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精病男主爱上我》
第1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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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何故,今年大二,在杭州一所二流大学里念生物工程。
今天我要讲的一些事是关于我一个高中同学的。
我这个同学叫王淑娴,女,171的身高110的体重,长的很漂亮,长发飘飘,还会打扮,完全就是现在流行的女神范。读高中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喜欢她,大概是嫉妒吧,每回和她同时出现在某个场合,我整个人都被比了下去,活脱脱一个白富美和一个土肥圆。所以高中三年我跟她就好像两条平行线,三年下来说过的话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但是有一回我们曾离得非常近。
那是高考后,我们高中有班级毕业旅行的传统,我毕业那次老师组织班里的同学去雁荡山进行了三天两夜的游玩。那次刚好我跟她住一个房间。还记得那天我们坐的大巴到达目的地已经是傍晚6点多了,在宾馆吃过饭,老师就让我们自由活动,去房里收拾一下东西。
那是一个典型的四星酒店标准间,当我拎着行李走进房间时,发现王淑贤正吃力的放下一个超大的超大的包。
那包真的大,几乎有她半个人那么大。当时我有点好奇的走过去想看看里面到底装的啥,可还没走出两步,王淑贤突然的就一下子用力把包裹拉上,然后冲我投过来一道好像充血了似的锐利的眼神。
那时的我脑子还很简单,并不知道那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单纯被她的举动吓了跳,就僵在原地没敢再动。
当时的气氛实在很尴尬,我有点不知所措的朝她笑了笑:
“你这包真大。”
“嗯。”
王淑贤板着脸应了声,但并没把话再说下去,说真的这跟她平时差很多。在我印象中她虽然也高冷,但似乎从没有对人这么敏感警觉过,这不仅让我觉得有些困惑。
不过当时也没多想,只是埋头整理起自己的床铺,整理完又去洗了个澡。全部搞完一看钟才9点多,这个点外出太晚,睡觉又太早了,所以我只好百无聊赖的打开电视机看起来。
可能王淑贤也一样无聊,没一会儿她披着头刚洗完湿漉漉的头发也坐在床上看起来,还抱着包膨化食品咔嚓咔嚓吃着。那会儿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电视屏幕里照射出来的荧光不断变幻闪烁着,我俩相对无言的看着电视上的古装连续剧,当时我也没太在意,只觉得耳边那道‘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就跟催眠似的绵绵不绝,直到一集放完了,我才猛的发觉,这吃东西的声音居然一直就没有停过。
我惊讶的扭头看了王淑贤一眼。
那时她双眼直勾勾盯着电视机,嘴唇紧紧抿着,两颊则塞得鼓鼓的不停地咀嚼。这同时她一只手捧着一个超大的好像是面包也不知道蛋糕的食物,另外一只手油腻腻的正拿着撕下来的一块准备往嘴里送,但这动作在我视线扫过去的瞬间立刻僵住了。王淑贤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种很怪异的神色,然后她放下了手,把那块正准备塞进嘴里的食物又放了回去,接着又坐直了身子,脸上重新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接着默不出声的加速把她嘴里的食物给吞进肚子里。
看她那样子我也立刻回过头去,当时我觉得很尴尬,好像无意中撞破了别人的秘密,但我又不明白我撞破了什么,女孩子吃零食不是很正常吗?于是我只好装作没看见她那怪异的行为,继续回过头盯着电视屏幕。
那时候片尾曲也放完了,又开始放起一个卖内衣的电视购物广告。屏幕上的画面不停在一个内衣模特身上晃来晃去,那个模特也不停地改变着姿势,一会儿露露大长腿,一会儿晃晃大胸部,旁白的女声还用陶醉的女声念道:“穿美黛儿内衣,老公离不开你!”我看得没趣正打算换台,却听王淑贤在我身后很不屑的哼了一声:
“哼,这女的身材一点都不好,还当内衣模特呢。”
“真的么,我看她身材挺好的啊。”
我接口,又回过头去。这时王淑贤没再吃那个蛋糕了,她穿着睡衣,披头散发靠在叠在床头的枕头上,一只手拿着罐可乐正喝着。而且不光是可乐,这会儿她床头柜上还放着好几个空的饮料瓶子,有阿萨姆奶茶,大瓶装的百事可乐,还有好几个纸盒酸奶。这些刚刚都还没,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了,也不知道她是从哪拿出来的。
王淑贤身上的睡衣很成熟,不是我们这种年纪学生常穿的那种睡衣裤或者长过膝的睡裙。她身上是件深v黑丝绸睡袍,被她丰满性感的**顶起来,露着雪白的深沟。睡衣的下摆刚到她大腿,她两条腿又直又细,内侧的皮肤更是细腻白嫩的好像能掐出水来似的。这当口王淑娴懒洋洋的倚在床头,两条腿支起来,绸缎似黑亮的长发和性感睡衣将她整个都包裹起来,玲珑有致,看上去很纯情,又很撩人。
看了王淑贤的身材,再看看电视上那内衣模特,我不由称赞:“我觉得你身材比她更好,如果你也去当模特,肯定要比广告上这个更漂亮。”
“但是我太胖了。”
“怎么会,你人高啊。”
“我才171,可有110斤,这还不胖吗。”
“……我166,跟你差不多重,我觉得自己不胖啊,你比我高这么多,就更瘦了啊,其实你……”
“你懂什么!”王淑贤突然加大音量打断了我。
吓了我一跳,然后她又低声加重语气把话重复了一遍:“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这个社会不是你看看书考考试就能成功的。这是一个看脸的社会,一个女人要往上爬,就要变瘦,变美,否则其他都是免谈!男人不会喜欢一个肥婆,光鲜的工作也不会让一个土里土气的人干,你懂吗?”
我竟无言以对。
后来我们就没再交谈。广告放完又开始放下一集电视剧,我这才发现里面的女演员真瘦,瘦的锁骨整个都突出来,大腿就比我的胳膊粗了那么一点点,她们整个人除了脑袋都几乎是一个皮包骨头的状态。但却真的好看,清瘦又长发飘飘的妙龄少女,最小号的衣服套在身上都显大,看着柔柔弱弱的,透着股纤尘不染的仙气,实在惹人爱怜。看看她们又看看自己,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应该减减肥了。
因为我是个女孩,当然是爱漂亮的。现在这个社会不是都以瘦为美吗?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
醒来时王淑娴已经不在了,她床上只摊着条凌乱盖过的被子,昨晚她吃剩下的那么多食物包装纸和饮料空瓶子也都不见了,床上和床头柜上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连点饼干沫子都看不见。门外过道上好像有人大声说着什么,我揉揉眼睛爬起来换了身衣服然后打开门,恰好看到我们班的生活委员冯磊正在过道往前台走,边走边喊:“服务员!!”,不光是他,其他房间里也有同学走出来叫服务员。
“怎么了?”,我问。
“厕所堵了!”冯磊道:“靠,真恶心,不知道什么东西把整个楼道的下水道全堵了,还弥漫着一股酸味儿……不说了,再说我都要吐了,服务员!喂服务员过来!”
“怎么回事?”这时一个保洁推着保洁车过来,“出什么事儿了?”
“好几个房间厕所都堵了!你们这个酒店怎么回事儿,下水道堵了也不修修,一晚上就这样了!”
“不可能啊……我们这都是定期检修的,不可能堵。”宝洁大妈嘀咕着就走进冯磊房间的厕所,我也跟过去在一边看着。
到底是专业的,那个保洁阿姨看了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她又从冯磊房间里退出来,从她那保洁车上拿了个通厕所的皮塞子,边道:“你们是不是把什么东西扔进马桶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下水道了……比如卫生巾?”
冯磊乐了:“阿姨,我们都是男生,不用卫生巾。”
“哦,那就是其他房间的,这附近几个房间都用的一个下水管。”说着保洁阿姨指了指冯磊住的302,我和王淑贤住的305还有另外几个房间。
“那一个一个查呗。”
“等下我通知检修的人过来叫他们看看,你们去干自己的事儿吧,到晚上了一准好。”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大家也都散了。走到酒店大堂我看见有几个同学正围着茶几上的一箱东西在拿着吃,看见我们走过来,导游朝我们挥手:“哎!来吃杨梅!新鲜刚摘的!!”
原来是杨梅。
身边的人都露出兴奋的神色跑过去,不过我不怎么兴奋,因为我不是很喜欢吃杨梅。走过去拿起颗杨梅想尝尝,但是刚放进嘴里舌头刚尝到了味儿,我就急匆匆的把它拿开,然后拿个餐巾纸包着扔到了茶几上。我一点也不喜欢吃杨梅,不喜欢那种涩涩的味道,也不喜欢吃过以后那种倒吸一口冷气牙齿都要酸倒的感觉。
但是大家都在吃,我又不能管自己走,于是我无聊的四下张望着。
却看见了一早就消失不见的王淑贤。
她穿着一身连衣长裙,柔亮的黑发顺滑的收在脑后,看上去真的有点像昨晚我们看的那个古装剧里的出尘仙子。但王淑贤这时并没和大家聊天,她找了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面前放着个很大的草编的竹篮子,篮子里连叶子盛满了红红的杨梅,应该是刚摘下来不久,有些杨梅上还沾着些晶莹剔透的露水。
王淑贤就坐在这篮杨梅后来,弯着腰,几乎是整个人都扑在上面,一只手抓起几颗就往嘴里塞,这只手刚塞完另一只手就跟上。她大概坐在那吃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她用来抓杨梅的两只手指头都被染得跟血一样的红,还有她的嘴唇和牙齿,艳红的发黑,就跟刚喝完人血似的。我本想过去问问她今早的事,但想了想还是没动,因为这会儿她吃东西的样子实在太渗人,跟饿了三天三夜似的。她就这样旁若无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眼前的那只杨梅篮子,毫不理会周围的一切,甚至连吐杨梅核都嫌麻烦似的,我都不知道她吐没吐核。
看了几眼我就移开了视线,她那个吃法实在有点吓人,我光是看着就觉得肚子涨的不行。
突然这时有人问了句:“哎!酸梅汤是不是就是这种杨梅做的啊?”
“是啊,做的时候把杨梅去核了捣碎,加糖和水煮,等煮久了再把渣滤去就成啦!”
“这样好麻烦哦,直接把杨梅扔水里也行吧,要不咱们试试。”
“哎哟!你别扔那是我的杨梅!”
“蛤蛤我扔啦!”
对话到这里一下中断了,空气突然一下子凝结了。
“……哎,你看这是什么东西从杨梅里爬出来了……”
“…………白白软软,跟蛆一样……好恶心!”
“我有密集恐惧症!我要吐啦!”
“怎么杨梅里有虫子啊!??”
一时间都是高分贝的尖叫声,我走过去看,只见茶几上放着个盛满清水的大碗,清水中间沉着几个发胀了的杨梅,有一两个还在不停往外冒气泡。而整个碗的水表面都密密麻麻漂着一大片不知道是什么虫子的尸体……还真的跟蛆很像,一个大概就半个米粒大小,白色椭圆形的,看上去软不拉几的。而且有的虫子还活着,不停地扭动着身体,都弯成个半圆形了。那些虫子相互蠕动缠在一起,不停挣扎着,别提多恶心了。
这时导游听到刚才的尖声声凑过来问:“怎么回事?”
“杨梅里有虫子!”
“哦,是米虫,很正常。这里的杨梅都是天然有机的,不喷农药,所以会有米虫进来。不过不碍事,吃了就当补充蛋白质呗,农民自己也吃的。”
“呕,那么恶心。”
导游笑笑:“说是不吃,不过这儿一箱杨梅加早上摘的三大筐也已经差不多见底了嘛。”
“不是我吃的,我就吃了十几颗。”
“也不是我,我就吃了两颗。呕,还好吃的少,要不然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我也没……”
大家议论纷纷,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把目光集中在了王淑娴身上:“王淑贤,你是不是一个人吃了一筐?我刚才看你前面放着很大一篮子的杨梅啊,现在怎么没了?”
“我不知道啊,刚才有人也过来一起吃了,很快就吃完了。”王淑娴语气平静的回答。
“哦,这样。”
之后大家就没特意在意她了,只有我一个人又看了王淑贤几眼。这当口她倒完全不是刚才那个吓人的样子了,手指和嘴都擦得干干净净的,看不出一点红色。她前面的那个杨梅篮子只剩下几片绿叶子在蓝底,还混着几团用过的湿巾纸,我记得这种湿巾纸是用来卸妆的,能把粉底眼线都擦得干干净净。
篮子里的湿巾纸上隐隐约约能看见几抹杨梅的紫红色。
导游在门口喊我们集合准备出发去景区,一直到我快要走到酒店门口,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回头看了一眼。
王淑贤还坐在那儿,张开着嘴唇,嘴巴不停地动着。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也朝我看了一眼。
她的牙齿全染成了紫里带红,牙齿中间咬着一颗杨梅,舌头在后面抵着它,而就在这个瞬间,我看到数不清的好像蛆虫一样的白色虫子从那颗杨梅里一波一波涌出来,还在不停蠕动着,爬满了她的上下两排牙齿。
王淑贤就这样勾起嘴角,朝我笑了笑。
第2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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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天两夜的行程也没什么可说的,白天导游带着我们在景区爬山,过瀑布,拍照,晚上我们在一个农家乐吃过晚饭以后回到宾馆,刚走进大堂,服务员就过来说,三楼的下水道已经通好了。
到底怎么回事?大家免不了好奇问。
下水道里有……说这话时那个前台女孩露出一脸不愿回忆的混杂着恶心和厌恶的表情:我们原本以为是哪个同学把卫生巾或者包装袋扔进下水道造成堵塞,谁知道管道工把管道里的东西吸上来以后却发现……那里面都是食物的呕吐物。
呕吐物?
对。你肯定想不出来有多少,据管道工说,那几乎是一个成年人一个星期吃的东西了,还不算先被冲走的那部分。那里面好像有一些糖还是什么的黏性很大,和食物残渣混在一起粘成了很大一团粘在下水道里,后面的那些通不过,才造成几个房间都堵了。
……恶,怎么尽是这么恶心的事。
还有……吞吞吐吐的说着,我看见前台小姑娘偷偷往我的方向瞄了一眼。我不知道她在窥视些什么,于是也朝她看了眼。
还有,管道工说,他还在那些呕吐物里发现了……碎肉。
碎肉?冯磊讶异的问道。
对,碎肉。黑的肉,渗着血,看起来像内脏,感觉就像有人把内脏都呕出来似的。我担心是不是有同学的健康问题……
是哪个房间堵住的?
是30……前台姑娘正欲脱口而出,眼睛看着我的方向却一下停住了。我开始还有点奇怪,我好像没给她使眼色啊,因为太莫名了所以我不自觉的顺着她的眼光也转身朝后看了一眼。
……在离我身后不远的一张沙发上,王淑贤就坐在那里。
白裙及膝,长发飘飘,看起来真是美女。但是这会儿她板着一张脸,用一种安静到冷酷的,却像极了刀子似的眼神看着我……不,是看着我身后的那个前台女孩。
我的目光和她一接触,王淑贤立刻转过头去。
那以后三天两夜的旅行就结束了,我的少女时代也正式完结了。我和王淑贤也没有再交谈过。只是结束住宿退房的时候我看到她之前带去的那个巨大的的包几乎空了,瘪成很小的一团塞在她的书包里面,里面的东西也不知道到哪去了。
再次听到王淑娴的消息已经是大二上了。
上了大学大家都住校,四个人一个寝室,上面床下面书桌的那种。我们学校的寝室编排是打乱的,就是同一个寝室的几个人都来自不同的院系。我住的寝室里我和另外一个叫杜艳的女孩是生物学院的,还有一个叫吴黎黎的是商学院的,最后一个叫徐靡因的是高等物理系的。
那天下午我走进寝室的时候,看到同寝那个商学院的女孩吴黎黎在看本时尚杂志。本来我是没什么兴趣的,因为我一直都是个独来独往的人,但是当时我越过她往自己书桌走的时候,余光从那书页上掠过,却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刹那间唤回了那段几乎快要被我遗忘的雁荡山的回忆。
王淑娴。
她真的成为模特了!
我赶紧快步凑近去看。
那真的是王淑贤。杂志上的她画了很漂亮的妆容,穿着一身色彩绚丽的沙滩裙,长发及腰,耳光的头发里还夹着朵洁白的百合花,比高中那会儿看上去更漂亮了。最关键的是瘦,原来她就不胖,一米七多才110斤,但这会儿更瘦了,大腿和手臂看上去差不多粗,锁骨整个都尖锐的突出在外面,甚至连杂志这种后期精心修改过的图上都仿佛能隐约看到她手背上突出的青筋。
她怎么瘦了这么多!我都怀疑她现在还有没有九十斤。
“你认识她?”见我难得的这么激动,吴黎黎转过头问我。
“嗯,这个女的是我高中同学。”
“什么!?anna是你同学!”这回换她激动了:“你知道我超喜欢她哎!她又高又白又瘦,真的好漂亮!对了对了你跟她熟吗?能要到她签名吗?哦~女神!”
吴黎黎那兴奋的样子弄得我很尴尬:“就是同班而已,高中就没说过几句话,毕业以后就没联系了。”
“这样啊……”听了我的话后吴黎黎有些低落:“本来还想如果你们有联系的话能通过你跟她说几句话哎……听说anna身体不好,工作的时候总是晕倒,我好担心哎。”
“身体不好总晕倒?”
“是啊,你不知道?她好像是低血糖还是什么的,经常看拍摄花絮里面她写‘今天工作又晕倒了~’这样的话。而且好像肠胃也不太好,不吸收,所以才这么瘦的。啊啊啊好羡慕啊!!我也想肠胃不好啊!!!就能跟她一样那么瘦了!!!”
吴黎黎继续哀嚎着,但我没有再接话,这时高中的一些回忆就像电影片段那样在我脑海中不停闪现着。
身体不好?怎么会呢。
还在高中的时候,王淑娴是班上的运动健将,每年都在学校的运动会上拿田径比赛名次。吸收不好?记忆里她也算得上是吃嘛嘛香的那种,虽然有时候她很克制,但我看得出来她还是非常喜欢吃东西的。高中毕业的时候虽然她给过我一些不是太好的记忆,但那时候的她至少也是四肢有力,身体健康的,哪像现在杂志上这样,皮肤白的没点血色,即使笑的太职业,神情看上去还是有些憔悴。
这短短的一年半时间里她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第二天是星期六没课,早上大家都睡到□□点才起床。出乎意料的是最早起床的就是吴黎黎,平时她总是特别贪睡,没想到这天才七点半就一下从床上蹦了下来,然后一溜烟就跑出寝室不知道去哪儿了。
等我起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九点了,徐靡因和杜艳也揉着眼睛开始刷牙洗脸,这时吴黎黎突然满头大汗的推门而进,然后双脚大开站着,两只手大张着举在空中,嘴里大喊着:“啊!我现在充满了力量!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减肥!”
那傻缺样引得我们几个人一下安静了下来,头齐齐朝着她方向转过去。
“没病吧?有病就吃药,千万别放弃治疗。”
“切。”吴黎黎放下手不屑的说道:
“我跟你们这些没追求的人不一样,我要成为大美女!现在社会上年轻漂亮就是女人的资本!读书读的再多成绩再好有啥用??到了社会上要是不会打扮土里土气的,只会被人笑话是李莫愁,独孤师太!心灵再美有啥用?找老公男的第一看脸蛋第二看身材,要是长的土肥圆。心灵再是个美人家都不带看第三眼的!嘿,这社会现实的很,美女不用费劲就有人疼有人爱,丑女胖子啊再是个拼命都比不上!所以我不要当胖子,死了也是死胖了,我要又白又瘦成为大美女!”
“……”
吴黎黎慷慨激昂的说完这番话,下巴抬得老高,眼睛里闪着星光,带着一种挑衅的眼神看着我们。但她这话说的又好像很有道理,这让我们几个相互看了一眼,本来有些反驳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这时杜燕好奇的问道:“黎黎,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减肥变美女啊?而且你也不胖啊。”
“怎么不胖?好女不过百知道不,过了百死沉死沉的,男人抱都抱不动,这样还算是女神嘛?”
“可我一六五刚好一百斤,我觉得自己挺瘦的啊。”
“nonono,你太天真了。”吴黎黎伸出根手指左右摇了几下:
“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要减肥不?因为昨晚我表姐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表姐她学历可高了,法国留学的双硕士!可她毕业时年纪就不小了,国内找工作又拖了一两年,一下三十多了也没结婚。她爸妈急疯了,相亲安排了一个又一个,结果居然没个成的!后来找关系问了男方的意见,你猜怎么说的?对方嫌她太胖,太丑,不会化妆打扮也不会穿衣搭配,所以就算我表姐学历高,工作好,一个月工资一万多,男的也不想跟她谈。我表姐又是出过国的人,眼界可高了,比她收入低的男人她也看不上,所以就一直这么高不成低不就的单着了。昨晚打电话过来跟我哭,说自己念了这么多书有什么用??还比不上一个本科毕业长的漂亮的美女。她工资虽然高,但工作压力大啊,被当成男的使!远远比不上那些靠脸蛋和身材就能赚钱的模特明星,人家一个月随随便便十几万呢!”
说着吴黎黎又看着我:“何故,你那个同学,也就是anna,你猜她现在收入多少了?我朋友是她网络后援会的,说她现在一个月最多的时候能赚三十万!拍一套衣服能拿300!一天能拍五六十套衣服!而且她这么漂亮,好多富二代都在追她,你说美貌和身材对女人重要不??我可不想变成我表姐那样,我也要变成大美女,很多男人喜欢我,然后拿钱给我花,而且没准我也可以像anna一样赚大钱!”
“呃……”我无言以对。
“所以你就打算减肥了?你这么早起床是去跑步了吧。”杜燕继续问。
“是啊。”吴黎黎答,然后总算放松了她那个好像要跟人去拼命似的姿势,走到她自己的书桌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绕操场跑了4圈,2000米,真是累死老娘了。唉……运动减肥好是好,就是太慢了,等我瘦成一道闪电都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了。”
“那咋办?”
“……嗯……我昨晚睡不着,就去看了网上的减肥办法。哇好多办法,什么鸡蛋黄瓜啦,三天苹果餐啦,过午不食啦,哎哟我都不知道选哪个好了,所以我打算几种方法结合起来,多管齐下,争取一个月以后下百!”
“也跟我说说呗。刚才我听你一说还真有点道理,我这个体型也不行吧,腿粗,我都不敢穿裙子。你把方法告诉我,咱俩一块儿减呗,还能相互监督呢!”
“好啊!有人一起减,比一个人有动力,还能坚持呢!”
说着吴黎黎就和杜燕凑一块儿窃窃私语去了。我起了床换好了衣服,路过徐靡因的床边的时候,她突然从上边的床上探下头,一脸疑惑的问道:“你也要跟她们一起减肥吗?”
“我也不知道,也许吧。”我回答,然后就管自己洗漱过去。
有时候想想人生真不公平,虽然我不完全赞同吴黎黎说的那番话,但我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部分确实是事实。
我们这个社会,人的思想观念远远赶不上社会的变化。一直以来“男才女貌”就是社会的主流观念。一个女人的学识不被重视,外表却被无限放大,所以年轻女孩总会产生一种困惑:读书多有什么用?
老实说,我也正被这种困惑困扰着。
读书有什么?社会不是天天告诉我们女孩找老公嫁人最重要吗?而找男友找老公,人家不都先看脸看胸看屁股的吗?
追求美,这是人的本能,也是□□裸的现实,男人女人都一样。而人的天然形体美则是最有吸引力的东西。就算再会化妆,就算买的衣服再贵再华丽,但那也只不过是外在的修饰。一个如此打扮的大胖子,和一个穿着简单,但拥有修长迷人的大腿,挺翘的屁股,纤细柔软的腰,还有丰满胸部的女人比起来,哪个更有魅力呢?我觉得答案很明显,哪怕问一万个人,也会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会选择后者。
美丽对于女人来说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美丽的女人和有钱的男人一样是社会的稀缺资源,受到追捧也是很正常的,获得名利获得真爱的机会也要普通人更大一点。我的出生很一般,爸妈都是普通人,没什么背景。而我呢?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所以我强烈的渴望能通过改变自己的长相和身材,去获得更多机会,更多的资源和钱。
另外我也很想被人痴情的爱着。因为我实在是太一般了,没有吸引人的魅力。从小到大就没哪个男的对我中意过表白过,我的青春期苍白的可怜。我好难过好自卑,我也想变成大家都喜欢的人,也想有个好男人像言情小说里那样对我忠心不二。我不想当陪衬,我也有一颗想到公主的心!
所以我要减肥,只要变漂亮,我的人生就能改变了!我对自己说。
第3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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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六点,我们四个人就破天荒的早早起床围坐在桌子边上,那会我都还没睡醒,抱着枕头半梦半醒的趴在桌边,杜燕则一口气狂喝了一大瓶昨晚特地去超市买的蜂蜜柠檬泡的水,徐靡因也跟我们一起坐在椅子上,表情严肃的听站在寝室中间的吴黎黎说话。
“行为心理学知道不,就是研究人的行为的一种心理学!”
这当口吴黎黎拿着一叠纸说道:“行为心理学上说,一个人习惯的养成需要21天时间,所以我决定咱们减肥的第一个阶段就定为21天!我昨晚连夜做了21天的表格,咱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记录吃的东西和体重,相互监督!根据我的精密计算,这21天如果好好把握的话,我们至少也能减十五斤二十斤,一鼓作气体重下百!”
吴黎黎话音刚落,杜燕就‘啪啪啪’的拍起手来:“黎黎这回可真是动真格了啊!快说,要怎么办!我也要一次性下百!”
“哼哼哼,听我细细道来。”吴黎黎大手一挥坐下,然后把那叠打印纸摊开给我们看:“因为网上方法太多了,所以我决定多管齐下,一个一个阶段试过来。第一个阶段定位三天,就是完全消耗血糖血脂的阶段,我决定什么都不吃!”
“卧槽!什么都不吃?不会饿死吗?”
吴黎黎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
“读过书没?一个人完全不吃不喝三天才会死,如果光喝水不吃饭,至少能存活七天!而且你肚子上的肥肉是干嘛用的?不就是这个时候才会消耗吗,只有把体内糖元完全消耗掉,脂肪才能开始消耗起到减肥作用!而且……”
吴黎黎神秘兮兮的举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听过‘辟谷’这个词没?我看网上有人发帖子说,自己完全不吃饭光喝水十多天还没事,而且精神会变得越来越好,皮肤也会变得越来越好,据说这是因为原来身体里堆积的毒素太多了,肠胃负担太重身体代谢不掉。定期断食还可以起到排毒的作用,整个人体内的血液都会变得干净,脸上的痘痘都会变少哦!所以三天不吃饭完全没问题啦!”
“……靠,真的假的……我也看到很多人说什么‘辟谷’是伪科学啊……”
“哼!想减肥就要对自己狠点!你到底干不干嘛!真的不行了再吃不就行了嘛!”
“……哦,好吧。”
“那我接下去说。”吴黎黎在那张打印的二十一天表格的前三天上写了‘辟谷’两个字之后,又在后面的四个格子上写了‘鸡蛋黄瓜’四个字。
“知道不,咱减肥是为了减脂肪,但也不能减成营养不良,所以我决定用鸡蛋黄瓜这个办法。你看,鸡蛋富含蛋白质,黄瓜卡路里低但是富含维生素,所以吃鸡蛋黄瓜能够基本上维持每天必须的营养元素啦!”
“……那怎么个吃饭?每顿一个鸡蛋一个黄瓜吗?”
“唔……我想想,要不就早上中午吃鸡蛋黄瓜吧,晚上不吃减肥。”
“哇……那有点太厉害了吧。”
“要减肥就要对自己狠点!知道小s不?她有句名言就是‘女人不狠地位不稳’!你是想当个吃货死胖子?还是想当个人见人爱的白骨精呢?!饿的时候看看明星照片,想想自己瘦下来以后轻盈的感觉,忍忍就过去了!亲,凡事都要付出代价,天上可没有白掉的馅饼。再说我问你,你是想被大帅哥包围着挨饿呢?还是想孤身一人吃死在自助餐厅!?”
吴黎黎这番义正言辞的话把我们都震住了,就连一直抱着个水瓶小口小口喝水的徐靡因都差点呛了出来:“我选大帅哥。”
吴黎黎得意洋洋地扫了她眼:“看吧亲们。我说啊,我们要嘛不减肥,要减肥就要狠狠地减,一次性给它减到位,一次性逆袭成女神!觉得饿的时候就多想想那些自己穿不了的漂亮衣服,多想想瘦了以后会有多少人投来羡慕的眼光,多少过去说你们给艹也三分不能再多的男潘棵抢垂蛱蚰忝牵缓竽忝歉吖罄溲薜囊惶罚o乱痪洹夏镏徽腋吒凰Аm邸歉龈芯酰忝歉惺芤幌拢够峋醯孟衷谑艿恼獾憧喟さ恼獾愣鏊愀鍪侣穑浚俊
“……嗯……也是……”
我们几个在吴黎黎的一番话下很快就被说的完全动心了,下定决心就照着她的话做。
最后商量下来,这二十一天的计划是这样的:前三天完全不吃,光喝水,不过喝水可以自己选择喝白开水或者蜂蜜水。杜燕选得是喝蜂蜜柠檬水,我不喜欢喝这个就决定只喝白开水,而徐靡因提出来要喝速溶咖啡,但吴黎黎觉得速溶咖啡卡路里太高了,只准她喝不含热量的黑咖啡。
接下来四天就是鸡蛋黄瓜,不过为了减肥效果更好,鸡蛋只吃蛋白不吃蛋黄,每天早上和中午吃一个蛋白和一根黄瓜,晚上则什么都不吃,不过可以喝自己选择的饮料。这是第一个七天的安排。然后下一个七天则是每天早上可以喝点粥啥的,中午改吃一个水果,比如一个苹果或者一个香蕉,吴黎黎说这叫过午不食。然后最后一个七天就是恢复性饮食的阶段了,就是早上还是喝粥,中午可以吃点正常的饭菜啥的,晚上还是不吃。吴黎黎说经过这21天我们的身体应该可能大概会养成一个不吃晚饭的习惯,而且胃早就饿小了就吃不下很多东西了,这样就把这个习惯保持了下来,只要晚上不吃饭,瘦了以后再怎么吃也不会发胖。
吴黎黎看起来真的下了很大的决心,为了保证我们全寝室都参加的这次减肥计划顺利进行,她甚至还特地在淘宝上买了一百多块的一个电子称。当时杜燕建议大家一起凑钱买,因为是大家一起用的,而且那时候她的生活费一个月也才800块,不过吴黎黎就是不答应,她说是她先发动大家减肥的,就要做好带头作用。听了她的话,我们心里就更加感动了,暗暗坚定了一定要减肥瘦下来,体重下百的决心。杜燕把打印出来的那几张二十一天表格纸贴在了寝室墙壁最醒目的地方,每天早上她都要监督大家称体重然后记录,然后又叫我们把手机屏保都换成那种明星的比基尼海报的图,说如果饿了就让看看这个勉励一下自己。
就这样,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减肥开始了。
第一天老实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能是我前一天晚上吃的很饱的原因吧,肚子里都是满满的。通常来说这样的断食减肥的第一天都会是自信满满的一天,刚开始减肥的时候意志力也特别强,而且看到自己因为没有吃东西所以肚子瘪下去,感觉会特别好,会有一种整个人都轻盈不少的感觉。
而且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感觉。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吴黎黎让我们都只穿着睡衣光着脚在她买的体重秤上过秤,然后她一个一个认真的记录在贴在墙上的那张21天打印纸上。
“唔……杜燕瘦了2两,何故1两,我1两,……哦!徐靡因瘦了4两!”吴黎黎说道:“怎么瘦的啊,怎么比我们瘦的都多。喂徐靡因,你该不会连水都没喝吧?”
“喝了啊。”徐靡因道:“不光喝了水,我还吃了东西。本来我想跟你们一样光喝水不吃饭的,可是上了一上午课我很饿,就去食堂吃了一碗猪肉虾仁馅的水饺,结果不知道怎么的,下午就拉肚子了,估计脱水了才轻了吧。”
徐靡因说完以后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而我们也看着她。我们四个就这样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脱水?”杜燕忍不住问。
“没错。”
“那就是说其实肥肉没怎么少?”
“肯定的啊,你要拉一天你也能轻这么多,不过明天喝了水又回来了。”
“靠!真没劲!”
大家就这么泄气的说着,吴黎黎在墙壁上歪歪扭扭写下的我们几个人的体重,还在第一天的日期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x。
才第一天,只轻了一两,这也太少了,我想心里想。
过了这二十一天,我真的能变成大美女吗???
第二天清早大概五点我就醒了,准确的说我是被饿醒的。
其实昨晚临睡的时候就已经饿得不行了,胃里面一阵一阵收缩的痛。说起来饥饿真的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饿的时候,感觉胃里会有一种好像喝了一整瓶醋那样的那种,怎么说呢,那种很酸的好像有个爪子在胃里面旋转收缩着抓的感觉。而且能非常清晰的感觉胃和肠子都因为空虚在拼命的蠕动,从肚子里面发出那种听起来像打雷一样的“咕噜噜”的声音。
另外我觉得如果仅仅是生理上的疼痛那还好忍受一点。可饥饿却不光是肚子难受,饥饿的时候大脑也会有非常明显的联动的反应。
首先比如学习或者做作业的时候,就会觉得脑子里好像一团混沌一样,怎么想问题都想不清楚,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胃那儿,就一直感觉到那种扰心似的难受。明明眼睛看着作业题或者教科书,自己也很想把精力集中在学习上,但这时候意识却根本不受控制,脑海里总会有食物在不停地闪现,或者是一个油腻腻香喷喷的炸鸡腿,又或者一碗食材丰富五颜六色的盖浇饭。而人这时候已经脑子就会犯浑,就跟退化成了动物或者小孩子似的,嘴巴里拼命分泌着口水,只想把看到的一切东西都往嘴里塞。
可能这时候有人会说,肚子会饿主要是因为以前吃饱的时候吃的太多了,所以把胃给撑大了,而现在又不吃东西,所以胃从大到小收缩的过程是很难受的,这就是饥饿的感觉。但是如果能强忍住,等挨过这阵胃收缩的过程,等胃完全收缩了,就不会再感觉到饿了,也就不会再那么渴望食物了。
我想这话可能也有点道理,确实在饿的时候再过一段时间就会饿过头,然后又不饿了,但我觉得那是暂时的。饥饿会对人影响那么大,不光是胃不舒服,更多的还是一种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很强烈的痛苦的感觉。
首先最开始的感觉是脑袋变得不清楚了。
第4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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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不清楚的感觉主要就是思考能力变得很迟钝。
有点像喝醉酒的时候,就是整个大脑都搅成一团浆糊了,想一句话都要想很久。然后还有一个就是记忆力下降,很多事情没法很连贯的去思考,再怎么皱眉头去回忆也只能勉强想到点片段,倒是食物的样子很清晰的占据了整个大脑。我觉得人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办法去提什么“意志力”了。连清醒的“意识”都没有,还谈什么“意志力”?所谓“意志力”这玩意儿,根本就是吃饱了才能有的吧。吃饱了大脑才能得到糖分,才能有效的工作,才能有清醒的自我意识,然后才从自我意识里生出所谓“意志力”这种东西。
要不为啥总听人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呢?因为一旦饿的神志不清,别说力气了,就连清醒的思维都没了。整个人完全处于种被本能支配的状态,有时候连自己说了什么话,干了什么事都不清楚,都做完了才回过劲来。那种感觉真的就跟被鬼附体了似的,外界的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了,整个脑子里全都是食物的影子,而且都是高糖高油高卡路里的东西,反正就是什么容易胖就想吃什么。
总之在彻底断食的第一个晚上,我身体里残留的糖原全部消耗完毕了之后,肚子里胃和肠子疯狂的蠕动在凌晨三点就把我从不安稳的梦里吵醒了。我半梦半醒的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因为胃部的强烈收缩而难受的蜷缩起来,身体倒在一侧,弯的跟几乎要把自己的腰椎给折断。
那会我还没有完全清醒,就是处于那种意识和潜意识混杂的情况。我脑子里知道自己是醒着的,也能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楼道上有人走到的声音,但是我又不是完全清醒的。我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感觉自己有一半意识还在梦境里。接下去我又断断续续的做了好几个梦,奇怪的是这些梦居然都是和吃的有关系的。
在第一个梦里,平时从不做饭的我摇身一变成了个有名的厨师,而且还独创了一个非常美味的面包的吃法,我在梦里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千层面包”。
做这个‘千层面包’的方法就是拿很多那种最普通的切片面包,然后像做三明治一样在中间夹上各种各样美味的食物。我记得我夹了有十多层,有一层是巧克力,有一层是炸鸡块,有一层是小时候我最爱吃的我妈做的玉米粒炒榛子,还有一层是我一直很想吃的淋了油的炒螃蟹……总之在那个梦里,我差不多把我所有想吃的东西全都夹到面包里去了,然后夹好了以后就开始疯狂的吃。说真的虽然是在做梦,但是那感觉非常非常真实,我在梦里都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要沿着嘴角流下来了。
第二个梦就更加猎奇一点,还加入了恐怖悬疑的要素。
在梦里我变成了一个身怀异能的驱魔师,因为一个委托来到了一个大山深处的封闭村庄里。梦里的这个村庄没有白天,一直都是晚上的样子。而且这个村庄似乎正在举行一个祭祀某某神的祭典,村子里每个人都穿着白色的死人穿的那种丧服,而且村里头到处都插着长长的竹竿,上面悬挂着白色的布条旗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村子的中间还有一个很大的类似广场的地方,里面放满了盖着白桌布的长条形桌子,还有很多盖着白布的椅子。广场周围每隔几步远就插了一个白布竹竿旗,而且顶上还悬空横拉着好几根绳子,上头摇摇晃晃挂满了白灯笼。祭典开始的时候,村里人都穿着丧服,手里拿着白蜡烛进入广场,而这时广场的白桌子上也已经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美食,很多都类似农家乐,另外也有很多好吃的鸡鸭鱼肉和炒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食物虽然看起来都非常诱人,闻起来也特别的香,光是在旁边看的话让人很有一种想吃的冲动,但是真的放到嘴巴里咀嚼,却尝不出任何味道,感觉就跟在嚼一个已经没甜味的口香糖似的。
梦里的我于是问村长,这个祭典究竟是为了祭祀谁啊?然后村长就说,这是村里的传统,叫“流水宴”,是为了给守护村子的神仙提供食物才准备的。然后我又问道,这些食物怎么吃起来都没味道,到底是用什么做的啊?这时村长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你吃当然没味道了,这些是给贡品吃的,又不是给你吃的。然后我就问,贡品,那是什么?
其实和村长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感到不对劲了,因为我发现不知为什么我的嘴巴好像一直不停地往两边开裂,都快要裂到耳朵根了。而且就在一瞬间我居然连站都站不住了,‘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我赶紧回头看,却发现我两条腿这时居然连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条看起来像蛇但又不像蛇的东西!这条东西跟蛇一样有一节一节圆滑臃肿的蛇腹,但是却没有蛇的鳞片,整一条都是滑溜溜的,就像一根巨大化的肠子。而且神奇的是,梦里的我明明知道自己在不停地变形,却一点也不害怕,好像我本来就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一样。然后这种蛇化的变形从我腿部不停地往上,我整个人连手也消失了,整个躯体都变成一根长条状的蠕虫不停扭动着。
同时我在变形的时候还在不停变大,越来越庞大越来越长,到最后几乎跟广场边的房子一样大。我一张开嘴,里面立刻喷出了一道旋风一样的气流,这道气流冲击着整个广场,把那些正在吃流水宴的村民一下子都卷到了半空中。他们都因为害怕而开始疯狂的喊叫挣扎了起来,但我立刻就把开裂的血盆大口张到最大,然后把这些祭品全部都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啊……总算尝到味道了,这可真是美味。梦里的我这么想着。
我还想吃的更多,我好饿,好饿!他们这么好吃,多少我都能吃得下,我要把他们全部都吃掉!!!
我要吃东西。
我饿。
我饿——!!!!!!
“啊啊啊我饿饿饿饿——————!!”
清晨五点半,连定时的闹钟都还没开始响,我就被杜燕尖锐的叫喊声给彻底吵醒了。
那声音吵的我唰的一下就坐起来了。我揉揉被杜艳的尖叫刺的发痛的耳朵,又捂了捂本来快要没有感觉,但是随着睡醒又重新开始作痛的胃,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然后环视了一下寝室。
才五点半,但寝室里居然只剩下我和杜艳了,吴黎黎和徐靡因的床上胡乱的堆着一堆被子,也不知道她们是跑到哪里去了。我从床上爬下来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温热的水涌进食道,稍微舒缓了点胃里面的绞痛。老实说这种感觉真是一点也不好,也不知道谁说的胃饿小了就不难受了,哼,全是骗人的。事实上胃就算饿小了也会不停的一阵阵收缩,而且还能感觉胃酸好像要把胃壁都融化了似得那种酸楚的痛,简直难受cry。
“你怎么喝水了?还没称重呢。”见我喝了大半杯水,杜艳说道。
“口渴,胃痛,人不舒服。”我继续喝着水答。
“呵,这点小困难就把你难倒了。”杜艳说了我一句,又见我没理她,就不爽的“啪”一下踩在体重秤上开始称体重。
“……啊!我瘦了!真的瘦了!”看着体重秤上的数字杜艳惊喜的叫了出来:“跟昨晚比瘦了2斤!妈的,总算没白挨饿。”
“早上空腹称当然轻,你喝水了试试。”
“切,会重那我就不喝水。”
“别逗了,不吃饭可能没什么,不喝水你是活腻了么。”
“你烦什么烦!”杜艳突然冲我喊起来。
声音大的我几乎愣了下,现在这情况让我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我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就冲我发脾气了。而杜艳却跳下了体重秤,烦躁的在寝室里走来走去,我看到她的嘴唇上都干得起皮了。她走了一会儿走到自己书桌旁,盯着桌子上那罐蜂蜜看了一会儿。那罐蜂蜜里泡着几片新鲜的柠檬片,已经吃掉大概4分之1了,我猜她昨天一天起码灌了有五六大杯的蜂蜜水。
杜艳紧紧盯着那蜂蜜罐子,好像在做什么心理斗争似得,然后大概过了十多秒,她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从抽屉里拿出一双一次性筷子把里面的柠檬片全都夹了出来扔进自己的水杯里。
“哼,我今天不喝蜂蜜了!”
“为啥?”
“你想想何故,我们这么辛苦饿了一天才瘦了2斤!”杜艳一边给水杯里倒温水一边说:“我的目标可是80斤,还有足足25斤呢!我受不了这么慢的速度。蜂蜜不是糖分很高么,那就不喝了,不过柠檬还是可以吃吃的,刚好给胃里肠子里刮刮油。”
“那这样你受得了么。”
“你不是也喝得白开水么,说起来我才要问你受不受得了呢。”
“……好吧。”
“而且……”杜艳突然神秘兮兮的从抽屉深处挖出一个很小的药瓶子,冲我晃了晃:“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我看了眼那个药瓶,那是个很普通的白色塑料药瓶,瓶子标签上写着“酚酞片”三个字。
“酚酞片?”
“嘿嘿,这玩意儿也叫果导。”
“这是干嘛用的?”
“泻药,治便秘的。”
“……那你吃这个干嘛,你便秘?”
“呵。”杜艳冷冷的笑了下,用一种混杂了得意和坚决的表情看着我道:“何故,我问你,如果一个人每天吃很多东西,但是肠胃功能不好,光拉肚子不吸收,请问她还会胖吗?”
“当然不会。”
“所以这玩意儿起的就是这个作用。”
“……但是……”我沉默了一会儿,刚想开口,却立刻被杜艳粗暴的打断。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知道你想说这东西对身体不好,不能随便乱吃!!”杜艳冲我大喊:
“但是麻烦你不要像个圣母白莲花一样劝我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行不行?!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对对对!但我现在就是想瘦!”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瘦不?因为我一直暗恋一个男的,他却嫌我胖,还在我朋友圈里嘲笑我!你知道我当时是个什么感觉么何故?我当时想,就算让我少活五年,我也要美美的瘦下来!我不要再这样被人嫌弃,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我要成为大美女,让以前那些对我不屑一顾的人都后悔!我要让他们一辈子后悔错过我!懂了吗!!!”
她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俗话说人争一口气。有时候明知做某件事会伤害自己,吃力不讨好,却也愿意豁出一切义无反顾的去做,究其原因可能就是为了做给别人看。告诉那些曾经伤害自己,看不起自己的人:看看清楚,没你我也活的很好,你他妈赶紧滚一边后悔去吧!这时候再看别人那黯然的脸色,哪怕暗地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都值了。人活着有时候就是为了争这么点东西。
杜艳打开那药瓶子倒了一把药就吞下去,然后我俩各自开始洗漱穿衣服。这时候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吴黎黎和徐靡因从门外走了进来。
第5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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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黎黎穿着运动服和球鞋,满头都是汗,应该是刚刚晨跑回来。不过这会儿她气色看上去实在很差,脸色煞白,嘴唇也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而且她虽然看上去满头是汗,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汗不是普通会冒热气,流的很畅快的那种汗,而是很黏的,布满她整个额头的汗,我估计那是冷汗。吴黎黎整个人都剧烈的喘着气,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要昏过去似得。她一进寝室就立马蹲了下去,头深深地埋进两个膝盖中间,拼命的深呼吸着,整个人几乎都缩成一团了。
“黎黎没事吧?”杜艳赶紧去扶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吴黎黎在杜艳的搀扶下勉强软着脚起来,可刚站了一小会儿又立马软倒在杜艳给她搬过来的椅子上。她拼命吞咽了几下才气若游丝的开口:“头很晕……眼睛看不清东西……一片黑……”
“你是不是低血糖了啊!我看你话都说不动了。”杜艳关心的在她背后轻轻拍打:“我这还有蜂蜜,你要不喝点?”
“……不用……我坐会儿就好……”
我和杜艳相互看了一眼。虽然我觉得吴黎黎的状况很不好,看上去就是明显的低血糖症状,但她却坚持不吃任何东西,不吃糖也不喝蜂蜜,甚至杜艳都泡好了送到她嘴边,也被她一把推开。
于是没办法。我们坐在椅子上看着她难受的蜷缩身子趴在桌子上,肩膀还一耸一耸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太难受哭了。老实说这会儿我也很难受,昨天一整天和今天早上都没吃东西,我全身都觉得冷,而且有气无力,情绪也特别低落。我总感觉心里很烦,也没平常那么有耐心了,而且平日里的动静声音今天听起来就跟打雷一样响,让我总忍不住想发火。我莫名的想哭,莫名的难受,但如果真要问我为什么,我却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当大家都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不说话时,不知从哪却飘来一阵香气。大概是断食的原因,这会儿我嗅觉异常敏锐,很轻易就辨别出来那是拌面的香味,而且是加了芝麻酱和花生酱的很香很好吃的热干面。我们学校后门有个武汉人专门卖这个,特别受学生欢迎,每次去买都要排很长的队。
但这香味怎么会出现在寝室里?甚至我都看见了那香气凝结成热腾腾的蒸汽,从寝室的某个角落里升起来,慢悠悠的在整个寝室里弥漫开来。
咕咕咕——!一阵响亮的肠子打鼓的声音打破了寝室里的沉默,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一下子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
原来是杜艳。这时她整张脸都红的跟番茄似得,朝着一个方向大喊:“徐靡因,你怎么吃东西了!”
香味是从徐靡因那里发出来的。刚才她进门的时候我还没发觉,原来她带了早饭进来。就在我和杜艳扶吴黎黎坐下的时候,徐靡因居然若无其事的打开拌面管自己吃起来。
“你怎么吃东西了,不是说好前三天要断食的嘛!”看到她这副样子,杜艳立刻气势汹汹的喷到。
“我不参加了,”徐靡因把一大口拌面塞进嘴里,含糊说道:“再断下去我要饿死了,不参加了。”
“那你吃东西不会到外面去吃啊?!你不知道我们都在断食吗?这样会影响我们的!”
“我吃饭关你们断食什么事,你不吃就不吃好了,凭什么叫我也不吃,寝室又不是你家开的。”
“你……!!”杜艳一下子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下:“你明明知道我们现在肚子很饿心情不好,还要当着我们面吃东西,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成心跟我们过不去啊!”
“笑死了,你又是什么意思!你想减肥就不让别人吃饭,你当你是哪根葱啊!你以为这里是你家谁都要让着你啊!”
“你再说一句!!”
两人一下子就变得剑拔弩张。杜艳气得一下子站起来,把她自己的椅子都推翻倒在地上。徐靡因也不甘示弱,她把还在吃的筷子一扔也站了起来。两人面对面站着,脸上都是一副怒气冲天的表情,好像恨不得下一秒就开始撕逼。
我赶紧插到她们两人中间,背着徐靡因用手推杜艳:“好了好了,消消气,别吵了。”
“放手何故,我就要教训一下她。”杜艳却根本不卖我面子,一点都不客气的伸手推我,力气大的我都觉得痛了。而徐靡因也不甘示弱,她在我背后恶意的不停翻搅碗里的面条,不停挑衅杜艳:“你有本事就来啊!你肚子肯定饿死了吧,你这丑八怪,你再减肥还是丑,你还是要被甩!”
“你他妈活腻了!”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徐靡因说完,杜艳就疯了一样推开我冲过去使劲推了徐靡因一把。徐靡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拿在手里的整碗面条一下全都打翻了,撒了满满一地。我被推开后往后退了几步,却一下踩在了那些油腻腻的面条上,一个趔趄差点滑倒。这时我整个人火气也一下子‘蹭’就上来了。我上去一下子就抓住杜艳两个手臂然后把她往她桌子上扯过去,用力过猛她脑袋一下撞在床柱子上,顿时痛的手捂额头不再动弹。这时徐靡因看到了幸灾乐祸的笑起来,于是我转身就故意用力撞了她一下,把她撞得背撞到了墙上。
“你还没完了是吧。”我极其不爽的瞪了徐靡因一眼。
就这样,断食的第二天,我们寝室的四个人因为极度饥饿情绪都开始变得非常暴躁,稍微一个不对路就要吵架,而我的情绪也到了有史以来的最低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
一整个白天我都坐立不安,整个人精神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总会不知不觉集中到胃部,脑子里也一直不停变幻着各种美食的幻影。我发觉我的鼻子和眼睛开始对食物异常敏锐,记得以前路过学校小超市,或者路边小吃摊的时候,只要肚子不饿就不会特别去留意。但现在不一样了,不看到食物还好,人还不会特别焦虑,但万一看到了,整个人的注意力就‘嗖’的一下全被吸引过去了。
以前那些我从来不注意的大白馒头、烧麦、各种美味馅料的包子、手抓饼、香喷喷热气腾腾的麻辣烫、还有校门口面包房的那些奶油巧克力面包,它们都好像突然活了一样。只要我走过它们身边,就能看见它们在微笑着向我招手,似乎在甜蜜的诱惑我,呼唤着我把它们统统吃掉。而这时候我就拼命低下头快步走开,要不然我真怕自己什么时候就会丧失了理智,疯狂的把口袋里所有钱都掏出来,沿着马路摊位一个个买下去,然后再找个角落狼吞虎咽把它们全都塞进我不断痉挛抽搐的胃里。
但话说回来,如果熬过了最痛苦的白天,到晚上躺到床上的时候,精神上面又会有种巨大的轻松下来的感觉。这个时候是一天当中最舒服的时候,不管是精神上还是**上。因为不用再耗费精力拼命和食欲做斗争,然后又称了体重,看见体重秤上的数字下降了一两斤,那时候那个成就感啊,简直比嗑药了还爽。
怎么说呢,就是当看见自己的体重在往下掉的时候,就好像切切实实看到了自己离目标变得越来越近。幻想中的那种被美男环绕,被痴情帅哥迷恋,被霸道总裁开豪车载去高级餐厅吃饭的日子也仿佛在前面招手。看着体重秤上的数字越来越少,就感觉越来越有自信,好像希望就在前头。这时白日里受的那些**上精神上的痛苦就不算什么了,毕竟等我瘦了以后,我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没人疼没人爱,到哪都跟个影子一样孤单……
都是因为太寂寞了啊。谁叫我是个女汉子,不像那种会打扮会撒娇的女孩一样甜甜惹人爱呢。我也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来吸引异性了……
“其实饿肚子感觉很舒服。”
就在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快要睡着的时候,我听见吴黎黎在她床上轻轻地说。刚要睡着的脑袋一下就清醒过来,我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然后听到杜艳在她床上沙哑的说到:“黎黎,你低血糖好点了吗?”
“好多了,没刚刚那么难受了。”
“哦……”
“知道不,我现在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都特别轻松,特别干净。我觉得自己再也不想吃饭了,胃里有东西整个人都感觉好脏好重,现在这样肚子空空瘪瘪的感觉很好。”
“你不是吧你。”
“真的,不骗你。”吴黎黎顿了顿,仿佛回味什么似的:“我现在觉得吧,饿肚子也会有瘾头的,会上瘾。……怎么说呢,感觉不吃东西以后脑子特别清醒,而且没了肠胃的负担,感觉自己好像有种与众不同的能量了。”
“什么能量?”
“唔……。就是感觉自己特通透,好像不用吃饭,光吸收天地灵气就能活似的。就是能‘服气’!光晒晒太阳吹吹风就够了。”
“噗!你这是要修炼成仙了啊!”
“但是真的有这种感觉嘛!网上也这么说的,只要坚持‘辟谷’下去,说不定以后就真的不用吃东西了。我现在闻到点油腻味就想吐,吃点有味道的东西都觉得太咸味道太重,只有喝白开水才舒服。”
“……”
“而且吧……我现在两天不吃东西以后,都已经感觉不到胃的存在了……我摸着肚子上凸起来的两根肋骨……感觉自己变得很轻很轻……很干净……”
“那肯定……很爽……”杜艳迷迷糊糊的说着,听上去就快睡着了。
“恩……”
“真羡慕你……你居然熬过去了……哎,可惜我做不到……所以我只能……”杜艳却没有再说下去,她说了一半就睡着了。
接着吴黎黎也不再说话了,她床的方向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她们两个都已经睡着了。
但我这时候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然后我听到我对面徐靡因的床上发出一阵翻身的声音,然后几声细细的笑声从徐靡因的被子里传了出来。我摸到枕头边的手机按亮,把屏幕对着徐靡因的床照过去。
徐靡因整个头埋进枕头里在笑。寝室里很暗,光打在人脸上本来应该映出种惨白的肤色,但徐靡因脸上还是能看出憋气的红,估计已经笑了有一会儿了。
察觉到我的手机光,徐靡因把脸转过来,冲我露出个笑,然后嘴唇一开一合的,像是在对我说唇语。
我看着她的嘴唇,把她的话一字一句在脑海中念了出来。
——厌食症,死得快。
——你又会怎么样呢,何故?
是啊,我又会怎么样呢?我问自己。
但我万万没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第6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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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食到了第三天。
上午上课的时候我已经完全没力气了,整个人都是发冷的,脸色更不用说了,估计跟更年期大妈那么蜡黄吧。我趴在桌子上忍受着因为饥饿导致的低落心情,突然感觉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今早称重的时候才瘦了5斤,而我现在有110斤,要到我这个身高的理想体重85斤还有25斤,这差距太大,让我不知道这种挨饿的悲惨生活得持续到何年何月。早上起床的时候我爬起的太快,一抬头就感觉眼前一片黑,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想吐的感觉就从脑子里肠胃里翻搅出来。我捂着脑袋在床上干呕了半天,才连滚带爬的下到地上来。
寝室里空荡荡的,其他人都走了。我扒着桌子边沿弯腰狠狠喘了几口气,然后一点不温柔的‘啪’踩上体重秤,忐忑的看着上面跳动的数字渐渐稳定下来。
104斤。
三天断食我轻了6斤。
但那又怎么样呢?
我走到墙上的穿衣镜前面,掀起睡衣在镜子前面左右晃动。老实说,我压根看不见自己因为断食少下去的肉,虽然我的胃是瘪了不少,但那真纯粹是饿的。我用力在腰上面捏了一把,软趴趴的触感就好像捏了满手的脂肪,让我格外厌恶。这时候我感觉整个人都好像在油锅上煎熬似得,浑身都是说不出难受,于是我忍不住用力踢了□□重秤发泄,又突然想到这是吴黎黎花钱买的,别给踢坏了,于是赶紧蹲下去把那秤给摆正,然后匆匆的洗漱换衣服去上课。
今天我很不对劲,真的,特别不对劲。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我的身体里出来了,好像有什么快要爆炸了。
早上只有一节十点到十二点的微生物课。我一点上课的心思也没有,坐在大教室的最后一排趴桌上玩手机。这会也不知道怎么的,任何声音都会让我觉得刺耳,觉得格外烦躁。我不耐烦的不停抖脚,手指也在桌面上不停点来点去,就跟得了多动症一样。真是……这感觉真的太怪异了,就是完全坐立不安,整个人都极度焦躁,就跟毒瘾发作了一样,我整个人注意力早飞了,眼睛发直盯着教室的一个角落发呆。这时旁边有个人问我借橡皮,我突然脾气就上来了,觉得烦死了真讨厌!我全身都竖起了看不见的刺,语气冷硬的说了声‘没有!’,然后在那人惊讶的目光下把橡皮放进了笔袋里。
我真是心烦的很,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好烦躁好焦虑,就算没人跟我说话,我心里还是烦的很。我听不得一点点声音,听不得一点点别人的否定,那会让我瞬间胡思乱想,然后暴跳如雷,恨不得使劲打他一顿!
我心里想这样下去不行,现在逃课也已经晚了,所以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打开微信看起了通讯录里的朋友圈,没想到第一眼就看到了杜艳的微信。
记得还减肥之前,杜艳的微信朋友圈里面很普通,要么是转发别人的一些搞笑段子,要么是她自己p了又p的自拍,偶尔还有几张在餐厅吃饭的照片。但自从减肥以后,她朋友圈里的内容就全都变成了“健康减肥该吃哪些?”。什么荷叶、魔芋、葛根、燕麦这些东西,还有就是她不知从哪搞来的一些药,除了上次给我看的那个‘酚酞片’,还有什么‘肠清茶’,‘碧生源’,全都是些泻药。光这些就算了,我还看见那些微信上做减肥药生意的人也在下面招呼生意:“亲要不要试下‘模特内供’小粉瓶?全植物成分,不挨饿不拉肚子,完全没有副作用,效果超好!一个月可减20斤!”
价格是50元一粒。一粒!
……。
更可怕的是杜艳居然加了那个人的朋友圈好友。
不看还好,一看更烦。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干脆把手机塞进书包里,然后就自暴自弃的在位子上干坐着。那时候已经快要下课了,坐我前面的两女生正在热烈的讨论着中饭去哪吃的话题。我听着不停从她们嘴里蹦出来的那一道道菜名,感觉好不容易淡忘的对食物的焦虑和渴望又开始让我的心脏痛起来。然后我脑子突然一阵空白,莫名其妙的,脑子里除我之外好像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去吃吧。不吃饭会营养不良,对身体不好。
不行!我要减肥,我不能中途气馁!我急忙否定。
——不吃东西就一点生活乐趣都没了。你平时过的就没滋没味的,学习压力又大,现在连饭都不能吃,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但现在吃了,前几天断食不就没效果了吗。
——没关系的,吃一顿也不会胖多少,明天可以继续绝食,就当缓解一下压力。
……
——明天还可以跑步。今天吃就吃了,从明天开始每天跑两个小时,肯定会瘦。明天开始坚决不吃了。
我……
——你看你吧,你不吃饭是不是觉得心慌?吃点东西就踏实了。不吃饭会影响学习,减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功,总不能因为这个连学习都耽误了啊。
……
心里的另一个声音一下子抛出了n个理由,我几乎立刻就被说服了。它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不吃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现在这样全身发冷脸色蜡黄瘦了也不好看。而且不吃饭我大脑供氧不足听不进课影响学业前途,况且我今晚吃了明天开始一定就不吃了,今晚就当是我最后的放纵最后的晚餐,明天开始我一定要断食个十天半个月的,我……
其实理由说了这么多,都是虚的。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我了,脑中的另一个声音掌控了我的身体。它是我的潜意识,我的食欲,我的焦虑等等的混合体。它跟我不一样,它没有理智,只遵循本能,它很贪婪,而且没有节制。
现在它饿了。
下课铃一响,我立马拿包走人,然后梦游似的到取款机那取了200块钱。
然后我整个人就跟毒瘾爆发一样,大脑完全停止机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只知道我冲进了食堂,想点几个炒菜吃,可是刚下课食堂里排起了长队,我没办法等,一分钟都等不了,于是我又快速冲出了食堂,快步走进了学校小超市。
我买了一个肉包子,一个豆沙包,一个卤蛋,然后甩出去张100块钱。老板娘找钱的时候我就迫不及待开始吃了,我实在太饿了,原来感觉挺大的两个包子现在在我眼里简直就是迷你型的,我三两口就一个包子吃完了。等那个老板娘低头把那100块找开给我的时候,我已经把肉包子全吞下了,连豆沙包都吃了一口,前后连一分钟都不到!我本来还想再买点,但是怕老板娘会认识我,不太好意思,于是匆匆的一把扯过钱,几乎是小跑的走开,往学校后门走去。
后门是一条小吃街,整条街都是小吃店门面,卖什么吃的都有。
还没走到后门我就把这两个包子一个卤蛋都吃掉了,但是可能是吃太快的缘故,我一点都感觉不到饱,也不知道这些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其实平时我不喜欢吃包子,嫌它太干,但是现在这种食欲爆发的时候,我已经根本不在乎吃到嘴里的东西是什么味道了,我就想要那种大口大口咀嚼食物并且吞下去,充实胃部的感觉。现在我觉得人只有在不是非常饿的情况下才会有心思品尝美食,当一个人饥饿的已经丧失理智的时候,最能产生快感的反而不是食物的味道,而是“咀嚼吞咽”、“充实胃部”的感觉。那时候在那种疯狂吞咽的过程中,人的大脑会产生一种麻痹的快-感,简直分分钟要高-潮。
来到小吃街,我继续游魂似得扫荡一个个摊位。
我先到一个摊位买了份炒面。我喜欢吃小炒类的东西,可是这时候我又嫌老板炒的太慢,于是在他炒的时候又去对面的面包房买了一个奶油最多最甜最腻的拿破仑蛋糕,还有一个肉松蛋糕。我给老板钱的时候手都在抖,我急促的呼吸着,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连老板找我的钱都没数就塞进口袋里,接过面包就咬下了一半。啊啊~!简直太陶醉了,拿破仑太好吃了!虽然吃了几口之后就腻的我差点要吐,但是我还是不顾一切的拼命吞咽着,觉得太甜了就吃一口肉松面包,就这样等那个老板把面炒好,我已经把两个蛋糕都吃掉大半了。
等炒好我就坐进那个店面里去吃,这时候我突然觉得口渴的厉害,就让老板开了瓶可乐。我边吃炒面边喝可乐,又咸又甜的味道简直太美了!炒面还特意加了两个蛋,里面还有香干豆腐大葱和豆芽,我还加了很多醋和辣椒拌着吃。那面好油,碗里的油都快把一半面条都浸在里面了,但是对现在的我来说,最好越油越好,我都恨不得直接喝油了。我就这样心满意足的一口面条一口可乐,这还不满足还让老板给我另外加了2个荷包蛋。吃完了炒面加荷包蛋还有可乐之后我还是觉得很渴,于是又换了一家店吃了一碗片儿川汤面。我用很快的速度把这些都吞进了肚子里,这时候我才终于回过神来,感觉肚子涨的要爆炸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涨的感觉了。我能感觉我饿了两天的胃袋因为突然涌入大量食物而疯狂撕扯膨胀起来。这感觉别提多难受了,胃很痛很痛,一下子吃的太多几乎让我直不起腰来。我觉得腰很痛,而且整个人都很热,满头大汗,背上是热汗但是额头上却是冷汗。我感觉整个人一下子虚脱了,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我的胃里。我的胸闷得发慌,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我拼命地抬头大力的深呼吸了几下,眼前模模糊糊的感觉才开始退下去。这个时候我才彻底从刚刚那种疯狂的进食中清醒过来,我一下子就慌了。我低头看着自己宽松衣服掩盖下的胃,整个胃都已经凸出来,看起来好像怀孕五六个月一样。我一下子变得六神无主,心想着这样不知道要胖多少,而且现在整个人都好痛好难受,胃部痉挛的连走路的力气都要没了。
我回忆不起来最后我是怎么回的寝室,只记得最后整个人是把门给撞开的。到了寝室我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过了很久才爬起来。幸好寝室里没有人,我喘着粗气,挺着大肚子,倒在床上一点都起不来了。
第7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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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不知道自己是几时睡着的。
那晚我整个人都难受的要命,感觉食物一直都满到嗓子眼里。我就算躺在床上,还是觉得浑身都热的大汗淋漓,好像吃下去的那些食物都在我的肚子里不停的燃烧发酵。我的胃不停的抽搐,就算我很轻微的呼吸一下,内脏也会拉扯已经被撑得很薄的胃壁膜,传出一阵尖锐的痛,好像整个内脏都要被翻搅过来一样。我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连翻身或者侧躺都不能,因为只要一动,我肚子里那个巨大沉重的胃就会偏到身体一侧,又牵动了内脏,让我觉得全身都好酸好痛。……我闭着眼睛,额头上浸满了黏答答的虚汗,衣服也不脱脸也没洗牙也没刷,突然就这样流下了眼泪。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肚子的食物。
一想到吃了这些我要胖很多我就痛苦的不得了。我闭着眼睛喘着粗气,像头死猪一样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又脏又蠢,满肚子肥油,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丑陋的东西。
然后我又开始自欺欺人,幻想着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我只是太饿了,所以才在梦里吃了那么多东西。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肯定就是因为白天断食的太厉害了,所以晚上才不断做关于食物的梦。反正是在梦里,吃了就吃了,等明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还是那个瘦了6斤的我,说不定还会更瘦……一定是这样的!
我不能接受自己吃了这么多,我不能接受自己会胖。这真的比捅我一刀还要让我痛苦煎熬几百倍。
我的意识到这里就开始模糊了。我也搞不清我到底睡了多久,只知道后来好像迷迷糊糊的听到开关门的声音,人走动的声音,还有桌子椅子移动的声音。我能感到寝室里的光线从午后的明亮逐渐暗淡,又因为有人按亮电灯而‘啪’的一下明亮起来。虽然这个时候我的脑子已经不太清楚了,身体也沉重没力气下床洗漱,但我还是本能的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现在这幅邋里邋遢的样子。于是我拉起一边的被子就把自己从头到尾盖的严严实实的,如果不是怕被闷死,我恨不得连头都盖住,一点都不想把自己现在这幅样子暴露在别人的视线当中。
睡着就好了,睡着就不难受了,睡着就能假装自己没吃过东西了,就不用面对即将会发胖的现实了。
睡着了我还能yy自己是个美少女,漂亮,开朗,被人喜爱。
睡着了我就不用面对完全相反的现实,不用面对自己的出生普通,长相普通,性格孤僻不懂交流,到现在都没有男朋友,就连成绩都只能拿个中等偏上。完完全全的路人角色,完完全全的人生败犬。
脸颊突然划过一道冰凉,就算是梦中也忍不住恸哭了出来。
谁能告诉我,流下的眼泪能洗涮掉过去做过的那些事吗?
第二天不知是几点钟,我醒了过来。
最开始的几秒还是半梦半醒之间,心情平静。但随着大脑的逐渐清醒,腹部又突然传来了一阵绞痛,那种饱胀到几欲呕吐,食物一直满到嗓子眼的感觉又瞬间侵袭。我一下子就清醒了,就像从温水天堂掉到冷酷现实中,我突然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一切,然后一种强烈的焦虑和不安开始疯狂的席卷而至。
我的心脏很痛,是生理上的痛。我一下抬手摸到了自己的肚子,这时肚子还涨的老高,高高的顶着被子。突然间我就有一股难言的情绪,我用力地狠狠地往下按自己的肚子,就算按的痛的受不了都不放手。我自欺欺人的想这么按着胃就能憋下去一点,然后又继续这样自虐式发泄的不停的往下按自己的肚子,直到胃里传来一阵咕噜噜的怪异的声音,我也实在是痛得受不了了,才罢手。
我起晚了。
今早有课,寝室里其他人都上课去了,没人叫我,所以现在寝室里只有我一个人。不过我也庆幸这样,这样就不用面对其他人的眼光和询问。我心烦的很,只想一个人呆着,一个人静一静。我受不了别人看我的目光,不管她们是出于什么动机,我都会条件反射的归到‘我很奇怪,别人都在看我的笑话’这样的结论里。我讨厌一切好意的恶意的无意义的搭讪和询问。我谁都不想理,就想一个人呆着。
换了身衣服我总算爬下了床,打算先去洗个澡。反正现在去上课也晚了,干脆翘课翘到底好了。
洗澡前我先去照了照镜子,那当口我简直没认出镜子里的那个人是我自己。
我的脸比昨天明显肿了一大圈,看上去就像个猪头一样。整个人都显得很憔悴,无精打采的,脸色蜡黄,黑眼圈也很浓。最关键的是一夜之间我居然冒出了很多痘痘,额头上、嘴唇周围一圈都是。那些痘痘恶心的要命,有些是红肿的,有些都化出了白脓,这让我的脸坑坑洼洼的好像麻子,光洁细腻的皮肤已经完全不见了。我想就算这些痘痘以后消了,也会留下很多痘印吧。
我一下子就哭了。一开始弯着腰哭,然后慢慢蹲到了地上。
就好像要把内脏都吐出来的那种呕血似的哭,哭了一两分钟我又突然站起来,狠狠的一脚踢向墙壁!我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强烈又疯狂的愤怒要发泄一样,不发泄出来我就要憋死!我像个疯子一样几乎都感觉不到脚痛了,一下下毫不留情的狠狠踢着墙。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就是想这么做,好像不做我分分钟就要爆炸了似的!
踢了几分钟,我没力气了。我喘着粗气,穿着个刚换的睡衣,长头发乱的像杂草。我累得坐在椅子上喘了一会儿,目光漫无目的的在寝室里游移了一会儿,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的体重秤那里。
体重秤后面的墙上还贴着那张21天减肥的表格,不过现在只有吴黎黎和杜艳两个人还在记了。
我站起来,朝体重秤走过去,然后脱了鞋子站上去。
110斤。
昨天中午的那一顿让我重了6斤。
也就是说受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经受了那么多纠结的心理斗争,全完了,一夜回到解放前。而且不但没瘦,不但没成美女,还得了满脸的痘,人也跟个疯婆子一样邋里邋遢,原本平静的心态还没了。现在我整个脑子时时刻刻就是食物,卡路里,还有体重。
我漠然的看着体重秤上的数字,已经连悔恨痛苦内疚的力气都没了。我麻木的下秤去洗澡,心里想着明天开始一定要绝食,每天晚上还要去跑步跑一个小时,一定要瘦下来!真的,原来我还只是跟风,现在却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决心!!
如果连体重都控制不了,还怎么控制人生???因为这点困难就退却,那一辈子都只能是loser!
我的成绩也不是很好,智商情商、人际关系也都是一般。现在我能做得就是让自己尽量瘦一点漂亮一点。我不能接受自己失败的这个事实,只知道像个不知退却的战士一样一次又一次朝目标发起冲锋。
我们每个人活着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变的更好吗!?
那之后又过了一个星期,在那个星期里,我为了把暴食重上去的那6斤减下来,又做了很多努力。
逃课那天我洗完澡,开始用百度搜‘减肥’这个关键字,然后搜到了百度的减肥贴吧。我看见贴吧里面有很多人开贴来减肥,有些用21天法,有些是断食、过早不食或者过午不食,还有人是少吃多餐或者是运动,总之什么方法都有。我觉得那的减肥氛围不错,于是也开了个帖子,决心再一次节操断食。开帖子的时候我真的是下了无比大的决心,心想这次真的一定要成功,绝对不能再这么反反复复的折腾。
为了快速瘦下去,我还给自己制定了很严格的安排。
我不光要断食,还要跑步,打算每天晚上都要去操场上慢跑一个小时。因为断食减肥还是太慢,而且减得大多是水分。虽说断食一段时间全身都会小一圈,但是它并不能起到塑形的作用,而是原来是个大梨子,只会瘦成个小梨子,而没有变成内衣模特的那么凹凸有致。所以为了能在瘦下去的同时把体型也调整好,我就规定自己每天都必须长跑,临睡前还要躺床上做仰卧起坐和空中踩自行车各50个。
说真的在开帖的时候,我简直就想一次性把所有我想得到对自己好的措施全都写上去,除了断食跑步抬腿,还排了很严密的作息,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自习,还有参加社团活动,连一分钟的休闲时间都不给自己留。也不知道为什么,写帖子的时候我突然就有种很天真的幻想,我觉得好像帖子发布以后我就成一个全新的人了,过去那些不好的事就彻底一笔勾销了。从明天开始我就又变得干干净净,一切都会重头开始,我会超级努力认真,然后梦想成真。
在那帖子上我用几千字来写自己这段时间如何如何痛苦,如何如何生活混乱,如何后悔,我又发了一通誓,发誓以后再也不吃这么多了,明天开始就要好好断食好好减肥,还要认真学习做项目拿奖学金。我写的声泪俱下,简直快把自己都感动哭了。然后我发表了帖子以后,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又在电脑前磨蹭了大半个小时,一会儿看看视频,一会儿玩会儿游戏,然后再刷刷帖子。看到很快就有那贴吧的人来跟帖:“楼楼加油!加我一个!”,然后我就回复:“好!一起加油!”。我在这么回复的时候,真的感觉动力很足,觉得自己的减肥几乎都要成功一半了。
但讽刺的是,这激动劲儿还没过多久,就到了晚上。我又敏锐的感觉到胃开始一阵阵饥饿引起的收缩。
我是昨天中午暴食的,因为第一次暴胃太难受,就直接昏睡到了今天。然后上午一个人在寝室发了通脾气,再洗澡,下午又缩在电脑前写帖发帖,东看西看了很久,所以到了晚上,我肚子里的东西终于消化掉了,我又饿了。
吃?还是不吃?我脑子里又开始了激烈的斗争,真的让我头疼欲裂。
——吃吧,反正明天才开始正式减肥,今晚就当最后的晚餐。今天吃了明天断食了,多吃一顿也没什么。
不行。反正都要断食,少吃一顿就少胖一点。
——从现在开始就什么都不能吃,太可怜了。你以后一点有味道的东西都尝不到,难道心理不烦不难受?今晚再吃一顿吧,反正是最后一顿,想吃什么就吃,多吃点也没什么。反正明天开始就什么都不能吃了,而且每天都要跑步仰卧起坐,这么大的运动量肯定会消耗掉的。
可是我昨晚也是这么说的,最后一顿了,今天又是最后一顿。
——这次真的是最后一顿了,你不是都发帖了吗?有那么多吧友监督你,你肯定不会再吃。再说上次是第一次减肥,本来决心就不大,这次你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从明天开始肯定不吃了,再吃你就发到贴吧里让人骂醒你。没关系的,这次一定会成功,今晚就好好享受一下最后的美味吧。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难道不相信自己吗?
我今晚多吃点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你本来就一天没吃东西了,吃一顿也不会胖,再说明天开始就真的不吃了,再也不吃了。
然后我又被说服了。
第8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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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口袋里揣着50块钱,肚子里咕噜噜的叫着,又去了学校后门的小吃一条街。
这个时候我心情真的是很纠结,既有一种感觉自己又要胖了的罪恶感,但更多的却是‘终于又能吃东西了’的喜悦。
没错,就是喜悦,极度的渴望和愉悦。我真的是打从心底里想吃东西,我想尝各种各样的味道,但更渴望的是食物充盈满口腔,还有整个胃袋的那种快感。我理智是知道为了减肥要吃的健康,低油低卡路里,就算今晚再吃一顿,也可以吃点水果蔬菜,或者蒸煮的汤馄饨抄手这些。但是问题是我对这些又冷又涩,连点油沫子都没的果蔬或者淡而无味全是水的汤一点兴趣都没。虽然这些吃了肚子会觉得很撑很胀,但是心理上却一点满足感都没有,纯粹就是填肚子。这种东西就算吃的再多,心理还是会觉得缺点什么,嘴里也会觉得很苦涩,没味道,也没有那种吃完油炸的或者大鱼大肉之后的发自内心的满足和饱。反而整个人还是很觉得焦躁,渴望着去吃点什么很油很腻又很甜的东西。
所以我去后门的时候,没有买什么沙拉全麦面包,或者什么番茄黄瓜什么的,这些东西我连看都没看一眼。我直接去了一个专卖油炸的摊位买了十块钱撒了椒盐和胡椒的炸鸡块,然后又拎着这袋子炸鸡块去了一家卖木桶饭的小饭馆。我要了一份鱼香肉丝木桶饭,饭不是白米饭,而是青菜炒的菜饭,然后再加两个荷包蛋,一碗高汤骨头粉煮的汤。我吃了一口鱼香肉丝加白米饭,又大大的咬了一口油腻腻的炸鸡块,好吃的我简直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因为实在太好吃了,而且我的肚子又很饿,我就不停的吃着,一块儿就把这顿饭吃完了。
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饱了,因为我能够感觉到胃被撑大的那种隐隐的痛。但是当我把最后一口食物塞进嘴里,咀嚼并且咽下去的时候,我的心里却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失落感。
我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这样就完了吗?
从这以后,我就再也不能吃这么美味的东西了吗?
我听着心里的这个声音,才刚因为吃下食物而感到满足,平静的心刹那间又焦虑起来。我觉得好害怕,害怕以后没得吃了,我一想到从明天开始我就要过上喝白开水的生活,就感觉嘴巴里已经开始有那种谈出鸟的苦涩味。我在小吃街往回走的时候,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神游天外的看着周围的一个个摊位上的小吃。
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个卖烤串的摊位,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感觉好像大脑和躯体分离了。我的身体自动走向了那个摊位,然后开始机械似得拿起托盘就开始往上堆串子。我拿了很大一把里脊肉,几串臭豆腐、茄子、莲藕、一个鸡腿,又拿了几串小青菜和大葱。这个时候我已经麻木无感了,我知道我在吃东西,而且是在已经吃饱了的情况下,但是我却好像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连之前的那种内疚自责的心情都没了。可能是觉得明天就要开始断食了,今晚就彻底放纵吧,于是我在这个借口的掩护下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吃了。
我趁老板烤的时候,又去旁边小超市买了一瓶零度可乐、一个香菜味的奶昔冰淇淋,还有一包我很喜欢吃的抹茶味的pocky,接着又到另外一个卖煎饺的摊子上买了20个猪肉煎饺。我把所有这些全都打包,问老板拿了一个大袋子全都装了进去,我不想拿着这么多吃的在店里吃。这个时候我的心情已经麻木了,不像昨晚好像毒瘾发作似得那么急,是很冷静的。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理智却无力阻止,只能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的拎着这些吃的到教学楼找了个没人的空教室,找了靠最里面一排的座位,上面摊着课本,下面抽屉里则摆满了刚才打包的香喷喷的食物。我看着这些可爱的油腻腻的美食,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我一边打开手机看小说,一边美滋滋的吃着这些东西。跟昨晚不同的是,我的肚子好像没那么难受了,可能是吃的不太急,或者是我的胃经过锻炼已经变大了的缘故吧。
总之这天晚上,我吃的很平静很享受,就像找到了一个放纵的方式一样吃下了普通人两天吃的食物。
第二天终于是正式开始断食减肥的日子了。
前一晚我大吃一顿后,吃完又感到心里很愧疚,觉得自己总是这么反反复复的折腾,简直就跟个纯傻逼似得。但是又想着从明天开始就一定什么都不吃了,肯定会减肥成功的,内疚感又稍微减轻了一些,有了点心里安慰。我打开减肥吧下午发的那个帖子,发现下面已经有好几个人跟帖了,瞬间又有了动力。我想自己作为楼主,如果连我都坚持不下来了,那还有什么脸继续混下去。我一定得成功,一定得成为一个完美的自己。
然后我就在那个帖子下继续跟帖,写了我断食的作息表。
我规定自己每天6点起床到操场上慢跑一圈,然后去自修室读英语。马上就要考英语四级了,学校说系里成绩前十的都有奖金,我很想得到这笔钱。我的生活费并不多,跟吴黎黎一样一个月八百,这真的太少了,只够吃饭和买日常用品。但是我前几天暴食就花了两百,眼看日子就要入冬了,每天都在变冷,我还想添几件厚衣服呢。然后我还在帖子上写上课再也不能逃课,要认真听讲,作业也要自己做,不能抄。我还规定自己中午不午休,要背英语单词,然后白天没课的时候都要去空教室自习,晚上自习结束就去操场上跑圈,每天都要跑2000米,再回寝室做仰卧起坐,踩自行车,日复一日这样下去。
我真的很想当个好孩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取得好的成绩,然后拿奖学金,考研究生,出国,走一条众人羡慕的学霸之路。不光这样,我还想瘦,想要变漂亮,变成女神。我总幻想着我在国外大学校园里走的时候,有个高富帅因为我的优秀而爱上了我,于是在一通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以后,我们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这次断食的第一天,我还是和上次一样坚持了下去。
我好像变了个人似得,以前爱赖床而且从来不叠被子的我破天荒的5:40就起床了,虽然起的太早让我觉得头很晕,但强烈的决心还是让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我干净利落的叠好被子,换上运动服和球鞋,然后就去了操场跑步。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跑步,每次跑800米我都跑的要死要活,但这次为了说到做到,我还是用只比走路稍微快一点的速度跑到了2000米,然后就去早自习,再去上课。到了中午我明明很困了,但还是强撑着只在桌子上趴着小睡了15分钟,然后又起来背单词。每次要放弃的时候,我就打开帖子看看,写下几个有感而发的句子,就这样我坚持过下午。
晚上我又去操场跑了2000米,但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全身乏力了。
肚子中午就开始饿了,饥饿让我觉得寒冷,身体很沉重。我的劲头到中午时候其实就随着胃里食物的消耗完毕而消磨的差不多了。晚上我站在操场上,跑道上看起来漆黑一片,好像格外的长,我每跑一步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才能抬得起脚。我觉得身体好沉,呼吸困难,胸腔和肺部好像要窒息了似得呼吸困难。我使劲深呼吸了几下才缓过劲来,可是才跑了400米,喉咙就好像被滚烫的沙子灌满了那样,有种要呕吐的磨砂的痛感。我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感觉,我还是跑着,急促而混乱的呼吸着,但是突然就很崩溃。我很累,累得好像只要一松懈精神就会昏倒在地上。我的情绪极度低落,感觉随时都想要大哭出来,但是我又想这才是第一天,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如果今天就做不到,昨晚吃的那么多不就消耗不掉了吗?如果不能继续坚持下去,我还是减不了肥,还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掉在人群里就看不见的那种,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像理想中的那种,成为一个出众的,众人仰慕的人呢?
所以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我不能放我自己,一定要努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最后我终于神奇般的坚持了下来。最后跑到终点的时候,我简直就要力竭而亡了。真的就是那种马上要死掉的感觉,一点不夸张。
到终点以后我立马烂泥一样软倒在跑道上,坐了很久都缓不过劲来。这时候已经感觉不到肚子饿了,好像人一运动,就感觉不到胃的存在。但我望着黑暗中长长的跑道,却感觉到了另外一种深深地恐惧,我想难道以后我每天都要受这样的折磨吗?
跑步真的好痛苦,呼吸困难,喉咙里嘴里都是从肺里升上来的血腥味,而且小腿特别酸,特别沉,只能跑几步走几步。一想到以后每天都要这样像蜗牛一样在操场上煎熬大半个小时,可消耗的热量只够吃一包薯片,一种看不到终点的绝望心情就弥漫了我的整个心脏。或许是一天没吃东西的缘故吧,我坐在操场上,吹着冷风,开始觉得头痛了。不知道为什么,一种突然地失落感,还有说不清的无明的伤感袭上了我的心头,我又抱着膝盖哭了一会儿。
说不出的难受,说不出的灰暗,我看不到胜利的丝毫曙光。减肥似乎是场永无止境的战役,就算今天占了上风,明天也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情况。吃一点点东西就能让一天的煎熬毁于一旦,但我真的能做到永远不去吃那些高热量的东西吗?只要吃了一点点就会让我觉得崩溃,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垃圾,没用的废物,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不配得到。
第9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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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和第一天一样,我还是坚持了下来,只是早上没去跑步,因为实在是起不来了。
闹钟我定了两个,五点半一个,六点一个。昨天还是好好地,没闹就醒了,但是可能是昨天运动过度了,而且一天没吃东西能量不够,今早我根本起不来。闹钟不停的“滴滴滴”响,我拼命想起来,可是稍微坐起来一点就觉得脑子里一阵翻天覆地的强烈眩晕。我抱着头坐在床上,四肢沉重得连从床上爬下去的力气都没。我全身都在痛,人虽然是坐起来了,但脑子还没清醒,还在做梦,强烈的眩晕里有种不断下坠的错觉,眼前也不断地一阵阵发黑。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多久,只知道稍微闭了闭眼就又开始做梦了。我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直到模模糊糊感觉好像有人在大叫“闹钟吵死了!”,我才又惊醒过来。
叫的人是杜艳,因为我又坐着睡过去没关掉闹钟,所以吵到她了。这时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要六点半了,如果现在再去跑步就赶不上早读了,于是我强忍着头痛爬起来,但懒得再叠被子,拿着课本急匆匆的赶到教室坐下。
摊开课本,我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昨天实在运动的太多了,我整个人的体能都跟不上了,今天不但人睡不醒,身体也沉重的走路都觉得很费劲。今天早上我也没吃早饭,肚子里的存货也早消耗光了。我看着自习室里有些人偷偷吃着早点,各种各样的都有,包子油条,豆浆豆奶,我闻着飘来的香味,胃里又开始咕噜噜的叫了。
我看不进单词,觉得整个人都被食物的香味吸引了。我坐在座位上,眼神却偷偷撇着那些吃东西的人。我看见一个女生正在大口吃一个看上去很q很有嚼劲,里面加了火腿肠和雪菜肉松的糯米饭团。她把那团米饭一口就咬下了一大口,然后津津有味的咀嚼着,间或喝一两口豆浆。明明是这么平常的食物,却让我看的嘴巴里都分泌出了口水。我看着那个女生吃,脑子却在想象这是我自己吃下的,我大口大口吃着糯米饭,这是这么幸福的享受啊!我这么幻想着自己在吃东西,好像身体上的饥饿和寒冷也有点缓解了。整个早自习我也没背几个单词,我真的很想好好学习,可是我的身体违背了我的意志,只想睡觉和吃东西。
白天上课的时候我也没法跟昨天一样集中精神。只要我一试图去动脑筋理解老师讲的东西,我就会很鲜明的感觉到自己的肚子饿,然后思维变得迟钝。我只能玩手机转移注意力,我不停的刷帖子,看着在我帖子下面跟帖的那些人。她们有的发了一个贴就不见了,有的还在报自己的体重和吃了的东西。我也每天都在报,可是我却说谎了,第二天我并没有跑步,听课也没有那么效率,我又回到了原来的那种对学习心不在焉的状态,一切并没有什么改变。可是我还是在帖子上用很文艺的文笔把自己写的如何如何受苦煎熬,如何如何坚持,又如何如何战胜了自我。
我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对人生看得很透彻的人,好像真的从此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似的。那个帖子下面很多人崇拜我,说“楼主真了不起!楼主我们一起加油,一起成为女神!”还有很多人关注了我的id,加我好友,我觉得在那么一通粉饰之下,我好像真的变成一个很了不起的人,说真的这种故意说出去的谎言极大的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但是真正的我是怎么样的呢?写出来的不代表是真的,光鲜的文字和外表都可能是粉饰,真实的痛苦折磨只有自己知道。我看着那些跟帖的人,边在帖子上回复:“谢谢亲们,我一定会努力的!”,其实我心里却不断的骂着自己,不争气,傻逼,没毅力,不配有好前途,不配找到好的男人,完完全全就是个废物。
第三,第四天,我还是坚持了下来,但是没有再去跑步了,不吃东西真的实在跑不动。
我整个人身体变得非常的衰弱,不光是跑步锻炼这些大运动量的活动,甚至连上下楼梯和走路去上课这些轻度活动都变得很费劲。上楼梯时我得扶着墙才能走路。我的肌肉变得非常容易酸痛,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觉得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痛,然后很容易呼吸急促,很乏力,特别想睡觉。大概到了绝食的第三天,我已经连正常的中等强度活动都无法维持了,我连课都没力气去上,成天只想睡觉,每天除了勉强支撑着去上课就是睡觉,一天大概要睡十二个小时以上。我真的不愿意清醒,因为一醒来就要花费力气,而且时时刻刻都要被外界的食物香味所引诱。
还有一个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嗅觉开始变得格敏感。怎么形容呢,就是断食以后再去闻一个过去很熟悉的食物的香味,就觉得那个味道特别浓郁,特别清晰,简直是全方位立体式的感受,甚至光闻到味道都能想象出食物在口中咀嚼时的那种美妙的滋味了。所以我不能闻到味道,也不能看到食物,这对精神和胃的刺激都太大了。
食物不在面前的时候,好像就淡忘了,但是一旦在出现眼前,那种丰富的颜色和香味强烈的冲击着眼睛和鼻子,整个人都受不了了。胃部强烈分泌着胃酸,嘴里也不停的淌口水,整个人的注意力完全都被吸引过去了,只看得见食物。那样子真的很难看,一副直勾勾的馋样,所以我总是强迫自己不去看,快步离开。记得从前挺喜欢看烹饪美食节目,也蛮喜欢逛逛面包房水果店的,但是自从断食就都不去了,眼不见心不烦,只能看不能吃对天天被饥饿折磨的我来说简直就是酷刑!
但即使是这么难受,我还是坚持了足足四天。真的什么都没吃,只喝白开水,身子连头晕都熬过去了。
也许是因为体重秤上的数字不断地减少,让我有很强烈的成就感。走在路上也时不时有人对我说“哇!何故,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你是怎么瘦的啊?变的真漂亮!”
每当这时我会装逼似的淡定的“恩”一声,但实际上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能高兴上一天!我觉得自己总算也不那么普遍了,也有被人夸张的资本了!几句肯定和赞美就让我这些天忍饥挨饿遭的那些折磨那些罪都抛到了脑后。我真心觉得瘦下来的感觉真好!这几天的种种折磨也没白挨,值!!
后来想想却突然发现,我到底是有多自卑,是有多缺爱,是有多渴望听到别人的夸奖!??甚至就为了听这么几句话就可劲儿的折腾自己,折腾的自己连个正常人一日三餐的需求都给否定了,整天都遭受了精神上和**上的双重折磨。
后来我觉得大概是因为我实在是太普通了吧。
我这个人,长相一般,学习成绩一般,家境一般,人际关系也一般,几乎就是个路人甲。但我又出生在一个家教很严的家庭,从小爸妈就对我期望很高,总觉得我以后肯定能成为精英人士,干什么出人头地的大事一样。从小他们就很溺爱我,什么都不让我干,也不希望我有什么爱好,就希望我一门思想的念好书,出任ceo,嫁给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从大到大的记忆里,我考试成绩好爹妈就笑成一朵花,成绩差就板着个脸说我没出息,不孝顺。后来长大社会潮流变了,爸妈生怕我也成为剩女被人嘲笑,每次回家就在我耳边唠叨着让我赶紧找个好男人,大学毕业就结婚,不用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我知道他们都是为我好,我这条命都是他们给的,怎么可能怀疑他们对我的爱呢!??我不想让爸妈对我失望,想他们能承认我的努力,能夸奖我表扬我。所以我对自己的要求比他们对我的要求还要高!
小时候达不到他们的要求,他们气急了会骂我垃圾废物不中用。后来我大了就不骂了,却成了我自己骂自己。每当我做不成一件事,就好像爹妈附体一样,自己骂自己没用,废物,什么都做不好,不配活着!我的自信心不断地消磨,最后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低到了尘埃里。
但是普遍妹子怎么可能突然成女神啊!
我不要命的减肥就是想达到大家心中女神的形象啊!这样我就会稍微对自己有点自信心吧!这个社会这么现实,我的家庭不能给我提供什么殷实的背景,什么都得靠我自己去拼,我只能这么自己逼自己啊!我活得不好不都是因为我不够瘦嘛!???就是因为我胖才没帅哥喜欢!!才会没自信!!才会不受重视!!才会不管穿便宜的贵的衣服看起来都是土肥圆!!
瘦下来就好了,我的生活一定会发生巨大的变化的,我一定会每天被人夸,被人羡慕,还会被帅哥追求!!
所以我虽然因为断食变得全身虚弱无力,脸上也没有血色,整天有气无力的,但是我的心里真的是很兴奋的!哦不,也不是一直都很兴奋,而是听到称赞就幸福,闻到看到食物就焦虑难受。每天我的心情都像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一会儿亢奋一会儿低落,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也许在别人看来就跟神经病一样。
后来到了第五天,我已经瘦了有十二斤了。
那天有体育课,跑八百米。可想而知我根本跑不动,于是我就谎称自己来大姨妈了坐在操场边上看人家跑。那天太阳很大,天也很热,我坐在太阳底下,突然觉得头很晕,胃里反酸恶心想吐,眼前也突然一片黑。那时的感觉很奇怪,我突然失去了方向感和重力感,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直到肩膀撞到一个很硬的东西时,我才发觉自己已经倒在地上了。这时候我意识是清楚的,能感觉到同学老师都朝我跑过来,把我扶起来,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而且眼前还是一片眩晕的模糊的视野,看不清人脸。直到我被架着站起来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晕倒摔在地上了,接着好像是被两个男生搀扶着走路,然后等我头不是那么晕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到医务室了。
第10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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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医务室。
保健医生给我测了体温,量了血压脉搏什么的,然后就问我是不是没吃东西,脸色这么难看。我怕被她骂,就支支吾吾的含糊其词。幸好她也没再问,可能这种情况见得太多了吧,就用一次性杯子泡了杯很甜的葡萄糖叫我喝下去,还给我拿了几颗糖。本来我不想喝的,因为这个热量很高,我都断食五天了,什么都没吃,吸收肯定会很好,这一杯喝下去恐怕全长肚子上了。可是医生盯着我我没办法,只能喝了下去。
甜甜的水顺着食道流下去以后,我立刻感觉到整个胃都在剧烈的蠕动,几乎都能听到胃和肠子因为蠕动而‘咕噜噜’的拼命响了。断食就是这样,不吃还好,只要稍微吃一点点,那种对食物的极度渴望就会苏醒,而且还会立刻疯长。一杯糖水几颗糖吃下去以后,我马上感觉暖和了起来,就好像一台冷冰冰的机器又加满了油,开始热火朝天的工作了。这时又到中午的饭点了,校医去食堂打饭,叫我继续在床上躺一会,她把我的饭也打过来。
我一听心里就急了,心想我不能吃啊!但是这时候已经太晚了,我的食欲已经完全被引爆了!我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就开始为自己辩护,说虽然减肥很要紧,但是身体更重要!还是吃点吧,别把身体搞坏了,这样得不偿失啊!于是在“健康”这个借口下我又被说服了,心想吃一顿没关系的,不会胖多少,吃完这一顿再继续断食,这样吃一顿断食几天,还是会瘦的!所以我安心了,决定心安理得的吃校医买来的饭。
校医打来饭和菜然后分了我一半。
开始我还拼命提醒自己不能吃太多,不停说着“我吃不下这么多的”。但是当我吃了一口菜——那菜是很普通的食堂小炒,有油油的茄子炒肉片,麻辣豆腐还有一个土豆鸡块,这些菜很油很咸但也很下饭,里面浓稠的汤汁把饭全都拌成了闪着油光的酱油色——我虽然嘴里说着吃不下,但还是不停地一口饭拌着菜的送进嘴里。那米粒饱满而极有弹性的触感,以及茄子、土豆还有麻辣豆腐那种软滑油腻的口感就立刻俘虏了我,让我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往嘴里送下去。
其实因为之前断了四天胃缩小了,没吃几口我就感觉胃很涨,涨得都有点痛了,但这时候我的大脑却感觉进食才刚刚开始,胃不停地抽痛着,但我还是一口一口不停往嘴里送。接着奇妙的事发生了,我的胃胀痛了一会儿,然后又突然不涨了,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松开了,估计是胃突然被撑大了吧。在校医那很快吃完了,也就一两左右饭和一点菜,吃完以后校医又嘱咐了我几句叫我不要饿着,然后就让我回寝室休息了。
回寝室的路上我混混噩噩的走着,嘴里好像还能回味出刚才那顿饭的美味。但是因为这几天我一直都只喝白开水,感觉刚才吃的有点太腻了,突然就很想喝点甜的东西,比如零度可乐或者冰拿铁,中和一下嘴巴里的味道。
说起来在断食的时候,如果你一直不吃有味道的东西,口味就会变得越来越淡,舌头对食物的敏感程度也会越来越高,甚至如果几天喝白开水,再吃一盘菜的话,连食物里用的油是什么味道的都能品出来,还能吃出里面有哪些调味料。而相对的,一旦开始吃东西了,感官对食物的感受则会变得越来越麻木,不太尝得出里面一些细腻的口感,而且很特别的是会越吃越想吃,而且喜欢甜的吃完吃咸的,咸的吃完再吃甜的,就喜欢这样没完没了的中和。
现在我就是这么想的,吃完咸的就非常想吃甜的。
路过学校的小卖部,我心想就买一瓶零度可乐吧,反正是无糖的没热量。刚才吃的实在太油腻了,嘴里难受的厉害,而且吃过有味道的东西,再喝白开水就喝不下了,感觉实在是淡而无味。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校医的话,我心想我都饿得昏倒了,怎么着都得注意一下身体,而且零度可乐又没热量,于是这么想着我没什么心理压力的就去买了可乐喝。
我一口气就喝了小半瓶,清甜爽快的液体带着强烈的碳酸气体顺着我的食道滚滚而下,让我舒服的长长叹了一口气。啊!可乐真好喝啊!但是喝完我又觉得一肚子的气,打了两个嗝,之前那种胃胀的感觉已经不见了,肚子隐隐约约又开始有点饿。很奇怪的是自从我感到饿以后,又能拿今天昏倒的事和校医的话当借口,我这几天的意志力突然就不见了。我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暴食时的那种灵魂出窍的状态。我摸了摸口袋,发现里面还有这个月最后的150块,那是我打算用两个礼拜直到月底的。确定有钱之后,我就又开始游魂一样两眼发直,大脑空白,然后拐了几个弯走到了学校的另外一个小超市。
现在想起当时那个状态,让我觉得在暴食的过程中,特别是人的心里斗争中,真的无时不刻都在自欺欺人。
心里就好像有另外一个人,一个邪恶的人,不断地编理由来欺骗自己,让自己不断地违背自己的许下的承诺。我后来看了很多减肥相关的贴吧,里面也有很多有类似经历的人写的帖子,我发现他们有些人会把内心里的这个声音叫做‘魔鬼’,还写了很多文字来痛斥这个魔鬼给自己的生活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毁了自己的一生。
她们的痛苦和感受都是真实的,就像我一样,但是我肯定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魔鬼’了。我觉得那个声音就是另一个我自己,是我的心,我的潜意识。
也许只是想发泄。
因为有那么多的期待实现不了,有那么多的自卑想要肯定,心里有一个巨大空虚的洞需要去填补。如此种种的负面情绪,平时不能在人前发泄,就需要另外寻一个突破口。难道不是吗?世界之大什么样的人都有,怎么样奇葩变态的放纵形式都有。吸毒,赌博,偷窃,恋物,这些林林总总的花样不都是为的宣泄自己那难以在人口暴露的情绪么??
而我选择了食物来作为情绪发泄的管道,然后这种自欺欺人的游戏也在继续下去。我不知道如何才能打破这个怪圈,停止这种行为。
接下来的一通暴食,吃了多少东西,吃了些什么我就不赘述了,这不是重点。
值得讲一讲倒是内心的另外那个声音为了化解我的内疚感,哄骗我吃东西而编的那五花八门的理由。有时候我自己都佩服自己,这时候脑子倒是转的飞快,读书要是有这脑力还怕当不了学霸!??
比如我一下子吃下三四杯龟苓膏、五袋牛奶、一排六个酸奶,然后再塞下整整一个大的柚子。我对自己说那些都是健康食物,吃了补充营养,没关系的。
或者我吃了两大袋二十多片的全麦切片面包,然后又去食堂打包两盒饭和五六个炒菜,再找个无人的角落狼吞虎咽塞下去。我会自欺欺人的想这些虽然热量很高,但是有营养,身体需要不能不吃。再说白天吃了晚上就去跑跑步,或者节操断食两天就都没了。正常吃饭不会胖的。
甚至连吃巧克力、奶油蛋糕,或者炸鸡排这种高热量食物我都能找理由安慰自己。
我想这些偶尔吃吃没关系的,或者今天吃就吃了,明天开始减肥,又或者干脆理由也懒得编了,直接把一切推给明天。反正我“明天”就重头来过,“明天”一定可以减肥成功的,所以今天就算了吧,先吃个爽。而且更绝的是,我摸着口袋里的钱,心想反正吃都吃了,干脆一次性吃个痛快吧!把钱都用完,那接下来不就没钱买吃的了吗?那样肯定可以断食成功了,而且还能更瘦!!于是我又有理由可以吃的更多爆的更爽了。一想到接下去一个星期都不能吃了,我就毫不忌讳。我吃了甜的吃咸的,然后再喝饮料,再吃油炸的,想吃什么吃什么,把在这断食的四天里想吃又不能吃的东西全都吃了个遍。
暴食到最后,我的大脑好像已经没有感觉‘肚子饱’的这个功能了。
以前吃的差不多了就不想再吃了,而且饭吃饱就不爱吃零食。但现在随着一次次的暴食,我的大脑在这方面也变得越来越迟钝。就算吃的肚子再撑我都不想停下来,就跟智障的金鱼一样,只想继续拼命塞继续塞,直到肚子实在涨得再吃一点就要吐了才勉强停下来。我整个人已经彻底坏掉了,只要一吃就会无止境的吃下去,我真怕哪天吃的胃涨破就这么玩完儿了。
当然这一次的断食也没成功。我在贴吧的帖子几天就不更新了,在下面跟贴的人也少有坚持的,大多都没几天就销声匿迹了。暴食过后醒来的那天早上,我称了一□□重,然后又开始发疯。因为我饿了四天瘦了十斤,然后暴吃一天居然又涨回去了六斤,也就是说这么折腾才减了四斤。
才四斤。这对一个想减下去二三十斤的人来说,有意义吗?
于是又是疯狂的自责自弃,发誓诅咒,买了新的笔记本,想重新开始。我甚至想到了吃减肥药。那晚洗过澡以后,我坐在床上厌恶的看着自己鼓起的肚子,心想这样不行,必须找个办法快点瘦下来。我不由自主的转向了杜艳的桌子,她的书桌上放满了大大小小的花茶和古里古怪的药罐子。
吃减肥药真的管用吗??
第11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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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一提的是,这段时间我在□□上认识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因为断食暴食交替发作,所以这段时间我的心情一直都非常低落,整天都郁郁寡欢,而且极端受体重食物的影响,一会儿极度低落一会儿又极度亢-奋,整个人精神方面都变得有点失常了。尤其是我进入了一个情绪的怪圈,我每天都在节食断食,但总是克制不了自己对食物的极度渴-望,每次诅咒发誓绝对不吃了,又很快忍耐不住疯狂暴食吃个痛苦!然后又觉得很自责很内疚,但又克制不了自己,于是破罐破摔吃的更多,又更加自责。这样的恶性循环让我心理压力不断变大,渐渐感觉好像看不到人生的希望了,感觉自己每天活着只剩下减肥和狂吃。
我觉得我的人生已经没希望了,不但没变成想象中的那么瘦的大美女,体重没轻,体型也怎么办,原来平和的心态也全毁了。不管我怎么去想自己的未来,好像都只有一片灰暗惨淡而已。我开始觉得觉得很害怕,很焦虑,很绝望,却又不知道除了吃东西还能怎么发泄。于是我开始用刀子割自己的手腕,看到殷红的血液从伤口里冒出来,不知怎么的我居然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轻松。
我喜欢上自残了。
因为暴食,我同时得了双相情感障碍,要么狂躁要么抑郁,反正整个人都心理变态了。
我开始不自觉地想去死,总在□□说说微博上发表一些“想自-杀”,“今天用刀割伤了手,血流出来感觉很爽”这样的话。说来也奇怪,按理说人都是害怕谈到死亡的,但是得了抑郁以后,我变得总是把自杀啊死啊这种话挂在嘴边。因为这感觉很奇妙,说出来以后整个人就感觉很轻松,很解脱,好像就不那么痛苦了。怎么形容呢,就是感觉哪怕自己现在再怎么悲惨落魄,至少还有‘死’这一条路可以退,不用一直忍受生活而煎熬,感觉很安慰。这时候“死”就不再是一个令人恐惧的事,反而成了甜蜜的诱-惑,让人安心的期待,一想到死心情就能够平静下来。死就好像无底深渊一样的黑甜梦境,我仿佛能听到它无时不刻的在召唤着我,甜蜜而温柔的诱惑着我,引诱我走上寝室楼的天台。
当然我的精神还没恶化到真的准备自杀,大部分是都是嘴上说说的,我但还是变得喜欢在各种社交平台bbs上搜索“自杀”的信息。
我的心态开始变得非常扭曲,喜欢上看恐怖片,还有欧美日本那些重口味猎奇血腥的涉及到‘死亡’的片子。而且我还喜欢去看也是抑郁症,或者精神异常的人写的微博或者博客。我在微博上关注了很多确诊是抑郁症的人,每天默默看他们发一些稀奇古怪的自言自语,虽然我从不去跟他们沟通,但是我真的很喜欢看这种“异常”的言论,我觉得他们说的很多话看起来好像是疯狂的妄想,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有哲理。就这样我的思维也一天天变得异常和孤僻起来,我整天思考着人生,但是却完全是跟现实脱节的,我的躁郁症也越来越严重了。
我说的这个奇怪的男人就是我在微博上关注,然后再逐渐认识的。
当初关注他是因为他在微博和淘宝上开店,卖的是哥特和朋克银饰。当时那天我心情很低落,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想去上课,就逃课直挺挺的躺在寝室床上上网,然后在微博上搜“自-杀”时搜到的。点进去看才发现是一个叫“结伴自-杀”的一个手镯,雕刻的很精细,一个手镯就是由几个骷髅的指骨组成的,还配上了店主写的非常优美的富有诗意和哲理的诗。我就是喜好这一口,所以就关注了这个卖家的微博。后来又发现他有一个□□群,叫“心理病”,于是也加了进去,一直在里面潜水。
这个店主的□□叫“psychopath”,也就是精神-病-患者的意思。我的□□叫“病屋”,意思是“本人有病”。当时我就觉得这个人的名字很有意思,很有趣,正是我感兴趣的类型,所以我就申请加了他,然后没想到他也加了我。
病屋:你好。
psychopath:好。
病屋:我看到你微博上的饰品,那些产品文案写的特别好,是你写的吗?
psychopath:是啊。
病屋:哦,看来你对这些边缘文化很有研究啊。
psychopath:是。
病屋:不过我看你更新的比较慢,一两个星期才上架一个产品,你是不是生意很好所以很忙啊?
psychopath:平时要上班,不太有空。不是全职的。
病屋:哦。
我和这个男人的第一次对话就这样简短的结束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很有趣,好像挺神秘的,于是就莫名的对他产生了些许的好奇。不过毕竟只是网络上的,我也没有特别在意,只是想着以后无聊的时候就找他聊聊天,不知道他会不会理我。
然后那天晚上我洗完澡,正缩在被窝里看电影。这个时候杜艳也洗完澡走出来,看上去好像心情不太好,很重的“纭币簧厣狭宋郎涿牛缓蟪颐谴蠛埃
“是哪个洗完澡没把地弄干净,地上都是头发,湿湿的搅一起恶心死我了!”
杜艳说完有几秒钟没人出声。我想肯定不是我掉的,我的头发发质很好,又黑又硬,是爸妈遗传的。杜艳见没人回答,就不高兴的走到墙角下的那个体重秤上又“啪”的一声踩上去称重,然后过了一会儿惊喜的叫出来:“啊!我轻了!那个药真的管用!总算对得起花掉的钱了。”
这时候吴黎黎从床上探出头问道:“你吃减肥药了?”
“是啊!”
“吃的什么?”
“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那款,现在微信上卖的特别火,叫模特专供!我买了最贵的小金j,1200一瓶里面30颗,妈的为了这次的派对我拼了!!”
“靠……你够狠得。”杜艳这狠劲这下连吴黎黎都服了。一千二百块钱啊,这对于一个没收入的大学生来说算是巨款了,没想到杜艳就这么说买就买了。
“有用吗?瘦了几斤?多久!??”
“十斤了,大概一个礼拜。”杜艳美滋滋的说着,然后在墙上贴的那张二十一天减肥表上写下今天的体重。说起来自从减肥以来,时间飞快,十几天时间就在绝食暴食纠结下一眨眼就过去了。这张二十一天表自从暴食以后我就当它不存在了,也不去看,没想到吴黎黎和杜艳两个人都还在记,而且看起来都瘦了有十四五斤了。
杜艳记完体重刚想爬上床睡觉,突然又叫道:“哎哟!怎么地上也有这么多头发啊,是谁这么一把一把掉头发啊!”然后她捡了一根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又突然说道:“黎黎,这是不是你掉的头发??又软又细,跟你头发好像啊。”
吴黎黎躺在床上,半晌才轻轻的“恩”了一句。
自从断食以来我们寝室只有她一直坚持住了,体重也掉了十来斤,但是她整个人明显看上去体力不好。记得刚开始减肥的时候吴黎黎还经常带头去跑步,说话也中气十足的,现在十来天以后,她说话声音都变得很微弱了,而且说几句就要喘一下,好像光是说话就费了她很大力气一样,另外她走路变得一定要扶着墙或者扶个其他什么东西,走路慢的跟挪似的。还有一点就是怕冷,现在杭州才刚入秋,冷时二十三四度,热的时候有二十七八度,也就早晚凉点,大中午还热的冒汗。但是吴黎黎却早早的就套上了长衣长裤,我们都还在睡草席,她就换上了床单了,每天睡觉都把自己团的像个粽子似的。
吴黎黎听了杜艳的话感觉好像瞒不下去了,只好说:“是我的头发。刚刚洗澡开了热水,被蒸汽熏得突然有点晕了,就忘了打扫了,不好意思啊。”
“哇,你头发掉的可有点多啊,没事吧你。”
“没事……”
“黎黎,你断食可要悠着点啊,别太拼命了。”吴黎黎的情况好像真的有点糟糕,连杜艳这么豁出去的人都开始替她担心了。
“没事的,真的。”吴黎黎还是坚持道:“下个礼拜就是anna的生日派对了,我身为fc的干部一定要美美的出场,坚持坚持就好了。”
“真是铁粉,”杜艳道:“那我也要加油了。”
“恩,加油!对了,我是干部可以带朋友一起去,你要去吗?到那天除了我们fan club的成员还有很多anna经纪公司的艺人模特都会来的,带你们见识见识。”
“去!”杜艳叫道:“我现在也是anna女神的粉啦!受你影响啦,嘿嘿。”
“何故去吗?”然后吴黎黎又问我。
我一时愣住了,她们刚才那通莫名其妙的对话一时间让我完全没反应过来聊的是什么。
只是好歹听到了几个关键字。anna,生日会,派对,fan club,然后吴黎黎喊我也去。
……这么说来意思就是,我有机会又可以见到王淑娴了?那个曾经在我的高中记忆里留下了诡异的残影,现在又成了当红模特,已经变得美艳不可方物,活在跟我完全不同世界里的那个王淑娴?
“去!”我马上答。
王淑娴,她现在怎么样了呢?
第12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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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没课,吴黎黎一改之前那副有气无力半死不活的样子,说要给我们看看她参加的那个王淑娴fans club的资料照片。她把我和杜艳叫到她桌子边上,然后给我们看她笔记本上的照片。那里面照片目测几百张都不止,基本上都是些活动照和成员合影。
吴黎黎的那些照片里数量最多的都是在一个酒店里,看上去好像是在搞变装派对一样的活动,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一个模特后援会要搞这些,然后吴黎黎说因为光是饭模特内容太单一了,所以一般fc都会以爱豆为中心引申出一个主题,成员们的定期聚会就会以这个主题来展开一些活动。然后我就问anna的主题是什么呢?吴黎黎想了一会儿说,应该是美丽吧,极致的美丽。
“美丽?”那当口我有点不明白。美丽怎么搞活动?
吴黎黎有些不屑的白了我一眼:“你看过一部叫‘狼狈’的片子不?我说的‘美丽’就是指那个。极致的美,疯狂的美。美丽能给予女人力量还有自信。”
“没看过。哪国片子谁演的?”
“日本的,泽尻英龙华和水原希子演的,导演叫蜷川实花,是日本很有名的摄影师,特别擅长拍唯美奢华的场景。以前她还拍过一个片子叫‘恶女花魁’知道不?土屋安娜演的,也很好看哦!”
“听起来挺有趣的。那这个片子讲的什么内容?”
“讲模特,还有整形的。”
“啊……”
“这片子讲的是一个原本长相很普通的叫莉莉子的女孩,不甘心过平凡的生活,就去做了全身整容,变成了一个绝世美女,而且成为了一个模特。从此莉莉子席卷了日本甚至全亚洲的时尚界,无论杂志还是电视电影上随处都能看到她。整容后的莉莉子成了潮流教主,得到了她想到的一切名利,而且她想让谁爱上她,谁就会爱上她。”
听了吴黎黎的介绍我觉得有点难以置信:“靠……真的这么神!??”
“电影嘛,肯定是会有点夸张,但你不能否认这就是美的魔力。”
“美还有魔力???”
“当然有!当一个女人美的超越常人的时候,比如范冰冰那样的,她就会有神奇的力量!不是男人女人都不自觉的喜欢她,模仿她的一举一动,模仿她的妆容、发型、搭配的衣服,希望模仿了之后自己也会变漂亮。能让别人崇拜,这不就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吗!??”
“……确实。”
“所以我们fans culb的主题就是‘美丽’!我们派对的会员都是抱着想变漂亮的愿望来参加的!每次活动会有瘦身化妆类型的,也有教成员仪容仪表,或者服装搭配之类的。不过我们最有趣也是最隆重的活动是‘化妆派对’,平均一个月一次,每次大家都要穿礼服化很夸张的妆容来参加。那个派对男的女的都有,而且都很漂亮,打扮成各种各样风格的!每次派对anna也会出现哦!另外还有很多模特艺人,他们也都很漂亮啦,不过没有anna漂亮就是了。”
“……听起来简直太牛逼了,好像漫画一样。”杜艳忍不住感叹道。
“是吧!所以我才喜欢那种氛围,感觉特别奇妙。”
“那下礼拜我们也能去参加吗??”
“可以,昨天晚上我已经给你们申请好了。不过你们要去的话也要打扮一下,不能就现在这样去。”吴黎黎看了眼我身上穿的淘宝爆款,有点嫌弃的说:“虽然我是派对的干部,其实也就去了一次,而且主要是布置会场的,布置完以后跟他们合了个影喝了点东西就走了。那个派对一般人不让进的,因为是在anna家里开的。我才刚当上干部没几天,昨晚好不容易让会长同意带朋友参加了,你们如果不打扮的漂亮一点,我就没面子了啊。”
后来吴黎黎又给我们看了些图片,说是她上次当工作人员的时候跟其他人的合影。那些人果然都很漂亮,个个都跟杂志上的模特似的,特别白特别瘦,而且都很会打扮,感觉比微博豆瓣上的网络红人都还要更加漂亮,而且他们都穿的超级另类。跟吴黎黎合影自拍的那几个人里,有一个长的很甜美较小的女孩,造型是头上戴着大蝴蝶结的粉红洛丽塔;还有一个身材很高挑的女孩,穿着高开叉的复古长旗袍,长长的金发,一脸的高贵冷艳;另外还有一个男的,很高很瘦,人长得特别帅特别妖魅,穿着一身吸血鬼那样的西装,戴着深蓝色的美瞳,那魅惑的眼神光是从照片里透出来就让我心跳加速,有点想脸红了。
吴黎黎说这三个是派对的骨干,都在娱乐圈小有名气,有钱,而且是anna的死忠。然后我又仔细看了看他们的照片,却突然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哪里奇怪呢?就是这几个人初看感觉好漂亮好艳丽,但看的时间长了就会隐隐的觉得哪里不协调。然后我又仔细看了看,发现原来是他们的身材比例的问题。和吴黎黎一起合影的这两女一男,他们的四肢和身体真的特别瘦,感觉大腿还没我小腿粗,但同时他们的头看起来却很大,尤其是脸,感觉两边脸的两块咬肌特别发达,两块巴掌肉格外的显眼。虽然照片里的他们画着浓妆,看不出素颜肤色怎么样,但他们的表情……我说不出一些很明确的东西,但是我真心觉得他们的神情没什么精神,黑眼圈很重,而且比较颓废,感觉跟终日不见太阳的吸血鬼似的。
看完照片吴黎黎就说这个礼拜再加把油减肥,一定要下百!而且她还是特别对我说的,因为她和杜艳都已经瘦了十多斤下百了,只有我还是老样子。吴黎黎说如果我再减不下去就不带我去了,这话又让我想起来这段时间发生的那些关于减肥的不堪回忆,我心里突然一阵难以言喻的酸痛,感觉一下子就炸了。我不喜欢她这种态度,只看结果,无视我做的这么多努力,于是一气之下想跟她说不去算了。但是我扪心自问,其实自己也很想去。我很羡慕那些漂亮的人,也羡慕他们开的那种cospaly派对,感觉很时尚很时髦。我想如果我也能加入他们的圈子,也会变得跟他们一样洋气吧!于是我就跟吴黎黎说我一定会瘦下来的。
然后我们又开始讨论去的时候穿什么衣服。我和吴黎黎这个月的生活费都用的差不多了,杜艳最有钱,但也只剩两三百了,我们都买不起很贵的衣服。后来我们一直在淘宝上选到很晚,决定就走日系学院派的风格,就是上面衬衫外面一件宽松毛衣开衫,下面是格子短裙,再是过膝盖的黑丝长筒袜,圆头的皮鞋。这样一身算下来大概是200多,质量当然不算太好,但是勉强也能过得去了,而且平时也能穿,比较实用
最后困扰我们的当然是钱的问题了。我已经没钱了,但又不好意思问爸妈要,也不知道去哪打工一个礼拜能赚到200多。我想了很多办法,也去网上投了简历,想找个发传单或者做促销的活,但时间都凑不上。我心急着急,躺在床上刷微博的时候又看到了psychopath的微博,就想如果我给他当客服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要。不过我也只是yy,跟他又不熟。我想了又想都没办法,简直就想去卖身了。最后还是吴黎黎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她在贴吧里卖了自己不要穿得一些衣服,回血了大概有六七百的样子,然后借我了买衣服的钱,总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一切准备就绪,只差我瘦下去了。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一个星期里怎么瘦下去十斤?
我想不出比绝食更好的办法。
其他方法都太慢了,所以我还是打算靠绝食来减。其他不敢说,但是一个星期靠绝食瘦下来十斤,对现在经验丰富的我来说绝对是可以的。我现在很明白绝食的时候该怎么去转移注意力——我会去视频网站看大胃王视频,不是日本《火力全开大胃王》那种比较重视美食享受的大胃王视频,而是欧美那种不好吃,一个劲硬塞的大胃王视频。视频里那些比赛选手十分钟能塞下一百多个煮鸡蛋,一百五十个甜甜圈,我光是看着就饱了。就这样每次我饿的不行的时候就马上看视频转移注意力,然后看着看着食欲就稍微消退一点。这就好像是一种“望梅止渴”的心理,看着视频骗自己已经吃过了。
但是光是纯绝还是太慢了,这次时间紧任务重,所以我有点想尝试一下杜艳吃的那些泻药。我想如果不吃东西加上拉肚子,身体也会更加快的脱水,那不是瘦的更厉害吗?而且我觉得脱水多了人的体型也应该会有一个明显的变化吧???
总之从决定要去参加王淑娴的派对以后,我就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我感觉自己的思维好像走进了一个封闭的圆环里,好像我不管怎么去想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法都能跟体重和身材联系起来。我生活的中心和全部意义从之前的无比丰富到了现在的唯一一个——那就是瘦。
我觉得自己不瘦的话做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我不再买新衣服,也懒得打扮,整天都穿着松垮垮的睡衣躺在床上,yy着自己的美女梦。我也不自拍,因为不想看到拍出来的那个土里土气的自己。我每天都在yy,yy着自己瘦下来以后一定要砸钱好好拍几套写真,然后发到微博上微信上让所有人都惊艳一下。我甚至yy也许我也会成为网红,被无数人喜欢,粉丝天天羡慕我长得漂亮,然后出名赚大钱呢!!蛤蛤,简直太美了!!!
第13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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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晚上杜艳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她走到自己书桌旁边,又从桌子抽屉里挖出那个白塑料瓶装的酚酞片。不过这回奇怪的是,杜艳没有再跟我一开始看到的那样只吃一两颗,而是看也不看的就倒了一大把在手上,然后喝着水一口气就吞了下去。
我看了感觉有点吓尿,就问道:“你怎么一下吃这么多啊?”
“吃少了没用,只能越吃越多,不吃就便秘,几天都大不出来。”杜艳有点烦躁的随口说道,然后又顿了顿,一脸怀疑的表情看过来:“怎么,你又想跟我讲大道理?我警告你啊,你别对我逼逼这些。我现在心情很不爽,你跟我说这些小心我喷你。”
“不不不,”我忙解释:“下个礼拜参加派对,我一定要瘦下来的,我刚想问你要几颗这个药试试呢。你说这东西管用吗?”
“还算管用吧。”杜艳含糊的说着,让我感觉好像有点在敷衍我,就是有些话不太想明说。然后她又一脸讽刺的朝我笑笑,“怎么了何故?你这回想吃了啊。以前你不是总是说吃这个对身体不好吗?这回该换我对你说了,”接着杜艳前开玩笑似的用手在我胸口上推了一把,然后捏着个细嗓子模仿言情片里的白莲花女主的口气对我道:“你不要吃这种东西了啦!对身体不好哦!健健康康才是最好的,健康才是美啊!”
呵呵。
去你的健康才是美!再健康,土肥圆还是土肥圆,一辈子都是丑比,都没人爱!!!
我尴尬的笑了两声,深深觉得过去的自己真是虚伪透顶,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现在已经完全不明白过去的自己了,怎么能感觉这么良好!???以前我身体166,110斤的身材简直胖cry了好吗!过去的照片我连看都不敢看,根本无法直视!那大粗腿,大粗胳膊,还有上下一样粗的水桶腰身,根本就看不出是个女的好吗!?这种女的会有男人喜欢??无法想象,我都不知道过去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走在马路上不怕别人笑话吗!??
反正现在我没事根本不出门,因为现在我整个人很胖,还邋里邋遢,不修边幅。但我又觉得减肥没成功之前没必要买衣服打扮什么的,反正现在买了以后也会嫌大,纯浪费钱。绝食瘦下来很快的,只要瘦下来,一切都好了,我肯定会砸下笔巨款来好好包装一下自己的。
于是这么想着,我就接过杜艳给我的果导片合水吃了下去。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吃减肥药。
其实杜艳不光给了我果导,还给了另外几颗她吃剩下的减肥药,叫什么苦瓜减肥素,说是纯植物中药的,没有副作用也不反弹。我怕吃果导拉肚子太厉害,就先吃了那个药。
那个药我是早上吃的,吃下去大概过了半小时,就会有种很明显的心跳加速的感觉,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疯狂的‘砰砰砰’疾速跳动!而且因为跳的太激烈,心脏有种拉扯般的锐痛,还时不时的心悸,就是会突然一下子跳的异常的快!我捂着胸口,感觉惊恐又害怕,很认真的以为心脏会坏掉了。这减肥药的效果也真的太猛了点吧!不光这样,同时我还有种恶心欲吐的感觉,而且没食欲。那种不想吃东西的感觉不是肚子饱,而是胸口好像压着块大石头那样极度的沉闷!并且伴随强烈的恶心反胃的感觉,心跳又异常剧烈。
这时候我感觉自己没办法再躺在床上了。因为心跳的太激烈,如果我不动一下的话会非常难受,头有种强烈的眩晕。但是我一爬下床,又立刻软倒蹲在了地上。我觉得头晕的厉害,而且没力气,想吐,全身都感觉很酸痛。接着我又觉得极度口渴,于是拿起水杯就一口气喝干一杯,可是还是没用,那种渴好像不光是**上的渴,就算我喝水喝的感觉胃里晃一晃都是水的时候,嘴巴里还是干涩的要命。后来这一上午我都挣扎着在寝室里扶着墙壁走来走去,全身都是冷汗,时不时的干呕。我的心脏疯狂的跳动着,但**却负荷不了这么剧烈的强度,于是我整个人就好像一条被甩到岸上的鱼一样,拼命张大嘴大口大口的呼吸,但还是觉得呼吸困难,那种感觉就好像随时都会窒息似的。
这时候我终于急得哭了,真担心自己会这么死掉,我真心觉得自己全身都快要衰竭了。直到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药的效果退下去了一些,我总算能坐一会儿了,于是我就爬上床继续躺着去了。但是经过这么一搞,我的食欲还真的是彻底没了。后来两天我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躺在床上,一直都有一种恶心欲吐的感觉,更别提想吃东西了,所以我就一直没有吃东西,光喝点白开水。
后来那天杜艳上课回来看见我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以为她会惊讶,但她却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管自己去玩电脑了。当时我先是很纳闷,再是很生气,心想老娘吃了你的药都这样了你还不来安慰两句。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也许她本来就知道我会有这个反应,她自己也经历过,所以才会这么不当回事吧。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终于还是瘦下来了。真的瘦了。
我成功的在这一个星期里减下来了10斤,变成了96斤!这是我有史以来最轻的体重了,我躺在床上想,我总算也能跨入美女的行列了吧。
那么就等周末的生日派对啦!希望能艳遇上个高富帅!我也想谈恋爱啊!
对了,另外还要说个题外话,是关于那个psychopath的。
这个星期因为我一直在逃课全职减肥,整天躺在床上太无聊了,所以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用手机上网刷微博。这段时间微博上有个话题很火,叫#小婷562#,是关于一个奇怪的女孩小婷562的。
这个事一开始是有个人在天涯论坛发了个帖子,叫“毛骨悚然,细思极恐,有人看了围脖的那个小婷562吗?”然后说这个女孩每天都在家里的同一个地方,穿同一件衣服,一手拿着用拖把和刀片绑起来的长刀,一手拿着里面有蝴蝶标本的镜框拍照,而且还配上一段毫无逻辑没有标点符号的话:“我一手拿着蝴蝶一手拿着刺刀就是为了防止匪徒踹门而入绑架我与我妈妈同时我手拿蝴蝶拍守宫砂代表我与我老公世界佳缘高级副总裁瞿伟也就是相阳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一开始网友以为那些照片都是同一个人的,但是看了照片上的日期才发现原来是每天都拍的。而且这个女孩从年初最开始的照片上表情还是丰腴美丽,到最后临近十月的时候消瘦的不成人形,身上的衣服也脏的都发黄了,而且表情非常狰狞,简直就跟鬼上身一样。她的微博也让人看了触目惊心,通篇都是一些让人看不懂得什么“请我的小学同学杨柳妈妈不要剪切我的脑电波”等等,反正看上去就不像是正常人说的话。
因为太诡异,所以这个帖子很快就火了,人们都在众说纷纭的猜测。有人说根据小婷微博上说的去过泰国,推测她是被人下了降头了,有人说她被小鬼上身了,当然还有更多的人说这是炒作,或者是那个世纪佳缘高级副总裁做了坏事,另外也有人说她是得了精神疾。但是始终没有一个人能说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直到后来我注意到了一条着眼点非常奇特的长微博。
那时候这个#小婷562#的事件已经火了好几天了,微博话题组里面讨论来讨论去,要么就是叫好恐怖好吓人,要么就是说她炒作,总之没个说道点子上的。后来一天半夜我抑郁症发作,心塞的很,实在睡不着了只好又起来刷微博,却刷到了一篇长微博,叫“带你妄想带你飞——剖析#小婷562#这个女孩的内心逻辑”。话说我头一次看到分析角度这么奇特的文章,因为它整个论述都是从这个怪异女孩的角度出发的,作者仅仅凭借微博里杂乱无章毫无头绪的只字片言,就完整的分析出了这个怪异女孩的思维逻辑的发展脉络,并且以女孩的角度来推演了一遍思考模式,看起来简直就好像这个作者就是女孩自己一样。然后文章最后作者下了初步的判断,认为这女孩疑似有被害妄想和钟情妄想,可能患有精神分裂,阳性反应。
这篇长微博一发表马上就被很多人看到了,大家都说作者写的很有道理,也就解除了之前那种疑神疑鬼的恐惧,反而开始积极地联系医院派出所等去女孩家里联系就医,对事件的发展起了不错的推动作用。后来更多的大v和媒体介入了进来,事情终于在几天内解决了,女孩和她妈妈都进了医院精神科,接受了专业的治疗。
我看了一下那个长微博的作者,却发现他的名字是:psychopath。
这个神秘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呢?他好像对精神分裂和心理学特别有研究。
因为#小婷562#事件,我对psychopath这个人更为好奇起来,觉得他好厉害,而且很神秘。我每天都要刷psychopath的微博,不过他不是经常更新,大概两三个星期才发一个博,也没发过自己的照片。不过有时候他会发一些男用的指环的商品照片,上面模特的手就是他自己的手。他的手是典型的男人的手,比女人的要大,骨节明显,但是很干净,指甲也修的很短很平整,修长但又有力。这让我不禁开始yy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我想有这么一双漂亮干净手的男人,人也应该跟手一样干净利落吧,我开始幻想他应该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笑的很温柔的男人。然后每次yy完,我都会去瞅他□□,看他在不在线,但他一般都是隐身的,很少显示在线。我想自己跟他又不熟,贸然留言会不会太唐突了,万一他把我当成花痴以后不跟我说话了,那我不是得郁闷死。所以每次我都是小心翼翼的等他头像亮了,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发过去一句问话,而且心里还不停暗暗祈祷他正好有空,就能跟我说上一两句话。
后来等到星期天,我总算等到机会和他聊天了。
第14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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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天,也是去王淑娴派对的日子。
从早上九点多开始吴黎黎的手机就不停地响,好像是她fc的朋友打来的,讨论一些派对幕后工作的事情。我们三个在网上买的衣服鞋子也提前送到了,我紧张的拿着新衣服,忍不住心跳的厉害。因为我平时穿的都是l码的衣服,这次特地买的m码,不知道能不能穿得下。虽然我体重已经下去十斤了,但我自己心里也清楚,这十斤里面应该大部分都是水分,我不知道自己的尺寸到底瘦了没。结果让我激动地是,虽然m码穿上去确实有点紧,几乎把我包的像个肉粽子一样,但是我真的穿进去了!!
足足一个码啊!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不管是胸围腰围还是臀围都缩了起码有四五公分了!!虽然胸小了让我有点不高兴,而且这段时间又是断食又是减肥药的折腾,我的皮肤也差了很多,又黄又干,下巴和额头也冒出很多红肿的痘痘,但不管怎么说,我至少瘦了啊!!我穿着新买的衣服在镜子前面转来转去照了又照,真的觉得自己瘦了!我明显的感觉自己的大腿小腿都变细了,肚楠也小下去了,巴掌上两坨肉也没那么明显了,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我终于体会到当一个瘦子的感觉了!真是飞一般的感觉!蛤蛤蛤蛤~~
吴黎黎打完电话,接着又变戏法似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大包化妆品,还有吹风筒卷发棒之类的工具,说要给我们做造型。因为我平时基本上不太化妆,不懂这些,所以就呆呆的照做,吴黎黎让我干嘛就干嘛。我只觉得她在我脸上抹了很多东西,又用直发夹把我的头发全都夹直了,只在发尾弄一点点卷。等吴黎黎全部画好,再拿镜子过来给我照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哎哟我艹!魔镜魔镜快告诉我,镜子里这个人到底是谁啊!???看上去就好像网上那些时髦洋气的coser一样,简直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嘛!就连杜艳也走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说:“何故,没想到你这样打扮起来还蛮可爱的嘛!”
这话听得我心都要酥了,我都快感动的流泪了,感觉自己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总算没白费,我现在居然也能被人夸‘可爱’了!说真的我这辈子都没被别人这么夸过,就连我爸妈都没有!他们平时总说我这里不好看那里不好看,我作为一个女人,从来就没有被别人在外表上肯定过。现在被夸奖了,我简直是心花怒放,更加坚定了减肥是值得的事。减肥真好!!果然瘦下来就有人喜欢我了,我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人总算是有价值的了。
吴黎黎忙完我就去给杜艳和她自己做造型了,她为了让我们看起来不土也是蛮拼的。我打扮完了没事做,就在书桌前上网坐等到时间出发。而且很羞耻的是,我觉得自己打扮以后实在太可爱了,所以破天荒的掏出手机拍了几张自拍,而且拍还不敢光明正大的,只敢躲躲藏藏的拍,生怕吴黎黎和杜艳看见笑我臭美。不过她们也忙没工夫管我,于是我就模仿那些日系coser的样子嘟着嘴做了几个卖萌的动作自拍,拍完还用美图秀秀+美人相机p了又p,直到p的妈都不认识了就把自拍照传到□□上当□□头像。我心里暗暗期待那些□□好友看到我的心头像会觉得我漂亮,然后夸我几句‘啊!病屋,没想到几天不见你漂亮这么多了!!’之类这样的话,这样我就能再**一-回。甚至我还希望那个psychopath也能看见。不都说男人看脸吗?我想就算他是那种高冷的男人,应该也喜欢看可爱的女孩吧??我心里暗暗希望他看到我的头像以后,会愿意跟我多聊几句。
然后过了一会儿,psychopath的□□头像亮起来了。看见他在线,我的心又突然‘纭奶炝诵n业憧曰翱蚍17艘桓霰砬楣ァ
病屋:好。
psychopath:在。
病屋:你今天在线啊。
psychopath:恩,今天比较空。
病屋:哦……你现在在干嘛?
psychopath:上网。
病屋:……
病屋:对了,前几天那个#小婷562#事件我也关注了,我看到你写了个长微博是分析那个女孩的,看了以后我觉得好神奇啊,感觉你好像能读心一样。那个人的微博我也看了,可是看了没几条我就头痛死了,感觉整个脑子里都是“我的小学同学杨柳妈妈剪切了我的脑电波”的话,我感觉自己的脑电波都要被剪切了哎。佩服你居然能看完,还能分析出来她的思维逻辑,感觉你好厉害啊!
psychopath:习惯了。这样的案例经常遇见。
病屋:你是心理医生吗?
psychopath:不是。
病屋:那是学心理学的吗?
psychopath:不是。
病屋:那你怎么能写出这样的分析……我感觉就算是心理医生,一般也只能从患者的表述和问询里面去分析归纳症状吧,也不一定能像你这样,就好像完全融入对方的思维去模拟她的人格,并且推演她的行为动作。怎么说呢,感觉简直太神奇了。
psychopath:稀奇吗?这就是很普通的共情啊。
病屋:共情?
psychopath:是的。
病屋:那是什么?
psychopath的□□头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重新跳动起来。
psychopath:简单来说,就是完全放弃自己的主观思维和价值观,通过大量读取对方的语言、动作、表情还有心理活动来洞悉他的思维逻辑,进而完全模拟对方的人格。说的简单一点就是完全的换位思考。
psychopath:那种感觉有点像附身进对方的身体里,用对方的眼睛和身体去经历对方曾经经历的一切,体验对方的全部心理活动。另外也可以根据体验到的,对方的逻辑和感情来判断推理出对方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
病屋:……巨巨你说的好深奥……(呆)
psychopath的话是真的让我呆住了,不知道接下去怎么说好。
因为他的话太玄乎了,很脱离日常,听起来就像是好莱坞超能力侦探破案电影里放的那样。说起来我平时也算是个悬疑猎奇爱好者,像《汉尼拔》、《心灵捕手》、《盗梦空间》这样的片子也看过不少,但电影毕竟是电影,演的再离奇再超现实那也只是虚构的。但是现在一个□□好友突然提到这点,就让我有点晕晕忽忽的了。我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就被人拉着从日常常识的范围里跳脱了出来。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这男人已经不是装逼两个字能够形容的了。他在我脑子里的形象瞬间又高大上了几十个百分点。
我想了半天才又回复过去。
病屋:你的意思是说,你可以共情?
psychopath:是啊。
病屋:天生的吗?
psychopath:这个能力一般来说都是天生的,后天要学习是很困难的。因为共情的时候需要共情人摒弃自己原有的成见,保持完全客观,不去判断一个人做一件事时的好坏对错,仅仅只是观察而已,观察他的感情,逻辑,动机。只有完全客观,才能彻底接受对方的一切,进入对方的大脑,去完完全全的‘感同身受’。这跟天生的感受力有很大的关系。
病屋:……简直太牛逼了。
psychopath:听起来牛逼而已。做起来的时候就跟一般的工作差不多。
病屋:是吗……啊!不对啊。刚才你不是说你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是学心理学的嘛??那怎么把共情当工作呢?
psychopath:业余爱好不行吗。
病屋:……哦,原来是爱好啊。
psychopath:其实也不完全是。
病屋:?
psychopath:……我的情况很特殊……我在找一样东西,这个东西关系到我的切身利益,还有我亲人朋友的利益。但是在寻找这个东西的过程中又不得不和一些精神病患者纠缠,所以我虽然并不是精神科医生,但该知道的也全都知道。
psychopath: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也是个精神病……因为经常和各种各样思维破碎紊乱的人共情,我开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病屋:……
病屋:啊,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psychopath的这番话已经完全超过了我以往的认知。
我试图说点什么来安慰他,但又感觉他逼格比我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安慰的话说出去未免显得肤浅,说不定反而会被他看不起。我犹豫了很久,到最后还是没能发送出去一个字。最后我们的这次对话就这么不了了之,psychopath好像总是一副很忙的样子,没多久他又下线了。
这时已经下午四点了,吴黎黎开始催我们出发了。那个派对举行的地方是王淑娴家,在一个很郊区的地方,所以我们过去要转两趟公交车,坐差不多十五六站,还要再走路走十多分钟才能到。吴黎黎担心晚了就是晚高峰路上会堵车,所以就让我们早点走。
我们刚出门,却在楼道里遇到了徐靡因。她看到我们打扮的这么另类出门很奇怪,就问,你们打扮的这么漂亮要去干什么啊?
哼,关你什么事!杜艳凶巴巴的回了一句。自从她俩撕逼以后,杜艳尤其讨厌徐靡因,不但不跟她说话,还会在我们面前时不时的说她几句坏话,比如自私小气不顾他人之类的。
徐靡因听到杜艳的话果不其然的拉下了脸。吴黎黎怕她们又吵,赶紧劝和道:我们要去我的朋友家做客,赶时间,先走了。
哦。徐靡因没再说什么,管自己进寝室了。杜艳不高兴的说了句多管闲事,也在吴黎黎的拉扯下跟我们一起下了楼梯。
我们三个搭上了公交车,终于朝着为之努力了很久的派对进发了!
坐公交车快两个小时才到王淑娴家附近,因为是十一月份,到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今晚天有点冷,风也很大,我只穿了衬衫和很薄的毛衣,下面是格子裙和过膝的黑丝袜,其实整个人都一直在风里抖。但因为化了这么漂亮的妆,还涂了美甲,我觉得冻一下也值。身体冻的快僵了,心却是热乎乎的。
下了公交车以后我们一行三人沿马路走了有十多分钟。王淑娴家在城西郊区,那里属于风景区,有一个叫西溪湿地的国家级的生态保护区,能住那里的都是有钱人。所以那里几乎没有什么普通的住宅楼,全都是别墅和排屋,据说随便一栋别墅市价都值好几千万。那个地方公交车是不到的,因为能住那里的人都有私家车。果不其然,我们沿途走的时候就看见路边停着好多看上去就很高档的车。而且这里马路很宽敞干净,而且很空,不像城里那样早晚高峰都会堵得水泄不通,我感觉就好像到了世外桃源一样。
吴黎黎带我们走到一幢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别墅前,说这里就是了。那栋别墅看上去和旁边的没什么不同,有三层楼那么高,一栋大概有普通公寓的一个单元那么大,但是比普遍公寓楼设计要更加时尚。吴黎黎上去按了下门铃,里面有个高个子男人探出头来看了看,见是吴黎黎就朝她点点头,然后又上下看了我们几眼,这才完全的打开门让我们进去。
第15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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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别墅以后,房间里的样子完全颠覆了我刚才的认知,里面跟外面比起来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别墅里面装修的很豪华,地板和墙壁都贴了大理石的瓷砖。地板是黑色的瓷砖,墙壁是金色的,不管是地面还是墙壁都闪亮的一低头就能照出人影。过道和大厅里每隔几米的墙上就有一个壁灯,很古典但又很华丽,壁灯下面还挂着一长串晶莹剔透的水晶,折射着周围的光,让人感觉炫目。走过十来米长的过道就到了大厅,一股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一下子就听到了鼎沸的人声和音乐声。
我突然就有种目眩神迷的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太炫目,太奢华,太美艳了,感觉像到了幻想世界,又好像进入了一个糖果屋。
大厅的地面也铺满了闪闪发光的黑色大理石,墙壁同样是金色的,墙壁上也有刚才走廊上看到的那种几步一盏的壁灯。这个大厅顶部很高,一个异常巨大的水晶吊灯从顶部螺旋形的挂下来,吊灯上面也全部是一长串一长串的剔透无瑕的水晶。另外整个大厅里到处都装饰着五颜六色的气球和绸缎,而且大厅的每个角落里都用很大的艺术花雕的玻璃瓶盛放着五颜六色的糖果和甜点,比如有一个巨大的爱心型玻璃碗里放着各种口味的pocky棒和五颜六色的可爱马卡龙。
大厅里还有一个很大的角落被布置成了一个展台似的地方,是一个阶级形的木架子,铺着层光亮的淡粉红蕾丝绸缎。上面摆着好几个用大块的板状巧克力做成的巧克力房子,房子上面还用白奶油粘着各种颜色的糖果和可食的彩粉作为装饰,光是走近那里就能闻到一股异常浓郁香甜的可可味,真的太梦幻了太神奇了!!简直就像进入了童话世界。
不光有甜点,在大厅中间一个很大的餐台上还放着各种口味的小吃点心和主食,有些还在冒热腾腾的蒸汽,闻起来实在太香了,我光是看就感觉到肚子在拼命地咕噜噜叫了。吴黎黎说为了这次聚会,负责组织的干部还特地请了几个手艺好的厨师在别墅的厨房里不停地制作,想吃什么都可以点单,我和杜艳听了都止不住感叹有钱人就是好,想要什么有什么。
那些食物实在太香了,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极度吸引人的油光,光是已经上桌的有香喷喷的北京烤鸭,配了专用的酱料和大葱卷饼,一小碟一小碟做的很精致的粉丝扇贝,还有比较家常的比如大碗红烧肉或者红烧蹄o,当然也有洋气时髦的柠檬胡椒烤牛排,各类起士酱汁调配的意大利面,另外还有非常多吃的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总之这些食物对我这种一星期都在挨饿的人来说,冲击力实在太大了。我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几乎都快要遗忘的食欲又重新汹涌而来。
我的胃开始有种极度的空虚感。胃部强烈的收缩,大量分泌的胃酸不停刺激着胃粘膜和食道。我的口水开始泛滥,我的眼睛再也看不到周围的人和事。我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一整只烤乳猪,这只烤乳猪的肚子里塞满了香料和极嫩的烤羊排。我看着它那肥厚又油光泛亮的美丽酮体,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油还很烫,在乳猪的表皮上发出‘滋滋滋’的油爆声。我几乎要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感觉整个人都要扑向这只烤乳猪了,还好最后的理智硬生生的把我拉住。我不停对自己现在正在做客,别这么不要脸的露出一脸馋鬼的样子。赶紧走动走动认识一下其他人,也算是积累下人脉吧。
想到这里我的理智又稍微恢复了点,转过头来看看周围,却发现杜艳也是一脸嘴馋的样子直勾勾的盯着她前面的食物。然后大概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一下子惊醒了过来,转过头神色怪异的看了我一眼,又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吴黎黎也在看食物,但表情却很冷漠,看那些食物就像看空气一样。我突然就觉得我们三个都好像跟以前不同了。
以前大家一起减肥,经常相互讨论各自每天吃了什么,做了多少运动,但自从杜艳开始吃药,吴黎黎持续的断食,而我开始暴食以后,我们就各自有了秘密。因为这秘密谈不上是愉快的经历,所以我们谁都不愿意对人提及,拼命在人前装出一副正常快乐的样子,只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疯狂,悲伤,绝望。一个人舔伤口。
想到这我顿时又消极起来。这时大厅中间的舞池开始闪烁起绚丽的灯光,四周的音响也不停‘嘭嘭嘭’的放着节奏激烈的舞曲,有好多人都下去跳舞了。我被这动感的气氛感染了,很快又兴奋起来,就安慰自己别想太多了,去跳跳舞吧,说不定还能遇到帅哥呢!但是正当我抬起脚要走,突然有人拉住了我手臂。回头一看是吴黎黎,旁边还站着一个穿大粉红色哥特洛丽塔洋装的女孩,就是上次吴黎黎介绍的三个派对干部的其中之中。那个洛丽塔问吴黎黎我和杜艳是不是她带来的同学,吴黎黎说是,于是洛丽塔就说,先带你们看产房,有好几个,把地方记住了,等下吃起来没人给我们指路的。说完就示意我们跟着她走。
‘产房’?那又是啥?我们几个怎么看也不像是准备生孩子的人吧!?刚听到时我特别纳闷,但是到了地方才发现原来‘产房’指的是卫生间。
这别墅的卫生间都装修的特别好,完全不亚于外面的大厅,不光贴着雕花的瓷砖,顶上也吊着巨大的水晶吊灯。而且这卫生间最特别的地方在于它的占地面积非常大,几乎快跟外面大厅一样大了。另外走进这个卫生间,会发现里面是由一个个隔音效果很好的小包厢组成的。每个包厢里除了抽水马桶以外还有一个单独的洗手台和半身镜,台子上摆了全套的洗漱用品,如毛巾、牙刷、口杯、口香糖、香水,另外还有一些不知道干嘛的东西,比如一些奇怪的药瓶子,a4纸张,和很多管子棒子之类。而且最奇怪的是每个卫生间小包厢的门背后还装着个可折叠的皮椅子,貌似是坐人用的,但是我不太明白在卫生间装这个意义何在,谁上厕所不坐马桶坐这个??另外奇怪的就是在洗手台的下面还放着一大箱饮料,比如可乐芬达雪碧,阿萨姆奶茶,牛奶,矿泉水等等,什么都有。这些饮料起码有二十来瓶,塞满了小半个厕所的空间。
这当我还在纳闷这是干嘛用的时候,那个洛丽塔女孩已经站在门口叫我们出去了,说派对就要正式开始了,打底的菜已经送上来了。然后她又告诉我们厕所一共有三个,一楼两个二楼一个,叫我们记住怎么走,等派对开始了谁也顾不上谁了。这话说的我不明觉厉,又不好意思再问,就混混噩噩的跟着杜艳吴黎黎一起点头。然后我就听到不远处大厅里有个男人用麦克风大喊了一声:“各位先生们女士们,欢迎你们来参加anna的生日派对!我们的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那个洛丽塔女孩大叫了声开始了,快跑!于是我们三个就飞快的跑回了大厅。
回到大厅,发现大家都已经聚集到那个舞池旁边了。舞池的最前面有个小小的点歌台,上面站着个高高瘦瘦的帅哥,就是上次吴黎黎介绍的干部之一。这次他穿了一身纯白色的西装,白色的领带和皮鞋,里面配了天蓝色的衬衫和胸针,还带了天蓝色美瞳,看上去真的好帅,就好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王子一样。吴黎黎悄悄告诉我们,这男人叫祁泽恺,原来是一个有名的coser,经常在各大动漫杂志上露面,也上过电视访谈。后来混进了娱乐圈,拍过微电影,好像曾经和anna演过对手戏。据说就是那次,这位自持美貌被众多女粉追捧的妖艳美男却突然成了anna的死忠,还想追求她。不过anna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于是这位美男就决定走‘日久见真情,总有一天感动你’的情圣路线,,亲自担任了anna fc的会长,为fc的建设和发展劳心劳力。
听完吴黎黎说的,我心里就想:美女就是好啊,连这种帅哥都这么心甘情愿的给她做牛做马,这可是全天下女人做梦都想要的美事啊!一边又好奇,不知道王淑娴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是像一个月前杂志上看见的那么漂亮??我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见台上的帅哥祁泽恺清了清嗓子。所有人全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他致辞。
“各位帅哥们,美女们!”
祁泽恺开始说话了。他的声音很好听,很低沉,又有磁性,而且感情饱满,配合着音响里的舒缓的音乐,很容易就能煽动起人的某种情绪。祁泽恺继续道:
“今天各位能够抽出时间参加anna的生日派对,作为后援会的会长,我感到非常的荣幸也非常的开心!希望大家今晚能玩的开心,玩的尽兴!!让我们先举杯为今天的相聚干杯!”
第16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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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泽恺说完率先举起了手里的酒杯,接着其他人也情绪高昂的高声祝福,也举起了杯子。我和杜艳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本来进这个别墅就已经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了,当然不敢主动去拿桌子上的酒。吴黎黎虽说是干部,但说到底也是个打杂的,不比我和杜艳好多少。这时候其他人都举杯了,我们三个还是两手空空,感觉超尴尬。幸好这时候那个粉红洛丽塔叫来了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侍者。那个侍者就像电视里那样托着个银盘子,上面放了几个酒杯,里面盛着香槟。我们红着脸超不好意思的问他拿了酒杯。
学着别人的样子也凌空举杯之后,祁泽恺又开始发言了:
“今天是我们大家都爱的anna的生日!按理说应该由anna亲自出来接待大家,但是因为anna工作太劳累,还有一些大家众所周知的原因,所以anna不能出来跟大家见面,但是我可以告诉大家,anna现在就在这栋别墅最上层的房间里面!我们现在说话的声音anna全都能够听到!那么我现在就对大家提一个小小的请求,让我们大声对anna喊一声生日快乐!好吗!??”
“好!!”
所有人的情绪一下就被煽动起来了,大家一起喊道:“anna王淑娴,祝你生日快乐!”这么多人在密闭的大厅里一起喊,那声音大的几乎就连房顶都快要被掀翻了,我只感觉自己的鼓膜都被震得隆隆隆的响。这声势真让我有点吓尿,突然感觉就有点不对劲。
但还没完,接着祁泽恺又喊道:“你们爱anna吗!?”
大家喊道:“爱!!”
祁泽恺又问:“你们会永远爱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一直这么爱下去吗!???”
大家又喊道:“会!会!!”
“好的,谢谢大家,我这就替大家转达给anna。”说着祁泽恺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滴滴答答拨了一串号码,等电话接通就把话筒换成公放模式贴在耳边。他一改刚才那种煽动性的语气,而换成一种柔和的低语,温柔的对着话筒说道:“anna,这就是我为你带来的大家的祝福,你听到了吗?如果你听到了,就跟大家说几句吧。”
我一听祁泽恺这么说,以为王淑娴要说话了,赶紧竖起耳朵听,却只听到从话筒里传来的,一串细细碎碎的好像是小铃铛相互碰撞的声音,怎么也没听到人说话的声音。我正纳闷,祁泽恺却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振臂一呼道:“anna有回应了!anna很高兴!!谢谢大家!!”
“哦!太好了!!”
其他人好像对这种情况都习以为常似的,也没看见有人提出质疑,反而都很高兴的拍起手来。我有点无措的站在人群里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是该跟他们一样激动呢,还是继续保持旁观的态度。我看了看我身边,杜艳和我一样对现在的情况摸不着头脑,一脸的迷茫,倒是吴黎黎很快就融入氛围中,和别人一样使劲拍起手来。
祁泽恺挂了电话,给音效师一个眼色,接着大厅里就响起了非常舒缓的音乐,似乎最后的煽情总结就要来了。果不其然,祁泽恺拿着话筒,等人群的情绪稍微缓和下来以后,又用一种非常悲伤的语调说道:
“我的朋友们,我们都知道,我们之所以会聚在一起,因为我们有同一个秘密,被同一件事所折磨,经历着同样的痛苦!我们分享这个秘密,所以我们的友谊比钻石还要纯洁牢固!我们的这个秘密,也曾对亲家人朋友诉说,渴望他们的理解,但却都失败了!!社会不断要求我们做的更好,爬的更高,但却不允许我们有任何的发泄和放纵,否则就被当做怪物!我们为了证明自己,不断追求完美,却失去了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和享受!!我们痛苦,挣扎,绝望,但没人会在意!他们不理解我们,只会指责我们,于是我们就自暴自弃在绝望中越陷越深!!”
“所以当知道世界上还有人和自己一样时,我们感觉了难以形容的快乐和安心!!我们不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了!!我们就好像冰天雪地抱团取暖的人,聚在一起就觉得温暖!即使我们依然还在不停堕落,但至少不再是一个人!!我们不再孤单!”
“不再孤单!!”人群里高喊着。
“但我们仍然时刻被内疚自责所折磨。我们唾弃自己,看不起自己,甚至伤害自己,找不到解脱的路!直到有一天,终于有一个人出现了!她深知我们的秘密,我们的痛苦,但她没有看不起我们。因为她也曾经历过这一切,甚至走得更远!她是第一个告诉我们,我们没有错的人!请大家告诉我,她是谁!??”
“是anna!!”人群又喊道,这次喊得声音比之前的更大,更激动。
“这个人不但告诉我们没有错,还鼓励我们继续下去,因为我们的这个秘密能让我们拥有完美身材!而我们之所以被能这么多人爱,就是因为这个秘密!!因为美丽而爱我们的人,他们是多么肤浅!他们只愿接受我们完美的一面,却不知道我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承受了多大的痛苦!!触及我们的灵魂,从身到心爱着我们,鼓励我们的人只有一个!她的名字是——!??”
“anna!!”
“那么亲爱的朋友们,你们现在告诉我,我们做的事有错吗!??”
“没错!!!”
“我们既想保持完美身材,又想享受食欲,这样简单的愿望有错吗!??”
“没错!!”
“人生苦短,苦难众多,我们放纵自己,及时行乐,享受生活,有错吗!??”
“没错!没错!!”
人群的高呼声久久都没停止,大家的情绪都到了最顶点。祁泽恺嘴边带着一丝笑,冷静的看着这一切,似乎这情况都在他意料之中。最后他在越来越激烈的音乐声中大手一挥,高喊道:“那么朋友们,放下你们那些无聊的心理斗争,尽情享受今晚的一切吧!!夜晚才刚开始!!上菜!!”
祁泽恺说完我还没反应过来,脑子里还在回荡着 “上菜”这两个字,人群已经爆发出一阵异常激烈的欢呼声。所有人脸上都是一种近乎狂热的表情,眼神也变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种表情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那是种及其强烈的异常渴望的眼神,全神贯注,迫不及待。我想了又想,突然想到这眼神不就是我断食几天几夜以后,再看到某个食物,食欲瞬间被引爆,然后整个人灵魂出窍的那种直勾勾的眼神吗????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同类!
我被这个想法惊到了。老实说刚才祁泽恺在上面声情并茂的说了一大通,我压根就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觉得那种狂热异乎寻常,简直跟参加传销大会似的。而且祁泽恺虽然说了那么多,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明确说出来他们的秘密到底是什么。现在看着他们这种熟悉的狂热表情,我突然心里一个激灵,好像模模糊糊的感到了些什么。
但没等我多想,随着 “上菜”的高呼声,一连串黑西装的服务员就推着餐车走出来了。我本来以为那是派对正餐上面的大菜,但走近看才发现那居然都是一些水果,比如苹果香蕉柚子,或者一些蒸煮的粗粮如玉米红薯,还有些黑木耳什么的。水果粗粮的数量非常多,而且不是一般饭店里那种切成小片的果盘,而是用很大的玻璃盘整个整个就盛着拿出来了。我看见旁边的人都直接拿着水果就开始吃,而且一个不够还要吃两个三个。我纳闷着怎么这些人都吃这种东西吃的起劲,干嘛不等着后面吃肉??难道真的有钱人为了保持体形都不吃肉的嘛?
其他人都在吃,虽然我也饿得不行了,肚子一直在叫,但还是时刻不忘减肥。不过完全不吃好像不太合群,旁边的人莫名其妙都开始疯狂大吃了起来,不吃感觉会被另眼看待。于是我也拿了个玉米装模作样的一粒一粒的啃着,心想吃这个可以磨时间,热量也不高,就算吃一晚上也不会胖多少。
但是站在餐桌旁,香味太重分分钟食欲就汹涌而来,而且我也不喜欢被人注意到,所以就退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边啃玉米边观察大厅里的人。然后看着看着我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参加派对的那些人几乎都很瘦,非常瘦,而且不是那种健身房长期锻炼、皮肤紧实的瘦,而是干巴巴的瘦,有点营养不良的感觉,男女都是这样。一开始我并没有觉得这特别奇怪,因为东方人的审美本来就比较偏向阴柔,如果是西方那种健身房出来的的肌肉型的反而会吓到人。这些人都是混娱乐圈的,可能是为了迎合大众审美故意弄成这种模样。
但是我又发现那些人的头,准确来说是头和身子的比例失调,头显得特别大,而且咬肌也特别明显。我对这个很熟悉,因为我很喜欢看日本的一个大胃王比赛叫“火力全开大胃王”,里面有个女大胃王,叫辣妹曾根,从01年参加比赛到现在差不多有十多年了。她脸型的变化就非常明显,从最开始尖尖的瓜子脸变成了现在的大盘脸,很明显都是因为长期大量吃东西,导致下颚咬肌变得异常发达造成的。而现在我的感觉就是,大厅里的这些人好像也是这种情况。
但我就不明白了,我不相信这里的人都是狂吃不胖的人。当然也有这样的人,比如那个辣妹曾根,她能一次性吃下八斤十斤的食物但却不发胖。日本朝日电视台找专门的医生给她做过身体检查,发现她的身体跟常人不同,新城代谢特别高,就连睡觉的时候都在大量消耗热量,而且胃部的蠕动也特别快,排泄次数也特别多。另外还有就是她脑子里好像有一种激素是异常的,这让她没有‘饱’的感觉,所以才能一直不停的吃。
一般来说这种天赋异禀的人在人群中的几率并不高,大胃王比赛汇集了整个日本的吃货,但真正能够大量摄食还保持苗条的,两只手都能数过来。所以我才想不明白,这派对里的人怎么会这么吃还能保持身材这么瘦??我根本不信他们吃不胖。
但为什么他们还能保持这么瘦呢?莫非跟我一样,爆一次断几天??
第17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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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些人都已经塞下好几个水果粗粮了,而且速度不减,马上又吃起了其他食物。奇怪的是,这时他们却一反刚才,全都吃起了高热量食物,比如大厅餐桌上各种油炸的鸡块鸡柳猪排,或者遍布整个大厅的大量奶油巧克力堆砌成的甜点,另外还有巧克力和糖果做的五颜六色的姜饼糖果屋。
我看见离我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长卷发妹子,穿着非常修身的欧洲宫廷式的高级洋装,腰上还套着一个拉的很紧的皮腰封。不过让我惊讶的不是她那个夸张的打扮,而是这当口她的动作。她一下就把整个姜饼屋直接用手拿了起来,也不掰下来一片片吃,直接就一口咬在了姜饼屋的烟囱上,连带糖果巧克力一下子咬掉了一大块,鼓鼓的塞满了她整个嘴巴,就开始不停的吃起来。我都能看见那些细碎的饼干沫从她不停咀嚼的嘴巴里时不时掉出来,而且在吃的过程中融化的巧克力都粘在了她的嘴上和衣服上,原本很高档洋气的一个人,现在看起来真是脏兮兮的。
但那大卷发妹子却毫不在意。她用光速般的进食速度几下就把那个姜饼屋塞进了嘴巴里,一边吃一边还不停的大量灌着牛奶,每吃一口就要喝很多很多的牛奶。然后等姜饼屋最后一块刚塞进嘴里,她又立刻拿过旁边的马卡龙盒子,拿起淡黄和薄荷绿的两个就一起塞进嘴里,接着又灌牛奶,又塞,差不多一两分钟以后一大盒将近十几个马卡龙就进了她的肚子。
这时候她才稍微停下来喘口气,拿湿巾纸擦了擦手和脸,又低头解开了皮腰封的系绳,一下子就把整个腰封解了下来,丢到了一边。原来她身上那件洋装不是普通收腰的款式,而是特别改装的,带上腰封很修身,但是解开就会发现,这衣服腰腹这一圈原来是松紧带的,可以撑得很大。
大卷发妹子松开腰封以后看起来舒服多了。她长长的舒了口气,拿起旁边的一瓶可乐就一口气灌下了半瓶,小小的打了个嗝,接着又直接用手抓起了旁边托盘里的炸洋葱圈,还有奶油炸鱼块。这两样都的炸得非常喷香松脆,而且加了盐和黑胡椒来调味,只见她一下就抓了一大把洋葱圈塞进嘴里咀嚼起来,甚至因为塞得太满有几个还没完全塞进去,就一半露在外面。说真的,这种饥不择食的样子完全就是饿死鬼投胎,毫无仪容仪表可言,跟她之前给人的那种上流社会大小姐的印象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看着她这样子,我立刻就想到了暴食发作时的自己。因为太像了,那种疯狂的,对食物迫不及待的**。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品尝美食了,就是为了填肚子,把肚子塞满,享受着那种整个身体里都是食物的饱胀的快感。
那长卷发妹子本来还在一个劲低头吃着,吃完炸洋葱圈鱼块又抓起了一边的牛柳炒饭狼吞虎咽起来。但可能是我盯着她看的时间太长了,她在埋头苦吃的间隙里突然敏感的意识到了什么。只见她嘴里还塞满了炒饭粒,甚至脸上都还粘着几颗,手上则拿着杯正喝了一半的现调的朗姆酒奶茶,突然毫无预兆的抬起头来,顿了顿,接着脑袋就缓缓地、缓缓地朝我所在的方向转了过来。
因为刚才那一通猛吃,她脸上的妆化了大半,特别是眼线和睫毛膏几乎都糊到下眼线来了,她整个眼睛看上去像陷在阴影里一样黑乎乎的。长卷发妹子看到我以后,眼睛眯了眯。因为她表情有点吓人,所以我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直到后背撞上了身后的墙。然后我看见那长卷发女孩一下子放开了手里的食物,径直朝我走了起来。
这时我手里还拎着根吃了一半的冷玉米,已经退到了墙角了。那卷发妹子走到我跟前,板着个脸,手叉着腰,脸上还粘着颗饭粒她自己不知道。她歪着头冷冷的盯了我一会儿。
这当口别墅大厅内一直开着冷空调。虽说现在是十一月了,外面太阳也下山了,温度只有十多度,但毕竟大厅里环境封闭,人多,而且到处都是食物蒸腾的热气,所以即使开了冷空调,一般人也不会觉得冷。另外还有个原因只暴食过的人才懂,就是当一个人短时间大量进食的时候,他会感觉异常的热。原因一个是食物本身有热量,还要一个就是‘吃’这个动作本身就是在燃烧能力的,经常吃着吃着就感觉汗流浃背,厉害的时候甚至会有种头晕眼花、呼吸困难的感觉,所以开个冷空调会让人觉得舒服一些,清醒一点。
但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就连今晚也只吃了半根玉米,老实说现在我感觉自己非常虚。身上明明因为环境而感觉燥热,但额头却凉飕飕的,甚至渗出了冷汗。我感觉现在有点体力不支,很想找个椅子坐下休息一下。但眼前的长卷发妹子却矗在我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阵,然后劈头就问:
“你怎么还在吃打底???”
“打底?什么打底?”我不明所以的愣了下。
“我是问你为什么现在这时候了还在啃玉米!这会功夫别人一轮二轮都撸好了,来这不吃东西你来干嘛??冒充什么小鸟胃???赶紧的吃起来啊!!”
长卷发妹子冲我吐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话,我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嘴巴张开,却蹦不出半个字。长卷发妹子见我这样疑心更重了,她又上上下下把我仔细打量一遍,接着一脸思索的似乎在回忆什么,最后她狐疑的问:
“……你到底是谁?以前没见过你。”
“……啊!我是——”感觉要产生误会了,于是我赶紧解释:“我是吴黎黎的同学,是她带我来的。”说完我就东看看西看看,想在人群中把吴黎黎找出来,叫她过来帮我打个招呼,消除眼前这妹子的疑虑。
但是找了半天都没看到吴黎黎和杜艳,也不知道她们挤到哪个角落去了。那长卷发妹子看我这幅左盼右顾的样子,更加怀疑了。她皱着眉毛盯着我说:“吴黎黎又是谁?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是这个派对的干部啊!”我立刻解释到:“她是跟我一个寝室的同学,是这里的老会员。我们寝室的人都喜欢anna,今天听说有这个派对,就跟着她一起来了。不过她以前没正式参加过派对,你可能没见过。她以前都是工作人员,不信你可以问问其他人。”
“哦。”
听了我的解释,那长卷发妹子终于稍微信了一点,于是收敛了下自己的敌意。但她却很快又露出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盯着我,语调有点神经质的冷道:“那你刚才一直盯着我吃东西干嘛???你不吃你的,偏偏一直盯着我看,你不知道这很没礼貌吗???你到底想干嘛??想看我笑话吗???”
“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盯着你看的,就是在发呆。”
这时我已经不想再跟她过多纠缠,只希望顺着她道个歉,好让她赶紧走,别再没完没了。我不太喜欢和这种咄咄逼人的人说话,感觉自己被压了一头,很不爽,很被动。但我又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僵,现在在人家的地头,没什么熟人,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见我道歉了,长卷发妹子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话,刮了我一眼转身就想走。但临走的时候她却无意识的抬手摸了下脸,一下子就摸到了还黏在她脸上的那颗炒饭饭粒。那女孩糊了眼线的大眼睛突然就瞪的老大,一脸极度惊讶的样子,而且那眼睛还在越睁越大,大的白的多过了黑的,好像下一秒眼珠子就会从眼眶里掉下来。她慢慢低下头,看着黏在手指上的那颗饭粒 ,然后又慢慢的一顿一顿的转过头来,用一种让我看不懂,但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着我,问道:
“你是不是一直知道我脸上有饭粒?”
“……啊?”
问的太突然,跟先前又没什么关联,我一时也愣了愣。但女孩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她马上又接着问我:“我知道了,你刚才一直盯着我看,就是在看我的笑话吧??”
“……我??看你笑话??不是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吃相这么差,很难看,很没档次???你是不是一直在心里面笑话我,所以看得这么起劲??你也觉得我是个只会吃饭的疯子吧!??你也看不起我吧!!”
“……”
我一时无言,因为这些话她要不说,我根本想都不会往那方面去想。我承认刚才盯着她看不礼貌,换成别人一直盯着我,我也会觉得怪怪的,会想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对劲。不过我刚才看她,更多是出于好奇,只是单纯的看,其实更像是我自己在发呆。要不是她自己说了那么多,恐怕给我一百个脑子都不会想的,她居然认觉得我是在‘嘲笑’她。
我连自己都顾不好,还有心思笑话她??谁这么无聊八卦。
但我这几秒的沉默却让女孩误解了,她更确定了我是在嘲笑她。
于是她一改刚才暴食时那种邋里邋遢,什么不顾的样子,速度的整了整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接着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看着我道:“就算是这样,我也比你强!”
边说着她还边用一种挑剔的眼光看着我:
“你这个土包子肥婆,有什么资格笑话我??你看看你,一身的淘宝货,码子都不对,是不是没钱买合身的衣服???你肉都要从衣服里爆出来了你自己知道吗?这么胖你也配笑话我???告诉你,除了有这个毛病,我什么都比你强!!我跟你这种穷鬼活的根本不一个世界,你没资格笑话我!!”
莫名其妙被喷,我也不高兴不耐烦起来。本来还想解释几句,现在都懒得说了,于是低着头就想走开。但她一直挡在我前面,我又在角落里,除非把她推开,否则根本走不了。但又不能动手推她,要不然按她这个尿性准把我说成想跟她撕逼,所以我暗暗叹了口气,没办法就继续试图解释:
“我真的没嘲笑你,你是误会啦。”
“那你盯着我吃东西干嘛!?”
“……我第一次来,不认识别人。我看你们都在吃东西,没事做就发呆了,可能刚好看着你发呆了。”
“我们都在吃东西,那你干嘛不吃??你连这里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不吃东西你来干嘛???来看我们的笑话??或者跟那些狗仔队一样,拍几张照片曝光我们???你是不是想让大家都知道这里,然后都来骂我们???”
“真是……我就真是奇了怪了!我们到底招谁惹谁了?吃个东西都要躲躲藏藏的见不得光!!你说!你是不是这个目的!?如果你不吃东西,跟我们不一样就滚出去!我们的心情你根本体会不了,就会在那看笑话!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第18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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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发妹子这一通蛮不讲理的狂喷彻底把我惹火了。说真的遇到这种情况,再好的脾气也会被激出火来,更何况我脾气本来就不是特别好。而且关键是,她那通喷简直就是个被害妄想,自己说理由,自己下结论,从头到尾我连话都插不上,跟她说话就好像鸡同鸭讲一样。越听越生气,现在我真是火气上涌,暗暗咬紧了大牙。
怒火中烧。
我把一只手背在身后,使劲捏了捏拳头,尽量控制情绪。不过因为生气,我对那卷发妹子的态度也没刚刚那么好了,她在我心里的印象已经变成了一个蛮不讲理的泼妇。我冷冷看了她一眼,就想绕过她走开。但没想到我这个行为却是火上浇油,也不知道她哪根筋被刺激到了,突然就失控了,用力推了我一下,大喊: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倒是说话啊!!”
我也立刻还手推了她一下。我板着脸,也瞪着她。
我们两个都动上手了,自然影响到了周围。我看见有几个人停下了嘴巴的动作,朝我们转过头来。我心理暗暗有点慌,心想这里都是这女的的朋友,万一他们为难我,那我连个帮腔的人都没,吴黎黎和杜艳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个角落。
我架着卷发妹子的手,一时想不好怎么办。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另外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臂横了过来,插进了我们两人中间,然后就听到一个成熟女人的声音说道:“住手!”
我惊讶的转头一看,发现原来是一个身材高挑的长旗袍女人,我记起来她好像也是干部之一,曾经吴黎黎给我们看过照片。这个旗袍女人好像很有威信,朝卷发女孩看了一眼,卷发女孩就不情不愿‘哼’的一声放下了手。
“奈奈,你怎么又跟人吵架了。”旗袍女人说了卷发妹子奈奈一句,但却更激怒了她。奈奈大喊道:
“谁吵架了!??是她先来惹我的!是她先盯着我吃东西看我笑话的!她又不爆不吐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我又没做错!让这种人进来万一她拍了照片发到网上,我们的名声就全完了!!我还是不是为了大家好!你说我干嘛!???”
长旗袍女人叹了口,“她是吴黎黎的朋友,进来的时候已经确认过了,没事的。我来跟她说吧,要么你继续吃去。”
“吃去吃去吃去!!就知道嫌我麻烦赶我走!”不知道为什么,奈奈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我知道的,你也讨厌我对吧!??觉得我脾气不好,难相处是吧!??说什么在这里很温暖,大家都是一家人,都会相互理解,结果最后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我这种人,是不是死了才好!?就连你也觉得我是个失败者吧!?”
奈奈说道后面都带着哭腔了,说着说着就管自己跑掉了。我看着这一幕闹剧,只感觉哑口无言。但那个旗袍女人却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似的,转过来对我道:“理解一下吧,这里的人性格方面多多少少有点偏激,特别这种时候,感情很脆弱,很容易情绪失控。你是吴黎黎的朋友吗?我们去旁边聊聊吧。”
“好。”我答。
然后这个叫‘红丽’的旗袍女人就带我走出了别墅大厅,来到了一个类似于小院子的地方。跟人声鼎沸喧闹的大厅不一样,这院子比较偏僻幽静,地方不大,放了几张白色的塑料圆桌和几把白塑料椅。院子中间还有一颗大树,枝杈上用铁链吊了个厚轮胎下来,估计是荡秋千用的。
红丽拉开椅子叫我坐下,自己则拿来了两杯饮料,说是鲜榨的橘子汁兑洋酒。这果酒三角形的杯壁上还插着片柠檬,一个红果果的小樱桃,看上去很可爱。我想喝但是觉得这个热量也很高,就说我不喝酒。红丽看了我一眼,说好,我给你倒杯白开水。
我扔掉早就冷掉的玉米,喝了口热开水,觉得胃里的饥饿感还在不停的翻涌着。而且现在离开了温暖的大厅,坐在露天的地方,我身上的薄衣服根本抵挡不了寒冷,风一吹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肚子也更饿了。我几乎是硬逼着自己喝没味道的白开水。虽然刚才那个奈奈说话让我不高兴,不过我还真挺羡慕她的,这么胡吃海塞吃还能保持苗条身材。我忍不住yy,如果她刚才吃的那些食物我也能吃一点,现在就不会感觉这么冷了。
但是不能吃,会胖的,一定得忍住。我已经断食将近一个星期了,现在肠胃吸收能力肯定非常好,如果现在吃高热量的东西,肯定全部都吸收了,明天起来会都长在肚子上的。
“刚刚奈奈的话你不要太在意,如果不是因为今晚在这里,换了平时,就算有人看见她吃东西,她一般也就管自己走开,不会这么失控说你的。”这时红丽开口了,还在为那个卷发女孩奈奈的事向我道歉。不过这时候我注意力早就又回到食欲上了,“哦”了一声,暗暗希望她早点说完,我想找吴黎黎她们回家了。我觉得再这样待下去要忍不住了,现在真的超级想吃东西。
“我们这个派对是从anna的个人贴吧吧友群发展出来的,这里就相当于吧友的线下聚会。除了祁泽凯和个别人,我们彼此称呼都是网名,当然真实身份也是保密的。因为大家都有……你知道,那方面的怪癖,人数又多,所以在这个地方,我们的想法是主流,不怕被人排挤或者嘲笑,所以说话就比较直白了。”
“平时不能说的直白吗?”
红丽笑起来:“我们这种人,最害怕听到别人批评我们。每次听到都会觉得刺耳,生气,觉得他们在指着我们骂,背地里说坏话。你可以理解成敏感,但是就是这样精神很脆弱,受不了一丁点的否定。”
“为什么?无视不就行了?”
“能轻松说无视的人,那肯定是没被戳到痛处,才会被说几句也不痛不痒。”红丽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好像有些什么:
“之所以那么容易受刺激,就是因为自己也知道自己这种狂吃的行为很怪异,所以别人一看心里就虚,怕被人说,被人指着脊梁骨笑话。这种事情又不能明着讲,讲出来也很少有人理解,所以只好压抑自己,装的跟正常人一样。我们这种人其实最害怕当‘异类’,平时才不可能像奈奈一样大声发泄呢。平时都恨不得自己是透明人才好。”
听了红丽的话我瞬间就悟了,这不就是我暴食时的心态吗???
我暴食的时候就是买很多东西然后躲起来吃的,在人前绝对不会吃的这么疯狂。因为我觉得暴食时的食量跟正常人比实在差的太多了,肯定会被人当成怪物,成为别人八卦时的笑料的。每到那个时候我就会变得异常敏感,别人的一个脚步声,一个呼吸声都会觉得格外心惊肉跳,担心自己是不是暴露了,被人看见了,所以总是管自己走开,暗搓搓的躲起来。
但是我走开了之后,偏偏又会觉得很委屈,很怨念,怨恨别人为什么要那么多管闲事,连吃饭的自由都没了。然后恨完别人我又会恨自己,觉得自己放纵,变态,做人很失败,跟猪一样除了吃其他什么都干不好,连猪都不如!猪还浑身是宝呢!
恨完我又会开始自怜自哀,觉得委屈的紧,老天爷为什么偏偏对自己这么不公平??人毕竟是自恋的嘛,总想安慰一下自己,平衡一下心态。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开始挑刺,把我看不惯的人身上的缺点一个个找出来,然后就想‘他们明明这么差劲,怎么不管好自己,还来多管闲事!?他们缺点那么多,肯定也过的不幸福,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我懂了,”想到这里我说道:“就是平时太压抑,所以能发泄的时候就会爆发。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下,就想把平时积累的那些不满肆无忌惮的发泄出来吧?”
“是啊。”红丽答:
“我们都是有理智的社会人,再怎么样也懂得看场合行动吧。这些负面情绪一般都会发泄给最亲近的人,爸妈啦,男友啦。我们这样的人就跟双重人格一样,平时人模人样的,但在他们面前就会失控,各种不讲理,跟疯子一样。但是伤害了亲人爱人,更加觉得自己不可理喻,格外痛苦自责,所以渐渐地,在他们面前都要隐瞒压抑了。”
“但一个人怎么可能永远压抑??总要找个地方吐露一下真心,发泄一下不满吧。我还记得有个童话故事,叫《国王长着驴耳朵》。国王长着驴耳朵,找理发师理发,并且威胁他不准说出去,否则就砍掉他的脑袋。理发师很害怕,不说却又憋的慌,于是就在地上挖了个洞,大声的把国王是驴耳朵的秘密说出来,再把洞埋上,然后就觉得舒服了。我们也是一样。”
“所以,这个派对就等于是你们发泄的洞?”
“是啊,正因为身边都是跟我们一样的人,所以他们也相对来说比较宽容,知道我们是情绪发作,不会拿我们当精神病看。这里对我们来说,有种安心的感觉,不管做什么也不用担心被人指指点点。”
“感觉这里就好像匿名网络的现实版。”
“是啊。”
“……感觉好羡慕啊。”
“为什么?”
“……恩,可能是有种‘归属感’吧。”
“归属感。”
听到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这个词,红丽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老实说,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你也是我们的同类。”
第19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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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丽这话让我的心脏瞬间剧烈跳动起来。
我敏感的防备起来,心想难道真的表现得这么明显?可我今天晚上没吃很多东西啊?但又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暴露了自己。于是我就用一种混合了防备和怀疑的表情看着红丽,估计看起来肯定很像刚才的奈奈,充满了怀疑,又有点敌意。
“为什么你这么觉得呢?”我忍不住问道。
“你这个样子,不管谁都看得出来在减肥吧?”红丽指指面前的白开水杯子,还有不远处的垃圾桶,那里面有我扔掉的半根冷玉米:
“普通人的话,参加这么欢脱的美食聚会,肯定要享受一番放开肚子吃一顿了。只有满脑子减肥的人才会对卡路里斤斤计较,宁可错过这么难得的机会,也不愿意往嘴里多送一口吃的,生怕第二天长胖。”
红丽的话顿时让我脸红,烫的厉害。她说的一点也没错,今晚我一直都注意着别让自己食欲爆发,变身成饕,却压根没想到,原来在大家都吃东西的时候刻意压抑也是一种不正常的表现。现在红丽这么一说,我突然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像这也不对那也不对,不管我做什么看起来都很奇怪。我一下子就郁闷了起来。
“我不光能看出来你在减肥,而且还看得出来,你现在对食物的**很大。”红丽又道。说着她还朝我的方向前倾了上半身,整个人都朝我靠了过来,这让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我觉得自己好像感觉到了一种很大的压迫感。
“我说,你暴食吧?”红丽直白的问道。
她说的话每个字都像榔头一样狠砸在我心口上,我没想到一直埋在我心里的最大的秘密就这样被人一语道破了。我想不好怎么说,就看着红丽,心里觉得很惶恐,但又有种莫名松了口气的感觉。
“你不用紧张,”见我这幅样子红丽安慰道:“就像我刚才跟你说的那样,你的这个秘密,在这里都不算是秘密。这里你不是一个人,所以不用怕被人知道,也不用怕被人嘲笑。”
说着红丽更加向我靠了过来,一只手还覆在了我手背上。她盯着我的眼睛又重重的重复了一遍:“在我们这里,你不是一个人。”
“……真的吗?”
“真的,我保证。”
“我食量很大,别人不会吓到吗?”
“当然,这里人人不都这样?不但不会吓到别人,还会让别人放心。你不吃的话别人反而要担心了,觉得你不是一伙的,怕你有什么企图。呵呵,别意外,这里的人都是疑心病很重的,主要是以前被坑的太多,怕了。”
“……”我沉默。
“而且,”红丽顿了顿:“你很饿了吧?我看你这幅样子都要昏倒了,你是不是节食了?今晚不吃东西,小心连回去的力气都没有,多少吃一点,对身体也有好处。”
这时我的理智总算回来了,我还记着自己要减肥呢:“不行啊,这里的东西都太油了,我怕吃了发胖。”
“发胖?”红丽笑了:“不用担心发胖,尽管放开肚皮吃好了。我会教你一个办法,让你吃了也不会变胖,你就可以像我们一样,又能享受美食,又可以保持身材了。”
“什么办法?”我好奇又急切的问道。
红丽做了个呕吐的姿势。
跟着红丽再一次走回大厅以后,我的心情已经完全改变了,怎么说呢,就好像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如果把之前的我比喻成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人,那么我一直在沿着一条看不见的独行道路走。而今天,我突然发现这条路出现了分岔道。新的岔道比我之前呆的那条更温暖,还能听见其他人的脚步声。于是我激动了起来,也不管这条岔道的前方是好是坏,立刻转变了方向。
我根本没去想这条新的路会不会把我带回到外面的光明世界,我只是想着这条路人更多,不会让我像现在这么冷,这么孤独。我们可以相互安慰,相互倾述,相互抚慰。至于这条路的尽头是哪,没人想过。因为谁也都不知道。
到了大厅以后,依然是那些漂亮的cosy打扮的人,依然是节奏激烈的音乐,但我突然间有了种融入进去的感觉。
其实从最开始到刚刚红丽跟我谈话,我在这个派对的角色似乎还只是一个旁观者。我冷眼旁观这些人的种种,心里还在为自己没吃东西而洋洋得意。我自觉了不起,不但能压抑食欲,面对蛮不讲理的奈奈还能保持理智不生气。
我觉得那些人吃相实在难看,但同时也好奇他们为什么吃不胖?我既看不起他们,又羡慕他们;既觉得她们脾气差,又敏感又偏执,却又羡慕他们能狂吃不胖,纵情满足口腹之欲。
而我呢?我什么都不能吃。我想吃的要命,但是就是不能吃。我作为一个人,连最起码的食欲都不能满足。我直勾勾的盯着食物,但指甲掐着自己的手背,强迫自己的手不去拿起它。
我跟她们,到底谁更怪,更变态呢?
但红丽跟我说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告诉我的狂吃不胖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放开肚子吃,然后吃了马上吐出来。
很简单啊,人吃东西以后不都要经过小肠消化吗?如果食物吃进去就吐出来,还来不及消化,那不就既享受了味道,又可以不长胖了吗?
老实说我刚听到觉得很诧异,心想啥?就这?
因为催吐并不神秘。记得小时候食物中毒过一次,不小心吃了过期的东西,没过多久就开始肚子痛,恶心反胃。然后妈妈就让我去厕所吐掉,然后就会舒服很多。但我没想到的是,这些人居然刻意的用这种方法来保持身材,还乐在其中。我心里一边想:不是吧,这样真变态!一边却也蠢蠢欲动,心想如果真的,那我也试试!
因为我也想吃很多美食还能保持苗条啊!这个办法既不像节食那么痛苦,时时刻刻都要和食欲作斗争,也不像运动那么累人,而且运动半天才消耗两三百卡路里,还不够吃一个奶油蛋糕的。只要吐一吐就能狂吃不胖,这简直太美了!!怪不得红丽刚刚看我的眼神别有深意,她肯定心里也在笑话我吧??笑我忍得这么辛苦,还自以为是正常人。也许她还在可怜我想吃不能吃,还长这么胖呢。
“……你说的这个,真的有效果吗?”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怕我吐不出来。”
“那你就别试。这里有粗粮,你吃点也不会胖。如果再不吃,就要低血糖了,到时候不是还得挂葡萄糖,吃巧克力?”
红丽说的没错,她没逼我,试不试都是我的选择。但我却有种预感,现在自己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要做出一个非常重大的抉择。
我有种感觉,催吐看似是一个捷径,但它真的可以一次性解决所有肥胖困扰?催吐本质说起来,不就跟绝食一样吗?不吸收还是会营养不良的吧。我催吐过,吐的时候,会吐出很多胃酸,牙齿也会有种要被腐蚀的感觉,这样牙齿不会坏掉吗?
不过唯一的好处是,这确实是个捷径,而且不用挨饿,不用运动,就跟市面上吃的那些减肥药一样神奇。不过减肥药我真的是受够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吃一次。上次杜艳给我吃的那次就快把我吓尿了,心脏都快吃出毛病了,后来我不吃了有还会时不时的心悸,害得我总是担心自己心脏是不是已经受损了,我还年轻还不想这么早死啊!
但催吐跟减肥药不一样,至少是我可以控制的。我的要求也不高,再减20斤就可以了,到时候不吐不就行了嘛?等我减到80斤就不减肥了,好好吃饭,我就会又漂亮又健康了,这样想简直太美了!!
就这样我下定了尝试催吐的决心。
心意已决后,我一下子感觉轻松了不少,不用再压抑自己的食欲了!!我听着大厅里激烈的音乐,觉得自己都跟着激动了起来,望着满大厅的食物,我咽了咽口水,觉得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吃。其实这些我都早就想吃了,只是之前一直害怕吃了长胖,所以一直硬忍住。但现在我有了‘催吐’这个神技,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解放了,可以肆无忌惮的吃了!
一开始我还是比较拘谨,走到那个放着巧克力房子的架子边。那时候只剩下一个很小的白巧克力做的小房子了,其他都被人拿光了。我光是看着这个可爱的小房子,闻着从它那里传来的浓郁的可可脂的香味,就已经陶醉的不行。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胃酸在胃里翻涌,酸酸痛痛的。
那个小房子真的好可爱,全都是白的,房顶上用白奶油粘着五颜六色的mm巧克力做的瓦片,窗户和门框是透明的彩色□□软糖,房子的底部也是一整块的白巧克力,我光是看着都能想象它融化在我口中,那种粘稠甜腻的丝般感受了。
第20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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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想我一口就咬下了那个巧克力房子的烟囱,因为那个突出来的地方最好下口。我大力咀嚼着,一边想这派对的食物果然都是高档货,跟平时买的完全不一样,入口即化。mm巧克力的花生也是又香又脆,这样的好东西我刚刚能忍住不吃,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毅力。
巧克力毕竟很硬,那么多一起塞在嘴里,塞得我嘴巴鼓鼓的,有些都塞不下翘到嘴巴外面去了。而且花生在我嘴里滚来滚去,有颗外面的巧克力糖衣融化了一半,就从我合不上的嘴巴里漏了下去。我看到这颗花生掉在我淡黄色的毛衣上,立刻沾上了巧克力的褐色污迹,但这时我顾不上也不在乎了。我三口两口急匆匆的嚼了嚼就咽下去,巧克力通过我的食道,感觉简直太享受了,我的身心和内脏都好像重获新生那样有种极度的快-感。我的胃因为有食物进入,收缩的更厉害了,也让我觉得更饿了。嘴里的食物还没完全咽下,我就又咬下了一大口。整个过程中我的嘴巴始终都是塞得满满的,好像只有这样大口大口吃才能得到满足。
吃到中途我又觉得太腻了,拿起旁边牛奶灌了一大口,接着继续又吃了大半个巧克力屋。但是甜的吃多了又觉得腻,想吃咸的。我心急的四处看,看见不远的地方放着盘很嫩的牛排,刚出锅还是热腾腾的,旁边还有配套的炒饭。我立刻就把它拿过来,勺起几大勺炒饭粒就塞进嘴里,满口的咀嚼着,感受着米饭q弹的口感和黑胡椒咸辣的滋味。我边吃边闭了闭眼睛,这当口我整个人都有点昏昏沉沉的了,很累,又很热。吃着烫人的牛排炒饭的时候我简直都要流汗了。于是拿起可乐就灌了一大口,又一口气喝下半瓶王老吉,这才感觉爽一点。吃完了牛排我又突然想吃冰淇淋,就去拿了很多香草冰淇淋,这个口感很清爽。吃完了冰淇淋我又想吃咸的了,于是开始吃起了拉面。上面的叉烧和卤蛋真好吃,这碗面被我吃的汤都不剩。
其实我的肚子早就很撑了。
吃完炒面的时候我肚子就已经涨的凸出来了,鼓的连新买的m码衬衫都快包不住了。我的胃被衣服裹得厉害,裙子腰身也变紧了,勒的要死。我好想松一松裤带,于是就左右偷瞄,看见别人都还在忙着吃好跑厕所,没人注意我。我偷偷走到最角落,解开了衬衫和裙子的扣子,把拉链往下拉了拉。一拉开我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觉呼吸顺畅多了。解开后我把外面的毛衣遮的严严实实的,又走回去继续吃。这个时候我根本顾不上什么仪容仪表了,只希望别人不要看见我,让我一个人默默撸食物撸个爽。
我不停的吃着,胃撑的越来越大,到最后撑的几乎都直不起腰了,弯着身子喘了好一会儿气。我发现自己好像丧失了‘饱’这种感觉,不会自动停下不吃,而是只有涨得受不了才知道自己已经‘饱’了。因为吃太多,我又开始感到极度的乏力和眩晕。如果是以前,这时候我肯定又会因为暴食产生巨大的罪恶感,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是今天不一样了,我学到了一个新技能。想到这里,我边急促的喘着粗气,边一手扶肚子,一手撑墙,强忍着胃部剧烈的胀痛,跌跌撞撞朝厕所走去。
不过即使我肚子再难受,但是看到一楼厕所进出的人很多,我就特别的敏感,不想被人看到现在自己这种狼狈的样子。所以我强忍着不舒服,还是决定去二楼那个人比较少的厕所。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个卷发妹子奈奈在发现自己脸上有饭粒后情绪波动这么大了。我想其实她心里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外人看起来真的特别怪异,但是食欲爆发的时候,整个人完全就丧失了理智,只顾着吃,把自己搞的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而人的心理又特矛盾,越不正常就越怕发现,怕被人骂被人嘲讽,所以就越敏感,越焦虑。
这种焦虑一旦严重起来,就有点被害妄想了。别人无意间扫来的一眼,或者干脆只是对着自己的方向发呆,也会不自觉的解读成别人已经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于是就会觉得羞愧难当,一方面觉得别人都在背后对自己指指点点,一方面心里又难过的要死,觉得没人理解自己。
在上楼的途中,我一直捧着肚子,低着头,希望别人都不要看到我。
这是因为我觉得自己特别尴尬特别羞愧。刚才还自认为高人一等,看不起派对里其他那些暴食狂呢,可转眼间自己也成这样了,这不是前后打脸吗???我真心觉得自己太没节操,立场转变也太快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又贪图享受,又爱偷懒走捷径的人吧。我心里有种很强烈的内疚感,觉得自己好没骨气,一被诱惑就上钩了,简直就没个主心骨。因此我就特别愧疚,希望大厅里这些人都不要来注意我,尤其是刚才那个奈奈。我怕万一被她看见我这样,肯定会反过来嘲笑我:就你这样的,也配教训我?如果她真的这样当面说我,我肯定会羞愧难堪的想马上去死的。
就这样一边纠结一边到了二楼厕所。幸好这时厕所里人不是很多,我刚进门有个人也刚好出来,于是我立刻低下头让到一边,希望别被人认出来。等那人走了以后我再走进厕所,发现里面刚好没人。于是我长舒了口气,心想太好了没人看见,然后我就挑了个最靠里面的包厢走了进去,又赶紧把门锁住。
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个别墅的厕所修的这么与众不同了,因为它完全就是为了催吐设计的。
催吐的时候会发出很大的声音,会有难闻的气味。而人吃撑到要吐的时候,不管原来是多体面的人,这个时候也会狼狈不堪。但这时人又是最敏感的,极度怕被人看见自己的丑态,受不得一点点质疑的眼光,更别提这里很多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所以这时候保护**就很重要了。我心理暗暗庆幸,自己第一次催吐就有这么好的条件,而不是在普通的那种公共厕所。我没法想象换成别的地方那些人是怎么催吐的。对着臭烘烘脏兮兮的排水沟不断吐着胃里的酸糊糊??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吐,外面人熙熙攘攘,可能还会有人说:咦,怎么有人在里面吐?恶心死了。我想如果换成是我听到这些话,一定会受到很大的刺激吧。
边这么想着,我打开马桶盖子,琢磨着该怎么吐。
说真的,从小到大我吐得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可能是体质问题,我很难吐出来,除非是胃病的时候才会自己吐出来了。我想先试试直接吐能不能吐出来,于是我弯下腰对着马桶。这时我感到自己整个脊柱都变得好痛,因为肚子里装满了食物太沉了,拉扯着内脏和皮肤一起往下坠,而我弯着腰,脊柱和盆骨弯曲的将近90°,受力点都在腰椎上,所以导致腰椎痛的厉害。我不得不一只手扶着马桶盖,一只手扶着腰不停揉着,心里毛毛的,害怕自己的腰什么时候就突然‘咔嚓’一声折断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催吐的决心还是非常坚定,毕竟一肚子高热量食物在肚子里呢。我弯着腰就开始刻意干呕,为了快点吐出来,我一边张大嘴巴拼命干呕,一边回忆自己以前看过的各种恶心电影。
我曾经看过一个据说是世界禁片的日本电影,叫《下水道美人鱼》。讲的是画家男主幼年时在家附近的小河见过美丽的美人鱼,心怀美好的憧憬。可是随着环境污染,这条河也变得很肮脏。有一天画家发现因为污染而感染了病毒的美人鱼,就把美人鱼救回家,放在浴缸里养。但是美人鱼感染的病毒太严重了,身体开始一天天的腐烂,全身都长满脓包,脓包破了还从里面爬出了蛆虫。美人鱼求画家把腐烂的全过程画下来,最终惨绝人寰的死去,并留下一个婴儿的胚胎。画家看到美人鱼死去的惨状后丧失了理智,把美人鱼的尸体砍得四分五裂,并且冲进了下水道。
这个片子虽说主题是反污染宣传环保,但是拍的实在太恶心了,就是个尸体腐烂的过程,十个人看了九个中途都会出去吐,所以才会被美国电影协会列为禁片。
……想到这我的胃和喉咙有了反应。我剧烈的干呕了一下,感觉胃非常痛。这时我的胃好像自己突然缩了一下,而且是反着收缩的,就是和消化食物的那种收缩不一样,很痛。而且我在干呕的时候,喉咙的地方也被剧烈压迫了一下,一次干呕就觉得喉咙也开始火辣辣的痛。然后我舌头下面的那个唾液腺开始剧烈的分泌起口水来。那些口水实在太多了,而且还跟平时的不一样,特别粘稠。我不停往马桶里吐着口水,感觉每次干呕嘴巴都会越张越大。还有就是一直低着头,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冲进脑子里了,我的额头和太阳穴都开始胀痛,眼睛也不受控制的挤出了眼泪。鼻子也好像塞住了,不通气,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鼻涕都要流出来了。
但由于体质问题,我胃的上面那个口子一直不开,让我觉得好着急啊。我心想怎么还在吐口水,再不吐出来,肚子里那些食物就要消化掉了,会胖的啊!我不甘心,如果吐不出来,那我吃这么多不就傻逼了吗???一想到今晚吃了有好几千甚至上万卡路里食物了,我就急的不行,心想一定要吐出来!于是我就干脆上手了。
我一下就把整个手塞进嘴里,用力尝试去刺激我的扁桃体,因为太用力,牙齿都磕在手背上。我越心急用的力气越大,手背上的肉都快被牙齿咬出一个很深的印了。不过这时候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心里就想着一定要吐出来。我疯狂的用力,几乎都要把喉咙捅破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脏开始跳得很厉害,简直就跟在做剧烈运动一样,拼命地喘气。不光这样,我的脑袋里面开始产生一种强烈的压力,账的我头也开始剧烈的痛。因为我学过生理我很清楚,这应该就是‘颅压’,也就是头颅腔里的压强。颅压太高的话,也许脑袋也会爆炸吧。
第21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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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我的胃已经痛得不行了,我非常明显能够感到胃在收缩,就像心脏脉-动的那种感觉,一-缩一-缩的。而且随着收缩,我嘴里终于尝到了点酸,应该就是胃酸的酸。这感觉其实恶心的不行,让我更加恶心欲呕了。而且这时候我的口-水已经不受我控制的拼命分泌拼命往外涌,潮水一样的从我嘴里喷出去。然后我喉咙就感到一阵热一阵灼烧,接着就吐出了一小口。
吐出的是摊深褐色东西,一半是糊,一半还是固体,飘着点点的黑粒,也不知道芝麻还是黑胡椒。另外还有烤的很焦的肉皮,不过是嚼烂了的,我认出来那应该就是刚刚吃的烤羊肉卷,因为那个就是加了胡椒和花椒的。那本来是一大块烤的焦黄喷香,很酥脆,还用鲜柠檬和甜甜的果酒调味的上好羊肉,会给我的身体带来丰富蛋白质和优质脂肪,当然还有很高的卡路里。但现在它变成了这么一堆散发着酸腐味的呕吐物,全都喂了马桶。
我看着洁白马桶瓷砖上的这摊东西,却没什么恶心的感觉。这时我心里想的是:怎么才吐出这么点??怎么才一口??我刚才吃的冰淇淋,巧克力,牛排还有炒饭呢??这么点肉才多少卡路里,还有很多在我肚子里呢!!我剧烈的喘着粗气,不知道为什么,才吐出这么一小口东西,却感觉像耗尽了我全部力气。我觉得头有点发晕,就像冬天在浴室里呆太久时缺氧般的眩晕,太阳穴那里也能感觉到血管跳动时‘突突突’的痛。光是这一口就花了我十多分钟才吐出来。
我累的不行,吐完了喉咙又渴的不行,这回总算知道为什么这厕所门背后搞个皮凳子,洗手台下面还放那么多水了。我翻下凳子坐上面喘了会儿气,又灌了大半瓶矿泉水,总算感觉稍微回过了点劲儿了。我想洗把脸接着吐,于是站起来走到洗手台前,然后一抬头,突然看见了镜子里的我。
我一下愣住了。
镜子里那个鬼一样的人是谁?
我直愣愣的盯着镜子,镜子那个人也直愣愣的盯着我,但我几乎快要认不出她来了。她瞪着双血红的眼睛,眼白里面都是网状的血丝,越靠近眼球底部越多。不光是血丝,整只眼睛都像刚哭过那样肿胀,连双眼皮都钟没了,眼线也因为催吐时挤出眼泪又用手揉,而揉的全糊了,现在一片黑乎乎的,看起来像个落魄的熊猫,头发也乱的跟稻草窝差不多。
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的脸变肿了。
就是脖子两边的淋巴腺到下颚这个地方特别明显,好像完全水肿了,似乎我胃里涌上来的这些□□全都集中到了腮腺里一样。我的脸肿的特别厉害,看起来像被人甩了几耳光,再加上肿胀不堪的眼皮……难看,实在是太难看了,臃肿而丑陋。
我惊恐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脏激烈的‘砰砰’跳着,心里想:这个人是我???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急促的呼吸着,又开始头晕了。我很累,精神上又受到了冲击,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开始有股气,就是想发作!!我狠狠把手捏成拳头,用力就一拳猛砸在洗手台坚硬的大理石瓷砖上。我拳头痛得要命,那种尖锐的刺痛瞬间传遍了整个手掌和手指骨,痛的我拼命用另一只手去揉。然后我又烦躁的在狭小的厕所包厢里来回的走,走两步就转个身。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非常脆弱,莫名的情绪化,莫名的想吐。
因为刚才的催吐和现在的抽泣,我的鼻子彻底堵住了,没办法只好用嘴巴呼吸。然后我就感觉有道凉凉的液体挂在我的人中上,妈的,居然不知不觉流鼻涕了!!这更让我加难过了。我心里又是一阵揪痛,一股极度焦躁的情绪袭上心头,我又开始哭了。我一边哭一边扯纸巾擦鼻涕,一边心里想,再缓缓就继续吐!!一定得吐出来!!没想到催吐居然这么难受,如果吐出来了还算值,如果难受还吐不出来再长胖,那还不如去死好了!!要是明天我真的变胖,我一定会发疯,一刀捅进胃里狠狠搅烂的!!这不中用的破胃,毁了算了!!
就这样虽然难受的要命,我还是排除万难的继续吐起来。
之后的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还是跟之前那样难吐,而且每次吐都感觉喉咙越来越痛,直到最后就好像在不停吞咽一大把粗糙的砂砾那么痛。而且不停的吐,我身体里的□□也在不断地流逝。虽然我在不停喝水,但这些饮料里都只有水分和糖分,不能补充我流逝□□里的各种微量元素和化学物质。
我吐着喝着,心脏也跳的特别快,然后当我又吐出了一口食物时,突然心脏一下尖锐的疼痛!!这当口我整个人一下子就僵硬了,嘴巴里还有半口呕吐物含着,我却不敢动了!!我极度惊讶的摸着自己的心脏,然后它又突然跳的很激烈,就好像心脏突然‘咚!’的一下剧烈跳动,强烈的我都怀疑会不会直接从我嘴巴里跳出来……我知道我这是心悸了!!
那瞬间我简直恐惧到了顶点……什么时候开始我心脏都开始出问题了……???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心悸了。上次我吃了杜艳给的减肥药,并且产生强烈反应以后,就开始时不时的有心律不齐的时候。有时候会突然觉得心脏比平时跳的快很多,那感觉非常难受,极度喘不过气;有时候又会感觉心脏突然强烈的一跳,接着又好像不跳了,我真怕自己哪天就心脏骤停了。
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我是学生理的,对生理结构比较熟悉,想了一下立刻明白了。估计是因为刚才吐的时候□□大量流逝,也流逝了里面的k+离子。k+离子是重要的阳离子,特别对心肌尤为重要,如果k+离子含量低的话,就会引起心肌亢-奋,然后心跳极度加速,心悸心慌,甚至心律失常,严重起来可能会造成心脏病。
想到这点以后我顿时好捉急,心想是不是应该吃点什么补充一下钾元素??但问题是钾这东西也不是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的。理由很简单,人体本来就个动态平衡的系统,任何微量元素多了少了都会引起不良反应。比如缺钾容易引起心肌亢奋,心跳过速,但钾多了呢?那会导致心跳缓慢,严重起来甚至会造成心脏骤停。而且每个人所需的钾的量又是跟自己的体质有关系的,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如果随便去吃个钾片什么的,第一把握不好量,第二,难道吃进去小肠就会马上吸收?别逗了亲,吸收是需要时间的。
想到这我忍不住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觉得自己简直太好学了,这节骨眼上了还能想起来课本上的知识,如果生理老师知道我这么热爱学习,怕是会感动的哭出来吧。不过也正因为有姿势,我自己也很清楚,催吐会给自己的身体造成负面影响,长期下去甚至会造成不可逆转的器脏创伤。
但是我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值。
还是那句话,绝对不能胖。
吐了,至少瘦了,美了。虽然健康会受影响,但毕竟瘦过,美过。而且我还幻想着等瘦了以后就会有很多人喜欢我,很多高富帅喜欢我追我。我会变得人见人爱,变成为万人迷!如果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少活十年都值。我现在这种土肥圆的样子,再活五百年又有什么意义??活着是胖子,死了也是死胖子!!
想到这我心理安慰了点,觉得自己做的没错,总之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算瘦瘦瘦!只有变漂亮,有人追有人爱才能证明我的存在价值。
我又坐着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又开始继续喝水,继续吐,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我实在累得不行了,心脏仍然在激烈的跳动,而我整个人都极度的力竭,就像刚跑完十公里一样,累的都没法安稳的坐在凳子上了。我整个人完全瘫在了地上,眼睛也肿的睁不开,脸也肿了一圈。至于喉咙,我都不想说了,最后吐的时候已经吐出血了,不知道是喉咙捅破了还是食道出血了,总之是真的看到血丝了。我喉咙哑的说不出话,摊在地上真是不想起来,恨不得今晚就这样睡在厕所里。我现在真的很累,只想睡觉。还好这个厕所包厢的隔音不错,我这么折腾了一个钟头,外面也没人打扰。现在我真希望全世界人都死光,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谁都不想见,也不想被人看见。我觉得自己就像个从呕吐物的地狱里走出来的女鬼,疯狂,变态,而且臃肿的不堪入目。
但是人还是要面对现实的,就算现在我再怎么不想见人,也得出去了。现在都差不多九点多了,也不知道派对还开没开,我怕派对结束了她们都走了,留下我一个人。于是赶紧起来刷牙洗脸,用冷水不停拍两边的脸颊,想把脸拍的小一点。然后我又喷了点香水遮去异-味,嚼了片口香糖,又仔细整了整头发衣服,然后深吸一口气,终于打开了关闭将近一个半钟头的厕所包厢的门。
这时我真想大喊一声:老娘我重返人间啦!!
但我没有喊出来。
看着厕所外面的情况,我异常心慌起来,甚至都吓得出冷汗了。
第22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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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
之前来的时候走廊里明明都还亮着灯,头顶上的水晶吊灯和走廊两边的壁灯都亮着,而且一直可以听到楼下一楼大厅里喧闹的人声。但现在那些灯全黑了,连声音都听不到了,就好像整个房子里突然一下子空了一样。我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出去看看,但外面太黑,如果不摸着墙壁走,甚至连厕所门都找不到。但又总不能一直呆在这个厕所小包厢里吧??慌乱中我手摸着厕所墙壁走了几步,瓷砖冰冷的触感让我整个人从头冷到脚,全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我走了两步,又不敢走了,前面也不知道会有什么,还是包厢里熟悉。我掏出手机想先给吴黎黎或者杜艳打个电话,问问她们在哪,可是我拿出手机刚要拨号,却听见了一连串细细碎碎,却又很清脆尖利的声音。
那声音听上去好像是铃铛相互击打发出来的。我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现在心慌意乱的,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了。
铃铛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里特别明显,让我忍不住仔细地侧耳去听,然后好像听到了不远处有个男人的声音在低低的跟谁说话。那声音听起来很耳熟,我记得这是那个男coser祁泽恺的声音。
……他在这里干嘛?
祁泽凯的出现让我纳闷起来,他在这里干什么?
这时候别墅里完全没有光,也没有人的声音,很容易让人疑神疑鬼,感觉好像进入闹鬼的房子。老实说在没听到祁泽恺声音之前,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其实已经睡着了,现在正在做梦,也许我的身体还在那个灯光惨白的厕所包厢里,现在站着的这个是灵魂出窍以后的我。现在这情况实在太诡异,没法用正常逻辑来解释,所以我觉得很惊讶,然后又觉得害怕,甚至连离有光的厕所包厢走远几步路都不敢。我生怕稍微走远一点,走进黑暗中,如果这时候身后的包厢灯也‘啪’的突然熄灭的话,那我就彻底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了。如果真那样,恐怕我会吓得立刻摊在地上动都不敢动吧。
而祁泽恺的出现把我从妄想里拉回到了现实,让我知道现在身边还有一个正常人,这里并没有突然成了闹鬼的地方。我心里顿时就有一股冲动,想立刻跑到他那里去,问他这里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灯都不亮了,还有其他人都到哪里去了。但不知怎么的,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却又涌上来另一种隐隐的担忧。这个地方突然变得这么诡异,祁泽恺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的在这??还有他到底在跟谁说话??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要讲话什么地方不好讲,偏偏在这么一个连自己手指头都看不到的地方,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时一个不祥的想法突然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莫非这个祁泽恺,其实不是人??其实这世界上根本就没这么个人,他其实是什么恶魔吸血鬼假扮的???
靠!偏偏这种时候脑洞大的突破天际!有那么半分钟时间,我这辈子看过的恐怖片里的恐怖鬼怪的样子都在我脑子里过了一遍,都快让我产生幻觉了。我仿佛感觉到背后有什么阴测测的阴气正在慢慢靠近,下一刻背后的天花板上就会有一个伽椰子惨白着张狰狞的脸,肢体错乱的倒吊下来,扑到我背上。我又感觉好像前面走廊的某个拐角躲着山村老尸里的楚人美,一身染血的白衣,蓬着头长长的乱发,黑洞洞的两个眼眶淌着血泪,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慢慢的……慢慢朝我走过来……
我简直快被自己的想象吓尿了,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我不敢大声呼吸,生怕自己搞出什么太大的声响,惊动了黑暗中那些可怖的东西。我背紧紧贴着墙壁,屏着呼吸,在黑暗中不发出声音的用力甩了甩脑袋。我必须要振作起来,不能自己吓唬自己,而且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呆着,我要走过去看看那是不是真的祁泽恺。
因为这是我唯一能离开这里的机会了。刚刚我试图打电话发短信出去,让吴黎黎或者杜艳来这接我,但手机信号居然被屏蔽了!!这破地方不但没wifi,连现在信号都没了!!我顿时又气又急,把手机握在手掌心里猛捏,力气大的手机都要给我捏碎了。这一通发泄后我又稍微冷静了一些,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做了下深呼吸,然后狠狠一咬嘴唇,打算偷偷的潜伏过去看看,看看在那里的是究竟谁。
事后回想起来这段经历,我真心觉得自己其实胆子一点都不小,血液里好像天生就流淌着股对未知的强烈好奇心。我天生就喜欢猎奇,经常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
当时我背紧贴着墙壁,一步步的往外挪。期间背被墙壁上的凸出的杆子瓷砖之类的东西撞了好几下,撞得我痛的厉害,只能停下来撕牙咧嘴的用力的揉背后的被撞的肉。这时候我真心希望自己是在做梦啊,希望我现在不是在这倒霉催的鬼地方提心吊胆的走,而是在暖洋洋的被窝里睡大觉。人就是这样,苦的时候才会想着甜。
不过越是极端环境越容易激发人的潜能。虽然我心理怕的要死,走路的时候脚都在发软,但居然还是挣扎着走出了通往厕所的那个小走廊,来到了二楼的环形楼梯上。
别墅大厅的二楼一圈都是圆形的走廊,中间有一个大阶梯通往一楼,二楼的那一圈圆形走廊又接着四个小走廊,是通向里面的房间的,其中一个走廊就连着刚才我呆的厕所。而那个‘祁泽恺’的声音就来自离我不远处的下一个走廊入口。我仔细听了听,他还在断断续续的说话,但是声音压得太低了,我听不清楚他到底说的什么。但他说话的间隙,那种细细碎碎的铃铛声还在不停的响起。我突然就想起来,这铃铛声不就是聚会刚开始的时候,祁泽恺发表那通洗脑演说,并且给anna打电话的时候,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吗??
……那么问题又来了,为什么大家都把铃铛声当成anna??现在铃铛不停地响,到底又是谁在控制它??anna,也就是我那高中同学王淑娴,她又在哪里呢???
诸多谜团一下子都涌入了我的大脑,我感觉自己现在糊涂的不行,有太多解释不通的地方。我心里的求知欲暂时压过了恐惧心理,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慢慢轻轻地走到声音传来的那个走廊通道口边上。通道里还是一样黑,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祁泽恺’跟人说话的时候居然也不开灯。但好在距离近了,而且这地方现在一点其他声音都没,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所以我可以很清楚地听到‘祁泽恺’在说什么。
但我又不敢真的就这么直接走过去。因为被自己的yy一吓,我居然真的有点觉得这个祁泽恺不是人了……要不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么奇怪的时间地点呢??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决定先不露面,就这么保持一点距离听听他到底在讲什么,确定没危险了再过去。总之现在我整个人都变得有点神经兮兮的,特别的疑神疑鬼。
于是就这样,我背贴着拐角的墙壁,蹲下身子,朝那个通道探出了半个脑袋,竖起耳朵仔细听。但奇怪的是,我听来听去居然只听见了‘祁泽恺’一个人的声音……除了他的声音就是那个刚才一直在响的细细碎碎铃铛声,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在说话。
当我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整个头皮都发麻了,冷汗‘唰’的瞬间就流下来。这个事实太过震惊,我整个大脑一下子一片空白。我还是呆呆的蹲在原地,一时脑子转不过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祁泽恺’的话还是不断的从不远处流进我的耳朵里,我被动的听着他说的话。
“你今天好点了么?我已经把人都赶去酒店过夜了,电也拉闸了。现在谁都看不见你,你可以出来透透气。我推着你走。”
叮铃。
“今天的聚会你从电话里听见了吧,大家都来了,很热闹。今天组织的也很好,大家都很开心。”
叮铃。
“有几个老会员没来,也没提前打招呼……对,可能就跟以前那些人一样,觉得累了,想通了,或者去看医生了……当然还可能自杀了。谁知道呢,人心最善变,真的要走,拦也拦不住。”
叮铃。
“你放心,我没担心。反正我们这里永远都有新人……呵。哦对了,今天来的几个新人,有一个好像是你高中同学,叫什么来着?……何故?以前好像听你提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叮铃,叮铃。
“放心,你那个同学,我会看在你面子上稍微照顾一下……毕竟我对你……”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我瞬间又清醒过来。没想到祁泽恺居然和那个神秘铃铛人聊到了我,而且说我是那个人的高中同学……难道说……!我脑子里瞬间电光火石推理成章:这里是anna的聚会,而我的高中同学,在这里我认识的只有anna一个人,那么难道说,现在和祁泽恺说话的这个人是王淑娴??那她为什么不说话,只有铃铛的声音呢??……她真的在那里吗?如果真的在那里,那她为什么光摇铃,不出声呢??
我还想继续思索下去,但祁泽恺紧接着又开始说起来。
第23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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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件事情跟你说一下。你还记得小橘么?就是以前和我们一起拍过微电影, 一年前退出派对那个……她最近在微博和贴吧上写了个小说, 就是影射我们这个派对的。”
“她的连载好像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 我担心会有多管闲事的人找麻烦……你知道,这年头娱乐新闻不好找,那些记者的鼻子比狗还灵, 就想挖点秘闻出来博眼球。我担心万一到时候……”
叮铃。
“我打算找她谈谈, 让她把帖子删掉……但不知道能不能谈成。你知道的,她那个人个性很强, 没好处的事她未必会答应。”
叮铃。
说完以后, 祁泽恺的声音停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差点以为他已经不在了。然后他那低沉中带着磁性的声音才缓缓地又响起来。不过这次语气却不一样,没了刚才的镇定自若, 反而有种茫然的疑惑。
“……anna, 你真的决定要继续这样么……?如果现在去治疗,或许还可以再……”
叮铃!
铃声突然很激烈的响了一下。
只听见祁泽恺继续道:
“我了解你, 你跟他们不一样。他们既想走捷径, 又不想付出代价, 又想瘦又妄想健健康康, 所以他们一辈子都在痛苦挣扎。但你不一样,你愿意付代价, 所以就算现在变成这副样子,你的心情依然很平静。”
叮铃。
“但是……你为我想过吗?!我每天看着你这样子……每天都担惊受怕!我怕我哪天起来就看不见你了……你明白吗??”
祁泽恺的声音依然很压抑,但能听得出情绪很激动,最后甚至有些哽咽的意思。而叮铃声也没有再次响起, 似乎连王淑娴也陷入了沉默。
到底是怎么了?
祁泽恺的话听得我一知半解,有些话听懂了,比如有个叫小橘的人曾经加入过派对,后来又退出了,最近正在微博连载小说揭露这个派对的秘密。但关于王淑娴的事我却完全听不懂。……什么叫‘愿意付出代价’??什么叫‘变成这副样子’??王淑娴,她现在究竟变成什么样了呢??
我还想继续听下去,突然感到握着的手机发出一阵很响的振动声。
吓得我立刻关掉振动,然后低下头去看。
我低头就着昏暗的手机屏幕光看,发现那是徐靡因发来的短信。
我手机已经大半天没充电了,因为之前一直在上网,电量用的特别快。后来为了省电,我就把屏幕光调到最暗,勉强才能看清楚上面的字。也亏得多留了这么个心眼,刚才在走廊上为了省电,宁可摸黑也没舍得用手电筒功能,算是保留了最后一个和外界联络的途径。
我看见徐靡因短信上写着这么几个字:你打我电话干嘛?刚刚在上课没接。
我这才想起来徐靡因课表跟我不一样,今晚要上课的。刚才慌里慌张的见号码就拨,没想到这时候回复我了。我看着这个短信,想了一下回复道:
我跟吴黎黎杜艳走失了,你帮我给她们打个电话,让她们过来今晚做客的地方找我。不要打我电话,不方便接。
其实我本来想让徐靡因打电话给吴黎黎,再让吴黎黎发短信给我的。但后来想了想,这里移动信号这么不稳定,万一吴黎黎真发短信过来我收不到怎么办??还是干脆直接让她们来找我吧。不过也真奇怪,她们怎么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管自己一声不吭离开呢??这是最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她们不像那种随便丢下同伴不管的人啊。
徐靡因那里陷入了暂时的沉默。我看着灰暗的手机屏幕发愣,这时上面闪出了屏保,是我二次元的男神,动漫《心理测量者psycho-pass》里的白毛帅哥??岛圣护。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喜欢这种又中二又酷炫,整天把听不懂的哲学理论挂嘴边的男人,逼格高的简直突破天际。想到这我使劲甩甩脑袋,心想怎么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花痴二次元。得赶紧打起精神,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于是我又竖起耳朵,继续听不远处走廊里的声响。这时祁泽恺的说话声已经停了,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些轻微又有节奏的呼吸声。另外我还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吱嘎-吱嘎’的声音,有点像滑轮或者轮胎在大理石地面上摩擦打转发出来的那种声音……这个声音不停地从远到近,从近到远,还伴着均匀的脚步声,就好像有人正推着个轮椅来回走一样。
……这是闹哪样??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没容我多想,徐靡因的短信来了。她在短信上写:打了吴黎黎电话没人接,杜艳把我电话拉黑了。……这下怎么办?要不然你打个车回来,没钱的话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我下楼来付。
……靠!居然这样都联系不上她们!!她们两个到底去哪里了?该不会真的被鬼吃了吧!!
情况真是比我预料之外的还要更糟,我思考了一下,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先离开这里,想办法回学校,然后再联系其他两个人。但问题是来的时候是吴黎黎带着我们走过来的,这里我从没来过,就算现在走出大门,也不知道去公交车站怎么走。而且这地方很偏僻,行人又少,到时候连问路都找不到人。我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之前来的时候心血来潮拍了几张照片,上面有这附近的建筑物。于是我就把照片发给了徐靡因,让她帮我用google地图查查怎么走才能走到公交车站,顺便再查查要坐几路车,这个点还有没有末班车了。
没想到这次徐靡因回复的很快,几乎一收到照片就给我回复了,而且她的语气很奇怪:……咦?这地方好像很眼熟。
怎么你也知道这?
最近我在微博追一篇小说,是讲一个#食人魔俱乐部#的故事,特别好看。那个作者写的特别真实,女主是第一人称的,各种心理活动就跟真的一样。而且小说里涉及的都是真实地名,就在杭州。因为写的太真了,网上那些追文的读者都在讨论,什么时候去书里写的那个地方探险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食人魔。……哦对了,你给我的照片上的地址就跟小说里写的一样。我把google截图发给你。
接着我手机里就收到了徐靡因发来的google地图截图。知道了怎么回学校的路线,还解决了钱的问题,我总算稍微安心了一点。
但刚刚徐靡因提到的事情却始终让我感到不安。
微博上那个《食人魔俱乐部》的小说,应该就是祁泽恺提到的那个退出派对的‘小橘’写的。虽然我不认识这个人,但我想她故意写的这么真实肯定有不一般的目标,那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是故意想吸引大众眼球,把这个派对曝光在阳光下??那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说到底,这里不过是一些病态的人,用病态的方式发泄负面情绪的地方。派对里的人又没伤害到别人,大家都是自愿的,甚至有人很享受,那那个小橘又是什么仇什么怨,非要写小说曝光这里??难不成她想借此炒作,想搞个大新闻一举成名??啧啧,现在的人,为了能红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把手机塞进口袋,然后扶着墙壁想站起来。之前还没意识到,现在才发觉刚才蹲的太久腿都麻了,不但酸胀的不行,而且软的走路都不稳了。我抹黑朝前走了几步,想抓住走廊对面的扶手,没想到刚走了两步就踢到了一个硬硬的酒瓶似的东西。那东西被我踢得朝前滚,然后撞到了前面的栏杆,发出很响一声的‘哐啷!’声。
“谁在那!”
声音刚落,通道尽头祁泽恺的声音立刻响起,然后就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朝我越来越逼近。我吓得往后几步就退到栏杆边,背靠在栏杆上想着怎么办怎么办??!
但通道很短,没等我脑子里有点思绪,就听见脚步声已经到了通道口,然后稳稳地停下。接着我听到面前有人的呼吸声。
一束光突然直冲着我眼睛亮了起来。
那光实在太刺眼了,我本能的闭眼侧过头去,还抬手挡在身前,试图减弱一点光线。我听见皮鞋坚硬的鞋跟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脚步声慢慢的朝我逼近。等我总算适应了一点光线,才放下手,眯着眼睛朝前面看过去。我看到了祁泽恺,他正拿着只手电筒照着我,表情很平静,但又带着阴霾。
这当口他没穿先前的那身白西装,而是换了件低调性感的黑衬衫,修身的皮长裤。衬衫最上面的几颗扣子没扣,敞开露出了锁骨和肌肉的形状。跟刚才那王子样的造型比起来,现在的他看起来更邪魅,带着点属于男人的妖娆,在这种光影层叠的诡秘环境,真的会让人产生种错觉,觉得他是某种邪恶又美艳的妖魔。祁泽恺走到我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那双戴了美瞳的眼睛包含着压迫力,微微眯着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开口道:
“怎么是你?”
“恩,是我……”我支吾着开口。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么一盯我整个人都僵了,心里想转身就走,身子却动不了。
“别人都走了,你不走,在这里干什么?”
“……啊……不是!”我忙解释:“我刚才在厕所包厢里,那个,没听见。后来出来发现人都没了,灯也不亮了,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还以为被困在这里了,正想办法回家呢。”
然后我就把前前后后的事跟祁泽恺说了说,当然刚刚偷听他说话的事没说,脑残才说呢。祁泽恺冷静的看了我一会儿,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开口道:
“我们这里每次活动到十点就会结束,因为音响声音比较大,搞得太晚了附近居民会投诉的。一般到了时间我就会拉闸,安排大家去我们预定的酒店过夜,今晚你两个同学也都已经去了。对了,吴黎黎没联系你么?”
“恩……这里信号不好,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
“呵,住在太偏,就是有这点不好。”
说着祁泽恺放下对着我照的手电筒,然后转身朝向走廊,对着外面的大厅扫了扫:“那你跟着我走吧,我带你到门口,然后给你指往酒店的路。这附近有个快捷酒店,你今晚可以住那里,也可以自己回去。”
“那你呢?你不去?”
祁泽恺看了我一眼:“我在这里还有事。”
“哦……”我含糊应道,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心里想,他说的有事,应该就是摸黑陪那个坐轮椅的神秘铃铛人吧。
就这样我跟着祁泽恺,在他那个手电筒的指引下,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第24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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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大厅中间的台阶往下走的时候, 我和祁泽恺谁都没说话。其实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他, 比如刚才他在黑暗中跟谁在说话, 是王淑娴吗?比如为什么他非要把人都赶走,把电拉闸了以后才在黑暗中跟王淑娴见面,而且还推着个轮椅?……如此种种我都想知道答案, 但我跟他又不熟, 实在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我默默无言的跟在祁泽恺背后走着阶级。
其实从背后看,他真的是个美男子。身形高挑修长, 整个男人的骨架完全显露出来。宽阔的肩, 纤细结实的腰身, 窄臀,还有大长腿, 不得不说他的先天资本真的很好, 整个人身材比例特别匀称。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太瘦了。他身高比我要高两个头还不止,估计一米八超出, 但那大腿和腰身都感觉比我的还要细, 再加上穿的这件v领黑衬衫, 和那头闪着黑稠光泽乌鸦似的头发, 这让他整个人都由内而外散发出种妖艳的,中性的, 颓废的病态气息。
走着走着,黑暗中祁泽恺突然开口问道:“今天玩得还开心么?”
“……啊?问我?”那当口我正暗暗打量他,冷不丁听到他的问话,心脏顿时‘砰砰’跳起来, 还以为偷窥被发现了。
“当然是问你。这里就我和你,不问你还能问谁?”
“哦……还行吧,挺好的。”我敷衍道。
“呵,”祁泽恺背对我笑了下,“今晚你在厕所呆了那么长时间……催吐了吧?第一次很难吐出来,都是这样的。”
“……!!”
祁泽恺的话让我瞬间整个头皮都炸了。我心脏‘咚咚咚’跳得厉害,于是忍不住抬手捂着胸口,生怕跳的太响被他听见。这话说的实在太直接了,一点预兆都没。我本能就想立刻矢口否认,但转念一想否认的了吗……??这里基本就是个暴食催吐患者的聚集地,在他们面前我能掩饰的了吗??
果然,掩饰不了。
虽然我没回答,但祁泽恺还是自顾自说下去:“你不说也没关系,让我猜猜……是的,你催吐了。你之前在减肥吧,节食是不是?很久没吃过顿饱饭了吧,所以今天忍不住大吃特吃?然后又怕胖,所以去吐,很正常。你不用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吐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真的这么明显么?”听到这我终于忍不住问。
“腮腺肿大,喉咙沙哑,眼睛像哭过一样肿,很明显。我还能看出来你是个新手,而且体质不太容易吐出来。”祁泽恺又道;“而且你知道催吐的人,最明显的是什么吗?”
“什么?”
“敏感,心虚,怕听到别人的非议,怕被说不正常。”祁泽恺背对着我, 边说边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平时情绪还能保持稳定,一旦听见别人在议论自己,立马被害妄想全开,觉得全世界都在背后戳自己的脊梁骨,看谁都是怀疑的眼神。那种眼神你知道么?明明白白告诉别人,此地无银三百两。”
“……”
“是不是很变态?”祁泽恺问我。
我依然沉默着。
这时我心里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不明白他跟我说这些打算干嘛??他言外之意说的就是我吗?是想让我难堪??还是想嘲笑我??难道他想把我的事透露给学校,让老师同学还有我爸妈都知道我为了减肥狂吃又吐??……这当口我心里自己都没法控制的就开始猜忌,怕他有什么目的,说话也小心了起来。
对我的防备祁泽恺却也好像在预料之中:“你不说话是怕我会嘲笑你?或抓了你的把柄揭穿你?……放心好了,我不但会替你保守秘密,还会让你免费参加我们的派对。毕竟你是来这里才催吐的,也算是我的一点补偿吧。”
“!!”直到这里我才听出来哪里不对:“……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这里才催吐的???”
话音刚落祁泽恺突然停下脚步,于是我也跟着赶紧缓下步子,免得撞上他。祁泽恺手里拿着手电筒,慢慢转过身来,这时手电筒的光照在我和他脸上,光影一片明一片暗,让他的脸看起来异常诡异。
祁泽恺看着我,突然笑起来:“原因很简单,因为是我让红丽游说你催吐的。”说着又顿了顿:“你才一个人就那么害怕暴露,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当然更害怕了。我们不会让一个不一样的人参加聚会的。现在你来猜猜,要让一个心存异义的人变成自己人,什么办法最好最快?”
“……”
“就是同化他。”祁泽恺继续道:
“只要让他有个跟我们一样的秘密,他就自然会守口如瓶,不再有异心了。这时候他保守我们的秘密,就是保守他自己的秘密,他绝对不会容忍这么丑陋的秘密曝光在人前,所以这样我们既增加了伙伴,也达到了保密的目的。”
祁泽恺的话听得我浑身一凉,我简直惊呆了!!我不敢想象这派对居然包藏着这样的祸心!我只是个大学生,没接触过社会,压根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这样被人设计!我用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眼神死死瞪住祁泽恺,此刻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我很愤怒,恨他,恨那个红丽,恨他们告诉我催吐的方法。
都是他们的错!要不是他们告诉我催吐能减肥,还能享受美食,我怎么会去试??如果不是他们,我的脸就不会肿的跟个猪头一样大!也不会变得现在这样神经兮兮的!
我对祁泽恺怒目而视,如果眼睛能射激光,现在他身上应该到处都是洞了。但是祁泽恺却对我这个反应感觉好笑似的,他微微的斜了一下头,用一种有趣的口吻说道:“你到底在气什么?”
“!”
“气我们骗了你,告诉你怎么催吐吗?”
“!!”
“但我们没逼你。没人用枪指着你让你吐,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为什么要生气?”
他说到这,我终于忍不住用催吐后的公鸭嗓喊出来了:“如果你们不说,我就不知道还能吐,就不会去吐了!!”
“……所以你就把责任全都推卸到别人身上?”祁泽恺用一种让我不寒而栗的不屑眼神说道:
“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代?现在是信息时代!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秘密!你以为我们不告诉你催吐,你就不会想尝试??网上减肥论坛贴吧那么多,到处都是这样的人,只要有心总能看见。你以为凭你急功近利的心态,能保证不想试试走捷径?”
祁泽恺一边说,一边又朝我走近了几步,这让我不由自主的也跟着往后退了几步。这当口甚至隔着几步远,我就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过来的压迫力。他盯着我的眼睛冷冷的说道:
“你还是会试的,今天不试,以后也会。不是么?人人都知道减肥最健康的办法就是少吃多动,那你为什么却选择了节食,断食甚至催吐?”
“……”
祁泽恺冷静的注视着我,但我却移开了视线,不想听他接下来的话。
“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既想满足食欲,又想走捷径快速瘦下来,满足你的虚荣心。”他还说出了口。我低着头,感觉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祁泽恺说的一点也没错,我自己心理也很清楚,道理也全懂,但是我就是接受不了。
对,就是接受不了,接受不了瘦的慢。
我才二十岁,现在是我最宝贵的青春,女人能有几个二十岁??我觉得自己必须马上瘦下来,才能在最美的年岁里尽情的享受青春,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这样老了以后才不会后悔。
可是现在我太平凡了,什么都一般,又不会对男生撒娇不会交际,我不知道自己除了变瘦变漂亮还有什么能吸引帅哥喜欢我的??但是我不甘心啊!我就是丫鬟身子小姐心!我做梦都想让大家喜欢我,都围着我转啊!难道这么想有错??
我减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改变现状,想改变命运!!我又不擅长读书,当不了学霸,又不擅长交际,没办法八面玲珑,那就只能从外貌下手了啊!毕竟这个改变起来最快最容易嘛!效果也最立竿见影嘛!
什么少吃多动,什么健康减肥,那些都太慢了!我等不起!我的青春一晃就过去了,女人本来就老得快,黄金年纪就那么几年,哪有功夫让我慢慢运动瘦下来??
我想走捷径,都是因为我太想变好了!我有完美主义,我的初衷是好的啊!凭什么要指责我揭露我?揭开别人的伤疤很有趣,很有成就感吗?
“你别误会,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其实你没做错,你之所以会选择这种方式,就是因为你很要强。你跟那些得过且过、糊里糊涂混日子的人不一样,你太希望自己变得优秀了。”
正当我心思千转百回,以为要被当场骂的时候,祁泽恺的话却让我吃了一惊。我惊讶的抬头看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刚刚那样贬低我之后,又开始安慰起我来。
为什么?耍我玩吗?
祁泽恺却无视我质疑的眼光,继续道:“你想变得优秀,希望别人肯定你,喜欢你,所以才折磨自己。你一定要记住,首先这并不是你的错,你的初衷绝对没错。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父母满意,让同学景仰,为了得到异性的爱,不是么?”
“……是……但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这当口我已经完全搞不清祁泽恺说话的目的了。
我觉得他的话非常有道理,完全说中了我的心事,但又隐隐觉得他话里好像隐藏着什么目的。他似乎在引导我的思维,让我的思路跟着他走,但要走到哪里,我却又不知道。
“你不用问为什么。我就问你,我说的这些对吗?”祁泽恺无视了我的问题,反过来问我。
“恩……对。”我说对,因为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没错。你暴食催吐,是因为你太想优秀了,你的本意是好的。我们这个办法也没错,能让你最快瘦下来。等瘦下来以后,你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最关键是还不用饿肚子和累死人的运动。你说对么?”
“对……”
确实是对。不管是动机,还是方法,都对。这么一想的话,我这么纠结是为什么呢?可是……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这世界真有这种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好事么?
见我态度有了变化,不再跟刚才那么充满敌意了,祁泽恺也放松了点。他重新转过身去,拿手电筒对着已经乱成废墟似的大厅扫了扫,又说道:“所以你完全不需要有心理负担。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这件事是正确的,只是看着稍微恶心了那么点。”
“恩……”
我低着头,跟着他继续走起路来。脑袋感觉昏沉沉的,思维好像不知不觉往他说的那个方向走了。
“掌握这个方法之后,你就不用再压抑食欲了,想吃什么吃什么,反正食物最后都要喂马桶的。只是有件事你必须注意。”
“什么事?”
“保密。”祁泽恺加重声音又重复了遍:“记住,一定要保密,不要引起他人的注意。我们理解你不代表别人也是。现在社会上小人多,那些人闲的没事干,整天想着抓人把柄踩,博眼球博出位,所以你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会吐。要不然暴露了,那些小人嫉妒你又美又瘦,就会暗地里传你的闲话,说你有毛病,或者是吸毒变瘦的,甚至你有麻烦还会落井下石。你不要和这种人计较,万一遇见了只要记住,你比她们美,比她们强,所以她们才嫉妒,这样就够了。”
“原来那些人是嫉妒吗……”不知不觉中,我的思维已经完全跟着祁泽恺走了。
“没错,”祁泽恺转过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现在的样子很满意。他微微笑了笑,然后又回过头去:“明白这点以后,你就是我们自己人了,以后也可以定期参加聚会。”
第25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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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一时还对祁泽恺的话将信将疑, 但听到以后能定期参加聚会, 心里也很高兴。这时我心理已经默认祁泽恺刚才的观点了, 暴食催吐没什么啊!只是为了瘦的快一点,又没伤害到别人,又不杀人放火, 凭什么我要这么自责??一想到以后每星期都能免费吃大餐, 还能享受这么好厕所催吐待遇,我就不由自主的开心起来。
这时我和祁泽恺已经从二楼走到一楼, 快要走到大厅门口了。我早已忘记刚才催吐时的痛苦, 两只脚轻快地在大理石地面上摩擦摩擦, 似魔鬼的步伐,心理已经开始期待下次聚会赶快到来。突然这个时候!一只手毫无预兆的一下重重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顿时一惊, 大叫出声, 整个人吓得差点跳起来。
这什么情况??为什么地上会有只手??而且还在动??
我的惊叫声一下就让祁泽恺回过头来。他把手电筒朝我的方向照过来问道:“怎么了?”
我惊恐的抬起根手指指了指脚踝边的地上:“我脚……我脚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你快来看看!!”
于是祁泽恺立刻把手电筒顺着我指的方向照下去,却真的照见了一只手。
一只惨白没有血色的, 极度消瘦, 瘦的连网状的血管青筋都狰狞的凸出来的手。这只手紧紧地握着我的脚踝, 却一动不动。
后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公交车。
上车的时候都已经快午夜十一点半了。我整个人处于震惊中, 直到坐在公交车座位上还是呆呆的,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一切我觉得不真实, 像在做梦。但我的脚踝依然在隐隐作痛,那种被骨头狠狠勒住的痛觉还残留在肢体上,都在提醒我,一切都是真的。
就在一个小时前, 在那个黑暗的别墅里,我这只脚踝就被根骷髅般干瘦的手紧紧握住,但只是握住,没有进一步动作。我在最初的惊吓之余,就本能的想反击,于是我稍微抬起了被勒住的那只脚,想狠狠甩几下,甩开那只手。
“别动!”
