其他人的修为如何,沈希不知,眼前的王山和自己的修为差不多。 但是,王山只是个普通的村夫,怎能敌得上身怀绝顶剑法的沈希。沈希再顾不得其他,直接施展了清灵剑法。 王山手中没有以往趁手的烟竿,只有一把剪子,立刻就落了下风。 沈希不想耍任何花招,只想杀死王山。两回合下来,王山就要落败。王家的狗男们这才下了床,来帮王山。沈希一人打三个,有些吃力,幸好这里除了王山之外,别无其他修仙者。 嘭,沈希正和王山打着,竟然没有注意那个肥胖的傻子,脑袋生生挨了一板凳。 傻子王缺叫嚣着,“不许打我爹爹。” 沈希飞跃而起,一记柴刀,劈在傻子的脑袋上。其实,沈希虽生气,还算有些分寸,只用刀背敲他。 傻子闷哼一声,便轰然倒地。 “你敢伤我儿子!”王山大叫着,冲了过来,此时,他已经从桌子上拿了平时常用的烟杆。 沈希眯着眼,咬着牙,削、劈、斩、划,三招便将王山逼到角落。 王溜和王峰学王缺,抄起长凳,从背后袭来,狠狠地砸向沈希。 沈希吃一堑长一智,哪里还会再挨打。她仗着身子小,敏捷灵活,往侧方一滚,立刻躲开。 可是王山本就在角落里,再加上人老迟钝,没能躲掉,用脑袋接了他弟弟和侄子的长板凳。王山人老身脆哪里受得住,直接晕了过去。 没了修仙者王山,另外两个实在是不足为虑。沈希嘭嘭两下,便将他们给敲晕了。 收拾完这恶心的四人,沈希才走到床边,看望庄氏。庄氏被打得鼻青脸肿,上衣已经被剥掉,手腕被麻绳绑住,勒出血来,裙子被撩开,大腿上也全是伤痕。可见庄氏抵抗得多厉害。 这般娇小瘦弱的女人,体力蕴含着多大的力量,才能够反抗四个男人。 庄氏抿着唇,别过脑袋,不敢看沈希。 沈希深知庄氏羞愧,只是默默地解开她手腕的绳子。 庄氏咬牙下了床,浑身都在颤抖。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细细穿好。 沈希拉住庄氏的手,说道:“娘,我们回家。” 庄氏目中含泪,止不住颤抖,根本说不出话来。 沈希用力地握了握,说道:“娘,你别怕,有我在。没有再能伤害你了。我会让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 庄氏只是点头,没有再说。 她们从村长家的后门离开。庄氏用袖子遮住脸,快步走,生怕被别人看见。幸好这个时候,不大有人,回家的路上,并没碰到谁。 庄氏回到家,立刻到了池塘边打水,将浴桶装了满满的水。沈希知道她定是觉得恶心,想要洗去王家的污秽。 沈希想起沈望还在沈家老宅,便说道:“娘,我去把弟弟妹妹接回来。” 庄氏看着沈希,动了动嘴唇,可还是没说话。 沈希知道庄氏在害怕,可纵使如此,也不能把沈望和沈平丢在沈王氏那边。她想了想,说道:“我很快就回来的,王家的那几个狗杂种,一时半会儿醒不来的。” 庄氏双唇颤抖,目中含恨,“我想他们死。” 沈希想了想,说道:“会的。” 庄氏捏着水桶的那只手,青筋凸起,浑身抖得如同站在冬风里,“沈儿,我不是个好母亲。” “你是的。”沈希笃定,“你还是个坚强的女人。” 庄氏咬唇,“希儿,娘没有被他们得逞,娘拼命地反抗了。” 沈希用力点头,“我知道,娘,你不必再说了。我去接小望和平儿。” “快去,快回。”庄氏眼神坚毅,似乎没有之前那样惊恐了。 沈希离开家,以最快的速度前往沈家老宅。路上,她回想庄氏被抢之事。 王山和沈王氏耳语的情形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此事,并非沈王氏想出来的,是王山指使她那样做的。沈王氏虽有罪,毕竟不是主谋。 王山恐怕没有那么单纯,想给自己的傻儿子找一门亲事。他肯定也垂涎庄氏的美色,反正傻儿子才不会在乎别人是不是睡了他的媳妇。 按照王山之前所说,他已经知道我是修仙者,并且修为不在他之下。他强抢庄氏,想要将生米煮成熟饭,这样一来,他便可以用庄氏控制我。沈希目光发寒。好你个狗东西王山,好毒的计策。 今日不杀你,只是时辰未到,待我寻着猪笼草,我要叫你尸骨无存。沈希暗下狠誓。 来到沈家老宅,沈希大叫,“小望,平儿!” 沈王氏倚在门边,惊恐地看着沈希,“你怎么来的?村长呢?庄氏呢?” 沈希冷笑,“沈王氏,我一直忍耐你,那是因为你嫁给了沈家,姓了沈。可你却和王家沆瀣一气,来算计我娘。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若再敢出现在我家门前,再敢出现在我娘的面前,我要让你看看我真正的手段。” “村长,村长不会让你放肆的!”沈王氏挣扎着。 “村长?哼!”沈希不屑一笑,“凭他还能阻拦我。把我妹妹弟弟交出来,今日之事,我可以一笔购销,从此我们再无瓜葛。若再来犯,休怪我无情。” 沈重阳的媳妇沈冯氏很害怕,也不管沈王氏有没有同意,直接将沈望和沈平送了出来。 沈希牵了他们,大摇大摆地离开。这次,她和沈家的人彻底决裂。 第051章:夜半哭声 家门口,庄氏在烧衣服,那套她刚换下的衣裳,连鞋子都烧了。想必她觉得这些都很恶心。她的神色凄苦中带着仇恨。她狠狠地拔着已燃着的衣裳,发泄着内心的怨。 她猛地抬头,看到沈希牵着另外两个小的回家来,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可亲。然而,肿着半张脸,左眼还乌青的庄氏,笑起来有些狰狞。 沈望一见母亲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蹦到庄氏的面前,指着自己的脸,问道:“娘,你怎么了?痛不痛?我去给你拿药!” 庄氏欣慰地看着沈望,摸了摸她的脑袋,“小望真是个体贴的孩子,娘已经上过药了,没事儿。你去洗把手,洗把脸,娘给你们做饭。” “娘!娘!”沈平鬼吼鬼叫起来,眼泪鼻涕齐刷刷地流下,“娘!娘抱抱!”他迈着小短腿儿,张开手,朝庄氏飞奔而来。 庄氏怕他摔着,冲过去将他抱起,替他擦了眼泪,省了鼻涕。 “娘,我好想你。”沈平搂住庄氏的脖子,将小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庄氏拍拍他的背,安慰道:“娘就在这里,平儿最乖了。” 沈望抬头看了庄氏一眼,神色黯淡下来,转身便往屋子去了。 沈希恰好看到了这幕,知道她可能觉得庄氏侍她,不如待弟弟好,有些不快了吧。沈希是个大人,知道人的精力有限,纵使是做母亲的,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看来只能自己待她好些了,沈希没有和庄氏说话,而是到了池塘边,打了桶水,提回来。“小望,来洗手,洗脸。”沈希将水倒进面桶,将拧了面巾。 沈望安安静静地走过来,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她是个孩子,哪里知道掩藏自己的情绪。 沈希微笑着替沈望擦脸。 沈望扯着毛巾,说道:“姐姐,我是大人了,我自己来吧。” 沈希轻敲了她的脑袋,说道:“什么大人,你才几岁的小屁孩。别乱动,姐,给你擦脸。记着,只要有姐在,你就当你的小孩子,心思莫要太重,有什么事,姐都会扛着。知道吗?” 沈望似懂非懂得点头。此刻,她的神情已缓和许多,或许姐姐的关爱,让她觉得庄氏没有那么重要了。 沈希抓起她的手儿,往水里浸了浸,再用面巾擦干净。这样的举动看在别人眼里,可能会有些怪异,毕竟,她们看起来都是小孩子。 沈望笑了,刚刚的阴霾一扫而空,就算娘不在意她,还有长姐关心她,这便够了。“姐,我们去做饭吧。娘,伤得那样重,还是好好休息的好。” “好啊,小望,去淘米!”沈希往灶头走去。 他们像平常那样,造饭吃饭,谁都未提及庄氏被劫走一事。庄氏虽不说,但沈希知道,这件事儿,将成为她一辈子的阴影,会一直如同鬼魅般缠着她。 王家人不除,庄氏的心结,恐怕此生都难解开。沈希暗自摇头,怜悯面前的女人。 她柔弱、温和、贤惠,此生唯一的目的就是相夫教子。在沈林未失踪前,她已然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可天不遂人愿,偏偏教她失了丈夫,人生中有了无法弥补的缺憾。天天被人欺压,处处被人掣肘,时时有着被人凌辱的危险。无一技傍身的女人是极软弱的,也是极危险的。 天底下有多少这样的女人?庄氏有沈希的保护,还是被欺负成这样。而那些没人保护的女人又如何? 怪只怪,上天造人的时候,没有给女人一副好身子。 女人勤劳、敏感、聪慧,是天底下至美如水的生物。男人勇敢、强壮、迅猛,是女人可以依靠的生物。只可惜,大部分男人,没有用上天赐予的这份礼物来保护女人,而是以此来压迫、折磨、欺凌。 或许,这时王山会跳出来,她又不是我的女人,我为何要保护她,只有占有她之后,我才有资格保护她。这种厚颜无耻的论调,只有厚颜无耻的人才能说得出来。 沈希知道自己肯定无法保护他们一辈子,也无法一直保护庄氏不被其他男人盯上。必须得想个万全之策,若是庄氏能够再遇有情人就好了。可若如此,小望和平儿怎么办,有了后爹的话,他们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便是了。 当夜,沈希在思虑中入眠,被细微的木头撞击声吵醒。她睁眼,竖起耳朵听,又听到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难道有贼!沈希起身,月光从窗户处照进来,庄氏不在床上。 人呢? 沈希觉得十分古怪,蹑手蹑脚地贴到里屋的门口。只见庄氏抱着沈林的牌位,推开了门,又将门轻轻掩上。 接着,沈希听到了庄氏的啜泣声。 “阿林,你怎么能就这么抛下我们,你好狠,好狠的心呐。”庄氏的声音听起来悲痛欲绝,可她压着嗓子,不敢哭出声来,生怕吵着孩子。 沈希更加佩服庄氏,她在孩子面前掩饰了自己的悲伤和痛苦,努力将快乐带给她们,她将所有的苦楚都吞到肚里,想把甘甜给予孩子。 庄氏很坚强。 或许之前,都看错了她,这样的女人是值得敬佩的。她是个好母亲。 庄氏呜呜地哭着,“我该怎么办?要是王山那些畜牲再来缠我,那可怎么呐?阿林,我真的好想随你去,可我们的孩子怎么办?我好恨,我好恨呐!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她哭了很久,至少从丑时哭到寅时。她大概是哭累了,长叹一声,缓缓地推开门。 沈希敏捷地窜回里屋,闭眼假寐。 庄氏并未发现异样,躺回床上。 天未亮,沈希就翻身起床了。她趁所有人都还睡着,整治了早饭。今日还得烧制仙灵膏,得利索些。 她刚煮完玉米粥。沈望就起来了,她还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便往灶头走来,搓着眼睛,说道:“姐,我来烧火。” 沈希看她的样子,实在好笑,说道:“先洗脸,面桶里有水,我早上刚打的。” “哦。”沈望一如既往地听话。 第052章:好消息、好消息 沈希吃完早饭,就立刻到了门口用石头搭了灶台,像之前那样,开始烧制仙灵膏。锅里的水要开未开,沈希捞起一把仙灵草,就往里头丢。 还未等她将仙灵草扔进去,就听得后头有男人的呼号声。 “侄女儿,侄女儿!” 沈希回头,看到了二叔沈重阳。他怎么会来这里,来这里做什么,怎么还叫上侄女儿了,真是太阳打西头出来。沈希戒备地盯着沈千顷,说道:“我不是说过,我们已经一刀两断,从此再无瓜葛了么。” 沈重阳陪笑道:“这血肉至亲,哪里是说断便能断的。” “你来什么?”沈希厌恶地瞥他一眼。 沈重阳一把撂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大黑胳膊。真的是黑到不能再黑的胳膊,如果浸到了墨水里。“侄女儿,你看!” 沈希皱眉,“这是什么?” 沈重阳扑通跪倒在地,“侄女儿,你可要救救二叔啊。二叔以前再怎么不是,可也是你的亲叔啊。” “什么救不救的,我怎么听不懂?”沈希嫌弃地往旁边侧了一步,不想受他的大礼。 “侄女儿啊,沈家宅子里,除了小孩儿没被咬,就连旺儿都被咬了。” “咬?被什么东西咬?”沈希真是一头雾水。 沈重阳浑身颤抖,“被大老鼠咬的,和兔子一样大的大老鼠。睡晚,成片成片的老鼠闯到家中,将大人都咬了。” “哈……”沈希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笑死我了,真是笑是我了,老天开眼啦,报应,报应啊。我让你们欺负我!” “以前是我们不对,求求你,侄女儿,原谅二叔吧,只有仙灵草能救沈家啊!只能你能救我们啊!”沈重阳指着胳膊说道:“杨大夫说了,我这胳膊黑了,瘟气从胳膊入体,一旦蔓延到胸口,我就死了。大夫说,我若不服用仙灵膏,不出三天就会死啊!” 沈希冷冷地瞅着他,“你死不死,与我何干!” 沈重阳害怕极了,爬向沈希,哀嚎着,“侄女儿,你不能这么对你二叔啊,你不能啊!” 沈希连连后退。 庄氏这时从屋里出来,甩了一锭银子在沈重阳的面前,说道:“仙灵膏哪里都有得卖,不必来我家要。这是沈王氏借我的十两银子,从此两不相欠,别让我再看到你。” 沈重阳得了银子,如获至宝,捧着它,站起来就跑,连一句谢都没有。 沈希冷笑,“看他那样儿,娘,你为何给他银子,这种人让他去死好了?何况借据在我们这里。” 庄氏面无表情地说道:“毕竟沈王氏肯拿出十两来救你性命。”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沈希皱眉。 庄氏长叹,“娘没用,对沈家人,还狠不下心。你爹他若在天有灵,绝对不会希望他们死的。” 沈希暗暗摇头。 水不小心烧开了,只能重烧,仙灵草不能在水沸腾时放入,沈希咒骂一句,“该死。” 她刚往窝里倒了新水,只听后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沈家大闺女,沈家大闺女!” 沈希觉得神烦,今日如何就有恁多屁事儿,回头一看,竟是王溜的娘王刘氏。她怎么会来找我,沈希极嫌弃地看着她。 王刘氏尚未开口,先扑倒在地,“哎哟,沈家大闺女,救命啊!” 沈希听到救命二字,就烦得要命,“做什么?”她极不客气。此时,王家所有人皆是她的仇人。 “大闺女,昨儿我们家所有人都被鼠精咬坏了,我的大儿子王溜胸口被咬了,若是再过两个时辰,还未吃下仙灵膏,便要死了!” “哈哈哈……”这次发出笑声的是庄氏,她捧着肚子,笑弯了腰,“好好好,这老天开眼了,要叫你们王家断绝。我庄惠纵使现在就死了,也能瞑目了。” 王刘氏呆住了,向来温顺文静的庄氏,今日为何如此发狂,莫不是强抢娶亲的事儿是真的。糟糕,天要杀我儿啊。王刘氏并不死心,继续说道:“沈林媳妇,莫要这样说,虽说王家与你无恩,却也从未有过节,你今日如何这般疯癫。” 庄氏目露冷光,“从未有过节?王刘氏,你这话好意思说出口么?你回去问问你的宝贝儿子。你给我滚,立刻消失!不然……”她左右张望,顺手抄起旁边的扫帚,“不然,我就打死你!” 王刘氏见庄氏如此厌愤,哪里还敢留在这里,一路狂奔,跑得无影无踪,另寻他路去救儿子了。 沈希看着庄氏,满心欣慰,总算是爆发了,想必此刻,她的怨气已有所消散,不会那样痛苦挣扎了。若是王家人就这么死了,她的心病,说不定就能好了。 “姐,水开了。”沈望抬眼,巴巴儿地看着沈希。 “他奶奶的,”沈希忍不住粗口,“搞什么鬼!” 无奈,她又只能重新烧水,今儿是怎么回事,虽说从来而降两个好消息,可这水却老是不小心烧开,这让沈希心焦得很。 此后,沈希制药的过程十分顺利,烧了整整两大锅,少说也有十斤。沈希将汁液装入铜盘,放在药田那边的棚子下边,等着晾干。 她真怕有人来偷她的仙灵膏,便坐在药田的蒲团上守着,随便打坐修炼。 沈望也拎了个蒲团,有样学样,坐在沈希的身旁,开始打坐。 庄氏大概未见二人太久,抱着沈平来找。见二人直直在盘坐在药田里,觉得甚为古怪,“你们在做什么呢?” 沈望毕竟年纪小,立马睁开眼,侧过脑袋,说道:“娘啊,我在练神功呢,以后可以保护你!” 庄氏沉默了一阵,说道:“该练字了。” 沈望鼓起小嘴,说道:“不要,练字没有用。我不要练字,我要和姐一块儿练功。” 庄氏无奈向沈希求助,“希儿,你劝劝望儿吧。” 沈希没有睁眼,也没有侧身,只是开口说道:“望儿,练字的时候也可以练功,效果说不定比打坐更好。” “那姐干嘛不练?”沈望不满。这恐怕是沈望第一次质疑她姐,拒绝她娘的命令。 沈希失笑,“我得看草药。被人偷走了,便完了。听娘的话,去练字。姐的字已经写得很好了。” 沈望的反抗没有持续,她一如既往地听话了,起身跟着娘亲去练字了。 第053章:赵先生 沈希在药田里打坐。直至傍晚,庄氏叫吃饭,沈希才起身。就在这时,一人正骑马前来。这种景象前所未见。 沈希立定,望着急匆匆前赶路之人。此人,气宇轩昂,阔额挺鼻,相貌堂堂,不是别人,正是济世堂的老板赵先生。 他怎会来此处?沈希蹙眉思量。 赵济翻身下马,一副熟稔的样子,“小姑娘,我可找着你了。” 沈希一头雾水,“赵伯伯找我有何要事?” 赵济问道:“你可种出仙灵草了,还有仙灵膏否?” 沈希一指药田中的铜盘,说道:“你看,今儿刚弄的,大约有十斤的样子。” 赵济拍手,“真是太好了!小姑娘,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他激动地按着沈希的肩膀。 庄氏见沈希大半天未进来,以为她没听见,就出来喊。可她见一男子以手搭沈希的肩,大惊,以为是恶人,怒斥,“什么人!” 赵济抬头,望向庄氏。 庄氏一惊,不知为何,立刻用袖子挡住脸,开始不知所措。 沈希见状,莫名其妙,可还是如实回答,“娘,这位是济世堂的赵先生,那日仙灵膏,便是卖他了。” 赵济的脸色也微变,却假装镇定,朝庄氏行礼,“这位便是沈家娘子吧。赵济有礼了。今日,来购仙灵膏,请沈家娘子行个方便。” 庄氏转过身去,冷冷地说道:“此事,你与我女儿谈吧。”说完,她便进屋了。 这是什么状况,沈希真个儿一头雾水,仿佛闯入某个没有出口的迷宫,极度混乱。沈希没头脑地问了句,“赵伯伯,可与我母亲相识?” 赵济尴尬一笑,“曾是认得的。想必时间久了,你母亲忘了。” “何时、何地相识的?”沈希满心好奇。 赵济苦笑,“我与你母亲曾是邻居,自小相识。” “哦,我想起来了,我母亲原是月亭镇上的。想必出嫁之后,便未见过伯伯,认不得了应该也正常。”沈希觉得这并非坏事,便没有深究,还是生意重要,“赵伯伯,今日需购多少?” 赵济快速说道:“全都要,全都要。” 沈希怪问,“这么着急吗?此物似乎不能救治急症,就算有人需要,赵伯伯柜中,想必也是不缺的。怎么今日亲自前来?” 赵济苦恼地说道:“不知怎的,一夜之间,整个月亭镇的人都得了鼠瘟,急需仙灵膏。永安堂本有许多仙灵膏,可赵永这黑心眼的,居然将仙灵膏价格抬高了十倍,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我实在看不过,就按往常的价格卖了,可是那根本不够,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来寻你的。” 沈希点点头,“原来如此。那赵伯伯等我一下,待我把仙灵膏切了。” 赵济说道:“那尽快,镇里头每一刻都在死人耽搁不得。” 沈希动作迅速,很快就切好了。 赵济自带了铜匣子,将仙灵膏全部装走,“小姑娘,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他拿出一包银子,递予沈希,“这是一百两,你先拿着。” 沈希也不客气,直接收下了。 赵济看一眼药田,问道:“小姑娘,你这仙灵草大概什么时候能成熟?” “早着呢,至少还需一个月。” “这可真是可惜了。”赵济直摇头,“镇里那么多人,这十斤根本不够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沈希问道:“到底多少人得病了?” 赵济回答,“至少五六百人。” “这么多!”沈希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怎么会这样?” “天晓得,一夜间大家都得病了,基本都是一家子一起得病。”赵济直摇头。 沈希决定出手相助,“赵伯伯,其实我知道一个隐蔽的地方有仙灵草。” 赵济双目发光,“真的?那真是太妙了。那我明天便再来取。” 沈希连连摆手,说道:“不可能这样快的。而且,我现在根本无法出门。” “此话怎讲?”赵济紧张起来。 沈希指指药田,“赵伯伯,你也看见了,平日里我都在家里守着这块药田。因为,我一离开,便会有人来捣乱。许多人眼红我的草药,我是断不能离家的。” 赵济皱眉思索,“那这样,明日,我派几个家丁过来,替你守着药田。你出去采草药。这样可好?” 沈希面露喜色,“这样再好不过了!” 事情说定,赵济上马走了。沈希也回到了屋里,准备吃饭。其他人都未动筷子,等着她。沈希将百两白银,推到庄氏的面前,说道:“娘,女儿发了笔横财,上交国库。” 庄氏极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说道:“希儿,最有本事了。” 沈希见庄氏神色古怪,便问道:“娘,赵先生说他自小就认识你,莫不是你们之间有过节。” “什么话?不许胡说,你娘怎么可能和他有什么过节,我已经记不得了。”庄氏神情异样,目光闪烁,并刻意躲开沈希的眼。她拿筷子指着菜蔬,“快吃饭。” 沈希撅嘴,“哦,吃饭。” 沈希嘴上没有再问询此事,可心里却不能不想此事。赵济到底和庄氏有何瓜葛,看这两人遮遮盖盖、扭扭捏捏的,古怪至极。 莫不是以前赵济也对庄氏动过什么不好的念头,才会让庄氏如此排斥他,甚至以袖掩面,不愿直视他。沈希对赵济的好感烟消云散,把他与王赖七归为一类。 可再细想,若真是如此,庄氏应该不会自己跑了,把她丢给赵济。庄氏不是这样的人。也就是说,这两人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若不是你情我愿,庄氏不是掩面避开。 沈希对觉得赵济似乎没那样不堪。沈希思虑此事,倒不是想要知道庄氏的秘事,只是想明天赵济会派家丁来,若是庄氏不肯,就麻烦了。 此事,得问问她。沈希放下碗筷,说道:“娘,明日我要上山一趟。” “这……”庄氏十分紧张,想必是王家强娶之事,让她心有余悸。 “娘,我是上山采草药。而且我和赵先生说好了,明儿他会派几个家丁帮我们看家。到时候,你赏口饭给他们吃就好了。你说可好?”沈希暗暗打量庄氏。 庄氏竟丝毫不反对,“既然你已说好了,就那样吧。” 沈希松了口气,看来庄氏并未太反感赵济。赵济之前定然没有用强。他们二人之间,定有猫腻。 第054章:仙障 次日,一大早,赵济的家丁就风风火火地来了,一来就来了四个。这四个家丁,身穿黑色扎口武衣,身强体壮,肌肉虬结,如同戏文里说的天庭四大金刚,让人过目难忘。他们分别是,大天、二地、三玄、四黄。 沈希见有人来,立刻从家中出来。 家中为首的自然是大天,他朝沈希剪拂行礼,颇有江湖做派,竟是把沈希当成主人了。 沈希眉头一扬,以手托其肘,“大叔,莫要行此大礼,沈希岂能生受,敢问大叔是何人?” 大天没想到这是个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如此有礼有节,心下生出好感。他这样大做文章本就是想试探沈希,只因家主说沈希是个不一样的姑娘,要处处尊重,别看她穷,便失了礼数,她是个极重要的人。 来之前,他还特地问了吉祥,她的长相。吉祥的原话如此,小姑娘人瘦发黄,一眼看去平淡无奇,只是那双眼睛似是能将人看穿看透,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做起事来不慌不忙,全然不似个十岁的小孩。 现下一看,果然如此,好一个不瘟不火、镇定出奇的小姑娘。大天道:“在下大天,他们是二地、三玄、四黄,家主赵先生,派我们几个前来护卫姑娘家的药田。” “果然是的。”沈希点点头,说道:“你们幸苦了,可吃了早饭?” “吃了,吃了。”大天说道:“姑娘去忙吧,我们不打紧的。” “吃过了啊,那我让我娘备些茶水点心,你们稍等。”沈希进了屋,拖着两条长板凳,就出来了,将它们放在竹棚下,说道:“大天大叔,你们请坐。家母寡居,不便留你们进屋。虽入夏了,有这竹棚挡着太阳,也不很热,平日里,我们也是在此处读书写字。” 接着,沈希和沈望就抬着桌子出来了。至于庄氏为何一直不出来,那是因她怕了,不想徒惹事端,不如不见外人。凡事都让孩子出面,沈希是个信得过的孩子。 过了一会儿,沈希拎了壶凉茶,沈望端了四口海碗,沈望摇摇晃晃端了点心,一家子兄弟姐妹都出来了。 大天一见赶紧过来,接了水壶,拿了海碗。四黄则捧过点心。大天笑道:“真是客气了。替我谢过你母亲。” “这是应该的。”沈希说,“还望四位叔叔多留心。我这就上山去了。若是事情顺利的话,申时便能回来。” “放心去吧,所有人来捣乱,我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大天拍拍胸脯,向沈希保证。 沈希背上竹篓,有挎上篮子,还带了两条布巾,以免仙灵草从篮子的缝隙处掉出去。这次,她决定能采多少是多少。她只是对敌人心狠手辣,对无辜的人,还是能够保持怜悯和同情。 鼠疫之事极为蹊跷,难道它会传染。从许常等人的身上传染到其他人身上,可若如此,为何村子里没听说谁是被人传染的。难不成角鼠带了一群大灰老鼠,去镇子里咬人了。 想起角鼠,沈希心中发寒,为何只有沈家老宅的人,和王山家的人被咬,难不成角鼠真有灵性,为他们孤儿寡母,打抱不平。若真如此,也未免太过恐怖。 沈希甩甩脑袋,暗暗告诉自己,不过是巧合罢了。此刻,最重要的是找到那湖,采仙灵草。 按照记忆,沈希七弯八拐,就是找不着。她越想越奇怪,分明就在西山阴面,怎么就没有呢。 有的地方突然消失了,怎么也找不到,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的迷路了,另一种就是遇到仙障。 仙障说恐怖些,便是鬼打墙,只有修为到达元婴期的修仙者,或者五阶以上的妖兽,才能做到。他们使用仙力,迷惑过路人的心智,让人无法辨别路径和方向,或是绕圈,或是来回,或是拐来拐去不知其向。 沈希越发觉得中了仙障之术。施法者修为越高,术法留存时间越久,她曾听说,劫渡期的高人所施的仙障术能够留存千年,甚至是万年。 虽说海鸣带她找到了那条湖,并不代表这仙障术是他下的,看样子他也不像是元婴期的高人,说不定,他就是找到了某种窍门,闯入高级修仙者的禁地。 呃?这种仙力贫瘠的地方,怎么会出现高级修仙者,不是开玩笑么!沈希脑袋都快想破了,就是找不出合理的解释。 若是今日找不到那地方,就会失信于赵先生,这样对以后的生意是极为不利的。生意讲的就是诚信。实在不行,就到荆棘丛去采吧。 沈希一念及此,不再想那条湖的事,突然觉得神清气爽,脑袋也不昏沉了,种种迹象表明,此处必有仙障,以她后天后期的修为,定然是破不了的。 “唉……”沈希不由叹息,真是可惜了那成片成片的仙灵草。看它们长得那么茂盛,必定希望能被人多多采撷。 “小小年纪有什么想不开的,叹那么长的气。”有年轻男子的说话声。 沈希一听便知是海鸣那家伙,此人性格诡异多变,时常让人摸不着头脑,有时觉得他像条可怕的毒蛇,有时觉得他像只锐利的老鹰,有时又觉得他像个讨厌的捉狭鬼。她回头道:“你怎么又来这里了?你就那么闲么,公子……”沈希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 “呵……”海鸣笑道:“你这句公子是我听过的最不心甘情愿,最不热情,最最难听的。不过,既然你叫了,我也不能失了礼数,就答应了吧。诶!叫本公子何事?” 沈希直翻白眼,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翻出来了,“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你来了,劳烦公子指个路,好让我干完活早些回去。” 海鸣听了无比受用,“既然你这样有诚意地求我了,我就带你去吧。不过……” “不过什么?”沈希警惕起来。 海鸣笑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你干活的时候得陪我说说话。” “就这个?”沈希有些诧异。 “没错,就这个,无他。” 沈希一拍大腿,这样便宜的好事,没有拒绝的理由,磨磨嘴皮子就能进账大把大把的银子,小手一挥,“成交!” 第055章:镜湖有妖兽 在海鸣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那处清丽仙境。 原来此处叫镜湖空境。沈希在湖边看到的一块石碑上就錾刻着这四字。原来此处有名堂,难怪会引得仙人在此处下仙障。 沈希一心系在仙灵草之上,只瞥了一眼,便继续干活。 海鸣倒是觉得十分有趣,凑过来,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你说这种地方竟能出现如此刚劲古朴的字迹,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沈希既然已经答应与他说话,便十分讲信用地好生回答,“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过几个字而已,有甚大惊小怪的。” “这你就不懂了,这字虽简单,却透露着浓郁的仙力,非一般人能写得出来的。”海鸣眯着眼仔细端详。 沈希瞥了一眼,“好生研究,说不定你研究透了,便能当下悟道,坐地而化,成就不朽之名。” “小丫头,看你年纪小小,没想到这般歹毒,竟咒我死啊!”海鸣有种要大做文章的架势。 沈希笑道:“我哪里敢啊,只是祝你早日修仙悟道,超凡成仙。你怎么连好话歹话都分不清楚。” “你若真是盼我好,要我早日成仙,就回去好好种绶草,别成天想着这没用的仙灵草。”海鸣紧盯沈希。 沈希挥挥手,“你别着急,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仙物岂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种成的。而且,我看你的修为远远在我之上,绶草这种一阶仙物,应该入不了你的法眼。虽不知你是何缘由需要绶草,反正我一时半会儿叫不出来。” 海鸣饶有兴致地盯着沈希,“没想到你居然眼力这样好,那你能看得出来,我到达各种修为了吗?” 沈希看都没看海鸣,“你逗我玩呢?我这种后天后期的怎么可能看得出来你的修为!我想,唯一可以知道你的修为途径就是你告诉我了吧。” “聪明,不过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方法。”海鸣朝沈希伸出手,“好奇么?我让你把把脉?” 沈希冷哼,“你这人真逗,非要耍到我,才会觉得开心吗?你修为比我高出不知道多少,我若将仙力注入你体内探测修为,那不是自寻死路么。光是仙力排斥,就能把我五脏六腑震碎吧。你这是谋杀未遂,知道么?” 海鸣收手,“我真是小看你了。居然连这都知道,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啊!”沈希突然尖叫。 海鸣并不在意,笑嘻嘻地说道:“被我夸奖就这么开心吗?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很重要的嘛。” 沈希没有理会他,抛下携带的家生,往前方奔去。海鸣见状也跟了过去。 一朵小白花泛着黄光,随风招摇,无比耀眼,如同明星坠地。 “朝阳花!”沈希又滚又跳,开心地不得了,“二阶中品的仙物,比脆参还要好一等!笑死我也,笑死我也。”沈希看到海鸣,立刻收了笑,警惕地问道:“你不会要跟我抢吧?” 海鸣不在意地摇头,“这种东西哟看不上的。” “哦!那真是太好了,多谢让我宝物。”沈希抱拳,就去拿药铲。 海鸣拉住沈希的胳膊提醒道:“这种东西必定有妖兽看守,如果运气不好,遇到二阶后期,更或者是三阶的妖兽,就麻烦了。你定是打不过的,若不定我也打不过。” 沈希想了想,又看看朝阳花,说道:“宝物险中求,似你这般畏首畏尾,怎成大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贪念害人!”海鸣再次劝阻。 沈希辩解,“人活一世,为何,求何,得何?为我所求之物而亡,死而无憾!” 海鸣失笑,“既然你那么爱它,我就不拦你了。若是真有妖兽,说好了,我可不帮你的。” 沈希撇嘴,“不用,我顶天立地,不用你帮。所真有妖兽出现,我定为你断后,你跑就是了。” 海鸣听这话,暴笑出声,“你断后,哈哈……好吧,好吧,我不说了,你要采便采吧。” 沈希趴在地上,像只鼹鼠似的,开始刨土。药铲刚刚碰到朝阳花根部,四周就起了一股怪风,风中携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并伴随着可怕的吼声。 不好,沈希暗叫。她抬头,只见一只黑色怪物朝她嘶吼,露出森森獠牙,气势迫人。 沈希认出,这是只犬狼兽,至少有二阶后期的修为。犬狼兽是火系妖兽,从不肯轻易碰水。后头就是大湖,逃命应该没问题。她见状,撒腿就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入水中,头也不回。 刚刚说好要为海鸣断后之事,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保命最要。不是她不讲义气,只是逃亡了十年,每每遇到危险,她的第一选择是逃跑,而不是对拼。若不是她有准确的判断力,恐怕早已死了无数回。已经死过一回的她,逃跑的水准见长。 海鸣见状目瞪口呆,从未见过有人的反应这样快。只见她箭步如飞,一个鱼跃钻入水中,那水性简直比他还好。他大笑出声,简直要笑岔气了,这般好玩的事情,此生第一次见,还是活久些好,能遇到各种趣事。 沈希有趣,可她引来的犬狼兽一点也不有趣,还很可怕。 犬狼兽虽未见海鸣动手,可看到海鸣站在它的宝物前,也将其视为敌党,癫狂地吼叫着,狂飚而来。 海鸣虽说过不出手相助这样的话,可身体却很诚实地拔剑,挥剑,不过两招,就将威风凛凛的犬狼兽斩倒在地。 沈希在湖里冒出脑袋,将这幕尽收眼底,好厉害的剑法,连仙力都未怎么释放。海鸣到底是什么人?沈希越发好奇,古怪地盯着海鸣。 海鸣将剑上的血甩掉,提剑入鞘,动作流畅,一气呵成,潇洒飘逸。 沈希有些看呆了,本以为自己的清灵剑法足够空灵畅快,可他的却比自己的更玄妙。 海鸣冲她吼着,“还不上来!你以为你是鱼吗?” 沈希面上一红,倒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之前夸下海口,说若有妖兽定当断后,可真的妖兽来了,她却比猴子跑的还快。她上了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直接趴在岸边采仙灵草了。 第056章:突破 海鸣见沈希窘迫,便凑过来,问道:“怎么?朝阳花不要了?” 沈希将脸别过,“逃跑就够丢人了,我哪里好意思要,你让我留点脸吧。” 海鸣笑着拍拍她的小脑袋,说道:“你这么点儿的小东西,要什么脸面,而且遇到强敌,逃跑并非糗事,有甚大不了的。” 沈希不去看他,不是怕他,实在是觉得丢脸,“我反正不要了,就是九阶的神仙宝贝,我也不要了。” “你真不要了?”海鸣试探道,“那我把它踩烂了哟。” 沈希斜他一眼,“你修为这样高,爱怎样就怎样。我反正要不起了。”她在赌气,显然不是在生海鸣的气,而是在生她自己的气。 想她沈希,曾是奇才,何时将一只二阶的犬狼兽放在眼里过,可现在她却像只兔子似的吓得乱窜,想想都憋气。 她将药铲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直冒火。 海鸣不解,“你怎么就生气了呢?小孩子,火气恁样大。” 沈希想了想,长叹一声,“唉……其实吧,你救了我,我应当好好感谢你的,可我就是憋气。是我不中用,才被它吓得乱蹦跶。我已经……”她突然意识到不对,立刻收口了,她差点儿就说出自己已经活了二十几个年头。 海鸣话听一半,自然不快,立刻追问道:“已经什么?” 沈希没想到自己居然想要对此人吐露心声,几次接触下来,竟无意间将他当成了朋友,自从沈家灭族,她很少有过朋友,只有数不完的敌人。 她打量着眼前,不过十七八的男孩儿,想着自己灵魂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居然还要他救助安慰,这心情实在不痛快。她摇摇头,说道:“我已经把脸丢尽了,你就别折腾我了,爱干嘛,干嘛去。” 海鸣对她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颇为意外,“你这人脸变得倒挺快的。看你这样子,竟是我丢脸了。小丫头,你就别犟了,你等着,我给你个好东西。” 沈希没理他,重新振作,拿起药铲干活。 “咦?”海鸣拿刀子解剖犬狼兽的尸体,自言自语,“这是什么东西?” 沈希有些好奇,眼角微提,偷偷朝那边看去,见海鸣转过身,立刻收回目光。 海鸣拎着一个湿乎乎的东西,就朝沈希走来,“小丫头,你看这是什么,长得跟你一样呢,瘦瘦的,小小的。” 沈希再也按捺不住,抬眼一看。小东西浑身湿漉漉的,还沾着血,浑身毛发黝黑,唯有额头和四足的部分毛色为黄棕色,眼睛尚未张开,竟是个刚出生的犬狼兽。“哪里来的仔儿?”沈希心动不已。 海鸣端着小仔子蹲在沈希身边,说道:“看它多漂亮,那里犬狼兽是母的,我取内丹时,发现它肚里有只小的。” 沈希舔舔嘴唇,有些踌躇,问道:“我能抱抱它吗?” 海鸣将幼仔递给沈希。 沈希抓了竹篮里的布巾,将犬狼兽幼仔抱住,再将它细细擦干,“我见过狗生仔子,仔子生出来后,它就会用舌头把它舔干。不弄干它的皮毛,它定会病死的。” 海鸣说道:“你对此还挺有研究嘛,你要喜欢,就拿回去养着,正好可以看家。” 沈希双目发光,“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没法儿养这东西。”海鸣和声说。 沈希欢天喜地,将布巾铺在篮子里,把犬狼兽放下。可很快她就意识到极严重的事情,“哎呀,我现在没有吃的,把它饿死了怎么办?” “你可真傻。”海鸣将朝阳花摘下,“这株朝阳花应该是那只成年犬狼兽想等到分娩之后吃的,就是为了哺育小仔子。直接碾碎了,给它喂下,更有效。不过,苦是给它吃,你就没得吃了。” “我说过不要了的。”沈希苦恼,“可我现在没有带碾钵。” “这简单。”海鸣将朝阳花放在手心,直接捏着浆。他将手放在小仔子脑袋边上。小仔子立刻探着脑袋来吃。想必这就是妖兽与普通动物的区别。 海鸣说,“它吃了这个,半个月不吃东西都不会死。不过,养妖兽你可得小心些。妖兽品性各有不同,犬狼兽忠贞,可也有异类。你一旦发现它目有凶光,定要尽早处理。” “晓得了。”沈希爱溺地挠挠它的脖子。她本对妖兽无太多感觉,只是这只小东西似是和她有缘,何况家中真的需要一只守家的狗。若是养了它,恐怕没人再敢趁她不在,胡乱闯入家中。 海鸣突然将另一只手伸出来,递给沈希一颗黄黄的、圆圆的东西,说道:“吃了它。” “兽丹?”沈希未接过,“你不需要吗?这可是二阶妖兽的兽丹。” “不需要。”海鸣淡淡地说道:“你要吃了它,我敢说,你定能到练气期。” 沈希内心蠢蠢欲动,看了看海鸣。 海鸣催促道:“过了这村,没这店。” 沈希这才接过内丹,说道:“大恩不言谢。”她盘腿坐在湖边,一口将兽丹吞入,开始运起仙力。 这次有海鸣在一旁替她护法,沈希颇为安心,不知何时,她已开始信任海鸣。 她用仙力将兽丹逐渐化开,充裕的妖兽仙力开始扩散至她的各大经络,又坐经络向丹田聚集。炼化兽丹需要一些时间,沈希精通此道,要比普通人快许多。 兽丹完全融入她的经络。沈希引导仙力进入丹田,体内仙力富余,丹田逐渐饱和。仙力企图从沈希的身体逃离,沈希暗运秘法,将仙力扣住。 丹田中的仙力开始出现了变化,变得更为稠密浓厚,开始沉淀。 快了,快了,突破后天修为,近在咫尺,沈希压抑着激动的情绪,稳住试图乱窜的仙力,让它们有序地在经络中行走。 终于,丹田之内阴阳分定,经络之中仙力充盈。 “啊!”沈希觉得胸中舒畅,浑身上下无处不通。她暴喝之时,一道黄色的光,从体内迸发。 “总算到达练气期了!”沈希站起,看着海鸣,神采奕奕。 第057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若无海鸣相助,想要从后天进入练气,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沈希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唯一让她无法释怀的是此人与自己非亲非故,为何如此相助。 当年,除了自己的生身父母,给予她毫无保留的爱,似乎无人再对她这般好。海鸣,难道你上辈子欠我了吗?沈希注视着他,没把内心的疑虑说出,毕竟她不是傻子白痴。 海鸣拍手称赞,“好好好,真是天赋异禀,七窍玲珑,居然能如此熟练地控制仙术,看你运气的样子不像个后天的菜鸟,反像是金丹期的高手。” 沈希笑笑,只当他的话是玩笑,敷衍地说道:“瞎猫碰上死耗子而已,恰好就成了。”她一看天,“哎呀,时辰不早了,我的赶紧了。” 她现在精力充沛,干起活来风风火火。海鸣的确是个大闲人,就这么盯着沈希,看她卖力干活。 之前,修炼耗了她不少时间,为了在定好的时辰回去,她只能拼尽全力。就是这样,等她把篓子篮子都塞满,也已经过了申时。沈希赶紧收拾家生,将犬狼兽幼仔抱在怀里,准备回家。 海鸣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哎呦,你总算忙完了,我都困了。” 沈希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要回家了。你呢?” 海鸣有些诧异,眉头微挑,“小丫头,你是在关心我吗?” 沈希并不否认,以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海鸣,你是个好人。” 海鸣耳尖,听得清清楚楚,可他装耳聋,侧过脸,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啦!”沈希突然大叫,“再见!” “嗯,好,再见,我看风景。”海鸣以臂为枕,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翘着二郎腿,逛着他修长的手,说道:“走吧,走吧,再见。” 沈希头也不回,奔走了。她若回头,定会看到海鸣正对着她笑的诡异表情。 回到家中,天色渐黄。天、地、玄、黄四位家丁正吃完面条,将碗放下。沈希走向他们,放下篮子和妖兽小仔,抱拳行礼,“真是劳烦各位大叔了。路途遥远,我回来晚了,耽误各位了,实在抱歉。” 大天放下筷子擦擦嘴,说道:“姑娘哪里的话,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既然,姑娘已经回来,我们也就不便再打搅,这就回了。” 沈希客气挽留,“大叔,再吃口茶吧。” 大天也行一礼,“多谢你母亲款待,今日茶水点心不断,实在不宜再留。就此告辞。” 沈希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再留诸位大叔。劳烦天大叔,转告赵先生,明日下午来取仙灵膏。” 大天道了声好,便带着人走了。 这时,庄氏才出门,她的脸消了肿,可看起来还是一塌糊涂,表情更是僵硬。她替沈希取下背篓,“希儿,累坏了吧,赶紧洗洗手,吃面。” “嗯。”沈希像个真正的小孩,乖巧地应了。装小孩装久了,有些时候,沈希甚至有种自己真的就是小孩的错觉,她极留恋那种无忧无虑的感觉,能享受多久是多久。 庄氏想将篮子拎入屋里,却见一只小黑狗蜷在上头,惊问:“希儿,这是什么?” 沈平眼尖,指着犬狼兽幼仔大呼,“汪汪,汪汪。” 沈望也好奇地探出脑袋,一见是只小狗,立刻跳了出来,蹲在篮子边上,拿手轻摸,“哇,小黑,小黑。” 沈平伸手就想抓,被沈望拦住。 沈望柔声说道:“弟弟,小黑太小了,会被抓死的,别乱抓,只能轻轻地摸。” “摸摸。”沈平听了姐姐的话,小心翼翼地掸了掸。 庄氏苦笑,说道:“希儿,这狗你捡的?” 沈希俏皮地应道:“是呀,我看它可爱就捡了,娘,以后等它长大了,可以帮我们看房子呀。” 庄氏捧起小仔子,“它定是刚刚生出来的,被你们这样弄,它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你们快去吃面,娘来照顾它。” “小黑,小黑。”沈望开心地直叫。 沈平像只鹩哥也跟着大呼,“小黑,小黑。” 沈希本想给它起一个古雷灌耳的名字,可看两个小家伙的样子,恐怕这只妖兽这辈子只能叫小黑,这种和普通土狗无甚差别的名字。沈希恐怕永远也想不到,一头骄傲的妖兽,会养的和其他土狗一样,连米饭这种东西都吃。当然这是后话。 庄氏给小黑在灶边上用碎布滥衣搭了个小窝,说是它太小,不能冻着,灶有余热,纵使晚上,也不会太冷。 沈希坐在桌前,看到一大碗的面条,还有许多肉丝,最显眼的是那两只硕大的荷包蛋。这顿饭她吃得肚子都圆了,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那么饿。现在想起来,今儿中午连饭都没吃。 当晚,沈希睡得很香,大概是因为修为到了炼气期,有些放松。幸好这夜无人扰事,若是当夜有人毁她仙灵草,就麻烦了。 就在这夜,村长家发生了大事。 王刘氏为了救儿子王溜和丈夫王峰,四处寻仙灵膏,最后把所有嫁妆首饰,甚至是棉衣都当了,凑了二十两,可这只够买二两。 她哭着闹着,想让掌柜多给些,因为二两只够救一个,她不想当寡妇,也不想失了儿子。最后,那永安堂掌柜见她有几分姿色,就以仙灵膏相诱。王刘氏无奈,只能从了。 王刘氏也顾不得耻辱,得了药立刻回家,可她刚到家,把仙灵膏泡上,村长王山和他的大儿子王凯闯了进来,将她几乎用性命换来的救命药却被人抢走,她如何能肯。可她一个妇人,哪里斗得过两个大男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东西被抢走。 “娘啊!什么那么吵?”王溜虚弱的叫声传来。 王刘氏立刻抹了眼泪进屋,“儿子啊,我的宝贝儿子,没事,没什么事。” “娘啊,你别骗我了,我都听到了。”王溜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瘟气已经蔓延到他的全身,“我知道我不成了。娘啊,孩儿不孝啊。孩儿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大恶事,纵使和花娘子有私情,那也是两下相爱,你情我愿的。只是有一件事我真的好悔啊!” “什么事?”王刘氏握住儿子的手,“娘听着。” “我好悔,听了大伯的话,抢了沈林家的寡妇。她是真的贞烈,我不该的。只是大伯说,只要办成那事,便应我去镇里给亭长做工。我是迷了心窍,才干出这等恶事来。报应啊,报应!” 王刘氏劝慰道:“儿啊,这不是你的错,千错万错,是你那挨千刀的大伯。” “孩儿这才想明白,自己有多蠢,王山那狗东西,只让我和爹干这种脏事,却不让他亲儿子插手。王山,你不得好死!” 此事,王刘氏只是哭再说不出话来。 王溜突然睁开眼睛,像能看见似的,看向庄氏身后,“娘,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娘的恩情,孩儿来世再报。”说完,他便咽下最后一口气。 (附:平时,猎人不怎么发言,怕影响诸君的阅读流畅度,但今日实在忍不住,想要感谢支持猎人的友友。感谢天未续、浅忆伊人颜、灰色夏季的打赏;感谢爱潜水的友友们默默投的推荐票;感谢诸君慷慨提出的建议;也感谢诸君的催更。猎人定当更加用心,努力码字,多多更新,以报答诸君的知遇之恩。最后,感谢樱桃编给得超级好的推荐位。) 第058章:阴魂不散 王峰、王溜和王缺的死讯传到沈希的耳中,她丝毫不同情他们,这种人死有余辜,居然联合起来想要强占可怜的寡妇,死十回都不够。 只是,沈希没有听到王山的死讯,有些失望,因为他才是真正的恶人。沈家老宅那边也无事,想必他们的病症都不严重。 这日,沈希烧纸好仙灵膏,别无他事,就坐在竹棚下打坐。修为长了,灵根不见改善,真是可惜,还是好好修习易灵诀,改善灵根来得实在。 天渐晚,远处传来马蹄声,还有说话声,吵吵嚷嚷。沈希皱眉,一看,觉得此事颇为蹊跷,来人不是赵济,而是许常。 沈希见状,大呼不妙,赶紧把仙灵膏收进屋里,并吩咐庄氏,“娘,你带好,弟弟妹妹,不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人来得极快,沈希跨出门槛,许常就带着人来了。狗腿似的王山拄着拐杖,跟在他后头。 许常并不下马,以皮鞭指着沈希,“臭丫头,果然是你坏了我好事!” 沈希冷笑,“我认识你吗?” 许常脸都气青了,“当日就不该放了你。” “当日是哪日?”沈希歪着脑袋。她在使缓兵之计,赵济应该很快就到了。 许常气极败坏,“少给我装蒜,就是那日你到永生堂卖仙灵草。”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你被王大姑娘打的那天。”沈希捂嘴直笑。 许常的脸都气黑了,“你给我闭嘴,让你活到今天,是我的错。上!把她给我弄死!” 沈希手中握着柴刀,说道:“谁弄死谁还不一定。我知道你是来做甚的。” 许常做了个手势,阻止家丁上前,说道:“你知道什么?” “你不就是来要仙灵膏的么。” 许常阴狠一笑,说道:“既然你清楚,那我也不绕弯了,只要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沈希瞥他一眼,“你只是考虑而已,我为何要相信你?你连个保证都不给。” 许常耍恨道:“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你有没有命,那是我说了算。” 这时,赵济与他的四大家丁骑马及时赶到。赵济横眉冷对,毫不留情,“好大的口气。你小小年纪,倒是恨毒,将别人的性命不放在眼里。” 许常看不上赵济,正如赵济看不上许常。许常的眼中,赵济不过是张家的过门女婿,没什么了不得的。赵济完全是仗着张家的势力。 许常因讨厌与王美仙有婚约的张云庭,便连整个张家都恨上了。在他的印象里,赵济不过是个吃软饭的,如何能与他许常平起平坐说话。许常根本不敬赵济是长辈,眼一斜,目一横,“我要怎样,你管不着。我替亭长做事,要你多嘴。” 赵济看他那横样,真恨不能撕烂他的嘴,只是他若先动手,必定失了道理,日后亭长问起来,定然不好听。但若是许常先动手,他就占理了,到时候,有张家撑腰,纵使是亭长王儒安,也无法寻他的错处。“我自是管不了你,只是你在这里撒野,断了我的货路,我便要说。你要上别处撒泼,尽管去,天王老子都管不了你。但想在这里放肆,请你好好想清楚了。” 许常欲将贝齿咬碎,“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威胁我!看我今天,不把你打残!”许常将鞭子挥向赵济。 赵济并未出手。他的家丁大天,伸手一把揪住许常的鞭子,狠狠地一拽,将他拽下马。 许常哪里还能忍,拔剑,就朝赵济扑去。 这次,赵济还是没有出手。他的首席家丁大天,翻身下马,取下一只钢叉,挑开许常的剑。大天天生莽力,随随便便就挡住了他。 许常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屈辱,再也不能忍耐,大吼一声,“给我一起上!” 跟着他来的五人都扑了上去,除了拄着拐杖的王山,他是个狡诈之人,不肯吃一点儿亏,只偷偷站在一旁,看他们打斗。 许常等人很快就落了下风,根本不是天、地、玄、黄四人的对手,被打得连连怪叫。 赵济似乎之前就吩咐过,不让他们下杀手,只是教训教训这些狂妄之徒。 许常的剑被击飞,眼睛也被打黑,肚子上挨了好几脚,再也没有斗志,只能带着众家丁暂时撤退。逃离之前,他还大吼一声,“赵济,你给我等着,这笔债,我总有一天会讨会来的!” 王山见状,赶紧一瘸一拐,落荒而逃。他自知得罪沈希,而现在她又有这样强的靠山,再不离开,就是傻子。他没想到这许常是个银样镴枪头,根本不中用,上次角鼠没斗过,这次仙灵膏也没抢到手,简直就是废物中的废物。王山只知道怪别人无用,也不想想他自己,分明腿被鼠咬瘸了,却跑得比谁都快。 将许常等人赶跑后,赵济十分歉疚地对沈希说:“小姑娘,真是没想到,会将许常这样的人招惹来。” 沈希问,“镇里仙灵膏到底有多缺?这个许常他自己就会制仙灵膏,干嘛要我的?” 赵济叹道:“你有所不知。现在恐怕整个王家,都恨不能拆了济世堂,只因我没有抬高仙灵膏的价格,断了他们的财路。我不想别人买了我的仙灵膏,再去倒卖抬价,都是让患者来我这里医治,治好了便让他们离开。镇里十有*的得鼠疫的,都会来我这里。” “原来如此。”沈希道:“只是他们从何得知你是从我这里买的仙灵膏?” 赵济摇头,“家门不幸,出了叛徒。我这次听说许常快马出城,我便猜他是来这里,就带了他们过来。只是没想到他那么狠,居然想杀人,彻底断了我的货。” “没事,我不怕的。”沈希说道,“我父亲去世之前,教过我一些防身的功夫。” “那能派什么用场,我让他们留下保护你吧。” “不不不,”沈希连连摆手,“他们若真要我死,纵使能活过今天,也活不过明天。何况,你今日要带仙灵膏回去,你若兵力不足,他们半路抢了你的,可如何是好。你放心,我能保护自己。” 赵济狐疑地打量沈希。 沈希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去拿仙灵膏,夜路太过危险。” 第059章:活得算计,死得惨烈 沈希称了仙灵膏,暗暗留了一些,其余的皆卖予赵济。赵济痛快地付了银子,道了个告辞,便和四位家丁一同去了。 经过此事,沈希明白许常不过是个跳梁的小丑。首次前往月亭镇遇到他,完全是因为自己修为太低,才被控制。此人,最多也就练气中期的修为,剑法实在一般,若是自己有称手的兵器,定能将他拿下。故此人不足为虑。 倒是赵济这人得提防着,此人面上恭谦有礼,行事厚道,实责腹中尽是计策与私心。有此番猜测,绝非沈希捕风捉影,他与许常的对话,无意中暴露了他的本质。 当时,他说许常欲杀沈希,断他货路。也就是说,沈希死不死根本无所谓,他只在意“货路”。要取得沈希的信任极不容易,但要让她疑心,有时候只需一个眼神,一句话。 接下来的半个月,期间赵济又来讨了次货,庄氏把欠村民的钱都还了,此外,就无其他事。 沈王氏消停了,王山也不寻事,许常也销声匿迹。沈希觉得日子特别舒坦。 小黑在庄氏的悉心照料下,已经睁眼,还会摇摇晃晃走路,特别有趣。只因家中并未圈养牲畜,村中也无产奶的牛羊,沈希又不能出远门,庄氏就用米汤喂养它。大概也是这原因,小黑长大后,凡是人吃的,它都要吃,凡是人吃的,它都觉得好吃。 沈希将小黑捧在手里,挠着它的脖子,自语道:“快些长大吧,替我看家。” 庄氏听到,走近沈希,摸摸她的头,“希儿是不是闷得慌,出去逛逛吧,娘在家没事。” 沈希将小黑递给庄氏,“我不闷,我去修炼了。娘,教弟弟妹妹读书吧。”也不等庄氏说话,沈希就去药田了。她何尝不想到处走走,去镇里打件兵器也好的,可为了守住庄氏和这口药田,沈希不得不在家呆着。 午时,日头当空,庄氏生火造饭。不多久,饭未好,就听着村里传来铜锣丁零咣啷的声响。有人在村里拎着铜锣走动,嘴里喊着什么,村里的人都过去看热闹。 庄氏出来了,往村子那边看去,她说:“希儿,你去村里看看发生什么事儿了,只有出大事儿才会敲锣。” “哦。”沈希其实早已按耐不住,冲了过去。 村中,所有人都聚集到村长王山的家门口。 沈希一看,有穿官差服饰的人,仔细看,那为首的就是之前来过的王捕头。王捕头身前有个妇人被五花大绑。这妇人却是王山的弟媳妇王刘氏,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 王捕头指着妇人大吼,“好你个恶妇,竟敢在我们的菜蔬里下老鼠药,幸好村长鼻子尖,发现有问题,才免我们一起。你这恶妇,居然下药毒官差和村长一家!” 王刘氏不哭不闹,瞪着眼睛,“真是苍天无眼,王山你怎么就不死!” 王山眼睛直跳,居然不敢看王刘氏。 王刘氏挺直身板,“王山,你与王凯抢我丈夫与儿子得救命药,害我丧夫丧子,你好狠,好毒!” 王山目光闪烁,躲避村民们的灼灼目光,可他是村长,怎能怂包,撑起身体,硬气地辩解道:“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何时抢你药?你可有证据?” “哼,证据?”王刘氏冷笑,直指王山,“你在这里和我说证据?王山啊!老天看着呢!我杀不了你,是我无能,总有一天,天会收你!天会收你!” 王顺不知从哪里赶来,扑倒在王刘氏的脚下,大哭,“娘啊!你怎么那么糊涂啊!丢下儿子可怎么办啊!” “不许哭!”王刘氏说道:“这么大人了,就知道哭,做男人要顶天立地有担当,别想王山那样敢做不敢当。”她将矛头指向王山,“王山你连我这个女人都不如!” 王山看着王捕头,说道:“王刘氏疯了,捕头老爷还是赶紧将她带回衙门审讯。” “哼!”王刘氏毫不惧怕,“王山,你就那么怕我把你的丑事抖出来吗?” 沈希一惊,难道她要说庄氏一事,若如此,村里人定要给庄氏脸色看了,她本就脆弱,定是受不得那事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庄氏真的可能自寻短见。 王山伸手就想去打王刘氏。 王刘氏如同恶鬼般盯着王山,“打我!我这种连死都不怕的人,会怕你打?我不把你的丑事说不来,是怕害了别人!天自收你啊!” 王顺还抓着王刘氏的腿哭。 王刘氏一脚将他蹬开,“儿子,不许哭,以后,你千万不能干伤天害理的事情!娘要死了,你最好别留在沈王村,王山不会放过你的。”她附身在王顺耳边说了一句。 王顺愣住了。 就在这时,王刘氏趁所有人不注意,一头撞在石阶的角上,顿时,脑浆崩裂,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王刘氏竟是这般刚烈的女人。放眼天下,有几人能这般视死如归。 沈希也不由皱眉。虽说她不喜这满腹小计策的王刘氏,可她这一举动,让沈希心生敬佩,这不是常人能为之事。 人群中,沈希看到一位衣着素净,形容憔悴的女人。这不是花娘子么,平日里,她都是浓妆艳抹,怎会这副打扮,难不成因为王溜之死。花娘子以帕掩面,轻拭眼角,默默离开。 王铺头一脸不快,“真是晦气!既然她死了,也没有孙弦消息,我们走。” 原来,他们是来找孙弦的。 其中一个捕快道:“捕头,恐怕孙弦不想钻裤裆,吓跑了吧。” “真是废物。”王捕头背手离开。 王山驱赶村民,“散了吧,都散了,都散了!” 王顺跪在王刘氏的身边,不哭也不闹,过了一会儿,就将她抱回家中。 王山不想自讨没趣,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希回家,将这事儿告诉了庄氏。庄氏哀叹,“可怜的女人,下辈子就是做公狗,也不要做女人。” 沈希并不惊讶庄氏说出这种话,她因是女人,这辈子遭了太多的罪。 第060章:盛夏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盛夏。夏日熏风阵阵,吹得人昏昏欲睡。沈希本是在打坐的,可炎热的天气,让她只想躺下,最好能躺在冰块上。 竹棚下的仙灵草,总算长成熟了,上头挂着颗粒饱满的草籽。沈希本可将它们收割,可她现在连根手指头都懒得动。 夏风一吹,连小黑长得都比之前快了许多。看它那黑亮的皮毛,浑圆的身体,胖乎乎的特别可爱。乍眼看去,真如同一只土狗。 前几日,济生堂的赵济先生送来了一筐葡萄,特别黑,特别甜。 沈望和沈平坐在门槛上捧着盘子,吃得正欢。小黑在他们前面着急的打转。沈平调皮,将葡萄籽从口中喷出,射在小黑的身上。 小黑吐着舌头巴巴地盯着他。 沈平哈哈大笑,摘了一颗大黑葡萄,往前一丢。小黑虽胖,却颇为敏捷,小脑袋一抬,一口就接住葡萄,用力一咬,汁液乱溅。此状又惹得沈平大笑。 庄氏正屋中织布,听到了他的笑声,说道:“平儿,你又喂它吃葡萄了,小心它以后变成绵羊。” “不会的,”沈平说,“绵羊是白的,小黑是黑的,才不会变绵羊,是吧,小黑。” 沈希瞥一眼傻呵呵的小黑,连连摇头,若是小黑的娘在天有灵,知道她的小仔子,变成这般模样,定要气得活过来,咬死这不成才的小东西。 小黑哪里知道自己了不得的生世,只当自己是普通的土狗。 沈希困得不行,全然提不起修炼的劲,懒散地站起,跨过沈平和沈望,到了屋中,迷迷糊糊地说道:“娘啊,我困死了,先睡会儿,若是有什么人来,尽管叫醒我。” “你去睡吧。”庄氏继续忙着手中的活儿。 没过一刻钟,沈希破败的土胚房,来了不速之客。 “请问这是沈希家吗?” 沈望和沈平见他长相极好,衣着光鲜,腰间还佩着明晃晃的金色盘龙宝剑,满脸好奇,盯着来人。就连平时特别愿意朝陌生人狂吼的小黑,也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庄氏一听是年轻男子来找沈希,以为是赵济派来的家丁,来讨要仙灵膏,就起身,应道:“是沈希家,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她抬眼一看,只见是个唇红齿白,长相俊美,举止优雅的年轻男子,很是惊讶。这分明是哪家的公子哥儿,绝对不可能是赵济的家丁。 海鸣朝庄氏行礼,说道:“在下姜海鸣,是沈希挚友,近日要离开,想和她告别。” 庄氏深觉此事古怪,希儿从未提起有个这么体面的朋友。她不好失礼多问,便到里屋,将沈希推醒,“希儿,希儿,醒醒。” 沈希睡眼惺忪,“啊,娘,可以吃饭了?” “不是的,”庄氏将沈希拉起,说道:“外头有个说叫姜海鸣,自称是你挚友的找你,说是要和你道别。” “姜海鸣……”沈希揉揉眼睛,这才清醒过来,“什么!姜海鸣?海鸣!”她立刻翻身下床,套了鞋子奔了出来。 海鸣潇洒着站在竹棚下,笑看衣衫凌乱,头发蓬松的沈希。 沈希见他,瞬间愣住,果然是他。她冲过去,拉起海鸣的袖角,将他扯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海鸣摇头晃脑,“沈希小药农这么大的名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随便一打听,就找着了。只是没想到,你会住得这样偏僻。” “好了,别东拉西扯说那么多。”沈希瞪他,“直说吧,你来找我做甚?” 海鸣嘻笑道:“你已经一个多月没出现了,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我以为你失踪了。” “少装。”沈希斜眼瞧他,“你是不是来讨债的,算准了绶草就要成熟了,所以才来找我。” “我是这种人么?”海鸣一副被冤枉的模样,“我是真的要走了,怕你到山上找不着我担心,所以来和你告别。” 沈希呵呵笑道:“你这人忒自恋。我才不会担心你呢。” 海鸣的目光落在和沈平嬉戏的小黑身上,“它都长这么大了,你给它起了个什么名儿?” “小黑。” 海鸣“扑哧”笑道:“我一直觉得你这人没意思,没想到无趣到这种程度,难道你只能想到小黑这样土鳖的名字吗?” 沈希脸一黑,“那是我妹起的,改不过来。你别打岔,说吧,要去哪里啊?去很久吗?还是永远不回来了?” “你希望我回来吗?”海鸣笑盯着沈希。 沈希口是心非,“我希望你不要回来,那绶草就都是我的了,呵呵……” 海鸣不留情面地戳穿沈希,“说谎是不对的。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大概也就去三五个月吧。” “哦。”沈希应了一声,“三五个月之后,我可能就不住在这里了。” “你要去哪里?” “可能会搬到月亭镇边上吧。到时候我会找一处小庄子,包几亩地。这沈王村太没意思。” 海鸣点头,“这样啊,没事,只要你活着,我便能找到你。” 沈希满脸嫌弃地看着他,“你就不会说点好话吗?” 海鸣眨眨他迷人的眼,问道:“你想听什么好听的,我说给你听。” “你要去哪里?”沈希一本正经地问道。 “辛阳。” “你要去京城?” 海鸣问:“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剑,一把上好的宝剑!”沈希不假思索。 海鸣眼眉耷拉,“你可真刁钻。” 沈希笑了笑,说道:“我就说说的,如果你非要给我带点什么的话,就给我带一朵永不凋谢的花。” “呵……”海鸣嘴角抽搐,“说你刁钻简直是委屈你了。哪有这种东西,我还是给你带把剑吧。” “随便啦。”沈希踮起脚,拍拍他的背,说道:“一路走好,不送。” “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海鸣有些不满。 沈希嘴角微翘道:“你既然都自称是我挚友了,当然要和你坦诚相对,有事说事,说完事就该走了。” 海鸣虽想再留一会儿,可是他实在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便摸了摸沈希的头,说道:“我真走了。” “再见,再见。”沈希真想把他的爪子拍掉,可可惜庄氏看着,不能做太过粗暴的举动,以免她心生疑虑。 第061章:举手之劳 待海鸣走后,庄氏将沈希叫到跟前审问,“那人到底是谁?家住何处?” 沈希并不奇怪庄氏的反应,还好催促他赶紧走,不然真不知道庄氏会怎么想。“我并不知道,他是个厉害的修仙者,就是我和你说的神仙,你不记得了吗?” “可我以为是个长须老者,怎么会是个年轻俊朗的小伙子。看他衣着光鲜,必定是富家子弟,怎会愿意和你这样的清贫农女做朋友。”庄氏语重心长,似是要劝沈希与他绝交。 沈希觉得庄氏小题大作,说道:“娘,英雄不问出处,难不成我只能和穷人家的孩子做朋友了?更何况,我们马上就要搬离此处了。” 庄氏很是震惊,“希儿,你的主意也未免太正了!这家是你要搬就能搬得了的么?” 沈希有些诧异庄氏激烈的反应,劝慰道:“平儿渐渐大了,娘,以后还要和他睡一床么?” 庄氏怔住。她何尝未想过逃离此处,只是她从未想过会变成事实,当沈希提出时,她退缩了,生怕只是妄想。 沈希继续说:“并非我吃不得苦,我就是露宿街头也无所谓,可我看不得小望和平儿与我一起受苦,我既能继承父业,定然也能像爹在时那样,让你们过好日子。娘,你要相信我,我年纪虽小,却能让你依靠。” 庄氏回想种种,若无这大女儿,想必她已死了。她长叹,“希儿,凡事皆由你做主吧。这沈王村,我本就呆不下去。” 沈希见庄氏这样容易就被说动了,心情极好。当夜,沈希将药田的仙灵草都收了。次日,又熬制了仙灵膏。再过一日,她背了竹篓,要上镇里卖仙灵膏。 “娘,我会尽早回来。”沈希站在门口。 庄氏面色平静,“去吧,当心坏人,别轻易与人说话。” “知道了。” 沈平抱着沈希,“大姐,我要糖葫芦!” “好。”沈希看向沈望,“我的老妹啊,你想要什么?” 沈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也想要糖葫芦。” “好咧。”沈希摸摸她的头,“姐再给你买个漂亮的头绳。” 沈望眼睛一亮,高兴地点头。 沈平凑热闹,“我也要头绳!” “汪,汪!”小黑不甘落后,也要吼两嗓子。 沈希心情愉快地离了家,这次她并没有从村中大路走,而是绕了小路,还是不要让别人发现她离开了,不然徒惹是非。 天尚未大亮,小路很安静,只有菜地里有人摘菜。沈希修为提高后,走起路来轻松地很,脚上的布鞋是庄氏后做的,底子特别软。 出村有五里路的样子,沈希才回到大路上。就在拐弯时,一对男女扑了过来。吓了沈希一大跳。 这不是王顺吗?这女人是谁?沈希打量着他们。 王顺朝沈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那边出来几个壮汉,抄着家生,气势汹汹。“他娘的,这对狗东西死哪里去了!” 王顺吓的赶紧钻入一旁的沟渠里,身上沾上泥水,女人则躺在他上面。沟渠两侧长了茂密的夏草,很难发现里头有人。 沈希有些混乱。 壮汉赶过来,恶狠狠地瞪着沈希,暴喝道:“看到一对狗男女没?” 沈希顾做害怕,点了点头。 “他们在哪里?你要敢说谎,打死你。”壮汉威胁。 沈希指着对面的玉米地,“我看到他们往那里头跑了。” “给我追!”一群人风风火火地闯入了玉米地。 沈希上路了,也不管沟渠里的人。 王顺追了过来,说道:“沈家姑娘,你的大恩大德,我王顺无以为报,只能给你磕头。”还没等沈希开口,这个浑身泥巴的男人,就嘭嘭嘭给沈希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拉着女人跑了。 沈希被弄得莫名其妙,看着他两狂奔。她仔细回想,王顺曾和一个叫桂花的妓子相好,王刘氏死后,王顺不想依附王山,成了孤家寡人。原来如此,他此生除了桂花别无牵挂,又无钱赎她,就只能拼命带她逃跑。 王山此人作恶多端,迟早是要死的。沈希最近一直在家呆着,并未怎么走动,没有寻到机会,真是可惜。 月亭镇一如既往,似乎之前的鼠役并未造成太大问题,人们该吃酒吃酒,该喝茶喝茶。 这次,她很快就找到了大街。仙灵膏太多,她得先把它们卖掉,这一批收了,能卖六十两,真是好极了。 沈希进入济世堂,赵济不在,吉祥接待了她。 吉祥说道:“姑娘你来了,先生说有多少受多少,还是原先的价。” 沈希将铜匣取出,说道:“六斤,你称称。” “好咧。”吉祥过了秤,说道:“不多不少六斤。这是六十两,姑娘收好。” 沈希眉开眼笑地收了银子,将它们装进荷包,藏在竹篓地下,“谢谢了。” “姑娘客气,姑娘慢走!”吉祥将她送到门口。 沈希站在街上,左看右看,不知该去哪里。她瞥见不远处的“文铺”,匾额上提着“笔墨纸砚”,直截了当,毫不花哨,可见此铺主人是个实在的。沈希迈开腿,往那边去。 店铺中,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正在柜台上翻着宣纸,个子不很高,年纪应该不大。 掌柜见沈希进来,过来迎接,客气地问道:“小姑娘,想卖什么?” 里头的女子转身一撇沈希,皱了皱眉头,继续翻。沈希一看,这不是亭长的女儿王美仙吗,没看出来,是个喜欢武文弄墨的。 沈希扫视店铺,说道:“师傅有镇纸么?无需太好,黄铜的即可。” “哼。”王美仙冷哼一声。 掌柜并没有嫌弃沈希穷酸,而是说道:“黄铜的镇纸其实不好,容易有绿锈,用不长。我家新来了一种花石镇纸,价格和黄铜的相差无几。要不要我拿予你看看?” “好呀。”沈希走向柜台。 王美仙上下打量沈希,似是极嫌弃她,往旁边挪了挪。 掌柜拿出一条有花纹的石头镇纸,放在沈希面前。 王美仙瞥见,一把夺过,怒对掌柜,疾声厉色,“掌柜!你不是说没有好镇纸了么?这是什么?你怎敢骗我!好大的胆子!” 第062章:爱叫唤的王姑娘 掌柜吓得赶紧解释,亭长家的孩子岂是他能惹得起的,“王姑娘,真是冤煞小的了,这镇纸是用普通岩石做的,你看这花纹,这根本不值钱,最多能卖五十个铜钱,哪能给姑娘看,污了姑娘的眼。” 王美仙一听是只值五十个子的东西,立刻将它抛下,丢回柜台上,似是这东西污了她的手。“掌柜的,你这么大的店铺,就不能卖点像样的东西吗?” 掌柜哪里敢还嘴,只是点头称是。 王美仙拍拍成沓的宣纸,说道:“你看看这些纸,没几张软的,怎么用?你就不会去京城卖些吗?” 掌柜解释道:“王大姑娘啊,您看这天儿,能把人热死,若是去京城,怕是有去无回,就是那赚辛苦钱的走商,也不会出门。待到秋高气爽之日,我们就会去京城进好的货来,到了秋末定有姑娘满意的货。” “我现在就要!”王美仙拍了桌子,想想又说,“罢了,我也不指望月亭镇能有什么好东西,我让京城的表姐给我送些来。” 掌柜听她这样说,暗暗松了口气。亭长家的大姑娘刁名在外,因她父亲的关系,谁都不敢她,把她当公主似的供着。“姑娘,我这儿有上好的狼豪,你可中意?”掌柜的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只长盒子。 “狼豪?”王美仙抓起一看,冷哼道:“这种玩意儿我能看得上?我家用的都是妖兽毛制的毛笔。把这些纸装了吧。”她拍了一下挑出来的一小沓。 “好好。”掌柜的赶紧细细包了。 王美仙叫了声,“彩云!”无人应她,她皱眉回头,见后头无人,气得火冒三丈,三步并两步,冲到店门口,大呼,“王彩云!”吼声之大,整条街都能听见。 没一会儿,一个与她差不多大,衣着素净的姑娘,奔了进来。“大姑娘,你叫我?” “不叫你,我叫鬼呐!”王美仙一掌拍在她脑袋上,“不是让你跟着我吗?跑哪里去了?” 王彩云吓得两腿直抖,“我看到地摊上的一个簪子好看,就多看了一看,转眼就不见姑娘了,刚刚一直没找到。” 王美仙瞪着她,“你个不省心的。我赏你簪子了,你怎么不用?” “姑娘赏的,太过雅致,我戴了也不像,就是想要那支。”王彩云缩着脖子。 王美仙拍了一记她的背,“不是让你挺起来走路么?怎么回事?我家的亲戚不能跟奴婢一样。看上哪个簪子了?我看看。” “太贵,没买。” 王美仙不耐烦地说道:“我知道你没买,带我去,我给你买。”她走出了店铺。 王彩云喜出望外,跳起来拍手,“姑娘真是太好了。”也跟着出去。 掌柜叫住了王彩云,将纸递给她。王彩云接了纸,就奔走了。 沈希抓住机会,假装随意地问了一句,“她们是谁啊?” 掌柜擦擦额头的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总算把那姑奶奶送走了。小姑娘,你不知道啊,那事亭长家的女儿王美仙,跟着她王彩云的是亭长的远房堂亲的女儿,和这王大姑娘一起长大,给她当贴身的丫鬟,别看着王姑娘对她呼呼喝喝,她对着丫鬟好的很。” “哦。”沈希又问,“掌柜的,那大姑娘买东西,好似没给钱。” 掌柜长叹,“这姑娘买东西,从来不给钱,本来在这条街上开店,就要给亭长交租的。我们把帐记下,到时候抵消租子。” “这……”沈希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往外瞟了瞟,才说道:“看小姑娘你是乡下来的,大伯我呀就好心提醒你,不论如何别开罪了亭长,特别是他的门客。那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沈希锁眉,好一个土皇帝,大约此处山高皇帝远,一个小小亭长,就如此放肆。“他就那么厉害?” 掌柜压低声音,“亭长是高级的修仙者,整个月亭镇没人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家大业大,召得门客也多。除了张家人,没人能在他面前抬头。这两家人又有姻亲关系,两家联合更是不得了。就连县令老爷也得看他脸色。” “皇帝,哦不,郡守都不管的吗?”沈希问。 掌柜又叹息,“郡守如何能管得到这种地方。更何况王家在朝中有人,你可知道当朝丞相也姓王。” “呵……”沈希掩口笑道:“天下姓王的那么多,难不成姓王的都是她家亲戚?” 掌柜连连摆手,“你这小姑娘胆忒大,以后在别人面前可不敢说这种打趣王家的话,亭长最忌讳此事。” “好吧,那我就不说了。掌柜,我们还是说说镇纸的事吧。你那个石头镇纸卖我吧,我买一对,给你一百钱。” 掌柜愣住,“姑娘,这镇纸要二两一只。” 沈希瞥他一眼,“掌柜的,我可不是聋子。你不能欺我年纪小,不识数啊!” “哎呦,小姑娘,我哪里会做这种事情。”掌柜说,“刚刚啊,我是为了打发王大姑娘才这样说的。这不是普通的岩石,是极难开采的花岗岩啊,花岗岩!” 花岗岩这种石头,极硬,皇亲贵胄的宅邸用来压地基的,普通人连接触它的机会都没有。沈希当然知道它的价值。再看这只镇纸,磨得极为光滑,手感有些像玉石,沉重润滑,不会伤纸,其工艺巧妙精湛,要比这块石头更值钱。 沈希却故作不信,说道:“它再难开采,也只是岩石啊。你一块石头卖二两,也太贵了。你分明知道我是乡下来的,不可能给我拿太贵的东西。” “可你是药农啊。镇里的人谁不知道你是原先的沈药农的女儿,女承父业,要不是你按原价供了那么多仙灵膏,我们镇里得死好多人啊。你刚刚从济世堂出来,我都看到了,而且身上有一股仙灵草的清香。我再迟钝也能猜出来你的身份呐。”掌柜急了,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沈希被说得头昏脑胀,摆摆手,说道:“掌柜的,你说了恁多,就是说,因为我是药农,你要抬高价钱喽?” 第063章:蕙质兰心 “哎哟喂……”掌柜一拍大腿,“我的天,你可真是怨杀我了。你哪有这种心意。我就算要敲竹杠,也不会对你这样的小姑娘。我可不是这样没品的人。” 沈希眨眨眼,说道:“你是不是想敲竹杠,要看你卖的价格,和我是谁,根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掌柜唉声叹气,“你看看这镇纸,这虽不是玉石玛瑙,可这光滑润和的程度,并不亚于它们。二两的价格我诚不欺你啊。” 沈希侧过脑袋,一脸怀疑,“你说这石镇纸与铜镇纸的价格相差不多。我给掌柜的算算。铜40个铜子一斤,这镇纸也就半斤的样子,加上制作费用,不会超过50个铜子,就算50个铜子好了。所以说,这石镇纸也就50个铜子。” 掌柜按着头,说道:“我只是想让你看看,若是价格说贵了,你看都不看,我没法儿做你生意了。可若你看上了,我再跟你讲价格,不就可以卖出去了么。我是个生意人。” “我知道你是生意人。”沈希提了提背篓,“我也是生意人。生意人是要讲信用的。掌柜的,你别欺我年少无知啊。” “你精得跟个猴儿似的,哪里无知了。”掌柜的拿出两个铜镇纸,说道:“小姑娘,我也不和你说了,两个一百个子儿,拿走吧。我不赚钱了。” 沈希嘴一鼓,说道:“掌柜的好善变,一会儿说要给我石镇纸,一会儿要给我铜镇纸。我都不知道买什么了。你不如卖我两个木镇纸好了,木的便宜,也有五个铜子。来,这是十个铜子,给我来两块儿。反正,我是个穷人,你能招待我便不错了。” 就在这时,屋子里头的蓝色棉帘,被人掀开,走出一个端庄的妇人,年纪与庄氏相差不多,举走投足间,有种大家闺秀的特有韵味。“相公,你既已答应她五十个铜钱卖她石镇子,何故又要反悔。反复无常,非君子所为。”掌柜娘子说话温柔缓慢,如同一汪湖水,柔和有德。 掌柜见她出来,舔舔嘴唇,说道:“娘子,你怎出来了,你的病刚好,要好生休养。”说着,就去扶她。 掌柜娘子似是体弱,不怎站得住,便坐下,“这位便是镇子里传的沈姑娘么?” 沈希看看掌柜,她真不知道自己被人传成什么样了。她不过是卖点仙灵膏而已。 掌柜说道:“是啊,赵先生说,若无她按原价提供仙灵膏,恐怕我们镇里的普通人都得倾家荡产。” “原来如此。”掌柜娘子用她温柔的眼打量着沈希,“那她便是我与宇儿的恩人了。若无她,你这店铺都得当出去。相公,把那对鸡翅木镇纸拿来。” “啊,娘子,那是我今春特地从京城带回来给你用的。”掌柜的有些不愿意。 掌柜娘子微微抬头看着他,“相公,我若死了,还能用么?我看这姑娘和我的金兰姐妹有些相像,这定是缘分。哎……多年不见,也不知她怎样了。”说完,她便低下头,黯然神伤。 掌柜见妻子难过,哪里还顾得心疼银钱,拍拍她的手,说道:“娘子,送她,送她,你说什么都送她。就是金山、银山也送她,何况是一对镇纸。” 很快,掌柜飞也似奔到里头,拿了一只匣子,递给沈希。 沈希打开一看,双目发亮。虽说这鸡翅木比不上红木、檀木,却比石头镇纸好上不止十倍。她笑着将其收起,朝掌柜和掌柜娘子轻行一礼,说道:“多谢掌柜与掌柜夫人。只是除这镇纸外,我还想买些纸与毛笔。” 掌柜娘子看眼一眼掌柜。掌柜立刻去忙活,拿了些好的宣纸与毛笔,细细包好。 此间,掌柜娘子朝沈希招招手,说道:“小姑娘,你过来,你真的和我的金兰姐妹好像啊。她有个女儿,也应该与你差不多大了。我且问你,你母亲姓何,家住何处?” 沈希也不隐瞒,说道:“家母姓庄,原也是月亭镇的,只是嫁于我父亲,便在沈王村了。” “啊!”掌柜娘子惊呼,“你母亲可叫庄惠?你可叫沈希?” 沈希瞪大眼睛,“掌柜夫人,你怎知道?” 掌柜娘子双目发红湿润,说道:“她便是我说的金兰姐妹,我原与她是邻居,我叫赵心兰,她叫庄惠。我俩虽非亲姐妹,却情同姐妹,邻里都叫我们惠兰姐妹。” 沈希有些困惑,如果是这样的好姐妹,为何庄氏从未提起过,家中困难时,也不见她向这位姐妹求助,此间难道另有故事。 赵心兰见她一言不发,便拉住她的手,说道:“以后需要笔墨用度,尽管来拿。你就别叫我夫人了,叫兰姨便是了。”她从怀里取出一帕子,在沈希面前展开,“你看,这是你娘自己描上字画,绣成送我的。” 只见白帕上绣着四个字“蕙质兰心”,还绣着以绿叶相衬的兰花,清清白白,极为好看。只是帕子有些发黄,可见有些年头了。“这真是我娘的字。”沈希眉头一挑,想必赵心兰并未骗她,而且也没有骗她的必要。 沈希本想数些钱给她,虽说镇纸白拿,纸笔之类还是给钱的好。可转而她又想到,纸笔加起来都没这镇纸的零头贵,若是将钱拿出来,岂不太小家子气。先拿了吧,以后有机会,还他们些别的便好。沈希暗暗点头,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便决定坦然接受赵心兰的好。 赵心兰将沈希有些凌乱的头发理了理,“你娘,小时候也和你一样,这样瘦瘦小小的,可长大了,就是大美人儿。以后,要常来啊。” 沈希乖巧点头。 这时,掌柜的将东西包好,递给沈希。 沈希朝掌柜和赵心兰作揖行礼,“叔叔,兰姨,希儿再此谢过。” 赵心兰忙说道:“吃完午饭再走吧。” 沈希连连摆手,“多谢兰姨,我怕家母担心,不便在镇中久留,还请兰姨见谅。” 赵心兰还想出言挽留。 沈希立即说:“希儿,已离家多时,家母必定担忧,就此别过,下次再来拜访。” 赵心兰自知留不住她,只能叹息,“那兰姨便不留你了,路上当心些。”她看着沈希离开的背影,似是想起了什么,两行清泪划过她白皙的面颊。 第064章:青梅竹马闹别扭 沈希出了店铺,舒了口气,张心兰实在是太热情了,让她很是困惑和不适,回去之后,问问庄氏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方的布料铺子吸引了沈希的目光,暂时让她忘记张心兰的事。她刚进门,就又见到了王美仙和王彩云。王美仙和之前一样挑挑拣拣,口中不停埋怨嫌弃。 沈希知道此人必定是非多,所以和她离得远远的。沈希自知弱小,不宜和人起冲突。无事徒惹事端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心智不全的傻子。 她没有去挑特别贵的料子,只挑些柔软舒适的棉布,还有一些轻麻。夏天还是穿麻制衣裳来得舒适。 王美仙注意到了沈希,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大概不愿与这穷酸的小姑娘共处。她高声道:“冯掌柜,怎么什么人都能到这里来?把她给我轰出去。” 冯掌柜哪里敢得罪王美仙,想也没想,立刻走到沈希的面前,竖眼狠声道:“出去!这里不做你生意!” 沈希冷笑,真有这种无事生非,心智不全的傻子。她也不恼不怒,转头就出去了。 恰巧此刻,张云庭路过。他见到沈希,想起了那日与许常剑拔弩张的事情,“小丫头,留步!” 沈希在镇里认识的人不多,对这声音的主人也不熟悉,以为并非叫她,就继续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张云庭追了上来,“小丫头,别走那么快,叫你呢。沈家的丫头。” 沈希这才停下来,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张云庭。“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张云庭表情温和,说道:“我若未记错,那日被许常绑起来的是你吧。” “哦。”沈希假装惊讶,“你是那天救我的那位。真是失礼了,当时走得匆忙,也未来得及道谢。” “我并非为了让你道谢而救你。”张云庭说道:“我听姐夫说了,济生堂的仙灵膏基本都是你定的。我还听说,鼠疫来时,你也未提高价格,按原价卖给我姐夫。” 原来,赵济是张云庭的姐夫。若是赵济没有张家的支持,恐怕没办法在月亭镇开铺子。这月亭镇已被王、张两家暗地里瓜分了。 沈希想明白后,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没什么可说的。我还是没弄明白,张公子叫住我有何事。” 张云庭笑笑,说道:“没什么,我看你被布料铺的人赶出来,就想带你去我家的店铺,我可以给你进货的价。” 王美仙不知何时从后头冒了出来,满脸怒气,说道:“云庭哥哥,你既看到我了,为何不和我打招呼,反倒和这赃兮兮的农村丫头说话。我竟是不如她了?” 张云庭似笑非笑地看着王美仙,说道:“你哪里如她了?” 王美仙挺了挺胸,说道:“我是亭长的女儿,又与你青梅竹马,你怎能把我将她相提并论?你最近是怎么了?这么不愿意理我。” 沈希心想,就你这泼样,哪个男的看了不逃跑。 张云庭说道:“你分明就是没事找事,这小姑娘独自一人闯铺子,你不相助就算了,还要将人赶出去。我真是越发不明白了,你最近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与人为善吗?” 王美仙被教训地一愣一愣,瞪着那双硕大的凤眼,没一会儿,眼眶便红了。“云庭哥哥,你怎这样!她不过是个穷丫头,说两句怎么了?我家的丫鬟仆人,我都是随便教训的。纵使是这月亭镇上的人,我就是说两句,又能如何?” “不知悔改,简直不可理喻!”张云庭的脸色铁青。 “你才不可理喻!”王美仙气得直跺脚,“姓张的,你今儿若带这臭丫头走,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不理就不理,谁要你理!”张云庭正气头上,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王美仙的眼泪簌簌落下,一把拽下腰间的一把纤巧的折扇,狠狠地丢了出去,正中张云庭的脑袋,“张云庭,你、你混蛋!”她跺脚跑了。 张云庭扶着额头,弯腰捡起地上的折扇,看着王美仙的背影,低声说道:“仙妹妹,你怎么变成这样?” 沈希眼明,看出了张云庭是对王美仙有情的,只怕他因此女刁蛮,故意疏远她。 张云庭冲着沈希尴尬一笑,“真是让你见笑了,那位王姑娘是我的聘妻,天性刁蛮任性,请沈丫头不要介意。到我家店铺来挑些布匹,就当谢罪了。” “你有何罪?”沈希嘴角微翘,“把我赶出来的是她。” 张云庭苦涩地摇头,“她的错,便是我的错。是我未提醒她。” “在我看来,你就是提醒了,恐怕只会适得其反。”沈希实话实说。 “哎……这女孩子长大了,怎么就变了那么多。”张云庭叹息,“想她小时,并非如此。温柔可人,甜美可爱,从不似今番这般跋扈古怪。” 沈希说道:“或许你待她好些,她会变回原先的样子吧。”她嘴说这样说,心中却想着,王美仙这样的真难想象她温柔的样子,此人看起来就像只母老虎。 “呵……”张云庭打开折扇,扇了扇,“我怎会和你这十岁的小姑娘说这些。我家布料铺就在那边。” 张家的布料铺比冯掌柜的铺子要整洁许多,按照布料的质地和颜色排列,看起来十分舒适。 掌柜的见庭公子来了,立刻出来迎接,“公子,您今儿怎么亲自来了?” 张云庭说道:“她是沈姑娘。你知道吧?” 掌柜连连点头道:“知道,知道,她可是正直的大善人呐,救了月亭镇多少人呐。沈姑娘来买布?” “不是。”张云庭说道:“我欠了沈姑娘许多布匹,掌握的拿些好的来送她。把帐记上,我自会和父亲说。” “是,是。”既然公子说了,掌柜的自然不会不从,热情地招待沈希,“姑娘,有没有看中哪匹?” 沈希指着一匹湖水绿的麻布,“就这匹吧。” 掌柜的脸都绿了,指了一旁的绿色绸缎,说道:“这是不值钱的麻布,姑娘还是拿这匹绸缎,你看多闪亮,多光滑,多柔软,多漂亮。” 第065章:好家伙 沈希暗想,好个铿吝奸滑的布掌柜,想拿这种不怎透气的绸缎糊弄我,她看上的虽是麻布,却是上好的苎麻,透气、柔软、舒适,岂是这种低等的绸缎可以相比的。 她故作可惜地看了一眼绸缎,说道:“掌柜,您不必如此客气,就这匹麻布好了,我这种乡下姑娘,还是穿符合我身份的衣服,穿得太光鲜,怕人笑话。更何况,我实在不想占便宜。” 布掌柜被说得哑口无言,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又指了之一旁的粉色轻薄的丝绸,说道:“夏天若将它做成里衣,特别舒适。” “哎……”沈希叹气,“掌柜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这样的乡下丫头,哪里能穿这么好的东西,这是丝绸吧?”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布掌柜眼睛发亮,真希望沈希能把这匹丝绸拿走,它虽贵,但是短窄有些瑕疵,也不一定卖得出去。“对对,这是丝绸。” 沈希恋恋不舍地放开,目光再次移到湖水绿的麻布上面。她刚想来口说话,却被布掌柜拉到一旁。 “小姑娘,你看这大红缎子!”布掌柜指着鲜亮如火的亮锻,“小姑娘穿这颜色的衣裳最好看了。保证能让你村里的人都红眼。” 沈希捂嘴偷笑。 布掌柜十分不解,“有什么可乐的地方吗?” 沈希的目光扫过它,“这是新娘子穿的衣服,我不要的。掌柜啊,你人真的很好,可是一个乡下姑娘穿得这样招摇会被人笑话的。你看那绿麻布和我的仙灵膏颜色可像了,我不要你送我,你卖我就是了。一尺麻是90个铜子,我要两丈,那就是1两8钱。我们家有四口人,需要那么多。”说着就要掏钱。 掌柜的脸都青了,这苎麻是普通麻价格的十倍,而且染成绿色的苎麻更贵,因为苎麻易染成紫色,却不容易染成绿色,还得加上加工费用,一丈就须15两,这孩子到底是太傻,还是太精明。 张云庭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掌柜,平日里也不见你这样婆婆妈妈的,这会儿怎的这样小气。她是个孩子不会选,那就我来吧。这麻来两丈,这丝绸来一丈,红锻也来一丈,棉布嘛,用处多,也来两丈,还有这、这、这,都裁一些。我们张家,这点布料还是送得起的。” 布掌柜没办法只能按照公子的吩咐裁了,不过,他还是少裁了一些。他甚至还不准备把麻布给沈希,无奈沈希一直直勾勾地盯着这块湖水绿的布料。他只能狠心裁给她。 这位布掌柜是个极爱布的人,虽心中不舍,却也是裁得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最后还用青花包袱布细细裹了。 一个青色大包袱出现在沈希的面前,她愣住了,倒不是拿不动,只是不好拿。她咽了咽唾沫。 布掌柜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希,说道:“怎么?拿不动?”他多么渴望沈希说拿不动,巴巴地盯着她。 沈希怎会如他所愿,憨憨一笑,“倒不是拿不动,只是不好拿,掌柜可有扁担,若没有随便一个棍子也好的。” 布掌柜眼角一瞥,想起他从铁铺里刚打来的铁门轴,足足有五十斤,这细胳膊细腿的小东西,定拿不动,何不好好捉弄她一番,谁让你抢我爱布。 想到沈希等会儿的反应,布掌柜就想笑,说不定她会被铁门轴压翻。他指着墙角靠着的铁门轴,说道:“扁担没有,棍子倒是有一根,你拿得动,便拿去吧。” 沈希打量着这条铁杖,暗沉沉锋芒皆敛,圆滚滚通体光滑,她一把抄起,沉甸甸轻重正好。“好家伙!”她在空中划了个弧,收在身边,笑咪咪对着掌柜,“多谢掌柜。” 布掌柜看得眼睛都直了,真没想到这是个有来头,有手段的姑娘,看她皮包骨全身上下无二两肉,却能将这五十斤的铁门轴舞得虎虎生风,真是人不可貌相,难怪公子如此慷慨,原是结交朋友。布掌柜总算释然,真心地说道:“姑娘喜欢就好,下次再来。”他想着,他的布,能成为这样本事的人的衣裳,着实不委屈。 沈希挑起青色包袱,将铁杖上肩,对张云庭说道:“张公子,沈希这就告辞了,多谢你的布匹。” 张云庭笑了笑,“哪里,我替聘妻向你赔罪。你收了,我便心满意足了。” 王美仙的贴身侍婢王彩云,飞也似奔来,发髻散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张公子啊!不好了,我家小姐要寻死,说让你到荷花池见她最后一面,不然她死不瞑目。” 张云庭皱眉,“她又闹什么?” 王彩云抹掉眼睛上方的汗,慌慌张张地说道:“今儿,姑娘一回家,就听说徐姨娘生了个大胖儿子。姑娘去看,却被亭长拒之门外,还说她以后都不能进姨娘的院子,还要把徐姨娘抬正。姑娘自知失了父亲的宠,你又不爱她,骂她,她便想不开了。” “糊涂!真是糊涂!”张云庭气得火冒三丈,“哪个荷花池,快带我去。” 王彩云说:“镇东的池子。” 张云庭急冲冲拔腿就走。 沈希扬扬眉,心想,这张云庭每每对王美仙不是怒斥,就是喝骂,可看他心急的样子,是真爱那刁蛮、不可理喻的王美仙。 沈希得了好东西,心情畅快,王亭长家乱糟糟,让她心情大好,这王儒安可不是甚好东西。她轻抚新得的铁杖,自言自语道:“给你起个什么名儿好呢?看你黑黑的,就叫黑铁杖吧。”不久前,她还嫌弃沈望给犬狼兽起名小黑,这会儿她自己倒是用上这黑字了,毫无新意。 沈希从街头走到街尾,买了诸多小物品,当然其中有许诺给两个小东西的糖葫芦,还有一条银线掐边的红头绳。她美滋滋地想着,若是小望穿上红衣裳,戴上红头绳,一定很漂亮。 买完东西,沈希背着篓子,挑着包袱,就回家了。 月亭镇离家远,到了傍晚,沈希才回到家。只因天气热,冰糖葫芦都化了,只有一点糖衣粘着,极可怜。可两个小家伙却吃得欢乐。 第066章:庄氏的闭门羹 沈希净了手,吃完饭,才将今日得的好布展开,放在床上,给庄氏看。庄氏摸了摸,“这些都是好料子,价钱定然很贵吧?” “不贵的。”沈希说,“我特地找了些有瑕疵的,掌柜卖不出去,便宜卖我了。”她并不想骗人,只是庄氏太罗嗦,若是让她知道今儿这些东西的来历,定要唠叨半天。 庄氏拿了红缎子,说道:“希儿,娘给你做身裙子吧,这颜色正适合你的年纪,很是俏皮可爱。” 沈希摆摆手,说道:“娘,你怎么不记得了,我向来不爱这花哨的衣裙。这红缎子是我特地给望儿买的,她更适合穿,我还给她买了条红头绳,正好配这缎子。” 庄氏自知无法改变沈希的想法,只能顺了她的意。她将红缎子叠好,放在一旁。 沈希扯着好不容易得的麻料,说道:“娘,你穿这料子,帮我做套短衫长裤,袖子裤口小些,最好可以扎口儿的,那样方便干活。” 庄氏一听这话,不由悲从中来,眼眶就红了。 沈希很是不解,虽说已经和庄氏一起很长时间了,也了解她多愁善感的性子,可这没来由得红眼睛、流眼泪,真是让她摸不着头脑。她没头没脑地说道:“娘,这料子多得很,你自己也可以做几件新裙。你爱着儒裙,就多做几件儿。” 庄氏听她说得好笑,用帕子抹了泪,“你这孩子,说的什么不着调浑话。为娘哪里是伤心自己没新衣服。只是听你说,不要红裙子,只要干活穿的衣裤,娘才伤心的。” 沈希无耐,只能劝慰她,“娘,你既然喜欢我穿裙子,那你就做一条吧,我无事时,也是可以穿的。” 庄氏微微蹙眉,“这孩子,哎……娘不是怪你不要裙子。只是为娘觉得自己太没用,要你一个十岁的孩子东奔西走。若是娘有用些,你也不至于小小年纪,四处奔波。希儿,真是太委屈你了。” 原是这样,庄氏真是太多愁善感,不似个农村的媳妇。沈希摆了摆手,“我可一点儿都不委屈,外出走走,我挺喜欢的。而且种植仙灵草,也是我所爱之事。娘,真的不必忧虑。” 庄氏低垂着眼眉,开始整理长长的绿色麻料。 沈希瞥到桌上的鸡翅木镇纸,想起了赵心兰。她随口问道:“娘,你可认识赵心兰?” 庄氏的脸色立马变得极为难看,如同夏日的天空,说变就变,怨气和愤怒立刻显现出来,“你怎么知道她的?” 沈希一看她脸色,知道事情不好,恐怕她们之间有许多故事。细想赵心兰的表情,带着悲伤,甚至是愧疚,而庄氏却更多的是愤怒。难道赵心兰做了对不起庄氏之事。 若是把实情说出来,按庄氏现在的表情,恐怕会把这些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全都丢出去,那也未免太可惜了。 沈希可不想糟蹋好东西。她只能再次编撰谎言,“我遇到她。她将我叫住,问我认不认识庄惠,我说是我娘。她就说她是你的金兰姐妹。还问我住在哪里。” 庄氏皱眉,“她还说别的了吗?” 沈希说,“也没什么特别的,她给我看了一张旧帕子,上头绣着兰花和‘惠质兰心’四字。我看那是你的字没错。” “她还留着那做什么!”庄氏越发愤怒。 沈希侧过脑袋端详着庄氏,“娘,怎么了?你看起来很生气,你不喜欢她么?” “何止是不喜欢。”庄氏说,“娘恨透了她。是她害了娘一辈子。” 沈希微微皱眉,实在想不出来,赵心兰是如何害庄氏的,问道:“她做什么了?” 庄氏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平定心神,“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希儿,你累了一天了,早些睡吧。” 沈希自知不可能再问出些什么,只得作罢。 几日后,沈希在药田中打坐,见一辆马车缓缓行来。真是奇怪,赵济的家丁一般都是骑马来,不可能坐马车,车内会是什么人。 沈希走到家门口。她们家离村子有些距离,而且这附近也只她一家,若有人从这小径来,必定是来找他们的。 会是谁呢? 就连家中小黑也觉奇怪,冲着马车“汪呜、汪呜”地叫着。 沈希拍拍它脑袋,“别瞎叫。” 小黑委屈地呜呜直叫。 沈平看到,一把抱住小黑,说道:“别伤心,别伤心,平儿哥哥给你吃花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剥好的花生。 小黑立马高兴了,将花生舔进嘴里,吃得极欢。逗得沈平咯咯直笑。 沈希看了连连摇头,这么一只上好的犬狼兽却在土狗的路上越走越远,毫无回头的趋势,真是毁了。 马车在她家门口停了。赶车的家丁将帘子掀开,里头钻出个妇人。只见她绾着宝髻,插着玉簪,着一身素色衣裙,面上薄施脂粉,举手投足间有着与生俱来的从容端庄。此妇人不是别人,正是自称庄氏金兰姐妹的赵心兰。 一旁的女仆立刻伸出手,扶着赵心兰下马车。赵心兰提着裙摆下了车,见到沈希,说道:“真是不好找啊,希儿,你娘在么?” “兰姨好。”沈希乖巧地说道:“我娘在里边儿。” “好,我去看看她。”赵心兰侧过脑袋对家丁说,“把东西都提出来。” 家丁将半个身子探入车内,抽出大包小包许多东西,站在赵心兰的身后。赵心兰朝里走去。 庄氏在里头恐怕早就看到赵心兰了,非但不出来,而且把门狠狠地一关,还上了门栓。 赵心兰没想到庄氏还是如此抗拒她,直接给她吃了闭门羹。她定了定神,在门口犹豫半晌,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抬手敲门。“姐姐,开门,是我,心兰。” “你给我滚!我说过这辈子都不见你!”庄氏哪里是说话,简直就是歇斯底里地嘶嚎。 两个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最后将目光落在主母赵心兰的身上。她也很是慌乱。 沈平听到母亲的哭喊声,弃了小黑,趴在门上,担心地问道:“娘,你怎么了?摔倒了么,怎么哭了?你开开门啊,我看看伤哪里了?” 第067章:她们的误会 听了沈平天真烂漫的话,沈希差点儿笑出声来,若不是她有极强的忍耐力,恐怕会失态。平儿刚刚说的话是庄氏平时见他摔倒会说的话,想必他见庄氏哭了,以为也是如此,就以此话安慰。 赵心兰带来的两个仆从也不禁莞尔。 屋内很安静,庄氏并不出声。沈希在怀疑庄氏是不是也在偷笑。想来这么严肃的场面,庄氏不大可能会笑,定是沈希想多了。 赵心兰见里头没声音,便说道:“姐姐,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有了三个孩子,为何还要为那事耿耿于怀。当年,我们都是迫不得已的。” 庄氏还是不说话。 赵心兰急了,“你就见见我,我与你说说话,你若还恨我,那我便再也不来缠你了。你若今日不见我,我还会再来,直到你见我为止。” 里头还是没有声音,过了几息,庄氏静静地开了门,抱起门口的沈平。 沈平天真的盯着庄氏的脸,说道:“娘啊,你哪里摔疼了?” “不疼,娘,没摔倒,去和姐姐玩。”庄氏将沈平交给沈希,对屋里的沈望说,“望儿,你出来。” 沈望像是吓着了似的,呆呆地走出,挨在沈希的身边。 庄氏看了赵心兰一眼,“就你一人进来。” 赵心兰大喜过望,立刻跟着进去。 沈希怎肯放过这种偷听的好机会。她摸摸沈望的脑袋,说道:“小望,看着平儿。姐姐有点事儿。” 沈望还没从庄氏刚刚如癫似狂的阴影中走出来,丢了魂儿似的木木樗樗地站着,听姐姐与她说话,只应了一声。 沈希将沈平的手塞到沈望的手里,自己绕到屋后去了。 沈望则一直捏着沈平的手,直到沈平呼疼,她才回过神来。 庄氏将赵心兰扯到了里屋,坐在床边,很长时间两人都没说话。最后还是庄氏问道:“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赵心兰委委屈屈地低声说道:“姐姐,你别这样,从前你是最温柔的,待我比待亲姐妹还好。” “可你又是怎么待我的?”庄氏咬牙切齿。 “你与哥哥的事情,真的与我无关,我只是传达了哥哥的话。他非要让我把原话传达给你,并让我把信封给你。”赵心兰几乎要哭了。 庄氏哽咽道:“我与你哥哥是有婚约的啊,我曾是她的聘妻啊。赵伯伯与我父亲一起写下的婚书,可他却毁婚,要娶张家的姑娘,只为了那无关紧要的银财。而和我说此事的不是他,偏偏是你。你知道信封里装的是什么吗?” 赵心兰未回答。 “撕毁的婚书啊!撕毁的婚书!”庄氏几乎崩溃,“我就这么成了月亭镇最大的笑话。最后,没有办法就嫁给了沈林,一个药农。呵……”她自嘲般笑了。 赵心兰说道:“姐姐,你难道不爱他吗?你为他生了三个孩子。” “爱,很爱,比爱赵济还爱。”庄氏泣不成声。 外头偷听的沈希听到赵济这名时,起初一愣,又后释然,难怪那次赵济来时,庄氏表现地那样反常,原来他们之间有这样的故事。她耐下性子,继续仔细听。 “可我不会因为爱上沈林,而不再恨你们,是你们赵家害了我。”庄氏无法忘怀过去的耻辱,“所有人都对我指指点点,就连丫头仆婢皆如此。若不是你们赵家,我何至于此。” “事情总有过去的时候。”赵心兰说道:“你即不再爱我哥哥,你又何必再恨他,你又何必如此待我。我是最无辜的。我不过是个传话的工具而已。” “是吗?”庄氏冷笑,“你还记得你和赵济说的话吗?你跟他说,庄惠虽好,家世清白,可庄家毕竟贫穷,不如张家姑娘,若是入赘了张家就不必再看长兄脸色,还能承了父业。” 赵心兰觉得极为诧异,她从未说过这番话,立马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我赵心兰可以发誓从未说过此话!” “张洁玉告诉我的。”庄氏呼吸沉重,似是要喘不上气来。 “啊?”赵心兰大呼,“她的话,你怎好相信!姐姐,你真是……”她语气中有埋怨。 庄氏紧盯她,“你当真没说过?” “当真没有!”赵心兰简直要跳起来,“我大致猜到张洁玉为何和你说这些。那时你与我哥哥解除婚约了没?” “还没有。” “这就对了。”赵心兰说道:“其实当年,我也有些怨你,为何就不与我来往了。我觉得你与哥哥的事情,我最无辜。为何我们做不成姑嫂,就做不成姐妹了。 张洁玉和你说这些,无非是想让你死了心,不再缠着哥哥。若你继续与我交好,定有机会继续出现在我哥哥面前。所以她就干脆用计将我们拆开,然后霸占我哥哥。好有心计的女人。” 庄氏听完这番话,觉得自己简直是天底下最蠢的人,居然被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骗了大半辈子:“我简直比驴还蠢!” 赵心兰瞪大眼睛,这样粗鄙的话庄氏以前从不会说,多年的农村生活,让她变了许多,不再是那个谈吐优雅的女子,可这也无甚大碍,反倒多了几分真实。她掏出那块帕子,送到庄氏面前,“你还记得这个吗?” “当然。”庄氏抽出床头下的抽屉,从里头取出一只木匣,打开。里头也有一块相似的帕子,只是字迹和兰花的样式和赵心兰心中的有些区别。 “我以为你定把它丢了。”说着,赵心兰嘤嘤地哭了起来。 庄氏长叹一声,搂过赵心兰,像小时候那样,轻声安慰,“是我的不对,我不该那样愚蠢的。这些年,真是错怪你了。其实我不那么怪你哥哥了,他也是被赵永逼得没办法,才娶了张洁玉,毕竟我什么都给不了他,人各有志。” “你竟能这样想,哎……我看呐,我哥哥才是蠢驴。”赵心兰掩口笑了。 庄氏的情绪总算平静下来,“妹妹,你留下吃饭好吗?” “好啊,我来整治些菜蔬。”赵心兰绾起袖子跃跃欲试。 在外头偷听的沈希赶紧撤离,回到前头,若让庄氏发现她偷听,那就糟糕了。 第068章:屋主(为浅忆伊人颜加更) 赵心兰对庄氏的姐妹情谊非比寻常,自从两人冰释前嫌,她就时不时到这农村里来探望庄氏,总是会带许多吃的用的,生怕庄氏缺了用度。 庄氏也因此开朗了许多,渐渐从沈林的死亡阴影中走出,不再一成不变地穿黑色棕色的衣裳,偶尔也会挑选蓝的绿的。若赵心兰几日未来,她就会修书一封,让沈希带到镇子里。 沈希这将近两月的时间,不是修炼,就是整治她的仙灵草,刚刚她又交了一批给赵济。赵济对她的态度一向很好,估计他依然对庄氏心怀愧疚,毕竟是他损了她的名誉,是她被别人耻笑,是她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轨迹,让她嫁给一个粗鄙的药农。 从济世堂出来,沈希就被人叫住了。叫她的是赵心兰的侍婢莲儿。 “莲儿,叫我有甚事?”沈希打量着她。 莲儿已与沈希熟识,态度十分亲切,“希姑娘,老爷让我带你去镇西,他在那里等你。” 沈希歪了歪脑袋,问道:“去镇西做什么?” “你之前不是让夫人帮忙看看镇子里有没有便宜的宅子么。夫人出面不便,就让老爷去看。老爷找到一处极好的地方,价格又合适,便让我回来禀告夫人。夫人说你在济世堂。我就赶紧过来,正好带你去瞅瞅。” 沈希展露笑颜,“真的啊,快带我去。你知道大约多少钱么?” “五六百两的样子,不过那里听说死过人,没人愿意住,也没人愿意买,卖不出去,价格好商量。”莲儿的音调很轻快,似是为沈希高兴。 沈希跟着莲儿走,越走越奇怪。这月亭镇除了那条满是商铺的大街,她较为熟悉,其他地方并未去过,可此处她却越发熟悉。周遭皆是院子,院门也都紧闭,虽说不上豪华,却也结实宽敞。 莲儿对沈希说:“希姑娘,你晓得镇西与镇东的区别么?” “不明。” “镇西与镇东向来不合,只因镇西与镇东所住的人不同?” “有何不同?” “镇东住的大多是读书人,镇西大多是商人。读书人觉得商人功利,商人又觉得读书人酸腐,两下看得皆不爽。从很久以前,就变成这样了。读书人若无功名,就会越发穷困,所以镇东的房子大多老旧,当然镇东有几个大户,王家和张家都在那边,他们的宅邸各占了一条街,甚是气派。” 沈希仔细地听着,多了解月亭镇的现状,定有好处。 “老爷帮希姑娘看的院子是镇西这边儿,里头宽敞地很,虽说几个月无人居住,长些杂草,收拾收拾住起来定然很舒适。” 沈希追问,“为何几月无人住,你之前说死过人,又是怎么回事?” 莲儿叹气摇头,“哎……说起这事儿啊,真是可怜。这屋主在京城做生意,后来挣了钱,全家都搬到京城去住了,空着无用,便租给了一对母子,并让他的堂弟史正替他收租子。那日史正去收租,推开院门,就见老妇人躺在院子里,他儿子躺在柴房门口,喉咙都被人插穿了,可家中财物却未丢一件,不像是盗贼干的。 县令派了王捕头来查案,根本找不到凶手。最后王捕头只说他们是自杀,便结案了。可周围的邻居可不这样认为,觉得镇子里出了暴虐的凶徒,弄得人心惶惶,个个儿关门闭户,生怕自己家也遭殃。” 沈希听了后,确定了心中所想之事,娄掌柜给她找的地方,就是当时那两个拐子绑她之处。当时,她走得极为匆忙,并未仔细看院子,也不知那处有多大,听莲儿说,似乎是个不错的地方。 镇西的宅院坐落地较为杂乱,沈希七弯八拐,总算到了。院门大敞着,往里头顺意瞥去,只见杂草丛生,唯有一条鹅卵石小径隐约可见,还有蓝的红的不知明的小花儿在风中招摇。 她跨门而入,只见院墙的白垩脱落不少,还有纵横交错的裂缝,爬满爬山虎。真怀疑若是将这些茂盛的藤扯掉,院墙会不会倾塌。狗尾巴草也来凑热闹,长在石径边上,刷着沈希的裤腿。 沈希用黑铁杖随意拨动杂草,像是在寻找什么。一片暗红色的泥土出现在她眼帘,这里的草长得敢为茂盛。这里的土被吴码脖子里流出来的血染红。吴妈有后天后期的修为,血液中有着仙力,让泥土变得肥沃。 当时关她的柴房在院子的右侧角落里,十分简陋昏暗。正对着院门的自然是正屋。她之前未看过正屋,也不知里头有多宽敞。院子倒是挺大的,少说也可以弄出半亩药田来。 娄掌柜和一个衣着光鲜的老头子站在正屋前,愉快地交谈着。想必这老头子便是莲儿口中的史正。娄掌柜一见沈希,便对史正说道:“这位小姑娘便是我口中的沈姑娘,是原沈药农的女儿。” “哦?”史正走下台阶,打量沈希,“这便是人们口中的沈姑娘,年纪也未免太小了吧。” 沈希笑道:“年纪是小,但我种的仙灵草可不比我父亲差。本事有年纪无关,莫不是这位先生只讲究年纪,不讲真本事?” 史正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反而朝沈希拱手,说道:“沈姑娘没想到是个有学问的。失礼了,老夫史正。” 沈希见状赶忙把黑铁杖一丢,朝这史正深深作揖。她是晚辈本应先向长辈行礼,这史正如此有礼,倒是把她吓了一跳。本以为此人衣着鲜亮,定是个生意人,不大在意礼数,可谁想他竟是个会作揖的读书人。纵使是她本来的年纪,也属晚辈,朝他行礼,实不吃亏。“晚辈沈希,史先生有礼了。”她极恭敬。 史正看沈希的眼神都不同了,“真没想到,真不愧是惠儿的孩子,纵使她下嫁予农人,也不忘教孩子礼仪。” “啊?”沈希眼睛一睁,“您认识我母亲?” 史正捋着颏下白须,说道:“你外祖父与我是同年的生员,我看着你母亲长大。” 沈希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怎的最近老是遇到庄氏的熟人,真是奇了怪了。 第069章:好房到手 沈希并不知晓庄氏娘家的情况,所以才会觉得奇怪。 庄家原本也是月亭镇的大户,曾祖父中过进士,还曾为官,祖上还有在京城做官的,本是月亭镇有头有脸的家族。只可惜,到了她祖父这代,便没落了,因为庄忠贤只中了生员,至死也只是个秀才,又因只知读书,不懂经营,便渐渐败了。 倒是他的长子庄诚娶了个能干的妻子冯湘,把家渐渐树了起来,却也只是普通的殷实人家,不比往前。但是庄诚是个极俱内的,在冯湘的阻挠下,自妹妹庄惠出嫁,便再没见过她,是个极软弱并且无情的人。 沈希到现在还以为庄氏父母早亡,并无兄弟。沈氏从不提此事,想必是将长兄庄诚恨绝了。 史正看了一眼娄掌柜,说道:“既然是卖予庄贤弟的孙女,我史正也便放心了。此处是我堂弟史坎的,他交待我要将院子卖予有缘人。这里虽是镇西,却也不比镇东的差。” 娄掌柜面色有些阴沉,早知如此便先提此事了,这老头儿一铜子都不肯少。和他说是卖给庄忠贤那老酸腐的孙女后,他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其实文人都有文人的倔强和执拗,他们大多比商人更有骨气。他有资本任性而为,虽说他只是个秀才,可他的女儿嫁给郡守为妻,儿子又在郡守手下为官,腰杆硬得很。 史正看不惯商人那套为利是从的小人行径,见娄掌柜与他讨价还价,讨厌地要死。可堂弟嘱咐这院子死了人不吉利,会影响他的生意,让他早些卖了。 想到自己的堂弟,史正又觉不适。好好的书不读非要去做什么面料生意,正是有辱斯文,实是此人是自己的堂弟,叔叔在去世前曾让他好生照顾这个弟弟。 史正是个正统的儒生,最注重信义和孝悌,唯有在这两项面前,他才肯放下自己的架子,与人谈论买卖。他见到沈希,就觉得这孩子不错,再看她言行举止非同一般,更觉舒心,当下就决定把这院子卖她,哪怕是送她,他也心甘情愿。 他和庄忠贤惺惺相惜。 当年,平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允许所有人经商,也可出国行商,开放贸易。见别人都挣钱,许多读书人都眼红,全都弃了圣贤书,搞得满身铜臭味。唯和他和庄忠贤两人撑了下来,硬是继续读书。 只可惜当时朝庭*不堪,无财不得入官门。他俩空有才学,只能当个秀才。平皇帝驾崩,定皇帝登基,整治了贪官污吏,史正的儿子一便举中了举人,之后更步步高升。史正便扬眉吐气,成了月亭镇有头有脸的人物。 史正和蔼地看着沈希问道:“你可喜欢此处?” 沈希点头如捣蒜,“喜欢,非常喜欢。” “不过,这里曾死过人的。你不怕吗?”史正盯着沈希,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沈希浅笑,“我活人都不怕,岂会怕死人。就算有鬼神之说,可我沈希做人堂堂正正,绝不怕鬼神邪祟。” “哈……”史正又捋起他打理得整整齐齐的胡子,说道:“你觉得这院子价值几何?” 沈希说道:“我只是个孩子,不懂房屋的价格。先生您直接说价格。君子不欺罔。看您谈吐举止,便知道是个世间少有的君子。我年纪虽小,却也知道不该与君子说价,有辱斯文。”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沈希说得真诚,丝毫无撒谎的痕迹,仿佛她说的便是天底正最真的事,最理所当然的事。史正是个读书人没错,可他的修养还没有到达如如不动的境界,只觉沈希的话无比受用。他一开口便报了个让所有人的眼珠子都要掉落的价格,“三百两。” “那便是此价。史先生,我今日无这些银两,明日从家中取来。”沈希只觉心花怒放,当下就想起舞,可不得在这位老先生面前失礼,他可是个冤大头啊。 娄掌柜听了这话,两眼直冒金星,之前,他磨破嘴皮子,这位老爷子,怎么都不肯降价,这会儿这小丫头三言两语,便把价格压低了一半多。他看着史正佝偻的背影,怎么都不舒服。他是个商人,天生就有着某种自卑感,对读书人也很排斥。 他这么个有自卑感的商人,能娶到赵心兰这样的读书人的孩子,只因她是个庶女。在赵心兰这样的庶出女儿的面前,娄掌柜才能够抬得起头来。 得到妻子的赞美和崇拜是娄掌柜最开心的事。今日虽说在史正这老家伙的面前折了面子,但回去之后,可以和娘子吹嘘自己办成了好事,让沈家孤儿寡母有了着落,她定然会很高兴,到时候少不得一番享受。想到回家后的荣光,娄掌柜将刚刚的不快,丢到脑后,展露笑容。 史正与沈希定好交房的时辰,将院门一锁,便坐着轿子走了。 沈希扛着黑铁杖,与娄掌柜站在巷子中说话。“娄叔,正是太感谢您,我们一家子都感谢您的大恩大德。若不是您为我们找了那么便宜的地方,我们估计都过不了今年的冬天。” 娄掌柜笑道:“哪里,哪里,只是运道好些,恰好史家要卖院子。你兰姨身体不大好,若是你们能搬到此处,今后,就能和你母亲时常往来,她也会很高兴的。”提到赵心兰,娄掌柜的心情显得更好。 “我娘也会很高兴的。”沈希看了一下天,“娄叔,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再晚些,恐怕得晚上才能回家了。” “那你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娄掌柜嘱咐。 “知道的。娄叔告辞。”说完,沈希穿过巷,离开了。这次,沈希知晓了路径,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月亭镇。 回到家中,她将此事告知庄氏。庄氏惊、喜、惧几种情绪一同涌上心头,惊的是沈希那样快便找到房子,喜的是可以离开这破屋烂房,惧的是月亭镇的人知道她的过去,若是旧事重提,恐怕难以做人。 沈希知道自己的安慰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只是收拾银钱,明日好去收房。 第070章:谁在谁面前撒野 沈希一大早,就扛着黑铁杖,背着竹篓出门。她与史正定好巳时交易。她猜史正定是个守时的,若是迟了,引他烦就了。 辰时未过,沈希就到了,她坐在廊上,以手托面发呆。就在这时,她见一群六人,往此处走来,领头的是许常。紧跟在他身后的人,沈希觉得眼熟,猛地想起,此人不是王山的儿子王凯吗? 王山一直渴望让自己的儿子到亭长家干活,这会儿终于让他实现愿望了。 王凯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许常的身后,极为得意,不像个奴才,反似个主人。 许常与沈希素有怨恨,见她出现在此处,极为不快。再看这院门,不就是吴妈曾租的屋子吗,心下更为疑惑。他带着人,走近她,说道:“喂,臭丫头,你在这里干什么?” 沈希本不想理他,若是他就这样走了,便当什么都未发生,可他偏偏犯贱,要来扰她。“我在这里,与你何干?你那么闲,什么闲事都管么?” 许常被呛,三条忿气直爬心口,“你给我滚开,此处是你许爷的地盘!”说着,就将手按在了剑上。 沈希将原本放在膝盖的黑铁杖一支,走下台阶,将杖往那青石板的地上一顿,登时石板开裂。她抬眼瞪着许常,“凭什么说是你的地盘,你能把它搬走,还是你叫它,它会答应你?” 其中有个家丁没忍住,居然捂嘴偷笑。许常一掌剐在他脸上,“你他娘的,活够了是吧?” 那家丁可怜兮兮地捂着脸,闭嘴不敢说话。 许常回看沈希,“几日不见,个子没见长,脾气倒是长了不小。居然,敢在我面前撒野,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沈希和许常皆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开战。 恰巧此时,一顶轿子停下,老头儿史正从里头出来。他拄着拐杖,走到沈希有许常之间,顿了顿拐,“这光天化日,没有王法了吗?你们这是要在老夫家门口杀人吗?” “史……”许常生于月亭镇,长于月亭镇,这镇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都认得,怎会不认得酸腐的史老头儿。史正虽说在月亭镇没有多少资产,可他的儿子和女儿都极为出息,就连亭长也要敬他三分。许常怎敢乱来。 许常闭嘴,拿眼瞪沈希,咬牙切齿道:“今儿算你走运,咱走着瞧!”说完,带着他的狗腿们风风火火地走了。 史正看一眼沈希,问道:“你这孩子怎会惹到他们,这群人都是吃人的野兽。” 沈希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先生,此处并非说话的地儿。” “好。”史正差下人开了门,和沈希一起进屋。 院子和之前一样乱糟糟的,可里正堂的桌椅却很干净,像是有人打扫过的。沈希和史正分宾主坐下。 史正将拐杖递给下人,说道:“你们先出去。”下人都很听话,老爷子一吩咐,全都痛痛快快离开了。他再次问沈希,“怎么回事?” 沈希如实回答,“那人是亭长家的门客许常。他同我一样,也会种植仙灵草,会制仙灵膏。我初次来月亭镇卖灵膏时,遇到他。他见我的东西做得好,便想逼我交出方子,还将我绑了,要带回去拷问。幸好他们家的王美仙姑娘出面阻拦,我才得以逃脱。” 史正听完,一脸沉重,“好一个王亭长,好一个门客许常,月亭镇竟已沦落至此,悲哉,哀哉。” 沈希却说:“先生不必如此,世上有好事,必定有不平之事,若无不平之事,也就无好事。正所谓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世上之事,有反必有正,有果必有因。” 史正听了沈希这番话,更是对她另眼相看,“真没想到,老朽竟不如你这女娃娃。这些年来,这《道德经》却是白看了。” “哪里!”沈希又说,“先生是太过仁慈道义,见不得世间不平之事。我年纪尚小,只知对错,无有慈悲。这修养是远远敌不上先生的,我还有许多事要向先生学习。” 史正听了高兴地直捋他的白胡须,他看沈希竟似看多年好友一般。沈希的眉宇间依稀有庄忠贤的影子,让他不由想起了早逝的老友。转即,他又长叹出声。 娄掌柜是担保人也是见证人,他若不出现,这交易实在不好进行。在来他之前,沈希就和史正谈谈学问。经过一番交谈,沈希发现史正的确有学问,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通历史,是个极好的老师,难怪他能教出那样好的儿子。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娄掌柜总算出现了。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汗将他精致的衣裳都弄湿了。他立刻解释道:“哎哟,史先生,我实在是铺子里有事,误了时辰。” “那你现在处理好了吗?”史正倒也不恼。 娄掌柜立刻说,“好了,好了,一切都好了。” 人到齐,他们立刻就开始交易,签字画押,将房契银钱两下交割清楚。沈希拿到房契后高兴的几乎跳起来,可在史正的面前,她必须保持良好的修养。她朝史进深深作揖,像个真正的学生那样将身子弯到底,“多谢先生!” 史正是个有礼之人,只是他是长辈只微微弯身低头,“不必客气。女娃娃我住在镇西荷花池塘口,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若我能办到,必定鼎力相助。” “多谢先生。”沈希又深深作揖,一揖到底。 史正走了,带着他的仆人,坐上他的轿子。娄掌柜也走了,今日店铺中生意极好,他得赶紧回去照应。 偌大的院子,只有沈希一人。沈希张开胳膊,呼吸着院中的空气,开心地大叫起来。总算有个像样的家了,不必再见到沈王氏那糟心的老妇,不必再看王山那张恶脸,一切似都变得顺心。 她在院中随意走动,看着满院子的杂草,她很是不舒服,当下就抄起镰刀,快速挥舞,不知今日能否将这院子的杂草除了。 杂草多的地方容易有蛇出没。家中的人除了小望懂得少许法术,其他两个完全没有自保能力,必须尽快处理掉。 沈希割了大半个院子,可时辰却不早了,若再不回去,到家必定天黑了,家人定会担心。她直起身子,扭了扭腰肢,却见草丛中有一团红红的东西,乍眼看去像花,却又不是花,倒像是个倒置的小灯笼。 哇,这不是猪笼草吗? 第071章:非我所愿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沈希看到猪笼草,双目发光,心通通跳个不停。猪笼草可炼制化尸水,是毁尸灭迹的好东西,只需弄上指甲盖那么点,便能将整个人都化成一滩泥。 不过化尸水太强,普通的容器根本盛不了,铁器、玉器、石器、瓷器都不行,唯有一种富含仙力的桃仙木才能不被它化成水儿。 看看这猪笼草,沈希只能无奈摇头,纵使得了这好东西,却无法下手,只能先将它移栽到角落里,以免被人误毁。 天色渐晚,日头西落。沈希拿了家生,匆匆地离开,这次恐怕到家天已全黑。她刚出院子,就感觉到背后有异常的感觉,似是有人一直在背后盯着她。 会是谁?沈希胆子大,猛回头,却不见任何人。