就在那瞬间祁泽恺的手电筒扫了过来。然后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一样,极度讶异的睁大眼睛,又立刻叫我别动,然后迅速的走过来。我被他那声‘别动!’吓得一只脚顿在半空中,维持了几秒又觉得太累,偷偷的又放回了原地。
祁泽恺过来之后,他的手电筒光也跟着扫过来。惨白的光从抓住我脚踝的那只手扫下去,光圈中逐一出现了青筋爆出的手腕,上面还有几道旧伤疤,看起来像是割腕后留下的。手腕后面是小手臂,瘦的完全就是皮包骨,甚至连骨头的形状都看的一清二楚。因为手太细了,显得肘关节异常的大,裹着关节骨的皮肤在惨白的手电光下完全没有一丝血色,映出是一种蜡黄蜡黄,没有弹性的,枯树皮似的颜色。
这时候我已经看呆了,我想世界上怎么还有瘦到这种地步的人,这完完全全就是个骨架子了好吗?我惊得连脚踝还被抓着都忘记了。然后随着手电筒光圈继续往上移,照到了这只手主人的大手臂、脖子还有脑袋。这下我终于勉强认出来,这不是最开始带我去厕所参观的那个派对干部之一,全身粉红的洛丽塔妹子吗??之前她看起来还挺健康的,可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她躺在地上突然抓住我又是几个意思??
……别、别是变丧尸了吧……我脑子里突然浮现出《生化危机》里的场景。
那个游戏就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桥段,就是主人公走着走着,路边上躺着的一具尸体会突然诈尸,伸出手抓住主角的脚就要把他绊倒。这时候如果被绊倒了,假装成尸体的丧尸就会一跃而起把主角扑倒,接着旁边又会冲出很多丧尸,和这个丧尸一起扒开主角的肚子,啃噬他的血肉和内脏。
但现在不是游戏是三次元啊!我用力把这些荒诞的念头甩出大脑,然后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祁泽恺。祁泽恺这时候也非常震惊,他惊讶的喊了声:“洛丽?”然后蹲下来试图去解抓住我的那只手。他着实费了好大一番劲,那个洛丽塔抓的非常用力,而且手都已经变僵了,就算这当口她已经失去了意识,却还是很难解开。
趁这机会我又仔细打量了她一下,才发现她整个人除了脸蛋还算饱满,身体上已经几乎没有肉了。之前没发现是因为她身上那件洛丽塔装是蓬蓬裙,很宽松,看起来没实际那么瘦。而且那个裙子又是欧洲宫廷式的大袖子,很宽,让人看不出她实际的手臂粗细。还记得当时我见到她就在想:这个人的腰真细啊,就是胸小了点,跟没有差不多,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因为她全身只有腰是勒紧的,其他都是宽松的,所以才看不出真正的身材。
但现在想来,她身体其实就已经是个移动骨架了。肋骨一根根的凸出来,肋骨往下盆骨往上的部分深深的凹陷下去,就好像没有内脏了一样。而凑得再近点会发现,她头发也很稀很少,已经尽量吹得蓬松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青白色的头皮。祁泽恺在解她手的时候一不小心碰了下她头皮,顿时一大把头发丝就碰了下来,稀稀拉拉枯黄色的一蓬。祁泽恺虽然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当时他肩膀也是轻微的一抖,估计也惊到了。之后他动作就更轻柔了,就跟绣花那么小心。
等我脚解开了,祁泽恺小心的拿根手指到洛丽鼻子下面探了探,然后马上说:“手机在吗?打120!”
“啊?这么严重??”
“快打120!叫他们赶紧来!地址是!”
祁泽恺没回答我,反而很焦躁的让我快打120。于是我不再问什么,掏出手机就打急救热线,报了地址,然后那头接线员就说马上派救护车过来,可能要等十分钟,让我们先看护一下病人。
挂了电话祁泽恺叫我不要乱动地上的洛丽,还把手电筒给我让我拿着,他自己摸黑去找温水,说先喂点水。我答应后他就走了,我呆呆站在原地,因为没什么急救常识,也不敢动洛丽,生怕一个乱动更加加重她的病情。说真的,这时候的洛丽看上去真的很脆弱,骨头一点韧性都没有,好像用点力就会掰断似的。我不敢动又不能走,着急也没用,于是就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看着四周围发呆。
手电筒的光圈漫无目的的扫过整个大厅,这时我才发现曾经热闹豪华的大厅此时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五颜六色的糖果和奶油巧克力撒的到处都是,油腻腻的各种烤的油炸的肉块散落在地上,都已经变冷,脂肪凝固成白色淡黄色的油膏黏在肉上,散发出股异常难闻的油耗气。随着电筒光圈的移动,我看见原来放巧克力屋的木架子上,本来很精致,扎着粉红绸缎蝴蝶结的布上一群黑点快速的闪过,在残破的蛋糕上钻进钻出。
等等,那不是蟑螂么……?
我心里‘咯噔’一声,从没见过蟑螂似的震惊。是的,我从没想过在这种奢华高档的地方也会有蟑螂……我一直下意识的觉得,这种别墅里肯定有很多佣人24小时不间断地打扫卫生,怎么可能会出现蟑螂呢?会有老鼠呢?会有苍蝇蚊子生下的白白的蛆呢?
但它们确实在那里,好像故意要戳破我的幻想似的,在那些香甜可口,归宿却都是下水道的食物上爬来爬去,似乎在嘲笑我:看吧,你不停自我催眠,只愿接受事物有利的一面,现在看到讨厌害怕的一面,就接受不了吗??
我立刻移开了手电筒,把它的光圈对着脚下。我假装自己是个瞎子。视而不见就不会想太多,不会焦虑心烦。
这时祁泽恺总算回来了。他手里拿着杯水,用个勺子在水里搅着。我问他这是什么?他说这是加了糖的温水。说着他蹲下去,小心的用勺子往洛丽的嘴巴上滴了几滴糖水,尽量让那些糖水都渗进她的嘴巴里。滴了几滴以后,洛丽的嘴唇开始蠕动起来,然后渐渐地醒了起来。洛丽张开眼睛,看着祁泽恺,接着又更用力的蠕动几下嘴唇,好像要说些什么。最后她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句虚弱的话来。
“祁泽恺……我怎么了……?”
“我发现你时你已经昏倒了。发生了什么事??”
“哦……”
洛丽停下来,很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好像光说话就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
:“……我刚在厕所,比大家走晚了点……出来发现人全都散光了,灯也关了,就有点急……走快了结果……摔倒了……然后就眼前一片黑……。我心里很急……但是没力气爬起来……后来听到了脚步声,就抓住了……咳咳!”
洛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边咳还边抱着肚子有气无力的滚动:“靠,怎么回事……我肚子好痛……全身都好痛!好冷……好冷……祁泽恺?我、我怎么看不见了……??”
“我在这。”祁泽恺一把抓住洛丽伸出来的手,用力握了握,然后又去拿勺子想给她喂水:“喝点水,会舒服点的。”
“哦……”洛丽开始还有点神志不清,婴儿一样乖乖张开嘴吸允着糖水,但喝着喝着她好像突然尝出了味道,挣扎着问道:“这怎么是甜的……这是什么……??”
“糖开水。”祁泽恺快速答道,这时他还在不停送着勺子,试图继续让洛丽喝下去:“喝点,你就有力气了。你低血糖了,现在要补充糖分。”
“这个要胖的,我不喝!”听到‘糖水’两个字后,洛丽也不知道突然从哪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她一下子就把祁泽恺推远了点,碗里的水也都撒了出来。
“我不喝!这个喝了要胖的!”
“不喝你就死了!”这下连祁泽恺都看不下去了,他冲着洛丽大喊。
“我宁可死也不要胖!我就喜欢这样!你让我吃东西就是害了我!我……我……”
洛丽一开始还声嘶力竭,但喊着喊着她声音突然弱了下去,然后又开始抱着肚子打起滚来:“我肚子好痛……肚子好痛……”
她声音变得越来越低,就像风中的残烛,一晃就要灭了。
“我们是120!病人在哪!??”这时突然一道强光打过来,接着是一阵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120救护车来了。
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一下从救护车上跳下来,越过我围到洛丽身边,有个护士还皱着眉头说:“怎么这么黑?这里没通电么?”
“拉闸了,要我去开吗?”祁泽恺立刻回答。
“不用了,赶紧抬上车,问题很严重,不能再耽误。你们谁是她家属?也跟着一起上来吧!”
“我是,我去。”祁泽恺慌忙到:“她怎么了?她刚才一直喊肚子疼,不要紧吧?”
护士一边跟着担架,一边忙着给洛丽上呼吸器,头也不抬道:“很严重,肠子都摔断了,能不能救过来得看手术能不能给缝上,这个说不准。”
她这话听得祁泽恺跟我都愣住了:“肠子摔断了?”
“全身脂肪都耗尽了,内脏器官没脂肪托着,从腹腔挂到盆腔了,就那么空落落的挂着。她这个情况别说是摔一跤,有个磕磕碰碰都可能送命,也许是器官衰竭,也许是骨折。”
护士说着最后看了我们一眼,问道:“这人是不是厌食症?”
没人再回答,因为眨眼间所有人都已经上了救护车。我看到祁泽恺在救护车关门的最后一刹那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看完我之后眼神又往上抬,盯着我头上二楼的地方一动也不动。
我顺着他的眼神也跟着往上看,在二楼那个我偷听祁泽恺说话的通道口,我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长长的头发,坐着轮椅,轮椅边上还挂着一串铃铛。随着那个白影的动作,这串铃铛发出细细碎碎的清脆的叮当声。
第26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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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公交末班车回到学校已经将近半夜零点了, 我拼命敲开宿管大妈的宿舍门, 在她不耐烦的说教中跑上了三楼, 打开寝室大门一下就窜了进去。
果不其然,吴黎黎和杜艳都还没回来。徐靡因听见我开门的声音,从床上迷迷糊糊的探出头看了眼, 问了句:咦, 你没打车?然后又睡了过去。我含糊应了句就没再理她,直接洗漱去了。
我脑子乱的很,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 一下子接受不过来。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 整个人才感觉有点缓过来。按理说今天从早到晚忙了一天,又暴又吐人会很疲劳, 但我一点都睡不着, 眼前晃得全是那个粉红洛丽塔被抬上救护车的样子。我忘不了她那干瘦的跟骷髅似的身体,还有最后她倒在地上都爬不起来了还不肯喝糖水的那种近乎偏执的决绝。
为什么??值得吗??
我开始感觉有些迷茫, 也搞不明白。减肥的目的不是为了让自己变的更漂亮, 生活得更好吗?可她那个样子一点都不美, 甚至连健康也受到严重损害了。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为什么要如此迷恋体重??
诸多问题不断在我脑子里盘旋,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然后我突然惊觉一件事。我发现不管是祁泽恺还是红丽,那些人在劝诱我催吐减肥的时候, 全都没有提起这样做的副作用。但冷静一想就知道,这个世界上会存在完全没副作用的捷径吗???
想都不用想,答案肯定是没有。有的话世界上就没有胖子了。
光一次催吐我就已经能感觉到,吐的时候因为胃酸会反涌上来, 这时候食道、咽喉还有整个口腔就受到强酸的侵蚀,具体表现就是喉咙会火辣辣的痛,嗓子变哑,牙齿也会有那种酸酸的感觉。而且脸也会变得很肿,眼睛充血,整个脊柱也会痛……一次就这样了,那日积月累下来对身体的损失是不是更严重呢……??
就像那个派对里的人一样,身体很瘦,脸却肿的很大。最关键的是,他们全都有种非常阴暗颓废的气质……怎么说呢,就是眼神里充满了神经质般的偏执,情绪竭嘶底里,但又享受着这种病态的痛苦,总之就是异常的纠结。
我直觉催吐这个办法并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完美,相反对我这种天生吐不出的人来说,催吐很痛苦,还会冒巨大的健康风险,就比如那个被送医院的洛丽塔。我已经开始模糊的意识到这些事,但关键问题就来了
为什么那些人还是愿意用催吐这个办法!??难道他们不知道会有这些副作用吗??别逗我了,我才不相信他们不知道。
那究竟是为什么。
第二天早上,杜艳和吴黎黎回来了。就跟祁泽恺说的那样,她们在派对安排的快捷酒店睡了一晚,然后搭早班公交回的学校。回来的时候我还在睡觉,迷迷糊糊感觉她们走进来了,就起来打了个招呼。然后吴黎黎就赶紧对我解释,说是昨晚本想给我打电话,但正巧碰到了红丽,说已经给我安排好房间了,晚点就过去,所以她们就放心的走了。结果晚上她们等等人不来,再打电话就打不通了。她俩本来打算如果回学校我还不走,就准备报警了。
听完吴黎黎的解释,我只是‘哦’了一声。事到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至于昨晚在派对上做了什么,我们三个也都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因为这真的不是什么值得到处炫耀的事。不过我能隐隐约约猜出来,杜艳和吴黎黎也遇到了和我一样的事,被人诱导去暴食催吐了。就像祁泽恺说的那样,‘要让一个人保守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也有这个秘密’。所以现在我们都暴吐了,那些派对里的人也就不怕我们背地里曝光他们了,甚至我们还会拼命隐瞒这件事呢。
然后那个星期快结束的时候,吴黎黎又提到了那个粉红洛丽塔女孩‘洛丽’。
洛丽死了。
在浙医一院icu病房呆了一个星期以后,她还是死了。死时只有60多斤,肚子上的皮好像□□十岁的老太婆一样,完全丧失了弹性,甚至整张皮可以直接从肚子上拎起来半米高。而且因为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内脏脂肪,五脏六腑没了支撑,已经完全移位了。据说当时进了手术间,要把她断掉的肠子接起来,却因为肠子上没有脂肪,怎么也缝不上。肠子的横截面是很小的,缝合时要先缝合边上的脂肪和结缔组织,先固定住,然后再缝合肠子本身,让它慢慢长好。但因为洛丽长期营养不良,全身器官都衰竭了,身体根本就没有修复能力,即使肠子缝好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愈合能力,所以死是正常的,能活下来才是个奇迹。
“听医生说,人在极度虚弱的时候,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死掉,”吴黎黎继续道:“以前不是还有个为了当超女减肥而死的女孩?她的死因就是因为吃了一个苹果,刺激了肠胃,导致肠胃出血而死。另外也有人因为水肿肾衰,或者心脏骤停去的。反正真要到了那地步,除非每天一动不动躺着,否则分分钟没命。”
吴黎黎说完我们都沉默了。说心里不害怕是骗人的,看到前车之鉴,当然害怕同样的事也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同时我心理却还是有侥幸,总想着自己是特别的,有主角光环加持,不会碰到这种倒霉事。我虽然很害怕很焦虑,却还是在继续暴吐。
为什么明知故犯呢??
理由很简单,因为催吐减肥见效最快。
最快瘦下来,最快重拾自信,最快找到自我价值,最快勾搭到高富帅,好处多多。人就是这么趋利避害,如果一件事能带来很多好处,哪怕冒着杀头的风险,也有人愿意上。而我就是那个为了改变命运,愿意冒大风险,获大收益的人。
另外一个深层次的原因是我已经投入了太多成本,就这么中途放弃实在太亏了。
为了减肥我浪费了大量时间金钱,还耽误了学习,如果现在收手不就意味着之前做的那么多努力,吃的那么多苦头全都打了水漂,成了无用功了吗??这样的结果我接受不了。我不想让爸妈的钱白白浪费,也不想让自己前段时间的投入一点回报都没有。学习已经耽误了,身心也已经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如果还是没瘦下去,还是这么肥,那叫我情何以堪??我心里绝对平衡不了,只有继续减下去,一直减到满意的体重,才觉得自己没白瞎折腾。
还有就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暴食,我的胃口已经变得跟无底洞一样,完全丧失了‘饱’的感觉,只要食物在面前就会一直吃一直吃。我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金鱼一样的生物,只要有食物,就会一直吃到喉咙口,吃到胃胀得压迫内脏,呼吸急促头晕目眩才能停下来,真怕哪天就这样撑死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只能去吐了。不吐的话吃一顿能长十斤八斤,能忍?现在的我长八两都要疯,一天起码称体重七八次,要是发现体重变重了立马开始发狂,竭嘶底里发脾气,摔东西,大哭大闹,魔怔了一样。发完脾气又会特别后悔自责,更觉得自己脾气古怪,脑子不正常,然后更加孤僻更加抑郁。接着为了发泄这种抑郁情绪,我又会开始自残,开始自暴自弃地大吃大喝,进入下一□□食。
这就是一个怪圈,你明知自己做的这件事是不正常的,会摧残身心,很变态,但就是无法自拔。就好比吸毒的人明知吸毒死得快,还是迷恋那瞬间的幻觉;酗酒的人明知酒精伤肝伤肾,吸烟的人明知尼古丁伤肺,但依然沉迷其中难以自拔。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精神??这尼玛就是典型的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老娘我容易吗我??问题关键在于,我找不到更好的减肥办法快速瘦下来!我也想改,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臣妾就是做不到啊!!这思维怪圈谁能破???
就这样,暴吐继续,而我也在一次次的暴食催吐中积累着经验。
其实最开始几次吐是吐不太干净的,因为吃太多,吐得又太难,每次都得在厕所里磨上一个多钟头,有些高热量的东西没等吐出来就已经消化了。这个时候人是不会饿的,因为人体始终还是在吸收养分和热量。但后果就是,我满心以为自己很快会瘦下来,但每天称体重,却震惊的发现自己不但没瘦下来,反而在不停的涨称!
当时我看到这个结果震惊的不行,立刻飞快的跑到卫生间里脱光衣服,在穿衣镜前转来转去看自己的样子。这时我不管看身上哪个部位都觉得胖了一圈,觉得手臂上都是蝴蝶膘,腰上一圈救生圈,大腿也粗的跟两根柱子一样。我对着镜子咬牙切齿狠狠捏着自己的肥肉,烦躁的恨不得把它们全都割下来。我像精神病发作一样对着空气又摔又踢发了一通火,然后重新穿上衣服,开始绞尽脑汁的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对,这不科学,为什么别人催吐就能减肥,我催吐反而胖了???这里面肯定有鬼,我得仔细想想,一定要找到原因!!
于是我就上网搜百度,去找那些跟我一样的人。这时我开始真心觉得祁泽恺说的很对。他说:你以为这个信息时代还有秘密吗?完全没有!只要是搜索引擎可以搜到的地方,根本就没有秘密!只要有心,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后来我找到了一个论坛,那里都是暴食催吐的人,他们每天都在里面发一些帖子。有些帖子是他们一天下来暴掉的食物照片,也有些是得意洋洋的炫耀怎么催吐才会吐得干净。我这才发现原来那些催吐的人甚至都已经总结出了一套方法,比如吐之前要先“打底”,吃的过程中还必须喝点东西当“润”好吐的顺利,吐完以后还要反复“刷水”,才能确认自己吐没吐干净。
我发现这个论坛以后就潜伏下来,很快就掌握了怎么吐得干净的理论知识。然后经过几次实践,我就吐的越来越干净,到最后甚至能吐的胃里一丁点食物都没有了。
我确实是瘦了下来,从110到89,一共瘦了21斤。
然后我就要说说这样吐瘦下来的好处和坏处。
第27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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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吐瘦下来, 好处自然显而易见。别人看你的眼光变了, 眼神里出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欣赏, 甚至连说话的态度都好了不少,你不得不承认,这对虚荣心是一种极大地满足。
走在路上经常会有熟人走过来问:哇何故!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太羡慕了!快告诉我你怎么瘦的!??
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笑而不语, 或者说自己也不知道。别人以为我装逼端架子, 不肯分享减肥经验,但我又怎么可能说真话??‘吃进去再吐出来’这种事, 永远都上不了台面, 说不出口。而且没经历过的人根本就体会不了我这种纠结的心情。以前也尝试过跟朋友, 爸妈透露一点,但他们不但理解不了, 反而觉得奇怪: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连饭都不会吃呢??肯定是日子过得太舒坦, 矫情的!就这样被误解了一次两次以后,我就再也不想跟别人说我这个病了, 因为说了也没用, 反而会招人嘲讽。
而且还有一点比较阴暗的是, 你瘦了漂亮了吧, 总有人心理会别扭,或有意或无意的, 总想给你投食,再把你养胖。
比如一些人,平时也没什么交情,却在我瘦了以后一窝蜂的过来, 苦口婆心劝我吃东西,有些甚至直接把食物带到我面前,就那么盯着我看,好像不吃就不给他们面子一样。
真的每次碰到这种事我都特别心烦,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为什么非得吃??老娘我忍受了非人的折磨好不容易瘦下来,现在劝我吃东西,你们他妈什么居心??
但不吃又不是,我不想把同学关系弄得太僵,尤其不想被排挤。女孩子吧,特别容易抱团,一旦被排挤就惨了,吃饭上课没人结伴,在学校里孤僻独拉独往,而且免不了背后被说风凉话,简直就是冷暴力最佳对象。
我心里虽然清楚这些,但还是坚决不吃。我心里看不起那些劝我吃东西的人,觉得她们这样都是因为嫉妒。我觉得那些人很庸俗,典型的见不得别人好的市井小民,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前途。而我不一样,我现在进入了一个新的圈子,圈子里的人都有钱有名,有头有脸,这让我产生了种错觉,觉得自己以后也会跟那些人一样进入上流阶层,所以大学同学对我来说就变的无足轻重了。
就这样,催吐瘦下来以后,我反而变的更独来独往,更沉默寡言了。同学都说我性格古怪不合群,但我不在乎。这样更好,没人注意我,就不会发现我每天怪异的举动,发现我每天除了上课睡觉,生活的全部重心就只剩下吃吃吐吐了。
随着催吐技术的日趋熟练,我吐的越来越干净,与此同时也被越来越强烈的饥饿感时刻折磨着。
这种饥饿感甚至比断食还要强烈。因为断食久了,人体长期缺乏食物感官刺激,不吃不吃就不再想吃了,甚至有时候肚子很饿也吃不进去,渐渐就成了厌食症。而催吐的人是经常性的疯狂进食,让食物进入胃袋。 人体是奇妙的,一旦进行‘进食’这个行为,整个生理也都开始做好了消化准备,各种胃酸啊、胆汁啊都已经开始分泌了,身体激素也开始变化了。
这时吃了再吐,胃里食物是没了,但是人的精神状态却会一直保持一种‘饿到极点到处觅食’的状态。催吐过后很快又会感到极度饥饿,因为吐完胃里还是空的啊!一天下来看似吃了那么多,但是其实根本什么都没吃啊!所以我想吃!想吃!!想吃!!!
我很饿,现在除了吃其他什么我都没兴趣。都别来烦我,让我一个人呆着。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我发现自己月经不来了。
发现的那天一整晚我都没睡好,心里忐忑不安,而且饿的胃酸汹涌。我脑子很困,又因为胃部火辣辣的痛难受的睡不着,于是就祈祷着天赶紧亮起来吧,让我好出去暴早饭。我真的再也忍不了饥饿的折磨了。就这样翻来覆去折腾到了凌晨两三点,我总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然后又做了个怪异的梦。
梦里我来到了一个豪华的皇宫,正在好奇的左右看,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白衣服,带着奇怪小丑面具的男人。男人看不清长相,但面具下面嘴唇的线条很漂亮。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然后说:你好,我是psychopath。今天我请你吃大餐。
说着这个白衣小丑一挥手,我就莫名其妙坐到了一张很高级的西餐桌前。桌子上堆满了大鱼大肉,还有各种我喜欢吃的高热量甜食。我心里乐坏了,心想今天真走运,能免费吃这么好的大餐!梦里我肚子也很饿,于是就立刻大吃大喝起来。啊啊~就算是做梦我都能感觉到食物的美味,简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我先塞了一大口油腻腻的烤五花肉,上面蘸满了焦褐色的胡椒芝麻酱。然后边吃边又灌下一大口可乐,接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粘稠丝滑的海鲜奶油起司?h饭,烫得我直吸气。吃完我又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美食节目,介绍超大分量食物的,其中有个咖喱炸猪排套餐,一碗有四斤重,里面有八块炸的很酥很脆的超大炸猪排,想着想着我几乎都能闻到油炸的肉香了。
想到这里就听到‘duang’的一声,我面前立刻出现了一摸一样的咖喱猪排饭,而且还更大!我心想着太好了!用手抓起炸猪排就咬下一大口!啊~真香啊!一口咬下去,先是炸的脆脆的面包糠,接着是湿润粘滑的肉汁,最后再是炸的酥脆油腻的软滑猪肉了!吃得我幸福的连连叹气。
吃完一块炸猪排,我就用勺子把白q的米饭拌着土豆洋葱咖喱吃了起来。汤汁好润滑,吃的时候都不用怎么嚼,直接喝都行。我不停地吃啊吃啊,又吃得食物灌到嗓子眼,肚子也涨得跟怀孕了一样。感觉再吃一口肚子就要爆炸了,于是我拿起餐巾擦擦嘴,问psychopath:不好意思……请问厕所在哪?
厕所?
没想到psychopath却从面具后面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斜睨着我,嘴上挂着恶意的微笑。他用一种恶作剧似的调侃语气说道:
厕所?我们这里没有厕所。
什么,没厕所!??
我额头顿时就冒出了冷汗,然后着急一下的站起来,却因为肚子太撑,又痛的弯下腰去。我挣扎着再一次问道:怎么会没有厕所?!这么不是豪华宫殿吗??怎么连厕所都没有?!
没有厕所就没法吐了,一想到这一肚子食物如果吸收,起码胖十斤,我就急得不行。我在原地团团转,急得都快哭了,这时候心里才懊悔,心想要是没吃这些就好了!那个小丑psychopath一直在一边冷眼旁观我着急的样子,然后最后他说:
如果想吐,可以就在这里,当着我面吐啊。你不是为了瘦什么都愿意干吗?
这时哪怕是在梦里,我也能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纭n以谛睦锎蠼校涸趺纯赡艿泵嫱履兀。∥沂菥褪俏?擞懈龊糜∠螅?萌讼不渡衔遥∫?潜蝗丝吹酱咄露裥牡囊幻妫?共蝗缢懒怂懔耍。?br>
然后我就急醒了,醒的时候额头上还都是冷汗,心口也依然‘砰砰砰’跳的不停。我醒过来以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太好了!原来是做梦!我不会胖死了!第二个念头是:太好了!已经早上了!我又可以去吃早饭了!我要狠狠的大吃一顿!
我睡意顿时一扫而空,立刻起床随便洗漱一下,拿起钱包就冲到了宿舍楼下。这时才早上六点都不到,寝室门都没开,我就着急的在门口等着。等宿管大妈来开门了,我看见她好像奇怪的看了我眼。于是我立刻浑身都不自在,心想我已经好几次早上一早就等在门口了,她不会怀疑我什么吧??真讨厌,怎么尽是多管闲事的人。我一边抱怨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出寝室楼,还好大清早学校人很少,这才感觉自在了点。我快步走到小吃一条街里,两只眼睛直愣愣的,马上就走到一个卖生煎包子的铺子里。
这的生煎包很便宜,五毛一个,不过都只有一口大小,我们都叫它‘喉口包’。没减肥之前我只要吃两个这种小包子加一袋豆奶就觉得饱了,但现在一口气吃它十几二十个都是小意思。还好我去的早,铺子里人还很少,避免被熟人看见又尴尬的要死。我把钱甩给老板,迫不及待就说:“给我来五块钱肉的,五块豆腐的。”说完才反应过来,怕老板眼熟我,觉得我胃口大的不正常,又掩饰性的加了句:“打包分三袋,给全寝室带的。”
老板‘哦’了一声,又忙其他生意去了。我接过塑料袋就逃命似的走了,接着又马上去了第二家,就是不远处新开的一家馄饨店。去的路上还在一个水果摊买了五块钱砂糖橘当打底了,然后又在一家刚开,在搞买一送一活动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原味奶茶。然后我就提着这么多东西去了那家馄饨店。
走进馄饨店我立刻要了正在特价的韭菜猪肉大馄饨,然后找了个最偏僻的地方坐下。因为太饿了,我等不及馄饨上来就先塞下五六个清凉的酸酸甜甜的橘子,接着又一下子大力吸下半杯奶茶,这时那股强烈的饥饿感才稍微缓解了一点。
但是还不够,根本不够,我需要更多的食物来填满我的胃袋!我立刻拿出生煎包一连吞了三个,嚼都没怎么嚼。厚实的油脆的生煎皮滑下我的喉咙和食道然后进入胃袋,被胃酸浸没的感觉简直太棒了!那种之前焦虑焦躁、如坐针毡的心情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现在的我也就是在吃东西的时候才会感到精神放松,心情愉快。
等馄饨端上来,我早就把生煎都狼吞虎咽吃完了,正喝着奶茶。我闻着混沌香喷喷的味道又开始流口水了。这的馄饨个头都跟饺子那么大,皮很薄,整个馄饨都是半透明的,能隐约看见里面的馅。我马上往馄饨汤里加了很多醋和辣椒。其实对催吐的人来说吃辣是个忌讳,因为吐的时候辣会倒灌进鼻子里,呛的人想死。不过吃的时候根本顾不上这些,好吃才是最重要的。加了醋和辣椒的馄饨汤酸酸麻麻的,我兜起一个大馄饨就咬了一口,里面滚烫浓鲜的肉汁喷泉一样一下迸射进我的嘴巴。我吸了一下汤汁,接着把剩下的全塞进嘴里咀嚼了起来。
馄饨皮很有弹性,而且韧性十足,馅里面的肉和菜的比例也恰到好处,肉味很浓但不腥,再加上酸辣的高汤,简直太美味了!我吃的完全停不下来,一个接一个飞快吃着,几分钟就吃完了。吃完我一边想这么吃下去钱包hold不住了,一边又想这馄饨味道真不错,要么再打包一份带走?我心理斗争了一会儿,怕馄饨老板觉得我怪,而且还要去吃第三家,拎着汤汤水水太麻烦了,这才惋惜的放弃。
第三家是兰州拉面,我想吃牛肉炒拉面,再加两个荷包蛋!兰州拉面里的炒拉面跟别的地方不一样,炒出来油很大,而且那种油是亮橘色的,、貌似加了番茄在里面?反正吃起来很有风味,面也很有嚼劲。
吃着吃着已经快要七点了,店里面涌进了越来越多买早饭的学生和上班族。之前还冷清昏暗的拉面店里就像突然照进来一片阳光似的,逐渐变得人声鼎沸,充斥着各种声音和颜色。
但这时我却感觉浑身不自在。
我坐在店里最不起眼的小角落里,蓬头垢面,穿着运动服,像个臃肿的中年妇女一样,埋头机械的往嘴里塞炒面和荷包蛋。别人这时候都准备去早读,为大好前程奋斗去了,而我呢?只有一肚子食物,接下去还要对着臭烘烘的下水道呕吐。
我觉得自己就像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异类,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里。我跟那些正常人走在同一条路上,跟同一个人说话,但却活在不同的世界里。他们的世界五彩缤纷,前程远大,而我的世界里却一片黑暗绝望,只剩下吃和吐。
想到这我鼻子一下就酸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掩饰性的把头埋得更低,连鼻涕流下来都不敢去擦,生怕别人看到我觉得我奇怪,怕别人心里想,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怎么好端端的吃着面吃着吃着突然就哭了??我怕别人说我神经病。
可这么一想我就更想哭了。我的眼睛整个热了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溢出来,嘴里也变得粘糊糊的都是口水。含在嘴里的面条也变得不好吃了,难以下咽。
真讨厌,我想。
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我明明已经瘦下来了,却终日惶恐,伤心不已。
不过哭归哭,面条不能剩下来,毕竟都是花钱买的啊!我享受美食的好心情已经全被破坏的了,于是赶紧把盘子里剩下的扫完,匆匆走出了拉面店。
已经快要七点半了,太阳大的让人讨厌。我低着头急匆匆的走着,就连身边过路人的说话声也觉得刺耳。我觉得他们说的每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笑容都好像在嘲笑我,嘲笑我的不正常,我的孤僻。我迫切的想马上找个厕所催吐,然后一个人躲起来静一静,像头受伤的野兽那样舔舐伤口。
当然在回去的路上我再伤心,也没忘买可乐和拿破仑蛋糕。刚才吃了咸的,现在我又想吃甜的了。
第28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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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早自习早就开始了, 不过我现在连必修课都总翘, 早读就更别说了, 那是必须翘的。我径直去了学校最角落的旧教学楼,那里人超级少,对我这种需要掩人耳目的暴吐患者来说, 无疑是最佳的藏匿地点, 不过这里的厕所也是最老式的,就是下面一条水渠, 上面木板隔成的一个隔间。你不得不承认在这里吐有时候特别恶心,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自己也是个恶心制造者。
我一边走一边就把手里提的食物全吞了, 接着去厕所吐,这次因为喝水多, 吐得蛮顺利的。自从吐这方面我变得经验老道之后, 吐完还会看自己的呕吐物,看刚刚吃进去的是不是都吐出来了。吐干净了就觉得松了口气, 安心了, 要是万一有哪样东西没看见, 那分分钟开始高-潮, 脑子里条件反射就会想这下完蛋了,要胖一百斤了, 接着就开始自虐的拼命用手扣喉咙,哪怕捅出血了也要吐出来。反正现在只要一提到体重,卡路里这种话题,我就和个竭嘶底里的疯子没多大区别。
还好今天战线拖得不长, 在弥漫着股怪味的厕所磨了半个小时后,我只能吐出清水了。脸照例变得很胀,喉咙也很痛,脑袋也昏昏沉沉的,脚都软的走不动路了。我靠着墙休息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扶着墙壁走出了厕所,走到离厕所最近的一间自习室里。
这间自习室常年没人,现在成了我一个人的‘王国’。我喘着粗气走到座位上,然后一下子垮在桌子上,晕乎乎的就想睡觉。自习室很安静,空无一人,因为长年缺人气,所以空气里头能闻到一股木头、油漆还有灰尘混合的陈旧味道。今天天气很好,明亮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教室的课桌和地面上,还能听到窗外大树上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
看着这明媚的一切,不知为什么鼻子又莫名的酸了起来。我趴在课桌上,看着外面明郎的蓝天白云,心想现在同学们一定都在教室里上课涨姿势吧?只有我在这里浪费时间浪费青春……记得刚考进这个学校,我的成绩在系里也算是中等偏上的,上课做作业也蛮积极,爸妈对我的期望也很高,可现在呢……?现在我成了典型的差生,逃课,作业不交,乱花钱,就是个人形食道……我这种人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我立刻烦躁起来,厌烦的闭上眼睛不去看,趴在桌上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然后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阵翻弄桌椅的声音惊醒了过来,抬头一看原来是打扫卫生的校工,正拿着拖把拖地。他看见我就不好意思的笑笑:“吵醒你了?”
“哦没事,我在看书,不小心睡着了”,我有点尴尬的答道。
“看书好啊,大学生要好好学习,你们以后都很有前途,不会像我这样”。校工用一种混合着羡慕和崇敬的语气说。
“呵呵。”说的我更尴尬了,简直想挖个地洞钻。
前途?我还有前途这种东西吗??真害怕我再这样无心学习下去,连考试都考不及格大学都毕不了业,我还有前途?
“对了,你们要期中考试了吧。”校工继续道。
“……啊!是……是啊。”校工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要考试了!都怪我这段时间整个人都变得孤僻,除了吃吐之外不跟任何人交流,也不去上课,平时脾气不好也交不到朋友,这下好了,要考试了都没人知会一声。
加油复习啊!校工说了句就去下个教室打扫了,留下我一个人心烦意乱的坐着,想到马上要期中考试就觉得害怕恐惧。还有没几天了,现在复习还来得及吗?心里正盘算着赶紧的临时抱佛脚一下吧!口袋里手机振动了,是英语课代表发来的短信:
何故你好!你这个月缺勤太多,期末分出勤率折算的20分快要扣完了。刚才老师上课通知,这次期中不及格的人不能参加四级考试,请抓紧复习!
看完短信我一下子懵了。
原来不去上课也是要扣分的……原来我已经被扣了这么多分了。如果期末考试考的稍微差点,我就挂科挂定了。接下去期中考试要是考不及格,四级也不能考了。
后来又陆陆续续收到短信,都是各科课代表发来的,也是差不多的意思。这当口我突然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学业压力。光是想象考不及格以后挂科留级,爸妈失望,自己找不到工作睡大马路的未来,我就觉得一切都完了,我好去死了。
现在开始努力还来得及吗?
还有三天就要期中考,终于没法再逃避了,不管怎样都要挣扎一下把损失减到最低。我想老师考前肯定会划重点,这些背出来多少能得点分数吧??这么想着我就打算去上课,但转念一想却怂了。
……因为我怕。我怕平时一直不去上课,现在突然出现,同学会不会笑话我。我害怕看见他们别有深意的眼神,害怕看见老师那种失望又无可奈何的眼神,这会让我觉得没脸见人,我脆弱的自尊心真的受不得一丁点的质疑。毕竟上个学期我还是个乖学生,现在突然成了堕落成这样,我自己都接受不了这巨大的落差。
这太丢面子了,我还没自暴自弃到脸皮都不要的地步。
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发了个短信给英语课代表,问他借课本划重点。我拿起手机编了条短信:你好……之前没来上课,能借我一下课本抄一下老师划的重点吗?
英语课代表很快就回了短信,让我等下课去他寝室楼下等,然后他给我拿书去。拿到书以后我连声谢谢,然后回寝室拿了书包又直奔自习室。
刚开始复习的时候我特别认真,一扫这段时间萎靡不振的样子,好像又回到了学霸时期,不到二十分钟一本就抄完了。我看着划得密密麻麻的课本,感觉特别有成就感,瞬间就想‘什么嘛,我还是做得到的嘛!’
于是我又变的自信满满,心想这三天如果都这样,考个及格还是没问题的。接下去抄别的课本,可抄着抄着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开始有点走神了,拿手机刷刷微博刷刷贴吧,就这么磨蹭了半个小时,然后突然惊醒过来。这样下去不行!!时间不多了,得赶紧集中精神背课本!!
可这时候我却没办法集中精神,抄课本的速度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慢。这时快到中午,我又饿的受不了了,开始蠢蠢欲动想吃东西。于是我安慰自己:吃个饭又不花多少时间,就算复习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啊嘛!反正效率这么低了,不如出去走动走动,活动一下身体换换脑子,说不定吃完效率又会高起来。
这么一想于是我立刻收拾东西,迫不及待走出自习室。课本上那些难懂的公式现在我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迫不及待的想大吃特吃的**。我用赶着去投胎般的焦急脚步就往校门口冲,急匆匆走到公交站,望穿秋水的等着车子一来,就三步并两步的跳上去。
这回我要去的是一个自助餐厅,最近有团购很划算,正适合我这种暴食患者。自从暴吐以来最困扰我的就是钱,五十块吃一顿都嫌少,八百一月的生活费不到一星期就花光了。可我又没处赚钱,上次参加派对买衣服的钱还是问吴黎黎借的,后来为了还钱我说了谎,打电话回家骗爸妈自己生病了,我妈听了特别急,当天就给我银行卡打了五百让我赶紧去看病别耽误……看到银行卡收到钱的短信提示那瞬间,我的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难过的不知道怎么形容……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对爸妈撒谎骗钱,就是为了买吃的……
但就这样钱还是不够花,我对食物的**越来越大,想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越多越高级,对钱也看的越来越重。过去同学问我借钱急用我还很大方,现在呢?要我钱就是要我命,为了五块钱都会一秒翻脸。不光这样,我为了弄钱买吃的,甚至开始找各种借口问同学借钱,又还不起,于是拆东墙补西墙的借,借的钱也越来越多,最后甚至一次就借八百一千,花言巧语甜言蜜语的骗人。反正为了暴食,也顾不上什么道德不道德了。
甚至有几次同学催还钱催的急了,实在拿不出,我就想到去夜总坐台当小姐,听人说那里一晚上就能赚几百一千,不过就是会被男人摸,万一运气不好还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但毕竟来钱快。我还想过要么去网上发个帖子,找个老男人来包养我,其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天天给我买吃的让我撸个痛快。当这些想法从我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老实说连我自己都被吓到了。因为我这个人其实还是挺保守的,没交过男朋友,就连跟男人kiss的次数一只手也能数过来……但现在为了弄点钱,我连被摸被干都无所谓,真的。
言归正传。
进了自助餐馆付了钱以后,我马上拿起盘子往上面拼命叠吃的。这个餐馆很便宜,味道也一般,不过有无限量的饮料和食物我就很满足了。我先是拿了很多西瓜、小番茄、哈密瓜之类的水果打底,又拿了很多杯饮料比如冰糖雪梨,蜂蜜柠檬茶,还有什么黑莓汁什么的,每个口味都拿了一杯,还拿了很多冰淇淋,巧克力的香草的蜜瓜的香蕉的每个一勺满满打了好几碗,接着就是我最爱的各种主食,炒面炒饭寿司还有甜甜圈各种糕点甜食,当然还有我最喜欢的肉。我一下子就拿了很多培根香肠猪肉牛肉还有海鲜,放肉的盘子叠起来都快要高过我的头了。光是拿这些东西我就跑了好几次,拿完就回到了最偏僻的角落就开始幸福的狼吞虎咽了起来。
我根本等不及一片片的烤肉,直接把所有肉都扔进烧烤盘里放的满满的,然后一口气就把水果吃了一大半,接着又拿起炒面吃了半碗。那个炒面其实一点都不好吃,看着油亮亮的,吃进嘴里特别干,放了很久一样,不过我还是就着饮料吃完了。这时肉已经烤的差不多了,焦焦的五花肉发出一股滋滋着油的焦香肉味,整个都闪闪发光的,我立刻把它浸在混了各种酱料的调料叠里,直到它整个都吸满了调料,然后裹上大片生菜整个塞进嘴巴里。
我一口咬下去,感觉满满的肉汁混合着脂肪的鲜香和花生甜酱的浓郁口感在嘴里迸发,再加上新鲜生菜的那种清爽口感,吃起来油而不腻,简直吃多少都吃不厌。我大口大口的嚼着,嚼得整个嘴唇嘴角上都是油,胃和味蕾得到了最大的满足,整个身心都变得好幸福。这更激发了我的食欲,吃完烤肉吃冰淇淋,又吃粘了美乃滋和番茄酱的章鱼寿司,然后再塞下一根烤的皮脆的香肠,接着再灌下一大口清爽异常的果酒汽水,就这样我一个劲的吃啊吃啊,转眼间就吃了大半个钟头了,肚子也已经挺得老高了。
本来我整个人都沉浸在美食里,旁边一桌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两个男人一直在不停地说话,我一边吃一边不自觉的听到了他俩的对话。
“我让你看的小说你看了没!?”
“就是微博上小橘写的那个食人魔连载?”
“就是那个!最近超火的,都上热门了!”
“昨晚看了点没看完,不过我看下面评论里说,这个故事好像是真事改编的?!所谓的食人魔就是那种吃的超级多,吃了又吐掉,超变态的那种人!而且作者写的#食人魔俱乐部#地址什么的都是真的,目测就在这附近??那个小橘能写的这么真,听说是因为她以前也是那里面的哎。”
“靠,不是吧?那个俱乐部听着跟邪教一样啊,会不会是传销啊?专门拉人交会费那种??”
“谁知道。最新的章节你回去看看,下面评论区可热闹了,来了个记者,说这个话题最近很火,打算做一期专题去小说上那个地址探密,好多人支持哦!而且有个人专门建了个热门话题叫#食人魔俱乐部#,在里面讨论活动进度呢!”
“谁建的?”
“一个挺长的英文id,p打头的,这人现在是话题主持人。你别说,我昨晚一看才发现这个话题老早就有了,之前都是这个人在话题里转发小橘的小说连载。”
“妈的有意思,看来得关注关注了。”
“而且最近还出现了知情者。”
“知情者?”
“具体身份不知道,应该是个马甲号,透露说那里确实有人在开派对,时间是每个星期天晚上六点到十点,然后po了几张手机拍的照片上来。照片上是傍晚时候拍的,好像是在一个别墅区,是城西那里的。”
“wow,剧情越来越有趣了,邪教出现告密者?”
“目测是的!你有没兴趣调查一下?这事好离奇啊,感觉拍电影一样。”
“嘿嘿,那还用说!探秘神马的最有意思了!”
第29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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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都站起来准备去吐了, 一听到那两个男的对话, 又神使鬼差的坐下来听, 而且越听越是震惊。没想到那个小橘,也就是祁泽恺口中那个退出派对的人,小说居然火到了三次元, 甚至闹得让人想去派对别墅探个究竟的地步了!
而且不止这些, 那两个男人在谈话中提到了‘照片’,让我莫名的有些害怕, 怀疑那个照片是不是我去派对那天晚上拍的, 因为‘傍晚’、‘别墅区’这些关键字都跟我拍的照片一致, 虽然没亲眼见过之前我也不敢肯定……但万一是我拍的那张就完蛋了,因为有一张我把脚也拍进去了, 最近这事闹的这么火, 万一被身边的人认出来怎么办,现在不是网络人肉事件不是很多吗??万一认出来那就完蛋了, 那样同学朋友就会知道我在暴吐, 我几乎不敢想象爸妈老师在知道这件事以后的表情。
想到这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胃口是完全没了。我拼命安慰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 我那天拍的照片除了发给徐靡因之外就没有给任何人看过,也没发到网上, 按理说是不会流出去的啊……莫非徐靡因……?一想到这个可能我顿时感到不寒而栗,心想人心隔肚皮,这个还真的难说。我再也坐不住了,决定回学校上网看的究竟, 于是把剩下的果汁一口气喝光,然后匆匆跑向厕所催吐。
进了厕所我就懵了,这里的厕所只有两个超级小的隔间,而且排起了长队。这时我心里担心的要死,心想万一我在里面吐,外面的人听到怎么办??可要是忍到回学校再吐,起码要半个多小时,吃的早就消化了,这样万万不可以。一想到不吐就要胖,我瞬间下定了决心,反正大家都不认识,听见就听见好了。
想到这我就淡定了些,涨着个大肚子肚等着。等的时候比较无聊,就偷瞄身边的人。站我旁边一个女的打扮特别时髦,腿上穿着条紧身皮裤,细的跟两根筷子似的。然后我又偷偷看了下她的脸,她脸看起来有点肿,腮帮子也挺大的,于是我就想,这女的不会是跟我一样,也是个兔子吧??
然后大概那女的感觉到了,突然也朝我看了眼,我就立刻低头看地板,然后眼神不经意的掠过她的手。我想如果她是兔子的话,手上应该会有疤吧?就跟我一样,吐的时候就会用手用力抠喉,牙齿会把手磕出印子,有时候甚至还会磕的鲜血淋漓的。但是我看了看,那个女的手上没有疤,这倒是蛮奇怪的。
我偷窥的太专注,那女的又不自在的动了动,嘴里还‘啧’的一声,好像故意提醒我似得。我听了心里就想,大家都是兔子,拽毛拽啊。这时前面的人终于出来了,我就赶紧进去,里面弥漫着股难闻的骚味,光是闻我就想吐了。我从包里拿出矿泉水一口气灌下半瓶,弯下腰,手抵进咽喉,同时胃部拼命用力收缩,干呕了几下就‘呕……’一声涌出了混合大量液体的呕吐物。吐了几口我感觉水分不够,又灌了半瓶水,然后弯下腰正打算一鼓作气,突然‘?纾 ?簧?尴欤?诺梦艺?鋈硕家坏凰桑??邸?囊簧?炖锏亩?魅?缌顺隼础?br>
声音是厕所隔间木板上发出来的,有人在隔间的另一边重重敲了下木板。
我心里正惊讶,却听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厕所另一边传来,声音大的不得了,简直就是故意要给人听见似的:“谁啊在里面吐!恶心死了!!”
我惊得差点跳起来,然后没等我做出反应,外面又有个人在问:“怎么回事?”
“有人在吐啊!”我隔壁那个女人又大声道:“旁边那个你能别吐了嘛!?我在这都闻到味了,恶心死了!麻烦你有点公德心,要吐回家吐!!”
那女声说的理直气壮,外面的人也附和:“是啊是够恶心的。”
“等她出来叫服务员来打扫一下吧,喷点空气清新剂。是够恶心的,我在这都闻到酸味了。呕,先出去了。”
外面吱吱喳喳议论着,我在厕所隔间里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吭一声,生怕被人听到一点动静。因为这突然地惊吓,我心‘砰砰砰’跳的厉害,浑身都开始战栗起来,想让自己稍微平静点都做不到。我连哭都不敢哭,就那么一动不动,也不敢出去,不敢面对外面的任何人。我想如果我是个透明人就好了。
见我不吭声,外面的人着急也没辙了,等旁边隔间那女的出去以后,后面几个人匆匆上完厕所也都走了,这时我才瘫软似的从刚刚那种僵硬中慢慢恢复过来。我试着动一动手脚,却发现手脚都有点不听使唤了。我一边流眼泪一边喝水漱口,然后也不管吐没吐干净,匆匆抹把脸,头压得低低的,打开门用最快速度直冲向大门。
一路上我笔直盯着脚下的地板,也不管背后刺过来的多少眼神,走着走着又开始忍不住抽泣了,这一天都不知道已经是哭第几遍了。我精疲力尽的逃出那店家,然后垂头丧气的爬上了公交车。
但是精神上再怎么崩溃,生活还是在继续,考试也会来,我tm还不能放弃人生!还是得去自习室复习!不过这时因为手机没电了,我准备先回趟寝室充电。
到了寝室发现里面没人,估计都在复习吧,给手机充上电我就想走,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便秘好几天了。其实以前我这方面挺规律的,但是现在因为经常催吐,□□大量流逝,所以就成了习惯性便秘,气色也变得蜡黄没以前好了。我想到杜艳的那个泻药‘酚酞片’,就想吃吃看有没用,于是拉开杜艳的抽屉就去找那个白色塑料药品。
翻找时发现里面有一张化验单,医院的。我拿起来看了一眼。
肠镜检验单。
时间是昨天,不过没听她说起,大概是一个人偷偷去医院做的吧……但要检查肠子干嘛……?我疑惑着,又把单子放回了抽屉。
接下去的三天应该是我高考之后最拼命的三天了,平均睡眠不到五小时,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就是看书。但越是拼命学我就越难过,因为当我真心试图去弄清那些公式定理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真的一点都不懂,模拟卷连最简单的选择题都做不出来。随着考试时间不断逼近,我也越来越绝望,甚至开始幻想考试当天有个什么天灾**就好了,就可以逃过一劫了。
但是现实就是现实,现实打破了我最后的幻想,狠狠抽了我一耳光。
考试成绩下来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什么幻觉。
线性代数:36分。
物理化学:42分。
有机化学2:58分。
生物化学:40分。
毒理学:62分
生化实验:59分。
微生物:70分。
微生物实验:75分。
英语:59分。
……及格的只有两三门。
再加上旷课太多得不到平时分,如果期末考试不能考到80分以上的话,至少有5门功课是挂定了。
而且基本上都是主课,学分最多,如果到时候补考也不通过的话,说不定还会留级。
……
这就是我的堕落史。
我终于意识到了暴吐对我生活的影响到底有多巨大了:它让我从一个成绩中上的学生变成一个彻底的垃圾了。
我想要改变了。
发自真心的想改变。再不改的话,我就真的完了。
但是要怎么改????怎么戒吐戒暴??谁能告诉我???
拿到那张惨不忍睹的成绩单后,我先是昏睡了一天一夜。然后等彻底清醒过来,刷牙洗脸又洗了个头以后,我总算有勇气去面对这惨淡的现实了。
我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再暴吐了,太影响生活。
但问题是,瘦了以后我确实感觉自己自信了,比以前招人喜欢了,所以戒吐我有一个很明确的前提就是绝对不能胖起来,这是底线。
最开始我尝试自救。
我上网收集了很多进食障碍的资料及治疗办法,还有一些以前得过进食障碍,后来康复的人写的经验贴。我花了一下午去看,看来看去发现她们说的其实大同小异,就是说身材没那么重要啦,要认识生活中其他美好事物啦,不要把体重看的太重啦,不要一天称好多次体重啦。
看完我‘唉……’的叹了好大一口气,觉得徒劳。
思想这种东西如果想改就能改,世上恐怕没人会得心理疾病了。正因为思维有强大的惯性,所以纠正起来才会非常困难。而且那些帖子说的都太宏大太空洞,而我的问题却非常实际:我不知道普遍人一顿要吃多少才算饱。我希望的是有人能详细告诉我一顿吃多少,每天几点吃,这样我才能对着操作。
而且我始终还是接受不了变胖,如果病好是以胖十斤二十斤为代价,那我宁可不要好起来。这是很现实的问题,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头才瘦下来,现在又让我胖回去??门都没有!!
胖回去,不就意味着我这段时间的折腾是毫无意义的吗??不就意味着我学习落下了,人蜡黄了、浮肿了、甚至月经都不来了,每天昏天暗地的不是吃就是吐,这些完全都是笑话了吗??不就完全否定了我之前做的全部努力了吗??我不能接受。
所以绝对不能胖回去。
失去的越多,就越要牢牢抓住现在仅有的东西:也就是我这个轻盈而年轻的身体。至少现在我是美丽的,不是么?
后来我又去贴吧里开了个帖子,弄了个‘健康减肥’食谱,想就这样过上定时定量正常吃饭的生活。刚开贴的时候我想的很好,以后一定好好吃饭,一定不再暴吐了。
结果呢?
那个食谱第一天早上我还是信心满满遵守着,心想一定要重新开始,但吃了中饭晚饭就开始觉得不踏实,胃胀鼓鼓的不消化,想吐。我不停地称体重,总觉得自己变胖了,照着镜子也觉得腰也粗了,小肚子也突出来了,大腿也粗了,心情也变得非常焦虑。我忍了又忍,心想自己必须改变,可这种恐惧变胖的焦虑却时时刻刻的在煎熬。
所以两天后看到自己涨了六斤,我简直想马上自杀。好好吃饭都胖的这么快,等这个病完全好那得胖几斤???我根本没法想象也没法接受!这么辛苦还没结果,干脆破罐破摔吃个痛吧!然后我又去暴食催吐了。吐完体重又下来一点,才感觉好一点,但又马上被强烈的内疚自责所淹没。
自己唾弃自己。
但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试图通过各种手段来让自己摆脱这个毛病。‘节操贴’无疾而终之后我又想让身体慢慢适应,从一天暴吐两轮三轮改成每天一论,或者过午不食,但全都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归根结底还是怕胖。长期催吐摧毁了我的新陈代谢,别人一天正常吃不胖,我一吃就跟吹气球似的涨起来。
但是问题是,要过上正常的生活,改掉催吐的毛病,不再去关心食物,就不可避免的会胖。一想到要失去现在这个细细的腰,平坦的小腹,纸片人一样的手和腿,再覆盖上沉重累赘的脂肪,我就真的没法接受。
保持瘦和恢复正常饮食,这两者简直是个不可调和的矛盾,我始终无法找到一个突破口。
我终于意识到这个病单靠自己是走不出来的,必须尝试向他人求助。微博上那个小橘不是已经好了吗?说不定问问她有用。这么想着我就打开微博,登陆了账号。
第30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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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我尝试自救的那个星期, 我早就已经上了微博去查看了那个‘小橘’的微博, 网上最近流传的关于‘食人魔’照片的事实在搞得我寝食难安。我生怕传到网上的照片真是我拍的, 毕竟有我半边身子在里面,万一被人认出来了那还得了??想到这里我就立刻上微薄搜索小橘,还有#食人魔俱乐部#这个话题, 一开话题页面我就愣住了, 我的担心成真的,那张照片就是我自己拍的, 有我一条腿和包包在里面。
那当口我脑子‘嗡’的下就空白了, 呆呆盯着页面发愣。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徐靡因那个碧池不经我同意就把我给她的图传网上了!!有那么一分钟我气的如困兽一般在寝室里走来走去, 真想随手捞起身边的桌椅就狠狠的砸下去!!极度的愤怒控制了我整个人,我几乎立刻就确定, 是徐靡因泄露了我的秘密。
但这又是为什么???我平时也没做得罪她的事, 她为什么要这么整我??我皱着眉头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都想了一遍,很确定自己从没冒犯过她, 那又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她跟杜艳不合, 而我前段时间又跟杜艳吴黎黎走得近, 所以她不爽??如果是这样倒也说得通……
想到这里我恨得紧紧握住拳头, 牙齿也咬的咯咯响,心想麻痹的徐靡因, 以后最好别让我抓到小辫子,要不然有你好看!!
但是再怎么生气,半小时后我又冷静了下来。
这事太诡异,还是别急着下定论, 不如找个机会当面跟徐靡因对峙,看她怎么说。想完我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觉得最近真是心好累,总是担心来怀疑去,每时每刻都怕自己那点破事被人发现了。
我甩甩脑袋,告诉自己别瞎想。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好好观察,看那些读者是不是真的打算去‘探险’。
那个小橘每天更新的章节都发在一个长微博里,现在已经更新了46章,总计十五多万字,不过我没耐性从头到尾看,就大概浏览了一下每个章节的简介。这部《食人魔俱乐部》小说结构挺有趣的,每个大章卷首会写几行晦涩的话,连起来就是一个□□,叫《食人魔物语》。
这个《食人魔物语》是这样写的。
~食人魔物语第一章~
世界上本来是没有食人魔的,
怎么会有食人魔这种东西呢?
最开始大家都勤勤恳恳在田里劳作,过着辛苦但充实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镇上来了个白衣白裤,带着小丑面具的男人,
男人看大家如此辛劳,获得的报酬却只能糊口,就说道:
你们应该获得更好的生活,跟我走吧,我会给你们全新的生活。
但男人毕竟是外来者,他的话大家半信半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只有一个女孩站出来说:我愿意,带我走吧,我的名字叫anna。
anna,原来是anna,真是个好名字。
男人面具下的嘴唇弯了起来,他从手指上摘下一枚尾戒,说道:
anna,从今以后这就是你的了,好好保管它,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说完之后,面具男人就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没过多久,anna也失踪了。
接着,镇上开始流传起一些骇人听闻的传言。
这个《食人魔□□》一共有五章,不过我急着看评论,只匆匆扫了眼第一章,然后就打开了评论区。这时我才发现评论区已经吵成一团了。
大哥王超虎 赞(688)
建了个群□□ 食人魔俱乐部,同城想探险的进,感兴趣的也可以进来旁观。ps:进来的都改成微博号。
copath 赞(600)
文中提到的食人魔会吸血,我记得有一种病叫‘嗜血症’,跟这个有点像,患者有一定的攻击性,你们贸然去可能会受到攻击。
尤米想去海边赞(361)
那些说要去探险的真是够了!看个小说而已,人家作者也没明说这就是真事改编的,你们这样骚扰别人的生活脑袋没病??再说人家不杀人不放火,关起门来花自己钱吃东西,吐又怎么样???抢你钱还是杀你妈啦???现在的媒体记者为了弄点花边新闻就去骚扰别人的生活,还要碧莲吗???
发现之眼v 赞(328)
作者您好,我是都市快报记者。我们最近在做一档节目是关于探访市井传闻的,对您的小说很感兴趣,请问您能接受电话采访吗?
撕逼专用小马甲赞(278)
那个尤米想去海边这么激动干嘛?又不是去你家,怎么叫的跟死了爹妈一样??没做就不怕人说,真要没干,人家上门直接打110,把那些爱管闲事的人都抓去蹲号子不就行了??之前我还不相信这文是现实改编的,现在一群人出来洗地,我反而信了!该不会你就是食人魔吧!
大哥王超虎 赞(166)
蛤蛤,怎么这么热闹,搞得我也想去探险了,说起来那地方就在我家附近啊。
尤米想去旅行回复大哥王超虎 赞(101)
你闲的无聊没事干???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真是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
叮铃铃小丸子赞(90)
我觉得每个人都有权力保护多元文化,前提只要不伤害到别人,可以不理解但请不要伤害。支持不去探险的赞我。
……
……
蚀月蝶回复 copath 赞(1)
你好,你好像对这个病症比较了解,能告诉我□□号吗?有事聊。
copath 回复 蚀月蝶赞
看私信。
……
……
没想到在评论区里也能看见psycopath,我真的吃了一惊,不过转念一想,他本来就一直对这种猎奇诡异事件有兴趣。
接着我把评论区的几百条评论全看了遍,发现网友们基本分成三派,一个纯属凑热闹,事不关己又闲的无聊,这类人占了60%。另一类就是属于对事件极端狂热的,有些叫着喊着要去探险,有些一上来不了解事情就开始乱喷,说什么精神不正常啦,浪费粮食啦,替非洲人民诅咒啦,甚至还有人联系上fu bai说那些人都是官二代富二代,接着狂骂贪官啦,这类人占到了20%。最后一类人则就是比较温和的理性派了,认为这属于私事不应干涉,可惜这些人的话基本被埋没,倒是骂的最厉害的回复被顶上了热门。
随着事态的不断发酵我心里也焦急的不行,不过我不是害怕别人去探险,毕竟派对别墅又不是我家的。我主要是担心那些狂热网民通过流到网上的照片人肉到我,这样我不但百口莫辩,分分钟被卷入事件,更可怕的是一旦人肉,我三次元的所有上网的亲朋好友,包括学校老师和同学全都会知道这件事,那我这段时间暴吐的事情就瞒不下去了,我真的很害怕老师会告诉我爸妈,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不想让他们对我失望。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怕什么就来什么,一刷新以后我发现了一条新的回复,是一个叫看上去有点眼熟的人发的。
看上去有点眼熟赞
这张照片里这个人看上去好眼熟,好像是我们系一个女生。
这条评论在短短几分钟内立刻被狂赞顶上了热门,很多人了这id问他是哪个学校哪个系的,还有一个同校的在下面大喊:“学长!带学弟一起去探秘食人魔吧!驱逐恶魔人人有责!”接着又有很多人狂赞,甚至还有一些腐女已经脑洞大开,脑补起这对师兄弟的驱魔bl文了。
但是当时我看到这条评论的时候,几乎都要晕倒了。
我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手紧紧捂着嘴,我怕我一松手就会忍不住哽咽出来。这真的是一个晴天霹雳,我几乎不敢想一旦我被曝光之后会受到怎样的千夫所指。不管是进食障碍还是食人魔,哪个都能让我没脸在这学校呆下去。而且现在记者都出现了,那个《都市快报》是我们这一个影响力很大的报纸,万一这事见报了,不但我会遭受无数流言中伤,甚至连我爸妈亲戚还有朋友也可能会被我连累了……如果这样的话,那我真是没脸活了,我对不起爸妈的期待。
想到这我又对徐靡因恨得不得了,恨不得一刀把她捅死!如果不是她,我现在就不至于这么担惊受怕!因为一下子气急攻心,我突然间呼吸困难得都快窒息了。我拼命深呼吸了几下,对自己说一定要冷静下来,绞尽脑汁想该怎么阻止别人认出我。最开始我打算私信那个看上去有点眼熟,想装可怜求他别说出我。但转念一想,万一人家猜的不是我呢?那我这么做不就是送上门去吗??
不行,不能这样。
我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加那个大哥王超虎 建的群,在里面潜水,看看他们到底打算怎么干,然后再想个对策出来。加q群的同时我给徐靡因发了个短信:
你把我以前发你的照片传网上了?
发了短信我就焦急的等徐靡因的回复,可等了有十分钟了徐靡因还没回我,我只好先把这事放一边,然后进入了大哥王超虎 建的食人魔俱乐部的□□群。
为了保险起见,我用的是个叫‘咪啪咪啪’的小号。一进群我q立刻被疯狂刷屏了,原来短短一天功夫这个群里已经加入了200多个人了,群聊对话框不停地刷新着,一不留神就能刷几百条。我想这话题已经火成这样了,再过几天可能连一些媒体和大v都会转发,事态就更不受控制了,于是更加烦躁恐慌起来。
之前那些热门评论的po主几乎都加了群,除了群主大哥王超虎,还有copath,撕逼专用小马甲,发现之眼v,叮铃铃小丸子,蚀月蝶,还有两个貌似是我们学校的,学长百战江湖,学弟花重十 ,另外还有一个叫o的,最后就是那个小说作者小橘少女橘,但她一直没说话。这时这些人正在详细的讨论什么时候去那个食人魔俱乐部探险。
大哥王超虎 13:56:23
刚刚我跟作者少女橘沟通了下,她说小说里描写的细节都是千真万确的,所以我觉得这肯定是个类似邪教一样的组织,就是进去每个人都要逼着催吐才能加入。我们去也算是做了件好事,说不定能把这邪教窝点一网打尽,把那些被害者救出来。
大哥王超虎 13:57:46
请各位不要去打扰作者了,她因为写这个小说貌似一直被那些邪教组织的人骚扰,他们在到处找她,所以她把手机微博□□都关了,而且都搬家过一次了。
撕逼专用小马甲 13:58:25
你的意思是那些俱乐部人早就看见微博上这个话题了?而且他们还尝试跟作者联系让她删文吧??不过作者没同意,不胜其扰就说出面了?
大哥王超虎 14:01:03
就是这样。这年头人人都上网,就算那些人吃了又吐,还会不断骗新人进来,但该看的报纸网络都会看。现在是我们在明人在暗。
copath 14:02:08
那还不赶紧建个新群。这群号都上热门第一了,谁都看得见,搞不好这群里就藏着很多食人魔小号,你们这么大刺刺商量时间地点不怕泄密吗?
第31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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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我冷汗一下就下来了,心也跳的厉害, 大概是做贼心虚, 现在我看见这样的话会觉得格外刺眼,觉得他们嘴里说的那个人就是我。正当我玻璃心碎成渣渣的时候, □□群的刷屏还在飞快继续着。
大哥王超虎 14:05:13
保密是肯定的。这群只是一个对外群, 我另外建了个核心群,群成员都要审核, 合格了才能进。咱既然要行动,就不能打草惊蛇,要不然可能就会错过机会。进核心群的人等下我挨个私信。
撕逼专用小马甲 14:05:28
wo~群主耍的一手好碟中谍~~~舔舔prprprpr
copath 14:05:33
真有趣。
百战江湖 14:05:47
私信我私信我!本人绝对无背景!我跟照片上那个女生同系的!你们说我要不要把她的信息爆出来??
花重十 14:05:52
还有我!学长带我!老司机带带我!!
发现之眼v 14:07:02
没搞清楚情况之前爆信息属于人肉, 万一搞错了,对人家姑娘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还是先别吧。再说凭一双鞋子半个包你能确认?
o 14:07:13
这么年轻的姑娘摊上这种舆论伤害,估计这辈子都有心里阴影,还是别吧。
百战江湖 14:07:39
哦……这么说的话也是……
copath 14:08:13
我比较好奇,你凭什么推断这照片上的人是你们学校的呢?照片上面衣服鞋子都很普通,淘宝随便搜一下几百个同款, 谁都能买, 你怎么就确定一定是你们学校的人呢?
大哥王超虎 14:09:02
有道理, 有理有据才能令人性-福。兄弟别瞎猜。
百战江湖 14:09:13
不不不, 我没瞎猜,我有很大把握照片上的人就是我们学校的。你们注意过她包没??包是很普通,但是那包上有个挂饰!那个娃娃+细链条+蝴蝶结的组合!我第一时间就去淘宝搜过了,这几个都是分开卖的, 也就是说,照片上这个人是分别买了这几样东西,然后自己串一起挂书包上的,而我就在上课的时候看到坐我隔壁的女生挂着个一摸一样的!!难道这还不能证明吗??
百战江湖 14:11:23
退一万步,就算有一摸一样卖的,但是你们看见照片上挂饰那个小熊娃娃没?它一只耳朵是没有的,没有的地方缝了个蝴蝶结。知道不?那天上课坐我旁边那女主就在底下偷偷摸摸缝这个,我闲得无聊就在旁边看,所以印象特别深刻!!这个特殊点全国都找不出几个,何况现在范围只局限在杭州,所以我更加确定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copath 14:12:53
你看人家姑娘不看大腿不看胸部,专门看做女红,也蛮有情调的。
撕逼专用小马甲 14:13:15
哈哈哈,?抛9隆l?绲模?鹫沂裁词橙四r耍?辖舳怨媚锉戆装桑?缓笤偃ジ筛鐾纯欤n岛19樱?鹨恍南胱磐妫?愀龌u媚锊攀亲钪匾?母苫睿?br>
copath 14:14:53
对,把妹最重要。整天搞这些东西有什么意思?搞得再多也是单身狗,年轻人就是不会把握机会,等过几年还是光棍就知道徒伤悲了。
o 14:14:54
……楼上在说自己?
蚀月蝶 14:14:54
呵呵,犀利。
咪啪咪啪 14:14:54
……
叮铃铃小丸子 14:14:56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开始聊把妹了!你们这些男人!
大哥王超虎 14:15:00
蛤蛤,聊到情感问题人都出来了,热闹好热闹好。
叮铃铃小丸子 14:15:08
切,男人就知道在下半身做文章,整天干啊艹啊,低级!
撕逼专用小马甲 14:15:12
哎哟……小妹妹怒了大哥哥舔舔pprprprp……其实伦家也想好好讨论话题,可是一时兴奋起来就……
copath 14:15:16
别激动,男人就这德行,逼格再高也会被下半身控制。几个男人聚在一起除了吹牛逼和说黄段子,其他还有什么好谈的。
咪啪咪啪 14:15:22
↑你在吐槽你自己吗?
我终于忍不住发了两条信息,因为我觉得自己三观尽毁了。
原本我一直以为psychopath是我想象中的那种高冷男神,就像高岭之花一样只能远观不可渎玩,但现在我却震惊的发现,他似乎根本不是我以为的那种男人??
他实际上既不高冷也不禁欲,反而看上去像个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却又每每总在最关键地方出现的人,而且说话还很接地气,看起来一幅在社会上混成老油条的样子。
……这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还我男神来……
我注意力一时被□□群里的刷屏逗趣给转移了,一个人对着屏幕‘嘿嘿’笑了几下,但又立刻拉下脸来。毕竟现在事态严峻,除了刚才百战江湖的爆料,接下去又一个我没想到的神转折突然袭来,弄得我不知所措。
百战江湖说的那个同系女生,他根据书包上挂饰推测出来的女生,却并不是我。
照片上的确实是我,我也以为他猜出来的人是我,甚至刚才差点就想私信他坦白了,但他现在这么一说我却又突然回神,发现他嘴里说的那个人,其实根本就不是我何故!!
理由很简单,我根本没在上课时候补过小熊娃娃。
那这个百战江湖看到的人不是我,又是谁呢?
首先,这人体型上应该跟我非常像,第二,她曾经在课堂上缝补过我包里的小熊娃娃。就跟他们说的一样,这小熊娃娃是我在淘宝买的,那个细链子还有蝴蝶结是在学校门口精品店里买的。
当时那熊娃娃快递来却是坏的,一个耳朵直接就没有了。我气得不行,马上就上淘宝给了卖家一个差评,之后卖家就打来电话要求改差评,把买娃娃的钱加快递费一起退还给,娃娃也不用我寄回去了。之后在寝室我把这事讲给其他人听,吴黎黎听了就说,她可以帮我把娃娃补好。吴黎黎平时就喜欢做手工缝缝补补啥的,所以我就把娃娃给她让她随便搞。她机智的用一个diy蝴蝶把缺耳朵的地方挡住了,而且颜色配的很可爱,看上去就跟新的一样,我一看乐坏了,就高高兴兴把娃娃挂书包上参加聚会了。
……那也就是说,那个百战江湖根据这个细节推测出的人,不是我,是吴黎黎。
当意识到这个问题时,我先是松了口气,心情不没刚刚大难临头那样惶惶不安了,但之后我的心情却变得越发沉重。我们寝室四个人里面,吴黎黎脾气最好,也最喜欢帮助人,平时也很照顾我。虽说我因为她带我去派对而染上了暴吐……我承认我其实有点怨恨她,但她自己也被蒙在鼓里是受害者,我又能怎么恨她呢?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因为我的缘故让吴黎黎被卷进人肉事件了,如果那个百战江湖 把自己的推测散布出去的话,不知道会对她产生多大的影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照片给任何人看的……想到这我心里觉得更愧疚了,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这事的影响力降低……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对徐靡因生气起来了!徐靡因这个碧池!这下都害到吴黎黎了!
我气的又咬紧了牙关,泄愤似的拿起手机看徐靡因短信来了没有,心想如果她还不回复,晚上等她回来我一定要关起门来好好揍她一顿,撕逼撕个痛快!她不是喜欢把别人照片发网上吗??那我就扒光她衣服给她拍几张□□再拍了视频放到网上去,看她爽不爽!!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如果我或者吴黎黎身败名裂了,也要把她拉下水!!
正当我这么恶狠狠想着拿起手机看的时候,徐靡因居然回复了。
回复的语气很平淡:
是我发的。不过我没直接发网上,只是私信给了一个微博好友叫粉红蜘蛛hide。我没想到他把这个图发到公共平台去了,也没经过我同意。
……一下就把责任撇的一干二净了,还真牛逼啊。我看了觉得更气了,终于忍不住发了一个火大的短信过去:你知不知道随便把别人照片发网上会有什么后果!!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短信发过去的同时我站起来狠狠踢了一下桌子。我简直气炸了,觉得这个人怎么能这么事不关己的说话。过了一会儿徐靡因短信又回过来了,看得我更是要气疯。她回复到:对你什么影响了?难道你真是食人魔?真的吃了又吐?
!!
一瞬间我寒毛就炸了起来,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叫我怎么说?
难道承认:哦没错,我就是你们说的的食人魔,你把我照片放网上别人要来人肉我了,你赶紧给我跪下道歉,再想个办法叫他们不要人肉了。
难道要我这么说??可能吗?当然不可能了。
……我早该想到的!徐靡因很早就在追那个小橘的连载,她肯定也跟那些读者有联系,说不定也加了那个□□群,我现在再去指责她,不就间接承认了我跟那个俱乐部有关系了吗??我想了又想,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事已至此了再怎么骂都没用了。何况徐靡因本意并不想暴露我,问题出在她那个微博好友的身上。
问题是那个粉红蜘蛛hide。不知道躲在这id背后的又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带着疑问我又上微博搜那个粉红蜘蛛hide,却发现,那个微博是个营销号,而且不是一个人在用,也就是利用这个号曝光我的嫌疑人有好几个,那问题就来了,当时和徐靡因聊天是谁??发我照片的人又是谁??
我百思不得其解,也找不出其他有力的线索。那营销微博最上面一条就是三天前发在网上的我那照片,之后就没有再发过新博。下面点赞回复的人都很多,但那营销号也没有再回复。
……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营销号为了涨粉博出位,所以才泄露了徐靡因给他的照片??
但徐靡因又为什么会给一个营销号照片呢?按一般人的思维来看,不可能跟一个头像上写着“1000粉15元”的号成为无话不说的好友的啊,这种号是专门做生意的,也没空跟人废话吧。
……我越想越糊涂,觉得只有亲口问徐靡因这个问题才能知道了。我直觉这是一条线索,绝对不能放过,现在我的心情就好像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不管有用没用都只想紧紧抓住,哪怕当个精神寄托。
“你在啊。”
正当我开始分析那营销号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惊得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第32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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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声音来源转过头,发现那是吴黎黎。她这几天更瘦了, 感觉八十斤都不知道有没有, 而且气色也不好,一副血气不足的样子, 显得脸很黄, 黑眼圈也很重。这当口她正一副很累的样子倚着门槛。
“恩……在”我答,又顿了顿:“你脸色不太好……吃饭了么?”
吴黎黎沉默了会儿:“这个礼拜六, 派对准备给洛丽组织举办个追悼会,我来通知你到时候一起去。”
“……啊?我也要去???”
闻言我忍不住大惊失色,说真的自从爆发了网络人肉那点破事, 我是再也不想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了:“啊……那、那天我还有点事,可能不太方便……”
“祁泽恺说了, 你是洛丽昏迷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怎么也算是她最后一段生命的见证,有什么事比安抚一个人的在天之灵更重要?有什么事可以放放,以后有的时间做。”
吴黎黎的性格向来都是比较温和的,但这次却强硬的不容我多说, 眼睛直直盯着我, 那架势完全不容我有任何的质疑和否则。我纠结了又纠结, 心里一百万个不情愿, 心想我和那个洛丽塔又不熟,只不过刚好倒霉撞上她死的那当口,怎么就成了我必须去出席她的追悼会了???
……但这拒绝我又没法对吴黎黎说出口,毕竟是我连累她也被卷入人肉事件了, 而且现在首当其冲,所以我实在不忍心拒绝她。
“算我求你了,你去吧。”吴黎黎又道。
“……好吧。”
她那低声下气的样子看得我心里难受极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非得这么拉我去,但想到她平时对我的好,又因为我被人肉了,所以最后我还是让步同意了
星期五最后一节课,我穿着白大褂,站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生化实验室里解剖青蛙。我一只手抓着它,一只手掐住它脖子让它没法挣脱,同时大拇指摸到它脖子上的颈椎,接着拿尖利的钢针就往它颈椎接缝处捅了进去,捅破颈椎顺着脊柱进入大脑,在里面使劲搅了搅。那只青蛙瞬间挣扎后就彻底不动了,我把它摆成一个‘大’字型放在蜡盘里,四肢上钉上钢针固定住,接着拿起手术刀,在它肚子上划了个十字,然后揭起这个十字形的皮肤创口,好像脱衣服一样把皮完整的剥了下来,露出里面肉色的肌肉。
我把剥下来的皮放到一边,接着稍一用力,又直接在它肌肉上切了一个十字切口。我把这个切口切的大大的,切好后用手把这四片肌肉扒开,瞬间青蛙肚子里的内脏特别白色的肠子全都流水一样涌了出来。我把它们扯下来扔在一边,继续在青蛙肚子里翻搅,这时候红色的血液才开始在青蛙肚子里泛滥开来。我像在菜场挑菜似的在腹腔里搅了会儿,终于翻到了心脏。这时心脏还是在跳动的,很小一颗比指甲盖还小,却强有力的有节奏的跳动。我把心脏摘除下来,它又跳了两三下,一次比一次微弱,接着就熄火了。
哎,总算死透了。
这节课是生化实验课,主要是解剖青蛙测试一些项目,我解剖完自己手头那只以后就没事干了,转头看了看周围。这时同学们都已经兴致勃勃搞上了,满脸杀戮般的兴奋,只能说环境真的能塑造一个人,为了做实验杀猫杀狗的事情干的多了,人也就麻木了,最初可能还会同情哭两回,到后来看那些实验动物的眼神就跟看一块死猪肉没什么两样。
无聊着无聊着,我又想到了微博上小橘写的那个《食人魔俱乐部》。中午抽空又看了章《食人魔黑-童-话》,却还是看的一头雾水。我直觉作者在那几行字里加入了大量的信息,试图传达点什么,但偏偏暗示的实在太晦涩,让人跟实际联系不到一起。
~食人魔-物-语第二章~
异变发生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
镇上的居民推开窗户,发现窗台下出现了成堆的食物。
有大米,蔬菜,水果,还有新鲜的牛肉和奶酪,都是平时吃不到的好东西。
镇上人都很穷,经常饿肚子,这些食物无疑是巨大的诱惑,真叫人难以抗拒。
但凭空出现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吃?人们又开始犹豫,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终于有个年轻男人站了出来,他是失踪的anna的未婚夫,说道:
我先吃吃看!如果我出了意外,就马上把我的尸体烧掉!
说完男人抓起面包和水果大口吃了起来,镇上的人都紧张的看着他,
直到他吃下三个苹果,两个面包,一块奶酪,也没出现任何异状。
太好了!这一定是上帝赐给我们的礼物!
所有人都欣喜若狂,再也不想干活了,一头扎进食物堆里大吃起来。
第二天,第三天,每天都有食物出现,人们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再也不想去田里干活了。
然后有一天,镇上的医生被人发现在路边,脖子上有两个牙齿咬得孔,失血而死。
anna的未婚夫也失踪了。
看完这段我又感觉疑惑了起来……这个anna的未婚夫又指的谁??食人魔真的会吸血吗??如果这个故事真是根据派对的事情改编的,那么派对里难道……真的有所谓的‘食人魔’?真的有会吸血的怪物存在吗??
我又想起那天和吴黎黎的对话。
“……好吧,我去。”
因为觉得把吴黎黎也卷进事件很愧疚,所以我就让步了:“什么时间去?还是老时间,去那个别墅吗?”
其实说这话我是怀着赴鸿门宴的心情的。但凡有点智商的也不会挑这种网络传言最风口浪尖的时候去撞枪口,换成我肯定这段时间就闭门不出避风头了。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祁泽恺他们居然还打算顶风做案???……按他们的智商应该想到这一层啊,这又是为什么呢?……真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还在迷惑,吴黎黎回答我了:“时间地点还没定,不过基本就在明后天,去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听得我一愣:“哦……这样?”
“恩。”
“……那好吧。”
吴黎黎依然倚着门框:“……因为你也知道,现在网上正传播的很火一些不好的谣言……关于我们的谣言。”
“呃!啊……是啊,我在微博看到了。”我心虚应到,担心她知道自己被人肉的事了。
“其实这件事本来只是一个人写的一本不知是真还是假的小说,掀不起这么大的浪,只不过后来出现越来越多不明身份的‘知情者’,拿出很多照片信息证据,比如别墅内部照片和厕所包厢的照片,才把这事情弄得跟真的一样。祁泽恺说也许是我们内部有人泄密了,所以要格外小心。”
“唔……啊?有人拍了别墅内部照片??”
听了吴黎黎的话我着实很震惊。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网上除了我无意中泻出去的照片,还有其他人也拍了别墅内部的图传到网上去,而且那个图是在我照片曝光之后才故意拍的,这就说明一个问题:拍这个照片的人,不是别墅的主人,就是被主人邀请进入别墅参加派对的人。
情况好像变得更加破朔迷离起来了,但能肯定的是,派对内部有人正试图引导舆论,在想尽办法想引起网民的好奇,然后去别墅探险。
那这个人又是谁?他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这个人又跟那个营销账户粉红蜘蛛hide 有什么关系?
思绪太乱,我和吴黎黎相对无语的一会儿,然后我又问道:“那去的时候杜艳也一起吗?”
“她不去,她生病了。”
“啊?生病??”
“她两天都没在寝室了,你难道都没注意吗?”吴黎黎用一种冷冰冰的语气问我:“她最近身体都很不舒服,肠胃胀气,便秘的很厉害。考试之前我陪她去医院看过,医生让她住院,但是为了考试她强撑着复习,现在考完了她就去医院了。她的病很严重。”
听了吴黎黎的话,我突然想起那天在杜艳抽屉里看到的肠镜化验单。
当时没怎么注意,但万万没想到情况居然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哦……那我什么时候去看看她。”我敷衍答道。
听了我的话,吴黎黎往前挺了挺身子。这次她说话不再跟刚刚那么语气冷淡,而是用一种强势的表情靠近我,脸上是难得的狰狞,让我看了莫名的心跳加速,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何故,”吴黎黎道:“我到今天才发现,你是个这么自私冷漠的人。室友病了这么久,你不关心就罢了,跟你说了你还这么敷衍。”
“!!”
我无言的看着吴黎黎。
被这么说,我觉得很委屈,但更多的却是恐惧。因为就在那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跟吴黎黎说的那样,整个人都变得很冷漠了。不知哪天开始,我脑子里每天想的只有怎么爆,怎么吐,还有怎么摆脱这种不是人的堕落生活。
“也许他们说的是迪欧的,你只关心你自己安不安全,根本不管我们死活。”吴黎黎又看了我一眼,终于直起身子离开门槛:“不过不管怎么样,那天你一定得去。”接着又重重重复了遍:“一定得去。”
“何故,走前把实验用品都收一收,今天就你一个人值日,要辛苦你了。”
生化实验老师的话突然把我从回忆中拉回来。我看着实验台上一堆青蛙碎肉,才想起来已经下课了。今天轮到我打扫卫生,老师临时接了个电话走了,就让我自己打扫完实验室,自己把门锁上。
我嘴上答应着,看着她走出门外,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远。接着神使鬼差的,我从桌子上偷了把手术刀,把它藏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做完这些后,我就开始打扫起了卫生,打扫完又锁住门,然后拿着课本走了。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很不安,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觉得这次去肯定会发生点什么,可能没这么容易全身而退。我紧握住手术刀,忐忑不安的等着周末到来。
那天回去以后,我把手术刀用纸巾包好放在枕头下面,心想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然后收拾洗漱完,又躺到床上刷起了微博。这几天因为人肉事件,我除了吃饭睡觉上课外都在刷微博,还有在大哥王超虎的□□群里潜水。不过那个□□群随着加入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变成了大家聊天灌水的群,说的都是些扯皮的话,根本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后来大哥王超虎又建了个核心群,只有那几个热门po主和一些相关人员进去了,我那个小号没能进去,所以他们在里面聊了点什么我就没法不知道了。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我在调查那个粉红蜘蛛hide时却发现了条很重要的线索。我把那个号的几千条微博,还有他关注的人以及他的粉丝,这些人的微博全都看了一遍,发现了一件很值得注意的事情。
我发现这个营销账户的广告微博一共有2114条,而全部微博有2266条,也就是说,这个账户一开始还是某人在使用的账户,记录的都是生活中的琐事,只不过转型成发广告的了。发现这个线索以后我就点了倒序,把这个微博从最早开始一条条看过去,然后发现这个微薄的主人,以及经常和他互动的几个id,包括最开始关注的几个好友,都频繁提到一个论坛,叫“vr控”,看起来这群人都是混这个论坛的。
于是顺着这条线索我就在百度上搜这个论坛,没想到居然真的搜到了。于是我立刻点进去看。
第33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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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以后我发现原来这个“vr控”论坛主要是关于日本视觉系的,里面有好几个板块, 比如vr, cosy,娱乐圈等。不过这论坛现在貌似也没多少人了, 我粗粗扫了眼, 每个板块发帖量都只有一两帖,有的板块干脆就没有。然后我又看了看在线人数, 却发现居然还有30多个人在线,只不过人都是在一个注册会员才能浏览的封闭版块‘我们的秘密’里,而巧合的是, 版主id就是:粉红蜘蛛hide。
看到这id我心立刻猛跳了下,瞬间觉得自己柯南附体, 简直太机智了!!兴奋之余我马上申请注册论坛会员,却不料跳出一个对话框:本论坛暂停注册,这让我刚激动起来的情绪又被当头泼了捅冷水。
不过我不甘心,又翻遍了这论坛角角落落试图发现点蛛丝马迹,却毫无收获。我想如果没猜错的话, 这论坛有价值的东西都在那个封闭板块里, 而且里面肯定有人在不停发帖, 要否则怎么会30多个会员在线却一个贴都不发???
“?纾。 ?br> 我郁闷的用力拍了下身下的床板, 发出了很大一声声响。正当我纠结要不要继续调查下去的时候,寝室门发出声沙哑的‘咯吱’声,惊得我整个人一顿,条件反射从床上弹起来朝门那边看。
原来是吴黎黎进来了。
她看上去比两天前跟我说话时更疲惫了, 整个人一点活力都没有,拖踏着脚步就悄无声息朝她自己位子走过去。走了几步又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朝我转过头。
我扯出笑打个声招呼:“……你回来啦。”
“恩,”淡淡看了我眼吴黎黎又回过头,继续边径直走边说:“明天下午呆在寝室里不要走。”
“啊?”
“明天不是星期六吗?你吃过中饭就呆在寝室里,别走。”吴黎黎又重复了遍。
我这才反应过来,叫我别走的意思就是下午可能随时都会出发,只是具体时间现在不能告诉我,所以才叫我等着。
“……哦,好吧。”我答到。
说完吴黎黎就管自己洗漱去了,我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只好又玩起了手机。过了不久徐靡因也回寝室了,自从那次我跟她短信对峙后,我就对她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感。虽说她并不是有意的,但不能否认的是,她的行为确实给我和吴黎黎带来了很大的人肉风险,而且让我觉得对不起吴黎黎,才不得不答应再去一次那个派对。
老实说不怨恨她是不可能的,就算不是有意的还是会恨。但我又觉得大家同在一个寝室,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要是彻底撕破脸,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下去了。所以我想和她还是得保持表面上过得去。
但我也不想跟她再扯淡了。今天杜艳在医院,我们三个人洗漱后都在床上玩手机电脑,谁也不理谁,整个寝室的气氛特别的沉重压抑,就好像被块大石头压着胸口一样让人窒息。我深深地深呼吸了下,开始有点怀念最开始还没减肥时,大家彼此说说笑笑的时光了。
哎,真是世事难料啊……有时候我会忍不住不停去想,自己还有她们,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心里郁闷得很,又没地方去说,我真的觉得自己已经要忍耐到极限了。这样的生活真的太糟糕了,又要戒暴戒吐,又要兼顾学习,又要兼顾别人的眼光,现在又来了个飞来横祸让我时时刻刻都不安稳,回了寝室也这么压抑,我真心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现在我需要马上找个人倾诉一下,随便说什么都好,要不然下一秒我就要爆炸了!
这时候也是巧,psycopath的□□上线了,于是没多想我就发了个招呼过去。
病屋:好。在?
出人意料的是,今天他回复的特别快,几乎秒回。
psycopath:在。
病屋:今天你真难得在啊,在干嘛?
psycopath:上网。
病屋:……
病屋:为什么你每次都说自己在上网?
psychopath:难道我不在上网吗?
病屋:好吧,是。
psychopath:(く?w°)~★
psycopath:有事?
病屋:恩……有点。你现在忙吗?
psycopath:床上躺着,还不急着睡,说吧。
病屋:蛤蛤……你睡得挺早的嘛,现在才10点不到啊。
psycopath:冬天太冷了,坐在外面好冻,还是被窝里暖和。
病屋:我也觉得。
病屋:……
病屋:那个……其实我有一个朋友……
psycopath:恩。
病屋:她是我的室友……她为了减肥然后节食,然后过了一段时间虽然瘦下来了,但是胃口变得超好,时时刻刻都想吃东西……
psycopath:然后呢?
病屋:然后她就开始吃的很多,就是那种一顿能吃下别人三天饭量的那种。吃了以后她又觉得很难过,觉得自己辛辛苦苦那么长时间努力都白费了,所以又开始节食,可是一段时间又忍不住暴食,就这样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到后来暴食的越来越频繁,人身体搞坏了学习也耽误了,但是她自己却怎么也改不掉这个习惯。
psycopath:为什么?
病屋:因为她还是觉得自己胖,还是想减肥。
psycopath:哦。
病屋:……你说你能共情,你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呢?
我发出这句话以后,有差不多几分钟psychopath都没有回复,这让我立刻觉得很不安,马上就被害妄想的想他是不是从这段话里发现了什么?会不会怀疑我说的那个朋友其实就是我?他是不是已经讨厌我了??我心脏‘砰砰砰’的跳的厉害,心里觉得很焦虑,很惶恐,后悔的要死,干嘛要说这个话题。
可就在我不停在那纠结难过的时候,psychopath的□□又跳了起来。
psychopath:不好意思,刚才水开了,去泡了杯咖啡。
psychopath:哦,你问我怎么看啊。
病屋:……啊,你泡咖啡去了啊。
psychopath:恩。今天晚饭吃的早,现在饿了,准备喝点咖啡吃个夜宵。
病屋:哦。
病屋:……
psychopath:?
病屋:……没什么。刚才我说的我那个朋友的事,就想问问你怎么看,……她真的已经为这个问题烦恼很久很久了,现在身体也不行了,整天脑子里只有节食和体重,学习的心思也没有了,人也变得孤僻冷漠,情绪也容易失控,整天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真的很难受很难受……
psychopath:但是这么难受,还是想减肥?
病屋:对。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心里也知道整天想体重是不对的,但就是停不下来。也试过正常吃饭,但一正常吃就觉得要胖,然后心里就焦虑起来。而且平时暴食习惯了,胃撑得很大,正常吃饭要么吃不饱,要么就是吃完以后还是嘴馋想吃……就又忍不住去狂吃一通,但是又怕胖又不能好好吃饭了,就又开始节食……就这么一直循环一直循环……生活也全毁了,心情根据体重波动,轻了就高兴,重了就伤心,感觉好像完全就是个疯子一样……
psychopath:恩。
病屋:……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人很变态?
psychopath:变态?为什么变态?
psychopath:这就是进食障碍啊,年轻女孩里蛮普遍的。你说的这个是贪食症,患者因为一心想瘦就节食,但是‘进食’是人类最基本的生理**,靠意志力是无法克服的,所以当人体缺少能量的时候,就会被本能支配去进食。另外一个因为饥饿,机体就会误认为现在是饥荒时期,为了保证存活,潜意识就会支配身体摄入比更多的食物,这就是所谓的“暴食”。
psychopath:但是暴食结束后,人恢复了理智,又会因为负罪感产生极大的焦虑,想要弥补,就又一次节食。当然了还有人会抠喉催吐,吃泻药,或者光嚼不咽,这些行为统称为进食障碍,细分的话分为神经性贪食症和神经性厌食症。
病屋:……
病屋:你了解的还真是详细啊。
psychopath:小意思,这是最基础的东西。如果你在我的生长环境,你也会懂得比这还多。
病屋:什么生长环境能懂这些??
psychopath:秘密(く?w°)~★
病屋:不明觉厉……那我朋友这个情况,要怎么办才能好呢?要怎么开导她呢??
psycopath:恩……一般来说,你朋友那个进食障碍,光说大道理教育她基本没什么用。给她个那种所谓健康食谱,告诉她三餐吃多少一天运动几个小时,效果也不会特别好。应该首先帮她理清为什么自己摆脱不了减肥的想法,为什么这么痛苦了还是一心想减肥的原因。
psycopath:只有她明白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思维逻辑上的死循环,才会真心想要改变。否则哪怕逼她住医院,比如治疗进食障碍比较有名的北大六院,强迫她定时定量吃饭,出来可能还是老样子。这病有心瘾,戒暴戒吐首先要从心里层面做工作。
病屋:哦!原来如此!!你说的那个逻辑死循环,就是我朋友最大的问题!就是她不管做什么都会想到减肥,就是觉得女人不能胖起来。因为这个社会很现实,就是个看脸的社会,不管找工作找对象大家第一眼都是看漂不漂亮,所以为了有个好前途就必须瘦下来。就因为总这么想,才觉得不管吃多少苦都必须减肥瘦下来,哪怕身体弄坏了也要瘦,因为这个社会就是这么要求女人的啊。
psychopath:恩。
psychopath:也就是说,对你朋友而言,‘瘦’‘漂亮’就跟‘考证’或者‘化妆打扮’一样,只是为了在社会上混的顺利,或者找个好男人的工具喽?
病屋:……啊?
聊到这我终于愣了愣,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确实没来没有从这个角度去思考‘瘦’对我的意义。经psycopath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原来‘瘦’对我来说是有点功利的意义在里面。我希望瘦能帮我解决一些现实问题,瘦了能受人亲睐,能找好工作,容易被男人追,所以我才减肥减得这么起劲,哪怕弄到现在这种疯婆子一样的地步也要继续下去。
psychopath:再换个角度说,把‘瘦’当做勾男人或者找个好工作的工具,是不是就说明,如果没这个工具的话,你朋友就没办法靠方面,比如说工作能力,人际沟通能力,去找她理想中的工作,或者钓到她想要的男人呢??
病屋:……呃……
psychopath:我现在问你。
psychopath:你朋友真是想变漂亮才想减肥的吗??还是她想缓合自己的某些焦虑感呢?如果胖起她害怕什么?不能穿漂亮衣服?得不到他人夸奖肯定?交不到男朋友,被男朋友嫌弃??还是怕自己能力不够进不去大企业工作,让亲戚朋友失望?? psychopath:是哪些?
病屋:这……
第34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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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psychopath的话让我整个脑子都陷入了一团混乱。
我这个人从小到大性格都很孤僻,也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 一直以来能让我自豪的就是我的成绩。初中高中我成绩都很好, 是班里的佼佼者。可是上大学以后,同班同学也都很优秀, 我就一下子变得平庸起来。从曾经的优等生瞬间变成普通人, 这巨大的失落感让我无法接受。
一直以来,不管爸爸妈妈还是我自己, 都坚信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是那种出类拔萃的精英人士,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可是大学以后一切都变了, 我不再是大家目光的焦点,听不到赞美和掌声, 这让我对自己产生了强烈的怀疑和自卑感。我一下子觉得自己变得一无是处,什么都不行。我很害怕,很自卑,很焦虑。
可我始终是个很要强的人,我不甘心。
我对自己说, 不能一辈子碌碌无为。我定下了个期限, 就是30岁。30岁之前一定要事业有成, 有个爱我到不行的高富帅老公, 最好再有个可爱的宝宝。这样我的人生才算圆满,才对得起爸妈对我的期待,对得起我自己。
可要在社会上立足光靠成绩没有。读书时不管性格怎么,反正只要成绩好就会成为班里的中心人物, 大家也会羡慕。但是上了大学就不一样了,大家都开始混学分,成绩什么的只要及格就行了,反而学会打扮和人际交流变得更重要。于是我擅长的东西变得一文不值,最不堪最薄弱的地方却无情的暴露了出来,一下子就将我打入人生的最低谷,避无可避。
我成了个不讨人喜欢的怪人,但我心里依然觉得自己是个干大事的人,跟周围那些平庸的,整天只知道混日子的同学不同。我依然用完美主义的要求着自己,觉得自己必须要跟过去一样出色,这所有人都羡慕我,所以我必须要做出努力,做出改变。
但是要怎么办才好???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漂亮最重要。反正男人不都是看脸的吗?只要我瘦了美了,就能找个好老公。找个好老公,我就能过上衣食不愁的优越生活。所以变漂亮就是我达到目标最短平快的捷径。
所以必须要瘦下来。哪怕受再多苦再多折磨,还是一定要瘦下来。
psychopath:之所以减肥停不下来,不管身心受到多大痛苦还是一心要瘦,是因为把‘瘦’和‘美’当成了一种逃避、控制生活中的不如意,和失败感的方法。患者会有一种错觉,只要瘦了美了,那些不如意就都会消失,自己也能成为理想中的那个人。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定势思维吗?
病屋:定式思维?
psychopath:就是不是纯粹的为了美而美。
psychopath:当在生活中遇到挫折,就会习惯性的自我怀疑,自我贬低,觉的自己不行没用不值得被爱。然后就伤心难过,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找来找去发现是自己不漂亮不够瘦,所以就减肥,哪怕减得伤身体影响生活也觉得值,想摆脱也摆脱不掉。
psychopath:是不是这个定势思维?跟得了强迫症似的,不管生活上哪里不如意,最后总能跟体重挂钩。
病屋:是……确实是这样。
病屋:但女孩的外表真的很重要啊!!难道胖了丑了才好,才算三观正???
psychopath: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极端呢?难道那些不减肥的人个个都又肥又丑吗?不减肥不特意节食的人,不代表他们平时就是毫无节制的狂吃啊。
psychopath:一般来说人吃饭睡觉都有其自然规律的。只要不去挂念吃饭这件事情本事,每天摄入的能量其实都差不多,就算不去特意节食也不会长胖,当然如果定期运动一下那就更好了。
psychopath:而且你发现一个问题没有。没有特意节食之前,其实每天进食的种类分量都差不多,体重值总是恒定在一个范围之内。当你节食减肥以后,你的思维就被体重和卡路里绑架了,时刻都在跟食欲做斗争,每天想的都是该吃什么,该吃多少。
psychopath:然后你的情绪就有了波动。越是拼命压抑本能,就越是想吃,连原来不喜欢吃的也能吃下去了。但是吃了以后又会有很强列的负罪感,让你痛苦甚至抑郁。你越是痛苦就越是自责,负罪感也越强,然后就对自己提出更苛刻的要求。但与此同时,你本能的反抗也越激烈,于是你就在这个漩涡里越陷越深,不停地重复着‘节食→暴食→负罪感→自责→进一步节食’的循环,不是吗?
病屋:……恩……就是这样。虽然总是想摆脱,却总是摆脱不了。其实道理我都懂,但就是无法接受自己胖这个事实。
病屋:打错了,道理我同学都懂。
psychopath:……
psychopath:原来如此。
病屋:??
psychopath:没什么,继续。
psychopath:仔细分析一下这种循环的话会发现,引发这一系列逻辑死循环的根源,在于一种焦虑感。
病屋:焦虑感?
psychopath:对,焦虑感,或者某种恐惧感。
psychopath:对女人来说,可能是害怕自己找不到好男人,沦为剩女被人嘲笑指指点点;也可能是怕自己找不到好工作,没有事业,沦为平庸的中年人;更可能是因为从小肩负了太多期待,害怕让别人失望,诸如此类。
psychopath:如果生活一直不如意,人就会变得迷茫,看不到未来的路在哪,变得焦虑和担心害怕。但是人有智慧,所以面对这种不如意,就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试图去改善目前的处境。有句话不是说‘生于忧患、死于安逸’吗?正因为人对现状不满意,想变得更好,才会感到焦虑,试图去改变自己。
病屋:我有点懂了……就是说,会这么不要命的减肥,就是因为对未来很焦虑?怕自己得不到想到的东西?
psychopath:(く?w°)素的,就是这样。
psychopath:‘控制感’非常重要。如果一个人失去控制感,就会整天焦躁不安,活在不安和恐惧当中,她会觉得自己对生活是完全无能为力的。当然没人喜欢这样,所以我们每个人都会不自觉的试图去做点什么,紧紧抓住点什么,来让自己觉得自己是能够掌握人生的。
psychopath:对沉迷减肥的人来说,她就会认为‘只要我瘦了,一切都会变好。’←这就是一种对自我的控制,只要在减肥,这个人就会觉得有希望,从而得到心理安慰,觉得有个盼头。
病屋:恩……
psychopath: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患有进食障碍的人,会把这种控制感放在‘体重’这个要素上,从而陷入逻辑死循环,认为只要自己瘦下来,生活就会变得大不一样了呢?
病屋:恩恩为什么???这个问题很重要啊!!!
psychopath:是。
psychopath:说这个之前我要先举一个例子。前几天有个热门新闻讲的是一个‘蜗牛哥’,每年都搬房子回老家,你看了没?
病屋:没看……等等我先百度下。
于是我立刻打开百度搜索起来,然后发现果然有这么一条新闻。
刘龄潮,男,38岁(2013年),广西柳州市融安县潭头乡人,20年前他离开家乡去往广州、深圳一带打工。2008年刘龄潮萌发回家的想法后,他便制作了这样一座重约60公斤的简易“屋子”。从广东出发向家乡方向游走。一路上刘龄潮不愿意接受任何人的帮助,仅靠捡拾废品为生,他白天扛着“屋子”赶路,夜晚在路边扎营休息。刘龄潮和他的房子走红网络。网友称“蜗牛哥”。
媒体消息截至2014年,刘龄潮,因10多年前父亲在做农活时,被一辆突然翻倒的甘蔗车压倒身亡,因父亲去世及肇事者赔偿的丧葬费太低等原因,刘龄潮的精神受到了刺激。几年后,刘龄潮的妻子也因故与其离婚,他的精神再次受到打击,此后行为就开始变得怪异:他不敢住在自己家里,因为“害怕房子会倒掉”,后来,他竟然跑到自己的地头前,用竹竿和编织袋扎起一间房子住了进去。
病屋:哦哦……刚看了,说是精神有问题。因为他爸被甘蔗车压死了,老婆又跟他离婚了,所以就开始不敢住房子,最后发展到自己搭房子住了。
psychopath:没错。虽然新闻上信息非常少,但大致一看还是能大概推测出这个人是一个怎样的逻辑发展过程。
psychopath:首先我要解释一下,我们每个人,对生活中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都会去找出一个原因,也就是‘归因’。然后针对这个‘原因‘会做一个防范措施,避免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而越是那些伤害我们很深的事,我们就越是会竭尽全力‘避免’这个‘原因’,甚至做出在别人看来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来。而且这个逻辑演变是在潜意识层面的,虽然看上去事情随时间过去了,但事实上,创伤早已深深刻在了我们心里。
病屋:就是所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psychopath:是。
psychopath:比如这个‘蜗牛哥’,他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能是他认为自己的悲剧源于他爸爸被‘压死了’。然后因为他爸爸死了,又引起生活另外一系列的变动,比如家庭的经济纠纷,老婆也跑了,他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psychopath:当然光凭一个新闻我没法知道他还遭遇了哪些变故,但看得出来,他把这一切不幸归咎于他爸的死。或许他认为‘如果当初爸爸没被压死,生活就不会变的现在这么糟糕了。’
病屋:哦……所以他就对被‘压死’这件事情异常恐惧?
psychopath:对。
psychopath:或许在他眼里,‘被压’已经跟一系列噩运画上等号了,所以才会做出自己背房子的这种事。旁人看来他这么做很怪异,但从这个人自己的角度看的话,一切都是顺理成章。而他自己造房子自己背防止压死,正是为了防御内心的恐惧和焦虑,是为了夺回生活控制感的努力。
病屋:哇……太牛逼。
病屋:你一说,我也想起来有个新闻。一个人小时候亲戚得传染病死了,他就很害怕,觉得自己也会死,就有了非常严重的洁癖,不停的洗手,手洗破皮了还要洗,要不然就会非常焦虑。这个好像最后诊断出来是强迫症。
psychopath:恩。其实洗手并不是真的想杀菌,更多是为了减少对死亡的焦虑和恐惧。也许这个亲戚的死对他打击非常大,让他时刻都在担心自己也会死吧。
病屋:……原来如此。照你这么说,有进食障碍的人,成长过程中可能受过别人在外貌上的打击吧……
psychopath:有可能是打击,还有可能本身就是个漂亮女孩。
病屋:等等……为什么??
病屋:打击我能理解,小时候如果因为胖被人嘲笑,肯定有心理阴影,导致这个人认为自己性格不好不被人喜欢都是因为太胖了。但优势又怎么解释??
psychopath:优势就是,比一个人从小缺爱,父母不合,也对她不理不睬。但是她很漂亮,所以爸妈有时候高兴了,就会逗她,夸她可爱什么的,长大了男孩也因为她可爱才追她。久而久之,这样的女孩就会认为自己只有可爱的是可取的,如果连这唯一的优点也失去了,自己就彻底一无是处,得不到他人的爱了。所以她对于美丽的执着是一般人无法理解的,在这个女孩的概念里,美丽跟爱划上了等号。
病屋:可怜……
psychopath:还有一些家庭,父母对孩子要求非常严,样样都要好。久而久之子女也潜移默化了父母的完美主义,也变得事事都想争第一,要不然就会有巨大的落差感,觉得自己样样不如人,一文不值。这时候瘦和美丽是她对抗残缺焦虑的手段。
病屋:……这不就是我吗……
病屋:不是,又打错了,是我同学。
psychopath:恩。
psychopath:刚才说了这么多,主要就是两点。第一,减肥只是手段,主要是为了对抗焦虑感和恐惧感。第二,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手段而不是其他??是因为曾经在这方面收过创伤。
psychopath: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得了进食障碍的人,为什么思维会自动把一切不如意归因为自己太胖???
病屋:恩为什么???
psychopath:我记得高中生物课讲过一个实验,就是给一只实验狗投食的时候同时摇铃,重复很多次以后狗的大脑就建立了一个条件反射,后来它只要听到铃声响就会自动流口水,因为在这只狗的思维里面,‘铃声响’=‘投食’。
病屋:恩恩学过,建立了反射弧条件反射!
psychopath:这个其实在人类身上也是成立的。
病屋:你的意思就是说,大脑已经建立了这样的条件反射?
psychopath:素的。而且随着这样的归因想法不断增加,这个思维反射就会越来越巩固。最后患者自己都不能发现自己有这样的思维限制,所以才导致不管怎么想一个问题,最终的结论都会导向‘减肥’的逻辑死循环。
病屋:哦哦……
病屋:我终于明白了!!!!!
恍然大悟的感觉。
这时看了眼电脑右下角,发现现在居然都12点多了。跟psychopath聊得太投入,一眨眼就快三个多钟头了。聊了这么多,我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但仔细一想又还是不明白。
知道原因又怎么样???问题在于,到底该如何摆脱进食障碍这个毛病???这才是关键点。
想到这里我又发过去条信息。
病屋:那对于已经有这么牢固思维反射的患者来说,又该怎么改变呢???
发过去以后我就忐忑不安起来。我比任何时候都期待psychopath的答复,希望他能详尽的给我一个解决方案,让我彻底摆脱这个病魔。
但是等来的只有一句话。
psychopath:首先要做的就是,面对真实的自己。
然后他的□□头像就暗了。
第35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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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ychopath离线以后,我一开始以为他隐身了, 就等了一会儿, 又发了个“在?”过去,可他一直都没回复。可我却对他有了种依赖感, 还想继续聊, 就躺床上边刷微博边等。一直熬到半夜一点,可是他始终都没有再上线, 我这才死了心。放下手机我很快就睡着了,那个晚上就算做梦我也梦见自己和他聊q。梦中我心情始终很忐忑,总是担心自己是不是哪句话说错, 惹他不高兴了,所以他才会突然不理我。
第二天就是星期六, 早上八点我就醒了。醒后马上手机上q,想再重新回味一遍昨晚和psychopath聊得内容。昨晚和他聊过以后,我的三观完全被刷新了,脑子里有太多的想法在翻腾。一整晚我都睡不平静,连做梦脑子里都在不停地思想斗争。我想了很多, 关于我的过去, 我的父母, 我的家庭, 有一瞬间我觉得非常愤怒,心里满是怨气。我觉得一切都是爸妈的错,都是他们把我养成现在这种狭隘偏激的样子。可我又不能怪他们,他们把我生下来养大供我吃穿, 已经是大恩了,我怎么还能怪他们?
可我心理始终有恨。爸妈在养育我的同时,也给我灌输了糟糕的思维模式,才让我的人生如此失控,一路狂奔进了现在的死胡同。如果不能责怪他们,那我内心的这种愤怒,又该发泄给何人呢???只能一味维护他们,一味忍耐吗???
在这种极度的烦躁茫然中我登上□□,却意外发现psychopath给我留了言,时间是凌晨2点多。那时我已经睡着了。
psychopath 02:12:22
不好意思刚刚跟人讨论点事,没回你。
psychopath 02:12:45
你睡了吗?
这就两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大概等不到我的回复,psychopath后来也没再发信息。
我躺在床上,纠结的想要不要回复呢……?都隔了一天了,现在回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他昨晚睡得这么迟,估计现在还在睡觉吧……中午再打个招呼试试。这么想着我就退出了手机□□,登上微博,准备继续关注#食人魔俱乐部#话题里有什么进展。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刚点进那个话题,就被置顶微博吓尿了,上面写着个堪比核弹轰炸的惊人消息。
置顶 大哥王超虎 赞1466
各位一直关注话题的小伙伴们!经过几天的打探,我们终于决定要去少女橘写的神秘组织#食人魔俱乐部#探个究竟了!时间呢,你没看错,就是今天!今天探险全程都会在我微博上直播,各位敬请期待!!想知道食人魔真面目的亲们一定要关注我的微博哦!!
我被这条微博震了足足一分钟,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什么??今天!??那些人今天就要去别墅探险???
不是搞笑吧……这么大张旗鼓在微博上宣布,这不是明摆着提醒祁泽恺他们吗……?之前有人上传别墅照片,足以说明派对里有泄密者了,以祁泽恺的智商他肯定会有所防备的,那这个行动意义何在……?但反过来一想也真说不定。毕竟有告密者存在,事态最后会怎么发展还真的是个未知数。
这么思索着,我忽然又注意到一个细节。
大哥王超虎 发置顶微薄的时间是在凌晨02:10:55分,而psychopath昨晚12点左右突然就不理我了,然后到了2点12分又突然回复我,……那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当时他正在跟某些人讨论一个话题,所以就不再专门跟我一个人聊?再联系到psychopath也加入了大哥王超虎 建的那个核心群,那是不是可以推测,昨晚psychopath之所以没再理我,其实是因为他当时正在核心群里,和 大哥王超虎 还有其他网友讨论去食人魔别墅探险的事??然后等他们讨论出结果,他又回复了我下,见我没回,估摸我已经睡了,也就作罢了。
这么一想还挺合理的,……那如果我假装自己也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是不是可以从psychopath嘴里套点情报出来呢??
……但是话说回来,套情报这种事有这么容易吗??psychopath这个人看上去挺好说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他其实是个相当精明,而且嘴巴很严的人。什么话该对什么人说,他心里明镜似的,挖点秘密出来并不容易。
我正烦恼着,手机突然‘叮’的声来了条短信。打开一看发信人居然是吴黎黎,这让我有点吃惊,因为这会儿她也跟我一样,正趟床上睡觉呢。都住同一个屋檐下,有什么事还要这么偷偷摸摸发短信???
我立刻打开短信看。
吴黎黎:下午一点学校马路对面86路车站等,别迟到。
……看完我傻了。
居然真的是今天!!祁泽恺他们疯了吗??他们到底什么脑回路,哪天不好非要挑今天??就真的那么想被人一锅端吗??真是简直了!!给跪了!!
因为太震惊激动,我大口的粗重喘着气。没立刻回信,我直接点开大哥王超虎那条置顶微博,手机截屏下来发给吴黎黎。
何故:[图]微博上那些人今天要去别墅探险,干什么非得今天去,要是被那些人撞见了怎么办?
何故:是今天的话我不去了。
吴黎黎:今天是洛丽去的第二十一天,是三七。洛丽老家丧葬有个传统,三七是灵魂在人间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她就要转世投胎了,所以今天一定要举行追悼会。
何故:……
我一时没法反驳。毕竟死者为大,尊重传统习俗也是个很好的理由。……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非常不安,毕竟现在是最高级的人肉,网络上几千万人的眼睛在盯着,万一真的暴露了那就全完了,别说学校混不下去,估计我们的光荣事迹能传遍全国,祖宗十八代都要被网友人肉扒皮了吧。
不行,太冒险了,我害怕。
于是我又发信息给吴黎黎,试图说服她不要去。
何故:就算是风俗,但现在是风口浪尖,万一真被人肉了就完了,说不定学校都会开除我们。要不别去了吧。
吴黎黎:这点你放心吧,我们又不傻。微博上的那些东西我也看了,祁泽恺有办法的。反正今天下午你一定要跟我去。
何故:……哦。
好话说尽都不行,看来吴黎黎祁泽恺他们已经下定决心了。
其实我真想不去也可以的,脚在我身上,吴黎黎还能把我绑走???只是刚才吴黎黎有意无意提到了微博,又让我忍不住心虚起来,怕她看到一些自己被人肉消息。
事实上这几天微博刷下来,我发现那个百战江湖人品还可以,但是他学弟,就是那个花重十貌似非常之不靠谱……他一直在到处炫耀自己知道什么‘内部信息’,坐等那些好事群众‘大大、大大’的跪舔,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这让我很不安,不知道他有没有把吴黎黎是‘食人魔’的消息泄露出去。
一想到这个我就自动在吴黎黎面前矮上一截,再加上她说祁泽恺有办法应对,我也没理由不去了。我心一横牙一咬,心想好,老娘就陪你走这一趟,欠你的还给你。以后我们就互不相干了。
一上午我们都各干各的,到了快十二点,我趁寝室里没人,从枕头下面拿出那把偷来的手术刀。我开始想学火影忍者里的样子,把刀子绑在衣服袖子里,但是绑上去以后硬硬的很不舒服,而且手术刀实在太利了,我怕一不小心先把自己肉割破了。最后想来想去,我把刀靠边塞进了皮鞋里,皮鞋边缘比较硬,只要袜子穿厚一点就没什么感觉。这样放好以后,我心情紧张的又坐了一会儿,然后终于踏上了去86路车站的路。
来到车站我才发现吴黎黎早就等着了,见我到了就跟我说别坐车,跟她走。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就问她,不是坐86路吗?没想到吴黎黎说,今天不去那个别墅,是去另外一个地方。那当口我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祁泽恺说的办法!!
既然那些人都明说要去别墅探险了,再在那个别墅举行追悼会,不就真成傻逼智障了吗???祁泽恺他们暴食催吐吐的是食物,可没把脑浆一起吐掉,事实上派对里面很多人都很聪明,我怎么能随便低估他们的判断力和行动力呢??我想他们能这么肆无忌惮的顶风办追悼会,肯定已经有周密安排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但话又说回来,不管是派对还是微博上那些人,两边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两帮人这段时间肯定都进行了周密的调查,渗透和反渗透。想想我都会开几个小号到处潜伏,难道他们想不到?他们人这么多,开几十个小号演戏都有可能,还可以花钱请水军,这年头只要肯花钱,有的是公关公司来摆平舆论。
吴黎黎带我走了十多分钟,走到离学校很远的另一个公交路里,然后坐上了辆跟86路方向相反的车,坐了四十多分钟,最后到了城东的一个居民区。
城东属于杭州老城区,楼盘大半是旧城改造时期建的拆迁安置房,面积不大,一般就九十、一百方。吴黎黎带我走到一幢楼房前,这幢楼跟小区其他楼房不一样,是loft户型,也就是上下两层的。而且安保系统很特别,楼下大门的对讲机还配着个摄像头,只要按下门铃,楼上的人就可以看见按铃人的样子。
吴黎黎按了门铃,响起来的是个男人的声音,但不是祁泽恺,不知道是不是上次那个在别墅看大门的男人。那个男人问:来了吗?吴黎黎就说来了,然后把我也拉过去对着摄像头,让那头的人看。然后那个男人‘哦’了一声,铁门就‘咔嚓’一声开了。
进入大门走楼梯的时候,我发现这幢楼只有五层,底下四层门都紧锁着,感觉特别阴森。一直走到第五层,楼道很窄,两边是两户人家两个门。一扇门上挂着个黑纱扎的花圈,应该就是开洛丽塔追悼会的地方了。然后我又看向另一边,另一户的门却是紧锁的,还用白色的工业胶带横着封了好几道……难道那里没住人??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吴黎黎已经敲响门了。门开了条细缝,一个男人探出头来,果然是上次别墅那个守门的男人。吴黎黎看见他就点了点头,说道:我来了,把她也带来了,说着指了指我。那男人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点点头,就把门开大让我们进去。
刚进去的那瞬间我以为自己瞎了,因为我突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个房间里没有开大灯,窗户都用隔光的窗帘遮住,黑漆漆的就像个山洞。刚从外面阳光照耀的世界走进来,眼睛一时间不适应,突然就有种脑子昏沉沉的感觉。过了一两分钟以后眼睛渐渐适应了,这才勉强能够看清房间里的情况。
我站的地方是个很大的客厅,而且跟普通客厅不一样,不是方方正正的,应该是客厅和一两个房间打通的,所以面积很大。客厅里没开灯,窗帘也拉着,但还是有一些微弱的光亮。我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原来客厅四个角落的大理石地板,还有最里面放洛丽塔遗像的地方,都燃烧着无数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蜡烛,就好像黑夜里的星空一样。而且这些小蜡烛的材质似乎很特殊,整个客厅全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似的暗香。
整个客厅都很安静,除了排气扇的‘隆隆’声外没有任何人说话。所有人全都跪在地上,手上拿着十字架,嘴里不出声的念着什么,可能在祈祷吧我也不知道。我和吴黎黎走进去之后,一时间有些无措,东看看西看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跟着一起跪下。正当我纠结时,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我肩膀上,顿时惊得我差点叫出来。
我赶紧用手捂住嘴,震惊的往后瞪去,却发现那是祁泽恺。
第36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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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泽恺还是老样子,半长黑亮的乌鸦羽毛似的头发, 深宝蓝的美瞳, 人真的很高很帅,甚至算得上妖艳, 但他却始终给人一种强烈的病态感觉。最近天气变冷了, 他里面穿着件深v露锁骨的黑毛衣,外面套了件领口镶着圈黑貂毛的修身大衣, 那妖魅阴郁的气场,似乎整个人都跟黑暗融为了一体。见我用震惊眼神看着他,祁泽恺手指放在嘴唇中间, 冲我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示意我和吴黎黎跟他走, 接着把我们带到了客厅边上两个空着的位置旁边。
“你们来晚了,祷告已经开始十分钟了。”等我俩坐下,祁泽恺压低了声音说道。
“恩,”吴黎黎点点头:“路上堵了。”
“不管怎么说,来了就好。”
祁泽恺说这话的时候别有深意看了我一眼, 又跟吴黎黎对视了一下, 然后就走到放着洛丽塔遗像的台前去了。我心里莫名的不安起来, 想跟吴黎黎说几句话, 但刚回过头却发现她也已经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开始祷告了。于是我只得作罢,也学着他们闭上眼睛,在心里随便念着‘上帝保佑佛祖保佑安拉保佑你早点投胎’,然后念完了, 我就偷偷抬起眼皮,静悄悄的打量这参加这次追悼会的人们。
不出所料,上次我在派对看到的那些人也都来参加追悼会了。有那个诱骗我催吐的红丽,她这次没穿旗袍,穿着件烟灰渐变到深红的修身的及膝针织连衣裙,双手戴着黑色漆皮的长筒皮手套,脚上是及膝的高跟黑皮靴,外面还有件浅灰色的皮草大衣,显得非常时髦洋气。而那个跟我撕过逼的长卷发女孩奈奈则穿着一身全黑的哥特长袖蓬蓬裙洋装,头上斜斜戴着个葬礼时戴的黑纱小礼帽,外面还披着英伦风的羊绒斗篷,看上去就像是维多利亚时期穿越过来似的,让我感叹这帮人不愧是混娱乐圈搞艺术的。
看完人我又再次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客厅里到处都悬挂着黑色薄纱,点着白色小蜡烛,洛丽塔的遗像前还放着很多黑玫瑰,而且还漂浮着一种特别奇怪的香味……像是檀香,又好像混杂着其他一些东西,巧克力??但又不好像不是……总之熏得我迷迷糊糊的。
这里真的很黑,而且太安静太诡异了,安静的让人眼前直泛花,像是有种错觉,好像看见了怪异的画面……而且现在我好像又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那是种类似人手不停敲打木板发出的‘嘭嘭!嘭嘭!’的声音,但是很微弱,如果不仔细听很容易就会错过。我一开始也以为是我幻听了,这段时间精神太紧张,现在又来到了个这么诡异的地方,所以一时有点意识紊乱。可当我再次闭上眼睛想转移注意力,却发现这种‘嘭嘭嘭’的声音更加明显更加响了!而且这声音很轻很闷,就像是隔着几层砖头从墙壁里发出来的,而且还是有规律的几秒钟就‘咚!’一下,几秒钟就‘咚!’一下,就好像这间屋子里有个死不瞑目的尸骸在不停地敲着墙壁,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是因为怨恨??还是想复仇??
这阴森的想法让我一下子睁开眼,手搭上身边吴黎黎的手臂低声问:“你有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但是吴黎黎却表现的很平静,用一种近乎麻木的表情转过来道:“没有,你听错了吧。”
“但是……”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突然身后有人‘啪嗒’一下打开了头顶大灯,刚才还被黑暗笼罩的客厅瞬间亮了起来。
“祷告就到这里,感谢各位对已逝洛丽的哀悼,”祁泽恺的声音在整个客厅里响起来,“接下来各位可以上来跟洛丽的骨灰道别,等结束我们就要把骨灰还给她家人了。”
祁泽恺话音刚落,就有好几个女孩包括那个奈奈一起冲了上去,围在祭台前哭了起来。她们哭的那么悲恸,那哀泣声连我听了都有点动容了。直到刚刚我还抱着一种旁观者的心情,但现在却被这种悲伤的氛围感染了。我想起第一次见到洛丽塔时,她穿着夸张的粉红蓬蓬裙,在我参观厕所时候在门口等我。记得当时祁泽恺穿着身白西装要开始演讲,洛丽就回头跟我说了句“开始了,快跑!”。当时她回头那刹那,扬起的嘴角和发丝如今仍能在眼前鲜活的重现,但再一抬头,只能看见桌子上那个放大的黑相框里,她面无表情的黑白遗照了。
人生还真是无常啊。
那现在在我心中扩散开来的这种悲伤又是什么呢?是为了纪念这个早逝的女孩吗?
我跟她虽有一面之缘,但终归是萍水相逢,根本没感情。那是感伤生命易逝吗?又或者是一种迷茫?人都会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那活着的时候为什么还要这么死命折腾,不对自己好点呢??好好活着,享受人生,就算胖点也好啊!
但又转念一想。
正因为死后什么都没了,所以活着也要折腾,最终目的也不过想让自己短暂的生命活的光彩夺目,要么拥有很多物质,要么拥有很多爱,最好两者都有。
正因为感到一无所有,所以才拼命挣扎着,渴望得到更多;正是因为背负了太多期待,所以在意别人的看法;正是因为感受不到爱,时刻害怕被抛弃,才会忍不住想把对方捏的更牢,抓的更紧。
我们大家,我也好,死去的洛丽也好,还是派对里的其他人,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的心脏都缺了一块大窟窿,外表看上去是正常人,但事实上从身体里面早就坏掉了。心里的洞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随着时间的增加变得越来越庞大。它就像个由我的心孕育出来的怪物一样,靠吞噬我的生命力来不停地膨胀。我越是焦虑痛苦,它就越高兴,在每个我狂吃催吐的夜晚蹲在厕所里抱头痛哭的时候,它就会在我的脑子里狂喜的高喊:
‘继续吃吧!哭吧!后悔吧!你是个多么懦弱的人啊!你只会心怀侥幸的妄想,妄想等你减肥成功好日子就来了,你以为只要你瘦了,别人就能忍受你的坏脾气和你交朋友吗??男人就会因为想干你,忍受你阴晴不定的竭嘶底里吗??你以为别人都是傻瓜,看脸就会把钱送你吗??不!!愚蠢的人啊,你什么都得不到,你只得到了我!!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都已经变得这么大了!!再过不久,我就要咬破你的肚子钻出来了!!’
扑通、扑通!
我的心脏激烈的跳了起来,我的脑子不受控制的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我问自己,我的身体里真的有那种可怕的怪物吗?如果没有,为什么我会一直听到那种莫名的声音呢?
就是那种有人不停敲打墙壁发出的沉闷的‘嘭嘭嘭、嘭嘭嘭’的声音,从我走进这个客厅以后就一直能听到。但这声音真的很微弱,而且时有时无,所以我一直没法确定这是真的?还是只是我的错觉?刚刚我问吴黎黎,可她却说没听见……难道真的是我幻听了?真的是我暴吐久了脑子也坏掉了??是我神经病发作了??
可我确实听到了啊,很清楚地听到有谁在敲墙壁的声音。我环视着客厅的四周,想找出这个声音的来源,好确定一下这是真的而不是我的幻听。
我趁别人不注意,悄悄走到客厅角落里,一边看着别人一边用耳朵仔细辨别那微弱的‘嘭嘭’声,背贴着墙壁慢慢向声音的方向移动过去。然后等我走走走,走到了客厅的深处,我这才察觉过来这个房子不对劲的地方了。
之前我就预料到,这个客厅原本是由一个客厅和两个房间打通的,但仔细想想,一般这种房间都是一厨一卫一阳台,两室一厅的格局,既然两室一厅已经打通成一个大客厅了,那么为什么客厅尽头还有通往里面的门呢……?
我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
原因很简单,就是这层的两套房子打通了,另一套就是之前看到的用白封条封住大门的那户。而且我仔细听着分辨了下,那敲墙壁的声音正是从客厅尽头那扇半掩着的门里传来的……如果这层两套房子的格局对称的话,那么那扇门后面应该是个小房间。
既然这样问题就来了,为什么里面会有人不停敲墙壁??难道里面有人??
脑子很疑惑,于是我暗暗往那个门方向挪,想一探究竟。等我终于挪到客厅最里的那堵墙,那道虚掩着的门就在我旁边时,正准备横下一条心探头去看,突然从里面发出一声巨大的‘咚!’声!!那声音大的整个墙壁都震了震,连我的背都震得一激灵,感觉像被人在背上锤了一拳!
而就在这同时,一阵凌冽的风带着股香气和磅礴的气势从我旁边擦过,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只踩着厚底松糕皮鞋的脚就对着那堵墙重重‘嘭!’的下踢上去,同时一个女孩愤怒尖利的声音炸开来:“吵死了!!”
我震惊的转过头,发现那踢墙女孩正是奈奈。她满脸不高兴的对着墙壁又重重踹了两脚,这时墙壁另一面却变得很安静了,再也没有敲墙壁的声音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面不简单。
我定了定神,恢复了一下刚才被震得??缏姨?男模?胂茸呖?坏惚鹨?俗14狻?墒且蛭?詹拍文翁咔降亩?魅每吞?锲渌?说哪抗庖幌伦佣技?械搅宋颐巧砩希?土?易罘辣傅钠钤筲?秃炖鲆部戳斯?础n冶纠淳筒淮蛩阍俑??浅渡瞎叵担?m?约扞嬖诟性饺踉胶茫?蠹叶汲?铱垂?慈梦夷咽艿牟恍小6?一霾坏バ校?歉瞿文瓮?币卜11至宋遥??驹诶胛壹覆皆兜牡胤剑?砬槭欠吲?牟荒头常?衅鹧劬?聪蛭遥骸啊??阍趺丛谡猓俊?br>
哎哟我艹怎么跟我搭话了呢,我心里顿时就一千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别提多郁闷了。但人都问了,我又不能不答,只好道:“我是来参加追悼会的。”
“……呵,你也参加?”听完我话奈奈突然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多好笑的笑话似的:“你不是正常人么?正常人怎么也来参加我们这种人的追悼会?”
“……?!”
我是正常人?
我怎么会是正常人呢?我早被红丽哄骗着催吐了,她没告诉你??
难道你们派对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不是什么事都相互说?
我还在想,奈奈却不耐烦的走过来就推了我下,“你说!你是来干嘛的!!”
“奈奈!”
突然被推,我本能抬手就要挡,祁泽恺突然很大声的打断了奈奈的动作。他皱着眉头几步走到我们中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低沉的声音,低头对奈奈道:“是我让吴黎黎带她来的。洛丽死的时候她也在场,所以让她也来送送洛丽。”
“……哼!你还真是随便什么人都放进来啊,”奈奈似乎对祁泽恺有些顾忌,嗓子压低了些,表情还是非常不服气:“祁泽恺,不要以为你跟anna好,其他人就得什么都听你的了。你看看现在你把整个派对管成什么样子了!??凭什么你说的我们都必须照做??祁泽恺你搞搞清楚,如果不是因为anna,谁会听你的??我们爱的是anna不是你!!”
“我知道。”
虽然奈奈的话非常尖锐,祁泽恺还是十分平静的回答。老实说我挺佩服他这一点的,就这方面来说,他这个人还真是冷静的可怕,洛丽死的时候也是,相对来说奈奈就十分冲动了。
“你知道你知道,你当然知道了!所以你才把anna藏起来不让我们见!弄了莫名其妙的铃铛就冒充是anna!然后借着她的名头让我们干这个干那个!我再问你一次,anna到底在哪里!??”
奈奈大声的质问让客厅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现场气氛压抑的可怕,而且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氛围。我偷偷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人听到奈奈的质问后居然都没惊讶,反而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我估计这个问题他们也怀疑了很久,区别就是没问出口而已。
“我没把anna藏起来,这一切确实是anna让我做的,”面对质问祁泽恺的语调丝毫没乱:“我可以明确告诉你,anna现在就在楼上,今天是我开车把她从别墅里带出来的,你知道……”说到这祁泽恺顿了顿,咳了一声:“今天微博那些人要去别墅了,我不能把anna一个人留在那。”
“……真的?”祁泽恺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奈奈的语气稍微软化了些:“但是这些都是你一个人说的,你怎么证明?”
“我替他证明。”
祁泽恺还没开口,一个女人的声音插了进来,是红丽:“上午你们没来我就在了,午饭还是我给anna送上去的,”红丽的声音有种成熟女人的感觉,聪明又圆滑:“anna不能亲自下来见你们,所以才叫祁泽恺传话的,理由你们不是都知道吗?用这种方式维持派对,当初大家不也都答应吗?怎么现在又不满了呢?恩,奈奈?”
“……”
红丽的话看似圆场,但话里有话,让奈奈听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胸口不停起伏着,眼神锐利,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我不是不满,anna的事当初我也是同意的。我不满的是祁泽恺管理派对的这段时间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他没阻止小橘在微博上连载,现在还把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弄得网上人人都在找食人魔!我告诉你我现在每天上网就在关注这个事情,今天微博上的人不是脑子有病说要来探险吗??你还把我们聚起来搞追悼会!到底按的什么心!??”
“追悼会是因为今天刚好是洛丽的三七,这是她老家风俗,我不是早说了吗?今天来的人也都是自愿的。”祁泽恺冷冷看着奈奈,顿了顿又道:“至于微博上的人肉探险,第一他们要去的是别墅,之前我把那里都理了一遍,不该有的东西都弄掉了,他们就算去也不会发现什么。再说我们在这里,没人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
“第二,我可以告诉你,就算今天不是洛丽的三七,我还是会把你们叫出来的。你以为事情闹得这么大,闭门不出就能躲过风头了吗?不是这样的。网络上的热点确实三五天就会过去,关注的人会大幅下降,但有一点你要搞清楚,这是个小说话题,只要小说还在连载,读者还有,这个话题就还会继续下去,不像热点新闻那样过了时效人就散了。就算今天他们不去探险,未来任何一天只要心血来潮了他们都有可能去,就像狗仔队一样,你光是躲风头躲得了吗?”
“……”
“如果一个人有很大的好奇心,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满足他的好奇心。你可以随便编个故事让他信以为真,只要他相信了,好奇心自然就满足了,也就自然不感兴趣了。好奇心这种东西,你越是要瞒人,家就越要掘地三尺去发掘真相,这就是人类猎奇的本能,靠堵是堵不住的。所以我才要腾空那个别墅,把你们聚集在这里,这一切都是为了满足那些人的猎奇心理。等他们满足了回家洗洗睡了,我们就真的自由了。”
祁泽恺的长篇大论彻底把奈奈镇住了,态度也客气了点:“……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演一场戏。”祁泽平静的说道,接着勾起嘴角,冷冷的笑了一下。
这时派对里其他人也被这番话镇住了。一个戴着眼镜的ol女人朝祁泽恺晃了晃手机:“祁泽恺,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就来个现场解说呗。今天微博上那些人去别墅探险,要直播的,我刚刚刷新了下微博,现在直播正好开始了。那个po主刚发了条博说已经到别墅门口了,还在门口拍了个合影。呵呵,这下马上可以看演的究竟是哪出戏了。”
ol的话让所有人都如梦初醒。我也立刻拿出手机,连上wifi登陆微博,然后点击进#食人魔俱乐部#话题置顶的大哥王超虎 的微博,果然看到他已经开始更新第一条直播微博了。
第37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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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王超虎 14:07:34
各位等直播的小伙伴们大家好!今天po主我遵守诺言,带领四个小伙伴百战江湖, 撕逼专用小马甲, 发现之眼v,花重十来到了传说中的食人魔别墅前, 就要开始探险了!未知的前方有什么在等着我们呢?希望各位祝福!对了顺便一提网友撕逼专用小马甲是特地从魔都赶来的, 另外还有一个网友chopath也要来,不过这位仁兄临时有事, 只能错过了。放心吧兄弟,哥们会带着你未竟的遗志一起努力的!
看完这条微博立刻我震惊了!psychopath……他也要去别墅探险?那么说来他也是杭州的?但也不一定……现在交通这么方便,近一点的地方开车都只要半天就能到, 按psychopath对这个事件的狂热程度来看,他很有可能会特地赶过来……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了点遗憾, 心想他能来就好了,就能看他真人究竟长什么样了,也不知道帅不帅……
这么想着,我又看了看那条微博附带的照片。里面是四个男人站在别墅前笑着的合影,其中一个男的看上去30多岁, 个子挺高, 长得也挺粗犷, 估计就是那个大哥王超虎了, 之前他在微博上提过自己是东北人在杭州上班。站他旁边一个戴金丝眼镜,一副企业精英的人的居然是那个撕逼专用小马甲,真是人不可貌相,打扮这么正经居然嘴巴这么贱。
另外两个男孩看起来明显年纪小得多, 勾肩搭背的笑的很灿烂,应该就是我们学校的百战江湖和花重十了。百战江湖一副典型的宅男样,乱篷篷的头发背着个双肩书包,花重十就不一样了,收拾的很仔细,但却有点网红那种油头粉面的感觉。
至于那个记者发现之眼v则没有拍进照片,估计拍照的就是他,可能因为职业关系不方便露脸吧,谁知道呢。
我看完照片又刷新了一下,短短几分钟这条微博已经被赞了700多次,下面评论也有一百多条了,评论里被点赞最多的居然是psychopath的一条评论。
#7 psychopath 赞 87
我来的!一小时之后我就赶过来!
#13 大哥王超虎 回复 psychopath 赞66
兄弟悠着点,有事就别勉强了。
#15 psychopath 回复大哥王超虎 赞56
昨晚3点睡的今早6点就起床了,现在事情办的差不多了,等我收拾收拾就出门。
……也是蛮拼的。
看了psychopath这条评论,此刻我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这时大哥王超虎 他们在微博上直播探险的进程又在不停的更新了,我以十秒一次的频率不停地刷新微博,随着评论点赞转发的人越来越多,那些探险人的后续直播也开始一条条发上来,不过内容却挺奇怪的。
大哥王超虎 14:13:11
我们敲了门按了门铃,没人响应。但是别墅大门没有锁死,只要一转门把就能打开。……我打开以后,在门口大喊好几声:有人吗?一直没人回应,只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回声,看来这个别墅挺大的嘛。我们在门口等了一两分钟,就推开门走进去了。发现之眼v大哥带了一个微型录像机,准备把我们今天的行动全都记录下来。
大哥王超虎 14:18:17
……唔,我们刚进来了,现在站在客厅里。这个大厅很大是上下两层的,最顶上有一个很大的吊灯,每隔一步墙壁上就有一个壁灯。不过这些灯都用黑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我刚刚看了看墙壁,灯的按钮都被人用胶布给黏上了,好像是防止人按吧。整个大厅都很暗,二楼有好几个窗户,都被很大的隔光窗帘遮住了。那些窗帘也用胶布黏在墙壁上,看上去很平整,就跟贴在墙壁上一样。我拍了张照片上来[图]。
我看了看大哥王超虎传到微薄的图,果然别墅内部大变样了。之前我参加派对的那些桌子凳子,放巧克力的木架子,甚至客厅边的小舞池和卡拉ok池子全都不见了,整个大厅好像被扫荡过一样空荡荡的什么都没。另外照片上真的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勉强看到被黑布蒙起来的灯具的轮廓。老实说光看照片完全想象不出拍照时候是下午二点阳光最盛的时候。其实今天天气很好,虽然冷但是太阳很大,但是这个房子里却完全被黑暗笼罩着,如果光看照片就像是半夜拍的。
……但为什么祁泽恺要把别墅搞成这种诡异的样子?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果然微博一出,整个客厅都开始躁动不安了。那当口几乎所有人都在用手机或者pad上网,时刻关注着这个现场直播,然后那个ol终于按捺不住问了:“……怪不得这一个礼拜都没怎么看到你,没想到你确实背地里干了不少事嘛。祁泽恺,你把anna的别墅搞成这样,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这时祁泽恺坐到了客厅边上的一个黑亮的皮沙发里,整个人都深陷在沙发垫里面,身子斜斜倚着沙发一边的扶手,一只修长的手夹着烟。听到ol的问话他呼出一口烟答道:“你看下去不就行了?所谓看戏,如果内容和谜底这么早就透露,那这戏还演的有什么意思?”
祁泽恺一副淡定又老神在在的样子,让人没法再追问下去,而且他也不会这么简单把谜底告诉我们。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今天的祁泽恺好像心事很重的样子,似乎在想什么事,又好像是在等着谁。
但是在等谁呢?我不知道。
不过我没多想,又低头开始刷新微博,现在正是直播最紧张的时刻。刚刚ol和祁泽恺的对话了一两分钟,再回头一刷新,又刷出了一条新的动态。
大哥王超虎 14:23:06
我们进别墅之后就一直喊‘有人吗?’,但没有任何回音,难道别墅里没有人?来时我们特地问了小区保安和收垃圾的清洁工,他们都说这别墅是住人的。那个清洁工收垃圾时每天都会收到几个新的垃圾袋,今天早上也是。那如果是住人的话,为什么现在又没人??是不是别墅主人也上网看到了微博,故意躲我们呢??
大哥王超虎 14:30:16
正常情况如果这家人没问题,肯定会回应我们的问话,如果出门了至少会把门锁上,现在这个又没人又不关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难道躲太急忘关门了?亲们我要缓缓,我已经完全糊涂了。不过现在可以肯定,这个别墅肯定不正常,就算没食人魔,说不定也会飞出个僵尸啥的。亲们我们还是打算继续探险下去,如果我突然不更微博了,千万记得帮我打110报警啊!
大哥王超虎 14:31:00
咦?走到二楼信号突然变差了,这地方果然够偏僻的……慢着,刚刚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有点像……小孩子?不行这里实在太暗,来之前没想到是这个情况,我们都没带手电筒,一直用的手机照明,现在手机一半电量快没了,其他几人也是。我们决定把窗帘打开几扇,让阳光透进来再继续搜索。
大哥王超虎 14:33:54
这窗帘封的可真够牢的,到底是多大仇啊。不过今天外面阳光正好,刚才稍微掀起了一角,照进来的阳光已经刺得我有点睁不开眼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感觉又听到小孩的哭声了??而且好像还听到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哎!!等等!!等等等等!!!那是什么鬼?????
然后就是将近十分钟的沉默,不管我怎么刷新,大哥王超虎都没有再更新微博。随着沉默时间越来越久,最后一条微博下的评论也以光速增加着,短短几分钟就从原来的几十条变成了几百条然后变成了一千多条!真是看得我心惊胆战,这件事完全已经成为了今天最热门的事件了没有之一。
评论里所有人都在不停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不更新了??甚至还有自称现实中朋友的人也在下面评论,说他们打电话一直没人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事态的发展真是太诡异了,就好像一部灵异电影在眼前活生生上演一样。此时此刻就连客厅里那些派对的人都惊得面面相觑,显然他们也没想到会有这种神展开。所有人里只有祁泽恺仍然保持着他独有的那种异乎寻常的冷静,他还是懒洋洋斜靠在沙发上抽烟,好像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又经历了长达十分钟的沉默,我刷新了无数次之后,不抱希望的又刷新了一次,居然刷新出了最新一条信息!!
大哥王超虎 14:55:31
网友们你们好,我是发现之眼v。刚才我们在别墅里发现了一个非常……非常难以形容的东西……网友大哥王超虎 被咬了,受伤了。刚刚有些打斗,现在暂时制服了。情况很复杂,这里信号不好,麻烦附近的网友打一下110和120。……我们的手机都要没电了,我刚刚抓拍了张照片上来先给大家看看[图]。也许这就是食人魔的真面目。
我第一时间把微博上新传上来的那张照片放大看起来,结果一个激灵,照片上那东西乍一眼看上去差点把我吓尿。
照片上隐约是个小男孩,不过看不太清脸,我也不确定。身形看上去是儿童,但也有可能是天生畸形的侏儒。照片因为是抓拍的很模糊,拍的就是那个东北汉子大哥王超虎 正抓住窗帘一角要掀开那一瞬间,从他脚旁边的黑暗中突然冲出来这个男孩或侏儒的半个身体。那身体……我真的没法形容,白的就像石灰粉抹上去一样,上面全是一块一块的红斑,像那种得了红斑狼疮的人,但这个人身上的红斑却是在腐烂的!
抓拍那当口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照进来了一点,刚好照亮了那个人的半个脑袋。只见他光着头,整个脑袋也全是那种大块大块的红斑,多的脸都变形了!那个人似乎非常惧怕太阳光,正抬着手挡,那手刚好遮住了眼睛,但是嘴还露在外面,正痛苦的扭曲着。那张嘴整个嘴唇嘴角几乎都糜烂光了,只剩下□□在外面的血肉,连整个牙床都快暴露出来了。那牙床也烂了快一半,有些牙齿连同牙床下面的部分整个暴露在外面,而且最可怕的是,那个人的牙齿是尖的!他长了满满一嘴的獠牙!!
第38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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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怪异而毛骨悚然的照片一出来之后,就好像热水进了油锅, 微博上和客厅里的所有人都炸裂了。这场景实在太灵异太不可思议, 要不是看了全程微博直播,就连我都以为这照片是从鬼片里截的图呢。照片上的这个‘人’真的完完全全就是个怪物。
大哥王超虎 发完最后一条微博后又没动静了, 不知道是不是手机没电了, 但是可以肯定是,现在他们正和一个非常危险可怕的东西在一起。那东西会咬人, 而东北汉子大哥王超虎 就被咬了,现在情况不明。
微博一直没更新,下面的评论转发仍然以光速增加着, 所有人都在拼命 首都网警、公安部打四黑除四害、江宁公安在线之类的警察官博。还有很多人直接打了110报警,然后评论说警察已经接警了, 正准备过去看情况。另外还有胆子大好奇心重的人等不了警察到场,就打算直接去别墅看看了。整个#食人魔俱乐部#话题里全都乱成一团,连很多媒体大v都开始关注。这一刻,全社会的目光都投向了消失在别墅里的这五个人。
评论实在太多了,所以psychopath后来发的一条评就淹没在了众多评论中, 不过还是被我眼尖的一眼发现。
#3113 psychopath 赞2
……怎么回事?跟说好的不一样啊。蚀月蝶不解释一下?我都快上高速了。
psychopath发了这条意义不明的评论, 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他说快上高速了……难道现在已经开车往杭州赶了??
但发这条评论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跟说好的不一样’??难道那个蚀月蝶跟他说了些什么??那 蚀月蝶这个id背后又是谁??
一连串问号瞬间挤满我的大脑, 却理不清半点头绪。我又打开手机□□, 发现psychopath也手机在线,于是我试探性的给他发了条信息。
病屋 15:17:59
在?
但等了好一会儿,始终都没回我,不知道是不是没注意□□。倒是微博上psychopath一直和那个神秘的蚀月蝶在互动。
#3256 蚀月蝶回复psychopath 赞
出了点意外。微博不方便, 直接电话。
#3272 psychopath 回复蚀月蝶赞
手机号码多少?
#3311 蚀月蝶回复psychopath 赞
看私信。
……他们是在搞什么鬼???
而就在我猜测psychopath的同时,微博上已经对照片上的怪物做出了各种猜测,而且因为这事件太劲爆,影响力早已超越微博,一路蔓延到了天涯,贴吧,微信还有□□空间等等上面,一时间所有人都在讨论照片上这迷之生物究竟是什么。
网络的力量是巨大的,而且神人牛人辈出,很快就冒出了各路高手对照片上的这个‘食人魔’从各个角度进行了分析解读。
有人说这不就是生化危机里的丧尸吗?你看它嘴巴腐烂,表皮苍白剥落,显然已经不是活人了。而且它还会咬人,肯定被注射了t病毒。那个被咬的po主完蛋了,也被感染了,接警的片警应该拿着枪,对付这种小怪只要爆头就行!!
还有人说,依我看这是泰国的‘养小鬼’,也叫‘古曼童’。据说有些心术不正的法师会将因堕胎难产而无法出生,也没人超度的婴儿灵魂抓起来关进容器里,然后用符咒把它封印住出不来,接着用咒语念上七七四十九天,那个婴儿的灵魂就会成为‘小鬼’供人差遣。
养了小鬼之后虽然办事很方便,但主人每天都要用自己的血来喂小鬼。刚开始只需要一滴血,但随着小鬼法力增强,对血的渴望也会越来越强烈。这时如果主人不能及时满足小鬼,就会被反噬然后吸成人干!!
这人然后说道,按照目前的发展看,这别墅的主人肯定已经被小鬼害死了。小鬼没血喝,就狂暴化出肉身到处杀人喝血,咬了po主也是为了喝po主血!!这种小鬼警察是对付不了的,必须请法力高强的茅山道士出山才能收服!!
说来说去说了这么多,几乎全都是脑洞大开的说法,没个靠谱的。
接着有个叫药不能停 的网友从另外一个角度,就是作者少女橘写的《食人魔黑-童-话》里的情节来推测照片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药不能停 点赞 187
楼上你们都太离谱了!!又是丧尸又是小鬼,真以为拍鬼片哪??这么瞎猜实在太不着调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从少女橘写的小说里找找线索。她那个《食人魔黑-童-话》不是提到食人魔会吸血吗??
药不能停 点赞 433
~食人魔-物-语第三章~
这样不自然的死亡是第一次,所有人都很害怕。
有人说道:这是上帝的惩罚!惩罚我们不劳而获!世界上根本没有白吃的午餐!
镇上的人默不吭声,道理谁都懂,但没人想承认。
免费的感觉真的很好,死的又不是自己,也许是意外呢?
田里劳作风吹日晒,忙碌一年也没顿饱饭,没人愿意重回这种生活。
医生的尸体被草草下葬,大家闭上眼,假装从来没有这个人。
第二天,食物依然出现,而且变得更丰盛,还出现了上等的美酒。
大家沉默着,犹豫着,突然有人移动了下脚步,接着所有人冲了上去。
吃吧!醉吧!享受吧!人生就该这么放纵狂欢!
暴食吧!狂笑吧!竭嘶底里舞蹈吧!吃自己的血肉感觉如何?一定很美味吧!
暗处的怪物们露着獠牙,窃窃私语低笑着,
看!我们的伙伴越来越多了,很快镇子就是我们的了!
第三天,第四天,继续有人被吸干了血,食物更加丰富了,地上还出现了黄金。
有人回家照镜子,发现牙床上出现了獠牙。
药不能停 点赞 389
你们发现没?照这个剧情看,估计所谓‘食人魔’,应该是人变得。
todea 点赞 177
楼上不是废话么!丧尸也是人变得啊!这个已经可以肯定了!
药不能停 点赞 346
我分析了下剧情,按这个《食人魔物-语》的发展,应该是人被吸血死,然后食物出现,这么说来食物是人血变得??而且有些人死了,有些人却异变了,你们不觉得这梗有点眼熟?
听说名字长容易火所以我取了个长名点赞555!
我艹这不就是吸血鬼梗嘛!???吸血鬼吸干吸太干了人就死,但如果是交换血液的‘初拥’,被吸那个人不但不会死,还会变吸血鬼子代!《夜访吸血鬼》里的大帅比汤姆克鲁斯和布拉德皮特玩的不就是这个吸血y嘛?!!
todea 点赞 527
吸血鬼梗是有点像,但楼上看看清楚,照片上这东西长得那德行,怎么也跟吸血鬼扯不上关系啊。吸血鬼不是都说大帅哥大美女嘛!??
听说名字长容易火所以我取了个长名点赞 222
听我说,吸血鬼传说最早源于欧洲中世纪,吃人吸血的怪物的传闻。其实真正的吸血鬼都是身材瘦削、动作僵硬,而且眼眶深凹、牙齿暴凸,跟大哥王超虎照片里的东西非常像。
听说名字长容易火所以我取了个长名点赞 212
世界上第一部吸血鬼电影叫《诺斯费拉图》,1922年拍的,那里面的吸血鬼就是完全根据传说塑造的,截图为证。看见了吧?这才是真正吸血鬼的样子,非常恐怖骇人,只不过从《惊情四百年》开始为了票房卖座,才把吸血鬼塑造的华丽痴情起来。[图]
这个po主微博后面附了图片,我点开看了看,发现确实跟大哥王超虎 发的抓拍照有点相似。
照片上的是黑白电影剧照,是一个一身黑的瘦男人站在荒芜城堡废墟前。这男人光头,皮肤惨白,两只眼睛下面黑眼圈很重,尖下巴鹰钩鼻,而且牙齿非常尖利,整个看起来异常颓废阴暗,跟‘帅气’一点都扯不上关系。这形象果然跟照片上很像,怕光和吸血两个特征也非常吻合。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别墅里真是吸血鬼的话,又怎么解释照片上怪物全身上下的那种诡异红斑呢??还有它脸上嘴巴上那腐烂的皮肉又是什么的呢??
‘吸血鬼’这个说法有些夸张,但确实是种启发。很快有个叫妇科医院贾医生的网友发了个长微博,提出了一个说法,却是以一个罕见的病症的角度去解释这个现象。
妇科医院贾医生提到了一种叫‘吸血鬼症’的病,学名叫做‘卟啉症’,也叫血紫质病。这病是血红素合成途径中,由于缺乏某种酶,而引起的一组卟啉代谢障碍疾病。得这种病的人非常惧怕阳光,因为卟啉是一种光敏色素,集中在人的皮肤、骨骼和牙齿上,一旦见光,就会转化为毒素,侵蚀人的骨骼和肌肉,腐蚀他牙齿,所以看起来像长了满口獠牙。并且光线会让他们皮肤感到烧一样的痛,还会起水泡,造成大片的红肿糜烂。
因为卟啉症患者缺少血红素,只能活在黑暗中,所以他们都严重贫血,皮肤苍白,而且嗜饮鲜血,性格也会发生变异。科学已经证明,血红素能被肠道吸收,所以古代得这种病的人确实可以通过大量喝人血来让自己舒服一点有一种说法就认为,所谓吸血鬼传说的原型,正是中世纪流传下来的关于卟啉症患者的传闻。
这条长微博有理有据,很快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不过问题又来了,为什么一个卟啉症患者会出现在anna的别墅里??如果这是祁泽恺安排的,那祁泽恺又是怎么找到这个人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时派对里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祁泽恺,等他解释。祁泽恺在这众多探究的目光里又吐出一口烟,把烟蒂灭在手边一个烟灰缸里,然后抬起头。
“祁泽恺,难道那怪物真是得了什么‘吸血鬼病’?”发问的还是眼镜ol,她用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祁泽恺:“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ol问的同时派对其他人也附和着问起了。我能看出来,他们的眼神已经从刚才奈奈挑衅祁泽恺时的那种看好戏,变成现在对他的佩服,而且对事情接下去的发展有了浓厚的兴趣。
而祁泽恺也对人心又回到自己一边的形势感到很满意。他把烟灰缸随手放到茶几上,调整了下坐姿,斜睨了眼众人,然后勾起嘴角笑起来。
“是什么病不重要,你们只要知道,别墅里这个人确实患了一种非常罕见,能激起人好奇心的病,这就是我要演的一场戏。”祁泽恺道:
“我刚才就说了,对付好奇心强的人,拼命否认只会适得其反,弄得人家更好奇而已。说到底人是很善变的动物,猎奇心来得快去的也快。他们关注一个话题,就是为了探究一个‘答案’,至于这个答案是不是‘真’的,谁会那么剖根问底呢?”
“所以只要给他们一个‘答案’,逻辑上说得通,又足够劲爆吸眼球,那些看热闹的人就会感到满足了,然后就不会再关心,而把精力投入下一个热点事件里。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从大众视野中消失,以后行动就自由很多了。”
“原来如此……”
听了祁泽恺这番话,我完全对他刮目相看了。之前我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不仅口才了得,思路清晰,说话又有理有据,让人不知不觉就顺着他想法走了,难怪能领导派对里这么多高富帅白富美。他真的是个才貌两全的美男子,可惜就是人阴暗了点。
“那这个病人你是从哪弄来的呢?”这回问的是那个看门男人。仔细一看他长得比我还嫩,估计也就十七八吧。而且他好像跟奈奈很熟,说话时奈奈还不高兴的朝他瞪了一眼。
“我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孩子不是我弄来的,是他自己来找我的。”祁泽恺答。
“自己来找你?你又不是医生,找你干嘛??”
“找医生就能救他命了吗??这么罕见的病,医生医术高明是一方面,另外还需要一个更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钱。”
说到‘钱’这个字,大家脸上都露出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没错,他需要钱。这种罕见病,治疗不是一朝一夕的,可能要一辈子住院。这么长期投入的人力物力还有研究资源,绝不是某个人一时冲动善心大发能解决的。要治好这个病,首先就需要一大笔钱。”
“你这么说是没错,那搞钱和来找你又有什么关系呢?”白领ol推了下眼镜问道。
“我打个比方吧。一千万对一个人来说是天文数字,但中国有十六亿人,一千万才占多少??如果能引起这一千万人注意,一人捐一块,是不是就能轻而易举的弄到这笔钱了呢??如果能引起社会和政府部门的注意,捐钱钱是不是更多了??只要有钱,至少这个病人病情就能得到控制,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那病人来找你,就是因为没钱治病,所以想让你帮忙引发社会关注来捐款筹钱?最近微博又刚好发生‘寻找食人魔’这件事,所以你就想出了这个剧本,一方面利用他上演了出‘食人魔’闹剧,转移大众视线,一方面又正好引起社会关注这个病人,这么一想还真是一石二鸟了。怪不得之前你没怎么卖力阻止小橘连载小说。”
“就是这样。”祁泽恺说着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塞进嘴里吸了一口:“目前来看,这计划还是可行的,只要不出什么乱子……”
这么说着他又微微眯起了眼,好像还有什么心事。但只一瞬他就恢复了镇定冷静的样子,然后跟我们讲了他是怎么认识这个得‘吸血鬼症’的病人的。
第39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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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泽恺之前是个coser,但随着知名度不断增加, 他参与的演艺活动也越来越多, 并且逐渐在一些网络热播的微电影和二三线电影里有了角色。一次在拍摄一部电影的时候,祁泽恺跟着剧组到了四川一个叫资中县的地方取外景。
这是个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大山, 山里零星散布着小村庄的地方。这些村庄交通很不方便, 出来难,进去更难。因为拍的是恐惧惊悚类片子, 所以导演还特地选了当地最偏僻的一个叫‘阳仁’的小村子拍摄。剧组进驻的时候村长再三提醒众人,千万不要靠近村子最东面的一间破瓦房。
但就像祁泽恺说的那样,人都有点犯贱心理, 越是不让靠近就越想靠近。当时剧组众人也在那间瓦房里上演了一出跟这回大哥王超虎 在别墅里几乎一样的戏码:因为这屋子全被黑布包的严严实实,一个年轻的龙套演员着实好奇, 就把那布撕开了一角。这一撕就引祸上身了,屋子里面立刻冲出来个怪物,力大无穷的把他压倒在地上,对着脖子就咬。
那年轻龙套几乎被吓破胆,一边挣扎一边拼命呼救。幸好当时剧组其他人就在不远处, 赶紧冲过来解围, 接着村民也来了, 大家一切把那个怪物制服, 又给关进了那漆黑的瓦房里。
然后村长就叹了口气,对大家解释道:关在瓦房里的其实是他孙子,今年才14岁,一生下来就不能见光, 否则身上就会被烫的起燎泡。而且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经常贫血晕倒,身上不但白的吓人,还长满了‘红疹子’。一年年长大,这孩子的病情也越加恶化,而且长期活在黑暗中,没法跟别人正常交流,他的精神状态也开始变得异常,**岁了话还说不太清楚,而且极度嗜血,见人就咬。
为了这个孩子,村长一家常年四处求医问药,可是找的大夫基本见了一次就摇头,说这病太罕见了,必须去北京最高级的医院才有可能治。但这得一大笔钱啊,光去北京的路费就得花全家半年的收入。村长一家没办法,又舍不得孩子,跟村里人商量了就建了这个瓦房,把孩子关在里面,只有每天三餐时才通过门下面的一个洞把饭送进去。
听完村长的话,大家纷纷表示了同情,导演还带头发动了捐款,大家都几百一千的捐。但同情归同情,谁都知道这病实在太罕见了,真的要帮,靠个人力量都是有限的,不管捐多少钱也填不满这个无底洞。祁泽恺当时也包了个2000的红包当慰问金,给完钱他又留了个心眼,让助理要了村长的电话号码。
事后片子顺利拍摄,祁泽恺拍完自己的戏就离开剧组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把这事抛到了脑后。直到这次微博爆发了这个‘食人魔’事件,祁泽恺就忽然想起了这个得了怪病的孩子,于是计划了这一出一石二鸟的戏码。他立刻打电话给村长,说我现在有个办法,能让记者来采访你孙子,帮你们向社会募捐,但我也有要求,你和你孙子必须按我说的做。村长一听自然非常高兴,忙不迭就答应了。于是才有了刚刚我们通过微博直播看到的那一幕。
听完祁泽恺的解释我终于恍然大悟,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次他导演的这场戏,一让转移了大众视野,二来也让那个病孩子受到了巨大关注。这病这么罕见,说不定会引起一些科研机关的兴趣,总比死在黑瓦房里强吧。而且祁泽恺早料到事情最后会有警方介入,事先就跟村长他们串了词。如果警察问起来,就说带孩子来杭州大医院看病,中途没钱了到处流浪,见别墅里没人,就撬开锁偷溜进去住了一段时间。
这时我再刷新了下微博,事态果然像祁泽恺说的那样,大部分人的目光都移向了别墅里的‘怪物’。
现在距离大哥王超虎 被咬已经又过了半个小时。在这短短半个小时里,整个别墅被到场的警察、医生、记者还有一些好事群众围得水泄不通。各种媒体摄像机,好事者的手机摄像头全都对准了别墅大门。有网友拍了照片,照片里四个警察抬着一个担架正从别墅大门走出来,担架上躺着个人形物体,全身上下都被黑布紧紧裹住,旁边还跟着个白大褂医生。跟在他们后面的就是捂着脖子的东北汉子大哥王超虎,他脖子上已经裹了厚厚一层白纱布,被眼镜精英男撕逼专用小马甲搀扶着走出来。
与此同时,杭州警方的官博平安杭州也对这次事件发了个公告。
置顶 平安杭州赞
公告
12月2日下午三点时左右,我所接到群众报警电话,称**别墅区出现可疑人员袭击网友。我所民警接警后第一时间联系120,并赶往现场核实,现已将可疑人员控制。据初步调查,该人疑似患有罕见疾病,现已联系浙一医院专家会诊。具体情况将等待进一步调查。
杭州西湖区公安分局紫金派出所
14年12月2日
警方公告出来后,有关这件事的真相就这么盖棺定论了,所有人的讨论重点都转移到了那个罕见的病症‘卟啉病’上去,再也没人对这别墅感兴趣了。#食人魔俱乐部#这个热门话题经过一个星期的酝酿,今天经历了最**,又立刻迎来了低谷,关注粉丝数迅速减少了下去。
网络人肉事件貌似告一段落了,但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就结束吗??
毕竟这是个小说话题,就算祁泽恺这次转移了大众视线,但只要小说还在连载,作者还没出面声明,这事就不算完。要是哪天作者蹦出来说句:其实食人魔另有其人,读者们又跟着起哄,那这回的事情说不定还会发生。这次混过去了,又能混过下一次吗??
所以想永绝后患,还是得从作者下手。最好让她发个声明说本故事没有任何现实原型,才能断了那些读者的幻想。
这么想着我又顺手刷了下微博,居然发现一直沉默的小说作者少女橘这当口突然跳了出来。
少女橘赞359 15:45:12
公告
本人为小说《食人魔俱乐部》原作者,本人声明本人小说中的组织‘食人魔俱乐部’纯属虚构,没有任何现实原型,网友发动人肉搜索并非本人授意。本人希望停止这种人肉行为,不要打扰无辜的人。同时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但此文已造成了不必要的事件,本人现宣布此文暂停,望谅解。
少女橘赞251 15:47:53
上面那条不是我发的!!我被人关起来了!在一个很黑很窄,四面都是木头的地方,快来救我!!
这两条微博发出以后,第二条很快就被秒删了,但早有眼明手快的人截图下来,又发在#食人魔俱乐部#话题里。这下可好,事情才刚平息了点,作者这两条博又在粉丝里引起了轰动。很多人第一反应就是:作者被盗号了??
开始我也这么想,因为这两条微博内容完全相反,看着就不像一个人发的。但问题又来了,既然这样,那哪一条是作者本人发的,哪一条是盗号人发的呢??如果是盗号,那这个人盗号的目的就是为了宣布文章停更吗??宣布停更又是为什么??
而且事出突然,我估计盗号人自己也没想到,他发博的时候真正的少女橘也发博了,不但否定小说停更的事,还发了个诡异的求救……
什么叫‘很黑很窄,四面都是木头的地方’……??难道是棺材?但一个人如果躺在棺材里,还能拿个手机上网求助吗??既然有手机,干嘛不直接打110呢??
莫非……是因为不能说话?
就在我脑海各种问号翻腾的同时,有个懂计算机的网友去查了那个盗号人的ip,发现居然是杭州江干区!那当口客厅里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因为我们现在呆的这个房子就在江干区!!我环视了一下客厅里的众人,很多人表情好像都有点不自在起来,包括奈奈,红丽,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再看祁泽恺,他好像对这个事态发展也有些意外,一下子把才点燃的烟从嘴里抽出来,站起来走了几步,戴了宝蓝美瞳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微微转头看着客厅里的其他人。
“怎么回事?”祁泽恺用他特有的低沉声音问道。
“……什、什么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不是最清楚吗。”回答的是奈奈,但她却说的结结巴巴,似乎有点紧张。
“什么叫我最清楚,我不知道我清楚什么。”祁泽恺立刻盯住奈奈的眼睛问道。
“……凶、凶什么!!小橘微博不是你叫人盗的吗!!小橘之所以一直不见人,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出面说一句,不就是你耍了花招,把她骗出来还搜走她手机,还把她关在房间里软禁的吗!??祁泽恺,你别以为世界上就你最聪明!!告诉你我都看见了!!我来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来,你一个人站在那个门口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说着奈奈指了指客厅最深处那扇半掩着的木门:“你说了几句就走开了,但是门虚掩着,我就偷偷过去看了眼。哼!没想到你平时装的那么正经,暗地里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奈奈这番挖苦的话说的所有人全都一震,没想到祁泽恺为了今天这出‘食人魔’戏码顺利上演,居然把小橘骗出来软禁了,真看不出来他居然是个这么狠城府这么深的厉害角色。祁泽恺依然淡定,他默默听完这番话,居然不解释就直接承认了:“没错,我是把小橘关在里面那个房间里了,她手机也在我手上。”
说着祁泽恺就从穿的紧身黑皮裤口袋里掏出个手机朝奈奈晃了晃,“这就是小橘的手机,我一直替她保管着,按理说她是不可能上网的。那她第二个微博是谁发的呢??”
“这……这我怎么知道。”
“我刚才就说过,要斩草除根解决这个问题,必须作者亲自出来解释故事是虚构的。我从一开始就打算让少女橘出来发表个声明,这样一来才能彻底让那些读者死心。本来事情都按计划发展,可现在却发生了这种事……”
祁泽恺边说,声音越来越低沉。这时整个客厅也安静的诡异,空气凝固了似的让人呼吸困难。我胸口闷得慌,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好像我出声了别人都会朝我看过来一样……祁泽恺一脸的平静,用一种情人一般温柔的语调问道:“奈奈,是不是你偷偷把自己手机给小橘用?是你吗?”
祁泽恺真的很会演戏,如果不看场合,那声音轻柔的就好像情人间的呢喃,就连奈奈一瞬间表情也有点迷离。但她听清内容后却猛然睁大眼睛大叫:“你不要乱说!!我怎么会干这种事!”
祁泽恺表情瞬间变冷:“你不是说只有你看见么,不是你是谁??”
“我怎么知道!!反正不是我!!”这时奈奈情绪已经到了最高点,她激动地喊道,喊完还喘着粗气。而祁泽恺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是不是你马上就知道了,现在我就亲自问问小橘本人。”接着他就走到那扇虚掩着的门边,然后一下子把门拉开,发出很大一声‘吱嘎’的声音。
接着祁泽恺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足足站了两分钟。
那个门只有一个宽,祁泽恺挡在门口,别人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于是都好奇的探着身子窥视。我也踮起脚想从越过祁泽恺肩膀往里看,但看进去只有一片漆黑。最后红丽问了句:“祁泽恺,里面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站那不动啊??”
祁泽恺又站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真是活见鬼了,她居然不见了。”
第40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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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既然不见了怎么还会上网发微博??那个“又黑又窄四面都是木板”的地方又是哪里??
而且……我之前听到的那些诡异的敲木板敲墙壁的声音又是什么?是我的幻听?还是这个房子里, 确实还有某些我不知道的秘密存在呢???
正当所有人都陷入迷惑中时, 微博上又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新动向。
蚀月蝶赞18 16:02:54
我是作者少女橘的朋友,我知道她现在被关在哪里。但是请网友先不要报警, 我再持续跟踪一下情况。我把少女橘 被关的照片传上来, 麻烦你现在去那。一切都跟我之前跟你讲的那样[图]。chopath
图片一出所有人都惊叫起来,因为上面正是我们呆的这个小区!派对那些人先是极度震惊, 然后等回过神,就开始用一种怀疑的眼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时间相互猜忌的疑云笼罩着整个客厅。
其实我清楚,按理说这小区位置是非常保密的, 就连我都事先一点都不知道,等出发了才被吴黎黎领着来的,可见保密工作到了什么程度。但在这么严格的保密下我们身处的位置居然还能被泄露到网络,这意味着什么呢??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这意味着, 就在我们这群人当中, 就在刚才, 有人正躲在蚀月蝶这个id背后, 偷偷拿手机泄密。而且这个人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引人过来,来这个开追悼会的房子里。
我环视了一下客厅,很多人脸上开始有了些阴暗晦涩的表情。但他们没有冲动的就胡乱指责, 只是相互看着。客厅里气氛愈加沉闷,甚至有点一触即发的□□感。
然而事情还没完, 蚀月蝶发了图并了psychopath以后,一直没吭声的psychopath也很快回复了他。
#4 chopath 回复 蚀月蝶赞 16:04:55
你说的那个人也在那里吗?
#7 蚀月蝶回复 chopath16:06:02
所有人都在那里。你现在过来,保证不会失望的。你一直找的尾戒就在那。
#8 chopath 回复 蚀月蝶赞 16:07:01
蛤蛤……那可真好。我再过一个钟头就能到你那。
#10 蚀月蝶回复 chopath 赞 16:07:45
你已经到杭州了?
#13 chopath 回复 蚀月蝶赞 16:09:34
刚下高速,在市区了。杭州城区太堵了,我堵在路上都半个钟头了。现在马上过来。
#14 蚀月蝶回复 chopath 赞 16:09:59
好。
刷新出这串对话,能够确定的是,这个蚀月蝶就是派对中的某人,而且现在正在客厅里。显然他跟psychopath说了不少关于派对的事,但psychopath似乎没把这些跟大哥王超虎 他们说。我突然有了种奇怪的感觉,或许在这整个事件里,psychopath才是所有人里最了解真相的那一个。
因为他进了大哥王超虎 的核心q-q群,知道别墅探险的细节,又和派对里的泄密者有联系,我不知道他对这个狂吃暴吐的派对已经了解到了什么地步……想到这我突然浑身一冷,突然就打了个哆嗦。……psychopath,他该不会也知道我身份了吧???
有句话说的好,你越是在意一个人,就越不希望对方知道你的黑历史。我光是想象被psychopath知道我暴食的场景就已经很羞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我正因为清楚知道自己是不堪的,所以才更不愿让在意的人知道,宁可活在掩饰和谎言中,也要拼命维持表面的光鲜。
因为这是一无所有的我仅有的自尊了。
正当我晃神的时候,客厅里的气氛已经从相互怀疑转变成了剑拔弩张的尖锐气氛了。所有人都在怀疑,偏偏没人开口,生怕一开口就会彻底失控,就连祁泽恺都眉头紧皱着。他抿着薄唇,沉默环视了众人一圈,最后低沉着嗓子开口:“……蚀月蝶是谁?恩?发微博的是谁?”
“祁泽恺,你这么问谁会承认啊!!”还是奈奈第一个开口:“明显就是有人出卖我们,现在大家都在,谁会这么光明正大承认,那不是找死吗???既然是微博上发的,我看不如一个个查手机,看谁微博有这个号!!”
“如果真心想泄密,肯定有备而来,删登陆信息也是分分钟的事,你觉得查这个查得到吗?”说话的是红丽。说完她思索了一会儿,又转向祁泽恺道:“其实现在的情况,别人顺着图片找来也不要紧。既然小橘不在了,那我们在这开追悼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如果真有人来,我们还可以打110说他私闯民宅呢。”
“怎么能这样!”听到这奈奈突然大声喊起来:“凭什么让人进来搜!?为什么就凭网上一条秒删的微博就让别人登堂入室??根本没道理!!反正追悼会也结束了,晚上我还约了人看电影呢,我们现在干脆散了吧??”
一听奈奈要走,人群中立刻出现了一阵骚动,一部分也附和着说要走,另外一部分人则挡着门不让,也不知道有什么隐情。一时间客厅里的人分成了两拨。祁泽恺看到这样的情势,略微眯了眯宝蓝眼瞳,然后道:“先别走,今天必须要把这个泄密者蚀月蝶找出来。”
“祁泽恺,你是真正的么?”眼镜ol了:“这里这么多人,光凭一个微博账号想找出泄密者,难度太大了。”
“难度大也要找,要不然之前努力全白费了。”祁泽恺意味深长的瞥了眼眼镜ol:
“我问你,我们做了那么多究竟是为什么?让小橘停更也好,找病人演戏也好,这都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彻底摆脱那些不安定因素,让我们之后更自由,不再再担心自己这点事被人曝光。但现在出现了泄密者,如果不第一时间找出来,那会怎么样呢?”
“那个泄密者会变一把剑,时刻悬在我们脑袋上,随时都会掉下来,让我们彻底暴露在亲人朋友的面前,”祁泽恺说完,再次用冷静尖锐的眼神环视了下沉默的众人:“你们希望这样吗?”
大家都沉默起来,似乎各有心思。其实这时候我也察觉出来了,派对里人心并不齐,虽然明面上都听祁泽恺的,但暗地里不满他的人也不少。这矛盾至今没激化,只不过在‘揪出泄密者’这个问题上,大家利害关系一致而已。
“好吧祁泽恺,我也同意先找泄密者。不过这真不是件容易事,你这么有把握,那你说说要怎么找?”红丽问道。
“怎么找?”勾起唇,祁泽恺露出个怪异的笑,扭头对红丽道:“不用怎么找,红丽,泄密的人就是你。”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哗然了,我也不例外。没凭没据的为什么说她?反正我是没看出来。
这当口红丽也是微微一愣,眉头细微的皱了下,连脸颊上的肉都抽搐了下。但她很快又恢复冷静,轻描淡写就道:“祁泽恺,你什么时候变得爱开玩笑了。整个派对里,谁泄密都不会是我。更何况,”说着她半开玩笑道:“更何况你说我是,我就是?泄密者也可能是你啊,帅哥。”
红丽这么四两拨千斤的就把自己的嫌疑脱开了,还反咬了祁泽恺一口。但祁泽恺只是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倒是奈奈抓到了机会,立刻接口:
“红丽说的没错!祁泽恺,你总是一副老大的样子,谁知道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早就怀疑你把anna藏起来,打着anna的幌子指使我们!这一切都是你自编自导的独角戏,是你为了操纵利用我们故意放的烟幕弹!”
奈奈的话立刻引起一部分人的附和,包括眼镜ol和看门小弟,全都用怀疑不满的眼神看着祁泽恺。而这时我才对派对内部的情况有了全新的认识。
派对内部早就存在分歧,而分歧的根源在于这个派对本来是拥护anna的人组成的, anna在他们心中就像女神一样。但某一天,anna因为某些原因开始避不见人,祁泽恺成了anna的传话筒,打着anna的名义对大家发号施令。开始大家都还听话,但随着时间的推移,anna一直没露面,祁泽恺管理派对后又发生了一系列糟糕事比如洛丽的死,比如网络暴力人肉事件,再比如现在这个泄密者这些都让奈奈他们不满,所以把怒火全都指向了祁泽恺,拼命地指责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别提奈奈她们了,连我都很好奇anna现在到底怎么了。她就像个未解之谜,总听人反复提起,却从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要不是那天洛丽死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响着铃铛的神秘白影,我都要怀疑派对里到底存不存在这个人了……现在想起来,这也的确是件非常奇怪的事。
王淑娴,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呢??她……真的还活着吗??
这时祁泽恺的支持者,一个穿着修身风衣,梳着光溜的大背头,男模似的年轻男人解围道:“奈奈,你这么说就不对了。anna得病要静养,不能轻易见人,当初让祁泽恺代替管理派对,大家不都同意吗?你现在不找泄密者,反而拿这个针对祁泽恺,难道你想把祁泽恺挤下去,自己当老大吗??要不然这么来劲想干嘛??”
这番话噎的奈奈恨恨瞪了那男模一眼,却还是不服气,咬着嘴唇环视一圈又把视线投向红丽:“红丽!刚才祁泽恺说你,你没证据解释,还反咬他,肯定是心虚了!泄密的人肯定就是你!你以前还偷偷联系拍微电影的人,打算投资拍进食障碍的微电影,甚至联系什么访谈节目做进食障碍的专题,你早就想把我们的事都捅出去!!我告诉你,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你们这些人曝光了,顶多多个□□,少点粉丝,赚多赚少的事!但我跟你们不一样!我爷爷是省委的,我爸爸借这个势开的上市公司,多少人想找我们家的破绽弄点事??万一我这篓子被捅破了,立刻会被人抓住大书特书,我一家都可能受影响!!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天在这,任何人都不能泄密!!”
“没错!”这时看门小弟也立刻接口:“我表姐一家仕途不能有任何污点!”
“那两次不都被你破坏了么,”红丽叹了口气:“我找人做种专题……没别的,就为了出名。这病在小姑娘里面不挺流行嘛?流行就有话题性,就有人关注,就能带来收视率。我这不是为了搏出位,才跟风做的专题嘛!咱混娱乐圈的没名气也得时不时蹦?一下,混个眼熟也好啊!”
“我可不觉得这是病,这是为了美!!只要能快速瘦下来有什么不好。”
“好好好,没什么不好,人生得意须尽欢嘛。”红丽继续道:
“你不用怀疑我,也别怀疑祁泽恺了,刚刚我开玩笑呢。anna生病以后,就数我俩为派对奉献最多,好不容易维护下来的团体,有什么理由亲手破坏呢??恩?你与其怀疑我们,还不如怀疑……”说着朝眼镜ol挤挤眼:
“你,美女。你之前在公司做财务,挪用公款十多万还不上,被公司开除了,后来还是找奈奈垫的钱?我听说你失业了还不停买奢侈品,根本没钱还吧??所以你想干脆豁出去,利用曝光这事威胁奈奈,这样就不用还钱了,是不是???”
“另外还有你帅哥,”说着红丽又冲着那大背头男模:“你对外宣称自己是知名模特艺人,其实就是个十八线野模,没知气也接不到活,一月挣的钱连买衣服都不够,早就想红想疯了是不是??但你不是嫩模,没法一脱成名,就想搞个‘暴吐男模’名号炒作自己,先扬恶名再洗白,倒也是个上位的办法,你说是不是???还有……”
被红丽点名的两人脸色瞬间变了变,被说中心事一样。红丽边说‘还有……’,边又把客厅里的人一个个看过去。被看到的人都反射性往后缩了缩,似乎都怕被她点到,说出自己不为人知的把柄。红丽扫遍了在场所有人,最后却把目光落在了我和吴黎黎身上。
“还有你们两个也可能是泄密者。你们来的时间最短,对这里感情也最浅,难保不起什么异心。”
我还没反应过来,听了这话一下子愣住了。
什么情况??
刚才他们还拼命相互揭短,这会儿矛头怎么一下子对准我和吴黎黎了??
这当口客厅里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了我们,那眼神就像刚刚发现了只鲜嫩的替罪羊,用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从头到脚打量着我俩。
转移矛盾的最好办法是什么??是用另一个矛盾去取代现在这个矛盾。
洗白自己的最好办法又是什么?就是另外找个人当替罪羊,替你背黑锅。
而现在我就成了那个最适合背黑锅的人。
因为派对那些人,他们相互之间的利益关系太复杂,又相互握着对方的把柄,动谁都会伤人伤己。而我不一样了,我就是个外人,可以随便踩。
但问题我不是泄密者啊??这锅我坚决不能背,必须据理力争!
我不是一个人,还有吴黎黎呢!只要她替我证明,我就可以洗脱自己的嫌疑!
这么想着我赶紧转向吴黎黎,却正好撞上她同时转过来的脸。她一脸惨白的面无表情。
我的心一下抽,额头上开始不受控制的冒出了冷汗。
第41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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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吴黎黎这张陌生的面孔,我的心脏难以自控的激烈跳动起来。我拼命装出一副可怜的样, 想让吴黎黎帮我说几句, 但她依然用那种仿佛不认识我的眼神看着我,让我心理慌张起来, 甚至一瞬间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我看着她, 又回头看派对里的人,那当口这些人也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空气凝固似的沉重, 让我从头到脚一阵发愣。
“何故,那个泄密者是你对吧?”一不小心跟红丽对上眼,她立刻道:“你上次不是和奈奈吵得厉害吗?没准心生怨恨想报复, 就趁这次网络暴力动手是么?”
“肯定是这样!”奈奈也道:“你不是一直觉得我们很变态,看不起我们?上次和我吵了你心理不服气, 就想把我们的事都捅出去!?怨恨劲儿还挺大嘛!”
“不是这样!”莫须有的罪名,傻逼才会认。别说不是我干的,哪怕是我干的我也绝对不会认。于是我立刻大声反驳:
“不是我!上次我是和奈奈吵过,但吵了以后红丽你就劝我催吐给我洗脑,我被你说的现在天天吐, 早就跟你们一样了, 干嘛还要泄密??万一曝光了, 我在学校里也混不下去, 根本没理由这么做!!”
也亏我拼命辩解,奈奈知道我也催吐后惊的瞪大眼睛,又皱起眉头不满的看了红丽祁泽恺一眼:“原来她也吐啊,我还一直怀疑她呢。你们两倒好, 劝她吐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就我一个人傻瓜一样蒙在鼓里。”
“谁叫你自己没问。”
祁泽恺淡淡应到,又斜睨着看了我一会儿,看得我不明所以,有点慌张起来,然后他就对奈奈和红丽说道:“说她是泄密者,那就拿出证据来,要不就是凭空诬陷了。”
“祁泽恺,你怎么突然帮她说话了,这不像你啊。”
“我没帮她说话。换了你们中随便哪个,我都会要证据。玩诬赖的把戏没意思,你说她泄密,你就拿证据。”
祁泽恺这几句说出去,红丽和奈奈顿时就变了脸,谁都听得出他话里有话,其实在指责她们俩随便诬陷人。我感激的朝祁泽恺看了一眼,祁泽恺却依然无动于衷,只冷淡的扫了我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我有证据。”
正当我以为已经摆脱嫌疑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吴黎黎突然说话了,这让我震惊的转过头。
“不要胡说黎黎!我跟你住一个寝室,我暴吐的事你最清楚!我干嘛要当泄密者自己找麻烦???再说我还被人肉了,照片都被发到网上去了,我还整天担惊受怕,复习都没心思挂了那么多科,我当泄密者有什么好处??要是真被人肉出来了,我还能在学校呆下去吗?甚至说不定还会被学校记过留级!!”
我一口气就把所有理由全都吐出来,我想自己没做就是没做,理直气壮的,就算看我的神态都可以看出来吧!为了演的逼真点,我还故意挺了挺胸,睁大无辜的双眼看着派对那些人,希望能博取他们的同情信任。俗话说相由心生,只要我做出堂堂正正的样子,肯定会拉拢到人心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显然有些人读懂了我这些肢体语言,有几个跟我对视了一会儿,就点了点头,还有几个还笑了下,这种友善的行为一下子就让我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松下来还没几分钟,接下来吴黎黎的动作又狠狠的甩了我一个耳光。
那当口吴黎黎也不多说,直接掏出手机翻出了张照片,就是我发给徐靡因,然后又被散布到网路上引起人肉的那张。吴黎黎拿出这张照片时我心理就‘咯噔’一声,心想坏了,莫非她已经知道,被人肉的其实是她,而不是我了?
但她现在突然拿出这张照片又是什么意思??要知道虽然网络人肉暴力闹得沸沸扬扬,但经过刚才祁泽恺的一番动作,这所谓的‘食人魔’事情已经基本盖棺定论了,网友注意力也被转移了,那通过照片被人肉的威胁也已经彻底解除了啊??
……莫非……吴黎黎其实已经被人肉了??难道她受到什么伤害了???
短短几秒里我脑子千转百回了n多想法,这么一想就有点心虚,眼神也没刚才那么直白了,开始看地板。但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要心虚??照片上的明明是我,我才是受害者!!想到这里我又想不明白,我跟吴黎黎明明是室友,平时关系也不错,为什么她要这么针对我??
“吴黎黎,你拿照片出来想证明什么?”红丽问。
“这张照片是我第一次带何故参加派对聚会时拍的,就在别墅区里,当时除了我俩还有另一个我们同寝室的。”
“知道。这照片我们早在微博上看见了,前几天传的可厉害了。”
“但是有一点你们不知道,这照片上被拍的那个人就是我。当时我们三个一前一后走,何故故意走在我后面,拿手机偷拍的我。”
!!
吴黎黎话一说出口,我就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她居然也开始说假话,直接扯谎就当证据了!我立刻大声打断她:“照片上的人人明明就是我自己,这个拍摄角度只有自己拍自己才能拍的到的啊!”
“角度问题只要有心,都可以拍出来,说明不了问题。”面对我指责吴黎黎只是淡漠的反驳:
“何故,我早知道你对我怀恨在心了。你恨我带你减肥,让你得了暴食症,后来又恨我带你来派对学会催吐。虽然你一直不说,但我心里很清楚,你一直都很怨恨我。”
“只是你这个人太会装,为了不撕破脸,硬搞得我和你关系很好。你自己没毅力戒暴,逃课挂科,反把这些事全赖我头上,天天在我面前拉着个脸,摆脸色给我看。你为了报复我,就把我照片传网上让我被人肉,现在一看事情被祁泽恺解决了,你又不甘心,想把人引到这里来。你说是不是这样??你泄密的动机非常充足!”
这番话完全颠倒是非,气的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承认自从那次聚会以后,整天暴吐过的很颓废,就怨恨把我带上这条路的吴黎黎,把气撒到她身上,每天看到她就不给好脸色。在我最沉溺暴吐那段时间里,我满脑子只有食物和悔恨,根本没有心力关心其他事,连杜艳生病了也不知道。……但是!就算这样我也从没想报复吴黎黎啊!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对我落井下石,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我还想继续争辩,奈奈却使了个眼色,接着几个男人就走过来把我围了起来。奈奈双手抱胸打量了我几下,扭头对祁泽恺道:“行了,我看事情真相就跟吴黎黎说的那样没错了。既然她这么喜欢泄密,就给她点教训尝尝。祁泽恺,今天就到这吧,都快晚上了。”
奈奈说完,那四个男的就越挨越近 ,我也跟着往后退,边退边心急如焚环视客厅,想找几个人帮忙说句话。可我视线移到哪里,那些人就立刻转过头,显然不愿为了我跟奈奈起冲。万般无奈我又转头看祁泽恺,我想这时只有他说话才有分量了。我看向祁泽恺同时他也正好看向我,我拼命瞪大眼冲他使眼色,但他那双宝蓝色的眼睛只是在我身上顿了顿,就移开了视线。
我彻底懵了。
现在怎么办???
这一屋子人显然已经拿我当替死鬼了。他们这么多人,又有三个高我将近一个头的男人围着我,我又没什么拳脚功夫,根本不可能从大门逃出去。然后我又转头看客厅的窗户,这些窗户全都被很厚的落地黑帘遮住,拖在地面的部分还高高低低围着很多蜡烛,明显跳窗逃跑也不太现实。那三个男人越来越近,硬生生把我逼的背抵在墙上。我紧张的卷缩了下脚趾,突然一下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把偷来的手术刀还在鞋里藏着呢。
想到这感觉安慰了点,毕竟有把家伙在,关键时刻还能拼一拼。
但现在还不能拿出来,不然分分钟被缴械。而就在同时,我整个后背脑勺都贴在墙面上,突然又是‘嘭!’的一下,震得我头都撞在墙上,痛的要死。这当口我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限,心脏都快从嘴里跳出了了。
奈奈也看到了这下震,却只是瞪了墙壁一眼,然后一下抢过我手机,露出个得意的笑,炫耀似的在我面前晃了晃。
“你手机归我了。我这个人最讨厌叛徒,你既然加入我们,就应该替我们保密,既然现在泄密了,不给你点苦头吃你是不知道厉害了。”
“你、你想怎么样,”我压低声音问:“这是居民区,你要乱来,很快就会被发现的。而且我住校,几天不回去,学校肯定会报警,这样你们不照样会曝光,你不也照样有污点???”
就算现在我已经穷途末路,但还是时刻没忘给自己开脱。既然奈奈这么怕暴露,我就专挑这个说,吓唬一下她,希望她能改变主意。
谁知奈奈只是笑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都是文明人,怎么会乱来呢?都说了只是给你点教训。”说着指了指那道虚掩的门:“只是想请你进去陪陪小橘。”
“小橘不是不见了吗??”
“哈!我怎么忘了这出,”奈奈一拍额头,“既然不见了,那就你一个人呆着吧。”
说着使了个眼色,然后一个金发混血帅哥就朝我摆了个很绅士的‘请’的手势道:“美女,你是准备自己进去?还是我公主抱抱你进去?”边说又上下打量我几眼:“还是你自己进去吧,我怕我抱不动你啊!蛤蛤蛤!”
你麻痹的……都这情况了还拿我寻开心……
可不走又不行。我本打算赖着死活不走,但另一个浑身肌肉,健身房教练似的男人却重重拍了下我肩膀,意思就是让我识趣点,要不然就要来强的了。我被狠拍了下,整个人都跟着晃了晃。我咬着牙,心想难道真就这样了吗?
怎么办???
他们把我关进这房间里,到底想怎么样???
我始终对那道黑漆漆的门有种恐惧心理,也不知道门后会是什么地方。那里面肯定藏着什么东西,要不然不停敲打墙壁的是谁……??按理说应该是那个作者少女橘 ,但现在她也莫名失踪了,被关在一个‘又黑又窄,四边都是木板的地方’,那地方又是哪……??关着她的地方却出现了个诡异东西,不停敲打着墙壁……难道那里真的有那什么食人魔??
都怪我平时悬疑惊悚小说看得太多,偏偏这时候脑洞大开,挡都挡不住。我想如果真有食人魔的话,说不定原本是被关在那个房间的棺材里的。然后它逃了出来,吃掉了被软禁在里面的少女橘,现在又想门里面出来,才会不停地敲墙壁……这么一想也很合理,否则怎么解释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呢……??难道这就是奈奈说的‘教训’??也想把我喂食人魔??
不行!我一定不能进去!赶紧动动脑子,必须要想个办法报警!
突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我肩膀上,这让我浑身抖了抖,然后震惊的抬头。吴黎黎那张苍白无表情的脸一下子撞进我的视线。我发现我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到吴黎黎手上了,吴黎黎回头对奈奈道:“何故手机还是放在我吧,毕竟她跟我一起来的,万一有人电话找她,我还能编个理由接,拖延点时间……”然后顿了顿,眼睛紧盯着我,一字一句道:“拖延点时间,让她吃吃苦头。”
说完吴黎黎就想直起身,却被我一把拉住衣角。我凑近她,用只要我俩听得见的声音问她,“为什么要说谎??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害我!”
吴黎黎用一种凌冽的眼神冷冷看了我几眼,也低压声音:“没错,我就是故意报复你的。”
“为什么!??”
“都是因为你泄露照片,才害我被人肉的那么惨。我告诉你,微博上那个花重十是我同系的学弟。他知道照片上的人是我以后,就天天来威胁勒索我,让我给他钱,要不然就要把这事散布出去。我害怕曝光,我爸是大学老师,妈是公务员,这事要是曝光了,他们在单位都没脸见人,我就更没脸见她们了。所以为了把这事压下去,我只好把生活费都给了花重十,有一个星期连饭都吃不上。”
“你知道当时我怎么想吗何故??我想你真是个绿茶婊,就会装可怜装受害者,什么好事都给你占了。你整天一个人在那自怜自哀的,不用像我这样受威胁,就想让人无条件帮你,还一副别人欠你的样子!杜艳吃减肥药肠子坏了,她两天没在寝室寝室,你倒是不闻不问,她就是死了都跟你没关系!”
“知道么何故?我们三个里面,你是最冷酷无情,只知道明哲保身的那个人。”
“……”
我不知道说什么。
我很冷漠吗?或许吧。只是这段时间我自己也过的一团糟,每天都浑浑噩噩,自己都不成人样,更别说关心别人了。或许这在吴黎黎看来,就是她替我背了人肉的黑锅,受人勒索,而我不但没解释,还无动于衷不闻不问,所以她把自己被勒索的怨恨也怪到我身上了吧。
但我又怎么解释呢?说句真心话,其实当时发现被人肉的是吴黎黎不是我,我确实挺庆幸的,有种逃过一劫的侥幸。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圣人君子。
我一直都是个非常虚伪的人。
“但把照片传到网上的不是我,是徐靡因!”
我还是不甘心,抓住吴黎黎继续垂死挣扎:“再说现在人肉事件已经平息了,以后花重十也威胁不了你了!他勒索了你多少钱??我补给你!”
“不用了,钱的事奈奈已经答应我,会帮我想办法。”一把推开我的手,吴黎黎漠然道,“但是你必须付出代价。”
“别这样!!”
我还想挣扎,但这当口那金发混血儿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跟那个肌肉壮男一起抓住我的手,使劲把我拖进那道门里,接着迅速的‘吱嘎吱嘎’上了锁。
就在门被锁上的最后那瞬间,我扑到门口大声喊道:“吴黎黎,泄密人是你吗!??”
“当然不是,我保密还来不及呢。”
吴黎黎最后回头看了我一眼,就转过了头。随着门被锁上,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了,我自己站在一片黑暗冰冷的瓷砖地板上。周围静悄悄的,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到那种若有若无得,有节奏敲墙壁的声音。
嘭嘭嘭,嘭嘭嘭。
第42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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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出去!!”
那扇门彻底锁上后,开始我还没从又惊又怒的情绪里缓过来, 狂躁的狠狠一脚踢在门上, 门立刻发出很响的‘哐’的一声,还持续‘嗡嗡’的震动了好一会儿。踢的脚趾都痛, 一脚踢完我喘着粗气, 绝望的发现外面根本没人理会。当我再一次安静下来,黑暗弥漫笼罩在我周围, 一种让人从头冰到脚的寒冷从瓷砖地板上缓缓升了起来。我不由自主一个激灵,冒出了层鸡皮疙瘩。
这里实在太黑了,黑的连手指都看不太清。而且周围似乎很大, 大的感觉空落落的。除了我身后那道门,其他都好像离得很远。空气里飘荡着种诡异的安静, 似乎随时会破开迷雾,从里头冲出来个什么似得。
我背靠着墙,一下子蹲到地上,好像这样就会多点安全感一样。然后又从皮鞋里抽出手术刀,紧紧握在手里, 冰凉锋利的刀刃也给了我不少安慰。我拼命告诉自己要镇定, 现在手机也没了, 跟外面联系不上, 只能靠我自己从这里出去了。我一定不能慌,必须冷静下来,好好想个办法才行。
这么一想心稍微安了点,我就开始分析起现在的情势。
既然门里门外两套房子格局是对称的, 那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小黑屋实际上也是个双层loft户型。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改造过,如果没的话,那我现在站的地方应该就是套房的客厅。既然现在门出不去了,那就只能找窗户,看能不能和外面联系上。
但问题是,现在明明是白天,为什么客厅里却一丝光线都照不进来??难道跟大哥王超虎 他们去别墅探险时看到的那样,有什么东西把窗户给封住了,所以才会这么暗??
但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窗户。
这里很黑,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如果我要找窗户的话,只能背贴着墙壁走,绕整个房间墙壁走一圈。我想就算我看不见,还可以用手来摸,摸出个窗户轮廓出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但是转念一想,我又忐忑不安起来……
真的没问题??
这里这么黑,谁知道会摸到些什么。万一摸到一大蓬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头发……又或者一张惨白冰冷而扭曲的脸……到时候该怎么办??我总有种感觉,在这房间的某个地方肯定藏着什么东西,不断地敲打着墙壁,发生那种时有时无的‘嘭嘭’声。但问题是……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道真如小橘小说里写的那样,是传说中的‘食人魔’吗?
这个世界上有食人魔吗?一开始当然是没有食人魔的,小橘的《食人魔物语》里面也是这么写的。
~食人魔-物-语第四章~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有理智,自制力,判断力。
如果成为**的俘虏,即使披着人的外衣,和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一夜之间,镇上数十人长出了獠牙,但没人把这件事说出去。
说出来,一定会被当怪物绞死,还是继续隐瞒下去吧。
但是长出獠牙后,日夜都被极度的口渴折磨,喝再多水也没用。
内心深处渴望的是腥红的血液,那是生命的象征,活力的源泉。
刚开始所有人都拼命压抑吸血的**,这是作为人最后的底线,
但痛苦与日俱增,眼看他人无知的笑容,心中逐渐滋生着怨恨。
为什么我要为你们这种人受苦!我受了这么大的罪,却没人理解我!没人感谢我!
说到底不过是别人,为什么他们不劳而获,自己还要守护他们?
终于某一天,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有人躲在阴暗处,露出了獠牙。
第二天又出现了死者,尸体周围堆满了食物,金子,还有漂亮衣服。
镇人一拥而上哄抢,尸体踩得面目全非。
管他呢!死的又不是我!还是把好东西抢到最实在!
咬人的人站在人群最外层,看着这一切,然后转身离开了那里。
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我们吃下的食物,一直都是他人的血肉。
到底谁是食人魔?anna会告诉我答案,她在‘那里’等着我。
……照这个剧情看,也许食人魔真的是存在的。
也许派对那些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一直隐瞒了,还找了个病人代替。他们一直拼命保密不光为了面子,会不会……还是为了把这个食人魔彻底隐藏起来??
想到这我打了个哆嗦,才发现这鬼地方真的好冷。本就是大冬天,本来在外面因为人多,还打着热空调,没觉出多冷,但一进来这个空荡荡的地方就不行了。这地方就像封闭了十年的旧图书馆,空气里一股子尘埃的味道,而且静的慌,更让人清晰感到那股从瓷砖地板弥漫上来的,让人寒毛都倒立的阴冷感。这感觉真的特别怪,那团阴冷就像是活的,仿佛某种惨白幽暗,长着一大把凌乱长发的东西,正贴着地面慢慢爬行着,仿佛随时会突然闪到我面前,然后从乱发下露出一张狰狞的脸。
……!!
不行,不能再乱想,要不然越想越怕!
人的想象力是非常强大的,特别在这种幽闭黑暗的地方,隔绝了外界的感官刺激,人的大脑活动就会异常活跃,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喷泉一样冒出来,很快就会分不清哪个是幻想,哪个又是现实。这当口我脑子很乱,好像听到很多奇怪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大声说话。这种感觉非常真实,明明理智上知道不可能,但就是特别清晰,好像真的有人突然在我耳边大喊一声。
“呜呜!”
一个惊乍我猛的转过脸,朝声音的方向竖起耳朵仔细听,却什么都没有。
……这声音是真的?还是只是错觉?我现在彻底搞不清了,感觉快要精神错乱了。在黑暗里呆的时间越长,我开始产生了一些幻觉。我总觉得有个人正站在我背后,面色青白,眼圈发黑,双眼无神。它悄无声息的贴在我背后,朝我脖子呼出冰冷的气流,然后等我一个回头,就用漆黑的指甲狠狠掐住我脖子!
我瞬间把手术刀贴在额头,想让刀刃的冰冷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当口我心脏因为恐惧激烈跳动着,拿刀的手都被冷汗浸透了。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早晚得疯,得马上动身找窗户。这么想着,于是我背贴在墙壁上,一只手紧握手术刀,另一只手贴着墙壁往前伸直,五指大大张开,就这样慢慢往前摸去。
一开始手指头摸到的是墙纸,沾满了灰尘,看来这房子很久没人打扫了。没一会儿又摸到了一个光滑的正方形塑料板,上面有几个不规则的洞,还有个能上下按的开关,估计是个插座。我把那开关按了按,却没反应,不知道是不是坏了。
然后继续往前摸,接着摸到的东西,很薄,但很锐利,似乎是一张纸。我朝上面轻轻拍了拍,立马发出很清脆的‘啪啪!’声,应该就是贴墙上的海报挂历之类没错了。这纸也有点年头了,边边角角都卷起来了,摸上去又软又毛。
我一路摸一路走,发现这种海报还有很多,高高低低贴满了整面墙,看样子原主人挺喜欢张贴这种东西的。我开始有点好奇,不知道海报内容究竟是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不过好奇归好奇,摸还是要继续摸。
实际走起来才发现,这房间并不大,甚至比我预料的还要小点,这让我有点不理解。按理说门里门外格局一样的话,那应该宽也是一样的,为什么我没走几步就走到头了呢??我边怀疑着边继续摸,手指却一下撞到个坚硬的木头,痛得我反射性缩回了手。然后我又伸出手掌去摸,发现那木头很光滑,而且有弧度,就好像……一根流线型的木头,从很高的地方滑降下来……是楼梯扶手吧??
我心里这么猜想着,又继续往下摸。
果不其然,接着我摸到了下面一根根的铁杆子,还有同样是木头的台阶。这时我才突然醒悟过来,既然这是个loft户型,肯定要有楼梯通往二楼嘛,看来就是这个了。……那二楼又有什么?我抬起头朝二楼看了眼,还是一抹黑,上面的情况什么都看不见。
这个楼梯在客厅转角处,再走就要转弯了。我拐了弯继续边摸边走,大腿却突然被一堵矮墙似得东西绊了下。没等我叫出声,刹那间整个人就头朝下往前倒,一下栽进了一个冰冷却柔软的地方。
等我回过神,用脸往下蹭了蹭,蹭到了一脸灰尘,另外好像还蹭到了苹果?圆圆硬硬,还有股酸涩的香味。我动了一下,试图坐起来,随着我的动作,身下发出了皮质被挤压的‘卡拉卡拉’声,我这反应过来,原来是撞在沙发上了。现在我正坐在靠墙的沙发上,沙发上好像还放着些已经有些日子,脱水腐烂的水果。
这沙发挺大的,一个人躺直了都还有的多,一面墙几乎全占了。那窗户会不会在这沙发上面呢……?我扶着沙发背跪起来,又开始往上摸,然后我的指尖突然触到了一层布!!我瞬间惊喜起来,既然有布,那肯定是窗帘没跑了,这么说我就能掀起窗帘,然后见到外面的太阳了??
但事情会有这么简单吗??
当然不会。
首先这个窗帘是双层隔光的,里面一层涂了不透光的遮光涂料,外面一层再是蕾丝花布。而且整个窗帘先被胶布牢牢黏在墙壁上,下摆还塞在沙发面,根本拉不出来。我连撕带扯得弄了好一会儿,只撕破了一点胶布,但完全没法把窗帘从沙发后面拉出来。后来我转念一想,不是有刀吗?干脆直接割个洞出来!于是我立刻拿手术刀开始割起来。说真的手术刀锋利归锋利,但实在太小了,凌空切割窗帘真心使不上劲。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在两层窗帘布上都割开了一个小口,又用手把那口子撕大一点,终于弄出了一个洞。那当口我心中很激动,可几秒钟后又感觉出不对劲来。
怎么都把窗帘割破了,还是这么黑呢??
我用手指头穿过两层布,却发现原来玻璃窗上居然还粘着层黑色的厚墙纸!我心想这房间的原主人也是奇葩了,居然把窗户蒙的这么严实,难道真的一点光都不能见!??这么想着我就又用刀在厚墙纸上割出条口子,然后用指甲又抠又撕,好不容易才撕个洞出来。我心想这回总行了吧??没这么变态吧?但事实又一次甩了我一个耳光,看是看窗玻璃了,但玻璃后面却横着条木板!
……
我真是日了狗了!窗户居然从外面用木条给钉上了!!
不过还算走运,我挖的洞刚好在木条和木条的中间,外面傍晚时分的光线从细缝中透进来,终于能朦朦胧胧看到这房间里的东西。
我回过头,借着微弱的光线细细打量周围的一切。
第43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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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细缝里射进来的几线光线照明下,我终于看清了这个客厅的全貌。
这是个落满了灰尘, 一看就很久没人来的客厅。
客厅面积果然跟我预料的一样, 比外面开追悼会的那个客厅小了很多,就像哪里被切掉了一块, 但又找不出究竟哪里少了。光线在地上映出几个昏黄的光斑, 大团灰蒙蒙的尘埃浮游飘动着,地上的花岗岩瓷砖也蒙了厚厚一层灰, 怪不得空气里一股子尘埃的味道。这客厅摆设很简单,除了这个黑皮大沙发和旁边一个小茶几外就没什么家具了。沙发上也不止一个干苹果,借着亮光我才发现, 沙发原来放满了各种水果,苹果香蕉橘子, 还有火龙果什么的,但这些全都干瘪发黑了,还有的都烂了。
一条长着无数只脚的百足虫从烂香蕉上慢腾腾蜿蜒而过,惊得我一下跳起来,直接踩在了沙发上。而这时又是一阵爪子饶墙似的‘簌簌簌’声, 黑压压一大片硕大油亮, 不停摆动着触须的蟑螂就从离我不远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爬下来, 钻进沙发和墙壁的缝隙里。我二话不说立刻从沙发上跳下来, 离那装满虫子的烂沙发远远的,打死也不想靠近那了。
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奈奈她们把我关在这鬼地方究竟想干什么??想这么关着我让我活活饿死??这太不现实了,只要我两天不回学校,老师肯定会报警, 到时候警察查到这个地方,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那在派对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奈奈这么重视自己的名声,总不至于蠢到这地步吧??
那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她说要给我个教训,究竟打算怎么教训我??
现在想不出头绪,我还是打算继续在这个房间里找找线索。
我先观察四周墙壁上的海报。这些海报都有点年头,基本上都发黄发毛了。海报上的人物造型是典型的两千年初的流行款,全都打扮的非常华丽夸张。那些人看上去好像是摇滚乐队,全是男人,却画着女人一样妖艳的妆容,留着五颜六色的长头发,有些穿着洛可可式的晚礼服,有些穿着非常艳丽夸张的和服。海报上还印着这些乐队的名字,比如‘x-japan’‘dirgrey’‘nightmare’‘l’arc-en-ciel ’等,全都些意义不明的英文。
看着看着我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之前我在查找粉红蜘蛛hide 时,查到的那个论坛‘vr控’里看到的吗?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些海报上的全都是鼎鼎有名的视觉系乐队,只是我开始一冲眼没认出来。
这么看起来,这里的原主人也很喜欢视觉系,那他会不会和那个神秘的泄密者粉红蜘蛛hide 有关系呢……?这个人一心想让派对曝光,诱骗徐靡因曝光了我的照片导致人肉,再结合之前蚀月蝶曝光了这房子的小区照片,那是不是可以这么怀疑,粉红蜘蛛hide 和蚀月蝶 ,他们其实是一个人呢?
我有种直觉,这两个账号即使不是一个人,也类似于同伙。派对里确实藏着某几个人,故意暴露信息想把人引到这里来。
但这么做又是为什么??难道不怕曝光自己有这个病吗??人要脸树要皮,这些人究竟是到了什么刺激,宁可拼着在所有人面前揭自己的短,也要把这个邪教一样的催吐派对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难道真的突然良心发现,想当壮士替天行道一回??
我猜不透那些人到底在想什么,也懒得去猜。我现在只想逃出这该死的鬼地方,离派对越远越好。我还想继续找psychopath谈谈,或者花钱找心理医生,把暴食症治好。这段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受了这么多折磨,我真心觉得累了,不想继续下去了。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说到psychopath,我突然想起最后刷微薄的时候,看到他说快到这里了,那现在应该快到了吧??啊啊!!要是有手机就好了!!我就能登□□向他求助了!!
想到这里我懊悔的直跺脚,都想哭了。我烦躁得绕着客厅不停转圈,就这么来回走了二三十圈,转的头都晕了。不过这一晕,倒让我突然想:这里不还有二楼吗??既然一楼封闭了,那就上楼试试呗!没准上面有门道呢??
这么一想又有了一线希望,我立刻来到楼梯边,‘登登登’就踩上了台阶。
但才走了四阶,我就停了下来。因为那当口我发现了一个很怪异的情况。
之前我就一直觉得奇怪,明明门里门外格局是对称的,为什么门里面的客厅要比外面小,就像哪里被切掉了一排一样??而直到走上楼梯我才发现,原来门的那道墙,整个墙面确实被隔出了一排空间,而且装修的很隐蔽,如果不是因为门里外客厅面积不一样,普通人人根本发现不了。
我会发现客厅里存在这个隔间,是因为走上台阶才看见,楼梯最上面有个平台,从一楼往上看是看不见的,而平台下面就是这个隔出的空间。发现的同时我又疑惑起来,这客厅看似普通,却处处透露着不寻常。这么个又长又窄的隔间,也放不了多少东西,能有什么用??
……等一下。
……‘又长又窄’……?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咚!”
就在这时,隔间里突然又爆发出一下巨大的声响!
这一声炸得我一个激灵,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这房间一直静的吓人,突然间爆出这一声响,炸的我耳朵都嗡嗡响。一个脚软我就从楼梯上摔下来,滑坐到地上,惊骇交加地盯着那炸出声音的隔间!而这同时,隔间里的东西好像也听到了我摔倒的声音,于是更加疯狂敲打起来,简直就像个丧失理智的野兽一样!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怎么办!!
难道这里真有食人魔??难道奈奈把我关在这,就是为了活生生喂食人魔,弄个死无对证吗??
惊恐发作,我脑子一下全乱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瞬间涌上心头。因为紧张,我急促的呼吸着,拼命想让自己冷静,然后我突然灵机一动。
食人魔不是怕光,被光照到就会灰化吗??我刚不是在窗帘上挖了个洞,有光照在瓷砖上吗??那我赶紧坐过去,让光照着我,这样就算真的有食人魔,也不敢接近我!
这么想着,我两条腿又有了力气,立刻往地上一蹬,连滚带爬来到地上有光斑的地方,直到感觉到日光的温暖,才稍微放宽了心。我两只手紧握手术刀,死死盯住那隔间。那里依然不停发出敲击木板的‘咚!咚!’的声音,而且奇怪的是,那声音似乎想引导些什么,一直非常有规律的敲击。
规律就规律在,这敲击声不停地由近至远,往返反复。
近处就在最开始敲击的那地方,远的则在离门不远的一张海报后面。我仔细看了看那张海报,发现那很普通,跟一般的海报没什么两样。如果非要说个疑点的话,就是海报上的人物是个染着粉红头发的吉他手就是视觉系乐队x-japen里最有名,最后死于自杀的成员吉他手hide,别名粉红蜘蛛hide!
……道理我都懂,但这又想说明一个什么问题??
现在我真是进退两难,呆在原地也不是,走过去看也不是。
我怕里面藏着个真正的怪物,也许它被关在这个隔间里出不来,所以故意用这种办法引起我的注意,想诱惑我放它出来,然后再吃了我。但话又说回来,食人魔什么的确实有些荒诞了,万一里面关的是人呢……??
之前那小说作者少女橘不是被关在这客厅里,又突然不见了吗??而且她还发了个求救微博,说自己被关在一个‘又黑又窄,四面都是木板’的地方,这么一想,这隔间不管形状还是质地都很符合啊!那会不会……其实小橘并没有突然消失不见,而是被某人故意关进去的呢……??
这么一想倒也合理……那我要不要过去看看呢??它既然不停敲打那个贴海报的地方,肯定有点原因吧,也许那里藏着开关按钮什么的?……也许,我能把关在里面的小橘救出来?
救出来的话,我就能从她口中知道一切了。
我想来想去,犹豫了半天。
最后一咬牙还是决定去看看。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了,很快太阳就要落山,透进来的光也马上要消失,我再怎么躲在光斑里也马上就要没用了。而且刚才我又走上二楼推了推门,发现二楼的门也是锁着的这意味着我目前只有两条路,要么在原地坐以待毙,要么就赌一把,试试看!
我准备豁出去了。
于是我左手拿刀护在身前,不出声的走到那张海报前,右手在上面摸,果然感觉海报下面还有一块木板似的东西。我小心翼翼把张海报割开,发现原来下面是一块油画,画得是一在个荒野上独自游荡的小女孩。我挪了挪那块油画,发现能拿起来,就把它拿了下来。果不其然打开的机关就在下面。其实这整个窄柜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移门柜,柜子的锁就在这里。
但要不要打开呢?我又犹豫了起来。
一旦打开这个锁,就再也不能回头了。万一出来的真的是什么食人魔吸血怪物,我就挂定了,神也救不了我。
或许是察觉到我的犹豫,刚才一直沉默的里面那个‘东西’又开始行动起来。而且仿佛能感受到我的情绪,这回它改用一种很轻柔的节奏,‘咚咚、咚咚’的在移门锁边敲击着,似乎想让我放下警惕。
可我始终很害怕,迟迟下不了手。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房间里也越来越暗,窄柜里面那东西终于不再敲木板了,而是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女孩模糊不清的喊声!
“呜、呜呜!!”
话音刚落我一下解开移门锁,大力拉开了门!
一个五花大绑,嘴把被胶带纸牢牢封住的女孩一下子滚了出来。
那女孩连滚带摔从窄柜里面摔下来,摔倒在地上后,保持着四肢被绑的状态打着滚,不停‘呜呜’的叫着,我赶紧上去先撕开封住她嘴巴的胶带。一撕开,那女孩立刻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呼吸空气,就像个溺水很久极度缺氧的人,脸都被憋得通红出汗了。我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暗暗佩服她:被关在这种鬼地方无援无助,还缺氧这么厉害,就这样还能把握机会,引导我打开柜子,这心理素质真不是盖的。
我又拿刀割断了她身上的绳子。绳子一松,那女孩立马瘫倒在地,我凑上去想问她要不要紧,她却朝我摆摆手,表示还想再缓一会儿。然后过了大概五分钟,那女孩终于缓过劲来了,一只手撑着地板坐直身子,一只手不停揉捏四肢,又整整头发,然后朝我转过头来。
这时我才看清这女孩的长相。
她留着一头到腰的长发,齐刘海。头发很细很软,略微有点自然卷,还染成了橘红色,毛绒绒一大蓬覆盖在头上身体上,整个人都暖暖的特别有生气。她还有双猫似的,又黑又圆的眼睛。不过这当口她因为刚才那通挣扎,脸上身上都沾了灰尘,看上去脏兮兮的。
她打量了我几秒钟,用沙哑的嗓子问道:“……你也是被关进来的?你是派对新来的?”
“是啊,”我答,“你是少女橘?微博上连载小说的那个少女橘?”
“是我。你又是谁?”
“啊!我是……”
我顿了顿,心想报网名好还是报真名??还是真名吧,比较有诚意。于是就答道:
“我叫何故,王淑娴的高中同学。我被同学带着参加了派对,还暴食催吐了。这次来这是参加洛丽塔的追悼会,但是网上爆发了人肉事件,你懂得,派对里有人泄密,想把网友引到这来。那些人非说是我,就把我关进这了。”
小橘听完冷笑了下:“你可真倒霉啊,替人背黑锅了。泄密者就算有,也轮不到你这种新来的。你才参加了一次,就是想泄,又能泄出点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出来呢?”
“……!”
这么说她知道谁是真正的泄密者??
这时我才发觉,这个小橘跟派对里的几个核心人物都很熟,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派对最早一批的元老级人物。只不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派对,还在微博连载小说,想要曝光派对,还引发了这场影响颇大的网络人肉事件,间接导致我落到了现在这个境地。其实说起来,这个小橘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但她又为什么会被关在这个窄柜里??谁把她关进去的??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而且我还想知道,anna到底存在不存在?她又为什么要建立这个派对?另外,既然小橘以前也是派对里了,那她也暴吐吗??是的话,她现在戒了吗?怎么戒的?
太多问题涌上来,让我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谈起。倒是小橘看穿了我这时的复杂心情,她一边揉着腿,一边道:“我知道你肯定一肚子问题想问我,不过现在先扶我一把,让我站起来。被绑了这么久,我脚都麻的没感觉了。”
于是我赶紧伸手去扶,小橘扶着我手刚站直身子,又‘啊!’的声跌坐下去,一脸痛苦的拼命揉脚。
“你怎么了?没事吧?”
“脚抽筋了……靠,痛死我了,奈奈那个疯婆子真想把我弄死啊!”
“等等……你是说奈奈……是奈奈把你关进这个窄柜的?”
第44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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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小橘看了我眼,又叹了口气:
“她这个人不是一般的偏执, 被害妄想严重, 整天捕风捉影,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就怕自己这点破事被揭发, 影响她爸她爷的仕途。这几年官场风声紧,万一被揪住小辫子查起来, 那是一查一个准。所以当官的人人自危,就怕在这栽跟头。”
“奈奈暴吐事小,连累她家里人事大。而且奈奈脾气这么差, 却能在派对里有仅次于祁泽恺、红丽的影响力,也是因为她总借她家族的钱和权给派对成员好处。拿人手短, 人家自然和她站一队了。”
“原来如此……”
听完小橘的话,我心想中国人还真是,拉帮结派的事哪都一样。然后又疑惑起来,奈奈既然这么怕曝光,那就这么把小橘绑进这窄柜里, 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万一弄个三长两短出来, 那就不是曝光不曝光的问题了, 而是直接法庭见, 牢里见了。这又何必??
想到这于是我问:“那她这么关着你,万一你出什么事,她也脱不了干系。难道这些她没考虑过?”
“怎么会没考虑过。”
小橘扶着我又试着站了一次,这回总算站直了。她一边试着走路, 一边答道:
“奈奈肯定不会让我们死在这里的,她这个人虽然冲动了点,但还不至于这么没脑子。按以前的尿性,我猜她肯定是盘算着等追悼会结束了,就找人来处理我们。说不定就把我们麻袋套头带到荒郊野外一顿打,再让我们自生自灭。反正社会上多得是拿钱就跑的混混,到时候就算去报警,警察也很难找着人。”
“以前的尿性……照你这么说,这事以前也发生过?”
“是啊,”小橘点头:“大概一年前吧。那时候派对已经围绕anna形成一定规模了,也有了很多人。不过你懂得……暴吐最终都会伤害到自己,就比如我。当时我因为长期暴吐,胃严重下垂了,而且经常胃痛,最严重一次甚至胃出血动手术了。红丽也停经了一年,而且特别体寒,整个人水肿得厉害。所以有一次聚会红丽就说,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能不能做点什么,试着改变一下现状??”
“红丽看过很多心理学书籍,知道催吐其实是种心理疾病,叫进食障碍,得了这个病,会对身心都造成非常长远的负面影响。当时她就提议,利用我们手中的资源去拍个进食障碍题材的微电影,引起社会关注,形成一种帮助患者治病的风气,这样间接地让我们自己也能得到救助了。
“但是这个提议遭到了奈奈的强烈反对。其实她自己因为这个病,也早就把身体弄坏了,心律不齐严重,平时速效救心丸都随身带的。但是因为她的家庭关系,她坚持认为暴食催吐这个事是正确的,既能享受人生,又能保持完美身材,有副作用就吃药好了。因为家庭关系,奈奈是我们这群人中间,最不愿意改变现状的那个人。”
“……所以一年前红丽说要拍微电影,奈奈就用手段了?”
“对。当时我和红丽好不容易找到个愿意出镜的朋友,没想到没几天就失去了联系。后来又等了一天,对方只发来了张鼻青脸肿的自拍照,还有一条短信,说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就再也没音讯了。”
“当时我们很震惊,不知道自己这是跟谁结仇了。直到有一回我跟奈奈起了口角,她不小心说漏了嘴,我们才知道原来是她找人干的。那次以后我就跟派对一刀两断,再也不去了,但红丽不知为什么还留在里面,只是再也不提要曝光进食障碍这个病的事了。”
“……”
听了小橘的话,我才知道原来派对过去还发生过这么多事。但我又不理解了,奈奈为什么要执着到这种程度??社会上二代三代这么多,炫富开跑车晒名包名表的常见,奈奈这种为了保守秘密,甚至找黑社会的行为简直就是一朵罕见的奇葩……
这到底又是为什么?
想不出原因,沉默半晌我又问道:“……其他先不管,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先离开这里。你有办法吗?”
小橘伸手抓了抓那头毛茸茸的橘红长发,然后在房间里来回走着:
“照这个情况,外面追悼会估计要散了,但走的肯定是外围那些不知情的人。奈奈、祁泽恺、红丽一会儿肯定会回来。奈奈估计就是找人处理我们,祁泽恺红丽应该是看我不见了,回来查情况的……所以一会儿这个门被打开,如果是祁泽恺红丽那还好办一点,但如果被奈奈抢先我们可就倒大霉了,没准就被送到哪个荒郊野外挨揍了呢。”
“天了噜!那要怎么办!?”
“别急,让我想想,”看了我眼,小橘一脸沉思的贴着墙壁走,同时打量着墙上那些陈旧的海报:
“如果我没记错,这些海报后面就藏着两把钥匙,分别是二楼楼梯口的钥匙,和二楼两套房子打通的那扇门的钥匙。要是刚才奈奈没突然进来,让人把我绑起来,我早就找到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为什么会知道?”小橘一边一张张那些海报,一边答:“那你知道为什么这个房子能拿出,当派对的聚会地吗?”
“不知道。”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当初我和祁泽恺没有因为拍微电影认识anna,现在这一切说不定就不会发生了。我们还能像过去一样,在这个房子里玩cos,聊天,吃东西,尽情享受着青春。”
小橘看着墙上那些发黄的海报,似乎沉浸在了对过去的回忆中。
窗外透进来的昏黄光束在她身上照出了个光斑,尘埃在空气里飞舞着,一切看上去都那么陈旧,充满了过去的痕迹。客厅里很安静,安静的让人有种错觉,仿佛过去曾经在这间屋子里呆过的人的身影这当口又浮现起来,影影绰绰,层层叠叠,遍布在我们周围。
小橘沉默了一会儿,开始说道:
“最开始只有我、祁泽恺,还有红丽三个人。我们三个十年前就认识了,那会儿都还是初中生。当时视觉系很流行,玩cosy的也没现在这么多,还很另类。当时我经常去一个叫‘vr控’的论坛,那时当时少有的一个专业视觉系论坛,就在那个坛子里我认识了祁泽恺和红丽。”
“那会儿大家都很热情,人也单纯,一来二去就熟了。后来发现我们都是同城的,就经常约出来一起玩,商量着一起出cos参加漫展演出什么的。后来因为作品多起来,我们的名气也慢慢大了起来,当时的论坛站长就商量让我当vr板块的版主。但是那年我面临中考,怕没时间管理,就注册了个公马‘粉红蜘蛛hide’,密码告诉了祁泽恺和红丽,我们三个人一起管理起了这个板块。”
……原来如此。
听完小橘的话,我这才知道那论坛的由来。不过等我到那个论坛时,里面已经冷冷清清,荒无人烟了,时代的变迁还真是无情啊。
但同时我也更迷惑了,如果‘粉红蜘蛛hide’这个号是小橘祁泽恺红丽三个人公用的,那么在微博上泄密的那个人……会是三人中的哪一个呢??
显然小橘自己不可能,那么最大的嫌疑就是祁泽恺和红丽。但他们两谁是真正的泄密者我都不能理解,毕竟这派对是付出时间精力一点点建设成的,又为什么要亲手毁灭它呢?
我还在思索这些的当口,小橘又继续讲了下去。
“我考上高中以后,红丽当口已经大一了。因为玩cos开销大,所以她就当起了家教赚零花钱。有一回我们出外景的时候,红丽兴奋的提起,她雇主全家要移民了,下星期就走。雇主的房子本来打算卖的,不过又想老了以后回来住,就还是留着。雇主请红丽保管钥匙,他们不在的时候红丽可以用这个房子,只要定期保养打扫就行了。”
“当时听了红丽的话,我们都很高兴。大家都还是孩子,没什么坏心眼,就想着总算有个地方可以当秘密基地了。雇主走了之后,我们就把这房子好好收拾了下,还把珍藏的海报贴的到处都是。”
“从那时起,我们就时常在这里玩耍,讨论怎么化妆容啦,怎么做服装做道具啦,怎么拍片摆pos啦。寒暑假还会叫朋友来这玩,一起打游戏啦,看电影啦,讲鬼故事啦,假期最后一天相互抄作业啦。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回忆了吧。”
“当时因为红丽不能每次来开门,所以就提议找个地方把钥匙藏起来。当时我们三个人都特别喜欢松本秀人,也就是x-japen的吉他手hide,所以就约定好,除了大门那把钥匙放在红丽那以外,其他钥匙都藏在代表我们三个人的油画背面,油画挂在墙壁上,又在上面贴了hide的海报。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钥匙是不是还在原来的地方。”
小橘边说边继续挨个摸海报,摸到其中一个时突然叫出来‘啊,有了!’,接着立刻撕开那张海报。
我闻声赶紧凑过去,这时已经快傍晚了,客厅里的光线也越来越昏暗,我勉强才清楚,那张被小橘撕开的海报后面果然也有一个油画木板,只是画得内容不一样,是一个小少年在狂风呼啸的树林中,独自拉着小提琴的图。
这块油画板后面果然有把生锈的钥匙。一看有戏,我也赶紧找起来,很快也摸到了一张海报下面有块硬硬的东西,撕开来也是块油画版。这块油画比前两块色调要偏暖一些,画的是夕阳西下的河边,一个小女孩头上戴着新编的花环,静静的望着远方的落日。
三副画代表三个人吗?还真是文艺式的中二呢。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些油画都透露着一种少年时代幼稚却强烈的孤独感。那时的他们,又想借此证明些什么呢?
油画背后我找到了另一把钥匙。
钥匙找齐之后,我和小橘立刻走上二楼,在那扇锁上的门前用钥匙一试,果然打开了。我轻轻一推门,木门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吱嘎’声,被我推开了一道缝,同时扬起了一阵灰尘,着实让我咳了几下。
门里面还是一片黑,不过空气清新了很多。窗帘虽然同样被胶带纸黏在墙壁上,后面也贴着黑色厚墙纸,但当我割开以后,却发现窗户外面没被钉木条了。所以我们可以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隐约看到房间里东西的轮廓。
二楼也很空旷,靠边放着个跟一楼那个虫窝一样的黑皮沙发,就没别的家具了。倒是角落里堆着不少铁艺模特,穿着夸张的洛可可式蓬蓬裙,或者中世纪的贵族男士礼服,应该是过去小橘他们做的半成品cos服吧。
看到这些小橘也很感慨,她走过去摸着那些蒙着灰尘,镶嵌的水钻也不再闪亮的衣服,轻轻地弹了弹灰尘。
“没想到这些衣服还在。我还记得这裙子上的水钻流苏都是我一针一针缝上去的。那时候还在读大学,每天下课回寝室就搞这些,所有时间都花这上了。累的时候就停下来,幻想自己穿着裙子在舞台上表演,台下观众热烈鼓掌,顿时又有精神了。现在想想年轻真是好,一腔热血,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
小橘一脸怀念的说着这些话,我光在旁边看,都能感觉到她和祁泽恺、红丽的感情非常深。但这也让我越发迷茫了,曾经这么好的朋友,为什么现在会变的这么反目成仇呢?
虽然小橘被绑起来是奈奈做的,但之前把小橘骗来这里,拿走手机软禁的可是祁泽恺啊!红丽不也是对这种行为视若无睹吗?既然他们是朋友,为什么要这么做?
友情真的如此脆弱吗?
虽然这当口我满脑子都是这样的疑问,但一想到我和吴黎黎的事,又觉得无言。
人和人的信任,坚固的时候很坚固,脆弱的时候也确实脆弱的可怕。一旦信任产生了裂痕,即使解释了,却始终会存在一丝恐惧和顾虑,害怕什么时候又一次被背叛,被出卖,所以有了防备,不再亲密无间。
能完全从过去被伤害的阴影中走出来的,又有几个呢?
想到我忍不住问:“既然以前你和红丽,祁泽恺这么要好,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这个问题果然很尖锐,虽然小橘极力想掩饰,但还是不爽的皱起了眉毛:
“你刚才说你是anna的高中同学对吧?回答你这个问题前我想先问你一句,你觉得anna是个怎么样的人?”
王淑娴是个怎么样的人?
小橘这个问题一下就把我的思绪拉回了过去,拉回到了高中毕业那年,我和她在雁荡山的宾馆里,两人独处的那个夜晚。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那时候王淑娴就已经在暴吐了吧?
只是当时我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单纯的把她一整晚不停暴食归结为‘吃零食’,也没对她那异常的食量起疑心。毕竟她一直这么瘦,我羡慕了几秒她的消化能力,然后也就没有然后了。至于那晚暴食后第二天下水道就堵了,现在回想起来,答案居然这么简单也许那个小水道本来就有点问题,哪里有点小堵,只是还没完全堵上。然后王淑娴又这么一通狂吃狂吐,呕吐物黏在了管道里,自然就堵上了。
虽然她当时一脸镇定在我面前暴食,又趁我睡着去吐,但心理肯定也有些忐忑吧?要不怎么会一大早就爬起来收拾厕所呢。只是她比我要镇定的多,尤其第二天下水道堵塞之后,还能不动声色周旋在同学们之间。后来我暴吐以后再回想起来,就觉得她心里素质超强,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而且她还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对自己做过的事绝不会后悔,做什么事都不顾一切。后来我看了《狼狈》这部电影,就觉得王淑娴很像里面的女主老虎莉莉子,同样美艳,同样心狠手辣。只要是她想做就不顾一切做到底,就像一头凶猛的老虎,只要是她盯上的猎物,就绝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我继续回想那些破碎的记忆,终于想起一些关于王淑娴比较鲜明的回忆。过去不觉得,现在回忆起来我却意外地发现,王淑娴是个很特别,很奇怪的人。
她是一个根本不会后悔的人。不会有心理斗争,一旦认准一个目标,就一条路走到黑。
但又不是偏执。偏执的人往往自负,听不得别人任何意见,但王淑娴却又不是。王淑娴非常善于采纳别人的意见,只要那意见对她有帮助,哪怕以前跟她撕过逼,不给她好脸色看的人的话她也听进去。她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达到她的目的,那就是要达到很高的社会地位,还要赚很多很多钱。
后来我又听同学说,王淑娴有个很不幸的家庭。
第45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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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整整三年,每次开家长会, 王淑娴家都没人来, 班主任联系过好几次,最后还是不了了之。然后年级里就有些传闻, 说王淑娴2岁她爸就抛弃了她, 她是跟着妈妈和外婆长大的。
她外婆年纪大了,只能在家里干些家务。妈妈工作也很普通, 一个月工资要养三个人,还要负担她的学费,爸爸自从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更别提给赡养费了。七八岁的时候因缘际会,王淑娴被一家童装厂看中当起了模特, 拍一套衣服给二十。这个工作看起来光鲜,其实很辛苦,但这钱对王淑娴一家来说是笔很大的收入了,所以从那时起,王淑娴就一直不停找模特工作做, 还拼命找各种机会减免学费, 给她家人减少负担。
记忆里除了雁荡山那晚, 还有一次跟王淑娴说话是在校运动会上。
我从小体育就不行, 八百米也只有勉强及格,但王淑娴不一样,她一直坚持早晚跑步。那时候,如果学生去市里运动会比赛得名次, 学校会给百八千的奖励,王淑娴从来不会错过这种机会。
还记得那次运动会,刚好轮到我当工作人员,负责管跑步穿的钉鞋和其他体育器材。
运动会那天,一大早我就到体育器材室,翻出一堆钉鞋,按码子一双双排好,又搬个椅子坐在旁边,拿着个登记本,来一个同学借,就让他们在本子上签名。
那天王淑娴来借的时候,钉鞋都被其他人借走,剩下最后一双了。最后这双码子比她平时穿的要小一码,虽然勉强能挤进去,但鞋尖顶着脚,特别不舒服。王淑娴穿着那鞋子走了几步就皱起眉头,很痛似的。
当时看她这样,我就说:你还是别穿了吧。这鞋子码子不合适,穿了多不舒服啊。
不行。
王淑娴立刻否决:我参加的是五十米短跑,鞋子摩擦力很重要。普通球鞋容易打滑,肯定没专业的钉鞋抓地力强了。
但是……
我困惑的看着王淑娴,而那当口她一脸坚决看着那双小一号的钉鞋,还是皱着眉毛,但明显打算穿上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给自己找罪受,这次比赛学校也没设什么奖项,就算得不到名次也没什么啊!如果是我肯定就混过去算了,何必要受这种皮肉之苦??
但是王淑娴没有,她还是穿着去了,但因为鞋子不合脚,只得了第二名。晚上来还鞋子的时候她一拐一拐的走路,嘴紧紧抿着,极力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可能脚太难受,眉眼间还是流露出一副很痛的样子。
你怎么了?
当时我正在对着本子数清点数目,看见她这幅样子,于是马上站起来问道。
鞋子太小,磨破皮了。
王淑娴回到,又顿了顿:可能起泡了,有点疼。
你看吧,我就跟你说这鞋子不适合你,你穿了不也没得第一。
看见她这么说,我不由有点幸灾乐祸,心想她真是个固执的人,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这下该后悔了吧。
但出乎意料的是,王淑娴还了鞋以后,却只是默默看着不远处下坠的夕阳,然后说道:就算没得第一,但我也尽力去争取了。后悔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事,在决定做一件事之前就应该想到后果。既然决定了,那就没什么好后悔的。
然后又转头看着我。
那当口阳光从她背后照过来,她的脸陷在夕阳的阴影中,看上去晦涩不明。王淑娴继续冷静的说:
后悔一点用都没有,只会让自己心里难过。我从出生开始就没后悔过,所以我从来不伤心,也不难过。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甚至有时候付出了,也什么都得不到,鱼和熊掌也没法兼得。
然后顿了顿,又继续:
正因为我清楚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只要做了选择,就愿意承担选择的后果。我既不会后悔,也不会自责。我相信我做的每一个选择永远都是对的,如果不对,那我也不会逃避选择产生的副作用。
想到这里,我猛然从回忆里清醒过来,对小橘说道:
“王淑娴……也就是anna,她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应该说很怪异。”
“她没有后悔的感情,也没类似于内疚,自责之类的情感。她一直都很坦然的孤注一掷去追求她的目标,然后承担选择在她身上产生的后果。”
“你说的没错,就是这样,”小橘看着我:“其实我早就发现了,anna她根本不是普通人,她的精神不正常。”
这话让我大吃一惊,老实说我听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虽然我也觉得王淑娴这个人很怪异,但只限于觉得她这个人做事很有目的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有时候很没人情味而已,怎么也不会跟‘脑子有问题’联系起来。
实际上我还是对她很有好感的。毕竟她经历很励志,家庭环境这么差,就一个模特而言高中还算胖,现在不但瘦下来变得非常美艳,还成为了红极一时的模特,出入名流场所,赚着大钱,还有个高富帅祁泽恺追求她,为她经营这么大的派对。我想换做是我,要是能得到这些,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不为过。
所以小橘说她坏话的时候我就有点不太高兴:“说她精神不正常夸张了吧?照你这么说,我们这些催吐的哪个正常了,不个个都是神经病吗?”
“不,你误会了,我说她精神不正常,不是指她是神经病,”见我反驳,小橘解释道:
“我说她不正常,是因为anna好像天生缺乏人类的一些感情。……她不会像我们普通人那样焦虑,反省,自责,不会认为自己是不对的,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所以当她暴吐的时候,也不会像我们一样有矛盾心理。anna她就像是个机器人那样没有情绪波动……我这么说你听得懂吗?”
“唔……马马虎虎吧。”我答。
小橘看着我,又抓了抓她那头橘发:
“好吧,我给你举个例子吧。”
“我问你,你暴吐的时候,有没有过一边吃一边哭,甚至哭的流泪满面的时候?有吗?
“有。”我答
“那就对了。”小橘道:“因为在吃的时候,你想的不是食物有多美味,而是时刻担心自己会胖,于是就很焦虑害怕,又很自责。但是得进食障碍之后,我们已经把吃东西当做发泄情绪的管道了,所以越焦虑就越要吃,一边情绪崩溃大哭着,一边大口大口往嘴里塞食物。其实那根本不是在品尝美食,只是机械的往肚子里填食物罢了。”
“是!我就是这样!不吃的时候想吃,吃的时候又很焦虑,怕胖,经常吃着吃着就哭了,然后就想绝食,又没毅力,然后又吃,就这么死循环下去。”
“其实绝大部分暴食症都这样。”
“但anna不一样,她根本不会恐惧,焦虑或者紧张不安。对她来说不管什么事,就是去进行一个行为,然后承受结果,所以她的情绪始终是没有波动的。不会像我们普通人,会陷在焦虑抑郁的情绪里无法自拔,每天都在心理斗争。”
“……震惊……”
“而且anna很早就暴吐了,你是她高中同学,多多少少会有点发现吧??当初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很瘦了,而且因为节食过度,子宫壁过薄,月经也停了半年。如果换成任何一个普通女人,这时候肯定很矛盾了,因为再这样下去很容易子宫萎缩,不但有可能不孕不育,甚至还会早衰。”
“换成一个普通人,这时候肯定想要好起来,会去看医生,吃□□,吃中药调理。人总是想活的,哪怕再怕胖的人,也总归希望自己活得健康长寿。”
“但是anna不一样,她不会后悔,一旦她决定做的事,就会一直做下去。anna既没有因为停经浮肿而伤心难过,也没有痛苦的心理挣扎她就是按部就班地做下去,接受暴吐带来的好处,并且坦然面对这个行为最终导致的后果。”
“有时候想起她,我真觉得很不可思议。anna就好像机器人一样,但她身上有种奇特的魅力,吸引别人前赴后继的想接近她。后来我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她自己就是一部成功史,是她用行动告诉别人,只要坚持自己的选择,就能达成自己的理想。”
“这也是为什么我、红丽、祁泽恺原来的小圈子会变成现在这么大的暴吐派对,还有奈奈这样的人加入。那都是在遇到anna之后发生的事了。”
“认识anna是因为我和祁泽恺接拍了一个微电影。那时候我们因为长期玩cos,已经有点名气了,而anna那时候还没熬出头,像众多十八线野模一样到处接活。据说她能接到这个微电影的角色,也是她主动去潜了制片方的人才成功的。这部微电影出品方是个很有名的公司,如果拍出来能红,说不定她就能成功上位,名声一下子就扩大了。”
“当时我们知道后,都有点看不起anna,说真的就算是混娱乐圈的,也讨厌这种靠□□上位的人。但是我们真正和anna接触了,不管对她再怎么热潮冷讽,有意无意挤兑她,anna也没有怨言。当时我们做的真的很过分,她却还是那么坦然,甚至我们当面说她为上位不择手段,她也承认了,直接搞得我们没脾气,于是就这样,我们的关系反而缓和了下来。”
“后来微电影拍出来果然小红了一把,anna作为女主角更是一时红透半边天,直接挤进了国内最热的模特行列,还当了一线杂志的专属模特。但是红归红,我们都知道娱乐圈喜新厌旧,今天火了也许明天就被遗忘了。当时正面临大学毕业,家人都不支持我们混娱乐圈,觉得娱乐圈太乱,容易学坏,cos什么的当个爱好就行了。那段日子每天都过的鸡飞狗跳的,要做毕设,要找工作,还要跟爸妈吵架,每天都烦的想自杀。但是anna跟我们不一样,她始终都笔直的朝目标前进,她就好像是个耀眼的路标,在告诉我们,只要坚持就会成功。”
“于是受到她的影响,我、祁泽恺、红丽三个人就决定不听爸妈的话,去追求属于我们自己的理想。但是刚开始,我们真的受了很多挫折,上了很多当。”
“要进娱乐圈,就要签经纪公司,但是社会上有很多骗人的假公司,我们名气又没那么大,签不了知名大公司。当时也是心存侥幸,结果被一个皮包文化传媒公司骗了几万块‘培训费’、‘包装费’,但签完之后就没有下文了,打电话过去不接,上门去对方就说,有意见去法院告啊?”
“那真是个巨大的打击,让我们认识到成人社会真的是很现实的,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你自己不值钱,别人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对你好??那段时间我们被骗的身无分文,吃饭租房子也成问题,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我们对自己产生了很大的怀疑,看不到未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熬出头。那段时间总想着还是放弃,回家找个安稳工作吧。找份不高也不低的工作,买辆车,家人帮忙添点钱买个小房子,至少就能过上看上去不错的生活了。”
“祁泽恺把我们的事告诉了anna,我才知道原来他们私底下早有联系了。祁泽恺那时就对anna有好感,只是他这个人性格很内敛,为人低调,事情做得多说的少,感情问题更是从来不跟别人说。”
“anna知道我们的事以后,就借了我们很多钱,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但就算这样,当时我们还是很困扰,毕竟那时年轻嘛,对社会和前途都很迷茫。于是anna就跟我们说,将来都是难以预测的,活在这个世上,总会遇到无数的问题和困难。但是一旦下决心做了,就必须坚持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代价。”
“追求安稳的人,安稳的同时会平稳,如果想追求与众不同的人生,就必定会承受他人无法承受的事。只有坚强的人才配追求梦想,但就算这样也有人成功,anna自己就是个成功例子。”
“当时听完anna的话,大家都很感动。对我们这些年轻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梦想更重要??我们的梦想就代表着我们出生在这世界上的意义。从那时起我们大家真正认可了anna,把anna当成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心灵支柱。”
“anna真的很特别,每次看见她,心中又会充满了力量,会告诉自己,像anna一样坚持不懈的话,也一定会和她一样成功。anna给了我们信心和勇气,所以我们都想和她亲近。祁泽恺也正式追求起anna来。”
“我们建了anna的贴吧和论坛,又吸引了大量人进来。不同的人进入派对有不同的理由,但归根结底都希望变成更好,成为理想中的自己,我们都坚信照anna说的方法做是不会有错的。当时圈子里混娱乐圈的人特别多,而且这个行业最看重外形,所以逐渐我们觉得‘变漂亮’非常重要。既然anna能通过暴吐获得美,我们为什么不行呢??于是就这样,派对成立了。”
“但那时我们谁也没想到,后来会受到这样的折磨!我们也不知道anna的脑子跟我们根本不一样!她不会后悔是因为大脑功能不健全,她根本就是个没感情的机器人!!她停经,暴瘦,胃出血也不会有情绪波动,但我们怎么办??我们只是普通人,我们怎么办??!!”
小橘这番话突然让我浑身一阵寒。
前面她对anna的评价我是赞同的。虽然高中三年我跟王淑娴没说过几次话,但我还是不自觉被她吸引着。
王淑娴有一双异常清澈的眼睛,那双眼睛总是冷静的看着远方,好像能看见某些我们看不见的,生命的意义一样。每当想起她,我就会感到有力量。她就像个榜样,告诉我这个世界还是有机会的,只要努力,我也可以像她那样过上好日子,被好男人追求。
王淑娴总是这样,不管走到哪总被人崇拜着。因为她就是有这么一种坚韧不拔的毅力,一往无前的勇气,还有让人难以置信的坦然。她从来不会后悔,不管最后得到何种结果。
但这也是让我最害怕的……
因为我突然想到,要是王淑娴的这种不正常的执着性格体现在暴吐上会怎么样……暴吐会对全身心产生全面影响,严重的甚至会患上厌食症全身器官衰竭死亡……
就算王淑娴不会受到内心的煎熬和精神上的折磨……但她能逃过这个病对身体的摧残吗??……不管怎么说,身体始终需要营养才能存活下去吧??一想到这个,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性,于是这当口我焦虑不安的咬起了嘴唇,恨不得立刻飞到王淑娴前面,亲眼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她是个很不可思议的人,我还是对她很有好感的。
我也想当她的朋友。
不过想归想,现实是我们现在自身都难保,还被困在二楼寻找出去的途径。
这时外面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二楼此刻变得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连走路都要用手摸才能往前走。之前我还能隐约听到点楼下嘈杂声,而现在却安静的吓人,连针掉地上都听得清楚。
然后就听到一楼传来声大门被拉动的声音。随着‘吱嘎’的一声,一个脚步声‘咚咚咚’的走了进来。
“喂……你在哪?我到了。”
接着传来个陌生男人的说话声,听上去好像在跟谁打电话。那个声音很特别,虽然隔得远听不太清楚,但低低的很有磁性,光是听,眼前仿佛就能出现一个男人低着头,翘着嘴角说话的样子。
这又是谁?
第46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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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橘对视了一眼,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注意起来。
别是奈奈派来的黑社会坏蛋吧!?是的话, 那我们不就马上要遭殃了??
这么想着, 我又竖起耳朵,仔细分辨楼下的脚步声是几个人的。如果只有一个男人, 也许我们能反抗一下, 但如果有两个以上的壮汉,那就真的危险了。我和小橘目测都没什么力气, 万一冲突起来,基本上就是挨揍的份。
难道这下真的要被麻袋套头,塞进面包车送到荒郊野外挨揍了??挨揍倒还好, 我就怕万一……那些男的兽性大发来强的怎么办……??
这当口因为紧张,我紧握手术刀, 脑内已经开始如脱缰野马一般疯狂yy。
我想万一楼下那人打开楼下锁着的门,发现里面没人怎么办?他肯定会先找一通,然后上楼来碰碰运气。而这时我又突然灵光一闪,有个了主意。
这个房子既然是两套打通的,就相当于分成了四等分, 楼下两个套房, 中间有门, 楼下也是两个下面。我们手里还有一把钥匙, 能打开二楼通往另一边的门。等这个男进入楼下那个废弃客厅找我们的时候,我们就趁机溜到套房另一边,再从另一边的楼梯下楼,再从大门逃跑不就行了??
这么一想还是可行的, 但必须只有他一个人才行。万一有人在门口把风,我们这样出门,就是自己撞枪口,自投罗网。
正当我还在胡思乱想,这时楼下又传来了另一个脚步声。这个脚步声更尖锐更刺耳,一听是女人高跟鞋摩擦地面的声音,但又不是奈奈的。今天奈奈穿得的是双平底松糕长筒靴,是不可能发出这种脚步声的。
……那又是谁?难道这女的也是奈奈叫来的?还穿着双高跟鞋?
那就搞笑了。虽然打不过肌肉壮汉,但我可没说我打不过女人。除非那女的是个练家子,要不然还真的能拼一把。
这时外面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窗帘上的破洞隐约透进来些朦胧的月光,房间里一下变得很黑,只能看见物体大概的一圈轮廓。
因为看不见,我只能靠呼吸声和体温才能确定小橘现在在哪。正当我还在原地犹豫,突然一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手紧紧抓住我手腕,着实惊了我一下。我瞪大眼四处看,却只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而这时有个热乎乎的气息在我耳边轻轻‘嘘’了一声,意思是让我别出声。
然后我就被那只手牵引着往门的方向走了过去。显然小橘想法跟我一样,就是想先到门外边的房间看看情况再说,而刚才突然拉住我,是因为室内太黑了,不拉住的话,一会儿就走散找起来又麻烦了。
我们穿过客厅来到墙边,摸到了钥匙孔。小橘拿钥匙开门,而我整个人紧紧抵住门,双手捂住锁,尽量降低开锁时发出的噪音。然后只听清脆的‘咯噔!’一声响,锁开了,门被我们拉开很小的一道缝。
我们两个缩着身子钻过门缝,终于来到了门的另一头。
就跟我之前推测的那样,门那头果然是个家具俱全的房间,分成一个客厅一个房间。
这里装档的档次很高,墙纸地板都透出种低调的奢华,木地板上还铺着一整块浅褐色的羊毛地毯,又厚实又干净,让人都不好意思用鞋子踩上去。这个房间的小客厅没有人,墙壁上微微闪烁着盏光线黯淡的壁灯,客厅深处的房间门是关着的,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你看这是什么?”
我正一个劲四下打量着,突然小橘拉了拉我的衣服,然后冲我指了指某个方向。
我顺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在客厅一个小角落里,有高高一大堆被白布盖着的东西。
隐约能看出来那堆东西似乎是个平板手推车,类似去医院挂水的时候,护士推得那种放盐水瓶消毒水的推车。这推车上面被白布罩着的地方果然也凸着几个圆弧形的轮廓,看上去很像无数药水瓶堆在一起,而且只要朝那个方向闻一下,就会闻到股很熟悉的那种混杂了酒精和盐的气温。
生理盐水?酒精?或许还有其他什么?反正肯定都是药。
……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在这里。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听过,祁泽恺把anna安置在了二楼……难道说!??想到这我立刻醒悟过来,说不定王淑娴就在这客厅尽头的那个房间里。而外面这些被这么大块白布盖着的医疗用具……难道它们都是给王淑娴用的?
我希望不是,但是除了她还能是谁呢?
到现在这个时候,我心里已经模模糊糊猜到了点什么,但却不愿多想,也不愿面对。
而与此同时,我更清晰地听见楼下那一男一女的脚步声,还有他们压死了嗓子的窃窃私语。
那两人似乎在商量什么,但是声音太轻了我听不清。然后就听见那女人的高跟鞋声出了客厅,貌似走到大门外面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去放风了还是去干什么了。而那男人则在楼下貌似随意的晃了晃,步子听上去很悠闲,却一步步始终往我们所在的二楼靠近。
这让我突然毛骨悚然起来。
这个男的看似漫不经心,却一直仔细观察着这里的环境。他在一楼派对大厅转了一两圈之后,又去那个门那里敲了敲。然后我就听见‘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
我立刻紧张地握紧手术刀,额头都渗出冷汗了。
那男的会跟我猜想的一样,在楼下那个旧屋子里找吗??如果他花时间在下面找,我和小橘就可以趁机下楼梯,然后从大门逃跑了。就算另外那女的真在门口把风,我跟小橘两个人也能拼一把,再加上我有刀,怎么也要放倒那个女的。只要能逃出这幢楼就行了,毕竟这里是居民区,现在又是下班晚高峰,马路上都是人,我就不信那一男一女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
想到这我就屏着气,更加竖起耳朵听楼下那男人的动静,只要那男的一进楼下那个废旧客厅,我们就马上往楼梯那里跑。
然而事情并没按我想的那样发展……那男人拉开门之后却又突然没了动静,既没有进去,也没有移动,就一直站在门口没动。然后又过了几秒,他脚步声又响起来,却不是往旧房间里去的,而是笔直朝着通往二楼的楼梯朝我们来的!!
我的手和小橘的手一直握在一起,这时小橘的手掌一下子收紧了!我也紧紧抓着衣襟,心脏恐慌地剧烈跳动着,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怎么办!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被那个男的发现了!
我瞪着眼睛看小橘,她正跟我面对面,皱了皱眉头,同样瞪大一双黑圆的猫眼看着我,又拼命四下里看这个小客厅。这时那男人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然后就听见木楼梯被踩到时发出的‘吱嘎、吱嘎’声,很显然已经上楼梯了。
楼梯很短,只有十一二级,那男人没几步就走到了中间,马上就要到二楼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小橘带着我往地下一个翻滚,直接滚进了客厅角落那个推车下面!与此同时小橘还把外面罩着的白布死命扯下大半,刚好垂到地上,盖住我们俩。我们就这样缩在窄小的推车下面,屏住呼吸,希望那男人找不到我们走掉,这样就能逃过一劫了。
不过这么缩着实在是种痛苦的煎熬。
我手死死地捂住鼻子和嘴,整个人缩成球,背顶着推车下面冷硬的铁板,感觉自己就要憋死了。这当口我视线完全被面前的白布给挡着,但外面有灯光,所以还是能隐约看见点外面朦胧的景象。就在小橘拉我躲进推车下的三秒钟后,一个男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楼道尽头,一步步地走了上来。
虽然隔着布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个高高瘦瘦,长得很帅,却满头银发的怪异的男人。
年纪目测在二十五上下。虽然是冬天,不过这男人穿的并不多,里面穿了件白衬衫,外面套着件白毛领的风衣夹克,下面是条洗白做旧的牛仔裤,裤腿塞在靴子里。穿的很随意,衣服看上去也挺普遍,但组合在他身上就有种很时髦的感觉。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男人的头发。
我不知道他这个银发是不是漂出来的,但发色真的异常清澈,看不见一丝一毫瑕疵,纯粹像闪着寒光的冰似的。他头发半长不短,剪得碎碎的,刘海下面是一条很细很好看的浅灰色眉毛。他的眼睛也很奇怪,眼眶周围黑眼圈很重,就像熬了几天几夜没睡觉,但一双浅灰瞳孔却异常明亮冰冷,隐在眼眶里,眼神看起来很冷很锐利,好像随便冲你扫上一眼,就能看穿你的心事。
但就是这样一对无情的淡色瞳孔,却偏偏嵌在双含笑的桃花眼里,微微眯着,一笑眼睛就弯,一眨眼就是一个扑闪,异常的诱人。
这一头白毛的杀马特男人两只耳朵都穿着很多耳洞,戴满了耳钉耳环,手上也戴了不少戒指,看上去倒像个倒卖代购a货首饰的。这男人上来以后,看上去也不是很急,双手插着兜,嘴角翘着,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悠悠绕着客厅里转了一圈,最后却有意无意地,停在了我们停在了这个白布手推车前面!!
这让我不由往推车下面更加缩了缩。
这当口我真恨不得把全身肥肉都割掉一层,这样就可以缩的更里面了。现在我整个人趴在地上,大腿和胸口肚子紧紧贴住,小肚子凸起来的三层肥肉叠在一起快把我挤得喘不过气来了。
但是必须再忍忍。在确定这男人身份前还要再观察观察。现在情况危险,万事都必须谨慎!
我正这么想着,就见那男人在推车前定住,然后又感觉头顶上的推车铁板好像微微震动了下,上面的玻璃瓶发出碰撞的脆响声。这男人正在推车上仔细翻看着什么。
这时我心里拼命祈祷希望他看完赶紧走,千万别碰到推车外面盖着的白布。刚才小橘扯布的时候太紧张,一下子就扯了一大半下来,现在蒙着的那半块就是勉强盖着的,只要稍微一碰,整块就会一下掉下,那样我们就会立刻暴露!
我捂着鼻子嘴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这当口心脏狂跳,连太阳穴都跟着凸凸乱跳。我整个人极度紧张,感觉就要自己把自己给闷死了。这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大哥求你了,赶紧的走吧,你再不走老娘可要憋死了……
然而这个心声并没有传达。
就在我祈祷的时候,那男人抓什么不好,却偏偏抓住了那块白布。
随着他往上抓的动作,遮着我跟小橘的那块白布也跟着往上提了提。然后那男人又把手松开,那布一下子掉下来,却因为自身重量的惯性,掉下后还继续往下滑动。开始只往下滑了一点点,但后来滑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如果再不往上拉一把的话,整块布很快就要全部掉下来,我们也要暴露了!
……我的手突然被人紧紧抓住!那是小橘,看来她也紧张的不行了!
“呵,别紧张。”
就在这块布完全掉下来的瞬间!突然一把愉悦的嗓音在我们头上响起,就是那个男人的。然后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那块就要掉下的白布一下子被人拉了上来,还扯住两个角整了整,再摊平,刚好把我们遮的严严实实的。不光这样,我又感到推车略微晃了晃,玻璃瓶发出了碰撞声,那男人似乎在往布上压玻璃瓶,防止布再掉下来。
做完这一切后男人拍了拍手,往后退了几步。
……这是怎么回事??这男的打算干嘛??难道他不是奈奈派来的??
这男人实在太奇怪,我有种直觉,或许他早就发现推车下有人了,但却没有揭穿我们,反而故意装作不知道,帮我们把布遮的更严实……这是什么心态??既然他不是奈奈派来的打手,那他又是谁??
……等等。
如果他不是打手,是不是意味着楼下那女的也不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不用藏着了??正好现在奈奈祁泽恺他们都没来,现在逃的话,应该没人会阻止……??
想到这里我立刻转头去看小橘,没想到小橘刚好看着我。我跟她一对视,就知道她想的跟我一样,也在疑惑这个白头发男人的动机,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出去。
我也犹豫着,觉得这男的长得这么帅,实在不像黑社会,况且刚才动作又这么微妙,实在不像是奈奈找来的。我又跟小橘交换了下眼神,看得出我俩现在都有点想行动了。
时间不等人,虽然这男人不像坏人,但没准什么时候奈奈找的那些人就要来了。万一我们犹豫过头,错过了时机,等那些人来了,就真的跑不掉了。想到这里我一咬牙,决定豁出去了,现在就出去!如果这白毛男有什么不好的动作,我就用刀子自卫!反正只要他先对我不利,捅他一刀也算正当防卫吧!
下定了决心,我就冲小橘点点头,往前伸出手,准备掀开我们前面的那块白布。
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就在我手指刚碰到白布的刹那!之前出去的那个女人突然又急匆匆回来了!只听见一连串急促尖锐的高跟鞋声之后,女人的嗓子喊起来:
“白焰!!他们来了!!”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还有几个男人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声。随着‘啪!’一下门被重重甩在墙上的巨响声,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在楼下空旷的客厅里响起来:
“……那几个女的在哪!??”
……
还是晚了一步。
我伸出去的手又放了回来。
我朝小橘看了眼,她冲我露出个无奈的表情,又摇了摇头。这当口我心里别提多懊悔了,刚才犹豫半天,结果现在真的错过机会了。现在来的这几个男的肯定是奈奈叫来的打手没跑了,光听声音就不是善类。而且刚才楼下那女的这么一喊,我立刻就听出来那是谁了。
是红丽。
而她口中的白焰,也就是那个银发男人,听到她的喊声就转过了身,而就同时,那群喘着粗气的男人已经噼里啪啦走上了楼梯。这时趴我旁边的小橘也对‘白焰’这名字起了反应,拉过我的手就在我手掌心里画起了字。我一边忍着痒,一边辨别着她写的东西。
第一个是个很复杂的字,笔画很多,是一个双人旁。微微博?
接着又是一个很简单的笔画,像是英文字母。先是一竖,然后是半个圆弧p……?p-s-y-c-h-o……psychopath!?
什么意思??这个叫白焰的男人,就是微博上那个psychopath??
不过仔细一想,倒也说得过去。
毕竟他之前就在微博上说要来,也跟泄密者蚀月蝶有联系,所以知道这个地址不奇怪。……只是小橘为什么会知道psychopath的真名??难道他跟小橘也有联系??
……想到这我突然发现一件事,就是在#食人魔俱乐部#这场风波里,psychopath居然同时跟卷入事件的各方人员都有联系,而且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比如他能进入大哥王超虎 的那个核心□□群,了解别墅探险的事。现在又和红丽一起出现,说明他也跟红丽认识,这么说来红丽就是那个泄密者蚀月蝶 ??而且最让我想不到的是,居然小橘也认识他……这么一想我后脑勺上突然冒出来寒粒。
我突然发现这个叫白焰的男人太可怕了。
乍看之下,他在这整个事件里似乎只是个凑热闹的人,但现在仔细想来,他却好像无处不在,无所不知。而最不可思议的是,他同时和这么多不同立场的人私聊,居然还能保持相互不透风……真的是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到一定境界了……简直n面间谍。他可以在获得别人信任的同时,完全不透露自己的任何讯息。
我突然想到之前跟他在□□上聊的一些情景。我发现和他聊天的时候,他一直是围着我转的,而从来不提他自己的事情。或许人都是自恋的,当一个人谈话中心只围着你,听你讲心事,帮你分析问题,你就不知不觉对他卸下了心防,开始依赖他,甚至产生了些好感。有时候你就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他或许也是对你有好感的,要不然干嘛费时费力听你逼叨逼呢??
其实我之前也是这么想当然的,我甚至yy他是不是对我有那么点意思。但现在突然意识到,是我想多了。
我完全猜不透这个叫白焰的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在这整个事件里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想要达到的是什么目的??
我转头看小橘,她也正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可能红丽和白焰认识这件事也出乎她的意料。但现在不是想的时候,情况越发危急起来。就在我走神的那当口,那几个壮汉已经走到了二楼,跟白焰面对面了。
第47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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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口我趴在推车下,偷偷打量这三个穷凶极恶的黑社会混混。
他们年纪都在三十上下, 长得又高又壮, 肌肉发达,还有一个很胖, 目测起码二百斤。那三个男人一个穿着很厚的黑羽绒服, 西装裤和破球鞋,一个穿着羽绒夹克和迷彩裤, 还有那个站楼梯上的胖子穿着褐色皮夹克和牛仔裤,还是个光头,头上套着个黑毛线帽, 满脸横肉,看上去就特别凶悍。
看到那三个男的的样子, 我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
不愧是拿人钱财□□的亡命徒,一看就没什么文化,而且心狠手辣,这种人你万一惹到了他,他说不定就立马翻脸, 一个巴掌狠狠过来了。
这当口我才庆幸起来, 幸好之前来的是白焰。刚才我们躲的匆忙, 根本没把外面那块布盖好。如果先来的是这几个男的, 说不定就把我们找出来了。而且他们体格这么壮,一拳头下来可够呛,我跟小橘两个人打赢的几率实在渺茫。
这么一想的,我又怀疑起白焰的动机了……难道他早就知道等下会有混混来?如果是的话,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也早就察觉到推车下面藏着人了??但他不但没揭穿我们,反而帮我们藏的更好,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面对亡命徒。
……白焰,他到底打什么主意??
他虽然人也挺高的,体格也不算弱,但对方可是三个身高一米九、体重两百斤的壮汉啊!他不怕挨打吗??想到这,我顿时为白焰捉急起来,希望他悠着点,可千万别装逼不成反被艹。现在这形势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你谁?”
就在这时,最前面的黑羽绒服说话了。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嗡嗡嗡’的,很低沉,而且边说边磨牙,咬牙切齿似的。开始他四下里张望了几下,估计在找我和小橘,后来找不到人,就换上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对白焰吼,似乎是想吓唬一下白焰,气势上先压过他。
“我谁?”
但面对这个黑羽绒服,白焰却毫不在意。他两只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桃花眼微微眯起:“大哥,这话应该我问才对吧?这里又不是你家,你这么突然闯进来,想打劫还是怎么的。”
“少给我油腔滑调!”
白焰还没讲完,那黑羽绒服就粗暴地打断:“这屋里应该有两个女人,快说!你把她们藏哪了!?”
“我怎么知道。我没看见什么女人。”
白焰轻描淡写就把话糊弄了过去。那壮汉见问不出什么,一下就沉不住气了。他转身就对楼梯上的胖子使了个眼色,那胖子立刻心领神会,脸上肥肉一沉,‘登登登’地走了上来。因为他太重了,走路的时候地板都像在震似的。
胖子走上来后,黑羽绒服就对他道:“你把这一层都给我搜一遍!老板吩咐的活,找不到人就拿不到钱!给我仔细搜!”
说完黑羽绒服又凑近白焰,用一种低沉的,好像喉咙里挤出来的嘶哑嗓音道:
“小兄弟,哥们几个办事,识相的你就当没看见,哥们事情办完了就走。要是让我看见你耍花招,别怪哥们拳头往你脑门上招呼!!”
说着那黑羽绒服就两只手‘咔咔咔’掰了几下,握成拳朝白焰比划:“不想断手断脚就老实一点!别怪兄弟没提醒你!”
“呵。”
然而面对威胁,白焰只是一脸有趣地轻轻笑了下。这时我已经紧张的快死了,这三个壮汉离我们越来越近,我甚至能清楚地听到他们浑浊的呼吸声,还有衣服摩擦的声音。那个光头胖子还睁着双充血的绿豆眼睛,老鼠似的转来转去,好几次都往我们藏身的推车这边扫过来。
每次一扫来,我就立刻屏住呼吸,一点点身体起伏都不敢有,生怕被发现。小橘也紧紧握住我手,这当口她跟我一样紧张,却一样动也不敢动。
开始那些混混也没搜到什么,这个客厅不大,东西又少,一眼扫过去就没了。那三人翻遍了客厅也没发现什么。于是那光头胖子凑近黑羽绒服问:“大哥,还搜?这里可都给咱翻遍了啊!”这时穿迷彩裤的壮汉也嚷嚷起来:“这地方边边角角咱们都扫过了,大哥,要不我们去那房间里瞧瞧??”
“先不要,”黑羽绒服眉头一皱道:“老板说过房间里不能进去,进去了不给钱。”
“靠!小娘们规矩这么多!要不是她上头有人,咱们用得着叫个小姑娘老板前老板后的嘛!”迷彩服不满道。
“他妈的都给老子闭嘴!”
没等迷彩裤发完牢骚,黑羽绒服就大吼一声打断:“再他妈给我搜一遍!我就不信两丫头能跑了!那两个女的照片老板微信发给我了,我们守在大门口,中午守到现在,根本没看见一样相貌的走出来!肯定是藏起来了!!我就不信找不到……!”
黑羽绒服声音越压越低,一双射着精光的眼睛狠狠眯起来,好像嗜血的凶狼一样到处嗅着,然后静了几秒钟他突然道:“不对,还有个地方没搜。”
“大哥,在哪?”迷彩裤和光头胖子立刻问。
“推车下面!”
黑羽绒服这么一说,迷彩裤和光头胖子立刻恍然大悟,“不愧是大哥,就是比俺们聪明!其实我也想到了,但是觉得推车下面那么窄不可能,合着是按我们自己身材估计了!大哥你说的是!两小姑娘真的要躲,硬挤挤也行啊!”
说着那迷彩裤就大步流星走过来,伸手就要掀那块白布。那当口我紧张的把嘴唇都要咬破了,脑子里不断呐喊着:怎么办怎么办!!
而就在我胡思乱想的同时,白焰突然动了一下。之前他一直一言不发的站着,冷眼旁观那三混混的动作。但这当口光头胖子和迷彩裤靠近我们藏身的推车,离得越来越近,我都能清楚看见他们穿的破球鞋了,然后就在这时!一只手从上面伸下来,粗鲁的一把抓住白布,眼看就要掀开了!!
!!
我的眼睛因为极度紧张,盯住那只手越睁越大,就要撑爆眼框!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白焰突然伸手,一把紧抓住迷彩裤要掀开白布的那只手!
“我艹你妈!”
“干什么!你小子活的不耐烦了吧!”
不知道刺激了哪根神经,黑羽绒服和光头胖子同时爆发出一阵让人胆寒的吼叫!然后突然寒光一闪,那黑羽绒服居然掏出一把锋利的□□,也不说话就朝白焰狠狠刺过去!
我艹当时我就震惊了!这帮人果然是亡命之徒,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白焰这下真的危险了!
然而就在黑羽绒服要刺到白焰的那瞬间!白焰突然一使劲,一把抓住迷彩裤手腕,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把他拉到身前,又一个闪现闪到迷彩裤身后,把他身体当肉盾挡在身前,猛力往黑羽绒服推去!
这当口黑羽绒服还在猛力冲击,一时收不住力,□□一下就没入了迷彩裤的身体!然而没等黑羽绒服和迷彩裤回神,白焰又借势推着两人往前几步猛推!最外面的黑羽绒服一下子站立不稳,连连往后退去,一直退到了楼梯口,最后背朝下‘?邕?玎ァ?は铝寺ヌ荩?br>
然而还没结束。
迷彩裤虽然肚子上插了一把刀,但他显然因为刚才的斗殴而凶性大发了!只见他狂吼一声,爬起来又朝白焰猛扑过去!但白焰还是用刚才那种神一样的闪避动作一下闪到了迷彩裤身边。这时迷彩裤冲刺过度,刹不住力,一条胳膊一下子被白焰抓住,用力往前拉。迷彩裤整个人呈现弯腰的姿势,紧接着白焰就一个高抬腿,膝盖狠狠踢到迷彩裤的肚子上的伤口处!迷彩裤顿时痛的‘啊!’一声大吼出来!
但白焰丝毫不为所动,动作行云流水,就在迷彩裤因为这一脚痛的弯腰的时候,白焰在他背上方抬起胳膊肘,一个肘击就狠狠砸在迷彩裤最脆弱的脊柱上!
‘啪!’,迷彩裤应声倒地,再也没有爬起来。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太快了!我都没反应过来,已经有两个人倒下了,只那个光头胖子还站着。
而那光头胖子一看形势不对,未打先怂了三分。他不知道从哪拿来根棍子,两只手发抖着对白焰举起。而白焰这边则轻松很多,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斗殴只是个热身运动。白焰看着那胖子的怂鬼样,嘴角上扬,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开口道:
“放轻松哥们,别紧张。越紧张,你动作越僵,死的越快。”
“你……你他妈的什么人!学、学的什么古里古怪的功夫!”
“随便耍耍。怎么样兄弟,爽吗?”
“你……你!”
面对白焰的戏谑,光头胖子显然被激的丧失了理智。他狠狠一咬牙,大吼道:“你他妈别得意的太早!!老子今天就打得你叫娘!”然后高举着棒球棍,巨大的身躯嘶吼着扑了过来!
然而白焰始终很冷静的看着光头胖子的动作。
就在那胖子冲过来,扑向他的那瞬间!白焰嘴角一弯,整个人突然往下倒,身体下压的瞬间,刚好躲过了光头胖子泰山压顶的扑击!然后就在光头胖子站直身体,棒球棍举在空中,还没往下砸的瞬间!白焰突然双手撑地,一只脚往后狠狠踢去,刚好踢在光头胖子最脆弱的咽喉上!
只见光头胖子被踢的‘哇!’一声大吼,整个人就往后倒去。而白焰没给光头胖子任何喘息的机会,又一个回旋踢,一脚踢在胖子太阳穴上。只听一声闷响,这个身高一米九几,体重两百多斤的胖子就像沙袋一样,头朝下重重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这当口我整个人都惊呆了,都忘了自己还缩在推车下面。其实在白焰打斗的时候,我就为了看得清楚一点,忍不住把白布掀开了。我这辈子都没看过这么激烈的打斗,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决出胜负的。我没想的这个叫白焰的男人居然还会功夫……
简直狂拽酷炫邪魅狂狷!!
正当我在脑子里风中凌乱如魔私幻的疯狂yy的时候,白焰走到迷彩裤身边蹲下,毫不留情的从他肚子上一把拔出□□。那迷彩裤受了痛,‘啊!’的一声醒了过来。白焰掂了掂□□,然后居高临下斜睨着痛苦□□的迷彩裤,露出一个充满了恶意,却异常愉悦的笑容:
“嗨兄弟,现在换我问你了。叫你们来的老板,她叫什么名字?”
第48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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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白焰拿着刀恐-吓,, 但那迷彩裤却依然躺地上‘啊, 啊’的呻-吟,也不知道是真痛还是装的。不过虽然他这么耍无赖, 白焰也没心急。他静静看了那迷彩裤一会儿, 笑意更浓,还有种隐约的狠厉。然后突然!白焰一把狠狠抓住迷彩裤的下巴, 逼着他张大嘴,然后就把手上的□□-刀刃朝下,一下塞进迷彩裤嘴里
“这把刀要是再往下点, 你的嘴巴就穿了。现在我再问你一遍,”边说着, 白焰眼睛危险的眯起来,黑眼圈里的浅灰瞳孔射出冰似的冷光!
“兄弟,是哪个老板叫你们来的?”
那迷彩裤也算硬气,开始还想耍赖不说,但在白焰的恐吓下很快精神防线就崩溃了。他被掐着喉咙, 又被把弹-簧-刀深喉插着, 稍微合拢嘴就会割破口腔, 所以嘴巴极力的大张着, 口水也从嘴角流下来,一直流到衣领上。
偏偏白焰还恶作剧的用□□割刺迷彩裤的口腔内壁,吓得迷彩裤都要尿了,一边‘呜呜!’叫着, 一边两只脚在地上乱蹬,眼角也挤出了眼泪。而看到这些白焰更乐了,这当口他脸上是混合了恶意的愉悦表情,声音也仿佛盯上了猎物的猛兽一样压得低低的:
“怎么还不说?难道你喜欢这样?哎大哥,你这爱好还真特别,你是不是基佬?是不是喜欢被人干嘴巴?”
……
当时我就给跪了。
真尼玛天雷滚滚,曾经我脑补了很久的那个,高冷孤傲、不食人间烟火的安静美男子psychopath的印象瞬间碎裂成渣!我怎么都想不到他真人居然是这么一个……性格恶劣、说话直白、却又爱花言巧语的变态男人。
这当口我整个人石化在地,呆呆看着这个挂满耳环的白头发男人蹲在地上,状似有趣的玩弄那个迷彩裤。这时他表情还是很愉悦,但却越来越凶狠,我真怕他一个玩上瘾,不小心就把那小混混给弄死了。
“你往他嘴巴里塞刀,叫他怎么说话,”
就在这时响起来了高跟鞋的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正是红丽。只见她还是那身灰貂毛皮草、黑皮高筒靴的打扮,两手插在皮草口袋里,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一抬脚从地上的光头胖子肚子上了跨过去。她对蹲地上的白焰道:“麻烦你说话有点节-操行不,不怕吓到女孩子么?”
“蛤蛤,会吓到吗?”
白焰转向红丽,头一歪,桃花眼就是个扑闪:“现在的女孩一个个bl文写的头头是道,这种桥段算是口味轻的了吧。”
“……靠!”
红丽被白焰的话整的没脾气,没再说什么,只低头冷冷打量地上的迷彩裤。而白焰说完又转向我们躲藏的方向,朝我们笑了笑:
“美女们要躲到什么时候啊?趴那不嫌地板冷吗?”
听到这话,我整个脸都烧了起来,尴尬的要死。于是立刻从推车下面爬出来,边爬边理着皱成一团的衣服头发。小橘也和我一样整理着,只是抿着嘴一言不发,像是在思考些什么。整理完小橘立刻开口质问:
“白焰,原来你背着我还和红丽有联系。当初你怂恿我在微博上连载小说,现在又私自联系红丽,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说完又转向红丽:
“红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泄密者就是你吧!?”
???
小橘早就认识白焰,而且微博连载食人魔小说也是白焰怂恿的??
但小橘不知道白焰私下联系了红丽,当她在网上连载小说的时候,又是红丽配合着人肉事件的发展,不断泄露关于派对的信息,暗中引导着网络暴力的发展。甚至最后小橘被祁泽恺骗出来,又被奈奈想暗中除掉,也是红丽化身微博上的蚀月蝶,把白焰引到这里解围的……??
这一切实在太复杂了,我的脑细胞都不够用了。我觉得这整件事就仿佛一个巨大的谜团,每个人既是这个谜团里一环的制造人,却同时也是被困在谜团里的人。或许除了白焰,谁都不知道这整件事,从头到尾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看看小橘,又看看红丽,等着她回答这些问题。
“这些事说来话长,先解决眼前的事。”
红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录音笔,蹲下来对迷彩裤道:“你回答我,指使你的人叫什么名字?”
迷彩裤惊恐的看着那支录音笔,不知道红丽想干什么。而这时白焰把弹-簧-刀从迷彩裤嘴里抽出来,抵着迷彩裤脖子不轻不重的划了一道,血丝瞬间从伤口里冒了出来。
“哥们,我听说你们几个有前科,这回要是再进局子,没三年五载出不来。你要不老实说,我现在就报警,今晚你就能在看守所吃免费大餐。……当然了,警察来前少不得吃点皮肉苦,哥们你为了点小钱,又是何必呢? ”
白焰的威胁明显起了作用,迷彩裤听了立刻疯狂摇头,估计这会儿他也认清了现实,知道眼前这白毛男不是好糊弄的。于是开合了几下嘴唇,迷彩裤终于沙哑的断断续续道:“指……指使我们的人,叫……叫奈奈。”
“说真名!哪个奈奈,快说!”
迷彩裤还没说完,白焰又在他脖子上重重拉了道口子:“磨磨蹭蹭想干嘛?没死赶紧说!”
“我说,我说!”迷彩裤终于彻底放弃抵抗:“指,指使我们的人叫陈、陈瑜奈!就是那个天宏集团老板的女儿陈瑜奈!”
“芋艿?名字真逗。”
迷彩裤刚说完,白焰就 ‘啪’ 一个手刃砍下去,迷彩裤连叫都没叫又昏了过去。这一切都在几分钟里发生,我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旁观了一场黑社会严刑逼供的过程了。
……真尼玛黑吃黑。
这当口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毛骨悚然的感觉,头发丝底下都是鸡皮疙瘩,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我忍不住问:“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红丽?”
说完又转头看白焰,我心想他应该不知道我就是□□上的病屋,于是直接叫了他名字,“白……呃,白焰?”
而白焰只是淡淡扫了我眼,又转头对红丽道:“丽姐,你联系派出所了吗?这些人怎么处理?”
“联系了我一个朋友,马上就到,”红丽道:“还要辛苦你一下,把这几个男的拖到门外,等我朋友到了,直接拖上车带走。”
“靠,又干体力活。”白焰抱怨了一句,但还是马上站起来,拖着昏迷的迷彩裤就往楼梯走。接着我就听到一连串‘砰砰嘭嘭’的声音,白焰居然把那男的直接扔下去了,估计这回不死也重伤。
而就在这当口,小橘终于又开口了:“红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你该说了吧。”
“你知道这三个男的是谁吗?”红丽问道。
“不知道,我怎么会认识这种地痞流氓。”
“如果我说三年前那个微电影呢?”
“你是指……??”
“没错,就是这三个男的。”红丽解释起来:
“三年前我们策划的那个进食障碍微电影,都已经找到演员,准备开拍了,但是演员突然挨了顿打,招呼都没打就跑了。后来我通过多方查找,又找到了那人,才知道打他的那几个混混长的什么样。”
“这次你在微博上连载小说,热门话题火了我才知道了你的事,又看见网上那些人要人肉搜索,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觉得这件事好像一年前的重演,奈奈肯定会干点什么来阻止的。”
“那你怎么知道,这次也是这三个男的呢?”
“这事说来也巧。我有个朋友是警察,有一次聚会,他给我看了几个通缉犯的头像,说是这几个人上半年在江西斗殴打死了人,现在逃亡中。当初我也没当回事,但是今早我来的时候,发现一直在门口蹲着的几个男人很眼熟,仔细一回忆,发现居然就是那几个逃犯。”“然后我就看到你被祁泽恺骗来软禁起来,接着又不见了,就想可能是奈奈动了手脚。我通过微博把这事跟白焰说了,白焰说他能搞定,所以我就把这里的地址给白焰让他过来。只要白焰能制服那几个人,让我朋友来逮捕,我朋友就能保证不会为难我们。”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呢?”听到这,我忍不住问道:
“就是录这么句话??你明知我不是泄密者,刚才为什么故意针对我,让我给你背黑锅被关起来??”
红丽朝我看了一眼:“刚才的事是我不好。但是我不想打草惊蛇,让奈奈改变计划。”
“所以你录音是为了威胁奈奈?”小橘突然插话:“奈奈最看重自己的名声。她连暴吐都不敢暴露,如果这个录音泄出去,被人知道某-领-导的孙女居然跟通缉犯有关系,那她就彻底完了。买凶伤人可是要判刑的。”
“对,”这当口红丽沉着张美丽的脸,冷道:“我就是要威胁她,让她再也不敢干涉我的事!一年前的事情我后悔到现在,这次我再也不会让她得逞了。我要让她知道,这世上的一切不是她有权有势就能掌控的了的!”
“……红丽,你是认真的么……你想毁了派对吗??”
听完红丽这番话,小橘有些讶异:“这毕竟是我们一起花心血建立的,这么多年的回忆在里面。现在你要毁了它,为什么?”
“不毁掉,留着它有什么用?现在的派对早就变了,成了一个暴吐病人的精神病院,为什么还要存在?”
“你不喜欢走啊!跟我一样。一年前我走的时候,你装的若无其事,我以为你也认可暴吐这个维持身材的方法。但我没想到,你之所以留下来,居然是为了处心积虑想要毁掉派对……红丽,你是狠。”
“狠的又不光我。小橘,你在网上写小说不也是为了揭发派对吗?说起来,就是因为你写了小说,才会有网络人肉,你才是始作俑者。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又觉得我狠了,难道你是白莲花?”
“……”
面对红丽的质问,小橘却陷入了沉默。良久后她答道:
“……其实刚开始写这个小说,我并没打算写派对的事情。”
“当时只是看了本吸血鬼小说,一时冲动想写个同人文,就这么开始了。刚开始真的就是自娱自乐,发在微博上,除了几个朋友,根本没其他人看。然后直到某一天,有个人每天都来追我的更新,也不评论,只是天天在下面点赞。
“这时我才醒悟,原来这文真的有野生读者。而且那个读者还替我建了一个话题,叫#食人魔俱乐部#,每天都把最新更新转发到话题下面。最开始话题里也没几个人,除了那个野生读者就是几个亲友,但是自从有那个读者之后,我的心态不知不觉有点变了。我不再满足自娱自乐,我觉得自己写得挺不错的,不比晋-江上那些红文差,所以我就挨个问朋友,要怎么写,加什么热门元素才能吸引更多的读者。当然我也问了那个野生读者,因为他一直追我文,我觉得他肯定喜欢我,所以就很信任他。”
“那个读者听完我的话,就对我说,想火,可以尝试加入一点亲身经历的写实情节,这样看起来真实,而且代入感强。然后他又说,亲身经历得是比较特别的,少有人耳闻的事情。现在网文烂大街的题材太多,读者都审美疲劳了,这时候如果出现个让人耳目一新的新题材,文笔稍微好点,就很容易火。”
“之前我在网文圈子里都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突然一下被个凭空出现的人这么追捧,就开始有点飘飘然了,还把那个读者当成了知已,什么事都跟他说,连派对和暴吐的事都说了。我本以前他会被这种变态的事吓到,但没想到他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说自己对这个很感兴趣,对我的小说更关注了,时不时的来催更。我按他的话去写后面的情节,果然追文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心里也越来越高兴,就打算把过去我们建立派对的事情完全搬到这个小说里了。”
“也就是说,你写小说曝光派对,是被人慢慢怂恿的?”
“是。”
“只是后来写着写着,网上突然流传起这个文是真实事件改编的说法了。这事我没跟任何人提前过,除了那个野生读者,”说完小橘顿了顿,咬牙切齿似的,
“刚开始对这个传言我有点担心,害怕有人故意整我,散布谣言。但后来这个文在传言加持下越来越火,粉丝越来越多,我的虚荣心也极度膨胀,终于开始暧昧的利用这件事自我炒作了。我不正式承认,却总是隐晦的暗示。”
“当时我没考虑过问题的严重性,和对派对那些人心理的影响。我只是想着一部小说必须要有点话题才能火,所以就默认了这个行为。直到有一天,我看到网上那些读者在讨论要去文中提到的食人魔俱乐部探险,又接到了祁泽恺打来的电话,要我停止连载,我才猛然发现,原来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但你并没有停止连载。”
“对,没停止,因为我舍不得,我很想火。作为一个作者,小说这么被全民热议,一辈子能摊上几次?我承认我是个虚荣的人,我很要强,一直都想出人投地,过人上人的生活。我渴望有无数读者喜欢我,喊我大神,我随便出个什么东西都能狂卖一通。以前玩cos的时候没做出多大成绩,那时候年纪小,玩票的多。但现在毕竟年纪大了,我不想再继续默默无名下去,所以这次能火,我就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
这当口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事实。
这叫我说什么好?骂小橘太争名夺利,想红想疯了?
当然她确实好名利,但话又说回来,谁又不想呢??但凡有点志向的人,哪个不曾幻想在聚光灯下被众人仰望?哪个不想在大厦顶层俯视世界?表面上大家都说平淡是真,但我觉得那是因为得不到,才说葡萄酸罢了。
“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在吃惊,觉得我跟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大概是表情出卖了我,小橘看了我一眼,又自嘲地说道:
“读者总有个天真的幻想,喜欢一篇文,就觉得作者也应该是个好人,哪天看到作者的黑历史就没法接受了。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纯粹的好人和坏人呢?不过只是刻板的印象罢了。实际上我就是这么爱名利的人。”
“额……”
我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说。就像有人说的,喜欢吃一个蛋,没必要连下蛋的母鸡也一起喜欢。爱慕虚荣又怎么样呢?蛋好吃就行了。
我正纠结要不要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小橘,这时红丽又开口了:“既然你拒绝了祁泽恺停止连载的要求,那又是怎么被他骗到这里来的呢?”
“刚开始我不想来的,”小橘轻轻叹了口气,抓了抓那头蓬松的橘色头发:
“其实这个事发展到后面,我也觉得有点过了,但那时形势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于是我就谁的电话都不接,只想避下风头。这一个星期我手机、微博、各种通讯工具都被塞爆了,无数认识不认识的人都给我发信息,让我说点什么表个态,还有什么记者、媒体、水军公司,反正什么人都有。”
“这其中就有那个大哥王超虎,来跟我说要去探险。我本来想劝他别去,但言多必失,就说自己不方便打发了他。本来我也很矛盾,怂了,就想这样避过风头。祁泽恺那次打电话被我拒绝之后,前几天又给我打电话,叫我今天过来。我开始马上拒绝了,后来祁泽恺就问,想不想见anna?于是我就心动了。虽然我不满奈奈她们所以退出派对,但我还是很喜欢anna的。”
“我没直接答应祁泽恺,当时脑子很乱,老实说这种失控的场面我也是第一次,生怕没处理到位,招来黑子。我在百般纠结之下了我的那个野生读者,因为他也从头到尾围观了这件事,还和大哥王超虎 他们打的火热,总给我透点粉丝的动向,让我心里有个数,所以我就特别信任他。”
“我今天来的时候我也特意问了这个野生读者,我问他我要不要来?然后他就说,既然你这么喜欢anna,就去见见好了。见一面就走,又能怎么样呢?听完我想想也是,就下定了来的决心。”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居然是个‘请君入瓮’的圈套!而且当我千辛万苦从圈套里逃出来,却发现过去的朋友和那个野生读者一起出现,利用我来做另外一个圈套,抓把柄去威胁另外一个人!”
说着小橘用一种灰暗的眼神紧紧盯住红丽道:“红丽,你为了扳倒奈奈倒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是!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跟白焰搭上线的??还有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心要揭发这个病,曝光这个人群?你想好一个人去看病住院不就好了?为什么既要呆在派对里,又要挖空心思毁掉它??”
“我这么做当然有我的理由,但现在我还不想说,”面对小橘的质问,红丽眼神微微黯淡了下,但又很快恢复正常:“至于我什么时候跟白焰搭上线,你倒不如亲口问问他。”
红丽说边说转过头,这当口白焰正往楼梯走上来。边走手里还摆弄着一只手机,却不是他自己的,再仔细一看,居然是那个流氓头子黑羽绒服的。
似乎感应到了我们的目光,白焰抬头朝我们看了眼,然后眼睛眯起来,露出了个笑:“丽姐,那三个人被你警察朋友带走了。还有刚刚我手滑了下,给这个手机里一个叫‘老板’的人发了张照片过去。老板很生气,现在就在楼下了。”
“红丽!你究竟想怎么样!”
没等白焰说完,一阵女孩尖利的叫喊声就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第49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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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口白焰嘴角翘着,边往楼上走, 边拿着黑羽绒服的手机摆弄。然后随着这阵女孩的尖叫, 从他后面冲过来一个女孩,跑的又冲又急, 一个猛子就撞到了白焰背上。
白焰猛然被撞, 先是惊大了眼,然后立刻反应过来, 转过身一下让开。而女孩也因为刚才跟白焰那一撞,用力过猛,撞了以后就仰头往楼梯下面倒下去。白焰伸手一捞, 就把她捞进怀里半搂着。
“美女,你走路不看路的啊, ”
白焰搂住那女孩,似笑非笑地低下头,很亲昵地冲她说了句。等看清那女孩的脸,又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哎?原来是老板啊!我正看你照片呢。”
原来来的那女孩正是奈奈。
这会儿她换了身衣服,不再是之前那种夸张的哥特装扮, 而是换了套日常的运动套装, 脚上是双雪地靴, 看上去就像要干体力活似的。
奈奈突然被撞, 又莫名其妙被白焰搂在怀里,那当口迷糊了几秒。但听到白焰的耳语后又瞬间回过神,立刻露出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走开!”, 马上用力把白焰推开。
奈奈转过头,站在楼梯上,皱着眉头紧盯住站在二楼的我,小橘还有红丽。
“老板,你叫的那几个人现在已经在局子里了,”
被奈奈推了下,白焰顺势靠在楼梯旁的墙面上,歪着头,修长的几根手指拨撩着耳环,似笑非笑的对奈奈道:
“传你的照片好看么?你点子不够准,找的那三人是通缉犯,之前在江西杀了人的,现在进局子了,今晚估计就会提审录口供。有句话说的好,大难临头各自飞,要是他们为了减刑,把你的事供出来怎么办?买凶伤人可不是小事。”
“再说这事要是被捅到网上,再加上我们录下的录音……陈老板,你自己说说,你家里能保得住你吗?就算保住了,恐怕你家那几位的脸面要丢尽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我不说,老板自己也清楚的很吧? ”
“你们想怎么样?”
面对白焰的威胁,即使是奈奈这么冲动的人也难得安静了下来。这当口她两只拳头紧握着,嘴唇紧咬,拼命控制着自己。
奈奈红着眼睛,又重重吸了下鼻子,皱紧眉头盯着红丽道:“红丽,你这么费尽心机对付我,到底想干嘛?难道你就这么想让我倒霉吗???”
“谁叫你自己这么偏激,”
奈奈被掐住了七寸,看上去有点可怜,但红丽却没有丝毫的同情。她只是用种冷漠厌恶的口气对奈奈道:
“陈瑜奈,我不想跟你废话,直接摊牌吧!现在你把柄在我手里,我要你马上退出派对,不再跟派对人员有任何来往,也不再干涉我们任何事!如果你再跟一年前,还有今天这样动什么手脚……”
顿了顿,红丽从大衣口袋里拿出录音笔,冲奈奈晃了晃:“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这段录音会传遍网络每个角落,抄送各大媒体报纸,我想肯定会有人感兴趣的。如果你真的为你爸你爷爷还有你自己的前途考虑,那就老实一点,别再妨碍我!”
“为什么啊……”
红丽讲完这番话,奈奈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爆发,而是用一种混杂了震惊,迷惑不解的眼神看着红丽。她轻轻摇着头,一边用种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语气道:
“为什么啊?……我不明白啊……?我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
“我们不是在派对处的很好吗?我们这种暴食催吐的人,外面没人会理解我们,只有派对里的小伙伴是我们唯一的倾述对象,我费尽心机守护这里有错吗??我有错吗!??……我不明白啊……红丽,你告诉我,为什么处处被针对的总是我??”
“你们不也跟我一样吗??我们这种人都一样的。性格要强,目标明确,整天想着往高处爬,幻想有一天出人投地!!我们这种人很功利,很现实,每天都给自己安排满满当当的计划,忙着工作,所以交不到朋友。……但这不是很正常吗??做大事的人,何必浪费时间精力结交酒肉朋友??那种人有用吗??一点用都没!”
“干大事的人不需要浪费感情在别人身上,只要不停往上爬就行了,无谓的友情就是浪费时间!没错,我们就是这样的人!我是,你们是,我们大家都是!!”
“……但我们终归是人,不像anna那样没有感情,没有不必要的**,能够坚定不后悔的朝目标前进。”
“就算在人前再怎么故作坚强,却总有辗转反侧,独自哭泣的深夜。越是功利的人,越在乎输赢,在乎他人的目光,越容易失落,容易自责!而且总想在别人身上捞好处,我们这种人会有朋友??心里这个空洞只有食物才能弥补啊!这是唯一能忘掉所有不开心的办法啊!”
“催吐又错在哪里?就算身体受伤,至少瘦了美了被人羡慕,精神满足了啊!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想去曝光这个事,你就这么想让别人把我们当怪物,当疯子,当精神病看待吗!?你嫌大家还不够可怜,不够惨吗!?红丽,你现在告诉我,告诉我啊!!”
奈奈一口气说完,重重喘着气,好像说出这番话费劲了全部力气似的。
她越说越激动,说道后面眼眶也红了,眼泪涌上眼底,亮晶晶的闪着水光。奈奈神情有些疲惫,却仍然高傲地仰着头:
“我知道我这个人性格不好,很偏激,不会说话,动不动就发脾气,甚至还会用手段,这些我都承认。我也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如果不是因为anna,就算在派对里我也会被孤立,这些我也承认。……但我就是不承认我做的这一切是错的!”
“我没做错!我做的一切都是守护派对!让我们这种得病的人能有个相互倾述,抱团取暖的地方!就算你们讨厌我,针对我,我也认了,但我告诉你红丽,你想搞我不是这么容易的!要是我完了,你们也不会好过!”
说着奈奈压低了声音,哭红的眼睛里射出了让人心惊胆战的愤怒的凶光!
“大不了,我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你真以为我没办法对付你吗,红丽?”
说完这些话,奈奈擦擦眼睛,用种我从来没见过的认真和凶狠盯着红丽:
“就算录音真捅到网上去又能怎样?你要搞清楚,我家庭背景摆在这里,能用的人脉资金比你们多得多!哪怕上法庭,我也能请最好的律师替我辩护,就算真的被判刑,我也能让你从此接不到活,彻底滚出娱乐圈!你信不信红丽?我这个人虽然脾气暴躁,但是说话算话,我是不会随便就低头的!”
“!!”
卧槽,好霸气的话,没想到陈瑜奈这个人也是个硬骨头。
她这个人脾气是暴躁了点,而且特敏感,被害妄想严重,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也是我们这些人里头最坦率的一个。孩子般的任性率直。
也许因为家境好,奈奈对自己信任的人一直很大方,也没什么自私自利的想法。就跟她说的那样,也许她做的一切,真的是为了能让派对维持下去,能让她有个地方,好不用看别人异样的眼光,有得相同毛病的小伙伴们一切玩耍,仅此而已。
就算是变态,疯子,也想有个自己的小圈子。
只要没伤害到别人,那些自称三观正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惹人厌烦??
同样是暴吐患者,这样的心情红丽应该也了解吧??但她现在为什么非要做的这么绝,要曝光派对,把我们这些人暴露在全社会的有色眼光之下??
我不明白。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做法对你一点帮助都没,只会越陷越深,”
正当我因为奈奈的话而陷入迷惑时,突然听到了白焰的说话声。这当口他还是倚着墙壁,剪得碎碎的银发刘海下面一双眼睛冷静而犀利。他看着奈奈道:
“你在这个派对得到了点什么??得到治愈了吗?没有。你只是跟一大帮人一起反复体验暴吐带来的心灵摧残。你们没有相互扶持,而是相互拖累,相互纵容。”
“你很清楚暴吐带来的只是短暂的美丽,而身心的折磨却是旷日持久的。如果只有你一个人,你是异类,也许会去看医生。但当你在派对,有很多相同的人。你们相互安慰,可怜对方,又可怜自己,自恋自艾。看似你被认同了,其实只是封闭在这个群体里,相互催眠而已。”
“这有什么意思呢?”
“你只是找了一群人跟你一起偏激,一起自我封闭。那些朋友们给不了你真正的帮助,她们只会给你洗脑,告诉你这样是正常的,然后就像自恋的水仙花一样自己可怜自己。你也只有得病的时候才能和那些人在一起,因为这本来就是个病态的群体。”
“迷恋这种扭曲的关心和温暖有什么意义呢?”
第50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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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白焰的话,奈奈身体微微震了下。这当口她低着头, 长卷发垂落下来, 遮住了她的侧脸,让看不清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这时小橘开口了:
“白焰说的有道理, 我也是离开派对以后才好起来的。”
“以前在派对的时候, 大家每天要么吃吃吐吐,要么相互抱怨外面的人不理解自己, 要么就是对着美食图片流口水,甚至每隔几天就一起约爆,在自助餐厅狂吃, 然后一起吐。现在回想起这段日子,我没觉得温暖, 只是感觉很荒唐。”
“那段日子过的那么颓废,简直就是人生污点,根本不想回忆,也不想联系派对里认识的人。因为一旦面对他们,当初那段不堪的日子又会浮现在眼前, 整个人都会感到无比的悔恨。当初我离开派对后, 就把所有人的电话都删除, 再也不联系了。”
“那你后来是怎么好的呢?”我忍不住问道。
“怎么好的?说出来你不会相信, 我不再惦记体重以后,自己就好了。”
“离开派对以后,我也不玩cos了。因为一方面年纪也大了,争不过年轻人, 再说以前也总把cos当玩票,没积累起一定的粉丝数,现在再想往这方面往上发展,也很难了。”
“所以我彻底断了这个念头,找了个公司老老实实的上班,再去小区健身房办了个年卡,下了班就去跑跑步,然后回家写网文。这一年来,我整个人都变了,所有的想法,做法,都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过去曾经很怕过那种朝九五晚,一成不变的生活,怕人生过的苍白,陈善可乏。我很羡慕别人能行走在路上,遇见各种各样的人,见识沿途不同的风景。以前我觉得那样才算活的精彩,世界那么大,如果不到处看看,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我干什么都干不长久,想做的事太多,也总想的太简单太美好。但真干起来难免会遇到困难、瓶颈,那时候就觉得很痛苦,觉得要出名实在太难了,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总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总是轻易就放弃,又去干别的,结果什么都干不好。”
“可是这一年来,我突然就悟了。”
“我问自己,我这么疯狂减肥,这么想变漂亮,甚至不惜把身体都搞坏,究竟是为了什么?答案是:因为我很寂寞,很孤独,渴望着别人的赞美和肯定,来证明我这个人活在世界上是有价值的。”
“我每天都在做一个美梦:等我减肥瘦下来之后,就可以昂首挺胸走在马路上。女人都羡慕我,男人都爱上我。就算我对他们不理不睬,他们也会追着我跑,对我嘘寒问暖,送我东西;就算我脾气不好,他们还是对我迷得死去活来,因为我漂亮嘛!在我的幻想里,只要有美貌,我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一个好男人,也不用累死累活上班赚工资了,每天在家躺着睡大觉,多好!”
“但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要漂亮,漂亮就得瘦。正因为我做着这样的梦,所以才会对体重如此的痴迷。”
“但那天我突然问自己,现实真的是这样的吗?这种梦如果写成小说,就是个玛丽苏童话,比韩剧还不靠谱,为什么我会这么深信不疑,一定会发生在我身上??”
“如果女人漂亮就能解决一切烦恼,那漂亮女人老公就不会出轨,不会离婚,也不用工作了,只要等着男人娶回家就行了。但我看遍了周围所有的人,却没有一个是这样的。我们的母亲也都曾经年轻美貌,但她们也没有因此生活无忧,感情也会有波折,也会为了生活而操劳。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一劳永逸的事情。”
“我想通就是这些。”小橘接着道:“幻想总是美好的,谁都想继续做梦……但如果一直做着梦,就永远看不清现实,永远固步自封,所受的痛苦就会不停地轮回”
“当我明白这个道理之后,就不再继续自欺欺人的做梦了。遇到什么困难和挫折就去面对,拿长相当借口是没用的,只会徒增烦恼。我开始沉下心去生活,以前最厌恶在同一个办公室里朝九晚五,重复相同的工作,但现在我才发觉,任何事情都是要积累的,坚持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拿网文来比喻的话,以前我欣赏是的那种才华横溢,但像昙花那样惊鸿一现就消失的小众文写手;可现在我最欣赏的却是唐家三少。”
“……你这转变可真够大的。”听到小橘提三少,我忍不住插了句。
“可不是,变现实了呗。”看了我眼小橘道:“真正有天赋的人当然存在,但大部分人不过是拿天赋当借口偷懒罢了。与其幻想哪天走狗屎运,一夜成名,还不如踏踏实实的不要怂、就是干来的实在。”
“这就是所谓的现实主义者吗?”
“是。虽然不浪,但是持久。”
“蛤蛤蛤。”
就在我和小橘对话的这当口,奈奈还是保持刚才的姿势低头不语。长卷发和刘海盖住了她大半张脸,也不知道这时候她是个什么想法。
“你现在总该知道,为什么我想曝光派对了吧,奈奈。”大概是见奈奈一直不说话,小橘说完以后,红丽又接着开口:
“我为了治自己这个病,自学了心理学,咨询过心理医生,甚至还偷偷去专治进食障碍的北大六院看过。我知道这个病越瞒越严重,只有让全社会都认识这个病,就跟大家接受抑郁症一样接受这个病,外面那些人才不会用歧视的眼光来看我们,我们不用再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才会慢慢好起来。”
“所以我才会阻止你。难道我做的不对吗?”
“……但这是破坏派对的理由吗?”
“啊?”
“你想好是你的事,谁给你权利破坏派对的?……你幌子倒是扯得老大,说什么为了大家好,才要破坏派对。可是你问过我,问过别人没有??红丽,你要真想好,自己退出不就行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谁也不干涉谁,这不是很好??可你却偏偏想毁掉这里,我不明白了,是谁给你这个权利??你想当救世主吗??”
“别让我恶心了红丽,谁都不能把想法强加在别人头上。你可以走,但你不能凭自己的想法毁掉这个,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同意!”
说到这,奈奈狠狠咬住了嘴唇,拳头也握的牢牢地。她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些话,很低沉,却异常坚决。
看到奈奈这样子,我不禁想起之前小橘跟我讲过的,关于她的身世。
奈奈出生很好,但她妈是小三,年纪差了她爸十七八岁,靠年轻貌美转的正。但老一辈都是传统的人,不待见这个破坏儿子家庭的新媳妇,一直都没好脸色。奈奈出生之后没过几年,奈奈爸妈就离婚了,奈奈判给了她爸,她妈从此就抛下她,追求第二春去了。
但奈奈爸毕竟有钱有权,多的是女人,又因为重男轻女一心想生儿子,所以后来有个女人给他生了个儿子,奈奈爸就跟那个女人结婚了。自从有了弟弟,奈奈在家里就更不受重视了,他爸对她很严厉,又冷漠,平时不会轻易跟奈奈说话,只有表现好才给好脸色看。奈奈虽然父母双全,但根本没感受过家庭的温暖。她一直有很严重的抑郁症,曾经好几次尝试割腕自杀。
但奈奈毕竟长得很漂亮,所以她爸偶尔也会带她去一些重要场合,其实还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但奈奈却很高兴,因为只有这种场合她爸才对她特别好,对她笑,还夸她是父亲的小情人。也正因为这样,奈奈根深蒂固的认为,只有自己漂亮了,才能被家人认可,爸爸才能喜欢她。
所以奈奈为了保持美丽什么都干的出来。与其说她是为了维护家人,不如说这是她唯一能感受一下父爱,感受一下家庭的温暖的办法了吧。
“你们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也知道暴吐伤身体,我肾脏现在就不好,身体总浮肿的厉害。这些我都知道,但我还是愿意这样下去,”
奈奈的声音有些哽咽,从她身上我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悲伤。那是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感,我没想到奈奈这种飞扬跋扈的女孩居然有如此悲伤和绝望的一面。
“因为我除了这里,没有能接纳我的地方了啊!!”
“我的家算什么?我妈妈不要我,爸爸有了新的老婆孩子,我只是他充场面的工具。我当然知道啊!但我还是不能离开他,因为他把我养大,是我爸爸啊!我做梦都想爸爸能意识到我这个女儿,疼我爱我!我为什么要豁出命去减肥??至少我变漂亮了,还能给我爸爸充门面,我就是绝食到死也要变漂亮!要不然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知道他就喜欢我弟弟!”
“你说什么面对现实,难道要我承认,我爸根本不爱我这个女儿吗??不!我告诉你,我宁可一辈子做梦!我这种感情你们能懂吗?你们没有我这种家庭,又凭什么说为我好,让我面对现实?”
“派对里的人观念错误又怎么样?可她们懂我,理解我为这么疯狂减肥,还不会嘲笑我!以前在学校里,大家都叫我怪胎,因为我每天不吃饭,而且特别争强好胜!我只想做到最好,变得最漂亮让我爸爸看看,让他承认我也是个有出息的女儿,让他正眼瞧我一眼!所以我从来不跟没用的人浪费时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硬撑着,再苦再累也不愿意低头!
“但是每天我都活的很挣扎,我没朋友,家人也不会理我,我只能靠狂吃来放松心情!但又不能胖,所以就去吐,吐了伤身体也没地方说,万一被同学知道了,只会嘲笑我,说我脑子有问题!我没问题,他们才是变态!”
“这样的我认识了anna,来到了派对。这里大家都和我一样,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我觉得很轻松,说话再也不用顾忌了,我第一次交到了朋友!就算堕落又怎么样??我一无所有,没有家,也不会交朋友,我只有这里了!所以就算错,我也要继续错下去!”
“红丽,”说完这通话,奈奈昂起头,做出她一贯的傲慢姿态,但是言语间却多了点诚恳:
“既然我们都把话说开了,再争下去也没有意义,各退一步不行吗?我以后不干涉你的事,你想拍电影,想宣传,我都不再插手。但你也要退出派对,不再来揭露我们,怎么样??你做你的救世主,我们搞我们的!井水不犯河水!”
奈奈这个提议听起来合情合理,我本以为红丽会很干脆的接受。但出乎我意料的是,红丽听完反而眉头紧缩,神情怪异。她不再像刚才那样义正言辞,更像是难以开口似的嘴唇开合了几下,最后长出了口气,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不行。”
什么!?
那当口我几乎是愣住了,就连小橘都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然后用种很不理解的口气道:
“红丽,奈奈她都认怂了,你还想怎么样?大家都退一步,你也别得理不饶人了,难道还真想当救世主?你再怎么好意,人家不领情,你也是白搭。”
“我也这么觉得。”小橘说完,我也插了句。
“不行就是不行。”
但不管我们怎么说,红丽都死咬着不松口,直到最后大家都有点不耐烦了,想不通红丽平时那么圆滑,这会儿怎么这么固执。然后红丽总算开口了,但说出来的话却仿佛天雷一样:
“我一定要毁掉派对,因为这是为了治好我自己!我已经没法单靠自己的力量摆脱暴吐了,我早就成瘾了,这种瘾比毒瘾更厉害!就算我离开了,也不过是一个人痛苦。”
“所以你就要毁掉全部你能看到的暴吐组织,再去全社会宣传这个病,就是为了让这个病没有存在的空间,然后让你没地方复发??”
“没错。”
“……红丽,你真是个疯子!疯的不轻!”
“呵呵……”
面对奈奈不敢置信的指责,红丽不但没生气,甚至还自嘲的笑了笑:
“可不是疯了么。难道你还觉得我正常?别傻了,哪个身心健康的人会染上这种毛病难以自拔??我们都有病,我们全是神经病!”
第51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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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丽和奈奈、小橘不同,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 是家里的独生女。
从小父母就很宠她, 没对她提什么苛刻的要求,也没指望她出人投地成什么大人物。只是有一点很特殊, 红丽的父母小时候都经历过文-革和□□, 青少年时期总是吃不饱,饿肚子。这种饥饿的回忆一直烙在他们潜意识里, 即使后来生活好起来了,但好吃嘴馋的习惯还是改不了,每天三顿都要吃大鱼大肉, 人很从过去的精瘦变得肥胖,却依然停不下来, 仿佛想补偿年少时的自己一样。
红丽出生以后,爸妈,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每天都拼命塞东西给她吃,生怕一顿不吃就饿死。吃饭的时候哪怕吃不下,也要硬塞进去, 决定不准剩饭。长期以往这样营养过剩的生活, 导致她从幼儿园起就比同龄人长得胖, 发育得也早。红丽爸妈还很得意, 觉得自己把孩子养得好,白白胖胖的。
小学时候红丽就有140斤了,到了初中更胖到160斤。这是个什么概念?完完全全是不正常的肥胖。但红丽的父母依然觉得这很正常,对他们而言, 就算难看,也要吃的壮实,这样才算身体好。
不但这样,或许是害怕唯一的女儿打扮的太漂亮会变坏,红丽的父母还从来不让她打扮,所以红丽一直都又土又肥。小学时候还不觉得,但到了初中,大家都开始发育了,性别意识开始苏醒了,红丽才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这么难看。
那个时候,红丽第一次开始羡慕起班上那些成绩不好,但很会打扮,能和男生玩得来的女孩。
红丽读书时成绩也很好,但不会穿衣打扮,而且因为从小就胖,同龄人穿的那种又便宜又可爱的均码衣服都撑不进去。每次妈妈带她买衣服,经常是走遍了市内所有的商场,也买不到合身的衣服,只能穿宽松的休闲服,看起来跟中年妇女似的。
再没有意识到美丑的重要性之前,红丽曾经是个非常快乐的少女。但当她意识到自己又胖又丑之后,就开始故意表现得像个男孩一样,头发剪得短短的,举止大大咧咧的,不屑打扮,也不屑和班上的小女生凑在一起。
其实不是不想打扮,她也很羡慕那些可爱的女孩。只是自己太胖了,怎么打扮都是土肥圆,这绝望的现实让她的自卑就仿佛是个怎么也填不满的黑洞。为了掩饰这种心理阴影,于是就干脆装作自己不在乎。
但少女的心始终渴望着异性的爱。上高中后,红丽喜欢上了自己的同桌,他是她见过的最帅,最有气质的男生。
红丽无法自控的喜欢上了他。但她不懂怎么和男生交流,平时虽然大大咧咧的,但其实纯情的很,连男孩子的手都没拉过。因为太喜欢那个男孩,加上又看了太多言情小说和动画片,红丽就忍不住学小说上写的那样,给那个男生写了封情书,塞在他抽屉里。红丽幻想接下来的情节也跟小说里写的那样,男孩看了信也爱上了她,从此两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但讽刺的是,那男生不但没接受红丽,甚至当众羞辱了她。
当时那男生在追班上另一个女孩,就是那种成绩一般,但长发飘飘,看上去特清纯,特受同龄男生喜欢的类型。所以为了向那女孩表忠心,这个男孩就在自习课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红丽写的那封情书公开。
所有人都疯狂争抢着那封粉红信纸写的信,几个淘气的男生甚至还大声把里面一些肉麻的句子念出来,然后和其他人一起哄堂大笑。当时年少的红丽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都是讽刺嘲笑的声音,眼前都是不屑的目光。
红丽终于承受不住,夺门而出,一个人跑到学校无人的角落里滑坐在地,抱着膝盖发抖。她哭得天昏地暗,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不明白为什么只有自己会受到这样的对待。这时红丽开始憎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那个女孩可爱?
如果变得可爱就好了,就能被人喜欢,被人温柔的对待了。
情书事件以后,红丽成了全班同学的笑柄,只要在教室露面就会引来大家的嘲笑。红丽变得一天比一天沉默,学习成绩也一天比一天差。后来老师打电话给她爸妈,说红丽早恋影响学习。她爸妈也是对粗心的父母,也不问原因就开始指责红丽。
受到了这样的指责,红丽既感到委屈,又感到异常的愤怒。
一想到之所以长得这么胖,又这么土,都是爸妈从小扭曲的教育的错,让自己没了女孩应有的美丽,一向听话的红丽第一次跟父母大吵了一架,摔椅子,砸东西,竭嘶底里的喊叫。憎恨的火焰在心里熊熊燃烧,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如果不是爸妈扭曲的审美害了自己,自己又怎么会遭遇这样的痛苦?
虽然父母养育了自己,但让自己的人生从最开始就蒙上了阴霾的,却也是他们。
那以后红丽的内心蒙上了一层阴影,变了个人似的,沉默寡言,跟父母关系也一天比一天差。
红丽一心想考上好大学,远走高飞,彻底离开家,于是拼了命的学习。高三学习压力特别大,只能用吃来发泄,红丽的体重也达到了最高峰,到了180斤!能想象那是个什么概念吗?那已经完全没有一个女人该有的样子了。肥胖模糊了性别本身的魅力,这让红丽看上去就像个没有任何吸引力的中性人,任何男人看到她,都不会有爱慕的想法。
但当时红丽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她只是一门心思想考上大学。等考上了,就可以摆脱父母的管束,就可以不吃饭。红丽暗暗定下决心,等上了大学就一定要减肥,一定要成为最有女人味的人,把所有的男人都迷倒!那些肤浅的男人,就配像条狗一样被女人呼来唤去,然后再把他们一脚踢开!这就是红丽的报复!
幸运的是,红丽果然考上了个不错的大学,如愿的离家住校了。
去学校的那天早上红丽还跟父母大吵一通,因为她妈依然固执的给红丽准备了不少吃的,怕她饿着,一再嘱咐红丽一定要吃完。
红丽上了车就把那些吃的全扔了,心里不但不感激妈妈,还仇恨的想再也不吃爸妈做的东西了,一定要绝食到底!到大学以后红丽每天都不吃东西,加上疯狂锻炼,只用了半个学期就瘦到了120斤,但之后就到了平台期,怎么也瘦不下去了。
“那个时候,虽然总有人说我身材已经很好了,不用减肥了,但我却怎么都不信。我实在太自卑了,不管平时打扮的再怎么漂亮,但每当我和男人在一起,我就觉得过去那些嘲笑声仍然在我耳边回想。”
“我总会时不时有种错觉,我觉得那些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的男人,看到的都只是被衣服和化妆品包裹着的我。他们一旦看到真正的我,看到我大腿肚子上的肥胖纹,松松垮垮的臀部,还有手臂上的肥肉,就又会对我露出厌恶的神情。这会让我想起过去的那些事情,让我想死。
“……可你现在确实已经很瘦了啊,跟个衣架子一样,穿什么都有型,怎么还会有这种想法呢?”听了红丽的话,我不能理解的追问了一句。
而这当口白焰‘噗嗤’一声笑出来。他仍然靠着墙壁,浅灰色的瞳孔从模糊的黑眼圈里透出光来,颇有趣地看着我:
“这是一个人对自己的自我印象,跟她实际长什么样没关系。丽姐,我听你这么说,感觉你的自我印象,也许现在还是你小时候那个肥胖的小女孩吧?……如果有男人夸你漂亮,你除了不相信,是不是还会怀疑,感觉别扭呢?你会不会觉得他这么夸你是别有用心,想在你身上捞好处呢?因为你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漂亮,对方是在骗你。”
“……是。”
面对白焰这种玩笑似的分析,红丽却并没有否认:
“这种自卑根植在我的潜意识深处,根深蒂固,完全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它和我的思维融为了一体,影响着我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让我做出了很多堕落的事。”
“因为这种自卑,即使我减了肥,玩了cos,被很多人夸漂亮,却始终再也没找回当初的自信。虽然我没读书的时候那么自闭了,但却还是不敢完全信任别人说的话。我总觉得别人喜欢我,夸我都建立在我瘦的基础上,只要我一胖回去,又会被所有人嘲笑,被男人拒绝了。我很渴望被爱,但我觉得这种爱是有条件的,就是要一直保持美丽,所以绝对不能胖回来。”
“但我的身体因为长期节食,已经变得很差了,节食锻炼已经对我不管用了,于是我就开始催吐……我无法摆脱它,怕胖和催吐已经和我过去的阴影一起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我憎恨它,却又离不开它。”
“所以你才说,你就算退出派对,也没法摆脱?”
“对。”
“其实我尝试过。”
“我曾离开过一段时间。因为我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我只是被困在过去的挫折阴影里,对自己体态的看法很扭曲。她鼓励我不要因为一次挫折就龟缩起来,拿自卑当借口逃避。她还鼓励我走出去,结交新的男人,或许会有不同的体验。当时我自然很相信医生的话,也尝试去做了。但是……呵,你们知道接着我经历了什么了吗?”
说到这红丽顿了顿,眉头伤感的皱起来,自嘲道:
“当我真的尝试真心去交个男朋友时,我却震惊的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结识。……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男人!??”
“我之所以这么在意自己的身材,是因为我只会用这个吸引男人。如果只是普通朋友,我就能很好地交流,但当我对一个男人心动的时候,我却总是难以自控的想去勾-引他,想让他对我的身体有欲-望,甚至挑逗他跟我上床。这是不是很变态?”
“但我总觉得这样才有安全感。”
“我一次又一次的滥-交,一-夜-情,看似周旋在一个个男人之间寻找爱情,但我自己很清楚,那不过是一次又一次从男人身上获得肯定,证明我依然对异-性有吸引力,有魅力,这样才能让我有种活着的感觉。”
“除了这样,现在的我已经根本不知道还能怎么跟男人交往了。这种约-炮性质的交往更加让我觉得,身体的美丽是很重要的。所以我根本离不开暴吐,必须要维持美丽消瘦的身体,我才会有安全感还有自信。我不能接受一丁点的胖,那会让我发疯,会让我整夜整夜的失眠,整夜整夜的哭泣。”
“……”
“……”
红丽说完,我们大家全都陷入了沉默。
我突然觉得格外的迷惑。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为什么我面前的这些人,每个看似都很幸福,收入很好,长得又漂亮,穿衣打扮时髦又洋气。这样的人,本来理所当然应该是最幸福的那群人,但为什么她们心里却隐藏着这么多悲伤?人人都这么病态??
这到底是谁的错?是她们自己的错?还是这个世界?
“……所以,你知道靠你自己是治不好这个病的,所以才想毁掉派对,然后发动全社会关注这个病,关注我们这个群体。就是为了让你自己再也没有可以逃避的地方?”
“是。”
“!!……红丽,你真自私!比我还要自私一万倍!”
“是,我就是这么自私。但我还是要继续下去,破坏派对,再用全部时间资源大力推广宣传这个病。我要让这个病在社会上没有任何生存空间!”
“开什么玩笑!有我陈瑜奈一天,这种事就不可能发生!”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派对解不解散,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只有一个人说了才算。”
“……anna吗?”
“是,”红丽道:
“说到底,派对里的人一开始就是冲着anna才来的,anna才是大家的精神支柱。大家会卖祁泽恺,或者你和我的面子,也是看在anna的份上。现在不管是我想曝光派对,还是你想阻止我,也都是打着anna的名头。所以这事到底怎么处理,也只有anna最有发言权。”
“哼,”奈奈冷哼了下:
“之前还气势汹汹,威胁恐吓我,一看我要跟你鱼死网破了,又拿anna当幌子了。红丽,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一个阴险狡猾的人,真让我恶心。”
“你恶心也好,不恶心也好,现在我跟你是彻底撕破脸皮了。你要是跟我硬来,我们谁也捞不到好。所以你不妨跟我打个赌。”
“什么赌?”
“就像我刚才说的,派对前途怎么样,只有anna最有发言权。所以我们不妨在anna面前,把各自的想法说清楚,看anna支持谁。支持的就按想的去做,而不支持的呢,”
红丽顿了顿:“不支持的那个,从今以后就要彻底退出派对,再也不干涉派对里的任何事,你看怎么样?”
听完红丽的话,奈奈也冷笑了下:“你倒是很有把握啊。也好,那就来赌一把。反正自从anna生病,我也有一年没见她了。派对里的一切都被你和祁泽恺把持着,现在我们就去见她,我要把你的所作所为全都告诉anna,算一算总账!”
“随你。”
红丽掏出钥匙,打开了客厅深处那个神秘房间的门。在场的所有人看起来都有点激动,我也忍不住伸长脖子,心想在派对混了这么久,总算能见到王淑娴了。
那晚和我一起看电视渡过一个暴吐之夜的王淑娴,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呢?
‘咔!’
随着一声清脆的开锁声,门开了。
但第一眼,我没看见房间里的任何东西。
因为就在门打开的刹那,从里面涌出一股巨大的气流,混合着冬日夜晚独有的水汽,凌冽而清新,一下子冲进房间,在空气里翻腾回荡着。我被这冷风吹的一个激灵,整个人瞬间精神一振。这阵寒风一下子吹散了客厅里浑浊的空气,让人心情都开朗了不少。
等这阵穿堂风过去后,我就跟着其他人一起走进门里,进入了anna的房间。
然而奇怪的是,这当口房间里面并没有人。
这是一间说普通也普通,但说奇怪又很奇怪的房间。
普通的是它的装修。和外面客厅风格一致的红木地板,低调却奢华的墙纸,墙壁上同样亮着盏壁灯。房间靠里的墙面有一排很大的衣柜,房间中间有一张巨大的床,旁边一个床头柜,窗户边上还斜斜放着的一个真皮的黑色单人沙发。
两条烟雾般透明的蕾丝纱帘在单人沙发的椅背上方轻柔的飘荡着……原来上面是个很大的窗户。窗户的玻璃移门打开着,外面裹着泥土味的寒冷夜风穿过窗户灌进来,在整个房间里游荡着,所以刚才开门时才会有那么强烈的穿堂风。
而这个房间不同的地方在于,里面放着很多医疗器材。
窗户边放着一两张铁制推车,就跟我刚刚藏身那张一样,上面还放着很多没开封的盐水瓶子。另外还放着很多纱布和针筒,还有各种药罐和一板一板的药。床头柜上方还架着个吊盐水的铁架子,估计躺在床上的人每天都要吊水。房间角落还放着一个呼吸器,两个氧气瓶堆在衣柜旁,这一切让这个房间看上去就像是个重症病人的疗养室。
“这……这是anna的房间??”见到这一切,奈奈惊讶的叫出来:“怎么像个病房?而且anna人呢?在哪??”
奈奈说着转向红丽,但红丽却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又马上镇定下来:“怎么会这样……刚刚还在……难道是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红丽?”这时小橘也转头问道:“anna住的地方怎么弄得跟个急救室一样,她到底怎么了?我不在的一年怎么变了这么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anna她到底怎么了?”
第52章 人设+世界观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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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姓名:何故
生日:10.12
星座:天秤
籍贯:浙江杭州
身长:166cm
体重:一般维持住52kg左右。
视力:左眼近视150°,右眼180°
性格:懦弱又没什么信念的性格。有时候会非常消极, 容易被说服。但是最近有所改变。爱幻想, 比起和别人交往更喜欢沉溺在自我的想象中。爱看哲学心理学的书籍。喜欢看变态片和鬼片,性格中有非常阴暗凶残的一面。喜欢哥特文化, 克苏鲁神话, 喜欢猎奇,推理探险。因为念理工科的原因, 推理、逻辑判断能力非常强。
喜好:益智,逻辑推理,战棋类游戏, 桌游杀人游戏。看恐怖小说,鬼片, 玩恐怖游戏。喜欢的动画片是《psycho-pass心理测量者》,喜欢的人物是??岛圣护。
家庭成员:父母健在。
喜欢的食物:碳酸饮料,咖啡,果茶,西瓜, 橘子。
讨厌的食物:膨化食品。肥肉。
喜欢的男性类型:神秘系帅哥, 与众不同的, 最好对世界能有自己的认识。不喜欢三观过于正常的男人, 感觉和变态的自己合不来。
最近感兴趣的事情:研究犯罪心理学,变态心理学。把自己当做实验对象研究进食障碍的成因。另外自我厌恶也是每天必做的功课之一。
读书的时候最好和最不好的科目:最好的科目是生化实验,擅长解剖。最讨厌体育课,尤其是跑800米。
休息日会做的事情:看神秘小说。最近比较痴迷的是克苏鲁系小说和scp基金会。自己也会在网上连载别人看不懂的意识流诡异小说。
最擅长做的菜:不会做饭, 叫吃外卖。
002
姓名:白焰
生日:[该条目尚未解锁]
星座:水瓶
籍贯:[该条目尚未解锁]
身长:181cm
体重:好久没称了,反正就成年男人而言体格不错,有肌肉。
视力:两眼都是5.0
性格:典型的外热内冷。外表非常亲切,总是带着笑,说话圆滑,极有诱导性,能轻易地让人跟着他的思路走,但又难以察觉。喜欢诱骗别人,不管对方是谁都当做女人一样哄。擅长同时和多个人保持交谈的关系。但内心世界十分封闭,从不对他人提起。非常冷酷,残忍。身世非常离奇,背景很深。而且似乎患有某种特殊的精神疾病,靠药物维持理智。另外白头发不是染得,而是药物导致的。过去经历过非人的折磨。
喜好:研究人类心理。恶作剧。给人洗脑,让他们按自己的意思去做。玩弄人类。
家庭成员:[该条目尚未解锁]
喜欢的食物:有营养的食物,乳制品。其实对吃的并不太讲究,就算每天吃同样的食物也不会腻。擅长做饭是因为过去曾在食堂当过童工。
讨厌的食物:深加工食品。
喜欢的女性类型:有趣的,值得研究的女人。就像玩具一样会引起自己的兴趣。不过因为是个喜新厌旧的人,所以就算喜欢上某个人,也许玩腻了就丢了。一旦对方也被自己吸引,按照自己的话去做,就像把她搞到手了一样,瞬间兴趣全无。
最近感兴趣的事情:大概是做翻糖蛋糕吧,觉得很好玩。
读书的时候最好和最不好的科目:没有念过小学和初中。因为自己特殊的经历,高中只念了一年直接考了大学。大学在国内读了两年直接去了国外。虽然年纪不大但其实已经在社会上混了很多年。
休息日常做的事情:睡觉,玩游戏。休闲时期就跟普通男人一样,甚至更颓废。另外家务十项全能,但是极度厌恶,自己的房间也懒得整理。
最擅长做的菜:什么都能做的色香味俱全。但是做饭还要买菜洗切太麻烦了,所以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吃外卖,懒得做饭。
第53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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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橘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把目光集中在红丽身上。
“还能怎么了, 她会这样,不是很正常的么。”红丽叹了口气:
“anna她这样已经快两年了。为了保持身材, 长期节食催吐, 身体早就毁了。”
“可她那个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下定了决心就绝对不回头。当初她为了能出头, 就对自己的形体要求的特别严格。模特的瘦是什么概念你们知道吗?如果不催吐,一天只能吃一个煮鸡蛋,一碗清水蔬菜汤, 运动却要三四个小时。摄像机镜头是横的,会把人怕胖, 所以只有非常瘦,拍照才好看。”
“但这样无疑是对身体的极度摧残。”
“东方人眼里的美女跟西方那种肌肉匀称的模特又不一样,喜欢纤细无力,柔柔弱弱的女人,所以大部分模特都会节食催吐来保持形体。anna一直都是个可以为了争名利, 为了求上位, 处心积虑不顾一切的人。正因为有这么强烈的**, 她才能忍别人不能忍的事。”
“我认识她这么久, 她在学会催吐前,甚至都没吃过一顿饱饭。学会催吐后为了不让食物消化,也是吃下去立刻吐掉,然后继续忍受胃酸翻腾的饥饿感。她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达到她追求的目标,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后悔。”
“但报应很快就来了。”
“就算anna意志再怎么坚定,她也依然是个普通人。”
“最开始暴吐的一两年,仗着年轻还没什么感觉,但越后面就越力不从心。内分泌紊乱、闭经,整个人心肺功能和免疫系统也出现了大问题,感冒之类的小毛病也能拖上几个月。整个人虚的不行,走路就腿软,冒冷汗,工作时也一次次昏倒,被人抬去医院。”
“后来医生对anna说,因为身体器官长期缺乏营养,全都萎缩早衰了。因为年轻,现在看着还好,但过几年就会比同龄人衰老的快,而且不能生病,一生病就会引起各种并发症,很难治好。医生说要把身体调理好,就要停止工作,长期住院吃药,再配合食疗,才能把受损的器脏恢复一点。”
“但就算这样,也不可能完全恢复。人类的器脏是很脆弱的,一旦受创,就会留下永久的创伤。表面上看是治好了,但是过去做过的事仍然会在烙刻在内脏里,在将来的岁月里慢慢付出代价。”
“别……别说了。”
红丽的话让在场的我,小橘还有奈奈听得都变了脸色,感觉不寒而栗。
我们都暴吐,对身体的损害深有体会。听到anna身上出现的病症时,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惨淡绝望,就觉得胆战心惊。
我边听边紧紧抓住衣服胸襟,心里已经在害怕,自己最近经常心悸心慌,是不是心脏已经出毛病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啊,刚刚你不是还挺坚决要继续暴吐么?”
看了眼神色大变的奈奈,红丽讽刺道:“继续留在这里,继续这样自我摧残的生活,你以为你能永保美丽?别傻了,你只会越来越衰弱,老的越来越快,最后肾坏了肠子也烂了,皮肤也松了,等着你的只有药罐子的生活。”
“你是不是总是侥幸,觉得自己会撞大运,别人身体会坏,你就不会?别傻了,很快你也会跟anna、洛丽一样走上那条路。但你没anna这样特别的大脑,等着你的只有痛苦。”
“anna独特的大脑?”我问道。
“对。anna她的思维跟普通人不一样,不会后悔,也不会犹豫。想要什么就去做,选择了什么,就付出什么代价。她不会像我们一样,有这么强烈的心理斗争。”小橘答道。
“这就是所谓的‘力多比失调综合征’。”
这时一直静静听我们说好的白焰开口了:
“弗洛伊德听过没?心理学的创始人,写《梦的解析》的那个老头。他还创立了一个学说,叫‘心理动力学’,而‘力多比’就是这个学说的一个基础理论。”
“这个理论讲的是什么呢?我们做每件事,都是被某种动机驱使着。这个动机有时我们意识得到,但有时来自潜意识,我们意识不到。但意识不到不代表动机不存在,事实上,我们每个人,每时每刻,都会产生无数截然不同的动机。”
“拿考试当比喻。”
“当面临一个重要考试时,你既渴望考好,又感到焦虑担心,甚至觉得害怕,想退缩,最坏还会承受不住压力,想放弃。复习时你一会儿想努力,一会儿又觉得来不及看书了,混过去算了。这些想法同时冒出来,让你特别纠结,时间都花在了心理斗争上。”
“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就是‘力多比’,也叫做‘恶智’或‘杂念’。”
“普通人在犹豫过后,总会选择一个想法去做。但如果一个人有强迫症,他就会试图用其中一个他认为‘对’的想法强行消灭另一个比如强迫自己每天看多少页书,无视身体和大脑需要放松和休闲,越是强迫,越看不进去,不停自责这就是痛苦的根源。”
“‘力多比’是来自潜意识的生命本能。你的意识希望考个好成绩,得到肯定和夸奖,但你的潜意识想享乐,想放松。这两者都是你的本能需求,同时存在,谁也消灭不了谁,你越是压制一方,越是会受到抵抗,。”
“那你的意思是说,anna之所以不会后悔,就是得了这个‘力多比失调症’?”听完白焰这通玄乎的解释,小橘狐疑道:
“白焰,我越来越搞不懂你了。你费尽周折来认识我,还有派对里其他人,又怂恿我写文揭发派对,又跟红丽勾结阻止奈奈,现在又说这种话,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什么企图?”
面对小橘的质疑,白焰只是轻轻笑了笑:“我当然有我的目的,但没必要告诉你。不过我对anna也挺感兴趣的,要不然也不会特地开两小时车来杭州,就为了亲眼见见她。”
“就为了这??你就为见一个人,费这么多功夫,谋划这么长时间……你也太奇怪了吧!”
“哎?奇怪吗?”半边身子依着门框,白焰歪了下脑袋,眼睛扑闪了下:
“你知道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小爱好……一般人喜欢看书打游戏,又或者旅游,但我不一样。我的兴趣只有一个,那就是,”说着白焰笑着冲小橘眨了眨眼:
“那就是探究别人的心。呵呵,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么?”
“一点都不有趣,简直恶趣味!”
“你不理解是因为你不明白……掌握一个人的心理,就能控制他的思维,这难道不有趣吗?”
“……没你那么无聊。不过你打这个主意有两个月了吧,联系这个联系那个,还真够拼的。”
“可不是嘛。不过我这么拼,都是因为我实在是对anna很感兴趣啊。患‘力多比失调综合症’的人,全世界都找不到一百个,现在能碰上一个,当然要来看看了。再说了,anna还拿了我的东西呢。”
“你的东西?”
“对,我的戒指,一个尾戒。你不是写在小说里了么,‘白衣小丑给了anna一个尾戒,告诉她从此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但那是我编出来的啊……!”这当口小橘的那对又黑又圆的猫瞳讶异的瞪大:“anna确实有个尾戒,我也见过,不过没什么特别的。当时我只是想到了这个梗,随手就写上了。……没什么特别的啊!”
“也许你的第六感很强。”嘴角似笑非笑的上扬,白焰斜睨着小橘:“随便一编就能编的这么准,比算命的本事还厉害。”
“……我怎么觉得……好像是你暗示我这么写的?”
“呵,哪里,是你想多了。”
“……”
一时无言,小橘顿了顿,烦躁的揪着自己蓬松的橘发。末了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就算是这样吧。不过你说的这个‘力多比失调症’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谓‘力多比失调’,我给你举个例子。”白焰继续道:
“我们人类,平时见到同类受伤,比如看到马路上有人摔倒,我们会同时产生很多‘念头’。比如出于同类互助的本能,想去扶这个人,但又怕遇到碰瓷的,凭白惹上是非不去扶,又或者只是旁观者的心态。不管最后我们怎么做,但这些‘念头’都会同时出现在我们头脑里,这是正常情况下。”
“非正常情况呢?比如饥荒年代,人会在极度饥饿下吃人,或者奴隶时代角斗士的战场上,人的求生本能大于一切。这时人最大的愿望就是活下去,一切妨碍活下去的念头比如悲伤,愧疚,后悔,慈悲都会被大脑屏蔽,只剩下能够让人在恶劣情况下也能活下去的‘恶念’,这种情况就叫‘力多比失调’。”
“通俗的说,得了‘力多比失调’的人,会失去同时产生多种念头的能力,只本能的选择性产生在当时最有利的念头,并且加以实施。这其实是人在生死存亡关头的一种自我保护行为。”
“原来如此……难怪我总觉得anna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她一直都跟个机器人一样一往无前,不会像我们普通人那样常常自我矛盾,自我怀疑……是因为她天生就没有这方面的‘恶念’吗?”
“是。其实人的各种念头都是为了自我满足。荣格在《动机与人格》这本书里写到,人类的行为并非全是功利的,很多是纯粹的享乐。比如听音乐,画画,追求美丽的事情,探索未知……这通常无关利益,但又是一个明显的驱动力。因为我们的大脑需要这些令人愉快的东西,这就是‘生的本能’”。
“生的本能?”
“是。佛洛依德晚年提出,人的本能统分为两大类,生的本能和死的本能。”
“人还有死的本能?不理解。”
“趋向毁灭,不管是毁灭自己,还是毁灭别人,都是死亡本能的体现。你不得不承认,死亡并不全是可怕的,当一个人活的不好时,死亡对他而言就会充满吸引力。所以穷途末路的人会吸毒,酗酒,暴戾,因为他潜意识渴望杀了自己,或者杀了别人。”
“……暴吐也算是追求死亡吗?”
“或许。”
“……”
“哈姆雷特不是说过,toor notbe,that’s a question?”
我们几个呆若木鸡的看着白焰,继续听他讲这些仿佛外星人话的知识。我不得不承认,这些我不太听得懂,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种力量吸引我继续听下去。
“人类大脑是很奇妙的,现代科学只能窥知一二。大脑运行要花费大量能量,如果一个人长期只运行大脑一个区域,那其他区域的功能就会退化,而这个区域则会运行过度,难以负荷。最后会造成这个人心智完全扭曲,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机器人’。国外一些脑科学的研究者也把这种患者叫做‘脑人’。”
“‘脑人’会怎么样呢?”
“一方面由于他们少了杂念,更容易专注某一领域,得到世俗的‘成功’。但另一方面,也因为没有杂念,所以他们的性格往往很极端,很偏执。因为没有反向的念头相互牵制,总是一条路走到黑,最后往往如昙花一现。”
“……”
“……”
听完白焰这通夹杂了心理学,精神病学,脑科学的言论之后,我们几个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他讲的实在太高端,太深奥了,简直就是闻所未闻。我甚至没法判断他说的是对的还是不对的,只能半信半疑的全盘接受下来,权当是对的。
而正当我陷入紊乱的思绪里拔不出来时,突然不知从哪传来几声清脆的铃铛声。
叮铃、叮铃。
铃铛声听起来格外清脆,而且似曾相识,我总觉得在哪听见过。但这房子里怎么会出现铃铛??
这时我突然又听到一阵男人皮鞋踏在地砖上的脚步声。很响,但很沉稳,另外还有个钢筋车轮‘卡啦卡啦’转动的声音,铃铛声就是那儿发出的。那两个声音从一楼大门里走进来,保持着沉稳的步调穿过大厅,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声,像是车轮在楼梯上发出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那两个声音就到了二楼,又朝我们在的这个房间过来了。
“门怎么开着?”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谁在那?”
“是祁泽恺。”听到声音红丽反应过来,“我还奇怪anna怎么不在房间呢,肯定祁泽恺带她出去了。”
“祁泽恺!?”这时奈奈也道:“哼!来的正好!既然人来了,正好我们把话说开,看anna到底站哪边!”
这当口我瞪大眼睛朝门口望过去,依在门槛上的白焰也站直身子,头向外朝客厅那看。然后不知道看到了点什么,只见他笑了一下,就侧着让开了身子。
随着那种钢筋车轮不停转动的‘卡啦卡啦’的声音,窄小的门里先是进来了一双脚。
确切的说,是一双踩在轮椅上的脚。
但整个都被布盖住,只隐约凸出一个腿脚和膝盖的弧度。布跟外面客厅遮盖手推车的布一样是白的,但是看质感更高级,很轻柔,很光滑,目测是无数细密的小蕾丝勾成的,而且用的是丝线,在光下反射着一层冰似的光。
这双脚就踩在银白色的轮椅踏板上,慢慢被推了进来。同时伴随着阵细细碎碎的‘叮铃、叮铃’的铃声,我才发现原来轮椅的扶手下面真的悬着串小铃铛。铃铛也是银白色的,轮椅一动,铃铛也跟着动,不停发出那种流水一般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记得很清楚,在我第一次催吐,同时也是洛丽死的那个晚上,我也曾听到这样的铃声……那么说来,跟祁泽恺对话的那个人果然是anna?那她为什么不露面呢?
听到铃声的一瞬间,这样的怀疑又瞬间袭上我的心头。
但随着轮椅上这个人慢慢出现在房门口,我突然心头一紧,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紧紧攥住了我的心脏。
……这是anna?
这是我的高中同学王淑娴?
它与其说像个人,倒不如说像是个僵尸,或者像个木乃伊。
因为它从头到脚都严严实实包裹着闪着光的白蕾丝,连头一起被一大块布从头披下来,遮住全部头发和上半张脸,只在下巴那里留出一丝空隙呼吸。它垂着头,无力的坐躺在轮椅里,随着车轮滚动的节奏微微晃动着身体。
随着车轮不断前向,遮盖手的布被震开了点,我才震惊的发现,在那白蕾丝布掩盖下的身体有着一双怎么样的手。
那是双瘦骨嶙峋,惨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手。
瘦的皮包骨。因为缺乏血色和皮下脂肪,所以皮肤看起来格外透明,能清晰看到皮肤下面狰狞凸出的青蓝色的血管网络。手背上还有片不小的淤青,上面还有几个针孔,应该是输液时留下的痕迹。
但就算这样,这也是双极美的手。
因为瘦,所以五指更纤细,冰雪一样苍白。而且就算病成这样,手的主人也没忘记做美甲,五根手指的指甲都修的很整齐,涂着艳红的指甲油,还上了亮油,看上去有种诡异的艳丽。她小指上还带着个小小的尾戒,很精致,但不花哨。尾戒上绑着根细丝线,连着轮椅扶手下绑着的小铃铛,只要小指一动,就会牵动铃铛,发出叮铃声。
……原来如此。
看到这个我恍然大悟。
这个铃铛其实就类似医院里,病人床头装的铃铛一样。如果病人身体不适,身边又没人,就可以按响铃铛,值班室里的护士听见就会过去看。再结合轮椅上这个人行动不便,房间里又有这么多医疗设备,可见她健康已经出了大问题,需要人随时看护。
“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等轮椅人完全进入房间,推轮椅的人也跟着走了进来,果然是祁泽恺。他仍然穿着深v黑毛衣和黑皮裤,头发依然打理的很帅气,只是脸上多了丝疲惫。
见房间里突然进来这么多人,门口更是站着个没见过的男人,看得出祁泽恺非常惊讶。但他保持着一贯的冷静,只是皱起眉头打量了圈房里的人,又朝门口的白焰瞥了一眼,问道:
“你又是谁?”
第54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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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用在意我,我只是路过的。”
面对祁泽恺的质疑, 白焰脸上装出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摊了摊手:“我是anna菊苣的粉丝,今天听说她在这, 我就求红丽姐带我来啦!对不丽姐?”边说着, 白焰还冲红丽卖萌的眨了眨眼(く?w°)。
“他是粉丝,”红丽还算给面子, 稍微帮了帮腔。却又顿了顿:“不过虽然是粉丝,有没有恶意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朝白焰看了眼,那当口白焰只是斜睨着头, 轻轻笑了下。
听完红丽的解释,祁泽恺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到小橘的时候有些震惊的睁大了眼:“……你……怎么在这。……刚刚怎么回事?”
“还不是托你的福。”小橘还对祁泽恺骗她来的事耿耿于怀, 转过头不看他:“我手机还在你这呢,快点还我。”
“……我本来打算事情结束就把你放出来。你知道这次人肉事件影响很大,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大家,我……”
“知道知道,知道你都是为了大家好。”祁泽恺想解释, 却被小橘不耐烦的打断:“快把手机还我, 我要拉黑你。”
“……”
而就他们说话的这当口, 我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身上。
……这就是anna吗?
那个一直以来都被大家当神一样崇拜的anna?
我心情复杂的看着她, 而她也察觉到了我的视线,隔着白蕾丝布,朝我抬起了头。
“……anna……不,王淑娴, ”不知道怎么开口,我犹豫了一会儿,干巴巴道:“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何故,高中跟你同班的何故。”
叮铃。
王淑娴被布遮着的下巴开合了下,却没声音。手指连着的铃铛响了一声,仿佛是对我的回应。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
本想说这句话,但话刚到嘴边,却被阵女孩激动的大喊声盖过,那高亢尖利的嗓音一听就是奈奈。这当口她用一种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惊的哭腔道:
“an、anna!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怎么都坐上轮椅了?!你……!”
“麻烦你轻点行么,”奈奈话没说完,就被红丽打断:
“不是早跟你说过么。anna身体不好,所以才让祁泽恺代理派对的。下午你还死活不信,非要跟祁泽恺抬杠,现在信了吧?anna身体虚弱,不能听噪音,你把喉咙放轻点。”
“奈奈,”这时祁泽恺也转过了头:
“我知道你一直怀疑我私自把anna藏起来,打着anna的名号指挥派对,你会这么想我也理解。一年前anna让我当代理人以后,就没再露过面,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到了,只用铃铛声代替,你们会起疑心也很正常。”
“但是anna避而不见,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也想永远维持她的形象。希望在你们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最美,最风光的anna。”
“……为什么一定要瞒着我们呢??”
“当然是怕你们幻想破灭啊。”红丽冷冷道。
“派对之所以能维持下去,不就是因为大家一厢情愿的幻想吗?”
“只要变漂亮,就能走出过去的阴影,改变人生。既能放纵食欲,又能变瘦,简直再好不过了。也许有人会有罪恶感,但只要看见anna,又会有希望。因为anna就是个典型的榜样,极端的追求美丽,并获得了成功,有大把钱花,又有好男人追,简直就是完美人生,不是么?”
“所以大家才会那么喜欢anna,崇拜她。我们崇拜一个人,不就是因为我们在潜意识里,希望自己也变得跟那个人一样吗??”
“但如果让他们看见现在的anna会怎么样呢?”
“蛤蛤,也许会绝望把。”白焰半倚着门槛插话道。
“人这种生物,不管环境再怎么艰苦,只要有希望,哪怕是假的,也能自欺欺人的活下去。但如果给了希望,再让他绝望呢?那才是真正的绝望。一个人如果彻底绝望了,就只能自我毁灭了。现在你明白了么奈奈,为什么anna要对你们避而不见。”
“如果让你们看见她现在的样子,不就意味着,一直以来大家深信不疑的信念,不过是个谎言么?”
“……不,”
看见anna这幅样子,又听了这些话,奈奈脸上一副受到严重打击,难以置信的表情,一边摇着头,一边朝后退。然后在呢喃了几句‘不’之后又突然双手抱头喊起来:
“不,不!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为什么……”接着她又突然抬头,一脸想到什么的表情:
“不对啊?就算anna变成这样子,派对也不是你想解散就解散啊,红丽!你想治好自己,但怎么能把你的想法强加给别人??暴吐是不好,伤身体,但只要慢慢调整心态,再配合药物治疗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要解散派对??这是你的私心!你自己治不好心病,就道德绑架全部人!你这个自私鬼!”
“解散派对?怎么回事?”祁泽恺立刻问道。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红丽就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还有她和奈奈的争执都说了出来。祁泽恺听完,紧锁着眉头,似乎对两人的争执很不理解。
“为什么非要闹成这样?维持原状不好么?”薄唇抿的紧紧地,祁泽恺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祁泽恺,我知道在我们当中,你是最想守护派对,让一切维持现状的人,”红丽回答:
“你一直呆在派对,劳心劳力,这次为了网上的人肉事件,还煞费苦心,我知道你都是为了anna。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我知道anna对你的影响有多大。”
“没遇到anna前,你虽然有才华,但性格太内敛,不懂和人打交道,所以就算你有再多的才华,不会自我推销,永远都是小众。虽说玩cos积累了点人气,但和娱乐圈层出不穷的新秀比起来,地位也是岌岌可危,随时都会被遗忘。”
“后来你拍微电影认识了anna。当你知道anna为了一步步上位,使了很多手段以后,不但没有看不起她,反而由衷佩服她的勇气,和那种不顾一切的魄力,而这正是你缺乏的。”
“你是个男人,不管再怎么低调,内心深处始终有野心,想凭自己的本事创出一番天地。但你的性格却让你在娱乐圈,这个特别讲人脉的地方举步维艰。遇到anna后,你从她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被她的事迹鼓励着,也逐渐变得圆滑,终于能在这个行业里生存下去。”
“正因为这样,你才会发自真心爱慕anna,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子,依然任劳任怨。”
“但是祁泽恺,有一点你跟我们完全不一样!”
“你管理派对,只是为了anna!”
“你对派对里其他人根本没感情,你只把我们当做责任!不管出什么事都,你都不和我们沟通,自己一个人闷声不响扛下来,却什么都不让我们知道,就连这次的事也是!或许你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履行责任,但结果呢??大家都对你心生不满,都怀疑你!”
“就连我……一年前我和小橘筹划的微电影被奈奈破坏,我本想找你谈谈,想个办法说服奈奈。但你呢?你连听都不耐烦听,说这是我跟奈奈的私事,让我们自己解决。从那以后我也跟你讲真心话了,因为你根本不关心我们!你心里除了anna,就是你自己的事业,你不在乎我们,在乎的只是这个派对的形式而已!”
“一切都回不去了,祁泽恺。裂痕早就产生了。”
红丽刚说话,奈奈也接口道:
“祁泽恺,我觉得你没资格再继续管理派对了。今天不管anna支持谁,派对解不解散,你都该下台了。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派对里至少一半人早就对你不满了,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听了奈奈和红丽的话,祁泽恺长久的无言。
他嘴唇开了又合,眉头也紧锁着,似乎想说什么,但就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当口,房间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每个人都一言不发的或站或坐。我有种感觉,红丽,奈奈,祁泽恺,甚至小橘,他们都陷入了一个难以解开的死结里难以自拔。
现在该是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anna。”
这种诡异的沉默持续了五分钟,奈奈又是第一个开口:“现在大家的想法都已经说出来了,该轮到你说了。现在你告诉我,你想让派对走向哪个方向呢?”
奈奈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anna身上。
这时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挪到了窗前,面对着敞开的窗户,只留给我们一个朦胧的白色背影。
anna蒙着白布的头微微动了下,抬起头,望着天空。随着她的动作,轮椅上的铃铛也动了起来,又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叮铃叮铃’的声音。
夜风穿过敞开的窗户,吹起漂浮的纱帘,回荡在整个房间内。随着呼吸进出着肺部,冰冷的气流让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
anna终于开口了。
重病患者一样有气无力,音量也很弱,好像已经没力气挤出足够气流振动声带了。每吐一个字,anna的胸口都要剧烈起伏一下,看得我都替她捏把汗,生怕她说着说着就断气了。
“我……就算变成这样,还是没有一丝后悔。”
就这样微弱的,安静的,anna,也就是我的高中同学王淑娴,开始了她的讲述。
“小的时候我总是感到困惑,为什么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其他孩子每天都有很多烦恼,也有很多喜悦,然而这些我都感觉不到。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就懂得将来一定要努力,靠自己的双手,让家人过上很好的生活。”
“我家很穷,小时候我从没吃过有包装的糖果零食,也穿不起商场里几百块的裙子。正是因为经历过贫穷,我过怕了,这种一无所有的生活真的毫无乐趣。我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不管别人怎么看我,用什么手段我都不在乎。”
“也许真是我体质特殊,年幼的我立下这样的志向后,就一头扎了进去。我什么都不想,每天只考虑怎么上位,怎么说服别人给我工作。我还苛刻的对待自己,我一心想当模特,体质却容易发胖,节食饿肚子也瘦不下来。于是我查遍资料,终于发现一个能快速瘦下来的办法,就是催吐。当然我也知道催吐的危害,但还是毫不犹豫用了。人既然想走捷径,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但只要能达到目的,我就不后悔。我从来不会后悔。”
“我一直都这样不后悔的生活。我比别人更吃的起苦,受得起非议,更卖力。别人休息的时候我在工作,别人和家人朋友聚会的时候,我在工作,所以我比别人爬的更高更快。终于有一天,我爬到了这个行业的最顶端,实现了小时候的誓言,成为了所谓的‘上流社会’。”
“当然了,暴吐的副作用也在我身上不停出现,但我还是没有后悔。这就是代价,如果不付出这些,我又凭什么在美人扎堆的娱乐圈混出头?”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身体也越来越衰弱,直到有一天我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医生告诉我,我的内脏已经提前老化了,不但寿命缩短,体力也没法再支撑高强度的工作。如果继续一意孤行,也许哪天就猝死在摄影棚了。”
“于是我就选择淡出了娱乐圈。”
“既然儿时的愿望达成了,该享受的也享受了,也有了足够的钱,我觉得我已经达到目的了。我还是没有后悔,虽然变成了这样,但没有付出,又怎么会得到呢?医生曾经劝我接受全方位治疗,甚至移植器官,就为了多活几天,我拒绝了。我觉得目标已经达成了,我也再没有其他追求了,不想再折腾。我的一生过得很丰富,即使明天死了,今天的我还是不会后悔。”
“只是这段时间,我躺着床上,每天都无所事事,看着天上的云朵,听着窗外的雨声,突然发觉,过去这些年来,我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一切。我每天都很忙,像个上足发条的机器人,摒弃了争名夺利外的一切感情。我得到了很多,但也失去了很多。”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儿时的那个困惑。之所以和其他人不一样,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后悔,我的脑子里根本没有这个念头。即使有遗憾,也只是一闪而过,我整个大脑都是空白的。达到人生目标以后,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活着干嘛了。”
这么说着,anna突然站了起来。
第55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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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
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虽然很冷, 但很晴朗。白天阳光普照大地, 夜晚则是剔透干净的夜幕,皎洁的满月悬在空中, 偶尔会有浮云掠过, 又很快被风吹开。爽朗的夜风带着清新的泥土味,呼啸在城市的上空, 清透的气流吸一口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这当口月亮正好落在窗户上方。清白的月光照进室内,把所有东西都镀上了层银色的柔光。
anna在我们所有人的注视下,突然从她的轮椅上站了起来。
铃铛被牵扯, ‘叮铃叮铃’响了几下。anna取下戒指放到轮椅扶手上,然后走到窗前, 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她低低的,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
“好美的月亮。这样的月夜,不知道还能再看几次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口我心理特别难过,鼻子都酸了, 有种眼泪上涌的冲动。
明明是这么平静的语言和动作, 却仿佛将死之人, 说着想看月亮, 不知道还能再看几次的话,这画面比失声恸哭的场面都更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你现在可以每天看月亮了啊。
一时冲动就想说这句话。但第一个字眼刚要冒出来,anna的动作却让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依然背对我们,anna望了会儿月亮之后, 突然从蕾丝白布里伸出两只手,抬起来,然后一下子掀开了那块一直遮住她头的布。
‘撕拉’蕾丝白布应声飘落在地板上,而anna,我的同学王淑娴,则完整的,没有一丝掩盖的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沐浴在那片月光中。
然后她安静的朝转过身来。
我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她穿着件纯白色的睡衣,用最精致的布料,做成最简单的款式。
欧洲宫廷似的长袍,袖口在关节的地方开成大摆袖,没有收腰,只在胸部用根白丝带扎了一圈。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跟灌满空气的麻袋似的,随着窗外吹来的夜风猎猎作响。衣服胸部没有凸起。
她曾经有一头丰美浓密的长发。如今这些头发几乎快掉光了,勉强还留着的也跟枯草似的,又细又软,似乎只要稍微用力一扯,就会连带头皮一起掉下来。但即使这样,anna还是把那些头发整齐的梳理到耳边,用一个光洁的粉色绢丝发夹轻轻夹住。
她脸上没有一点肉,
两边颧骨突兀的刺出来,眼眶却深陷进去,整张脸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即使涂了很厚的粉底,还打了腮红,皮肤下还是透出来种黯淡的黄。只有嘴唇因为涂了最顶级的口红,显示出一种不正常的艳红。
唯一不变的是王淑娴的眼睛。
跟我记忆里高中时的她一样,沉稳,平静,盯着人看的时候,好像能看穿内心一样。现在她变了这么多,这双眼睛还是和过去一样,有种异于常人的冷静。
王淑娴弯了弯艳红的嘴角,笑起来很妩媚,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曾经那个顶级模特的魅惑。
“看看我,这就是现在的我。你们能接受吗?”
anna朝我们张开了双手,把自己的样子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她一直都很冷静,并没有悲伤,反倒是其他人难以正视她。我扭过了头,红丽和小橘呆在了原地,而奈奈却捂着眼睛哽咽起来。倒是白焰一脸认真地盯着anna。
“奈奈,红丽,”
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anna继续道:“你们说的事我都听到了,这其实很好解决。”
“比如你,奈奈,”anna转向奈奈,冲她敞开双手,展露自己的身体,用一种近乎无情的冷静看着奈奈:
“既然你想继续暴吐,那么看仔细,我的现在就是你的将来,你能接受么?这个世界,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如果你能接受这个现实,将来也不会后悔,那就算红丽反对你又怎么样呢?不管她走还是你走,你都可以自己继续下去。暴吐的人到处都是,只要你有心,总能找到,甚至你可以凭借财力再建一个属于你自己的派对。”
“但问题是,你能接受将来变成我这个样子吗?”
anna微微低头,冷静的瞳孔从深陷的眼眶里盯着奈奈:
“美丽的花,才开放就将要枯萎。你这样继续,美丽也会很快逝去,到那个时候,你拿什么让你爸爸继续爱你呢?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你又该怎么办,你想过吗?”
“我……”
奈奈眼底闪出了点点泪光,她一只手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得不到的爱,再怎么纠缠也无济于事,只会伤害你自己而已。男人和女人,只要做-爱就能生下孩子,却未必会爱孩子。”anna冷酷的说道。
“还有红丽,”说着anna又转向红丽:
“你自己无力自拔,所以想解散派对,向全社会宣传这个病,让人人都有防范意识。你的想法很好,但也很天真,追求美是人的本能,少年少女相互爱慕,第一眼总会看外表。而且美丽能赚钱,更让人趋之若鹜,明知催吐伤身体,也会做,你能完全消灭别人这种**吗?”
“你不能。”
“就算解散派对,就算当初你拍出那个宣传进食障碍的微电影,但又怎么样呢?当然社会对这个病的认识会加强,可你依然阻止不了别人明知故犯。因为这个病的真正驱动力除了身材样貌更是为了得到爱,得到肯定,得到利益。当一个人渴望这些的时候,她宁可自残,也要尝试一下,给自己个希望。你说是么?”
“确实是,但我……”
红丽难得的欲言又止。她似乎想反驳,却又说不出什么。
“你扯了这么多幌子,归根结底只是为了拯救自己。你过去的阴影实在太大,害怕的连直面内心的勇气都没,只好曲线救国,说大道理,使手段去阻止同样犯病的别人。其实你想救的是自己,但你不敢面对,就把别人当成自己。你拯救别人的同时就会有种错觉,好像自己也得救了。”
“但这没有意义,红丽。你要救的只有你自己,别人怎么样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得病的人不管是一个,还是一亿个,都跟你没有关系。你只有走出过去的阴影,病才会好。”
听完anna的话,红丽默默低下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也已经想好了。”
对奈奈和红丽说完后,anna又转过身去,手搭在窗台上,继续抬头看天上的月亮,“应该退出派对的人,是我。”
“什么!”
“为什么!?”
“anna!”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的大喊出声。连我都惊得喊出来,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为什么?anna,为什么?这个派对是我们一起辛辛苦苦建立的,为什么要离开?”这当口,一直沉默不语的祁泽恺都震惊的开口:
anna笑了一下。
“我是为了我自己,祁泽恺。”
“你看,今晚的月光多美啊,我却不知道还能再看几次。曾经我以为完成目标后,就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了,但现在看起来,也不完全是……至少我还想再看看美丽的景色,那些过去我错过的东西……我累了,不想再继续当偶像了。现在我只想过几天自由自在的日子。”
这么说着,anna背对我们弯下腰,身体靠着窗台,两只胳膊支在窗架上,仰望着空中的月亮。朦胧的月光自空中撒遍整座城市,把所有人和物都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银光。anna那头虽然稀少,但依然很长的头发飘散在她身上,连同那身纯白睡衣,在月光映照下折射出层银白的朦胧辉光,就像水晶那样纯粹。
“红丽,奈奈,”anna托着腮继续道:
“我走了以后,派对能不能继续存在,就看你们的了。”
“奈奈,派对要继续存在,要有个人能成为凝聚力的核心。我不在以后,你是否有能力不打我的幌子,靠自己去吸引人呢?还有红丽,你要解散派对,但又有多少人会听你的呢?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难控制就是人心。”
“anna的时代到此为止了。从此我不再是anna,而是原来那个最初的我,王淑娴。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捷径可以走,但是付出的代价也会更大,如果你们确定自己能够承受这样的结果,那么就照自己的心走下去吧,只求不给人生留下遗憾。”
“还有……祁泽恺。”
“怎么了anna?我在这里。”
“……一直以来谢谢你了。”
“别这么说。我为你做的一切,远没有从你这里得到的多。如果不是遇见了你,也不会有现在的我。”
“……我曾经是个不知道爱情为何物的人……我只想往上爬,感情只当做换取利益的手段。我一直以为我不会爱上任何人……就算现在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知道。”
“但不知从何时起,我觉得有点寂寞了。所以当你向我示好时,我总对你含糊其辞。我没有爱上你,但也不想让你离开,既想让你陪着我,帮我做事,又不想承诺任何东西……这么自私的我,你却还是一直在我身边。”
“不是这样的。我在陪你的同时,你也在陪我啊,因为我也是寂寞的。”
“可是如果现在我还是没有爱上你呢?”
“那又有什么关系?至少我们在一起,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
“……”
“……”
“接下来的日子,我想到处走走看看,你也愿意继续陪我吗?”
“当然愿意。”
“谢谢。”
“不用谢我。这是我的选择,我爱你。”
世界上很多事,总是开始时轰轰烈烈,结束时却无声无息。
就像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食人魔探险事件,就像红丽和奈奈的争执,还有我被软禁的这件事,刚开始时都来势汹汹,但实际结束的时候,却也只是融化在了平和的日常里。
但对身处事件中心的人来说,却已经在脑子里刻下深深的烙印。虽然这一切都在一天内发生,但我却觉得好像过了一年那么长。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对我整个身心的冲击,恐怕比我过去平淡的二十年加起来还多,甚至让我的三观都发生了一些改变。
但同时,人又是种非常固执的生物。
每个人都执着自己的妄想,千方百计想实现它,即使受了伤也不回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们的妄想是我们灵魂最深处的渴望,绝不是某人说几句话就能轻易改变的。
就像anna说完所有一切后,面对anna的决定,不同的听者还是有不同的反应。
“……不、我不想听……别对我说这些……!”
奈奈接受不了anna的决定,又无力改变,于是她捂着耳朵往后退,最后哭着说自己不能接受,跑了出去,再也没回来。我想她不能接受的并不是anna的离开,而是anna无情的戳破了她的美梦,告诉她,她的爸爸并不爱她。这对奈奈来说,活到现在的意义都被否定了,所以才没法接受。
“事情总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道理我都懂,但是……呵,永远做不到。”
红丽最后也只是苦笑着自嘲,然后摇摇头,一个人离开了。虽然她没像奈奈那样大喊大叫,但我想她心里一定也是翻江倒海。毕竟被人说破了心中的恐惧,还有一直以来自我欺骗的谎言,谁难以接受。红丽离去时的背影异常的疲惫。
“……弄到这么晚,我要走了。对了,楼下的海报和油画版,还要隔壁模特身上的cos服我要拿走。毕竟爱过,留着做个纪念吧。”
小橘表情复杂的看了anna和祁泽恺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怂了怂肩也走了。我想她还是会一直怀念过去那段美好的少年时光吧,只是不知何时起,大家都变了。
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了anna,祁泽恺,我还有白焰。
“……anna……”
我终于有机会开口了:“不,王淑娴。我是何故,你还记得我吗?”我又问了一次。
托腮望着窗外的anna,身体顿了顿,
“记得。”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又是暴食又是催吐,但当时的你却傻乎乎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到这anna又一次转过身,依在窗台边,“你知道么?当时我还在想,你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走上这条路。没想到今晚会在这里见到你。”
“……是啊,我自己都没想到。”被那双透彻的眼睛盯着,我突然有点脸红,于是低下头:“世事难料啊。”
“喂,何故,”anna突然叫住我。
“什么?”
“你能接受吗?”
“接受什么?”
“接受这个后果。”
“……接受不了。我曾经试着想接受,但是接受不了。”
“那就离开这里吧。”
王淑娴静静地看着我,月光从她背后的窗户照射进来,好像整个人都蒙着层光晕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月光的关系,这当口我一个晃神,面前的anna却突然变成了在雁荡山时,我和她两人独处那个夜晚的样子。
年轻而丰满的**,丰厚的黑色长发,以及明亮温柔的眼睛。她弯了弯饱满的嘴唇,对我露出一个可爱,又有几分狡黠的笑容:
“走吧,你不属于这里。”
“恩,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这时我已经说不出话了,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啊,对了!我刚才忘了说,我们这算是老同学见面了吧。”
“是啊。”
“很高兴再见到你,何故。”
“……我也是,王淑娴。”
我说完这句话以后,在柔和的月光中,高中刚毕业的,十八岁的王淑娴和我四目相对,冲我露出了一个微笑。那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美丽,也是最后一个她的笑容。
“……我没想到又会见到你。”
当我准备离开这个房间时,正走到门口,突然王淑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一直沉默着,靠着门槛的白焰说的。
“你见过我?”出乎意料的,白焰用种充满好奇的眼神看着王淑娴:“你能告诉我,你那个尾戒是谁给你的吗?”
“不是你吗?”
“……我不记得了。”
“……那个戒指,是五年前,我在一次工作外拍中,路过‘春山’,在那里遇到了你,然后你给我的。”
“春山!?你知道春山?”
白焰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第56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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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是什么地方?
春山不是个地方,地图上也找不到它, 甚至你在网上也搜不到它的任何信息。
春山是个精神病院。
五年前, 刚中考完那年暑假,初中毕业的王淑娴接了某少女服装厂的模特工作, 跟经纪人一起赶往江西南昌当地的厂家拍摄。拍摄持续了好几天, 厂家在南昌的新城区,红谷滩的高档公寓里租了个宿舍, 王淑娴和经纪人就暂住在里面。
红谷滩的旁边是赣江,从12层高楼上往下看,能看见波涛滚滚的赣江水, 江面上行驶的运沙船。隔江相对的就是腾皇阁,‘落霞与孤鹜齐飞, 秋水共长天一色’的那个腾皇阁。
有一天收工早,王淑娴吃过晚饭,一个人沿着江边散步。
六月份的南昌很热,傍晚时分还会时不时下阵雨。一分钟前还是晴天,响了几声雷, 几颗豆大的雨滴就从天上掉下来, 砸到头上。然后又是一分钟, 狂风卷着地上的尘埃呼啸, 江水翻滚,瓢泼大雨就从头浇下来。
不过天气热,淋湿了也没关系,反而觉得凉快。
夏天的阵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唰’一下落下一大片,几分钟后又停止。下雨时王淑娴躲到附近的小亭子里,雨停了又走出来,想继续再逛一会儿。
然后就看见不远处江边的一个长凳上,下雨之前还没人,这当口却坐着个少年,仿佛随着刚才那阵雨突然出现一样。
看上去大概十七八岁,又可能是十**岁,模样介乎少年和成年男人之间,长得很精致漂亮。这当口他穿着身看上去很旧,松松垮垮的白色棉t恤,同样的白裤子坐在长凳上,手里还拿着个透蓝色的糖水棒冰,边啃边望着江面。
之所以会一下就注意到他,是因为这男孩的样子实在特别。
他长了头半灰半白的头发。
发顶跟普通人一样是纯黑的,但越往下,色素褪的越厉害。颜色逐渐从深灰,浅灰,一直变得烟灰,发尾就成纯粹的银白了,在灯光下闪着剔透的光,晶亮的一丝杂质都没。
他似乎刚淋了雨,头发湿漉漉的,发梢还在不断往下滴水。察觉到王淑娴在看他,少年也转过头,一黑一灰两只瞳孔看了王淑娴一眼,然后眼睛一弯笑了起来。
“你好呀。”少年率先招呼。
嘴唇开合,透明的雨水从他脸上嘴角上滑下来,又被伸出来的红舌头舔去。
“你好。”王淑娴答到,又顿了顿:“你的头发真奇怪,是染得吗?”
“哎?奇怪吗?”少年反问,又伸手揉了揉刘海尖:“不是染的,吃药吃的。我在吃一种药,吃了头发眼睛会掉色。”
“吃药?你生病了吗?”
少年颇有趣的看着王淑娴,嘴角翘着,一根手指伸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是啊,生病了,这里生病了。”
“……”
脑袋生病了?
王淑娴一时无言,只觉得这男孩很怪,说话莫名其妙的。继续呆着也是浪费时间,于是就想走人。
没想到刚转身,男孩却在她背后开口:“我知道你,你是模特吧?”
“你认识我?”王淑娴转头。
“这本杂志上有你。”男孩指了指凳子上一本湿透了的时尚杂志:“你真人看起来比模特照还可爱。”
“谢谢。”
“不过有点胖哦,再瘦点肯定更上镜。”
“……我有在减肥,节食减肥。不过我的体质特别容易胖,不吃饭也瘦不下来。”
“那可惜了。你长得这么漂亮,要是再瘦点,以后肯定能成超模。”
“我也想啊,减肥药,运动,针灸,什么都试过,就是瘦不下来。”
“那要不要我教你一个办法……?保管有用。”
“什么办法?”
“催吐。”
“……真的管用?”
“真的管用。”
“会有副作用吗?”
“会有。”
“……”
王淑娴犹豫了。她一心想出人投地赚大钱,改变自己和家人的生活。如果真能瘦下来,什么办法她都想尝试一下。
少年见状更乐了,隐在黑眼圈里的两只瞳孔像看个有趣的玩具一样看着王淑娴:“别犹豫了,做人要是总犹犹豫豫,什么都干不好。你要怕后悔,我给你个东西。”
“什么东西?”
“戒指,”少年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个闪着银光的戒指,冲王淑娴晃了晃:“这个戒指有魔法,你戴上,不管做什么事都不会后悔。”
“……真的送我?太贵重了,我不要。”
“不是送你,只是借你玩玩。以后我会找你还的。”
“……萍水相逢,你能找到我?”
当时也是神使鬼差,王淑娴收下了白头发少年的戒指,然后一直戴着它。正如少年说的那样,自从戴上戒指,王淑娴就有种很怪异的感觉,似乎自己的某种情绪被‘放大’了。从那时候起,她就再也没有后悔过,一直到今天。
“那天你送我戒指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你。第二天我看到网上有传闻,红谷滩附近一所医院突然被废弃了,我就想你是不是这个医院里出来的。但那医院被废弃好像有隐情,网上帖子发出来没多久就删了,贴主账号也被封了。现在我只记得那医院叫‘春山’,是所精神病院。”
王淑娴说完顿了顿,又看着白焰:“我没想到你真的来找我了。”
“……我也没想到。”听完王淑娴的话,白焰难得的沉默了一会儿:“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我只知道要拿回戒指。”
“失忆了?”
“不是,”目光闪烁了下,白焰移开视线:“比这个复杂多了。我们不提这些。”
“好吧。”
王淑娴答,然后从轮椅扶手上拿起了戒指,递给了白焰:“还给你吧,再见。”
“你不怪我吗?”
“我永远都不后悔。”
“谢谢你。那么再见吧。”
拿过戒指放进口袋,白焰一扫刚才心事重重的样子,大大伸了个懒腰,:“哎九点多了……今天我中饭晚饭都没吃,还打了架,现在好饿啊……”
伸完懒腰,又突然发现我正站在他旁边,于是低头道:
“啊!你也要走?刚好,一起?”
就这样,我和白焰一起下了楼,漫步在这个陌生的住宅小区里。
相对无言的走了一会儿,我觉得这样太冷场,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于是开口:
“那个”
“啊!对了,你”
没想到白焰也同时开口。
我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时白焰也正低头看我,然后他眼睛一弯笑起来:
“你先说吧美女。”
“哦,”
被他这么看着更尴尬了,我脸直发热,于是低下头:“……也没什么。就是我想说,我知道你就是微博上那个psychopath……之前我跟小橘聊天,她告诉我的。”
“哦,”
被说穿身份,白焰也只是无所谓的挑了挑眉:“这回我这么做,她心里肯定不爽,回头请她吃顿饭赔礼道歉。”
“你也知道你在耍她?”
“知道啊,我心里可愧疚呢。毕竟我真心是她书迷,那个文我每天追更的。” 嘴巴是这么说,但白焰脸上根本没什么愧疚的神色,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
说完我又没话说了,于是又沉默的走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他刚才好像有话要说。
“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恩?……啊那个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说,我也知道你是微博上的谁。”
我心里猛地一跳。
“……你知道我是谁??”
“是啊,”转过头斜睨我一眼,白焰道,“我有个习惯,每个跟我聊天的人,我都会把他微博账号从头到尾看一遍,然后从这些日常片段里猜猜他的心思。”
“……然后呢?”
“然后嘛……你知道,女孩子总喜欢拍个自拍什么的发微博,所以自然,我也翻到你的照片了,”然后冲我眨眨眼:“日系校服,其实还蛮可爱的。”
“……!”
这时我才想起来,那是我和吴黎黎杜艳第一次去参加派对聚会那天。我化完妆觉得自己很可爱,就忍不住用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大头照,又用美图秀秀p了又p发到微博上。这张照片我特别喜欢,被人肉了都舍不得删,一直让它在那。
没想到白焰早就看到了。
而且既然看到照片,也肯定知道那张人肉照片的主角就是我了。……那也就是说,他也早就知道我是暴食催吐的了。
难怪在q上问他进食障碍的事,他会跟我聊到这么晚,敢情正对症下药呢。……亏我还以为他不知道,一个劲说这是我‘朋友’的事,他居然也不说破,害我以为他真信了。
……
啊啊啊!
心情好复杂,像被扒皮了一样,好想钻地洞。
“这样啊……”
“是啊。”
“哦。”
“说起来,昨晚还跟你聊到很晚呢。”白焰继续道:“聊到十二点??你最后还问我怎么治进食障碍,不过那时大哥王超虎 喊我上yy讨论,我就没回你了。”
“恩,后来我睡觉了。”
“是啊,为了今天这事,昨晚我一共才睡三个钟头,现在好困哦。”边说边白焰揉眼,一脸的倦意。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今晚的月色很明亮。
虽然小区里路灯很暗,但皎洁的月光却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朦胧的亮银,也让白焰那头银发闪烁出层冰似的光。他的侧脸真的很好看,桃花眼含着水似的亮,长睫毛时不时扑闪一下,形状漂亮的嘴唇总是似笑非笑的翘着。
“看我干嘛?”察觉到我的目光,白焰转头问。
“……我觉得你跟微博上给人的印象差别好大……刚看到你的时候,我简直觉得好像认错人了。”
“蛤,有那么夸张?那你觉得我应该是怎么样的人?”
“……觉得你肯定是那种高冷的人,但没想到……”我看了眼他耳朵上那些叮叮当当的耳环。
白焰轻轻笑了笑。
“很多人不都这样?网络和现实截然相反。人这种生物,说的高端点,叫有无数张人格面具,说的通俗点,那就是特别会装。”
“……那现实和网络哪个才是真的你?”
“当然两个都是真的我,”说着白焰冲我眨眨眼:“两张脸切换自如。”
“原来如此。”
“是。”
“……对了白焰。”
“恩?”
“……昨晚没说完那个……就是怎么治疗进食障碍,现在能说么。”
“行啊。”
这当口我和白焰走到横穿小区的河边。镜面一样的河水里,月亮裂成了细碎的一片片,闪烁着粼粼的波光,亮的像条撒满了碎钻的银带子。我们沿着河边的绿化带走,前面不远处就是小区大门。
白焰继续道:
“首先得这种病的人,性格上有个相似点,就是比较内向,又很完美主义,很敏感,甚至有点固执。”
“是,”我答:
“很好强,特别在乎别人的看法。而且总觉得自己应该比别人好,自我期望特别高。所以一旦比别人差了,就特别失落,总觉得别人都瞧不起自己,很难过。然后强迫自己努力,又始终达不到目标,一直都很焦虑。”
“适当的完美主义能让人进步,但如果一个人过于追求完美,那他就很容易搞不清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什么意思?”
“一个人如果过度完美主义,让人觉得他明明没本事,却端着个架子,态度傲慢,目中无人,这种人人际关系总会出问题。他看不起别人,别人也讨厌他,逐渐就被人排挤,变得越来越孤僻。对别人而言,疏远这个人是因为他总莫名其妙看不起人,总贬低别人,不好相处。而对这个人来说,他会觉得自己被排斥,都是因为别人不如他,嫉妒他,他也不屑和那些没内涵,不理解他的人混在一起,所以干脆独来独往。”
“……恩,这个我懂。”
白焰说的这些我立刻就明白了,因为曾几何时我就是这种人。
初高中的时候,我个性孤僻,不爱和人交往,看书就成了我最大的爱好。我热衷收集各种讯息,还特别喜欢看哲学,心理学,或者女权主义这类书。长久以往我就有了种错觉,自己懂得多,高人一等。我觉得其他女生整天谈什么电视剧,星座实在太没志气,太没内涵了,很看不起她们。
我一直都以为,自己这么没人缘是因为我的思想太深刻了,我是太优秀才被孤立的。我很不屑那些同学,也不愿意和他们交往。我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没必要在那些俗人身上浪费时间。
一直以来我都沉溺在这种yy里难以自拔。明明成绩一般,长相也一般,我却好像稀世天才或者绝世美女那么自负,现在想想换做我是别人,也会讨厌这种自视清高,明明很一般,却自己醉死自己的**玛丽苏吧。
我一直都拒绝接受,真正的自己是怎么样的。
我看见的都是想象中的自己,活在自己的妄想世界里,自恋到看不清真相,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天生就该成大事似的。
所以很浮躁,傲慢,自负,同时却又很焦虑,急功近利。
我给自己定下了过高的要求,也对别人很严苛。我总是不停抱怨,抱怨自己不争气,自己生不逢时,也抱怨别人肤浅,没追求,抱怨社会不公平。我逐渐变成了满腹牢骚,怨气十足的人,自己没多少墨水,却自以为多了不起,眼睛长在了天灵盖上,用挑剔的眼睛看待一切,还满满的被害妄想,觉得自己这么落魄,都别人使坏。
我懒,爱玩,一遇困难就打退堂鼓,自己不钻研,却整天幻想有个伯乐相中自己,然后一夜飞黄腾达。
这样的我真是可笑,简直就是个笑柄。
眼泪又涌上了眼底,我的视野被水雾模糊了。我重重叹了口气,掩饰的抬头看月亮,想稳定一下情绪。
月亮应该不会嘲笑我吧?
“错的不是完美主义,而是一个人错误的估计了自己,所以才陷在自我造就的幻想中无法自拔对吗?”
“对。”白焰道:
“知道为什么你问我怎么治好进食障碍,而我说的是完美主义吗?因为如果你想走出进食障碍,强迫症,或者其他神经症,比如焦虑症、社交障碍、恐怖症、失眠等等,前提就要改掉完美主义的人格特征。”
“但追求完美难道不对吗?我知道自己长得一般,成绩一般,但我也想过上好日子啊!我也想过富裕的生活,找个好老公,难道这不对吗?”
白焰看了我一眼:
“这样的想法当然是对的,但你不能光想不做,光说不练。眼高手低的人永远只能当个怨妇。”
“你知道那些整天说自己如何追求完美,却无人赏识,被人排挤嫉妒的人,他们实际是怎么样的吗?你真以为他们为了让人赏识自己,花了很多功夫?不,那都是口头说说的。”
“真用心钻研了,就不至于一个赏识的人都没了。他们只是不想改变自己,整天做白日梦,幻想天上掉个贵人来帮他。但是梦醒了还是老样子,于是就去骂骂街。真有心,有发牢骚的功夫早就动手做了。”
“……是这样么。”
“是。破除你那玛丽苏的妄想,好好掂量掂量自己。接受真正的自己,接受你的家庭背景,长相形体,人生经历,这就是治好病的第一步。”
第57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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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生活十全十美,这大概是全人类共同的愿望吧?可现实总不如人愿。想要活的不那么纠结, 就必须得看清楚自己的想象, 看清楚现实。”
“然后才能发现理想和现实的距离是么?”
“对啊。”
“说真的,这很痛苦。”
“当然。正因为现实是残缺的, 人才会不断幻想, 自我安慰。”
“恩。但是白焰……”
“什么?”
“但我还是不甘心呢??我本来就是个好强的人,爱名利, 也爱钱。我不想一辈子默默无闻。你叫我接受现实,但我不会甘心过平淡的生活。”
纠结了很久,我终于把这真心话说出来了。
说的时候其实很忐忑, 怕白焰会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势利鬼。
但白焰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为什么你的想法总这么极端呢?”
“……极端吗?”我愣了愣。
“每个人都有**, 有人爱名,有人爱利,还有人喜欢特立独行,寻找新鲜刺激。不管是什么**,本身并没错, 谁也不比谁高尚。你好强, 想改变生活条件, 那又怎么样呢?”
“总想赚钱发大财不可耻吗?”我惊讶的看着白焰。
“当然, ”这当口白焰也看着我,眼睛微微眯起:
“人要吃饭才能活,这是最实际的问题。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不早就提到么,人要吃饱饭, 有地方住,才会追求精神上的自我实现。”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的需求层次好低。”
“因为你还不会赚钱,吃爸妈的,当然会担心未来了。你现在大二,马上面临毕业,到时候就不能再啃老了,基本的生存问题不就是你马上要面对的事吗?会焦虑正常。”
“原来如此。”
我应了声,突然又觉得跟他对视很害羞,于是移开了视线。
“接受现实不是屈从现实,逆来顺受,而是看清自己在现实中的位置,再不断想办法争取你想要的。”
“……这样吗?”
“是。如果现在只能考60分,但想考90分,就搞清楚自己哪里不足,奋起直追。不要嘴上抱怨手上玩电脑。你要接受自己并不是天才,人外有人,想要得到什么,就得挖空心思,付出努力。”
“……这样,我懂了。”
“恩。”
“……其实你说的道理我都知道。”
“知道有什么用,道理人人懂,但不就是做不到么?”
“是啊,”说到这我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所以大家都说,说说容易做做难。”
“蛤,可不是么。其实就是不想花力气,还想碰碰运气。”
我和白焰继续沿着河边的绿化带走了一会儿。我边闻着空气里混合了泥土和水汽的清新味道,又问了一个这当口最关心的问题。
“我现在得了进食障碍,还是一心想减肥,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自我治疗?”
“这个啊。”白焰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顿了顿,又开口道:
“你可以试试‘森田疗法’。”
“那是什么?”
“这是目前广泛使用,治疗强迫症的心理疗法,具体内容你可以回家百度。现在我跟你说一心这个理论的核心要点。”
“好。”
“首先一点,你节食,就会肚子饿,然后就会心理斗争,‘吃’还是‘不吃’?这两个想法天天在你脑子里交锋,你每天所有的精力就想着这个对吧?”
“对!”
“有件事你要知道,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有自己的规律,是个人的意志无法转移的,”白焰伸出根指头,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们脑子里的情绪和念头也有它固有的规律,这也是无法改变的。”
“什么规律?”
“基本规律有两点。首先,情绪不是我们人为能控制的。情绪从产生到消退,有一套自然规律,也不是我们的意志能转移的。你遵循它,它走完它的流程,很快就会消失;但如果你抗拒它,它反而会一直存在。”
“哦……”
“第二,我们每个人脑子里都会冒出古怪,肮脏甚至邪恶可怕的念头,就是我之前说的‘恶念’,这也是个自然现象。”
“真的!?”
“是。我们每个人,时时刻刻都会有各种念头,高尚的无私的,低级的排他的,这些念头都出于本能。人类是矛盾的混合体,既趋利避害,贪图享乐,又喜欢利他,还有回报他人好意的本能。正因为有不同的念头,才有不同的选择。”
“……恩。”
“你节食了肚子饿了,想吃东西很正常,情绪低落烦躁也很正常。本来你只要吃点东西,再让烦躁发作一会儿,情绪就消退了。但你吃后会内疚,觉得前功尽弃了,所以就一直纠结在这个点上。”
“没错,吃完就后悔,特别有负罪感。”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你被‘吃饭有罪’这个念头困住了。”白焰道:
“你认为节食时吃东西不对,所以当你肚子饿,本能想吃的时候,你就反抗这**。你骂自己这么没毅力,一定没前途,劝自己忍忍再忍忍,等瘦了再吃个痛快,等等这样。但你的身体是不会懂你脑子产生的这种想法的,反而更饿,你的潜意识也会不停给你找借口,劝你吃。”
“比如‘吃完这顿我就绝食’,或者‘吃点健康食物没关系的’。”
“你一直在和自己争论。越关注减肥,心理斗争越激烈,最后哪怕你自己不去想,这些念头都会自动冒出来。你的脑袋就像被绑架了一样,没有心思再去思考别的事情。这就是所谓的‘神经症’,一种思维强迫症。”
“没错!真是这样!”
白焰说的好对,当初我在节食中后期,整个人都有点魔障了。
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维,不管遇到生活中什么问题,想着想着总能想到‘体重’,‘减肥’上去,脑子里那些心理斗争的对话自己就冒出来了。那段日子我过的特别虚幻,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管干什么,走路也好,上课也好,我脑子里就想着减肥。现在想起来,那段日子我在别人眼里肯定很变态吧,三观不正,而且特偏执,没法沟通。
减肥减到疯魔大概就是这样吧。
“思维强迫的本质是,你在用你的意志力,拼命压制抵抗那些你觉得‘不对’的念头。人的大脑又有个很怪的规律,就是一个念头你不想它,它就不会困扰你,你越在意,反复想它,你就越敏感,什么都会联想到它,甚至还会泛化。”
“什么是泛化?”
“泛化就是,如果放任这种强迫思维发展下去,它会自己给自己增加新的限制,强迫观点的数量会越来越多。”
“震惊!……道理我都懂,但这是什么意思?”
“我给你打个比方。”
“比如你刚开始节食减肥,只规定自己不吃晚饭。但晚上你肚子饿了,就开始思想斗争,最后抗不过饿,自己找了个借口大吃一顿。吃完你又很自责,觉得自己没毅力,就准备对自己更严格一点,明天开始每天都要跑步一小时。”
“于是你就又给自己增加了一条‘每天跑步一小时’的强迫性限制。如果哪天没做到,你又会强烈自责,然后可能强迫自己不吃饭来弥补。就这样,你围绕‘减肥’这个主题,不断增加自我限制,限制条件也越来越严苛,这就是强迫观念的泛化。”
“……原来如此!我确实有过这种想法。”
“对,到最后你就被自己定下的条条框框框死了。你每天都强迫自己完成任务,但又做不到,所以每天都活的很痛苦。”
“恩……是……”
“还有一点。”
“什么?”
“当强迫思维泛化以后,不光思维会钻牛角尖,逐渐你的身体也会出现异化反应。”
“是,”我点头:
“……暴吐之后,因为平时饿肚子,所以暴食的时候就特别激动,全身都在抖,吃东西的时候抖的筷子都拿不稳。那是种没法控制的战栗,跟癫痫似的。”
白焰看了我一眼:
“不停发抖?”
“恩。得了暴吐以后,平时人总是愣愣的,干什么都没劲头,但其实脑子里一直在心理斗争。总觉得肚子饿,身体不舒服,又总怀疑别人看不起自己,对自己指指点点,情绪就很低落,莫名的发冷,想哭,心理也总是烦躁,听不得任何反对声。哦对了,还有就是肌肉也会时不时紧张,心跳加速,还有有时候会觉得有种窒息感,呼吸困难。”
“你说的这个很正常,心理病在发展过程中,会逐渐产生躯体反应。”
“比如有社交障碍的人,在人多的地方就会不自觉地发抖,口吃结巴,不敢跟人对视,或者会脸红,就是俗称的‘赤面恐惧症’;有焦虑症的人到了考场,会浑身发抖,冒冷汗,甚至会大脑一片空白,这都是极端情绪产生的生理应激反应。”
“那你说了这么多,到底要怎么克服进食障碍呢??”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当口我跟白焰已经走到居民区门口,不远处停着辆通体银白,月光下泛着冰霜似寒光的车,就是白焰的。
“上车,我送你。”白焰转头对我道。
“……啊?”我愣了愣:“送我?”
“现在都十点了,难道还有公交车?”白焰理所当然道:“这里挺偏的,打的也不好打,反正我有车,顺路带你呗。我们上车继续聊。”
“哦……”我含糊着,心里有点犹豫。
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末班公交车早没了,从这里打的到学校起码要花三四十。今天我就带了张公交卡和二十块钱,打车都不够,所以如果白焰能带我那是再好不过了。
……但……现在很晚了,我又是一个人……虽然我跟白焰算是网友,但说到底,我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也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这么晚跟陌生男人独处过,……又是这么个帅哥……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见我没反应,这当口白焰伸出手,冲我比划了下。“美女?”
“啊?!”我瞬间抬头。
“怎么不说话?”像看穿我心思似的,白焰翘起嘴角笑,弯下腰凑到我耳边:“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他脸突然凑这么近,近的连扇子似的睫毛都看的一清二楚。这让我心脏莫名跳的厉害,脸跟着也烫起来,于是掩饰的低头:
“不是………不知道我学校跟你顺不顺路,不顺路麻烦你多不好啊。”
“哦,这样啊,”白焰笑了笑直起身:“不用担心,反正今天我也没打算回去。”
“啊?为什么?”
“因为我很困,想睡觉。”白焰打了个哈欠:“我今天就睡了三个钟头,现在要再开两个钟头回去,没准高速上开着开着就睡着,然后撞货车了。现在开车算疲劳驾驶啊。”
“……那带我就不算疲劳驾驶?!”
“你坐我旁边跟我说说话,好歹精神点呗。”
“……这样我更加不放心了……”
“别担心,”白焰在我肩膀上拍了下:“晚上马路上空,开的快,很快就到你学校了。”
“那好吧。”
白焰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推脱,就跟在他后面上车,边继续问:“那你今晚怎么过?”
“能怎么过,找个酒店开个房,先睡醒了再说。”
“这样啊。”
“是啊。”
白焰开了门锁,我坐上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然后他打开空调和音响,又打着方向盘,把车子从停车位里倒了出来。我舒服的坐在柔软的座椅上,看着白焰摆弄导航仪。
“你学校在哪条路上?我导航下。”
“学院路……你好像对杭州不熟?”
“恩,不太熟。前几年都不在国内,最近才回来。不过以后可能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哦……那你老家是哪的?”
本以为白焰会报个地名,却没想到他沉默了下,眼睛盯着前面淡淡道:“哪里都不是。”
“哪里都不是?”
“哪里都不是。到处走,走到哪算哪。”
“……那总有个籍贯吧?”
我进一步问,但白焰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转过头,一根手指立在嘴唇间:
“嘘……这是个秘密,一般人我不告诉她。”
“……”我无言。是我不对,我不该随便就问他这么**的事,毕竟不熟。
眼看冷场,白焰又提起刚才的话题:
“哎美女,你还想不想知道,怎么破强迫思维不?”
“想啊。”
“想治疗这个病,可以借用森田疗法。森田疗法的核心是八个字。”
“哪八个字?”
“顺其自然、为所当为。”
“……怎么解释?”
白焰转过头看了我眼:
“想治好神经症,不管是进食障碍,还是其他的强迫症,比如失眠、社交障碍、焦虑症、恐怖症,首先必须接受现实,接受自然规律,然后定下目标,按部就班的完成。不偷懒放纵,也不定不切实际的要求。只有这样,你才会逐渐遗忘过度在意的事。一旦遗忘了,强迫思维也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遗忘才是真正的痊愈吗?”
“对。不是战胜它,而是遗忘它。”
我从副驾驶座上直起身子,不解的看着白焰。
车里很暗,空旷的马路上,两边的路灯朝我们飞驰而来,又急速远去,留下两道橙黄色的流光。白焰的侧脸在灯光里明灭不定,他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继续道:
“人的大脑就是这样,越压制**,**就会积累越多。也许某一刻你把**压制进了潜意识,用理智控制自己,但一旦你情绪有波动,意志力一松懈,那些被压抑的**就会卷土重来,而且变本加厉。”
“到那时你又陷入新一轮的心理斗争之中,焦虑也会越来越严重。这样的恶性循环日积月累,你的精神负担也会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固执,脱离现实。而且这种精神上的失衡还会反映到躯体上,你的身体逐渐变得麻木僵硬,不自觉的发抖,眼神闪避,表情焦虑。所谓相由心生,一个人的心理状态确实会反映脸上。”
“那按你这么说,不管去它就会好吗?”
“当然不是,要是真的破罐破摔,那是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
“……所以说到底要怎么做呢???”
“先说顺其自然吧,”白焰道。
“好。”
“顺其自然就是,人的情绪就跟大自然一样,有自己的一套规律,你是违背不了的。比如节食吃了东西,会焦虑内疚,会自责,这很自然。说白了,情绪这玩儿就是种**,一种心理能量,它有个释放→高峰→完结的流程。当情绪产生的时候,不要去抵抗,而是去感受,它走完流程就会自然消失,并且你会从这个情绪里受益。”
“比如一件事给你造成很大的压力,那焦虑很正常。这时候你不用拼命让自己镇定,拼命抗拒这种焦虑。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一下身体的颤抖,那种坐立不安的感觉,当你这么焦虑了两三天之后,说不定突然就放下了。你会有个奇妙的改变,就是心放宽了,你会觉得哪怕最坏的情况也能接受了,这就是焦虑带来的好处。”
“焦虑也有好处?”
“当然。人为什么会焦虑?就是因为自身情况和当前环境不一致,所以人要未雨绸缪,主动做出改变,让自己更适合环境,这就是焦虑的意义。它是个警告,也是种动力,更能调整你的心态,让你和外界环境保持一致。”
“……原来如此。”
“再比如愤怒。愤怒是什么?是人的攻击性。那人又为什么会愤怒,要去攻击别人呢?因为人觉得自己的领域受到侵犯,才要奋力反抗。愤怒是种保持距离的力量。”
“为什么要保持距离呢”
“你想想什么情况下你会生气?”看了我眼,白焰道:
“比如有人背后说你坏话,中伤你,侵犯你的名誉,所以你要攻击。比如有人干涉你,指挥你做这做那,其实你又不愿意,所以你生气,因为他侵犯了你自己支配自己的权利,让你不爽,所以你要反抗。这就是愤怒的意义,保持距离,防止他人过度干涉。”
“确实。”我理据服的点点头。
“还有悲伤,它是完结一样事物的力量。你爱一个人恨一个人,内疚一件事痛苦一件事,你为它恸哭不止。直到有一天,你再也流不出眼泪,也就释怀了,这些人或事再也激不起内心的半点涟漪,这时你才能彻底摆脱过去,踏上新的人生路。”
“再比如内疚。人跟人的关系总是你来我往,接受的同时付出,大家的关系才能一直维持下去。但如果只接受不付出,或者只付出不接受,人就会产生内疚感。这时你会反思一下自己,停止这种单方面的牺牲或索取,调整双方的关系,那关系就能继续保持下去。”
“我懂了……也就是说,每个情绪都是有帮助的,没有好坏之分,也不用抗拒?”
“就是这样。你要治病,首先就要接受每个情绪,体会它,理解它,你的情绪会告诉你。你现在处于什么情况,应该怎么调整。不要对抗情绪,否则你就会陷入情绪的陷阱中,难以自拔。”
第58章 病例一:暴食催吐(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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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其自然’,吃就吃了, 别整天惦记着, 规定自己这不能吃,那不能吃, 每天摄入多少卡路里。说真的, 除非身材真的关系到饭碗和利益,比如模特演员, 普通人还真没那么大压力去减肥。没压力就没动力,没动力你就得逼自己,这样潜意识的反抗就更强烈。”
“你说的都对, 但我还是不想胖!”
听到这我忍不住插嘴:“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宽心别再想减肥, 这个病自动就会好了。但这个社会就是看脸的!土肥圆永远比不过白富美,男人永远喜欢苗条的女人,就是这么回事!如果治病会胖,那我宁可不要好起来!”
白焰看着我,叹了口气。
“美女, 为什么你的想法总是这么偏激?‘顺其自然’, 是三餐正常, 定时定量吃, 吃了也别自责,别跟自己的情绪对抗。不是让你破罐破摔,放开肚子大吃,懂?”
“……我很偏激吗?”
“不偏激吗?”白焰乍舌:
“你减肥, 要么不吃,要么死吃,为什么不能定时定量?减肥这事,就是少吃多动。‘顺其自然’,就是不要违背自然规律,按部就班的减肥,吃适量的实物,坚持锻炼,时间长了肯定能瘦下来的。这个定时定量就叫做‘为所当为。’”
“为所当为?”我重复了遍。
“是。”白焰继续道:
“该干什么就认真干,不要老纠结在一个念头上,明白不?很多人都有种错觉,觉得一个事上花越多时间,越会成功。比如不上班全职减肥;或准备考试,除了吃饭睡觉之外都看书。但这样真有用吗?”
“过度重视一件事,就会反复想,很容易就陷入强迫思维。如果再不干点别的调剂一下,而把全部时间都花这上面,反而事倍功半。”
“因为人的集中力、注意力都是有限的,时间长了,就会疲劳,敏感度下降,这时注意力也就分散了。这种时候出去走走,或者干点别的事毕竟好,换换脑子。但如果强迫自己继续,本能和意识又会开始心理斗争,然后又会陷入自责焦躁的情绪里,不但效率变低,心情也会极度烦躁。”
“那要怎么办?”我问道。
“你还记得读书时候,学校怎么安排时间的吗?”白焰问我。
“我想想……早上四节课,下午三节课,一节课上四十分钟,十分钟休息,中间还有课间操。”
“那你想过为什么这么安排吗?”
“……啊?”我愣了愣:“这倒没怎么想过……”
白焰握住方向盘的双手,一根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
“因为这个作息安排最符合人类注意力,从集中到分散的规律啊。你想做好任何事,首先就必须顺从自然规律。如果一意孤行,违反规律做事,就会付出代价,浪费了时间,也搞坏了身体。”
“那就是说,要治好这个病,第一不要做太多心理斗争,第二是三餐定时定量,少熬夜多锻炼……吗?”
“素的。”
“……这种大道理我早就听了几百遍了。问题就是做不到,才会这么烦恼。”
这当口白焰击打方向盘的手指顿了顿,又继续敲击起来:“为什么做不到?”
“因为想瘦。”
“少吃多动也能瘦,只要坚持。”
“就是因为太慢了,我想瘦的快点。”
“不是太慢,是太累吧?”
“……额……”
“瘦了又怎么样呢?高富帅会无条件爱上你?能找到好工作?考试成绩一下能变好?让我猜猜,我觉得都不是。瘦下来最大的好处是增加了你的自信,让你不会像现在这么讨厌自己,对不对?”
“……好吧,你说得对。”
这当口我觉得好泄气,好像自己那点心事被白焰完全看透了。归根结底,瘦了干嘛呢?瘦下来,我就会对自己更自信一点,更看得起自己一点,更加有勇气,让我敢于去和别人交往,而不再过度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
现在才发现,自己居然是个如此懦弱,如此胆怯的人。
害怕他人异样的眼光,哪怕一个不肯定的眼光都能让我怀疑自己,激烈的指责别人,让别人闭嘴,同时自我厌恶,自暴自弃。我整天板着个脸,到处对人说自己如何可怜,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我一样。
但我是没手了?没脚了?还是被人绑着不能动了?明明自由自在,我却被自己的思维桎梏着。我活得好像一个套子里的人,没有自我,也没有灵魂,更没胆子面对别人的指指点点,连接受批评的肚量也没有,只知道外强中干的喷回去。
有想法,没能力,又嘴硬不肯承认,还自命清高,却懒得动手,整天希望天上掉帅哥和金元宝,坐享其成。
这就是我。
我已经受够这样的自己了。
“瘦了美了就能解决一切问题,那不过是你的妄想。”白焰道。
“恩,现在知道了。”我点了点头。
“说到底,治疗这个病,就是按部就班的去做,做不成不要太自责,也不要破罐破摔。当你一天天去做了,自然会看到自己的改变,有了改变就会更有信心,更有勇气掌控人生,你就不会再纠结这点事了。”
“恩。”
“还有不要眼高手低,晚上睡床上想想很激动,白天又是老样子,懒懒散散,畏畏缩缩。这除了让你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外,没有任何意义。你需要的不是白日梦,而是热烈的生活。”
“热烈的……生活吗?”
“是啊。只有和人互动,你才会真正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能做些什么,爬到哪个位置,影响多少人。你该从自己的妄想世界中出来,看清真实的自己,看清这个世界。”
白焰说完这番话后,我们相对无言的沉默了一会儿。
这当口虽然没说话,但我脑子里却是百感交集。
白焰说的道理其实很简单,人人都知道,但谁又真正把它当回事呢?
我们都活在自己的妄想世界里,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我们总觉得自己能改变世界,但当我们不尊重客观规律,受到惩罚的时候,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承认吧何故,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你需要的是顺应这个世界,而不是让全世界来迁就你。你除了是爸妈的宝贝,其他什么都不是。
孩子成长以后,就必须自力更生。只有婴儿才能不劳而获,只要哇哇大哭,就能得到妈妈的哺乳。我已经长大了,我的心理必须跟生理一样不断成长,成熟,才会变得更加坚强,才能独立面对这个世界,才会从心理上断奶,不受他人言语的束缚,彻底自由自在。
曾经我试图逃避,在身上找出一个缺陷,幻想把这个缺陷弥补了,世界就又能按我想象的那样运转。但现实无情的甩了我一个耳光,终于让我清醒了。
我再也不想这样了,我要继续活下去,还要活得更好,爬的更高!王淑娴能爬上社会的顶端,那我何故也要当第二个王淑娴!我绝不甘心就这样默默无闻度过一生!
我不想再随波逐流了,此时此刻对着车窗外的月亮,我暗暗下定了决心。
有那么一会儿,我和白焰谁都没说话。车里面很暗,也很安静。路灯的光迎面飞速的闪近又远去,天空上一轮洁白的明月温柔的映照着我。我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泪水又一次涌上眼底。
……我都干了些什么?……一切好像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今后又将何去何从呢……?
可是不管将来到了什么地方,变成了什么样子,至少今晚的月亮会永远照耀着我,不是吗?
“你在想什么?”
沉默了会儿,白焰突然转头问我。他本来只是随意瞥了我眼就回过头,不知道为什么又转回来,冲我脸上看了几眼。
“没什么,就发呆。”
“哦,发呆?”白焰看着我,也笑了:“不像啊。”
“哪不像?”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感觉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真的?”
“真的,好像变得”顿了顿:“有那么点不一样了。”
“可能吧。”我答,心想这男人眼神真犀利。
说完又相对无言了一会儿,这当口白焰已经把车开到学校所在的路上了。夜色中,学校的大门离我们越来越近。
“你们寝室几点关门?”
“十一点。”
“那正好,刚赶上。”
“恩,谢谢你送我。”
“哪里哪里……”
白焰把车缓缓停在路边,车一停稳,我就打开门准备下车。而当半只脚已经踩在地上的当口,突然白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美女,你知不知道,嘴巴上说的感谢是最没意义的感谢?”
“……啊?”
话来的突然,那当口我一愣,回过头,却看见白焰上半身趴在方向盘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正朝我看。车里面光线很暗,他半张脸在阴影中,又是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
“……那你想怎么样……”
没想太多随口就接上了,说完才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瞬间脸就无法抑制的热起来,心也跳的快起来。
“你说干什么?”白焰露出恶意的笑:“孤男寡女,半夜三更,还能干什么?”
“……这……”
“蛤蛤蛤,你想到哪去了。”白焰看着我说不出话的样子,笑的更乐了:“我的意思是我这么辛苦送你回来,谢我可以请我吃饭啊。我们不是都没吃晚饭嘛?”
“……啊……这样……”
这爱捉弄人的男人!我气得咬着自己的嘴唇。
然后又想了想,答他:“我是想请你吃夜宵来着,不过刚才你跟我说了以后,我决定听你的,三餐吃好不吃夜宵,所以不奉陪了。我这只有二十块,你拿去,想吃什么自己买吧。”
刚说完白焰就撅起嘴巴。他抿着那道好看的唇,一双桃花不爽的瞪着我:“啧,太没有诚意了。”
“没办法……这不是你教我的嘛……”
“哼。”
白焰满脸倦容的在方向盘上趴了一会儿,又飞快换了张脸,变成之前那副让人摸不透的样子,懒洋洋道:“那今天就这样吧,我到前面找个酒店,等下q上聊。”
“好。”我点头。
然后他没再多说什么,发动车子往前开去。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目送他的车越开越远。
真是个有趣的男人,我心想,跟他说话很有意思,而且他身上又仿佛带着很多谜团。
但那又怎么样呢?
我们就这样平常的打了招呼,各回各家洗洗睡。他没像言情小说里那样一眼看上我,我刚看到他的时候也幻灭了一次。
但这就是现实,现实没那么多一见钟情的浪漫故事。
这么想着,突然打了个喷嚏,才发现在夜风中站的太久了。于是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快步朝寝室楼跑去。
时间过得很快,那之后又过了两个月。因为暴吐,后来我周围又发生了很多变化。
寝室里的四个人,现在就剩我和徐靡因了。
那天白焰送我回学校,跑到宿舍楼下宿管大妈刚要关门。我擦着门缝溜进去,几步就往楼梯上窜,一直跑到寝室门口,然后砰砰砰敲门。
开门的是吴黎黎,她还是那副皮包骨头的样子,脸色很差,开门时候一副恍惚的样子。看到我时却愣住了,一脸难言的表情,然后就往后退,一下冲到床上用被子盖着头,一动不动。
乍看到她时我很生气,是她落井下石出卖我,才害得我被关起来的。但原地站了会儿,却又释怀了,毕竟……怎么说呢,她也是被那个花重十给坑了,然后在我身上撒气,哎,想起来真是无奈。但毕竟我没受伤,因缘际会也见到了白焰和王淑娴,得到了帮助,就算了吧。我对自己说。
只是裂缝已经存在,信任也消失了,以后大家就成陌路人了。
这么一想就有种世态炎凉的感觉,这生活真是比电视剧还精彩。那当口走到座位上准备收拾收拾洗洗睡,低头一看,却发现桌子上放着个手机。
是我被吴黎黎拿走的手机。
“何故,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正盯着手机发愣,对面突然传来了徐靡因带着困意的声音。
“……是啊,有点事。”我随口应了句。
“回来就好,黎黎还担心你,一直等到现在呢。”徐靡因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道:“她说自己做了件不好的事,后悔的睡不着,还说要报案什么的……怎么了,你们不是一起出门的吗?”
原本我的心情还很平静,但听到徐靡音的话,一下控制不住情绪,眼泪涌了出来。
“没、没什么 ,”
我刻意压低声音,不想让别人听出话里的哽咽声。此刻我只觉得有太多情绪涌上心头,不知道除了流泪,还有什么办法能发泄这种,难以言喻的伤感。
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我也听说了一些派对里人的下落。
杜艳一直没来上学,直接办休学回家修养去了。听同学说,她去医院做了肠镜,发现大肠病变,因为人无法吸收营养,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后天老师通知了她父母,她父母知道这情况又急又气,在学校闹了几天,最后也不了了之。
期末考杜艳也没出现,之后学籍就被保留了,我才知道她是真的病的很重……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庆幸和心有余悸的想法居然大过伤心难过的心情……好吧,我不是什么重情重义的人。
到了一月,吴黎黎没有继续住寝室,自己出去租了房子。
那天从洛丽的追悼会回来以后,我就没跟她说过话,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我们真正成了陌路人,但毕竟住一块,我还是经常听到她的一些消息。
比如那个勒索过她的学弟花重十,没过几天就被校外的小混混打了一顿,威胁他以后老实点,不然见一次打一次。大家都开玩笑说他一定是得罪了前女友,但有天来了个隔壁班的人,得意的说,他不是被前女友报复,而是得罪了有权有势的人!
真的?你怎么知道?八卦谁都爱听,于是立刻有人问。
我只能告诉你们,他得罪了的人,爷爷是当官的,爸爸是大公司的老总,是个纯的富三代!这种人,碾死他就像碾死个蚂蚁!
嚯,不好惹,他怎么会招惹这种人,大家唏嘘着。
听到这个八卦我才悟了,原来吴黎黎一直和奈奈有联系,怪不得她有钱在外面租房子。说起来,陈渝奈这个人虽然做事很冲动,但在钱这方面还是很大方豪爽的,没准吴黎黎租房子的钱也是她资助的。
但这两个人又为什么仍然搞在一起?这个疑问一直在我脑子里盘旋着。
后来某一天,我正在自修室埋头苦读线性代数,突然收到一个陌生人发来的短信。
署名是红丽,短信上就只有这几个字:我在你学校门口。
看完我连书都来不及收拾,飞快冲出了教室。
跑到学校门口,大门的柱子上靠着个一身高档时装,戴着墨镜的女人,漂亮的好像电影明星。我跑过去道:“红丽,你怎么来了?“
“我来跟你道个别。”红丽摘下墨镜看着我。
“……啊,是吗,”听完我愣了愣:“告别?你要走了吗?”
“是啊,”红丽叹气道:“上回这么一闹腾,跟奈奈彻底撕破脸,难免被她穿小鞋。而且杭州地方小,发展机会不多,我想去北京试试运气。”
“也是啊,”我答:“你这么有才,人又漂亮,北漂一定能火。”
红丽笑了笑:“火不火没个准,只是想换个环境重新开始,毕竟这里……”顿了顿,一脸惆怅:“这里有太多不好的回忆,让人心烦。”
“是啊,换个环境也好。”我答,又想到吴黎黎的事,于是问:“你知道奈奈现在怎么样了吗?”
“她啊……哎,她这个人。”提起奈奈,红丽也是一脸无奈:“她不听anna的劝,还是一意孤行,自己另外搞了个俱乐部,还说那里才是自己的家。对了,你那个同学吴黎黎也跟她在一起。奈奈想学祁泽恺的样子,让吴黎黎当第二个anna,把她藏起来当偶像拜呢。”
!!
听完我心里一惊。我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执着成这样呢??
即使亲眼见过那么多死亡,也毫不畏惧吗??
……
这当口我的心情很复杂。我突然觉得世上的一切都很荒诞,跟做梦似的。我以为事情已经彻底结束,理应有个大团结结局的时候,却发现一切不过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一切仿佛是一个轮回,剧情相似,人物不同。
也许这就是生活,你永远也找不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好了,我要走了。”红丽戴上墨镜,终于要走了。她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过头,手指半搭着墨镜,轻轻朝我点点头:“保重。”
“你也是,保重。”我也朝她点了点头。
就这样,红丽越走越远,慢慢离开了我的视线。这一分别就天各一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我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也慢慢挪动步子走回了自习室。这天天气也很冷,只站了一小会儿,我整个人都冻得发僵了。
后来我又断断续续和白焰在q上聊了几回,q上他又变回那个高冷的psychopath,每次都说不了几句。他似乎一直在忙着什么事,老是东奔西跑的,也许跟他微博上po的那些首饰有关吧。
不过即使这样,我也没很在意。因为那会儿快要期末了,我也很忙,忙复习,忙考试。期中挂了这么多科,再不拼命就真的完蛋了。一二月我几乎没日没夜的看书做题,只求全部及格。事到如今我对自己的要求降到了如此低的程度,也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我觉得我变了,变踏实了。
少女都爱做梦,但我已经从那种梦里醒过来了。如今我不再整日yy成为白富美了,而是安心做好手头上的事。我知道再是千里之行,也得始于足下。
另外,我的暴食症一直都没好。
没完全好。
当我情绪有波动的时候,还是常常不由自主拼命吃东西。吃东西不光是我的生理需要,更是一种情绪发泄。只是和过去不同的是,我现在比较冷静的去看待这些,也不再过多纠结。我不再纠结今天是重了一斤还是轻了几两,寝室里那个吴黎黎买的体重秤已经被她拿走,我也没再去买。
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如果想变漂亮,那就立刻动手,买件漂亮衣服,化个妆,何必等那虚无缥缈的将来?让自己忙起来,按时吃饭,把心放的更宽一点,更远一点。
我有想做的事情,不想再让全部时间精力被食物绑架了。战略上无视它,战术上科学对待它,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办法。
我有时也在想,或许这个病一生都会跟着我,曾经遭受的这些创伤也会在我身上留下永久的烙印。我停经了三个月,后来又来了,但我子宫遭受的创伤却永远存在。
是的,没有什么是可以完全一笔勾销的,我们做的每件事都会付出代价。但不能让这代价白白付出,当伤痕的烙印刻在我们身上的时候,必须记住它,从中学到什么,才让伤痛变得有价值。
人不就是从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中逐渐成长的吗?
会好起来的,我对自己说。不管将来会如何,但今时今日,我从未对自己如此自信过。
因为我还会继续努力的挣扎,努力的活下去。
我们都会很好地活下去。
第59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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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食人魔俱乐部#风波后, 转眼又过了小半年, 到了春暖花开的四月。
去年期末,我拼死拼活一个月, 终于奇迹般的全部考及格, 总算不用挂科留级。但毕竟期中考实在太差,我在系里的排名还是一落千丈, 从中上游变成了中下游,不再有成绩优势了。
另外自那以后,我性格开朗了很多, 不再跟以前那么消极了。我变得更加积极主动,开始试着做些过去总犹豫着不敢做的事情, 开始尝试和人交往,然后等我做了,发现也没那么可怕,没那么难。
不过话说回来,像我这种乖乖女, 一旦思想上想通, 决定要浪了, 就会突然变得特别狂野, 特别放纵。怎么说呢?就像矫枉过正,走上了另一个极端,什么大胆的事都想参一脚,像是迫不及待去弥补过去那二十年的空白。
我开始买衣服, 打扮,去酒吧,甚至还想过找人约炮,反正那种纸醉金迷的‘夜生活’我都想尝试一把。半年里我参加了很多聚会,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特别是男人。我开始变得圆滑,变得表里不一,变得脸上笑的甜,心肠硬的快,但奇怪的是,这样一搞我的人缘反而变得好起来了。
我还勤快的参加各种线下聚会。k歌吃饭去腻了,我就琢磨着要不要学学时髦,来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于是我留意起豆瓣上的驴友活动,直到有一天,看到豆瓣,杭州同城最新户外活动是去河南开封的封门村探险,那当口没再犹豫,立刻报了名。
活动定在清明节,也就是4月4-6号这三天。
因为没什么户外经验,出发前一周我一直在和领队沟通准备必需品。加了领队微博后我才诧异的发现,原来领队居然就是那个豪爽的东北汉子,大哥王超虎,真名也叫王超虎。秉着东北人的热心肠,王超虎给我了份详细的物品清单让我对着买。我买了一个大旅游包,好几包当饭吃的军用自热口粮,矿泉水,还有巧克力和压缩饼干,还有个大功率的充电宝,就这样准备妥当。
很快到了活动当天。
约好的见面地点是火车站里的麦当劳,王超虎说大家先一次吃个饭,相互认识一下,再搭晚上的k594列车,睡一晚,第二天上午到郑州,然后再搭班车去焦作,等到了就会有当地的户外领队来接我们。
那天我去的早,到麦当劳时王超虎还没来。我走进麦当劳左右张望着,想找个位置先坐下,而那当口突然一头耀眼的亮橘色头发刺进视网膜里,惊得我霎时叫了起来:“小橘!……这不是橘、橘菊苣吗!??”
“什么菊苣棒棒,叫我名字。”
就在同时橘也发现了我。她边回我,边朝我招了招手。
于是去前台买了杯饮料就坐过去和小橘聊起来。
话说起,现在的她跟半年前已经大不一样了。自从经历#食人魔俱乐部#事件后,小橘一下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十八线小写手一跃成为业界黑马。因为她那个文引发过全社会的热烈讨论,所以自然就被嗅觉灵敏的娱乐圈看中了,不但帮她出了书,买下了电视剧和电影的改编权,还砸大钱给她做宣传炒作,冠上‘新锐文学鬼才’的名头,誓要把她捧成棵摇钱树。
当然人一走红,被黑是免不了的。
不知从哪天起,各种小报网站就不停有人爆料小橘所谓的‘黑历史’。说什么那件事是她故意炒作编出来的啦,说她小说话题火是花钱买榜雇水军啦。甚至还有些写了很多年还没红的老真空跳出来,说她是抄袭上的位。这一撕逼就撕了半年,小橘也饱受了各种流言中伤。
不过还好,她还是挺过来了。新书《诅咒app》没炒作也很火,总算是向那些路人甲们证明了她的实力。而这一次,小橘更要继续挑战自己,新书《封门诡影》直接奔赴实地取材,誓要再次引爆话题。
“我要叫黑我的人没话说!叫他们心服口服!”
雄心壮志的橘菊苣狠狠咬断嘴里的薯条,放下了狠话。
我也跟小橘讲了些自己的情况,接着我俩就面对面坐着专心吃东西。吃了没一会儿,就听见一个浑厚麻溜儿的东北男声从老远处热情的传过来:
“嘿!你们这么早就到了啊!”
来人正是大哥王超虎。
他理着个干练的板寸,下巴上还有没刮干净的胡子,上面穿着冲锋衣,下面穿着军用迷彩裤,蹬着一双登山靴,背后背着个有半人那么高的户外专用包,还装逼似的带副墨镜,简直拽炸了。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男的,一个瘦的像竹竿,一脸苦相,表情特阴沉;另一个很高很壮,比一米八五的王超虎还高半个头,目测一米九以上。这壮汉表情倒是挺随和,但眼神一看就特别精明强悍,不是好惹的主。
“巨巨来得真早!巨巨来,真是给我王超虎面子!”
王超虎一看到小橘就热情的打招呼,然后又看见旁边坐着的我:“啊……你就是何故吧?之前一直□□联系,本人还是第一次见啊。”
“是啊,”我答道,又反问:“……这两位是?”
“哦他们啊!”王超虎爽朗一笑:“来来来,正好介绍一下,这两人这次跟我们一起去!瘦的叫瘦干,胖的叫胖坨!嘿嘿,我们这些路上跑的,平时相互都叫外号。”
王超虎说完,那两男的也礼节性朝我们笑了笑,接着就去买了吃的坐下吃。这当口快要道发车时间了,大家都加快了吃饭速度,默不吭声埋头苦吃。只有王超虎还在不停打电话,发短信,但对方好像出了什么事,急的他‘哎哎’叹了好几口气。
这当口小橘吃完了,看见王超虎这个样子就问:“你怎么啦?”
“还有个人联系不上,”王超虎头也不抬答:“咱团队一共十个人,杭州这边六个,到了郑州还有四个。现在都要发车了,还有个小子没到,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也不知道怎么个情况。”
“谁这么拽。”小橘咬着吸管问。
“大大你还记不记得!”发完短信,王超虎把手机往桌上一搁,拿巨无霸汉堡就猛咬一口:“以前微博上那事,我们去别墅探险,有个人说要来,但有事没来那个!??记得不?网名叫psychopath!就是这小子提议去封门村的!瘦干和胖坨也是他叫!现在人家来了,他却没影了,这哪像话嘛?!!”
王超虎正抱怨着,我和小橘心里却‘咯噔’一下,同时叫出来:
“白焰!??”
“怎么是他!!”
叫得太突然,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王超虎半口汉堡还在嘴里,狐疑的朝我们看过来:“……怎么,你们也认识他?”
可不是认识么,没准比你还熟悉呢,我心理想。
话说自从去年那天晚上白焰送我回学校后,我们就没再怎么深入聊过了。他好像一直都很忙,每次q他,他不是在外地,就是没时间聊,而且嘴巴特别紧,从来不提自己到底是干什么的。最近他那个微博也很少更新了,一两个星期才更新一下,发的还是那些形形色色的首饰。
但聊过几回之后,我开始隐约觉得,白焰发的那些首饰微博似乎并不是单纯为了卖钱。那些饰品各自都有某样特定的涵义,相互之间又好像有什么联系。而且anna的尾戒照片也出现在了psychopath的微博上,名字叫‘食人魔anna’,另外还附着一句话:
不知后悔对你而言,是幸,亦或不幸?
……
这又是什么意思?白焰把这个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尾戒po上微博,难道现在又打算卖??
白焰这个人真心是充满了谜团,就算跟他说再多话,依然对他一无所知。
所以现在一听白焰也会来,我跟小橘对视一眼,瞬间就感觉诡异起来。我甚至有种预感,有白焰出现的地方,肯定会发现什么离奇的事,甚至会有危险。
但是……人犯起贱来,也真是贱不得了,当我意识到点后,居然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这实在是太有趣了,太刺激了!我喜欢猎奇探险!这当口小橘也跟我一样满脸兴奋,我想她大概巴不得碰到点怪事,好来个就地取材!
倒是王超虎狐疑的看看我俩,奇道:“吆喝,你们认识他?这世界可真小。既然认识那更好,大家相互关照点。”说完又伸了个懒腰,然后大手一挥站起来:“都吃完了吗?吃完就走吧!火车要进站了!”
“不等psychopath了吗?”小橘道:“他叫白焰,就叫他名字好了,网名太拗口。”
“刚给我回信,已经在检票了,上车会碰到的。嘿嘿,看你哥我多机灵,咱几个铺位全是连号的。”
就这样我们进了候车室,检完票往月台走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那头晶亮的银发,还有那一耳朵耳环实在太显眼,扔人群里一眼就能找出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长得帅,好几个年轻姑娘路过他时,都忍不住转头瞟几眼。
这当口其他人自然也看见了,王超虎立刻凑上去热情地喊道:“哎!白焰老弟!看这里看这里!”
银发男人听到声音顿了顿,然后慢悠悠转过身来。
果然是白焰。
这当口他穿了件白色底的兜帽卫衣,上面有很多不明所以的奇怪花纹。下面是牛仔裤登山鞋,背后背着个塞得满满的登山包,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
转过头时他还是副没睡醒的样子,眼皮困乏的耷拉着,整个人看上去昏昏沉沉的。只在看到我和小橘的一霎那,眼睛睁大了些,但下一瞬间又不动声色的垂下去。
“你小子,给你打电话发短信都不回,还以为你鸽子了呢!”王超虎过去就锤了白焰一拳,打的他人都晃了晃,皱着眉头揉挨打的地方:“睡过头了,一直在赶路,没看手机。”
“你小子上次也这样,你到底有多忙啊!?”
“真挺忙的。”
白焰对付着王超虎的寒暄,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继续往前走。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两个男人,瘦干和胖坨走到白焰旁边,然后胖坨脸上挤出一个笑,对白焰道:“呵,白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唔,是又见面了。”
面对胖坨的热情,白焰却一副理都懒得理的样子,随口应了句。
那胖坨继续赔笑道:“我们兄弟按你说的来了,你答应的报酬……可别忘了啊。”
“知道了。”
胖坨虽然赔着笑,但逼问的很紧。于是白焰勾起一个笑,顿了顿,转头压低声音,用种诱人的语气道:“放心……只要按我说的做,那东西你一定会弄好。”
“哦……!那我们兄弟听你的!”
“好。”
正琢磨对对话什么意思,突然小橘在后面猛推了我把:“发什么愣啊!?快跑!车要开了!”
“啊!好!”
就这样我们上了火车,找到铺位,先各自安顿下来。
王超虎买的卧铺票果然是连号的,我们六人刚好睡一个隔间里。我和小橘睡上铺,白焰瘦干睡中铺,他和那个肥坨睡在下铺。刚上车大家没急着睡觉,王超虎和胖坨坐着闲聊,瘦干则坐在下铺低头玩手机。而白焰一上车也没说话,直接爬上床盖上被子,一副准备睡回笼觉的样子。
我也在下铺坐了会儿,实在无聊,于是也爬上上铺躺着,拿出手机打算看会儿小说。
刚开屏锁就看见一个新短信,发件人是白焰。
白焰:你们怎么也来了?
何故:碰巧的,我想旅行,小橘想给小说取材。
白焰:哦。
‘哦’了一声又没下文了。
我从床铺往下看,白焰用被子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的,只剩几根晶亮的银发在外面。他被子下的身体一动不动,我刚开始以为他太困所以睡着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手机又震动起来。
白焰:听我的,到郑州就原路返回。
why??
第60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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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但白焰这话说的一本正经, 再加上他那成谜的身份, 就显得很有说服力。但话又说回来,我为了这次活动, 花钱买了这么多装备, 下了老大决心,想来次‘人生的大冒险’, 凭什么听他一句话就回去?我可不甘心。
于是琢摸着回信:
何故:为啥?我花了不少钱买装备,不去就白花了。
白焰:安全起见。
何故:……难道封门村真的像网上传的那样,闹鬼?
白焰又是一阵没回复。
这当口对面中铺白焰躺的床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刚进四月的天, 火车里闷热得很,白焰突然从被子里坐起来, 表情呆呆得发了会儿楞,又抓了抓睡乱的头发,然后一副热的受不了的样子飞快脱掉了卫衣,只穿着里面一件短袖白t恤。脱完他又躺倒下去,被子蒙着头, 只看到通气的口子里闪烁着手机屏光。
没一会儿又收到他短信。
白焰:你觉得是闹鬼, 那就是闹鬼。总之听我的, 别去。
何故:……你这么说我更好奇了……现在我超想去的怎么破??
白焰:……
何故:qaq
白焰:想去也可以。
何故:真的!??
白焰:但有个条件。
何故:什么条件?
白焰:从现在开始, 你要听我的。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其他任何人的话, 都不要全信。为了你的小命着想。
何故:……不至于吧……有这么危险???
白焰:是。
何故:你能透露一下,具体危险在哪??
白焰:我们这群人当中,有一个‘谎言癖’。
???
谎言癖??这又是什么鬼??
我迷惑起来。
何故:什么是‘谎言癖’?就是爱说谎的人?说谎的人很多,不至于涉及生命危险吧?
白焰:不是一般的说谎,是每句话都说谎,没有一句真话。又叫妄想症。
何故:……妄想症?
我还想继续问,但白焰却没再回信。
就在发短信这段时间,外面的天色变得越来越暗,只能看见铁道两边飞速划过的路灯。火车有节奏的摇摆着,王超虎、瘦干和胖坨也都各自上了床,准备睡觉。我躺在床上,看着车厢顶上昏暗的小灯,不停回想着着白焰短信里那些话,感觉这次旅行突然就扑朔迷离了起来。
这当口对面的小橘好像也没睡,不停翻着身,似乎有什么心事,不知道是不是也收到白焰的短信了。
想着想着就迷糊过去,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火车上响起了起床的广播。我揉揉眼撑起身往下看去,却发现白焰床铺上已经空无一人。然后才发现他正坐在过道边的翻凳上,仍然穿着那件短袖t恤,一只手撑着下巴,头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老弟,你起的真早。”这时候王超虎也醒了,拥着被子坐起来,嗓子还带着没睡醒的沙:“昨晚上看你这么困,我还想今天你肯定要赖床。”
“睡够了。”
这当口白焰一扫昨天那副慵懒的样子,精神完全恢复,脸上又带上了让人摸不透的似笑非笑。听到王超虎跟他招呼,于是转头冲他微微一笑:“王哥,昨天不好意思。我前天熬了个通宵,上午睡了四个钟头,再赶到杭州,实在困得不行了。
“我看你经常这样。你小子别仗着年轻胡来啊,以后年纪大了什么毛病都来了。”
面对王超虎的好意,白焰只笑笑不说话。这当口其他人也醒了,陆陆续续起床洗漱。收拾完大家就在下铺坐着,列车员过来又买了早饭吃。吃完时间还早,于是我们又边吃零食,边聊起了天。
“封门村真的有这么玄乎?”先开口的是小橘。也不知道昨晚白焰跟她讲了点什么,今天的她表情似乎有点说不出来的怪异。小橘继续道:
“我来之前做了不少功课,网上关于封门村的文字资料,还有电视节目我也都看了。大家都在流传,封门村诡异的地方不止一个,听说只要进了那个村子,就会受到一种莫名力量的影响,导航仪器会失灵,东西会莫名其妙丢失,拍出来的照片上会出现鬼影,而且最可怕的是,很多人去了那里就会突然发烧,说胡话,甚至人的手上身体上还会莫名出现古怪的血爪印。传说就是被困在封门的怨灵留下的。”
“封门村这个名字,取自‘封门绝户’,就是男人娶不到老婆,女人不能生孩子的意思。据说那村子原本叫‘风门村’,依着太行山而建,曾经人丁兴旺,很是热闹。但不知什么原因,风门村在很短的时间里突然成了荒村,不但人突然失踪,甚至连个活的动物都看不见。”
“后来就有人说,封门村里的人是拜了邪神,所以都死绝了。”
“风门村这个地方,背山面水,本身就是遇祥增福,遇凶变恶之地。一般建房子,总是南北朝向,这才是活人住的地方。但风门村的房子却都是东西朝向,门窗相对,按风水来说就是穿堂煞,聚阴之地。而且村里道路纵横交错,跟迷宫一样,鬼魂容易迷路,只能永远在村里徘徊。”
“为什么要把房子故意建成这个样子呢?这跟封门村独特的葬俗有关系。”
“封门村的人讲究‘人鬼混居,人死不出村’。 人死后不能埋在村外,要在死者家附近找一块空地埋葬。封门村所在的山谷又叫幽灵谷,就是因为‘沟沟有遗骨、弯弯有阴魂’因为人鬼同村,为了镇住阴魂,所以封门村的尸体下葬的时候,都要给死尸带面具。”
“那为什么封门村的人拜邪神?”我插嘴问道。
“唔,因为封门村里有一个庙宇,供奉着两个诡异的人偶,是一对穿着明代官服的男女雕像。民俗上说,祭祀祭祀,要么拜神,要么拜鬼,结合封门村亲鬼的习俗,再加上驴友亲眼目击,空无一人的屋子里突然出现了棺材,可以推测封门村拜的可能是鬼。”
“鬼又是什么?鬼是幽灵,怨气强了就成邪灵,有法力。也许封门村的村民就是因为信这个有法力的邪灵,才导致灭村的悲剧。”
“……那我们去了也会遇上邪灵吗?”我又问。
“谁知道,没准哦。”
小橘说完,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她说的这些我也早就百度过,上面说的也差不多。不过自从封门村火了以后,各路电视台,科考队带着各种仪器进驻封门勘测,回来写了很多解密文,说什么村子没人是因为缺水迁徙啦,那什么坐了就会死的太师椅就是普通的椅子啦,还有人莫名发烧是因为体质差啦,甚至那个出名的‘月月’身上会出现血抓痕,其实是她自己抓的啦。总之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但鬼神这种事,看不见摸不着,存不存在,全凭一个‘信’字。
“……不光你说的这些,最近封门村又出了新的怪事。”
我正神游天外瞎想着,这当口瘦干突然幽幽的开口,一下子引来了大家的注意。尤其是白焰,早就不动声色的移过视线,细细看着瘦干的表情,似乎在确定他话的真假。
“什么新消息?”小橘问。
“大概一个月前吧,有个剧组要拍部惊悚悬疑片,要去封门村取景。当时定好在那里取景一个星期,结果谁料到,都大半月了还没从山上出来。那剧组的经济公司和家人都急得报警了,警察也上山把那里翻了个底朝天,愣是什么都没找到,这事现在还在调查中呢。”
“……都出了这么大的事,那现在还能进村?”我插嘴问道。
“可以进啊!”讲到这,王超虎赶紧插话:“我没接到不准进山的通知,而且这个事我压根就没听说过!按理说,如果线路上有意外,我们领队应该第一个知道。”
听完王超虎的话,我跟小橘狐疑的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那瘦干说的是真是假。正当怀疑不定时,那瘦干又开口了,阴着一张脸道:
“你们知不知道一个叫祁泽恺的演员?他也是失踪的剧组人员之一。”
祁泽恺!!??
听到这名字,惊的我差点把嘴里的零度可乐一下喷出来。我狼狈的咳嗽着,脑子里边冒出无数疑问:为什么祁泽恺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跟anna一起去旅行了吗?
自从去年那个晚上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不过他毕竟有点名气,时不时也能听到些传闻。
据说祁泽恺正当事业的上升期,这半年来却没再接拍什么片子,就跟突然人间蒸发一样渺无音讯。时间长了粉丝里也开始有了些流言,传说他和某人闪电恋爱,结婚淡出娱乐圈。对于这个说法,祁泽恺本人一直没出面说明,就跟真的突然消失了一样。
当然对这背后的真相,我是非常清楚的。祁泽恺之所以半年来撇下事业不管,就是为了兑现那天晚上他对anna许下的承诺:陪伴她走完最后的日子。
那现在问题来了,既然祁泽恺是这么一个信守诺言的人,那他现在出现在封门村,又是跟电影剧组,那意味着什么??
……想到这里我不敢再想下去,因为我突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
anna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里心脏狂跳起来,我掩饰性拿起可乐罐子又喝了口,然后偷瞄了下小橘。作为过去的玩伴,小橘恐怕要比我更震惊吧。
出乎意料的是,小橘听到后只是顿住了正要往嘴里送的咖啡,然后皱起眉头:
“……祁泽恺?不是说他已经退出娱乐圈了么,怎么这回又冒出来,而且还在封门村?”
“可不是。”这当口白焰也道:
“既然政府没出通告,王哥这种户外领队也没接到通知,你又怎么知道有剧组去封门村,还失踪的事呢,恩?”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瘦干身上。只见瘦干阴沉的脸上扯开个僵硬的笑,然后举起根手指头:
“不瞒各位,我有一个朋友,恰好就是那剧组的一个副导演。他之前有一年没跟我联系了,但两个星期前突然给我发了好几条短信,内容都非常离奇诡异。我开始没怎么在意,以为只是些玩笑话,谁知没几天他老婆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跟他联系过。我一问她老婆,才知道那个剧组早就失联了!”
“这事牵涉可大了,我不敢怠慢,马上打了110报警,还把这几条短信给警察备案了。我本想问警察查的怎么样,但那里口风紧,这种突然的事,没定性前不会透露半点风声,怕引起群众恐慌啊。所以王领队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说着瘦干那根手指头又指指自己的鼻子:
“当时我报警以后,警方为了减少影响,直接在移动后台把那些短信记录全给删了。幸好我留了个心眼,把短信全截图下来了,不信你们看!”
说着瘦干就掏出手机。我们全都围过去,果然看见相册里有几张截图。这些短信的发信人叫‘清风’,瘦干解释说这个‘清风’,真名叫秦峰,就是祁泽恺所在剧组的副导演。
我仔细看了看那几条短信截图。
那些短信大概有七八条,开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主要是封门村的一些见闻。但第三条开始就逐渐古怪起来,而且开始频繁提起一个词:磁场。
这几条短信的内容分别是这样的:
3月17日清风
我总感觉这个村子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虽然封门村在网上传的离奇,但这里面炒作的成分更大一点。况且这几年,这巴掌大的村头都要被驴友踏烂了,我想这地方迟早都会变成顶着‘**’名头的景点,压根没什么可怕的。但是……我就是有种不详的预感,这村子里面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东西,很大,弥漫在整个村子里,从我们一踏进这里就一直盯着我们。我们就像踏进蛛网的蛾子,很惶恐,又不知道为什么。
3月21日清风
今天米雪和祁泽恺拍对手戏,有场戏是米雪遇见女鬼开始逃命,然后要逃到一个我们事先找好的老房子里。那老房子,场务先去打扫过,装了反光板和集音器,还铺了摄影机轨道,不大的房子里,摄影加灯光一共五六个人。屋里黑是黑,但人多,没什么好怕的。米雪跑进去后,本来应该装作害怕的样子说台词,然后祁泽恺进去抱住她安慰。但米雪进去背对大家说完台词后,却一个人对着墙壁古怪的笑了起来。导演喊卡,进来问米雪怎么跳戏,但米雪转过来却一脸茫然,说自己根本没笑。问题大家都看见她笑了,摄影机也录了这段,米雪却怎么也不承认,这让我们大家都觉得莫名其妙。
3月21日清风
上午的戏出了状况之后,一天都不顺利。米雪后来又不断出状况,感觉脑子有点不正常,还胡言乱语起来。导演气的够呛,她是女二,大把的戏要过,这一耽误怎么得了,时间就是钱啊。导演决定让米雪一边歇着去,先把祁泽恺的戏过了。还好祁泽恺没出什么意外,过的很顺利,但他拍完以后脸色变得很差,问他怎么了,他说脑子莫名的发晕犯浑,跟喝醉了似的不清醒。接二连三的出事,大家心里都毛了,有个灯光就说,这个封门村是个盆地,地形非常特殊,说不定是因为这里磁场异常,所以才影响人的大脑。网上不是也说么,人的大脑活动就是电磁波,如果这里真有异常磁场,那听到看到些古怪的东西也就说得过去了。
3月22日清风
今天导演和摄影也不行了……症状跟祁泽恺差不多,就是头痛,然后莫名其妙说胡话。剧组里大家都已经恐慌起来了,场务建议先跟公司联系一下,然后收拾收拾立刻离开这鬼地方。但是导演说什么也不同意,说是花了钱就一定要拍完,让我们不睡觉也要加班加点把戏全过完,争取两天搞定。大家都是签了合同的,违约金谁都赔不起,只得咬牙干下去。但心里毕竟害怕,有人开始合计,干脆偷偷把导演弄晕了得了。剧组里暗流涌动,进度还是快不起来。不过我倒是更确定这村子里有‘磁场’,能影响大脑,让脑子不清醒,但具体怎么影响的我搞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现在我只想快点干完活回家。
3月23日清风
……我确定我没有疯了似的大笑,我记得很清楚,可他们偏说我刚才表情狰狞的笑了足足十分钟,就跟前几天米雪发作时一摸一样。他们要把我绑起来,还要搜走我手机,这是我最后能发的信息了。这鬼地方基本没有信号,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能发出短信……好像全剧组只有我手机还能发。米雪已经彻底疯了,被绑起来关在最开始她狂笑的那个屋里,也不知道死了没。祁泽恺提出说要趁着天亮,和灯光师邱云下山求助,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了,但愿能出去。现在我确定我不想笑,但我摸着自己的脸,脸却自己在笑……我、我这是怎么了???
啊!!她、她来了!!她来了!!!!
第61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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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信到这里就没了。
这几条短信实在诡异,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其他人表情也不太好, 脸上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好一会儿没人说话。
“让我先拍个照,就当取材。”
还是小橘第一个反应过来, 掏出手机对着截图就‘咔嚓咔嚓’拍下来。瘦干本来不情愿, 无慢了一步,还没说话小橘已经拍好了。
紧接着瘦干就把手机塞回衣兜, 道:“这下相信了吧,诸位,这事怎么诡异, 你说警方能公告么。”
“那……咱还去么?”
王超虎似乎信了瘦干的话,有点犹豫:“这么看下来, 这趟过去是有点悬……我是领队,要对你们负责,如果事情真像瘦干兄说的那样,我建议咱还是安全第一,换个线路吧。”
王超虎说完, 大家面面相觑, 然后胖坨开口了:
“这你别担心, 反正我跟瘦干肯定是去的, 万一出意外也跟你没关系,我们自己负责,”说完又撇了白焰下:“是吧白老板,你也要跟我们上去, 我们说好的。”
“那肯定,”
白焰答,又对王超虎道:“王哥,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不用担心。倒是这两妹子,好不容易出来浪一把,万一在山上出个事怎么办。”
说的王超虎直点头,转过头哦眼巴巴看着我跟小橘,就等我们说不去了。
“反正我一定要去,”
可小橘完全无视王超虎的目光,坚决道:
“这事完全符合我的理想素材,新鲜,离奇,而且以后没准会成社会热点,干嘛不去?真怕死我就不会出来实地取材了,王超虎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拖累你们,万一出了事,我也会自己担着。”
小橘说的很坚决,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那当口我听到白焰在一边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大家都已经表过态了,就剩下我了。我心里又紧张,又兴奋,还夹杂着些害怕,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于是琢摸着拿起可乐又喝了口,刚想开口:
“我……”
‘我……’了一半,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白焰突然直直插话进来:
“既然想去就去吧,不过人多,为了安全起见,等到了封门村,王超虎顾不过来的时候,美女们一定要听我的话,按我说的做。”
啥???
我顿时闭嘴,诧异的转头看白焰。
这是几个意思??他是认真的吗??那里不太平我知道,但反复强调要听他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把我们当没脑子的拖油瓶吗?
不过其实心理也明白。
以前也经常看恐怖小言,里面女主无一例外是惹事精,没多大本事,偏偏好奇心特别重,总是作死惹事,连累男主和周围的人。
一般这种小说,读者几乎都会狂喷女主,嫌弃女主没有自知之明,脑残加圣母,连累别人还不自知,有时候我自己都会跟着喷。结果现在遇到类似的情况,才感到好奇心的诱惑力有多大。明知好奇能杀死猫,依然忍不住想以身犯险浪一回,这样人活着才有意思嘛。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要不到目的誓不罢休。
至于听不听话,那得看情况。
我当然知道白焰这么说是考虑我们的安全。我也知道自己不具备对付什么幽灵鬼怪的超能力,甚至打不过一个比我壮的活人。但我始终觉得,人必须保持自己独立的判断力,不管是白焰还是其他什么人,无脑信总归是不明智的。
所以我就决定,去要去,听要听,但听到的任何话,不必完全照做,自己得留个心眼,自己保护好自己。
主意已定,于是转头对白焰道:“好,我听你的。”
听我这么说,白焰目光闪了闪,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楞了下。但很快他又眯起的那双诱人的桃花眼,冲我微微一笑:“那就好,美女,你是个聪明人。”
然后又转头对小橘道:“大大,昨晚聊得你没忘吧,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没忘,看你表现。”小橘很快回答。
白焰勾起嘴角笑:“放心,只要按我说的做,你自然能得到想要的……但是一定要听我的。”
“……那就好。”
……
不知道他们说定了什么……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心理这么疑惑着,很快过了一个小时,火车终于到郑州站了,我们各自收拾好准备下车。王超虎打电话联系人,边打边告诉我们,跟我们一起去的剩下四个人已经在火车站门口了,等出了站就能看见。
“哎!这里!”
刚出火车站没几步,随着王超虎一声喊,我们终于看见等在不远处的四个人。
这四个人是两男两女。
两个男的,一个看起来四十左右,戴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斯文,一副老学究的派头。另一个则是二十出头的年青小伙子,个子不高,一身黝黑精悍的肌肉,剔着个圆寸,穿着黑色皮夹克,迷彩裤高帮靴,眼神很锐利,看起来就很能打。
而那两个女的,一个三十多岁,大胸大屁股,长得很丰腴,留着头到腰的浓密长发,相貌倒是不错,但表情看起来特别神经质,总拿眼角瞅人,而且只盯着男人看;另一个跟我差不多年纪,人长得干瘦,国字脸,棱骨分明,眼神看着有些凶。
那四人听见王超虎的招呼声后就朝我们走过来。那圆寸青年一过来就和王超虎来了个熊抱,过后王超虎拍着圆寸头的肩介绍道:
“这是饿狼!我当兵时的战友!这小子人很实诚,这回他负责给咱队殿后,大家放心!”
然后听王超虎说才知道,这个外号‘饿狼’的青年以前曾是他带的兵。
两年前王超虎还在部队服役,是个连长,‘饿狼’就是他手下的兵。而且在部队‘饿狼’训练成绩很突出,几次拿了军区比武第一,还差点当了特种兵。后来王超虎退伍当了户外教练,两人就没再联系,谁知半年前却接到饿狼的电话,说是也退伍了,想托他找个工作,于是王超虎就用自己的路子推荐他也当了户外教练。这‘饿狼’虽说当领队时间不长,但以前在部队都受过野外训练,体能也好,所以让他殿后保管放心。
我们跟饿狼打个招呼,然后饿狼介绍了他带来的那一男两女。
年纪大的自称‘徐工’,也是个外号,就是姓徐的工程师的简称。只不过这徐工年纪这么大了,身子骨看着也不咋的,不知为什么突然想玩户外了。儿那个少妇叫‘曼儿’,据说是个有名的旗袍设计师,另外那个方脸女孩叫乐乐,是个大四学生,今年六月就要毕业了,所以打算毕业前当回背包客,到处走走看看。
那四个人介绍完后,我们这边也介绍了一下,然后大家寒暄了几句就准备上路。
那当口我站在白焰旁边正抬腿要走,那徐工却先一步过来,主动跟白焰搭话。
“小伙子,你看着挺面熟,我们见过?”
“有么?”
突然被搭讪,白焰也有点诧异,转头仔细打量了下那个徐工,答道:“我记性不大好……你在哪见过我?”
“哪见过……哎哟,年纪大了,我得想想,”徐工推了推眼镜,又顿了顿:“什么地方来着……春山……对,就在春山!……原来如此……难怪这么面熟……”
说着那徐工就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了,念念有词的样子,似乎陷入了某些回忆中。我正琢摸着那‘春山’不是精神病院么,怎么徐工也去过?还见过白焰?边抬头,却诧异的发现这当口白焰的表情很怪异。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若有所思的眯起,陷在黑眼圈里的瞳孔却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半晌顿了顿,白焰又开口:“徐工,你也在春山呆过?”
“呆过……不不,是去过,不是呆过,呵呵。……怎么,你没印象?”
“我记性不大好,以前的事忘得差不多了。”
“……那可惜了……以前见你的时候,你才十多岁,穿着拘束衣关在单人病房里……呵呵,可怜哟……”
徐工话音刚落,白焰脸色立刻沉下来,眼里也闪出道狠戾的光。
却在下个瞬间重新变得波澜不惊。
他若无其事勾起唇,冲徐工露出个亲切的笑:“那真巧,这些我都记大不清了,咱们聊一会儿?”
“呵……再说吧。”
那徐工看上去神叨叨的,没想到没上白焰的套,只是扶了扶眼镜,打着哈哈就含糊过去了。白焰本来还想再说几句,这当口王超虎过来喊我们出发,于是也只得暂时作罢。
接下来我们一行十人在附近一个超市里进行了大扫荡,最后一次补充物资。
买的主要是水。
因为去封门村的沿路一点水源都没有,除非天上下雨,否则要是水喝完了,压根找不到地方补充。你说人总要喝水吧,按王超虎的说法,一个人一天起码得保证3l的饮水量,如果过夜还要再加1.5l才能保证不脱水。户外旅行最忌讳准备不充分,万一临时出状况,人一两天不吃饭还不打紧,但要是脱水了问题就严重了,救都来不及。
除了带足水,另外还得备上驱蚊水、蛇伤药。
这个季节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山上有很多虫子,甚至还有蛇,所以走路的时候尤其要小心,避免打草惊了蛇被咬。王超虎、饿狼两人因为是领队,除了必要的东西外额外还带了军用匕首,斜套着救生索。另外我们要过夜,还带了几个野营灯,各自备了手电筒,还有帐篷、睡袋、防潮垫。
就这样打点好以后,我们每人身上都背了二十多斤东西,这让真正领会了‘驴友’这两个字的内涵。
准备妥当后,饿狼一通电话叫来了辆面包车。王超虎说这车是问当地驴友协会租的,我们要坐这车先去焦作,再沿太行山盘山公路上一个叫‘云台村’的地方,接着走山路去封门了。他还说其实在驴友圈子里,封门村这条路线算是休闲路线,难度小,再说这几年去的人多,当地政府有意维护过,沿路基本做了记号,所以只要不出意外,我们这一路应该很稳妥。
“什么叫不出意外,眼下不就有个意外吗。”
王超虎说完小橘就插话,把瘦干之前说的,关于祁泽恺那个剧组在封门村失踪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她说完,那四个人表情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饿狼眯了眯眼睛,先是瞥了眼徐工,又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王超虎。而徐工则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却并没表现出太大的惊讶。
而两个女人就不一样了。只见那少妇曼儿语调夸张得叫了声‘好吓人!’,手捂着嘴后退了一步,接着那双神经质的眼睛夸张的瞪大,状似惊恐交加地在一干男人身上转着,仿佛想引起谁的注意。而那个女大学生乐乐则狐疑的紧皱眉头一言不发,但握住背包肩的手却攥的死紧,连手背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那怎么办……这事好可怕,谁来保护我啊……”
曼儿柔柔弱弱说了句,脸上又露出副娇滴滴的表情,嘟起个小嘴对王超虎道:“王领队……不,王哥哥,我们这里那么多女生,万一出意外了可怎么办嘛。”
那声音嗲的我浑身一哆嗦,那当口背上的寒毛就竖起来。
不过王超虎倒没注意曼儿的语气,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答:
“确实,我也很担心这个问题。现在我们这边六个是确定上山的,去了后果自负,当然我也会全力带好队。至于你们几个我有必要说一下,最近封门确实不太平,去了我不能保证绝对安全,担心的可以现在退出。”
王超虎说完,四人各自沉默了一阵。
先开口的是徐工,他扶了扶金丝镜框笑道:“小伙子,我看出来你是个负责任的热心肠,不过参加这种活动,如果明知有危险还执意去,出了事也不是你的责任。其实小姑娘刚才说的这个事,我来之前就知道了,可以这么说,我就是为调查这件事来的,小郑也是我聘请的安保,所以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徐工这番话让大家吃了一惊,他这几句话里着实信息量巨大。
第一、如果徐工说的是真的,那火车上瘦干说的祁泽恺剧组失踪的事就是确有其事,国家(或负责这事的组织)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才委派徐工来调查。
第二、既然徐工能调查,那他应该是勘测人员,至少是个技术工。
第三、饿狼,也就是小郑,他的来历也不简单,至少不是单纯的户外教练或者退伍兵。他私下和徐工达成协议,帮助徐工调查。
第四、如果徐工说的是真的……那他又是哪个部门组织派来的呢??按理来说出了这种事,政府应该组织专业科考队才行,怎么会让人孤身一人来荒山野岭冒险呢?
……而且他也去过‘春山’……一个去过精神病院的科考专家……这就很让人怀疑,他研究的项目究竟是什么。
还有白焰……他以前被关在精神病里??为什么??他怎么看也不像有精神问题啊?
一脑子问号,于是我斜眼睨了白焰一眼。这当口他一声不吭的听着其他人说话,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徐工表完态,自然默认了饿狼也要上山,那自然就看乐乐和曼儿了。只见那个叫乐乐的大四女生脸上表情变了几变,似乎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最后狠狠一咬牙,眼神一利,摆出副豁出去的表情说‘去!’。后来王超虎让她再考虑一下,她也没再犹豫。
最后只剩下中年少妇曼儿了,这当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曼儿整个人先顿了几秒钟,身体僵着一动不动,只剩两只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不知想些什么。然后又突然‘呵呵’一声,双手捂着嘴巴笑起来,两只手还夸张的在空中比划:
“我当然要去。”
珠曼用种唱戏似夸张的语调说道:
“我是谁?我是全中国最出类拔萃,最独树一帜的旗袍设计师!我千里迢迢赶来这里,不图名不图利,哪里是上刀山,下油锅,也是为了美,为了艺术!我要做出世界上最独一无二,最美丽的衣服!嘿嘿嘿,现在社会上还有几个像我这么干干净净的美人,我怕什么!?”
说着顿了顿,语调从刚才的高亢又变成催眠似的自言自语。她又娇媚的用眼神冲王超虎送秋波:“……再说了超哥哥,万一要是有意外,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
听完我竟想吐。这人没病吧?
“好的知道了。”
还是白焰第一个反应过来:“你真厉害,这趟回来一定大有作为。不过曼大姐,既然定了,那我们就出发吧,再不走天要黑了。”
“噗!”
小橘一个没绷住,笑了出来。
“……你真讨厌……我叫你白弟弟好么……我就喜欢你这种男人,温柔,身材又好……”
曼儿听了白焰这么明显的揶揄居然也没生气,反而撒娇似的冲白焰也抛了个媚眼。白焰嘴角弯了弯,扭头就上了车。
第62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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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坐了大概三四个小时的车,从热闹的市区逐渐进入城乡结合部, 再进入太行山, 一直沿着盘山公路上升,转了无数的弯, 越过了无数的峰, 最后终于来到公路的尽头,也就是太行山之巅云台村, 一个不足百户的小村落。我们要在这里下车,然后徒步进入更深处的封门村。
我们一行人到了云台村后,决定先休整一下, 吃个午饭,然后再徒步进山。
说起来, 这个云台村也没多少人,整个村落只剩下几户人家,村里的建筑是典型的黄河流域风格,土地是土黄色的,马路是大石块铺成的, 连房屋都是黄土和大石块堆砌成的, 给人种岩石般的干裂感觉。
云台村村口修着个挺大的停车场, 我们租的面包车停在那, 然后一行人下车走到了附件一个大院子里。院子里有个老太太,年纪看上去没八十也有七十多了,听到动静就走过来,问我们要吃点什么?后来一问才知道, 原来老太太还兼职农家乐。
这个点大家也都饿了,就一人要了碗面条,清汤寡水再加一个鸡蛋半个番茄,居然也要十块钱。拿到面以后,大家要么蹲地上,要么靠墙壁站着吃。我和小橘则在院子边上找了块凸出的石头坐着,然后大家边吃边聊起来。
“徐工,我有个问题,”
先提起话题的是白焰,他坐在块大石头上,手里捧着个饭碗:
“既然你这趟来山里是有勘测任务的,那能不能说下是怎么个勘测法?既然大家一起上山,到了村子里我们也好给你搭把手,你也快点完成任务,是不?”
白焰话音刚落,饿狼就盯住白焰上下打量了下,不过白焰压根没理会他,只是看着徐工。
这徐工倒也很爽快,扶扶眼镜道:
“也没多神秘,我的工作主要是测量一些数据,尤其是收集封门村当地的磁场,回去做分析。”
“磁场??为什么要收集这个?” 小橘问道。
“封门村这个地方地理环境非常特殊,四面环山,依山而建,被神农山包围,只有一个出口通往外面,但前面刚好有条逍遥河,上面有个逍遥河大坝。在风水上,出口有河是吉相,但这个大坝却把逍遥河一截两段,正好把村子的气运给堵了,所以这村子才逐渐人丁凋零,男不孕女不生,封门绝户。”
“……徐工,你不是干地质勘测的吗,怎么也说起风水来了,神叨叨跟神棍似的。”听到这王超虎插话。
“年轻人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徐工又道:
“现在很多人觉得风水是伪科学,其实这个想法很片面。风水一说是古人在实践中总结出的关于地质和格局的经验规律,编成口诀传给后人。比如说这个封门村,按理说,它四面环山,有构成大型磁场的可能,但问题是它偏偏是依山而建的,并不是盆地峡谷之类的,没有办法让磁场不散去。”
“……也就是说理论上,封门村不应该存在磁场异常?”
“是,”徐工点头:
“所谓‘磁场效应’,是说人死后的情绪,执念等,会作为微弱的电磁波留下来。这些电磁波通常很快就在大自然里散去,但如果遇到特殊的地形,比如盆地,峡谷,就散不去,日积月累融入地表的磁矿石里,就会形成类似‘录音机’的结构。一旦遇到雷雨天,因为高空闪电,磁场产生变化,就会播放过去的声音,甚至投影出幻影,让人以为看到了鬼。”
“风水上这种情况就叫‘阴兵过道’,现在还有地方能看见。比如云南陆良县的惊马槽,传说是三国时诸葛亮南下,和孟获手下的木鹿大王激战的地方。据说每当下雨天就会听到空气里有马鸣声,还有金戈铁马的轰鸣声,就好像那些士兵的亡魂仍在战斗一样。”
“惊马槽这个地方就是典型的磁场效应,它在一个很深的峡谷里头,四周都是峭壁,直上直下的,这类地方特别容易产生单一磁场。”
“那你的意思是……?”小橘追问。
徐工又扶了扶鼻梁上那副老式金丝眼镜:
“也就是说,以封门村这样的地理位置,本来不具备形成这种天然磁场的条件。但现在它却出了这种类似的情况,按风水上来说,可能就跟那个逍遥谷大坝有关,也许那个大坝截断逍遥河,恰好在地理位置上起了作用。”
徐工说完,每个人脸上都是副不明觉厉的样子。他的话总结起来就是:封门村理论上不具备产生磁场的条件,但现在又出现了类似磁场的情况,那么根据风水猜测,可能是逍遥河大坝建的位置不对造成的。
换句话说,徐工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变相认为封门村是存在磁场的。
“那如果不是因为磁场呢?”想到这里我插嘴:“一个剧组这么多人突然失踪,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突然遭遇了什么变故,比如食物水源短缺,临时撤走呢?”
“肯定是磁场,秦峰短信里不是说了么?”没想到瘦干立刻反驳:
“短信里很明确的说了,当时剧组人员都感到头痛,头晕,然后就有人开始胡言乱语,突然狂笑或者竭嘶底里,接着就一个传染一个,最后全部人都变得不对劲。这不是磁场是什么?只有磁场才能影响人类大脑,让人突然失控,甚至产生幻觉。”
“就算短信上这么说,但秦峰说是磁场就是磁场?”我当即争辩道:“他是导演又不是医生,可能也只是以前听过磁场这么一说,又遇到类似情况,就想当然套上去。”
“那你说除了磁场还有什么可能?”瘦干瞪我。
“还有可能就是……”
那当口正满脑子搜刮,拼命回忆过去看过的悬疑小说,没想到白焰这时候插进来:“还有可能就是他们全都摄入了某种致幻剂。”
“致幻剂??”所有人都讶异的重复。
“对,致幻剂。比如吃了带致幻效果的野果子,或者喝了不干净的水,水里含有致幻成分,也会导致他们集体看到幻觉,而且大脑产生异常,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可能,”这时小橘也肯定道:“但不是说了封门村附近没有水源吗??”
“可以从山下运上来啊。”白焰答:“既然他们事先就打算在封门村呆两个星期,肯定就会考虑水源问题。不过运水上来很麻烦,而且费钱,剧组肯定也对饮用水这方面管的比较严格的,甚至可能派人专门管理。”
“唔……确实有道理。”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王超虎一拍大腿叫起来:“哎等等!如果按白老弟的说法,是那什么致幻剂的问题,那这可能剧组失踪这事儿是个人为犯罪造成的啊!”
“犯罪!?怎么说!?”这当口所有人都是一惊。
“你们这么想。这是个剧组对吧?吃喝肯定有专人管。如果是因为吃了喝了某样东西中招,那除非管理食物的人买了劣质货没发现,要么就是他是故意投毒让所有人产生幻觉的!你们说这是不是犯罪?”
“但如果真是投毒,这种药这么容易搞到?”小橘又追问:“什么药吃了会让人产生幻觉?”
这当口白焰笑了笑:
“很多治疗精神分裂的药,正常人长期服用反而会变成精神分裂。精神分裂症最大一个特征就是会产生妄想和幻觉,表现出来的就是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然后说胡话。”
“精神分裂?精分?”这当口我问:“我看韩剧演过,是不是就是一个人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格?”
“你说的那叫人格分裂,也叫多重人格,跟精神分裂不是一个概念。”
“……啊……”
“精神分裂的意思是‘妄想’和‘现实”分裂,也就是人活在自己的臆想世界里,对别人来说的‘幻听、幻视、幻触’,对他来说就是真实的。
“……原来如此……”
白焰说的很深奥,我嘴里虽然应着,但其实没听懂多少,只觉得他说的听起来都好厉害。
想了想又问:
“既然是治精神分裂的药,应该属于处方药吧,没病的人能搞得到?”
“呵,”
白焰眼睛弯起来,似笑非笑看着我:“只要有钱,当然搞得到……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样啊……”
正当我们几个讨论得正兴头上的当口,我手里捧着饭碗又往嘴里送了口面条,无意识把头往旁边一转,却赫然发现一个女人被长发遮住半边脸的头正紧紧贴着我的脸!
却是那个神经兮兮的少妇曼儿。
这当口她以一种异常诡异的姿势从我身后弯下腰,脸贴着我的脸,面无表情,黑洞洞两只眼睛直勾勾盯住我一声不吭。然后盯着盯着,她又慢慢弯起嘴角,冲我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
下一秒她突然开始以一种常人做不到的速度开始疯狂摇头!速度快的只能看见残影!
第63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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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口一惊一乍,一个没绷住, 整个人一下子从石头上滑下来, 饭碗也摔在了地上。
“你干嘛!??”
一屁股摔在地上,痛得我脾气上来, 抬头就想喷这大妈这样吓唬人想干嘛??但没来得及开口, 曼儿却抢先露出副惊恐交加的表情,双手抱住丰满的上半身, 声音尖利叫到:
“你干嘛突然摇头!??你干嘛要装神弄鬼吓唬我??你刚才样子好吓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一声喊得高亢凄厉,顿时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王超虎几个本来正聊的起劲, 听到曼儿的喊声一下子全把头转过来,朝我们投来惊讶的目光。
而我那当口则完全傻住了。
我做梦都没想道, 这个曼儿在对我做出这么诡异的举动后,却贼喊捉贼反过来先咬我一口。我被她这突然发难给惊到,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辩白。
大脑空白了几秒总算反应过来了,那当口心口火气直往上涌,于是立刻反驳:
“你别乱说!??明明是你突然走到我旁边摇头吓到我, 凭什么反过来诬赖我??你什么意思??”
我一口气把话说完, 开始太生气, 嗓门也大起来, 但说着说着气就消了,心想这她这么说总该消停了吧,我也别说的太过分了,就有点想息事宁人, 吼一嗓子就算了
但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没想到那曼儿见我气势低下去,反而越闹越来劲了。
也不知道我那句话让她神经受了刺激,那当口她整个人都变得特别凶,眼珠子狠狠瞪出来,脖子直直梗着,两只手在半空中胡乱挥舞,声音也越发尖利,连珠炮似砸过来:
“我诬陷你??你不要乱说!!你这个人年纪不大怎么这么恶毒?!污蔑我人品?!”
“刚才的事!明明就是你莫名其妙突然朝我使个眼色!我这个人啊特别单纯,特别善良,我想你肯定有事叫我,就走过来,结果呢??我走到你旁边,你突然朝我发疯一样摇头!就跟神经病一样!我被你吓了,你反而先抹黑我摇头吓唬你?啊??”
“我跟你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诋毁我!?你有什么目的!?你说你是不是神经病??”
这番话曼儿说得气势汹汹,咄咄逼人,颠倒黑白的无耻嘴脸几乎把我气炸了。我几次想打断争辩,没想到刺激的她更加竭嘶底里,语速更快,声音越发高亢,好像突然疯魔似得,那当口整个院子里都是她一个人的嘶吼声。
我扯着喉咙朝她喊‘你先听说我!’,结果她马上就竭嘶底里尖叫‘你不用解释!事实就是这样!’,然后翻来覆去尖叫着这句,简直成心不让我说话似的。我真是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想说不能说,跟被人掐着脖子一样憋屈,气的手都抖了。
汪汪!汪汪!
因为曼儿喊得太大声,院子拴着的狗也受到惊吓狂吠起来,引得那个村民老太婆从狐疑的从里屋探出脑袋看我们,脸色阴沉。
王超虎看这样不行,于是过来当和事老。
他几步过来插进我们两人中间,先让曼儿别说了,然后一副询问的表情朝向我,意思就是想听听我是怎么说的。
我正想开口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一遍,没想到曼儿立刻就露出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样,拉住王超虎的手弱弱道:“超哥哥……现在的人为什么坏啊……我这个人就是心肠太好,说话太直,才总被人欺负……”
听得我立刻气炸!那当口就又大声打断她道:“王超虎,她说的都是乱编的,你先听我说!”
我一说,装可怜的曼儿又跟炮仗一样爆发了。她一下推开王超虎,咬牙切齿的朝我吼道:“事情我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你还不道歉认错!?事实就是你发疯吓唬我!不过我向来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不懂事的小孩子计较!你向我道歉,我就宽恕你!”
给她道歉?太搞笑了,都把我气乐了。
也是服气,我活了二十年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先把自己夸成朵浊世白莲花,再给别人泼脏水,扣大帽子,最后装好人宽恕别人??这一连串戏演的是溜……但说真的,曼儿那种疯狗一样的架势,竭嘶底里的疯婆子样,对骂起来倒还真有点棘手。
这当口王超虎拦着不让她说话,她一双眼珠子还是仇恨的死死盯住我,估计我一想反驳,她又会暴跳如雷,疯狗咬人一样压着我不让我说话。
“好了好了,都缓一缓。”
王超虎也被曼儿的吼叫震得耳朵痛,小指掏掏耳朵:
“事情我大概知道了,不就是件小事嘛!没必要非争个对错嘛!我看就算了吧,啊?从这到封门还要走两个小时山路,我们赶紧吃完就上路吧,晚了天黑不好走,是吧何故?是吧曼儿?”
王超虎说完,我心里还是窝火的不行,感觉自己平白无故被黑一回,怎么也忍不了。这事燥的我胃口都没了,喉咙也难受的发紧,真想不管不顾冲过去就甩曼儿几个耳光。
但毕竟话都这么说了,再继续不依不饶,跟曼儿那个疯婆子一般见识,真的没必要。……于是我虽然还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咬着牙,但还是把气咽下了,狠狠深呼吸了下,扭过头闭上了嘴。
这时其他人也差不多都吃完了,整整东西就准备出发。那个女大学生乐乐突然开口:“……刚才吵架的事,我觉得不太对劲。”
“哪不对劲?”瘦干问。
“……我听了曼儿和何故的话,虽然各说各的,但有点是一样的。”
“哪点?”
“就是她们两人都说看到对方突然疯了一样摇头,又露出诡异的笑。先不说摇头的是谁,但既然两个人都这么说,那肯定有个人确实这样了。你们想,一个正常人,会莫名其妙这么做么??”
“……确实……。”
“而且我感觉突然摇头怪笑什么的……跟那个失踪剧组的情况很像啊。那剧组不也是先有人突然做出古怪的动作,事后又不承认,再然后越来越多人都受影响了么……你们不觉得跟刚才很像?”
乐乐说完,大家都顿了顿,狐疑的目光在我和曼儿之间来回打转。接着瘦干又开口:
“刚才摇头的是谁?你们有谁看见?”
“没。”
“我也没。摇头怪笑也就那么几秒,刚才精力都在聊天上,没人看这么仔细。这事儿说不清,没第三人作证,谁古怪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饿狼道。
“……啧,奇了怪了。”
乐乐他们虽然说话声音不是很大,但我站的位置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听着他们议论我的话,甚至后来小橘也加入进去,聊着聊着似乎也跟着疑惑起来,转过头朝我狐疑的看了一眼。
那眼神看得我心里一下难过起来,感觉委屈的不行,都想流眼泪了。今天不知道是遭了什么血霉,被疯狗咬,还没地方说真话,还要受人怀疑。
……我突然有些担心起来,有剧组的诡异失踪在先,要是以后再发生什么情况,其他人万一怀疑是我脑子有毛病,不相信我怎么办??就像秦峰短信里的那个米雪一样,诡异大笑,事后又不承认,后来剧组不断出状况,大家难免把气撒在‘精神病’头上。于是这个米雪就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被绑起来丢在房子里自生自灭。
……
我艹,越想越害怕,好想逃。
有那么一瞬间就想走人回家,但又很快否定,因为赌气不甘心。
如果就这么闹脾气一走了之,不就默认刚才不正常的是我吗?
一想到我走之后曼儿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我气不过,怎么能让这个不要脸的骗子笑到最后?难道谁喉咙响,谁闹得凶,谁说的就是真话吗?我就不相信,难道清白的人还会怕颠倒黑白的人?
我承认我这个人也挺记仇的,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想报复。
这么想着心里就有点虚,我深呼吸几下,抓紧背包带子刚想走,突然肩膀被人搭住,于是条件反射转头看。
原来是白焰,这当口他安慰的拍拍我肩膀:“怎么了?还在气啊?”
“换你被人颠倒是非,还不让反驳,你不生气?”
白焰笑了笑。
“我记得我在火车上好像跟你说过一件事。”
“……啊?”
“我们这群人里面有一个‘谎言癖’,你是不是给忘了?”
“!!”
还真给忘了。他这么一说,我才突然一个激灵,想了起来。
“什么叫‘谎言癖’?自然就是每句话都说谎,颠倒黑白那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再说了,你以为说谎就是不说真话吗?不,那只是谎言的针对者不是你的时候。如果谎言癖针对你,结果会怎么样呢?”
“谎话的杀伤力是非常巨大的,有句话不是叫‘三人成虎’?因为谎言破坏的是人与人的信任,也就是说,一但你说了谎,或者你没说谎,但是别人怀疑你说谎,你就少了一个朋友,多了一个敌人。尤其在险恶的环境下,你就会变得孤立无援,虽然都会成集体里其他人针对的对象……成为说谎者的替罪羊。”
听得我心里‘咯噔’一下,背上突然就渗出了股寒气。
“但是明明我说的才是真的啊!我真的看到她才是摇头那个啊!”
“你说是真的,人家也说是真的,只要没第三人证明,两人之间就不存在真相,就靠谁嘴巴厉害会狡辩,能拉拢大多数人,谁就是真相。”
听得我心理又是‘咯噔’一声,不安的焦躁感越来越大了。
“那就是说,曼儿就是‘谎言癖’?那、那她现在针对我了,我要怎么办??”
我不安的抬头看白焰。这当口他身体离得我很近,近的我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一股说不出是什么香味的淡淡的香,混合着他温热的体温,刺激着我的嗅觉,莫名就让人脸颊发红,心跳加速。
不想被看到这种失态的样子,于是我假装用手理头发,顺势低头,边问道。
白焰在我头顶上开口:
“你以前玩过一个叫‘天黑请闭眼’的游戏没?”
“杀人游戏?”
“对。那个游戏里有三个身份,警察,匪徒,还有平民,但是谁也不知道谁的身份。警察夜里能验证一个人的身份,任务是拉拢平民投票杀掉匪徒。而匪徒夜里能杀掉一个人,白天则要想办法装作无辜,逃脱警察的指认,甚至拉拢平民投票杀掉警察。”
“这其实就是一个说谎的游戏,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想办法让所有人相信你说的才是真相。”
听到这我答:“这我以前在桌游吧也玩过……但这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谎言癖’说谎的目的就是捏造事实离间诬陷别人,对付这点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办法自然是……”说到这白焰顿了顿,灰色细眉毛下的桃花源微微眯起,然后一个扑闪就是一笑:“自然是在他之前拉拢别人,结成利益同盟,防止自己被孤立,变得被动(く?w°)。”
“……”
我突然悟了。
“……那你之前同意让我跟着来,还反复强调要听你的话,就是在给我洗脑,让我跟你站一队?”
“你猜。”
“……我觉得是。”
“你觉得是就是。再怎么说,听我的总比听别人的强,你说对不?”
“……目前来说是这样……”
“所以。”
“……”
我含糊的应着,却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那个曼儿很古怪,白焰说的又很有道理,让我不知不觉思维就跟着他走,感觉听他的才是最安全的了。
但真的这样吗?我心理某个角落,似乎始终存有一丝怀疑。
白焰来封门村,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64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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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担心归担心,路还是要赶得, 走前我们向那个村人老太太问了路。
老太太年纪很大了, 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我们这种外地人还真不太听得懂。问完老太太把我们领到村口的公路边, 指着个方向说了几句土话, 意思是沿着公路笔直走,就能看见通往封门村的入门。
然后王超虎又问她封门村里头现在的情况, 但怪异的是,不管我们怎么问,那满脸褶子, 表情阴沉的老太太都闭紧嘴巴不肯说,只反复说着一个名字, 慧芳。
慧芳是谁?
再问就不肯说了,见这情况王超虎只得作罢,带领我们开始沿公路走,边走大家边聊了起来。
“我看网上驴友说去封门村山路的入口特别难找,就是个半米不到的小口子, ”小橘先开口:“王超虎你看着点, 等下别走过头了。”
“别担心!”那当口王超虎转头就是一笑:“别小看你王哥, 不是我吹, 当年部位野外生存,咱可是一把好手,辨识方位的本事一等一,专业!对吧饿狼?”
“是啊连长。”饿狼点头。
“说起来辨识方位……我们从这走到封门还要多久?”
“差不多两小时吧。”
“那就奇了怪了。”
“咋了?”
“我琢摸着吧, ”那当口小橘紧了紧背包带,皱起眉头道:“既然路程不长,为什么剧组的人会被困在封门?秦峰短信里写,一周前祁泽恺和另外一个人下山求援,那这么点路,他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走出来?”
小橘话音刚落,大家又是一阵沉默。
“不是说了么,封门有磁场。这玩意儿既然能影响大脑,产生幻觉,让人迷路不是分分钟的事么,”瘦干依然阴沉着脸道:“也许他们丧失了方向感,走丢了。”
“……不对。”
“哪不对?”
“……假如,我是说假如,封门村确实有磁场,祁泽恺他们受磁场影响,才会迷路走失。但既然是磁场,那总有个影响范围吧?”
“……你是说……?”
“没错,”小橘伸出根手指凌空点了下,又以点为中心画了个大大的圆圈:
“磁场要形成,必然会有个磁场源,源头磁场最强,随着范围的扩大逐渐减少。就算祁泽恺他们受磁场影响迷路,但走得越远,受到的影响应该越小,人也应该越清醒才对,怎么会一直走丢呢?”
“也许磁场太强,整座山都被影响了?”王超虎道。
“既然这样,那剧组上山时就该迷路了,怎么会到封门了才发生古怪?”
“唔……确实……”
正当我们一群人陷入沉思时,一直闷不吭声的女大学生乐乐突然带点犹豫的开口了。
“……其实……我倒觉得这个问题很好解释……”
“哦?”
那当口白焰微微眯起眼,颇感兴趣的看向她,问道:“那你说怎么解释?”
乐乐被盯得脸上一赧,棱骨分明的脸避开白焰的视线,继续道:“这问题如果用磁场解释,比较抽象,不太好理解,但如果换成wifi热点类比,一说就会明白。”
“wifi热点??”
“对,”乐乐掏出自己的手机冲我们晃了晃,继续道:
“假如封门村真的存在磁场,那必然有个磁场源,我们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wifi热点,而人就是能接收信号的手机。同时封门村这个wifi很特殊,它不需要密码,只要进入接收范围,手机也就是人的大脑就会自动搜索信号连线,也就是说会自动受到封门磁场的作用,产生种种怪异的举动还有幻觉。”
“就算是wifi,还是受距离影响的,只要走得远,信号一样会变弱,”我插嘴道。
“我知道,”乐乐看了我眼,继续道:“我刚才说的是固定wifi的情况,但你们有没有想过,现在还有种wifi叫移动wifi。”
“哎???”
“怎么,难道你们没用过?”见大家露出惊讶的神色,乐乐反而奇怪了。她从背包里翻出个半个手机大的白色塑料盒,对我们道:
“就是这个,移动wifi热点,只要带着这个,到哪都能上网。”
“这个我倒真不知道,你在哪办的?”白焰好奇问道。
“移动营业厅,办卡送的套餐,一个月50包4g流量。”
“挺划算的,不过我用的是联通号。”
“联通现在应该也有了吧。”
“蛤蛤,大概吧。”
那当口白焰勾着嘴唇笑,边拨弄耳朵上戴着的耳钉,边若无其事和乐乐闲聊。然后又顿了顿,突然冷不丁说道:
“照你这么说,祁泽恺他们之所以离开封门村还会走失,是因为随身带着移动wifi也就是说,有某样东西在跟着他们,不断影响着他们的大脑……是不是?那你觉得,这又是什么东西呢?”