难道是错觉?这不太可能,隐隐约约有一股仙力,恐怕是个修仙者在跟踪她。 月亭镇,沈希认识的人不多,结怨的人更是屈指可数,此事恐怕与许常脱不了干系。 此人心胸狭隘,行事狠毒,若不是上次运气好,从他手底下跑了,恐怕已经死了。这次,他又想做什么? 上次鼠疫来时,原本他可以发大财,哄抬仙灵膏的价格,可是我却卖给赵济许多仙灵草,让他的美梦破灭,就这事儿,他就有理由杀我。今日恐怕不得安宁,沈希眉头微蹙,不由地握紧了手中的黑铁杖。 离开镇子没多久,沈希就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此处荒凉,只有一条窄道,一侧是山,一侧是湖,只容得一辆马车通过。 只听一声呼哨,窄道的前方出现了三个人,他们的手中我着一式的钢刀,穿着扎口的夜行黑衣,蒙着面。沈希一回头,后头也有两个,也是同样的打扮。 黑衣人只捂住口鼻,并未挡住额眉处,沈希依旧能够认出其中一个。“王凯!”沈希冷笑,“你蒙着脸做什么?怕我认出你来吗?还是怕你杀人的时候被人发现?” 那人先是愣住,然后释然,他一把抓下蒙脸的黑巾,“今儿反正你也活不成了,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怎个明白法?是你要杀我?还是许常要杀我?若是许常想杀我,他为何自己不来?”沈希面无俱色。 王凯说道:“杀鸡焉用牛刀。就你这种后天的货色,怎配让炼气中期的许公子出手。” 周围的黑衣人同时释放仙力,凶光毕露。他们握着明晃晃的钢刀,随时都有可能朝沈希的脑袋劈去。 沈希并没有被他们的仙力吓到,因为除了王凯,其他人都只有后期的修为,根本不足为虑。犬狼兽的兽丹仙力充裕,不仅让她突破了后天的修为,还让她内力的仙力几近炼气中期,再要再给她个把月的时间,她便能有所突破。 王凯此时的修为,应该和她所差无几。先把几个小喽啰收拾了,再对付王凯,以免打到半途,被人偷袭。小看敌人,只会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但在动手之前,沈希有件事尚要弄清楚。 “慢!”沈希微抬手,说道:“那就是说的确是许常想杀我。既然你准备让我死得明白了,那我问你,许常为何想杀我,是因为我和他一样会制仙灵膏吗?” 王凯此时看沈希就像看死人,有种说不出的优越感,他朝前一步,说道:“说起来,我们还是带些血缘关系的亲戚。我就不瞒你了,让你死得明白。你会制仙灵膏这事,许公子不甚在意,只是你在错的时间卖了仙灵膏,坏了他的财路,他才想要你的命。” “什么财路?”沈希追问。 “你以为鼠疫怎么就突然发生了?哪那么容易出现鼠疫。说起来奇啊。那日许公子带人上山除鼠妖,死了两个家丁,你却日日上山也没事。那两个家丁回来就死了,身上乌黑,被瘟气侵遍全身。许公子他……” 还未等王凯将话说完,旁边的人扯了他的袖子,低声道:“祸从口出。” 王凯这才闭嘴。他瞪着沈希道:“死都要死了,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兄弟们一起上,弄死这惹人嫌的东西。” 要不是王凯一直啰嗦,他们早就杀了她,回家吃饭去。在这儿蹲了好久,烦都快烦死了。王凯的修为比他们高,地位自然也比他们高,他们不敢违逆他。现在得了他的令,个个儿精神抖擞,欲杀沈希而后快,举了刀,就朝沈希扑来。 沈希哪里会怕,掣了黑铁杖,动作丝毫不含糊,直接往那些人的脑袋砸去。只听得三声闷响,瞬间就倒了三个,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王凯一见,又惊又怒又惧,可他此时已无法收手,只能咬牙将刀朝沈希的身上砍去。 沈希用黑铁杖格档,释放仙力,将王凯震开。王凯到此时才发现实力的差距,即惊惧,又不可思议。他心生怯意,收刀想逃。沈希哪会放他走,若是让他跑了,自己一直隐藏的实力就会暴露,到时候许常就会提高警惕,对她极为不利。 王凯和剩下的那人,分明朝两边逃离。沈希先追上去杀了王凯,再回头杀那蒙面的小喽啰。沈希是个用剑的高手,这铁棒虽有劲儿,但不好掌控,一记打偏了,只敲到小喽啰的肩膀。 小喽啰疼得大呼,“啊,救命啊!救!” 沈希没让他继续喊,让他永远地闭嘴。杀人从非她所愿,可总有人送上门来。这是世道的错,不是她的错,若世上少些私欲,少些阴谋诡计,她就不必伤人性命。她从不噬杀,却总有人迫她动手。 她若不伤人,人必伤她。 沈希在湖边将黑铁杖洗净。她的脸映在水中蜡黄、瘦弱、幼小,唯有那双深沉的眼睛泄露了她的秘密。杀了人,她并未觉得畅快淋漓,反而更加凝重,之后,恐怕还得杀更多人。 许常不除,永无宁日。 沈希扛起黑铁杖,暗暗盘算,如何才能废掉许常这可恶的东西。 夜已来临,沈希幼小单薄的身躯,被黑暗吞噬。 第072章:出大事儿了 月亭镇出大事儿了,一夜间死了五个人,全都脑浆崩裂,死状恐怖。发现尸体的人是去镇里赶早集的农人,点儿没吓疯。 此事,惊动了平日不太出门的县令老爷。他听说月亭镇外横了五具死状可怖的尸首,就坐了轿子亲自赶来。 县令用白帕子捂了口鼻,皱着眉,问一旁恭敬站着的王捕头,“这是怎么回事儿?” 王捕头清清嗓子,说道:“据在卑职初步判定,此四人必定是强盗!” “此话怎讲?” 王捕头用心分析,“您看,此四人,除了那头那个,脸上全蒙着黑布,怕是剪径的强盗。只可惜,他们运气不好,遇到比他们更凶猛的人,便被杀了。” “嗯。”县令点头,“不错,王捕头你说得有礼,此五人着黑衣,持凶刀,必定不怀好意,是强盗没错了。可有人知晓这五人?” 有捕快说:“哎呀,王捕头你看这未蒙面的,他是沈王村村长的儿子不是。上次沈王村死人的时候,我们还见过他哩。” 王捕头眯着眼,仔细一看,“哎哟,还真是。他不是给亭长当家丁了么,怎么死在这儿了。”他扯着县令的衣角,将他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大人,这可怎么办?王亭长,我们是动不得的。” “是了,亭长这般正直的善人,如何会与此事有关。”县令当即不快了,喊了一个捕快,“你快去将此事告知王亭长。” “是。”捕头领命,飞也似去了。 县令又命令道:“把他的尸首先用席子裹了,抬去衙门。”说完,他就上了轿子。 捕快人手不够,到了最近的村子,找了几个农人,又借了板车,将这五具脑袋开花的尸首拖到衙门。 另一头,那名捕快匆匆到了月亭镇,并见到了亭长王儒安。 王儒安身形微胖,面如银盘,额高口阔,眉浓微翘,不怒自威,那样子要比县令还要慑人。他身穿锦袍,系着一条镶玉宝带,挂着玲珑剔透的玉佩,踩着一又锦面厚底的靴子。他坐于堂上,慢条斯理地品茶,问道:“何事?” 捕快在县令面前当差许久,却也被这位亭长给震慑住,不敢随意坐下,说话都有些不利落。“王、王亭长,月亭镇外死了五个人,其中一个是你们的家丁王凯。其他几个,我们并不认得,不知是不是也是您的家丁。” 王儒安不急不躁,仿佛捕快说的是别人的家丁死了,与他无干。他将茶盏放下,温吞地说道:“我知道了。” 捕快愣住有些不知所措,目光闪烁,左右顾盼,也不知该说什么,很不自在地站着。 王儒安见捕快还不走,才说道:“你去吧。” 捕快愣住,可实在不敢再多话,也就走了,他宁可回去挨县令的训,也不想再与这古怪而渗人的亭长有任何接触。 王儒安对身旁的侍婢说道:“去把许常叫来。” 许常很快出现在王儒安的面前,仿佛一直在外头候着。他朝王儒安恭敬地供手行礼,“老爷,有何吩咐?” “吩咐?你现在大了,自有主张。”王儒安面色平静, 可这话却让许常翻江倒海。他已听说王凯和派去的几个家丁都死了,死状极惨,这事儿做得不干净,怕是已惹亭长不快。许常再也挺不住,扑通跪倒在地,“老爷,我知错了!” “你何错之有?” “小的不该办事不干不净,惹老爷心烦,小的这就去处理。”许常拼命磕头,额头都见血了。 王儒安没有看他,重新拿了茶盏喝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你能处理好吗?” “能,能,定能处理好。还请老爷,给小的一次机会。”许常的声音在颤抖。许常自小在王儒安的身边长大,最了解他,如果他气得摔东西,那是好事,因为摔完就没事了。若他不动声色,不恼不怒,定是怒到了极点。 王儒安过了许久才说道:“我信你,才拨了你许多人,让你掌一方事务,看来你年纪还太小,无法担当。把这事儿处理了,就先歇着吧。” 许常的心揪起,亭长简单的一句话,便把他的权给夺了。若是这样岂不被其他门客,甚至是家丁笑话,这可如何是好。如此刻和亭长闹,必定没好果子吃,不如先把死人的事处理好,等亭长息怒了再说。他想明白后,立刻磕头,说道:“是,是,小的这就去处理。” 退出后,许常也顾不得脑袋上的伤,匆匆地离开。在门口,他遇到了父亲许容。许容拽着他的胳膊,说道:“儿子啊,你怎么回事!” 许常不耐烦地将他的手甩开,“爹,你可别烦了。我自会处理,你身体不好,便不要随处走动了。” 许容皱眉,“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担心有什么用。你又不能帮到我!”许常极不快地瞥了他一眼,“我走了,你别到处乱走,以免人笑话。” 许容神色黯淡,嘴唇微动像是想再说些什么,最终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儿子慌慌张张离去的背影。 许常和父亲许容之间的矛盾绝非一天两天酿成。许容没有给儿子带来任何便利,反而次次拖他的后退,让他被别人嘲笑,因为他有个被废了仙力的老爹。 对修仙者来说最为耻辱和痛苦的事,莫过于仙力被废。要不是许常天资过人,恐怕已经和老爹一起被赶出王家。许常以一已之力,得到了亭长的重视,还成为四大掌院之一,虽是奴才,却也是高一等的奴才,下人见了他得称一声公子。 许常一直觉得若没有父亲拖后腿,他定会过得更好。他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处理好此事,怎样才能搞定县令,总之无论如何不能将亭长牵扯进来。 到了衙门,县令扯着许常进了内院,与他私下说话。 县令急问,“这是怎么回事?” 许常立刻说道:“此事与亭长无关,也与我无关,定是那些奴才见财起意,趁着昨夜不当值,就出来当强盗。可运气不好,被别人杀了。”他一句话,便将自己的事推得一干二净,并且说得和王捕头之前的推断不谋而合。 县令却摇头道:“怕没有那么简单。你说与亭长无关,与你无关,可他们是你们的人。” 许常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往县令那边一推。 县令与他相视一笑,这下就算有关,也变得无关了。 第073章:搬家 王山从衙门领回了儿子的尸体,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是强盗,必定是亭长让他儿子充当打手,被人杀害,亭长为了撇清关系,就说他的宝贝儿是强盗。 这种事他王山听得多去了,就是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小儿子是个傻的,死了也就死了,可大儿子却是他亲手带大,亲自教他使用术法。 都是我害了他。王山看着儿子的尸体发愣,他老年丧子,还有什么活头。 他的婆娘看到王山带回的是儿子的尸体,当下就哭晕过去,也像具尸体似的躺在一旁。 夜渐渐深了,村长家的院子没有点灯,王山并没有发现黑暗中有一双冷酷的眼睛正盯着他。 第二天,村民来敲村长的门,见没人开,就爬到院墙上,往里头看。“啊!”村民大吼,“不得了啦!村长死了!” 村民们又撞又踹,将村长家的院门撞开。王山直挺挺地躺着儿子的身边,嘴里插着他从不离身的烟杆。而他的媳妇脑袋被这烟头敲烂了,也躺在一旁。 村长家就这样完了。 村民们纷纷议论说起当时王刘氏死前的话,她曾诅咒王山不得好死,那惨绝人寰的诅咒声,尤在耳边回荡。有人说王山因为儿子死了,伤心过度,就把婆娘杀了,再自杀。有人说,王山是被诅咒杀死的,是王刘氏回来杀死了他全家。 王山死后,第二天,村中几个有头脸的的人就迫不及待地筹划如何才能为新的村长。最后似乎是沈四成了村长。当然这都不重要了,沈希马上要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远离村子的沈希家,一片祥和,仿佛他们根本不是沈王村的人。庄氏心情大好,她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她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却也心生恶念,希望王山去死。她的愿望达成了,如何会不高兴,更何况,希儿说镇子里的房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今日就能搬过去。 从她的金兰姐妹赵心兰那里借来的马车就停在外头。庄氏不停地王包袱布里塞东西,就连那陈旧的破衣烂衫都带上。 沈希在一旁看得焦急,“娘啊!我的娘啊!你能不能别把这些东西带着了,那车就这么点大,装不了这许多物件。” 庄氏很是舍不得,“可是,这些都是你们穿的衣裳,我舍不得。” 沈希直翻白眼,“那我把爹生前的衣服都放在这边了,反正他也穿不着了。” “那怎么可以。你爹虽不在了,可我不能把他的东西丢在这里。那样他会寂寞的。” 沈希扯住庄氏的胳膊,“娘啊,我们现在有钱了,可以让弟弟妹妹都穿上好衣裳。你若实在舍不得,就把我的衣裳带着好了。我大了,穿破旧些无所谓,不能委屈了弟弟妹妹。” 庄氏瞪目,“你大了才要穿好的衣裳。” “娘,那你自己决定吧,要么丢下爹的衣裳,要么丢下我们的衣裳,你这也不肯放下,那也不肯放下,是想要累死外头的马么。若是马累死了,我们就得把新家卖了,还兰姨一匹马。” “胡说,马哪里有那么贵的。”庄氏摸摸破旧的衣衫。 沈希直摇头,一把搂起旧衣裳,直奔到外头,那么七补丁八补丁,似百衲衣的衣裳全丢河里了。 庄氏看着那些衣裳,直跺脚,“你这孩子可真是倔强。穷人家的孩子,连这些衣服都没有。纵使留在这里送人也好的。” 沈希耸耸肩,“我丢都丢了。” 庄氏直摇头。 赶车的车把式坐在车头,捂嘴偷笑,也不知是笑话沈希的举动,还是笑话庄氏的铿吝。 庄氏回了屋,真的不再拿那些破衣裳,只捡了家中的铜器,这些都是沈希炼制仙灵草需要的。东西收拾完,除了铜器,只有两个包裹,可想而知她们的生活有多穷困。 马车缓缓前进,发出声响。犬狼兽第一次坐马车,显得很兴奋,吐着舌头往外头看。一般来说,这马儿牛儿见到这狼虎之类的猛兽会特别害怕,可见了这只犬狼兽却一点儿都不害怕,居然肯让它亲近。 犬狼兽长大了,现在比沈平都还大。沈平时不时地要坐在它身上,把它当马儿,它也不怒不闹,总是和沈平嬉戏。 其中,最为兴奋的就是沈望,她比沈平年纪大,已有八岁,许多事情已经懂得了。她只知要永远地离开贫穷的沈王村,远离蛮不讲理的奶奶,高兴地双目发光。听说镇子里天天都有糖葫芦卖,如果可以,她想天天吃。然而,事实证明,她只吃了半个月,就不想再吃了,因为沈希见她喜欢就天天给她买。 沈望扯扯沈希的袖子,“姐,我们的新家大吗?” “大。”沈希笑眯眯地回答。 沈望又问,“姐,那有原来的老宅子大吗?” “比那大多了,前头有院子,后头有花园,中庭还有梅花的盆景。只是时间太仓促,我还没来得及收拾。” “那我要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吗?”沈望又问。 “当然了。我们有东厢房,西厢房。你想住哪里,便住哪里。” “唉……”沈望听后,长长地叹气。 “怎么了?房子大不好吗?” “房子大自然是好的,可我一想到以后得和姐分开,自己住一间屋子,想想都不开心了。”沈望低着眉,垂着眼,是真的不高兴了。 沈希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自己有屋子,多好啊,你可以放你想放的东西,可以安安静静地看书,平儿也不能打扰你。如果你觉得寂寞了,便来姐姐房间。到时候,姐姐再买个丫头,专门伺候你,就算姐不在,也有人能陪你。” 沈望想了又想,似懂非懂的点头。 马车隆隆,总算到了新屋子。沈希打开锁,所有人鱼贯而入,就连那犬狼兽都兴奋地在院子里奔跑。它停在猪笼草的前头,用鼻子嗅嗅,吓得沈希赶紧把它拉走。万一毁了她的宝贝,非抽死这小东西不可。 庄氏见后,喜极而泣,拿着帕子偷偷抹泪。沈望倒是有些不知所措,紧紧地跟着沈希,似是怕自己在这大院子里迷路。 第074章:下馆子去 这座房屋是最有意思的回型房,也就是最古怪的两进屋子。没有功名的人家是不能私造三进的屋子,若是私造,说严重些就是僭越。那些个有钱,却无功名的商人,就想出了这法子,弄了个两进屋。 屋子分前厅、中井和后堂,两旁分别是东、西厢房。厢房前是两条走廊,廊旁有栅栏个长椅,可坐在此处乘凉观看中井的景色。中井里有交错的石径、石桌和石椅,很是别致。 后院有树,有竹,有海棠之类,只是长期未打理,全都乱糟糟的。沈希有兴趣种植仙物,却无兴致摆弄园艺,就让后院乱着。庄氏却对后院极感兴趣,看都看呆了。 各个房间沈希之前就收拾了,弄得都很干净,连那床上之物都换成新的。对于长期住在土胚屋中的沈望,简直跟进入皇宫一般。她混乱了,到底住哪个屋子好。两个厢房皆有主室和耳室,这样算下来,卧房就有将近十间。 沈望歪着脑袋,问道:“姐,你住哪儿啊?” “你先挑。”沈希说,“你可以选前厅的侧间,和母亲的主卧房最近。” 沈望摇头,“我想跟姐近些。” “前厅侧间最大,最宽敞。” 沈望摇头,“我就真么点大的人,住那么大的屋子有何用?我就想和姐挨近些。” 沈希爱腻地摸摸她的脑袋,“好吧,那我住东厢,你住东厢的耳室,这样可好?不过耳室很小的。” 沈望压根不在意屋子大小,听到可以和姐姐睡一起,她高兴地要飞起来。 沈平还小,家中又无仆婢,只能继续和庄氏住一屋,不过分了小床。 他们忙忙碌碌收拾东西,却忘了到吃饭时辰,可是家中虽有米,却无菜蔬,根本没法儿开火。 沈希大手一挥,“娘啊!我们去聚香楼吃晚饭吧!” “聚香楼?”庄氏看看自己的衣裳。 “我每每经过,都闻到香味,可想去尝尝了,娘,我有银钱,带我们去吧。好不容易到镇里来,不下趟馆子,怎行。” “好吧,那我们就去吧。”她看看沈希身上半旧不新的衣裳,说道:“不过,我们可不能就这么去。” 庄氏是个贤惠有手巧的女人,她将沈希之前带回家的布料,制了许多衣裳。她破天荒地穿了一件浅蓝的深衣,扶了宝髻,斜插了镶碎玉的银簪。 她给沈平挑了一件白底绣兽首的衣裳,又让他穿了银丝面软底小鞋。沈望则是穿了她最喜欢的红缎小裙,上身则是一件粉红碎花白底小衣,又扎了红头绳,显得格外俏皮。她原本长得就漂亮,大大的眼,红红的唇,哪里是个农家女,分明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姑娘。 最后轮到沈希,她一副就要穿这件出门的架势,被庄氏强行扯了过来,给她套上湖水绿的衣裙。 沈希提了裙子,问道:“娘,我怎不知你为我做了裙子。” 庄氏为她整理了腰间的绦衣,说道:“娘,知晓你不喜这花哨的衣裙,可你是女孩子,就算平时不穿,可总有要穿的时候,就为了做了一件。既然要下馆子,就穿得好好的,别让人瞧不起。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若是咱花了银钱,还遭人笑话,不如不去。” 沈希一只耳进,一直耳出,对庄氏的道理听而不闻,她忙碌了一天,真是累了,就想好好吃一顿。 庄氏细腻,一切准备妥当,才出门。庄氏抱了沈平,沈希牵了沈,一家四口悠哉地往大街去。 聚香楼是月亭镇最有名的饭馆,镇中富贵,都以在聚香楼吃饭为荣。亭长王儒安就在聚香楼有个专门的雅座,就算他不来,别人也不许进去。 三层高的聚香楼,是月亭镇最高的房子,一眼就能看到。现尚未完全入夜,那里里外外都点了宫灯,照得通透,在远处隐隐约约能听到喧闹声。 沈希问,“娘,你本就是镇子中的人,这聚香楼原先就有吗?” “这可是百年老店。”庄氏说得眉飞色舞,“原只是两层的小楼,这是二十年前重盖的,不过有些古老的砖瓦还留存着。” “原来如此。那以前这里的人和现在一样多吗?” 庄氏笑道:“从未少过。” 少顷,他们一家四口便到聚香楼门口。这里的人可真是多,还有人往里头走。 然而,沈希等刚想进去,就被站在门口的小二拦住了。 小二上下打量着这一家四口,大约见她们衣着还好,才客气地询问,“请问,这位夫人可有请柬?” “何请柬?”庄氏不明。 小二解释道:“今日有人包了聚香楼,若无请柬,请夫人回吧,改日再来。我聚香楼必定好生招待。” “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了么?”庄氏有些不甘。 小二遗憾地摇头,“这位老爷不是一般人,是新郡守的父亲,我们得罪不起。请夫人回吧。” “哎……罢了,希儿我们走吧,去看看其他馆子吧。”庄氏拉起沈希的手。 就在此时,聚香楼又来了两位客人,他们手中有请柬。沈希一看,此人不是冯家村的冯五嫂吗,她怎么在这里。再看,她身边的是之前将她赶出布料铺的掌柜。原来,此人便是冯五。他是害庄氏差点死掉的罪人之一。 冯五嫂看到了庄氏,停下脚步,并未进去。她似笑非笑地盯着庄氏,心想,这女人怎么发迹了,竟然与我一样来这聚香楼,此处岂是她能来的。她再看庄氏,淡施脂粉,难掩她秀丽容姿,只是站着,却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尽是不输于她。 在冯五嫂的眼中,庄氏只是个农妇,只配给她打工。那时她有种优越感,纵使庄氏也读书认字,却比她低等,可现在庄氏却将她比过,压她一头。 冯五嫂越想越不是滋味,原本读书得来的修养立刻抛到九霄云外,变成了刻薄的夫人。她瞅着庄氏,说道“呦,这不是沈家嫂子么,你怎么来了?”她再打量庄氏,说道:“这衣裳挺好看,手可真是巧啊,只是样式陈旧了些。哦,对了,你在我家做工的五十个子儿,我都忘记给你了。明日,你到我家相公铺子里来取,我可送你些像样的料子。” 第075章:好大的排场 庄氏嘴唇发白,脸色发青,原以为她是个端庄的好人,却不想与那目光短浅,刻薄的村妇一般。她是个温柔的人,不想和那无知村妇一般见识,当即压住火气,和声道:“我素知五嫂向来慷慨,商人之妇自然多财,我不过是农人之妻,自然无见识。” 冯五嫂脸黑了。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纵使她家财万贯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庄氏自称农人之妻,就是说比她高了两个档次。 沈希听了,捂嘴偷笑。同时,她也想起件事来,当时她把冯五嫂用铜钱砸晕,便再没管她。今日一见,她似是不记得当日之事,莫不是那次她伤得太重,失忆了。 冯五嫂气得双唇发抖,紧盯庄氏,想给她些颜色瞧瞧。 冯五却拉了她一把,嘿嘿说道:“娘子,再进去就晚了,若是比那老爷子晚,就失礼了。” 冯五嫂拿眼瞪他,暗暗拧了他的胳膊,咬牙低声道:“你莫不是被那狐媚子给迷住了?回去有你好受的。” 冯五哪里敢怒,赔笑道:“娘子,莫要多心,有你在我身旁,我哪里会看得他人。你是这世上最贤惠的娘子。” 冯五嫂依旧不快,可不似之前那样,拧着腰肢,跟在冯五后头进了聚香楼。 沈希笑道:“娘,真没看出来,你说话竟这般厉害。” 庄氏笑而不语。 “你们快走吧。”小二的态度不似之前,大约听到庄氏在冯五嫂那里做过工,而且只有几十个铜子,还不如他这店小二。他冷着脸,再次驱赶,“赶紧走,挡着我们的客人,我可要对你们不客气了。” 沈希真想一拳头打死这势利小人。可在这大厅广众之下,她实在不好行凶,只得忍了。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位老人的声音。 “你要对谁不客气?”史正拄着拐杖冷冷地质问。 小二原本沉下的脸,立即扬了起来,露出牙齿,笑吟吟地说道:“哎哟,史老爷子,您可算来了,宾客们都到了,就等您了。”他用手挥挥,示意庄氏等人快走,他还不停地朝庄氏使眼色。 庄氏虽然气恼,却也无法,只能转头。她看到史正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将沈平递给沈希,立刻朝他行礼,“世伯,惠儿失礼了。” 史正定神,仔细地打量着庄氏,“哎呀,这不是惠儿侄女么,你怎在这里,莫不是知道我在聚香楼摆宴,来贺喜的么?” 庄氏尴尬地将眉眼低下,恭敬地说道:“世伯,惠儿初回镇里,想带孩子们到这里吃饭,没想此处不接待,便准备走了。” 史正不高兴了,瞟了一眼小二,“即是来吃饭,便跟世伯一起进来,这里的饭食是镇里最好的。” 小二很紧张,生怕庄氏会跟她算账,早晓得她是史老先生的熟人,便不会那样无礼,他恨不能扇自己几个耳光。 庄氏倒是无暇在意小二的反应。她不知史正为何办酒席,很是窘迫,只能实话实说,“不知世伯有何喜,惠儿实在失礼,并未带贺礼前来,不便入内。惠儿下来再登门拜访。” 史正生怕庄氏走,赶忙说道:“你即来了,我如何能放你走。你父亲走时,让我照顾你,可你这孩子忒倔。罢了,旧事老夫也不再重提了。今日,你来便是最好的贺礼,要甚礼物。” “可……”庄氏有些为难。 史正将脸一板,说道:“你这是不想认我这世伯了吗?” “不、不、不!”庄氏很紧张,“即是这样,惠儿便厚颜入席了。” “好,这才对。”史正说道:“和我一同进去吧。” 庄氏走在史正的身侧。聚香楼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庄氏离开月亭镇许久,样貌变化很大,许多人都不认识她了。他们都很奇怪,为何史老先生会在一个陌生的美貌妇人的陪同下进入。 聚香楼的掌柜,和前来贺喜的人,赶忙过来迎接。史老先生就在大家的拥簇下入了席。 沈希和沈望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到了边上。沈希怕沈望走丢,便一直拽着她。在途中,沈希总算知晓为何史正要包楼摆宴。 史正的儿子出息了,成为正江郡郡守。而原来的郡守,也就是他的女婿,到京城为官,而且还是位列九卿的“典客”。他双喜临门,如何不铺开排场。 这聚香楼被挤得满满当当,似是整个月亭镇稍有财势之人,都被请来。 史正特地命人给庄氏安排位置。其他宾客的席位都满了,唯有主桌旁史家女眷的桌子有空位,庄氏便入了这席。 席上有史正的两个儿媳妇,还有他们的孩子。他的这两个儿媳,二儿媳史张氏貌美端庄,三儿媳史王氏精明泼辣并且有几分姿色。这二人离得远远的,见到便晓她们不和。大概是史老先生特地嘱咐过,她们倒也相安无事。 史王氏见史老先生待庄氏特别,就来献殷勤。她扯住庄氏的手,拉她入席,并说道:“这位弟妹好生标致,看看这孩子,个个儿都那么可人。” 庄氏有些不适,却不能失了礼数,只静静地说了句,“哪里。”庄氏怕沈平乱跑,就将抱在自己的膝盖上。 史王氏往后看了看,热心询问,“弟妹亲自带着孩子,怎不让奴婢看着,你自己看着,怪累的吧。我的刚满周的儿子,便由两个奶娘带着。” 史张氏一听,弯弯嘴角,不动声色地说道:“这世上一个孩子用两个奶娘的可不多,王妹妹可真是好福气。” 史王氏瞪了眼,竖了眉,若换成平时,早就捋了袖子要开骂了,可今儿老爷子特地吩咐过,若今日闹事,必要将她打出家门,纵使老三来求也没用。她只能忍了,并暗暗立誓,要好好收拾这皮痒的女人。 史张氏见她有怒发不出,心情好极了。当然,如果她此时叫吼出声,那才好,让她彻底滚出史家。她看向庄氏,突然问道:“这位弟妹,可是原镇东住着的庄惠。” 庄氏听了愣住,她最怕别人提起此事。只因一提此事,必会有人想起她被赵济抛弃之事。她尴尬地涨红了脸。 第076章:他回来了 沈希见状,暗叫不好,别看这史张氏文文弱弱,若是个嘴毒的。那日她听墙角,把庄氏的底细弄得一清二处,知道她之前被赵济悔婚之事。 若此刻她说自己是庄惠,定然会被人旧事重提。情急之下,沈希顾不得那许多,一把抓住庄氏的胳膊,捂着肚子,痛苦地哀叫,“哎呦,娘,我肚子疼。” 庄氏被下了一跳,立刻从刚刚的尴尬中抽离出来,扶住沈希,担忧地急问:“希儿,你怎了?很难受吗?娘,这就带你去瞧大夫。” 这桌的动静,引来了旁边主桌的目光。亭长王儒安的目光留在庄氏身上片刻,所有所思。史正有些焦急,想要站起。 沈希知道再装下去,必定麻烦,立刻直了身子,揉揉肚子,说道:“哦,娘,我没事了,可能是岔气儿了。” 庄氏轻敲沈希的脑袋,“你这浑孩子,真是吓死娘了。” 原本因史正到来,稍微安静的聚香楼,突然又喧闹起来,人们的目光再次投向门口。 只见一位头戴墨玉宝冠,身着锦袍,系七星腰带,佩一把盘龙金剑,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相貌堂堂的年轻公子,在众仆婢的拥簇下进入聚香楼,他举手投足间有种用钱财都无法堆积的贵气,有着与生俱来的自信与淡然。 他温文尔雅,举止得体,聚香楼的一众人,在他面前变得渺小。纵使在月亭镇有第一美公子之称的张云庭,在他面前也黯然失色。这等气质样貌的人物,不似凡间俗物,倒像是九霄云外的仙人踏足红尘。 他的出现,让所有人都称羡不已,让一众男女皆为之倾倒。就连素日自视极高的王儒安也不免赞叹他的不凡的风度。 所有人都在猜测他的身份,可月亭镇从未有过这号人物,全都一头雾水。 他在人的指引下,直接到了史正的面前,朝他深深作揖,“外祖父,外孙姜海鸣贺寿来迟,还请祖父见谅。” “快来,快来让外公瞧瞧,这么多年未见,又俊了不少。来,坐吧。”史正指着身侧的位置。 姜海鸣献了贺礼,才坐下。他一眼便瞅见,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沈希。他竟然朝她眨眼睛。 沈希皱了眉头,他原来是史正的外孙,难怪这样气派。史正有三子一女,唯一的女儿嫁给了原先的郡守,现在的典客姜泰仁。也就是说姜海名是典客之子,难怪有这样气派。她突然很想笑,这家伙装模作样还挺像那么回事,此人惫懒至极,今日装得这般儒雅端正,想必很痛苦。 姜海鸣是最后一位贵客,他到了,才好开席。 史正起身,先说今日乃他七十的寿辰,又说女婿升迁,再说儿子升迁之事,再说些感谢诸位前来道贺的话,最后才开了宴。 沈希饿极了,此刻来一头牛,她都能吞下,可她不想让庄氏丢了面子,慢条斯理地吃着。平日,庄氏一直教导三个孩子的吃饭礼仪,看来不是多余了,在这种场合,纵使年小的沈平,也安安静静彬彬有礼。 再看史家的孩子,最大的有十五六,最小的也就三四岁,个个的教养都很好,没有在饭桌上胡闹。看来他们都被灌输了食不言寝不语这套莫名其妙的思想。 吃饭不说话,显得特没意思,当然这也有好处,至少史王氏不会再提起庄氏以前之事。 这顿饭吃得好没意思。饭毕,小二们收了碗筷,彻了盘子,上了点心果子和茶水。对面的戏台子热闹起来。原来这寿宴中还有听戏这一环。据说这戏班子是京城请来的,是顶顶好的。 沈希对此特别无感,吃饱了她就想回家,听戏之类的实在无趣。没过一会儿,沈希便靠近庄氏,说道:“娘啊,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若现在回去,不合礼数。”庄氏摸摸她的头。 沈希一脸懊恼。 庄氏心疼她,便说道:“那你出去透透气儿,过会儿再回来。” 沈希如得赦令,双目发光,悄悄地离了席。 姜海鸣见她出去,寻了故,也跟了出去。他出去前,从侍童元宝手里拿了一只比巴掌还小些的匣子。 街上空荡荡的,仿佛所有人都去给史正贺寿去了。沈希百无聊赖地走着,心想,还不如回家种仙灵草,参加什么寿宴,真是无聊得紧。 原本想去追沈希的姜海鸣,却被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王美仙挡住去路。 王美仙一副熟稔的样子,靠近姜海鸣,说道:“公子,姜公子。” 姜海鸣皱起眉头,看一眼王美仙,面无表情地问道:“甚事?” 王美仙美目流盼,巧笑道:“姜公子,可是因里头喧闹,出来透气?” 姜海鸣像看病人似的,看一眼王美仙,也不答她话,就快步走了。他因貌美,总有女子向他献殷情,可他毫不敢兴趣。在他的眼中,她们和动物没有区别,再漂亮的女人,他都不会动心,倒不是他身有残缺,只因为他们本就不是一路的。 王美仙从小到大,都被人捧在手心里,可最近似是犯了太岁,处处不如意。本想和这神仙似的公子好好结交一番,不曾想,却遭到冷遇。她心中万分懊恼,定是家中小弟克了她,让她活得像个笑话。 父亲,你对我不闻不问,定是觉得我没出息,若我嫁了典客的家的公子,你还会如此吗?到时候,你得对我低头哈腰,你会后悔这般冷酷地待我。王美仙咬牙,仿佛看到自己已经嫁给姜海鸣,看到父亲对踏展露笑颜,万般慈爱。 王美仙曾是娇女,所有人都将她视为至宝,可自从父亲有了儿子,把那徐姨娘扶正,她便少了许多关注,就连向来宠爱她的父亲,都不怎的待见她。她内的怨念越发浓重,甚至想杀那襁褓中的婴孩。只可惜父亲将他视为宝贝,根本不让她靠近,她便没了这种机会。她只能另想出路。 当她见到姜海鸣,她觉得整个世界都被照亮了,这个男人可以改变她的一切,而她的心像是被闪电劈中了一般,原来这才是真的爱情。对于张云庭的情感,只不过是某种无谓的依赖。 王美仙的确漂亮,却有水似的性子,杨花般的品格。唯可怜了那痴傻的张云庭,把她当宝。 第077章:永不败的花 姜海鸣全然不将王美仙放在眼里,他的目光落在远处黑暗之中那个娇小的身影上。她东张西望,信步前行,看起来百无聊赖。 见到这孩子,他总会觉得很有趣,就像一个人遇到非常喜欢的宠物那样。他带了承诺给沈希的好东西,就想立刻送到她跟前,看她兴高采烈的模样。每次看到她笑,他就会极愉快,这样的心情,他自己都无法解释。 “沈希!沈希!”海鸣追上她,拉住她的肩膀。她那样瘦,仿佛稍微用力,就能将她的肩膀捏碎。 “哎哟。”沈希吃疼轻叫出声,一掌拍在他手上,“你干嘛,刚回来就想弄死我吗?” “弄疼你啦?”海鸣浅笑,“抱歉。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他从背后将手环伸到沈希的面前。 沈希的眼中出现一只精致的锦匣,她戳戳它,问道:“这是什么?” “你猜。”海鸣眨眨眼。 沈希粗鲁地抓过匣子,猛地打开,只见里头装着一只透明的琉璃球,而球里头有一朵盛开的玫瑰,红得如同将入夜的晚霞,妖艳动人。“这……”沈希呆住了,她曾是修仙世家的嫡女,什么样的宝物没见过,可这样的花真没见过。 海鸣微笑,“看,我不欺你吧,这是永不败谢的花。” 沈希小心地将琉璃球取出,放在眼前细细看,“好漂亮。”她双目发光,欣喜不已。 海鸣很高兴,见到他想见的表情,纵使当时得这朵玫瑰,费了不少劲,却也值了。“你喜欢就好。”他轻声道。 沈希轻轻将它放回匣子中,生怕将它摔坏。“海鸣,谢谢了。” “哟。”海鸣展露笑颜,“这么客气。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一把剑,改日送到你的住处,现下我未带在身边。” 沈希抿唇,然后以手搔头,目光闪烁,“这似乎不太好吧,我即已收了你的花,怎可再收礼物,何况我也没什么好还给你的。” 海鸣嘲笑道:“我什么都不缺。你是我的挚友啊,送你些东西,难道不可以吗?” 沈希想了想,“剑,是什么样的剑?是好剑么?” “你还真挑。”海鸣拍拍自己腰间的剑,说道:“我在京城寻了几圈,就是不遇好剑,就让工匠照着这柄剑的样子,打了一把,只是稍微小些、短些。” 沈希伸手摸摸他的剑,痴痴地问道:“这上头的金龙是真金么?” “当然是真的。” “那好吧。”沈希露出小白牙,瞪着大眼睛,开心得像个真正的孩子,“你什么时候给我呢?” 海鸣见她笑得灿烂,心情大好,说道:“只要你想要,我现在就可以让人取来。” “不、不,”沈希摆摆手,说道:“不用的,我现在也用不着。腰间佩剑,必惹是非。纵使你送了我,我也只是将它挂起来看看的。” 海鸣再次嘲弄她,“你还会怕惹是非。我看你天天是非缠身,以为你习惯了。” 沈希直翻白眼,“谁说我天天惹是非了。看,你是史先生的外孙,出来多时,你外祖会担心的。” 海鸣扬扬眉,“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问了。你怎会坐在女眷席的,你和史老先生是什么关系?难不成是亲戚。” 沈希摆摆手,“不是,不是,我外祖和你外祖原是知已,所以和我娘认得。今日本想来此处吃饭,却遇到你外祖摆宴,就来蹭饭吃。” “原来如此。”姜海鸣点点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们是亲戚。” 沈希目一横,说道:“怎么就吓死你了,我这样的乡下小孩,竟是不配做你姜大公子的亲戚了。” “不是。”海鸣说,“你别断章取义,随便曲解我的话。我只是觉得,若你是亲戚,我为何之前从未见过,仅此而已。” 沈希鼓鼓嘴,想了想说道:“你赶紧回席上去吧,我想静静。” “好,那你静静吧。”海鸣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跟着沈希慢悠悠地走着。 沈希停下,“你干嘛跟着我?” “你要静静那就静静,我可没说话,是你先说话的。”海鸣似是有些委屈。 沈希觉得此人不可理喻,“你怎这样!” 海鸣耸耸肩。 沈希长叹一声,只能随他去。她缓慢地往前走,从街这头走到街那头,又从街这边走到街那边,海鸣就这么跟着。 一路上,二人无话,竟也不沉闷,反倒惬意地如同在林间漫步。他们就着银白的月光,踩着路径,望望天,看看黑漆漆的房屋。 就这样,逛了许久。最后,还是沈希想起聚香楼的寿宴,“啊,这都什么时辰了,那宴席是不是快散了!” 说完,他二人才往回走。只见,宾客们都出来了,围在史正的轿子前。史正朝他们拱拱手,不知说了些什么,就上了轿子。 庄氏一手抱沈平,一手牵沈望,在聚香楼门口的台阶上,不停地张望。 沈希扯扯海鸣,说道:“我得走了,我娘在等我了。回见。”说完,她便跑了。 海鸣张了张嘴,他大概想问沈希住哪里,见她跑得快,便微笑摇摇头。 庄氏忧心地问道:“希儿,你去哪里了?可遇到甚事了?” 沈希说道:“没事儿,我不大爱看戏,里头闷得慌,在外头透透气,没想便过了时辰。” 庄氏并未多说,“你没事便好。咱们回家吧。” 热闹的聚香楼随着宾客的离去,渐渐变得冷清。世间事,也如这宴席一般,总有曲终人散时,可也有重聚之日。今日他开席,明日他办宴,有散必有聚,有分必有合,不必徒伤感。 然而,庄氏却想不开。这场酒席让她想起过去许多事,不由地悲哀起来。路上,她很沉默,表情也很凝重。 相反,沈望却很愉快,她拉着沈希的手,说道:“姐姐,那戏可真好听。聚香楼的果子,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果子。我们以后还能吃到么?” 沈希看她天真的样子,笑道:“当然,你若喜欢,姐,可以经常吃。” “很贵的吧?” “应该很贵。” “那还是不要经常吃了,偶尔吃几次,我就心满意足了。”沈望一本正经地说道。 听了她的话,沈希又笑了。 第078章:怪女人 庄氏一家回到家中,夜已深,他们随便收拾收拾便躺下睡了,唯有沈希未睡着。她将装有玫瑰的琉璃球举到眼前,月光打在上头,发出光芒,如同一枚月明珠。 “有趣。”沈希捏着它把玩,久久不肯离手。纵使她的灵魂活了二十多年,可终究女孩心性。 “呜呜……”黑夜中传来女人的哭声,哀痛幽怨,惨如深闺弃妇。 这绝不是庄氏的哭声,她若伤心要么歇斯底里,要么抽抽嗒嗒,不会这般如同鬼魅。 没过多久那诡异的哭声,变成了歌声,“日日思君君不来,夜夜念君君不见,试问世间什最苦,唯有相思最弄人。” 沈希越听越烦,将被子一掀,要去会会那半夜装神弄鬼的女人。 “姐,我怕。”沈望从屏风那边绕过来,朝沈希走来。 沈希将她喽在怀里,小声安慰,“不怕,不怕有姐在。姐,去外头看看,把那女人揪出来打一顿,居然敢吓我们小望。” 沈望扯着沈希,问:“姐,你要走?” “我不是走,是出去看看。大晚上的哭什么,真遭心,让我家小望睡不着。姐,是去收拾人,你放心,很快就回来。” 沈望担心地说道:“姐,听声音是女的,你下手可别太重,打坏了就不好了。莫不是她白天受了什么委屈。” 沈希压住想笑的冲动,拍拍沈望,“等我回来。” 出了门,女人的声音越发清晰,她的歌声如泣诉,如叹息,如哀哭,唱出了女人的幽怨、无奈和思念。 到底谁大晚上装神弄鬼。院子中的小黑呆呆地蹲着,不叫也不闹,直勾勾地望着院墙的那边,目光仿佛能够穿过墙体。它通常情况下,夜晚听到怪声就会大叫,可这次它非但没叫,反而目露哀伤,竟似懂情的人类。 沈希竖起耳朵,往墙边走去,她确定声音就是从旁边传来的。虽说,她今日才搬到此处,可之前已经来了许多次,并未见旁边的院子有何异状。难道今日对于那女人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还是亲眼看看来的直接。 她抬腿纵身,上了墙,双手撑墙沿,往那边院子看去。 只见那边的院子里,种着大小不一的桂花树,即将入秋,隐隐地有桂花的香气飘来。她探头张望,在树间发现一个身着红色衣裙,长发未挽,风吹过,一头乌发飞舞,更显诡异。 女人突然回头,望沈希这边看来,歌声也戛然而止。一直安静地小黑突然“汪呜、汪呜”地叫唤出声。 纵使胆大如卵的沈希,也不免被吓到,她身体微抖,差点儿摔下去。惊惧过后,便是被戏弄的愤怒,沈希怒喝,“喂,你有病吗?大晚上想吓死人吗?” 桂花树下的女子微微摇了摇,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抱歉,我只是心中悲伤,睡不着,才出来唱唱歌。” “睡不着唱歌?真是闻所未闻!”沈希讥讽道:“你唱得很鬼哭似的,吓到我们家小孩了。别唱了!” “你不是小孩么?”女子望墙边走来,似是想看看墙上的女孩。 “我是说比我更小的小孩。你若失眠,做点儿什么不好,非要唱歌,这半夜鬼哭狼嚎的,让人怎睡觉。” 女子似是有些过意不去,“那我不唱便是了。真是抱歉,小姑娘你回去吧,夜风吹了,容易着凉。” 沈希并未从墙上下来,而是紧盯着她身后。一直比兔子还大的角鼠,正用它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沈希。海鸣的小宠物怎会出现在这里?角鼠只与沈希对视片刻,就一溜烟跑了。 女子被沈希专注的神情吓到,立刻回头,并未发现异样。她张张嘴,想问沈希看什么。沈希却松开手,跳下围墙,消失在女子的视线里。 沈希下来后,摸摸小黑的脑袋,说道:“只是个傻女人,睡觉去吧。” 小黑钻回自己温暖的狗窝。这只狗窝做得很大,用木头搭成,下面铺着干燥的稻草,上头盖着瓦片,很是结实舒适。 沈希每每看到这狗窝,就觉得自己是个了不起的木匠,连这样复杂的东西都做理出来。她得意地瞥一眼狗窝,就回屋了。 沈望钻在被窝里,只露出两只眼,巴巴儿地往床外看,等着沈希回来。她一见沈希,立马坐起,“姐,怎么回事?是妖怪吗?” 沈希扇扇手,“哪里是什么妖怪啊,是隔壁院子里的疯女人,她睡不着就在外头唱歌,我让她别唱了,她就回去了。没事了,可以睡了。” 沈望眨眨眼,问道:“姐,我今晚能睡这儿吗?” “可以。” 当夜,沈希和沈望这对姐妹,如同在沈王村的旧舍一般,挤在一张床上,只是这床远比之前的舒适。 第二天,鸡刚叫,沈希就用黑铁杖挑了竹篮子出门了。月亭镇的早市开得很早,她可以去买了菜蔬,再回来做饭。镇里的早市远比想象地热闹,只要有钱,就能够在这月亭镇过上舒适惬意的日子。 沈希回来时,见隔壁院子的门开着,就往里头瞅了一眼。说来也巧,恰好一个年轻的女子,也往这边瞧。看这身形应该是昨晚唱歌的那位疯女人了。 此女子打扮清丽,长相可人,眉如远黛,唇红齿白,穿了一件红色的衣裳。沈希觉得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可她并没太在意,大约这年轻的女子,就爱穿红色的衣裙。 年轻女子施施然出来,与沈希搭话,“小姑娘,你可是昨夜爬在院墙上的那个?” “是啊。”沈希冷冷地说。 年轻女子满脸欠意,说道:“我叫紫烟,原与相公住于此处,只可惜我相公他不知为何几年不见踪迹,将我独自一人丢于此处。我昨夜思念他,便控制不住出来唱他最爱的曲儿。我原以为旁边没人住,不想竟是有人的。” 沈希见她可怜,也未再给她脸色看,说道:“我叫沈希,我与母亲还有一对妹弟居于此处,昨日刚搬来,你不晓也正常。只是下次莫要在这样。” “这是自然了。”紫烟友好地微笑。 (附:感谢各位友友的支持!感谢汝鄢的月票,感谢浅忆伊人颜的不离不弃,感谢天未续的各种宝贵建议,感谢欣欣洋默默的支持,感谢诸位潜水友人的推荐票和支。为了表示猎人的感激之情,特地在赶上班前更一章。) 第079章:爱笑的元宝 ps:今日有三章vip章节,此乃一更,求首订。 沈希见这位紫烟姑娘言行温和,不由地生出好感来,便把昨夜她扰人清梦之事抛开。她极礼貌地辞了紫烟,回到家中,与庄氏提及此事。 庄氏面上微红,说道:“昨夜,娘睡得颇沉,竟是一点儿都未听到有人哭。那隔壁恁大的院子,只住了一个姑娘吗?” “好像是的,我未见其他人,或许有仆婢之类。” “你说她哭得极惨,是因思念相公,想必她是心中太过苦闷才会如此。我晓得她的苦,希儿以后莫要那样无理,那位叫紫烟的姑娘,和娘一样都是可怜人。”庄氏眉眼低垂,长叹一声。 沈希知她定是想起沈林,才会如此,不知如何安慰,只说:“娘,别想恁多,她苦不苦是她的事,与你无关。她以后别再扰人睡觉便是了。我得好好整治前院,得再种一批仙灵草,不然,咱就要坐吃空山。” 说完,沈希抡起锄头,将其舞得呼呼直响。沈望见姐姐忙碌,也来帮忙。就连沈平,也拎了小药锄,像模像样地弄起。小黑与沈平感情最好,见他忙活,也吐着舌头,凑过来在他身边打转。 刚到巳时,院门被人敲响,沈希离得最近,便去应门。只见,紫烟换了一套白色底梅红色碎花的衣衫,挎着一提食盒,站在门口。 “何事?”沈希问。 紫烟微笑道:“我得了香斋的糕点,就想送予你们尝尝,就当为昨夜之事赔罪。”她看沈希不动,便提醒道:“小姑娘,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哦。”沈希一直不太懂得人情事故。故而不知作何反应。听她这般讲,便敞了门,让她进来。 庄氏坐在屋前的椅子上做着针线活,见有人进来,立马将针线放下,站起来迎她。庄氏看一眼陌生的漂亮女人,再看沈希。问道:“这位是?” 沈希说道:“这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紫烟姑娘。她带了香斋的糕点。说是来为昨夜之事道歉的。” “哎呀,”庄氏面露难色,“紫烟姑娘。你也未免太过客气了。昨夜,我家希儿莽撞了,我未去你那里赔罪,你却来了我这里。这可怎么使得。真是惭愧。” 紫烟姑娘连连说道:“哪里,哪里。这些点心。给孩子们的,是我的一点心意。” 庄氏见她热情,只得收了,拿了盘子装了。将食盒整好,还于紫烟。“紫烟姑娘若不嫌弃,便在我这里喝口茶吧。” 紫烟并未拒绝。 沈希很想知道她们会聊些什么。就主动请缨,热情地端茶倒水。 庄氏询问。“紫烟姑娘是月亭镇人士么?” 紫烟姑娘有些尴尬的低了头,眨了眨眼,含含糊糊地应道:“嗯。”她转问庄氏,“来了这时间,还不知怎生称呼姐姐?” 庄氏想了想,说道:“你称我林嫂子便是了。” “林嫂子是哪里人士,又为何搬至此处?” 庄氏并未说谎,却也未坦白,“我原是沈王村人士,只因丈夫去世,家中婆婆不容,就拿着丈夫生前留下的些许资财,买了这院子。” 紫烟听了,眉头微蹙,“哎,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事上,总有那么多不如意之事。林嫂子你想开些,人死不得复生。你看,你还有这些孩子,我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丫鬟陪着。” 庄氏听为更是为她难过,心想这姑娘年纪轻轻便守寡,实在可怜,便又出声安慰。 沈希听了一会儿,觉得特别没意思,便借口整治院子,一阵风似的溜了。她心想,这二人真是无趣,还不如看小黑和平儿打闹来得有意思。 小黑和沈平的关系最好,除了睡觉,简直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就连吃饭,小黑也要在沈平的脚边转悠。沈平这狡猾的小坏蛋,很是挑食,遇到不爱吃的,就会把它丢给小黑。而小黑一点儿都不挑食,连大蒜都能吃。沈希有时会觉得小黑这家伙是不是投错了胎,它本该是个人的。 整理药田,也是件无趣的事情。仙灵草娇嫩,沈希来来回回松了许多次土,总算足够松软。只是她看看天,虽说快入秋了,可日头依旧太猛,不适合仙灵草生长,想要种活它,必须搭起棚子。 这里不是沈王村,哪里得搭棚子的竹子。哦,对了,那里不是有座山么。沈希灵光一闪,想起当时处理王凯的地方,那里有湖也有山。有山的地方必有树,没有竹子,砍些木头也好的。 沈希吃了午饭,告诉庄氏自己要去找木头,就带了各样家生,扛了黑铁杖出了门。 刚离了巷子,到了街上,沈希不曾想,居然会遇到海鸣。海鸣的身后跟侍童。侍童的手中捧着一只,不到四尺的匣子。 海鸣叫住沈希,满脸兴奋,说道:“小东西,我正想去你家找你呢,我听外祖说,你买他堂弟的院子,真是太巧了。这是否是缘分?” 沈希鼓鼓嘴,“你说话可真随便,缘分这种事岂可随意乱说。你找我做甚?” 海鸣转身抽开匣子上的锦带,打开匣子,取出里头一把盘龙金剑,并在腰间比了一下,“你看这剑,三尺二寸长,虽说短了些,可配你这小身板儿,绰绰有余。既然在里碰上你了,我就把它交给你好了,放我哪里太碍事。” 沈希双目一翻,“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么?” “你快拔剑看看,这真是把好剑,锋利得很。”海鸣特别想看沈希笑,昨夜那只漂亮的琉璃球,就让他得到了想看的表情。 沈希没有拔剑,而是将剑往竹篓里一插。 海鸣难以置信地盯着沈希,“你这是做什么?它可不是柴刀。你难道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吗?” 沈希一本正经地说道:“剑是杀人之器,怎可随意拨出。我从不轻易拨剑,如若拨剑必见血腥,必取性命。” “噗嗤”,一旁的侍童元宝硬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这小丫头,怎这有趣,难怪公子在京城的时候一直念着你。” 沈希瞪瞪眼,并不理他,而是对海鸣说,“海鸣,多谢了,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这么守信的人。我下次若遇到好仙物,一定留给你。这剑我不拨都知道是把好剑,我能听到它说话。” “哈哈哈……”元宝真是个爱笑的人,又大笑出声,如同沈希说了极好笑的笑话。(未完待续) 第080章:皇榜 海明忽略失控的元宝,只问沈希,“你扛着东西,要去哪里?” 沈希回答:“日头太猛,院子里没有棚子,我得去山里弄些木头搭棚子,不然连绶草都种不活。哦,不说我都忘了这茬。绶草已经收了一批,我都装好了。是你去我那里拿,还是我给你送去?” 海鸣想了想:“我去拿吧,正好看看你新家。” 沈希也不拒绝,他们约定时间,说完,沈希就想走。 海鸣拉住她,“你还是别去山里了,那里多猛兽,不安全。我叫人明日送些竹子木头给你。” 沈希拒绝他的好意,说道:“别人给的不称心。好久没上山,闷得慌,就当观赏风景了,更何况,我怎会怕虎狼,它们怕我才对。你这位大公子怎恁闲呢?难道不用练功读书?” 海鸣极为自负,“我有卓越天赋,无需努力。” “呃,我天赋一般,需要努力。那就再会了。”沈希摆摆手,就想往镇口去。 说来也巧,就在此时,镇口出现了十个军纪严明的军人,唯有一个服饰不同,应该是长官。他们风尘仆仆,神色严肃,面容刚毅,威严又刻板。 这一队军人的出现,立刻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目光。街上行人个个目瞪口呆,脖子伸得老长,想看看怎么回事。沈希也不由盯着这突兀的十人。 月亭镇很少出现军人,像这样整齐的十人小队更是未曾见过。 沈希不禁问道:“他们是何人?” 姜海鸣也目露疑惑,“他们穿的是宫廷禁卫的服饰,怎会出现在这地方,忒奇怪。”他抬腿。“小东西,我们去看看。” 沈希不说话,只快步跟上,看热闹怎能少了她。 宫廷禁卫小队停下脚步,和路人说了什么。路人朝不远处的空墙指了指。 这面空墙是月亭镇的告示墙,朝廷告示、逃犯画像、镇内重大事务等,都会在贴在此处。宫廷禁卫出现在此处。是来了京城的告示。是减免赋税的好事,或是宫中出了大事,是皇帝要大赦天下。人们都暗自猜测着。 禁卫长官走到告示墙前,掏出一张明黄色的纸,这不是普通的告示,而是皇榜。 人们拥簇上前。将宫廷禁卫和告示墙团团围住。不识字的反而挤在最前头,叽叽喳喳吵半天。也没搞清楚上头写了什么。有个胆大的问道:“军爷,上头写了甚?” 禁卫长官微微皱眉,可还是转过身子,为百姓读榜文。“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此话一出,百姓立刻停止喧闹。竖起耳朵听他说。 “吾大央国,近年边境屡遭袭扰。滨有海兽弄潮,损毁耕地无数,界有外寇为乱,数次闯关祸吾百姓。虽已驱逐海兽,外拒寇匪,然则隐患未除,恐其死灰复燃。朕几经思虑,决议防范于未然,聚合界内天赋卓绝,未加冠及笈之少年男女,不论其家世出生,只论天资才能,于今岁冬至,经朕亲自挑选,至湖清学府修习仙法。此外,朕亲设聚武社,召天下能人志士,充武备,设武职,拒妖兽,防外寇。卿此。” 禁卫长官念完后,挥手致意,让人避开。百姓总算不再纠缠,乖乖让道。宫廷禁卫们迈着整齐的步伐离开,想必是去下一处贴榜。 百姓意犹未尽,继续围在皇榜前,激烈讨论着。 沈希听完,若有所思。 海明问:“怎么?有想法?想去湖清学府吗?以你的资质定能入学。” 沈希耸耸肩,“没兴趣。” “你若没兴趣,怎会一副我好想去的表情?” 沈希翻翻白眼,“我没露这种表情,也没说话,我只是好奇,这大央国有厉害的妖兽吗?为何我从未见过?还有啊,是什么妖兽能弄潮入陆地,那起码是六阶的妖兽。” “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海鸣神情古怪,紧盯着沈希,“你不过十岁,又只是个药农的女儿,怎会知道恁多?”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沈希。 被这么一问,沈希窘迫起来,生怕他那双深邃的眼瞧出她的秘密。她朝皇榜一看,只当未听到他的问题,反而又问:“大央国最厉害的修仙者是谁?皇榜上说海兽已被驱逐,想必是很厉害的人做的吧。” 海鸣见沈希窘迫地顾左右而言它,露出捉狭的微笑,也未继续逼问,反而耐心回答她的问题,“大央国第一修仙者是当朝位列三公的仇乾坤太尉。此人已至化神期后期,即将进入合体期。那弄潮的海兽,就是他将其逼回海中。” “化神期的修仙者与六阶妖兽实力相当,想必那海兽也就只有六阶水准。”沈希低声自语,如同念咒。 “你说什么?”海鸣俯下身子。 “没什么,”沈希瞅他一眼,“我们大央国是在海边吗?月亭镇在大央国的哪个位置。” “你很想知道?” “当然。” “你问了恁多问题,我想收费了。”海鸣坏坏一笑。 这话又惹得沈希直翻白眼,“不说,拉到。我还要干活呢。”说着,她就迈开腿。 海鸣跟上她,“怎么就急了。我告诉你就是了。月亭镇离海很远,大约有五百里路。京城在月亭镇的东北方向,有千里之遥,普通的马要跑好几天。怎么?你问这,是想去京城上学吗?湖清学府,的确是个好地方,仙力富裕,又有高明的心法。” “我才不去。”沈希快步走着,心想,有什心法比易灵诀更好。 海鸣又说:“如果学得好,可以出使龙泉仙山,到各大宗门游学。” 沈希愣住,“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海鸣说,“原先,湖清学府只招收皇亲国戚,和达官贵人的子女。可自从海兽弄潮,把皇帝吓到了,他才做此决定。这恐怕是你入湖清学府唯一的机会,错过今年冬天,恐怕再无可能。” 沈希沉默,若是真能以大央国使者的身份去各大修仙宗门游学,复仇不再是遥不可及之事。 海鸣极为诚恳地说道:“你好好想想,若你想去,我便带你去。因为我冬至之前也要入京。” “哦。”沈希有些木讷,她脑子里全是复仇之事。 王美仙突然出现,并插到沈希和海明之间。她笑看着海鸣,说道:“姜公子,我冬至前也想入京,可否与我同行?”(未完待续) 第081章:自讨没趣 海鸣对王美仙突然介入他与沈希的谈话,显得极为不快。他皱了皱眉,懒得搭理她,只绕过王美仙,与沈希说话,“想好了,定要来找我。” “哦。”沈希满脑子都是龙泉仙山之事,极敷衍地应了声。 “那我走了。”海鸣说。 “嗯。”沈希应。 王美仙见姜海鸣离了沈希,又粘了上去,“姜公子,姜公子,你去何处?” 姜海鸣心想,这女孩子怎么这样烦人,“你找我何事?”他想尽快打发她。 王美仙见姜海鸣肯与她说话,开心得不得了,她凑了上去,“久闻姜公子大名,精通各类术法,便想来与公子讨教讨教。” “你想打架?”姜海鸣略显诧异,“你定是打不过我的,送了小命可不好。” 王美仙愣住,没想到他会往毫不搭界的方向想,立刻说道:“不是,小女子并非此意,只是想学习请教。” 姜海鸣摇摇头,“我不想教。小元。”他向元宝使了个眼色。 元宝立刻挡住王美仙。姜海鸣貌美,又是个富贵的公子,难免受到各类女子的青睐。他不喜,总是让元宝替他挡着。元宝对此驾轻就熟,把那身子,往这两人中间一横。 王美仙皱头紧蹙,“你做甚,让开!” 元宝冷笑,“我不让,你又怎的?” “我!”王美仙拿手去摸腰间的鞭子,可一想他是姜海鸣的侍童,还是不要惹他的好,便放弃动手的念头。可眼见着姜海鸣消失在她的视线中,王美仙很是不甘。 元宝回头见主人已不见。才让开,说道:“姑娘,请吧。” 王美仙气得直跺脚,她猛地转身,气呼呼地走了。她越想越气,总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在月亭镇,还无人如此待她。 必须出这口恶气。可往哪里出呢?她立刻想起了那令人生厌的瘦小农女。刚刚那小混蛋往镇口去了。我现在定能追上。 想着,王美仙就追了上去。王美仙最近实在烦闷得紧,自从那小东西出生。父亲就对她冷冷的,有时几天有不见她。就连家中仆妇也躲得远远的。她越想越气,加快步伐,今儿不打那小混蛋一顿。定要失眠。 王美仙追上沈希时,沈希尚未出镇。“喂。那个背东西丑丫头,你给我站住!”王美仙嘶吼着,生怕别人听不见。 沈希听到有人叫唤,心想。不太可能是找她的,她可不是什么丑丫头。 王美仙见沈希不停,就又跑了两步。拦在沈希的面前。“丑丫头,你给我站住!” 沈希瞪着王美仙。她已经忍这刁女很久了,今日居然莫明其妙找上门。她再也忍不住,暴呵一声,“丑姑娘,你给我让开!” 王美仙气得脑袋嗡嗡直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 “试试就试试!人长得丑就算了,耳朵还不好使,你可真有意思!”沈希冷笑,“丑姑娘、丑姑娘、丑姑娘,你若听得舒爽,我可以多叫两遍。” 王美仙简直要将玉牙咬碎,本想捉弄这乡下小丫头一翻出出气,不想却被她骂。什么大家闺秀的修养,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她抽出腰间的皮鞭,就往沈希的脑袋上抽去。 沈希眉头微蹙,将身子往旁边一侧,躲过王美仙的鞭子。 王美仙又羞又恼,她何曾失手过,今日居然被这乡下来的干瘪丑丫头躲开。想之前,那会点功夫的徐姨娘,都被她抽得半死,这乡下的丫头怎会躲开,定是巧合。她又抽了一鞭,空了。再抽一鞭,又空。这显然不可能是巧合。她愣住了。 沈希冷冷地道:“你够了没?我还要干活。” “这怎么可能!”王美仙气急败坏,疯了似的,将那鞭子舞得呼呼直响,那架势仿佛要将沈希的脑袋抽烂。 沈希见状连连摇头,看来和这王美仙八字不合,她才会屡屡冒犯自己,或许该让她尝尝苦头。沈希架起黑铁杖,随手一挡。 王美仙的鞭子恰好缠住沈希的黑铁杖。 沈希用力一甩,将鞭子连同王美仙挑起,甩到一侧。 电光火石间,王美仙便落败,而且是一败涂地。她从未如此狼狈过,发髻散乱,尘土沾了一身。她想爬起,却发现自己的腿疼得没法儿动,稍稍一动,便钻心地疼。“啊!”她惨叫出声。 沈希没理会她,直接离开。她下手很有分寸,只是让王美仙难堪,至于腿嘛,只是砸到路旁的青石,残废倒不至于,定要遭几天罪。 镇外的山形状如同游蛇,起伏不定,树木茂密,种类繁多,周围并无耕田。倒不是因此处土地贫瘠,而是山上多虎豹。人们给它起了个名儿,叫虎丘。 在月亭镇的围墙未立起前,冬天山中少食,老虎便会下山吃人,极其恐怖。现下好了,不但竖起了围墙,还出现了不少修仙者,老虎更是不敢随意出山。 但修仙者也不敢进山除虎,因山上也是有妖兽的,据说还是可怕的树妖,那树枝像蟒蛇般健壮,能将人活活缠死。想想都渗人。 大批修仙者的出现是当今皇帝和仇太尉的功劳。 仇乾坤原是龙泉仙山的修仙者,与人交战时面容被毁。他不愿留在仙山,就四处流浪,无意间路过大央国,在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当今帝皇。皇帝爱其才,就将他留在身边,起先只是个侍卫,当他写了一本《修真初术》献于皇帝,皇帝直接将其破格提为太尉。 皇帝胸襟非同一般,他着令全国书商印制《修真初术》,定价为五钱,任何书商皆不可私自提价,违者断一臂。 因此书价格不贵,几乎所有人都买得起,故至此修仙者渐多。但修仙者大量出现,也让大央国林间的百兽出现了变化,有一些普通兽类进阶为妖兽,特别是像西山那样的仙力微聚的坟山。 仇乾坤此人极为神秘,平日寡言少语,虽位列三公,却无朋党,与任何大臣都无私交。皇帝对他极其信任。因他面容被毁,皇帝特赐金面具,民间有人称其为金面太尉。 沈希重生在大央国不过半年,而且一直在小小的沈王村,不知仇太尉之事,实属正常。长期呆在这样的小地方,她的眼界都变得狭窄,对她修仙实无益处。她若想重修至先前的修为,必须离开月亭镇。(未完待续) 第082章:虎丘 在虎丘的面前,原本就瘦弱的沈希,加之肩上所扛的黑铁杖,更显渺小。一入山中,沈希就想寻找合适的山道,然而,虎丘从古至今都不太有人敢闯入,哪里会有山道。她只能自己开辟路径。 她撩开荆棘,不断登高,竟是忘记来此处的本意。对于山脉的迷恋深植她的灵魂。不经意,便已登上顶峰。 真是座好山。乱石崔嵬,峰崖峻险;荆棘藤萝横亘,青松翠柏挺立;虎狼龇牙欲斗,孔雀展翅呵敌;山坳深邃野兽狂,水潭幽静灵妖藏。 沈希拄着黑铁杖,立在极高处,不由地痴了。此处的风景,不比镜湖空境有灵气,却有独特的粗犷美,不说赏心悦目,却也让人豪情骤起。 她呆呆地立着,一望便是一整个下午。日头西落,荡起层层祥云。红光满空,云牛雾马,羡煞顶峰望日人。 御气而行,踏云登高,逐日追月,唯有真仙才能做到。沈希何尝不想渡劫成仙,逍遥自在。 先不说她现下只达练气期,劫渡期简直遥遥不可及,光她心中的嗔念,就让她不得逍遥。她若想成真仙,要么彻底复仇,要么放下仇恨。 然而,旧仇引新恨,只要活着,便有源源不断的烦恼,如同永远的轮回,无法断绝的劫。可,放下谈何容易,古今多少修仙者,术法高强,仙力浑厚,却依旧放不下心中的贪嗔痴三念,一念动摇,便无法渡劫,定会死在天劫之下,灰飞烟灭。 红日在遥远的地界炸开。一轮红光散开,最终融入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希这才发现自己置身于黑暗之中,当空明月的冷光撒下,才微见形状。黑夜的山林最为可怕,豺狼虎豹最喜此时伏击猎物。沈希眉头微蹙,心想。这样的夜路。就算不被猛兽吃掉,也很有可能失足,还是搞个火把。把路照亮。若游山摔死,岂不可笑。 沈希已达练气期,能使用最简单的最基础的火云术,只是她仙力不济。不可能长时间使用,做火把是最明智的选择。 她折了一条枯枝。右手手心向上,将体内仙力运一周天,聚于掌心,一团小如灯心之火的火焰。渐渐升起。 枯枝被点烯,沈希总算看清了前面的路。她左手持火把,右手举黑铁杖。从原路下山。 初秋本就有微风,沈希起初不在意。可走至山腰,见风聚而不散,她心中微微发毛。她停住脚步,环视四周,宁神静气,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糟糕,有妖兽! 只见一只吊晴猛虎,蓦地从一块怪状巨石后窜出,立于之上。它那双乌珠投射出令人发寒的光芒,仰天怒咆,似是在控诉沈希的入侵,向沈希宣告入我地盘者死。 此虎虽未成妖兽,却是百兽之王,它的气势浑然天成,无需多余的光彩增添它的霸道。它傲然抬足,跃下怪石,如同真正的王者,缓步走来。 它那发光的双目中有着与生俱来的自信与凶狠,真正的不怒自威,便是如此。 沈希握紧手中的黑铁杖,巍然不动。 虎似是不满意沈希的表现,人在它眼中是微不足道的,遇到它,就应该落荒而逃,而不是冷静地与它对视。虎略有智慧,一时间,并未扑上,而是在她周身转悠。 沈希随着它的举动,缓慢转身。 虎不像狼,没有耐心,才转了一圈,就猛地从侧方扑向沈希。 好狡诈的东西。沈希将黑铁杖在半空抡一圈,正中虎头。 虎被砸出去好远。它怒了,嗷一声怪叫,直扑沈希而来。这次,不再是试探,是生扑,是夺命。虎的骄傲,得用命来换。它张开血口,露出獠牙,狰狞至极,空前愤怒。 沈希举棍,狠狠地顶入它的下颏。 血从虎的鼻口眼中不断涌出。它吃疼,想吼,却吼不出来,因为舌头已断。若此时它放弃虎的骄傲,或许还能活。然而虎便是虎,怎会逃跑。虎的口虽毁,还有爪。它亮出那双锋利的虎爪,对沈希发起最后的攻击。 沈希皱眉,决定给它致命一击,让它痛痛快快地走。黑铁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甩向虎的脑袋,只见一声闷响,虎飞出丈外。 虎落地时发出轰隆的声响,仿佛是它最后的嘶吼,最后的荣耀。 沈希清晰地看到虎落下的轨迹,看到它脑袋上的殷红,看到它斑斓的皮毛。 真是奇怪,夜晚哪里来的光,将山照得如此明亮。 一股浓重的柴禾燃烧味飘入沈希的鼻中,又有黑烟荡到她的面前。沈希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猛回头,发现身后已经烧了一大片。 刚刚和虎缠斗,随意就将手中火把丢弃。秋,天干物燥,容易起火。 火把点燃周遭的枯亡的野草。火势越发猛烈,朝沈希窜了过去。 要死!沈希深知火的可怕。火,冷漠无情,杀人于瞬息之间。她曾以火为本尊,以控制其它四系元素,成为全能修仙者。 可她现在只是个炼气期的伪灵根修仙者,能用个曾最擅长的火云术,都已经不错了,怎可能控制水元素。 火以燎原之势,将沈希包围,她想跑都跑不了。她苦笑,没死在虎口,却要死在自己放的火中,真是荒唐,真是悲哀。 好不容易才重生,不能就这么死了!沈希暗暗呐喊,哪怕有一丝的希望,都不能放弃。 “五行相生,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万法归一,水!”沈希运气仙力,企图掌控周身的水元素,然而,她只让火势变得更大。 沈希将黑铁杖抡起,将周围的草皮掀开,试图阻挡野火的进攻,但毫无作用。 火势冲天,再烧下去,虎丘必废。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此时,空中忽现一团乌云,云间电蛇游走,不过一息的功夫,雨水便倾盆而下。 雨如同无数条水蛇,直钻入虎丘,将滔天的火势压制住,直至完全熄灭。 云散雨停,准确而突然,如同有人操控。 沈希向下望去,余烟中,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未完待续) 第083章:及时雨 来人正是风度翩翩、衣冠楚楚的姜海鸣。沈希紧盯着他,见他双目有奇怪的澄黄色,周身泛着隐隐的青光。 难道是刚刚的烈焰熏烟让眼睛害病了,沈希揉揉双目,再定睛细看,发现刚刚的异象已然消失。可周围异常的仙力,让沈希心中浮出一个猜想。她脱口而出,“刚刚的雨是你求的?” 海鸣浅笑,未直接回答,只道:“你觉得的呢?” 沈希又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去你家找你拿绶草,你母亲说你自午时出门,一直未回去。我就来此处找你,没想到,你居然放火烧山。” “我可没有放火,是不小心烧着的。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刚刚的雨是不是你施法求来的?”沈希一直想确定海鸣的修为,若他会祈雨,定有金丹期之上的修为,若真是这样,他则是真正的天才,就是整个龙泉仙山,也不大能找到十七八岁,便能进入金丹期的人。 海鸣看穿了沈希的小心思,古怪一笑,“你猜。” 沈希只觉耳边嗡嗡直响,血气上脑,“你这人!懒得理你。”她将黑铁杖一甩,气呼呼地往山下去。 夜黑难辩路,虎的尸体将沈希绊倒,让她摔了个倒栽葱。若不是海鸣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沈希的脚踝,将她拎起,她定要脑袋开花。 “你在干什么!好好看路!”海鸣的语气中充满了讥讽之意,仿佛在说,你是不是傻,连路都走不好。 沈希手足乱蹬,企图挣脱。“你,你好好把我放下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别戏弄我。” 海鸣将她往虎尸上一丢。 沈希狼狈起身,也不说话,捡起掉落的黑铁杖,拽住虎的尾巴。就想往山下拖。 海鸣不解其意。“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老是做这种莫明其妙的事。” 沈希撅嘴道:“史老先生大寿虽过,可我吃了他的饭,正好打了只老虎。给他当贺礼。多好一张虎皮啊。” “就你这么拖回去,再好的虎皮都拖秃了。”海鸣好心提醒。 沈希可以随意耍弄五十斤重的铁杖,却不代表她能扛起四百多斤重的成年巨虎。“这可怎么办?我可扛不动。”沈希眼珠子一转,将那肥壮的巨虎翻个身。掏出柴刀。 “你又要干什么?” 沈希耸耸肩,“既然整只虎拖不动。那就扒了它的皮,把皮带回去。” “这黑灯瞎火的,如何剥皮?先不说会不会割到你自己,伤了虎皮可就不好了。”海鸣好心提醒。 “感情我在你眼里。还不如一张虎皮。”沈希嘟哝着,“无所谓了,剥皮这种事情简单。要是有把尖刀就好了。我该从哪里下手呢。”她摸着老虎的脖子,来回摆弄着那柄有些生锈的柴刀。 海鸣一把将她拎起。“好了,好了,别弄了,我让小元帮你扛回去。小元,你来。” 沈希四处张望,总算发现元宝,原来他一直在不远处站着。此人看来也有点修为,不然,她怎会毫无察觉。感知向来敏锐的沈希,难不成被那场大火搞得失常了,连普通人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了么? 元宝瞥一眼四仰八叉的巨虎,说道:“公子,你不是为难我吗?” “少装。”海鸣说,“你有多大本事,我知道。” 元宝长叹,“公子啊,我真是……”他无法违逆主人的意思,只能连连摇头,岔开双腿,张开双臂,拥抱死去的斑斓巨虎。他将它一把拎起,扛上肩头,就稳步下山了。 沈希看呆了,“你的侍童怎这样厉害。”她刚说完,下方的元宝就打了个趔趄,连带着虎尸滚下山。“我的天!”沈希惊叫出声,生怕元宝摔死了,赶紧往山下奔去。 海鸣一把扯住沈希的后领,说道:“你这是想和他一样滚下去吗?这么冒冒失失的。” 沈希皱眉,挣扎着,扯开他的手,“你怎这样冷血,他怎么说也是你的侍童,就算摔死了,你也要给他好好收尸啊,怎么这样无动于衷。这山多高啊,摔下去,不死也残废了。”说着,她又要往下走。 海鸣只能解释,“元宝定摔不死,也摔不残,凭他七……嗯,他的修为已经到筑基期了,比你还高出许多。你觉得你摔得死吗?” “好像,不能。”沈希说。 “那不就得了。他绝对不会有事。我想他肯定是觉得扛着太累,干脆滚下去,来得直接。” 沈希的五官拧到一起,“真的假的,还是赶紧下去看看吧。这满山的荆棘,不说摔死,身上得被刺给扎花了。”她拄着黑铁杖匆匆下山。 海鸣无奈跟上,“你怎么那么关心他?” “他是你的侍童啊。重点是,若他扎成刺猬了,我那虎皮定也毁了。折腾那么久,岂不白瞎了。”沈希很是担忧。 海鸣听了她的话,真是哭笑不得,原来她只是担心那只死虎,但她的话根本不可信。据他所知,这丫头片子满嘴谎话,而且说谎时总能不动声色,骗死人不偿命。 他在背后观察着沈希,同时也提防她摔下去,她只是炼气期的小废物,要不慎滚下去,小命就废了,好不容易让她活了,怎能再让她死一次。 元宝在山下等着他们,浑身上下好端端的,一处伤痕都没有,就连他肩上的虎,也完好无损。 沈希拍手叫好,“你真的很厉害啊,你家公子说你有筑基期的修为,摔不死,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有这本事。” “筑基期?”元宝一开始表现地有些疑惑,目光扫到海鸣,似是突然懂得什么,点头道:“嗯,是啊。公子教得好,用了他教我护体的法术盾,才能没事。” “原来如此,那你真的很厉害,法术盾这种复杂的法术,需要极高的天赋。”沈希看海鸣,“他真的只是你的侍童吗?” “当然。” 沈希来来回回打量这对主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元宝是他的侍童,若他的侍童已成功筑基,海鸣是金丹期的修仙者,也是不无可能的。想要撬开他的嘴,极不容易,只有暗暗观察,才能找到蛛丝马迹。(未完待续) 第084章:难说 去史正家的路上,沈希拖拖拉拉地跟在后头,暗暗窥视海鸣。他的步伐很轻盈,却不飘浮,每一步看起来都很舒缓,走得却不慢。他很从容,情绪也极少有所起伏。 记得初见时,他看起来很阴冷,如同一条毒蛇,随时都有可能扑向她,取她小命。再次见他,他有所变化,虽冷却不失人情味。后来与他相处,他似是彻底变了个人,惫懒到让人无语,甚至让人抓狂。 他会笑,冷笑、假笑、浅笑、微笑、捉狭的笑、温柔的笑,总之从未见他大笑出声,此外,还未见他情绪失控,未见他火冒三丈,甚至未见他哀愁忧伤。人类拥有的喜怒哀乐爱恶欲,几乎未曾在他的身上出现,仿佛是个假人。 难道人的修养真的可以到达这种境界吗?记得爷爷是个修养和修为都极高的人,沈希出身时,他就已到达人类巅峰的劫渡期,再向前跨一步,便能羽化登仙,就这样的人,沈希也曾见过他大发雷霆,听过他开怀大笑。只可惜他与远古神兽同归于尽,灰飞烟灭,功亏一篑。 海鸣或许真的修为很好,可修养却是需要时间的沉淀和积累,他如何能做到这般从容镇静。可能只是和他接触太少,不够了解他,沈希盯着他的后背,试图说服自己他只是个普通人,肯定会笑,也会怒。 沈希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若是在后头给他一闷棍,他会做何反应,会暴跳如雷,火冒三丈吗?笑容不经意地浮上沈希略显蜡黄的瘦小脸庞,她举杖。就想往海鸣的脑袋上砸。 海鸣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希,“不论你现在想做什么,最好不要做。不然,你的屁股会开花。” 沈希面皮微红,把黑铁杖从左肩换到友肩,并转转脖子。将目光投向别处。装模作样地说道:“哎呀,这铁杖可真沉呐。” 海鸣笑而不语,继续走路。 沈希的坏心思被他识破。有些窘迫,后想到他要打自己屁股,更是羞恼,想她样子虽小。灵魂已二十余岁,若真被这家伙打了屁股。以后恐怕都抬不起头。他要真想打她屁股,沈希就是已命相抵也未必能反抗得了。 这笔账记得了,海明,你给我等着。等我好好修炼,定让你“含笑九泉”,沈希暗暗下誓。 胡思乱想间。沈希就到了史进家。他家是正统的三进大宅,明显重新修缮过。朱红漆的大门上,挂着两只大灯笼,黄铜门环在灯笼下闪耀着骄傲的光亮。 元宝不敲门关,只用虎身撞门,里头应门的小侍女睡眼惺忪,来了门,揉着眼睛,半醒半睡地问道:“谁啊?”她睡意未去,放下手,看到一只血淋淋的虎头正对着她。“啊!”小侍女吓得疯了似的钻回门里,在园中尖叫乱窜,“啊,虎啊,大老虎!啊……” 元宝见了,非但没有歉意,反而觉有趣,“咯咯”笑着,倚在门边,看着惊惧的小侍女。 沈希瞥见,那侍女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尚未及笈,还扎着丫髻,看她吓成恁样,有些不忍,不由暗骂元宝,这小子肯定是故意吓她的。再看海鸣,他若无其事,只是提了衣裳,抬腿上台阶,要进门。 这对主仆,还真是冷血,要是把那丫头下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沈希真想去安慰安慰在院里狂飚的小丫头。 “怎么了?在院里乱吼乱叫,天塌下来了吗?”史正拄着拐,从屋里出来,目光注视着乱奔的小侍女。 一个婆子随后出来,一把拽住小丫头,摸摸她的头,看一眼门口的元宝,拍拍她的背,说了些什么,就把她带到里头去了。 史正年纪大,看得远,瞅见外孙姜海鸣,眼笑眉飞,“鸣儿啊,你回来了。呦,那是什么?大虫?” 海鸣走近,向史正行礼,再朝元宝丢了个眼色。 元宝扛着虎,屁颠屁颠走到史正的面前,一把将他撂在地上。 海鸣道:“外祖父,这虎是沈希特地到到虎丘打来,为您贺寿的。” “呦,这可是真虎呐!”史正仔细瞅了两眼,再打量着沈希,“希丫头,恁大本事,老夫真是眼浊,竟不知晓。” 元宝侮笑,道:“她本事可大了,有练气中期的修为,不但会打虎,还能焚山。” 沈希听着很不是滋味,不就是筑基期,有甚了不起,居然嘲笑我修为底,等我修为上去了,打得你跪地叫姑奶奶。 海鸣斜睨元宝一眼,“说什么浑话,去后头,把虎皮剥了。” 元宝哪里敢违逆主人的意思,只能俯首,去捣鼓这只死虎。 史正说道:“希丫头,上山一定累了吧,来喝口茶,吃着点心果子。” 沈希笑着拒绝,“天色已晚,怕家母担心,不宜久留。希儿,改日再来采访老先生。” “那好,那好,老夫就不留你了,夜路不便,鸣儿,你点了灯笼,送希丫头回去。”史正好意安排。 沈希却说,“镇子里安全,没事的,我自己回去就是了,多谢史老先生费心。” 海鸣却道:“我无事,送你。” 就这样,海鸣像个侍者,提着灯笼,送沈希出门了。没走两步,他就把灯笼塞到沈希手中。 沈希浑浑噩噩就接了,才问:“为什么要我拿着,你要回去了吗?” “不喜火。” 沈希翻翻白眼,“花样挺多。” 路上,他俩没太多话,安安静静地,也不觉尴尬无聊。 与他同行的感觉似曾相识,仿佛之前就有过,难道我与他之前就认得,沈希暗想,偷望他一眼。 这怎么可能,荒唐至极,沈希自嘲似的暗道,我又没失忆,以前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根本没有他的任何记忆,怎会与他相识,更何况他是大央国人,我是龙泉仙山之人,根本不可能相识,脑子坏掉了才会有这念头。 将沈希送到,海鸣并未进门,夜间他一男子不好进去。沈希这次总算记得绶草之事,捧了一口铜匣,塞给他。 海鸣打趣,“你可别少斤短两。” 沈希抿嘴,瞪目道:“我是这种人吗?” “难说。”(未完待续) 第085章:发狂 那日王美仙被沈希一顿好揍,腿痛得无法正常行走,只得在路边坐着。直到她的贴身婢女王彩云发现了她,找了轿子抬她回去。 受伤的王美仙孤零零地歪在床上,好不凄凉。她的母亲王张氏曾是个好女人,可惜被王儒安逼疯了,最后在卧房中吞剑而亡。 那时,王美仙才五岁,她不大懂死亡的真正意义,当她看到母亲的尸首被人用白布盖着时,她扯着王儒安的袖子,“父亲,你让他们把布掀开,会把母亲闷死的。” 王儒安那时居然双目赤红,有些悔意,还有些哀伤。 现在想想,他是个多么虚伪的人。王美仙心中悲伤,母亲没了,父亲则根本不搭理自己。让人向他通报自己受伤,他却不来,想必抱着那白胖小子玩吧。 幼年失母的王美仙,现在又失了父亲的宠爱,好不悲伤。她想着,想着,就哭了起来,泪水根本不受控制,迅速划过她的面颊,打湿她的下巴,落在她的衣襟上。她哭的梨花带雨,漂亮的丹凤眼中清澈的泪珠不停打转,沾在她乌黑的长睫毛上。 咿呀,门被推开。王美仙心想,定是彩云通告父亲回来了。父亲定是不能来的,他爱的是儿子,怎会在意她这个女儿。 然而,从屏风处转过来的却不是王彩云,而是他那温文尔雅的父亲王儒安。 王美仙看到她,胸中的满腔委屈都发泄出来,哭得越发悲惨。她将头别了过去,“父亲,你走吧。女儿,不需要你。” 王儒安自己掇了圆凳,坐在她床头,“怎么?不希望父亲来看你?” “不,是我不配,我不配做你的女儿。”王美仙又想起了早亡的母亲,咬咬牙用锦帕抹了泪。她是个倔强的人。不会因为王儒安移步来看她。就将所有的怨恨都抛开。白的一旦被染黑,就再难洗白。 王儒安好声道:“仙儿,要不是你闯到语娘……你徐姨娘的院子里。不分青红皂白地打她,把她打得早产,我也不会这般冷落你。” 王美仙猛地转过头,用最刻毒而怨恨的眼神盯着他。“你到现在还不信我,我没打她。她脸上的伤,是别人弄的,而且我也没推她。父亲,若不信。女儿不想再辩解了。你走吧,你信与不信都无所谓了。” 王儒安愣住,没想到向来刁蛮任性的女儿会这样说。本以为她会大吵大嚷一番。莫不是真的冤枉她了,真伤了她的心。“真不是你做的?”王儒安盯着王美仙的眼睛。 王美仙瞪着她的凤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没有。我若做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王儒安信了,却只道:“我知晓了。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王美仙见父亲相信自己,还像以前那样关心自己,心中的怨念稍有缓解。她摸摸自己的裹着绷带的腿,说道:“月亭镇搬来一个叫沈希的农村小丫头,没想到她是个修仙者,修为不在我之下,还将我打伤。大夫说我起码三天不能下床走路。” “这么严重。”王儒安眉头微蹙。 “父亲,你要替我报仇,我要除掉那个不长眼的臭丫头。居然胆敢对我出手。”王美仙双目欲要喷出火来。 “沈希,就是那个小药农?”王儒安神色微变。 王美仙一脸厌弃,“是啊,就是那不长眼的丑东西,父亲,你要帮帮我,明天,不,现在就去收拾她!” “不行。”王儒安当即拒绝。 王美仙的脸立刻拉下来,表情中带有怨毒,她受不得一点儿委屈,任何不顺心意之事,都能够点燃她心中的怒火。“为什么不行?”她有些歇斯底里。 王儒安解释道:“她的母亲庄氏,和史老爷关系非同寻常,不能随便动她。你叔父在正江郡当差,若一个弄不好,连累了他,就麻烦了。” “什么?”王美仙尖叫出声,“就凭这点儿破事儿,你就看着女儿被人欺负?” 王儒安好声劝慰,“仙儿,仇定会给你报的,只是不是现在,等到时机成熟,你想打谁就打谁,想杀谁就杀谁。” “哼。”王美仙冷声道:“是吗?那我要杀徐语娘那血口喷人的贱妇!这不需要时机吧,她不过是你拿几十两银子买的下人,又无后台亲眷,死便死了!” “你!”王儒安怒了,“你简直不可理喻,你就跟你娘一样,是个疯子!” 王美仙一听,他不但羞辱了自己,还羞辱了自己深爱的母亲,恨意如同即将爆发的山洪,直冲双眸。 若是平时,她定会大吵大嚷个没完,可这次她没有,连一句话都未说。她忍住胸中怒气,头一瞥,背过王儒安,不再理他。 王儒安自知话重,却不认错,只是恨恨地道:“你好好在这儿反省反省!” 王美仙听着王儒安离去的脚步声,再次疼哭,这次她将头埋在锦被中,撕心裂肺地吼着,不让别人听见。她这次恨毒了王儒安,他的父亲,他不该辱骂她的母亲。 当夜,王美仙悲痛欲绝,丹田内气息紊乱,仙力不停地冲撞着她的经络。她不得不运气调整。没想到,悲伤和恨意让她有所突破,她盘坐一夜,不觉疲乏,在公鸡鸣叫时,她从练气初期跃进至练气中期。这是她意想不到的。于此时同,一个刻毒的计划,在她脑中形成。 几天后,王美仙的腿完全好了。她知晓王儒安买了翠香楼红玉的**,将会夜不归宿,便决定提前实行她的计划。 乘着夜黑,她拿了剑,偷偷潜入徐语娘的院子,不想被一个出来解手的婢女发现,便一剑杀了她,让她的叫喊声卡在嗓子眼中。 剑沾血,王美仙背负了一条人命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将徐语娘院中的所有婢女老妈子都杀了。她一剑,就结果了在尚在梦中的徐语娘。 她将剑架在尚在襁褓中的弟弟的小脑袋上,居然心软了。他这样白,这样可爱,睡得那样甜,眉宇间竟还有几分与自己相似。 王美仙没能下得了手,自语道:“我没娘。你也尝尝没娘的滋味。”(未完待续) 第086章:螳螂捕蝉 月亭镇最近可真是多事,总是死人。昨夜亭长家一共死了七个人,他家的大姑娘也平白无故失踪了。有人怀疑王大姑娘被人掳走了,有人甚至怀疑这七人都是王大姑娘杀的。 只可惜哪种说法都无确凿证据,县令老爷快发疯了,这次他真的结不了案,总不能说他们都是自杀的吧,除非把那王大姑娘找出来,问个明白,可哪里去找,整个月亭镇都快被他翻过来了,就是没找着。 县令坐在亭长家中,闷头喝茶。 亭长抱着出生没多久的儿子,一脸沉重。其实他没有将实情说出,他知晓一切都是王美仙这个好女儿干的。她房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裹走了,最爱的宝剑和马鞭也带走了,只是没有骑走马。他还在书房中发现了女儿留下的血书。 王儒安面无表情地说道:“您先回吧,若有仙儿的消息,我定第一时间告知您。” 县令本就不大爱和王儒安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角儿打交道,听这话如释重负,便带着他的人马走了。 王儒安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轻轻抚摸着他的囟门,呢喃自语,“以后,你就叫无悔吧,父亲这辈子做了太多后悔的事,希望你能过得比父亲好。没想到你姐姐的性子这样烈。她能去哪里?” “唉……”王儒安长叹,回想之前和女儿说的话,的确太过分,无论如何也不该侮辱已经死去的人。她那样爱她的母亲,我怎能那样说。罢了,以后女人都养在外头好了,父亲给你寻一个有本事的教习母亲。 王儒安为儿子收教习母亲之事。立刻传遍了月亭镇,以及边缘的各个村子。他为了儿子能够很好的成长,亲自挑选教习母亲,样子不一定要好,但性子定要好,最好能读书认字。 他左挑右选,没一个像样的。全都是一些粗鄙的村妇。为此王儒安万分焦心。除这件事外。他还要派人寻找王美仙。最近事务繁多,王儒安焦头烂额,失了往常的从容淡定。脑子都有些不大清楚。 一日,王儒安走在街上,看见端庄的庄氏牵着儿子在街上走。 沈平瞧见一个卖木头面具的,就凑上去看。 小贩先是打量庄氏。见她穿戴得体,应该是个有钱的妇人。便拿了一只漂亮的美猴王面具,递给沈平,说道:“你看,这只面具漂亮吧。买一个吧。” 沈平想伸手,却看看母亲。庄氏笑而不语。沈平皱着小眉头,思索片刻。说道:“美食生懒惰,玩物易丧志。**无止境,岂止一面具。娘,大姐挣钱那样辛苦,我怎能为一已私欲,增添大姐的负担。” 庄氏赞道:“平儿真乖。” “娘,大姐搭棚子好辛苦,而且她那样瘦,我们买给肉给她补补。” 庄氏极欣慰地笑了。 王儒安见状,大为吃惊,不愧是庄惠,把儿子教得这样好,若是张氏也能这般,仙儿也不会走到今天这地步,不知她流浪到哪里去了。 当年,庄惠不但是镇中第一美人,还是镇中一等一的才女,只可惜让赵济那小子毁了,最后家给一个药农。 若是她能给我家悔儿当教习母亲,定能将他教得很好。王儒安暗暗盘算着,如何才能开口。 史正那老头儿并不太尊重他这个亭长,只因他是个商人,若求他开口,想必是不成的。难道要自己派人去说,她不一定会答应。王儒安左思右想,就是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手段。 罢了,择日不如撞日,即今日见到庄惠,就和她直说。她是个寡妇,家中的收入就只有那小丫头卖仙灵膏所得,再听刚刚他们母子的对话,可知他们家中拮据,开个好价钱,必是会答应的。 王儒安跟了上去,将庄惠拦住。他恭敬地朝庄惠行礼,说道:“这位娘子请留步。” 庄氏被吓到,抱起儿子,向后退了两步,最后将他认出,“亭长,请问有何事?” “此事,说来话长,可否到我家一叙。”王儒安说得隐晦。 庄氏被人调戏怕了,哪里敢随便去他家里,只得道:“有事便在这里说吧,我家中还有孩子,不便在外久留。” 王儒安说道:“那我便长话短说,我的夫人徐氏暴毙,留下几月大的孩子,我想找个教习母亲,照顾他。” “教习母亲?”庄氏知道,教习母亲就是要管孩子的衣食住行,与乳母有些相似,只是不必喂养孩子。她当下拒绝,“我自有三个孩子,无多余精力再教养其他孩子,还请亭长见谅。” 王儒安立刻说道:“无需你出太多精神,只要教他言行即可。” “恕我无能。”庄氏匆匆一福,便抱着沈平快步离开。 王儒安很是苦恼,看庄惠的样子,怕是很难说服她。可回想那些庸俗的村妇,王儒安越想越不是滋味,越觉得庄惠是最好的人选。她真正出自书香门第,贤惠优雅,绝非普通妇人能比。若是悔儿能经她手教导,定能成为真正的公子。 经过女儿杀人出走一事,王儒安怕极了,怕自己的儿子也和女儿一样疯癫,若由一个温柔的好母亲教导,想必日后定能彬彬有礼,举止有德。 王儒安看着庄氏离开的背影,下定决心,要不择手段让庄惠成为他儿子的教习母亲。 沈希从济世堂出来,恰巧看到王儒安盯着庄氏的这幕,暗叫不好,莫不是亭长看上了庄氏。像王赖七和王早这样的杀了就是,这亭长怕是不好对付。 娘啊娘,你怎能这样,以后你还是别出门了,怎老给我惹事。沈希觉得自己的头几乎要炸开。她无法确定王儒安的修为,就是说他的修为定比自己高,想要收拾他,怕是要费一番功夫。 沈希未搞清状况,便认为王儒安是恶人,并非没来由的。记得第一次来月亭镇,稀里糊涂差点被卖掉,此事和王儒安定脱不了干系。他定是个贩卖人口的伪君子。 在沈希盯着王儒安的同时,许常在暗处看她。许常怀疑是她杀了他心爱的王姑娘,因王姑娘失踪不久前,沈希曾和她起过冲突,还将她的打伤。只要一直跟着她,就不信她不露出狐狸尾巴,许常目露凶光。(未完待续) 第087章:杀死沈希 街中嘈杂,沈希并未发现有人尾随,直到进入人烟稀少的小巷,她才觉出异样。有一股仙力弱有弱无,一直在她背后某处,不曾离开。 谁在跟踪我?沈希皱起眉头,回头看去,巷中只她一个,别无他人。躲得倒挺快,沈希心想,这些天无甚事,也未惹到谁,那王美仙杀了人,不知逃到哪里去了,难不成她未离开月亭镇,蹲在这里伺机偷袭,想要报当日挨揍的仇。 不对,这股仙力不像是她的,还有些熟悉,会是谁呢?沈希站在丁字路口,猛地往回看一眼,只见一个身影突然闪到旁边躲起。她易明为暗,快速躲藏。 果然,不多时,许常就出现在丁字路口,左右张望,找不见沈希,满脸的愤怒。他恨恨地说道:“好一个奸滑的沈希,你杀了我的仙儿,我定寻机会要你偿命!” 沈希听了,甚是惊讶,王美仙分明是杀了她的庶母,害怕逃跑,怎就是我杀了她。 王美仙杀死徐语娘和她的仆婢之事,是沈希猜测的,因她知徐语娘生了男孩儿,就处处挑拨王儒安和她的关系,让王美仙过得极不痛快。当此事传入沈希的耳中,她便自行判定是王美仙干的好事。 可今日听许常自语,怕是其中另有蹊跷,莫不是王美仙的尸体被找着了,许常觉得是她杀的。可若真是如此,就不单是许常暗暗跟踪,王儒安定会大张旗鼓,把她抓起来,碎尸万段。 思一及此,沈希确定此事绝非王儒安指使。必定是许常自己想的。王儒安看起来还算正常,并没有特别悲伤,若王美仙真的死了,他必定不会如此,毕竟他为人父,就算有了儿子,也不会对女儿的失踪无动于衷。 王美仙定未死。而且王儒安很有可能知道真相。沈希心下断定,许常跟踪她,绝非王儒安授意。 沈希猜测得没错。许常的确是自作主张跟踪沈希,他甚至跑去找王儒安,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 许常跪倒在王儒安的跟前,神色哀戚。“亭长,小的敢断定。姑娘定已遭那沈希的毒手。” 王儒安见到女儿留给自己的亲笔信,如何会信他,怒道:“放屁!”王儒安也算是读书人,平时不怎说这种粗话。可有人咒他女儿,他怎能不怒。 许常原是个乖觉的,可王美仙的失踪让他失了理智。他继续说道:“亭长,非并小人胡言乱语。小人暗自观察沈希很久,她虽只有十岁,但极为狠毒,她的眼神根本不像个孩子,倒像个杀惯人的魔王。” 王儒安冷笑,“你是不是镜子照多了,觉得别人的眼神都和你的一样。” “小人真的没有胡言乱语。亭长,您还记得黑子和吴妈吗?” 王儒安最厌烦别人提起这种脏事儿。他授意许容可以不择手段敛财,这种贩人口之事,他虽知晓,却不愿别人在他面前提起。他是个即想做妓子,又想立牌坊的人。 许容老了,干不动了,就让儿子去干,王儒安也未反对,还将许多事务交给他,因为他认为许常算有些本事,不论是处理人,还是事,都非常干净。可最近许常越发不听话,办事也越发不牢靠,王儒安不大想再用他,想提拔别人。他手底下可以用的门客可不少。 王儒安听许常提起这两个赃货,心下反感,皱起眉头,“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许再提了吗?” “亭长,小的求您听完,此事绝非小的胡说。”许常凄声央求。 王儒安不语。 许常将其视为默认,开始滔滔不绝,“那天吴妈告诉我得了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说是沈王村的,我就让她卖远一些,并未再管,必竟只有一个。可当天,他两就死了,喉咙被人用木凳腿戳穿了。 黑子那点破事,大家都晓得。只当他想做事,被吴妈拦着,两人一语不合,吴妈就将他捅死了。吴妈想出去寻人处理,不小心绊倒戳到喉咙也死了。而那个小姑娘见状就逃了。 就在当天,我遇到了沈希在永安堂卖仙灵膏,想把她抓起来,只可惜被小姐拦住了,就将她放了。那时,我也未多想。后来沈王村又死了两人,那两人都曾调戏过沈希的母亲庄氏。紧接着,一个查案的捕快失踪了,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再后来,我因沈希搅乱我借鼠疫取财之事,我就找人在虎丘下截杀她。可他们都死了,我见过尸体,全都是被人用棍棒之类的打死,而且是一击致命。我越想越不对,当我看到沈希天天扛在身上的铁棍,就确定王凯他们是她杀的。 没多久,沈王村村长王山也死了。我暗暗去调查过,在沈王村,他们一家子过得极不顺,就是因为村长想知道种植仙灵草的方法。王山死得蹊跷,被自己的烟杆戳穿了喉咙。那手法,简直和杀死黑子吴妈的一模一样。 我费了些功夫,才查出一件了不得的事。沈希在西山遇到一个高级的修仙者,给了她丹药,让她的修为突然提高。 以上绝非小人的臆想。” 王儒安听后,觉得许常所说不无道理,虽说并无确凿证据,可前后因由说得极清楚明白,说不定这些真是沈希干的。他信了八分。 后,王儒安又想到,若沈希是这等可怕的角色,想要让庄惠当自己儿子的教习母亲,恐怕要费一番功夫,若是将她处理了,那庄氏失了依靠,定会答应。 “若事情真如你所说,你想怎么办?”王儒安杀心已起。 许常眉梢扬起,“亭长,姑娘之事定和她脱不了干系。杀她之前,我要好好审问一番。” “你自去处理。”王儒安不想知道细节,脏活儿他不碰,连说都懒得说。 许常得了令,兴致冲冲,仿佛只要将沈希抓起来,王大姑娘就能立刻蹦到她面前。“亭长,小的手头无人。”许常愉瞧王儒安的反应。 王儒安岂是那样好糊弄的,若是除了沈希,必定会引起史家人的注意,他必须将自己撇清,以绝后患,就说道:“人,你自己去找。” 许常略惊,却也无法,亭长的意思谁也改变不了。他只能自己去找人。(未完待续) 第088章:忠诚的狗 那日,王儒安听了许常的话,隐隐有些担心,若沈希真的那样可怕,万一女儿真被她杀了,那可怎么办。 就在他忧虑不安时,正江郡传来消息,说是找到了他的女儿王美仙。王儒安的族弟王庸安写了份家书,内容大概为,王美仙想私自越山闯关去京城,被寻山卫兵抓住,从她身上搜出简牌,恰巧王庸安管理此事,就免了王美仙的牢狱之灾,将她暂时安顿在他家中。 面对这份家书,王儒安如释重负,只要仙儿活着,就算她把全家的仆婢小妾都杀了,他也无所谓。 但这样的话,他必须要将事情处理干净,以免此事日后牵扯到仙儿的头上,碍她前程,这杀人的罪名必须去掉。 王美仙给王儒安留下的书信上,有说她要去京城的湖清学院上学。 既然女儿这样想,王儒安就决定帮助女儿实现愿望。他立刻修书一封,交待族弟好生教导仙儿,让她冬至前去京城应考,并附上许多财物。此事,他交给族中亲信去办。王儒安他姓王,他把好事都交给族内人去办,将那险事脏事,都交给族外人。 王儒安虽险恶,但他是个守家顾家之人。 此外,他还派了侄子王环,暗中监视许常的一举一动。王环有练气中期的修为,只可惜是伪灵根,很难再突破,没办法出仕,就跟着王儒安,成为他的眼线。 许常得了亭长之令,四处寻人,正可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很快,许常就找了足足七个练气期的修仙者。其中两个是有中期的修为。 他布置好一切,就等沈希出门。 许常计划等沈希出门,就将庄氏和另外两个小崽子骗出绑了。再让人去把沈希叫回,威胁她,让她交待杀人经过,再让她交待美仙的下落。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沈希等你交待完。便是你的死期。 想着。想着,许常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猖狂地大笑出声。 沈希见许常后来并未再跟踪她。也就放松警惕。一日清晨,她如往常一样,挑了竹篮,出门买菜。 不久后。一个简陋的青布轿子出现在她家门前。那白面的轿夫,敲了门。 出来应门的是沈望。沈望眨着她的大眼睛。天真地问道:“你是谁啊?” “我是史老爷家的家丁。” “你来我家何事?” “你姐姐在街上昏倒了,史老爷正好遇到,就将她带到宅里,找了大夫。现在还不能下床。老爷就让我们过来请了你家母亲过去。” 沈望听到姐姐昏倒。那还了得,尖叫着往门里跑,“娘!娘啊!不好了。姐姐昏倒了,让你去史家老先生那里去看看。” 庄氏很少听二女儿失态得大叫。立刻从屋里出来,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望儿,你慢慢说。” 沈望快速地说道:“史家老先生的家丁说姐姐在街上昏倒了,要接你去老先生家照顾她。” 庄氏迈开步子,在院子的石径上走了两步,心中暗想,这不对啊,若希儿昏倒了,应该送到家里来,如何会送到史家去,莫不是里头有猫腻。 她想起了一出叫骗宅记的戏,就是楚家的娘子被人看上,那人就骗她丈夫出事,将她骗进轿子,抬到别处进行侮辱。庄氏心下警惕,站在门里,只将门开了半扇,问道:“我家希儿怎就晕了?” 那白面轿夫随口说道:“中暑了。” “为何不将她送到医馆?街上便有两大医馆。” “老爷的主意,正好赵大夫在他家看诊。” “赵大夫?”庄氏更为疑虑,史世伯都是赵济看病的,大家都叫他赵先生,不叫他赵大夫,又问:“那希儿此时可是你家的楚婶子在照顾。” 白面轿夫十分不耐烦了,也未多想,只应,“是啊,夫人还是快些吧,您女儿躺着都不能动了。” 庄氏冷笑,史世伯家里根本没什么楚婶子,而且中暑怎会躺着不能动。她将头缩回去,就想关门。 谁想那白面轿夫,一把将门抵住,“夫人,你不准备去看你女儿了吗?” 庄氏力气极小,哪里是他的对手,根本没办法将门关上。她向来是个诚肯之人,哪里会说谎,一见人用强,更是吓坏了。 沈望见状,只觉古怪,也替母亲把着门。在沈希的教导下,她已有后天中期的修为,有些力气,可外面的家伙是练气初期的修仙者,她哪里推得过他。 没一会儿,这母女二人,就被推得人仰马翻。 庄氏怕极了,连滚带爬地往里头奔。但她还未跑两步,一把就被抓着。“救……”她还没喊完,嘴巴就给你捂上了。 外头的另一个黄面的轿夫也闯了进来,拿了绳子要绑庄氏。 沈望见状,大吼,“小黑!小黑。” 小黑立刻冲了出来,双目赤红,直接扑倒了其中一个。他们立刻丢了庄氏,抽出腰间的刀去砍小黑。 小黑的血统虽好,可无实战经验,立刻脑袋上就挨了一刀。 沈望知道大事不好,哭着奔出去。她必须把姐姐找回来,不然,会被人杀死。 “不好,那小崽子要逃!”那黄面轿夫弃了小黑,去追沈望。 小黑得了空,一口咬到白面轿夫握刀的手上,当即那人的手就被咬断了。白面轿夫大叫,“啊!”小黑扑上去,咬了他的脖子。 那去追沈望的黄面轿夫听到惨叫声,立刻折回,见到小黑正扯开同伴的喉咙,他又惊又怕又怒,举起刀,就朝小黑扑来。 小黑身中数刀,将其中一个扑杀,已是极限。它再无力气反抗,一头栽倒在地。 黄面轿夫冲过去砍小黑。突然腿一停滞,不能上向。原来那软弱的女人拖住了黄面轿夫的腿。庄氏拼了命,一口咬在黄面轿夫的腿上,直接咬出血。 黄面轿夫大怒,抬手就想砍死庄氏。 “铛、铛、铛……”就在这时,外头突然响起金器敲打之声,又有人叫喊着,“杀人啦!杀人啦!” 黄面轿夫被吓到,这青天白日的,若是被人逮到就死定了。他一脚将庄氏踢飞,夺门而出。(未完待续) 第089章:主仆契 黄面轿夫落荒而逃后,就有两个年轻的女子进门,一主一仆,主是紫烟,仆是怜翠。她俩手中拎着铜面盆和擀面杖,慌慌张张地进来。 想必她们听到这边的声音,自知力敌不过,就想出这法子,将人惊走。紫烟看到里头的情形,立刻吩咐怜翠,“小翠,快去请赵先生来,然后报官,就说林家嫂子家里遭了强盗。” “是,姑娘。”怜翠领命就去了。 庄氏被踢晕,不醒人事。旁边的狗儿流了一地的血,想必是死了。“平儿,望儿,希儿!”紫烟叫了两声,无人应她。 紫烟也是弱小女子,哪里抱得动庄氏,只得掐她人中,可依旧不见醒,也不知伤到哪里了。她急得六神无主,原地打转。 沈平穿着件白色小衫,搓着眼睛,带着哭腔,“娘,娘。”他刚醒,见四下无人,很是慌乱,就自己爬起,到外面找人。他一见庄氏和小黑都躺在地上,怕极了,哭喊着奔过来。 “娘!”他推推庄氏。“小黑。”他推推小黑。他们都不动弹,真个把沈平吓得够呛,他那样小,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大哭起来。 紫烟没有孩子,不知如何哄劝,只得抱了他,说道:“没事儿,你娘和小黑都没事,只是睡着了。” 沈平双目含泪,说道:“小黑流了那么多血,肯定是死了,你别哄我。”说着,他又哭了起来。 紫烟拍拍他的背,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只想着,若是大夫快点儿来就好了。也不知那两个小丫头跑哪里去了。 不过多久。沈希回来了。沈平一见她,便不哭不闹,只拿眼睛盯着她。 只见沈希双目瞪圆,怒气冲冲,浑身都在发抖。她不发一言,直接蹲下,给庄氏把脉。并将仙力输入。仙力至她心脉时,有所凝滞,可见是心脉受损。怕是有人直接在她心口踹了一脚。 沈希用仙力护住庄氏心脉,保住其性命,就去看小黑。小黑伤得极重,面上身上。中了数刀,若不是它品种好。恐怕已经死了。她以手触其身,直接将大量仙力注入,可她的仙力却被反弹出来。 小黑的躯体猛得一抖。 怎会这样!沈希若是将仙力注入小黑体内,替它疗伤。就相当于收其为仆,它这样虚弱根本没办法反抗。有两种可能导致此状,一就是它已认主。二就是它天性骄傲不肯认主。 可是小黑是她家养大的,成天就像个土狗似的。压根儿没见它哪里骄傲,简直就是个无个性的小傻子。若真是如此,便是小黑已认主,可这是谁干的呢。 沈平挣扎着,“烟姨,你放我下来。” 紫烟一头雾水,以为他只是想到沈希身边,就将他放在地上。 一下地,沈平就蹲到小黑的身边,将小手搭在它的身上,说着,“大姐,你是和他玩游戏吗?可小黑受伤了,肯定玩不了游戏。” “什么游戏?”沈希压根听不懂,只困惑地盯着沈平。 “就是这样。打架的游戏。”沈平凝视着小黑,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小黑的身上。 一股清澈的仙力从他的丹田释放,运至掌心,输入小黑体内。小黑立刻有了反应,它的尾巴轻微地动了动。 沈希见状哭笑不得,原来不知何时,沈平已与小黑成为主仆,他们达成仙力的共鸣。这小子竟然就这样捡了便宜。可我从未教他怎样训宠,他怎就会了,还能如此熟练地运气,难道是小黑教他的。 沈平不知为何,将另一只手放在小黑的脑袋上。 沈希仔细观察,发现沈平的的仙力在小黑的体内形成轮回,这样不会浪费仙力,可以不停地进行治疗,根本不会浪费太多仙力。这种法子,恐怕连高阶的修仙者也想不到。 这小子竟是个奇才,无师自通,与小黑在玩耍中提高仙力。 让沈希更料想不到的是,沈平体内的仙力骤升,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激烈起来。他的白色小衣无风自动。小黑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突破,这孩子竟然在为宠物疗伤时突破,真是让沈希大开眼界。一道黄光从小黑和沈平的体内喷涌而出,随后缓缓收敛。 小黑先是动动耳朵,后是摇摇尾巴,猛地站起,吐着舌头在沈平周身打转,然后,“汪呜、汪呜”地叫着。 沈望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她和往常一样,先通知沈希,再自己回家来。 沈希见小黑没事,才将庄氏抱回卧房中。 这一切,都让紫烟觉得不可思议,她听说过修仙者之事,对此也略知一二,只是没想到自家隔壁看似普通的孩子,居然是修仙者,若不是这样,就没办法解释她为何能抱起庄氏。她见沈希的篮子和棍子乱横在地上,就把东西装回篮中,再想捡起棍子,差点儿没跌倒。这得多重啊!无奈,紫烟只能弃了棍子。 就在此时,赵济拎着医箱风风火火赶来,怜翠未跟着回来,想必是去报官了。 “人在哪里?”赵济瞥一眼地上的尸体。 紫烟提了裙,说道:“赵先生,请随我来。” 赵济进去后,立刻为庄氏针灸推拿,让她经络舒畅,一切病症,皆是不通引起。 庄氏醒来,看到赵济,那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她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将嘴闭上,转过身去。 赵济深知庄氏对他的怨与恨,也未多说,只嘱咐沈希,“小希,我给你开个方子,每天按这方子抓药,你来我铺里取。”说着,他取了笔纸。 沈希在一旁看着。 赵济说道:“是你给你娘输了仙力护住心脉吧。” “嗯。” “你做得非常对,若非如此,你娘怕是保不住。修仙者在她心口猛踹,她一个普通人定是熬不住的。”赵济蹙眉,竟是有心疼之意。 沈希问:“我娘要吃多久的药?是不是这辈子离不开药了。” “真果是个聪明的孩子。”赵济看着与庄氏有几分相似的沈希,心想若是我与惠儿的孩子,定要比这丫头还聪明,只可惜我这辈子无福。他说:“若是有上好的人参,或许能加快她的恢复。只是这辈子怕是落下心疼病,不能好了。”赵济微微摇头。(未完待续) 第090章:杀人的凶手 沈希将赵济送出门,谢过紫烟。紫烟却不想就此离开,她道:“我得留下,等会儿官差会来,我留下好做个见证,必竟死了人。” “真是谢谢烟姨。今日若不是你,我娘怕是不能保了。”沈希真没想到这柔柔弱弱的紫烟,居然会有这样大的胆子。若是别人,怕是只会躲在家中,只当未听见动静。 沈希对紫烟不甚了解。她身边只一个婢女叫怜翠,也未见有亲戚来探望,她只说自己的丈夫没了,可也没说丈夫姓甚名谁,有些古怪。不过,经过今日之事,沈希对她少了许多防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何必做探人*的小人。 没多久,王捕头就带人来了。他皱眉盯着地上白面轿夫的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希回道:“此乃强盗,闯入我家,将我娘打伤。我家的狗为救主,就将其咬死。” 王捕头蹲下,仔细打量着尸体,说道:“是狗咬的没错。你有何证据,说他是强盗。看他这打扮,不像是强盗,却是个干脚力活的轿夫。” 沈希说道:“烟姨她看到的。” 紫烟就将今早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王捕头听完,便说道:“那我有数了。即是狗将他咬死了,我必须把狗带回去交差。” 沈希的脸立马挂下,“捕头老爷为何要抓我家狗?它护主有功,你反而要带它走,这是何理?” 王捕头冷笑,“狗咬死了人,不管它是不是护主。我都必须将它带走。” 小黑似是感受到了王捕头的敌意,冲着他汪呜汪呜叫着。 王捕头被这头大狗吓到,后退两步。他堂堂一个捕头,怎能忍一只狗对他叫吼,那嗔念猛地上脑,大呼道:“快,把它给我打死!” 沈希挡在前面说道:“王捕头。你是来查案的。如何要打死我家的狗,就算打起官司来,我也是原告。” “这条恶狗即咬死过人。以后定还会咬死人,为了月亭镇的安危,必须打死。”王捕头疾声厉色。他后头的捕快也举了刀棍,想要动手。 姜海鸣来得及时。他一听说沈希这边出了事,立刻赶来。他到门口。听到王捕头在里头耀武扬威,心下恼怒,却不动怒。他款款移步,进入院中。缓声道:“王捕头怎生怒气冲冲,对着一个小姑娘这般恶声恶语。莫不是她是杀人的凶手。” 王捕头回头,一见是姜海鸣。吓了一跳。这姜海鸣乃是位列九卿的典客之子,极不好惹。之前就有听说他认得沈林一家子孤儿寡母。没想到此事是真的。他嘿嘿笑道:“哪里,沈家小姑娘,怎会是凶手。” “那这里可有凶手?” 王捕头指着凶神恶煞的小黑,“它咬死了这个轿夫,得就地正法,以免祸及他人。” 海鸣过去摸摸小黑的脑袋,“它想必只是护主,怎会咬人,它是我见过的最懂事的狗。这是我送给沈希看门的,说起来也算是我的狗。” 王捕头见狗和姜海鸣亲密的样子,不像说假。这下可真是不好办了,可以打死沈家寡妇的狗,却不能打死典客之子的狗。他是个乖觉的,当即改口道:“姜公子的狗定是好狗了,怎会胡乱咬人。即是这样,我们便将这闯门房的强盗带走。打扰沈家小姑娘,也打扰姜公子了。” 王捕头是个办事利落的,见沈希不好惹,就赶紧让人抬了强盗的尸首,回去给县令老爷复命。 紫烟是个聪明人,她见此处已无她甚事,就告辞离开。 海鸣随着沈希进屋坐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就有强盗闯进家里?” 沈希就将沈望告诉她的,完整地复述一遍。 海鸣听完,道:“想必此人是有备而来,他定是知晓你出门了,才来抢你母亲。可他为何这样做?” 沈希想起那天王儒安和庄氏在街上说话之事。庄氏告诉她,王儒安想给他儿子找个教习的母亲,她觉得怪异,便未答应此事。难道此事和王儒安有关。沈希将自己的猜测说了。 海鸣说道:“和王儒安有关,怕是不好明查了。他是月亭镇的土皇帝。而且,他的堂兄是当朝的丞相王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难怪他的底气这样足。”沈希说道:“难道我要坐以待毙吗?此事有一必有二,这次未成,不知下次他会什么时候动手。只是我很奇怪,王儒安为何我对付我。若只是想找教习母亲,找别人不行吗?” 海鸣说道:“王儒安是个倔强的,他想要的必须要得到手。我外祖父说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要敬而远之。我问你,你真的很想对付他吗?” 沈希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若想对付他,又怎样?” 海鸣笑而不语。 沈希盯着他,微微皱眉,凑到他耳朵边上,轻声问道:“难不成你要杀了他?” 海鸣反问:“杀了他,便能解决你的麻烦吗?” 沈希低头,“现在尚未查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我不想枉伤性命。” “没想到你还挺仁慈的。”海鸣若有所思。 沈希想起一件事,立马问道:“海鸣,你有找到桃仙木吗?” 海鸣从袖中取出两块巴掌大的粉色木头,房屋里立刻充盈着成熟桃子的香味,让人不由地口中生津。“只得了两块,这东西可遇不可求。” 沈希见了,双目发光,伸出手就要拿。 海鸣将它收起,坏笑道:“你不谢我吗?” “谢你,谢你。”沈希拿眼盯着他手中的东西。 海鸣眉头微蹙,问道:“你的骨气,你的骄傲呢?” “呃……”沈希转了转眼珠子,说道:“这种东西累赘。而且人是会变的。” 海鸣听她说人是会变的,目中又流露出古怪的神情,这种神情一闪而过,并未被沈希捕捉到。他没有再捉弄沈希,将香喷喷地桃仙木交给沈希。 沈希接过,拿在手里又捏又搓,恨不能塞到肚子里。“认识你,真的太开心了。”沈希笑得眯起了双眼。 海鸣听这话,目光又复杂起来,他真的很想告诉她某些隐秘事,只觉时机未到,便生生忍住。(未完待续) 第091章:桃香 许常派两个修仙者出去办事,自己则坐在临时租来的小屋中和其余的修仙者喝酒吃肉,不亦乐乎。 没多久,就听有人推门。许常心想,没想到这二人还挺中用,不想这么快就将事办成了。他兴匆匆从里屋出来,一看,只有黄面轿夫回来,惊问:“怎么回事,人呢?” 黄面的轿夫也不理他,直接冲到里头,大声吼道:“兄弟们,这会死人的买卖还是不要做了,老唐他死了。被那小丫头家养的狗给咬死了。” 众人先是一惊,后是大叫。“你别逗了,这怎么可能,老唐他也是练气期的,怎会被狗咬死。” “那不是普通的狗。是妖兽,绝对是妖兽。我懒得管你们了,我上有老,下有小,都指着我养活。我可不能死了。你们好自为之。”说完,他便想走。 有人拉住他,说道:“你别走啊,就算要走,也要把话说清楚了。” 黄面轿夫指着刚进来的许常,说道:“这家伙是亭长家的走狗。亭长家那么多有功夫的好手,干嘛不用亭长家的,何必找我们这些外人来。兄弟们,可别被他骗了。他就是拿我们的性命当诱饵。恐怕事情成了,他也不会给说好的价钱。你们想想,现在谁敢去亭长家要债。只有傻子才信。老唐白白送了性命,我最后劝你们,也别干了。”这次,黄面轿夫真的走了。 余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放了酒肉,都站起,纷纷往外走。 许常急了。扯住其中一个,说道:“你们别走了,我已经付了定钱。” “许公子,你性命值钱,我性命也值钱。这是订钱还你,我家有老小,实在不想白送性命。”这位也走了。 许常立刻掏出一叠银票。狠狠地挥着。“喂,你们别走,我可以先把钱付你。” 他们根本不把许常的银票放在眼里。直接将之前的订钱放在桌上,全都走了。 许常拉住最后一个,说道:“你留下,这些都是你的。”他看起来已十分绝望。 那人说:“若是老唐不死。我们可以看在你是许公子的份上为你办事。其实啊,我们都已经知道你失了亭长的宠。这次想必是背水一战了吧。老哥儿我啊,劝你一句,亭长家的饭不好吃。你反正有钱,不如携了钱贱浪迹天涯。当个买笑迎欢的潇洒浪子,岂不痛快。” 许常松了手,再不指望别人。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被一道霹雳击中。他双目发直,口微张。如同一个失能的傻子。 怎会这样,我堂堂许常许公子,怎会沦落到这般境地。他脑子里全是王美仙的容音笑貌。仙儿,你恁久都未回来,定是遭了沈希的毒手,纵使无人助我,今夜,我也要为你复仇。 许常想起王美仙便振作起来,起身整理衣衫,端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今晚的降临。 这晚,乌云蔽空,无星无月,沉闷地令人窒息。 许常趁夜来到沈希的院前,他翻墙而入。想将沈希一家在睡梦中杀死。他却忘记沈希家还有一条恶犬。 小黑见有人半夜闯入,也不吼叫,直接扑上去嘶咬。许常不愧是练过的,对于这样突来的攻击,也不害怕,拔出剑,直接往它身上刺。小黑刚到二阶,并非他的对手,只能闪躲伺机进攻。 外头动静,已经吵醒了沈希。沈希提了黑铁杖,冲出来。她只有练气中期的修为,夜不能视物,就运气,点燃仙火。她看清是许常,就直接扑了过去。 这次,她并未像对付王凯那样,而是留了一手,她必须留他狗命,好好审问一番。 许常本来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没两下就被沈希打晕。待他再次醒来,只见自己被五花大绑,浑身湿透。他就着微弱的油灯,看清楚向他泼水的是沈希这个小恶魔。 原本是该他来审问沈希的,却没想到自己反倒被抓了起来。 “许常啊,许常,你一直盯着我不放,到底是为什么?只是因为我会种植仙灵草吗?还是单纯的,你看我不痛快,想杀我?”沈希手里把玩着一把朴素却锋利的牛耳尖刀。 “今日被你抓了,算我倒霉。杀了就是,哪里那么多废话。怪只怪我许常无能,不能为心爱的女人报仇。你简直就是个魔鬼!”许常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啖其肉。 沈杀眉眼轻转,“多谢夸奖。有件事情你不知道吧,其实王美仙并没有死。她在正江郡,马上就要去京城了。” “你,你撒谎!你这种魔鬼的话,怎能相信!”许常神色慌乱。 沈希平淡自如,“你都是要死的人了,我骗你干什么?我看呐,这王儒安也没把你放在眼里。他让你别伤庄惠,你却让人将她打得半死。就算我放了你,恐怕你也活不成了。” 许常惊恐地瞪着双眼,“你怎么知道的?” “我亲耳听到的。那天你跟踪我,我发现你后,就躲起来,跟踪了你。” “魔鬼!你根本不是人!”许常双目赤红,显得极为害怕。 “噗嗤……”沈希笑出声,“我哪里不像人了?” “你杀了王赖七和王早,杀了那个姓孙的捕快,杀了王凯他们,后来还杀了王山和他婆娘。你定是见仙儿貌美,你嫉妒,就把她杀了!你杀了那么多人,为何不承认杀了我的仙儿!”许常一桩桩数着沈希的罪行,仿佛他亲眼所见。 “你在逗我吗?”沈希嘴角微扬,“我会因为嫉妒杀死王美仙。如果我真杀了她,绝不会因为这个原因。你是个废物,留着你浪费粮食而已。”听到许常细数她的罪行,沈希只想快些杀死他,生怕被别人知晓。 许常怕了,直往后挺去,“你,你想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沈希提着尖刀,逼近他。 许常张口惊叫。 还未等他叫出声惊动邻里,沈希就割破了他的喉咙。 许常瞪着眼,张着嘴,血从他的喉口不停涌出。据说人死的那一刻,会看到最爱的人,不知许常有未看到王美仙。 就在这时,沈希感受到一股仙力,立刻出去探看。她上了院墙,那股仙力就隐匿消失了。她得去处理许常的尸首,万一家中有人醒来,看到花房中的尸体,那就糟糕了。沈希没有继续追踪那股仙力,回到花房处理许常的尸身。 许常身亡之处是沈希家后院的花房,只是个简单的木头棚子,地上也未铺青石,只是泥土,这更加方便沈希处理他的尸首。 沈希从荷包中取出一只小木瓶。木瓶发出成熟桃子的香味,她将木瓶中的略带橙色的汁液倒在许常的尸首上。尸首开始滋滋冒烟,很快许常的就化为了一滩烂泥,包括那把沾满了血的椅子。 沈希拿了铁锹将这滩泥翻到了下面,想必日后这块地方长出的花儿,都会特别鲜艳。(未完待续) ps:从84章至91章,猎人进行了改动,主要改了84章的内容,后头的都是连带反应。你们就当沈希穿越回去改变了历史吧。此次改动,源于“天未续”童鞋的疑问,他发现了文中的bug,我本想改几个字糊弄过去算了。可自己回看,发现这个小问题是大问题,是逻辑错误,就不得操起键盘大改特改。这就给友友们造成了极大的麻烦,对此猎人表示万分抱歉。 第092章:用计 王环奉亭长之命,暗暗跟踪许常。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他看到许常翻墙入院,里头立刻传出打斗声,很快又归于宁静。 未见许常出来,王环隐隐感到不安。按照许常所说,沈希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恐怖小孩,说不定他已经死了。王环想进去探看,却又不敢。 刚刚打斗时,院里传出两道仙力,一道属于二阶前期妖兽,一道属于练气中期的修仙者。王环或许可以对付其中一个,但是让他同时对付两个,他全无信心,更何况,亭长只让他跟着,没让他介入,自必要自找麻烦。 不久,院里传出许常的仙力,王环略微放松。然而,不多久,许常的仙力就消失地无影无踪,王环略惊,心神晃动。 就这一瞬间的失神,王环原本刻意收敛的仙力向四周散去。这下他更担心了,慌忙凝神,重新敛住仙力。 不过两息,院墙上就出现了一个娇小而矫捷的身影。这身影就是属于沈希的。她瞪着双目,环视周围,凝气探查。她看起来像是夜间的山猫,目光凶狠暴虐,随时都有可能发出致命的攻击。 暗处看着这幕的王环胆战心惊,庆幸当时未轻举妄动。他刚刚只不过瞬息间的心念晃动,就被发现,可知沈希之可怖,她远比炼气中期的修仙者可怕。 此事必须及早告知亭长。许常已经死了,王环可不想将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 看到墙头的身影消失,王环才敢出来。回到王家,王环立刻找到亭长,汇报此事。 王儒安听后。问道:“你确定许常已经死了?” “我非常确定,亭长,此事您看如何是好?”王环端详着王儒安,试图从他的脸上得到有用的讯息。 王儒安坐着未动,凝神思考。月亭镇中只有自己和张云庭的父亲张照有筑基前期的修为。听王环所说,想要除掉沈希,必须要他这个亭长亲自出手。王儒安最怕脏了自己的手。立刻就否决了此法。既然杀不了。就结盟,王儒安决定不再用强。 亭长王儒安是个懂得变通之人,也是个识时务之人。不然他怎会和张照平分月亭镇。在王儒安的操作下,王家和张家有了不可分割的姻亲关系。 王儒安问道:“若是让我王家人与这难缠的沈希结亲如何?” 王环大惊,惊的是亭长询问他的意见,更惊的是向来缜密智慧的亭长。居然提出这种馊主意,那沈希一看就是个狠角儿。要是逼她嫁给王家子弟,只怕会适得其反。王环张张嘴,想说出自己的想法,可又思及。若否了亭长的话,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未等王环说话,亭长摆摆手自语道:“不成。这不成。那孩子主意正得很,要是硬给她塞个未婚夫。还没把婚书送去,那未婚夫说不定就被她弄死了。这孩子手段毒,还有姜海鸣撑腰,这法子,无异于自寻死路。” 王环听亭长这样说,暗松口气。 王儒安蹙眉思索片刻,问道:“你可知庄惠和赵济之间的事?我听说庄惠是被悔婚的,只是不甚详尽。” 王环是王家的耳目,对这种辛秘之事有所耳闻,便一五一十地汇报,“原先,庄家和赵家交好,两家老爷子就给孩子定了亲。赵济和庄惠算得上是郎才女貌,众人称羡的一对,正如我们姑娘和张家的公子。” 听到这句,王儒安微微皱眉,却也未打断他的话。 “原本两人准备成年便成亲,只可惜两家老爷都不是长命的,未等孩子成年,就去世了。就在这时张家的一个嫡女张洁玉,也就是张照的妹妹,她看上了赵济,就暗中使手段,让赵济的哥哥赵永将他赶出家门。赵济无处可去,恰好遇到张家招婿,张洁玉的绣球砸到赵济的脑袋上。 赵济落魄无处可去,看到张家家大业大,张姑娘也长得貌美,如何不动心。为了自己的前程,赵济就扯了与庄惠的婚书。庄惠就此被月亭镇人笑话。最后,庄惠的哥哥为了药农沈林丰厚的彩礼,就把妹妹嫁到了乡下。不过,似乎此事庄惠也是点头了的。 可是好景不长二三年前沈药农死了,庄惠就拖着三个孩子守了寡。” “真是个可怜的女人。好好的大家闺秀落魄成这样。”王儒安听了,居然心生恻隐。 “可就在半年前,庄惠的大女儿遇到了高级的修仙者,修为大增……” 王儒安抬手,“后头的我都知道了。” “是,是。”王环立刻止了声。 “就是说张洁玉是害怕庄惠回来的。”王儒安若有所思,“女人最爱嫉妒。此事能成!”王儒安拍手,“你和你媳妇说庄惠回来定是想抢回赵济。” “这……亭长,这是何意?”王环不明所以。 王儒安破天荒地向王环解释缘由,“女人最爱传话,此话定会传到张洁玉的耳中,她一但知晓,就会去烦庄惠。到时候,我再出面帮庄惠,她定然会同意当我儿的教习母亲。” 王环钦佩亭长的智慧,有种跟他跟对了的感觉。 亭长又说:“施威不如施恩,施恩不如恩威并施。你只需把话说给你媳妇听,然后远远地盯着沈希就可以了。别惹她,到时候丢了可没人赔。” 王环对亭长佩服地五体投地,这招用得可真是高明,不但达成目的,又无需自己出现,这世上最可怕的便是流言。 女人传话,果然很快,只不过两天的时间,就从王家下人的口中传到了张家的张洁玉耳中。 张洁玉爱极了赵济,最怕的就是他被人抢走。她当初晓得庄惠回来时就很紧张,后知道庄惠有三个孩子,也未与他丈夫有任何瓜葛,便未有大动作。 前几日,有人跟她说赵济去了那贱妇家中看诊,张洁玉就已经不快了,只是她怕与赵济有隔阂,并未发作,只是暗暗记下此事,小心观察。 今儿听说庄惠回月亭镇,是因为没了丈夫,想重寻赵济为依靠,张洁玉哪还能忍,立刻带了仆婢,抄了家伙,气势汹汹,往庄惠家奔去。(未完待续) 第093章:母亲的觉悟 沈希处理掉许常,以为王儒安会有所动作,没想到,他竟然什么也没做,安安静静地,就像从未有过许常这号人。 这让沈希有些摸不着头脑。原本她都已经打算,不论王儒安派多少人来,她都会将他们全部杀掉,现在已经制成大量化尸水,多少尸体都能化成血水,就算有人怀疑,也无证据。王家不来人,让沈希少背几条人命。 沈希从庄氏口中得知,王儒安想让庄氏当他儿子的教习母亲。此事,沈希有所耳闻,最近王家的确到处说要给小公子找教习母亲。教习母亲不像乳母,需要有点修养。 试想王儒安这种人,怕是看不上一般村妇,城里的好女人又不愿给人当佣人,似乎庄氏是个好选择。若庄氏真的只是给他儿子当教习母亲,似乎也无所谓,只是平日多教一个孩子。怕就怕,王儒安有其他龌龊的心思。 当日,在王家偷听许常和王儒安的说话,可知,王儒安并不想对付庄氏,只是想把我这个麻烦除掉。许常失败了,王儒安会不会再派人来?什么时候来? 沈希觉得很被动,她很少有这种事态失控的感觉,平日都是她操控着一切。王儒安的蛰伏让沈希感到愤怒,仿佛有人随时都有可能在背后捅她一刀。 沈希坐在廊前,手托着下巴,左思右想,恨不能直接提了黑铁杖把王儒安的脑袋砸个稀烂。 嘭、嘭、嘭……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敲门的人似乎很愤怒。 小黑感受到了外面的人的敌意,汪呜、汪呜,凶狠地叫着。 沈希命令道:“小黑别吵,跟我来。” 小黑听懂了沈希的指令。真的乖乖闭嘴了,摇着尾巴跟在沈希后头。 沈希来了门,看到外面一大帮下人打扮的仆妇,他们都带着工具。她立刻皱起了眉头,这让沈希想起沈王村之事,“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一中年裹着深棕抹额的妇人,插着腰。指着沈希。“叫庄惠那贱妇出来!” 沈希自知实力已经暴露,何不暴露地干脆些,让这些阿猫阿狗不再敢在她面前叫嚣。沈希站在门槛上。抬手就是一巴掌,把那说话的妇人打飞出去。沈希的巴掌可不比普通人的巴掌,直接将那妇人的牙打掉几颗,妇人晕了过去。“你们还有谁要说话的?” “汪呜!”小黑冲着外头聚集的仆妇们大叫出声。 狗很凶恶。把那一众仆妇吓得连连后退。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来的?我再问一遍!”沈希瞪圆了眼睛。 仆妇们见状,都像霜打的茄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最后,他们从中间分开道儿。一位盛妆打扮的貌美妇人走向前来,眉眼弯弯,红唇微翘。好一派富贵人家的气度。她嫣然一笑,用极为绵软的嗓音说道:“小姑娘还请见谅。我家下人欠管教,你来教教她怎样做人是好的。” 沈希冷眼看她,觉得这妇人甚是古怪,“你谁啊?”沈希极为讨厌这装模作样的女人,很做作,很假。 贵妇也不急躁,依旧慢慢地说道:“我是张洁玉,原就与你母亲相识,听说她病了,我来看看她。” 原来是她,想必赵济来给庄氏看病的事传到她耳朵里,她便想给庄氏下马威。也不看看庄氏的女儿是谁!沈希冷笑,“看病人?你逗我吗?拿着锹儿锄儿来看病人,是想打死她吗?我告诉你,我家狗儿会咬人。你最好速速离开,不然受伤了我可不负责。” 张洁玉终于无法忍受一个黄毛丫头在她面前放肆。她释放了仙力,以为这样就能镇住沈希。 沈希一笑,不就是炼气中期,有甚了不起的。她也释放了仙力。 两人就那么站着比拼仙力。 张洁玉不会控制仙力,胡乱释放,消耗地要比沈希快得多。她身边的仆妇受不了,或晕,或倒,或远离。 沈希的仙力很有目的性,全都压向张洁玉。 张洁玉最终仙力不支,向后退了两步。她恨恨地说道:“臭丫头,你会为你今日所做之事付出代价!” “你已经为你今日所做之事付出代价,你若再敢来犯,别怪我不客气!”沈希冷目直视,一股浓浓的杀意宣泄而出。 张洁玉打了个寒战,真没想到一个小姑娘会有这种可怕的眼神,如同野兽妖物,让人只想逃跑。她生生忍住心中的怯意,故作骄傲地抬首挺胸离开,但每一步都让她精疲力竭。 沈希关上门,却见庄氏站在石子路上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希儿,你来,娘有话和你说。”庄氏听起来还很虚弱。 “娘,你怎么起来了?你病还未好,不能随便下床的。”沈希扶住庄氏。 按理说庄氏不可能这样快就能下床,沈希为了让她快些好起来,就把脆参熬了给庄氏补养。此事,庄氏并不知晓。沈希不说,是因为懒得解释脆参的来历。 庄氏回到卧房,对在里头念书的沈望说,“带弟弟出去玩吧,娘有话跟你姐姐说。” 沈希将庄氏扶回床上,问道:“娘,你想跟我说什么?” “希儿,你做的事情,娘都知道。”眼泪从庄氏的眼角流下。 沈希愣住,本想问什么事情。 庄氏又说:“一直都是你为娘杀人,娘该为你做些事了。” 沈希嘴唇微抖,想矢口否认。 “知儿莫若母,希儿。若只是一次两次,娘并不会注意到,可每次死人的时候,你都不在家。这不可能是巧合。”庄氏用棉怕抹了泪,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孩子,娘不怪你,若不是你,娘怕是已经死了,望儿和平儿就更无依靠了。” 沈希一直以为庄氏是迂腐并且迟钝之人,若是被她发现,她定会报官大义灭亲,没想到,她居然都知道。沈希无话可说。 庄氏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张洁玉是什么人吗?” “不就是赵济的妻子吗?” “他是现在张家老爷张照的嫡亲的妹妹。张照手段毒辣,面和心狠。你今儿惹了张洁玉,娘不怪你,你都是为了保护娘。可是这女人心胸狭隘,与她哥哥一样狠毒。她今日来,肯定是想给我下马威,让我远离赵济。可她不知,她把赵济当宝贝,在我眼里赵济就是茅坑里的粪,有甚好的。这世上只你爹好。” 沈希见庄氏说得粗俗,忍不住笑了。(未完待续) 第094章:见王儒安 庄氏爱腻地摸摸沈希柔软微黄的头发,说道:“希儿,你太小了,就算能一时占便宜,却不能一世占便宜,娘得有个当娘的样子,娘必须保护你。张洁玉毁了我,却不能再毁了我的女儿!” “可是,你连路都不能自己走,怎能保护我?” 庄氏说道:“傻孩子,大树底下好乘凉。月亭镇只有王儒安能与张照对抗。你虽与姜家公子交好,可他总是要回京城的,这不长久。娘想好了,今日就去亭长家,既然他要给儿子找教习母亲,娘就堂堂正正去当他儿子的教习母亲。” “可是,娘啊,这就委屈你了。” “不委屈,就是多带个孩子而已,我喜欢孩子。以后,你怕是要多费心照顾平儿和望儿了。” “嗯。”沈希心想,你病的时候都是我带他们的,似乎没什么区别。 庄氏起身,开始穿戴拾掇。她不施脂粉,任由皱纹露在外头。她不穿彩衣,只着朴素青衣。她不扶宝髻,只用青布裹了头发,簪了荆钗。她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没有一丝妩媚妖娆,唯有端庄肃穆,如同在家修行的女居士。 若是哪个男的见了庄氏这般,还起兽心,只怕是脑子有毛病。 沈希见她这样打扮,十分满意。“娘,我把烟姨找来,让她替我们看会儿小望和平儿。” “也好。只是又麻烦她,娘心里过意不去。”庄氏有些惭愧。 沈希说道:“娘不必如此,眼下也无他人可帮忙照看的。日后我们卖些好东西送她便是了。”说着,沈希就去找紫烟。 紫烟是个极好的女人,聪慧柔静又善良。沈希极喜欢她。若是月亭镇多些这样的人。他们一家就不会过得这么辛苦了。 紫烟很痛快地来了,还把怜翠也带了过来。怜翠年纪不大,容易孤单寂寞。 将两个小的安顿好,沈希就提了黑铁杖,扶着庄氏出了门。 沈希去过王家,很清楚路径,直接将庄氏领到王家王门外。王家的朱漆大门。比史家的大门还要阔气。沈希踮起脚。才能够到镀金的门环。 铿、铿,沈希敲了两下。 应门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黑衣家丁。他上下打量沈希和庄氏,见她们穿着朴素。斜眼瞥了一下,便将脑袋扬地高高的,懒洋洋地问道:“你们是何人,有何事?” 沈希见他如此。也不气恼,只说道:“我是沈希。这位是我娘沈庄氏。亭长之前找我娘当小公子的教习母亲,今日我娘应了此事,便过来寻亭长。麻烦代为通传。” 家丁又瞥了一眼沈希,不屑地冷哼。“切,你说这话鬼信啊。” 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沈希眉头微蹙。说道:“你最好去通传一声,若是你误了亭长之事。只怕到时候哭的是你。” 家丁想了想,说道:“那你等着,要是你胡说八道,我就打断你的腿。” 家丁将门狠狠地关上,跑了进去。亭长刚刚送走县令,现在还在主屋的前堂里。家丁直接去了前堂,报告此事,只听几声响亮的皮肉拍打的声音,他便捂着红肿的脸,冲出来。 怎会这样,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家丁口角渗血,满脸的苦痛之色。想必他刚刚通报之时,没说好话,被王儒安赏了掌嘴之刑。 家丁开了门,低头哈腰,恭敬地说道:“姑娘,夫人,请进,快请进,老爷有请。” 沈希神色自如,也不说话,扶了庄氏往里走。家丁一直在前头带路,哈腰赔笑,生怕沈希在亭长面前说他的不好,到时候就不是脸肿那么简直,说不定屁股要开花。 进了前堂,王儒安坐在主位。见庄氏进来,便起了身,行了礼。 庄氏福了一福回礼,道:“亭长,如此客气,真是折杀民妇了。” “沈家娘子,快请坐。”王儒安很客气地道:“上好茶。” 沈希坐在庄氏身旁,也不说话,只是暗暗打量着王儒安,也打量着王儒安身边恭敬站着的人。不知他是谁?想必是王儒安的亲信。 王儒安面色和蔼,问道:“沈家娘子可是想好了?” 庄氏说道:“亭长,您让我当小公子的教习母亲是我的荣幸。我只是怕,自己的德行不够。” “那里的话,沈家娘子的贤名,我早有耳闻。就是怕委屈了你。”王儒安说话很好听。 庄氏客套:“哪里的话,能当小公子的教习母亲,我庄惠三生有幸。” 沈希听着只觉无聊,这些读书人说话也太啰嗦了,无尽地客套寒暄,让人昏昏欲睡,刚开始还听了两句,后面就神游太虚。他们说了许多,最后说定每日辰时轿子来接庄氏,酉时再将她送回。 庄氏起身辞了王儒安。 王儒安也起身,说道:“沈家娘子身体虚弱,周申你安排轿子,送沈家娘子回去。” “是,老爷。”周申从头到尾只说了这一句。 庄氏谢了王儒安,和沈希一同出门。 沈希见了王儒安,松了口气,他似乎对庄氏并无邪念,看来并不是所有男人对庄氏都有恶意。这个周申蛮有意思,是个极内敛之人,看样子挺受王儒安重视。 回到家中,庄氏直接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捂着胸口轻声哼哼。沈希知她未好全,刚刚定是硬挺着,真是难为她了。沈希将仙力输入庄氏体力,替她疏通经络,很快她便睡着了。 紫烟和怜翠在外头陪着沈望和沈平读书。 沈希安顾好庄氏,便出来。她走到紫烟身旁,说道:“烟姨真是太感谢你了,若没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紫烟淡淡一笑,说道:“这是应该的。” “你们晚上留下吃饭吧,烟姨、翠儿姐,你们定要赏脸呐。”沈希极真诚地说道。 沈望既乖巧又灵光,立刻说道:“是啊,烟姨,你们留下吃饭吧,姐姐做得火腿豆腐可好吃了。” 沈平也凑热闹,过来抱住紫烟的腿,说道:“烟姨喂的饭最香。” 见此状,紫烟哪里还好拒绝,只能留下吃饭。(未完待续) 第095章:小人要纵火 那日,沈希扶着庄氏去了王家。自寻烦恼的张洁玉则怒气冲冲地去寻哥哥张照诉苦。她用力地扯着锦帕,咬着红唇,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张照见状,问道:“我的小妹啊,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是不是赵济那小子,我去收拾那不长心的东西。” “不!”张洁玉扯住张照的衣袖,“哥,不是。我相公他什么都没做。” “除了他,那放眼整个月亭镇,谁敢给你气受?”张照略微有些诧异。 “是庄惠那个贱妇!”张洁玉简直恨不能把庄惠立刻扑杀,碎尸万段。女人嫉妒起来真是可怕。 张照暗暗寻思,庄惠当年被小妹害得那么惨,嫁到了乡下,后来丈夫死了又成了寡妇,好不容易养了个好女儿回到镇子里,前些日子又差点被强盗打死,现在成了半残的废人,恐怕都不能正常走路,小妹怎么还那么恨她。 他微微皱眉当年帮着张洁玉夺赵济,害了庄惠那样清清白白的女子,他至今心中有愧。现庄惠都那样可怜了,玉儿还不肯放过她,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虽然张照不能理解张洁玉,可她是他的妹妹,不论她是错是对,都要帮着她。 “她怎么给你气受了?据我知,她被强盗差点伤了性命,现在是个废人。好像没本事给你气受。” “她是没本事,可她的女儿好厉害的本事,小小年纪居然和我有一样的修为。” “我听说庄惠的女儿是有本事的,没想到竟是个难得的天才。”张照不由夸赞。 张洁玉见哥哥夸那小畜生,哪里能忍,怒声道:“哥哥。你怎的还夸她,她羞辱了我。你的妹妹!” “她分明与你修为相同,怎能羞辱得了你?” 张洁玉低下脑袋,以细不可的声音说道:“我与她拼仙力未拼过她。” “好了,妹妹先回家,好好修养着,吃些补药。你似乎很虚。” “哥哥。你要替我做主啊!一定要收拾那小畜生。”张洁玉盯着张照。 张照只道:“我晓得了,哥哥什么时候没护着你。你就在家中好生养着,一切都交给哥哥。” 得了哥哥的话。张洁玉就真的不太生气了,因为哥哥总是会她解气,这下庄惠和她那些个小畜生都得从她的眼中消失。 张洁玉离开后,张照唤了一声:“徐虎。” 徐虎就出现了。他扎着儒巾。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儒衫,举止恭敬有礼。他朝张照行礼后。问道:“请问老爷何事?” “你可知此事?” 徐虎说道:“此事,皆由沈庄氏家中遭强盗而起。沈庄氏受伤,赵先生去看诊。就有谣言起,说沈庄氏此次回镇中。是想夺回赵先生。玉姑娘听说此事,就带了一众仆婢去沈庄氏家寻事,被沈庄氏大女儿打回来。” “玉儿真是糊涂。鲁莽,真不知我怎有这样的妹妹。”张照说道:“就算要收拾庄惠也不能用这样的手段。至少要悄无声息,这样大张旗鼓是别人不知么。你可知谣言从何起?” “从王家起。” “什么!”张照拍了桌子,“此事竟和王家有关!我妹妹竟是被那家伙利用了!这怎么回事?” “前几日,亭长在街上遇到沈王氏,让她当其子的教习母亲,被拒绝。就在刚刚,沈庄氏和其长女沈希去了王家。” “什么!竟然有些事!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张照盯着徐虎。 徐虎说:“老爷,你我曾有约定,你若不问,我便不说。” 张照对徐虎很无奈,只得赔罪道:“我只是急了。此事,若是牵扯到王家,就令人恶心。我大致猜到了,王儒安想要庄惠,就利用玉儿,将其推向王家。而且那个小丫头小小年纪就到了炼气中期,以后只怕了不得,他顺便接收她到王家当门客。真是兵不血刃,王儒安你可真是好心计!”他越说越生气。 徐虎只一边站着,也不说话。 张照皱眉,埋怨道:“这么久了,你还是这样,我不问,你不说。你可真是无趣的人。” 徐虎浅笑不语。 “你可有好计策?” “一等计策,以静制动,万般计谋皆自破。”徐虎提出十分理智的建议。 张照摇头,“此法不好,玉儿定会不满,她受委屈我必须讨回来。还有否?” “二等计策,釜底抽薪,杀了王儒安。” “你疯了!”张照左右张望,生怕别人看见,“你真是越说越荒唐了!你能不能出个让我中意的法子?” “三等计策,烧了敌人的家,毁了他的落脚地。” “好好好!”张照拍手称好,“这才是好主意。只要把庄惠那破院子烧了,不怕她不离开月亭镇。” 徐虎暗暗摇头,口中却说:“老爷,若无事,我便退下了。” “去吧,去吧。”张照轻松地挥挥手。 徐虎出门,叹息道:“亦是鼠目寸光之辈。”他最后一策并未说把庄惠的家烧了,只说烧敌人的家,张照却立马认为是要烧庄惠的家,可知他根本未认清事实,恐怕不久他就要大难临头,不如早早离了,以免殃及自身。当夜,徐虎就收拾了行囊,出了月亭镇,另寻明主。月亭镇对徐虎来说,实在太小了。 张照是个古怪的人,他分明同情庄惠的遭遇,却仍旧要去害她,就像王儒安分明是个利欲熏心之人,却想要好名声,想要当君子。 他们都明白是与非,可他们皆是唯利是图之人。在仁义与利益的角逐中,利益战胜了仁义,故而成就了王儒安和张照。 张照不过是为了抚慰妹妹无以复加的嫉妒心,就决定毁掉可怜的孤儿寡母的宿脚亭。他之前的同情和怜悯看起来如此可笑,如此不堪,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丑陋恶心。 张照雷厉风行,连夜召了十数个家中好手,拎油桶的拎油桶,扛干柴的扛干柴,等在家中,待到丑时一过,就去放火。 时辰一到,他就吩咐下人,“你们倒了油,放了火,就立刻回来,绝对不能久留。” 张家十数个年轻力壮的家丁,偷偷摸摸地从后门出去。 而这一幕却被夜不能寐的姜海鸣发现,他本在星空下打坐修炼,不想却看到夜间有人行迹猥琐,就悄悄跟了上去。这些人鬼鬼祟祟从镇东到了镇西,并且停在沈希家门外。(未完待续) 第096章:杀人执念 夜,本应该是寂静无声的,纵使有些虫鸟之声,也不会引起守院畜生的注意。在狗窝里假寐的小黑,突然竖起耳朵,警惕地立起,然后快速钻出。 小黑盯着院墙,似是要将其盯穿。它察觉外头异常有动静,汪呜、汪呜地大叫起来。 沈希从房中出来,却见院中火光冲天,小黑慌乱地吠着。她感受到十几数道不同的仙力出现在院外的小巷中。 她搭起的棚子完全烧着,火蛇开始舔噬她们的房屋。她未理会怪异的仙力,也未去救火,而是进去把家人叫起来,救命才是最要紧的事。 火势很凶,很猛,火星溅到房屋,干燥的老木头立刻烧了起来。人或许能救,但这屋子怕是毁了。 就在这时,乌云倒卷,天雷滚滚,霹雳从来而降。轰!轰!啪! 一道如龙的闪电直直劈下,在院外的巷中炸响,紧接着就听到几声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雨倾盆而下,原本以为要烧为灰烬的房屋保住了,就是可怜了沈希刚种下的仙灵草,还有她辛辛苦苦搭建的棚子。 沈希闯入雨中,四处张望。她的目光落在院墙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上头,如同法力无边的天神。他冲沈希一笑,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消失的同时,雨也停了。 这绝非偶然,或许虎丘那场雨和这场雨都来得突然,每次他都在。沈希确定这家伙定是能呼风唤雨的金丹期的高手。 雨声中,夹杂着吵闹声,还有嚎叫声。沈希这才想起外头那十数道古怪的仙力。沈希冲出院外,一看。巷子中围满了人。 邻居们都被刚刚的大火和霹雳引了出来。他们似乎围着什么东西。沈希挤进去一看,十数个有点修为的人全都抱着腿,痛苦地嚎叫着,周围还散发着皮肉烧焦的味道。 不多久,亭长得到消息,就来了。王儒安问道:“这些人是谁?” 有人说,“我认得他们。他们是张照先生家的家丁。”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王儒安又问。 有人答。“我看到了,他们放火烧这院子。天雷劈下,把他们的腿都给劈断了。这是天罚!” 王儒安下令道:“把他们押到衙门,交由县令老爷处置!” 王家的家丁就将这些人又扛又拖得,全都弄走了。 王儒安对众不安的百姓说道:“都回去睡吧,此事县令老爷自有公断。你们休要担心。我会派人寻夜,以确保无人再度放火。” 热闹看完了。亭长做了保证,大家都各自散去。 沈希站在门廊,双目发寒,硬憋着一股怒气。原来是张家人干的好事。张洁玉是你先惹我的,别怪我心狠手辣。 王儒安走向沈希,好声问道:“你家有遭了多少损失?” “没多少。就是我那不值钱的棚子坏了,还烧焦了几块门板而已。无甚大碍。”沈希面无表情。她现在只想杀人。若今日不是小黑,说不定一家子人都会被烧死在里头。她实在没有心思和王儒安闲扯。 王儒安见沈希不善,只说道:“那你快回去歇息,明日再找人来帮修。” 沈希拒绝道:“谢亭长好意,都是些不要紧的东西。亭长操劳,还是早些回去吧。” 王儒安走了。 沈希进了院子。她显得十分沉闷。 沈希让庄氏带沈望和沈平去睡,自己则一动不动地坐在院子里,小黑都蜷缩在她脚边睡着了,她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她的脸很冷,冷得如同隆冬的冰雪。这次,张照的行为,让一头真正的凶兽苏醒。 沈希想起了当年龙泉仙山的那帮虚伪世家,为了一本秘诀灭她全族,烧她祖屋。沈希的耳朵里回荡着族人临死的惨叫声。 “救我,救我!” “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只是仆婢,什么都不知道!” …… 滚滚的红焰,浓浓的黑烟,宣告着沈家的灭亡。 “女儿,快逃啊!”父亲刚毅的脸上带着不舍和痛苦。 沈希握紧了拳头,关节发出咯咯地声响。她愤怒痛苦却没有流泪,因为眼泪十年前就流干了。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第二次! 沈希猛地站起,冲到自己的房中,取出海鸣送给她的盘龙金剑。剑虽短,却沉甸甸的,光听剑穗敲击剑鞘所发出的清吟,就知是一把好剑。她的修为不够,这把剑,还有她的剑法,能够弥补修为的不足。 筑基初期的渣子竟然如此狂妄,如此目无王法,居然想放火烧了她家,真是不可饶恕! 在沈希的眼中,烧她的家,比杀她,还要不可原谅。 在沈王村,沈王氏那老妇处处刁难,沈希都没有起真正的杀心。就算后来许常派人截杀她,她还是没有杀他。就算王儒安默许常派人杀她,沈希因为他一句不要伤了庄氏,就收了杀心。 可是,张照却让人放火烧她家,想把她全家都烧死。这一家子妇孺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他下这样的毒手。 沈希双目赤红,胸中的怒火唯有鲜血可以浇灭。好久没有这种欲杀某人而后快的感觉。通常情况下,沈希都是不得已而杀之,不把她逼到一定程度,她不会动手杀人。 这次,沈希再顾不得那么多,她的胸口堵得慌,仿佛整个龙泉仙山都压在上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她问。 为什么要逼我杀人,为什么有那么多该死的人,为什么不能让我平静的生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沈希奔走在月亭镇之上,她跳过一个又一个屋檐,如同一只夜行的豹子,矫捷而致命。 她的速度很快,连风都在她耳边呼呼叫着。快点,再快点!她手中的剑在催促她。是的,剑在对她说话。 剑发出嗡嗡的蜂鸣声,为即将到来的美食雀跃欢呼。沈希杀人的执念渗入了剑中。原本这是一把没有魂的剑,现在,它有了。 沈希赋予它杀人的念想,让它迅速成长为一柄凶剑,只要沾上血,它便万劫不复。经过沈希只手的剑,都会变成凶剑,这把也不例外。 张家,近在咫尺。(未完待续) 第097章:狂性大发 张家灯火通明,很是古怪,丝毫没有深夜的氛围,仿佛此时才刚刚入夜。仆婢们慌慌张张或哭或喊,仿佛张家即将大难临头,甚至还有胆大的往外搬东西。 沈希对此丝毫不在意。她立在暗处,将仙力释放出去,探测仙力最密集、最浓郁的地方。这需要消耗极强精神力和仙力,一有不慎很有可能造成永久的伤害。这种仙力探寻之术至少要金丹期的修为才能收放自如。 像沈希这样炼气期的很有可能无法收回释放的仙力,丹田枯竭而亡。 但是,沈希丝毫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会死,她只想杀了张照以绝后患。 锁定张家仙力最强处,沈希冷笑,收了仙力,朝那处奔去。 张家乱成一团,没有人注意她这个年幼的陌生女孩。沈希进入一个小院,隐匿在树影之下。他看到两个人在房中来回徘徊,一高一矮。 不久,矮的出来了,原来是张云庭。他手里拽着一只锦盒,神色古怪凝重。 沈希不想思考,不想知道张家混乱的原因,她只想杀死张照,烧了他的房子。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并没有错。 沈希未曾多想,直接提剑而入。 张照看到沈希满脸的不解,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沈希?” 沈希冷着脸,整个人如同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寒气迫人。原来他都不怎认得我,就要杀我全家,真是好狠毒的心肠,他和世家宗门没有任何区别,此人罪有应得。 张照被沈希的气势吓到。立刻抽出剑架上的长剑,“你想干什么?” “送你下地狱。”沈希提剑就刺。这次她没有使用清灵剑法,而是使用了问天九剑——最直接,最暴力的剑法。 张照也是练过剑的,虽说他使的剑法不太有名,但沈希还是将其认出。这是龙泉仙山羽行宗教给外门子弟的剑法观道剑。 观道剑剑法朴素,易学难精。纵使会的人千千万。精的人却屈指可数。张照一起手,沈希便知他虽未精通此剑法,却也不差。若是能够很好的作用术法,实难与之抗衡。沈希不怕,她现在是个不要命的赌徒,唯有胜利的鲜血才能阻止她。 暴力的问天剑法没有砍中张照。却砍中他身旁的书案。书案爆裂,木头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张照震惊。为何一个乡下来的女孩儿会这样的高明剑法。他知晓若是不全力以赴,今日必定要死在她的剑下。庄惠果真生了个好女儿。他将观道剑剑法从头到尾使了一遍,可是招招被她克制住,仿佛她能够未卜先知。他开始惧怕起来。气势上立刻弱了两分。 生死决斗之时,岂容得半点动摇。沈希经过无数次的生死斗,立刻就察觉到对方的破绽。步步紧逼。她的剑刺向张照的喉咙,可是刚抵到他的皮肤。剑就无法刺入半分。 原来张照五行属金,他的皮肤泛着奇特的光泽。张照狞笑道:“如何?就算你会上乘的剑法,那又怎样!筑基期的修仙者,岂是你这种废物杀得了的!” 他的气势瞬间提升,简简单单的观道剑法被他使得如风如雨如闪电。他步步紧逼,直到将沈希迫到墙角。 沈希如同一只困兽,凶狠已极,做最后的反抗。她的瘦弱的身躯中了数剑,血从她的肩膀,她的手臂,她的腹部,她的腿部,汩汩流出。她越发虚弱,面色惨白,仿佛所有的血都从她身上流出,而仙力也随之流散。她不害怕死亡,只担心死的时候不能带上张照这个小人。 长剑迫来,直抵沈希的喉咙。嫣红的血流下,如同盛开的玫瑰,美丽而妖艳。 张照十分得意,得意到忘形。他嘶吼一声,“去死吧!”他却没有用剑尖刺穿对方喉咙,只是划开一道不深的口子。 他突然释放仙力,他的左手变得如钢铁般坚硬,他的指甲变得如同尖刀般锋利。他喜欢人的心脏在他手中跳动的感觉,所以他没有在他能够杀死沈希的时候杀死她,而是将他的愚蠢和狂妄释放出来,卖弄他的修为。 沈希如同一头被放开的野兽,她将所有仙力都聚集在她手中的剑上。 剑不停蜂鸣,沈希的血和仙力,激发它的凶恶。剑与人发出了共鸣。 沈希的剑,尖啸着扑向敌人,发出耀眼的红色,如日如血如火焰,刺穿敌人的喉咙。 猎物的血滋养了这柄盘龙金剑,它如同一条**的水蛭,不停地吸吮着猎物的鲜血。 沈希将剑拔出时,这把剑如同刚从红色的染缸里捞出,浑身通红。不久,血便渗入了剑身,原本光洁的剑身,出现了如同蛛网般的红色。 张照的双眼睁地和铜铃一般,至死他都无法相信会被一个十岁的炼气中期的孩子杀死。他的身体如同失了支撑的麻袋,轰然倒地。 沈希走了两步,突然觉得丹田灼热,仿佛有一只太阳在里头燃烧。她再也无法往前挪一步,以剑支撑着身体。她的血脉在燃烧,再动弹一下,可能就会爆炸。她仿佛又体验了一次自爆的痛苦。 她想笑,可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身体的不适,让她无法牵动任何一条神经。 居然会碰到这种鬼事情。从生下来,到现在,沈希都没有过这种奇怪的经历。她丹田中的仙力,全部用在了刺杀张照的最后一击上,理应不会出现仙力灼烧的症状。 沈希努力回忆过去,似乎一次修习易灵诀,清理丹田浊气时,也遇到过类似的状况,只是没有那么激烈。 死亡,离她越来越近,她的皮肤如同呼吸般不停起伏,沈希体内仙力即将破体而出。 要死了! 就在这时,一个玉冠黑衣的年轻男子出现在沈希的面前。他微微蹙眉,抬手,一股清澈温和的仙力喷涌而出,落在沈希的身上。 沈希立刻感觉到体内的灼热退去。她的精神松懈,再也无法支撑脆弱的身体,一头扎倒在地。 海鸣一把将她抱起,低头看到地上那柄出现血纹的剑,微微摇头,轻声道:“你又做这种事。”(未完待续) 第098章:四灵 海鸣带出沈希的同时,放火烧了张家,倒不是他想玩火,只是他知道沈希想放火。他将沈希带回自己的房里安顿起来。 元宝见海鸣将这可笑的小丫头带回家,奇怪地问道:“主人,她怎么了?” 海鸣转过身,背对着他宽大的床铺,说道:“她要死了。” 元宝伸过脑袋,瞅一眼沈希,说道:“她看起来像仙力耗竭,元神受损。很难救活,除非有灵丹妙药。” “你去把灵丹妙药拿来。”海鸣命令道。 元宝诧异,说道:“她肯定强行使用超过她修为所能驾驭的术法。主人你花了多少仙力,才保住她性命?她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不停地出手相助。” “看来你不但是神医,还是神探。”海鸣讥讽道。他又命令道:“去拿四灵丸来。” 元宝张张嘴,接触到海鸣不容违抗的目光,只能乖乖去取四灵丸。 麟凤龟龙为四灵,四灵丸就是取其血,用其仙力,归入丹炉中炼七七四十九天而成,其过程之复杂,取材之困难,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这世上,恐怕就连药王南无音都无法搜齐这些材料。唯有海鸣能拿出这种惊世骇俗起死回生的真正仙丹。 元宝取来一只錾刻着四灵的精致玉匣,举到海鸣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打开。 玉匣一开,屋中立刻充盈着一种奇妙的香气和五彩光晕,如同百花齐放香气馥馥,又如同天幕霞光荡下凡间满屋异光。 海鸣扶起沈希,让她瘦小的身躯倚在他结实宽阔的胸膛上,将四灵丸塞入她口中。并用掌轻扶她的背,把仙力输入她的体内。 四灵丸渐渐化入沈希的体内。沈希的身体出现了极大的变化。她蜡黄干燥的皮肤,变得柔软白皙,就连那细黄无力的头发也渐渐发黑,变得光泽柔韧。四灵丸的效用已超过固本培元,服用它等于修炼易灵诀一二十年。 海鸣将沈希放回床上,替她掖好被子。 元宝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主人那样温柔细心。仿佛那个可笑的小丫头不是个人,而是最珍贵,最稀有的宝物。生怕她坏掉。 海鸣吩咐道:“你去外头探探镇子里事情。” “主人,你怎么对这小小月亭镇那么敢兴趣?以前你对什么都不在意的。”元包实在按耐不住心中越发强烈的好奇心。 “哪里那么多问题。”海鸣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元宝只能低着脑袋,乖乖去打探消息。 *** 沈希做了个极其古怪的梦。 梦里她的身体被灼热的仙力化为飞灰,消散在东泽大陆冰冷的刀锋山。 她的意识却留在了刀锋山。在无尽的白色世界里来回游荡。她左右探看试图寻找自己的躯体,然而那早已消失随风散去。唯有那柄妖化的清灵剑,在雪底发出阵阵红色的光晕,似是在引诱路人将它带入人群,继续汲取新鲜血液。 她听不到任何声音。世界寂静地仿佛已经死去。这就是死亡吗?沈希觉得很孤独,很害怕,也很迷惘。 “小东西。小东西。”好像有人在叫她。 沈希四处张望。没有看到任何人,是谁在叫她。好熟悉的声音。难道是传音入识吗?可是她现在只有意识,传音入识对她有用吗?沈希极度困惑。 “别看了,我就在你身边。我是海鸣。” 啊,海鸣!沈希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你?” “你是不是很无聊?我带你去别处看看。” “去哪里?”沈希问。 “随便去哪里。”海鸣说。 沈希质疑道:“我又看不到你,怎么跟你走?” “走吧,我们一起往西,总有一天能到世界的尽头。” “为什么一定要往西,不能往东?” “你想往东,那我们就往东。”海鸣的声音渐远。 沈希很害怕,生怕自己再次陷入寂静和孤独。她追了上去。“你在哪里?”她感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一股风吹过,扰乱了空中的云,在上面钻了个窟窿。 “咯咯……”沈希很奇怪,她发现有人在笑,声音分明是她的声音,可她却没有在笑。 她这才意识到那个像风一样无形透明的东西,根本不是自己。 沈希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扯住,朝后快速飞去,远离在云间嬉戏的“自己”和“海鸣”。 沈希受到惊讶,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华丽的床帷,她才明白,刚刚不过是做了个梦。 这里是哪里? 沈希起身,发现身上穿了一件极大的白色里衫,大到看起来像戏袍。她困惑地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织锦地毯上。 她努力回想,先想起自己杀了张照,再想起身体差点爆裂,最后才想起海鸣。 是海鸣救了我。沈希打量着装饰华丽的房间,花瓢盆景古玩字画样样俱全,宫灯琉璃纱帐屏风个个精致,竟是不比她龙泉仙山的祖屋差,若不是看到海鸣的盘龙金剑搁在剑架上,她还以为自己置身宫廷。 沈希抬手,想去拿剑。 门开了,海鸣出现在门口。他讥讽道:“你想把我的剑也变成凶剑吗?” 沈希一惊,立刻将手缩到背后,转向海鸣,像个做坏事被发现的孩子,目光闪烁。 海鸣进来,将门关上,说道:“你可真能睡,你知道你睡了几天吗?” “几天?两天?三天?”沈希眨眨眼睛。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死了。”海鸣似乎有些生气,他说:“你怎么这么鲁莽,你才多少点修为,就去惹一个筑基期的人。你不要命了吗?你下次再干这种事……” 沈希鼓鼓嘴,“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我当时那样生气,哪里还顾得上打不打得过。” “以后你想做掉谁,就告诉我。”海鸣说道:“救人,不如杀人来得简单。” 沈希凑了过去,眉头一扬,“你又不是杀手。我想杀的人多了去了,你杀不尽的。” “你说你小小年纪哪里那么多仇人。”海鸣走向书案。 沈希突然跳起来,说道:“要死了,我真是疯了,我必须现在就走,我家人估计要担心死了。” 海鸣瞥她一眼,古怪一笑,说道:“你就想穿成这样回家吗?”(未完待续) 第099章:从头看到脚 沈希低头看一眼身上的衣裳,不由地脸红,之前虽说注意到衣服换过了,却未多想,当海鸣问起,她才开始考虑谁给她换的衣裳。“你、这、嗯……谁的衣服?” “当然是我的。”海鸣脸上的表情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沈希的脸都黑了,虽说她的身体是十岁的孩子,可十岁已经不小了,并非两岁三岁,更何况她的灵魂已经二十多,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她瞥一眼海鸣,不敢一直盯着,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问道:“那谁给我换的?” 海鸣只觉沈希的表情有趣,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换的,怎么了?” 沈希的脸一阵白一阵红,脑子极其混乱。他为何表现地如此平淡,难道他不晓得男女有别么,还是说他本就是个风流成性的浪荡子,对此毫不介意。沈希脑中浮现出海鸣给自己换衣裳的场景,顿时恼羞成怒,“你怎么能这样,你个,你个登徒子!” 海鸣眉头皱蹙,不解地问道:“我如何就变成登徒子了?” 沈希说道:“你家中那么多女婢,随便找一个都可以给我换衣裳,为何非要你给我换。我真是要疯掉了,怎会遇到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呵……”海鸣笑道,“就你身上那二两肉,我还不稀罕看。瘦得皮包骨,有什么好看的,山上的猴子都比你好看。” 沈希觉得胸口闷得发疼,转身一把抽出海鸣的盘龙金剑,就要冲过去刺他。其实,沈希并不是真的想刺死他,只是他的反应实在让人太讨厌了。 这具身体的确是没什么看头。完全一副发育不良的模样,可她毕竟是女孩子。虽说,海鸣看起来不像是会对小姑娘出手的禽.兽,可他的模样实在太欠凑了。 海鸣见沈希真急了,总算开口解释道:“你身上的衣服全是血,我不能让别人看见。你放心,我闭着眼帮你换的。” 沈希脑子才清醒了些。是了。是他救了我,当时我浑身是血,若是真被其他人发现。定会起疑。她缓缓地放下剑,依旧有些不安地问道:“你真是闭着眼换的。” “是啊。”海鸣将沈希手中的剑缓缓取过,“你不必太担心,我已经都帮你处理好了。我让元宝和你娘说。你去山中修行,不能被别人打扰。不然会走火入魔,有性命之忧。所以你不必太着急回去。” 沈希双目一黑,“你这借口,可真是蹩脚。不管怎样。我都得回去了,我的衣服在哪里?” “就你那衣服,根本不能穿了。我已经烧了。”海鸣轻松地说道。 “那我穿什么回家呢?”她抬起双手,左右转转身子。看着曳地的衣衫,有些想笑。原来人和人可以差那样多,他看起来好像没有这样高大。 海鸣打开镶七宝的番橱,捧了一叠衣裳,说道:“来来,你就穿这些回去,我都准备好了。净房在这边,你先去洗洗吧,一个月了,没长虫简直是奇迹。” 沈希面上又是一红,这人真是讨厌得紧,虽说三番几次救了自己,可总是让人感激不起来。 入了净房,里头热气氤氲,雾气蒸腾,大大的浴桶里装着满满的温水。刚刚似乎并不见有仆婢送水,沈希将长长的白衫脱下,挂在一旁的屏风上,然后像一条泥鳅似的钻入水中。 不论是谁,都喜欢泡在温热的水中,因为人属胎生,在出生前就一直泡在羊水中。沈希虽说五行属火,可依旧喜欢泡在温度适宜的水中。 “哇……”她伸展了四肢,然后,在浴桶中盘腿打坐。她一运气力,便觉出异状,丹田的仙力清澈地如同山间清泉,这是怎了? 身为药王之徒的沈希,曾经吃过无数丹药,对此状极为清楚,这分明是吃了仙宝极别的丹药才有可能出现的状况。 沈希运气,并默念易灵诀,让丹田的仙力开始运行,从丹田散到各大经络,然后将里头的浊气沉淀。 现在体内的浊气与清气已经开始分离,虽未分得很彻底,却比之前的状况不知好了多少倍。 仙力在沈希的经络之中,越转越快。她的身体开始发红发热,她五行属火,体内仙力往外喷涌,产生很大的热量。 在这种热量到达极至之时,体内的仙力像沸腾了似的,往外冲离,又猛地收回她的体内。 突破了,就快突破了! 沈希惊喜不已,她浑身上下充满了火属的仙力,极速地在她的经络之中游走。 仙力在她体内游走,直至七七四十九个周天,她感觉整个身体如同窒息的人,突然呼吸到清新的空气,就像极致痛苦之后,突然来临的舒适,畅快淋漓。 轰,木桶炸开,乳白色的水花飞溅,沈希的灼热的身体将水花化为雾气。净房之中一片白色,如同塞满了白色的雪花。 一直一外头的海鸣,听到里头的炸响,未多想,就冲了进来。他看到沈希一丝不挂地站在雾气之中,这才觉出原来她突破练气期,到了筑基期。 海鸣抓起屏风上的白衫,丢到沈希的脑袋上,就出去了。 沈希浑身僵住,如同一棵千年的老松,一动不动,突破所带来的喜悦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谁丢的衣裳,海鸣吗,他进来看见了,雾气那么大,他应该看不太清楚吧,若他未看清楚,怎么会那么准地把衣服丢到我脸上? 该死,真是要疯了。沈希寻了刚刚海鸣拿给她的衣裳,慌忙地套上。 一领深绿回纹绣边的浅绿底子的深衣,一条光亮的深绿绦子,一双小巧的银面绣鞋,加上四灵丸的功效,她不再是那个面色蜡黄枯干干瘪的小丫头,就连身子似乎也长高了两寸,让沈希看起来如同京城中亭亭玉立的贵女。 沈希站在净房内,很是踌躇,之前海鸣是迫不得已给她换了衣裳,可这次,是她在净房中闹出那么大动静,惊到他,把他引了进来。 这到底该怪谁? 沈希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海鸣一直待她很好,有时候比家人还要亲切,刚刚的事情真的不能怪他。 可是,她该怎样面对一个将她从头看到脚的人,出去装模作样地骂他一顿,或者好好解释一番,再或者假装刚刚什么都未发生。 好吧,就当自己失忆了吧。沈希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壮着胆子跨出净房。(未完待续) 第100章:约定 沈希像个没事儿人似的,挺着胸,走到海鸣的身旁,干咳两声说道:“那个,海鸣,我要走了。” “你不能白天走。”海鸣冷静地如同刚刚并未闯入净房,淡淡地说,“等晚上再走。” “为什么不能白天走?”沈希歪着脑袋。 “你想别人知道你这一个月来,一直在我的卧房中睡着吗?”海鸣暗暗偷看沈希。 沈希的脸立马又变黑了,她当然不想别人知道。人言可畏,若是有人说她勾引海鸣,企图攀龙附凤,那该怎么样。她自己到好,别人的评价根本不能对她造成任何打击,只是庄氏和妹妹弟弟定是受不了他人非议的目光。 她可以不考虑自己,却不能不考虑一直关心爱护她的家人。 沈希低着脑袋,踢了踢一旁桌脚说道:“那我就呆到夜上吧。”她坐到桌旁的圆凳上,问道:“你给我吃了甚?” “你说甚?”海鸣用足尖勾了凳子,坐到沈希的跟前。 沈希觉得不太舒坦,用手扯了扯披在肩上的乌黑的头发。她试图忽略净房之事,可脑中不停地出现那尴尬的场面,如同一只讨厌的飞蛾挥之不去。 看到海鸣清澈而平静的目光,沈希觉得更加不适,是自己想得太多,太龌龊了。海鸣这家伙应该不是那种人,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任何动摇,也未有任何猥琐的表现。他看起来非常坦然,坦然到让人觉得他什么都没做。 清者自清。一般人要是不小心看了女孩子的身体,恐怕都要紧张地解释一番,可海鸣却丝毫不在意。 或许他根本没有把我当成女孩子,在他眼里我就和他所喜爱的阿猫狗一样。谁会在意小狗是不是赤着身子。 这具身体只有十岁,彻头彻尾的孩子,海鸣并未把我当异性来看待,实属正常。 沈希思一及此,就自然多了。她也应该坦荡荡才是,扭扭捏捏从来不是她会干的事。她直了直身体,把换衣裳和净房之事抛到九霄云外。将双手放在膝盖上。眨眨眼睛,说道:“我知道你给我吃仙药了,别随便说个来糊弄我。我知道真假。” “四灵丸。”海鸣平静地回答。 沈希愣住,半天没发出一点儿声音。过了三息左右,沈希突然暴笑出声,“哈哈哈……四灵丸……哈哈哈……”她笑不能仰。直捂着肚子,仿佛海鸣说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你为什么笑?”海鸣不解地问。 “别逗了!”沈希说道:“四灵丸。那东西就连我师傅都做不出来。你怎么可能会有?怎么可能!” “你师傅?你有师傅?你师傅是谁?”海鸣又露出那种神秘而不可捉摸的笑容,目光紧盯着沈希的脸,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沈希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将嘴闭上。目光闪烁,想着编一个什么样的谎来把刚刚的话糊弄过去。她没有想到任何一个合适的谎言,只能放弃仙丸之事。问起了张家的事,“哦。那个,对了,张照的事怎么样了?” 海鸣古怪一笑,并没有继续逼问沈希师傅的事,因为他知道沈希的师傅是谁,而且他也不想被沈希问及四灵丸的事。他说起了张家之事,“你把你带出张家前,放了把火,半个张家都烧了。张照的尸体也成了灰,仵作根本查不出来他的死因。” “那他派人到我家放火的事衙门怎么处理的?” “那十数个家丁在监牢里被人杀死了,凶手没有找到。所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沈希想了想说道:“反正张照死了,至于案子怎么结,我也不关心。我家人,他们好吗?” “很好。”海鸣说,“你家被烧的第二天,王儒安就派人拉了材料,把你们家的房子,还有院子里的棚子都修好了。你妹妹很厉害,她在你不在的时候,自己重新种了一批仙灵草。我想,就算你不在,他们也会过得很好。我让外祖父找了三个可靠老实的仆婢去伺候你家人,所以,你不必担忧。” 沈希的目光变得柔和,并且困惑,她紧盯着海鸣,问道:“你为何待我这样好?” 海鸣的心弦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武器狠狠地撞击,发出他从未听过的声音,有些古怪,又有些舒适,又有些迷恋。他面容微动,神色微晃,但很快就变得正常。 人类的躯体可真是奇怪,都大半年了,怎么还未适应。海鸣哪里懂得人类的情感,只当自己的身体有毛病。他道:“我们不是朋友么?帮你有什么不对的?” 沈希低头,笑了笑,面前的这人帮了自己无数次,从无所求,世上难道真有这样的贵人。他像欠我似的,一直待我好。 这就是戏文里所说的江湖义气吧,没想到重生后,还能遇到这样的美事,老天难道觉得亏欠我,派了这样一个人来做我朋友。沈希一拍海鸣的胳臂,眼中闪烁着激动的目光,说道:“海鸣,以后你若有事,尽管来找我,我定愿为你两肋插刀!” 海鸣觉得她说得有趣,也学着她的样子,拍拍她的胳膊,“我也愿为你两肋插刀。” 他俩说完都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好笑,相视而乐。 过了一会儿,海鸣问道:“小东西,你想去京城吗?我十天后,就要回京了。” 沈希愣住,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想去,她当然想去京城,去京城就能入湖清学院,就能代表大央国去龙泉仙山游学,有了这个身份,她就能自由地出入于各大宗门和修仙家族,到时候定能将那血海深仇好好讨回来。 海鸣又说道:“你放心,我把角鼠留下,它会守护你的家人。在走之前,我给它一颗仙丹,助它突破三阶。有了三阶修为的妖兽守家,月亭镇就没有人能动得了你家人。更何况你家还有只二阶的犬狼兽,就算是王儒安也会有所忌惮。” 沈希深思半晌,“那好,十天时间也够我交待家中事务了。具体什么时候走?” “十月初一卯时,镇口。”海鸣将沈希的剑放在桌上,“带好你的剑。”(未完待续) 第101章:小朱剑 沈希的小盘龙金剑,已不再是纯粹的剑,它被沈希的戾气所染,成了一把彻彻底底的凶剑。除了金色的剑鞘,就连剑柄都密布着血红色的斑纹,仿佛红色的蛛网牢牢地箍在上头。 怎么又变成这模样了?沈希抚摸着剑柄,心想,难道被我用过的剑都会变成这样吗。 海鸣审视着沈希专注的表情,问道:“怎么?忘记怎么把它变成这样的?” “不……”沈希摇头,“我记得,记得很清楚。你送我的剑,这可怎么办?一但剑饮血,它就万劫不复。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剑,它是一把不祥的剑。” “剑本来就是用来伤人的,没有祥与不祥之分。你不能再叫小金剑了,你得给它起个新名字。” 沈希翻翻剑身说道:“起名字,可真是困难。就叫它小红吧。” “你难道不能给它起个别的名字吗?”海鸣为这把剑打抱不平,同时他还想起了那只叫小黑的犬狼兽,“朱、赤、焰、灼之类字都可以用,何必用红这样的字眼。” 沈希皱眉想了想,说道:“那就叫小朱剑吧。” “呵……”海鸣不禁莞尔,打趣道:“小猪剑,你怎不叫它小狗小猫剑?” “呃……”沈希说道:“只是个名字而已,哪里那么多讲究,就叫小朱剑了。” 海鸣递给沈希一只皂色的长口袋,说道:“你最好不要让人看到你这柄剑,这是一柄妖化的凶剑,被人看到,容易让人起贪念。你们的戏文上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凡有宝物,一经入目,必动其心,既动其心,必生其计。到时候,必生祸患。” 沈希将小朱剑收入口袋说道:“真没想到你是这么细腻的人。你难道不奇怪小金剑,怎么就变成小朱剑了吗?” 海鸣说道:“所有邪念皆源于心。肯定是你当时用它的时候。凶杀的执念极强,感染了你手中的剑。剑与你产生了共鸣,饮血后。变成凶剑,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哇哦。”沈希打量着海鸣,说道:“你是不是去龙泉仙山求过学?” “为什么这样问?” “这种事情你都知道,定然是有高人指点过你。而且。你修为那样高,绝非在大央国能成的。是不是你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龙泉仙山的哪个宗门求学。现在学有所成就回大央国,效忠皇帝?” “呵……”海鸣又笑了,“你可真是有趣,讲故事的本领还真是不弱。你不去写戏。真是浪费了你的才能。” “难道我说错了么?”沈希歪歪她的小脑袋。 海鸣道:“错得离谱。我从未离开过大央国。更别说去哪个宗门求学。” “哦。那你怎么会知道凶剑之事。而且,你又怎会有可以救我性命的仙丸?” 海鸣反问,“你又怎知道我是用仙丸救你的?你又怎会知道凶剑之事?” 沈希忽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她咽了口唾沫。拿眼睛瞟窗牖,霍地站起。走向它,并往外头瞅,说道:“嗯,天好像快黑了。” 海鸣见沈希如此生硬地打岔,极想笑,可他并未戳穿她,只是顺着她的意思说道:“快了,再过一个时辰,我就送你回去。” “你送我回去吗?”沈希不知为何有些高兴。 “当然,我怕你一个月没回家,忘了怎么走。”海鸣又笑了。 沈希翻翻白眼,“这怎么可能!对了,我差点儿忘了一件事。海鸣,最近张照的妹妹张洁玉有没有找我娘麻烦?” “没有。”海鸣说道:“张洁玉失了哥哥,就不再那么嚣张了。她一直在家中不出门,也就谈不上找你娘麻烦了。” 沈希抚抚胸口,“这样我就放心了。那张云庭呢?” “你问他的事做什么?”海鸣似是有些不大高兴。 沈希没觉出什么,只道:“那天我去张家时,看到他拿了什么东西出门。似是张照交待了他一些事情。” 海鸣这才说道:“从那天之后,他就再未出现过,连张照的葬礼他都没回来。他好像跟着谁去了龙泉仙山。” 沈希暗自思索,当时与张照交手时,发现他会龙泉仙山羽行宗的观道剑法,想必他的确与羽行宗有些瓜葛。张云庭家中生了变故之后,去了龙泉仙山,是情理之中的事。 元宝突然闯了进来,把沉思中的沈希吓了一跳。 沈希将目光投向门口,盯着元宝。 元宝打量着沈希,神色古怪,“你醒了?” “是的。”沈希淡淡地说道。 元宝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 “呃……”沈希提醒道:“我睡了一个月,怎还说我醒得快?”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醒了。”元宝说了老实话。 沈希不知怎样回答,目光落在桌上的食盒上,暗暗地咽了唾沫。 元宝将食盒往一旁拖了拖,说道:“这是给公子的。” “咕噜噜……”一声绵延悠长的腹鸣声,回荡在屋中。沈希下意识地捂了肚子,面色微红,将目光别向一旁。 海鸣脸上笑意渐浓,他亲自打开食盒的盖子,取出里头的百合莲子汤,放到沈希的面前,说道:“喝吧。” 沈希咧着嘴,不些不太好意思。 元宝满脸敌意地盯着沈希,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莲子汤,是用绶草和人参细细熬出的汤汁煮的,这样一碗,要耗上三个时辰才能做好。” 听了这话,再加上莲子汤飘出的阵阵清香,沈希只觉口中生津,更觉饥饿难耐。 “你若不喝,那我喂你喝吧。”海鸣作势去捧碗。 沈希一把按住海鸣的手,说道:“我自己来。”她捞起瓷碗,脑袋一仰,像喝酒似的,一把全倒入口中。 元宝见状,目瞪口呆,“天呐,竟有你这样的人。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你尝出滋味了吗?” “很香。”沈希用她粉色的小舌头舔舔嘴唇,转了转她可爱的眼珠子。 海鸣觉得很有意思,问元宝,“还有吗?” “公子,你平日不怎爱吃东西。只熬了这一碗。”元宝苦着脸。 “这样啊。”海鸣看向沈希,问道:“你还想吃什么?” “吃肉。”沈希抿着嘴,难掩脸上的笑意。(未完待续) 第102章:回家 一向喜欢肉食的沈希,吃了很多肉,一桌子的肉都被扫荡地干干净净。吃完后,她满足地用棉巾抹抹嘴,擦擦手,说道:“海鸣,你真是好朋友,多谢款待。” 海鸣见沈希吃得欢乐,很开心,但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沈希拍拍圆鼓鼓的肚子,歪着脑袋看着海鸣好一会儿,说道:“海鸣,你好像一口都没吃。” “我不饿。” “等你什么时候饿了,我请你吃饭。”沈希拍拍海鸣的胳膊,“我真的得回家了。” “好,我送你回去。”海鸣起身。 到了屋外,海鸣一把抱起沈希,足尖点地,几个起落就离开了史家的宅子,到了无人的巷子中。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沈希甚至都没有时间反应。她放开搂着海鸣脖子的手,下了地,说道:“你以后若要这么做,请务必提醒我一下。我也会怕的好吗?” “你老虎都敢打,这又有什么好怕的。”海鸣不以为然。 若是之前,要是海鸣突然将她抱起,她肯定会很生气,说不定会对他动手。可现在,她觉得他像家人一样亲切,而且靠在他身上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的胸膛很宽厚结实,身上总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就像之前喝的那碗莲子汤。沈希中意这种依赖他的感觉,丝毫不排斥。 他们并排走在无人的巷子中,不怎说话,偶尔扯上两句,也不觉尴尬。 沈希想起了那个梦,梦里她和海鸣也像这样一起前行。只是梦中的他们在飞,在飘,并没有双足触地,连形体都没有。 沈希的心跳突然加速,脸上出现不自然的潮红,额头有汗渗出。 海鸣极为敏锐,立刻发现了沈希的异状。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沈希以手抚胸。心跳很快,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异状。便说道:“没事。” 海鸣抓过沈希的手,以指搭其脉,将仙力输入她的体内,细细探查。说道:“你的脉搏很快,但没什么其他的毛病。这可真是奇怪。你突破的时候有甚异状吗?” 沈希将手缩回。说道:“没有。可能是吃太多了。” 海鸣听到这种回答,只是轻笑,“没事就好。看,你到家了。我就不进去了。不然。你娘以为是我把你拐跑了一个月。” 沈希笑笑,说道:“就是你把我拐走了。你这个大拐子。” 海鸣并不气恼,微笑着离开。 沈希敲响自家的门。里头立刻转来小黑“汪呜、汪呜”的愉快叫声。嗒、嗒、嗒,似是小黑用它的小爪子扒拉着门板。 不一会儿。门里传来沈望的声音,“谁啊?” “小望,是我。” 门立刻开了,沈望冲向沈希,一把将她抱住,涕泪横流,“姐,你去哪里了?可想死我了。娘说你到山里修行了,我以为她哄我的。” 沈希摸摸她的脑袋,说道:“姐是去修行了。别哭了,姐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嗯。”沈望点点头,牵着沈希的手,就将她往里头拉。 庄氏体弱,很早就睡下了。听到外头的动静,就披了衣裳出来。 沈平也歪歪扭扭、迷迷糊糊地跟了出来。他一见沈希,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扑了过去,“姐,你跑去哪里了?” 沈希搂住沈平,说道:“姐去山上修行了。” “修行好了吗?”沈平的眼睛还半闭半睁着。 沈希说道:“暂时好了。来,平儿乖,去睡觉吧。” 沈平年纪小,本就贪睡,没两下,就被沈希哄回屋里睡觉去了。 庄氏体弱不能久站,只能坐下。她拽住沈希的手,说道:“希儿,你没事就好。” 沈希本以为庄氏会问很多,没想到她什么也没问,只是说了很多。 庄氏对沈望说道:“望儿,你先回去睡,娘有话和你姐姐说。” 沈望走了。若换成以前,她定会乖乖回去睡,可她经历了这样多的事,心智不比从前单纯。她没有真的回去,而是绕个弯,躲在角落里偷听。 沈希已经到了筑基期,立刻就发现小望并没有真的离开,可她也不戳穿,是时候让她知晓些事情了。 庄氏让沈希坐在自己的身旁,“希儿,娘知道一些事情,也知道做这样做都是为了这个家。娘一点儿都不怪你,娘,知道你有多少本事。” 沈希不语。 庄氏继续说道:“皇榜之事,娘已经了解清楚了。你去山中修炼,想必是为了去京城参加殿试。若是你真能进入湖清学府,你爹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你不必担心家中之事,娘就算拼了性命,也会守护这个家。” 沈希有所触动,这个羸弱的女人有颗极坚强的心,她聪慧敏锐,超出常人。 “希儿,娘自小就在这月亭镇长大,绝对能在此处站稳脚跟。”庄氏很坚定,“冬至也不过一个半月左右,希儿,你得尽快上路。娘做了几件新衣裳,不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便稍微做得大了些。你的行囊,娘已经给你收拾妥当了。家中银钱不多,娘给你装了一百两。到时吃住打点,定需银钱,若是不够,写封家书。娘定为你筹集。” 沈希鼻头微酸,但她还是没有流泪,她眉头紧皱,试图驱赶心中的感动。庄氏真的把她当成了亲生的女儿,她其实并不比自己大几岁,可她所给的母爱为何如此真实。沈希神情恍惚,庄氏的脸与另一个女人的脸重叠。她们为何这般像,难道天下的母亲都如此么? 庄氏扯住沈希的手,说道:“希儿,以后定不要随意与人动手。” 她知道,她是真的知道。沈希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今天已经很晚了。希儿,你赶紧休息吧。”庄氏想要起身。 沈希拽住她,说道:“娘,你真好。” 庄氏摸摸沈希的脑袋,说道:“你真是个傻孩子。你得好好安慰望儿,她最离不开你。” “晓得了,娘,我扶你去屋里。”沈希搀着庄氏,扶她上了床,才回自己的屋里。 沈望此时已经悄悄回到自己的卧房中,她一想到姐姐要离开,心中悲痛难忍,可她又不愿阻碍姐姐前程,只得暗自啜泣。(未完待续) 第103章:问天何无情 沈希刚回房间,就听到侧屋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哎……沈希暗叹,移步至沈望的屋子,坐到她的床边,轻轻地摸着她的小脑袋。 沈望并不转身,说道:“姐姐,刚刚我偷听你和娘说话了。” “没事,我知道。”沈希柔声说道。 “那你什么时候走?”沈望的身体微微抽搐着。 “下月初一。” 沈望缓缓转过身子,瘪瘪嘴,说道:“大概会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 “姐,就算你不回来,也要时常寄家书回来。”沈望似是想明白了什么,支起上身。 “当然。”平日,沈希和沈望的话不少,可今天,她不知说些什么。 沈望抹了眼泪,说道:“姐,你放心去吧。你走之后,我就是家中最大的孩子。我会保护妈妈和弟弟,我要和姐姐一样。” 沈希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知道小望最乖。这些天,有好好修炼没有。” “嗯。”沈望点点头,她伸出细胳膊,“姐,我好像到后天后期了。” 沈希搭脉一探,眉毛一杨,小望不但到了后天后期,还不知不觉地改善了灵根,从四灵根到了三灵根,看来仙灵膏还是很有效的。 四灵根和三灵根差别非常大,四灵根属于伪灵根,而三灵根则是真灵根。 沈望今后,就能正常修炼。只不过,到了三灵根,仙灵膏的功效就会变得微乎其微,看来。必须教她如何种植绶草。时间很紧迫,要教的东西却不少。 沈希后悔之前为何不教她一套剑法,这临走了,教不了那么许多,唯有教威力大,招式简单直接的剑法。 问天九剑! 这套剑法非常凶狠,一不小心就会出人命。但是小望天性柔弱善良。或许她用起来会有意外的效果。 “的确,已经到了后天后期,从今天开始。姐姐教你一套剑法。还有,小望,以后,你不必吃仙灵膏了。要吃绶草。” “绶草?什么绶草?”沈望极其困惑。 沈希说道:“起床,跟我到前院棚子。今晚姐要教你很多东西。” 沈望双目发光。几乎忘记沈希即将离开,立刻穿了衣裳。沈希点了灯笼,带着妹妹到了前院,非常细心地教她绶草的习性。以及如何种植它。沈望听得很认真,生怕漏了某个细节。 “记住了吗?”沈希问。 沈望点头,“都记住了。以后都按这个位置和颜色种植就可以对吧?” 沈希苦笑。不该要求沈望那么许多,她还这样小。教她八卦阴阳,实在是有些过,还是简简单单地比较好。她说道:“对,以后就按我现在种的地方种就可以了。周围一定要种上仙灵草。” “嗯。”沈望郑重地点头。 接下来,沈希找了一根两尺半左右长的棍子,对沈望说道:“小望听好了,姐姐今天教你的剑法叫问天九剑。” “问天?”沈望看起来很困惑,“问天,天会应吗?” 沈希听了觉得很可爱,说道:“天要是会应就不叫问天九剑,叫天应九剑。” “哦。”沈望又问,“那第一剑问天什么?” “问天何无情?”沈希拔剑。她生怕自己舞得太快,小望看不清楚,所以舞得很慢,每一次抬剑,每一个转身,或刺或挑或劈,都十分缓慢。 沈希刚舞完无情剑,沈望就哭了起来。这把沈希弄得一头雾水,关切地问道:“怎么就哭了?没学会吗?姐姐,可以再打舞一遍,直到你学会为止。” 沈望猛摇头,抽抽搭搭地说道:“不是这个,我已经学会了。” 沈希愣住,莫不是小妹她骗人的吧,纵使是她,这问天九剑也学了不少时间,小望怎看了一遍就学会了,或者她压根不知什么是剑法,只当能刺会砍便是剑法了。“既然你已经学会了,怎么还哭呢?” “我是伤心,天为何如此无情。这剑不是在问天,分明是在骂天。”沈望带着哭腔。 沈希愣住,学会问天剑许久都不知其意,直到家破人亡,她才懂得问天九剑的内涵,才明白剑法中的怨恨愤怒。小望,她这样小,怎就一眼看到了此剑法的奥义。 “姐!”沈望说道:“你说,天为什么这般无情。天若有情些,也不会有人创剑法骂它吧。天若有情该多好啊,那样它就不会带走爸爸,教我们全家分离。” 沈希摸摸她的脑袋,说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天要是考虑那么多,天便不是天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啊?”沈望听不大明白。 沈希将棍子递给沈望,说道:“等你学会问天九剑,你便知道姐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沈望接过沈希手中的小棍子,舞了起来。 沈希安静地看着,小望一抬剑,整个人都变得忧伤,天地都安静下来,就连风都低低鸣泣着。 好深的剑意,望儿她竟是这般的天才,生在这种偏僻小国,实在是太不可思义了。放眼整个九泉仙山,恐怕也找不出如此懂得问天九剑的剑意的人。 沈希本想一天教一招。可是沈望她实在太聪明了,根本停不下来,一学便是一夜。 沈望舞完最后一招“问天何不仁”,将粗陋的木棍收于腰际。 此刻,东方既白,微弱的晨光打在沈望幼小的身躯上。沈望朝沈希笑了笑,说道:“姐,这是最后一招了吗?” “嗯,是的,你学得很好。”沈希抱住小妹,深呼吸,说道:“姐,今天出去给你弄一把好武器。” “不用了。”沈望拒绝。 “为何?” 沈望指着廊边的黑铁杖,说道:“姐,你把这铁杖留给我就行了。” “可你拿不动的。” 沈望说道:“待我突破后天,便能像姐姐一样自如地挥舞它了。” 沈希说道:“你确定你不想要剑?” “我不想要剑,剑太可怕了。”沈望说道:“既然天那样无情,我们做人的,还是有情些的好。” “剑法是对付敌人的。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你若留情,必有后患。”沈希耐心劝导。 沈望却固执地说道:“姐,我不想当个无情之人。” “你若有情,不论你手中拿的是剑,还是棍,都会是有情之人。你若无情,就算你手中无伤人利器,也能夺人性命。”沈希继续教导。 沈望说道:“姐,我不想伤人性命。” 沈希看着沈望坚定而清澈的目光,只能放弃,“好,那我晓得了。”(未完待续) 第104章:踏上征途 这日,沈希到了铁铺,打了一根二尸七寸长的铁棍,又上了虎丘削了一根好木头,细细地削成棍状,把里头掏空,再将铁棍塞进去,最后用木塞子塞好口子。 木头是上好的木红,再加上里头的铁棍,拿在手里沉甸甸,粗细也刚好。小望肯定会喜欢的,沈希拿在手里一路把玩。 回到家中,沈希将红木小棍送给沈望。沈望拿在手中,当即就舞了问天九剑的第一式。 “好棒!”沈望喜逐颜开,“姐,好趁手的棍子。我真的好喜欢。姐,你真是个好木匠。” 沈希笑笑,说道:“我也这么觉得。” 沈希将红木棍送给沈望后,并没有就此放过沈望,一直把她带在身边交待许多事情,包括一些她可能根本用不上的古怪知识。沈望倒也不反抗,沈希说什么她便记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明日就是初一,沈希的包裹都已经整整齐齐地放在屋中。 沈希摸摸桌上的黑口袋,不由地叹息,她有些舍不得此处。虽说这并非她真的家,可家人的感情却无比地真实。她不是冷血无情之人。与他们相处了那样久,产生了极深厚的情感,但这种情感,并不能冲淡沈希心中的仇恨。 或许报了仇,她会愿意回到这里,和家人一起过平静安逸的生活。 沈望提着红木棍来到屋中。她道:“姐,你说今天还要教我剑法的。” 沈希挤出笑容,说道:“嗯,当然,我们到前院去。” 到了前院。沈望很认真地盯着沈希,生怕自己看漏了任何一点。 沈希将红木棍收于腰间,猛地拔出,在前方划一个弧,立刻收回。 “就这样吗?”沈望一头雾水。 “就这样。”沈希将红木棍递给沈望,“你试试。” 沈望接过,看看沈希。十分踌躇地出棍。再收棍。 沈希看到她别扭的动作,直翻白眼,天哪。这孩子学问天九剑的天赋都被小黑吃了吗。沈希向沈望解释道:“小望,这是离鞘剑法。只有两式,一式出鞘,一式归鞘。” “可是问天九剑的起式和落式。就是出鞘和归鞘,再学这离鞘剑。岂不多余?” “傻孩子,出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招式,而是在于剑意。与人对决,有的时候输赢只在一瞬间。只要剑出鞘。必定会有杀意。你的杀意被人察觉,无论你的剑多快,都会失去先机。” “杀意?只要我心中无杀意。出鞘不就无杀意了吗?”沈望很是高兴,仿佛自己已经掌握了至高的剑法诀窍。她拔棍收棍。两式结束后,面带苦色。 沈希问道:“怎么了?” “姐,我做不到。”沈望十分沮丧地坐在走廊的台阶上,“我本来没有想砍什么东西的,可我一拔棍,就算眼前只有风,我也会想把风劈开。” 沈希安慰道:“没事,姐也做不到剑出鞘而无杀意。” “那为何要教我?”沈望更加疑惑。 沈希说道:“我觉得,我做不到,说不定你能做到。” 沈望甩着红木棍,“这要到猴年马月啊?” 沈希说道:“可能等到猴年马月,你就真的能做到了吧。” “姐,你是跟我打趣儿的吧。”沈望一脸苦涩。 “是啊。”沈希笑笑。 沈望将木红棍往墙上一靠,兴致阑珊,“姐,明天你就要去京城了,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我也想跟你去。” 沈希看着她,有些动容,其实把沈望带去并非不可以。 还未等沈希说话,沈望便说道:“但是我不能去,我得陪着娘。平儿实在太小了。” “小望,真乖。”沈希暗暗叹息,这孩子实在是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 当夜,沈希和沈望像在沈王村的那间小破土胚屋里一般,一床睡了。沈望搂着沈希的胳膊,生怕沈希不告而别。 沈希这夜并未睡着,她一直听着外头的打更声,时辰差不多了,她便起身。可她刚一动身,沈望就醒了,显然这夜她也未睡踏实。 “姐,我送你到镇口。”沈望赶紧穿衣服,生怕沈希溜走。 沈希说道:“你送我到门口就好,天还黑着,我不放心你独自回来。你不想让姐担心的对吧?” 沈望想了想,只能点头道:“那好吧,我就送你到门口,我看着你走。” 沈希背了包裹,提了剑,就往外走。走到前堂,看到庄氏衣着整齐,抱着沈平,坐在八仙桌前。桌上摆着各式菜蔬。 庄氏说道:“希儿,你吃了早饭再走,这是娘亲自做的。” 沈希立马上前,说道:“娘,你身体不好,怎就起床了,还下厨。你这教我怎么走得安心。” 庄氏将沈平放在一旁,说道:“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饭。你若就这样悄悄走了,娘会不安心的。” “我……”沈希有些难过。其实她昨夜已经和庄氏道过别,并且说今日很早就要离开。昨夜庄氏什么也没说,可今日却一大早便起身,为她送行。 小黑在桌底下呜呜叫着,仿佛在说,我也属于这个家,我也要为你送行。 沈平年纪尚小,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等到吃完饭,沈希背着包裹,到了门口,他才觉出异状来,他一把抱住沈希的腿,说道:“大姐,你要去哪里?” 沈希蹲下身子,说道:“姐要出趟远门。” “那你回来吗?” “当然。” “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一定。但姐会尽快回来看平儿的,平儿在家一定要乖乖的,孝顺娘,晓得吗?” “嗯,晓得了,平儿最乖了。”沈平拍拍胸脯。 庄氏牵过沈平的手。 沈希的目光落在沈望的脸上,她看起来很难过,嘴唇抿得紧紧地。“小望,姐会回来的。”沈希抱抱她,又对庄氏说道:“娘,希儿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庄氏点头,再说不出话来,目中已有泪水。 沈希深呼吸,转头离开。她在巷子中没有回头,因为她害怕离别,害怕看到他们的泪水和不舍。 巷子还很黑,四周无光,唯有小黑汪呜汪呜地叫声,为沈希送行。(未完待续) 第105章:漂亮女人 晨光未起,月亭镇黑黢黢的,依旧在沉睡中。屋影重重又叠叠,似是有些阴郁。有风吹过。将路旁的香樟树吹得哗哗直响,树梢摇摆,落叶纷纷。秋天的景色总是显得萧条寂寞。 沈希背着包裹,提着黑口袋,独自行在空无一人的街上,更衬出深秋的寂寥,直到海鸣悄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东西不多啊。”海鸣打量着沈希。 沈希强自镇定,她可不想承认被他吓到。此人的修为实在高出她太多,每次出现总是这样神出鬼没。“你不是说在镇口等我的吗,怎么在这里?” “怕你迷路,误了时辰。从月亭镇到下个歇脚点,需要一天的时间,若误了,晚上只能露宿山野,你不希望当野人吧。” “首先,时辰还早,其次,就算露宿一夜也不会变成野人。”沈希斜他一眼。 打趣间,他们就到了镇口。 镇口停着两辆两只马拉的大马车。马车的车厢前后皆有帘,左右有镂空花窗,窗内有帷幔,就算不坐进去,也能感觉到它是一辆舒适的马车。车把式安安静静地坐着,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车厢中铺着厚厚的垫子,中央有一张小案,案脚有木扣稳固着,就算马车在行进,也能在里头悠闲地喝茶。 两人四目而对,沉默了半晌,听着马车发出的隆隆声。海鸣首先打破沉默,问道:“感觉怎么样?” “呃……你是说这马车吗?挺舒适的。” “我是问你离家的感觉,你看起来很沮丧。” “哦,你说这个啊,还好。”沈希很是敷衍。 海鸣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相信这样明显的谎言,可他也不揭穿,只是撩开窗幔,用丝带系好,“秋天的景色很有趣。” “嗯。”沈希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目光投到外头,看着已经丰收的稻田,农人叠起高高的谷堆。欢快地歌唱。 农人本应该很简单。很善良,可为何她所在的沈王村,会有那么多肮脏的事情发生。**、骗奸、强迫、偷窃、算计等等龌龊之事。能沾的都沾了。 原本好好的秋收风景,看在沈希的眼里,有种虚假之感。不论是龙泉仙山的修仙者,还是乡下的农人。他们都有着可怕的私欲,只要有机会。他们都会踩在别人的身上往上爬。 沈希将目光收回,把身子靠在车厢上,开始发呆。 海鸣并没有打扰她,这种时候。该让她静静。 倏忽间,昏黄的傍晚来临,西方地线的日头慵懒地挂着。似是挂了一天有些疲倦。但是太阳虽累,它也没有懈怠。依旧绽放它的魅力。白云被染成炫丽的颜色,红红黄黄的,悬挂在天边,如同天仙美丽的头发。 “啊!救命啊!”一个女人的惊呼声,打破了傍晚的宁静惬意,就连天边的云也低头探看凡间的动静。 沈希当然好奇,求救的女人是谁,这里已经远离农田山村,周围是贫瘠的荒山,唯有焦黄的野草和垂死挣扎的荆棘灌木。 过了荒山,就是有名的娃娃山,据说很久以前,人们都喜欢把私生子或者无力养活的女儿丢在那里,任由野兽残害,每到夜里都会有小孩的哭声。 一般旅人都会赶在夜晚来临之前,穿过娃娃山。过了娃娃山,有一个小镇,镇子里有客栈让他们歇脚。 为何这样的荒山会有女人的求救声,这也未免太奇怪了。沈希爬过海鸣的身边,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马车渐渐慢了。 车把式说道:“公子,有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怎么办?” “不用管她,继续赶车。”海鸣冷冷地说道。 “可是……”车把式扯了缰绳,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海鸣似乎不太高兴。 车把式很为难地说道:“那姑娘挡在路中间过不去。” “什么姑娘?”沈希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实在是个要命的好奇宝宝,遇到奇怪人事想看看,遇到奇怪的人更想看看。 沈希看到了。 女人很美很年轻,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肤如羊脂,唇若涂丹,这样的词根本不足以形容她的美。她的双目不大,却水灵,如同有一只勾人的妖精住在里头,不由地让人怜惜,想要好好疼爱她一番。她殷红润滑的嘴唇,如同涂了蜜蜡一般,看着就觉得甜美,想要咬上一口。 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的身上只有一层粉色的轻纱,薄到能够将她窈窕的身体看得一清二楚,就连密处也一览无遗。更让人觉得怪异的是她的纱衣被人扯得七零八落,白皙的皮肤暴露在外,上头还有一些淤青和伤痕,更增添了几分情.欲的味道。普通的男人若看了,必定会心生兽欲。 漂亮女人直接忽略沈希,扑向车头,冲着帘子里头的海鸣,用她妖娆而令人怜惜的细腻嗓音,娇呼道:“公子,救我。” 海鸣不是普通的男人,他看到这个女人有些反感,皱皱眉头,说道:“你看起来好好的,好像不需要我救。” 漂亮女人愣住,不知是被海鸣的样貌迷住,还是被海鸣的反应惊到。漂亮女人一直被男人捧在手心里,仿佛所有男人都应该被她的容貌和身体所倾倒,看到冷冷的海鸣,她的心冷了半截。她扯住身上的破碎的纱衣,以手挡住胸口,又以手挡着下方,来来回回,一个地方也没有挡住。 海鸣皱眉,心想,这女人是不是有病。 车把式实在看不下去了,解开腰带,脱下上衣,给女人披上,说道:“姑娘,天气冷,你怎么穿得这样少。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漂亮女人愣住,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难以置信,这主仆也太奇怪了,见了她这样的女子,还能如此镇定,难道不应该被她的美貌所倾倒吗。 “姑娘,姑娘。”车把式把腰带重新系好,“你怎么了?不舒服?” “啊?”漂亮姑娘才反应过来,“我在娃娃山遭劫,那群强盗要对我用强,我拼命逃了出来,公子,救命啊!”她哭哭啼啼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106章:她觉得热 原来是遇到强盗了,沈希稍微靠近漂亮的女人,可一会儿她就发现了怪异之处。这个姑娘都已经被脱成这样了,怎么可能逃出来,看她走路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伤得很重。这女子果然古怪,沈希并没有揭穿她,而是观察海鸣的反应。沈希特别想知道他会怎样处置此事。这家伙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在这样的女人面前,还能保持镇定么,沈希暗笑,她很想看海鸣的笑话。真是个不厚道的人。 一直在后头马车上坐着的元宝,过来了,他是姜大公子的贴身侍童,要不是沈希占了他的位置,肯定是他和海鸣一辆车子。 元宝因为沈希占了他的地盘,对沈希冷冷的。他见到漂亮女人,也没有特别的感觉,而是皱眉道:“姑娘,你谁啊?为何拦我家马车。” “我姓胡,叫丽丽。我与家仆想要上京,实在没想到半路遇到强盗,幸好遇见你们,不然,我被歹人抓住,定会遭殃。只是可怜了我的家仆,全都遇害了。”胡丽丽声泪俱下,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她拿眼盼着海鸣,试图引起他的怜惜。 海鸣讨厌别人在他面前哭,极不耐烦地说道:“小元,你带她到后头马车,把她带到前面的镇里,就让她下去。” “是。公子。”元宝做了个请的手势。 丽丽眉头微蹙,显得十分厌恶,但她硬是忍住了这种厌恶之感,朝海鸣瞟了一眼,那眼神很容易让人很怜,仿佛是她是最脆弱美丽的花,一碰既谢。她将眼神掌握地很好。依依不舍,楚楚可怜,仿佛自己是天低下最值得人怜惜的尤物。 海鸣没有看她,直接对外头站着的沈希说道:“小东西,你去外头做什么?快上来,天要黑了。” “嗯。”沈希走向马车。 丽丽转过头,困惑地看一眼沈希。但很快这种困惑就变成了敌意。然而这种敌意被她深埋眼底,重新填上迷茫。她看起来美极了,在加上这种幼女般无害的神情。更是让男人无法抗拒。她向来很自信,至少遇到海鸣之前,有这种自信,她自信能让所有男人都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沈希一直暗暗打量丽丽。当她察觉到丽丽的敌意时,并不惊讶。这女人必定有问题。在这样的荒山野岭。突然出现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没问题才怪。她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柔弱。她为何要装成这般模样,想诱惑谁,诱惑这里的所有男性? 丽丽也在审视沈希。她想着这样衣着普通的女孩子为何会和一个贵公子在一辆马车上。这个优雅漂亮的贵公子的眼里。为何只有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不是贵公子有怪癖,就是这个女孩有好手段。还是静观其变地好。丽丽很理智,没有继续纠缠海鸣。只给海鸣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着元宝到了后头的马车。 胡丽丽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是娃娃山的山大王,专门做杀头的买卖,是个剪径的强盗。她装成被人强的女子,混入商队,或者像海鸣这样富贵人家的马队之中。她会暗暗观察,看里头有多少财物,有多少好手,一旦打探清楚。她就会给山上埋伏的同伴打信号。可是这次她并不打算这么做。 那位贵公子实在太好看了,好看到她想将他占为己有。丽丽希望海鸣成为自己的压寨相公,这样的绝世美男,怎能就此放过。若是硬伤伤了公子就不好了,这次丽丽准备智取。 丽丽生于娃娃山,长于娃娃山,从小就是个女土匪,浪奔得很,常人的礼义廉耻在她身上根本就行不通。她的母亲,也就是上一任的娃娃山寨主,从小就教育她,想要的东西,抢过来就是了。所以丽丽长到十六岁的时候,就杀了她母亲,抢了娃娃山,自己当了寨主。 自从丽丽当了寨主,娃娃山的财富堆积如山,寨里全是金盆银瓢,玛瑙翡翠数不胜数。她就是喜欢此类闪闪发亮的富贵之物,仿佛只有这些器具能够填补她空虚的内心。她看上了海鸣,就想将他占为己有。丽丽将不择手段地让海鸣成为自己的男人,他的眼里只能有我。 我是娃娃山寨的寨主,我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丽丽不知怎的突然恢复了自信。 丽丽和元宝共处于一个车厢。车厢很封闭,帷幔帘子全都严严实实地关着,有昏黄的光从花窗射入。丽丽打量着元宝,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小侍童长得这般可爱。 他的眉毛浓浓的,眼睛大大的,鼻子挺挺的,嘴唇红红的,看起来十分可爱,就像半熟的桃子,可爱诱人。看了元宝的模样,先前的厌恶之感全然消失。 车马颠簸,让丽丽的身体出现了渴望。她微微张开双腿,拿眼瞅着元宝,拿他当开胃菜也好的,想必这个孩子还是个雏,定然特别有趣,*过后他定会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他家公子的事情全都抖出来。 丽丽越想越愉快,身体微微发热,她必须好好发泄一番,她的脑子里出现了前面的公子的美貌容颜。 “嗯……”丽丽从鼻子处发出低吟,这种声音带着浓浓的春意,普通的男子根本无法抵挡这种诱惑。她见元宝不动,以为他只是个不懂人事的愣头青,用她软糯的嗓子说道:“好热啊!”她轻轻地扶着额头。 元宝有些厌弃,皱皱眉头说道:“热,你就出去。” 丽丽愣住,她瞪着秀丽的大眼睛,更觉不可思议,心想,是不是这孩子真的没开窍,必须要让他尝尝甜头才行。丽丽靠近元宝,以手触摸着元宝的胸膛,大惊,这孩子怎么会有这么结实的胸膛。 元宝没料到丽丽会这样,一把将她推开。 丽丽撞到了车厢上,发出娇呼,“哎呀……你……” 元宝龇牙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不经推,心想,她连衣服都被人抢了,说起来还蛮可怜的。 “呜……”丽丽躲在车厢的角落里低声啜泣。 元宝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再看她白花花的大腿露在外头,就从车厢的暗格里拿了自己的衣裳,递给她,并说道:“刚刚失手,实在抱歉。你把衣服穿上,你要觉得热,我就把帘子撩开。”(未完待续) 第107章:浪奔 丽丽寻思着自己是不是遇到了疯子,或者这个小侍童是个傻的。怎么会有男人在她的诱惑下,丝毫不动心。难道世上真有柳下惠? 向来不知廉耻为何物的丽丽,居然浮现出罕见的羞耻心。她背过身去,将衣裳穿好。她盯着元宝的背,觉得他不是个正常的男人,说不定他家的公子也不是个正常的男人,就连那个车把式也不像是个正常的男人。 莫不是今天遇到了一群阉人?可他们一点儿都不像阉人,身形举动比一般的男人还要男人。 丽丽看看自己的手,回想着刚刚元宝胸膛厚实的触感,为何他看起来这般瘦小。她将手放在鼻边,深深地嗅了嗅,好好闻的味道。 她有些动心。 丽丽是个极淫奔的女人,她的羞耻心就像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现在只想将眼前的男孩儿扑倒。她的身子又开始发热了。 这次,她没有像刚刚那样鲁莽地扑过去,而是甜甜地说道:“我已经换好了。” 元宝看了她一看。 衣服有些大,挂在她窈窕的身体上,衣裳的宽大并没有掩盖她的诱人的身材,反而衬托出她的纤细,让人很好奇衣裳底下怎样。 元宝看过她没穿衣服的样子,对她的身体实在不太感兴趣。他淡淡地问道:“你还热吗?” “嗯。”丽丽微微低下头,俏丽的长睫毛抖动着,说不出地诱人。她半侧着身子,显得羞涩不安。这是她勾.引男人的手段。 元宝将帘子撩起系好,坐到了车把式的身旁。他觉得和这个女人呆在一个车厢里,极为不适。 丽丽皱起眉头。脸上露出可怕的表情,是屈辱,是愤怒。她几番低三下四,求媾和,求爱.抚,可这个小子,一直对她视而不见。现在居然直接坐到外头。连看都不看她。 这种屈辱,让丽丽如何能够忍受。世上只有她不要男人,没有男人敢不要她。没有入他家公子的眼。丽丽并不那么愤怒,因为那位公子实在长得太好看了,一般的女人定是看不上的,可这位小侍童。居然也这样对她。 恨与愤怒像一颗毒芽,在丽丽的心中滋生。她要阉了这个不长眼的蠢东西。既然不对我动心,那么以后也就不要对任何女人动心。 丽丽是山大王,她的逻辑是自私和霸道的。她与无数的男人睡过,那些男人无一不对她留恋不舍。有些人甚至愿意用生命为代价,只为和她欢娱一夜。 她是天生的浪女,一天要好几个男人才能够满足。她的寨子里养了许多男人,他们刚来的时候都很强壮。可现在都不那么强壮了,他们的精气仿佛都被她吸光了。 丽丽是一个修仙者,只是她的修仙方式是前所未闻的。她通过媾和的方式,将男人丹田内的仙力吸到她的体内。和她在一起的男人,最终都会仙力耗尽而亡,而她却屡屡突破。现在丽丽已经是筑基后期的修仙者,这也是她能够成为山大王的原因之一。 她的山寨有许多女人,也有许多男人。不论是女人,还是男人,都对她有种奇特的迷恋。 丽丽天生就有种迷惑人的本事。 娃娃山上的男人和女人,都很着急,因为马车已经进入了隘口。那是突袭的最好地方,一般经过这里的人都无法逃过他们的夹击。他们等啊等,直到马车离开娃娃山,可依旧没有等到寨主的信号。 他们很想动手,因为马车的主人似乎非常富有,可是没有寨主的信号,谁都不敢动手。寨主是他们的王,谁都不敢违抗王的命令。王没有下令,他们只能等待,看着马车驶离娃娃山。 丽丽坐在马车中,静静地等着,她不想在这里下手了,她要好好耍耍这次的猎物。她自认为是一只爱玩弄老鼠的猫。 娃娃山的那边是周口镇。 周口镇是个有趣的地方,那里的房屋是圆形的。他们叫这种房屋为土楼。土楼有三层,里面居住着上百户的人家。周口镇蛮大的,有三座这样的土楼。 土楼外围没有窗,阳光从中空的天井处射入。此处极为偏僻,四周皆是群山,总是有强盗出没。周口镇的祖先就想出了建土楼的法子,来抵挡强盗。 他们会在土楼里囤积粮食,打水井,这样就能够长时间地抵挡强盗。 周口镇是娃娃山的原住民。娃娃山上的强盗并不会攻击他们,因为他们实在太穷了,所有好东西都已经被抢完了。娃娃山上的强盗不需要粮食,他们有吃不完的粮食,他们只需要金银财宝。 土楼有上千年的历史,就算没有了强盗,他们还依旧住在这里头,因为它能够带来安全感,就算不抵挡强盗,也能阻挡野兽。 马车停在土楼前。 车把式是个京路通。整个大央国的大路上的所有客栈他都知晓。在这土楼里有个非常有名客栈,叫井天客栈。 井天客栈有一道极有名的菜肴,叫仙人娃娃菜。所有经过这里的富人,都会点上一份仙人娃娃菜。 车把式将马车停在井天客栈的土楼外。客栈的小二立刻出来迎接。小二在前头引路,把两辆马车引到楼内。 土楼里头一应俱全,连马房都有。马房清理地非常干净,一点儿臭味都没有。 海鸣和沈希从马车里出来,全然忘记后头还有个丽丽。元宝拎了贵重的物品,跟了上去。丽丽也乘机跟在后头,她必须把握任何能够接近贵公子的机会。 海鸣看一眼沈希,说道:“你一定要把你的包裹带上吗?不如让元宝替你看着。” “这可不行,这是我全部家当。”沈希摸了摸包袱布。 海鸣讥讽道:“我实在看不出来,你能有什么家当。” 沈希翻翻白眼,将脑袋抬得高高的,没有理他。 丽丽扭着腰跟了上去,对海鸣说道:“公子,敢问你也是去京城?” 海鸣没有听到丽丽的说话声,因为沈希把头抬得太高,打了个趔趄,差点被台阶拌倒,他伸手抓住沈希的细胳膊,说道:“你是不是傻,连路都走不好。” 沈希撅嘴,并未感激他。(未完待续) 第108章:浇不灭的火 丽丽看得一愣一愣,他是喜欢这样一般的女孩子,还是喜欢幼女。她越想越不明白,眼前的女孩丢在人堆里都不会有人发现。 贵公子怎会喜欢她?真想剖开这个男人的胸,看看他的心长成什么样,然后把自己塞到里头。丽丽想要征服他,想要占有他,这种渴望几乎让她崩溃。她恨不能直接扑上去,吃了他。 “哎呀……”丽丽故意将脚尖绊在台阶上,往海鸣的身上倒去。是的,她扑向了他,扑得那样自然,那样迫切。 元宝眼疾手快,他才不愿意这个古怪的女人靠近主人。他如闪电般出现在丽丽和海鸣之间,一把揪住丽丽的胳膊,将她拎到台阶之上。 丽丽只觉天旋地转,为何今日这般不顺,每每用计都不成,看来得稍微缓缓,不能像个疯子似的粘过去。这个侍童是突破口。丽丽拿眼望元宝,娇羞地瞥过脑袋,说道:“谢谢。” “嗯。”元宝淡淡地应了声。 井天客栈的掌柜见到海鸣,知道贵客来了,立刻从高高的柜台后头走出,热情地问道:“客官,可是住店。” “住店。”元宝说道:“掌柜,先来两间上房。” 掌柜看看海鸣,又看看其他人,并不说话。他的目光落到丽丽的身上,很快就被她特殊的美吸引住,久久不能挪开眼睛。 元宝看看丽丽,问道:“公子,她怎么办?” 丽丽低着头,委屈地抹着眼泪。 海鸣说道:“元宝,这事交给你了。” 元宝说道:“掌柜。先找人带公子和姑娘去。” 掌柜不动。 元宝皱眉大叫一声,“掌柜!” “嗯,啊!”掌柜这才回过神来,热情地应道:“嗳,好咧。驴蛋,带这位贵公子和姑娘去天字一号房和二号房。” 叫驴蛋的小二极热情地将海鸣和沈希迎了上去。 丽丽见掌柜对自己痴迷,知道自己的魅力并未减退。只是今日遇到了难搞的怪人。她看着贵公子和小丫头一同离去。十分不是滋味。可听小侍童叫他们公子和姑娘,心想,那女孩是不是公子的妹妹。她问元宝。“那小女孩是你家姑娘吗?” 元宝说道:“不是,那是我家公子的好友。你本是要去京城的对吧?” “是的。”丽丽将眼眉耷下,“可是我家仆全被强盗杀了,财物也被强盗劫走了。怕是到不了京城了。” 元宝说道:“我们与你并不相识。带上你一个陌生的姑娘实在不便,今日先安排你在此处睡了。明日与你些财物,你自己上路吧。” 丽丽呆住说道:“难道不能捎我一程吗?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元宝看看柔柔弱弱的丽丽,心想,这样的姑娘若是再让她一个上路。肯定没到京城就被强盗土匪杀了,给她财物,还不如直接把钱财送给强盗。他想了想。说道:“那我等会儿帮你问问公子。”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丽丽欠了欠身。 元宝问掌柜,“请问有中等的房间吗?” “有的。正好玄字房还有两间。马上湖清学院就要招考了,最近上京考试的人特别多。”掌柜很热情地说道:“请跟我来吧。我送你们上去。”一路上,他的眼睛都没有从丽丽的身上挪开过。 丽丽到了自己的房中,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她扯住那个叫驴蛋的小二,问道:“请问,之前的贵公子住在哪个房里。” 驴蛋停下,看看丽丽,不由地咽了咽口水,这样娇羞如花的女子,这辈子还是第一回看到。他被丽丽迷得神魂颠倒,痴痴地说道:“天字一号房。在那边。” 丽丽很愉快,立刻抬足,离了自己的房间,奔向驴蛋所指的方向。她站在天字一号房前,将衣襟扯了扯,露出她那细白柔嫩的脖颈。她心想,再镇定的男子,也会在她猛烈的攻势下崩溃。 门还未开,丽丽就想到自己在贵公子的身下辗转承欢。她的身子下面又开始发热,仿佛有一个火炉,在烤着她的身体。她希望贵公子体内的甘露,能够浇灭她的火。 “笃笃……”丽丽敲响了贵公子的门。 海鸣以为是沈希,想也未想,就将门开了,见到丽丽时,他的脸立刻挂上了不耐烦。“什么事?”他冷冷地说道。 “奴家一直想和公子道谢,苦于找不着合适的机会,现下见公子无事,便来搅扰。” “你怎知我无事?”海鸣很不客气地说道。 丽丽有些生气,可她还是硬压住内心的怒气,这样的贵公子难免傲气,待到功德圆满之时,定教他跪着舔我的脚。她像是未听到海鸣刺耳的话,柔柔一笑,说道:“还不知公子贵姓。” 海鸣觉得她很烦,就想早些打发她,“姜。”他的声音真的很冷。 丽丽还是面带笑容,说道:“不知姜公子是京城哪户人家的公子。待我归家,定好好上门道谢。” “我不需要你道谢。”海鸣说着,就要关门。 丽丽趁他未关门前,将一只脚探入他的房中,说道:“公子,为何这般急促,是不喜欢奴家吗?公子救命之恩,奴家实在无以为报。只要公子提,奴家定然满足公子。” 海鸣觉得忍无可忍,真想把这烦人的女人一把推出去。 沈希恰好这时,推门而出。她看到海鸣和丽丽,嘴角露出古怪笑容,并说道:“哟,姜公子,好兴致。” 海鸣听得沈希这样说,不知为何心中突然起了无名之火。他抬手,袖子在丽丽的身上轻拂一记。 丽丽猛地朝后头仰去,跌在门外的栏杆上,差点儿从二楼翻下去。她反应还算快,一把抓住栏杆。“你!”她瞪着妖媚的双目,又气又惊又怒。 海鸣说道:“我不喜欢不相干的人靠近我。请你自重。” 丽丽那颗想要征服海鸣的心,变成了浓浓的杀意。她只想杀海鸣而后快。可想到他刚刚轻轻拂袖,就能将自己推出去,定不是个简单的人。想要对付这种非常人,必须要用非常手段,丽丽的狠毒被海鸣的这一推激发出来。 海鸣出房中出来,朝沈希走去,根本不把丽丽放在眼里。 丽丽觉得无比地屈辱。她恨海鸣,也恨沈希。她只想他们死,此刻,唯有他们的血能够浇灭她心中的火。 她暗自盘算着如何才能将这对狗男女杀死。(未完待续) 第109章:饥不择食 海鸣和沈希下了楼,到了露天的中井,客栈里头点了灯笼,将中井照得透亮。这时正是晚饭的时辰,中井里摆了许多桌子,旅人们三三两两地坐着,吃得十分开心。 他们一下楼,便被热情的驴蛋迎到僻静宽敞些的位置,只有贵客才有资格坐在这片区域。 他们当然叫了最受欢迎的仙人娃娃菜。菜很鲜美,很好吃,好吃到吃一盘肯定会想吃第二盘,所以沈希又叫了一盘。第二盘仙人娃娃菜上来的时候,元宝也来了。 沈希暗暗观察海鸣和元宝,有时候沈希觉得元宝不像海鸣的仆人,更像是他的下属,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元宝非常敬重海鸣,这种敬重绝非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让人由衷的敬佩,需要一定的手段,还有绝对的实力。 客栈进来了两个陌生的男人,他们牵着马,衣衫华丽,身材消瘦,长相很不错,腰间别着朴刀,踏着鹿皮靴子。粗看会以为他们是普通的商人,带刀不过是为了自保,细看便能发现其中的怪异之处,他们的目光凶狠,不似商人,反倒像是剪径的强盗。 初时只是驴蛋招待他们,可当驴蛋低头看到他们脚上的翘头皮靴,立马变了颜色。他慌慌张张地去找了掌柜,在掌柜耳边低语两句。掌柜一听,也变了脸色,立刻奔到那两个奇怪的家伙身边,低头哈腰地说些什么。 沈希无意间瞄到掌柜那边的情形,她起先并不在意,以为掌柜只是看他们衣着华丽,热情地去招待贵客而已。 可当沈希看到掌柜带着恐惧的表情,沈希才确定这二人绝非善类。她很想跟上去偷听他们说些什么。可这样做未免太过突兀,所以她安静地吃饭,心想,若他们敢做些什么不好的勾当,定要他们好看。 那两个穿翘头鹿皮靴的家伙,的确不是甚善类,他们是娃娃山寨的强盗。那里的强盗有个特色。他们不论男女都穿着同种样式的靴子。就是这翘头鹿皮靴。 驴蛋生于周口镇,长于周口镇,对周口镇的一切都极为熟悉。包括娃娃山上的强盗。 娃娃山上的强盗似乎和周口镇有着某种交易,他们并不经常来周口镇,这次既然来了,必定无甚好事。 其中个子较高的强盗问掌柜。“可有一位年轻漂亮,让人见一面就永远无法忘记的女子。住在此处?” “有,有。”掌柜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带你们去。” 掌柜不知情,以为他们是看上了那位漂亮的姑娘。掌柜当然喜欢漂亮的姑娘。可是他不会因为一个漂亮的姑娘,把自己的心血毁了,井天客栈是他的一切。 然而。当掌柜准备敲那位让人看一眼便无法忘记的漂亮姑娘的门时,门自己打开了。仿佛有一个无形的人,用手将门拉开。 那位让人看一眼便无法忘记的漂亮姑娘翘着她洁白修长的双腿,坐在椅子上,笑看着门口。 掌柜的眼睛直了,圆滚滚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为什么男人们能够看到女人的大白腿? 因为女人的身上只披了一件几乎要破成碎片的轻薄纱衣,不知何时,她将身上的衣裳除去了,只留这件。 这个几乎光着身子的女人当然是胡丽丽。 丽丽突然长开腿,仰起脖子,鼻子的呼吸声变成了轻吟声,“嗯……” 两个精瘦的男人是她的裙下之臣,最明白她的心意,他们将门轻轻一带,就开始宽衣解带。 掌柜不年轻了,但他也不老,四十多岁的样子。他不是个不行的男人,见此状,哪里有不动心的。他的身体立刻起了变化,具备男人特征的部位直直地抵着他的裆部。他真的很想上去也尝尝这漂亮女人的滋味,可他不敢。 他害怕自己乱动,会被两个强盗杀死。他舔着嘴唇咽着口水,又急又怕。他不自主地伸手去触摸自己瘙痒难耐的部位,忘记了最基本的廉耻。他内心最邪恶的那份欲念,被激起。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迎合着丽丽的浓重的呼吸声,几乎要到达极乐。 让他惊喜不已的是,在他想要自我解决的时候,女人伸出她柔软的手,朝他勾了勾。 两个男人居然十分配合地将最好的位置让给了掌柜。 掌柜很急,直扯着自己的腰带,连上衣都未脱,就开始与女人颠鸾倒凤,享受进进出出的美妙。 他们折腾的时间不长,但是结束时,三个男人都显得极为疲惫,唯有丽丽她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丽丽需要男人,越多越好。之前的不顺和压仰,让她**难耐,她放弃了选择的权利,哪怕是像掌柜这样的中年男人,她也愿意让他上手。但是掌柜这样的人是活不长的,因为丽丽并不喜欢他。 丽丽展了展身子,从床上站起,打开了两个手下带来的包裹。 包裹里有衣裙和翘头鹿皮靴。衣裙是玫红色的,样式很简单,是上下连体的裙子,可它又不同于普通的裙子,裙子的右侧被剪开,直到大腿跟部。衣裙的外头是白色的轻纱,长长的,拖在地上。 丽丽每走一步,她的大腿和靴子都会露在外头。她本可以直接出门,迷惑外头所有的男人,可她没有这样做。她坐在椅子上,对手下说道:“赐花香酒!” 两个强盗愣住。 花香酒,当然有花的香味,只是这种花香有毒,能让人欲火焚身而亡,纵使与人媾和也无法解除这种毒。能解这种毒的只有一种药,叫沁心丸。 “拿去!”丽丽拿出了三颗指甲盖大小的青色药丸,还有一颗葡萄大小的红色药丸,抛给强盗,说道:“一个都不能少。” 掌柜不知道她是何意,只是按照强盗所说的,将红色药丸,放入上好的女儿红中。他举着女儿红,走到中井处,高声说道:“这是好酒,好酒赠好人!” 说着,掌柜将封盖揭开。酒香花香瞬间充盈在中井之内,许多人脸上露出了如痴如醉的表情,甚至有人的口中流出了口水。他们痴痴地捧着碗,朝掌柜走去。(未完待续) 第110章:淫株花 花香酒很香,如同桂花落入百花丛,甜腻中带着一点馨香,再加上女儿红特有的醇厚香味,熏得人心底瘙痒难忍。 沈希闻到这个味道,觉得很奇怪,可一时想不起这是什么东西的香味。她靠近海鸣,问道:“你闻过这味道吗?” “很香,有点儿桂花的香味,还有银株花的味道,闻起来还有些甜甜的。我从来没见谁能把银株花的腥味去掉,这掌柜还真不简单。”海鸣淡淡地说道。 沈希目瞪口呆,扯着海鸣的胳膊,说道:“你既然知道银株花,那你应该知道它的效用,为何还这样镇定。这种东西闻了,会伤;喝了,会死!” “伤?死?”海鸣不解其意。 “哎呀!你真是!”沈希知晓事态严重,没空和海鸣解释,拍案而起,绕过人群,踩在桌上,飞跃而起,一脚踢向掌柜手中的酒坛。 哗,酒坛碎裂,有着特殊花香的女儿红撒了一地,花香更加浓郁,更能惑人心神。 花香酒中最要命的一味药材就是银株花,也叫淫株花,这东西是极烈的催情药物,光是嗅到便能够催生淫心,若是不慎误食,会当场毙命。唯一能解其毒的便是沁心株。银株与沁心株互为雌雄,有银株的地方必有沁心株,有沁心株的地方必有银株。 看掌柜一脸镇定的样子肯定有解药,沈希扑过去掐掌柜,想从他身上拿解药,却被海鸣一把拎起来。海鸣双眉微蹙,问道:“你在干什么?失心疯了吗?” 沈希以仙力抵御药性,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说道:“这酒有毒,银株毒性非常强,光是闻着便让人心生,呃,邪念。” “邪念?”海鸣更是困惑。他看着其他人。 只见他们神情恍惚,两眼发直,他们跪到地上去舔女儿红。吃得满嘴是沙石。而不自知。后面愈演愈烈,他们相互推搡,就为了那些掺着泥沙的女儿红。 海鸣非常不解。问,“怎么回事?” 沈希两颊发红,神情有些恍惚,连站都站不稳。只能倚在桌旁。 海鸣刚刚只顾着看那帮疯狂的人,没有注意身旁的沈希。并不知她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小东西,你怎么了?”海鸣去扶她。 沈希抬手,想要将海鸣推开。 海鸣的力气很大,哪是沈希能推得开的。他抓着沈希的胳膊,低头关切地问道:“为何要推开我。” 沈希红着脸,双目半睁半闭。呼吸变得急促。她想将海鸣的手掰开,可一点儿力气也用不上。只得含羞带怒地说道:“银株是春物,你个笨蛋!” 海鸣愣住,看向一旁的元宝。元宝耸耸肩表示已经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沈希表情极为古怪地问道:“你怎会无事?” 海鸣当然不会有事。银株是二阶上品仙物,对他这样的高等修仙者,根本不起任何做用。海鸣的修为至今是个迷,就连他老爹也不清楚,沈希更不可能知晓。 沈希以为他是金丹期的修仙者,便没有往这方面想,以为他身上佩戴着某种百毒不侵的宝物。时间越长,花香酒对沈希的影响就越厉害。她心跳很快,浑身发热,仿佛置身于煮沸的水中。 “海鸣,我好热。”沈希没有再试图推开海鸣,而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 海鸣看她受折磨的模样,非常心疼,就将仙力输入她的体内。恰好他是水属的体质,能够缓解沈希此刻的痛苦。 井天客栈的中井乱得一塌糊涂,男人们的嘶吼声,女人的嚎叫声,还有刀剑相接声。人不再是正常的人,而像是丝毫没有理智的野兽。 一抹桃红色的身影从客栈的楼梯,缓缓走下。此人当然是胡丽丽。胡丽丽身后跟着两个消瘦而俊美的男人。 胡丽丽最喜欢看这种场景,有时候,她会故意在某个村庄里下这种毒,就为了看村民们如同野兽般的表演。 丽丽认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礼节廉耻,都不过是男人强加给女人的枷锁,女人也应该像男人那样随意寻欢。她想做就做,不想做,谁也不能逼迫她。 在丽丽的脑中,她便是世界的主人,她是最高的主宰,其他人都不过是她的玩物。 她施施然走来,步伐很缓慢,风吹起她的纱衣,让她看似天女下凡。她将脸涂得很白,嘴唇涂得很红,画了墨绿的蛾眉。这样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极度地妩媚,同样又有种怪异之美。 丽丽雪白的大腿时不时展露在男人们的目光下,这更加引起了,他们心中的欲念。 中井中所有中了银株之毒的人都望向她,目光里有痴迷之色。但很快这种痴迷之色,就变成痛苦。男人们挣扎着,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妖娆的女人。 然而,所有接近丽丽的人,都会倒地抽搐,口吐白沫而亡。纵使如此,中毒的男人们还是前仆后继,如同飞蛾扑火般,朝死亡扑去。 丽丽走到中井的正中央时,整个中井只站着七个人。 “哦?”丽丽饶有兴趣地盯着海鸣,“真没想到,你有这等本事,居然能扛住我的花香酒。” 海鸣极为厌烦地说道:“你是不是有病?” 胡丽丽怒极反笑,一般人这种时候,都应该问她是谁,而不是骂她有病。她冷笑,说道:“我有没有病不重要,你怀里的人有没有中毒才重要。” “解药。”海鸣直截了当。 胡丽丽不无讥讽地说道:“你觉得我会给你吗?” 海鸣凝视着胡丽丽身旁的一个高瘦的男人,一股水流直接从男人的头顶落下,很快男人就被一团水裹住。 男人瞪着双目张着口,伸出双手,想要离开,可是那团水如同放置在无形的水缸中,他怎么都无法逃脱。男人手捂着口鼻,想要阻止自己呼吸。不一会儿,男人就真的不会呼吸了,他在陆地上溺水而亡。 水落地,溅起乳白色的水花,钻入青石板中,消失不见。溺亡的男人没有消失,他像个破麻袋似的倒地,脸呈现出可怕的白色,看起来比原先胖了一倍。 “你想和他一样去死吗?”海鸣的目光冷如冰霜。(未完待续) 第111章:丽丽也有底线 看到自己的下属溺亡,丽丽涂得雪白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惧,但她很快用妩媚的笑遮掩了惊恐。她笑得如同春日的花,美丽娇艳,笑得如同丰满的芍药。 “咯咯……”丽丽抓住另一个男人的胳膊,说道:“你愿意杀,你杀好了。我自是拦不住你。只不过,你心爱的小东西,怕是也要给我们陪葬。” 海鸣看着沈希。 沈希已经无法睁开眼睛,她汗如雨下,面颊赤红如涂血。她开始往海鸣的怀里钻,用脑袋去蹭他结实而宽阔的胸膛,去嗅他身上好闻的清香味。沈希的脑子里全是海鸣的样子。 他的冷笑、浅笑、讥笑、微笑、温柔的笑,像时光倒流般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脑子里。沈希觉得很热,热得想去扯身上的衣裳,可是她扯不动,她的衣裳很结实,她此刻的力气很小。 沈希伸出手,触摸到海鸣的脖子,他的皮肤很舒服,凉凉的。沈希很热,所以更喜欢海鸣凉凉的皮肤。她的手起初只是在海鸣的脖子上,但这远远不能满足此刻的沈希。她那只在海鸣背后的手,不停地摸索着,在他脖子上的手更加放肆,直接扯开海鸣的衣襟,去感受那舒适的凉意。 海鸣是个丝毫不懂男女情事之人。他觉得沈希的动作很躁,一把抓住她乱摸的小手,将它牢牢箍住。 沈希没办法动弹,更觉得难受,汗水如同夏日的暴雨般不停地落下。 海鸣极度担心沈希的状况,因为他给沈希输入的仙力被她体内的热气不断地抵消,如同石沉大海。沈希现在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若是一次性给她输入太多仙力。只会害了她。 为了沈希的安全,海鸣没有再轻举枉动,他只想拿到解药。他盯着胡丽丽,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杀你了,就可以拿到解药。” 胡丽丽冷静地说道:“你可以试试。”她开始脱衣服,先是那件轻薄到透明的纱衣,再是那件桃红的分岔长裙。很快。她就变得一丝不挂。丽丽雪白娇嫩的皮肤就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这是她最骄傲的东西。她的皮肤没有丝毫瑕疵,如同初生的婴儿。但她挺立的双峰,毫不怯懦地展示着她的成熟之美。 “你干什么!”海鸣双目欲要瞪出火来。他丝毫不觉得这女人身体有什么好看的,白花花的肉,只会让他觉得更加恶心。 胡丽丽一直观察海鸣的反应。原来他是这种人。丽丽的脸上出现了轻蔑和不屑,她不再迷恋海鸣英俊超凡的样貌。她也觉得海鸣恶心。就像海鸣恶心她一样。 这世上丽丽最讨厌的一种人,便是喜恋女童的男人。她对那种迷恋成熟女性身体男人并不反感,甚至认为他们用暴力的手段获取身体的抚慰无可厚非。因为她认为这是人之本性,男人的本性。 海鸣没能臣服在丽丽成熟的躯体下。所以丽丽得出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结论——姜公子喜恋女童。 在丽丽眼里,海鸣便是喜恋女童的恶心男子。她慢慢地将衣服穿了回去,甚至没有将她的白大腿从分岔的裙摆中露出。因为她无法面对海鸣毫不动情的冷漠神情,觉得他无情的目光是在侮辱她完美无暇的身体。 穿好衣服。丽丽的脸上不再有任何女性柔美的笑容和神情。她冷得就像一块冰。 “我知道你这种人。”丽丽说道:“她现在还小,也就十一二岁,你定是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可两过两年,她就会长大,她的胸脯会变大,双腿间也不会那样稚嫩,你不会再喜欢她。你就会另寻小姑娘。纵使你七老八十了,你还是只喜欢这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海鸣不知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解药!”他催促道。 “哈!”丽丽的笑声如同从她喉口爆炸出来,极为刺耳,“我真是见了奇事了。一般人都以喜恋女童为耻,你倒是坦然。这小姑娘活着也是被你侮辱,不如让她去死。” “被我侮辱?”海鸣简直一头雾水,“你真的是有病。” 海鸣知道必须用些硬手段,所以他施法,召唤了一道水墙在胡丽丽的身侧,“你若识相,便把解药拿来。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去死!” 水墙开始慢慢靠近她。丽丽当然不想死。那个女孩怕是早已被这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侮辱,就算现在死了,也不能挽回她失贞的事实。丽丽可不愿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丽丽嘴角一扯,说道:“我可以把解药给你,不过你得答应放我们走。” “可以。”海鸣不假思索。 丽丽驭男人无数,当然也阅人无数,她知道海鸣没有说谎。她如同变戏法般,手里出现了一颗青色的药丸。 沈希嗅到了一股清香,睁开虚弱的双目,瞥一眼丽丽手中的药丸,“沁心丸,解药。” 胡丽丽很是吃惊,“真没想到,你这样的小姑娘居然知道沁心丸。” 元宝不知何时出现在胡丽丽的身旁,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沁心丸,“你废话可真多。交了解药就赶紧走。我家公子同意放你走,我可没说要放你走。” 胡丽丽带着她高瘦的下属走了。 掌柜不知所措地看着满地的尸体。他从未想过要害死那么多人,可这些客人都死了,因为他的花香酒。掌柜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目发直。 沈希服下沁心丸,又有海鸣的仙力相助,很快就恢复了。她看海鸣一直抱着自己,面上微红。 海鸣有些疑惑,“怎么?毒还没除吗?” 沈希干咳两声,说道:“已经清除了,你放我下来。我又不是小猫小狗。” 海鸣打趣道:“你和小猫小狗有什么区别?” “小猫小狗不会说话。” …… …… 清晨,天微见白,海鸣等人便离开井天客栈上路了。 昨夜幸好两个车把式太疲惫,让小二把饭菜送到他们的屋里,吃完就躺下睡了,压根没注意到中井的事情。他们醒来看到外头的惨相,差点儿吓疯了。 车把式把马车赶得很快,只想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从月亭镇到京城,海鸣和沈希就在周口镇遇到了怪事,之后便一路无事,顺风平安。(未完待续) 第112章:京城 京城热闹繁华,人流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往来不息,商铺客栈茶楼鳞次栉比,叫卖声、揽客声、喧笑怒骂声此起彼伏。中城大道望不到头,曲桥河流相互交错,杨柳摆满河岸,梧桐伫立路旁。 中城大道的喧嚣绵延几里,如同触须伸向各个小巷。这种喧嚣并没有影响京城西部的福来客栈。 福来客栈很大,很安静,安静到只有落叶翩翻声。此客栈特别有趣,进入客栈仿佛进入某位贵胄的府邸,亭台楼阁,假山池塘,秋菊松竹,隐约冒出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径。 客栈名为福来,有些土气,可里头的装饰建设却一点儿也不土气,反而古色古香,大方贵气。客房不是小小的房间,而是各个阁苑。当然,此处的房钱也不便宜。 沈希住在福来客栈的绿蜡阁,里头种着许多松树。松很老,底部的老梢曳地,松针铺地,踩在上头软软的。屋旁有一条小河,据说到了冬天,河水就会结冰,绿色的松影,让她看起来像涂上了一层厚厚的蜡,十分可爱。 清晨的露珠挂在松针尖锐的头部,俏皮有趣,有风吹过,露珠摇摆,被翠色的松染成绿色,从松针尖端落下,透明的露珠不停地变换颜色,时绿时棕时白,落到地面的松针上,渗入下面,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在这世上。 沈希以手托面颊,百无聊赖地盯着小河对面的松,将目光移至河面。与其说它是河,不如说它是池塘,一条穿过几个庭院的长长的池塘。 池塘中养着许多鱼。因为长年无人捕捞,里头的鱼又多又肥,红色白色黑色,小的只有指头那样大,大的有人的小腿粗细。沈希顺手拿起榻上茶几上的果子,将它用手指捻碎,撒入池塘。 鱼很快就被食物吸引。成群列队地朝食物碎末扑去。越来越多的鱼朝窗下扑来。打起水花,各色的鱼像团在一起的蚯蚓般,转动翻滚。 看着此状。沈希的胃也随之翻滚。她有些后悔,为何要给他们喂食来恶心自己,真是让人感到不适。她将视线收回房屋,试着不去想刚刚鱼儿争食的场面。 屋内的装饰简单而不简陋。陈设非常古老,野鹤山间戏水屏风。仕女献舞图镶七宝梨木立脚柜,梨木书案小椅,黑底漆木书柜,多纹宝瓶。陶瓷花瓢,窗侧卧身软塌。陈设都极为舒适,一经入目。便难以忘怀。沈希一踏入此间,就决定入住此处。 说来也有意思。福来客栈曾经出过好几个状元,就在去年,出了个文状元,还被招为驸马。许多人觉得福来客栈是福地,若是能居于此处,便能够入仕,并且平步青云。 这分明是迷信,可还是有人信奉此道。所以福来客栈的房钱要比其他地方贵一倍。 冬至,湖清学府要招收学生,此次招生极为特殊,最后一项比试,将由皇帝亲审。进入湖清学府,就等于半只脚踏入了官途。大央国所有未成年的修仙者不远千里来到京城,就为了能够一睹皇帝容颜,光宗耀祖。 能够住进福来客栈的人并不多,没有过硬的关系,根本没办法住进此处。沈希能够悠闲地住着,完全靠海鸣打招呼。 大央国第一美男子姜海鸣带着一位十岁女孩来到京城之事,立刻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传闻的版本各有不同,有的说沈希是个极丑极土气的乡下女孩,有的说沈希是个美人坯子,有的说沈希是个极为普通没有任何特色的少女,有的说沈希是海鸣捡来的流浪女。 还有一个最不堪的版本,被人传的像模像样。海鸣及冠之后,有许多人说媒,都被拒绝。而且,许多贵女对海鸣伸出爱慕之娟,都被海鸣毫不留情地丢弃。海鸣也从不出入妓坊秦楼。又因海鸣时常与漂亮可爱的侍童同出同入,人们就开始传他喜好男风之事。 此次,他带了一个十岁女孩儿入城,还将她安置在京城最有名的福来客栈。海鸣的这种行径就引起了居心叵测之徒的猜测。他们就传言,海鸣喜好女童,之所以不聘妻,就是因为女人会长大。 海鸣对传闻向来如若耳旁风,根本不在意,在他的眼里,无关紧要的人就和虫豸没有区别。 但是,他的母亲姜夫人却不是无关紧要的人。姜夫人一直担心儿子的婚事,听说了这个传言着急得要死。如果儿子只喜欢女童,就没办法给姜家传宗接代,她生为宗妇,怎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她就这个独子,别无所出。若是没有嫡亲的孙子,她便会极度困扰,就是老爷,也会怪她教子无方,怪她把儿子宠坏了。 姜夫人站在儿子的房前,徘徊了一阵子,最后决定进去。 小丫鬟抬手想替夫人敲门。夫人看一眼十二岁的小女孩,皱了皱眉,一把将将小丫鬟拽开,仿佛这个小丫鬟会去勾引她的宝贝儿子。小丫鬟委屈地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生怕惹恼了夫人,被她打发出去。在姜府当丫鬟是件体面的事,若是打发出去,说不定就成了妓子,这辈子就完了。小丫鬟害怕,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姜夫人夺过小丫鬟手中的食盒,说道:“老实在外头呆着。” 小丫鬟不敢出声,只是畏缩地点头。 姜夫人敲门。 门开了。开门的是姜公子的侍童元宝。 姜夫人早就听别人说儿子与这位童子有苟且之事。再加上元宝并不是家生的奴仆,姜夫人就更加讨厌他了。每次看到元宝稚嫩并且好看的脸,她都会觉得浑身不适。 海鸣在回姜家祖宅时,不慎与侍童一起坠崖,侍童死了,海鸣吊着半口气。所有人都以为海鸣要死了,没想到他奇迹般活了。从那以后,姜夫人就觉得儿子变了,变得冷淡,甚至有些陌生。 不久后,海鸣就将元宝待回家,两人总是神神秘秘的。平日也很少与姜夫人说话,只是早晨例行请安时见上一面。 姜夫人曾和老爷说过海鸣之事,说海鸣有可能从悬崖上摔下来之后,脑子摔坏了。可是老爷却说她胡思乱想,将她训斥了一顿。姜夫人便不再提及此事。 虽说姜夫人心有疑虑,可她依旧关爱自己的亲生儿子。听说他有那种嗜好,必须提醒他一番。她的儿子就算当不上驸马,娶不上王侯之女,但也绝对不能娶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女。(未完待续) 第113章:不懂爱 姜夫人的脑子有些混乱,她信了传言,将一个十岁的女孩视为要夺走她儿子的豺狼猛兽。她有些失神。 元宝打量着姜夫人,唤了一声,“夫人。” 姜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定定心神,挤出不太自然的微笑,问道:“鸣儿在吗?” “公子在。”元宝开了门。 姜夫人进门,看到儿子正在书案前画画。画是山水画,画中有一只猛虎,猛虎的前面是个手持黑棍的少女的背影。她看一眼画中少女,微微皱眉,说道:“鸣儿,这是你最爱的百合参汤。” “谢谢,母亲。”海鸣将手中画笔放下,说道:“孩儿现在不太饿。” “那就过会儿喝。”姜夫人将食盒递给元宝,目光盯着画中少女,“这位姑娘是谁?看着年纪并不大。” “随手画的。”海鸣并非有意隐瞒,他只是懒得和姜夫人解释。每次碰到有关女人的事情,姜夫人就会不停地询问,能把他烦死。所以他就轻描淡写,含含糊糊地带过。 姜夫人却不这样认为。若是海鸣老老实实地回答她,她或许还会觉得传言并不属实,现见他遮遮掩掩,答非所问,她认定此中必有猫腻。这个女孩不简单。姜夫人隐晦地问道:“此次回月亭镇,可有认识可心的女孩?” “可心的女孩?”海鸣开始头大。记得一次参加皇宫的宴会,遇到了安阳公主。那位公主过来与他说了两句话。姜夫人回来之后,就啰啰嗦嗦地问了很久。 他真的不明白为何人类总是觉得男女之间说话,便有情事。他不懂男女之事,也不想懂。他不是人类。不想要人类奇奇怪怪的情感。人类实在太复杂,太难以理解了。 