“……那东西,大概就是‘慧芳’吧。”
乐乐话音刚落,队伍里所有人突然都静了下来。
现在已经快临近黄昏,我们行走的盘山公路上异常安静,连一声昆虫的叫声都听不见。四月的天,白天太阳晒得厉害,穿短袖都觉得热,但太阳一偏西,气温就立刻下降,山风裹着凌冽的寒意呼啸翻滚,呼吸间都是泥土合着树木的味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口一股诡异的安静在空气里流窜,让我背后平白无故升起股寒意。
不经意看向那个乐乐,却发现这当口她已经不知不觉落到了队伍的最后头,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用种异常阴暗怪异的眼神盯着在前面走的我们。
我视线跟她一对上,乐乐那对阴沉的眼珠子立刻紧盯住我,上半张脸依然死气沉沉,下面那张嘴却笑着慢慢往两边咧开,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僵硬笑容。
!!
那当口脑袋‘嗡’的一下,整个头皮立刻就炸起来了,心脏也跟着狂跳不止,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后退了步,不知不觉撞到个结实的身体上。
“你怎么了?”
腰上突然一紧,身体被一只手拽进个温热的怀里,抵在结实的胸膛。那当口还没反应过来,诧异的抬头,却发现原来是白焰。
他也正低头看我,晶莹的白发柔软滑落下来,顺着风微微摇摆,有几缕还擦过我脸,刺刺痒痒的。白焰细细的灰眉毛微微皱起,对我道:“怎么了,突然一惊一乍的。”
“没、没什么。”推开他我站直身子。
“真的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何故,你现在说的是实话么?”
“……”
被我推开后,白焰用种探究的眼神斜睨着我,仿佛想看穿我的心思。而我被他看得不得不转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把刚才看见的东西告诉他。
就在刚才,我看见一个红衣服,黑色长发遮脸的女人站在乐乐身后,乐乐笑的时候,那个女人也在笑。
但再眨眼的时候她就不见了,快的让我分不清这是真的,还是错觉。所以我决定暂时保持沉默,不想再像刚才一样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又走了几分钟,最前面的王超虎突然喊道:“哎卧槽!快看!封门村入口到了!”
大家顿时一拥而上。
原来不远处公路边有个四五米长,拱桥型的水泥门,门上用红油漆写了两个大字:‘封门’,两道门刚好一边一个字。有趣的是门上还写着标语:
此去封门无人村,野鬼孤坟满天飞。垃圾若要随手扔,须臾鬼魂把门登。
“给力,这封门村的鬼还挺讲究环保的,各位都别乱扔垃圾蛤,小心晚上女鬼上你们的床。”王超虎打着趣,边拿手机拍照。
其他人也都围着水泥门拍照合影,大家玩了一会儿,后来看天色实在不早了,于是陆续开始往门里走。奇怪的是这水泥门边还有个树桩子,上面坐着个老头,看起来也有七八十了,皮肤是山里人的黝黑,满脸褶子,一看到我们就开始讲河南土话,听了半天才知道,原来他是收‘门票’的,看着给,多少都行。
大家看这大爷在这坐一天挣点外快也不容易,就商量着一人给十块意思意思。给完钱,王超虎又随口问了句,
大爷,你认识慧芳吗??
不问还好,一问那老大爷立刻从树桩子上弹起来,速度快的不像个老年人。接着他不由分说抓过王超虎的手,把刚才我们给的钱又塞回去,然后就连连摆手,转身就要走。
“哎大爷!你别走啊!给我说说呗!”
王超虎也是个粗神经,两三步走上前就死命追着问。那老大爷被逼的没办法,突然又猛转过身,一只手指住王超虎,嘴里喊道:“囚水!囚水!”
“囚水!?”王超虎愣了愣,继续追问道:“囚水啥意思??你说的我听不懂!”
“囚水!囚水!官财!囚水!”
那老大爷不会说普通话,虽然扯着嗓子反复说,但大家还是听不太懂。他看了没辙,又是双手合十,又是指天,最后还两只手倒掐住自己的脖子,伸舌头,翻白眼做出副吊死鬼的样子,又喊道:
“囚水!官财!慧芳!”
喊完后,那老大爷再也没跟我们废话,扭头就走,焦急害怕的样子就好像有鬼在身后追他逃命似得。我们一行人一头雾水的面面相觑着,完全不知道这是演的哪出戏。
“囚水官财慧芳?啥意思?”这当口瘦干道。
“不知道。难道是一个叫慧芳的人升官发财的意思?”胖坨答。
“那囚水又怎么解释?”
“慧芳发财后渴了喝水?”
“别他妈瞎扯了,这也太不靠谱了,”瘦干鄙视的看了胖坨一眼,抱着双手想了想,又看向乐乐:“美女,我听你刚才提到了那个移动wifi……也就是慧芳,难道你也知道慧芳?”
“……知道点,”乐乐用种低沉的嗓音答道:“我们边走边说。”
“好。”
过了水泥门就正式踏上了去封门的山路。山里风特别大,吹得整片林子呼呼呼的,一路走都能听到头顶上树叶‘簌簌簌簌’的声音。我们一行人由王超虎打头,饿狼殿后,一个接一个在狭窄崎岖的山路上走。
这里的路非常窄,就半米宽的样子,一次只能过一个人,有些路还是悬崖峭壁,就是个石子儿堆砌成的盘山小径,没有任何的防护,旁边就是落差十几米二十米的山壁,我们走的时候都格外小心。徐工倒是特别敬业,边走还边不停地拍照,拿着个好像老式大哥大一样的塑料壳的机器四处探,可能就是在测量收集数据吧。
“乐乐,你来封门村,不光是一般的旅行吧?”边走白焰边问道。
第65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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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又是一阵沉默,几次开开合合嘴唇, 最终才挤出一句话来:
“……我来封门村, 是想寻找一个三年前来这里探险,却意外失踪的学姐。”
“三年前?学姐?”
“是。”
通过乐乐的话, 我们才知道, 原来她还是个名牌大学的学生。
众所周知大学里有很多社团,三年前乐乐刚进学校的那会儿, 正是户外最热的时候,乐乐也受了小说电影的影响,报名参加了学校的户外驴友社。
当时接待她的是个大两届的学姐, 长得非常漂亮,个子高挑, 身材纤细,留着头飘逸的长发。这个学姐性格凌冽又干脆,像把锋利的刀子,初接触觉得高冷,难接近, 但熟了才发现, 原来她特别讲义气, 喜欢照顾人。
乐乐被学姐带入圈, 两人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快乐的日子过得很快,有一天学姐突然提出,自己要去网上炒的正热的封门村探险,问乐乐要不要一起去。
“这么说, 那时你并没有去?”白焰问道。
“当然,”乐乐沉着张脸答道:“如果那时我也跟着去,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那时乐乐正在备战四级,在学业和课余爱好中选择了学业,社团里其他人也没人响应,于是学姐自己在网上找了几个人组了个临时的野队,包一背就去了封门。临别前学姐叫来乐乐,给了她一本笔记本,并且对她说,这是自己‘长期搜集的研究资料’,嘱咐乐乐帮她保管。
乐乐这才想起来,学姐的另一大爱好是研究各地民俗习俗,尤其是婚嫁和丧葬,她参加户外的最初原动力也是为了去各地搜罗传说和见闻,两年下来积累了一大本。现在她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笔记本交给自己,乐乐心里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安。
事实证明她的第六感果然没错,学姐出发的一个星期后便神秘失联,学校和家属都报了警,但直到现在,她的下落依然是个迷。
“三年了,死了人都变骨头了,你确定能找到?”这当口小橘问道。
“那不一定,万一被拐卖了呢?”王超虎也插话进来:“新闻里不是经常有这种报道,偏僻山村的男人讨不到老婆,就去抢落单的女孩,关在小黑屋里,不生出小孩不放出来。”
“卧槽不是吧。”
“当然了,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王超虎和小橘正议论着,又沉默下去的乐乐开合了几下嘴唇,犹豫了下,又道:
“不,不是这样。”
“……哎?那你觉得是怎么样?”白焰在她身边看着她,追问道。
“我学姐……身份证上的名字叫吴梦溪,但这其实不是她的真名。”
“学姐出生在中部地区的一个并不发达的小镇上,但她读书好,长得又漂亮,心气自然很高。她嫌父母给她取得名字太俗,于是在考上大学之后,自己去派出所改了现在这个名字。”
“她原来的名字,叫吴慧芳。”
吴慧芳?
慧芳?
那当口突然明白点什么,于是开口问道:“……这么说,难道刚才那老太太老大爷说的‘慧芳’,就是指你那个学姐?……但他们怎么会认识她,提起来好像还很害怕?……都三年了,她会在哪呢……?”
这当口乐乐面无表情的朝我看了眼,眼神阴暗而晦涩。
“我觉得,她就在我们身边。”
“……”
听得我身上又是一阵寒。
幸好现在还是白天,又走在白焰边上,感觉心里没那么虚。而且走在封门村这条路上,地上到处都能看见前人留下的痕迹,什么喝空的矿泉水瓶,白的红的塑料袋,甚至还能看到乡巴佬鸡腿的黑色包装袋,让人在感慨国人环保意识的同时,也多了点熟悉引起的安心。
而且我们一路走,还发现了件奇怪的事。脚下的碎石小路两边的树杈上,每隔几米就绑着个红绳子,上面写着联系方式。王超虎说这叫‘引导绳’,是驴友为了避免迷路系的。红颜色最醒目,万一有人迷路了,老远只要看见这引导绳,就能找着路。
“呀讨厌,这些留联系方法的领队好坏心哎,居然还留□□……大山里的又没信号,留□□难道是预料我会来,故意让我联系他吗……哎,美女真是到哪里都被人追……”
王超虎正解释着,这当口曼儿捏着张红纸条嗲嗲的自言自语道。
我也好奇的仔细看向那些红纸条。上面内容大多类似‘合肥驴友群□□*****’,‘江西领队189****’,‘河南领队137****’,看着就是打广告,看来这些户外领队之间的业务竞争也挺激烈的。但边走边聊,边走边看,随着我们一行人离封门村越来越近,天色也越来越暗,我发现红字条上的内容逐渐就变了。
还是那个红纸条,系在路两旁的树杈上,很有规律的五米出现一个。但上面却用粗毛笔写了大大两个怪异的汉字,看笔画不是现在通用的简体字,也不是繁体字,更接近于过去某些朝代流行的字体。
那当口我就着昏暗的天光认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两个字写的是:囚水。
囚水?这两个字到底代表什么?
“囚水?真有意思。”
那当口正琢磨着,突然手上一轻,回过神才发现拿着的纸条不知不觉被白焰抽走了。这当口他手里也捏了张红纸条,但上面的字不同,写的是‘官财’两个字。
白焰微眯起眼,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两张纸条,似乎在想些什么。
“你知道上面写的什么意思么?”我问他。
白焰看了我眼。
“官财官财,升官发财,两个字倒是挺吉利的,”他道:“但这不像是户外驴友留下的,倒更像是……”
“更像什么?”
“更像某种隐喻,好比道士画的符,代表某个特定的意思,‘囚水’也是。”
“哦,”我应了声,又问他:“这荒山野岭的,如果不是驴友留的,又是谁呢?”
“这问题不该问我,也许该问问‘慧芳’。”
“……慧芳……她真的在我们身边吗?”
“谁知道,没准正跟着你呢。”白焰颇有趣的看着我道
“……!!”
边说着,我们一行又继续往封门村走。这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举目四望只剩云雾里一点锅灰白的反光,头顶上是呼啸的山风,脚下是狭窄的石子路,而再往下则是一望无际的漆黑树海,能听见树顶上树叶‘簌簌簌’的风响声。
在这种路上走,真的让人心里特别虚,好像只要一个不注意,身边人就会不见,只剩自己一个人在深山里徘徊。这种地方万一走失了那就完蛋了。
还好王超虎和饿狼都带了户外用的大功率探照灯,一头一尾照着队伍,我们每个人身前还别着手电筒,身后背包上贴着夜光贴,一点光就能反射出很亮的光,让后面的人看见。就这么在山里又走了将近二十分钟,突然走最前面的王超虎一声大喝:
“大家加油!我们马上就到了!前面就是封门村!!”
闻声我赶紧睁大眼睛往前看,可眼前还是只有一抹虚空的黑,什么都没看见。
“哪到了啊,没看见嘛。”这当口小橘正走在我旁边,也嘀咕起来。
“你也没看见?”我赶紧问她。
“是啊,天这么黑,五米外就伸手不见五指,封门村里又没光源,能看见才有鬼,”小橘道:“王超虎应该是按路程算的吧,一般这种徒步,领队会在离目的地一两公里的地方喊一声,这么看再走十分钟就到了。”
“原来如此。”
听完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走了这大半天,脚都快磨出泡了,这下总算可以休息休息了。心情一放松,步子也迈大了,几乎是小跑着就往前赶。
却在跑了几步以后突然放慢脚步,走着走着又停下来。
因为那当口我看见了一根蜡烛。
一根很粗-很长的红蜡烛,顶端烧着团很旺很亮的火焰,在周围呼啸的山风中纹丝不动,只偶尔晃一下,远看过去好像团沸腾着的血液。
这根蜡烛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离我一步远的地方,插在被人踩出来的小路边,在地上投下一个诡异的昏黄色的光圈。
而在光圈的最边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一个看上去很奇怪的人。
第66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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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奇怪呢?
因为这当口昏黄的烛光刚好映出这个人的小腿,雪白而纤细, 小腿下面是双艳红的绣花鞋, 上面用丝线绣着大朵大朵血似的牡丹,开满了整双鞋子。但诡异的是, 这双鞋子的主人却是惦着脚尖站在那里, 一动也不动,像个凝固了的芭蕾舞演员。
怎么样的人才能在没有任何扶手的荒郊野外, 长时间踮着脚站着呢?
况且她真的是站着吗?
……会不会是……
……
我停下脚步三十秒,刚看清那诡异的蜡烛和旁边那双脚,立马移开视线, 强行装没看到,抬脚就继续往前走。
有句话叫‘非礼勿视’。
以前看过不少鬼怪小说, 上面都这么说,在野外如果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走人,能跑多远跑多远,千万别抱太大好奇心。尤其注意不能跟那些东西对视, 一旦被它们发现, 就会缠你缠到死。
当然我并不特别信这个, 但经历了曼儿那件诡异的事, 又在乐乐背后看见了诡异的红衣女人,让我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大脑出问题看见了幻觉,还是……真的见了鬼?
……不管怎么说, 哪个都不是啥好事,尤其是有剧组失踪的前车之鉴的情况下。
继续往前走了两百米,一切都很正常,让我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眼花了。而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前面传来声高亢尖利的尖叫,是曼儿的声音。
“啊!你们快来看!这里怎么会有蜡烛!”
她也看见蜡烛了!?
闻声我赶紧跑过去。
那当口曼儿两只手盖在脸上,一脸惊恐站在路边,神经质的瞳孔却在分开的五指后面不停瞟来瞟去,在看到我后又瞬间睁大了点。
“蜡烛?在哪?”
胖坨离曼儿最近,听到尖叫几步走过去就问道。曼儿还是用手挡着脸,伸出手指往一个方向指了指,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引着往那个方向看。那会儿我走的慢,走到的时候曼儿早被围住了,白焰又刚好站我前面,高瘦的身体完全挡住了我视线,我踮着脚扭过来扭过去,还是找不到缝看里面的情况。
“我艹!还真是蜡烛!”只听王超虎在里面道:“还是红的,这是香油蜡烛!”
“香油蜡烛是什么?”小橘问道。
“就是庙里供菩萨点的蜡烛。”王超虎继续解释:“这蜡烛用种非常罕见的油脂,加以传统工艺做成。点着以后,散发出的檀香清丽雅致,火焰持久,大风里都不会灭,据说着名的大庙都用这个。”
“但拜菩萨的蜡烛怎么会插在这儿?荒山野岭的,连个鬼影都没,何况神仙。”
“就是,够古怪的。”
正在大家疑惑之时,瘦干突然提出了一个新说法:
“插这些蜡烛,可能是为了祭拜地藏王。”
“地藏王??”
“对。所谓地藏王,就是成天在秽土地狱度人,号称‘地狱未空,誓不成佛’的地藏菩萨。相传他是现世佛释迦牟尼的弟子,被释迦委托在他入灭后,未来佛弥勒佛降生之前的‘无佛时代’作为代理佛,继续度化众人,是一位地位崇高的菩萨。”
“哦……”
“佛教由印度传入中国后,在不同地方落地生根,催生出了不同地区本土化的风俗和传说。比如在江浙,每到农历七月三十,也就是传说中地藏菩萨生日这一天,都会在路边插一溜蜡烛,还烧些银纸元宝,权当贡品。”
“确实是这样,现在到七七那天,我们学校还有附近的老头老太太来,在操场上点香插蜡烛。”
听到这个我就来劲了,赶紧说道,可能声音有点大,还引得白焰转头看了我下。然后见我惦脚扯脖子往里凑的样子,笑了下,往旁边靠了靠,替我留下了一条刚好能看见里面的缝。
我朝他点点头,迫不及待就往缝里看进去。
而在我终于看见里面的情况,看见曼儿指着的那根‘香油蜡烛’的时候,我整个人傻住了,头皮‘滋啦’一下麻,每个毛孔都开始往外冒冷汗。
我根本没看到什么蜡烛。
我什么都没看见。
事实上,不管我怎么努力瞪大眼睛,往曼儿指的地方死命看,依然什么都没看见。她指着,并且其他人用电筒照着的地方根本只是块普通的泥地,长了几根杂草,间或有几只黑不溜秋的小虫子爬过。
……
但除我以外,这当口其他所有人都围着这块空地,对着空气指指点点,讨论的热烈。
……
我已经彻底搞不清楚了。
这尼玛的到底怎么回事!?
究竟是我出现了幻觉,还是其他人出现幻觉???究竟他们现在看到的这蜡烛是真实的,还是我刚才看到的那根蜡烛,和那个他妈的绣花鞋芭蕾女鬼是真的???
……
但不管哪个是真的,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
这地方不大对劲,还有我也有点不大对劲。
呼,呼
四月初的荒山,凌冽的夜风发出凄厉的呼声在山谷里回荡,夹杂着干燥的泥土味,铺头盖面冲我们吹来,把我扎成马尾的长发吹得在半空里漂浮。刘海太长,一阵风过来猛一下散在脸上,遮住了视线,我赶忙低头整理。
整理的当口其他人又讨论起来,这次开口的是乐乐。
“我前面说过,慧芳学姐给我留了本笔记,”
乐乐声音很低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当口她说话有气无力的,就像个快咽气的人。乐乐用种没有起伏的声音继续道:
“在这本笔记里,学姐用很长的篇幅详细记载了有关封门村的习俗,其中她就提到,封门村由于地理原因,附近没有水源,喝水全靠下雨,或走很远的路下山取水。如果遇到大旱天,村里就会渴死人。所以在封门村的民俗里,除了嫁娶,丧葬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求雨。”
“求雨……?”白焰道:“倒也是,再怎么古怪离奇的风俗,归根结底都是当地人为了解决实际问题,再结合信仰发展出来的。”
“没错,”乐乐点头:
“封门村的信仰很特殊,他们不信神,不信人,信得却是鬼。学姐在大量走访中发现,在最初,封门村信仰的并不是鬼,而是地藏菩萨。《地藏十轮经》里说,地藏菩萨能增长一切草木、农作物,令其得到丰硕收成。《须弥藏经》又说,地藏菩萨能令众生增长精气,增进健康,祛除疾病,是‘大妙药’。所以信仰地藏,希望获得食物,免除疾病,也很正常。”
“但是到了明朝,封门村却发生了一场突变,一个远方来此上任的官员改变了当地的信仰,从新制定了一系列习俗,才导致现在‘人鬼同村’的怪异丧葬风俗。”
“就是网上传的很火的,那对诡秘的明代官偶?”
“没错,”乐乐肯定道:“网上封门村的讨论也不少,但大多集中在‘人鬼同村’的丧葬上,忽略了另一个重要的习俗。”
“求水?”
“对。学姐还发现,封门村还流传着一个关于‘求水’的祭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祭祀只在口头代代流传,没有任何纸质记录。学姐花费了半年时间,好不容易才从一个当地上了年级的老人家嘴里挖到点线索,那老人家说”
说到这乐乐顿了顿,这当口我也把刘海整理齐了,一只手按着边抬起了头,同时还使劲眨着眼睛,想再看看那个有蜡烛的地方,到底能不能看见。
但一抬头,周围的人突然全不见了。
只剩下山风,还有无边的黑暗。
但这当口我却依然能听见乐乐在说话,只是声音很轻,很飘,忽远忽近的,还吹拂着股异常冰冷的气流,就仿佛有个看不见的人正凑到你耳朵边,吐着冷气,对你窃窃私语一样。
“老人家说,求雨祭祀有口诀,前面几句是:‘要官才,需囚水,清明来,鬼神现,香油烛,朱红衣,天命女,仙人面,……’,学姐当时正听得入迷,老人家说了一半,却突然眼睛猛一瞪,反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于此同时一双青紫色的手突然从旁边的黑暗中猛伸出来,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
!!
被掐住的瞬间我心脏几乎都要停跳了,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做出反应,反手就抓住掐我脖子的那双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把它掰开。但不碰还好,一碰才发现,那怪手冰一样冷,硬的跟石头似得,怎么掰都纹丝不动。我又惊又急,大张着嘴巴拼命呼吸,用指甲掐手上的肉,才勉强让因为缺氧而开始空白的大脑保持一点理智。
但、但快不行了……
我需要呼吸……这他妈的什么鬼……!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就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我脑子里突然白光一闪,猛然想起来包里还装着把野外专用的匕首!于是我拼上最后的力气从背包里掏出匕首,狠狠就往掐住我脖子的那只鬼手上猛刺下去!
“住手!你疯了吗!?”
却只刺了一半,就被一只男人的手牢牢抓住手腕,这同时脖子一轻,被掐住的感觉突然消失了。
我惊讶的抬头,发现白焰同样惊讶的看着我,一只手还抓着我的手腕,力气大的都让我痛了。我惊魂未定,边大口喘气,边环视四周,发现这当口所有人都嘴张的老大,一脸震惊的看着我,跟见了鬼似得。
……见鬼的明明是我好吧……
见我回神了,白焰另外一只手先把我匕首拿走,然后松开了抓住我手腕的那只手。他手一松,我整个人瞬间脱力,脚软的站都站不住,一下滑坐到地上。同时白焰也蹲了下来,定定看了我一会儿,道:
“你刚才怎么了?听的好好的,突然掏刀子往身上刺,要不是我发现及时,这会儿你就该去下头向地藏菩萨报道了。”
第67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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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口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边喘气, 边愣愣看着白焰。脑子里乱的很, 我眼睛茫然盯着他,魂却早飞了, 只是呆呆看着白焰那张因为凑近而放大的帅脸上, 细眉毛皱起,浅灰眸子闪着冰一样的光, 狐疑的盯着我,嘴唇一开一合。
……他好像在对我说什么话。
可我完全失神了。
头痛的厉害,太阳穴的青筋激烈跳动, 耳朵也莫名其妙听到种‘嗡嗡’的好像发动机的轰鸣声,震得耳膜都痛起来。我坐在泥地里, 难受的捂着额头,极度的头晕目眩,有种脱离人世的恍惚感。
我艹……到底怎么了……我这是鬼上身了么……
何故!?
何故!?你怎么了?
晕了好一会儿,总算回了点神,耳朵也逐渐听到周围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一下灌进耳里。没等我反应过来, 肩膀突然一紧, 一只手把我往前推, 我惊讶的抬头,却见另一只手冲我伸过来,然后盖在了我的脑门上。
很温暖的一只男人的手,这只手又在我脑门上捂了几下, 然后收回去,拨弄着他耳朵上那些耳环,白焰若有所思的斜睨着我道:
“没热度。”
“……啊?”
“你有没哪感觉不舒服?”
“有是有……”
“突然拿刀刺自己,又一副难受样子摊在地上,除了发烧把脑袋烧糊涂,我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原因,”顿了顿,白焰又道:
“告诉我何故,刚才你到底怎么了?”
“……我……”
正想把之前见到的一切和盘托出,但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几个昏黄的手电筒光圈突然扫过来,一下让我意识到旁边还有人。
抬起头,视线越过白焰往前看,只见表情各异的几张脸漂浮在夜空中,远远近近的看着我。
“我就说她有问题,怪里怪气的,”
静的让人发慌的黑夜里,曼儿尖细的嗓音突然响起。这当口她站得离我十米远,躲在其他人后面,一只手遮着脸厌恶道:
“你们还记得不?秦峰短信上说过,剧组最开始疯的女二米雪,就是突然变得莫名其妙,胡言乱语,这小姑娘别也这样了吧……啧,刚才我就觉得她不对劲,明明自己不正常,居然还说我。”
!!
妈的这大妈又针对我??
闻言震惊的抬头,却发现除了蹲在我前面的白焰外,其他人都和曼儿站在一起,没说话,脸上却都露着疑惑的神情。
王超虎皱着眉,目光在我和其他人之间扫来扫去;小橘则看了我眼,扭头又狐疑的看了眼曼儿;瘦干和胖坨两人则目露凶光,眯着眼看看我,又看看白焰;乐乐一双空洞阴沉的死人眼直勾勾盯着我身后的空气,似乎在害怕什么;倒是徐工,始终面无表情看着手里的测量仪,只偶尔抬头,冲我扫过来一瞥。
曼儿站在所有人身边,半掩着嘴,冲我露出个阴冷的笑。
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啊!越想越可怕!超虎哥哥,你快想个办法,我不要跟这个鬼上身的小姑娘一起!她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
曼儿一脸害怕的又开始吊着嗓子叫,还撒娇一样摇着王超虎的胳膊,弄得他左右为难。眼看其他人脸上怀疑的表情加剧,这当口也不知怎么想的,我突然大叫出声:
“不是这样的!!”
所有人注意力又一下集中到我身上。
“既然曼儿说的不是,那你刚才究竟怎么了?”回头看了眼身后人,白焰转头盯着我问。
我心脏砰砰狂跳,紧张的咽了下口水,道:
“刚才……其实刚才你们都在里面,我站在最外面,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
“……我看见……一个穿红衣服,头发盖住脸的女人……她……”
顿了顿,看其他人的眼睛越瞪越大,我继续道:
“她趴在曼儿背上,她抬手,曼儿也抬手……指地上的蜡烛……但是地上没有蜡烛……”
“没蜡烛?”白焰又问:“那我们看到的是什么?”
“……是……是一双鞋子……”
“鞋子?”
“……对,一双绣花鞋。”
“……那你干嘛突然拿刀子刺自己?”
“因为那个红衣女人突然张嘴吐出一股黑烟,绕在每个人身上,还往嘴里伸进去……我看了害怕,想提醒你们,哪知道刚想说,那黑烟突然勒住我脖子,快把我勒死了,我情急之下就拿刀子想割断。”
白焰盯着我,又一次确认:
“真的?”
“……真的。”
他瞪大眼看着我,脸上不再是一贯淡定的似笑非笑,而是难得的露出惊讶疑惑的表情。
很正常,因为我撒谎了,刚才说的都是我编的。
既然曼儿几次三番针对我,那我就以牙还牙,要不然她以为我是软柿子随便捏。而且我想过,有剧组发疯的前车之鉴,‘疯子’这黑锅怎么都不能背,要不然……万一我们在封门村里真的遇到不测……谁是‘疯子’,谁就是下一个米雪。
还是先糊弄一下,转移视线,然后再找机会把真相告诉信得过的人。
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情急之下编的不像样,蜡烛就在那,我说是鞋子,别人会信???
“你这个满口扯谎的骗子,你给我少胡说!”
话一出口曼儿果然爆发了,她马上扯着嗓子厉声道:
“你的心肝是给鬼迷了眼了,居然说瞎话到我头上!我告诉你,就凭我高洁的品格,佛祖护着我的,什么妖魔鬼怪都欺不到我头上!来的咒它魂飞魄散不得超生,包括你!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恶毒的人!”
说完又一根手指气势汹汹往地下指:
“蜡烛就在这里,明眼人都看得见!你说是什么绣花鞋,除了你还有谁看见!?”
“……”
一指指完,曼儿一脸报复的狠狠瞪着我,而我心虚移开视线,盘算着等下该怎么圆场。却没料到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黑暗中小橘突然开口了:
“怪了,刚才我明明看到这里有蜡烛的,怎么现在没了?”
!??
闻声我惊讶抬头,这当口却听见其他人接二连三骚动起来。
“我擦,我也看不见了!我的狗眼没瞎吧!??太怪了这!”
“王超虎,你也看不见了?吓死我了,还好不是我一个。”
“你们别乱说!蜡烛明明在这!这么大的火光看不见?”
“瘦干,你能看见?我咋现在只能看见泥地啊!?”
“胖坨我也能看见,徐工,饿狼,你们能看见不??”
“这个不好说……不好说……”
一时间所有人乱成一团,而这发展完全超出我预料,于是一只手用力在地上一撑,奋力爬起来我就挤上前看曼儿指着的那块泥地。
只一眼,我就转过头去,不想再看第二眼。
这同时耳边又莫名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但这次不是发动机轰鸣声,而是好像指甲刮玻璃的‘刺啦、刺啦’声,听的人焦躁不安,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伴着这种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幻觉的声音,在那一眼里我却真的看到了一只绣花鞋。
一只血红的,绣满了牡丹的绣花鞋。
这当口这只鞋子静静躺在那块荒芜的泥地上,丝线在几个户外手电筒光圈的叠加下,泛着几道妖异的亮。
……
……
骚乱之后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大家都不说话了。
该说什么好?事情来得诡异又突然,有人看见蜡烛有人看不见,但谁又能肯定,看得见的是真的,还是看不见的才是真的?
谁能保证他看见的就是真的?谁又会承认是自己产生幻觉,是自己有毛病?
谁都不能保证,谁也不会承认。
所以还是暂时不说为妙。
“……领队,那现在怎么办?”这当口小橘问道。
“额……”王超虎浓眉紧锁的想了下,又跟饿狼对视了眼,然后道:
“……唔,这件事确实很诡异,不过现在快半夜了,山里太危险,原路返回不可能,我建议咱们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加速进封门村,扎营先把今晚给过了,有什么疑惑等天亮再探不迟。”
王超虎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一致赞同,横竖再走五分钟就到封门村了,所有人都不再提刚才的事,背着行李埋头苦走,很快就走到山路的尽头,摸到了一条狭窄的石头台阶,这就是进村唯一的一条路。
我顺着台阶拾阶而上,黑暗中的封门村,密密麻麻的石头房子仿佛一个个阴森的棺材,散发着阴冷的气息,矗立在我们周围。
第68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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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将近晚上十点,我们长途奔波了一下午再加晚上, 又累又饿, 进村后也没走远,摸到块比较大的空地, 就放下行李, 准备搭帐篷。
帐篷两人一顶,我和小橘, 白焰和王超虎,瘦干和胖坨,徐工和饿狼, 最后是乐乐和曼儿。分配好后,又拿出大功率野营灯放地上, 有的扎在旁边的树上,保证夜晚基本的照明。
接着王超虎拿出户外用的酒精炉,搭了个简易灶台,周围铺上防水布,我们就坐下开始吃饭。我带的是自热型军用口粮, 腊肠炒饭味的, 有石灰粉自热包, 灌水就会冒白烟发烫, 一大包饭一会儿就热好了,再拌上点辣酱,味道算过得去吧。
我肚子早就饿扁了,又受了惊吓, 一大口热饭吃下去,再灌下口真空包装的紫菜虾干汤,长舒一口气,才觉得魂儿又回来了。
所有人都围在酒精炉边埋头吃饭,或许因为刚才那个诡异的遭遇,这当口谁都没说话,气氛陷入了种诡异的安静。我边吃边看周围,这时我两边分别坐着小橘和白焰,小橘就着灌装咖啡啃压缩饼干,白焰则咬着块士力架,盯着酒精炉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当口神使鬼差的,我上半身凑近白焰。
“你吃这个不甜吗?”我问他。
“恩?”有点意外,白焰回头看了我眼,又转回去:“还行,白天体力消耗大,吃这个补充一下。”
“士力架太甜了,我就吃不了这么甜的……不是都说男人不爱吃甜的吗?”
“那得看人。”
“你喜欢吃甜的?”
“恩。”
“喜欢吃甜食的男人挺少见的。”
“呵,”闻言白焰又转过头来,一双浅灰的眸子玩味的看着我,嘴角勾起:
“那得看人,美女,就像有的男人喜欢软妹子,有的喜欢女汉子,男人对食物的口味就跟对女人一样,各有所好。”
“……那你喜欢怎么样的女人?”
问的太冲动,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当口心砰砰直跳,脸也不受控制热起来。我低着头,视线在白焰上半身移来移去,就是不敢再抬起来,生怕被他发现我脸红了。
……啊啊啊,讨厌!……人家好害羞……
“呵呵呵,”
而这时白焰在我头顶上笑,因为离得近,我看见他的胸腔因为笑而震动。末了眼前突然一花,刚才还在一米外的胸膛突然近的几乎贴上我的胸,耳边突然一下痒,一道热热的气流伴随着低沉磁性的声音灌进我的耳里,激的我忍不住小声‘啊’了一下。
“你为什么这么问,恩?”
那当口白焰的嘴唇近的几乎要碰到我耳垂,我只觉得心跳如雷鼓,他呼吸的气流还有身体发出的热量刺激着我的感官,让我一面觉得痒,一面又觉得浑身寒毛都要竖起来了。我不由自主的扭捏着身子,喏喏的答道:
“……没什么……就是好奇……”
“好奇么?”
“……是啊……”
“如果我说,我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呢?”
“……啊!?”
闻言忍不住惊讶转头看白焰,却发现他那张凑近的俊脸上,两只眼睛全是乐不可支的戏弄,就像看着个玩具似的看着我,这让我刚才还满满的羞涩瞬间全无。不大高兴,我有点赌气的转过头,嘴巴也撅了起来。
“生气了?”
“没。”
“别嘛,我真挺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少唬我了。”
“真的,”
顿了顿,白焰不但没因为我态度冷下来而生气,反而更来劲了。他坐在我旁边的地上,手支着下巴,撑在大腿上,整个人朝我靠近,脸上挂着副魅惑人的笑:
“真的美女,我就喜欢你这种看起来傻乎乎……但这里,”说着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太阳穴:“不大正常的女人。你蛮有意思的。”
“……你才不正常呢!”那当口立刻反驳,眼睛瞪着他,但白焰却只轻轻笑了下:
“可不是么……就因为我不正常,才会觉得爱说谎的女人很有趣啊……是不是?”
!!
闻言我震惊的看着白焰,白焰也看着我,眼里满是戏谑。
他什么意思?难道他发现我刚才在骗他了??
但……但我也不是诚心的啊……我是有苦衷的……
况且他又是怎么发现的?还是只是故意这么说,想探探我的虚实?
脑子一时又混乱起来,刚才我和他之间升起的那点暧昧也瞬间消失。我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浑身又被不安的感觉笼罩,七上八下起来。
而这当口一道男人粗犷的嗓音突然插进来。
“哎我说你俩!孤男寡女凑那么近干嘛?有情况这是!?”
原来是王超虎。这当口他盘腿坐地上,边拿行军壶往嘴里灌水,边冲我们喊。
这一喊,其他人顿时都看过来了。面对这么多目光,我尴尬的脸跟烧起来那么烫,眼睛都不知道看哪好了。倒是白焰眼睛一弯笑的更开心了,还故意凑得更近,都快贴到我身上了,道:
“我和何故,我们在说悄悄话呢。”
语毕王超虎吹了声口哨。
“好家伙,花式虐狗啊这是!”
“哪里,大家都是单身嘛。”
“啧,没想到你这小白脸泡妞还挺有一手的,改天得向你讨教讨教。”
“蛤蛤……”
“没想到在这能看到白老板的另一面,”
王超虎白焰两人正打趣着,突然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插进来,却是那个总是阴着一张脸的瘦干,这当口他大半个身子陷在黑暗中道:
“我认识的白焰可不是这样子。像你这样的人,不是越少谈及自己的私事越好么?”
“那得看对方是谁了。”
停下话头,白焰脸上又恢复那种似笑非笑,甚至带上了点矜持的距离感,回道:
“有些人很有趣,她不说话,你也想找点话题逗逗她;但有些人话不投机,如果不是为了交易,你连理都不想理他。”
“白老板不想理的是我么。”
“你说呢?”
“呵……是也无所谓,只要白老板别忘了答应我们兄弟的事。”
“那是自然……”
“现在都已经进村了,我们的事你打算怎么安排?”
第69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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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夜半的封门村鸦雀无声,连点虫鸣或鸟叫声都听不见。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 即使我们周围围着三四个大功率野营灯, 也只能照亮附近五米。再远就是迷雾一般浓的化不开的黑暗,笼罩着鬼气森森的荒村, 让人后脑勺莫名其妙就发寒, 仿佛那里面正游荡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们一行人围坐在酒精炉边,填饱肚子, 又休息了下恢复精力,接着就有点无所事事起来。今天虽然爬了一天山很累,但在这么一个寂静的荒村里, 又经历了一系列诡异的事,谁也没心思睡觉。所有人都隐在黑暗中, 只一张脸漂浮着,接着就闲聊了起来。
“哟白老弟,原来你还是当老板的,不可貌相啊。”
听了白焰和瘦干的对话,王超虎惊讶的夸了句, 而白焰只是微微一笑:
“只是个小公司, 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公司也是公司, 好歹自己创业, 比我们这种打工的出息多了……你公司是做什么业务的?”
“……找东西的。”
“找东西的?”
“对,找东西的,什么东西都能找,只要客户出得起那个价。”
“……卧槽?还有这种公司?”
“呵呵……当然, 有需求就有市场,正因为干这个的人少,才有暴利啊。”
这当口白焰一只手拨弄着耳垂上的耳环,说的轻描淡写,但同时瘦干‘哼’了一声扭头,一脸不屑,让人不由怀疑,他口中的这个‘暴利’,绝不是一般的暴利,至少不是普通人能想到的程度。
“哗……原来如此,怪不得每次跟你联系,你都说自己在外地,敢情到处出差哪。”
“是啊。”
“那真挺忙的……不过你老在外面跑,公司运营怎么办?雇人?”
“不……合伙人会打理……这个公司是我跟朋友合伙的,分工不同。”
合伙?白焰?
这世界上还有能跟白焰合伙,而且还相安无事的人?
能跟这种会肆意把弄人心,说话半真半假,又爱恶意蛊惑人的男人合伙,我真想象不出来那会是怎样的一个人……这个人不但跟白焰旗鼓相当,甚至还获得了他的完全信任。
我在疑惑的同时更加好奇起来,于是忍不住插嘴:
“原来你是开公司的……我看你微博上之前老发首饰照片,还以为你是倒卖首饰,或者海外代购的呢。”
我说的话似乎逗乐了他,白焰笑着朝我看了眼:
“……那个不是公司业务,只是我私人的……一点点小事。”说着,他还掐着个小手指冲我比了比。
“哦这样……私人的什么事?”
“秘密。”
“……好吧。”
问题一下被打回来,我顿时无言。这时王超虎倒是更来劲了,他似乎觉得白焰年纪轻轻创业很厉害,又羡慕道:
“合伙不大好做吧?我听说合伙最容易闹矛盾,亏的时候相互推责任,赚的时候分不均,特容易心里不平衡。”
“还好,我那合伙人不懂业务,但精通法律和金融,我们算是能力互补,离了谁都不好办事。”
“那确实,你们这行算灰色地带,肯定得打打擦边球。”
“……还有最重要一点。”
“啥?”
“我那个合伙人跟我一样,是从‘春山’出来的。”
“……春山?”
王超虎疑惑的看着白焰,而这当口白焰没看他,浅灰色的一双眸子却笔直盯着徐工,似乎他那句话是说给徐工听得。
果然,听到‘春山’这两个字,一直在角落里低头看仪器的徐工肩膀一抖,扶了扶眼镜,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来。
白焰朝他笑了下:
“徐工,你还记得‘暗瞳’么?跟我合伙的就是他。”
暗瞳?那又是谁?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暗瞳的详细情况,但既然他也是从‘春山’,那个一夜之间销声匿迹的精神病院出来的,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怪不得白焰会跟他合伙,原来是好病友。
但问题又来了,白焰特意提到这个‘暗瞳’,显而易见是想试探一下徐工,难道徐工跟‘春山’有关系?……之前他不经意提到自己曾去过春山,看来白焰是上了心,千方百计想套他的话。
这么想着也转头看徐工,但奇怪的是,这当口他表情阴了一瞬,接着立刻露出副糊涂的样子,满脸皱纹一松笑起来:
“哎,看我这记性,年纪大了,都记不清了。”
然后又做出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道:
“小伙子,我听了你刚才的话,感觉你很机灵,很上进,很有前途,将来肯定有大作为。不过作为过来人,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有些事,装不知道,比探个究竟要来的聪明。再厉害,你也是单打独斗,在成气候的势力面前,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年轻人千万别凭着一腔热血,把自己的路堵死啊。”
……
靠,好犀利的一句话,先捧再贬,最后还狠狠威胁了下,到底比我们多活了二十年,姜还是老的辣。
徐工这话虽然说的含糊,但显然意有所指,听他的话,似乎白焰正在对某件事情追根究底,而他是一个人,面对的却是一个庞大的组织,那组织想要弄死他,那也是分分钟的事。
……但我不觉得白焰是那种冲动的人,相反的,他非常理性。
面对徐工这番不客气的话,白焰安静了几秒,又笑起来,道: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提醒……但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一意孤行,你要后悔的。”
“我后悔的事已经太多了,想做不敢做,那才真的会后悔。”
“……你……”
“够了!你们要说道什么时候!?白老板,都绕了大半天了,先把我的事解决了行不!?”
白焰和徐工正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这当口被瘦干粗暴打断,显然已经完全不耐烦了。而接下去白焰的解释,才让我们知道了瘦干和胖坨这两兄弟究竟是什么来历。
让人完全意想不到的是,瘦干居然是温州一家快要上市的家族企业的继承人,而胖坨是他的表兄弟,也掌握着公司很大的股份。
浙江沿海的温州向来有经商的传统,是改-革-开-放后最先富起来的地方,又被称为‘中国的犹-太-人’。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短短十多年,温州出了很多有名大企业和上市公司,这不但得益于当地人的吃苦耐劳,更大的原因是当地盛行‘抱团’的风气,即沾亲带故的几家人把钱联合起来投-资做生意。投-资大,加上做生意的头脑,自然回报也大,所以富起来也非常快。
但‘抱团’这风气是把双刃刀,温州同时也是全国民-间融-资最盛行的地方。民-间融-资是什么?就是俗称的高-利-贷。小企业运营很容易面临资-金-链断裂的问题,但问银行贷-款,审-批又麻烦又严格,于是当地就冒出了很多所谓‘金-融公司’,干的就是从民间吸取存款,然后高-息借给企业的事。这样的‘金融公司’由于缺乏监-管,为了追-债就跟黑-社-会联系起来,而且一旦企业经营恶化还不出钱,老百姓借的钱就血本无归,造成很恶劣的社-会影响。
但财神爷不会总眷顾一个地方,风水轮流转,近几年温州的经-济-形-势急转直下,新闻里也常见温-州老-板跑-路的新闻,瘦干家的公司也没有幸免,连续三年亏损,几乎把老本都亏进去了。眼看着快发不出工资,工人们都打算停-工示-威了,瘦干家里人心一横,牙一咬,就去借了高-利-贷,想先度过了这个难度,再想办法东山再起。
谁知祸不单行,借来的钱投-资了个新项目又失败,偏偏金-融-公司的老板还卷-款跑-路了,只留下张跟瘦干公司的合约,这下好了,冤有头债有主,那些借钱的债-主都缠着瘦干一家,去法院告,去他家里公司里闹,甚至还有喝-农-药自杀的。瘦干家这公司彻底开不下去了,甚至都不敢出门,生怕出门就被愤怒的债-主们横刀砍死。
那怎么办?
面对这种情况,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跑-路的私-募老板,或者找到个东西,证明他身在何处,哪怕死了,至少也可以承担一定的法律责任,方便追究。但茫茫大海去哪找人?瘦干托人左打听右打听,终于听人说有家公司能帮你找到任何想找的东西,开业至今从未失手,于是千里迢迢找到了白焰,还有他的合伙人,‘暗瞳’。
当时白焰和‘暗瞳’听完瘦干的话,说要先评估一下这个活的难度,然后再开价。三天后瘦干收到了一封邮件,正是暗瞳发来的,上面说事情可以办,但条件是要以一个低到令人发指的价格收购瘦干家族的全部股份。
瘦干当时几乎气的把牙都咬碎了,收购股份是个什么概念!??那就意味着一个家族几十年打拼的心血拱手让人,价格甚至比收购垃圾的还便宜!而且他家公司底子不错,只要度过这个难关,一旦东山再起就能上市!而一旦被收购股份,那就意味着他们彻底被从公司董事会扫地出门,而白焰和暗瞳取而代之,一旦上市成功,他们瞬间就拥有了亿万资产!
……可再恨有什么办法?保命要紧,只能先打落牙齿和血咽了。
瘦干一家没办法答应了,但条件是瘦干和胖坨必须跟着白焰,直到他把事情办妥。
那当口听完我都傻了,这下我总算理解瘦干为什么总用阴森的眼神看着白焰,恨不得撕了他,而白焰总对他爱理不理,帮他干活却答应的飞快,敢情有那么深的利益关系。换了我是瘦干,恐怕事情办完后想杀他的心都有。
“白焰!叫你一声白老板是客气,你既然给我干活,就要守信用!”
这当口瘦干极度不满的喊道,于是白焰赶紧应道:
“那是当然,我事先早就调查过了,东西在村里某个房子里。那房子很好认,门口还放着把太师椅。现在太晚,天黑看不清楚,等明天天一亮,我就带你过去。”
然后顿了顿,又转头对徐工道:
“徐工,你那勘测的工作,明天怎么安排?”
第70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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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测第一步,需要在这个封门村各处安装磁场接受器, ”
这当口徐工从背包里拿出几个同样看起来跟老式大哥大一样的东西, 道:“本来我计划今晚安装,这样就能测试白天跟晚上数据是否一致, 不过刚才发生了那事……”说着又顿了顿,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明天白天先探索整个村子, 安装机器,明晚再测不迟。”
大家一致赞同徐工的做法,毕竟事情太诡异, 又在这么个鬼气森森的荒村里,谁也不敢趁黑夜去查探, 而且又谈到入村之前那一连串诡异的事,这当口所有人又沉默起来。
但该来的终究会来,沉默了一分钟,小橘首先说道:
“刚才那事我仔细想了想,总觉得发生的一切好像都有特殊含义?”
“含义?啥含义?”王超虎好奇道。
“你回想一下, 事情最开始变得怪异,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唔……这……”
“应该是从发现树上扎着红纸条开始。”我抢先答道。
“没错, ”看了我眼小橘继续:“我们当时正沿着小路走, 这条路是之前驴友开辟的,为防止迷路,两边树杈上都系着信标。我记得当时我还打趣,说户外领队业务竞争很激烈, 商业战场都开辟到荒山里来了。”
“没错,是这样。”
“然后怪事就发生了,走着走着,红纸条上的内容突然变了,一半写着‘官财’,一半写着‘囚水’,你们说,普通人谁会这么无聊,玩这种把戏?”
“应该不是驴友干的,”这当口王超虎接口:“玩户外的虽然什么人都有,但圈子里有个共识,就是不能拿生命安全当儿戏,绝不会拿信标瞎搞。”
“那你认为除了驴友,还会有谁?”小橘盯着王超虎问。
“这……”
“不一定是驴友啊,”
王超虎还没说,这当口白焰咬着根碧莹莹的星球棒棒糖,突然插嘴:
“这地方,平时只有驴友来,但你们别忘了,近半个月剧组失踪,警察,武警,考察的来了一大帮,这些人也有可能,还可能是失踪的剧组人员自己搞的,另外还有个可能……”
“还有什么可能?”我好奇的问。
“可能就是,”撇了我眼白焰继续:“……慧芳,没准一切都是她搞的鬼。”
‘慧芳’两个字仿佛大石头,一下在大家心里激起阵不安,刚轻松下来的气氛又瞬间凝重起来,每个人表情都有些怪异。
“……慧芳……别说笑了白老弟,是谁也不可能是那啥慧芳,这瞎编的吧。”王超虎道。
“那不一定,”这时瘦干接口:“刚才你们说起怪异的事,其实说的不对。第一个发生的怪事并不是红纸信标,而恰恰就是这个‘慧芳’。”
“……你指的是云台村里的老头老太太,提起慧芳时表现不正常的事?”我问。
“对,”瘦干点头,又继续:
“当时我们问老太太有关封门村的事,她提到慧芳,后来又问村口老大爷,他提到了三个关键字,官财,囚水,慧芳,那是不是意味着,封门村发生的事,跟这有关呢?”
“然后我们就看见写着官财,囚水的红纸条,这肯定有关系。”小橘道。
“……这个‘慧芳’如果是乐乐的学姐,那个在封门村失踪,研究民俗的户外爱好者吴慧芳,而她又刚好写了一本关于封门村习俗的笔记……那是不是可以这么猜测:三年前吴慧芳在封门失踪,是跟她在研究的民俗‘官财,囚水’有关?”
瘦干这不经意的推测提醒了我,我突然发现很多事是有关联的。
首先,那个失踪的剧组导演,秦峰最后的短信提到了‘她’。虽然没说这个‘她’到底是谁,但结合诡异的变故,政府出动武警都找不到失踪者,说明这绝不是起普通的野外安全事件,而是起跟‘都市传说’类似的‘户外异闻’。再结合知情者,也就是云台村的老头老太的话,引起这‘异闻’的人,就是‘慧芳’,一个三年前在封门村研究民俗时失踪的女大学生。
第二,慧芳研究的民俗,正是非常具有封门村当地特色的‘求水’,也就是‘官财,囚水’中的‘囚水’。慧芳学姐在发出去封门村前把写着研究成果的笔记本交给了乐乐,这本笔记提到一组非常关键的词:‘要官才,需囚水,清明来,鬼神现,香油烛,朱红衣,天命女,仙人面,……’。
我还记得当时听到这组词时,已经先后几次看到诡谲的景象,直到现在都分不清究竟是真的?还是我大脑产生了幻觉?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第一,这组词并没有说完,第二,从这些话来看,似乎讲的是如何进行这个‘囚水’仪式,以及需要准备的道具和步骤??
……既然现在出现了慧芳,出现了写着‘官财’‘囚水’的红纸条,又正值清明,甚至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了路边凭空出现又消失的香油蜡烛,是不是意味着……‘囚水’仪式,现在正在这个无人的荒村中悄悄进行着?
那在背后执行仪式的又是谁?是那个失踪的慧芳吗?又或者是神?是鬼?
这么琢磨着,我理了下思路,把这些说出来,没想到小橘立刻肯定了这想法。
“咱俩脑洞真一致,我也是这么想的,都脑补5w字惊悚短篇了,”小橘灌下一大口咖啡,又抓了抓橘发:
“其实我一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大概是第六感吧,我觉得好像从我们跨过封门村村门后,就被什么东西操纵着,按照一个写好的剧本走。所有我们听到看到的,都是剧本上有的,……啧,我不知道这么形容对不对,就像你说的何故,那个仪式就是剧本,而我们正一步一步按照仪式流程在走。”
小橘说完,大家都陷入了深思,而这当口我更加迷惑不解起来。
如果事情像她说的那样,我们看见的一切诡异的现在都是仪式流程,那为什么我看见的东西却和其他人见到的不一样……?第一,我能看见一个长发遮着脸,一身红衣的女鬼,……那是慧芳?第二,我还看见曼儿疯狂摇头的?人样,看见绣花鞋,甚至当听到乐乐讲吴慧芳的事时,我差点被只不知哪冒出来的鬼手给掐死……这又是为什么?
是我精神不正常?还是真的有鬼??
……但我为什么要怀疑自己不正常,我觉得我很正常。
那就是有鬼?
边这么想着,我把目光移向了跟我隔着个酒精炉的乐乐。
今晚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厚重的云层遮蔽了月亮,地面上的一切都被浓的化不开的迷雾笼罩着,安静的听不见任何活物的声音,即使侧耳倾听,也只能听见让人发寒的风声。
呼呼
风把酒精炉里的火光吹得明明灭灭,乐乐的脸同样明灭着,这当口她脸色看起来更加灰败,惨白的吓人,两只眼睛空洞无神的盯着半空中一点。
“乐乐,”白焰道:“你学姐的笔记本你带着吗?能给我们看看里面关于封门村求水仪式的内容么?”
白焰的要求正中众人下怀,大家都出声要乐乐把吴慧芳的笔记本拿出来。而乐乐这才收回呆滞的目光,慢吞吞开口道:
“……不用看了……那笔记我早就看的倒背如流,但讲‘囚水’仪式的口诀,确实只有一半……另一半本来有,但那页纸被撕走了。”
“……这样,那你就给我们讲讲前面这几句口诀的意思好么?”
“可以……不过我讲的这些也是学姐调查后自己总结的,并不一定对。”
“没关系,先听听。”
于是乐乐就讲了起来。
‘要官财,需囚水,清明来,鬼神现,香油烛,朱红衣,天命女,仙人面,……’
这短短二十四个字,以三字为一组,两组为一句,分别讲了‘囚水’仪式的必要性,也就是为什么要举行这个仪式,什么时间举行,举行的时候要准备哪些必要的道具等,属于口诀的前半部分。
要官财,需囚水。
这个讲的简单明了,过去封门村的村民想升官发财,但是前提是要保证活下去,因此需要囚水,也就是求水来祈求天上下雨,好解决当地没水源的问题。
清明来,鬼神现。
封门村一直流传拜鬼的习俗,仪式的时间就定在清明,这天正是中国传统里祭拜死去的先人也就是‘鬼’的那天。据说这天向先人祈祷愿望,鬼神会现身。
前面两组口诀很好理解,但接下去就变得诡异起来,乐乐继续解释道:
香油烛,朱红衣。
据说仪式开始的时候,进村的道路上每隔十米要点上上好的香油烛,路两边的树枝上要绑红绳红绳上写囚水,官财,意为把水囚在村里,升官发财,讨个吉利来迎接某人。而封门村人崇拜的‘鬼’最爱红色,因此整个祭祀期间村人全都要穿大红色的衣服,也就是‘朱红衣’,做好准备工作。
天命女,仙人面。
……这就是整个口诀中最让人困惑和最难理解的地方了。当‘囚水’仪式开始的时候,村人点起香油烛,穿上朱红衣,为的就是迎接这个‘天命女’。而这个天命女脸上带着‘仙人面’,就是一副上好的白玉做的,没有五官的玉面具,从这条蜡烛路上走进了村里,再怎么样?这就是口诀的后半部分了。
恰恰这最关键的部分被撕走了。
听完乐乐的解释,所有人都惊得面面相觑。
“卧槽?敢情我们从穿过封门村那个门开始,就按着这个仪式在发展了!?”
这当口胖坨一边大口撕咬手里的真空包装烤鸡腿,震惊的说道。
“……那倒不是,我们看见了香油烛,但那朱红衣,天命女,仙人面,不是还没出现么。”瘦干接口。
“谁说的,早出现了。”白焰道。
“哪出现的,我咋没看见?”
“……呵呵,何故刚才不是看见了么?恩?你说是不是?”白焰狡黠的说道,语气极为戏弄。
“……不是吧何故,你刚才说的那什么红衣女人,在曼儿背后出现那个,真有这事!?”
转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还夹杂着曼儿针一样刺过来的憎恨视线。
第71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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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口面对这么多充满怀疑的目光,我暗暗捏了把冷汗, 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这要怎么回答??老实说这些全是瞎扯的?
现在回想起来, 其实那个诡异的红衣女人,我一共也就见过一次, 就是刚入封门村那个水泥门时, 在乐乐身后看见的。再然后就是些莫名其妙的片段,一个突然出现在荒野的蜡烛, 一双浸血似的绣花鞋,直到现在我还没搞清,这些究竟是真的, 还是只是幻觉?
我该说真话吗?
当然不,我不会说实话的。
在这样一个连电话信号都没有的荒郊野外, 跟一群心怀鬼胎的人一起,尤其这荒村里刚发生过诡异的事,流传着阴森恐怖的传说,这个时候承认自己说谎,就等于架了把刀子在脖子上, 万一真出什么事, 第一个背锅的就是我。
所以只犹豫了一秒钟, 我就决定把谎话说到底。
“额……”想了想, 我答道:
“我确实在曼儿身后看到过一个红衣女人……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那个‘朱红衣’……,那个女人头发很长,头跟吊死鬼一样耷拉着,头发遮着脸……”
“靠!那不是贞子么!”闻言小橘叫:“……你、你真看见了……?那东西真跟着曼儿!?”
“……是。”
再次开口, 我心跳已经平静下去了,整个人都镇定不少。人这种生物说来也怪,临时撒谎,谎话还在嘴巴,脸早就红了,而一旦打定主意撒谎,反而会冷静下来,说的比唱的还真,还不动声色。
但老实说,有种堕落的快-感。
“那个朱红衣,一直跟着曼儿……”顿了顿,我继续恶意黑道: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人是鬼……她一直趴在曼儿背后,两只手伸出来……她做什么动作,曼儿就跟着做什么动作,就比如……”
边说我还边看其他人脸上的表情:
“就比如刚才,曼儿发现香油烛……其实是那个红衣女人趴在曼儿背后,手指着地,曼儿就像被操纵一样,也跟着指……然后我看你们都走过去看,也跟着过去,结果却……”
“却什么?”
这当口白焰突然问,他那双剔透的瞳孔从黑眼圈里冷静的盯着我,仿佛一条蛇,让人不由背后发毛。
“却……”移开视线我答:“却发现地上根本没什么蜡烛。”
“我擦!你没看见蜡烛!?”王超虎一拍大腿道。
“是,没看见。”
“不、不对啊,那我们怎么都看见了!?是吧菊苣?是吧饿狼?”
“对啊。”
“看见了。”
小橘饿狼点头。
“那时候你们都围过去,那个红衣女人就从嘴巴里吐黑烟,绕在你们脖子上,还往你们嘴里探……我刚才就说过,那个黑烟开始没碰到我,所以我没看到蜡烛,后来那个红衣女人发现了,就操纵黑烟勒住我脖子,所以我才拿刀子出来刺的。”
“……你的意思是说,蜡烛其实是不存在的,因为我们接触了那个红衣女人吐出的黑烟,才会看见?”
“我不下结论,但我看见的就是这样。”
“那我们后来又看见蜡烛不见了,也是因为你又喊又拿刀刺,红衣女的影响减小了?”
“大概。”
“……”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等等,我得理理,”王超虎托腮思索了一会儿,又开口道:
“按何故的说法,也就是说,那啥香油烛不是真的,而是红衣女人制造的幻觉,而她就是吴慧芳笔记里记载的,囚水仪式里的朱红衣。现在这个朱红衣正跟着曼儿……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是她制造的幻觉,为的就是操纵我们,按囚水仪式流程走??”
“也许。”
王超虎倒吸一口冷气:“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朱红衣真的存在?……难道上一批失踪的剧组人……就是受了这个朱红衣的影响??”
“……或许……”
“那曼儿……”
迟疑着,全部人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集中到了曼儿身上。
我忍不住暗暗笑了起来。
被黑暗笼罩的封门荒村里,安静的连只活物的声音都听不到。盘腿坐在地上,背后就是深到不知通往何处的道路,死气沉沉的迷雾贴着背部涌动着,即使是大功率野营灯,也只能照亮不到三米的距离。
浓重的迷雾就在背后,甚至耳边还会时不时略过道冰冷而怪异的气流,让人忍不住会想象,会不会有只惨白干枯的手,张着指甲泛黑的五指悄悄从雾中出现,越过肩膀,突然掐上自己的脖子!
呵呵,真不错……冰冷潮湿的黑暗。
这当口变胡思乱想着,边朝曼儿那边看,而此时她的立场跟之前的我完全反了个个儿,众人都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她。曼儿脸色苍白,妩媚的眼睛神经质的瞪大,表情看起来很狰狞。
“你……你这个恶毒的□□,你胡说!!”
她简直气炸了,整个人绷紧,眼珠子狠狠瞪出,像条怒发冲冠的金鱼。她那张傲慢的脸上大牙紧咬,丰满的胸脯剧烈的上下起伏,喘着粗气:
“你造谣!从头到尾有问题的都是你!云台村发疯摇头的是你!路上说看到红衣女人的是你!后来拿刀乱刺的还是你!现在倒好,贼喊捉贼起来!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能糊弄的过所有人!”
曼儿瞪着我凶狠说完,又突然鼻子一抽,掉下眼泪来:
“超虎哥哥,各位,你们不至于听何故一面之词就觉得那什么朱红衣跟着我吧??见鬼这种事情,反正除了她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看见,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又顿了顿:
“哎,都怪我太单纯,说话太直,看这个小姑娘鬼气森森的,有些话不经大脑就说出来了……现在被她这么陷害,我也只能感叹这世道太乱,好人没好报。”
曼儿又哭又闹的一通说,瞬间把太极打回我这里,而其他人面对这罗门生式的场面,又开始面面相觑,就连白焰都紧皱着眉头,边表情严肃的吃着巧克力味pocky,边在我和曼儿来回看。
就在氛围几乎凝固的当口,一直沉默不语的乐乐突然开口了。
“学姐的笔记上写,朱红衣是仪式的执行人,负责在仪式开始前,准备仪式道具,选择天命女,直到天命女带着玉面具出现,朱红衣的工作才告一段落。”
“……那又说明什么?”小橘问道。
“说明……”
瞥了我眼,乐乐黑着眼眶继续道:“学姐笔记里还写到,历代仪式,朱红衣都不是活人担任的。”
第72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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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活人,那难道是死人?
可死人腐烂生蛆的尸体, 又怎么能穿上大红衣服, 在深山里游荡,在荒村里徘徊?
难道这里的死人会走路, 会说话吗?
“……不是活人担任……那何故看到的那个, 难道是……鬼?”
沉默半晌,小橘又小心翼翼问道。
“……封门村向来都有拜鬼, 人鬼同村的习俗,平日里就对死者毫不忌讳,遇上求雨仪式这种大事, 自然也会把‘鬼’算在里面。”
阴沉着张脸边说,乐乐从背包最底下挖出本用保鲜膜包裹的血红色硬壳笔记本, 撕开薄膜继续道:“学姐在这本笔记本里记载了一件事,大概就是封门村这种‘人鬼同居、死不出村’习俗的由来吧。”
乐乐翻开笔记本开始讲述,那当口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凑过去,生怕听漏一个字。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封门村最开始信仰的是地藏菩萨, 每年到清明, 村人除了祭拜先人, 每家每户还会拿出最好的食物供奉地藏, 祈求当年能风调雨顺。但遗憾的是,拜地藏并没什么卵用,村民们还是遭受着缺水干旱的折磨,这一年尤其厉害, 地面都龟裂成一块块,因为酷暑,村里不少老人幼儿中暑死去了,村民们把它们都埋在了村子不远处的一块空地里。那时候封门村的死人还是埋在村外的。
也就是那一年,时值明朝万历年间,封门村来了一位身着蟒袍的大官。这位官员长得异常俊美,拥有卓越的知识和远见,他自称看中了这里特殊的风水,于是大兴土木,建造了今天我们看到封门特有的依山而建,门户相对的石头房子。
这位大人有个奇怪的姓,姓‘天’,他自称‘天永远’,他的仆从们都叫他‘天大人’。
天大人天赋异禀,他来到封门后不久,村民生活有了明显改善,最显着的就是寿命显着提高。明朝那个时代,人们平均寿命也就三四十,可封门村却出了好多□□十岁的寿星,或者说的更准确点,天大人来了之后,村里就再也没有死过人,村里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然而怪事也随之而来。
天大人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对夫妻,男的是武官,女的是账内。这对夫妻也很有本事,对天大人忠心耿耿,辅佐他把封门村管理的井井有条。但他们什么都好,却有个缺点,让人觉得迷惑不解,又有些害怕。
这对夫妻看起来不像活人。
为什么说不像活人呢?
首先,他们长相就特别怪。
男的虽说是武官,却是个天生畸形的侏儒,皮肤黝黑,长得又矮又壮,更诡异的是,他眼睛和嘴巴都被红线密密麻麻的缝住,既看不见,也不会说话,只有吃饭时嘴巴才会撑开口子。而那女人长的貌美,却酷爱红色,不管什么时候都披散着头凌乱的长发,穿着血红的衣服,踏着双血红的绣花鞋,更衬得她皮肤死人一样惨白,泛着死气沉沉的青,简直跟刚从坟头爬出来似的。
不光这样,这对夫妻长相怪,行为更是诡异。他们不喜欢见天光,平日都是半夜才出现,在村里徘徊巡视。巡视的时候,男的拎着一把缺口的大砍刀,女的秉着根蜡烛,沿着村里狭窄的道路从一头走到另一头。每天结束巡视,他们就会消失在村人为他们建造的庙里面。有人说,庙里有条通往地下的路,天大人在大兴土木的时候,改造了整个村庄的地下,建了个不亚于地上的地宫,还有人说,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能听到地下传来的哀嚎声,甚至还会在村口埋死人的地方,撞见一些极为恐怖的怪物,那些怪物看起来,就好像是用死人的肢体拼凑起来似的。
这些流言在村里逐渐传开,村民里都在私底下议论,是不是因为大家太敬仰天大人,怠慢了地藏菩萨,所以菩萨生气了。天大人知道后,就召集了所有人,说道: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村里的旧习俗留不住地狱里的地藏菩萨,菩萨发怒,才生异象。不过我早就料到这点,已经帮你们改造了房屋,现在村里道路狭窄弯曲,如迷宫一般,正是留住生魂的格局,只要你们以后把过世的死人也埋在村里,人鬼同村而居,再加上这里特殊的地理,必定会吸引更多幽魂,形成一个接近地狱的场,方便地藏菩萨随时降临,更方便求雨。
村民听到大悟,便纷纷把原来在村外的坟头移到村内,有些更是在家里就摆起了棺材,‘人鬼同村,死不出村’的习俗自此出现。
“……脑子没病吧那些村民,”
乐乐刚讲完‘人鬼同村’习俗的由来,小橘就插嘴道:
“这种忽悠的话都能信,从没听说拜菩萨能拜到把村子整成阴魂聚集地的。这么多死人埋在脚下,发生什么鬼事都不奇怪。”
“问题是村民们这样做以后,确实没再听到地下传来的怪声。”
“……哦。”
“天大人改造村庄之后,没过多久就离开了。离开前他口述了四十八个字,说是按照这个执行,就能求得雨水。他带来的那两夫妻没有跟着走,而是留在了村里,帮助村民执行天大人留下的仪式。”
“这四十八个字,后面二十四个,就是你学姐笔记上被撕走的部分吧。”
“是。”
乐乐答着,又翻过一页笔记道:“上面记载,第一个执行囚水仪式的朱红衣,就是那对夫妻中的女人,但她偏偏又说朱红衣不是活人担任的……这个我也想不通为什么,如果能找到笔记被撕走的部分就好了。”
“哈欠……也是啊。”
小橘边应,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像是困了。看到她这样子,这当口我才发觉自己也有些犯困,翻出手机一看都十一点多快十二点了,眼皮子瞬间感觉沉重起来。
再转头看看周围,其他人也都带着倦意,徐工靠坐在树干上,头垂着一点一点的,胖坨更是早就躺着睡觉了,就连白焰,那自带的黑眼圈都变得更浓,还时不时伸手揉眼睛。
“我说各位,要不咱们今儿晚就到这吧?明儿还得起早。”
这时王超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建议到。这倒是正中众人下怀,瘦干胖坨早就等得不耐烦,就想睡过夜,监督白焰明早干活;徐工年纪大了,也不能熬夜,饿狼似乎对这种鬼怪故事没什么兴趣;而曼儿刚被我黑成众人的怀疑对象,巴不得早点转移注意。从头到尾保持强烈好奇心的只有想给小说取材的小橘,但她现在也困了。
老实说,这当口我心里有点小失望。人的注意力就是转移的这么快,哪怕看到非常不可思议的东西,听到诡异所思的故事,只要没造成实际伤害,都会本能的忽略,不当一回事。
归根结底是没受到实质性的生命威胁,也许也感到害怕,但越害怕,就越想逃避,就跟小孩听完恐怖故事,就想躲进被子里一样。
这么胡思乱想着,跟其他人一起收拾了下东西,就钻进了帐篷。荒郊野外的也不用拘泥小节,我挤进睡袋里,调整了一下姿势,就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为了省电,帐篷外面的野营灯已经关上了,唯一的光源就剩下手里握着的手机。我睡觉的时候小橘还没进帐篷,也不知道在干嘛,我只隐约听到她似乎在外面和一个男人窃窃私语了好一阵子,然后才掀开帐篷进来,在我身边躺下,没一会儿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可这当口我却睡不着了。
这鬼地方还真跟网上说的那样,连个活的虫子都没,哪怕隔了薄薄一层防水布躺在地上,都听不到任何活物发出的声音。
绝对的幽静,静的让人感到压抑,呼吸困难。
就在这样闭着眼的半梦半醒里,我却仿佛又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一种男人发出的非常粗重的呼吸声,从很远的黑暗深处走过来,然后朝我们越来越靠近。
第73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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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睡袋里,我明明身体很疲劳, 眼皮子沉得睁不开, 这当口脑袋却异常清醒。我脑子好像中邪了似的,各种想法‘嗡嗡嗡’在脑海里盘旋, 就好像很多人在我头脑里说话, 嘈杂而狂乱。
我又听到了那种发动机轰鸣的低沉声,太阳穴也隐隐作痛。
太难受, 我在狭窄的睡袋里翻了个身。
闭着眼翻过身,面对小橘的方向,能清晰听到她那边均匀的呼吸声。我边睡边思考今天以来一直在想的问题, 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曼儿要那么针对我?
难道真是被那什么红衣女鬼附身了?
……别逗了。
别人或许会这么怀疑, 但我还能怀疑??自己说的谎,能把自己也骗过去??那未免入戏太深了。我心理很清楚,就算这里真的存在朱红衣,也只能跟乐乐扯上关系,因为我曾经在她身后见过一次。反正不管怎么说, 朱红衣都不会跟着曼儿。
那她为什么这么仇视我??就因为云台村那次口角?
……没那么简单。
大脑纷乱的运作着, 我边在半睡半醒中听着小橘那里传来的呼吸声, 边突然想到了个事。我突然想起来, 我跟这个曼儿,可能是认识的,而且有过一次轰轰烈烈的撕逼。
那还是在去年接近年末的时候。
那时候我已经离开anna派对,停止暴吐了。当时快要期末考, 我为了不挂科,每天都去自修室疯狂做题。不过光复习也挺无聊的,所以空闲时我的一大乐趣就是上天涯八卦,八卦对象是微博上的一个自称‘作家兼旗袍设计师’的已婚中年女人,名字叫珠曼。
为什么要八卦她?
当然因为她是个极品。
说起来这个珠曼身世也不是一般的坎坷。她家三代精神分裂病史,外婆和妈妈都是三四十岁时精分发作,和老公离婚,最后以自杀告终。珠曼从小受到精分妈的家暴虐待,父亲性格又懦弱,没法保护她,所以养成了她异常自卑孤僻,又极度自恋自我中心的性格。
不过珠曼长得倒不差,虽是中人之姿,打扮起来还是能吸引几个眼球,而且有点小文采,擅长写些鬼气森森的黑暗系爱情小说,早几年‘南风’,‘花溪’杂志流行的时候,也算火过一阵。不过这个珠曼功利性太强,有了点名气就不知天高地厚,到处找人撕逼,骂编辑骂作者骂天骂地,最后成为众矢之的,活活被骂出圈。
我在微博上关注她也是个偶然。
当时正对旗袍感兴趣,常上微博搜些旗袍的美图,结果就搜到珠曼微博去了。那当口她正在微博上卖所谓的‘原创旗袍’,牛逼吹上了天,号称‘中国现代唯一正统高端定制旗袍’,‘中国香奈儿’,唬的那些对旗袍工艺一知半解的小粉丝们一愣一愣的,纷纷掏钱花高价买她的旗袍。
开始我并不知道这情况,也以为她真的是什么旗袍大师,心痒痒的也想买上一件?n瑟一下,于是就在她微博底下留了言。谁知那珠曼秒回我,问我要不要买,我那时还没思考成熟,毕竟一件要好几百,抵得上一个月生活费了,于是就回说,去别的店里再看看。就这一句,不知道戳中珠曼哪个g点,立-马高-潮了,疯了似的在我评论下面连发好几条回复,说我审美水平低俗,不懂欣赏纯正中国风,只喜欢烂俗商业化垃圾大货,她这个设计师曲高和寡,啥啥啥的,简直都把我骂傻了。我回复辩解了一下,结果她更来劲,把我拉黑了继续骂,当时真是把我气的半死。
本来遇到奇葩,退一步海阔天空算了,不过我也是年轻气盛,气不过,又被拉黑了没法对骂,于是就满世界搜这个人的情况,结果就发现天涯有个专门八她的帖子,里面聚着一群人,都是莫名其妙被她骂过的。我瞬间感觉找到了组织,花了整整一天看完几十页帖子,也加入了八卦大军。
然后我才知道,这个珠曼也有精神分裂症病史。她有极强的‘钟情妄想’。
那钟情妄想是什么呢?
后来我百度了下,所谓‘钟情妄想’,是妄想型精神分裂症的一种,是一种基于病理的歪曲信念、病态推理和判断,俗称"花痴"。
得了钟情妄想的人,总是毫无理由,且异常坚定的认为自己被人暗恋,并且纠缠对方,即使被拒绝,也不会觉得自己想法有错,反而会觉得是对方在考验自己,所以必须更努力去纠缠对方。
另外,患有钟情妄想的人,会表现出一种奇特的倾向,既高级意向,比如工作,学习能力衰退,而低级意向,如食欲,性-欲亢进,这正是精神病的脱抑反应,是种不正常的现象。反映到现实生活中,就是这个人特别贪吃,满脑子都是食物,另外□□旺盛的不正常,甚至疑似有性-瘾。
更特别的是,该类病患还有暴露**的倾向,会有难以自控的露-阴-癖,或者会把私生活暴露在网络中。他潜意识会认为来看他的人都对他有意思,所以他为了展示自己的性-魅-力,会把自己一些非常**的照片,或床事细节写出来发到网上,严重时甚至会当众脱裤子,掀裙子。
其实这类人在新闻报道里经常出现,记得前几个月,网上曾经有这么一则新闻:
汕头步行街惊现一女子掀裙子追男生
看到下面这件事情,真是要感叹一番:这世道,男孩子也不安全了,各位帅哥,你们保重!
近日,汕头步行街出现一女子见帅哥就追,还老是掀裙子说我爱你,甚至脱!裤!子!给男生看,有人问她为什么要追男生,她说为什么男的可以追女的,女的不可以追男的。希望其家属能把她看管好,以免落入犯罪分子手里。
这则新闻的出处来自汕头当地的一个论坛,下面好多人评论说都被该女子追过,后来蔓延到微博等平台,又有知情人表示该女子是汕头某地有名的精神病,从小就无人管。这样的人可怜归可怜,但她的行为确实是属于典型的花痴症状。
而珠曼不一样。她做的没那么夸张,而且早年写过短篇出版过小说,向来已‘作家’自居,因此她的症状看起来更加隐晦,更加文艺,也更加具有欺骗性。她尤其喜欢妄想,妄想自己是绝世美女,妄想世上的男人都爱她,哪怕只看她一眼,就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而且这是一种很牢固的信念,不管旁人怎么嘲笑她,劝解她,都没有丝毫作用。
就比如有一回,她在自己微博里写到,她穿着自己设计的旗袍外出买菜的时候走在马路上,女人见了她都羞愧的低下头,男人呢,则直愣愣的盯着她,都看傻了,甚至有个还尾随她进入女士内衣店,就为了多看她几眼。珠曼的微博上每天都更新着这些充满她臆想的事,不明真相的人初看都会信以为真,但看的时间多了,才会发现,她写的很多东西都是前后矛盾的,全无逻辑可言。
正因为珠曼是这么一个人,而我又有些病态的喜欢观察一些脑子有病的人,所以当时我就抱着恶意,加入了八卦大军,在天涯的帖子里不断揭珠曼的老底,甚至把她旗袍的面料工艺等等商业机密也曝光了出来,再加上她那请菜市场师傅加工的旗袍确实不咋的,于是她生意越来越差,最后甚至变成无人问津。
断人财路,譬如杀人父母,珠曼对我充满了怨恨。
然后最搞笑的事情发生了,她在微博上找了个微博律师,扬言要告我诽-谤,然后天天在微博上不指名道姓的辱骂我,话语难听的比最癫狂的泼妇骂街还要厉害。而且在这种威胁里还夹杂着各自匪夷所思的妄想语言,比如一会儿说律师命令派出所发通缉令了,一会儿又说我潜逃到国外了,一会儿还说这种八一八要坐大牢,赔几十万,说的异常恐怖,但又毫无逻辑。
但是年轻的我怂了。
你看,我就是这么外强中干,毫无担当,那几天我害怕的吃不下睡不着,甚至真的以为自己会坐牢。我恐惧的到处找人问法律知识,甚至做好打算去花大钱找个律师。而就在我准备去律师事务所的那天晚上,我报着试试看的想法打了白焰的电话,心想他认识人多,最好能给我介绍个熟人。
我打过去的时候,他正在睡觉,接通时只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等我语无伦次的讲完所有事以后,他还是一声不吭,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于是我喊了他一声,白焰才带着浓重的睡音道:
……哦?你讲的什么?我没听清。我有个朋友是律师,我把他号码给你。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发了个短信过来,上面是一个名片:
闫晴明律师。
于是我又连夜打给这个闫晴明。
这个闫晴明我到现在印象还很深,因为有了他号码,我就习惯性的加了微信,然后我才发现,微信上这个人发了不少自拍,他是个跟白焰不相上下的帅哥,但是风格却完全不一样。白焰属于那种,即使内心非常阴暗,充满恶意,但是外表看起来还是非常阳光开朗的。而这个闫晴明,却长得一副异常阴郁的样子,又不是祁泽恺那种西方吸血鬼般带着忧郁的阴柔,而是像个东方的古代僵尸,有一种禁-欲压抑的美感。
他每张自拍都带着墨镜,即使在光线不好的室内,不知道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闫晴明听完我又一次语无伦次的描述,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就说了句,那让她告呗,告了再来找我,然后就没下文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既然律师都这么说了,于是我也破罐破摔,管自己吃好喝好,不再去关注这件事。
你们知道这件事最后是怎么收尾的吗?
一个戏剧性的展开总有个戏剧性的结尾,当时珠曼已经在微博上宣称她去派出所报案了,而且警察还让她指认犯人,编的跟真的似的,她微博里的粉丝们都跟着起哄,坐等看好戏。然后她在某天突然发现,我没反应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收尾,于是就自己编了个,说警察查到我是xx山区出来打工的打工妹,因为没文化找不到工作所以想陷害她坑一笔敲诈。警察已经立案准备全国通缉抓捕我了,但是她是个艺术家,高大上,开恩宽恕我这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就大发慈悲不跟我计较了。这么一来,她圆了慌,她那些小粉丝还感动的热泪盈眶,连说曼儿姐姐真是以德报怨。
这段经历简直比我过去在anna那个暴食症派对遇见的还要更奇幻。我真的从没遇见过这样的精神病人。
说话这事到现在也差不多过去几个月了,虽然珠曼通过这种手段报复了我,但她那旗袍生意还是一落千丈,几乎没人买账了,她恨我恨得想弄死我也是情有可缘的。而我也是个纯傻逼,明知自己卷入了一场风波,居然还自-恋的在微博上发自己的照片,我想珠曼理所当然是见过了。
不过我没见过珠曼正面照,她向来只发自己暴-露的胸部和大腿。
想到这里,我突然一个激灵,想通了一些事。
珠曼知道我的样子,而我不知道她的样子。
我挡了她的财路,毁了她的自恋,所以她怨恨我。
想报复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所以她现在化名曼儿,恰巧遇到了我,就想方设法的针对我。
这当口我的脑子很乱,头也痛的厉害,我边想边又转了个身,却突然发现,刚才那种莫名其妙的呼吸声,好像越来越近,近的快要挨上帐篷口了。
第74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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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呼吸声的主人仿佛一头瞎了眼的野兽,又像只闭着眼的野狗, 就这么东嗅嗅, 西嗅嗅,越来越靠近我们的帐篷。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这当口我虽然闭着眼, 却感觉有个浑身散发着雾气的黑影,正隔着薄薄的帐篷布往我们里面探。
‘它’的头无力地歪在一边, 眼睛大的吓人,直愣愣的,而且怪异的是, 它眼睛看起来大的吓人,就像一个人被割掉了眼皮, 整颗眼球都暴露在外面,而且大咧着嘴,上下嘴唇间缝着细细的线。这怪物就这么笑着,整颗脑袋贴住帐篷门,似乎下一秒就会钻进来。
这当口我躺在地上, 闭着眼, 半梦半醒的, 连自己都不知道, 看见的这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我在做梦?
于是就想睁眼确认一下,却突然发现,这当口胸口仿佛压了块大石头, 溺水一般,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忍不住张开嘴大口喘气,却震惊的发现身体全僵了,连根手指都动弹不了,甚至连抬起眼皮子都做不到。
这是鬼压床了吗……?
这当口我僵在原地,紧闭着眼睛,却神奇的能看到那个浑身冒黑烟的怪物在帐篷入口晃了几下后,然后突然!探进了一只同样散发黑色雾气的手!
那只手还拿着一支蜡烛。
一支点燃的红色香油蜡烛。
帐篷里的光影瞬间变得怪异而迷离。虽然我仍然闭着眼睛,却能看见我和小橘横躺着的影子映射在帐篷上,随着蜡烛火焰的闪烁而摆动。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发现,这个小小的帐篷里,居然有三个人的影子。
两个是躺着的,是我和小橘,而剩下的那个影子却直挺挺的立在我和小橘影子的头旁边,但我分不清是在我头旁边,还是在小橘头旁边,更诡异的是,那影子还有一头长长的头发,它有气无力地垂着头,杂草似蓬乱的头发长得都和我和小橘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想到这里,我突然感到脸颊上一阵瘙-痒。
就是那种被杂草,或者被鸡毛掸子对着脸扰的痒,我觉得似乎有一大蓬什么东西正在我脸上面对着我晃晃荡荡。然后闭着的眼皮子上面突然掠过道冰冷的气流,接着又是一道,仿佛有个什么东西,正对着我不停地吹气。
但不管我怎么看,就看不清。那东西也是黑的,冒着雾气,看上去像是蓬杂草一样的黑洞。
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我又听到那种发动机一样的低沉的‘轰隆隆’声。
这感觉很难受,失重一般的眩晕,而且还有种特别怪异的感觉,就是感觉身体在疯狂振动,明明静躺着,却有种天崩地裂的震荡感,好像身体都漂浮了起来,灵魂都要出窍了。这当口我眼珠子在眼皮下面疯狂转圈,我虽然闭着眼不能动,但脑子却很清醒,知道现在这个情况,理论上叫‘快速眼动周期’。
什么是‘快速眼动周期’呢?
‘快眼动周期’,简称rem,是指睡眠后期的一种潜睡状态,其特点就是快速的眼球水平运动,脑桥刺激,呼吸心跳加快,和暂时性的肢体麻痹。在这个睡眠阶段,由于大脑皮层极度活跃,因此就会产生梦境。
另外和rem相对应的,有种病叫‘快速眼动睡眠障碍’,指这个睡眠周期里的各种异常,常见的有梦魇,睡瘫症,梦游症等。其中梦魇,是以恐怖不安,或焦虑为主要特征的梦境体验,而且事后患者能够详细回忆。频繁的梦魇发作,与特定的人格特征,及精神因素有关。有三成患者存在分裂型人格障碍,边缘型人格障碍,或精神分裂症症状。频繁做梦的人,对精神疾病有易感性,甚至有人认为,梦魇可能是精神疾病发病的先兆。
这么说来,我现在是在做梦?
那谁来告诉我,为什么我现在能听到,女人在我耳边的低语声呢??
我不知道这声音究竟是我幻想出来的,还是真实存在的?只晓得从那只拿蜡烛的鬼手伸进帐篷,帐篷里出现第三人影子时,那声音就不断在我耳边低声念叨着些东西。那些话很多我听不懂,但有几句却又莫名其妙能听懂,而我能听懂的那些话,却无一不充满了恶意和讥讽,光是听,就让人毛骨悚然。
好可怜啊。
你是个婊-子!骗人鬼!
真可怜啊,被那个女人这么陷害,好无辜啊。
杀了她!她活该!该死!
呜呜呜,好倒霉啊,没人相信你,女孩子一个人出门在外,被人弄死都不知道。
都是那些人不好,他们都要害你!他们马上要让你当替罪羊!必须在他们杀你之前杀了他们!把他们的内脏通通挖出来!
嘻嘻嘻嘻,好可怜啊,好无辜啊,好单纯啊,好人没好报啊。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挖他们的眼,拔他们的皮!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那声音,我也跟着笑了出来。这当口我依然闭着眼,却清楚地感觉到,我的嘴巴因为笑而咧开了。
但我脑子却又不明白了,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笑?
真奇怪,不应该笑啊?我明明想吃锅包肉啊。
但是锅包肉杀不了人,所以我很伤心,就不能笑了。都是这垃圾荒郊野外不好,害我睡着睡着就肚子饿了,我应该吃芝心年糕加泡菜,再从房檐上掰一根冰棱下来,就能一下戳穿那些人的脑浆了。冰闪闪发亮透明的真好看,我最喜欢堆雪人了。
……奇怪,我到底在说什么?
我这是在做梦?还是醒着?谁来告诉我,我为什么开始胡思乱想?我脑子有病吗?
为什么开始说胡话了??
这当口太阳穴又是真尖锐的痛。
但也因为这痛,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觉得动弹不得的身体突然又恢复知觉了。我试着动了动麻痹的指尖,尝试了几下之后,终于五根手指都能灵活游动了,接着脖子也能转了,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这当口心理总算大大松了口气,能动就说明现在才是醒着的,那也就说明了刚才我其实是睡着的,在做梦。反正梦这玩意儿本来就没什么逻辑,胡言乱语也是很正常的。
长吁一口气。
这么琢磨着,我突然想看看现在到底几点了,刚才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像过了几分钟,又好像已经过了几个小时。于是就把手伸到枕头旁边摸手机,但手机没摸着,却摸到了一大蓬杂草一样的东西。
但比杂草细,比杂草滑,那个手感如果非要拿什么东西比较,更类似于头发?
是的,头发,一大蓬头发,此时此刻突兀的出现在帐篷里,纠缠着我的手指,甚至又从半空中垂下来,扫过我的脸颊。
我头皮一下子炸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醒了吗??怎么还会摸到头发!??
……刚才我真的睡着了吗……?……现在我真的醒过来了吗……?还是还在做梦……?
这当口因为极度的惊惧,我只觉得自己心跳如擂鼓,突然就有种背过气的感觉。于是肺腔拼命起伏着,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而喘着喘着,却感到嘴唇麻麻的,痒痒的,好像吃进了什么长长的头发丝。而且这些头发变得越来越多,很大的一蓬拼命往我嘴巴里伸进来,有些甚至都到我喉咙口了。我被堵着嘴巴,难受欲呕,呼吸道一被刺激,疯狂地咳嗽起来,咳的都快窒息了。我一边伸手拼命把嘴里的东西往外扯,一边用力睁开眼!
再可怕的噩梦,只要把眼睛睁开,总该醒了吧?
眼前是一片漆黑。
没有光,没有影子,更没有那该死的蜡烛。
帐篷里很黑,也很安静,我甚至能听到小橘在我身边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
看来刚才看到那个冒黑烟的怪物,果然是做梦。我就说呢,闭着眼睛怎么还能看的那么清楚,完全不合逻辑。
这当口我紧绷的身体总算松弛了下来。我平息着剧烈的呼吸,开合了几下嘴巴,决定暂时不睡了,去外面吹吹冷风,让大脑冷静一下。
于是挣扎着翻身坐起来,我尽快放轻动作,免得吵醒小橘。我转头看着她,小橘整个人蜷成一团正睡的香,让我不禁羡慕起来,刚才这么大动静都吵不醒她,大概也就这种粗神经能写惊悚小说了,换我写,还不得自己把自己吓死。
边想着就去掀帐篷的门帘,帘子稍微拉开了点逢,能看见从外面透进来的微弱的光线,那是王超虎为了保险起见,特地留的野营灯。
见到光我的情绪瞬间就稳定多了,于是整个人半蹲着完全直起来,拉大缝隙就准备一头往外扎出去。
头刚伸出帐篷,却看见一张脸正跟我面对面,近的几乎要贴到我脸上。
一张冒着丝丝冷气,白净,滑腻,没有五官的脸。
之所以说没有五官,因为那不是张人脸,而是张面具。
白玉面具。
那张面具覆盖在一颗长满了蓬乱黑长发的头颅上,而这颗头颅又长在披着一身血红衣服的躯体上。那躯体似乎已经死了一段时间,因为她肚子很大,上面的肉往外渗着**的尸水,看起来内脏似乎都烂了。
……艹。
这当口我跟这东西脸贴着脸,一动不动。我全身肌肉都绷紧,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心跳又狂跳起来。我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生怕自己只要一个轻举妄动,就会惊动它。
但不动又能咋样呢?总不能一直保持这么个动作吧?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我正琢磨着要不先偷偷跟它拉开距离,然后再趁机跑路?但还没来得及行动,那诡异的面具尸体却突然晃了一下。
我又是一惊,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东西却突然狠狠朝我撞过来!
第75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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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
眼前突然一阵闪烁和花白,紧接着耳边就惊起一个女人尖利的嘶吼声, 惊的我本能睁大眼睛直挺挺坐了起来!
但坐起来才发现, 这声音居然是从我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我为什么要叫?
……这里又是哪里?
坐起的速度太快,整个人都有点懵, 大脑又缺氧, 一阵眩晕袭上来,我一下又躺倒下去, 头晕目眩的忍了几秒钟,这才感觉稍微好了点。
再睁开眼,眼前亮得很。
原来天已经亮了。
……这么说, 刚才看见的那些,那个帐篷外面手拿蜡烛的诡异黑影, 还有那个戴着白玉面具的红衣女人,都不是真的?只是我在做梦?
最好是做梦,我才不想在现实中遇到这些鬼东西。
又这么闭眼躺地上几分钟,因为一夜没睡好,这当口我又迷迷糊糊的快睡过去。不过脑子倒是还一直在运作。边睡脑子里就好像有个人在说话, 声音很尖利, 偏偏又是个男人声音, 语气很癫狂。这当口他在我脑子里不停尖叫着, 让我脑仁痛。
咦!?咦!?为什么没声音?为什么没声音??人没了??人都没了??
……人没了?什么人没了。
这里有把铁!这里有把铁!铁锈爬满了整个帐篷!铁锈开花啦!哈哈哈蛤!
……说的什么鬼玩意儿。
那个声音太尖利了,就好像一个疯子凑在我耳边拼命扯着嗓子嘶吼似的,光听声音,我的太阳穴就开始不停‘突突’的跳。我难受的抱着脑袋, 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别再胡思乱想,可毛用没有,脑子里的这个声音根本不受我控制,他一直在对我喋喋不休,好像在说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但是除了刚才那两句,其他的我又听不太清。
好烦。
好难受,好烦。
不要再说话了,我现在烦躁的很。
就这么思维紊乱的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半个小时,脑子里那个声音还是不停的在??隆w蛲碇怀粤税氚?匀瘸捶梗?饣岫?凰?眩?叶亲恿18砜?肌?竟尽?校?咐锓此嵋谎?矗?梦倚那楦?墙乖瓴豢埃?睦肀镒乓还善??孟袼媸毕肷备鋈死捶12埂?br>
我闭着眼,双手抱头在地上滚来滚去,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的,手就那么随便一甩,突然碰到了个锋利而又冷冰冰的东西。
是刀,我的户外刀。
我手正甩在刀刃的部分,明明该是冰冷坚硬的东西,这当口和我手指皮肤接触的部分却有种温热的,粘稠的感觉,像是水,又比水更浓稠些,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铁锈味儿。
是血。
我刚才还疯疯癫癫里的思绪一下子清醒了。我瞬间睁开眼睛,‘唰’的下坐起来。
帐篷里没有人,小橘已经不在了,她睡过的地方还能看出凌乱的轮廓,但手摸上去,防潮垫上已经完全冷了,估计已经离开有点时间了。怪不得我这么噩梦连连的一晚上还没把她吵醒,我还在奇怪怎么帐篷里这么安静,连旁边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呢。
原来早就不在了……那她是去哪了呢?
但是这当口没再想太多,环视了下帐篷就低头看手。手下果然压着我那把新买的户外刀,但是这会儿,这把刀雪亮的刀刃上,大半沾着殷红的血液,还是热的,刃口好像砍过什么很坚硬的东西,都砍豁口了,上面黏着一些很细小的像是皮肤一样的组织。
我脑子里‘嗡’的一下,简直呆住了。
这什么情况?一把沾血的刀子出现在我手边,这荒山野岭的,出现这东西,难道是我半夜梦游病犯了,拿刀出去杀了个野猪?
别逗我了,我他妈可是个弱女子,天下第一软妹子,别说杀猪了,我连只鸡都没杀过。
……更别提杀个人了。
但毫无疑问,这是血,能把一把刀全部染红,这么大的出血量,意味着有个什么活的东西流失了这么血,我想不管是动物还是人,流这么多血,不死也得晕厥过去。
正琢磨着,突然一阵山风从帐篷门的缝隙里钻进来,冻得我一个激灵,胳膊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四月的天其实蛮挺冷的,尤其这种深山老林,早上寒气特别重,那股阴冷渗透在空气里,随便吸一口,就侵入五脏六腑,好像连骨头都要冰冻起来一样。
也显得那股子铁锈味更浓,光是闻到那股味,就忍不住让人想吐。
冰冷空气里的血腥味让我瞬间清醒过来,我低头看了看手里拿着的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万一真出什么事,这把刀就是个证物,被人看见怎么办?尤其这刀又出现在我身边,万一有谁疑心病重,怀疑到我头上来怎么办??
……那可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把这刀藏起来。
于是拼命四下里张望,想找个什么不起眼的地方把这刀子藏起来。看着看着视线又落回小橘的睡垫上,我忽然又怀疑起来:这把刀这么大的血腥味儿,小橘又比我醒得早,难道她会没闻到,没看到??
不可能。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刀子是她拿来,故意放我旁边的呢……?
……
虽然我不愿怀疑她,但是这事疑点太多。我不相信在这种荒村里,会突然出现一把沾了这么多血的刀,更不相信,我们这些人里头,会有人一时兴起,半夜三更去杀野生动物。
……既然这样,那我干脆把刀藏在小橘背包里??
这当口我视线在狭窄的帐篷里四处游移了一圈,又落回小橘睡的防潮垫上。她的包还放在垫子旁边,如果我把刀子藏进去,没人会发现得了。……即使这把刀不是她放在我旁边的,如果我想嫁祸,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我手指反复抚摸着户外刀的刀刃,眼睛紧紧的盯着小橘的背包,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口我脑子里神使鬼差的冒出这么个念头:干脆就……
“啊啊啊!!”
!!
就在我整个人横趴在帐篷里,头探在小橘背包上面,差点就要把刀塞进她背包最下层的时候,突然帐篷外面又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打断了我的动作,一下把我梦游般的思绪拉了回来!而我大梦初醒般一下跌坐在地上,等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心脏‘纭?裉??钔芬幌律?霾憷浜埂?br> 我靠!这是怎么了!??我居然干出这种事,想害起人来??而且还是对我不错的小橘??
……简直疯了,你这个bitch。
我忍不住咒骂起自己。
一边擦着冷汗,咬着牙,我飞快把自己的防潮垫卷起来,用刀在下面的帐篷布上割了一道口子,然后又把底下的土挖松,把刀埋进去,接着又把一切复原,再把防潮垫铺上去。俗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刀要是随便丢在外面,难保不会被其他人发现,但如果藏在我自己的铺位下面……除非有人怀疑我,才会进来搜,那我就一下能发现。
一分钟不到把刀子藏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这当口帐篷外面又是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声:
“啊啊啊!!救命啊!!”
听声音是曼儿,我正被这声音惊得跳起来蹲在地上不敢动,没想到接着又是一声:
“何故!!快出来!!”
是小橘的声音,一听到这声音,我没再犹豫,身体仿佛弹簧一样弹起,飞一般冲出了帐篷。
一大股冰冷的寒风,卷着树叶和泥土的腥味,冲我迎面扑来,刘海散乱,我几乎被激的睁不开眼。
这样的空气理应是非常提神,让人心旷神怡的,但这当口我只是吸了一口气,就忍不住开始干呕。
外面的铁锈味比帐篷里面还要浓,那种温热的锈味和动物内脏的生腥味混在一起,形成一股非常难闻的令人作呕的味道,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才能发出这样的味道。
呼呼
狂风呼啸了一会儿,总算消停下来,我也得以从这种窒息的味道里解放了。放下挡住视线的手臂,我抬眼朝前看去,却发现这当口所有人都站在我前面,面对着帐篷旁的一棵树,正转过来看着我。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有点痴呆的看着他们。
他们也看着我,有些关心焦虑,而有些冷冰冰,甚至带着敌意。
“我天!何故,你总算醒了!”
先开口的是小橘,这当口她一脸着急的看着我:“早上醒来就听见你在做噩梦,怎么叫都叫不醒,还担心你会不会出事呢!”
“……额……我……”
“哼,她怎么会出事,我看她睡得挺好的么 ,”
这当口正想说点什么,话刚到嘴边,却被曼儿打断:“叫不醒的梦肯定有鬼,这种人生性邪恶,做梦都会梦游,说不定就是她杀得!”
“曼儿,你少诬赖人!”
“说得又不是你,你干什么急着跳出来替她澄清!??”
我还没反应过来,曼儿和小橘却吵了起来。两个尖锐的女声在耳边尖利的叫,炸的我的头又开始痛起来。我扶着额,边皱着眉头,用双还没睡醒的眼睛朝前望去。
地上零零落落滴了很多血,像一朵朵艳红的小花,从我脚下,一直延续到前面不远处一颗大树脚下。
我顺着这些血点,一步步朝前走。
边走边路过那些人,他们朝我投来种种眼光。瘦干站在有点远的地方,抿着嘴,用种怀疑和眼神紧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而他的表兄弟胖坨则站的更前面,看看我,又看看瘦干。
我继续往前走。
那个干瘦的中年研究员徐工依然抱着他那测量机器,金丝边眼镜反着太阳光,看不见他的眼镜,但我能感觉到他正用种审视的眼光看着我,而他的保镖,那个精瘦强悍的退伍特种兵饿狼,则双手抱拳,带着明显的杀气紧紧盯着我。
短短几步路,我却走得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仿佛这走得不是一条路,而是断头台。
我走到了白焰身边。
睡了一夜,白焰耳朵上还是戴满了叮叮当当的耳环,不过他好像还没来得及梳头就出来了,银白的头发凌乱散在风里,折射着朝阳的暖红阳光。见我过来了,原本抬头看前面的他扭过头,面无表情撇了我眼,又转了回去。
“睡醒了啊。”
他冷不丁开口。
“……啊?……恩。”
“看来你睡眠质量不错,这么大动静都吵不醒你。”
“……一向都这样。”
“她死了。”
“……啊……?”
“啊什么,你自己看啊。”
白焰语气不冷不淡,波澜不惊,听不出他在想什么。于是我也抬头,顺着他视线往上移,映入眼帘的却是却是上边蓝紫,下面火红的一片天。
一轮巨大而明亮的火红色太阳,正从群山树海中冉冉升起。
好美的日出。
却衬得眼前树枝上的景象愈加安静而诡异。
树枝下面有一件血红色的长袍。
长袍套在一个人的外面。
是个长头发的女人。
女人脚上有双绣花鞋,脖子上有根绳子。
绳子吊在树枝上。
又是一阵风吹来,吹开了女人遮住脸的头发。
女人脸上没有五官。
只有一个白玉做的面具。
血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滴,风呼啸而过,卷起了血腥味,还有内脏的腥臊味。
女人的肠子流了下来,血糊糊一大团露在肚子外面。
她的肚子上开了一个大口子,能看得见里面的内脏。
这个惨死的女人被人剖开了肚子,吊到了树上,还被戴上了面具,披上了红衣服,套上了绣花鞋。
她是谁?
是谁杀了她?
第76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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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尸体挂树上,摇啊摇, 脚尖点着地, 一双绣花鞋。
凌空的鞋子旁边还有只熄灭的香油蜡烛,只烧了一半, 融化的猩红烛油零星的散乱在地上。
其中几滴蜡烛像被人踩过, 上面还留着鞋底印。
……奇怪,这场景好像在哪儿见过?
那当口我看着眼前的景象, 只觉得似曾相识,又仔细想了想,这才发觉, 这不是昨晚上来封门的路上,我在荒野里看到的幻觉么?
现在回想起来, 那应该是我第一次看到香油烛,甚至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也是我们这些人里面第一次看到香油烛。
我还记得那时地上莫名出现了只蜡烛,因为天黑,看不到周围的东西, 只能看到蜡烛狭窄的光圈里, 突然出现了一双绣花鞋, 还是踮着脚的, 那时我还很天真的想,该不会是遇到爱跳芭蕾的女鬼了吧?
现在想来,这根本不是什么跳芭蕾,只是天太黑, 我看不见蜡烛光圈之外的东西,要是那时候我把手电筒往那里照一下,没准就会看见那双绣花鞋的主人一个低垂着头,头发盖住脸,被凌空吊着脖子的红衣女人。
就跟我现在看见的一样。
时值清晨6点,太阳已经跃到了半空中,由最初的橙红飞快变的金红,最后化为白光,笼罩整片大地。初春四月的清晨还是很冷的,即使青天白日的大太阳这么照着,还是感觉不到一点热度。凌冽的山风呼啸着,这当口没人说话,耳边只回荡着山脚下树海‘簌簌簌’的声音,其他再无声响,哪怕连只虫子的叫声也听不见。
离我三米远就是尸体的头,
枯死的长发不停在风里动,有好几次都快掀起来露出脸了,即使是大白天,也看的让人直发寒。
“……先放下来吧,再吊着要烂了。”
那当口正盯着尸体,想辨认到底是谁,白焰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正对太阳站着,阳光把他寒冰似的发丝照的闪烁发亮,白焰眼睛微眯着抬头,边打量女尸,转头冲其他人道。
“不能放,放下来就破坏现场了,现在应该等警察来,”
没想到白焰一说完,瘦干立刻反驳:
“王领队不是下山找信号去了么,这里太偏,基站信号覆盖不到,等联系上110,警察就会上山处理,万一动过尸体,线索就不好找了。”
边说着,瘦干又冷冷的把所有人扫视了一遍,最后定格在我身上:“现在破坏现场,就是着了凶手的道,刚好方便她脱罪。”
他的眼神很阴冷,被那么死盯着,让我浑身不舒服,于是转头移开视线。而我的动作似乎被白焰察觉了,他顺着瘦干眼神回头扫了我眼,顿了顿:
“可不是,现在谁是凶手说不准。”
“没可是,就是她!”
正感激的抬头也看着白焰,曼儿那尖利的声音又插进来。大概是听到动静,出来的太匆忙,她衣衫凌乱的穿件旗袍式的单薄睡衣,下摆开叉开的很高,露出条雪白的大腿。这当口曼儿表情很竭嘶底里,但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风韵犹存的女人。黑稠似的浓密长发瀑布般垂下来,她两只手抱着脑袋,一脸的惊恐,眼里却还是流露着些许媚态。那种成熟女人特有的魅惑,引得在场所有男人都不自觉的朝她看上几眼。
白焰也没免俗的冲曼儿下半身扫了几眼,又很快收回来,头转到一边,冷淡道:“你怎么一定确定是何故,你看见的?”
“哼,不用看我也知道肯定是她!”
边说,曼儿用种憎恨的眼神看着我,又道:“你说,除了她,我们这群人里面还有谁这么神神叨叨,脑子不正常?她一会儿说看见我摇头,一会儿又拿刀刺自己,一会儿又说看到红衣女鬼,什么古怪的东西全是她嘴里说出来的!现在死人了,死相又这么恐怖,哪怕不是她动的手,也是她这张乌鸦嘴引来的霉运!”
曼儿这番羞辱的话听得我火气‘噌’一下上来了。身边尸体的腥臭味灌在风里,一阵阵不停地吹进我肺里,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闻得我心情越加烦躁郁闷,情绪随时都会爆炸似的。也因此,刚睡醒的短暂善良烟消云散,我内心又变得阴郁起来。
我又想说谎了。
这时候如果跟曼儿对着干,相互诬陷,谁会成为胜利者,博得大多数人的同情和信任呢?
“……死的这个……是谁?”
想了想又作罢,太咄咄逼人也不好,装可怜才显得无辜。于是调转话题,我问白焰。
“是乐乐。”扫了我眼,白焰道。
死的是乐乐?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披着红衣穿着绣花鞋,大太阳下头被吊在树杈上晃荡的尸体,就是那个神神叨叨,不爱说话的女大学生乐乐?
听到白焰说出乐乐的名字,那当口我心理‘咯噔’一下,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从出帐篷到现在,都没看见那个乐乐的身影,感情树上挂着呢。
但为什么恰好是她?
老实说,从我们开始出发来封门,直到在封门村过了一夜,我都一直觉得,在这里谁遇到鬼都可能,但唯独不会是这个乐乐。
为啥?
自然是因为她是我们这群人里头,对这个村子最了解,直到最多内情的知情者。她掌握着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关键信息,比如那个神秘异常的,三年前失踪的学姐吴慧芳,比如这个诡异村子里延续上千年的‘囚水’仪式,比如‘朱红衣’,又比如,千年前突然来到这个偏僻村庄的‘天大人’,还有留下来管理村子的那对诡异的死人夫妻。
像乐乐这样的知情人,按一般鬼片的套路,应该算是‘先知’,‘向导’的角色,虽然最后免不了一死,但是至少会带领主角一段时间,走到剧情分叉点,或者找到关键线索,再不济留下个关键提示,比如提示是谁被‘鬼’附身了,然后再死,这样才算完成了角色任务,死的有价值,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冒险故事才刚开始,她就翘辫子了。
……
怎么看都有蹊跷。
就好像有人担心她知道太多,会破坏自己的好事,于是先下手为强,直接把人先灭口了。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是谁杀了她?
我不知道是谁,但有一点很明确,杀她的人肯定不是我,因为我一直都在帐篷里睡觉,还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到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我梦见了什么。
那当口正走神想着,曼儿那又尖又冲的声音突然又想起,直钻进我脑门里。
“白焰!你老帮何故说话,到底什么居心!?”
这当口曼儿岔开双腿站着,一条白嫩的大腿完全从睡衣裙子里蹦出来,裸在空气里,这时我才发现,她大腿上还纹着条暧昧的蛇,顺着大腿旋转着钻进大腿根的最里面,满满的性-暗示。这当口她双手叉着腰,一脸泼妇似的横,凄声道:
“好哇,我早看出你俩不对劲了!平时眉来眼去的我也没说什么,毕竟年轻人么,爱冲动,一来二去也就搞上了!但是我没想到你们居然窜通好了来针对我!”
顿了顿,又把头转向我,咬牙切齿道:
“有些人,□□就是□□,做出来的事情就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不能见天日!仗着自己年轻有点姿色,只会做那档子下三滥的事情,出卖自己来勾结男人!像这种人,迟早要遭报应!”
说完又略微偏了偏头,看样子是朝着白焰,又不直截了当看着他,声音一下低了八度道:
“男人嘛,总有把持不住的时候,一时犯了错,只要懂得悔改就好。弟弟,请姐姐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为了你好,不要再帮这女人说话,你现在改,还来得及!”
……
…………
听完曼儿这番话,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说的是人话吗!???这当口我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话的逻辑,在脑子里转了两圈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居然以为我为了让白焰帮我说话,牺牲色相去勾引他???所以才说什么把持不住,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意思就是虽然他被我勾引,艹了我所以帮我说话,但只要悔改,就还是好汉???
……
尼玛,老娘算是见识到活生生的直女癌了,什么事都能扯到下半身,错了就是女的贱人狐狸精,男人都是无辜被勾引的,简直脑残逻辑!别说我跟白焰根本没发生过这种事,就是发生了,也轮不到她这么说!
于是火气立刻上涌,这当口太阳早就爬的老高,当头对着脑袋晒,热的人冒烟。我正挖空心思想着反驳的话,这时白焰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片刻又恢复,勾起嘴唇微微一笑:
“曼大姐,你这么为我着想,我很感动,不过凡事都讲究有理有据,现在死了人,推测谁是凶手,更应该说出道理,而不是随便瞎说。昨晚上睡觉两人一顶帐篷,不管凶手是谁,要杀人,肯定要离开帐篷一段时间,这就意味着很有可能闹出点动静,吵醒旁边的人。我想如果旁边的人能作证,就有不在场证明。比如我”
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白焰继续道:
“我跟王超虎睡一个帐篷,昨晚进入帐篷后我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更不可能跟何故扯上什么关系,这点你可以向王超虎求证。王超虎跟我没有利益关系,他又是个正义感极强的退伍军人,如果我说谎了,他没理由违背做人的原则包庇我,你说呢?”
“额……这……”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完这番话,曼儿却没再跟刚才那样失心疯的攻击。她两眼往旁边飘着,好像在顾忌点什么。
白焰故意无视她怪异的反应,自顾自继续道:
“如果按这个逻辑,可以用排除法来一一排除嫌疑人。昨晚帐篷的分配,我和王超虎一顶,何故和小橘,瘦干和胖坨,徐工和饿狼,还有”
说着转过头,一双浅灰的眸子寒冷似盯着曼儿,一字一顿道:
“还有曼大姐你,和死者乐乐。”
然后又顿了顿:
“现在在这里的几个人,除了下山报警的王超虎,都可以相互作证,如果有疑问,也可以相互揭发。当然,因为何故和小橘是朋友,瘦干胖坨是亲戚,徐工跟饿狼是雇佣关系,也可能存在包庇的嫌疑,但在这之前,第一个要怀疑的,就是跟被杀的乐乐同睡一个帐篷的你,曼儿。恩?现在你是不是别值得怀疑人家,先来聊聊你自己昨天一晚上的经历?”
说的好!不愧是白焰!简直柯南附体!
这当口心情一下好多了,白焰这四两拨千斤,跳开了自己和我,直接把矛头对准曼儿开火,看样子被说成奸-夫淫-妇,他心理也很不爽。而这当口全部人的眼神都集中看向了曼儿,她一下变成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编个什么理由,好为自己开脱。
“……!”
曼儿这会儿似乎有点慌了阵脚,两只手不安的抱着胸,神经质的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想找到支持她的人。
我冷冷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变化,边在心理盘算着,等下该怎么借这个嫌疑犯的借口重创她。
死人虽可怕,但最可怕的却是人心,再好的人,恶毒起来也只要一瞬间。
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不是狠毒的人,但我狠毒起来不是人。我想弄死谁,什么伦理道德都不放眼里。
第77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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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清明节第一天的太阳终于升到了正上头。阳光很耀眼, 带着让人皮肤滋油的热量, 就这么当头照着,晒得人犯晕。但同时也将所有背光的阴影一扫而光, 将封门村, 这个颇有神秘色彩的深山荒村照射的一览无遗。
我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
其实大太阳下看,这个村子也没夜晚时感觉的那么大, 乍一眼望过去,整个村落大概也就三四十户,依着山势错落矗立着。这些屋子的建筑风格也极具河南特色, 都是用大石块和木头垒起来,外面统一糊着黄泥, 户型大都很高耸,方方正正的,一般都有二三层。比较特别的是,这里的房屋都是东西朝向的。
说道房屋朝向这个事,大家都知道, 一般不管是商品房, 还是自己造的房子, ‘南北’朝向都是最理想的。所谓‘南北向’, 也就是卧室阳台,还有窗朝南,客厅和大门朝北。这样的户型第一采光好,第二南北通风, 室内空气可以流动,符合人体的健康规律。人这种生物,身心都极易受自然环境影响,精神状态也跟季节紧密联系。就好比现在,正值春季,正是精神疾病的高发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春天气候不稳定,时长会遇到连绵的阴雨天,人长期晒不到太阳,就容易抑郁,导致心境障碍,甚至会诱导分裂症。
但全世界的房子都是南北朝向的,唯独封门村是东西朝向的,终日不见天光。不光如此,它整个房屋设计里,门和窗户都造的极小,极窄。大门台阶很高,木制的门框非常窄,稍微壮点的男人通过就要低头侧身,要不就容易卡主。而且房子背面只有朝门的那面有窗户,背面没有窗户,这让它们看上去就像只挖了个口子的火柴盒,即使在这样的大太阳下面,门和窗户里面也都是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这样沉重而压抑的房屋,一个紧挨着一个遍布在我们所在的这个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平台周围,身边的树上又吊着个莫名横死,死相血腥诡异的尸体,所以即使大白天,也让人心情烦躁,那种让人坐立不安的焦躁和不安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我甚至在被热的满头大汗的同时,后脑勺和背上却又一阵一阵的竖着寒毛。这我有点分不清,自己这会儿到底是冷,还是热?也不明白,为什么现在都死人了,我还能这么冷静,甚至冷酷的思考着怎么置人于死地?
难道是太阳太晒,把我晒成精神错乱了吗?
抹了把额头热出来的汗,我又把注意力集中在曼儿身上。
这当口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在曼儿身上,就像盯着条热锅里的鱼,看她怎么蹦?。曼儿这时也没了刚才质疑我时那气势汹汹的架势,不安的双手紧紧抱着胸,眼神漂移来漂移去,似乎正搜肠刮肚想着要说的话。
“额……我……啊!我,对了,昨晚我哪都没去,一晚上就在帐篷里睡觉!”
眼神游移了会儿,曼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大声喊道。
“那谁能证明呢?”
自始至终冷静的盯着曼儿的举动,白焰又问道:
“昨晚乐乐跟你睡一个帐篷,如果是你下的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行,不会惊动其他帐篷的人。但反过来说,如果是别人下的手,必然要把乐乐诱骗出帐篷再动手,肯定会闹出点动静。你就睡在她旁边,帐篷这么小,又是荒山野岭,半夜有人出入还没发现,你不会连这点警觉性都没吧?如果你再说不出点实际内容,是凶手的嫌疑就最大!”
白焰语带恐吓的逼问完,其他人的脸色一下全变了。大概是默认了他这番话的逻辑,又或者是被他的推理拐去了思路,所有人的眼神都逐渐从怀疑变成了笃定,那个一直闷不吭声的小个子特种兵饿狼甚至还‘咔咔’的掰了掰双手,一副准备冲上去把曼儿制服的架势。
真是墙倒众人推,面对这番架势,曼儿彻底没了刚才的气焰,慌得哭丧着脸,露出副被冤枉的表情,凄声叫道:
“你!你少诬陷我!昨晚我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了,真的睡得特别熟,什么都没感到!现在你要叫我说什么??”
“唯一能证明你在睡觉的乐乐已经死了,你当然怎么编都可以。”
“但我真的没说谎啊!我真的真的是在睡觉啊!夭寿啊!乐乐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现在让我一个人被怀疑,我真是百口莫辩啊!!!你倒是活过来,说句话替我证明啊……!!”
那当口曼儿就跟演戏似的,整个人突然一下就横扑在地,两只手一会儿捶胸一会儿捶地,哭的叫一个撕心裂肺。而一直在旁边沈默不语的徐工这当口却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插话进来。
“不对。”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白焰身子一顿,有些意外的朝徐工看去:
“徐工,哪里不对?”
徐工习惯性的扶了扶金边眼镜:
“你这个推理乍看很有道理,但仔细推敲却是不成立的。”
“为什么?”白焰追问道。
“理由很简单,”镜片反着光,顿了顿,徐工继续道:
“就像你刚才说的,曼儿跟乐乐一个帐篷,现在乐乐死了,所以昨天一晚上曼儿究竟干了什么,没人能替她作证,又因为她离乐乐最近,有最佳的作案机会,所以就成了目前最大的嫌疑人。但是有一点你没说。”
“哪点。”
“你一味诱导大家相信你的判断,认定曼儿就是杀人犯,没说的却是,其实曼儿杀人的可能性只有一半。就像你说的,既然没人能证明她没杀人,自然也没人能证明她杀人。法律上对这类重型杀人案的嫌疑人,采用的是‘疑罪从无’的推定方式,也就是说,如果不能充分完整的解释嫌疑人的‘杀人动机,手法,在场证明’的话,一律视为没杀人,这种做法正是为了防止冤枉无辜者。再反过来说,我们这些人,虽然两两能相互保证,但不能排除有团伙作案,或相互包庇的嫌疑,也有一半杀人的可能性,跟曼儿不是一样么?”
“……”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想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你这么急着想给曼儿扣上杀人犯的帽子,你不觉得你的动机也很可疑吗?”
“哼。”
面对徐工冷不丁的质问,白焰眼神闪烁了下,却只是冷哼一声,把头转向一边。
……
……
我突然有点懵了。
难道刚才他真的是想置曼儿于死地??他明明知道自己说的都是乱编的,却照样说的理直气壮,差点把我都忽悠过去了,就是为了让曼儿背上杀人犯的锅??
……
好一只心狠手辣的笑面虎。
突然就有点不寒而栗,大概因为白焰平时对我挺客气,三番几次接触下来,出有点事也明里暗里帮着我,所以我本能的觉得他人很好,但却忘了,他可是从来路不明的精神病院出来的,又干着刀口舔血,黑白两道都沾的营生的狠角色。
他这么急着让曼儿背锅,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难道乐乐的死,跟他有关系?所以他才急着找人当替死鬼?
反正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就是白焰绝不是单纯为了帮我说话才针对曼儿的。虽然他说过对我有好感,但我有自知之明,绝不会自恋的把玩笑话当实话。
徐工一番话下来,刚才一面倒的形势又有了逆转。这下曼儿也不嚎了,三下两下就把眼泪擦干,从地上爬起来,两手叉着腰又是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喊道:
“徐工哥哥说的是啊!封建社会判杀人犯,还得讲个人证物证呢,到你这随便一句就成杀人犯拉!?白弟弟,我看你长得这么帅,心怎么这么黑呀!?这回要不是徐工哥哥护着我,我的清白可就毁啦!讨厌……你真是太坏了!”
说完还冲他挤出个媚眼,然后又脸一番,咬牙切齿的盯着我,恶狠狠地冲我道:
“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护着你这个脑袋有问题的女人,走着瞧,你迟早遭报应!”
这话一说,本来就憋着一肚子不爽的我火气马上上来了,我冷冷盯着曼儿,一字一句说道:
“现在只是没证据,我早晚会让你有证据的。”
“没用的,王超虎已经去报警了,到时候警察会证明我的清白!倒是你,我劝你有什么证据赶紧毁掉,杀人这样的重罪,可是要以命抵命的!”
“……说起来,”
这当口一直没说话的小橘突然出声道:“王超虎怎么还没来?都快两小时了,他不会是迷路了吧?”
第78章 白焰番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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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房间,看上去像是个办公室, 里面只有一台电脑在闪光, 并且不停发出‘哒哒哒’的键盘声。
有人正在键盘上奋笔疾书。
打字的人年纪在三十五上下,戴眼镜, 齐肩短发, 穿着低调但大牌的衣服,看上去就像个身居高位的人, 她是现在正担任某大型报社总编辑的李娜。
她正在写一份回忆录,记录她这辈子记者生涯中,遇到过的最为奇怪诡异的一件事。
事情发生在十年前。
以下是回忆录的正文。
前略。
我叫李娜, 十年前,我从大学新闻专业毕业, 应聘到了当时一个叫‘科技世界’的杂志当助理编辑,开始了我的新闻生涯。现在十年过去了,这本杂志早就停刊了,随着互联网崛起,传统纸媒也走向了落寞, 我也跳槽了很多次, 参与了很多历史上重大新闻的播报, 但是和后来的事情相比, 唯独在十年前在那个杂志工作的经历最让我记忆深刻。
那时我还是个小跑腿的,整天为写稿子伤脑筋。我们杂志主要报道一些前沿科技,刊登一些别人投稿的科幻小说。当然光这样还不够,当时同期这类型的刊物有好几本, 竞争非常激烈,为了争取更多的市场份额,我们除了花大钱买优秀的科幻作者的稿子外,还得绞尽脑汁写些有噱头,能搏人眼球的原创。有一天早上刚上班,我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放下包,就被主编叫道办公室,说精神卫生日快到了,为响应宣传部号召,下期准备搞一期精神疾病的科普,不过为了有独创性,他准备派我去附近的精神病院做个案访问,各方面关系都已经给我疏通好了,马上就上路。
就这样,我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坐上了去精神病院的巴士车。
领导安排的这家精神病院名字很奇怪,叫‘春山’,一开始我以为是南昌江附近的那家,因为那家也叫‘春山’,只不过全名是‘江西省立春山精神卫生中心’,而我去的那家‘春山’,却在一个连地图上也没有标出来的大山里头。大概是山里头土地不值钱的关系,这家医院占地很大,但是看起来又旧又破,整个医院外面都用铁丝网围着,外人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个牢房。我坐的巴士在医院门口把我放下,走进去的时候,一个高大健壮的像是门卫的男人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了我几眼,这才让我走进去,直到我走出几步远,还一直盯着我,让我全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那时我还年轻,正是一腔热血的年纪,可就算这样都起了一身寒粒,我突然有些怀疑,自己这次究竟来的对不对。
走进医院是个很大的大厅,跟一般医院差不多,墙上涂满了让人看了舒服的绿色油漆,不同的就是窗户上不是玻璃而是竖着一根根生锈的铁管子。这个医院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又穷又破,其他医院地上都铺大理石瓷砖了,它还铺的是水泥地,顶上是一排长管日光灯,有一根还在闪。前台也没有值班护士,可能平时来的人太少了,整个大厅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都看不见,也听不到声音,我都怀疑这里是不是废弃了。正在迟疑的时候,有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出现,问我‘你是不是李娜’,吓了我一跳,我说是,他说是院长叫他来带路的,就把我带到了大厅旁边的院长办公室。
院长姓洛,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秃头,啤酒肚,外面套着件看上去就穿了很多,磨的起毛的白大褂,不过他态度不错,热情的接待了我,还亲自给我倒了杯茶,看来我们主编的公关工作做得挺到位的。洛院长问我要呆几天,做哪些工作,需要院方怎么配合,我就老老实实说,呆一个礼拜,就是采访几个不同病例的病人,了解一下他们的经历,成长环境,发病时的感受等等,配合病情内容写个科普,希望院方能让我自由的接触病人。洛院长听完思考了下,说可以让你自由接触病情较轻的病人,但是重症病人只能在医生陪同下接触,我问为什么?重症精神病人真的跟传闻的那样,一个不小心就要砍人吗?洛院长笑了下,说不光这样,有些病人你甚至不能跟他有接触,否则连世界观都会改变,我问真的有这么神奇,洛院长就笑笑,不再说话。
我是上午出发,中午到的春山,随便吃了点午饭,放好行李,下午我就开始工作了。我一个人能去的地方是活动大厅,据说那些病情较轻的病人都在那里。那个大厅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厅,里面很大很空旷,涂满了绿色油漆,但是什么娱乐设施都没有,连台电视机也没,就是 边上放着几个条凳,是给人坐的,另一边的墙上订着几个铁杆子,估计是给人扶着的还是怎么的,不是很清楚。不过最明显的是这里的门都是很粗的铁栏杆门,窗户上都是铁网,水泥地很脏,还有一片片深褐色的印子,不知道是污垢还是血。
那些病人全都穿着松松垮垮的蓝白条纹病号服,穿着拖鞋,好像行尸走肉一样在大厅里走来走去,还有些坐在凳子上,对着空气傻愣愣的发呆,有些人发呆着发呆着会突然大叫一声,或者开始大喊大叫,甚至跳起来,然后就会有健壮的男护士跑过去,给他打针。
我问负责陪同我的一个医生,他姓马,我叫他马医生,我问他,护士给病人打的是什么针?他说是镇静剂,他们这都叫‘睡觉针’,有些病人会间歇性发作,狂暴打人,打了针就老实了,而且不光是打针,还要评估病情,如果感觉加重了,就不能放在轻区,要去隔离区,小房间加禁锢关起来,防止他伤人或自残,如果吃药打针还不行,那就得电击了。当时十年前,电击几乎是对精神病最有效,最高级的方式了。不管什么病,严重了就得电一电。
我的工作很顺利,花了两天时间,基本已经把轻病情区的那些病例,比如心境障碍,轻度抑郁症的访问都写完了。我的方法就是跟着马医生查房,那些病情轻的病人都分别住在几个很大的病房里,里面密密麻麻放着很多张铁丝床,铺着起毛发黄的床单,那些病人就光着脚紧挨着躺在床上。老实说第一次进去我都吃惊,现在居然还有设施这么破的医院,看起来就像个集中营,那些房间又阴森又冷,还满是铁锈味和镇静剂的消毒水味,我真怀疑那些病人在这种地方能治得好吗?而且这两天里,一个来看望的家属都没有,这里就好像被人遗忘的垃圾堆一样,医生护士也不把病人当多大回事,不发病就不去管,一发病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打针,然后平时就吃很多药,病人吃了药,思维就会变得迟钝,而且很嗜睡,整天在床上睡觉,这样就不闹事了。
第三天我做完轻度区,就问马医生,什么时候可以去重度区访问?马医生说重度区都关的精神分裂症,狂躁症,或者重度抑郁,比较危险,要请示院长,但是院长出去办事了,要明天回来,今天所以今天我就只能继续在轻度区。不过马医生同意我进入中度区先走走,不过他忙着查房,就叫了另一个男护工陪我,临走之前他还千叮嘱万嘱咐,叫我一定要随手锁门,另外要注意背后,不要让人接近没有防备的背后,还有如果站在病房里,一定要站在门口,如果在墙边,背一定要贴着墙站。我问为什么要这样?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谁知道病人什么时候犯病,重症病人一犯病随时会翻脸打人,叫你这样就可以少挨打。
然后我就去了中度区。到中度区要过三道铁门,里面不像外面那样是通铺,而是跟小牢房一样是一个一个小房间,我在一个房间门口望了望,里面就是一张铁丝床,一个马桶,一个洗手台,还有就是一张小桌子小椅子,名副其实的牢房。这里的环境卫生甚至比外面还不如,空气里漂浮着一股很奇怪的异味,总之很难闻……护士就说里面的病人吃了药,控制不了下巴的肌肉,会流口水,还有的会失禁,有时候来不及打扫,就会留在里面。我听得很恶心,都要吐了,于是赶紧问他要了一个医用口罩戴上。
然后就一个一个房间看过去,里面有些人就这么笔笔直在桌子前坐着,有些人却亢奋的跳来跳去,还有人貌似是强迫症,不停地打开关上水龙头。这还算好的,有一个是个头花花白的老太太,却被几条拘束带捆在床上,护士说这个老太太有极度自残行为,一松绑就要自残,不光是捆,手都要用布包起来,防止她抓伤,说之前没这么做的时候,指甲都抓掉好多,弄得床单上全是血。我就问那也总不能24小时都捆着啊,皮肤都要捆烂了吧,上厕所怎么办?护工白眼一翻,就说,包尿布,然后再说,不捆着也行,打针。
第79章 白焰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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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那天到了下午,在护工的陪同下, 我连中度病情区也参观取材完了。但是我心里却始终存在一个疑问, 就是这个精神病院从外面看起来那么大,占地几乎有普通的大型医院的三四陪那么大, 为什么给我看的地方却那么小呢?按理说, 那么大的医院如果要一个一个区域看过去,按照现在我采访的这种仔细程度, 不可能只花这么点时间就看完。而且我还观察到,这个医院似乎不光是地面上的这三层的规模,我在坐电梯的时候, 看到控制板上明明有b1,b2的按钮, 也就是说这个医院还有地下一二层,我出于好奇,于是随口问了护工一句,地下这两层也有病人吗?护工一开始回答,有啊!然后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 立刻改口说, 下面不是病人, 然后又马上改口, 说,没有,下面什么都没有,已经弃用了。我听得稀里糊涂, 心理却更加困惑了。
难道在这个精神病院里,还有什么地方是洛院长瞒着我的吗?
但是即使我心理怀疑也没用,因为我能进的电梯的b1,b2按钮是被设置的,就算按了也没用。马医生不在,那个护工寸步不离的守着我,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我和带我参观,但是现在看起来,也有点监视的意思。不过我可不是那么安分的人,出于记者探索真相的职业本能,在中区参观结束,护工要带我离开的时候,我借口上厕所,一个人去了卫生间,那个护工跟我混熟了,也没太在意,说他在门口等我,就让我一个人去了。
那个卫生间在中区的最深处,不是普通的给病人用的那种,而是专门划出来的给医生和外面的人用的,所以相对中区禁闭病房那种糟糕的环境,还算相对干净一点,但其实也够脏的,洗手台里的瓷砖全都变黄了,下水道也锈的不成样子,我上完厕所刚打开水龙头的时候,流出来的都是浑浊的红铜色铁锈水,流了好一会儿才变清澈。我忍着恶心上完厕所,到洗手台洗手的时候,无意中一抬头,却意外的在眼前破裂的镜子里面,看到了外面的情况。
外面有一群人走过,我数了数有五个,是前后左右四个高大健壮的男护士,簇拥着中间一个什么人。但是那个人个子比外面围着他的男护工要矮多了,目测只有一米六,穿着身很宽松的拖拖拉拉的棉布白衣白裤,同样穿着病人的拖鞋,因为镜子里的角度只能看到背影,所以我也分不清这个人到底是男是女。我一开始以为这个人只是病人,可能属于比较危险的那种,所以才有那么多男护士护送,但是看着看着却感觉有点不对劲,因为这个病人手上脚上还锁着铁链条,怪不得走路的时候有‘刺啦,刺啦’铁条拖地的声音,而且头上还套着一个白色的麻袋,好像是为了防止他看见一样。
这个被铁链五花大绑的病人在四个男护士押送下通过厕所前面的路,几乎是贴着厕所外面的墙壁走过的。当时也亏我机灵,我本能的意识到洛院长对我有所隐瞒,可能是不希望我知道这个精神病院里面的一些秘密,所以如果我想去调查,就必须神不知鬼不觉,绝对不能让医院里的人知道。在他们通过厕所的那瞬间,我蹲在墙壁下面,用手捂住口鼻,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珠子都不敢动一下,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只抬着脖子用余光观察镜子里的倒映。还好那几个男护士都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就这么笔笔直的走了过去,但是让我震惊的是,里面那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却在路过的那一霎那间脚步停顿了下,就仿佛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连头也微微朝我侧了下,但又很快转回去,走他后面的男护士不耐烦的说‘看什么!快走!’,边狠狠推了他下,之后就没再出什么岔子,几个人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一道门里。
那时候我蹲在墙边,吓得冷汗都出来了,等那几个人彻底,才敢把手放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我心跳加速的扶着墙站起来,既觉得害怕,却又被强烈的好奇心折磨,因为那几个人消失的尽头,是一扇消防门,起的是连同这个精神病院所有的楼层的逃生门,也就是说,这扇门后面既可以上楼,又可以下楼,说不定那些人就是往地下走得。
我喘完气走出厕所,正想去偷偷开那道门,突然听见负责陪我的那个护工在中区铁门口大喊我的名字,问我‘李娜,厕所上完了吗?’,于是我赶紧应了声,边觉得可惜的走了回去。
那天回去之后,我在护工的陪同下又回到了一般区,吃过晚饭在活动大厅跟那些轻度病人聊了一会儿天,又跟他们一起做了保健体操,帮忙打扫了卫生,就到了准备熄灯睡觉的时候了。说起来有件很奇怪的事,自从来到这个精神病院以后,我总感觉睡得不是很好,怎么说呢,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总觉得会听到一种杂音,但又不是外界的声音,好像是从我脑子里直接发出来的,而且我总睡得不是很熟,总是半梦半醒的,脑子里会听到一些古里古怪的人说话的声音。这天夜里也一样,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眼前反复闪现白天在厕所那看到的那个古怪的人,就这么想着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突然感觉眼前好像升起了片朦胧的白光,轻飘飘的漂浮在我身边,然后我就不自觉的睁开了眼睛,环视四周。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房间明明我都住了三天了,此时此刻看起来很陌生,空气里漂浮着灰尘的颗粒,地面上莫名多了很多深褐色的血块一样的污渍,但是我却不觉得恶心。同时我房间的门不知为什么开着,我朝门那边望过去,眼前却突然白光一闪,有个白色的人影从门口闪过,而且就在闪过的一瞬间,那个人影还朝我微微的侧过头,嘴角还似乎翘了下,好像在暗示我跟上他似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轻飘飘的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跟在那个白色影子的后面追了过去。走得时候我的脑子好像还是不是很清醒,感觉就好像做梦一样,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我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走着,感觉上似乎自己只是走了没几步就走到了很远的地方,然后等我意识稍微清醒了些,我突然发现这里不是白天我上厕所的那个中区的走廊吗!??但问题是中区和普通区之间有好几道铁门锁着,我一个人怎么可能走进来!?我站在这个漂浮着白色微光的走廊上思考着这些问题,但是思考来思考去还是没个结果,于是最后我就得出了一个结论我正在做梦。
既然是做梦,我心理就没这么紧张了,放松的四下里张望着,我甚至想看看这个梦中世界有没有白天那个消防门,如果有的话,我可以去里面看看,权当发泄下自己的好奇心。但是我刚朝那里走了几步,却赫然发现,就在走廊的最尽头,在那个消防门的下面,坐着个低垂着头,一动也不动的,穿着白衣服,全身发着白光的人!
我心里顿时一惊,这不是我白天看见的那个被五花大绑的诡异的病人吗!??怎么他也在这里???虽说日所思,夜所梦,但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不过惊归惊,我还是抗拒不了强烈的好奇心,小心翼翼的往那个白衣服的人那边靠了过去。
走近才发现,那原来居然是个小孩子,还是个男孩子,年级大概在十三四岁,不过也可能要更大一点,因为他实在瘦的可怜,跟个豆芽菜一样,宽大的白棉布衣服套在他身上跟个麻袋一样,领口因为脱线,变松变大了,所以滑下来露出一个肩膀,深深的锁骨也露在衣服外面,上面还有个看上去跟条形码一样的纹身,不光这样,他的头发碎碎长长,很柔顺,虽然是黑的,但是中间夹杂了很多白头发,看上去特别怪,跟少白头一样。
我看的正起劲的时候,突然那男孩的脑袋晃了一下,于是我一下紧张的退了一步紧盯着他。这时那男孩好像跟刚睡醒一样,先一只手抬起来揉了揉眼睛,然后再抬起头,正好跟我面对面,这时我才看清了他的样子。老实说,刚看清他长相的时候,我一瞬间产生了错觉,有点不确定他到底是男是女,因为这个男孩长得实在太漂亮了,就跟芭比娃娃一样,白的好像陶瓷做的,而且眼型像桃花一样水灵,瞳孔又黑又亮,鼻子很挺,嘴巴的形状也弯弯翘翘的,特别好看,让人有种很想咬一口的诱惑力。看完他的脸,我又特地看了看他脖子上略微凸出的喉结,和平坦的胸部,才确定眼前这个人确实是个男孩子。
就在我打量的同时,那男孩倒是很淡定的让我看,等我看完,他脑袋突然一歪,黑澄澄的大眼睛从下面看着我,问道‘大姐姐,你就是白天躲在厕所里的那个人吗?’
他怎么知道我白天躲在厕所?这个梦也太逼真了吧!再说这个男孩是谁?白天我在厕所的时候,只遇到过那四个男护士,还有那个奇怪的被五花大绑的病人啊!难道这个男孩就是那个病人??但是不可能,现在这是我的梦,也就是说这个男孩也是被我的潜意识创造出来的梦中人物,他不可能真的是白天我见过的那个人,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是我的潜意识按我对白天那个病人的yy创造出来的想象人物。
不过既然这是梦,也没什么好怕的。这么思考着,我又放松了一些,我决定随便跟他聊几句,看看这个梦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于是我就回答‘是的,就是我,’然后又问他,‘你是谁?’
‘我叫白夜,一直被关在这里,’那个男孩说着站了起来,走了几步活动下腿脚,又说道:‘他们每天把我绑在床上一动都动不了,白天的时候我醒着,只能闷在房间里,现在趁着睡着,就出来透透气。’
第80章 白焰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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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着的时候是被绑着的,睡着以后就能自由行动出来透透气?这话的意思就是说, 他一睡着, 就有人给他解绑,然后他就出来乱逛?但是既然睡着了怎么还能乱逛, 难道是梦游?又或者是, 他一睡着,绑着他的那些东西就不作用了?我仔细一想, 感觉这话很不符合逻辑,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是梦, 本来就没什么逻辑可言,我自己不还莫名其妙的就穿越锁着的铁门来到这个地方么?于是就不再纠结逻辑不逻辑的问题, 继续随意的跟男孩闲聊起来。
我:这么说,你一直被关在这里喽?
白夜:也不是一直,我这个人记性很不好,特别健忘,小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有记忆的是从7岁开始, 刚到这个精神病院, 那时候他们觉得我还是小孩子, 就没把我关起来,那个时候我还能到处走动。
我: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
白夜:他们当然是医生,这里是精神病院,他们把我关起来, 自然是觉得我有精神病。
我(好奇地):那你有精神病吗?看起来不像啊。
白夜(啃着大拇指指甲,大眼睛从下面看我):大姐姐,你觉得一个真的有精神病的人,会说自己有精神病吗?
听到白夜这么说,我立刻觉得有点脸红,因为我实在是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我来这个春山精神病院也有三天了,这三天通过跟马医生和护士们的交流,我学到了很多关于精神疾病方面的知识,有一次我们讨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就是‘第一:假如一个人没有精神病,他能伪装成精神病患者吗?第二:假如一个医生想故意把一个正常人诊断成精神病,那个正常人能证明自己没有精神病吗?’
这个问题要分两方面来说。
第一:假如我们得了身体上的病症那样,可以去做检查,只要身体上的某个指标有异常,比如血压,血糖,体温,白细胞,心率等等不符合通常标准,并且有相应的症状,就可以判断为得病,然后对症下药。但是精神类疾病目前依然是绝症的原因就在于,大部分精神性的病征,如幻听,幻视,思维扩散,逻辑碎裂等等,这些病人的感受,外人只能通过情绪和行为体征来观察,并不能通过仪器测量判定。即使现代精神病学有完善的量表和调差问卷,也有大量研究认为精神病实际上是大脑的器质性病变,推出了诸如检测‘神经递质’等量化检测,还是无法百分之百区分一个人究竟是真的精神病,还是伪装的。如果这个人刚好对精神病和心理学有一定的研究,又刚好碰到一个管理马虎的医院,那他很有可能就会被诊断为精神病。
第二,但是反过来说,如果一个正常人被诊断为精神病,他本人想要证明自己没病却是非常困难的。第一,他无法提供量化测试的结果来证明,第二,精神病的一个判断标准是‘没有自知力’,这就是俗称的‘精神病人不会说自己有精神病’的来历。精神病,尤其是发病率最高的分裂症,是以某种妄想为基础发展出来的一系列病症,病人活在自己的妄想世界里,而这个世界则是建立在不符合现实的前提上的,比如病人错误的认为某某人爱上自己,或者觉得自己是神仙伟人转世,或者认为自己的大脑被外星人或者某邪恶势力监控操纵等,又或者认为有某人或某组织要陷害自己等等。病人之所以是病人,就在于他对自己妄想出来的东西深信不疑,区分不了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妄想,这就是‘没有自知力’。在外人看来,他经常语无伦次,把不存在的事情说的跟真的一样,谎话连篇,因此一个人一旦被诊断为精神病,他的任何话都说不可全信的,越是想证明自己没病,就越是说明病情重,没有自知力,越是要电击吃药。
白夜:就算我说自己没有精神病,你会相信吗?有病或者没病,这有什么意义呢,只要在这个地方的人,全都被人当做有病的。
我(沉思了下):那你得的是什么病?
白夜:……失忆症,我的记性不大好,总是断断续续的失忆。
我:失忆症这么严重,要把你绑起来吗?
白夜(歪歪头,继续啃指甲):谁知道,他们觉得这么做有必要,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觉得我在撒谎。
我:那你在撒谎吗?
白夜:这问题不取决于我在不在说谎,而取决于你相不相信我。
破破烂烂的走廊里依然漂浮着不知从哪来的白色微光,这个奇异的男孩白夜背靠着墙,和我面对面站着,他身上那套松松垮垮的白衣服也泛着白光,那张脸越发美丽,看上去好像一个白色的天使一样。我心里边想这真是个奇妙的梦啊,我居然在梦里和人讨论这么深奥的哲学问题,一边又琢磨,既然是梦,那我就问问这男孩,那个消防门后面究竟是什么好了。梦这个东西说起来很神奇,不是经常有人在梦里获得灵感,甚至还有人做过预知梦吗?说不定我也会在梦里知道些洛院长马医生隐瞒我的秘密哦!
于是我又开口问道。
我:白天我看见你被几个男护士押着往这个消防门后面走,我在电梯里看到这个医院地下还有b1,b2层,但是我来这里时,这些洛院长都没告诉我。消防门后面有什么?你住的地方在哪里?
白夜:你是外面的人,给你看的当然是外面能接受的东西。
我:这里还有外面不能接受的东西吗?
白夜:有。你看到的所有病人,比如轻微的心境障碍,官能神经症,抑郁症,或者稍微严重点的分裂症,躁郁症等,这些都是社会上普遍认知和接受的。但是人类世界是千奇百怪的,精神病远远不止这些常见种类,更多恐怖和让人无法解释的精神病,被人故意隐藏了起来,就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人引起恐慌和抵触。
我:所以地下关着的都是少见的怪异的病人?
白夜:是的,而且不光如此。
听完白夜这番话,我心里虽然很震惊,不过想到这一切都是梦,也就释然了。我也对梦的成因有过一些研究,一个人的梦境通常是他潜意识的具现,而在梦境里角色说的一些话和想法,其实也是这个人本来就有的想法,但是醒着的时候被理智和逻辑所否定,压抑到潜意识深处,只有晚上通过做梦的方式才又浮现出来。
这么看来,其实我心理本来就对这个医院充满着怀疑?我心里本来就觉得这个医院不光是我看到的那样,其实还隐藏着很多秘密,而我则对这些秘密充满好奇,很想去发掘出来?
正这么想着,突然白夜叫了我一声,让我条件反射的朝他看去。然后我发现他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用很细的铁链子挂了一个钥匙一样的小吊坠,贴着他的锁骨一晃一晃的,反射着耀眼的银光。
白夜:大姐姐,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也有病吗?
我:不,我没病,我是个记者,要写个关于精神病的原创稿子,领导安排我来这里采访取材的。
白夜:哦,那你想写怎么样的稿子呢?
我:……唔,最好尽量写的角度刁钻,内容少见,搏人眼球一点吧,这几天我看到的那些病例,写的人已经太多了,没什么新鲜感,我正发愁呢。
白夜:如果你写的有新鲜感,你的领导会给你多发工资吗?
我:不止发工资这么简单哦!我不知道你年纪这么小,了不了解新闻这个行业。我们这个行业想火,也讲究一战成名,有些人写了一辈子稿子,但是都中规中矩,一辈子也只能当个小记者,但是有个人之前默默无闻,突然搞了个大新闻,一下子就成红人了哦!各大媒体抢着要稿子,升职加薪也快,走上人生巅峰不是梦哦!
白夜:哦,大姐姐,你也想搞个大新闻,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吗?
我:当然想辣!
白夜:那我可以帮你哦。
白夜这么说着,突然一只手抓住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钥匙项链,然后用力一扯扯断,朝我伸出手来。我心里正迟疑着想,他是不是想把这玩意儿给我?但是我刚要伸手接,耳边却突然‘铃!’的响起一阵极为刺耳的铃声。眼前的白夜连同空气瞬间如万花筒一般扭曲,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我感觉自己倒在了地上,然后好不容易等眩晕过去,我猛的睁开眼,却震惊的发现自己正躺在宿舍的床上,而宿舍的大门却关的好好的。
原来真的是梦,我只困惑了一秒钟,然后恍然大悟,刚才遇见那个古怪的少年白夜的事真的是我的梦,而梦最后听见的那声刺耳的铃声,则是精神病院早上起床的广播闹铃声。
我揉揉眼睛爬起来,甩甩头清醒了下,准备起床开始新一天的工作。但是手随意往枕头上一挥,却意外碰到个又硬又冷的东西,我一看,居然是梦里那个诡异少年白夜挂着的钥匙吊坠!
???
这是怎么回事,这明明是我的梦啊!为什么梦里的东西会真的出现!??
第81章 白焰番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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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理满是疑惑,拿起那个钥匙吊坠仔细看, 发现那是把真正的钥匙, 手感很沉,应该是真正的银做的, 钥匙上还刻着‘华云’两个字, 估计是这个钥匙连同锁的牌子。
这把梦中的钥匙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床上?难道是穿越梦境了吗?钥匙是真的,那昨晚我梦里的那个古怪少年白夜, 他也是真实的吗?还是我潜意识创造出来的梦中角色呢?如果白夜是真实存在的,他又怎么能够进入我的梦境呢?另外如果他在梦里说的话也是真的话,那么他现在应该就被关在这个春山精神院里, 那么究竟是被关在哪里呢?是在重病区?还是在院方禁止我进入的地下病区呢?
我坐在床上,手里拿着钥匙, 思索着这些问题,然后突然听到门外马医生在喊我的名字,我想起来今天是来采访的第四天,按计划是马医生陪同我参观重症病人区,今天的主要内容是访问精神分裂病人。虽然我依然对昨晚那个梦疑惑不解, 但是工作是工作, 还是得保质保量完成, 于是我赶紧收拾了卫生, 出门投入了新一天的访问工作。
精神分裂症的病人因为有一定的暴力倾向,而且情绪不稳定,都被关在重症区内。重症区在医院的最深处,从轻区通过三道铁门到中区, 然后还要再过三道铁门才能到重区。这里的病房看上去就跟真正的牢房一样,也是一间一间的,不同的是病房里除了必要的生活设施以外还有大量拘束器,比如把手和脚捆起来的拘束衣,用来绑在床上的拘束绳,还有那种扶手和腿上有皮绳的拘束椅,不光这样,这些病房里的尖尖角角的地方都用塑料泡沫包起来,听马医生说,重病区凡事有玻璃的地方,用的都是公交车上那种安全玻璃,碎了也不会产生锋利的碎片,防止病人打碎玻璃自杀或者伤人。我在进入重区之前,马医生还千叮咛万嘱咐,跟病人说话的时候,千万不要跟他们有视线交流,更不能相信他们说的任何一句话。
开始我对马医生的叮嘱感觉很困惑,感觉他们简直跟防鬼一样防那些病人,但是后来在跟病人接触的过程中,我慢慢理解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马医生带我见了几个还不算最严重的病人,在他的陪同下,我跟几个病人聊了天。
第一个病人是个年近50的女人,但是保养得不错,看上去只有40出头,马医生打开她病房的时候她正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本书,这个女病人本身看上去也很温婉温柔,感觉很有文化,素质很高的样子,但是她虽然坐在椅子上,腰部却被椅子里伸出的一根大皮带紧紧绑住,让她站不起身子,手上还绑着铁链,我看了还很奇怪,这个看上去这么文静的病人为什么要这么五花大绑起来???
在这种好奇地心理驱使下,我跟这个女病人聊了起来。
我:你在看什么书?
她:中国文学史。我喜欢看书,我看了很多书,以前在外面的时候我的大房子里有整整三间房子的书,几千册的书,来了这里之后就看的少了,哎。
我:那你一定学富五车了。我能冒昧的问下你,你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吗?
她:我是被人陷害进来的,我来这里没办法的,他们太厉害了,我在这里还能活命,出去了肯定要被他们暗杀的。
我:陷害你?谁陷害你?
她(突然放下书,警惕的四周看了看,又看了看马医生):我不能告诉你的,这里也有他们的耳目,我说了就被他们抓到把柄证据了,他们就要去告我把我送进大牢了,进了大牢更是不能出来了,我宁可在这里的。
被陷害进来的?我困惑的看了马医生一眼,他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背贴着墙站在病房门口,面无表情的朝我摇摇头,我感觉更疑惑了,于是继续跟那个女病人聊。
我:那他们是怎么陷害你的?
她:我原来是大学教授,我是我们那个大学最有前途,最得人心的研究者,光我在专业期刊上发表的论文不管数量还是质量都是首屈一指的,而且每年学生民意调查我都是第一的,本来我是最有希望竞选上文学院院长的,但是跟我竞争的那个人嫉妒我的才华和人气,几次想害我,最后我忍无可忍,揭发了他学-术-作-假的事,把他彻底赶出了学院。谁知道我一心为保持学术界的纯洁和正义,得罪了那人,他后台很硬,我毁了他前途,他就要毁了我。
她:我老公文化没我高,自己做生意的,但是非常爱我,但是那人本事通天,居然窜-通税务硬说我老公公司审计出问题,要整垮他。公司是我老公二十多年的心血,出了问题他痛不欲生,但是他爱我至深,宁可公司不要也不想让我伤心。我女儿本在国外读书,特别粘我,每天都要和我视频的,但是他们居然能查到她在国外的地址,还跟学校窜通要让她名誉扫地,我为了老公和孩子,只能忍气吞声,遂了他们的心愿辞职回家当个家庭妇女。
我:听你这么说,这人后台未免太大了吧,居然能影响税务,还能影响到国外去。
她:zg的特权阶级后台就是这么手眼通天!我辞职回家他们居然还不放过我,在我家里装了很多监控,每天都要拍下我的一举一动监视我,他们还把我住的小区的保安和清洁工都换成他们的人,随时监控我的一举一动,生怕我再爆出点什么损害他们的利益。这些我为了老公孩子都忍了,但是没想到他们最后还是觉得留着我是个祸害,千方百计想害死我,我从小就是附近数一数二的美女,就是现在还有很多人夸我气质好会搭配,衣服随便一穿都比人家几千几万块买来的衣服要好看,所以监视我的人看见我就起了色心,就算我很少出门而且买了五把锁锁住大门,他们还是想方设法进来,有个人就趁我找人修煤气管道的时候装成修理工进来我家,想把我先-奸后杀!想把我轮-奸然后先-奸后杀!!
那个女病人声音高亢,语速很快的讲她的遭遇,我几次想打断问一些问题,但是她完全听不见我的话,就管自己在那不停的翻来覆去说她的遭遇,而且越说越激动,说道最后先-奸后杀那里几乎是大喊出来了,脸憋得通红,整个人一边喊着‘你也要害我!你们都要害我!’,然后整个上半身疯狂地挣扎,如果不是被椅子上的皮带捆着,我想她早就要朝我扑过来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个架势,一下子就惊得跳起来往后一跳窜到病房门口,倒是马医生早就见怪不怪,从白大褂里掏出‘睡觉针’,一个健步上去就是一针,才让她安静下来。
然后出了这女人的病房,我惊魂未定,问马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女人真的是被陷害的吗?马医生撇撇嘴说道,当然不是,这个女人就是典型的精分表现,被害妄想,她说的遭遇大部分都是她妄想出来的,真实的经历完全不是这样的。于是我就问马医生,那这个病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马医生就跟我说了她的事。
原来这个女人以前的确是个大学教师,而且有点小成就,当时她跟另一个人争文学院院长的位子,但是对方比她优势更大,于是她就豁了出去,实名举报对方学术作假。这件事闹的很大,对方被查证后劝退的,但是她也在学校混不下去,这时跟经商的老公感情又不和,为了维护家庭外加自尊心太强,在外面找不到工作,她就回家当了家庭妇女。
她老公是做生意的,她在大学混了太久社交上不圆滑,打扮又比不上小姑娘时髦,早就被老公当冷板凳处理了,她老公根本不爱她经常夜不归宿还公然包了二奶。她跟老公有个女儿,老公不理她以后她紧抓孩子,想把女儿培养成她梦想中的淑女,硬逼女儿学钢琴,但是小时候抓的太严厉,导致女儿青春期叛逆的厉害,出国读书以后也不回来看她。最后几年她每天一个人呆在家里,没工作,老公又不给生活费,女儿也不来看她,她没朋友没社交,生活又拮据,极度的空虚寂寞中精神开始崩溃,于是每天幻想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当年举报以后,对方一直怀恨在心迫害她,才导致她老公孩子离开自己的,说到底她幻想出来得那些坏人不过是为了让她自我欺骗,她老公还爱她,女儿也还黏着她。
听完马医生的解释,我突感觉不已,怎么说呢,我有时候觉得精神病,包括病人妄想出来的世界,其实就是一种不能面对现实时的自我防御手段,或者说自我欺骗的手段,病人如果直面血淋淋的事实,他就会面对巨大的精神打击,巨大的痛苦和悲伤,甚至活不下去,而妄想则是维持他们精神的最后一片净土了。
这天上午本来还有两个采访,但是因为第一个就不顺利,而且后面两个更加危险,马医生担心我受伤,就不再批准让我直接跟病人面对面对话,只是让我在病房门口看一眼,然后他给我解释。第二个病人是个30左右的男性,看着也不高170左右,瘦不拉几的,没什么精神,看上去就特别??丝,马医生说这个人之前把丈母娘推下楼梯,还摔了刚满五个月的孩子一下,最后还砍了老婆两刀,还好没砍死,不过住了好几个月医院。他本来被他老婆一家起诉到法院属于家暴要坐牢,但是他家里人带他做了检查,发现是精神分裂,所以坐牢改住院了。
我听了感觉怪吓人的,现在结婚风险也太大了,怎么精神病也能结婚,我就问马医生,难道这个人没犯病之前是看不出来的吗?马医生就说精神病一般都是慢性发展的,要经过很长时间的演变,而且有些是家族性遗传的,一般30岁以后发病的比较多,但是就算这样,一个人人格健不健康还是早就有苗头的,如果懂得分辨,就能提早发现这些有人格缺陷的人,然后避开。
然后马医生又说,比如这个男的,他老婆长得漂亮收入比他高,当时结婚的时候他一名不文,房子车子都是丈母娘家买的,然后这个男的结婚以后工作也不上心,失业在家以后就开始疑神疑鬼,总觉得老婆跟人有一腿,给他带绿帽,就忍不住要打老婆。那时候她老婆怀孕了不能艹,他就出门找女人搞,被发现以后老婆生完小孩做完月子就坚决要求离婚,他死活不肯离,说都是老婆的错是老婆太强势让他抬不起头,而且说老婆那么坚决离婚,让孩子这么小就没父亲,太恶毒,肯定是外面有野男人,就威胁他老婆说要杀她全家。
没想到他老婆这时候见他这么变态更铁了心,哪怕净身出户小孩不要也要离婚。但是他又不愿意离,这么好又能赚钱的老婆哪里去找,于是下跪痛哭诅咒发誓没用,就暴力威胁还推丈母娘摔孩子,想让她老婆因为恐惧害怕而妥协,没想到这个老婆也是要拼死一搏了,最后他见控制不了老婆,于是恼羞成怒,热血上头,一把拿起了菜刀最后就到精神病院里来了。
听完马医生这番话,我只感觉毛骨悚然,感觉都不敢结婚了,毕竟我还是未婚,结婚的事情家里也经常催,但是一想到婚姻深似海,现在心里不正常的人那么多,万一眼睛一瞎找了个变态,那下半辈子不就完了,我就感觉很恐婚。马医生看出了我的心思,就说,你要是担心自己看不准人,我就教你几招。一般精分的人或者心理障碍比较严重的人,事先都是有苗头的,比如那种一点反省能力都没有的人,张嘴就说抱怨指责别人,觉得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人,就要非常小心。一般这种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心理年龄跟巨婴一样,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应该额外照顾他,只知道向他人索取,永不满足,而且不能受到挫折,否则就会感觉极度愤怒,这种人暴力倾向是非常严重的。
马医生又说,你要是遇到这种人,比如自己能力不咋的,却自尊心特别强,不尝试提高自己,反而喜欢贬低你限制你,来维持他的自尊和玻璃心,而且你一反抗,他动不动就是冷暴力冷落你,或者热暴力殴打你,为了就是把你当狗一样训练,弄到你屈服,弄到你斯德哥尔摩,然后吸你血让你当他妈照顾她全家,这种人建议你遇到就躲开,千万别留恋,也不要幻想改变他。
我听了直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然后又问马医生,那为什么这种人还能找到老婆,而且貌似对他爱的死去活来??马医生就说,婚恋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种人最容易吸引到缺爱的女人,无原则无底线,给颗糖就忘了痛,而且特别容易被社会舆论和传统观念洗脑的女人,自己不自尊自爱,还指望男人尊重你吗?当然不可能了,人性都是自私的,一个人只有在爱自己的情况下,才有原则和底线,才会争取自己的权利,不会委曲求全,所以如果你确定是个人格健全的人,也不可能和这种人搅到一块,当他第一次对你不敬的时候你就跟他拜拜了。听完马医生的话,我觉得说的非常对,人这种东西,你是啥锅就配啥盖,说的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取材完前面两个,我和马医生来到了最后一间病人的房间门口,这间病房比我看到的前面两间还要更加怪异。
第82章 白焰番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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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个房间怪异,是因为这个房间虽然和刚才看到的那两个分裂症病患, 同样是牢房似的小隔间, 但是这个病房隔间的门上却全部覆盖包裹着好像铝皮一样的东西,蒙的严严实实的, 完全看不见里面, 另外我又仔细看了看这些铝片,上面好像有个能掀开的地方, 估计就是用来跟外界交流的。马医生在打开这个铝片盖子之前还特别叮嘱了我一句,说这个病人有极度的暴力倾向,而且妄想严重, 完全跟外界脱节了,叫我等下在他查房的时候不要说话, 不要跟病人有眼神交流,更加不要相信病人的话。
马医生这么嘱咐,反而加重了我的好奇心,我想是怎么样的病人需要被关的这么封闭,防范的简直比杀人犯还是严实呢?就在我的同时, 马医生掀开了那个铝片小盖子, 我赶紧凑上去看里面。
出于我意料的是, 这个病房里面跟之前我看到的那两个完全不同, 里面不管是墙壁还是地板全都用白色的石灰粉粉刷过,白的刺眼,而且没有任何遮掩的地方,平平坦坦, 一览无余。房间里只有一张铺了白床单,上面又垫了草席的钢丝床,一个抽水马桶,另外就是一张很大的有扶手的木椅子,那个病人就坐在这张木椅子上。这个病人乍看之下挺吓人的,他目测三十多四十不到的样子,很壮,同样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和拖鞋,被木椅子上的拘束皮带绑着坐在椅子上。为什么说他看起来吓人呢?因为他头上戴着个很奇怪的东西,那东西原本是个摩托车头盔,但是外面全都被铝箔包了一遍,连同前面的挡风镜一起包住,反射着头顶上日光灯的光,看起来银光闪闪的。这个戴着改造的摩托车头盔的怪异病人就这么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坐着,直到马医生掀开那个铝片盖子,发出微小但尖锐的‘吱嘎’一声,那个病人立刻敏感的朝我们抬起头,然后突然爆出一声很凶的骂喊声。
病人:是谁!?叫你不要发出声音偏要发出声音!我耳朵要炸聋了!你们这些法-西-斯变态!军-国-主义杀人犯!人-体-试验-战犯!你们现在来干嘛!?又要往我脑子里发电波吗!?又要开始脑-控我吗!?啊??你们24小时在我脑子里尖叫嘶吼,辱骂我,威胁我,恐吓我,要杀了我年老体衰的老母亲,要轮-奸我老婆我女儿,我已经按你们的话来这里当人体试验品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啊!?还想怎么样!!!有本事就杀了我,杀了我啊!有朝一日我要是能出去,一定去中-南-海见主席!揭发你们!一定揭发你们这些败类的丑恶反人类行径!!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
……
那病人突然爆发出来的一番语无伦次的话着实让我吓了一跳,信息量太大,我一下子都无法消化。什么脑电波控制?什么人体实验?……还有什么威胁他杀他全家?说的够离谱的,难道这个病人也是被害妄想,妄想自己被关在这里做人体实验?就这么怀疑着我看向马医生,他倒是早就见怪不怪,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然后语气平板的开始查房,也就是跟那个病人开始对话起来。
马医生:冯茂德,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病人(冯茂德):什么感觉怎么样,你们不是最清楚吗!!?天天这么假惺惺的来问,你们是想看我被控制到什么程度,疯了没有吗!?告诉你,我脑子清醒得很!我永远不会屈服的,我一定要维持理智然后出去,上中-南-海揭发你们,请求主-席纪-委调查你们,把你们连同后台一起连根拔起!!
马医生:好的知道了。那你告诉我,那些脑控你的人现在在你耳边说什么?
病人(冯茂德):哼!都是些电流一样的噪音!要不然就是火车开过‘隆隆隆’的声音,还有刮玻璃‘刺啦刺啦’的声音,每天24小时在我脑子里不停反复反复反复,吵得我头疼!简直折磨!你不是知道的最清楚吗!装什么傻!
马医生:我不清楚,我是你的主治医师,跟你脑子里听到的那些人不是一伙的,你听到的那些是你的幻听,你得了精神分裂症,才会产生幻觉。
病人(冯茂德):你说谎!我没病!你才得病!你们就是靠谎言欺骗才能在社会上立足!告诉你,我不会进你们的套,不会承认自己有病的,我迟早会从这里出去的!
马医生:好的知道了。那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什么时候能把这个头盔拿下来?这样戴着你好的更慢。
病人(冯茂德):你休想骗我拿下这个头盔!你们是不是看我每天戴着这个铝箔包的头盔,你们的脑电波控制就被反射出去了,控制减弱了!?告诉你,我死也不会摘下来的!你们拿我做实验,那我也拿你们做实验!我要研究出来抵挡这种脑控的办法,等我出去,全世界几千万脑控受害者等我拯救!我这是为全人类的发作做贡献,为我们脑控受害同胞做贡献,我拼了这辈子,我条命也值!
马医生:那你24小时戴着这个头盔,晚上怎么睡觉?
病人(冯茂德):我不需要睡觉!有他在,他会帮助我的!他会到我的潜意识里叫我不要睡觉,我会变成超人!他说过会帮助我们大家从这里出去的,我也向他保证出去以后一定上中-南-海揭发你们!你们早晚要完蛋的!!
他?他是哪个他?居然能让人不睡觉?
这个冯茂德的话里信息量太大,我一时间消化不过来,正想再听听,没想到时候马医生皱了皱眉毛,‘啪’一声就把门上那个铁皮口子关上了,然后转头就对我说,我们走。于是我边跟着马医生重区门口走,边问他关于这个病人的事情。
我:马医生,刚才那个病人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会说自己被脑控了?
马医生:这个很正常,精神分裂症患者会有幻听,思维扩散,思维被控制感,他们可能会听到外界有人在侮辱谩骂他们,还会觉得自己的思想被别人听见,感觉自己的大脑被别人控制,这都是分裂症的精神病性症状,病人没有自知力,不承认自己有病,肯定要为自己这种情况找个理由,所以才有了‘脑控’这说法,他们还发明了个全名,叫什么‘远程定位脑电波控制’,说是军方发明出来的,自己是**实验受害人。
我:原来如此……那为什么他要说‘他们’?被脑控的有很多人吗?既然‘脑控’是精神病人发明出来的说法,那应该就是特例,不应该大规模出现,如果有很多人同时声称自己被‘脑控’,会不会说明,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我问了这个问题后,马医生托了托眼镜,手继续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向我解释道。
马医生:你有没有发现,现在很多古怪的说法,被越来越广泛的传播,都是计算机和互联网出现之后的事情了吗?
我:……好像是,你的意思是?
马医生:精分通常是间歇性的,得了精分的人,不代表就完全丧失了逻辑能力和思维能力,在没有发作的时候,他们的思维表现的跟正常人差不多,但是唯一不同的是,由于他们有极强的妄想症状,而且妄想趋于稳定性和逻辑性。
我:什么叫稳定性和逻辑性?
马医生:就是说一个病人的妄想是相对持续的,他不会今天妄想自己是玉皇大帝,明天妄想自己是世界首富,会保持同一个妄想主题一直延续下去。逻辑性就是,他会为了完善自己的妄想世界,不断搜寻现实生活中的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的妄想是正确的。比如刚才那个病人,他的妄想就是我们这里是侵-华-日-军731部队的后裔,打算拿他当人体实验品研究脑控武器,帮助海外力量复辟法-西-斯,所以他才口口声声说要逃出去上中-南-海揭发。他在我们这里已经三年了,以前还没病的这么厉害,但是最近越来越夸张了,把我们的医生护士都说成是什么战犯在中国的部下。
我:原来如此。那你们为什么要让他戴那个头盔,还把病房包成那个样子?
马医生:那才不是我们弄得,是他自己强烈要求的,还几次绝食威胁,说是铁皮和铝片会反射脑控电波,我们开始不同意,后来他又自残,偷藏锐器趁护士送饭的时候攻击,我们觉得这样有些失控了,权衡之下就满足了这些要求,现在看来还是有效果的,至少他老实多了。
我:……
马医生:刚才你问的问题,为什么现在网络上有很多人自称被脑控,我说了这个跟现在网络社会传播的快速广泛也有一定的联系。本身以精分病人的状态,他们肯定会感觉自己思维跟常人有差异,但是又没有自知力知道是自己有病,必定会千方百计找各种理由来解释这个情况,这时候他们通过某种途径看到了‘脑控’这个说法,一对症状都有,就会非常容易的接受这个解释。可以这么说,‘脑控’这个说法,本身就是专门为精分病人量身定做的,因为除了他们,其他任何人都无法亲身体验这种感觉。
我:那实际上有没有‘脑控’这个事情呢?
马医生(又托了托眼镜):如果说有,那怎么区分脑控受害者和精分妄想症呢?如果说没有,那又怎么证明这个说法确实是精分患者的集体妄想呢?现在我只能说,以目前人类对精神病和大脑的研究,谁也无法下定论。
我:哦……
就这样我和马医生继续一边走一边聊着,眼看就快要走到重区的出口了,我又提出了最后一个让我百思不解的问题。
我:马医生,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刚才我听那个冯茂德一直在说,他不用睡觉,是因为有人能进入他潜意识让他不睡觉,这也是冯茂德自己妄想出来的吗?就算是妄想出来的,据我所知很多治疗分裂症的药物,都会引起嗜睡的情况,那冯茂德说自己不用睡觉不是很古怪吗?难道你们没给他吃药?还是?
其实这个问题跟我要取材的精分题材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我刚才听到冯茂德说了,也就随口一问,但没想到的是,马医生那张永远面无表情的面瘫脸却难得的皱起了眉毛,他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回过头来冲我上下看了几眼,开口却反问起我来。
马医生:李小姐,我冒昧问你个问题,你最近几天在这里睡得好吗?
我(淬不及防,有点吃惊):我?睡得很挺好的啊。
马医生(托眼镜):那倒是挺少见的,其实外面的人来我们这里,一般都不会睡得太好。
我:哦,可能是我这个人精神比较大条吧,我不认床,以前也经常去外地出差,不管住酒店还是小旅馆,都睡得挺香的。
马医生:我不是指这个,我想问的是,你这几天睡觉的时候,会做梦吗?不瞒你说,之前来这里的人,都说做了很奇怪的梦。
我:奇怪的梦?
马医生(镜片后面目光闪烁):对,他们都说自己梦到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少年。
我:!!
‘白衣服的少年’这几个字从马医生嘴里说出来时,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并没有听错,还好我这个人平时表情并不丰富,所以就算这时候内心非常震惊,我脸上还是没多大变化。但是此刻我的内心却是惊涛骇浪的,因为我昨天也梦到了这个白衣少年,而且还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莫名其妙的钥匙,难道这一切并不是偶然?
我正思索着,马医生又开口了,而且这次他说的非常意味深长,似乎在暗示我些什么。
马医生:小李,虽然我跟你认识没几天,但是感觉你是个非常上进非常有好奇心的女孩,作为朋友和长辈,我想劝你几句,梦始终是梦,是荒诞的,不真实的,千万不要把梦里的东西太当回事,更不要和现实混淆。
我:哦。
马医生:还有,有时候一些看起来很弱小,很无辜的人,即使长得再漂亮,也是很危险的,他们的弱小和可怜只是一种伪装,你要记住,在精神病院里,病人就是病人,医生是不会做出伤害病人的事的,会把一些病人绑起来,甚至更严格的拘束起来,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么就是这个病人会自残伤害自己,要么就是他破坏性太强,不绑起来的话会伤害到其他人,甚至破坏整个医院,刚才你看到的那几个病人就是这样。记住我的话,不要被病人迷惑,本末倒置了。
我:哦,好的,我明白了。
马医生这番话意有所指,似乎有意无意的针对的就是昨晚我梦见的那个诡异神秘的白衣少年白夜,但是说实话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搞清楚,他究竟是梦?还是真的是个被关在这医院某处的病人?如果是病人的话,他又怎么会进入我的梦里呢?而且照马医生的话看,似乎先前也有人梦到他?我想到这里,正在迷惑不解的时候,突然前面一个病房发生了很大的骚动,好像一个病人闹自杀了,我听见一个男护士朝我们这边大喊:马医生过来!丁琳割腕了!然后马医生立刻就扔下我朝那边跑过去。
我本来也想跟着跑过去,但是又有点犹豫,前面发生了这种事,现在过去会不会给他们添乱?但是记者的职业本能又催促我过去凑个热闹,难道给我撞上个自杀事件,万一能挖出点什么内幕呢?心理正在左右摇摆的时候,我拖着脚步磨蹭着也朝前面自杀的病房走过去,却突然手往后一扯,似乎被个什么东西刮到了。于是我就低头一看,却赫然发现原来我正贴着走廊的墙壁走,而刚才刮到我的,却是墙壁凸出来的一个门把手。有门把手自然有个门,这是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门,看位置和结构,应该也是个消防门,而且我眼尖的一眼发现,这个门把手上也刻着‘华云’两个字。
我几乎立刻就想起了昨晚梦到那个古怪的少年白夜以后,早上起来在床头发现的那把吊坠钥匙,那把钥匙上也刻着‘华云’两个字,看起来跟这个门把手是一个牌子的。
我转了转这个门把,是锁着的,这时我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从裤袋里摸出那个银钥匙吊坠,我脑子里开玩笑似的想着,这把钥匙能打开这个门吗?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真的只是偶然的这么一试,没想到这个消防门却真的被我给打开了!!
打开的同时我立刻做贼心虚的四下张望,马医生和其他男护士都去处理那个闹自杀的病人了,他们貌似对我挺放心的,也没留下人来盯着我,所以现在附近一个人也没有。我偷偷的把那个消防门开大,然后凑过去看向了里面。
里面没开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可以看出,这是一条一直通往楼下的楼梯,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条楼梯甚至可以通往电梯去不了的b1,b2层。
‘你想搞个大新闻,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吗?’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白衣少年白夜的这句话。
第83章 白焰番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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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个大新闻,或许这句话对别人来讲是个梗, 是个段子, 但是对我来讲,却是实实在在的诱惑, 因为我真的非常非常渴望自己能出人头地, 能赚大钱,我想这或许跟我的出生和家庭有关系。
我的出生并不好, 家庭也不怎么幸福,我生在一个很落后省份的山里农村里,父母都在大城市里打工, 只是因为年龄到了,就被他们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爷爷奶奶, 外公外婆安排着相亲见了一面,彼此觉得条件差不多,又是熟人知根知底,15天就订婚了,之后两人又出去打工, 异地联系了半年, 就回来结婚了。这种完全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 可想而知在现在这个离婚率居高不下的社会多容易破裂, 婚后没几个月我妈就怀了我,我爸在我妈怀孕的时候出轨了,我妈发现以后,生了我就离婚了, 但是她没钱,就把我给了爸爸,一个人远走高飞去别的城市打工了,从此就断了音讯。我爸爸虽然有我的抚养权,可不愿意养育我,借口自己要赚钱也出门打工了,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把我丢给了老家的爷爷奶奶,我就成为了现在人们常说的留守儿童。
爷爷奶奶虽然心里想带好我,可是他们也都是没什么文化的人,只知道把我喂饱,别冻着,家里又穷,我读书之前都过着狗都不如的生活。当我到了读书年龄,爸爸已经在大城市里又结婚安家,而且还生了儿子了,他不喜欢老家的我,也不回来看我,但是还是寄了钱给我上学,这是我唯一庆幸的事情。多亏我念书,学到了知识,尤其是开阔了视野,我才能有机会从贫穷落后的老家那个小村子里走出来。我读书很努力,高中一心想考重点大学,但是爸爸想给弟弟在大城市买房娶媳妇,不肯再给我花钱念书了,我就跪在爷爷奶奶面前流着眼泪求他们,我说我要是不读书就完了,我不想再重蹈妈妈的覆辙,我知道如果我这时候辍学去打工,也只能干些最底层的活,赚不到几个钱不说,过了二十就得早早回村里结婚生孩子,我脑子很清楚,死也不想这样过一辈子,我不想再过村里那些女人重复了几百年的生活,我要为自己而活!
所幸爷爷奶奶被我说动了,爸爸不肯给我钱,他们就把自己的养老钱拿出来给我交了一个学期的学费,说好以后靠自己勤工俭学和贷款交剩下的学费,我就揣着这点钱上路了。我一贫如洗,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坚定的心,我当时上了火车就下定决心,再也不回那个贫穷落后的村子了,我已经受够了,我一定要不择手段留在大城市里,哪怕烂死在城市,也不回村里了,我恨贫穷,我恨愚昧,我更恨一无所有的自己!那年我才十八岁,可我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财迷,现实主义者,更是个为了上位,为了出人头地不择手段的小人伪君子!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多大成就,但是我每天都在努力,我想现在微博上流行的批判的很厉害的那种凤凰男凤凰女,说的就是我这种吧。但是老实说,城里的那些大少爷大小姐们,确实很难理解我们这种心情,这种只要能在大城市落脚,什么伦理道德感情都是踏脚石的心情。
真的实在是穷怕了。
所以当我来到这个诡秘的精神病院,遇到那个神秘的白衣男孩白夜,尤其又被他那么一鼓动之后,说真的我真的是蠢蠢欲动了。我并不是那种恐怖小说里好奇心旺盛又没啥大本事的单蠢女主,如果是没好处的事情,我会很冷酷无情,绝不会善心泛滥去做,但是如果是对我有利的事情,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敢走一遭。就比如现在这个情况,我确实感觉这个精神病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我能发掘出来,说不定真的会火!哪怕有一丝这样的可能,我也愿意试一试!
这么想着,我又回头看看前面,马医生和几个强壮的男护士们还在前面对付那个割腕的病人,看样子一时半会没工夫管我,于是我咬了咬牙,又给自己鼓了股劲,就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打开,一头扎进了这道通往地下的楼梯里。
楼梯里没有灯,我往下走了差不多半截阶级的路,就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手机手电筒窄小的光圈在黑暗的空气里来回晃荡,让人有种窒息般的恐惧。而且最让人心里不踏实的是,本来我以为这道楼梯会一直向下,但是没想到只下了三阶,也就是到了b1层就到底了,并没有再往下的楼梯,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条非常破旧肮脏的好像隧道一样的坑洞,我开始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一幢大楼,怎么地下是这么个格局?后来我想了想,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个精神病院的底下并不是我先前以为的那样,直上直下,地面上和地下是一样的格局,它真实的格局应该是,地面上是做高楼,而地下却是一个防空洞或者矿坑一样的空洞,而且年久失修,所以才会导致下了一层台阶就有这么大的不规则台阶。
那么这么大一个地方,究竟有什么呢?看着这条弥漫着灰尘,周围石灰粉都剥落的隧道,我又想起昨天白天看到的那一幕,就是被四个男护士围在中间押送进消防门的病人,难道在这个隧道的尽头,也是个病房?专门管那些极重度病人的病房?我一边心里这么怀疑着,一边壮起胆子,继续在黑暗中往隧道的尽头走去。
小小的光圈继续在泛黄斑驳的坑道四周游移,能看到上面有很多红油漆画的意义不明的符号,是一个圆圈中间一横,感觉跟邪教符号似的,另外还有大片飞溅状的好像干枯的血一样的深褐色印迹,灰蒙蒙的蜘蛛网,还有长着很多脚的长虫子在头顶爬过。我拼命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又走了一段路,却突然走出了坑道,来到了一个貌似很开阔的地方。但是这里太黑了,手电筒只能照到很有限的一点地方,我看不清这个开阔地方的全貌,只晓得这里貌似排列着很多空荡荡的大柜子,有一两个还倒翻了,不知道原来是放什么的,现在这些木柜子有一部分已经腐朽了,发出难闻的让人窒息的霉味,而且在这些倒塌的柜子中间,还堆着一些看上去好像超级大的方块积木那么大的东西,黑压压的堆在前面,我一下子认不出来那些东西是什么。
这时身为记者的好奇心暂时压倒了恐惧,我把手机手电筒的亮度调节到最大,然后举起来朝那堆大方块一样的东西上面照过去。
却没想到电筒光束掠过空中时,突然闪了闪,好像被什么东西扭曲了似的,接着我听到不知道哪里传来‘滋啦滋啦’一阵好像那种电流的噪音一样的声音,然后眼前突然一下子就闪出了一阵荧光白的雪花,我的眼睛因为习惯了黑暗,一下子被这阵光闪的睁不开眼皮,然后等我习惯了以后,却愕然发现,原来刚才那阵荧光白的雪花闪光,居然是从之前那些黑色的方块堆里发出来的!原来那些堆在一起的是居然是老旧报废的电视机!而它们刚才突然一下子一起亮了!
而这时我眼前,十多个电视机屏幕里一起出现了十几个相同的人影,那是个白衣黑发的,有着一张天使一样的美丽的脸的少年。我因为过度震惊而僵硬不动的盯着电视机,而电视机里那个少年也看着我,然后他突然对我笑了一下,嘴唇开合着,似乎在说什么话。
‘大姐姐,你总算来了啊。’
我正集中注意力试图读电视机里白夜的唇语,没想到他的声音却突然活生生的在我背后出现,我惊得立刻回头看,却发现他手捧着一本书,正坐在一张崭新的椅子上朝我看,我正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这破地方怎么会有这么新的椅子?但突然眼前就是一阵仿佛梦游般的眩晕,然后视网膜里就浮现了大片大片不知从哪来的白光,然后再等我一眨眼,我却发现周围完全变了,光线充足,变成了好像白天的样子,我震惊的转头四顾。
原来这是一间图书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里就仿佛时光倒流一样,刚才那破旧样都不见了。这地方突然间就变得很亮堂,头顶闪着日光灯,那一排排木柜子也整齐的排列着,上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书,而刚才我看到的那些电视剧也沿着墙壁码的整整齐齐的,现在看起来,这些也不过是以前代替投影仪的屏幕墙而已。
但是为什么这里一瞬间就变了!??简直跟做梦一样。这个变化太不现实,我反而没多大震惊,只是开始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于是我呆立了一会儿,又转头看向那个再次出现的神秘少年白夜,这时他坐在椅子上,面前是图书馆常见的那种长桌子,桌子上还堆着很高的两叠书,我看到他这时摊开放在面前的书名叫《论潜意识》。
那个神秘的少年白夜看到我,放下了手里的书,然后冲我笑了笑。
白夜:大姐姐,你好啊,又见到你了。
我:你好……这里是哪?你在干嘛?
白夜:这里是图书馆,我在看书啊。
我:……不对啊,这里怎么跟新的一样?刚才我下来的时候,这里明明很破旧,怎么一眨眼就变了??
白夜:哎?是吗?我也不清楚哎。
我:……是么。
这对话说的我更加稀里糊涂的,我不由有些焦虑烦躁的原地走了几步,然后东看看西看看,又跟白夜瞎扯了起来,试图让自己思路理顺。
我:你在看什么书?
白夜(举起书露出封面):《论潜意识》,这书挺有趣的。
我:哦,你平时都看这些书啊,挺深奥的嘛。
白夜(歪头,咬指甲):深奥吗?我觉得挺一般的,我平时都看这种书,这里只有这种书。
我(看了看白夜面前摆的那堆书):《精神病学》,《脑科学》,《本能与人格》《梦的解析》《人格障碍导论》……哇,怎么都是这种书。
白夜:大姐姐,这里是精神病院,当然只有讲精神病和心理,还有哲学类的书籍拉。
我:没想到你小小年纪都在看这么深的书了,外面跟你同年龄的人还在看漫画呢。
白夜:……外面跟我同年龄的人,都在看叫漫画的书吗?
我:是啊!
白夜:……漫画书好看吗?我没看过,我没念过书,我也想看。
我:……!
他没念过书?白夜说出这句话后,我实在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相信眼前这么个谈吐素质极高,而且看的都是高大上的这些精神病学哲学书的少年,居然没念过书,没上过学??我几乎无法想象他过的是什么生活。
我:你没上过学!?你都识字,还能看懂这么深奥的书,居然没上过学!?
白夜:是啊,我从有记忆的时候起,就一直在这个精神病院里,他们不让我上学,也不教我识字。我十岁的时候,强烈要求去上学,因为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字,但是院长说我认了字就会变坏,就不让我识字。
我:但你现在不是认识字嘛!?
白夜:他们不让我上学,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啊,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我:什么办法?
白夜:这里病人这么多,很多都是有很多知识的人哦!我就花点小心思,让他们教我。
我:……原来如此,那他们教了你多少?
说到这里,白夜举起一只手,然后朝后指向他身后那十几个塞满了书的大柜子,圆亮的大眼睛冲我眨了眨,说道。
白夜:大姐姐,那些柜子里的书,我全看过哦。
第84章 白焰番外(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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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白夜说自己把那些柜子里的书全看过,我心里不禁佩服起来, 心想这个少年可真厉害啊, 这些书少说也有几千册吧,他居然全看了, 估计被关在这个精神病院这几年他没干别的事, 全在看书了。
心理这么暗暗佩服着,我忍不住又跟这个诡异的少年聊了起来。
我:这么多全看过!?那你也太厉害了吧!这里少说也有几千册的书!
白夜:是啊, 因为除了看书,我也没别的事干。
我:之前听你说,你从7岁开始就在这个医院了, 那这六七年里,你每天就是关在病房里?
白夜(歪了歪头回忆):……那倒也不是, 十岁之前,我还是能比较自由的在院里走得,那时每天都要干很多活,不干活的话就不给饭吃。
我(震惊):真的啊!你才这么小,就要干活, 还不给饭吃?那不是虐待儿童吗!?
白夜:是啊, 大姐姐, 你看不出来吧, 我可会干家务活了,以前我还小的时候,每天都要洗病人的衣服,半夜还要爬起来做早饭, 医院厨房里的那个烧大锅饭的社台比我人还高,我每次都要站在凳子上才能够到铁锅。
我:那样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
白夜(趴在桌子上):大姐姐,以前他们让我干活,我倒是很能理解,毕竟像我这样没爹没妈的孤儿,能在这里有口饭吃已经不错了,他们也不能白养着我,总得干点活抵饭钱。(皱眉,咬指甲)就是吃的不太好,也老是吃不饱,我最近大概是发育了,老是觉得饿,可他们给我吃的越来越差,我有点担心万一营养不良,以后长不高怎么办。
我:……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却大的惊人,我震惊的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白夜,只见他若无其事的懒洋洋趴在书桌上,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说着自己被奴役的童年,仿佛事不关己一样。我看着这个天使一般纤尘不染的美少年,很难想象他在油烟弥漫的厨房里干活的样子,不过他说自己吃不饱我倒是马上就信了,因为仔细看发现他真的很瘦,普通码子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跟麻袋似的,锁骨突出,一张脸比女人还要瘦小和苍白,这时我才发觉,他好像天生黑眼圈就很重,看上去总好像睡不醒一样。
我:……原来你是孤儿。
白夜:是啊,因为我是孤儿,所以才一直住在这个医院里,这里不光我是,和我一样的孤儿还有好几个,他们也跟我一样要干活。
我:那为什么后来你不干,要被关起来了呢?
白夜:因为我讨厌医院厨房那个老头子厨师。
我:老头子厨师?
白夜(皱眉):是啊,他总喜欢在我干活的时候摸我,摸我脸还有屁股,边摸边说我长得很可爱,我觉得很恶心。
我:!……我天!这是恋童癖加同性恋吧!
白夜:有一天我在干活的时候,他突然把我按在墙上,想脱我的衣服,那时候我才十岁,力气太小了,推不开他这个成年人,然后我就……
我:……你就怎么样?
白夜(直起身子,手撑下巴笑):然后我就被关起来了,院长和医生他们觉得我太危险,不让我再自由活动了。
我:……那那个厨师呢?还在这个医院里吗?明明是他猥琐你,为什么你要被关起来?
白夜:他还在医院里,不过已经不当厨师了,成了一名护工,……他们把我关起来,也许是觉得我比较危险吧。
我:你长得这么瘦,看起来就没多大力气,为什么他们会觉得你危险?
听完我的话,白夜笑了起来,他斜着头,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双大眼睛从下往下看着不远处的我,然后说道。
白夜:大姐姐,你难道一直没觉得这个精神病院很奇怪吗?
我:……奇怪?……确实稍微有点,算是直觉吧,但是具体哪里又说不上来,……不,其实还是有的,比如我就搞不清楚,我现在看到的你,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做梦?我刚才走到这里的时候,这里明明很破旧,可是你出现以后,一瞬间就好像时光倒流一样变得崭新了,老实说我到现在还在怀疑,现在的我现实里是不是已经晕倒在地了,而现在是我昏迷中的梦,这是目前这种情况,我唯一能用逻辑解释的通的一种可能……不瞒你说,我一直以为你是我潜意识制造出来的梦里的人。
听完这番连我自己都不太信的话,尤其是我把他说成梦里的虚拟人物,白夜却没有露出多大的惊讶。他只是微扬着嘴角,一脸颇有趣的表情看着我,那盯着我的目光甚至让我觉得有点无法直视,我突然觉得背后寒毛都竖了起来,这个小少年明明要比我小十岁,但是他的眼神里透出来的那种对人性的理解却远远透彻于我,让我觉得如果跟他对视的话,也许心理的想法都会被他全部读取出来。
正想偏过脸,这时眼前突然又是一阵紊乱的荧光雪花,就好像视网膜上蒙着个电视机屏幕,等几秒钟那种诡异的眩晕过后,我再定睛一看,眼前的一切却全都变了。我发现自己正站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山的山头,现在正是月圆之夜,一轮巨大的月亮在我头顶洒下青白的光,我甚至能感觉到呼啸的山风从我身边飞速掠过,但是当我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体时,却震惊的发现,我的身体正在闪烁和颤抖,我发现自己现在并没有实实在在的身体,而是一种类似于屏幕影像投影一样的虚影。意识到这点后,我不知所措的抬头四顾,却发现白夜正站在离我不远的前面,巨大的圆月就在他身后,把他穿着白色病号服的身体映照得发光,他脚下就是这座小山的悬崖,从悬崖望下去,正好能看到春山精神病院的全貌。
直到从这种俯视的视角看下去,我才深深地被这座藏在群山之间的精神病院的规模而震撼,原来我就隐隐觉得这个精神病院不太正常,洛院长和马医生带我看的地方实在很有限,所以我才怀疑是不是地下的没去看过,但是现在看来我还是太天真的,从目前我看到的春山精神病院的鸟瞰实景来看,我去过的地方压根连十分之一都不到,更别提地下还有那么大个空洞了,可想而知这里绝不简单,而且绝对有什么不能暴露的东西。
这时我大脑正飞速运行着,梳理着从我来到这里后的一切,突然听到白夜的声音响起,他站在我身边,也俯视着精神病院的全貌,身体也跟我一样是影像投射的,在皎洁月光的穿透下时不时的扭曲颤抖一下。
白夜:大姐姐,你这下看到春山精神病院的全貌了吧?院长他们带你看的地方,大概只有一点点吧?
我:没错,连十分之一都没。
白夜: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那是因为这里有很多秘密,是不能被你,还有外面的人知道的啊。
我:这个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不重要,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现在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突然到这个小山头上来!?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白夜:啊,这个我等下会解释给你听,大姐姐,你先看看这个。
边说着,白夜边举起手指着悬崖下面的春山精神病院,我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睁大眼睛死命看,却依然只看到怪兽一般深陷在山林里面的灰黑色医院,其他什么都没看见。我困惑的扭头看白夜。
我:你让我看什么?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白夜(依然举着手):大姐姐,你再继续看,看的仔细点,记住不要眨眼睛。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只好又回过头继续盯着他指的方向看,这回连眨眼都不敢眨了,今夜的月亮又圆又大,天气很晴朗,整片夜空中一丝云也没有,明亮的月光毫无阻碍的洒下来,将视野里的一切都晕染上一层银光。就在我盯着精神病院那灰黑色的影子盯的眼睛都痛的要流眼泪的时候,突然眼前突然一花,一道熟悉的荧光白色突然从精神病院外面泛了起来,刚开始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看,盯了一会儿,还是能看到那道泛起来的仿佛电流一样的荧光白雪花,这时我才愕然发现,这个精神病院好像被一层荧光白色的‘膜’所包围着,膜里面的空间似乎和外面不一样,证据就是当月光穿透膜照射下去以后,居然跟射进水里一样被折射出了一个角度,而且在膜里面的月光也跟我和白夜现在的样子一样,很不稳定,时不时的抖动甚至缺失。
发现这点后我立刻震惊的回头问白夜。
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这个精神病院,还有我们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夜:大姐姐,你现在情绪好激动啊,这么说来,你也看见精神病院外面的那层‘膜’了吗?
我:看见了!你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了!不要再拐弯抹角的了,再不跟我说清楚,我都要怀疑人生了!
白夜(歪头):真心急啊,唔,那好吧,不过这个事情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我就一样一样说明吧。首先,大姐姐,你听说过‘门罗’这个人吗?
我:门罗?美国总统?
白夜:不不不,我说的‘门罗’不是指美国第五任总统,詹姆斯,门罗,而是另一个美国人,罗伯特,亚兰,门罗,他是美国的意识大师,曾经写过三本书,分别叫《出体旅程》,《灵魂出体》,《终极旅程》,这三本书很详细的描写了关于灵魂出体的一些细节,上面还写了,灵魂出体以后,可以超越时间和时空,灵魂体更有传说中的‘超能力’,比如想到哪就可以立刻到哪,还有千里眼,顺风耳,总之灵魂不受**限制的时候,几乎接近全知全能的地步。
我:……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是处于灵魂出窍的情况??所以才能瞬间移动到这个山上?
白夜:是的啊,我们现在这个情况就叫‘出体’,其实在中国这种情况的人历来就有记录,他们把这个叫‘清明梦’,还有历史上一些大师的所谓‘冥想’啊‘云游’啊,指的都是这个,普通人比如有时候会有‘鬼压床’或者‘濒死体验’的经历,有时候也会被动出体。出体的主要特征就是有清晰地自我意识,知道自己离开了**,还能够看见自己的**。
我:……能看见自己的**……等等!(醒悟,震惊)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既然现在是灵魂出体的情况,那我们的身体其实还在精神病院里面!??……把我的身体果然是昏倒在地下室里吧!!
领悟这点的我大叫起来,但白夜只是报以一笑,依然无动于衷的看着山下的医院。
白夜:大姐姐,你真逗,我们毕竟是人类,**怎么可能不受限制的来去自如呢?
我:……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刚见到你的时候,你说自己睡着了才能出来透透气……为什么你总是突然出现……那是因为你一直都是灵魂出体的状态!而我每次见你的时候,其实自己也是昏迷状态,所以才能看见你……原来如此……你之所以那么厉害还一直在这个精神病院里,就是因为你的**其实一直是被关着的,你自己没办法出来。
白夜:你说的很对哦,大姐姐,你真的好聪明哎。
我:哼,那当然!这就叫记者的职业嗅觉!
白夜:恩。但是大姐姐,那你想过没有,灵魂出体一般是个人的事情,为什么你刚才看到的春山精神病院,也会有类似我们出体时那种‘膜’呢?
我(讶异):这么说确实……难道……?
白夜:你想,既然‘出体’是这么方便好用的一种技能,那会不会有人想研究这种现象,把它加以利用,甚至想研究出‘灵魂’‘死而复活’这种事呢?
我:!!
白夜(微微一笑):当然有。
第85章 白焰番外(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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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夜晚风很大,月亮大的不正常, 悬挂在我们头顶, 似乎只要伸出手就能抓到一样,我听了白夜这番关于‘出体’, ‘灵魂’甚至‘死后复生’的话, 心理的感觉简直不是能简单用‘震惊’两个字形容的。我突然开始怀疑一切,怀疑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的, 怀疑白夜是不是在信口开河,甚至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真实的。我这么怀疑着,突然想起了刚来到这个精神病院的第一天, 马医生在对我介绍医院的时候说起过,在春山精神病院的最深处, 关着一些最重型的病人,重到你甚至不能跟他有任何直接接触,否则就连世界观也会改变。老实说一开始我还感觉很不屑,觉得自己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可能被一帮疯子随便一说, 就改变自己这二十多年来形成的三观呢?但是现实是我错了, 因为当我真正亲身经历了这一切以后, 我突然对这个世界和我过去所被灌输的观念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我扪心自问着,我所相信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真的是真实的吗?
山风呼啸的越发凌冽,皎洁的圆月之下, 白夜投射出来的身影晃动的也越发厉害,他随意的拨弄着自己的刘海,继续对我说道。
白夜:我们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会面对三个最基本的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第一个问题回答了我之所以是‘我’存在的理由,‘我’通过无数的‘自主选择’成为我自己,而并非按照他人的意志,没有成为意志的傀儡,而第二,第三个问题,则让人明白自己的由来,和自己的归宿。幸运的是,大部分人都知道自己的由来,知道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至少会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而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归处,因为不曾有任何死去的人复活,亲口告诉世人,死后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
我:……是的,我承认,你说的虽然是对的,但是大部分人是不会想那么多的,我们活着已经够忙碌了,忙着学习考试,忙着赚钱升职,给全家老小糊口,光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就够烦的了,没人会想那么多。
白夜(歪头):没人会想的这么多?不,人死后到底会怎么样,每个人都必然会严肃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人总有一天要面对死亡,而‘死’是刻在人类基因里面最深刻的恐惧,恐惧到让人不敢直面这个问题,而是通过各种方式,比如宗教,传说,习俗,科技等等来作为心灵依靠,自己给自己设定了一个答案,而你说的那种‘没有想太多的人’,比这些主动寻找答案的人还不如,他们连直面的勇气都没,只是无视回避这个问题,闷头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当然,在他们身体健康的情况下,这不失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如果有一天,他们老了,或者病重躺在床上,再也忙碌不了的时候,就再也无法逃避这个问题了,到时候他们心理又会是怎样的空虚和惶恐呢?
我:……确实,我听说很多人,平时是无神论者,后来经历了重大变故,或者生病快要死了,就纷纷皈依佛门或者信了基督,还有的年轻时是唯物主义者,但是年纪大了,退休了,反而开始给自己找灵魂寄托了。
白夜:对,就像你说的,对于灵魂和死亡、长生的探索,就连最普通的老百姓都不能避免,会在生命的某个时刻认真的去思索,那么如果是一些不需要为生计发愁的特权阶级,或者赚够了一生要用的钱的人,他们就更有动力探索这些问题。就像封建社会历朝历代的那些皇帝,他们已经拥有了一切,但是都没有免俗的追求着长生不老,豢养了大批方士异人,为的就是探索生命最基本的问题。普通人不去探索,仅仅去信仰已经形成的宗教,那是因为他能力有限,眼界和思维也有限,只能被动去接受,而对于那些站在人类顶峰,拥有无上权利和资源的人来说,他自然有能力动用大量人力物力,花费几十甚至几百年去亲自探索。
我:……那、那你的意思是?
白夜:是的,这样有权力,又想探索本源的人,每个时代都不缺,就算是现在这个科技至上的时代,这个奉无神论和唯物主义为唯一真理的国家,这样的人也始终存在着,甚至出于政治目的而定下这些真理的人,本身也在不断探索着真理。被愚弄的只是忙于琐事的平民而已。
我(目瞪口呆):……我的天啊!!你、你的意思是说,假、假如这个春山精神病院里真的在进行一些见不得人的研究,那正说明,背后是个有一个非常有权势的人,或者非常有权势的组织在进行!??
因为按耐不住心里极度的震惊,这番话我几乎是叫出来的,而白夜却仿佛早已料到我会这样似的,面对我这种过激的反应,却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又轻轻缕起一丝头发拂到耳后,然后伸出一只手,对着巨大的圆月打了个响指。
‘啪!’
然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眼前的视网膜上又疯狂窜上来电流一般的荧光雪花,我只觉得脑子里一瞬间眩晕,然后等我稍微清醒一点后,却发现自己这时已经不在刚才的那个小山崖上了,眼前景色一花,我发现自己正站在春山精神病院的大门口。
还是那个大门,破破烂烂的,门外面一圈仿佛监狱一样围着通了高压电的铁丝网,门口保安室里的灯还亮着,我突然极度震惊的发现自己居然能够透过保安室厚厚的水泥墙看到里面的景象,我看到我初来乍到时见过的那个古怪的保安正坐在桌子前,头正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我(震惊,手指向保安室):我我我!我居然能看到里面!这不科学!难道我也有超能力拉!?
白夜:大姐姐,这样很正常啊,我们现在本身就是灵魂体,是精神能量,是不受物理法则限制的。
我:不受物理法则限制!?我天,这也太牛逼了吧!!
白夜:不止这么简单啊,在精神的世界里,你想到哪里,一瞬间就可以到哪里,视野也可以同时看到三百六十度,没有任何限制,你还可以听到任何地方的声音,而且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当然如果精神力再强一点的话,可以改变精神世界的景象,如果再强一点,甚至可以影响到物质界。
我:天辣!
白夜(咬指甲):精神世界里是真正可以‘心想事成’的‘应许之地’,只要你能想到就能做到,但是前提是你要放开自己的思维观念上的局限,比如当你坚信在这里物理法则还是起效的,你是不能透过水泥墙看到里面的话,那你就真的会看不见。只要你有一丝的怀疑,你看到的东西就会起变化。
我:……是啊,我都没想到这个问题,其实我看到墙壁里的东西也就一秒钟工夫,因为我看到以后心里就很疑惑,不停问自己怎么可能呢?正常情况是不可能穿墙看见里面的东西的啊!然后我眼前立刻出现了保安室的墙壁。
白夜:就是这样。这些不管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或者跨越时空,都统称为‘神通’,也就是俗话说的特异功能,很多出家修炼的人,不管是信仰道教修真的,还是佛教冥想练瑜伽的,又或者是民间特异功能高手,都以修炼出神通来证明自己得道了,其实这是很肤浅的,这些神通都不过是灵魂本身就有的,真正领悟物质和精神的人,这些都不在话下。但是前提是你要有开放的心态,不被物质世界的任何固有的观念所束缚,越是随心所欲,顺其自然,离真理就越接近。
第86章 白焰番外(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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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啦撸!连‘真理’这两个字都出现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打开真理之门了啊!??会不会一道惊雷下来就渡劫成功了啊!??
这真的实在太玄幻了, 真的已经完全超过了我理智能接受的范围, 老实说要不是此时此刻我亲身经历了这诡异的一切,亲眼目睹了场景的变化, 我真的会以为这个美少年白夜只是精神病发作在痴人说梦。但即使这样, 我到现在也还是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还是做梦,虽然白夜说的头头是道, 但是跟我过去这二十五年接受的观念差异太大了,我心理甚至暗暗觉得他会不会是什么跟法○功一样的邪教头子,因为到处散布这些歪理邪说才被关起来的, 谁知道呢,反正现在的我什么都判断不了。
我脑子里正在大段大段的心理活动, 这时白夜却没有理我,只是站在精神病院的大门前,歪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然后他在月夜的黑暗中伸出一只发着白光的手,轻轻地向前, 但手却没有马上伸直, 而是伸到某个位置的时候像被什么东西阻挡了下似的停了停, 然后再一用力往前, 就在他手伸直的那瞬间,突然空气晃动了一下,接着好像水面一样泛起了道荧光色的涟漪,紧接着又速度极快的一圈一圈荡漾开去, 直到整个精神病院外围全都晃动闪烁着荧光雪花一样的电磁流闪光,我这才认出来,这就是我在刚才那个山崖上所看到的,包裹着精神病院的,所谓‘出体’的‘膜’。
白夜把这层膜弄出来后,又转头看我。
白夜:就像我刚才说的,既然人永远畏惧和好奇着死亡,还有万事万物的根源,那不管什么时代,也不管哪个国家,总归会有一群人在探索,而且能够在漫长岁月和社会动荡变革中坚持下来的,也绝对不是一般生计的小人物。这群志同道合的人结成团体,在漫长的岁月中不断壮大自己的势力,几百年研究下来,到了现代就成了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个,春山精神病院。
我:……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春山精神病院实际上是一个专门研究灵魂的……试验场?而且背后还有一个势力强大的组织在操纵?
白夜:是的,这个组织的实力远远强大到你的想象,他们对灵魂的研究也非常深入。
我:深入到什么程度?
白夜:你有没有想过,‘心想事成’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仅限于个人的精神世界,仅仅能通过精神体验改变个人的思想,对物质世界很难有实质性的影响。从实用的角度来说,单独的一个人领悟精神力量,对现实世界的影响更多在于思想的传播,比如耶稣,安拉,佛陀那样创立宗教,又或者想牛顿或者爱因斯坦那样创立科学学说,但是这需要时间,而且不能马上投入实用。春山精神病院背后的组织并没有打算这样传播理念去改变世人对世界的认识,相反他们倒希望平民越愚昧越好,这样才好控制。
我:那他们需要什么?
白夜(低头咬指甲):他们需要的是成熟的,能够量化实用的技术。
我:那你知道他们在研究的是什么技术吗?
白夜:有很多技术,脑科学方面的,精神学科方面的,攻克疾病方面的,甚至还有物理和宇宙学科的,他们有很多研究项目,比如换脑手术,保存和替换记忆的方法,通过意念消灭癌症,还有通过探索人的潜意识来研究全息宇宙。但是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他们最看重,花费最多人力物力和心血研究的项目是:精神和物质的相互影响。
我:……不明觉厉,你能不能给我简单解释一下这个项目的内容?
白夜转头看了我一眼,又回过头看着眼前矗立的黑暗而巨大的精神病院,继续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白夜:大姐姐,你看过咒怨吗?
我(吓一跳):啊?咒、咒怨?听倒是经常听别人说过,就是那个女鬼伽椰子从阁楼上爬下来那个?我知道剧情,但是胆子小,不敢看。
白夜:其实不光是咒怨,所有涉及‘鬼’的片子,中日韩或者泰国拍的,主旨都是类似的,就是‘怨气’,那怨气又是什么呢?一般就是一个人死前抱有巨大的情绪,比如怨恨,愤怒,不甘,人虽然死了,但是这些情绪却遗留下来,形成了磁场,只要进入鬼怪磁场的活人,就会受到精神上的影响,产生幻觉导致疯狂。
我:是啊,东方恐怖片基本都是类似的套路。
白夜:在很老的片子里,鬼怪只能影响人的思维,让人产生幻觉,但并不能真正影响到现实的物质世界,但是随着鬼片发展,强力的鬼怪逐渐能让现实世界微小的东西产生变化,比如摔倒一个花瓶,比如移动一个洋娃娃,诸如此类,但对人实际的伤害并不大,归根结底也只是为了对人的精神施加影响,加深幻觉的效果。
我:唔……确实如此。
白夜:随着网络时代的发展,鬼怪也进化出了新花招,我记得我在图书馆里看过几本书,是从最近进来的病人那里没收的,所以也比较新,有一本书讲的是鬼通过网络论坛杀人的故事,还有一个是通过电脑游戏。在这些故事里,鬼怪对现实世界的影响非常巨大,实际上通过自己的磁场无中生有的创造出了一个连线网络。
我:是,但是你想说明什么呢?就是精神的力量越强,对物质世界的影响越大吗?
白夜:是的。所谓鬼怪,也就是人类死后所残留的意念,它实际上也有是能量的,我们生活中没遇过像鬼片里那么强的怨气鬼怪,是因为实际上人死后残留的能量非常微弱,而且不完全。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活人,很多很多精神力量强大的活人,让他们遭受痛苦产生激烈波动的情绪,那么多强烈的电磁波集中在一起,会不会形成一个强烈的场,让‘现实’和‘精神’相互交错相互影响,最后造成真正意义上的‘心想事成’呢?
我:……!!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精神病院的幕后操纵者利用大量牺牲品,想把精神转化为现实!??
白夜:是啊,大姐姐,难道你从没想过,如果真的只是清明梦出体的话,那我跟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怎么可能在梦里给你的钥匙,等你醒了以后,还会出现在你身边呢?那可是真正的现实啊。
……!
我的天。
此时此刻,当白夜挑明了那个诡异的钥匙的来历以后,我才突然真正的醒悟过来。之前我一直觉得这是做梦,觉得不现实,一直带着几分戏耍的心态对待白夜说的一切,是因为我真的是没什么现实感,反正不管发生多么没逻辑多么脱离常识的事情,只要用‘做梦’去解释都可以解释的通,甚至我现在还可以认为白夜是我幻想出来的人物。但是提到那个钥匙就不同了,因为我非常确信,那个钥匙是我在白天醒来的时候看见,持有并且使用的,这点用‘梦’无论如何解释不通,但是之前我都有意无意的忽略了,因为我潜意识并不想接受这个足以刷新三观的现实,但是现在白夜提到了,我就无论如何不能假装没注意到了。
……是的,怎样才让一个想象出来的东西凭空出现?自然是这里有一个磁场,能让精神的力量影响现实。
这整个医院就是一个封闭的磁场,形成磁场的基础就是大量实验体,现在我才领悟过来,为什么我来的这将近一个星期里,这么多病人居然一个人的家属都没有来看过,为什么这里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对病人的态度这么随便这么差,与其说是治病,不如说是圈养家畜,为什么这个医院外面要跟监狱一样放置通高压电的铁丝网,还有为什么……院方在我采访的期间总是派人寸步不离的跟着我,虽然美其名曰是精神病人很危险,为了怕我出意外保护我……但实际上就是为了监视我。
想到这里后脑勺突然一阵麻,一阵冰冷的寒风从背部爬了上来。
我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这种精神病院,主编会派我来采访??这个精神病院又破地方又偏僻,我出差一个星期,差旅费都得不少,而且之前他们给我看的病人也很普通,难道这点主编事先没有预料到,没有调查过吗??其实现在想起来,我们市区就有挺大的市立精神卫生中心,而且还是三甲医院,设施正规,病人也多,真要采访的话那里不是更好更节省经费吗?为什么偏要把我打发到这个深山老林里来!???
难道……
我的心激烈的‘突突突’跳起来,我不敢再想下去,我突然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
而就在我内心狂风骤雨时,白夜又在我耳边讲起来。
白夜:死刑犯和疯子,永远都是最好的下手对象,因为他们没人权,人人都厌恶他们,巴不得不要接触,这样的人众叛亲离,死了也没人会探究。而疯子好处更多,因为大众有偏见,总觉得既然是疯子,那说的话也肯定是疯人疯语,不值得当真,这也是幕后操纵者乐于看见的。
我:那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的人都是罪犯,或者真正的精神病!??
白夜:不光是。实验需求量很大,但实验体来源有限,又不能太大张旗鼓,所以经常会通过一些手段弄进来正常人,比如说一些公司经营不善急需资金,院方就会拿钱像公司买人,公司就会找个借口把员工骗过来。
我(极度震惊,全身发寒):但、但这样拐卖的话,几天不回去,员工的家属肯定报警啊!?就算这个精神病院背后组织力量再大,老是这么干总会引起社会关注啊!!他们不怕吗!?
月夜下,白夜转头朝我笑了笑。
白夜:大姐姐,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如果一个人进过精神病院,但是回家不久后疯了,那他迟早还是会回来的,这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等他再入院,那就别想走了。
我:!!你的意思是,正常人来这里以后,就会疯!??
白夜:没有例外。大姐姐,我想问问你,你来这里以后,这几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我(双手抱肩,毛骨悚然):……我,我是有点……睡眠不好……失眠……还有……老、老是听到脑袋外面好像有人在说话……
白夜:那就对了,我跟你说过我没被关起来之前是在厨房里烧饭的,我亲眼见过,外面来的人吃的饭菜是单独做的,里面放了□□,而且剂量很大,吃一段时间就会有类似精神分裂的症状,开始产生幻听和思维扩散的感觉,而且这里又有磁场,吃了药的人病情会加速恶化,就算当时不发病,出去以后也会很快发病,又被送回来。
我(双手捂嘴,惊吓的说不出话):……!!!!
白夜:你现在很危险,大姐姐,如果你不尽快出去,很快也会发病的。其实我也很想出去,
但是我的身体被看管的很严,我自己行动不了……我计划了一个方案,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呢,恩?
我(捂嘴捂到差点窒息,松手喘气):什、什么计划?
白夜:具体计划就是
第87章 白焰番外(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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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不好意思,刚才那边出了事, 一下忙过头把你给忘在这里了!’
我才刚锁上重病区的消防通道门,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好不容易才稍微松懈下来口气,就听到马医生的大喊声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通道的另一头由远到近, 我心怀鬼胎的跟站我旁边的那个身材壮硕的五十多岁护工对视了一眼, 然后心虚的清了清嗓子,站直等着马医生走到我跟前。一眨眼功夫马医生就到了跟前, 他先是看到我松了口气,却又在看到我旁边的那个护工时微微楞了一下,说道, ‘刘建军,你怎么在这里?’
于是那个护工刘建军就赶紧解释道, 前面有个病房的病人突然癫痫发作了乱吼乱闹的,他被其他医生叫去把病人绑起来,然后绑完以后他突然想上厕所,就来到这边的厕所,等上完厕所走出来, 正好发现我一个人站在这里, 于是就过来问问我是不是迷路了。听完刘建军的话, 马医生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转头问我是这样吗?我有点犹豫的点点头,马医生好像信了,于是让我跟他走, 他带我回休息区,然后还说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
马医生说完就转头走了,我跟在他后面也迈开了脚步,边走我边回头看了看那个刘建军,只见他边冲我使眼色,边从护工服的裤带子拿出一个银手镯,朝我晃了晃,嘴唇还一开一合的无声的说这话:记住,今晚8点,按计划行事。
我看了一眼就赶紧回头,心情焦虑又起伏不定,我又回想起了在刚才那个诡异的清明梦里面,白夜跟我说的他所谓的那个‘计划’。
十分钟前。
诡异的清明梦里。
在那摇晃着虚影的巨大圆月之下,在黑夜的春山精神病院黑洞洞的大门口,白夜的嘴唇贴在我的耳边,他的声音仿佛催眠一般透过我的鼓膜,似乎要直接刻进我的大脑一样,对我讲出了他的计划。
白夜的计划是这样的:
白夜和其他几个和他一样的病人平时都被五花大绑关在春山精神病院的地底最深处,在不光有铁锁和通道上的五重铁门,最关键的是平时那些铁门都是通着高压电的,白夜他们就算能控制清明梦,但依然是人类的**,就算他们能想办法打开铁门的锁,在强行通过铁门时必然会被电死,这就是他们一直走不出去的最大原因。铁门的高压电开关和精神病院其他地方的电闸开关是分开的,单独设在院长办公室里,平时只有每个星期一次的例行检查,有护工下去的情况下才会稍微关闭一会儿,而且地下有摄像头,院长全程都在办公室里监视着,所以这个时候是找不到破绽强行出去的。白夜要出来,当务之急就是找个人去院长办公室关闭高压电。
我:所以那个人就是我?你说的要跟我合作,就是让我去帮你关闭高压电?但是你要知道,这么做我要冒很大的风险,万一我失败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你又打算怎么掩护我呢?而且按你刚才说的,我已经吃了一个星期院方给我下的致-幻-剂,现在濒临精神分裂发病的边缘,即使我放你出去了,但是我自己的患病风险还是没有降低,那我帮你逃出去了,你又怎么让我顺利从这里出去,而且出去以后不会发病呢?
面对我这一连串连珠炮似的发问,白夜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他平静地对我解释道。
白夜:大姐姐,你说的这些问题很实际,我也早就计划好了,既然我想跟你合作,肯定要帮你解决你的问题。首先,就是你去院长办公室关闭高压电按钮的安全问题,这个你放心,我在医院不光是你,也有其他的帮手和线人,之前我已经和他确定好了时间,只要在我预定的那个时间段内,我安排在重病区的人会打开重症病人的病房,而我能保证,在那个时候他们的精神状态是极度亢奋暴戾的,你想想,狂躁症病人要是发作起来,失去理智控制,力大无比,严重的甚至会有短暂性的痛觉丧失,一个病人就需要好几个健壮的男护士才按得住,那到时候如果有几十个病人同时发病,并且跑出来到处乱打乱砸呢?我敢保证到那时候谁都不会有心思管你的事,你只需要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走进院长办公室就行了,那个时候我的帮手会把门打开。
我:……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但是如果我走进去的时候院长刚好在呢?虽然院长又矮又胖,但是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打的过他啊,而且万一他叫人过来怎么办?
白夜:你放心,院长这几天都出差去了,今晚不在医院的。
我:出差?怪不得我刚来的那天见过他,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好吧,那安全性方面我暂时没什么疑问了,那你怎么帮我解决我的问题呢?逃出去这个问题我听你这么说,已经知道了,你是想叫我趁动乱的时候自己跑出去,但是这里深山老林的,我跑出去以后也会迷路,还有我的病根怎么办?
白夜:是的,我的计划里,你只需要帮我关上高压电闸,然后你就赶紧跑到医院大门口隐藏起来,等大门开了你就跑出去,至于怎么出去……你会开车吗?
我:会,读大学的时候就考了驾照。
白夜:那就容易办了,我会叫人给你安排一辆车,里面有车载卫星导航,你只要想办法开到国道口,就很容易回家,这里虽然是深山老林,但是其实开车三个小时就能到市区。
我:唔……虽然我一个人没有开过长途……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办法了……
白夜:记住,开到市区直接回家,千万不要接任何你单位领导或者同事的电话,他们已经把你给卖了,而且最好回家以后就搬家,先躲一段时间再出来。
我:等、等等!这不是就意味着我要丢工作了吗!!?
白夜:命都保不住了,还要工作干嘛?难道你一分钱存款都没?
我:……那倒不是。
白夜:你放心好了,这件事不会影响到你的职业生涯。告诉你一个秘密,院长办公室不但有高压电按钮,还存放了很多保密资料,其中就有精神病院的一些黑幕资料, 比如药物交易,比如暴力对待病人等等,你拿着这些资料回去先躲一些时候,等过段时间风头过去了,你就去发稿,大姐姐,我保证你还会火一把的。
我(心动):那我的病怎么办?
白夜:还好你目前只处在病症刚开始的阶段,现在离开这里回归正常社会,只要休养就能控制,当然光控制还不够,精神病一旦开始就只会变得越来越严重,而且吃药也治不好,但是如果我跟你共情,在清明梦里进入你的潜意识,通过我的办法来治疗,就能显着降低发病风险,虽然我不能完全消除病患,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我绝对可以让你终身不发病。
我:真、真的!??
白夜:当然是真的,大姐姐,能救你的只有我,所以你更要和我合作了。
我:……好吧,我考虑一下。
白夜:别考虑的太久哦,我们到时见。
白夜说完这些话,突然我眼前的空气又仿佛万花筒旋转一般扭曲起来,接着我就感觉脑子一瞬间变得很沉重,有种很想睡觉的困意和眩晕,接着等我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之前我从消防通道走下来的那个废弃的都是倒翻的木柜子的地方,原来正是清明梦的那个图书馆。我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脑子还浑浑噩噩的,突然听到前面黑暗的通道口有个男人朝我叫了一声:‘快上来!割腕的丁琳他们已经处理好了!’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不过却没我预料的多,打开手机一看才晕了十分钟。我反应过来以后赶紧原路跑回上层,直到走到消防门口,才发现叫我的是个健壮的男护工,他居然在我下去之后一直帮我在门口把风,看到我又朝我点头示意,说了‘白夜’这两个字,我才意识到他就是白夜说的帮手,难道要去把病人病房门都打开的人就是他吗?
今晚八点……我真的该按白夜说的行动吗?……那可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啊……
我边想着这些,边跟在马医生后面走着,说起来马医生不愧是这个医院里面仅次于院长的医生,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哪怕刚经历了一场鲜血淋漓的割腕事件,他依然淡定如风的面无表情的双手插口袋不急不缓的走着,估计已经见过很多这样的场面早就麻木了。我走了一会儿觉得不说话有点冷场,于是就主动打开了话头。
我:马医生,刚才怎么啦?
马医生:哦,吓着你了吧?没多大的事,就是一个病人抑郁症发作了要自杀,本来我们已经把能找到的锐器都藏起来了,还把她两只手绑起来,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居然偷偷藏了块碎玻璃,刚才趁吃饭的时候就狠狠往手上割了一刀,还好护工不放心,盯着她吃饭,一看她割就阻止了。
我:就是那个叫丁琳的病人吗?原来抑郁症真的会让人自杀。
马医生:对,重症抑郁症患者会有极强的自杀冲动,这不是你跟他说几句‘振作起来啊,生活很美好,死了对不起父母不仁不义不孝’就能改变的,甚至越说患者的自杀冲动更强烈,还好刚才丁琳是割腕,不是割颈动脉或者大腿主动脉,要不然没等我过去她血就要喷光了。
我:……马医生你真是太辛苦了,不过我在这里才快一个星期,好像发生了好几次这样的事情,难道这种事真的这么平常啊?而且我一直没看到院长,出了这样的事故他不管吗?
其实我问这话本意只是套套马医生的话,想知道院长是不是跟白夜说的那样,今天不在医院,但是马医生听了我的话之后却难得的皱起了眉毛,一副似乎很苦恼的样子。
马医生:啧,让你见笑了,其实我们这里平时不是这样的,这种事情虽然也会发生,但是基本上是极偶尔的,我们医院虽然设施比较破旧,但是医护人员的专业水平都是非常高的,会根据病人的实际情况保护的很好,理论上来说不应该这么频繁的出现这种事故。
我:那为什么最近这么接二连三的发生?
马医生:……这个原因我也不好说,但是根据我查房检查的结果来看,我感觉最近似乎患者的精神状态集体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影响,变得特别躁动不安,接近百分之八十的病人病情有明显加重甚至恶化的倾向,老实说这不是什么好事,这种层出不穷的突发事件让我们医护人员全都紧绷着,有些还连续加班,老实说最近大家的体力都透支了。
我:!!为什么会这样!??那院长不管管吗?
马医生:洛院长当然管了,他早就察觉到这情况,所以他这几天一直没在医院,其实是去省里开会了,和省里的领导讨论这种情况的对策。
我:哦!原来如此,那他今天也不在吗?要什么时候回来?
马医生(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今天不在,他要明天下午才回家。
听完马医生的话,我心理暗暗松了口气,心想不管怎么说,今晚洛院长不在,我就能顺利进入院长办公室了,但是老实说,我现在心里还是有点举棋不定,毕竟这是件很冒险的事情,我不确定是不是非得真的去按白夜说的话去做,我虽然心里已经大部分认可他说的话,但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相信,在我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始终存在着疑问,但是我又不能一点也不相信白夜的话,因为我觉得这个精神病院的院方也很可疑,万一事情真的是跟白夜说的那样,那我不是非常危险!?所以我现在可以说是左右摇摆不定,简直是纠结到极点了。
就这样我头脑混乱的回到了宿舍,却一刻都安静不下来,我坐立不安的在宿舍里走来走去,眼睛一直盯着手机上的时间,看上面跳动的数字一分一秒的接近约定的那刻,之前我回到宿舍才下午三点多,但是就在我极度焦躁不安的心情里,时间飞一般的流逝着,很快窗户外的天色就暗了下来,月亮也出现了在天空中,这可不是我之前在清明梦里看到的虚影,而是货真价实的月亮。然后等手机的时间刚好跳到7点25分,我却听到外面有人一声极度惊吓的大吼:有人跳楼了!!!!
听到声音我吓得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那瞬间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什么!?这就开始了!?我艹我还没准备好呢!而且怎么提前了!??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第88章 白焰番外(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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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事情的发生往往就是这么出其不意,就在我心里还在摇摆不定的时候, 乱象就已经开始了。随着外面那声‘有人跳-楼了!’的大喊, 我只听见很多人的脚步声响起来,从我宿舍门前跑过, 估计是那些医生护士护工吧, 而且不光这样,距离那声‘跳-楼’的喊声只过了大概不到五分钟, 又有人大喊:‘楼上有三个癫痫病人跑出来了!!现在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好几个护工都被打伤了!!快来帮忙!!快叫保安过来!!’接着门外就响起了阵比刚才更凌乱响亮的脚步声, 外面哭喊吵闹成一片,间或夹杂着拳头和**冲撞的声音, 或东西杂碎摔倒的声音,简直一瞬间就变成暴-乱现场一样。
我整个人凑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儿,然后握了握拳头,牙齿一咬,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轻轻把门打开了一条缝溜了出去, 然后尽量走在走廊最边缘的阴影里, 就这么朝着院长办公室走去。
现在看来白夜果然是早有图谋的, 一切就按他说的那样发展着,就在我走得几步路时间里,更多的病人被放了出来,满医院的乱窜, 我甚至听到之前我在重病人区看到的那个大学教授女病人在楼上尖声叫骂声,随着她的叫骂声还有医护人员在大喊:‘把她手里的刀先弄下来!小心点,她要乱砍人!’
现在四周已经乱成一片,不时有医生护士或者病人从我身边快速跑过,我突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些病人虽说已经因为白夜的影响而暂时丧失了理智,精神完全恶化,但是他们在打砸砸过程中居然全都一致的无意识避开我,这让我怀疑是不是也是白夜从中作梗,但是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时我心里变得更加忐忑不安起来,因为这同时不也意味着,白夜其实也正在通过清明梦监视着我!?联系到我吃了迷-幻-药而影响的病根,我想白夜既然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量能影响那么多病人发病,又夸下海口说能压制我的病根,那是不是也同时说明着,如果我不按他说的那样去做的话,他也能分分钟让我精神分裂发病,成为这些暴-乱病人中的一员!??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我不由得当下背后一寒,感觉这里的人,不管是院方还是白夜,谁他妈都不是好鸟,我现在只想赶紧把事情办完,然后回家。
我就这么一路祈祷着一路走,途中也有好几个医生护士发现我,停下来或焦急或担心的问我,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走啊!?现在很危险,赶紧回房间呆着,谁敲也不要开门!于是我就假装很着急的说我宿舍门被人砸破了,我正打算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刚才有人医生跟我说去药库藏着,我正赶过去,听我这么说于是那些医生护士就点头说那你赶紧去,呆着千万别出来,然后又跑走了,于是我得以一路顺风的走向了院长办公室。
因为现在医院的情况实在太混乱了,去院长办公室的短短几步路我居然走了将近十分钟才走到,而且也不知道是我产生幻觉了,还是事实上就是这样,我在走得过程中,居然感觉整个精神病院的建筑都产生了变化,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是特别不真实的感觉,好像现实和幻想融合起来一样,变得更加破败和诡异了。就比如我在一边走得时候,原本粉刷着雪白石灰粉的墙壁,突然渗出大片大片的血液,还莫名其妙出现了很多网状的蠕动着的好像血管一样的东西,有些血管交差的地方还像心脏一样在不停脉动着,瓷砖地板也变得碎成一块一块的,深褐色的锈迹从碎逢间不断冒出来,蜿蜒到整个地面,空气中又开始莫名其妙漂浮起我熟悉的那种梦境一般的白光,大颗大颗的尘埃在空气里漂浮着,让这个明明每天有人打扫的医院弄得看起来好像很久没人来一样。而且最诡异恐怖的是,我看见有些墙面和镜子的表面居然往外凸出来人的身形,什么样的动作都有,但那些人形的大部分动作都是在狰狞的激烈挣扎着,似乎想从墙壁里冲出来,偏偏却被凝固着不能动。这种诡异的景象让我整个人脑子都开始昏昏沉沉的不正常了,我感觉自己的头变得又晕又痛,脚下也不自觉的开始飞快的跑起来,我很害怕自己稍微一停留,那些墙壁里的人就会冲出来抓住我。
还好院长办公室就在不远的地方,我跑了几步就跑到了,门意外的虚掩着没有锁,一推就推开了,我一把推开门冲进去,然后又立刻转过身重重把门锁上,还上了保险,这才稍微放松下来长出了一口气。然后静了几秒钟我转过身,打量着这个只来过一次的院长办公室。
出乎我意料的是,院长办公室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并没有跟外面一样受到白夜的精神影响,这个办公室似乎隔音效果很好,办公室里很安静,外面的喧闹没有透进来一丝一毫,空气里漂浮着一股让人很熟悉的男人办公室常有的绿茶和香烟混合的味道,时不时还有一丝清风从打开的窗户外面吹进来,吹得办公桌上的盆栽发财树树叶微摇,鱼缸的水面荡起一圈波纹,引得鱼儿一个摆尾游出去,又慢悠悠的游回来。没想到院长办公室居然这么平静,这突如其来的悠闲让我呆了呆,甚至产生了点错觉,是不是外面的其实都是我的幻想,其实现在就跟平时一样和谐井然有序?但是我只是恍惚了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因为我在空气里闻到了一丝血腥味,是从窗外面飘进来的,而院长办公室就位于大门正上方的二楼,没错,精神病人们的□□还在继续,而且已经蔓延到了门口,甚至已经发生流血冲突了。
事不宜迟,现在是我必须做个决断的时候了,当务之急我必须找到白夜说的那个控制高压电的按钮。
但是按钮到底在哪里呢?白夜并没有告诉我,也许连他也不知道。这时我环顾四周扫视着这间办公室,思索着院长到底会把按钮设置在什么地方。其实这间院长办公室的陈列很普通,就是一般老总办公室的样子,正门进去正对着的就是一个很大的老板桌和老板椅,后面是个大窗户,办公室的两边则放着两排大书柜,上面满满的都是些专业类和管理类的书籍,看来洛院长还是个蛮有层次的人,再靠门边的就是一个很大的皮沙发,其他就没了,实在是很普通的房间。
那么按钮究竟在哪呢?而且白夜还说了,院长办公室还有些关于这个精神病院管理方面的黑幕资料,既然我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来都来了,那就贼不走空,我一定要找到!我心理这么想着,就开始扫荡式的搜索,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我几乎翻遍了书柜上的每一本书,把沙发的每个沙发垫都翻起来查看,还把老板桌里能打开的抽屉全都打开了,却还是没看见所谓‘按钮’的影子,我甚至在想,既然是按钮,会不会跟银行柜台的报警按钮一样是设置在桌子下面的?于是我就趴在地上把桌子下面都仔细看了一遍,却始终没看见那什么鬼按钮的影子,搞得我一时灰心丧气,气的朝地上那些被我翻得一塌糊涂,掉在地上的资料乱踩一通,踩了还不过瘾,又发泄似的踢了几脚,踢的其中几张纸位置挪动了下,然后我突然看到其中一张纸上居然有张一寸照,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一寸照居然是白夜的,看上去还是几年前拍的,这个发现震惊的我立刻把那张纸拿起来,仔细看了起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居然是一张研究报告书,标题是:关于少年a(白夜,实验体0023)的追踪报道。
这个报道是这么写的。
第一部分:少年a的来历。
实验体0023(以下统称少年a)7年前也就是他刚好7岁的时候被送到我院(及其他三人,‘k’,‘l’,‘n’),至于是由哪个团体或组织送来,之前他的经历和背景等信息完全不知,本院在接受当日申明对此永远不予追查。
少年a来时精神非常混乱,浑浑噩噩,并且整日昏睡,同时连话也说不清楚,性格表现为极为孤僻自闭,沉默寡言,但奇怪的是该情况持续一周左右,突然好了,他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但自称白夜,还说自己失忆了,想不起过去的事情,对自己的来历,姓名,经历一概表示不知。当时由于他年纪较小,而且表现的比较温顺听话,因此院方把他当做普通病患处理,让他可以在普通病人区随便走动。但是洛院长不知出于什么理由,极度反对让他受教育,还给他安排了大量原本应由护工处理的工作,似乎想通过让他疲劳来打消他这个念头,但是根据后来我们的长期观察发现这并没有什么实际用处,少年a具有的知识以惊人的速度不断上升,他不但一夜之间学会了读书写字,而且具备的知识开始以几何级上升(通过问卷调查和测谎实验获得),这在让我们迷惑不解的同时感到恐慌,随着知识的增加少年a开始变得对关押的病人感兴趣,不断接机交谈和接近,但是一项令人不安的事实是,凡是跟少年a接触过的病人病情全都有了显着恶化,并表现出对医生治疗的不配合,且对自己的妄想更加狂热,具有更加强烈的暴力倾向,这让我们不由怀疑,少年a可能具有某种能和人精神沟通的心灵力量。发觉这个情况后,洛院长又加重了他的体力劳动量,让他去厨房负责一日三餐,并且扣压他的伙食,希望能消减他的力量,而面对这种不近人情的措施,少年a自始至终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这让我们怀疑他是否已经具备了说谎的能力和心理素质。
第二部分:厨师周方死亡事件。
少年a在厨房工作期间,厨师周芳(男性,63岁,江西上饶人)的性格突然发生很大变化。周芳是我院的老职工,中专毕业后一直在我院工作,我院工龄已有40年,该人为人热心诚恳,且有妻女,平时夫妻感情好,在我院每半年一次的员工思维测评中并未有任何异常情况。然而在少年a进入厨房工作的短短一个月时间内,周方的性格产生了巨大变化,极端化和情绪化,且伴有暴力倾向,但是最令人不解的是他的性取向产生了巨大变化,出现恋童和同-性-恋倾向,并且表现出明显的对少年a的绮想,据目击者称时常可以看见周芳对少年a做出比如抚-摸,拥抱或模仿性-行-为的挑-逗动作,少年a均有激烈反抗。期间少年a曾多次向洛院长提出强烈抗议,要求调离厨房岗位,但洛院长考虑到以周方为人不太可能发生实际伤害,并且希望以厨房工作拖住少年a,因此都予以无视,这种失策的处理最终导致周方死亡。少年a抗议三次无效的一个星期后,周方被发现自杀在厨房里,死时手里拿着一个银-质-阳-具,他将这个阳-具塞进口中并戳穿气管而死。调查发现该阳-具大小和少年a一致,但是令人困惑的是我们调查了所有周方的进出记录和购买记录,都没有发现他曾经有过这个东西,这个银质阳-具仿佛突然就产生的似的。由于周方似的时候少年a也在场,并且衣衫不整疑似曾和周方发生过性-行-为,虽然他本人极力否认,但是洛院长出于安全的考虑还是决定将他隔离起来,关在我院的地下病房中。
第89章 白焰番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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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里,我瞬间陷入了沉思。
原来白夜说的是真的, 他小时候真的被男人猥-琐过……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真的被性-侵, 虽然从报告书上看来貌似是没有,结合白夜具有的那种通过精神影响现实的能力, 报告上说的那个杀死厨师周方的银质-阳-具显然跟他给我的那个银钥匙一样, 是精神具现化的产物……那么也就是说,是白夜杀死了周方?当时他在跟我说这一段时候, 却故意漏掉了。
不过这点我倒是能理解,毕竟这事不堪回首,杀人哪怕理由再充足, 也绝不是件光彩正义的事,从正常人的心理来看, 谁犯了这事也不会挂在嘴上说。
想到这里,我又迫不及待的继续低头看报告书剩余的部分,这篇报告一共有四个部分,接下去还有两个部分是讲少年a,也就是白夜在被关押在地下病房时发生的事。
第三部分:病患群体性精神恶化。
少年a在被关押到地下病房之后, 开始半年一直风平浪静, 让洛院长和其他医生误以为该措施奏效, 因此没有再将过多精力放在他身上, 同时因为其他三人(‘k’,‘l’,‘n’)随着年龄增长也开始表出现令我们不解的特殊能力,为了防止类似周方死亡事件的再一次发生, 也为了省事就将他们全部关押进了地下病房,每周只有一次全面检查的时候才由4个经过特殊培训的男护士押送着来到地上。开始这种策略还是奏效的,但是大概从三年前开始,我院突然出现了一个非常严重且令人费解的现象:所有病人的精神状态均有不同程度的加重和恶化,具体表现为嗜睡,多梦,妄想加重,且伴随剧烈的暴力倾向,给我院的日常管理带来了较大负担。
在对病人的随机访问中(通过测谎试验),多名病人提到自己开始感觉‘自我’有融化、碎裂的感觉(比如感觉自己化成泡沫或空气,与医院合二为一),感觉现实世界和梦境世界似乎开始逐渐融合,具体表现为分辨不清自己是睡着还是清醒,以及在清醒状态下,在现实世界中看到或听到、触摸到超现实的事物,且多名病人提到自己反复看到一名白衣少年的样子出现在睡梦中,并表示由于听到少年对自己的讲述的关于医院的秘密太过骇然和匪夷所思,超过自己的精神承受能力,导致自己被迫害的观念越加顽固,且有强烈的暴力冲动和反社会倾向。我院通过对大量病人的问卷调查研究得出,白衣少年反复出现在病人们梦境中并对其灌输的理念为:我院是一个研究‘灵魂与现实’的非法团体或组织,为了达成研究目的将医院变成试验场,将所有无辜病人变成人体实验品,目的是在我院内部建立一种融合现实与精神的‘磁场’,从而实现‘精神思想现实化’,由于此举动将大量消耗实验病人的精神力,造成大脑永久□□质破坏,因此在我院的病人处境极度危险。
目前推测正是由于该理念影响,才造成病人被迫害妄想和暴力反抗倾向的加剧。
第四部分:病人家属发病事件,冯茂德病变及逃院事件
由于病人发病率的不断飙升,我院在经过大量调差问卷调研后,意识到病人所述该情况也许与被关押在地下病房的少年a有关,并对他进行质问,但少年a依然强烈否认我院提出的质疑(通过测谎测试),由于每次对他进行测谎都反映没有测谎,我院提出两个假设,即或者这情况确实与他无关,或者少年a已经有能力控制说谎时的生理反应,让测谎仪无法测出异常体征。但即使这样,我院出于对其的畏惧和防范,依然采取了措施,在地下病房的几重铁门上都通了高压电,确保少年a没有行动自由,方便我院监管,对此少年a依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对。但即使如此病人的发病率依然没有受到控制,每时每刻都有病人病情加重,脑组织受到不可逆器质性病变,同时更为严重的是,来我院探访的病人家属也不约而同受到了精神影响,具体表现为原本精神正常的人在院期间开始表现出精神分裂的症状,或者在院探访期间没有表现,但出院一定时间均开始表现出明显的精神异常情况,产生妄想症和攻击性,由于此类情况集中一段时间频繁发生,我院在受到大量反馈和投诉后决定以后谢绝家属探病,并对发病原因,也就是少年a进行试验研究。
试验采取对比试验,选择实验体0578(冯茂德,43岁,河南南阳人,重型精神分裂),该病患18岁起青春期精神分裂症发病,几经辗转送入我院治疗,一直服药,由于其有强烈的暴力倾向犯病会殴打家人,无法同家人相处,更无法参与社会劳动,因此家人在一次性支付十年的住院费后不再与我院联系,此后二十年我院一直用他来进行**药物试验来测试新研发的抗精分药物以抵作住院费(此行为对病人保密),这次对少年a的试验也选择他作为研究的实验体。试验过程属于对比试验,研究少年a是否对病人精神有影响?影响范围如何?
试验方式是将少年a和冯茂德关押于同一个经过严格隔离的病房长期居住,同时为了避免周方事件的再犯,关押期间将少年a穿上全套拘束服并带上口罩眼罩锁在病床上,防止其与冯茂德有任何肢体上语言上的接触,仅仅测试其是否存在精神影响。实验一共持续一个月,结果是令人振奋的,冯茂德在与少年a同病房关押期间精神产生了明显恶化,开始声称自己受人脑控,并且声称我院正在大量进行人体实验,其述说的阴谋论中80%与之前其他病人口述一致,本来我院计划该对比试验将要持续半年,并尝试通过药物或电击的方法对冯茂德进行研究,看是否能有效减缓和治愈这种由少年a引起的精神异化,但不知是不是少年a察觉到了我院的目的,冯茂德在短短几天内精神极度恶化,时刻亢奋并想抗击人,除了给他打镇静剂让他睡觉之外别无他法,并且开始绝食并要求在病房内部墙壁上装铝片,还要求戴铝箔头盔以防止‘脑控’组织的脑电波干扰。我院因无法阻止该病人绝食和自残,只能放弃继续实验。
第五部分,结语。
本报告论述了少年a来我院七年间发生的重大事件,总结如下:我院经过长期观察研究发现,少年a具有极为丰富的知识,且善于说谎,极富蛊惑性和煽动性,自我不完善的人与之交谈极易产生三观变化。且其似乎具有一种非常神秘的精神影响力,与少年a有过接触的人精神会在短时间迅速恶化,并伴随妄想性幻觉,表现为区分不了‘现实’和‘梦境’,多人反映自己做了‘清明梦’,并表现出阴谋论既被少年a影响的病人都认为我院是一个神秘组织的研究场,病人只是用来做实验的牺牲品,目的是为了在我院维持一种‘场’,以保持整个医院处于‘现实’和‘精神’交融的状态,从而达到‘精神具现化’的技术手段。同时少年a的精神影响力不光表现在对病人灌输我院的阴谋论,更会激发病人的反社会和暴力倾向,近年来我院治安环境越来越恶劣,病人自残伤人事件越来越多频繁,本人强烈建议院方重视该情况,并对少年a施以有效措施,少年a目前表现出很强烈的希望自由的倾向,如果松懈对他应有的警惕心,总有一天会造成不可扭转的惨剧,本人希望院方予以重视!!
报告人:徐栋梁(徐工)
……
看完这整个报告书,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足足愣了一分多种。
这叫什么事???这真是简直是太我屮了,这尼玛简直颠覆了我的认知!
这个报告书跟白夜说的简直就是完全相反的,如果按照报告书里说的,那可以这么判断,现在这个情况完全就是白夜造成的??所谓的春山精神病院做人体实验是编造的,其实这个医院就是个很普通的不那么光彩的医院?所谓的人体实验做出来的‘精神力场’其实是他自己特殊的体质造成的??所谓的院方为了获取实验体给外来人下药,其实完全就是凭空捏造的,其实我根本没有病根,其实我啥事都没有??
那我现在在这里干嘛?我还要忙活个什么劲?我要是真找到那个什么高压电按钮把白夜放出来,那不是更危险吗??那不是放虎归山吗??
但是……
如果反过来想的话,院方会不会也在说谎呢?这个叫徐栋梁的人会不会也在说谎呢??毕竟这可是个可以拿付不出医药费的病人做**药物实验的医院,万一他们写的这个报告书只是为了应付什么省里领导,或者达到某种目的杜撰出来的东西呢?现在外面□□这么严重,如果我不把白夜放出来,万一院方压制了暴-乱,之后又发现了我不正常的行为,会不会对我不利呢?
还有……既然这个报告书上写了这个春山精神病院确实有拿没钱的病人当**实验的行为,那如果我能找到这些证据并且顺利逃出去,是不是就算掌握了揭发这个医院的第一手资料!??正如白夜说的那样,如果我躲一阵子再去发表,说不定真的能大火一把!!而如果这场□□被压制了,那等我出去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对我暗中检查,我肯定没法带证据出去了。
怎么办才好!?到底我该相信哪个??
我头脑混乱的在院长办公室胡乱走着,到处胡乱的翻找,这时候我心里还想着贼不走空贼不走空,至少要找到院方进行非法人体实验的证据,然后正当我心烦意乱发到处暴力的乱翻乱找的时候,一不小心打翻了院长办公桌上的那盆发财树,那树‘咚!’的一声掉到地上,发出的却不是普通陶瓷花盆撞击的声音,却反而好像是很重的铁块掉到地上的声音,而且整个花盆没有丝毫破损,我好奇地蹲下来摆弄这个花盆,却震惊的发现它居然是铁的,看上去就是个伪装成花盆的机器,然后也不知道我无意中碰到了花盆的哪个地方,只突然听见一阵电波和齿轮重叠的声音,然后突然‘咔!’的一声!居然从墙壁的角落里打开了一个暗门!暗门里是一个保险柜,我正有点紧张的凑上去看,没想到保险柜的密码盘居然自己动了起来,然后又是‘咔!’的一声,保险柜也打开了!我赶紧凑上去看,里面有一个红色的按钮,上面写着‘b2,高压电’,下面还放着很多文件,我粗略的扫了一眼,全是医院的秘密实验记录!
我是按好!?还是不按好!??
a路线:选择相信白夜,按下停止高压电的按钮。
b路线:选择相信院方,不按下停止高压电的按钮。
(请读者选择并回复,后续剧情将按照选择最多的分支路线发展,不同分支不同结局)
第90章 白焰番外:a路线,屠杀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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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按!?还是不按!?
情况紧急,我能闻到从窗户外面飘进来的血腥味变得越来越浓郁, 窗户底下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嘈杂, 看起来暴动已经越来越深化,医院一方抵抗不了, 估计很快院门也要失守, 病人就要冲破医院了,到时候就算是这个院长办公室也不能幸免。根据我这个星期来对医院和病人的观察, 因为医院确实有虐待病人的情况,再加上白夜对整个医院施加的精神影响,病人们的情绪完全狂暴化, 过去长时间积累的对医院的怨恨都集中爆发,见到医生和护士就打杀, 估计我一旦从这里出去,也会被当做医院的走狗给弄死……但问题是我现在把院长办公室给翻得这么乱,要是给医院或者护士看到,也脱不了嫌疑,他们可能会认为我有什么阴谋诡计, 可能也会趁机对我下手, 反正这种□□的时期, 人都会变得极易冲动付诸暴力, 我现在这个情况两边不讨好,为了自保尽早逃出这里,我必须做出一个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那该怎么选呢?
我思来想去,觉得不管是白夜这方还是医院这方, 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人,都不值得信任。如果我放出白夜,一旦他能从地下牢房出来,势必对暴动有推动作用,至少像他说的那样能打开医院大门,那我就有机会按计划开车逃出去,还能得到医院的黑幕报告,但是如果我盲目信了院方不把白夜放出去,万一暴动平息下来,我还是在医院里,以后他们以我乱翻院长办公室的嫌疑对我不利怎么办?老实说我是个现实主义者,不管是白夜还是院方,我都不轻信任何一方的口头承诺,只看最实际的利益,而现在我经过衡量,觉得听白夜的,至少可以达到‘逃出医院’这个实质性目的,而且现在我眼前就有揭露院方黑幕的资料,只要我这次能顺利逃出去,哪怕躲一段时间,总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再说这次我卖了个人情给白夜,如果他以后真的来找我,我也有理由让他给我点好处,帮我搞个大新闻了。但是反过来,如果我不把白夜放出来,我什么好处都得不到,而且我的下场会怎么样也只能看院方的良心而定,这个实在太不靠谱了,我脑子坏了才会盲目相信那些穿白大褂的。
就这么一番思索,我终于下定决心要按下按钮把白夜放出来。我心一横,‘啪!’的一下就按下了按钮,按的时候我眼睛还闭了下,本来以为会听到什么很大的动静,但是怪异的是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窗户外面那些病人和医护人员打砸的声音听不到到了。那瞬间整个医院似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所有人的动作好像同时都被什么东西打断了,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似乎预告着会有什么极端可怕的东西就要破壳而出。
我也保持着按完按钮的动作僵了几秒钟,然后又一瞬间回过神来,我心想现在还愣着干嘛!?赶紧的拿了文件就跑啊!于是下一秒我又浑身跟过了电一样以极快的速度旋风般把保险柜里那些文件扫进随身带的背包里,然后又环视了一下周围,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这里破坏的再彻底些,给以后院长他们的调查拖延点时间,然后我就开始把办公室里书柜上那些书和抽屉全都抽出来仍的到处都是,最后拿起了地上那个金属发财树,我心想现在这么危险到处是病人,谁也料不到那些病人的思维怎么样,如果我大刺刺的这么开门,万一一开门就是个病人,那我不是自投罗网?拿个凶器在手,怎么样也能搏斗一下。
就这样我手里抱着金属发财树,身体紧靠在门侧,接着准备拉开办公室门,然后果不其然,就在我拉开院长办公室们的瞬间,突然!厚厚的木板门居然一下子被一把差不多半米厂的西瓜刀一下捅穿!我艹幸好刚才我没站在门后面,要不然肯定肚子也被捅穿了!不过西瓜刀捅的太用力被卡在了门上,随着我打开门,那个拿刀的人也跟着惯性往前跑了几小步,一下出现在了我旁边,我定睛一看,居然是我在重症精分区看到了那个砍死老婆的中年男人!只见他这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两只眼睛充满血丝狠狠瞪出,脸上表情狰狞,嘴里还不停喃喃自语着,完全就是想见谁砍谁的样子。那个疯男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我在旁边,一边用力拔西瓜刀一边咬牙切齿的左右看,然后就在他看到我的那瞬间,赤红的瞳孔瞬间变到最大!下一秒他抽-出西瓜刀就要往我身上砍过来!
‘砰!’
这时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也许人在危机关头都会爆发出好斗性和攻击性的潜力,我只觉得自己脑子一热,牙齿一咬,瞬间就举起抱着的金属发财树挡下了那一刀!金属和金属的大力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因为力气太大我手都震得麻了,发财树差点就要脱手了,还好这么关键的时候我没掉链子,我只觉得自己牙齿都要压碎了,挡下这一刀之后趁那疯男人刀还举在半空中,我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狠狠往疯男人身上撞去,然后用最坚硬的额头狠狠往他脸上最脆弱的鼻子那块撞上去!!然后那疯男人‘哇!’的一声就捂住了自己的脸,我看他手掌下面流出了血,应该是我把他鼻子给撞破了,甚至可能鼻梁都骨折了。这一下撞瞬间把那疯男人激的越发丧失理智,他这时完全狂暴化了,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拿刀的时候回过来对着我就是凶狠的一刀!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我早就一步超过了他这一刀的范围,然后二话不说抡起金属发财树冲着这疯男人后脑勺就来了一击暴击!砰!重重的一声伴着血肉飞溅落下,简直好像脑浆都要飞出来一样,这下真的砸的狠了,疯男人不再挣扎,‘哐当’一声西瓜刀掉到了地上,他的身体像个沉重的沙袋一样也应声倒下,但是这时候我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心里只感觉有一股强烈的愤怒和憎恨,还有杀戮的**喷薄而出,根本克制不住,我一边恶狠狠咬牙切齿,嘴里疯狂地大喊‘去死!去死!’,一边又抡起发财树疯狂地往地上那个疯男人的头上反复砸下去,好像想把自从来到这个精神病院以来受到的惊吓以及焦虑全都发泄出来似的。然后等我缓过劲来的时候,却震惊的发现我两只手以及金属发财树的花盆上面已经全都沾满了猩红的血液,而地上那疯男人的头早就被我砸的稀巴烂了,白色的脑组织混合着红色的血液还有烂西瓜似的头壳碎了一地。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瞬间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个可怕的事实,于是我一下就把发财树花盆扔在地上,扭头就想跑,但是没等我跑几步,我突然又意识到这个地方已经变得极其可怕,随时都会遇到发疯的病人,不能空手,于是我又跑回去从地上捡起了疯男人的西瓜刀,然后拉开院长办公室的门,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精神也陷入了一种错乱的状态,刚经过一场生死搏杀,我从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如此暴戾凶残的一面,我觉得自己脑子很不对劲,好像受到了某种力量的蛊惑和影响,我变得很想杀人,很想把人切成碎片,很想用我手里这把西瓜刀一下把人的肚子恶狠狠捅开!然后把里面的肠子内脏全都拉出来!!我想杀人!我想杀人!我要报复这个恶心的社会!我要杀光全人类!!也不知道为什么,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疯狂地快步飞奔在精神病院的走廊上,我感觉自己完全失去了方向感,跑着跑着就笔直的撞在墙壁或者柱子上,但是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痛,反而更加兴奋起来,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再感到害怕了,反而有种诡异的快感!我觉得很快乐!杀人真好啊!用刀切开肌肉的感觉充满了快感,看到那些被我砍杀的人临死之前那种绝望和恐惧的眼神简直是最高的享受!哈哈哈哈!!大家都去死吧!一起下地狱吧!!
这时候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虽然我脑子里的某个地方还是知道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跑到大门口,然后找到白夜给我安排的车子一走了之,但是我的身体却违背我的意识行动,反而像个嗜血的恶魔一样在医院里到处疯跑,到处砍杀那些同样已经变得狂暴化的病人或者医护人员,而且不光这样,我感觉自己的眼睛也变得诡异起来,我感觉自己视网膜上好像蒙住了很多血丝,我不管怎么看东西和人都是血红色的,我甚至怀疑现在的我看起来眼睛是不是就是血红的,而且我看到的幻觉越来越多了,我感觉整个医院的走廊好像变成了血腥的在蠕动的肠子,我就站在肠子的内壁上,到处都是蠕动的血肉,到处都是血淋淋的肉块堆积成的人形的怪物,它们迈着好像提线木偶一样诡异的动作朝我走过来,它们肯定想杀了我,我也要杀了它们,我要把它们撕成碎片!!
‘住手!快冷静下来!’
就在我举起西瓜刀就朝离我最近的那个血块怪物砍下去的那瞬间,突然马医生那浑厚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接着我感觉到脖子上一冰一痛!感觉好像被注射了什么东西,然后神奇的是我视网膜上蒙着的那层血色膜很快褪去了,刚才那些幻觉也消失了,我震惊的发现原来刚才被我砍得那个居然是一个平时对我挺友善的护工!而这时他那双眼睛充满了不解,恐惧和绝望随着身体倒了下去,接着永远失去了光彩!我、我到底干了些什么??我又杀了人吗!??我震惊的连退几步路,西瓜刀一下脱手‘哐!’的掉到了地上,我用两只被血染红的手捂着脸,浓郁的血腥味几乎让我窒息欲呕,我疯狂地喘着气,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居然完全丧失了理智疯狂砍人,我的嘴唇发着抖,脚也软的几乎站不住,我好想回家,好想死,我想吐,想吐,我完了,我要自杀,杀了我,这时候我混乱的大脑里只剩下这几个念头。
但是马医生站在我旁边完全没有顾忌我这时的心情,他样子看上去也很狼狈,白大褂上全是尘土和血迹,头发也乱成麻,但是他表情倒还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他把我扔掉的西瓜刀捡起来颠了颠,开口道。
马医生: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给我打起精神,我们现在要跑路了,再不走‘他’就要从地下病房走上来了!等‘他’上来就完了!
我:‘他’?
马医生:这个医院已经完蛋了,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在我们医院地下病房关着几个极端危险的病人,过去是某组织送来的实验体,他们每个人都有特殊的能力,刚才我说的‘他’,也就是那几个危险分子里的‘a’,能力是心灵感应和精神影响,只要跟他有过接触的人,不但会受到他言语蛊惑,而且逐渐会开始产生幻觉,而且最危险的是,跟‘a’接触过的人都会开始有极端的暴力倾向,到最后就像你刚才那样精神错乱乱砍乱杀。因为这几个实验体太危险,平时都被高压电关在地下,但是这次不知道谁把高压电关了,估计是‘a’的预谋。精神病人群体精神恶化应该也是‘a’策划的,这几年他的力量不断增长,就算关在地下病房,也已经可以大面积影响整个医院病人的思维了,只是平时的骚动还在控制范围内,只要‘a’自己不出来,很快就能压制下去,但是这次,啧,不知哪个关了高压电,‘a’很快就要出来了,他有强烈的反社会人格,极端憎恨人类,他这种憎恨思维很快会影响这个医院里的所有人,不管是病人还是医生很快就会狂暴化,还会产生幻觉,就跟你刚才一样,我们现在必须趁早逃出去,否则再迟点谁也跑不掉了,‘a’一旦出来,不杀光这里所有人是不会罢休的。
我:!!
第91章 白焰番外:a路线,屠杀结局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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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医生这急促的几句话一下提醒了我,验证了我的猜想, 果然我到目前为止对形势的判断还是正确的, 看来不管是医院一方还是白夜一方都对我有所隐瞒,这个医院果然是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试验, 洛院长和马医生之所以对我绝口不提地下病房和白夜这几个重症病人的原因, 就在于他们是属于非法实验的实验品,本身就是非法存在, 但是从我刚才在院长办公室看到的关于白夜,也就是少年a的文件来看,医院本身倒并没有像白夜说的那样在拿病人的命做什么‘精神力磁场’, 这个真的是纯属忽悠了,现在看来这个说法完全就是白夜为了掩盖自己的能力, 还有想把黑锅抛给医院,挑起病人和医院之间的尖锐矛盾所编造出来的谎话。
实际上,白夜本人才是这个让人发疯的磁场的始作俑者,正是因为他身上具有的特殊精神影响能力,导致任何接近他的人最后都会精神失常, 产生强烈的幻觉和暴力倾向, 而白夜为了摆脱被实验的命运一心想逃出这个春山精神病院, 因而一直等待时机暗中谋划着, 直到这次我的到来让他看到了转机,于是才会有我在梦里遇见他的那次,他用那个编造的阴谋论谎言激发我的兴趣,利用我想获取大新闻成名的功利心来一步步帮他达到关闭高压电的目的, 现在想来,他果然是个很会蛊惑和利用人心的人,我帮他完成了他的计划,而且还因为跟他有过接触,同样受到了精神影响而变得狂暴起来。
哎……但是事已至此,有谁能下定论说,这是幸?抑或不幸?虽然白夜骗了我,但是从某个方面来说,他也说的是真话,至少现在我手里有了这个精神病院的黑幕资料,如果这次真能顺利出去我肯定会火,不管是好名还是骂名,我都能摆脱现在这种平凡又贫乏的生活了,这也是一直以来我内心最大的愿望。我承认自己是个非常利己主义而且冷血的人,面对这场残忍的大屠杀,还有被我杀死的那几个无辜的病人和护工,我居然这么快就从杀人的强烈愧疚感和罪恶感中缓解出来了,现在我只想赶紧逃出去回家躲起来,其他什么也不想去考虑,像我这种没良心的人,大概就是那种在战争年代发死人财,和平年代发不义之财的恶人中的恶人吧,但是没办法,谁叫我求富之心那么强烈呢,这个骂名我认了。
我一边心理这么纠结的想着,一面抬头看着背对我走在前面的马医生的背景,有那么一瞬间就起了杀心,心想刚才他看到我杀了人,以后不会把我卖了吧!?这个医院能暗地里搞这么黑的非法实验还安稳到现在,后台肯定硬,现在这个乱象只是暴动来的太突然来不及应对而已,万一马医生之类的骨干成员出去找到增援了,暴动一旦被压制,那后续扫尾少不了调查情况!也少不了会发现院长办公室的秘密!到时候万一他们调查清楚是我关掉了地下病房的高压电,把责任算到我头上来,那我可是十条命都不够用。想到这里我顿时恶向胆边生,心想反正也杀人了,一个也是杀,十个也是杀,没区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马医生也宰了吧!?
这个念头一时间盘踞在我脑子里,我跟在马医生背后跟着他在混乱的医院里快步跑着,但是我的眼睛瞄来瞄去瞄着他脆弱的脖子和劲动脉,我想现在只要我随便用个什么锐器往他脖子上抹一下,他肯定没命,但是又转念一想,刚才西瓜刀被马医生拿去了,现在我手无寸铁,万一下手没一次成功容易被他反杀,再说白夜告诉我的逃生办法未必奏效有保证,马医生既然这么胸有成竹的带着我跑路,没准他已经有逃出去的方法了,我还是暂时不要下手,等有把握逃出去再说。
想到这里,我又问马医生。
我:马医生,现在我们怎么办?你带我往哪里跑?
马医生:刚才我跟洛院长联系过了,他已经知道了这里的情况,已经跟省里的保卫部队联系上了,很快就会到。
我:!??
我:保卫部队!??
马医生:是,说是保卫部队,其实正式的名字叫‘异常事件处理队’,是省里卫生部直属的专门应对比如生化实验失控,瘟疫爆发,突发传染病,毒气泄露或者核生化辐射等的专门部队,洛院长对这次暴动早就有预感,这次去省里出差一个星期就是专门去请求这支部队的协助的,本来只是想防范未然,没想到正好赶上趟了。
我:那就是说等下这支部队马上就会到!?
马医生:没错,洛院长刚才在电话里通知让我找个平坦的地方等部队的直升机降落,大门那里现在都是发狂的病人不能去,我们现在要往医院后门跑,穿过后门跑到院子里,那里地方很大又平坦可以让直升机降落,等到了我们上了直升机就算胜利,剩下的就交给部队的人处理就行了。
我:……哦。
原来如此,原来跑到后门等部队的人就行了,那等快要到的时候我得想个办法把马医生干掉,这样见到我杀人的人就全部都灭口了。我一边心里继续阴暗的盘算着我的灭口计划,一边跟在马医生后面继续在医院走廊里往后门狂奔,实际跑的时候才发觉这个医院实在是大的离谱,跑到医院正式的后面等横穿一幢连在一起的大楼才行。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虽然刚才马医生给我打了一针,让我不再看到幻觉了,但是医院内部的变异却完全没有停止,而且变得越来越诡异了!我觉得整个医院内部好像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内脏,到处都是蠕动着的血淋淋的血管网络,还有一坨坨抖动着的看不出什么形状的肉块,而且更加恶心的是,不光是天花板上还是地板上 ,或者大楼柱子上,甚至那些疯狂吼叫着扑过来的病人身上全都长出了一只只圆圆的眼球!那些眼球仿佛肿瘤一般一串串的粘附在人身上,血肉上,里面那些畸形的瞳孔齐刷刷直愣愣盯着我,看得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我觉得好恶心,好想吐,那些眼球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真的是从皮肤里长出来的吧!!
‘再跑快一点!a已经从地下出来,到一楼了!’
就在我震惊于周围环境的变异之时,马医生又在我旁边大吼一声!然后我发现跑过的地方头顶上的日光灯突然全都开始不停地闪刷,好像里面的电流受到了什么影响,马上就要断电一样。紧接着就听到一阵似乎是地板碎裂的声音,我略微一低头,却震惊的发现身边的空气已经开始扭曲了,空气里凭空出现了好像灰尘又好像黑洞一样的东西吸收着光线,我本能的回头一看,却惊恐地发现原来在我背后狭窄的医院走廊里已经完全被黑暗吞没了!那黑暗仿佛有生命似的朝我们的方向追在后面快速的扩张,我看到一些在后面走廊里和大厅里乱跑的人没来得及逃,一下就被黑暗吞没,接着那里面就传出异常凄厉骇人的惨叫!紧接着就能闻到浓郁的让人止不住呕吐的血腥味,甚至还能不时看到肢体的残骸从黑暗中露出来!
‘他妈的!他在无差别杀人!他已经疯了!妈的,我早知道让他出来就会这样!虐待了他这么多年,他迟早要报复的!’
看到这样的惨状,连一贯淡定的马医生也忍不住被吓破了胆,开始惨叫起来。就算他心理素质再怎么好,但毕竟已经上了年纪,经过我们刚才这一通夺路狂奔,本来体力就已经消耗到极限了,现在又目睹了这惨绝人寰的大屠杀,精神紧张到极限,终于开始崩溃了。而且最为诡异的是,我跟在他后面跑,无意中瞄了一眼他的后脑勺,却发现在他那头乱蓬蓬的头发里面居然也藏着一只巨大的眼球!那只眼球直愣愣的盯着我,仿佛在不怀好意的笑,然后就在我下个眨眼之间,突然!从马医生后脑勺的头发里又接二连三翻出来一串一串无数的眼球!很快就扩散包裹住他整个脑袋,看上去就仿佛一坨被癌细胞寄生的腐烂又畸形的烂肉!而这时马医生似乎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他嘴里不停疯狂喊着‘他妈的!他妈的!’,一边全身上下眼球不断增长的,一边不顾一切的疯狂地往前冲,然后就在我们疯狂跑向最后一个转弯口的时候!我只觉得突然眼球一下刺痛,前面出现了几道巨大的光束!我眼睛一下适应不过来,视网膜里只看得见白茫茫的一片,我茫然的跟着惯性继续往前跑着,心理还想着‘啊,跑到有光的地方就好了’,却突然听到前面一道粗犷的男声短促有力的响起!
‘全体注意!接上级命令,春山精神病院发生实验体泄露!医院内所有人都已感染恶性病毒,必须全部清除!现在听我指挥,全体射击!’
什、什么,射、射、射击!???
我是不是听错了,射击!?朝我们射击!?等等啊,等等啊!我是好人啊,我是守法公民啊,凭什么要朝我射击啊!???这时我眼睛还因为突然的刺眼光线而盲着,我继续疯狂地往前冲,边冲还边大喊着‘别杀我!我是好人!我没病!’,同时我听到在我前面的马医生也大声吼叫着‘快救我!我是主任医生马文强!快救救我!’我和马医生都竭嘶底里嘶吼着,但是前面的人似乎完全不为所动,那道钢铁一样冷硬的男声在停顿了几秒钟之后再次响起,脱口而出的却是让我们绝望的词语。
‘射击!’
第92章 白焰番外:a路线,屠杀结局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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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头好痛啊,太阳穴一下一下的鼓动刺痛着, 因为刚才那通狂奔, 我现在已经完全上气不接下气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砰砰砰’乱跳, 喉咙也烧一样的又痒又痛, 我拼命地大口喘着气,只觉得随着刚才那男人冷硬的一声令下, 先是视网膜上又是炸开几道刺眼的火光,紧接着耳边爆开一连串巨大的‘啪啪啪!’的响声,然后就感觉身后划过了几道灼热的狂风, 那冲击波的力量强烈的几乎要把我推到在地,然后那瞬间我的鼻子也闻到了很浓烈的硫磺的味道……是火药!??我顿时反应过来, 对、对了,他们在对我们开枪!!那个男人要杀了我们!!他们守在门口准备把医院里逃出来的人全杀光!!
‘砰砰砰!’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跑在我前面的几乎全身都已经长满眼珠子肉瘤的马医生瞬间中弹!本来一直还在高速狂奔的他身体突然猛烈的震了震,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似的退了两步, 又不可置信的抬了抬头, 这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好像变成慢动作似的, 我能清晰地看到三颗花生米粒大小的子弹包裹着火焰朝马医生呼啸而去……然后下个瞬间!‘啊啊啊!’随着马医生一声凄厉而绝望的嘶吼响起,静止的时间一下又急速流动!‘唰唰唰’瞬间又是十几颗子弹钢铁似重重钉入马医生膨胀变形的身体,几乎把他射-成了筛子!他完了,我脑子里才刚闪出这几个词, 眼前因为开火弥漫的硝烟总算散去了点,而这时我刚好通过医院走廊冲出了后门,跑到了医院外面的平地上!两只脚才刚站定,我就看见一排黑洞洞的枪口闪着危险的光芒,齐刷刷对着我!
……这下真的是万事休矣了吗?前面对着一排枪口,后面又是不断扩大步步紧逼的黑暗,真是进退两难,都是死路一条!这时我无奈又绝望的停下脚步不停前后张望,虽然我心里已经崩溃到绝望了,但是人求生的**是最强烈的,我还是到处张望的妄图看到点什么抓住根救命稻草逃过这一劫!然而这时我前面那排全副武装的特种兵中间的一个人突然举起了手,他跟其他人装扮不一样,看上去要豪华一点,估计就是指挥官吧,他举起手好像打了个什么手势,然后依然用那把冷硬的嗓子说道‘光箭,这个就交给你’,说完就听见‘咔!’的一声,他旁边一个个子特别矮小的矮冬瓜特种兵就举起把形状奇怪的枪对着我。而就算在这生死危机的时刻我也忍不住奇怪,这个对着我的矮冬瓜也实在太矮了,目测连一米六都不到,估计他不是侏儒就是个还没发育的孩子。果然不出所料,那孩子刚举起枪,旁边又有一个特种兵叫起来‘队长!霍明利他还是孩子!’
霍明利?这个外号叫‘光箭’的儿童兵叫霍明利?他有十岁吗?靠!难道我要死在一个小孩手里!?此时此刻我心理百感交集,正思维混乱的这么想着,突然那个声音冷硬的队长又大吼一声,‘闭嘴!听命令!’,于是那个反对的特种兵也没再说话,而那个叫霍明利的儿童兵举枪对准我,我能看到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指逐渐用力
我闭上了眼睛。
这回真的死定了,面对这个绝境,我终于放弃了挣扎,我的眼睛很热,我能感到眼泪不受控制的冲出了眼眶,我鼻子很酸,我好想哭出来,我真的不想死啊!今晚的月亮也很皎洁,清新的山风丝毫没有收到地面上这场血腥杀戮的影响,依然呼啸着回荡在山间,我额前的发丝也被吹起了一缕,啊,好凉快啊,这大概是我死前唯一值得慰藉的事了。
我现在只盼望死亡来临的那刻不要太痛苦。
来了。
也许人在临死时都会爆发些神奇的力量,这时发生的一切在我眼里又变成了慢动作,我清楚的看见随着那个儿童兵霍明利扣下扳机,子弹夹着火焰从黑色的枪管里呼啸而出,不停旋转着朝我飞过来,我甚至都能清晰的看到子弹飞在空中的弹道,不是直线而是抛物线,而就在子弹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而我的身体完全反应不过来,只能僵硬的等待着它射入我的大脑之时突然!黑暗从我身后弥漫了出来,又以极快的速度越过了我,吞没了我眼前的一小块土地和那颗致命的子弹!
‘多少年了?三年?五年?好久没看见真正的月亮了。’
而就在我对这个异变还没反应过来时,耳边突然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声音,听起来也是少年的声音,但却不是白夜的,比白夜的声音要更柔和妩媚一点,这时候我深陷那道莫名的黑暗之中,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我正惊恐的拼命睁大眼睛四下张望之时,突然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晕红的朦胧的光圈,然后光圈里面好像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这个少年同样穿着身松垮垮的病号服,但是那白色的衣服却浸在层暗红色的阴影里,看起来似乎这片突如其来的黑暗就是从这个少年身体里发出来的,而就在我盯着他看的同时,少年也转过头来看着我,我才看出来他长着一头很长的跟女孩子一样的黑发,前面的刘海披下来遮住大半张脸,然后当我看到他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时却震惊了,因为那只眼睛眼白是血红色的,而瞳孔却是金黄色的竖线!好像是动物,又好像是传说中从地狱出来的魔鬼。
‘呀!你好啊,大姐姐!’
但出乎我意外的是,那个红眼睛少年见到我后却眼睛一眯可爱的一笑!然后又冲着我身后说道:‘白夜,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美女姐姐?果然很可爱!你得谢谢她帮我们逃出来哦!’
随着这个红眼睛少年的话,我又感觉黑暗中好像亮起了另外三团模糊的光芒,其中有一团纯白的光团亮的格外耀眼,朝我和红眼睛少年这里慢慢移动过来,而随着它越来越接近,我才清楚的看见那团光的里面就是白夜!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仿佛天使一样纤尘不染又美丽,他没理红眼睛少年的调侃,走到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然后闭上眼睛微微抬头,深呼吸着,似乎在感受外面的新鲜空气,以及风吹拂在身上的美妙感觉。
‘今晚的天气真舒服啊,我喜欢站在风里的感觉,好像在飞一样。’
然后呼吸了几下,白夜仿佛在跟我说话,又好像喃喃自语继续道,‘在地下病房里,根本闻不到这样清新流动的气息,到处都是浑浊的药水味,还有病人痛苦的哀嚎声,在那种地方呆久了,连看一眼初升的太阳都是奢求。不管在精神世界里多少次任意在走动,都不如活生生的呼吸一次外面的空气……这才是活着的感觉。’
‘自由,我们追求的也仅仅如此而已。’
……
面对白夜这番话,我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如此残忍,如此疯狂,却又如此单纯,如此可怜,这个少年异乎常人的能力和坎坷的命运注定自由对他而言是件奢侈品,而他孜孜不倦追求着的也恰恰只是自由行走在大地上的权利,真是令人爱怜,又让人哀怜,这让我不禁想,这场血腥的大屠杀,究竟谁是无辜的呢?医生?护士?病人?又或是我?
……没有谁是无辜的。
我们大家都是罪恶的一部分。
‘我……’
白夜又走上前几步,宽大又纯白的病号服在他身上随风猎猎作响着,他直视着在我们眼前逐渐消散开来的黑暗迷雾,冷漠地看着随着黑暗的消散而开始疯狂射击,不停吐露火舌的特种兵们,伸出一只手,继续波澜不惊的说道。
‘我很喜欢这个世界,我喜欢太阳,喜欢月亮,喜欢风,喜欢森林和大海,喜欢小动物,就算一直被关在地下病房里,我还是想办法养了一只猫……但是它晒不到太阳,又总是吃不饱,很快得病死了……就算我把自己的饭给它吃也没用,死的时候我伤心的哭了,因为我讨厌死气沉沉的东西,我想要活生生的东西,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
说着白夜又看了我一眼,
‘大姐姐,很抱歉,我对你说谎了。’
‘恩……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说着我心理突然一阵伤心难过,又是百感交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喜欢活着,也很热爱生命,我喜欢这个世界,但是唯独讨厌人,人类这种东西,都是又愚蠢又龌龊,我在地下病房里的每一天都在想,如果全世界的人都死光就好了。’
‘是么……’
‘是,所以我就对自己发誓,如果我有出来的那天,我一定要实现自己的目标,先杀光这个医院里的所有人。’
‘……那我呢?’
‘我本来也想杀了你。’
‘……’
白夜依然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我,‘只是没想到你没死,既然没死,那就放你一马吧。’
‘……如果你杀光了全人类,那就看不到漫画了哦。’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当口我居然说起了这么无聊的话,大概是经历过死亡瞬间,有点满不在乎的语无伦次了吧,但没想到白夜身体居然顿了顿,然后有点认同的点了点头,
‘那倒是,杀光全人类的时候就留下漫画家吧。’
就在我们对话的时间里黑暗彻底散去,一轮巨大的明月挂在空中,照亮了整个大地,大地上停着的武装直升机,还有面前那一群全副武装朝我们倾泻着弹药的特种兵。
‘射击!射击!不要停下!’
冷硬嗓子的指挥官男人依然在声嘶力竭的嘶吼,但是他们的子弹在遇到红眼睛少年制造出来的黑暗以后都好像融化似的消失不见了,无论他们怎么换弹药还是毫无用处,而随着白夜的一步步接近,黑暗也在继续蔓延,所到之处几乎把所有金属性的东西全都腐蚀了,变成了那种脉动着的血肉一样的东西,这时候那些特种兵里意志不坚定的开始惊恐的后退,却被指挥官逼着向前,只有那个矮冬瓜儿童兵霍明利还在坚持着不停射击,而那指挥官看□□对白夜他们没用,于是拔出□□高喊道,‘给我上肉搏!他们就几个小孩,几下就能干翻!’说着带头就冲过来!而就在他以闪电般的速度跑过来握紧拳头朝白夜脸部狠狠砸下来的瞬间!白夜只是轻轻转过头,看了一下那个男人。
‘咔。’
那个男人的手臂突然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折断,然后狠狠砸到了自己脸上!接着男人被砸的随后惯性向后飞出去,一边飞一边全身皮肤开始翻出恶心的黏糊糊的眼球!他落地以后还在挣扎着,但那些特种兵早被他那全身都是腐烂的眼球的样子吓傻了,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枪,突然一瞬间那些士兵就开始疯狂朝那个眼球怪指挥官射击,一直把他打成了一滩真正的烂泥!但是事情还没完,然后第二个,第三个,那些特种兵身上也开始疯长出眼球,有些身上还长出了恶心的会自己动的触须!‘啊啊啊!是怪物!是怪物!’那些特种兵们疯狂的大叫着开始相互射击起来,很快就倒下了一大片。
‘结束了,真是没用的大人。’
白夜全程都歪着头,咬着指甲冷眼旁观着,然后等那些特种兵全都相互射杀倒下之后,他从红眼睛少年制造的黑暗中走了出来,终于完全的站在了月光照耀的夜空一下,白夜舒服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然后自言自语道,接下来去哪里好呢?
但是他的话只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一把尖刀从他的胸膛里刺出来,瞬间染红了一大片衣服。
‘没结束,我还活着呢,任务变更,活捉实验体。’
响起的是一把稚嫩的童音,随着话语声,那个矮冬瓜儿童兵霍明利从白夜背后探出头来,他残忍的又把刀在白夜身体里搅了搅,然后狠狠拔了出来。
‘啊!’的一声,白夜随即倒下。
紧接着又是几道强烈的光线从天空中扫射下来,我眯着眼睛往上一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又飞过来几架武装直升机,然后直升机下面火苗一闪,居然直接开了直升机机关枪!!大地瞬间被剧烈扫射,激起了无数尘土!我正抬头遮眼睛,却突然感到脖子后面被人狠狠一击!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第93章 白焰番外:a路线,屠杀结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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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过去以后,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发现自己全身裹满绷带睡在一张病床上, 我直觉自己受了非常严重的伤,也许已经昏睡了很久了, 我很想找个谁来问问, 问问这里到底是哪里,春山精神病院到底怎么了, 白夜,特种兵,还有那些病人护士后来都怎样了?但是一直过了很久都没人来, 直到最后有个中年女护士推着一辆小车过来给我挂盐水,于是我拼命伸出手拽了一下她的衣角, 那个护士先是楞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我的手,然后又突然大叫着‘医生!李娜醒了!’然后跑了出去,拉都拉不住,然后过了一会儿, 病房里突然又涌进了一大潮人, 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 还有穿着西装皮鞋看起来像是公务员的不知道什么人, 他们先是和我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其中有个看起来像是领导的人走上来一步说道:‘你好,我是省卫生厅的办事员,有点事想问你。’
于是刚苏醒不久的我就一边挂着盐水, 一边和这个办事员聊了起来,然后我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春山精神病院的后续情况。
那个办事员姓吴,自称吴主任,当时他拿着个照片,问我认不认识上面的人,然后我一看,那上面居然是白夜的一寸照,还是七八岁的时候拍的,照片里因为吃不饱而发育迟缓又瘦弱的白夜,正表无表情的跟照片外的我对视。
吴主任:你认识上面这个人吗?
我:……认识,是春山精神病院里的一个病人。
吴主任:我们在公安机关的身份证核查系统里查过,没有一个父母双亡精神有问题的叫白夜的十四岁少年存在,公安系统的人说,要么这个人的身份是编造出来的实际不存在,要么就是这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没有档案,也没有办过户口,是个理论上不存在的黑户。
我:!!
我:黑……黑户口?
吴主任:没错,我们本来想问春山病院的内部人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个月前的那场病人□□导致了一场大火,除了畏罪潜逃出国的院长洛原春,还有临时外派到其他医院当访问学者的副主任医师徐栋梁,其他人员全部都死亡了,我们到场的时候发现你被烧伤昏迷在地,于是把你救了出来一直治疗到现在,你的医药费住院费到现在一共是38万,目前都由政府财政代支付,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38万!
……
听完这个吴主任的话,我突然觉得很不对劲,感觉逻辑似乎出现了一些混乱……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很清楚,那天□□的时候,我在和马医生逃亡的过程中明明听他提起过,洛院长一个星期不在正是因为知道白夜和其他几个实验品的能力越来越强,而且知道他们有想□□的迹象,所以去省卫生部求助动用直属的武装部队,这才会导致最后出现那支特种部队的到来。……明明事情的真相应该是这样才对,但是眼前这个同样自称省卫生厅的人却说,洛院长其实并没有去省里开会,而是早就跑路了,而且那个什么部队也不是卫生部的……也对啊,我怎么之前没想过?一个部门省厅怎么可能会有私人部队?我□□可是军政分开的典型,政-府职-能部门和军-队是分开的,就算是武-警也不可能随便调动,更何况是那天那支设-备如此先进精-良的特-种部-队呢?
……如果按逻辑推理的话,难道说……?
这时候我脑子里突然电光火石灵光一闪,推理出了一个令我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的想法,我突然怀疑,其实洛院长根本就没去什么省里,那支神秘的部队也不是什么省卫生部的,而其实是属于送白夜过来的那个神秘的组织或团体的。我记得在院长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份‘少年a跟踪报道’里提到过,白夜还有其他三个人是7岁才被送来春山的,送他们来的就是某个神秘的‘组织或团体’,而洛院长显然是知道这个团体的,但是也只知道个表面,他因为某种原因也许是那个团体后台势力太大太危险因此在收下白夜他们以后表示绝对不再追究那个组织或团体的真实身份,也正因为是受他们所托,所以洛院长在明知白夜等人是个巨大的隐患,将会带来很大的危险,也没有把他们送走,只是把他们关在地下病房里妄图拖着他们,就连副主任医生徐栋梁提出的强烈反对意见也当没听见……因为他非常畏惧那个神秘的团体,超过对医院的担忧。
而随着白夜等人年龄和能力的增长,已经逐渐开始超过了洛院长的能力控制范围之外,整个医院不管是病人也好,来探病的家属甚至医生护士也好,都逐渐开始被白夜的精神力影响变得疯狂和暴力倾向,眼看一场□□就在眼前,洛院长终于没办法只能向那个组织求助了,于是才有了最后神秘部队的出现,只是不知道部队出于什么考量,居然打算全灭春山精神病院,难道是觉得白夜他们把事情闹得太大,肯定会惊动当地市民和政-府?所以为了避免组织的事情被挖出来,所以才打算杀人灭口斩草除根?洛院长或许早就预料到这个发展,求助完以后就管自己跑路了,只剩下其他蒙在鼓里的人医生和病人毫无征兆的就迎来了死期……只是不知道白夜还有其他几个人逃没逃出去,我只记得最后白夜被那个小个子儿童兵霍明利给刺伤了,结局如何就不知道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这个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过我想象,这件事涉及的团体组织背景非常庞大,而我就好比一个突然闯进迷宫的蚂蚁,能活着出来也只是纯属偶然,所以现在面对这个吴主任另一个庞大组织,也就是政-府部-门的代表我必须格外谨慎,千万别嘴巴一大什么都说出去,而是应该审时度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搞清楚,以免自己陷入被动,到时候真的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跳加速,开始紧张起来,而这个看起来就很精明的吴主任好像察觉了我情绪的细微变化,眼镜下面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然后继续问我。
吴主任:我想问你,这个照片上的这个人你既然见过,那他是什么性格的人?对你说过他的什么过去?
我:……性格?恩……感觉是个懒洋洋的男孩子,没什么干劲,整天也没什么表情,神叨叨的,比较喜欢看书,其他就没什么了,我跟他接触的也不是很多,他说的过去就是7岁被送来这个精神病院,7岁之前的事情什么都记不得了,来春山精神病院以后每天吃不饱还得干活,让他觉得很不爽。
吴主任:懒洋洋?没干劲?
我:是啊。
吴主任:那他说自己叫什么名字?
我:名字?当然叫白夜啊。
吴主任:……唔,你说的那个白夜,和我们后来发现的那个少年,描述起来简直完全是两个人一样。
我:……啊?什么?
吴主任后来说道,当市里的消-防队和公-安局接到群众报-警赶到春山精神病院的时候,发现那里发生了一场异常巨大的火灾,而且还残留着很激烈的打斗甚至枪击痕迹,可以想象当时曾经发生过一场非常惨烈的战斗。但是让人不解的是,除了痕迹残留之外,其他的不管是医生还是病人的尸体全都不见了,公-安和消-防搜遍了整个医院,却只发现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少年,也就是白夜。
因为是重要的目击证人,所以白夜被救回以后就被送进医院监-视起来,医治的同时公-安也在调查他的身份,却惊讶的发现他根本没有身份档案和记录,是个排除于正常社会之外的人,再结合春山精神病院的一夜灭亡,除了白夜之外就没有任何人能询问了,因此当白夜在全力抢救二周后终于脱离危险,能够说话的时候,吴主任第一时间找到白夜问话,但是却发现了一件让他异常不能理解的事情。
吴主任:那个少年醒过来以后,说自己失忆了。
我(震惊):失忆!?
吴主任:对,失忆,他说自己想不起来任何事,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叫白焰。我们一开始以为他是想推脱罪名而说谎,给他做了测谎测试,还安排专业的犯罪心理专家来跟他对话,结果却显示他并没有说谎他真的失忆了,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完全是空白。
我:……那为什么他说他的名字叫白焰?我在医院的时候明明听所有人都叫他白夜。……还有性格?你刚才问我他是什么性格,难道他后来表现出来的性格不一样吗?
吴主任:我们在对这个白焰的持续观察中发现,他虽然因为重伤卧病在床,但是性格非常开朗,很爱笑,而且爱动,闲不住,嘴巴也很甜,才住了几天院,跟他有接触的女护士医生都特别喜欢他。
我:……那真有点奇怪了,我认识的白夜不是这样的。
吴主任:对,跟你说的完全像是换了个人。
我:换了个人……
吴主任:虽然这个少年身上有很多谜团,但是我们已经无法从他身上得知什么了,我们可以对付一个说谎的人,但很难对付一个完全丧失记忆的人,除非他恢复记忆,但是目前看来很难,必须要长期观察。
我:……那你们打算拿他怎么办?
吴主任(站起身,准备走人):既然他现在无依无靠,又找不到他的双亲,他还没成年只能先给他办户口,再送去福利院了,只是这个少年现在也有嫌疑,必须处于公-安的监视之下。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很感谢你的配合,接下去公-安的同-志还会找你的,到时麻烦你也配合一下。
我:……好把。
就这样,吴主任问完我这些关于白夜的事情之后就走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之后还有几波人来问过我话,无非是盘问我洛院长和马医生的事,我想他们一定是怀疑我是不是跟他们有关系,但是或许因为他们暗中调查了我的社会关系,发现跟洛院长没有联系,或许是我把在洛院长办公室发现的那些关于医院人体实验的黑幕资料上交,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最后还是减免了我的38万医药费,同意以后在社保里扣,就让我出院了。我出院以后意识到肯定不能回原来那个杂志社工作了,后来又偷偷联系了以前的同事问了下,居然震惊的听说那个派我去春山精神病院的主编在我走后不久就离职了,再也没有听过他的下落,而那个杂志社也随之解散,现在处于关门阶段,大家人心涣散,也没人再关心我的事情了,这倒是让我减少了不少麻烦。然后我就理所当然的失业了,有一段时间整个人都好像得了抑郁症,很消极,整天窝在家里什么都不干,我觉得自己前途一片灰暗,不但曾经yy过的一夜爆火没捞着,还成了无业游民,这真是对我精神和钱包上的双重打击。
……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将近半年,在我万念俱灰,以为自己要就此沉沦的时候,却意外地听到了一个消息。消息是我在被救后在医院的一个护士告诉我的,那段时间住院和她混的很好,之后也一直保持联系,她也在白夜住院的时候照料过他,然后这个护士告诉我,白夜出院之后曾经在福利院短暂的住过几个月,上了几天的初中,老师发现他的知识早就超过了初中生的水平,又让他跳级上了高中,可是高中水平也满足不了他,然后他在学校里呆了没几天,就一个人离开了,也没回去福利院,就此下落不明,就连公-安也找不到他到底去了哪里。
但是有一天,他出现在了我面前。
……其实也说不上是出现,那天我还是一如既往窝在家里睡觉,等一觉醒来饿的前胸贴后背,准备出门买点吃的的时候,一打开门,却意外地发现门口的地上放着一个信封,我捡起来一看,里面是张撕下来的报纸的一角,是我们当地一家很有实力规模的报社编的,这个撕下来的角上恰好是报社的联系邮箱,然后我看见有谁用圆珠笔在邮箱上画了个大圈,旁边还写了几个字‘找方璃,给你工作’,然后信封里另外还有支银色的打火机,打火机上还贴着一个很漂亮的粉红色的便签纸,上面写了几个字‘送给李娜,将来白焰会来看望你的,by白夜。’这几个字让我完全摸不着头脑,白夜白焰,他们不就是一个人吗?怎么说的好像两个人似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信息对于失业的我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我立刻就往这个邮箱投了简历,然后意外的得到了回复,然后我才知道那个方璃居然是这个报社一个专门管人事的人,于是我终于又得到了一份工作,从那以后一直在这个行业干到了现在,也算是事业小有所成了。
但是我一直没有等到来看望我的白夜。
不,现在应该叫白焰才对。
以上就是我的回忆录,完。
黑暗的房间里,一直持续不停的‘哒哒哒’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几个用力的回车键之后终于停了下来,然后静默了将近一分钟,‘咔哒’一声,打火机的火焰点燃了女士香烟,坐在老板椅上的女人深吸了一口烟,然后重重靠进椅背里,‘呼’的一下吐出一大口烟雾。李娜嘴里叼着烟,目光依然盯着显示屏,然后又在一段沉默之后,再次伸手在键盘上打下几个字。
解离症。
解离性失忆。
解离性身份识别障碍。
……
多重人格。
这个疾病真的是存在的吗?
多重人格患者,能够为了逃避被挖掘自己的秘密,自己创造出一个新的人格吗?
白夜和白焰,他们难道真的是……?
李娜正在埋头边思索边打字,突然‘嗡’的一下,桌子上的手机振动起来,李娜条件反射的拿起手机滑动解锁,然后发现有一条未知号码的短信,上面只有很简单的几句话,却让李娜整个人都惊跳了起来!
这条短信是这么写的:
李娜你好,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朋友白焰,一直以来都有事耽搁,没能亲自拜访你,今晚我在xx大酒店订了6点的包厢,请一定光临,对了,另外请带上我送你的那个打火机,届时有要事相告。衷心期盼见到你。
‘……终于来了吗?’
看着手里这条短信,李娜忍不住吐出了这句话。
前方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完】
第94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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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超虎怎么还没来?都快两小时了,只是去有信号的地方打个110而已, 这里距离有电话信号的地方走路大概半个小时左右, 哪怕再怎么拖,现在也已经应该回来了吧?
小橘这么一提醒, 我和还有其他人才想起这么回事, 开始觉得古怪起来。这个村子真的非常非常不对劲,从踏进那个石头门开始, 看到莫名的幻视,莫名的蜡烛和红绳,还有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红衣女人‘慧芳’, 甚至在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之后死了一个人,而现在出去报警的王超虎又久久不回来, 这不由得会让人胡思乱想,怀疑他是不是……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靠,千万别乌鸦嘴。
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浮现出来,就又被我压了下去,说真的从之前到现在我已经受够了这种不明所以的状态, 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困惑和烦躁, 我现在只要稍微一动脑子就头疼。这么想着又往吊着乐乐尸体的那棵枯萎的老树扫了眼, 乐乐的尸体依然好像一条倒吊着的拖把一样挂在那, 乱蓬蓬的头发飘在风里,肚子上那道巨大渗人的切口倒是已经干了,流下的内脏在地上血糊糊的落一地,在太阳越来越热烈的射线中开始散发出一股让人恶心的**腥臭的味儿。这让我不由得拿手捂住了鼻子, 然后心想,如果王超虎一直没回来,他们难道就打算让这尸体一直挂在那儿吗?等下可别真烂掉了,要知道,一个**的尸体可是绝佳的细菌培养皿,人死了,体内的免疫系统,还有益生菌也跟着完蛋了,万一尸体里的病毒繁殖起来,到时候染上传染病就糟糕了。
心理这么想着,我正琢磨要不要再跟其他人提一下,先把尸体处理了,却只听到声‘王超虎!你总算来了!’的叫声,于是抬头一看,却发现王超虎正从一间屋子后面走出来,只见他满头是汗,边走一边摸着脑袋,一脸貌似很困惑的样子,而这当口小橘迫不及待迎了上去,立刻问道:
“王超虎,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你报警了吗!??”
“额……”
我很少见到这个豪爽的东北汉子有这么犹豫纠结的时候,但是这当口他却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末了抓着手机的拳头一紧,王超虎有些难堪的犹豫道:“我……我没报警……我在下面迷路了……怎么都找不到走到有信号的地方的路。”
“什么??没报警??”
“什么?迷路了?”
我和小橘几乎同时喊出来,接着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袭上了我心头,于是想也没想我立刻追问道:
“王超虎,你是领队,因为对这里的地貌和路况比较了解吧,怎么会迷路?”
王超虎点头道:
“是啊,老实说,我来之前也已经带过好几次队了,不是我吹牛,封门村这地方我从村口到村子这一小时的路程,我闭着眼睛都能打个来回,但是这回不一样,恩……怎么说呢,就是在走路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突然就晕晕乎乎的,一下失去了方向感,老是在一块地方打转,怎么也找不着对的路。”
“晕晕乎乎?”
“对!橘菊苣,你喝醉过吗?就是醉酒以后那种感觉,意识虽然还清楚,但是大脑失去了正常功能,反映迟钝,没法思考。”
“!!”
听王超虎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一个很类似的事,就是在火车上瘦干跟我们说的关于那个失踪剧组的事,当时整个剧组除了最先陷入疯狂的米雪,其他人感到不对劲都是从头晕,脑袋迷糊开始的,就连现在还下落不明的祁泽恺也是,先是拍戏的时候头晕犯浑,之后等事情紧急,他主动要求下山求助,却一直再也没能走出来,会不会是也遇到了和王超虎一样的情况??
……
慢着,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这当口我脑子里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王超虎,你刚才说你头晕犯浑找不到路,那就奇怪了,按理说你那个状态,如果找不到下山的路,也不可能找得到上山的路,那你是怎么回到这里的呢?”
我这话一说,似乎提醒了王超虎,这当口他似乎也觉出了点怪异的地方,露出困惑的表情道:“哎!?何故妹子,你不说我还没想到,经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我感到头晕脑子不清楚,其实也就是半山腰那段路得事,后来我晕乎乎的在那里迷了半天路,眼看情况不对,心理一慌就原路跑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倒是清醒得很,才花了20多分钟就到这了。”
“那也就是说,让人头晕的范围是有限度的,影响的距离刚好是让人没法走到有手机信号的地方?”边思考着,我继续推理到。
“有道理,就类似鬼打墙一样。”王超虎也附和说道。
“恩……听你们这么说,我也想到一件事。”
正当我和王超虎托腮思索的时候,小橘突然又插了进来:
“之前你们不是一直说,有个跟移动wifi一样,叫‘慧芳’的女鬼么?我在想,如果‘慧芳’真的存在的话,那肯定不是附在王超虎身上。”
“为什么?”
“恩……我这个假设的前提是,现在发生的一切古怪都是这个‘慧芳’在作祟,那如果慧芳附在王超虎身上,她的目标是想阻止王超虎到有信号的地方打电话求助的话,那没必要要等王超虎走那么远才搞个鬼打墙出来,它完全可以等王超虎刚走几米就让他犯浑啊。”
“恩……听起来倒也有点道理,不过鬼怪的心思我们活人揣测不了,也许它觉得好玩呢。”
“所以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扫了我们一眼,小橘继续道:
‘我想这个‘慧芳’,应该就像何故说的那样,附在留在村里的我们这群人其中一个的身上。这个慧芳能影响大脑,只要在它的影响范围之内的人,都会有种酒醉的感觉,从而导致身体不受控制,做出非常匪夷所思的事。结合目前能掌握的信息来看,‘慧芳’的影响范围应该是个圆,半径刚好就在王超虎迷路的那个地方,也就是手机信号刚好没有的地方,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祁泽恺他们剧组失踪以后,去探索出村之路的祁泽恺迟迟找不到路,而去搜索救援的武警也迟迟找不到人,就是因为有这个圆形影响范围的存在,进了这个圈子,任何测量仪式,甚至人的大脑都失去功能,才导致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那你为什么确定这个影响范围一定是个圆形?”听得入迷,王超虎又追问了句。
“理由很简单,”转头扫了眼王超虎,小橘顿了顿,又继续道:“如果这个影响范围不是一个圆,而只是一个小扇形,或者一个不规则的区域,那或许下山求助的祁泽恺会在这个小范围里打转出不去,但绝对不会影响到武警和军队的救援。王超虎,你是户外领队,应该听过不少户外救援的事,军队救援都是划片区地毯式搜索的,如果一个区域上不了山,完全可以换条路上去,再不济还可以用直升机送上去,绝对不存在没法进入封门村的情况,所以我推测,‘慧芳’影响的这个范围甚至不仅仅是一个圈,正确来说它应该是一个球形,球心正是我们这群人中的某一个……被‘慧芳’附身的那一个。”
“……”
“呃……”
小橘的话音落下之后,好一会儿没人说话,我之前还以为这些话是我小橘王超虎的闲聊,但这当口才发现,原来所有人都在竖起耳朵听着。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怪异,用种充满了敌意和猜忌的眼光相互打量着,仿佛对方就是那个神秘莫测的‘慧芳’一样。
这当口太阳倒是很明亮,毫不吝啬的挥洒着大把大把温暖的阳光。四月的头几天,即将入夏的山风很舒服,带着一丝丝初春的凉爽,却又因为背脊被太阳晒着而不觉得冷,伴随着山脚下树海里‘簌簌簌’的声音,如果不是因为面对这个诡异的情况,这里倒真的是个能让人身心放松的世外桃源。
只是现在不一样,风里染上了一股让人作呕的腐臭,一波又一波的从吊着乐乐尸体的那棵树那边飘过来。虽然这只是气味,但是这种味道却代表着死亡和疫病正笼罩着这个荒村,随时随刻会再次降临。所以在这种环境里,人的情绪难免会受到强烈的刺激和影响,特别的恐慌和无助,特别的猜疑,现在的平静就像脆弱的玻璃,经不起任何刺激。
“……现在这个情况,下不了山,也报不了警……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沉默了好一会儿,王超虎担起了领队的责任,向大家征求意见。
“找出那个该死的‘慧芳!’”
没想到第一个回答的居然是那个瘦干,只见这当口他磨着后牙槽,恨恨的说道:“既然附在某人身上,那就找出来,打个半死!我就不信了,附身的人都没意识了,看那什么鬼东西才能耍出什么花来!哼,挡老子的路,不管是神是鬼都不放过!”
瘦干气势汹汹的一番话说完,其他人却都没有接话,只有他表兄弟,那个看上去傻大憨厚,实则眼放精光的胖坨点头附和着,而接下去却被白焰轻飘飘一句话堵了回去。
这当口白焰似乎有些无奈的扫了瘦干眼,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道:
“刘总,你这想法不错,不过那之前还是先把乐乐的尸体放下来吧。再拖下去真要烂了,等着我们的就不是女鬼,而是传染病了,万一遇到了急性突发性的,神仙都救不了。”
第95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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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焰说的一点也没错,从完全理性的角度来考虑, 既然现在木已成舟, 我们已经被彻底困死在封门村这个荒村里了,那么再这样把乐乐的尸体吊着‘保护现场’也无济于事, 反而会造成尸体的腐烂和细菌增殖。现在最合理的选择就是先把尸体安置在阴凉的地方做些防腐处理, 然后再做打算。
但是再做什么打算?
想到这里,我却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现在我们的处境其实很微妙。
首先, 下山的路因为某种神秘力量的影响而封闭住了,就像王超虎说的那样,只要走到快要有手机信号的地方, 人就会出现好像酒醉一样的状态,分辨不清方向导致迷路,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是彻底被隔绝在这个荒村里了,既走不出去,也没法跟外界联络上。其次,这个神秘力量的始作俑者, 根据死去的乐乐学姐遗留下来的线索, 还有村民诡异的只字片语, 貌似是一个跟乐乐学姐同名, 叫‘慧芳’的红衣女人捣的鬼,而这个‘慧芳’,似乎又跟封门村自古流传下来的一个神秘的‘求雨’仪式有关系,似乎是仪式中的一个组成部分‘朱红衣’。而最后也是最关键, 最让人恐惧的一点,就是在这个近乎与世隔的荒村中,乐乐突然死相惨烈的暴毙了。
人会死,一般有三种可能,第一是自杀,第二是他杀,第三是意外死亡。
先说自杀,既然要自杀,必然要有动机,但是在我和乐乐短暂的接触当中,我实在不觉得她是那种一心求死,准备来这荒郊野外自寻短见的人。相反的,她这次来封门村目的性很强,就是寻找她那失踪的学姐吴慧芳,或许也想自己再深入探索一下封门村古老习俗的秘密,所以总的来说,我觉得乐乐是那种求生**很强的人,自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是自杀,那难道是意外死亡?
这种可能性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有脑子的人稍微一想就知道,能让一个活人‘肚子被开膛剖肚,头吊在树枝上意外死亡’的这种事件发生的几率,估计跟慧星撞地球,买彩票中了五百万一样小,也可以暂时排除。
那么把以上两种可能性都排除之后,就剩下了最后一种可能性他杀。
说道他杀,自然要有谋杀的三要素,第一是作案动机,第二是作案手法,第三是作案工具。老实说,动机什么的,手法什么的,不是我干的,我也搞不清,但是唯独第三点作案工具……
我突然想起被我藏起来的那把沾满了血的户外刀,眼下正是极端敏感的时候,这把刀万一被发现那就糟糕了,刚好成为致命把柄,让真正的凶手趁机把杀人黑锅甩我身上,而万一事情真的发展成这样,后果不堪设想。
很显然,从刚才小橘和王超虎的对话来看,他们认为造成现在这种‘封闭失联荒村’的罪魁祸首,是附身在我们中其中一人身上的女鬼‘慧芳’,既然是女鬼附身,那就跟精神病犯罪一样,杀人也不需要什么逻辑上说得通的理由,因此万一那把带血的户外刀被发现,我很可能会被认为是杀人凶手,甚至会被认为是被女鬼‘慧芳’附身,遭到其他所有人的敌视甚至被暴力殴打。
……而且现在我们被困在封门村里,随身携带的食物和水都有限,万一几天出不去,一旦生命处于极端危险中,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可以想象,到时候那些人被逼上了绝路,完全有可能尝试最后的办法杀死‘慧芳’,杀死那个被附体的人。
想到这里,我的头又不受控制的刺痛起来,一边剧烈的疼痛着,一边思维却不受控制,不停想着这些事,脑子里甚至开始不断重复放映我被诬陷杀害的图像。
不行,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刀却莫名其妙出现在我手边,还沾着血,肯定是有人杀了乐乐想嫁祸给我,我必须找出那个人,先下手为强!我确实什么都没做,无论如何不能让别人怀疑到我头上来!
脑子里混乱的这么想着,我捂着刺痛的额头,抬头扫视了下周边的人,发现其他人也全都跟我一样,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我想他们应该也已经想到了这些。
“好了刘总,现在我们全都被困在这儿了,下不了山也报不了警,接下去也不知道要被困到什么时候,就没‘保护现场’的必要了吧?为了身体健康,还是先把尸体处理一下,你现在还有意见么?”
我还在思维紊乱的想东想西,这当口白焰问了瘦干询一次,这回瘦干也实在找不到理由坚持,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下头,算是同意动尸体了。
接下来就是搬运尸体。有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在场,这种脏活累活自然轮不到我们女的,王超虎和饿狼是领队,出了事自然要上,但是两人还不够,虽然乐乐生前体型偏瘦,但是人死了,肌肉完全失去控制力,搬起来却比石头还要重。徐工年纪大了,这种活也不能让他干,瘦干又有洁癖,死活不肯碰尸体一下,所以最后搬得人就确定是王超虎,饿狼,白焰,还有瘦干的堂兄弟胖坨。为了防止接触细菌,搬之前他们还穿上了雨衣,手上戴了几层吃卤肉用的那种一次性塑料手套,然后就在王超虎的指挥下先把乐乐的尸体从树上放了下来。
“……慢点慢点……对!饿狼,你把绳子割断,白焰,胖坨,你们抓住它两条腿。来听我的……一!二!三!放!”
“……放!”
随着几个男人齐声协力一声吼,乐乐的尸体终于尘归尘,土归土,尘埃落了地。倒在地上的它脸上,原本散乱在半空中的头发全都杂草似的枯在地上,露出乐乐那沾满了灰尘,死不瞑目的脸。这当口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横遭惨死的人临死之前的表情居然如此恐怖!乐乐那张没有了血色,从皮下映出来的冰冷发青的脸上,眼睛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圆睁着!眼睛里面眼白和瞳孔都浑浊成一团,眼眶和嘴唇泛着死亡的紫黑,嘴角边还有已经凝固的血液,下颚骨失去了控制导致下巴张得老大,紫的发黑的舌头长长的伸出来……
这真是一副恐怖的画面,光是看着就仿佛从骨头里面透出寒气来,让人不寒而栗。我只扫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同时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抖起来,哪怕这当口正午的大太阳直直照射着我的背,我还是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窖那么冷,整个人上牙磕着下牙,越抖越厉害,几乎是不受理智控制的颤栗,看来人真的对死亡有本能的恐惧,光是眼睛看见就惊骇到这种地步了。
“啧,死得够惨的,送你一程,安心闭眼吧。”
而就在我抖得跟羊癫疯发作似的这当口,白焰却跟个没事人似的蹲在乐乐尸体旁边,先是欣赏了乐乐那张铁青的死人脸一会儿,接着用只套了几层塑料袋手套的手从上往下轻柔的拂过乐乐的脸,随着他手的动作,乐乐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终于闭上了。
看见白焰这带着几份温情的动作,瘦干忍不住酸到:
“你也有做好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脑子里只剩下骗人和算计。”
“别这么说,我可善良了,”白焰转头看瘦干,顿了顿,嘴角翘起来:“骗人和算计,那得看是对谁了。”
“虚伪。”
瘦干嗤笑了声就扭过了头,这当口那个一直闷不吭声的饿狼突然说话了,他同样蹲在乐乐的尸体旁边目不转睛看着,然后突然‘恩?’的一声,操着带浓重乡音的普通话道:
“真奇怪……这个伤口的切口我很眼熟,好像哪里见到过类似的切口。”
饿狼突然的说话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白焰转头看他,脸上带着好奇的表情:
“你见过这种切口?”
“恩,”
饿狼点了下头,伸出带手套的手在乐乐肚子上的伤口处比划了几下,继续道:
“当兵的时候学过,根据切口形状判断是什么武器造成的伤害,这样对敌方的装备配置心里得有底。你们仔细看,这个切口很平滑,说明凶器很锐利,应该是有点厚度的刀刃造成的。另外这个切口很杂乱,割了很多下比较浅的才割开,说明凶手的力气比较小,可能是个女人或者老年人。”
“女人和老年人?”
“对。男女在搏斗的时候,体力上会有明显区别,我们这里几个男的,除了徐工,基本都属于力气比较大的,下手的话伤口还要更深更长,另外从刀口的形状和切口的长度来看,我大概能猜到用的是什么凶器。”
“那你说说看,杀死乐乐的究竟是什么?”这当口瘦干也加入进来,追问道。
“户外刀,或者军刀。”
饿狼还没开口,王超虎却抢先答道:“我能肯定是这两者之一,凭我当兵这么多年的经验,这点功夫还是有的,我敢这么说,只要刀放我面前,我掂量几下就能判断凶手是不是拿这刀砍得。”
“厉害!王哥,你这一手好牛逼,什么时候教教兄弟我。”
王超虎话音刚落,白焰立刻吹了声口哨,露出副羡慕的表情开始夸王超虎,那满嘴跑火车的浮夸劲,愣是把这个憨厚的东北汉子给吹捧的脸都红了,拼命摆手说‘小伎俩而已,不算什么,白老板才是年轻有为’。
然后等了一分钟,两人吹水告一段落,才刚有些活跃起来的气氛,却又随着众人的沉默而阴冷下去,眼面前还摆着这么具死相惨烈死因诡谲的尸体,谁的心情也不会太好。
“……女人……和……上了年纪的人……”
一静下来,就能清楚地听见瘦干的喃喃自语。他本来就瘦,一张脸上只剩层皮,颧骨突兀的刺眼,又因为长期心情压抑,印堂发黑,所以当他一个人念念叨叨的时候,看起来真的有点神经质。
而这当口瘦干就用那种神经质的挑剔眼神看着我,又看了看曼儿,直愣愣的眼神在我和她之间来回游移着,继续喃喃道:
“女人……杀人……刀……慧芳……慧芳……”
“瘦干,你一个人在念什么啊?”
因为他那神叨叨的样子实在有点怪,王超虎忍不住问道,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瘦干依然跟没听见一样的叨念,而且越念越慢,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问题:
“慧芳……朱红衣……囚水……杀人……杀人……附身……刀……刀……对了!我想到了!!”
“啥!?你想到了啥!?”
“王领队,我问你,我们这几个人在来封门村之前,有相互认识的人吗?或者是跟乐乐认识的?”
在王超虎的追问下,瘦干一改刚才那副神经质的样子,突然一脸严肃一本正经的问起来。王超虎被他的样子唬的有点不明觉厉,摇头道:
“乐乐是一个人私下找我报名的,本来应该我带着她,但是我们出发地不同,于是我就让她集合那天在郑州火车站找饿狼。正确来说,那天乐乐也是第一次见到饿狼和其他人。”
“没错,”
王超虎说罢饿狼也跟着点头:
“那天你们快到站的时候乐乐才到,我和徐工曼儿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她。”
“好,”点点头,瘦干继续:“既然都是第一次见面,那我问你们,我们这几个人里面,谁有理由杀她?”
“……呃,貌似都没有。大家都是萍水相逢,没仇没怨的,真没理由杀人。”
“但现实是乐乐死了,被人用很恶劣的手法捅死了,”
瘦干环视了一下四周,又用种很阴暗的眼神扫过我,让我脖子后面竖起了一片寒毛,不自觉的转移了视线。然后就听瘦干的声音又继续道:
“我问你们,如果一个人被杀,所有有嫌疑的人里面却没人有杀人动机,那她为什么会被杀呢?”
“……难道是……因为女鬼附身?慧芳?”王超虎疑惑的接着道:
“何故不是一直说,看见有个红衣女人的样子跟着曼儿吗?而且乐乐之前也说过,她学姐吴慧芳一直研究封门村的民俗,那个求水仪式里头的一个关键人物‘朱红衣’是由死人担任的,那是不是意味着说……杀死乐乐的是那个被女鬼附身的人?所以就算被附身的人没杀人动机也无所谓,只要女鬼有就行……也不对,有些鬼本身就是怨恨的化身,见人就杀,无所谓动机不动机。”
“那么说是……曼儿?”
不知何时半空中吹来阵很强烈的风,灌满了初春时分树叶氧气和泥土的味道,在大太阳的爆晒下,在这个干燥而充满尘土的土黄色荒村里来回游荡着。从被惊醒那刻到现在,我已经在太阳下面站着晒了将近一个上午,早饭也没吃,水也没喝口过,这当口嘴都干得有点起皮了,肚子也饿的咕咕叫,整个人都因为低血糖而变得脑子晕乎乎的,心情也越来越焦躁,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
正盯着小橘那头耀眼的橘红色头发发呆,却突然听到她和王超虎的对话,又提到了慧芳,还有曼儿,让我冷不丁的一个激灵,耳朵又竖了起来,同时后脑勺开始微微冒冷汗。
……艹。
他们果然往这个方面想了,这下我得注意一点,毕竟在曼儿身上看到红衣女鬼是我撒的谎,等下可别露馅了。我暗暗提醒自己。
“怎么、怎么又说到我了!我说了多少次了那是何故诬陷我!被朱红衣附身的是她!”
小橘的怀疑果然立刻引来的曼儿的极力反对。我还正奇怪,怎么一向聒噪的她这一上午这么安静,然后转头看,发现这当口她早就已经换掉了清晨那套跟情-趣内衣似的暴露旗袍睡衣,却又换上了套日常穿的艳红色旗袍。这高开叉的冰丝绸缎旗袍在灼热的阳光下闪烁着一大片血红色的亮光,再加上曼儿大半条露在旗袍外面的雪白大腿,在这全是泥土黄的荒村里格外刺眼。
听到小橘提到自己,曼儿那双总是眼神到处游移的瞳孔先是往边上闪了闪,然而又立刻弹到中间,一双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竭嘶底里指着我喊道:
“小橘!你老实说你跟何故是不是一伙的!?老是诬陷我!从头到尾说看见红衣女鬼的只有何故一个人!你们为什么从来不怀疑她,反倒来怀疑我!?何故根本就是贼喊捉贼,我们这里最有问题的明明就是她!我早就说了从云台村开始她就很怪异,一会儿拼命摇头,我指出之后她就嫉恨在心上,后来乐乐提到那什么封门村仪式以后,何故她就开始造谣说在我身上看见红衣女鬼!这些都是她一个人空口说的,你们为什么就这么无脑相信!?”
曼儿说的激动,雪白的大胸-脯随着呼吸上下抖动着,几乎要从旗袍胸口的心型镂空里蹦出来。她说的时候我一直闷不吭声听着,心里头却阴暗的想着,怎么样?我就是故意针对你,接下去我还要更加针对你,你迟早会成为我的替死鬼。
就在我这么恶毒的暗自盘算的时候,曼儿的下句话却让我瞬间不淡定了,连额头上也开始冒出了虚汗。
“王领队,刘老板,你们评评理!”
冲我喷了一通后,曼儿转头看向王超虎和瘦干,又露出副无辜可怜的样子,娇弱的嗔道:
“乐乐死了以后,我心里一直都怕的要死,她真是太可怜了,年纪轻轻死的这么惨,我一整个早上都在心里默念大悲咒,希望她早日成佛……你们都看见,我只是个手无搏鸡之力的弱女子,别说什么吓死人的户外刀了,我连菜刀都很少用过,怎么可能是凶手……而且我能证明自己不是凶手的就是,我这次来,根本没带什么刀子,而且一整个晚上我都在帐篷里睡觉,也不可能去别的地方弄刀子……倒是何故,上山途中我看见她从背包里拿出来过一把刀,那刀又长又锋利,应该就是你们说的户外刀。既然你们怀疑杀乐乐的凶手是个女人,用的是户外刀,而且还被红衣女鬼附身的,那这里最符合的就是我和何故,你们不妨查查她,看她那把刀子现在在哪。”
……!!
听完曼儿的话,所有人怀疑的眼睛又都朝我转移过来,我脑子里一阵晕,心理顿时开始慌了。
他们要搜刀,我该怎么办!???
第96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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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自从今天清晨被尖叫声惊醒, 直到刚才为止, 哪怕是看到乐乐死相惨烈的尸体,我的情绪也还算镇定, 虽然一直浑身发冷的抖个不停, 但没有精神崩溃,也没有竭嘶底里的大喊大叫。一开始连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困惑, 我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会表现的这么镇定?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是为什么。
理由很简单,首先, 我本身就不是那种感情外露的人,恰恰相反,我是那种内心越是惊涛骇浪,外表越是看上去平静的人,我心里越怕, 就越是谨慎防备, 不言不语。其次, 我本质上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虽然乐乐死了,还死的很惨,但这管我什么事?我可不是圣母,萍水相逢的, 她死了我一点也不难过,就算有,更多的也是对死亡的恐惧,而这恐惧又太缥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所以才会表现的那么淡定。
但是此时此刻,面对眼前那些朝我投来的目光,我却慌了。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都快中午了。正午的阳光充满热力,晒烤着我的背脊,明明应该很热才对,但当口我整个人却一阵心慌的眩晕,浑身不知所措的发冷,连额头都开始冒虚汗了。现在曼儿要我拿出刀来证明自己不是凶手,但是那把刀上全是血不说,而且已经被我埋在帐篷下面的土里面了,众目睽睽的根本不可能再挖出来,到底该怎么说!???怎么办!??
事情来的太突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说什么,两只眼睛混乱的乱转,仿佛想抓根什么救命稻草。我看见曼儿那充满敌意又神经质的视线,小橘、王超虎那又关心,又带着怀疑的目光,瘦干、徐工不动声色揣摩的眼神,然后还有白焰
他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阳光下一头剔透,闪烁着银光的发丝在风里飘动。山风呼啸掠过,他额头的头发被吹得微微拨开,露出好像视觉系一样细细短短的银灰色眉毛那两条眉毛微微皱着,这当口白焰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我,形状优美的薄唇也抿着。他开始只是冷静的观察我,但当发现我手足无措时,那张帅气的脸上也渐渐露出点疑惑的表情。
……难道我真的表现的这么明显,连白焰都开始怀疑我了吗?
也不知道怎么的,刚才被曼儿指着喷的时候心理也只是有点慌,但这当口面对白焰怀疑的眼神,我却突然感到有点难过……胸口有种莫名的情绪在涌动,突然就连眼底都滚烫起来,委屈的都要流眼泪了。
……但是为什呢?为什么要委屈?明明是我说谎,被怀疑也很正常啊?
可是看到白焰那种表情,我心里原本坚固的防御一下子就被突破了。我觉得莫名难过和伤感,还很委屈,似乎觉得哪怕全世界都不信任我,白焰也不应该不相信我。虽然我知道这种想法很没道理,明明在说谎,却妄想别人无条件相信自己……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我心里就是有这种不讲理的冲动。
于是这么想着,身体先行动起来,等我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正一副可怜相的噘着嘴,眼睛里也热热的蒙着层水雾,满是委屈的看着白焰。而白焰也刚好正看着我,那瞬间我跟他四目相对,然后我就发现白焰的表情突然起了点细微变化。
他刚才还紧锁着的眉毛一下子松开了。
然后那双含着烟水晶似瞳孔的眼睛一下惊讶的睁大,愣住了那么一两秒,而后又若有所思的眯起来,目光闪了闪,移开视线朝旁边看去。
……他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你愣着干什么!我看你是拿不出来故意拖时间吧!”
正当我琢磨着白焰这诡异的表情变化,这当口曼儿那尖利的声音又炸起来,我抬头,视线扫过她的脸,却发现她正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看着我,末了又露出副委屈撒娇的表情扭头看王超虎,道:
“超虎哥哥,刘总,你们看嘛,何故拿个刀都这么磨磨蹭蹭,脸都发白了,肯定是心里有鬼!我怀疑那个可怕的慧芳就附在她身上,要不先把她绑起来?免得待会儿发疯,伤到更多人!”
“喂!你不要胡说!
曼儿话还没说完立刻被小橘义愤填膺打断:“先不说户外刀的事!何故昨晚一直跟我睡一个帐篷,帐篷这么小,如果是她干的,我不可能没感觉,现在事情还没下定论,你不要血口喷人!”
哪知曼儿也不甘示弱,立刻叉腰喷道:
“谁说我血口喷人!?我劝你也别急着帮她说话,有本事叫她先把刀拿出来让大伙儿瞧瞧!如果她真的没干,就应该拿出证据自证清白!”
“啧!……”
曼儿紧咬着‘户外刀’这个字眼不放,却也拿她没办法,现在有人惨死,要求查看刀确认是否是凶器这个要求也算合理,如果我拒绝,反而更让人起疑心。这当口小橘被曼儿的话堵了回来,憋屈的抓着亮红的橘发回头看我,我知道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我再一次想了想,然后开口:
“我那把刀……”
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我身上。我知道接下来我说的话每一句都很关键,决定了其他人接下来会怎么行动。万一我哪句没说对,没打消他们的疑虑,或者让他们发现我之前在说谎,那接下来就非常棘手了,甚至可能被当做杀人犯绑起来,所以我必须要想一个非常巧妙的借口。
还好就在刚才,我想到一个非常危险,但是绝妙的主意。
于是紧了紧拳头定定神,我继续说道:“那把刀现在不在我身边,昨晚丢了。”
“什么!?丢了!??”
果不其然,我话还没讲完,曼儿立刻尖叫着插进来:“好啊!那把刀你果然拿不出来!还说什么丢了,我看就是你杀了乐乐,然后故意把刀子弄丢让人查不出来!何故你这恶毒的女人!你果然是被恶鬼给迷了魂了!”
“如果人真是我杀得,我为什么要故意把刀弄丢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我完全可以把刀弄干净若无其事的拿出来给你们看。就算王超虎本事再大好了,这里荒郊野岭的没办法验指纹,也就不能确定用过刀的一定只有我。况且我很怀疑,这把刀是被别人捡去了。”
“捡去了?什么意思?”白焰插嘴问道。
“意思就是……”这当口我顿了顿,又深吸了口气,然后就开始编起弥天大谎来:
“意思就是我认为乐乐的被杀并不是事先策划的,而是个偶然。昨晚凶手可能因为某个原因对乐乐起了杀意,但是并没有想到要杀她,但是凑巧捡到了我丢掉的刀子,所以就借机杀了她,而且还想嫁祸给我。”
说完为了增加真实性,我还故意冲曼儿狠狠的瞪了眼,接着又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曼儿见了刚要喊,白焰一只手却从旁横插进来,阻止了曼儿刚想爆发的竭嘶底里。
“等等,”白焰道:“这信息量太大,你一件一件说清楚。第一,昨晚你怎么会把刀子弄丢在外面?”
“哦,”
于是我答:“昨晚我会出去……其实是因为我想上厕所。”
“上厕所!?”小橘惊讶的叫起来。
“是啊……睡前水喝的太多了,睡下去以后没多久就憋得慌……所以就起来了。”
“啊……那为什么出去上厕所还要带户外刀?”
“……这不是荒郊野外么,人生地不熟,而且又乌漆抹黑的,而且之前你们说那个什么慧芳又说的那么古怪,我心里害怕嘛,就想拿个刀防防身。”
“哦。”
“而且这里杂草这么高这么乱,总要割掉点才方便蹲……”
说到这突然就说不下去了,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脸刹那间烫的跟煮熟了一样,剩下的话也卡在喉咙里没声了。
卧槽,我这是怎么了?脑子没病吧!?编故事真是编上瘾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连自己上厕所的细节都说得这么详细了……好难为情啊!这当口捂着发烫的脸,我甚至都能想象出自己说的那个画面:在一个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我躲进一片杂草丛中,小心翼翼割出片空地,然后脱下裤子蹲下去……
“咳咳咳……原来如此。”
正当我害羞的说不下去的时候,白焰突然咳了几下,接口道。于是条件反射的抬头看他,却发现这当口他却好像在憋着笑,烟灰剔透的眸子闪着光,脸上拼命装出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嘴角却止不住往上翘。见我在看他,白焰不自觉的移开视线压低脸,嘴角却翘的更厉害了。
卧槽这反应……我敢保证他现在正在想些很下-流的事,这男人,哼!
“那你上厕所,怎么会把刀子弄丢呢?”
走神了几秒钟,正准备集中精神继续说,恰好瘦干发问,于是我麻溜的顺口就继续编下去:
“我上完以后,站起来刚想走,突然听到身后草丛里一阵?的声音,差点把我魂都给吓出来了。然后我回头用手机一照,却发现走过来的是乐乐,但是那时候她看上去很奇怪,很害怕的样子,双手抱着肩,整个人一直在抖。我本来想过去问问她怎么了?却发现乐乐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人?”瘦干疑惑的追问道。
“对,一个人。一个女人。”
“……”
“而且诡异的是,这个人虽然也是从草丛里走出来,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时天太黑,手机屏幕的光也太弱,只照出很小一块地方,我隐约的看到那个女人披着件血红色的长袍,整个人往前弯着腰,两只手往前笔直伸着,长头发全披下来遮住脸拖到地上。这个女人就这么一步一步,慢慢从乐乐背后走近她。”
第97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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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正午的太阳火力十足,晒的人背上都是滋出油的热汗。我说完停下来顿了顿, 静寂无声的封门村里, 这当口除了曼儿还有白焰,所有人脸上都是副惊讶的表情。
“……等等, 等等, ”王超虎粗鲁的抓了抓头发道:“你说……昨晚你看到乐乐跟个诡异的红衣女人在一起?”
“是,”我答:
“也不能说在一起, 乐乐应该是被人故意叫出来的,但我看她表情很害怕,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那后来怎么样?”
“后来……”
我略微想了下, 继续编道:
“我当时刚想走上去跟乐乐打招呼,但是她背后突然出现这么个红衣女人, 动作又这么诡异,我一下子就被吓住了。可能你们会觉得我胆子小,当时我吓得躲到那棵树后面,想看看那个红衣女人究竟打算干什么。”
边说,我故意回头看了下那棵吊死乐乐的树,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跟着往那里集中过去, 我又添油加醋道:
“当时乐乐还没发觉那个红衣女人的出现, 背对它嘴里念念有词的, 抖得更厉害了。我有种莫名的直觉,似乎乐乐已经预料到自己将要遭遇不测,才会显得那么害怕。她抖到后来站都站不住了,开始烦躁的原地跺脚, 头也漫无目的的四处转,好像在张望着什么。”
“然后就在这时候,突然十根长成鬼爪形的手指从她身后伸出,紧接着,一颗完全被头发遮住脸,看不清长相的脑袋就在浓重的黑暗当中,隐隐约约出现在了乐乐的肩膀后面。”
“靠,真的假的,”我讲到这,轮到瘦干皱着双神经症的眉毛疑惑开口,
“越听越离谱,跟鬼故事似的。何故,你说的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别是拿不出刀来找理由胡扯吧!”
“肯定是她编的!”瘦干这么以质疑,刚才被白焰挡着不让说话的曼儿立刻又激动地附和起来:“说的什么鬼话!她就是拿不出刀来才想找理由找借口给自己开脱,你们千万别信她说的!”
“瘦干,我知道你怀疑我的话,但是我说的全都是真的,”
这当口瘦干和曼儿强烈的质疑我刚才编的话,其他人脸上也不同程度露出怀疑的表情,我想肯定也有同样的疑问,只是没说出来。其实很正常,这种见鬼的荒唐话,换成我我也不相信,但话又说回来,有怀疑就有说服的余地,这也是个洗脑的好机会,于是我装出副坚定认真的样子,反驳道:
“我为什么要编故事骗你们?我也知道这些事很离谱,如果不是昨晚亲眼见到,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现在你们怀疑乐乐是我杀的,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还要讲个这么离谱的故事来加深自己的嫌疑?我这么做不是自己找死吗?”
“这……”
瘦干被我这番话堵的一时间没话说,于是我趁机又加重语气重复道:
“不管这事情有多离谱,事实就是事实,我说的都是实话,就算你们因此怀疑我,我还是要实话实说,至于是真是假,我相信老天自有定论。”
这句话我说的几乎是咬牙切齿诅咒发誓,这当口小橘烦躁的抓着那头蓬松的橘发道:
“……说的也是,我觉得何故不像会说谎的人,你们先别打断,让她把话说完。”
其他人听了小橘的话,也不好再反对了,于是沉默下来。我在心理暗暗笑了下,然后继续道:
“那个红衣女人突然出现在了乐乐身后,而且那手势好像要掐她的感觉,连离她们好几步远,躲在树后面的我都吓了一跳。当时我就觉得大事不好了,那红衣女鬼要害乐乐!我正打算大叫提醒她,但没想到乐乐先我一步突然往前跳了小半步,又一下回头!然后她对着那个红衣女鬼说了句话,让我把要喊的话又吞了下去。”
“她说了什么?”白焰好奇地问道。
说到白焰,这当口他正站在曼儿前面一点的地方,之前他还不是站在那里,但刚才曼儿把‘杀人凶手’的矛头指向我之后,他就故意走到那儿,若有似无的半个身体把曼儿挡在身后,而每次曼儿激动地打断我的话,煽动其他人一起怀疑针对我的时候,白焰就转过头,一双寒冰似得烟灰眸子皮笑肉不笑的盯住她,然后让她先闭嘴,听我把话说完。
我有点感激的朝白焰看了眼,答道:
“当时乐乐看到那个诡异的红衣女鬼,抖得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一开口,我就听到她上下牙齿磕在一起的声音。但即使这样乐乐还是开口跟她说话,就好像她一开始就认识这个女鬼一样。我听到乐乐说:‘为什么把我叫到这里?有什么事帐篷里不能说么。’
“!”讲到这,王超虎惊得倒吸一口气:“帐篷?”
“对。”
“有事帐篷里说?”
“是的。”
“乐乐的帐篷……”说着看了眼曼儿:“乐乐的帐篷里……不就是她……还有曼儿两个人么?”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顿了顿,又道:
“反正当时乐乐说了那话后,那个红衣女人却没说话,反而突然跟磕了摇-头-丸一样疯狂摇起头来,摇的时候遮住脸的头发散开来,我隐约看见她脸上似乎戴着个面具,月亮下面反射着冰凉凉的青光,应该就是乐乐尸体上戴着的那个玉面具。”
“……玉面具……”王超虎跟个学舌的鹦鹉一样重复了遍。
“是的,”我点头:
“当时我心里就很奇怪,为什么这个红衣女人还会戴着个玉面具?虽然我心里害怕,但是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于是我更加竖起耳朵听。但是没想到的是,乐乐似乎知道这个戴面具的红衣女人是谁,又对它说道:‘我本来以为朱红衣是另外一个人,但没想到是你。我学姐以前有一次跟我提到过,说自己买了微博上一个‘原创旗袍设计师’的衣服,那个老板学国学,挺聊得来的,原来说的就是你。然后乐乐又说道:这么说来……我学姐把‘朱红衣’传给你了……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变成朱红衣的!慧芳学姐现在她人呢!??还活着吗!??”
“那时乐乐越说越激动,甚至忘了恐惧,想去抓那个诡异的红衣女人。我本来躲在树后面看的入神,然后一只脚不知不觉往后面踩了一下,没想到突然踩到了根枯枝,一下发出了声清脆的断裂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然后那瞬间乐乐和那红衣女鬼的动作一下子静止了,我看见那红衣女鬼的头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好像木偶一样,朝我的方向咔嚓、咔嚓一下下转过来,当时被她这么盯着,我一下就懵了,当时就想跑,但是脚又软的抬不起来。于是我心理侥幸的想可能还没被发现,就蹲下来想先躲一下,但是没想到的是,我前一秒眨眼的时候,那红衣女鬼还站在几步远的乐乐前面,但当我眨了一下眼后,她突然不见了,然后等我再眨一下眼后,红衣女鬼那张冒着冷气的玉面具突然就出现在我眼前,近的几乎贴在我脸上。”
说到这里我停了下来,然后环视了下四周,这当口除了曼儿和白焰,所有人果然都是一脸不明觉厉又茫然的表情,倒是曼儿一脸惊恨交加,而白焰呢,虽然他装的和其他人一样,但我能看出来,这当口他眼睛里充满了恶意的笑。
“……呃……然后怎么样了?”王超虎追问道。
“然后我就逃走了。”我答。
“……所以说你的刀就是那时候丢的?”
“是啊,当时那个红衣女鬼贴在我脸上,我吓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拔腿也往回跑,当时我都没想到自己能跑走。后来进了帐篷我才发现刀子不见了,就想大概是那时候手一松掉在地上了。”
第98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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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如果何故说的都是真的, 那么昨晚昨晚和乐乐在外面见面的那个人……应该是曼儿……?微博上的‘旗袍设计师’……又是睡同一个帐篷的……不就是曼儿么……?”
我说完以后, 所有人又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只有曼儿怒不可遏的张口就要喊, 却被小橘抢了先, 但没等她把话说完,曼儿那高分贝的凄厉声又跟炸弹一样在耳边炸起来, 几乎要把人耳膜都震裂:
“她说谎!她在说谎!!我昨晚一步都没离开过帐篷,这些都是她捏造的!!你们不要相信她说的,她一开始就针对我, 现在又看乐乐死了死无对证,就把自己的杀人嫌疑推的一干二净来诬陷我!我这个人的品格怎么样大家也都看见了, 我曼儿向来做事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直,我敢对天发誓,我绝不可能杀乐乐!这件事已经很明显了,何故诬陷我只是她一面之词, 但拿不出刀子是千真万确的, 不管怎么说, 她的嫌疑就是比我大!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她太吓人了, 拿不出凶器还要抹黑人,简直是疯了,以后不知道还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我建议我们先把她绑起来, 免得她发起疯来伤了其他人!”
这当口曼儿几乎是癫狂了似的连珠炮一样拼命说话,中途好几次我,王超虎还有小橘想插话,但是才刚张嘴,曼儿就立马提高嗓门用更尖厉的嗓门和更快的语速盖过,不让人说话,好像这样就能说服别人似的。
……哼,贱人。
我冷眼看着曼儿那仿佛演戏一样的夸张表现,心里头想,你之前那么针对我,以为我是软包子好欺负?可惜了,我不但不是包子,还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既然你想当□□还立牌坊,那我们就比一比,谁更婊,谁的圣母装得更像。
想到这里,我略微定了定神,酝酿了下情绪,也马上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心理把我前段时间炒股亏了几千块的事情想了一下,立刻就难过起来,连带着眼睛也热了起来。这当口我真心觉得自己影帝附身,心理一阵委屈劲上来,我强忍着珉紧嘴巴看着曼儿,压低了声音,用我这张看上去老实的脸说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我在说谎,但是我何故可以对天发誓,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本来这个事情已经这么离谱,我如果真的是凶手,为什么还要这么惹祸上身呢?而且你说你没有离开帐篷,乐乐都已经死了,你说的这些也都死无对证,论嫌疑,你根本没有不在场证明,一点也不比我小!至于户外刀的事
说着,我顿了顿,环视了一圈四周的人,这当口全部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然后我继续道:
“昨晚我被穿着红衣服的曼儿一吓,刀子确实扔在附近了,但是具体在哪不知道。我知道只要那把刀子没找到,我的嫌疑就洗不干净,要不这样,现在我们就分头去找刀,那把刀上现在肯定还有指纹,找到了就把它保存好,等我们下了山,拿去警察那里做鉴定,真相就能大白了!”
“唔……这样也行。”
我这番话说的诚恳,还给出了行动方案,王超虎略一沉吟就同意了我的这个方案,瘦干虽然略有微词,但说不出更好的办法,于是也只好不情不愿的同意,至于曼儿,她虽然对刚刚我黑她说她是红衣女鬼又气的大喊大叫,但毕竟她也是嫌疑人之一,没资格反驳我的计划,于是经过其他人的一致同意,我们决定接下来分组搜索附近,先把户外刀找出来。
……呵呵。
但是只有我知道,不管他们再怎么找,也找不出任何东西……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下一步计划做准备……
我有一个疯狂的计划,一想到它,我就兴奋的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正准备分头出发,突然一把磁性好听的男人声音突兀的响起。
“你们先等等,乐乐的尸体还在地上,收拾了再走。”
我顺着声音回头一看,却发现原来是白焰。
这当口已经快要过了正午十二点了,春日的太阳正是最灼热的时刻。太阳射线从头顶直直照下来,晒的这封门荒村土黄色的泥地仿佛撒了一地明晃晃的金子,而比金子更闪耀的,却是白焰那头钻石水晶似剔透的银发,那些风中飞舞的发丝闪闪烁烁,流淌着银锻似的光华。
也显得刘海遮蔽下的阴影格外的黑。
这当口白焰那双形状完美的桃花眼就隐在头发和眼睫毛的黑影里,烟灰水晶似的瞳孔冷静的从头到尾看着我和曼儿的对峙,对我提出的计划也一言不发,也不知道现在他心理究竟是怎么个想法。而这时看见我们都转头看他,白焰突然嘴角一翘笑起来,道:
“我觉得何故的想法很好,既然你们都怀疑凶手用的是她的户外刀,那就把刀找出来,再来对比。其实不光可以鉴定指纹,在没有仪器的现在,我们还可以先用形态学初步鉴定。”
“形态学?”瘦干不解的问。
“对,那也是刑侦的一种辅助方法,就是利用人的动作形态偏好来鉴别凶手。”王超虎抱胸点点头,补充道:“人的动作看起来都差不多,其实仔细区分起来都有细微的差别,这是人从小养成的肢体记忆,受低级神经中枢控制,如果是没有受过特殊训练的平民,基本上没法用理智来控制,所以这跟指纹一样具有独特性。”
说完又顿了顿:
“比如‘砍’这个动作,不同的人做起来会有细微的差别,但是同一个人做起来,哪怕他刻意控制,一百次里面也会有超过八十次相似。握刀的姿势,刺杀的角度,手腕的力量和速度,都会影响最终造成的伤口的形状深浅。所以说只要找到了凶器,让我们这里所有人都试一遍,就会有效筛选出,谁才是最有嫌疑的杀人犯。”
“连长说得对,”
王超虎说罢,同是特种兵出身的饿狼点头附和道:“本来你们一会儿说凶手是何故,一会儿又怀疑是曼儿,在我看来,就是没用的扯淡。虽然我没啥文化,但认一个理,事实必须要证据证明,光嘴上互黑,太容易欺骗了。我也赞成先把凶器找出来,再一个人一个人对比,这样不会诬陷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艹……你他妈才互黑呢,现在这个情况又不是我愿意的,如果我不黑别人,分分钟就要被别人黑死。不黑白不黑,谁想弄我,我就要以牙还牙!
边听着饿狼这番话,我边在心理不满的吐槽,心想这个饿狼也是个麻烦人物,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是个阻碍……正胡思乱想着,突然白焰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于是我反射性的抬头看他。
只见这当口白焰嘴角一翘,狐狸似一双桃花眼一眯,突然露出个狡黠的笑,对着饿狼点头道:
“兄弟,你说的没错,要确定谁是真正的凶手,还是这样对比最靠谱,”
说完又顿了顿,笑弯了的眼睛慢慢睁开,剔透的瞳孔闪出残忍而冷酷的光:
“等找出‘凶手’,就把她绑起来,单独关进房子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下山的路。如果找不到,就把她打晕试试,如果再找不到,那就……呵呵……”
白焰话还没说完,这当口我头顶就已经窜过一道寒气,即使现在正午的大太阳直直晒着我的背脊,我整个人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
白焰这个人……
诚然,我承认他很吸引我。他长得帅,对我又亲切,而且身上还带着种迷雾般的神秘感,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着迷。我承认我很在意他,我的眼神总是追逐着他,每当他或刻意或无意的靠近我时,我都难以自控的脸红心跳。我总是想着他,当他接近我的时候,我会着迷一样的看着他的嘴唇,还有那轻-佻而挑-逗的眼神和动作,我甚至会忍不住舔自己的嘴唇,幻想着,如果我用舌头舔他的嘴,他会反过来紧紧抱住我,然后把舌头伸-进我嘴里吻-我吗?
……我喜欢他的脸,喜欢他的身体……每次看到他,我都会忍不住陷入绮-想,有时候我会忍不住幻想和他做-爱……虽然我还是个处-女,甚至连初-吻都没有过。……我总是在他面前表现的很矜持,刻意拉开距离,但也不过是怕暴露自己花痴的掩饰而已。
……
只是然并卵,这一切都只能停留在想象的层面上而已。
我心里很清楚,白焰……他不过是跟我一来二去有点熟了,暂时对我有点兴趣而已……就好像一时兴起,逗弄路边经常遇到的小猫小狗一样……如果某天他又对其他人产生了兴趣,也许就会重新回到陌路人的状态。
所以为了防止那天的到来,我应该克制自己的感情,趁早死心比较明智。
……而且不光这样,就算我喜欢他,我也一直隐约觉得,白焰这个人,其实是很危险的。
我说的危险并不是指他背后的谜团,当然这个谜团也绝对不简单。一个这么年轻的男人,却拥有如此丰富的知识,干着暴利却刀口舔血的活,而且还是精神病院出来的,嗑药磕的头发眼睛颜色都变了,这些足以说明他有着不一般的过去和背景。但是更让我心理发寒的,却是他的内心。
我总有种直觉,白焰的内心,是个无比巨大的深渊,黑暗,充满了恶意和谎言,还有对世界的愤怒。他就像一个贩卖糖果的恶魔,甜言蜜语的引诱无知的人们一步步踏入陷阱,当看到别人痛苦绝望的样子,他一定会因为有趣而开怀大笑吧?
好恐怖,好疯狂,好变态。
但是也好迷人。
真想被他欺骗,真想被他艹。
理智告诉我不要沉沦,但潜意识却只幻想着情-欲。
……
我是不是脑子也不正常了?我是不是疯了?
明晃晃的太阳晒得我头昏……我感觉脑袋好像又痛起来了……
就在思绪走神的这当口,一阵突如其来的头痛袭击大脑,于是我两只手捧着脑袋咬着牙忍着。这期间似乎听到其他人在说话,好像是在商量什么事,接着又听到曼儿尖利的说话声,她似乎在大声反对什么,但又很快低下去。然后就听到脚步声响起,似乎很多人集中到乐乐的尸体那儿……他们是打算先把乐乐的尸体搬走吗?
第99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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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弟说得对,我们等下分散开来找刀, 一找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现在快要过中午了, 太阳挂在天上的时间也就几个钟头,我建议咱们听白老弟的, 先把乐乐的尸体处理一下, 然后再找刀,要不然万一耽搁了, 就得跟尸体睡一晚了,我跟你们说,你们别看我长得壮, 我可没胆子大半夜的碰死人啊。”
说话的是王超虎,他边撸袖子, 边走到乐乐尸体那打量着,好像在找下手的地方,这同时白焰也大大伸了个懒腰,跟着走到乐乐尸体边。他身上的t恤和卫衣很短,刚到腰那种款式, 牛仔裤又是低腰的, 两只手一伸, 衣服往上一缩, 就露出一截肌肉坚韧有力的腰身……不过上面的皮肤看起来颜色却深浅不一,似乎是烧伤留下的痕迹?这当口我眼神正不受控制的看着白焰腰身的皮肤,心理想难道他以前遇到过火灾?然后没等我再多想,白焰已经伸完懒腰把手放下来, 还顺便把衣服往下拉了拉,然后似乎发现了什么意外似的,发出个惊讶的声音:
“……咦?这是什么?”
“怎么了?”
没等大脑反应过来,问话脱口而出,闻声白焰扭头看了我眼,蹲下去,一言不发的戴上塑料手套,然后突然伸手,直接就往乐乐那被剖开大洞的肚子里伸了进去!
“卧槽你干嘛!?”
“靠好恶心!死者为大别侮辱尸体!”
本来其他人也都陆续走到尸体旁边,白焰突然这么一下,瞬间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几乎所有人都惊叫起来,不过白焰却置若罔闻,面不改色,一只手仍旧在乐乐肚子里掏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这样子简直恶心,我站在几步远外的地方感觉都要吐了,白焰的手翻搅着乐乐的内脏和脂肪,还有尸体放置一段时间后产生的尸液,发出粘稠的‘啪嗒啪、咕噜咕噜’的水声,而一直静置的尸体被搅了之后还散发出种将要**的生腥味和尸丑,一闻到那味儿我立马干呕了几下……正当胃里的酸水冲上喉咙时,终于听白焰说了声:
“找到了,果然是这个。”
我忍住恶心往他那看,却发现这当口白焰正用力从乐乐肚子里,把一个被粘稠的结缔组织包裹的血糊糊的东西扯出来。那东西看上去挺大,长方形,感觉是硬壳的……好像还包了层膜?那东西真的有点大,白焰扯的时候,一个角还在尸体切口上卡住了,被他硬拉了出来。然后等出来以后,白焰拿了一大团纸巾把残留在那东西上面的血和组织擦干净,我这才看出来,这居然是
乐乐一直拿着的,她那个失踪学姐吴慧芳的笔记本!
……
艹,太尼玛猎奇了,到底是怎样的变态杀人狂,才会把一个女孩开膛破肚之后再把笔记本塞进去??这到底是为什么?有意义吗??还是仅仅是有趣而已呢?
下午一点的阳光正酣,灼热的光线烤的我背脊和脊柱好像烧起来一样烫,但我的额头却因为极度惊骇而一直渗着冷汗,不停发虚。空气中蒸腾着尸体特有的作呕臭味,身披红衣,脚上穿着红鞋的乐乐尸体此刻毫无尊严的□□着乳-房和下-体,‘大’字形摊在地上,肚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巨大剖口经过白焰刚才那一通翻搅又被扯开一点,一些血糊糊的脂肪和内脏甚至都跟着翻在了外面,幸好这**子不知什么原因不生虫子,要不然尸体放这半天,绿头苍蝇都得爬满了吧。
……好恶心,要是我变成这样,宁可一把火烧了还干净点。
这当口我强忍着从胃里不断涌上来的作呕感,捂着嘴走近白焰,想看看这本藏在乐乐肚子里的笔记本上究竟记载了什么。这里我不得不说,白焰这个人心理承受能力实在太强了,简直逆天,我不知道他过去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普通人能这么冷静的对待死亡,跟杀只鸡一样的掏死人肚子吗?……至少我这种人,甚至王超虎这样当过兵的都不能。
想到这我抬眼看了下四周,几乎全部人都干呕着聚到白焰身边,伸着脖子看他手里那本笔记本,只有曼儿离得远些,已经被刚才那场景恶心的吐了一回,正拿块绣着银丝的稠手帕擦脸。这当口王超虎又干呕了一下,蜡黄着一张脸冲白焰道:
“我去,大兄弟,哥们是服了你了,你是天不怕地不怕啊!你这么糟蹋尸体,不怕遭报应啊!”
“有什么好怕的,我是无神论,不信轮回报应。”
“无神论?你信唯-物主-义?”
“我从来不‘信’什么主-义宗教,只信自己看见的。”
说话的当口白焰用纸巾几下把乐乐的笔记本擦干净,撕开上面紧裹着的保鲜膜,最后摘了手套,开始飞快翻阅起里面的内容,顿了顿又道:
“这笔记本既然被凶手塞在乐乐肚子里,那就更有必要拿出来。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本子里很可能记载了一些凶手不希望我们知道的内容,所以才会放在这种习俗上犯-忌的地方,就是吃准了普通人死者为大的心理。”
既然白焰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对他对尸体无礼的举动横加指责什么。确实,按照一般的习俗,去碰尸体是件很晦气要遭报应的事,但现在情况特殊,我们被一种神秘力量困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封门村里,这里似乎正在上演着一场传说中的仪式,而我们中的一个人已经惨遭横死,死时又穿着仪式中提及的大红衣服……这一切说明了什么?
说明乐乐的死,不管是我们中某个人杀的,还是神秘力量杀得,必然跟传说中的那个‘囚水’仪式有直接联系。而现在,这本乐乐肚子里掏出来的吴慧芳笔记本,上面就有对这个神秘仪式的详细记载,说不定这会成为我们从这里出去的关键线索,甚至还会从中窥视到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庄几千年来的秘密,和半个月前在村庄里消失的祁泽恺所在剧组人员的去向。
这无疑是个重大利好,在集体利益面前,白焰对乐乐尸体的所作所为也就变得无所谓了。
“……这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这当口我心理正琢磨着,小橘脸上戴着个感冒时候戴的一次性口罩,整个毛茸茸的橘色脑袋凑到我旁边,直往白焰方向探过去。说实话,我到现在才发现,小橘这个人也不是一般人,口味重,胆子也大,对一些社会阴暗面的事情尤其感兴趣,哪里猎-奇就往哪里凑,不愧是靠写惊悚小说混饭吃的,她对死尸和血腥有种天然的变态癖好。
不过癖好归癖好,小橘生理上明显还是排斥的,刚才白焰掏本子的时候她就差点吐了,现在还好戴了口罩隔离了尸臭味,否则估计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就会想吐。
听到小橘的问话,白焰转头看了她眼,手上同时还在飞快翻阅着笔记本,然后又顿了顿,开口道:
“刚才我初步把这整本笔记翻了一遍,总结了一下,这本笔记主要分了三个部分讲。”
“哪三部分?”
“小子!别墨迹了快讲!”
小橘正仰头问,却被胖坨粗鲁的打断,白焰面无表情的瞟了他眼,继续道:
“这本笔记的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封门村的简介,比如地理位置,气候情况,人文历史等等,这部分内容我看了下应该属于最基础普通的部分,很多内容就是百-度百-科直接抄下来的,比较官方,没什么太大的价值。”
“哦……那其他两个内容呢?”
“从这本笔记本的第二部分开始,就属于吴慧芳的私人调查结果了,相对来说更有参考价值。里面也分几个小块,第一块是吴慧芳摘抄下来的,在网上流传的一些关于封门村的诡异现象和传说,包括那些自称遇到鬼的驴友的亲身经历。这块内容跟第一部分比已经开始古怪起来,但是相关内容依然可以在网络上查到。”
“然后从第二部分的第二小块开始,就是吴慧芳自己私下跟封门村人接触的一些调查记录,里面重点描述的就是封门村的这个‘囚水’仪式,还有封门村不为人知的历史。这部分都是吴慧芳的私人笔记,里面的内容其他地方是查不到的,所以最有参考价值。”
“哦!那你赶紧说说,她私人笔记里面都写了啥!”这当口胖坨又急不可耐的追问道。
白焰边翻着笔记本,不紧不慢道:
“这部分内容其实乐乐之前也已经透露的**不离十了,主要就是封门村这个‘囚水’仪式的来历,还有执行仪式的步骤。”
“这上面写到,封门村起初只是个平凡的小村子,常年缺水,生活比较艰难,当时生活在这里的村民普遍信仰地藏菩萨,但‘人鬼同村’的习俗还未萌芽,当时的村民和其他地方一样,在村子附近开辟出一块集体墓地,就是俗话说的‘祖坟’,世世代代都安葬在这里。”
“哦对了,这段内容旁边还有一段红笔标的小字,我念念,”
边说着白焰顿了顿,一根手指在笔记本上缓缓移动:
“备注:当时已出现‘戴面’的丧葬习俗,下葬之时需给死人脸上戴上面具,并且头朝下放进棺木内。该习俗形成原因尚不清楚,怀疑是因为地藏王信仰,人死之后戴上面具,表示跟活人的区别,同时头朝下入棺,代表入土之后也不忘面向地藏菩萨朝拜?这是我自己的推测,但我还没查阅到相关文献。”
“啧,看来这个封门村古时候就开始有点古怪了啊,阴测测的。”
这当口小橘插了句。
“主要是信仰不同。”
白焰接口道:“回溯历史,文明越是不开化,宗教习俗的力量就越大,控制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尤其丧葬、嫁娶这两块,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件,特别能体现信仰的独特性。你想想藏族的天葬,一些沿海民族的海葬,再想想埃及的木乃伊,非洲食人族死后尸体被同族分食,就会觉得封门村这个葬俗还不算特别怪异……不过自从那位‘天大人’出现,并且发明了‘囚水’仪式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你赶紧接着讲!”
“好。”
这当口正是下午一点半左右的光景,阳光里的热力不减,但在我们头顶和周围呼啸的山风却已经开始染上山脚下森林里的阴寒,一阵又一阵吹卷过来,把我们的头发都吹得在风里乱漂,但也把乐乐的尸臭味吹散了些,让人感觉呼吸稍微顺畅了些。
这当口这个封门荒村里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白焰那把低沉磁性的嗓子不紧不慢地念着笔记本上吴慧芳遗留下来的文字。阳光照在白焰身上,他耳朵上的耳钉耳环随着他细微的动作,折射出闪闪烁烁的银光,而那本硬壳笔记本也被照耀的蒙上了层不祥的血红凶光。白焰一只修长的手指继续翻动着书页:
“那位神秘又高贵的‘天大人’出现的时代明朝万历年间。他位高权重,身怀异能,据说还是个绝世美男子,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选择在封门村这样的穷乡僻壤里隐居。不过在他管理下,封门村民的生活质量有了明显提高,而且最最关键的一点,‘天大人’教会了村民定期进行一个叫‘囚水’的仪式来求雨,不用再忍受干旱之苦。随后‘天大人’又动员村民重修村庄,把村子弄成了现在这样‘人鬼同村’的格局,随后留了下一对文武官夫妻作为代理人,便离开了封门,再也没有回来过。啊,这里又有一段小字。”
“小字内容:‘备注1,据说在传闻中,这个天大人几十年间始终都是一副二十多岁的样子,不见衰老,又听说他能够让时间停止,空间转换,大发神通之下被封门村民奉为地藏王的化身,他那两个随从官也被奉为神的使者,对他们言听计从。这个天大人难道真的是神仙?得道之人?或者是……外星人?超能力者?吸血鬼?总结:反正不是普通人。”
听白焰读完这一段,我们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不明觉厉的沉思中。……结论居然是外星人吗!?这尼玛要是真的,那咱就彻底歇菜了,我们该不会被外星人抓去,然后扒皮做成人体丧-尸,再跟狗合体吧??
……不过等一下,事实也可能并不是这样。
大家都知道,古代人比较迷信,生活质量又差,老的快命也短,而那个天大人是大人物,位高权重,生活自然是养尊处优的,比那些村民活的长一点,显年轻一点也很正常啊!至于那什么‘时间停止’之类的神通古人编出来的神话传说能信?《山海经》里面能把乌龟说成玄武,火鸡说成朱雀,射箭射的远一点就成了后羿射-日,这些你能全信?没准那个天大人只是掌握了一些先进技术,刚好封门村这些土包子没见过,所以把他吹成神仙了呢?
这当口我心理正这么琢磨着,突然听见白焰‘咦!’了一下,然后颇有些诧异的说道:
“这后面居然还有副天大人的画像……哟,长得还真挺帅的。”
听他这么一说,于是我赶紧伸长脖子凑过去看。
只见白焰手里那本笔记本上,正摊开的那一页纸张上微微有些血色的晕染,此刻却在阳光照耀下泛出柔和的白光。那页纸上没有写字,只用极细的毛笔勾勒出一个人的画像,可以看出画画的这个人功底很深,虽然是寥寥几笔,却把画中人的神态仪表描绘的栩栩如生。画里这人确实是个很年轻的男人,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但眼神沉稳,五官更是俊秀,有种超凡脱俗的美。画里他身着白色宽袖长袍,披肩黑发空中飞舞,单手拿一把扇子,嘴角带笑,昂首洒脱逆风而行。这幅画虽然什么背景都没有,人物却画的如此灵动,就跟亲眼见到画中人似的。因为画的太好了,我忍不住看了又看,然后又在人像画的左下角看到了一个很小的落款。
落款是一个精致小巧的蛇形花纹,外加一个名字:王奕。
……
王奕?这是画师的名字吗?为什么他会画在吴慧芳的笔记本上呢?那个蛇形花纹又代表什么?
这当口我满脑子都是这些问题,一时间无暇注意其他人的举动,却突然感觉身边的小橘身体似乎顿了一下,然后渐渐地,她有些迟疑的开口:
“这……这画的不是我表哥永远么?”
第100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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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表哥!?”
“小姑娘,你认识画里这个人?”
虽然小橘只是自言自语, 而且声音说得很轻, 但刹那间却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就连那个一路以来都不怎么说话的徐工都特意抬头看了她一眼, 又金丝眼镜的镜片一闪,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同时白焰也若有所思的看了小橘一会儿, 问道:
“你确定画里这个人真的是你表哥?这可是几千年前的人物。”
“我、我没说这就是我表哥,只是长得很像而已。”
突然一下被所有人盯着,小橘明显也惊吓了, 有些结巴的答道:“只是像而已,肯定不是我表哥本人。再说这个笔记本上的人虽然画的很好, 但是肯定跟真人有点诧异,说不定是我看走眼了呢。”
“……对了小橘,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有个表哥呢?”
既然说到这个话题,于是我也插进去随口问到:“从来没听你提起啊。”
“是啊,”小橘看了我眼, 点头道:
“其实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远房表哥的。他跟我妈那边不知哪个七大姑八大姨沾亲带故, 据说常年一个人在外, 极少回老家, 这次我回去他刚好也在,我就跟他认识了下,不过目前接触的不多,也就没提起。”
“哦……那你表哥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
听我怎么问, 小橘似乎有些烦恼的歪着脑袋想了会儿,然后道:
“以前做什么的我倒真是不知道,就连那些亲戚的说法都各不一样,有的说他以前在大学里教过书,还干过其他很多种工作,有的却说他一直都游手好闲,到处混日子。不过最近他做什么我倒是知道,永远他在西湖边上开了家咖啡馆,现在就每天呆在里面,很少出门。”
“咖啡馆?那你表哥还挺有情调的。”
“……还好啦,也谈不上什么情调,他只是懒得干活,喜欢睡觉而已,有客人上门也不是他接待,他雇了一个女大学生,平时都是那女孩忙里忙外,永远嘛,只会躲在二楼他自己的房间里睡觉。”
“……”
听到小橘这么不客气的评价自己才见过几面的表哥,这当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有点好笑,亲情真是种很奇妙的关系,一下就能拉进两个陌生人的距离,这是身为独生女的我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好奇心一下上来,于是想问更多有关那个永远表哥的问题,却不想被一把中年男人的声音打断:
“小姑娘,小橘姑娘,我想冒昧问你一个问题。”
说话人是徐工。这当口他罕见的主动插话进来,一双隐藏在镜片下的眼睛用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小橘,继续道:
“我想问问你,你,还有你老家那边,到底姓什么啊?”
哎?姓什么?……对啊,小橘她到底姓什么?
不问不知道,徐工这么一问,我才突然意识到,认识小橘这么久,我好像真的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平时大家都是小橘小橘这么叫,叫的时间长了,也就忘了她的真名……不过话说回来,她以前有提到过自己的真名吗?至少在我的印象里,一次都没有。……但是作为一个普通的社会人,会从来不说真名吗?我看过她的身份证,小橘她甚至连身份证上的名字都只有一个字橘。
……仔细一想,这确实是件相当怪异的事情,第一,现代社会还有只有一个字的名字吗?第二,这种一个字的名字,正常情况下公-安能给上户口,办身份证吗?
至少我是没见过。
“我……我姓……”
在众人面前被徐工这么犀利的一问,向来强势有主见的小橘却意外地支吾起来。这当口她一只手紧揪着橘发,眉头也紧锁着,脸上露出副茫然无措的表情:
“我记不起来了……记不起来了……”
“记不起来?不是吧菊苣,这世上有谁会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小橘这么一说,王超虎立刻夸张大叫起来,紧跟着瘦干和曼儿也开始添油加醋:
“怎么可能记不起来!?肯定是有问题,她才不肯说!”
“就是!杀死乐乐的凶手该不会是你吧!”
“你们有完没完,让她自己说行不行!”
看到瘦干曼儿这种趁火打劫的德行,我立刻不爽起来,开口替小橘帮腔。正想继续跟他们对骂,这当口小橘却拉了我一下,示意我别说话,然后道:
“……我没故意说谎,是真的记不起来。……我知道自己是有正式姓名的,但是每次我想回忆,脑海里都会突然变得一片空白,如果再继续想下去,就会刺痛。……以前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自己的名字只有一个字。不瞒你们说,在我老家那里,不光是我,几乎所有人的名字都是这样,只有名,没有姓,就连我那表哥永远也一样……他的名字就叫永远。”
“……这个倒是挺像古代人的取名法的。”
小橘解释完,曼儿和瘦干还想反驳什么,这当口白焰却适时的打断,又顿了顿,然后道:
“姓氏这个东西,最早起源于上古,炎帝黄帝那会儿,那时候还是母系社会,为了区分同一个母亲的后代,一个母系宗族或者部落就冠以同一个‘姓’,你们可以去查一些,中国最早出现的一些姓氏都是女字旁的。当时一族就是一个‘姓’,而‘名’各不相同,同族里面彼此称呼也只叫其名,鲜少提起姓,那时的人提起自己也只提名,不提姓。”
“那又说明什么问题?”我依然不解的问道。
“说明很多问题,”瞥了我眼,白焰继续解释道:
“小橘这个情况,她跟她表哥一个姓,彼此又只称呼名,就是典型母系部落制的遗风。大家都知道如果按现代父系制度的姓氏规则,小橘应该跟堂哥,也就是父亲兄弟的孩子一个姓,而不是跟表哥,也就是母亲姐妹的孩子一个姓,但现在情况刚好相反,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小橘所属的家族,应该是极少数的,现存至今的母系氏族。这个氏族出现的时代可能比先秦还早,甚至可能追溯到尧舜禹,《山海经》所写的神话时代。你们想,一个母系氏族,能跨越上下五千年历史而保持不变,而且又不是生活的与世隔绝,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说完又顿了顿,白焰对小橘道:“看来你有个不一般的大家族,如果硬要说的话,你家族的实力可能超越现在世界上的任何组织和国家。过去几千年的岁月,那么多盛极一时的王国和朝代都灭亡了,而你的家族还能延续下来,生命力可见一斑。”
“没、没那么夸张吧。”
听白焰说完,一时间小橘整个人都懵逼了。她擦了擦汗道:“白焰,你这是在扯吧!?我回老家看,觉得那些亲戚就是些很一般的人,没你说的这么牛逼啊!”
“既然没这么牛逼,那他们为什么不告诉你家族的姓氏?难道你自己从来没怀疑过,没问过?”
“呃……问是问过……不过从没人正面回答过我。”
被白焰一问,小橘这下彻底没话说了,她低头顿了顿,突然又举起一只手,紧握住拳头:
“听你这么一说,我确实得把这个事搞清楚!如果这次能从这里出去,我一定要好好问问永远!”
“小姑娘,你有这个心就好,我也差不多清楚怎么回事了。”
这当口小橘还在气势汹汹的发誓,徐工那把镇定沙哑的嗓子又响起来,他冲白焰点点头:
“弄清身世的前提是先从这儿出去,白小弟,麻烦你继续帮大伙儿念一下这个笔记本,咱们再找找看,有没有有用的线索。”
白焰默不作声的扭头看了徐工一眼,把手中的笔记本翻过一页,然后继续念起来。
“刚才讲到那个‘天大人’重修了封门村的格局,又教会村民‘囚水’仪式以后,留下一对文武官夫妻就走了,这段下面有两个备注,刚才第一个备注说的是那个天大人不会衰老,能控制时间,而第二个备注则说,天大人在重修村庄的时候,还把村子下面的山挖空了一半,修建了一座巨大的地宫。”
“地宫?”
“没错,地宫。”
“挖地宫干嘛?难道跟盗-墓小说里写的那样,那个天大人看中了封门村的风水,打算在这里修坟?”
“不知道,上面没写。”
“……”
“不过上面写了,自从挖了地宫,又开始定期执行‘囚水’仪式以后,封门村里的村民发现了一件异常反常又恐怖的事情。”
“什么事?”
“他们发现,村里开始不断有人失踪。”
“失踪……”
“恩,失踪。这块内容就牵涉到笔记第二部分的第三小块,也就是详细介绍‘囚水’仪式的步骤,但问题是,这部分内容就跟之前乐乐讲的那样,只记载了前面一部分,也就是‘要官财,需囚水,清明来,鬼神现,香油烛,朱红衣,天命女,仙人面,”这几句话的解释,至于后半部分……没有了,被撕了。”
说着,白焰两只手捏着笔记本的两个边,平摊着给我们看。我一看果不其然,笔记本中间最重要的几页纸全都被撕去,只留下几道浅浅的毛糙撕边。
……啧,可恶!这么重要的关键信息,怎么就没有了呢!
第101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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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虽然仪式后半部分被撕了,但是这后面还留下了一个备注。”
这当口心理正郁闷着, 白焰却伸出手指着被撕那一张纸的后面一页说道。我抬头一看, 果然上面还有一段话,似乎是一个对仪式后半部分的补充说明。
“备注1:我一直以为封门村的这个所谓‘仪式’只是口头的传说, 实质上是不存在的, 或者即使存在,也仅仅是类似于传统习俗那样的形式主义作-秀, 但当我仔细考察过后却发现,这个仪式是真实存在的。几千年来它不但一直被不折不扣的执行着,并且它的意义远比我之前想的要更加实际。”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 这个仪式是为了达到某种很实际的目的而存在,而且绝对不是表面意义上的‘求水’人类到目前为止也不可能光凭意念控制气候或降雨, 因此我推测,‘求水’只是个幌子,举行这个仪式还有一个更实际,但不怎么高尚的目的,或许这个目的会和地下那个巨大的地宫有关?”
“备注2:根据我探访封门村后人, 以及去过封门的驴友和其他相关人士得到的资料来看, 我从中发现了几个非常古怪的现象:第一, 封门村只是个没什么特色的偏僻村落, 扔在大山里就认不出来,也没什么稀缺特产,按理说除了本村人,不太会有外地人到访。但实际历史却显示, 在过去千百年来,每隔一段时间,始终都会有不同的人因为不同的理由,源源不绝涌进这个村子。”
“比如现代这次,我们都知道05年正是户外刚火起来的年头,有个叫小月月的驴友去过封门村后发表了一个很诡异的帖子,表示在封门遇到鬼了,再经过媒体炒作,一下爆红,引发了探险潮,也把封门村宣传的人人皆知。我不想探讨究竟是封门成就了户外,还是户外成就了封门,但有一个显然的事实就是:每次人群涌入封门村,都是有人刻意为之,似乎是专门为了封门村的仪式做准备,而且在历史中,这种事情反复发生着。”
“备注3:承上条备注,当我发现封门村这个不断轮回的历史规律以后,在短暂的极度震惊之后我又开始思考,封门村作为一个生产条件如此落后的偏僻荒村,它为什么需要定期吸引大批人进入呢?而且经过访问,我发现那些人都只有进村的传闻,却鲜少有出来以后的传闻,那么问题来了,那么多进村的人,他们都到哪儿去了呢?”
“想着这个悖论,再结合封门村最关键的‘囚水’仪式,我突然朦朦胧胧的感觉到了这两者的关联性难道是仪式需要人?还是只要有人,就会自动触发这个仪式?我不清楚,但是现在的我异常渴望搞清楚这个问题。我知道光靠道听途说,或者翻阅文献已经再也挖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内容来了,接下来我必须亲自去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光是为了我,同时也是为了‘他’。”
读到这里备注就读完了,之后我们所有人都沉默了一阵子,沉浸在吴慧芳留下的这些备注揭示的巨大信息量里久久出不来。白焰也趁机歇了口气,拧开矿泉水瓶就抬头灌了一大口,末了长出一口气道:
“写的真长,读得我要断气了。”
“辛苦了白老弟,赶紧再喝几口润润嗓!”
这当口王超虎说着,裂开一口闪光的大白牙,冲白焰竖起只大拇指,还有点搞笑的朝他抛了个媚眼。要是按之前的尿性,白焰肯定会跟他你来我往的耍几句,但这当口他却似乎没了逗乐的心情,只应付-性的扯了下嘴角,然后注意力又集中到了吴慧芳那本血红色的笔记本上。
顿了顿,白焰继续道:
“这些备注罗里吧嗦写了这么多,其实两三句话就能概括。也就是说最早有个神秘的天大人来到这个封门村,留下了这个囚水仪式,还在村子地下的山体里挖了个巨大的地宫,然后留下两个不人不鬼的管理员夫妻后就跑路了。之后仪式一直流传到了现在,千百年间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被某些原因吸引进村,但是进去的人都没出来,不知道在仪式进行的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吴慧芳在翻遍所有书籍,问遍所有人之后感觉已经触及了问题的核心,所以下定决心亲自去封门村解开这个问题。”
“……但是事实上,她也没能解开这个秘密,反而还赔上了自己一条命,成了失踪人口,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没错。”
听我这么说,白焰转头看了我眼,肯定道:
“可以确定的是,吴慧芳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亲自来到了封门村考察,而且她来的时候也触发了这个‘囚水’仪式,并且被卷入其中亲身参与了,所以才会这么详细的写出仪式的步骤。”
“……那当时就她一个人?”小橘问道。
“不是,这种地方怎么想也不可能一个人来。实际上当时他们有一群人,也算是些户外和神秘事件爱好者的组织,加起来也有十多个。而且这其中还有一个男人,一个特别的男人,正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怂恿,吴慧芳才会发起这次活动,组织这么多人来封门村探险。”
“男人?”
“对,男人,一个叫王奕的男人。这本笔记本的最后一部分是吴慧芳的日记,有来封门之前的,还有在封门村过程中写下的,虽然内容很散,但是大部分都围绕着这个男人。”
说完,白焰又喝了口水,然后翻开那本闪着猩红血光的笔记本,继续低头念起来。
“这本日记后半部分都是吴慧芳写的日记,记录了她自己很多**的事情,比如她在一次漫无目的的旅行中遇到了一个叫王奕的神秘男人,然后疯狂爱上了他,再比如她被这个王奕怂恿,才最终下定决心组织了一次探险活动,最终导致同行的十多个人,包括她自己,全都丧命在这个荒芜的村庄里。”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王奕也就是画永远人物像的那个画师跟吴慧芳有一腿?”
“是。”
看了眼发问的小橘,白焰肯定道,然后又顿了顿,翻过笔记本的一页:
“我刚才大致扫了眼,吴慧芳和王奕的爱情故事,是个典型的女文青恋上浪荡子的故事。”
然后他又接着念了起来。
“x月x日,小雨。
或许爱读书,爱幻想的人,骨子里天生都带着点叛逆的基因,我明明出生很平凡,也和别人一样受着传统教育长大,但是却长成了和周围的人截然不同的那一类人。出生在一个封闭的小镇的我,从小就不甘对命运低头,我不甘心跟其他女人一样,读个职高或大专,在镇上谋份朝九晚五能顾家的工作,再通过相亲找个不好也不坏的男人,从此洗手做汤羹,过上围着老公孩子转的生活。“
“我虽然是个女人,但更是个人,我有自己的梦想,也向往着爱情,在年少那些女孩们谈论恋爱话题的日子里,我以一种沉默的姿态特立独行着。我拼命地努力读书,一心考大学,我渴望飞出这个落后庸俗的小镇,渴望去包罗万象的大城市里见识一下。万幸,最后我考上了,万幸,我的母亲支持我,即使家里还有弟弟要供,即使母亲并不理解我的想法,但她始终支持我上学。现在我不得不说,读书对一个人来说非常重要,改变思想就是改变命运,让我这样的一个小镇姑娘,也燃起了对未来的无限向往。”
“x月x日,阵雨。
今天又是一个下雨的日子,不知从何而起,开始喜欢上这种阴沉沉的天气。登上图书馆高楼的楼顶迎风而立,天上那翻滚的乌云低的仿佛触手可及,凌冽的疾风从无限远的地方呼啸而至,在那样一个狂风暴雨将至的下午,我的内心却充满着莫名的喜悦。我站在几十米的半空中,四周空无一人,无限的天空将我包围,抬头吸一口充满了水汽的狂乱气流,凌乱的小雨将我的头发和脸一一打湿,我像个醉酒的人一样开始肆意的舞动身体。我不停地转着圈,看到自己火红的长裙子在风里绽成一朵花的时候,我忍不住开心的笑出声来。”
“我像个疯子一样高举着双手不断打转,直到把自己转的头晕目眩才停下来,我本来想站住,但身体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一下摔倒在地上。当我再次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在摇晃的视野里,出现了一道白衣胜雪,猎猎飞舞的衣角。暴雨将至,雨水把我的视线冲刷的模模糊糊,我艰难的睁大眼睛,发现衣角的主人是一个穿着干净白衬衫的男人,他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图书馆高楼顶层的防护栏上,灌满风的衣服和头发一起凌乱飞舞,然后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男人转头看着我,眼睛眨了下,然后说道:‘你看起来很高兴,有什么好事吗?’”
“x月x日,阴转多云。
我和这个叫王奕的男人认识了,过程有点戏剧性,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两个八成脑子都有点毛病,要不然怎么会在那种下雨的天气里,一个在楼顶上发疯一样的转圈,一个不顾危险的坐在防护栏上?或许我们俩一样,骨子里都有种洒脱出世的情怀,从来不会顾忌世俗的看法,所以即使后来我知道了王奕是个怎么样的人,还是无法自控的陷入了对他的迷恋之中。”
“那天在图书馆顶楼,因为雨越下越大,我们只是随便聊了几句就各自离开了,我只知道了他的名字‘王奕’,却没要他的电话号码。后来一回宿舍,我就因为淋雨而突然高烧,卧病在床,等好起来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能起来以后,我就去图书馆到处问人,认不认识一个叫王奕的人?我本来以为他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但那个图书管理员告诉我,学校里没有这么一个人,这个叫王奕的人,是外面来的社会青年,貌似是倒腾古玩的,经常来借阅一些考古或者字画之类的书籍,而且啊……”
“然后图书管理员凑近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跟我说,这个王奕还有很多花边新闻哦,别看他整天一身白衣,其实浪的很,据说他学国画,但是家境不好,支撑不起学习的费用,于是就卖了屁股,跟那个年近六十的老头国画老师睡。还有人私底下说,他长得帅,床上功夫又好,才来学校几次,就跟好几个四十多的女老师牵扯不清,听说有一次还被一个老师的老公捉了奸,被狠狠打了一顿。我听完关于王奕的这些八卦,心里非常失落,最初在楼顶那惊艳的惊鸿一瞥,却被现实无情的打破,但即使如此,王奕的影子却依然在我心底生了根,经常在下着大雨的夜里进入我的梦中。”
第102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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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月x日小雪。
那天以后莫名的,王奕再也没在学校出现过, 但即使如此, 我却始终对他念念不忘。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年纪的女人都会对某个男人产生迷恋,但在王奕身上, 我确确实实的体会到了一句话:‘平生一顾, 至此终年’。我始终忘不了那个暴雨即将到来的下午,在狂风呼啸着的顶楼半空中, 我半倒在地面上,和那个穿着干干净净白衬衫,表情有些忧郁的男人的无言对视。什么叫‘一眼万年’?在那瞬间, 我确确实实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心仿佛被电流击中一样, 那一刻我跟他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定格,我透过他那双清澈的眼眸看见了我自己,也看见了他的心。突然间就感动起来,心理沉甸甸的, 这让我眼眶一热, 忍不住哽咽起来。”
“我想再见到他。渴望与他再次重逢。我想和他四目相对, 再次感受到那天空旷而凌冽的风。我的愿望只是如此而已。”
“x月x日阴。
进入大三以来, 课没那么多了,我有了更多自由支配的时间,可以随自己的心愿到处旅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变得对各地的民俗异闻感兴趣起来, 整天整天埋在图书馆里翻看那些泛黄的陈年旧书。现在想起来,或许这不过是逃避现实的手段罢了,其实我心理很清楚,即使再怎么心气高,再怎么不甘平庸,我的个性始终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带刺。我学不会城里同龄人那些圆滑暧昧的语言和动作,只能倔强的特立独行,我厌倦了看人脸色,猜人心思的‘社交’,于是逃避到古书里,逃避到那些荒无人烟的地方,来重新获得内心的平静。当然,我也从没有忘记过王奕,或许喜欢上民俗古籍,喜欢上那些旧玩意儿,也是为了寻找和他的一些共同之处吧,所谓爱屋及乌。”
“x月x日晴。
今年暑假我没有回家,打算趁这个时候好好转一圈,本来准备先去西边逛一圈,然后进藏,但是听说这段时间那边局势不太好,路上不安全,所以临时打消了这个念头,也是巧,最近刚听到一个趣闻,是关于河南的,似乎在那边的一些山村里,会举行一些很诡异的民俗仪式,这一下就激起了我的强烈兴趣,所以我打算去那里看看。火车马上就要开了,这趟列车是去洛阳的,我打算先去那里看看龙门石窟,然后到处走走看看,走到哪算哪。一想到即将展开一场说走就走,又漫无目的的旅行,心情似乎也开始有点雀跃起来。”
“x月x日大雨。
又下雨了,很大的雨。一个人旅行虽然自由,但坏处就在于,当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却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就比如现在,早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我一个人背着行李,走在这个偏僻小镇的小路上,突如其来的大雨不断从天空中撒落下来,把我整个人从头到脚淋个湿透,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小镇上店家都关门的早,走遍了整整一条街,愣是连一家在营业的都看不到,也真是奇了怪了。后来又走了大半个钟头,正当我几近绝望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一个亮着橙黄暖光的灯箱透过雨幕进入了我的眼帘,上面有几个大字:‘王氏夹馍胡辣汤’,我几乎逃命一样冲进了这家店。”
“跑进店里一看,里面没人。又破又小的店铺里满满当当的塞了三张饭桌,椅子已经翻在了饭桌上,这是已经打烊的意思,我心想糟糕了,这是一家饭馆,不是旅店,就算进来了,今晚又能睡哪呢?不过好歹不用淋雨,这个镇子这么小,看起来也不太会有外地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旅馆,要不干脆和老板打个商量,给他点钱,让我洗个澡,然后在饭桌上对付一晚?‘哪位?’正这么寻思着,突然里屋走出个人来,一脸吃惊的看着我。那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少妇,穿的跟镇上其他人一样很朴实,但是五官精致秀丽,眼角边还有课小小的泪痣,看上去就是个惹人怜的美人胎子。这大概就是老板娘,我心里这么琢磨着,就赶忙向她表明了来意,拿出身份证给她看,又拿了两百块,想求她收留我一晚。老板娘盯着我手里的红票子,明显动心了,只是还一直嘀咕着:里面没多空房间,睡外面又冷……我想着这人性格真纠结,当机立断想叫她不要再犹豫,没想到通往里屋的门帘后面又传出一道人声,问着‘姐,怎么了?’。那却是个男人的声音。”
“有时候会感叹,命运无常,你永远猜不到下一秒出现在你面前的会是谁。当那个饭馆里屋门帘掀起的一刹那,映入我眼帘的,却是我朝思暮想了无数次,却再也无缘见到的脸,那张五官俊美,有种惑人的妖魅,却又似乎总是忧郁的,王奕的脸。这当口他依然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洗的泛白的牛仔裤,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我面前。乍看到我时,他似乎也愣了下,这让我心里紧张的猛跳一下,一阵欣喜喷涌而出,难道他还记得我?但他下一个动作却无情地打破了我的幻想。‘姐,她是……?’王奕只看了我一眼,就转过头问那个少妇老板娘,他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这让我心脏一阵尖锐的缩痛,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全身发冷。”
“最终王奕的姐姐还是同意让我留下来过夜,两百元在这个平均收入一千多的小镇上毕竟是笔不小的收入。看起来她还是个好心肠的人,不但没让我睡桌子,给我打了地铺睡在她房间,还叫王奕连夜烧了一桶热水给我洗澡,这个镇子实在太偏僻了,连热水器都没有普及。烧水的时候我也去了厨房,站在旁边看王奕往社台里添柴火,火光把他的脸照的忽明忽暗,他似乎在想什么,然后突然转头问我: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x月x日中雨。
我已经在王奕姐姐的饭馆里住了好几天了,我没法走,走不了。这场雨真的很大,连绵不绝,似乎永远都下不完,外面的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屋里也总点着昏黄的灯。从我来的那天到现在,这家饭馆里一个客人都没来过。屋里的空气是凝固的,昏暗的,让人莫名会产生一种错觉,似乎时间也已经凝固,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今夕何夕。”
“王奕的姐姐每天都会有一大半时间不见,据说是去进货买菜了,但是从不见客人上门,也不知道这么多菜是买给谁吃的,不过我也高兴,这刚好给了我和王奕独处的机会。经过了这几天的观察,我发现王奕也并不是纯粹闲着没事干,他似乎依然在做买卖古董的老行当,每天都会通过网络谈点生意,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坐在饭桌前,拿着支极细的小毛笔,蘸着水在旧报纸上随意的写字画画,而后点燃一支烟,走到窗前,半倚着边想心事,边轻轻的吸上一口。而我则走过去拿起他画过的报纸,在他吐出的朦胧的烟雾中看那些画,不得不说,他的画,神来之笔。那些画似乎可以连起来,讲述着一个故事,一个悲伤的故事,还有反复出现的字:囚水,朱红衣。”
“x月x日大到暴雨。
我在饭馆已经呆了五天了,呆的久了,又实在无事可做,有时候王奕也会跟我聊天。自从我刚来的那晚把我们初次见面的那次跟王奕说了起来,他总算记起我这个人了。‘下雨的日子很适合你,每次见你,外面总在下雨。’他低头轻轻吸了口烟,红色的火光在昏暗的屋里很亮眼,香烟被修长的两根手指送进嘴唇,轻轻地含住,我能看见王奕鲜红的舌头在嘴里暧-昧的舔-弄烟头,这让我有点害羞的低下视线,他的一些小动作总能让我浮想联翩。‘为什么昨天开始就没看见你姐姐?’为了掩饰心跳,我提问,‘……因为她要去准备一些事。’王奕没打算认真答我,只是一带而过。”
“有时候我在想,孤-男寡-女,两人独处,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有意思的时候,男人会感觉的到吗?换做以前的我,或许不明白,但是让现在的我来回答,答案是:绝对感觉的到。王奕肯定也感觉到了我的不同寻常,比如我的视线总是跟随着他的身影,比如我总是想呆在他身边,跟他讲话,再比如……我总是用一种火热的视线看着他的嘴唇,看着他的胸膛,看着他的腰,看着他的臀,看着他的下-体……我想再迟钝的男人也不会不懂其中的意思,而王奕当然不是个迟钝的男人。他又拿着毛笔无聊的画画,画了一半突然毫无预料的把笔一扔,然后脸一下凑到我跟前,近的我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你为什么总是看着我?’王奕低沉的嗓子就在我耳边,磁性的声音震得我耳膜嗡嗡响,连脑子都模糊起来。‘我……’那时我脸红心跳,整个人都乱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总是盯着我的嘴看,是想-舔-么?’他看着我混乱的一塌糊涂的脸自言自语着,然后伸出红的诱-人的舌头,轻轻在在我嘴唇上舔了一下,‘很甜,要不要再尝尝?’然后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扣住我的后脑勺,把我的嘴唇压得更近,整张唇完全覆-上了我的。”
“‘嗯……啊……’我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唇-舌交-缠的感觉居然会这么好。王奕的舌头像条灵活的蛇,在我的口腔里肆无忌惮的肆-虐着,我的嘴张大到不能再大,他的舌头转着弯的舔-弄我的,刺激着我的唾液腺,我的口水很快充-盈了整个口腔,有些甚至沿着嘴角滴下去,转眼又被他舔-去。以前听人说过,接-吻是最容易激发情-欲的前-戏,现在想来一点也没错,每当被他舔到我舌-根那里粘-膜最多的地方,或者用舌头摩-擦我上颚的时候,都仿佛一阵电流通过,让我整个人意识模糊,小腹也窜上一阵酥-麻,这让我两条大腿根不由自主的相互摩-擦起来,腰也忍不住画着圈的扭-动起来,我觉得下面涌-出一阵水,有种很-痒很-麻很空虚的感觉,我很想有个什么东西来填-满它。然后我感到王奕的腰一下子凶狠用力的紧紧压住我的腰,那里面似乎有个坚-硬而火-热的东西顶着我。‘你自己都能扭得这么厉害,真的那么舒-服么?’他咬着的我嘴唇问我,然后两只手一下伸进我的裤子里,把我的底-裤拨到一边。”
【接下去响应国家政策,拉灯了。】
第103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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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后来他们就来了一发?”
“是的。”
“嘿, 牛逼了, 真尼玛**。”
“没错,上面还写着, 他俩一刻不停干了一晚上, 还换了好几个姿势。”
“这也忒能干了……白老弟,那你咋不往下接着念啊?你别光顾着自己看, 倒是往下念啊。”
“别这样,我可纯情了,当着这么多人念我要害羞的。”
“就你?纯情?拉倒吧!”
现在已经是将近下午两点, 荒无人烟的封门村里,太阳的热量达到了一日之内的最高峰, 晒得人背后滋油,喉头也因为缺水的干渴而有些沙哑刺痛。我拧开矿泉水瓶盖,凑上去往喉咙里灌了一大口水,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滑落到胃里,才让我那颗听了吴慧芳描述而砰砰乱跳的心脏, 还有因为绮想而发热的身体稍微平静下来。
低头掩饰性的捂了捂发烫的脸, 又吞咽了几口心驰荡漾溢出来的口水, 我确认自己的脸没刚才那么红了, 才抬起头。
说起来,之前白焰念吴慧芳日记的时候,一直声音都很平稳,不徐不疾, 而我也听得认真,一直都竖着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但当念到两人独处时,王奕扔掉毛笔去亲吴慧芳那段时,白焰声音却古怪的低下去,变得含糊起来。再然后日记里的内容就往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展下去看,我做梦也想不到,吴慧芳居然是个这么豪放的女人,能把她和男人做那事的过程那么详细的写在日记里……不过转念一想,这本来就是人家的私密日记,根本就没打算给别人看,那写点爱写的事又有何不可?食-色-性-也,本来就不是尼姑,何必装-纯。
这么想着,总算调整好心态,朝白焰看过去,这当口他还在一个人兴致勃勃的翻看吴慧芳日记,边看边还时不时的笑,一双桃花眼乐不可支的眯起来,嘴角也翘的合不拢……看上去真有点猥-琐。我不禁偷偷想,是不是男人都这样?平时再怎么高冷正派,一遇到这种事,立马原形毕露,一副色相……何况白焰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滑头的很,哼。
“刚认识几天就上-床,这个吴慧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心理正琢磨着,却听到曼儿尖利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这当口她用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怪不得命不好,死了都没个全尸的,都是自己作的,女人这么不贞洁,不懂洁身自好,老天爷都不帮她。你看,这下遭报应了吧。”
麻痹的双标狗……这话听了就来气,火气一上来,开口就想反驳,却被小橘抢先一步:
“大妈,你是哪个朝代穿越过来的,这年头还提贞洁不贞洁!?女人的身体自己做主,只要做好措施,记得戴套,剩下的爱谁谁,直男癌标榜的爱情不就是这回事嘛!?又想娶处-女,又爱到处拈花惹草,还真想把好处全占了,你也是女人,倒是癌的比男人还厉害!”
“你!”
小橘这番话毫不留情,气的曼儿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也让我在心里暗暗叫好,说的真是太好了,太解气了。我刚想开口附和几句,没想到这时瘦干的声音又阴测测响起来:
“小姑娘,别太得意,女人天生就是弱势的,你现在由着性子乱来,将来结婚了肯定要后悔的。”
“省省吧!我将来要是遇到这种垃圾男人,根本留不到结婚,二话不说就甩掉,留给曼儿大妈这种人享受!”
“就是!”
瘦干刚说完,小橘立刻把话又狠狠甩回去,我也马上开口附和了句,这自然刺激了曼儿,她好不容易顺完气,又不甘示弱的摆开架势准备骂回来。眼看一场撕逼就要开始,这当口王超虎赶紧过来打圆场,伸直两条手臂挤进我们中间:
“哎!哎!大伙儿都别争了,歇口气哈!现在时代不同了,啥观念都有,咱就多点包容心,和而不同,自己是啥观念,就找想法一样的人,俗称三观一致!是吧?管好自己,少比比别人,就是最大的尊重,你们说我说的对不?”
“哼……反正我说的没错。”
王超虎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继续纠缠下去,小橘不情不愿的补了句,又引来瘦干嘲讽似的摇头。这当口白焰也总算把吴慧芳长达几页的船事日记看完了,还意犹未尽的又翻回去快速扫了几眼,末了舔舔嘴唇,总结道:
“这哥们活真不错,我要女的我也乐意。”
当时我就……了。
白焰这男人,思想比我想象的还要开放。他似乎什么观念都无所谓,遇事要么顺应利益,要么顺应享乐,从来不被任何主义教条所束缚,现在看起来,他活的可比我们一般人要纯粹多了。
这段隐秘的床-事也只是插曲,吴慧芳的日记还没完,白焰顿了顿,又继续往下念起来。
“x月x日中雨转大雨
直到我全身酸痛的醒过来,昨夜那场和王奕的凌乱船事似乎依然残留在体内。我似乎依然能感觉到他压在我身上的体重,他手臂用力抱住我的力度,还有他舔-吻我脖子时那粘稠酥麻,又带点痛的感觉。老实说,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是个这么贪欢的女人,能在没有任何承诺的情况下,如此肆无忌惮的跟个相处不到一星期的男人上床……这算是一-夜-情吗?……虽然我喜欢王奕,但我却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同样喜欢我,即使他跟我睡了,但谁说上-床就一定要有爱?男人这种东西,只要有刺激,就会热血下涌,更何况又是女人主动凑上去的……不过我不后悔,没什么好后悔的,至少我睡了我喜欢的男人,如愿以偿了。”
“起来的时候外面依然下着大雨,昏暗的房间里静悄悄的,似乎一个人都没有。王奕到哪去了呢?我现在好想扑进他怀里,被他紧抱住,我好想感受他的体温,想被他的手指温柔的抚-摸身体……我在饭馆里找了一圈,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后,心里突然被种焦躁感充斥着,到底人都到哪去呢?我找到了一把雨伞,撑开它就推开饭馆大门,走出了这个一个星期都没迈出过的地方。”
“雨真的很大,大的都让我奇怪,河南这地方按理说很干旱,为什么这些天一直会下这么大的雨?豆大的雨点砸在黄土地里,碎成无数小水滴,散在空气里成了雨雾,被风一吹,到处都是雾茫茫的。我早就忘了来时的路,只是凭着感觉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走着眼前却诡异的一亮,一道跳动的亮红火焰透过雨幕映入我的视线,我走过去一看,却发现那是只通体血红的香油蜡烛,那支蜡烛突兀的被人插在房角下,火焰在大风里明明灭灭的晃动。我觉得很奇怪,心想为什么要在这里插蜡烛,难道是什么风俗吗?然后视线一晃,却震惊的发现,原来这里不止一支蜡烛!不知什么时候,我面前的一整条路两边都插满了蜡烛!”
“太突然了,这些蜡烛好像一眨眼就出现似的,我心里又惊又怕,想原来退回去,但一回头,却发现刚才来的路不见了,后面也都是蜡烛插出来的路。我抱着雨伞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我很害怕,恐惧的两条腿都不停发抖,但同时,对民俗的探究和对奇闻异事的强烈好奇心又驱使我继续往前去看个明白,于是我大着胆子沿着蜡烛路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路两边的房子墙上还贴满了红纸条写的字,我走进看了看,发现有些上面写着‘官才’,有些写着‘囚水’……这也是民俗的一种吗?”
“我正疑惑的看着,突然半空中劈下一个惊雷,一下把大半个天空照的雪亮。而伴随那道轰鸣声,突然一个穿着血红色长袍的女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惊得我几乎就要叫出来,还好我及时捂住嘴,没让她发现。那个女人脸上似乎戴了个什么面具,一头蓬乱的长发全散在身前,全身湿透,她朝我的方向看了几眼,就转过了身,似乎要往什么地方去。”
第104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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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继续倾泻而下,天色很暗, 就跟晚上一样, 遍布天空的乌云阴沉浓黑,厚重的压在这个偏僻小镇的上空。云层间时不时亮起几道让人心惊的闪电,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 现在刚好是早上八点,按理说是太阳开始普照大地的时刻, 然而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小镇上,却难觅阳光的踪迹。我又抬头朝刚才那个诡异的红衣女消失的方向看了眼,那里的天空透着片阴冷而怪异的蓝色微光, 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怖在流动,光是看那么一眼, 就让我慌得腿都有点发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有种直觉,那里似乎有我想知道的秘密的答案。既然回去的路已经找不到了,停在这里也没用,干脆豁出去看看吧, 这么想着, 我一咬牙, 就往红衣女消失的地方一路跟了过去。”
“……躲在一堵石墙的背后,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一路沿着那条蜡烛路走到底,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小镇的边缘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这时我才想起来, 我这次旅行的目的地是太行山,这个小镇就是太行山上众多镇子村庄的其中之一,那么这个山洞就是通往太行山深处的?洞口周围的石壁上贴满了血红的写着‘官才’‘囚水’的纸条,洞口上面还横着挂着无数条细细的红麻绳,从上到下把这个洞口封住,难道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什么东西出来?但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更可怕的是,在山洞前面的一片空地上,还放着八个黑漆漆的巨大棺材,这些棺材围成一个八角形的圈,旁边黑压压的围着圈身穿白色丧服的人,是这个镇子上的居民吗?他们同样浑身被雨浇的湿透,人虽多,却一动都不动,安静的跟死人一样。我在这些人里面匆匆扫了一圈,却没看见王奕的身影,他不在吗?……我心里有点失落,但马上又安慰自己,或许只是因为雨太大,所以才辨别不清。”
“这块透着古怪阴蓝色调的空地上,唯一的亮光就是遍地都是的,在大风里依然明灭着的香油红蜡烛。我屏住呼吸继续窥视,发现那个戴面具的红衣女人也在棺材围城的八角圈里,在她面前的地上狼狈的倒着几个人,看上去似乎都陷入了昏迷。接着那个戴面具的红衣女人,她的头突然以一种诡异的角度九十度折下来,蓬乱的长发都散到了身前,这同时她的两条手臂也怪异的平举起来,胳膊从袖子里露出来,皮肤被水浸透,泛出陶瓷一般润泽的亮光,让我心惊的是,她一只手上还抓着一把锋利的刀尖。然后那红衣女嘴里突然开始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利大笑,她一边疯狂大笑,一边突然毫无预料的挥刀用力往自己露出的脖子上砍下去!”
“嘶雪白的脖子上,颈动脉当场被割断,腥红的血液喷泉一样狂-喷出来,而那红衣女人却依然竭嘶底里狂笑着,她歪着脖子一边血液还在狂-喷,一边却还在摇摇晃晃往地上昏迷那堆人那里走,我看到她边走边取下了面具,当看到那女人的相貌时,我的心几乎震惊的要从嘴里跳出来那居然是王奕的姐姐!只见她歪着颗脑袋,脖子喷着血,脸上因为失血过度而开始惨白发青,却依然泛着空洞的笑。王奕的姐姐费劲全力走到那堆昏迷着的人旁边,然后把面具覆在其中一个人脸上,接着奇怪的事发生了,那个面具一接触到那人的脸,就好像一滴水落进了河里,一下就消失不见了,而被戴面具的那人突然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王奕姐姐血液流尽,最终力竭倒在地上,然后她又沉沉睡去,似乎刚才的睁眼只是一场梦。”
“她死了!目睹这一幕时,我全身都因为惊惧而不停颤栗,大雨持续不断打在湿透的衣服上,四肢也冷的早就没了知觉,我想动一动,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依然僵在原地,躲在藏身的石壁后面。我以为这荒谬诡异的事应该告一段落了,但映入眼睛的,却只是接下来疯狂的开端。”
“大概又过了五六分钟,地上昏迷的那群人不约而同的陆续醒过来,然后当他们看到割断脖子死在地上的王奕姐姐时,其中一个人大叫起来‘是樱子!她死了!’接着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气质挺斯文的男人连滚带爬的爬到王奕姐姐尸体旁,抱起来就大哭到‘樱子!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啊!我连工作都辞了,抛家弃子来到这镇上,就是为了跟你长相厮守啊!我的樱子,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你啊!’那男人还在哭,旁边又一个也是四十多岁,肥头大耳的秃顶男站起来不屑道‘一个男人就知道哭,早告诉你这女人天生水性杨花,年纪轻轻死了老公,还给你这个有妇之夫当小三,一看就是煞星的命!死的该!’秃顶大汉这么一说,立马惹恼了出轨男,两人很快扭打成一团,剩下的人劝的劝,拉的拉,而只有那个被王奕姐姐戴了面具的女人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这时我才发现,她也是四十出头的样子,而且还有点眼熟,似乎是我们学校里的一个老师,然后我又再回忆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这个女的应该就是我们学校那几个和王奕闹出过绯闻的女老师之一。”
“等出轨男和秃顶男好不容易不打了,那个女老师脸上突然露出个诡异的笑,然后开口道‘先不管那么多,虽然这次我们来这镇子上是散心的,但现在死了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要先报警,再向镇子里的人求救,大家都别争了,先离开这里吧。’听到她这么说时,我心理顿时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们还能这么镇定?难道他们没看见围在周围的那么多棺材蜡烛,还有那些围在周围,穿的惨白,又一声不吭的村民吗?我正迷惑不解,却听见‘咦’的一声,只见一个戴着眼镜,打扮的挺洋气的女人刚走到棺材边,却突然好像喝醉了一样,怪异的抱着脑袋摔倒在地上,其他人看见了觉得奇怪,也过来尝试走出去,但个个也跟她一样摔在地上,或者辨认不清方向,于是有人终于提出了一个疑问‘是不是这里有个结界一样的磁场,或者空气墙,让我们没法从这里走出去?’看到这里我才突然醒悟过来,原来那些人会这么镇定,是因为他们的视觉,应该说是管理视觉部分的大脑出了问题,他们根本看不到棺材圈之外的其他东西。或许在他们眼里,这只不过是个很平常的下着大雨的小镇。’
“之后的几分钟里,那群人想尽了一切办法出去,却依然没办法。恐慌开始蔓延,然后那个女老师又问道‘如果这里真的有空气墙,附近又没镇上的人,那杀了樱子的人又是谁呢?既然我们这里没人走开过,那是不是说明,杀樱子的人也在我们之中呢?’这番推测细思极恐,其他人一时间都被唬的不敢出声,而那个出轨男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情绪格外高涨,他拳头捏紧青筋暴起,大喊‘谁杀了樱子!说!我要跟你同归于尽!’出轨男丧失理智的样子太骇人,其他人不敢跟他正面冲撞,只有那个秃顶男仗着体格高大喊道‘都他妈冷静点,这事够邪,我们不要自乱阵脚!’但是说时迟那时快,女老师突然指着秃顶男大喊,‘你们看!他头上长角!他不是人!’然后其他人一愣冲秃顶男看过去,都发出了一阵惊呼‘真的有角!他是魔鬼!’‘是他杀了樱子!’女老师趁这机会又喊了一嗓子,然后那个出轨男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捡起地上王樱自杀用的刀子就冲向秃顶男,一下捅-进了他的肚子。杀死了秃顶男之后,出轨男已经完全精神错乱了,他一边疯狂大喊着‘樱子我替你报仇了!’,一边又把刀捅进了自己的肚子,他也死了。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那个秃顶男头上,我从头到尾都没看到什么‘角’,显然是那个女老师喊了以后,其他人才看到的幻觉。”
“这场杀戮突如其来,当那个出轨男和秃顶男双双倒下之后,我以为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了,但是事态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眼看一眨眼的功夫,地上就多了三个死相血腥的尸体,任谁也不能再保持理智,而地上东倒西歪的这堆人里女人又多,一时间凄厉的尖叫声几乎把我的耳膜都快要振聋了。不祥的大雨依然倾盆而下,那个先前被王樱覆了古怪面具的女老师浑身淋得湿透,突然又说道‘这里有鬼,我们中间有一个鬼!我能看见,我们其中一个人的背后趴着个红衣女鬼,她要杀光我们所有人!’然后又突然指着那个洋气眼镜女,厉声道‘就是你!女鬼就是你!我看到了,我看到你背后有红色的影子!’这不是瞎编么,不说我根本没看见有什么红衣女鬼的影子,而且从头到尾都是这个女老师在指人为鬼,她到底安得什么心?”
“我心里正这么狐疑的想着,没想到又听到一声凄厉而满是怨恨愤怒的尖叫,只见那个被点到的洋气眼镜女竭嘶底里大叫到‘你骗人!根本没什么女鬼!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挑拨,你安得什么心,你才是女鬼!’上去就要打女老师,这时其他剩下的两个人也各帮一个,四人扭打起来,然后那个洋气眼镜女越打越亢奋,弯腰就捡起地上那把王樱的刀子,狠狠往女老师身上刺下去,直接把她的肚子给刺了一个大窟窿,女老师应声倒下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就在她倒下停止呼吸的那瞬间,我突然看到女老师脸上的空气仿佛水波一样扭曲了下,扭曲成一个透明的面具的形状,然后又是白光一闪,透明面具又突然消失了,然后出现在了依然拿着刀的洋气眼镜女脸上,接着又消失然后最让我疑惑不解的事情发生了,刚才还一直竭嘶底里的洋气眼镜女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安静下来,永无止境的大雨把她染成酒红的大波浪卷发淋得全都贴在脸上,她那张湿漉漉的脸上艳红的嘴角突然一翘,然后对剩下来的两个人道‘……刚才好像杀错了,红衣女鬼还没死,我能看到她,就在你们其中一人的身后,杀了她,我们就能跑出去。’”
“这荒谬的一切仿佛就像个轮回,洋气眼镜女说完后,刚才杀戮的一幕又重新上演,只是现在杀人者和被杀者对换了一下,被杀的是眼镜女,杀人的则是另一个被指为女鬼而奋起反抗的人,而那个神秘的面具也再次出现,覆在了杀人者脸上,这时活着的只剩下最后两人,势均力敌,似乎也无需再说什么谎言了。‘对,女鬼就是我。’剩下那个杀了洋气眼镜女的人边说边怪异的笑,表情看上去已经完全扭曲了,然后她二话不说就冲上去疯狂地砍杀另一个人,一刀就狠狠往对方大腿上刺过去,但另一个人似乎是个练家子,就算洋气眼镜女完全陷入了癫狂,还是空手夺白刃夺去了她的刀,那个练家子女好像还保有最后一点理智,大叫道‘我们别打了!这里不对劲!’但是没有用,最后为了保命,她只好一个手刃把洋气眼镜女给砍晕过去。”
“当这群人相杀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外面那些穿着白色丧服,在黑暗的大雨里始终一言不发的村民们开始了动作。他们合力把那八个巨大的黑棺材的盖子给推到了地上,然后好像白色干枯的僵尸潮一样越过棺材,往棺材圈的里面涌去‘啊啊啊啊怪物啊!’就在村民越过棺材的那一瞬间,最后剩下的那个练家子女好像一下变得能看见真正的现实了,她的精神经过刚才那场血腥的相杀,早就濒临崩溃,现在又看见那么骇人的场景,承受不住刺激,立刻晕了过去。而那些村民手里秉着香油蜡烛,把其他那些死掉的人全都脸朝下放进了黑棺材里,只留下最后活下来的那个昏迷过去的练家子女。”
“紧接着更加让我极度惊骇的事情发生了,这时雨下的更加大,那些穿着白色丧服的村民全都脱下了身上披着的衣服,朝那个被封了红绳的洞口跪下。说真的当他们脱下衣服露出身体的那一刹那,我即使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也差点惊骇的尖叫起来因为那些人,那些根本算不上是人!我从没看见过如此诡异的身体,那些村民的皮肤全都惨白的发青,在大雨的冲刷和香油蜡烛的光照下泛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青紫光,而他们的身体与其说是人,更不如说各自肢体拼凑而成的有些头上长满了肉瘤,有些背脊上长出了一排骨刺,有些长着四只手,甚至有些皮肤跟缝缝补补的一样又各种颜色,而且所有这些村民看起来全都很干瘪,老态龙钟马上要死的样子这时他们把那个昏迷的练家子女摆在洞口,然后恭恭敬敬的跪着,仿佛在等着什么东西一样。”
“然后我就听到从那个深不可测的黑暗深渊里,传来一声嘶哑的吼叫声,仿佛某种恐怖的野兽,接着地面都震起来,那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震动,好像地都要裂开来一样,吓得我几乎四肢着地的趴在地上,然后那嘶吼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的就要到洞口了,而且洞口那些横挂着的红绳也被里面的风吹得往外凸起来,风压越来越强,直到最后其中的一条红绳突然被吹断,紧接着其他红绳也纷纷断裂开来,眼看里面的东西就要出来了然后从里面伸出一只修长美丽的,皮肤惨白的手,紧接着是一截血红色的宽大袖子,再后面是头漆黑光亮,但凌乱的黑发从洞里面爬出来的居然是个女人!一个身穿血红衣服的女人!难道她就是刚才那群人相杀的时候不断提到的,所谓的红衣女鬼?”
“吴慧芳的日记写到这里就没有了。”
“……啥?没了?不是还没写完吗?”
“看内容是没写完,但是就是没有了,跟那个仪式后半部分一样,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
“靠!这不是欺负人么!难道是有人故意这样做的!?”
“也许。不过光靠日记的前半部分,已经可以推测出很多线索,如果吴慧芳写的这些都是真的话,那问题就不妙了……”
第105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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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不妙,那么究竟不妙在哪?
白焰读完吴慧芳的日记以后, 有那么一会儿谁也没说话, 怪异的沉默在这个被烈日灼烧的荒村中滋生蔓延,空气中充斥着泥土特有的尘埃土腥味, 还有越来越浓重的乐乐尸体发出的腥臭味。我捂住嘴鼻干呕了下, 心想确实得在这死人生蛆之前把它处理掉了。
不过在那之前,徐工倒是罕见的第一个发言。
“如果这个日记写的是真实的, 那么可以断言,当时吴慧芳目击的这个仪式,就是封门村传说中的求水仪式‘囚水’。之前我们对这个仪式不了解, 只知道前面的准备部分,就是‘要官财, 需囚水,清明来,鬼神现,香油烛,朱红衣, 天命女, 仙人面’, 但是不知道后面这个仪式正式执行时候是怎么样的, 现在看来,这或许竟是个相杀的血腥仪式!?而且我一直不理解,既然是仪式,为什么还会在历史上反复出现?远的不说, 就说近的,短短三年内这个仪式就重复了好几遍,比如吴慧芳日记里看到的那次,吴慧芳自己中招的那次,还有那个失踪剧组的那次,再就是我们现在这次……这样反复的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动力在驱使他人不断地来这个无人荒村触发仪式?”
徐工这一连串疑问似乎正中问题的核心,我听完后也不禁陷入了沉思。确实,如果仔细想想的话,我们遇到的事情跟吴慧芳所描述的事情又何其相似,同样是被吸引来的异乡客,同样看见了红纸条和香油烛,同样被看不见的空气墙阻隔无法逃出去,又同样看见了那诡异的红衣女人……等等。
想到这里后脑勺突然一个激灵,我额头一下渗出了层冷汗。
等一下。
说起来,如果真要深究的话,看到红衣女人的人……事实上只有我一个啊……
其实真正的事实应该是,只有我看到了红衣女人,而且我看到的红衣女人一直是跟在乐乐身后的,至于曼儿,从头到尾都没她什么事,只是她一直怀疑针对我,于是我为了报复,就说谎把锅反扣在她头上,而她刚好又是个言行举止都比较奇葩的人,所以我这锅不但扣的有理有据,故事还越编越大,似乎恰好跟吴慧芳日记里的那个仪式发展有了些相符之处……现在想来,这一切究竟是偶然?还是冥冥之中的必然?
“我来把吴慧芳笔记里关于仪式的一些细节再梳理一遍。”
正在我背后冷汗倒流,偷偷想自己的心事的时候,徐工扶了扶眼镜又再度开口:
“第一,我注意到历次仪式被吸引去参加仪式的异乡人中,似乎都间接有封门当地人的踪影。比如吴慧芳目睹的那次,甚至吴慧芳日记里没写的,她自己经历的那次,都跟王家姐弟,王奕和王樱有关系。王家姐弟通过感情诱惑等方式吸引别人来封门找他们,从而满足了某些条件触发了仪式。这让我心理有了个假设,会不会历代的每次仪式,都或多或少有封门当地人的参与才导致的?”
“徐工,听你这么说,我感觉吴慧芳参与的那两次确实跟王家两姐弟有直接关系。比如日记里看到的那次,是王樱通过婚外恋吸引男人来参加仪式,吴慧芳那次的日记部分虽然被撕走了,但是很明显跟王奕脱不开关系。但是我奇怪的是,你怎么确定王家姐弟就是封门村当地人?不管怎么说,吴慧芳日记里写的那个镇子,明显就不是封门村吧。”
徐工说完以后,小橘立刻提出了质疑,刚好我心里也有这个疑惑,而这当口王超虎插嘴进来:
“菊苣,你不知道吧,封门村现在虽然已经荒废了,但是村民却没有跟传说里的一样‘封门绝户’。实际上他们大对数都搬到山脚下面,离水源稍微近一点的地方,估计吴慧芳去的那个镇子刚好是封门后人聚集的地方。”
“……这样啊……”
“对。其实之前我一听到王家姐弟的‘王’这个姓,心理就隐隐开始有这个想法了。我们带队培训的时候学过一点基本的民俗,据说风门村旧时主要有三个姓,王、张、李,其中王姓最大,占一半以上的人口。你们知道农村里跟大城市不一样,社会结构主要是以同姓的宗族为主,一族里人口越多,宗族越大,发言权也越大,族长往往也兼任村长,权力之大甚至可以跟土皇帝媲美。”
“那照你这么说,王樱王奕两姐弟,就是封门村王姓大户的后人?”
“没错。按我的估计,他们不但是封门王氏的后人,应该还属于跟族长沾亲带故的那一支,甚至可能就是族长的直系,要不然他们不会那么卖力引诱异乡人来,那个王樱更不可能亲自参与那么隐秘的仪式,甚至在仪式上丢了性命。”
“……所以说她究竟为什么要死?那个‘囚水’仪式的开场难道必须要有人抹脖子吗?”
“菊苣,你猜的方向很对,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之处。”
“……”
王超虎和小橘的对话暂时告一段落,我们所有人又一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信息量太大,老实说这当口我都有点懵逼了。之前最开始的时候,我单纯的以为封门村闹鬼的传闻只是虚张声势,后来因为看见了那亦真亦幻的香油蜡烛,似是似非的红衣女,又做了一场怪异而恐怖的梦,我开始相信,或许这个古怪的封门村里确实存在某种能影响人大脑的磁场,不管这磁场是地质造成的,还是真的跟山村老尸里演的一样,是鬼怪造成的,但确实应该是存在的。
但是现在……吴慧芳笔记本里透露出来的种种线索,却都指向了人为原因。
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有人刻意为之吗?那目的又是什么?是不是跟日记里写的那个,被红绳封住的巨大的洞穴有关系?
想到这里,我突然联想到了一件事,于是开口道:
“等一下,我看吴慧芳那个日记里写的,王家姐弟住的那个镇子,最边缘有个被红绳封住的巨大洞穴,而之前吴慧芳写的封门村历史传说中关于天大人的那部分写到,天大人在管理封门村的时候,大建土木,在封门村下面,太行山的山体里挖了个巨大的地宫,那是不是可以推测,实际上吴慧芳看到的那个巨大的洞穴,就是连接封门村地宫的一个出口?仪式进行到最后,那些村民把杀戮存活到最后的那个人放到洞口,然后再全部跪下朝拜,你们看像不像是献上祭品,跪拜那洞里的某样东西? ”
“像!我也刚想这么说。”
我话音才刚落,小橘立刻接口道:
“我刚才心理就在猜测……就这个发展来看,会不会跟盗墓小说里演的那样,封门村下面的地宫是一个古墓,而墓里圈养着一个长生不老的守陵怪兽,村民相当于护陵人,定期就要举个这么个囚水仪式来给怪兽喂食?吴慧芳日记里写的,王家姐弟住的那个镇子在太行山脚下,那是不是其实离这里也不远?莫非……从这里能有地道,一直通往王氏镇子的那个洞穴?我们能不能从这个地道里逃出去?”
“不愧是网文大神,这脑洞开的杠杠的!”
小橘的推测一气呵成,又合情合理,王超虎听了马上竖起大拇指疯狂点赞。其实我也有点类似的想法,既然文献记载,当初那个神秘的大官天大人在太行山里头挖了大洞,这个大洞又是从封门村里头往下挖的,现在又在王家镇上有洞口,那几乎可以断定,封门村和山脚底下的王家镇肯定是相通的,既然现在我们被看不见的空气墙阻隔在村里出不去,那是不是只要想办法找到封门村里的洞口,往洞里走,再找到通往王家镇的出口,就能曲线救国,逃出生天?
这么一想的话确实有点道理。但是世界上的事情往往都是想想简单做做难,现在我们光是连这个仪式的过程和目的还没搞清楚,更别提接下来的找到洞口进入,避开里面未知的东西找到正确的道路,再从另一个洞口出去了。更何况如果洞口另一头的王家村,真如我们猜测的,是封门村后人的聚集地,我们出去以后会不会被他们围攻,那还是个未知数呢。
……而且我还有一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吴慧芳会在日记里写到,她看到的王家镇的镇民全都是身体干枯变异的怪物呢?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怪物吗?
“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的第一步还是要搞清楚这个囚水仪式的步骤。”
猜测许久,这当口一直默不作声的白焰总算开口了,他合上吴慧芳的笔记本,顿了顿,又四下环顾了下,漫不经心道:
“如果真如吴慧芳说的那样,我们也陷在这个仪式里,那现在是不是该有看不见的封门村人正在旁边窥视我们的一举一动?没准我们现在也被黑色大棺材给围住不自知,还没准……就像吴慧芳日记里写的那样,当第一个身穿红衣的人死亡之后,仪式就正式开始了,而‘仙人面’,也就是那个会融入皮肤的面具会覆到第二个人脸上,那个人则会性情大变,开始谋划接下来的自相残杀……那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不是应该先把那个被面具附体的人找出来呢……?”
然后又顿了顿,白焰戴在左耳的耳钉银光一闪,他嘴角翘了翘,然后朝我斜睨过来:
“美女,你说对不?恩?”
“……”
我看了他一眼,却没吭声。这当口骄阳还是火似的烧,背脊被烤的冒油,但我的脑门上冷汗却一直流个不停。这当口心脏一阵说不出的麻和颤,我虽然外面看着挺镇定,但整个人心理却早已吓尿了。
不光是因为被人怀疑我被那该死的鬼面具给附体的事。
更是因为……就在刚才,就在刚刚那瞬间,当我眼睛无意识乱瞟,掠过封门村房子那些狭小又黑洞洞的窗口时……我却看见在那些破旧的满是尘埃的石块窗台边上,一些说不清是破布还是衣服,说不清是拖把线团还是头发的东西,不怀好意的,悄悄的,慢慢的,从黑暗中探了出来……
与此同时视网膜上突然一阵花,水波似的起伏,仿佛眼前的空气突然被人投进了一块石头,开始一圈一圈的往外荡漾开来。
紧接着脸上的皮肤一下冰凉,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又很硬的东西突然出现,覆盖在我的脸上。于是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摸,指尖碰触到的地方却丝丝寒意入骨,那东西虽然看不见,但材质却似乎跟玉很相似,触感跟冰块一样。
我一下慌了。
……什么时候开始,我脸上好像戴上了一个看不见的……面具?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当口心底突然冒出了股难以言喻的亢-奋和快-感,心理仿佛开出了一朵恶毒的花,我忍不住弯起嘴唇笑了起来。
呵呵呵。
第106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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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犯罪, 伤害别人获取利益, 或者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如果早几年问我这个问题, 那被传统伦理美德洗脑的我一定会怀着一颗最纯洁的心, 毫不犹豫的大喊道:怎么能伤害别人呢?做人要遵守起码的底线,当然是要多为别人着想, 多付出,多帮助别人,好好当个善良的傻白甜, 才能收服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啊!你看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但是世界的真理真的是这样的吗?真的是如此非黑即白, 非善即恶的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年龄的增长,我开始思考所谓‘善良,道德’的本质,而越是思考, 却越开始产生种怀疑:
为什么我必须要遵守道德?
为什么我非得善良?
为什么我不能掠夺他人来充实自己?
为什么我不能通过欺骗别人, 来获取自己的利益?
是啊, 为什么呢?这是谁规定的呢?
后来, 就这个问题,我分别问了我的父母,朋友,还到匿名论坛上发帖询问, 结果得到了各种各样很有趣,也非常出乎意料的答案。
首先我问了我的父母。我爸妈在上一代里面也算是比较保守的类型,我爸是个体制内编制的机关公务员,还是个d员,但为人老实懦弱,混了几十年也只是个小科长,我妈是个私企的会计,父母都是那种自我封闭,跟社会隔绝的人,喜欢管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习惯量入为出,完全不能接受任何有风险的投资。早个十几年前,全社会都在轰轰烈烈炒房,我爸妈非常看不起那些贷款的,觉得那些人都是疯子,居然敢背几十万的债,要知道那个时候月工资才2000都不到,还觉得反正我是个女儿,以后总要嫁出去的,结婚了男人自然会提供房子的。结果现在后悔不迭,不但错过了一辈子最大的发财机会,连婚姻法都改了,男人的婚前房永远都是男人的,他们女儿再也分不到一半了。
但就是这种短视的父母,还老是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觉得我按他们的老路走,上大学考公务员,再找个老实男人结婚才稳妥,我不听他们就闹,各种骂我不孝顺,说被我气得心脏病要发作了,几乎隔三差五家里就要爆发一次撕逼大战。可我偏是个外表乖巧,骨子里叛逆的女儿,很势力,也挺现实,老想往上爬,成为人上人,所以我跟父母的关系并不好,读中学的时候,我还不能赚钱,经济上依赖父母,思想上又有年轻人天生的颠覆传统的想法,每每想随心选择,却又被爸妈压制,所以高中几年我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几次想跳楼自杀,最终苟延残喘也不是因为我想开了,只是觉得不管用哪种办法自杀,都很痛而已,就连我一时兴起在网络上写的小说,也充满了对死亡和自杀的幻想,可能别人不相信,那个时候我真的每天都想死,哪怕是现在,也时不时的就会有这样的冲动。
上了大学以后,尤其是经历了#食人魔俱乐部#事件以后,我终于意识到了赚钱的重要性,于是干了不少兼职,总算能解决生活费了。那以后我就很少回家,凡事想干嘛就干嘛,从来不跟爸妈商量,和哪个男人好了,也不会跟他们说,就连这次户外来封门村,我也只字不提。神奇的是,久而久之,我父母没把我驯服,反倒是我把父母给驯服了,只要我爸妈一指挥干涉我,我二话不说就翻脸,他们再闹,我就拉黑手机号码玩消失,最后的结果是,他们再也没有对我做的任何事情bb一句,反而拼命讨好我。后来我总结了一下,估计觉得我大学快要毕业,马上能赚钱了,怕把我惹急了,跟他们断绝关系一个人跑的没影了,那他们可亏大了,如果真的彻底失去他们的宝宝,那又何必呢?后来等我大二的时候,他们终于彻底放弃了改造我的想法,接受了我就是这么一个我行我素的孩子,那之后,反而对我态度好起来,我和父母的关系也终于缓和了下来。
而就是有了这样的经历,才让我开始反思所谓的‘道德’,‘孝道’。我发现所谓孝顺,更多是父母控制欲的体现,他们并不是全能的,甚至我爸妈的人生可以称得上乏善可陈,平平庸庸,随大流的典范。可偏是这种父母,在跟我这个女儿产生尖锐斗争之前,也有种莫名其妙的自信,觉得我听他们的话人生才稳妥,打着‘父母不会害你,一切为你好,你要听话孝顺’的名号来干涉我的决定,这不矛盾,不可笑吗?他们根本不相信我能掌控好自己的人生,仿佛只要我一离开他们为我定好的轨迹,我就会吸-毒,会卖-淫,会跟男人乱搞,或者会考不上好学校沦为扫大街的一样,可是后来他们管不住我,再也不管我以后,我也没有变成这样……我都上大学了,有这个智力能辨别是非好坏啊,可是他们不相信。
‘道德’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人一定要遵守道德?
我问父母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回答我,反而对我问出这种问题觉得很不可思议,我爸爸皱着眉头说,人总是要遵守道德的,这是起码的美德,我妈妈则害怕的看着我说,你怎么会有这么不好的想法?人肯定要有道德底线,这是最起码的,人总要善良的,善有善报,恶人要受惩罚的。
当他们这样回答我的时候,我突然顿悟了,我觉得我爸妈似乎从来没有想过道德的本质,他们遵守道德就跟他们说‘人总归是要结婚的’,‘考公务员好,吃皇粮旱涝保收’一样,是从众的,随大流的,善良只是他们的保护色,当个尽心奉献的顺民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老老实实上班也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不是吗?
‘道德’是奴性的一种表现形式吗?这不好说,但可以肯定的是,道德必然是一种驯化的方式,思想上,意识形态上的驯化是最牢固的,越是社会的最底层,越是文化程度低的地方,道德作用越大,起到了代替法律的作用。
后来我又问了朋友,因为是跟我一样的同龄人,在这方面的想法也更加叛逆一点。我还清楚地记得她是这么说的:
何故,你想想啊,如果大家都不遵守道德,社会会乱成什么样子?你想想社会风气如果不谴责小三,以后你老公出轨都没有负罪感了怎么办?社会就不是一夫一妻了,有可能是一夫多妻,还有可能是一妻多夫,如果大家都不讲道德,可以随便杀人,以后你走马路上被人强-奸了砍-死了,过马路被车撞-死了怎么办?如果不抓诈-骗犯,不惩罚恶人,以后害到你头上,让你倾家荡产,怎么办?
我听后于是问她,所以你遵守道德,首先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想奉献,想做好事,而是因为害怕喽,害怕别人不遵守道德触犯了自己的利益?人是群居动物,既然要保证群体的顺利发展壮大,保证大多数人的利益最大化,就必须划定界限,规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是不是就是道德,或者是法律产生的最初动机?出发点并不是真正的为了利他,而是为了利己,防止自己的利益被侵-犯,所以干脆一刀切,限制了自己的自由,也就限制了他人的自由?虽然理论上来说,作为一个真正的君子,道德应该是要求自己的,而不是要求别人的,但是我却觉得对大多数人来说,道德是要求他人的,这就是我们这个社会为什么嘴上把道德喊得震天响,私底下却都阴奉阳违的原因,因为我们都希望别人老实,自己却又想利益最大化。
我的思考到这里并没有结束,我上了网,到了一个很大的匿名论坛发帖询问同样的问题。网络最大的好处就是,人可以彻底脱离现实的面具,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那些想法也许跟那个人平时表现出来的完全相反,阴暗,且充满了欲-望。
我记得有个人说的很有意思,他说:道德?既然道德是普世价值,是大部分人都必须遵守的法则,那么也就是说,遵守道德的人那大部分都是随波逐流的平庸之辈?你知道羊群效应吗?羊群会毫无理由的跟着头羊跑,如果说道德就是羊群奔跑的方向的话,那么遵守道德的人注定只能当个盲目的群羊,而头羊,必然是创造道德和价值观的人,也就是说,这造成了一个悖论:
创造新道德的人,恰好是最不遵守旧道德的人,也就是被道德家最不耻的离经叛道者。
就好比历代的女性政-治-家,比如武则天,她应该是中国历史上最不遵守道德的女人,当了老子的妾又当儿子的妾,还后宫干政,甚至以女人之身称帝,而且养男宠,手段残暴,从道德角度来看,她简直罪大恶极,但是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后宫活下来并且称帝,真的附和道德的女人,早就都死了,她们的善良没有给她们回报,她们只是炮灰。
社会是金字塔形的,越往上越窄,竞争越激烈,所谓道德,只是中下层自我保护的规则,越到上面,越是丛林法则,越不需要遵守道德,人跟人之间是利益和家-族派-系党-羽间纵横交错的关系,那才牢固,至于道德,那是对下面的要求。
……
…………
我的这些想法,我从来没跟别人透露过,因为我觉得很少有人能接受这种□□裸的离-经-叛-道,我不止一次被人说过现实,不近人情,是个利己主义者。我会毫不客气的争取属于自己的利益,哪怕伤害别人,因为有时候博弈的结果并不会是双赢的,狭路相逢勇者胜,总要有一个人失败,我不希望是自己,我会不择手段争取自己的东西,不择手段的上位,而且不会产生任何愧疚感。我觉得一个人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不可耻,我也不会明明心里想,却硬要装的自己不想一样,既然当了婊-子,也没必要立牌-坊……这样的我,算是‘恶’吗?
是也无所谓,我不会对自己的行为有任何的反省,我只想得到更多,更多!我何故的征途不是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小家庭,而是星辰大海,我要清除所有我路上的障碍,爬到最顶峰!
所以,如果我是朱红衣,我会怎么办?
你说呢?
最后再回到这个问题:犯罪,伤害别人获取利益,或者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实话告诉你,那是一种狂喜的体验,愉悦,得意洋洋,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指望用道德感化犯人反省,感觉愧疚?省省吧,反省也不过是觉得付出的代价太大,不划算,真正的罪犯早就不把伦理道德当一回事,甚至内心完全认同自己的做法。
俗话说宁可鬼哭不可鬼笑,哭说明还有愧疚,或许还能感化,而当厉鬼笑了,那就彻底沉浸在疯狂和杀戮的快感中,追求狂喜的极致!
就比如现在的我。
……
…………
这当口脑子里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我强忍着突如其来的眩晕,一只手托额头,一边看着眼前的景象。
模模糊糊的视野里,地平线也随着我的呼吸有节奏的摇摆,被下午的阳光暴晒的封门荒村里,一切看起来都是明晃晃的,泥土和岩石都闪着金子似的亮,那群人还在激烈的讨论着如何找出被‘仙人面’附体的人,你一句我一句,不停地你来我往,末了他们似乎得出了个什么结论,相互对视了几眼,然后齐齐朝我看过来。
第一个说话的是那个长着一副倒霉样,总是阴着一张脸的瘦干。
“何故,我们刚才讨论了一下,现在这么个形势,我们极大概率是陷到那个封门村囚水仪式里了。这个仪式,按吴慧芳在日记里的说法,是一个死人的仪式,步骤是这样:第一个死掉的人应该是个所谓的‘楔子’,也就是个知情的局内人,她带着面具身着红衣自杀或他杀,死后那个面具‘仙人面’会附身到最后跟她有接触的其中一人身上去,然后那个人会性情大变,尤其是变得会说慌,凭空诬陷,导致其他人相互猜忌残杀,这就让仪式自发的推进下去,然后如果这个被‘仙人面’附体的人在相杀中死亡,那么仙人面不会随着宿主的死亡而死亡,反而会附着到杀死宿主的那个人身上,让仪式继续下去,直到杀到最后一人,也就是村民们献祭给那个山洞的‘祭品’,所以说”
“所以……那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我看着他,故意装作六神无主的接了句。
“所以说,我们现在要做的当务之急,第一,是把被‘仙人面’附体的那个人找出来,不杀她,但是要控制起来,”
接着说话的是徐工,这当口他又习惯性的托了下镜框,反光的镜片下那双眼睛似乎在细细打量我,他继续道:
“既然杀死宿主,仙人面自己会跑,那么杀这个行为就没有意义,我们只需要把被附身的那个人找出来,限制他的行动,比如把他关起来,或者打晕他让他失去意识,反而能达到更好的结果,况且……”又顿了顿:“况且我也实在很好奇,你知道我是个唯物主义者,向来不相信什么牛蛇鬼神,现在这个情况我实在好奇的紧,究竟是什么原理,能让这个所谓的‘仙人面’凭空在人与人之间流转?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人性情大变?……呵呵,如果真的让我抓到那个被附身的人,我实在很想在他身上研究一番……”
“……”
真尼玛变态。
徐工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在心理暗暗吐槽起来。看来这老头也没外表看起来那么正常,或许做学问搞研究的人对学术多少有些狂热,一说起热衷的研究,那表情都扭曲的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那种拿活人做人体实验的疯狂科学家。……不过吐槽的同时,我也意识到了一个对我很不利的现实:之前慌扯得太大,我撒谎说昨晚碰见曼儿和已死的乐乐私会,这下可好,根据仙人面的原理,我可彻底成怀疑对象了,嫌疑犯只有我和曼儿,二选一,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呵……虽说我的确就是,但怎么可能说实话呢?
恰恰相反,那些怀疑我的人,他们才要死。
想了想,我瞪大眼睛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点头道:
“徐工,你说的没错,既然仙人面会转移,那么杀人也无济于事,何况乐乐已经死了,出门在外大家都是朋友,我真的不希望我们中间任何一个人再有个三长两短,我知道昨晚我也有和乐乐接触的嫌疑,你们肯定怀疑我,但是我会尽量配合你们证明自己的清白的。……对了,你刚才说的当务之急,那第二点是什么?”
我疑问刚脱口,这当口王超虎立马接口道:
“大妹子,第二点当然是咱们趁着天色还亮,把这个村子地毯式的搜索一遍,找出地宫的入口蛤!既然下山的路已经被堵死了,咱想自救,就只能另辟蹊径,吴慧芳日记里指出封门村下面有地宫,而且地宫里有路通往山下的王家镇,那只能往这个方向搏一把了!”
第107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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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王超虎讲完, 瘦干又道: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清楚, 第一,找出朱红衣, 控制起来, 第二,找出地宫入口。……但是不管怎么说, 首先必须要找出那个被附身的朱红衣……何故,如果按照你说的,你和曼儿就是昨晚最后接触乐乐的人, 那么你跟她之间必然有一个被附身了,也必然有一个说的都是谎言……现在你先说说, 你怎么给自己辨白呢?”
……
这当口所有人又全都用种探究,以及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我,还有一旁的曼儿,就等着我们听我们发言,好判断到底我们中间哪个是所谓的朱红衣……我不由得在心理暗暗替自己抹了把汗, 同时大脑飞速运转, 琢磨着该怎么说, 才能最有效的保全自己, 并且黑死曼儿。
冷静,何故,好好把尽早到现在的一切再从头到尾过一遍,看看有什么逻辑漏洞可以利用。
……
回忆回忆……
!?
等等。
这当口在回忆的瞬间我才突然发现, 整个事情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复杂些。要知道虽然我现在心里清楚,我的脸上莫名出现了一副看不见的面具,也就是‘仙人面’,并且现在我要为了活命而诬陷他人,但问题是,这‘仙人面’究竟是怎么附到我身上来的?
难道真的是像我随口扯得那个谎一样,是昨晚我出去方便的时候,看到曼儿和乐乐独处,并且曼儿杀了乐乐以后,‘仙人面’跳转然后凭空附到我身上来的?
拉倒吧,虽然我现在被附身了,但没失忆,我分得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我扯的谎。如果真的像我谎里扯的那样,事情的真相是我目击曼儿杀死乐乐,那按‘谁杀死,附身谁’的逻辑,曼儿才是被‘附体’的那个当然,这也是我接下来打算极力说服和证明的方向。
但是黑归黑,我自己不能被搞混了……我记得很清楚,虽然进入封门村之后,我就不断看到红衣女人的幻影,但是真正跟她有实质性的接触的,还是昨晚那个亦真亦幻的梦。
没错,梦。
或者那并不是梦,而是现实,但我却误以为是梦。
……我又回想起昨晚做的那个匪夷所思的梦。
记得昨夜睡觉之前,我跟曼儿又起了争执,过后我忿忿不平的进帐篷躺下,然后就开始陷入半梦半醒胡思乱想的梦境。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我脑子里好像听到了另外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是个好像被阉割的公公一样的尖细男声,那个男声不断恶毒的咒骂我,还叫我杀人。然后我好像又模模糊糊的梦见一个拿住红油蜡烛,眼睛嘴巴都被缝上的矮壮男人,还有一个头发长得跟海藻一样的红衣女人,他们似乎一直在我们的帐篷周围转,似乎想杀了我……那个梦境就跟盗梦空间似得,一层套一层,每每我以为自己从上个噩梦中醒来了,却发现自己又在另一个噩梦里直到最后一个梦醒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真的醒了,打算走出帐篷吹吹风,却没想到刚一出帐篷,突然就跟一个脸上带着玉面具,身上穿着红衣服的女人面对面。
然后她朝我一头撞了过来。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的手里握着一把沾满血的户外刀,现在这把刀被我埋在我和小橘的帐篷地下。
一直到刚才,我都真心以为那只是我的梦。
……但现在我却开始怀疑,那真的是梦吗?还是……现实?
如果是现实的话,那昨晚那个戴面具的红衣女人,果然是乐乐?她想杀了我?她这么有备而来,显然已经完全了解了‘囚水’这个仪式,并且打算自我牺牲完成‘楔子’的任务,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吴慧芳日记里记载的那次仪式,王樱作为封门村后人,自杀来完成仪式那还算是有个说法,可乐乐这么一个完全不搭边的外地人,为什么要混在我们这群人中间发动仪式?
……难道她还知道一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难道这个仪式完成后得到的结果能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难道吴慧芳还另外跟她说了点什么?
所有这些疑问,随着乐乐的死,都已经不得而知了。
唯一清楚的事实是:昨晚是我杀了乐乐,并且继承她,成为了下个朱红衣,而我接下去,要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来保命,同时还要找个替死鬼代替我被人抓起来,这样我就可以伪装成正常人,再想办法搞清楚这个仪式的来历和作用,最终摆脱仙人面的附身。
因为从吴慧芳的日记里已经很清楚的写明了,即使成为被‘仙人面’附身的朱红衣,并且活到最后,下场也不过是被隐藏在周围的那些神秘的封门后人弄昏,献祭给地宫里那个庞大而恐怖的不可名状之物,与其这样那我还不如想办法搞清楚这个‘仙人面’和仪式的原理,然后想办法从自己身上弄出来,然后再逃走。
……只是……我现在不确定自己的精神状态能不能支撑到那个时候,我只知道自己好像变得越来越冲动和暴戾,杀戮的**在我心中节节攀升,我好想杀人,好想杀人!
“何故!喂!叫你呢!咋发呆了啊!”
一想就想过了头,这当口耳边又传来瘦干胖坨那两兄弟刻薄的声音。我忍不住暗暗皱了下眉头,又立刻掩去,抬头道:
“……在。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呵,走神?怕是在想怎么陷害我吧!”
果不其然,曼儿抓到我一时的失态,立刻猛烈攻击起来:
“超虎哥哥!瘦干,胖坨!你们大家可都看见了,我早说了何故的行动从头到尾都很可疑,一叫她解释她就走神……她现在本事可厉害了!不但信口开河说看到昨晚我和乐乐独处,还诬陷是我杀死了乐乐!她在说谎!昨晚我睡得熟的很,根本就没离开过帐篷!我看跟乐乐独处,杀死乐乐的是她才对!”
“我没说谎!你这么针对我,非说是我杀了乐乐,请问你什么心态?”
老娘要弄你,怎么能让你先发言带节奏?曼儿刚说完,我也立刻不甘示弱反击道:
“我承认自己昨晚离开帐篷了,那是因为我要去方便,倒是你曼儿,你跟乐乐一个帐篷,现在她死了,没人给你作证,你当然怎么说都可以!你想证明你一晚上都在帐篷里,那人证物证,你至少得要出示一个!拿不出来那就说明这个假设不成立!”
“啧!你……!”
被我这么一说,曼儿一时间气的直喘粗气,那对丰满的胸部在开襟旗袍下面一**的剧烈晃动,惹得胖坨和那个特种兵饿狼忍不住直勾勾的盯着看。而我话音刚落,这当口王超虎也点头道:
“曼儿妹妹,不是我不想帮你,这回何故说的没错,法律上有个说法叫‘谁主张,谁举证’,意思就是说,如果你主张你一晚上都在帐篷里哪儿都没去,那就要拿出证据,否则这个主张就不成立。虽说咱现在身处**,而且又进了这死局,但是我想过了,既然这个仪式玩的是几个好人和一个坏人相互陷害的游戏,那咱光口头喊谁谁谁是坏人是不行的,特容易误伤,着了朱红衣的道,我觉得用逻辑和证据来判断谁是别有用心的人,才最准确。”
“王哥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个意思,”
王超虎说完,白焰也点头道:
“人太容易感情用事,一旦恐慌起来失去理智,很容易就被人利用。吴慧芳日记里写的那次仪式你们也都看见了,那些人害怕起来就跟无头苍蝇一样,嗓子大的人一喊就跟着转,才会接二连三发生死亡,如果理智一点,摆事实讲道理分析问题,可能真正的朱红衣早就被揪出来了。”
“哦……”
听完王超虎和白焰的话,曼儿明显冷静了点,而我却慌起来,因为他们两个说的还真是没错,想浑水摸鱼的人,就怕一切都给分析的明明白白,水至清则无鱼,如果真分析清楚了,我的活路就没了。
“而且,”顿了顿,白焰又开口道:
“恩?”
“根据吴慧芳的日记,成为朱红衣的人似乎还具有另一种特殊的能力。”
“啥能力?”
“具现化,”举起一根手指冲我们晃了晃,白焰继续解释道:
“还记得那日记上写的吗?王樱死后,那个被附身的女老师是怎么杀掉第一个人的?当时那群人发现自己被困在看不见的空气墙里,身边又死了人,本身就怕的六神无主,之后那个女老师又突然指着秃头男说,看!他头上长角!,接下去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接下去其他人也都说自己看见角了!然后大家都觉得那个秃顶男是鬼,于是王樱的姘头就把秃顶男杀掉,然后又自杀了。”小橘答道。
“没错。”
白焰肯定道:
“虽然我目前还不清楚原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成为朱红衣的人有一定的能力来影响人的精神,让人集体产生幻觉。其实之前我们在来的路上已经体会过一次了,就是看见香油蜡烛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我现在甚至怀疑,那时候朱红衣就已经跟着我们了,不过到底是谁呢?目前我猜测可能是乐乐,我个人推测一下,她应该是一开始就知道封门村的秘密,而且也知道第一个朱红衣必死无疑,但她出于某个目的,还是以朱红衣的身份混在我们中间来到了封门,然后再找人杀死自己,从而引发了仪式开始的连锁反应……所以我才支持王哥的‘用证据和逻辑推理’来找出朱红衣的做法,如果靠相互揭发指责,那很容易就被会具现化的朱红衣利用。”
!!
白焰话还没说完,我整个人都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了!
原来还有这招!
这真是太好了!我他妈这是要开挂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既然其他的朱红衣能影响人的思维,让人无中生有看到东西,那我也可以啊!
……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之前构思的那个诬陷曼儿的计划又能执行了,而且还能一石二鸟,帮我寻找黑完曼儿之后的下一个目标。
下面我就简单说一下计划的内容:
第108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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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计划,听上去好像挺牛逼的, 但是其实构思起来并不复杂, 我不知道别人想计划的时候是怎么弄得,但是我想计划很简单, 就是以当前形势为前提条件, 以希望达成的目的为导向,从目的到前提, 一步步倒推,最后得出中间步骤。
就比如我要黑曼儿这个事,目前的形势是:曼儿无法证明自己昨天一晚上都在帐篷里, 那么只要我能证明她昨晚和乐乐一起出过帐篷,再证明我自己没有杀过乐乐, 就能推导出曼儿杀了乐乐。但是问题的难点在于,昨晚我自己明确是出了帐篷,而且被怀疑是凶器的户外刀又是我的,我该怎么把这么明显的嫌疑洗清,并且嫁祸到曼儿身上去呢?
之前我扯的谎, 中心思想是利用曼儿无法证明她昨晚在帐篷的漏洞, 强调曼儿不在帐篷, 而是跟乐乐在外面商谈秘事, 而我为了方便而出了帐篷,并且为了防身带上了户外刀,然后在方便完之后,意外撞见独自一人的乐乐, 还有身穿红衣,头带面具的曼儿,然后曼儿杀了乐乐,并且发现了我,然后我就吓得跑了,还因为过度惊吓,把手里的户外刀落在了地上。……只是现在的问题是,当时我扯谎的时候,一心打算诬陷曼儿,所以就编出是她穿红衣戴面具谋杀乐乐,还说户外刀落在了草地上,但是因为后来白焰又发现了吴慧芳的日记,日记内容跟我之前胡扯的有明显出入,所以现在出现了两个悖论:
悖论一:之前根据吴慧芳的日记推理出,乐乐可能就是本轮仪式中的‘楔子’,也就是第一个自愿用死来让‘囚水’仪式发动的朱红衣,那么我之前扯的谎里面曼儿穿红衣杀乐乐就不成立。对我最有利的推理应该是:乐乐是朱红衣→曼儿杀了乐乐→曼儿成为下个朱红衣。
悖论二:户外刀的下落。户外刀目前实际的下落是被我埋在了我和小橘的帐篷下面,而我胡扯的谎话里户外刀被我慌乱中丢在了曼儿杀死乐乐的事发当地不远处,我该如何去圆这个慌呢?
另外我还在考虑的一个问题是,如果我这次侥幸嫁祸成功,曼儿被其他人控制起来,随便用膝盖想也知道,他们是绝对不会杀了曼儿的,因为按仙人面‘谁杀死,附身谁’的原则,杀死曼儿的人会变成下个朱红衣,这样不但没达到控制消灭朱红衣的目的,还会盲目扩大死亡面,我想没谁会这么傻逼吧?他们最有可能做的是,把朱红衣绑起来,在她身上做各自实验来研究这个封门村的秘密,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无限制延长‘囚水’仪式的进程,直到他们找到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办法。说实在的,这种行为虽然残忍了些,但如果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
只不过这样的后果对身为朱红衣的我来说,还是非常不理想,并不是我想要的最佳结果。
俗话说,走一步看三步,诬陷曼儿是朱红衣是第一步的话,那么我在诬陷之前就必须想得再远一点,把下一个接盘侠的人选定好,才能让形势更加符合我这个真正朱红衣的利益。理由很简单,就算诬陷成功,大家都认为曼儿是朱红衣了,但是一旦曼儿被控制,那就会造成团队里‘没有朱红衣’的场面,那就说明不可能再有人挑拨离间或者杀人,这显然跟我的目标是相违背的,我何故作为朱红衣,虽然现在还能保持理智,但是杀人的冲动一直冲击着我的心脏,一旦我忍不住开始诬陷,并且设计杀害第二个人的时候,那曼儿是朱红衣的骗局就会暴露,我这个嫁祸者就是第一嫌疑人,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为了让仪式继续下去,我好继续杀人,必须让最后的形势变成:曼儿是朱红衣→有人杀了曼儿→那个人成了下一个朱红衣。
总结:我的目标是完成:曼儿杀乐乐,下一任接盘侠杀曼儿,这两步走诬陷计划。
当前我的首要目标就是证明是曼儿杀害了乐乐,之前我之所以会扯那么大的谎,也是早就想好了说辞,可是中途突然冒出个吴慧芳的日记,让我一下圆不了谎,反而引火烧身,那时我面临的最大的麻烦是:第一,我解释不了户外刀的去处,第二,我无法证明是曼儿杀了乐乐。
但是如何证明是曼儿杀了乐乐,我心中已经有了点眉目。根据王超虎之前的说法,每个人挥砍的时候根据自己的力气大小,惯用手等特点会造成细微差别,只要能找到凶器,也就是我那把户外刀,再让我们所有人都拿着那把刀连续挥砍几百次,再对比乐乐尸体上的伤口特征,就能最正确的对比出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所以要成功嫁祸给曼儿,完成我计划的第一步,必须做到以下两点:第一,先让事发地点有把刀,第二,这把刀造成的伤害符合曼儿的砍杀习惯。一旦这两点符合,无论曼儿怎么反驳怎么闹,都没有用,因为整个逻辑链和证据链都是完整的,并且跟我之前胡扯的内容一致。
计划就是这么简单,但一开始却几乎不可能达成,因为那把户外刀明明被我埋在我和小橘的帐篷下面,又怎么可能凭空跑到外面来?很自然,户外刀的所在之处是所有问题的关键,因为一旦那些人发现户外刀并不在我说的地方,很显然他们会反向推理出一个逻辑:
刀不在外面→我在撒谎→撒谎的动机是?→诬陷曼儿→为什么诬陷她→我别有用心→我是朱红衣。
就因为这是一个异想天开的,几乎不可能达成的计划,所以刚才在白焰开口说出那个所谓的‘朱红衣的特殊能力’之前,我虽然脸上还勉强保持冷静,但心里早就慌得乱跳了,这当口只有我自己知道,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我的刘海下面,还有背脊上,全是冰冷的虚汗,都是急出来。
但是当白焰说出那个‘特殊能力’的猜想以后,我的脑子仿佛被灵感的闪电劈中一般,突然想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解决办法。
既然我没法拿出真正的户外刀,那就造出来一个不就行了?
既然朱红衣有能力影响其他人的精神,让他们产生幻觉,那我只要把那些人引到一个地方,骗他们说那里有把‘刀’,这个无解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至于如何确认是曼儿下的手,这个问题更好解决了,我不能改变曼儿和我自己的砍杀姿势的习惯,但是可以改变乐乐尸体上的伤口形状啊!只要我能想办法让曼儿砍个什么东西,就能看她砍杀后的伤口的形状,等到时候其他人开始对比的时候,只要把乐乐的伤口形状改变,变得跟曼儿的特征相似,不就刚好对上了吗!?而且‘具现化’的能力是直接改变人的大脑成像的机制还有视觉,即使那些人之前已经用手机把乐乐伤口拍下来,只要我控制了他们的大脑,他们无论看什么,都只能看到我篡改后的画面。
牛逼吗?这能力简直太牛逼了!真是绝妙的计划!
但是……
再细细一想,这个计划执行起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和不确定性的。第一,‘具现化’目前还仅仅存在于白焰的推测,以及吴慧芳的日记里,虽说我自己也经历了之前莫名其妙看到香油烛的经历,可以确定,这个‘具现化’的能力肯定是存在的,但是我作为朱红衣,怎么样才能发挥出这种能力,到底能发挥到什么程度?以及一次能影响多少人?能够维持多久的时间?这些详细的数据目前还都不清楚。因此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进行,在正式执行之前,我还先要自己偷偷的制造一些小意外,实验一下这个能力的效果。
另外第二点,如何看到曼儿砍杀的特征。关于这点,我想了又想,如果特意去让她砍杀什么东西,好像显得太刻意了,很难做到。想来想去我下了狠心,心想干脆豁出去了,等下要找个机会,让她跟我独处,然后激怒她,让她攻击我,最后能砍在我身上,这样我不就轻易就能看到她的伤口特征了吗?……因为以现在我跟她的敌对关系,激怒她很容易,操纵她去攻击别人却很困难。
所以,综上所述,我的整个计划的第一部分的内容是:
引到大家一起去找户外刀→途中测试‘具现化’能力→来到指定地点→激怒曼儿,得到砍杀特征→让所有人看到户外刀→诬陷曼儿成立。
如果我的这个计划能顺利进行,那么到这一步,实际上我已经完全把曼儿玩弄在了手掌之上,但是就像前面我说的一样,为了让‘囚水’仪式自动运行下去,还必须找个人杀掉曼儿来接盘,这样我就有了新的目标,还能隐藏自己朱红衣的身份继续杀人……但是接下去找谁接盘好呢……?我还得再仔细想想,因为目前我心中已经有了个人选,但是这个人选却跟白焰有关系,我得先揣摩一下白焰的心思,试探一下他的态度,才能决定选不选他,毕竟在我心里,白焰是个杀人于无形的厉害角色,我可不想当他的对手盘。
没错,我看中的下个猎物就是瘦干,因为他一直都对我很有敌意,老针对我找我破绽,不除掉他,迟早让我陷入大麻烦。
但是瘦干却是白焰这票生意的委托人,我不能轻举妄动。
想到这里,我终于把之后怎么行动的思路全都理了理顺,于是这当口一直悬着的心才定了定,我抬头朝其他人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先领你们去昨晚我弄丢户外刀的地方,你们找找看吧。”
第109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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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出头,高挂在天空的太阳热力明显下降, 开始往西边偏移, 山风里寒意更重,在封门村房子与房子间只有一人宽的狭窄巷子里席卷呼啸, 我抬头看了眼身旁那二层石头屋上面黑洞洞的窗户, 又朝前看了眼在走在我前面的瘦干胖坨,还有在队伍最前面带路的白焰, 然后抹了把汗,终于从崎岖不平的窄巷子里挤了出来,重新回到村里乱石铺就的大路上来。
我出来以后, 其他人也从我身后一个接一个走了出来,然后就听到瘦干边喘着粗气, 边不客气的对白焰道:
“喂,你带我们走了这么久,确定那东西一定就在附近?”
“当然确定,”
这当口白焰忽略了瘦干像使唤佣人一样使唤他的蛮横态度,只是在原地站定, 若有所思的眯眼朝四周围那些紧挨着的高大石屋望了圈, 又顿了顿:
“那个太师椅就在这附近的某个房间里, 但是具体是哪间, 还得进去找找看,只要找到了太师椅,那东西也就**不离十了。”
“那就快干活!”
“那是自然。不过刘老板,等东西到手, 咱们谈好的买卖你可别忘了。”
“……那肯定,”
这当口瘦干虽然满嘴答应,但那张常年阴沉的干瘪脸上,细长耷拉的眼睛不自觉的朝旁边移过视线。这自然瞒不过白焰的眼睛,对此他却只是勾了勾嘴角,露出个嘲讽的笑,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话说之前因为乐乐的死,耽误了太多时间,山里黑的早,眼看天光渐渐暗了,瘦干着急起来,要知道这趟他找白焰来封门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现在该找的东西没到手,等下天一黑,又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所以他极力要求在去找户外刀的路上,先拐个路,让白焰把要找的东西取来,然后再去找户外刀。
对于瘦干的这个提议,除了曼儿,一开始大家都很反对,现在情况这么危机,小命都快不保了,还想这个?肯定是先找出朱红衣,再去地宫要紧啊!但瘦干却死活不同意,反驳道:
“你们知道我叫白焰出来跑一趟花了多大的代价吗?我那个公司,如果不是资金链断裂,现在总资产得有一个亿了!如果成功上市,市盈率起码二十倍,你们算算值多少钱!?我全家持有公司60%的股份,白焰,还有那个暗瞳,居然开价五百万买下这些股份!他妈的比卖破烂还不如!我花了那么大代价,就一定要达到目的!这次如果死在这,那我没话说,但凡有一点生机,就要带着东西离开!”
这番话瘦干说的斩钉截铁,他那高大肥胖的兄弟胖坨也连连点头,看样子是心意已决,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那当口我正盘算自己的计划,被瘦干这么一搅和,步调一下就乱了,于是想开口劝诱,没想到白焰先道:
“资产一个亿……呵。刘总,你别忘了,你那破公司早就债台高筑,资不抵债,如果这次没我帮你找到那东西,你好去黑市卖了周转,你那上亿资产的大公司明天就得破产清算。现在我愿意出五百万接盘,先帮你顶上还一部分债,拖延一个星期的还债时间,已经算给你个大便宜了……这形势你懂不,大老板?”
“啧……哼!”
俗话说得好,一分钱逼死英雄汉,这当口就算瘦干再怎么对白焰这种‘趁你病要你命’,趁火打劫狂宰一刀的生意方式不满,却也毫无办法,只能拉长一张铁青的脸,目露凶光的狠狠瞪了白焰一眼。不过这种无力的示威,白焰似乎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用连哄带骗的口吻对瘦干道:
“……刘总,你尽管放宽心,我们生意人最讲信用,这趟活只要我不死,肯定给你做好。你这么有能力,又年轻有为,就算没了一个公司,只要撑过这个坎,将来有的是机会东山再起,何必纠结于一时呢……你说是不?”
“那就快给我干活!”
白焰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瘦干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没处发,于是牙一咬抬脚就往往前。而这当口,白焰习惯性的摸了摸耳朵上银光闪烁的耳钉,烟灰水晶似的一双眸子若有所思的望着瘦干走远的背影,然后顿了顿,眼珠子一转,转向了还留在原地的胖坨。
出乎我意料的是,当两人视线对上后,那个平时看上去傻大个一样的胖坨,这当口一对小眼睛里居然射出精明和凶狠的精光,似乎在确认什么一样,冲白焰点了点头,而白焰看见后,一双桃花眼又乐不可支的眯起来,嘴角也勾起来,鲜红湿润的舌头慢慢从嘴角伸出来,意犹未尽的舔了一下,又重新朝瘦干斜睨了过去。
……
看到这一幕,背后一寒,突然就一个激灵。
我怎么觉得……白焰跟瘦干胖坨这两兄弟之间,似乎不光是生意关系那么简单?
是我的错觉吗?还是……?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瘦干是我选中的下个目标,我就得好好观察一下他们之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如果白焰不全是和瘦干一条心,而是有他自己的目的……那不就意味着,我有机会对瘦干下手了么?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而且……我又想到了一个甩锅的好主意。
这当口心理正暗暗盘算着,却听见王超虎边喘着粗气在旁边大声喊道:
“白老弟,你确定那什么太师椅就在这附近!?周围几间屋子我全转遍了,外面能看到的地方都找不到!再下面只能进这乌漆嘛黑的屋子里面找了!怎么办,现在要进去吗!?”
太师椅?
没错,就是太师椅,清朝的太师椅。
说起这个太师椅,也算是封门村里一个小有名气的景观了,我在来之前曾经在网上搜到过不少关于它的骇人听闻的传闻。据说这太师椅可不是一般的椅子,而是封门村里一件赫赫有名的邪物,又称夺命太师椅!网络传言,这把椅子‘坐鬼不坐人’,凡是在这上面坐过的人,全都会离奇的死于非命,死相诡异惨烈。更有传闻说道,太师椅所在的房间其实早就不在人间了,因为房间下面埋满了死去村民的遗骨,导致空间异变,成了充满阴魂厉鬼的恐怖冥界,凡是误入其中的人会陷入永远的鬼打墙中,受尽惊骇折磨而死。我还记得当时搜资料的时候,特意下过几张封门村的照片,其中一张就有这个太师椅。只不过在那张照片上,太师椅被放在一个房子正对着门的大门口,虽说又旧又诡异吧,但好歹太阳照得到,人眼看得清,也不至于太吓人。
……但现在这又是个什么情况?王超虎把这些房子四周挨个转了圈,都没看见哪个房子门口有什么太师椅,但白焰又确定这附近一定有太师椅,而且他要帮瘦干找的‘东西’就在太师椅附近……也就是说,太师椅是有的,但是却被什么东西挪了个地方。
……
那又是什么东西呢?或者不是东西,而是……鬼?
这个封门村里难道真的有鬼吗?还是只是我想象出来的呢?又或者……是吴慧芳笔记里那些变异怪物似的封门村后人?难道它们真的躲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里,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吗?……如果这是真的话,那我作为朱红衣,岂不成了那些怪物重点监控的对象?
不想还好,这么一想,整个人瞬间全身寒毛倒竖,后背发寒。这当口我哪怕不回头,都仿佛感觉到有几道极度阴寒的视线钉在后背上,我甚至可以想象出那些视线主人的样子:它们皮肤惨白,眼框和嘴都是漆黑的空洞,身体还会分泌出粘液,好像蛞蝓一样吸附在天花板上蠕动……
滴答。
我艹!
下一秒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动起来,飞快的跑到白焰身边,一下扯住他一个胳膊,整个人身体抖得跟触电了一样,上下牙齿都咬的‘咯咯咯’乱响。因为太突然,连白焰都被我扯的吓了跳,一双桃花眼眼睛瞪得老圆,转头看我:
“靠,大姐,你干嘛!?你想吓死我啊。”
而这当口我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看着白焰,连连猛喘粗气,喘了好一会儿,因为惊吓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才勉强平复下来。而白焰除了最开始有点惊讶外,之后很快冷静下来,开始观察我的反应,然后等我恢复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道:
“怎么了?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什么东西了?”
第110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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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东西?
自然是看见东西了,要不然刚才我怎么会突然一下惊起, 连滚带爬的跑到白焰身边呢?
实际上, 我不光是看见东西了。刚才我隐约就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滴答’一声, 紧接着头顶上‘?辍?囊幌卤?? 某种粘稠的,腥气难闻的液体直接掉在了我头上!冰的我整张头皮都倏然炸开!肾上腺素急速分泌, 腿上几乎像装了弹簧一样的跳开了。
而这当口我紧拽着白焰的胳膊,剧烈喘息着惊魂未定,又听到他这么问我, 一片空白的脑子里才突然有点回过神来……等等……对啊,我刚才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咦!?”
正在我皱紧眉头回想的当口, 却听见王超虎有些惊讶的喊了声,引得小橘转头问他:
“怎么啦?”
“……奇怪了,”
只见王超虎一脸困惑的表情,转着脑袋四处张望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菊苣, 你刚才有没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一闪而过?没有啊……你看到什么了?”
“……呃,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这当口只见王超虎疑惑的伸手抓了抓板寸头, 继续道:
“刚才何故不是突然叫了一下吗?就在那时候, 我条件反射的往她那里看了眼,却感觉好像有个什么白糊糊的东西突然从她上面窜了过去……对了!就在那!”
边说着,王超虎伸手往上指了下某个地方,我顺着他指的方向往上看, 却发现那位置正好是我刚才站着的地方的正上方,那里是间跟其他房子没什么区别的破屋,巨大的土黄色石块垒成的一个方正的三层楼,一个又老又小的木框窗户孤零零的挂在有门的这面墙上,从外面往窗户里望进去,除了众多干枯树枝凌乱的影子,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
我盯着那黑漆漆的窗户看了好一会儿,仍旧什么都没看见……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隐约感觉到,那窗户里似乎有某个黑暗的影子,正从隐蔽的地方看着我们……
“指针动的很快!这个地方磁场不对!有问题!”
本来心里就有疑虑,这时又被徐工的喊声一惊,我刚刚才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又立马狂跳起来,这当口连白焰都疑惑起来,两根细细的浅灰眉毛皱起来,朝徐工问道:
“徐工,怎么了?哪里不对?”
只见徐工手里拿着他那个一直随身携带的,老式大哥大一样的磁场测量仪,推了推眼镜道:
“我从进村口开始就一直开着这个机器,一路走过来,指数一直在5-7之间震荡,但是就在刚才,也就是何故突然叫出声的一霎那,指数一下子冲到了8.5,而且还持续了几秒钟,也就是何故叫完以后,王领队说看到模糊白影的那会儿。”
“……是么,那这个机器的指数变化又说明什么情况呢?”
“可以说明很多问题,”
面对白焰的问题,徐工老学究般的又托了托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解释道:
“之前我应该已经跟你们说过,我这趟来主要是受有关部门的委托,先行来调查这个封门村的地质和磁场变化的详细情况。虽然现在情况发展出乎我的意料,牵扯出了古代民俗‘囚水’仪式,导致我们被困在这里,但我作为一个科学工作者,始终没有放弃用科学手段来探索这个村子的秘密。我手里这个机器叫‘磁力计’,工作原理很简单,”
边说着,徐工把那个大哥大一样的砖头机器竖着拿起来,展示给我们看,然后继续道:
“这个机器两头放置着两块强力磁铁,本身就形成了一个有一定强度的封闭小磁场,然后这上面显示的读数是经过校验的,也就是当这个机器只受地球南北两极磁场影响的情况下,基准读数为0,当它附近有其他磁场存在时,读数会根据磁场强度产生变化,最弱为0,最强为10。自从我们进入这个封门村以后,读数根据所处位置的不同,一直在5-7之间变化,也就是说,这个封门村确实是被一个大型磁场覆盖着,但是覆盖的不均匀,有些地方强,有些地方弱,而且强弱呈圆形分布……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在这个封门村的某个地方……有一个磁场源?”小橘有些犹豫的答道。
“没错!”
见有人回答,徐工仿佛瞬间老师形象附体,金边眼镜上反光一闪,亢奋的继续道:
“这个封门村一共也就几十户人家,占地面积相当小,哪怕再加上村庄外围的一圈太行山森林,也就是王领队下山找手机信号,但是迷路的地方,也不过是方圆几十里地,假如这里真的跟传闻里说的那样,是受什么河道水库,或者寺庙的天然磁场的影响,不可能影响范围如此之窄,刚好仅限于这个封门村村落及其周边,磁场强度也不可能这么强。”
“那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这个封门村确实是被磁场覆盖的,而且这个磁场并不是天然形成的。”
“不是天然的,那……难道是人工制出来的?”
“极有可能。”
看到徐工表情严肃的点头,不知怎么的,我的心一下子哇凉哇凉的……
磁场,人工造出来的磁场,还有刻意安排,反复轮回的仪式……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什么?答案很简单,说明了在这个封门村里,从古到今的一切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我不知道安排这一切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吴慧芳日记里所记载的那个‘天大人’,但显然,这个人的才智和能力已经超越了历史。
……但我始终不明白的一点是,他这么大费周章的安排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选出牺牲品,去喂地宫里的那个怪物吗?
而且还有最让我感到恐惧的一点。
既然封门村里的磁场和仪式都是人造的,那么现在成为朱红衣的我,是不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脑子里被植入了什么东西呢?
否则我又该怎么解释,心里那股对于杀戮和鲜血越来越强烈的冲动和渴望?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我好像逐渐开始有种错觉:我不再是纯粹的我,我的脑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一个身穿红衣,带着没有五官的玉石面具的女人。残忍,血腥,没有人类的情感,有的只是对完成仪式的执着。
……谁能告诉我,现在的我到底是谁?
是何故?
……还是朱红衣?
“徐工,既然你这么确定这里有人工磁场,那你有办法用机器测出磁场源的位置吗?”
这当口我正阴暗的琢磨自己的心事,白焰又开口问道。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
徐工推了推眼镜,然后在那个大哥大机器上按了一个按钮,只听那机器‘滋滋滋’一阵响,就吐出一张跟心电图一样的小纸条。徐工指着那张小纸条给我们看:
“磁场中的强弱,主要跟正负两级有关系,比如封门村这样的磁场,我们可以把它比作一个球形,那么一般球形磁场有两种形态:第一种是类似于地球的南北两级,两级最强,赤道附近最弱,而第二种,则类似于球心和球体表面的关系,也就是磁场的一极在这个封门村靠近中央的地下,另外一极则埋在太行山的森林里,也就是王领队迷路的地方。现在看起来,封门村这个人造磁场是非常强的,强到足够影响人的脑电波……而且我现在初步有一种猜想,关于磁场源的具体位置,以及那个‘朱红衣’形成的原理。”
!!
“什么猜想!?”
一听徐工提到‘朱红衣’,我立马条件反射追问道,而且因为比较激动,嗓门也大起来,引得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朝我看了眼。
这当口徐工也同样冲我看了眼,但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扶了扶眼镜,继续道:
“磁场源的位置其实用仪器就可以找出来。刚才我说过,这个封门村的磁场是球心和赤道的关系,那我们能测量出来最强的地方,第一是森林里,第二就是地下球心位置垂直于地面的正上方。我们只要把整个村子全都走一遍,找出测量数值最强的地方,那磁场源也就**不离十了。而且既然这个磁场位于地下,我怀疑就是在吴慧芳日记里提到的地宫里,我们想找到出去的路,只要在磁场最强的地方附近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通往地宫的路。”
“原来如此……徐工,我现在还有个问题。
听完徐工的解释,白焰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顿了顿,然后又道:
“我学过点物理,据我所知,当一个稳定的磁场形成后,除非外部有其他磁场干扰,否则磁场内部各个地方的强度应该是恒定不变的……但刚才我听你喊,读数突然一下子爆发,从之前的5-7,一下升到了8.5,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白焰问完后,徐工镜片反光又是一闪,然后拿起那个大哥大磁力计,答道:
“你说的这个问题很关键,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假设。其实看完吴慧芳的日记,特别是她写的那些关于‘囚水’仪式,还有‘朱红衣’的记录以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朱红衣’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形成的?第一个‘楔子’自杀之后,到底是什么力量能够让另一个人继承她的意志继续杀人?还有朱红衣还具有一种‘具现化’的特殊能力,究竟是什么原理?”
“这……吴慧芳日记里不是说了,有个叫‘仙人面’的面具吗?那个面具戴到谁脸上,谁就变成朱红衣,跟百变奇侠似的。乐乐死的时候,脸上不也戴着一个面具吗。”
这当口王超虎插嘴道,但却立刻被徐工否定了。
“不对,面具就是面具,是由物质组成的,影响不了精神,如果那个‘仙人面’真的能有这样的作用,那只能说明,组成那个面具的物质可能是种可以影响精神的东西。”
“影响精神……吗?”
这当口白焰低声重复念了遍这几个字,突然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看得我的心猛地一拎,脸上的肌肉都不自觉的抽动了下。于是立刻不自在的低下头去,一只手捂着脸,生怕再被人注意。
还好白焰又很快转回头,继续对徐工道:
“徐工,你这么一提醒,我也突然有了个想法。朱红衣的所谓‘具现化’能力,其中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把想象变成物质,也就是凭空变出东西来,但我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第二种就相对来说容易实现,也就是影响的是其他人的精神,而不是真正的物质,也就是说,所谓‘具现化’,只是朱红衣把她想让别人看见的东西,通过精神力影响的方式,让特定的人也能看到……换句话说,真实的东西并不存在,一切都是大脑产生的幻觉。”
“是,你分析的没错,我也是这个看法,”
徐工点头道:
“刚才何故大叫,还有王领队看到白影的一瞬间,磁力计的数值突然暴涨,也就是说在那瞬间,有另外一个强磁场突然出现,”
然后又顿了顿:
“其实之前我没时间跟你们详细说,这种情况之前也出现过两次,一次是我们在来这里的路上,你们还记得吗?就是我们突然看到香油蜡烛的那会儿;还有一次就是昨天晚上,我年纪大了睡眠不太好,半夜醒过一次,无意中看到磁力计的数值莫名其妙一直高涨,而且达到了9以上的高数值,大概持续了30分钟左右才恢复原来的读数……这个情况实在是很特殊,我一直都很百思不解,但是今天早上经历了乐乐的死,还有吴慧芳日记里的线索,我才突然想通了一个可能性。”
“徐工,你说的可能性,难道是……?”
答案明显的呼之欲出,这当口瘦干,王超虎,还有小橘几乎异口同声的看向徐工,这同时徐工扶住他那金丝边眼镜,点点头,然后缓缓道:
“你们要知道……脑电波,也就是生物磁场,也是磁场的一种。”
第111章 新年番外——非人夜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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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是要去哪?”
“嘘……快到了……天空镇,今夜是除夕, 非人们的夜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春节对中国人来说是一年最大的节日, 每当这个时候,人们都要大包小包, 千里迢迢的赶春运火车飞机回家, 赶去和亲人团聚,看春晚, 吃年夜饭。其实对我来说,春节也就那样,除了有个假期可以放假, 并没什么特别期待的。过去我爸妈那一辈,或者我小时候的时候吧, 还图过年能吃点大鱼大肉,放点鞭炮焰火啥的,还算有点年味,可是现在长大了,平日里不缺吃不缺穿, 吃多了还怕胖, 新衣服也是想买就买, 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了, 整个假期就是百无聊赖的吃了睡睡了吃,刷刷手机,坐等长肉的节奏。太无聊,所以对这种节日我向来都提不起什么劲头, 兴致缺钱。
今年寒假学校放的格外早,离年三十还差将近小半个月就考完试了,我也把寝室收拾收拾打包回了家。在家也没啥去的地方,整天窝在房间里上网,直到年三十那天,起了个大早把房间收拾了一下,算是扫除过了,爸妈还在厨房里忙活,我就躺在床上刷手机,睡意袭来,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
哗……
哗哗……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感觉脸颊和头发似乎正在被微暖的风吹拂着,空气中染上了些许潮湿的水汽味道,咸咸的,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床板有节奏的上下起伏着,好似一只漂在水面上的木桶。这当口心理正边睡边纳闷,突然‘啪!’一声,耳边传来了下好像是拍水的声音,接着几滴清凉的水滴就溅到薄薄的眼皮上,惊得我一下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夜幕。
今晚天气晴朗,仿佛初春到来似的,微醺的东风柔和的从远方阵阵吹来。干净剔透的黑暗天空中,圆月高挂,薄纱似的流云接二连三的随着春风划过天际,在那若隐若现的青白月光照耀之下,我眼睛的余光往四下里一瞟,却发现自己此时似乎像睡在星河里一样,四周都闪烁着无数细细碎碎,闪闪烁烁钻石似的光点。
再仔细一看,却是一片片碎掉的月亮,那是天上的月亮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倒映……
奇怪,我不是在房间里睡午觉么,怎么莫名其妙在小床上了?而且现在怎么是晚上?
这当口完全懵了,心口一惊一跳,连忙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却听到身边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你醒啦?醒的正好,我们快要到天空镇了,永远在等着我们呢。”又顿了顿:“起来动作别太大,船小,晃得厉害。”
于是立刻顺着声音传来处看过去,却是小橘……这当口她正坐在船头,穿着好像古代唐朝女人盛装打扮的衣服,淡橘淡绿色交织的抹胸长袖襦裙,腰上绑着华丽得大金腰带,却偏又中不中洋不洋的,本该是直筒的襦裙成了洛丽塔洋装似的蓬蓬裙,短到了膝盖上面,腿上穿着双过膝的渔网袜,还踩着双漆黑的高根直筒靴,一头橘红色长发高高扎成了斜在脑侧的蓬松马尾,马尾上擦着半边檀香扇,刘海前头则插着一只银光闪闪的小步摇。
见我发愣,小橘涂了飞霞艳红妆容的眼眶里,黑圆的眼珠朝我滚过来,眨眨眼,又道:
“今天的你真漂亮,打扮过了?也是,今夜是除夕,理应盛装参加。”
“哎?”说的太突然,一时摸不到头脑,我咦了声。
“怎么这么惊讶,睡糊涂了么?上船开始你就一直睡,现在快到了,也该起来了。”
听她怎么说,我半困惑着撑起身子想站起来,也不知怎么的,只一动,却听见头上‘叮铃!’一声响,几丝细细闪烁的金链子从头上挂了起来……这是步摇?我头上的?那当口又阵暖和的夜风,自远处的水面吹拂过来,胳膊不自觉的一下沉,紧接着,烟雾似的,烟雾似的一条绯红薄纱被风吹开在半空中……我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时候我胳膊上挂了条薄纱带子?我怎么穿的跟古代人一样了?
于是赶忙探出身,就着头顶上忽隐忽现的月光望向水面……粼粼发光的镜面之上,一个盛装出行的女人也同样正看着我。高耸的发髻上,缠绕着蛛网似的金链,还有几串金步摇,铃铛一样随风摇曳。眼角带绯,嘴唇点着艳红的朱,抹胸一般的金红交织大花纹长裙外面,披着层淡金色的透明薄纱,隐约能看见里面半露的胸……我迷茫的看着水中的女人,水中的女人也迷茫的看着我,淡金的步摇依旧随着风,一串串不停晃动。
叮铃,叮铃。
……谁能告诉我,水里的这个女人是谁?
“我们已经到天空镇了,下船吧,前面就是永远之庭。”
正在纳闷的当口,小橘的声音却突然传来。她手里提着盏白色糊成的纸灯笼,正站在岸边回首看我,于是我马上拖着这身繁复的华服起身,也从小船爬上了岸。
回首是银光闪烁的河流,而往前望去,却是条一眼望不到头的青砖路。
街是无人的街道,铺满青砖,空旷,透着微凉,蜿蜒不知深处。一轮明月高挂在无边的夜空中,天上是月光和流云,地下则是一个个火球似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在无人的街道两边,随着吹拂得让人微醺的春风,一串串上下起伏的摇曳波动。小橘提着灯笼径直往前走个不停,而我依旧有些不安,边走边四下里张望着,目光所及之处却依然只能看见红灯笼,其余便是一片沉寂的黑暗。
‘邦邦!’
然后突然就听到了声琵琶声。
还有男人唱歌一般悠长的吟诗声。
“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今夜是一年一度的大吉之日,两位美人,来天空镇找谁?”
“找永远,”小橘接到。
“永远在哪?”
“永久庭。”
“呵呵……永远自然是在永久庭。只是如此良辰,不饮美酒怕是浪费了这大好**,两位美人,劝君更尽一杯酒,喝下这杯酒,自然能到永远之庭。”
“邦邦!”
琵琶声再次响起,这当口眼前昏暗的青砖地上,突然亮起了一圈细长的白蜡烛。蜡烛中间放了扇小屏风,屏风旁是张红木做的矮桌,边上是两个丝制的蒲团。矮桌上有一个玉盘,玉盘里有两个薄如蝉翼,透着微光的玉杯,杯里盛满了琥珀色的酒,酒里映着满月。春风一吹,酒面荡漾。
“来!干了这杯酒!”
这当口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情况如此妖异,但我心里反而渐渐镇定下来,跟着小橘走进矮桌边坐下,拿起了其中一只酒杯。
“一口饮尽杯中满月……”
冰凉玉杯触到嘴唇,宽大长袖半遮住脸,一口饮尽杯中月,冰冷的酒液滑落愁肠,蒸腾的碎意却袭上额头。明明很小一杯酒,却没想到酒劲这么大,喝完酒,我还保持着抬头望月的动作,眼前的月亮却渐渐变成了两个,神智也跟着模糊不清,只觉得全身发热,大脑也一片空白。眼前的视线开始朦朦胧胧,这当口我只觉得风突然变得好大,周围的一切,灯笼和街道,就像被水融化的浓墨,正在潮水般的向后退去。巨大的狂风从身后喷薄涌来,连同喧闹的乐声,沸腾的人声,嬉笑声,叫喊声,还有金碧辉煌的艳红,一同向我涌来,又在我周围凝结成形……
然后身体突然被揽入一个男人坚实的胸膛,接着一把带笑的嗓子在耳边响起:
“美女,才喝了一杯酒,这样就醉了?先别急着睡,**苦短,再来一杯如何?”
这是……白、白焰!??
……等等,这是又是哪!??
这是一座楼,艳楼。
很高很大的一座楼,宫殿一般,到处都挂着成串的大红灯笼,隔几步路,半空中就荡着块轻柔的红纱,不知从哪传来的丝竹声不绝于耳,间或夹杂着人们快乐的交谈声,到处都是人影重重,酒樽交织。这当口我被这忽如其来的转变惊得着实诧异,醉意也顿时消了大半,于是震惊的转头,却发现自己此刻正在白焰的怀里,这当口他也穿着那种中不中洋不洋的古代人衣服,腰上别着剑,手里拿着酒,正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一下从他怀里坐起来。
“这里是哪?”
“永久庭。”
“你是白焰吗?”
“当然。”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也会在这里?”
“因为今夜是除夕。”
“除夕?”
“除夕。”
“为什么除夕要聚在这里?”
“自然……是为了斩春。”
“斩春!?”
第112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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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用磁场来探索另一个世界的方法,其实不管是国内国外, 很早就有相当多的类似心灵实验。记得以前看过一部80年代的美国惊悚喜剧片, 叫《捉鬼敢死队》,讲的是三个以科学技术研究鬼怪的大学教授, 因为没有研究成果, 结果被学校开除失业了,为了维持生计, 于是他们一合计,干脆合伙成立了一个捉鬼公司,专门运用自己发明的高科技捉鬼机器来捉鬼, 帮街坊邻居们排忧解难。这个片子因为拍的时候早,现在看起来情节很老, 特效也早就过时了,但是影片里出现的那些捉鬼工具到现在还让人记忆犹新:主角们背着一个装满道具的包,然后拿着个看起来像是雷达探测器一样的东西,到处探索着异常的数据,比如热力, 磁力, 放射性, 等等。每当这些仪器的数值发生异动的时候, 也就意味着鬼魂们已经悄无声息的接近了。
俗话说得好,任何东西都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电影也一样,实际上影片里描述的这些心灵实验以及仪器, 在现实中早就有过类似的真人实验,并且都得出了让人匪夷所思的结论。
比如说‘上帝头盔’实验,这是八十年代,由加拿大劳伦森大学的神经科学家,迈克尔?伯辛格做的一项颇有争议的实验。他让实验参与者带上了一个经过改装的摩托车头盔,这个头盔能发出电磁波,可以针对性地刺激大脑的特定区域中颞叶区(即太阳穴部位),使神经细胞的活动增强。有趣的是,通过这个实验,很多参与者都宣称自己产生了类似濒死体验的感受,比如看见亮光,看见上帝现身,或者看到早就死去的亲人。
当然,我并不能确定所谓的‘濒死体验’是否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大脑细胞,或者可以说是组成大脑细胞的蛋白质,在一定强度的磁场,或者电流刺激下会引起质变,导致人产生某种超自然的体验,而作为当事人,是无法区分这种体验究竟是真实的,或者是虚假的。说到底,我们人类所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大脑作用的结果,而这就牵涉到一个根本的哲学问题,究竟是物质决定意识?还是意识决定物质?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口口声声说到的‘我’,究竟是什么?所谓的‘自我意识’,难道真的那么容易改变吗?难道只要改变一下磁场强度,或者改变一些化学物质,我眼里所看到的世界就不再会是原来的样子?难道只要接触过异常的磁场,或者放射线,我就会把正常人看成是一堆堆蠕动的肉块吗?难道所谓的‘我’,实际上并不存在,‘我’并没有灵魂,而只是一堆肉块互相化学反应时产生的幻觉吗?
想起一部电影,《黑客帝国》,它的故事就基于一个科学思想实验缸中人脑。
这个思想实验的内容是这样的:
“一个人(比如你自己)被邪恶科学家动了手术,脑子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营养液的缸中。脑子的神经末梢连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于是对这个人来说,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消除,篡改记忆,甚至它的记忆可以被像编辑程序一样编写,比如这样改:
‘你’现在正在看我这本小说,正在读这段荒唐而有趣的文字。
那么问题来了:你怎么能证明你自己不是这个脑子呢?恩?