若不是为了沈希,海鸣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他和沈希之间的羁绊,绝非人类所说的男女*。他不懂人类的爱,当然也不会爱人类。 海鸣自认为如此,但是他有了人类的躯体,一切都变得不可控制。人类是这个世界最为复杂。最为矛盾的生物。他们自信地称自己为万物之灵。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只是,海鸣,并不理解这种道理。 姜夫人略微尴尬地笑笑。说道:“就是想问问你有无结识朋友。自从你伤愈,便不怎与过去的熟识的朋友交往,性子也冷淡了些,娘怕你太过孤单。你切莫对小艾的事耿耿于怀。这都是命。有时候,你也该出去结交朋友。” “朋友?”海鸣笑笑。“朋友无需结交,真朋友就算几十年不见,重逢时还是朋友。今日好,明日崩。这样的假朋友,我实在是不稀罕。知己无需多,一二个足矣。” 姜夫人嘴巴微张。本想问那个女孩之事,怎就变成讨论朋友之事了。她想着孩子如神仙般淡泊名利的个性。实在为之担忧。她好声劝道:“鸣儿,母亲和你的父亲总有一天要老的,若是在那之前不能见到你成家立业,我们死不瞑目。你总有一天要入仕的,到时候少不得一些朋友的帮助。” “我从来没想过入仕,没有兴趣。”海鸣有些不耐烦。 “难道你想让我们姜家断送在你的手中吗?你若不入仕,你以何傍身。待到我与你父百年归去,你可怎么办?” “母亲多虑了。世间不入仕之人多了去了。难道我不入仕就会死吗?” 听到这话,姜夫人差点晕过去。她手扶着桌子,说道:“你若不入仕,不当官,姜家就毁了。你祖父位列三公,由皇帝亲拟谥号“忠直”,你父亲位列九卿,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姜家,你若不争气,有多少人会看姜家的笑话。” “我认为不会。若是我刻意结交党人,才会落人口实,给父亲添麻烦。母亲富贵名利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姜夫人向来溺爱独子,对着他这张脸,她根本没办法生气,所以她只能妥协,“那好,不说富贵名利,便说你的婚事吧。你都快二十了,连聘妻都没有,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怎会?母亲为何如此着急,父亲与你成亲时,似乎已经二十多了。” “我与你父亲情况不同。”姜夫人目光闪烁。 海鸣趁机说道:“母亲,孩儿自有主意。” 姜夫人的目光再次落在画中少女的背影。她无法忍受来历不明的野姑娘,毁了自己儿子的名声,毁了自己儿子的前程。若是他喜好女童之事传到皇帝的耳中,传到京城贵女的耳里,那该如何是好。她确信海鸣有不良嗜好。她的理智逐渐从脑中抽离,一把按住案上之画,说道:“你就那么喜爱这个小姑娘?” 海鸣的身体有些僵硬。他开始反感,说道:“母亲,你好像有些累了,回去休息吧。” “你就不想和母亲解释一下吗?”姜夫看起来有些绝望。 海鸣冷冷地说道:“清者自清。我不想辩解。” “好好好。既然如此,娘也不多说了,想必你也是有分寸的。”姜夫人显得疲惫,她的身体看起来不再笔直,有些佝偻。 姜夫人走到门口。那个被她莫名训斥的小丫鬟见到,立刻伸出手去扶她。 然而,姜夫人并不领情,她一把甩开小丫鬟,仿佛这丫头是儿子画中的小姑娘,极为厌烦地说道:“别碰我,你这个赃丫头。”当天夜里,姜夫人就将府内所有未及笄的小丫鬟全都打发走了。真是个雷厉风行的夫人。 姜夫人从海鸣的书房出来,几乎要崩溃,一想到儿子因为一个女童不愿入仕,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姜夫人暗中打探,知晓那个女孩子叫沈希,现住在福来客栈,即将参加冬至的湖清学府的入学考。 若是这丫头进入湖清学府读书,以后就会长时间留在京城,定会阻碍海鸣的婚事和仕途。要让她远离海鸣,就不能让她进入湖清学府。让一个人进入湖清学府不容易,可不想让她进那里的方法实在太多了。 姜夫人突然笑了,为自己刚刚的不安感到可笑,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有什么可怕的,几句话便能将她打发了。(未完待续) 第114章:小妖精 福来客栈来了个大人物,她是典客之妻史玉真,人都称她姜夫人。京城只有这么一个姜夫人。 她年三十六,实在算不上老,可是她已经有个名满京城的十八岁儿子。她的样貌很美,眉眼弯弯,纵使未展笑容,也能让人感觉到和蔼。 不熟悉的人站在她的旁边,如沐春风,了解她的人,会觉得她笑里藏刀,站在她一侧,如芒在背。因为她是个手段极辣的女人。 姜夫人的家世并不显耀,说得更准确一些则是低微。说白了,她只是个秀才的女儿。然而,秀才的女儿如何能够成为位列三公的御史大夫的儿媳妇?她有着寻常女人没有的政治手腕。 自嫁入姜家,她不停地给丈夫出主意。让他的丈夫取得老爷子的关心,继承姜家的家业,成为姜家的家主。她的妯娌一个个被她治得服服帖帖。本以为一切都如她所愿,她成为京城屈指可数的贵妇,是响当当的人物。 然而,这一切都从她儿子姜海鸣失足落入悬崖之后,完全破灭。她那令人称羡的儿子,不再被人羡慕,总是有不堪的传闻在京城中游荡。 姜夫人被人笑话了。 这次,姜海鸣从老家带回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子。姜夫人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不论走到哪里,都感觉有人在戳她的脊梁骨。 再华丽的服饰,再优雅的动作,都无法掩饰姜夫人源于她血液之中的自卑。她比起京城的其他夫人实在差太多了。放眼望去,哪个夫人没有显赫的家世,只有她史玉真,靠着自己的脑子手腕。走到今日的地步。 姜夫人的骄傲源于她的能力,她的不安源于她的血液。她不能容忍任何人破坏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尊贵低位。她要当姜夫人,以后还要当老夫人,所以她必须要有一个听话并且本事的儿子。她疼爱自己儿子的同时,并不影响她利用儿子的心。何况儿子不像以前那样听话了。 福来客栈的掌柜远远地便出来迎接了。他殷勤地站在轿子旁,躬着身子,等待她出来。 一个中年的仆妇为姜夫人掀开轿帘。姜夫人扶着仆妇的小臂。缓缓出轿。举止端庄得体,一派京城贵妇的作风。 此刻,姜夫人很着急。恨不能现在就将那不要脸的小姑娘拖出来,好好教训一番,可是她没那样做。京城的贵妇就算天塌下来都不会着急,也不能着急。这是贵妇最起码的修养。 姜夫人虽说生于偏僻的小镇,可是她的行为举止与京城的贵妇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比她们还要高贵,能够压制内心的任何情绪,做到宠辱不惊。当然,这只是她自认为的。 姜夫人不是个满足于现状。不是个愿意低调的人,她的所有行为都为了引人瞩目,都为了让别人羡慕嫉妒她。如同某个大发横财的暴发户浑身挂满金链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只是姜夫人的品味稍微高一些,挂的是高贵而做作的言行举止。然而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再怎么掩饰,也无法掩盖她肤浅的本质。 见福来客栈的掌柜如此殷勤地出来相迎,姜夫人的心情似乎稍有缓解。她的自信和骄傲逐渐建立起来。 掌柜佝着身子,殷切地问道:“姜夫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若是需要客房,小的立刻差人收拾出最好的登高阁。” 姜夫人并不说话,表情温柔恬静。她身旁的仆妇刘妈说话了。刘妈在夫人的身边呆久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像夫人。她嘴角含笑,眉眼柔和,慢声细语地说道:“何掌柜,听说你们客栈来了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何掌柜是个消息极灵通的人,当然知晓姜大少爷的事情,同时他也是个极聪明的人,自然知道姜夫人找哪位十岁的小姑娘。可他却装模作样地问道:“湖清学府即将招生入学,此间住着许多十岁左右的姑娘,不知夫人是找哪位?” 刘妈眯眯眼睛,半笑含嗔,说道:“掌柜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夫人要找哪位。” “这……”何掌柜痴痴傻傻地摸着脑袋,问道:“恕小的愚钝,还请明示。”他混迹京城多年,做事老道,不留任何可能被人寻错的机会,怕自己自作主张,万一弄错了,开罪姜夫人就麻烦了。他一向小心。 刘妈微微皱眉,心想,这老奸巨猾的家伙,就是喜欢装模作样,装傻装得还挺像的。她慢条斯理地说道:“那小姑娘名叫沈希,独自一人宿于此处。” “哦!是她!”何掌柜一拍脑袋,说道:“那我晓得了。她宿于绿蜡苑,小的这就领夫人前去。” 绿蜡苑偏远,他们走了许多走廊小径,最后跨过一座白色小桥,才到石拱门前。 门用白垩涂得雪白,不沾一丝泥土。从拱门往里头看去,只觉绿意浓郁,纵使在即将入冬之时,还有种置身盛夏的错觉。 穿过白色石拱门,便是一条鹅卵石小径。小径上的石头十分圆滑,铺得不密不疏,恰到好处。穿着薄底的绣鞋踩在鹅卵石的小径上,足底有种酥麻,偶尔还会有些楚疼,让人十分享受。 姜夫人心中冷笑,这丫头倒会享受,还算有些眼光,转念一想,一个乡下丫头,怎可能会有这般好的眼光,这院子,想必是鸣儿帮她选的。 每每想到沈希,姜夫人的心就如同有万虫噬咬般痛苦。纵使从未见过这个孩子,姜夫人就讨厌她,仿佛她是世界上最有心机,最令人厌恶的孩子。 往里头走去,转了个弯,姜夫人看到一个微瘦的少女立于一颗老松前。 少女一身湖水绿的衣裙,融合到松景中,丝毫没有违和感。一眼望去,仿佛这少女是画中之人,有些虚无缥缈。 白皙细腻的皮肤,粉色如桃的香腮,黑如远黛的乌眉,琥珀般沉静的眼睛,似白蒿的秀气鼻子,海棠般水润娇艳的双唇,真真儿是个美人坯子。 姜夫人一见沈希,心道,好一个狐媚的小妖精,难怪把鸣儿迷得团团转。(未完待续) 第115章:庄氏的熟人 沈希来到京城的这些日子,基本都在打坐修炼,准备即将到来的入学考,连热情有趣的大街都未去过几次。 刚刚结束长达六个时辰的修炼,沈希觉得有些闷,就到了门外。外头皆是丈高的老松,空气也很清新。抬头见一只蜘蛛,牵着细细的丝,在风中飘荡。 风中的蜘蛛仿佛有着某中特殊的魔力,她随着它飘荡的轨迹,转过身去。不想,却见一位衣着华丽,容貌端正,面脸微笑的妇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妇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皮肤很好很细腻,脸上只有极为细微的皱纹。她面上的脂粉十分好,几乎将这些细纹都遮盖住了,让她看起来比实际要年轻些。 乍眼看去,妇人的笑容很和蔼,可细细观察,能够发现她的笑并不那么自然,就像木偶脸上的微笑,生生地印刻在上头。她的笑没有灵魂。 妇人的头饰和她的衣着一样华丽,却不夸张,胸前的翡翠珠子个个浑圆,发出沉静的色泽,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她的身旁站着一个仆妇。仆妇的样子也很端正,只是年纪稍大一些。福来客栈的何掌柜看起来很恭敬,冲着妇人行礼后,便匆匆离开。 一开始,沈希还以为妇人在偌大的福来客栈迷路,走错地方。可看到掌柜这般举动,沈希确定这妇人是来找她的。 沈希转过身来,朝妇人行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在下沈希,敢问夫人有何事?” 姜夫人没有开口说话。刘妈代替她说了不好听的话,她不太客气地说道:“你就是沈希?你知道这位夫人是谁吗?” 这是姜夫人打压他人的手段之一。她总是不先开口。让下人先和对方耀武扬威,以探虚实。而她则细细观察,以得知对方的弱点。若是对方连下人都对付不了,那根本无需她出手,便已经赢了。 “不知。”沈希神色平静,眼底掠过一丝疑惑。她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敌意。来到京城的这段日子,沈希可以说是足不出客栈。更未惹到谁。怎就有个夫人突然出现,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沈希只是困惑,却不畏惧。这位夫人只是个普通人。实在没什么可以畏惧的。倒是这个仆妇看起来有两下子。 刘妈皱皱眉头,似乎不太满意沈希的表现。这种情况下,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不该如此镇定。应该表现地慌张,就算不慌张。也应该心虚。可这个女孩即不慌张,也不心虚,这反倒让刘妈有些心虚。 “她是姜夫人。”刘妈有些得意地昂起脑袋,仿佛在说她是大名鼎鼎的姜夫人。你怎不下跪。 沈希又行一礼,冷静地说道:“姜夫人,您好。请问有何事?” 姜夫人有些发怔,看来真的有些小瞧了这个孩子。没想到除了长得好看,性子居然还这般沉稳,难怪鸣儿会这般在意她。若她家世好些,年纪小些倒也无所谓,可是她是从乡下来的,怎可能有什么好的家世。 一个出生不好的丫头,居然有这样的好的修养,这只能说明她的野心很大。 姜夫人仿佛在沈希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她自己可以有极深的城府,但她的儿媳妇却不能这般。她不愿意看到儿子被这种人控制住。 姜夫人终于开口了,她温气细气地说道:“我是姜海鸣的母亲姜史氏,听说你是鸣儿的朋友,我便想来拜访拜访。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她的声音很柔和,甚至可以用甜美来形容,可听在沈希的耳中极不舒服。口蜜腹剑的人经常会这样说话,沈希提高了警惕。 沈希相信这位妇人是海鸣的母亲,可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来拜访的,反倒是像来兴师问罪的。沈希想了想,莫不是上次问他讨了一把金剑,姜夫人心疼了,想要回去吧。沈希不着边际地想着。 朋友的母亲可以叫伯母,可是眼前这位妇人,让人完全亲切不起来,沈希不会这样叫她。“姜夫人,请进。”沈希做了个请的手势,迎她入内。 姜夫人进入后,打量着绿蜡阁,越发觉得刺眼,一个乡下的小姑娘不该有这种口味。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史玉真小时跟随着哥哥到了正江郡,看着那些名妇穿金戴银,举止优雅,万般羡慕。可当她有机缘到京城,看到京城贵妇的打扮,觉得正江郡的名妇就像土包子。她一直将自己打扮地素雅端庄,如同其他京城贵妇一般,她暗暗学习贵妇们的举止,以免被人笑话她是偏远小镇来的。 眼前的这位小姑娘,分明就是乡下来的,可为何她的穿着打扮,比她还要大方得体。姜夫人有些嫉妒。她走到堂前,转身坐下,仿佛她才是此处的主人。 沈希为她沏茶,然后坐下。她并未开口,而是静静地坐着。 姜夫人也未开口。她端起茶,嗅了嗅,说道:“永春佛手,不错的茶。永春郡守将其进贡入宫。皇帝将它赏给了三公九卿,普通人是没有的。想必是鸣儿给你的吧?” “是的。”沈希心想,忒小气了吧,不就是些茶叶么,至于特地提醒吗。 姜夫人又开始喝茶。 她似乎是在等沈希多说话,没想到这小孩儿这样能沉住气,这都半柱香的时间了,还没说话。姜夫人熬不住了,便问道:“你是哪里人?” “在下来自正江郡月亭镇沈王村。” “你父亲是谁?” “沈王村药农沈林。” “你母亲是谁?” 沈希微微皱眉,可还是回答了,“沈庄氏。” 姜夫人听到沈庄氏三字,登时愣住。她与一个庄姓女子之间有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她细细打量着沈希,居然看到了那人的影子。她脱口问道:“你母亲的闺名可是庄惠。” “呃……”这回轮到沈希惊讶。但很快,她便想明白了。姜夫人是史正的女儿,她也定在月亭镇长大。月亭镇不是个大地方,她认识庄氏实在不是件奇怪的事情。沈希立马恢复原先的平静,应道:“是的。”(未完待续) 第116章:威胁 沈希来到京城的这些日子,基本都在打坐修炼,准备即将到来的入学考,连热情有趣的大街都未去过几次。 刚刚结束长达六个时辰的修炼,沈希觉得有些闷,就到了门外。外头皆是丈高的老松,空气也很清新。抬头见一只蜘蛛,牵着细细的丝,在风中飘荡。 风中的蜘蛛仿佛有着某中特殊的魔力,她随着它飘荡的轨迹,转过身去。不想,却见一位衣着华丽,容貌端正,面脸微笑的妇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妇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皮肤很好很细腻,脸上只有极为细微的皱纹。她面上的脂粉十分好,几乎将这些细纹都遮盖住了,让她看起来比实际要年轻些。 乍眼看去,妇人的笑容很和蔼,可细细观察,能够发现她的笑并不那么自然,就像木偶脸上的微笑,生生地印刻在上头。她的笑没有灵魂。 妇人的头饰和她的衣着一样华丽,却不夸张,胸前的翡翠珠子个个浑圆,发出沉静的色泽,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她的身旁站着一个仆妇。仆妇的样子也很端正,只是年纪稍大一些。福来客栈的何掌柜看起来很恭敬,冲着妇人行礼后,便匆匆离开。 一开始,沈希还以为妇人在偌大的福来客栈迷路,走错地方。可看到掌柜这般举动,沈希确定这妇人是来找她的。 沈希转过身来,朝妇人行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在下沈希,敢问夫人有何事?” 姜夫人没有开口说话。刘妈代替她说了不好听的话,她不太客气地说道:“你就是沈希?你知道这位夫人是谁吗?” 这是姜夫人打压他人的手段之一。她总是不先开口。让下人先和对方耀武扬威,以探虚实。而她则细细观察,以得知对方的弱点。若是对方连下人都对付不了,那根本无需她出手,便已经赢了。 “不知。”沈希神色平静,眼底掠过一丝疑惑。她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敌意。来到京城的这段日子,沈希可以说是足不出客栈。更未惹到谁。怎就有个夫人突然出现,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沈希只是困惑,却不畏惧。这位夫人只是个普通人。实在没什么可以畏惧的。倒是这个仆妇看起来有两下子。 刘妈皱皱眉头,似乎不太满意沈希的表现。这种情况下,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不该如此镇定。应该表现地慌张,就算不慌张。也应该心虚。可这个女孩即不慌张,也不心虚,这反倒让刘妈有些心虚。 “她是姜夫人。”刘妈有些得意地昂起脑袋,仿佛在说她是大名鼎鼎的姜夫人。你怎不下跪。 沈希又行一礼,冷静地说道:“姜夫人,您好。请问有何事?” 姜夫人有些发怔,看来真的有些小瞧了这个孩子。没想到除了长得好看,性子居然还这般沉稳,难怪鸣儿会这般在意她。若她家世好些,年纪小些倒也无所谓,可是她是从乡下来的,怎可能有什么好的家世。 一个出生不好的丫头,居然有这样的好的修养,这只能说明她的野心很大。 姜夫人仿佛在沈希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她自己可以有极深的城府,但她的儿媳妇却不能这般。她不愿意看到儿子被这种人控制住。 姜夫人终于开口了,她温气细气地说道:“我是姜海鸣的母亲姜史氏,听说你是鸣儿的朋友,我便想来拜访拜访。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她的声音很柔和,甚至可以用甜美来形容,可听在沈希的耳中极不舒服。口蜜腹剑的人经常会这样说话,沈希提高了警惕。 沈希相信这位妇人是海鸣的母亲,可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来拜访的,反倒是像来兴师问罪的。沈希想了想,莫不是上次问他讨了一把金剑,姜夫人心疼了,想要回去吧。沈希不着边际地想着。 朋友的母亲可以叫伯母,可是眼前这位妇人,让人完全亲切不起来,沈希不会这样叫她。“姜夫人,请进。”沈希做了个请的手势,迎她入内。 姜夫人进入后,打量着绿蜡阁,越发觉得刺眼,一个乡下的小姑娘不该有这种口味。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史玉真小时跟随着哥哥到了正江郡,看着那些名妇穿金戴银,举止优雅,万般羡慕。可当她有机缘到京城,看到京城贵妇的打扮,觉得正江郡的名妇就像土包子。她一直将自己打扮地素雅端庄,如同其他京城贵妇一般,她暗暗学习贵妇们的举止,以免被人笑话她是偏远小镇来的。 眼前的这位小姑娘,分明就是乡下来的,可为何她的穿着打扮,比她还要大方得体。姜夫人有些嫉妒。她走到堂前,转身坐下,仿佛她才是此处的主人。 沈希为她沏茶,然后坐下。她并未开口,而是静静地坐着。 姜夫人也未开口。她端起茶,嗅了嗅,说道:“永春佛手,不错的茶。永春郡守将其进贡入宫。皇帝将它赏给了三公九卿,普通人是没有的。想必是鸣儿给你的吧?” “是的。”沈希心想,忒小气了吧,不就是些茶叶么,至于特地提醒吗。 姜夫人又开始喝茶。 她似乎是在等沈希多说话,没想到这小孩儿这样能沉住气,这都半柱香的时间了,还没说话。姜夫人熬不住了,便问道:“你是哪里人?” “在下来自正江郡月亭镇沈王村。” “你父亲是谁?” “沈王村药农沈林。” “你母亲是谁?” 沈希微微皱眉,可还是回答了,“沈庄氏。” 姜夫人听到沈庄氏三字,登时愣住。她与一个庄姓女子之间有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她细细打量着沈希,居然看到了那人的影子。她脱口问道:“你母亲的闺名可是庄惠。” “呃……”这回轮到沈希惊讶。但很快,她便想明白了。姜夫人是史正的女儿,她也定在月亭镇长大。月亭镇不是个大地方,她认识庄氏实在不是件奇怪的事情。沈希立马恢复原先的平静,应道:“是的。”(未完待续) 第117章:天御双猫 京城的大街一如既往地热闹,沈希成为人潮的一员,喧闹的环境并没有让她更加烦躁,反而让她安静。 沈希随着人群漫无目的地前行,把姜夫人之事抛于脑后。独行了一会儿,原本在她前头行走的人,突然都转了方向,往街的另一侧涌去,她也被挤了过去。 周遭极吵,极拥挤,想必是有热闹可看。沈希抬头,看到了飘香酒楼高高的台阶上站了四人,两男两女。 他们看起来年岁都不大,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衣着光鲜,提着武器,想必都是来应考的。 让沈希最为惊讶的是,其中一个少女她认得,是亭长家那个疯子似的姑娘王美仙。看来她那本事的父亲,已经帮她安顿好,抹去了她杀人的罪名。 旁边有人说:“哎哟,这不是丞相家的小公子和小侄女,怎么跟太尉家两个小疯子吵起来了?” 沈希看一眼身侧说话的人。 此人面皮蜡黄,身形消瘦,尖嘴猴腮,眼睛极大,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口杂乱的黄牙。他穿着一件土黄色的儒衫,扎着儒巾,手持着羽扇,显然是个秀才的打扮。他相貌不扬,没想到,还是个正经的读书人。没有功名在身的人,不敢这样穿,被人笑话是小事,若是被人举报,告到官府,就麻烦了。 他大概本就是京城人,身上散发着十分天然的自信。沈希觉得此人不太讨厌,便开口问道:“你认得他们?” 瘦秀才说道:“当然认得。你看到那个穿鹅黄色衣裳的女孩和穿青色衣裳的的男孩没有?” “看到了,看得很清楚。男孩拿剑,女孩拿刀。” “他们是仇太尉家的孩子,从能跑能跳开始。就是京城的麻烦,人称京城双恶。” “两个孩子而已,怎会被称为双恶?” 瘦秀才稍稍打量沈希,大概觉得眼前的女孩子看起来比他们还小,老气横秋地称对方为孩子,有些奇怪,但他还是热情地回答了沈希的话。“他们九岁就到了令人称羡的筑基期。现在据说已经是筑基中期。很快就能够到达筑基后期,是少有的天才。从九岁开始,他们就在京城的各条街上乱窜。总是找人比试。比他们小的打不过他们,比他们大的,就算打赢了,也不光彩。 而且。他们是太尉的孩子,没人敢真的伤到他们。所以。一般人见到他们,唯恐避之不及。 去年,他们两个抓到了臭名昭著的采花贼‘宿妻公子’。皇帝为了嘉奖他们,特赐皇家称号‘天御双猫’。你知道吧。有了这天御二字,就足够这两个小疯子在京城横着走。现在他们两个都只有十一岁,真不知道成年之后会不会更可怕。” “他们叫什么名字?” “姑娘叫仇齐。公子叫仇石。” “他们对面的呢?” “他们对面的男孩是丞相家的公子王珍,女孩是丞相的亲侄女王美仙。这王美仙刚来京城。就受到了极高的赞誉。虽说她来自小地方,可实力并不比那双猫弱,也有筑基前期的修为。” 哦,王美仙吃什么什么灵丹妙药,居然能够一下子跃到筑基期。王儒安很宝贝他的女儿,只是王美仙个性执拗任信,不大可能会理解她的父亲。沈希打量着王美仙,她有很大的变化,似乎变得稍微沉稳些。 沈希问:“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瘦秀才说道:“看这剑拔弩张的架势,今日怕是有好戏看了。” 沈希说道:“我觉得修仙者打架,普通人还是不要围观的好。” “这是为何?” “因为普通人会受伤。”沈希话音刚落。 王美仙的鞭子就挥了出去。仇齐毫不客气地拔刀相迎,一刀挡开她的鞭子。 仇齐冷笑,“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和我动手,我劝你还是识相些,带着你的小弟离开。不然……” “不然怎样!”王美仙的气势丝毫不弱于仇齐。 “不然,你漂亮的脸蛋就会被我的刀割花。”仇齐拿刀在王美仙的面前来回挥了两下。 仇石低眉垂眼,怯生生地说道:“姐,别这样,她那么凶,要是你把她毁容了,以后更嫁不出去了。” “你!”王美仙气得要死,“臭小子,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她再顾不得对方是哪家的公子姑娘,直接拨出腰间的剑,朝仇石刺了过去。 仇石提剑挡开。 王美仙和仇石两人打了起来,而一旁的王珍和仇齐都只是站着看,并未出手。 沈希看得极为清楚,王美仙的剑法是龙泉仙山羽行宗内门弟子才能学的九鹤剑。此剑与问天剑法一样只有九式,但它的威力和剑意,根本无法根问天九剑相比。 九鹤剑能够让普通人变得很强,但是有个永远无法突破的瓶颈,太过阴柔,不算是上乘剑法,遇到像问天剑法这样刚猛的剑法,只会招招被克制。 但是刚者易折,问天剑法是有缺陷的。这世上唯一能够把问天剑使得出神入化,刚柔并济的人,便是沈希的师傅南无音。 南无音精通各种剑法,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她涉猎极广,极博学,这世上恐怕难以找到比她还要有才华的人。沈希能够拜她为师,真是三生有幸。 沈希虽未继承南无音的才能,但她几乎认为所有宗门的剑法,羽行宗的九鹤剑,她当然也认得。 王美仙使得九鹤剑还十分稚嫩,沈希有把握在三招之内将她打倒。 沈希再看与王美仙拆招的仇石。他使的剑法是琴章剑。沈希开始疑惑,琴章剑法是暗烛门的独门秘法,这个小孩儿怎么可能会。 沈希眉头微蹙。这个孩子的剑法中居然有半招沈家的清灵剑法。清灵剑法是沈希最熟悉的剑法,这个世上唯有她能够使出这种剑法,因为龙泉仙山的沈家人都死绝了。 不对,这不是清灵剑法! 仇石的剑法很乱很杂,每一招都不同。他对王美仙九招,招招不同,仿佛将各种剑法混在一起,胡乱地使了起来。 当他使出第十招时,王美仙惊得连连后退,就连在下面看的沈希也呆住了。 仇石使的是王美仙的九鹤剑法!(未完待续) ps:猎人太粗心,将115章和116章的内容贴成一样的了,今天没办法改了,明天一早就会改回来。十分抱歉! 第118章:惹祸精怕老爹 “九鹤剑法!你怎么会九鹤剑法!”王美仙惊得连连后退,直接退到人群之中。 仇石并不在乎自己的剑会不会伤到别人,继续朝王美仙刺去。 有几个看热闹的人立马遭殃了,手臂和胸口被划伤。幸好仇石本就没使全力,没有将他们伤得很重。 原本将飘香酒楼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的人们,开始连连往后退。 沈希也随着人群往后退。她已经退到了路中央。她余光一扫,居然扫到了刚刚与她说话的瘦秀才。他伸着脑袋,继续看王美仙和仇石打斗。 瘦秀才对沈希说道:“你知道仇家的小疯子为何会王美仙的九鹤剑法吗?” “不晓得。”沈希回答。 瘦秀才说道:“因为仇石是个真正的天才,所有剑法他只要看一遍,就能从头到尾打下来。” “的确是个天才。” 瘦秀才眉头微挑,显得有些吃惊,“你好像不觉得他是真的天才。” 沈希说道:“我看到他使九鹤剑法的时候,的确是惊到了。可当我仔细看的时候,就发现他是个狡猾的孩子,他只学了个样式,根本没有剑意。他只会一种剑法。” “什么剑法?” “离鞘剑法。” “哦?!”瘦秀才即惊又疑,“你怎会懂得这样多?” 沈希愣住,身体有些僵硬。她是个爱剑之人,一谈到剑法,就会不由自主地亢奋起来,失了分寸。居然和一个陌生人聊起剑法,真是昏了头了。沈希真想敲破自己的脑袋。她嘿嘿笑道:“我瞎说的。我不懂。” “是吗?”瘦秀才狐疑地看了看沈希,但很快他的目光又落到打斗中的姑娘公子身上。 王美仙被逼得没办法,高声呼道:“珍儿老弟,你倒是过来帮忙啊!” 王珍这才拔了剑,冲向仇石。 仇齐伸出刀,抵住他的剑,说道:“观斗不动真君子。你这上去帮忙算几个意思。想以多欺少吗?” “你!”王珍怒了。他堂堂丞相家的公子。居然被太尉家的孩子羞辱。“你想死!”他红着眼,和仇齐打了起来。 这四人打得轰轰烈烈,从街这头。打到街那头。 沈希找了个视线好的地方,看着他们打斗。看得出来仇家的那对孩子让着王家的孩子,也可以说是在戏弄王家那两个。仇石一招便能将王美仙拿下,可他偏偏一次又一次地在王美仙的面前使出九鹤剑法。 王美仙越发愤怒。提着一口气,不停地劈砍向仇石。想把他砍死。 终于,这四个人的激烈的打斗,引来了京城卫戍军的注意。卫戍军的余卫尉立刻将此事禀告了仇太尉。仇太尉一听自己的孩子又在外头惹祸,气得亲奔出门庭。准备好好收拾他们。 仇太尉面戴金色面具,骑于他的俊马“掠影”之上,手里拿着缠金丝的马鞭。往中街大道奔来。 仇齐是个机灵的姑娘,她太熟悉“掠影”的马蹄声。一见父亲来了,立刻高吼一声,“老弟!父亲来了!” 仇石最怕他那威严的父亲,脑袋一歪,瞥见从街尾疾驰而来的掠影,哪里还顾得上欺负王美仙,拔腿就跑,那速度简直比兔子还快。 仇齐也不比他慢。 这对姐弟最害怕老爹,两人来不及汇合,只能各自寻了处小巷子奔了进去。 仇太尉没有下马,直接去追女儿仇齐。因为他知道每每挑事的都是他的女儿,只要把她逮住,那个小定必定会乖乖回来。 惹事的人被吓跑了,看客们自然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也都各自散了。中街大道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瘦秀才却没有随着人流散去,而是走在沈希的身旁。 沈希瞪着双目,看着他,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瘦秀才嘿嘿笑道:“你是个有趣的人,还是个有名的人,我觉得跟着你可能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 “我哪里有名了?”沈希有些无语。 瘦秀才说道:“你叫沈希是京城第一美公子姜海鸣的秘密情人,他带你来京城,就是为了让你进入湖清学府,留在此处。” “啊?”沈希的嘴张得老大,她的心久久无法平静。她才来京城几天,居然会有这种可笑的传言。她突然想起了姜夫人,难道姜夫人是听到了这个传言,害怕我迷惑了他的儿子,才想把我赶出京城。 “你是什么人?”沈希皱头微皱,觉得眼前的这位瘦秀才有些来历。她能感觉到这位秀才身上散发的浓郁的仙力,少说也应该有筑基期的修为。 瘦秀才朝沈希拱手行礼,说道:“我乃‘无知瘦秀才’楚关关,有人叫我无知秀才,有人叫我瘦秀才。”他看起来有些得意。 “无知?”沈希觉得奇怪,为何此人说自己无知,还能如此高兴。 “我为何要不高兴。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有无古人,后无来者,无人能及,无人能匹。”瘦秀才拍拍胸口。 沈希的眼角微微抽搐,在家有不分青红皂白的姜夫人找上门,出门遇到个胡言乱语的疯子,真是时运不好。 瘦秀才露出他的杂乱的黄牙,嘿嘿笑道:“小姑娘,你别害怕,我就是逗你玩。我其实知道,你和姜海鸣是友人之交,清清白白。” “我和他什么关系,似乎和你没有关系。”沈希不想理会瘦秀才,拔腿就走。 瘦秀才如影随行,跟了上来,说道:“你不想说些什么吗?你不觉得我是个聪明的人吗?” “是啊,你是个聪明人。”沈希极为敷衍,只想赶紧甩开他。 瘦秀才哪里肯依,还是紧跟在沈希的后头,说道:“我听说典客家的姜夫人去福来客栈找你了。她是不是让你远离姜公子?她是不是瞧不起你?觉得你是乡下来的姑娘,配不上她的儿子?” 沈希突然停下,瞪着瘦秀才,说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别再跟着我!你再跟着我,我就喊抓小偷了啊!” 瘦秀才耸耸肩,说道:“京城之中,没几个不认识我的人,你喊抓小偷也没有用的。因为没有人会信,我的品格还是很好的。更何况我不缺钱。”(未完待续) ps:十分感谢137****19,数字君的月票。猎人码字又有动力了哟…… 第119章:打架利索点 瘦秀才当然不缺钱,他是大令钱庄的公子,怎会缺钱。他穿着简单,是因为他觉得秀才的身份,要比钱庄公子的身份来得高贵。 他爱好街巷传闻,是因为他生于京城最杂乱,最偏远的乌巷,从小就听各种八卦传闻长大。直到十年前,他父亲楚世才发迹,他才离开了乌巷。 他看起来不太像个有钱的公子,倒像个吊儿郎当的刁民。若不是他身穿秀才儒服,怕是会被别人误以为是哪里流窜到京城的流民。 正是因为楚关关的这种奇特的长相,还有他的身份,让他家喻户晓,而他也因为在京城长大,见人又多,眼光特别刁钻。他就像獬豸兽,能够鉴别好人和坏人,只是他没有獬豸兽的锋利的独角。 楚关关看到沈希时,不太讨厌,因为她看起来像个好人。传闻中,沈希是个专门蛊惑成年男子的小狐狸精,可今日一看,一点儿也不像,分明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哪里算得上狐狸精。 要说狐狸精,春雨楼新来的舞姬丽丽才是真正的狐狸精。她无需说话,甚至无需跳舞,只要站在那里,便能引起男人的欲念。真正的狐狸精,只需一个眼神,就能将人勾得晕晕乎乎,而丽丽便这种女人。 楚关关是个正常的男人,他承认沈希长得的确标致,可她只是个没意思的孩子,他喜欢丽丽那样如同成熟水蜜桃般的女人。他只是对沈希背后的海鸣感兴趣,才跟上去与她说话,没想到这个小女孩脾气挺大。 沈希皱了皱眉问道:“你怎样才能不跟着我?” “等我遇到了有趣的事,我便不跟着你。”瘦秀才笑了笑。 沈希一眼瞥见路边搭起的一人高的台子。台子上还铺着柔软的红毯,悬挂着桃色的纱幔。风将纱幔吹起。周遭仿佛吹起了旖旎春风,仿佛里头有个女人在翩翩起舞。 “那是什么?”沈希似是忘记瘦秀才刚刚无礼地跟随。 瘦秀才似乎也忘记刚刚沈希凶恶的表现,盯着高台痴痴地说道:“哎哟,今晚有好事要发生了?” “什么好事?”沈希不解。 瘦秀才指着高台后头的楼阁,“你看到那个额牌没有?” “春雨楼。”沈希一字一顿地读出。 “这是京城最有名的妓馆。里头有着各色各样的美人,有些卖艺不卖身,有些卖身不卖艺。有些卖艺也卖身。”瘦秀才鼻孔微微张开。喘着粗气,“今天可以看到丽丽了。” “丽丽?”沈希想起在周口镇遇到的强盗头子胡丽丽。这不大可能吧,胡丽丽在娃娃山当她的山大王。怎可能到京城这种地方来卖笑寻欢。 “丽丽是春雨楼最美,最妖艳的女人,只可惜她卖艺不卖身。若她肯卖身,我定要把她弄到手。”瘦秀才目光灼灼。 沈希觉得有些反胃。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还是问道:“你还没说他们搭这台子是做什么的呢?” 瘦秀才说道:“这台子一般是清倌人出售初.夜才会搭建。当然每天春天选举花魁时,也会搭建,规格要比这个大些,还有花车游街。” 沈希心想。京城居然还有这种地方,还光明正大地选花魁,真是荒唐。 不一会儿。一个龟公拿着锣就上了高台,他用力地敲了敲。引得周遭的人都去看。“诸君,今夜有三位娘子将售初.夜,还请诸君前来捧场!”说完,他就转身要离开。 有人高声问道:“哪三个?” 龟公回过头来,神秘地眨眼,说道:“客官不必着急,今夜便知是谁?” 瘦秀才双目放光,恨不能直接钻入春雨楼,把那三位娇娘都搂到怀里。 沈希见状,连连摇头,同时,悄悄地混入人群离开。这是远离瘦秀才的绝好机会。 *** 京城向来不是个宁静的地方,每天都会有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金面太尉骑马追自己的女儿仇齐,从巷的这头追到那头。 即将靠近女儿时,金面太尉将双足从马蹬抽离,一跃而起,飞檐走壁,落在女儿的跟前,一把将她拽住。“你到底想跑到哪里去?” 仇齐瞪瞪眼,撇撇嘴,耸耸肩,“我以为父亲在和我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少给我贫嘴。”金面太尉语气很生硬,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他的溺爱。他的这对儿女变成这样,他这个当父亲的有很大的责任,说严重些应该负所有责任。 金面太尉没有成婚,自然也不会有妻子,可这对儿女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一天在外游玩回来,挑着扁担,扁担两头挂着竹筐,竹筐里头装着孩子,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没错,天御双猫是金面太尉捡来的,是他的养子。 可金面太尉对他们的疼爱,并不比亲生父母的少。他亲自教他们读书识字,教他们各种修炼心法,让他们成为大央国少有的天才。 金面太尉是个孤独的人,除了这对捡来的儿女,没有其他亲人,他虽偶尔会责骂他们,但归根结底他还是太过溺爱他们,让他们成为鬼见愁般的人物。 抓住女儿后,金面太尉没多久就把儿子也逮了回来,让他们跪在堂前。他拿着戒尺,坐在堂上的梨木圈椅上,垂眼看着他们,以威严的口吻问道:“仇石!这是怎么回事?” 仇齐着急地开口道:“父亲,是王家的泼妇……” 金面太尉将戒尺抽在案上,喝道:“你别说话,我问你弟弟!” 仇石看看姐姐,舔舔干燥的嘴唇,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与姐姐去飘香酒楼吃饭,平日里我们都坐在窗边上的位置,可今日人多,窗边只剩下一个位置。恰好丞相家的那对也来了。本是我们先来的,他们想和我们抢。先是有些口角,后来就出了酒楼用武力解决,谁赢了,谁坐在窗边。” “就为这事儿?”金面太尉用戒尺轻轻拍打着掌心,若有所思。 仇齐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 金面太尉站了起来,说道:“你们起来吧。” 仇齐如获大赦,立马站起,靠近金面太尉,扯着他的袖子,说道:“父亲,我饭还没有吃,好饿呀。” 金面太尉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哪里还有气,可他还是板着脸说道:“以后打架利索点,别拖拖拉拉的,等你爹我赶到了还没打完。”(未完待续) 第120章:好阔绰 夜幕降临,京城却没有丝毫要休息的迹象,反而更加抗奋激动。灯火辉煌的中街展示着京城的繁华,仿佛在向整个东泽大陆宣告大央国的繁荣盛况。 沈希鬼使神差地又来到中街,这里仿佛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中街旁的河道很宽,还有船舶来回游动。各家姑娘公子坐在上头有说有笑,或是谈情说爱,或是谈古论今,总之没有闲暇之人。 她跨上一座石拱桥,手轻轻抚摸粗糙的青石,低头看水中自己的倒影。街上的灯火可真亮啊。 龙泉仙山的夜晚可没有这般热闹。夜晚是修炼的好时辰,大多数上进的修仙者,不会晚上出来活动。 修炼是件极为枯燥无趣的事情。五百年前龙泉仙山里没有城池,只有道观庙宇山庄。各大宗门之间也无太多往来,因为他们的门徒都在努力地修炼。 仙山之中的人只有一个极为单纯的目的——修炼成仙。然而,修仙者也是人,有着无穷无尽的欲.望,只是尚未暴发。 曾经有一位行脚商人带着各种民间的玩物来到仙山,用玩物与仙山的修仙者们交换仙药仙丹。行脚商人很快发了财,他发现了龙泉仙山的无限商机。便召集了全村的人,迁徙到龙泉仙山之中,与各大仙门做买卖,最后,在那里建立了自己的宗族。 这位行脚商人便是沈希的祖先沈传宏。沈传宏的成功让许多仙山的修仙者眼红,他们也按照沈传宏的法子,在仙山中建立自己的家族,还有城池。 修仙者们并不像普通人那样好控制,所以在龙泉仙山没有皇帝。只有宗主、门主。龙泉仙山中有五大城池,每一个的规模都要远远大于大央国的京城。 如果龙泉仙山的修仙者,有意染指凡人的国度,那是极度危险的事情。因为大家族、大宗门里都有大乘期,甚至是劫渡期的高手,随便来两个,就可以毁灭一个国家。幸好大宗门对仙力贫瘠的地方不感兴趣。不然这繁华的大央国。很有可能顷刻间灭国。 沈希想到沈家的历史,突然想到极为怪异的事情。以前从未听说过羽行宗会招收龙泉仙山之外的人为徒。张照、王美仙、仇石,他们怎都会龙泉仙山的剑法。 剑法流传在外是小事。龙泉仙山的各大宗门已经将手伸到仙山之外则是大事。 他们或许已经不再满足于无趣的龙泉仙山,想要染指民间之事。 沈家、罗家、齐家被灭门真的都只是因为她手中的易灵诀吗,沈希皱起眉头,仿佛看到了某个巨大的阴谋笼罩着京城。周遭的喧笑声听起来特别刺耳。 想这些有什么用,沈希苦笑。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我现在不过是个筑基期的废物,能拿那些宗门怎样。 刚走到拱桥中央,沈希看到瘦秀才楚关关。好不容易将他甩开。怎又遇到他了,沈希转身就走,避免和他遇上。 跟随着人潮。沈希居然又到了春雨楼前。楼前的高台之下人山人海,个个儿伸着脑袋望眼欲穿。 春雨楼肥胖的昌妈妈摇着团扇。一步三扭地到了台前,说道:“客官们,安静呐,听我说哟。” 人群真的安静了下来,人们瞪着眼,直勾勾地瞧着昌妈妈,吞咽着口水。倒不是他们看上了昌妈妈那团白花花的肥肉,而是他们知晓昌妈妈手下有许多漂亮的姑娘。 昌妈妈满意地笑笑,说道:“今晚,我要开.苞,谁来出价啊!” 轰,人们一听这话,立刻炸开了锅。 “你还开.苞,都已经败了,别逗了,干紧把你的小娘子都交出来!” “这可真是个有趣的老妇。” “不要脸呐。” …… 人们议论纷纷。昌妈妈当然听到了一些,她不会生气,她从小就从风月场里走来,还建了这人见人爱的春雨楼,见人们与她打趣,她高兴还来不及。 “好了,好了。”昌妈妈扇了扇扇子,说道:“今夜的三个青倌人要卖身了,第一位是雪鸳!” 雪鸳穿着一身白裙,施施然上前,她的脸也被白色轻纱挡住,看起来真如同仙女下凡,有种神秘的美感。她的白色长袖在空中飞舞,时快时慢,或成波浪,或成漩涡,每个轻跃和折身,都有着说不尽的绵绵情意。雪鸳舞毕,并未开口说话,而是静静地站在昌妈妈的身旁。 昌妈妈笑靥如花,高呼道:“这是我们楼里最清丽的雪鸳,就算她不掀开面纱,你们也晓得她长甚样。我便不多说了,来吧,恩客们,都来出价吧。” 人群安静下来。有人高呼:“五十两!” “哈哈哈……”人们发出了暴笑声。“五十两银子就想买雪鸳,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黄金!”瘦秀才楚关关在人群的最前头,他挥舞着折扇。 笑声卡在人们的喉咙里,一开便是五十两黄金,这人可真是大手笔。虽说这女人是许多男人心中渴望的女人,但是她终究只是个妓馆的女子,怎值这样多的黄金。 人群里头有个白衣公子皱起了眉头。他长相端正,五官阴柔,比起楚关关不知要好看多少倍。他叫冯伦,是庭尉之子,也是皇宫禁卫军的一员。他是官家之子,钱财虽有,却没有楚关关那样有钱。他出得起五十两黄金,但是他没有勇气与楚关关斗财。 冯伦与雪鸳本就有私情。雪鸳和冯伦约好今夜非他不服侍。若是别人买了她,雪鸳便以死铭志。 台上的雪鸳着急地探望,试图寻找到冯伦的影子。她只爱冯伦,若是冯伦不要她,今夜便是她的死期。她虽为妓子,却有着常人不具备的高洁。 冯伦似是看出了雪鸳的焦急,一咬牙,高声出价道:“六十!” 楚关关瞥了他一眼,笑道:“一百。” 台上的昌妈妈喜出望外,她本以为五十两黄金已经是最高的价格,没想到楚大公子居然能出一百两。昌妈妈瞪大眼睛张望着,希望有人能够再出价。她最喜欢看到这些有钱的公子们斗财。 然而,冯伦让昌妈妈失望了。冯伦不敢出价,也不能再出价,他没有资本与楚关关斗,他身上只有七百五十两银票,是他所有的家当。他垂着头走了,早知道便不去招惹妓子了,徒惹伤心。(未完待续) 第121章:妓子也有情 瘦秀才楚关关如愿以偿地买到美娇娘的初.夜,但是他看起来并不太高兴,因为他刚买到的美人的目光游移在小白脸冯伦的身上。他皱起眉头,厌恶地盯着冯伦的背影。一个孬种,瘦秀才心想。 昌妈妈在上头又售了两个清倌人的初.夜。瘦秀才并不在意,他心里只有刚刚雪鸳的痴迷的幽怨的目光。 瘦秀才是个多情的男子,他并最不愿意看到女孩子哭,特别是漂亮的女孩子。他也厌烦惹哭漂亮女人的男人。 售卖结束,昌妈妈和众妓子离开了台子。瘦秀才被人热情地迎入了春雨楼,带到了雪鸳的房间。 雪鸳打扮地很快,身上不再是繁复的白色舞衣,而是一件薄薄的白色丝绸里衫。她如同新娘一般,坐在床头。只不过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新娘的娇羞喜悦,只有痛苦绝望,泪痕挂在她洁白的脸颊上,让她看起来有种凄楚之美。 瘦秀才进屋后,十分君子地掇了凳子,坐在雪鸳的对面。他深呼吸后,说道:“你不愿意?你不高兴我买了你?” 雪鸳用冷如冰霜的眼神看着秀才,说道:“我高不高兴,你会在乎吗?我不过是人尽可夫的妓子而已。” “你现在属于我一个人的,怎么就人尽可夫了?”瘦秀才有些心疼,他最不愿意女人露出这种绝望而痛苦的表情。 “今夜是你独占,可明天?后天?大后天呢?进入这行,就没有结束的机会,除非死掉。”雪鸳咬牙说着。 瘦秀才盯着雪鸳说道:“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将你买回去。当然。我这人从不用强,我会等到你愿意的那天。” “如果我永远都不愿意呢?”雪鸳讥讽道:“你只是个嫖.客而已,别装得自己很高尚。” 瘦秀才笑道:“是啊,我的确是嫖.客没错,既然如此,你也该有个妓子的觉悟,来取悦我。毕竟我花了那么多钱。” 雪鸳突然笑了。“是啊,我是个妓子,当然应该取悦你。不过。只有活人才能取悦你。”她突然拿出一把小小的银妆刀,往自己的脖子刺去,动作迅速准确,视死如归。 瘦秀才不是普通的秀才。他是个会功夫的秀才。他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砸了过去。正中雪鸳的手,打掉了她手里的银妆刀。他上前扣住雪鸳的双腕,将她压到床上。 女子的体香立刻引起了瘦秀才邪恶的念头,但是他像他说的那样。没有对雪鸳用强。 瘦秀才逼近雪鸳洁白的面颊,说道:“你为何不愿意从了我?是不是因为我长得丑?你以为冯伦那小子真喜欢你吗?你别忘了他也只是嫖.客而已。” 雪鸳怨毒地盯着瘦秀才,说道:“他与你这种人不同!” “有何不同?”瘦秀才放开雪鸳的手。回到了刚刚的那条凳子上,说道:“我和你打个赌如何?” “打什么赌?”雪鸳见长相猥琐的家伙放开了她的身子。表情稍好了些。 “我现在就买你回去,把你安顾在我的外宅中。明日,你差人给冯伦送信,说你要和他私奔。他若愿意放弃功名同你私奔,我便不再追究。你愿意当他的妾,便去当他的妾。他若愿意娶你为妻,我也不会插手。你看如何?”瘦秀才提出的赌约十分诱人。 原本想死的雪鸳不再想死,满脑子都是冯伦的影子,她相信冯伦是爱她的,只是钱财不够。雪鸳想了想,说道:“这似乎不错。” 瘦秀才打量着雪鸳,“但如果他不愿与你私奔,你必须好好地服侍我,而且必须心甘情愿,不得有二心。” 雪鸳笃定,“冯公子必不负我!” 傻女人,瘦秀才心中暗想,他就是喜欢这种傻女人。他早就注意雪鸳,这样冰清玉洁的女子,是他中意的类型之一。对她,楚关关势在必得。 楚关关是个富有的人。富有的人总是有古怪的毛病,他不喜欢那些高贵姑娘,只喜欢这种风月之中的女子,对此纵使他老爹,也没有任何办法。 当夜,楚关关花了大价钱,向昌妈妈买了雪鸳的身契,将她带到自己的一处私宅中。当然,楚关关信守承诺,并没有动雪鸳。 雪鸳迫不及待,连夜写了封信,让人送给冯伦,约他明早寅时,在落桥下相会。 丑时未过,雪鸳就动身到了落桥。她走到桥下,立在河边,焦急地等着冯伦。 冯伦出现了,他看起来有些憔悴。 “公子,你真的来了。”雪鸳激动地声音都在颤抖。 冯伦的样子有些奇怪,他往后退了两步,问道:“你约我来做什么?” 雪鸳激动地说道:“公子,我们走吧,离开京城,远走高飞,随便到哪里隐居。我带了身契,还带了些财物,足够我们下半辈子的用度,也不会有人干扰我们以后的生活。” 冯伦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私奔,你为什么想要和我私奔?” “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难道你不想吗。”雪鸳朝冯伦走了两步。 相反冯伦往后退了两步,说道:“雪鸳,你已经被楚关关那个家伙买走了,我不知道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你定已不是原先那个清清白白的雪鸳了。” 雪鸳心如刀割,但她实在太爱冯伦了,她强忍着屈辱,说道:“我还是清白的,楚关关他没有碰我。”她伸手想去拉心爱的男子。 冯伦用力地甩手,仿佛雪鸳是某个肮脏的东西,“别说笑了。到嘴的肉他不吃,你哄傻子呢?他既买了你,你就好好和他过。他虽长得不怎样,倒是个多金的,想必你以后也能过得好。让我与你私奔那是万万不能的,我有功名在身,怎能说弃就弃。” 雪鸳就是死也没想到,她深爱的男人会说出这般无情的话来,“难道我们之前的蜜语甜言,山盟海誓,都是假的吗?你竟是从未爱过我?” 冯伦说道:“我是中意你,可是你毕竟只是个妓子,怎能与我的功名想提并论。既然我们好一场,我好心提醒你,男人都是小气的,你最好别让楚关关知道你与我相会,不然,你以后日子不好过。” “哈……”雪鸳冷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这般关心我。” “今日,我本不想来的。可又怕你想不开,便来和你说清楚。我是官家的公子,与你虽有情义,但不可能娶你,纵使你做我的妾那也是不能的,更别说与你私奔了。以后,还是不要见了。我这是为你好。”说完,冯伦就走了,头也不回。 “哈哈哈……”雪鸳笑得很刺耳,也很可怕,但更多的是绝望和痛苦。 楚关关出现在落桥下,问雪鸳,“和我走吗?” 雪鸳目不转睛地盯着涌动的河水,说道:“你知道吗,当冯伦说我只是个妓子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当场跳下去,死了算了。可我很快就想明白,就算我死了,他也不会伤心,恐怕一点儿也不会伤心。为他而死,太不值得。” “你想明白就好。”楚关关看着雪鸳凄婉的神情,心中有些隐痛。 “楚公子,我会履行我的诺言,此生只服侍你一人。但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 “何事?” “让冯伦变成庶民。”(未完待续) 第122章:真是她 那日,沈希在春雨楼前,看完热闹,就回福来客栈的绿蜡阁。外出散心后,她将之前的烦恼,抛到九霄云外,安心修炼。她完全沉浸在易灵诀的妙趣之中。 四灵丸是世间少有的仙药,不但有起死回生,还有改善灵根,提高修为的妙用。沈希被张照打伤时,还是废物般的四灵根。四灵丸在海鸣的引导下,完全被沈希吸收,一部分仙力用来疗伤,一部分用来改善灵根,还有一部分用来提高修为。 生命的维持需要“生气”,这种“生气”,便是修仙者所说的仙力。不论是“生气”,还是仙力,都只是一种说法,它确实存在,并且掌控着万物的生死。 仙丸之所以能够用于医疗和提高修为,就是因为它是仙力的聚合体。所以,龙泉仙山中,最受欢迎的便是炼药师。沈希的师傅南无音,被人称为药王,可见她在龙泉仙山的地位。 若是沈希能早些遇到药王,早些拜她为师,或许沈家就不会惨遭灭门。只是,若沈希没有被追杀,她就不可能隐居兽山,也就不可能遇到南无音。过去注定已经过去,再无回头的可能。 沈希被人称为魔女,则是拜南无音所赐。 南无音能救人,但她更喜欢杀人。有的时候,她会将人救活,然后将其杀死。她折磨人的能力和救人的能力一样,首屈一指,无人能出其右。有人暗地里叫南无音邪王。总之,整个龙泉仙山没有哪个人敢与南无音叫板,除非他活的不耐烦了。 沈希初遇南无音,差点儿被她杀了。南无音当时得了一种仙物,不知其有无毒。就逼着沈希吃下。还好沈希命大,没有被毒死。南无音觉得沈希是个难得地好药罐,就将她带在身边,后来才收她为徒。 然而,南无音神龙见首不见尾,教了沈希几年,就失踪了。沈希至死也没有再遇到她。 沈希对南无音又敬又俱。不太愿意再遇到她。反正遇到她遭殃的总是自己。现在龙泉仙山的沈希死了,她是沈王村的沈希,再没人拿她当药罐。 沈王村的沈希什么都好。就是体质不好,本身是最没用的伪灵根,现在吃了海鸣的四灵丸,天天修习易灵诀。也才到达双灵根,要到原来的天灵根。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按照易灵诀运气几周,沈希觉得身体舒畅头脑清晰,睁开眼,觉得浑身都是力气。修炼讲究时辰天象。无需日日修,夜夜修,若是急功近利。只会适得其反。 沈希舒展身子,丝毫没有睡意。便下了榻。她无事可做,就出了门,离了福来客栈,朝中街走去,欣赏京城的凌晨。 京城的夜晚很喧嚣,凌晨就好许多,只有包子店里有灯光亮起,热气蒸腾。包子店还没有正式开门,门板才卸了一半,桌椅还没搬出来。原本,沈希想坐下喝点豆浆,吃个包子,见此状决定晚些再来。 百无聊赖的沈希,在京城的各个小巷中转悠,看着京城亭台楼阁的黑影。它们如同沉静的野兽,蛰伏在黑暗之中,偶尔的灯光,就像野兽的眼睛,暗暗地窥视着这片繁华,并且充满罪恶的土地。 无意间,沈希见到一男一女,一前一后,走在巷子中,她有些担心那个跟在后头的男人会对女人出手,便悄悄跟了上去。 经过一户门口点着灯笼的人家时,沈希看清楚了,男人与女人的样子。男人生得有些猥琐,正是烦人的瘦秀才楚关关。而这个女人长得十分清丽,不知是谁。 楚关关为何会跟着一个漂亮的女人,难道跟着她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沈希远远地跟着,希望遇到有趣的事情,京城实在是个不太有趣的地方。 不久,这对男女就到了落桥边上。楚关关说道:“雪鸳,你小心些,不如我扶你下去。” 雪鸳冷冷地说道:“不必,我自己会下去。”说着,她就踩着岸边的泥壁,望桥下走去。泥壁很软,她的脚底一滑,差点跌下去。 楚关关伸手想去扶她,可手只伸到一半就缩了回去,像是怕唐突了雪鸳。“小心些。”他关切地说道。 “不必假惺惺。”雪鸳的语气一直很冷,“你看着好了,冯公子定不负我。” 楚关关微微一笑,“希望如此。” 过了许久,冯伦来了,说了许多残忍无情的话,沈希在暗处听得一清二楚,真想冲上去给他两巴掌。 冯伦走了,留下伤心的雪鸳。 沈希在暗处听得明白,搞清楚状况,替雪鸳不值,虽说她只是个妓子,可遇上如此无情的男人,实在太可怜了。沈希听过许多故事,都是男人负了女人,极少有女人负男人。男女情事实在是件麻烦事。 沈希实在是个无聊的人,她一路跟随,直到雪鸳和瘦秀才进入宅子。没多久,楚关关不知出于甚原因,就离开了宅子。 天光渐起,沈希正想离开,却见一个桃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巷子中,潜入楚关关的宅子。 这穿桃红色衣裳的女子是谁,为何如此眼熟?难道是胡丽丽! 沈希极度厌烦胡丽丽,立刻跟了上去,想要瞧清楚是不是她。若这女人真是她,到时候定要提高警惕,以免她再次害人。若是她在京城里使银株花那下作的手段,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 着桃红色衣裳的女人进入宅子里,用火折子点燃了一柱香,香味很浓,有些刺鼻。这只是低劣的晕药,普通人闻了会睡得很沉,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她手持着香,大摇大摆地地进了一个屋子。 雪鸳就在屋子里头。 屋里的琉璃灯点亮,两个女人的影子印在镂空的花窗上。 有人说:“雪鸳,这下你可死心了?” 沈希一听这软绵绵甜腻腻的声音,便确定是胡丽丽的声音。对于胡丽丽出现在京城之事,沈希百思不得其解。她不在娃娃山当她的山大王,跑到这里做什么,难道她想在皇帝脚下当强盗不成,那也未免胆子太大了。 海鸣说过,大央国的好手一半在边界,一半在京城。就胡丽丽这种三脚猫的水准的人,不可能在京城掀起多大风浪。 胡丽丽出现的地方必有是非。沈希可不相信胡丽丽是想来这里定居,当个老老实实的人。她潜伏在暗处,仔细听她们说话,希望能察觉出一些端倪。(未完待续) 第123章:尘归尘,土归土 “大当家,我……”雪鸳的话卡在喉咙里,有窘迫,有痛苦,有愧疚。 丽丽甩袖坐下,看着雪鸳,说道:“我一来便和你说了,那个姓冯的不是个好东西,你偏不信。” “我错了,大当家,请原谅雪鸳的无知。”她低眉垂眼,显得很难过,“我本以为他是有情郎,不曾想,在他的眼里,我终究只是个妓子。” 丽丽冷冷地盯着她,如同即将攻击人的毒蛇,阴狠而恐怖,“你真是一点儿也不长记性。难道,你现在还在为那种人伤心?” 雪鸳抿着嘴唇,想了一会儿,定下心神,目光有些发冷,“不,我没有为他伤心。我只是为我白白浪费的真情难过,真不如拿去喂狗,狗还会朝人摇尾巴。” 丽丽拿起桌上精致的陶瓷杯子,盯着它,往地上一摔,说道:“男人的感情就像这中看不中用的杯子,一摔即碎,经不得丝毫的考验。” 雪鸳盯着地面的陶瓷碎片,久久不语。 丽丽又说:“你的性命,其实也像这杯子一样,随随便便没有了。” 雪鸳吓坏了,立刻跪倒在地,“大当家,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 丽丽微笑着摸着雪鸳的头上的碧玉簪子,说道:“雪鸳啊,你是我最喜欢的,我怎舍得把你摔碎,既然你已经不爱冯伦了,你就去把他杀了。” 雪鸳愣住,半晌未反应过来。 “怎么舍不得?你难道忘了,他对你说的那些狠话?” “不!”雪鸳的声音有些颤抖,“大当家!我只是觉得杀了他,实在太便宜他了。他这种人死不足惜。他既然那样爱功名。便让他失去功名,岂不更大快人心。” 丽丽意味深长地笑了,“这样很好。以后,你好好伺候楚关关。” “这……”雪鸳说道:“请大当家明示。” “别的你不需晓得太清楚,你只需当好他的女人便好了。我要你取得他的信任,他是大令钱庄的公子,以后我只有用处。”丽丽瞥向屋顶。“外头的那位。你就别遮遮掩掩了,在落桥时,我就发现你了。出来吧。” 沈希一惊,她的凝息术要高于常人许多,至少要金丹期的修为才能够发现她的存在,丽丽怎么可能发现。 哗。屋里发出木头断裂声,还有瓦片碎裂声。宫灯在花窗上打出了第三个人的身影。 原来。丽丽发现了别人。沈希长舒一口气。她缩着身子,继续偷听。 丽丽站起,往后退了两步,说道:“昌妈妈。果然是你。” “好、好、好。”昌妈妈拍着手,说道:“好厉害的姑娘,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等本事。自打你来我的春雨楼,我便晓得你有问题。” “那你为何还要收我?”丽丽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我昌妈妈在京城混迹三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浪妇,我还真是头一次见。你从不在楼里接客,却每天晚上到各个老爷的房里寻欢作乐,还不收银钱。本以为今日你也是去勾男人,没想到居然跑到雪鸳这里来。”昌妈妈的目光突然变得恨厉,“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丽丽慢慢地说道:“你若不跟到这里来,我本想就此放过你。可你偏偏这样不识相,要跑到此处来偷听。真可惜,你留不得了。为了让你死得明白,就告诉你我是谁。” 昌妈妈握紧了手中的团扇,说道:“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你不过炼气初期,而我已经到了后期。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是吗?”丽丽笑道:“你怎确定我没有隐藏实力?” “哼。”昌妈妈冷哼:“你那点本事,我还不晓得。我天天跟着你,晓得你有多少斤两。混入我春雨楼到底有何目的,勾引各个官老爷又有何居心,你现在给我交待明白,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呵呵……”丽丽靠近墙角的帷幔,用手轻轻抚摸着,并说道:“你好像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今天要死的是你,不是我。” 昌妈妈紧握着团扇,说道:“是吗?你以为我昌妈妈在京城是白混的吗?会被你这小丫头吓唬住?” “我不是吓唬你。”丽丽拽了拽帷幔,说道:“你知道吗?这种东西可以杀人。” 昌妈妈冷笑,“你知道吗?我手里的东西也可以杀人。” “这可不是什么高明的东西,不就是扇子里头装暗器了吗?暗器这种东西实在太好破了。”话音刚落,丽丽就一把拽下帷幔,朝昌妈妈挥去。 就在她扯下帷幔的同时,昌妈妈挥起团扇,里头射出数十枚钢针。 丽丽用帷幔破了昌妈妈的暗器,并将它缠绕在昌妈妈肥胖的脖子上。 昌妈妈粗壮的手指扯着帷幔,努力挣扎,锋利的指甲戳破了她的肉,血涌了出来。 丽丽的力气比她大多了,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她双目瞪圆,艰难地从口里吐出几个字,“你到底是谁?” “娃娃山寨大当家胡丽丽。”丽丽慢条斯理地说道。 “难怪。”昌妈妈死前吐出的这二字中有着惊恐和难以置信。她至死也想不到丽丽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浪女胡丽丽。 雪鸳盯着昌妈妈的尸体,问道:“大当家,这可怎么处置?” 丽丽冷冷一笑,“尘归尘,土归土,人死当然要入地。雪鸳,我可以容忍你爱上别人,但不能容忍你背叛。下场……”她并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雪鸳打了个寒战,说道:“雪鸳至死效忠大当家。” “这就好。”丽丽走了。 沈希稍稍舒了口气。她并未携带武器,和丽丽打起来,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趁天还未完全亮,沈希跃墙而出,离开这是非之地。 雪鸳也想离开,但她不能,若她不听大当家的话,肯定会比死还惨。她吃力地将昌妈妈拖到后院,拿起铁锹,把她埋了,让她归于尘土。 昌妈妈死不足惜,她是个老.鸨,害得许多女子沦为妓子,也逼死许多不愿卖笑的贞烈女子,在她手底下的亡魂没有一百,也有九十,更别说被迫沦为娼.妓的良家女子。 死亡是她最好的归宿。(未完待续) 第124章:野种 冬至前日,海鸣来寻沈希。要不是沈希说要在开考前静心准备,他或许天天都会来找她。明日便要开考,今日来看看她,应该没关系,海鸣抱着这种态度,来寻沈希。 “小东西!”还未跨入绿蜡阁,海鸣就开始呼唤沈希。 沈希从里头出来,皱着眉头,盯着飞步而来的海鸣,说道:“你来做什么?”自从姜夫人来寻事,沈希就不大愿意见到海鸣,因为每每看到他,就会想到姜夫人的威胁和恐吓。 “当然是来看你了。明日就要开考了,我带你去湖清学府看看,让你有个底。”海鸣很热情,似是没有发觉沈希的不满。 沈希撇撇嘴,说道:“为何要去看湖清学府?我底子足着呢,何况,看一下地方,又不会长块肉。有什么好看的。” 海鸣一笑,“别闹,我都已经打点好了,马车就在外头。跟我来。”他不由分说地抓起沈希的胳膊,将她往外拖。 沈希无奈,只能跟着他走,上了他的马车。不知为何海鸣的话,让她难以抗拒。 “湖清学府有什么?非要让我去看。”沈希坐在马车中,以手支着下巴,鼓着嘴,四处张望,“很远吗,要坐马车?” “远,当然远了,坐马车也要半个时辰。”海鸣说道:“你知不知道今天就已经有人在外头等着。但是,你不需要。” “为何?” “今日带你去湖清学府有两件事,第一让你熟悉熟悉学府,第二让你进行一项小小的测试,以免明日排长队。” “我不明白,你能说明白些吗?” “真是拿你没办法。”海鸣摇头道:“初选要三天的时间。你若像平常人那样排队的话,会很辛苦。筑基期修为的人今日就可以领到免初试的牌子。” “此事有张贴皇榜吗?为何我从未听说过?”沈希皱起眉头。 “这是湖清学府内部规定的,普通人并不知晓。” “我是普通人。”沈希说道:“我若冒冒失失前去,会不会碰钉子?” “跟我一起,定然不会。”海鸣自信地说道。 沈希狐疑地看着海鸣,说道:“那我便信你一次。” 湖清学府位于龙泉仙山最弱的一条山脉——饮泉山脉的未端。学府临龙尾湖而建,占地十顷。有上百座楼阁。水谢亭台。鳞次栉比。流檐飞角,古色古香。 马车停在学府外百丈之处,他们便下了马车。步行前往。这是学府的规矩。 沈希一下马车,吓了一大跳。只见学府外边排了极长的队伍,如同蚂蚁一般,望不着头。 “怎恁多人!”沈希十分不解。 海鸣一笑。“人当然多了,进入湖清学府是进入仕途的捷径。” “可他们看起来都是成年人。” “他们都是应考者的父母。或者家仆,替孩子排队的。明天孩子要应考,父母可不会让他们那样辛苦地连夜排队。” “这样说,我这样只身一人的。没办法排队,只能等到最后一个。” “那可不行,初试只有三天。超过三天,再厉害的人。也没办法进行测试。” “可若是有真正的天才呢,比如到达金丹期的呢?”沈希眨眼。 海鸣笑道:“你以为大央国是龙泉仙山吗?就算是在龙泉仙山,成年之前到达金丹期也屈指可数,更别说仙力贫瘠的大央国了。” “大央国大概有多少未加冠及笄便达到筑基期的人?” “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个。” “看来我还蛮厉害的嘛。”沈希咧着嘴。 湖清学府为海鸣开了门,沈希跟随着他一同进入。学府门庭宽阔高大,气势十足。沈希抬头,看着至少一丈高的大门,心想,这规格不比皇宫差啊。 学府里头出现零星的几个人,他们身上穿的衣裳的颜色皆不相同,有白、黄、蓝、紫四色,腰带颜色也各不相同。 沈希好奇地问道:“他们的服饰是怎么回事?” “湖清学府的学员分三个等级,初塾、中塾、高塾,服饰的颜色也分为白黄蓝,他们腰带的颜色,是按照修为来定的。” “这我大概晓得,后天期、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合体期、大乘期、渡劫期的仙力之色分别为白、黄、绿、蓝、紫、橙、红、暗金、耀金。他们的腰带颜色应该也是按照仙力之色来区别的吧。” “你说得没错,但是你想得太多了。大央国第一修仙者仇太尉也就化神期,就算他入学也只能系橙色的腰带。湖清学府只有四种颜色的腰带。” “不对,不对,难道只有后天期的人也能入湖清学府吗?这也未免太可笑了吧。后天修为的连提运仙力都不能。” “我还未告诉你,湖清学府分文武两班。这两班水火不相融,服饰却是相同的。文班觉得武班皆是莽夫,不愿与其混淆,都戴着皂色儒巾。”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紫色衣裳的人是谁呢。” “紫色衣裳的都是此处的老师。老师也分为三等,一等大学士、二等学士、三等讲士。” “湖清学府还真是等级森严,感觉好官僚。”沈希左右张望。当她一眼瞥见王美仙,那脸色立刻不好了。 王美仙恰好也看到了她,那白皙漂亮的脸,立刻红了,不是害羞的红,而是愤怒的红。“你怎会在此处!区区药农之女!”王美仙的手搭在了腰间的鞭子上。 沈希一听,当即就怒了,握紧了手里的黑口袋。 就在这时,后头传来“咯咯咯”的笑声。“哟!哟!哟!我当是谁在这里耀武扬威呢,原来是丞相家的侄女儿啊。说别人是药农之女,好像你多高贵似的,听说你的亭长家的女儿,似乎也没有高贵到哪里去。”说话的人正是大央国第一修仙者仇太尉之女仇齐。 王美仙一见是仇齐,没有轻举枉动,上次在中街要不是仇太尉及时出现,她定会被打得很惨,所以她决定动口不动手。她刻毒地说道:“我是亭长家的女儿没错,但至少我是亭长家的亲生女儿,可不像某些人,也不知是哪里捡来的野种。”(未完待续) 第125章:异于常人 沈希在仇齐出现后,才发现海鸣异样的举动。只见他暗暗捻诀,催动仙力。她不想给他添麻烦,扯扯他的袖子,低声说道:“别与她一般见识。” 这时,王美仙已经骂开了。 仇齐如何能忍别人叫她野种。比起王美仙恶毒的嘴,仇齐差多了。她更擅长用刀说话。她直接拔刀,朝王美仙劈去。不过三招,王美仙就被逼得连连退步。 刀,寻到了王美仙的破绽,直直地劈向她的脑袋,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仇齐这一刻是真的想杀死王美仙。没人能叫她杂种,就算皇帝说了这种话,她也会对付他,更别说眼前之人不过是丞相的侄女。 眼见着刀即将把王美仙劈开,一个紫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两人之间。那人的手中夹着一把一指长、两指宽的小小匕首,并用它抵住仇齐凌厉的刀。“够了。”他淡淡地说道。 仇齐疾声厉色,“姓殷的,你少管闲事!” “你应该叫我殷先生。”紫衣男子笑笑,说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做傻事。” “这刁女居然敢骂我。” “骂你,你就要取她性命?哪有这种道理。”殷先生说道:“赶紧把你的刀收了。”他看一眼海鸣和沈希,说道:“海鸣,这就是你带来的女孩子?” “叫我姜先生。”海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殷先生一笑置之,说道:“跟我来吧,罗大学士已经到了。” 沈希一直打量着这位殷先生。他样貌清秀,眼神深邃,中等个子。言谈淡然,有些不羁。岁数大概要比海鸣大两三岁,算得上风流倜傥,应该颇受欢迎。 殷先生,名殷逍遥,现御史大夫殷克的儿子。有着风流浪荡的性子,沾染人妇。调戏人妻。名声不大好。 他们走过一座漆红木桥,来到一个两层高的八角楼前。楼的八个面的三十二扇门皆开着,里头十分亮堂。 木桥前还有站着仇石、王珍和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沈希并不认得。仇石和王珍两人离得很远,谁也没理会谁。见殷学士过来,就与他汇合,一同前往八角亭。 正门位于东面。里头坐着一位老者。他也穿着紫色的衣裳,但是材质纹底却与原先的全然不同。紫色衣裳用金丝缠紫线绣着祥云图案。做工之精致,远非殷逍遥的衣裳能比。 他虽须发皆白,但是腰背直挺,身形健朗。相貌清奇,智慧从他如如不动的双目流露出来,一看看去。便知不是寻常人。 殷逍遥朝老者恭敬行礼,说道:“罗大学士。这几位便是在下之前所说的孩子,他们都已到达筑基期。” 罗大学士慢条斯理地捋着银白的胡须,说道:“真是时代变了,我那个时候,纵使是成年人,能够到达练气就不得了了。现在,你看,这些孩子小小年纪便已经到达筑基期,真是了不得。世界到底会变成怎样。”他沉思半晌才说道:“你们都靠过来吧。” 沈希与众少年男女一同围向罗大学士。她对此处的状况不熟悉,所以并未出头,而是站在角落里观察大学士,还有其他人。 这些孩子个个穿着华丽贵重,神情恭顺,大约来之前,已有人教导过他们要敬重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 沈希注意到一个角落里的孩子,他与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虽说衣裳也同样华丽,可是服纹样式古怪,像是某种野兽,而他看起来桀骜不驯,是个难相与的主儿。后来沈希才知道这是温襄王的儿子朱永泉。 罗大学士缓慢地说道:“你们现在一同释放仙力,让我瞧瞧你们的本事。” 沈希抬手捻诀释放仙力,绿色的仙力包裹了她的身体,看起来就像一根发光的仙灵草。 与之不同的是,其他人的仙力都是从手心往外散发。 沈希所使用的运气之法按照龙泉仙山所学的那一套,与大央国的修仙者完全不同。大央国运气讲究将仙力聚集于一处,以发挥最大的效用,因为此处仙力贫瘠,无法大量使用仙力。 而龙泉仙山之人完全无需考虑仙力缺乏,所以会在周围释放仙力,然后往目标方向攻击,这样才能够顾及到所有地方,以确保无破绽。 沈希的仙力一经释放便引起所有人的目光,当然包括今日的考官罗大学士。 罗大学士与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沈希的身上,仿佛她是某种稀奇的怪物。 “你的仙力为何没有聚焦到手里?《修真初术》里似乎并未记录此种运气方式。”罗大学士冲着沈希招了招手,“小姑娘,你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沈希收了诀,放下手,看看一旁的海鸣,朝前迈了两步,来到众人的视线之下。“我叫沈希。” 罗大学士仔细在端详沈希说道:“我曾见过龙泉仙山的高级修仙者如此运气。你是哪里人?” “我是正江郡月亭镇沈王村人。”沈希平静地说道。 “噗嗤。”有人笑出声,说道:“竟没想到是个乡下丫头,那传闻想必是没错的了。” 罗大学士皱皱眉头,看一眼说话的女孩子说道:“这位想必是冯廷尉之庶女冯纱香。我湖清学府招收学生,从不看其出生来历。你若非要提出生,你似乎未比她高到哪里去。” 冯纱香愣住,脸立马红了,尴尬地抿着嘴唇。她竟是忘记了,自己不过是个庶女而已。可她纵使是个庶女,也要比乡下来的丫头高贵多了。 她并没有责怪罗大学士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让她出丑,而是暗暗把沈希恨上了。若没有沈希,她也不会在朱永泉的面前出丑。 冯纱香一直不是个安分之人,她庶女的身份让她吃了不少苦头,一心想摆脱被人嘲笑的境地,试图攀龙附凤,枉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其实,她这个愿望也未非无法达成,此处,除了姜海鸣和殷逍遥,属她最美。恐怕一直觉得自己很美的王美仙,也会承认冯纱香的美貌。 冯纱香握着拳头心想,沈希,这笔帐我记着了。(未完待续) 第126章:怪事 罗大学士将目光集中在沈希的身上,她特殊的仙力引起他的注意。她沉静内敛如同收敛光芒的宝珠,蕴含着无限的可能,也弥足珍贵。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的运用仙力方式,印证了罗大学士的猜想,世界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筑基期的人要想全身都被仙力包裹,必须有浓郁的仙力支撑。在大央国这种仙力贫瘠的地方,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就算这女孩她真的懂得特殊的运气方式。 近十年来,大央国的仙力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常年居住在湖清学府中的罗大学士,对此早有察觉。他能够感觉到龙泉仙力的仙力,正从尾端的饮泉山脉渐渐地流往大央国腹地。 若是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下去,总有一天,龙泉仙山不再是龙泉仙山,大央国将会取代龙泉仙山。 原本湖清学府北部的饮泉山脉少有妖兽,可近些年来,妖兽频频出现,若没有学府中的师生竭力相抗,恐怕大央国早已被妖兽占据。 湖清学府,虽名为学府,实际上也是大央国的一个重要关隘,是北拒龙泉仙山妖兽的一道重要防护线。所以,就连皇帝都极为敬重湖清学府。 罗大学士是湖清学府的三老之一,他在大央国的重要性不言而知。他是个正直而睿智的人,此次扩招学生,便是他向皇帝提议的。他隐隐地感觉到,一场巨大的变故即将来临,若大央国不做好准备,很有可能灭国。 他将此种大逆不道的猜测告诉了皇帝。皇帝朱昭非但没有治他的罪,还听从了他的建议,扩充军备。 为了迎接一场即将可能到来的战争。罗大学士对于人才的渴望是空前的。见到沈希的所展示的才华,他十分欣喜,若是大央国能够多些这样的人就好了。 更重要的是,这位姑娘沉稳从容,宠辱不惊,有一股纯天然的自信,她具备常人不具备的风度。 当罗大学士听到冯廷尉之女冯纱香以嫉妒之言攻击沈希时。他忍不住出言训斥。他身为大学士。很少训斥学生,特别是年纪这样小的学生,因为他一直认为孩子应该循循善诱。 可是冯纱香的语言触怒了罗大学士。罗大学士是个不喜讲究门第。只论能力之人。冯纱香的歧视言论触怒了罗大学士,他当即就训斥她,是为了教育她,将不正之风扼杀在摇篮里。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在他的湖清学府里搞门第家世这一套。 所以。他连今日出现在此处的温襄王之子朱永泉都未理会,而是注意一位乡下小姑娘。 “你的运气之法在《修真初术》里并未记载。你又是如何学会的?”罗大学士盯着沈希。 沈希的脑子里立刻涌现出一套说辞,因为这个谎言她已经说出许多次。“一日在山间采药,偶遇一位仙人,他教了我这种运气之法。” 当沈希口出仙人二字时。几乎所有人都憋着笑。他们心想,仙人,这丫头定是傻了。这世上只有修仙者而已,哪里有什么仙人。果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的丫头。 罗大学士听她这样说,也是愣了一愣,但他不是普通人,不会去嘲笑一个淳朴的小姑娘,“你是说高级的修仙者吗?” 沈希摇头道:“我不知道,他说自己是仙人。他会飞。” 听到沈希说的最后三个字,罗大学士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人怎可能会飞,只有可能御气而行,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她看起来什么都不懂,却能够修至筑基期,若日后加以教导,定会成能有所作为。 罗大学士说道:“把你的手拿过来,我给你号号脉。” 沈希乖乖地将手递了过去。 罗大学士将两指轻轻搭在沈希的门脉上,想要将仙力注入她体内。可他刚运气,却被沈希体内一股奇特的力量反弹出来。他的手被弹开,根本没办法探查沈希的情况。“这是怎么回事?”罗大学士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你用仙力抵挡我的仙力?” 沈希疑惑地摇摇头,说道:“没有啊,我都没动。” “这不可能。”罗大学士说道:“这是基础的探测术,不应该会被你体内的仙力排斥。你修炼的时候,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事情,比如说走火入魔,或者是吃过什么九阶级别的仙药?” 沈希沉思道:“仙人曾经给我吃了两颗药丸,一颗黑,一颗白。” “黑白药丸?”罗大学士沉吟半晌,说道:“难道是阴阳易灵丸!若真是吃了这东西,排斥外来仙力也不是不可能的。”他从一只檀木匣子里取出一只兽角,说道:“这是紫犀兽的兽角,能够测人灵根。” 紫犀兽兽角是个极有趣的东西。它有红黄黑白青五色,能够测试灵根,仙力注入其中,便能够点亮对应颜色的色环,色环越亮仙力越浓郁。 罗大学士将兽角递给沈希,“你试着将仙力注入其中。” 沈希接过,轻轻松松地将仙力输入,红黄两色的色环大亮,如同太阳掉落到这间屋子里,让人无法睁开眼睛。沈希收回仙力,紫犀兽角的光芒渐渐地黯淡下来。 “怎会如此!”罗大学士从沈希手里将紫犀兽角抽走,说道:“难道这兽角坏了。一般来说,双灵根是不可能将紫犀角点亮到这种程度,纵使是天灵根都不大可能。难道你真的吃了阴阳易灵丸?” 这不太可能,阴阳易灵丸这东西天底下恐怕只有龙泉仙山的南无音能够做得出来。可南无音怎么可能到大央国来,还送给一个小姑娘九阶仙丸。 不对,不对,若是小姑娘吃了阴阳易灵丸,定会直接到达天灵根,怎会是个双灵根。 “你在吃掉那个黑白药丸的时候是几灵根?”罗大学士凑近沈希。 沈希摇头,“不晓得什么是灵根。” 罗大学士靠到椅背上,显得有些疲惫,说道:“殷学士,你将牙牌发给孩子们。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再来正式测试。” 殷学士有些诧异,其他孩子都还未测试灵根,怎就把牙牌发给他们。可他不能质疑湖清学府的权威,按照大学士所说,将牙牌分发给诸少年男女。(未完待续) 第127章:发现真身 罗大学士被沈希折磨得够呛,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的孩子,无论是说话的方式,还是修行方式,或是紫犀角的光芒。待众人离开后,他开始翻阅各种书籍寻求答案。 沈希将洁白的牙牌放进荷包中,随着海鸣一同离开湖清学府,压根不晓得自己给罗大学士造成了多大的打击。 上了马车,海鸣轻轻叹息。 沈希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你叹什么气?” “我应该早些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龙泉仙山的修炼方式和大央国的全然不同。我给你拿一本《修真初术》,你回去后好好看看,暂时先不要用龙泉仙山的那套运气方式。” 沈希愣住,皱起眉头,“你怎就那样确定我修习了龙泉仙山的运气心法?” 海鸣说道:“我当然晓得,我救了你那么多次,对你的仙力了如指掌。我怎会不知。” “那你为何从来没有问我,是从哪里学来的?” 海鸣浅笑,“我不需要晓得,这不重要。” 沈希有些难过地低下头,她心中有太多的秘密。谎言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说谎并非她的本性,她当然希望自己能够无所顾及,无忧无虑。可她是沈希,想要如此,简直是痴心妄想。 为了活下去,她必须背负谎言。并非她不相信海鸣,不告诉他自己的秘密,只是借尸还魂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匪夷所思,根本不会有人相信。沈希突然觉得很累,将脑袋靠在车壁上柔软的织绵上。 “谢谢你。”沈希闭上眼。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憔悴。 海鸣不知为何有些心疼。在未进入这具躯体时。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仿佛心脏被人紧紧地抓了一把。他皱起眉头,触摸自己的胸口,心道,这是怎么了,最近老是这样,难道人类的身体有问题吗? 什么时候才能够寻回自己的躯体?海鸣自己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曾经是那样强大。是这个世界的神。现在,只能蜷缩在人类孱弱的躯体中,真是讽刺。 海鸣进入人类的身体后。不大记得过去之事,虽说现在寻回了一部分记忆,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记起自己为何会失去真身。那段记忆仿佛被人封印了一般。 海鸣和沈希都进入了神游的状态,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直到马车停在福来客栈的门口。 马车刚停下,外头就传来元宝的吼叫声。“公子。公子,公子!” 海鸣皱起眉头,掀起车帘,“做什么?” “公子。可找到你了。皇帝召见。” “皇帝召见我,为何?”海鸣离开马车。 沈希也跟着出来,她困惑地看着海鸣。至今为止。她对海鸣的事情知之甚少,或许应该试着去了解他。 元宝说道:“我听宫里来的太监说。滨海湾出现海兽,皇帝要封你为将,并将命你即刻出征。” 海鸣皱起眉头,“为何要我出征?我只是湖清学府的学士,有守护湖清学府的职责。” 元宝看一眼沈希,说道:“公子,还是先去皇宫,路上我再和你说。” “那好。”海鸣将沈希拉到一旁,说道:“小东西,你自己小心些,京城并不太平。” 沈希发怔,似懂非懂地点头。看着海鸣与元宝消息在街的那头。 离开福来客栈有一段路,海鸣才问道:“为何神神秘秘的?” “主人,青鸾传来消息,说是有您真身的消息。” “我的真身?”海鸣猛地停下脚步,“青鸾呢?” 元宝说道:“青鸾几乎将整个东泽大陆翻过来,还是没能找到您的真身,所以她怀疑您的真身可能被封印在海外。” “她去海外找了?” “是的,她飞过一个孤岛,感受到了强大的封印之力,就下去看。但是她无法突破封印,里头封印着什么无从得知。若是主人,您能亲自去看,便能知晓。” “是的意思是,若那里封印着我的真身,便能与我产生共鸣,就能突破封印。” “是的,青鸾说那里头的东西定是由劫渡期的修仙者用灵魂封印的。劫渡期的修仙者都不一定能够打破封印。” “那我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了。”海鸣又问,“你说皇帝召我入宫,是怎么回事?” 元宝不快地说道:“主人,你是不是得罪那个安阳公主了。安阳公主不是和你一起在湖清学府当学士么?” “此话从何说起?” “滨海湾传来消息,说是又有妖兽闹海,这次是一大批,与上次不同。里头等级最高的妖兽似乎有五阶中期。皇帝本来说要派仇太尉出征,可安阳公主却说杀鸡焉用牛刀,说你即将进入化神期,对付五阶妖兽绰绰有余,就推荐了你。” “我知道了。”海鸣说道:“可若我去滨海湾,岂不是没办法去青鸾所说的孤岛了。” “非也,主人,那座孤岛就在滨海湾外。” “这样说,我得去滨海湾了。” 元宝说道:“主人,龙泉仙山的人一直不死心,也想找到您的真身。您必须比他们早些动身。自从十年前那场大战,金幕洞死伤严重,我们无法帮助主人夺回真身。何不借助大央国的力量。人类的修为虽无法与我们相比,可数量远远超过我们。” 海鸣沉思道:“似乎是个好主意。” 人类修炼要比妖兽简单地多,因为人类有特殊的九窍,天然地阴阳相合。但是人类的性命很短,就算有人能够修至劫渡期,也不过能活至两百岁,更别说其他级为的修仙者。 但是妖兽的性命比人类要长,就算修炼的进程缓慢也无所谓,他们有千年万年的时间来修炼。 不是妖兽比人类厉害,只是因为妖兽活得时间比人类长。 当然,谁也不晓得成功渡劫之后会怎样,说不定从古至今都没有人能够成功渡劫。所以,渡劫后会到哪里去,一直是个无解之迷。 海鸣当然也想知道渡劫之后会怎样,可他连真身都不见了,如何能够渡劫。 青鸾告诉他,当时他即将渡劫,却被人类强行封印,失了真身,只有极少一部分的灵魂逃离封印,游离在世间,在几个月前才寻到了这副躯体。 海鸣并不喜欢人类权力的斗争,但是为了寻找真身,不得不做自己厌恶之事。(未完待续) 第128章:杀手 姜夫人得到了沈希去湖清学府,并且提前拿到牙牌之事。 “什么!就凭她!”姜夫人拍案而起,显得格外愤怒,“真是有手段,居然连罗大学士都能骗得了。” 刘妈恭敬地立在一旁,说道:“夫人,是否要找那位姑娘?” 姜夫人抬手,“不,还不是时候。” 刘妈提醒道:“夫人,明日便是冬至,若待那时再动手,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一个筑基期的女孩在京城突然失踪,必会引起辛阳六扇门的注意。那都是一群不讲情面的鹰犬,若是查到夫人头上就麻烦了。今夜是最后的机会。” 姜夫人面色凝重,“我何尝不想早些出手,可是鸣儿一直出入福来客栈,我不得不小心行事。若是被鸣儿发现她突然消失,定会起疑心,所以我一直小心行事。” 刘妈道:“夫人,想必您已经知晓公子入宫之事。” “是的。这又怎的?” “这就好办了。您知道安阳公主一直中意我家公子,她定听到公子与那个乡下女孩的传闻。我估计,公主向皇帝推荐公子出征,就是为了让他远离京城,远离沈希,据说公子可能要连夜离开。” 姜夫人的面色变得好看起来,“的确,若是这样,岂非不用我们动手,安阳公子自会对付沈希那个臭丫头。” 刘妈说道:“夫人,此事绝对不能等待,若是安阳公主只是想将沈希赶出京城,等公子回来,必定会将她重新带回京城。” “说的是。死灰尚能复燃,只要沈希活着,就是个麻烦。你现在就去找那位姑娘,等鸣儿一离开京城,就动手。” “是,夫人。”刘妈领命。 “带上银票。”姜夫人提醒道。 刘妈换了一套普通京城妇人的衣裳,离开了姜府。来到中街。她过了一座桥。进了中街的一个小巷,绕到春雨楼的后门。白日里,春雨楼的前门是不开的。 因为。刘妈听说春雨楼不是普通的妓馆,里头有一位专门替别人解决问题的姑娘,人称丽姑娘。 这是她第一次来春雨楼,毕竟这种风花雪月之地。她一个典客府里的高等仆妇不应该出现在此处。刘妈换了衣裳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此事本属机密,她和姜夫人并不知晓。就在那天姜夫人去威胁沈希之后。一个满身污秽的小乞丐拦住了姜夫人的轿子,并递给她一张条子,上头写着“欲取沈希性命,请来醉香酒楼点一份辣得要命。要米酒。” 姜夫人会相信此事,因为她早已知晓京城有一位专门替别人解决麻烦的姑娘,只是不晓得她是谁。如何寻着。有人曾告诉她,那位姑娘在她需要的时候定会出现。她一开始还不相信,当她看到小乞丐给她的字条时,姜夫人便信了。 所谓三人成虎,原本觉得不可能的事情,说得人多了,慢慢地也就相信了。 姜夫人对这位姑娘之事,晓得一些,之前就听得其他贵妇说过有这样一位姑娘。 京城的官员们总喜欢拈花惹草,养养外室,而有一些外室总会莫名其妙地消失,过一段时间,尸体就会在院中出现。这一直是京城的疑案,把辛阳六扇门的捕快们弄得生不如死,皇帝因此还怪罪衙门无能。 刘妈不是捕快,对抓杀手没什么兴趣,她只想替夫人解决问题。她来到了醉香楼,招来了小厮。 一位油头粉面的小厮走到刘妈的跟前,恭敬地问道:“请问,想吃些什么?” “来一份辣得要命,要米酒。” 小厮嘴角一咧,说道:“这位夫人,此处只有白酒、老酒、果酒,就是没有您要的米酒。” “不,我就要米酒。”刘妈很固执。 小厮打量着刘妈,说道:“既然你非要米酒,那请你跟我来,掌柜在小厨房藏了米酒,我一个人拿不到,必须你来帮我。” 刘妈乖乖地跟着他往酒楼后头走。酒楼里的结构十分复杂,转了几个弯,刘妈便不晓得东南西北。她正走路,突然觉得脑袋昏沉,便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在某种奇特的石室里,里头只有一只火盆安静地燃烧,而她则被人严严实实地捆在一把结实的椅子上。 “喂、喂!有人吗?”刘妈只听到自己吼叫声的回音,“喂!” 嗒、嗒、嗒,人的脚步声从她的身后传来。 刘妈很焦虑,她想回头看,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看到后头的人。“你是谁?抓我来做什么!”刘妈很是愤怒。她是替夫人来寻杀手的,不想却成为他人俎上鱼肉。 “你来醉香楼做什么?”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很柔软,也很甜,甜得像蜂蜜,却有些说不出的危险,让人心惊胆战。 “我是来找人解决麻烦的。有人告诉我,只要到醉香楼点一份辣得要命,要米酒,就能够解决掉沈希。”刘妈的愤怒变成了恐惧,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死,她不想死。 “你想解决掉沈希?为什么?”女人用她柔软如绢的手拍了拍刘妈的肩膀。 “想杀掉一个人有许多理由。只要银钱足够不就可以了吗?”刘妈虽然恐惧胆怯,但她不想出卖夫人。 女人轻笑道:“还挺忠心,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姜夫人想杀沈希,不过是因为沈希勾了她儿子,没什么丢脸的。只不过,姜夫人似乎有些小气,沈希可不只值一千两。” “她只是个小姑娘,一千两绰绰有余了吧。”刘妈是个女人,当然会讨价还价。 “你没有还价的资格。她是个筑基期的修仙者,三千两一分都不能少。你身上的一千两,我先收了,就当是定钱。待到事成,我会派人上门去取。” *** 沈希对于有人想要暗杀她一事,一无所知。回到绿蜡阁,她便换了身舒适的衣裳。她从荷包里取于光洁的牙牌,摸了摸,心想,难怪说朝中有人好做官。海鸣带她去湖清学府一趟,的确让她少了不少麻烦。 她深吸一口气,盘坐于榻上,开始修炼。筑基期的修为实在太低了,别说复仇,就是立足于京城,恐怕也是难事。 沈希一心修炼,却不曾发现,有人悄悄靠近绿蜡阁。(未完待续) 第129章:你是沈希 沈希运气修炼,不知不觉就到了后半夜,觉得有些无聊,将仙力往外释放,去感受屋外的水木之力。五行相克,也相生,感受火属之外属性仙力,有助于主属仙力的修行。 仙力以沈希为中心,往外延伸,如触须一般探索着外界,原本用仙力观察世界,是件极其美妙的事情,可是沈希却丝毫都未感受到美妙,她只感受到浓浓的杀意。 她无法分辨这股杀意是不是冲她而来,她只能确定,杀意渐浓,并且离她越来越近。 京城里想她死的人并不多,非要说有仇人,就是王美仙和姜夫人。沈希深知王美仙的恶毒,这个女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杀人对她来说轻而易举。但是也不能排除姜夫人要她命的可能。 姜夫人突然来到此处,威胁她离开京城,若不离开,便让沈希后悔。这些日子,一直不见她出手,沈希以为她只是嘴上说说,吓唬吓唬她。 此刻,沈希什么都不能确定,甚至不能确定那股杀意是冲她而来,她心中已有许多种猜测。在龙泉仙山逃亡之时,沈希的精神一直紧绷着,只要感觉到杀意她就会立刻做好准备。沈希的修为实在太低了。她无法判定来了几人,也无法判定来人的修为,照此来看,他或者他们的修为必定比沈希要高。 沈希一把捞起剑架上的小朱剑,离开了绿蜡阁。不过,她并没有吹灭蜡烛,而是直接潜到院子中,躲在松树丛里。她屏气凝神,静静地伏着。观察周遭的情况,只要来人不特意用仙力探索,就不可能发现她的存在。 没多久,两个人一前一后出现在绿蜡阁中,他们身形矫健,身手敏捷,穿着黑色扎口夜行衣。用黑罩蒙面。一副传统杀手的打扮。 由此可见,是有人买凶杀人。王美仙若想杀她,必定会自己来。她不像是会耍心机的人。沈希觉得不大可能是王美仙找的杀手。这样说来只能是姜夫人。真没想到看起来温顺的姜夫人,这样狠毒。沈希断定来人定是姜夫人派来的杀手。 黑衣人没有立刻进入,而是冲着屋里吹香。这是江湖中极为下三滥的手段。杀手的类型有许多,有只为品尝杀人乐趣的。有为钱财刀口舔血的,有只要能杀人不择手段的。有秉持原则一对一单挑的。杀手中最危险的便是最后一种,因为这种人通常手段很高超,视死如归。使用下三滥手段的人,通常不是什么正经人。功夫也不高明,相对好对付。 杀手吹香后,过了几息。就猛地推门而入,一人留在外头。一人进去探查。沈希琢磨着要不要出手时,里头的人就出来了,他低语两句后,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猛地往沈希躲藏的地方砸来。 糟糕,被发现了,沈希暗惊,挥舞小朱剑,将飞来之物砸个粉碎。 乒,一声脆响,如同陶瓷落地声,与此同时,一股熏人的香气飘出。 沈希嗅到香味,便晓得是个什么东西。这香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在周口镇时,沈希被这香味折磨得欲仙欲死。 银株花!本以为不再会嗅到这种味道,没想到来到京城还能再次嗅到它的味道。 沈希立刻屏气,从里头窜了出来,她若再躲在里头必死无疑。能够调制这种毒香的人不多,不久前,沈希在京城遇到了胡丽丽。胡丽丽为何想杀我,难不成那日跟踪雪鸳被她发现了不成。若是如此,她为何不当时就杀了我,而要等到现在,以她的修为,杀我易如反掌,。可若非如此,胡丽丽又为何想杀我,难道因为我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想要杀我灭口。 沈希很想弄清楚,到底是谁想取她性命,又是为何。 本以为换了一副躯体,就能够躲避一切纷争,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农女,可天不遂人愿,沈希如同受到瘟神的诅咒一般,到哪里,哪里就有危险,总有人想取她性命,就像她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杀手的剑已经破空而来,浓郁的木属仙力迎面扑来。筑基中期,沈希无暇深入思考,也无暇思索用何剑术对抗,当即使用了离鞘剑。 离鞘剑只有两招,出鞘,入鞘,却又能够从这两招中演变出无数招数。对方是木属仙力,而沈希是火属仙力,木生火,让沈希的仙力突然暴涨,竟能够与筑基中期之人匹敌。 筑基期是个极大的风水岭,或许沈希能够在炼气期勉强杀死筑基前期之人,但是想要以筑基初期的修为杀死筑基中期之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离鞘剑法!”火属的杀手突然发问,“你与仇太尉什么关系!” 沈希哪里有空理会对方,剑离鞘后,便转而使用爆发极强的问天九剑。 火属杀手的剑明显地滞顿了一下。沈希眼睛毒辣,立刻抓住了这一破绽,一剑挑向他的肚皮。小朱剑刺入两寸,被另外一把剑挑开。 “蠢货!”未受伤的人骂了一句,使出了极为阴狠的琴章剑法。 沈希曾见仇石对付王美仙时,用了一招琴章剑法,虽说没有剑意却也像模像样。琴章剑法是暗烛门的独门剑法,除了暗烛门之外的人,若是公开使出此剑法,就会被暗烛门之人追杀。 当年屠戮沈家,暗烛门也参与其中,并且是主力。沈希对暗烛门的厌恶空前绝后。 之前见仇石打出一招琴章剑法,以为他只是在哪里无意间看到而学的。可是刚刚她使出离鞘剑后,杀手突然问她与仇太尉是何关系,难道这对杀手与仇太尉有关。沈希一直不觉得自己笨,可今天之事,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根本不够用,感情这大央国不但与龙泉仙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比龙泉仙山复杂得多。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留个活口,然后细细拷问。可现在她连自己的命都不一定能够留住,怎么可能控制自己的力量。现在,只能拼尽全力,绝对不能分神。 未受伤的杀手和沈希一样是火属仙力。沈希占不到丝毫的便宜,这让她很快就落了下风。 面对两个筑基期的修仙者,沈希只能使出她最擅长的清灵剑法。 剑法第一式,万籁俱寂。此式一出,沈希听不到任何声音,就连身边的风都静止了一般,她的剑看似不快,却让人难以躲避,剑划开了杀手的胸膛,血飞溅而出。 杀手吓得连连后退,惊叫出声,“清灵剑法,你,你是……”(未完待续) 第130章:宫里的人 沈希划开杀手的胸膛后,立刻就出了第二剑,刺入他的心脏。 血从他的胸口汩汩流出,又从他的口里涌出,沾湿了他的黑色头罩。“魔……女……沈……” 沈希冷酷地将剑从他的心脏抽离。小朱剑发出了诡异的红光,横亘于剑身的纹路如同呼吸般一收一放。红光印在沈希的身上,让她看起来如同九幽的恶鬼,狰狞而恐怖。 原本就受伤的杀手,见到同伴的死状,心生怯意。杀手之术应当不惊不惧,心生怯意,必生退念,一生退念,杀气便弱,杀气一弱,剑必生钝,便给敌人送去生机。 死在沈希剑下之人,数不胜数,她杀意一起,只有鲜血能够平复,纵使银株花之毒,也无法阻止她杀人的步伐。她步步逼近受伤的杀手,剑起,还是一招万籁俱寂。 杀手再无杀念,转身想跑。沈希绝对不会给看到她使用清灵剑法之人活路。此剑只有龙泉仙山的沈家人会。清灵剑法是沈家护族之宝,只有沈家嫡出的孩子能够学习,绝不外传。就算有人学会剑招也无用,因为清灵剑法主要是其惊天的剑诀,对剑意的领悟。 沈家整个宗族上千号人,真正懂得清灵剑法奥义的只有两人,她和她祖父。沈希是逃至兽山后,与众兽为伍,才领悟出剑法奥义。她能够听到剑的声音。 其实不尽其然,沈希对于剑意的理解,完全异于常人,剑的低语,其实是她自己对自己的低语。她自认为剑是杀人利器,认为它是不详之物,出于她手的剑会被她的戾气所染,变成凶剑。沈家之宝清灵剑,和盘龙金剑,都被沈希所毁,成了凶剑。 沈希所使的清灵剑法。不再是原先的清灵剑法。而是凶灵、恶灵剑法。她如杀神一般出剑,从背后刺穿了杀手的心脏。 杀手连一步都没有跑出去,就死了。 沈希本以为结束了。不曾想背后又有杀气涌来。幸好沈希杀意未退,根本不惧前来的恶人。她站在两个杀手的尸体旁,等待着前来之人。 此人未穿黑衣,未蒙面。若不是他身上散发的浓浓杀气,让人以为他是前来串门的。他头戴轻冠。穿着软甲,脚踩皂色官靴,明显一副武官便服的打扮。他杀气冲天,来意不善。却不加掩饰,显然他有十足的把握杀死沈希。 “你是谁?”沈希握着隐隐发亮的小朱剑,杀意不减。 来人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说道:“来杀你的人。” “你为何要杀我,我都不认识你。与你何怨何仇?”沈希胸中有着无尽怒意。重生至现在,她从不惹是生非,每每遇到莫名其妙寻麻烦之人,她都是能忍则忍,能退则退。可是总有人逼迫她,一次又一次地激怒她,迫她杀人。 “你不必问我为何要杀你,你自己惹的麻烦,你难道不晓得。你得罪了宫里的人,必死无疑。” “就是说你是宫里的人?可是我根本不认识宫里的人,京城里的人,加上客栈掌柜我认识的人,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人。” 宫里的人说道:“可你已经杀了两个人。你不该活着,也不能活着。” 沈希冷笑,“你凭什么说我不该活着?凭什么说我不能活?” “凭我手中这把剑。”宫里的人拔出剑,很冷静,也很自信地说道:“你的确有些本事,居然能解决两个毒隐门杀手。但是,想从我手下活着,就没那么简单了。” “你既然那么自信能够杀死我,何不告诉我你是谁?难道,你怕像这两个杀手一样,死在我的剑下。” “死人,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宫里来的人嘿嘿一笑,“不过,我是个仁慈的人,可以让你死个明白。你不该去惹姜海鸣的,他不是你这种人该惹的。” 沈希觉得很可笑,怎又和海鸣扯上关系,莫不是他的哪个隐秘情人听到那不堪的传闻,想置她于死地。难道这两个杀手,也是海鸣的某个倾慕者派来的。 “罢了,你不过也只是个藏头缩尾的小人,出手吧!”沈希提剑,却不出手。对于这种全然不了解的人,沈希决定后发制人。 沈希的话激怒了宫里来的人,此人眉头紧蹙,提剑便刺。他的剑很快,如同冬日之风,凛冽危险。 沈希只用离鞘剑法,拔剑,收剑,来回用了三次。她确定此人定是羽行宗的内门子弟,他的剑法由九鹤剑法与观道剑相结合而成,剑法阴柔狠辣,毫不含糊。 沈希当年被羽行宗之人追杀得很惨,最后被羽行宗与暗烛门联手逼到自爆。她极为熟悉羽行宗的剑法,特别是九鹤剑法与观道剑法。 问天九剑能够克制九鹤剑法,但是沈希的修为实在是与眼前之人相差太多,若硬是用问天九剑与其相拼,无异于自寻死路。 眼前之人有筑基后期的修为,沈希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唯一有胜算的便是出其不意地使用清灵剑法。 由于修为压制,沈希没办法将清灵剑法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以沈希多年来与人相斗的经验,杀掉比她高一段之人,不是难事,可是要差掉比她高两段之人,实在是太难了。 此次,沈希必定无法全身而退。此次重生是老天给她的第二次机会,沈希自然非常珍惜,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宫中之人的剑如影随行,无论沈希退到何处,都会被他那阴柔的剑追上。 沈希再次让剑离鞘,朝前划了一个大圈,她的左侧出现了一个大的破绽,一个致命的破绽。 宫中之人冷笑,仿佛在说,就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改在我面前狂妄。他直接将剑刺向沈希的心脏,想要一击取她性命。 沈希当即便使出清灵剑法,这是唯一击杀此人的机会,必须牢牢抓住。为了保命,沈希硬是矮身,往右移了两寸。 敌人的剑刺穿了沈希的肩膀,而沈希的剑却刺穿了敌人的心脏。 他不可思议地瞪着胸口,看着发着红光的小朱剑,张开满口是血的嘴,说道:“魔……” 沈希将剑拔离,猛地一挥,将这人的脑袋割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131章:禁卫令 沈希丢掉手中的小朱剑,提着一口气,冲回屋里。她打开药箱取出金创药,忍痛将插入左肩的剑拔出。 银株花的毒性发作,沈希浑身的血液快速翻涌,血从创口处疯狂流出。沈希将金创药大把大把地塞到创口处。血涌出,将金创药冲出,沈希为了保命,以仙力护体,用绷带狠狠地绑紧肩头。 她跌跌撞撞地冲入院中,搜索杀手的衣物,搜出一只白色小瓷瓶,拔出瓶塞,一股清新的香气涌出。 “天不绝我。”沈希熟悉各类药物,沁心株的香气,她自然识得。她吃下沁心丸,当即翻涌的血气就平复下来。 还好沈希这具身体的年龄极小,银株花毒对她的影响没有那样大。银株花对幼童是没有任何效果的,因为他们不懂情事。 银株花之毒一解,沈希肩头的血便不流得那般夸张,她再次将金创药塞入其中。血止住,她的命也保住了。 这三具尸体实在是麻烦事,若是报官,必定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三人和羽行宗、暗烛门有极密切的关系。这两大宗门极为狠毒,手段非常,报官无疑是将这两大宗门引来。 沈希没想到自己制作的化尸水这样快就用上了。她将尸体拖到松树下,开始搜索他们的衣物,寻找他们身份的线索。 无意间撩起其中一个杀手的左袖发现黑色的刺青。刺青是燃烧的黑色火焰,火焰中有一只瘆人的骷髅。 暗烛门,果然是暗烛门。不对,沈希仔细看,主意到骷髅口中插着一只匕首。暗烛门之人的刺青上,没有这把匕首。 若他们不是暗烛门之人,又怎会纹与暗烛门如此相似的刺青。 沈希撩开另一位杀手的左袖,在其小臂上,也发现了同样的刺青,古怪阴戾。 他们手里的剑都是普通的剑,没有任何特色。长得也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沈希还发现另外一只白色瓷瓶,还有几张银票,加起来有五百两左右。沈希一笑。来杀人还带这么多钱,看来他们不是被自己杀死的,是笨死的。 沈希收了银票,心想。这些银子,足够她惬意地在京城生活很久了。其实。她想让人将这些银票捎回家,可是没有可信之人,只能先放着。 杀手身上没多少东西,不知这位宫里的人如何。沈希先打开他的荷包。里头只有二三十两银子。 “真穷。”沈希收了银钱,扯下玉佩,看了看。玉不是好玉,留下也是祸患无穷。不如化了。她再在他腰间一探,扯出了一只红肚兜和一块令牌,沈希嫌弃地将肚兜抛开,仔细看令牌。 令牌是一面錾刻着禁,令一面錾刻着宫,这是宫中禁卫的出入令牌。沈希犹豫着是毁了这块令牌,还是将其收起,以备后用。 不,不能留!银子和银票哪里都得见,并不能当成任何证据,可这宫中禁卫的令牌,若是被人发现,必定是个大麻烦。沈希决定留下钱财,其他东西都化掉。 沈希将这三人堆成一堆,将化尸水倒在他们的身上。 一股腐臭味冲天而起,沈希被迫向后退了几步,没一会儿,三具尸体化成了血水,包括他们身上所携带的所有东西。 沈希找来铁锹,将土翻了一个儿,掩盖掉血水的痕迹。这样一来纵使有人怀疑她杀人,也无法找到尸体,根本不能定她的罪。 收拾好尸首,沈希回到房中,将所有的灯都点上。她必须处理自己的伤口,刚刚塞金创药,只是为了止血。 她将绷带重新拆开,部分血已经凝住,一扯开,简直撕心裂肺。但是,沈希忍住了,她死都经历过,这点疼痛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在她的世界里,心的疼痛远比身体的疼痛要难以承受。 她没有仆婢所有事情都要自己来,她自己去井边打了一盆水,清理伤口。幸好这是口甘井,水不是咸的,若是口咸井,真怀疑她会不会疼死过去。 沈希从药箱里取出弯头的针,和血凝线,对着镜子,将其缝好。只可惜,她够不到背后,只能大把大把地塞止血金创药。她再次用绷带绑好伤口。 她不停地嚼仙灵膏,虽说仙灵膏对她提升仙力已无任何用处,但是它可以用来疗伤。 外头传来打更声,丑时已过,入了寅时。该去湖清学府了,虽有牙牌,也不能太迟。 沈希穿好衣裳,将小朱剑裹在黑布口袋中。她不敢让剑离身,生怕又有人杀她。 走到绿蜡阁的石拱门处,碰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婢女,她手里捧着一只锦匣。婢女见到沈希吓了一大跳,双手一松,锦匣掉落。 沈希眼疾手快,抬起握着黑口袋的手,将锦匣拖住。 婢女十分慌张,从沈希手里接过锦盒,连连称谢。 沈希平静地说道:“无事。你是谁?来这里做甚?” “奴婢乃姜府丫鬟碧莲。请问可是沈希沈姑娘。” 沈希刚刚杀了人,难免对人有所警惕,她皱了皱眉头,说道:“是。” “我家公子派我来,将这锦匣送您。” “海,呃……姜公子让你来的?里头是甚?” “不知,公子给予姑娘的东西,奴婢不敢私窥。”碧莲又说,“姑娘,马车已经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姜公子呢?” “公子被皇帝封为护滨大将军,连夜前往滨海湾,守护海界。” “这样啊。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把东西先放进去。” “姑娘,还是让奴婢来吧。” 沈希用胳膊夹住锦匣,说道:“我自己来吧。” 沈希回到屋里,打开锦盒,入眼便是《修真初术》。拿起《修真初术》,下面是几十个陶瓷瓶子,还有一封书信。 沈希打开信,里头话很直白,看完后,她咧嘴一笑,这人真是的。 她拿起一直翠色小瓶,抽掉瓶塞,屋里立刻香气四溢,令人口中生津。“好东西!这回死不了了。”沈希从里头倒出一颗红色药丸,一口将其吞下。 这是上好的疗伤药,止血生肌,治疗外伤最有效。“这下不用去找外科大夫了。”(未完待续) 第132章:嚣张的庶女 小东西,我赴滨海湾驱逐妖兽,连夜出征,无暇与你道别,只得遣人予你些药品。我晓你时常麻烦上身,难免受伤,为你备了许多生血丸,装在翠色瓶中。拿到牙牌后,湖清学府的入学考颇为便捷。若突生变故,你修书予我,定当替你摆平。等我回来。保重。 海鸣书信中的其他话并没有引起沈希的太多注意,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生血丸上。 吃下生血丸,沈希觉得肩头不那么疼痛难忍,左手也能稍微着力。真是上好的药丸。沈希自己也会调制生血丸,只是这东西材料难寻,极不好得,就算在龙泉仙山,也要个把月的时间才能集齐。看着生血丸,沈希的心情极好,笑得眯起了双眼。 她拿起一瓶生血丸,揣到怀里,万一今日入学考,受伤了,可以用。她本想带上从杀手身上得的银票,想了想,还是将其放在锦匣之中。 她回想海鸣的话,这里是大央国,不时兴龙泉仙山的那套法诀。她又拿了《修真初术》,准备临时抱佛脚。她收起锦匣,将其放在枕头边上,提了黑口袋,再次出门。 碧莲在门口恭恭敬敬地等着。沈希和她一同离开。 马车依旧是昨天那辆马车,只是海鸣不在。碧莲与车把式一同坐在车外。沈希独自坐在车厢里头。她点燃琉璃灯,打开《修真初术》,粗略地翻看。 沈希对于湖清学府的入学考一无所知,希望从里头能够得到一些线索。 书中开篇为,修真在于修身,修身在于心静,心静在于身止。身止方可形定,形定方可气运,气运得入修真门。说得非常浅显易懂,将修仙的步骤说得非常清楚。 看到此处,沈希真的很想会会金面仇太尉,此人的品质修养,必定比他本身的仙力修为要高。他儿子的离鞘剑法。以及其他宗门的招式。都可以说明,仇太尉曾是龙泉仙山之人。他和暗烛门、羽行宗,必定有些渊源。 通常说来。修仙者都喜欢将秘籍当宝贝,藏起来传给自己的后人,可这位先生却将其编写成书,让众人阅览。可见其胸襟非常人能及。 沈希之前看到杀手使用了暗烛门的剑法,又联想到仇石使用的剑法。曾怀疑仇太尉是暗烛门的人。当她看到《修真初术》,沈希觉得暗烛门那种阴狠的地方,绝对不可能出如此才华横溢之人。 沈希读过许多书籍,曾经。读书也是修真的一项功课,沈家宗族所有人都必须读书,不论是儒家道家。甚至是释家之书,都必须通读。因为书中隐含着天地奥妙,有时,读书比打坐的效果还要好。 记得,二十年前,沈希只是个很小的孩子,她看完《金刚经》,就屁颠屁颠地跑到爷爷的年前,天真的说道:“爷爷,爷爷,我悟了!” 爷爷沈达抚掌大笑,说道:“再读一遍。” 沈希不太高兴,可还是看了一遍,她垂头丧气郁郁不乐。 沈达见到后,问:“希儿,怎么不高兴了。” 沈希苦着脸,说道:“我怕是这辈子都不能悟了。” 沈达拍拍沈希的小脑袋,说道:“你这一辈子还长得很,何况悟与不悟,又有何妨。时间未到,你就是觉得自己悟了,也是未悟。时间到了,纵使你未思虑悟与不悟,也是悟了。” 沈希双目发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的二叔沈谷嘉在一旁看着她,放声大笑,“爹,你与她说这般晦涩的大道理,她哪里懂得。小家伙才五岁。” 沈希眉头一皱,气呼呼地说道:“二叔,你莫要嘲笑我了,你这么大岁数了,还不娶亲,是要把爷爷急死吗?” 沈谷嘉两眼一翻,“我才及冠,你操心的事可真多。” 沈达呵呵直笑,胡须欢快地颤抖着。 回想过去,沈希很是难受,若十年前未发生那场大灾难,她的命运会是怎样。身为顶梁柱的爷爷突然失踪,让原本高高在上的沈家成了众矢之的。沈希一直怀疑,爷爷是不是被人暗杀了,连尸体都未寻着。说不定他也像昨夜被她用化尸水化掉了几个歹人一样,成为一滩血水,无迹可寻。 罢了,想这些实在无用,沈希重新将目光落在《修真初术》上,虽然她博览群书,可这本书让她的视野更为宽阔,字字珠玑,实乃书中上品。 一般说来,这种修真入门之书,多有拾人牙慧之嫌,可是此书却充满了写书之人,自己对修真的认知,实属不易。 书本后篇,记载了两种剑法,离鞘剑和逢春剑,一种刀法,万合刀。它们皆属大开大合的功法,易学难精,若不能理解其意,只能学个形似而已。这三种功法在龙泉仙山十分常见,可以说人人都知晓,招式简单,口诀更是短小精悍。 沈希原本就熟知这三种功法,不用看就能够从头打到尾。所以她翻到书本前头,重新看。 谁想,读书的时间过得极快,不知不觉间,沈希就到了湖清学府之外。马车停了下来,沈希不觉。 碧莲撩开前帘,说道:“姑娘,到了。” 沈希这才抬头,微愣,说道:“这样快。”她拎了黑口袋,离了马车,对碧莲说道:“谢谢你。” 碧莲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姑娘,客气了。” 沈希左手不能着力,就将装有小朱剑黑布口袋拴在腰际,右手拿着《修真初术》,低头 一个刻薄尖锐的女子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这个声音充满了讥讽与不屑,仿佛自己高高在上,无人能及,那语态如同自己是宫廷贵妇,皇帝御妻。这是个骄傲并且无礼的姑娘。 “哼,此刻才读修真初术,也未免了晚些,你的情.人这下可帮不上你的忙了。”冯纱香一如既往地刻薄,高傲地如同鸡窝里唯一一只公鸡。 冯纱香是冯伦的庶妹,也是冯家最为骄傲的一个孩子,她虽属庶出,可小小年纪便达到了筑基期,有望出仕,成为父亲的左右手。 而她的嫡长兄冯伦年过二十,却只能靠着父亲的关系,在宫中当一个小小的禁卫,连个头目都算不上,实在无用。 因为冯纱香的关系,她的母亲张姨娘,也在府里横着走,掌握府内大权,总是主母见了她也得绕道。 如此,便让冯纱香的气焰更为嚣张,更为跋扈,瞧不上别人,特别是像沈希这种乡下女孩。她觉得自己比沈希高贵,沈希就该对她低声下气。(未完待续) 第133章:手有残疾 沈希压根不理会冯纱香,继续低着头读书,并往湖清学府的大门走去。她根本不把如同小丑般的冯纱香放在眼里。 冯纱香后头跟着两个丫鬟,为她提着东西。她觉得连个丫鬟都没有的沈希,不应该如此待她,仿佛她只是一只令人厌恶的苍蝇。冯纱香是个极度骄傲,并且心胸狭隘之人,上次在罗大学士面前丢脸之事,她记忆犹新,觉得必须好好教训沈希,至少要她向自己下跪,才能出这口恶气。 “不想死的给我站住!”冯纱香暴跳如雷。 沈希如故,往前走。 冯纱香从身后的丫鬟所捧的剑盘上取下宝剑,往前冲了两步,挡在沈希的跟前,怒喝,“贱民!” 沈希这才抬头,止步,冷笑道:“有病。” 冯纱香漂亮的粉红色脸蛋,变成了难看的酱紫色。“去死!”她高叫一声,拔剑便往沈希的脑袋劈去。 沈希没有动。冯纱香的剑却停留在半空,没能砍下去,原来她的剑砍在了一把刀鞘上,仇齐的刀鞘上。 冯纱香怒瞪仇齐,“仇齐,你什么意思,我教训这不上台面的贱民,你少管闲事。” “嗯,你教训她?”仇齐斜她一眼,“别说笑了。就凭你?你就少自取其辱了。” 冯纱香与王美仙一样,都是娇惯过头的姑娘,就算太尉之女,她也不惧怕。她嘴角抽搐两下,说道:“仇齐,识相的你就让开。” 仇齐淡淡地说道:“识相的你就让开。” 好巧不巧,王美仙也出现在此处。她只带了一个丫鬟,可见冯纱香的傲慢。王美仙与仇齐是天生的敌人。如同猫与狗,永不相和。王美仙抱臂,冷声道:“太尉之女又在这里耍横了。” 仇齐扫一眼王美仙,“丞相之侄女又要自取其辱了,想必是上次挨揍不够过瘾。” 王美仙提剑道:“仇齐,懒得与你多说,有本事你亮家伙。 仇齐与仇石两人出门前。被仇太尉好好教育了一翻。让他们好好考试,若是再生事端,就不让他们入学。以后都在家面壁思过。 仇齐一向不是个安分的家伙,她是个永远也闲不下来。父亲让她不要打架,简直就是要她的命。看着王美仙的脸,她有种想要冲上去扇两巴掌的冲动。 两道忿气上脑。出门前,父亲的嘱托。被仇齐抛到九霄云外。“亮家伙就亮家伙,到时候输了,你可别哭!” 王美仙想起那日中街的情形,自知打不过仇石。更打不过仇齐,虽说师傅教了她几招克敌的好法子,但那是考试时才能用的。提前用了,万一被对方想出克制的方法。就麻烦了。可又看着仇齐嚣张的样子,王美仙又忍不住想要教训她,就按住了剑柄。 王美仙之堂弟王珍,以手挡住堂姐欲拔剑的手,说道:“堂姐,不必与这种泼女一般见识,有**份。今日我们前来应试,并非来打架。” 王珍挺身向前,说道:“在这里耍横不是本事,到了湖清学府里头一教高下,才算本事。你若真有能力,便夺个第一来。别以为顶着天御双猫的名头,就能让你横行天下。” “哈!”仇齐怒极反笑,“好会说话的东西,到了里头,你最好自己认输,不然我打得你叫娘亲!” 仇石咯咯笑道:“姐,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到时候,他会跪着叫你娘亲。” 年轻人血气方刚,沈希能够理解,这天干地燥着实容易上火。不过,她实在无心掺入小孩子小打小闹上,昨夜,她在生死间徘徊,够烦心了。 沈希侧开身子,捧着书,继续往湖清学府走去。 原本只是沈希与冯纱香有龃龉,后来演变到王美仙与仇齐激烈地冲撞,可见世事之无常。王美仙与仇齐又口角了一会儿,他们才发现争吵的源头“沈希”不见了。 仇齐与王美仙的到来,打乱了冯纱香羞辱沈希的节奏。她越发不爽。冯纱香决定武试时,好好整治沈希。或许她在身份和武力上比不上仇家和王家的几个孩子,但她有自信在文考上压过所有人,也有自信在武考上弄残下贱无理的乡下女孩。 冯纱香盯着沈希安静而消瘦的背影,越发愤怒,这样的女孩身上为何有种难以模仿的贵气。对于这种人,冯纱香是极其嫉妒的。 她只是个姨娘之女,连叫自己亲生母亲为母亲的机会都没有。打心底里冯纱香是自卑的,她最厌恶的是便是分明身份很低微,却举止端庄优雅之人,她觉得做作恶心。 每次在无人时,她会对着镜子,模仿京城贵女的行为举止,可无论她如何抿唇微笑,如何挺直腰背,都无法习得一丝一毫,如同东施效颦。 冯纱香不想被人嘲笑是不伦不类之人,所以她张扬个性,嚣张跋扈,到哪里都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以掩饰她自卑。 一个乡下农女,凭什么这般惺惺作态,未免恶心,不就是仗着典客之子姜海鸣么,有甚了不起的,小小年纪就如此下作不堪,冯纱香暗暗鄙视着沈希,仿佛这样,就能够让自己显得更为高贵。 来此处的所有京城贵子贵女都只带了一位仆婢,独独只有冯纱香,带了两个,仿佛丫鬟越多,就越能体现她的高贵。 湖清学府门前,有两个队伍,一长一短,长的望不着头,短的也不过一二十人。长的自然是没有得到牙牌的。 沈希昨日从罗大学士那边拿到了牙牌,站在短的一侧。她的心思全放在《修真初术》上,懒得细数有多少人在她所站的队伍中。 不一会儿,门开了半扇,殷学士从里头出来,站在短队伍前,说道:“昨日拿到牙牌的将牙牌握在手中。跟我来。” 沈希左手不便,只能将书插在腰间绦带中,用右手取下荷包,扯开口子。牙牌了银子混在一起,沈希一只手实在不好取,就蹲下身子,将银子倒在地上,拿起了牙牌。 她的这一举动,引起所有人好奇和疑惑的目光。 仇石站在她的身后,将刚刚的一幕尽收眼底,十分失礼地开口问道:“你左手有残疾?”(未完待续) 第134章:不卑不亢 沈希听这话,只觉无语。她并不回答,只是把银子捡起重新放回荷包中。 仇齐看不过去,对身旁的丫鬟说道:“月蓝,去帮她捡一下。” 月蓝年纪与仇齐相仿,是个极伶俐乖巧的孩子,姑娘一下令,她立刻殷勤地去帮沈希。她不但帮她把银子捡起,还替她将荷包重新系到腰间。 沈希是个有修养的人,她笑笑,“谢谢你。” 月蓝腼腆回道:“姑娘客气了。” 仇齐好心提醒,说道:“你应该买个丫鬟,入学后,你要全心修习,不能教生活之事分了心,你需要帮手。就你手头的银钱,足够买个年纪小些的了。” 王美仙与沈希素来有仇,极度鄙视她,抓住任何能够羞辱她的机会,“哼,就她还买丫鬟,她没给别人当丫鬟已属奇迹。仇齐你这还未入学,就要招兵买马,树立党派了么。告诉你,这丫头就是个没用的农女,你拉帮结派也无用。” 仇齐冷面相对,“怎么哪里都有你?你若太过无聊,就好好练功,以免输得太惨,脸上无光。” 仇石咯咯笑道:“姐,你操心得太多了,她脸上本就无光。” “仇石,你真是够欠的!”王美仙真想上去把仇石的嘴撕个稀烂,可是殷学士就在前头,她实在不好上手。 火药味十足,谁都知道若再无人阻拦,必定又有一场好戏可看。 殷学士走下台阶,说道:“肃静!”他扫视着手持牙牌的考生,说道:“谁再喧嚷,就不必考试了。” 这话一放,几个刺儿头。总算不说话了。 殷学士将手持牙牌的考生引入湖清学府,带着他们穿过走廊亭台,最终停留在青池台外的闻书斋。 “随我进来。”殷学士将学生门引入小楼。 小楼里有三十余张草席、蒲团、矮案,整整齐齐地排着。 “自己寻位置坐下。”殷学士在讲台前,背手而立,显得威严肃穆,一扫之前的不羁。 此人有两副面孔。沈希暗暗打量殷逍遥。 王美仙、仇齐、仇石等高调的刺儿头。争先恐后地抢占前头的位置,仿佛坐在前头,就能够获得老师的青睐。获得入学的捷径。在他们的眼里,前头的书案都是由玉石金黄做的。 沈希觉得有些幼稚,不争不抢不夺,随便寻了个低调的位置。就坐下了。她端坐于蒲团之上,心想总算耳根清静了。 她坐在了书斋里最后位置。能够看清前头的情形,她细数了一番,使用牙牌入府的考生有26个。除前头几个伶牙俐齿,爱惹麻烦的几个。她都不认识。 看他们身旁仆婢的穿着,便晓得,这些人皆属京城贵女贵子。身份不俗,估计都是皇亲贵戚。这样看来。自己还真是里头最不起眼的。 殷学士说道:“众仆婢请离坐,带着主人的兵器,到一旁耳房等待。” 沈希心想,难怪仇齐说要带丫鬟了,自己连个拿兵器的人都没有。眼见着丛仆婢都带着主人的物品离开,沈希有些困扰。她只能起身道:“先生,在下并无仆婢,可否由学府代为保管。” 书斋中突然安静下来,如同清灵剑法的第一招万籁俱寂,静地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寂静过后,便是一阵刺耳的爆笑。 “哈哈哈……”众贵女贵子仿佛听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大笑出声。当然,也有一些修养教好的,并未出声,只是安静地看着,有嘲讽,有困惑,有同情,有茫然。 殷学士的表情很自如,他在没有喝止其他学生,而是在笑声中走向沈希。他优雅地抬手,说道:“即如此,就先由我代为保管。” 众考生见状,全都安静下来,他们很不理解殷学士的这种行为,为何他会护着一个连丫鬟都没有的人,更不理解的是沈希镇定自如的表情。纵使所有人都在嘲笑她,她却丝毫不觉得羞耻,仿佛是这一件极为正常之事。她不恼,不怒,若非修养到位,就是脑子有问题。 冯纱香双目如毒蛇般紧盯着沈希,她无法理解沈希的这种反应,嫉妒如同毒药般渗入她的血脉,腐蚀她的灵魂。她此生最痛恨别人的讥讽,最受不得别人的嘲弄。 可眼前一个乡下小姑娘,在被众人嘲笑下,居然依旧能够保持镇定,不嗔不愧,亦不卑不亢。她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有这般修养,然而,她做不到,她也就不想别人做到。 嫉妒便是痛恨别人有的东西,自己没有,冯纱香的嫉妒水准稍微高些,她嫉妒沈希的修养。 沈希无视所有人,在她眼中,这些人都只是些无关痛痒的孩子,若真将她惹怒了,打一顿也便乖了,所以她并不在意。她将装有小朱剑的黑布口袋,以双手拖于身前,恭敬地递给殷逍遥。 殷逍遥也以双手接过,由此可见,他虽不羁,却懂得如何尊重人。他重新回到书寨前方,说道:“你们先在此处等候,稍后,会有人带着去青池台考试。” 说完,他离开了闻书斋。 闻书斋中只剩下考生,他们只被告知,在原处等待,个个儿都显得有些无措。 沈希倒觉得无所谓,她从腰间抽出《修真初术》,跪坐于案前,细细翻看。她已经看了两遍,这是第三遍。沈希虽说修仙的资质不错,但她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她所有的学识都靠她刻苦习得,而所有的药理知识,是被她师傅强迫学得。 南无音经常给沈希喂毒,然后让她自己去寻解毒草药。有一次,沈希找到了一种四级仙物禾纯芝,可解百毒,她就以此作弊,无论南无音给她吃什么毒药,她都吞下禾纯芝粉末。 好景不长,南无音发现沈希投机取巧,逼她吃下一种禾纯芝无法解的药物,把沈希折磨地要死。南无音的这种教导方法,让沈希熟知各种仙物药理。她虽远不能及南无音,却也能当半个大夫。 虽被南无音百般折磨,沈希还是很感激她,因为求知欲是她与生俱来的优点。见到《修真初术》这本书,沈希如饥似渴,看了一遍又一遍。 过了一个时辰,无人大声喧闹,大家都只是窃窃私语,沈希以为自己能一直这样安静地看书。可就在她以为一切平静时,其中一人的怒吼声,打破了书斋的沉闷。(未完待续) 第135章:成事不足 碧莲本是姜夫人身边可心的婢女,后送到海鸣屋里的通房丫鬟,只是海鸣对她丝毫不在意,只让我她在屋外,帮忙干些无关痛痒的杂活。因为屋里之事都由元宝一手操办,就连更衣也是元宝动手。 姜夫人就此一直以为儿子有龙阳之好。任何男人看了碧莲这般漂亮的女人都会稍有动心。海鸣显然已经不是孩子了,应该有生理需求。后来,有了沈希,姜夫人明白,儿子不是喜欢男人,就是喜欢女童。对此,她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所以,她就使手段去对付沈希。 碧莲也和姜夫人一样,听说了公子的嗜好的传闻,但她不相信,认为公子事情少有的君子,那个女孩与公子,定是友人之交。在碧莲的心中,姜公子就是一个无法靠近的神明。 她仰慕他。能够在屋外,稍稍看他一眼,碧莲就觉得心满意足了。她是个容易满足的女人,并且识相的女人,这也是姜夫人中意她的原因。现下,漂亮而稳重的女孩子越发少了。 这日,公子居然破天荒,将她叫入房中,交代给她极为重要之事。碧莲领命,捧了锦匣,叫了公子专属的车把式。 刚迈到门口,就被刘妈叫住了。 “碧莲,你这匆匆忙忙、慌慌张张的,要去做甚?” 碧莲恭敬地说道:“刘妈早。我奉公子之命,去福来客栈绿蜡阁,寻沈希姑娘,并送她去湖清学府。” 刘妈暗笑,在她的心中,沈希现已是一具尸首。所以,她没有从中作梗。正愁无人能发现沈希的尸体,恰巧碧莲要去,真是帮了她大忙。“那你好好去办事,别误了,遇事莫要慌张。” “是。”碧莲应了一声,就去了。 见到沈希时。碧莲吓了一跳。差点把锦匣打了。沈希给她的映象是谦逊有礼,内敛沉稳。传闻中,沈希是个妖艳下作的狐媚子。年纪尚小却总是勾引男人。 今日一见,碧莲越发觉得传言是信不得的。公子如此高洁,怎会结交下作之人,碧莲不说有多喜欢沈希。却也不讨厌。 将她送至湖清学府后,她还向碧莲致谢。纵使是官家姑娘,也不过如此修养。若非事先知晓,碧莲压根不会觉得沈希是个乡下的姑娘。 回到府中,碧莲又与刘妈相遇。 刘妈的脸色不太好看。“你回来了?” “是的。”碧莲不解刘妈为何脸色如此难看,她问话的样子,仿佛不希望我回来。 刘妈又问:“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你把沈希送到湖清学府了?” “已经送到了。”碧莲愈发困惑。 “沈希难道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刘妈显得咄咄逼人。 碧莲略显心惊。刘妈是姜夫人身边的老人儿。深得夫人信赖,在府里。是能翻云覆雨的人物,若是惹到她,绝对不会有好事。碧莲是个无根的丫鬟,哪里敢随便开罪刘妈。她左思右想,不觉自己哪里有做错甚,小心翼翼地说道:“沈希姑娘的左手好像不大利索,别无其他。” “绿蜡阁里头有甚异状?” 碧莲摇头。 刘妈挥了挥手,说道:“你下去忙吧。” 碧莲战战兢兢地回到公子的院中。 刘妈暗道,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自己被人白白骗了一千两银子,这可怎么跟夫人交代啊。刘妈冷汗连连,她不怕夫人打她罚她,只怕夫人说她办事不利。可忠诚是奴婢最需要的品质,藏着掖着不是办法,还是赶紧禀告夫人的好。 刘妈匆匆忙忙寻着夫人,慌慌忙忙禀告情况,“夫,夫人,沈希她,她没死。” 姜夫人正坐在榻上,手里拿着长长的铜香勺,调制熏香。听到这话,她手中的铜香勺抖落,砸在陶瓷的香碗里,发出刺耳的响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刘妈缩着身子,低着脑袋,说道:“她,她没死,去了湖清学府。” “好,好,好,好得很!”姜夫人双目简直要喷出火来。 刘妈最为了解姜夫人的个性,她只有怒到极致才会如此。她扑通跪倒在地,说道:“夫人,是奴婢的错。奴婢定当弥补。” 姜夫人抓起一只陶瓷香碗,直接扔到刘妈的脑袋上,“你弥补?你怎么弥补!她进了湖清学府,哪个杀手敢进去。她既然拿到牙牌,必定能入学府。到时候,就算杀了她,学府也会派人调查。你以为湖清学府是辛阳府的酒囊饭袋吗?” 刘妈伏在地上,额头全是血,却一动也不敢动。她并不怨恨姜夫人,只怪自己无能,不能替夫人解忧。她真希望自己手里能有一把刀,一刀就结果了沈希。 “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姜夫人怒吼着。 刘妈哪里敢违逆夫人的意思,捂着脑袋,跌跌撞撞地滚了出去。她找了纱布,把自己的脑袋随便地裹了滚,扎了头巾,随便地遮掩了就出门了。她必须弥补自己的过错,以免夫人生气。 死亡,她不惧,只害怕夫人的怒火。 刘妈冲到飘香楼,还未坐下,便对小二吼道:“来一份辣得要命,要米酒。” “好咧。”小二热情得应了。 刘妈焦急地等待着,过了起码一炷香的时间,小二端着一盆红红的水煮肉片,和一小壶白色的米酒,热情地将东西放在她面前。 看到菜与酒,刘妈一点儿也不高兴,她瞪着眼前的东西,怒拍桌子,说道:“我不要这些。” 小二楞住,被她的汹汹气势吓到,惊问,“你不是要了米酒和辣得要命吗?是不是太辣了,我让厨房给你重做一盆。” “我是来找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刘妈的身上,以为她是哪个疯女人,可看她穿着整齐,实在不像是疯女人,莫不是突然得了失心疯。 刘妈本想说杀手二字,可这种事情怎能大声说出来,到时候被官府抓去,就更给夫人惹麻烦了。刘妈闭了嘴,探头张望,想要寻那日招待她的那个男生女相的阴柔小哥。 可是,飘香酒楼所有的小二,都看着她,那个漂亮的小哥儿并不在其中。 “那个脸白白的,个子高高的,瘦瘦的小二呢!”刘妈急躁得发狂,连说话都没有了分寸。 酒馆里头的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刘妈的身上,然后发出震天的爆笑。她这才发觉自己失言。 刘妈闹了个大红脸,再无脸呆在此处,以袖掩面,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136章:头骨 刘妈成了飘香酒楼的笑话。她没有能够承受他人嘲笑的能力,疯了似的冲出门外。没想到,自己不但没能找到杀手,还闹了个大笑话。她恨得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怎就那样蠢,信了来路不明之人的话。她觉得丢人,不敢走大路,只得进入小巷。 谁知,刚进入小巷不久,那个长得白白的,白白的,瘦瘦的小二就出现了。 刘妈早就气昏了头,那里会怕杀手,因为她现在根本不怕死,她只怕误了夫人的事。她怒道:“你这没用的东西,怎么回事?骗我吗?一个小女孩都解决不了,也未免太废物了吧!莫不是你们只是骗人银钱的骗子!” 男生女相的小哥儿,并不发怒,只是笑道:“我若真要骗你,也不至于出来见你,反正你定是寻我不着的。我既然来见你,便是有把握做成买卖。我们的买卖和别人的买卖一样讲信用。若是一月之内,做不成,自然会把钱退给你。” “我不要银钱,只要她的命,沈希的命!”刘妈狠狠地说道。 男生女相的小哥儿笑道:“别慌张,小心隔墙有耳。” 刘妈的理智渐回,立刻张望着四周,待她回过头,那个杀手小哥儿就不见了。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杀手,怎么连个小姑娘都杀不死。难道那沈希就那么厉害不成。 刘妈并不知晓,在小巷之中,真的有一对耳朵,听到了她的话。碧莲来找周家婶子要鞋面儿花样,恰巧就听到了她要杀死沈希的话,吓得碧莲大气不敢出。等她走远了。才敢离开,碧莲怕自己小命难保,就闭口不提此事,就当自己什么都不晓得。 刘妈寻着了那小二,得了他的保证心情好了许多,能够为夫人排忧解难是她的荣幸。她走到落桥,看到一批官差。急冲冲地行着。不知要去哪里。 大批的官差出现在街上,立刻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议论纷纷。刘妈竖起耳朵听。 有人说。“福来客栈死了人,他们去抓歹人了。” 又有人说,“不懂就别说,有线报说湖清学府的考生沈希杀人藏尸。他们是去查案的。” 刘妈一听,立刻来劲了。赶紧往福来客栈奔去,她可不想错过这样有意思的事情。若真是如此,沈希不但要杀头,还会身败名裂。岂不快哉。 她热情洋溢地奔袭着,将刚刚在飘香酒楼的耻辱抛到九霄云外。刘妈觉得连老天都在眷顾她。 姜夫人的敌人,便是她的敌人;姜夫人所厌恶之人。便是她所厌恶之人。 刘妈跟着姜夫人太久了,完全失了自己的个性。她的人生与姜夫人栓在一起。若姜夫人有个不测,真怀疑她会追随主人而去。她仰慕并且敬畏着姜夫人,觉得姜夫人是天底下最有本事的女人,能够伺候她是她此人的荣耀。奴性深入刘妈的骨髓。 在刘妈的心中,没有对与错,只有忠与不忠。 福来客栈的何掌柜见那样多的官差到此处,先是一惊,但很快便释然了,因为福来客栈的生意太好,总有些人看不惯,会向官府报假案。 辛阳府捕头韩彻,风风火火而来。 何掌柜笑吟吟地躬身问道:“韩捕头,敢问何事?” 韩彻年纪不大,也就二十*的样子,能坐到辛阳府捕头的位置,全靠他如神的断案本事。他不放过任何线索,对于案情穷追不舍,铁面无私,无论怎样的达官贵人,他都敢抓。 他最不愿意见到低头哈腰的小人,厌恶在瞥一眼何掌柜,说道:“我来,自是查案。带我们去绿蜡阁。” 何掌柜微微皱起眉头,这绿蜡阁是典客家公子租赁给沈希姑娘居住的。这姑娘沉静有礼,实在不像大凶之徒,为何会惹上官府。他问道:“韩捕头,绿蜡阁只是个小姑娘住着而已。” “她是杀人的嫌疑犯。” 何掌柜是个见过世面之人,而且他的背后也有着朝廷中人,对这小小的捕头并不害怕,说道:“她才十岁。” “十岁怎了,十岁也可杀人。她有筑基期的修为,就你这样的,来十个,她也能杀掉。”韩捕头冷语道:“我有府尹大人之令,休要废话,速速领我前去。 何掌柜见他把府尹大人都搬出来了,无耐只能领着众官差进去了。 到了绿蜡阁前,韩捕头只带了一人,进入白色的石制拱门。 进入院中,韩捕头低着头,仔细地嗅了嗅。他天生便对血腥味十分敏感,很快就找到了沈希化尸的那块地方。 “你站在这里别动。”韩捕头命令身旁的捕快,然后进入沈希的屋中。 他找到了沈希的私物,一包袱衣裳,一只锦匣。他将包袱和锦匣都放在案上,发现包袱里头有百两纹银,锦匣中有五百两的银票。一个乡下来的丫头,怎会有这样多的银钱,想必是个依仗自己修为高,抢劫来的财物。 韩捕头就此认为沈是个大盗,而这些财物便是证据。他不得随意拿走,当然,他也不会拿走,韩捕头是个极为正直的捕头。 有许多人暗地里都觉得韩捕头只是沽名钓誉之徒,他所抓的那些所谓的达官贵人,都是朝中过气之人,他只是个令人不齿的投机分子。 韩捕头平日生活节俭,无不良嗜好,工作更是勤勤恳恳,看似清清白白,但是人心隔肚皮,谁晓得他是不是装的。 韩捕头察看完沈希的物口,便将其他捕快招入院中,指着那块有着翻覆痕迹的土地,说道:“此处定有蹊跷,把它给我挖开。” 照理说来,沈希使用了大量的化尸水,昨夜的三具尸首和他们的随身物品,早就化成了水儿。但是红色血迹尚留在泥土之中,没有完全消去。 捕快们几铲子下去,就出现了红色的泥土,他们立刻汇报道:“捕头,此处有带血之土。” 韩捕头俯下身子嗅了嗅,说道:“果然是人血。给我继续挖。” 血色之土完全挖开,却依旧没有任何尸体。捕快们看着韩捕头。 韩捕头自觉面上无光,硬着头皮说道:“继续挖。” 挖到两尸左右,铲子戳到了硬物。一个捕快跳入坑中,用手拨开泥土,一只白森森的头骨露出。(未完待续) 第137章:灰溜溜离开 辛阳城的捕头韩彻和月亭镇的王捕头一样,是个极爱妄想之人。他的脑中渐渐形成了沈希杀人的场面,亢奋遮蔽了他的双目,又一件悬案即将侦破,人们称羡仰慕的目光,激动的欢呼,将他包围,他将成为辛阳府中最为才华横溢的捕头。一个出生草根,却难掩光华的珍宝般的男人。 “昨夜,沈希必定在此处会见某人,其目的不得而知,想必不是光明磊落之事。后来,二人言语不合,沈希杀死了他,抢夺了他身上的财物,将他埋尸此处。其财物就在屋里放着。” 小捕快方骏,年十九,是个聪慧好学之人。他本是官家之子,只因仰慕韩彻高名,才入了辛阳府当个小小的捕快。 本以为跟着捕头,就能够遇到振奋人心的大案子,可是这一月来,都是些鸡鸣狗盗的小事,别无其他。这让方骏十分不满,总觉府中无趣。今日,居然听说有命案,虽非他当值,他还是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 看到白骨深藏,方骏双目发光。可是听了韩捕头这番话,方骏觉得韩捕头浪得虚名。他当即问道:“我听说,这沈希冬至前不久才到京城,这具尸体都城白骨了。和她有甚关系。” 韩捕头不屑冷笑,“你懂甚,修仙之人,让尸体化为白骨,实在太简单了。方法多了去了。” “可纵使如此,你也无确凿证据,证明沈希杀了人。最近城里似乎并无人口失踪。” 韩捕头说道:“昨夜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就算有人失踪也不得知晓。” 方骏是个聪慧之人,他虽仰慕韩捕头。却非轻信之人,“捕头如何得知是此人是昨夜死的?仵作都未来,您怎就断定是昨夜而亡?” “我有可靠的消息,说昨夜此处有刀剑声。” 方骏又说:“刚刚我在四处探查过了,绿蜡阁偏远,周围并无其他院阁亭台。半夜更不可能有人无意经过。不知您的可靠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可否让我问上几句话?” “放肆!”韩捕头怒气冲冲,他高高在上惯了。哪里容得一个小小捕快质疑他的话。“你哪里那么多问题。我破案,还是你破案?” 方骏不惧韩彻,“这不是谁在破案。我只是不想把一个罪名强加给一个十岁的孩子。案子要细细查才是,韩捕头这番话,就是要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强塞给他们,忒不负责!” “闭嘴!今日不是你当值。回去好好当你的公子哥儿。”韩彻本来并不讨厌方骏,因为他一直对自己毕恭毕敬。然而。此次方骏的行为却彻底激怒了韩彻。韩彻觉得他和其他京城公子哥儿一样惹人嫌。 韩彻点了两个人,“你、你,留在此处,好生看守。不许任何人出入,破坏证物。”他瞪了方骏一眼,“除了方捕快。剩下的其他人都随我去湖清学府拿人!” 方骏觉得韩彻是个不可理喻之人,只用一点不着边际的线索。就将人定罪,也未免太过草率,所以他不顾韩彻的嫌弃,自己跟了上去。 今日乃湖清学府,招生第一日,外头排起长龙,就为了一改往昔命运,光宗耀祖。 韩捕头带着手下,风风火火地赶到湖清学府,并要闯入。 殷学士正在外头测试考生的修为,总共二十人围成一个大圈,释放仙力,没有一个能够发出绿色仙力,只三个发出了黄色仙力,到达炼气期。他让人检验考生的简牌,确定炼气期的学生并未成年,才让人将他们带进去。 一个讲士走到殷学士的年前,说道:“殷先生,辛阳府捕快说要入学府抓人。” “什么!”殷逍遥最痛恨有人亵渎学府,一听这话,立刻蹦起。 罗大学士让他主持此次入学考,是他的荣耀,也是对他的信任,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展示才华的机会。殷逍遥和姜海鸣完全不同,他平日里放纵不羁,但遇到事情,总是有条不紊,并且野心勃勃。 殷逍遥绝对不允许有人在湖清学府撒野。 湖清学府有三大殿、五大阁,罗大学士是最重要的两仪殿的大学士。而他殷逍遥是罗大学士最看中的弟子,并且还被暗示可能推荐其为金耀阁大学士,才华横溢的他,很有可能成为湖清学府最年轻的大学士。 殷学士在湖清学府的地位极高,并非因为他父亲是位列三公的御史大夫,而是因为他的实力。 湖清学府是一块未被污染的净土,贪污*远离的地方,殷逍遥呆在此处最为自在,他不喜朝廷的纷争,他的野心只留在湖清学府。 原本他视姜海鸣为对手,可现在他被皇帝封了将军,派去镇守海界。一旦踏入朝廷,他就再难回到湖清学府。权利会彻底改变一个人,他就是看自己的父亲,由一个正直廉洁之人,变成权利的俘虏,做尽不堪之事。 殷逍遥厌恶官府之人,韩捕头是官府的爪牙,他当然不喜欢,当然排斥他,他不允许一个肮脏的粗人,污染他清净的学府。 他神情肃穆,如同百年老松,又如同泰山,让人望而生畏。“你们想干什么?”他的声音铿锵,不怒而威。 韩彻被镇住,但很快他就变得极为愤怒,他是个刚正不阿之人,何曾怕过谁。他行的正,坐的端,怎会怕一个小小的学士。“你们里头有个叫沈希的考生,她是杀人的嫌犯,要么你们把她送出来,要么我们自己进去拿。” “杀人嫌犯?”殷逍遥问道:“谁丧命了?” 韩捕头不语。 “可有目击的证人?” 韩捕头不语。 “可有杀人的凶器?” 韩捕头还是不语。 殷逍遥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湖清学府抓人,也未免太放肆了。我劝你最好速速离开,不然我就以妨碍国考的罪名,将你们收监,待国考结束,再交由皇帝处置。” 韩捕头怔住,他若此刻动手,无疑是将自己往牢里塞,既然如此,还是等国考结束,再收拾沈希。他灰溜溜地带着手下离开,同时,也越发觉得沈希是犯人,而殷逍遥不让他抓人,定属从犯。(未完待续) 第138章:好吃好喝 湖清学府内的闻书斋中拿牙牌的孩子,对外头发生的小小插曲,浑然不知,焦急地等待着学府的先生给他们下达指令。 他们都是京城的贵子贵女,来之前,早有人嘱咐他们湖清学府入学考的步骤,无非是先文试,再武试,可一个时辰过去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着实让人焦虑不安。 坐在窗边的孩子,猛拍书案,霍地站起,看起来恼火极了。他是宗正司马常的孩子司马裕光。他身形比普通孩子要魁梧些,看样子就是个火爆个性的人。 “怎么回事!耍人呐!要考就考,要废就废,让人等着算是什么事儿!”司马裕光离案,往闻书斋外冲去。 不一会儿,就听到司马裕光的惨叫声连绵不绝。“你是谁啊!竟然敢打我!我废了……啊……嗷……”还没等他放完狠话,就被一顿胖揍。 打司马裕光的是武极殿的徐猛。他把司马裕光打得鼻青脸肿,再将他拎回闻书斋。 徐猛拎着司马裕光站在讲案前,说道:“还有谁要叽歪的?” 考生们目瞪口呆。 徐猛长得真的很猛,很壮。一般来说,湖清学府之人都是修仙者,大多寡欲清心,给人的感觉都是高高在上,远在天边,不可亲近,都应该像殷学士那般飘然若仙。 而眼前这位紫衣学士,虎背熊腰,长相粗犷,肌肉虬结,满脸络腮,虎目狮鼻,让人望而生畏,不是不可亲近。而是不敢亲近。他的手如同铁钳般箍着司马裕光。 司马裕光是个傻子,他被揍得那样惨,还叫嚣道:“你以大欺小,胜之不武,待我成人,定要讨回今日之债,扫除今日之辱。” 徐猛学士手一挥。将司马裕光丢下堂。说道:“赶紧回去坐好,不然让你永远没法成人。” 司马裕光这才不敢再废话,摸着似屁股。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徐猛待司马裕光坐定,说道:“教你们等着,怎恁多事。你们这帮人都是走了后门,便宜你们不用在外头排队。全国考生恁多。都在外头候着,就等着过初验。你们不用初验在这里享受着。还要惹事。若再有人生事,就滚到外头吹风去!” 书斋之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徐猛震慑住。 徐猛离开至少一炷香的时间,考生们才开始低声议论。 “他是什么来头?” “你连这都不晓得啊!” “我父刚调入京城就职。故对湖清学府不甚了解。” “我差点儿都忘了此事,那我告诉你吧。他原是有名的土匪头子,后被朝廷招安。由武极殿大学士楚兴担保,在武极殿当学士。厉害得很。” “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学士,而且还曾是个土匪。” “此言差矣,湖清学府分三殿五阁,三殿分别是两仪殿,武极殿,崇文殿,五阁为金耀阁,临水阁,不息阁,焚祭阁,大地阁。其中三殿为贵,两仪殿为为尊。三殿的学士,有一些比五阁大学士还要厉害,这位徐猛就属此种人。” “这样说来,他是真的挺厉害的。” …… 沈希对京城之事不甚了解,对湖清学府之事,更不了解。只可惜没能在海鸣走之前多加了解。她只得自己暗暗地听着别人说话。 刚刚那事,让沈希无法静心读书,只能将书放下。她这才开始打量闻书斋里的情形,两侧是门窗,顶部还有五个天窗,皆敞着,屋中极为亮堂。 湖清学府坐西北朝向东南,望向皇宫,有朝拜之意。故里头的屋子朝向皆为如此。在问书斋中,可以看到高高的青池台。总共有五条宽七尺左右的青石路,呈星射状以青池台为中心,向外延伸。 青池台的周围有五条巨柱伫立着,上头雕刻着象征五种元素的上古神兽,神圣不可侵犯。 等待的过程真的很无聊,竟然从上午等到中午,午时都过了,还是无人送饭,有人腹中饥饿,发出咕咕的声音。 司马裕光是个急躁之人,他焦虑地拍打着桌子,双腿不停地抖动着,焦躁地满头大汗。 幸好此时,他的侍童偷偷地潜到书斋里,塞了一只鸡给司马裕光。 司马裕光拿起来就啃,吃得甚欢,还连连说道:“好好好。” 这下可把别人馋毁了,全都回头,看着后头的耳房,希望自己的丫鬟侍童能送些吃的来。可是,没几个人带了吃的来,只能透过耳房的门窗,冲主人无奈耸肩。 司马裕光的侍童因为主人早上被打,所以格外小心,伸着脑袋,看有无人来,生怕主人又挨揍。不多时,侍童突然抓住主人手中的鸡,说道:“来人了。” 司马裕光可不想再挨揍,太丢脸了,立刻把那鸡一放,抽出一块棉帕子,擦擦嘴,擦擦手,再将帕子塞到蒲团下。鸡肉下肚,裕光不似之前那般烦躁,安静地坐着。可他的眼睛忍不住往外瞟去。 只见,一位讲士直接到了后头的耳房。不多久,众仆人就离开了。 这让里头的主子莫名其妙。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仆婢们鱼贯而入,书斋中,饭菜的香味盈室。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众贵子贵女双目发光,极为期待。 就连平日里不追求美食的沈希,都有些期待,想看看有些什么吃的。可是,她没有丫鬟,这可怎么办,难怪仇齐让她买个丫鬟,原来是此意。沈希下意识了摸了摸肚子,好饿。 谁知,就在沈希以为自己要饿到是,一婢女走到她的书案前,恭敬地问道:“请问是沈希姑娘吗?” “是的。” 婢女跪坐一旁,娴熟而轻缓地将食物从食盘中端出。 鱼肚煨火腿、酱闷鹿肉、什锦豆腐和燕麦盖米饭,光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沈希看看婢女,并没有急着动筷子,问道:“你是谁?” “奴婢是殷先生的丫鬟展嘻,先生知姑娘未带仆婢,便让奴婢前来服侍。” “如此,代我谢过先生。” 婢女展嘻应了一声,微笑道:“姑娘请慢用。” 沈希这才开动,她吃得很快,因为她真的很饿,从昨晚到现在,除了清晨吃下的生血丸,什么都没下肚。 沈希吃得很快,吃相却不难看,没一会儿,就将汤品菜品还有米饭都吃个干净。 期间,婢女展嘻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屋后,并没有让人感到不适。她见沈希放下碗筷,将东西收拾干净,又用洁白的棉布将书案擦干净。 沈希说了句,“谢谢。”(未完待续) 第139章:考前焦虑 在婢女展嘻的伺候下,沈希又是漱口,又是喝茶。这让她想起了龙泉仙山的那段光景,她曾有个极好,极听话的丫鬟,名叫夜莺,因为她有副令人称羡的好嗓子,唱歌极好听。 夜莺在林间歌唱连野兽都会过来静静地听她唱歌。可她却为护主而死。为了躲避敌人,夜莺穿了沈希的衣裳,引开敌人,此后,沈希就再没见过她,想必早已死在敌人的刀剑下。 唉……沈希暗暗叹息,神情凝重。 之前那位讲士进入书斋,说道:“众仆婢回到耳室。” 他们都很听话,乖乖地到后头。 此后,又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日头转西,夜幕降临。沈希基本能将《修真初术》背诵下来,她放下书本,盘坐修炼。 刚运气至心经,沈希的肩头一阵剧痛,是了,心经会从心脏至指尖,要经过肩膀,实在是要命。她将仙力聚集在肩头,护住心经。此时,修炼不是最重要的,养伤才最关键。 沈希偷偷取出生血丸吃了一颗。但是生血丸的香气,引来其他考生的注意。 “咦,什么味道?” “是啊,好香。” …… 考生们左右张望,寻找香气的来源。幸好沈希的动作很快,没被人发现。 话头一起,考生们就再难安静了。 天已经黑了,书斋之中,视线不佳,不大看得清楚。黑夜之中的人容易慌张,考生们的年纪都不大,心智尚不完全,都不安起来。 “怎么回事?清湖学府连灯油都买不起吗?这天都黑了。” “是啊。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先生们都去哪里了。难道初验还没有结束吗?到底多少人报考啊。” “真是的,修为没到的就不要来了,何必给人添麻烦。” “就是,就是。” …… 过了酉时,才有侍者来点灯。灯是市面上最流行的宫灯,非常明亮。窗户被人关上,就连天窗也由人关牢。天窗闭合是银镜。宫灯的光线打在上头。将整个书斋照得通明。 司马裕光拽住一个关窗子的侍者,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我们要等多久吗?” “谁晓得啊。学府外头还排着长队!听说殷先生要连夜进行初验,赶在明早卯时开考前。测验完所有考生。” “测得完吗?” “人手不够,殷先生特地问罗大学士要了几个学士,一同初验。” “既然来晚了,便是不够重视。测他们做什么。” “公子。此次招考,皇帝是开了皇榜的。若是真漏了哪个人才,是给皇帝脸上抹黑。我们湖清学府要做到一人不漏。说好了是冬至招考,今日来的都有资格进行初验。若有差错,是湖清学府无能。” “你说明早卯时开考是什么意思?” “我也是听其他先生说的。明早应该是文考。看来公子姑娘们。今晚都得在这书斋里过了。” “那,晚饭呢?我到现在还未见到晚饭。” “有的,等我们弄好此间的窗灯。就有晚饭可食了。” 司马裕光赶紧放了侍者,说道:“那你赶紧弄。赶紧弄。” 其实在司马裕光和侍者交谈之时,其他人都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生怕自己听漏了吃亏。 知晓今夜不能回去,只能在这简陋的草席上睡觉,众人都慌了。特别是各位姑娘们。她们何曾夜不归宿过,更别说与男子同屋而眠。 沈希倒是无所谓,她完全可以以打坐代替睡眠。 众仆婢们端着食盘来了,但是夜饭却让所有人都傻眼了,只是一小碗粥。 沈希询问:“晚上就这个?” “是的。”展嘻回道:“湖清学府的晚餐是最简单的,夜间不应食过腻过腥之物,粥品最佳。” 沈希端起粥,几下就喝完了。就连沈希也觉得这粥实在太少了。 司马裕光猛拍桌子,指着案上的少得可怜粥,说道:“就这么点,塞牙缝也不够。” 侍童小心奉劝,“公子,你就忍忍吧,等明日考完,去漂香酒楼好好吃上一顿。” “这怎么能忍,不吃饱,哪里有力气考试!”司马裕光气呼呼地说道。 他这话立刻引起了众人哄笑。 “笑什么!”司马裕光瞪着双目道:“你们他娘的都吃饱了?” 沈希听了,不觉莞尔,这司马裕光看似荒唐,却也真诚可爱。总觉得他有些不太像京城的贵公子。沈希见这屋中的男男女女,个个儿都长得漂亮秀气,唯有这司马裕光独树一帜,与人不同。 真好奇温文尔雅的宗正司马常怎能养出这么个土匪似的儿子来。 要这么说来,司马裕光和那徐猛还真有些想像,只是司马裕光长得稍微端正些,若是裕光成了徐猛的学生,那肯定非常有趣。 这夜,这屋里的学生都未怎么睡觉,大多数都在打坐修炼。他们年纪虽小,却都到了筑基期,一夜不睡,并非什么难事。 黎明到来,众仆婢们又进来伺候着梳洗早饭。司马裕光没有再嫌弃早饭过少,显然,他也很紧张。 沈希很期待。她晓得各大宗门招门徒的过程,却对龙泉仙山之外的学府招生,一无所知。 文考,到底会考些什么内容,沈希回想着过去学过的东西,虽说记得不那么完整,但应考应该没有问题吧。 她曾经看的那些著作,许多都是仙山之外的凡人所写。 沈希本以为湖清学府招收修仙者,应该只看仙力,不曾想,居然还要搞个文考。她其实真的很想问问旁边的人,文考到底考些什么,可她又问不出口,她不想自取其辱。 这帮京城贵子贵女们的个性难测,万一语言冲撞,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沈希保持了理智的沉默。 沈希往外头一看,许多仆人在青池台和台外的青石路上忙碌着,搬着书案、草席、蒲团、笔墨纸砚。 青池台上的书案被排成环状,围绕着最中央的高台。而青池台外的五条青石路上,分别摆着两排书案。 不多时,考生们有序地行在青石路上。他们并未落座,而是静立在书案旁等待。 闻书斋里头的考生都开始焦虑,想着别人都到考场了,为何他们这些拿牙牌的,还在此处像个傻子一般等着。 殷先生的出现,总算稍稍解除了考生们的焦虑。(未完待续) 第140章:文考 在殷学士的引领下,拿牙牌的孩子乖乖地往青池台的方向走去。这次,王美仙和仇齐终于不再争吵,都安安静静,神情肃穆,仿佛是被青池台上的兽柱震慑住了。 沈希的年纪不是最小的,个子不是最矮的,仙力也不是最弱的,但是她走在最后头,因为最后的位置没人跟她抢。她不在乎别人是如何揣测她的。她此时的目标很简单,就是能够成功入学。 龙泉仙山的修炼法,她熟知,看了《修真初术》后,她觉得大央国的修仙法很有意思,非常想要深入学习,更坚定了她要进入湖清学府的念头。 沈希跟随着大家,一同危坐于席上。 听殷学士说完,沈希才知道文考要考整整一天,没得吃没得喝。可见,所谓的文考也是对学生耐力的一种测试。 考题有许多,整整一叠的宣纸。沈希看到这些第一个念头不是答题,而是想着,要是不识字的筑基期学生,那该怎么办,是否没办法进入学府了。 沈希的这项考虑看似有礼,实则完全不靠谱。在大央国这种仙力贫瘠的地方,没有吃下足够仙物,是不可能在未成年之前到达筑基期。 大央国先崇文,再尚武,富裕之人必定会让自己的孩子读书,再怎么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都能够念上两句诗。在大央国就不可能出现未成年,达到筑基期,却不识字之人。 沈希就算有易灵诀在身,若是没有海鸣一次又一次的人帮助,都不一定能够在成年之前达到筑基期。主要的原因是她的灵根太差。现在虽在四灵丸的帮助下,成为双灵根。但是和真正的天才还有很大的距离。 考卷的第一题,便是《修真初术》开篇的修炼口诀。 沈希捂嘴偷笑,心想,海鸣啊海鸣,你莫不是知道考这个才给我一本《修真初术》的。或许这只是巧合吧。再看第二题,却是离鞘剑的口诀。再看,再看。居然一连十题都是《修真初术》上的内容。这出考题的人,到底是有多迷恋这本书,或者说他到底有多迷恋金面太尉。 但是。毕竟《修真初术》的篇幅有限,里头穿插了一些科举考试的内容,沈希对四书十分熟悉,做起题来。真是手到擒来,轻轻松松。 日头高起。虽是已过冬至,可在太阳的爆射下,依旧感觉烤的慌。 有些考生受不了,扯衣襟的扯衣襟。捋袖子的捋袖子,总之十分不雅,可为了考试不晕倒。甚至有人钻到书案底下答题,被先生警告。才肯从里头钻出来。 这场考试的规模,虽比不上几年一度的科举考试,但是,考生的紧张程度,一点也不比科举考试小。 湖清学府是改变人生的重要一步,这些贵子贵女自是不用说,若是没考入,必定面上无光,拼了命也想考入,在他们眼里脸面要比性命重要。而底下的寒门子弟,就考这一次考试出人头地。能够考入湖清学府,以后最差也能成为一个讲士,要比当农民好多了。 所有人都很拼命,沈希却不拼命,她只觉得有趣,不论是考卷上的题目,还是做题目的人。 她坐在青池台上,能够看到青石路上的考生,看着他们抓耳挠腮。 殷学士在沈希边上转了转,挡住了她的视线。他用戒尺敲了敲书案,说道:“好好考。” 沈希这才将目光收回,重新集中到考卷上。大约到了未时,沈希做到了最后一题,题目只有三个字——武与德。 此题与文举考试的题目相似,却要简单许多,只分四个结构破题,承题,议题,述题。一般来说,若是破题不对,基本就是废文。 但是湖清学府的考试针对年级尚小的考生,故题目出得非常简单,破题非常容易。 “武与德”出自于《治世鉴书》,原文如下:武与德皆不可缺,缺则世衰;不可相离,离则生乱。武弱无德,亡国一瞬;武弱有德,国必临难;武强无德,苍生苦难;武强有德,离盛世不远矣。 此题实在是简单得很,沈希就是闭着眼睛,也能答得出来。看来出题之人,非常重视武德,武强无德,极度可怕,就像是给了一个恶人一把杀人尖刀。 沈希答得很快,奋笔疾书。她手中的笔未曾停下,书写的速度很快,与其他抓耳挠腮的考生完全不同。不多久,她就引起了考官们的注意。 青池台上有五个考官,分别立于兽柱周围,看守着那附近的考生,但是沈希的答题速度,将他们的目光都吸引过去,考官们都很好奇,凑了上去,扫视着她的考卷。 后来,巡考考官过来,也到了沈希的身边,盯着她答题。 起先,她的字非常工整,是非常敦厚淳朴的隶书,后来,她的字变成了略显张扬行书,最后结尾时,居然变成了潇洒飘逸的行书,如同一只登于顶峰,傲视世界的猛兽。 乱世滚滚用武平,四方已定以德治。盛世不可废武,衰世不可无德。三千大千世界,央国一世界。北接仙山,西靠蛮疆,东南皆临海,德养内陆,武定远山,救世人于苦难,安百姓于是邦。武德相谐,内外皆安。武德相谐,世代相承。武德相谐,天下一统。武以惊天下,德以动世人。 沈希收笔,才发现周围挤满了考官。她愣住,一滴墨汁,滴在考卷之上。 “哎呦,可别毁了卷子!”一位考官立刻将笔从沈希的手中抽离。 沈希一脸痴呆,很是不解,为何考官们都会集中在她的书案前。 “好文章,真是好文章,不像出自一个孩童之手。”考官背着手,连连摇头,显然不可思议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写出这般气势磅礴的文章来。 罗大学士并非监考的考官,他见文考即将结束,便来看看,不曾想,一群考官都围在一张书案旁。 “你们在干什么!”罗大学士威严的嗓音响起。 考官们一惊,赶紧撤开一条缝隙。 “她怎么了?”罗大学士看了一眼一脸困惑的沈希,又看看周遭的考官。 有人说道:“罗大学士,不得了了,这次出了个文章顶顶好的学生!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散了,散了,你们像什么样子,不用监考了吗?”罗大学士的口吻有些严厉。(未完待续) 第141章:武考(一) 一众多事的考官散去,罗大学士低头看了看沈希的考卷,说道:“嗯,不错。”他面无表情地离开,可心中却暗自盘算着,这个学生一定要到我的两仪殿来,不然交给其他人教导,就在是暴殄天物。 沈希写完此题后,脑子有些混沌不清,没想到写一篇文章,居然如此耗费仙力。她觉得自己丹田中空空如也,肩膀上更是传来阵阵剧痛。 虽说有生血丸,却也难以扛住她虚弱的身体。若是刚刚受伤,就服下生血丸,情况不会糟糕至此。她强提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倒下。 她将考卷收好,叠得整整齐齐,放在置放纸张的托盘上。做好这些,她才开始运气,护住心脉。 这一剑真是要命,沈希心想。 修炼的时间过得很快,不多时,天将晚,红霭满天。今日,天气确实不错。 考官们让所有考生离开时,有考生哭着吼着,“先生,让我再写几个字,几个字就好了!” 考官很无情,将他拖离。若是多给他时间,就是对别人的不公。 沈希很利索,她巴不得早些离开,现在她只想安静地躺会儿。 但是,沈希没能如愿,她继续呆在闻书斋的小角落里。 闻书斋多了一些人,他们并非拿牙牌的考生,饭沈希估计他们也已经到达筑基期,将他们安排在此处。沈希暗暗打量,后来的几位,衣着华丽,但都不大自在,显然是对陌生环境感到不安。他们或许都是各郡县的骄子。可到了此处,却发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沈希细细数了数,总共三十六个人。看来这些人都已经到达筑基期。这间闻书斋,想必是专门为筑基期的学生准备的。 不多久,殷学士就进入了闻书斋。他的表情很严肃,与沈希第一次见他时完全不同。大概是这两天的招考让他太过疲惫。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是此次应考中的佼佼者。虽说文考的成绩未出来,但你们既然能够到达筑基期,就表明。你们已经理解修真是怎么一回事,想必都读过不少书。应该能取得好成绩。所以,今夜就好好修整。 明日卯时,进行武考。为了公平起见。将采取车轮战,以决出名次。” 仇齐坐在最前头的中间位置。恰好面对着殷学士。她本就是个胆大的,见先生说完话了,她发问道:“先生,车轮战是个什么战术?我读过的兵书上。从未有哪本提到过车轮战。” “车轮战并非打仗的战术,只是清湖学府招考的一种方式。解释得再多,都不如明日。你们自己体会。”殷学士说道:“武考采取任何方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要打赢。” 殷学士离开了。众仆婢随后进来。他们拿了盆、棉巾,给主子擦手擦脸。 沈希今日体力消耗特别大,腹中饥饿难忍,便小声问展嘻,“可知今夜吃些什么?粥吗?” 展嘻抿嘴一笑,说道:“放心,不是粥。罗大学士今日特地去了厨房,嘱咐他们晚上按照中午的样式做。” “那就好。” “明日武考,总共有上千人,怕是又没得午饭吃了。沈希姑娘,你晚上可要多吃一些。”展嘻好心提醒。 “嗯。谢谢你,展嘻。” 这夜,沈希吃完生血丸,就开始修炼,她很想快点让肩膀的伤口愈合。可是,病人本应该注意休息,不能劳累,沈希却一直劳心劳力,没有加重伤情已属奇迹,想要伤口完全愈合,简直就是做梦。 原先,都是海鸣用仙力,帮她将仙药化开,加速她伤口的愈合。现在,海鸣远在滨海湾,根本不可能帮她疗伤,沈希所能做到的唯有保命而已。 刺客的这一剑,真是几乎要了她的小命。 天渐明,仆婢们的脚步声,打断了沈希的修炼。她往外看去,学府的仆人在青池台外的青石径上,用红绳子拉起上百个擂台,不知其何意。 难道所谓的车轮战,就是打擂台。众人用完早饭,殷学士就来了。他带着众人,到了青池台边上,让大家站好。他从袖中抽出名单,念道:“月亭镇沈希。” 按照殷学士的要求,唤到名字者,向前跨一步,沈希往前走了一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希的身上,此次少了嫉妒和鄙视的目光,多了困惑和疑虑的目光。仿佛都在说她为何会第一个被叫道,她又凭什么第一个被叫到。 “一号擂。” 听到这话,大家更是凌乱,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殷学士略显不快,说道:“安静。别以为排在前面是好事。在三十六号擂之前的,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湖清学府的招考是最公平的。就算你们到了筑基期,不要以为铁定能入学府。如果,你们品格有问题,会被取消应考资格。” 其他话,或许他们可以当耳旁风,但是“取消应考资格”几个字,却如同针扎一般,刺入他们的耳朵,扎进他们的心中。 辛辛苦苦这样久,又是读书,又是炼功,自从皇榜下来后,就过上了最无趣的生活,若是因为某个先生说了句其品格不行,抹消了入学资格,这岂不要人性命。 眼下,没有人再顾得什么恩怨,什么不满,都想着,待招考结束,再好好收拾看不顺眼之人。 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三十六个筑基期的天才孩童,表面信服,实则个个心怀鬼胎。他们都不是普通的孩子,超出常人的修为,让他们比普通的孩子的心智更为成熟。要说这里谁最单纯,恐怕就属块头最大的司马裕光。 他排在第十六位,不靠前,也不靠后。王美仙排在他的前面一位。 第二位是朱永泉。第三位是仇齐。 沈希不大能确定,到底是不是按照仙力的强弱排名次的。唯一一次展示他们仙力就是在冬至前一日,在罗大学士面前释放仙力那次而已。所以,沈希觉得此次擂台的位置,可能只是随机排列的。 其实,擂台的位置如何,对这筑基期的三十六个孩子来说,无丝毫关系。因为他们将面对所有考生。他们才是武考的核心,武考的标尺,若无他们,这场武考根本没办法进行。(未完待续) 第142章:武考(二) 沈希站在一号擂外的兵器架边上。兵器架上头只有两种兵器,一种是木刀,一种是木剑。两个紫衣学士分别站在擂台的两侧。一个对沈希说道:“你选一样。” 沈希毫不犹豫地选了剑。她看了学士一眼。 学士又说:“你是一擂的擂主,你若是今日能够守住此擂,明日,便可入皇宫参加殿试。若是未守住,就要到其他擂台打,直到上擂。若是因体力不支,或者时间不足无法上擂,就会被淘汰。” “有几个擂台?” “不多,就两百个。” “那有多少学生?” “不多就两千个。” 沈希看着学士,想起殷学士说过的话,他说车轮战是最公平的招考方式,沈希却不如此认为,这简直太不公平了。她站在擂台上,就要不停地应战,一天下来,仙力体力都会消耗地比打擂的厉害,守擂是极为困难的。 这一点儿都不公平。可沈希转而一想,筑基期的只有三十六个,今日只需选出三十六人。也就是说筑基期的这些人成为了标杆,是测试其他人水准的最好方法,同样也是对筑基期的考生的另一种考验。 有许多事情,沈希并不了解。皇帝听说有那么多筑基期的天才儿童,就暗暗给罗大学士下了一道命令,若他们的品行无太大问题,一定要将他们招入学府,好生培养。其实,从筑基期的孩子踏入湖清学府那一刻开始,湖清学府就已经开始培养他们了。只是孩子们还被蒙在鼓里。 大央国即将面临一场灾难,皇帝十年前就意识到这点,所以大力支持国人修真。希望能够抵挡这场灭顶之灾。 大央国的皇宫深处中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里封印着开国皇帝的部分魂魄。这些魂魄会给出预言,帮助活着的皇帝统治大央国,避免大灾大难,想让朱家的天下万代千秋。 让江山一直掌握在一家人的手里,是所有开国皇帝的愿望,而这位皇帝的愿望特别强烈,他就在自己进入轮回之前。将自己的部分灵魂封印在皇宫底下。 央高祖的魂魄所处的位置只有历代的皇帝清楚。十年前。央高祖的魂魄告知了定皇帝一个可怕的预言,东泽大陆即将进入乱世,大央国将在二十年内灭国。不在内忧,而在外患。 高祖的魂魄从来没有出错过。所以定皇帝十分害怕,当他遇到仇太尉,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后来他写出了《修真初术》,定皇帝觉得自己的国家有救了。 《修真初术》的发行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将大央国从一个崇文的国家。以文德为主的国家,变为以武为尊的国家。虽说,现在朝堂之上,还是说以文为尊。但事实上,皇帝早已开始扩充军备,招兵练兵。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灾难。 为了提高大央国的武备水准,皇帝甚至批准大量的人前往龙泉仙山修习武艺。所以。大央国的人会龙泉仙山的剑法刀法并不奇怪。只是沈希重生的时间太短,走长时间呆在无知小村之中,故对此并不清楚,还一直在考虑,为何大央国之人会龙泉仙山各个宗门的剑法。 除了扩充军备,皇帝还大力鼓舞与外国的通商。与大央国国土接壤最多的是相对野蛮的嵯国。他们非常愿意用兵器马匹与大央国更换棉麻丝绸,当然他们也喜欢大央国柔美如水的女人。总之,从高祖魂魄那里得知大央国危难的消息,定皇帝就一直筹备军务,聚敛钱财。 定皇帝下达的皇榜也是高祖皇帝的魂魄的意思。魂魄告诉定皇帝,大央国能否生存,就靠新时代的孩子。皇榜中让湖清学府招收为及笄及冠的少年男女,便是此意。 这些孩子,对此全然不知,他们只是争强好胜而已。并不知晓自己未来的命运,也不知自己在湖清学府读书,是为了以后为皇帝打仗。 大央国已经很久未打仗了,新生的孩子压根不晓得打仗是怎么回事,更不晓得战争的残酷,每天都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与人大打出手。有些地方的方言打架与打仗同音,孩子们还以为,所谓的打仗,就是拳头对拳头,棍棒对棍棒而已。 物极必反,大央国真是和平太久了。 这次,湖清学府招考,具有跨时代的意义。皇帝特设聚武社学堂,准备让未能入湖清学府的少年男女上学。 这样一来,湖清学府就不是大央国唯一的国设学院。湖清学府的门槛太高,能接受的学生太少,所以皇帝设了聚武社学堂,让更多的孩子能够习武,从而为国献身,教育孩子,要比教育成人有效得多。 皇帝在此次湖清学府招考之后,准备发布更多的国策,让每个郡县都设立武学堂,想让大央国从一个好文之国,变为好武之国。 文考的最后一题“武与德”是皇帝钦定的题目。他想知道国人的真正想法,有什么方法比问孩子更加直接,因为孩子不会骗人。 此次招考,不论是文考,还是武考,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扩充武备。而这里的考生都不过是皇帝的未来的棋子,说的更可怕一些,他们无意间都成了一个千百年前的亡魂的傀儡,至于傀儡会不会反噬,那是以后得事情了。 沈希持着木刀,站在一号擂的正中央,等着第一个对手。 她的为第一个对手,居然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那只拿着木剑的手柔软纤细,甚至还有些微微发抖。 这样的女孩子为何会武刀弄枪,实在是令人想不通,沈希微微皱眉,可别一下子把她打死了,得稍微留一些力。 娇滴滴的女孩子进入擂台,与沈希相对而立。 监考的学士说道:“只得使用修真初术的两种剑法,若是你们能将刀法变成剑法的话,也可以使用。记着点到为止,不得伤人性命,不得致人残疾。” 沈希与娇滴滴的女孩子行礼之后,说道:“请。”(未完待续) 第143章:武考(三) 娇滴滴的女孩不是真的娇滴滴,她只是装成娇滴滴的样子来蛊惑人心。沈希与她行礼之后,她的真面目就立刻流露出来。她不是人畜无害的娇弱女孩,而是如同蝎子一般致命的姑娘。 剑很快,很毒,如同蝎子的尾巴,刁钻而阴毒。她一下一下地蛰向沈希想要戳破她的身体,注入可怕的毒液。她的目光也如同蝎子一般阴戾,仿佛面前的沈希,是她的死敌,而不是单纯的比武对手。 蝎子女,沈希心想,恐怕只有这几个字才能够形容眼前的女孩子。沈希其实真的可以只用一招离鞘剑法,将其击溃,但是她不想这般出风头,先不说容易引起他人的嫉妒,更容易引起监考考官的注意,文考时的景象,沈希并不希望遇到第二次。她又不是什么珍兽,实在不想被人围观。 所以,沈希此次采取了非常保守的打法,她一直在防守,不想让这场战斗结束地太快。 蝎子女一共出了五招,她突然,将剑收起,一脸怒容。 沈希不是个急躁之人,也不是个求胜心特别强的人,更不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见蝎子女停手,她也收了剑。 一旁的监考考官没想到第一场就遇到这种事情。昨日就有人提醒过所有考官,这些孩子都非常厉害,非同寻常,个性也迥异,绝对不能以常人的思考方式,来解释他们的行为。考官虽被提醒过,可依旧对这突发状况有些不明所以。 考官是不能够干涉考生的考试,在考生没有生命威胁时,考官不得擅自出手,也不能出言提醒。一拜托作弊的嫌疑。对战之时若有人一旁指点,那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所以考官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是不能说话的。 蝎子女看起来非常愤怒,哪里还有半点娇滴滴的样子,她红中带着微紫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的,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度的愤怒。 蝎子女厉吼一声,“你欺人太甚!”她的嗓音尖锐地如同针尖。扎入人们的耳朵里。极为刺耳,令人不适。 沈希面对这样的指控,非常不解。她好像没有欺负这位蝎子女。她的剑甚至都没怎么和蝎子女的剑有所交锋。 蝎子女见沈希不明所以的困惑表情,明显的更加愤怒,“昨夜就听说,文考时坐在青池台上的考生都是持牙牌预招的。本以为这只是传言,并不可信。可今日。你们被排在前三十六位,作为比武的标杆,来排名次。我才明白,那并非传言。我知道。你们都很骄傲,因为你们很强,可是你不应该轻视你的对手。连最起码得尊重都没有。” 沈希不语,揣测着蝎子女话中的意思。 蝎子女继续说:“我虽说修为不到筑基期。但我也到了炼气后期,即将突破,实力的差距还是能看出来的。你分明几招就能打赢我,为何几番出招戏弄于我!” 原来如此,说了这么半天,尽然是嫌自己输得太慢,沈希突然觉得眼前的蝎子女并没有那么讨厌,有些可取之处,至少她的灵魂是骄傲而正直的。 沈希决定尊重她的选择,让她输得痛快一些。 “好,有骨气,如你所愿。”沈希笑了,她出剑。她的剑真的很快,快得看不清剑的轨迹。 木剑很轻,用起来必定没有真剑顺手,因为剑本身的重量,能够让招式的力量发挥到极致。一把趁手的武器,能够让人的实力提高两三成,一把不趁手的蹩脚武器,能削弱实力一半。 沈希手中的这把木剑只能让她发挥一半的功力,可就是一半的功力,对付眼前的蝎子女绰绰有余。 剑落在蝎子女的剑上,将她震出去好远。蝎子女向后跌了几步,非常困难的稳住身形。这次,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好好好,这才对。”她朝沈希扑了过去。 沈希出剑非常有分寸,一剑将蝎子女挑倒在地,却并没有真的伤到她。 蝎子女躺在地上,木剑落在一旁。她大笑两声,“我原来只是井底之蛙。” 监考考官郑重地宣布道:“沈希胜,周熙败。周文熙至37号擂。” 越来蝎子女名叫周文熙,沈希暗暗记住这个女孩的名字,此人开起来还挺有趣。 下了擂,周文熙又变得和之前一样娇滴滴,看起来人畜无害。 沈希暗笑,原来一个人的个性可以如此多变,前一刻还是豪情万丈,不论输赢,只论痛快的暴躁蝎子女,下一刻,就变成了娇滴滴的闺中姑娘,似乎连抬头都会害臊。 下一个对手来了,沈希才将注意力从周文熙的身上转移过来。 这位对手长得矮矮胖胖,哪里有半点修仙者的样子。他看起来要比沈希矮上一个头,走起路来一摇三晃,实在不清楚他怎么能挥舞武器。矮胖对手到了兵器架,选了一把较长的刀。这刀拿在他手中,十分不称,简直就要拖到地上。 他笨拙地掀起红绳,蹒跚地走向沈希,朝沈希行礼,说道:“小生徐吉安,这厢有礼了。” 沈希愣住,随即而来的是一股笑意,她咧开嘴,强压着爆笑的冲动,朝着徐吉安行礼,并道:“在下沈希。”她可不想对着一个孩子说自己是小女子沈希,这样实在太别扭,只能用在下二字来代替小女子。 “请!”徐吉安十分有礼,却又显得很笨拙。 沈希心想,我才是擂主,应该我说请才是,所以她也说道:“请。” 两人客气来,客气去之后,就不客气了。 沈希有了蝎子女周文熙的教训,决定用实力对决,引来考官引来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用的剑法就只有离鞘剑和逢春剑,就算打赢了,也是因为修为比别人高,速度和力量超乎寻常些,并没什么大不了的。沈希想明白了,才决定不再手下留情。 矮胖的徐吉安,看起来很笨拙,没想到耍起刀来,一点都不含糊。他的刀算不上顶顶快,却也不慢。万合刀法大开大阖,是刀法中的豪杰,与其对战有种酣畅淋漓之感。(未完待续) 第144章:武考(四) 沈希没有用相对凌厉的离鞘剑,而是用了逢春剑。剑法的招式虽有不同,但是每个转折,每个挥砍,都需要人来操控,故相同的剑法由不同的人来施展,能够发挥完全不同的效果。 徐吉安的长木刀,飞在半空之中,打了个转。他那矮胖的身子,比想像中要灵活得多,一个轻跃,接住长木刀,在转身面向之际,他的木刀刀尖上多了一条长长的绿色藤蔓。 考官虽说只能用离鞘剑、逢春剑和万合刀,但没有说不能用术法。徐吉安并不算犯规。 很明显徐吉安是木属的体质,并且有着超出常人的天赋。他施法的速度非常快,没有大声念出法诀以提高精神凝聚力,只是左手捻了个诀,目光灼灼,神情认真。一般来说,炼气期之人施法需要极长的时间,而这个矮胖小子居然转瞬就能够施法。 沈希躲闪不及,只能用剑将其格挡开。谁知绿色藤蔓如同一条可怕的蛇,缠绕着沈希的剑。该死,沈希只能捻诀施法。 施展法术对现在的沈希来说是非常不利的,她肩膀上的伤尚未好,左臂一用力,就会极度疼痛。但施法必须捻诀,右手拿剑,只能左手捻诀。不幸中的万幸,沈希施法的纯熟度要比这些孩子高得多。 并非她以大欺小,非常时刻,岂能顾得那样许多。沈希使用了最基础的火云术。她将法术的程度掌控地很好,单单只烧掉了藤蔓,并没有将剑烧掉。 矮胖小子徐吉安的反应速度很快,没有因为沈希破了他的术法而感到惊讶,反而越战越勇。又施了一个法,青石板之间的缝隙里长出了藤蔓,将沈希的两只脚死死地缠住。 沈希不得动弹,她不能烧了自己的脚。她是火属的体质,最容易被自身元素反噬的体质。她现在还在筑基期,还是普通人的躯体,并非纯净的元素体。会被自己的法术烧死。她可不想为了一场比赛。将自己烧死。 可是,谁都是有好胜之心的,纵使被命运一次次捉弄的沈希。她也从未丧失这种好胜心。她没有挣扎,而是看准时机,朝徐吉安劈了一剑。 然而,徐吉安没有受她这一剑。他绕到了沈希的背后,想要从后头攻击沈希。 沈希略为一惊。不是因为徐吉安想要从背后偷袭她,而是觉得人不可貌相。之前,刚刚看到蝎子女周文熙时,觉得她肯定是个虚伪做作之人。可交手之后,却发现此人打起架来竟然光明磊落。 而这个徐吉安看似憨厚,心思却很细腻。并且为了获胜不择手段。他没有武者的羞耻,眼中只有胜利的骄傲。输赢才是他最重视的东西。 沈希活了二十几个年头,她的世界其实非常简单,是敌人就杀掉,至于友人,她便以直相对,不会老是粘着对方。她不依赖任何人,因为谁都靠不住。 家人会死,那么友人同样会死。在意之人的死亡,会带来极度的痛苦。沈希一直想逃避类似的情感,然而,她是人,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爱恨情仇。 沈希今日遇到的这两个对手,让她慢慢地意识到,人是极其复杂的动物,不能以单纯的好坏来区分。 周文熙剑法阴戾,个性多变,甚至给人一种虚伪做作之感,可她却敢于直视失败,就算输了,她也骄傲,因为她接受实力的差距,知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 徐吉安举止有礼,形容憨厚,打起架来却不择手段,连从背后袭击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并且觉得这无可厚非,只要赢了,便是真理。 人是最最复杂的动物,好人会做坏事,坏人会做好事。人不是一张纸,只有两面。人就像起伏的山脉、蜿蜒的河流一般,复杂多变。 沈希一直想要寻找答案,为何人要有如此浓重的私欲,为了一本易灵诀,能将一个宗族灭门。而她又为何恨得如此彻骨,想要将整个龙泉仙山夷为平地。 她有时也会静静地思考,人为何而活,分明知道要死的,又为何那样努力地修炼,就为了能多活几年。 多活的这些年又能做些什么?不过是继续修炼,既然活着就只是修炼,那又有何意义。 她曾经无数次想寻死,可脑子里总有个声音告诉她,大仇未报,岂能身死。 其实,这只是她想活下去的借口而已。 人为何而活?这个问题是人类拥有智慧之后,就在不停思考的问题,每个人都会给出不同的答案,但到最后,这种答案会被自己给否定。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无人能够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沈希只是个普通人,她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此时此刻的沈希,她只想赢,没空去思考如此深邃,并且不可能找到答案的问题。 她只想赢,没有思考为何要赢。获胜是人之本性,赢是人之追求。沈希顺从本性,去赢得这场战斗。 她向后仰去,左手捻诀,用剑划了一个大弧,一道弧形的火焰,如同一个饿兽,朝徐吉安无情地扑去。 徐吉安施法,给自己的面前织了一面藤墙。 火克木。沈希的修为更是远远地超过了徐吉安,炼气期的木如何能够挡住筑期基的火。 徐吉安输了,他输得心服口服。他一直以为,不过是半个等级的差距,凭什么那筑基期的三十六人会得到特殊的待遇,就连文考的时候,也要和别人不同,坐在高高的青池台上。 他来自偏远的织山郡。曾是织山郡里最最令人称羡的神童,到了此处,没有得到任何的礼遇,反而遭尽白眼和耻辱。他以为是他家世不好,别人看不起他。他以为是他的穿着太过土气,别人嘲讽他。 可和眼前这位姑娘对战之后,徐吉安真正意识到差距,炼气期和筑基期有着天壤之别。那三十六人得到优待,与出身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他们有骄傲的资本,有被人尊重敬仰的资本。 徐吉安面对着沈希,朝她深深作揖,说道:“多谢赐教!织山郡徐吉安受教了!”(未完待续) 第145章:(五) 对于徐吉安的此种行为,沈希有些愣住,本以为他输了会气极败坏,原形毕露。可他却朝她很礼,并且非常真诚地向她道谢。沈希觉得不能失了礼数,也回了个礼。 难道来湖清学府应考的学生,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吗? 沈希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掉了。她本以为自己与人对战无数次,也无数次徘徊在生死线了,以为非常了解人之本性,至少能够看出对方的心中有无恶念。 可今日的对战让沈希大开眼界。孩子是多么神奇的生物,他们有着自己的个性,有着成人无法理解的执着和骄傲,有着成人没有的豁达。 沈希本也是有鲜明的个性,很好的修养,可是宗族的变故,让她早已失去了这种纯真。 曾经,在她的世界里,输就意味死亡。所以,她不能输,可今日与徐吉安和周文熙的比试,让沈希意识到,其实比武是个极为有趣的事情,除了输赢,还有对人性的思考。 她很感谢这两个孩子给她带来的惊喜。输,不代表死亡,也不代表耻辱。输,也可以输得骄傲。 沈希觉得自己还不如那两个孩子,他们的纯真,打动了沈希的心。 接下来的比试,沈希才真正地收起了轻视之心。不能因为他们年纪小,而轻敌。他们都是大央国的精英。 沈希尊重每一个对手,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打败对手。她亢奋地如同吃了激心丸。一个又一个孩子倒在她的剑下,有些人,连一招都走不过。 将实力全部释放的沈希极度可怕。她的眼中,不再有孩子。这些人都是她的对手。痛痛快快地赢了他们,才是算尊重他们。 正午时分,所有的擂台都无人进行比赛,大家都停了下来。殷学士宣布,自由比武开始。 沈希刚开始时,搞不清楚自由比武是什么意思。可很快,她就弄清楚了。按照监考官所说。此处只有两百个擂台。也就是说,湖清学府只取两百个考生,没能在今日站上擂台之人。就无法进入湖清学府。 两百个考生并不是小数目,但是从两千名炼气期的考生里取两百名,竞争显然极为激烈。特别是这两百个考生的名额,已经被三十六个筑基期的考生稳占着。 正午之前的那些比试。不过是让各个考生都熟悉一下比试的过程,认清自己与筑基期考生的差距。 现在回想起来。除了一开始的那两个炼气后期的考生周文熙和徐吉安,沈希对其他人一点儿印像都没有,因为与她对战的人实在太多了,沈希都怀疑有没有打了一百场。 今日沈希突出的表现并没有引来任何围观。因为考官们都知道,筑基期的这些孩子均非常人,文指不定怎样。但武绝对是佼佼者。 沈希早上也有看到其他筑基期的考生对战,他们看起来也都非常轻松。显然这修为的差距,并非“普通”的剑术刀法的技巧能够弥补的。 殷学士宣布自由比试之后,所有筑基期的考生面前,不再出现任何对手,几乎所有的考生都与他们轮番战斗过,清楚了等级的差距,那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沈希闲了下来,就站在自己的擂台边上看着远处的擂台比试。但是她是一号擂,最近的擂台也在好几丈之外。她只能隐约看个轮廓。三十六号擂之后的擂台都打得十分火热。 沈希才注意到别的情况。三十六号擂之后的擂台的考官并没有穿着紫色的衣裳,他们穿的是蓝色的衣裳,有些系着蓝色的腰带,有系着绿色的腰带,并没有发现系紫色腰带的学生。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海鸣和她介召过湖清学府里的人的穿着所代的身份。穿蓝色衣裳的是湖清学府上塾的学生,他们应该在此处有很长的时间了,不然学府也不会把监考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 沈希来湖清学府的这些天,对此处先生的穿着,也有所了解。罗大学士穿得是深紫色的锦袍,像征着他至高的地位。而殷学士和徐学士所穿的绛紫色的稠料的长衫,表明他们学士的身份。而学府中老师地位最低的便是讲士,他们穿的得浅紫色的衣裳。 这可真是个等级分明的地方。 再看那些学生,他们的衣裳或许可以代表他们在湖清学府的年限,可他们的腰带却暴露了他们的修为。若是有些人年限上去了,可修为一直上不去,岂不被人笑话。 沈希觉得在湖清学府的学生,若是不好好修炼,必定会过得十分压抑痛苦。 看了一会儿远处的比试,沈希觉得十分无趣,她走到擂台的正中央,直接打起坐来,安静修炼。今日的比试,想必就此结束了,明日还有比试,不如好好地休息。 可过了一个半时辰左右,天色将晚,沈希的面前突然多了三个考生。他们对监考官说道:“先生,我们要挑战一号擂。” 监考官大为不解,心想,他们连最后头的擂台都未上去,如何能够攻下此擂。 沈希与监考官的相法一致。她站起,看着远处,发现每个擂台边上都围着几个人,看起来都很焦虑。她甚至还看到有人瘸着腿,往擂台里挤,去挑战擂主。 擂主们对擂的对作都开始变缓,他们都在拖延时间,将对手拖得时间越长,就对自己越有利。因为再有一个时辰,比试就结束了,只要守住擂,应该就能够进入湖清学府。擂主们都抱着此种想法,缓慢对擂。 而等不急的人,只能向空闲的前三十六个擂台挑战。 沈希再看其他拿牙牌的考生,他们的擂前也和她一样站了几个人。或许他们想使用车轮战,让擂主疲惫,然后夺得擂台。 这种想法可真是疯狂。 沈希好心警告道:“被剑打,会很痛。” 对手并不理会,直是一味得疯狂朝沈希朝来。沈希摇头,对付这样的对手,实再太简单了,他们的武器,就像是不会转弯的离弦箭,轻松一挡,便能解决。 沈希将围在她擂边的三个人,打飞出去不下三十次,可他们还是我行我素,不停地挑战沈希。沈希佩服他们的毅力,当然也仅限于此。她不可能再放水。 “比试中止!”殷学士在青池台上挥舞着紫色的旗帜,代表今日的武考,到此结束。 与沈希对擂的那三个考生哭倒在地。他们估计已经确定自己与湖清学府无缘。(未完待续) 第146章:杀人毒计 湖清学府的武试结束后,所有炼气期的考生都暂时离开了。等着十天之后湖清学府放榜。 唯有三十六个筑基期的孩子被留在了湖清学府,他们被安置在环荷楼。每两个学生被安排在一个房间之中。沈希的运气实在不好,居然和冯纱香安排在一个房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两个人的床由厚厚的帷幔分开,又有屏风挡着,勉强算的上有个独立的空间。 净房却只有一个,沈希身上有伤,实在是不能和冯纱香一同沐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沈希让着冯纱香,等她用完净房,才进去洗。然而有些人就是喜欢惹事,越让着她毛病越多,越让着她就觉得对方软弱可欺。 用完饭,沈希吃下生血丸,盘坐于床上,安静地打坐。 不曾想,冯纱香带着两个丫鬟,气势汹汹地绕过沈希的屏风,说道:“以后,你只能在此处待着,窗口的软榻是我的,书桌也是我的,你休想用。” 沈希盯着冯纱香,淡淡地反问,“你觉得你说了算吗?” 冯纱香被沈希冷静的目光所震慑,但很快她就张牙舞爪起来,“我说了当然算,你这个穷酸的乡下丫头!” “我警告你,最好现在在我面前消失。不然,你明天的殿试很有可能参加不了。” “你敢威胁我?” “你觉得我在威胁你吗?这是我的地盘,你却带着两个丫头无力的闯进来,你就这点教养?” 冯纱香脸色铁青,“你……” “你今天排第几?”沈希问:“你觉得你明天能排第几,你若今日与我打斗。先不说你会不会受伤,就是仙力消耗你也受不了。你知道,今日为何三十六号擂台之前的擂主,没有挑战其他擂主吗?” 冯纱香当然知道原因。他们必须守住擂台,若是与筑基期的人打斗,就算对方修为稍微差一些,也很难全省而退。必须保持实力。应对明日的殿试。 沈希见她不说话,知道不必再解答,“既然想明白了。还不赶紧走!” 冯纱香气得浑身颤抖,但是她忍住了怒火,为了明日,这口气必须吞下。“待到明日,一并讨回。沈希你给我记好了,明日我一定打得你跪地求饶!”她甩头离开。 真是病的不轻,沈希心想,这冯纱香可真欠收拾。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我面前作威作福,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明日看谁跪地求饶。 *** 宫中的安阳公主是一个集美貌、智 慧与才华一身的女人,她是皇帝的第九个女儿。受到皇帝极致的宠爱。 定皇帝朱昭是个有福气的人,他后宫充实,并且有许多孩子,可是国务繁忙,日理万机,能够得到他的宠爱非常不易。 通常说来,唯有母亲受宠,孩子才会受宠,因为母亲在他的面前出现的次数多。然而,安阳公主例外,她的母亲只是个小小的宫女,没有显赫的家世,生下她的之后,才被封为少使。 安阳公主即将出生前,出现了罕见的日食,她出生之后,日食消失,满天红霞,并且满室生香。像这种低等的宫女产女,皇帝根本不会来看,可听说了小公主的异状,皇帝破例亲自来看。一入屋中,只闻得异香满室。她原本哭得非常厉害,一入皇帝怀中,就不哭了,反而冲着皇帝微笑。 皇帝见小公主可爱,异人出生必有异像。他相信这个孩子与众不同,就赐她安阳公主的封号,这是任何一个由宫女生出的公主不曾有殊荣。 更奇的是,皇帝一离开,安阳公主就哭个不停。皇帝疼惜她,就将她交给皇后抚养。皇后贤惠仁德,尽心尽力地抚养安阳公主。算起来,今年已有十六个年头。在宫中,没人敢提安阳公主的生母,因为她是皇后亲手抚养大的公主。 安阳公主集一切殊荣于一身,是个高贵并且美貌的女人,她不应该忧愁。可现在她看起来忧虑极了。那个女孩子,居然明日就要殿试了,一个乡下女孩,怎就如此不识相,偏偏要留在京城。 宫女的声音响起,“皇后驾到!” 安阳公主立刻起身,匆匆忙忙去接驾。她朝皇后行大礼,并道:“母后万福。” “孩儿不必多礼,请起吧。”皇后由中年的女官王碧芝搀扶着。碧芝是宫中最高等的女官“内司”,执掌宫中内务,乃皇后的亲信。宫中之人都叫她王内司。有意思的是,女官无论如何也大不过御妻,但是这位王内司,地位非常,普通的御妻必须巴结她。她管理着内务,皇帝去哪个御妻那里过夜,她都有一定的话语权。就连安阳公主也对她,有所不同,也会称她一句王内司。 皇后、王内司和安阳公主进入内室。皇后见安阳公主面色不好,便问道:“安阳,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好?” “母后,我……” 皇后见她神色有异,屏退左右,只留下王内司。“说吧,有什么委屈,母后会为你做主。” “母后,那个姓沈的还活着,明日还要参加殿试,我该怎么办?” “碧芝,这事儿不是交给你去办了吗?为何到现在都没有消息?”皇后的语气很是严厉。 王内司立刻跪倒在地,说道:“禀告皇后,在冬至前的那晚,奴婢安排了禁卫李戴去做了沈希。谁料那夜之后李戴再未出现过,奴婢以为是沈希杀死了他。奴婢立刻安排了辛阳府之人去捉拿沈希,可她已经进入湖清学府,奴婢实在无能为力。” 皇后冷哼,“碧芝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湖清学府无人能动,就是丞相对此也无能为。” “废物!” “皇后请息怒!”王内司立马说道:“奴婢有办法弥补。” “甚法?” “殿试之前无人能够动得了沈希。但是殿试之后,各个学生都会被放出湖清学府,处理自身事务。到时候,再让辛阳府的人以杀人的罪名,将沈希抓起来。” “可有杀人的确凿证据?” “没有。但是到了牢里,让一个人死的方法有没有一千也有九百。” “那好,你好好去办。若是办砸了,唯你是问。”皇后的语气平平淡淡。可听在碧芝的耳朵里,却如雷贯耳,她磕头不迭,连连称是。 “起来吧。” 碧芝这才敢起身。 皇后看着安阳公主,说道:“这样可好?” 安阳公主这才露出笑容,点头道:“谢母后。”(未完待续) 第147章:殿试(一) 一场针对沈希的恶毒阴谋在繁华肮脏的宫廷中酝酿着。沈希对此毫不知情。她坐在湖清学府的专属马车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殿试。 沈希还是与冯纱香乘坐在同一马车里。这让她们二人,都极为不快。冯纱香大概是过于紧张,连话都不想说,也无心打坐。 沈希倒是平静坦然,到底是她有足够的自信获胜,还是不在乎输赢,恐怕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人是好胜的生物,只是程度有所不同。 皇宫非常宏伟,宽阔的护城河里碧绿的水在阳光下发出粼粼的波光,颇显秀丽,更衬出宫门的壮丽。 马队立在宫门前。吊桥放下,发出橡木板与锁链摩擦的隆隆声响,放下后,扬起浓厚的灰尘,有种天然的压迫感。最前头的马匹,发出惊恐的嘶吼,在马夫的安抚下,才渐趋平静。 车马隆隆缓缓行过,厚重的橡木吊桥。吊桥之内,是高达数丈的皇宫大门,红色的漆尽显高贵,金色的黄铜门刺甚是宏伟,望过去简直要刺瞎人的眼睛,让人无法直视。神圣的皇宫有着这样的大门,才够的上其雄伟的规格。 车队缓缓向前,行走在皇宫大道之中,甚显渺小。皇宫里的楼宇亭台全都工工整整,坐北朝南,一排排楼阁整整齐齐地隐在绿林之中。池塘花园,石径竹林,流檐飞角偶尔透出,威严中竟然不失悄趣。皇宫的设计,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放眼望去,宫廷的后头的山上,有着一座琉璃镶嵌的高塔。这座高塔是极为有名的圣珠浮屠,就连龙泉仙山的人都有所耳闻。据说里头供奉着一颗真正的龙珠,是天下至宝。传闻的真假无人能够认证。守塔是是一位修为极高的圣僧,无人敢放肆闯入。就连龙泉仙山里头专门猎宝的羽行宗,都不敢闯入。 圣珠浮屠虽美,沈希却无缘近观,她只能远远观望。今日,她随着湖清学府的马队。前往宫廷之中的演武场。 演武场中筑起高台。据说皇帝、皇后、众御妻、三公和湖清学府的罗大学士,会在这高台上观赏。沈希虽然不晓得三十六筑基期的考生的身份,但她初步估计这些人和高台之上的观赏者多多少少有些联系。 沈希等考生和殷学士等监考的先生和大臣们。呆在台下的席边上,恭敬地等待着,皇帝等人的到来。 此刻,正好是下早朝之时。皇帝款款而来,大臣仆众如同众星拱月一般拥着他。 沈希第一次见皇帝。但是在来之前就已经被告知,不能随意张望,更不能直视皇帝,因为这样会引来天大的麻烦。沈希丝毫不怕皇帝。可她也不是傻子,不会故意冲撞这大央国的第一人。她现在只有筑基期,这里有许多人。随随便便就能将她杀死,寄人篱下。就要遵守人家的规矩。 沈希隐约瞥见皇帝后头有许多衣着华丽的女子,心想,真是个浪奔的人,这么大岁数了,还讨那么多小老婆。 皇帝总算落坐,下面的人才依次坐下。 殷学士手里握着一只装着三十六只签子的竹筒,让学生们依次抽签。沈希的运气真是不错,抽到了一号签,而与她一样抽到一号签的居然是冯纱香,可真是件有趣的事。 冯纱香脸色铁青,没错,她害怕了。她是冯庭尉之庶女,天赋异禀,在家中作威作福惯了,可是到了高贵的宫廷之中,她害怕了,纵使她晓得对手是她一直厌恶,并且看不起的农女沈希。她的手在抖,但是骄傲让她渐渐平复激动而紧张的情绪。她稍微镇定,直视沈希仿佛在说,你等着,有你好瞧的。 沈希只是微笑,仿佛冯纱香不过是一只无关紧要的虫豸而已。 沈希与冯纱香一同离席,从武器架上取了剑。剑的样式各有不同,有长有短。沈希取了一柄不长不短的剑,目测两尺五左右。 冯纱香取了一柄三尺五寸的剑,由此可见她的内心深处是惧怕沈希的。昨日,她特地看过沈希的剑法,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但是,对手总是败得很快。她觉得其中必有蹊跷,可是,她看不出任何猫腻。 今日与昨日一般,都不允许使用其他剑法,以逢春剑为主,当然此外,可以随意使用术法。 沈希对这种简单的剑法,非常熟悉,闭着眼都能从头打到尾。在金丹期之前,修为差不多的情况下,剑法刀法才是取胜的关键,因为念诀的时间过长,等你施完法,对方的剑已经砍过来了。像徐吉安这样施法如此快的,非常少见,他是难得的人才。 沈希和冯纱香,冲着高台之上的皇帝,行了武官的单膝跪拜礼,恭敬地说道:“考生沈希(冯纱香),参见皇帝,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开始吧。”皇帝的声音浑厚而富有磁性,不急不躁,说得很缓,的确有种上天之子的威严,让人心魄微震。 不愧是皇帝,沈希心想,确实有风范,确不污了皇帝之称。 沈希博览群书,许多史书上记载的皇帝各有不同,能称得上明君的少之又少,荒唐猥琐的帝王占大多数。这位皇帝,看起来的确有点皇帝的样子,有着一国之主该有的气魄,似乎是个值得尊重之人。 “谢皇帝!”沈希和冯纱香起身,两人拉开一段距离,行礼之后,立刻拔剑相向。 沈希已经忍了冯纱香这个跋扈的家伙很久了,今日正是让她尝尝被人羞辱的滋味,自己不尊重,就休怪他人不尊重她。 冯纱香口中念念有词,朝着沈希扑了过去。她使出了逢春剑法中,最具杀伤力的第七式“破土而出”。 沈希冷冷一笑,立在原地不动,连剑都未拔,她看明白了冯纱香出剑的轨迹。 冯纱香朝沈希左肩刺来,快近身之时,剑锋一转,就要刺向沈希的心脏部位,再用腿一勾,沈希必定跌倒在地,到时候法术已成,沈希必定再无还击之力。 沈希浅笑,哪里会给冯纱香这种机会。她在冯纱香的长剑还未能够,触及她时,一矮身。 冯纱香的剑越过了沈希的肩头,将柔软脆弱的腹部展示给沈希。 沈希这才拔剑,挥剑,剑身击中冯纱香的腹部,让她飞出去好远,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冯纱香的术法已成,一股水柱从天而降,落在她的身上。水浇湿了她的白色的扎口武服武裳。(未完待续) 第148章:殿试(二) 高台上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狼狈的冯纱香身上。水浇透了她的衣衫,裹着她微微发育的*。她身体的曲线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沈希问一旁的监考官要了一件长袍,立刻过去,给刚刚爬起的冯纱香披上。 冯纱香的脸憋成了酱紫色,她真想甩开沈希给的长袍,但是她不能,若是这样做了,所有人都会觉得她这位冯庭尉的庶女没修养。心中虽恨,冯纱香却不得不受。 冯纱香真的很想将袍子甩在沈希的脸上,并大叫,谁要你假惺惺,可是,皇帝在上头看着,她岂能乱来。冯纱香本就恨沈希,心中的怨气越积越深。 沈希心中暗笑,让你不长眼,非要在太岁头上动土,就是要让你把自己种的苦果吃下,还不能叫苦。有仇自然是要报仇的,不管这仇多浅,这是沈希做人的原则。仇报了,就忘了,沈希不再将冯纱香放在眼里。 监考考官高声呼道:“正江郡沈希获胜!” 沈希与冯纱香再次跪在皇帝的面前,谢恩退下。 皇帝非常喜爱人才,他自己原本就是个爱武之人,对离鞘剑也算是情有独钟,见一个孩子能将离鞘剑使得如同行云流水,酣畅淋漓,立刻对沈希侧目。他问一旁的王丞相,“丞相,你本是正江郡人士,可认得这位姓沈丫头是哪家的孩子?怎的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正江郡有这样一位有才的孩子。” “启禀皇帝,这位沈希只是个乡下的孩子,陛下未曾听过,实属正常。” “乡下的孩子?” “她只是个药农的孩子。” “真是不得了。一个药农,居然能养出一个筑基期的孩子。真是我大央国之荣幸。”皇帝看起来很开心,“听说丞相家今日来了两个孩子?” 王丞相听皇帝提起自家的孩子,自然高兴,说道:“回禀皇帝,确实如此,不过其中一个是臣族弟之女。” “丞相家真是人才济济。不知比起太尉家如何。” 王丞相憨憨一笑。“诚不如也。” 皇帝的耳目遍布京城,甚至遍布各郡,自然知道丞相家的孩子和太尉家的孩子在中街打架之事。今日怕是故意提起,也不知皇帝肚子里卖得什么药。皇帝将目光落到,侧方案上的金面仇太尉的身上,又问。“太尉,你觉得你家孩子与那位沈希丫头比起来如何?” “尚不可知。”仇太尉不是个爱转弯的。又不是个谦虚的,实事求是的说了。沈希,仇太尉默念着这两个字,若有所思。 皇帝面带笑意。他就是中意仇太尉的这种刚直的个性,丞相太过世故,不过朝中却也少不了王丞相这样的人。若都是仇太尉这样的人。每日早朝,估计少不得要打起来。皇帝觉得很满意自己的安排。让自己身边之人刚柔相济,才能确保国家安稳。 第二对比试之人出来。皇帝结束了与大臣之间的谈话。 沈希面色如常,端坐于席上,看着演武场上的打斗。 今日,仇齐坐在沈希的边上。她悄悄凑过来,低声说道:“沈希,我很想和你打一场。” “为何?”沈希脱口而出,有些诧异。 “因为你很强。”仇齐说完,收回脑袋。 沈希看了她两眼,心想,若是与她对决,似乎不会赢得那样简单。 第一轮比试结束地非常快,连半个时辰的时间都未用上。中间并没有休息,就进行了第二轮比试。沈希这次抽到了第八签与司马裕光对决。 沈希看了之前司马裕光与人的比斗,他使得是刀,万合刀法他用得极为熟悉,可以将每一个招式用不同的力度和方式使出来。他的刀法的确不错,但是比起沈希的剑法,还差了一截。 面对着司马裕光,沈希一如既往地镇定,她并不狂妄,也不轻敌,更不可能放水。这次,她先发制人,剑离鞘,紧接着,就使出了逢春剑法。 剑刚挥出时,有一个刻意的停顿,这是沈希故意卖的破绽。果不其然,司马裕光立刻注意到了这个破绽,朝其攻来。 谁知,破绽的背后是无穷无尽的陷阱。司马裕光挣扎着想逃离,却如同身陷沼泽,越是挣扎,陷得越深。沈希的一招繁花似锦,将司马裕光引入了极为痛苦的境地,他的所有招式都被凝住,使出一半,便无法再使出。 司马裕光的一口气憋在胸口,压抑地如同困兽,他嘶吼着想要逃离。他为了破开沈希如同鬼藤一般可怕的剑招,突然收住了刀,朝沈希扑了过去。 沈希的剑很快,立刻刺在了司马裕光的胸膛。沈希一惊,立刻收住剑,朝侧面一躲,用剑身击在司马裕光的腰部,将他击倒在地。“你想死吗?”沈希皱眉,向后退了一步。 “啊!”司马裕光狂吼一声,捡起地上的木刀,不与沈希对打,而是自顾自地将万合刀法,一口气从头打到尾。 一柄木刀在司马裕光的手中,如同舞女的飞袖,打得极为流畅华丽,没有丝毫顿塞之感,每个转折,每一个劈斩,浑然天成。 不论是沈希,还是台上的皇帝,都看呆了,这是她见过的最美妙的万合刀法,狂放却又收缩自如,如同一场说下就下,说停就停的暴风雨。 “哈哈哈……”司马裕光总算打完了万合刀。他双目精光暴涨,冲着沈希抱拳,“多谢!请赐教!”这次,他先出刀。 沈希尊重他,用剑去接他的刀,没有再卖破绽,也没有再布设陷阱,堂堂正正地使用逢春剑,与其对决。 他们的身法很快,看得人眼花缭乱,不过几息,已经对了不下二十招。他们催动仙力,衣袂无风自动,周遭走石飞沙,光芒四射。 竟不像是两个筑基期之人的对决,到像是两个金丹期的生死斗。 司马裕光输了,他仰倒在地,不顾台上是否有皇帝在看丝毫不顾形象地放声大笑,“好好好!输得好!” 沈希觉得此次对战,打斗得过程要比赢的结果重要得多。 “正江郡沈希胜!” 听到考官宣布结果。司马裕光才想起有许多人正看着他,他翻身下跪,动作如同使万合刀法一般流畅。他看起来就像一头翻到在地的牛犊子,做了一个猴子的动作。 壮实的司马裕光的这一举动,点中了所有人的笑穴,先是有人扯着嘴角偷笑,后不知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声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所有人都笑了,就连台上的九五至尊也笑了,唯独司马裕光一头雾水。(未完待续) 第149章:殿试(三) 第二轮的比试在沈希的胜利下结束。第三轮抽签之后,因为王美仙上一场惨胜,握剑的右手被人打肿,无法进行下一场比试,只能弃权。温襄王的儿子朱永泉运气很好,此次比赛直接轮空,毫无悬念地进入了前四。不过,第四并无所谓,前三甲才有意思。 沈希与仇石同号。沈希回想仇石那日在中街与王美仙的打斗情况,在回看他演武场上的表现,料定此次比斗,必定非同寻常。但是,沈希依旧有十足的把握取得胜利。 一次次的胜利,让沈希很高兴,胜利的喜悦自然是无比受用的。 仇石的表情要比沈希凝重许多,他看了那么多场的比试,确定沈希是最难缠的人物,抽到与她相同的签,真是运气不好。他虽好斗,却没有仇齐那样疯狂好武。仇齐对输赢不那么在意,她只是单纯的想打架而已。虽不想承认,但仇石知道自己的姐姐是个疯子。 眼前这位对手看起来不像疯子,可打起架来也像疯子,仇石握着剑,暗暗嘀咕着。 仇石没有立刻出手。沈希也没有立刻出手,显然,沈希是有些谨慎的。 沈希之前和司马裕光缠斗,消耗了一些仙力。此刻,左肩膀刺痛难忍,真是要命得紧。沈希想快点结束这场战斗,所以她又先出手了。 仇石一如既往地使用了离鞘剑。离鞘剑的出鞘,一定要看好时机,太早会被对方看清剑路,太晚就会被敌人刺倒。仇石一直以为自己的离鞘剑出鞘时所掌握的时机的最好的,就算后出剑。也能做到先发。 但是,这次他错了,错得离谱。他预测得极为错误,他看过沈希的剑路,总是先缓后急,所以她认为沈希此次的剑招依旧如此,不曾想。她的剑从头到尾都很慢。慢得让人发慌,难得让人着急。 仇石急了,他出剑了。出得十分不是时候。他的剑出早了,丝毫没有占到先机。他想转而使用逢春剑,却不曾想每一剑都被人封死。他想起了,沈希与司马裕光的对决。一开始时,司马裕光误入沈希的陷阱。被整得极惨,连一招刀法都使不出来,现在他分明没有进入陷阱,却依旧无法使出剑招。难道他连司马裕光都比不上。 思一及此,仇石就慌了。他很少会慌张,对面沈希恐怖的剑。他真的慌了。慌得没了分寸。他突然像个疯子似的扑向沈希,不顾自己会不会露出空门。用了两败俱伤的打法,直直地刺向沈希的心脏。他什么都没想,脑子里唯有赢。 沈希想要侧身躲开,可是她低估了疯子的速度。 仇石的木剑刺入了沈希的左肩。 这是沈希最要命的位置。沈希的肩膀如同受诅咒一般,一次又一次地受伤,记得那交被角鼠咬掉一大块肉,若不是海鸣相助,定会留下很恶心的伤疤。 这次可好,海鸣不在身旁,沈希的伤无人可治。 木剑深深在刺入沈希的伤口,那一瞬间,沈希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撕裂了,连叫都叫不出来。 血染红了沈希洁白的武衣,滴在地上,被细沙覆盖。 沈希忍痛咬牙,一剑划在仇石的肚子上,将他推开。比试尚未结束,沈希不能放松警惕,虽说受伤,却也不能就此放弃,这不符合她好强的个性。 仇石先是一惊,没想到自己的一剑,能将对方刺出血来,这只是把木剑而已。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抬剑格挡。但他的气势已失,根本不可能是沈希的对手,不过三招便已败落,被沈希掣住要害。 “正江郡沈希胜!” 沈希强忍着肩膀的剧痛,谢恩退下。 皇帝看着沈希惨白的脸色,微微动容,但他什么也没说。他是皇帝,总不能因为一个孩子比武受伤就大惊小怪。 金面太尉的脸色非常不好看,他盯着自己的儿子,情绪十分不好。是因为儿子输了而恼怒,还是因为儿子毫无武品地重伤了对手而气愤,这不可而知。 沈希退回到席上。 殷学士来到她的身旁,关切地问道:“你伤得很重,不如别比了。” 沈希倔强地摇头,“只要我未死,我就要一直比下去的。” “可你就算比下去,也不一定会赢。” “但不比,一定会输。”沈希心意已决,谁也不能改变她的决定。 殷学士带着她离开席位,到了一只小帐篷中,见了女太医,而他暂时离开。大央国提倡女子为官,有女太医也不足为奇。 这只帐篷之中,只有女太医和几个医女,想必专门为了今日比武所准备的。 医女替沈希解开衣衫,看到狰狞的伤口,差点儿惊叫出声,倒吸一口凉气。 女太医冷冷地说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亲自一看,才清楚为何身边的医女会有如此的反应,这个孩子的肩膀上,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伤口。 女太医当即说道:“你不能再参加比武了。” “不行!”沈希立刻拒绝,“我走到这步,极为不易,绝对不会放弃。” “可若你再强行动武,这只胳膊就要废了。”女太医说道。 沈希却很是相信自己的身体,“不会的,以我的修为,受这么点伤,不足为虑。请您帮我塞些金创药即可。” 女太医皱起眉头,“你们这帮修仙的孩子,真是难以交流。不就是一次比武,难道比命还重要吗?”她仔细看沈希的伤口,说道:“你这伤口是旧伤,刚刚比试又被刺到,伤上加伤,必须立刻剜肉治疗。” “剜肉?”沈希瞪着眼睛,“等我打完再剜不迟。” “你一个小小的孩童,怎会受这样重的剑伤?”女太医十分疑惑。 沈希因为生血丸的缘故,这伤口看起来,远要比真实的时间老。她采用之前就想好了的说辞,笑着答道:“我来京城时,遇到了土匪,与土匪打斗时,不小心留下的。他虽刺了我一剑,可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真是难以置信。你自己处理的伤口?”女太医问道。 “是啊,后头够不着,就没缝。”沈希咧了咧嘴。 女太医极为严肃地说道:“你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未完待续) 第150章:殿试(四) 女太医白关清,原名楚关清,出生于京城最肮脏,最卑劣的乌巷。她的家实在太穷了,在她的弟弟楚关关出生之后,父亲楚世才无奈之下,只能将七岁的她送给了一个药材铺。 楚世才并非不爱自己的女儿,只是他无能为力,在女儿与儿子之中,他只能选择可以传宗接代的儿子。他暗地里观察了很久,觉得药材铺的一家是个好人家,又无子女,才将女儿送到他们家。他相信女儿在这里的日子会很好。 白关清从此就成了药材铺老板白曲英的女儿。白家夫妇待关清极好,简直将她当成了亲生女儿,将所有的医理学问,都教给了关清。 白关清是个极为好学,极为勤奋之人。她在二十岁时,考入了太医院,成为一名微不足道的医女。但她的这一成就,却给了白家带来无上的荣耀。女儿成为宫廷里的医女,让白家的地位骤升。 太医院里的女人很少,大多都是男子。他们对白关清十分不屑,一直打压着她。直到有一天,胡太医将她收为弟子,白关清的日子才真正好起来。 直到几年前,白关清才知道,原来胡太医是收了她生父的楚世才的钱财,才将她收为徒。 知晓此事的白关清内心极为痛苦,不曾想,自己穷苦的生父居然成了京城大名鼎鼎的大令钱庄的主人。 楚世才曾找过白关清,想重新认她为女,让她改回楚姓。但是白关清拒绝了,因为她若这样做,定会伤了养父母之心。楚世才见女儿坚持已见。只得放弃。自那之后,楚世才就再也没有在白关清的面前出现过。 白关清靠着她精湛的医术,颇得宫中御妻喜爱。她成为太医院唯一的女太医,在宫庭中,站稳脚跟。 皇帝特指白关清担任今日医官,为考生们医治。白关清认为此乃无上荣耀,她十分尽力地为考生们医治。 医治了几个考生。他们或哭。或闹,一定要再次上场。白关清无可耐何,只能做一些紧急的处理。让他们再次上场。当她看到沈希的伤口时,她决定不能够再心软,一定不能让她上场,性命要比输赢重要得多。 “不行。不论如何,你也不能再次上场了。”白太医的语气很严厉。 沈希从高脚凳上站起。将衣服重新拉上,十分严肃地说道:“那我不医了,只要我还能站着,我就要打的。” 白太医看着倔强的沈希。看着她衣襟上血红一片,终究是狠不下心。沈希可以不治,但她身为医生。不得不医。她坚定的信念,在几句话之间瓦解。医者仁心,白太医就是太过仁慈。 “你坐回去,我先替你稍微处理下,但是你要听我的话,不论如何,也要护着左肩膀,哪怕是输了。”白太医温柔地说道。 沈希这才重新展露笑颜,说道:“那就劳烦太医了。” 白太医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了沈希。她没有缝合伤口,而是用了止血的药膏,和止痛散,非常小心地用绷带包扎伤口,再用绷带缠住沈希的手臂,将其绑在腰间,以免其乱动,加重伤情。 沈希晃了晃身子,说道:“真结实!” 白太医长叹一声,说道:“比试完了,就来我这里,我得好好医治你。” “晓得了。”沈希的肩头不太痛了,心情好了许多,雀跃地离开了帐篷。 她回到席上。正好第三轮打完了。 现在只剩下四个人,沈希、仇齐、朱永泉、万天。除了仇齐,其他人都是用剑的好手,但比起沈希那种剑人合一的剑意,他们还是太嫩了。 可沈希的左手废了,怕是不那么容易取胜。 沈希抽到了一号签,与她相同号的是万天。此人的打法非常狠毒,与他对战的,基本都伤经动骨,打了三场,三个对手都伤得很惨,连站都站不起来。 对于这样的对手,沈希并不放在心上,他一抬手,沈希便能预测到结果。对手是否狠毒,与他的武艺强弱没有任何关系,也完全不能阻挡沈希的获胜之路。 万天是个精瘦的孩子,已有十三岁,却像只有十一岁,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估计只顾着修仙,不好好吃饭。他的目光有些像山猫,极富兽性,也极度危险。他所挑选的木剑即细又长,若是被其刺到,是十分危险之事,虽是木剑,却也能伤人心肺。筑基期修仙者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 沈希这次依旧还是选了一把短剑,甚至比第一场的那把剑还要短。她的左肩受伤,短剑易于防守,她不想采取任何两败俱伤的打法,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沈希不想再品尝一次。凭她的能力,纵使只有一只手臂能动,也能取得胜利,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是她实力所使。 万天咧嘴一笑,冲向了沈希。他的剑一次又一次地攻向沈希的左肩,想必认定此处是沈希的弱点,只要再次击伤她受伤的肩膀,他最差也能得个探花。虽说这不是真的科举考试,但已经足够让万天不择手段。 沈希倒也觉得万天如此做无可厚非,不觉得他很无耻,原本打架就不是什么值得炫耀之事,比武只是给打架冠上一个好听一些的名头罢了,说到底都是暴力对暴力,看谁狠罢了。 沈希不焦躁,不愤怒,格挡攻击,有条不紊,似乎完全不在意万天这种小人的举动。 万天本以为自己的行为会激怒沈希,对方一愤怒,就会失了理智,一旦失了理智,就会失去正常的判断力,如此一来,这场比试想不赢都难。他打着如意算盘,一次又一次地朝沈希受伤的左肩攻去。 沈希知道对方特别想砍中自己的肩膀,所以她故意卖个破绽,用她脆弱并且已经被血染红的肩膀,诱他进入陷阱。 此法真是屡试不爽。 沈希原本不想在这演武场上再次使用,诱敌深入这样的法子,因为此法的确有些不厚道,差点让司马裕光走火入魔。她虽不生气,却也不能阻止她讨厌这个人,她想好好教训他一番,就再次使用此法。 将他诱入百花齐放的陷阱之后,沈希一剑刺在他左肩,再回手一剑拍在万天的身上,将他像苍蝇一般拍飞出去数丈。 万天这人,太不厚道,该打。 “正江郡沈希胜!”(未完待续) 第151章:殿试(五) 第四场的第二对是仇齐对战朱永泉。这两人的功法都走得刚猛路线,打起来真是的惊天地,泣鬼神。 看了这二人的比试,沈希才知道,原来这两人之前比试时,都留了后招。一木刀一木剑在空中相撞,发出痛苦的呻.吟,然后折断。 “停!”考官高声喊停。 因为折断的木头武器,非常危险,参差不齐的断口是能杀人的。这二位是京城的贵子会女,哪个伤到了都是麻烦事。监考官喊停之后,让他们重新选择武器。 轰、葛啦……刀剑又断了。这对活宝已经损坏了七柄武器。 皇帝在上头看了,弯起嘴微笑。真没想到孩子们的比武居然比大人的拼死搏击好看得多,也有意思得多。孩子有时候总是一根筋,打架也是如此。既然刀剑会断,为何不能换个打法。 后来,剑又断了。 两个孩子的火气都上来了,还没等考官喊停,两人将折断的武器一甩,扭打在一起,两个修仙者的比试,居然成了街头痞子打架,扯头发,拧胳膊。仇齐似乎力气稍微大些,将朱永泉拧到在地,一屁股坐在他身上,口中直吼,“你丫,服不服!” 金面太尉的脸火辣辣的,头顶几乎要冒烟,若是没有这面具挡着,他的表情一定非常有意思。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像个市井泼妇似的坐在温襄王世子的身上,还口出粗语,简直不堪入目。 监考的考官见状,一时间,不知做何反应。 金面太尉实在是忍无可忍。跳下高台,将自己的女儿从朱永泉的身上扯开,嫌弃地丢到一旁。“我教你这么比武的?” 仇齐早就被仇太尉宠坏了,哪里会怕他,可在众大臣的面前,又不能拂了父亲的面子,只是低头撇嘴。不言语。 “跪下!”仇太尉喝令后。自己也跪了下来,朝皇帝行礼后,说道:“皇帝。小女仇齐无知,竟在皇帝面前失仪,还望皇帝责罚。” 温襄王也立刻从高台上下来,扯着自己的儿子。跪倒在地,“皇帝。臣弟惶恐,小子放肆,技不如人,却出手行凶。请皇帝责罚。” “哈哈哈……”皇帝笑得胡须乱颤。 众人都有些疑惑。 皇帝说道:“小孩子天性爽直。这是好事,哪里需要责罚。举行此次殿试,朕不过是想看看。现在孩子才能如何,不一定非要拼个输赢才行。既然你们功法不相上下。就算平手吧。罗大学士,你意下如何?” “皇帝盛名。” 在众人都以为皇帝要钦定这二人是并列的状元时,皇帝突然问道:“罗大学士,你觉得那位沈希丫头,比起这二位如何?” 众人大惊,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落出来。他们因为京城第一美男子姜海鸣与沈希之间的传闻,都对沈希有所耳闻,知道她只是个乡下丫头,没想到皇帝居然数次提到她,不知其何意。 罗大学士静思一息,便答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帝又问台下的两个孩子,“永泉,觉得比沈希如何。” “不及。”朱永泉回答得勉强,可他又不得不承认,沈希的剑法是远远超过他的。 “齐丫头,你觉得如何?” “就算她伤了一条手臂,怕是也难取胜。”仇齐回答得很真诚。当她看到沈希与万天的对战时,才真正意识到差距。 皇帝满意地点头,说道:“既如此,沈希丫头看起来伤中,怕是难以再战,就定其为第一吧,罗大学士,觉得如何?” “皇帝圣明。” 皇帝又说:“赐三甲,各黄金百两。” 众人皆跪倒在地,高呼,“皇帝圣明,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在众御妻仆婢、幢幡宝盖的拥簇下离开。 沈希想要跟着马车离开,却被白太医拦下,“孩子,你先别走,我帮你把伤口缝好你再走。” 沈希说道:“皇宫重地,岂能私自逗留,我得跟着学府马车一同离开。” “如此也是。”白太医想了想,说道:“今日我不在太医院当值,你出去以后,就去中街的白家药馆等我。你的伤真的不能再拖了。” 沈希想了想,说道:“如此甚好。” 殷逍遥恰好看到这二人说话,走了过来,说道:“关清,怎么了,有事吗?” 白太医的脸色不大好看,斜了殷逍遥一眼,说道:“无甚事。” 沈希觉得这二人之间举止亲密,有些奇怪,却也不曾多想。 回到湖清学府,殷学士交代了一些事情,让众人先回家,等着七日之后放榜。 沈希自然不能回家,她让殷学士代为保管皇帝赐的黄金,问他取回了小朱剑,谢过展嘻,就离开了湖清学府。 走出湖清学府半里路的样子,冯纱香的马车,恰好经过。她看到沈希,就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一个卑贱的农女,能得第一,还被皇帝亲赐奖赏。她冲撩开帘子冲着车把式吼道:“慢点!” 冯纱香坐于车头,盯着沈希说道:“你别以为你今日得了皇帝的赏赐,就了不起了。” 沈希快烦死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她冷冷地说道:“我就了不起!你就没有赏赐。”说完这话沈希觉得自己有些幼稚。 冯纱香怨毒地盯着沈希,说道:“小人得志,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你有病!该治!”沈希说道:“恶话说太多,吃饭会噎着!你若有本事,提剑来说话,正好我手断了一只,让你一只手。” “你!哼!”冯纱香怒哼一声,“快赶路!谁让你这么慢了。”她一把夺过车把式的马鞭,狠狠地抽在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突然加速。 冯纱香没坐稳,滚到了车厢里头,身子和车厢发出砰砰的声音。 车把式偷笑不已。 沈希看着冯纱香的马车绝尘而去,越发觉得这家伙的脑子有问题,惹谁不好,非要来惹她,真是自讨苦吃。 沈希慢悠悠地朝中街走去,反正应考结束,除了去白家药馆疗伤,别无它事。她想着是不是要去烧香酒楼好好吃一顿。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人会在半路堵截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努力考试的这段时间,有人努力地要她死。(未完待续) 第152章:沈希被捕 冬至那日,韩捕头去寻沈希的麻烦,被殷学士拦了回去。韩捕头一直不甘心,伺机等待着沈希离开湖清学府。 就在昨日,韩捕头被辛阳府单独叫了过去,让他查禁卫李戴失踪之事。府尹还告诉韩捕头,李戴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考生的秘密,之后就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韩捕头追问府尹李戴知晓了谁的秘密,是什么样的秘密会让人失踪。府尹皱眉摇头,表示不知其详。 一直认为自己断案如神的韩捕头,立刻想起了福来客栈的沈希。沈希是考生,能够让一个宫廷禁卫消失的考生并不多。他调查过,沈希是个得了牙牌的考生,非同一般,她让禁卫李戴消失,不无可能。 韩捕头是个心眼特别多的人,他也有考虑过,是不是有人想陷害沈希,可若有人想陷害她,为何不把李戴的尸体留在那里,而只是将白骨深埋。他越发觉得沈希可疑。 府尹这样对韩捕头说:“小韩,你是我最看中的人,辛阳府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我无人可依,就指望你能将真相查出,把李戴找回来。” 回想着府尹的话,韩捕头越发觉得自己身上负着重担,不将真相查出,就无以报答府尹的知遇之恩。韩捕头不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一枚可怜又可悲的棋子而已。 他以为自己是神捕,其实不过是府尹养的一条恶狗而已。 他带着手下,在湖清学府外的大道上,堵截沈希,因为这是回京城的必经之路。 果然,韩捕头看到了一个女孩。从道的那头走来。湖清学府的学生很多。但是像这样年纪小的女孩,身边又无随从的并不多。而且,他手里有沈希的画像,对比一看,确定是她无疑。 他领着十几号手下,堵截住沈希的去路,暴呵一声。“站住!” 沈希只觉莫名。问道:“何事?” “你杀人藏尸,我要拿你归案!” 沈希皱眉,问道:“我怎就杀人藏尸了?说话要有证据!” “证据多得是!”韩捕头亮出锁链。说道:“你居住的绿蜡阁有一具尸骨。你狡辩也没有用。” 沈希心想,那夜的三人,早就化成血水了,怎会有尸体。此事必有蹊跷。她知道这个时候必定不能够拒捕,若是反抗。肯定会被拿住把柄。她还想进入湖清学府名正言顺地看看藏书阁里海量的藏书。这天子脚下,想必也不会有太多的冤假错案。她想了想,说道:“既然你认定我是犯人,那我就随你去衙门。身正不怕影子斜。” 韩捕头见沈希淡然的样子,略微一愣,为何她会如此淡定。难不成她真是无罪的,她看起来要比我想象得小多了。难不成冤枉她了。罪犯不会脸上写着罪犯,这个孩子,能够临事不惧,显然非同寻常,若是普通孩子,一定吓坏了。面对这么多官差还能如此镇定,这个女孩子真是不简单,韩捕头有种本能的直觉,认为沈希是个罪犯。 要到达辛阳府必须经过中街,沈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官差押解着,去了辛阳府。 沈希从湖清学府应考武状元,沦为了阶下囚。她的这一遭遇,立刻成为了街头巷尾之人的谈资。海鸣的丫鬟碧莲也看到了沈希被押解。她见到沈希被抓,很是紧张,她是公子的朋友,公子对她的关心超出常人,纵使出征前也不忘关照她。 自从公子出事之后,就很少与人往来,沈希是其中一个。在碧莲的心目中,海鸣是她敬仰神明,而并非普通男子,她不指望海鸣对她另眼相待,只希望自己能够默默服侍他,就够了。如果沈希出事,公子一定会很难过的。 碧莲当然不希望公子难过,所以她做了一件,谁也意想不到的事情。她自己不会写字,就找读书人写了封短信,用自己的钱,将这封信寄了出去。她自己没办法帮助沈希,但公子一定有办法。 一般被主母指定给公子的通房丫头,就会野心勃勃,若是能够生下一儿半女,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然而,碧莲不这般想,她觉得公子非常人,自然也要与不凡的女子配对,若真与自己这样的丫鬟在一起,岂不玷污了他。他是远在天边,只可仰望的神明。 除了碧莲之外,白太医也看到了。她不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刚刚被皇帝钦定的应考武状元,居然被官差押解着。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因为她出生低微,被人嫉妒,所以被人陷害。 白太医在宫中将近十年,对于阴谋再熟悉不过。她绝对不会认为这样一个倔强好强的孩子是个罪犯。白太医自己虽说不会武艺,但她也是个有眼睛的人,这个孩子在比武之时,光明正大,行为举止非常坦荡,这样的人怎可能是犯人。 糟糕,她肩膀上的伤还未好,若再拖下去,必定不得了,说可能伤及性命,都不夸张。怎么办?白太医急得直跺脚。 不曾想,楚关关居然出现在了白太医的身旁。楚关关朝白太医行一大礼,说道:“姐姐,弟弟有礼了。” 白太医其实有些嫉妒和排斥楚关关,虽说他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可是,他的出生,却让自己失去了原本的家。这么多年过去了,白太医依旧无法释怀。她本想说,你姓楚,我姓白,我不是你姐姐,可她终究没有将这话说出口。她只是微微蹙眉。 楚关关的脸上堆着笑,说道:“姐姐,你想知道,那个姓沈的女孩得罪谁了吗?” “谁?” “你猜!”楚关关眨了眨眼睛,咧了咧他满口杂牙的嘴。 “不说算了。” “那个女孩的肩膀受伤了,你是不是想帮她治疗?”楚关关笑了笑。 白太医问道:“我之前就想问你,你的消息到底都从哪里得来的?这件事不久前才发生。” “有人的地方就有嘴,有嘴的地方就有耳朵。”楚关关眨了眨眼睛,我们家的人当然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然如何能在京城立足。 白太医不言语。 楚关关说道:“姐姐,不管你姓什么,终究是我姐姐。你对那些病人如此仁慈,为何就不能对你的弟弟好一些,我毕竟是无辜的。我会为你打点好的,你去医治她就是了。” 白太医愣住,向来吊儿郎当的弟弟居然会突然说这些话,她一时间不知所措。她避开了楚关关的话,问道:“到底谁想害一个十岁的女孩?” 楚关关说道:“我想过了,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告诉你,是为你好。”(未完待续) 第153章:牢房 沈希在中街之人的目光下,缓缓地行走着。她无所谓,因为她坚信自己处理地很干净,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化尸水会将所有证据吞噬。 穿过落桥,沈希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回头一看,竟然是万天。他看起来很是愤怒。 万天骑在马上手执马鞭,指着韩捕头,怒斥道:“你们抓她干什么!” 韩捕头抬头,一见是万天,立刻脸色不好了。万天是个真正的公子哥儿。他的祖父是安国公,而且还是世袭的爵位,祖上更是开国的功臣。他的姨夫是更是位列三公的御史大夫。万天也是京城有名的公子哥儿。 韩捕头对这种世家子弟,向来无好感。一向以刚正不阿著称的韩捕头,对这种公子哥儿向来没有好脸色,冷冷地说道:“官府办案,岂是你能指手画脚的。速速离开!” “她犯了什么事,你要抓她。她是皇帝钦定的应考武状元!”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她是个区区应考武状元。她杀人藏尸,罪当诛。” 万天看了沈希一眼,说道:“你最好别死了,坏我名声。” 沈希觉得好笑,说道:“怎么我死了就坏你名声?” 万天说道:“我技不如你,也不如仇齐和朱永泉,我认。可是有人说我为了入三甲,而陷害你,我就不准了。所以,你最好活着。” 最近为何总是碰见脑子有病的人,之前那冯纱香,沈希觉得已经是最神经的了,没想到这万天也不正常。京城是不是太过喧嚣,导致这里的孩子脑子都有些问题。 万天见沈希不说话。将矛头指向韩捕头,说道:“我听说你虽是泥腿子,却是京城里最正直的捕头,在没查清楚案情之前,别让她死了。她若死的不明不白,你就完了!” 韩捕头有些头晕,这个孩子到底是在羞辱他。还是在奉承他。为何一个人能把一句好话,讲的这么难听。是的,我韩捕头自然是最公正的捕头。就算我要沈希死,也会让她死的心服口服,明明白白。 万天甩着马鞭,喝一声。就驱马了。 沈希总算明白,为何万天会来说这番话。她真是佩服京城消息传播的速度。她才被捕没多久。还没到衙门,就有人说万天为了三甲的位置,想置沈希于死地。 沈希左思右想,还是搞不清楚谁想害她的性命。她现在就像一只被蒙住眼睛的鹰。只能安安静静地带着,以免撞死,这种情况下。还是静观其变地好。 韩捕头将沈希带回衙门,想让府尹对沈希进行初审。然而,府尹却说他有事,一时无法开庭。就在韩捕头将沈希带到牢房里,准备自己慢慢审问时,府尹将韩捕头叫了过去。 府尹看起来很着急,说道:“小韩,你赶紧去京城外的郊东镇查案,一夜死了好几个壮汉,皇帝知晓此事,让我立刻查办,你赶紧带人去,最好把仵作也带上,据说死的人都成了干尸。” “这么大的案子!”韩捕头有些急了,“可是沈希的案子怎么办?” 府尹说道:“没事,郊东镇的案子重要,皇帝嘱咐的事情。我也没办法。小韩,你放心去,沈希的案子,暂时交给陈捕头。他虽比不上你,却也不会造成冤假错案。” 捕头韩彻最大的弱点就是喜欢高帽子,一旦被人奉承,就会变得飘飘然,从而被人控制。府尹也是知晓韩彻的这个毛病,所以能够将他控制地死死的。韩捕头带人离开了辛阳府,去郊东镇查案。 韩捕头离开时,没有看到府尹嘴角所露出的不屑。府尹是个士族,怎会真心对待一个泥腿子。 沈希被丢入牢房之中,无人问津。京城的牢房从外头看起来还好,牢房的的墙由厚厚的石头砌成,还用青泥涂了,整整齐齐,算得上美观了,可里头却令人作呕。 女牢很长,越往里头去就越阴暗,越恶心。里头不蔓延着粪水、血水、汗水、污水之类的臭味,熏得人想吐。 地面是泥恶心潮湿的泥土,根本没有石板铺着,老鼠蟑螂随处可见,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来的虫子。 沈希的运气很不好,被安排在最里头的监牢中。这间监牢真的不是一般地恶心,若不是牢头丢了一捆干稻草给她,估计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牢里的栅栏是大腿粗细的木头,牢门也是如此,用厚重的锁链锁着。沈希若想越狱,有百分百的把握,可她相信自己是不可能死在这种地方的。她得弄清楚到底是谁想她死。 原本她有怀疑过万天,如果没有了她,万天就可以成为前三甲,可万天的反应告诉沈希,不是此人。 那会是谁? 姜夫人,沈希的脑子里出现了这个中年美妇的脸,她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她曾威胁沈希,若是沈希不离开,一定会让她后悔。 沈希有理由相信此事与姜夫人有关。如果真是姜夫人干的,沈希会觉得海鸣很可怜,居然有这么个不可理喻的母亲。 监牢里实在太恶心了,沈希将稻草摞成一堆。本想盘腿打坐,消磨些时间,可是没一会儿稻草就湿了。她决定施展她的法术,将这牢房烤得干一些,潮湿的环境,对她的伤没有好处。 “哈……” 一旁,突然有一个女人可怕的笑声传来。 沈希一直没有发现,自己原来有个邻居。她仔细打量着趴在木栅栏上的女囚。女囚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缺了好几颗牙,浑身的衣物肮脏到发臭。 女囚咧嘴傻笑着。 沈希心想,这应该是个疯子。 女囚开口说话,“你是谁?” “你是谁?”沈希没有回答女囚的话,而是反问。 “你是鹦鹉吗?为什么要学我说话?”女囚用她那充满血丝的浑浊双眼,盯着沈希。 沈希不说话。 女囚又说,“你可长得真好看。你是不是也偷了东西被人关起来了?” “不是。”沈希大概是太无聊了,居然跟这个疯疯颠颠的女囚说起话来。 女囚说道:“别骗人了,别关到这里头来的,肯定是偷了东西的。看你的打扮,定是哪家的一等丫鬟吧。我以前也是呢,可是夫人冤枉我偷了她的祖传的戒指,就让人把我关到这里。其实啊,我不是偷了她的戒指,我是偷了他的丈夫。嘿嘿……”(未完待续) 第154章:疯女囚的请求 原来这女囚是因为与家主有染,被主母用计关在此处,真是可怜。沈希觉得丫鬟与家中男子有染,有些时候并不能怪她们,因为她们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不论从与不从,最终遭殃的不会是男子。看着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沈希只能摇头罢了。 女囚用她那浑浊不堪的眼睛不停地打量着沈希,“快了,快了,不用多久,你就会和我一样脏了。爬上老爷的床的女人,本来就脏啊。” 沈希没有再看这个疯癫的女囚,被关在这里久了,不疯才怪。 女囚还是继续趴在木头栅栏上,疯疯癫癫地说着,“那个女人说,不想把我卖到窑子里,说老爷碰过的女人,别人不能碰。” “呵呵呵……不能碰,别逗了。若是她丈夫碰过的女人,被别人碰了,她丈夫就要死,那她丈夫可以死一百次了!一百次!” “她的丈夫比臭水沟里的泥鳅还要恶心。” “那座高大的宅邸,比那臭水沟,比这牢房还要糟糕,里头的好人过得连猪狗都不如,里头的坏人连猪狗都不如。” “我要诅咒所有恶毒心肠的人,诅咒他们下辈子连猪狗都做不成,诅咒他们生生世世为奴为婢,诅咒他们生下的儿子被人奴役,生下的女儿被人凌辱。我的冤屈不洗,诅咒不止!” “诅咒不止!”女囚奋力嘶嚎,试图将胸中的怒气宣泄出去。 牢房重归宁静,仿佛刚刚女囚的控诉和嚎叫声,不过是耳中的幻听罢了。 沈希忍不住再次看向这位女囚。她已经从栅栏上离开,躺倒了肮脏潮湿的稻草上。 “咳咳……咳……”牢里回荡着女囚的咳嗽声。她的咳嗽声很响,如同刚刚歇斯底里的控诉。“咳……呕……”女囚仿佛被自己喉咙中的浓痰卡住。随时都有可能窒息。 “呕……呕……咳……”女囚又开始了正常而平稳的咳嗽声。 沈希暗想,这女人已经面露死相,命不久矣。与其悲惨地苟延残喘,还不如死了,或许这也是一种解脱,沈希的脑中随即闪过这种恶毒念头。 谁也不能左右别人的命运,沈希立刻否认了自己脑中的想法。她的死活可不是你说了算。她只是个可怜的女人。 沈希的身子靠在木头栅栏上,闭目休息。她真的累了,可是看着恶心的黑色稻草。沈希觉得自己的身体会被虫子爬满。 她是修仙者,火属的体质,能够做到普通囚犯做不到的事情。她用了火云术,点燃了稻草。想要将此处烘干。 这简直是沈希这两辈子以来,做的最愚蠢的事情。原本就恶臭难忍的牢房,被火这么一烧,更加恶心了。潮湿未去,却增添了另外一种类似于焚烧粪便的臭起。 沈希快被熏死了。只能将火踩灭。而最后,她实在忍不住,就靠在木栅栏上呕吐了。 “找死呢!干什么!”女牢头粗暴声音响起。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女牢头的大概已经有五十岁的样子,极度肥胖。走起路来,连地面都在颤动,少算也有两百斤的样子。她长相凶恶,大嘴巴,圆鼻头,满脸的横肉,雌雄莫辩,身上穿着深棕色的麻布衣裳,头上裹着皂色的头巾。 女牢头走到沈希的牢前,恶狠狠地说道:“新来的,你给我识相点,别给我整出甚幺蛾子来,不然我要你好看。” 沈希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女牢头。 女牢头打量着沈希,看到她腰间的荷包,伸出她肥壮的手就要拿。 沈希向后退一步,说道:“我是湖清学府应考的武状元,想硬从我这里拿钱,是绝对行不通的。” 女牢头见识过很多人,是个明眼人。她打量着沈希,并说道:“怎么才能拿到你的钱。” “给我一块干净的木板,我给你五两。” 女牢头满意地点头,说道:“算你识相,这价格公道。你等着,木板很快就有了。” 果然,不多久,女牢头就拿着一块二尺长三尺宽的木板来了。她将木板塞入牢中。 沈希将五两银子抛给她。 女牢头说道:“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再加十两,给你换一个床板。” 沈希将木板放好,说道:“有事儿,我自会叫你。” 女牢头头开心地走了。 沈希开始盘腿打坐。 一旁的女囚突然就坐了起来,她快速地爬向沈希,用非常清楚的嗓音呼唤着,“姑娘,姑娘!” 沈希睁开眼,从自己的肩头看过去。 女囚的神智似乎清楚了很多,她趴在木栅栏上,眼儿巴巴地望着沈希。 沈希转过身子,问道:“何事?” “姑娘我叫刘霜。曾是宰相府的大丫鬟,可是我犯了罪,被关在这里。他们将我的妹妹刘雪儿卖到倚香楼。她只是个孩子,才九岁,她才九岁。”刘霜说到此处,已然泪流满面,“我有疯病,不知道还能清醒多久。求求你,你帮帮我好吗?” 沈希很是不忍,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你帮我妹妹从倚香楼里救出来好吗?她只有九岁。”刘霜看着沈希,仿佛她是最后一根稻草。 