如果再把问题深入去思考的话,如果大脑的感受是可以通过一定的手段去修改的,就比如之前来封门村的路上,我看到的那些异常的东西,比如突然出现的香油红蜡烛,那些沿途扎在树枝上,写着‘官才’‘囚水’的红纸条,我可以把它理解为这是因为我进入了封门村的磁场,大脑受到了影响的话,那又该怎么解释,所谓的‘朱红衣’这个虚构人物的出现?为什么朱红衣能够附体?又为什么在杀死被朱红衣附身的宿主之后,杀他的那个人又会继续被朱红衣附体?
这似乎牵扯到了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如果一个大脑的感受是可以被篡改的,那如果同时有多个被篡改的大脑聚在一起,多个脑电波一起共振的话,是否能够无中生有的‘创造’出另一个虚拟的‘人物’?
实际上,这样的疑问早就有人思考过,并且做过实验。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加拿大多伦多灵魂研究学会进行了一个心灵实验,名叫‘菲利普’实验。他们虚构一个叫做‘鬼魂菲利普’的历史人物,设定了它的性格特征,完全的历史背景,从小到大的一切经历和人物关系,为了让它的存在更加真实,甚至还给它画了一幅肖像画。这个实验的目的是想了解,假如所有人都集中精力,认为这个‘菲利普’是真实存在,并且是活的的话,这个虚构的人物会真的出现吗?
实验一开始的几个月里,鬼魂菲利普并没有什么动静,直到1973年,他开始跟人交流,在桌子边侃侃而谈,接下来几个月里,实验者问他一些问题时,他会敲一下桌子代表‘是’,敲两下代表‘不是’,而实验者声称他们确实跟这个虚构的人物进行了交流。
然而有趣的是,这个实验最终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结果,参与者的其中之一在实验时破例对菲利普大喊道:‘我们只是编造了你,你是知道的。’于是所有的交流都中止了。一旦否认这个虚构人物的真实性,他就再也不存在了。
……
由此看来,那么是否也可以这样猜测,在一个扭曲的电磁场环境中,我们所看到,听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而在虚假的基础上,我们被刻意灌输了一个概念,也就是‘封门村里存在朱红衣’这个概念,才会导致,朱红衣这个虚构的人物反而被我们创造出来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又怎么会偏僻附身在我身上呢……?……而且,这当口我想到一个更加令人恐惧的事:如果想象真的会借由封门村这里的磁场,还有人们思维的共振凭空虚构出东西的话……那我刚才看到的那个一闪而过的白色怪物,难道是……?
细思极恐。
我想起刚才徐工说的话,他那个磁力计如果真的能检测出脑电波的异动的话,那他刚才说出现了两次峰值,分别是刚才我看见白色怪影闪过的那瞬间,还有昨天夜里,而就在刚才,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一个想法袭上心头,顿时让我感到毛骨悚然起来……
我的想法很简单,采用类比法推测的话,既然徐工说两次磁力计峰值爆发的程度差不多,那也就是说,出现的异常现象的强度也应该是差不多,既然如此,那再进一步推理,刚才那次磁力计峰值出现,产生的异常现象是,我看到了一个白色的怪物从我头顶上掠过,并且还滴了一口不知道是口水还是什么的在我头上,才会顿时把我吓尿,一下跳到白焰身边。那如果昨晚和刚才的强度差不多,那也就意味着,昨晚肯定发生过什么不正常的事情,而这个事情,可能跟某人的脑电波有关,并且和封门村的磁场发生了共振,才会导致数据异常。
那么问题来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答:乐乐死了,我变成了朱红衣。
再提问:既然磁场峰值爆发和脑电波的异常活动有关系,以上两个事件杀人,和变成‘朱红衣’里面,哪个可能由脑电波异常引起?
答:‘杀人’只是思想控制下的行为,而变成‘朱红衣’则是纯思想上的转变,因此昨晚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是:我先变成了‘朱红衣’,然后被朱红衣的思维控制,杀了乐乐。但是今早起来我却没有任何关于昨晚的记忆,只发现自己手边有一把沾血的户外刀,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第一,昨晚徐工检测到的磁场异常,或许就是我被朱红衣‘附身’引起的,第二,我本人的显意识并不能察觉到‘朱红衣’的存在,但不幸的是,它对我的潜意识却是有腐蚀性的,就好比现在,虽然我理智上很清楚,哪怕曼儿再怎么针对我,或者瘦干再怎么添油加醋的跟曼儿一起嘲讽我,对我落井下石,这也绝不是我要杀她们的理由,如果我真的是原来的我,是原来的何故的话,我没有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就算现在事态逼得我要黑曼儿来自保,我也完全可以放她一马,只是诬陷她,而不是杀了她,更没必要还找个瘦干来接盘。
说到底,我只是想杀人,我想杀人,我想杀光这里所有的人,我想把他们的脑袋全都砍下来,我想把他们的手跟脚全都砍下了,削成人棍,再把眼珠子挖出来,舌头割掉,然后一刀捅进他们的肚子里来回的翻搅……呵呵,光是想象这个画面,我就兴-奋的全身发抖。即使我现在还有理智又有什么用呢?杀人的冲动已经无时不刻的冲击着我的心脏,刺激着我的大脑,我怕自己只要稍微一放松,就会完全化作疯狂的厉鬼,虐杀在这里的所有人。
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了,我的脑子早就被什么东西所影响了,被那个‘朱红衣’给附身了,这是早就已经清楚的。
问题的关键点就在于我是如何被朱红衣附身的,这也是我自我拯救的关键。
现在已经有的线索中,我知道的是,磁场的峰值爆发,对应的就是脑电波的剧烈活动,那么脑电波剧烈活动会以什么形式表现出来呢?很简单,就像那个‘上帝头盔’实验里显示的一样,当大脑活动频繁时,就说明这个人正在‘思考’,或者‘想象’,同时他会感受到一些平时无法感受到的东西,比如看见莫名的光线,人影,或者听见虚无缥缈的声音。而徐工测试出来的两次峰值,刚才的那次,对应的是看见了白色的怪影,而且是我第一个看见的,当我看见,并且大声喊出来以后,其他人才陆续‘看见’,这又说明了什么?
这里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这或许说明了这样的一个过程:
一开始,事实上这里并不存在什么‘白色的怪物’,而我因为被‘朱红衣’附身,整个人都有点恍恍惚惚,精神状态一直不怎么稳定,在这个气氛怪异压抑的封门村里,免不了会胡思乱想。之前听白焰和瘦干谈到封门村那个‘坐鬼不坐人’的诡异太师椅,我脑子里自然开始思维奔逸,疑神疑鬼的开始自动幻想,这当口或许会有个浑身惨白的,跟壁虎一样贴在墙壁的怪物在我头顶监视着我……再然后发生了什么?我感到有什么东西‘滴答’一下掉到我头上,惊得我立刻屁滚尿流跳到白焰身边,然后其他人再‘看到’那个‘白色的怪物’,与此同时,徐工的磁力计测出磁场峰值,也即脑电波强度峰值。
而这也就是说:
如果是一般正常的情况,应该是先有‘白色怪物’的存在→我才能看到→看到以后才会通过视觉神经刺激我的大脑→我的脑电波产生峰值→在我大脑里留下怪物的印象→我再招呼其他人看见。
而刚才我们遇到的情况恰好相反,是:我先在脑子里想象怪物的样子→我的脑电波产生峰值→和封门村磁场产生共振→我‘感觉’到了白色怪物的存在→我叫了出来→其他人的脑电波受到磁场共振→其他人也‘看到’了白色的怪影→所有人相互确认,加深了大脑对‘白色怪影’这个概念的印象→白色的怪物出现,并存在。
用一句话来总结的话:在正常的世界里,由于大脑和物质之间不存在作用的场,因此是物质决定意识,而在封门村里,由于存在一个能跟脑电波同步的磁场,因此意识可以反作用于物质,或者直接作用于其他人的意识。换句话说,在封门村里,你相信什么,什么就会成真。
这当口正一个劲琢磨着,却听见王超虎突然‘咦’的一声,然后开口道:
“徐工,你说脑电波也是磁场,那既然你那机器测出了磁场强度峰值,那说明了个啥问题?是不是说明刚才有人的大脑特别活跃?”
“没错,”
徐工托了托眼镜,答道:
“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自从我们进入这个封门村以来,其实真正遇到过的诡异事件也就没几次,第一次就是来的路上看到了沿途的蜡烛和红绳,第二次就是昨晚乐乐被杀,第三次就是刚才,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白色怪影,而这三次,磁力计全部都有反应,也就说明,有个人的脑电波正在剧烈活动,也就是说,我们中间的某个人正在‘想象’。”
“想象?”
听到这,小橘有点讶异的重复。
“想象,也就是刚才我们推测的所谓‘具现化’。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怀疑在这个鬼地方,人跟人的大脑是相互并连起来的,就是说只要我们中间的一个人认为这里有个什么东西存在,并且把它描述的越具体,或者口头说出来,让其他人的脑子里也有这个概念,通过磁场共振,其他人的感官也会真正的看到听到那个东西,甚至思维也会跟着变化……有点类似模因,这是一种‘概念’到‘概念’的复制。”
“模因?这又是啥,徐工,你们的话题怎么越讲我越听不懂了,讲人话行吗?”
这当口瘦干不满的插嘴道。
“可以,我简单解释下,”于是徐工冲瘦干点点头,又顿了顿,继续道: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一本书,挺有名的,叫《自私的基因》,是英国着名科学家理查德·道金斯写的,里面基于达尔文进化论,提到了两个概念,一个叫基因,一个就是模因。基因我想大家都很清楚,就是我们每个人身体中的遗传因子dna,从进化的角度来说,我们每个人之间本能而残酷的竞争,比如赚更多钱,争取更高的社会地位,占有更多的资源,找到更优秀的配偶,都是为了确保留下更好的后代,让我们体内的遗传因子得以复制、优化,并且流传下去,到下一代身体中,最终决定了我们的dna能掌握的生物世界的格局及其结构。当然这只是从生物角度去看问题,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假如从文化角度去看的话,其实也存在这种类似基因的复制传递现象。一个生物因子叫做基因,而一个文化因子就叫做模因。”
“哦……原来这样……那文化因子又有哪些呢?”
“比如语言,观念,信仰,行为方式,这些都属于文化的基本单位,也叫文化因子,它们的传递不通过生殖,而是通过‘概念’的模仿和复制,从一个人的大脑,复制到另一个人的大脑,就完成了它的传播。”
“……还是不太懂,比如?能举个例子吗?”
大概是头一次听徐工说起这个新鲜的名词,连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饿狼也来了兴致,颇有兴趣的追到道。
“恩……我想想,”这当口徐工又道:
“我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一个模因因子,就是一个能够复制传播的概念,而一个好的模因因子,就是能深入最多人的心,影响最多人的思维。比如‘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debeers’这句耳熟能详的广告词,就是由全球最大的珠宝商,南非的戴比尔斯公司推行的,一个成功的模因复制案例。”
“说起这个戴尔比斯公司,它的背景很大,控制了世界上80%的钻石矿,是这行里面的垄断者。一个商业公司的本质,永远是追求利润最大化,而利润的最大化则必须要控制供求关系。戴尔比斯公司虽然垄断了钻石矿,掌握了钻石的定价权,但是却无法控制需求。”
“原来人们并没有拿钻石求婚的传统,钻石跟其他宝石一样,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没啥大用处,不必非得人手一个,有钱了就买个好看好看,没钱就不买,这就导致一个问题,钻石的需求量不大,而且二手转卖太多,一手货价格也卖不高。那咋办呢?于是天才的商人们决定从最本质的地方下手,从人们的观念着手,他们想要制造一种错觉,灌输给人们一个概念:钻石不光是钻石,而是爱情和婚姻的象征,所以想要有幸福美满永恒的爱,就必须人手一颗钻石,越大越好,越贵越好,而且永远不转卖,象征着婚姻永续。”
“那如何传播这个概念呢?首先从电影和电影明星开始,偶像的示范作用是无穷的,然后报纸杂志再铺天盖地写软文,新闻也有相关报道,各界大佬,评论家,甚至英国皇室也为了利益轮流为钻石站台,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短短三年内,美国的钻石销量暴涨一倍。但商人们并不满足,他们希望的是形成一种会自我复制的概念,于是提出了那个着名的口号,‘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并且把目标对准了年轻人,学生,去各大高中大学演讲宣传,还专门针对女孩,宣传结婚必须买钻石的概念,就这样经过20多年轰轰烈烈的洗脑,正中影响了一代的美国人,终于将‘结婚必须买钻戒’的概念复制进了人们的内心。”
“这就是模因的传播,‘概念’,比如宗教,比如传统习俗,是最强有力的模因因子,它对人的影响力是非比寻常的。俗话说的好,环境造就人,一个人处于什么文化氛围,他就会成为什么人。现在我们处于封门村这个磁场里,既然它是个脑电波能影响人的地方,所以我认为,能够影响我们的,就是模因,也就是某种‘概念’。”
“简单说来,”
说到这里,徐工又扶了扶眼镜,镜片上的光芒锐利的一闪,补充道:
“简单的说,我认为所谓的‘囚水’仪式,朱红衣,本身也是一个‘概念’,一个‘模因’。”
第113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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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徐工的这番长篇大论的解释,以及最后推测出的结论之后, 我心里一方面感到不明觉厉, 迷之沉默了一会儿,一方面内心深处却又莫名的升起了一阵害怕和恐惧, 老实说连我自己都有点不明白, 此时此刻在徐工和其他人的推理下,明明离这个封门村的秘密近了一步, 但是为什么我潜意识里会那么排斥,那么害怕?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当口我的心情异常复杂, 正纠结着,手指却莫名的自己动了起来。于是抬头看了下, 原来是白焰。这当口他冲徐工转过身,身体动了动,同时也带动了我的手指。
只见白焰那对浅烟灰水晶似的眼睛微眯了下,对徐工点头道:
“徐工,你刚才说了那么多, 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了……你推断的这些, 归根结底可以归纳成三点, ”
“第一, 封门村里存在人工磁场,这个磁场会影响脑电波,造成我们会看到幻觉,而且因为磁场直接作用于大脑, 所以我们无法区分自己看见的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觉。第二,磁场中我们所有人的大脑都是可以相互影响的,假如我们中间有个人,比如那个被附身的‘朱红衣’,有意‘假想’出一个什么东西,那通过磁场和脑电波的共振,我们其他人也会跟着‘看到’那个东西……这恐怕就是那个所谓的‘朱红衣的具现化’能力的真相吧?”
“然后还有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说到这里,白焰顿了顿,桃花眼冲我们所有人扫了下,又继续道:
“……最重要的一点,也就是徐工刚才点到的,那个所谓的‘模因复制’和‘概念侵蚀’……我刚才又把我们从进村开始到现在的所有事情回想了一遍,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
“什么想法?”
听白焰这么说,王超虎立刻问道。
“很简单,”
这当口白焰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接着道:
“首先我把我思考问题的逻辑顺序给你们说一下。现在大家都清楚我们陷入的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被莫名的拉入了一个叫‘囚水’的封门村当地的民俗仪式里,既然是仪式,肯定分为‘手段’和‘目的’两个部分,现在我们知道这个仪式的手段是通过一个‘楔子’启动‘朱红衣’这个东西……我就叫它附身人格吧,总之这个人格附在谁身上,谁就会心性大变要杀死其他人,但是如果被附身的那个人死了,这个附身人格不会跟着一起死,反而会附身到杀它的那个人身上,让仪式继续下去。”
“那问题来了,既然‘囚水’仪式会经过这么残忍的过程,那它的目的是什么呢?这点目前我们没法去验证,只能通过吴慧芳的日记去猜测,设计这个仪式的人可能是想通过一种类似苗疆人炼制蛊毒的办法,从很多人里面去筛选出最聪明或者最有生存能力的人,然后投放到太行山里那个人工挖出来的地宫里……至于那地宫里有什么,把人送进去又是为什么,现在我们没法知道。”
“然后我们再从现在这个形势往前推,我们是怎么相信确实是存在‘朱红衣’这个东西的?你们都应该注意到,是今天早上发现乐乐的死,而且不是自杀,而是他杀。为什么我们大家都会认为,这个封门村里确实存在一个能影响人心智的附身人格‘朱红衣’,而且是这个朱红衣附身到我们中的某个人身上,然后杀了乐乐的呢?因为我们这几个人几乎算得上萍水相逢,彼此之间没有强烈到要杀人的深仇大恨,尤其乐乐又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所以在没有杀人动机的前提下却出现了杀人事件,那么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有人被东西附身了,杀了乐乐。……你们再仔细回忆一下,是这个心路历程吗?”
“唔……确实是,”小橘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道。
“然后继续往前回溯”,
听到小橘的话,白焰冲她点点头,又继续道:
“那我们是怎么知道这个‘朱红衣’会导致相互残杀呢?你们回忆一下,关于这件事,其实我们是从我从乐乐肚子里挖出来的那本吴慧芳日记里看到的,而吴慧芳又是谁呢?是乐乐的学姐,曾经深入研究过封门村民俗,自己也带队来过封门村,并且最终在这里失踪的人……当然,这个也是乐乐自己说的,那本吴慧芳的日记也是她带来的。”
“没错,确实是这样。”讲到徐工也点头肯定道。
“事情还没完,再继续反推。还记得乐乐死前的那个晚上吗?那时我们走到封门村路上,看见了一些奇怪的现象,比如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香油蜡烛,还有写着字的红纸条……或许还有人看到了奇怪的红衣女人。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进了封门村原地休息吃饭,那时候乐乐就开始给我们讲关于吴慧芳,还有封门村‘囚水’仪式的事,直到这个时候,‘仪式’,‘朱红衣’,‘吴慧芳’这些‘概念’才开始逐渐进入我们的大脑,并且随着时间推移,印象越来越深……”
说到这,白焰特意放慢语速,又把最后一句话重复了遍,然后才说出了他的结论:
“也就是说,结合徐工说的封门村磁场的作用,我现在有个假设:实际上这个所谓的‘囚水’仪式,一开始并不存在,那个吴慧芳同样不是真人,而是个虚构出来的人物,他们都是由乐乐出于某种目的而创造出来的‘概念’。随着她不断地给我们讲故事洗脑,并且死后还留下本故弄玄虚的日记本来继续思想控制,于是才把‘囚水’仪式,‘朱红衣’,还有‘吴慧芳’这些概念复制进了我们的脑子,由我们的脑电波一起和磁场共振,共同把‘想象’变成了现实,这就是‘具现化’的真相。”
“……至于朱红衣的出现,我目前已经稍微有了点头绪,但有些地方还不是想的很明白。……我现在在猜测,或许会变成朱红衣的那个人,是因为她……”
说到这白焰停顿了下,然后猝不及防的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或许会变成朱红衣的那个人,因为她本身就是被催眠的最深的那个人。”
被催眠最深的那个人?
这是在说我吗?
什么意思……白焰说这番话,难道意思是说,我之所以变成朱红衣,是因为我已经被‘乐乐’编出来的故事深度催眠了吗?……可是我没感觉啊,如果我真的被催眠的话,那现在这个站在这里思考的‘我’到底是谁呢?如果‘我’不是我,而是朱红衣的话,那真正的‘我’又在哪里呢?……难道是我灵魂出窍了,难道我现在在梦游吗?
……
这当口我只觉得心烦异常。这一切真的是好讨厌,好烦,而且不知怎么的,我心里还有种比之前更加强烈的恐惧……我越加害怕被人发现原来我才是真正的朱红衣……我害怕那些人把我抓起来,当做妖怪一样五花大绑,或者像痛打落水狗一样疯狂的打我。
之前在来这里的路上,我一直听王超虎瘦干他们在讨论如果真抓到朱红衣了,该怎么处理,记得当时他们聊得挺嗨,说什么的都有,比如王超虎说道,既然不能杀朱红衣,那就干脆把她捆起来,嘴巴堵上,耳朵塞住,眼睛也蒙住,这样不能打,也把感官功能降到了最低限度,那总不会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吧?这时瘦干听完,就非常不屑的说,这样太不保险了,朱红衣是女鬼附身,万一对这些手段免疫呢?我看最好给她吃药,镇定剂或者安眠药,最大剂量那种,只要保证人别给弄死了,吃到大脑损伤也没关系,这样就能让她一直昏迷,人跟植物人差不多了,那朱红衣再厉害,大脑都不活动了,还能上天不成?
……
记得当时我背对着他们两人走在前面,听了这些话,从背到后脑勺都一阵阵发寒,上下门牙都不由自主的‘咯咯咯’乱撞,整个人抖得不行。
……好可怕,好残忍。
这是那当口我听完王超虎和瘦干这番轻描淡写的对话后,最直观的感受。
说真的,人真的是好现实的一种动物,明明之前我跟他们处的还行,彼此也算是朋友,可是一旦沦为朱红衣,立刻会被当成怪物一样遭受非人的对待。‘非我族类’,不管哪个时代,人类哪怕进化的再文化,也不会完全摆脱兽性,一旦牵涉到生死存亡这种重大利益问题,马上就会抛弃那些道德啊慈悲啊的遮羞布,重新遵守起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但对此我又能说什么呢?我不是也制定了这样那样的计划,一心想杀死那些人吗?说到底,成王败寇,如果我这个朱红衣不幸被揪出来了,那也只能自认倒霉,乖乖受死。
我当然不想死,被不想被灌药灌成植物人。
所以现在,哪怕徐工和白焰再怎么去猜测封门村的真相,我也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计划。就算他们说的是真的又怎么样呢?哪怕事实跟他们猜测的一样,其实所谓的‘囚水’仪式并不存在,‘朱红衣’也不过是乐乐说着吓唬我们玩的,目的就是催眠我们其中的一个人,让她以为自己就是那个所谓的杀人鬼‘朱红衣’,进而让这场自相残杀的戏码可以演下去,甚至其实连吴慧芳这个人物都是虚构出来的,那对我而言,又能怎么样呢??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个选项,第一,认同徐工白焰提出的假设,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朱红衣,我完全被乐乐给骗了,我要放弃自己的虐杀计划,和大家开诚布公的谈谈,然后我们继续在封门村愉快的旅行。第二,不认同假设,继续认为自己是朱红衣,继续连环杀人计划,并且继续挖掘封门村的真相,并设法自救。
当然从理智上来说,我希望自己能选择第一个选择,这样一来我就不用冒着巨大的风险,赌上自己的前途命运,绞尽脑汁去想什么杀人计划。然而我担心的问题是,我们这里有十个人,事情不是我一个人一厢情愿就能改变的。事实上现在的形势是,曼儿还有瘦干,对我的敌意非常明显,而且我之前为了黑曼儿,编了那么不靠谱的弥天大谎,要是我中途放弃计划,那别人不是一下把我给拆穿了?到时候我的信誉一下降到零,他们又会用什么用的眼光来看待我呢?或许是:
何故这个人看起来挺老实的,没想到心眼那么坏,竟然个大骗子,害人精!哪怕封门村没有朱红衣,也得防着她点,万一有事,那肯定是她干的!说不定乐乐也是她杀的!……嘘,先别声张,等咱下了山,就打110!
……
人跟人之间最脆弱的东西是啥?就是信任。一个人一旦没了信用,那好事轮不到她,一旦出了坏事,别人第一个怀疑到她头上。所以从这个角度来想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自己拆自己的台的,所谓骑虎难下,该圆的谎得圆,该演的戏码也得继续演下去,曼儿这个黑锅是绝对跑不掉的。
……当然还是得继续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到时别人的态度真的改变了,那我也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
这当口脑子里又是一阵恍惚而凌乱的思绪流过,耳边有些嘈杂,仔细一听,原来其他人还在讨论之前的问题。
“哎,那啥,”
这当口只听王超虎道:
“白老弟,你刚才说的那些假设,我大部分是听懂了,意思就是说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幕后黑手,其实是死掉的乐乐?她利用封门村独特的磁场,故意编了个故事让我们相信,然后我们就被洗了脑,自动把自己代入了故事情节,结果就开始了相互怀疑相互残杀?……其实这些我还是能接受的,但是我就是不太明白你最后说的那句话……你的意思是,我们中间的某个人之所以变成了朱红衣,是因为她被催眠的最深?”
“没错,”白焰冲王超虎点了点头,
“成为朱红衣的那个人之所以‘变成’朱红衣,就是因为她坚定地认为自己是朱红衣。”
“哈?还能这样???”
听了白焰的话,王超虎略夸张的接了句,然后又问道:
“那……现在我们应该采取什办法,才能解除这个朱红衣的催眠??说起来,解除催眠的前提还得是先找出那个人吧!?”
边说着,王超虎眼睛往我身上飘过来,又扭头看了下乐乐,然后用种很轻松的口气说道:
“喂,你们谁是朱红衣,赶紧承认吧!反正现在真相大白了,这破村子里根本没啥鬼怪,都是磁场闹得!你们谁是朱红衣,承认了,咱们就翻页不提这茬事了!等找到地宫的路,咱出去了,赶紧的报警让警察把乐乐的尸体收拾了就完了!”
王超虎那粗犷的大嗓门那么乐呵呵的一轰,有那么几秒钟,几乎整个村子都能听见远远近近的回声。可是他话音落下又过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任何人出声。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迷之沉默了一会儿。
直到一阵冷风呼啸着吹过,瘦干才突然惊醒了似的抬头,只见他神色焦虑的低头看了看手表,不耐烦的转头对白焰道:
“暂时别提这茬了,快点进屋找太师椅,先把我的事情给办了!”
第114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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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门村,下午四点, 高悬了一天的太阳终于露出了些许疲态, 开始往西边摇摇欲坠,呼啸而过的山风一下降了温度, 吹在身上很冷, 随着太阳的西下,人, 树,还有房子的黑影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脚下不断蔓延。这当口我抬手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刘海,望向矗立在眼前的这栋由大块大块的土黄色石块, 掺了碎石子的水泥磊起来的三层高的房子,还有它那由朽木框架搭成的, 仿佛一张张开的嘴似的黑洞洞的门。
经过刚才的讨论,尤其是白焰和徐工说了自己的一些猜想,我们大家大致都对现在自己的处境,还有之所以这样的原因心理有了点底。只是事情的真相实在太让人意外,真的是万万没想到, 所有这一切的黑幕居然是昨晚第一个死掉的乐乐, 我没想到她心思居然藏得这么深。现在回想起来, 她从火车站遇到我们开始, 就已经在利用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给我们洗脑了,甚至在自己死了以后,还继续用伪造出来的日记控制我们的思维,让我们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按着她写下的剧本走。
只是眼下的情况, 即使我知道了这一切的原委,却依然找不到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为啥呢?
可能是我疑心病重的关系,我不能百分百确定徐工和白焰的推测一定是正确的。按他们的说法,我之所以觉得自己变成了朱红衣,是因为我被乐乐催眠的最深,对朱红衣的‘存在’深信不疑,才造成了我的脑子里真的‘出现’了一个附身人格朱红衣,而这一切其实都是由于我的被害妄想造成的。正是因为我一直主观的认为曼儿,还有瘦干,对我抱有极大的敌意,所以心里产生了种被迫害的危机感,为了对抗这种焦虑,我才会比其他人都更加顺理成章的接受乐乐编造出来的故事的暗示,并且毫无阻碍的把自己代入了那个杀人狂红衣女鬼‘朱红衣’的身份,为了就是能让自己能在不用受到道德良心谴责的情况下,杀掉曼儿瘦干,消灭一切潜在威胁。
记得去年寒假的时候,因为闲得无聊,就去图书馆看书,无意中看到本佛洛依德的着作,《自我与本我》。自从认识白焰以后,我也开始对心理学还有哲学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于是就拿了那本书在阅览室里看了一下午。那本书的内容现在已经有点模糊了,只是隐约记得在书里面,佛洛依德重点提到了一个概念:一个人的人格由三个方面组成,分别是本我,自我,和超我。
那这三个我分别是什么意思呢?
本我,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本能,是一个人最原始的**。有句老话说得好,食色-性-也,意思就是食欲、性-欲是人的本性,其实也就是属于本我的一部分。本我只遵循一个原则,享乐原则,也就是吃饱,淫-乐,另外还有趋利避害,避免痛苦。只受本我支配的最常见的例子就是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它们没有任何道德是非黑白的概念,只懂得满足基本的生理欲-望。
当然,一个人不可能只有本能,随着他慢慢长大,开始被灌输了文化和道德的大量规则。有一说是,超我形成的最初是由于俄狄浦斯情结,也就是恋-父恋-母情结的破坏。我们每个人出生以后,第一个爱上的异-性就是我们的异性父母,也就是说,每个人与生俱来都或多或少有点乱-伦的潜意识倾向。但是这从基因角度来看是非常不利的,因此不管是什么文化,乱-伦都被视为一种非常严重的禁忌,当幼儿表现出这种倾向时,它的同性父母就会用道德来教导它,让幼儿产生一种‘这种行为很不道德,很恶心,一旦做了,就会被严厉惩罚’的焦虑,于是它们就不敢再将异性父母当□□恋对象,同时,‘乱-伦是一种禁忌’的道德也同样内化到了它们的心理,成为了它们超我的一部分。
超我,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的道德良心,是这个人从小到大接受的一切社会规则,文化规则,道德禁忌的总和,另外还包括了这个人的理想,情怀,实际上就是这个人心目中最完美的自己。跟懒散,只想寻欢作乐的本我不同,超我的原则是完美主义,即一个人理想中的自己,它应该是百分百的善良,百分百的成功,百分百的自律,诸如此类百分百。超我就像传说中的‘别人家孩子’一样,永远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这也成了人自我鞭策,不断前进的动力,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更好的自己’。
本我和超我,就好像天使和恶魔,又仿佛天平的两端,无时无刻在我们的脑子里摇摆不停,而双方最后博弈出来的结果,就是我们最后表现出来的这个‘我’,也就是自我。自我有本能冲-动,也有理想抱负,既想享乐,又会受到道德的克制和谴责,这也就成了我们每个复杂的人。
然后再回到刚才的话题,回到我自己身上。
当我冷静的分析自己,为什么那么容易就会被乐乐催眠,并且认为自己是朱红衣时,我套用佛洛依德的这套本我自我超我的理论,然后发现,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脑子在自我欺骗的结果。
因为……我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非常没有安全感。
作为一个很少接触社会的女大学生,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出远门,要去的地方又发生了那么诡异的事情,再加上事先被白焰警告,这趟旅行会出现一个‘谎言癖’,我潜意识其实早就被种下了一个概念这趟可能会遇到风险,有人会害自己,别人的话都不能信。
正因为这样,出于求生,以及趋利避害的本能,为了防范那可能会来的迫害,这一路来我都紧绷着一根弦,异常小心谨慎,谁的话也不敢全信,甚至已经到了快得疑心病的地步!而随着我们一行人一步步的深入封门村,一路上遇到看到的事情越发诡异离奇,我的内心变得更加焦虑不安,这时适逢曼儿因为云台山吃饭时候的摇头异象而跟我结下口角,于是我的被害妄想就彻底爆发了,我开始坚定地认为,曼儿故意跟我过不去,她对我有很大的敌意,她要害我。
只要是个人,都不希望自己被人害,于是我的本能强烈希望能铲除曼儿这个威胁,但问题是,我何故作为一个社会人,不管我对道德本身如何质疑,我的超我始终还是默认人应该遵守道德的,一旦违反,就会受到惩罚。于是为了避免自我良知受到谴责,又同时能排除威胁生命安全的隐患,我的潜意识就自导自演了一场戏,剧本就是乐乐编造出来的封门村的‘囚水’仪式和朱红衣,而演员就是我自己。
对啊!其实事情很简单!我又想杀人,又不想当坏人,想要婊-子立牌坊,那该怎么办!??简单啊,装受害者啊!装白莲花啊!赶紧的抢占道德制高点,反正杀人的不是我,是那个朱红衣,把这里的所有人杀光都跟我何故没一毛钱关系!都是那个朱红衣的错!我可是无辜的啊,我是受害者啊,我被人夺舍了,这一切都不是出自我本心啊,我可是圣母光环闪闪发光,反正一切都是别人的错!都是曼儿要针对我不对!都是乐乐故意讲故事洗脑不对!都是这个封门村的磁场不对!
以上就是我潜意识的心路历程。
为了杀人缓解本我的生存焦虑,又为了避免超我的道德谴责,我的‘自我’选择了自我欺骗,主动的接受了乐乐的催眠,变成了‘杀人狂朱红衣’。
是的,我现在清楚了。
但是并没有卵用。
因为之前疑心病太重,被我自己一搅和,现在我跟曼儿瘦干的关系本来就已经是一触即发,我完全不能信任他们,还是很想杀了他们,我不相信如果这个封门村的真相真的是跟徐工白焰说的那样,都是乐乐编造出来的,其他人就能抛弃之前的成见,曼儿就不会针对我。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了,会那么轻易放弃吗?我没有办法信任他们任何一个人,我还是感到不安和害怕,我怕被针对,怕被报复,所以我不能放弃朱红衣这个身份,我必须主动出击,在那些人害我之前,先把他们杀掉!
是的,诚如你所见,我现在最大的困惑就是,我已经不会相信任何人了。我对徐工和白焰的说法也半信半疑,说到底他们只是在猜测,谁能肯定他们猜的就一定是百分百对的呢!恩!?至少乐乐说的这个朱红衣和仪式的故事还能自圆其说,而徐工白焰的这个电磁波的猜测则完全是天马行空,万一他们猜的不对呢!?
我觉得自己陷入了逻辑死循环,还是当朱红衣最轻松。
第115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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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乱的思绪如何这封门村诡异的磁场,扭曲而嘈杂的占据了我整个思想, 又是一阵山风呼啸而过, 冷得我浑身一个激灵,然后抬头看向了天, 又朝其他人那里四下环视了一阵。
现在已经临近傍晚, 朝远处的天空望过去,橙红的太阳仿佛一个燃烧着的巨型火球, 半悬在空中,跟身处在太行山半山腰上,封门村里的我们面面相觑。我又转过头朝其他人望了几眼, 这当口他们似乎也被眼前这壮观的落日景观所吸引,全都一言不发的望着天空。血色的夕阳在将他们的脸照亮的同时, 也拉长了阴影,隐去了所有的表情和情绪。
“咦,怎么突然变冷了。”
正望着落日发呆,突然听到小橘开口,于是转头看, 只见这当口她两只手抱着肩, 边打着颤, 边嘟哝着。
“是太阳下山的缘故吧?”王超虎道。
“不对, 我随时带着温度计呢,你看,现在温度并没有降低。”
“那……心理作用?”
“只是太阳光消失,温度并没有降, 会给人这样的心理暗示吗?”
“你别说,没准还真有,人类是一种依赖光的生物,对黑暗有本能的畏惧,亲眼看着太阳一点一点消失,是不是会有种被阴郁和寒冷笼罩的感觉?”
“……这……”
“怎么说呢……菊苣,现在这个景象,让我想起以前打的一个游戏。”
“什么游戏?”
“零系列,玩过没?你别看我三大五粗的,我可喜欢玩日式恐怖游戏了,几年前,我玩过这个零系列的游戏叫‘濡鸦之巫女’。”
“那这个游戏跟现在的情况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菊苣,你听我讲。”
王超虎本来就是个有点话唠的人,现在聊到了自己喜欢的话题,更是来劲了,于是语速有点加快的继续道:
“这个‘濡鸦之巫女’游戏里有好几个女主角,其中有一个女主角,游戏一开始就站在山崖上准备跳崖自杀。为啥呢?因为她以前和家人一起旅行的时候遇到了一场意外,全家都死了,只剩她活下来,从此她就得了严重的抑郁,觉得自己不该一个人苟且偷生,于是常常一个人站在悬崖上面思考人生。”
“哦……”
“然后有一天,她又站在山崖上,没想到那天正好是黄昏,在当地,黄昏又被称为‘封魔之刻’,或者‘诱惑的黄昏’,据说当太阳落山的时候,妖魔鬼怪就会出来作祟,如果人在户外,就可能被害,从人类社会消失,造成‘神隐’。女主本来寻死的想法就很强烈,于是在黄昏这个人和魑魅魍魉能够共处的时间段里,吸引来了最终boss,最后在最终boss的引诱下跳下了山崖死掉了,这就是游戏里这个女主的bad ending。”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处境就跟这个女主很像,现在正是黄昏,妖魔鬼怪马上就会出来喽?”
“谁知道,没准说不定呢。”
‘真巧,这游戏我也看过。’
小橘和王超虎正聊着,这当口白焰突然也插话进来,这让王超虎明显惊了下,然后颇有点讶异的对白焰道:
“白老弟,你也喜欢打游戏?”
“喜欢是喜欢……不过一直都很忙,没什么时间玩,买了好多游戏主机,索尼微软任天堂,不过都堆在家里积灰尘,还比不上bilibili游戏视频看的多。”
“蛤蛤,白老弟,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视频通关强者,我给你点个赞。”
冲白焰比了比大拇指,又顿了顿,王超虎继续好奇的问道:
“那你都喜欢看什么游戏啊?”
“……跟你差不多,也是恐怖惊悚类型的,不过我不喜欢零系列这种软妹受虐的墨迹类型,我喜欢爽快利索,正面刚一路莽过去的,比入血缘诅咒,黑暗之魂这类。”
“牛逼牛逼,白老弟,没想到你长着一张小白脸,却有一颗猛汉的心,服!这两游戏我也玩过,难度高也就算了,但是那风格世界观啊,太尼玛暗黑哥特了!尤其血缘诅咒,我印象特深,后期动物身上墙壁上都会长出密密麻麻的眼球,人脑袋会突然爆炸长出触手,还有活人大变蛞蝓,扭着腰从蜗牛壳里钻出来,又被鱼人怪物吃掉,我天!这游戏特别猎-奇,简直精神污染,稍微玩一会儿哪,我整个人就要丧失理智了。”
“因为血缘诅咒的剧情套用了点克苏鲁神话的背景,”
王超虎的反应似乎逗乐了白焰,这当口他那双魅惑的桃花眼因为笑而微眯了下,顿了顿,又继续道:
“克苏鲁神话的精髓就是,宇宙是被无数绝对强大恐怖的不可名状之物‘古神’所统治,人类跟他们相比是无知而愚笨的,活在看似和平美好的表象世界里。作者认为人应该安分守己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要去深入探索世界的真实,所有妄图查明真相的人,大多数都会因为无法接受真相而发狂死去。”
“……卧槽,好黑暗的世界观。”
“是的。就比如血缘诅咒这个游戏,它的剧情讲的就是,从前在一个叫亚楠的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小镇上,突然流传起了一种奇怪的病,人会莫名其妙发狂,然后兽化疯狂杀人。镇子的统治者是一个叫‘治愈教会’的宗教团体,他们为了对抗这个情况,请了很多亡命徒来当‘猎人’,猎杀这些兽化的镇民。游戏的主角就是其中的一个猎人,他得了很严重的病,是为了治病才来的,这个镇子的‘治愈教会’能提供一种包治百病的血,镇上每个人都注射了,主角刚来的时候因为受到了攻击,于是也注射了。 ”
“然后主角一路猎杀,杀了无数兽化的人类,也渐渐开始接触到了一些幕后的真相。他发现‘治愈教会’给人注射的那种血,是来自数百年前当地人发现的一个巨大的怪物身上的,那个怪物一直一动不动,但也没死,似乎陷入了沉睡,他们把这个怪物叫做‘古神’,不断从它身上采血。主角发现那些兽化的人就是被注射了古神血液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似乎会看见一些本来不存在的东西,因为恐惧而发狂,有些人还会把自己在疯狂中看见的东西写下来,成为‘狂人的知识’,上面记载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主角自己也被注射了古神血,也开始陷入了疯狂,他开始看到很多异常的东西,比如人身体上出现了无数的眼球,比如教堂的外墙上攀爬着几层楼那么高的巨大丑陋的怪物,比如自己在其他人眼里其实也是个兽化的狼人,而自己砍杀掉的那些人,其实是普遍人,或者想来猎杀自己的猎人。主角开始无法分辨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假的,他开始跟其他人一样变得狂乱,为了解脱,只能一直疯狂地屠杀下去。”
“随着屠杀的进一步,主角的一个重要参数‘san’值,也就是‘洞察力’不断增加,他终于发现了一个颠覆他以往认知的真相,他看见的那些‘怪物’,一切猎奇异常的东西,才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人类平时无法看到他们,而过去一切看似和平美好的景象都是虚假的幻觉。亚楠镇早就陷入了古神的掌控,原来当初那个古神并没有死,人注射了它的血,获得了它的知识,思维就会渐渐跟它同步,发现世界的真相。原来世界本就是被古神占领者的,人类只是他们圈养着的饲料,毫无存在价值,只是为了让这些低等种族不至于发狂,古神们才创造出了‘梦境’,让人类从一开始就活在梦境中。”
“游戏的其中一个结局,主角在屠杀光眼前能见的一切之后,选择了自杀,这个自杀能帮助他从真实的残酷恐怖世界里解脱出来,重新回到看似正常,但实际上只是自欺欺人的‘梦境’中。游戏的这个结局叫‘亚楠日出’,主角从昏迷中醒来,终于看到了‘正常’世界的太阳升起,但其实这个世界才是虚伪的,是古神们编织出来的假相,多么可悲。”
听完白焰讲的这个游戏剧情,小橘,王超虎,还有我都沉默了一会儿,这当口不知怎么的,我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讲的这一切,跟我们现在遇到的状况多么相似啊!在封门村这个似是而非的磁场里,一切都好像如坠梦中,谁又真的能断定,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假的呢?
突然想到一句话不要轻易去探索世界的真相,因为真理会使你发狂。你以为的事情永远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从过去到现在你所深信不疑的一切,都不过是建立在谎言之上。
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绝望恐惧的事情是什么?
不,不是鬼怪,不是黑暗,也不是未知,而是‘真实’。我们惧怕的是事情的真相和我们本来认为的不同而已,我们的理智无法承受太过残酷的现实。
这当口正这么琢磨着,脑袋前面的刘海突然一轻,又是一阵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这阵风来的很怪异,让我忍不住抬头四下望着,却发现在这个铺天盖地覆盖了血红的火烧云,以及昏黄的夕阳光线的封门荒村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荡起一大片朦朦胧胧,却又飘乎不停的淡蓝色迷雾来。我们全部人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这片雾气层层叠叠包围起来了。
“故事就讲到这里,白焰,我们该进去了。”
突然开口的是瘦干,不过让我感觉奇怪的是,这当口他好像完全没发现这片突然出现的蓝雾,一个人首当其冲的就朝我们面前的那个三层楼屋子走去,他堂弟胖坨也跟在他后面。
“……我要进去了,你们几个是在外面等?还是怎么样?”
边说着,白焰回过头来看我们,他全身也被这片淡蓝的迷雾笼罩着。
“我……”
这当口我突然迟疑了下。
其实按我原来的计划,我应该是要跟进去的,这样我就能趁机测试朱红衣‘具现化’的能力范围,然后再想办法干掉曼儿。
但我这时候迟疑,并不是我突然心软了不想动手了,而是整个人突然僵住了。
因为那当口肩膀突然一沉,一只手突然搭到了我肩膀上。一只女人的手,纤细,惨白,从一截艳红宽松的长袖里伸出来。
然后与此同时,一颗长满了蓬乱黑发的头颅也慢慢的从我的脑袋旁边伸了出来,这颗头颅上看不到脸,因为在她脸的位置上,戴着一张浅翡翠色的面具,没有五官,冒着寒气。
第116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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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
在静的让人屏息的房间里,户外手电的开关打开, 明晃晃的一道灯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房间里到处比划了几下, 在这阴暗的,充满了粉尘的压抑空间里, 不远处的土墙上突然有什么亮光闪了闪, 然后空气里突然凭空漂浮出张惨白的人脸,面无表情, 直勾勾的盯着我们。
“啊!”
因为太突然,惊得我一个激灵,手往旁边一下狠狠拽住白焰的衣角, 然后缓过劲儿一看,却发现自己恰好扯住的是他的裤子皮带, 而且好像还给我扯松了点儿……于是条件反射抬头看,发现他也刚好朝我看过来,半张被阴影笼罩的脸上,细短的浅灰眉毛微皱着,嘴巴微微撅起:
“大姐, 你也太饥渴了吧, 怎么动不动就要脱人家裤子啊?”
“……才、才没!”
这当口我尴尬的想钻地洞, 手闪电似的松开, 脸也烧烫起来。心里正庆幸屋里黑,别人看不见我脸红,别听见旁边瘦干不屑的‘哼’的一声,然后传来他那阴阳怪气的说话声。
“白焰, 干嘛要让她跟我们一起进来!?一惊一乍的,墙壁上一张照片都吓成这样,她进来就是个累赘!等下肯定拖累我们!”
“就是!麻烦!”
瘦干说完,胖坨也立刻附和道。
两个人凶巴巴的说完,瘦干还狠狠地冲我瞪了一下眼珠子,这明显的敌意让我不由得又扯住白焰的衣服,往他背后缩了缩。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犹豫,白焰转过头来扫了我眼,顿了顿,然后边摆弄手里的手电筒,边用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道:
“……虽说是张照片,却是张死人的黑白照,吓到也正常……再说了,咱们大老爷们的,心放宽点,总是跟个小姑娘过不去,有什么意思?”
“呵,小姑娘,”
听完白焰这番话,瘦干一脸的不屑:
“白老板,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为了达到目的,你不是向来都是说翻脸就翻脸,不择手段的么?这回倒好,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一口一个小姑娘,一定要让这女人跟我们一起进来,我倒想知道,这小姑娘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能让你这么上心?……莫非,呵,难道她真的就是朱红衣么?”
“!”
听到瘦干又开始套话,试图在我身上把朱红衣的罪名坐实,这当口我心里真是不爽到了极点,老实说,要不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还不能撕破脸,我真想第一个干掉他……想到这里,我扯住白焰的衣服又把脸往他背后躲了躲,隐入了房间的黑暗里……或许在别人看来,我像个白莲花女主一样在胆怯和畏惧,但这当口只有我自己知道,此时此刻我的表情有多阴沉吓人。
我从黑暗中冷冷的盯着瘦干和胖坨,心理盘算着如何利用眼前这两个人,来杀掉曼儿,进而再让他们互相残杀。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半小时之前,因为瘦干跟白焰事先说好的业务关系,加上他的强烈要求,我们一行人决定先到封门村中央的一间三层大屋,找到里面的太师椅,进而找到瘦干要白焰找的东西,然后再先去之前我诬陷曼儿而胡扯的地方,寻找我编造出来的那个,杀死乐乐的户外刀。然后等我们走到大屋前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黄昏了,奇怪的是,在封门村这个本来理应气候很干燥的荒村里,不知什么时候弥漫开来一片重重叠叠的淡蓝色迷雾,所有人都笼罩在雾气里面,但奇怪的是他们好像都看不见,然后开始讨论起人员分配的问题。
最开始的打算很简单,就是简单的分成两队,白焰、瘦干、胖坨三个人进入三层大屋找太师椅,然后我们其他人在外面等。但这个提议遭到了曼儿的强烈反对,理由是她不想和我这个真正的朱红衣在一个队里,怕我趁机陷害她杀她灭口。这个时候虽然我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出声,但其实我心里也不愿意跟曼儿一起在外面呆着,相反的,我迫切的想找个理由跟白焰瘦干他们一起进去,一方面方便我暗中测试朱红衣的具现化能力,一方面也可以趁机设个局,让瘦干杀掉曼儿,这样我就可以把朱红衣的罪名嫁祸到瘦干身上了,这才是真正的一石二鸟。
但是……该扯个什么理由好呢?
这当口脑子里瞬间闪过几套说辞,然后我又仔细想了想,决定先抛个话头出去,于是道:
“我知道你们都怀疑我,虽然我不是朱红衣,是被诬陷的,但我不怪你们不想跟我组一队。……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就这几个人,再怎么也得有人跟我一块儿,总不能我自己组一个队吧?”
这番话我说的实诚又可怜巴巴的,王超虎和小橘当时就憋不住给我帮腔了:
“曼儿,你别太过分了!你这么明着排挤何故什么心态!?你别忘了你跟何故一样也是朱红衣的怀疑对象!”
“嗨,曼儿大妹子,咱们这节骨眼儿就别争行不?谁是朱红衣,等下把户外刀找出来自然会揭晓,现在大家伙儿和气点行不??”
曼儿一时间被反驳的接不上话,一张白净的脸上大眼睛神经质的狠狠瞪着我,丰满的胸部也因为愤怒而上下起伏,我暗自厌恶的冷冷扫了她眼,又立刻换上了张老实好欺负的可怜相,转头对王超虎说道:
“王超虎,你是领队,你看现在这情况人员该怎么分配?我知道大家都不想跟被怀疑是朱红衣的人在一起,但是也不可能让我们单独呆着,虽然我不是朱红衣,但是我想真正的朱红衣这个时候肯定会暗中使坏,所以我跟曼儿都得有人跟着,不能落单。”
“唔……你说的也对,”
听完我的话,王超虎有些为难的低头思索了会儿:
“现在的形势,我们在明,朱红衣在暗,明牌要对付暗庄,就只能把一切行动全都明朗化,放到台面上来,让大家一起监督。既然何故主动提出来了,我看要不这样?我们现在分成两个队,刚好一个队监督一个,这样对大家来说都公平。”
“不行!我反对!”
王超虎才说完,瘦干立刻激动的不满道:
“凭什么我们进去的人还要带上一个拖油瓶!??现在里面一切情况不明,本来就很危险,再加上一个可能是朱红衣的人,这摆明了要叫我们跳火坑,我坚决反对!”
说罢又转头狠狠瞪我,好像要把气都撒到我头上似的:
“我早就觉得你这个女人有问题,心眼不是一般的坏!你要是不说这一出,没人想到这回事,现在倒好,要拉我们这些干正经事的人给你陪葬,我看你就是真正的朱红衣!”
“……哼,什么正经事,不过就是让白焰找个东西去黑市倒手罢了,跟盗墓差不了多少的下九流行径,给你说的好像多高大上一样……你反对的这么厉害,怕不是因为那什么朱红衣,而是怕自己要找的东西秘密泄露吧?”
“……你!”
“我怎样??说中你心事拉!?”
瘦干激烈反对的时候,我正寻思该怎么喷回去好,还好小橘先给我帮了腔,几句话就把瘦干噎的没话讲。而且无心插柳,小橘无意间的一句话却提醒了我,让我注意到了一个以前没注意到的地方,是关于瘦干的。
……以前我就一直隐隐的觉得哪里不对,我一直想不明白,我跟瘦干根本就扯不上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老是针对我??之前我只是单纯的以为我跟他脾气犯冲,但现在想来,完全不是这回事。
俗话说得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当你跟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发生尖锐矛盾的时候,最大的可能就是你跟他产生了利益冲突,而且矛盾越大,说明涉及的利益越大,这才是问题的关键点。而刚才小橘无意中提及的那句话突然提示了我,让我开始怀疑,瘦干一直针对我的真正原因,是不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现了他要白焰找的那个东西的秘密?所以他才会一直想让我坐实朱红衣的罪名,把我置之死地?
……但问题是,我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无意间撞破了哪个秘密,关于这件事,我还得再仔细回想一下。
“好了好了,都别争了,要不这么办吧。”
这当口脑子里正琢磨着,突然听到几下拍手声,于是转头冲声音的来源处看过去,却是白焰。只见他随意的拍了几下手,见其他人都转头看他了,就开始说道:
“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了,何故,王超虎,还有刘总,你们都说得挺有道理的,确实,第一个不能让朱红衣落单,必须有人看着她,第二我们现在要进去的大屋,谁都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贸然带着一个可能是朱红衣的人进去,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一种威胁。……刚才我认真想了想,感觉分两个队,一队带一个还是最公平的,我们现在一共九个人,进去四个,三男一女,外面留五个,三男二女,不管从人数还是性别来说,都算平均分配,谁也不吃亏。”
然后又顿了顿,
“现在唯一需要解决的是带谁的问题……那我先说好了,我们进去的这组人,就带上何故吧。我跟她认识有段时间了,相互比较熟,让她跟着我,不会出问题的。”
边说着,白焰转头朝我看过来,一双桃花似的眼睛微微眯笑起来,又意有所指的冲我加了一句:
“你说对不,美女?别人都不要你,只好我收下你了,你可要好好配合我,乖乖听话啊,恩?……这样的话,我们两个都会得到满意的结果的……呵……”
第117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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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惨白的电筒光圈在空荡荡的大屋里来回晃荡着,进入这间大屋门口大概十米开外, 房间里就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说起来真的很奇怪,这个封门村的房子的制式不像别的地方一样是东南朝向的, 而是东西朝向的, 房间里终年晒不到太阳不说,一楼居然还没窗户, 一进入房间,整个跟走进一个巨大的石头棺材里一样,又黑又冷, 还有种仿佛封闭的地下墓室一样的压抑感和窒息感,简直就是阴宅……这当口我整个人都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于是不由自主的深呼吸了下,却因为吸入了空气里的粉尘而剧烈的咳了几下,心理一下子就郁闷起来。
“啧,这玩意儿还真有点吓人,谁能想到这破房子, 正对大门口的竟然是个供桌呢。”
说话的是瘦干, 这当口他把手电筒对准房间深处墙壁上挂着的那张黑白相框遗照, 感叹道。
五分钟前。
刚进来的时候, 瘦干白焰他们三个人用手电筒把这个房间仔细的扫射了一遍,大致清楚了房间的格局。这个大屋子一进门的房间属于客厅一类的地方,就跟农村常见的三层自建小楼房一样。这个客厅大概有个三十多个平方那么大,里面空荡荡的, 只有靠里面墙壁最中间的地方摆了个破破烂烂的木头八仙桌,上面放着几个缺了口的破碗,里面还堆着几个灰不溜秋焉不拉几,看上去像是发了霉的清明团子一样的东西。破碗的两边是两个生锈的铁蜡烛台,上面插着两根跟之前我们在来的路上看见的一样的,艳红的香油蜡烛,这两根蜡烛明显是烧了一半,但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吹熄了。
八仙桌的上方墙壁上就挂着那张一开始吓到我的黑白遗照。
这个遗照的相框很大,大概有三张a4纸加起来那么大,边框很宽,是用涂了黑漆的木头做的。遗照上面的人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头,年纪目测有个七八十了,正宗河南山里人的长相,一脸老相,满脸的褶子,虽然照片是黑白的,但还是看得出它皮肤很黝黑,一看就是那种常年在野外风吹日晒得。这当口在白焰瘦干胖坨三人的三支户外手电筒照射下,这个死掉的老头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从相框里面直愣愣的盯着我们,只要跟他对视一眼,就会莫名感觉有股难以言喻的死亡气息弥漫开来,仿佛下一秒,它就会僵直着手脚从相框里跳出来一样。
这么一想,我整个后背上突然流窜过一道寒意。
“……咦?奇怪……这个老头我怎么感觉哪里见过?”
这当口我正转移视线,试图避免这种被死人盯上的惊悚感觉,突然听见白焰轻轻的自言自语了一句,于是转头看他,发现他两条眉毛皱着,眼睛也微微眯起来,似乎在回忆些什么……于是我就随口问了句:
“你见过?”
“恩,”白焰答:
“我确定自己见过这老头,不过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在哪儿见得了……啧……哎,我这个人就是记性不太好……”
“那你再回忆回忆,联想一下,当初你见这人的时候,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景色?”
“恩……”
眼看白焰眉头紧皱一脸严肃的苦苦思考的时候,这当口瘦干和胖坨也听见了我两的对话,然后他们两个也好奇的盯着遗照里的那个老头看了一会儿,然后胖坨突然高声叫起来:
“哎我去!这不是告诉我们‘慧芳’的那个封门村看大门的老头嘛!??奇了怪了,他怎么死了?不是昨天还坐在村口收门票的嘛??”
!!
胖坨这无意中的发现一下点醒了我们所有人,这时候我再盯着那遗照仔细一看,才发现上面的那个人,确实是那个坐在封门村入口的树桩子上拦路收门票的老头。
我记得很清楚,昨天下午二点多,天光还很亮的时候,我们告别云台村那个卖青菜面的老婆婆,然后沿山路走到封门村村口的时候,就看见这老头坐在树桩上拦路要钱,当时我们看他也不容易,就一人掏了十块钱给他,然后王超虎就随口问了句,问他认不认识‘慧芳’?结果那老头的表现很让人意外,他一下就把钱塞回了王超虎手里,然后冲着他喊了几句‘官才囚水慧芳’,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
现在问题来了,一个一天之前还在大太阳底下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在一天之后,出现在封门村大屋里的遗照上面……?究竟出问题的是这个人?还是这张遗照??
“……”
“…………”
有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我们四个人谁也没说话,因为这个发现实在太让人意外,而且太违背常理,一时半会我们谁也搞不清楚这里面的真相。
只是……
这当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有个朦朦胧胧的想法,关于慧芳,关于这个村子里的原住民,关于这个诡秘的‘囚水’仪式。
于是略微想了想,整理了下思路,我开口道:
“我突然有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恩?什么想法?”
白焰闻言转头看到,然后问道:
“唔……是这样的,”于是我继续道:
“我有这个想法,主要是根据乐乐的那本吴慧芳的日记上面写的,我记得吴慧芳日记里有这么一段,当时她旅行到了太行山脚下的王家村的时候,住进了王樱王奕两姐弟家开的小饭馆里,然后有天王樱不在,她就和一直暗恋的王奕发生了关系,然后第二天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外面下着大雨,饭馆里一个人都没有,于是她就撑着伞出去找,然后就在村子最里面的一个空地上发现了八个大黑棺材围城了一个圈,里面就在进行着朱红衣的自相残杀的仪式,而在棺材圈的外面是很多王家村的村民,但是这时候他们都不是普通人的样子,而是长得奇形怪状的,好像改造人或者怪物一样,”
“是这回事没错,”
讲到这,瘦干不耐烦的插话进来,“这些不是早知道了么,你说这些想说明一个什么问题?”
“我的意思是,”
扫了瘦干一眼,我继续答道:
“我想说的是,我们一直都只把关注点集中在了‘朱红衣’这个虚构出来的人格身上,却没有过多去关注,是谁创造出这个‘朱红衣’和‘囚水’仪式……如果吴慧芳的日记并不是一个谎言,而是真实的话,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封门村里肯定存在村民,时时刻刻监视着我们,而且这些村民肯定不是正常人,很有可能就是吴慧芳说的那种变异了的怪物。”
“……”
我这番话说完以后,瘦干胖坨还有白焰都稍微静了静,然后沉默了一会儿以后,瘦干才冲我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昨天下午我们在村口遇到的那个收门票的老头,其实根本不是人,而是变异过的怪物?”
“有这个可能,”我点头:
“我目前是这么想的。”
“呵……这倒有趣了,”
正跟瘦干说着,这当口白焰突然插话进来,只见他一边玩味似的晃动手里的手电筒,一边微微眯起那双桃花眼,然后说道:
“美女,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个很有趣的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我问,
“首先大家都知道,我们每个人做每件事总有个目的性,普通人很少会毫无意义的去做一件事,那反过来想,这封门村里进行‘囚水’仪式肯定也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你们想想看,这么劳师动众的去拉一帮人来这荒郊野外的破村庄,就得想办法编个理由,好不容易凑够了人,还得有个内应充当‘楔子’自杀,来引发朱红衣的连锁效应,花了这么大代价去执行一个仪式,没有目的可能吗?当然不可能,这个仪式必然意义深远,仪式成功了,会有很大的回报。”
“恩,是这样没错……那你觉得这个仪式是什么目的呢?”
“之前我一直有点想不通,”
继续摇晃着手里的手电筒,看着电筒惨白的光圈在墙壁上毫无章法的到处乱晃,白焰继续解释道:
“我一直想不通的是,这些变异的村民是怎么回事。这个封门村里一个人都没有,这些村民究竟是不存在的?还是藏起来了?还是像吴慧芳日记里写的那样,是迁徙到其他更加靠近山脚的村子比如王家村里去了呢?”
“恩,然后呢?”
“然后刚才看到这个看门老头的遗照,我突然有个想法……一个明明应该已经死掉的人,却活奔乱跳的出现在了大白天,看上去跟活的一样是不是说明,这个人,其实是死而复生?所谓的变异人,会不会都是死而复生的封门村村民呢?执行‘囚水’仪式的目的,就是选出牺牲,投入太行山地宫,然后引发一个什么东西,导致死掉的村民复活??如果按我这个思路再进一步推理下去的话,就很好理解为什么那些‘楔子’愿意自杀了很有可能它们本来就是死的,或者说,他们是活着的村民,但是哪怕自杀了,一旦仪式成功,他们就可以复活这样就消除了他们对于死亡的恐惧。”
第118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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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复生?
白焰刚才的说法是,现在我们陷入的这个诡异的杀人仪式‘囚水’, 其实是个为了让当地村民死而复生, 而进行的一个活人献祭仪式?不管是像王樱、乐乐这种所谓的仪式‘楔子’,还是村口收门票的已死老大爷, 亦或是那个把吴慧芳迷得神魂颠倒, 神秘阴郁的王奕,他们所做的一切其实都只是为了相互配合, 最终目的就是引人来这个封门村,发动‘囚水’仪式,最终达到村民死而复生的目的吗?
这么一想, 其实很有可能。理由很简单,他们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去策划这么一个圈套, 总得图点什么吧?人要图谋什么,无非几点,名-利-权-色,但这还不是人追求的最终目的。一个人活了一辈子,倘若他什么都有了, 那还会想要什么?自然是长生不老, 永葆青春。看看从古至今各朝各代那些皇帝们, 炼丹也好, 修墓也好,寻觅各种仙术神通也好,为来为去,都是想摆脱人生老病死的规律, 永生永世活下去。
确实如此。
一个人再怎么标榜自己超脱,对死亡和虚弱、衰老的恐惧依然是与生俱来的,刻在我们每个人的骨子里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而活着,哪怕活的再不堪,至少自己还有感觉,还能思考,一旦死了,就永远消失了,再也不存在了。对充满了七情六欲的人类来说,这种彻底的虚无感才是最恐怖的,一想到自己某天会彻底消失,永远不存在,几乎没人能承受那种吞噬般的黑暗和恐惧,所以当一个人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候,他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都不足为奇。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点明白过来,于是又开口道:
“白焰,如果这个‘囚水’仪式的目标真的是跟你说的那样,是为了让村民死而复活的话,那为什么还要定期的每隔一段时间举行一次呢?我刚才仔细想了想,如果算上之前吴慧芳的那次仪式,还有半个月前祁泽恺他们剧组的那次,再加上我们这次,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里,这个仪式居然举行了三次那么多,……你说,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呢?”
“自然是说明……这个仪式其实是个豆腐渣工程,举行一次只能对付一阵子,而不能一劳永逸。”
看了我一眼,白焰答道:
“‘囚水’仪式虽然功能很牛逼,能让死掉的村民复活,但相对的,它的缺点也很明显,就是续航时间太短,所以就得反复执行。我给你打个比方吧,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个封门村的设计其实就相当于一个充电器系统,那些死掉的村民就相当于电动的人偶娃娃,你们想想,对电动人偶来说,它自然就没有‘死’的概念,只有‘充满电’和‘断电’的概念,自然可以反复复活了。而怎么复活呢?那就是执行‘囚水’仪式,通过一个叫‘朱红衣’的复杂精神力系统去让参加仪式的人自相残杀,最后选出存活到最后的人,投入太行山地宫,然后启动了地宫里的充电器系统,产生了村民需要的复活的能量,那么仪式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听完白焰这通针对‘囚水’仪式的推测,我和瘦干,还有胖坨同时沉默了会儿,有那么十来秒的时间里,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屋里,谁都没说话,只能听到我们几个人或轻或重,或急促,或平静的呼吸声。
然后下一秒,瘦干沙哑着嗓子冷不丁的开口:
“……这么复杂?”
“复杂吗?我不觉得,这不是挺好理解的么。”
“……嗯……或许是……不过如果真相跟你说的一样的话,那就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讲到这里,瘦干顿了顿,舔舔有点干裂的嘴唇,然后才继续道:
“既然这个封门村,从村子到村民,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设好的局,为的就是给进来的人下套,那么我就想问一个问题,最一开始创造这个局的人究竟是谁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目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封门村的村民永远活下去,永远这么活了死死了活嘛?”
瘦干话音刚来,在他旁边的胖坨立刻粗着嗓子回到:
“哥,我记得吴慧芳笔记本里有这一段,好像这个封门村一两千年之前有个叫天大人的厉害人物管理过一段时间,那啥地宫,还有整个村子的翻新改建都是他搞得,我估计设这个局的人肯定是他没跑了吧。”
“设局的人或许是那个天大人,但是目的,我觉得没那么单纯,”
听完胖坨的话,瘦干那张干瘦阴沉的脸上眉头紧皱着,继续不紧不慢道:
“你们仔细想想,一个人追求长生不老,总归有些目的吧?比如那些古代皇帝,他们想长生很好理解,毕竟权力在手,天下我有,多活五百年,就多享受五百年,追求长生的动力就大。换成普通人呢?比如这些封门村的村民,躲在这种山沟沟里,要钱没钱,要资源没资源,穿的破,吃得差,生活水平落后一线城市二十年不止,那他们还费这么大劲急着续命干嘛??难道单纯只是为了这样行尸走肉的活下去,每天在地里种田?或者开个没人光顾的小饭馆?”
.边说着,又顿了顿:
“长生听起来很好,其实是件非常无聊乏味的事情,否则为什么那些吸血鬼电影里,总会有几个吸血鬼活久了活得不耐烦,成天想自杀呢?换成你们想想,要让你在封门村这种贫瘠的乡下地方生活几百上千年,过着一成不变,重复几百万次相同的日子,你会不会活腻了?”
“那可不一定……”
瘦干说完以后,我半个人躲在白焰背后,用很轻的声音悄悄吐槽:
“没准人家就喜欢过这种田园生活呢?反正好死不如赖活,活的再差也是活……而且没比较就没落差,这些村民虽然活了几百上千年,但是一辈子没出过村,也没进过城,没准人家对自己的生活满意的不得了呢……”
“恩?美女,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不对劲啊?”
我说话声音虽然轻,但是毕竟就是在白焰身后说的,自然就被他听见了,于是这当口白焰冲我微微转过头道:
“封门村的村民应该不完全是只在村里呆着的,那个王奕,还有这次跟我们一起来的乐乐,不都出现在城里大学吗?这说明他们还是跟外界有交流的,按理说,如果能长生了,完全可以搬去别的地方过更好的日子,再不济,如果他们离村远了不能活,也可以把城市的东西搬过来,把生活水平提高一个档次,……但是现在呢?,这破村子还是这么荒废,哪怕是山脚下稍微生活化一点的王家村,从吴慧芳的笔记里也看不出任何现代化的改变,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听你这么一说,是有点……”
我点头:
“但是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好不容易长生不老了,还守着荒村过与世隔绝的苦日子……那他们这样反复的死去活来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真的是单纯为了活而活吗?”
“或许,”
听完我的疑问,白焰突然伸出根手指,凑到我眼前晃了晃,然后又顿了顿,接着道:
“或许,这些村民自己本身,也不过是这个封门村巨大阴谋的一部分,如果说封门村和‘囚水’仪式是个局的话,那这些村民就是设局人养的一群看门狗,他们被绑在这片废村附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断的生生死死,不断地重复引诱外地人来村里,然后反复执行仪式,……简单来说,他们就是真正的人肉玩偶。”
“……”
“……”
“那这个设局人费尽心思,耗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时间跨越了近千年,究竟打算在这个风门村里干什么?”
沉默了半晌,我才又开口问道,而白焰背对着我,冲我微微转过身,然后耸耸肩膀:
“这就天晓得了。按我们目前接触到的蛛丝马迹,我只能推理到这儿,再接下去要知道些什么,得看接下来再会遇到些什么。”
“……是么?”
“是,”
本来白焰话就说到了这儿,但是这当口他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冲我转过身,脸凑得离我的半边脸颊和耳朵近近的,然后压低了声音,用种让我半个脖子都发麻的磁性声音轻轻冲我道:
“千万不要入戏太深了,美女,红衣服女人你演的再好,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找个恰当的机会见好就收,如何?”
“!!”
白焰,难道他已经知道我就是朱红衣了!???
那当口听到他话的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立刻狂跳起来,整个半边身体,尤其是和白焰挨得近的地方,全都密密麻麻的起了层鸡皮疙瘩……是给吓得。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好极度的惊吓劲儿几秒钟就过去了,心脏的狂跳稍微平复了些,我拼命咽下不稳的呼吸声,然后才开口结结巴巴的说话。但即使如此,我也不知道白焰到底有没有看出刚才那瞬间我的失态,因为这当口他已经完全转过了身,正面对着我,冲我弯下腰,很帅气的一张脸凑得离我几乎只有十公分那么近,两只冰似的瞳孔探究一般微眯着,紧紧盯着我,仿佛要在我脸上钻个孔,直接看进我大脑里去一样。
我的上半身本能的往后退,眼神也不由自主的避开白焰的视线,开始往旁边瞟……我的视线从他的眼睛往下一路下滑,最后集中在了白焰微侧着的脖子上那是完全暴露着的脖子。白焰的皮肤其实挺白的,虽然我看他平时也没少风吹日晒,也不用什么化妆品保养品,但是近看皮肤还是很好,又白又剔透,连我这个女人都有点自愧不如了但这也衬得他脖子上的大动脉血管格外的显眼,哪怕是在大屋光线这么差的地方,我也能在微弱的手电筒光照下,准确地找到他脖子上动脉的位置。
……
就在被白焰紧盯着的那么几秒钟时间,我的右手已经偷偷伸到了身子后面,这当口我能感到在我背后,有另外一只冰冷惨白的手从艳红色的衣服长袖里伸出来,然后将一把沉甸甸又明晃晃的匕首,塞进了我的手掌心里。
脸上又是一冰,我感觉这当口,我的脸上又出现了那个看不见的玉石面具。
我似乎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对杀戮的欲-望了,一旦感受到威胁,立刻本能的想攻击。
第119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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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大屋里,白焰站在我面前, 高高瘦瘦的身体挡在我前面, 几乎占据了我的整个视线……于是我只能从他身体的间隙间,看到他身后的景象。
在白焰身后, 瘦干和胖坨两个人依然背对着我们, 举着手电筒在八仙桌和挂着遗照的墙壁上、附近的地上地毯式的扫来扫去,不放过任何一寸可能留下‘太师椅’线索的地方。他们检查的非常仔细, 也因此这当口,两人并没有注意到我和白焰的动静。
我的心脏因为秘密被揭露而‘砰砰砰’的疯狂跳动,这让我一时间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 我不由自主的微微喘着气,然后又故作镇定的回道:
“什、什么红衣服女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的时候因为心虚, 一句话说到最后,声音轻的几乎都听不见了,所以我也不确定刚才白焰有没看出来其实我是在说谎……这当口脑子里一片混乱,边茫然的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说?一边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紧握着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同时我的视线也不受控制的开始在白焰的脖子上打转……
这个时候如果我狠狠砍下去,他的脖子会不会像坏掉的喷水池一样, 喷出一道又长又猩红的血柱子……?
不知怎么的, 这当口我的思维似乎又开始不受控制, 开始陷入了某种狂乱癫狂的妄想之中……
“美女, 知道么?你现在的表情,看上去就像个精神错乱的疯子。”
“……!!”
还在继续胡思乱想着,白焰却冷不丁的这么一说,又让我惊吓了下, 于是本能的睁大眼睛抬头看他,却发现这当口白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把屏幕对准我,又打开前置摄像头,意思似乎是要让我看手机里拍出来的我自己……这当口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一片空白的就照着他的话做了,而当我看到手机屏幕里拍出来的我自己时,却瞬间被吓得几乎连后脑勺上的头皮都炸了起来!
我居然在笑。
手机屏幕里的我,跟个智障似的,歪着个脑袋,两只瞳孔里一片混沌的黑,连一星半点的光彩都没有,活像丢魂儿了似的,但却又一脸好像随时要高-潮似的不知所谓的笑,一张嘴裂的都快到耳朵后面去了
一只手背在身后握着刀,随时就要拿出来砍人,而脸上却又是一副精神错乱似的痴-笑……天啊,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于是赶紧举起两只手在脸上胡乱抹着,想把脸上那种怪异的表情给弄得正常点,而我的这些动作表情,白焰自然全都看见眼里,这当口他先是默不作声的看我瞎折腾了会儿,然后又顿了顿,继续用种劝诱的语气道:
“看到没?你觉得你脸上这种表情正常吗?……实话告诉你,这一路过来我都在仔细观察你,之前你还算正常,但是自从今天早上乐乐死了之后,你的表情动作就开始越来越怪异,可能你自己还没察觉到……你知道么,你的眼神变得很阴沉,很有攻击性,还时不时露出种没由来的狂喜一样的笑,而且你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在笑,……上午的时候这种情况还好,下午已经很频繁了,只是你不太出声,别人没太注意你……但是刚才傍晚的时候已经完全不行了,你整个人看起来就跟神经病一样,所以我才主动说把你带进来,反正里面黑,你躲在暗处,自然不会那么快暴露。”
“是、是么……谢谢你……”
眼看自己的秘密这下完全暴露了,还被人看见自己一脸的痴-态,这当口我整个人都又害怕又羞耻,简直羞愤的想一头撞死,只得有气无力地低头讷讷了几下……而我的这种反应,似乎在白焰的意料之中,他安静的顿了几秒钟,又立刻单刀直入对我道:
“我们这群人里面,如果谁最有可能是朱红衣,那一定就是你,何故。你不用不承认,你那些漏洞百出的谎话我早就听腻了,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揭穿你……不过自然了,我是不会那么做的,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来这里之后,其实我一直都在给你帮腔……你说对不对?”
“恩……确实……”
我继续低头应道,然后又不解的抬头问他:
“……不过为什么?你为什么明知我变成了朱红衣,还要继续帮我?”
昏暗的光线下,白焰勾起嘴角笑了笑: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不过有句话我要跟你讲清楚,美女,你这么执着当朱红衣,其实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我刚才也给你分析的很清楚了,就算当了朱红衣,你设计杀光了我们所有人,也不过是当了仪式的棋子,最终下场还是要被那些村民投入太行山地宫里当牺牲品,你觉得这种结局好嘛??当朱红衣,既不能让你最终活命,而且执行过程中风险巨大,稍微出点差错就完蛋,你觉得值得吗??”
“……确实……话是这么说……但是我没办法……”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
见我态度有点动摇了,于是白焰趁热打铁,继续用蛊惑一般的语气道:
“美女,我猜你顾虑的无非两点,第一,你怕就算你放弃当朱红衣,但是队里的其他人,比如曼儿和瘦干,还是一直针对你,你不想害人家,人家还想诬陷你,所以你就干脆先下手为强,谁对你不利,你就干掉谁,对不?”
“……是,”
我点头。
“然后第二点……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就跟刚才一样。”
“……呃……稍微吧……”
“这样啊,”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白焰眯起眼睛,一双冰似剔透的瞳孔又冲我看了几眼,然后道:
“这确实有点麻烦……不过嘛,我也有办法,能帮你摆脱朱红衣的这种精神控制。”
“真的吗!?”
我震惊道。
“……自然是真的,”
“那、那要怎么摆脱!?”
“这嘛……”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当口在户外手电筒昏暗的光照下,我似乎感觉到白焰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自觉的闪了闪,然后却又像想到什么似得,本来看上去就总是在笑的嘴角,这当口更加玩味似的勾起来,接着出人意料的,他突然把手伸到我面前,恶作剧似的轻轻弹了下我的额头:
“首先你得听话,美女。”
“听、听话?听什么话?”
莫名被弹了下,我条件反射的伸出只手捂住额头,然后讶异的呆呆看着白焰,而他似乎被我这幅样子给逗乐了,一双桃花眼眯的更加开心,然后又弯下腰凑近我,凑在我耳边压低声音道:
“……朱红衣不是要杀人么……?听话就是指……我叫你什么时候杀,你就什么时候杀,叫你杀谁,你就杀谁……懂了么?”
“!”
闻言我抬头看他:
“你的意思是,要我当你的打手……你想借刀杀人??”
“没错,就是这样。”
“!……你、你想利用我?……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跟我本人说,你想利用我……??”
“是啊,有什么不对么?瞧你那副震惊的小模样。”
面对我极度惊讶,又带着点指责的语气,白焰却表现的一脸理所当然,这当口他重新直起腰,冲我摊开两只手:
“别一副好像被我利用了的样子……美女,我要真心想利用你,还用得着把话跟你挑明么……?我现在这么坦白跟你说,就是想让你明白,只要你听我的话,按我的计划去杀人,我就能保证,不但你的嫌疑可以被洗清,而且最后还能顺利摆脱朱红衣的精神控制,这样不好么……?”
然后又顿了顿:
“说到底,朱红衣的最终目的就是无差别杀人,直到剩下她最后一个人,而你只要跟我结盟,人你照样杀,看谁不爽干谁,别人起疑心了,还有我跟你站一队,这样不是同样达到了你自己的目的么?……所以别老觉得我在利用你,咱们只是恰好目标一致,合伙干而已……你说对不?”
“……”
老实说,听完这一通话以后,我确实有点心动了。
你不得不承认,白焰确实是个极其善于利用人心的男人,而且口才很好,能言善辩,尤其擅长用话来引导他人的思维,让你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从而无脑的跟着他的逻辑走。跟他接触这将近大半年下来,我也稍微有点了解他讲话的套路……其实白焰平时说话并不多,除了偶尔闲的无聊,会跟人插科打诨一下,更多时候他都是安静的安静的冷眼旁观局势的发展,安静的找出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欲-望,以及见不得人的把柄当然平时他对这些东西都守口如瓶,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但是当某个时间他要用到你了,就会来找你,拿把柄来威胁你,再拿好处来诱惑你,就这样精确掌控你的内心,反复威-逼利-诱,很少有人能拒绝他开出来的条件。
……就好比如现在,看似白焰是在问我的意见,愿不愿意跟他合作?但其实仔细一想,我有选择权吗??他刚才一上来就说了,知道我是朱红衣,还说我谎话漏洞百出,要揭露我分分钟的事,那意思就是,如果我不跟他合作,他随时能让我完蛋,然后打压完了吧,又开始给我说好处,比如只要乖乖听他的话,我依旧可以杀人,而且他还能帮我洗清嫌疑,让我摆脱朱红衣的精神控制……就这样的一番话,好处坏处都说得很清楚了,难道我还有说‘不’的余地吗??
当然没有。
虽然这当口我依然不清楚白焰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仔细思索了下,我还是点了下头,表示同意跟他合作。于是白焰笑的更开心了,一只手甚至哥俩好的搭到我肩膀上来,圈住我半个身子,又侧着身子凑近我,脸上则是副撒娇似的亲昵:
“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美女,那我们接下来先……”
“你们两个在干嘛!?”
白焰话刚说了一半,突然被声沙哑的男人声音粗暴打断,我条件反射的慌张抬头,却发现是瘦干,他正站在大屋客厅的边上的一个阴影里,那地方看上去特别的黑,而且好像从后面不断涌出来些似有似无的淡蓝色雾气,感觉像是个楼梯或者过道一类的地方。这当口瘦干就站在这个过道口的地方,手里握着手电筒,明灭的光影里是一脸印堂发黑的阴沉,两只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似的,怒气冲冲的盯着我们:
“我就说怎么人不见了,原来在这儿抱来抱去……白焰,刚才在外面,你嘴上说的冠冕堂皇,非要把这女的弄进来,呵,原来不过是对狗男女,想趁机乱搞。”
听到瘦干的话,当时我就尴尬的头都抬不起来,恨不得能钻地洞,于是稍微用力想甩开白焰搂住我肩膀的手,却没想到这当口白焰存心故意作对似的,一条胳膊更加用力的圈住我,整个高瘦的身体几乎都快跟我贴到一块儿了,因为动作幅度大,他耳朵上那些花里胡哨的耳钉耳环也跟着晃了几下,然后冲瘦干斜睨着脸,勾起嘴角道: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刘总,虽然我跟美女打情骂俏,但可没耽误了你的活儿……你知道的,我们年轻人血气旺,看对眼了难免谈情说爱,谈深了还想摸两把,你就别管的太宽了。”
“哼!”
面对白焰一脸不正经的回答,这当口瘦干的脸简直比锅底还黑,此时此刻连我都能感觉出来,他肯定快要气炸了……不过想想倒也是,瘦干是被狠宰了一刀才请把白焰请来的,结果呢,请来了个大爷,干活不正经,态度还差,动不动就斗嘴,我想换成是哪个老板都受不了这种事,也难怪瘦干总是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看白焰了。
“好,你要跟这女人鬼混随便你,不过现在给我收一收,我和胖坨刚才在那里发现了个走廊,里面很不对劲,你赶快过去看看。”
虽然气急,但瘦干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冷邦邦放下句话,眼睛针似的狠瞪了下白焰,就消失在了走道的另一边。而就在瘦干身影消失的那瞬间,白焰也同时放开了我,直起腰跟我拉开了距离,然后一边若无其事的看着走道的方向,一边用不带感情的声音道:
“……等下找到那东西,他肯定第一个想干掉我……那时就是你动手的时候,明白了吗?……我来当靶子,你呢,就等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120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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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白焰私下的密谈告一段落,然后就跟在瘦干后面, 往走道的方向走过去。
所谓走道, 其实就是个楼梯间,大概有十来米那么长, 这个大屋的格局是进门一个大堂, 然后大堂的左边是个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破木头门,门板是开着的, 门上面还挂着块烂的都要发霉了的破布。走进去是个很狭隘的,只能够走一个人的窄道,尽头就是通往二楼的老式的木头楼梯。其实楼道旁边应该还有一个门的, 因为我看这个大屋的占地面积算是封门村最大的一间了,如果按它的实用面积去推测的话, 像刚才最外面的那种大堂那么大的房间,一个楼层最起码可以有三间,但是很奇怪的事,进入大堂以后就楼梯间这一个出口,其他就看不见了, 所以我就开始感到很疑惑, 难道一楼其他的地方都是实心的?
这当口心理正琢磨着这个问题, 却冷不丁的听到瘦干在前面指着一个地方, 低沉道:
“看这个,看到没……这里明显有人来过,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听到他的话,我赶紧探头往前看去。
因为这个楼梯过道非常窄, 所以我们四个人现在是一字排开在过道里的,胖坨在最前面,后面是瘦干,然后是白焰,我在最后面一个,这时听到瘦干的话,所有人都最前面看过去,可是他们前面三个男的都太高了,把我的大部分视线都挡住了,所以这当口我只能使劲踮起脚跟,把脸紧贴到白焰背后,从他身体的缝隙中窥视到一些片段。
过道里依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而且异常安静,过道两边虽然很狭窄,但是相对的,顶部却比一般的房子都要高,这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并不是在一个大房子里,而是置身在深不见底的,寂静而幽暗的深海之中……这当口白焰他们三个男人拿着的三支户外手电筒的光圈,全都集中在过道最前面的一个地方,把那个地方映照得一片惨白,然后我惊讶的发现,在这个过道的最前端,本来应该是石头砂子堆砌出来的墙壁的地方,这当口却跟个建筑工地似的,被不知道谁活生生的挖出一个大坑来。
这个坑有差不多半个人那么高,挖的人看上去是下了死功夫了,挖的非常深,附近到处散落着挖出来的碎石块和砂砾,而且更加奇怪的是,这个洞里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一直在往外一蓬一蓬的涌着刚才那种隐隐约约的淡蓝色雾气……这顿时让我很想不通,不知道这些烟雾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当口我看到站在最前面的胖坨蹲下身去,翻捡着地上的碎石块,然后道:
“……哟,哥你看,这些石头土块儿还是新鲜的呢,还有点儿湿,不像是过了很长时间的,时间长了的会风干,这个没有。”
“恩,”
瘦干点头:
“还不止这样,你看这个,”
又顿了顿,半个身子凑过去,捡起地上一块很不起眼的小石块:
“看这块石头,上面有点深褐色的污迹,你看像什么?”
边说着,瘦干又把那石块儿凑近鼻子,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半晌睁开眼,吐出个字:“……血,闻着一股铁锈味儿。”
“血!?”
那当口有点惊到,我忍不住有点大声的喊了下,又马上压低了嗓子:
“血?你说石头上有血?那就说明,这个大坑是有人用手挖出来的?而且还是最近?……不至于吧,这房子都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别说人手了,就是用铲子去撬都不一定撬的起来啊。”
“那谁知道,”
瘦干似乎对我的疑问很不屑,说话的当口就把胖坨挤到了身后,自己排在了第一个,然后他整个人都接近半蹲的趴在了地上,脖子伸的长长的,就往那个大坑里面凑了进去,边往里面爬,我还能听见他在那大坑里面带着回声的说话声:
“……别说,这坑还挺大的,刚好够普通身材的人趴着爬过去……啊!这是什么??”
“怎么了!?”
听到瘦干在坑里突然怪叫,就在他背后的白焰立刻出声问道,接着也把胖坨往后挤,自己凑过去问。
“这个洞……最里面有木板……最里面钉着好多木板……!”
然后等瘦干吭哧吭哧从这个半人高的大坑里爬出来,才喘着粗气,一脸灰头土脸的跟我们说起了他的发现。
一开始瘦干钻进去,只是为了想看看这个坑洞挖的怎么样,因为他刚才发现石块上有血迹了,自然就认为这个坑可能是人为手工挖出来的,所以想钻进去查看一下里面是不是也有血迹,结果不看不知道,用手电筒照着仔细一看,却着实吓了一大跳,原来在这个大坑的最里面,居然不是石头和泥土,而是几条相互重叠的,被钉得严严实实的木板。
而且这还不是最特别的,最特别的是,瘦干发现,这些木板钉钉子的地方,是朝向里面的,什么意思呢?也就是说,是有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从这个坑的里面把这些木板给钉上的……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这当口我们四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白焰开口道:
“……这么说来,这个坑后面,还有个大房间?而且这个大房间,原本应该是被封死进不去的?”
白焰话说完以后,我们其他人都没马上接话,但是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在这个古怪的大屋里,它的一楼里面,确实是有个非常大的空间,而且特别怪异的一点是,这个房间是全封闭的,也就是这个空间四面都是墙壁,根本就没有能够通往外面的门,而且隐蔽性极高,一般人如果不去特意留心这个大屋的建筑格局和面积,单纯的从大门进入的话,那就会直接从大堂走到楼道,再从楼道走到二楼,而极难发现原来在墙壁后面还另有天地。
……但是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既然这个墙壁背后的隐蔽空间从一楼进不去,那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个洞,又是谁挖出来的呢……?而且既然能从墙壁里面挖个洞出来了,那必然说明之前已经有人进去了,既然这样,那那些早先进去的人,他们又是从哪里进入这个没有门的空间的呢?难道是二楼,或者三楼?
再者,既然他们主动找途径进去这个隐匿空间了,那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挖洞和外界连同呢?既然挖了洞,那说明人是想出来的,但现在又在洞内侧拿木板把洞封起来,这到底是几个意思?他们究竟是想出来,还是不想出来?挖这个洞是为了从里面出来,还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东西进入???
……有那么几秒钟的功夫,太多的疑问和假设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嘈杂的挤在我脑子里,让我完全理不清思路,而且不光是我,这当口其他人也显然都意识到了这些问题,于是在短暂的沉默思索过后,还是白焰先开口:
“想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其实很容易,要么我们先上二楼,找找看楼上有没有进去里面的入口,要么,就在这里直接把里面这个木板给弄开,直接爬进去……你们选哪样?”
“……唔……”
白焰说完以后,我们几个又一次不出声的相互看起来,这当口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出声,倒是那个看上去有点莽撞的胖坨粗着嗓子道:
“这还用得着犹豫吗!??咱们本来就是来找东西的,既然这里最可疑,当然要从这里下手,还上二楼迂回个啥!如果这洞里的木板真是有人临时钉上去的,估计也不厚,我钻进去用力踹几脚,说不定就能踹开!”
“等等,”
那胖坨话还没说完,立刻被瘦干皱着眉头打断道:
“这样太莽撞了,你仔细用脑子想想,既然这个洞是有人故意把它封起来的,那肯定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要么是防止里面有什么东西出来,要么是防止外面有什么东西进去,但是不管是哪个目的,总之这附近肯定有什么很危险的东西,还是谨慎行事来的好。”
“大哥,你这么说就太怂了!咱们千里迢迢来这封门村找那东西,本来心里就很清楚这趟很危险,结果事到临头你却这么磨磨蹭蹭的……照我看,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如直接上!”
“……你!”
眼看胖坨和瘦干两个人争了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一时间我们就站在那个洞口僵持了好一会儿。四周依然是压抑到令人窒息的黑,我站在白焰身后,看着那个被手电筒光照的惨白的半人高的洞口里,深处黑洞洞的地方依然不断往外涌着一波又一波那种不知道什么成分的,阴森森的蓝雾,于是忍不住道:
“……我看我们还是往二楼上去吧,这个洞里一直在往外冒蓝烟,也不知道烟里有没有毒,还是不要轻易弄开那些木板好。”
“蓝烟?”
“啥?什么蓝焰?你在说什么?”
本来只是随口一提,却没想到这当口瘦干和胖坨两人停止了争论,脸上齐齐露出奇怪疑惑的表情,一起转头冲我看过来,说真的这着实让我惊了下,于是忍不住转头看白焰,没想到他也露出点困惑的表情,桃花眼微微眯了眯,然后冲我道:
“……烟?这里哪有什么烟?”
“……”
就在这说话的当口,白焰、瘦干还有胖坨三个人,全都带着怀疑的表情齐齐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继续往下说,但我这个时候却已经无言以对了……因为这当口我才突然反应过来,原来一直以来我看到的那些总是似有若无出现,弥漫在这整个封门村里的蓝雾,居然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那问题就来了,那这些蓝雾,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说只是我的幻觉呢?难道这个村子里的一些东西,只有身为朱红衣的我才能看到么?
“喂,你这个女人,整天胡言乱语的,什么蓝烟,你倒是继续往下说啊?”
这当口还没从这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瘦干已经不耐烦的追问我,我稍微定了定神,心想这下有点遭,我总不能说自己能看见幻觉吧,这还不被瘦干趁机抓到把柄,于是就又随口胡扯开来:
“……额……说、说错了,我刚才一下子眼花,好像看错了。”
“看错!?你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本来搞不清的事情就已经太多了,你还趁机添乱!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是什么心态!??”
“……”
麻个痹的,抓到点话头就狂喷,这瘦干简直就是贱人中的贱人。这当口心理那股不爽的劲儿又直冲脑门,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我已经在脑子里凶相毕露,心想干脆别管白焰还有那什么朱红衣了,干脆就这么冲过去一刀把他捅死吧,图个爽快,一了百了。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肯定是不能这么做的,于是我故意装作没听见瘦干的质问,又随口乱扯着转移话题:
“……我说错了,我刚才说错了,我没看到什么蓝烟,其实我是听到了铃声,很细很脆的铃声……对了,好像是那种最老式的手机铃声,‘铃铃铃’的那种……你们听到没??”
“呵,铃声,刚才还是蓝烟,现在又变成铃声了……”
遗憾的是,我这种明显荒唐的敷衍不但没有平息瘦干对我的怀疑,反而更进一步的激怒了他,这当口他先是压低了声音,近乎自言自语的说了半句话,然后又在下个瞬间,突然毫无预兆的一下狂吼着推开我前面的白焰和胖坨,一张扭曲了的阴沉长脸,还有整个上半身一下探到我面前,一把拎起我衣服领子,进而两只手伸过来狠狠掐住我脖子,面目狰狞的暴怒大叫道:
“你这个□□!你这个贱□□!还在耍老子玩!?信不信我就在这里弄死你!!”
“!!”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那当口我只感到眼前一阵阴风一阵花,然后脖子上就是一阵狠厉的钝痛!我只觉得自己整个脖子,连同气管食管还有淋巴腺,都被一股巨大的力气给紧掐住,我没法发出任何声音,甚至都没法控制自己的行动,我只感到自己嘴巴张的老大,舌头也不由自主的伸出来,我疯狂的用嘴大口呼吸着,却没法吸进一口新鲜的氧气!
……而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当口,时间却似乎突然一下子慢了下来。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变成了慢动作,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就在这微乎其微的几秒钟里,我自己的眼睛在不停地瞪大着……瘦干那张扭曲着五官的脸清晰地倒映在我的瞳孔里,我甚至能看到他眼白里因为疯狂而泛上来的红血丝……而在瘦干身后,则是刚才没有防备被瘦干一把推开的白焰,只见他又很快转过身来,边喊着‘哥们别冲动!’,边要过来拉架……
再往他身后看过去,却是那个傻大黑粗的胖坨,这当口在惨白手电筒灯光的映照下,他却一脸完全置身事外的呆滞,整个注意力显然被某样其他东西给吸引去了然后就在瘦干更加疯狂用力的掐住我脖子,白焰伸手试图把他的手拉开的当口,那胖坨满是横肉的肥脸上突然一个抖动一个激灵,然后大叫道:
“不是……哥!我听了铃声了,我真听到铃声了!”
“!!”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胖坨惊呼出声之后,所有人的动作全都闻声停滞下来,我也赶紧趁这机会狠狠把瘦干的手从脖子上耍下来,又一把把他狠狠推开,接下去就是弯下腰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剧烈咳嗽,刚才脖子被掐的太厉害,现在气管好不容易顺畅了,差点没把我肺给咳出来……当然,在边咳嗽的同时,我也没忘记把手上那把突然出现的匕首给悄悄塞回裤子侧边的口袋里……
其实刚才,如果胖坨再晚个一两秒出声,这把小刀现在肯定已经插在瘦干脖子上了……
“你听到铃声?……从哪传来的?我怎么没听见。”
剑拔弩张的形势稍微一缓和下来,白焰立刻掉头问胖坨,那当口胖坨那胖子却神叨叨的伸出根肥硕的手指抵住嘴巴‘嘘……’了下,然后又露出副神秘莫测的表情,竖着耳朵四下转着,这当口我们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盯住他,看他到底卖的什么关子……甚至连我自己心理都在怀疑嘀咕着,我想这啥铃声根本就是我乱编的,怎么可能真的出现呢……?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
这个本不应该存在的铃声,它却真的出现了。
一开始声音很轻,轻到即使在大屋这样死寂的环境里,你不刻意去听的话,依然很容易忽视但是被忽视不代表它就不存在,它照样微弱却机械的一遍又一遍在你耳边响起,直到有那么一瞬间,你的意识终于捕捉到它,才猛然发现,原来在附近真的有这么一个破玩意儿在那半死不活的叫着。
仔细听了好一会儿,我这才发现,声音的来源居然是那个被木板封住的洞里,一开始我以为是从木板的另一头传来的,但是再仔细一听,这铃声音质很清脆,不像是隔着木板那种闷闷的感觉,而这当口白焰早就先人一步爬进那个坑洞里,我估计一开始他也以为是声音是从木板后面传来的,因为我听到他在‘咚咚咚’的用力敲木板,但是没敲几下他就突然不敲了,转而传来石块跟石块间‘咔咔咔’的击打摩擦的声音,然后他拨拉了一阵子石块,好像从里面抽出了个什么东西,只听‘噼里哗啦’一阵石块倾倒的声音,紧接着白焰就一脸灰尘的从坑里爬出来,同时他手里还拿着个长方形又沉甸甸的东西,那东西在手电筒的光照下闪闪烁烁着金子一样的反光。
原来那东西是个手机,土豪金的手机。
土豪金的ipone6。
“幸好发现的及时,我找到它的时候已经不叫了,没电自动关机了,……对了,你们谁身上带着苹果充电宝?赶紧给它充会儿电,开机看看里面的东西,没准能查到点线索。”
这当口白焰边摆弄这个捡来的手机边说,刚好我带了苹果的充电器,于是连忙从随时背着的小挎包里掏出来给手机充上电,然后边充的时候我又注意到一个现象,我发现似乎从那个手机的一些小缝里比如说耳机插孔,摄像头,甚至机身上两片金属壳接缝的地方,又开始大股大股的溢出来那种若有似无的蓝烟……而这次却不光是我一个人看见了,白焰也几乎和我同一时间发现,我看到他那双烟水晶似的眸子突然闪了闪,有点诧异的抬头道:
“这是……真的有……蓝烟?”
第121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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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蓝烟。
就是刚才那股说不清道不明, 引得瘦干差点掐死我的蓝烟, 这当口好像变戏法似的,一大股一大股从白焰手里的那土豪金苹果6的缝隙里冒出来, 又很快弥漫成了烟雾缭绕的一大片, 整个把我和白焰笼罩在里面,这还不算, 接着它们又从那钉着木板的洞里满溢出来,就在短短的大概半分钟里,这个黑暗狭窄的楼梯走道很快就被蓝烟完全淹没了。
这突然出现的烟雾虽然闻上去没什么怪味, 人在里面,也不会像一氧化碳二氧化碳那样缺氧……但这当口不知道怎么的, 我就是感觉到有股莫名的烦躁,那雾看上去阴测测的,又蓝的阴郁,置身在其中,你很容易会有种仿佛被深海淹没的压抑窒息的错觉……而且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跟在冰窖里一样透着冷, 我甚至连头都开始刺痛起来,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 脑子里全是‘嗡嗡嗡’的嘈杂的脑电波。
那怪异的蓝烟越来越浓密, 很快连瘦干和胖坨都发现了,然后胖坨那满脸的肥肉又惊讶的抖起来:
“我天!原来真的有蓝烟!哥,你刚才可真是误会何故了,你差点把她掐死啊!”
“……哼, 刚才她说的时候又没有这烟,再说了,她自己都说蓝烟是她乱说的,”
面对胖坨带着揶揄的话,瘦干依旧一脸不屑:
“不管这烟是不是真的,有件事肯定假不了她就是个满口谎话的小-婊-子!我刘文龙活了大半辈子,人前人后被人追着喊刘哥,现在却被这小娘们唬来唬去!我他妈的真想……!”
这当口瘦干的话里带上了十足的狠劲,他狠狠攥住拳头,恐吓似的冲我挥了下,连带那张干瘪阴沉的脸皮后面,上下牙床紧咬在一起重重摩擦着,发出‘咯吱咯吱’的磨牙声。
究竟多大仇??
“……”
面对瘦干这巨大的敌意,这当口也不知怎么的,我的内心却异常的平静因为就在刚才瘦干疯狂掐住我的那瞬间,我突然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我终于意识到,瘦干现在对我的敌意,
早就膨胀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到了这份上,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其实都不重要了,反正只要我做的稍微有点不合他心意,就会遭到疯狂的报复。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瘦干要这么针对我呢?老实说一开始的时候我还真没想明白这个事。
虽说我因为成为了朱红衣的原因,确实一直在不停的说谎,但貌似到现在为止,除了曼儿和这瘦干刘文龙,其他人也没多大反应啊???曼儿我还能理解,毕竟从她的角度看,在云台村装神弄鬼的那个人是我,而我又反说是她不正常,那在她看来,自然是我在诬陷了。但是瘦干为毛……?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跟他并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利益冲突,所以才不明白,为什么他要针对我。
但是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了。
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瘦干和胖坨,甚至可能还有白焰,他们这些人和我这种趁着假期旅游的闲人不一样,他们的时间是有成本的,而我的时间是没有成本的实际上对他们来说,这趟来封门村的本质就是个商务活动,其实就是来出差跑业务的,尤其为了达到目的,瘦干还冒了巨大的风险,花高价请了白焰,对他来说,拖一天就是一天的费用,欠债就多了一天的利息,拖一个小时,就多了一个小时的不确定因素而在这节骨眼上,我又误导来误导去,绕着弯的添乱子显然这对被巨债压得走投无路的瘦干来说是不能忍的,再加上封门村特殊的磁场环境和诡异的现象,人很容易就变得偏激暴躁,因此这当口他恨得想弄死我,也在情理之中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
老实说,现在我心理的想法只有一个我和瘦干两个人,我们进来的时候是一起进来的,但是能走出这个大屋的人,就只有一个。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因为我实在找不到一个折中的方案,是能够调和我们两方利益的。
“这个蓝烟里面也不知道什么成分,我看我们还是先别在这呆太久,上二楼再说。”
这当口心理正琢磨着,瘦干边皱着眉头,边看着周围这些聚集的越来越浓密的雾气,‘啧’了一声道。他说的倒也对,这蓝雾实在是太诡异,而且不知道在雾里面呆久了会发生什么,还是先躲一波好,于是我们几个抬脚就打算往走道楼梯走上去,然后再好好研究下白焰挖出来的这个手机。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们几个举着手电筒,在蓝测测雾茫茫的一片漆黑中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听见一阵很嘈杂的‘滋啦滋啦’声,就是那种电视信号不好时的雪花屏的那种电波杂音,然后就在下个瞬间,我听到白焰‘恩?’了声停下脚步,然后眼前又一花,昏暗迷茫的空间里徒然亮起了道惨白怪异的光,这光亮的刺眼,我的眼睛适应了几秒钟才看清楚,这当口却震惊的发现,原来是那个土豪金手机屏幕自动开机了!
其他人显然也发现了这情况,也都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我忍不住先问道:
“这手机是不是充好电,所以自动开机了?”
“……大概,”
听到我的问话,白焰却只低头看着手里那个怪异的手机,不置可否道,这还没完,我走到白焰身边凑近看,只见那自动开机的土豪金ipone6在没任何人去碰的情况下,却又好像有个看不见的人在不断点击触屏一样,自动打开了界面上的视频窗口,然后在一整排密密麻麻的视频文件里,又突然跳出来个视频,在这烟雾缭绕的黑暗走道里,就这么突兀的播放了起来。
这个视频长度大概有五分多钟,画面一开始就很晃,而且是第一人称的,显然是视频的主人拿着手机拍的。
拍的时候是白天,视频主人走路的时候偶尔会抬头看下天,太阳就在头顶上方,很小,颜色是代表最炙热的荧光白,估计拍摄的时间应该是下午一两点钟。但是太阳光虽强烈,天气看起来却还是显得阴沉沉的,因为整个天空都被浓密的云层遮蔽的严严实实,太阳在白茫茫的云层上空有个轮廓,光线却几乎没法穿透到大地上来。不光如此,这当口画面里还到处弥漫着浓密的大雾,那些雾透着阴测测的淡蓝,若有似无的飘荡在大地上,看起来很轻薄,实际上却跟道无形的雾墙似的挡住人视线,你根本无法看到五米外是个什么光景。
这五分钟的视频里,大概有三分多钟,视频主人都一直在连滚带爬的拼命往前赶路,视频画面晃得很厉害,说明他走得非常急,有那么一会儿,背景里全是‘吭哧吭哧’的急促喘气声,我仔细听了听这声音,感觉视频的主人应该是个很年轻的男人,估摸着跟白焰差不多大,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我总觉得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见过,但一下子却想不起来。从他偶尔出现在画面里的手和脚来看,这男人还很时髦,很会穿衣打扮,衣服和鞋的款式看上去很简洁,材质却很高级,左手腕上还戴着高档的名牌手表,感觉像是个小大款。
这个年轻的时髦男人一直都在一个看似山区的地方赶路,视频刚开始时的时候是个小树林,然后他走了一会儿,就到了一个比较开阔的,貌似是很大一片荒芜的岩石块堆积起来的地方。这地方有个岩石特别大,背靠着山的悬崖壁上,形状也特别古怪,看上去人类的四肢和五官都有,居然像个巨大的婴儿胎盘!而那男人刚开始走到这岩石胎盘前面,稍微停顿了下,然后画面左右来回移动了几下,好像他是在转头往两边看,犹豫该往哪边走。然后他看了一会儿,最后按普通人的行走习惯选了右边,右边走了一会儿,依然是比较开阔的岩石地区,植被很少,除了地上的一点杂草和苔藓,就是一些只有半人高的灌木丛,再远处就又是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淡蓝色雾气。说起来很奇怪,那些雾气,如果你走到里面,会感觉并不是很浓密,而是很稀薄的,好像风一吹就散了,但是如果你往远处看,会发现那些雾气实际上非常非常厚重,视线根本没法穿透,那种感觉就好比无论你走到哪里,环顾四周一看,却发现自己依然还是在雾气的包围圈里,好像根本没移动过,老实说这种感觉非常糟,让人有种强烈的被人操纵的感觉,显然这个时髦男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当他往右边的路又走了一分多钟,发现自己又路过了那个巨大的岩石婴儿胎盘的时候,他终于‘咦!?’的一声,然后停了下来。
“继续记录,”
眼前的事情越来越怪异,时髦男人迟疑了一会儿以后,又拿起了手机开始说话。
“现在是3月23号下午1点17分,我在上午十点和摄影师邱云出来找下山的路以来,已经过了将近三个小时了,一个小时前我跟邱云走散了,虽然这座山头并不大,我们剧组来的时候都在路上做好了标记,按理说不会走丢,但是不知为什么这里出现了很大的雾,不知道这雾里有什么成分,在里面久了,脑子就会不清楚,有种喝醉酒一样的感觉,丧失方向感,心情变得很焦虑,而且时不时的还会看见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一小时前我和邱云在树林里迷了路,当时我们正在拼命赶路,然后突然邱云抓住我的胳膊叫我停下,然后指着一个方向喊‘那是什么!?那里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他表现的很激动,但是我却什么都没看到,然后等我看了一会儿没发现,再回过头,他已经不见了,我在附近找了一会儿,但是没找到他,他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第122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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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先暂停!”
视频放到四分多钟, 视频的主人, 也就是那个时髦男开始说话以后,当他说出‘剧组’, ‘摄影师邱云’, 以及‘穿红衣服的女人’这几个关键词以后,我和白焰、瘦干, 我们几个立刻震惊的相互看了眼,接着白焰点了暂停按钮,讶异道:
“……没想到手机居然是他的……!”
“是啊, 看来他当时也遇到了跟我们差不多的遭遇。”瘦干也肯定的点头道。
一时间,在这漆黑幽闭, 仍然飘荡着淡蓝色诡异烟雾的狭窄楼梯道里,我们四个人在惨白手电筒光的映照下,围着白焰手上的这个手机,再一次陷入了如坠迷雾的困惑之中。
这个衣装时髦的男人,‘他’, 到底是谁?我想听了视频里的这段话,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没错, 这男人就是祁泽恺。
说起他, 我还记得最后一次见他是去年秋天我卷入#食人魔俱乐部#的那次,那时他的演艺事业才刚起步,正是要拼命刷存在感搏曝光率的时候,但是他却为了照顾他女朋友, 暴食症邪-教的教主anna,也就是我的高中同学王淑娴,而暂时息影退出了。说真的,这点上我真的挺佩服他,要知道一个演员的演艺生命是非常有限的,二十四五,颜值巅峰的年纪更是金贵,这辈子能不能红,全看这几年作品和人气的积累,而祁泽恺却愿意为了爱情,以及对anna的承诺,自愿放弃事业,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重感情、重承诺,而且很有魄力的男人。
但是当这样的一个男人重出江湖,重操旧业的时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关于这点,我实在不愿深入去想,甚至连提都不愿再提起。
anna……关于她的一切,就让她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吧……
接下来言归正传。
记得后来再次听到祁泽恺的消息,是在来郑州的火车上,当时是瘦干先提起的,说他有个叫‘秦峰’的朋友是一个剧组的副导演,那个剧组半个月前入驻封门村拍摄一部惊悚恐怖片,祁泽恺正是这部片子的男主角。诡异的是,剧组入驻不久后就全体失联了,这事连武警都惊动了,组织人员搜了几次山,却一无所获,唯一的线索就是瘦干收到的这个副导演秦峰发来的几条短信,说剧组在拍摄的时候连接出现了异状。
最开始是一个叫米雪的女二号开始无缘无故的大笑大叫,接着剧组其他人包括祁泽恺在内,也都陆续感到脑子犯晕,头痛的感觉,搞得剧组里人心惶惶,各种流言也开始传开来,有的说封门村有磁场,有的说是有人故意在饮食里加了致幻剂,总之就是觉得这里不正常,后来情况越来越不妙,直到3月23号那天,祁泽恺和摄影师邱云一大早就出发准备下山求助,与此同时,被关在村里某个房子里的米雪已经彻底发疯,可怕的是,不光米雪一个,甚至连秦峰本人都开始出现了疯狂的症状,然后他在短线的最后说道:是她,她来了……!
现在我们看的这段视频,显然就是祁泽恺在下山求助时录的,大概是为了防止自己遇到什么不测,给后面的人提个醒。
……但问题是,这个手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大屋走道里挖出来的洞里呢?难道祁泽恺后来下山找路不成,又折回封门村了吗?如果他后来真的回来了,手机又掉在了这里,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在这个诡异的洞里面呢?还有,视频里他说,他在寻路下山的时候,跟他一起的摄影师邱云在喊了声‘红衣女人!’后就不见了,那又到哪里去了呢?话说先来的那批剧组人应该不少,少说得有个几十个人,现在却消失的干干净净,这些人究竟去哪里了呢?
一时间太多的疑问涌上我的大脑,让我整个思维都陷入了难解的迷宫里,而显然这当口其他人也同样困惑,我们几个在沉默了一会儿以后,白焰再度开口道:
“……看来这个帅哥……祁泽恺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烦,按现在看,他最后肯定没找到下山的路,又原路返回了……这视频后面还有一分钟,再继续看下去。”
边说着,他又点了下手机屏幕上的播放键,顿时在黑暗狭隘的楼道走廊里,荧光白的屏幕光又刺眼的闪烁起来,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再一次被拉回到了祁泽恺迷路的那个场景里……而在晃动的画面中,我的眼睛似乎突然产生了种错觉,我似乎看到画面里那个由岩石块堆积而成的,蜷缩着四肢沉睡的石头巨婴,这当口突然如活物般动了动,然后微微抬起头,睁开双血红的眼睛,冲屏幕外的我们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啊!”
那笑?得我一个激灵,不由自主的就惊呼了下,又立刻捂住嘴,有点心虚的偷看其他人的反应,怕他们说我一惊一乍的……但出人意料的是,这当口几乎没人注意到我的失态,因为就在我刚才惊叫的时候,恰好视频里的祁泽恺也惊叫了下,刚好把我的声音覆盖了过去,于是我赶紧低头再认真看那个土豪金屏幕。
视频依然是第一人称的,祁泽恺刚才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惊叫了一下后,然后就开始焦躁的左右张望起来,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视频画面也跟着频繁的转来转去,晃得我头晕。然后张望了一会儿以后,画面外面祁泽恺的声音状似奇怪的‘恩?’了下,又自言自语道:‘奇怪,这里怎么有这么多蜡烛?’
然后视频画面就慢慢走近那个诡异的岩石巨婴,画面里又出现了祁泽恺的一只手,那只手在空无一物的光溜溜的岩石下面摸索着,而让人不解的是,明明地上什么东西都没有,那只手摆出来的姿势却好像摸到了什么似的,而就在与此同时,之前一直若隐若现,缥缈不定的淡蓝色雾气却突然变得有意识了一样,刹那间变得浓重起来,四面八方的雾气都卷着漩涡,往祁泽恺蹲着的那块地方的涌动过来,直至集中到祁泽恺指尖下面,然后静止下来,沉淀,凝固,和周围透明的空气浓稠的黏连在一起,颜色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浑浊,然后就在上下眼皮子一睁一闭的一瞬间,突然‘啪!’的一下!一朵高高的,一朵高高又明亮的火焰就迫不及防的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就在祁泽恺手指指着的地方,刚才那些诡异雾气凝结的地方,突然就出现了一根火红油亮的香油蜡烛!
然而视频里的祁泽恺却对发生的这一切视若无睹,他似乎根本看不到这些。
然后下一秒,视频画面前面的地面上出现了一整排红通通的香油蜡烛,整整齐齐的排列在那个岩石巨婴的脚下,‘噼里啪啦’的燃烧着,而这当口透过视频屏幕,我震惊的看到眼前那个被蜡烛光映照得光怪陆离的岩石巨婴,这当口已经完全睁开了那双血红的眼睛,小嘴撅起露出渗人的笑,阴森森的从屏幕里往外看着我们……而这时突然又一只手出现在画面里,从视频画面的一边伸进来,刚好搭在那个岩石巨婴的石块上面。
那不是祁泽恺的手,而是一只套着宽大的猩红长袍外套的袖子的手……但奇怪的是,那只手皮肤粗糙,关节粗大,又布满青筋,看上去明明就是只男人的手,却披着身怪异又违和的女人穿的血红色长袍……而且不光这样,虽然因为用手机摄像头拍摄的缘故,那个怪异的红衣人大半个身体都在视频画面外面,但是从他肩膀的高度来看,确确实实是个男人,却偏偏长着一头海藻似浓密又凌乱的黑色长发,杂乱的从肩膀和红衣袖子上面披散下来,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男是女……正当我心理疑惑不解的时候,却听到画面外的祁泽恺语带讶异的喊了一声:
“秦峰,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早上不是还说不舒服,要躺下歇会儿么,怎么一个人走到这里来了!?”
“……”
祁泽恺问完之后,开始那个诡异的红衣男人并没有答话,而是异样的沉默了几秒,而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我又看见那些诡秘的蓝烟浓密的往这红衣男身边旋转着聚集起来,将他在视频画面里的小半个人包裹的跟个烟雾人一样,然后就在下一瞬间,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格子衫牛仔裤,身材微胖的男人突然就从浓烟团里冲了出现,然后语带惊慌的一把抓起祁泽恺的手,对着手机摄像头焦急的说道:
“祁泽恺,总算找到你了!快跟我走,我们找到出口了!那里、在那个大屋里,那下面有个地宫!据说可以通往外面!现在大家伙儿都开始往那里转移了,怕你找不到,让我来喊你!现在马上跟我走!”
话说完,秦峰那张肥胖的脸上,一双小眼睛又顾忌着什么似的左右瞟了几下,然后更加往摄像头这边凑近了点,像在说什么秘密似的压低声音道:
“……还有……我跟你说……米雪彻底疯了,她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从我们关她的那个屋子里逃出来了,还偷了道具组给演女鬼的演员准备的红衣服,还有一把开刃的刀子,最开始发现她的一个场务,已经被她砍死了!我们都怀疑现在她可能在这个山头满世界晃悠,见人就砍,非常危险!你赶紧跟我走,还有,如果见到米雪的话,记得要留个心眼,如果她对你动粗,千万别客气,记得要反击,否则你绝对打不赢这个疯婆子!”
“我还不能走,邱云他……!”
“别管邱云了,先担心你自己吧!先跟我走,有什么事,咱边走边说!”
说完画面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伴随着混乱的杂音,在天空和大地间反复旋转,显然祁泽恺被这个‘秦峰’给扯着跑了,再也拿不正手机,于是视频到这里也就结束了。看完这个视频以后,我们几个更加沉默了,显然这短短五分钟的视频里包涵了巨大的信息量,需要消化一下,才能在脑子里整理清楚。
视频看完,我的眼睛这时才从手机屏幕中转移到了周围,却发现之前一直淡淡缭绕着的蓝烟此时却变得更加粘稠和凝固了,它们和这个楼梯走道里面阴寒的空气黏连在一起,变得好似淡蓝色的透明胶水一样,自虚无的空气中出现……
然后这时候,我听到了旁边的楼梯上似乎出现了一个沉着的脚步声……
踏、踏、踏。
第123章 何故番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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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十点,某高档写字楼最高层的办公室大开间早已空荡一片, 白天喧闹的茶水间里寂静无比, 因此衬得高跟鞋跟鞋踩在大理石地砖上的声音变得无比响亮,只听‘吱嘎’的一声推门声, 茶水间的门被推开, 一个留着整齐利落短发,一身高档名牌职业套装的女人走了进来。这个女人看上去似乎二十七八岁上下, 戴着副简洁的迪奥眼镜,拿着咖啡杯走到咖啡机边倒了杯咖啡,喝了口, 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出支造型奇特的银色打火机,掏出女士烟吸了口, 最后放松的靠在墙壁上,一下长呼出一口烟气。
休息了将近十分钟之后,女人一口气把杯里剩下的咖啡喝完,又重新满上了一杯,起身离开了茶水间, 走回到楼道深处的一个独立办公室里, 拿开笔记本, 重新对着电脑上的文档码起字来。
以下是她写作的文档的内容:
前略。
我叫李娜, 现在在白夜介绍我工作的这家私有大型报社里工作,一转眼已经将近三年了,这三年来也不知道是我时来转运,还是白夜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我的工作一直很顺利,领导和同事也对我照顾有佳,我很快就从一个最基层的文案小编,升职成了负责一个板块的主编。现在时代变得很快,我们报社原来的纸质报纸的销量一直在大幅度滑坡,介于世界已经进入了互联网时代,老板也在几个月前开了会,说我们也要紧跟时代潮流,开辟网络战场,尽快开始自媒体运营,在网络上打开知名度,啥微博公众号,微信公众号,还有知乎豆瓣啥的全都上,务必圈到大量粉,来挽回在实体纸媒上拉下的劣势,于是就这样,公司在短短一个月里组织构架就做了些调整,成立了一个微信公众号运营小组试试水,我就任组长,手下带着三个人,开始了公司的网络转型之路。
虽然我们的性质是报社,但是毕竟不是国有报社,只是资本投资的私人企业,而且现在这个时代,太严肃的东西已经不流行了,信息也变得越来越碎片化,大家都想生活的轻松一点,业余时间看点小可爱,小卖萌,小新奇的东西,所以我们这个公众号,我把它定位成‘符合大众潮流的前提下加入新闻’的风格,用时髦流行的表达方式来写出这个城市每天的一些新闻,巧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四年前那个春山精神病院事件的影响,我特别偏爱写一些新奇的猎奇的,甚至有些骇人听闻的事件,这导致有段时间甚至有粉丝私聊问我:“你们报社什么时候转型走悬疑惊悚路线拉?”
对此我只能一笑而过,不过庆幸的是,或许因为我个人风格的爱好,导致我们在众多雷同的新闻公众号中脱颖而出,到目前为止粉丝增长的数量一直遥遥领先其他的竞争性同业,所以对我这种主观化的操作,领导也没怎么管,我也得以继续随着性子干自己喜欢的事情,挖掘自己喜欢的新闻。
说起来,最近出了一件在全国范围内都闹的很大的事情,通称‘少女病事件’,这是什么事呢?其实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流行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流行病,这个病本来不叫少女病,而是一种叫什么埃拉特病毒性感染的呼吸道疾病,但是因为目前发现的得病患者都是12-18岁的女孩子,所以就有了个别名,又叫‘少女病’,据说得了这种病的人,生理和心理都会受到极端的影响,这种影响反应在身体上,就是**逐渐开始腐烂化脓,鲜活的血肉经常在一夜之间就变成流着红红绿绿脓液的腐烂创口,反应在心理上,就是人的性格会突然发现极端的变化,原来文静温柔天真的女孩子们,一夜之间突然一个个都变得凶残狂暴,性格变得极端暴力不说,似乎也没了道德底线,变得残忍而狡猾,以杀人和破坏为乐,一时之间社会上发生了好多起由少女病患者们造成的伤人事件,或者公共破坏事件。
这些女孩子虽然对社会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是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是病人,所作所为都不是出自自己的本意,但是又不能让她们继续这样破坏下去,所以政府在几个月的观望之后,某天统一采取了行动,把截止到当时,所有得病的女孩,全都集中到了当地的指定医院隔离治疗,这才把事态稍微控制了下来。不过因为这次事件还在持续发酵中,‘少女病’的‘少女’两个字又前所未有的引发了全社会的特别关注,热度始终不减,因此我们报社也决定趁热打铁,让我出个短差,去杭州的特别隔离病院对少女病患者,以及医疗团队做个特别连载报道,打算一战成名,一举拿下当年同类媒体的流量总冠军!
于是我简单的收拾了包袱,订了南昌去杭州的高铁票,就出发去了杭州。
为什么要特地去杭州呢?这个少女病其实经过了几个月时间,全国各地几乎都有病例报告了,我们南昌也有大量的目击案例,政府统一行动的时候也指定了医院,而且巧的很,指定的那个医院居然就是三年前发生了病人□□事件,而且被大火一把烧毁的那个春山精神病院!那里我听某个熟人说,在经过2年的冷冻期以后,恰好省里的一把手领导换届,换完以后新上的大领导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又把这个医院重新翻修了一遍,挂了块牌子又开张了,而且名字还叫‘春山’。这个新的春山和原来白夜在的那个神秘诡异的春山一样,主营业务也是精神病人的收容和治疗,不过跟原来相比显然是换了一批人,变得正规和接地气多了,因为据说那里开设了一个很大的治疗失眠的门诊部,以营利为目的广开客源,开张那天还上了报纸头条,还请了我们省电视台的记者去报道做推广,显然这个春山新开的院长完全把医院当成了正常的企业去经营……只是春山病院地下那个巨大的空洞地下病房怎么处理,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就算我们江西都用春山病院来收容少女病患者了,这在全国范围内却还不算是最大规模的,据说全国最大规模的指定收容院有2个,分别在上海和北京,集中收容了南北两方的重症病人。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根据有关部门最新的统计数据显示,少女病的发病率似乎跟所在城市的发达程度有一定的正比关系,城市却发达,发病人数就越多,程度也越厉害,所以久而久之坊间就流传起了一个说法,说这个少女病也跟日渐普遍的三高疾病,肿瘤疾病,甚至抑郁症一样,是种‘富贵病’,都是生活太好了太闲了闹的,不过流言毕竟是流言,到目前没有任何确实的实验数据来证实这种说法。
那么问题又来了,既然国内最大的收容中心在上海,那公司为啥不派我去上海出差,反而要去杭州呢?这两个地方差的也不远啊??
原因很简单,正因为上海需要收容的少女病患者实在太多了,多到整个病院床位都塞得满满的,几乎都没有落脚的地方,卫生部门的有关专家和医疗团队根本没有地方开展研究工作,于是几个领导一合计,干脆另辟战场,把杭州也就是俗称的上海后花园定为了专门的研究地点,一来杭州本身就是个发达城市,医疗资源比较丰富,该有的研究器材和实验室就有现成的,不需要重新采购建造,二来杭州上海两地又离得近,不管是开车还是坐火车都只要一个多小时,方便两地专家随时随地来往会诊,于是卫生部门就把杭州的第七人民医院也就是杭州当地的精神病院定为了这次少女病的研究攻关部门,几乎所有的关键主治医生和特殊病例全都集中在这里,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此次要去那里出差的原因。
从南昌坐了将近9个小时的动车,来到杭州的时候接近凌晨4点,我打车到事先订好的快捷酒店安置好休息了下,睡到7点半,起来吃了点早饭,然后在9点半医院上班的时间,准时跨入了第七人民医院的大门。
杭州的第七人民医院建造在莫干山路旁边,顺着连绵不绝的莫干山依山而建的,整个医院从外面看过去,几个病栋都顺着山势分散开来。不过虽说叫山,不过在杭州这么个平原洼地里,所谓的山也不过是个一两百米的小山包而已,算不上高。医院处的地方虽然在城西,但也不算特别偏僻,就在主干道边,沿着这条路再过去就是浙大紫金港校区,每天到了上下高峰时段路上的车流量非常大,都会堵上好一阵子,所以当我初次看到这个医院四周的环境时着实感到有些出乎意料,毕竟谁能想到,收容那么多危险病患的医院,居然建在这么一个交通干道旁边呢?我本来还一直以为杭州的这个医院也跟春山病院一样,是建在远离人群的深山老林里的。
脑子里满是这样的疑问,我抹了下不断冒出的汗,给报社事先联系好的医院接待处的人打了个电话,就拖着行李进入了医院大门。现在正是八月夏日太阳最烈的时候,第七医院的走道上里充满着灼烧的烈日,和山里那种被太阳烤焦的树叶和泥土的腥味,**的山风里灌满了强烈的紫外线,一波接着一波扑打过来,四周围的树上全是炸裂一般的蝉鸣声,我顶着大太阳从医院大门口走了足足十分钟,才走到半山腰的住院部,那里就是我这次的目的地,收容少女病患者的病栋大楼。
一进大楼口就瞬间凉快起来,这个大楼空调开得很足,虽然楼里光线没外面亮,但是看起来装修的很上档次,地面和墙面全都干干净净,住院部大楼的大堂也很开阔,四周围都是走道和楼梯,中间是一个很大的圆形前台咨询台,2个穿着护士服的小姑娘坐在里头,一个正在接电话,另一个则好像低头在看手机,于是我走上前问:“你们好!我是‘都市最流行’报社记者,前几天跟一个姓孙的副院长约好来采访的,请问他现在在哪?”
我说完,那个玩手机的小护士赶忙抬头应了我声,然后又赶紧在电脑上敲了几下,拿起座机打了个电话,然后对我道:“哦!您是李娜李记者吧?刚我跟孙院长打过电话,他说现在有点事暂时在外面办事,要我先带您在咱们医院转一圈儿,跟您讲讲这几天的行程和注意事项,您看行吗?”
我人都在这里了,问我行不行,当然只能说行啦!于是就这样,我来这第七医院还没来得及喝杯水缓口气,就开始跟着这个小护士熟悉医院地形了。
说真的,在还没来这里之前,我对收容少女病患者的医院做过很多想象,但其中大多数都是不怎么好的,充满了衰败破旧的墙梗,和恐怖的阴谋论的影子。这并不是说我这个人内心有多阴暗,但不得不承认,四年前那个春山精神病院事件,以及那个神秘少年白夜给我的心理阴影实在太深了,这导致我每次一听什么精神病,什么突然出现的怪异流行病,什么精神变态的少年少女,脑子里就条件反射的出现春山病院和白夜的影子,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我原以为这个第七人民医院就是第二个春山,来之前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准备再去一个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破医院过苦逼日子,但这次却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第七人民确是一个正在正经营业的正规省级三甲医院,医院装修的整洁亮丽设备齐全不说,走廊里来来回回的护士医生人数也很多,而且虽说我现在在的这个住院部因为收容的是隔离的少女病患者,所以家属禁止进入,但是来前台给病人送东西的家属却是不少,有几个看上去40多的阿姨几乎跟我是同时进来送东西,由另一个小护士接待的。
看到这些,我一直吊着的心总算是大半颗落进了肚子里,我心想这次肯定跟四年前春山病院那次不一样了,毕竟这个第七人民医院是在闹市区,附近几百米就有居民区,而且医院广为人知,万一发生点事情,那是在全体市民眼皮子底下发生的,绝对不可能跟之前春山那样又是大火又是爆炸又是特种兵‘啪啪啪’都没几个人知道,我心里想,就凭这地理位置,这医院的规模,难道还能再出春山那样的幺蛾子???
不,我不信,我坚决不信。春山毕竟是朵奇葩中的奇葩,黑医院里的黑医院,我就不信还有谁能比它黑。
心理这么想着,转眼我已经跟在小护士身后走遍了住院部的一楼。
说起来,先前我还有点疑惑,这个‘少女病’明明据说是个传染病,那为什么这个护士能让我在完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就进入住院部里面随意走动呢?而且连她自己都没穿戴什么防护性的器具,我之前还以为要穿的跟宇航员一样的才能进入住院部呢。于是我就问了下小护士,小护士眨了眨眼,转过头对我说道:
“李记者,你们报社的信息不是一手的所以不知道,这个‘少女病’虽然一开始那些专家们判断是通过空气传播的传染病,所以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按照传染病的防护等级做了很严格的隔离,但是后来反复实验研究发现,其实这个病并不是普遍的传染病,它不靠空气、水源、或者□□传播,但是却具有一定的传播性,传播的媒介和途径是什么,还在继续的研究中。不过既然确定不是空气传播了,就解除了传染防控等级,现在能够让外部人员进入病房区观看,那些病人也不用整天呆在隔离病房了。”
第124章 何故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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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踏、踏。
走在冷气开得很足的住院部走廊通道里,我一边听小护士解释着这个少女病的情况, 一边闻着弥漫在空气中的浓烈的消毒水和中药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也不知怎么的就打了个喷嚏,然后又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我跟小护士一边聊一边走,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住院部的里面了, 这里跟外面相比安静多了,洁白的瓷砖地面反射着头顶节能灯的光, 显得走廊里更加安静空旷,几乎看不到人,于是我问小护士, 怎么都没看到病人?小护士就解释说,现在这个点病人们都在病房里, 暂时还不能出来,医院有规定,这些患病的女孩们平时都要呆在病房里,随时等着接受治疗,每天只有上午下午, 还有晚上各半个小时可以出病房走动。我听了于是就问, 为什么要管这些病人这么严格?不是说这个病不传染吗?于是小护士就摇摇头, 继续解释道:李记者, 原因是这样的。
因为这个少女病的一个病症就是,患者平时完好的血肉会突然会病毒侵蚀,导致身体某部分突然腐烂,这种腐烂可能出现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 有可能是表层皮肤上产生的**创口,也有可能是内脏里产生大面积的出血溃疡,有些病例患者发病的时候甚至连眼球都整个的突然爆裂了,就那么活生生的从眼眶里掉下来,但是这都不算什么,最严重的一个病例发生在上海的加护病房,当时那个病患一直表现的很正常,性格也很开朗,一点看不出生病的样子,但是某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就突然发病了,据说几秒钟之内突然疯狂的竭嘶底里的吼叫挣扎起来,随后眼眶鼻子和嘴巴里全都涌出了大量的混杂着脓-液脑-浆血-液的体-液,就这样半分钟里就死掉了,后来经过专家的遗体解剖才发现,原来是脑组织突然腐烂,导致整个脑浆都脓-液化了。
正是因为少女病有这种非常残忍痛苦的症状,一旦患病就必须得忍受身体的腐烂,而且目前还找不到特效药治疗,只能吃镇痛剂来安慰心理,所以对患者来说,身体和心灵遭受着异常痛苦的折磨,尤其是心灵,不知道下一次发病会导致哪里腐烂,可能就是重要器官腐烂导致暴毙或者残废,所以终日惴惴不安的生活在死亡的恐惧中。长期遭受生理心理双重折磨的患者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其中90%出现过严重的抑郁和双向躁郁症状,60%尝试过自杀,30%开始出现幻听幻视等早期精神分裂现象,这些心理并发症状综合起来总结,就是患者一旦得了少女病,很快就会因为病痛的折磨而导致性情大变,不管原本是多么阳光开朗积极向上的人,都会因为承受了太多的痛苦而变得绝望,充满了憎恨,变得暴戾和残忍,同时也变得极端的孤僻厌世。
‘你看,李记者,就是因为少女病的这种特性,所以医院才给那些病人们规定放风时间,平时她们必须呆在病房里,这样万一突然发病了也好及时救治,不过为了避免关久了闷坏,每天安排三次放风时间,到医院指定的活动大厅院子里自由活动,有专门的护士带着急救设备看着,随时准备上去抢救。’
原来如此,听了小护士的话,我这才明白为什么现在住院部里那么安静,走廊上都看不到人了,敢情都关在病房里呢,同时我也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空气里总有股那么浓烈的中药的味道,我仔细闻了闻才反应过来,那明明就是我以前摔断腿去医院打石膏时,在骨科里经常闻到的那种混杂了艾灸和中药的味道这股中药的味道这么浓,是不是说明这里的病人都已经病入膏肓,身体腐烂的很厉害呢??
我心里这么琢磨着,继续跟在小护士后面往住院部的深处走去。这栋住院部大楼一共有三层,安排病人的时候是按照发病的轻重来分的,一楼分为两个部分,一半是值班的护士医生过夜的值班室,还有各种检查治疗科室以及领导们的办公室,另外一半就是病情比较轻的患者们住的集体病房,一般是4个人一个病房,二楼几乎整层都是病房,也是4个人一个病房的,但是二楼的病人相对一楼的病情就算比较严重了,几乎上都是发作过的,身体的某处或多或少都有腐烂的痕迹,刚才我跟在小护士后面逛了一圈,也看见走廊里有几个病人出来上厕所,她们有些人手臂上或者腿上就一圈圈的缠着很多白色的绷带,估计就是为了治疗发作时的身体腐烂吧,不过我感觉二楼的病人们虽然身体因为犯病而遭受了痛苦,不过心理状况好像还是挺正常的,因为看她们的表情还是挺放松的,似乎只是单纯的把这个当做一种病而已。
但是到了三楼,氛围就完全不一样了,我跟在小护士后面坐电梯到了三楼以后,电梯门一开,周围的温度似乎一下子徒然下降了好几度,冷得我一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都一下子炸了起来。三楼跟一二楼完全不一样,几乎都没什么人,走廊里空荡荡的,除了我和小护士,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整洁干净的白瓷砖地面反射着头顶上的节能灯,环境明明很亮,却莫名的透着股阴冷,着实让人?得慌,我不由得两只手环抱着搓了搓胳膊,这才提了一口气,从电梯里走出来,往楼道的深处走去。
按照小护士的说法,三楼属于重症区,所有最棘手和最特殊的病人全都被安排住在这里,三楼的病人因为每个人都要被针对性的做治疗和检测,所有都是一人一个病房。这里的病人也跟楼下那些病人一样,平时都在病房里,只有每天放风的时候才能出来去楼下小花园里散步溜达,不过三楼的重症病人放风的时间跟一二楼病人的时间是错开的,是清晨6点到6点半,以及晚上的7点到7点半,其他时间她们整个白天都必须呆在病房里。
未完
第125章 何故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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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护士边这么跟我解释着,边带着我继续往三楼病房的深处走去。自从来到这个第七人民医院以后, 我总是时不时把这里和当年的春山病院做比较, 老实说论医院环境,这里确实是要比春山优越一万倍, 至少到处都是亮堂堂干干净净的, 不像春山那样跟个荒废的烂尾楼一样又破又烂,而且对待病人这方面这个第七医院也是很正规的, 虽然我还没直接采访过这里的病人,不知道她们内心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但刚刚我走遍了一二楼病房, 亲眼看到病人们都穿得很整洁,病房也是有专人打扫的, 我还在二楼偶遇了正拿着拖把路过的保洁阿姨,看起来这里的一切都很井井有条,按理来说并没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但是奇怪的是,我的直觉却一直在不断暗示我,这个看似正常的医院里, 似乎有某种并不亚于春山的怪异的东西存在着, 而且这个东西比被关在春山地下的白夜一伙人还要来的更强大, 更黑暗, 藏得也更深……深到了不知情的人即使就站在这个东西旁边,也察觉不到的地步。
想到这里,我整个人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医院三楼走道两边的病房起来。
听小护士介绍, 这个住院部的三楼也是分为两个部分,重症观察室和普通病房,其中重症观察室主要收容的是那些发病太厉害,需要24小时看护的病人,医生们也会在这里做一些医学研究实验,所以这部分病房是不对外开放的,想进入的话必须要刷医护人员的指纹才能进入,三楼除了这里就是普通病房了,不过虽然叫普通病房,但跟一楼二楼的那种几个人住一起的大通间病房比起来也一点都不普通。
我在走道上往两边仔细看了看,那些单人病房从外面看起来倒是和一般的医院病房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因为一个人住,面积相对大通间病房要小很多。每个房间朝向走廊的这面墙上都有一个窗户和一个门,窗户看上去有点类似空调公交车上那些封死的窗户,是密封起来的打不开的,只起到观察的作用,能从走廊里直接看到病房里的情况,不过我大概四下里看了一下,现在大部分房间的窗户里面的窗帘都是拉上的,只有少数几个房间拉开。密封的窗户旁边就是门,这些单人病房的门也就是些普通的门,不过每个门的门牌号码下面都贴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人名,估计就是住在里面的病人的名字吧。
还有一点特别奇怪,让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发现这里的房间每个门门口都摆着个挂雨伞的小架子,上面都挂着雨伞,各种花样的都有,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虽说现在是夏天,杭州这边时不时会在傍晚下点小雨,不过这些病人整天被关在病房里,一天放风的时间加起来也就个把小时,而且还都在院子里,根本不可能淋到雨,也不用每个人都专门配把雨伞,还挂在门外面吧??一开始我以为这些雨伞只是摆设,是为了以防万一,但是当我仔细看了看,却发现并不是这样,因为那些挂着的雨伞好多都是湿的,伞尖对着的地板上也有一点小水渍,看上去就好像刚刚才淋过雨一样,但问题是杭州这边已经连续一个星期都是38°以上的大晴天,根本就没下过雨啊??那这些雨伞又是干嘛用的,为什么会淋得那么湿呢??
因为极度好奇,于是这时我在走廊上停住,冲离我最近的一个窗帘拉开的病房偷偷望过去。那个病房房门上挂着的牌子上写着‘王淑娴’,应该就是里面病人的名字,我往密封窗里看进去,病房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主要就是一张病床,床尾有个可以动的放东西的小桌子,床头正上方则是一排木板,上面有很多插电用的插座,还有一些不知道用途的红的绿的按钮。床旁边则放着一个吊水用的架子,一张很普通的椅子,最后还有一个小床头柜,其他就没了。
这时候我突然有种感觉,这些单人病房虽然乍看之下跟普通病房差不多,环境也很干净舒适,但是就是给我一种很强烈的‘牢房’的感觉,为什么呢?因为这些病房靠大楼外的另一边窗户上,全都装了铁条子做的防护栏,也就是居民住宅常见的那种窗户上装的,防止小偷从窗外爬进来的‘保险笼’,而且看起来很结实,这样就导致整个病房关上门的话实际就是全封闭的了,只有一边窗户能打开,南北空气不流通,换气大部分得靠头顶上的中央空调,而这些却是一二楼病房没有的。如果说装这个密封玻璃窗和外面的铁栏杆是为了防小偷,那我绝对是一百个不相信,既然要防小偷,那你为什么一楼二楼不装,偏偏装在最高的三楼?难道一般的小偷偷东西会舍近求远,特意飞到半空中再从你三楼窗户里爬进来吗??这显然在逻辑上是讲不通的。
那么为什么这个医院偏偏要把这个三楼的病房设置成这样?要改造的跟个密闭的牢房一样?
我突然想到一个理由,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个少女病病情严重之后,患者的精神状态会全面恶化导致人格扭曲暴戾,才做的一种掩饰性的防护措施吗??这么一想其实倒也解释的通,毕竟这个第七人民医院是个正规大医院,现在各大医院收容少女病患者又是属于一种国家行为,医院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眼睛盯着,这已经是个民生问题了,不管做什么都必须顾忌民众的承受能力,怎么可能做得那么赤-裸-裸呢?这点就跟四年前的春山病院有了本质的区别,当初的一切都是在人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发生的,哪怕动静大点,不管是病人暴-动,还是枪-击火-烧医院,只要没人目击,事后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搪塞过去,但是这次整个事件就在人们眼皮子底下发展,就好比是场实况转播的大型真人秀,节目一旦开始,就容不得出一丁点岔子。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少女病真的有这么严重,能让医院费这么大的力气,如此的严防死守吗???
想到这里,我心里变得更加疑惑起来,于是继续往那个叫‘王淑娴’的病人房间里看。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快接近中午11点了,但这个点这病人却还在病床上闷头大睡,明明这么热的天,她整个身体却都被白色的毛巾毯盖得严严实实的,整张病床上只看到一个隆起的身形,也不知道她热不热。这时候我心理正这么疑惑的想着,突然耳边响起一阵刺耳的‘铃!’的铃声,接着整个楼道里装着的医院大喇叭里就持续不断地响起了‘欢乐颂’的歌曲。
难道是午饭时间到了,才打铃催病人去食堂吃饭??
我被这突然响起的怪异铃声吓得一个激灵,浑身又抖了下,心理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正想转头问小护士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时候眼前病房里的一幕却让我更加惊骇起来!身体僵硬的连一动都不能动,只能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病房里的情景。
只见随着‘欢乐颂’的音乐响起,病房里刚才还整个人埋在床上的‘王淑娴’跟个被人操纵的木偶一样一下子从床上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这时我才看清楚她的样子,这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看上去大概14岁左右,虽然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却也能看得出她的身体发育的很好,有个艳压群芳的大胸器。她的五官虽然长得超过一般人的精致,但这时候却表无表情,仿佛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一样,而且最让人觉得怪异和毛骨悚然的是,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她居然没有头发。
是的,没有头发,这个王淑娴,她头上光秃秃的,一根头发也没有。
但却又不是光头,因为她整个脑袋,包括两颊和下巴,只要是除开脸部五官的地方全都被白色绷带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那绑带看上去还很新,像是才换不久的,但很多地方却已经被下面的脓液浸出暗红和脓白的湿印子了,有种诡异的令人作呕的感觉。这个王淑娴随着欢乐颂的音乐声直挺挺的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然后就在我惊吓过后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时,她整个人突然一闪,我也眼前一花,然后就在下个瞬间,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以及那颗腐烂的头部就徒然放大的出现在我面前,离我近的几乎就只有几步远的路原来刚才就在刹那间的功夫,她整个人从床上突然就瞬移到了靠走廊的窗户这,整个人和脸都贴在密封玻璃上,嘴唇也一开一合,似乎在说什么话。
这当口我也跟着了魔一样,眼睛紧盯着她的嘴唇,一个字一个字的默念着她的唇语。
怎么读来着?是这样吗??
要下大雨了
永远要来了
就在我读完女孩的唇语之后,下一秒钟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在做梦,我耳边居然听到了狂风大作还有电闪雷鸣的声音!我只觉得突然不知道从哪吹来了阵好大的风,不是一般的大,几乎跟台风一样从头顶上翻天倒海的席卷过来,吹得我几乎站不住,也睁不开眼睛,衣服也跟灌满了气一样鼓胀起来猎猎作响,这时我整个人还没从这剧烈的变化和惊骇中反应过来,却突然感觉脖子上和后脑勺上一下重,又‘斯’的一下冰,好像有什么水滴一样的东西滴下来了,我心理还在纳闷哪里漏水了??没想到接着又是好几滴砸下来,而且水滴越来越多,几乎都快连成片,变成雨了。
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我整个人再也忍不了了,我拼劲全部力气顶着狂风一下睁开眼,想看看这诡异的风和水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然而当我一抬头的时候却彻底愣住了,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因为这时印入我整个视网膜,占据了我整个视线的,是
天空!??
第126章 何故番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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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就是天空。
这时候当我拼尽全部力气, 顶着那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抬起头的时候, 却震惊的发现,此刻印入眼眸的居然是片狂风呼啸, 翻滚着浓墨般乌云的天空!
那片天空仿佛无边无际似的, 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浅黑深灰的浓重的乌云,被高空中呼啸的大风吹得不断变幻形状, 飞速的流淌着,空气中也充斥着夏日暴风雨来临时那种满是泥土和水汽的味道,这场做梦一样突如其来的大雨转眼间就连成片撒落下来, 在天空和我脚下的医院三楼的地面上串联起了无数条闪着银光的雨丝,有很多还毫不客气的打在我头上, 把我全身瞬间就浇了个湿透。
之前刚抬头看到天空的时候,我真的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要么就是出现幻觉了,要不然这封闭的医院三楼怎么会突然刮起这么大的风,而且一抬头房顶突然没了, 眼面前直接就出现了那么一大片乌云密布的天空呢?当时我第一反应就是先抬头揉了揉眼睛, 然后又使劲捏了一下自己的巴掌肉, 结果眼睛被我揉的生痛, 脸都捏肿了,视线里的天空却依然如故……说真的如果换成四年前的我,遇到这种事肯定会惊的屁滚尿流,但自从经历过春山病院事件, 我也算见过大世面,身经百战了,看着眼前这诡异的情景,我一咬牙,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观察起周围。
‘欢乐颂’的曲子依然怪异的在耳边回荡,我四下里看了看,却发现一直在我前面的小护士不知道去哪了,只剩我一个人在走廊上。雨下的越来越大,狂风暴雨冲刷着整个医院三楼,走廊里的积水几乎快把地面淹没了,雨水也密集的让我睁不开眼睛,我心想必须先避避雨才行,然后突然灵机一动,我想起来这走廊两边的病房外的小架子上不都挂着雨伞嘛!??拿一把先撑着不就行了嘛!?于是说拿就拿,我立刻往离得最近的王淑贤的病房门口靠过去,也就一步路的距离,我到那个雨伞架子旁刚要伸手拿,却突然发现有另一只手也同时向我要拿的雨伞伸了过去,那只手看上去异常纤细,皮肤惨白,而且缠满了绑带,充斥着一股浓烈的中药味道,我惊讶的抬头看,却发现那正是王淑娴,这时她病房已经房门大开,而她整个人也倚在门框上,正往外探出上半身,伸手要拿雨伞。
这时候王淑娴也看到了我,她那张美丽异常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缠满绑带的脑袋歪了歪,然后开口问我:‘你也要拿雨伞吗?’
‘啊?’,这话说的有点突然,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于是就愣了下,然后还没等我回答,她又自言自语开口:‘我房里还有一把,这把就给你吧。’然后说完她又转头回了病房,走到床头柜旁低头翻动起来。
‘……’
说真的,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只能用省略号来表示,我一边伸手撑起了王淑娴的伞,心里却惊的翻江倒海起来,因为我突然疑惑起来,为什么这个病人对会现在这种莫名诡异的情况这么淡定?而且她还说要撑伞,再结合这层楼每个病房外面都放着雨伞架子,这样一个怪异的巧合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
很简单,说明这些病人很清楚会发生这种异变,都提前准备好伞了,而这时我也总算搞明白为什么刚才来的时候,会发现那些架子上的伞的地面上都会有摊小积水说明现在我遇到的这个异变并不是第一次发生,而是不久前才发生过一次,那次应该也是下大雨,所以雨伞和地面上才湿漉漉的。……但问题又来了,为什么在我刚到三楼的时候,其他地方都很干燥,而唯独雨伞和下面的地面是湿的呢?这场突然出现的狂风暴雨,还有头顶这片乌云翻滚,无边无际的天空,究竟是真实的呢?还是如同四年前我在春山病院那样,不小心踏入了未知的世界,而瞥见的昙花一现的幻象呢?
然而眼前的一切没让我有时间多想,头顶上那片无尽的天空上四面八方涌过来的乌云已经堆积的越来越多,飓风般的气流让我几乎拿不住王淑娴那把长柄的透明塑料伞,我艰难的顶着狂风抬起头,透过伞面往上看过,却发现不知不觉中,高空中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浓墨般的云团。那云团在空中一边缓慢的自转着,一边里面还时不时的流窜过几道弯曲而白亮的闪电,随即就是雷声的轰鸣声,这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我居然发现在那云团的最中间,似乎有个盘绕着的模模糊糊的影子!那影子看上去尾巴像是条蛇,却又好像个人,这巨大的怪物一样的东西在云团中间本来是盘成了一团,但随着云团聚集的越来越大,它渐渐舒展开开了身体,甚至惬意的在里面伸了个懒腰,然后就在下一秒,天空中突然好像绽放开了无数朵艳丽的鲜花一样那是无数把闪着微光,颜色各异的雨伞!深红的、浅粉的、卵黄的、荧光蓝绿的,这些花一样的雨伞排成整齐的两列,阶梯一样从半空中一直延续到三楼离我不远的地方,然后就停在半空中慢慢旋转着,仿佛在等待迎接某人的到来似的。
???1:永远来了吗?
???2:来了,他今天没有睡过头。
???3:永远变勤快了,昨天他也来了。
???2:因为最近有要紧的事。
???1:什么事?
???2:自然就是……
就在我震惊于眼前这些花花绿绿的雨伞之时,耳边却突然响起了女孩子们的说话声,于是我惊得一下子猛转回头,却发现此时此刻在这条医院三楼的走廊上,每个病房的房门全都打开了,里面的病人,包括刚才走回房间的那个王淑娴,全都一言不发游魂一样站在病房门口,仰着头望着天空,仿佛在等着谁的出现。
这些得了少女病的女孩子浑身上下都缠着绷带,撑着伞,穿着白色的女式病号裙,我看到她们长到膝盖的裙摆在狂风中拼命扑腾着,或长或短头发也在半空中飞舞。一开始她们全都一动也不动的撑着伞看着天空,然后下个瞬间!她们好像一下子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似乎,一眨眼的功夫,那些女孩身体动作都没动,但那么多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突然一下转动,盯到我身上!
而这时离我最近的三个女孩的脸就这么突兀的直冲进我的视野里,一个就是那个被剃光了头,除了脸整个脑袋都腐烂掉了的王淑娴,在她旁边的是个长着一头蓬松自然卷的橘红色**头的女孩子,这个女孩身体其他部分都没什么问题,一张带点婴儿肥的漂亮脸蛋上却连同眼睛大半个被绷带斜着包裹了起来,她露出来的那半张脸上眼睛里的瞳仁异常的黑而且大,看上去好像没有眼白似的,而她被层层白绷带包裹着的哪只眼睛则根本看不见瞳孔凸起来的轮廓,那原本是眼球的地方反而异常的凹陷下去这让我在看到她脸的瞬间背后的寒毛都整片倒竖起来她没有眼球??
……
王淑娴和那个橘红bobo头女孩已经够诡异了,然而第三个女孩子却显得更加异常,她有一头很长的随风凌乱飘荡的黑直发,前面是齐平的刘海,那个女孩子五官长得倒是一般,身上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伤口,只有左手手腕的地方缠着圈绑带,靠里的地方似乎还渗着暗红的血迹。当这女孩面无表情盯着我看的时候,她的表情却莫名的让我心里发寒,那是种异常的神经质般的阴郁,好像充满了黑夜般的绝望,这时候她虽然只是安静的看着我,但那双一直大睁着的瞳孔深处却似乎有某种疯狂和暴戾在翻腾。
这三个女孩子,她们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用种毛骨悚然的眼神一言不发的盯着我,让我忍不住整个后背都炸起了鸡皮疙瘩,握着伞柄的手也湿的不住的打滑,也分不清手里的是雨水还是冷汗。
刚才说话的就是她们吗??
辟!
打雷了。
这时候我脑子里正想着这个问题,天空却突然劈下道前所未有的巨大的闪电!近的几乎就在我头顶上爆炸开来似的,骇的我一下条件反射的丢掉雨伞,两只手抱着头蹲下,生怕自己就这样被雷击中了,而就在我刚蹲下的那瞬间,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觉得身边有一股清爽凌冽的气流吹过,似乎有个什么东西一下子从万米高空一落而下,跳到离我不远的地方,然后又刹那间从我身边掠过,而且虽然我看不清那东西到底长什么样,但却就是有那么种感觉,它在跟我擦肩而过的时候好像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还笑了下。
‘你好啊。’
空气里突然响起了充满了水汽的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就好像从空气中直接跳到我脑子里似的,让我整个人一激灵,又一下子从抱头蹲防的样子反射性的抬起整个上半身,我想抬头看看刚才到底是谁在说话,可是刚一抬头,我整个人却愣住了,僵在原地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刚才那片突如其来的天空,又突如其来的不见了,狂风、暴雨、积水、花伞,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映入视线的还是那充斥着中药和消毒水味道的医院三楼,天花板上亮着白色的节能灯,地面上很干燥,倒映着头顶上灯光的光电,走廊两边的病房门依然还是关的严严实实的,只剩下门口架子上挂着的雨伞还是湿漉漉的,往下一滴一滴的滴着水滴……
‘李记者,你蹲在地上干什么啊?’
就在我还没来得及从眼前这迅速而怪异的变化中反应过来之时,却突然听到刚才不见了的小护士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于是我又被惊得几乎半蹲着在原地弹了下,然后飞速转过头,一脸惊恐的看着小护士。这时候小护士大概是被我脸上的表情给吓着了,也惊了下,然后问道,‘李记者,你这是怎么拉?没事吧??’
这时我心里觉得有点莫名,又有点尴尬,就一边说没事一边站起来,然后我就立刻问小护士,刚才你去哪啦?怎么一下子不见了?小护士就解释说,刚才我带着你在这三楼逛的时候,突然来了个电话,我看你正逛得入迷,就没喊你,到楼梯拐角处接电话去了,也就说了没几句话,打完一回来,你就蹲地上了。说完小护士还露出一副关心的表情反问我,李记者,你干嘛突然蹲在地上啊,肚子不舒服吗?
这问的就有点尴尬了,我总不能说自己刚才看到天花板突然不见了,然后走廊里突然下起狂风暴雨吧?一下说这么超现实的东西,这个小护士肯定会觉得我在说瞎话,觉得我脑子有问题,但是刚才那个情况实在太过离奇诡异,我必须想办法套点话出来,于是我想了下,就答到:哦,可能是刚才来的路上太阳晒得太厉害,有点中暑了,有点头晕就蹲下缓缓。我说完后,小护士露出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于是我赶紧趁机问道:
‘对了,我刚才在这个三楼逛了一圈,发现个很奇怪的现象,为什么这里每个病房门口都挂着雨伞?还有我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些雨伞和伞尖尖下面的地面都是湿的,这几天外面也没下雨,为什么地会是湿的呢?’
这个问题我故意问的很尖锐,理由很简单,首先这个现象以常识来说肯定是反常的,肯定也不是第一次,从刚才三个少女病女孩的对话来看,这最少也是第二次,那这些每天都要来巡房的护士不可能没有注意到。雨伞挂在外面还能解释成医院统一规定安排的,但这个水迹无论如何都不好解释了,如果小护士说没注意到?那说明她们工作不认真,要么在说谎,如果她用其他的理由搪塞,那更好解释了,那就说明她其实本来就知道这个事,只是在掩饰。
第127章 何故番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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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我这个问题一问出口, 小护士的脸颊肉立马微微抖了一抖, 脸上表情一下阴沉下来,说真的一直到刚才之前我都没怎么注意这个小护士, 以为她只是一般的员工, 但现在再仔细观察了下她,却发现她在面对我提出的问题时, 表现的好像知道些什么内幕一样,而且再看她的外貌,我突然发现她其实是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子, 长着一张稚嫩的脸,带着眼镜梳着马尾, 年轻的让我怀疑她究竟有没有到十八岁,是不是医院找来的童工?这时这个小护士眼镜后面的眼神突然闪烁了几下,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接着抬起绑满了绑带的左手扶了扶眼镜,凑过来压低声音对我道:
‘李记者, 其实这个事……不瞒你说, 我们知道是知道的, 但是事情有点复杂, 现在没法跟你讲的很详细,不过我们孙院长现在已经外面办事回来了,之前他说过中午要招待你吃饭的,这些事情吃饭的时候再聊, 你看行吗?’
孙院长?
听小护士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还有那个住院部的孙副院长,我来采访之前就是跟他约好的,记得开始打电话过去时心里还有点忐忑,担心他不同意,没想到那个孙院长一听说我要来踪报道却表现的格外热情,连声说欢迎欢迎,那热烈得有些异常的情绪几乎都要把电话线都烧着了,这也是促使我下定决心亲自过来的一个重要原因。……那现在这个小护士要我中午吃饭的时候跟这个孙院长聊这走廊异象的事,……难道院长也知道这个内幕?假如他知道这个事的话,那跟他欢迎我来跟踪报道新闻会不会有什么直接关系呢?带着这种怀疑,我就在小护士的带领下坐电梯下了三楼,直接去了住院部一楼的食堂。
现在刚好到了饭点,食堂大厅里到处都是来吃饭的医生护士和护工,小护士带我进的是食堂最里面的独立包厢。这个包厢挺宽敞的,大概有十五个平方那么大,左边放着张能坐十个人的圆桌子和椅子,右边靠墙则放了一组带拐角的真皮组合沙发,前面还放着个现代简约风格的矮茶几,这个包厢装修的跟五星级饭店一样高档,估计是专门招待宾客用的。
我进去包厢以后,看到里面已经坐着5个人,加我和小护士一共7个。另外那五个是三男两女,其中两个男的和一个女的坐在饭桌边,那两个男的一个看上去快50了,穿着规规矩矩的衬衫西裤皮鞋,人挺高挺瘦,戴着眼镜一副知识分子的气质,估计就是那个孙院长吧,还有一个男的是个小伙子,看起来二十刚出头的样子,穿着t恤休闲短裤和球鞋,长得帅倒是挺帅的,不过整个人很是一副年轻气盛的样子,那个女的也是40多快50的样子,这时候还穿着白大褂,一副刚从工作岗位上下来的样子,刚进去的时候我听小护士朝她喊了声‘护士长!’,于是心理就猜这位应该就是这个住院部的护士长了吧。
‘哦!你就是小李吧!快坐快坐!不好意思啊,上午有点事情出去了,等下我们好好聊聊!小吴,你也过来一起吃吧!’
一见我和小护士进来,孙院长立马热情的站起来打招呼,喊我跟小护士过去吃饭,这时我才知道小护士姓吴,然后我们过去坐下以后,孙院长就开始给我们介绍其他人,那个年纪大的女人果然是护士长,姓崔,负责管理住院部里30多个护士的工作,而那个年轻小伙子姓范,叫范晨新,居然和我一样也是孙院长这次请来做跟踪报道的记者,乍听到这个介绍时,出于同行间的敏感,我不由冲他仔细打量了几眼,没想到正巧他也转过头来看我,于是我跟他眼神对上了几秒钟,不过随即这个范晨新就移开了视线,我感觉他那几眼里包含着一些东西,他看上去好像心情不是很好,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方便说。
孙院长介绍完饭桌边的人,又给我介绍起坐在沙发上的那一男一女起来:
‘对了小李,接下来这位我要重点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我们今天请来的贵客,哎呀,他今天能来一趟实在是我们的幸运啊,来,这位是天先生天总,他是跨国集团久远国际的董事长,名下的久远金控公司也是我们医院的一个股东,旁边这位小姐是他的秘书,来,你们过来打声招呼。’
原来是医院的股东?怪不得孙院长这么恭维,感情是打工仔见到老板,格外的诚惶诚恐,生怕一个不小心影响前途了。听完孙院长的介绍,我忍不住多瞧了那个天总几眼,原本我以为这样的大老板起码应该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最少也该四十多了,但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弯着嘴唇一脸轻松自在的笑,看上去才二十七八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是个非常美丽的男人,漂亮到我甚至没法用帅气或者潇洒这类光形容男人的词来形容他,他给我的感觉就是纯粹的美,跟性别年龄人种无关,就是那种你第一眼见到他,大脑和心脏就会‘砰!’一下受到冲击,立刻被吸引,然后再也没法忘记的那种绝色。
因为太好看了,所以我乍一眼刚看到那个天总时整个人都呆滞了几秒钟,心脏也剧烈的‘嘭嘭嘭’鼓动着,然后下个瞬间我又突然回过神来,心里懊恼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面前怎么看到帅哥就发花-痴了呢,实在不应该,于是暗暗提醒自己打起精神来干正事。接着我又带上理智的又看了眼那个天总,他有一头到耳朵的半长不短的细碎头发,一边头发收拢在耳后,穿着倒是挺正式的,一身标准的商务会谈穿的高档衬衫西裤,衬衫最上面一颗扣子解开着,看上去没那么严肃,这时候他正交叉着双腿坐在沙发上,,冲我笑了下,然后一只手拿着个小咖啡杯喝了一口。这个天先生好像天生长着一双带笑的眼睛,表情很轻松愉悦,一副特别悠闲无所事事的感觉,但是你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虽然看上去年轻,但眼神却特别深,一眼望不见底,而且你从他眼睛里根本读不出任何情绪和想法,这完全不是一个年轻小伙子能做到的,如果光看这双眼睛的话,我甚至会以为他已经活了几百上千岁了。
‘你好,李记者,’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那个笑眯眯的天先生先开口跟我打招呼了,他一边把喝光的咖啡杯放在茶几上,然后他那个秘书一个一身ol套装,胖墩墩戴眼镜,看起来跟普遍女大学生差不多的女孩走过去重新倒满一杯,又放了好几块方糖下去,然后天先生又拿起来喝了口,继续说道:
‘感谢你这么热的天气还大老远从南昌过来,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我们希望你和范记者能在我们医院呆的时间越长越好,跟踪这次少女病患者收治的全过程,尽量写出正能量的如实的报道,给全国的病患家属一个真实的反馈,让他们放心,对国家处理危机事件有信心,这就是我和范院长这次请你们记者来的主要原因。’
……好,好正式的开场白,没想到这个帅哥一上来就说套话,套路这么深,难怪能当董事长,听完后我也立马入戏,装出幅真诚的样子严肃答道:
‘天总,你放心,我们媒体人是有起码的操守和道德的,这次来之前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既然我来医院了,就要代表全国人们见证我们国家在危机面前的凝聚力,我必须代表正能量,代表争取的价值观,实事求是的报道,绝不会为了博眼球去写不实的东西,更不会为了吸流量去刻意炒作,这个是我们记者的原则底线问题。
我这话说完,我看到天先生和孙院长,还有那个护士长都满意的点头笑起来。他们笑的时候我心里还在想,我一个商业媒体不写点劲爆新闻艹流量,难道还写新闻联播八股文吗?也不知道这些院长老板都是怎么想的,他们这么想报道主旋律,干嘛不找国企大报社或者电视台,偏要找我们这种私人老板的民营小媒体呢??这真是有点奇怪,想到这里我转头看了下那个范晨新,他也是一脸疑惑,显然也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哎,’
这时孙院长突然叹了口气道:
‘说起来,这次少女病事件确实非常严重,病情罕见,波及面大,医院收容病患的压力也非常大,我们几乎调集了所有能调集的科研力量日夜工作,目前为止还是对这个病没有深入了解,大家都有点心急。不瞒你说李记者,我们院就有好几个同事的小孩得病住院了,天总的表妹也在三楼,所以研究一天没进展,我是吃不下也睡不安稳。’
‘表妹?’
见我疑惑,那个天先生又喝了口甜咖啡,然后答道:
‘其实没直接的血缘关系,算是远房亲戚吧,我这个表妹叫橘,今年才15,刚才听说你到三楼逛过一圈,不知道有没见到她,她样子很好认,头发短的橘红色的……她的病情算是这幢楼里数一数二的严重了,已经发作过了好几次,不知道下次发作会伤到什么地方,我挺担心的。’
橘……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就在十分钟之前,我在三楼走廊里那场莫名其妙的暴风雨里见到的那三个重症患者女孩里不就有这么一个橘红色bobo头的女孩吗??只不过她的半张脸都包在纱布绷带下面,左眼眼球都没了,难道她就是这个天先生的表妹??
想到这里,我刚想说见过,可是眼睛无意中瞟了一个天先生还有那个小护士小吴,却发现他们这时居然都不约而同的盯着我,仿佛就在等我肯定一样,我立马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虽然事实上我的确见过那个橘,但怎么可能在这里承认呢??因为虽然从我的视角来说确实遇到了不寻常的景象,但是从旁人特别是小护士的角度来说,其实当时我除了通过病房玻璃窗见过王淑娴之外,其他一个病人都没见过,如果我在这里贸然承认了,在小护士看来我不就在撒谎了吗??……我艹,这明显是个坑,这个天先生一开口不是套路就是套话,城府可有够深的,那个小护士看起来也有点古怪,必须也对她堤防起来了。
心理这么琢磨着,我装出副思索的表情停顿了一秒,然后回道,天总,刚才时间比较紧,在三楼就稍微逛了一小圈,还没跟病人见过面。听完我这么说,那个天先生也没太多大反应,只是又冲我笑了下,说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
人也介绍了,寒暄也打了,是时候该谈正事了,孙院长让我和小护士都到餐桌边坐下,外面来了几个食堂阿姨上了几盘凉菜热菜和一瓶大可乐,孙院长热情的给我们每个人都倒了杯可乐,抱歉道:来,小李小范,你们远道而来,我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你们知道现在国家提倡治理三公消费,削减公务招待费,咱们医院好歹也是国有企业,这方面只能委屈一下你们,将就吃一下了蛤。我一听连忙说关系,然后又疑惑道:既然医院是国有企业,那天总他……一个民间资本,怎么会是国有企业的股东呢?
这话问的很尖锐,不过孙院长和那个天先生居然也没忌讳,直接就给我解释起来,原来近几年国家一直都在推行国-有体制的混合所有制改-革,简单来说就是原来的国有企业、厂子或者学校医院要建设什么新项目了,就开放让私有资本也就是民间资本进来,然后出让股份,所谓混合所有制就是国有资本和私有资本的混合,这样的项目也叫ppp项目。而天先生的久远金控之所以会成为第七人民医院这个国有医院的股东,就是因为前几年国家对精神卫生这块预算削减的厉害,导致好多精神病医院没钱修新楼,只好引入民间资本,天先生就是那时候投了2个亿给医院,建造了现在这座收容少女病患者的病栋大楼,以及其他的几个实验室,也因此成了医院股东。
原来如此,原来这整座住院部大楼都是这个天先生出钱盖的,要知道一般涉及公立医院这种民生项目地-方-政-府都是需要进行预决算和公开招标的,这个天先生能中标,本身就说明他不光有深厚的财力,而且还有政-府的人-脉背景,国-家认可他,才会让他参与基础建设。
孙院长解释完,看我没什么疑问了,就率先站起来举起杯子,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道:来,先让我们大家为小李小范的远道而来干杯!可乐代酒,希望接下来我们能合作愉快!他的声音很有感染力,我们大家都站起来碰杯,就连一直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天先生也举起咖啡杯点头示意。干杯完我们又坐下,这时孙院长总算进入了正题,开始冲我跟那个范晨新说起这次让我们来的用意了。
‘小李,还有小范啊,’
孙院长喝了口可乐,看似心事很重的样子放下杯子,然后开口道:
‘你们都知道,现在少女病这个事情已经引起了人们的恐慌,形势可以说是非常严峻了。不瞒你们说,我从医近三十年,从没见过这种毛病,而且这个病-卫-生-部也早就上报到了国-际卫生组织,到现在为止也找不到解决方案,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绝-症。但是这个病涉及的面太广了,一天不研究出对策,群众一天不安心,咱们国家一天就不能正常运转,我们肩上的担子实在很重啊!’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最近我们研究出了一个方案,理论上可以控制住病情,动物实验也通过了,现在就差临床运用了……但是你们知道,人体是一个很复杂的体统,理论的东西用在实际上很有可能会出现预料外的情况,但是现在这个形势已经容不得我们再慢慢做临床测试了,所以……’
‘所以?’我出声问道。
‘所以,我们打算直接进行治疗,边治疗边改进,必须先把疫病压下去再说,这是国-家给我们的艰-巨任-务!’
说道这里,孙院长一改刚才那副热情圆滑的样子,终于露出了领导的威严,加重语气严肃的说道。
第128章 何故番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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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院长,你说的意思我懂, 现在确实是形势紧急, 但是……这跟您把我们这种小媒体叫来有什么关系呢?一般报道这种大新闻,不应该找中-央-台, 或者人-民-网,人民-日-报么?再不行找咱省报也成啊?这……您突然找我们, 我怕是没这个先例,而且能力方面好像也差了点……’
说到底, 医院在非常时期要采取非常对策, 这我能理解,而且找我报道独家,可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大机会, 能轻易地让我一炮而红,飞黄腾达!……但同时, 我脑子里也有个声音在告诫我, 这个事情不简单,如果接下这个活, 巨大的机会背后同时也是巨大的风险!
首先, 机会在哪呢??
我就随便算一下,这个少女病是全国性的传染病,尤其在一线城市有极高的发病率, 据我掌握的最新统计数据显示,北上广深14-18岁女孩的发病人数积累已经达到了惊人的6281人,其中死亡病例579人, 死亡率约为9.2%。这是个什么概念知道吗??要知道03年的**,也就是sars爆发那一整年,全球三十多个国家地区的累积病例也才8244例,其中死亡919人,死亡率高达11%。就这个规模的发病率,一旦让我近距离的独家报道,那收视率别说全中国了,就是全世界也能排上号了,而且只要病不好,热度就不会降得那么快,这样的机会普通人一辈子能碰上几次??对我这种搞传媒的来说,曝光率=知名度=钱,只要能让我抓住那么一次机会,我至少能让自己的名气和财富提高一个档次。
那风险又在哪呢??
我举个例子:03年那个时候我还在西北农村老家的县城里上初中,当时电视上每天都在放相关的新闻报道,全民恐慌的景象依然记忆犹新,记得那时候有一阵子都在传板蓝根能治**,结果人人都去疯抢屯在家里,导致十多块一盒的板蓝根不断涨价,最后变成几十一盒甚至几百几千一盒。而且那时候大家都怕被感染,都不敢出门,也害怕得病的人来,当时有件事情让我印象特别深刻,省里面派了干部下到每个村里,组织大家一起抵制回村的人进村,要先到指定的地方隔离观察确认没病才能进来,因为那时候**发病最厉害的广东北京,当时镇上和村里好多年轻人在那打工,一听说爆-发传-染-病了就赶紧坐火车回来,结果有些人在不知不觉中感染上了病毒,一回家乡,成片成片的把整个村都感染了。
可想而知当时情况危急到了一个什么程度,而当时的媒体宣传是怎样的呢?以前我说过我的家庭条件,我爸妈都是农村中专毕业的,二十出头匆忙相亲生下我后不久就离婚了,接着母亲去了别的城市打工从此再无音讯,父亲也去打工,每年除了寄钱回来其余都对我不闻不问,我就跟爷爷奶奶相依为命。就这种条件,家里只有一台老式黑白电视,只能接受中央台和一两个地方台,我照样完整看了整个**的全过程,因为那时候中央台几乎全天24小时都在滚动式跟踪报道这个事,不是xx榜样人物感人事迹报导,就是xx领导视察开会。那时候家里还用收音机,电台里也整天播相关新闻,村支书还时不时来家来传达领导的最新指示和病情最新动态,你想不听都难。
就是这样的强度和密度,这才是国家高-层重视下的一个严重的全国性传染病应该有的新闻报道的范本,也就是喉舌国家化,口径统一化,进展透明化,并且是全方位无间隙24小时不间断的报道,这才正常。而现在呢?明明病情规模不亚于当年的**,而且还在继续恶化中,但我却总感觉有-关-部-门似乎有意无意的在弱化这件事情的影响,不但主流媒体没什么反应,反而找我这种艹流量的商业营销号,而且连群众甚至那些得病女孩的家属都没太大的反应,明明那些得病的女孩子都上街杀人放火了,但群众既没哄抢药物,也没恐慌的到处逃窜,街道也没严禁,甚至连最有可能传播病情的初高中学校也没停课,这根本就不合逻辑。
这件事真的很怪,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以我才判断这件事一定没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巨大的利益背后一定是巨大的风险,尤其是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利益。
果不其然,就在我提出疑问,并且在心理暗暗揣测不对劲的地方的时候,孙院长两个眼镜片后面的眼睛一眯,表情一敛,声音就低沉下来,然后他道:
‘小李啊,我知道你心理担心的是什么……我这么跟你说吧,这个病跟以往我们遇到的疫病都不一样,所以你不能太教-条主义,光用过去的经验去套。我跟你摊开了说,这个病我们研究到现在,发现它的致病因子不是现存的地球上的任何一种病毒、细菌或者它们的变种,也不是人体自发的基因突变,如果非要打个比喻,你可以把这个致病因子理解为外星球的东西,总之这个东西我们完全不能依照现有的知识系统和逻辑来对付,治疗完全就是瞎子摸象,靠实验出来的。’
‘外、外星球!?’
‘我就是打个比喻,外星球的意思就是这个致病因子的作用方式是不遵守地球上的理化生法则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们人类目前一切对生物的研究实际上都基于一个大前提,就是我们是碳基生物,我们一切理论也都是围绕这个前提来实验和推理的,但是如果引发疾病的外星致病因子是硅基氮基的呢?或者是地球上不存在的元素,甚至是更高维度的精神力量呢?这样我们的认识和理论就会全线失灵,我们过去的研究方法和药物也完全没有用处,我们现在的研究完全是瞎子摸象,摸着石头过河,……小李,这就是我们现在遇到的最大的问题,你明白吗??’
‘额……我能理解,不过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孙院长,您把我们这些记者叫过来,目的是……?’
这时候孙院长看着我的眼神认真严肃的有点吓人,他又抬手扶了扶眼镜,然后跟坐在旁边的护士长两人对视了一眼,就继续给我解释道:
‘小李啊,你知道这个摸石过河的事情,谁都无法预测会遇到些什么困难,会出现什么状况,但是现在这个少女病的患者是来自咱们千家万户的老百姓的,每个生病的女孩背后就是一个家庭,甚至祖孙三代,你要清楚这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数量。另外还有一点你必须搞明白,虽然我们的群众大部分都是很善良的,但同时他们也是不专业的,一方面不懂医疗是怎么回事,一方面情绪特别容易受到引导,偏激走极端,所以’
所以。
所以怎么办?当你马上将要做一件非常棘手的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事情时,你背后却有整个社会的眼睛在盯着你看,你要背负整个社会的期待和压力,而且人命关天,背后那些人平时看着温顺,但是一旦暴戾起来,又是异常偏激而无理智的,所以这是件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事。那你作为操盘整件事的人来说,第一个想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自然是稳定。
只有稳定的,才不会被外界的干涉分心,才能集中精神专心致志的去干要干的事情,这个朴素的道理不管对个人还是团体组织来说都是一样的。
那稳定的第一步又是什么呢?
第一,集中,即权-力集中。虽然集-权是个不那么好听的词,但是实际上集-权是解决问题最有效率的一种形式,而提倡一人一票的民-主效率最低,不管是组织、公司还是国家,但凡要对某个困难领域进行攻坚,负责操盘的领导人第一步做的肯定就是排除异-己,集中权力,将组织动员力发挥到最大,集中全部力量全力以赴不惜代价的去推进攻坚计划,这就是坊间谈笑时说的所谓‘洪荒之力’。
二,集权以后呢?
集中以后就是制定行动纲领,明确本次权力集中之后我们要达到的目标,达到目标的方式方法,人员咋个安排,攻坚计划路线咋个推进,每个时间点的工作任务进度等等,也就是相当于制定一个详细的任务进度表,和计划中每个工作岗位的kpi绩效考核办法,把一个宏大抽象的目标分解成为一个个可以量化的小目标小任务,每个小任务里面再根据客观实际的情况进一步的细化,这样才能同时保证高效率和任-务路线的正确性。
当然,在进行一个大型任务的同时,在完成一和二的同时还必须强力的做到一件事,就是‘思想,以及意-识-形-态的统一’。虽然这听起来不怎么好听,有洗-脑的嫌疑,但有点毫无疑问,对一个组织或者群体来说,想要以最高的效率最强的力量去完成一件事,就必须高度的统一思想,决不允许有任何意-识-形-态的异类。为嘛?因为人其实是很脆弱的,人的本性就是自私自利,好逸恶劳,趋利避害,人群的本质就是乌合之众,要把这种散沙似的人群统一组织起来,就必须要让他们有个坚定而统一的‘信念’,要有一种强烈的能够量化的目标感,否则一旦有个别的负面情绪蔓延开来,很快就会相互影响,导致人心涣散,组织效率低下,达不成任务,这对于组织而言是最不能容忍的。
有个概念要搞清楚,一个集团或者组织的本质是什么?是一群目标相同的人的集合,也就是先有目标,再有组织,而不是先有组织,再确定目标,说的通俗一点,你要是没个目标,怎么可能吆喝起一帮人跟你一起混??必然是你先有个好点子好主意,把它告诉你的一帮小伙伴,说我们这样那样,就能怎样怎样,你们要是认同我的想法,就来跟我一起耍??然后你的小伙伴同意了,你们的组织也就形成了。
正因为组织成立的最初就是为了达成目标形成的,组织的天然内动力就是完成目标使命,而达成目标的前提是统一思想,然后才是各司其职。说的直白一点,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是活在团体组织里的一生,个人是很难真正脱离群体独自生活的,你的家庭是一个团体,你从小到大上的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你混饭吃的公司,甚至上到国家,都是团体,不管你如何标榜自己有个性,崇尚自由,事实上你都无法摆脱组织对你的影响。在这样的社会里你想混的好,就必须搞明白游戏规则,否则单纯的为了证明自己特立独行有个性,而跟组织对着干,你肯定会被组织边缘化,或者你主动边缘化,在现实里就是:你跟父母关系不和,天天吵架甚至断绝关系,或者在学校公司被排挤,在社会上融入不了主流公司或者公司管理层,这样的你,即使你再有才华,也只能干个技术工种混饭吃,到了一定的年龄或者岗位就到天花板,没法再往上升了,因为你不理解组织的本质,是当不了制定战略,以及管理人的人的。
所以常言道,没有绝对的自由,只有相对的自由,我们谁也无法隔绝于社会之外,所以有时候就必须顺势而为,该被洗-脑的时候,就要主动被洗-脑。被洗-脑,就是融入组织的投名状,懂吗??
组织的三大要素:一、确定目标、愿景、主义,二、统一思想,排除异己,三、制定战略、计划,路线,最后才是执行,努力高效的干活。
……而正因为我清楚的明白组织的这些本质东西,所以当孙院长意有所指的跟我讲医院现在遇到的问题的时候,我才突然明白过来,他把我和另外一个记者范晨新叫过来是为了干什么这还用问吗???一定是为了做舆-论工作,为了管理外面那些群众的思想,以免在医院攻坚的关键时刻出什么幺蛾子。
说得再直白点,孙院长让我搞舆-论-维-稳-哪。
也就是根据事先策划好的内容,编假-新-闻。
第129章 何故番外(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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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我看着孙院长,孙院长也不说话的看着我, 虽然现在我脑子里已经非常清楚他叫我来的意图了, 也知道这些领导们想让我干什么,但是我还是有个必须解决的疑问, 那就是这样显而易见的舆论-维-稳,为嘛要让我这种小报社营销号去做???为嘛不走正规流程, 让那些喉舌大报社去做呢???
那个天先生不愧是个极度善解人意的人精,我还没把心理这个疑问说出口, 他就已经先开口了, 这时候他又姿态很优雅的拿起茶几上的放了大量砂糖的咖啡喝了口,然后抬头冲我笑了下,说道:
‘李记者, 我理解你现在心里的疑惑,相信如果我不把这个给你解释清楚, 你也不会很好的配合我们工作, 这么说吧,我们不选择那些正规的官方喉舌, 而选择请你和范记者, 自然不是临时拍脑袋决定的,实际上这是我们经过深思熟虑,精挑细选之后做出的决定。’
‘天总, ’
听完天先生的话,果然印证了我的猜想,医院这帮人叫我过来果然没那么简单, 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想再装下去,于是直截了当继续问道:
‘那您就直接跟我说一下,您选择我跟范先生的理由是什么好吗?这个疑问不解决,我的心里总是有点不踏实。’
‘原因有两个,’
这个天先生倒也是个爽快人,我一说完,当下他就不再装神秘绕圈子,单刀直入就入了正题:
‘第一,就像刚才孙院长介绍的一样,现在的形势是,这个少女病的研究治疗非常棘手,由于这是个前所未有的病,我们治疗起来是没法预防出现什么意外情况的,所以不可能一五一十的把实际情况告诉群众,这点李记者你心理也清楚,我们请你来,自然是要进行舆论管理。’
‘那为什么要请你们这些商业化的营销号,不找正规喉舌呢?主要是我们担心一点,喉舌之所以是喉舌,就是因为它的官方性和严肃性,一但用喉舌播报,就会引起群众的过度担忧,达不到我们要的稳定人心的效果,而选择你们,就是希望发挥你们的特长,用碎片化和互联网化,动漫化的方式来报道这个事情,尽可能的控制舆论事态,这样也好让我们的医学专家们安下心来全力以赴研究治疗对策。’
说到这里,天先生没有再接着说下去,而是顿了顿,抬起那张美丽的脸又冲我笑了下,接着拿起咖啡杯边轻轻的喝,边安静的看着我,似乎在等着听我回话一样。
我心里很清楚,他现在就等我一句话。
接受?或者不接受?
其实不管是接受还是不接受,这整件事情的利弊,孙院长和那个天先生都已经给我解释的很清楚了,无非是利益和职业道德的博弈。
首先作为一个记者,一个新闻工作者,我很清楚我工作的基本职业道德就是‘求真务实’。按照最理想化的情况来说,其实我根本不应该接这次这个工作,这个工作说到最后,不就是一个大忽悠吗??什么碎片化新闻,什么动漫化娱乐化形式,这都他妈的是好听的说法,如果说的直白难听一点,不就是在报导一件事的时候,故意忽略整个事件里面最重要甚至是决定性的东西,比如政-治博弈、利益关系、黑幕运作,甚至是整个社会背景,历史时代的演变趋势,而只报导些鸡毛蒜皮,扯皮八卦的事情,亦或是说些正确而无用,只是泛泛而谈的大道理??
你跟我都很清楚,我们都只是社会底层最默默无闻的老百姓,对于我们这样的老百姓来说,上好一天学,上好一天班,努力搬砖混口饭吃,才是最重要,最有现实意义的事。那些什么国家大事,国际新闻,或许它们确实影响很大,但正是因为太过于宏观,让人感觉似乎离自己的生活十万八千里远,那些了不起的大事,都是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考虑的事,你跟我都是如此渺小,如此人微言轻,整天关心这种东西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多用点心思在工作学习上,多考几个证,多打几份工,或者赶潮流去各类直播平台上开个吃饭睡觉养宠物的直播啥的,这样至少还能赚到外快,多余的时间就吃吃喝喝,玩点自己的小爱好高兴高兴,这样不好吗?
平时生活已经过的很辛苦了,现在社会竞争这么激烈,光是应付日常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心力。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待生活的,但是至少在我看来,生活或者这个社会本身就仿佛一头庞大的怪兽,它一边咆哮嘶吼着,一边在我们所有人身后拔足狂奔,疯狂追赶着,而我们这些普罗大众只要稍微松懈一下精神,就会落于人后,一下子从中产,甚至还不如中产的阶层掉落到底层,被社会这头残酷而凶猛的巨兽吞噬
如果那样的话那真是太可怕了,好不容易才从老家的十八线小县城小村子里考上大学,来到了大城市,至少也想找个好工作,买房安家落户吧?我不想一辈子住出租房,不想在破破烂烂的农民房群租房甚至地下室里结婚生孩子,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得了什么大病,停止工作的话存款还能够活上几年?
现实已经够残酷的了,光是活下去就很费劲,现在的我光是为了眼前的苟且就已经在没日没夜的工作和学习,剩下的一点点苟延残喘的时间,我不想再看任何什么国家大事,国际形势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了,我只想吃吃睡睡,干点喜欢的事情,让我岁月静好一下不行吗?现实太过险恶,我已经沦落到连偶尔吃到一个好吃的面包,看到一朵喜欢的花,都能感动一下午的程度了,难道你们连这样微小的幸福和愉悦也要从我这里夺走吗?
一无所有的从家乡来到大城市,拥有的全部只有青春和学历,要白手起家从几千万个同龄人中间脱颖而出才能赚大钱,买上房/嫁给有房人,安家落户,这一切都是巨大的压力。很多时候并非是我愿意短视,愿意让自己娱乐至死,只是对于一个始终在贫困线上挣扎的人来说,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在吃饱穿好的前提下交上下个月的房租,并且还得存点钱当首付,这些迫在眉睫的现实问题时刻都在促使我拼命地低头工作。我每天六点半起床,挤一个半小时公交车去公司上班,晚上要加班到七八点才能下班,回到家快九点多了,这个时候我的脑子完全是晕乎乎的无法进行任何思考,只想看点没营养的东西乐呵乐呵,然后就洗洗睡了。疲惫不堪的我根本不想去思考任何虚无缥缈的国家大事,明明我都已经这么努力了,难道还不够吗?
因为贫穷,又或者已经脱贫进入中产,但背负着很大一笔房贷,唯恐一个松懈又立刻返贫,一朝回到解放前,这样煎熬的焦虑感促使着你和我都紧盯着眼前的事情疲于奔命,越是经济条件差的人就越是短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有什么值得指责呢?人穷当然志短,人穷就只能独善其身,有钱以后才能兼济天下,从古至今不都是这样吗?我们总要先吃饱饭,有稳定的居所,才有余力去关心一些抽象的宏观事物,难道不是这样吗?
当然,从个人的角度来看,自然是这样的。
先好好打工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等有工作经验,有人脉了,再考虑创业,或者通过跳槽当上高级经理人,这就是普罗大众最常见的自我发展的路径。
然而讽刺的是,绝大部分人并不明白一点,这个世界的真相往往和大众主流的认知是相反的。如果真的按照上述老百姓们最推崇的升级打怪的人生来推演的话,以女性为例,那么他们的人生基本上是这样的:
22岁本科毕业,或者24岁研究生毕业,然后幸运的话进入较好的大公司工作3-4年,这时候应该至少晋升为主管级的领导岗了。当然根据我的观察,大部分年轻人的跳槽频率是非常频繁的,基本上一年两年就会换工作,毕竟能够持续营业的大公司和国企也不算太多,更多的公司是那种小的创业公司,或许两三年就倒闭,如果一直不断跳槽的话,也许工作好几年也只能从事初级岗位,可以算是上班族里的loser了。
然而这个时候女孩都26-28岁了,她们开始或被动或主动的到处相亲或者自由恋爱,开始准备结婚生孩子了,生完孩子奶孩子,至少需要1-2年的时间,而女人生完孩子以后,心态是会发生非常大的变化的,年轻的女孩们即使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人类繁衍的本能和荷尔蒙的强大作用,常常有很多女孩在生完孩子以后心态发生180°大变化,从近乎工作狂的状态一下子转变成恨不得能当全职妈妈,而这种状态又尤其以受过良好教育,家境中产的女性为主。
实际上,我认为中产女性有很大的动力去降低工作和社会参与度去花费大量精力培养孩子,老实说,这并不完全是因为母性,更大程度上是社会阶级和受教育程度决定的。底层的人本来就一无所有,没文化没资源,干的永远是社会最底层的活,一辈子都是城市里居无定所的流民,或者回到越来越萧条的老家县城里,对真正最底层的人来说,‘读书无用论’的想法是很广泛的
在现在这个学历泛滥的年代,再倾家荡产培养出一个普通大学生有什么意义呢?继续去大城市打一个月5000的工吗?反正也都是买不起房的,中专生和本科生有什么区别?反而干点力气活,工资还比那些办公室小白领要高,存钱还不如存人,读到初中职高就出去打工,家里兄弟姐妹多了,总体收入不就增加了吗?老家宅基地上的三层小洋房不就盖起来了吗?再说人多机会多,只要有一个孩子发达了,全家人不都跟着鸡犬升天了吗?
也许你会觉得人家眼界低,思想落伍,在现在这个时代还搞小农思想这套,但是你想过没有,是什么造成这些人有这样的想法的?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不管思想再怎么顽固,谁还会跟钱过不去,跟触手可得的好日子过不去?你去翻翻十年前二十年前的新闻,大学还没扩招的时候,那时候的大学本科专科是真的精英教育,录取率极低,但是一旦录取,将来就会包分配到各种政府,国企部门,在这种部门,国家就会顾你方方面面,包分福利房,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读书改变命运,所以在那个时候,最底层的农民们是有极大的动力去拼学历的,时不时就有新闻,一个家庭甚至一个村子的人倾家荡产供出一个大学生研究生,就指望这个人带老乡们致富了,这也有了过去最早一代‘凤凰男/女’的说法。
而到了现在呢?由于学历教育的普及化,学历本身的含金量是大大降低了,可以这么说,现在的本科生的社会价值实际上就相当于我们父母一辈的高中生中专生水平。一个显而易见的规律是:一个文凭一旦它的门槛越低,那肯定就是越不值钱,而值钱的证书肯定是难度非常大的,比如律师证,cpa这些,这些考试本来就不是让大部分人通过的,它本身就是以筛选精英为目标的,对于这类证书,你永远不能指望它有某一天难度降低,相反的,你应该祈祷它难度越高越好,因为难度高了,才有门槛,一旦你踏进了这个门槛,你就打败了大多数同龄人,才有机会从一个普通老百姓晋升成精英中产。
所以就这方面来说,如果你想走技能型职业路线,但是一些关键的证书考试却怎么也考不过去,你就该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就这方面的才能来说也就是个中庸之人,如果你这辈子想要有所建树,就应该趁早另辟蹊径,寻找更适合自己,能够发挥才能的领域,否则你辛苦大半辈子,也就是熬个资历,混个管理层,成为抗风险能力最差的普通中产,如果你不幸选择在北上广深发展,可能连普通中产都混不上,只能混个一边衣着光鲜,一边却租房居住的伪中产,一方面心气甚高,被消费主义洗脑的追求着各类中产阶级时髦玩意儿,一方面却居无定所到处漂,诚然这样的生活在20多岁的时候是很潇洒的,人嘛就应该趁着年轻到处走走看看,周游世界,但是如果你混到30岁了还没为将来的生活做打算,那么很快你就会体会到职场价值下降带来的动荡。关于职场价值曲线,这是我的观点二,我等下会详细说明。
什么叫社会晋升通道?
这就叫晋升通道,向上的通道永远都只会向下一层的精英打开,而成为精英是需要成本的,对普通老百姓而言,这其中最大的成本就是教育投入,但是话又说回来,一个中产家庭,和一个最偏远农村赤贫的家庭能够投入的资源量根本就不在一个数量级上面。现在这个年代早就已经不是我们父辈那样单纯靠学历就能鲤鱼跳龙门的年代了,教育的趋势一方面依然是全民普及,一方面对精英的要求也越来越严格,不管是创业还是打工或者走上仕途,社会的整体趋势是朝着精英化的方向不断发展的。
而精英化意味着什么你们知道吗?考试分数固然是基础,但是家庭背景、钱、人脉资源、甚至是格局智慧潜规则这种无形资产都是缺一不可的,这就会导致一个后果:就是社会会急速的两极分化,阶层加剧固化,上位者的孩子根本就不care义务教育,从小受到绝对精英化的培养,而下位者因为没有太大多资源,一方面普通本科学历性价比不高的原因,则放弃了学历这个通道,转而朝向技能化职业蓝领的方向发展,而只有中位者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典型的小姐身子丫头命,因此才会形成这种中产阶级疯狂砸钱拼教育的局面。
第130章 何故番外(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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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经常微博,这段时间微博上流传着一个很热门的话题, 叫做‘中产阶级的焦虑’, 因为好奇,我点进去把相关的微博都大概看了看, 无外乎是这样的一些心声:一些本来家境普通,农村或者十八线小城市里的市民, 通过高等教育获得相关技能,进入了一二线城市的大公司或者国家单位获得了一份体面且收入不错的工作, 进而在城里买房落户, 结婚生娃。按理说,这样有房有车有婚有娃的人也算是人生赢家了吧,虽说比不上那些明星富豪, 高官名仕之人,也跟那种纯底层的没什么文化, 在厂子里流水线上打工, 或者饭馆理发店干基础服务业的要强吧?可正是这样的一群人,反而一天到晚愁云惨雾的, 一边喝着咖啡旅着游, 过着洋气时髦的所谓‘小资’生活,一面精神状态却不怎么好,似乎承受着格外巨大的压力, 抑郁症焦虑症之类的心理疾病也最容易侵害到这类人身上,所以有时候这种人也许就是将来的你和我会不由自主的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明明该有的房车都有了,不该有的游艇飞机啥的咱也没奢求过, 就想过个小老百姓的安泰日子,指望咱的下一代也跟咱差不多,为什么就这个愿望都觉得难,都觉得有危机感呢?
难,我告诉你,确实是难,正是因为内心深处觉得难,才会不由自主的焦虑抑郁。
所谓的焦虑情绪,是指人对外界环境突变,以及对潜在危机的一种应激反应,而一个人如果长久的生活在焦虑中,那么肯定说明一件事:他对现在的生活有强烈的不安全感,或者现在暂时是安全的,但却认为将来前景比较黯淡,因此出于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他会感到极大的不安和焦躁,这种不安进而会让他内心压抑痛苦,却也会让他迸发出拼死一搏的爆发力,所以说人类的每种情绪都是具有利和弊的两面性的,并不是说负面的情绪就一定是坏的,正面的情绪就一定是好的,同理,整天讲仁义道德挂嘴上的人,未必就真的懂得他人的难处,而看似消极整天想自杀的人比如我在现实中也未必就真的会自暴自弃,一路堕落到底,不是吗?
你看,人就是这么复杂的一种生物,你永远不能单纯的从一个人的话语里推断出这个人的本性因为语言这种东西,它本身就是世界上最具有迷惑性和煽动性的骗术。如果涉世未深的你真的很想去了解一个人的本意,了解一个人在话语背后的真实意义,我建议你以后在听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要过多去纠结话本身的字面意思以及说话人的语音语调,而是要去分析推测说话的人在说话时候的‘动机’,以及隐藏在这背后的‘利益关系’如果是对你有利的,那么即使说的再难听也不必激动,如果是对你不利的,那么说的再好听也应该无动于衷。
言归正传,刚才说到中产阶级有如此强烈的焦虑感,那原因是为什么呢?按理说有房有资产,收入嘛只要不奢侈的乱花钱当月光族,也会存下积蓄,那为什么还会焦虑的夜夜失眠,甚至会得抑郁症呢?其实理由很简单,他们恐惧的原因如果用一句话来说明的话,那就是
辛辛苦苦大半辈,一夜回到解放前。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有什么比得到了又失去,前半生辉煌,年纪大了反而越活越落魄还要更让人痛苦,更让人害怕恐惧呢?
而且我说的这些并不是在凭空吓唬你,这个规律是不断被前人重复和验证的,也是我之前跟你说的,为什么普通人随大流的那种升级打怪的打工仔人生,不可避免的会遇到天花板,不可避免的会衰退,很难进行阶级突破,也正是因为终究会遇到不可避免的衰退,所以焦虑情绪在我们现代的这个社会上普遍蔓延,每个人几乎都被生活压力推动着往前走,进而进入心理穷困的陷阱中,不管这个人有多少钱,他始终会有很强的危机感,而危机感会使人短视而冲动,冲动而极端,极端则会导致人不理性,很容易就会被肤浅的新闻煽动起情绪,而缺乏思考事件背后的逻辑和常识,因此这个循环恶化到最后,就回到了我最开始跟你说的那件事上
平庸而忙碌的乌合之众,永远都是很轻易的就被舆论操纵诱导。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接下来我就会从三个方面详细给您说明,所谓的中产阶级焦虑的产生原因。我的观点主要分为三个部分,其实这几个观点早就有人提出了,现在我只是把这些观点结合自己的语言说给你听。
先上结论,我说的这三个观点:
第一,是城市选择论,意思是人在选择居住在哪个城市的同时,城市也在对住在它里面的人进行优胜劣汰,最终会把能力配不上他的人排挤在外。
第二,是人的职场价值曲线,就是一个人一生中的职业变现能力的变化曲线,意思是人在职场的价值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这条斜率的曲线更接近于‘钱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人的赚钱能力和年龄是息息相关的。
第三,是经济周期和社会产业周期的变化规律,意思就是一个产业并不是永远火下去的,相反的,产业的盛衰都有其自己的规律,一般五年十年就会经历从无到有,由盛至衰的过程,如果你一直都以打工仔,简称职业经理人,或者技术工种为目标,你将不可避免的经历这种产业调整带来的下岗裁员失业浪潮,可以这么说,在现代社会里,即使你对一个企业再怎么忠心耿耿,也无法一辈子在一个企业或者行业里就业,因为在你几十年的有生之年一定会遇到产业周期,这种周期性的调整其实是一种自然现象,绝不是人力可以扭转的,等下我会详细的给你解释,这种产业调整的自然现在是怎么产生,怎么结束的。
首先,我来展开讲解一下第一点,就是城市是如何对人优胜劣汰的,以及为什么会优胜劣汰。
所谓城市的优胜劣汰,其实很简单,就是人的收入增长跟不上物价,无法承受大城市的生活成本,扎根无望,最终逃离到一个便宜的地方,在中国这个现象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北上广深。每年网络上总会流传上那么一两篇爆款红文,啥逃离北上广拉,北漂沪漂深漂如何艰辛拉,煽情有余,理性不足,或者理性分析总带上那么点愤青的味道,文章洋洋洒洒一大篇,最终拐着弯还是回到狠批房地产的老路上来。其实这些在我看来,就是一些人没有搞清楚,人跟城市是一个怎么样的关系。
那么人跟城市究竟是个什么关系呢?
其实用个不恰当的比喻,你可以把城市看成一个活物,一个由土地和钢筋水泥铸成的巨兽,这头巨兽贪婪又富有魅力,它最大的爱好有两个,一个是不断吞噬自己周围的土地,扩张自己的地盘,它所到的地方全都被它同化,郊区变城区,乡村变郊区,这就是所谓的‘城市化’;同时这头怪兽又特别爱漂亮,尤其喜欢不停折腾自己那身皮毛,到处挖地修马路,修了马路修高架、地铁,还要到处盖房子、搞绿化,而这一切就是所谓的‘基础设施建设’。
就像我前面讲的那样,所有的组织都是先有目标纲领,再有成员和行动。而其实每个组织,小到家庭,公司,大到城市,国家,它们的组织纲领大方向都是一致的:那就是不断做大组织规模,不断向外扩张,争取每年比上一年多赚点,钱多存点,这样组织里的人才会觉得自己生活越过越好,才会有希望,有盼头。这也是为什么国家总是反复强调,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本质原因,说白了就是要把蛋糕越做越大,那么即使分的不公平,但是每个人每年分到的蛋糕总比上一年多,分得少的人也不至于怨气太大,至少还能忍受,而一旦蛋糕停止变大了,别人多吃一口,你就要少吃一口,那还得了?人-民-内-部-矛盾立马激化,又要开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现在你总明白为什么历任大领导都要那么玩命搞gdp了吧?
这个道理换到城市身上也是一样的,你仔细想一想,一座城市为什么会吸引人不断流入?不外乎是因为它城市化水平高,房子修的高大洋气,交通方便,地铁高架四通八达,而且产业高端,资源丰富,最好的学校医院,最大的公司都在这里,工资动不动几万起薪,而且发展晋升的路径多,思想也开放,你说诱人不诱人?比起小城市肯定是诱人的,这不是废话吗?所以人们总是源源不断的从老家涌入北上广深,而人口规模这个东西,是一个正反馈的过程,啥意思呢?就是人聚集越多越富裕的地方,稀奇古怪的行业越多,你在不太发达的三四线小县城里,肯定很难看到什么手账文具集市,洛丽塔小裙子专卖店之类的行业,因为县城人太少了,收入低,根本养不活这种职业,而大城市有人口基数在,就算一万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对这些感兴趣,全部人加起来也够养活一个店面了,所以说越是大城市,精神层面的活动和享受肯定是越丰富的,而这又进一步吸引了城市外那些向往新鲜事物的年轻人们。
第131章 何故番外(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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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既然大城市更富裕繁华, 思想更包容开放,那人们当然愿意去大城市了, 古往今来不都是这样吗?大城市是那么包容,它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 只要你买张火车票,包裹一背就能进城了, 再花千儿百八租个小房间, 随便找份工作,不就可以在大城市里安顿下来了吗?虽然租的房间是比老家要小多了,架不住城里工资高啊, 赚钱机会多啊!地方繁华,吃喝玩乐的地方又多, 而且交通那么方便, 五湖四海的人那么多,身在大城市就是身在宇宙中心, 时尚最前沿, 这对年轻人来说真的是天堂一样的地方!你还有什么理由不来呢?
是啊,就因为都市那么好,所以大家都来了啊?反正城市大门常打开, 你可以随时来,也可以随时走,那么现在我就要问你一个问题了, 既然城里这么好,你也喜欢这里,为什么不能永远的留下来呢?为什么还要走呢?嗯?为什么呢?
我想你肯定会说:我喜欢的那个地方,什么都好,就是房价太高了,别说房价高,连房租都年年涨,我留不下来。
这就对了。
我问你,有一件事难道你一直不感到奇怪吗?这么繁华的城市,要建设起来是要耗费巨大的资金的,你知道挖一条地铁,造一个高架,要多少钱吗?我告诉你,北京市政工程设计研究院的沈建文有篇文章《对降低地铁工程造价的探讨》中,有北京地铁四号线建造的实际数据:正线全长28.14km,设24座车站,总投资145.86亿元,每正线公里5.17亿元。
一公里造价5亿元什么概念你清楚吗?这还不包括后续每年的检修保养,人员工资等支出,就算北京的地铁每天都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一样,光靠一个人几块钱的车票钱,再加上地铁上广告牌收入,商业店铺出租等收入,也很难做到盈利,每年都需要政府投入大量补贴才能收支平衡。你想想看,收费的地铁尚且如此,那些你每天都在走得道路、公园,逛得免费的博物馆、旅游景点呢?它们问你要过买路钱吗?那这些东西数量多吗?它们造起来难道不花钱吗?
这还用问吗?当然花钱了,而且花的还是巨资。
那我再问你,这些钱哪里来?
这时候我想你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基础设施这些东西都是属于民生工程,当然应该是政府出的,怎么能问人民要钱呢?再说我们平时不都在交税吗?我们平时买的所有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上面,花的钱里面不都含着税吗?既然纳税了,那政府肯定要拿这个钱去投入公共服务啊?
你说的没有错,从理论上来讲,政府的收入应该由税收占大头,但是你却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中国这些年来所处的历史阶段:中国处于一个快速发展的阶段,从改革开放到现在的短短四十年不到的时间内,全国各个地方城镇面貌都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城市化的速度是非常惊人的,你要知道建造大型基础设施这种项目是很花时间的,哪怕按照最新的工程技术,公路桥梁这种项目按长度难度不同也在几个月到几年不等,而住宅楼盘一般在六到十个月不等,当然项目年限越是往前推,由于技术没那么先进,需要耗费的时间也更长。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你我成长的这些年里,有个现象我相信只要是中国人,不管到哪里都会观察到:就是全国到处都在不停地开工建设,整个中国就是大工地,日夜兼程热火朝天的干着,同时这也催生了中国的第一代农民工,他们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就跟今天的你我涌入北上广深一样,拿起行囊涌入了全国各地的工地,可以这么说,农民工现象的出现是城市化的必然产物。什么叫城市化?城市化不是说盖起大房子,修起大马路就叫城市化了,城市化的关键是人的城市化,是农民进城变市民的过程,而民工潮的涌现正是城市化的第一步。
现在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既然这么多年来,全国各地这么多大型建设项目一直在前赴后继的不停开工,那肯定需要钱啊?这么多钱从哪来?
答案很简单,羊毛出在羊身上,自然大部分是从老百姓这来了。
但是这里面首当其冲的就有个融资的问题,以及我接下来将要为你说明,为什么土地财政这么多年在中国这么盛行:
首先要明白一点,政府本身是不产生效益的,政府是个资源配置的机构,它最大的功能是决定从老百姓这里收上来的钱怎么花,而本身不产生钱,因此当政府要同时开工这么多项目的时候,它首先遇到的一个问题就是:钱不够。
可能你会说,钱怎么会不够呢?可以收税啊?
收税是当然的,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收上来的税不够呢?我给你打个比方,假如按城市化进度,一年的基建项目总投入需要100块,但是收上来的税只有3、40块,那该怎么办呢?
实际上,这个问题绝不是我凭空说出来的,要看政府的收支情况,你可以去看每年地方政府的收支表,基本上税收只占了40-50%,而卖地收入才是占了大头,也就是说,如果单靠收税,中国是不可能达到这么高速的城市化规模的,如果城市管理者不卖地的话,或许你现在都还坐不到高铁动车,坐不上地铁,也没法用上这么高速的4g光纤。
俗话说的好,想要富,先修路,城市跟城市之间的高速道路、大桥隧道、密集的铁路网络、飞机网络、还有跟这些交通设施同步建造的水电设施,秘籍的自来水网管和光纤宽带基站,这些才是推动经济发展的最大秘密武器,而绝不是什么税收。
为嘛呢?
那我问你,一个企业要发展,它是不是要找到它的客户群?假如它想不断地把生意做大,是不是要找到越来越大,越来越富裕的市场?这样它才能越卖越多,越卖越高端,而只有企业做大了,才需要更多的员工,才会发更高的薪水,像你我这样的打工族才会过上稳定的工薪阶层生活,社会整体的生活水平才会提高,难道不是吗?
那现在你想一下,哪怕这个企业有很好的产品,很好的货源,可是它在一个到处都是悬崖峭壁的深山老林山沟沟里,或者像西藏新疆这种的高原上,它的货物哪怕再好也很难大规模的运出来,就是运出来了,也会导致成本超级高,比如一份特产加上运费要几百块,可是别的地方类似的只要几十块,那你说这种企业还能存活下去,甚至做大吗?如果一个地方商业不发达,企业无法生存,人们就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那就只能守着一亩三分地种田,当地社会就永远会停留在封闭的小农社会里,而无法进入大规模生产的工业社会,社会就没法进步。
现在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从小到大,你是不是听到过很多类似的故事?比如部队开进新疆西藏去修路,或者到八万大山里面去挖隧道修铁路,很多才十几二十出头,年纪轻轻的工程兵,汽车兵,开着工程车大卡车在只有一米多宽的山道上跑,或者在到处往外渗水的矿坑里走,遇到一个滑坡,塌方,人就那么死了,一个家庭未来的希望就那么没了。你还记得当时你看到这样的新闻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吗?可怜?同情?愤慨?亦或是事不关己的麻木?
可是不管你是什么心情,是同情可怜死去之人和他的家庭也好,是痛批部队或者国家,痛批体制也好,有一点你必须清楚的认识到:这就是代价,社会发展的代价。社会的进步从来不是凭空变出来的,是必须要死人的,也是必须要有活生生的人去失业,去下岗,去从中产跌入底层这样去牺牲的,我们在社会上的每个人,其实这些年来也一直都在付出着代价,只是有人出力,有人出钱,有人出命,我们各自付出的代价不同而已。
像你我这样的普通人,你知道我们需要付出的是什么代价吗?修路造桥的买路钱,下岗人员的安置费用,事故死去的军人们的赔偿金,赡养费,这一切的一切费用最终还是会归集到土地里,而你的社会角色就是出钱买单的那个人,你为社会发展付出的代价,就是承担了土地的涨价,房租的涨价,你活着的每一天都在为土地的涨价买单,难道你还认为过去十年间房价的暴涨是个偶然吗?
我现在简单的给你讲一讲,为什么社会发展要付出的成本,最终都会归集到土地里,为什么十年来土地一直在涨价。
首先第一点,就是相比于收税,卖地是地方政府最快的资金来源。刚才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就是光靠收税,是远远不能满足基础建设需要的巨额资金的。
因为基建项目是属于典型的一次性投资的项目,这种项目是这么做的,它要先投入资金,比如你造个大桥要花50个亿,预计2年造完,那么这50个亿它2年内是一次性投入的,而造桥产生的效益:比如造成人口聚集,商业贸易往来增加,人民逐渐富裕起来,又造成产业多样化,公司规模变大,最后导致政府税收增加,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快则一两年,慢则三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所以靠税收是不现实的。
为了快速城市化,地方政府必须想其他的办法来增加收入,可是对于政府而言,它所拥有的唯一的东西就是土地,因为中国是个公有制国家,土地是属于国家和集体,而非个人的,因此政府就有权利决定如何处置土地,所以提出了一个东西,叫做‘土地出让金’,意思就是你向政府缴纳了土地出让金,就可以拥有这块地的几十年使用权,而这就是土地财政最开始出现的原因。
政府可以卖地以后,就有了大量筹集资金的方法和渠道,实事求是的说,卖地确实是现有的回收资金最有效率的方法,这是因为房地产这个行业的环节其实是最简单的,归纳起来就是三步走:政府卖地,房企花钱通过竞拍拿地房企造房子卖给老百姓拿钱然后继续从政府这里拍地。你要知道一个行业,它的环节越简单,那么资金循环的速度就越快,相对的总利润也越大。
怎么理解这个资金利用率的问题呢?
如果你看不懂,就想象一下你打算卖衣服,你一次性进了10件货,刚好那天运气好,一天全都卖光了,那你是不是就赚了10件的钱?第二天你拿着这些钱又去进货,然后又卖光,那实际上两天时间你赚了20件的钱,对不对?相反的,如果你运气不太好,这10件货2天才卖光,那就只赚了10件的钱,如果2天时间一件衣服都没卖掉,就一分钱都没赚到,是不是?也就是说,在同样的时间里,你卖货的速度越快,你的资金回收就越快,资金利用率就越高,总利润规模就越大。
实际上,一个生意,如果它中间的环节越少,一买一卖之间循环的越快,那么这个生意必然毛利率成倍提高,总资金规模也会成倍提高,而恰好房地产就是这么个得天独厚的好生意。你想想看,土地这个东西,是本来就有的,你不需要去生产,也不需要去维护,直接就能卖了,几乎是没有成本的。假如政府一块地卖了十个亿,盖房子半年时间,房子一盖好马上就可以卖了,卖房得来的钱又拿去继续拍地,一两年周转一次,也就是说这十个亿的本钱投下去,一两年内就可以产生20个亿的效益。
而如果光靠收税呢?收税你们知道,虽然五花八门的税种很多,比如增值税,营业税,所得税之类的,但是归根结底是需要企业去生产产品,或者提供服务,增加的价值里去抽成。而这里面的环节那可就太多了,假如生产产品的话,你首先就得去进货,要去购买原材料,然后再去加工,得到产成品以后要销售,销售的话也不像卖房子那样,只要造起住宅楼,附近的人就会买,而是要去找市场找客户,你要找经销商一级一级的分销下去,然后东西卖了以后,再一级一级的回收资金,等钱都收上来了,再从中抽税。老实说这真的太慢了,十个亿税收上来不知哪年哪月,再说城市化规模不高的情况下,产业不能快速发展,企业不发展,税也不可能那么多,所以卖地是来钱最快资金规模最大的业务。
你看,买卖土地是这么挣钱的一个生意,而国家城市化建设又这么需要钱,你说房价会不会涨?
另外,我来告诉你们,人跟城市的关系是什么:人就是城市的人肉电池,人一进入城市,就已经开始为城市的建设成本买单了,你不花钱享受的共同建设,地铁公园精神享受,都要买单的,这些成本就包括在你的房租,吃喝住行里面,房租我想很容易理解,吃喝住行是因为你吃饭的小店什么的,它们本身也要付房租,土地跟空气水一样是人类的基本生产要素,人类一切活动都离不开土地,所以只要土地涨价,所有都要涨价,所以你进入大城市,看似工资收入增加了,同时你的支出也增加了,而且因为精神活动多,玩的东西多,你是存不下钱的,从城市整体的角度来看,你进入城市付出了你的青春和劳动,但是没有带走一分钱,你说你是亏还是赚?所以城市大门常打开,因为需要新鲜的人肉电池来维持它的繁华。
越是大都市,房价越高越贵,这个道理不管在哪里都是通用的,你去看看纽约,东京,伦敦,香港的房价,再看看北上深的,全世界房地产的发展趋势不都是一个道理吗?只是中国近十年来是从一个不发达中国变成了一个全球gdp第二的国家,这个过程很迅速,相对的,土地涨价的幅度也非常剧烈,才会给人一种房价暴涨的错觉,但事实上是,不光是房价,中国的所有东西的价格,包括你的工资收入,都翻了好几倍。
讲完了房价和房地产的原理以后,我要跟你讲的是为什么要去大城市买房的原因,以及大城市是怎么淘汰人的。
第132章 永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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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上了一个不能称之为人的“人”。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我会爱上他的原因。
初次见他是在一次和家人的吵架之后,我一怒之下冲出家门, 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向前走。
很快走到尽头, 那里是一片废弃的建筑工地。修了一半的大桥高高矗立在那里,它那平滑的仿佛在某种地震中断裂的截面正对着一道砖头墙, 而在那后面有一片长满杂草的空地。
那会儿他就在那里,在离地15米的大桥尽头, 侧身倚着刷了红漆的铁栏杆,朝那片没啥特色的废墟长时间眺望。
有多长时间, 说长也不算长, 起码在我昂头看他,脖子还没酸到直不起来的那段时间里,他站直了, 然后从桥上下来了。
确切的说是跳了下来。
我惊呼,还没发出声音嘴就被一只手捂住了, 然后有个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叫什么,我又没死。”
很快乐的声音, 很清脆, 带着点难以形容的风似的放纵,它在我耳边响起的时候让我莫名想起风雨交加的夜晚。我住的这个城市总是下雨,夹杂着风声在楼宇之间呼啸, 在这种天气出门,总会闻到随着风雨一阵一阵扑面而来的土腥味。
于是我很快镇定了,而他也放下了手。
转过头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几步远, 轻松一跨跳上块石头,眯着眼睛,用手按住被风刮起的头发。
“今天天气很不错,风很大。”他朝我转过头,像没看见我眼里的疑问,自顾自的笑,一边说。
“我喜欢风。站在高处吹着风,感觉就像在飞,很舒服,很自在。”
我不知道被风吹着会不会有飞的感觉,至少我从没这么觉得,但我想他就算没有风也一定能飞。
……否则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从10多米的地方跳下来还能若无其事的走来走去呢。
这激起了我对他的兴趣。
一个会飞的男人,一个说话像风一样好听的男人,更何况还是个好看的男人,对于我这种正处于思春期最容易陷入奇思妙想的女孩来说无疑是个强烈的诱惑。我和所有同年纪的女孩子一样,没怎么谈过恋爱,却在网上看过无数爱情小说,不管是古代的,现代的,奇幻的,科幻的,看来看去万变不离其宗,总是脑补自己会遇到一个和书里描写的男主角一样的强大帅气的男人,然后爱的死去活来。当然了,这其中不免会有一点点增加情趣的小插曲,比如说车祸,比如说绝症,又比如说第三者,可不管是什么,故事的最后总是爱情战胜一切,男女主角们快快乐乐双双把家还,多么美妙。
也许女孩子这种生物,本身就是世界上最浪漫的动物。
发愣的当口男人已经走远了,回过神的时候只剩下他站过的那块石头在风里矗着,然后“啪”的一声,一张旧报纸横着飞过来撞了下,又很快没影了。
神使鬼差的,我也蹦上了那块石头,学着男人的姿势按住自己的头发。
风的确很舒服。
那之后我像着了魔似的天天往那个废弃工地跑,却再也没有看见那个男人。很多时候那里只有我,和风,或许还有那些被风卷着穿梭在钢筋水泥残骸里的垃圾。
时间过得很快,一天,一天,然后又是一天。终于在快要期中考的某天,那个平时不见活人踪迹的,我以为会是只属于我的秘密地点,来了个不速之客。
不是那个男人,而是个女孩。
那女孩看上去比我小点,穿着校服,也许是附近中学的学生。那会儿离那道墙不远停着辆自行车,而她就在自行车旁蹲着,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不知捅着什么东西,远看过去像只缩成一团的猫。
大概察觉了我的接近,女孩猛回过头,长长的橘色头发乱蓬蓬的遮住半个脸。
她那双又黑又大,仿佛猫一样瞪圆的眼睛让人印象深刻,莫名会让人想起那些古代奇幻故事里,会带来不幸,又高傲洒脱的邪恶的猫。于是我又朝她走了几步,可那当口那女孩却回头了头。
“你在干什么?”我问。
“我养的狗死了。”
“所以你在埋它?”
“是的。”
会想埋了它,你一定很喜欢你的狗吧。我以前养过几只鸭,被邻居家的老猫咬死了,我没埋,随随便便就跟着垃圾一起丢了。你是个好主人。
那狗是我杀的。
女孩的语气很若无其事,这让我不知该说什么。
于是把手背在身后装模作样四处看风景,其实也没什么好看出来的。实在无聊得很,终于忍不住又往她的方向啾了一眼,看到那女孩已经收工搞定,正低头一个劲拍身上的泥土。在她校服袖子挽起的地方露出一截白色的棉布似的东西。
仔细一看是医用绷带。
“你受伤了?”
“啊?”女孩茫然的抬头看我,半天才有点反应过来似的抬起手腕看了下。
“算是吧。”
边说着掏出钥匙打开自行车锁,正要骑的时候突然停下,脚踮在地上问我:“你是不是经常来这个地方。”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的。
“恩……你怎么知道?”
“永远说的。”
女孩一只手拨着车铃,“他说好几次来的时候看见你在这里晃荡,他不喜欢休息的时候有别人在,所以就到其他地方去了。”
“永远?”
“他是我哥。”
用力拨了下车铃后女孩抬头,用那双黑幽幽圆滚滚的眼睛盯着我:
“也就是你上次看到的那个男人。不过我劝你最好离他远点,那对你有好处。”
我茫然的看着她,而她也回看着我,很专心的样子。
“我并不太喜欢多管闲事。”突然又说。
“……是么。”
“恩。”
“那为什么对我说这种话?你是妹妹,为什么要说自己哥哥的坏话?”
“也许是因为,”说这话的时候她侧着头斜睨着我,“心血来潮。”
“就这个?”
“实际上,我从今天开始生病休学了,你知道,一个人如果闲着没事干,很容易做出各种奇怪的事,”
然后说着朝我笑,
“比如来看看你。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总会有女孩迷恋永远,甚至还有象你这样只见过他一次就坚持不懈来这种废弃工地的。为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这里风很舒服么。”
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她。
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但有一点那女孩或许没有察觉,当她习惯性的用那双猫一样的眼睛斜脸斜睨着我,习惯性的弯起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时,那张原本有些邋遢的脸立刻变得生动起来。
那带着挑拨和不屑的表情让我想起一个人。
一个叫“永远”的男人,一个像风一样无拘无束,自由放纵的男人。
那之后没多久气温就急速冷了下来。这座城市的天气总是那么极端,不是酷暑就是严寒,春秋两季通常只维持一两个星期,眨眼就过。
唯一不变的是潮湿,那些雨就像连接着天和地的透明黏稠的胶水,不大,却也不停,每日每夜滴滴答答的在人耳边不断响起,久而久之就刻在了脑子里。于是吃饭也好,睡觉也好,那滴滴答答的雨声似乎总在身边盘旋,不缓不急的入侵,沉淀,最后化成天花板某处将要低落的水滴,又或者是床上发出阵阵霉味的棉被。
就在那种潮湿的像泡在水里的鬼天气里,我又一次见到了那个男人。
那会儿我已经快一个月没去那块废地了,天越来越冷,被西北风顶着脑门吹的感觉很不好受,更重要的是要到期末了,我不得不暂时收心学习来混个还过得去的成绩向父母交差。而那天似乎有些心事,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一双腿不由自主就往那座断裂的桥上走去。
然后就看到了他,在离地10米的半空中。
那是个很怪异的情景,你很难用语言去形容那种感觉。那会儿并没有下雨,而他撑着一把透明的塑料伞蹲在桥尽头,正把一块巧克力蛋糕往嘴里送。
然后像是发现了我,边把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里边转过头。
“巧克力。”
“恩?”
“你脸上沾了巧克力。”我指指自己的脸。
“是么。”于是他站起来斜着头看我,嘴角弯起来。
“你帮我舔掉好么。”
我呆住。
我想换了任何年轻姑娘或许都会呆住,尤其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地点面对这样一个美丽的男人。
所以有那么几秒钟脑子里一片空白,思维都停滞下来,只听见大的惊人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隆轰隆响,整个人都往外冒热气。
北风大起来,四面八方都是嗖,嗖的狂风呼啸声。越过那个男人的肩膀往后看,能看到铺天盖地的浓密乌云正在这座城市的上空快速流动,然后聚集。
而在那里面似乎有某种黑色的影子在游动。
“傻了么。”
胡思乱想的当口男人突然问,这让我猛的下回过神,抬头看他。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一个男人。
风变得异常大,简直让人有点站不稳,而他却显得很兴奋,一双眼睛乐不可支的弯起来,在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中深吸几口气。
然后转过头,居高临下斜睨着,一根手指凑到我跟前。
“追帅哥,不能光靠毅力。”
边说着边抹了脸上沾着的巧克力,眼睛看着我,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应该这样。”
那瞬间我整个人都震惊了。
身体像在蒸笼一样热的冒汗,那会儿什么都听不见看不清了,满脑子满眼都在反复重复那一幕:他伸出艳红的舌头,然后轻轻的舔……
他的舌头他的舌头他的舌头他的舌头他的舌头。
咚,心脏异常剧烈的振动了下。
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就拽紧拳头冲他抬起头,甚至都有了点视死如归的悲壮。
“那我该怎么办。”
“什么?”
“错过了这回,接下去还会有其他机会么。”
他突然笑出来,乐的什么似的。
然后就出乎预料的往前走,直到大桥虚无的尽头。那会儿在他身前就是昏暗的天空,浓密的云层背后有某种巨大无比的蛇形的影子若隐若现。
他好像又要飞走了。
脑子里突然蹦出这句话。
于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就开始向前飞奔,这当口头上啪的一滴水珠,然后好几滴,很快扩展到整片天空,倾盆大雨就这样唰的来临了。
我依然在不停奔跑。
狂风暴雨里,眼里似乎只能看到尽头男人的身影,还有那把白蒙蒙的塑料雨伞,那会儿甚至连前面是悬空的都忘了。
“永……”
“永”
“永远!!”
噼!
第一道闪电划亮的时候,我失去了知觉。
再次苏醒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了。那会儿也不知怎么的,很平静就睁开眼,平静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平静看着输液管里的药水慢悠悠的滴落,那种镇定的气势甚至连医生都有些吃惊。
本来还以为你成了植物人,明明什么毛病都检查不出,但就是不醒。
说这话的是父母请的护工阿姨,那是个有些发福的中年女人,很和蔼,也很爱说话。那会儿我才刚醒没多久,医生说还得再住院观察几天,于是闲着没事就边喝汤边和她瞎扯。
据她说我是在离那块废弃空地大半个城市远的医院门口被发现的,当时那儿正乱的不可开交,来来去去都是抬担架的和穿白大褂的,有个人走着走着被绊倒了,然后就发现了躺在地上的我。
你的运气真好,知道吗,如果你昏倒的地方再靠东面一点,或许你也会成为那里面的一员。
说着指了指电视,而那上面正在公布这次灾难的遇难者名单。
我们这个城市凭空出现了巨大无比的龙卷风,带着强烈的暴风雨席卷大街小巷整整一小时,树木折断房子倒塌不说,更可怕的是好多人被风给卷走,就这样莫名其妙消失了。
而这一切就发生在那个废弃空地所在的城市东部,在我见到永远又失去意识之后。
一定是风里面的东西在吃人。
阿姨边说边朝边上看看,这才凑近了压低声音。
我也是听我侄女说的,好像有人用手机录下了当时的画面。那东西能在天上飞,躲在云里面翻腾着才生出了风,那些人看上去是被风卷走的,实际上是被吃掉的。那东西从风眼里伸出嘴,一个不留的把人都吞进肚子啦。
那怎么会突然又没了呢?
天晓得。阿姨站起来,朝我快滴光的盐水瓶里看了一眼。也许也是被吃了呢,这世道,光用脑子已经想不清啦。
我沉默。
虽然我不知道那龙卷风最后是不是被吃掉了,但我想或许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怪物”。
因为在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的的确确看到了,在呼啸的狂风暴雨中,有双不属于人类的巨大无比的眼睛从乌云的缝隙中露出来,静静的看着我。
然后就过去了很多年。
有句成语怎么说来着,白云苍狗,是说这世间的事情总是变化莫测出人意料,我想这些年来这个城市发生的变故加起来或许比这个成语形容的更加夸张。
那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暴风雨吃掉了很多人,也彻底毁了那块废地。当我出了院没顾得上回家第一时间就跑到那里时,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树……没有砖头墙……甚至连那座悬在半空中的只造了一半的大桥也没了,那会儿在我前面的只剩下堆得高高的废墟和残骸。那天我一个人在那里站着,没有其他人,只有满耳的风声,那些灰尘和旧报纸们在我周围随波逐流,依旧唱着快乐的歌。
原本以为会象言情小说里写的那样大受打击,郁郁寡欢,但实践证明一个人的承受能力通常比他自己预料的强的多。我甚至没为此流一滴眼泪,只是那么安静的站了一个晚上,然后安静的转身,回家,该干什么干什么。
第二天又是新的太阳,谁说不是呢。
只是然后。
然后时间就突然变快了。
时不待我,这句话不管对人或对一个城市来说都是那么贴切。这个社会从不会给人太多时间去沉溺在某种情绪里,因为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你去做,老师,学校,家长,他们早早就为你定好了未来几年的生活路径,而你只需要象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往前走就行,走偏了或者走慢了,就会遭到他们无权的鞭打。
就像这个城市,昨天还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隔天立刻又拿起公文包赶早上的公交车,感情总停留不了太长时间。
那之后我就像所有人一样,期末考,高考,上大学,恋爱,分手,又恋爱,又分手,等着毕业然后工作。时间是最好的清洁工,不管多么深刻的记忆在它的冲刷下终究会日渐苍白,最后只剩下某种片段,某个侧影。
又是一年冬天,将近圣诞的晚上街上很热闹,那会儿我正在为某件事烦恼,于是一个人插着口袋边想边慢慢走。
恰好碰上电影院散场,涌出来的人流把整条人行道堵得水泄不通,人多不说,有几个女孩大概是兴奋过头了,说笑着就在大马路上打闹起来,然后“?纭钡南拢?渲幸桓龊妥孕谐底擦恕?br> 因为刚好在眼前,就上去顺手扶了一把。
哎哟,痛。
那是个眉毛拔得细细的漂亮女孩,说这话时她几乎把所有重量都压在我身上,眉毛整个纠结起来。
大概是崴到脚了,你看都肿了。
和她一起的女孩蹲在地上抬起头,两人对望一阵,眉毛小姐突然露出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这下去不了了,白打扮了。
好不容易拿到的票子。
给她吧,别浪费。
四只涂着浓重眼线的眼睛突然一齐看着我,然后递过来张明信片似的东西。
很薄又很硬的一张纸,黑色,上面没什么太花俏的图案,只印着几个手写的银色大字。
“eternal,12.24,晚8点-凌晨5点,欢迎光临”
直到那两个女孩走远了脑子里还是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接过来了。
也许是因为最后她们脸上暧昧的笑,又或许是因为眉毛小姐低胸皮草的另类打扮,有好一会儿我的目光都没离开她那丰满的不停起伏的胸部。
……胸部以上。
那是条很精致的皮制项圈,但美中不足的是它并不那么宽,所以我一眼就看见从它下面露出的带点暗绿色的医用绷带。
少女病。
我们这个城市曾经爆发过一场很严重的传染病,就在那场龙卷风发生的隔年。那是种很奇怪的病,得这种病的都是些年轻女孩,得病以后整个人皮肤就会开始腐烂,化脓,因此医生不得不用绷带把她们像木乃伊一样包扎起来,否则那些五颜六色的脓液就会沾的到处都是。
而在那段时间你在街上是看不见绑绷带的女孩的。
因为那种病不但会摧毁一个人的身体,更可怕的是会让人性情大变,再温柔胆小的人也会变得凶残易怒甚至会有攻击性,所以要么把她们关在医院,要么关在家里,吃着只能安慰心理的药片等死。
就因为是那么一种残酷又怪异的病,所以即使已经平息了好几年,每回看到绷带还是会冷不丁的心头一跳。但这次有些不同,心跳的同时好象还隐约回想起点什么。
很模糊的景象,似乎在很久的曾经也有过这么一个女孩,头发蓬乱着,安静的蹲在那里,一下一下挖着死去狗狗的坟墓。
突然间感觉像被雷劈了一样。
抓起卡片死盯着看,呆了足足好几分钟,脑子里一片空白。
eternal。
永远。
eternal听起来象某个酒吧或者咖啡馆的名字,事实上它也确实处于一个很繁华的地段,寸土寸金到让人无法想象居然会有人浪费大把钞票在这里建造工厂。幸好这地方现在已经被转手了,因为我想不会有哪家工厂会在大门口挂个霓虹灯当招牌,尤其是这东西的炫丽耀眼程度几乎赶得上城里最红的夜总会。
eternal是这间转手厂房的名字,也是那卡片上写的派对地点。
到那儿快要接近午夜,大老远就听见很喧哗的音乐,合着立体声音响那种特有的彭彭彭的节奏声,偶尔还会有几声兴奋的尖叫,卷在股热浪里一**吹过来,磕了药似的热闹。
心里没由来一阵激动,赶紧跑过去。
却在离大门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站住,纵然冰冷空气中依旧充斥着那些嘈杂的声音,但眼前的景象让我没法再迈开步子。
到处都是电视机。
各种各样的型号,大的……小的……新的……老的,所有你想象到或者想象不到的样子的电视机都被随随便便堆砌着,堆成小山似的一座,而每个屏幕上无一例外都闪着电视机没信号时那种白花花的荧光,刚才那股震耳欲聋的声音就是这些电视机发出来的。这会儿走近了听感觉更是逼真,就像真的有人在耳边大声说笑似的,恍惚有种被幽灵包围的错觉。
而眼角霎那间就真的看见了一个影子。
就在我无意识转向某个屏幕时,有个高瘦的身影一闪而过。因此地上也瞬间暗了一道影子,而这道影子并没有随荧幕的恢复而消失,反而跟活的似的沿着地面不断延伸扩展,最后和工厂大门的影子连在了一起。
这同时“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很帅的男人。个子很挺拔,穿的也很时髦,一头挑染的五颜六色的头发乱蓬蓬盖住额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手指,手指修长漂亮的男人并不少见,但修长漂亮又涂着镶水钻的黑指甲油的男人却绝对算得上异类。
那会儿那几根另类的手指正夹着一根烟,男人把它凑近嘴边吸了一口,然后才在喷出的烟雾中注意到我。
或者说我手里的黑色卡片。
“你来晚了,今晚的派对已经结束了。”
“不是到凌晨5点么。”
他笑起来。
“第二场是到五点,小姐,但那不适合你我建议你去别的地方玩,或者回家睡觉。”
语气很亲切,态度却很坚决,这多少让我有点不爽。但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于是干脆当作没听见。
“对不起……想找个人。”
“谁?”
“叫永远,是个男人……”
“没这么个人。”
没等我把话说完他就否定了,快的让人心里窝火。于是发泄一样低头往地上踹了一脚,第二脚还没下去却听见男人噗的声嗤笑。
“叫永远的倒是有一个,不过你知道,我们这里没有人。”
迅速抬起头,那当口他斜靠在大门台阶的铁栏杆上,很明亮一双眼睛从刘海底下看着我。
“没有人,有非人。”
男人吹了声口哨。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来,你胆子很大。”
“我只想见永远。”
“啧,坚决。老实说我还挺中意这点的。”
“那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男人笑着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好让我从半开的门口过去,擦肩而过时他的话带着股烟草味儿一起传过来,“有勇气固然是好,但有些人有些地方不是光靠理想就能进退自如,适当低调点也不坏,你说是么。”
白雾似的烟让我一阵咳嗽。
“抽烟不好。”
“也是”,他笑,“是该戒了。”
第133章 永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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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后并没有出现预想的大厅,而是一条过道。很暗顶很高的一条道, 很窄, 左右两面墙张开手就能碰着,而这些砖头做的墙壁似乎隔音效果出奇的好, 走在里面是一片近乎虚无的寂静,仿佛有道看不见的水面漫过头顶, 隔绝了空气和声音,扭曲又透明的折射来自通道尽头的灯光。
窒息般的安静。
又因此哪怕最细微的动静这会儿都像在放大镜下一样明显。灯光闪动了下, 昏暗的霎那间空无一人的过道里突然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影子, 能形容或无法形容的形状,定格似的映满墙壁,然后在灯光恢复的瞬间一齐消失无踪。
快的象幻觉, 但我肯定这地方除了我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在。那会儿正要去握通道尽头的门把手,手还没伸出去, 却看见靠手边墙上出现了另一只手的影子。
很纤细的一只手, 翘着兰花指,如同古代戏子般的妩媚。那只手在墙壁上漫漫游移, 从墙到门, 最后轻轻和把手重叠。
转动。
门开的瞬间无数影子卷着一股巨大的气流潮水似的从我身边呼啸而过。
同时扑过来的还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就跟我在门口那些电视机里听到的一样,这会儿它们竭斯底里的嚎叫, 沉重的鼓点就像有人用锤子一下下砸着你的脑门,光听见太阳穴就开始抽痛。而那黑暗的空间里似乎装满了那种舞池里常见的彩光灯,因为每隔几秒就会有不同颜色的光束照过来, 闪的人连最起码的视觉都没了,眼睛里只剩下些光怪陆离的投影。
而刚进门我就忍不住的扶墙干呕,因为这鼓噪的嘶吼,这让人眩晕的光彩,又因为这巨大的落差,我想一条鱼从水里到煎锅里的感受或许也不会比这更差。那会儿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某种力量挤压着,脑袋里象同时挤进了无数其他不同的灵魂,不停的说话,尖叫,笑骂,充斥不属于我自己的杂音。天旋地转的靠着墙壁,我甚至连自己是站着还是已经坐到地上都分不清。
混沌中有人捂住了我的眼,一股烟草味儿合着热气靠近。
“你似乎没你自己想的那么了解非人,”顿了顿,“麻烦。”
“啧,算了,谁让我喜欢多管闲事呢。”
世界突然安静了。
回过神发现自己站在通往2楼的楼梯口,四周很安静,好像刚才的一切根本就是我在做梦。而这间工厂这会儿又正常无比,偌大一个空间零零落落散着些派对用的东西,窗户上挂着的红绿彩带,圣诞树,吃剩下零食的包装纸,甚至墙角落里还有一二个用过的安全套。
却唯独没有人。
因此走在那些生了锈的铁做的阶梯上发出锵锵锵的声音会格外响亮,我想或许也吵到了谁。
那会儿刚走上二楼,正到处打量着,发现深处一个挺大的皮沙发上发出卡啦卡啦的翻身声。
然后就坐起来一个人。
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发,半长不短的乱着,有种刚睡醒的慵懒。男人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撸了撸,一张脸在沙发前电视机不断变幻的光线里转向我。
那瞬间我僵住了。
曾经看电视上演恋人久别重逢的戏码,那些打扮入时的男男女女或是哭的撕心裂肺,或是紧紧相拥,戏剧性的夸张,看着就觉得假。而当这事真落到自己头上时我却宁愿有那么夸张,因为这至少代表还保留着某种热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冰冷的房间,陌生的对视。
然后我听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咔’的碎了。
人人都说初恋是人一生中最难忘的事,因为它的真挚,它的无私,它的不计代价,能让人在被自私**腐蚀的若干年后回过头来品味纯真,在面目全非之后依旧能窥见自己最初的残像。而我的情人又是那么的特别,这让我多年来始终对他念念不忘,为他在生活中披荆斩棘,为他去了解那些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甚至为他来到这陌生又怪异的地方。
而唯独忘了,这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个人的暗恋。他不认识我,我也不了解他,甚至我和他说过的话都不超过10句。
有人说,爱情本身就是一场幻觉,你以为爱的是那个人,而事实上你爱的只是你心里的影子。岁月流逝,当你发现对方变得不在熟悉,那只不过是他的人生轨迹已经驶向另一条路,而你构造的幻影还停留在原地。
这叫自恋。
而我的情况似乎更加复杂一些,因为我意识到还有一条更残酷的鸿沟横跨在我和他之间。
曾经是十多岁的我,二十多岁的他;而现在却是二十多岁的我,……二十多岁的他。
永远,这名字取的真是很形象。
那当口他慢悠悠的泡咖啡,很香的味儿。凑近喝一口,他半倚着沙发问。
“找我有事?”
我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没事我要继续睡”
于是赶紧抢过,“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什么?”
“嗯……我想我们见过,六年前……龙卷风……”
“我从来不记东西,”很突然的,“因为没必要。”
这一下又让我没了声音。他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虽然说的话总是很突兀也很简单,但总有办法让我反复琢磨里面的意思。那会儿屋子里很安静,他没有和我说话的意思,而我似乎也还留恋着点什么,不甘心就那么离开。
房间里的光线暗了暗,那台电视机哗啦哗啦一阵雪花,突然跳出一副很眼熟的画面。
那里面似乎正在经历一场异常剧烈的暴风雨,画面不停晃动,不时有雨点子弹似得砸在镜头上,而在大功率摄影灯下那些雨光似的横着划过。。有个女人在画面外用一种近乎咆哮的声音尖叫:我现在正在接近飓风中心的位置!这里的风很大!那座桥好像要塌了!提醒各位观众赶快进入安全的建筑物!重复!请赶快进入建筑物避难!
猛转头看永远。
很难形容这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就像记忆的闸门一下被打开,无数过去的回忆喷薄而出,而当年对他那种激烈的迷恋也伴随暴风雨的声音重新紧紧攫住心脏。
为什么?
我一直问自己,为什么只是几个侧影,寥寥数语,就让我对他有那么强烈的痴迷;为什么在历经多年之后这种感情依然会越来越汹涌。
为什么不放弃?都已经见到他了,还想要什么?
明明知道是两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还在留恋?为什么还想渴求?