沈希不是冷血之人,轻声叹息,说道:“若我能出去,必定帮你,可是我自己也身陷囹圄,如何帮你。” 刘霜盯着沈希说道:“你一定能出去,一定能的。我妹妹的右脸颊上有一个漂亮的蝴蝶胎记,很好认的,她叫刘雪儿。” “好,我若出去,定帮你赎出你妹妹。”沈希决定帮助这位将死的可怜女人。 刘霜的目光再次变得浑浊起来,她喃喃道:“雪儿,雪儿,你要乖,姐姐给你买衣裳,雪儿,雪儿,你不要怕,没了爹娘,还有姐。雪儿……呵呵……” “雪儿啊……姐姐对不起你……呜呜呜……”刘霜又回到了那滩肮脏的稻草之中。没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沈希再次哀叹,世上不平事有许多,只恨自己太无能。 不多久,又传来了女牢头沉重的脚步声。女牢头现在牢外,说道:“你到底什么来历?居然能说动狱长给你换牢房?” 沈希此刻惊讶的程度不比女牢头低。 女牢头打开厚重的锁,说道:“跟我来。” 随即沈希就被换到了最外头的监牢,那里有一张木板床,床上居然还有被子,味道也比里头好不止百倍,地面是干燥的,马桶也是干净的。 一间普通的牢房,沈希此刻觉得比皇宫还要舒适。(未完待续) 第155章:割肉疗伤 更让沈希觉得安心的是,此处还有一个小窗,窗上有铁栅栏。月光从窗口透进来。抬头望去,遥远深邃的天空,仿佛只是一张贴在窗上的画纸。 监牢的大铁门发出痛苦的沉吟声,锈迹斑斑的门轴被磨下黄色的铁锈。门开了一条缝,肥胖的女牢头挤了进来。她看起来很高兴,冲着沈希说道:“虽说你很烦,可你是我的摇钱树,烦就烦了。”她对着门外说道:“进来吧。” 外头进来两个人,一个是之前在宫中认识的白太医,另一个想必是她的丫鬟。她们二人的肩头都扛着沉重的医箱。 女牢头把牢门上的铁锁打开,嘱咐道:“虽然说是夜里,可你们也不能超过半个时辰。” “知道了,多谢。”白太医非常温和地说道。 进了牢里,白太医也不和沈希说话,只是吩咐丫鬟,把床上的被子卷起,放在一旁,然后摆上好几个可以折叠的铜镜油灯。 难怪她们的医箱看起来这样重,原来放了这些东西。沈希知道白太医要做什么,也不多问,只是站在角落里看着。 拾掇好东西,白太医说道:“孩子,你过来这里侧身坐着。” 沈希听从了白太医的吩咐坐下。 丫鬟替沈希将手臂上的绷带解下。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沈希觉得这认定不是普通的丫鬟。 沈希的衣服解开后。白太医就亲自为沈希解开伤口的绷带。沈希能够嗅到一股皮肉腐烂的味道,觉得胃部一阵抽搐。 白太医柔声问道:“你是不是吃了一些加速伤口愈合的药物?” “是的。” “什么药?” “生血丸。” “什么生血丸!?你是不是刚刚受伤就吃下生血丸?” “大概过了一两个时辰的样子。” “我的天,你是想自杀吗?”白太医似乎有些生气,“生血丸这种猛药岂能乱吃。这东西跟鸦片一样,不能随意吃的。生血丸这东西的确可以立刻让你不那么痛苦。可是这东西吃多了是会要命的。你怎就不寻大夫,自己这么乱来。” “我以为没事的。” “你们这些修仙的孩子,真是野蛮,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更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白太医越说越生气,“现在可好,生血丸让你的伤口生出了一堆有毒的假肉。我必须将它们全部割了。” “割呗。”沈希平静地说了一句。 白太医更不能把这熊孩子打一顿。“你这孩子,真是。割肉的时候我不能用麻沸散,还必须割到你流血。才能确定你的肉是否是好的。” “没事,我不怕疼。” “你可忍住了。”白太医黑了丫鬟一个眼神。 丫鬟将手中的白色棉巾塞到沈希口中。 白太医开始专注地处理沈希的伤口,她先将沈希自己胡乱缝合的伤口剪开,动作非常轻缓。仿佛沈希是一碰就碎的陶瓷娃娃。 线剪开,里头立刻流出黄色掺杂着红色的脓水。一旁的丫头实在看不下去。将脑袋别了过去。 白太医是个非常敬业的大夫。她似乎早就习惯这种皮肉腐烂的恶臭。她用特殊的小刀,一点点刮下腐肉,用棉巾拭去脓水。 她的动作极度细腻,判断力非常之强。一开始时,完全没有割到好肉。 一刻钟后,沈希才感觉到疼痛。冷汗让她的衣服湿透。幸好丫鬟帮她将脸上的冷汗擦掉,不然。沈希连眼睛都睁不开。 “再忍忍。”白太医看着面色惨白的沈希,轻声安慰道:“很快就好了。” 割到好肉后,白太医的动作越发快了,她的每一刀都非常准确。沈希的伤口贯穿肩膀,就连骨头上,也有一道小小的擦痕,这让白太医不得不将那块骨头周围的坏肉全部割除。 丫鬟跟着白太医很久了,见过许多恶心凶险的伤口,可像沈希肩膀上,如同毒疮般的伤口,实在不曾多见。她一直忍耐着,生怕打搅了白太医。 将最后一块坏肉割除,白太医放下了手中的形状怪异小刀,拿起了早就穿好的针线。针,当然不是普通的针,线,也不是普通的线,是专门用来缝合伤口的针线。 虽说白太医的师傅胡太医是因为收了楚世才的钱,才收她为徒,可是胡太医非常认真地教白太医。白关清一直是个非常努力,并且极为优秀的人,她成为了胡太医最为骄傲的弟子。胡太医以自己有这么个女徒弟而骄傲。 白太医的缝合术是胡太医所教,她能够尽量让伤口看不来不那么狰狞。她缝合伤口的速度很快,因为沈希并没有用麻沸散。 最后,白太医在沈希的伤口上抹药,重新包扎好。在治疗的过程中,白太医没有丝毫地放松。她非常佩服这个坚强的孩子,从入医到现在,就没见过这么能忍耐,这么坚强的孩子。 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样一直正直,而又坚强的孩子会是杀人犯。 白太医从药箱里拿出一只陶瓷瓶,说道:“你每天清晨吃一颗。我三天之后,再来看你的伤。” 沈希打开陶瓷瓶,里头喷出浓浓的草药味,差点儿把她熏晕过去。“这是什么?”沈希有些嫌弃地问道。 “你这孩子。它是我调制的药丸。虽然没有生血丸好吃。但是效果要比它好多了。你以后就别吃了。你现在是我的病了,除了我给你的药,别的药,一概不许吃。” 沈希笑道:“太医,你可真霸道。” “真是个疯孩子。”白太医开始收拾器具,“你到底为什么被抓起来?我听说你杀人藏尸。” “是有人说我杀人藏尸。可是太医,我并没有杀人。”沈希说道:“我完全不知道为何我就成了杀人凶手。被抓起来后,根本没人来审我。” 白太医好心问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京城的权贵?” “没有。”沈希摇头,“京城里,我实在不认识几个人。我来此处也没有多少时间。” “这就奇怪了。”白太医说道:“有无可能是他人嫉妒你的才华?” “好像不太可能。”沈希说道:“这只是湖清学府的应学考,并非科举,只要能入湖清学府即可,名次根本不那么重要。” 白太医看着沈希,不由叹息道:“真是可怜的孩子。”(未完待续) 第156章:姑娘太大 沈希暂时对谁害了她,不感兴趣,而是扯着白太医的袖子,说道:“太医,医者仁心,你救人救到底,帮我一件事情好吗?” “你说,我定帮你。”白太医心想,沈希是不是想让她传话。 沈希说道:“你能不能去倚红楼,帮我买一个姑娘。” 白太医一头雾水,觉得这孩子是不是疯了,在监牢里头,还想着什么买姑娘。“姑娘,什么姑娘?” “我有一个伙伴,她叫刘雪,右脸上有个漂亮的蝴蝶胎记,大概九岁的样子。她被卖到了倚红楼,我想赎她出来。银钱我有的,皇帝赏我的金子,我放在了殷逍遥殷学士那里。你问他要。赎一个孩子绰绰有余,多余的,就当是我的诊金。” “那里有这么贵的诊金。你自己都被关到这里了,还关心别人做什么?”白太医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沈希说道:“先谢过白太医。” “我好像没说要帮你买那个姑娘。” 正当此刻,女牢头走了进来,催促道:“快点儿,时辰到了。” 白关清背好了医上箱。 沈希说道:“拜托了。” “我好像没说要帮你。” 沈希笑道:“你不说,没关系,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 的确,白关清真的要去帮沈希,买那个叫刘雪的小姑娘。她做了一件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男扮女装。 一般说来,青.楼妓馆之类的地方,都是敲诈吃人的。她若是就这么跑到那里,说要一个叫刘雪的姑娘,一定会被狠狠地敲诈。 白关清并不缺钱。也很喜欢沈希这个孩子,可这不代表她会像楚关关那样乱花钱。 夜晚是清.楼妓馆最活跃的时候,白关清就在这最活跃的时候,穿着男装,举着白扇,潇潇洒洒地进了倚红楼。 活了三十个年头,白关清还是第一次踏足这种地方。她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遇到自己的弟弟。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她的弟弟竟然还和殷逍遥这个神经病在一起。 其实,楚关关和殷逍遥二人一同走在街上。看到了白关清,一时兴起就跟着她。没想到,她居然往倚红楼里去了。 她三十岁了还未成婚,也没有中意的男子。莫不成她只喜欢女人,殷逍遥的脑子中闪过这个念头。就更加难以自持,非要搞得清楚。 白关清身上没有任何功夫,哪里会察觉出有人跟踪她。一进门,她就被老.鸨拥了进去。她要了个雅间儿。把那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摆,说道:“我要姑娘。” 老.鸨的眼珠子就在白关清手中的银子上。 白关清说道:“我要小姑娘,越小越好。” “好咧!你要多小的都有。”老.鸨撩过白关清手里的银子。扭着腰,就要离开雅间。 **的去路被人挡住。 挡住她路的是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一个好比天鹅,一个好比癞蛤蟆,一个俊美到连女人都嫉妒,一个丑陋到连男人都厌恶。 “二位客官,不好意思,这间儿,已经有人了,我给你们寻一处更好的。” “不用。”俊美的男子说道:“里面的人,我们认得的。” 丑陋的男子赏了一锭银子给老.鸨。 **立马觉得这丑陋的男子,高大俊美,如同天神下凡。“谢公子,谢公子……”她点头哈腰,连连称谢离开。 白关清看到这两人,觉得头大得很。“你们来做什么?” 殷逍遥说道:“你一个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白关清秀目一睁,说道:“我爱到哪里,就到哪里,无须你多言。” 殷逍遥说道:“我自不多言。” “你还不走。” “我不想走。”殷逍遥哪里还有点儿当湖清学府先生的那种威严,分明是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 白关清横了他一眼,说道:“你要留下便留下吧。我有正经事要办,别妨碍我就是了。”她看向弟弟楚关关,说道:“你也别妨碍我。” 不一会儿,老.鸨带着三个十*岁的姑娘就进来了。 白关清只看了一眼,便说道:“年纪太大。” “客官稍等,年纪小的还有。”老.鸨说着便要带着姑娘离开。 楚关关突然开口,说道:“最左边的那个留下,坐到我边上来。” 白关清极为嫌弃地斜了自己的亲弟弟一眼。他那点儿荒唐的事情,她有所耳闻。白关清不曾想,自己的这一举动,在这二人的眼里,才叫奇怪。 老.鸨第二次带了两个十六岁的姑娘进来。 白关清又道:“年纪太大,太大。” 楚关关说道:“左边的那个留下。” 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楚关关的身边已经站了五个女孩子。 白关清很是不耐烦地说道:“这么大的倚红楼,难道连个像样的小姑娘都没有吗?” 老.鸨微愣,刚刚的那个姑娘才十二岁。楼里头最小的一个使唤丫头年纪小些,只有十岁。 自从京城第一美男子姜海鸣喜好女童之事传出后,京城似乎起了一股女童风,有些年纪稍大的姑娘,梳起了丫髻,化起了女童妆。而有一些风流雅士,也追求此风,在红馆青.楼里头要年纪小的,或者长得小的。 老.鸨觉得白关清也是被此风所获。她的倚红楼以姑娘多出名,燕瘦环肥,泼辣温柔,各式各样的女子都有。她要保住自己能满足所有客官的口味的名声,所以她让那个脸上长胎记,十岁的粗使丫头去换了衣裳,用钿子遮住胎记,逼着她来接客。 小丫头吓坏了,缩在老.鸨的身后。老.鸨说热情地说道:“客官,这位怎么样。她叫雪儿,是我们这里最,呃,最年轻的姑娘。” 白关清这才满意地点头,说道:“好,很好。雪儿,你过来。” 雪儿很害怕。 老.鸨推了她一把,“还不给我去。” 雪儿靠近白关清,像只呆头鹅似的站着不动。 白关清用手轻轻地触碰着雪儿脸上的钿子。 见多识广的老.鸨看了,居然也觉得恶心。她干过许多勾当,却没卖过这样小的孩子。可她为了生意,不得不做这种事。老.鸨实在看不下去,装作有人叫她,离开了这恶心的“雅间”。(未完待续) 第157章:卖身契 不论是楚关关,还是殷逍遥,他们的目光里都含着莫可名状的怪异,对于白关清的这一举动,显然都觉不妥。然而,他们没有开口,只是那样直勾勾地盯着白关清,仿佛她是某个奇异而迷人的雕塑。 白关清不是个特别自信的女人,被别人那样盯着,只觉不快,心想着,我的脸上是不是粘上东西了。“你们在看甚?”她终于忍无可忍。 殷逍遥与楚关关对视一眼,才问道:“你为何要找这么一个小姑娘,就算你找小男孩,我们都不会那么诧异。” 白关清是个成熟的女人,虽说她因为医术,尚未成亲,却也对男女之事有所了解。殷逍遥的话,显然让她感到窘迫,她的脸憋成了酱紫色,连一个字都没办法从口中挤出。 楚关关听到殷逍遥的话,几乎要从凳子上栽下去。他推了殷逍遥一把,“看你长得挺风流,没想到思想却这般猥琐。我姐是什么人,我最了解,她想必是有苦衷的。有些时候,人的情感是难以控制的。” 白关清越听越不对味,不能让这两个家伙搅黄了自己的好事,“你们给我出去!我的事不用你管。”她猛地站起,拉起雪儿的手,冲出了雅间,冲着楼底下的老.鸨一声吼,“妈妈,这个姑娘我要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白关清投来。 白关清强自镇定,拽着雪儿下了楼,这种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呆。 老.鸨先是一愣,但她是久经风月场之人,立刻笑吟吟地迎了上来。“这位官人,你是要买雪儿吗?” “是。”白关清觉得就不该搞那么多花花肠子,就应该直接买了。 老.鸨是个生意人,孩子以后会怎么样,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卖个好价钱才最重要,“客官。雪儿姑娘我花了许多银钱买的。我们教她读书写字……” 白关清极不耐烦,“少多话,直接说价钱。” **想了想。这个丫头的脸上有胎记,实在是不可能卖上好价钱,以后长大了也只会是个下等的妓子,养她白白浪费米粮。不如早些出手,价钱不能要少了。也不得要多了。她转了转那狡猾的眼乌珠,伸出一个手指头,说道:“这个数!” “十两?一百?” 老.鸨笑着点头。 白关清觉得很不舒服,说道:“妈妈。挣钱也不是你这样挣的。” 楚关关大摇大摆地摇着扇子,说道:“二百,我要了。” “好咧。我这就给公子拿身契。”老.鸨生怕楚关关反悔,立刻拿了身契。把这叫雪儿的姑娘卖给了楚关关。 “走吧。”楚关关拿着雪儿的身契,大摇大摆地离开。 雪儿是个小孩子而已,莫名其妙地被买卖了,她站在原处发呆。 白关清是个大人。她拉了雪儿,追上楚关关,说道:“楚关关,你什么意思?” 楚关关和殷逍遥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才停下,问道:“姐,你为何要买这个孩子?” “这有什么关系吗?” 楚关关说道:“关系大了,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白关清显得很不耐烦,“你把身契给我。” 楚关关对殷逍遥说道:“殷兄,你带这个孩子到其他地方转转。我有话和我姐说。” 殷逍遥是好朋友,不喜欢窥探朋友的*,所以,他带着雪儿暂时离开了。 白关清皱眉道:“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 “我一开始忘记了,这个女孩子是有身份的。”楚关关说道:“我不能让你惹这个麻烦。” “有身份的女孩子怎么会在妓馆?” “她是某位大人的私生女。”楚关关说道:“她的母亲叫刘霜,原本只是个丫鬟,怀了孩子,她知主母是个善妒之人,就悄悄跑了。可她是奴籍没有简牌,离不开京城。她就靠要饭,把孩子养大。可是就在一年前,她被人认出,将她和她女儿带到主母面前。这位主母就把这孩子卖了,把刘霜关到了牢里。” “牢里,哪个牢里?辛阳府的监牢吗?” “你怎晓得?” “因为我刚从辛阳的牢里出来。” “对了,你是不是给沈希疗伤,遇到了刘霜,然后她让你买这个孩子?” 白关清一笑,“原来也有你不清楚的事情,我以为你真有千里眼,顺风耳呢。” 楚关关神秘一笑。 白关清说道:“是沈希让我帮忙买的,说雪儿是她的友人。”白关清一向就是个聪明人,她大概了解了此事的原由,沈希被关在监牢里,遇到刘霜,心生恻隐,才会想办法救刘雪。 “啧啧啧,又是沈希,她真是能惹麻烦。”楚关关摇头,“姐,你能不能把那个孩子脸上的胎记去掉?那个胎记会给那孩子惹来很多麻烦。” “她到底是哪个大人的孩子?”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楚关关说道:“那可不是一般的大人,他的夫人也不是一般的夫人。” 白关清知道弟弟不会害她,若是如此,还是不问的好。 白关清给刘雪改了个名字,叫程语芙。 在刘雪改名之后,她的人生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命中注定,她不会在恶心地妓馆中腐烂。她是个可怜可爱又聪慧的孩子。 “程语芙。会说话的芙蓉。”程语芙看着已经换成女装的白关清,说道:“谢主人赐名。” 白关清立刻说道:“我不是你的主人,要带你离开倚红楼的人也不是我。” “不是您,是谁?” “是一个叫沈希的姑娘。” “沈希。”程语芙细细咀嚼着这二字,困惑、感激、向往,甚至有些崇拜的意味。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居然救她离开了魔窟,程语芙真的很想见她,“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是今年皇榜应考的武状元。” “武状元?”程语芙的目光中尽是崇拜,脑子里渐渐形成沈希的形象,“女的武状元?” “是的,皇帝钦定的武状元。” “我能见见她吗?” “她现在抽不开身,不能见你。到时候,我会带你去见她。” “好的。”程语芙是个话不多的女孩,也是个手脚利索勤快的女孩。 在白家医馆等待主人到来的这段时间,程语芙为白家夫妇打打杂,做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满心希望拯救自己的恩人能够早些到来。(未完待续) 第158章:又是宫里的人 经过白太医的治疗,沈希的肩膀依旧传来阵阵隐痛,可是这种疼痛,却让她感觉舒适,仿佛全身的经络都被打通了。 其实,沈希的肩膀一直不好,跟她自己的治疗方法错误有关。她总是用龙泉仙山的那套法子来治疗自己的伤,全然没有考虑到自己现在身处大央国——仙力贫瘠的国家。 在龙泉仙山时,沈希的体质非常好,修为也高,受伤之时,将仙力运至伤处,就能够自己愈合,若是加上仙药,效果更佳。因为,龙泉仙山的仙力富裕,沈希在聚集身体内的仙力时,周围的仙力也会向她靠拢,会有源源不断的仙力,进入她的身体,贯通她的经络,她身体本身不会变得虚弱。可在大央国,她用仙力疗伤时,所有的仙力都集中到了她的肩膀上,又没有外界仙力补充,她的经络因此而堵塞,或许能够暂时缓解伤痛,可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白太医的治疗方法是大央国最普通的治疗方法,却也是最有效的治疗方法。沈希现在的身体,是大央国孩子的身体,用大央国的治疗方法,当然最好。 肩膀的疼痛,让沈希浑身舒坦。这夜,她真的睡着了,身体的疼痛,就像最有效的催眠药剂。 封闭的牢房,让沈希甚有安全感,在监牢里有人想在她睡眠之时,置她与死地,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想要进入此处,就必须推开这扇厚重陈旧的铁牢门。 星退月藏,空中泛白。微光将沈希从睡梦中唤醒。醒来时,沈希浑身酸麻,仿佛曾在睡梦中剧烈奔跑。这是沈希不曾有过的感觉。她不觉讨厌。 一天一天过去,沈希的身体总算不感觉乏累疲倦。这坐牢竟不像坐牢,反倒像疗养。 这段时间,一直无人提审沈希,她被遗忘在这监牢之中。她想起了被遗忘在最里头的刘霜,难不成陷害她的人,根本不想提审她。只是想让她像个臭虫似的。在这里腐烂。 就在她想要烧掉木栅栏离开这里时,女牢头带着一个蒙面的老妇进来。 蒙面的女人衣着简单,却很精致。就连腰间的绦带都用同色的绣线绣着精致的图案。此人容颜微老,举止优雅,目光镇定,下巴微台。略带着骄傲。她身边没有任何仆从。 沈希断定此人绝不简单,可也绝对不是什么主母。只是个高等的仆婢。 蒙面的老妇说道:“就是她?” “是的。”女牢头似是有些怕这位老妇。 “她凭什么关在外面。她应该像肮脏的老鼠一样,腐烂在里头。”蒙面老妇恶毒地说道。 沈希觉得这个老妇很恶心,忍不住说道:“你是谁?既然要害我,何不亮出真面目。你这个藏头露尾的鼠辈!”激怒敌人。是最好的询问方式,因为敌人绝对不肯好好交流,更不可能好好答话。 蒙面老妇果然怒了。她用那精明的眼睛瞪着沈希说道:“该死的丫头,真是放肆!你进去教训她!” 女牢头在外头听说了沈希是武状元一事。哪里肯进去自讨苦吃,缩着脑袋,往后退了两步,说道:“府尹有令,不得殴打犯人。” “你们府尹算个什么东西。我说话,你不听?” 女牢头不敢不听,只能缩着脑袋去开门。她刚抬手,就被沈希一拳打了出来。 沈希没有出来攻击蒙面老妇,而是说道:“我若想离开此处,简单地很。可我是个守法之人,不会这样做。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背后的人是谁,要想杀我,最好给个理由。” “理由?”老妇冷笑,“你不过是个农女,杀你根本不需要理由。你死前过得太好,会有人不高兴。” 老妇走了。 沈希重新被关到了最里头。 这日,白太医带着一个小丫鬟来看沈希。 小丫鬟死死地盯着沈希,问道:“你是我的主人?” 沈希试探地问道,“刘雪?” 她刚吐出这二字,刘霜就惊醒了,她疯了似的跳起来,“雪儿,雪儿。” 程语芙先了吓了一跳,但很快,她就认出呼唤她的人是她的姐姐,“姐姐!姐姐。” 这二人隔着粗壮的木栅栏,相拥而泣。刘霜此刻无比清醒,哭着说道:“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她放开程语芙,面朝沈希跪下,不停地磕头,“多谢恩人,多谢恩人,您的大恩大德,我刘霜今生无以为报,来世为您做牛做马。”她又跪拜白太医,“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刘霜收起眼泪,按着程语芙的脑袋,说道:“雪儿,快跪下,谢过恩人,以后你的性命便是她的,不论她说什么,你都要听,晓得了吗?” “是,姐姐。”程语芙脸上还挂着眼泪。她此生最爱的姐姐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本以为这辈子都不能与她相见,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刘霜和程语芙一旁说话。白太医为沈希的伤口更换药物绷带。 不多久,女牢头就来催了。白太医就带着程语芙离开了。 肥胖的女牢头不免打量沈希,她见多识广,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什么怪事也都见过,就是没见过沈希这样的。分明得罪了宫里的人,还能找人帮她看病。女牢头是圆滑之人,两头的钱都收了,两头的事情也办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女牢头实在好奇。 沈希说道:“我只是个考生而已。那个蒙面妇人到底是谁?” 女牢头凑近栅栏,压低嗓音说道:“宫里的人。” “宫里的谁?” “这我就不晓得了,你自己犯的事,我怎晓得。”女牢头非常想知道宫中的辛秘之事,心痒难耐,凑过身子,问道:“你真的想不起来得罪哪位了?” “真的不知道。” 女牢头心知再无消息可知,不快地说道:“你可真是个无趣的人。” 女牢头走了,监牢之中重归安静。 这夜,刘霜没有再发疯,甚至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半夜,沈希听到了老鼠的叫声,还有老鼠啃噬血肉的声音。 第二天,女牢头来送饭,才发现刘霜死了。她的尸体被人拖了出去。她终于不用再遭罪,想必她得知刘雪有个安稳的归宿,就失去了生的念头。她的灵魂得到了最终的满足,安然离去。(未完待续) 第159章:美如天神 第七天,沈希终于被提审了。她身戴枷锁,脚戴镣铐,在堂下跪着,听着辛阳府尹念她的罪状。 府尹是这样说的,正江郡月亭镇沈王村沈希,杀人藏尸,罪证确凿,当即,当庭斩杀。 沈希听后,大笑道:“罪证确凿?我杀了谁?” “刁民!怎敢放肆!” “原来辛阳府尹是这样审案子的。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沈希何罪之有!” 堂中只有府尹和数十个衙役,而且那六扇大门紧闭着,似是怕人看到。沈希没有看到之前逮捕她的韩彻,甚至连捕快都未见一个。这哪里是审案子,分明就是私下处决。 “动手!”府尹高吼一声。 沈希总算明白为何他们要将自己关上七天,原来是想将折磨她,让她更容易杀死。 可是府尹算错了一点,他是个*了官僚,他的手下也是*的手下。他虽嘱咐牢里不得照看沈希,不得有人探视,甚至不得送食,可是,他手下的人收了楚关关的钱财,不但给她送食,还让太医给她疗伤。 沈希的肩膀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怎肯束手就死。 数十个手持武器的衙役,朝沈希劈砍,那架势简直要将她剁成肉泥。沈希躲开攻击,故意让刀砍在她脖子上的木枷上。 上身的木枷应声断裂,虽说手上还有镣铐,但是这足以沈希施展手脚。 她空手夺下一把刀,以刀为剑,与这帮衙役缠斗。虽说这帮衙役想要沈希的性命,但是沈希却不想要他们的性命。她不停地用刀背将衙役敲晕。很快堂下就堆满了衙役们的躯体。 嘭,一声巨响。辛阳府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门外站着一位身穿黄金甲胄,身披猩红斗篷,腰配盘龙金剑的高大且美如天神的男子。 海鸣的出现让辛阳府大堂,安静地如同深夜的监狱,令人窒息。他看走向堂中,每走一步,身上的铠甲都会发出声响。堂里回荡着金属撞击声。还有人们紧张的呼吸声。 他举剑斩掉了沈希身上的锁链,一把拉起她的手,轻声说道:“我们走。” 辛阳府尹很害怕。同时也很生气,他颤巍巍地站起,颤声说道:“放肆!公堂……” 海鸣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看了一眼府尹。就让他乖乖闭嘴了。 海鸣在众目睽睽之下,肆无忌惮地拉着沈希的手。离开了辛阳府。辛阳府在是条大街,人们早已被海鸣踹门这一举动吸引过来。见他拉着一位姑娘出来,都低头议论,忍不住指指点点。 狂狷放纵到一定程度的人。是丝毫不畏惧流言蜚语的。海鸣便是这种人。 他得到沈希被捕的消息,离开修书给罗大学士,让他暗地里照应沈希。楚关关能够用钱财打通关节。也有罗大学士的作用。罗大学士虽不为官,却时常出现在皇帝的面前。他说话是极具分量的。 海鸣为了沈希之事,不得不尽快解决海界之事。他凭一己之力,杀死了数次弄朝的海妖,将它的头颅砍下,献给皇帝。他本想借除妖一事,带着船队前往青鸾所说的孤岛,去寻找自己的真身。可是,一想到沈希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海鸣的心就乱了。他告诉自己,真身什么时候都可以找,若是沈希死了,就会消失。 他不希望她消失。 她是他唯一在意的人类。 至于为何海鸣会如此在意一个人类女孩,恐怕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是这具人类的躯体,改变了海鸣。 海鸣将沈希拉到马车边上,一把将她抱到马车上。 街上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有姑娘差点儿窒息晕过去。大央国民风开放,却也很少有男子和女子在街上搂搂抱抱。 真是疯了! 就连沈希都瞪着秀目,说不出话来,觉得海鸣的举动不正常。 海鸣盯着沈希的脸,说道:“你该去上学了,别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他对车把式说道:“带她去湖清学府。” 马车缓缓向前驰去。沈希坐在车头,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海鸣,心脏通通地跳着,面颊浮上了一抹奇特的潮红。他在干什么?沈希抬起自己的手,仿佛依旧能够感受到海鸣的手心传来的冰凉之感。 他的手那样凉,可为什么我会觉得热,沈希眉头微锁,再次回头,可是海鸣的宽厚可靠的身影,早已消失。 “你该去上学了,别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海鸣的这句话在沈希的脑子里回荡。 他似乎走了没几天,为何有种久别重逢之感,沈希聪明的脑子仿佛被倒入了浆糊一般,浑浊不清,无法正常思考。 她像是得了耳疾一般,听到海鸣所说的话。 “你该去上学了,别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啪……”沈希狠狠地拍着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 她的这一举动的确让她清醒了,却将马车上的人惊恐了。 “雪儿?”沈希没想到车厢里还有别人,“你不是在白太医家吗?” “姑娘,以后我就是你的奴婢,你的丫鬟,我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白太医给我起了一个新名字,程语芙。她说有些过去以后要抛开。” 沈希想了想,说道:“你完全可以不用当我的丫鬟。” “不!我一定要。白太医说湖清学府的学生都可以带一个随从,而你没有。可以成为你的随从,是我这辈子最愉快的事情。姜将军把你的行李全都装好了,在马车里。” “你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吗?湖清学府放榜了吗?” “中街的告示栏里都通告了,白太医说你在文武两榜上。需要携带的东西都已经带好了。姑娘你放心,姜将军的丫鬟碧莲找过我,教可我多多礼仪,我定不会给姑娘丢脸的。”程语芙有一双灵动的双眼,还有一张喜鹊般讨喜的脸蛋。她可爱灵活,必定是不会给沈希丢脸。 沈希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个,只是这一切都发生地太快,太突然。她前一刻差点儿被杀死,后一刻就被海鸣派的马车送去湖清学府。沈希真的很想把海鸣拉过来,好好询问一番,可是哪里还寻的得着他。 沈希的脑子不大利索,竟然忘记了雪儿的新名字。她以手扶额,想了一会儿,有些尴尬地问道:“白太医给你起的新名字叫什么?” “程语芙。” “程语芙……太难记了,你若喜欢,这名字可以留着,以后我就叫你小雨吧。”(未完待续) 第160章:入学 沈希有了一个丫鬟,总算是不必借别人的丫鬟。说起来文考时,若殷学士没有将展嘻借给她,肯定会出糗。殷学士会帮她,沈希觉得肯定有海鸣的作用。沈希对海鸣有这种信赖,想必连她自己也想不到。 放榜后,少塾的新生门开始报到了。距离湖清学府半里左右,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连驴车、牛车都有,可见此次招生,只看实力,不看家世。有些孩子没有随从,将自家的兄弟姐妹叫来凑数。中街的通告栏上,不仅有颁布名次,最后还附上了需要携带的物品。 幸好一切都有乖巧伶俐的小雨帮沈希打点着。 湖清学府外头搭着简陋的临时凉棚。学生们都乖乖的排队,而他们的随从都在路旁或蹲或坐,焦虑地等待着。队伍的旁边还有讲士来回走动着。 不是冤家不聚头。沈希的马车与冯纱香的马车几乎是同时到达的。沈希下来,往长长的队伍走去。冯纱香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冯纱香正想挑事,却被万天抢先一步。 万天冷冷地看着沈希,“我以为你出不来了。能出来就好。四个月后的赏春宴,再较高下。” 冯纱香用最刻毒的目光盯着沈希,这次她什么都没有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地可笑,打不过人家,光逞口头之快,不过是懦夫行径而已。她乖乖闭嘴,没有将浮上唇边的蠢话说出口。她会一直紧盯着沈希的一举一动,只要沈希有把柄落到她手里,一定要她死。 沈希见冯纱香不说话,也没有主动去羞辱她。沈希不是个无聊的人。 队伍缓慢地前进着,沈希看着前头的学生领了一包裹的东西。挨个乖乖地进入湖清学府的大门,心想那里头应该是学生的衣裳之类的东西。 沈希靠近简陋的凉棚时,才注意到那里有个告示牌,写着各个学生的名字。她留意到自己的名字拍在第一位。可她并未在自己的名字上停留太久,混在一帮孩子里头,夺第一,实在不是件磊落的事。 告示牌让是各个学生的分配情况。两仪殿排在最前头。只有八个学生:沈希、朱永泉、仇齐、万天、仇石、殷悦、王美仙、李无疾。武极殿有二十个学生。崇文殿未出现在告示上。另外五个阁。都有四五十人的样子。 沈希没来得及仔细看,就到了队伍的尽头。 讲士提醒道:“简牌。” 沈希解下腰间简牌递给穿浅紫色衣服的讲士。 讲士说道:“正江郡沈希,两仪殿学生。宿星碎苑东一厢。腰牌拿好。白衣。绿带。时辰钟一块。自带女随从一名,褐衣红头绳。” 他说的时候,一旁的仆人就开始往包袱布上放衣物。 小雨早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扛起了包袱布。幸好沈希的东西不多。小雨年纪虽小也拿得过来。 沈希拿着腰牌看了看。它由上好的紫檀木制成,镶嵌着由牛角和乌骨拼成的阴阳鱼。想必这是两仪殿的意思。 进入湖清学府。就有人引着沈希去了星碎苑。 星碎苑只有一个大堂,里头摆着四套桌椅。 几百年前,大央国没有桌椅,只有矮案。西南方向的释国才用高脚的桌椅。有使者出使释国后。发现桌椅很方便,就禀告皇帝,将其引进。故此。大央国才有高脚的桌椅,高脚的床。经过几百年的时间。几乎每家每户都用桌椅,因为它们用起来非常方便。 沈希以为湖清学府比较传统,多用矮案,窗下高榻之类,没想到,原来也有桌椅。 进入大堂往里走,两侧便是卧房,每间屋子前都挂着写着字的木牌。沈希先看到了东三厢,才看到东一厢。 小雨开心地指着木牌,念道:“东、一,姑娘,是这间。这两个字我认得的。” 沈希摸了摸小雨的头,就进入了自己的厢房。幸好没有居住在之前的那环池楼里。不然,天天和冯纱香那阴魂不散的家伙住一起,实在讨厌。 进门是张屏风,绕过屏风就是床、衣柜、梳洗架子,女子妆柜银镜之类的生活用具,此外还有一张稍窄的床,应该是给随从的。 沈希和小雨一起将衣物从包裹里取出来,放入衣柜之中。沈希的东西实在太少了,里头最贵重的就是海鸣给她的药箱,还有她藏在药箱底下的一只扁扁的小铁盒。铁盒里头装着喷香的桃仙木,桃仙木里头装着可怕的化尸水。希望在这学府里头不要用到这东西,沈希摸了摸铁匣,将它重新藏好。 “小雨,都弄好了吗?” “好了。” “那我们出去走走。” 沈希带着小雨就离开了屋子,初来乍到,真是什么都不懂。向来认为自己老道的沈希也是摸不着头脑。她从怀里拿出精致的时辰钟。“巳时一刻。”她站在大堂中,往外看,很是困惑,到底自己要做什么。 沈希头一遭觉得自己像个无头苍蝇。 幸好这时,一位穿着蓝色衣裳,系蓝色腰带的漂亮大姑娘,和一位穿褐色衣裙扎黄头绳的姑娘。蓝衣姑娘,面带笑容,利索地朝大堂走来。她见到沈希,热情地打招呼,“小师妹,你好,我叫柳嫣。你叫什么名字?” 既然人家叫我师妹了,我自是要叫她师姐的,沈希想起了自己真正的师傅南无音。南无音一直下落不明,不知其生死。沈希心中哀叹,不论她对自己多么残忍,终究是自己的师傅。若叫了她师姐,便是要认他人为师。沈希并不愿意。千辛万苦入了学,总不能因为不想叫师姐,就不入学了吧。沈希想了想,决定委屈自己,妥协一番,叫声师姐。 沈希考虑的时间实在太长了。还未等她叫师姐,柳嫣就忍不住说话了。 “你是不是叫沈希。” 沈希点头,应道:“是的。” “豆子,你看我真的猜对了。”柳嫣笑看着一旁的丫鬟,再看沈希,“你就是文武考皆第一的沈希,真是难得的人才。” “文武考皆第一?”沈希没有看到榜文,就稀里糊涂地被海鸣的马车拉了来。 柳嫣眉头一扬,“看你这样子,是真不晓得吗?哦,我听说了,你真的进监狱了?”(未完待续) 第161章:七个同窗 “呃……”沈希觉得自己有些头大。这位大姑娘看起来比沈希要大五六岁的样子,热情活泼,说话很快。沈希是个说话前喜欢思考一番的,简直没办法正常和柳嫣谈话。 还没等沈希想好说辞,柳嫣就又开口了。 “咦,你们怎么不把衣裳换上?以后你们就是湖清学府的人了,要穿学府的衣裳,就算离开学府也一样的。快去,快去。” 可真是个急性子,沈希转身,回东一厢。 换好衣服出来时,沈希看到仇齐也从东二厢出来。 仇齐冲着沈希笑笑,说道:“挺早。” “你也是。”沈希不是个无礼的人,对方对自己友好,当然自己也要回馈对方。不过,沈希不是个善于交际的人,没办法与人正常说话。就算和海鸣一起,有时候,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对坐,或者走路。 她们一起往大堂走,遇到了王美仙和她的高大的随从。这位随从看起来要比她高上一个头。 王美仙和仇齐是死对头。仇人对面分外眼红。两人都红眼了,那架势简直要拔刀相向。 柳嫣及时地出现在廊上,说道:“王师妹,你赶紧进去换衣裳。换了衣裳,我带你们在湖清学府转转。” 王美仙这才进入了自己的东三厢。 柳嫣让沈希和仇齐坐在堂里。她也坐下。 沈希极为突兀地问道:“西厢三间有人住吗?” “星碎苑属于两仪殿。两仪殿今年才招收了八个学生。女子只有你们三人,西厢就空着,无人住了。” “学府几年招一次学生?” “三年招一次。” “初塾怎么才能到中塾,要考试吗?” “一般入学两年后通过升学考试,才能初塾到中塾。若是未通过,就继续读,两年后若是还通不过,就要离开湖清学府。从中塾到高塾需要三年,若是超过五年未通过考试,也要离开学府。高塾读一年,就得离开学府。出去游学。” “原来如此。可以提前应试吗?” “这也是可以的,不过,这需要有学士担保。你不必担心这个。若有才能,罗大学士,自然会为你们考虑的。罗大学士是个好老师。” 沈希见过罗大学士,他的确是个有趣的人。那双精亮的眼睛充满了智慧,想必跟着他读书。不会无聊。 柳嫣七七八八又说了一些学府之事。 王美仙出来后,柳嫣站起,说道:“走吧,去辰光苑。带你们见见师兄钟京和其他同学。” 钟京和五个新开的学生都已经在辰光苑外等着。 柳嫣活泼地唤了一声。“钟京,这是三位小师妹,沈希、仇齐、王美仙。” 钟京是个稳重的男子。年纪与柳嫣相仿,看起来挺和蔼可亲。他说道:“这几位是。朱永泉、万天、仇石、殷悦、李无疾,大家以后要好好相处。你们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要在一起读书,还要一起猎妖兽。走吧,先去两仪殿。” 沈希一如既往地走在最后面,因为她不喜欢和别人挤。有人在她后面,她会觉得十分不快,感觉后头的人会放冷箭。 不知怎的仇石离开了他的姐姐,慢慢地落后,到了沈希边上。他像个熟人似的,问道:“沈希,你的伤怎么样了?” 沈希有些奇怪为何仇石会找她说话,似乎除了在皇宫的演武场上打过架之外,并无交际。心中虽有疑惑,沈希还是说道:“白太医的医术很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当日事出突然,我没来得及和你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仇石很真诚。 沈希本就不是小气之人,别人都道歉了,无理由端着架子,“没关系,已经好了。” 李无疾是个长耳朵。他嘿嘿笑道:“你不知道,仇家兄妹被他老爹整治惨了。当天殿试回去,就被太尉操练了。” 仇石怒气冲冲,“你也别嘚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事儿,你输给万天,还不是被你爹操练了。谁不知道你爹和万天的爹是死对头。” 李无疾说道:“我那天得了风寒,身体不好,不然定能打得过他。” 万天原来也是个长耳朵,回头说道:“你现在风寒好了吗?” 李无疾警惕地说道:“怎的?想打架?” 柳嫣走在最前头,也听到他们说话,回头道:“你们是同窗,要相亲相爱。” 一直未发言的殷悦,突然说道:“想必,师兄和师姐很相亲相爱吧。” 柳嫣先是一愣,接着就伸手打了殷悦的脑袋,说道:“小滑头!找打。” 殷悦可怜兮兮地摸着脑袋,说道:“师姐好凶,一点都不可爱。” 柳嫣说道:“你还没看到我最不可爱的时候,你要再啰嗦,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师姐。” 钟京说道:“好了,柳嫣,别吓唬小孩子。大家不要聊天了,好好走路,到两仪殿还有一段距离。” 这些人里头,除了殷悦和李无疾,沈希都稍有了解,今日听了这二人说话,确定这两个是活宝。 沈希看人还是挺准的。 果然不多久,殷悦和李无疾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兄弟,二人就喜欢捣蛋,把一些性子若一些的讲士气个半死。 朱永泉和万天两个有些相像,性子都比较冷。相比之下,朱永泉更不爱说话。大概因为他是皇亲,端架子端习惯了。 仇家两姐弟就不用说了。姐姐是个暴脾气的,喜欢用拳头说话,而弟弟是个喜欢添油加醋的,总是喜欢看笑话,说些讨打的话。 王美仙是个极为要强的人,她无法容忍自己是两仪殿新生中最差的一个,所以一直非常努力,只可惜她天赋有限。这样说来,她与仇齐也是有些相像的,只是仇齐比她有天赋多了。 沈希走路时,不忘观察同学的举动言行,觉得很是有趣。她仿佛真的回到了过去,与族亲的兄弟姐妹嬉戏玩耍,嬉笑怒骂常有,但是和解地也快。若不是那场可怕的变故,沈希想必会有极愉快的一生。 沈希的心有种奇异的感觉。自从沈家被灭族,沈希就很少与人接触,交流最多的竟是她那个古怪的师傅。她的周围总是有无数的敌人,走到那里都有凶恶的目光,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可在这湖清学府之中,这一切都变了,变得那样舒适。沈希不是不喜欢与人交流,不是不愿意与人接触,不是不想相信别人,只是长年处于危难之中,她将所有美好的人性都藏了起来。 湖清学府有着说不出来的魔力,居然让沈希有种安全感,就像海鸣时刻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为何又会想到他?沈低头看自己的手,回想着他微凉的温度,舒适安心。 真是疯了!沈希拍了一记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此种举动被李无疾看到。他怎会放过这种机会,立刻说道:“怎的?想不开要自虐?我可以帮你的。” “不用。”(未完待续) 第162章:文斗与武斗的区别 路过每个亭台楼阁,小桥假山,柳嫣就会对其介绍一番,可见其对湖清学府的了解程度。 经过一座石制的拱桥,两仪殿的新生和武极殿的新生遭遇了。 各个阁殿之间的关系都非常复杂,学生打架在学府之中是明令禁止的,然而,仅仅是禁止,处罚的力度不是很强,学生们像是中邪一般,踊跃斗殴,耀武扬威。有人甚至揣测,学府对打架之事,处罚力度不强,是作为学府希望学生打架,这样能够提高打架的水准。 两仪殿和武极殿无疑是学府中最强的两殿。相比来说,自然是两仪殿比较厉害,但是,因为罗大学士每次招生,都把最好的学生给挑走了。这并不代表斗殴时,武极殿会输,因为,武极殿人多。 武极殿带新学生的也是一男一女,男的叫吕旭,女的叫金佳玉。 原本很愉快为新学生介绍云桥的柳嫣的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看。她表情严肃,目光凶狠。就连想较为温和的钟京也是如此 对面的吕旭的表情有过之而无不及。 “让、开!”钟京冷冷地说道。 吕旭爆笑,“你说让开就让开,这是要置我武极殿于何地。” 钟京说道:“不必把殿阁亮出来。狭路相逢勇者胜,你要文斗,还是武斗?我奉陪到底。” 吕旭说道:“两仪殿就是事儿多,要什么文斗,当然是武斗。要让孩子们团结起来,打架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 这时,一个粗暴凶悍的声音从桥的一侧响起。 “你们第一天就想死吗!桥那么宽!怎么就不能走了!从自己的右手边走!”吼话的人学生们都认识。是武极殿的徐猛。 学生们都害怕徐猛,虽说他是武极殿的学士,但是颇得各殿阁学生尊重,因为他有一双人人都怕的铁拳。 钟京和吕旭的身体发生碰撞。像猩猩似的冲撞着胸口,几下之后,才侧身到一旁,过程中二人的目光没有分离过。溅起了无形的火花。 殷悦捂嘴偷笑。用肩膀挤了挤李无疾,说道:“你瞅瞅,两个师兄的目光多火热。感觉随时都能迸出爱情的火花。” “说的没错。”李无疾嘿嘿笑道。 因为徐学士的缘故。总算无事地过了云桥。若是打起来,最后所有人都要受罚。战争是没有赢家的。 “师兄!”殷悦凑了过去,问道:“师兄啊,文斗。武斗是什么意思?” “文斗就是单挑,武斗就是群殴。那吕旭打不过我。所以选了武斗。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他带着师弟师妹,打输了实在难看。武斗是他最好的选择。” 殷悦又问,“他们人多。武斗岂不是吃亏。” “打架这种事情,本就无输赢,能干掉几个。是几个。师兄告诉你们,被人挑衅不要怕。打输了也没关系,只要勇敢对战,就算输了,也没人会看不起你。可若是畏畏缩缩,前怕狼后怕虎,怕打架受惩罚,以后就只能是被欺负的料。” 李无疾立马接口道:“师兄这话是不是让我们踊跃打架?” 钟京干咳两声,“差不多吧。” “打架会收到什么惩罚?”说起干架仇齐来劲了,她是打架好手。若是学府之中可以单挑又可群殴,岂不成了她仇齐的乐园。 柳嫣说道:“其实惩罚很轻的,就是在青池台边上罚顶石。原本青池台的五条路径边上放着许多百斤的方石。你们文考时,我们就将它们移走了。打架的人顶方石五个时辰。” “怎么个顶法?” “没有个固定法。只要方石离地即可。” 仇齐点头,“百斤巨石,感觉还行。五个时辰而已。” 殷悦说道:“仇齐啊,你很有意思的嘛,看着样子是要准备长期受罚。” 仇齐倒也坦然,“打架这种事情怎可能免得了。我还没和沈希打过呢,不论如何也要和她打一打的。” 万天说道:“那也得先和我打。” 沈希一直在神游天外,猛的听到别人叫她名字,才回过神来。 “嘻……”仇石笑道:“万天,她一只手就把你打败了。” 从头到尾未融入这个集体的朱永泉说话了,他和仇齐说道:“我们还未分胜负,你先和我打。” 殷悦不能落后,对李无疾说道:“这样吧,姓李的,我和你打怎样?” “停停停!”钟京连连叫停,“我是让你们和别人打架,自己人可以比武,不得打架,不然会被人笑话。你们都不想被其他殿阁之人看笑话吧。” “不想。”众人齐声应道。 打架是湖清学府学生增加感情的手段。 沈希看看大家,展露笑颜。她真的开始喜欢这个地方。此前,沈希不过是为了入学而入学,不曾想,这会是这么个有趣的地方。她从业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地方,一个小国的学府,但是她真的就喜欢上了,并让自己融入了这个集体,成为此中的一员。人进入人群之中,才算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沈希之前,真的很难算个人,她只是个复仇的工具,一具为了活着而活着,无趣的行尸走肉。 现在,她的生活总算有了乐趣。在这里,沈希修炼忘记了自己真实的年纪,仿佛自己真的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会笑,会闹,会怒,这才是一个人还有的状态,沈希慢慢地寻回这种状态,努力地做一个正常的人,而不是满心仇恨的可怜虫。 过去的事,或许放下会轻松很多。然而,沈希真的会放下吗?她是不是被这里轻松愉快的气氛迷惑了眼睛和神智,过一段时间,受些刺激,想起逝去的亲人,恐怕又会变回那个无趣而冷静的魔女沈希。 天真会传染,沈希就被传染了这种疾病。她很享受此中的过程。 湖清学府有种归宿的感觉,是不是因为它是龙泉仙山的一部分。沈希终归还是仙山之人,就算身体不是,灵魂也是。 让沈希展露笑颜是很难的事情,此刻她笑了。她有种终于做回正常人的感觉。周遭的愉快气氛让沈希放松下来。 她杀了很多人,可是她却是个善良多愁的人。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不允许自己开心,因为家人都死了,唯有她活着,她不配开心。沈希有着幸存者的愧疚,她的心门紧闭,很难重新打开,若非海鸣的出现,触动她尘封已久的心,恐怕她连说笑都不会。(未完待续) 第163章:两仪殿的恶灵 两仪殿古朴厚重,青瓦石墙,回字底纹的镂空暗红漆色窗门,兽首祥云纹的流檐。门前伫立着六根两人围抱的巨大石柱,石柱底座呈方形,颇有天圆地方的味道。周遭是苍劲肃穆的百年老松。 站在殿前,仿佛时光倒流了几百年,历史的气息如同夏日熏风迎面吹来,吹得人昏昏沉沉。 走上五阶石台阶,才与巨柱的方形底座平齐。台阶的边缘攀爬着一层薄薄的绿色苔藓。苔藓小心翼翼地长着,生怕长的过于茂盛,会被人铲除。 越过巨柱走过一丈宽的廊,才站在过膝的门槛边上。门槛上的暗红漆早已被磨得失了颜色,像这批少塾的新生,要非常勉强地跨过去,难免会磨蹭掉。 跨过门槛,里头是极为宽敞的大堂。堂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许多矮案。矮案下自然是席子和蒲团。 大堂的两侧也有柱子,要比外头的石柱细些,材料也不同。这是非常珍贵的金丝楠木。堂中整整有四根。楠木外头粙着明漆,保持了它古朴的暗金色。 矮案的尽头是一阶石台。石台上也有一张矮案,较为宽厚,颜色也较深。想必这是先生的讲案。 讲案的后头是一座三丈高的石像。他穿着古老的广袖儒衫,扎着儒巾,一手置于前,一手背于后,面部微抬,注视着天空,神情有些忧虑。他的腰间悬挂着一柄素剑,还有一块玉牌。沈希的目光落在光洁的玉牌上,这分明是普通的石头,为何给人一种润泽之感。 柳嫣踏上台阶,面对着一众新学生。说道:“这里就是我们早课的地方,从明日起,你们也要来的。” “这里谁坐?”殷悦指着柳嫣身后的讲案。 “一般来说是罗大学士坐的,若是大学士闭关,就由殷学士来坐。”说到殷学士时,柳嫣的面上浮出一种奇特的欢喜,略带着古怪的自豪感。 “你的意思就是殷学士是两仪殿的老二。老大若不在。我们便要听他的。” 柳嫣展露笑颜,“差不多便是这个意思,殷学士也曾是两仪殿的学生。他只用了五年的时间,就读完高塾,成为两仪殿的讲士,又只用了两年的时间。成为了学士。他是我们大央国屈指可数的天才。” 说话的时候柳嫣很是激动。沈希能够看出,她非常地崇拜仰慕。或者说是迷恋殷学士。像柳嫣这种年纪的人,迷恋殷逍遥这种才华横溢的风流佳公子,并不奇怪。可是,沈希见过殷逍遥与白太医说话的样子。觉得殷逍遥似乎更喜欢成熟有味道的女人,看来这柳嫣只能是单相思。 李无疾对柳嫣的话不以为然,“师姐。真的只是因为殷学士才华横溢,而不是因为他是皇后的侄子。御史大夫的儿子,才会攀升地如此之快吗?” “错,大错特错!”柳嫣脸上的笑意全然消失,看起来有些激动,“怎会如此。在湖清学府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朱永泉是皇帝的亲侄子,你觉得他得到了特殊的照顾吗?沈希的身世差些,学府有亏待她吗?她是第一,文武皆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李师弟,以后不要说这种浑话了,湖清学府不是朝廷。以后你们谁也不是,不再是皇亲贵胄的子弟,而是湖清学府的学生。明白?” “明白。”众人皆应。 柳嫣是个脾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人,听到学弟学妹的应答声,表情就缓和了下来。 然而,她严厉的话语,却让原本轻松活跃的气氛紧张起来,大家都不说话,只是随处张望。 钟京觉得不妥,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知道这个石像是谁吗?” 王美仙是个喜欢表现,喜欢别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的人。她极为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然而,从进入湖清学府,她就有些不太愉快,因为她的成绩是里头最差的,家世与他人比起来也差很多,她虽说是丞相的侄女,可这也改变不了她是小小亭长之女的事实。她很自卑。听了师姐的话,她释然了,家世不可改变,只要实力足够,也无人敢瞧不起她。她激动地回答:“我晓得。他是两仪殿最初的大学士季文子。” “不错,非常好。”钟京说道:“季文子是我们大央国的开国元勋。在央高祖的授意下,建了湖清学府,让学府成为一座守护京城的要塞。此处原本妖兽横行,民不聊生,是荒蛮之地,就像我们现在西面厉国。虽有国家,但是万民皆武,不习文。他们的帝王也不过是个粗鲁的屠夫而已。” 柳嫣拍一记钟京的肩膀,说道:“师兄,我们今日是带他们参观的,不是让他们来学历史的。” 钟京憨憨一笑,“我说起来来就没完了,以后这些殷先生会教你们。” 柳嫣冲着新学生们一笑,走到石像边上,说道:“我给你们说个有趣的事情吧!” 大家都来劲了,把之前柳嫣发怒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柳嫣说道:“你们看到这块玉牌没?据说这玉牌里头封印着一只恶灵。恶灵会让人的情绪崩溃,让伤心的人更伤心,让害怕的人更害怕。据说有一次,一个学生抹了它,趴在石像下哭了一夜。你们有谁敢试试吗?” 话音未落,李无疾就伸手去摸那玉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李无疾愣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几息之后,他突然蹲到地上,将脸埋在两腿间,用胳膊抱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时间,师姐柳嫣不知该如何动作,过了一小会儿,她蹲下身子,轻轻地拍着李无疾的背,说道:“李师弟,李师弟,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哈哈哈……”李无疾突然大笑着弹起,朝后退了两步,“呦呦……吓到你们了吧,我才不相信有恶灵这种东西。哈哈哈……” 柳嫣脸色铁青,恶狠狠地说道:“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你这个臭小子!” “我才不会让你打到呢!”李无疾跳着跑开。 “我弄死你这臭小子!”柳嫣拉开架势就要去追。 钟京拽住她的衣袖,说道:“别与这疯小子一般见识。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听了这话,众人背脊一凉,感觉以后的日子似乎不那么光明。(未完待续) 第164章:简单粗暴 沈希想知道李无疾刚刚是装哭,还是真哭,也伸手去摸这石头玉牌。 “啊!” 在沈希接触玉牌的那一瞬间,她的耳朵里响起了女人的惊惧的尖叫声。这尖叫的女人,仿佛遇到了世上最惊恐之事,那声尖叫里蕴含着恐惧的最终形态。尖叫以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死亡。 女人的叫声如此清晰,如此真实,如同一根毒刺刺入沈希的耳朵,让沈希浑身僵硬。恐惧钻入她的身体,如同毒蛇亮出狰狞的尖牙噬咬着她的心脏。 沈希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脑袋,青色粗糙的面皮,两只凸出的腥红色眼睛,一张长满凌乱尖牙的大口。那双眼睛里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沈希的肠子都因为这可怕的声音和头颅不停地痉挛。她吓得一把抓住身边之人的胳膊,也不管这人是谁,怔怔地问道:“你听到女人的尖叫声没?” 殷悦莫名其妙被沈希拽着胳膊,看她的表情像真的见了鬼,也下了一跳,总觉得背后凉凉的。“没,没啊。”殷悦心中的恐惧,立刻被手臂上传来的剧痛所代替,表情狰狞,龇牙咧嘴,他扯着沈希的衣袖,说道:“你要再不放手,就要听到我的尖叫了。” 沈希这才自知失态,立刻放开手,一脸歉意地说道:“抱歉,真的很抱歉。” 李无疾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嘿嘿笑道:“看你还挺老实的,原来都是装的,肚子里坏水儿,比我还多。” 仇齐听了这话,一拍沈希的背。说道:“你真行,连我都被你骗了。” 沈希真是百口莫辩,但她不想以后背上捉狭鬼的名号,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辩解一番,指着玉牌,说道:“我没骗你们,我真的听到女人的叫声了。不信你们摸!” “哇……好好好……”柳嫣拍手称好。说道:“好演技!沈希,看你闷闷的,原来也这般有趣。以后。我们可以好好操练操练。”她过来搂住沈希的肩膀,然后伸手去摸那玉牌。 柳嫣愣住,那只触碰玉牌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她面色发青。表情僵硬。 宽阔的两仪殿中,安安静静。唯有耳边同伴的呼吸声。所有人的表情都像见鬼了一般,显然吓得不轻。 “鬼……”柳嫣如同魔障了一般怔怔地说道。 “啊!”新学生们再也忍不住,吓得尖叫出生,拔腿要跑。 “哈哈哈……”柳嫣仰首大笑。“你们这帮小家伙,想愚弄我,还太嫩!” 沈希暗道。这可真是个无聊幼稚的师姐。她的反应是假的,李无疾的反应也是假的。那她听到的声音,看到的鬼头,又是怎么回事。沈希想不明白,也不能问别人怎么回事,更何况,就算问了,别人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沈希决定自己弄清楚,还想伸手去摸。 柳嫣抓住沈希的手,说道:“别闹了,今天到此为止吧。走,去别的地方。” “去哪儿?”李无疾问。 “去其他阁殿看看。”柳嫣说道:“不过,其他阁殿,我们就不方便进去,在外头看看便是了。” “进去会怎样?” “会被人打出来。”柳嫣言简意赅。 湖清学府的普通庭院都是东西朝向,唯有三殿五阁有所例外,它们的门全都朝着青池台的方向。 三殿在里,五阁在外。柳嫣路上不停地说着湖清学府之事。 三殿按文五分。五阁则按五行属性分,里头的学生也是按照体质不同而分,人数都差不多。 路上,遇到了其他阁殿的成群结队的学生,大家似乎都有意避开他们两仪殿。 此中缘由不言自明,师兄师姐都不希望在晚辈面前丢脸,若是打输了,失了威信,以后就不好管教他们。 唯有崇文殿的学生没有避开,他们大多一点儿功夫都不会,全是一群酸腐的死硬分子。骂人不吐脏字,还极为难听。重点是对方骂得厉害,还不能打他们,打了这群家伙,会特别麻烦。他们会把整个湖清学府告到皇帝那里去,搅得整个学府不得安宁。 看着他们与众人皆不同扎着皂色头巾,腰上系着白腰带,却十分骄傲,那架势,仿佛他们才是湖清学府的主宰。 李无疾撅嘴,说道:“师姐,他们看起来让人好不舒服,你说我能不能打他们?” “不能。”师姐柳嫣说道:“当然,你非要去打他们,我也不拦着你。只不过,后果你可得自理。做为师姐,我奉劝你,不要乱来。” 李无疾搓着手,心痒难耐,“师姐,我这人有点儿病,你不让我做,我就非想做。” 殷悦扯扯他的衣角,说道:“姓李的,想打他们机会多得是,何必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做蠢事。等到四下无人,把那麻袋往那头上一套,噼里啪啦打一顿,保证无事。” 沈希听了,连连摇头,心想,这两人还真是病得不清。人家只是趾高气扬了些,就要拿麻袋套人头,可真是不厚道。 柳嫣一人给了一个暴栗说道:“你们俩怎么能把这种诡计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钟京干咳两声,说道:“两仪殿是个讲道理的地方,我们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我,人若犯我,就让他尝尝苦头。我看得出来,你们这几个都不是省事儿的。千万别给大学士惹麻烦,他生气相当可怕。” “难不成,我们以后都要给崇文殿的人让道儿吗?我觉得不好。”朱永泉总算主动开口说话了,这家伙十足是个闷葫芦。 钟京向来是个诚实的人,他诚恳地说道:“小师弟啊,这样伟大的事情,师兄这辈皆是平凡的人,定然是做不到了,就看你们这辈了。” 万天对此也显得极有意见,“这也未免太窝囊了。我们两仪殿皆是文武双全之人,区区儒生,怎的如此狂妄!” 钟京说道:“你们应该都知道朝庭中最可怕的便是那小小的五品言官,连皇帝都对他们有所忌惮。他们骂起人来,能把人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说一遍,你还没法儿反驳他们。” 李无疾说道:“果真是讨厌极了,找个日子一定要把他们给套麻袋了。” 殷悦笑拍李无疾,“我就喜欢这种简单粗暴的。”(未完待续) 第165章:警钟 早课卯时开始,辰时结束。罗大学士如同一尊雕像,盘坐于台上,期间一动不动。 两仪殿的学生真的很少,加起来竟不超过三十人。所有人都很认真,每日的早课是对体内仙力控制的修炼。仙力在经络中的运转速度可以控制,可缓可急,若是能够做到收放自如,修为自然而然就上去了。这是大央国的修炼方法。 龙泉仙山的修炼方法比较直接,用体内的仙力,引导身边的仙力,直接填充到体内,若是吸收过多,过快可能会走火入魔,要慢慢地填充到丹田之中,然后让其在经络中运行,强行将外界的仙力变为自己的。 这种修炼方式,只适用于龙泉仙山,因为只有那里的仙力比人身体钟的仙力还要浓郁。在大央国是断然不行的。 沈希学习了大央国的修炼方法,觉得很有意思,原来她以为易灵诀的法诀最有意思,不曾想,小小的大央国竟然有这样的修炼方法。她很认真地控制着体内的仙力,这种方法能让她更容易地控制仙力。 这具躯体对仙力的掌控能力非常弱,虽说到了筑基期,可是大量的术法,需要加强训练。沈希和人打架时,总会时不时地想起曾经的躯体。 死前她已经能够做到身念合一,任何术法只要脑中一过,根本不需要高喊口诀,来集中心念。现在,沈希已经适应这具身体,可是真的用起来,还是感觉力不从心。 当、当、当……三声铜钟的轰鸣声响起,每一记,都仿佛敲在人的心脏上。就连魂魄都在战栗,想要逃离躯体。 少塾的学生左顾右盼,不明所以。从进入湖清学府就没有听到过这样的钟声,甚至没有见到过任何一口大钟。 罗大学士猛地站起,平稳而威严地说道:“金丹期的学生跟我来。” 金丹期的学生真的不多,高塾的十一个学生里头也只有五个。他们的蓝腰带还真是好看。 有学生站起,说道:“先生。那我们呢?我们都已经到了筑基后期。可以御敌了。” 罗大学士并未做任何解释,用他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坐好,修炼!吕露。你上来坐。” 名叫吕露的上塾学生瞪大了眼睛,全然没想到大学士居然会让他坐在讲案上。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这是恐怕是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 五个金丹期的学生将自己的兵器从武器架上取下,跟着罗大学士出去。 没有了老师看管的学生。是很难自觉修炼的。两仪殿乱哄哄一片,所有人叽叽喳喳地在讨论。 少塾的学生坐在里讲案最进的地方。他们全都转过头。看着门外,目露渴望之色。 吕露轻敲着讲案,说道:“安静,安静。就算先生不在,我们也要继续早课。” 少塾的学生比所有人都要困惑。仇齐坐在最中央,她问道:“吕师兄。那钟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露见少塾的师弟师妹都渴望地看着他,只能将大学士的话抛在脑后。为他们解答。 “湖清学府虽说是学府,却也是京城北据龙泉仙山妖兽的一座要塞。在学府的西北角,有一座守望堡。相比于其他边关要塞,我们的守望堡不算高,只有五丈,却很厚实,全部都是用龙泉仙山里挖出的玄武岩砌成,缝隙更是用糯米黏合,坚固地如同皇宫的城墙。守望堡上挂着一口警钟,一旦发现妖兽值勤的守卫,就会敲响警钟。一声,是有情况;两声,是情况严重;三声,是情况极度危险。” “就是说刚刚的情况属极度危险,可是怎样的情况属于极度危险呢?” “守堡的一般是三个筑基后期以上修为的学生,一个元婴期的学士。敲响一声,就是离守望堡最近的焚祭阁、大地阁和两仪殿的学士和筑基期中期以上的学生前去支援。敲响两声,五个阁的学士和筑基后期以上的学生前去支援。敲响三声,就是学府所有超过金丹期修为的人都要去支援。” “那四声呢?”李无疾迫不及待地问道。 “没有四声的警钟,只有十声的警钟。一但超过三声,就是要点燃青池台兽柱上的红烟,请求皇帝派人支援。” “你们有听到过十声的吗?” “没有。”吕露的表情有些凝重,“这样说来,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已经敲响过三次三响警钟了。真是糟糕至极的情况。” 李无疾双目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也就是说,三响警钟敲响之后,那场面一定很血腥,很暴力吧。” 吕露立刻说道:“师弟,你可别瞎想。你只有筑期初期的修为,去了,也只是送死而已。妖兽是非常可怕的,而且它们的繁殖能力极强。绝非你们能够想像。” “怎样个强法?” 吕露说道:“关于妖兽的事情,到中塾才会讲到,你们还是不要乱想,好好修炼。” “师兄,你是上塾的学生了,想必一定晓得许多妖兽之事。师弟无知,却甚是好学,还望师兄指点一二。”李无疾摆出一副好师弟的表情。 其他少塾的同学直想笑。这家伙从来就没有这样正经地说过话,好奇心让他忘记了那古怪的自尊心。 吕露最受不得别人说好话,被吕露这么哄了两句,立刻飘飘然起来。他道:“既然师弟如此好学,师兄,便给你讲讲这妖兽之事。” 众少塾学生都扬起了脑袋。就连中塾的学生,也竖起耳朵听。 “妖兽的种类有许多,我先拿繁殖能力最强的角鼠来举例子。角鼠是老鼠的妖化形态,是一种变异。普通的角鼠寿命有限,只有二十年,最多修到三阶,就会死,也就是相当于人类的筑基期。 角鼠的繁殖能力和老鼠是一模一样的,只要它愿意,它就能够不停地生,一次十只至二十只不等,一年能生十次。就是说,一对角鼠,只需要一年的时间,便能够生出将近两百只角鼠。” “那角鼠生下来后,多少时间可以繁殖。若是几个月便能繁殖岂不是一对角鼠能够造出的角鼠,就无法计数了。” “这个问题很好。师弟你真不错。”吕露觉得坐在讲案上的感觉不错,原来当先生那么有意思,他开始充当讲士滔滔不绝起来。(未完待续) 第166章:不能让人瞧不起 “一只母角鼠,只需三个月便能够拥有繁殖能力。它一般会选择与最强的角鼠交配,也就是它的父亲。” “畜生就是畜生。” “人类的伦理是无法运用在妖兽身上的。妖兽是没有感情的,它们只知道如何让自己的种子变得更强,更适合生存。从某一方面来讲,人类和妖兽是有些想像的。” “师兄,你还没说一对角鼠一年能产出多少角鼠。” “这个真的很难算清楚。因为它们会不停地生育,小角鼠,还能生小角鼠。简单地算来至少能生出两千只。” “一对三阶角鼠,生下的小角鼠的是几阶?” “一般只会是二阶。二阶的角鼠,只会生出一阶。一阶的只能生出普通的角鼠。这样一来,妖兽的阶级就会特别清楚。岁数越大的角鼠,就越有可能是其族群的首领。” “幸好角鼠只能是三阶的,若有六阶的角鼠,人类岂不是要灭绝了。” “的确如此。但是角鼠寿命有限,而且它也有天敌——花蛇。花蛇的繁殖能力也是很强的。花蛇最喜欢吃角鼠。同样花蛇也有天敌。说简单点就是大鱼吃小鱼。世界有着自己的平衡,无须我们操心这些。” “人类是万物之灵,若是人类不操心这些,谁又来操心这平衡的问题。造物主吗?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吗?”李无疾的嘴角挂着奇怪的微笑。他还转过身子和身后的殷悦交换了一下眼神。沈希将此看得一清二楚。 很显然这个问题就连大央国最智慧的学者罗大学士也没办法解释,更何况吕露这样的上塾学生。 吕露面露窘色,憋了半天,说道:“这些问题先生们自会和你们讲的。该好好打坐了。” 李无疾拿出时辰钟一看,说道:“已经过了辰时。早课时间已经结束了。师兄。我们该做什么?” 吕露说道:“原本你们应该到少塾书斋听殷先生讲课。但是警钟敲响之后,你们只能在两仪殿里呆着。” 李无疾撇着嘴,说道:“真是无趣。就算我们不曾在学府读过书,却也晓得连续打坐是没有太大效果的。不如,师兄,带我们去守望堡瞧瞧。” “这怎行!”吕露说道:“这样是不对的。罗大学士让我们在这里修炼。” 这时,后排上塾的一位师兄站了起来。说道:“吕露。你这人可真胆小,好歹也是筑基后期。怎还这样怕东怕西。两个月敲了三次,我一次都没去。难受得紧。有无人随我去守望堡,我们也是湖清学府的学生,虽说修为有限,却也有着满腔的热血。”说着。他就去兵器架上取武器。 “不行!”吕露从讲案上站起,冲向兵器架。说道:“杨允,你不能这样做。罗大学士让我们打坐!不得擅自离开。” 杨允冷冷一笑,“你愿意当懦夫,那请便。我实在不想再看到那帮金丹期的家伙在我的面前炫耀。仿佛他们是救世主,没有他们,我们都得死。就像只有他们才能够得到尊重。我已经受够了。你能够平静地说已经敲响过三次警钟。但我不能,我再也无法忍受那种藐视。我宁可有骨气地死去。” 吕露拦在杨允的面前,说道:“你不能离开两仪殿,若想离开,必须从我的躯体上跨过去。” 杨允说道:“如你所愿。” 很快,另外几个高塾的学生,扯了兵器架上的绳子,将吕露五花大绑起来。 吕露高声吼道:“大学士不让你们去,定是有原因的。你们别去送死啊!” 杨允冷冷地看一眼吕露,说道:“宁可去死,也不要被人看不起。” 高塾的学生都拿着武器走了。 中塾和初塾的学生面面相觑。仇齐是个好斗的疯子,她突然站起,也不说话,直接扑向兵器架,取下她那口宝刀。 仇石是姐姐的好跟班,见姐姐动了,也心动难忍,“姐,你等我!”他拿了剑。 仇齐是个爱惹事儿的。李无疾和殷悦更是爱凑热闹的。很快,初塾的孩子都疯了,全都拿起了武器。 沈希其实早就想跟出去看看守望堡到底怎么回事。吕露被绑之后,沈希本就想着偷偷溜出去瞧瞧。这会儿,仇齐这样大摇大摆地,堂而皇之地出去。沈希正好也借此机会,一同出去。 这下可好,偌大的两仪殿,只剩下,中塾的几个学生。他们对视后,似是不想落后,也拿了武器追了出去。 沈希十分愉快地握着小朱剑,往湖清学府的西北角奔去。从那边隐隐地传来厮杀声,野兽的咆哮声。越靠近守望堡,声音就越来清楚。 对于战斗的渴望,让众位初塾的学生,几乎奔跑着前往守望堡。湖清学府的路很奇怪,没有那条像样的路,能够让人快速前近,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奇怪的境地,总是会遇到阻碍。这几里路,似是要比想像中地远很多。 众人穿过焚祭阁之后,就再未看到一条路,前方只有一片翠色的竹林,纵使中冬天,也依旧绿得耀眼。阳光照在竹上,反射出强烈的光,若非有阵阵冷风吹来,让人以为到了夏日。 仇齐是领头之人。她想也没想就一头扎进竹林。沈希在进入竹林前,就觉得有些古怪,可又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也就跟了进去。毕竟此处,已经能够看到守望堡,只要一直往前,便能够到达。 然而,进入竹林后,事情就变得极为古怪。初塾的八人奔跑的速度都很快,可跑了许久,却依旧不见竹林的尽头。 沈希最先发现异状,大声喊停,“仇齐,你等等!” 仇齐停下。众人也随之停住脚步。仇齐回头,问道:“怎么了?” 沈希说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从外头看来,这竹林不会超过一里,可我们跑了这许久,还是没有到竹林的尽头。” 仇齐往守望堡的方向看了过去,说道:“是不是只是错觉,或许原本这竹林就很大?” 李无疾突然惊声尖叫起来,指着一旁散落地石堆,说道:“你们看这些石块,刚刚我被它们伴了一下。这块棕色的石头,我还将它踢到一边了。” 殷惊瞪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不好,我们遇到鬼打墙了!”(未完待续) ps:感谢淡淡的余温的月票哟…… 第167章:陷阱 李无疾突然大笑出声,“你们可真好骗啊!” 仇齐一脸的愤怒,上去就给了李无疾一脚,“你是不是有病!” 李无疾生受了这一脚,却依旧笑嘻嘻的。他说道:“你可真小气。” 沈希没空理会这无聊的捉狭鬼,说道:“我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你们看到这周围古怪的石堆没有。” “看到了。” “我在书上看到过,可能是奇门遁甲中的一种障眼法。” 朱永泉问:“你是说仙障?” “不可能是仙障,若是仙障,我们连进都进不来。奇门遁甲倒是有可能的。这是先人的智慧,是失传已久的秘术。” 李无疾不以为然,找茬般说道:“既然失传已久,你又怎会知晓?” “奇门遁甲的书籍失传了,但是其他书籍却有所记载,奇就是甲乙丙,门就是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八门,唯有生门能出。” 仇齐问:“若是误入其他门会怎样?” 沈希说道:“这我便不晓得了。要看布关者有多么看中这块地方。奇门遁甲可用来藏匿宝物,可用来困人,也可用来守卫。一般除了生门,各个门可能都有妖兽把守。” 仇齐无所谓地说道:“妖兽把守而已,打死不就好了。别怕都跟我走。” 沈希虽然心系守望堡,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乱闯。她阻止道:“真的不能乱闯,奇门不只有八个门,还有许多环,出了一个生门。再跨一步就有可能进入死门。” 仇齐是个急性子,不耐烦地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最安全的办法就是等,总会有人发现我们不见了。会有人带我们出去的。” 仇齐不悦地说道:“我本以为你会是个有趣的人,没想到前怕狼,后怕虎,缩手缩脚的。真是无趣的紧。不就是妖兽么,杀了便是。这样吧。既然是八个方向。一人走一个方向,总有人会走出去的,出去后发个信号不就好了。就这样决定了。我们走!” 仇齐转身就走。跟她一同离开的只有她的弟弟仇石。 仇齐回头一看,说道:“真是胆小鬼啊!这是学府,怎么可能会有要命的东西,有个三阶妖兽了不起了。” 听了仇齐话。众人都受到了刺激。这些孩子是大央国顶尖的天才,是佼佼者。他们才不允许自己是胆小鬼。全部都散开。 沈希知道再怎么拦也是拦不住的。她是个理智而冷静的人。却也不是胆小鬼。她开始移动脚步,缓缓朝前走。大约走了半刻钟的样子,她听到背后响起一声惨叫。 这声音分明是仇齐发出的。沈希顾不得那么多,朝原来的方向奔去。可怎么跑也找不到她。沈希高呼,“仇齐!” “我在这里!”仇齐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在这里!” 沈希跑了过去。没有看到仇齐,却看到一只三阶的风狼。风狼的身后。有一个坑,仇齐的声音就从那里传来。 风狼回过头,昂首嚎叫,像是朝不明入侵者示威,生怕来者抢了它的食物。狼是聪明的生物,就算没有进化成妖兽,也懂得忍耐,群狼甚至会使用狼之兵法来对付猎物。 这是一只孤狼。沈希心想,孤狼通常狡猾,更像一只长了尖牙利爪的狐狸。这只风狼很强壮,加上它的长尾巴,至少有七尺之长,直立起身子比初塾的所有学生都要高。沈希握紧了小朱剑,却没有拔剑,鲁莽地朝妖兽攻击,是极不理智的行为。 风狼的周身散发出绿色的光芒。绿芒刺眼,这只狼至少有三阶中期的修为。它猛地跺脚,地面上立刻出现了尖利的竹笋,直接将沈希的脚顶开。这是一只木属的风狼。沈希还未稳住身体,风狼就扑了过来。这是一只有脑子的妖兽。 妖兽与人类并非同一种族,形态不同,语言不同,无法交流。双方相互视为猎物,视为威胁。人类与妖兽相遇,只有你死我活的下场。 不论人类还是妖兽,都觉得对方是威胁,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非我族类,皆需除去。几乎所有人类和妖兽都是这样做的。杀人妖兽,和杀死猪狗牛羊等家畜是相同的。 与妖兽打交道很久的沈希,对它们实在是太了解了。她害怕妖兽,妖兽也害怕她,两方厮杀在所难免。 对于风狼,沈希一点情感也不会有。她使出了最刚猛的问天剑。面对修为比自己高很多的敌人,绝对不能够延长战时,一定要速战速决,将修为压制降到最低。 狼终究只是狼,风狼不过是稍微强一些,聪明一些的生物而已。比起人类总是差些的。 妖兽到了五阶,才算有些威胁。五阶的妖兽已经有类似于人类的智慧,不再是本能地猎杀。若无首领,它们会仔细研究猎物,再出手。 六阶的妖兽就能够幻化成半人的样子,资质好些的甚至会口吐人语。海鸣之前杀死的海中妖兽,便是能够口吐人语的中等妖兽。 七阶妖兽更是可以直接幻化成人形,潜伏在人类城池之中,这类妖兽才是最可怕的。让人类防不胜防。但是,七阶以上的妖兽,看人类就像人类看苍蝇蚊子一样,手闲的时候想杀就杀了。当然很少有人类会愿意呆在苍蝇堆里。同样道理,高等的妖兽也不愿意呆在人堆里。 沈希现在所面对的风狼只是低等的妖兽,没有那样高的智慧,也没有那么多毛病,只是非常单纯的残暴生物。 沈希以暴制暴,用小朱剑刺穿了风狼的头颅,一击致命。 风狼像一口破麻袋似的,倒在地上。 这时,仇齐从暗坑里狼狈地爬了出来。看到地上风狼的尸体,仇齐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 沈希收起小朱剑说道:“风狼并不致命,我所没有猜错,此处就是惊门。仇齐这只狼是从哪里出来的?” 仇齐指着身后的暗坑,说道:“它本来在里头睡觉,我路过的时候,将它惊醒了。” “你怎会掉进去的?” 仇齐说道:“我与它对打时,不小心掉进去的。先不说我的事情,你是怎么做到的?这风狼的修为要比我们高出许多。” 沈希平静地说道:“它是风狼,不会剑法,离鞘剑要比想象的好用多了。”(未完待续) 第168章:你可满意了? 仇齐见过沈希犀利的剑法,对此深信不疑,对她更加佩服。这头风狼可不是一般筑基初期的修仙者能够对付的。“你不是在远处等着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听到你的叫声就过来了。”沈希如实相告。 仇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你不生气吗?如果我听从你的建议,就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 “我为何要生气?仇石呢?你不是和他一起吗?” “我说两个人一起,不方便寻找出路,就分开了。” 沈希真的很想说,这种想法实在是太愚蠢了,可她没有说出口,事已至此,再责备别人实在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将人重新集中起来。竹林要比看起来大得多,要将八个人重新聚集,虽没有大海捞针那么困难,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仇齐总算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想要极力挽回,决定虚心接受沈希的建议,“现在该怎么办?人都散开了。” 沈希想了想,说道:“只能先想办法找到生门,再试着将人重新召集起来。” “如何寻找生门?我对那个什么奇门一窍不通。” “我试试。此处有风狼驻守,定然不可能是生门了。风狼并非致命的妖兽,也非致伤之门。我若猜得没错,这里就应该是惊门。这是第一道甲惊门。门出现的地方,必有异状。只要找到门轴,或许就能够慢慢地寻到生门出去了。” “什么意思?”仇齐全然未听懂。 沈希说道:“你不需要知道是何意思,跟着我走就是了。” 沈希站在仇齐当时掉落的暗坑旁,前后左右,不停地来回移动。像是个不会转动脖子的木偶。她双目死死地盯着前方,寻找着竹林排布的规律。 终于,向前走了四十九步,向右走了四十九步时,她发现了隐藏在众多竹子中的门轴。 “就在那里!”沈希激动地拍着手。 仇齐双目一亮,问道:“哪里?在哪里?” “来,你站在这个位置。”沈希将仇齐拽住。“你看到那一排直直的竹子没。就像是人用标尺量出的。” “没有啊。”仇齐一脸地困惑。 沈希将仇齐又推又拉,再问,“看到了没?那是门轴。” 仇齐这才咧开嘴。“呀,真的啊!我看到了。若非这个特定位置,根本看不出来,中间还有许多干扰的竹子。” 沈希说道:“跟着我。沿着门轴走,就不会引来守门的妖兽。或者是机关。走到门轴的未端,就能够找到门。再沿着各各门走,必定能够找到甲生门。” “甲生门?”仇齐问道:“你说得这些我完全不懂啊。” “其实这很简单,一般来说。奇门遁甲都是由三个环,二十四个门组成,每个环有八扇门。若武力不够。除非运气很好,不然。走到哪个门,都是死。出了甲生门,就有可能遇到乙伤门,或者乙死门。总之,依靠暴力也是能够离开此处的。” “等等,我还是个问题。为何我们进来时,并没有遇到任何妖兽,难道我们进来的地方是生门。” “奇门遁甲这东西,并非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我们的进入,只是开启了机关,过一段时间,机关就开始活动。机关一活动,我们就陷入了困境。奇门遁甲已经失传很多年,我只是在一些边缘的书籍上看到过一小部分而已。想要活着出去,还得看我们的运气。”说话间,沈希转了个角度,继续走。 仇齐大概觉得自己无法理解奇门遁门,便放弃继续询问此问题,但这不代表她放弃问其他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希略微一惊,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说道:“沈王村药农的女儿。” “这不可能。药农的女儿怎么可能看过那么多书。除了四书五经和修真初术,其他书都是很贵的。”仇齐说道:“你最好老实招来。你是不是龙泉仙山派来的细作?” 沈希的嘴角抽搐两下,说道:“你真逗。” 仇齐拉住沈希,说道:“你到底是不是?” “当然不是!”沈希觉得莫名其妙,“为何龙泉仙山的人要派细作到我们大央国这样的边缘小国?” “这……”仇齐说道:“我并不清楚。但是我父亲就抓到过龙泉仙山的细作。我一天偷听到了他们说话。说龙泉仙山即将遭受大难,那里的修仙者必须另寻出路。而我们大央国最贴近龙泉仙山,就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有这种事?”沈希皱起眉头,“天,仇齐,你怎不学好,偏要学李无疾那个二溜子,成天就把谎话挂嘴边。” 仇齐瞪着眼,说道:“别拿我和李无疾比。我说的是真话。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奇门遁甲之事,为何文武皆能第一。一个药农的女儿,怎可能有这样的才华!” 沈希冷笑,“我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看来我是大错特错了。”她不想再与仇齐说话,直是继续寻找出门。 仇齐急了,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是个不会计较出生之人。农女怎了?农女就不可能读书了吗?农女就不配与你们这些皇亲贵胄一同读书了吗?既然如此,你以后可莫要与我这种农女说话了。以免玷污了太尉之女的高贵耳朵。” “我不是这个意思。”仇齐着急地解释,“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我不需要你看得起。” 仇齐深知自己羞辱了沈希,越发内疚起来,说道:“我说话说得过份了,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好吗?” 沈希暗笑,这招还真是管用得紧,冲仇齐这样狂躁的家伙就要打这个内疚牌。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子面对着仇齐,面上的神情恰到好处,有着愤怒,有着自尊心受损的伤痛。她用极快的语速说道:“我父亲是药农,我母亲是秀才的女儿,本就识得字。我从三岁起,我母亲就教我读书写字。我七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我是家中长女,就挑起了父亲的药篓,独自一人上山采药。我在坟山里挖一些草药,用以养家糊口。一日,我无意间发现一座坟被人挖开,古书散落了一地。我就是看了那些书,才懂得这些。我不但是个药农的女儿,还是个可耻的盗墓贼,你现在可满意了?”(未完待续) 第169章:将灵魂交给杀戮 仇齐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中,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掉入了沈希布置的良心陷阱中。仇齐是个好斗之人,却不影响她当一个有良心的人。 没想到沈希的身世居然这样惨,我竟如此狭隘,嫉妒着一个农女的才华,仇齐觉得自己很可耻,对沈希有种说不出的愧疚。仇齐舔舔干涩的嘴唇,极尴尬地咧着嘴,说道:“我,我不知道些。对不起,我不该如此无理的。” 沈希暗笑,可又有种愧意,让一个小姑娘陷入这种自责,实在是不厚道。她挥挥手,说道:“罢了,你不相信我,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是我自己的很为太过诡异了。走吧,还是找生门最为重要。” “嗯。” “你刚刚说龙泉仙山要遭大祸是怎么回事?”沈希实在好奇。 “我也是偷听来的。”仇齐必竟是小孩子,早已放下内心的戒备,“我父亲与人说,龙泉仙山将要遭受仙劫。位于仙山最中央的行龙山脉上,出现了异象。” “什么样的异象?” “山脉的顶空出现了一个裂缝。十年前,那里只是一道极细的黑线,只有大乘期以上的修仙者才能看到。现在黑线变成了一道裂缝合体期的修仙者也能够看到了。有个劫渡期的修仙者说,不出十年的时间,裂缝就会完全睁开,到时候,整个龙泉仙山,都会被这道裂缝吞噬。” “这消息靠谱吗?简直难以置信。” “我哪里晓得。这是我父亲说的。我父亲是个很靠谱的人。”仇齐信誓旦旦。 沈希说道:“若这消息是真的。那就是说,龙泉仙山那么多的修仙者,要在十年之内前往东泽大陆的其他地方避难。大央国是避难所之一。” 仇齐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此刻,她已经完全信任了沈希。她相信沈希的人品。“但是龙泉仙山的修仙者。怎会愿意屈居人下。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发动进攻,直接攻下大央国,让自己成为主人。” 沈希说道:“难道皇帝发布皇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了抵抗龙泉仙山的修仙者入侵,所以才召集大批修仙者,组成修仙者大军。用以抵挡外敌。”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仇齐认真地说道:“说不定最近袭击湖清学府的妖兽也是想要逃离龙泉仙山。觉得那里已经不安全了。” 沈希仔细思考仇齐的话,觉得她所说的不无道理。若十年前,龙泉仙山就出现了裂缝。为何她从未听爷爷提起过。爷爷可是劫渡期的高手。更何况沈氏宗族就居住在行龙山脉,怎会没有察觉。难道仇齐的话,只是一个孩子妄想出来的阴谋论。 事出寻常必有妖。 沈希虽有所怀疑,但更倾向于相信仇齐的话。可。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这个只有筑基期修为的修仙者。又能起到什么做用。 很少妄自菲薄的沈希不得不接受事实。她恨毒了龙泉仙山,若是龙泉仙山真的毁了,她只会高兴。若是龙泉仙山之人想要入侵大央国,沈希会竭尽全力抵挡。 她的脑子里出现了各大宗门之人惨叫哀嚎的景象。嘴角不由地浮出了笑意。 “你在笑什么?找到生门了吗?”仇齐盯着沈希露出诡异笑容的脸。 沈希暗叫不好,怎就表露出来了。咦,这不是生门吗?沈希发现原本由竹子连成的巨大弧边消失了。周围的竹子都十分散乱,毫无规则。她不停地左右移动。发现了两道平行的门轴。 “找到了!”沈希眉开眼笑。 仇齐开心地直跳。很快,她就冷静下来,说道:“这里是生门,却没有人,就是说没有一个人到这里来。我们得把他们都召集到此处。” 沈希说道:“那我们得发出信息,才会叫他们过来。我们砍根竹子烧了,用烟把他们引过来。” “好。” 这二人说干就干,很快就将火升起来。一道白烟冉冉升起。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两声尖叫。 沈希和仇齐二人对视一眼,就追了过去。只见,李无疾和殷悦发疯了似地逃着,后头跟着一只独角牛兽。 独角牛兽极为好斗,遇到对手,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就算修为相同,独角牛兽都会用他强劲的毅力和体魄,将对方弄死。 这是一只三阶后期的独角牛兽。虽说与风狼的修为差不多,但是比风狼要危险地多。风狼狡猾。独角牛兽耿直地如同朝廷中最不怕死的言官。 独角牛兽追着李无疾的屁股后头,简直要将他置于死地。眼前着,李无疾就会惨死在独角牛兽坚硬的独角之下。 沈希和仇齐出手相助了。 沈希和仇齐皆是火属的体质,二人同时施展了自身最大威力的火云术。两道猛烈的火焰阻挡了独角牛兽的视线,却不能阻挡它的脚步。它直接冲过火焰,要将李无疾的身子戳穿。 独角牛兽是水属的妖兽,它的身体绿光一闪。沈希和仇齐制造出的火焰就熄灭了,只剩下蒸腾的水汽,将周遭弄得白茫茫一片,仿佛冬日早晨的大雾。 沈希只想救人,未及多想,就闪到了独角牛兽的面前,拔出小朱剑。面对着独角牛兽,沈希本能地使用了清灵剑法。 剑一离鞘,万籁俱寂,就连风都静止了。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了,天地之间,仿佛只有沈希的手和沈希的剑在动。 其实,并非这个世界不动了,没有了声响,而是清灵剑法实在太快了,快到无人能够看清它的招式。这也让清灵剑法成了龙泉仙山被好认的剑法。 当他们看不清对方的动作,他们就认定那是清灵剑法。 沈希钻入了独角牛兽的肚皮底下,小朱剑刺穿了它的心脏,然后在它的肚皮上留下一道狰狞的口子。 独角牛兽顽强的生命力,让它拖着自己的肝肠,继续前行了几步,压在了李无疾的身上。 李无疾浑身是血,狼狈地挣扎着,试图将身上的独角牛兽推开。 沈希低着头,生怕别人看到了她冷若冰霜的脸。因为她知道用完清灵剑法之后,自己会变得如同魔鬼一般可怕。她的灵魂都交给了杀戮,要好一会儿才能恢复。 仇齐朝她走来。 沈希为了掩饰,直接栽倒在地,以免她发现自己的异状。(未完待续) 第170章:全部受罚 “沈希,沈希,你怎么了?”仇齐蹲下身子,去触碰沈希。 沈希没有动,直到心中那股戾气消失,才睁开眼睛,“没事,可能是仙力消耗地太厉害。” “你刚刚使的什么剑法,我都没有看清招式。” “离鞘剑。”沈希很庆幸,还好清灵剑法不为大央国人知晓。冬至前夜袭击的她的杀手是龙泉仙山之人,才会认得她的剑法。 仇齐没有丝毫怀疑。若是换成仇太尉,保证一眼便看出是沈家特有的清灵剑法。 沈希重新站起。 李无疾被压在独角牛兽身下,痛苦地直哼哼。殷悦拽着他胳膊,想把他从下面拉出来。 “哎呦,哎呦……断了断了,手断了。”李无疾大声叫着。 沈希拉开殷悦,“别这样硬拽,真会把他胳膊拽下来的。这鬼东西至少有千斤重。这样,我和仇齐把牛抬起来,你再把它拽出来。” 沈希和仇齐一人站一边。 “一、二、三!” 二人运起仙力在数到三时,猛地将独角牛兽抬起。殷悦瞄准时机,将李无疾扯了出来。 李无疾浑身浴血,满脸的狼狈相。他不由埋怨道:“仇齐,瞧你出的好主意。差点被你害死了。” 仇齐斜他一眼,说道:“我不介意把牛抬起来,把你再塞回去。” 李无疾歪歪脑袋,“出了馊主意,还不让人说了。” “谁让你听了!”仇齐是个火爆的脾气,哪里容得李无疾这臭小子叽叽歪歪。 “好了,好了。”沈希劝道:“好了,好了。这不都没事了么。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把他们人找回来。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出去。” 一个冷酷而威严的声音,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这声音仿佛是某种催命符,让所有人都战战兢兢,浑身的肌肉变得僵硬,骨头仿佛锈蚀了一般发出咯咯的生响。仿佛回个头都是极为困难的事情。这是个成年人的声音。学府里头的成年人当然是先生了。没错。说话的是一位极为厉害的先生——殷逍遥。 殷逍遥正在守望堡外围收拾妖兽,不曾想,竹林居然起火了。在罗大学士的命令下。他不得不从前线抽身,放下如饥似渴的妖兽,回到学府之中。当他发现纵火的居然是刚入学的初塾学生,胸中的火气不由地熊熊燃烧。他的温柔和风流是给多情而美好的妇人的。而不是给这帮乳臭未干的熊孩子。 若非他修养好,估计要直接将这帮孩子拎起来。打一顿。 “你们都给我过来!” 众人像木头人似的,缓缓回头,等待着殷学士愤怒的火焰降临,这种感觉比等死还难受。 “你们为什么要跑到这里?不是让你们在两仪殿修炼吗?”殷逍遥的语气十分严厉。 仇齐立刻回答道:“殷先生。我们只是想去守望堡帮忙。” “就你们还想去守望堡,想把小命送掉吗?”殷逍遥怒气冲冲。他瞥了一眼地上的独角牛兽,“这是谁干的?” 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沈希倒是坦然。大方地承认道:“我干的。” 殷逍遥点头道:“很好,很好。你很厉害。你知道这是什么?” “妖兽。”沈希回答。 “这是训练过的守护这片竹林的妖兽。这帐回去之后,慢慢和你算!”殷逍遥盯着沈希。 李无疾跳起来,说道:“殷先生,是我得错。是我把这头蠢牛引来的。要算账,和我算就是了。沈希是为了救我性命才杀了它的。” 仇齐觉得殷学士这样对沈希不公平,也出来说话,“沈希是为了救同学,杀头妖兽,有什么不对。” 殷悦觉得自己也不能落后,说道:“先生非要算账,那就和我们所有人算。不要为难沈希一人。” “好好好。”殷逍遥点头,“你们都很团结啊。回去之后一起算账。守望堡还不需要你们这些没用的小娃娃去守。现在,你们都别说话,站一排,跟着我。若是没跟上,我绝对不会再进来找你们。” 在殷逍遥冷酷无情的威胁下,这帮难搞的孩子没有废话,乖乖地跟上。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很快就将失散的孩子一个个找了回来。 孩子们离开竹林时,过了午时,也就是过了饭点,他们就没有饭吃。昨日,柳嫣就告诉过初塾的学生,若是错过饭点,不论是什么原因,都没有饭吃。 当然,对于沈希等人犯下的错误,并非没饭吃这样简单。他们被殷学士带到了青池台,成为了最早一批被惩罚的学生。 每人的身上都有这一块百斤重的巨石,或抱或背,都不轻松。李无疾是个傻子,居然下腰,把巨石压在自己的肚子上。 殷逍遥所给予的惩罚非常严重。他让学生们抱到明天卯时。也就是说他们晚上无法休息,只能在这里呆上六七个时辰,而且要紧紧地托着石头,这对他们的体力是非常大的考验。 殷逍遥走了。 师兄吕露来了。 吕露像看笑话似的盯着他们,并说道:“第一天就被罚,你们可真是了不得。你们打破了湖清学府的记录。很快你们就会被冠以最麻烦学生的名头。以后,你们的日子会很好过的。” 八个学生整整齐齐地站一排。托着巨石是小事,要听吕露的这种话,实在是不舒服。 李无疾低声对身旁的殷悦说道:“殷悦,你说我若是把这石头砸到吕露的脑袋上会怎样?” “红的白的一片。” “他没那么若吧。” “谁知道呢。” 两人窃窃私语。 吕露见状,走了过来,拍拍李无疾肚皮上的石头,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说出来,让师兄也笑一下。” “没什么。”李无疾立刻争辩道。 吕露不喜这批初塾的学生,他们就像是一群无畏的恶霸,一来就闹事,打破规律,这样的孩子实在是让人中意不起来。吕露不是个自信的人,听到他们说笑,就觉得他们在嘲笑自己,情绪就上来了。他用力地按住李无疾肚子上的石头,说道:“用这种姿势举石头,实在是太蠢了。” “你在干什么!”李无疾很是吃力,一看吕露搞鬼,一把就将巨石扔在地上,说道:“你算个什么师兄,就知道欺负师弟。你倒是去对付高塾的同学,在我这里逞威风算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171章:上古神兽的蛊惑 吕露被说中心事,立刻红了脸,之前教导新学生的骄傲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被羞辱的愤怒。但是,他没有动手,因为吕露一直是个懦夫。他恼怒地命令道:“我没有欺负你,这是你不守规律的惩罚!” 李无疾据理力争,“我收到的惩罚是举石,不是任你欺凌。” “我没有欺凌你!”吕露怒不可遏,“把石头举起来!” 李无疾觉得很是屈辱,可以受罚,被人被人欺压羞辱是绝对不可以的。他挑衅道:“吕露你出手!今日,就算是被你打死,我也无悔。做人必须要有尊严。不然活着有何意义!” 吕露虽是懦夫,但是修为要比李无疾高得多,虽说尚未突破,筑基后期对付筑基前期绰绰有余。“你是自找的!”吕露突然运气,绿光在他的掌中大盛,一个光球击向李无疾的胸口。 光球没有落到李无疾的身上,而是被另一道刺眼的光芒击溃消散,如同攻击守望堡的妖兽。殷逍遥并未了解事情始末,但是高塾的学生向初塾的学生动手,是不允许的。他虽不满吕露的行为,却也不好当着那么多孩子的面训斥吕露,只是命令道:“吕露,回两仪殿。” 吕露非但未感谢殷逍遥给他留了颜面,反而觉得殷逍遥是在庇护李无疾,对此吕露心怀怨恨。他心中愤然,却只能忍气吞声,因为他是个彻彻底底的懦夫。 湖清学府有好些学生都是平民出生,吕露就是其中一个。他在学府之外,总能抬头挺胸,但在学府之内,却只能忍气吞声。并非他的资质差。只是湖清学府的天才儿童实在太多了。他是普通人里的佼佼者,却是天才之中的普通人。吕露因为家世普通,内心总有着无法避免的自卑感。 他的同学们有一些突破到了金丹期,没有突破的身世也比他好得多。他的痛苦和挣扎无人能知,无人能晓。所有人都压他一头,就连新来的学生,也敢对他呼呼喝喝。殷学士还帮衬着他们。吕露越想越痛苦。仿佛全世界的人都用鄙视和不屑的目光盯着他。将他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积压已久的痛苦像毒蛇般穿梭在他的身体里,挤压着他的内脏,身体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难以形容的痛楚。吕露的心病像山洪般将他吞噬。 向来听从先生命令的吕露。这次没有听从殷先生的指示去两仪殿,而是一屁股坐在一旁的石阶上,两眼发直,像灵魂出窍般目光无神。他的身体本能地保护他。让他麻木,让他躲避不甘心的痛苦。让他从自卑和压抑中释放出来。 一个鬼魅的声音,直接传达到他的心底,充满了诱惑,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奸诈的黄鼠狼。“他们都该死。”这声音低沉压抑,如同吕露的灵魂。 “是的,他们都该死。瞧不起我的人都该死。”吕露回应了鬼魅的声音。 多少年了,终于有人听到了这个声音。并且回应了这个声音。封印在湖清学府底下的可怕妖兽,随着封印之力的减弱,逐渐苏醒,并将自己的神识传达出去。这是一头上古妖兽,它名为烛龙。烛龙是邪恶的象征,暴虐的代名词。它被封印是大央国之幸。 千年过去了,烛龙像是感觉到乱世的征兆,半睁着它浑圆的眼睛,暗红的瞳仁里充斥着浓浓的杀意。总算有人回应它了。烛龙是沉睡暗王,它的归来,需要仆人的侍奉。人类是愚蠢而贪婪的,只要给他一点好处,并且示之以恐惧,便能完完全全地驾驭。 烛龙很高兴,呼唤了十年,总算有人听到它的呼唤。它的感觉是人类的无数倍,懦弱和无能、软弱和卑微是此人的写照,这样的人最好控制。恐惧和欲.望将会让他彻彻底底地成为自己的奴仆。烛龙传音入识,在吕露的灵魂上建造了桥梁,让对方听从自己的呼唤,将自己奉若神明。 烛龙说:“你想杀了他们吗?” “不。”吕露恶狠狠地说道。 “为何?” 吕露的目光刻毒地如同要杀人抢财的强盗,如同要弑父夺位的太子,如同要杀人夺妻的恶徒。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将他们狠狠地踩在脚下,就像他们对我做的那样。我要让他们成为我的奴隶,让他们尝尝恐惧的滋味。我要夺走他们最重要的财富和地位,让他们匍匐在我的足下,舔我的脚趾头。” “很好,你很有野心。只要你愿意,你的愿望定会实现。” “你是谁?”吕露开始清醒过来。 烛龙说道:“我是神。” “我不信,这个世界没有神。” “你凭什么不信。” “若有神,为何那样不公平。有人生来便是天之骄子,而我却只能仰人鼻息,苟延残喘。” 烛龙又说:“那是因为你没有侍奉神。” “侍奉神有什么好处?而且,我不信有神。” “你出身微贱,只是个渔夫的儿子。狭窄腥臭的渔船是你的家。你父亲偷了一本修真初术,让你修炼。十岁之前你没有自己的裤子,直到十岁的时候你母亲去世,你才有了自己的裤子。你十三岁之前都卑微地像只虫子,直到进入湖清学府。本以为从此能过上上等人的生活,却被所有人讥笑,你每天幻想着和柳嫣媾和,可她从未正眼看你,你活着就像是个笑话。你有胆去偷看她洗澡,却没胆和她说话。” “够了!”吕露发疯似的吼叫出声,心中最隐秘的事情被无情地揭露,让他无地自容。 烛龙继续打击他,“你修为不够,没办法得到柳嫣。你就偷偷离开了学府,强睡了比你弱小的女人。你怕她说出去,你就把她杀了。” “够了!别说了!”吕露已经崩溃了。他尖叫着,奔跑着,想要远离这鬼魅般的声音。他的*,他最可耻的秘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如同脱光了站在中街大道上。 不论吕露怎么奔跑,那声音如影随形,不停地将他最脆弱的最恶心的记忆翻出来。他捂着耳朵,可是那声音如同纤细的虫子,直接钻入他的灵魂。 “不,不,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吕露崩溃了,他无法直视自己犯下的罪行,无法面对丑陋不堪的自己。他一头撞到槐树上,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172章:你欠我一头牛 两仪殿初塾的学生被人围观了。晚饭后,所有人都闲来无事,在学府之中闲逛。众殿阁的学生,盯着这群跳脱的家伙,指指点点。 李无疾是个脸皮厚到极致的人,被罚之后,觉得非常荣耀,说道:“看什么看,总有一天,你们也要被看的。你们要是没被罚,只能说,你们是没用的小绵羊。喂,那个臭丫头,你看什么看,要哥哥学羊叫给你听吗?咩咩……” 女孩子愤怒了。这个女孩子是个非常不好惹的人。她只有炼气后期的修为,却有着非常厉害的剑法。她是曾与沈希对过战的周文熙。 周文熙从一旁扯下一根小树枝,直接去抽李无疾的脸。 李无疾用巨石挡住,说道:“打人不打脸,臭丫头脾气不小。” 周文熙不动手时文文弱弱,动起手来阴狠毒辣。她转身跳跃,绕到李无疾的背后。 仇石见状,不但不帮忙,还幸灾乐祸地嘿嘿直笑。 周文熙是临水阁的学生。临水阁是那么多殿阁中最不爱惹事的。可见到自己的同学被人羞辱,那还得了。仇石的笑声,惹怒了临水阁的学生。原本两个人的斗争,变成了所有人的争斗。从文斗变到武斗,从单挑变到群殴,不过是几息之间的事。 青池台边,乱成了一锅粥,殴打声,叫骂声,乱石满天飞,如同京城最混乱的乌巷。平日里彬彬有礼的学生,个个儿变得跟狂徒似的,又是捋袖子,又是提裤腿。哪里有修仙者打架的样子,和街头斗殴差不了多少。 在湖清学府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越来越多的人被卷入这场争斗。沈希不喜欢这种打不死人的战斗。感觉像小孩子过家家。但是,她不得不应战,不然会被淹没在人潮之中,像食人蚁群般将人吃得一干二净,连骨头都不见。 “住手!”喝止声如同洪钟一般响起,震得人魂魄尽散。所有人的动作都僵硬了,定格在这可怕的声音之下。说话的人是人见人怕的徐猛。是有名的鬼见愁。 “都给自觉点去抱石头。” 青池台边的路径上。场面越发壮观,各个殿阁、各个等级的学生都站在路径两旁,规规矩矩地举抱着方石。 看着学生们乖巧的样子。实在想象不出来,这帮人竟然都是暴躁的疯子。 他们在徐猛的面前,真如小绵羊般乖巧可爱,一旦失去了约束。就如同妖兽出笼一般,张牙舞爪。自己发疯还不够,还要拉着别人一起发疯。 徐猛如同大胜归来的将军,背着手,走在路径上。两侧挨罚的学生夹道热烈欢迎。他来回瞪着学生。慢悠悠地说道:“很好,很好,你们都很有血性啊。第一天。你们就触犯学府的规矩。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好好反省。你们正好可以修炼。” “最好你们天天打架,我就不用给你们这帮浑孩子上课。” 他走到一个黄色衣裳的中塾学生面前。说道:“你看你,都多大了,还和初塾的学生打架,打赢了也不光彩。” “先生!”向来耿直地司马裕光高声呼道。 “说!” “师兄是看我被金耀阁的师兄打才来帮我的。不怪他,只怪我没用!” “很好,很好。”徐猛拍拍司马裕光的脑袋,说道:“你很有担当的嘛。你就把你师兄的那一份也罚了吧。” “你可以走了。”徐猛对穿黄衣的学生说道。 穿黄衣的学生张了张嘴。 司马裕光立刻截口道:“师兄,就让我司马裕光当一个有志气的人。” 黄衣学生不敢违逆徐猛,恰好司马裕光给他一个台阶,他便顺势下了。离开了青池台。 “两个时辰,你们好好受罚,若是被我发现谁偷懒,后果自理。两仪殿的学生罪加一等。待殷学士来,你们自己和他说。” 当徐猛走到沈希面前停下,问道:“独角牛兽是你杀的?” 沈希敢作敢当,面无惧色,平静地回答道:“是的。” “那你记着,你欠我一头三阶的独角牛兽。”说完,徐猛迈开步子,离开了青池台。 这是一群不可救药的好斗分子,徐猛离开还没有一刻钟的时间,对面而战的学生们,就开始了骂战。 他们的骂战很低端,与那些戴皂色头巾的学生差的太远。大家骂的唾沫横飞,还有人吐唾沫,踢草皮。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青池台,又开始闹了起来。 一个金丹期的师兄走了过来,像徐猛一样,高声吼停。 “安静,安静,安静!”无人理他。 “都给我闭嘴!” 一条火蛇在路径上游走,吸引了学生们的目光,大家才闭嘴。 金丹期的师兄命令道:“我逢徐先生之令,看管你们。全都给我转我身去。之间至少相隔半丈。动作都快点!” 学生们听到徐先生三字,如同见到 徐猛本人,全都乖乖听话。 有一个师兄巡逻,这帮疯狂的猛兽,才算被镇压住,乖乖听话。这位师兄低声自语道:“这帮浑孩子,比妖兽还难对付。” 沈希正好听到比话,心中暗笑。她仔细思考今日之事。学生之间相处,定然会吵架,一言不合打起来也很正常。其他殿阁的学生围观,是很大的隐患。沈希很怀疑,这事儿是学府的先生们算计好的。 出现的时机不前不后,正好在学生们打得最热烈的时候出现。沈希怀疑徐猛故意这时出现,就是为了惩罚所有学生。 打架受罚是湖清学府的惯例,不被罚上几次,就算不得湖清学府的学生。两仪殿的学生最惨,本来就两顿饭没吃,又在竹林折腾了许久,刚刚还打了一架,所有人的肚皮都瘪了下去,腹中传来一种酸楚的感觉。 咕噜,咕噜……肚皮打鼓声此起彼伏,如同会传染一般。学生们的意志力都很强,在这种情况下,不哀反笑。 殷悦笑道:“真没想到,原来肚皮也可以奏出如同天籁般的音乐。老天真是不亏待我。让我在这种悲惨的境地下,还能够享受如此优雅的音乐。” “殷悦。”李无疾连连摇头,“我瞅你病得不轻。”(未完待续) 第173章:井底之蛙 两仪殿的初塾学生个个儿神情疲惫恍惚,走起路来两条腿像是在飘一般,随意地荡着。卯时,已经过了早饭的点,他们直接从青池台走向两仪殿,由师姐柳嫣看着。 这日的早课实在有趣,原本应该闭目打坐的初塾学生,全都偷偷毕着眼偷睡。竹林的猛兽没有将他们击垮,饥饿和疲倦把他们折磨地不成人样。朱永泉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王世子,哪里能遭这种罪。不经意间,居然脑袋磕到了矮案上,发出“咚”的脆响。 这声脆响引起了罗大学士的注意,但是他并没有很严厉地当场教训朱永泉,而是观察其他学生。 这种惩罚,就连沈希这样坚强的学生,都难以忍受,不免地打盹。有趣的是像李无疾、仇齐这样的调皮学生,显得没有那样痛苦,稳稳当当地打坐,想必是在家中被父母操练的。可当罗大学士仔细看,原来这几个孩子以胸口抵着矮案,哪里是在打坐分明实在睡觉。 罗大学士不是个严厉的先生,昨日之事他听说了,连夜举石的惩罚,已经够了,今日若再惩罚他们,实在没有道理。他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早课结束之后,这帮孩子没精打采地离开,浑浑噩噩的到了初塾讲斋。殷学士已经在讲案前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帮神形俱疲的孩子。这八个学生是他见过的最爱惹是生非的学生,凑到一起,绝对不是好事,若现在不好好纠正他们顽劣的性子,迟早一天要出大事。殷逍遥是个极为认真的人。他爱护学生,就像爱护这湖清学府一般,因为他们是湖清学府的一部分。 待学生们坐好,殷学士就开始讲课,他先是讲了一些修炼的要领,后来,就开始讲湖清学府的历史。 沈希迷迷瞪瞪。但是她努力地睁眼。听殷学士讲课。讲斋里只有八个学生,若是一有不慎,被殷逍遥羞辱。就无地自容了。 殷学士用戒尺敲响矮案。 学生们猛然瞪大眼睛,显然都收到了惊吓。 殷学生待学生们清醒后,说道:“你们觉得去守望堡打妖兽很有意思吗?” 众人不语。 “你们可知道,今年。学府已经死了两个元婴期的学士。守望堡不是你们该出现的地方。因为你们去了只是徒增麻烦而已。经过阵势训练,你们才能够抵抗妖兽。” 学生们总算真正精神了。将殷学士的话听了进去。 “湖清学府的守望堡是大央国最为接近龙泉仙山的地方。就算你们没有去过龙泉仙山,也应该听说过,那里的妖兽非常可怕。沈希,我问你。你觉得独角牛兽怎样?” 沈希据实回答,“杀了它是我一时侥幸。若是再来一次,我觉得自己没办法对付它。很有可能死在它的角下。” “你觉得八个人对付它怎样?” “把握稍微大一些,但是难免有人受伤。” 殷学士说道:“湖清学府是你们修炼的地方。你们尚未修炼就这样鲁莽,若是伤到,你们的双亲会多着急。你们可以对自己不负责,但是,不能不对关心你们的人负责。想要报效朝廷,或者是想要体验杀妖兽的刺激,以后有的是机会。” 众人沉默不语,他们知道殷学士说的一点没错。 “龙泉仙山非比寻常,危机四伏,待你们到了高塾,修炼有成,自然会有机会去那里见识见识。”殷学士说道:“今天的课程差不多了,你们有什么问题想问,就问吧。” 仇齐看了一眼沈希,问道:“先生,竹林里是不是布置了奇门遁甲?” 殷学士眉头一扬,说道:“是的。你居然能看出来,真是不错。” “不是我看出来的,是沈希看出来的。” 殷学士若有所思地看了沈希一眼,说道:“奇门遁甲是一种古代秘术,失传已久。那片竹林是两仪殿的第一位大学士季文子所建,他只留下了破解此术的方法,却没有记载如何布阵。” “奇门遁甲如何破?” “只要找到生门便可破。不过,我不会你们如何破。你们只要记住不要去那个地方就可以了。” 李无疾早就急不可耐,问道:“先生,先生,我们湖清学府除了那片竹林和守望堡不得去,还有哪里去不得?” “北面用高墙挡住的伪兽山也不能去。那里是中塾学生练习捕捉妖兽的地方,你们想都不要想。进入伪兽山只有一道小门,若是没有元婴期的修为,就别想着硬闯。那里有季文子亲设的结界。” 李无疾说道:“是不是如果我在初塾的时候就进入元婴期,就能够自己去伪兽山了。” “哈哈哈……”众人皆笑,觉得李无疾在说大话。 殷学士不觉莞尔,“孩子,你想多了。你们若是能够在中塾的时候进入金丹期,我就欣慰了。” 李无疾想想也觉得自己的话很可笑,咧着嘴抓了抓脑袋,说道:“好像是想多了。” 看着李无疾那傻样,大家又都笑了。 巳时一过,早上的课程就结束了,大家就解放,往自己的处所走去,午时是休息的时间。 刚出初塾讲斋,初塾的学生遇到了吕露。他的额头绑着厚厚的绷带,脸色非常难看,比这帮被罚了一夜的学生看起来还要憔悴。 京钟好心地问道:“吕露,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我带你找卓大夫看看吧。” “不用。”吕露显得非常不耐烦。 京钟一直是个老好人。他关爱同窗不图回报。“吕露,你体内仙力不稳。是不是修炼得太猛了。” “你别烦我!”吕露突然像个疯子似的大叫起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到了金丹期就高人一等了?京钟你给我滚开!”说完,他疯了似的奔跑起来,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京钟一脸担心地看着吕露离开的背影。 柳嫣恰好看到这幕,说道:“京钟别理他,他只是一直突破不了,心里难受。” “嗯。”京钟也走了。 殷悦撞了撞李无疾,说道:“喂,无疾,你罪孽了,昨日顶撞师兄,把他弄疯了。” 仇石咯咯笑道:“真脓包。”(未完待续) 第174章:海鸣教我的 回到星碎苑,小雨已经将饭菜都放好,等待着沈希的到来。小雨的气色很好,容光焕发。“姑娘,你回来了。” “嗯。小雨,你吃过了吗?” “我已经吃过了。随从的饭点要比你们早两刻钟。” “嗯。”沈希真的饿坏了,开始埋头苦吃。不多时,就将饭菜一扫光。其他两个人也不比沈希的慢,看来大家都饿坏了。 沈希漱口,又用棉巾擦了嘴,说道:“小雨,我去睡会儿,未时之前一定要叫醒我。” “好的。”小雨乖巧的收拾东西。 沈希回到房中,脑袋刚挨到枕头,就睡着了。她睡得昏昏沉沉,头疼欲裂,举方石一夜的惩罚,真不轻。 “姑娘,姑娘。”小雨的叫声传入沈希的耳朵。 沈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模糊不清地说道:“这么快。” “我给你打好水了,洗洗脸,清醒清醒。” 沈希如同偶人一般,半闭着眼起来,直到温水沾湿面颊,她才修炼清醒过来。小雨的时间把握地很好,还有一刻钟到未时。下午的课程便是这时开始。 学生们被带到教武厅,殷学士教了他们一种作战的阵法,是两人协同作战。由高塾的京钟和柳嫣二人演示。 此二人非常认真地与殷学士战斗,一前一后,一进一退,二人配合地天衣无缝。他们极为认真,仿佛真的与人进行生死搏斗。他们的战斗非常有效,非常协调,不像两个人,却像是一个人有两个身体。四只手。 演示结束,沈希被分到与仇石一组,这是她没想到的,更让她感到诧异的是,殷学士将仇石和朱永泉分到一起,这两人是有名的死对头,凑到一起。 刚开始的时候。此二人还像模像样地按照殷学士所说协调对战。与京钟过招。但时间一长,他们便露出了野兽的本性,暴烈的性子一发不可收拾。 仇齐与朱永泉的身体像天空的两颗流星碰撞了一般。迸溅出刺眼的火花。仇齐皱眉怒骂:“你在干什么!你不去撞师兄,却来撞我,你身体不协调吗?” “你这人!”朱永泉气的嘴唇发紫,“我见过烦人的。就没见过你这么烦人的。是你撞我,不是我撞你。” “懒得与你说话。你可要咬紧牙关。别崩了牙!”仇这说着,就操起手里的木刀,朝朱永泉劈去,那架势简直我将对方劈成两半。 朱永泉本就不是好惹的。见对方提刀来砍,他也不落后,握了剑就迎了她的招式。 京钟求助般望着殷学士。殷学士给了他一个眼神。京钟得到了指令。上去就给了他们一人一剑,将他们戳倒。 两个被师兄夺了武器。倒在地上。他们面对面,还是不消停,相互撕扯起来,想两个街头的混混。 同学们见状,都去拉架。 殷学士突然命令道:“你们都别动,让他们两个打个够。” 准备拉架的学生只能听从先生的话,看着两个暴力的疯子相互撕扯。 殷学士又说道:“仇石,沈希,你们按照之前演示的,与你们京师兄过招。” 沈希在剑术上的造诣,就是放眼整个龙泉仙山也少有人能够超越她。她可以和所有人配合战斗,因为她懂得抓住时机。她的预判能力,在生与死中锻炼出来。绝非这教武厅中之人能比。她非常配合仇石,从不与他相争,可以说配合地天衣无缝。 一套逢春剑打完,不论是京钟还是仇石,脸上都洋溢着舒畅的笑意。 殷学士看完之后,盯着沈希半晌,才将目光转向仇石,问道:“仇石,你觉得你自己的剑法怎么样?” 仇石咧嘴道:“感觉好舒畅,没想到我的剑法居然无意间有所提高。我很少能把逢春剑法打得这样顺畅。” “京钟,你觉得你呢?”殷学士又问。 京钟说道:“先生,我也有这种感觉。我一直认为逢春剑法的招式之间的转换太过滞塞,虽然好学,但是难精,可以说是剑法中最为古怪的,任何一个细节掌握不好,就会生涩。可今天我却没有这种感觉。每到招式转换时,都会自然而然地使出下一招。我不觉得我有这种能力。先生,可否指点一二。” 殷学士说道:“这个答案很简单,因为沈希。沈希,我觉得在剑法上,我教不了你了。我想恐怕就连罗大学士都不一定能教得了你。” 沈希假装诧异,“为何?先生是觉得我太蠢笨不可教吗?” “你师傅是谁?”殷学士问。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沈希身上。就连在一旁打的不亦乐乎的仇齐和朱永泉都停了下来,望着沈希。所有人都很好奇沈希会怎样回答。在殿试的时候,沈希几乎是以压倒性的实力胜过所有人。若不是她本身就有伤,恐怕任何人都在她的剑下走不过十招。 沈希被问蒙了,实在没想到殷逍遥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沉默了两秒,她突然说道:“海鸣,姜海鸣教我的。” “难怪,难怪,难怪。”殷逍遥的目光在沈希身上打转,“我很少见那家伙出剑,但是我知道他剑法的造诣很高。没想到真是他教你的。” 沈希这种时候只能把海鸣端出来,就像有人问起她的生世,她就会把从未谋面的沈林般出来。沈希这样想着她,身处皇宫的海鸣估计会打喷嚏。 同学们的目光变得古怪起来。早就听说沈希和京城第一美男子之间的辛秘之事,可此刻停在耳朵里,总是不那么真实。沈希长得是不错,却也仅仅是不错而已,实在不是那种看了就会让人爱上的绝顶美人。若传闻是真的,姜海鸣便是有特殊癖好的怪人。 “既然这样。”殷学士打破了教武厅古怪的沉寂。 “以后你就帮着同学吧。姜海鸣本就是两仪殿的学士,既然他教过你了,我定是教不了你了。我会将此事禀告罗大学士。现在,王美仙,你过来,和沈希一起演练一遍。” 王美仙和沈希之间的恩怨很深,也很早,确也古怪。王美仙和其他同学比起来相当自卑,但是在生世上,确实压沈希一头。她们来自于同一个地方。若不是沈希将她打伤,让她看清王儒安的真面目,她王美仙也不会鼓起勇气离开月亭镇。(未完待续) 第175章:用心良苦 与沈希并肩,王美仙精神恍惚起来,她的眼中是一片鲜红,放肚子徐语娘的血飞溅而出。手中暗沉的木剑上,仿佛染上了狰狞的红色。王美仙完全走神了。 京钟是个很认真的人,他的心思全都放在手中剑上。他一剑刺在王美仙的胸膛。糟糕,他立刻收剑,却已经来不及。 王美仙捂着胸口向后摔去。沈希未及多想,一把扶住王美仙。王美仙古怪地看了沈希一眼,略微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捡起地上的剑,站直了身子。 京钟满脸歉意,问道:“王师妹,你伤到没?” 殷学士似是有些不满,“对战的时候不能分神,现在是用木剑,以后就是用真剑。你们不是都很想杀妖兽吗?就你们现在的精神状态,还想杀妖兽。是我太高估你们了。你们好好反省反省。今日我就教到这里。有事请教你们师兄。” 殷学生有这样走了,连申时都未到。 王美仙很难过,没想到自己的失神,引来了先生的反感。一直装坚强的她再也没能忍住,将手中剑一丢,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她是初塾中年纪最大的,确是最弱的,这种差距让王美仙再也无法忍耐,心头的压抑和委屈爆发出来。她将脑袋埋在双腿间,痛哭起来。 京钟不知所措起来。 柳嫣是女孩子,心思细腻。她靠近王美仙,劝慰道:“王师妹,你不要伤心,先生不是针对你。好了,好了别哭了。师姐带你去洗洗脸。” 王美仙有些窘迫起来,居然当堂哭泣,幸好师姐给她一个台阶下,让她暂时远离同学的视线,让她不必如此尴尬。 柳嫣带着王美仙离开。 王美仙用锦帕抹了眼泪。“师姐,我感觉好丢人。” “你是因为京师兄伤了你觉得丢人吗?如果是这个原因,大可不必的。谁都有失手的时候。” 王美仙说道:“不是的。我是觉得我自己太没用了。惹得先生生气了。先生一定觉得我很没用吧。师姐。我是同学当中年纪最大的。剑法确是最差的。我之前与仇石和沈希都交过手,可是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真的很不明白,罗大学士为何要招我入两仪殿。筑基期的学生那么多。” “你既然进了两仪殿。就不要多想,你就是属于两仪殿的。剑法可以练,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柳嫣说起了自己的事情,“当年。我进入两仪殿时,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我只有炼气中期,和其他同学根本不能比。但是,为了弥补这一差异,我付出了比他们多许多的努力。在初塾的时候,我每日只睡两个时辰。修炼就是吃饭睡觉一样。不要老是看着自己与别人的差距。你要做的是超越自己,而不是超越别人。” 王美仙听懂了柳嫣的话。那一瞬间,她觉得柳嫣无比的高大。敬仰之心油然而生。柳嫣要比自己坚强的多。王美仙决定坚强起来。沈希这样的农女都能够在两仪殿混的风生水起,我王美仙定然也能的。要想让别人尊重自己,就必须有可以让别人尊重的地方。我王美仙或许没办法成为最强的人,但我要做一个最努力,最坚强的人。 这是王美仙人生的转折点,她的脑子里再没有憎恨父亲,不再想要证明给王儒安看自己有多强,她要为自己而活。眼界和心胸的拓展,让王美仙变得不一般起来。 曾经的她,因为自己强烈的自尊心,会因为某个人的一个眼神、一句话而受伤,现在她不会。王美仙已经是湖清学府的王美仙,而不是月亭镇那个小家子气的王美仙。 突然想通的王美仙变了,就连看人的眼神,走路的步伐都变了,变得沉稳,变得坚强。 *** 教武厅的初塾学生都围着京钟,听他说话。 “殷先生他不是真的生气,只是他教导学生的方法有所不同。有些时候,他觉得和学生说没有效果的时候,就会让学生自己去体会。” 京钟看了一眼仇齐和朱永泉,“以后,你们是要一起战斗的。湖清学府是京城的最重要的防线。殷学士曾经在中塾的时候,也和同学偷偷地去了守望堡,他们以为自己能对付成群的妖兽。可是他们的修为不够,在学士赶来救援之前,一个同学在他们的面前被妖兽撕得粉碎。以后,你们都将并肩战斗,不允许有任何的闪失。 你们二人打架,是殷学士最不愿意看到的,此外王师妹又不知怎的走神了。其实他是担心你们,不是真的生气,若是你们的两种状况,发生在守望堡,很有可能就没命了。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先生。” 向来调皮捣蛋的学生沉默了。他们第一次感受到殷学士那张板砖脸背后的温柔。是他们太过分了。 李无疾说道:“师兄,那你来教我们吧。我们一定好好配合。明日,就让殷学士看看我们的努力的成果。” 殷悦笑道:“呦呦呦……这还是我认识的李公子吗,这么煽情。” “死去!”李无疾横了殷悦一眼。很快两人心领神会地笑了。 仇齐瞥了朱永泉一眼,说道:“我一定要当他的搭档吗?” “当然。一定。必须。” “为什么?我和我老弟配合应该是最协调的。” “以后不可能只是两个人对战,很有可能八个人一起战斗。其中一个配合不好都不行。殷先生的分配是最有理的。他将你和朱师弟分在一起,就是希望你们二人能够磨合。把殷悦和李无疾分开,是希望你们能够与其他人也有很好的配合。我希望你们不要辜负先生的一番苦心。” 众人点头。 “这样很好。”京钟说道:“现在轮到万天和李无疾。” 不多久,柳嫣和王美仙回来了。大家按照分组,分别和柳嫣、京钟对战。柳嫣和京钟的个性不同,柳嫣刚猛,京钟进退有度、刚柔相济。 两仪殿的学生总算安定下来,将那爱好作乱的个性收了收,正式开始了他们的求学生涯。不得不说,殷逍遥是个好老师,连这群最爱捣蛋的学生都管的住。(未完待续) 第176章:床侧情话 累了整整两天,沈希总算得以放松,她信任湖清学府,在东一厢安然入睡。 可是,睡神仿佛与她有仇。到了深夜,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她的床边,将轻薄的床帐撩起,诡异地站着,一言不发,就这么盯着睡梦之中的沈希。银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打在沈希的脸上。 过了一会儿,那人斜坐在沈希的床边,轻声唤道:“小东西,小东西。” 沈希做梦了,梦里她正在与某个没有形体的东西相互追逐嬉戏。那个东西不停地叫着“小东西、小东西。”她被惊醒,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人正坐在她的床头。她吓得一把抓起手边的小朱剑,坐起。 “别怕。是我。”海鸣面带微笑,按住沈希的手。 沈希放开小朱剑,以手按着胸口,“你想吓死我啊。疯了吗你!” 海鸣浅笑道:“看你睡觉挺有趣的。” “我若吓死了,你就只能看到我的尸体了。” “尸体有什么好看的。太冷。” “说吧,你半夜装神弄鬼的,做什么来了?” 海鸣说道:“我来与你道别的。” 沈希眉头微蹙,问道:“你又要去哪里?” “怎么舍不得我?” “呸,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关我什么事。”沈希抿着唇。 海鸣握了握沈希的手,说道:“我还得去滨海湾,那里又有大批妖兽出现。我必须去。” “海鸣。”沈希神情认真。 “嗯?” “你知不知道龙泉仙山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听人说,龙泉仙山的行龙山脉的上空出现了一条裂缝,合体期的修仙者就能够看到。” “我没有到合体期。” “我不信。”沈希说道:“我观察你很久了,你不可能未到合体期。” 海鸣一笑。“你为何这样确定?” “仇太尉是名义上大央国第一修仙者,他有化神后期的修为。但是,他只能将那条海兽驱逐,而你却能够杀死那条海兽。据我所知,同阶的海中妖兽要比陆上妖兽强得多。你若只有化神期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杀了它。所以,我确定你有合体期的修为。” “好。我承认。”海鸣笑了笑。“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海兽滨海湾的上陆和大批妖兽攻击守望堡是不是和行龙山脉上空的裂缝有关。” “你真的想知道?” “真的想知道。” “那条裂缝是神眼。当神眼全部睁开,就会迎来神劫。” “我听说过神眼,据说千年出现一次。能够穿过神眼的修仙者,就算渡劫成功,到达神界。但是,神眼无情。在神眼睁开之时,任何暴露在它目光中的人过兽。都会遭受神劫,化为飞灰。” “的确如此。但是此次神眼非同寻常,要比过去任何一次的神眼都要大,可能会殃及整个龙泉仙山。神劫过后。那里就会变成一片废墟。” “龙泉仙山的合体期修仙者有许多,他们都应该知道此事,他们会怎么办?”沈希很是担忧大央国的前程。 “大央国会成为众仙门的争夺之地。这里离龙泉仙山最近。可以说是除了龙泉仙山之外,仙力最充裕的地方。强者为王。但是。皇帝也已经知晓此事,他已经有了对策,你不必担心这种问题。” 沈希又问:“那你呢?你要出征,对付海兽。你要是被海兽吃了怎么办?” 海鸣一笑,“你是在担心我吗?” “呃……”沈希话锋一转,“仙山的妖兽攻击守望堡,是为了躲避神劫,海兽为何要上陆,难道它们要自杀吗?” 海鸣说道:“它们只是海兽之主的先遣军队而已。所有九阶的海兽都有自已的仆众,都可以称为海兽之主。我估计这次出现的海兽之主是一条蛟妖。它下令攻击陆地,就是为了探测陆上的实力,它绝对不允许有人阻挡它成神。它要在神眼睁开之前扫清障碍。九阶的妖兽和劫渡期的修仙者是绝对无法沟通交流的。见面一定就是厮杀。这只海兽之主,野心勃勃。” “海鸣!你要面对九阶妖兽!这样会死人的!”沈希这下真的担忧起来。 “海兽之主不会自己出现的。它绝对不可能在神眼睁开之前离海。在海里它的优势才明显。若是之前被人类修仙者发现它的位置,很有可能直接被人类修仙者围攻。妖兽和人类几乎不可能相互理解。” “这我知道。这种道理很简单。高等的妖兽见到人类,就像人类见到低等的妖兽,打死一个少一个。不论人类还是妖兽,说到底都是会死的动物而已。人类和妖兽相互厌恶,并且害怕对方强大,这是永不可调节的。” “应该是吧。”海鸣有些失神,他莫名其妙的抬手,撩起沈希的一些头发,让光滑柔韧的黑发从他指尖一点点滑落。 沈希并不反感海鸣的动作,也不觉得突兀,反而觉得很自然,“你什么时候走?” “明日一早。”海鸣的目光依旧留在沈希的头发上。 “你喜欢我的头发吗?”沈希脱口而出,说完,她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喜欢。”海鸣的嘴脸露出奇怪的笑,带着说不出来的情意,想必他自己也没办法解释。 沈希没想到他会真的回答这个问题,呆了一会儿,随后,一把操起小朱剑,割了一撮,装进荷包,递给海鸣。“拿着。”她将目光移到一边。 海鸣接过头发,捉狭道:“你的剑不是用来杀人的吗?剑一出鞘,就要人命的么。” 沈希瞪大眼睛,“我要了我头发的命。你真烦。” 海鸣将沈希按回床上,将被子替她盖好,“好好睡吧。” “你要走了?”沈希有些不舍。 海鸣说道:“我可以等你睡着了再走。” “那好。”沈希放肆地握着海鸣的手。一股柔和的仙力,缓缓注入沈希的身体。 沈希真的就这样睡着了。 海鸣的眼睛在黑暗之中发出古怪的澄黄色。他的心中浮起了某种古怪不明的悸动,随后他做了一件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他俯首,将唇贴在了沈希的额头。 这是什么古怪的仪式,海鸣将唇移开,愣了一会儿。 这具身体真是古怪,海鸣将一切自己无法解释的行为,归咎到人类的躯体上。妖兽单纯的嗜血,和对力量的渴望,被人类所侵蚀。 麻木、冷静、纯净是妖兽最本质的东西,不曾想,人类浑浊而复杂的被称之为“爱”的情.欲居然腐蚀了妖兽的灵魂,人类果然是可怕的生物。 海鸣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疯狂的情绪简直要破体而出。他一向冰冷的脸,居然出现了古怪的热度。真是疯了,海鸣摇摇头,握着装有沈希头发的荷包,悄悄地离开。 向来感知敏锐的海鸣,居然没有发现沈希在他离开的时候,睁开眼睛。(未完待续) 第177章:成为真神的渴望 湖清学府初塾学生的生活渐渐步入了正轨,两仪殿的学生也不那么捣蛋了,只是偶尔和其他殿阁的学生打打架,无伤大雅。 日子突然平静下来,沈希竟是有些没办法适应,每日除了读书就是修炼,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龙泉仙山。对于这样的生活,沈希又爱又恨。因为她总是时不时想起过去,这让她有些抓狂。 幸好,湖清学府的七层藏书塔,让沈希的日子变得有趣很多。她只是初塾的学生,只能阅读第一层的书籍,但这足够让沈希消遣了。 看管藏书塔的是一个拄拐棍儿的怪老头儿。人们都叫他梅老。梅老特别爱护书籍,一般情况下,他只允许学生在塔中阅读书籍。这倒是没有让沈希困扰,塔中的宫灯特别明亮,虽然此塔无窗,因为悬挂着无数宫灯,使得里头亮如白昼。 只要没有惹祸,没被罚举石,沈希吃完晚饭都会到藏书塔之中读书。她看了许多书,现在拿在手里的是《大央开国史》。书中记载了央高祖如何在三个龙泉仙山的修仙者的帮助下,将莽荒的海滨统一,让茹毛饮血的野蛮人安定下来,耕种土地,过上稳定的生活,逐渐发展文明。 之前,沈希还看了一本《诸国史策》,里头记载了其他国家的情况。她发现整个东泽大陆,在一千年前出现了至少十个国家,都是在龙泉仙山的修仙者的帮助下,建立了不同的文明。 一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希很是好奇。她努力地寻找,想要找到一千年前的历史的记载,但是,她什么也没有发现。这让她很苦恼。就算史书中记载的历史不一定是真的。但总有踪迹可寻。海鸣说几乎每一千年就会出现一次神眼,会不会是一千年前出现的神眼,改变了东泽大陆部分修仙者的想法,让他们不得不转战龙泉仙山之外的地方。 十年前,再一次出现了神眼的前兆。而沈家也遭受了可怕的灭族。难道沈家的灭族与神眼也有关。若是知晓神眼的事情,能不能找出沈家被灭族的枕着真正原因。沈希希望找到一些踪迹,发现真相。并且找到各大宗门的弱点。 然而。就光藏书阁第一层,就至少有上万本,甚至数万本的。沈希很难全部阅读玩。她这样做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她喜爱读书,也觉得痛苦。 不经意间。竟然快到亥时。整个藏书阁,就只剩下沈希一人在明亮的宫灯下。快速地阅读着。 梅老一般都在这个时候,将藏书塔的宫灯熄灭,并巡视一番。沈希很安静,梅老居然一时间没有发现她。 “你怎么还没走?”梅老已经认识这个好学的小姑娘。“看书看久了对眼睛不好。”他说。 沈希这才依依不舍地合上手中的书。想要将它放回原处。 梅老说道:“这本书高,不好放,我给你收着。明日,你再来看。” 沈希微笑道:“那就多谢梅老了。” “我在藏书塔多年。就没见过你这样好看书的学生。就算是崇文殿的学生,都不如你爱看书。”梅老有些钦佩。 沈希不好意思地笑笑,“打搅梅老了,我这就回去。” 湖清学府的夜晚很安静,从藏书塔回星碎苑需要经过青池台。青池台静谧无声。想起第一次罚举石,这青池台多么地热闹。沈希的嘴边浮起了笑意,不得不说,这是个有趣的地方。 沈希刚走过青池台,被一个黑影打断了流畅的步伐。这种时候,谁会出现在这里!沈希跟了上去。 之见这个黑影,跑到了青池台边上,虔诚地跪下。 从背影上看,他非常像吕露,靠近一看,果然是他。 吕露将脸贴在青池台上,口中不停地碎碎念着,就像着了魔。 “主人……主人……” “我快突破了,就差一点点你再帮帮我。” 沉默了几息,吕露继续说道:“主人,我不能,这……我不能……我害怕……” 有是死一般的沉寂。 “我不敢,我不能。” “不!”吕露几乎尖叫出声,“不!主人,求求你,主人,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我什么都愿意做,为了主人,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一定办到,只要主人让我继续侍奉您。” “主人……哦……主人……”吕露趴在地上,痴痴地抚摸着青池台,仿佛那是他许久未见的情人。 沈希有种反胃的感觉,这吕露是不是因为长期无法突破,活在痛苦和压抑之中,脑子坏掉了。还真没见过那个人,冲着石台吼主人的。沈希心想,我才活了二十多年,居然连这种猎奇之事,都能遇到,真是长见识了。 吕露痴痴地念叨了一会儿,又说道:“主人,我的力量差太多了,我实在做不到。” “不、不、主人。我不是废物,只是学府之中的学生都看管地十分严格,我不能出入其他苑所。与我住在一起的,我又不是对手。” “是了,是了,是我太过愚钝,不能理解主人的意思。今夜,我便替主人找一个。主人,你等着我。”吕露趴在青池台上好久,不停地抚摸着。 沈希越发觉得恶心,心想,明日还要上课,回去睡了。沈希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吕露疯了。之前,几天就看他的样子很不对,精神疲惫,眼窝深陷,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像是遭受到了很大的精神痛苦,想必因为长期没有突破至金丹期,才会如此。 的确,吕露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只是并非沈希想象的那样。沉睡在青池台下的烛龙修炼清醒,它还很虚弱,需要仆人侍奉它。烛龙和其他高级妖兽一样,知道神眼即将睁开,这是它飞升成为真龙的机会。若是此次把握不住,又要再等上千年。烛龙已经不耐烦了,等待让它疯狂,青池台的封印,更是让它痛苦。吕露是它唯一的出路,只要吕露为它带来足够的祭品,烛龙就能够挣脱封印,飞升成真龙。飞升是所有伪龙的终极目的,烛龙也不例外。 若是千年前,没有季文子,烛龙已经飞升成龙。只要成为真龙,它就能够成神,掌控东泽大陆的命运。烛龙此刻已经下定主意,只要飞升成功,就毁了着该死的东泽大陆。(未完待续) 第178章:仇人找上门 京城又出现了采花大盗,他不但采花,还挖心。每个被发现的女人,她们死前被侮辱,然后被人活生生挖心而死。 湖清学府曾经抓过采花大盗的挑衅御双猫呆不住了。他们蠢蠢欲动,只不过,学府管的严,根本不放他们出去。他们只能耐心等初一、十五。 学府有个规定,就是每逢初一、十五,是放风日。所有学生都可以到京城里逛逛。 沈希早早地写好了家书,带好了银票。她在离开湖清学府之前,就已经打听好,大令钱庄有个很好的转钱的方法。只要把钱存在京城大令钱庄里,半个月后,庄氏就能够用自己的简牌在月亭镇的大令钱庄取钱。离开家这样久,是该给家里一个交代了。 沈希没有马车,带了小雨,提了剑,就离开了湖清学府。 谁知,她出湖清学府的时候,冯纱香和周文熙也出来了。此二人都是临水阁的学生,对两仪殿的人没有好脸色。 沈希是个自在的人。她不会看别人脸色过活。她在冯纱香的注目礼下,轻悦地前行。 冯纱香料定沈希没有马车接她去城中,凑了过来,冷语道:“纵使有了丫鬟又如何,说到底,还是个穷泥腿子,连辆马车都没有。” 沈希瞥了她一眼,说道:“你最好别自讨没趣,在外头打架是不用受罚的。” 冯纱香似乎想起了屡次受辱,她握紧了拳头,说道:“文熙,帮我一起弄死她。教她尝尝我们临水阁的滋味。” 见周文熙没有任何反应,冯纱香回头。发现周文熙已经走出去一丈多。 冯纱香的脸当场就黑了,追了上去,将矛头指向了周文熙。 沈希摇摇头,走自己的路。 小雨靠近沈希,低声说道:“姑娘,那位姑娘是不是这里不正常?”她用小小的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沈希莞尔。“想必是吧。到城里要坐将近两个时辰的牛车。你能吃得消不?” “没事儿。”小雨说道:“姑娘都不在意,我自是不在意的。” 这对主仆说话间,那边冯纱香追上了周文熙。用不快的语气质问道:“你为何不帮我?” 周文熙用软糯的声音说道:“我不是不帮你,只是你自己挑起的事端,就该自己摆平。你既然瞧不起沈希,想必也是瞧不起我的吧。以后。还请冯姑娘自重。” 冯纱香的脸忽而白,忽而青。显然气得够呛,但是她实在没什么朋友,唯有周文熙不在乎她庶女的身份与她一道,她不想没有伙伴。冯纱香忍住内心的不快。说道:“是我不对。文熙,你不要生气了。” 周文熙笑了笑,“我哪里有生气啊。只是。我家有事,不能同冯姑娘一道了。” “你别一口一个冯姑娘的。多见外啊,你还是同往常一样叫我纱香吧。” “怕是不能了。”周文熙说道:“我与你非一路人。” 自此,周文熙和冯纱香的友谊全然崩裂。 冯纱香怒不可遏,将自己所有的不幸都归咎到沈希的身上。怨恨深深植入她的心底,此刻,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压制沈希,踩着沈希的脑袋。可是,她做不到,只能将愤怒压抑在内心。 湖清学府一里之外停着许多牛车、驴车。他们都知道每逢初一十五,学府里的学生就要出来放风,都想来赚上一笔。马车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就算有,也不会拉人赚钱。 沈希朝一辆牛山走去,却被一个女子挡住了去路。沈希一抬头,便见到了碧莲。“你怎会在此处?” 碧莲的表情稍有异样,但她的脸上很快就展露出了笑意,说道:“公子让我每月初一、十五,来此处接你去城中。学府离京城实在太远了。” 一听是海鸣的吩咐,沈希也未曾多想,只道:“那就劳烦你了。” 马车还是那辆海鸣专用的马车,车把式还是那个车把式,沈希丝毫未觉出有甚不妥,她甚至还在马车中打盹儿了。 马车无缘无故地停了下来。沈希猛地睁开了眼睛,她嗅到了一股浓浓的杀意。不好!沈希想离开马车,却感受到强大的仙力,凌空劈来。沈希将小雨拉到身旁。下一个瞬间,马车就从中央裂开。马儿受惊,嘶鸣着逃跑了。 碧莲和车马式很害怕,也朝着马儿奔走的方向逃离。 沈希看到一个身着红黑软甲的人,向碧莲追去。也不见这穿红黑软甲之人怎么动作,他就到了碧莲的面前。 碧莲吓得跌倒在地。她用力地蹬着双腿,连连后退,惊叫道:“我已经按你说的,将她带到此处了,你还想怎样?” “你早就该死了,从你写了那封信,你就该死了。只是姜夫人觉得你还有用,暂时不杀你而已。” “信!”碧莲瞪着她水汪汪的大眼。 刀劈开了碧莲的脑袋,她的脸像裂开的墙皮一般,出现了一道裂缝,血从里头涌出。碧莲死得很快,并没有太痛苦。她一旁的车把式也是如此。 沈希本想救她。但是她实在是无能为力。此人能够将仙力从刀锋上展开,化为无形之力,至少有金丹后期的修为。 沈希现在只有筑基前期的修为,想要杀金丹后期之后,简直痴人说梦。那日,她杀死基筑后期的李戴,已经竭尽全力。眼前金丹后期的人,穿着与李戴有些相似,但衣裳似乎要精致许多。 穿着红黑软甲之人,慢悠悠地朝沈希走去,说道:“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惹宫里的人。” 又是宫里的人,真是有病,沈希真的无法想象,到底是宫里何人,想要她的性命。 “你是谁?”人各有不同。有些人喜欢直接杀人,有些人却喜欢说好一番话,让猎特恐惧,就像猫儿戏弄老鼠一般,等到老鼠精疲力尽再动手。面前的这位兄台在杀死碧莲之前,说了许多话,想必是愿意透露些消息的。那些爱戏弄老鼠的猫儿,总会不小心放跑那么一两只老鼠。 此人笑了笑,说道:“我叫李寒,李戴的堂兄。虽说我堂兄废物了一些,再怎么说也是我亲戚。正所谓杀人偿命。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我堂兄的尸体,你把他埋藏里了?”(未完待续) 第179章:寻找杀人快感 沈希将小雨护在身后,若今日自己必须死,那也该保护好小雨,她是最无辜的。但是,若自己真的就这样死了,按照李寒对待碧莲和车把式的手段,小雨与定是活不成的。 自己打了个盹,就被拉到荒凉无人的地方,此处应该离大道不远,若是能够用计拖延时间,或者将李寒引到大道上,或许还有的救。可是李寒会这样蠢吗。这是个心狠手辣,毫无怜悯之心的人,他很自信,显然也很狡猾。 碧莲是姜府之人,而李寒显然是宫中禁卫的头目。姜府中最想要自己死的便是姜夫人。现在京城之中,至少两个人想要她的性命,一个是姜夫人,一个是宫里的人。 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沈希与李寒周旋,“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这个重要吗?” “当然重要,你的修为远远高于我。杀我对你来说易如反掌。” “是的,只是我有一点很奇怪,你为什么不害怕?”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沈希面临死亡的次数太多,镇定如常。 李寒是个狡猾的人,沈希的镇定让他认为沈希留着后招,所以他等待着,也与沈希周旋。“你的死无可避免。除非你一直呆在湖清学府里头。可是你偏偏要出来,就怪不得我杀你。其实,也不是我想杀你,只是你不该勾引公主看上的人,你在家里当一个有钱的药农不是挺好,何必当京城这种随时可能要命的地方。” “听你这口气好像挺了解我。”沈希没有想到,宫里的人是位公主。这位公主和姜夫人都有同一个毛病。脑子有病。她们为何不去寻海鸣的麻烦。姜海鸣啊姜海鸣,看你干的好事,上次的杀手差点要了我一条胳膊,这次恐怕一条胳膊上远远不够的。 “我其实也没有那么了解你。我也只是听人说的。我有个朋友,他的消息非常灵通,什么问题只要问他,他就知道。” “这人是谁?”沈希怀疑李寒口中所说的人是楚关关。这人的消息的确灵通。对京城之事了如指掌。白太医虽不与他同姓。但确是他的亲姐姐。当时,白太医能够进入牢中帮我疗伤,靠楚关关的帮忙。而且小雨还是楚关关买回来的。难道楚关关也是个潜在的敌人,沈希的脑子飞快地运转,李寒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突破点。 “说了你也不可能知道。”李寒轻蔑地瞥了沈希一眼。 “你不说。怎知道我不知道?” “徐虎。”李寒特别想看沈希脸上诧异的表情。因为沈希表现地太过平静,李寒没有丝毫地优越感。也没有杀人快感。他最喜欢看着人在恐惧中死去,这样才能够体现他的强大,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要仰他鼻息而活,似是全世界的人都要在他的施舍下苟延残喘。像是只有他才能够决定人的生死。他是个变态的控制狂。他已经准备好看沈希惊恐困惑的表演。 沈希没有如他所愿,“他?徐虎?月亭镇的徐虎?你对他了解多少?他说的话,你都信吗?” 李寒一怔。徐虎是近几月出现在京城的。对于他的过去和底细,李寒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几乎一夜之间。京城的权贵都知道了徐虎的存在。他一个商贩,只不过他卖的东西不一般,他出卖各路消息,只要有钱,他能挖出京钟里所有的脏事。听沈希这话,李寒不由好奇起来,他当然想知道徐虎这个神秘人的秘密,若是能掌握徐虎,就相当于掌握我整个京钟的皇亲贵胄。“你知道他?” “我当然知道他。”沈希嘴角微翘,显得比李寒还要坦然自若。 “他是什么人?” “他本是正江郡月亭镇人,在月亭镇的修仙家族张家当门客。他是张家的军师,却给张家出了个杀人放火的馊主意,被王亭长家抓住把柄。张家家主*而亡,就此张家陨落。徐虎是个不祥的蠢货,若是有人听他的建议,那就比蠢货还蠢。” 李寒的脸拉了下来,像是被沈希说中了心事。“你该去死了。” “且慢。”沈希说道,“到底是宫里哪位公主要我的命。” “你最惹不得的公主。” “那我知道了,是安阳公主。”沈希说道,“是她下令这样做的吗?” “当然。”李寒说道,“其实我觉得公主这样做简直是多此一举。皇帝有意赐婚,到时候海鸣从滨海湾回来,就算公主不提,皇帝也会撮合他们。皇帝的命令,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违逆的。” 沈希说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我理解安阳公主。只是一国的公主,如此草菅人命,岂不可笑。” “公主真心爱慕姜海鸣。她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不可笑。可笑的是你的存在。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农女居然想和公主争夺男人。” 沈希冷笑,“真是可笑至极,不论你,还是安阳。我从未想过争夺海鸣,他不是物品。就算没有我,安阳也不可能得到他。他不是普通人。” “安阳公主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不配得到。若是海鸣胆敢抗旨不尊,他的下场会和你一样——死!”李寒目露凶光,杀气骤升。 沈希一如既往地平静,说道:“你不想知道李戴的尸体在哪里吗?” “在哪里?”李寒与自己的亲兄弟感情不好,却从小与李戴的感情不错。李戴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这让李寒很是不爽。杀沈希,一是为任务,二是为复仇,若是能找到李戴的尸首就更好了。 沈希冷冷一瞥,说道:“杀了我,你就永远别想知道他的尸体在哪里。” “哼,你太高估李戴的作用了。你今日必须死!”李寒开始不耐烦了。他已经说得够多。猫累了。李戴拔刀,刀上覆盖了一层蓝色的光晕,挥刀,一股无形的仙气,搅乱了空气,他的衣裳无风自动,地面的落叶倒飞,激烈的鼓动着。 沈希也出剑了,她知道在金丹期之人的面前是毫无胜算的,今日恐怕难免一死,但是,若不抵抗也未免太窝囊,不符合沈希的个性。(未完待续) 第180章:怀疑仇太尉 万籁俱寂,还是这招。沈希拔剑的速度超出了人类视觉的极限,低于元婴期修为之人恐怕难以看清她的动作。 小朱剑泛出可怕的红光,如同会呼吸一般,一明一灭。剑划出一道红色的轨迹,像是劈开了这个世界,血从世界的裂缝中渗出。这一剑,完全超出了沈希的极限。沈希的所有仙力都汇聚在这一剑上,生死只此一招。 她的剑快得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她的身体也化成了闪电的一部分。她的动作实在太快,她眼中的世界变了个样,仿佛死亡般寂静无声,就像世界都因为她的这一剑屏住呼吸。 然而,就是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剑,也无法逾越等级的压制。一堵藤蔓编成的墙挡住了沈希的去路,将沈希的这一剑,挡在了另外一个世界,无法突破。 李寒的剑气却能破开藤蔓之墙,劈向沈希的脑袋。 就在剑气触及沈希的前一刻,一道金色的光芒将其挡住。 这道光芒让沈希难以睁开眼睛。 光芒过后,李寒就躺在了上,他的那把刀,落在地上,血更是将落叶染成了红色。血从落叶上流下,渗入泥土,肥沃了土地。 沈希只看到了此人的背影。 他中型身材,不胖也不瘦,不高也不矮,穿得是一件回字纹的素袍,腰上悬挂着一柄素剑,足上是一双皂色官靴,竟然也是官府中人。此人转过身,脸上戴着一张金色面具。 沈希这才认出此人。“仇太尉?”沈希简直难以置信。刚刚在上的仇太尉,怎会出现在此处。 “你是谁?”仇太尉的声音有些颤抖,似是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不知是愤怒,还是激动,“你怎会清灵剑法?” 沈希呆住,如同被冰冻一般,一动不动,但是她的脑袋却飞速旋转着,就像一辆迎风的风车。此刻命是保住了。却招来另外的灾难。沈希真的非常担忧自己的秘密暴露。她再也不想过那种成天担惊受怕的日子,仿佛每走一步,就有可能落入他人的陷阱。每次呼吸,都有可能吸入毒气一命呜呼。她深一口气,对自己说,我不是龙泉仙山的魔女沈希。我只是沈王村药农的女儿。 “我不能告诉你。”沈希抿着唇,那样子就像一个真正的小女孩。努力保守着某个秘密。 仇太尉继续打量沈希,说道:“你认识沈希?” “我就是沈希。”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认识龙泉仙山的沈希吗?”仇太尉的目光激动地闪烁着。 沈希望着仇太尉的眼睛,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仿佛很久之前就认识他。然而,她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个人。她本能地感觉仇太尉不是敌人,可是。对龙泉仙山的沈希感兴趣的人,怎么可能不是敌人。沈希以为那种熟悉和亲切感。只是她的错觉,依旧警惕地盯着仇太尉。 “不知道。”沈希决定不松口。然而,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顺着她的意愿走。她总是被各种外界因素逼迫着。 仇太尉闪到小雨的身旁,将手放在小雨的肩膀上,淡淡地说道:“孩子,我不想对你怎样,我就是想知道,你刚刚使的清灵剑法是谁教的。” “啊!”小雨痛苦地尖叫出声。 仇太尉的手扣住小雨的肩膀。 “不要!”沈希惊呼,显得有些惊恐。事实上,沈希未曾感觉到仇太尉的杀意,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恶毒的念头。沈希并不想拿小雨冒险。 “你不要伤害她,我告诉你就是了。” 仇太尉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他紧盯着沈希,那眼神像是在说,我看你表现。 “我刚刚的那招剑法的确是一位叫沈希的姐姐教我的。但是,我不知道什么清灵剑法。” “你什么时候遇到她的?”仇太尉非常激动,一把就松开了小雨。 沈希此刻已经编好了一番说辞,“大概在去年年底的时候,我遇到她的。她生了重病,独自一人在山中,我采药的时候遇到她,我把采到的人参给她治病。她说没什么可以谢我的,就教了我这一招剑法。她说只此一剑,我在剑法上的造诣就能高过大央国所有人。我本是不信的,但是,后来我发现自己一直看不大懂的逢春剑法,一学便会。” “她后来怎样了?病好了吗?”仇太尉似乎不再对剑法感兴趣,反倒是对仙山的沈希更加感兴趣。 “她本来连走都走不大动了。吃了人参后,她就能走路了,想必是好了。” “她还对你说了些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她说她要回龙泉仙山。她有心愿未了,说刀锋山有她的仇敌,她必须复仇。” “难道传闻是真的。”仇太尉的神色很是痛苦。他那双暴露在外的眼睛里透露着难掩的悲伤。“她看起来怎样?病得很重吗?” “她很瘦,咳得也很厉害。” 仇太尉的神色起伏不定,“她看起来痛苦吗?” 沈希疑惑地盯着仇太尉。 仇太尉自知失态,转而说道:“她与你告别的时候说了什么?” “她没有和我告别,大概是病好了,突然一天,就不见了。” 仇太尉长叹一声,“没想到,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巧的事情。李寒之事,你便不要到处说了。你我就当此事未曾发生,你我也未再次见过。” “你……我晓得了。”沈希欲言又止,她很好奇仇太尉的身份。所有人若是问到魔女沈希,必定会逼问易灵诀之事,而这位仇太尉却出乎意料,似乎更加在意“沈希”,而不是修真至宝易灵诀。 仇太尉走了,走的迅速突然,正如他来的那样。 沈希看了一下小雨的肩膀,见其无事,便稍微安慰了她一番。神秘的仇太尉让沈希无比好奇,看他的样子似乎真的认识自己,并且关心自己,可,这世上除了海鸣之外,所有关心自己的人都被杀死了。沈希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来自己曾经认识一个姓仇的人。罢了,以后再考虑这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将安阳公主之事摆平,她若再派人来暗杀她,下次恐怕没有这样的好运了。(未完待续) 第181章:海鸣(1) 滨海湾此刻风平浪静,放眼望去蓝汪汪一片,平和地如同恬静的山间小泉,可爱地如同幼女的眼,丝毫看不出战场的痕迹。就在昨天,这里发生了一场可怕的战争。妖兽与人类的血染红了整个滨海湾,幻化成了妖兽的血管。 海水的咸腥味伴随着血腥的味道,让人不住发颤,那是恐惧的味道。恐惧与猩红的血,一道儿渐渐沉淀,化为深邃之海的一部分,隐藏在海的最深处。 滨海湾是天然的要塞,如同一只带漏斗的大水桶。海口就是漏斗脖子,窄而易守,只有数百丈宽。 在海中妖兽弄潮之前,这里堆满了各种商船,码头上挤满了熙熙攘攘的商人、船员、妓子,妓窑酒馆热闹非凡。此刻,却早已不见过去的繁华景象,唯有远离码头的鱼女村里的女子,依旧从事着东泽大陆最古老的职业,只是她们的恩客从水手变成了征战的战士而已。有男人的地方这种职业就会存在,皮条客们总是能想办法找来那些不安分恩男人,压榨他们的精血和钱财。鱼女村的孩子大多都是私生子女,将来从事的职业也是如此,就像罪恶的循环。 军营之中阴阳失调,难免混乱焦躁,若无些营妓野妓,恐怕他们还没打仗就要被自己憋死了。除此之外,这种地方,会有许多龙阳之好之人。 说来也有趣,滨海湾兵营之中,有些年纪小的士兵,长得非常好看,都被安排到各个头头的营帐之中,当随从。可以说每个副将都有个贴身的随从。或者是自己带的,或者是从军营里挑的。 大将军姜海鸣貌美,被许多人爱慕,只可惜大将军身边一直有元宝,根本不让别人近身。海鸣是个名人,他与元宝之间的传闻早已传遍整个滨海湾。 滨海湾码头之外,驻扎这五万大军。这让鱼女村的姑娘们挣钱挣得合不拢腿。海湾之中堆满了凶猛的战舰。各艘船的船首各有不同。有海兽,有陆兽,有飞禽。有头像,大小尺寸也不相同。最大的主船长四十四丈,宽十八丈,非常宏伟。仿佛一个带着巨帆的宫殿搬到了海中。 在一年前,海中妖兽不可能进入滨海湾。就算以前这是商用码头。也有化神前期的修仙者驻守在此处。现在,一切不能够都变为可能,海兽会潜入海口,偷袭舰船。吞食海员。为了预防海兽偷袭,每时每刻都有金丹期的修仙者,用仙力探索。滨海湾的状况,更有三艘巡逻快船。在海口来回巡逻,以防海兽偷袭。 姜海鸣是大将军,滨海湾水军的最高统帅,在他的指引下,大央国水军一次次地抵挡来袭的海兽,保护了大央国海界的安定。水军们敬重海鸣,就像敬重金太尉一般。除了他的生活作风问题,算得上是个好将军。很多时候,海鸣亲力亲为,自己上巡逻船,搜索妖兽的踪迹。 此刻,海鸣就站在巡逻船船头,手扶在名为“狮子大开口”的船首上,望着滨海湾之外的,忙忙大海中。 滨海湾的海口之外,要比滨海湾之内凶险得多,那里的海兽随处可见,越到远海的地方,就越凶险。 海鸣所在的巡逻船,并未驰出海口,一直在海口附近徘徊。风帆未展,船只是凭着海流,缓缓涌动着。从海口往外看去,在远处,有一个黑点,若有若无。普通人无法看得那样远,海鸣不是普通人,他的目光落在上头,若有所思。那里便是青鸾所说的无人岛,他的真身就藏在那里。 海鸣自从找回部分记忆,就开始寻找自己的真身,现在分明有了真身的消息,却让他止步不前。其实有好几次机会追击妖兽,即将到达无人岛。但是,他却寻放弃了。海鸣本是无所畏惧的,但对真身之事,一直拖拖拉拉。因为,他最真实的记忆就是他只是一缕游魂,遇到了沈希,看着她被人追杀,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看着她自爆而亡,也变成了一缕游魂。他真正和沈希说话实在沈希变成游魂之后。 海鸣脑中的记忆要比沈希多,但是他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附身于姜海鸣的身体。他只是隐隐地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的灵魂吹得晕头转向,待他醒来时,就成为了姜海鸣,一个弱小的人类。 海鸣附身于人类的身体后,青鸾找到了他,并告诉他许多他尚未成为游魂之前的事情。一开始海鸣觉得青鸾胡说八道,可渐渐地他的脑子里就形成了过去的事情,他的确记得金幕洞,而且他还是金幕洞的主人。他本来已经进入劫渡期,只要等到天眼睁开,就能够飞升成神。然而一个人类将他打败,并将他的真身封印起来,只有一小缕魂魄逃了出来。 对于这段记忆,海鸣是有印像的,只是不如游魂时期的记忆来的真切,就像是别人硬塞给他的。因此,海鸣一直极度困惑,他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真身,就在前面的岛中。海鸣的脑子里出现一种声音,不停地怂恿他前往无人岛,然而身体的本能却阻止他前行。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到达无人岛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公子。”元宝的声音响起,“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回码头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海鸣的目光从远处的无人岛收回,“有个东西必须现在收拾。” 话音刚落,平静的海面,突然剧烈滚动着,迅速形成了旋涡,并且越来越大。巡逻船被搅动,逐渐被拖入旋涡之中。 这本是极为凶险的状况,然而,身为大将军的海鸣镇定依旧。他将我搭在盘龙剑上,飞身跃下船,一头扎入旋涡之中。不过两息的时间,蓝色的漩涡就变成了红色,逐渐平复。海鸣踩水而出,跃回船头,就像从来没有下过船。船平静了,船员们确慌乱了,纷纷来到船边,往水中看去。 一头五阶凶鲨的头颅和身躯浮在水面上,引来许多低阶的海兽,没一会儿巨大的凶鲨就被分食科,连渣都未剩下。 海鸣下令,“开战!”(未完待续) 第182章:围观 沈希带着小雨,依靠着太阳的位置和原先马车留下的痕迹,重新回到了路上。碧莲、车把式和李寒的尸体躺在地上无人理会。 本来,沈希想将碧莲埋葬,毕竟是碧莲写信给海鸣,他才来得及回来救她。但,若是埋了碧莲,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李寒死了,没办法回去复命,安阳公主肯定还会找其他人来杀沈希。沈希危在旦夕。 与李寒一番交谈之后,沈希总算想明白。冬至前夜,职业杀手和李戴都来杀她。职业杀手是姜夫人找来的,李戴是安阳公主派来的。那个时候,姜夫人和安阳公主还没有串通好。不知是何缘故,安阳公主和姜夫人人产生了默契,要杀死沈希。姜夫人利用了碧莲,安阳公主利用了李寒。姜夫人人肯定是想让海鸣娶安阳,成为驸马。而安阳公主爱慕海鸣不惜为他杀人。在这二人的眼中,沈希是多余的,是她们满足私欲之路上的绊脚石。 想杀沈希的人多了去了,姜夫人和安阳公主不算什么,按理说沈希不会生气,但是沈希却生气了。在沈希的心中,有两种人是不可原谅的,一种是觊觎易灵诀之人,一种是伤害她家人之人。姜夫人和安阳公主压根不沾边,可不知为何,沈希还是很生气。 试图忽略这次袭击的沈希越想越不痛快。 姜海鸣是自己的朋友,而姜夫人是他的母亲。若对姜夫人出手,实在有些对不住海鸣,毕竟他三番两次不求回报的救自己。但安阳公主似乎没什么关系,沈希决定把自己的满腔怒气撒在安阳公主的身上。 沈希暗暗盘算着如何才能找安阳复仇。安阳公主在皇宫之中。很少出现在外,见她一面都难,别说复仇了。安阳公主自己虽不能出来,但是走狗却遍布京城,沈希觉得自己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沈希站在大道中央,考虑着应该回湖清学府,还是去京城。 “姑娘。你想什么呢?” “我想着。我们要去哪里?” “外头这样危险,姑娘还是回学府吧。”小雨建议。 “我不信有人敢在大街上行凶。”沈希坚定起来,“小雨。你不要害怕,我会用我的性命保护你。” 小雨动容,“我知道姑娘是好人。从来都没有人待我这样好。若不是我,姑娘也不会被人要挟。” “傻孩子。”沈希轻敲小雨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傻,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被人伤到肩膀。” 小雨瘪着嘴,“姑娘,你别这样说,若不是你。我还被困在妓馆,就我这样的,卖身子那是迟早的事。姑娘是我的恩人。” “不说这个了。”沈希略微有些脸红,“我们去京城吧。” 主仆二人刚走两步。后头就传来隆隆的马车声。 仇齐的声音从马车里穿了出来,“停下!” “沈希,沈希!你怎么走路呢?我好像看到你上那车了啊!”仇齐的脑袋从帘子里钻了出来。 “车子坏了。”沈希的回答简洁易懂。 “上车!”仇齐将脑袋一甩。 沈希爽快的上了车。仇太尉救了她。现在坐上他女儿的马车,肯定非常安全。沈希不相信安阳公主的胆子会那样大。仇太尉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很高,并且无人能够撼动。皇帝和仇太尉的关系,无人能懂。他们说是君臣,却更像知己。 马车跑得很快,没多久就到了京城。 “大令钱庄到了。”车把式说道。 沈希谢过仇齐,就和小雨下了马车。沈希将五百两银票和五十两黄金存入大令钱庄,并写了证明,按了手印。钱庄给了沈希证明票据。这样一来,只要钱庄将证明带到月亭镇,庄氏就能够在月亭镇将银钱都取走,就省了送镖的钱,安全又可靠。若是钱庄老是运送大笔的钱财,难免遇到剪径的强盗,丢了镖那可是很要命的事情。这种异地存取的方式是大令钱庄的人首先想出来的,非常好用,风险也非常小。 将钱的事情弄好之后,沈希将家书寄出。来到京城的这段日子,沈希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缠住手脚,也没怎么有空写家书。到了湖清学府读书之后,沈希才安定下来,能够静下心,写家书。沈希没有向家中炫耀自己的成就,只是让小望好好照顾庄氏和平儿。 沈希远在京城,并不知晓家中状况。其实,自从沈希走后,沈望就挑起了原本属于沈希肩上的重担。依旧有些人不知死活要来找他们一家子的麻烦,当然这种麻烦,要比沈希在的时候好多了,沈望能够处理好。她手中的棍子能够解决一切问题。沈希前脚刚走,沈王村的那两个叔叔就不安分了,找到了月亭镇,来问庄氏借钱,说沈王氏病了。庄氏心善,就借了十两给她。谁知道,这根本不管用,沈重阳和沈千顷又来借钱,把庄氏弄得非常无奈,最后,沈望牵着巨大的小黑,把这两个不要脸的家伙赶了出去。除此之外,其他的麻烦都是小麻烦,沈望自己就能够解决,根本不需要出动两个宠物。 将最重要的事情办好,沈希就带着小雨去了首饰店。原因是小雨被其他随从笑话了,他们都嘲笑小雨连个像样的镯子都没有。 沈希向来不在意这些,可是她不能让小雨被人笑话。沈给小雨挑了玉耳坠和玉镯子,若是给她金的,恐怕又会被别人笑话庸俗。接着,沈希又带着小雨去了裁缝店,不管小雨愿不愿意,硬是给小雨做了两件衣裳。 接着,沈希就开始无所事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逛,不知不觉就到了落敲。记得刚来到京城之时,沈希在这里看了一场闹剧。 沈希没有想到,落桥又有热闹可以看了。一群人围在落桥边上,对着桥下指指点点。沈希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往那边一看,只见一群官差拥在里头,个个儿神色凝重。断案如神,铁面无私的韩捕头也在其中,他的脸色最不好看,颚下短髭抖动着,不只是因为震惊,还是因为愤怒。(未完待续) 第183章:沈希被盯上 “你想知道这里出了什么事吗?”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 沈希脱口而出,“当然想知道喽。”说完,她才侧过脑袋,原来说话的人是瘦秀才楚关关。记得初次和楚关关相遇,也是遇到了类似的状况。 “死人了。” “死了谁?” “炼气期的修仙者。一个十七岁的姑娘,衣服被脱光了,心脏被挖走,而且还……” “还被人侮辱了。” 沈希的脸色变得不好看,“谁干的?” “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 “你说说看。” “你们湖清学府的学生干的。” “呃……”沈希愣住,实在很难想象湖清学府的学生会干出这种事情。 楚关关嘴一撇,“我就知道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我没说不信,只是我想知道有定罪的凭据吗?” “有。那个死掉的女孩子扯下了犯人的衣角,湖清学府高塾学生特有的蓝色衣料。” “只是衣服,有证人吗?” “没有。死人手里的东西塞不进去,也拽不出来。绝不能作假。而且这个女孩子是炼气后期的,一般人根本近不了她身,别说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杀了她。这里临近大街,来往的人很多。”楚关关说道:“卖馄饨的小贩说,早晨来的时候都没有看见尸体。小贩看到的时候,那个女孩的血还不停地往外流,是刚刚死掉的。” “可是这么多人她怎么会被侮辱了?” “这个我就真的不晓得了,我不是犯人。”楚关关耸耸肩。 沈希调侃道:“听你说的这样清楚,我还以为你亲眼看到呢。” 楚关关一笑。“我只是耳朵比常人灵敏一些。” “这样说你是顺风耳。” “顺风耳只是传说。”楚关关说道,“就算大乘期之人也难有顺风耳的术法。” “看来我高看你了?”沈希说道,“你有办法找到犯人吗?” “捉犯人是衙门的事。我只是个无所事事的秀才。”楚关关笑了笑。 “你难道不好奇吗?”沈希问。 “当然好奇。”楚关关说,“不过我不想把自己性命送了,我修为太低。” “你多少修为?”沈希打量着楚关关。 楚关关咧咧嘴,“你猜。” 沈希丢了个白眼给他。这楚关关实在不是个正经人。 女尸被人从落桥下拖了出来。她的身上盖着白布,又裹了席子。实在是个可怜的女人。 韩捕头的脸色铁青。那表情比吃屎了还难看。 “你知道韩捕头为何这种表情吗?”楚关关看了一眼沈希。 “不知。” “这个姑娘是第十个受害的姑娘了。” “那么多!” “韩捕头要是两天之内破不了案,皇帝要问罪。” “这么严重!” “凶手的作案手法不停地升级,掏心的手段越发准确。作案的时间也越来越短。第一次和第二次间隔了十天,现在连着两天都出现了新的尸首。”楚关关说道,“若是在这样下去,一天得死好几个。起先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现在死的都是修仙者。我猜测,这凶手可能是在练什么邪功。” “我从未听说。需要用女人心的邪功。” “天下茫茫,怪事不息。” 沈希问:“你觉得韩捕头能抓到凶手吗?” “若是凶手继续这般肆无忌惮,说不定韩捕头就能抓到他。”楚关关分目光落在沈希的肩头,话锋一转。说道,“你的伤怎样了?今日我姐她在中街,不在宫里。” “那好。”沈希说道。“正好去看看她。” *** 就在围观的人群之中,有一双邪恶的眼睛。正紧盯着沈希。他杀死炼气期的女子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呆在此处,像个普通人那样伸长了脖子围观。他听到了沈希与楚关关的对话,嘴角浮起了恶毒的微笑。 奸.淫女子的恶徒正如楚关关所说,是湖清学府的高塾学生。此人就是老实的吕露。他本来真的挺老实的,可是,他被淫.欲冲昏了头脑,做出了采花杀人之事,灵魂变得无比地恶心龌龊,让封印在青池台下的妖兽烛龙,有了可乘之机。 吕露一开始的时候的确因为良心,抵抗着邪恶的烛龙的诱惑,然而,烛龙的提出的条件实在太具有诱惑力。吕露原本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定之人,在力量的诱惑下,终于沦陷,失去了理智。此刻的吕露完完全全成了烛龙的走狗。 他听到了楚关关与沈希交谈,认为沈希是威胁。吕露绝对不允许这种流言进入湖清学府,如果罗大学士真的帮助韩捕头查案,迟早会查到他的头上,这个隐患必须消除。 吕露尾随着沈希,一路前行。沈希对他来说年纪实在小了些,但是她是个女孩子,而且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身边的丫鬟也不错。他病态地舔了舔嘴唇,心跳开始加速,身体也有了古怪的反应。 走到中街之时,他以为沈希不可能在人群之中发现他,就不那么警惕,谁知,沈希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吕露赶紧假装买东西,翻着路旁手绢铺上的手绢。卖手绢的是个中年的妇女。妇女高瘦长相丑陋,却有一双灵巧的手,还有一张能说的嘴。 妇女捡起一块绣着鸳鸯的手绢,说道:“这位后生,瞧你长得这样好看,必定是为心仪的女子挑选礼物吧。你瞧瞧这手绢多漂亮,蚕丝的料子,就连绣线都是特制的,软滑的就像姑娘的皮肤,特别舒服。你摸摸。” 吕露哪里是真的要买东西,他只是躲避沈希的目光,待他转头,沈希已经不见了,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混蛋!”吕露怒骂一声。 卖手绢的妇女却还是扯着吕露的袖子说道:“这位后生,你瞧瞧。” 吕露失了跟踪的目标,怒不可遏,一甩袖子,说道:“我不买。” “你不买,翻什么!”妇女的脸色变得极差,“买不起就不要乱翻,我这东西都是上好的蚕丝。别以为你穿着蓝衣裳,就是湖清学府的学生了,这世道真是什么假货都有,连冒充高等的学生的人都有。” 吕露被骂得脸色极度难看,双唇不停地颤抖着,面上露出了杀意,瞪着这嘴巴刁毒的妇人。 妇人见吕露瞪她,不依不饶地吼叫起来,“呦呦呦,你瞪什么,你难不成还想杀我?哎呀,杀人啦……” 妇人的吼叫声,立刻引来了周遭人的目光,她得意地仰着脑袋。 吕露是个懦夫,不敢当面与人起冲突,只是缩着脑袋离开。但是,这并不代表吕露会忘记此事。(未完待续) 第184章:当街行凶 吕露暂时离开了手绢铺,消失在中街的人群之中,而他内心的愤怒和屈辱却无法消失。卖手绢的妇人恶毒的咒骂声不停地在她的耳边回荡,如同深幽山谷中的回声。 愤怒引起了杀意。吕露走了大约十丈,又折了回去。这次,他缩着脑袋,刻意回避别人的目光,进入了一条隐蔽的小巷。卖手绢的铺子,正好在一个巷口的边上。他从另外一条小巷中迂回到手绢铺的后头,避开了妇人的视线。 吕露原本就不是那么出挑的人,别人不会对他有特别的印象,长相也极度普通,丢在人群里很难发现。因为湖清学府的高塾学生都穿蓝色衣裳,有许多青年也爱穿蓝衣裳,这更便于他隐藏。 暗暗靠近手绢铺,吕露的握紧了袖中藏匿的匕首,这是他用来挖少女之心的好工具。这次他不用它来挖心,而是去割那妇人的喉咙。 他的速度很快,如同无声的影子极速靠近妇人,用手捂住她的嘴,一匕首就割破了她的喉咙。他的匕首割得那样深,直接将夫人的喉管切断。得手之后,吕露立刻放手,转身重新进入小巷,这一过程只在呼吸之间。 妇人像一口破麻袋似的倒在地上,没能发出一点儿咒骂声。她的口里不停地涌出血泡,只能发出噗噗的声音。 “啊!”一个想买手绢的姑娘看到了躺在血泊之中的妇人,吓得魂飞魄散。她的尖叫声引来了无数的看客。 这尖叫声听在吕露的耳中犹如天籁,他眉开眼笑,开心地不得了,也舒心地不得了。复仇这样的事情真是太愉快了。最好再多一些这样的事情。让冒犯自己的人付出代价实在是太愉快了。 吕露双目通红,嘴角露出狞笑。刚刚还没来得及看那妇人的死相,得回去好好欣赏一番。他又从小巷里转了出来,混入围观的人群之中,观赏血的颜色。 他悄悄地挤入人群,靠近手绢铺。他看了一眼妇人的尸体,目光最后落在铺子里的一叠鸳鸯手绢上。他冷笑一声。趁人们的目光落在妇人的尸体上时。将这叠手绢顺走了。 不多久,捕头就带着人来了。 吕露并不害怕,也没有离开。他像个普通人那样围观。一次又一次得手。让吕露无比狂妄和自信,他坚信衙门的捕头是废物,根本没办法和他斗智。他笑得很开心。正当他欣赏自己的杰作时,吕露感到了异样的视线。他往侧方一看,见到沈希正看着自己。 吕露突然心虚了。难不成她看到我刚刚拿手绢了,她是不是在怀疑我,不行,必须杀了她以绝后患。吕露杀心骤起。他的注意力从妇人的尸体上移开。悄悄地落在了沈希的身上。当然,他没有那么蠢直接靠近沈希,而是暗地里观察她。他不想让沈希发现自己的意图。同时。他也在观察韩捕头的举动。 韩捕头蹲下来仔细地观察妇人脖子处的伤口,说道:“是同一把匕首。” 一旁的捕快不解地问道:“什么同一把匕首?” “这是剜心采花贼干的。” 捕快歪了歪嘴。“这采花贼的品味怎么变得这般低劣?” 韩捕头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夫人并没有被侵犯,也没有被折磨,一刀致命。看来这采花贼十分厌恶她。剜心采花贼是个疯子,是个懦夫,是个小气鬼,说不定是这妇人冒犯了采花贼,他一怒之下就将这妇人杀了。” 离手绢铺最近的印章铺的印章贩子,凑了过去,咧了咧嘴,露出一口黄牙,说道:“捕头老爷,今儿个,竹婆子真的和人起冲突了!” 韩捕头一听,立刻起身,问道:“和什么人?什么时候?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印章贩子一五一十地说道:“就在两刻钟前的样子,一个穿蓝衣裳的假学生,翻了竹婆子的手绢,却不肯买。竹婆子生气,就骂了他。他并没有回嘴就走了,好像是不大愿意引起别人的注意。” 韩捕头是个敏感的人,他的神捕称号不是白来的。他激动地问道:“竹婆子是怎么骂的?” 印章贩子这般那般地,将当时的场面全都说了一遍。 韩捕头仔细地听完,问道:“你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记得。我刚刚还看到他站在铺子边上呢。” 韩捕头立刻寻找,那里还有犯人的身影,他满脸怒意,“你怎不早说!” “我不知道他就是犯人。”印章贩子吓坏了。 韩捕头红了脸,说道:“带他去见画师!” 吕露不曾想,自己居然这么快就暴露了。其实,他真的很想呆在此处,看看韩彻会怎么对付自己。可是他不敢冒险。 韩彻捕头的话如图烧红的烙铁般按在他的心脏上,发出焦肉的臭气,发出嗞嗞的声响。 疯子,懦夫,小气鬼。 吕露觉得这几个词如同毒瘤一般长在自己的耳朵里,愤怒就像一头永不死亡的恶兽,操控着他。他刚刚依靠杀死竹婆子平息的心情,又开始翻江倒海。 杀人的欲.望像鬼魅一般缠绕着他,让他浑身不适,只有鲜血才能够解除这种不适。 吕露行走在小巷之中,心脏鼓动,几乎从他的口中跳出。 小巷中的一扇院门打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出来倒水,侧过脑袋看了一眼吕露。 吕露的眼中产生了幻觉,这个女孩的脸居然和柳嫣的脸重合,面颊柔亮,双目含情。他无法自持,下身立刻出现了古怪的变化。 女孩可能是被吕露的表情吓到,匆匆地回院子,想将院门关上。 吕露是筑基后期的修仙者,对付这样的普通女孩绰绰有余。他一把抵住力量关上的院门,说道:“姑娘,何必如此着急!” 女孩吓坏了,瞪着吕露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想做甚?” “我想做你。”吕露的脸上展露狰狞的笑容。 女孩大吼,“爹,娘,有……” 还没登女孩将话说完,吕露一把推开门,将女孩一掌击晕。 女孩的父母从里屋出来,见女儿躺在地上,就张口想要吼叫。吕露哪里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两下就将他们敲得脑浆迸裂,死了。(未完待续) 第185章:猥琐的人 沈希听从了楚关关的建议,到中街前往白太医家中。正如楚关关所说,今日白太医不在宫中当值,在家中为人看诊。白太医热情地招待了沈希,对沈希说,她的伤已无大碍,只是疤痕再所难免。 对于身上的伤疤,沈希丝毫不在意,这只是一具无所谓的皮囊而已,只要活着就可以,只要这具身体能够替自己做事便可以。她恐怕永远也无法释怀,复仇的种子早已根深蒂固。 “死人了!又死人了!”外头有人激动地呼喊着。 沈希心痒难耐,看了一眼白太医。白太医在宫中混迹多年,早已懂得如何察言观色,哪里会不晓得沈希那点儿小心思。 “小雨,留在这里帮我吧。”白太医微笑地看着小雨,说道,“看来湖清学府的伙食不错,看这小脸儿圆的。” 小雨略显羞涩地捂着脸,说道:“好像是圆了呢。” “这才好,这才好。”白太医爱腻地摸摸小雨的脑袋,“我还以为你瘦成那样,定然是吃不胖的。现在这样多好看呐。对了,我还给你备了一些面贴。本想差人送到学府去,既然今日来了,你便带走吧。” 小雨开心地咧了咧嘴。 面贴是白太医自己研制出来的东西,和人的皮肤颜色非常相近,用特殊的颜料染成。小雨是某个大人的私生女,若是被那样恶毒的主母发现,日后定是麻烦事。而小雨脸上的蝴蝶胎记简直就是活靶子。面贴正好将这块扎眼的蝴蝶胎记遮盖住。 沈希对于小雨的身世不大清楚,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见小雨和白太医相处甚欢,沈然安心地离开了。 按理来说,像沈希这样曾经被人追杀的。应该不会爱凑热闹,可她偏偏就爱冒险。她有一颗活跃的心,只是她自己还未意识到。 一个卖手绢的妇人被人抹了脖子,死得很利索。沈希在观察那妇人的同时,也有观察围观的人。她发现这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男人,四处张望。注意力并没有放在那位妇人的身上。沈希仔细一看。竟然是两仪殿的高塾学生吕露。 看到吕露沈希有种非常不适之感,想起一次夜间离开藏书阁时,看到吕露像神经病似的抚摸着青池台。这些日子吕露一直心不在焉。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十分差,眼圈泛黑,双目赤红,不像个正常人。 此刻。沈希观察到吕露一把抓起铺子上的手绢。而吕露的目光正好朝她这边投来。沈希不喜与人对视,将视线移到一旁。心中却想着,为何吕露会做出这种偷窃的行径。湖清学府的学生每个月都是有补贴的,不会差点卖手绢的钱,难道偷死人的东西。会让人产生奇特的兴奋感。 想到此处,沈希觉得一阵恶心。韩捕头找了印章贩子问话。转眼间,吕露就消失了。沈希总觉得吕露的表现非常奇怪。依旧没有怀疑到他的身上。因为她不觉得吕露有勇气杀人,他似乎连与人打架的勇气都没有。 刚入两仪殿时。沈希觉得吕露还算可以,可后来,了解得越多,就觉得此人太过肤浅,也太过自卑,交谈起来十分费劲。李无疾和殷悦二人,像恶霸似的,不停地作弄他。沈希虽觉得不厚道,但有时候觉得吕露是自找的。在弱肉强食的时代,弱者被人欺凌,并非怪事。然而,吕露的修为比李无疾和殷悦要高出许多,还被他们作弄,只能说他自己太无能。 沈希无意间,看到吕露进入了一旁的小巷,就像追过去看个明白,想搞清楚吕露鬼鬼祟祟的到底要干些什么。 仇齐和仇石这对兄妹突然挡在沈希的前头。仇齐眉眼弯弯,看起来很是兴奋,“哟,沈希,你在这儿看热闹呢。怎么?也想查案?” “我可没那兴致,你们是天御双猫,好好抓采花贼。” “这哪里是采花贼,分明是个疯子杀人犯。要是让我遇到,定将他的脑袋拧下来。”仇齐抬起手,凌空一抓,一拧,似是真的将那凶徒的脑袋揪下来。 仇石嘿嘿笑道:“姐,他能杀气练气后期的修仙者,靠你的水平,怕是难以生拧下他的脑袋。” “闭嘴!”仇齐狠狠地瞪了仇石一眼,“你少烦。” 沈希看着这兄妹二人斗嘴,觉得特别有意思。这让她想起了远在月亭镇的妹弟。在仙山时,她是独女,只有堂表的兄弟姐妹。可是,就连这些堂表亲,都被龙泉仙山的各大宗门给杀死了。现在只留着她这样一个游魂活着。 除了复仇,月亭镇捡来的亲戚,也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和依靠。沈希并没有她自己想像的那样坚强。若是没有小望和平儿,还有那个便宜的母亲,沈希会过得非常痛苦。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般悠闲。她会不停地修炼,满脑子里有复仇。至少现在她会笑会气,似是正常人。珍贵的家人,让沈希活得像个人。 仇齐看了沈希一眼,说道:“你刚刚往巷子里看什么?” 沈希说道:“我看到了吕露,他看起来有些奇怪。我在想,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提到吕露,仇齐不屑地撇嘴,“他呀,这样猥琐的人,有什么麻烦。” “他怎么猥琐了?长得猥琐?”仇石盯着自家姐姐。 仇齐说道:“你们不晓得这吕露多恶心。一日,我和柳嫣师姐被罚举石。他就躲在角落里偷看。我就觉得奇怪了,要看就看,要嘲笑便嘲笑就是了,何必这样鬼鬼祟祟的。后来,我就一直观察吕露,发现他不止一次尾随着柳嫣师姐。幸好柳嫣师姐的修为比他高出许多,不然真不知道他会对师姐做出什么事情来。” 沈希问道:“你有将此事告诉柳嫣师姐吗?” “还没有。”仇齐说道:“我没有证据。若是告诉了师姐,万一她误认为我挑拨同学关系怎么办。更何况吕露除了尾随师姐,似乎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说不定,他只是爱慕师姐。” 仇石嘿嘿笑道:“姐,你可真八卦。” “滚!”(未完待续) 第186章:凶手的画像 听了仇齐对吕露的描述,沈希觉得吕露这人实在是太过恶心,真不知道罗大学士为何会将这种吕行不端之人,召入两仪殿的。 其实,在吕露刚入两仪殿时,他意气风发,万分骄傲,因为他的修为不算差的。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这个天才便被淹没了。进入高塾之后,怎么也无法突破,这才让吕露的心智变得与常人不大一样。再加上烛龙的诱.惑,吕露就变得和常人不大一样。可以说,他内心所有的善都被封印了,唯有恶被无限放大。他变得偏激易怒,仿佛全世界的人都亏欠他的,他做任何事情都是不过分的。就算他杀人也不过是为了服务主人。 不多久,卖手娟的妇人的尸体就被席子裹了。印章小贩随着画师回来。一个年轻捕头手里多了一张画像。画像被贴在手绢铺后头的空墙上。 看到画像之后,沈希等三人面面相觑。 仇石盯着画像看了两眼,笑道:“姐,你看这画里的男人像不像吕露。” 仇齐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 沈希皱起了眉头。 仇齐问沈希,“你刚刚看吕露从哪个方向去了?” “那里!”沈希一指。 三人朝那小巷飞奔而去。 *** 吕露杀死了出去倒水的姑娘的双亲,将院门掩好,还插上了门栓。这隔绝的院子,将是他的乐园。这里没有修仙者来捣乱,他可以尽情地嬉戏。 他一把抱起地上昏迷的姑娘,盯着她白嫩的皮肤,嘿嘿怪笑着。此时的他看起来非常恶心。却散发着古怪的自信和得意。他完完全全地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在他的眼中,这位姑娘和柳嫣长得一模一样,他恨不能直接吃了她。他觉得自己的血管几乎要爆炸了,涨得如同晨间的潮水。 他推房门,却见一个流着鼻涕的三岁小孩,瞪着无辜的大眼,盯着他。 吕露此时此刻。早已没有了理智和人性。他抬起脚。就想揣死这流鼻涕的小男孩。 就在这时,姑娘醒了,一把抓住吕露的胳膊。说道:“求求你,放过我弟弟。求求你……”泪水滑过女孩的面颊,她苦苦地哀求着。姑娘亲眼看到自己的父母惨死在吕露的掌下,知道吕露的手段是何其地狠毒。姑娘是个聪明的姑娘。若是能够保住弟弟,自己遭怎样的罪。都没有关系。 吕露低头看着流泪的姑娘,居然泛起病态的同情心,柔声说道:“你好好的,不要吵不要闹。我就放过你弟弟。” “嗯……”姑娘的身子因为恐惧,颤抖地如同一丝不挂地站在冬日的寒风之中,“好。”她的声音同她的身子一样剧烈地抖动着。 流鼻涕的小孩瞪着眼睛。突然扑向吕露,大吼道:“放开我姐姐!你这个坏人!” 吕露的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在他的世界中,不允许任何违逆他的人或者事情出现。现在,这个小院子就是他的世界。他除掉了碍事的父母,还要除掉讨厌的孩子。他目露凶光立刻起了杀心。 姑娘吓得赶紧抱住吕露的手,央求道:“他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吕露看着姑娘,说道:“你放心,我不弄死他。”吕露一脚踹倒小孩。小孩倒地不动,胸口依靠起伏着,并没有死掉,只是昏迷过去。吕露收了脚劲,留了小孩一条命。 吕露开始享用他的猎物。他温柔地将姑娘放在床上,解开她的衣襟,取掉她粉色的肚兜,白嫩的皮肉一览无遗。 姑娘并没有害羞。她只是感到无比地恐惧。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此时已是冬天,恐惧和寒冷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她真的很想一死了之,可是弟弟的性命还掌握在眼前这个男子的手中,若是自己撞墙而死,弟弟的性命定是保不住了。她必须忍。姑娘是坚强的。 吕露不停地触摸着姑娘的身体,像欣赏艺术品一般,他的手温柔地游移在姑娘的身上。他分开姑娘的腿,趴在她的身上,柔和地问道:“你看着我。” 姑娘知道必须听从这个男人的话,若是不听,弟弟的性命就没了。姑娘是坚强的,她克服屈辱,转过头,看着吕露的唇,因为不感看他的眼睛。 吕露再次命令,“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姑娘的目光这才从吕露的唇上,游移到吕露的眼睛。这是个普通的男人,算不上绝顶的美男,却也不丑,这样的人不至于找不到情人,为何他要这样残忍地害我。痛苦从姑娘的眼中流露出来,她克服了恐惧,盯着吕露的眼。 吕露目中含笑,再次下令,“说你想要我。” 姑娘愣住了,这种话如何能够说得出口,就算在自己恋人的面前,也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她的唇在颤抖,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你想要我……”吕露将“我”字拖地长长地,然后,将目光移向昏迷在地的小男孩。 姑娘心惊胆战,为了自己的弟弟,她忍住恶心,颤抖地说道:“我、我想要你。” “说,继续说!”吕露的动作变得疯狂快速,“说,继续说!”他的双手不停地揉捏着她柔软的身体,留下了一道道红色的印子。 “说快说!” 姑娘忍着疼痛,说道:“我想要你,我想要你!” “对,就这样,继续,继续……” “我想要你……我想要你……”姑娘的神魂开始游离,如同魂魄出窍一般,接着,她开始放肆地大吼起来,“我想要你,我想要你!” “嗯!” “我想要你!” …… 经过激烈的翻云覆雨之后,吕露心满意足,他浑身发红,如同煮熟的大虾。他温柔地抚摸着姑娘的脸,就像春日的和风。“你很好……只是我不能留你了。”吕露贴近姑娘的耳边,轻声低语道:“但是我答应放了你弟弟。” 刀刺入了姑娘的胸口。 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巨响,听起来像是院门被人踹开了。 吕露嘴角一咧,扯下姑娘的心脏,跃出窗户,消失在繁复的巷中小院之间。(未完待续) 第187章:海鸣(2) 海鸣杀死的妖兽,只是一只先头兵,随之而来的鲨精才是最可怕的。它们是非常残忍的掠食者。它们成群结队,放眼望去,尽是如刀锋般的鲨鱼鳍。它们数量之多,如同海中银鱼,数不胜数。 海中的鲨精就像陆地上的角鼠,繁殖能力非常强。成年的五阶鲨精有一丈之长,而成年的四阶鲨精有七尺长,不论从体型上,还是从攻击力上,四阶的鲨精根本没办法和五阶的鲨精相比。 但是鲨精所依靠的主是数量的优势。让鲨精来打前锋,再好不过。因为它们够凶悍,攻击力也足够高。它们不停地冲击着巡逻船。 在海鸣的指挥下,水兵们开始反击,一根根长着倒钩的猎鲨长矛,由巨型船弩发射出去。每一次射击,都会有收获。 蔚蓝的海口被染成了红色。鲨精无所畏惧,不停地冲击着巡逻船。无数只鲨精死去,撞击船体的声音却不曾减少。他们就像永远杀不死的蝗虫。船剧烈地晃动着,几个水兵没能站稳,从船上跌了下去,立刻就变成了鲨精的食物,连骨头都不能剩下。战争是残忍的。 船员们努力地擂鼓,一是为增添士气,二是为了召来救援。 在滨海湾中停留的战船,由两个副将带领着,前往海口支援。因为将军在巡逻船上,所以副将,将其中一艘巨大的主船也开出去支援。 副将们从天文镜中看到了鲨精数量庞大,除了主船之外,还带了二十艘中型战船。由于鲨精的体型相较其他的海中妖兽较大一些,小型的战船很有可能会被它们给掀翻。常年在滨海湾的将士们都知道,对付鲨精。就必须用中型以上的战船。 等到支援来到,海鸣就上了主船。他是将军,除非遇到了其他将士无法杀死的妖兽才能出手。因为他必须保持实力。海鸣在主船上,指挥着战船,让它们呈尖刀阵式,将鲨精隔离。鲨精若是进入海口,会非常麻烦。因为码头停着数百艘战船。它们的破坏力太强。海战最重要的便是战船。 海鸣指挥着船队,驰离了海口。 鲨精们也跟着离开了海口。海口之外的海洋,危险而广阔。但是更容易让战斗船队施展阵法。妖兽毕竟是妖兽,脑子根本不如人类。呈尖刀状的船队,开始像水蛇一般游走在鲨精之间,将原本凝聚成一团的鲨精冲散。 成功分离众鲨精后。海鸣将船队变幻阵形,呈狮子大开口的阵式。将游离的鲨精包围。 原本是鲨精包围船队,船队处于弱势。现在是船队包围鲨精,它们只能乖乖等死。 几个时辰之后,鲨精死的死。逃的逃。猎鲨的长矛和战船全都是血,战船也都千疮百孔,必须回到船坞中修补。才能够继续战斗。 就在大家掉头返航之时,一阵巨浪。从船尾袭来。最后头的两艘战船,居然生生地被海浪吞噬。 “呜、呜、呜……”号角声吹响三次,最后一次悠长绵延,如同哀怨的妇人在哭泣。 “糟糕,将军,六阶妖兽!” 海鸣的主船在船队的最中央。主船只有三艘,其中一艘还在船坞中修补,若是这艘船再坏掉,会变得非常麻烦。再说,主船的战斗力根本不足以对抗六阶妖兽。想要杀死六阶妖兽,就必须他姜海鸣出手。只要有海鸣在,就算只有一只巡逻船,也能够对付六阶妖兽。若没有海鸣,就算几百艘战船都出来,也没有办法对付。 海鸣对身旁的元宝说道:“你回滨海湾等我!” “主人!危险!”元宝开始不安。他的主人自从重生在人类躯体之中,修为大大降低,对付六阶后期的妖兽还有些困难。他非常害怕海鸣出事,想要跟着主人。“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自己去。”海鸣的口气不容否认。 元宝虽然放不下心,可还是没办法违逆主人的意思。他只得留在主船上。 海鸣一船间跳跃,最后落在最后头的船上,与来袭的海兽面对面。海兽一直在弄湖,不肯露出脑袋,一股又一股的浪潮掀起,想要将战船吞没。 海鸣施展术法,一道透明的水屏障出现,将数丈高的海浪挡住。海浪与屏障碰撞,激起了乳白色的水花,并发出轰轰的巨响。 海中妖兽大概见弄潮无望,总算肯探出脑袋。这是一头五丈之长的海蛇,黑蓝的斑纹让它看起来很是吓人,也极恶心,看着它,简直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它有着三角形的脑袋,还有一双深蓝的眼睛,乌黑的瞳孔更是恐惧的化身。 海蛇妖张开大嘴,双颗硕大的毒牙上流着恶心的粘液。六阶的妖兽已经能够口吐人语,虽说不能完全幻化成人,但是它的智慧已经非同寻常。不论这条海蛇妖是否是受其他更高阶的妖兽指使前来攻击滨海湾海口,它都非常危险。 它腾空而起,直接撞击在海鸣所布下的法术屏障上。 轰…… 透明的屏障出现了奇异的蓝色波纹,波纹过后,黑色的裂痕像蜘蛛网一般向外扩散。 嘭…… 屏障像脆弱的琉璃一般,被六阶的海蛇妖击溃。 但,海鸣的屏障已经发挥了作用,除了他脚下的一船中型战船,剩余的船只都已经驰回了海口。 水兵们早已见惯了战斗的场面。跟着姜将军,一切危险都不是危险,他是那样强大可靠。上次将军就依靠自己的力量斩杀了一头六阶妖兽,这次必定也能够成功杀死这只。 海鸣站在船首,如同一尊雕像。他没有急着出手,而是等待着妖兽发动进攻。 海蛇妖撞击到屏障之下,落回了水中,再次掀起了浪潮。 海鸣这次并没有再弄出水屏障,而是挥剑,斩断了来袭的浪潮。浪潮从中央裂开,从船的两侧奔离,不过几息就完全消散。 海的力量是无穷的,海中的妖兽自然是占有优势的。但是,海鸣并不担心,他有自信对付这头小水蛇。(未完待续) 第188章:快去报官 沈希等三人,看到凶手的画像之后,迫不及待地冲到了小巷之中,压根没有通知就在眼前的捕快。沈希的理由是她根本不信任韩捕头,说不定,这姓韩的和安阳公主是一伙的,她更相信自己和身边的伙伴。至于仇齐和仇石,这二人曾经抓过采花贼,自认为自己能能力对付另外一个采花贼,更何况那人是没用的吕露。 孩子的想法太简单,他们认为三个筑基初期的,足够对付一个筑基后期的。 事实上,就凭沈希一人就能够对付吕露,因为沈希依靠着清灵剑法,独自一人就杀死了职业的杀手,像吕露这样的人,抓他不容易,杀他却简单。 进入小巷不久,沈希就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声音从远处传来,细细的,若非修仙者,怕是难以在这个位置听到。 “你们听到这声音了吗?”仇齐停下脚步。 “听到了,从那边传来的。”沈希一指。 三人又开始奔跑。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朝那边奔去。越靠近目标,女人的声音就越清楚。 “我想要你!” 这句话过后,就安静下来,不再有其他奇怪的声音传出,仿佛在一瞬间,女人的喉咙被人割断了。 “声音就是从这里穿出的。”仇齐指着紧闭的院门。她推了推,发现门关死了。 与此同时,仇石已经爬上墙头,他大叫起来,“姐,死人了!” 仇齐一听,那还得了。直接一脚踹开了院门。 沈希看到一对中年夫妇躺在地上,脑浆迸裂,死相极惨。奇怪的是,这两个人不可能会发出那种叫声,那是年轻姑娘歇斯底里的叫声。 仇齐的踹门声,引起了邻居的注意,个个儿探出脑袋。往这边看来。 沈希直接推了房门。她最先看到的是一个小男孩躺在地上。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匀气儿,应该没有大碍。 往里头走。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她赤身露体,眼睛瞪得老大,胸口上有着一个血红的大窟窿。那血就从这窟窿里头汩汩往外流,甚是可怕。沈希皱起了眉头。用手轻触死去女子的皮肤。依旧温热,才刚刚死去。 仇齐随之赶到,指着敞开的窗口,说道:“凶手肯定刚刚从这里走。窗子还在抖呢!”说着,她就从窗口处蹿了出去。 仇石也跨了进来,“我姐呢?” “从窗口出去追凶手了。”沈希给女子盖上了被子。离开了屋子,走到外头。对围观的人说道:“快去报官,死人了!” *** 韩捕头听说又死人了,急急忙忙从中街跑过来。“怎么回事?”他问围堵在门口的人。 有人回答,“刚刚有三个穿白衣服扎绿腰带的孩子踹门进了院子,没有一会儿,一个小姑娘跑出来说,让我们报官,说是死人了。” “三个穿白衣服的孩子在哪里?” “应该还在里头吧。我看到他们都跑到屋里了。” 韩捕头进入院子,第一眼看到的是两个家长的尸首,脑浆迸裂,死相极惨。他们死时并没有遭受痛苦,死得极为痛快。他听了证人的话,第一时间怀疑是那三个小孩做的坏事。他是韩捕头,曾经就抓过一个九岁的杀手。他绝对不会低估小孩的破坏力。在他的心目中,小孩有的时候才是最坏的。 当他进入屋子,看到姑娘的尸体用被子盖着。他小心地掀开被子,看到了赤着身子的姑娘,皱起了眉头。 一般来说,见到这样的姑娘的身子,总会有点儿反应的,但是韩捕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只觉得很恶心。并非他好男风,只是他不喜欢被虐待过的姑娘。他对女人向来很温柔。 看到这具尸首后,韩捕头就算再傻,也不会怀疑是三个小孩干的,孩子可能会杀人,但不会有这样的破坏力,他们的身体还没有发育,不会对女人做这样的事情。姑娘身上的一道道指甲印,看得出来是个成年的男子做的。 他的目光落在打开的窗棂,上头有四只脚印,三只小的,一只大的。看到此处,韩捕头的心里,开始构成了一副画面。 按照证人的描述,再加上屋里的证据,事情定是这样的。这四只脚印都是属于湖清学府的学生的。在凶手的画像贴出去后,三个初塾的学生认出了凶手,因为凶手是湖清学府的高塾学生。他们知道高塾学生往这边走,就追了过来,看到死人了,其中一个就让人报官,接着,他们三人都从这窗口出去追凶手了。但是凶手极度狡猾,恐怕这三个初塾学生根本不可能是高塾学生的对手。 韩捕头料定,这三个初塾的学生定然抓不到凶手,而且很快就会回来。 果然,正如韩捕头所料,沈希三人回来了。 三个孩子的脸色极不好看,阴沉地如同即将落下暴风雨的天空。 韩捕头站在这三个孩子的面前说道:“就是你们在这儿捣乱?” 仇齐极度不高兴,扬起脑袋,说道:“我们没有捣乱,我们只是想救人,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韩捕头冷笑道:“别以为你们抓到过采花贼,就能够再抓到一个。你们不过是瞎猫遇到死耗子。现在,立刻给我离开这里。别打搅官府办案。” 仇齐被厌烦别人看不起她,当即就怒了,“什么叫瞎猫碰上死耗子,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能够侮辱皇帝。天御双猫是皇帝给我们的称号。我们姐弟既然顶着这个称号,就要对得起这称号。我们来个公平竞争。” 韩捕头哭笑不得,“你个小娃娃怎么就这么不识相。既然你把皇帝给搬出来了。我是不是只能和你比试了?” “当然!”仇齐瞪着双目。 韩捕头问道:“你想怎么比试?” 方骏捕快好意提醒,“头儿……” 韩捕头一抬手,“我自有分寸。” 方骏捕快只从韩捕头抓过沈希后,对韩捕头就不那么敬仰了,因为韩捕头错了。沈希屋中的药匣里的东西全都是姜海鸣临走前赍发予她的,她院子里发现的尸骨是个女人的,根本不是失踪的李戴的。沈希是彻彻底底被陷害的。 为此,方骏还特地自己去寻找真相。后来他发现沈希之所以会被人陷害,完全是因为沈希和姜海鸣的关系。虽然他不知道具体是谁嫉妒沈希,但肯定是有权势的女子。 在方骏的心目中韩彻是不会错的人,但是他错了,这让方骏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方骏花了一段时间才释怀。(未完待续) 第189章:赌约 仇齐回到这个院子之前,就已有打算,她实在是不相信官府的办案水平。她往前走了一步说道:“我可以告诉你画像上的人是谁。” “你真的知道?”韩捕头盯着仇齐。 仇齐说道:“当然,我们三个追着他了,只是打不过,让他跑了。我们看到他的时候,他手里还抓着滴血的心。” 韩捕头这才真的认真起来,“此话当真?” “当然。” “什么条件?” 仇齐老气横秋地说道:“韩捕头真是个痛快人。我的条件很简单,以后发生命案,我们三人若是遇到了,你们不能拦着我们,让我们自由办案。” “这不行。”韩捕头说道:“但是,我可以答应你,若是剜心采花贼的案子,你们可以看。” 仇齐想了想,说道:“这也可以。不过,这只是我告诉你凶手是谁的条件。如果,我们抓到了这个采花贼,以后不论什么案子,我们三人都能够插手。” 韩捕头并没有立刻回答。 仇石嘿嘿笑道:“哟哟……韩捕头怕输啊。” 韩彻捕头的脸色当场就不好看了。他是个喜欢戴高帽的人,明知对方在激自己,可他还是没办法忍受,当即说道:“好,就这样。不过,若是你们输了,以后,不论是什么案子,你们都不能够插手,不许再在我的面前提‘天御双猫’几个字。” 仇齐想都没想,“好,就这么定了。”她一甩手,说道:“我们走!” *** 吕露从窗户逃跑之后,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了。根本没有在意从自己指尖落下的血。那位惨死的姑娘。总算是依靠自己仅存的价值,将三个多管闲事的小孩,引到了犯人的面前。 剜心采花贼悠闲自在地前往自己存放新鲜的女子心脏的地方。他蹲下身子,从一个坟窟窿里捧出了一只白色的陶瓷罐子。他打开盖子,将手里血淋淋的心脏放了进去。 他的脸病态地抽搐了两下,吃吃地笑了起来。他将陶瓷罐子捧在心口,仿佛那是最珍贵的宝贝。他的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一罐子的心脏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三个筑基初期的孩子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变态!”沈希十分厌恶地看着吕露。 吕露一惊。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这岂不是送上门来的三颗嘭嘭跳的活心脏吗。他狞笑一声,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就想冲过去杀死他们。 就在这关键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几对男女的说笑声。吕露本来就心虚,见人多,就萎了。收了匕首,就跑了。 他的修为远远超过沈希等三人。他一心想跑,这三人是无力阻拦的。 吕露心知自己已经暴露,决定拼死为主人再做一件事。 吕露抢了一匹马,疯狂地奔回了湖清学府。学府看们的人认识他。虽说他并不突出。长久都没有突破到金丹期,但两仪殿高塾的学生没有几个,守门的认识他也不奇怪。 今日。湖清学府的学生都出去玩了,学府里头冷冷清清的。他直接来到了青池台旁。不过,他没有上青池台,而是抱着陶罐直接跳下了青池。 青池台之所以为青池台,因为不远处有五口用青石筑成的池塘。 吕露潜入水中。水很干净,他睁着眼,找到了池子低部的一个黑黢黢的口子。他扎入口子,潜了很久,转了好几个弯,总算到了尽头。 浮出水面,那里是另外一个世界——烛龙与他的世界。 吕露虔诚地往前走着。他的面前出现了隐藏在地底的青池台。台子的边上有着五根巨型的柱子。这五根柱子与外面的青池台的柱子几乎一模一样,靠近仔细看,会发现,柱子直通顶部,插入顶部的石层。像有生命似的,不停地上长着。 烛龙就被围困在这座地底的青池台里。当然它不叫青池台,而是困龙台。 困龙台是季文子建的,就为了镇住这头上古的凶兽。烛龙就是死亡的代表。若季文子没能打败烛龙,大央国的人类依旧处在茹毛饮血的时代。季文子的功绩无法用文字描述。 困龙台平静地如同风高月黑的夜。吕露一进入,五根困龙柱微微震动,启动了防御机制,发出了五种色泽的光晕。台上原本空无一物,困龙柱发光后,隐约有一条巨蛇的形状出现。忽隐忽现的巨蛇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就算无法看清它的形体,也无法直视那个方向,至少吕露做不到。 吕露跪在地上,将陶罐推到困龙台边上,虔诚地匍匐在地上,低语道:“主人,这是今日的贡品。” “嗯……”烛龙的声音直接传到吕露的脑子中,“不错,修仙者的心脏,其他的就差了些。学府里头那么多修仙者,你随便找几个拿来就是了,何必多费事。” “在里头狩猎,容易被发现。” “你在外头就不会被发现了吗?”烛龙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威严。 吕露感到浑身不适,仿佛被人监视着,而这道视线能够直接看穿他肮脏而愚蠢的灵魂。吕露不说话,因为他不敢说话,他不敢说自己的行迹已经暴露。 烛龙说道:“任何谎言在我的面前都会变得可笑。” “主人,我……” “我知道你已经被发现了。现在我要你做一件事情,做完这件事情,我能让你的修为直接提高到金丹后期。” “请主人明示。”吕露的双目发出奇异的亮光,如痴如狂。 “你给我再找一个仆人,一个心怀怨恨的仆人。” “是,主人,可是……”吕露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靠过来,再靠近一些。” 吕露心怀恐惧的同时,又满怀期待。他缓缓地靠近,一道闪电游走在困龙台上,一股太阳般的光亮,让他失去了视觉。吕露倒在地上,剧烈地抽搐着。 他的身体散发着绿色的光芒,当这股光芒亮到极致之时,所有的光都消失了,重新收敛。吕露极其痛苦,口中不停地冒出白沫。 “啊!”他猛地吼叫出声,伸展着四肢,浑身上下散发着蓝色的光芒。 “哈哈哈……”吕露大笑地站起,看着自己的身体,“真好,真好,终于突破了!”他扑倒在地,“多谢主人赏赐,多谢主人赏赐……”他不停地磕头,血从他的额头流下,也没能觉出疼痛。(未完待续) 第190章:新的仆人 沈希、仇齐和仇石三人坐上了仇府的一辆马车,直奔湖清学府。仇齐让自己的随从月蓝驾了马车,去白家把小雨带上。 这对兄妹的表情都不大好,因为他们看到了吕露极度恶心的一面。在此之前,他们定然不会相信内敛的吕露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杀人或许可以理解,因为他的修为比不上别人,心中压仰难忍,说不定真的能够做出这种不正常的事来。可是吕露出下作地去采花,杀死无辜少女,做下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沈希倒是相对平淡,因为她知道人可以恶到哪种程度。她甚至见过两个乞丐为了争抢几个铜子把对方打成残废;见过男人为了夺人妻子杀她一家老小,连孩子都不放过;见过有人发狂当街将一个八岁的小姑娘的脑袋砍下来。这种等等,数不胜数。人类有时候并不比动物高等到哪里去。残害同类,虐杀异类,与妖兽和何异。 在读过许多史书,上头描述过无数大师想要拯救人类,上头也记载过许多恶人觉得人类无药可救,想要毁灭世界。这世上的善与恶,有时候很难界定,这话当然并不是讲吕露这样的行为情有可原,而是说人性的复杂,并非三言两语能够描述清楚。 世上的善人可能会做坏事,世上的恶人可能会做好事,好与坏,善与恶,实在很难界定。世间没有哪部律法是真正公正的,唯有拳头硬的说话有力度。 沈希仔细考虑了吕露的这种行为,他的自卑可能是导致这些惨剧的根源。吕露爱慕柳嫣,却不敢表达,就把这种不得宣泄的情感。发泄到比他弱小的女子身上。他是个懦夫,对于这点韩捕头一点儿也没说错。他无法正视比他强大的柳嫣,就将愤怒和自卑发泄到无辜女子的身上,侮辱其身子,剜取其心脏。吕露已经不正常人,甚至无法用人类的道德标准来衡量他。见到他,最好直接杀掉。不然死的就是自己。 这个时候。沈希并不知晓吕露的修为在烛龙的帮助下提升至金丹期,这让她和仇家兄妹陷入了险境。 路上,仇石问道:“姐。你确定吕露会回学府?” “我不能确定。我只是猜测吕露会回来。你们想想看,吕露心系柳嫣师姐。现在,他的行踪已经暴露了。老弟,你想想看。若是杀了人,就要被官府抓了砍头。你会去哪里?” “当然是回家告诉老爹,我要死了。”仇石想都没想。 仇齐点头,“的确,正常人的反应都是找自己至亲至爱之人。吕露想必也是如此。他定会在消息未传到湖清学府时,去找柳嫣师姐。他对柳师姐的爱慕,猥琐而变态。” “那我们先回去再说。” 沈希三人回到湖清学府时。官府的人还未到达。仇齐一心想依靠他们自己的力量将吕露正法,并没有及时通知大学士。 仇齐问学府的看门人。“吕露回来了吗?” “回来了。” “回来多久了?” “两刻钟的样子。” 仇齐皱起眉头,“糟糕。我们得赶紧找到柳嫣师姐。她住在鉴月苑。” 到了鉴月苑,仇石在外头等着。而沈希和仇齐找到了柳嫣。 柳嫣一脸地困惑,“两位师妹,这样急匆匆地来找我有何事?” 仇齐问道:“师姐,你有见到吕露吗?” 柳嫣摇头,“今日未见。” 仇齐说道:“师姐,你知道吕露爱慕你吗?” 柳嫣噗嗤一笑,“傻孩子,你在想什么?” 仇齐一脸严肃,说道:“师姐,你要相信我说的。你知道最近剜心采花贼的事情吧?” “当然知道。” “吕露就是那个采花贼。” “这怎么可能!” “今日你未上街,不晓得中街发生的大事。死了好几个人,都是吕露干的。官府的人已经将他的画像贴出来了。” 柳嫣还是不相信,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学会那样十恶不赦的疯子,“是不是只是长得有些像?” 仇齐着急了起来,“你怎就不信呢。我和沈希都看到了吕露的手里拿着一颗滴血的心。我们追不上他,让他给跑了。我们猜想,他会回学府来找你。” 柳嫣这才开始相信仇齐所说的话,“那我得先找罗大学士禀告此事。”她迈开脚就往外走,只走了两步,她回过头来,对沈希说道:“你们两个好好呆在此处,不要自己随便去找吕露。如果他真的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采花贼,我怕他会杀了你们。他资质虽然没有那样好,但毕竟是筑基后期,而你们只有筑基前期的修为,定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我知道吕露的能耐,就算他来找我,我也是不怕的。” 沈希与仇齐对视一眼,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当她们想跟上柳嫣,与她一同去找罗大学士时,她已经走远了。两个筑基前期的想要追上金丹期的修仙者,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三人在鉴月苑前再次汇合,商量着接下来该做什么,难道要像柳嫣说的那样好好呆着,什么也不要做吗,这不符合这三人的个性。 *** 此刻已近黄昏,外出的学生们都纷纷回学府,冷冷清清的学府又开始热闹起来。这种热闹,恰好成了吕露隐藏的屏障。他就隐匿在这热闹之中,观察着鉴月苑的一举一动。他眼看着柳嫣离开,紧盯着苑前三人窃窃私语,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 吕露爱慕柳嫣不假,但比起他心目中的烛龙,实在差太远了。仇齐只猜对了一半,吕露的确是去找至亲至爱之人,不过那人不是柳嫣,而是他的主人——烛龙。 烛龙命令他寻找下一个仆人。吕露来到鉴月苑,希望能将柳嫣也转化成烛龙的奴仆,这样他们二人就有了密不可分的联系,想要促成一举两得的美事。 吕露没想到沈希三人又来捣乱,坏了他的计划。他视沈希为眼中钉,因为沈希与他一样出生贫寒,却有着常人不能及的天府,还能够和京城贵胄之子女成为密切的伙伴。这些都是他这个寒门子弟,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却让一个卑贱的农女做到了。看着沈希,吕露的内心涌上了一股强烈的怒火,那是嫉妒的怒火。 就在这时,吕露感觉到了一股同样充满愤怒和嫉妒的目光。他本能地朝那边看去,一个穿白衣系绿腰带的初塾新学生正紧盯着沈希,正如他刚刚盯着沈希那样。 这是非常合适的人选。吕露双目发亮,发出狞笑,朝新学生走去,“你也恨沈希吗?” “当然恨!”(未完待续) 第191章:八大学士 湖清学府炸开了锅,高塾学生吕露就是变态的剜心采花贼的消息不胫而走。再加上,辛阳府第一捕头韩彻来到湖清学府要人,让这个消息更加可信。 修为高的学生都想遇到吕露,想着自己定能够抓到他成为英雄,说不定还能像仇家姐弟那样搞个御封的称号玩玩。修为低些的女孩子都不想遇到吕露,她们害怕极了,害怕自己成为吕露的猎物。 直到罗大学士发话,所有的学生都呆在各自的殿阁之中,由学士和讲士看守着。八个大学士们则到议事厅中商议对策。 大学士们商讨着如何将吕露围堵在学府之中,这是学府的丑闻,必须在学府之内解决,他们商定发现吕露当场打死,不必交给官府处理。 就在他们讨论如何对付吕露时,临水阁的一位学士闯了进来,慌慌张张地说道:“大学士,不好了,我们的一位初塾女学生不见了。” 八位大学士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外头死人了,或许学府还能够扛得住,若是学府里头死人了,那就麻烦了。朝廷之中,有多少达官贵人看湖清学府不痛快,想要让学府吃苦头,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罗大学士问道:“失踪的女学生叫什么?” “冯纱香。” 罗大学士想了想,说道:“我知道这个孩子。你确定她回来了?” “她的随从说下午的时候冯纱香还在鉴月苑前面,转眼就不见了。起先以为冯纱香遇到其他学生去玩了,把人都聚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她不见了。” “真是麻烦事。”罗大学士皱起了眉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去看好其他学生。冯纱香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武极殿大学士楚光已过三十,却依旧美貌年轻,高贵地如同盛开的牡丹。她的举止优雅柔,不像个武刀弄枪的,倒像是个贤惠的人妇。她的唇很红,红得就像涂上了一层血,很亮。亮得就像抹上了一层蜂蜜。她淡淡一笑。说道:“罗昆,你不必如此,其实。不论是冯纱香,还是吕露,只要我们施展一个术法,就能将他们擒住。” 罗大学士眉头深锁。“你的意思是……” “你晓得的。”武极殿大学士楚光用手轻捋她深柴色的袖边,嘴角微微上扬。 “锁仙术?”罗大学士试探性地问道。 楚光说道:“没错。就是锁仙术。时间不多了,虽说冯纱香只是个庶女,但她的父亲在朝中说话也是有一些分量的。就算他父亲不追究,但朝廷中多少双眼睛看着我们。希望我们做错事情。我们绝对不能够让他们拿着把柄。” 罗大学士说道:“可是锁仙术需要三个化神期的修仙者共同施法,而且施法之后,至少要闭关一个月才能够恢复。我不能冒这样的险。” 楚光笑道:“仙力可以恢复。但是人若死了,却是活不成的。罗昆。一年前朝廷里的三公九卿有一大半都希望湖清学府解散,湖清学府威胁到皇帝的安危。有人挑拨皇帝,说湖清学府门徒遍布大央国,还说你罗昆想要造反自立为王。这事儿,你可记得?” “我当然记得!”罗大学士的脸色非常难看,“这种事情我如何能忘记。若非一年前妖兽袭击守望堡,皇帝可能已经解散了湖清学府。而我们这些人都得死。” “的确如此。我们的忠心被人扭曲成野心。这非常危险。现在学府里出现了败类,若是再死一个无辜的女孩,我实在担心朝廷之中又有人啰嗦。”楚光说道:“我们七个大学士只有三个人到达化神期,你、我、李聪。我们如果为了一个学生耗费大量仙力,更能向皇帝表明我们的心意,让朝中那些嚼舌根的小人闭嘴。” 罗大学士想了想,说道:“若我们三人都要闭关,湖清学府该怎么办?” 楚光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们完全可以把学府交给王大学士。” 罗大学士看着崇文阁大学士王谦,有着说不出的感觉,这家伙学问是好,也具有管理学府的能力,只可惜他不是修仙者,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就别提保护学府了。“若是在这一个月中妖兽来袭怎么办?” 楚光说道:“罗昆,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思考了。我们可以找仇太尉来帮忙。此人修为高,又无党人,非常正直。他定能够帮助我们看守守望堡。” 罗大学士还有疑虑,“仇太尉对我们大央国的忠心,对皇帝的忠心不可怀疑,但是,我很怀疑他能不能够守住守望堡。我们抵御妖兽,有着自己的一套规则。除了使用锁仙术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楚光说道:“有一个非常简单,又不会消耗仙力,一点儿都不麻烦的方法。” “什么方法?”罗大学士稍感兴趣。 楚光说道:“湖清学府现在已经完全封锁,根本出不去。我们就可以等着他自己出来,若是他杀死了冯纱香或者其他学生,我们就说这些学生是对付妖兽牺牲了。” 此话一出,所有大学士都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楚光会相出这种办法来,未免太过残忍,无人性。 “不行!”罗昆立刻拒绝,“这简直是草菅人命!” 楚光催促道:“罗昆,时间不多了。你若是再这样犹豫下去,若是冯纱香死了,只能用第二种方法,才能够保住学府。学府已经没办法再次承受朝廷的压力。” “唉……”罗大学士无奈地叹气,“看来只能这样了。”为了保住湖清学府,和自己的清誉,罗昆决定牺牲自己的仙力,毕竟仙力是可以恢复的。 两仪殿的罗昆、武极殿的楚光和金耀阁的李聪来到了青池台上。他们呈三角而立,运起仙力,耀眼的光芒很快就笼罩了整个青池台,然后向外扩张,如同一轮水波,以青池台为中心,往外荡开。 光落在各个殿阁之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再向外延伸,直至光芒消失,最后光停留在了两仪殿外,形成两个光点,如同漆黑的夜里,点燃了两只耀眼的宫灯。(未完待续) 第192章:邪恶的种子 沈希盘坐在两仪殿中,焦躁地四处张望,就连她自己也没办法解释为何会如此不安。该死的地方。她真的很想离开这里,可是殷逍遥坐在讲案前死死地盯着所有学生,门口还坐着三个讲士,根本不给她离开的机会。 “先生,我们什么时候能够离开?”沈希很少主动说话,这次她破例了。 殷逍遥看了一眼沈希说道:“找到吕露,就能离开。” “若是找不到,我们就只能呆在这里吗?吕露只有筑基后期的修为,我可不怕他!” “你听过狗急跳墙吗?”殷学士说道,“若是大家都分开,吕露就有机会找到落单的,或许你不怕,但是其他学生会怕。在两仪殿,他或许不够出色,但是,在整个湖清学府的学生当中,一大半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坐在后排的高塾学生杨允鲁莽地站了起来,“殷先生,我一招就能把那懦夫拿下。为何要我们在这里等着,好像我怕他似的。我不服!像那样的渣子,就算来十个我也是不怕的!” 殷学士居然没有发火,只是淡淡地说道:“我问你,吕露藏在暗处,如果说,你和十个炼气期的学生在一起,你有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在杀死吕露的同时,保护是个炼气期的学生。” “我……”杨允的话没能说完,自己就坐下了,他意识到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我,没有把握。” 柳嫣问道:“先生,吕露如果被找到就一定会死吗?” “当然,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够他砍几次脑袋了。” 柳嫣低下头。 沈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问了出来,“在杀死吕露之前,会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没有必要。” “如果他是被人控制,才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我才来这里没多久,就知道吕露是个懦弱的人,他似乎没有勇气做出这样的事情。说不定,他是被人挑唆的。” 仇石嘿嘿笑道:“沈希。你是不是书看多了。脑子坏掉了。这怎么可能!谁挑唆他?高塾的学生?讲士?学士?大学士?” 李无疾插嘴道:“说不定是魔鬼!呵呵……” 沈希瞪着李无疾,“见过烦人的,没见过你这么烦人的。” 李无疾嘿嘿笑道:“你这人真没意思。” 殷学士皱起眉头。说道:“都别说胡话,好好打坐!吕露的事情大学士自会处理,不需要你们这些小家伙瞎想。你们若是觉得坐着太舒服,就去墙角站着。” 李无疾吐着舌头。闭上眼睛,假装正经地打坐。 沈希还是没办法定下心神。今日之事让她有些亢奋,总觉得吕露没那么简单。不多久,沈希感觉到一股强大的仙力从自己的身体中穿过,那一瞬间。浑身的仙力,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她试着运气,发现仙力在丹田之中凝聚着。没办法散开,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禁锢了。 锁仙术。沈希立刻就反应过来,有人使用此术。这种术法至少要三个化神期以上修为的人才能够做到。刚刚殷逍遥说吕露的事情大学士会解决,看来是真的。他们肯定是想用这种方式困住吕露,再用探仙术找到他。 两仪殿外出现了两股奇异的光亮,仿佛有人点了两盏巨大的宫灯。 沈希被禁锢了两息,就恢复了正常。其他人也和她一样。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门口的光亮处。门口的讲士将门打开,殷学士随之而出。 两仪殿的学生,都不是老实的学生,他们绝对不会安安静静地坐着,见学士动了,全都趴到门口。 沈希当然也不例外。门口的两道光线,逐渐暗了下来,原来那是两个人,一个是吕露,一个是冯纱香。三个大学士从天而降,将吕露和冯纱香围住。 吕露一看不好,拔出匕首架在冯纱香的脖子上,“你们都不要过来,过来我捅死她!” 楚光大学士红唇微弯,说道:“你是在说笑。在你捅死她之前,你肯定死了。” 吕露说道:“你们让柳嫣出来!我要和她说话!柳嫣,柳嫣!” 还没等先生们说话,柳嫣就自己站出来了。柳嫣盯着吕露,问道:“你真的是那个剜心采花贼?你真的做了那些事情?” “怎么样?你总算注意到我了吧。”吕露病态地笑笑,“柳嫣那些人都是因为你死的,你若是能够早些注意到我。我就不会到今天这地步。” 柳嫣愣住,是的,她的确没有注意到吕露,她的眼里只有殷学士。 吕露看了一眼殷逍遥,说道:“柳嫣,你现在在想什么?在想为什么从来没有注意到我吗?我只有用这种办法,才能够让你永远记着我。我叫吕露。吕露!我也和别人一样到了金丹期。柳嫣,其实我和你是一样的。总有一天,你会变成我。” 柳嫣的眉梢微挑,“你在说什么!赶紧放下匕首,或许你还能留一条命。” “命?我从来没想过要苟延残喘,那种日子我过够了。死的光辉耀眼,总比一辈子默默无闻好的多。柳嫣,我告诉你殷逍遥这辈子都不会正眼看你,就像你不会正眼看我一样。”吕露的嘴脸不停地抽搐着,发出刺耳的笑声。 柳嫣的脸红了,整个人像是被旁人的视线刺穿了一般,又像是脱光了衣裳站着。她心底的秘密被吕露残忍地揭开,让她无所适从。“你在说,说什么鬼话!”柳嫣的声音在颤抖。她从来没有渴望某个人死掉,现在她真想亲手将吕露千刀万剐。她的心里产生了残忍的种子,是吕露种下的种子。 吕露笑了,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活了,可是他却总几句话延续了自己的生命。果然,主人是神。他是不会错的。他自己要死了,却献给主人两个忠实的仆人。 接下来,吕露只想将自己的最后拥有的东西也献给主人。“柳嫣你真可怜!”吕露一把甩开冯纱香,朝柳嫣扑了过去。 本就羞愤的柳嫣一把拔出剑,刺向吕露。吕露不躲避,反而迎了上去。锋利的剑贯穿了吕露的身体。他张开双臂,拥抱了柳嫣,血从他的嘴角留下,“你想要我。”(未完待续) 第193章:阴魂不散 你想要我。 沈希离柳嫣最近,也听得最清楚。她想起了小巷中那个姑娘的尖叫声,原来她在吼,“我想要你”这四个字。吕露对柳嫣的迷恋,恐怕已经超出了想象那是一种病态的爱恋。 沈希的脑子里浮现出吕露侵犯这个无辜的女孩,并逼着她说出那样的话的场面。沈希的胃剧烈翻滚,无法抑制的恶心占据了她的肠胃。她看着吕露死死地抱着柳嫣。柳嫣推了一下竟然没有推开。吕露一口血喷在了柳嫣的上。 “呕……”沈希再也没能忍住反胃,一口吐出来,吐在两仪殿的门口。 仇齐关切地抚摸着沈希的背,说道:“真是难为你了,我也想吐。”说着,仇齐也一口吐出来,吐在两仪殿的门口。 仇石嘿嘿笑道:“其实我也想吐的,只是晚上没吃饭。”话音刚落,一旁的柳嫣也没能忍住,一口吐出来,吐在两仪殿的门口。 京钟总算出手,将吕露从柳嫣的身上拖开。 柳嫣跪在地上,吐个不停。她的这种恶心不仅仅是胃部的不适,而是全身的。现在,吕露死了,可是他的话却永远地留下了。她被脱光了,展示在众人的面前。这次她真的记住吕露了,永远记住了,他的话,他的样子,他的血,都像烧红的烙铁般烙在她的脑子里。羞辱和痛苦像毒蛇般缠绕着她,从今往后柳嫣恐怕再也无法面对她所爱慕的殷学士。 吕露的尸首连夜被交到了官府。学府给官府的交代是,吕露攻击女学生,被女学生杀死。就这样,剜心采花贼的案子就结束了。 韩捕头和仇齐的赌约没有任何结果,因为吕露的死。和他们谁也没有关系。不论是韩捕头还是仇齐他们都太过刚愎。 吕露死后,再也没有女子被侮辱后挖心。京城安静了好一段一时间。 湖清学府三个大学士全都去闭关。仇太尉来到湖清学府,当然这只是暂时的。他无意染指学府,大部分时间都在守望堡外头巡逻。他似乎挺喜欢龙泉仙山,就算这里是仙山最弱的山脉。仇太尉来后,竟然没有去见自己的这对儿女,这让仇齐十分不快。 一日下午。两仪殿的初塾学生与往常一样。跟着殷学士练习阵法,刚开始的时候是两人一组的阵型,现在已经是三人一组的阵型。搭档不是固定的,有殷学士随意点名。柳嫣和京钟也像往常一样配合殷学士教导初塾学生。 沈希注意到奇怪的事情,平时,柳嫣总是面带笑容。非常随和,可是。自从吕露那件事情之后,柳嫣的脸上就鲜有笑容,表情僵硬,面色憔悴。看到现在的柳嫣。沈希总觉得见到了另一个吕露。 吕露在变成采花贼之后,也处于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神色憔悴。 沈希怀疑吕露是不是生病了。才会变成这样,而他在死之前将这种病传染给了柳嫣。柳嫣的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像很久没有睡好了。她在对战时,显得心不在焉,神魂游离,所有的动作都非常机械,完全按照自己肌肉的记忆来对战。 柳嫣现在在对付仇齐、仇石和万天组成的三人小组。这三人的打法要比其他人猛烈地多,所以柳嫣出手也较往常狠一些。 “啊哦!”仇石惨叫一声,向后飞去至少一丈,捂着肚子痛苦地嚎叫起来。 原来,神游天外的柳嫣下手太狠,将仇石打飞了出去。柳嫣楞在原地,显得不知所措。她甚至没有去看仇石,而是低头看自己手中的剑,仿佛刚刚是剑打伤了仇石,而不是她。她没有说话,没有解释,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头人。 京钟赶紧去探视,蹲下身子,扶起仇石,关切地问道:“仇师弟,你怎样了?” 仇石痛得直吸凉气,咧着嘴,说道:“师兄,我可能要死了。” “放你的屁!”仇齐狠狠地拍在弟弟的脑袋上,说道:“你哪儿那么容易死,少给我装死,给我起来。” 仇石捂着肚子说道:“姐,我是真的痛啊!啊……” 殷学士过来为仇石探壳一下脉说道:“京钟,你背他去卓大夫那里,仇齐你也跟着去。柳嫣,你跟我出来,其他人都在这里好好呆着,体验一下今日教的阵法。” 沈希看着柳嫣低着脑袋,跟着殷学士出去,脚底板就开始发痒。她知道柳嫣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就想听听是怎么回事。她像是自欺欺人似的,说了一声,“我去解手。”这几个字轻地连她自己都听不大清楚。 沈希尾随着殷学士和柳嫣到了十分僻静的地方,屏气凝神,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殷学士用非常温柔的声音问道:“柳嫣,这两天你是怎么回事?总是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柳嫣低着头,“我不是故意打伤仇师弟的。” 殷学士说道:“我不是问这个。你多久没睡觉了?” “这不重要。” “这个不重要,什么事情重要?”殷学士说道:“我知道你是因为吕露的死,才会变成这样。你不能让他毁了你!你应该振作起来!” “振作?哼!”柳嫣冷笑,“我才不会因为那个垃圾这样!他死了这个世上就少了一个懦夫,少了一个废物,少了一个蠢货,少了一个恶心的变态!” 殷学士微微发怔,向来活泼开朗的柳嫣不应该会说出这种话。“孩子,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柳嫣冷笑,“你问我怎么了?殷逍遥,你难道不清楚我怎么了吗?你是我的先生,几乎与我朝夕相处,你不知道我怎么了?你别装了!” 殷学士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学生。 柳嫣突然扑向殷逍遥,紧紧地抱着他,深情款款地说道:“先生,我爱你,你难道真的不了解我的心意吗?” 殷学士按着柳嫣的肩膀,将她缓缓推开,“孩子,这不是爱,这只是你的错觉。” “不!”柳嫣拽着殷学士的胳膊,“这就是爱,我爱你爱的发疯,爱你爱的发狂,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想要我的,对吗?你想要我!”(未完待续) 第194章:海鸣(3) 海蛇妖有六阶后期的修为,但是和海鸣比起来差得远。妖兽的修为计算要比人类修为的计算复杂的多,因妖兽的天赋相差甚远。海鸣的真身是上古神兽,绝非这种普通的海兽能比。 不过三个回合,海鸣就将海蛇妖打成重伤。 海蛇妖开始逃跑,奔离的方向竟然是青鸾所说的无人岛。海鸣一直没有前往无人岛,他似乎对真身一事颇为忌惮,有时,他甚至不像见到自己的真身。除了修为差些,他似乎还蛮中意这具人类的皮囊。 若是得到了真身,沈希会不会不认得我了。海鸣的脑子里出现了,沈希的身影,还有她柔软的额头。该死,为何这具人类的躯体总会想奇奇怪怪的东西。 “哗…”海面出现了白色的水花,海蛇妖的脑袋露了出来。它幻化出了人类的脑袋,五官是个漂亮的女人,只是那对如同枣核般的瞳孔十分可怕。 海蛇妖桀桀怪笑,“你是杀不死我的!” 海鸣的血液在沸腾,愤怒让他那比常人温度略低的血液发热,“你死定了!” “追!”海鸣下令。 战船全速前进。海蛇妖没有潜入水底,而是在水面快速游着,像是故意引他们前往无人岛。 海鸣一心想弄死那条狂妄的水蛇,并未多想。接近无人岛,海蛇妖消失了,海面突然平静下来,连风都不见了,极度古怪。船员们四处张望,摸不着头脑。 轰,一声巨响,中型战船从中间裂开。迅速往下沉。无数鲨精从海底浮出水面,将战船团团围住。船员们的惊恐的尖叫声淹没在广漠的海里。鲨精将所有落水的活物吞进肚子里,除了将军姜海鸣。 鲨精根本不可能是海鸣的对手。 但是,海蛇妖却是他的对手。 海鸣落水后,鲨精自动躲开,而海鸣妖却主动朝他游来。 海蛇妖再次口吐人语,“跟我来。” “凭什么?” “凭我们。”海蛇妖的周围突然出现了许多女人。这些女人个个儿都很美。只是她们的眼睛都像蛇一般。有些枣核状的瞳孔。 海鸣注意到,这些海蛇妖都有着完整的人型身体,可以确定它们都有七阶以上的修为。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为了搞清楚这些海蛇妖的目的,海鸣不得跟它们去。 姜海鸣被带到了无人岛。他在众海蛇妖的拥簇下上了岸。 海岸上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她身穿青色衣裙。腰间陪着青铜剑,面容清丽。是个难得的美人。 “青鸾?”海鸣有些困惑,“你怎会在这里?” “我一直在这里等待主人的到来。”青鸾的嘴角病态地抽搐了两下,“主人,您总算来了。” 海鸣皱起眉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青鸾笑着说道:“主人,我是您最忠诚的仆人。您难道不记得了吗?这些海蛇妖也是您的仆人啊。您好好想想,她们曾经居住在金幕洞中的吟水潭里。天天侍奉您。” 海鸣看着周围的海蛇妖,一点儿映像都没有。青鸾让他回想时,他的脑袋里只有沈希的倔强的脸。 青鸾催促道:“主人,请随我来。您的真身就在岛上。” 海鸣不曾多想,就随着青鸾去了。进入无人岛时,海鸣看到里头起伏不定的,蜿蜒向前的山脉,就像一条沉睡的龙。当他靠近山脉的首部,才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条山脉与龙泉仙山的卧龙山脉几乎一模一样。海鸣满腹疑问,却没有问出口。他从未怀疑过青鸾,因为她有八阶的修为,若是真想害自己,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这般拐弯抹角。可是,现在青鸾的举动越发诡异,让海鸣不得不开始怀疑她。 青鸾站在山脉的龙之口的位置,用手扯开覆盖在上头的藤蔓。藤蔓之下是黑色的洞口。洞很暗,根本看不清里头的状况。青鸾的手在颤抖,她低着头激动地说道:“主人,别着急,快了。” 海鸣有种古怪之感,仿佛青鸾并不是和他说话,而是对洞里的另外一个什么东西在说话。 青鸾站在洞口,回头对海鸣说道:“主人,来吧。” 海鸣进入了山洞。他进入山洞,背后就发出“轰”的声响,洞口被堵死了。漆黑的洞穴猛然亮起,仿佛太阳掉了进来。 海鸣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愤怒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想干什么?” 青鸾转过头来,笑看着海鸣,说道:“当然是带你见我的主人。” 姜海鸣这才看到青鸾背后的东西,那是一只浑圆的,没有眼睑的澄黄色眼珠子。这颗眼珠子暗沉无光,如同睡着了一般。海鸣不经意间照镜子的时候,会看到自己的眼睛变成这种颜色,但这总是一闪而过,他以为那只是错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海鸣的心中浮现出被人愚弄的愤怒。 青鸾笑道:“你什么都不是,你不是我的主人,你也不是姜海鸣,你甚至连一个幽魂都不是,你只不过是主人的一股可有可无的仙力,幻化出来的幽灵罢了。” “你把话说清楚!”海鸣愤怒地近乎在嘶吼。 “我的主人是东泽大陆最骄傲的上古神兽螭龙,只要通过神眼,就能够飞升成神。只可惜,每次都有人打扰它飞升。龙泉仙山的修仙者害怕出现龙神,因为龙神一出现,人类必定要承受龙之怒,东泽大陆的人类将会灭绝。这片土地将完完全全变成妖兽的领地。 二十五年前,主人就知道至尊神眼即将出现,他比那些无知的人类整整提前了十年料到此事。他知道人类会阻拦他飞升。所以在二十五面前,他将自己的部分元神分离出来,存放在金蛋中,以防万一。就算主人不幸战死,他也能够依靠金蛋中的仙力重生。只是没想到,沈达那个匹夫偷走了金蛋,将它放在至尊神眼之下,更没想到的是,神眼居然降下甘露,永不孵化的金蛋孵化了。你就出现了。沈达说你是神之子。但,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主人重生的工具,一个可有可无的可怜虫!”(未完待续) 第195章:自已捅自己 沈希再次听到“你想要我”这四个字时,依旧有种恶心之感,纵使这话是从柳嫣口中说出,仿佛这四个字是强效的催吐剂。她的胃在翻滚,但是,为了偷听,沈希生生忍住。 殷学士听到这话,反应比沈希要大得多,直接将柳嫣推开。 柳嫣的表情如痴如狂,“果然,你的眼里永远都不可能有我。或许吕露真的了解我。殷逍遥,这辈子你都不可能注意到我。” 殷学士听到这话,皱起眉头,说道:“孩子,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是我极为得意的学生。你很优秀。” “殷逍遥,别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柳嫣的目光很是狂热,“你难道不晓得我的心意吗?我爱你,爱你,爱你爱到发狂,爱你爱到无法自持。” 殷学士冷不丁笑了,他淡淡地说道:“孩子,这不是爱,这只是你的错觉。” “是不是错觉不用你来判定。” “你是我的学生。” “谁规定学生不能爱先生的。而且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 “你只是个孩子。” “你爱我吗?”柳嫣步步紧逼。 “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柳嫣实在是胡搅蛮缠。 “你太小。” “沈希更小,姜先生就爱她。” “那只是不可信的传言。” “你不能,也不爱我?” “是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你很聪明。”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丑?” “你很漂亮。”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弱?” “按照你的年纪来说,你现在的修为,已经可以定义为天才。” “那你为什么不爱我?” “世界上聪明漂亮的天才姑娘很多,我不可能哪个都爱。” “你喜爱那么多人妻,为何就不能多我一个?” “那是我的事情。” “我是不是永远都无法改变你的心意?” “恐怕是不能了。” “很好。”柳嫣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变得决绝,她冷不丁拔出腰间的匕首,狠狠地往自己的肚皮上刺了两下。 在她刺第三下前,殷学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柳嫣,你疯了!” 柳嫣的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张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一头栽倒。 殷学士眼疾手快。