电视上的女人依旧声嘶力竭,而我眼里却只剩下那片晃动的狂风暴雨。我想象在那不远处半空中有一座建造一半的大桥。大桥上有个美丽的撑着透明塑料伞的男人,以及在他身后的,一脸憧憬的少女。
都说初恋让人回味,暗恋让人爱怜,可当这两种感情凑在一起时却根本是自虐。就比如现在,你在他面前心潮澎湃,他却毫无知觉,顾自沉默着,用一种安静优雅的姿势喝咖啡。
有人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我想我该说点什么,为了记忆里那风似放纵的侧影,为了多年来迷茫却从未消失的慕情。握紧拳头刚想开口,却出人意料被抢白。
“记忆,”
那当口他放下咖啡杯,细细弯弯眼睛里一双玻璃似清冷的瞳孔斜睨着我,然后举起一根手指。
“人为什么会有记忆?”
“因为有时间。”我答,“时间向前,人也向前,时间没法后退,人的过去就成了记忆。”
“如果时间不存在呢。”
“不存在?”
他笑,手指轻轻磨蹭那两片优美暧昧的嘴唇。又突然话锋一转,
“铃铛挺好看的。”
反射性低下头,他说的是我的手机挂链。很久前买的链子,一个个很小的铜铃串起来,很有种古风的韵味。那会儿我的手机在我衣服口袋里,而那串铃铛一头系在手机上,一头露在口袋外面,悬在半空中。
“声音也很好听的。”
我动了动,试图让那些澄黄圆润的东西响起来。但幅度太小,晃了几晃没声音,有点尴尬的想直接掏出来甩几下。
握住手机时那些铃铛自己响了起来。
水一样清脆悦耳的声音,细细碎碎荡漾开来,一阵连着一阵,而这种叮铃声很快变得凌乱,挺沉的一串象在大风里似的不停上下晃动。
后脑勺一阵凉,再抬头时狂风夹杂泥土味的夜色扑面而来。
废弃的建筑工地。修了一半的大桥高高矗立在那里,它那平滑的仿佛在某种地震中断裂的截面下面有一道矮矮的砖头墙,而在那后面有一片长满杂草的空地。
那会儿他就在大桥尽头,很修长一双腿交叉放着,坐在荧光闪烁的电视机上斜睨着我。
慌乱后我镇定下来。第一次那么正式面对他,在狂风呼啸暴雨将临的夜晚,在离地15米的空中,以及……在本应早已倒塌的大桥上。
一切似乎回到了过去,我和他的第一次相见。
但是只有我一个人长大了。
“时间是什么。”
突然说。那当口他的瞳孔跟电视屏幕一样闪着两点荧光。
“如果人的时间是直线,那对我来说,时间就是无数个世界。”
“就像你临时起意用手机拍的那些照片。”
“不同的照片就是不同的世界。”
“时间会流逝,而照片里的东西,存在的会一直存在。”
说着站起来,黑发顺滑柔软在风里散着,闪着层微亮的暗蓝。按住发他不知从哪拿出一把雨伞。
长柄的透明塑料伞。那会儿在他身后大片乌云快速流动,风夹着水气呼啸着横冲直撞。
撑开伞,他转着伞柄低头看我,微笑。
“要下雨了。”
说完转身向大桥尽头走去。
一切都像过去在重演。
但是永远,或许就像你说的,你的时间静止在无数个瞬间,可我已经长大了。
我不再是那个连告白也没勇气说出口,只会激烈又固执的一次次去初见地方寻找你的身影的小女孩了。
突然明白为什么多年来那种恋慕始终如藤蔓一样死死纠缠着。
因为我想……
因为我要……
“永远……”
“永远!”
开口时另一个声音同时响起,年轻少女的幻影从我身上剥离,向着他的方向快速奔去。
暴风雨如期而至。
那瞬间时间似乎慢了下了,另一个我奋不顾身向前奔跑,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连接天地的雨幕,而那尽头有一把闪着耀眼白光的透明塑料伞在不停的转圈。
踏在水花四溅的桥面。
“永……”
越过闪烁着荧光的电视机。
“永”
用力向他伸出手……
“永远!!”
噼!
闪电照亮桥面,一头站着长大以后的我,而另一头站着多年前的我,那个脸上带着婴儿肥,青涩到和男人说话都会脸红,但心里却激荡着最执着最热烈恋慕之情的我。
这一次,我终于追上了永远。
喂,你知道吗?最近我常常在想一件事。
我在想,如果你只是普通人类,如果我们在同一间学校,我的少女时代会是怎么样的呢?
我大概会和其他女孩一样,躲在不远处偷偷看着你,收集你的各种信息,又或者被朋友怂恿,在新买的信纸上写下给你的情书。
你知道吗?这样的信我有整整一大盒,想要对你说的秘密情话写在各种各样的信纸上,它们一直都放在我的枕头边上。你知道吗,上课时我在竖起的课本后面不停写你的名字,我的笔记本上除了公式和英文就是你的名字,我边写他们,边幻想你就在我身边。
永远,你知道吗,当我出院后,在空地大桥的废墟前站了整整一晚上,你知道我都在想些什么吗?
那天晚上,我把另一个自己丢弃在了这里。她怀抱着我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初恋,一直站在这座早已不存在的大桥上沉默远眺。
现在,她终于可以说出那句话了。
“我喜欢你。”年幼的我抓住永远的手臂哽咽。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永远回过头看她,或许也在看我。
那当口时间似乎凝固了。
我站在桥的这头,那会儿无数闪着荧光的晶莹的水珠自空中滴落,永远的发在他脸颊边轻轻漂浮,那双微微翘起的唇缓慢开合着,随着它吐出的一个又一个音节,年幼时代的我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
说完他笑起来,而我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他说:我拒绝。
暴雨崩溃似的铺天盖地冲刷下来,另一个我浑身湿透,头发凌乱粘在脸上。她在放声大哭。
我在放声大哭。
这大概是我有生以来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夜。
暴雨持续倾泻,我的眼睛红肿发痛,因为流了太多眼泪。它们和刘海淌下的雨水混在一起流到嘴角,带着股苦涩的咸味。
风吹的我头好痛。
而且好冷。
不管怎么哭,怎么哭,还是好伤心,就算眼泪都快流干了,还是好伤心。
大雨,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叮铃铃……
又一阵狂风呼啸而来的同时永远一下跳上了大桥的护栏。他在半空中高高站着,一手撑伞,一手按住四下漂浮的头发,闭起眼睛深深吸气。
然后在呼气的当口转向我,眼睛快乐弯着,用他特有的风似放纵的声音开口。
“‘喜欢’?”他笑,“你被自己骗的很结实。”
“你喜欢我什么呢?我甚至不是人类;你又怎么知道我会‘喜欢’人呢,嗯?”
抬头看他,那当口他身上那件薄薄的黑毛衣在风里扑腾着,一双眼睛从刘海下看着我。
即使还在流泪,那眼神依然让我退了一步,身体不由自主的抖。
我从没看过那么一双微笑的眼,带着仿佛来自黑暗最深处的充满恶意的快乐。
“自命不凡的人类总有种错觉,以为看上去像人就会有人的感情,你说是么恋爱小姐。”
“那些话让我恶心。”
“但我还是陪你玩这无聊的告白游戏,你说是为什么呢。”
“为……为什么……”牙齿打着颤,那会儿浑身像掉进冰窖里一样冷。
“自然是因为……”
有种叫“天”的非人,你猜他们最喜欢吃什么。
是时间。
他们能在时间里来去自如,自然也爱吃时间。
而他们吃时间不分对象,不管非人还是人,就比如能凭空造出龙卷风的巨蛇,又或者是不请自来的人类女人。
被“天”吃掉时间以后会怎么样呢?
没人知道……
幼年时代的幻影隔着桥面转过头,肿胀湿透的眼睛溢出丝红色的液体,然后又一丝,像喜庆的红线一样涌出又落下。
这些年来我都在干什么?她问我。
我的等待,我的恋情,还有我的心,到最后它们只是个笑话吗?
好憎恨啊……
我的憎恨也要你尝尝。
“啊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从她嘴里破口而出,同时她眼睛越睁越大,大的那颗滚圆的眼珠子随时会掉出来,而一股股猩红的液体不断从眼窝下涌出来,带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然后斜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又突然以一种迅猛的速度和力道把头往地上砸,边砸边喊:
“为什么!!为什么!!好恨啊!!好恨啊!!!”
猛烈冲撞下她的脑壳像只砸碎的西瓜一样缺了一块,大雨冲刷下来些说不清是什么的白色红色的混合物,黏糊一团粘在头发上。
第一次恋爱的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被玩弄。
我做错什么了吗?我只是喜欢你啊!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我的心好痛啊……
年幼的我跪在地上向永远伸出手,而成年的我在桥的那一头揪着心脏弯腰干呕。
是怎样激烈的感情才会有这样的爱与恨。
是怎样绝望的痛苦才会让心脏这样剧痛。
我是着了魔了吗……我现在是在梦游吗……谁来救救我……
尖叫戛然而止。
一把长柄塑料伞,它锐利的前端刺入另一个我的胸口,血立刻像喷泉一样洒在透明伞面上。
“吵死了。”永远好看的眉毛皱起来,他把伞又往前推了点,于是伞尖从身体里穿透出来指向我。
而我无动于衷,那会儿因为心脏太过剧烈的抽痛已经麻木了。
或者也可以说,当他杀死另一个我时,我对他的爱意也终于烟消云散了。
这时暴风雨以一种从没见过的猛烈席卷过来,风压不但让人站不稳,甚至连大桥都震起来。护栏上的铁钉噼里啪啦掉在地上,而那台电视机也早就飞的不知去处。
大桥要崩塌了。
堕落的瞬间永远像鸟似的冲过来拉住我,那张好看的脸上满是无拘无束的快乐。
但他的话让我浑身发冷。
他说,忘了告诉你,刚才我说的都是骗你的。
谁晓得你会反应那么大呢。
可怜。
猛睁开眼盯着陌生的天花板,着实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大概是听见了动静,一个带眼镜的胖乎乎女孩跑过来热热闹闹喊,
“哎!你总算醒了!”
“这是哪……”
“咖啡店eternal。今早上看你躺沙发上,还奇怪锁着门你怎么进来的。”
“这里好像……不是工厂啊……”
“你说那个卖电视机的工厂?六年前就被龙卷风吹倒了,这附近都是重建的。”
“……请问今天几号。”
“25号,圣诞快乐!”
我茫然,这漫长的一夜经历了太多,多到让我分不清虚幻和现实。于是干脆从沙发上爬起来,皮质沙发卡拉卡拉的声音让我想起某个熟悉的场景。
但立刻甩到一边,我想我已经从这场梦中彻底解脱出来了。
而现在仔细回想才觉出点诡异,我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只见过2次面的男人有那么强烈的爱意。即使他是个很英俊很容易蛊惑女人的男人,但这样的男人有很多,而惟独只有永远,让我耗尽了整个少女时代的热情,甚至持续时间之长让我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
简直就好像……最初爱意萌生的瞬间,时间凝固了似的……
“天”不是人,虽然他们通常看上去很像。
不要随便接近,“天”的个性很恶劣,他们会玩弄你,然后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吃下你的时间。
被“天”吃掉时间以后会怎么样呢?
猛一激灵从思绪里跳出来,慌乱的低头看手,抬头摸脸。
还好,没有变化。也许真的只是场梦。
定了定神走出咖啡店,这当口迎面走过来一个女孩,很熟悉的长相,蓬松的橘色头发,猫似又圆又黑的大眼睛。
但也许是长大变得爱美的缘故,这会儿她化了妆,头发也烫成了很时髦的大波浪。
见我一直看她,于是停下来问,
“有事?”
“……你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也许,但我不记得了。”她道,“我失忆了。”
“那大概是记错了。”
咖啡店里戴眼镜的女孩很大声在背后着说什么,于是她别过头继续向前,可没走几步猛朝我转过头,一双黑锃锃的眸子倏然睁大,像是看见了什么极端怪异骇人的东西。
而在她瞳孔的倒映里我看见了自己。
我正在急速的萎缩,老化,我的身体再也撑不起厚重的大衣,因此它“啪”的声掉到在地上。
我死了,在圣诞节的上午,死前街上正放着快乐的圣诞歌。
最后的恍惚里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
为什么叫永远?
因为瞬间就是永远。
不对,就算时间能回到过去,人的感情可不会一成不变。
所以说把瞬间的感情留住那才是永远。
为什么叫永远?
因为瞬间就是永远。
第134章 男-色牛郎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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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总会思考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女人这种生物, 究竟好色不好色?
说起这种话题, 世上的人们都会一个劲的批判男人好色,说男人这种生物啊, 天生骨子里就贱,不管平时再怎么正经, 看起来再怎么人模狗样的,但是只要一遇到那档子事, 立马就会血往身下涌, 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只会盯着女人流口水,恨不得马上就去床上干个爽, 连一点矜持和洁身自好都没有。
每回听到这样的言论,我心理就会有点小小的疑惑你知道,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终归都是人,人这种生物的秉性嘛, 孟子在几千年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食色性也’。人一旦吃饱肚子,总归会想点淫-荡的事,其实就这点来说, 男人和女人本质上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碍于社会伦理的一些偏见,女人在表现情-欲这方面会更加的隐秘, 更加被动和保守,但被动保守并不代表没有欲-望,相反的,女人那方面的妄想可一点不比男人少,哪怕是看似纯情的少女也一样,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年轻的女孩爱看□□□□、听色-情drama呢?
啊,再往下就不能说了,不过你跟我一样都是女孩,这样的小秘密大家应该都懂吧?
咦?你问我是谁?
那让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何故,今年22岁,工作刚满一个月,昨天领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份薪水。大家都说第一份薪水是人正式踏入社会,自食其力的证明,有特殊的意义,因此要用在自己想用的特别的地方,我昨晚躺在床上思来想去了很久,突然想起来前不久在我家附近,开了一家超级豪华的夜总会,这家店跟其他地方不一样,据说里面的公关都是男的,而且个个都是大帅哥,不但素养高,而且哄女人开心的功夫一流,只要去过那里,整个人身心都会被蛊惑,沉溺在男色的情-欲中无法自拔,当然了,那里的开销也很贵,只要一踏进那个门,就会花钱如流水,稍微一个不留神,口袋里的钱就会被里面的男人骗光光。
不过就算这样,我还是很想去一次,说来惭愧,我长这么大,还没跟男人像样的交往过,可是我内心深处又很想体验一下被帅哥环绕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想跟帅哥近距离接触,想被像情人一样温柔体贴又带点□□的对待……想被这样又那样……所以哪怕花钱也好,我也想满足自己的欲-望。
于是就这样,第二天夜晚来临的时候,我用心打扮过以后,怀揣着存有全部存款的□□,有些忐忑不安的站在了‘魅色’男公关店门口。
‘尊敬的公主殿下,欢迎光临‘魅色’专门店!’
刚一踏进装修的好像皇宫一样富丽堂皇的店门,一排宏亮整齐又富有磁性的男人嗓音一下冲我喊过来,震得我浑身上下一个激灵,差点踩不稳脚下的细高跟鞋。那当口我心里‘呜哇~!’的惊叹了一声,然后像个刚进城的乡下人一样抬头打量眼前的一切,心里边震惊的感叹:这家店果然好厉害,跟网上看到的那种日本歌舞伎町牛-郎店一模一样!
店里面的装修主要是以黑色和金色为主,款式就是那种土豪最爱的有着复杂雕花的奢华欧式风,地板是亮得能照出人影的黑色大理石铺成的,石头里面好像还惨着金粉,走路的时候会感觉地板不停地在闪出金色的光,店里空间超级大,一眼望过去都是排列的很巧妙的一排一排的奢华欧式沙发和前面放酒瓶的大茶几,店周围的墙壁上全都挂着厚重又华丽的大流苏窗幔的金色落地窗帘,窗帘跟窗帘之间的墙壁上则是贴着一块块形状规则的墙面镜,刚好反射出头顶上吊着的一排排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芒。总之一走进这家店,就仿佛走进了让人眼花缭乱的宝石屋子里一样,只感觉到处都是五颜六色闪闪烁烁的,偏偏店里的整体光线又非常暗,暗到只能看到身边人的程度,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就只能看到朦胧的轮廓。空气里放着轻柔又有点煽情的音乐,以及到处都是的低低的说话声,偶尔还会传来一两声调笑和有些暧昧的喘息声,这种幽暗的氛围真的是……老实说,我光是听到心脏就开始‘砰砰砰’的加速了,脸也开始热起来了。
‘晚上好,您是自己一个人来玩吗?有预约或者指名吗?’
就在我入神的打量店里的时候,突然一把低沉醇厚,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我面前响起,惊得我一下抬起头来,只见眼前是个大概30多岁,戴着眼镜,穿着全套华丽西服的高个又沉稳的英俊男子,男人见我回过神来,于是冲我恭敬的弯下腰来自我介绍到:
‘您好,我是这家店的经理,我叫梦。看您好像是一个人来的,需要我帮你安排男公关吗?’
‘恩……是、是啊,第一次来这里……那麻烦你了。’
‘好的,请您这边坐,剩下的就交给我……呵,一定会让您过一个梦幻般快乐的夜晚的。’
在梦经理安排的沙发上就坐以后,我有点忐忑又有点期待的等着,然后先是一个服务生过来给我倒了水,还上了果盘酒杯什么的,紧接着就听到了一连串男人皮鞋后跟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清脆响声,然后在幽暗又热烈的空气中,突然迎面扑来了一阵让人倏然心跳加速的冷香,紧接着一把好听磁性的,光是听就觉得声音里带着笑的男人嗓音突然在我耳边轻轻吹了口热气,然后那声音带着点轻佻,又带着点捉弄对我道:
‘你好啊,可爱的小姐,我能坐在你边上吗?’
……!!
说我土气也好……头一次被男人凑得那么近的吹气,那当口我整个人半边身子全都肉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是这感觉却不讨厌,相反的,我的心脏又开始激烈的跳动起来,脸颊也跟烧着了似的烫,不知道为什么,我整个人突然就害羞的不行了,几乎不敢抬头跟声音的主人对视。
因为……刚才虽然只是一瞬间抬头看了一眼,但是我整个人仿佛被电到了似的完全震住了好、好帅的男人,这真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帅的男人了。
……他有一双浅烟灰色的,近乎透明的,水晶似的眼睛。
那双眼睛就镶嵌在桃花一样眼尾上挑的眼眶里,随着眼皮的眨眼,两扇又长又浓密,同样是浅的近乎银色的眼睫毛仿佛两个小扇子一样时不时的扑腾。男人的眉毛有点像那种视觉系明星,修的又细又短,隐藏在一头剪得细细碎碎,蓬松剔透的跟闪着光的冰一样的银发下面。他的鼻梁很挺,下面是一张形状完美优雅的薄唇,那张唇沿着嘴角的弧度自然的往上翘起,哪怕没表情的时候也会给人种好像在笑似的错觉。
……这是个看起来多情,但又似乎很无情,而且极富魅惑力的男人。
而这当口这个男人依然微笑的表情上却似乎多了不耐烦的意味,他一边一只手习惯性的拨着耳朵上挂满的丁零当啷的耳饰,一边斜睨着我,一边崛起嘴,用种仿佛撒娇般的亲昵语气对我道:
‘美女,麻烦回回神行么,我站的累死了,现在能在你旁边坐下了吗……?’
‘!!’
‘对、对不起!当然可以,请、请坐!’
让帅哥站累了,这可怎么行啊!于是我心理一个激灵,赶紧从刚才那副花-痴的样子里回过神来,身体往沙发边上让了让,留出空位让这个白发帅哥坐下。说起来,其实我现在坐的这个沙发很大,五六个人并排坐都很宽敞,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白毛帅哥偏偏非得紧挨着我坐下,坐下的时候,他那条包裹在修长挺拔的西装裤里的大长腿跟我的腿好巧不巧的碰在了一起,还暧昧的摩擦了下,搞得我立刻条件反射的缩回两条腿,紧紧的把它们挨在一块儿。
也许是这个动作的原因,白毛帅哥勾起了嘴角,转过头颇有趣的看着我。
‘第一次来这种店?’
似乎想让我放轻松,这个白毛帅哥一边附下身子帮我调酒,一边若无其事的开口。
‘恩、恩。’
‘呵……你看起来很年轻啊,就像是个大学生……这么年轻就想来玩男人吗?’
‘我、我可不是来玩男人的!……而且我也不是大学生,我已经工作了。’
‘哦,这样啊。’
也不知我是不是说错了些什么,白毛帅哥听完后似乎更乐了,一双桃花眼乐不可支的眯起来,嘴角也一个劲往上翘。他很快调完了酒,然后先是给我倒了杯,又给他自己倒了杯,接着他把我的酒杯塞进我手里,然后又用他的那个杯子轻轻的跟我的杯子碰了下,只听两个水晶玻璃杯子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不管怎么说,先让我们为今晚的相遇干杯!……世界这么大,偏偏我跟你相遇了,这是命运的安排也说不定哦。’
‘恩,干杯!’
男人很帅很有趣,酒也很好喝,于是我有点开心的跟这个白毛帅哥碰了杯,然后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焰,是这家店的头牌,你呢?’
‘何故。’
‘何故?是真名?’
‘当然是真名……难道这里别人用的不是真名?’
‘呃……怎么说呢,这里是夜晚的娱-乐-场所,当然用的是夜晚的名字啦。’
‘夜晚的名字……’
第135章 男-色牛郎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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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
我正转过头好奇的听白焰说话,这当口他却毫无预兆的身体前倾, 整个人带着那股让人浑身发热的冷香一下子靠近我, 形状优雅的薄-唇近的几乎就要贴上我的耳垂,然后他那道好听磁-性的声音就在我耳边低低的响起, 那声音仿佛有生命似的,刺透我的耳膜, 一直伸进我的脑浆里,让我整个人都忍不住的颤-栗起来。
‘因为‘夜晚’是被本-能支配的, 所以放弃白天的理性, 用夜晚的名字来称呼自己,才能更加肆无忌惮的享受欲-望啊……恩?是不是……?’
‘……啊!’
白焰那暧-昧的说话声越说低,说到最后那双嘴唇几乎就要碰触到我的耳朵了, 这当口我整个人羞的都快炸裂了,脸和身体好像燃烧起来了一样烫, 我只感觉心脏在‘砰砰砰’的疯狂剧烈的跳动, 脑袋里好像缺氧一样,什么都没法思考了, 整个大脑也反复回荡着巨大的心跳声。因为太害羞了, 于是我忍不住用发软的手推开白焰,然后把赶紧把头垂的低低的,不让他看到我那张红的跟番茄似的脸。
虽然被我推开了, 不过白焰却一点都没有生气,这当口他反而觉得很有趣似的眯起眼睛,嘴角也弯起来。然后他稍微退开了点, 支着两条修长的腿在沙发上放松坐着,接着又端起我那杯重新倒满的酒杯,慢悠悠晃着,边看我道:
‘你可真容易害羞。’
‘……哪、哪有……’
‘怎么没有?刚才我只是跟你说话,没有碰到你吧,那你干嘛反应那么大,恩?’
‘……恩……这、这个……’
心脏一直都在剧烈跳动,而且刚才喝酒以后,那种让人晕乎乎的酒劲慢慢上来了,这当口我脑子根本没法组织起有逻辑的句子,只能红着脸吐出一个字一个字的音节,而那样子似乎惹得白焰越发开心了,他弯起嘴角,捉弄似的用种轻-佻又挑-逗的声音对我道:
‘何故,你虽然看起来很容易害羞,但实际上是个很色-情的人呢。’
‘哪、哪有!……才没呢……’
‘如果不是满脑子那种事的话,怎么会对你吹吹气,你就害羞成那样呢,恩?’
说着又顿了顿,压低声音道:
‘……你的身体很敏-感呢……虽然你嘴上说不要,但其实很喜欢我这样对你吧?’
‘!’
糟、糟糕了!
太糟糕了,简直太糟糕了!
隐秘的心事一瞬间被眼前的男人说破,这当口我已经不是单纯的害羞了,而是有种好像违背道-德似的羞耻感,同时却偏偏还更有一种沉溺于这种下-流情-欲似的快-感。这种深藏在心底的欲-望连我自己都被吓到了,刚才还火热的身体一瞬间冷下来,变得僵硬起来,我刚才还害羞的不得了的脸也沉了下来。
……你看,人这种动物就是这样,惺惺作态,矫情的很,我自然也不例外,虽然事实确实像白焰说的那样,虽然我装的很清纯很害羞的样子,但其实我内心深处就是在渴望他这样的大帅哥对我甜言蜜语,动手动脚,亲-我,抱-我,抚-摸我,好满足我心理那种一直以来都被压抑的欲-望……但作为一个还没结婚,甚至还没交过男朋友的女人,这毕竟不是什么可以光明正大到处去宣扬的想法,自己一个人偷偷做可以,但是一旦说出来了,就会让我格外尴尬,仿佛有种在被道-德批-判的羞辱感。
……也因此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想拎包走人了。
‘怎么了,生气了么?’
我脸上这种不高兴的表情白焰显然看在眼里,但头牌毕竟是头牌,见惯了各种耍脾气女人的,这当口他脸上依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斜靠在沙发上慢悠悠晃着手里的酒杯,嘴角依然逗弄般弯起:
‘为什么生气呢?只要是人,就会有这种本-能,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你明明心理就想的不得了,为此还特地跑来我们这种店里……既然想玩,那就放开来玩,不要有那么多无谓的心思负担好么。’
‘……可是……’
‘美女,所谓道-德,理-性,不过是人类为了更好的融入社会,减少人类这个群体组织里内部个体间的冲突,发明出来的自我约束的契约而已,从一开始这种东西就是反人-性的,如果脑子里总是绷着那根弦,那活着可得多压抑啊……再说你确定你真的能忍住吗?’
‘……我……我也不知道……’
白焰说话的声音低低的,缓缓的,混合着他身上那股带着热力的冷香,催眠般的一波接着一波钻进我耳朵里,又化成道热气直冲上心头,让我的心仿佛在被只猫爪子轻挠一样,痒痒的,刚沉下来的心情也再次开始荡-漾起来……于是我有点怀疑,又有点动摇的抬头看他,继续问道:
‘……真、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说出来,其实我很想要……吗?你、你不会嘲笑我吧……?’
‘怎么会笑你呢……?’
大概是见我情绪开始松动了,白焰刚才被我推开的身体又重新朝我靠拢过来,甚至贴的比刚才还要近,这当口他一只手拿着我那个酒杯,一只手直接就从我身后绕过来,搂在我的肩膀上,瞬间把我整个人都圈进了他的怀里,就在撞上他胸膛的那一瞬间,我才平复下来的心脏又剧烈跳动起来,而且跳的比刚才更激烈……这让我觉得缺氧,于是忍不住张开嘴,轻轻的喘了一下。
‘放安心,美女,这里本来就是夜晚享-乐的地方,既然来了,就不要再纠结那些烦人的束缚,只要遵从自己的本-能就好……’
然后又顿了顿,白焰凑近我,仿佛蛊惑般的对我循循诱导着:
‘而且你往周围看看,大家不都在做这种事么?所以尽管放宽心,这里没人会来关心我们,你只要彻底放开自己,坦率的把欲-望表达出来就好……恩?’
整个身体被白焰搂在怀里,这时候我的脸又开始烧红起来,身体里-面也好热,好像是从肚脐下面的肚子里开始燥-热起来的,而且我整个人开始变得好奇怪,腰身那里有个地方变得酥-酥-麻-麻的,偏偏白焰搂着我的时候,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一直隔着衣服,若有似无,却又时轻时重的揉-捏抚-摸着腰那里,每当他有点重的捏到我腰那个地方的时候,我的身体就会不自觉‘啊!’的弹跳一下,腰也自顾自的忍不住略微扭-动起来……
白焰显然发觉了我的这种羞死人的反应,不过他好像变得更乐了,一只手继续在我腰-间抚-摸着,另一只拿酒杯的手直接升上来,把倒满洋酒的玻璃杯杯沿凑到我嘴唇上,继续用那种连哄带骗的语气冲我道:
‘来……乖,再喝一杯……今晚既然已经来了,就一定要玩尽-兴才行……喝酒很舒-服,今晚我陪你一起喝,我们一起多喝几杯,好不好?……恩?’
‘……恩……好……’
白焰的话仿佛有魔力似的,我的大脑又开始变得晕乎乎的完全没法思考,一举一动完全被他的话给牵着鼻子走。这当口宽敞的会所大厅里,光线不知不觉的已经变得更加幽暗了,头顶上那几个巨大的奢华水晶吊灯在我刚进来的时候光线还挺亮的,可是过了大半个小时的现在,那光已经被人特意调暗,暗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反而是原先隐藏在天花板上的那种类似酒-吧舞-厅里的五颜六色的射灯全都亮了并且动了起来,五颜六色的灯光在黑暗的空间里群魔乱舞一般四处散乱的闪动,大理石地面上也突然弥漫开一阵那种舞台烘托气氛用的那种白烟,整个大厅里瞬间就变得好像仙境那样梦幻,而且这还不止,这时大厅前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鼓点声,然后又是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灯光效果,接着我就听到麦克风里传出梦经理那成熟稳重,但同样蛊惑人心的声音:
‘28号桌,coco女王陛下,冬佩利一瓶!’
梦经理一说完,现场立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以及一些女客人们的惊叹声,那当口甚至连正搂-着我,往我嘴里喂-酒的白焰也坐直起身体,边一起鼓掌,边颇有兴趣的朝28号桌望过去。然后随着牛郎们有节奏的掌声不断持续着,灯光效果也变得越来越酷炫,整个大厅里气氛被炒的超级热烈,紧接着五个穿着很帅西装的帅哥牛郎就1个在前,4个在后面排成两排的从大厅的角落里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个牛郎手里捧着一个超大的盛满闪烁金丝的花篮,花篮里就躺着一支包装的高档奢华,看起来就很贵的洋酒,估计这就是那个‘冬佩利’吧,而且这样还不止,那个花篮上面居然还有烟花的装置,那些牛郎一边走,花篮上就一边不断炸开好像满天星那样银光闪闪的花火,然后那5个牛郎走到28号桌前面之后,全都单膝跪下,面朝沙发最中间一个被五六个牛郎众星拱月一样围着的,看上去30多岁,全身名牌的女人一齐高喊:‘万岁!女王陛下!’惹得那个女人开心的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接着紧挨着女人坐着的其中一个帅气程度跟白焰不相上下的牛郎也站了起来,这个牛郎留着一头黑绸缎似黑亮的长发,前面的头发也很长,长长的盖住了半张脸,而且最奇特的是,他居然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眼睛的瞳孔跟猫一样是金色的竖线,让人光是盯着他看,仿佛就会被那双妖异的眼睛给迷惑。这当口这个帅哥同样也很开心兴奋,他一边高举起那瓶冬佩利摇着,一边气势十足的高声说道:‘感谢美丽的coco女王今天来捧我的场,也感谢今天在座的所有客人!来,让我们一起再次响起掌声,祝coco女王永远美丽,永远迷人!’
说完,这个红眼睛牛郎‘砰’的一声打开了酒,高档洋酒的白色泡沫在空中飞舞的同时,在场的所有牛郎和一些女客人们也捧场的拍起了手,我甚至看见有些牛郎还特地站起来朝那个红眼睛举起了大拇指,还说什么‘闫晴明,你真是太棒了,下个月的头牌一定是你!’‘蛤蛤,第一名终于要换人了!’之类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们说的很响,说完还故意挑-衅似的往我身边,往白焰身上看。
不过白焰毕竟是白焰,有作为头牌的自尊,很沉得住气,这当口他只是举起自己的酒杯,笑着朝那个红眼睛牛郎隔空敬了敬,又一口喝干,然后顿了顿,他朝我转过身,冲我举起手里那个空酒杯,用种又亲昵,又撒娇的口气说道:
‘啊……人家有酒喝,我好羡慕啊……你也赏我瓶好酒喝喝,好么……?’
第136章 男-色牛郎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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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酒?
这当口大厅里光线依然昏暗,但头顶上闪闪烁烁的五彩射光灯却舞动的越来越狂乱, 空气里开始不断响起有节奏的鼓点声, 而且那个敲击声还变得越来越快,这让整个宽敞的大厅里之前那种幽暗暧-昧的氛围一扫而光, 反而在众多帅哥牛郎又是拍手喊口号,又是开怀起哄的煽风点火下开始变得越来越嗨, 或许是受了刚才那个叫coco的富婆为牛郎一掷千金开豪酒的刺激,其余的女客人们也仿佛相互较劲似的, 也开始一个个的点酒, 于是有那么几分钟时间里,整个大厅里只听见牛郎们此起彼伏的高喊声:
‘21号桌,莫妮卡公主, 桃红酩悦一瓶!’
‘6号桌,jessica殿下, 唐培里侬一瓶!’
‘15号桌……!’
‘3号桌……!’
……
唔哇……好、好牛逼!
看着那些女人们好像不要钱似的, 一个接一个开那些贵的吓死人的高档洋酒,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当时就被吓尿了。以前我也看过很多关于牛郎店, 尤其是日本歌舞伎町牛郎店的资料, 包括日本nhk电视台做的纪录片,还有大帅哥北村一辉主演的电视剧《夜王》,以及网络上的一些去牛郎店消费过的人写的帖子, 所以我知道牛郎店最主要的盈利模式其实就是卖酒,而所谓牛郎,其实就是酒水销售。牛郎们之所以那么温柔的对待女客人, 就是为了要在气氛热烈的时候比如现在,鼓动迷恋他们的女客人们一掷千金,一支支的开出高档洋酒来,这些酒的价格普遍比外面卖的要贵上几倍,甚至十几倍几十倍,这中间的暴利差价就由卖酒的牛郎和店里分成……所谓host这个职业就是这样赚钱的。
因为牛郎哄女客人销售酒水的业绩,直接影响整个店的营业额,所以别看牛郎们平时总是打扮的精致帅气,晚上坐台陪客人时也是要么阳光,要么魅惑,总能适时的把气氛炒热,但其实他们内部远没有外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和谐,相反的,牛郎间的竞争其实是相当激烈的,每个月都会按照业绩重新排名,第一名会成为头牌,在店里享受仅次于老板的地位,最后一名则会被直接辞退,牛郎跟牛郎间的关系也大多以业绩说话,做得好就会被追棒,业绩下去了也会被嘲笑被看不起,总而言之,这是个比想象中更加严酷的世界。
所以当其他女客人一瓶瓶的开始叫酒以后,白焰也露出一副又是撒娇,又是想-要的表情,把我搂在怀里问我要酒的时候,我忽然间一下子恍然大悟起来……对、对啊!白焰……他可是头牌,那么多有钱的女客人不陪,偏偏来陪我这个穷女人,本来就很委屈了……现在其他牛郎的女客们都陆续开始点酒了,我要是不跟着点的话,那他一晚上不就白干了嘛……?而且可能还会被其他人看不起,那样的话就太可怜了……
这当口好几杯红酒下肚,我的脑袋本来就已经晕乎乎的不太清醒了,又被白焰这么一抱一哄,更是热血往头上涌,于是一个冲动就抬头冲白焰道:
‘那、那我也点酒吧?’
而那时白焰正两只手都搂着我的腰,把我整个人紧紧圈在他怀里,还跟个玩具似的摇来晃去的……听到我说的话后,白焰脸上的表情微微顿了下,然后旋即,那双形状优美的嘴唇以一个很大的弧度弯了起来,连同那双含着水似的桃花眼,也乐不可支的眯了起来……
‘呵呵,好啊……’
……
讨、讨厌,怎么好像有种被耍的感觉……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刚才一冲动,现在服务生都已经走过来点单了……
印刷的高档精美的酒水价目表就放在我面前同样高档奢华的酒水桌上,我一边故作镇定的拿起来翻看,一边这时候心脏又开始激烈的砰砰砰跳起来。不过现在这个心跳跟之前面对白焰时的那种荷尔蒙吸引的脸红心跳不同,而是一种仿佛快要窒息似的紧张的跳动……
说真的,我现在真的超紧张的,我很怕一打开那个价格单,会看到高的让我难以想象的价格,可偏偏我还答应了白焰,既然话说出口了就得说到做到,而且私心里来讲,其实我也很想在能力范围内帮白焰点一支贵点的酒,我一点也不希望白焰在陪我的时候业绩输给其他人……怎么说呢,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牛郎店的这种重点培养牛郎和女客间感情的营销策略确实非常有效,它抓住了女人容易心软和重感情的特点,相当于将牛郎和女客直接绑定在了一起,牛郎间业绩的竞争实际上也就是女客间挥金如土的战斗,所以千金搏一笑,这样的戏码每天都在店里不断的上演,现在就连我都受这种氛围影响,变得冲动起来。
终于要翻开价格册了!
那当口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的就打开那张精致的卡纸,直接就往最贵的那档看过去,我还记得之前那个coco女王点的那个‘冬佩利’引得全场惊呼,连带着连白焰都让人看轻了,这真的让我感觉很不甘心很不爽,所以我打开以后就先看那个价格,心想着如果我能付得起的话,我也要给他点那个,……但事实证明我想得太天真了,当我真正看到那个的价格时,那当口我震惊的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20万!
光是那一瓶酒,就要20万!20万人-民-币!
那瞬间我连呼吸都停止了。
然后就开始疯狂的往下扫,之前其他客人点的那些酒,什么‘桃红酩悦’、‘唐培里侬’,我一个个的看价格,但结果全都让我难以置信,说真的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些酒哪怕再贵,几千块总也够了吧?虽然我只是个大学刚毕业还在实习期的上班族,但是一个月至少也有3500的实习工资,还有大学里做兼职存下的一点积蓄,这全部加起来,扣掉刚进来时就付的1500的坐-台费(含赠送的一瓶低档酒加一个果盘),至少还剩下五六千块钱,我满心以为至少能点瓶稍微上档次点的酒的,可是在这个酒水单上,那些好酒基本上都要五万起步……
……我只买得起最便宜的那种套餐,一瓶最低档的酩悦红酒再加一个果盘一盘小吃,3888元……
‘恩?怎么了?你干嘛愣住不动了……?’
因为看到价格,内心受到的冲击太大,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我整个人就跟石化了似的僵在那里一动都动不了,大概这幅样子太奇怪了,白焰两只手依旧搂着我的腰,人却从后面整个身体直接扑过来,宽阔的胸膛紧贴着我的背,然后脖子越过我肩膀看了看前面桌子上放着的酒水单,转过来看看我,顿了顿,嘴角又勾起:
‘……是不是想不好点哪样?’
‘恩、……啊,是、是啊……想不好……’
说话的当口我心脏突突突激跳着,尴尬的整个人都在发抖,背上额头上都开始冒冷汗了。除了这句话以外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直接跟他说,这里的东西都太贵了,我一样都买不起?……这也太羞-耻了,这种丢脸的话我死都不想说。
可是不说又不行……人家还在等着呢,难道就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么……
就在我思想剧烈斗争的这当口,白焰反而置身事外,跟个没事人似的,悠闲的把下巴抵在我肩膀上,一副颇有兴趣的样子欣赏着我脸上阴晴不定的脸色,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好像终于看够了,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突然覆盖在我拿着酒水单的手上,然后手指弯曲起来把我的手握在他大大的手里轻轻揉捏着,冲我道:
‘你自己选不好的话,我来帮你点吧?’
然后接着又捏着我的那只手,不着痕迹的移动到酒水单上最便宜的那个3888套餐上面,又道:
‘这个酩悦嘛,你别看它便宜哦,它可是超好喝的,味道有点甜甜的,很适合女孩子,我觉得你点这个就好了。’
……白焰……他这是在帮我找台阶下,在帮我解围吗?……
那当口说真的,我心理瞬间觉得白焰人真是太好了,我实在是太感动了,他真的是个又帅又温柔,又善解人意的男人,怪不得能当上这里的头牌,会有那么多女人迷恋他,愿意为他一掷千金,今晚只是我没有钱,我想如果我银-行-卡里的存款再多点的话,大概也一定会愿意为他千金散尽,只为让他高兴一下,然后继续做他的头牌吧?
……
就在我还在继续心潮澎湃思来想去的时候,新的酒水也上来了,为了快点平复心理那种汹涌的情绪,这回我没等白焰倒酒,自己就主动的先倒了一大杯猛灌下去。冰凉又带点微甜的酒液滑过喉咙口,顺着食道越过整个身体,直到胃部,酒劲蒸发开来,我不但没冷静,反而整个身体开始发热发烫,脑袋也晕晕乎乎的,眼睛看到的东西也变得模糊起来了。我东倒西歪着给自己倒第二杯,可是拿酒瓶的手却一直不停的抖,怎么也对不准杯子,然后就在这个时候,白焰及时的从我手里抽走了酒瓶和酒杯,然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往我嘴里塞进了一颗刚剥好的很甜的葡萄。
那当口我整个人都有点醉了,浑身烫的出汗,心跳激烈,嘴巴的肌肉也麻痹的好像都不受自己控制了,我想把嘴里的葡萄嚼碎咽下去,可是嚼了没几下,不知怎么的那些葡萄的汁-水都往我嘴角外面流下去了,喉咙好像发紧,又好像有点肿,嚼成几块的葡萄肉怎么也咽不下去。我整个人几乎是瘫-软在白焰身上,两只手搂着他的脖子,然后仰着脸,眼睛对不准焦距的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个时候我感觉白焰的眼睛闪了闪,眼神突然变得晦黯了点,而且我觉得他好像一直在盯着我的嘴巴看,然后顿了顿,白焰突然笑了一下,仿佛像看到了一个很好吃的东西一样,他鲜红湿润的舌尖伸了出来,在嘴角边舔了舔。
‘你看你,都吃到嘴巴外面去了。’
这么说着,白焰一只手抚上了我火热滚烫的脸颊,冰凉凉的很舒服,然后他那只手用种很缓慢,却又很情-色的动作抚-摸着我的脸,大拇指先是反复在我流淌着葡萄汁-液的嘴角上摩挲来摩挲去,磨的我嘴唇都有点疼了,于是我本能的张开嘴巴,想要逃开他那几根使坏的手指,但没想到嘴巴一张开,白焰的手指却好像早就等不及了一样,迫不及待的伸进我嘴里,开始从舌根那里翻搅起我的舌头。
‘恩……恩……’,
嘴里被搅得乱七八糟的,我被他的手指弄得只能大张着嘴巴,舌头已经彻底麻痹了,只能随便他胡乱玩-弄,舌根下面的唾液腺也因为被反复按-压刺激,分泌出了很多口水,现在我嘴里的口水已经多的都快要盛不下了,有一丝沿着嘴角往下流下去,白焰的手指也都沾上了我的口水,翻搅的时候一直发出‘咕湫、咕湫’的水声。
最后他把手指从我嘴里拿出来,因为粘的口水很多又很黏,出来的时候还拉出了很长一条银丝。白焰好笑的看着自己湿漉漉的手,然后冲我道:
‘你那里怎么出了那么多水的,恩?……你看看,都湿透了……’
‘恩、恩……’
可是这个时候我的脑子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迟钝到了连语言都已经组织不起来的地步,只能发出些‘嗯嗯啊啊’的声音。我只觉得身体好热,而且全身都好像在从身体里面往外面冒水,这当口我已经浑身湿漉漉的都是汗了,嘴巴里也是口-水-横-溢,而且最奇怪的是,我觉得下面那个地方也开始酥-酥-麻-麻的变得奇怪起来,那里好像有种充血肿胀的感觉,好像有什么粘粘的水一样的东西涌了出来,痒-痒的……
因为太难受了,我忍不住隔着白焰的西装裤跨-坐到了他的腿上,我想磨蹭一下可能会舒服点,可我刚跨上去都还没坐稳,两条手臂突然被个巨大的力气往前拉,重重的撞到白焰的胸膛上,紧接着两条肌肉坚实的手臂缠上来紧紧扣住我的腰不让动,这弄得我有点惊,那当口正想挣扎一下,可还没等我扭几下,白焰的脸带着他略微有点急促的呼吸声就突然靠近了我的脸,紧接着一个又大又长又湿湿的东西就舔进了我的嘴里。
第137章 何故番外(10)
强烈推荐:
第一,事物的普遍变化规律, 兼商业行业规律, 周期规律;
第二,房地产行业的发展阶段;
第三, 城市和人是如何相互选择相互淘汰的;
第四,人的职业发展规律以及职场天花板的形成原因;
第五, 人的一生全靠浪,如何进行超速发展;
我想你一定听说过这个世界上的一个最朴素的道理:没有任何东西是能够一直无穷无尽的好下去的, 当然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无穷无尽的差下去, 中国自古以来都有‘盛极必衰’、‘否极泰来’这样的说法,其实就是揭示了这样一个基本的道理:
在我们这个世界里,甚至在我们这个宇宙中, 任何事物都逃脱不了一个基本的演变规律,那就是:出现发展鼎盛衰亡。
你想想看, 再伟大的人也逃不过生老病死, 再美丽的花朵也迟早会凋谢,就连熊熊燃烧的太阳也会有熄灭的那一天, 我们这个宇宙, 或者正确的说,应该在我们这个维度的宇宙里,这个规律几乎就是神的法则, 任何的万事万物都无法逃脱这个宿命。那你想过没有,既然有生命的东西如此,那那些由有生命的东西形成的组织机构比如公司、城市、国家, 或者所形成的一些宏大的历史事件,比如中国改-革-开-放以来轰轰烈烈的城市化进程,以及农民工进城的浪潮,是否已经到达顶峰,是否在你的有生之年,也会开始出现衰退的那一天呢?
你知道所谓的‘价格’包括房价,股票,你的工资,是怎么形成,怎么涨,怎么跌的吗?
如果你对此不甚了解的话,现在我可以简单的给你讲讲。
这个世界的竞争演变规律,大凡都是这样的:最开始没有这个东西的时候,世界是一无所有的,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个生机勃勃的新鲜事物出现了,这个东西会让生活变得更加好更加便利,提高了人们的生产效率,或者更新了人们的思维认识,这就是所谓的‘创新’。
因为创新是唯一一个能够无中生有改变人们生活的,是从0到1的创造,所以创新是最贵的,你在生活中也肯定能感觉到,不管什么商品,刚出的新款一定是最贵的,刚发明出来的黑科技产品也肯定是最贵的,贵到普通老百姓根本用不起,只能是社会最上层的人才能使用。比如早个二三十年,汽车、手机这种东西的价格也和现在差不多,甚至更贵。记得大哥大刚出来的时候,要一二万一个,这是什么概念你知道吗?那可是94年,一个万元户的年代,大部分人工资只有几百块,能用得起大哥大的人,大多都是生意做得很大的大老板,可想而知,‘创新’带来的财富利润,会有多大的泡沫,也正印证了伟人那句话‘科技创新才是第一生产力’。
因为这个东西实在很好用,人们非常喜欢它,也非常追捧它,于是无数人一拥而上去使用它,仿造它,并且不断的改善它,‘创新’的稀缺性就开始被逐渐稀释了,利润也开始逐渐降低,但是由于市场还远没有饱和,因此看上去行业还是处于高速发展阶段,并且即使同行业内同时存在好几个相类似的公司,每个公司也都还能取得不错的业绩,这应该就是该行业发展历史中最辉煌的阶段了。
如果要说的再形象一点的话,我给你打个比喻,比如一个黑科技产品,我就打比如是大哥大吧,刚开始出来的时候它是非常稀缺的,全中国只有1%的人能用得起,另外还有99%的人用不起,但是现在用不起不代表将来用不起,因为任何技术壁垒都只是一时的,而不是永远的,因为人的本性是‘不患穷而患不均’,可以大家一起没有,但如果你有了,我也一定要有,决不能比你差,所以在这种本能和‘人有我无’的危机感的驱使下,即使有技术壁垒,落后的企业或者国家也一定会用各种手段去收购、挖角、窃取、盗用、山寨、甚至战争等各种手段去夺取,最后导致核心技术泛滥开来。
一个公司一个产品的技术垄断一旦被打破,那么将进入竞争阶段,这个阶段是最混乱,也是最异想天开,最辉煌,最百花齐放的阶段,这中间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市场非常广阔,人们的需求又非常强烈,产品只要造出来就能卖出去,利润也不错,所以大家都能活的很好。再说的简单一点,就是假如原先这个产品100个人里面只有1个人能用到,另外99个人都非常羡慕,也都很想要,然后核心技术泛滥以后,其他公司也都能做了,假如有3个公司同时生产,面对99个客户,每个公司都能分到33个客户,所以这个三个公司都能同时赚到钱并且生存下去,这就是所谓的行业高速发展期。
……其实我上面说的这些,还是把现实给简化了,真正的现实中竞争者绝不会是二三家、三四家,而是参与竞争的商家的数量是以指数形式猛烈增加的。大家都知道我们中国人有个最大的爱好就是‘跟风’,搞什么东西都是大跃-进、运动式的去搞,只要是能赚钱的地方就会一拥而上,所以其实所谓的行业高速发展期这个时间段是非常短的,大概一两年时间就会将空白的市场完全填满。依然以大哥大为例,原来100个人里面只有1个人能拥有大哥大,这个就是创新暴利期,接下去随着核心技术的泛滥开始,剩下99人的这个空白市场会随着生产厂家指数级上升而被迅速填满,也就是说人人都开始有大哥大了那也就意味着大哥大这个事物已经从一个新鲜事物变成了一个生活必需品,人们买了以后,除非又有更高科技的产品出来,否则不会轻易的去重复买。
当人们的需求没有一开始那么大了以后,原来那么多的生产厂家必然会面临市场萎缩的情况,于是这个行业就到了过度竞争的阶段,一些厂家开始降价进行恶性竞争,一些则开始尝试进行技术升级,而一些做不下去就干脆倒闭了,然后行业内开始了大鱼吃小鱼的收并购,不管是哪个行业,一旦市场饱和了,经历几年兼并重组之后最终都只会保留几家巨头,而其余曾经辉煌或者红火的品牌都会被并购吸收。一个行业一旦到了这个阶段,就是最后的巅峰和辉煌,但也是衰败的开始,当行业里完全被巨头垄断的时候,也将意味着这个行业已经失去了活力,因为企业越是大,进行创新改-革的成本越高,难度越大,失败的可能性也越大,可以这么说,创新几乎是能冒头的小公司的标配,一来小公司负担小,几个核心成员,一个地下室,鼓捣鼓捣就出来了,也就三餐饭和房租的开销,而且小公司试错成本低,转向快,更接近客户的需求,这一切都是大公司所无法做到的。
从古至今那么多商业案例里来看,曾经牛逼不可一世,市场占有率接近垄断的大公司几乎都在技术转型这个关口遇到了瓶颈,进而在下一次的产业技术革新中落于下风,最后颓然落败,轰然倒塌。仍然以大哥大为例,曾经最大的大哥大制造厂家摩托罗拉,它在大哥大和键盘机时代是牛编全球的巨大跨国公司,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曾经的巨无霸,却在键盘机升级到智能手机的这一次产业技术革新中没有及时跟上步伐,最后也落得个黯然倒闭的下场。
有句老话讲,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但是在商业上,罗马却可以在一天之内倒塌,而一个行业一旦巨头倒下,则意味着这个行业已经被新的创新完全取代,成为了历史,而新的行业又开始重复之前的规律节奏:创新最开始的技术壁垒壁垒突破充分竞争市场饱和行业内兼并重组出现巨头巨头自主转型成功/巨头被取代新的创新。而且随着人类科技的发展,其实新的创新是随着时间发展呈指数形式的速度来更替的,你想想看,人类自从发明蒸汽机开始蒸汽革-命以来,短短几百年间的技术的更新比过去几千年来加起来的还多,而且还变得越来越快根据目前的研发速度来看,五年之内智能ai和机器人技术就可以做到产业化,或许就在你一个不经意间,骇客帝国的故事就将在我们身边上演。
当然,创新的井喷也意味着企业和产业的更新换代越来越快,牛逼的公司也将是城头变幻大王旗,各领风骚五六年,所以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如果你一味的以安分守己埋头努力工作当个打工仔为目标,只想过过岁月静好的生活,你也很难抵抗社会的变-革,你也可能面临裁员,下岗,失业等等情况,这一切对个人来说都属于不可抗力,你是无法扭转的。因此如果你一直都没有去培养自己的核心竞争力,没有去研究一下怎么样不依赖某个公司,或者某个人,自己也能赚钱的话,那么如果你不幸的在30多岁甚至40多岁的时候失业了,你想过怎么办吗?不管是男人或者女人,只要到35岁以上还没有一定的核心技能的话,你就几乎已经在就业市场上出局了,低端工作只需要年轻便宜听话的大学毕业生,那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呢?
另外,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说的这些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无数前人的例子都能证明这点,我们父母辈的下岗潮,就是国企改-革造成的,另外以前90年代的时候很流行外企,尤其上海那边的地方,当时的年轻人以能进入外企大公司为最精英最高端最洋气的职业,最初满嘴夹英文的小资范儿流行起来的时候也是这些外企员工带起来了,可是现在你去了解一下,随着中国的不断发展强大,我们自己的企业发展起来了,外企没有了利润空间,全都大批量的退出中国,而这些当初全中国最时髦的黄浦滩精英们,即使优秀如他们,不也被时代的洪流冲击了吗?这些人可都是30多岁40多岁换工作的,上有老下有小还有房贷,很多人呆惯了外企不适应国内那套,偏偏还自觉精英,所以出来以后高不成低不就,发展的并不好,甚至有些直接从中产跌落到底层……其实人生的倒塌也只需要一瞬间,就是这么简单。
再重新回到房地产,房价的问题,为什么现在还有那么多人要卖掉三四线的房子,去北上广深,或者杭州苏州厦门成都这样的地方买房子,难道他们傻的吗?
当然不是了,其实这也是历史的必然。
第138章 何故番外(11)
强烈推荐:
1、房地产行业的发展阶段;
首先,要明白一点, 人类历史上的任何活动都有其时代背景, 也就是说特定的事件只会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才会发生,一旦过了这个村, 就没这个店了,房地产这个行业也是如此。那房地产这个行业是怎么突然一下子发展起来的呢?最开始新中国刚刚开始成立的时候, 因为刚经过战争,基础设施都被摧毁的差不多了, 所以是没几个大城市的, 就算是城市,规模也非常小,而且东西南北分布很不平衡, 当时的北京上海二环里面才算是城里,城里的人住的也都是棚户, 生活条件非常差。
后来国家提出了城市化的战略, 因为原来中国是个农业大国,而经济科技要发展, 必须要工业化, 要建设基础设施,那就必须要大量的人口,于是首先就要让农民从田里解放出来, 进入城里的国企厂子里和工地里上班,显而易见的,人口既然聚集起来了, 那肯定最急迫的需求就是要安家落户了。最早中国是没有商品房的,采取的是‘福利分房’制度,但是这个制度的弊端是显而易见的。你们知道在改-革-开放前中国几乎是没有民企的,只有国企,而福利分房这个制度面对的对象也一般是公-务-员和所谓的体-制-内的人,因此这会导致两个很严重的后果:
第一,只能满足部分体制内特-权阶级的需求,而无法满足广大群众的需求,会造成社会财富分配的极大的不-公-正,第二,即使是同一体制内部,也会导致权利的滥-用和腐-败,因为哪怕给你分配房子了,分配房子的地段,面积等等是和你在单位的职称,工龄,学历,和领导的关系等等明的暗的规则直接联系的,因此这就造成了极大的徇-私-舞-弊的空间,当时在社会上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
其实上面的说来说去,却还不是最关键的问题,最关键的问题其实是政府缺钱。你们想想,当时中国正处于大干快上大搞基建的时代,基建是要投入巨额资金的,但是由于当时以国企为主导的体-制,老百姓普遍存在吃大锅饭的想法,国企因为都是垄断性质的竞争、创新都不活跃,还要负担房屋在内的大量福利,因此很快就导致大面积的入不敷出、亏损累累。于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1980年左右总设计师提出了住房改-革,提出商品房可以上市交易,并且原先的福利分房制度开始逐步退出,直到1998年,国-务-院彻底取消了福利分房制度,全体国民的住房都可以上市交易,也就是从那个时候2000年左右开始,轰轰烈烈的土地财政时代正式拉开了帷幕,而房价也开始疯狂暴涨了起来。
然后我再说下价格的问题,就是房价这个东西在过去十年暴涨的基本逻辑是什么。
其中最主要的逻辑就是城市化进程,之前也说过,城市化的真正内涵不光是盖起大楼大房子,其中最关键的是人的城市化,整个国家的人口要逐渐的聚集起来,农村的人到县城,县城的人到省城,省城里的人则去往北上广深这样的超级大都市,人口的迁徙和买房落户才是城市化的精髓,只有人口聚集起来了,工业和科技,以及第三产业才能达到快速发展,国民的文明程度才能进一步提高,因此大量人口进入一些比较优质的城市买房,是最开始推动房价上涨的最大原因。
2000年的时候,中国的城市化率在30几个点,到2015年左右是50几个点,而目前国际上的发达国家的普遍标准在70-80几个点之间,短短15年间翻了将近一倍,也就是说那么多人都买房了,那你可以想象一下这中间老百姓对于房屋的需求是多么的强烈,因此可以说在过去这么多年里,房地产这个行业里从来不缺接盘侠。
另外,所谓‘价格’这个东西,其实本质来讲是一种筹码的传递,它并不代表这个东西的真正价值,仅仅代表的是这个东西的成交价,价格是很容易可以被操纵控制的,下面我就简单的给你讲讲价格的本质涵义。
就拿商品房价格为例子好了,首先你要知道,商品房的价格=政府卖地的价格+房企开发的价格,其中政府的土地出让金占了大头,至于土地出让金的本质我前面也介绍过了,就是指政府在卖你这套房子的时候,那个价格实际上并不光指你房产证上那几个平方的价格,而是把周围修的高架马路啊,地铁啊,公共绿化啊等等等等一切公用设施的费用都给你均摊进去了,也就是说你不光买的是一套商品房,其实周围这附近的环境和配套设施你都已经买单了,所以一套商品房的价格要远远高于造房子用的那些钢筋水泥等等的成本价。
同理,一些小产权的房子比如经济适用房,房改房这些房子是由于特殊的政-策造成的一些福利房,它的价格远远低于商品房,其实就是因为政府没有收你土地出让金,所以你看似用很便宜的价格买到手用了,但是相对的这个便宜政府也不是让你白占的,你付出的代价就是这个便宜的小产权房是无法上市交易的,也就是不让你卖,理由很简单
一个城市的房地产价格之所以会不断上涨,必然是因为城市通过建设和引导产业等等努力之后,吸引了大量外来人员前来就业买房落户,不断有人愿意买,房价才会不断创新高,那吸引人口和城市建设的这些成本都要算在土地出让金里面的。而你一个小产权房,你根本没付出土地出让金的成本,那之后的房价涨价成果你也无权享受,所以不让卖的道理就在这里,可以让你白住,但是决不让你套现,否则就是对买了商品房的人的不公平,懂?
然后我再来给你讲一讲房价是如何一轮一轮的涌动上去的。
不知道你有没有关心过房价的事情过,如果你长年累月的去关心这个事,你会发现一件事情,就是房价这个东西涨起来它很奇怪,它不是每天涨一点涨一点这么涨的,而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保持着上下差不多的浮动,而在你无知无觉的某一天,突然全国各地,尤其以北上广深为首,都开始疯狂暴涨起来,在你整个人还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时候,房价突然就已经跳涨了30个点,50个点,甚至已经翻倍了,这时候的电视上网络媒体上,到处都是人们挤爆房管所,或者连夜排队买房的新闻,这个时候或许你就会开始恐慌起来,心想万一房价一直这么涨下去怎么办,这样原本可能咬咬牙就买的房子,涨了以后就可能一辈子都买不起了。显然这种新闻对所谓的刚需也就是单身准备结婚的小年轻是最刺激的,因此就会有很多人头脑一热,就会在一波行情的最高点冲进楼市去接盘了。
那这种所谓的行情是怎么炒起来的呢?我继续给你讲讲。
首先我问你,在一个交易中,本质是是不是只存在两方?也就是买方和卖方,卖方手里拿着筹码也就是货比如房子车子,股票期货,柴米油盐等等任何东西,而买方手里则拿着钱,而交易的本质,就是买卖双方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的博弈之后,约定了一个共同认可的价格,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时买方和卖方就互为对方的交易对手,也就是所谓的对手盘。那在房价的炒作上面,卖方就是房企(以及背后的地方政-府),买方就是老百姓,作为卖方,自然是希望房价卖的越高越好,其实作为地方政-府也是一样的,希望地价卖的越高越好,而房价里面土地出让金所占的比例基本上是一定的,也就是说,房价卖的越高,地方政府下一轮卖的地价也可以更高,所以本质上房价的上涨,也代表着地方政-府的意愿。
那么一轮行情是如何发动的呢?
我们大家都知道,中国人,或者说不光是中国人,而是所有的人类,有个共同的心理特点,就是买涨不买跌,也就是说一个东西涨了红了火了以后,人们很容易就去跟风关注、跟风买入,而反而跌了却会跟风卖出,或者观望。这种追涨杀跌的心态,从根本上来说是由于人类趋利避害的本性造成的,从好的方面说,这样的羊群心理可以最大程度让人跟上社会主流,不至于脱节,也极大地提高了筛选信息的效率,但是从坏的方面来说,这种心态又是非常容易被操纵的,进而成为一头手握大把钞票的待宰肥羊。
而一轮行情的操盘手也就是所谓的庄家就是最大程度上利用了人们的这种追涨杀跌的心理来完成整个坐庄过程的。首先成为庄家要有个前提,就是确保自己手里有筹码,对手盘买家手里有大把的钱而体现在楼市这个市场里的状态就是,比如上一波暴涨行情已经过去二三年了,政府卖出的地上大把大把的新楼盘又造好了,而刚需们经过几年时间的努力工作,休养生息,首付款又存的差不多了然后操盘手看看后台大数据觉得差不多了,新增居民存款总额已经差不多可以支付那么多楼盘的首付了,就开始积极的做好发动行情的准备,准备给房地产行业去库存了。
另外我必须说明一点,说到去库存,很多人脑子里出现的是菜市场里剩下的破烂菜叶子,白送都没人要,因此就天真的认为,所谓的房地产去库存肯定就是政-府房子造太多了,卖不出去了,因此房价应该像烂叶子那样低价销售。现在我问你,用你的脑子想一想,这可能吗?房价要是真的跌了,是你你会买吗?告诉你,房价要是真的跌了,至少90%的人不但不会买,还会开始疯狂到处传播中国崩-溃-论,准备海外移民,等着一跌再跌。
中国这十年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2次房价暴跌的情况,一个是08年,一个是14年,这两年里房价都有将近30-40个点的跌幅,但同时的,伴随着房价的暴跌是中国经济增长缓慢,国内矛盾激化,当时国内最流行的主流观点就是公-知的中国崩溃论,你试想一下,在那种舆论环境里,你有那个眼界和胆魄去花光一家人一辈子的积蓄买房吗?如果当时你买了,随后09-10年,15-16年就是一□□涨,房价翻倍,你的人生从此就走上了不同的台阶,但是你环视一下你的周围,这样做的人会有几个??所以现在我告诉你一个最普遍,但是你从很难从别人嘴里听到的道理:
人生发财根本不是靠什么好好读书好好打工,当然好好读书好好工作也是很重要的,这是让你过上中产生活的最佳路径,但是当打工仔成为的中产始终是有天花板的,如果你想再往上一步,就必须要靠浪这个浪就是时代潮流的浪潮,你趁着浪潮就能享受财富指数级增值,才能发大财,否则永远就只能打工混饭吃,一旦生活有变故就容易陨落,懂?
记住这句话:人生发财全靠浪。
好了,再回到刚才的话题,就是新楼盘盖起来了,老百姓手里也存好首付了,那操盘手就得干活,把楼市炒起来了,那价格是怎么炒上去的呢?用的方法就是所谓的‘对倒’,现在我来跟你讲讲价格的原理,用一个最简单易懂的例子。
假如有一天你跟我在地上走,我从地上捡起一块最普通的小石头,跟你说我打算1000块把这个石头卖给别人,你是不是肯定不相信?但是我叫来了我的几个朋友,再加上你,我们几个人一起站在人很多的马路边开始演戏。我先给这个石头编了一个很离奇的故事,我谎称这个小石头里包含一种很稀有的物质,现在在市面上已经炒到天价了,然后你就开始装作托来问我这个石头的具体情况,然后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开始附和我,并且表现出要买的样子,然后我跟你就开始讨价还价,我说要一千块,你说骗人的三百不能再多,于是我们争了半天最后以400成交,你装作给我了400。然后这时我朋友上来,也装作识货的样子要抢,你又跟我朋友谈,最后600成交,然后以此类推,最后把这个石头的虚拟价格炒到了800块,但其实我们几个都是口头说说的,钱还是各归各的,只是你的放进了我口袋,我的放进了我朋友的口袋。
然后这时旁边一直观望着的最终接盘侠,就叫他老王吧,老王终于上钩了,这时他被我们的争论洗脑的已经完全相信这个石头确实很值钱了,于是老王就出了1000块,从我朋友手里买走了这个石头,打算去用更高的价格卖给别人,而我们一分钱就没花,就这么凭空的把价格炒起来了,而我跟你还有我的朋友们之间,这种左手倒右手,没有实际成交的内部交易就叫做‘对倒’,对倒就是为了制造价格,然后利用各种宣传渠道散布出去,来激发接盘侠们的情绪。
那这个场景换到楼市炒作上面,也是一样的道理的,最开始价格上下波动幅度不大的时候,散户也就是普通的老百姓是不会大批量涌入楼市去买房的,因此最开始的对倒制造成交量,制造成交价格必然是庄家的所为,庄家通过操纵大量账户马甲,不断地进行买卖,因此你可以看到网上的房屋挂牌的成交价在疯狂上涨其实这种上涨对于庄家来说根本不花钱,它是自己卖给自己,只是走个形式而已。也正是因为这种炒作方法,所以一波行情要么不来,一来就是气势汹汹的暴涨,涨到你不敢相信人生为止,这时你就特别矛盾,买嘛怕买贵了,不买嘛怕继续涨下去更贵,但是相信我,大部分人最终都会缴械投降,咬牙买入,这就是人性的必然。
讲完了楼市怎么炒作,接下来就是楼市的现状。
第139章 何故番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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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前所述,房地产这个东西它之所以会飞快的被炒起来, 是有其历史背景和原因的, 房地产这个行业之所以在过去十几年里那么火热,房价一路飞涨, 它最大的历史背景就是中国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城市化浪潮,那么当这个浪潮开始逐渐接近尾声的时候, 房价理所当然不会像过去那样,只要是房子就会涨价, 而是会进行显着的分化, 北上广深,强二线城市,以及之下的地方的房价将会成为冰火两重天, 一部分继续上涨,涨到绝大多数人永远都买不起, 而一些则开始绵绵阴跌之路, 伴随阴跌的同时是人口的大量外流。之前说过,人类城市化的进程就是人口聚集的进程, 随着城市化程度的继续加深, 中国绝大部分人口将居住在十几个超级大都市里,而一些农村乡镇,或者一些三四线以下的城市, 由于居住在里面的人口为了更好的就业谋求发展等原因,大量迁移到更大的城市生活,于是那些小地方将变得越来越荒凉, 最终会因为过于荒芜而被废弃,最后行-政单位被取消,村落和小县城就会这样从地图上消失。
本质来说,一个东西的价格是涨还是跌,主要就是跟它的供求关系有直接关系,如果这个东西有无数人追捧,都哭着喊着买,并且供不应求,那么这个东西的价格一定是居高不下的,相反的,如果一个东西人人都厌恶,避之不及,那么这个东西的价格一定是一落千丈的,其实这么来看,一个城市的价格也就是这个城市的土地和房产的价格运行的规律跟一个lv包包,或者菜市场里的一把青菜是相同的。
一个城市的土地如果供大于求了,也就是造的房子大于打算买的人的数量了,那自然房价就会越来越低,比如东北三省和一些不太发达的三四线至十八线小城市,就是因为本身经济就不行,所以当地的人口,尤其是大学毕业的年轻人不断流出,去更好的大城市里买房定居,而人口规模的不断减少,反过来更加让当地企业招不到好的人才,并且消费需求不高,地方经济更加差,那么人口就会继续流出,最终会造成这些地方彻底空心化,变得荒芜。另外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虽然地方经济是不错,但是当地政府供应的土地太多了,那么即使有很多人去买房子,但是政府一造就是几万套房,总得来说还是供大于求,所以房价也高不上去,这种情况最典型的城市就是中部的重庆、成都这两个城市。
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成都,这个城市不但城市地形非常奇妙,整座城市是层层叠叠起来的,并且整个城市的供地面积非常大,其中就有个在别的城市看不到的奇景,就是它一个新建的小区居然能有几千上万套的房子,这是一个什么概念你知道吗?在杭州这种城市,新建的小高层楼盘里,体量比较小的楼盘一般也就十幢十来幢房子,哪怕就算一幢有十多层,那整个小区也就千把来套房子,也就是说成都重庆建一个小区,顶杭州建好几个小区,就这种政-策,你说房价能涨吗?尤其是重庆,重庆的房价控制的好,在全国也是有名的,其实它的根本手段就是大量供应土地,人为造成大量库存,只要房屋库存数量大于人口流入数量,那就意味着有些楼盘没那么畅销,肯定就卖不上价了。
而另外一个相反的例子就是北京、上海,北京上海由于全国各地的人都在不断涌入,人口总数迅速膨胀,已经超过城市运营的负荷极限了,因此上峰三番五次的表示要严控人口规模,而控制人口规模最好的办法就是户-口政策和房屋限购政策,另外最严厉的北京还有一个更狠的绝招,就是不卖地,这也就意味着北京以后不会再出现新楼了,只会在原有基础上翻新这是什么概念你们明白吗?北京不卖地,和全国各地依然源源不断涌入北京的人口,这是无比尖锐的一对矛盾,在这种剧烈的供需矛盾下,哪怕全国房价都腰斩,北京房价也依然会蒸蒸日上。
我上面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一座城市的房价是和人口流入流出,还有土地供应多不多有直接关系的,但其中土地供应的问题政府是可以根据情况调整的,唯独人口问题是无法控制的。可以这么说,从2000年开始的这场,全国范围内的旷日持久的房地产暴涨黄金期,它的最大的历史背景就是因为商品房这个东西从无到有,从少到多,全面覆盖到全国的这样一个城市化的过程,最开始是因为每个地方大家都没有现在这种洋气高档的高层小区房,所以每个地方有钱的人们都会买,后买的人看见先买的人住得好也都买,进而推动房价变得更高,因此过去的十几年房地产是一个普涨的现象,不管你买哪个城市的房子,只要买的早,多多少少都会享受到房屋涨价带来的资产增值,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然而随着城市化这个过程的不断深入,现在不管是北上广深这样的国际大都市,还是某个不知名的小县城,早就已经全部满满当当的盖满了大房子,甚至还出现了比如鄂尔多斯这种成片成片没人住的‘鬼城’的现象,其实这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意味着房地产已经过了普涨的时代,开始了显着的分化,而造成分化的最根本原因就是中国的城市化进程已经过半,大家在本地,该买房的都已经买的差不多了,这种第一次置业的需求已经大幅降低,再也无法支撑本地房价跟过去一样长期上涨了,但是同时,由于产业的调整,不同城市之间的经济实力差距的越来越大,那么就跟民工进城潮一样,经济落后城市里的人开始大规模的在发达城市买房落户,进行了城际间的迁徙,于是城市之间也开始了两极分化,发达的越发达,落后的越落后,同理,发达的城市房价还有上涨的空间,而落后的城市将会越来越衰败,这就是房地产未来的趋势
可以这么说,人类要文明,要经济发展,必然要城市化,城市化的本质就是将人口聚集起来,以提高人的生产效率,经济发展的本质就是生产效率的提高,而人口总数是有上限的,当人口不断聚集的时候,必然会有地方变得不断荒芜,没人就没有经济活动,也就没有企业会去办厂办公司,那就没有就业岗位,没就业就没有收入,没收入就没有消费,第三产业就更加发展不起来,因此没有人口的地方,不管房子盖得多大多豪华,始终是荒野,那就谈不上房价这个问题了。
现在你总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三四线的人,明明手里有好几套房,还要卖了去买一二线发达城市的房子吧?这就是因为这些人根据上述逻辑,预见到了未来,预见到如果自己不卖的话,可能随着时间推移,这些房子的价格会一路阴跌,成交价格会越来越低,那自己辛苦大半辈子赚的资产不就缩水了吗?但如果卖了这些房子,买入一二线城市的房子,虽然可能三四套变一套,但是一二线的房子还能涨,资产总体是继续增值的,况且大城市就业机会多,大企业也多,哪怕从为了孩子的发展考虑,也会优先考虑在大城市置业,谋求下一辈更高的起点和更好的发展,因此在我看来,卖出差的资产,买入优质资产,是种很好的投资选择。
好了,我给你大致说完了房地产的发展历史和现状,那么接下来就要给你讲讲城市和住在里面的人,是如何相互进行选择的了,其实我认为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因为像你和我这样的普通人从学校毕业,踏入社会以后必然会面对这样的人生重大选择问题,我就给你讲讲城市这个东西是怎么运作的。
首先,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人类的文明必然产生于人口极度聚集的大城市,而随着人口不断聚集,整个城市规模也会变得越来越大,同时相对应的,整个城市的配套基础设施也会不断升级翻新扩张,这首先就需要大量的资金,而这个资金的来源就是城市通过兜售土地和依附在土地上的房产来收回的。城市这个怪物最本能的渴望就是自身的领土扩张,和依附于它之上的所有一切东西的资本增值,而它扩张的方式实际上就是一种滚雪球的方式
首先建好基础设施(先付出成本),想尽办法引入大资本大产业,提供很多的就业岗位,编织、承诺别人很好的发展前景,吸引外地人来本地就业,进而安家落户(卖地,回收成本),而这个城市人变多了,自然需求也增加了,更会产生无数的第三产业需求,那么会吸引企业更加看好这个市场,开更多的店,企业规模变得更大,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然后人口越来越多,城市将之前卖地的钱继续投入翻新扩建和升级基础设施(继续付出成本),变得更大更豪华更高端,进而吸引更高档次的人口(回收成本),和更高档次的产业,进而进一步的扩张和升级
这就是一个建基础设施(花钱)→引入产业→吸引人口落户(回收钱)→继续建基础设施(升级版,花钱plus)→引入产业(升级版)→吸引人口(升级版,花钱plus)的过程。你可以清楚的看到,在这个过程中,其实随着城市基础设施的不断变化升级,相对应的产业也是在不断升级的,同时相对应的人口档次也在不断的升级,而这就是城市化的精髓
城市和在它里面的人口的产能其实是相配套的,也就是说,越是发达的城市,在其中居住的行业,以及其相对应的人口的赚钱效率就越是高,否则是无法承受城市的高昂成本的,迟早都会被城市榨干青春和劳动力,最后落得一身伤病,还是两手空空,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举个最典型的例子,赚钱效率最高的行业是政-治,因为政-治和权-利可以直接分配资源,而无需通过其他中间环节,因此政-治中心往往也是一个国家的中心,也是房价最高的地方,比如北-京。赚钱效率第二高的就是金融,金融行业的本质正常来说是‘信用’和‘杠杆’,但就我来看,其实是筹码传递的类似庞氏效应的游戏,最典型的就是p2p
意思就是我先低价买入一个东西,然后给它画大饼,编织美好的未来,让群众认为这个东西以后会有非常大的发展,因此也就跟风买入,把这个东西价格越炒越高,然后我就趁高价卖掉这个东西,至于它以后会不会实现我当初画大饼时承诺的目标,那我就无法保证了,需要时间来验证,如果事实证明我当初只是在忽悠,那么这个东西就立刻崩盘了,变得一文不值,后面买入的人实际上就用大价钱买了个垃圾,但如果这个东西后面一段时间的发展,确实跟我当初承诺的一样好,那说明我画的大饼还有效果,那么就能继续忽悠再后来者继续买入,那这个东西就能继续涨价,直到有一天它终于涨不动了,画大饼失败,于是崩盘。
其实不管是安利这样的直销,还是股票二级市场,或者股权买卖一级市场,或者是期货,外汇,房地产等等其他的金融项目,本质都是这种‘先来者编织美好愿景,后来者给情怀买单’的模型,因为这种盈利模式是按照指数级别增加的,越到后面涨的越疯狂,因此最开始的那个人往往是几千万几个亿的暴利,这就是金融赚钱的本质。当然,金融行业本身不产生利润,无非是从别人口袋里掏钱,所以有人爆赚,自然就有人巨亏,搞金融的人,本质跟赌徒没什么两样,每次交易都要承担巨大的风险,因此看着风光,日入黄金万两,其实下一秒他们可能就破产了。
除了政-治和金-融之外,第三个赚钱的行业是正处于风口上的产业。首先我要给你解释一下什么叫风口,风口这个词是个投资届的术语,意思就是指这个产业在大的时间周期里,正处于高速发展到颠覆的阶段,而一个行业高速发展就导致了两个结果:一、社会需求量非常大,二、社会上的投资资本都投向了这个产业,因此这个产业的整体估值就形成了泡沫,远远高于它实际创造的价值,这就是所谓的泡沫繁荣。
这方面我可以给你举两个例子,一个是煤老板,记得08年-10年这段时间经常听人提起煤老板,那时候山西的煤老板是最牛逼的,一个开个私人小矿的煤老板一年能赚几个亿,住豪宅,开豪车,钱多的都不知道怎么花了,但是你发现没有,这几年却没人提起煤老板了,反而时不时传来煤企破产倒闭的新闻。另外比如过去浙江温州这个地方是很牛逼的,温州炒房团的大名传遍大江南北,温州的房价曾经一度比肩北上广,但是这几年没人提温州人了,不但江南皮革厂倒闭了,温州的房价也早已腰斩了。
这样风水轮流转的情况,可能对不知情的人来说是属于世事无常,但是对于知晓历史时代背景的人来说,这样的结果几乎是必然的。就拿煤老板来说,10年以前的时代背景,是中国基础建设□□的年代,全国都成了大工地,那你想,建筑这个东西最基础的物料就是烧煤产生的能源,以及钢铁水泥,其中钢铁又是铁矿石烧煤炼成的,因此煤炭这个东西在当时的需求是非常大的,只要你开煤矿,哪怕你躺在家里,也会有天量的大订单自己找上门,因此那些小学文化的煤老板就一夜暴富。同样那些温州做劣质小商品的老板,当时的时代背景是伴随着改-革开放,和全球市场的打开,中国成了全世界最有名的血汗工厂,和廉价劳动力中心,中国做的低端产品因为便宜,迅速占领了全球市场,有了巨大的需求,那些小商品市场的老板们也都发财了。
但是时代的潮水迟早是要退去的,随着中国城市化的深入,不再像过去那样□□式的建设了,而且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升,对环保的要求也越来越加强,煤炭这个东西就没那么紧俏了,于是煤老板们一夜之间就发现生意难做了,再加上随着科技进步,能够替代煤炭的新能源,比如水电风电核电,还有光伏锂电池之类的东西,在能源里的占有率不断增加,煤炭不但不紧俏,反而过剩了,因此煤老板们最终沦为破产。同理温州小老板也是,随着中国制造抢占了低端市场之后,终于需要产业升级了,要增加技术含量了,中国人不希望madechina是假冒伪劣,劣质商品的代名词,因此很多跟不上步伐的小老板就被淘汰了。
正所谓时势造英雄,人生发财全靠浪,难道你认为这些几千万、几个亿的财富,是因为这些老板们的聪明才智,以及和勤劳勇敢造成的吗?诚然,致富需要聪明才智和胆魄,但是他们的一夜暴富却主要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他们恰好胆子够大,行动够快,踏上了时代的风口,成为了产业的弄潮儿,才会有滚滚财源而来。当然,他们后面的陨落也是因为时代的风停了,新的风口吹向了其他方向,因此他们不能再继续暴利下去了,有些没及时找到转型方向的,甚至就此一蹶不振,直接破产了。
这一切正如那位跟华莱士谈笑风生的长者所说的那样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的不断奋斗,但是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而实际上,个人的奋斗跟历史进程比起来,是无比渺小的,因此才会有那么一句话:选择比努力更重要,你的努力要在正确的方向上才有意义,否则越努力,反而离目标越远。
那么话又拉回到主题上,目前我们这个时代的行业风口是啥呢?显而易见是互联网,目前中国企业的霸主就是bat(百度、阿里、腾讯),it程序员,也就是俗称的码农,是中国工薪阶层里收入最高的人群之一,那么你可以简单推理一下,大型互联网公司群集的地方,往往就属于经济比较好,收入比较高,同时房价也比较高的城市,这里首当其冲的就属于阿里的老家杭州了,另外北京和深圳也有很大大公司,而上海则是中国的金融中心,其次深圳不光是互联网公司,深圳,另外还有苏州,还有另一个特殊发展潜力点是高端精密制造。
正是因为这些风口上的产业,造就了高工资的人群,高工资的人群赚钱了要享受,就促成了大量的第三产业和创意行业的蓬勃发展,同时高工资的人自然要享受最好的基础设施,那么地方政-府肯定要投入大量资金,打造最高端洋气,最时髦的建筑物,最炫酷的灯光景观,最便捷的交通,路上有轻轨,地下有地铁,另外还有大量免费的公园博物馆等等,当然这些也不是免费的,最后自然是要高工资人群付费的,这个付费的表现形式就是房价不断上涨,你买房就是向城市的服务付费,不买房就是不愿意付费,当然城市也不傻,如果你不愿意一次性付费的话,那就是租用这一切的服务,城市也会用不断上涨的物价来向你不断讨要租金,最终你付出了租金,却没有得到任何资产,一切都是纯消费,等到你哪天年纪大了,在职场上没有性价比了,你就会被公司和城市无情的抛弃,到时候老家荒芜了,大城市又无力继续租住下去,你的未来究竟在哪呢?
先说结论:城市是这样选择人,淘汰人的:
能为基础设施买单的人,也就是买房的人,你就成为了城市的股东,可以分享城市的红利,如果城市发展的好,也就是城市规模不断扩大,以后继续有人口流入城市,那么你就会享受到房价上涨的红利,并且由于你一次性缴纳了费用,你不需要租房了,生活成本,各项开支就会大幅度下降,才会开始存起钱来。而如果你拒绝为基础设施买单,或者没有能力买单,那么随着城市规模越来越大,土地的成本也越来越高,相对应的不管是房租也好,各项生活日常开支也好,也会同比增加,虽然你可能工资比较高,但是你的各项硬性开支也会越来越高,导致你永远存不下钱来。而且你所在的城市如果越高端,那么物价房租肯定也越高,你记住,顶级的城市一定是最贵的,所有东西都是顶级的价格,在北上深这种顶级城市,哪怕你年入三四十万,也挡不住路边三四十一碗面这样的价格,一年到头你还剩下多少呢?
第140章 何故番外(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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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人和城市相互选择的规律如果总结成一句话的话, 其实非常的简单
城市需要付费, 也就是买房得户口,才能被这个城市真正承认你是其中的居民, 并且愿意跟你分享城市发展带来的房产增值和逐渐变得更加翻新的基础设施,如果你拒绝付费, 或者没有能力买单的话,那么你就永远只是城市的过客, 即使你穿衣打扮的再洋气时髦, 再认同大都市的主流思想,希望能融入这个城市,你最终还是在不断的付租金, 并且要承受物价随着城市的不断扩张也随之不断上涨的结果,随着你年龄的增长, 必然在职场上的性价比会持续降低, 如果有一天你的工资收入无法再追上物价的增长速度的话,你要么在浪费了全部青春以后离开城市, 要么就只能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平, 原来能租市中心的,现在只能租郊区,原来能买名牌包包的, 现在只能买淘宝爆款……但是即使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你还是无法避免的将要走上下坡路。
可能有的人看到这里会说, 那我只要努力独立努力工作在职场上奋斗出一番事业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在不买房的情况下不被城市淘汰了呢???那现在我再告诉你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假如你没有没有自己创业做生意,没在最顶尖最高薪的风口企业工作,或者一生中没有一次远超过一般同龄人水平的收入大幅提高的话,只按照社会平均水平去进行升职加薪的话,你哪怕在职场上看似是进步了加薪了,实际上最终得到的收入也是不可能超过物价增长水平的。
为啥呢?
理由很简单,首先你要知道工资加薪这个东西的参照标准是什么,它每年是按照社会平均增长速度的一个百分比来加薪的,比如现在大部分企业的标准是年均增加10个点的工资,也就是你在一个公司的工作年限可能平均每年增加10个点,但是你再深入想一想,工资增加了,公司的成本自然也增加了,你公司的老板为什么能给你加薪水,是因为他真的生意这么好,每年的利润能够以10个点的百分比增长吗?显然不是的,我们不说那些风口上的正处于高速成长期的企业,单说普通的那些比较稳定的企业,其实这些企业每年的利润比例是差不多的,比如卖些吃吃喝喝的消费类公司一年的利润也就是稳定在10-15个点左右,那么老板为什么还能每年不断的给你涨薪水?那是因为人-民-币不断在印钞,国内的货币总量增加了,那么相应的所有的东西都要涨价,你的薪水增长了,物价房价也增加了,实际上你能剩下的钱一分都没涨。
那还有人说,我要更加努力,要当高管,当ceo,这下工资增长速度总跑过印钞速度了吧,那我诚实的跟你讲,确实是的,我不说那些今天开明天倒闭的创业公司的所谓高管,我是说假如你通过努力以后当了规模比较大的,业务比较稳定的大公司的高管,那么你的薪酬增速确实是能够超过物价上涨速度,但是你认为你能一辈子当高管,一辈子当ceo吗?职场的竞争是非常残酷的,遵循的是典型的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今天你能干你当高管,明天你不行了,业绩下去了,公司业务调整了,行业不在风口上了,或者高层权利斗争了,你也就分分钟下岗了,或者□□出局了,高管的位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坐稳的,再其次,职场是个典型的金字塔,能当大公司高管的,也算是万里挑一了,你有那个自信是那个万分之一吗?就算你成功上位了,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另外那九千九百九十九人年纪上来了以后,最终还是会工资增幅赶不上物价增幅,如果他们没有顺利找到其他生财途径,又没有在城里买房的话,那么沦为城市的人肉电池,并且在没用后被城市抛弃,这几乎是无法避免的下场。
可能还有人会说,我生性喜好岁月静好,不喜欢斗争,那我不当高管或者ceo,我好好学习考证,找个比较高档的技能职业,比如注会或者程序员,再不行的话反正我是女孩,我嫁个好老公结婚不就行了嘛???
那我再给你分析一下,假如你考出了注会,那么恭喜你,你可以去事务所或者上市公司上班了,并且能享有不错的待遇,但是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也就是说,之前我说过,一个城市的档次往往是跟城市的产业是匹配的,能在一线城市置业的人大多从事的也是最顶尖的职业,比如政-治,金融,或者其他领域的佼佼者,而越是偏僻农村乡下的地方,里面的人也只能从事务农之类的最底层的工作,那么既然你能在事务所或者上市公司工作,也就说明你肯定是在比较发达的大城市,那你的所谓高工资,跟城市的物价房价一比,是不是还挣扎在凑首付还贷款的平均线上啊?
你想想看,全中国上市公司最多的城市就是北上深了,这种全世界都算得上顶级的城市里,自然聚集着能力也好家庭背景也好最顶级的人群,一个注会在这种城市的薪资水平就相当于小城市的一个普通会计,一年五十万工资,跟8万10万一平方比起来,那跟小地方的五万工资跟1万2万一平方有什么区别?何况越是高阶的职业,所需要的人数是越少的,全国企业千千万,上市公司就这3000多家,能去大城市的人通常也都是受过很好的教育,考出注会的人也很多,年轻人也前赴后继的涌入,哪怕你干了这一行,照样竞争很激烈的,根本就不可能安逸下来,并且等你年纪上去了,要是承受不了很强的工作强度,你也是照样要被替换的,现代社会人就是螺丝钉,没有谁是必须的,你不行了就换更年轻便宜的。
所以走打工仔这条路,看似能够安安稳稳的不断升职加薪,看似给你希望,让你觉得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其实你仔细想想就会发现,你遵从主流走得这条路,永远只会是最中庸的,其实工资本身最大的作用就是让你饿不死,这就是现代人类文明社会的底线,连住得好不好都无法保证的,而当你成了一个比较高档的打工仔的时候,如果你是完全靠自己,那么你在城市最好的情况就是刚好存的了首付,付的了利息,再多点都不太可能,因为这就是现代文明利率的调节作用
好了,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个现代社会最大的秘密了,这个秘密就是利率。
你知道,人类要不断的进步,就必须不断的劳动,不断的生产,这才是第一位的,享受从来都是其次的,但是人类偏偏又是一种好逸恶劳的懒惰的动物,能享受就绝不多干一点活,于是为了促使人类不断的劳动,统治阶级就发明了一种金融工具利率,你可以把利率比成是一根线,全社会的收入,支出,都随着这根线的变化而同步变化,也就是在一座城市里,它的所有房价物价,始终是跟随人均收入变化的,越是发达城市,因为里面富裕的人群多,那么人均收入越高,房价物价越高,凡是落后于这根平均线的人,其实都是被城市排斥的人,只能沦为人肉电池,同时,如果一座城市里富裕的人越来越多,那么平均线也会越来越高,这跟线的目的就是让大部分人不在,或者落后于平均线,这样才能促使大部分人放弃享受人生,不断的劳动再劳动,这样社会才能不断的发展再发展,你懂吗!???
这个社会注定99%的人要终身为钱所困,不断的劳动再劳动,因为这才是社会发展的最终源动力!!你永远也不会过上彻底财务自由的那天,除非你挤上社会最顶层的那1%,否则人人都享受了,谁来创造剩余价值!???你工资增长了,物价必然增长,一个社会的总收入和总支付必然是相等的,所谓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那就是挂在你面前的一个胡萝卜,好引诱你这头人类社会的骡子继续不断的前进干活,而利率就是后面抽打你的鞭子,你往前走一步,多赚一万块钱,那么社会产能增加了,你所在的城市必然物价也开始上涨,懂吗!?他人口中的安稳人生,一切都是画大饼,是画大饼!!
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们这个社会上的人没有谁是彻底能不为钱所困的,不管是像你我这样的普通人,或者说是你眼中的所谓成功人士,其实大部分人的生活状态都是手头上紧巴巴的,时刻审视着自己的人生,时刻想要寻找赚更多钱的机会。假如人生是个电子游戏的话,那么我们每个人,一辈子都在升级打怪的路上,而一些人如果有意或者无意识的趁上了时代的风口,突然发财了,实现了所谓的财务自由比如炒房发财了,或者创业把公司做上市了,等等,这些人或许一时是自由了,但是他们也不是从此无忧的,因为时代的风口是会变化的,炒房的人也会遇见房价不再涨的时候,公司上市减持发财了,也会遇到国内政-策突然变化,想尽办法收这税那税的从你口袋里掏钱。
哪怕是北上广深的原住民们,看似不为房价所困,但是如果他们自身能力跟不上,只能赚个三五千,五六千块,那么平时生活水平一般不说,他们最大的困扰就是会在下一代。有一点你要知道,人向城市一次性缴费,也就是买房,城市其实是按照人头数,也就是户口来算的,你买房了,ok,你这辈子在这个城市里,哪怕干最底层的生活,你至少饿不死,能够活下去了,但是一旦你生了孩子,那么你必须要给孩子付费,否则孩子总要长大搬出去独立的,总要结婚再生孩子的,难道你打算这么多人永远都挤在你那个老破小里吗?人类最基本的生理需要,就是个人要有一定的生活空间,否则锦衣玉食都会痛苦,因此你可以看到,现在北上深很多原住民,因为收入跟不上物价增长,父母只能卖了市区房子去郊区,剩下的给子女付首付,其实这就是变相的被城市排斥了,如果子女再没出息,更不上平均物价,那么到了第三代,他们就只能去二三线落户了,再也不是所谓的大城市人了。
这就是社会阶层的交替,人生的起起落落,非常残酷,但是却时刻在你我身边发生着,你看清这些,就知道,人的一生必然是奋斗的一生,不管你是结婚也好,不结婚也好,生不生孩子也好,你要过的好,就必须不停的奋斗,否则就会从目前的阶级滑落,而如果你不甘于平凡的生活,那么你就应该好好的浪一回,一定要学会看清这个社会前进的方向,把握风口,争取早日发财!!人生发财全靠浪,其实人的一生赚钱根本不是靠一点一滴积累来的,那都是骗人的,我告诉你们,点滴积累固然重要,但是人发财的路径基本上就是机会来了赚它一把,快速积累原始财富,实现阶层跨越!
你看看周围那些发财的人,哪个不是趁着历史潮流狠狠搞一票的?炒房发财的,做生意发财的,甚至写书写红的,演戏出名的,直播网红搏出位的,等等等等,大多数人都是靠着一两个事件一把红火,一把跃升,快速圈钱圈粉,赚下第一桶金的!大量的事实很说明一个问题,也就是说假如一个人一直都跟随社会平均水平发展的话,只要他有一次突破平均水平了,超越阶级了,那么只要他能及时跟上上层阶级的思路,不犯大错,今后他也大概率能维持在上一个阶层,这就是人类社会的一条规律。
所以,看到这里你该明白了吧?我跟你长篇累牍的说了这么多,只想跟你说明一下我李娜的心态说明一下为什么当我面对天先生的要求,让我去向那么多女儿得少女病的家庭去造-谣,去操纵舆论的时候,哪怕我觉得有为职业道德,良心有点过不去,但是也还是毫不犹豫的接受的原因。
原因很简单,就是老娘要发财,要超越阶层,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过了这个村,十年之内都没这个店了,所以我必须要抛弃良心捞一票!懂!?我就是这样惟利是图,不择手段也要上位的女子!!
第141章 何故番外(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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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做的这一切,哪怕是低级的, 肮脏的, 庸俗的,我都不会觉得后悔和愧疚,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 都是为了抓住机会发财!对我这种从乡下农村来的,一无所有的女人来说, 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得什么都靠自己, 我没有别人的人脉背景,就只得靠非常规的手段来进行超速发展,而眼前就是这样的一个大机会, 我根本没理由放弃,就像过去通过白夜来得到好工作那样, 这次我也要利用这个天永远, 让自己往更高的阶层更进一步!
……再说了,如果真要拿什么伦理道德来说话的话, 报道这个少女病事件, 好歹是为社会做贡献,虽然我的工作主要是要引导社会舆论,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所谓的乌合之众, 他们永远都是短视逐利的,并且是极易偏激的,告诉他们真相未必就真的好, 如果谎言能够让大家全都开心的继续生活下去,那为什么不说谎呢?
想到这里,我终于下定了决心,于是转头对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的天先生说到:‘天总,我愿意按你说的去做!’那个天先生闻言,果然表现出很满意的样子,于是他特意的放下咖啡杯子坐直身子,捋了捋时髦的发型,又冲我微微一笑道:‘那很好,李记者,只要你能按照我们的安排去做,我们不会亏待你的……假如这次事情办得好,那以后,我自然会给你更多的发展机会……我想你的事业也会很快的更上一层楼。’说完又顿了顿,天先生又扭头朝向那个范晨新,然后同样问他,范记者,你愿不愿意配合这次的工作?
于是我也同时转头看向那个范晨新,只见这个时候他微皱着眉毛,嘴唇也紧紧抿着,表情有点微妙,很明显他跟我不一样,不是那种可以为了利益不顾一切的类型,估计听到天先生的要求,心理有点想法了吧?范晨新的这点心理活动,显然那个天先生也看到了,不过他倒也没有点出来,而是继续老神在在的喝着咖啡,只有那双魅惑的桃花眼在偶尔往前看的时候,会射出若有所思的光芒。
‘……唔、好、好吧,’
就这样有那么一会儿的时间里,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安静,我们全部人,我,孙院长和崔护士长,还有那个怪异的小护士小吴,以及天先生和他的那个胖胖的女秘书,我们全部人都不出声的看着那个范晨新,只等着他点头或者摇头,这显然让范晨新压力很大,他嘴唇抿了半天,眼神一直闪烁不定的,最后才拳头一握,答应了下来。
‘很好,’
范晨新也同意了,显然孙院长大大松了一口气,于是他高兴的拍了拍手,又拿起可乐给范晨新的塑料杯里满上,然后开口道:‘小范啊,你能理解我们的难处真是太好了,这回你跟小李两个人一起好好干,组织上肯定亏待不了你们!’
就这样在这种看似圆满的氛围中间,我们一席人虚情假意的碰了杯,喝了饮料,天先生和孙院长负责暗中给少女病患者治病,而我和范晨新负责使用各种手段去化解群众的注意力,能让孙院长这场毫无把握,甚至可能造成牺牲的探索式治疗顺利进行,这当口就在医院这个简陋的招待饭厅里,我们几个人就这样相互定下了口头契约。
碰完杯之后,天先生就借口有事要走了,走之前他要我在2天之内想出计划方案,然后直接把方案送到他现在住的地方,然后说完,天先生的那个秘书林小姐就走上来,递给我一张名片,那是一张通体漆黑,又薄又硬,纸张和印刷都很高级的名片,但是上面的内容却很简洁,只用银色的艺术体写了几个潇洒的大字:‘eternal 永远’,然后下面是同样用银色字体印刷的一排小字,上面好像是一个地址,地点就在西湖旁边,南山路什么的,几乎可以说是整个杭州最贵的地段……等等,这个什么eternal,好像是个咖啡馆!??
天了噜,这个天先生不光开那么大个跨国集团公司,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西湖边开咖啡馆吗??到底是有钱人,思考回路还真是让人摸不到头脑。
天先生和秘书林小姐走了以后,接下来我们剩下的几个人随便的吃了下饭,然后孙院长,崔护士长两个人就匆忙的回到工作岗位上继续上班去了,因为接下来我要先完成给天先生的计划方案书,所以就不继续在病房里探访了,于是那个小护士小吴也回到前台继续值班去了,至于那个范晨新,我不知道后来孙院长单独跟他说了什么,反正他负责的那个媒体我也不熟,我也就没有很关心他要干什么。
然后吃过午饭以后,一整个下午我都在思索着该怎么去策划方案去转移群众的注意力,虽然对于具体的计划,我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但是还是有一些细节没考虑周全,这就这样我在少女病患者所在的住院部一楼漫无目的的边思考边走动,然后等我回过神的时候,突然一抬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走到一个陌生的花园里了……这个第七人民医院因为是沿着山坡建造的,所以病院的花园实际上也就是在半山腰的山里,现在大概已经是傍晚的时候了,就算是阳光最灼热的八月,四周围的天色也已经变得昏暗起来,在高于地平面的山坡上,长到小腿的杂草的花园泥地上,不知何时开始弥漫开来一缕缕白色朦胧的烟雾,空气里充满了白天被太阳暴晒后留下的土腥味,另外还有一丝丝雨水将至的湿气的味道混杂在风里……这是要下雨了吗?南方的夏天,晚上时分总会下一会儿阵雨。
因为想到不知何时就会下雨了,所以我就打算返回医院,回到孙院长分给我的宿舍里继续工作,可是没想到才走了几步,却隐隐的听见前面有‘呜呜呜……’的好像小女孩哭泣的声音……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有人在哭?
这个时候我突然震惊的想起来,下午那个小护士小吴跟我说的,三楼那群重症少女病患者每天晚上会有个放风时间,是下午7点到7点半的时候,然后我掏出手机一看,现在不是正是这个时候嘛???然后我就突然想到,所谓的少女病,其实就是一种身体某部分随时会腐烂的腐烂病,现在听到有人在哭,难道是这附近有得病的女孩,难道刚好有人犯病了,但是旁边没人救援,所以在哭???
想到这里我心里立刻着急起来,心想可别出人命啊!于是立刻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跑过去,医院的半山腰的这个花园是半野生的,到处都是很高又很密的那种野生的灌木丛和小树林,等我一路拨开四周摇摆过来的树叶冲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的时候,却发现那是在一个被周围茂密的树叶遮蔽的很隐秘的一个灌木丛后面,那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拱一拱的动,而且动作还很大,连带着那些叶子也哗啦啦的摇摆作响,而且更让人震惊的是,隐藏在树叶声中的除了小女孩的哭声,居然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的粗粗的喘气声??那个男人的声音喘的很激烈,而且好像明显在压抑着什么,跟女孩子的哭声混合在一起,那种仿佛野兽般的声音顿时让我整个人全身上下寒毛都竖起来了。
卧、卧槽!??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该不会是……
这个时候我脑子里立刻出现了岛国那些超猥琐的美少女和油腻的秃顶大肚子中年大叔的野外爱情动作片里的各种场景,顿时浑身一阵恶寒,这让我更加确信,眼前的那堆树叶后面正在发生很不堪的事情,于是我立刻大喊‘住手!’,边用力的一下拨开那些碍事的树叶,想阻止正在上演的犯-罪行为,而当我彻底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却完全愣住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健壮男人斜斜的无力的躺在泥地上,急促的呼吸着,从他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因为这当口他整个脖子已经几乎完全被咬断了,整个脖子上猩红深红的血糊糊一片,而在那男人进气少出气多的肚子上,一个女孩的屁股则跨坐在上面,这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色病号服的女孩子,因为病号服裙子很短,所以她跨坐在男人身上的时候,裙子缩了上去,露出两条纤细修长的,缠满了白色绷带的大腿,那些绷带不知道是好些时候没换了,还是这个女孩又突然发病了,反正现在那上面从里面全都渗出黄的白的恶心的脓液,有些甚至还夹杂着发黑了的血丝。那女孩因为是背对我坐着的,所以我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她留着一头很黑很长的头发,这当口那头长发凌乱的散在她背上,随着山里潮湿的空气而在风里一颤一颤的飘动。
……
刚才我听到的哭泣声就是这个女孩发出的吗?
……看样子应该是没错。
可是现在有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在她转过来的脸上,还有嘴巴上,会全都涂满了猩红的鲜血呢?
迷你番外
《绷带少女和原因不明的怪病》
这天你下班回家,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休息,顺便打开电视机。
你从1频道调到60频道,惊讶的发现每个频道都在转播中央台的节目。电视上主持人正和两位专家激烈的讨论一个名叫“少女病”的传染病。
“少女”两字引起了你的充分好奇,你前倾身子,罕见的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视。
专家介绍说,这种疾病一般只在14-18的女性中传播,故名“少女病”。该病通过空气传播,有一周左右的潜伏期。潜伏期内患者会有咽痛咳嗽等疑似感冒症状,一周过后症状消失,患者皮肤出现大小不一的肿块,逐日腐烂,并伴随剧烈头痛,失忆,幻觉,以及强烈的暴力倾向。严重者导致精神失常或全身皮肤坏死。
你对电视上令人做呕的患者照片皱了皱眉,决定下楼去买包烟。
你拿起外套走出门时,节目正播放到最关键的“专家提醒”。你走的很急,一个字也没听清。
你摸黑走在小路上,忍不住咒骂物业公司。这条路上的路灯始终没人来修,一到天黑就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前面树丛里一阵骚动,你以为是野猫野狗,走上去用手机屏幕光照。树从里反射出陶瓷一样的苍白,居然是人的手臂。你震惊的后退一步,这才发现躲在里面的是个女孩,头上和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都包着绷带,正害怕的用手挡着脸。
你还没反映过来,女孩突然张大嘴朝你扑过来,你赶紧往右一闪,把手机朝她头上砸去。谁知女孩敏捷的闪过,继续张着满口獠牙向你攻击。你正不知所措,女孩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脖子一歪倒在地上。
你目瞪口呆的转过身,一个护士模样的女性打着手电筒走过来。她自我介绍说是你家附近那家医院的值夜护士,正在到处找地上这个私逃出来的女病人。说完又好心的问你是否受伤,她可以带你去医院做免费检查。你对这样的邀请心动不已,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她长得很年轻,要不是别着医院的徽章,你简直以为她还是个中学生。你犹豫片刻果断拒绝。护士小姐似乎有点恋恋不舍,看看你又看看地上躺着的女孩,抓起女孩的手臂拽着往回走。
你想上去帮她把病人扛起来,却看见她弯下腰时露出的大腿上包着的绷带白色的布条上渗着暗绿色的黏液,还在不停的向下流。你背后突然一阵恶寒,拔腿就跑开了。
你跑了好一会儿才喘息着停下,发现自己到了便利店门口。你暗自嘲笑自己大惊小怪,振作精神推门进入。店里只有一个小姑娘在看电视,你一边随便抓了包烟付钱,一边百无聊赖的听着电视里的评论。
主持人和专家依然热情的讨论着关于“少女病”的最新情况。据有关部门报告,自少女病发现以来,全国陆续发生少女伤人事件。有目击者称看到包着绷带的少女趁着夜色持刀伤人,更有甚者表示患者女孩大多性格突变,暴躁狡猾,甚至会相互攻击。专家建议……
你正全神贯注的看,谁知售货员突然啪的一声关掉电视。你一惊回过神来,抓起柜台上的零钱就要离开。这时角落的冰柜突然发出“彭彭彭”的巨响,好像有人在里面拼命敲打。你反射性转过头看,吱嘎乱晃的冰柜底下有液体不停滴下来,红色混着暗绿色的黏液,看上去像是呕吐物。你正觉得疑惑,售货员女孩唰的站起来走到冰柜前狠狠踢了一脚,里面顿时安静下来。女孩转过头,正好与你的视线接触,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的吓人。你不安的别过头去,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跑了。
好不容易回到家,你刚想喘口气,却看到门口站着个撅着嘴的女孩。你这才想起今晚妹妹要来你家过夜。你妹妹已经等了好一会儿,怒气冲天的让你赶快开门。妹妹的声音听在你耳里犹如天籁,让你疑神疑鬼的不安情绪扫荡一空。你打开门,你妹妹先冲进洗手间。接着你也哼着歌走到洗手间,却发现抽水马桶盖上蜿蜒着几道暗绿色的痕迹,简直像浑身黏液的鼻涕虫刚刚爬过。你恶心的想吐,连忙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你抬起头照镜子,却看见你妹妹从你背后靠过来。
你想说什么,身体却剧烈一震,剧痛传来。你不可思议的低下头,从你背后刺入的刀从胸口穿出来,正慢条斯理的滴着红绿混合的液体。
第142章 何故番外(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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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八月酷热又潮湿的山风里,跨坐在男人身上的黑长发女孩转过来的这张脸上, 面无表情, 一双神经质的眼睛极力大睁着,脸颊上还有刘海的发丝上全都沾满了红褐色的血污, 另外还有流过眼泪的痕迹,张开的牙齿上还咬着一块血糊糊的肉。这当口这个女孩一言不发, 就用这种眼睛大瞪着,一眨也不眨, 看上去好像精神变态的眼神直盯着我, 说真的就算现在是夏天也让我觉得毛骨悚然,后脑勺头皮全都竖起了寒粒,然后我又在这种诡异的四目相对之间看了她几眼, 然后惊讶的发现,这不是我上午在三楼遇见天降大雨的异变那会儿, 见到的那三个撑着雨伞的怪异女孩里的其中一个吗?
因为当时的情况实在太让人匪夷所思, 所以那三个女孩的名字我到现在还有印象,我记得有个光头的除了脸蛋以外脑袋全烂掉的女孩叫王淑娴, 还有个橘红头发少了一只眼珠子的是那个天先生的妹妹, 叫橘还是什么来着的,然后最后这个……就是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个女孩,留着一头凌乱的黑长直, 沉默寡言,却有一双看上去极度神经症,仿佛杀人狂般疯狂的眼神她好像叫何故来着?我使劲回忆了一下, 然后确定是这个名字没错。
……不过奇怪的是,上午我在三楼看见她的时候,她还只有手腕上有绑带,怎么才一个下午没见到,就已经全身上下烂成这样了?还有,她怎么会和地上这个白大褂男人在一起,还有那个男人脖子上那个可怕的伤口是她咬的吗?那男的该不会已经断气了吧?那我现在应该是打120,还是110??
虽然事态紧急,不过这时我想起来,少女病患者犯病的时候大多会性情大变,变得极度残忍暴戾,如果现在我贸然接近她的话,搞不好也会被攻击,而且偏偏还不能报警,因为一旦报警的话,我跟孙院长天先生计划的事情就有可能暴露了,所以哪怕出人命了也得先瞒下来再说,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要稳住这个满脸血的小姑娘,然后尽快通知医院里的人,来救地上这个断了脖子的男人。
‘……你在这里干什么?……刚才是你在哭吗?’
想到这里,于是我把一只手背在身上,边留意着这个叫何故的小姑娘的神情,边试图接近她。把手背在身后,是因为这当口在我手里有块非常尖锐的大石头,是刚才跑来的路上捡的,本来是想着万一真的遇上痴-汉猥琐小姑娘的话,我至少还能用这石头来阻止一下,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现在这块石头居然要用在小姑娘身上。
那女孩听到我的声音以后,脑袋突然一歪,一直大睁着眨也不眨的眼睛也眨了一下,仿佛神游天外的魂儿终于归位了,然后她眼神突然往下一瞟,好像突然看到自己嘴上叼着的肉块似的,一张沾满血的脸神色由白变得铁青,一个干呕就往旁边俯下身体呕吐起来,……看着混合着血污和肉块,还有红的绿的脓水一样的东西不断从她嘴里喷出来,再加上那种又酸又生腥的气味,连带着连我都想吐了,于是我一边捂住嘴巴鼻子往远处退了几步,一边心里在想,这小姑娘疯了吧,她到底是吃了多少人肉才会吐得那么多,……所谓的少女病,真的能把一个人的理智摧残到这个程度吗……?
好不容易吐完,那个叫何故的女孩又剧烈咳嗽了一会儿,这才喘着粗气,眼泪鼻涕糊满脸的抬起头来,又抖着两条腿从地上那个白大褂男人的身上站起来,而这时候我才发现她那身白色病号连衣裙的腰腹部上面,已经完全被里面渗出来的红的黄的脓液给浸透了,湿哒哒的贴在她身上,隐约可以看出里面已经腐烂了很大的面积了,……这是又犯病了吗?然后正当我边观察边想的时候,那小姑娘突然双手捂着肚子,踉跄着脚步,东倒西歪的朝我这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两只眼睛不断往外涌眼泪,嘴里还虚弱的冲我道:
‘救命……我肚子好痛……肚子好痛……’
!?
肚子痛!??
对了,所谓少女病,发作时最典型的情况就是患者身体里的某一部分会突然快速腐烂坏死,同时引发剧烈的疼痛,而传言中患者发作时性格会变得异常暴戾,多半是因为这种身体腐烂的痛苦远超人类承受的极限,直接导致患者的精神瞬间崩溃造成的。……看来这个小姑娘多半是肚子上发病了,必须赶紧送去治疗,否则不一会儿她也要上西天了。
……不过话说回来,有点很奇怪,按理说像她这样的重度患者,医院是不会单独让她在外面放风的,肯定会有医护人员在附近监视,为什么这当口一个人都没来??难道……?想到这里,我眼睛不自觉的瞟到树丛后面的泥地上,那个看起来已经断气了的白大褂中年男人,心想他该不会就是监视人吧?按理说他应该对少女病患者发病时的情况和危险程度很了解,肯定有些防范措施,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中招?……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我心里隐隐感好像哪里有点不太对劲,但是这个时候情况已经容不得我多想了,那个叫何故的小姑娘一边哭,嘴里不停喊着‘肚子好痛’,一边就一副快要昏倒的样子东倒西歪的朝我走过来,我心想反正地上那个男的我也拖不动,现在最实际的办法就是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最快把这女孩背进医院大堂,送进手术室再说,然后再叫上几个人回来抬这个男的,这样两个里面还有可能救活一个。
……这么想着,于是当这个叫何故的小姑娘靠近我的时候,我也迎着她张开双手,想先扶住她然后再把她背起来,可是没想到当那女孩的头撞进我的胸口的时候,这当口却一反刚才那副痛苦至极的样子,反而冲我抬起的脸上又是那副毛骨悚然的样子,她面无表情,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神经质的大睁着,紧接着又张开被血腥糊满的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
‘我好难受,你也跟我一起痛苦吧。’
这话说完的下一秒,她面露狰狞的冲着我的脖子就狠狠撕咬了下来!!!
‘啊!’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我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体却先做出了反应!我条件反射的本能的想一把把那女孩狠狠推开,没想到她看上去虚弱,可是力气却大的惊人,两只手反过来狠狠抓住掐住我的手臂,脖子又伸过来要咬我,狰狞的样子简直就跟电影里的丧尸一样,可是这时候我两只手都被制住了,只得竭尽全力把脖子往旁边伸来躲避她的撕咬,然后就在我们搏命僵持的那一个瞬间!那女孩好像又突然发作了,只见她身体突然一下剧烈的抽搐,掐住我手的力气也一瞬间松下来,于是我终于抓到了空子,这时我才想起原来我手上还抓着刚才半路上捡的那块尖锐的大石头,于是在那电光石火的瞬间我狠狠举起石头往那女孩头上砸下去!可没想到手还举在半空中,另一只男人强壮有力的手从旁边伸过来,牢牢的掐住了我的手脖子!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阵年轻男人的嘶吼声:
‘住手!你疯了吗,为什么要伤害她!??’
什么??我伤害她??睁眼说瞎话也要有个限度!
那当口一阵怒火攻心,手还被牢牢掐住着,我扭头狠狠瞪向男人声音传来的方向,却震惊的发现,来人居然是那个跟我一起来做报道的年轻记者范晨新!只见这当口他一只手抓着我拿石块的手,另外一只手搂着身体还在不断抽搐的那个重症少女病患者何故,一副要从我手里保护她的样子,这幅颠倒黑白的样子惹得我更加不高兴了,于是我冲他喊道:
‘放开我,你要干嘛???’
‘你为什么要攻击患者?还有,那边地上躺着的男医生是怎么回事??’
但是那个范晨新不但没松开我的手,反而更加加重语气的重新问了我一遍,一副自诩正义却又不分青红皂白的蠢样,好像认定了是我先动手的一样,说实话这时候我简直已经要气炸了,于是怒气上头我冲他大喊道:
‘这是因为’
‘……我在外面走……医生突然说要给我打新出的针……我很害怕……肚子又很痛……后来这个大姐姐走过来……又拿石头砸我……’
我话才刚喊出去一半,谁知倒在范晨新怀里的那个女孩何故,刚才明明还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现在听到我要说出真相了,居然硬生生开口把我话拦了下来,而且小小年纪居然甩锅甩的这么溜,居然没有一句真话,活生生把自己说成是个被害者了!我听完以后更加怒了,说真的这当口简直就想狠狠甩她一个耳光,可是还没等我继续开口解释,那个二愣子范晨新就冲我冷冷的‘哼’了声,抱起晕过去的何故就大步流星的往住院部走去,……哼,反正跟他也解释不清楚了,这么想着,于是我也不高兴的跟着走去。
……
等到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收场的时候,已经快到半夜了,因为何故和那个被咬断脖子的男医生都属于特别严重的病患,所以手术室门口医生护士一拨又一拨的来来去去,而我跟范晨新两个人就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塑料椅子上,相对无言的守着,手腕上被范晨新掐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这当口我一点也不想跟他说话,于是就拿出手机百无聊赖的刷着各种娱乐头条,就这样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没想到范晨新却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刚刚对不起,我有点冲动,下手重了。’
‘哦,’我没好气的随便应了下。
‘……真的对不起……我本来应该好好说话不该那么凶的,但是我控制不住,……一看到那女孩,我就想到了我妹妹,当时真的一下热血上头,我真的好害怕我妹的事情又一次上演,所以我就……’
‘……你妹妹的事情?’
话题突然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我的一腔怒火瞬间化成了好奇心,于是就接着问道,然后范晨新突然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确定声音范围内没人靠近以后,就微微俯下身子,压低声音冲我道:
‘我妹妹,她也曾经是个少女病患者……我说是曾经,是因为她已经死了,死之前最后的一段日子,她就在这个医院治疗……后来我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她留下的一封信,上面居然记录了关于这个医院的一个恐怖的秘密。’
‘……恐怖的秘密?’
‘这个医院,并不是什么治疗少女病的地方……而是它本身,就是制造少女病的地方。……在这里的所有病人,都是医院开发病毒武器的实验体。’
第143章 何故番外(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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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
病毒武器?实验体?
……天惹,怎么又是这种科幻片里的玩意儿啊??
这当口在这个深更半夜的病栋手术室门口, 不远处还时不时的有值夜的医生护士来来去去, 我跟范晨新两人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塑料椅子上面面相觑,他一脸异常严肃的表情, 然后一本正经的跟我说道,目前全国上下正在流传的这个血腥又残忍的少女病, 正是从这个医院传播出去的,而医院里这些经受了疾病折磨的巨大痛苦, 最后还是不幸惨烈送命的女孩们, 就是医院为了在人体上试验病毒效果,而被选中的牺牲品,不光如此, 就连我和范晨新也是他们选中的棋子,表面上请我们来是为了引导舆情维持社会稳定, 而事实上, 他们只是利用我们来虚构出一个不存在的黑幕,从而能顺利把他们的罪行嫁祸出去。
这当口范晨新在塑料椅子上两条腿张开俯身坐着, 胳膊支在两条腿上, 连带着他整个人也往我这边凑近了些,他那两只貌似正气十足的眼睛紧盯着我的脸,似乎正在观察我表情上的反应……然后他继续压低了声音, 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说道:
‘……我妹死之前,写了整整一大本日记,那日记我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 到现在都很难相信日记里写的东西是真的……娜姐你知道么?我妹在里面写到,其实当时在同期得病的女孩子里面,她的情况算不上多严重,虽说当时病死的女孩也不少,但怎么也不可能轮到她……就在我们家里人以为她快要痊愈出院的时候,她却意外的死了。……娜姐,你知道我妹在临死时候是个什么样么?’
‘……什么样?’
‘我妹妹临死的时候,全身上下包括脸皮上面的皮肤已经烂的看都看不清了,原本被包在皮肤下面的肌肉脂肪还有结缔组织,就那么血糊糊黏搭搭的一块一块翻在外面……如果不是医院有dna对比,我根本认不出来那原本是我健康可爱的妹妹。’
‘!……全都烂光了????’
‘没错,整个皮肤都跟溶化了一样,一点都不剩了,只能看到血糊糊的血肉,和森森的白骨裹在一起的一具散发着血腥味的东西。’
‘……’
‘但是这还没完,你知道么娜姐,如果事情只是这样,我还倒能接受,毕竟我们从一开始就清楚这个少女病发病时候的样子,还能有个心理准备,但是你知道我是个记者,干我们这行的多多少少会有点门路,当时我妹死了以后我非常痛苦,就托在殡仪馆的朋友,在我妹遗体火化之前帮我拍个她的尸体照片,再拿点留下的遗物回来好让我做个纪念。’
‘……拍死尸的照片……啧,就算再怎么爱你妹妹,你也不用天天看着她的尸体吧,何况你妹的尸体早就烂的没有人形了吧。’
‘呵,娜姐,你先别急着笑话我,你不懂我们兄妹的感情,总之我在看了我妹尸体的照片,又看了她的遗物日记之后,突然发现事情并没有我原先想的那么简单我妹妹并不是得少女病似的……阿不对,确切的说,她是因为染上了少女病而全身腐烂而死,但是这个少女病并不是跟别人一样是无意间传染上的,而是有人故意拿病源体注射到她身体里,这才让她感染上的……而那个人之所以蓄意要谋杀我妹妹,就是因为我妹在无意中发现了医院的秘密,才会灭口的,而那个秘密就是……’
‘……秘密就是……?’
‘我妹妹用一条命换来的秘密就是,在这个医院的最深处,盘踞着一个作恶多端又狡猾无比的怪物,这个怪物想把其他人类也变成和它一样的怪物,就和医院里的人勾结在一起,不断的在无辜的女孩们身上做试验,进而才引发了这场大规模的传染病,而且那个怪物怕事情闹大了引发人们群众的群情激奋,让它的存在暴露出来,甚至还特地找到了你我这样的媒体记者,想利用我们来掩人耳目。’
‘……蛤???’
没等范晨新义愤填膺的说完,这当口我已经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他了,虽说之前我已经感觉到他这个人虽说挺有正义感的,但是性格却有点二愣子,就是那种遇到什么事很容易不管不顾,一腔热血就往前冲的那种人,勇气可嘉但理性不足,但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是个十足的妹控,甚至还有点恋-尸-癖倾向……啧,也是个麻烦人物,而现在这个麻烦人物正在一本正经的对我说,在我们呆的这个第七人民医院的深处其实隐藏着一个恐怖怪物,正是这个怪物制造出了少女病,并且让它到处传染,妄图让感染少女病的人也变成和它一样的怪物,而他妹妹就是因为撞破了这个秘密而不幸被杀人灭口
说真的,这当口面对范晨新如此认真严肃的一番话,我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恰当的表情去面对。……相信?怀疑?抑或敷衍?谁知道呢,我想换成任何一个人,才刚目睹中年男医生被一个发狂的小姑娘啃得血肉模糊,接着又被那个丧尸似的小姑娘攻击,然后又听了一大通鬼故事一样的怪物啥的阴谋论后,还能保持住清醒的理智已经不错了,说句老实话,我现在早就已经失去判断能力了,现在我的脑子里充斥着各种杂乱的信息,需要时间才能把它们全都理顺。
‘……娜姐,我诚心诚意的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到现在还是不相信我么?’
大概是见我随便打了个马虎眼以后又不做声了,范晨新两只眼睛紧盯着我,又追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呢,’本来不想说的,于是我只得再应付他一下,
‘就是你说的信息量太大,我脑袋一下子转不过来了,你让我回去再好好想想蛤。’
‘娜姐,你还要想什么呢?我能拿自己妹妹的事情跟你开玩笑吗?’
‘我……’
眼看范晨新语气着急起来,于是那当口我举起一根手指头,凑到他跟前摇了摇,冲他道:
‘你知道嘛小范,我以前刚出社会的时候,就跟你差不多年纪,有一次也是去一家医院做采访,那个时候那家医院发生了跟这里差不多的事……然后我在那里遇到了一个男孩,因为那个小男生长得很可爱,看起来又像个被害者,我就想当然的认为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因此犯下了很严重的事情,最后才发现原来从头到尾那个小男生都在骗我,事情的真相跟我以为的完全就是相反的……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对自己发誓,绝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言论,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我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这双眼睛来寻找真相,发现真相,你明白了么?……不是我不相信你这个人,而是我有自己的原则,任何事情,必须要有证据我才能相信,光是嘴巴说说的可不行。’
‘……’
听完我的话,那当口范晨新的表情很奇怪,他又习惯性的皱起了他那双又黑又浓密的眉毛,有点厚实的嘴唇也紧紧的抿起来,然后最后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范晨新突然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然后冲我道:
‘我给你看张照片。加微信,我传给你。’
照片??
大脑还没消化他的话,身体倒是已经条件反射的拿出了手机,扫了范晨新微信的二维码,然后随着手机信息‘滴’的一声轻响,我加上了他微信,然后验证通过以后,就看见范晨新大拇指在他的手机屏幕上飞快的触碰,接着很快我微信也跳出了有新的信息的提示,看得出来那是一张图片,而且貌似信息量还很大,所以传了老半天图片还一直在加载中,而正当最后那图片终于传好完整的跳了出来的时候,突然我们旁边一直亮着红灯的手术室灯灭了,接着随着手术室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瞬间一大波由医生护士还有躺着病人的推车组成的人流从里面鱼贯着涌出来,很快大厅里其他的医护人员也都围了过来,其中还有中午我见过的那个崔护士长和小护士小吴。
见状,我还没来得及看范晨新发给我的图片,就赶紧把手机给锁屏了塞进西装裤的裤兜里,脸上也适时装出一副关系的样子凑过去看看情况,只见那个崔护士长走过来就直截了当的问刚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那个主刀医生:
‘徐主任,黄医生他怎么样了?’
‘……’
那个叫徐主任的主刀医生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缓缓的摇了摇头,然后我就看见那个崔护士长脸颊上的肌肉一阵不正常的抽搐,瞳孔放的老大,连胸口都急促的起伏了几下,然后她又紧紧握了下拳头,低头缓了一会儿,接着又用很低的声音问道:
‘那304号房的呢?’
‘胃烂穿孔了,按理说应该大出血救不过来的,……但是‘那’个长出来了,把穿孔的地方堵上了,现在生命体征很稳定,估计明天就能醒过来了。’
‘……啧,真是怪物。’
最后一句话崔护士长说的声音很低,旁边的人几乎听不到,但是因为我毕竟是事件的当事人,特别关注那两个伤者的后续情况,所以打了120%的注意力竖起耳朵听才勉强刚好听到,……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崔护士长居然会说那个发狂的小姑娘何故是怪物,那这个怪物究竟是指她咬断黄医生脖子这件事?还是说她本来少女病发作胃给烂穿孔了,应该出血死掉的,结果长出了‘那个东西’,莫名得救了的这件事呢?再一个,他们两人口中的‘那个东西’又是什么呢?难道真的像范晨新所说的那样,得了少女病之后,身体会发生异变……??
这瞬间我似乎感觉自己扑捉到了某些线索,正试图顺着这丝丝缕缕的信息继续思考下去,谁知这当口那个小护士小吴有点莽撞的走过来,一下又打断了我的思路,只见她这时手里抱着一大堆看上去好像档案袋之类的文件,一过来就震惊的冲崔护士长轻喊道:
‘……护士长,黄医生他……没了!??’
‘你不是都看见了么,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声音放轻点。’
‘但是……这已经是今年第八个了,还不算没死病退的,再这样下去……’
‘嘘……不是叫你小声点么!’然后又顿了顿:
‘你手上拿的是新员工医生护士的招聘资料么?赶紧让人事处再去安排一下,明天就安排面试,这几天就要把新人补充进来。’
‘……哦,知道了。’
然后随便又说了几句,刚才一涌而上的医生护士等相关人员,很快又如同退潮一般全都散去了,而躺着黄医生遗体的推车也被护工送进了太平间,或许在医院这种地方,生老病死都太过常见,常年置身其中的医生护士们早已练就了一颗麻木的心,所以我想象中的痛失同事,哭天抢地的情景并没有发生,相反的,那个主刀医生徐主任也好,崔护士长也好,甚至那个小护士小吴也好,这些人都只是相互唏嘘了几句,然后就散去了。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到了凌晨1点,人群散去之后的医院大厅里异常的阴冷,就算现在正处于盛夏,也让人不由得通体发寒,我四下里看了看,发现连范晨新都不知什么时候走不见了,我想他大概回宿舍睡觉去了吧,于是也在这个空旷又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大厅里打了个哈欠,开始慢吞吞的往宿舍走,然后边走,我的大脑不受控制的又自动思考起之前的问题来,然后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我发现了一个很矛盾的地方,就是范晨新说的所谓她妹妹发现的秘密,跟那个小护士小吴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也就是医院里的医生在不断被发狂的少女病患者攻击,造成伤残甚至死亡,这两者似乎是有一定的矛盾关系的。
你想啊,如果事实确实是范晨新所说的那样,少女病患者应该是人体实验的被害者才对,而医院还有其中的医生护士,不管他们清不清楚实情,都应该属于加害者,那既然医生们知道少女病发作的时候患者会精神失常,人会变得极具攻击性,就应该做好保护措施,而不是像现在这个被咬死的黄医生这样,什么安保措施都没有,直接送命啊??你说这是什么心态?学佛祖以身饲虎吗??死人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医院不需要对死者家属做出解释吗?难道他们不怕家属去媒体曝光把事情搞大吗?……为什么医院顶着这么大的压力,还不把少女病患者给彻底禁闭起来,还要让她们这么自由的在外面放风??
而且还有一点,刚才那个小护士小吴也提到了,像黄医生这种情况不止发生过一次,医护人员死的残的加起来也应该有十几二十了,老实说这个死人数量简直已经算得上屠杀了,而且是可以完全避免的,但是为什么医院却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同事遭受这种无妄之灾死掉,却不采取一些防范措施?而且更夸张的是,这边同事才刚死,那边就急着要招新人补充进行了,简直就好像……
简直就好像,死的那个人才是这场实验里的小白鼠,而那些看似柔弱的少女病患们,却是实验真正的主人。
究竟谁才是猎人,谁才是猎物???
……而范晨新,他又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那么卖力的游说我,试图让我相信他的那套说法呢??现在想来,之前我似乎也有点被范晨新那副看上去正义凛然的样子给迷惑住了,而忘了他跟我一样,也是个记者,同时年纪轻轻却也是个自媒体里的佼佼者,才会有资格被天先生邀请过来。而一个媒体人……你知道的,懂一点心理学,熟练掌握操控他人思维,诱导他人逻辑的技能,那都是行家里手的活计,很显然范晨新就试图把他的那套本事用在我身上,试图想通过扮演一个痛失妹妹,又正义感十足的热血青年,从而来让我相信他的那套话。
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刚才他拼命想让我相信他的话,如果当时我心思单纯一点就信了,他又想让我替他干什么呢……?
想到范晨新,我突然又想到,刚才他微信传我的图片我还没看呢,于是等回到宿舍之后,我关好了门窗,又把窗户的窗帘全都拉的严严实实的,这才回到书桌前坐下,点开微信看了起来。
眼睛刚瞟了一眼那张图,我却立马胃里一阵翻腾,胃酸直冲喉口嘴里冒,马上就恶心的往旁边俯下身干呕起来。我靠!这什么恶心的东西,屠宰场里粉刷过的猪肉吗!???
但是当我强忍着恶心又冲那图片瞟了第二眼的时候,才发现不对,那不是猪肉,那是个人……那是个躺在火葬场停尸车上的,已经看不出五官和性别,全身全都被剥光了一层皮,只能勉强分辨出四肢的长条状的人形……那人形看起来生前应该是极度腐烂的样子,肌肉和脂肪甚至内脏都胡乱的堆在一起,都已经干枯发黑了,上面还胡乱的裹了好多层发黄了的绷带,而且更夸张的是,似乎是为了在火化前给尸体美容一下,这当口这原本发青的腐烂尸体上面却满满当当的全都给粉刷上了惨白的石灰粉,看上去好像刚从某个凶杀现场的墙壁里给挖出来的一样,别提多恶心了,我光是这么随便的扫了两眼,就已经恶心的不想再看第三眼了。
范晨新,他给我发这么个恶心的尸体照片干嘛!?
……等一下,难道这就是他嘴里所说的‘妹妹’……??
这当口我正又恶心,又疑惑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微信里范晨新给我发的这张图片下面还有一条信息,估计是发了图片之后发的,我没注意,然后我看了看那条信息里的话,它是这么写的:‘注意图片尸体的左脚脚脖子。’
脚脖子?
于是为了探寻事情的真相,此刻我的好奇心战胜了对恶心事物的抗拒,又强忍着恶心把目光集中在了图片尸体的左脚上面。说真的对那个又铁青又惨白,还裹着发黄?人的绷带皮条的棍状物,我辨认了好久才认出那是人的脚脖子,因为它五个脚趾头都已经烂没了,整个脚掌就是皱巴巴的椭圆形的一团,然后我看了又看,正想着这东西有什么好注意的时候,眼睛的余光里却突然闪过一道光亮,于是我快速的把视线集中在那个地方,却发现在这个尸体深度腐烂的脚脖子上,却好像从肉里长出了一个小巧闪亮又坚硬的……鳞片??
那好像是冷血动物的鳞片。
蛇的鳞片。
第144章 何故番外(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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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终于看清楚范晨新传我的那张尸体图片里的秘密的时候,那瞬间我下意识的狠狠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八月的天, 稍微动一动就会热出一身湿汗来,但是这当口也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温度打的太低了, 我居然就这么凭空的打起哆嗦来。
奇怪……这真是太奇怪了!先不管这张照片里的尸体是不是范晨新口中所说的‘妹妹’,但是至少可以肯定的是, 这确实是一具因为患上少女病,而全身腐烂惨死的病患……那么问题就来了, 之前范晨新跟我说, 他妹妹之所以会被害,是因为发现了医院里的一个匪夷所思的真相,也就是说这个少女病其实是隐藏在医院里的一个怪物制造出来的, 目的是要把得了病的人类同化成和它一样的怪物……说句实在话,当时听范晨新这么讲的时候, 我还在心里偷偷笑话他, 觉得这牛逼吹的也太夸张了,还为了敷衍他故意要他拿出证据, 但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 范晨新还真的拿出了证据,这让我不得不开始认真对待他的那套说法……
难道他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如果确实是真的话,那问题就大条了, 理由很简单,如果顺着范晨新的逻辑再深入推理下去,你很容易就会发现, 既然他说医院里的那个怪物为了达到它的目的,跟医院里的医生们都勾结起来了,那么很显然,中午招待我们的孙院长和天先生肯定脱不了关系,……那意思就是说,孙院长和天先生其实是怪物的手下???那这么一来,自愿给天先生干活,想靠他的人脉资源平步青云的我,不就成了帮凶了嘛???况且如果孙院长,还有医院大股东之一的天先生真要跟那个怪物勾结,他们犯得着让手下的医生护士不断去送死吗??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所以这是一个让我感到费解的矛盾点,光靠目前所掌握的信息量,我无法判断究竟哪一方的说法是对的,又或许双方的说法都不对,都对我有所欺骗或者隐瞒,那他们这么做的动机和目的又是什么呢?……现在我还想不明白。
这当口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在这个地处半山腰的少女病住院部宿舍里,不知从何时开始,窗外弥漫开了烟雾似丝丝缕缕,却又无处不在的白茫茫的弥天大雾,那些妖异的雾气带着夏日特有的**的树叶的土腥味,从泥土地上蒸腾而起,攀着疯长的杂草不断往上扩散,然后饶过我宿舍半掩的窗户,吹开窗帘,就这么妖妖娆娆的登堂入室,暧昧的环绕在我周围。
大半夜的,山里的空气肯定很清新吧?……我这么想着,于是就大大伸了个懒腰,张开肺部深呼吸了一口,哪知道下个瞬间嘴里鼻子里就仿佛被人猛灌进一把粗沙一样,鼻子一下子就塞住了,就连喉咙口也磨的生痛,然后就狠狠的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靠,是雾霾!
……真是够了,雾霾居然都飘到杭州这种南方城市的山里头来了,这年头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辣??ivery angry!!
本来已经很困了,但是这当口重重打了两个喷嚏,又咳了一阵之后,我脑子又瞬间清醒过来,于是气鼓鼓的起身把玻璃窗户彻底关紧,又回到书桌前打开手机看了看,凌晨2点,……好吧,既然睡不着了,那就别傻坐着浪费时间,现在我得好好想一想,该编个怎么样的自媒体策划方案,明天好去那个eternal咖啡馆向天先生交差……不管怎么说,我李娜始终是个利益至上的现实主义者,谁对我有利,我就跟谁站一队,现在别说事情的真相还没明朗,一切都只是范晨新的一面之词,哪怕事情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我也未必愿意当什么正义使者去揭发怪物的恶行……说白了,少女病再可怕,也染不到我这个即将奔三的大人身上,其他人的死活关我什么事??而且我又很缺钱,像天先生这样的大金主,可不是想碰就能碰到的,错过了这回,下回又不知道是哪个猴年马月了,我可千万要抓紧这次机会。
所以不管怎么说,现在对我最有利的做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这边我还是继续按原计划行事,保质保量完成天先生交代的任务,另一方面还得盯紧点范晨新,时刻注意他的动向,一但情况有变动,或者让我发现了其他的有关真相的线索,我才好及时应对,这是目前对我而言最有利的做法。
那么下去,我要先根据天先生的意思,熬夜写出一个转移群众注意力的宣传方案,好明天去交差。
说到转移群众注意力,其实这套方法我们每个中国人都清楚,而且无时不刻在我们平时的生活工作中运用着,它的精髓说穿了也非常简单,那就是‘掩饰一个矛盾的最佳办法,就是制造另一个比它更严重的矛盾,用矛盾来掩盖矛盾,用冲突来转移冲突’。之前我也说过,人类这个乌合之众之所以会有种种群体性的喜怒哀乐,最大的原因就是身上所共有的那种趋利避害的本性,这种本性表现在具体的事情上,就是群体很容易被微小的利益所诱惑高兴,而对于一些比较大的伤害,却本能的选择逃避或者视而不见。就好比大过年的时候,几亿人们会为了收集五福,拿到一两百块的红包而废寝忘食,消磨了大量时间,但是对会直接影响健康的雾霾这类问题,人们却表现出了极强的忍耐力。
不过话说回来,雾霾的问题不仅仅只是个环境问题这么简单,雾霾的本质是中国从低等工业国家转型成高端工业国家的这个转型过程中,过去曾经一度非常紧俏的各种钢铁煤炭厂子产能已经过剩了,中国已经有能力把这些行业产业链转移到周边的小国,国内已经不需要那么多低端的小矿小厂子了,因此才会需要所谓的‘供给侧改-革’,所谓供给侧改-革的意思就是行业内的整合,把分散的小厂子全都兼并重组成一个大的,环保设施更加完善的集团公司,同时让其他环保不达标的劣质小作坊关门停产,最后逐渐在这种基础大宗资源行业内形成国有控股,几家独大的巨无霸企业,这就是改-革的本质。但是问题是,这种全国范围内的巨变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至少也要三五年时间,同时另一块很大的问题就是下岗工人的安置,当一个行业规模要收缩的时候,必然会伴随着大量的失业人员,这些人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突然失业了,一家人难道去喝西北风吗??当然不能,国家至少也要给他们提供最低限度的低保,或者提供再就业培训,那这么一大笔钱又从哪里来?那还用问吗,政府又不能凭空变出钱来,这些自然还是全体老百姓来接盘了,不是通过卖土地,就是通过炒股票,中国这几十年来,这样的事情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上演吗??
正所谓因果律,有因就有果,任何一个想要发展的国家,在一开始的时候都会有一段资本原始积累的血腥岁月,最初的日不落帝国,首都伦敦也终日弥漫着红砖染成的凄云惨雾,当时也造成了不少老百姓健康受损甚至死亡,曾经的人类灯塔美利坚也用屠杀印第安人换来了整个国家的第一桶金,就连现在高端洋气代名词的日本,二战过后复兴时期也是靠假冒伪劣商品通商起家的,跟现在的中国如出一辙。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历史不会完全相同,但总是重复上演,国家的发展阶段也是类似,而作为国民,既然要享受发展带来的甜蜜,自然也要承受发展造成的苦果,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另一种另类的天道轮回,自作自受罢了。
言归正传。
既然在天先生委托我的这件事上,我要用矛盾来掩盖矛盾,那自然首先要找到矛盾的焦点,关于这点我又仔细想了想,最终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在这次事件中,矛盾的焦点是医院(背后是官方)和患者家属,社会大众之间的矛盾,而造成矛盾的主要原因则是传染病带来的死亡恐惧,以及医院对病患情况保密带来的信息不对称造成的恐慌,其实从理论上来说,要从根本上解决目前这种尖锐的矛盾,最好的办法就是畅通信息渠道,建立健全一个官方的新闻发言人机制,定时通告病情的最新进展,让老百姓了解真相,这才是消除恐慌的最好办法,……但偏偏孙院长和天先生不这么认为,反而是让我尽可能的胡编乱造来转移视线,因此这条路走不通了,我只能另辟捷径,用上阶-级-斗-争的办法来完成使命。
何为阶-级-斗争?
本质来讲,一切人群都可以分为不同的阶级,人群的矛盾即可分为阶级的矛盾,矛盾分为主要和次要,也分为内部矛盾和外部敌我矛盾,而如果你想转移或者弱化一个矛盾,那么有两种思路可供选择,一种就是找到一个更大的矛盾,让你的这个矛盾变成次要矛盾,第二种则是通过甩锅,转移嫁祸群体里的其他人,从而时你的矛盾从外部敌我矛盾变成了内部矛盾,让别人去吵他们的,而你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
而顺着这种思路,最后我想了又想,决定将□□舆情计划最终确定为:树立一个虚构的假想敌,这个假想敌必须兼具主要矛盾和外部敌我矛盾两个特点,具体来说的话,就是这个假想敌必须是一个巨大的,极端恐怖的黑幕,甚至比少女病这个恶疾本身更加恐怖,从而好顺利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另外让它变成敌我矛盾更简单了,妥妥的让-境外反-华-势力背锅,只要顺利唤起老百姓的种-族思维,家仇国恨,还怕满腔怒火不转移吗??
蛤蛤蛤!
想到这里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天了噜,以前我咋没发现自己这么聪明哪???
总而言之,在这么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我终于拟定了详细的策划方案,我编造了一个看似有理,实则非常匪夷所思,然后又充满了挑拨离间误导性的故事,准备明天给天先生看了之后,如果他同意的话就开始在我的自媒体上连载。
这个故事的大纲(初稿)是这样的:
造成少女病的幕后黑手是国际上有名的一个处于周围国家三不管地区的**势-力,这个势力长期从事生化武器研究,并且总是想伺机将病毒散布到国内,造成群众恐慌,国家混乱,若干年前的非-典就是它们的杰作,而这次它们又制造了少女病这种恶性传染病卷土重来,想再一次搞乱我们的国家,但是我们国家的医护人员都是些最伟大最可爱的人儿,他们不顾自身安危,始终坚守在救援第一线,这次官方特地不公开研究治疗的进程,也是因为医生们目前正处于疾病攻坚阶段,不能因为一小部分群众的一些不理解的言论所分心,相信他们进行艰苦奋斗之后,很快就会给全国人们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希望广大群众一如既往的支持这些白衣天使们!
写完这份大纲之后,我又上上下下看了几遍,虽然这时候我心理觉得写的好敷衍,简直就是某个不入流丧尸片的同人小说,不过管它呢,好歹能交差了,再说阴谋论、丧尸片这种三俗的桥段才符合大众口味嘛,于是这么想着,我就关了电脑,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跟孙院长打了个招呼,就启程去了天先生所在的那家‘eternal 永远’咖啡馆。
第145章 何故番外(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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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我根据天先生给我的那张名片上的地址, 从医院打了俩滴滴, 直接往杭州的南山路开去。
去的路上顺手百度了一下南山路,这当口我才知道, 这条环绕西湖的路不光是条有名的旅游线,并且还是杭州档次最高的酒吧一条街, 其中隐藏着很多财团不对外开放的私人会所,以及俱乐部, 所以那里的土地是货真价实的寸土寸金, ……而且这路上的店面,还不是你有钱就能搞到的,你想开店还得要有一定的背景, 所以天先生的咖啡店能开在这种地方,说明他的背景实力确实不一般。
既然是那么一条街, 一开始我以为那里肯定都是装修豪华的大别墅, 结果到了地方一看,却发现是自己想的俗气了, 这其实是一条被水墨色的群山环绕, 一抬头就能望到西湖水的异常悠闲的街道,那些精致又低调的建筑物,全都隐藏在街道两边成片的梧桐树荫下, 伴随着盛夏的蝉鸣,迎接着来来往往的观光客。
而这中间,自然也包括了天先生的‘eternal’永远咖啡馆。
下车后我对着门牌号码找天先生的店, 他的店不临街,要往一条林荫小路里走一会儿才能到,然后等这条路走到尽头的时候,眼前的视野会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这当口我才发现,那家店似乎是由一个老旧的废弃厂房改造的,而且整体结构没怎么改,依然保持着那种九十年代钢筋水泥般粗犷的重工业风格。
整个店有两层,墙壁是高高大大,四四方方,又十分平整的框架式的钢筋混凝土,外墙刷了层白色石灰,干净又简练,四面墙上全都有超大的落地窗,边框是银灰色铝合金的,里面镶着剔透的墨蓝色的玻璃,好几扇连在一起撑满了几面墙,让这个有点年头的建筑物凭空生出了几分凌冽的现代气息,倒是让人感觉听酷炫的,有种莫名的艺术感。
不过这当口,这个个性十足的咖啡馆却大门紧闭,生着点红锈的铁门上挂了个牌子,‘今晚八点派对,白天暂停营业。’
……什、什么!??
暂停营业??
就是说我昨天晚上熬夜写策划到凌晨3点,今天又起了个大早,大老远的赶过来交货,居然扑了个空!???
我本来就睡眠不足,心情也被头顶上八月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异常烦躁,当看到咖啡馆门上那块‘暂停营业’的牌子时,那当口几乎瞬间火气就上来了!明明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还说好要我今天来交货的,这才一天转头就暂停营业了,这不是在耍我玩吗???因为太生气,这当口热血上涌,我一下子就冲着那铁大门狠狠拍了一下,大门顿时发出很响的‘磅!’的一声,然后那薄铁皮制成的门板不断来回震着,发出‘嗡嗡嗡’的声响。
……靠!痛死了,手都拍红了!
手掌接触铁皮门的瞬间就传来了冲击性的疼痛,让我那不爽的大脑总算稍微冷静了点,然后我又突然想到,天先生给的那张名片上面,不是还印着他助理林小姐的电话号码嘛??于是我立刻拿起手机拨打了上面的号码,想质问一下那个林小姐,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就在我手机听筒里响起了号码连接时的‘嘟嘟’声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几乎就在同一刻,我突然听到一阵响亮又活蹦乱跳的手机铃音,那声音似乎是从咖啡馆的另一边传来的,我的手机没挂,那个铃音声就一直响着,直到60秒无人接听后手机自动挂断,那个铃音声也停止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是巧合?
神使鬼差的,我又一次拨打了那个林小姐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但同时咖啡馆另一侧又响起了刚才那个怪异的铃音声。
然后下个瞬间我抬腿就开始跑,绕过咖啡馆的墙角,循着电话铃音的来源不断的往前跑,直到跑到咖啡馆的正后方,那当口眼前突然一花,整个视网膜里突然被‘哗啦哗啦’闪烁的雪花屏占据了大半,于是我讶异的停下脚步眨了眨眼,再往前定睛一看,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闯入了一片已经被废弃的空地。
……一个堆满了层层叠叠的老式黑白电视机的空地,这当口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看起来早就应该已经报废的电视机却全都亮着屏幕,一层一层堆得像山一样的荧光屏全都闪烁着‘哗啦哗啦’的雪花,气氛安静又诡异,哪怕现在正是烈日当头,一年之中最热的日子,这异乎寻常的景象也让我莫名的背后渗出了层冷汗。
……这难道是……行为艺术……?
这时候我感到很莫名其妙,又异常毛骨悚然,于是抓紧身上的包包,很谨慎的在那些电视机堆里走,不过即使如此,我毕竟是个身经百战的记者,我的血液里似乎天生流淌着冒险的因子,因此这当口虽然心理直发毛,但是最终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我没忘记自己是为了寻找那个怪异的电话铃音声来的,因此边走边继续拿自己的手机拨着林小姐的电话,然后直到我走到这片电视机空地的尽头的时候,那当口直冲入我视网膜的=的,却是另一幅更加妖异的情景,那景象甚至怪异的让我说不出话来。
在空地的尽头,放着一组巨大的黑色皮质沙发,沙发中间是同样风格的矮桌,桌子上放着几个大盘子,盘子上盛满了五颜六色的蛋糕甜点,这些糕点还是松松软软热乎乎的,看起来就好像刚出炉的一样,除了糕点之外,这张桌子上还放着几个咖啡杯,杯子里倒满了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咖啡,其中有一个咖啡杯里还放了超大量的白糖,多的几乎都要从杯子里满溢出来了。……而在这些咖啡杯的后面,在那个超大的黑色皮质组合沙发上面,则安安静静的坐着几个人。
假人。
就是那种商场里随处可见的,陈列衣服用的塑料模特假人,这当口那黑色大沙发上排列坐着好几个这样的塑料模特,每个都整整齐齐的穿着衣服鞋子,头上戴着假发,更夸张的是,它们的脸上还全都蒙着一张好像□□一样的东西,有眼有鼻有口,而且不同的塑料模特脸上面具的相貌和表情都各不相同,……这些塑料模特就这样不知被谁摆出正在喝茶的样子,僵硬着关节和四肢,毫无生气的坐在沙发上,其中一个穿着全套高档衬衫西服的男模特一只手还往前伸着,僵直的手指关节上被人用胶带纸一圈圈的绑住了个看上去很高档精致的法式烤瓷咖啡杯,杯子里盛满了咖啡,还在不停的往上冒热气,显然是刚刚才倒的。
……给它倒咖啡的那个人就站在沙发旁边,那同样也是个塑料模特,有头蓬松的自然卷假发,戴着副眼镜,还穿着件镶满蕾丝花边的日式女仆装,裙摆两侧大口袋上的蕾丝还在夏日的热风中微微发颤,而其中一只口袋里则放着一支手机,当我再次拨打林小姐电话的时候,那支手机也随即发出又响亮又活蹦乱跳的音乐声,打破了这片空地上诡异的寂静。
原来天先生的助理秘书,林晓光小姐的手机在这儿。
在一个跟她长得一摸一样的塑料模特假人身上,这当口这个假人手上同样用胶带纸绑着一个烤瓷的咖啡壶,壶口还在冒着热气,它半弯着腰,摆成一副正在倒咖啡的样子。但是跟旁边其他几个假人不同的是,这个林晓光假人并没有戴□□,而是塑料模特的脸就直接跟她的脸一模一样,说句老实话,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塑料假人居然可以做的这么逼真,林晓光那有点婴儿肥的脸,脸颊上散乱的褐色雀斑,甚至还有细细的毛孔都一应俱全,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你甚至会误以为那是个真人站在你面前。
因为太像了,于是神使鬼差的,我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了那个塑料假人的脸……
‘你找谁?’
正抚过眼镜的时候,突然一个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惊得我手一抖,一下就把林晓光假人脸上的眼镜打落在地,然后我在惊讶中转头,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从旁边走过来一个男人,那是个很帅的男人,身材高高瘦瘦,挑染着一头略微有点长的很洋气的发型,刘海凌乱的遮住前额。这当口这个男人走到皮沙发旁边,斜着头看了我几眼,然后又把刚才的问话重复了遍。
‘请问你找谁?’
好不容易碰到个能说上话的人,于是我赶紧又掏出天先生那张名片,冲那男人递过去:
‘……你好,我是来找这家‘eternal’店的老板的,请问你知道他们今天为什么关门吗?’
‘哦,又是来找永远的,’
出乎我意料的人,眼前这个帅哥似乎认识天先生,他随意的冲我手上那张黑色的名片扫了几眼,然后用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道:
‘今天晚上有派对,所以白天歇业睡觉了……你知道,永远一天清醒不了几小时。’
‘……清醒不了几小时?……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些你不需要关心,’说完男人冲我笑了笑,然后一只手举起来,用染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拨弄了下刘海,
‘要找永远的话,晚上八点以后过来,八点到凌晨四点,永远人在,’然后又顿了顿,
‘来的话,记得要从这里往后门进去,千万不要从前门进去,别忘了。’
‘……从后面进去……?为什么?’
男人低头轻笑了下,
‘……小姐,你知道吗,人们举行派对狂欢,为的就是营造一个虚幻的氛围,来暂时逃避现实,如果你从前门进去的话,看到的就是虚构出来的梦境,只有从后面的门进去,你才能真正看到现实……虽说那可能对你来说过于刺激。’
‘……是么……?’
那个彩色头发黑指甲的帅哥说完以后,很快就管自己走了,而我再继续站在这个诡异的空地上也没多大意义,于是就先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很明显现在我是暂时见不到天先生,也交不了策划稿了,更无法往下继续工作,既然这样,那现在回医院也没多大意义,反正晚上八点还要回这个地方来,那不如现在先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坐一会儿,消磨一下时间,我随身带着电脑,正好可以趁机查一查,昨晚在范晨新传我的那张图片上看到的,关于那个从肉里长出的鳞片的事情。
于是这么琢磨着,我想起之前打车来的时候,看到离这不远的西湖边开着一家星巴克,反正可以免费蹭wifi,于是我就决定下午去那呆着了,然后说走就走,我从永远咖啡馆后面那块诡异的空地又继续往回走,大概走了有将近二十多分钟,终于到了星巴克,然后我进去点了一杯冰拿铁和一块蓝莓芝士,就开始边吃边上网,查询起有关少女病和那个鳞片的事了。
出于记者的职业敏感性,我先是调查了一下目前的舆情情况,也就是看看群众对少女病和医院目前的反应情况。干我们这行的,搜索舆情并不光靠百度或者谷歌这样的浏览器,更多时候我们用的是自己编写的软件,也就是所谓的‘爬虫’程序,只要设置好关键字,这种爬虫就能第一时间抓取网络上与之相关的信息,除了加密过的暗网和底层网络进不去之外,其他信息几乎都是一览无余。
随着程序的运行,我看着跟少女病相关的舆情信息一行行快速的跳过,最后得出结论,目前的舆情状况还处于可控状态,也就是说还处于人们有想法,但还没行动的阶段,但是由于少女病的感染人数和死亡人数还在不断扩大,群众的恐慌和愤怒情绪依然在不断上升,甚至在有些匿名bbs上,有人提议要上街散步来抗议官方的这种信息封闭,我甚至看到一些ip地址在杭州的用户提议说,大家要一起冲击医院,去自己找出真相,居然还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
……啧,看到这里,我有点心烦的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必须赶紧大力宣传了,否则事态一旦超过舆情控制能够起效的范围,再扭转就难了,老百姓一旦开始采取行动,那响应的人就会以指数比例增加,到时候就真的是无力回天了,……正所谓要扼杀一个人,就应该扼杀在襁褓里,扼杀一种思想也是如此。
查完舆情以后,我关掉爬虫程序,然后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叉起蓝莓芝士吃了几口,接下去就打算查查关于那个尸体上长鳞片的事情,因为是初次调查,所以我只是简单的在百度搜索框里输入了‘蛇、鳞片、尸体’这三个关键字,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相关的新闻信息。
点击了搜索以后,网页上密密麻麻跳出了几十页信息和图片,我粗略的快速浏览了下,图片大部分都是蛇的照片,红的黄的花斑的,蜕皮的或者张着毒牙的,什么类型都有,而网页信息则更加猎奇一点,大多是‘震惊!蛇被巨型蜘蛛活活咬死’,‘男子打蛇无数竟变成蛇人’之类骇人听闻的标题党,我一页一页的往下连续翻了五六十页,都还没看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然后就在我极度不耐烦快要放弃的时候,一条跟蛇八竿子打不着的户外广告信息,却一下子闯入了我的视线。
这条广告是这么写的:
‘胆小慎入!中国第一**封门村,亲历者口述恐怖经历,死者尸体竟异变成蛇!’
第146章 何故番外(19)
强烈推荐:
因为这条标题上兼具了‘蛇,尸体, 异变’这几个关键字, 跟我要调查的东西有点关联,于是这当口我立刻点进网页看起来, 然后发现这广告主要是为了推销户外用品,还有户外教练, 但是内容写的特别有趣,是以最近大火的河南封门村作为例子写的。
它的具体内容如下:
前段时间, 随着网红‘小月月’发布的一则讲述自己在河南封门村诡异经历的帖子走红, 激起了人们对‘驴友’这个群体的强烈好奇,更有许多好奇心旺盛的驴友进入封门村探险,想亲自会一会这个所谓‘中国第一**’中的鬼怪, 然而近日一名刚离开封门村的驴友却找到了记者,说在封门村里居然真的存在一帮可怖的怪物, 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才活着逃离村庄,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这名驴友姓韩, 一直是一名重度户外探险爱好者, 今年小月月的帖子走红以后,也引起了他的强烈兴趣,并第一时间和几名志同道合的好友一起结伴进入封门村, 他们刚进入封门的第一个白天很平静,韩某调查了村庄的里里外外,都没发现村里有活人生活的迹象, 然而就在当天夜里,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当晚韩某和朋友早早休息,谁知睡到半夜,突然被一名同伴的尖叫声惊醒,韩某冲出帐篷一看,发现帐篷四周居然站着一群怪人,这些怪人穿着当地的服装,脸色铁青,有些身上还长着古怪的犄角和鳞片,看上去异常可怖。韩某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镇定下来,试图跟这些怪人沟通,其中一个怪人说道,他们都是封门村村民,因为得了怪病,无法见阳光,现在集体住在村子地下的地宫里,等待有人前来帮助。一番话激起了韩某的好奇心,于是问道如何帮助他们,怪人就说,需要韩某他们进入地宫,找到里面的仙女娘娘,问她要到长生不老药,就能治愈全村的怪病。谁知韩某同伴早已十分害怕,一听就吵着要下山,韩某本想安抚,却不料激怒了怪人,怪人们抓住韩某一行扔进了太行山地宫,韩某同伴一行人在地宫里竟突然性情大变,相互争斗起来,又遇到陷阱,最后死的死伤的伤,只剩韩某侥幸逃脱。
逃脱时韩某也已受伤,他本以为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谁知没过几天,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异变,全身皮肤开始剧烈腐烂,并从腐烂的皮肤里不断长出新的鱼鳞状皮肤,生理习性也越来越畏冷嗜睡,后来直接卧病不起,看了很多医生都表示束手无策,只得找到记者,希望通过求助大众来找到医治办法,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户外用品哪家强?中国河南找东翔!东翔户外用品,您行走路上的最佳伴侣!
‘……’
看完这条广告,这当口我仔细想了想,虽然它的内容跟范晨新发给我的少女病尸体病例还是有点区别的,但是很明显可以看出来,这两者的相似度挺高的,都有皮肤腐烂的症状,而且都长出了蛇状鳞片,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尸体,一个是活人。……不过就算这样,两个事件能有这么多相似点也不容易,正所谓世上巧合千千万,一个是偶然,两个还是偶然吗?再说了,虽然这只是条广告信息,但也不会完全是空穴来风,反而以我长期的软文经验来看,倒像是写广告的人为了完成任务,先是去哪里抄来的这段韩某的经历,然后再加上广告写成的,那也就是说,这个韩某的事件很有可能确实是某个人的真实经历。
……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在封门村太行山下面的地宫里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得了皮肤鳞片化的怪病以后,现在又怎么样了,还活着吗?这就一无所知了。然后想了想,我又重新打开了爬虫程序,输入‘封门村、韩某、怪人、鳞片’等等之类的关键字,想去搜到这个韩某的原帖,但是不管我怎么更换关键字,怎么去搜深层网络,关于这个事件的信息竟然一个字都搜不到,……这简直太怪异了,现在这种信息化网络时代,一个东西竟然会在网上完全搜不到任何蛛丝马迹……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这东西根本没有被人po上网,要么就是这东西被人盯上了,而盯上的那个人是黑客,或者有某种很高的权-利,致使这东西被全网删除或者屏蔽了。
然后我经过仔细的分析,现在更倾向于相信后者,毕竟如果信息没po上网的话,又怎么会被抄袭做软文呢?而假如事实确实是这样,那也就进一步验证了这件事的真实性,你想想,这个世界上只有真相才需要掩盖,假如事情本身是虚假的话,那还需要掩饰什么呢?
……
可恶……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我还得再理一理头绪。
这当口脑子里依然是一头雾水,我从笔记本屏幕前抬起头,打开胸腔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一口气干光了剩下的半杯咖啡和小半块芝士,正想起身再去续上一杯,然后无意间一转眼,视线透过玻璃窗,望向外头一望无际的天空,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光已经变暗了,早上来的时候明明还是烈日当头,但这当口才到下午三点,外面却已经暗的跟平时七八点钟差不多了,从我歪曲的视野向天空望去,映入眼帘的西湖上空,现在已经堆满了自八方而来的风雨,还有翻滚着的深灰浅黑锅灰色的乌云,……西湖边的柳树枝条横飞,这当口山雨欲来的气息呼啸回荡在整片西湖水的涟漪之上,看样子,一场大雨马上就要来临了。
不过还好我随身带着伞,下雨也没影响,于是我若无其事的走向吧台续了杯拿铁,又买了块蔓越莓蛋糕,准备回到座位上继续查资料,然后这时也不知道怎么的,旁边一对小情侣打情骂俏的对话突然钻进了我耳朵里。
‘啊啊啊!?怎么下雨辣??天气预报好像没说今天要下雨吧??’
‘夏天么,就是这样的,老话不是讲,六月天,娃娃脸,说变就变嘛。’
‘……啧,但是今天这雨不一般,你见过西湖上啥时候有这么大的风吗??没听说今天要刮台风啊。’
‘好像是。……不过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杭州老底子对西湖有个说法。’
‘嘛说法?’
‘说的就是这个西湖啊,上古时期本来是没有的,但是有一个上半身人下半身蛇,法力高强的怪物作恶多端,搅得人间不太平,于是玉皇大帝就派出天兵天将,为民除害,打败了这个怪物,但是没想到,这个怪物怎么杀都杀不死,哪怕把它的头砍下了,也会马上长出来,而且最恐怖的是,这个怪物好像能把人同化,只要接触过它的人,也会长出蛇尾巴来,而且性情大变,变得跟它一样凶狠残暴。最后玉皇大帝也拿这个怪物没办法,只得去西天求王母娘娘帮忙,于是王母娘娘就用法力在地上挖了一个大洞,大洞里涌出水来,就变成了西湖,王母娘娘把这个人蛇怪物扔进西湖里,再用三颗有法力的钉子把它钉住,这才把这个怪物镇压住,那三颗钉子也变成了现在的三潭映月。’
‘蛤!这不是白娘子的故事吗?白娘子啥时候这么厉害了?而且不是王母娘娘,应该是法海吧?那歌我还会唱呢,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会掉下来~’
‘……其实以前的民间传说,一般都是古时候的人们对发生过的事情,加入自己想象以后进行的二次创作,放在今天就是所谓的同人作品,虽然关于西湖的传说,是许仙和白娘子的故事流传的最广,不过白娘子的故事很明显是经过美化的,实际上我刚才说的那个传说,流传时间要比白娘子早得多,很可能那个故事才是白娘子和法海的原型。’
‘哦……这样啊……’
‘而且据说,那个人蛇怪物一直没死,活到了现在,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法力也在逐渐回复,甚至可以在短暂的时间里,从西湖底下爬上来活动了,不过因为真身还钉在下头,所以它活动一会儿,就要回去睡觉,据说每当这个怪物出现的时候,天空中总是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有时候还会电闪雷鸣,突然下起大暴雨,所以有人说,这个怪物其实不是怪物,而是神,是上古神话时代的神族,它的起源甚至比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更加远,跨越了时间,超越了善恶,是我们这个世界本身的真理和法则。’
‘哇,这么厉害。’
‘没错,你看,像今天这样的天气里,说不定那位古神大人,就要从西湖底下爬上来了哦。’
顺着这对小年轻的对话,这当口仿佛神使鬼差的,我也又转头望向了西湖,只见在那广阔的湖边上,狂风卷着乌云,在湖中心回旋成一个巨大的气流组成的漩涡,而随着一阵夏日的惊雷劈下,我似乎看到了一个什么蛇形的东西从西湖水里一飞而起,直冲云霄。
第147章 何故番外(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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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
随着一道荧光色的闪电瞬间划破天空,这当口被墨黑的乌云遮蔽的天空一下子好像撕裂开道口子似的, 霎时间倾盆大雨倾泻下来, 从我坐的座位向窗外望去,这当口整片西湖水都好像沸腾了似的激荡摇晃, 水花和涟漪溅射到半空中,弥漫成水雾蒙蒙的一片, 笼罩住整座西湖,和四周连绵的水墨色群山, 真是应了那句诗,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窗外路上的行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大雨而加快了脚步,这倒是更加衬得星巴克里更加悠闲, 于是我抬头,又舒畅的长吸了口潮湿的空气, 抿了口咖啡, 然后继续对着电脑整理起思绪来。
俗话说得好,你想要寻找一个问题的真相, 就必须先要解决关键问题, 而要解决关键问题,则需要紧抓主要矛盾点,那现在, 如果我试图将目前为止掌握的这些杂乱的线索关联起来,当务之急就必须要找到它们之间的相同点和不同点,并且找到不同的原因, 才有可能最快速的接近事情的真相。
纵观这三件事情,也就是1、范晨新‘妹妹’的尸体事件,2、第七人民医院少女病事件,3、驴友‘韩某’在封门村的遭遇事件,这三件事情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皮肤腐烂,并且长出鳞片,而且我在仔细的分析过后,发现这个共同点后面,似乎还隐藏着一个潜在的条件,也就是说这三个事件的当事人都在异化的过程中遭遇到了一定的暴力事件,范晨新妹妹和少女病患者们就不说了,她们本身就会因为病变的痛苦而变得极端富有攻击性,会主动去攻击别人,甚至范晨新妹妹的死亡就是被毒杀致死,而在‘韩某’封门村事件里,虽然没有直接的描述,但是也提到了当他们几人被村里的怪人扔进封门村地下的地宫里以后,突然也性格大变,并且相互攻击起来,这是不是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也就是说,这种皮肤腐烂,长出鳞片的‘蛇化’反应,必然伴随着性格突变和暴力事件的发生呢?……换句话说,会‘蛇化’的人,是不是一定经历过跟其他人的生死搏斗呢……??
看完了共同点,再看看不同点,这三个事件里的不同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发生‘蛇化’的人的状态是不同的,范晨新妹妹是死后腐烂的尸体里长出蛇的鳞片,第七医院里少女病患者们目前好像只处于腐烂的状态,还没有谁身上是长出鳞片的,而在驴友‘韩某’的事件里,韩某也长出了鳞片,但是当他找到记者口述经历,并且寻求帮助的时候,人还没死,还是活着的,只是身体越来越虚弱,只能卧病在床,……那也就是说,这三个事件里面的当事人‘蛇化’的阶段和状态是各不相同的,‘蛇化’后的人不一定会死,也有可能是活生生的。
而且我推测,这种‘蛇化’反应最开始的设计,可能是希望蛇化后的人活下来,毕竟这种异化伴随着全身性的极端剧痛的腐烂,一旦人死了尸体也就差不多烂没了,那就是长出鳞片了,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感觉有点像病毒和宿主之间的关系,病毒一旦寄生在宿主身上,就跟宿主同生共死,它自然希望宿主能够活下来,只是这个病毒的威力太过于强悍,霸道到宿主的身体无法承受的地步,所以那些比较弱小的宿主就会死亡,……那么下个问题就来了,既然想要寄生,那这些病毒挑选宿主的标准又是什么呢?还有,为什么在寄生之前通常伴随着激烈的搏斗呢?这难道也是挑选宿主的必要步骤之一么?
然后还有一点,就是如果我的推测是正确的话,不管少女病也好,封门村里的奇遇也好,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活人身体腐烂,并且长出鳞片,最终经历‘蛇化’过程完成异变,但是这些事件里的人无一例外全都在精神方面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导致性情大变,变得异常暴戾,还有攻击他人,或者相互攻击的倾向……,那是不是说明,这种异化本身会给人的大脑造成某种类似精神病一样的器质性的病变呢……?不管是少女病患者们因为腐烂的剧痛而发狂,还是封门村韩某一行人在地宫里,因为恐惧和相互之间的猜忌最后互相斗殴屠杀,这些案例无一都遵循着一个非常相似的程序在进行,那就是……
感染(原理不明)精神失常(原理不明)相互殴斗或攻击他人斗殴的结果(结果不明)其中的某些个体蛇化长出鳞片(哪些个体合适,哪些不合适,原理不明)蛇化成功以后(???)
……那么根据以上推测,目前在我所掌握的信息里面,现在欠缺的是最为关键的三个问题:
1、这种蛇化的异化反应是如何起源的,也就是说是怎么让普通人感染上的?还有,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感染?还是像这次少女病一样,对患者的性别年龄有特殊要求,得病的人必须要符合一定的条件???
2、很显然,要完成这种‘蛇化’的异变,这些感染者们必须要付诸暴力,要么杀人,要么互杀,那么最后要成功长出鳞片,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是像练蛊一样杀到最后一个人吗?还是其他……??
3、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经历上述这一系列过程以后,侥幸没死,并且也完成了蛇化,那么他最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呢??是变成怪物以后躲进深山老林里?还是像韩某一样身体逐渐衰败??这点,恐怕除了当事人本人之外,其他人都无从得知了……
‘……呼……’
想到这里,我合上笔记本,长出了一口气,……这些问题要完全搞懂,恐怕不是我个人的能力范围能够解决的,现在我能做的,只能是尽可能的掌握线索和证据,找出事情的真相,然后,我才能准确的判断自己所面临的形势,随机应变。
这么一想心理又稍微轻松了点,然后这当口拿起手机瞟了眼,时间过得好快,没想到现在都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外面的天空早已是一片墨黑,倒是大雨奇迹般的停了,湖面上空的风还是很大,庞大的云层堆积在半空中,随着呼啸的狂风‘簌簌簌’的快速移动,月光在云层后面不断明明灭灭的挣扎,偶尔穿透稀薄的地方,闪耀出不祥的红光。
……看这征兆,今晚,大凶。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我关了电脑,收拾好东西,出了星巴克,直奔天先生的咖啡馆。
晚上的咖啡馆果然比白天热闹了不少,这当口我刚走到离店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就看到店门前的小型停车场已经满满当当的停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轿车,然后随着走近,我发现那些车居然一溜烟的都是豪车,甚至还有那种外型科幻感,车门跟机器人一样可以翻上翻下的顶级货,感觉像是整个超跑俱乐部全都开来了似的,……这顿时让我心里一惊,天先生的咖啡馆看上去那么不起眼,没想到来的居然全是有钱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自己就是跨国大集团的董事长,朋友圈应该也都是些有权有势的人,这个咖啡馆想来也不过是个定期聚会玩乐的地方罢了。
想到这我不禁有些好奇起来,也不知道那些有钱人平时聚在一起都玩的什么??说来惭愧,虽然我因为工作关系,也采访过一些上流社会的人士,不过那毕竟都是带着某种宣传目的的作秀,难免不真实,所以对于那些人真正的日常生活,我一直抱有很大的好奇心,这当口这儿居然聚集着那么多有钱人,于是我狗仔队的职业病瞬间发作,就想着能不能趁机混进去,没准还能让我撞见几个名人,挖出几条爆人眼球的独家新闻来。
这么琢磨着,于是这当口我就装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笔直朝咖啡馆的正门大门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大老远就听见从店里面传来,好像是低音炮音响发出的一震一震富有节奏感的音乐,里面还混杂了男人女人高高低低的说话声,轻轻浅浅的调笑声,这些声音仿佛明火一般,一下子点燃了夏夜闷热的空气,而随着咖啡馆大门的开合,里面一股子混合了烟草和酒精味道的空气也一波一波冲我身上扑来,然后又随着一股热浪,那当口有人推门从里面走出来了。
那是一对穿着暴-露,状似亲昵的相互搂抱在一起的男人,目测好像对是同-性-恋,两人似乎都喝了不少酒,这当口也不管旁边是不是有人,一出门就靠在墙上,口-舌-交融的激烈舔-吻起来,然后亲着亲着,压在上面的那个男人一条大腿还挤进下面那男人的两腿中间,色-情的摩擦下面男人的裤底,而下面那个男人似乎也很享受,这当口满脸潮红,两眼迷离,两条大腿夹得紧紧的,腰和屁股夸张的扭动着,嘴巴也断断续续的发出舒服又浪-荡的叫喊声,估计感觉很爽。
……靠!这些纨绔子弟也太会玩了,我还站在旁边,他们就要这样脱-裤子干,打-野-战难道真的这么爽嘛???……或许是被这种荷尔蒙十足的场面给影响了,这当口连我也突然变得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起来,于是我赶紧往门里面走,想摆脱眼前尴尬的场面。
然后我一只脚都还没来得及跨进咖啡馆大门,一只男人粗壮的手臂突然从旁边伸出来,拦在我面前,是那对同-性-恋里位于上面的那个男人,只见那男人一边舌头还舔着下面那男人嘴角边无意识流出来的口水,一边眼珠子转到眼角,用余光看着我道:
‘……没见过的脸?对不起,私人会所,谢绝生人入内。’
……
然后那两个人就在门口直接干了起来,因为他们挡着门,我没办法走进去,只好作罢,然后按照白天在空地上遇到的那个彩色头发黑指甲油帅哥的话,走到了永远咖啡馆的后门。
在黑暗中顺着咖啡馆的墙角,追寻着熟悉方向不断往前,刚才充满着情-欲和喧嚣的热浪逐渐褪-去,在西湖边这片空旷的开阔地上,诡异的安静氛围正从远处不断向我漫延涌来,当那片带着妖异气息的静谧重新笼罩我的时候,我又来到了永远咖啡馆后门的那片空地上。
此时此刻,那里依然堆积着层层叠叠的老式电视机,电视机的音箱里依然流窜着电流嘈杂的‘哗啦哗啦’声,只是跟白天不同的是,那些电视机屏幕里却全都播放着同一个画面,画面里的年代应该跟现在差不多,穿着西装连衣裙,打扮华丽的人们举着酒杯走来走去,这当口他们似乎正在参加一个狂欢派对。
……只是不知怎么的,画面里的人看上去明明在相互说话调-笑,屋子里也似乎正播放着激烈的音乐,但是电视机外的我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这些电视屏幕里的正在播放的画面,就仿佛五六十年代好莱坞的哑剧电影似的,还没有同步播放声音的功能,而是把电影里人说话的台词,全都打成字幕,放在屏幕上。
就像这当口,这些层层叠叠闪烁的老式电视荧光屏上跳出来的一模一样:
一个头发长卷,身材微胖,穿着日式女仆装,手里拿着放满甜点的托盘的女孩走到画面中间,她的脸蛋红扑扑的,脸颊上还散乱着些浅褐色的雀斑,然后她弯下腰,把几个粉红浅蓝薄荷绿的杯子蛋糕拿给旁边坐沙发上的一个穿着高档西装的男人时,那个男人嘴唇上下开合了起来:
(字幕)男人a:林小姐,你的眼镜上哪儿去啦?
(字幕)林晓光:白天的时候,被人甩到地上摔坏了。
(字幕)男人a:哦,想起来了,我也看见了。那个女人可真失礼啊。
(字幕)林晓光:是啊,真失礼啊,真想把她抓起来煮熟吃掉。
(字幕)男人a、林晓光:真失礼啊,真想把她抓起来吃掉!
(字幕)男人a:等等,我好像感觉到了谁的视线。
(字幕)林晓光:是谁的视线?
(字幕)男人a:就在那里!就在那里!那人在旁边看着我们!
(字幕)林晓光:在哪儿?在哪儿?
然后就在下个瞬间!电视机画面里的林晓光和那个西装男人,突然一起扭头看向屏幕画面外的我!这当口在这片咖啡馆外废弃的空地上,无数台电视机闪烁的荧光屏幕上,无数个林晓光和西装男人的脸一起从四面八方同时转向我,然后用种毛骨悚然的视线紧盯着我。
(字幕)男人a、林晓光:找到她了!找到她了!
第148章 何故番外(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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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我就扭头拔腿狂奔起来。
慌不择路的逃跑,黑暗中连方向也分辨不清楚, 八月炎热的夜风卷着泥地里的土腥味, 从四面八方朝我扑来,间或还夹杂着细小的枝叶, 拍在脸上,刮得生痛。整个肺部都气喘吁吁的, 呼吸好像烧着了一样灼热,我就这样埋头胡乱的跑了好一会儿, 等到两条腿酸的再也抬不动了, 这才停下来,然后再抬头往前定睛一看,却极度震惊的发现, 自己还是在原来的地方。
……还是在刚才那片诡异的空地上。
这当口,在可视范围极小的黑暗中, 成堆成堆的电视机屏幕不停‘哗啦哗啦’闪烁着荧光色的雪花, 而刚才屏幕里那些让我差点吓尿的诡异画面,这当口却都不见了, 在我因为急促的呼吸, 而不断上下摇摆的视野中,天上厚厚的云层已经被疾风扯开一道道棉絮般的口子,昏黄的月亮边缘晕染着腥红的光, 从高空中撒落下来,将我周围那一堆堆老式电视机,在地上投射出一道道拉长的深灰影子。
‘呼……’,
看见这样的情形,我极度紧张恐惧的心情这才稍微放松了点下来,……虽然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好歹刚才电视机里那可怕的林晓光,还有那个穿西装的男人不见了,刚才他们两个在那么多屏幕里面突然一下子转头紧盯着我看,吓得我都差点给跪了,说句老实话,这种恐怖的场景除了之前在春山精神病院遇到过,其他的我这辈子都没经历过几次,……不过经过这么一吓,我现在居然还能保持冷静,感觉也是蛮厉害的了。
然后我又想到一个问题。
我突然发现,刚才在那个电视机无声画面里出现的那个‘男人a’,他的衣服和发型看上去都很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然后我又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我今天白天上午过来的时候,在空地旁边的沙发上面看到的那几个塑料模特假人嘛???为什么这个假人会变成活人,还进到了这个电视机???
而且不光是他,还有那个怪异的林晓光也是,我记得刚才那个电视机的字幕上还打出来他们两人的对话,林晓光说她的眼镜白天被人甩到地上摔坏了,然后那个男人a说他也看见了,紧接着就是刚才让我吓尿的那一幕,男人a说发现那个人了,然后他们两个一下从无数个电视机屏幕上朝我转头紧盯着我,……这是不是说明,男人a和林晓光嘴里的所说的‘她’,指的就是我……???但问题是我今天并没有见过林晓光啊???顶多在白天的空地里见过很像她的塑料假人,而且我也确实把假人的眼镜打翻了,那跟林晓光的真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说,那个穿着打扮跟林晓光一模一样的塑料模特假人,其实就是林晓光本人……??连同那个穿高档西装的男人a也是??这种可能性虽然听起来很玄幻,但是我毕竟是亲身经历过春山病院事件的人,所以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很多没法用常识解释的东西,因此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遇到的未知事物否能用逻辑去理解,而在于那个东西对你有没有敌意,会不会伤害到你。
而显然,林晓光属于后者,我还记得刚才在电视机那个恐怖的无声电影桥段里,她跟那个西装男人a两个人最后好像歌舞剧大合唱似的不断重复‘把她煮熟吃掉!把她煮熟吃掉!’,那疯狂的样子简直跟变态杀人狂一样,万一那个影片不是什么恶作剧的录像,而是真的,那我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这么一想也是,那个天先生,天永远,其实他这个人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年纪这么轻,居然能成为规模那么大,背景又那么深的一个跨国集团公司的董事长,这是一般人干的事??别说一般人了,在现在这个社会,这个年纪能爬到这个地位的,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皇亲国戚,官-场上的大人物,要么就是长生不老,非仙即妖。而如果天先生的身份真的如此,那作为秘书的林晓光小姐有些古怪,倒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然后想到这我突然又怂了起来,既然现在这个林晓光对我有敌意了,还叫嚣说要把我抓起来吃掉,那我再贸然进去这个永远咖啡馆,不是自己去送死嘛???现在里面正在开那些有钱人的狂欢派对,不用想就知道,天先生和林晓光这时候肯定也都在里面,虽然这趟是永远叫我来的,但是现在我惹了林晓光,等下我要是进去了,万一她对我不利咋办???
这当口心理纠结着,时间也在无意识间快速流逝,空地不远处的小树林里不停传来烦人的蝉鸣声,炎热的东南风吹拂过身体,也没法让我烦躁的心情平静下来。于是拿起手机打算先看看现在几点了,谁知道才滑动密码解锁,突然从手机里传来一阵尖锐的铃声,惊得我一个激灵,差点直接就把手机给飞出去了。
然后再一看,这当口居然有个电话拨进来了,而且拨号人的名字居然是‘林晓光’??
……那现在是接?还是不接?
刺耳的电话铃音声一声一声不停响着,但是因为我才刚经历那个恐怖的场景,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所以这当口打心底不想接林晓光的电话,生怕出什么幺蛾子,但打电话的人却比我还执着,哪怕我故意不接,六十秒后电话自动挂断了,对方又立马再一个电话拨过来,简直堪比夺命连环扣,最后逼得我没办法,只得把牙一咬,心想林晓光再是什么妖魔鬼怪,总不会顺着电波过来杀人吧?于是在又一个电话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我终于在触屏上滑过了红色的接听键。
‘啊!她总算接啦!’
耳朵才刚贴上听筒,电波那头立即传来林晓光特有的尖细又高亢的嗓音,然后她在最开始的那一嗓子嚎叫之后,又立刻捂住自己嘴巴似的声音低下去,接着我听到她对旁边的某个人说道:
‘永远,她接电话啦,要不你来跟她说???’
……天永远?
他要跟我说什么?
还有那个林晓光,她不是刚才还在电视机里喊着要煮熟我么?怎么一转眼就跟没事人似的给我打电话了?……难道说,刚才那一切全是我自己瞎想的,其实刚才电视里的那一幕,根本就是在播放录好的画面,是我自己搞错了???
怪异的事情越来越多,我已经被彻底搞晕,怎么理也理不顺了,然后又一想,反正这趟过来本来就是找天先生交策划案的,白天他闭门谢客,现在自己主动打电话过来了,我正好跟他把话说清楚,也不枉白跑一趟,于是这么想着,我干脆把心一横,就对着手机有点紧张的开口:
‘……喂……?’
‘啊,你好,李记者,我是天永远,白天真是不好意思了,’
话筒里很快传来天先生那独特的洒脱又愉悦的说话声,他上来先礼貌的跟我道了声歉,然后又道:
‘昨天走的比较匆忙,忘了跟你说了,因为我身体的关系,所以白天休息了,有没有让你白跑一趟?……啊,现在我就在店里,如果你有空的话,现在方便过来吗?……拿着策划方案过来。’
天先生说完,我犹豫了下,然后回道:
‘我现在就在你店门口……白天来过,看到门没开,牌子上面又写晚上八点有派对,就没回去,想晚上把方案给你带过来的,……不过刚才我在门口被人拦下了,说是私人会所不让进,正想给林小姐打电话呢……’
‘啊,那就太好了。’
我简单把原因解释了下,那当口天先生很愉快的应了声,电波那头传来他好似风一样潇洒的声音:
‘那你现在进来吧,门口报我的名字就行。’
‘……那是前门还是后门?’
‘呵……自然是前门了……,好了,那就待会见。’
‘……拜。’
挂了电话以后,我呆呆的看着手里的手机愣了几秒钟,刚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说话也没过脑子,突然就提到了前门后门这件事,然后我又突然想起来,大概是因为白天遇到的那个彩色头发黑指甲油的男人太让人印象深刻了,所以他说的话还一直牢牢记在我脑子里,……那个男人显然是认识永远的,而且听口气应该对永远,还有这间咖啡馆都很熟悉,然后他又叫我记得进咖啡馆的时候要往后门进去,说什么前门进去是幻景,后门进去才是现实什么的,而永远在电话里又让我往前门进去,那我到底该往哪个门进去呢……?
我认真想了想,然后决定听那个彩虹头发男人的话,往后门进去。
理由很简单,你想啊,往前门进或者后门进,这两者最关键的区别是什么?门永远都是那个门,无非是门里的东西不一样,而前门的景象,刚才我站在那打野-战的同-性-恋旁边的时候已经看的很清楚的,里面就是比较高档一点的狂欢派对而已,那么如果那个彩虹头发的男人说的是真的,那也就是说,如果我从这个咖啡馆的后门进去,就会看见不一样的东西?
……而且是所谓的现实?
这么琢磨着,这当口我的好奇心又被激发起来,本着身为记者追求真相的天性,于是这当口我慢慢走进永远咖啡馆的后门,两只手压在那道看起来有些生锈的铁门上用力一推,大门‘咔……’的一声被我推开了。
于是我走了进去。
本来以为从后面走进去也会跟前面一样热闹,会有激烈的音乐声和鼎沸的人声,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这当口里面好像没有开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而且很安静,安静到我的耳朵里只能看见自己的脚步声,还有呼吸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那是种混合着尘埃,铁锈,又或许有点其他什么东西的一股湿漉漉的味道,这当口这股味道在这个安静又宽敞的空间里涌动,就算现在是大夏天,也让我莫名有种透心凉的寒意,两条手臂上面也都起了一层寒粒。
‘……有人在吗?’
于是我双只手抱着胳膊,边打哆嗦边又往里走了几步,然后出声喊了一句,但却没有任何人回应,整个空旷的空间里只剩刚才的那句话在不断的回荡,连我自己都差点被吓了跳。……搞什么,怎么会没人??
因为气氛太诡异,有那么一瞬间,我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正寻思着是不是干脆退出去,往前门走算了,可是才刚回头没走几步,却突然听到旁边不远处,一个很大的看起来像是承重墙柱子的黑影处的地面上,似乎好像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滴着什么液体一样的东西,……那液体质地听起来好像很粘稠,又带着股腥浓又呛鼻的铁锈味儿,就这么滴落到地上,又挥发到空气里,难道那是……血??
这当口我心理瞬间一个激灵,心脏猛的往上一拎,却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听到从滴血声的阴影里的更深处,又传来了很细微,却又连接不断发出的‘簌簌簌簌’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是什么东西拖在地面上,快速移动时发出的声音,而且更恐怖的是,那东西似乎正在冲着我过来!???
按理来说现在我应该拔腿就跑,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这当口脑子就好像突然缺了根筋似的,完全想不起来要动,反而像个恐怖片里的炮灰一样,整个人定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知道用力屏住呼吸,两只眼睛死死盯住声音传来的方向,全身肌肉都好像拉开的弓一样绷紧到了极限,只要一有个风吹草动,就会立刻离弦的箭一样弹射出去。
然后在这个漆黑空旷的屋子里,我看到了一条腿,一条形状纤细修长,皮肤嫩滑白皙到看不到任何瑕疵的女人的大腿,这条大腿这当口被头顶上一束不知从哪来的光线照着,一头一双裸足露在外面,趾甲和五个僵直的脚趾头已经开始发青,而另一头的最上端则在一张嘴里,……一张巨大的嘴,里里外外长着好几排人类小手臂那么粗长的锋利牙齿,这当口这些牙齿上还缠绕着血淋淋的肉块和粘稠唾液的混合物,混合着女人大腿动脉里还在不停往外冒的鲜血,‘滴答滴答’的沿着小腿落到地上……
……原来刚才我听到的那个古怪的滴水声,就是这东西发出的么……
然而现在想这些也毫无卵用,因为我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那张咬着女人大腿的怪异的大嘴已经‘簌簌簌’拖着地的快速从黑暗深处冲我爬过来,直到整个身体露在那道古怪的光束下,而这当口我才看到那个怪物的全貌,那竟然是个……!……是个我一时间挖肠搜肚都想不出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的,异常狰狞可怖的怪物。
那东西看上去就好像是个健壮的成年男人和巨型蜥蜴的混合体,男人只有上半身,脸上看不见五官,而是蒙着一张没有表情的皮制的人-皮-面-具一样的东西,腰部以下的却已经不是人类的双腿了,而是肚子那里一圈好像化脓充水了似的鼓胀变大,颜色也变得惨白,好像蛇人一样往后生长出巨大粘稠又圆鼓鼓的蜥蜴的肚子和尾巴,肚子下面还有四条好像矮敦子似的粗壮的小腿,上面还有又长又锋利的利爪,并且尾巴上密密麻麻长满了好像蛇一样的黑色的鳞片。这当口这个蜥蜴男的蛇鳞片尾巴拖在地上还在不停地左右扫来扫去的动,估计刚才我听到的那种‘簌簌簌簌’的声音就是这尾巴发出来的。
然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可怕的是那个蜥蜴男咬着女人大腿的那张恐怖的血盘利口,竟然长在它人类上半身的肚子上!就是原来六块腹肌的地方,这当口从肚脐那边沿着中线狠狠往外撕裂开,从我的角度看过去,甚至还能隐约看见里面呼吸一样颤动的内脏和肠子,白森森的利骨从脊柱上突兀的斜刺出来,不断分叉,越长越多,原来这是这些骨刺增生成了咬住女人大腿的血盘大口上的牙齿。
看到这怪物全身的样子,说真的我吓得全身发软,两条腿直打哆嗦,简直就想朝它一头跪下去了,我只感觉自己心率直飚一百八,呼吸急促的好像随时都要喘不过气来,我在脑子里不断的提醒自己‘动啊!跑起来啊!’,但是却完全没有用,这当口我就好像是只被猫盯住了的蝼蚁,已经吓得完全没法动弹了。而正当我以为下个瞬间,这个可怕的怪物就要朝我扑上来咬掉我的脑袋的时候,奇怪又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我又听到了那种老式电视机荧光屏闪烁时发出的‘哗啦哗啦’的电流声。
然后随着房顶上那束怪异光线的地方发出的一声‘咔哒’的声音,那片地方四周突然亮起来片惨白的冷光,而这当口我才发现,原来那东西居然也是个电视机屏幕???刚才那道光束就是电视机顶上一个好像机顶盒一样的东西里发出来的,那屏幕在闪烁了几秒钟雪花屏以后突然‘嗒’的一声跳成了黑屏,然后紧接着,屏幕上又好像刚才我在外面空地上遇到的那样,打出了一行行字幕。
(字幕)丈夫:你这个不忠的女人!我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养家,你却不停和男人偷-情!看看那些货色!卡车司机,下水道修理工,夜总会男公关,这些人都是社会底层的垃圾,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和他们出-轨!
(字幕)妻子:你只会说我,难道你自己就没错吗!你一年到头都不回家,你的父母和我们的孩子都是我照看的,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还养了好几个女人,给她们买房买车,都本来都是我的钱!就算我出-轨一百次,也是应该的!
(字幕)丈夫:住嘴,你这个下-贱的女人,我要把你撕成碎片,吃你的血肉,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字幕)妻子:那就来吧,你这个虚伪的男人!我的血肉会化成剧毒的□□,融化你的骨骼,腐蚀你的血肉,让你死后尸骨无存!
(字幕)丈夫、妻子:杀死你!杀死你!
‘吼吼吼!’
头顶上那电视机屏幕上的字幕刚打完,紧接着随着一声咆哮般的怒吼,本来我以为会朝我扑过来的那个蜥蜴男人,这当口却好像极度痛苦的疯狂嘶吼起来!它拼命扭动着身体,似乎想要挣脱什么,但是却已经晚了,这当口它肚子上的那张嘴上叼着的女人大腿残肢突然好像沸腾的水一样开始冒出白烟,那些白烟就好像有腐蚀性的剧毒一样,沾到蜥蜴人身上的哪个部位,那个部分的皮肤血肉就立刻融化腐烂出一个大洞,暗红的血冒出来流的到处都是,却反而让毒烟溶进血液里扩散的更广,很快才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刚才还气势汹汹要攻击我的那个蜥蜴人,却已经和那条女人的大腿一起融化成了一滩看不清形状的血糊糊的东西。
……而就在我好不容易才从刚才那种不可名状的恐怖下解脱出来,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剧烈喘气的时候,突然耳朵又传来了老式电视机那种熟悉的‘哗啦哗啦’的电流声,紧接着随着一连串‘咔哒咔哒咔哒’的开关声,无数个闪烁着荧光雪花屏的电视屏幕,从房间的四面八方各个角落里亮起来,将这个黑暗空旷又魔幻的咖啡馆映照成一片惨白的亮,而在这些?得让人浑身发抖的冷光下,我终于看清了这个咖啡馆里的全景。
……这就是所谓的‘真实’吗?
这当口在永远的这个由废弃工厂改造成的咖啡馆里,从后门进入所展现出来的真实,却是无数个怪物
无数个身上长出黑色的蛇类鳞片,面容可怖,不停相互撕咬着的恐怖怪物。
第149章 何故番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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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充斥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生腥气味,还有低沉又连绵不断的嘶吼, 属于野兽的嗜血气息在四周围不停的流窜, 那些前不久还是人类的怪物们这当口全都滚成一团疯狂的撕咬着,这同时咖啡馆墙壁和房顶上那些诡异的老式电视机屏幕上也不停闪烁着字幕, 同样也都是些争执的对话,或许就是这些怪物们还是人的时候心理敢想却不敢言的恩怨情仇, 所幸的是这当口它们只顾着疯狂残杀憎恨的人,而没空注意我, 于是我咬紧牙关从地上爬起来, 费力迈开已经软的快要没法动弹的双腿,连滚带爬的就往进来的那个咖啡馆的后门跑去,边跑我心理还想, 这些怪物好像只会在这个咖啡馆里面厮打,不会跑到外面去, 只要我能成功跑出这个大门, 就能捞回自己的这条小命。
然后等我好不容易跑到后门的铁门里,握住门把手使劲一拉的时候, 却顿时愣住了我艹, 这门居然锁住了!不过现在情况太过危机,一次没拉动我还不甘心,两只手全都拉在铁门把手又使出吃奶的狠劲猛拉了好几下, 震得那扇薄薄的又生着红锈的铁皮门‘哐哐哐’的直响,最后拉的我手心里的皮都快要磨破了,火辣辣的痛, 却还是没能把门拉开。
然后那当口我终于反应过来,完了,这个门肯定是被人从外面用插销插住了,以我个人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拉开,然后紧接着我又懊恼后悔起来,早知道就该听永远的话从前门进,否则不会像现在这样,听那个彩虹头发杀马特的话进了后门结果出不去,这回真是彻底作大死了,……□□的,关门的该不会就是那个彩虹头吧???
就这样这当口我瞬间心如死灰,感觉这次自己真的要小命不保了,于是绝望之下我背靠着后门的铁门瘫坐下来,两只眼睛却还望着咖啡馆里那片异常可怖的情景,说来也好笑,或许是感觉自己真的已经没救了,这当口我求生的**却没刚才那么激烈了,反而开始略微平静的去观察这当口正发生的这个匪夷所思的景象,或许记者这个职业的天性已经溶入了我的血液,死到临头了也不忘寻找事物的真相。
然后看着看着,我突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就是我发现那些怪物身上的黑色蛇磷似乎是可以转移的,当一个怪物杀死另一个的时候,被杀死的那个怪物身上的蛇鳞就会好像黑色的流水一样潮涌而上,从死掉的怪物身上转移到活着的那个怪物身上,也因此除了刚才我看到的那个蜥蜴人这种比较少有的同归于尽的情况外,其他怪物随着厮杀的白热化,还活着的越来越少,那些漆黑不祥的蛇鳞也变得越来越集中,就好像西域五毒教的人放下毒虫在毒罐子里练蛊一样,在永无止境的杀戮最后,一片血流满地的断肢残骸中,最后只剩存活下来的胜利者还站着。
那看上去是一个穿着高档西装的男人,服装很整洁,身体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太骇人的变异,他本来脸上也跟那个蜥蜴人一样蒙着一张没有表情的人-皮-面-具,但当他最后活下来以后,就伸手撕去了面具,五官看起来还帅的,而这男人的下半身却已经不是普通人的样子了……他的一条腿已经完全化成了蛇型,上面布满了又小又硬,还不断一开一合呼吸着的黑色鳞片,在地上盘成一团,而另一条腿却没有蛇化成功,还是人形的样子,上面的血肉皮肤全都已经烂没了,只□□出一整根白森森的腿骨,怪异的凌空悬挂在身体下面。
那个怪异的半蛇男人在杀光四周全部怪物之后,最开始的几分钟里,他只是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等他看够了以后,突然又垂下了头,紧接着好像发现了我似的,缓慢的冲我转过头来,我看到他那张帅气的面庞上,一双又圆又大的妖异眼睛轻轻眨了下,暗金色的瞳孔里面,是一条属于冷血动物的竖线,然后他又眨了下,这当口我才发现,原来在他人类的眼皮下面居然像蛇类一样,还有一层透明的眼帘,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这个眼帘也飞速的收缩了一下,闪过一道晶亮的光。
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突然摆动起那条闪烁着黑色亮光的蛇尾吗,朝我游走过来。
而这当口我依然靠着咖啡馆后门的铁皮门瘫坐在地上,本来在目睹这场血腥又残忍的厮杀之后,我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但当这个妖异又极为强悍的半蛇人,朝我一扭一扭的游走过来的时候,我那原本已经没有感觉的神经却突然好像复苏了一样,身体再一次被颤栗的恐惧支配,……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疯狂哆嗦起来,而且越抖越厉害,甚至把我背后靠着的铁皮门也连带震得‘哐哐哐’直响。这当口我再也没法压抑内心的极度恐惧,因为随着这个半蛇人慢慢游走过来,他路过的咖啡馆地面上都会亮起一个‘哗啦哗啦’闪烁的荧光雪花屏,然后当这个半蛇人彻底来到我面前,竖立起他那黑色的蛇尾高高在上的笼罩我,又安静俯视的时候,那些老式电视机全都瞬间黑屏,然后下个瞬间,又全都一行一行打出了白色的字幕。
(字幕)男人a:发现了!发现了!你就是摔坏林小姐眼镜的女人!
(字幕)男人a:用你的肉做成肉丸子,看起来很可口。
(字幕)男人a:请问你来之前,洗过澡了吗?小姐,洗过澡了吗!??
……洗你麻痹的澡!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些电视机屏幕打完字幕以后,那个半蛇人原本还是人类的脖子皮肤突然一下爆裂开!然后从那些脱落的皮肤下面伸长出一大截又粗又长闪着黑色鳞光的蛇脖子!紧接着那男人原本看似帅气的嘴巴里也长出了又长又锋利的毒牙,一段前端分叉的冷血动物的舌头也从他嘴巴里不断进进出出,卧槽,如果说刚才他还算有点人类的理性的话,这当口看起来已经完全变成兽类了!然后那个半蛇男人已经完全蜕变的蛇头电光火石间一下子就冲到了我面前,光是嘴巴几乎就有我两个脑袋那么大,紧接着他就张开了血盆大口,就要冲我的头直接咬下来!
‘啊啊!!’
那瞬间,当一阵腥风擦着我脸颊堪堪掠过的时候,我以为这次自己是真的玩完了,就在我两只手挡在身前,双眼紧闭,全身僵硬的等死之时,突然那道被那半蛇人扇起的腥风莫名的停了,接着我突然感觉身体前面,就是那个半蛇人在的地方莫名热了起来,那感觉就好像凑近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堆似的,……于是极度惊讶之下,我壮着胆子把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紧接着就看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场面
那个半蛇人整个身体都好像被石化了一样定住了,而且不光这样,这当口他的身体里面还不断往外发出又像闪电,又像火焰焰心一样的黄光,我感觉到的那股火在烧一样的热度就是从那些黄光里散发出来的,正当我对眼前的这个情况丈二摸不到头脑的时候,突然咖啡馆二楼的铁制楼梯台阶上发出‘咔哒咔哒’的脚步声,然后一把听上去很熟悉的嗓子在我头顶上响起来:
‘啧,又失败了,永远,你还记得这是第几回了么?’
……是那个彩虹头的声音!……然后接着又传来了天先生那把无论什么时候听上去都很潇洒又愉悦的声音,不过这当口那声音里似乎略带着点失望:
‘当然记得,这次是第6688回,本来是个吉利的数,没想到结果还是老样子。’
‘这个无聊的游戏做了那么多回不腻么?‘天’为什么总是渴望同化他人?’
‘……因为‘天’就是华-夏,既是这片土地,也是这个民族,既是瞬间,又是永恒,‘天’的本性就是超越时间,和这片土地上的一切不断融合进化,轮回往复,直到永远。’
‘‘天’真是贪婪。’
‘因为‘天’本身即为真理,即为永恒。’
那个彩虹头和天先生的对话刚说完,紧接着整个咖啡馆里莫名刮起了很大的风,那是八月夏夜里带着泥土清香的温暖的东南风,和煦又舒畅的吹拂过整个咖啡馆,将房子里原本那弥漫了血锈和内脏生腥的气息一扫而空,同时也让我压抑已久的肺部终于可以彻底敞开好好深呼吸一口,而正当我抬头要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这当口头顶突然出现一片皎洁的月光,就跟上回在医院三楼楼道里发生的一样,咖啡馆的天花板这时候也不见了,一大片浅灰的流云从头顶快速滑过,月亮在云层后面忽隐忽现,然后下个瞬间,咖啡馆的地面上以那个半蛇人为中心刮起了巨大的龙卷风!然后着那个半蛇人嘴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紧接着全身往外爆出熊熊燃烧的火焰,化身为光,直冲云霄!
……这个半蛇人,他最终化作了闪电!
‘所谓‘蛇化’,其实并不是蛇化,而是神化。‘天’假如筛选出合适的人,就会同化他,赋予他梦寐以求的力量,或者化身成神,或者长生不老,’
然后又顿了顿,
‘只是成神……真的跟那些人想象中一样么?‘天’并非神话传说里的拟人化的神,所谓荒神,即是自然之源,又是这个世界天道法理的化身,……变成闪电,不也是化身成神么?呵……’
‘啪嗒!’
随着一声清脆的日光灯开关打开的声音,直到刚才还一片漆黑的这个咖啡馆突然一片大亮,好几排日光灯在头顶上发出温和的白光,而当我闭了会儿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以后,再睁开的时候,却发现咖啡馆内部已经不是我刚才看到的那股血腥肮脏的景象了,现在这里就好像个真正的咖啡馆一样,很干净,很整洁,几个很大的黑色皮质组合沙发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地面上,上面还东倒西歪的堆放着很多塑料模特假人,只是这当口这些假人们全都缺胳膊少腿的,好像才刚经历过一场凌-虐,这其中有个穿着高档西装套装的男假人伤的最为严重,它好想才刚经历过一场火灾,整个身体已经快被烧没了。
就在这个假人旁边的沙发坐垫上,永远正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个咖啡杯,一边看着我,一边轻轻的抿了口,然后又冲我笑了笑。
‘好了,李记者,就像我们昨天说好的那样,把你的策划方案拿过来看看吧。’
第150章 何故番外(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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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神》 (收录于何故小诗集《哀思愁雨》)
盘古开天辟地之时,我等于混沌中诞生,
以我手撑开天地, 随后在宇宙中,化作闪电发出怒吼。
一只眼为阴, 一只眼为阳,睁眼即昼, 闭眼即夜,
于荒野中跨步疾走, 随之化为奔流不息的波涛,
急促呼吸刮起狂风,聚起云层,落下倾盆大雨,
我即为大,也为小, 即为黑, 也为白,
在大地上舒展身躯, 庞大蛇尾绕过山峦,
在永恒的时空中逐渐被孤独侵蚀,于是拔下鳞片,挥落成人,
随后制造时间,制造岁月,制造四季,
绵长历史就此展开,人生人死,朝代更替,
不论时空如何变幻,我等将永据此地,永存此刻,
我即为善,也为恶,即为神,也为鬼,
我即是瞬间,也是永远,我即为万物初始之天。
‘……’
八月和煦的暖风持续在永远的这个咖啡馆中回荡,东风里灌满了从西湖湖面上而来的风雨气息,以及周围群山上泥土的清香,着实让人心旷神怡,而永远此时就坐在我面前,跟我四目相对,这当口他没有穿的像昨天医院时西装革履那么正式,仅仅只是穿了件看上去质地很好,宽松又舒服的黑色棉质t恤,头发也没刻意的梳理,那些半长不短,又细细碎碎的发丝随意散落在额前和两颊旁边,这让他看起来更年轻了,感觉比我还小的样子,但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悠闲自在又笑眯眯的男人,会是这场屠杀盛宴的主人呢?
……而且直到刚才,我才终于敢确定,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天永远,他不是人,……但假如不是人的话,又会是什么呢???我不明白,只是刚才从他和那个同样神秘的彩虹头发男人的对话里头,似乎又隐隐约约感到点什么,……他们提到了 ‘天’、‘荒神’、‘成神’等等诸如此类的词汇,似乎说的是关于 ‘蛇化’反应真相的事情??但那真相又是什么??所谓蛇化,真的是指普通人羽化成仙吗??……一时间大脑里涌入的信息量太过庞大,我只觉得脑子里乱的很,又一次丧失了判断力。
不行,我得缓缓,我必须找个时间,把全部这些事情都重头到尾再细细想过一遍。
……然后当天先生又一次催我走过去交策划报告的当口,有那么几秒钟时间,我心里又犹豫起来,……既然我已经确信,眼前这个帅哥不是人了,那难道我还要继续跟着他干活吗??要知道非我族类,其心难测,既然不是人,那自然是非人了,即使现在天永远这个非人许诺,我只要办成他吩咐的事,以后就可以享受他的各种平台和资源,事业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自然也会财源滚滚,但问题是,他许诺的这一切,究竟会不会有兑现的那一天呢……?所谓妖异之物,自然难以用普通人的心思去揣摩,万一我替他把事情办完之后,他过河拆桥反过来对我不利,那咋办???
然后思来想去纠结了好一会儿,心想反正来都来了,策划方案也都熬夜做了,给他看看也无所谓,……至于之后办事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还是得留出个心眼来,万一情况变得对我不利,那我就要立刻掉转方向,拔腿就跑。
这么一想于是主意已定,这当口我也不再纠结,立刻走上去到天先生坐的沙发前,毕恭毕敬的把打印着我写的那个劣质三俗版生化危机故事的a4纸双手递过去,而天先生随意的接过去,只是略微扫了一眼,那双有些细长的桃花眼就已经乐不可支的笑弯起来,看的我顿时感觉好尴尬,然后又顿了顿,他连第二眼都没有再看,就随手把那张a4纸递还给我,然后道:
‘不错,就按你上面写的办吧。’
‘……蛤???’
听到他这么讲,这当口连我自己都大吃一惊,老实说在来之前,我满以为天先生看了我这篇写的跟好莱坞丧尸烂片,票房毒药剧本一样的宣传故事时会感觉很惊讶,很匪夷所思,因为这回他是叫我去运用自媒体工具糊弄群众,来进行舆-论维-稳的,我这么写可不就是明摆着把老百姓当傻逼耍吗???我满以为永远至少会评价几句,没想到他居然连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就让我上去干了。
于是这当口反倒是我变得有点不自信起来,然后我就又不放心的问了句:
‘……天先生,你看这样的……真的能行……?’
‘李记者,我是充分信任你的能力,才把你请来的,怎么了,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写的方案是有效果的么?’
‘额,那倒不是……’
‘既然不是,那不就行了?在媒体这个行业里,我想你比我要专业的多,先不说这个策划书本身怎么样,既然你这么写了,我自然相信你有写的道理,……总而言之,这次我找你办事,过程怎么样我不管,你自己决定,我只看最终的结果。’
‘最终的结果……您的意思是,您想具体达到一个怎么样的效果……?’
‘一个星期,’
这当口永远突然冲我举起一根手指,然后在我眼前晃了晃:
‘一个星期,我对你的要求很简单,一个星期之内老百姓不到医院里闹-事,过了这个星期,我自然会亲自解决这件事。’
‘……原来如此……是时间上的要求么……’
话说到这里,然后我跟永远两个人相对无语了一会儿,显然他对我已经该交代的都交代,接下去就没话要跟我说了,……但是偏偏我在给天老板交完货之后,又犹犹豫豫的还不想走,这很自然,在经历了刚才那一系列惊心动魄,又匪夷所思的超现实景象后,有谁还能保持淡定???这当口我可是有一肚子的疑问,恨不得抓住永远一一个问清楚,但是又不敢开口,于是只得嚅嚅喏喏的踌躇着,希望永远能够先开口问我,这样我才好顺杆上。
所幸看到我这种反应以后,永远也没怎么为难我,只是举止优雅的拿起咖啡杯又喝了口,然后边喝,两只眼睛边看着我:
‘怎么了?……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还不回去睡觉么?’
‘……’
我又犹豫了下,最后终于手一握,牙一咬,然后猛问出口:
‘永……天先生!’
‘恩?怎么了?’
‘那个……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但是刚才你来之前,我看到的那些究竟是什么……?那些相互撕咬的怪、怪物,还有这些塑料假人,还有为什么这个咖啡馆,从前门进和后门进,看到的是不一样的……这些你能告诉我么!??’
‘……呵。’
面前我这一连串情绪有些激动的质疑,永远倒是淡定如初,这当口他依然老神在在的喝咖啡,喝了一口还嫌不够甜,又拿起咖啡桌桌面上的砂糖罐子,一口气就倒下一大坨,然后永远手里拿着个小勺子,慢慢搅动着杯子里甜腻的砂糖,又顿了顿,道:
‘白天你来的时候,‘创造’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人类这种生物,总是善于自欺欺人,心理所想和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是两码事,……不过既然喜欢自欺欺人,自然也就特别容易一厢情愿,人只要有了某种情怀,梦想,希望,就有了‘创造’发挥的余地……你从前门进来,看到的不过是创造将那些人的‘想象’变成‘现实’而制造出来的幻境而已,就像他说的那样,从后门进来,看见的才是真实。’
……创造?说的是那个彩虹色头发的葬爱家族杀马特王子吗?
不过好歹有了个逻辑上能说得过去的解释,这当口连我自己都服气自己了,听到永远接连不断的说出‘想象’、‘创造’这些充满了魔幻主义色彩的词汇和人名的时候,自己居然还能够保持比较平和的心态,现在想来,或许从经历了春山精神病院那回的事件之后,我的世界观就已经彻底发生了变化,我变成了一个不可知论者,换句话说,就是我现在已经彻底相信,在我们这个世界上不仅存在着科学范畴内的东西,同时也存在着像永远、创造这样的不被人所知的,形而上学的,不可名状的存在,……他们是如此的强大,如此的充满着魅力和诱惑,又如此的令人心生畏惧。
……那这么说来,我看到的一切那些无法解释的幻象,全都是‘创造’制造出来的?那些电视机也好,塑料模特假人也好,甚至亦或是那些面目狰狞恐惧的怪物,也是创造的杰作?或许那些东西,从头到尾都只是和我一样的人类?创造可以将一个人脑海中的‘想’具现化成实体的‘像’,而我会看见这些不明所以的景象,是不是说明,这些东西,本身也只是我脑袋里无意识中展开的幻想??……说真的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是个内心如此阴暗的人,我对这个世界的幻想,居然充斥着这么多如此血腥恐怖的怪物。
……
然后我又跟永远闲聊了几句之后,就趁着夜色,打车回医院了,回到宿舍后已经又一次将近凌晨了,昨晚熬到了3点,今天又在外奔波了一天,我的整个身心早已经筋疲力尽,回去倒头就沉入了睡眠,然后第二天上午9点,我按照上班时间的作息准时坐在了电脑前,正式开始了自媒体的运行工作。
第151章 何故番外(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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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先是跟往常一样,习惯性的打开爬虫软件抓取关键字, 查看舆-情, 然后我花了大概半个小时时间,把程序抓取出来的信息全都粗略的浏览了一遍, 发现群众的情绪跟昨天差不多,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还是那种虽然因为信息的不透明而强烈不满,但对官方和医院还抱有一定的耐心和希望, 属于一种带着愤怒的观望情绪, 也就是说,目前舆-情还是属于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
只是这之间惨着的杂音逐渐开始变得越来越多,就好像有人跟我类似的那种懂自媒体运营, 或者舆-论引导的人在暗中作梗似的,类似匿名论坛提议冲击医院, 或者上街散步抗议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强烈, 而且附和的人也越来越多,比昨天更进一步的是, 今天明明才过了一晚上, 但是一夜之间微-博,微-信-公-众-号里的一些小v网-红们似乎也嗅到了这个话题的潜在热度,一些人开始试探性的提及了下, 想尝试蹭流量圈粉,看到这样的形势,我顿时感到有些大事不妙, 要知道现在可是粉丝经济时代,这些自带粉丝的大小v和网红们就好比五六前火过一阵的公-知,特别容易在网上带节奏,要是被他们搞起事情来,那问题就麻烦了。
形势已经刻不容缓,我必须马上行动起来!
想到这,我就立刻开始着写码起了第一篇自媒体通告,或许是因为昨天一整天经历了那么多神奇的经历,看见和听见了那么多结合玄幻灵异科幻的魔幻主义故事,大大激发了灵感,因此码这篇的时候我可以说是写的才思泉涌,下笔如神,才花了大半个小时就完成了一篇全文1500字左右的文案通稿,写完我还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感觉自己这水平简直能到好莱坞当丧尸片编剧了,然后又检查了一下错别字语病啥的,我就将这篇通稿发了出去。
才发了没多久,大概十来分钟的样子,紧接着让我震惊的事情就发生了,没想到一些官方的蓝v公众号,比如杭州第七人民医院,杭州发布,都-市-快报,甚至一些更大型的官方媒体等等,立刻接二连三的转发了我的这篇通稿,就好像故意跟那些民间的大小v网红相对抗,抢占舆-论宣-传的战斗高地似的,这些官方的网上媒体和宣传口这当口几乎集体转发了我的这篇通稿,似乎就好像在默认我的这个说法一样。
……这对我这个过去小众圈子里自娱自乐的自媒体来说,这无疑是巨大的引流,一时间过去我想都不敢想的海量流量,顿时铺天盖地的涌到我微-博和微信公众号里,不光点击浏览的数量瞬间飙涨,甚至连评论都从过去很少的十几条、几十条一下子变成了成千上万条,而评论区的画风也从过去的和谐友爱么么哒,一下子变得如魔似幻风中凌乱,下面诅-咒的,骂-街的,相互撕逼的,五毛美分还有各种理中客战成一团,一下子就盖了好几个上百层的撕逼楼,……老实说这是我完全没有料到的局面,之前虽然应答了天先生接下这个活,但是当时我心里面还在打鼓,心想我这个自媒体本身属于小众,没那么多流量,通稿发了要是没人可咋办?现在想来显然是多虑了,天先生既然让我做这个事,肯定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让全国范围内那么多官方的喉舌去统一行动,可见是多么的权-势-通-天。
这同时我再一细想,突然背后起了层寒粒,这同时我又往深里再细细一想,突然背后起了层寒粒,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突然从我整个心底泛上来……你想啊,我这个小小的自媒体,才发表了这么一篇通稿,十几分钟里居然有那么多国-家官方的喉舌接二连三来转发我,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就凭这么一个小动作,至少就可以说明2个问题:
第一,就像天先生曾经许诺我的那样,只要我跟着他好好干,自然会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其实说实话,当初他这么说的时候我还将信将疑,我以为他所谓的好处,就是运用他的资源帮我拉几个大人物站台做宣传,或者干脆把我调到他控制的那种大媒体集团里,升职加薪出任高管,但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永远的好处居然会是以这么一种直截了当的形式也就是直接联合那么多官方宣传口,异常高调的大张旗鼓帮我拉流量。
大家都知道,现在这个互联网时代,流量就是钱,类似像我们这样的自媒体,圈的粉丝多了,点击浏览上去了,那各种各样的商机也会随之而来,首先广告收入就是很大的一块,如果能达到百万粉丝这样的数量级,发一条广告至少就是十几万几十万的广告费,多发几条就能抵得上打好几年工了,而且不光这样,现在投融资市场很火爆,各种风投都在找好项目投资,目前的市场行情里,一个百万千万粉丝的大v号估值能够上千万上亿,一旦成功卖号,赚个千把万不成问题,一下子就能实现人生财务自由的小目标。
……所以说人生发财全靠浪,要抱大腿,还是得抱最粗的大腿,跪舔最土豪的金主,而永远,这个背景深厚到我无法想象的非人类,或许就能算得上是我这辈子能见到的,逼格档次最高的金主了,这样的人,你说不跪舔他,还有谁值得跪舔??
当然了,给这样心思难测的老板做事,自然也要承担极大的风险,就比如我发现的第二个问题:
第二,你想想看,我的自媒体才刚发通告几分钟,稿子就被各大官v蓝v转发了,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很简单,说明其实我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全方位监控了,因为虽然我的行程早就上报给过院方,原计划就是这几天发通告,但是我从没有详细的说过会在哪个具体的时间点发,而现在出现了一发就被秒转的情况,那就说明其实有人早就已经默默关注了我,而且一直都在不间断的刷新我的主页,而且更加细思极恐的是,这些官v蓝v这样声势浩大的转发我的通告,看似是默认我捏造出来的这套说法了,但是实际上他们在转发的时候,都只是加了一个表情,并没有对我写的东西本身,发表哪怕一个字的意见要知道,这本身就是宣传的一种套路,只转发,不表态,万一日后生变,立刻变身无辜者,说自己被坏人蒙蔽了,总之甩锅溜溜的,责任全在我这个首发原创者这里了。
……
然后这当口我才回过味来,永远……他真是一个最好最慷慨的老板,同时却也是个最坏最恶毒的老板,只要你乖乖听话,事情做得让他满意,他可以瞬间将你捧到最高,许你之前从未想过的财富和名望,……但是如果你存着自己的小心思,或者把事情搞砸了,他也可以瞬间把你从天堂打落到地狱。
就比如这次,当我看到那么多蓝v转发我的通稿,还有那成千上万十几万的点击转发的时候,这当口我全身突然没由来一阵强烈的颤栗!要知道现在这年头,转发过500就可以被告造-谣,进局子蹲大牢了,现在却因为永远指派的这些蓝v声势浩大的转发造势,我一下子被人从幕后推到了台前,成为了医院少女病事件的代言人,千万双眼睛在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边看着我的表演,边试图找出些空子来,……而对我来说,少女病这件事如果能顺利结束,那么我就可以顺利功成身退,回家闷声发大财了,而如果失败的话……说实话,这当口我甚至不敢去想这个可能性,因为我很清楚,我现在顺着永远的支持愚-弄老百姓,但是俗话说得好,天道好轮回,这种事情迟早是要还的,万一少女病事件的舆-论维-稳最终失败了,很显然,我将是最大输家,且不说要去蹲大牢,至少弄丢工作外加倾家荡产是少不了的了。
你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对我而言是种什么感觉么?
这感觉就好比你在路上走的时候,突然从旁边跳出来一个人,用枪顶着你的脑袋把你绑架了,然后再指着前面的一座金山对你说,现在马上跟他一起去挖金矿!挖到金子两人平分一起发财,要是挖不到的话,哼哼,那就要你狗命!
……
可惜时间无法倒流,我已经无法回头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的我已经被永远从幕后推到了台前,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下去,就像永远说得那样,再坚持一个星期,直到他亲自来彻底了结这件事。
因为突然意识到了木已成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往下肝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当口我因为被大量转发,一朝成为网红的心情才稍微平静了点下来,然后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快要到午饭饭点了,或许是精神放松下来的关系,我的肚子也瞬间‘咕咕咕’的叫起来,于是我就关上电脑,起身去了食堂吃饭,然后在食堂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今天似乎多了很多稚嫩的新面孔,那些人看上去都还是医学院的学生,年轻的男生女生,全都有一张纯真的脸,睁着或朦胧,或迷茫的大眼睛,身穿挂着‘实习’牌子的白大褂,相互有说有笑嬉闹着,在打饭窗口前排队。
那当口正好那个小护士小吴也在离我不远的队伍后面排队,于是我又往后挤了挤,凑到她旁边,假装自来熟的上去跟她聊起来:
‘小吴,你也打饭啊。’
‘啊!是李记者!’
出乎我意料的是,小吴似乎对我的出现有些惊讶:
‘原来你今天在啊,’然后又顿了顿,‘昨天今天都没看到你跟范记者,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走了呢。’
‘……什么?范晨新也不在?’
‘是啊,你不知道?前天夜里他等黄医生的抢救结束以后,就管自己一个人走了,然后人到现在都没露过脸。’
‘……哦,这样?’
‘是啊李记者,看你样子好像不知道?你们不是在一块儿工作的吗?’
‘不是。’
‘那就奇了怪了。’
听到我的回答,小吴随口应了句,然后我们两个又相对无言了一会儿,跟着打饭的队伍往前走,这当口那些医学院学生的嬉闹声又传进了耳朵里,于是我又开口问道:
‘……这些学生是来做实习的吗?’
‘恩……’小吴答:
‘本来是来实习的,但是因为这几天少女病患者的病情全都越来越恶劣了,院里医生护士一下子人手很紧张,所以孙院长和崔护士长在考虑提前结束实习,直接聘用他们了。’
‘蛤?不是吧?这好像不符合卫-生-局规定的招聘流程啊。’
‘那有什么办法,我们现在人员死……啊不,是流失的太厉害了,总得补充点新人进来呗。’
这当口小吴一脸理所当然的说着,但我却觉得浑身不对劲,不论是对少女病患者的暴力倾向异常的宽容,还是对医护人员的生死顾若罔闻,只知道一个劲的补充新人,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医院的那些领导,不管是孙院长,还是崔护士长,甚至这个小护士小吴,这些人显然是知道医院的医护人员在不断的被狂暴化的少女病患者杀掉的事情的,但是他们居然能麻木不仁到这个地步,这还是正常人吗???他们又是为了什么才会这么做,甚至连这些稚嫩的才20出头的医学院学生也要拉下水???还有那个范晨新,他又跑到哪里去了?永远应该也对他安排了某些任务,那么在这整件事情里,范晨新究竟扮演者什么角色呢??
一时间大量的疑问在我脑袋里打转,我匆匆吃过午饭之后又回到了宿舍,在例行公事的看过舆-情发展之后,我拿出了笔和纸,开始在上面把到现在为止所有我掌握的信息都列出来,然后逐一抽丝剥茧的寻找这些杂乱线索之间的相互关联,然后等我耗费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全部推理完成的时候,我发现一切居然都指向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这个医院里,马上就会发生一场,跟我在永远咖啡馆里遇到的类似的暴乱!如果非要在它前面按个时间的话,那就是一个星期之内!
狗日的永远,我就知道他说的话没那么简单,说了让我坚持一个星期,那说明一个星期之内肯定会要搞事情!
接下来我就先来说一下我的推理过程。
首先,我的推理主要遵循的主要线索,就是少女病这个事情,其实本质也是‘蛇化’的一种,也就是说虽然少女病这个事情,跟永远咖啡馆里的有所不同,发生的场景是在医院里,蛇化人是年轻的女孩子,但是它们的本质还是蛇化的‘黑色鳞片’,通过某种方法相互聚集,最终集中在一个或者几个患者的身上,完成‘成神’的过程,那么也就是说,这其中必然产生某种杀人或被杀的行为,只是跟永远咖啡馆事件不同的是,在永远咖啡馆里,被感染上黑色鳞片的人是相互杀戮,而在少女病事件里,却似乎是患病的女孩子们在攻击医院的医护人员。
迷你番外:《创造的法则》
我租的公寓附近有块很大的空地,是某个房地产公司为了建高档住宅小区而买下的。正逢这几年国家对房地产业调控很严,那个公司遇到了一些问题,于是这块地的建造工程也停了下来。
下班路过空地时总能看见那个男孩。他坐在空地和街道交界处那道高高的水泥墙上,双脚摇晃着,望着头顶的天空。
他看上去像个流浪儿,穿着松松垮垮的t恤,脏兮兮的牛仔裤,球鞋,随处可见的打扮。引起我注意的是那双眼睛,在他偶尔朝我撇过来的一瞬。
那是双快乐又无拘无束的眼睛,在我们这个城市,这种眼睛通常只有在幼儿园才能看见。
是的,或许是我太过悲观,但自从懂得要为生计和前程打拼后,我就再也没有大笑过。这个社会是那么冷漠和无情,为了养家糊口,我不得不干着自己不喜欢但相对稳定的工作。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生活让我感觉自己仿佛背着一个巨大又沉重的龟壳,只能终日低着头,拖着脚步在地面上移动,从家到单位,再从单位到家。
某个阴沉沉的傍晚,我因为害怕那不知何时就会落下的大雨而难得加快了脚步,却被那个男孩叫住。
“嗨,”他坐在我头顶的水泥墙上,晃着双腿,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这是三个月来第一次看你走那么快,有什么高兴的事发生吗?”
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即使是个流浪儿。他的声音很好听,仿佛能穿透浑浊的空气。于是我转过身,认真的解释。
“我没有什么高兴的事。天就快下雨了,我想走快一点好不让自己淋到雨。”
男孩似乎来了劲头,双腿晃的更起劲。
“下雨?哦,那是很有趣的事,在雨中快步奔跑,感受狂风刮过身体的舒畅。如果你的直觉再灵验一些,或许会察觉云层中不停流窜的闪电。”
“我可不那么认为,淋雨会让我感冒,还会让我不得不把身上的衣服洗一遍。如果病情加剧,说不定还得请假。现在正处于金融危机,我得加倍小心才能保住饭碗。”
“噼”的一道闪电划下来,这当口男孩也站起来,插着口袋立在狭窄的水泥墙上。
“这真让我惊讶,小姐,”男孩以一种看可怜虫的眼神看着我,“以你的年纪不该说出这种话。”
这次我没再回答,因为第一颗雨还是落了下来,在我抱头狂奔的同时。
结果还是感冒了。虽然我和往常一样抱病上班,但似乎没人在意。办公室的气氛像外面的天气一样阴沉,所有人都低头干着自己的活,除了偶尔有人上厕所的脚步声。
我是个出纳,每天经手的现金有好几万,这多少让我有点神经质。前任的出纳因为疏忽导致现金和账本怎么也对不起来,辞职之前自己掏腰包赔了几千块才了结。这件事让老板很生气,于是从我上班的第一天起就不断耳提面命,告诫我万事都要小心谨慎。
我打开保险柜又清点了一遍现金,这是今天的第二遍。我习惯每天点三遍,早、中、晚,像闹钟一样准时。
“去,开2万的支票把钱提出来。”
说话的是坐我对面的会计,她今年46,跟所有更年期妇女一样,整天都有发不完的牢骚,不是儿子读书不用功就是老公没本事赚钱,又或者是哪家的某某某又怎么怎么样了,说来说去都是别人的事,仿佛她自己不存在一样。
看着她,似乎看到了20年后的自己,这真叫人沮丧。
如果是平时,这会儿我肯定已经老老实实去银行了。可或许是生病的关系,今天我没有拿出支票本,而是径直去了老板办公室。
会计吃惊的看着我,我脱口而出,
“我生病了,头晕!我请假了,我要回家,现在马上!”
不再管她的反应,我收拾东西走出办公室,背后传来低低的牢骚声。
天色变得更加阴沉,我的高跟鞋在没干的柏油路上滑了一下,差点扭到脚。生病确实能影响一个人的心情,这会儿我觉得心口像堵着一团棉花,让我浑身血流不畅。一个男人在人行道上骑自行车而差点撞到我,我在背后冲着他破口大骂,“mlgb你眼睛往哪里看!车子到处乱骑有没有文化!sb!”
这真有违我的淑女形象,不过骂过之后心情总算不再那么糟糕。我呼了一口气,突然想尝试一下大摇大摆的走路方式。今天生病了,顺着病人的心情才会好的快,我安慰自己,转过身,然后摆出姿势。
腿在伸出去的瞬间僵硬了,因为我发现那个男孩正站在我身边。
他笑的很开心,那双眼睛因此而变得更加明亮了。
“嗨,小姐,你今天看起来不错。”他拨拨湿漉漉的刘海向我打招呼,而那会儿我正思索他是不是淋了一整晚的雨。
“不,不好,我生病了。”
我心虚的放下脚,重新站直身子,希望他没看见刚才那傻气的动作。
“比前几天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要好,那时我真以为你已经死了,”男孩伸出一只手指指着他自己的胸口,“这里死了,只剩躯壳。”
我想反驳,一时竟想不出有力的论点。
“这是为了生活!为了生存下去,我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业余爱好和多余的心情,你知道,它们换不来钱。”
男孩看着我,又用那种看可怜虫的眼神。
“所以就算活的像行尸走肉也无所谓吗?”
“大家不都是这样活过来的吗?现在的社会干什么不要钱,租房子要钱,吃饭要钱,谈恋爱要钱,如果想有点业余爱好更是要大把的钱。我的家庭并不富裕,自从大学毕业我就得自己养活自己,光是钱的问题就让我心力交瘁,我没时间去干没用的事,谈不可能结婚的恋爱,更没时间去思考那些莫名其妙的哲学问题。我需要的是不停的向上,再向上,直到赚到我认为足够多的钱,或者找到足够有钱的丈夫。”
我想我的一番辩论足够有力,因为听完我的话男孩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后他终于抬起头,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向后退步。
“再见,”他说。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那个男孩。
第152章 何故番外(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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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分析了一下,在这个第七人民医院里发生的, 大面积少女病患者的‘蛇化’反应, 跟昨晚在永远咖啡馆里发生的那次,最大的区别就是医院里, 是少女病患者屠杀医护人员,而在永远咖啡馆里, 则是被黑鳞寄生的‘蛇化’的宿主们相互屠杀,这中间最大的区别, 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一点, 就是杀人的对象为什么不一样?
我可以理解黑鳞宿主相互屠杀的逻辑,因为后来我又简单回忆了一下,当时在永远咖啡馆, 那些黑鳞宿主们相互屠杀的时候,被杀死的宿主身上的黑鳞就会跟活物一样, 自动的涌入到活着的那个宿主身上……这种情况让我联想起一种可能性, 也就是说,所谓的黑鳞, 不管它是病毒也好, 细菌也好,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外星元素也好,它肯定存在着一种概念, 那就是‘浓度’,换句话说,这个东西如果浓度很低的情况下, 它是可能在人体中存在,但不被发觉的,也不影响人体的正常生理活动,但如果它的浓度达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对人体生理或者心里产生影响,进而导致宿主性情大变,变得凶残暴戾极富攻击性,同时身体也开始大面积的溃烂,为随后出现黑鳞做准备……这种‘浓度’效应有点类似自然界里食物链中的所谓‘富集’。
我想只要有点中学生物学基础的人,应该对生物链中的‘富集’效应都很清楚,意思就是在一个食物链里我就拿一条被污染的河当例子吧假如这条河的上游建着一个高污染的厂房,这个厂子的老板很黑心,一年360天,一天24小时的全年无休的往这条河里排泄有毒污染物,我就假设这个污染物是一种无法被身体自动分解的重金属物质吧,于是久而久之,这条河里的一些食物链底层生物,比如藻类植物、原生动物和多种微生物等,它们主要靠体表吸收,首先就从环境中摄取了这些重金属物质,但是由于这些藻类和微生物数量以亿千万来计,所以它们每个个体内的含量是极低的,有些甚至无法用仪器检测出来。
而当这些亿千万数量的藻类微生物被食物链的上级掠食者,也就是一些小鱼小虾米吃掉的时候,这些无法被身体分解的重金属物质就传递到了小鱼小虾米体内,而这些小鱼虾的数量跟藻类微生物相比又是大大减少的,我就再假设数量级锐减到了百万级或十万级好了,那么也就是说,每一条小鱼小虾体内的重金属含量,浓度就瞬间提高了百千倍,再以此类推,直到这条食物链传导到了最上层的大鱼的时候,假如一条河里有十万条大鱼,那么每条大鱼体内的重金属物质的浓度就达到了一个非常高的地步,这个时候不但仪器可以检测出来,而且大鱼本身就会产生一定的病变,而如果人吃了这种大鱼,也可能会中毒,这就是所谓的有毒物质的富集效应。
然后你再拿‘蛇化’‘黑鳞’这个事例跟这种食物链自动富集的自然现象做对比,就会发现一个现象,也就是说,不管是那些少女病患者也好,还是永远咖啡馆里的那些黑鳞宿主也好,他们杀人或互杀的本质,就是在相互掠夺‘黑鳞’,这种能够使人‘变成神’的神秘物质,然后就像昨晚在那个永远咖啡馆里发生的那样,当相互杀戮到最后,所有的黑鳞都汇集到一个人的身上,换句话说,也就是这个人身上的黑鳞浓度已经达到了‘变成神’所需要的浓度的时候,这时候‘蛇鳞’就会自动发生‘神化’这个功能,然后这个黑鳞宿主从精神到**就会发生惊人的变化,最后变成自然现象中的某一种,或者……真的成神???
另外还要补充一点,随着‘黑鳞’在体内浓度的逐步提高,人体生理状态也会同时产生不同的异化,比如现在在医院里的这些少女病患者,她们目前显然还处于‘蛇化’的初级阶段,也就是精神发生异常,性情大变,同时身体开始大面积的溃烂,排除(也就是杀死)一些体质完全不适应者,但还未开始正式长出鳞片的阶段,而随着黑鳞浓度在单一个体体内的进一步富集和提高,理论上来说,剩下还活着的那些少女病患者,很快就要进入异化的下一个阶段了也就是像永远咖啡馆里发生的那样,被蛇鳞寄生的宿主整个身体都会变异成各种各样的怪物,就仿佛《山海经》里所描述的人神共居的上古时代那样,四海八荒之内,其人形貌各异。
……想到这里,这当口我甚至一瞬间有这么一种错觉,就是所谓的‘蛇化’或者‘神化’,或许那可能是一种‘返祖’现象??所谓‘黑鳞’这种病毒或者未知物质,它为什么会对宿主的生理精神都会有那么大的刺激作用?
……以前曾经听过这么个说法,就是在人神共存的上古时代,因为人和神长期的混居在一起,所以生下了很多混血的后代,而这些混着怪异之血的古人类,其实是具有某些神通的,据说他们能使用‘言灵’,只要嘴里说出一个东西的‘名字’,就能控制那个东西,另外还能控制风火雷电等自然元素,还有千里眼、顺风耳、飞毛腿、上天遁地无所不能的这些神通,而这些混血古人也因为拥有超能力,所以逐渐控制了社会的大部分财富,奴役着没有能力的普通人,后来到了商纣末年,因为混血古人仗着自己的力量骄-淫-奢-逸,暴行不断,导致普通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怨声载道,于是当矛盾激化到了顶点之时,就爆发了革-命-政-变,最后在周文王姬昌、周武王姬发和姜太公吕望的带领下,与商纣王帝辛及九尾妖狐妲己,太师闻仲为首的商朝军队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大战。
这场大战不但将商汤、西周两个部落人民卷入战乱,更是将当时还和人类混居的们也一并卷入,当时的们都纷纷各自站队,有的协助商汤,有的协助西周,们也跟人类一起,以部落和国家的名义一起对外。
据说当时有一个非常有趣的小故事,那是我偶尔不知从哪道听途说来的,据说在协助西周的里面,有个人身蛇尾的妖魔异常强悍,它最大的能力居然能控制时间,一眨眼就能让时间暂停,再一眨眼又能让时间重新运行起来,只要是它经过的地方,不管是还是普通武将,全都在一瞬间就被砍掉了脑袋,或者破了神通而亡。
同时这个人蛇妖魔还有一个也是的盟友,据说那个是个没有具体形状的东西,不同人眼里看到的‘它’形状性别都不一样,有人说那是一个风姿卓越的绝色美女,有人说那是个黝黑健壮的中年男子,还有人说那不是人,而是一个巨大的圆球悬在半空中,最夸张的是有人看到的是天空中,随着空气出现一阵剧烈的震荡涟漪,居然从里面冒出了一个巨大的胎盘,然后一个脑袋极大的面目可憎的婴儿倒挂着从这个胎盘里钻出来,然后随着这个婴儿发出的巨大的啼哭声,天空山峦都随之变色,那个婴儿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它的哭声里好像蕴含着某种涵义,他哭一声,天空中就变幻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有飞沙走石,有大雨神火,还有各种锋利的长矛利剑,这些东西自天空中如疾风暴雨般落下,就算是几万人的大军也都瞬间灰飞烟灭,西周在这两个极其强悍的的帮助之下,一时间势如破竹,连连夺取了商汤好几个城池。
于是商汤的太师闻仲心急如焚,随之沐浴更衣,杀了八十八个奴隶,用他们的鲜血祭拜天地,终于从一片终日被浓雾笼罩着的荒野上请出了另一个拥有通天神力的,闻仲喊它的名字为‘粼’。‘粼’所到之处,荒野战场都被一片白茫茫的浓雾所笼罩,人们一时分不清东西南北,上下左右,甚至连白天黑夜也搞不清楚了,只觉得在这片诡异的茫茫大雾中,似乎有什么极其庞大的活物在天地间游走,而且边游走边带起了一阵风,那风起初十分微小,让人感觉不到异样,但是很快变得剧烈起来,人皮肤上被风擦过的地方好像刀割一样疼痛腐烂起来,而且从里面居然钻出了白花花的跟蛆一样的虫子!!
那些白蛆好像潮水一样从割伤的伤口里涌出来,很快将受伤的士兵们整个人全都包围起来,变成一团白花花的蠕动着的好像大肠一样的东西,然后紧接着那团东西在挣扎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不动了,里面的士兵应该已经死了,但是尸体外面那些白蛆却没死,它们还是潮水一样在尸体上爬来爬去,边爬边不断变幻着形态,直到最后,原本是士兵的尸骸被白蛆们操纵,变成了一个全身惨白滑腻,不断往下滴着恶心的粘液,看上去好像人和海洋动物的结合体的怪物又站了起来!