揽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抱起,送去医治。 见他走远,沈希才从暗处出来。心想,这算什么事儿,柳嫣居然被相思给逼疯了。殷逍遥是个风流的家伙,四处留情。特别喜欢人妻,据说与许多达官贵人之妻有染。而且他还对白太医抱着某种古怪的情愫。柳嫣几乎是乞求殷逍遥分她一些爱。沈希想起了吕露死前的话,他说柳嫣是个可怜虫,这话似乎是对的。 吕露之死,影响着柳嫣的神智。说话时,想必她的脑袋并不好使,居然将海鸣和沈希之事扯出来说。 沈希回想此事不免脸红。她想起了海鸣在她额头上留下的吻,冰冷却温柔。她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额头。 这时。她不经意地一瞥,居然看到了万天和朱永泉,再扫视看到了王美仙和殷悦,最后目光落在李无疾的身上。 “你们怎会在这里?” 李无疾甩甩脑袋说道:“就许你偷听,不让我们偷听。沈希你太不厚道了,偷偷跑出来,也不叫上我们。” 沈希撇嘴,“我是怕你碍事。”说着,她就转身要走。 “你要去哪里?”李无疾问。 “找大夫。” 沈希到了学府中的医馆,学府的卓大夫不在正堂,想必是到偏房给柳嫣治疗去了。正堂里只留了一个学徒。沈希问他,“请问两仪殿初塾的仇石在哪里?” “在西一厢休息。” “仇齐在吗?” “也在。”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当然,请随我来。” 仇齐和京钟坐在窗前的榻上,茶几上的茶已经凉了。仇齐以手撑脸,目光呆滞,也不知在像什么。 沈希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唤道:“仇齐,仇齐。” 仇齐这才回过神,“呦,沈希,你怎么来了。”她的目光越过沈希的肩膀,“你们怎么都来了?” 沈希说道:“我们来看看仇石,他现在怎样了?” “没甚大事,卓大夫给他扎了几针,顺顺气儿,醒了就没事的。” 没等仇齐将话说完,李无疾就蹿过屏风,撩起帷幔,推了推里头的仇石,“哎呦,睡得还挺沉的。我最近失眠来着,让卓大夫也给我来几针,这样我就能好好睡觉了。” 仇齐一把将李无疾拽了出来,骂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靠谱!” 李无疾嘿嘿笑道:“姐姐,你别担心,我看仇石这小子命硬,不能有甚事。” “去去去,少扯,谁是你姐姐。”仇齐说道,“赶紧去吃饭!” 都怪李无疾这疯小子,一众前来探视的同学,全被仇齐赶了出去,包括沈希。 沈希刚出医馆就看到临水阁大学士柳然匆匆赶来。 柳然的年纪不小,五十出头的样子。他留着面白无须,容貌端正,脸上的皱纹透露着他的年纪。此刻,他的表情十分不好,让他看起来老了十岁。 柳嫣年少失去双亲,由大伯柳然一手养大。柳然视她为己出,甚至遭到儿子的嫉妒,也不改对侄女的态度。柳嫣是柳然的心头肉。若不是罗大学士看中柳嫣的才华,柳然一定会让柳嫣到临水阁。 柳然听说柳嫣受伤,立刻跑了过来。“卓浪!卓浪!” 卓大夫为柳嫣缝合好伤口,刚刚从偏房出来。 柳然一把抓住他,“卓浪,我的嫣儿怎样了?她是怎么受伤的?” “柳大学士,你不要着急,”卓大夫冷静地劝慰道,“柳嫣姑娘她无甚大碍。” “怎么回事?”柳然看到了殷逍遥,皱起眉头,恨恨地责问,“你怎么回事?是怎么看学生的?你在怎能让我的侄女儿受伤?谁伤了她?” 殷逍遥说道:“柳大学士,十分抱歉,是我没看住学生。” “一句抱歉,一句没看住学生就没事了吗?”柳然甩袖,“殷逍遥,这事儿没完!” “卓浪!”柳然气势汹汹地说道:“我侄女儿醒了吗?我要见她!” 卓浪说道:“柳嫣姑娘她没有大碍,腹部中了两刀,都未伤到要害,现下已经醒了。” 柳然瞪了一眼殷逍遥,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给我等着,待我看玩嫣儿,再找你算账。 殷逍遥却也不惧,只是皱皱眉头,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未完待续) ps:各位友友很抱歉,又更晚了,今天坐了一天的火车。这两章都是用手机码出来,刚刚到家,立刻上传。 第196章:到底谁是畜生 女人决绝起来是非常可怕的,最毒妇人心这话不是没道理的。 自从吕露死后,柳嫣的耳朵里就出现了古怪的蜂鸣声,嗡嗡嗡直响,不经意间,又像是有人在她耳畔低语,这声音无比的诱惑,像是要将她诱入罪恶的深渊。 一连两天的时间,柳嫣都没能睡好,她被这无休止的声音折磨得精疲力竭。有时,她还会产生幻觉,就像有人在她的背后,探过脑袋,朝着她敏感的耳朵吹气。她想寻找来源,然而,这声音仿佛是某个跟随在她身后的幽灵发出的,无迹可寻。 就在她快要癫狂之时,她的眼前略过了吕露的脸,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疯狂,就像他死前那样。 柳嫣在睡梦之中,看到了吕露的过去,一个个被剜心的女子痛苦的尖叫声和狰狞的表情,无比真实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女子的求救声像锥子一般刺入她的心脏,让她窒息。 一开始,这种感觉真的很可怕,她想逃跑,却迈不开脚步,她的视线被定在那些死去女子的脸上,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挣扎在死亡的沼泽里。渐渐的柳嫣觉得她们看起来不那么痛苦了,仿佛是在享受着折磨,她也不那么煎熬了,开始欣赏着女子脸上的痛苦。温润的血液从她的指尖滑过,心脏在她的掌中剧烈地跳动。 杀戮不再是罪恶,痛苦不再是负担。梦里柳嫣开始主动寻找猎物,不再满足于吕露留下的记忆。吕露对那些女人的折磨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柳嫣想出了上百种折磨人的方法,但最让她迷恋的就是剖开人的肚子,感受着里面温暖的热度,就像母亲的怀抱。柳嫣从小失去父母。母亲的怀抱对她来说太过奢侈,如果女人的内脏能够让她回忆起母亲的怀抱,她不惜杀死全世界的女人。 然而,梦境终究是梦境。柳嫣并没有变得像吕露那样丧心病狂,她只是迷恋梦中杀戮的感觉,因为那样即真实,又不会伤害别人。沉溺于美梦的柳嫣并不可怕。她只是伤害梦境中的人。 这些日子。柳嫣不停地追寻耳边蜂鸣声的源头,并且沉溺于杀戮残忍的梦境,让她变得萎靡不振。她伤到仇石之时。脑子里出现了自己撕裂一个女人,温热的血液从她头上淋下。 柳嫣已经越陷越深,无法分清梦境与现实。她戳到仇石的那一刻,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呼唤她。 此刻的柳嫣已经不是以前的柳嫣。 殷逍遥拒绝她的求爱。让柳嫣陷入癫狂的状态,当她自己腹部的血就在自己的手上时。她居然忽略了腹部传来的痛感,只是沉溺于手中的温度。真实的鲜血击溃了柳嫣最后一道防线,让一直在暗处伺机而动的烛龙有了可乘之机。 在柳嫣昏迷只是,烛龙进入了她的梦境。 “柳嫣。你是我的仆人。” “我不是。” “你是。” 柳嫣看到了前所未见的景象,远古时代的神兽之战,人类的崛起。妖兽的没落,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并且触手可及。这些景象中,充斥着暴力和力量,心中所郁结的愤怒随着战争的办法快速宣泄着。柳嫣体验了前所未有的快感,在这样空前宏伟壮丽的景象前,自己那对于殷逍遥的迷恋似乎变得十分可笑。爱情这东西是多么地低等,唯有暴力,才是最高等的追求。给她看这种景象之人,必定是充满了力量的伟大生物,东泽大陆暗藏的神明与她通灵了。 柳嫣的心中浮起了骄傲,“主人!”这声音之中充斥着最纯洁的迷恋和敬畏。 “很好,我的仆人。你尽情做你想做的事,我会支持你。” “多谢主人!”柳嫣此刻语气语调和死去的吕露一模一样。 不得不说烛龙诱惑人类的手段真是不凡。烛龙不是人,却晓得人类最致命的弱点——贪婪。 柳嫣醒了,眼神不再那样迷离困惑,痛苦和卑微离她远去。此刻的她是最高贵的仆人,比大央国的皇帝还要高出许多。她是神的仆人,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简单说来,在她心中,除了烛龙之外,她高于一切。虽说此时的修为不足,但是主人定会在合适的时候赐给她力量。她愉快地舒展着身子,像是根本没有受伤。 门被推开,柳然进入。 柳嫣的表情变了,变得柔柔弱弱,眉眼低垂,乖巧的就像一只听话的兔子。她假装虚弱,用手肘支撑着身体,挣扎着坐起,“大伯,您怎么来了?” 柳然在床边坐下,担忧地挥着手,“嫣儿,你赶紧躺下,这种时候还行什么礼。” 柳嫣这才安稳地躺下。 “嫣儿,你和大伯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伤到你了?是不是殷逍遥那个畜生?” 柳嫣别过头,只是流泪不说话,那样子仿佛受尽了世上的委屈,比那戏文中的窦娥还要可怜。 柳然心疼得很,再次催问道:“嫣儿,到底怎么了?你跟大伯说,大伯定然为你做主。你父亲将你托付给我,我决然不会辜负他的嘱托。嫣儿,大伯虽说不那样有权势,但是你若受了委屈,纵使是要我的老命,也要为你讨回公道。”大学士字字铿锵,真情流露,他是真的很关心柳嫣。 柳嫣已经不是正常人,人类该有的情感已经从她的躯体中消失了,她能体会到愤怒和暴力过后的快感。她只是一个披上人皮的妖兽。烛龙有能力将一个正常的人,变成一个可悲的妖兽,因为它是接近神明的妖兽,是神遗留在这个世界的种子。柳嫣先是咬着这里的唇。 柳然着急的催促着,“嫣儿,你说话呀。” 柳嫣的眼泪如同开闸喷涌的山洪,哗哗流下,“大伯,殷先生,殷先生他……” “他刺了你?” “不,不,他……他说……他说他想要我,让我从了他。不然就杀了大伯你。他说,他睡了你的胡姨娘,再睡你的侄女儿正正好。我被他逼得不行,只能刺伤自己,以保全大伯。呜呜……大伯,侄女儿太过无能。”柳嫣声泪俱下,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惨,仿佛她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 “畜生!”(未完待续) 第197章:抓人 湖清学府剩下的五个大学士,轰轰烈烈地出动,将殷逍遥逮了起来,压往面壁塔。为首的当然是崇文殿的大学士王谦。 王谦听了柳嫣的哭诉后,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委屈最可怜的姑娘。他是个正直的人,绝对不允许学院中出现殷逍遥这样的斯文败类。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殷逍遥,原来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禽兽。 罗昆在时,王谦并不愉快,他分明才德兼备,却处处被那老家伙掣肘。原本,皇帝是多么地重视他,还有他的崇文阁,丞相也力挺他。 可是,一年前,妖兽袭击守望堡,差点儿闯入京城,王谦和一众文官的地位一落千丈,向皇帝推荐的几个言官也被送回崇文殿教书,说是让他们培养更多的人才,实质上就是削弱文官的力量。因为妖兽闹境,文官们在皇帝面前彻底失了宠。 现在的朝廷就和着湖清学府一般可笑,就连原本指派给文官的职位,都给了修仙者,似乎不能运气修炼,就没办法执行公务,治理地方。王谦的怨气很重,他觉得文官就要有文官的样子,不应该修什么炼,一心一意为朝廷,为国家才对。修仙那是武官做的事情,文官也修仙,未免也太过不伦不类了。 罗昆在闭关。 王谦得到了极好的机会,来宣扬他文人的权力。人类对于权利的贪婪和迷恋,早已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王谦也是如此。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清高之人,可权力一旦落入他的手中,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不希望罗昆从闭关处出来,不希望罗昆再占着第一大学士的位置。不希望罗昆继续出现在皇帝的身侧。在皇帝身旁的应该是他王谦。 罗昆能有现在的地位,仅仅只是因为他的修为较高,至少王谦是这样想的。在王谦的眼中,罗昆和市井舞刀弄枪的混混无甚区别。 王谦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狭隘,民族大义只存在于书本中。他在修仙者们的羽翼下生活,却不自知。他从未考虑过,若是大央国没有修仙者会是沦落到怎样的境地。 王谦是狭隘的。 他走起路来像只骄傲的公鸡。而公鸡之所以能够悠然信步。是因为被关在围栏里。狗在围栏的外头,若是狗跳进围栏里,它就得抱头鼠窜。王谦就是这样的一只公鸡。 王谦嫉妒罗昆。更不满意楚光。他的世界,还是书籍上的男尊女卑的世界。在他的眼里,女人就应该相夫教子,而不是出仕。走仕途那是男人该做的事情,女人来凑哪门子的热闹。不生孩子就算了。还抢走男人的职位,真是不检点。 正因为王谦的这种想法,他的崇文殿里是没有女学生的,而他的学生分明特别喜爱其他殿阁的女学生。却要装出君子的模样,目不斜视。 就算王谦自己不承认,也无法掩饰他对楚光的欲.望。楚光是个即漂亮又有韵味的女人。王谦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般正经。他浑身上下贯穿着“骚筋”。 他有一正古板无趣的正妻,还有两个小妾。只可惜他的级别有限,只能有两个妾。他府中的大大小小的婢子,他都要插足,以彰显他家主的地位。他儿子娶亲之后,直接将妻子带走,离家出去过,只因害怕王谦染指他的新婚妻子。 王谦还有个非常可笑的行径,每每想要换女人了,就不吃饭,怒气冲冲地坐在饭桌子。他的正妻一见此状,就知丈夫的毛病犯了,就去外头买一个婢女回来。王谦心想,若是对付罗昆和对付自己的正妻一样简单,那该多好。想到正妻,他就想到了她刚买的那个水灵的婢子,漂亮年轻又水润,嘴角不经意地上扬。 他的目光落在殷逍遥的身上,心情似乎更好了。对于殷逍遥,羡慕嫉妒这类词语都已无法形容他的情绪。殷逍遥有个好家世,年纪轻轻就成了学士,还是元婴期的修仙者,又有一副好皮相,情.人更是数不胜数。今日,能将殷逍遥逮起来,关到面壁塔,实在令人浑身舒爽。 殷逍遥,你也有今天,王谦愉快地想着,姓殷的是罗昆的左膀右臂,等罗昆出来就少了一条胳臂。在这一月之中,他可以有许多动作,弄倒这一众修仙者,指日可待,今夜和王丞相还有个约会,若是谈得好,说不定从此湖清学府就是他的了。 呵……王谦兴奋地从鼻孔里发出声响。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美妙的幻想中时,两仪殿的初塾学生过来捣乱了。 “你们抓错人了!” 说话的是一个样貌清秀,略瘦的小姑娘,大概不超过十一岁。对这个小学生王谦的印象很深,她叫沈希,出身低微,却文武双全,颇得罗昆的意。任何罗昆中意的东西,王谦都讨厌,学生也一样,什么文武双全,都是狗屁。王谦打心底就厌恶罗昆的学生,他的学生来捣乱,正中他下怀,本没有理由收拾罗昆的学生,现在有理由了,趁罗昆不在,正好有一番大作为。 王谦背着手,向前跨了一步,表情肃穆威严,果真一副大学士的模样,“大学士抓人,岂容你在这儿放肆,速速离开,不然连你们一起抓了。” 沈希看了一眼殷逍遥,表情非常不好,“殷先生并不是柳嫣口中那样的人。柳嫣与先生的对话我们六个人都听到了。柳嫣分明是自己求爱无果,羞愤难忍,捅了自己两下,幸亏殷先生及时阻拦,才没能酿成大祸。殷先生之事,为何王大学士要听柳嫣的一面之词?”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学生。”王谦冷目相对,“殷逍遥欲对自己学生宣淫,此罪已定,岂容你们这些小子置喙,休要无理取闹,速速离开,我再提醒一次。” 沈希根本不惧,继续说道:“王大学士,我们是来讲理的,并非无理取闹。你单凭柳嫣一人之词,就要将殷学士关押,未免太过草率。” 王谦怒声喝道:“大胆,把这嘴尖牙利的女孩抓起来!”(未完待续) 第198章:把他们都抓起来 两仪殿初塾的学生就这般猖狂,敢与大学士这样说话,罗昆可真是有本事。王谦的脸色很不好看。当他一声令下,沈希就被控制起来时,王谦对权利的渴望得到满足,表情也放松下来。 王谦的确是个写文章的好手,是曾经的文科的榜眼,皇帝曾看到他的文章,赞不绝口,但是,皇帝却没有让他治理地方,也没有将他安置在京城,而是让他到崇文阁当学士。 这个学士职位他一呆就是三十年。王谦的心中是有怨气的,与他同科的,比他成绩差上许多的,都在外头混得风生水起,就他这个榜眼,呆在鸟不拉屎的湖清学府里当学士。学生们朝他鞠躬唤一声先生,那感觉的确不错,可哪里比得上在衙门里呼风唤雨。终于前任的崇文殿大学士病逝,王谦以为自己的春天来了,不曾想,崇文殿大学士不过是个空头衔。以前崇文殿大学士可以担任科举的主考官,权利通天,现在,皇帝一声令下,说是为了避嫌,崇文殿大学士不得参与科举事务。 王谦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 在湖清学府,随便一个学生都能够将他打死,随便一个学生都能够欺负他的学生。崇文殿的学生成了最可欺凌的对象,最后是王谦带领着学生向皇帝告状,才把这事儿压下来,再也没有学生敢对他们崇文殿的学生动手。王谦认为这是他的功绩。但是,这依旧不能改变崇文殿学生地位低的局面。王谦想要趁罗昆和楚光这两个碍事的家伙不在的时候,将湖清学府抢过来,就算最终抢不到手,他也要将崇文殿分离出去。另立门户,只有这样,他的地位才会彻底提升。除此之外,还要笼络朝廷中人,重新得到皇帝的青睐,得到科举考试的权利。明年春天,便是文科科举。到时候。他若是能够成为主考官,崇文殿定然能够崛起。 他眼中的几个两仪殿的学生,看起来无比渺小。根本不可能影响他的宏图大业,但是,这不代表他会纵容他们为非作歹。殷逍遥有皇后撑腰,逮捕他。并不能真的将他怎样,但是。他逼奸女学生的丑事宣扬出去,定然身败名裂。毁掉殷逍遥对于王谦来说除了心里很爽之外,别无好处。可这对于狭隘的王谦来说足够了。 王谦迎上了沈希的目光,被她野兽般桀骜不驯的眼神震慑住。除了皇帝,没有人让他这般心惊胆战,眼前的女孩分明是一只魔鬼。眼中的戾气像是从她的灵魂深处散发出来,那股恶念似乎变成了黑色的雾气不停向外扩张。霸道地侵略着周围。王谦微颤,世上竟然会有这种女孩子,太可怕了。果然,修仙者和妖兽一样,是大央国的敌人。 “把她和殷逍遥一同带到面壁塔,让她晓得以下犯上的后果。”王谦疾声厉色,试图从以声音上找到平衡,盖过沈希与生俱来的气势。但是,他这样说话,并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引起其他初塾学生的抵抗。王谦不是修仙者,自身修养也不怎样,根本没办法震慑这群非同一般的孩子。 朱永泉对沈希说不上喜欢,但是看到她受冤屈,仍旧感觉到不快,毕竟是同窗。他出头道:“王大学士,你不分青红皂白,真是枉为大学士。别以为罗大学士不在就可以随意欺凌我们两仪殿的学士和学生。” 王谦眉头微蹙,说话之人是温襄王世子。温襄王只是个京里的王爷,地位一般,没什么实权,不过是个名头好听点的王爷,和驻守在边界的藩王差多了。就算他能在皇帝面前说几句话,可是全然没有分量,不必怕他。而且自己是公事公办,并非故意为难温襄王世子,就算事后皇帝问起来,也不可能责难他。此事乃湖清学府的家务事,皇帝也是不好随便插手的,只要不闹出人命,吓唬吓唬他们,也是很有趣的。 想明白后,王谦用对待沈希的态度对待朱永泉,“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污蔑师长,今日,我定要代替罗大学士好好教育你们。把他也给我抓起来。” 各阁的打手上前。 李无疾突然吼道:“慢着!你们为什么要听这无用的老匹夫,他不过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崇文殿之人,凭什么对两仪殿指手画脚。” “放肆!”临水阁大学士听不下去,“他是你的先生!你怎么说话的?” 李无疾说道:“我怎么说话,不用你来训斥。是不是因为我们罗大学士闭关了,你们就可以肆意欺负我们两仪殿!我们大学士不是死了,只是闭关!” “好好好,真是好极了!”王谦怒极反笑,“是罗先生托付我理你们这帮不得了的小子。你们不但不受教,反而这般咋咋呼呼,妨碍我。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是你们两仪殿有问题,还是你们有问题,或者是因为你们先生有问题,把你们都教得有问题。我相信罗先生不会教坏学生,必定是殷逍遥的错。你们是他直接教出来的学生,难怪会这般。” 两仪殿的学生不笨,听懂了王谦的话,就是说他们上梁不正下梁歪。李无疾怒不可遏,他若真想骂人就不可能输,因为他连自己也搭上了,他的攻略是贬人先自贬,“我以为我已经够不可理喻了,没想到,你更加不可理喻,更加滑稽可笑。我们对别人都好,就是对你不好,到底是你的问题,还是我们的问题。平日里我们都无事,遇到你了偏偏就有事了,想必不是我们的问题,而是王大学士你的问题。” 王谦没想到两仪殿的学生这样难对付,看他们打架挺厉害,没想到骂人也不差。他是谁,他是无敌的快嘴,谁能说的过他。“我从来就没有问题。你们的殷先生为人猥琐,竟是把你们都带出问题来了。像你们这样有问题的学生,就应该好好治理治理。只可惜罗先生不在,我只能代为管教,待罗先生出关,便知道我这样做,是为了你们好。” “把这帮有问题的学生都押去面壁塔!”(未完待续) 第199章:靠人,靠鬼 湖清学府的初塾学生可真不是省油的灯,没说几句话,就能把平常自认为修养很好的王大学士惹怒,被关进面壁塔里头。沈希第一次进入湖清学府的面壁塔,让她见识到湖清学府的另一面。 冰冷的石墙,寸草不生的地面,乱石横亘在塔的两旁,嶙峋的怪石伫立在塔的四周,似猛兽,似鬼魂。纵使是白天到此处,也有种阴森恐怖之感,风带着彻骨的寒意,让人不由自主地缩起脖子。 沈希感觉到石径上的石头有些尖锐,此塔非常古老,一眼瞥见,便有浓重的历史气息迎面扑来。照理说,这样的塔下的石径,早就经过时间的洗礼,被风雨冲刷掉棱角,变得圆滑,可此处的石头特立独行,比寻常的石头要坚硬许多,就算遇到挫折也依旧我行我素。 石径的尽头便是石阶。石阶没有磨平,像是由最粗野的工匠,随性凿出来的,表面坑坑洼洼,就像麻子脸。上了石阶,沈希才发现,石塔没有门。抬头望去,一时间还数不出来有几层,一丈以上才能够看到圆形的窗户,真是奇特。这时,沈希才发现,此塔并不像传统的八角塔,而是四角塔,方方正正的立着,古板威严,看起来比王谦可恶多了。 我要被关在这里。 沈希心想,这可真是个糟糕的地方。她左右张望,仔细寻找入口,依旧一无所获。直到临水阁大学士,触动了某个机关,看似无缝的地面上,居然出现了一个大口子,黑黢黢的。怪吓人。 有人先进去,不一会儿,里头就亮了。大黑口子处露出了长而深遂的台阶。沈希进入,看到每隔七八尺,墙壁上就镶着一只石火盆,火盆里没有灯油,只有一块火红的石头。这石头的有个还算好听的名字。叫火山石。修仙者用火元素一引,就能够发出如同火焰般的光芒。但是这东西产自于行龙山脉,而且产量非常少。矿山完全由羽行宗控制着,极为难得。此塔不知建于何年,居然能有如此之多的火山石。 出产火山石的矿山,一般不是为了开采火山石。而是为了开采红玛瑙。这火山石还是羽行宗在开采红玛瑙时,无意中发现的宝贝。以极高的价格出售。 此处的火山石定非出自于羽行宗的矿山。原本人们都以为羽行宗是最高发现火山石的,看来真是低估古人的智慧。 沈希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火山石上,有种想要拿一颗来玩玩的冲动,但她不是窃贼。不会乱拿东西。不知不觉中,原本往下的阶梯开始往上,沈希已经完全弄不清楚自己在哪个位置。在地上,还是在地下。 最后。沈希六人被关在了一间石室里。石室里头只有一扇圆形的窗户。窗户很好,至少有八尺。按照这些孩子的个子,根本没办法将脑袋探到窗户外头。 “你们说,我们现在在何处?理离面有多高?”李无疾退到石门处,抬起脑袋,往上跳,试图看到外头的景象。 殷悦讥讽道:“你就没白费力气了,不管我们现在离得多高,你都别想出去。” 李无疾翻着白眼,“你甚时变得如此无趣了,一点探索精神都没有。” 殷悦冷笑,“你有,你探索吧。刚刚柳然那老家伙不是说了吗,此处的石墙都是经过法术加持的,若是胡来,会有性命之攸。” “你甚时变得这般怕死了。”李无疾不大愉快地说道,“反正都被关在这里了,为何不给自己寻些乐子。说不定这间牢室里死过好多人。王谦说了,不杀我们,可是他也没说送饭给我们吃。你瞅瞅,我们费老大的劲儿才走到这里,肯定不会有人送饭的。” “我看你长得像饭桶。”殷悦有些烦躁。 沈希觉得他们两个都很无趣,对于外头的情况,她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既然被关到这里,那就该好好研究这个地方。沈希轻拍着岩石,又用指甲抠上头的碎屑,放在手心磨了磨。 李无疾大概觉得殷悦没意思,就没有继续搭理他,而是凑近沈希,说道:“喂,你在干什么?你是觉得这里太没意思了,想把石头磨成粉,逃出去,或者想用此粉美容。这可是经过法术加持的石头,富含仙力,说不定美容的效果非常好。我来帮你。” 沈希自动过滤掉李无疾那些没营养的话,说道:“这是吴壁石。”她用手指敲了敲壁面。石墙立刻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天然的乐器。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沈希的身上。 沈希说道:“因为它敲击后,能发出清脆的声响,顾又名罄石。因为它的颜色为褐色,所以又叫做褐罄石。而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铺石径的石头为宣石,质地坚硬,不容易被风化,根本不合适铺路。” 李无疾说道:“哟哟哟,没想到你连石头都有研究,你还有什么东西不知道的吗?只是,在我们被关押的时候,你居然在研究石头的种类,是不是太奇怪了。难道你真的想从这里逃出去?” 沈希还是没理会李无疾的话,自顾自地说道:“用来建塔、房屋、城墙等等的岩石大多为取材较易,质地坚硬的花岗石或者玄武岩,根本不会用罄石为建塔。” “你是说罄石质地太软会塌,怕我们压死?”殷悦过来凑热闹,挤了李无疾一下。然后,此二人就一发不可收拾,开始扭打成一团。 其他人早已习惯他们这样,继续听沈希说话。 “不是的,罄石的质地也很硬,可以和花岗岩相提并论。我想说的它的取材非常不容易。褐罄石只产于龙泉仙山的卧龙山脉,而外头的宣石产于行龙山脉。不论是卧龙山脉,还是行龙山脉,都距离此处上万里,单靠人类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将如此之多的岩石运过来。” “不是靠人运过来的,难道不成靠鬼运来的。”万天觉得沈希在说大话。(未完待续) 第200章:神子 听到鬼这个字,大家都不由打了个冷战,偷偷地往自己的背后瞄一眼,又怕别人说自己是胆小鬼。他们必竟还只是孩子,经不得吓。沈希一本正经,直接忽略万天语气中的嘲讽,“建此塔的就是两仪殿的先祖季文子,和青池台是一同建造的。青池台有书籍详细记载,何年何月,何人建造都写得非常清楚。可没有任何书籍对面壁塔进行记录,只有《季文子传》中稍有提及,说此塔由季文子亲自监造。”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隐瞒面壁塔之事。”万天想到沈希向来靠谱,不会和李无疾那样没个准儿,觉得刚刚自己的态度极差,有些后悔质疑沈希。 “差不多。” 朱永泉冷不丁说道:“面壁塔之事,我晓得。”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他。 朱永泉似乎不太适应同学的目光,因为他向来是个低调的人。 “千年前,大央国还未建立之时,此处有一只非常可怕的上古妖兽。它是造物者的恩赐,具有不死之身。季文子没办法杀死它,只能将它封印起来。” “那妖兽是什么?”李无疾打断了他的话。 “据说是一头叫烛龙的妖兽,至于它长什么样众说风云。季文子为了将烛龙永远封印,最后献出了自己的性命,将它封印在湖清学府的某个地方。” “会不会是青池台?”李无疾又问,“我看那五根兽柱很蹊跷。” 沈希说道:“烛龙的来历非同寻常,绝非一个清池台能够封印住的。” 朱永泉看了一眼沈希,“的确如此。烛龙被称为最古老的妖兽之一,是它的道理的。相传数百万面前。东泽大陆是一片蛮荒,死气沉沉,只有起伏不定的山脉,没有任何活物,连树木河流都没有。女娲无意间到达这里,睁开神眼,看到了九条互通的山脉。长得和她的躯体有些相似。觉得很有意思,就决定赐予这片土地生命。她降下了九只巨鼎,每个鼎中都有一只金蛋。金蛋里藏着神子。但是金蛋的资质各有不同,苏醒的时间也各不相同。因为九只巨鼎所蕴含的仙力各有不同,所以金蛋孵化的时间也各有不同。 最先孵化的神子名为应龙,是唯一一个有翅膀的神子。但是他却被第二子烛龙吞噬。烛龙害怕后面孵化的神子,会像他吞噬应龙那样吞噬它。所以它就开始寻找未孵化的金蛋。想要将它们扼杀在毫无防范的幼儿期,至于烛龙毁灭了多少金蛋不得而知,有多少金蛋孵化也不确定,因为史书上对此并没详细的记载。” 听完后。大家都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又有些意犹未尽。 沈希补充道:“关于九神子的记载,我曾经在一本叫《通古经》的残卷上看到过。” 大家目光发亮。很是期待,就连打仗的李无疾和殷悦也停下。竖耳倾听。 “第一子应龙,第二子烛龙,朱永泉已经说过,我就不在赘述。第三子蛟龙,孵化之后,直接入海,将神鼎也拖入海中,与其他神子完全隔绝,所以它也是最安全的一个。第四子哀龙,因为它还未孵出就被烛龙弄死了,这个‘哀’字想必是这书之人给它起的名字。第五子虬龙,有长须,据说是最美的龙。但是它太小,刚刚孵化,就被烛龙发现。虬龙丢弃了他的一条长须,将烛龙控制住,才逃离龙泉仙山,隐匿起来,就怕被烛龙发现。第六子为云龙,一经孵化就飞到了天上,居于云中,行迹不定,书中记载,他无实形,如烟如雾。烛龙好几次和他相遇,却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第七子螭龙,属于山腹之龙,喜居洞穴。它出生于烛龙消失之后,所以并没有与烛龙有任何接触,不知其实力如何。第八子泣龙,几乎与螭龙一同出生,但是螭龙凶狠,遇到泣龙之后,一口就将其吞噬,变得极其强大。书中并未记载第九子,想必写书之人,没能等到第九子孵化,就死了。” 朱永泉狐疑地盯着沈希,“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我连听都没听过。是不是你瞎编的。” 沈希倒也不在意,“我没有编,这些东西是我在《通古经》上看到的。若是这书之人杜撰的,那可不能怪我,我是无辜的。” 万天沉思半晌说道:“沈希,你怎么能静下心来看书。我每日几个时辰打坐,都感觉特别辛苦。之前,我有见你大晚上,快到子时了,才从藏书馆出来。你也未免太好学了。你难道知道什么静心经之类的东西?” 沈希被这问题呛住,这可怎么回答。 李无疾斜了他一眼,说道:“你可真有趣,你静不下心,就觉得别人也静不下心。就好像一个傻子觉得一个破饼好吃,觉得别人都要抢他的饼。没想到,你居然这样天真。” 万天平日里不怎说话,听到李无疾这种富有攻击性的言语,很是恼怒,对骂是懦夫的行为,男人就应该用拳头解决问题。他抬手就朝李无疾的面上揍去。 李无疾反应特别快,一个躲闪,避开了,像是早就料到万天有这样的动作。他与万天的修为相同,只是剑法差一些。面壁石室之中没有剑,只有拳头。李无疾是个奸滑的家伙,根本不肯与万天正面对打。他或许可以和殷悦干架,可万天是个疯子,打架从来不可能手下留下,一出手就是往死里弄对手。 说直白些,李无疾有些害怕万天。但是李无疾是个嘴没把门儿的,就算对万天有所忌惮,他也不肯收敛,只图一时口快。 万天怒气冲天。 一个追,一个逃,玩得不亦乐乎。 其他人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李无疾这家伙嘴太坏,把这里所有人都得罪个遍,大家真的很想看看李无疾被虐的样子。不过,他们还算是善良的好孩子,没有把李无疾按住。看着这二个,一来一往,感觉特别有意思,用来打发无聊的监禁时间,十分不错。(未完待续) 第201章:海鸣(4) 海鸣很怀疑青鸾的话,他怎么可能只是螭龙的仙力。他从未听说仙力能够幻化出灵魂,灵魂这种东西只有母体能够孕育出来。海鸣不是傻子,怎会轻易相信已经暴露本性的青鸾。青鸾只是螭龙的工具。 眼前那只巨大的眼珠,很是奇特,隐隐能够觉出其蕴含着浓郁仙力。海鸣紧盯着龙珠,全然忽略了青鸾。 便在此刻,阴气森森的山洞响起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声音响起之时,整个山洞都在颤抖,有山石簌簌落下,像是被这声音吓到。声音没有源头,像是凭空出现在山洞中,或者整个山洞便是其发声的口。摄人心魄的声音,让海鸣的耳朵出现了古怪的蜂鸣声,他听得有些吃力。就算海鸣真的是从金蛋里孵出的神子,但他的身体终归是人类,无法承受上古神兽的声音,实属正常。 “青鸾你退下。” 青鸾的脸上先是露出困惑,但很快困惑就变成了坚定,“是,主人。”她恭敬地离开了山洞,主人的旨意岂是她能够揣测的。说到底青鸾只是螭龙的仆从。 “姜海鸣,多么可笑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讥讽。 “你是谁?” “真是悲哀,我是你的哥哥螭龙,你不记得了吗?” “真是可笑。你将我带到此处,到底想做什么?”海鸣极不耐烦。他从姜海鸣的躯体中苏醒不久,青鸾就找到了他,并给他看了许多幻像,并告诉他,这才是他的过去。幻像之中。他的真身是一条巨大的龙,通体黑色,隐隐地泛着青光,居住在金幕洞中,是金幕洞的主人。他有着四个顶极的随从,青鸾、麒麟、大鹏、元鳌。麒麟和大鹏镇守着金幕洞,以免再次被人类侵略。这些幻像如此真切。海鸣对青鸾的话深信不疑。直到刚刚海鸣才意识到,这是一场巨大的骗局。此时此刻,他最想知道的便是自己的真实身份。螭龙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你是我的弟弟,我怎会伤害你。”螭龙一声叹息。 “我为何要信你?” “你信不信我,并不重要。”螭龙说道,“但你要想想。我若真想伤害你,只要一声令下。青鸾就能送你一程。我没有必要骗你。你是九个兄弟中最小的一个,也是母亲最不喜爱的那个,她连最起码的传承记忆都没有留给你,让你连自己的身世都无法得知。母亲可真是偏心。” “母亲?” “女娲是我们的母亲。一个真正的神明。她在东泽大陆留下了九个孩子。老大应龙被老二烛龙杀死。老三蛟龙逃到了海里。老四哀龙刚出生就被烛龙吃了。老五虬龙失踪。老六云龙躲在云里。我则是老七螭龙。老八泣龙一孵化就被烛龙吃掉了。 叹……二哥是母亲最喜爱的孩子,它最为强大,却喜欢屠戮兄弟。我害怕烛龙伤害你。就先找到了你。那个时候你还只是一只金蛋。我将你藏了起来。可是最后烛龙找到了我们,他将杀了我们两个。幸好有一个叫季文子的人类及时赶到,将烛龙封印起来。我们二人才得以逃脱。 二十五年前,你孵化了,可是没有实体,也没有母亲所传承的记忆,只能像个幽灵一样在东泽游荡。十年前,我终于找到了你,想给予你实体,给予你真身,但是可恶的人类沈达却阻止了我。他将我封印在此处。” 海鸣觉得螭龙不像在说谎,至少有一部分的话是可以相信的,按照螭龙的说法我便是女祸最厌烦的孩子,出生之后,没有传承记忆,没有实体,若她真如此厌恶我,何必造出我。螭龙的话,不可全信,海鸣提防着。“若真是如此,青鸾为何说,我是你的仆人,为何还给了我,本属于你的记忆?” “青鸾的一切行动都是受意于我,是我让她将我的记忆传承给你。因为你从出生之后就一直非常困惑,不晓得自己是谁,不停地寻找自我。我以为将我的记忆承传给你,你就能够安心。青鸾并不知晓你是我的弟弟,不晓得你是第九个神子。因为金蛋秘密只有神子知晓。我对青鸾说,金蛋不过是一种神器。只要我将仙力存储在金蛋之中,万一我有个好歹就能够依靠金蛋重生。”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为何你装神弄鬼,不出来见我?” “我不能见你。” “为何?” “因为我被沈达封印了。”螭人说道,“人类真是可恶。” “区区人类,如何能够封印你。你是第七个神子!” “沈达奸诈,找到了神鼎,窃取了神鼎的力量,将我的真身与魂魄分离,封印在这种寒酸的地方。我好想回金幕洞。” 海鸣虽然没有女娲所赐予的记忆,但是他拥有超高的智慧,他很怀疑螭龙的话,并慢慢地梳理出螭龙做这些事情的真正目的。九个神子中,只有烛龙和螭龙被人类封印,他们之间肯定有某种相似的地方,说不定螭龙也吃了其他神子,才会被封印。 人类不可能拥有神的力量,除非是神赐予他的。青鸾说他是在神眼之下孵化,这应该不假,沈达说不定真的跟神有着某种交流。 螭龙被封印了,几番周折将我带到此处,必定是想解开封印,重获自由,海鸣想明白这点,真正戒备起来。螭龙定是想从他的身上得到某种东西,而这种东西不是强抢能够得到的。 果然,螭龙接下来的话,证实了海鸣的猜想。 “老九,我在烛龙的手底下保护了你,让你得以孵化,到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怎么报答?” “只要你同意置换魂魄。这并不会伤害到你。人类的躯体虽然差些,但等我找到真身,我便把这躯体还给你。到时候,我就能依靠真身的力量,打破封印,将你救出来。” 海鸣觉得很可笑,在螭龙的眼里,他到底是有多愚蠢,这种鬼话谁会相信。他说:“魂魄置换似乎不必了。我替你去找真身。” 螭龙突然莫名其妙地说道:“凤凰你的法子根本不管用,还是用我的法子。” 这时,一个火衣男子从那澄黄色的眼珠后头走了出来,他笑着说道:“看来只能用你的法子了,他虽无传承记忆,倒是有人类的狡猾。”(未完待续) 第202章:真正的怪物 面壁塔里的六个两仪殿学生,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安生,在里头不停地打闹着,这个打完那个打,根本停不下来。幸好关押他们的地方是石室,若是木楼,人没关住,怕是要被他们给拆干净。孩子的破坏力,可真是不容小觑。 沈希并未参加到众人的打闹之中,努力回想着关于神子和九神鼎的事情。其实她并非在《通古经》的残卷上看到关于神子之事,只是因为要和同学说,才隐瞒了消息的真正来源。 在很久以前,她还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她应该不超过六岁,幸福地生活在沈府里。爷爷沈达那时便已经是个劫渡期的修仙者,非常强大。因为沈希是沈家的嫡长孙女,沈达一直非常宠爱她,对她关怀备至,二叔沈谷嘉也非常疼爱她。 沈达总是会给沈希讲许许多多的故事,女祸和神子之事,便是其中几个。那个时候,她就非常想知道第九子到底叫什么名字,因为爷爷说第九子和她是同一天出生。爷爷却说第九子没有名字,因为他没有记忆。 嘟嘟,嘟嘟…… 石壁上不停地传出这种声音,像是有只啄木鸟被关在里头。沈希的思绪被这古怪的声音打断,声音来自于背后的那面石壁。沈希转过身去,触摸着石壁,感觉到石壁在微微震动,立刻将手收了回来。 “你们过来听,这里是不是有怪声音?”沈希招呼着同学。 大家停止打闹,都凑了过来。 “真的啊,是不是这石墙里头有啄木鸟?”李无疾用手指戳了戳墙壁。 殷悦却说:“你甚时候变得如此没有创造力,妄想能力太弱了。说不定建这石塔的时候,里头藏了尸体。尸体听到我们在吵闹。就想爬出来。人死归土,他被封在里头太可怜了,不如我们把它解放出来。” 王美仙狠狠地瞪着殷悦,“瞎说什么,怪吓人的。这石头一看便是整快的,怎么可能藏尸体,又不是泥巴砌的墙。” 嘟嘟。嘟嘟……声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大。因为建造墙壁的是罄石,每敲击一次,还有清脆的声响。非常好听。可这声音越发恐怖,分明美好的声音,却有种古怪的压迫力。 嘭…… 这声音如同某个人狠狠地撞击着石墙。学生们吓得一同往后退,生怕石墙里的东西破石而出。伤及他们。 “那是什么东西?”王美仙的声音在颤抖,丝毫没有要演示内心的恐惧。这种时候表现出惊恐的情绪并不丢人。大家都一个样。 “鬼知道。”万天皱着眉头,表情严肃。毕竟是男孩子,不能表现地太懦弱,他用愤怒代替了害怕的情绪。 一道红光从罄石里发出。由暗至明,直到亮到刺眼,简直要刺瞎人的眼睛。 “啊!”王美仙尖叫起来。 同时。红光暗了下来,大家的眼睛恢复了正常的视觉。那道红光变成了一条红色的光绳。缠绕在王美仙的身上,试图将她往石墙里头拖。 王美仙惨叫:“救我!” 沈希的反应最快,想也没想,就冲过去,一把抓住王美仙手,将她拖住。王美仙的眼中掠过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大约是不敢相信沈希会是第一个出手相助之人。 但是沈希一个人的力气,根本没办法扯过那条光绳,同王美仙一起,被扯了过去。幸好两仪殿的学生够胆大,也够仗义,也都在拉扯王美仙。六个人的力量总算制衡光绳的力量,双方僵持不动。 双方对峙了一段时间,沈希说道:“不行,光绳的力量没有任何减弱的迹象,若是再这样下去,必定会全都被它拖过去。” 李无疾是个没正经的,居然说道:“这会不会和水鬼的道理一样,只有找到替身,才能够从水里离开。里头的东西想出来,要抓王美仙进去。” 王美仙本来就吓得要死,一听这话,眼泪就止不住往外飙。 沈希想要一脚踢死他,可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李无疾,我对你没甚要求,拜托你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 李无疾吐了吐舌头。 沈希说道:“我们的力气总会被消耗光,到时候,说不定会被它挨个儿解决掉。这光绳由仙力凝聚而成。现在我无法感觉出它是甚属性,所以很有可能是多种属性混合而成。大家一起运气,轰向光绳的源头。” “这样能有效吗?”王美仙带着哭腔。 沈希说道:“都这种时候了,哪里还管有没有效,先试试吧,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好吧。” 众人听从了沈希的建议,开始运气。 沈希数道:“三,二,一!” 数道不同颜色的光球飞了出去,直接击在光绳的源头。光球接触到石墙之前,王美仙身上的光绳就收了回去。光绳变成了一块红色的布,将六颗光球全都包裹在里头,像是某种妖兽,直接将他们的法术球吞了进去。光球没有炸响,安安静静地被包裹在红幕之中。红幕开始往回收,缩进了罄石之中。 红光逐渐消失,像是从未出现过。 孩子们都呆住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完完全全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范围。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王美仙取出一块锦帕,将脸上的泪水擦干。 嘟嘟…… 刚刚的那块墙面又开始了这种声响,大家下意识地往后退,但没敢靠到另一面墙,生怕后头也有光绳射出。 这次“嘟嘟”声并没有变大,而是一直持续着,就像一只不会厌烦的啄木鸟。坚硬的罄石墙上出现了一个方形的裂痕,像是有人用矩尺量好了,在上头凿了几条笔直的线。 突突…… 方形的石块自己往外挪。 通…… 石块掉在了在地上,发出微微光的红光。方形的石块像熔开的蜡一般瘫软在地面上,又逐渐凝聚起来,变成了一只人面蛇身的怪物。怪物体长不过四尺,脸蛋是个五六岁孩子的样子,通体赤红。怪物转过头,盯着几个孩子,露出古怪而可怕的笑容。 孩子们简直吓傻了,以为怪物要攻击他们。 出乎意料的是,人面蛇身的怪物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仅仅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滑上墙面,从圆形的窗户处钻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203章:父女一个样 两仪殿的初塾学生大部分都被关了起来,只有那日呆在医馆中的仇家姐弟躲过了这一劫难,他们真的不晓得外头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当仇家姐弟听说殷先生和同学们都被关到了面壁塔,立刻火烧火燎地奔向守望塔,去找他们的爹。这次,他们虽然慌乱,却没有误闯竹林。 守望堡守卫森严,就连内部,都有一个中塾的学生守着。中塾学生挡住了仇氏兄妹的去路,“站住!闲人不得入内!” 仇齐平静说道:“我来找仇太尉。” “仇太尉在堡外,清除妖兽。快些离开,小同学,别在此处碍事。” 仇齐有些急了,“我找仇太尉有要事,必须现在见到他!” “有何事比守堡重要,比除妖兽重要?”中塾学生不耐烦地说道,“走走走,少在这里碍事!” 仇石嘿嘿笑道:“你会后悔的。” 仇齐这下真的生气了,平日里,她就最烦别人对她大呼小叫,守门的家伙的催促声,令她无比烦躁,叉腰怒喝,“你这人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再问你一次,你让不让开!” “不让,你个小学生,怎的这样!”中塾学生也是怒了,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仇齐不是个省油的灯,直接操刀上手。这中塾学生的修为实在不怎样,也是筑基初期。两人乒啉乓啷打了起来。仇石实在是个好弟弟,姐姐大家他根本不帮忙,只是站着看好戏。中塾学生的剑法倒是不错,可以和仇齐对上几招。可是,仇齐的刀法是大央国第一高手仇太尉教的。中塾学生不太可能打过她的。果然,十招之后,中塾学生就落了下风。 眼看着中塾学生就要被仇齐砍翻,事情却突然出现了转机,仇齐的刀被一把剑鞘挡住。仇太尉威严儿冷峻的声音响起,“你在干什么?” “父亲!”仇齐一点儿也不怕仇太尉,“不好了。救救我的同学和先生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两个都给我过来!”仇太尉恶狠狠地说道。他将这两个活宝领到了僻静处,“齐儿,有话慢慢说。” 仇齐语速如风。噼里啪啦就复述起来,“今日下午练习阵法时,高塾的柳嫣伤到了老弟。殷先生就将柳嫣单独拉出了教育。柳嫣却趁着和殷先生单独相处的机会,向先生表明心意。被先生拒绝,她恼羞成怒捅了自己两刀。却诬陷说是殷先生刺的。因此,殷先生就被关到了面壁塔。沈希等人偷听到了先生和柳嫣的谈话,知道先生是冤枉的,就去和王谦理论。也被王谦关到面壁塔。父亲,我的爹,你救救他们吧!” 仇太尉向来厌恶猥琐的阴谋。自从进入湖清学府,就感觉到浓浓的阴谋的味道。原本纯净的学府已悄然改变,到处都充斥着阴谋诡计,恐怕罗昆闭关并没有那么简单。殷逍遥是罗昆最喜欢的弟子,很有可能继承他的衣钵,成为下一代两仪殿大学士,柳嫣诬蔑他,说不定是受某人指使,指不定就是她的伯父柳然。柳然那家伙野心勃勃。 仇太尉由皇帝授命前来湖清学府监管,殷逍遥被抓这样的大事,居然没有通知他,这让仇太尉觉得非常不舒服,那手无缚鸡之力的王谦还真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了。 “我们走,去面壁塔。” 仇太尉来到面壁塔,只是,他没有从复杂的地道进入面壁塔,而是,站在底部,释放仙力,探索被囚禁者的位置。仙力释放,立刻找到了殷逍遥和孩子们,同时,他感受到了一只三阶妖兽的力量,若是平日里,他可能直接丢一颗法术球弄死它,现下,他却没有这种心思,三阶的垃圾妖兽,不足为患。他无视了妖兽,准备直接跳上面壁塔,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行动。 “仇太尉,好久不见,别来无恙。”王谦的脸上堆着虚假的笑。 仇太尉的脸上有些金色的面具,没人能够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若是此时此刻他的脸上没有面具,也没有狰狞丑陋的伤疤,肯定能够看到他脸上的轻蔑与不削,他不是看不起读书人,只是王谦实在不值得他尊重,此人言行不一,是个人见人厌的伪君子。对于这种人,仇太尉不愿意与他多说,直接永远严厉的语气质问道:“你凭甚将殷学士和他的学生关起来?面壁塔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地方!” 王谦的愤怒从他的目中流露出,面上却如之前挂着笑容,“我处理学府内务,无需向仇太尉你一个外人解释。” “我经皇帝授意来监管湖清学府,有义务问询学府所有事务。”仇太尉说道。 王谦说道:“皇帝只是让你替罗大学士守卫守望堡,似乎没有让你管学府内务,你非学府中人,对学府之事并不了解,还是由我这个熟悉情况的大学士来管理。” 仇太尉说道:“皇帝让我做什么,岂是你能指指点点的。王谦,你最好把殷逍遥和他的学生都放了,不然,我要你好看。” 王谦说道:“你要怎样?打死我吗?告诉你,我是皇帝钦点的状元。打死我,你也活不成。殷逍遥是放不得的,他逼奸女学生,罪证确凿。” “什么叫罪证确凿,你可有目击的证人。” “柳嫣是受害者,她就是最好的证人。” “她是证人,那两仪殿少塾的学生,难道就不是证人了?你把证人也关起来,是甚意思?你这种人,根本不配管理学府。”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王谦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一介武夫懂什么,你不过是偏袒自己的孩子,你孩子说甚你就听甚。你的孩子到守望堡,说几句话,你就不分青红皂白,要胡乱放人,若是殷逍遥放出去后,去害柳嫣,你负责吗?别以为你得皇帝青睐,就能够胡作非为!” 仇太尉不是个善于斗嘴之人,也懒得与人斗嘴,直接一掌将王谦掀翻。仇齐虽不是仇太尉亲生的,个性却与他无二。 王谦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204章:谜一样的人 沈希的目光随着它移到圆形的窗,她隐隐感觉到,离开囚禁室的人面蛇身兽的等级并不高,活捉有困难,但大家合力能将它干死。蛇尾彻底消失了,已经没有机会杀死它。事出突然,大家没能反应过来,就连沈希也不例外。 不久,一股强大的仙力,渗透到沈希的身体中,并穿了过去,让她的脖子发冷,但这仙力有种熟悉之感。 每个人的仙力都有所不同,有些自己的特点,就算同一种属性的仙力,也不可能一样。仙力是修仙者的标志。沈希作为资深的修仙者,虽然,修为差些,却比其他人要敏感得多。她熟悉这股仙力,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属于谁。 不多久,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圆形的窗户上,来人背着光线,令人看不清楚,把囚禁室里的学生们吓了一大跳,以为那只人面蛇身的妖兽,变大了蹿进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来的是人,不是妖兽。沈希眯起眼睛,再仔细看,才确认来的人是金面仇太尉。 “你,你,过来。”仇太尉指着李无疾和万天。 他们都认识仇太尉,知道他不是坏人,可事出突然,全都像木头人似的愣住。 “快过来,我带你们离开。” 仇太尉几个上下,就把囚禁室的孩子,带到了面壁塔之外。 沈希看到仇齐在外头,确定仇太尉是由她招来的。 仇齐热情地挽起沈希的胳膊,说道:“我们走吧。” “去哪儿?” “当然是回去睡觉了,天都已经黑了,难不成你想在这鬼地方过夜。” 星碎苑与往常一样安静,唯一不同的是三个随从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走动。等待着主人的到来。平日里,这个时候,主人早就回来吃饭,可今日整整晚了一个时辰。不久前,小雨出去打听,听说沈希受罚,就跑到青池台。以为她又像往常一样打架了。一到那里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又去了藏书馆,也没有发现人。这可把她急坏了。 小雨看到沈希回来,立刻迎了上去,“姑娘,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没什么。”沈希懒得解释。 小雨不是个烦人的随从。没有细问,只当沈希又去哪里探险了。“姑娘。你稍微等等,我去厨房给你拿吃的。” 有了小雨伴随左右,沈希的日子过得舒坦了许多,生活上面。都有小雨照应着,给她胡作非为提供了便利。 沈希在龙泉仙山的时候,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家中长辈对她非常无语,母亲齐卿有很多次实在气不过。把她揍个半死。 记得有一次,沈希因为肚子一人闯到兽山,去猎杀妖兽,说是要剥白虎妖的皮给爷爷做寿,那时她也才十岁,可是修为已经到达了金丹后期,再加上绝世剑法清灵剑法,杀一只五阶的虎妖,并不困难。可是,兽山里连八界的妖兽都有,不单单只有五阶的妖兽,像沈希这种修为的孩子,进入兽山等于半只脚踏进了棺材。沈希运气非常好,很快就打到了白虎妖,回家后,迫不及待地让裁缝做一件披风。还没等披风做出来,就被母亲齐卿发现,齐卿直接把沈希拖到小房间,狠狠地揍了一顿,屁股肿得老高,好几天下不了床。 很长一段之间,沈希都不明白母亲打她的原因,后来慢慢的想明白,母亲是害怕她出事。现在她的生身父母都死了,沈希连体会父母心意,孝顺父母的机会都没有。事情过去很久了,沈希没有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她的眼泪早就流完了,她的心中只留下愤怒和仇恨,悲伤次愤怒和仇恨更难忍受,这是对人影响最大的情绪,为了保护自己,以免自己崩溃,用仇恨代替悲伤,是最好的选择。 沈希喜欢冒险,任何可疑的事情,都会引起她的注意力,在看书时,她若是发现问题,就会不停地寻找答案,直到把心中的问题解决。沈希好学好知,谁也挡不住她做荒唐的事情,只是她自己觉得自己很理智。她仿佛生来,就是个爱惹麻烦的人。 刚刚吃完小雨提来的晚饭,沈希就出去了,她在屋子里呆不住,今日发生的事情,让她十分不快,眼下已到亥时,学府中的学生或打坐或学习,没几个学生在外头乱逛。沈希闷得慌,在学府里瞎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守望堡之下。 “沈希。” 沈希略惊,她根本没有发现有人接近她,让她有些诧异,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敏感的人,难道学府的生活太舒适,让她的戒备心有所降低。她抬头一看,眼前的是大央国第一修仙者金面仇太尉,难怪没发现他,他修为这般高。 “仇太尉,你好。” 仇太尉打量着沈希,说道:“你这么晚了,怎在此处乱逛?” “没什么,散步而已,没想到会走到这里。” 仇太尉说道:“你别一个人乱逛。” “为何,难道太尉觉得学府不安全?” “学府当然不安全,经常会有奸诈的妖兽偷偷潜入,说不定还有伪装成人类的七阶妖兽,进来伤害你们。” 沈希一笑,“仇太尉可别说笑了,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七阶妖兽,七阶妖兽只有在龙泉仙山的活龙山脉才有可能出现。” “你怎知道这样多,好像去过龙泉仙山一样。” 沈希觉得有些不适,说道:“我只是在书上看到的。我从未真的去过那里,只是听说而已,” “是吗?”仇太尉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是不是另一个沈希告诉你的。” 沈希愣住,仇太尉救过她,看起来也不是个坏人,感觉是个正直的修仙者,只是他对于仙山的沈希一直表现出超常的关切,让她困惑不快。这世界上的人可以分成三类,一种不认识沈希,一种想抢沈希的易灵诀,一种想杀了沈希。仇太尉不可能例外,说不定他表现得和蔼只是想迷惑她,让她说出所有关于仙山沈希的消息。沈希看了仇太尉一眼,“我和她只相处了一小段时间。”言下之意,她对仙山的沈希的事情了解不多,你就别老是问,烦不烦。(未完待续) 第205章:沈希的过去 仇太尉并不意外沈希的这种反应,她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还不太会隐藏自己情绪,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实属正常。对于东泽大陆所有人来说,仇太尉的身份至今是个谜。唯有他自己知道,那悲惨的身世,以及过去愚蠢的行径。若非他嘴巴没把门,也不至于毁了整个家族。 他好恨。 他的恨比沈希的更加彻底。 仇太尉本不叫仇太尉,也不属于大央国,他来自于龙泉仙山。他看着沈希,总感觉她的身上有着某种不同的气质,还有着奇特的亲切感,纵使如此仇太尉也不会表明自己的身份,自从戴上这只面具,他就抛弃了过去,从些,他只是大央国的金面太尉。 “沈希,我只要叫你小希吧。”仇太尉说道。 沈希微微皱眉,“您是太尉,怎么叫我都可以。” “我听小齐说过,平日里她与你的关系最为亲密。” “嗯。”沈希有些敷衍。 “小齐在学府的表现如何?” “这从何说起,您若想晓得您女儿的状况,理应问先生们的。我是她的同学,自然是向着她说话的。” “你可真是个诚实的孩子。她平日里都爱惹什么祸?” “我怎能出卖同学。”沈希瞥了仇太尉一眼,“仇大人,好生奇怪。仇齐和我说,您来学府那么久,却从未主动探视过她,根本不关心她。她很生气呢。可现下看,似乎并非如此。” “我当然关心我的女儿。只是我不能用职务之便徇私,若是这样对其他学生太不公平了。” “怎会!”沈希说道:“殷悦是殷先生的侄子,柳嫣是柳大学士的侄女。学府之中,这样的学生多了去了,平日里,我见他们也没少关注自己的亲戚。仇大人,或许真的该看望仇齐,就算不去看仇齐,也要去看看仇石。他被柳嫣打伤了。” 仇太尉说道:“此事。我已经了解过了,只是训练误伤,柳嫣并非故意伤害仇石。” 沈希说道:“仇大人这般说。我实在无话可说。” 仇太尉笑道:“看来你真的挺关心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孩子。” “他们哪里不争气了?您有这样的孩子,应该感到荣幸。无论是修为,还是剑法,他们似乎都没有侮辱您。” “这话从你口中说出。似乎不太可信。你这样优秀,特别是你的剑法。你真的只从‘那位沈希’那里学了一招?” 沈希脸色立马不好看了。“是啊,只学了一招。她说她终有一天会死的,这世上再无人会此种剑法。希望我能够学会一招,至少有人记着这种剑法。” 仇太尉的神色黯淡下来。他听说过许多沈希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说她是魔女,杀人如麻的恶魔。没有怜悯之心的畜牲,总之没有一句好话。沈家祖传的清灵剑也被她毁了。弄成一柄可怕的妖剑。沈希所到之处,总会留下一堆尸首。 在传闻里,她简直就是游走于人间的怪物,比妖兽还要可怕数十倍。她的修为达到了令人称羡的大乘中期,是绝顶的天才。也正是因为如此,所有人都认为那是易灵诀的功劳,各大宗门对易灵诀的渴望到达了病态的地步。他们不停地追击沈希。 就在上一个冬天,暗烛门和羽行宗联手,三个大乘后期的修仙者,使用了极度消耗仙力的锁仙术。被锁仙的修仙者修为越高,对施法者的伤害就越高,这三个修仙者至今的仙力都未恢复,连宗门的大会都未参加,可见锁仙术对施法者的伤害有多厉害。 沈希被锁仙后,只能施展极度微弱的术法,连小喽啰都能够将她擒获。最后,沈希万般无耐只能自爆而亡。其实,沈希已经做得够多了,为了沈家,她已经牺牲了所有的东西。重生后,本应该过自己的生活,但按照沈希的性格,她真的甘于平淡吗。就算她甘于平淡,树欲静而风不止,她不是温室的花朵,不论如何都会遭遇危险。不求上进,甘于平庸,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仇太尉真的很想知道“那个沈希”的一切,他是真心关心她,他们是亲戚,是家人。但是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显得如此可笑,他只能从别人的口里听到她的消息,仇太尉在沈希未死之前,曾经许多次,想去见她,却觉得没脸见她,现在可好,就算他想厚着脸皮去见她,也没有机会了。 清灵剑法,一种让他无比心痛的剑法,每每使出这剑法,悔恨总是像毒蛇般咬着他的心脏。仇太尉一直以为自己是罪魁祸首,一直背负着罪责,其实,沈家的灭亡,只是巨大阴谋的一个小角落,总算他守口如瓶,依旧无法阻止沈家的灭亡。沈家家主沈达失踪,沈家就已经注定陨落。 仇太尉看着眼前的小小沈希,这小女孩的身影和另外一个小女孩的身影重叠,让他产生了幻觉,时光仿佛倒流,让他看到了过去。“你想学清灵剑法吗?”仇太尉破口而出,说完他就后悔了。 沈希愣住,显然是不理解仇太尉的话,“我会一招,一招就够了。因为她说学多了,会招来杀身之祸。难道你会一整套清灵剑法?” 仇太尉自知失言,说道:“怎会,我只是见过别人使用此种剑法。我想你只学了一招,肯定会想学后面的招术,毕竟这是我所见过的最强的剑法。” 沈希狐疑地看着仇太尉,“这样啊……你好像对‘那位沈希’很感兴趣,你认识她吗?” 仇太尉没想到会遇到这种问题,只得敷衍地说道:“见过几次而已。” “只见过几次,为何几句话不离她?” “她是个有名的人。” “她多有名?她的名气是好是坏?” “不好。”仇太尉说道,“但,这只是世人对她的误解。她是我见过最多愁善感的孩子。” “孩子?”沈希追问,“你遇到她的时候,她几岁?” 仇太尉将目光移向别处,“很小的时候,小到你无法想像。孩子,已经很晚了,赶紧回去睡觉。”他想起了过去,情绪低落,原本还想通过这个小小沈希,知晓“那个沈希”的事情,可现在他好累,一点儿也不想继续问。(未完待续) 第206章:修为被锁住 沈希与仇太尉交谈了一段时间,越听越不对劲,总感觉仇太尉话中有话,他似乎真的认识她,并且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沈希努力回忆,记忆中根本没有这号人物。她还想细问,却不他竟然催促她离开。沈希是个识相之人,晓得再问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般的黑影掠来。沈希甚至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仙力,压迫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别说运气,连动动手指头都有困难。黑影一把拎起呆若木鸡的沈希,踹上守望堡的墙头,往关外奔离。 风在沈希的耳边呼啸,她脖子发凉,连肠子都扭曲了。她浑身不得动弹,根本不晓得抓她的人是谁,对于抓她的目的,更是无从知晓。难不成有人通过某种方法,知道她是重生的沈希,要逼问易灵诀。这下要死了,她暗想着。 也不知奔过了多少个山头,抓她的人终于停下。周围是黑黢黢的树,灰蒙蒙的影,阴森森的地方发出惊悚的虫鸣声。沈希松了口气,那股压迫力总算消失,她这才转动脑袋,看清了抓她之人的真面目。抓她的人竟然是个女人,一个漂亮妖娆的女人,会让她想起胡丽丽的妖艳女人。她穿着紧身的黑衣,脖子处悬挂着黑色的围巾,风一吹,来回晃荡很是好看。 女人似乎蛮喜欢沈希的目光,也转过头看她,说道:“小丫头,你别想跑,这里随便一只妖兽都能弄死你。” “你是谁?”沈希没有表现出惊恐。而是装出一副小女孩般天真无邪的神情。 女人樱唇微翘,“没想到你还是个胆大的女孩,有意思。我叫宗樱。你叫什么名字?” “沈希。” 宗樱的神情微变,但很快她自嘲般笑了笑,说道:“沈希,可真是个简单的名字。你几岁了?” “十岁,过年就十一岁。” “哦。是大女孩了。”宗樱并没有表现地很凶狠。可她的话却挺可怕,“只不过,你恐怕没办法长成真正的大女孩了。” 沈希当然知道宗樱的意思。但她甜甜地说道:“不长大也挺好的,我娘说,女孩子长大了烦恼多。” 宗樱微笑,“是啊。女孩子长大了,烦恼是挺多的。我把你抓来。你为什么不害怕?” “我也不知道啊。有一次,我把一只毒蛇咬死了,我娘问我为什么不害怕。我说不知道。我娘就说我傻。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傻吧。” 宗樱的目光闪烁着,盯着眼前这个有趣的孩子。说道:“你不傻,我看你挺聪明的。” 沈希耸耸肩,“可能吧。谁晓得呢。” 宗樱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要抓你来吗?” 沈希回答:“我不知道啊?可能你是妖兽变成的人类,想吃人肉了吧。” 噗嗤……宗樱没忍住。笑出声,“看来你娘说得没错,你是真傻。若我真是妖兽,你应该害怕的。” 沈希说道:“害怕,为什么要害怕。反正害怕不害怕都是要死的,我还是不要害怕的好。说不定能多活一会儿。” “真是有趣的小孩儿。难道湖清学府专门陪养你这种怪小孩吗?” 沈希说道:“我好多同学都比我怪多了,我算最正常的那个。” 宗樱摸了摸沈希的头说道:“你愿意当我的弟子吗?” 沈希皱眉,“我有好多老师了,不介意多一个老师。” “可是,你若拜我为师,就不能认别的老师了。”宗樱恐怕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小孩儿。其实她本有个孩子在肚子里,只是修炼时走火入魔,孩子没了,她清楚地知道,那是个女孩儿。宗樱为了保命,将魔火引入孩子的身体中,杀了孩子,救了她。对此,宗樱一直心怀愧疚,当然负罪感,仅限于转瞬间,她向来是个自私的女人。 仇太尉赶到,恰好听到这句话,说道:“湖清学府的学生,怎会拜你这种人尽可夫的无耻妖女为师。” 宗樱笑道:“我怎就无耻了?我寻求自由的爱情,关你甚事。你比我高贵多少?你是朱基泰的婊.子,他让你往东,你就往东,他让你往西,你就往西。仇乾坤啊仇乾坤,你难道真的想一辈子当朱基泰的走狗吗?” “宗樱,你难道想一辈子当暗烛门的走狗吗?”仇太尉像鹦鹉学舌一般。 宗樱说道:“我提的建议,你考虑过没有?” “你把这个孩子抓来,就是想问我这个?”仇太尉看了一眼沈希,目中愧疚的神色,是他连累了她。沈希却一脸泰然。 宗樱说道:“不这样,你怎肯跟着我过来。我知道你喜欢孩子,不然怎会收养一对小乞丐。她是个有趣的女孩,我决定把她带走。” “你说了不算。”仇太尉杀气毕露。 宗樱吃吃笑道:“怎么这么凶,你就这般讨厌我吗?就这般不愿与我相处吗?仇乾坤,你考虑好了没,若是你愿意与我暗烛门合作,我愿意将暗杀堂堂主的位置让给你。你若不愿意进入暗烛门,只要你肯敞开守望堡大门,待大央国到手,暗烛门便分你半壁江山,位置随便你选,你可以建立自己的宗门,到那个时候,你想与暗烛门合作也行,想与暗烛门作对也可以。”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我当你是未来的盟军。”宗樱说道:“像你这样修为的人已经不多了。” 仇太尉说道:“龙泉仙山的高等修仙者那样多,不差我不一个。” “你就别和我装蒜了。只从十年前神眼出现,仙山的修仙者们的修为就被锁住了,就像被人使用了锁仙术。任何化神后期以上修为的修仙者的修为都不再提升,就算高于化神后期修为的修仙者,离开了神眼所在的位置,其修为也只能发挥到化神后期而已。在龙泉仙山之外,化神后期,就已经是最高的修为。与人类一样,妖兽的修为也被锁在六阶后期。”宗樱说道:“暗烛门需要你。” “我不需要暗烛门。”仇太尉冷冷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207章:不该养孩子 神眼出现后,高等修仙者的仙力被锁住,沈希为了更好地躲避追杀,一直游走于龙泉仙山的边缘地带,远离神眼所在的位置。在神眼之外,再高的修为也无济于事。 沈希能够在龙泉仙山所有修仙者的追击之下,活那样久,是许多原因促成的。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神实在是个矛盾又可笑的人。他眼看着沈家灭亡,却让她多活了十年。又在她死后让她重生,仿佛所有的好运都落到了她的身上,似是神将所有的噩运都转嫁到了她家人的身上。 修仙者们在追杀沈希的过程中,惊奇地发现,沈希的修为居然超过了化神后期,到达了合体期。自从十年前,神眼出现后,就不再有新的合体期修为的修仙者出现。沈希的这一超越,让所有修仙者眼红,特别是到达化神后期的修仙者,他们多么渴望突破。 后来,沈希又突破了合体期,到达了大乘期。这让所有修仙者为之疯狂。他们猜测这一切,都是源于沈希手是的易灵诀,猜测易灵诀是打开仙锁的唯一钥匙。 各大宗门的修仙者们清楚,一旦沈希突破至劫渡期,就不再有人能够对付得了她。所以,他们要赶在沈希到达劫渡期之前,将她杀死,夺过易灵诀。三位大乘期的修仙者如此舍得耗费仙力,使用锁仙术,就是想要得到易灵诀,突破至劫渡期,待神眼睁开后,飞升成仙。 不论是神,还是仙,都只是一个说法,是永生不死者的代名词。有生便有死。人类最为恐惧的东西,便是死亡,修仙者说白了,就是追求永生不死。 沈希太清楚,人类的欲.望,正是因为人类的生命有限,人类才会有追求。才会有创造力。神仙已经永生不死了,创造力应该会差很多。想要在有限的生命里,完成无限的梦想。是件难事。人类之所以勤劳,之所以乐忠于追求权力,追求各种快感,想必也因为人类会面临死亡。 造物主想必也是会死的。不然,不可能会造成如此有创造力的人类。 这些。是沈希在修习易灵诀时悟到的东西,到了化神后期,还想突破,绝非努力修炼便能够达成的。想要到达合体期,人神合一的境界,就必须领悟天地间的特殊的力量。 最近。沈希并没有主动修习易灵诀,但是易灵诀的运气方式。像某种烙印般在她的身体中,主动地帮她运气,这是她到化神期时才做到的。现在只有筑基期的修为,却能够做到,可想而知,修为这种东西,是烙在灵魂里的,纵使换了一具躯体,修仙的习惯还是会保留下来。 在仇太尉到来之后,沈希一直很安静,她竖着耳朵听这二人交谈。从他们的神态和说话的语气来看,似乎还蛮熟的。 宗樱不停地诱惑着仇太尉,想要让他加入暗烛门。仇太尉不为所动,意志很坚定。 宗樱见他一副硬骨头的样子,转换了策略,说道:“你知道,我们暗烛门的门徒遍布天下,在你们京城之中,也有着数不胜数的门徒。你的那对儿女,说不定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仇太尉怒道:“你敢!” 宗樱说道:“我当然敢。我是暗杀堂的堂主,杀人,是我的正经事。仇乾坤,你最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不会为了我的孩子,去害整个大央国的百姓。” “你别说得那样清高。”宗樱说道,“像你这种人,就不应该养孩子,孩子只会成为你的弱点。我只是好心通告你一声,至于你答应不答应,并不重要。” “你什么意思?”仇太尉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难看。 “真蠢,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的。”宗樱说道,“你以为我为何要把你引到这里来。你别慌,就算你现在回去,也已经没有用了。你的孩子,已经在我暗烛门手中。” 仇太尉的脸冷得如得冰霜,“你混蛋。” “我本来就不是好人。”宗樱说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后的晚上,暗烛门所豢养的妖兽会来攻击守望堡,你必须把守望堡的大门打开,不许召集任何救兵,不得鸣警钟。任由妖兽进入京城。” “你痴心妄想!” “没关系,”宗樱说道:“三天后,你若不打开大门,我便会送你儿女身体的一部分给你,直到你打开大门为止。要你孩子的命,并不是最终的目的,我只要让你把门打开。” 仇太尉不语。 宗樱按住沈希的肩头,说道:“你好好考虑吧,我先走一步。” “慢着!你得把她留下,她什么都不是。”仇太尉说道。 宗樱说道:“不行,她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我不能冒险。” 仇太尉说道:“我可以让她一辈子都说不出话来。” 沈希狐疑地盯着仇太尉,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难不成要把她的舌头拔掉。 宗樱拍拍沈希的肩,“你看看,这就是仇乾坤,他要废了你。资质这样好的孩子,应该为暗烛门所用,给大央国当走狗,实在是太可惜了。仇乾坤,你现在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格。” “我完全可以杀了你。”仇太尉说道。 宗樱一点儿也不害怕,“你当然可以杀了我。不过,就算你杀了我,立刻会有人接替我的位置。根本无法改变你孩子的处境。我觉得我是最仁慈的堂主,杀了我,下一个堂主,恐怕会直接在京城中大开杀戒,先搅乱京城,再强攻守望堡。不出三个月的时间,大央国就会灭亡。” 仇太尉说道:“你太小看大央国。” 宗樱说道:“我暗烛门从未小看过大央国。若是小看,就不会这般大费周章,与你周旋。三天,就三天时间。”说话间,宗樱手中暗暗捻诀。话毕,她一抬手,一道火墙凭空出现,发出轰轰轰的烧灼声,周遭立刻出现了滚滚黑烟。 沈希的眼睛被熏得没办法睁开,不一会儿,意识就从躯体中抽离,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208章:宗樱的目的 暗烛门的暗杀堂是个奇怪的地方,沈希醒来,就到了一个湖岛之中。湖很清,清到能够看到水里的鱼,偶尔还会有精神病一般的白鲢跃出水面,不知是想锻炼身体,还是纯属脑子抽。 湖岛的岛岸用花岗岩砌成,比水面高出许多,想要登陆湖岛,就必须通过湖岛上唯一的码头,当然对于修为高的人,有一百种方法上岸。宗樱显然是修为高的人,她拎着沈希,踩着水面,直接掠上岸。 沈希站在岸边,很是困惑,抬头盯着宗樱,说道:“你带我来做甚?” 宗樱说道:“我已经说过,要收你为徒。” 沈希说道:“你能教我什么?” “我能教你杀人。” “可是,我不想杀人。” 宗樱说道:“你若不杀人,那你现在就会死。” “我没有选择?” “是的,你没有选择。从现在开始,得叫我师傅。” 沈希说道:“我应该叫你堂主。” “为何不愿叫我师傅?” “学府的先生从来不会让我杀人,他们只会教我读书。你若教我杀人,我便不是你的徒弟,只是你的工具。” 宗樱一笑,“你可真是个古怪的小孩。” “难道因为我是古怪的小孩,你才要将我抓来杀人吗?” “我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没有为什么,只有想什么。”宗樱说道,“你愿意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你若是想跑我不拦着你,水里多的就是五阶的妖兽,凭你的修为,恐怕连靠岸都有问题。” 沈希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湖面。这下完蛋了,入了贼窝。 岛湖的外围很原始,是起伏的山脉、贯通的河流和茂密的树,过了山,才能看到山脚下成群的建筑。房屋很古老,全都是木头建成的吊脚楼。湖岛潮湿,只有这样。房屋之中才能干燥。若是像京城那样,直接在地面上建房,住在里头。身子定会张满疹子。 到了山下,沈希觉得阴气森森,毫无人气,她没有见到一个人。里头总感觉弥漫薄雾,让人看不真。有梦幻之感。暗杀堂门徒遍布天下,就连大央国的京城也未漏掉,为何总堂却如此寂寥,就像无人祭拜的墓地。暗烛门是个阴森的地方。它就是死亡的代名词。沈希很想知道,宗樱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暗杀堂也是这样的吊脚楼,只是比普通的屋子要高大些。门上悬挂着一块牌匾。上头空空的,就像麻将里的白板。牌匾是用来标记的。上头不写东西,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跨过门槛,里头就是宽阔的正堂,堂中站着一个英气十足的潇洒男子。他眉眼端正,鼻梁很高,只是表情很冷,眼中不带任何情感,如同人形的木偶。他机械地说道:“堂主。” 宗樱拍了一下沈希的肩膀,说道:“给她安排一个的房间。” “是,堂主。” 沈希很不舒服,简直想立刻逃跑,可是,她知道凭自己现在的修为,根本无能为力,只有听话,少吃些苦头。很快,沈希就有了自己的房间。房间简单的就像监牢,里头只有一张木床,床上只有一张薄被。她坐在床边,心想,难怪暗烛门想要侵占大央国,这种破条件,谁愿意呆,相比之下,富庶的大央国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宗樱和仇太尉之间的谈话,透露的消息要比想象的多很多。湖清学府最近一直受到妖兽的袭扰,并非妖兽自主的行为,而是被暗烛门控制,也不知宗樱用了什么方法。暗烛门对大央国势在必得。神眼的出现让龙泉仙山人心惶惶,修为被锁,更是让所有修仙者都有了危机意识。 从宗樱所说的话,可以确定暗烛门即将发动总攻,需要许多人力,沈希只是附带品。既然已经将她抓离了湖清学府,就直接带到暗烛门,充当某种工具。沈希不是个天真的孩子,知道宗樱绝非一时心善留她性命,定然是她有更好的用处。 果然,沈希在这个监牢一样的房间里呆了整整两天,吃喝拉撒都在里头,恶心得要死。并非沈希老实,没想过逃跑。房间根本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这两天,她没有见再到过宗樱,仿佛已经被遗忘。沈希心想,现在哪怕有个人来和她说说话也好。 她的愿望很快就实现,将她带到此处的冷酷男子出现,领着她离开了吊脚楼,带到了湖岛外围的山中。 山中一片空地上,站着二十几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孩子。这些孩子根本没有孩子的样子,神情冷漠,仿佛经验十足的杀手。他们没有看沈希,如同一只只标杆比直地站立着。他们身着黑色夜行衣,就像在京城时,暗杀沈希的杀手。 沈希看了一眼冷酷的男子。 冷酷的男子背着手,面对着站得整整齐齐的孩子,说道:“你们眼前的人,从现在开始就是你们的猎物。她是湖清学府的学生,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她会被释放,一柱香后,你们再进行抓捕。只要杀了她,你们所有人都能离开总堂,成为真正的杀手。” 沈希这才明白,宗樱带她来的真正目的,原来是这种用处。沈希苦笑,这辈子仿佛一直在被追杀中渡过,本以为重生之后,情况会好一些,没想到命运和她开了个大玩笑,不论怎样,她都会被人追杀。以前的修为高,不怕追杀,现在修为这样低,还要被二十多号人追杀,真是太抬举她了。 冷酷的男子转向沈希,说道:“你听明白了吗?” “我有活下来的可能吗?” “不可能。” “我会杀了他们所有人。” “你不行。” “你该给我一把兵器,才够公平。” “不,你是猎物。” “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你只有一柱香的时间逃跑。看到那只香炉里的香了吗,今天风很大。” “该死!”沈希只能先跑。她必须找个合适的地方躲起来,仔细观察敌人的阵法,只有深入了解敌人,才能够更好的解决敌人,知已知彼,百战不殆。(未完待续) 第209章:还魂术 沈希总算明白她在这场游戏里所扮演的角色,一个猎物而已。的确,像她这样的修仙者是训练杀手最好的道具,她会思考,修为适当。三阶的妖兽太弱,四阶的妖兽太强,而且它们没有智慧,很容易被围杀。 人类要比妖兽来得有趣得多,人类是极富创造力的生物,在生命受到威胁时,能爆发出想象不到的力量。 沈希估算着时间,快速奔跑,那速度堪比一只野马,灵活地像条泥浆里的泥鳅,不停地穿梭在丛林之中。她尽量不碰到藤蔓,不弄折树枝,不踩在泥里,尽量只踩在树根上,但这根本不足以摆脱训练有素的杀手,她不停地来回奔跑,混淆视听。经过一条小溪,她毫不犹豫地,踩了上去,逆流而上。她几乎到了最高的地方,寻了一棵枝叶茂密的巨树,爬了上去,静静地躲了起来。 她手里没有武器,只能等人送上门。 过了整整关个时辰,都没有人发现沈希。沈希就像完全被人遗忘了一般。想当年,沈希在兽山中躲避敌人,不但要摆脱人类的追击,还要摆脱妖兽的袭击,现下,只需要对付一群十岁出头的小孩子,实在是大材小用。 “哈……”沈希居然无聊到打哈欠,毫无紧迫感。她没有想到,宗樱会把她放出来,而且是将她放到她感觉最舒适,最惬意的地方。 尽量躲避他们的追击,是之前的想法,现在沈希只想赶紧有只猎物送上门。虽未杀人,角色却已经转换,沈希已中被追杀的猎物。转变成为猎人,一个连兵器都没有的寒酸猎人。 沙沙……风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轻得就像树叶飘摇的声音。沈希耳尖,早早地听到了,立马提起精神,瞪着眼睛,像只警惕的胡猴。快速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一个小子提着剑。低头搜索着,他的动作很轻缓,很小心。未与任何人伴。杀手是孤僻的,与湖清学府的学生完全不同。 沈希进入学府第一天,就被教育,说同学便是以后战场上的伙伴。要相互信任,相互依靠。杀手根本不可能相互配合。他们一开始就被教育,不得相信任何人,不得有任何伙伴,不得依靠任何人。沈希曾听说。暗烛门的杀手,都是从小培养的,他们小时候会养宠物。待一定时间,就必须杀死宠物。到最后。还必须杀死一个共同成长的同门中人,才能够出师,到外头执行真正的杀手任务。 冷酷的男子说他们只要杀了沈希,就能够出师,就能够离开湖岛,也就是说她成了最后一环。从这样看来,暗烛门真的很缺人,本应该相互厮杀的任务,变成了一致对外。又或者说,暗烛门的内部已经出现了变化,杀手的性质也出现了变化。 对于暗烛门,沈希本就万分厌恶,只是其门徒太广,就像永远除不尽的杂草。想要扳倒暗烛们,绝非易事,更非靠她一已之力能够完成的。重生前的沈希都做不到的事情,让重生后的沈希去做,似乎很困难。 独自上山的小子,很警惕,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会抬头张望,生怕猎物从某处钻出,反扑他。他总算到了树下。 沈希就等着他过来。树真的很宽,真的很广。小子到了树下,抬起头,围着树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沈希的踪迹。因为沈希,早已从树上下来,绕到这小子的背后,抓起一块坚硬的石头。沈希本想施展她空手夺白刃的绝技,但他不能冒险,万一这小子喊出声,将其他人引过来,就麻烦了。 嘭,一声闷响,独自行动的小子就被沈希的石头敲倒。沈希想着要不要杀掉他,看着晕迷不醒的猎物,她提不起丝毫杀他的劲,杀死毫无反抗之力的人,太不磊落。沈希想了想,只是用术法暂时封住他的仙力,让他起码一天之内,无法靠自己的力量醒来,若是他运气不好,被山里的野兽吃掉,就不关她的事了。 沈希换上了夜行衣,觉得很有意思。这下,她真的由明处到了暗处。她把小子扛到茂密的灌木丛里藏起,提着剑,开始了狩猎之旅。 她沿着山脊行走,搜寻着其他黑衣的小杀手。 *** 湖岛是暗烛门的地盘,宗樱又是个控制狂,绝不允许任何人离开她的掌控。她一直监视着整条山脉,每个杀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包括沈希。 宗樱和沈希一样,藏在山脉的某个角落里。当她观察到沈希居然敲晕了她的弟子,还换上了他的衣服,居然有惜才之心,不忍将她杀死。沈希本来早就该死了,将仇太尉从学府引开,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价值,只是宗樱一时兴起,饶她一命,将她带回湖岛当猎物。沈希的表现完完全全超出她的预想。 冷酷男子也看到了沈希的行径,说道:“堂主,是否要属下解决了她?” “不必。”宗樱说道,“这么有趣的孩子,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简直要相信她的话了。”冷酷男子说道。 “相信她的什么话?” “她说要杀死所有人。” “像她会说的话。”宗樱说道,“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教出来的孩子?” “这小孩实在不像个小孩。”冷酷男子说道,“她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 “谁?” “魔女沈希。” “这不可能。”宗樱说道,“她已经死了,而且死的时候已经二十五岁,有大乘期的修为。她只是个孩,而且才十岁。” 冷酷男子说道:“堂主,您知道还魂术吗?” “那只是个传说。” 冷酷男子又说:“传说总是以事实为依据。” “你想说什么?说这个十岁的孩子是二十五岁的魔女沈希。她自爆之后,还魂到一个孩子的身体里了?你若是被人追杀,你还魂后,还会叫现在的名字吗?” “可能不会。” “还魂术……”宗樱冷笑,“我看你脑子被驴踢了。”(未完待续) 第210章:杀手藏得好 冬日的风是冷的,纵使太阳当空,也依旧阻挡不了风中所携带的寒意。风一起,吹起地面焦黄的落叶。落叶翻然起舞,仿佛再次有了生命,但这是假象,叶,一但离开树体,就已经死了,不论它怎么飞,都无法逃脱化为淤泥的命运。 沈希的脚落在堆积着无数落叶的地上,抬头看,此处长满了高大的落叶乔木,一到冬天,树就秃了,实在不是个躲藏的好地方,脚踩在叶上,还不停地发出刺耳的沙沙声,每走一步,都有可以引来敌人。不过,她不怕。她现在是猎人,最好猎物自己过来,守株待兔,是个好办法,所以她坐下,坐在一棵秃顶的树的树根上,悠闲地玩弄着手中的剑。 山与树,是她的最爱,既然无法逃脱这该死的地方,何不好好享受此处的风景。沈希不喜欢压仰自己的情绪,若是一直沉浸在被追杀的恐惧中,那么最大的敌人便是自己。 那二十多个孩子,没有几个上得了台面的,筑基期修为的恐怕不超过十个,筑基中期修为若有,也只有一个。 自神眼出现后,龙泉仙山已经很难再见真正的天才了,能够在十五岁筑基成功,也算上得了台面。谁都不晓得神眼中个什么鬼东西,“神眼”只是人们想出来的名字,并非真正的神的眼睛,沈希认为,那是个仙力的漩涡更加准确。 猫捉老鼠的游戏已经开始很久,想必那二十多个杀手,分开得差不多。若不分开,根本没办法在如此广漠的山林中,找出“一个人”。沈希有些奇怪。为何这样古老而茂密的山林,没有出现一只妖兽,就连最无害,最低等的一阶鼹鼠妖都不曾见到,像是妖兽从未在这林中出现过。 高阶妖兽难遇,不假,就连低阶妖兽都看不到。也未免太古怪了。就连沈王村那样鸟不拉屎的贫瘠之地。都有二阶的妖兽,这种肥沃的山林,竟然妖兽绝迹。此中必不正常。 沈希虽不知此刻自己到底身处何地,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在龙泉仙山的边缘,神眼未曾触及的地方。 时间一点点流逝,杀手们像真的会隐形一般。丝毫不见踪迹。沈希想要引来敌人,就应该留下更多线索。而不是刻意躲避,这下可好,太阳都快下山了,还没有杀手找到她。这游戏似乎有些不大公平。 沈希坐得时间久了。真的有些累了,她正想站起,脚部弯曲。半站半蹲的时候,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杀意。凌空而来。 银光一闪,快如闪电的剑横劈而来,简直要直接削断沈希的脑袋。沈希一惊,暗想,此人到底潜伏了多久,难道就为等她起来的这一刻,难以防御之时,杀她个措手不及。 真是大意了,实在是小看了这帮年少的杀手。沈杀的剑在右手,并且按在地上,敌人的剑从左侧劈来。她只能重新伏下身子,朝右侧躲去。没想到的是,右侧还有一把剑,就等着沈希迎上去。便在此时,沈希的背已经离开了树干,背后是致命的弱点,她的背后,还有人,杀气最甚,定是想一击,要了她的命。 沈希能够在所有宗门的袭击下,活了整整十年,化险为夷的功力相当深厚。她一个前滚,将前的杀手野蛮地撞倒,反手一剑将其刺倒,接着一个转身,还是反手握剑,抹了后方偷袭之人的脖子。她迎着最后一个杀手的第二剑,用剑格挡住攻击,将其刺翻在地。 这一切发生地异常迅速,不超过两息的时间。沈希站起掸下身上粘着的落叶,看着三个躺在血泊中的小杀手,居然有些不忍,他们这样小,却没有了以后。她知道造成这种局面,与她无关,都是暗烛门干的好事。 他们像养畜牲一样,培养杀手,又像丢畜牲一样,丢弃杀手。有多少杀手死在暗烛门自己的手中,他们丝毫不在意这些孩,在他们的眼里,他们是最低等的生物。身逢乱世,人命如草芥。 沈希不是救世主,无力终结悲剧,唯一能做到的,便是让自己活久一些,哪怕多活一瞬间也好。能够慷慨赴死之人,必定是疯子,或者真的胸怀高尚的理念,后者必竟是少数。暗烛门培养出来的都是疯子,从他们进入暗烛门的那一刻,就注定没法成为正常人。 她也不是正常人,至少不是个正常的孩子。她太过强大。对付三个杀手的围攻,表现得太过从容,其过程没有使用任何剑法,而是使用了杀手般最有效的攻击,这让暗处观望之人,不得不提高警惕,不得不怀疑这孩子的真实身份。 沈希此刻的修为实在太低,根本没办法观察到有两个化神期的高手在暗地里死死地注视着她,只想着如何对付即将到来的杀手。 她实在是低估了暗烛门杀手的力量,一直以为自己的观察能力很强,区区筑基期修仙者,根本不可能在她没有发现的情况下,靠近她。可是这些小杀手们却做到了,他们没有被她的伪装骗到,并且非常有耐心,不知在暗处呆了多久,就是为了能够一击夺命。 还剩下十数个杀手分布在这座山中,若每个杀手,都有这样的能力,沈希觉得她真的小心,不然阴沟里翻船,未免死得太可笑。刚刚的围击,让她心有余悸,还是小心为上。 她没有掩藏三个杀手的躯体,希望其他杀手能够看见,这是无形的威慑,让他们晓得自己的厉害,看到她时,在气势上便弱了,气势一弱,就别提战斗。 沈希心想,难不成当小孩当久了,变得幼稚了,居然差点儿成了小孩杀手的刀下亡魂。她离开了那棵秃顶的树,往山林的绿色区域走去,茂密的树木和枝叶,有助于隐藏。凡事都有两面,她藏得住,敌人也藏得住。 刚刚在光秃秃的树旁,杀手隐藏得住,自己隐藏不住,这说明,暗烛门有着自己的独门隐藏法,能够蒙蔽刺杀对象的眼睛。沈希选择绿林才是正确的。(未完待续) 第211章:火很美 进入绿林当好汉,黑夜降临,黑幕成了杀手的庇护伞,沈希不得不爬到高处,居高临下,避免一切可能降临的危险。 沈希真的很想知道,杀手们是耐力太好,还是她藏得太好,根本没有发现她的位置。按理说,她从秃林过来时,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迹,照理说,他们肯定有人能够发现她的存在。可是直到午夜,还是异常平静。 此种平静,就像暴风雨降临之前的海面,充满了致使的温柔。沈希摈弃了幼稚的想法,总感觉某个阴谋正悄悄逼近她,或许就像之前的秃林之中,有数个杀手,正在暗处布阵,等沈希放松警惕之时,突然出击。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沙沙…… 空中乌云卷起,遮蔽了整个夜空,微弱的月光不见了。 夜很黑。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风成了沈希的眼睛,声音是她唯一的伙伴。她蹲在树丫上,以手扶着树干,竖着耳朵静静地听着。夜里,唯有树叶飘摇之声。树叶飘摇之声中,似乎还藏匿着细微的异样的树枝断裂声。风不是很大,不可能将树枝吹断。沈希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有人已经发现她,而且不是一两个,是一群人。 他们不是没有发现她,而是已经发现她,也发现了她留下了的三具尸体。他们意识到,独自一人或者几个根本无法完成任务,所以集结了所有的杀手,想要在这里围击她。杀手们很小心,若是失去这次机会,再想找到沈希。几乎是不可能的。 杀手们之所以能在黑夜之中也能认出沈希,并确定她的位置。因为他们修习了暗烛门的特有感知术。他们能够感知到不同的仙力。修仙者在没有特意收敛仙力时,会不停地向外释放仙力,他们就是依靠感知这种微弱的仙力,确定敌人的位置。 这些小杀手,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够判断对方的位置。 沈希对暗烛门了解的还不够多。是因为暗杀堂到了宗樱的手中后,她将感知术教给了这些小杀手,并使用了另一套训练方法。方法依旧冷酷无情,却比之前野蛮的训练方式有效得多。 宗樱在训练杀手方面简直就是个天才。在别人的手中,想要训练出一个杀手,至少要五年的时间。而在她的手中,却只需要一年时间。甚至更短。她从大央国找来了五十个没人要的小乞丐,将他们带到这里,进行强力的训练,只活下一半不到的孩子。她不在乎。强大的孩子,才能够成为合格的杀手。 宗樱的训练方式是无比残酷的,那些小乞丐。根本不可能能够正常的方式修仙,因为他们的资质太差。就算使用强力的仙药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但是她却找到了一种方法,让无资质的孩子的修为快速提高。她研制一种叫寻仙丸的东西,吃了它,就能够将人类体内保贵的元气,转化为仙力,从而成为修仙者。 人的骨血之中蕴含着极为丰富的仙力,人活上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就是依靠骨血之中的仙力,维持着生命。骨血之中的仙力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叫真元。 宗樱的寻仙丸的作用就是提前消耗人体中的真元,一旦消耗完,人便死了。服用寻仙丸过度之人,会提前死去,像这些在一年之内将修为提高至筑基期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活过二十岁。若是他们再继续服用寻仙丸,恐怕只要修为到达金丹期,就会死去。宗樱并不在乎,反正死的不是她。 宗樱还有个更加宏伟的计划,绑架京城所有十五岁以下的孩子,让他们全都成为暗杀堂的杀手,这样一来,攻下京城指日可待,就算仇乾坤不肯就范,她也有办法攻下京城。攻下京城后,她便能力成为暗烛门的偏座。她是个渴望权力的女人。 沈希对寻仙丸之事,丝毫不了解,也不晓得宗樱的恶毒计划,只想除掉眼前的危险。 嘭……她所在的树,猛地晃动一下,紧接着,树便直直地倒下。沈希惹蹲着不动,就算不被摔死,也要被倒下的树干压死。隐藏在暗处的杀手,总算忍不住动手了。沈希抱住树干,将自己甩出,足尖点着树梢,让自己弹离一段距离。她知道,地面上有无剑柄剑等着她。 她还未落地,剑刃破空之气,就不绝于耳。一点儿光都没有的情况下,沈希真的很难对付这么多人。她提着剑,像一只陀螺一般,快速旋转,同时,她手中捻诀,一道火光从手里激射而出,直接击中了一个杀手,并向四周溅开,就像敲击烧红的钢铁所溅起的火星。 火星炸到地面上干枯的松针,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几个水属的杀手,一开始还试图灭火,可是沈希的火借助了木头的力量,根本不可能灭掉,除非有更强大的修仙者出现,筑基期的修仙者,根本不可能应对此种状况。 杀手们纷纷避开火焰,同却不忘,去刺杀沈希。 沈希是个奸猾之人,趁此乱状,直接刺倒了四五个杀手,她围着火的外围奔跑,像一只疯狂的野马。杀手被她疯狂的攻势击溃,根本来不及摆什么阵形。 火越烧越猛,有种要将整座山烧光的趋势。沈希不怕,最好把这该死的湖岛烧干净了才好。看着愈发猛烈的火势,沈希心想,为何不早点儿干这事。 反正这是不是湖清学府,这是个培养杀手的罪恶之窟,烧光了,算是做了件好事。她开始朝另外一个方向奔跑,那是乔木林的方向,那里有着无数干枯的树,还有干枯的树叶,烧起来定然更猛。奔跑的同时,她不还不忘沿路纵火,抛着火球。 杀手们没有让沈希省心,他们不停地追击沈希,纵使知道正面迎击沈希,很有可能会死。小小的杀手们,一个个被砍翻,却没有要停止攻击沈希的意思,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出师前最后的任务,某无法出师,也只有死路一条。 山林之中,只剩下一个杀手,一个筑基中期的杀手。(未完待续) 第212章:曾经的三大宗门 “堂主,是否要介入,再这样下去,不仅这批新手要全死光,连湖岛也要遭殃。”暗杀堂堂主的副手花石说道。他修为与宗樱相差无几,却只能成为她的手下,因为他的智慧远远不如宗樱,也不如她有才华,门主深知这点,就做了这样的决定。 宗樱说道:“该死的丫头,真是小看她了,看来寻仙丸培养出来的孩子不过如此,想必是药量用少了,从今日起,下一批孩子用加倍的药剂。花石,你去准备准备。” “那个孩子呢?” “我带来的,自然我去处理。”宗樱的声音很平静,她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能杀死,杀掉其他孩子,不过是眨眼间的事,“你去吧。” “是,堂主。”花石走了,去寻找下一批孩子。孩子是最纯真无害的,最无辜的,可暗烛门就喜欢用孩子,因为孩子最容易控制,也最容易陪养忠诚。暗烛门罪大恶极,应当除之,可谁来除它。 暗烛门的门主谢见原本是个劫渡初期的绝顶高手,若不是十年前神眼封住了他的修为,说不定他已经进入中期。因为沈达的存在,谢见的野心被抑制,自从沈达无故失踪,谢见如同脱缰的疯狗一般,疯狂地侵略着周围的小国,因为他知道龙泉仙山,很有可能在神眼完全睁开时消失,他可不想等到仙山消失后,再如丧家犬般逃跑,他要为自己的未来做好准备。 谢见像个深谋远虑,并且狂傲的将军一般,准备图谋临近的几个国家,原本大央国首当其冲,只是没想到大央国国力如此强盛。一时半会儿根本攻不下来,所以他将目光投向临近大央国的“威国”。 在谢见的一名智将的冲锋陷阵下,一年前,“威国”就已经成为暗烛门的棋子,成为暗烛门的分堂。谢见的野心可不仅仅是一个蛮国,他想图谋整个东泽大陆,很快。他就会成为龙泉仙山的老大。将来,他是东泽大陆唯一的王。 在他野心实现之前,将会牺牲许多无辜的性命。但谢见不在乎,反正死的不是他。他躲在龙泉仙山,不出去打仗,完完全全将他的事业。交给几个得力的堂主,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而且。每个堂主的身边都有许多眼睛,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旦出现情况,就派人除掉他们。谢见根本不担心有人会背叛他,但这并不代表他信任别人,他是个多疑的疯子。 自从。十年前沈达失踪,三大宗门微妙的制衡。立刻被打破。“沈宗”原本就要比羽行宗和暗烛门强上一些,羽行宗和暗烛门一直暗地里结盟,以牵制沈宗。不论是羽行宗和暗烛门,他们都希望除掉仙山上的小门派,实行总三门的计划,但由于沈达一直反对,计划就被耽搁了。 沈达是个好人,他从不愿称霸仙山,没有这样的野心。他是龙泉仙山唯一的真正豪杰,他的理想,绝非谢见和聂远能够想像的。他也是龙泉仙山上,唯一一个真正接近神的男人。 因为他在保护小门派,才让龙泉仙山像百花盛开一般繁荣,各种学说与心法才得以发展,不同的文化才得以流传,他的功绩应当载入史册,却无人记载他的一生,也无人知晓他生命中最后的辉煌,是他拯救了整个东泽大陆,却无人知晓。他的功绩本与季文子相同,可他却无人知晓。不过,沈达是个真男人,他根本不会计较这种小事,他的豁达绝非常人能够理解。 沈达的失踪是整个东泽大陆的损失,没有了他的制衡,谢见和聂远就像两个出笼的野兽,疯狂地侵略吞并。不过五年的时间,龙泉仙山就只剩下两大门派暗烛门和羽行宗,其他小宗门,或是出逃,或是藏匿于地下,或是隐于市井,或是臣伏于霸权,全都消失了。 按理所,收拾了小宗门,两个大宗门就应该自己打起来了。但是,他们没有这样做,他们定了协议,瓜分了东泽大陆,以横龙山脉为界,羽行宗占西部,暗烛门占东部,互不干扰,待他们将东西部吞并平定,两大门派再一较高下。但事实上,这两大宗门都心怀鬼胎,暗暗地相互干扰,都希望对方的路走得不顺,他们都派了人,去干扰对方的事业。 大央国出现这两大宗门的痕迹,实在是太正常了。 宗樱奉命攻下京城,对大央国内的情况再清楚不过,她曾向门主禀告过此事,门主只说知道了,再无多话,像是由得羽行宗去了。宗樱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她当然不满足于只攻略京城,待自己任务完成,她会主动请命,去攻略其他城池。 当然,眼下,想别的都是多余的,处理掉眼前的麻烦才最重要。她土属的修仙者,勉强也能够灭火。她开始施法,一时间,湖岛风起云涌,飞沙走石。沙土蒙蔽了整个湖岛,不一会儿,火灭了。 湖岛上去的乌云消失了,像是被这群沙石吓跑了。湖岛像被上下颠倒了似的,泥土盖在树木上。有个颠倒歌是这样唱的,“太阳从西往东落,听我唱个颠倒歌。天上打雷没有响,地下草木来种土;江里骆驼会下蛋,山上鲤鱼搭成窝;腊月酷热直淌汗,六月寒冷打哆嗦……” 宗樱还真是好手段,把这颠倒歌里的歌词儿变成真的,想来,修为高的人,真的能将各种事儿都颠倒过来,荒唐事儿在他们的眼里都不是荒唐事。她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头,漫步欣赏起沿路的风景。她像个调皮的孩子,抓起一把沙土,任由它们从自己的指缝间滑落。 她似乎不着急,静静地等待着,当她看到远处,有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泥土中蹿出,整个人像离弦之箭般激射出去,手中的剑,像牛头马面夺魂的勾子,直直地刺了出去。 宗樱在等待,等着待最后一个实验品出手,那个孩子是自己看中的孩子,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吃了寻仙丸到达筑基中期的孩子。一个筑基中的期的孩子,杀死一个筑基初期的孩子,想必不是问题。(未完待续) 第213章:小孩儿太自大 沈希放火放得正欢,不曾想,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场沙尘暴,漫天的沙尘,让她无处可躲,沙尘中有着宗樱特有的仙力。这场火被宗樱发现,就不可能再烧下去,宗樱动动手指就能将她置于死地。 沙石击破了她的火盾,砸在她身上,简直要将她砸成肉饼,沈希将身子缩成一团,不敢动弹,生怕自己被沙尘暴卷走。风与沙石飞走的声音停了,停得很快,就像有人将鼓风机的口子堵住,一点儿风都漏不出去。 沈希站起,浑身上下都是泥土,她的头发上,脖子里,还有她的脸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尊沙石的雕像。她张开口,狠狠地吐了一口,试图清理口鼻中的沙石。她腰弯,弄着眼睛,因为沙子迷了她的眼。 杀手来了,在她最烦躁的时间出现了。 沈希胸口浮出熊熊烈火,沙石真的很讨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长满了毒刺,偏偏这种时候,有人想杀她,怒气难以抵制。她提出剑,“去死!” 对手有筑基中期的修为,沈希不怕,自从杀死了筑基后期的杀手,她的自信建立起来,任何低于筑基后期修为的人,在她的眼中,构不成任何威胁。 沈希的眼睛很痛,就连睁开都有困难,所以她干脆将眼睛闭上,风会告诉她敌人的方向。杀手堂的杀手或者潜伏的能力很强,但想要在战斗之时不发出任何声音,那根本不可能,地面的沙石很容易就暴露了杀手的位置,而且他还得呼吸。 沈希听到了剑破空之声,拔剑迎上去。剑与剑相交发出刺耳的声音,火花溅起,这次小小的火星没能引燃任何东西,沙石不是枯叶,点不着。 剑锋相交,立刻分离,很快又进行了下一次的比拼。杀手很有耐心。一点儿也不鲁莽。他很忌惮沈希的剑,目睹着她杀了那么多人,他渐渐地看明白了沈希的套路。这个女孩根本不会什么剑法。总是一剑对剑,临时起意,若是在她面前卖个破绽,她定然会钻进来。可她现在看不见,卖破绽不一定有效。杀手有杀死沈希的决心。却没有杀死她的自信。 杀手是野孩子,京城中的野孩子,他当然听说过湖清学府的天才孩童,从气势上就弱了几分。再加上沈希的杀招如此凌厉,自然把他吓到。杀手终归是野路子来的,自信并没有烙在他的灵魂中。在他灵魂之中的唯一狠毒。 他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杀手总算想出了办法。他要沈希死,只要沈希死,他怎样都没关系,只要任务完成就行。他抛弃了所有怯懦,像个疯子似的扑向沈希,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他的位置很偏,沈希的剑只能刺到他的左臂。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沈希的个性他没有算计进去,杀手的想法总是太狭隘。沈希的剑根本没有刺过去,她以剑互身,直接饶到杀手的身后。 杀手猛冲得太厉害,直接将背后留给了沈希。面对修为比自己高的人,沈希不会手下留情,怜悯活着的敌人,不如自己抹脖子来得痛快。对方死后,沈希或许会可惜地摇头,杀手还活着,她可没空多愁善感。“沈宗”还在时,沈希是个多愁善感的孩子,现在,这种情感对她来说,简直太奢侈,唯一冷静和理智能让她活着。 沈希一剑刺穿了杀手的心脏。杀手死了,倒地而亡。他面朝黄土背朝天,活着的时候是个蹩脚的杀手,死的时候像个农民。宗樱挑杀手的眼光太差劲。 沈希暂时安全了,可是眼睛难受得要死,不停地用手搓开沙石,可还是没办法将沙石弄开,眼睛是非常娇贵的器官,若是就此瞎掉,未免太惨。 宗樱缓缓靠近,散发着浓郁的仙力。 沈希被这股仙力压迫地喘不过气来,这种天与地的修为差距,让她连站着都有困难,更别提动手了。但是沈希站住了,既然已经要死了,何不死得有骨气些。她闭着眼,腰肝挺直,神情冷漠。 离仇乾坤开启守望堡的大门还有整整一天的时间,宗樱必须给自己找点乐子,这孩子必须死,但不必死得那样快。湖清学府实在是个神秘的地方,居然能够培养出这样的孩子,无法是智慧还是胆识都是一顶一的。为何暗烛门就没有这样的孩子。 宗樱想了想,若是暗烛门都是这样的孩,那还了得,太过自我的杀手,不是好杀手,杀手应该笨笨的。“你很强。”宗樱盯着被仙力压得浑身发抖的孩子。 “这话出自你口,实在是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沈希视死如归。 “你好像不怕。” “我怕,我当然怕,怕得要死。怕不要命,你才要命。”沈希努力地眨眨眼睛,想要睁开,死前看看凶手的脸也是好的,可是眼睛疼得要死,根本睁不开。 “这回答好像和之前的不一样,我刚遇到你的时候,我问你为什么不害怕,你说你傻才不害怕。” “是啊,我不傻,所以我害怕。我那样回答,是因为我表现得很懦弱,你一定会嫌我累赘直接弄死我。我想活,所以与你周旋。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杀了你众多杀手,你定要我偿命,我再说谎以保命,没有任何意义。我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生死掌握在你的手中。” “我听出来,你还是不想死的。” “我本来就不想死。”沈希直白地回答。 “那你为何不求饶?” “因为求饶没有用。” “你不求怎知道没有用,你试着求我,说不定我心一软就会放了你。” “你不会心软,”沈希说道,“杀手的头子怎会心软。我若真求了你,便是傻子。我反正要死了,想死的聪明一点。” “呵……真是有趣,怎么叫死的聪明,怎么又叫死的愚蠢?” “呃,好难回答的问题。”沈希想了想,“算了,我也不知道这个答案。我就是不想被你愚弄。若是死之前被你玩得团团转,应该算是死的愚蠢。” “你不想被我愚弄?可是我已经愚弄你了。”宗樱得意地说道,“在强者面前,你应该表现得弱小才有可能得救。” “我听不懂,更猜不透你的想法。你让你的杀手杀我,我把你的杀手都杀了,你应该很愤怒,很生气,怒气冲天,直接一剑将我放倒,而不是与我说话。” “哼……”宗樱冷笑,“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会让我愤怒,你以为你的血配沾上我的剑?小孩儿,你太自大!”(未完待续) 第214章:不屈服才能活 其实,沈希并没有杀死所有杀手,被她用石头砸晕的杀手没有死。宗樱收敛仙力。小杀手缓缓出现在沈希的面前,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里衫。他头上的血干了,神情憔悴,看起来十分狼狈。 宗樱说道:“只要你现在杀了她,你便出师了。” 小杀手原本暗沉的目光,陡然大亮,上去就想夺沈希的剑。 沈希没有了宗樱施加在身上的威压,行动便利,虽说眼睛无法睁开,动作却敏捷地很,一下便躲开了杀手的攻击。 宗樱说道:“你的确很灵活,也很敏锐。但这样,你还能灵活吗?” “嗯……”沈希的身上再次出现要命的仙压,仿佛铅水灌入她的体内。而听杀手的脚步声,他依旧灵活。她知道宗樱是刻意施法,用仙压对付她。“你可真是护犊。”沈希冷笑。 宗樱不羞不臊,说道:“我本来还挺中意你的,可你的表现太差,实在太烦人。” 沈希艰难地躲开杀手的攻击,并一剑刺中了他的手臂。但做完这个动作,她便气喘吁吁,感觉性命都快去了半条。“不论如何,你都会杀我,何不来个痛快的。” 宗樱说道:“那太便宜你了。等你死了,我就把你炼化成水,给我的寻仙丸当药引,用修仙者当药引,必定比普通仙物好得多。” “寻仙丸?”沈希有些好奇。杀手因为受伤,不敢再轻易靠近沈希,捡起一块石头朝她丢去。沈希非常艰难地躲开。 在宗樱的眼中,沈希已经与死人无异,根本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这是她最骄傲的药剂,就算是药王南无音也无法做出比这更好的药剂,她会抓住所有机会炫耀自己制药的本领。 “寻仙丸是我研制的仙药,能让无灵根的修仙者修仙,视线他们最遥不可及的愿望,我让他们的可怜卑微的生命,有绽放辉煌的可能。”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事?”沈希其实已经想到。曾经师傅和她说过。每个人都可以修仙,并且能够迅速提高修为,只要有特殊药剂。但这种药剂会上瘾,并且要以性命为代价。她清楚这根本不是好事,是要命的坏事,这些杀手的水平很差。难道都吃寻仙丸速成的修仙者,若是这样。就算她不动手,这些人也是必死无疑。杀手又朝她丢了石头,试图先消耗沈希的体力,再杀死她。当然他也有可能是想报那一击之仇。 “只可惜,你是享受不到了。你太有想法,不可能成为我的手下。还是赶紧去死的好。”宗樱增强了仙力。 “呃……”沈希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寸都在悲鸣,能够站住简直就是奇迹。 “蠢货!”宗樱骂道。“你在干什么?还不解决了她!你想死吗?” 杀手当然不想死,他想像宗樱或者花石一样威风,他也想主宰别人的命运。他抓起地上一块尖锐的石头,直接刺向沈希,此刻,沈希肯定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但是,沈希不是一般的沈希,不是一般的孩子,也不是一般的湖清学府的学生,她是曾经被人称为魔女的可怕的沈希,她在别人以为她要死的时候活了下去,她活了下去,在杀手以为她丝毫动弹不得的时候,她动了,剑像闪电一般挥出,直接割断了杀手的脖子。 杀手的眼睛像青蛙的眼睛一般,瞪得老大,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疑惑和恐惧伴随着他的死亡。 杀死他的同时,沈希再也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直接单膝跪倒在地,以剑撑地。她知道自己又能多活一段时间,只要自己不服软,宗樱就不会杀她。她了解宗樱,权利欲极强的女人一定想完全征服她后,在夺走她的性命,恐怕宗樱自身都没意识到沈希对其的了解是多么彻底。 果然,宗樱没有杀沈希,但她想杀死沈希的心意已经十分坚决,只是时间未到。她冷冷地盯着沈希,“你只要不再挣扎我就给你痛快。” “我不要痛快,我只要活。” “活着有什么好处?” “活着就有希望,活着才就未来。” “就你这种人有何希望,有何未来?你不觉得此刻很痛苦吗?你不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快从躯体中消失了吗?” “没有,我还活着,我的灵魂也活着。”沈希已经有些口齿不清,昏昏沉沉,但是她坚持住不倒下。 宗樱气得要死,加大了仙力的释放。 “啊!”沈希狂嚎出声,她的背像是有一座大山压着,连喘气都很困难,血从她的口鼻眼耳中涌出,但她还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死也不服。” 宗樱皱眉,大约在想,世上怎还会有这种孩子,真是极品中的极品,像驴一样倔的孩子,“你是驴吗?” 沈希哪有心意说笑,拼了命不让自己躺下,唯有倔强才能活。血冲刷了眼中的泥沙,她总算能够将眼睛睁开,直视宗樱,眼中两道血不住流着,原本秀气的双目现变得像夜叉一样恐惧,她没有力气再说话,但她可以用眼睛说话。她直勾勾地盯着宗樱,像是在说,杀了我,你便输了,并且再也没有机会赢我。 宗樱的愤怒已经到达极致,从未有人让她这样难堪,在她的仙压之下,沈希就应该屈服。两道从足底升起的忿气并未直接上脑,若那样沈希便死了,宗樱也是个倔强的人,她想做的事,就必须做到,一定要让沈希屈服,她生生地将那忿气压住,侧着头,说道:“你是不是很痛苦?” 沈希不说话。 “你是不是很累?” 沈希不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死才是解脱?” 沈希冷哼一声。 宗樱一脚踹到沈希的身上。 沈希飞出几丈远,打了几个滚,但是,她还是挣扎着站起。 宗樱突然将仙力收起,靠近沈希,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很轻松?” 沈希瞪目不说话。 “你尽情地享受吧,很快就没得享受了。”宗樱说道,“舒服惯了的人,就很难有骨气了。你定会求我杀了你。” “走着瞧!”(未完待续) 第215章:水里捉谜藏 宗樱让沈希惬意了很久,至少两刻钟,从这点可以看出,她对沈希很是忌惮,若她有信心征服沈希,恐怕早就对其施加仙压。 沈希清楚这点,纵使很舒适,也没有完全放松,只是按照最普通的法门运气调息,在宗樱这样的高手面前,绝对不能使用易灵诀心法,会被她发现异样。 终于,宗樱按捺不住,焦躁万分,她已经不当杀手很多年,杀手潜伏的耐心竟消磨待尽,她再次对沈希施加了仙压,气势凛然,一上来,便将仙压增至极限。 “啊!”沈希没能站起,躺在地上,口中仙血不停涌出,瞪着眼,已现死相。 宗樱忘记对方只是个筑基初期修为的孩子,遭受这样的猛烈的仙力,很有可能会直接死掉。她收了仙力,走到沈希身旁蹲下,说道:“我不会让你死得这样痛快。”她居然往沈希体内注入仙力,并且是大量的仙力,用以护住沈希的心脉。 沈希的眼睛瞪得老大,根本不相信宗樱会救自己,由此可见,宗樱是个偏执狂,像驴一般倔强,说要做到的事情,就必须做到。 沈希没死,血也不再从她的七窍涌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宗樱将她治疗地很好。“你会后悔。”沈希继续挑战宗樱。 救一个筑基期的孩子,对宗樱来说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她的仙力消耗不多,却已经让沈希活蹦乱跳。“我会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不可能。” “嘴硬的丫头。”宗樱想了想,说道:“我可以给你离开这里的机会。” “我不信,暗烛门的信誉不好。” “但是暗杀堂的信誉好。杀手得讲信用。”宗樱说道,“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逃跑。若是你能躲着,在明日天黑前不被我找到,我就放你回湖清学府,说到做到。” “被你找到了就得死?” “是的,得死。而且你还得跪着死。” “你竟喜欢捉谜藏这种小孩游戏。”沈希说道,“可是我们修为差那么多,这不公平。你只要使用探仙术之类的术法。感知我的仙力。不用找,便能够确定我的位置。” “这本就是个不公平的游戏,我的地方。当然由我来制定规则。一个时辰的时间并不多。”宗樱说道。 “这一个时辰里,你必须呆在这里不许动。”沈希说道,“若是你跟着我,就失去了捉谜藏所有的意义。” “你太高估自己了。” “那好。如果这样。我便不计较那么多了。我走了,你不能跟来。不能偷看。”沈希像个真正的小孩子和另外一个小孩子玩捉谜藏一般小心嘱咐着,似是全然忘记宗樱的恐怖。 沈希跳走了,但依旧能够感觉到宗樱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背后。此时还在夜里,之前的乌云被宗樱赶走。星光落下,让沈希能够勉强看清路,以免撞到被泥沙覆盖的树木。 沈希绕过一个山头。做出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决定。她来到湖岛的岸边,岸很高。往上往下看,竟然有些眩目,黑色的水,偶而荡起星光,如同一只巨大黑兽表面的鳞片。能够离开宗樱的视线,让沈希觉得她处于梦中,宗樱太奇怪,居然肯这样放开她,难道是因为宗樱太过狂妄自信。 其实不然,宗樱知道,她虽没有看着沈希,却知道她在哪个位置,也知道她正望着湖面,想要从水路逃走,但宗樱不担心,就算沈希有胆量跳入水里,有能力躲避水里的妖兽,但绝对没办法逃过她的眼睛。在这里,她宗樱便是主宰。她必须好好玩弄了羞辱这个臭丫头,让她尝尝暗杀堂堂主真正的恐怖,让她在惊恐和屈辱中死去。 沈希此刻没有心思去揣测宗樱的想法,水道是唯一行得通的方法,就算被五阶妖兽吃掉,也好过被宗樱百般折磨死掉,这是唯一的机会,必须抓住。沈希凝神屏气,收敛仙力,想借此躲过水中妖兽的追击。 扑通……沈希跳入水中,张开手脚往前游。水很深,湖岸离得也很远,一个时辰不一定能够游到那边的湖岸,她只能祈祷水里不要有三阶以上的妖兽出现。她忘记自己的手中没有武器,而且还处于水中,在水里施展火属法术,实在可笑,化神期以上的修为才能无视“水”而施法。 沈希奋力划水,想要竟快逃离这该死的地方。 游到半路,沈希的脚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似的,无法往前再游半步。她惊得回头一看,却见一根长得像海带般的水草卷住了她的脚踝。她皱眉,想要拔掉这水草,但是水草越缠越紧,将她往水里拖。 沈希法术施展不出,手里又无武器,真是叫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湖很深,她简直要窒息而亡。水草越来越多,直接将沈希的身子全都裹住,往更深处拖去。沈希的意识还留存在躯体中,觉得自己一直往下沉,简直要沉到地狱。 这种水草她见都没见过。她没见过的东西不多,这种像白色虎皮斑纹的水草,更是前所未见。咦,她怎会晓得这是白色虎皮斑纹的水草,哪里来的光? 绿色的微光从水草的缝隙中流入,而缝隙也越来越大。突然,缝隙消失了,水草疯狂地收紧,简直要让沈希窒息,这种窒息感只维持了几息,她又感觉到一股舒适的风缓缓流入,这是水底怎会有风。好清新的风,为何她能够呼吸,沈希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她的脑袋可以转动,那绿色的光又照进来,总算搞清楚怎么回事。 沈希处于一只透明的大球中,而这球有越来越大的迹象。沈希感觉球在水底快速地飘动,原本的惊悚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将她拖到水底。 终于,一只古怪的妖兽出现在沈希的面前。鱼兽虎身兽的长相实在是有些可笑,但它却是水陆两栖的王者,它的嘴很大,长满了尖锐的牙,头部两侧还展开了半透明的耳翼,在水里浮动着,黑白斑点密布在头顶。沈希晓得白色斑点在额心的是雌兽,黑色斑点在额心的是雄兽。眼前的这只是雌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