一时间,西周几万大军全都变成了怪物,倒戈相向,兵败连连,那个人身蛇尾的妖魔和他的盟友一看形势不对,就想冲进浓雾中跟里面的妖魔‘粼’决一死战,谁知他们才刚进入浓雾,同样也被雾气中那种不明所以的白蛆虫子沾染住了,那些白蛆想要爬进人身蛇尾的妖魔尾巴上的鳞片缝隙里,一时间那人蛇痛的在半空中乱甩尾巴,连时间也无法控制了,他的盟友同样也受到了攻击,但是还是挣扎的变幻出各种武器和飓风,想要吹散四周围那股诡异的迷雾。
正当这三者鏖战成一团的时候,突然整个天空和大地全都瞬间暗了下来,自地平线一侧的时空全都被自虚空而来的虚无所包围,紧接着一张横跨整个大陆,看不到尽头的黑暗的大嘴自地面深处出现,一口就将人蛇还有他盟友,以及那片白雾全都吞了下去,并且瞬间消失……
自那以后西周、商汤的军队再也没有见过这三个魔神,也不知道那片突然而来,笼罩天地的虚无的黑暗究竟是什么,直到随后又过了好几百年,有关这个人蛇妖魔的传说才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出现,只是当他再次出现在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里时,这个人蛇妖魔似乎已经受了极大的创伤,一直都在某个湖底休养,所以才会出现以他为原型的‘白娘子’的传说,而且据说随后不久,这个人蛇的盟友也随之苏醒了。
后来两个部落经过了各显神通的大战之后,在和普通武将都死伤大半的情况下,西周终于战胜了商汤,最后建立起了周朝。而据说也是在那次之后,太公望对在这场战争中牺牲的普通武将和都进行了‘封神’,从国家的层面上正式将它们神格化,从此在部落百姓的文化中一代代流传下去,直到今日,这段历史也被后人多次描写,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明代道士陆西星所着的《封神演义》。而在经历了这次封神大战以后,残存下来的们也都离开了人类社会,隐匿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形成的人神共存的社会正式告一段落,与此同时,那些因为混有血统而具有神通的人们,也因为们的离开而渐渐失去了能力,变得跟其他普通人一样。
……但是失去能力,仅仅只代表能力无法使用,或者忘了怎么使用,而不表示人体内彻底丧失了这种遗传因子,实际上,我们中国人总是自称‘炎黄子孙’,或者是‘龙的传人’,要知道不管是炎帝黄帝还是龙,这些可都不是一般人,而是具有大神通的人或神,那么如果我大胆的做个假设,是否可以认为,其实我们现代人的身体里,也多多少少的残存着上古时代那些们的血统,或者dna??一旦一朝被激活,也能返祖成超能力,最后甚至化身成神???
而所谓的‘黑鳞’,就是这种隐藏在遗传密码中的隐性dna的活化剂???
一旦感染上这种东西,它就会自动的激活人体内沉睡已久的dna,将遗传因子活性化,然后身体又会因为遗传因子的作用发生显性反应这就是身体腐烂和变异的本质原因,然后身体变异会给人带来**上的痛苦,进而又更一步对精神造成强烈的刺激影响,造成人精神崩溃,而更加剧了攻击性,这样这种相互屠杀掠夺黑鳞因子的‘蛇化’连锁反应才能得以继续下去,或许这就是这个‘少女病’产生的真正原因。
‘呼’
想到这里,这当口我才从书桌前抬起头来,然后深吸一口气,眼前那张罗列着各种线索的白纸早就被我涂画的乱七八糟,铅笔笔芯灰黑色的笔迹在上面杂乱的勾画着,上面我所列出来的大多数问题我都已经想通了,至少在我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来看,我所做得这个假设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可以逻辑自洽的,只是现在困扰我的还有两个主要问题:
1、为什么天先生要我在一个星期之内稳住舆-论,是否说明一个星期之内会出大事?如果按我上述的分析来看,这个所谓的大事,估计就是少女病患‘蛇化’进度加深,可能会出现大屠杀和异形化的现象,……但又为什么偏偏是一个星期呢?之前明明那些病人们的病情还一直进展的很缓慢,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加速了??
2、为什么医院要不断的补充新人进来?老实说这点是目前最困扰我的问题,因为我寻找出来的这套关于黑鳞‘浓度’的理论,暂时只能说明永远咖啡馆里那些全都有黑鳞的宿主的变化,但对于这些看起来就是普通人的医护人员,他们身上又没有黑鳞,杀了他们有什么用?
……除非……
然后这当口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的脑子里突然就一个激灵,就好像突然窜过一阵电流似的,一个异常惊悚的想法突然出现在我脑子里,……前面我想过,既然‘黑鳞’它的作用是激活人体内潜在的上古时代遗传下来的超能因子,而少女病患者们要‘蛇化’,就必须通过杀戮捕食来提高自己的‘黑鳞’浓度,那按理来说,这些少女病患者要相互残杀才对啊??为什么反而要去杀没有黑鳞的普通人??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既然事实已经发生了,那么就说明我肯定有某个地方没有注意到,难道那些医护人员,他们本身身体里也有‘黑鳞’存在???只不过就好比自然食物链中的最低等生物一样,因为黑鳞的浓度太低,所以身体既没有发生异变,也察觉不到它的存在???那问题又来了,医院又是怎么样才能恰好收集那么多具有潜在‘黑鳞’的人来当医生护士的??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吗??再说之前我中午在食堂看到的那一群大学还没毕业的实习医生,明显他们是临时过来的,怎么也不可能恰好全都是黑鳞的潜在宿主,那医院又为什么全盘收下他们去喂少女病患者呢????
这当口我想来想去,发现只有一个理由说得通。
……也就是说,这些潜在的‘黑鳞’携带者,是医院批量制造出来的,这整个医院就是一个培养黑鳞携带者,也就是少女病患者‘成神’的巨大的培养皿,而这些无辜的医生护士们,则被批量的制造出来,成为了培养基,这是多么疯狂的行为!
想到这里,我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惊恐和亢奋,一下子从座位上崩了起来!……然后我又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冷静了下,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出这整件事最终的秘密,现在我有两个行动目标,第一,是跟踪那些刚进来的实习生,观察他们是怎么被制造成培养基的,第二,就是再去一次三楼重病监护室,去看看那几个重症少女病患,她们是不是已经开始变异了。
第153章 何故番外(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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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的时候总是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当我再次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 环顾四周, 突然发现这当口窗外的天气居然又黑了,然后再拿起手机一看, 现在已经是六点半多,快要将近七点了, 早就过了食堂晚饭的饭点,不过肚子一直都在‘咕噜噜’叫个不停, 于是我打算再去食堂碰碰运气, 看有没有还剩下些残羹冷炙,让我至少能够填点肚子。
于是趁着暗从我在一楼的宿舍一直往上,走到二楼大的员工食堂里, 这当口已经过了晚上的就餐高峰期了,平时总是挤挤攘攘的食堂, 现在看起来很空旷, 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散落在食堂的各个角落还在吃饭, 能打的菜也没剩几个了, 我勉强挑了比较下饭的两个菜,一个番茄炒蛋,一个酱茄子, 再要了一碗骨头海带汤,打算今晚就这么对付着吃一下,然后就在我端着饭盘子找座位做的当口, 我突然发现了一张有点熟悉的面孔那是一张充满了稚气的脸,两边脸颊上充满了二十岁才有的弹力十足的胶原蛋白,鼻梁上架着副起码几百度的眼镜,不断开合的油腻腻的嘴唇旁边,才刚长出一圈绒绒的毛这个戴着眼镜的男生穿着件白大褂,胸前挂着‘实习’的牌子,就是中午我看见的那群实习生之一。
好机会!
我刚才还正犯愁怎么跟这帮实习生拉近距离呢,现在刚好碰到一个,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于是我赶紧的端着盘子走过去,心想怎么的也得跟这个小男生聊上几句,看能不能套点话出来。
‘好,一个人吃饭啊?’
这么琢磨着,于是我又装出副惯用的热情自来熟的样子主动凑上去说话,小男生到底是小男生,社交方面还是满嫩的,看到我这个主动上来说话的人,明显就有点紧张,捧着饭碗怯生生的抬头看了我眼,又低头含糊的‘恩’了声,就继续管自己吃饭了,不过我也没在意,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屁股就在他对面坐下,也管自己先夹起饭菜吃了几口,脑子里边寻思着得在他吃完之前,赶紧的唠上几句,然后我想了想,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了,又看到他碗里也有酱茄子这个菜,于是就道:
‘今天这个酱茄子烧的蛮好吃的蛤,挺下饭的。’
‘唔,’
这当口男生依然只是敷衍的应了下,而且越吃越快,看样子已经想走了,然后我心理就有点急,又想不出什么话来,于是一句话就不经大脑蹦出来了:
‘哎,你吃的这么快不噎吗?我看盛汤的地方还剩几碗番茄蛋花汤,你去拿一碗喝喝嘛。’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心想我这是在瞎扯个什么蛋哟,这下套话的计划肯定泡汤了,但没想到的是,这当口那小男生一直急吼吼往嘴里扒拉的筷子突然因为我这句话停住了,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他整个人就维持着这种往嘴里扒饭的姿势不动弹,直到我怪异的盯着他看的时候,他才缓过神来,然后磕磕碰碰的放下饭碗,又犹豫了半天,才在嘴里蹦出句话来:
‘……别喝……’
‘蛤?别喝什么?’我赶紧追问。
‘……别喝……食堂的汤……里面有……不好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听有戏,我忙不迭的追问,但是这当口这个小男生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再也不理我了,甚至连饭都不吃了,随便收拾了一下,站起来就走,这真的叫我大失所望,于是这当口我也没了吃饭的心思,赶紧往嘴里一顿猛塞,也收拾一下站起来,不过这时候我还没完全放弃,反正之前就打算跟踪那些实习生,看是不是有人在他们身上动手脚,现在不刚好是个机会么??
于是我还回餐盘以后,就迅速跑到了食堂门口,想追上那个小男生,但我没想到的是,这当口那个小男生,居然还在离食堂不远处的地方徘徊着,只见他背对着我,站在不远处的一个转角处,看上去好像正在跟谁交谈,一边说话一边还不停点头,最后跟他说话的那个人似乎递给了他样什么东西,接着就离开了,然后那个小男生接过那东西后,赶紧藏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接着又紧张的东张西望了一阵子,才迈开了脚步,我一开始以为他要去别的地方,但没想到的是,他没走几步路却又折了回来,又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于是我赶紧隔了几步,也跟在他后面,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将近七点了,食堂里最后一批吃饭的人也都走光了,打扫卫生的阿姨们已经开始拖地,一边把椅子全都翻到桌子台面上去,厨房里的烧饭师傅们则还在继续忙活着,他们要一直干到晚上,把第二天早上中午的菜也都准备好,然后我看见这个戴眼镜的实习小男生径直的往厨房那里走过去,然后在门口犹豫了下,手紧紧一握,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最后终于走了进去,我正纳闷他这时候进厨房想干嘛?没想到才过了没一会儿,厨房里的那些烧饭师傅们全都走出来了,边走,一个戴着高高厨师帽的大叔还大着嗓门对那个实习小男生道:
‘小伙子,你说医院今天发福利,人事喊我们过去一人领两桶洗衣粉一袋米,这是真的吗??白天咋没听人说起这个事啊??’
‘真的,人事刚跟我说的,叫我喊你们现在过去领。’
‘嘿,那感情好了!那咱们去去就回,麻烦你帮忙看一下门蛤!’
‘好的。’
就这样整个厨房里清洁阿姨和厨师师傅瞬间就走得一干二净,只剩那个实习小男生还在门口,然后他又等了一会儿,等厨房那些工人走远到脚步声都听不见的时候,然后就又一头钻进了厨房,见状于是我也赶紧从藏身的角落里出来,放轻脚步偷偷的接近厨房门,又朝里面探出半个身子,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然后接下来让我万万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这个实习小男生笔直的走到社台前,顿了顿,从他的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棕色透明的玻璃小瓶子来,然后挨个往社台上那些食物的半成品,比如和了一半,准备明天早上蒸馒头用的面团等等里面倒,从那棕色玻璃瓶里倒出来的,是一些非常细微的黑色粉末,看上去质感有点硬,好像是什么昆虫的壳子,或者冷血动物的鳞片磨成的,那些粉末在日光灯下面闪烁着黑色的光点,一接触到食材就立刻融化不见了,而且没什么味道,如果不是这当口我亲眼看见的话,我想任何人都不会发觉,这些食物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了。
……卧槽!光天化日之下,这是在公共场合投毒啊!这个小赤佬好大的胆子!
于是那当口条件反射的,身体先于脑子行动,我一下从藏身的厨房门口冲出来,一个箭步冲到那个实习小男生面前,一把抓住他拿玻璃瓶子的手然后狠狠一个用力,就把他的手连同手里的玻璃瓶在空中甩了一个抛物线,然后只听见‘哐当’一声,瓶子砸在了地上,我本以为瓶子里那些黑色粉末会在地上撒成一地,但没想到的是,这当口那些粉末一接触地面,却像太阳底下的冰雪一样,立刻化成了透明的一滩水,然后溶进了铺着白瓷砖的水泥地缝隙里,悄然无声的不见了,……这当口厨房的瓷砖地面上,孤零零的只剩下一个棕色玻璃瓶。
看到这一幕,我心理暗暗道了声不好,卧槽,这玩意儿居然还能自动销毁,这下可好,证据都没了,等下那些厨师回来以后,我该怎么向他们解释饭里有毒???他们可别把我当成神经病了,万一这个实习小男生反过来咬我一口,说我造谣,那我可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当口我脑子里边想着,忘了一只手还紧紧抓住这个实习小男生的手脖子,然后下个瞬间他狠狠甩开我手,又猛推了我一把,捡起地上的玻璃瓶就一个健步跑出厨房间,于是那当口我也瞬间做出反应,在被推开的瞬间两只手肘弯起来往旁边一顶,刚好顶住旁边的墙壁,撑住身子,紧接着脚下一发力,立刻变成跑步姿势,紧追着那小男生跑了出去。
然后我追着他一直跑了好久,直接从二楼跑到了一楼,接着又跑出了医院大楼,跑到了医院外半山腰的荒山上,在弥漫四散着浓浓雾霾的泥土地上,我拼命喘着粗气,赶死赶活总算追上了那个小男生,接着我就一个泰山压顶,用尽全力扑到他身上把他压倒,捡起身边锐利的大石头就往他脑门上来了几下,把他砸的差点脑震荡了,这当口他的眼镜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两只眼睛朦朦胧胧又迷茫,估计脑袋不太清醒了,我也不管这么多,直接朝他脸上就狠狠甩过去两个大耳刮子,又两只手紧紧勒住他脖子,接着恶狠狠的恐吓他道:
‘你这个□□的,快说!你刚才到底在干嘛!不说,我就掐死你!’
第154章 何故番外(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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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轻薄的雾气,和浓重的雾霾交织着弥漫的这个第七医院的后山上, 疯长的高大树木的枝叶在头顶上纵横交织着, 腥红的月光混合着震天响的蝉鸣声,从这些交织的缺口处倾泻而下, 而就在这个当口,我双手死命掐着身下那个小男生, 同时身体和两条腿也拼命地往下沉,压住那男生试图挣扎的双腿, 虽然刚才他已经被我几下石头砸在脑门上, 砸的有些神智不清了,但是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总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这当口他的两只手依然在胡乱的到处乱抓乱打,试图打到我, 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我抬起一只手又是反手一个耳光重重甩到他脸上,打的他两只眼睛都翻白眼了, 然后又从地面上随便摸了根一头比较尖锐的粗的树枝, 狠狠朝他手背刺下去,痛的他一阵乱叫,不过也算是把他的手刺出了个大窟窿。
‘呼、呼……’
八月闷热的夜晚, 山里的空气里充斥着我和他急促而又粗重的喘气声,身体因为剧烈的运动,早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浑身都湿透了, 这让我在用体重压住身下这小男生的身体时更加格外的小心,免得一打滑,从他身上翻下来了,然后下个瞬间我又用膝盖狠狠给了那小男生肚子一下,打的他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才继续掐着他脖子威胁道:
‘快说!你往饭里倒得到底是什么!到底谁让你干的!’
‘别……别打了,别打了……’
‘那就快说!’
‘我说……我说……’
那小男生看样子是被打怕了,这当口一张脸鼻青脸肿的,拼命吐气,然后用把虚弱的嗓音从被我掐住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于是见状我一个格斗锁技,把他整个人翻过面脸对着泥地,一条腿屈膝压在他背上,再用格斗技中的木村锁锁技把他的一只胳膊反扭在背后,一边施压一边继续威胁,同时这当口我心理还在暗暗庆幸,幸亏四年前那回在春山精神病院遇到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生命都受到了很大的威胁,让我一下子醒悟,干记者这行,你想干得好,挖出独家新闻,有时候就得亲自深入虎穴去调查,那样就会承受很大的人身安全的风险,于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有意的专门去学了一下格斗术,想着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没想到还真让我猜对了。
心理这么想着,我手上边又继续加重力气试压,扭得那实习小男生的胳膊都快要脱臼了,看他一脸扭曲的痛苦表情,我又继续逼问了一句,然后那小男生最后终于屈服了,一边粗重的喘气,一边开始断断续续的说起来。
然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居然都是那个崔护士长让他干的,这真是大大出于我的意料。
‘我、我实习成绩很差……是所有人里面最差的一个……听说这次实习结束之后,医院会择优录取成绩好的转正留下,我就、我就很想能够留下……’
‘我家里条件不好……我爸很早死了,我妈一边上班一边把我拉扯大……她现在身体不好,还在不停打工,我真的……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她……就想着能转正……早点赚钱,让我妈别那么累了……’
‘后来,考核我的护士长就说,……虽然我专业掌握的不够好,但是人老实,……于是就跟我说,医生这行最重要的就是品德……,如果我能照她的话做,就可以破格录取我……’
‘所以你在食堂饭里下药,也是护士长叫你做的?’
‘是……’
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他是为了在医院留下来转正,才会铤而走险去下毒??可是我明明记得那个小护士小吴说过,这个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被少女病患者给大量屠杀了,死的残的人太多,招聘都来不及,所以才要提早录取这些实习生,难道这些实习生们不知道,自己肯定会被录用的么……??
看来……哪怕事情迫在眉睫了,也要瞒着那些实习生,用辞退的恐惧感控制他们,让他们变成自己的棋子,这才是孙院长和崔护士长打的主意么,……只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琢磨着,我手上持续用力,继续逼问那个实习小男生。
‘你往饭里放的什么自己知道吗?’
‘不是很清楚……’
‘不清楚还放??这是投毒,是犯罪知道不??我要是报警,可以把你抓去蹲大牢,为个工作以身犯险,你觉得值得吗??’
‘……可是、可是……我没别的办法……一时冲动就……呜呜……’
说着说着,那个小男生就开始哽咽着哭了起来,那张稚嫩的脸很快就淌满了眼泪和鼻涕,我一看,心想可能他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再威胁也套不出其他话来,于是这当口就开始有些犹豫,接下来要怎么处置他??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当务之急就是先让食堂的厨师把那些被污染的食物给扔掉,这种事光我一个人说没用,必须要这个小男生也一起跟着去作证,才会稍微有点说服力,……于是这么琢磨着,我手上又开始用力,刚想再恐吓一下,让这个小伙子乖乖跟我回食堂,却没想到这当口那小男生脸对着泥地,又顿了顿,继续开口道:
‘……护士长……’
‘恩?什么?’我连忙接口。
‘……护士长,她虽然没跟我讲,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但是我听她无意中说漏了一句,……说里面的东西,是‘神仙’身上掉下来的鳞片……’
‘神仙身上的鳞片??’
‘是……’
因为还被我用力反扭着胳膊,多少有些吃痛,所以这当口这个实习小男生依然边哭边喘粗气,很短的一句话也说的断断续续:
‘……呜……她说那个东西吃了没关系的,所以我才……,她说里面是神仙的鳞片……,吃了对身体好……会长生不老……,所以我才放的……呜,我没想过要害人……’
‘这种话你还信??少给我找借口,你就是一心为了转正!’
‘呜……我没有……’
哼……自己生活不幸,就可以理直气壮害别人吗??蛤??
借口说的再好听,说到底就是伪善,这个小男生打心底就是那种自己利益第一,其他人都能牺牲的小人,说起来,虽然我也是这种小人,但我也有自己的自尊和底线,至少我是个诚实的人,从来不否认自己的欲-望和自私自利,……所以每次看到这种又当又立的伪君子的时候,我总会感到格外厌恶,厌恶到恨不得一刀捅死他的程度。
这当口也不知怎么的,满腔怒火瞬间又猛蹿上来,于是我又狠狠甩手给那实习生一个耳光,打得他又哇哇哇的哭起来,聒噪的声音让我心里更加烦躁,于是我发泄似的下了个狠手,一下子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他的胳膊都扭得要脱臼了,边扭边大声道:
‘你给我闭嘴!现在就跟我去食堂解释清楚!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的手扭断!’
那个实习小男生痛的不行,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不过显然他相信了我说的话,以为我真的是那种跟黑-社-会一样会强来的人,于是抖着两条腿跌跌撞撞的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打算跟我一起走回食堂里,而就在那个当口,就在我以为今天总算摆平了一件事的时候,突然从我和小男生跪趴着的四周围的泥地里,一下子钻出了很多的花。
纸花。
就是那种在葬礼上常见的,做花圈的那种用纸扎成的,饭碗那么大的的一朵朵白色的纸花。
这当口在这个倾斜的,弥漫着雾气的半山腰上,月亮腥红的凶光从云层后面时隐时现的照射下来,那些突然从泥地里‘簌簌簌簌’钻出来的怪异的纸花,很快就把我和那个实习小男生团团包围了起来,那些花虽然花瓣看上去是白纸做的,但是看着看着我突然发现,它们顺着花瓣往下的花托连着枝条的地方,却渐渐跟被黑墨浸染了一样,变得漆黑,而且不光是颜色,连质地都从花瓣的纸的那种质感,变成了枝条那种游动的,又滑又腻的,好像活物一样的东西,……如果非要找个东西来比喻的话,你可以把它看成是无数身上长满了闪着黑光的细磷,交缠在一起的波动的长蛇,那些长蛇们的身上从头到尾都长出一朵朵巨大的纸质的白花,这当口这些白花,还有地下波动游移着的活物黑枝条,就这么‘簌簌簌簌’的在我和那个实习小男生周围聚集起来,而且开始逐渐朝我们逼进。
……然后就在下一个电光火石的瞬间!一根黑蛇一样长满了一朵朵巨大白色纸花的枝条突然从地上弹跳起来,像根利刃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突然刺入了我面前那个实习小男生的脑袋!那黑蛇枝条的末端从实习小男生的后脑勺刺进,然后再从他正脸的左眼里面穿了出来,然后只听见‘蓬’的一声!
一大朵,一大朵被脑浆和血液的浸成腥红的纸花,仿佛妖治的艳-鬼一般,从那被穿脑的实习小男生的左眼里‘蓬’的声往外绽放开来,那花比地上那些还要更加大,几乎有半个脸盘那么大了,当它的花瓣一瞬间往外开放的时候,甚至都差点要撞上我的脸了,而随着那花瓣继续不断的一瓣瓣打开,那实习小男生仿佛瞬间全身□□全都被吸干了似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干枯,就这样大张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一副极度震惊的表情死了,……而这当口,我正跟这个小男生的枯尸面对面,我同样极度震惊的看着他的尸体。
不,正确来说,应该是他尸体眼睛上那朵巨大的,晃来晃去的艳-血之花。
这当口这朵从小男生脑浆里开出来的花,花芯里还残留着小男生的一团大脑髓体,而在这带血丝的豆腐似的一团里,几道亮黑色的光却刹那间闪过我的视网膜,而当我眼珠子立刻定位到那光线的来源时,却发现,那是几粒非常微小的,被磨成散粉装的,黑色的蛇鳞。
就跟护士长给这个小男生的那个棕色玻璃瓶里的东西,一模一样。
第155章 何故番外(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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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鳞片?
护士长让这个实习小男生把黑鳞放到食堂饭里,然后喂在这个医院的医生护士病人所有人吃??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肆无忌惮的让医护人员吃下黑鳞, 再让少女病患者杀了他们, 这所有的一切对她还有那个孙院长,究竟有什么好处?他们为了干这事, 想必也承受了极大的风险和压力,但却依然继续甚至变本加厉, 我猜这背后必定有比风险更大的利益在刺激,才会让他们这么铤而走险。
那么问题又来了, 究竟是怎样巨大的利益, 才能让孙院长和崔护士长做到这个地步???
等一下。
……莫非是……!?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我原本充斥着无数杂乱信息脑子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好像‘刺啦’一下, 一道荧光白的闪电窜过混沌的脑浆,那当口我就像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 一个清晰的逻辑浮现出来, 我突然一下子就想通了这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只是那灵感来得快去的也快,于是我赶紧又从头到尾把那逻辑想了一遍, 试图牢牢记住, 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分秒之间!
那个脑袋开花,凌空悬挂在我面前的实习小男生的枯尸, 这当口好像突然活了一样,被某种力量牵引着,从紧贴着我的跟前一点一点慢慢的往上, ……血红的月光从高高的天空中挥洒下来,透过我们头顶上错乱纠结在一起的树枝,照在那具干枯又沾满了红的白的脑浆血液的尸体上,然后那朵尸体左眼里钻出来的白色大花,这当口它的几片花瓣开始以一种怪异的好像音乐节拍似的节奏左右摇摆起来,紧接着随着那摆动的节奏,我周围的泥地上所有的白色纸花也都开始摇摆起来,那整齐划一的动作,就好像有谁在唱着歌指挥它们似的。
……然后我就真的听到了有人唱歌的声音。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那听上去就像个女孩在不经意间随意哼出来的曲子,声调很轻很细,曲调也挺轻快,如果光听声音的话,你会觉得那是首非常活泼欢快的曲子,但如果你看见了这当口我眼前的这片景象的话,我想你大概就不会感到那么高兴了,……老实说,我只觉得恐怖,一阵极度毛骨悚然的寒粒从我的背后浮现,迅速爬满我整个后脑勺,然后我的身体也颤栗起来,连上下牙床都撞得‘咯咯咯’直响。
只见那当口,就在离我不远的前方。
随着那女声哼出的轻快曲子,我看见在离我跟那个实习小男生尸体大概十几米远的地方,也就是泥地上这些白纸花,还有扭动着的黑蛇枝条蠕动交汇的地方,这当口那里潮湿的泥土地上又是阵怪异的耸动,就仿佛有个什么东西正打算从地底爬出来似的,……然后就在下一秒!随着‘蓬!’的一声巨响!紧接着那片泥地上一下子好像火山爆发一样,从地下迅速崛起一个巨大的土包,那土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大,直到后面变得都有三四个人那么大了,附着在上面的泥土石砾也变得越来越稀薄,能看到从那泥土下面露出来的,也是同样光滑洁白,有种植物纤维质地的东西。
这时看到这个异变,我整个人几乎已经呆滞了,身体就像被猛兽盯上的猎物,一动都不敢动,心里面倒还在琢磨着,这尼玛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然后就在下一秒,又是一阵‘蓬!’的巨响,那个土包下面的白色东西终于冲破了泥土的束缚,好像火山喷发的岩浆一样,夹带着无数飞沙走石,另外还散着股诡异的幽香,紧接着!
一朵巨大的,有将近二米多高,三四个人那么宽的巨大的白色花蕾,就这么破土而出,同时微微抖动着含苞待放的花瓣,刚才我突然闻到的那股怪异的香味就是从这花苞里面弥漫出来的,那股味道真的很奇特,初闻味道很淡,有点像百合花的清香,但是闻久了你就会感到头很晕,身上也使不上劲,似乎那香气有某种麻醉和致幻的功能,我光是这么呼吸了几秒钟,脑子里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一阵阵发晕,视野里也一阵一阵的发白,紧接着就好像看到了很多光怪陆离的虚幻光影,那种迷幻的感觉简直跟抽了大-麻似的,……而正当我抬起一只手,紧按住额头用力甩着,试图让自己清醒点时,突然从那个巨大的花苞里又传来了跟刚才一样的女孩子的哼歌声。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咯咯咯咯呵呵呵吼!’
唱到后面,那个女声甚至开心的笑了起来,边笑,声音也变得越来越粗越来越低沉,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分不清男女的,好像怪物一样的怒吼声!而随着那笑声,那个巨大的白色花苞的花瓣也开始螺旋着慢慢绽放开来,花瓣从尖端开始一片一片的剥离舒展开,很快那朵两米多高的花蕾就开了一半……
这时时间已经将近八点,医院后山上的夜里,月亮腥红的凶光从高高的天空中映照直下,炎热的夜风卷着夜雾,还有那大花散出的致幻的香气,呼啸过整片树林,就在这种让人心脏激烈跳动,头晕目眩到分不清虚幻还是现实的当口,我竭力向前睁大双眼,努力想看清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然后我就看见了一个女孩,一个长着头凌乱的好像海藻一样的长卷发,穿着少女病病号服,浑身上下都包着白麻绷带的女孩……,当那个从泥地里钻出来的巨大白色花苞最终完全盛开绽放的时候,这个海藻头发的女孩就这样静静的从花苞深处裸-露了出来,当她暴露在血红色月光的夜晚空气中时,脸上的表情还很安详,睫毛长长的两只眼睛紧闭着,看上去就好像睡着了似的。
但是当我彻底看清那女孩的全貌时,整个身体却更加恐惧害怕的抖个不停起来。
这个女孩,她没有四肢!
……不,也不能完全说是没有,只能说这当口,这巨大花苞里的女孩早已经跟这个花苞融为了一体,或者这个女孩就是这朵白花本身,因为在这朵巨大白花盛开的花瓣的最中间,位于花托之上原本应该是雄蕊雌蕊的地方,雌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就是这个患有少女病的女孩,只是这当口她屁股以下的部位全都融入了花托,两只胳膊并在身体两侧,双手也融进了花托里,整个身体只剩下光秃秃的上半身,看上去就像个怪异的人-棍,……这还不止,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这女孩的一头海藻似凌乱的长卷发,在猩红月光的照射下,居然时不时闪烁出一种极为妖异的细小的蓝墨色光点,那一个个的光点好像亮片似的,密密麻麻镶嵌在这个女孩的发丝上,当这些发丝在夜风里随着空气波动的时候,那些蓝墨色鳞片也随之摆动,就仿佛一条条灵动的毒蛇。
……而它们也确实是蛇,因为这当口我终于完完全全的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原来这个穿着少女病病号服的女孩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之前那些突然从地底钻出来的白纸花,还有那些同样闪烁着鳞光,跟蛇一样的活生生的枝条,全都是这个海藻头人-棍女孩的头发……,她那海藻一样凌乱的波浪长卷发无限制的伸长,每根发丝越到后面变得越粗,而且长满了细细的蛇鳞一样的蓝墨色鳞片,上面还开满了妖艳的白纸花,简直就像希腊神话里满头蛇发的美杜莎一样,这些蛇似的头发不断蠕动着,到处寻找生人的气息,一旦发现,就会像猎杀那个实习小男生一样,刺入脑髓,抽干□□,最后盛放出更加艳丽的花朵。
我想今晚不会是它的第一次猎杀。
而且它似乎有某种收藏猎物尸体的癖好。
因为当包裹住那个海藻头女孩的巨大白色花瓣完全打开的时候,我清楚的看见在那女孩的四周围还有好几具穿着白大褂的干尸,它们看上去已经死了有几天了,同样全身血液被吸干,然后尸体被女孩的闪着蛇鳞的头发穿刺着吊起来,显然这些也全是医院里被害的医护人员……,而且那海藻头女孩似乎两只眼睛看不见,这当口当她完全从那个巨大的白花花苞里暴露出来以后,我以为她会立刻朝我攻击过来显然她是闻着我和那个实习小男生的生人味儿过来的但实际上并没有,这当口她依然闭着两只眼睛愣在原地,四周围那些头发丝化成的花蛇不断游移着,仿佛真正的蛇一样警觉着空气中的蛛丝马迹……看起来,这些东西是靠触觉和听觉来判断位置的。
好机会!
我终于想到要怎么逃跑了!
……既然是蛇,自然要用对付蛇的法子,有句话说的好,‘声东击西,打草惊蛇’,既然这怪物是靠听觉来判断位置的,那我只要故意误导它,不就可以争取时间差逃跑了吗???
想到就干!
于是下一秒我就屏住呼吸,以一种接近静止的慢动作慢慢慢慢的弯下腰去,从脚边的地上捡了块比较大的大石头,然后又慢慢慢慢的站起来,我不发出声音的抬起手,挑了个合适的方向,然后下一秒!我使出从小到大用过的最大的力气,发出吃奶的狠劲儿把石头用力往最远的地方使劲一扔!幸运的是那石头刚好被我扔在了一大蓬树叶上,又‘噼里啪啦’沿着枝叶一路往下掉,发出了很大的声响,这显然是个强刺激,只见那海藻头女孩脸瞬间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转过去,与此同时无数条长着白花的蛇发也铺天盖地的往那地方涌过去……
就趁现在!
见状我心里一阵窃喜,转身就脚尖着地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开始往反方向夺路狂奔,虽然我很清楚,论速度,我根本比不上那个海藻头女孩和她的蛇发,但是我想既然这些少女病患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疯到白天都到处杀人,显然她们还有所顾忌,如果我能趁机一口气跑回医院的话,说不定就能得救,想到这里我仿佛看到了逃生的希望,跑的更带劲了,但意外总是来得突然,没等我跑上几步,突然前面小树林里一阵枝叶的抖动,似乎有个人在里面活动,接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听见‘咔嚓!’很响的一声,同时又是一道几乎闪瞎我眼的相机闪光灯的光一亮,刹那间我整个人都呆住了,而且呆住的不光是我,显然还有那朵大花里的海藻头女孩。
我艹,居然有人拍照!
说真的,当我意识到刚才那一下是有人在拍照时,我心理又是惊恐又是惊讶,惊恐自然是怕那海藻头女孩听到声音转头来追我,但这当口惊讶的感觉却更是在惊恐之上,因为我想不出谁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点,看见这种超乎想象的怪物时,还能若无其事的拍照。但显然这个拍照的人是有备而来,这当口他不仅毫不畏惧眼前这个怪异的场面,接着更是电光火石的在几秒钟时间里‘咔咔咔’的连续拍了好几张,而且拍完之后毫不恋战,扭头就跑,刚才他藏匿的小树林在一阵摇摆后就又重归平静,显然那人已经跑远了。
……我靠……
……这演的哪出戏???这人到底是谁!??
他倒好,拍了片就跑,那我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被破坏了,难道这回真的要小命不保了吗???
就在我心里一千一万个诅咒刚才拍照那人的时候,却发现已经为时已晚……因为这当口突然一条冰冷又柔软,微微带着点粘稠感觉的东西轻轻缠上了我的小手臂,那仿佛蛇般滑腻的触感立马让我整条胳膊都冒出了鸡皮疙瘩,但这只是刚开始,很快有更多这种触-手一样的东西开始缠上了我的脚脖子,我的腿,我的腰,甚至有一根还搭在了我脸上……这当口我整个人早就已经浑身僵硬,抖得跟筛子似的了,那股熟悉的百合香味愈发浓郁的钻入我的鼻腔,紧接着我感觉有个什么巨大的东西来到了我的背后,弯下腰,似乎正从半空中观察着我,于是这当口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心想反正横竖一条命!于是我也抬头朝那个东西正面看过去!
是那个海藻头女孩。
这当口她正面无表情的从空中俯下身,脸冲着我的方向,似乎正在饶有兴趣的观察我,然后我心想她不是看不见吗??,却发现这当口那女孩一直紧闭着的眼睛上,眼睫毛突然抖了抖,然后微微睁开了一条线
然后我看到了。
她的眼眶里原来什么都没有。
没有眼珠子,只有花。
两朵艳丽的仿佛只有幽冥地狱才会存在的,长得跟昙花一样的白花从那海藻头女孩的眼眶深处盛开出来,带着丝丝血色,跟此时我们头顶上的血红的月光交相辉映,更加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然后当那两朵眼眶昙花完全绽放开以后,然后下个瞬间!那两朵花瞬间脱离海藻头女孩的眼眶,仿佛离弦的箭一样,冲我的脑袋直飞过来!!
完了,我命休矣!
……但好像不是这样……???
第156章 何故番外(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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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短促的只有零点零几秒,就在那海藻头女孩眼眶里的两朵妖异的昙花突然化身为蛇, 朝我猛射过来的时候!我的神经都还来不及反应, 只能绝望的看着那东西越来越逼近我,而就在这当口, 眼前的景象突然一花,视野里突然闯进了另一个橘红中闪烁着金光的‘东西’, 好像一条灵活的大鱼,一下子就从不知哪里的地方窜到了我的身边, 然后紧接着又是一个飞跃, 一下子就腾空而起,朝半空中那朵大花里的海藻头女孩飞扑过去。
因为那‘东西’速度太快,这一切的变故全都发生在极短时间里, 我两个眼睛甚至连对焦都来不及,所以也没能完全那清那橘红东西的样子, 只是隐约模糊的感觉到, 那东西个子倒不是很大,跟我身高差不多大小, 而且刚才它从我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 身体不同部位刚好碰了我手臂几下,一开始是团乱蓬蓬的好像毛发一样的触感,然后又是布?还有温热又富有弹性的人皮肤的感觉, 然后最后却是个冰冷滑腻又圆滚滚的东西,上面布满了又硬又小的鳞片,那在月光底下也能把我眼睛闪瞎的亮光就是这些金橘色鳞片反射出来的。
……这么一想, 这个橘红色的东西……莫非是个人??还是条鱼…??……或者难道说,这其实又是人,又是鱼,是个类似美人鱼一样东西??……不,也不对,它的尾巴明显要比鱼尾巴细上许多,而且也要长上许多……,那究竟……???
‘咿啊啊啊!’
然而还没等我来得及细想,刚才还让我几乎丧命的形势,却因为这个橘红色怪物的乱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只见那橘红怪物擦着我的身体向着半空中一跃而起之后,紧接着那闪烁着金红磷光的大尾巴又在空气中狠狠一甩,空气中立刻爆裂开‘啪!’的一声响,只见那尾巴如同根锐利的鞭子,一下抽在海藻头女孩毫无防备的上半身上,痛的她立刻疯狂的尖叫起来,而她身处的巨大白花的花瓣也随着她的叫喊声‘哗啦哗啦’的颤抖起来,甚至连那些一直紧缚着我身体的长着白花的蛇发,力气也都一时间变小了不少。
就是现在!
见状我立马意识到这是个救命的机会,决不能再跟刚才一样发愣着错过了!于是趁那海藻头女孩被橘红怪物攻击的当口,我咬紧后牙床,绷紧全身肌肉,以这辈子最快的手速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被紧紧缠住的那些长着白色纸花,又粗又黏的蛇发剥的一干二净,紧接着连喘口大气的时间也不敢浪费,两只眼睛也不看其他,紧盯着不远处通往医院后门的小树林就开始夺路狂奔,就这样跑了好一会儿,直跑的我喉咙冒火,两腿灌铅,上气不接下气喘的再也跑不动的时候,才靠着小树林边的一棵树停了下来,边勉强站着,边疯狂的喘气,而这当口那个海藻头女孩痛苦的尖叫声还在我身后持续,而且还变得越来越凄厉,凄厉的连我都经不住好奇心,壮着胆子微微扭头往后看了一眼,而这一眼,却惊得我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只见在这当口在荒山的开阔地上,凄厉的血月照射着那个依然还在尖叫着的海藻头女孩,而让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才短短一两分钟的功夫,那女孩的大半个身子,还有她身处的那朵巨大的妖异白花全都已经被咬掉了大半了,这当口从我的视线望过去,女孩的脑壳和半张脸同样被啃得只剩一半,白花花的脑浆渗着血丝裸-露在外,随着呼吸还在一颤一颤的,她的两条胳膊半个胸,还有整个肚子也都没有了,肚子里面的内脏七零八落的悬挂下来。
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个海藻头女孩也没死,这怪物的生命力着实顽强,随着又一阵凄厉痛苦的狂吼声,她像是做最后的垂死一搏似的,拖着那血糊糊的身体,还有底下那巨大的白花以及乱麻似的蛇发,就朝天空中全力一跳,接着对准地上不远处她出现时钻出来的那个大洞,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头朝下翻转,紧接着就好像进洞的章鱼一样,她整个人,巨大的花瓣,还有那些蛇似的头发和白纸花,全都像褪去的潮水一般涌进了那个大洞里,转眼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这当口医院后山的这块泥地上,八月炎热的夜风来回扫荡,在腥红月光的照射下,这片狼藉的地方只剩下满地的泥洞,散落下来的白纸花花瓣,死去的实习小男生还有其他几个医院人员的干尸,还有一些溅射开的,红红白白不明所以的粘稠液-体。
……
结、结束了?
这么说来,我又一次侥幸活下来了吗???
刚刚经历过这番生死关头,老实说我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够侥幸存活下来,再加上之前在永远咖啡馆里面对蛇化怪物大战的经历,我真的觉得自己命简直太硬了,简直天生就是用来探索未知和拿来冒险的。……生命危机一过去,我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顿时觉得浑身上下力气瞬间被抽干了,两条腿软的站都站不出,脑子里也有股强烈的睡意袭上来,感觉马上就要睡着了……于是我干脆靠着身后的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边调整呼吸边闭上眼睛,紧接着我的意识就瞬间被黑暗吞没了,我浑浑噩噩又昏昏沉沉的,感觉好像已经睡着了,脑子却又怪异的能够思考……,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坐着还是躺着,不知道现在已经过了多久,感觉像是才过几分钟,又好像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就这样当我思维混乱,却又怎么也醒不过来的时候,突然手上传来了一阵‘滋’的强烈震动声,一下子把我从这种半昏迷状态中惊醒。
……咦?
是我的手机在响?
于是我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拿起手里的手机就指纹解锁看起来,然后一看时间,现在才8点35,刚才我昏过去之前还看了次时间,那时才8点28,也就是说我以为刚才自己昏睡了很久,实际上才过了7分钟,……那现在这个点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我的手机震个不停???要知道我手机平时都是静音的,会这样震个不停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来电话了,要么就是,装在我手机里的舆情爬虫app软件监测到严重信号,开始报-警了。
难道说舆情出问题了!?
想到这我脑子里一个激灵,立刻一溜烟的从地上爬起来,边爬手指边飞快打开软件,紧接着爬虫软件里一连串信息就密密麻麻的推送过来,这信息不看还好,一看我头皮全都要炸开了,因为这当口我竟然发现,刚才那个莫名其妙跑过来拍照的人居然已经把拍有海藻头花怪,还有医护人员干尸的照片po上了网!po的同时还配了个惊悚的标题,以及一段极富煽-动性的文字,那作者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勇于揭露社会真相,与社会黑暗面做斗争的正义之士,意图却直指挑起民-愤。
[揭发]有图有真相!少女病背后巨大阴谋,病毒并非反-华势力所为,罪魁祸首是医院!
亲们,你们都被那个公众号骗了!那别有用心的人操控的帐号,旨在引导舆论,真相绝不是她说的什么少女病是反-华势力在中国散播造成的,大家千万要保持头脑清醒!本人亲妹妹就在那家医院,医生一直阻止不让见,我早就预感到情况不正常!今晚本人从莫干山上山,翻墙潜入医院后山,终于拍到了这张照片,现在就将真相大白于天下!那家医院一直在搞生化武器人-体实验,少女病病毒就是他们搞出来的!现在医院里女孩已经开始变异成怪物,院方根本控制不住,医生护士也死了很多!我们现在必须冲进医院,救出那些被关的女孩,亲们,为了你们的女儿,你们的姐妹,一定要站出来去解救她们!
[附图1]
这张照片po的地方就是那个经常讨论要组织人来医院游-行,要来冲击医院的匿名论坛,不光这样,这照片一传上网以后,经过各种蹭热度大小v的转发,短短几分钟之内就已经传遍了网络的各个角落!一时间人人都在讨论这个话题,就连我那个引导舆情的公众号也快被人刷烂了,无数人在下面发这张照片,疯狂骂我骗子,要我立刻给个解释,隐藏的秘密暴露出来,那些老百姓发现自己受骗,长久以来被愚弄的愤怒一下子爆发出来,短短半个小时里,那个匿名论坛的揭发帖下面被顶了几万条,另外还有好多人发帖说明天就要来医院,还要找人一起,这时正是群情激奋之时,正所谓揭竿而起,一呼百应,盖楼盖得最多的那个组织游-行的帖子下面很快就有好几百个跟帖说要一起去的,而且还有人建了□□群和微信群,看来要有组织的进行了……
短短一天工夫,事态居然发展成了这个样子,这是我之前怎么也想不到的,这当口我只觉得自己心脏‘嘭嘭嘭’跳的厉害,脑子里也一片空白。我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立即做点什么,好缓和一下这激愤的舆情,否则等那些人真的集结好了队伍来冲击医院,事情就再也没法挽回了,……可是事情来得太突然,这当口我脑子里‘嗡嗡’一片混乱,连个有条理的句子都组织不起来。
我深呼吸了下,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然后一咬牙握紧手机,拔腿朝着医院宿舍狂奔过去,我知道自己决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做点什么来度过眼前这一关,哪怕是拖时间也好。
第157章 何故番外(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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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狂奔回到宿舍,我顾不上喘口气, 打开电脑就准备写个紧急公关稿, 先稳定下民心再说,至于该写什么内容, 大致思路我也想了下,过去很多企业或者政-府的这种危机公关稿, 第一时间最重要的是先不要急着解释任何事,而是要坚决摆明自己伟光正的立场, 首先从气势上就要压倒搅-局分子, 决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我方有一丝一毫的不确定,其次对于任何质疑的言-论,尤其是这个拍照煽-动民-众情绪的人,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他扣个伪造信息, 煽-动社会不安情绪的大帽子再说, 然后再严厉的进行口头警告,表示我方已报警, 不排除使用法律手段, 意思就是警告对方,要是再不停下,小心以后吃牢饭, 当然最后还得打打感情牌,反复强调自己的辛苦可怜无辜,占领道德正确的高地, 激发吃瓜群众的同情心,……一般这种危机事件,摆在台面上的公关稿写到这个程度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要再回台面下解决,最终有结果以后,再公之于众就行了。
思路一理清,我十根手指头立马在键盘上飞速的‘噼里啪啦’打起字来,写了没几分钟就把公关稿写完了,写完后我又反复看了几遍,心理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于是就把这篇稿子发布到了公众号上。
【置顶】针对《有图有真相!少女病……》一文的申明
今日有人在杭州某匿名论坛发表了《[揭发]有图有真相!少女病背后巨大阴谋,病毒并非反-华势力所为,罪魁祸首是医院!》一文,引起了社会公众的巨大反响,也引起了我司领导的高度重视,针对文章中出现的不实内容,我司秉着诚实守信,维护社会和谐的原则,再此作出申明。
我司自成立起,公司上下就将新闻工作者‘坚守诚信底线’的信条摆在第一位,时刻警醒,本次受杭州第七医院邀请,作为‘少女病’事件的独家采访单位,我司记者时刻将职业道德放在第一位,严守‘以事实为依据’的职业底线,连续发出的几篇报道都经过认真跟踪调研,有充分证据,《有图有真相》一文作者刻意误导,所述不实,对我司和员工个人的信誉造成了极大损害,我司将拿起法律武器自卫。
白衣天使,救死扶伤,本应是世界上最受人尊敬的职业,记者在第七医院的这段日子里,见证了多少医护人员,不怕苦不怕累,日夜奋战在少女病救治第一线上,不但要跟未知的病毒疾病做斗争,更要和身在暗处的境-外恐怖势力做斗争,有些人甚至连人身安全都受到威胁,但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退缩,这样一群伟大的白衣天使们,岂能容人刻意抹黑?社会不需要阴谋论,需要的是人们相互理解的正能量,只有传播正能量,塑造正能量,在面对‘少女病’这样的天灾**时,我们这个社会才能众志成城,战胜困难。
这篇稿件发完以后,瞬间帖子下面也开始被那些不断刷新的人盖楼,从那些飞速出现的评论来看,显然有不少人被我通告里的这碗正能量心灵鸡汤打动了,立场发生了变化,从之前的中立或者略偏向反对方,又向我这边倾斜过来,虽然这次我这篇危机公关的稿子没有向刚开始造声势那样,被各大政-府蓝v转发,不过倒是托了那些蹭热度大小v的福,很快就被转发了无数次,不管是微博微信,活着□□空间和其他各大论坛,都被转的到处都是,舆情从之前的一致声讨我和医院,变成了两边的支持者们疯狂撕-逼,估计一时半会儿撕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舆论情绪这玩意儿,只要不出现强烈的一致性预期,就翻不了天,最怕的就是想法产生了共识,要知道群众群众,乌合之众,遵守的是羊群效应,一旦人人想法一样,只要出个领头人,那马上就会是一呼百应,形成潮流,所以对付人群,最方便快捷的办法就是在人群里面人为制造矛盾和对立面,只要他们自己斗起来,那我就安全了。
……不过这种所谓的‘安全’也都是暂时的,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信息传播的速度以毫秒来计算,而人心这个东西也变得善变了,今天可以站你这边,明天有了什么新的信息,又马上会改变想法,时代的发展让社会的生产效率变得越来越高,其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同样变动的越来越频繁,这是一个不断变化的世界,未来永远都是模糊和不确定的。
……
所以说,现在摆在我面前最首要的任务,就是先找出这个偷拍照片的人,干掉他,杜绝信息泄露,这样才能避免对人群造成进一步刺激,永绝后患。
……但要这么做才好呢??首先,我不能确定这个偷拍的人究竟是医院内部的人?还是说就跟那个匿名帖子上说的那样,是医院外的人偷偷翻墙潜伏进来的人??再一个,即使是医院内部的人我也不可能一个一个排查,医院外的那更别说了,光凭我个人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抓住,……但不把这个捣乱的人抓住不行,万一他要是还潜伏在这个医院里,要是再继续拍照片传到网络上怎么办??真到那时,我就是再写一百个公告都没用了,群众一旦知道自己被愚弄,反而会变本加厉的激愤,真闹起来那是谁都拦不住了。
三天。
我估计要是三天之内抓不住这个人,舆情可能又会朝对我不利的那面倒去,……虽说永远承诺过,只要我能坚持一个星期,一星期后他就会亲自来医院扫尾,并且解决所有问题,但是按现在这个形势来看,恐怕三天都熬不过……而且为了预防临时出现什么幺蛾子,我还必须打个提前量,也就是说,明后两天就是这个任务能否顺利完成的决战日,把那泄密的人干掉,那我就能顺利把舆情拖过一周,而万一失败了,让那人抢先操纵了舆情,那恐怕我要面对的就是愤怒的老百姓踏破医院大门的那一刻了,……而医院的真相一旦真正暴露,也就等于我任务失败,到时候不但我个人的信誉破产,恐怕永远也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我,那我就真的要身败名裂了。
……啧,真难办!
这当口想到这个问题,我整个人变得更加焦虑不安,一把抓起身边的咖啡杯就‘咕嘟咕嘟’的喝了个底朝天,喝完以后我长出了一口气,可心理还是烦躁的不行,于是干脆又从抽屉里拿出之前思考问题时画线索的那张纸,再一口气把今晚遇到的关于那个实习小男生,还有那个海藻头女孩的信息也写了上去,我想从头再把到目前为止发现的所有线索再整理一遍,一方面满足一下求知欲,一方面也想从中找找机会,看怎么才能破解目前我遇到的这个难题。
因为今晚发生了非常多的事情,所以我先简单的把所有事件都在纸上罗列了一遍。
(1)实习小男生投毒。
(2)护士长教唆这个实习小男生投毒。
(3)毒物=黑鳞,投入员工专用食堂的食物里,让在这个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全部无差别吃下。
(4)护士长说毒物是‘神仙’给的,吃了包治百病,还能长生不老。
(5)实习小男生被海藻头女孩杀死。
(6)海藻头女孩是已经开始变异的少女病患者。
(7)这个海藻头女孩杀实习小男生,主要是为了吃他脑髓里的黑鳞。
(8)这个海藻头女孩在杀死实习小男生之前,还杀了好几个医院里的医护人员。
(9)这个海藻头女孩被另一个异化的怪物(不确定是不是少女病患)咬掉半个身体,钻进地里逃跑了。
……
今晚发生的这一连串事件,简单来说就是这样,虽然单看好像找不到事件与事件之间的关联,但是如果再补充上我之前在永远咖啡馆里发现的信息,就会震惊的发现,原来这所有的一切居然能够串联成一个完美自洽的逻辑链。
(补充线索1)少女病变异=蛇化=神化,由来:上古时期(《山海经》《封神榜》时期),四海八荒曾经充满具有神通和异能的神鬼异怪,通称非人,非人和当时的人类混居,生下了很多混血儿,后来随着时代变迁,大部分非人都离开了人类社会,但是大量混血儿却活了下来,并且一代一代繁衍了下来,导致我们现代人中的一部分,身上也带有隐性的非人基因,这个非人基因一般不会被表现出来,但是如果遇到了‘黑鳞’,则会被激活,激活的那个人就会开始‘返祖’,也就是说,一旦非人基因被激活,那个人就会从人类,逐渐变成非人,人类的外貌也会发生变化,会逐渐变成怪物样子。
(补充线索2)并不是所有人都具有‘非人基因’,就好比我们这个社会里,一部分人是以前非人混血儿的后代,但一部分人也是纯人类的后代,实际上在我们这个医院里,分为两种人,一类是有非人基因的人,一类是没有非人基因的人,可以推断,只要是少女病患者,全都是具有非人基因的人(同理永远咖啡馆里蛇化的人也是)。
(补充线索3)具有非人基因的人要激活基因,最终彻底‘蛇化’,返祖成非人,则跟‘黑鳞’的浓度有关系。‘黑鳞’这个东西,它本身并不会导致人变异,你可以把这个‘黑鳞’理解成一种□□,或者化学反应的催化剂,它在浓度太小的时候是不能起到激活作用的,必须到达一定浓度,才能激活具有非人基因的人体内的隐性基因,造成‘蛇化’反应。
(补充线索4)‘黑鳞’这个东西还有另外一个神奇的作用,就是它能够通过‘富集作用’来提高浓度,换句话说,如果你想蛇化,但是你体内的黑鳞浓度不够,没法完全异变成非人,你就可以通过吃掉体内含有黑鳞的人,来提高自己体内黑鳞的浓度,‘黑鳞’浓度越高,它的激活作用越强烈,越能‘蛇化’完整,因此那些有非人基因的人,本能的就会想不断的通过杀人,来捕食体内带有黑鳞的人。
……综上所述,当我把上面这些线索全部都串联到了一起的时候,关于‘少女病’事件,还有这个医院的秘密,终于大部分都展现在了我的眼前,……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这就是一个类似‘练蛊’的大型游戏,现在我就用最简单的逻辑说明一下:
某个幕后**oss(简称黑幕),通过承诺某种好处,唆使医院人员(孙院长+崔护士长),通过诱骗类似实习小男生这样的人,在医院的员工食堂里投放了大量‘黑鳞’。
蒙在鼓里的医生护士吃下混有‘黑鳞’的饭菜,成为了黑鳞携带者。他们大部分都是不带非人基因的普通人,因此吃下饭菜以后身体没有发生任何异常。(这些医护人员相当于培养蛊虫的培养基,是纯粹的食物和牺牲品)
医院里的‘少女病’患者,则百分百都拥有非人基因,由于长年累月住院,吃下混有‘黑鳞’的饭菜,因此她们体内的非人基因开始被激活(皮肤大面积溃烂=蛇化变异的前兆),激活后的少女病患者,开始不断杀害体内有黑鳞的医护人员,以进一步提高自己的黑鳞含量(相当于通过食物链捕食)。
当少女病患者杀了足够的黑鳞携带者时,就会彻底激**内的非人因子,开始进一步的‘蛇化’,变成了类似海藻头女孩这样的已经几乎接近非人化的怪物(ps:那个海藻头女孩,她最早的非人祖先应该是类似半植物半人的形态,才会蛇化成一朵花的样子)。
然后就是医院目前演化的形势很显然,在这个医院里的少女病患者,已经有复数以上半非人化了,那么问题来了,当这些半非人化的女孩相遇时,她们之间又会???是相安无事?还是相互捕食厮杀?……不过就目前我所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些半非人应该还是会相互捕食,吞噬对方的黑鳞,直到彻底非人化为止……
……
在纸上密密麻麻的写下了这些逻辑推理以后,虽然我终于把这整个‘少女病’事件的来龙去脉搞的**不离十了,但知道这些却对处理我目前的危机处境毫无卵用……心理依然是这么烦躁,这当口我干脆一把把笔扔到了桌子上,然后又拿起重新泡上的咖啡狠狠喝掉大半杯,最后把身体往旁边一扔,重重的摔在了宿舍一边的坚硬木板床上。我半个身体斜躺在床上,一只手盖在眼皮上,身心俱疲的闭上了眼睛。
……好烦。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一方面横空出现了个偷拍照片的捣蛋鬼,害得我必须要在两三天功夫里把他从茫茫人海中抓出来干掉,另外一方面,医院里这些少女病患者也因为捕食了太多医护人员,纷纷变异了……,恐怕再过不久,这个医院就会到处是怪物了,就冲这个我也绝不能让外面的人进入医院,否则一旦他们见到这一切,我就彻底玩完了……,但问题是如果我继续下去的话,也可能被这些凶残的少女病患者给杀掉,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
直到现在我才彻底明白过来,非人,它们真是一种异常恐怖,又冷酷无情的存在,仿佛能洞悉人的心灵一样,它们开始总会甜言蜜语诱惑你,许诺你最渴望的东西,让你义无反顾死心塌地的给他干活,而当你真正陷入事件当中的时候,才会发觉这是件异常凶险,甚至有去无回的事,但这时你却已经押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没法再回头了,……就好比我现在,我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医院。
……
但是不管怎么说,事已至此,也只能咬牙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了,虽然目前的形势很危机,不过经过刚才这么一梳理,居然真的被我发现了一个机会,或许我能借这个机会,抓住那个偷拍的人。
第158章 何故番外(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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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杭州,正是台风即将来临的时节, 即使白日里再怎么炎热, 一旦入了夜,总会因为天空中来回呼啸的大风, 而激起那么一丁一点的凉意,这当口我整个人仰躺在床上, 闭着眼一边眯着,一边思索着接下去该怎么办, 然后就在不知不觉之间, 鼻子里呼吸到的空气开始染上了点潮湿的水雾气息,……难道外面下雨了吗?……明明刚才还是晴的,月光还那么红那么亮, 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天就开始下雨了。
深夜十点, 宿舍里的灯没打开, 房间里很安静,四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如果放松心情的话, 想必能够得到一夜好眠,……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处境算是相当危险, 连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更别说奢侈的睡上一觉了,……也不知道那个偷拍照片的人现在还在不在医院里, 万一要是他趁着半夜大家都睡觉的时候,再一次潜进来拍下什么敏-感的照片来,那我岂不是直接玩完儿?……这样当然不行,从现在开始的48小时内,我都打算不睡觉了,我要来个绝境一搏,不成功,便成仁!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深夜十点四十五分,定好的手机闹钟响了,小睡了两小时,我整个人精神多了,一下就从床上翻身起来,按掉闹钟,接着用手‘啪啪’拍了几下脸,再拿湿毛巾擦了把脸,太阳穴上抹了几滴风油精,然后我又仔细穿好衣裤,系紧鞋带,再从枕头下面拿出防身的军用匕首,别进裤子皮带里,……说起来,自从三年前经历过春山精神病院那件事以后,我开始意识到新闻采访,尤其是采访一些灰暗地带的时候,很可能会遭遇到人身危险,所以自那以后,我不光去学了防身格斗术,还养成了随身带军刀的习惯,现在看起来,或许这把刀今晚就能派上用场。
一切准备就绪以后,我拿上手机,走出宿舍,然后向护士长值班室走去。
……
……
之前整理线索的时候我想了很久,怎么也想不出能够在一两天时间,从医院这个茫茫人海中抓出那个偷拍者的办法,然后我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光凭我个人的力量是没法解决的,必须找到帮手才行,如果这一两天里能够把医院彻底封闭,再靠很多人的力量一起进行地毯式搜索,没准就能完成这个不可能任务了,……但问题又来了,我在这医院里人生地不熟,又上哪找这么多人帮忙呢???
俗话说的好,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总会爆发出意想不到的力量,正当我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个办法的时候,这当口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一个之前从没想过的名字突然跳进了我脑海里‘崔护士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如果说现在在这个医院,我还有能算做是同盟的人的话,那显而易见就是孙院长和崔护士长。
理由也很简单,不管他们两人最初的动机如何,但我跟他们现在都是给永远做事的,自然最终的利害关系也是一致的那就是维持医院的现状,直到熬到永远来为止,……而且从崔护士长主动诱骗那个实习小男生,给员工食堂投毒‘黑鳞’这件事来看,院长护士长两人不但知道这个少女病事件的全部真相,而且还是主动推进少女病患者‘蛇化’的幕后主要推手,那么他们既然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让事情演化至此,自然也不希望有人中途搞出什么幺蛾子来,那么跟我一起联手找出这个偷拍泄密的人,想必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到时候我只要说服孙院长和崔护士长,再由他们去指派其他那些蒙在鼓里的医生护士,那不就等于,我变相增加了很多个帮手了吗???
……
好主意,确实可行。
这个办法对目前困境中的我来说,应该算是最经济实惠的了,还好我之前有心,偷偷要了一张护士长值班室的排班表,得知她今晚是十点的晚班,原本值班室每天都会安排2个护士值班,但是其中一个护士会在22:50-23:20之间去查房,一般这种查房护士都是资历比较浅的那个,也就是说,只要我在那个时间段去护士长值班室,就能跟崔护士长单独会面。
……
……
我的宿舍还有护士长值班室,都在少女病病栋旁边的医院主大楼一楼,走过去只要五分钟,这当口在这个大雨淅淅沥沥,下的越来越大的深夜里,医院主大楼里空无一人,头顶上白天总是亮着的日光灯也全都熄灭了,只剩下走廊边一些应急小灯还亮着,……当我算准时间来到护士长值班室,本来以为里面肯定只剩护士长一个人了,但当我走近值班室那扇半虚掩着的门的时候,却听见里面不停发出‘叽里咕噜’的低语声,听上去好像是护士长和另一个人的说话声,然后这声音说了一会儿就停了,紧接着一个脚步声朝门的方向走过来,于是我赶紧几步小跑跑到看不见的墙角边躲起来,接着就听见‘吱嘎’一声,门开了,然后一个穿着护士的白裙子,个子矮矮的女孩子走了出来。
……这不是那个小护士小吴么?
怎么她会在这里??我看过护士们的排班表,按理说今天她应该休息的,这会儿又怎么会现在护士长办公室??……不过说起来……,这个小吴从一开始院长请我跟范晨新吃饭的时候,就跟在护士长旁边,难道说她也是知情人之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解释为什么她会深夜出现在这个地方了,莫非她也有什么任务或者行动?
……另外还有,范晨新究竟去哪了?
快两天没见到他了,难道他已经离开医院了吗?
……
这当口我心理正这么琢磨着,那个小护士小吴已经从护士长值班室走出来,然后没一会儿就没入黑暗的走廊里,消失不见了,然后我又在墙角边上顿了顿,这才又回到护士长值班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哪位?’
‘是我,记者李娜,崔总,我有点事要跟你商量,能进来吗?’
‘……是你啊,那进来吧,……进来了记得把门带上。’
‘好。’
……就这样进入护士长值班室之后,我跟崔护士长都坐在椅子上,隔着张办公室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就在我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开口比较合适的时候,倒是她突然开口了,只见那将近五十,长得胖乎乎,看起来就亲和力十足的老护士捧着茶杯喝了口茶,然后冲我说道:
‘李记者,我比你年长几岁,就叫你小李哈,小李啊,其实我知道你的来意。’
‘咦?您知道?’
听见这话,我有点意外的看向她。
‘当然知道,怎么不知道?你别看我年纪大,上网还是会的,现在咱们医院的事情都传播整个网络了,这一晚上都闹的满城风雨的,……小李,刚来的时候就说过,我们请你来,是为了控制舆情的,现在事情弄成这样,你打算怎么收拾呢?’
……靠这个护士长,看着笑眯眯的挺和蔼,说话倒是一点不留情面,不过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也懒得再跟她客气,于是这当口顿了顿,我脸上挤出个假笑来,也冲她回道:
‘……崔总,我承认现在这情况,我有一定的责任,不过我刚来的时候你们也没跟我讲过,得了少女病的人会变成怪物啊?害我一时粗心大意,您说这该怪谁啊?’
‘……’
‘还有……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我刚巧不巧去晚了,遇到了个实习小男生,……他跟我说了不少关于您的事,比如骗他说实习不合格不能转正……比如教唆他去食堂投毒……,再比如……’
‘够了,别说了!’
才讲了没几句,这当口崔护士长脸上再也绷不住笑,一声喝就打断了我的说话声,然后又仿佛自觉失态似的,拿起茶杯喝了口,脸上恢复沉静,又开口道:
‘李记者,我想你是个聪明人,既然你已经知道一些事了,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问你,现在这个偷拍照片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见崔护士长说话总算不再七拐八拐的了,这下我也不装了,坐在椅子上把身体朝她微微压过去,压低声音道:
‘我要把那个偷拍照片的王八蛋找出来,然后干掉他。’
‘找出来?说的容易,你知道对方是谁,现在又在哪么?’
‘具体的暂时还不清楚,但是有件事我能肯定,这个偷拍的人发的第一个帖子效果被我的公关稿抵消了一点,他一定不会就此甘心,一定还会继续尝试拍摄更加有说服力的照片传上网,而要拍更有说服力的照片,他就必须拍摄更多怪物,也就是说,他一定要进入少女病患者的活动领域才行。’
‘……你的意思是,这个偷拍的人还会继续潜伏在我们医院,而且想伺机进入少女病患的那幢病栋?’
‘就是这样,……这就是我们抓住他的机会,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偷拍的人究竟是谁,但只要能预料到他下一步行动就行了,我们只要提前在那里埋伏,没准还能抓个现行,……不过嘛,这件事光靠我一个人是不够的,需要崔总您的配合,这就是我来找您商量的目的。’
‘……’
听完我的话,崔护士长倒也没露出什么太意外的表情,只是捧着她那个茶叶杯不言不语的思索了会儿,然后才开口:
‘……小李啊,你说的这些,其实我已经开始做了,刚才八点多网上爆出偷拍图的那会儿,我就意识到有人潜入了我们医院,那时候起,我就命令保安彻底关闭了医院的大门,而且还关闭了少女病病栋的大门,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医院已经是全封闭的了,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也出不去,那个偷拍照片的人如果还想继续的话,他肯定还在医院里。’
‘……这么说来,最大的可能,其实应该是这个人已经被锁在少女病病栋里面了?’
‘没错。’
‘那太好了,等下我也进去,我一定要亲手抓住他。’
‘……不光这样,其实今天下午,我还放了很多人进去……就是那些实习生,大概三十来个,我让他们这几天都住在病栋里,名义上是住院实习,让他们体验一下晚上查房的感觉,……实际上嘛。’
‘……!?’
这当口听到崔护士长说这句话的当口,我差点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的意思是,她居然叫那些医学院才刚毕业的小孩子,去那栋少女病患者住院楼值夜班??要知道那些小孩天天在员工食堂吃饭,早就成了黑鳞携带者了,这一住进去,不就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怎么这么一幅大惊小怪的样子,’
见我一脸震惊的看她,这当口那体型发福,态度和蔼的护士长略微皱了下眉毛,一直捧着茶叶杯的两只手往桌上轻轻一放,紧接着也朝我附身欺压过来,一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这当口流淌过几次精明又狠戾的光,她压低了声音冲我道:
‘李记者,我做的这一切,可能你会觉得我心肠狠,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和孙院长,我们做的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我们个人,而是为了更崇高的目的……当然是什么目的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不管你现在怎么看待我,总之我们要做的都是同一件事,那就是想尽办法稳定舆情,让少女病患者们继续异化,一直到有人异化成功为止……这中间会有牺牲是肯定的,你也别那么惺惺作态,你想捞好处,这人命自然也是要背的,事已至此,我们跟你一样,早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好吧,我明白了……’
……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为了傍上永远,抱上非人的大腿,早就已经抛弃自己的良心了不是么?
那现在又何必突然这么圣母心泛滥,去可怜同情这帮无辜又可怜的实习生??我要是同情他们,救他们放他们出去,那最后等我身败名裂的时候,谁又会来同情可怜我??
自作自受,一切都是自作自受,我不想再去思考这些无用的感情,只想把眼前这一关先挨过去再说。
……
就这样,我跟崔护士长商量好了计划以后,就离开了护士长值班室,然后我立刻走出医院主大楼,往少女病患的病栋走去,……今夜注定是个狩猎的夜晚,我必须分秒必争,一定要在天亮前找出那个偷拍照片的人,干掉他,永绝心头之患。
第159章 何故番外(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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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医院露天的通道上,天上依然下着连绵不绝的阵雨, 淅淅沥沥的雨丝接连不断的迎面飞溅在我脸上, 头发上,鼻腔里顿时被灌满了潮湿的水汽, 还有午夜树木和泥土的清香,……明明是这样一个诗情画意的夜晚, 良辰美景却无暇消受,我一边心情沉重的走动, 一边茫然的看着四周围, ……这当口也不知怎么的,远处白茫茫的雾气又贴着地面湿漉漉的弥漫开来,就仿佛活物似的, 不断朝四面八方扩散着它那不定形的触须,试图与这雨夜融为一体……
就这样, 我边看周围的景色边走, 没一会儿就来到了少女病患者的那幢住院楼跟前,这当口这幢楼的玻璃大门被锁的死死的, 内侧的铁制卷闸门也拉下来了, 一副自我隔绝的样子,我知道这是崔护士长命令保安干的,不过还好, 她给了我一把大楼后门小门的钥匙,于是我绕着大楼走了半圈,来到了后侧的小门处, 打开钥匙进入,然后又轻轻把门关上……厚厚的铁门隔绝了户外的清新水汽,随之迎面而来的,则是浓重的寂静和黑暗,还有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和中成药的味道,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当口我好像还听到了些动物喘气时发出的声音,以及好像有谁在走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这个少女病住院楼,我刚来的时候曾经被那个小护士小吴带着逛过一圈,所以对这整幢楼的大概构造有点印象,这里一楼是一般医护人员和病情不太严重的患者的病房,二楼以上就是比较严重的病人病房,估计之前遇到的那个海藻头女孩就是二楼的病人,至于三楼……则是这整栋少女病患者里面最严重的病人,其中有三个女孩我印象特别深刻,一个就是之前我看到的那个咬死黄医生,然后胃全都烂穿孔的黑长直女孩何故,还有个则是永远的表妹,少了一只眼珠子,有一头猫一样蓬松橘红**头的女孩橘,而最后一个,则是整个脑袋除了脸之外全都烂光的女孩王淑娴,这三人应该就是三楼里最危险的人了,而那个偷拍照片的人也很可能会冒险上去三楼,去找这三个女孩子,拍出少女病患者真正的样子。
……不行,我必须抓紧时间,赶紧把那人给找出来!
想到这里,我决定先用最快速度在这个一楼扫一遍,既然这里有医护人员的员工宿舍,那不就意味着,那些被崔护士长骗进来的那些实习生就住在里面??……可能说出来有点伪善,我做不到把他们从这里放出去,但是可以提醒下他们注意周边的危险,至少能让我减轻点负罪感,……这么想着,于是我立马加快脚步,飞快穿过一楼黑暗而空无一人的大厅,直奔医生宿舍而去,然后还没走到门口,却听见很沉闷的‘嘭!’的一声,好像是什么沙袋一样很重的东西撞到地上的声音。
‘!’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这个寂静又黑暗的一楼大厅里显得尤其突兀,这也让我飞奔的脚步一个急刹车停下,这当口我有点疑神疑鬼的定住身子,先凝神屏气的朝四周围望,可是一楼的环境实在太黑了,走廊周围昏黄的应急灯只能照亮很小的一片地方,我只听到在离我不远的地上,不停传来‘呼呲呼呲’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痛苦的呼吸……?于是这当口,我本能的从腰间抽出军用匕首,接着一步一个停顿,小心翼翼的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周围依然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楚,然后就在我后悔怎么一时疏忽大意,忘了拿手电筒的时候,突然‘啪!’的一下,一道炫白的光柱突然直冲我着眼睛亮了起来,闪的我眼睛一痛,眼前立刻感到一阵被光惊到的眩晕!
‘啊!’
于是本能的一阵惊呼,同时我一只手遮着眼睛,一只手举着匕首,两脚并拢几步就往后跳离了光照的范围,这同时我两条腿还没停下,继续疯狂的往后退,直到退到一个安全的墙角拐角边,脱离那道怪异的光线了,我才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蹲下来,……这时被闪瞎的视力也慢慢开始恢复了,而墙角边那道突然出现的古怪光柱仍然亮着,而且见我躲进墙角变了,它甚至还一闪一闪的明灭了几次,似乎是想故意引起我注意似的……你还别说,这当口还真让我好奇心上来了,正在我纠结要不要过去看看的时候,却听在那怪异光柱亮起的地方,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
‘……救……救命……救命……’
!??
是人的声音??
……而且还是个年轻小伙子,只不过声音跟得了哮喘似的,费劲的呼吸声中带着‘刺啦刺啦’的气音,听上去异常虚弱,难道他出了什么事??……这当口我虽然对声音的主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但是考虑到这是在少女病患聚集的大楼里,而且这些少女病患者中已经有好些已经异化了,这也很有可能是蛇化了的怪物的陷阱,还是小心点为妙,……然后正当我还在纠结的时候,那个虚弱的男孩声音又挣扎着说起话来:
‘……救命……救救我、我是这里的……实习生……我们一共有、二十七个……,领导、叫我们来这里……住院实习,没想到……楼上的病人、病人发疯了……全疯了……她们、把我们的同伴都……杀光了,然后又……相互、屠杀起来……,我、我好不容易……逃出来,……救、救救我……救救……我……’
那小伙子费力的边喘气,边断断续续说着,说到后面还剧烈的咳嗽起来,听上去确实受了非常严重的伤,于是这当口我的好奇心终于占了上风,我环顾了四周,看见不远处停着个护士换药用的小手推车,于是我手里拿紧匕首,一下子就从藏身的墙角里窜出来,几步就窜到那手推车后面蹲下缩起身体,……然后又顿了顿,见前面没什么反应,这时我才敢壮起胆子,微微从手推车后探出半个身体,一看前面的究竟。
……
只是在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时,我就知道他没救了。
这当口一楼走廊大理石白砖上躺着的,倒确实是个男孩子,看上去跟晚上我在食堂碰到的那个眼镜小男生差不多年龄,同样长着张天真又稚嫩的脸,身上也披着件有‘实习’胸牌的白大褂,只不过长相要更方正点,浓眉,国字脸,还剃着个很短的圆寸,……这当口在他手里手电筒的光照下,这男生身上的白大褂全都被血污染成了一片刺目的红,尤其是右边肺部那里,更是直接出现了个巨大的血窟窿,还在不断往外‘咕噜咕噜’冒出鲜血来,怪不得刚才他说话声好像漏气了一样……
见状我没再多耽误一秒,一个健步就飞奔到他旁边,但是我也不知道这样子该怎么做急救措施,于是只是徒劳的拿起手推车上的一卷绷带,往他胸口糊上去,勉强算个心理安慰吧……,然后搞完这些我又立刻转头,冲那国字脸男孩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楼上还有活人吗??’
‘……今晚……我、我们本来,已经……睡下了,后来……吴主管、过来……叫我们起来,说要带、带……我们查房,……所以我们都……上了二楼……,咳咳,……没、没想到,二楼完全……变了样,……到处都是……怪物……,我们想逃、但是……大家都被……吴主管……锁在病人、活动室里……出不来……’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咳咳、我……趁吴主管、不注意……爬……通风管道,逃出来、但是……她!她追过来了……!’
……她!?
正当我竖起耳朵听的时候,那国字脸男孩也不知道怎么的,跟回光返照似的,突然手一抓紧紧扣住了我的手腕!这当口只见他竭力睁大那双浓眉大眼,挣扎着看向我,又抽搐着道:
‘她……她疯了!她想把我们……全都杀光……!快出去,快报警!电话打不通,没信号,快出去,快报警,快!’
‘等一下,我知道了,你见过一个拿着照相机到处拍照的人吗??你……’
……
我问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但这时当这国字脸男孩的回光返照式的挣扎到达一个顶点的时候,他突然一下子停住不动了,……五根手指头还紧紧扣住我手腕不放,但两只眼睛的瞳孔却已经失去了光彩。
死了。
咽气了。
‘……’
这当口四周围又一次陷入了黑暗的寂静中,我心情复杂的用手拂过这死去男孩的脸,替他阖上眼睛,又拿起他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手电筒,紧接着站起来,站在这黑暗的走廊里一动不动,我现在需要静一静,理一理思路,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通过跟这男孩的对话,我现在有了一个好消息,另外还有一个坏消息。
先说坏消息,坏消息显而易见,二楼的少女病患者确实已经大面积异化,如果我现在上去的话,自己的处境也可能会非常凶险,……而且这个男生口中的‘吴主管’,八成就是那个小护士小吴,之前我还看到她从崔护士长的办公室出来,莫非这次她带这些实习生上楼去送死,就是崔护士长直接指使的?这么一想倒是极有可能,孙院长,崔护士长,还有这个小护士小吴,他们三个人就是一伙的,一心想促进少女病患者完全异化,……现在看起来,小护士小吴,还有剩下可能活着的实习生们,他们都还在二楼,如果我现在上去的话,很有可能会遇到他们。
另外还有一点我比较在意,这男生嘴里说的那个‘疯了’的女孩究竟是谁??是小吴护士??还是……另外某一个少女病患者??不过不管怎么说,‘她’肯定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
当然,除了坏消息,还有一个让我能够安下心来的好消息,那就是死掉男生说的‘没有信号了’的事。直到这当口我拿出自己手机看了看才发现,果然在这幢大楼里,一切信号全都被屏蔽掉了,不管是电话信号还是wifi信号都没了,既打不出电话,也连不上网,这就意味着现在这幢少女病病栋,实际上已经是个全封闭地区了……,那个偷拍照片的人即使混进这幢大楼,侥幸给他拍到怪物照片了,他也发不出去,除非他能够活着走出这幢大楼,……可惜目前这里有钥匙的就两个人,一个我,一个估计就是那个小吴护士,想必那个偷拍照片的人一定会想办法来拿我们的钥匙,或许那时……就是抓到他的好机会??
……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在想,自己是不是该上二楼看看??其实我心理一直藏着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为什么孙院长他们宁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背上这么多条人命,也要让少女病患者异化成功???我真的不能理解,到底是怎样巨大的利益,能让人主动断送这么多条人命??虽然我很清楚,这趟上去将会面对生死风险,但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探究的**在我心里熊熊燃烧,事到如今,我只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于是心理这么想着,我举起那死掉实习生的手电筒,手扶着通往二楼的楼梯扶手,开始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去。
第160章 何故番外(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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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电筒昏黄的光圈在黑暗的空气里左右摇摆,在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上, 我有限的视野里只能看见光圈里漂浮着的一大把一大把的尘埃, 这当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突然发觉这空气里的灰尘也实在太多了点, 简直不像是个常年有病人医生来往的医院,倒跟个建筑工地似的, ……顺着楼梯台阶越走越上,空气中的粉尘已经浓密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 这当口, 这些白色的粉末从二楼黑洞洞的楼梯口朝楼梯间,也就是我的方向流动扩散过来,又跟冰冷的空气凝结在一起, 凝结成大大小小的好几个诡异的人的样子,这些灰灰白白, 没有五官的粉尘就仿佛无声的人形, 边盯着我,边随着空气的气流, 在半空里漂来漂去。
……
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才在一楼目睹那实习男生的惨死, 现在又看见这怪异非常的景象,这当口我心理的紧张程度别提了,几乎从脚底到头皮就是一个激灵, 三步并作两步的几秒就跳上了二楼的台阶,而刚踏上台阶的时候,我脚下突然一痛, 好像踢到了什么很硬的东西,这同时眼睛也不适应的晃了下,一道日光灯白灼的光线就这样直直刺进眼睛里,于是我立刻扭头闭了下眼睛 ,这才适应过来,而当我再重新转过头,望向这个少女病栋二楼二楼的是,眼前那惨烈的景象几乎惊得我说不出话来……,下个瞬间我立刻背过身,扶着墙壁干呕了几下,这才勉强振作精神,重新面对眼前这几乎是人间地狱一般的景象。
这当口一股干涸的血液,还有水泥石灰粉的味道突兀的钻进我的鼻腔里,这股又干又冷的血锈味来自我脚下的一滩凝固了的,又褐又灰,看起来像是被水泥包裹的大肠内脏一样的东西,……刚才我冲上来时踢到的硬物就是这玩意儿,这还不止,当我终于鼓起勇气仔细环视周围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少女病栋的二楼居然好像一夜之间被无数推土机推过一样,墙壁倒塌了大半,原本光洁平整的瓷砖地板墙面全都开裂了,上面还布满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泥窟窿,裸-露出墙里面承重的钢筋,而头顶上的那些日光灯倒还大部分都亮着,只有几根接触不良,时不时那么‘刺啦’的闪烁一下,……这个病栋二楼虽然光线比一楼亮了,不用手电筒也能大概看清周围,但是氛围却比一楼阴森不止一个档次。
因为这当口我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人类残缺的尸骸。
在我面前的少女病栋二楼的这整条废墟似的走廊上,地上、墙上的洞窟窿里,到处都散落着尸块,断掉的手和脚,糊作一团的内脏和肠子,还有被啃的连形状都看不出来的躯体,以及跟个球似的圆溜溜的脑袋,这些东西在这整条走廊上散的到处都是,我估摸着尸体的苦主起码有二十来个,而且那些尸块的躯体上都套着白大褂,估计它们就是被小吴护士带上来送死的那群实习生……,只是奇怪的是,这当口这些尸块外面却全都糊着层厚厚的水泥混凝土,强烈的血腥味和尸体的腥臭味被冷硬的水泥所掩盖,就连流的到处都是的血也混进了砂砾和石子,糊成深褐色的一滩,……这当口整个楼道散发出股太平间一样极度阴冷的气息,光是置身其中,就能把人骇的连站都站不住,胃里翻腾的只想呕吐。
……可我不能就这么退缩。
这情形我能看到,那个偷拍的人自然也能看到,万一他先行一步拍下照片,并且成功逃离传到网上,那我可不止是身败名裂那么简单了,这根本就是场屠杀,这事要是捅出去,判几次死-刑都不够患有,所以环境再恶劣,我还是只有前进一条路。
……这么想着,我强忍住越来越惊恐的心情,咬紧压根,小心绕过地面上那些散落的水泥混凝土骸骨,继续往二楼走廊的深处探去。
……
越往走廊深处走,整个走廊的墙壁地面就被破坏的越厉害,走廊上原本光洁的瓷砖地面上到处都落满了大大小小的碎石块,还有浓密的粉尘,不但让人变得没处落脚,连呼吸都越来越困难,只要吸气稍微用力一点,鼻腔里就会有非常明显的粉末感,于是我只得一只手捂住口鼻,一只手重新打亮手电筒,从那些灰白色的灰尘中寻找前进的道路,……不过这时倒没有出现那些实习生的尸体了,就连那些诡异的水泥混凝土也逐渐少了起来,取而代之的,地面上又开始零零散散的出现一些白色花瓣,那些花瓣很细碎,感觉不像是自然脱落,倒像是被人硬扯下来似的,……这当口伴随花瓣的出现,我甚至从那些灰白又浓密的灰尘当中,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幽暗的百合花的香味。
???
百合花??花瓣??
几乎就在闻到百合花香的同时,晚饭时间那恐怖的记忆又在我脑海里苏醒,我突然意识到,这香味,不是那个海藻头女孩身下的怪花发出的吗????……对了,很有可能啊!当时她袭击了那个眼镜男生,接着还想袭击我,结果又被另外一个浑身橘红的‘东西’给啃掉了大半身体,搞成重伤了,然后接着她就钻地逃跑了,……但仔细再一想的,即使她要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她不可能逃出医院,自然也不会继续在后山上逗留,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回她自己的病房躲起来也就是逃回这个少女病栋里。
这么说的话,这个二楼之所以会被破坏的这么厉害,正是因为这个重伤的海藻头女孩强行从外面撞进来的缘故??就算是这样,那之前楼道口那些实习生惨烈的尸块,还有尸体上包裹的水泥混凝土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那个海藻头女孩主要杀人的攻击方法,是用她的蛇发插-进人体,再吸干□□,而跟什么水泥混凝土没一毛钱关系,那那些水泥出现在楼道口,又出现在死掉的实习生身上,究竟意味着什么……??
或许说不定……
还有另一个。
还有另一个异化的怪物,这个怪物能分泌出水泥混凝土一样的物质,而二楼楼道口那些实习生,就是被这个怪物虐-杀致死的,如果再结合刚才一楼死掉的那个国字脸男生的话,那么重现一下当时的情景,在二楼发生的这场惨烈的屠杀,当时它的真相很可能是这样
事情发生的时间应该是在晚上九点到十点这段时间里。
首先,那群实习生被那个小护士小吴以‘夜晚查房实习’的借口从一楼员工宿舍骗出来,集体来到二楼,然后被小护士小吴用计反锁在了‘病人活动室’里,这时二楼的怪物也开始出现在那群实习生面前,想必当时的他们一定非常恐慌,但又被锁在活动室里出不去,唯有那个国字脸男生情急之下,趁乱从房间的通风管道里逃生,逃到了一楼。而剩下的人在恐慌之际,突然病栋大楼被受了重伤的海藻头女孩强硬的撞进来,整个二楼地动山摇了一阵子,墙壁地板都塌陷了,估计当时那个被锁上的活动室的门也受到了影响,能够打开了,因此可以想象,当时那些实习生在极度惊恐之下看见门开了,首先想的肯定就是夺门而逃,逃到二楼楼梯口,沿着楼梯下去,然后再从病栋大门逃出去,可惜他们在逃跑的过程中,被一个能够分泌水泥混凝土的怪物追上了,最后被团灭分尸在了楼梯口。
而事情到这里还没结束,之前重伤撞进来的那个海藻头女孩,她进了病栋之后,看到了逃到一楼的那个国字脸男生,就本能的攻击了下,把他的右肺捅了个对穿,然后就扔下他逃到了二楼,而那个国字脸男生则经过一阵垂死挣扎,遇见我之后就断了气,……至于当时在二楼,我估摸着,海藻头女孩和那个能分泌水泥混凝土的怪物可能不期而遇了,或许它们之间也发生了场恶斗,但是目前这两个怪物的尸体我都没看到,因此具体如何,我也不得而知了。
……
也就是说,现在在这个二楼,就在这个走廊附近,既有可能同时存在着两个怪物,一个是那个海藻头女孩,而另一个则是能分泌水泥混凝土的怪物,……不……不对,很可能还有第三个,就是那国字脸男生所说的‘她’,‘她’应该是个人类,而且发了疯,正在大肆屠杀所有遇见的活人。
……难道这个‘她’,就是那群实习生被锁在病人活动室里时,最初看到的‘怪物’吗?就是因为他们在活动室被‘她’疯狂追杀,所以才变得惊恐不安,直接导致了那个国字脸男生从通风管道里逃跑???
另外还有一点,刚才在一楼的时候,我很清楚的听那个国字脸男生说过,他们实习生一共有27个,但是刚才在楼道口,我就这么粗略的一眼扫过去,那些尸块全部加起来也就20个左右,那么也就是说,还有五六个人没死在这里,那么他们又在哪里??还活着吗??还是现在正藏在这个二楼的某一处???
……
一时间太多的疑问充斥着我的大脑,让我一下子思绪有点乱,想不好下一步该怎么行动,然后我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又顿了顿,……我想了下,我的首要目标是找到那个偷拍照片的人,同时保证自己的存活,那么现在我应该做的,就是尽可能绕开这些怪物,以及那个疯了的‘她’,同时寻找偷拍人。……但是这个少女病栋实在很大,光是二楼一层就有好几条走廊,几十个病房,还有很多活动室、娱乐室,这样一个个找下去要到什么时候???那如果现在我换个思路思考,如果我是那个偷拍人,我要最快捷拍到我想要的画面,我该怎么做??
自然是搏一把,主动接近少女病患还有异化后的怪物,看准机会干他一票,然后再一击脱离,想办法逃出去,……那么问题又来了,这些怪物也都是神出鬼没的,它们之间也会相互残杀,因此肯定不会就那么大刺刺的在马路当中走,所以那个偷拍人必定要先确定怪物会出现的地方,然后才能潜伏起来。
那么,怎么才能确定怪物会出现的位置?
答:怪物活动,动机是为了捕食体内有‘黑鳞’的人,也就是那些幸存的实习生们,根据我之前的推断,有五六个实习生从楼道口的屠-杀中侥幸活了下来,那显然他们不敢再从那边下楼了,肯定会想办法寻找别的下楼通道,但不管怎么说,只要他们还在二楼活动,就是活的食饵,那些少女病患异化成的怪物必定会去追杀他们,换句话说,哪里有实习生,哪里就有那些怪物,而怪物在哪里,则那个偷拍的人就会抢先潜伏在那里。
这就是所谓的钓鱼执法,先找到饵,然后坐等大鱼上钩。
……
这么一想,这当口我的思路立刻变得清晰多了,也确定了自己的下一步行动,就是抢先一步找到那群幸存的实习生,只是去哪里找……就在我开始烦恼这个问题的时候,却不经意的看见在地上那些碎裂的白色地砖中间,在那些散乱的白色花瓣下面,似乎有点点浅褐色的圆形的痕迹??这当口我狐疑的凑过去用力一闻,却闻到一股很淡的金属的锈蚀味儿,……是人血的味道??
这味道一直被那海藻头女孩留下的百合花香给掩盖着,所以刚才我才没发现,这当口当我蹲下身去,拨开那些散乱的花瓣和瓷砖仔细看时,才惊讶的发现,原来这是一连串的血迹,而且溅射下来的血滴还不少,感觉像是不止一个人的,……这当口这串血滴笔直的朝一个方向延伸着,于是我当机立断站起来,顺着血迹的方向走去,然后走着走着,拐了两个弯,我却讶异的发现,眼前居然出现了一个电影院??
不对,那是个室内电影包厢。
第161章 何故番外(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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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个电影包厢,我这才突然想起来, 我刚来的那天, 小吴护士带我参观住院部大楼的时候曾经介绍过,这个第七人民医院非常现代化人性化, 整个住院部也是按照国际最新标准打造的,不但医疗设备先进, 而且院方也很注重病人的精神需求,为了让病人精神生活更丰富, 还在二楼中央区域划分了一个专门用作娱乐用途的功能区, 这个功能区一个是活动大厅,里面设置了咖啡厅和休闲吧,另外一个就是电影包厢, 这个电影包厢跟普通电影院的一个迷你包厢差不多大小,大概五六十座的样子, 每天晚上都会放映一场最新的电影大片, 病人吃完晚饭之后可以来看场电影,……现在我看到这个电影包厢真正的样子, 光是从门外望进去, 里面的设备就很高级,想必这里面隔音效果也会非常好。
……之前那个国字脸实习生曾说过,当时他们一群二十多人都被小护士小吴反锁在了活动室, 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出来,后来由于海藻头女孩对病栋大楼的撞击,活动室门锁开了, 那些实习生大部分都逃到了二楼楼梯口,却不幸被团灭,只剩下五六个人不知所踪,而现在地面上的血迹又明明白白的指向了这个电影包厢,难道说……剩下的那几个实习生,在最开始逃跑的时候,并没有跟着大部队一起逃向楼道口,而是直接逃进了活动室旁边的这个电影包厢里??或者说,当时他们也一起跟着逃,只是后来看见前面的人被怪物攻击团灭了,又中途折返,逃进这个电影包厢里躲了起来??……不过不管哪种可能,都说明剩下的那些实习生们很可能躲在里面,所以我也必须进去探个究竟才行。
于是这么想着,我一只手举起手电筒,另一只手紧了紧握着的军刀,然后一个跨步迈进了这个电影包厢里。
……
里面果然很安静,窒息般的安静。
这个电影包厢内部的四壁上全都包上了层厚厚的海绵般的隔音材料,外面又刷了层黑亮的隔音漆,一排排椅子包裹的皮革下面也塞满了海绵材料,又软又有弹性,然后这当口我才发现,原来这个电影包厢的最前面不光是大银幕,它实际上是个小型的多功能舞台,舞台前面被一块机械控制的电影屏幕遮挡着,荧幕降下来就可以看电影,而升上去则会露出后面的舞台空间,……这当口大银幕是升着的,一直没入漆黑的天花板顶部,而后面的舞台则被一整块巨大的鲜红色幕布给遮挡着,幕布上面亮着一排射灯,是这整个电影包厢里唯一的光源,……然后就在我狐疑着这么小的空间里,那些实习生还能藏到哪的当口,空气里突然响起很大的‘啪!’的一声,紧接着就在下一秒!幕布里面巨大的舞台灯也全都亮了起了!
这当口一张鲜红的,鲜红透亮的绒棉幕布就在我面前整个立体明亮了起来,接着我立刻发现在这个幕布后面的舞台上有几个巨大并且极其怪异的影子,……该怎么形容呢,那影子似乎是由三个部分组成的,最中间是个……我不知道这样形容到底对不对……那看上去就好像是个有一半人那么高的,不断左右摇来摇去的一团……一团堆在一起的烂泥还是其他什么的东西,而且可以看出来,从那东西身上还在不停掉下一团团同样粘稠的东西,……然后在那团烂泥一样的东西的正上方头顶上,似乎还倒吊着一个很大的东西。
那东西的形状看上去跟下面那团烂泥一样奇怪,上半部分就好像是一朵很大的往下开的花,但是花瓣好像都快掉光了,而下半部分则是个女人没有手臂的光秃秃上半身,……这当口那女人跟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僵直的倒吊下来,头上那一大把海藻似的头发也跟拖把一样一直垂到地上,越往下越粗,快碰到地板的地方更是堆起了小山包似的一个头发堆,……然后直到这时我才突然察觉过来,原来在这个电影包厢的空气里,一直弥漫着一股百合花的香味,只是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精神太紧张了,所以没注意到,……但是现在看起来,这百合花的味道,还有舞台幕布后面的这个影子,莫非是???
‘……呜、呜呜!……救……救命!……呜啊啊!’
是人的声音!
正当我全神贯注看幕布后面透出来的黑影的时候,这当口突然里面传来‘呜呜’的好像是人被闷住口鼻却又挣扎着发出的声音!然后就在声音发出的同时,突然!
一只五指大开的人的小手臂从腥红的幕布后面一下子伸了出来,并且极其痛苦似的挣扎起来!
紧接着我看到一股灰不溜秋,黏黏答答,好似水泥混凝土一样的东西从那人的手臂后面一波一波的涌动过来,很快就覆盖到了那人的手腕边,这同时突然有几道五颜六色的针似的亮光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下子晃得我眼睛发花,等我再定睛一看,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那灰黑的水泥混凝土还不一般,上面居然还镶嵌着各种宝石!无暇剔透的碎钻、鸽血似火亮的红宝石,璀璨晶莹的蓝绿碧玺,甚至还有金箔和银块!这当口这些贵重的宝石就嵌在底下那些肮脏的石砂里面,形成一种鲜明却又极其怪异的对比,然而还没来得及等我细看,只听‘呀啊啊啊!’的一声尖叫,只见那只伸出幕布的手很快完全被这诡异的宝石泥沙全部覆盖住,紧接着那原本还潮湿的水泥突然一下子干燥硬化,接着只听一声清脆的‘咔!’的声响,那伸出幕布的手臂就这么突兀的断掉了。
轱辘轱辘。
那断掉的人的手臂从舞台上掉下来,又在电影院地面上滚了几下,直到撞到椅子才停下来,而这当口我整个人简直完全给震慑住了,我急促的呼吸着,只觉得心脏在剧烈的疯狂跳动,大脑也一片空白,这断手的画面太过诡异,也太过惊人,让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楼道口那些惨死的被分尸的实习生,难道他们就是被这东西给害的???
然而形势却容不得我多想,正当我电光火石之间终于反应过来,脑子拼命想指挥凝固的身体行动起来的当口,却听见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陌生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听起来行动迅速而且头脑冷静,它先是飞快的‘咔咔’拍下了一连串照片,然后又几步走到左边的墙壁旁边,接着也不知道它按了什么按钮,就在下个瞬间,一阵风从舞台里面涌出来的,混杂着水泥的冷硬和百合花的清香的大风,紧接着一下子!舞台上那鲜红的幕布,迎着大风,一下子向两边拉开了!
‘咔咔咔咔!’
几乎就在那舞台大幕拉开同时的几秒钟内,只听我背后那阵脚步声的主人又立刻抓住机会就是一阵连拍,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我眼睛的余光只感觉到身后某个方向不停的亮起闪光灯那刺眼的光,终于出现了,是那个偷拍照片的人!这当口脑子一反应过来,我立马用最快的速度朝闪光灯的方向扭过头,想看清那偷拍的人到底是谁,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转头然后双眼对焦的那短短一两秒之内,那人却已经偷拍完毕,反应神速拔腿就跑,等我眼睛总算能看清的时候,却只来得及扑捉到它一个模糊的轮廓背影
穿着t恤牛仔裤,那是个男人?
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那到底是???
但这当口情况已经容不得我再慢慢思考了,那个该死的偷拍人,自己拍完脚步抹油溜了不说,还特意拉开舞台大幕,诚心想让里面那个怪物注意到我,趁机借刀杀人弄死我……,但这时我再想跑已经晚了,就在大幕拉开,以及那个偷拍人偷拍后逃跑的这么短短几秒钟里面,我只来得及转过头,就听见舞台那边发出了一阵很尖锐的‘吱嘎吱嘎’的声音,听起来跟刚才那只从幕后伸出来的手被宝石泥沙覆盖硬化然后断裂的声音一样,紧接着那‘吱嘎’声变得越来越紧绷,然后下个瞬间!
只听一声巨大的仿佛打雷似的‘嘭!’的轰鸣声,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夹杂着无数水泥混凝土的碎石块,自舞台那边向整个观众席呈扇形面的射过来,不过还好这时我总算眼疾手快,一下子就双手抱头原地跪倒,四肢着地的趴在观众席中间一排的椅子后面,一时间整个观众席仿佛被超高速的机关枪子弹扫射了似的,那些碎石块从头顶上‘嗖嗖’的呼啸而过,挡在我身前的那张椅子也被射的不停振动,这碎石块爆炸的威力果然很高,我就算这么躲在掩体后面,可是身上背上还是被一些到处弹射的碎石子给刮伤了,伤口虽然不深,但还是能感觉火辣辣的痛,然后就这样当这阵爆炸的余波终于平静下来以后,我又继续抱头躲了一会儿,然后才抖了抖背上的灰,壮着胆子从藏身的椅子后面抬起头来。
举目四顾,这当口这个迷你的电影包厢里面已经一片狼藉,四周围的墙壁、观众席的椅子全都被刚才那阵碎石块的爆炸给射出一个个深深浅浅的坑,然后这时我再看向舞台上,但之前幕布后面映出来的那个全身镶着宝石的水泥混凝土怪物,这当口却……不见了……???……只见舞台那块被炸的破破烂烂的血红幕布后面,天花板上依然倒吊着一个被炸得灰不溜秋的尸体,……那尸体上面的花瓣几乎都被炸秃了,仅有的几片花瓣和缺胳膊少腿的躯干上面都蒙着厚厚的一层灰,而垂下来的长长的海藻般的头发也被炸断了大半。
是那个海藻头女孩的尸体。
……没想到她在后山被那个橘红色的东西重伤之后,好不容易撞进来躲上二楼,却还是没有逃过被杀的命运,……看来当怪物也不容易,完完全全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比文明社会更容易送命,……不过这回她应该是彻底死透了……
看见那个海藻头女孩被倒吊着的尸体,这当口我的心情居然有点复杂,不过现在情况危急,我又立刻调整了心态,现在的情况是原本舞台中间的那个宝石泥沙怪已经不见了,而且那个偷拍的男人也跑了,那我自然也没必要再留在这个电影院里,我也要马上离开这里,继续追踪那个偷拍的男人。
这么想着,于是我立即行动起来,扶着身边的椅子连滚带爬的从观众席中间的为止就开始往出口的地方走,只是经过刚才那场爆炸,这个电影包厢里的椅子全都东倒西歪的挡住了通道,地上也全都是碎石子,非常不好走路,然后正当我又费劲跨过一个挡路的椅子的时候,脚底却好像踩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然后一滑!于是我整个人就这么头朝下的摔倒了地上!……哎哟,痛痛痛……摔倒以后我又立刻撑起身来,但是膝盖却擦出了一个很大的伤口,盖满灰尘的皮肤上立刻涌出很多血来,这当口我心理又痛又急,不由得一阵怒火攻击,抓起脚步那才刚才绊了我一跤的圆东西就想发泄似的狠狠摔出去!
……但没想到的是,那圆东西居然还很大,大的我一个手掌都包不过来。
于是我有点讶异的低头看,这当口却震惊的发现,……那居然是个人头,一个被厚厚的水泥包裹着的,头发像烂泥里的水草一样黏糊糊的,连男女都分不清的人头,看来刚才就是这个人头把我绊倒的,……可是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明明没看见有人,除了幕布后面那只突然伸出来的手,……难道说这个人头就是它的……??
那这么说来,刚才的爆炸是!
脑子里突然一个激灵,我几乎是一个健步就从地上弹起来,然后左右转头看向周围的地面,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当口四散在地上椅子上的,我原本以为的‘小石子’,它们有些被磨去了外面的泥层,露出底下血糊糊的皮肉,还有白森森的骨头片的质地,……这明明就是人的碎块吧!……然后再略微一想,我突然一下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看来那个宝石泥巴怪的攻击方式就是喷出它身份分泌的水泥把人包裹起来,然后一旦完全裹起来以后,那古怪的水泥自己会干燥变硬,然后还会自己不断加压,直到里面的东西被压爆为止,……看来之前楼道口的那些实习生被屠杀也是它干的了,死法一模一样,……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颤,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必须要马上离开这里。
……但是现在有点晚了。
就在我站着环顾四周的那当口,就听到头顶上不知什么时候传来类似沼泽里泥浆翻滚时发出的‘啪嗒啪嗒’的声音,紧接着我就闻到了一股子异常冲鼻的,混合了水泥的干涩和血浆的锈腥味的气味,……好、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头顶上爬……,意识到这个情况时,这当口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心里想着现在必须马上夺门而逃,但我刚踏出一步,头顶上立刻‘啪!’的一声,射下来一坨泥块,再踏一步,又是一坨,……那可恶的泥块就好像有意识似的,仿佛戏弄垂死挣扎的猎物,明明就在我头顶上,却偏偏不急着动手……,一想到这里,这当口我心理气的简直能喷火了,于是趁着这股气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抬起头,笔直看向头顶上那可恶的怪物!
下一秒我觉得眼睛都要被那些五颜六色的钻石珠宝给闪瞎了。
……这真的是一副极度古怪恶心,却又流光溢彩,璀璨夺目的画面,这当口就在我头顶正上方的天花板上,倒趴着一大坨灰不溜秋,乌漆抹黑,形状不规则的烂泥似的东西,你简直无法想象这玩意儿是得了少女病的女孩子变得,……但就是这么一坨史莱姆一样的烂泥,它上面却镶嵌着无数光辉灿烂的金银钻石,珠玉玛瑙,这当口那些冰晶绿的、金丝黄的、火光红的,还有剔透白的亮钻们在电影包厢舞台射灯的光照之下,全都挥洒出闪耀的让人晃花眼的五彩光点,我头顶上的这个巨大的泥浆怪这当口就像是个五彩又缤纷闪亮的射灯光球,随便一个动作,就会在室内洒下变幻的光芒。
说句心里话,我觉得这样子好漂亮,有种混淆了美丑界限的变态的美感
……而且好值钱,那些宝石,随便抠一个下来就发财了吧??
不过这也得我有命拿才行。
就在我仰望着那宝石泥浆怪发愣的时候,它像是玩腻了终于打算开吃了一样,突然不射那些小泥块了,而是一下子分泌出极大量的泥沙,像是想故技重施,把我整个人也一下子全包进去,不过还好我之前已经熟悉了它的攻击套路,看到眼前这情形一下子连脑子都没动,完全靠着身体的本能转身就跑,这个电影包厢实在太小了,跑动不开很容易被抓住,我必须得先跑出去再说,……但是当我好不容易躲开头上那怪物几次泥浆喷射的攻击,跳过一堆东倒西歪的椅子,快要走到包厢门口的当口!
谁知天花板上那宝石泥浆怪却‘啪嗒啪嗒’的用极快的速度先行一步来到门口,然后就蹲在大门上方的位置开始向下大量分泌出一坨坨水泥混凝土!……完了,它是想把门给整个糊起来!一旦大门被堵上,那我可就真成瓮中之鳖了!……但对目前这样子的情况我却又毫无办法,那泥浆怪就呆在出口正上面,要是我现在冒险冲出门口的话,难保它不会趁我通过的时候跳下了,一下把我吞进肚子里变成石头块,……但是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不管怎样我必须在大门被彻底封闭起来之前迅速想出个解脱的办法出来,必须
……就在我急的六神无主,性命悬于一线的这当口,这时我却诡异的听到门口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而且是两个女孩子。
‘刚才你听到了吗?里面好大的动静。’
‘听到了。’
‘……(**)哇哦~,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那个刘潇潇居然变成了一滩烂泥,而且她还干掉了胡桃,那个时候在后山明明是我把她搞成重伤的。’
‘……不过胡桃也够蠢的,居然自己挖洞跑回来了,纯送死。’
‘蛤……,不过说起来,你说刘潇潇身上那些宝石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那我们不就发财辣?关在这里都三个多月了,我连一条新裙子都没买过,等我干掉她,就把她身上那些宝石全都挖下来,去外面换钱,……这样我就能买好多漂亮的小裙子了。’
‘……我也淘-宝了不少……但是昨天开始这里就连不上网了,看不了动画片也玩不了游戏,现在我的心情很不好。’
‘确实呢。’
‘……只有杀人才能让我的心情好起来,那么现在!’
‘咔!’
只见这当口随着电影包厢门外那两个女孩的对话,我只感觉眼前一道橘红色的光一阵闪,紧接着一条跟人的躯体一样粗的,晶莹闪亮的蛇尾巴一下子从门外甩了进来,然后揪住门上面的那个泥浆怪物就使劲拽了下来,一把甩出来老远!……紧接着,一根又长又尖利的钢刺突然从已经被泥浆半封闭的电影包厢门口刺了进来,然后随着那钢刺的抖动,那些堵门的泥浆全都?的掉落下来,……接着我就看见一个穿着病号服和拖鞋,气质阴沉的女孩走了进来。
……她有一头蓬乱的黑长直,一身病号服的白裙子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半,也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别人的……这当口那女孩先是睁着双漆黑的眼睛,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接着那神经质的眼睛又继续瞪大了一圈,瞳孔缩成一个点,闪出疯狂和暴戾的光芒,……然后那女孩又重复了一句: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大家都去死不好么?’
第162章 何故番外(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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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当口也不知道怎么的,原本干燥, 满是碎裂的泥土和石块的这个被破坏的电影包厢里, 突然有股莫名的潮湿感开始侵入,天花板还有地面上大片的地方颜色变深, 逐渐开始被洇湿,这也使得电影包厢大门上那些宝石水泥怪吐出来的水泥混凝土一下失去了粘力, 仿佛塌陷的泥石流一样糊到了地上,……包厢大门的通道瞬间就变得通畅起来, 我一看眼前这情况, 立刻就想夺门而逃,而就在这个瞬间,一把又尖又利的钢刺突然从我身边斜刺过来!惊得我马上四肢弯曲趴在地上就是一个翻滚, 这么一来,虽然躲是躲过这钢刺的攻击了, 但是我也被地上的碎石头和东倒西歪的椅子狠狠的撞了好几下, 浑身上下连皮带骨头都在剧烈的疼痛,……然后等我喘着粗气再次抬起头的时候, 眼前却银光一闪, 只听‘嗖!’的一声,之前斜刺过来的那根钢刺以极快的速度被拔出,然后又突出其来的朝我狠狠刺过来!而这当口我再想躲却已经晚了, 正当我手忙脚乱的试图再次翻滚的时候,那钢刺却已经擦着我的脸颊猛刺进了我头旁边的地板里面,然后就在我抬起头的下一刻!
一只手一下子从后揪住了我的头发, 几缕散发着血腥气息的黑直长发从头顶上垂下来,遮蔽了我整个视野,然后就是一张放大了的面无表情的脸,……异常惨白的一张脸上,她嘴唇都干得起皮了,一些细小龟裂的地方渗出了小血丝,映的红艳艳的,……只是那双直勾勾瞪大的眼睛愈发的神经质了,整个眼球里瞳孔怪异的缩成一点,眼白占据了眼眶里的大部分面积,看上去就好像是个活死人似的,……这当口这白多黑少的瞳孔突然转动了下,对准我,接着那双干燥的嘴唇开合起来: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想不起来了,……没关系,你也去死好吗?’
‘谁要去死!’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那黑长直女孩一只手揪住我的头发,一只手又拿起钢刺狠狠朝我的脑袋刺下来之时!这当口我终于爆发出求生的潜能,虽然她揪着我的头发让我脑袋动不了,但是我的双腿是可以自由活动的,于是我两只手撑住地,用力一个后抬腿就猛的向后踢去!这一下也是算我走运,没想到还真的踢中了那女孩,然后就听‘啊’一下闷声,刺向我的钢针一下‘哐当’掉到地上,那女孩也被我踢的连连往后倒退了几步,于是趁这当口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朝这个电影包厢的门口冲去,但没想到身后那女孩反应比我更快,那瞬间我只觉得从身后吹来了一道很大的风,似乎是有谁轻盈的跳了起来,紧接着只听‘啪’的一声,那女孩一下子又跳落到了我面前!
……她依然歪着头表无表情的瞪着我,手里倒拖着那根尖利的钢刺而这当口我才看出来,原来那个钢刺原本是个吊盐水用的架子,只是最上面横着的挂钩被拆掉了,露出的光秃秃的杆子顶部被磨的很锐利,……这当口这女孩又用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突然开口:
‘……啊,想起来了……你是上次那个……我胃烂掉时候的人……’
咦?胃烂掉的时候?
……难道她就是……咬死黄医生的那个谁……??
就在这个黑长直女孩认出我的同时,这当口我也终于认出了她,……这不就是这个少女病住院楼里病情最严重的三个病人之一的,那个叫何故的女孩吗??……这么说来,那刚才跟她在一起的另外一个,那个有着条橘红闪光的蛇尾巴的……莫非就是永远的远房表妹,那个**头女孩橘……??……没想到她们居然也在二楼……
……而且最让我震惊的是那个橘,她明明都已经异化了,居然还能够保持人类的思维,要知道目前为止我遇到的那些被黑鳞激**内非人因子,从而异化的怪物们,几乎全都失去了自我意识,成了只凭本能行动的行尸走肉,……但为什么她却偏偏还有人类的思维??……另外那个何故也很奇怪,她看似没有异化,却拥有正常人类所没有的力量,而且精神方面也不大正常,……但要说她异化了嘛,但外形却为什么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之前听说,这些少女病患者之所以会异化变成怪物,主要是她们体内史前遗留下来的‘非人因子’被‘黑鳞’活化,开始表达非人基因导致的,也就是说,一旦开始异化,必然会返祖成几千年前上古非人的模样,到目前为止几乎无人例外,……但这个何故却依然保持人形,那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她祖先的那个非人,就跟人类长得一模一样???又或者说,其实她基因上的祖先根本就是人类,只是这个人类与众不同,不但体质特异,而且精神方面尤其不稳定,极端的嗜好杀戮,……而何故,恰恰是返祖了这个祖先的样子……是吗?
……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这当口正当我僵硬了全身,被那个黑长直女孩何故直勾勾的盯着看的时候,突然!身后只听很大的‘磅!’的一身巨响,然后又是一阵冲击波,卷起大风和碎裂的石子泥沙冲我这边铺天盖地的砸过来,砸的我背脊生痛,于是我本能的转身往地上一躲,然后再转眼看那女孩何故的时候,却发现她也正抬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天花板的某个方向,……于是这当口我也顺着她的目光往天花板那边看过去,却震惊的看到这当口,那里正发生着两个凶悍怪物的激烈缠斗!
只见这时电影包厢里的迷你舞台已经塌陷了大半,刚才那声巨响和冲击波就是舞台被那个橘红蛇尾的怪物给狠狠一尾巴鞭打下击塌的,而这时我才看清她的全貌,……怎么说呢,那真的是一个……异常华丽又完美的生物,和我那天在永远咖啡馆看到的那个变成闪电的黑蛇尾半成品不一样,这当口这个人身蛇尾的怪物橘,她的上半身完全就是人的样子,依然穿着医院的病号服,橘红的**头也蓬松亮滑,而腰部以下的地方,则从病号裙下摆伸出闪着橘亮红光的粗大蛇尾,那蛇尾巴目测起码有两三米长,柔软又有力,这当口这条粗大的蛇尾就盘绕在电影包厢一角的柱子上,而那个橘则向上昂挺着上半身,被绷带斜包住一只眼睛的脸上,嘴角微微翘起,白皙的手里似乎抓着一把什么闪光的东西,……然后我就听到她道:
‘蛤!原来刘潇潇身上这些宝石,挖下来就变成泥了,……真可惜,不能卖钱了……’
然后紧接着就看见她把手一甩,手里原本闪光的那些东西这当口却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变成了乌漆抹黑泥巴一样的一坨东西,然后那个蛇尾巴女孩橘迅速把那团东西甩掉以后,又整个人上半身在半空中往前倾,下半身蛇尾巴则盘紧柱子弓起来,做出一副蛇类攻击前蓄力的样子,然后紧接着下个瞬间!只听她大喊一声‘去死吧!’,一边挥起一只伸出利爪的手,一边朝天花板的某个角落里猛的弹射了出去!
而这当口我再顺着她弹射的方向看过去,天花板的最角落里果然缩着一团烂泥似的东西,只是这时它身上镶嵌着的那些五颜六色的宝石却不见了很多,只剩下一大片坑坑洼洼的泥泞,……而就在那个蛇尾巴女孩橘攻击过来的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那宝石水泥怪瞬间从体内喷出一道巨大的泥沙,直冲着橘迎面撞过去,而橘也毫不畏惧,她五根手指上长出来的长指甲仿佛能削铁如泥似的,面对袭来的水泥流,一下子从中间一刀两断!然后借着这道力她身体也没停,继续直冲着那宝石水泥怪就飞了过去,而就在快要接近的时候,她的身体在空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条布满了细碎闪光的橘红蛇鳞,像鞭子似柔韧的蛇尾巴就划破了空气,朝着宝石水泥怪狠狠的抽去!
然后下一秒就只听见‘噼!’的一声巨响,又是一阵沙尘飞扬,还有噼里啪啦的砖石掉落的声音,而当我透过浓密的沙尘再往天花板的角落那里看的时候,却发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而那个宝石水泥怪则不见了,只隐约的看到那个巨大的黑洞边上有道灰不溜秋的水泥痕迹,……难道,那个宝石水泥怪是从这黑洞逃跑了吗……?
‘……啊,让她给跑了,’
不光是我,这当口显然那个蛇尾巴橘也发现了,不过她反应也很迅速,只愣了一秒钟的功夫就立刻反应过来,留了句‘我去收拾她’,也跟着溜进天花板的那个黑洞里,消失不见了,……一时间,我身处的这个电影包厢里又重新恢复了平静,而就在我目睹完这惊人的一切,突然想到自己还没脱离危险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尖利的钢针又‘嗖’的声冲我飞过来!不过还好我也早就有所防备,往旁边一跳就闪过了这钢针的攻击,然后趁机又开始死命朝电影包厢的大门口冲去,……不过奇怪的是,我跑了几步,却发现那黑长直女孩橘并没有追上来,就在我狐疑的壮起胆子,扭头往她的方向看的时候,却听到她同时发出的说话声:
‘……喂,你很想逃命吗?’
‘!??’
‘……如果想逃的话,我就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吧,……我们来玩捉迷藏,你先跑,我数到十就来抓你……如果你能逃过我,就能活下去哦……呵呵……’
‘!’
……可恶,她到底在说什么……
听到这黑长直女孩何故的这番话,这当口我心理别提有多不爽了,看她这幅得意的样子,简直把我当成了囊中之物,居然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把戏,……但机会难得,不跑的人是傻逼,于是这当口我也不再矫情犹豫,她话音一落,我当即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
而就在我扭头的那瞬间,眼角的余光却看见那一直面无表情的女孩何故,这当口转向我的脸上,却露出了嗜血疯狂的笑容,……然后她就开始念起来:
‘捉迷藏、捉迷臧,我来找,你来藏,一……二……三……’
第163章 何故番外(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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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六……’
那个黑长直女孩何故的数数声还在身后若有若无的飘荡,而这当口我已经慌不择路的拼命狂奔了好一会儿, 不过因为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该逃到哪, 所以现在的我有点像无头苍蝇一样,只知道拼命逃离那黑长直女孩的攻击范围, 却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虽然现在我完全可以就这么跑下一楼打开病栋大门一走了之, 但这样就没办法干掉那个偷拍的人,那我做的这一切不就白费了嘛??……况且刚才在那个电影包厢里还跟他打了个照面, 对方都已经拍了不少照片了, 万一让他活着逃出去,我也就玩完了。……不过……,我没办法离开这个少女病大楼, 那个黑长直何故又在后面对我穷追不舍,事到如今我也搞不清自己究竟要往哪里逃了。
……就这样我漫无目的的跑了好一会儿, 直到再也听不到那黑长直女孩的声音了, 这才喘着粗气放慢了脚步,然后又定睛一看, 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个少女病栋二楼的住院部深处, 这里好像是个走廊跟走廊的交叉口,四面八方全都是一模一样的走廊,每条走廊里面都有二十来个病房, 其中还穿插着护士站和医用的急救室、实验室,……只是这当口我望过去,似乎在每条走廊深处的瓷砖地面上, 都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人形非人形的轮廓,墙壁上也都沾满了深褐色的血污,这里面应该也发生过异化的少女病人之间的相互残杀,……然后就在我犹豫着应该挑哪条走廊走的当口,眼前突然一个白色的人影一闪,从其中一条走廊的一个病房门里闪出来,又往深处跑了,……难道是那个偷拍的人……!??于是下一秒我脑子还没想明白,身体却早已一个激灵,两条腿弹跳起来,一个健步就跟着那白色人影往那条走廊跑去。
……然后直到走进了走廊深处,这当口我才发现,这条走廊也跟之前那个电影包厢一样,已经被异化的少女病患者们破坏的一塌糊涂,到处都是血糊糊,或者浓黄色、黑褐色的不明肢体,墙壁也坑坑洼洼的,有些病房大门都给捅破了,……只是这当口这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安静的有些骇人,刚才那白影也早就跑的看不见了,只剩我一个人突兀的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然后等我踩着残破的白瓷砖地板‘卡啦卡啦’的又走了一会儿的时候,这当口整个人却突然一个激灵,脚下猛一刹车,一直还在往前的上半身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扭在了半空中,……我整个人突然定格了。
因为我看到了一根线。
一根细的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透明的线,这当口就这么绑在走廊两边关着的病房门把手上,突兀的横在我腰部的地方,……那线不但细,而且看上去比什么钓鱼线,钢琴线更加坚韧锋利,如果有人走得太急没看见的话,一不小心就容易被割破肚子,……然后当我抬起头再定睛一看的时候,却震惊的发现,这当口在我前面的一小段走廊的路上,居然横七竖八的拉满了这种极其危险的细线!而且这还不止,就在这些线围成的圈子的最中间,却晃来晃去的吊绑着一个人!……那是个穿着实习生白大褂,绑着双尾巴的年轻女孩,这当口她浑身都是血污和淤青,双手双脚都被那种细线给牢牢捆住,吊在天花板上□□出来的一根钢筋上,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我接听的脚步声,这当口她垂着的脑袋挣扎着微微抬起,接着有气无力的冲我道:
‘……救……救命……救救我……’
……面对同类这样凄惨的遭遇和可怜的求救声,尤其对方又是个长相可爱的妙龄少女,我想任何一个人看到都免不了会起恻隐之心,如果恰好遇到个血气方刚的人,老远看到这个模样,搞不好一时激动,连周围这些细线都没看到就冲过来,最后难免被大卸八块,……很显然这是个死亡陷阱,诱饵就是中间这个双马尾实习生,……这当口我一面庆幸自己及时发现了周围这些要命的细线,一边心里却还是在蠢蠢欲动,琢磨着是否有什么办法,能够躲开这些细线,又能将那个女孩给救下来。
说起来,有时候你还真不得不承认,本能这种东西实在奇妙,就算人类是典型趋利避害的动物,本能里面却偏偏有着利他的一面,尤其是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如果其中一人遇难了,剩下的那个人很难完全见死不救,……舍己救人似乎是种本能的渴望,就好比我现在,明明自己也在被追杀,这当口却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暗自琢磨盘算着,能否在不碰到那些细线的情况下进去里面,把那个双马尾女孩给放下来。
……
……
然而就在我打算动手的那当口,手才刚伸出去,眼前的视野里却突然一花,手腕也一紧一痛,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这自然让我本能的想惊呼,但紧接着另一只从我脑袋后面伸出来,紧捂住我的嘴巴,还用力把我旁边拖,然后当我想挣扎的时候,身后那人却突然出声:
‘别动,这是陷阱,快跟我走。’
!?
这声音……这不是那个小护士小吴吗!??她居然也在这里!??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这当口我又震惊又疑惑,不过也没有再抵抗,顺势就跟着那小护士小吴向后退去,然后跟着她进入了旁边的一个病房里,这个病房也被破坏的很厉害,不但病房的门被人给卸了,连天花板顶上的日光灯管都断掉了,房间里乌漆抹黑的什么都看不见,然后那个小护士小吴一路捂着我嘴拖着我往房间深处躲,直到停在一个木头门的衣柜前,她又拖着我躲进那个衣柜里面,……这当口这衣柜里还挂着几件脏兮兮的病号服,一股难闻的霉味儿冲进我鼻腔的,差点让我喘不过气来,而当那个小护士小吴终于放下捂住我的手,我也准备开口跟她说话的当口,她却又冲我举起一根手指,一边无声的说着‘嘘……’,接着就趴在衣柜半掩的缝隙上,警惕的向外观察起来。
……见她那样,于是我闭上嘴,同样也往衣柜的缝隙向外望去,然后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这个没有门的病房恰好正对着门外走廊上的那个被绑着的双马尾女孩,从衣柜里可以将外面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而就在我被小吴护士拖进衣柜后的没多久,一个‘哐当哐当’倒拖着根吊水杆做的钢刺,气质阴沉的黑长直女孩就慢吞吞的走了过来是那个发狂的黑长直女孩何故!然后她走了会儿,在那个被吊起的双马尾女孩面前站定,斜着脑袋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正当我疑惑她想干嘛的时候,却听见她突兀的开口道:
‘……我问你,你看见刚才有人来过么?’
这冷不丁的一问瞬间惊得我连冷汗都下来了,在我身边的那个小护士小吴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显然她也很紧张,不过还好,那个被吊着的双马尾女孩并没有回话,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这显然惹得那个黑长直何故很不高兴,她等了几秒钟却没有反应,我本来以为她要发怒了,但没想到的是,这当口她却只是伸出那根尖利的钢刺,拍了拍那个双马尾女孩的低垂着的脸,继续道:
‘少装死,我知道你还活着,’然后又顿了顿:
‘我把你绑在这里做陷阱,你不高兴我也能理解,……不过嘛,只要你告诉我实话,我就把你肚子里的‘那个’取出来,……怎么样??’
……那个??那个又是哪个??
正当我心理疑惑之时,却看见那个一直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双马尾女孩的脑袋,此时却微微抬了抬,很显然这句话让她动摇了,……但当我以为她就要把我和小吴护士的藏身处说出来的时候,没想到那双马尾女孩却又重重的把头垂下去!……这下显然出乎那黑长直女孩何故的意料,这当口她明显的愣了愣,然后回过神来,下一秒手起刀落飞快的挥舞了几下钢刺,挡在她前面的那些细线就全部‘噼里啪啦’的断落在了地上,……紧接着她走近那个被绑着的双马尾女孩,又面无表情的看了她几眼,道:
‘……我不喜欢别人不听我的话,你让我很不高兴。’
‘……’
‘本来没杀你,是打算拿你当诱饵,把这层楼里还活着的人给引诱过来,……不过你这么不配合,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
‘……想不想知道,我喂你吞进肚子里的‘那个’,究竟是什么??’
‘……!?……!’
紧接着话音刚落,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的电光火石的下一秒!只见那黑长直女孩何故举起手里的钢刺,一下子往那个双马尾女孩的肚子里狠狠刺了下去!然后正当我以为这下肯定会刺穿那双马尾女孩的肚子时,却没想到,这当口那双马尾女孩的肚子里却闪出一道极其怪异的金黄色的亮光!而且随着这团亮光,那双马尾女孩的肚子还有整个人也好像充气的皮球一样膨胀起来,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鼓,她身上的皮肤和皮下脂肪也变得越来越薄越来越透明,甚至能看到身体里的内脏和不断跳动的心脏,……然后就在这个双马尾女孩身体膨胀到极限的当口!只听见巨大的‘啪!’的一声巨响,她的身体爆炸了!
……一时间在衣柜狭窄的缝隙里,我看到一片血色的红,血肉和断肢到处飞扬,仿佛腥红的血雨一般,而这当口那个黑长直女孩何故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惬意的抬起脸来,任由那些肉块内脏和血污砸在她的脸上衣服上,……然后等到这一切终于平静下来之后,她低下头,满脸血污的脸上重新变得表无表情,对着满地的残骸丢下句 ‘可惜了,本来这个炸弹是给落陷阱的人用的’的话,然后又倒拖着手里的钢刺,继续慢吞吞又百无聊赖的向走廊深处走了过去,然后又过了好一会儿,就听不见她的脚步声了。
……呼……这让我不由得松了口气,终于暂时摆脱这个杀人狂了吗……
……
见安全了,于是我和那个小护士小吴钻出藏身的衣柜,……这当口在这个昏暗又破碎的病房里,我总算向她问出了一直以来自己都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小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我知道你和护士长,还有孙院长一直都想方设法让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去送死,被这些少女病患者杀掉,好让她们变异成怪物……包括这次这些实习生也是,……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目的??’
第164章 何故番外(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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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
就在我和小吴护士独处的这个破碎的病房中,漆黑的窗外天空中突然惊起了一道雪亮的闪电, 现在已经过了午夜时分, 八月炎热的天空中,月亮又迅速的被四面八方翻腾涌来的乌云给遮蔽, 然后就在下一道闪电再一次瞬间照亮我身处的这个病房之时,又是‘噼!’的一声巨响, 病房里一面碎裂的镜子反射出惨白的亮光,同时一下子映出了那个小护士小吴的样子, ……然后这当口我这才惊讶又惊恐的发现, 这个小吴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的怪异,她依然穿着那身白净的护士连衣小短裙,脸蛋也依然很普通, 不怎么起眼,只是看上去特别年轻, 感觉好像是个未成年人似的, ……只是这当口我再仔细定睛一看,却发现她隐藏在黑暗里的一只手显得格外怪异……从那护士服长袖里伸出来的, 却不是人类的手, 而是好几根长长的,滑溜溜的,扭来扭去的好像是章鱼的触手一样的东西……然后大概是被她发现我正在看她的手了, 下一秒只听很轻微的‘呲’的一声,那些触手又迅速的缩回护士服袖子里,然后再次伸出来的时候, 就是人手了。
‘……小吴,你……’
因为太过震惊,再加上之前原本就充斥脑子里的诸多疑问,这当口我竟然有点语塞,一下子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去问,不过还好,这时小吴只是朝我看了一眼,然后又走到病房门口,小心翼翼的朝外面探头张望了下,……大概是确定刚才那个发疯的黑长直女孩何故已经走远了,所以这当口小吴也终于松懈了下来,背靠着门槛转向我,然后冲我道:
‘说真的,李记者,刚才在这儿看到你的时候,真的吓了我一跳,……没想到你胆子居然这么大,敢进来这栋楼。’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回道:
‘今天晚饭的时候,有个人拍了医院里变异少女病患者的照片发到网上,这事儿掀起了很大的动静,……你知道的,我刚来那天,饭局上跟孙院长、崔护士长,还有天总说好的,接下了控制舆情的活儿,还在我公众号上发了好几篇跟踪报道,还被各大蓝v转发了……,少女病这件事,我已经成了医院的代言人,现在那个偷拍的人上传照片打我脸,我的名声和信誉全完了,所以我必须要把那个人找出来,干掉他,才能扭转这个事的走向,否则要是让那个再传照片上去,不光我完蛋,医院里的所有人恐怕都难逃群众的审-判了。’
‘……哦,那倒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听完我的解释,那个小护士小吴倒也没表现出多大的震惊,只是若无其事的附和了一下,……然后正当我以为她对偷拍照片的这件事不怎么关心的时候,她却又斜着脑袋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然后又冲我道:
‘……是不是偷拍照片的那个人我不清楚,不过在你之前……我在这个二楼的另外一条走廊里遇到了范记者。’
‘……范晨新!?’
‘没错。’
乍一下听到这个名字,简直快要把我惊呆了,……范晨新,他怎么会在这里??……如果没记错的话,自从那天那个黑长直女孩何故咬死黄医生之后,他就再也没在医院露过面,我一直以为他临时放弃了这个工作,管自己回去了,……但谁能料到,他居然还留在这个医院里,而且现在就在这个少女病大楼里,……那么他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那个偷拍的人是他吗??……范晨新,这个人的真实身份究竟是……??
然后就在我震惊不已的时候,这当口那个小护士小吴却又冷不丁的继续道:
‘另外……有件事我说了你可能不太相信,不过那个范记者……,他不见以后,孙院长特点托关系去查了下他的身份,却发现,他自称就职的那个自媒体公司里面,根本没有一个长得他这模样,然后叫范晨新的人。’
‘什么!?没有这个人??’
‘……嗯,怎么说呢,孙院长托人调查了以后,说是那个公司倒是有个叫范晨新的人,但是身份证上的长相跟我们见到的那个‘范晨新’根本不是一个人,而且那个范晨新本来上班上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天就不来公司的,打电话也不接,租的房子也退了,就这么没了下落,然后过了两天,有个陌生人给他们公司打了电话,说是他老家的亲戚,说范晨新家里出了状况直接回去了,自己是来帮他提离职的,……然后自那以后,这个公司的人就再也没有范晨新的信息了。’
‘……而且有件事很凑巧,那个自媒体公司的范晨新确实曾经跟他们公司的人提起过,说是接到了久远集团天总报道少女病事件的商务合作邀请,正在考虑要不要接受,谁知道没过几天他就莫名其妙的不来了,……但是奇怪的是,这个商务合作却没有取消,那公司的老板前一天还在办公室里开玩笑的说,要换个人代替范晨新,但第二天来上班的时候脸色不太好,莫名其妙的就不再提这个事了,……那个公司的员工都以为这个事情后来不了了之了,却不知道,实际上有另外一个‘范晨新’代替这个消失不见的范晨新,来到了医院,不仅如此,那个‘范晨新’来瞒过了其他的所有人,包括天先生,以及孙院长。’
‘……你的意思是说,那天我们见到的那个‘范晨新’,实际上是另外一个人!?而真正的范晨新,其实早就被掉包了!??’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没想到……’
真没想到,这个少女病事件的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复杂的一件事情,……听完那个小护士小吴的话,这当口我整个人都僵在原地,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原本我以为自己能够发现有关这个少女病异化的真相,以及像天先生和创造这样的‘非人’存在这件事,就已经够厉害了,但没想到的是,一山还比一山高,没想到那个早就不见踪影的范晨新背后,居然也有这么多的秘密存在,……而且按小吴护士的说法,显然这是个有组织有预谋的掉包计划,也就是说,存在这么一伙人,他们早就计划来这个第七人民医院,并且参与这个少女病事件里,而且还知道永远和孙院长护士长等人是一伙的,所以为了偷梁换柱,他们买通了范晨新所在的公司老板,提前掉了包,……说真的,这实在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世界上居然还能有人当着永远的面干这种偷梁换柱的事情,而且还成功了,……不得不说,这帮人相当厉害。
……那这么说来,现下还在这个少女病栋里徘徊偷拍照片的,就是那个掉包以后的‘范晨新’了??
‘噼!’
这当口正当我陷入沉思之时,病房窗户外面乌茫茫的天空中又是一道惊雷闪电劈下!天空中还刮起了大风,呼啸的狂风在医院外的莫干山上来回翻滚,连现在我们身处的这个破破烂烂的病房的铝合金移窗都被狂风猛烈拍打,不断发出很响的‘哐哐哐’的声音,……看这架势,这是要下暴雨了么……,这当口正当我还惊讶于外面的天气之时,那个小护士却从门槛上直起身体,转过头,作出一副要离开病房的样子,但是我的问题还没问完,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于是下一秒我赶紧一个健步上前,一下子拉住她要离开的手,……然而当我手触碰到她手的时候,却又感觉到了那种粘稠滑腻,又-粗-又-长的好像触手一样的触感……,……我一把拉住这个小护士小吴,直截了当的冲她道:
‘别走,告诉我,你也是少女病患者吗?……否则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跟院长护士长,你们让这么多医护人员去送死,喂给这些少女病患吃,到底是为什么……??少女病异化成功了,你们有什么好处……??’
‘……呼……’
见我拉住她不放,这当口那个小护士小吴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把拨开我拉住她的手,然后甩了甩袖子道:
‘……我怎么可能是少女病患者呢,李记者,别看我长得嫩,但是我今年已经23了哦,早就过了少女病的发病年龄了。’
‘那你手这个样子……到底是……’
‘很奇怪吗?我这个样子,当然是因为做了手术,基因被改造了啊。’
……啥?……基因改造??
这当口听到这四个字从小吴护士的嘴里冒出来,我简直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两只眼睛瞪到最大,用种极度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她:
‘基、基因?……你说,基因改造?’
‘是啊,怎么,很奇怪吗?’
见我露出这种震惊的样子,那小护士大概也觉得我有点孤陋寡闻,于是她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冲我道:
‘……本来这种事情是没必要跟你说的,不过你都已经看到了,而且现在你的处境跟我一样,我们算是一条绳子的蚂蚱吧,所以告诉你也没关系,……我、护士长,还有孙院长,我们之所以愿意那么配合天总的指挥,而且还不惜牺牲了医院这么多的医生护士,就是因为天总答应过我们,只要能让这些少女病患者里面有人成功非人化,那么他就会把我们梦寐以求的人体基因改造技术传授给我们。’
‘……只要有了这个技术,现在困扰人类的疾病,不管是癌症、心脏病、还是艾滋病等等各种疑难杂症,全都可以一下子解决了,而且还可以应用在生殖技术上,以后人们要生孩子,可以制定特点的特征进行基因定制,或者想变漂亮,变强壮,可以指定改造自己的基因,人类一下子就能重启停滞已久的进化,变成无敌的超人!……李记者,你不觉得这是件很伟大的事情么??’
‘……伟大是伟大,但是要牺牲这么多人,而且……你确定一旦这些少女病患里面有人成功非人化,永远……天总他真的会兑现自己的承诺么?……’
听到我的疑问,这当口那个小护士小吴很不屑的看了我眼:
‘李记者,就算你嘴上说怀疑,你自己不也一直打心里相信天总么?……否则的话,你也不会一门心思想要杀掉那个偷拍的人,要知道这到底是杀人的事,要是你不相信天总最后会出来给你擦屁股,以你的聪明劲,怎么会做这么冒险的事呢?’
‘……呃……’
‘再说了,天总有这样的技术,这是毋庸置疑的,我的这只手就是证据,’
‘……!……你的手,就是接受了天总的基因改造技术,所以才……!?’
‘没错,’
‘噼!’
这当口这是一道惊天动地的闪电声划破黑暗的天空,一下子将大半个医院都照耀的像白昼一样,我和那个小护士小吴身处的这间病房也被照耀的雪亮,……而就在这光线亮起的瞬间!我看到在我面前的那个小护士,正对着我抬起了两只胳膊,而在那两条雪白的护士服袖子下面的却不是手,而是无数根扭来扭去的章鱼一样的触手!这当口那小吴护士平凡的脸上露出股扭曲而怪异的笑容,她仿佛陷入了某种疯狂的情绪中,用种狂喜般的语气冲我大声喊道:
‘……快看啊,李记者!这是多么完美的身体!天先生赋予我的这个身体,让我超越了人类体能的极限,我已经达到了人和神的交界之处!……一想到只要这次事情成功之后,全人类都会发生这样的进化,我就激动的不能自己,恨不得这天早日来临!……李记者,你问我为什么要牺牲那么多人??……这真是个愚蠢的问题,从古至今,每项医学上的突破,必然伴随着大量的人体实验和牺牲,只是这些事情都是秘密进行的,老百姓不知道而已,……不过跟牺牲的人比起来,只要技术成功了,就能够挽救更多人的生命,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没有牺牲就没有进步,人类的历史就是踏着前人尸体继续前进的一部血腥史!’
‘……!’
这太疯狂了,太疯狂了,听了那小吴护士近乎癫狂的话,我只觉得心脏因为震惊而疯狂的跳动,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我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其实一点都没错,人类从来都不是什么温情的动物,历史上不管是政-治经-济,还是科技和医学的成功,必然伴随着当时大量人的牺牲,但在这牺牲之后,却又是一段繁荣和生机勃勃的日子,……牺牲是为了进步,进步是为了有更好的生活,但是更好的生活又会出现新的问题,因此需要新的研究,新的牺牲,才会有新的进步,……几千年来人类就是这样走过来的,人类这个族群,从来没有过小清新式的岁月静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日子,相反的,战-争与征-服,革-命和创造,才是这个种族的本来面目。
……而现在,我又能说什么呢??
‘?纭?? ?br>
……这当口,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前这个小吴护士这番疯狂的话的时候,却只听一声很响的‘?纾 ?囊簧?硬》棵磐饷娲?矗??氪送?敝患?∥饣な康男厍巴蝗槐?隽艘桓龌鸸猓?蝗舜雍竺娼?嗬氲拇蛄艘磺梗?br>
‘……一派胡言。’
然后当我顺着枪声的轨迹朝外望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男人的身影,这男人长得高高瘦瘦的,身体却很精壮,穿着身普通的t恤牛仔裤,这当口平举着的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把枪,枪口上还冒着白烟,是‘范晨新’!
第165章 何故番外(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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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的变化快的大大出于我的意料,正当窗外狂风大作, 电闪雷鸣之时, 那个两只手变成触手的小护士小吴近乎癫狂的说着要改造人类基因,让全人类进化之类的话, 却只听‘?纾 ?囊簧?窭?木尴欤?缓缶涂醇?∥饣な啃乜诨鸸庖簧? 一颗子弹从她背后射过来,直直嵌进她的身体里螺旋翻滚着, 眼看就要把那小吴护士的胸口射穿出一个大洞!
……但没想到的是, 这当口这小吴护士的**已经远非人类,她被子弹击中以后一秒钟都不到,就看见她胸口的枪伤洞里开始不断涌出一些粘稠的, 黑乎乎的东西,那些东西仿佛有自我意识似的, 不断融合在一起变得浓稠固化, 最后变成了无数条极其细小又滑腻的黑色触须似的东西,那些黑触须不断的相互交织, 最后居然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 将那个小吴护士胸前贯穿的枪伤全部都修补好了,只留下前胸衣服上一个烧焦开口的破洞。……然后等伤口一愈合,那小吴护士立刻一甩手,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她手变成的触手鞭子似的重重往地上一丑,下个瞬间又立刻甩到半空中, 紧接着就朝站在门口的那个‘范晨新’狠狠抽了过去!
‘去死吧!’
‘……啧,怪物。’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边小吴护士的攻击凌厉,那边那个‘范晨新’居然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怯意,表情刚毅,动作机敏,跟我初见他时那种犹犹豫豫又莽里莽撞的样子判若两人,完全不像是干记者这种文科职业的,倒像是个练家子,只见他‘啧’了一下之后,往旁边一个侧身,就躲过了那小护士小吴的触手攻击,紧接着一抬手,反手又是‘??纭?角梗?饬角挂踩?济?性诹诵∥饣な可砩希?亲拥?烤5某寤髁u诳罩斜?隽艘徽蠼鸷祆拍康幕鸹ǎ?虻乃?挥勺灾骱笸肆肆讲剑??碛置俺龈詹拍侵趾谏?吵淼拇バ耄?焖俚男薏蛊鹕砩系纳丝谄鹄础?br>
……说真的,现在的情况真是太让我意外了,我怎么也没想到情况居然会一发逆转,这个‘范晨新’居然能凭借一己之力,就打的小吴护士这个基因改造人没有反手之力,而且这还不止,这‘范晨新’似乎还有什么专门对抗怪物的秘密武器,只见他两枪将小吴护士打出硬直之后,没有丝毫停顿,立刻从腰后面皮带上挂着的战术腰包里,掏出一个看上去跟注射针筒差不多的东西,那针筒里灌满了红色的血液似的液体,然后就在下一秒!那‘范晨新’举起针筒,就要往那小吴护士身上刺下去!
‘!’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几乎就在分秒之间,我本来已经抽出带着的军刀想去阻止,但这当口不管我,还是那个小护士小吴,我们身体都还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针筒离小吴的脖子越来越近,然后就在针尖即将碰到小吴脖子皮肤的那当口!那个‘范晨新’原本如迅雷般迅猛的手却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就在这当口,一个嘈杂的电流声突然从他身上传了出来。
那声音听起来类似于电影里特种部队执行任务时带的无线电通讯器,自带信号发射接受器,不受环境限制也可以跟已方其他人联络,这当口只听那嘈杂的电流声又震荡了几下,然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孩子的说话声,那声音听上去很清澈很细,似乎是个尚未到变声期的少年:
‘……郊狼、郊狼,我是光箭,听到请回答,我们已达到你的位置上方,请你在五分钟之内上天台,重复,请在五分钟之内上天台,我们会在那里接应你,完毕。’
……!??
这是怎么回事??五分钟??上天台??……还有,这个‘光箭’的代号,我怎么感觉听起来这么熟,好像以前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然而这当口情况快的容不得我多想,只见那‘范晨新’听到无线电里的说话声后,一下子停住了手里要针刺的动作,然后又朝我和那小护士小吴看了看,便收起手里那血液针筒,边面对着我们向后退,边回复道:
‘……好吧,郊狼明白,资料都已收集完成,我现在立刻上天台,完毕。’
接着话音刚落,他就是一个急转身,疾步朝着走廊往楼道口的方向飞奔而去。
‘可恶!这个混蛋,他偷了实验里的原液!快追,别让他跑了!’
这当口那个小护士小吴挨了好几枪的身体总算修复完毕,她从那‘范晨新’拿出那个血液针筒开始,脸色就变得非常焦虑难看,还带着些许的恐惧,似乎那个血液针筒是什么非常重要又让她惧怕的东西,然后等她受伤的身体一能动,就立刻转身,也追在那‘范晨新’后面飞奔而去。
短短几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事,这当口我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搞不清这小吴护士和‘范晨新’之间又是怎么回事,只是我本能的觉得,自己也必须去阻止这个‘范晨新’,因为刚才他跟无线电那头那个少年说话的时候我听得很清楚,他说‘资料已经收集完成了’,再结合之前的所作所为,我现在可以很确定的是,这个假冒的‘范晨新’,就是潜入医院偷拍异化的少女病患者,并且传上网的始作俑者。
……说起来,其实之前我也怀疑过他,那天在黄医生死的那个晚上,他曾经给我看过一张少女病患者磷化的尸体照片,还编了个什么‘妹妹’的故事来忽悠我,暗示医院里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有个极其邪恶的‘怪物’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他早就知道医院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永远在背后搞的鬼,也暗示过我永远的真实身份,估计是想拉我入伙,只是后来他发现我为了自身的利益,不惜牺牲他人也要抱上永远大腿的时候,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潜入暗处独自行动,不停的到处搜集少女病患者的资料照片,甚至是那个‘原液’,……虽然我不知道 ‘原液’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假冒的‘范晨新’,从他事前掉包人的准备工作,到过程中对真相的掌握程度,还有现在后续的逃脱来看,他不光是一个人,很有可能背后存在着一个严密的组织,这个组织中的成员相互配合,目标也绝不限于偷拍照片发到网上曝光那么简单,他们还想盗取一些实质性的东西比如少女病患的生物标本,比如黑鳞,或者那个‘原液’。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冒牌货范晨新背后的这个组织,并不属于非人,但是也在研究非人!??
等等。
……等一下,‘光箭’……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这当口在纷乱的思绪中,我的记忆似乎一下子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四年前在春山精神病院的那个疯狂血腥的夜晚,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天目睹的一切,……那同样也是个安静的深山里的夜晚,我被春山病院的神秘少年白夜所蛊惑,去院长办公室关掉了地下病房的高压电开关,将他还有其他3个身份不明的‘实验体’少年少女一起放了出来,谁知他们出来以后,长年累月被关在地下病房虐待的怨恨一起爆发了出来,开始对整个医院进行大屠杀,而且那个少年白夜还有种能影响他人精神的超能力,随着他恢复自由以后,所有在医院里的人都开始变得精神错乱,产生幻觉并且变得极端暴戾,连我都受了影响开始乱砍乱杀,……然后直到最后,医院烧起了大火,里面的医生病人死的死伤的伤,我和另一个姓马的医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逃出医院看到了后面的空地上,这时候看到有直升机空降下来,我们以为是政-府派来就我们的特种部队,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从直升机里下来的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居然朝手无寸铁的我们开起了枪……
……我记得很清楚,在那些士兵里面,就有一个代号叫‘光箭’的儿童兵,那时他人个很矮,比他手里的枪高不了多少,目测**岁的样子,而且最后白夜把那些特种兵全都杀光了,只有这个儿童兵活到了最后,还偷袭了他,害的白夜被抓了,最后为了逃避拷问和刑法,还精分出了另一个失忆的人格白焰,……难道说刚才跟那个冒牌货‘范晨新’通话的‘光箭’,就是四年前的那个儿童兵??他们是一个部队的??……如果是的话,这背后的关系就更复杂了,这个神出鬼没的特种部队,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头???
‘噼!……哗哗哗哗……’
就在我一边脑子里杂乱的回忆着这些过去的片段,一边追着前面的小吴护士在这个少女病栋二楼的走廊上东倒西歪的狂奔的当口,突然在走廊边的窗户外面又‘噼!’的连连闪起了好几道雪亮的闪电,这当口在漆黑的天空中,浓密的乌云集聚的越来越多,如泼墨般在这个第七医院的上方高空中翻滚涌动,然后随着第一滴豆大的雨点打在走廊的玻璃窗上,很快随着‘哗’的声音,暴雨终于从天空中倾盘而下,……狂风‘呼呼’的在天空中来回呼啸,掀起瀑布似的雨帘,将它们重重的拍打在走廊通道的玻璃窗上,然后就在走廊这种光线黯淡,雨雾弥漫的视野里,突然!几道炫目的红光从窗外刺进了我的视线里,伴随着这些红光的还有一阵巨大的听起来像是螺旋桨旋转时发出的声音,听到这声音,那瞬间我心里‘咯噔’一下,紧接着震惊的向水流直泄的窗户外望去!
那居然是一架直升飞机,一面发出巨大的螺旋桨的声音,一面闪着刺红的信号灯,顶着这突如其来的暴雨,从远处直直飞向我这边!
糟、糟糕了!
莫非‘范晨新’,不,应该是是那个特种兵郊狼,他们在无线电里说的‘上天台’,就是打算把这个直升机开到这个少女病栋的天台楼顶,然后在那里接他离开吗!??不,这怎么可以!??一旦让他坐上飞机,那我们,不管是我,还是院长护士长,或者小吴护士,甚至包括这个医院里还残存下来的少女病患者,我们就全完了!如果让外面那些老百姓知道这里发生的变故,那不但我们身败名裂,那些少女病患者也肯定不是被全灭,就是被抓去永远关起来做实验,总之绝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决不能让那个郊狼逃出去!
决不能留下活口!
这么想着,我再也顾不上害怕和顾虑,脚下更加加快步伐,几乎是拼了老命的疯狂往楼道口狂奔,……这当口这个少女病栋的二楼依然阴郁破败,充满了断肢残骸和血污,但此时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暴雨的关系,空气里似乎开始大量弥漫起水汽来,天花板和地板的角落上开始往外面渗水,人走在里面却仿佛跟走在水里似的,很快我的头发和衣服都变得湿漉漉的了,……而这还不止,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外面那个直升飞机太过引人注目的关系,在我狂奔的这一路上,感觉到处都是静悄悄的,之前还到处肆虐的那些异化的少女病患者,居然一个都没看见,全都不见了!
……她们到底都跑哪儿去了???
不过这当口我心理虽然奇怪,但是脚下还是一刻都没停,跑了一会儿我很快就来到了二楼楼梯口,这里地上墙壁坑里依然横七竖八的堆满了那二十几个实习生被水泥混凝土覆盖的断肢残骸,只是这当口这些石块一样的东西全都被空气里的湿气泡的发潮了,变成了黑乎呼黏搭搭的一滩,有个圆滚滚的头颅尸块表面的泥都塌了,露出里面发灰的脑浆来,……这场景说实在挺恶心的,而且空气的水雾里面也开始弥漫起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只要稍微呼吸一下,马上就会反胃作呕,于是我用手捂住嘴巴鼻子,几步就跨过这些尸块,飞快的冲进楼道口,三步并作二步的就冲上了三楼!
……而当我跨过三段台阶,冲上这个少女病栋三楼的楼道时,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我以为我会看到的是跟二楼一样的病房和走廊,或许还有少女病患异化成的怪物和尸体,但却没想到的是,迎面铺天盖地而来的,却是一片乌云翻滚,狂风大作的灰色天空,……瓢泼大雨劈头盖脸的从天空中倾倒下来,打在我的身上脸上,狂乱的大雨吹得我的衣服猎猎作响,……眼前的这一切似乎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我又回到了刚来这里的那一天,那些浑身包满绷带的年轻女孩们撑着雨伞,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一面迎接永远的到来。
……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是否预示着,……永远,……他要提前来了吗……?……
第166章 何故番外(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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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太过震惊,所以刚踏上三楼的时候, 我整个人只是长大了嘴巴呆滞的愣了几秒钟, ……不过还好,我想起现在形势紧急, 于是一个激灵就抬起头,冲眼前的三楼望看过去, ……跟我刚来那天一样,这当口这个三楼虽然天花板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翻腾着乌云的天空, 但是天花板以下的部分还是没变,跟二楼的格局一样,前面就是长长的走廊, 两边都是一个个特别加固过的病房,不过三楼跟二楼不一样的是, 这当口这里依然是干干净净的, 丝毫没有半点楼下血腥斗殴的痕迹,但是也空空荡荡的完全看不到任何人, 只能看到完全被暴雨浸湿的地面和墙壁, ……就在我疑惑刚才一直跑在我前面的那个小护士小吴,还有急逃上去的那个假冒范晨新的‘郊狼’去哪儿的时候,突然!
我又听到了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就是那种飞机螺旋桨转动时发出的声音, 显然刚才我在走廊窗户那看到的那架直升机还在我们附近,而且还离得越来越近,估计他们正准备找地方降落, ……但是古怪的是,这当口我抬头往上看,映入视线的却只有眼前的这片狂风暴雨的天空,根本看不到什么直升飞机,……这奇怪了,按理说那直升飞机离得那么近,如果这个三楼的天花板真的是消失不见的话,那肯定一眼就能看到那直升机,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只有天空呢……!??
……难道说……其实这天空只是种幻象,而实际上,我现在仍然还在那个封闭的少女病栋的三楼!??……如果这是真的话,那这又是谁制造出来的呢……!??
不过现在时间紧迫,听那直升机的螺旋桨声音越来越近了,估计现在已经悬浮在了这个病栋大楼的顶层天台上,我必须赶紧找路上去才行,……一想到这事,我顿时振作起精神,迎着面前的狂风暴雨就开始往通往天台的楼道那里狂奔过去,我记得三楼通往天台的楼道在中央区域,也就是二楼那个电影包厢直对上的地方,要达到那里只要再跑过一条走廊就可以了,不过那条走廊比较特殊,就是那个黑长直女孩何故她们三个重症少女病患的病房,……我记得还有一个女孩,也就是那个长相很美,但是整个脑袋除了脸以外,其他全都烂掉了的女孩王淑娴,她一直没有出现过,……这趟过去,会在那里遇见她吗??
……
大雨依然劈头盖脸的倾盘而下,鼻腔里充斥着水汽和树叶泥土的腥味,这当口我浑身都被大雨淋了个湿透,疾风在耳边‘呼呼’的不停呼啸,脚下医院走廊的地上早就积满了雨水,每步奔跑重重踩在上面,都会‘啪’的溅起四散的水花,左右两边的墙壁上也淌满了瀑布似的小水流,……心脏因为剧烈的奔跑而飞快的跳动,呼吸急促,身体被大雨冲的冰冷,但胸口却是火热的,背后和手心里甚至都渗出汗来,……就这样我拼了命的狂奔,几步冲进那条重症少女病患的走廊,那里也跟外面一样干净,病房的门几乎全都关着,看起来似乎没人,但就在我以为能平安无事的顺利通过这走廊的当口,却听见‘吱嘎’一声,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房门却突然开了。
开了一条缝。
然后一只雪白的手从门背后伸了出来。
这当口只见那只手随意的伸到门口摆着的雨伞架子上,抽出了把雨伞出来,然后一下子撑开,紧接着那病房的门也被人推开了,然后一头乌黑水亮的,乌黑水亮的带点波浪卷的长发慢悠悠的从房门里走了出来,连同她身上那条白色的病号服裙子,一同进入了雨伞下面,……这人是谁,我记得三楼好像没这号人啊……??
……这当口我已经快要跑到那个大波浪女孩所站着的病房门口了,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我本能的想停下来看看动静,毕竟这个三楼住的全都是重症少女病患者,万一这人等下要出什么幺蛾子攻击我,那可怎么办??……但又转念一想,现在时间太紧迫了,五分钟之内必须要到天台,现在停下就赶不上了,于是我干脆心一横,牙一咬,决定就这么直接冲过去,幺蛾子就幺蛾子吧,来了就见招拆招,总之我决不能就这样停在这里!
于是脑子里这么想着,我脚下又是加足了马力,速度快的肺都要炸裂了,然后等我快要跑到那大波浪女孩身边的时候,因为紧张,我不禁咬紧了牙关,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做好她突然变怪,然后攻击我的心理准备,……但这世界上的事情总是那么的出人意料,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那么直接的跑过了那女孩身边,然后朝着中央区域的天台入口冲了过去。
……只是当我跑过那个撑伞的大波浪女孩身边,然后朝她看的时候,她也正好转过头,看向了我,那一瞬间我跟她一下子四目相对,那女孩的波浪长发在风雨中一波一波的凌乱飞舞,瞳孔反射着天空的水光,浓密的睫毛沾着雨珠缓慢开合,刹那间,似乎连时间都变得慢了下来。
她长着一张非常美艳的脸蛋,还有一副同样美艳的身体,漂亮的不逊于杂志上的任何一个模特儿。
只是这当口这个美丽的少女表情漠然,仿佛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似的,从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面读不出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当我从她面前跑过的时候,她也只是撑着伞,在风雨中仿佛在看个无关紧要的东西一样看着我,然后等我跑过了她,又远远把她抛在了身后的时候,我只听见背后传来轻微的‘啪’的一声,似乎是那个病房的门又被她关上了。
这当口虽然我还是在急速的飞奔,但是心情是震惊的,……因为那个女孩的长相,我看的很清楚,就是那个脑袋全都烂掉的少女病重症患者之一的王淑娴!……只是她的脑袋居然全好了,还长出了头发,而且看起来居然还能保持理性!??……这真是让我很是不解,我一直以为所谓的少女病异化,所谓的非人化,是指人类返祖成怪物的样子,就跟其它另外两个女孩一样,彻底的丧失理性,变成只想嗜血杀戮的杀人狂,但为什么这个王淑娴却偏偏能在保持理智的情况下,并没有性情大变!??
这真是令人费解,难道实际上她已经异变了,但是外表看不出来……??
说真的,她的眼神很不对劲,明明那么的淡漠冰冷,眼底里却偏偏蕴含着股永不服输,撞破南墙不回头的劲儿,刚才跟她对视的时候,虽然只有一两秒的功夫,但是老实说我有点心底发毛,因为那种眼神会让你觉得,如果这个女孩想做某件事的话,哪怕她死了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做,……这种韧劲儿是普通人学不来的,因为普通人有正常的生-理**和求生的**,绝不可能对自己狠到这种程度。
……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当口我总算是平安无事的通过了三楼最为凶险的这条走廊,通往前台的中央区域就在眼前!这时雨下的更大了,呼啸的狂风推得天空中的乌云急速的流动,不停的翻滚旋转,很快就在这个少女病栋正上方的高空中汇聚成了漆黑又巨大的一团,那团云团的四周围不断流窜着细小的闪电,将灰黑的云团映得明明灭灭,四方的天空中也不断响起滚滚惊雷,似乎预示着某种不得了的惊天异象,……就在我顶着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的瓢泼大雨,全身湿透的跑到通往天台的三楼中央区域之时,这当口再抬头,却透过雨幕,看到头顶上铅灰色的天空中似乎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的影子!……那影子头上顶了个圆盘似不断旋转的螺旋桨,鲸鱼似的机身悬浮在半空中,它似乎想往我们这边靠,但是却好像被某个透明的墙阻挡似的,怎么也接近不了,只能绕着大楼来回旋转。
是那个直升飞机!?那些前来接应冒牌范晨新的人,他们已经到天台了吗??
见状我心里更急了,但是这当口我左右四顾,却怎么也找不到通往前台的路,不,确切的说,根本就没有天台了,实际上这当口整个天台,包括通往天台的楼道全都不见了,消失在了这片狂风暴雨的灰色天空之中,只是这片天空还有整个少女病栋,似乎被什么看不见的结界给包围着,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也出不去,……不过这倒是个拖延时间的好办法,我上不去前台,那个假冒范晨新的‘郊狼’也肯定上不去,趁这机会赶紧把他给找出来!
‘哐当!’
这当口正当我打定主意,开始仔细查看四周,看能不能找出那个‘郊狼’的时候,只听见旁边某条走廊的病房里传来一声巨大的‘哐当’的响声,然后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两道身影缠在一起破门而出,是那个‘郊狼’,还有小护士小吴!
第167章 何故番外(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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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
又是一道惊雷落在头顶上空,将这个下着瓢泼大雨, 天地间‘噼里啪啦’仿佛连成一片混沌雨帘的少女病栋的三楼空间瞬间照出了一片雪亮!这当口高空中那个灰黑色的直升机影子依然不断的在原地盘旋, 想要找到冲破结界的道路,螺旋桨和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震得我开始耳鸣起来, 而就在不远的地方,那个冒充范晨新的‘郊狼’和改造过的小吴护士一起从某个病房里破门而出, 一起重重摔倒在雨水四溅的地面上!
然后下一秒钟,那个小吴护士立刻抬起上半身, 用力将两条手臂变成的无数条触手朝着那‘郊狼’狠甩过去, 这当口她触手前段的一部分已经硬化变尖,仿佛无数把锋利的匕首似的,眼看就要直插那‘郊狼’的心脏, 但那‘郊狼’反应神速,立刻四肢用力一起身, 在满是雨水的地上就地往侧面一个翻滚, 躲开了迎面而来的攻击,然后又趁那小吴护士来不及收回触手的间隙, 从腰间掏出□□举起来就是一枪, 子弹在枪□□出刺眼的火花,在半空中闪烁着水光的雨滴之间飞速旋转,瞬间就重重钉进她侧腹上!那当口只听一声凄厉的‘啊!’的叫声, 那个小吴护士全身一阵剧烈的颤抖,整个人被子弹的冲击力推得重重往侧面走了几步,随后从枪伤口处又开始流出大量黑色粘稠的液体来修补, 不过这次那个‘郊狼’没有再给小吴护士喘息的机会,他在开枪射中小吴护士以后,趁她整个人僵直不能动的瞬间,立刻毫不犹豫的几个大跨步冲到她身后,然后举起手里一把有碎肉效果的锯齿刃军刺,狠狠一下从背后捅进了小吴护士的背部脊柱中间的尾椎里面!
只听‘咔!’的一声,那一下真是效果拔群,感觉好像直接伤到了腰椎大神经,那小吴护士被刺中以后,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立刻像条下了油锅的活鱼一样,整个人背部极度拉长往后弯曲,两只眼睛瞪大的像铜铃,稚嫩的圆脸也因为痛苦而极度扭曲起来,‘你……’,那当口那小吴护士在痛苦的僵直中,还挣扎着扭过头看那个‘郊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那‘郊狼’却没给她机会,只见这个长相帅气,表情坚毅冷酷的青年在给了小吴护士这一暴击以后,表情丝毫没有任何变化,动作也没有任何停息,这当口他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似的,一只手还握着插进小吴护士后腰的锯齿军刺,另一只手却已经又掏出了□□,瞬间顶住了那小吴护士的后脑勺,……然后他说道:
‘……抱歉了,吴护士,我个人对你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任务在身,我必须清除一切跟非人有关的东西,……那么再见吧!’
‘?纭?? ?br>
……这当口时间仿佛瞬间慢下来似的,随着又一声巨大的枪响,一大团黑色粘稠的液体伴随着豆腐脑似的乳白色脑浆,从那个小吴护士的脑袋上齐齐喷发到半空中,然后四散溅射开来,又瞬间被头顶上持续倾斜下来的大雨给冲刷的消失不见,这当口那个小吴护士的脑袋上半部分被轰的完全不见了,只剩下一个下巴还连在脖子上,还有上面半截鲜红的舌头突兀的翘在半空中,然后这时那‘郊狼’又一个干净利落的动作,一下子就从那个小吴护士的尸体背后抽出军刺,被改造的小吴护士的尸体就这么一下子倒在雨滴到处迸-射的地面上,……这场冷酷无情的杀与被杀就在短短的一分钟之内结束,然后这时那个郊狼抬起头,却正好和我对上了眼。
……这当口我紧握着手里的军刀,两只手却不住的发抖,也不知道是被这冰冷的雨水给冻的,还是被那‘郊狼’干净利落的杀人手法给吓得,……这当口我看了眼他手里拿着的□□和军刺,再看看自己,说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我简直都想笑出来了。
杀了他?
杀了这个身强体壮,训练有素,刀枪武器都用的出神入化的雇佣兵男人??就凭我吗??
这真是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就凭这男人的身手,恐怕我连攻击的动作都没做出,就已经被他连皮带肉的把头给砍下了来。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有那么几秒钟时间,我跟那个郊狼面对面站着,夏日午夜冰凉的雨水从头顶浇灌下来,把我们两人都淋了个透心凉,这当口隔着瓢泼的雨幕,我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隐约的看到他嘴唇似乎开合了下,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然后下一秒,我果然听到了他那低沉利落的声音透过雨幕传了过来:
‘……李记者,老实说,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之前我就觉得你是个一切向利益看齐的人,但是没想到你为了讨好天永远,居然帮着他们隐瞒,直接导致这么多人惨死,……难道你真的认为,为了达成你个人的利益,牺牲再多人也无所谓吗?’
……
我艹,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来跟我讲什么道德批判??
……真是好一朵白莲花,就你是孤胆英雄,政-治最正确,全世界人都靠你拯救??……开什么玩笑,我李娜活了这将近三十年,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的人生经验都告诉我,这个世界从来遵守的都是弱肉强食的社会达尔文法则,表面看似人人平等,人-权至上,看似一片和谐歌舞升平,但是只要你稍微往这社会的根子底下挖下去,只会看到血淋淋的牺牲和人吃人,……我小的时候是留守儿童,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全都无情的抛弃了我,父亲重男轻女,生下我以后对我不理不睬,在城里又结婚生了儿子,一心给儿子买房,一分钱都不愿花在我身上,我工作以后看我能赚钱了,又来巴结我,想哄我给他儿子买房出钱,……我在老家那个偏僻的农村里,就因为我是女孩,根本就不给分宅基地,上了大学以后我的户口落到了学校的集体户口,老家村里的地跟我再也没有一分钱关系了,……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一直都是一无所有,孑然一身,我必须要比别人付出成百上千倍的努力,才能跟那些城里人并肩而立,……但那又怎么样呢??
我本来以为工作以后就好了,可以自食其力了,但却发现现在的房价早就涨的不是工薪阶层能够承担得起的了,那些有好爹妈的,可以舒舒服服的继承家里的财产,继续在中产的阶层上轻松自在的生活,可以有闲情逸致养花养动物,而我呢??……我哪怕一刻不停地干活,也追不上这社会财富聚集的速度,可是我不甘心啊,我总想拼搏一下,凭什么我就必须呆在社会最底层,凭什么我不能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那些本该属于我的利益???……那些人,那些死掉的医生护士病人,难道我这次没有帮着隐瞒,她们就能不死了吗??难道我帮助了他们,他们给我钱吗?能给我付买房的首付吗??如果不能的话,那我也不稀罕做什么感-动-中-国人物,……一将功成万骨枯,就让他们的尸体,来作为我阶级上升的踏脚石吧!
……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凤凰男女的话,我想我就是典型的凤凰女。
自私自利,欲-壑难填,不择手段,冷酷无情,这些就是我的代名词,我这样的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平和的生活了,……人人都说艰苦奋斗才是正确的,找个同样肯奋斗的老公,争取考个什么稀缺的证,进大公司没日没夜卖命干活,总能存下钱付上首付,再生个头胎二胎,这才是最政-治正-确的人生,……可是这样,我这一生不就完全被捆绑住被奴-役了吗???就算在职场拼杀,不过混个中产,玻璃天花板显而易见,我不甘心就这样,我不甘心过这样的人生!
……所以已经无所谓了。
哪怕堕入黑暗也好,千夫所指也好,面临严酷的刑法也好,我已经决定按自己的意愿走下去,谁也阻止不了我!
‘……
八月的午夜,在这个少女病栋三楼怪异又扭曲的空间里,灰色的天空中倾盆大雨依然接连不断的落下,狂风大作,空气中充斥着被风吹歪的雨水的味道,而这当口我无言的跟那个郊狼面对面站着,他略微顿了顿,见我没有回他的话,也没有再坚持,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看上去非常小巧玲珑的精密机械,那东西前面有个摄像头,估计他这一路就是用它来拍照片的,……然后这个郊狼冲我挥了挥手里的机器,冲我道:
‘……李记者,既然你不愿意反省自己的行为,那我也不勉强,……只是自己造的孽,还得你自己还,这些照片明天早上就会在网上曝光,里面有你想隐瞒的一切信息,足够把你送进监狱呆上一辈子,……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个郊狼就把机器又放回身上,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看上去好像是无线电信号发生器一样的东西,按了一下,……紧接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他按下按钮的那一刹那,这个少女病栋的三楼这整个乌云密布,狂风暴雨的空间突然像是扭曲了似的泛起了下涟漪,然后就在下个瞬间,我突然感到前面旁边的某个地方突然涌来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妖风,吹得我整个头发都糊在脸上了,而且不光这样,这风里还灌着股荒郊野外草木枝叶的味道,甚至有股浓重的雾霾味儿,闻起来就仿佛人在户外似的,……等等,难道说!??
于是那当口我赶紧抬头朝那股妖风吹来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却震惊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道通往天台的楼道就这么凭空出现了!……这当口这楼道就这么若隐若现的悬浮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天台楼道口的大门敞开着,刚才那股带着外面气息的妖风就是从这个大门口灌进来的,而且最让我震惊的是,当我抬头看向那个天台楼道口的时候,却看见两道耀眼的红光从外面直直伸进来,刺得我眼睛发痛,……糟了,是那个直升飞机!……难道刚才‘郊狼’那一下子,是用了什么办法冲破这个少女病栋三楼的结界了吗??
……
狂风依旧在三楼这个虚拟出来的暗灰色天空中来回流窜呼啸,凌乱的雨水不断拍打在‘郊狼’那张年轻刚毅的脸上,将他那头短短的黑发浸的湿透,反射出蓝亮色的光,这当口他转过头,最后朝我看了一眼,随即便背对我转身,朝那通往天台的通道楼梯上走去,……而与此同时,我整个人就好像顿时虚脱了一般,一双从傍晚开始就不停奔波的腿再也支撑不了自己的体重,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膝盖以下的裤子顿时就被地上的积水完全浸透,我两只手疲惫的撑着地,那把一直随身带着的军刀早就滚到了一边,锋利的刀刃也全都被雨水打湿了,……有那么一瞬间,我低着头,湿透的头发遮住脸,眼泪就这么滴落了下来。
……这下真的全完了……
我的委屈,我的不甘,还有我的努力,这些在他人眼里不过就是个笑话,……在别人看来,我不过是个不想好好按部就班踏实生活,不肯认命,也不做对社会有益的事,反而甘愿当恐-怖分子的自甘堕落的货,……像我这种人,最后的下场自然就是身败名裂,被众人所唾弃,我这些所作所为要是被曝光了,大家都会嘲笑我,然后拍手称快吧,肯定会说,这个人总算被抓了,真是活该,蛤蛤蛤……
……可是又有谁能告诉我,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我又该如何生存下去呢??……
自从成年之后,我就已经很少落泪了,但这当口眼泪却控制不住似的,不停的从眼眶底下冒出来,……多年的哀怨犹如火山喷发,这当口一起如狂风暴雨般的涌上我的心头,出生的卑劣感,以及被打败的耻辱感疯狂灼烧着我的身心,让我痛苦的连心脏都开始绞痛起来,而就在我一边抽泣,一边整个人因为疲惫和情绪双重的刺激下,而跪在地上不停颤抖的时候,那当口我突然一下子定住了,……因为在我刚才无意间转头往后看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双白皙小巧的女孩的脚,拖着医院的病号拖鞋,摇摇晃晃的从走廊的另一头走了过来,而这当口那个‘郊狼’刚好背对着女孩走来的方向,所以接下来的那一幕只有我看见了。
……只见当那个女孩跌跌撞撞的走过地面上那个小吴护士被轰掉大半个脑袋的尸体之时,从尸体的身下突然涌出了大量蠕动着的细小黑色触手,那些触手如同潮涌的黑水流一般,浸在地面的积水里,一路涌向那女孩,然后一碰到那女孩的脚,立刻就顺着白皙光滑的小腿往上蔓延,直到没入那女孩湿透的病号服裙摆之下,而下一秒那女孩身体突然晃动了下,莫名的全身上下开始蒸腾起红色的蒸汽似的气体来。
‘……范晨新,等一下!’
然后下一秒,我用最快的速度撑起上半身,然后丹田用力,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喝住了已经走到天台楼梯上的那个‘郊狼’,然后只见他身体顿了顿,正要往台阶上放的一条腿停顿了下来,头也微微往我的方向撇了撇,显然是被我叫住了,等着听我下一句,见状我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立马又用尽全力朝他喊道:
‘……告诉我!你的身份是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已经要被你送进去了,至少让我死得明明明白白!……范晨新,告诉我!’
‘……’
这当口台阶上的那个‘郊狼’沉默了一秒,显然是在考虑,然后又顿了顿,或许是定下了决心,他保持着那微微转过头的姿势,开口道:
‘……我……,我所属的是一个叫atif的部队,anti-the-inhuman force对非人专用部队,部队的来历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我们的目的是消灭这世上一切的非人类,彻底从那些东西手里,解放全人类,……这下你满意了么?……’
……蛤蛤。
满意,当然满意。
等那个‘郊狼’说完之后,这当口我却没有再回复他,只是一边看着他,一边不断的后退,然后大概是我怪异的举动让他产生了怀疑,这当口那个郊狼整个人大幅度转过身,极度警惕的瞪住我,可是这当口却已经晚了,只见下一秒钟,一根尖利的钢刺在电光火石般的瞬间突然在他面前出现,近的离他瞪大的眼球只差几个厘米!然后还没等这‘郊狼’反应过来,一个神经质的瞪着眼睛,表情阴郁的黑长直女孩就从他的背后探出头来,然后下一秒就用力猛刺下去!
蛤蛤,得手了!
第168章 何故番外(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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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又善良的人啊,你以为我李娜就这么认输了吗??告诉你, 绝不!如果就这么轻易认输, 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人性的黑暗和忍耐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即使像狗一样苟延残喘, 摇尾乞怜,我也在所不惜!……自诩高尚的人, 就抱着你的高尚去死吧, 我会在墓前为你流下一滴眼泪!
……
这当口时间仿佛静止了似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那个‘郊狼’不愧是专业练过的军人,身体的柔韧性远远强于普通人, 只见这当口就在那个浑身发红光的黑长直女孩何故小臂用力,就要把那钢刺刺进他眼球里面的瞬间!那个‘郊狼’把头往后一昂, 居然就这么顺势往后弯下腰, 一下子就避开了钢刺的攻击!然后大概是因为用力过猛,那个黑长直女孩瞬间控制不住的往前倒, 直直的就朝那郊狼扑去, 而那个郊狼在险险躲开这一下钢刺的攻击以后,动作也没停止,而是两只手顺势往地上一撑, 身子一扭,一下子蓄力变成一个标准的后踢腿动作,然后就在那黑长直女孩何故倒在半空中的时候, 只见他瞬间用力一踢,一下子蹬在了她肚子上,把她踢飞了好几米远!
‘……李娜,你的小人之心还真是一辈子不会改。’
蹬完之后,那个‘郊狼’瞬间收腿,变踢为蹲,然后回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冲我丢下这句话,不过这当口我只想着怎么样千方百计的阻止他上直升机,不管他怎么挖苦我,我都当没听见,……可是现在的情况真的太不妙了,那个黑长直女孩何故被踢到了老远,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而我虽然学过点防身术之类的拳脚功夫,但是水平也仅限于对付一下之前眼镜男生那类手无寸铁的人,面对‘郊狼’这样的专业人士,我要是贸然冲上去的话无疑就是送死,现在眼看他又从蹲到站起来,然后加快脚步往天台那走去,显然他也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不想继续纠缠,……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天台的顶层越来越近,一步,二步,很快就要走到了,这当口我的心脏简直像是要焚烧起来一般焦急,……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真的再也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正当我焦虑的简直要跳起来的时候,却听见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的声响,然后当我回头一看的时候,却发现是那个黑长直女孩何故,这当口她已经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被雨淋得湿透的病号服裙子黏在身上,肚子那里还留着被那个‘郊狼’狠踢过留下的脏脏的泥印,只是这时她全身上下又开始冒出了那种血似通红的蒸汽,而且好像比刚从我看见的时候更省了,同时她不停晃动着自己那张被湿漉漉的黑长头发黏满的脸,沾着水珠的嘴唇还不断小声叨念着:
‘……热……好热……好热……我好热……’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好像变了个样似的,莫非……是刚才小吴护士尸体里那些黑色粘液触须的关系……??
不过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我脑子里还在疑惑的时候,那个黑长直女孩何故却突然变异了!只见这当口从她被雨水浸湿半透明的病号服裙子里面,那些黑色的粘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开来,很快就扩张到了整个身体,然后就在我以为那些黑色粘液会跟在小吴护士身上一样,会凝固变成触手的时候,这当口它们却又突然渗入了皮肤里,怪异的变得不见了,……这变化快的就在一眨眼的功夫,然后下一秒,这个黑长直女孩何故身上的黑色粘液还有红色的蒸汽全都一下子又不见了,而她却还是保持着跟刚才一样的人形,既没有变成怪物,也没有变成闪电之类的自然现象。
……这、这是怎么回事,太奇怪了,难道这个何故体内没有非人因子,所以不会返祖变成怪物??……但是不对啊,既然她能受黑鳞影响得少女病,而且还是最严重的三个病患之一,说明她体内确实拥有从上古流传下来的非人因子,理论上应该返祖变异才对,为什么身体会没有丝毫变化??……莫非,异化还会有多种不同的形式,有些是类似那个**头女孩橘一样的**上的异化,还有些却是类似之前那个王淑娴一样的精神上的异化……??
……
不过不管怎么说,当那个黑长直女孩何故经过这么一番变故之后,整个人气场好像都完全改变了,怎么说呢,之前我只是觉得她是因为得病太痛苦,所以有点精神错乱了,想通过杀人来转移痛苦,但这当口在我面前的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却完全不同,虽然长相没什么变化,但是气质全变了,……该怎么形容好呢,是魂不守舍??还是灵魂出窍??又或者是被夺舍了??……总之现在这个黑长直女孩,她两只手抱着脑袋,身体也晃来晃去的,好像连站都站不住了,然后当她抬起头的时候,我却发现她那双一直极端瞪大的眼睛里面,眼珠子却往上翻着,眼神空洞无物。
……不对,那样子说实话,连空洞都算不上,那个样子就仿佛她的精神已经脱离了**,直接消散在了周围这大雨倾盆的环境当中,然后那瞬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下,我居然隐约看到从那异化的黑长直女孩何故的头顶中间,似乎有道深红色的烟不像烟光不像光的东西伸出来,直直向上没入云霄,似乎已经和这个扭曲怪异的浅灰色暴雨空间合为了一体,然后就在我极度震惊又极度费解的时候,那个变异的黑长直女孩何故依然两只手捧着脑袋,却又开始不断的喃喃自语:
‘……啊……溶化了……我要溶化了……溶在空气里……溶在大雨里……我不存在了、我不存在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这当口随着那异化的黑长直女孩何故突然爆发的凄厉又癫狂的笑声,我脚下这整个少女病栋三楼的地面却仿佛地震似的剧烈震动起来!因为震得太厉害,一时间我几乎连站都站不住,只能半蹲下身子两手撑地,这才勉强稳住身体,而这还不止,不光是地面,这当口这整个暴雨空间都仿佛受到了刺激似的,自天空中漂泊而下的大雨突然在半空结成了冰,而且一端变得如锥子般锋利,刀刃似的刺落下来,而原本在地面上集聚的那些雨水则仿佛突然有了生命似的,开始朝着有活物的地方,也就是我,还有那个‘郊狼’站立的地方涌去,然后就在下个瞬间!一根不断冒着寒气的又粗又尖利的冰柱突然在我脚下形成,直直贯穿了我的小腿!
‘啊!’
剧烈的痛楚和冰冻的感觉一时间侵袭了我整个知觉,这当口我再也蹲不住了,两只手捂着被贯穿的小腿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冷、好冷,身体仿佛被冷冻起来似的,除了胸口还有点热气,我全身上下全都失去了温度,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冷的原因,明明小腿都穿了一个洞了,我却没什么疼痛的感觉,只觉得伤口那边又冷又麻,还莫名的有点痒,然后过了一会儿伤口就开始发紫泛黑了,这瞬间让我心口一紧!……糟糕了……不会是被冻伤坏死了吧……
而与此同时,那边那个‘郊狼’也受到了攻击,记得刚才他都已经一只脚踏在天台的台阶上了,只是在最后的时刻,在那个黑长直何故的操纵下,在背后半空中的雨幕却突然一下子静止了,无数颗停止在半空中的水滴突然冒出了丝丝半透明的白色寒气,硬化结晶成了冰粒,然后那无数个冰粒又相互凝固在一起,最后在空气里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透明的圆锥体冰刺!接下来就在下个瞬间,那冰刺从背后一下子重重刺进‘郊狼’体内,把他那强壮的身体活生生的捅了个对穿!
‘唔!’
随着一声闷哼声,纵然强悍如那个‘郊狼’,这时候也支撑不住了,这当口只见他因为极度的惊愕和剧烈的痛楚,两只脚凌乱的退了几步,然后后跟脚一脚踏空,就从天台台阶顶上‘啪啦啪啦’的滚了下来,接着滚到地上以后,这时插在他胸口的巨大冰锥已经沾满了鲜红的血液,一张原本帅气的脸上,嘴巴鼻子耳朵里也都不停的涌出鲜血,看样子刚从那一下子,把他某些重要内脏器官也给刺穿了,……这当口这个年轻的雇佣兵男人‘郊狼’,在地上痛苦挣扎着爬了几下,然后一下子不动了。
……死、死了么……
一切就发生在转瞬之间,事情变故的太快,我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那个‘郊狼’就这么死了,老实说,虽然他跟我的立场相反,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但是就一个男人而言,我还是尊敬他的,因为我觉得他是条真正的汉子,……只是这当口他居然就这么简单的死了,这真的让我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
不过可惜归可惜,现在我自身都难保,也没心力去考虑别人的事了,……暴雨依然在继续,而且随着那个异化的黑长直女孩何故的进一步狂暴,变得越来越剧烈,到最后雨水就是直接冲头顶上浇下来的,那种感觉就好比人身处激流而下的瀑布下面,不但眼睛睁不开,连脑壳都被冲击的快要脑震荡了,整个人一时间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清,只剩‘嗡嗡’的声音在脑子里回荡,不过就算这样,我也没放弃抢回医院资料的决心,这当口我的小腿被刚才那一波冰锥攻击给刺穿了,没法站起来,于是我匍匐在地面上,整个人都浸在不断激荡的积水里,拼了老命的往那‘郊狼’倒下的地方爬过来,然后等到终于爬到的时候,我顾不上面对尸体时的恶心,立刻抬手往‘郊狼’的身上摸去,想找到他身上拍照的那个机器,然后还没等我摸到,这当口却突然从他皮带上扣着的军用口袋里掉下来一个对讲机,而且那对讲机还在断断续续的发出声音:
‘郊狼,郊狼,我是光箭,听到了吗?你已经超时,请报告你的情况,重复,报告你的情况,完毕。’
!??
……对了,是之前和他通话过的那个直升机上的人,当时他们要郊狼五分钟内到天台,现在时间超过了,所以来问情况吗,……只是如果他们发现郊狼一直没回复,又会怎么做呢?会找别人过来查探情况吗……??
那当口我整个人趴在水里,眼睁睁看着那个对讲机里一直断断续续的发出声音,然后心里开始纠结应该怎么办,是随他去?还是干脆冒充一下郊狼的声音,再拖延一下时间??……毕竟听对讲机里这个架势,如果他们得不出回应的话,很可能会再派几个强悍的士兵下来查看,那到时候医院的资料肯定也会被一起拿走的,……不行,我得赶紧趁这个机会把那个拍照片的机器找出来,然后想办法把它破坏掉!
心理这么琢磨着,于是我没再管其他的,更加卖力的开始在郊狼的尸体上摸起来,但是也不知道是人变得焦躁了还是怎么的,这当口我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机器,……大雨不停冲刷着郊狼的尸体,他之前嘴上脸上还有胸口上涌出来的血已经被水冲走了,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尸化发青的皮肤这当口都皱了起来,一双睁着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瞳孔上像是蒙上了一层无机质的毛玻璃片,……而他尸体边的那个对讲机里,里面人的说话语气已经从开始的询问变成了怀疑,又变成了肯定,接着就在那头有人说:‘现在来接应你’的时候,突然只听一声尖锐的‘咚!’的一声!一块冒着白雾状寒气的尖锐冰锥突然在这个对讲机的上空出现,接着加速自由落体,把那个对讲机给砸了个粉碎!
!??
然后当我因为那突然的一下攻击而惊到,于是诧异的回头看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这当口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那个异化的黑长直女孩何故的样子却非常不对劲,……只见她依然冒着赤红的蒸汽,浑身湿透的站在原地,黑色的长发黏成了海藻似的一缕缕,糊满了她的额头和两颊,还在不停的往下滴透明的水珠,……而这当口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似乎比刚才更加诡异了,一张茫然抬起的脸上,两只眼睛白多黑少的往上翻着,眼神空洞,仿佛这当口她的灵魂已经飞到了天上,只剩木偶般的**还醉酒般摇摇晃晃站在地上的,然后下一秒这异化的女孩突然朝着天空大张开两条手臂,嘴里还在念经般不断重复着:
‘……溶化了……溶化了……变成空气了……啊、奇怪……我看到好多个世界……好多个我……我要溶化了……’
……!
只见在那黑长直女孩不断喃喃自语的下一刻,这当口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那个女孩全身的皮肤似乎真的开始变的透明起来!从她体内不断蒸腾出来的那些赤红色的蒸汽,转眼间就变得更加旺盛,仿佛无数道炙热的火舌似的,不但将她周围的雨水给蒸发了大半,甚至还开始往里吞噬起她的皮肤起来,……而这当口在这乌云翻滚,大雨冲刷的灰色天地之间,我看到那异化的黑长直女孩何故的整个皮肤突然开始发出炫目的白光,她最外层的轮廓逐渐变成了半透明状,然后接下去最让我震惊的事情发生了!……这个黑长直女孩何故,她真的开始溶化了!
……是真的溶化。
不,与其说是溶化,倒不如说是分解,只见这当口随着这异化的黑长直何故的最外层皮肤变得越来越透明,然后就在下个瞬间!突然一小片透明到极致的皮肤从她身上脱离,仿佛片发光的羽毛一般,缓慢飘散,又被呼啸的狂风刮到天上,随即消失在漫天的大雨之中,然后紧接着有更多的皮肤开始从那女孩的身上散落,就在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那黑长直女孩何故大半个身体的皮肤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出皮肤底下赤条条血糊糊蠕动着的肌肉,还有网状的血管和白色的神经,……然后等大部分皮肤消失以后,很快就连那些肌肉组织也开始变得发光透明,同样也化为细细碎碎的羽毛一样的光点,就这样被狂风暴雨席卷着,消失在了周围浅灰色的空气里。
‘……总算能……向这个无聊的世界说再见了……’
说这话的时候,这个异变的黑长直女孩何故连全身大半的肌肉和内脏都已经溶化消失了,这当口被暴雨湿透的病号服裙子松松垮垮的挂在她身上,肚子,大半个头颅,还有一条腿都已经溶的只剩下白色的骨架了,另外半张还贴着一些肉片和最后一丝的皮肤的脸上,一颗玻璃珠似的深褐色眼球最后朝我看了眼,然后‘咕噜’一声掉到了地上,紧接着又化为片片光点消失在满地流淌的积水中……
……!
这当口我简直没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眼前看到的一切,一个大活人,仅仅半分钟不到的时候,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在这铺天盖地的大雨之中,这就是所谓的‘非人化变异’吗??那这个黑长直女孩何故,她基因里的那个祖先,到底是怎么样的非人,才会让她的非人化如此惊天动地??不但能控制周围的环境,让这个莫名的暴雨结界空间随她的心意变化,甚至到最后她整个人都溶化成了无数光点,与这个空间合二为一了,……难道说上古时期,真的还存在这种看不见,又如同空气般无处不在,能够控制自然力的非人吗……??
‘……这里怎么有这么多冰块,……啊,快看!郊狼在那!’
正当我呆滞的看着那个正在消失的黑长直女孩何故的时候,突然听到从身后前台的方向上传来几个男人低沉又短促的声音,惊的我立刻从震惊的情绪中回过神,然后等我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那居然是几个全身黑色作战服,头上戴着头罩,手里拿着枪的好像特种部队一样的人,……这些人一共有三个,其中两个是个子很高肌肉很发达的成年男人,另一个则又瘦又矮,看上去似乎是个没发育的少年,估计就是之前在对讲机里和‘郊狼’通话的那个人,然后这当口当那三人从天台顶端走下台阶的时候,他们立刻看到了地上的郊狼,还有旁边趴着的我,于是那两个壮汉一般嘴里喊着‘郊狼’,一边立刻飞奔下来,先是狠狠瞪了我眼,然后蹲下来查看他还有没有呼吸,……唯独那个还没发育的矮个子少年依然端着枪,警戒的盯着我,然后又顿了顿,大概是终于从瓢泼大雨中认出了我的长相,只见他那被面罩遮住的嘴唇因为惊讶,而小小的开合了下:
‘……咦,怎么是你?’
几乎是同时,那当口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脸,但也立刻认出了他。
他就是‘光箭’,也就是四年前屠杀了春山病院所有病人的那支部队里的儿童兵,没想到四年过去,他长高了,变得更加干练了,却依然辗转在各个战场上,……这当口我依然狼狈的趴在被雨水淹没的地面上,跟这个‘光箭’短暂的对视了一下之后,他又立刻移开视线,朝我身后往更远的地方望去,然后面罩上露出的两只眼睛微微睁大,露出更加讶异的眼神,……显然他也看到了这当口还在不停溶化消失的那个黑长直女孩何故,这当口她已经溶化的只剩大半个骨架和少量的内脏以及肌肉了,眼看再过一会儿就会全部变作光点,消失在这灰色暴雨的结界之中,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却听到‘?纭?? ?囊簧?宕嗟那瓜臁br>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枪,只见这当口一颗子弹突然闪着火光,划破雨幕,冲那黑长直女孩何故直直射-去,直接打在了她半颗白森森的颅骨上!然后下一秒,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女孩身上原本一直稳定持续消散的光点突然瞬间全都停在半空中静止不动了,然后又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些光点迅速由半透明的白光变的暗红,然后重新往那黑长直女孩何故的身体上聚拢回去。
‘啊啊啊啊啊!’
尖锐的嚎叫声从她那张已经是骸骨的嘴巴里发出来,听上去凄厉的让人浑身汗毛倒竖,连骨头里面都结起了冰,只见那女孩被攻击以后,那些变红并且重新聚拢的光点不但没有变回原来**,反而聚集凝固在了一块儿,变成了黑乎乎的好像是下水道里的淤泥一样的一摊东西,那些淤泥一接触那女孩裸-露在外的骨架,立刻‘嘶’的下冒出滚滚白烟,就好像是某种强酸在腐蚀她一样,……几乎就在分秒之间,那个黑长直女孩何故立刻痛苦的疯狂挣扎起来,而随着她的挣扎咆哮,地面再一次震动起来,一时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从高空落下的雨水再次变成冒着寒气的冰锥,大范围无差别的朝着地面上的我们所有人直冲而下!
‘野火,你疯了吗,为什么要开枪!??’
‘你没看见吗!?那个怪物,她马上就要变成非人了!一旦变成非人,我们再也阻止不了她了,所以只能趁现在!’
‘你这样太冒失了!……她现在非人化失败了,马上就会暴走,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你背上郊狼的尸体,光箭掩护,我们马上撤退!’
话音刚落,这三个特种部队不再迟疑,立刻搬动地上那个‘郊狼’的尸体,妄想马上离开,但是可别忘了,我还没死,我还活着,就算我现在腿不能动只能趴在地上了,也绝不能让你们这么轻易的离开!然后就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当那三人里其中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壮汉‘野火’弯下腰打算背起郊狼的尸体之时,我猛一咬牙,整个人飞扑上去狠狠抱住他的大腿!那‘野火’被我这么一扑,相当于一下子负担了两个人的重量,瞬间站立不稳,被天上刺落下来的冰锥扎了好几下,背上出现了几个血窟窿,……‘你找死!’,于是他气急败坏的用力踢我肚子,踢得我感觉这当口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大出血了,同时身上还被天上的冰锥给刺了好几下,背上也都是伤,几乎就是奄奄一息了,完全是凭借仅存的意志力在坚持……
而就在这时,这混乱的灰色暴雨空间里,在我们的头顶上,突然出现了很多透明的长柄雨伞。
就是那种便利店10块一把的透明雨伞,这当口天空中间突然出现了十来把这样撑开的雨伞,那些雨伞自转着漂浮在高空中,恰好围成了一个圆圈的形状,而在圆圈中间则是一团厚重的云团,四周围不断有白紫色的闪电窜过,……然后这当口从这团云团中间,却传来了两个男人的对话声,而且奇怪的是,明明他们的声音也不是很响,却仿佛能穿透周遭环境直接到我耳朵里似的,听得非常清楚。
‘呵……永远,你还真是流年不利,这次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次你表妹没成功,连这个小姑娘都失败了,辛辛苦苦忙活了半天,结果又是白费力气。’
‘……第6689次,……创造,你做的这个结界怎么会这么脆,能让那些人类闯进来。’
‘确实出乎意料,这些人好像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能穿透我的结界,……不过无所谓,既然结局已定,也该收尾了。’
‘真是无聊透顶。’
……
咦!??
是永远??还有创造!??
……他们果然来了吗……终于……我能得救了吗……
就在这个我已经遍体鳞伤,快要力竭的当口,只见天空中白光一闪,有那么一瞬间,整个空间都似乎突然扭曲了一下,泛起了圈涟漪,然后就在我连眼皮都没眨的下个瞬间,两个人影突然出现在那圈涟漪的位置上,正是永远和创造!只见这当口,在灰暗并且不断下着大雨的天空中,他们两人的头发随着呼啸的风任意飘扬,衣服也在大风里猎猎作响,但却丝毫没有被雨淋湿,……这当口永远依然穿着黑色t恤牛仔裤,一张美丽的脸上,细长又魅人的丹凤眼随意的扫视了一下地上的我们所有人,而与此同时,我还有那三个特种部队的人这当口也仿佛被定住了似的,连自己要做什么都忘记了,只知道抬头望着他。
……接着一个头发挑染的五颜六色的帅哥从永远身后走了出来,手上还公主抱着一个有一头橘红色**头,人身蛇尾的怪物是创造,还有那个异化的少女病患者橘!只是这当口那个橘似乎已经昏迷了过去,而且全身上下都受了很多伤,蛇尾巴上那些金红色的蛇鳞也掉了很多,露出下面溃烂般坑坑洼洼的伤口,……我记得最后见她的时候,她不是去追那个异化成宝石泥浆的怪物了么,怎么现在变成这幅样子……??……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很显然,这个橘的非人化也失败了。
‘……!……糟糕了,快跑!’
然后就在我们全都呆滞的看着这两个突然在天上出现的,无比美丽又强大的非人的时候,突然只见永远举起了一只手,然后在空中响亮的打了个响指,只听‘啪!’的一声响,这灰色空间里永无止境下着的暴雨毫无预兆的就这样突然停止了,就连地面上快要没到人小腿的积水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四周围病房走廊上那些被雨浸的湿透的墙面也在迅速的干燥,……而且这还不止,随着大雨的停止,只见这个少女病栋三楼的结界似乎开始不断的收缩,范围变得越来越狭窄,四周围的天空也从边缘开始逐渐消失,露出三楼原本的天花板来。
……然后最关键的是,连接天台的那个楼道似乎也在随着结界的消失而不断消失,只是这一切变化都来的太迅速,那两个高壮特种兵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唯有一直站在楼梯上的那个少年兵‘光箭’反应最为迅速,就地往楼道上一个翻滚,就滚出了天台口,提前逃离了这个结界,而剩下的那两个人,包括背着‘郊狼’的尸体,还有被我死抱住大腿不放的那个‘野火’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结界彻底收拢的时候,他们也跟着一起消失不见了。
……
结、结束了么……
就这样,一切都结束了么……??
这漫长的一夜,我却仿佛感觉已经过了一生那么久,身体上的冰冷和疼痛都已经麻木,这当口我依然趴坐在地上,之前被冰锥贯穿的伤口,虽然血已经不流了,却因为被冻伤,伤口以下的小腿早就失去了知觉,皮肤缺血变紫,怕是技能严重损伤了,……这当口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茫然的坐在地上四顾,茫然的看着三楼密闭严实的天花板,以及躺在不远处的郊狼的尸体,还有那个黑长直女孩何故昏死过去的身体,说起来,虽然刚才她的大半身体都已经溶解了,但是随着那个暴雨结界的消失,她的身体似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全身到处都是红红紫紫的淤青,看来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
然后正当我呆滞的时候,永远走到了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了我眼,又顿了顿,对我道:
‘……总的来说,你干的不错,李记者。’
‘……’
‘虽然最后还是没有成功,不过你的个性和能力我都很满意,所以我决定,还是给你应有的报酬。’
‘……’
‘这次事件以后,恐怕你很难继续在原来的地方工作了,不过没关系,我决定聘用你到我公司上班,我们久远集团的平台资源应有尽有,相信以后你会有更加大展宏图的机会。’
‘……’
这到永远说得这番话,我嘴巴张合了下,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没想到这当口他又顿了顿,一张魅惑的嘴唇弯起来,又冲我补充了一句:
‘……只不过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们久远集团,虽然是在你们人类社会中存在,但是实际上却是个由非人和非人的信奉者组成的组织,……李记者,如果你要加入我们的话,也要放弃人类的身份,成为一个既不是人,也不是非人的东西,……你愿意吗?’
‘……’
……我该怎么回答呢??
这真是让我一时间思绪万千。
一个出身社会最底层的贫寒女人,年纪也不小了,虽然有一份看上去稳定的工作,但实际上在现在这个贫-富分化的社会里,这点工资饿不死却也吃不饱,更别提买房落户了,……终日在大城市漂泊,过着今天不知道明天住哪里的租房生活,偏偏这样的我,却也不甘心像其他认命的女人一样,找个跟自己差不多的老公,生上几个娃,从此被捆绑着过上不咸不淡的生活,……虽然我一无所有,但至少,我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怎么度过,我深刻的知道自己这个人,我是个不甘认命,野心极强的女人,要我过平凡的生活,还不如让我去死,可惜或许是在底层生活的太久的缘故,被生活的压力所迫,我变得现实又冷血,只看重利益,而不愿理会那些风花雪月,没办法像那些家境殷实的白富美那样,即使保留纯真善良的内心,有很多的天真和不设防,也能风调雨顺的过完一生,……这样的我,或许在他人看来,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自私冷血的家伙,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活下去……,谁能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存在下去??我到底应该怎么做人???
……
以前我总是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一辈子都找不到了,但是没想到的是,现在在我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选项,……其实有时候想想也挺简单的,既然不知道怎么做人,那就干脆放弃好了,反正我一无所有,无牵无挂,不管去什么地方,不管是下地狱,变成怪物,或者其他怎么样都好,不会有人挽留我,也不会有人为我伤心难过,……既然这样,还不如潇潇洒洒,随心所欲,像我这种人,就好像水面上的浮萍,漂到哪算哪,而我能做的,仅仅是选择踏入哪条河流而已。
现在我已经想通了。
我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放弃做人了。
‘……我愿意。’
看着永远的眼睛,我最终说出了这样的话。
……窗户外面逐渐亮了起来,空气中又开始充斥起人们早起以后的忙碌声,太阳升起来了。
属于我的这个漫长的夜晚,也终于结束了。
……
……
那天在少女病栋度过了一个不眠的长夜以后,因为受伤太重,我最终还是昏死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病床上了,不过讽刺的是,即使刚经历过这一整晚的杀戮,第二天医院里却还是照常上班,而我也是被医院里来巡房的护士给救的,我本以为她们看见昨晚发生的事情,还有那些因为被杀而消失的人,会惊恐,然后闹的满城风雨人人皆知,但事实上并不是,……剩下的那些医生护士和病人,他们好像根本不认识那些死掉的人似的,仿佛那些人根本就没存在过。
一开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再仔细一想,觉得可能就是因为那个结界的缘故,永远和创造,或许他们早就知道,在那个少女病栋,甚至在这整个医院里,会出现一连串残忍的厮杀,所以他们打最一开始就设置好了结界,不管事情是成功还是失败,最后结界一收,结界里的人跟随者结界空间的消失而消失,再加上创造的能力,能够决定‘意识’或者‘物质’,因此可以把一个人从存在开始就抹杀,只留下他们希望留下的人。……这让我不得不去想,或许在这些非人的上位者看来,人类的存在其实跟路边的野猫野狗,或者蟑螂老鼠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数量那么多,个体又是如此不起眼的存在,即使死上几十几百个,甚至成千上万个,那又能怎么样呢??
……老实说,其实不怎么样,那些无辜的医生护士,那些实习生和病人,他们即使死了,第二天太阳也照样升起,人们也照样忙于上班上学,人类社会也并没有停止运转,会伤心的或许只有这些人的家人了,但是如今,那些家人也不会记得他们了。
还有……那些少女病患中活下来的三个,也就是最严重的三个,橘,何故,还有那个王淑娴,她们都没死,只是当护士发现她们的时候,她们全都受了伤,最后好不容易救过来以后,无一例外的全都失忆了,而且貌似也丧失了非人化时候的那种特殊的力量,又变成了普通的人类,……后来据说她们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之后全都出了院,然后像其他同龄人一样,又过上了上学放学的普通生活,……只是我时常怀疑,她们真的彻底好了吗??真的变回普通人类了吗??老实说,我不觉得,或许是因为眼神的缘故,因为后来我跟她们都在一个楼层的病房里住院,所以难免会碰到几回,虽然她们都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是当我跟她们无意中对视的时候,依然会感觉到那种疯狂,……不光是那个何股,甚至连王淑娴和小橘,在看似正常的眼底,仍然保留着那种非人一般的癫狂,所以我觉得,或许有那么一天,她们会重新变得疯狂吧。
另外关于我自己。
我截肢了。
就是小腿上那段被冰贯穿的部位,最后治疗的时候,医生说冻伤太严重,组织都已经坏死了,所以只能把那段切掉了,不过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诚如你所见,我已经放弃了作为一个人类的身份,那么相对的,我拥有了其他人类没法拥有的东西,……永远承诺过我,会用另外的东西来替代我的这条小腿,虽然我目前还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总的来说,这次截肢并不会影响我的行动,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只是我还得坐一段时间的轮椅,直到把现实生活中的事情全都处理好,才能无牵无挂的离开,去到永远那里。
对了,关于网络上的那场风波,最后因为那个爆料人,也就是那个死掉‘郊狼’的沉默而不了了之,所谓的网络热点就是这样,关注点往往坚持不了几天,又会被那些铺天盖地的娱乐头条和垃圾信息给淹没,所以我也算是勉强保存了名誉,……不过最后我也没从中捞到什么好处,因为这场风波最后的结束,是以孙院长和崔护士长为首的医院的这一帮人,提出少女病的特效药而解决的,其实我觉得那根本不是什么特效药,纯粹是永远觉得失败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而随便给的东西,……不光这样,孙院长和崔护士长,他们之后很快又提出了几项针对癌症很有效的药物,以及一些涉及基因治疗的文献,结果很快受到了提拔,晋升到国家的某个神秘的研究所里去了。
……只有我知道,那些所谓的药物和文献知识,都是他们和非人交易,并且拿那些无辜的医生护士做实验的结果,只是讽刺的是,人们对所谓的‘杀人狂’向来都是双标的,只要能让多数人得到救治,那么杀掉少数人也不会被惩罚,只能算作是为了医学所做的牺牲,不是么?所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大抵都是这个道理,人们总会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而放弃少数人的利益,如果哪天你不幸当上了这个少数人,或许连哭诉的地方都没有,因为我们大家都想当受益人,而都不想当牺牲者啊,你看,人类就是如此虚伪。
……后来……
我出院以后,回去了一趟公司,主要是办离职手续,托这场风波的福,我的那个自媒体公司算是红火了一阵子,招了不少人,薪水也加了不少,这件事以后,他们仍旧是做类似都市传说之类的恐怖悬疑类的小段子,虽然不够大众,但倒也是圈了一大波这类的粉,总之还是能继续维持下去生活,这里面让我印象最深的倒是一个同事,那是个年近40的中年男人,金丝边眼镜,长得倒是挺斯文的,却没想到瞒着老婆出轨了,出轨的对象小他十岁,是个河南乡下来的,死了老公的女人,看上去柔柔弱弱挺老实的,没想到作了第三者,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女人的名字,她叫王樱,跟我那个同事好上以后,就哭着闹着缠着他说要去河南的封门村,也不知道是想干嘛,不过正好这段时间封门村挺火的,公司也打算做这么个专题,于是这个同事就和他的小三去了,这一去就没了音讯,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
这次事件发生以后,直到现在我都搞不清一些事,比如永远费了那么大的劲,不停地做实验,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还有哪个神秘的对非人部队,他们又是由谁组织,背景是谁??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的问题,我都还搞不清楚,但是没关系,我已经抛弃了人类的身份,进入了非人的世界,随着跟这个世界接触的越深,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揭开全部这些秘密的谜底吧,我的这一生或许就是为了探知真相而活,抛却凡尘,寻求真理,这或许就是我李娜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从今开始我不再迷茫。
……好了,天亮了,我该出发了。
再见。
第169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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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脚步声??
正当祁泽恺手机里的视频播放完,其他人还在思索视频里那不明所以的内容的时候, 我却明显的看到, 这当口我们身处的这条狭隘压抑的楼梯走道里,弥漫在空气里的那些蓝烟, 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越来越的浓稠。那些蓝雾黏连成一片又一片,一坨又一坨, 那么冰蓝剔透,却又湿哒哒的凝结出一个个肉眼可见, 又奇形怪状的湿雾疙瘩, 在空气中继续不断扩散,同时混沌细微的变化着形态,这不由得让我有种莫名的错觉, 仿佛那里面随时会伸出只阴邪的爪子,或者蹦出个面容恐怖的怪物似得。
不但如此, 我还听见了脚步声, 似乎是从我们旁边的楼梯上发出来的,很轻的脚步声。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 我以为又是我的错觉, 毕竟刚才看了这么怪异的一个视频,脑子难免会受到些暗示,尤其我又是个敏感过头的人,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怀疑,这会不会又是大脑产生的幻听?
于是假装漫不经心的转头, 朝脚步声发出的二楼楼梯上瞄了眼,发出声音的就在我头顶斜上方,这当口因为没有光源照到那,所以只能看见一片深不见底的黑,隐约还能看到一团团晦暗的灰蓝雾气在安静的涌动,这画面虽然诡异,倒也没看见什么能发出声音的东西,于是我在迅速的一瞥后,又重新回头,不再关注那里。
但很快又再次听到了刚才那个脚步声。
踏踏踏
还是从头顶上二楼楼梯上传来的,而且从声音的方向来看,那东西似乎还走了几步,沿着楼梯越来越往下了,好像在朝我们走过来。但……那里真的有东西吗?不是我的错觉?
虽然又听到声音了,但是这当口我心里还是不怎么确信,于是狐疑的又转头朝楼梯的方向看了眼,而这次看到的东西,却让我惊得差点尖叫出来!
就在离我不远的二楼,这当口那里居然正对着我,直挺挺的站着个人……
不,也不能说是人。
准确的说,那应该是个人形,蓝雾组成的人形。
那东西不知道何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离我们几步远的二楼楼梯的台阶上,一动不动的直挺挺站着。这当口从下往上看过去,这突然出现的东西诡异的渗人,它脸上根本看不到五官,或者更确切的说,这个人形僵尸一样的东西脸上,同样被层混沌涌动的雾气所遮盖着,你根本就没法看清楚它的五官究竟长的什么样。
乍看到那怪异安静的雾人,经过最初几秒的惊吓,我第一反应就是硬生生的把快要喊出声的尖叫给吞了回去,又猛眨了几下眼睛,来确定眼前这诡异的场景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我在这压抑黑暗的鬼地方呆久了,而产生的幻觉?
眨了五下眼睛,又闭上,心理数了三下,再睁开,那东西却还在。
而且比闭上之前离我更近了些,简直就像是在上下眼皮开合之间瞬间移动了似的……这当口那雾气组成的人形已经下了二楼楼梯,四肢僵直,半低着头,直挺挺的站在我们几个人所在的楼梯走道的最前方,近的几乎快要碰到站在最前面的胖坨了!
然而奇怪的是,胖坨似乎并没看到这个浑身散发着阴冷蓝光的雾人,这当口还是背着楼道站着,一双黄豆似的小眼睛只是盯着白焰手里的手机发愣,同样呆滞的还有瘦干,倒是白焰这时突然疑惑的抬头,有点凌乱的剔透银发下面,两条细细短短的银灰眉头微微皱起,接着一只手抬起来摸了摸胳膊,小声道:
“奇怪,怎么这么冷?”
这不由的让我心里一动,于是这当口我也压低声音,轻轻冲他问道:
“白焰,你是不是觉得冷?”
“……是有点,怎么了?”
“因为……”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看到的东西,于是我主动跟他对视了下,再移开,视线越过瘦干胖坨,落到楼道的最前面。
这当口在一大团阴测测的蓝雾里,那个诡异的人形依然僵尸般垂着头安静站着,只是距离变的更近了,而且诡异的是,就在我视线离开的那短短几秒钟内,那个混沌人形似的东西,突然直直往前伸长了脖子,仿佛一只被掐着脖子拉长的鸟似的,这当口它鼻子都快碰上胖坨的背了,……而当它那张被蓝黑雾气覆盖的脸,在贴上胖坨背的瞬间,突然从脸上漩涡一样的雾气里,伸出来条又长又软,同样是烟雾组成的舌头,那舌头贪婪的紧紧贴住胖坨的背,然后由下往上缓慢舔噬着……
然后下个瞬间,胖坨浑身一抖,扯开一把粗矿的嗓子就大叫起来:
“卧槽!什么鬼东西!?”
“怎么了?”瘦干问道。
“刚才也不知道怎的,突然就感觉背上一冷,就跟被冰块冰了下似的,……靠,这鬼地方,莫非有什么幺蛾子。”
然后又顿了顿,胖坨一抬头就冲白焰道:
“白老板,你刚才不也说冷么,你也感觉到了?”
“……刚才是说了,不过我感觉到的跟你不一样,不是什么冰块,而是股冷气,”说完顿了顿,白焰冲我看了眼,又扭头朝向胖坨:
“我刚才冷了下以后,现在又不冷了,所以也搞不清这到底是错觉,还是刚才真的有阴风。”
“是……是么,这还真是怪了……”
听完白焰的话,这当口胖坨似乎也开始自我怀疑起来了,他一边举起手绕过肩膀,在他那高大又肥胖的背上挠着,一边眯起那两颗黄豆大的眼睛喃喃自语,然后当胖坨和白焰两人都一时沉默不语的时候,那个讨厌的瘦干突然又朝我发难了:
“……不对劲,”这当口他那张拉长的苦瓜脸皱了下:
“我听的很清楚,最开始白焰说冷了以后,这个女的也问了,她应该也感觉到,……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说?”
瘦干的话一下子又重新将胖坨的注意力拉回,而白焰也眯起眼睛看向我,显然他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说起来,之前在外面那个黑洞洞的厅堂里,因为被他逼问了,所以我才勉强承认,自己就是朱红衣的事,还答应跟他合作干掉瘦干和胖坨,……不过……我还是隐瞒了一些东西,我隐瞒了自己能看见他们看不到的东西,比如最开始的那些红油蜡烛,比如这些莫名的蓝烟和眼前的这个烟雾人,再比如,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我突然发现……这些不知从哪飘来的蓝色迷雾,好像有某种特殊的功能,而且只有成为朱红衣的人才会发现和使用,……具体来讲也就是说,这个封门村里是存在某种磁场的,而这个磁场能干扰人类大脑,使人产生幻视幻听,而在‘囚水仪式’里面,作为最关键的角色朱红衣,能力就是所谓的‘具现化’,即让自己的想象变成现实……之前我一直搞不清楚,这个具现化的使用条件是什么,它好像并不是想使就能使出来的,而是必须要在一定的范围之内,然后等这个村子天黑下来,尤其是我进入这个黑暗又破败的大屋之后,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也就是每次当这些蓝色烟雾弥漫开来的时候,就会发生怪事,而且这些怪事,还跟我随便胡扯出来的话一样。
……既然这样,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朱红衣的这个‘具现化’功能,使用的条件之一,就是必须在这些蓝雾的范围之内??如果我在蓝雾里面说话的话,是不是就会具现化出跟话相关的东西??
这倒是很有必要实验一下……如果事实如此的话,那我等下要干掉瘦干和胖坨,不就轻而易举了么?……呵呵……
想到这,我又琢磨了下,然后抬头说道:
“刚才看视频的时候我就在想,视频里秦峰跟祁泽恺说,剧组的人因为有人陆续得病发狂,而且最开始发狂的那个米雪还在村里到处乱砍乱杀,所以剩下的人在发现这个大屋下面有地宫的入口之后,就全都转移到下面去了,……剧组是早我们半个月来的,而且为了拍戏,他们也带了充足的口粮,然后我就想,既然他们并没有走出这个村子,地面上也没看见人,那或许那些剧组的人,现在还活在地宫里也没准。”
“那又怎么样呢,”瘦干不满道:
“这跟现在遇到的冷气有什么关系?”
“我没说完,”我道:
“继续想下去,如果剧组的人还活在地宫里,那么为了防止地面上对他们不利的东西,不管是那个发狂杀人的米雪,又或者其他什么怪物伤害他们,他们肯定会派人在地宫的入口望风,随时做好逃离或者抵抗的准备,……那这么想的话,我们几个现在进入了这个大屋,还在楼道这个坑里敲来敲去,搞出了不小的动静,如果剧组那些人真的活着的话,他们会不会偷偷的上来看一看呢?”
“那然后呢,你想说明个什么问题?”
明明是我胡诌的话,没想到这当口白焰也来了劲,一双银灰睫毛浓密的大眼睛微微眯着,颇有兴趣的等着听我往下瞎扯,这当口白焰瘦干胖坨三个人的目光再一次全都集中在我身上,于是我一咬牙,也豁出去了,开始说出刚才我精心编出来的那个弥天大谎:
“……刚才你们还在看视频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冷了,因为心里奇怪,所以趁你们没注意,我四下里看了看,然后……”
说完我又顿了顿:
“然后发现,……那个视频里出现的秦峰,就在你们背后不远处的地方,露了露脸。”
第170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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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啥?”
这个消息果然劲爆,话音刚落, 瘦干和胖坨都惊讶的大喊出来, 继而又马上用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看了我眼,仿佛我说的是疯话, 就连白焰都深深的看了我眼,不过他倒是没说什么, 而是头一扬,视线掠过中间的瘦干, 直接落到了楼道口最里面的胖坨身上, ……然后紧接着我就看到,原本一直弥漫在这条阴暗狭窄的楼梯道里的蓝雾,这当口突然莫名的变得更多了, 一大蓬一大蓬的冷雾,透着阴寒, 从前面那个被木板钉死的大洞里, 还有高处漆黑的二楼上,源源不断的弥漫下来, 很快就将我们几个身处的这个楼道完全浸没, 连透明的空气就变得朦朦胧胧起来,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看见从胖坨的背后, 安安静静的,又很缓慢的,伸出了一张没有五官的人脸。
那是一张完全由混沌的蓝黑雾气形成的人脸, 脸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往里凹陷的黑色的大洞,……这当口这张脸支在一个同样由蓝雾凝聚而成,细条似干瘪的身体上,驮着背,往下弯着腰,两只尖细的爪子巴在胖坨的一条胳膊上,就这样露出小半个身体来,……很显然,这就是刚才从二楼走下来的那个烟雾人,然后在我刚才撒下慌,说出‘秦峰还活着,就在你们背后’的话之后,那个烟雾人的身体突然好像沸腾的开水一样剧烈震荡起来,原本蓝黑的烟雾表层下面,不断浮起许许多多淡黄光滑,好像人皮一样的块状物质,紧接着是黑色的毛发和衣服的布料,几乎在转眼之间,那个烟雾人就已经变成了一个成年男人的样子,只是它的脸依然被一片烟雾笼罩着,看不清五官。
这当口这个烟雾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趴在胖坨背上,不过其他人似乎依然看不见,只是胖坨又不由自主的大大打了个寒颤,然后冲我扯开他的大嗓门:
“……你说的这也太离谱了,都半个多月了,我不信他们还活着!”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立刻反驳:
“看见了就是看见了,而且剧组事先带的干粮那么多,只要他们剩下的人不起内讧,节约着吃,完全有可能撑到现在,视频里秦峰也说了,他们人都转移到这个大屋下面的地宫里,为了警戒,听见动静出来看看也很正常。”
“哼,”我话还没说完,瘦干冷哼一声又打断我:
“姓何的,从进这个封门村开始,一切诡异的事情都是你先发现的,什么话都让你先说了,把我们忽悠的来回瞎转,我刘某人可不敢再信你任何一句话,……刚才你说的什么秦峰,除非我亲眼看见,否则绝不相信!……咦?这是!?”
瘦干本来还一副冷嘲热讽的样子,处处跟我唱反调,但也不知道怎么的,他说着说着,语气突然慢下来,一张憔悴的长脸上,总是耷拉着的眼皮子这时却睁得老大,盯着楼道口的胖坨,半天说不出话,……而胖坨则被瘦干那骇人的目光盯得浑身抖了抖,这当口他面对我们站在那个钉着木板的塌陷洞口前面,整个人已经快要被那些蓝色雾气给遮蔽了,我只能模糊的看到,他那又高又壮的身体在浓雾里不停的扭来扭曲,同时还传来带上些许不安的声音:
“……大哥,你怎么了??……白老板,何故,你、你们怎么都看着我??”
“你背后有个人。”
这时还是白焰最镇定,说话的当口,他的语气和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眉毛略微皱了皱:
“……秦峰,你就是跟祁泽恺一个剧组的那个秦峰么……?”
“啥!??秦峰???白老板,你说秦峰在我后面???”
“是。”
“我擦……”
说着,在一层又一层轻纱似的诡异烟雾弥漫中,胖坨浑身打了个冷战,一双被满脸横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缝的小眼睛这当口也竭力睁到最大,略微浑浊的瞳孔一顿、一顿的转到眼角,刚好和从后面探出来的一张人脸面对面对上……,这当口或许别人都看不到,只有我能看见,之前那个怪异的烟雾人,在我撒谎的时候身体已经开始变化了,只是那张被烟雾覆盖的脸始终一片模糊,看不见五官,而当后面瘦干胖坨开始质疑我,跟我争论以后,我又再三提了几次秦峰,然后再看那个烟雾人的时候,它脸上那个烟雾形成的,深渊一般黑暗的大洞突然开始飞快旋转起来,边旋转,边不停有黑色的雾气从大洞里面蒸腾出来,然后紧接着当那些烟雾又旋转了几次之后,一张人脸,一张扭曲的人脸突然从大洞里面冒出来,覆盖在了那个烟雾人的脸上。
那是一张仿佛死人般僵硬发青的脸,面色阴暗,毫无生机,但这张脸的五官跟祁泽恺视频里那个自称‘秦峰’的人一模一样,这当口这张僵尸一样的脸正好跟紧张的回头看的胖坨对上,顿时吓得胖坨发疯似几个蹦跳闪开几步远,同时大叫起来:
“我的妈,你、你是什么东西???是人是鬼!???”
“……我是秦峰啊……”
那个脸色发青的人说道。
“刚才你背着身所以没看到,”这时白焰补充道:
“之前何故说看见秦峰的时候,我就四下到处张望,但是也没看见什么人影,就是莫名觉得周围越来越冷,空气也越来越浑浊,后来你、刘总不是跟何故争起来了么,我就隐约看见你背后好像有个模糊的影子,只是看不太清,然后等刘总说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才一下子看清楚,他就站在你背后,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
然后又顿了顿,白焰扭头冲我道:
“美女,刚才你说看见秦峰,……看见的就是‘他’么?”
“嗯……应该是吧……”
我含糊的应着白焰的话,这当口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没太大的变化,而实际上因为极度的慌张和恐惧,我的心脏已经开始疯狂地跳动,脸颊上的肉也不受控制的抽搐,这当口我只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说真的,我怎么也想不到,刚才我只是想测试一下做个试验,来证明我猜想的朱红衣能力是不是正确,但没想到的是,这个实验竟然真的成功了。
我真的‘具现化’出了一个‘秦峰’,它就在我面前完成变化成型了,但是当时我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由我的‘想象’具现化出来的‘秦峰’,它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究竟是人是鬼??是活人还是死人??而且最可怕的一点是,虽然我把它创造出来了,但是却没法控制它,更不知道它在想什么,在这个貌似‘秦峰’的身体里,却住着一个我不知道的灵魂,这真是让人细思极恐……
……完了,怎么办,现在我该怎么对付这个东西……
随着眼前这个‘秦峰’的出现,这个狭窄的楼梯间内弥漫的烟雾变得更盛,我们四个人把那个突然出现的‘秦峰’围在中间,然后瘦干和胖坨就开始对他问起话来,而那个脸色阴暗的‘秦峰’则带着一副诡异的笑,拿手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微胖的身材穿着跟祁泽恺手机视频里一模一样的衣服,站在中间任我们发问。
“……你真的是秦峰?”还是瘦干最先发问,
“刚才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当然是,我这张脸还会骗人么,”
只见那‘秦峰’铁青着一张脸,说话的神情动作却真的和视频里一模一样:
“实不相瞒,我就是从楼梯上直接走下来的,刚才我下来的时候你们正好相互在争论,声音比较大,可能没听见,再说这个大屋里没亮光,看不见也正常嘛。”
“乱说,他们在吵,我可没吵,我一直都在到处看,也没看见你下来,”
这当口白焰突然插话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白焰对这个‘秦峰’似乎有一丝敌意,但那股子对着干的意图却藏的很深,深到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那可能是光线太暗的关系吧,一直看不代表看得见啊。”
“……”
“我再问你,这个祁泽恺的手机怎么会掉在这里??你怎么会从二楼走下来??还有你们那个剧组的人到底在哪??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接着瘦干又是一连串的问话,而听到问题的内容后,那个怪异的秦峰突然脸色变了变,一张僵硬的,微胖的中年男人脸有些神经质的左右看了看,似乎在防备些什么,然后他才小声开口:
“……这个说来话长,不过我不说你们也不会相信我,我就简单给你们说说我的经历,……我看你们拿着祁泽恺的手机,可能已经看过他录的这个视频了,那天……也就是差不多两个星期前,剧组的人陆续变得精神不正常,很多人出现了幻听幻视,而且脾气也开始暴躁起来,尤其是那个米雪,从最开始动不动的发疯大笑,到后来精神错乱以后见人就砍,所以我们剩下的这些人为了活命,就拼命想办法离开这里,但是陆续找了好几个人下山,不是迷路又回来了,就是人彻底失踪不见了,后来实在没办法,大家打算在村里找地方藏起来,于是祁泽恺还有我们的主摄影师邱云自告奋勇的做最后下山求助的努力,其他人就开始在整个村里一个屋接一个屋寻找藏身的地方。”
第171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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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们花了一个上午再加半个下午的时间,把这村子的每间房又从里到外仔细摸了一遍, 打算找个隐蔽的地方, 用大石块筑起一圈矮墙,好让外面那些牛蛇鬼神进不来, 这样我们全部人都藏到里面,省着吃剩下的那些干粮, 好歹能撑上十天半个月,当时虽然情况很糟糕, 很多人都接近心理崩溃了, 但是大家之所以还没完全绝望,最主要就是有个信念在,我们那时候深信, 一旦外面长时间联系不上我们,肯定就会报警, 只要我们保存实力躲起来等待, 总会等来救援队的。”
“后来找着找着,我们渐渐发现了村里一个奇怪的现象, 虽然取景之前也派人做过调查, 知道这个封门村有独特的丧葬风俗,就是所谓的‘人鬼同居,人死不出村’, 这里的房子跟别的地方不同,是东西朝向的,房间里终日见不到太阳, 而且家家户户都备有棺材,一旦有人死了,就会给死者带上面具,头朝下放进棺材里,再直接埋在家附近的空地里,所以封门村才有‘沟沟有遗骨、弯弯有阴魂’的说法,然后再结合调查,我们发现这里房屋的地基都很高,大多数的房子依山而建,下面都会有很高一层石头地基,所以当时我们就做了个推测。”
“推测?”这当口胖坨问道。
“没错,我们当时推测,这样的建筑构造,这么高的地基,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村庄下面有个地下建筑导致的?目的是用来埋葬那些死人的棺材,……所以后来我们再调查的时候,就格外注意寻找,看有没有通往地下的通道,结果还真的在这个大屋里找到了。”
“原来这个大屋真的存在地宫?”
“没错。”
“那通道是在……?这里一楼连着大门的只有外面的大厅,另外就是这个二楼的楼梯间,我们之前已经仔细搜过了,根本没发现任何通往地下的入口。”
“通道确实有,只不过不在一楼。”
“不在一楼?那还能在哪,难道……是在房子外面的某个地方?院子里?”
“都不是,通往地宫的通道,是在这个大屋的二楼。”
“二楼?胡说吧,明明要往下,为什么要先往上?这不符合常理啊。”
“不是胡说。”
说到这,那个 ‘秦峰’又推了推眼镜,发青的肥脸上露出丝不易察觉的僵笑,一双看起来有些浑浊的眼睛从镜片后面盯着我们,然后继续说道:
“你们现在的困惑,我们也遇到过,当时我们在推测村里有地下建筑以后,几乎翻遍了所有地方,但就是没找到入口,再加上陆续有人产生幻觉,说是看到很多身体畸形的怪物躲在四周围,时刻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所以团队的情绪一度陷入了绝望,但是就在那个时候,我们突然发现,之所以找不到入口,可能是因为我们陷入了一种思维定势。”
“……思维定势?什么思维定势,说来听听。”
说话的是白焰,他正站在我身边前面一点点的地方,说起来,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我发现自从刚才一不小心被瘦干掐了脖子以后,白焰每次站的位置就开始变得很凑巧,都是正好挡在我前面,把我跟其他人隔开,这难免让我觉得有点……,这当口只见白焰穿着兜帽卫衣的结实背部冲着那个‘秦峰’转了转,一头杀马特一样的剔透银发晃了晃,冲他这么问道。
于是那个秦峰又接着讲下去:
“这个所谓的思维定势,其实你们现在也犯了,刚才刘总不是问我,‘地宫在地下,所以通道应该往下走,不应该往上走’吗?这就是思维定势,谁规定地宫的入口不能在屋子的二楼甚至三楼??……当时我们突然想通这个道理以后,就放弃了之前的做法,开始重点排查村里房子的高层,这才终于发现了这个大屋的秘密。”
然后又顿了顿:
“这个大屋的秘密就是,它实际上是整个建在一个大洞上面的,这个大洞直接连着太行山里一个中空的洞穴,也就是所谓的‘地宫’,而为了掩饰这个秘密,那些村民就在这个大洞周围用砖头砌了一道正方形的围墙,然后再在这个围墙的基础上铺设了地基,盖了这间大屋,所以这个大屋的结构才会出现之前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现象从外面看占地面积很大,但到了里面却发现,能够让人活动的面积很小毫无疑问,一楼那些‘看不见’的地方,正是中空大洞的所在之处。”
“……原来如此,所以才说地宫的通道在二楼么……”
听到这,胖坨这才露出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这么说来,只要我们上去二楼,就能找到通往地宫的入口,然后就能沿着地宫从太行山山脚下另一边的王家村逃出来??这样就能从这个鬼地方逃走了吧??”
“理论上这么说没错,”秦峰点头。
“那既然这样,咱还在这愣着干啥??赶紧的上去找那个入口,然后进去探它一探再说!”然后又突然眉头一皱,“
……啊不对,秦副导,你刚才说你们剧组那些人早就发现地宫入口了,那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们为什么不沿着地宫直接逃出去??”
胖坨这个问题正好问出了其他人的疑惑,于是这当口白焰瘦干的目光也一下子盯在秦峰身上,等着听他的回答,说起来,现在在场的我们四个人当中,只有我知道眼前这个‘秦峰’的真面目,其余三个人,就连白焰也看不见这个封门村里光怪陆离的幻象,所以当他们面对一个无法确定的事物时,只能靠逻辑推理来判断真伪了。
这当口胖坨问完之后,只见‘秦峰’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诡异又死气沉沉的笑容,他又抬手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说道:
“你问的很对,按常理,如果当时我们能够顺利下去地宫的话,现在我也不会站在这里跟你们说话了,……事实上当时我们上了二楼,确实发现有个地方是可以一直往下的,并且推断出下面就是可以通往外界的太行山空洞,但问题是,这个往下的通道,它的门被一个很复杂的机关给锁着,不管我们怎么费力试图破解它,最后都是无功而返,所以其实到最后我们也没能下去那个地宫,……剧组除我之外的其余人,现在仍然还躲在墙壁的另一头,除非食物耗尽或者等到救援,否则是不会出来的。”
“是么……那我现在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听完秦峰的话,瘦干语气没之前一开始那么难听了,似乎大部分相信了他说的话,然后接着问道:
“锁住地宫入口的机关……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会让你们这么多人都一点办法没有?是钢筋铁链之类的东西难割断?还是民间匠人做的密码锁之类的猜不出密码来?到底是哪种??”
“都不是,”
秦峰回答:
“那个东西说出来可能你们根本不会信,那既不是铁链也不是什么密码锁,而是一把椅子,一把太师椅,只是这把椅子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它按理说已经有些年头了,在河南这种干燥的地方,木头早就风干腐朽才对,但这把椅子似乎做过特殊的处理,上头有层很厚的说不清是什么油的油料涂层,所以表面看上去油光噌亮,骨架也结实紧凑,简直就跟新的一样,还有,它整个椅身全都刻满了奇怪的符号,感觉像是古代某种失传已久的文字,另外在椅子坐人的椅面上,还镶着一个很大的青铜圆盘子,这个圆盘也同样刻满了那种奇怪的符号,另外还有一圈圈的纹路,也不知道到底是干嘛用的,……当时我们为了打开这个开关,几乎想尽了各种办法,试过用火烧,用大石块砸,但是都不管用,你说奇不奇怪,这明明是把木头椅子,居然还点着不起来,……最后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实在是没辙了,这才放弃的。”
“……”
听秦峰解释地宫口这个机关的时候,一开始白焰瘦干他们还只是表无表情的冷静听着,谁知当他一说出‘青铜圆盘’这个词时,他们三人却立马相互对视了了一眼,明显连表情都不一样了,尤其是瘦干和胖坨,再怎么强装镇定,也遮掩不住那股子打心底冒出来的亢奋和跃跃欲试,……不过他们之所以这样的原因,我稍微一琢磨就知道了。
之前从白焰和瘦干的吵架话里我就听明白了个大概,瘦干和胖坨两兄弟办了个大公司,但是由于经营不善和市场环境突变,在临上市ipo之前欠下了巨额债务,眼看资金链断裂就要破产了,刚好那时瘦干不知从哪听到了个消息,说封门村里有个‘东西’,如果去黑市卖的话能卖上大价钱,刚好能还上瘦干公司欠的钱,于是瘦干就经人介绍,找上了自己开无耻黑公司,号称任何东西都能找到的白焰,然后两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达成了协议,白焰可以接瘦干这趟活,甚至可以先拿出几百万帮他垫付一部分的欠款,但条件是,他要以极低的价格收购瘦干公司的大部分股份,成为公司的第一大股东,这样一旦成功上市,白焰手中的股份就能瞬间翻上几十上百倍,实现一夜暴富。
自然了,面对白焰这么无耻的条件,瘦干当然极度不情愿,但是形势所迫,他找不到别人,现有的资金又撑不了多久了,于是只得咬牙应下白焰这个要求,但是自己苦心经营的公司就这么拱手让人,瘦干自然也是不甘心的,这种强烈的不甘心和屈辱溢于言表,就是平时对白焰的态度是呼来喝去,还时不时的冷嘲热讽,甚至连带着对跟白焰有那么点暧昧关系的我也恨上了,处处针对,甚至还想杀了我……,其实说句实话,我觉得瘦干与其想杀了我,更想杀的还是白焰,他跟白焰现在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完全是暂时一致的利益使然,目的就是要先找到‘那个东西’再说,至于找到之后……恐怕东西入手之时,就是卸磨杀驴之刻……
当然白焰也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他这个人外表看上去白头发白眼睛,还爱穿白衣服,可切开来却完全是乌压压一片,否则又怎么会在明知我是朱红衣的情况下,还软磨硬泡,威逼利诱的要跟我合作,一起谋划干掉瘦干呢?另外,他跟那个看上去蠢钝,实则有自己小算盘的胖坨,私下里似乎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现在可好,一听到要找的东西,也就是那个‘青铜圆盘’终于出现了,接下去,事情恐怕会变得血腥起来……不过说起来,这倒也是我求之不得的,我打心里希望死的人越多越好,越惨越好,呵呵……,只是死人的顺序我必须得控制一下,这样才好造成朱红衣的死亡传递,可以完美诬陷下一个嘛……
哈哈,太好了,都去死吧,全都去死吧!
……不过,眼前我心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疑问,那就是,既然眼前的这个‘秦峰’是假的,不管它是我幻想具现化出来的,又或者是什么鬼怪假扮的,既然是假的,那它说的话能相信么??它说了这么一大通来引诱我们,目的是什么??
难道说……
第172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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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秦副导,你从二楼下来, 就是因为隔着墙壁听见我们的声音, 才过来探探情况?”
“没错,你们不是已经看到了么, 这里挖了个大洞,里面反钉着木板, ……这就是我们干的。”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这个墙壁很厚,不挖个口子出来, 进了里面就是两眼一抹黑, 有人偷偷进来了也不知道,所以在楼梯间这必经之路上挖出个洞,再安排人轮流守在旁边, 一旦听到什么动静,就可以马上对应, 至于钉木板, 则是为了挡住洞口,让人没法一眼看到里面。”
“所以我们四个一进这大屋, 就被你们监视了?”
“……哎, 这怎么能叫监视呢,在这种鬼地方,人人都只能自保。”
“祁泽恺的手机又为什么会在这个洞里?现在祁泽恺他人呢?也在墙壁那头吗?”
“这个嘛……等你们上去了, 自然就知道了……啊,对了,我还是先带你们上去, 看看那个太师椅,还有上面的青铜圆盘吧?”
虽说刚才那‘秦峰’已经把有关剧组失踪后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但瘦干胖坨他们出于生意人的精明,仍然不放心,继续问了又问,最开始那秦峰倒是对答如流,说出来的话听上去倒也合理,没什么破绽,只是后来当白焰问起祁泽恺下落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那‘秦峰’居然一下子卡壳了,‘这个那个’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当其他人又立刻警觉起来的时候,他倒是一点不含糊,立刻拿出‘青铜圆盘’来转移视线,想必这个诡异的‘秦峰’也已经通过察言观色,看出白焰瘦干他们很在乎那个东西了。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个由我想象具现化出来的‘秦峰’,会不知道有关祁泽恺的事?之前他说的那一大通,老实说连我都给唬住了,……虽然从头到尾我都没信过这个鬼东西,但你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太溜了,不但逻辑上能够自圆其说,而且还能跟周围的环境事实相结合,也难怪白焰瘦干这种社会上见多识广的人精,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什么漏洞。……只不过,既然这个‘秦峰’在祁泽恺的问题上出岔子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这就是个突破口,只要我把这里面的因果关系想明白了,就能搞清楚所谓‘想象具现化’,还有一直弥漫在这封门村角角落落的,神秘蓝雾的秘密呢?
这当口隐在黑暗里,我正顾自埋头琢磨着,却突然听到白焰的声音响起,语气听上去似乎还带着点试探的意味,他在我前面冲那‘秦峰’问道:
“……秦副导,我想再额外问你个八卦……,祁泽恺不是很红么,那他私下有没有交过女朋友?其实前几天我在网上看到个花边新闻,说祁泽恺和现在这部戏的女主有绯闻,这是真的吗?……话说,你应该跟祁泽恺很熟吧,你知道他以前谈过对象么?”
“……??”
本来正是诡异的气氛,每个人都一脸严肃的站着,表情警惕,肌肉紧绷,时刻防范着未知危险的发生,偏偏这当口,白焰却突然没由来的问起了八卦,这倒是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就连向来不给他好脸色看的瘦干都一脸讶异的冲他看了眼,而那个胖坨更是直接就嚷了出来:
“喂,白老板,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突然问起八卦来了?”
“为什么不能问,我是真的很好奇嘛。”
“那也太……,我说,你就算问八卦吧蛤,别的男人啊,都是对漂亮女明星的绯闻艳情感兴趣,就你怎么老盯着男明星的私-生活八来八去的啊?……白老板,不是我说你蛤,你这个性-取向不简单,莫、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基佬?”
“……啧……”
“……噗,蛤蛤,……我觉得……有可能……”
“何美女,你也这么觉得?……对了,你们女孩好像对这方面特别懂,我听说基佬还分上下的,叫啥……攻守??”
“是攻受……”
“哦,这样啊!那你说说,白焰大兄弟,应该是攻还是受哇?我看哈,他肯定是下面那个,你说对不!”
“这、这个……我也搞不清……”
胖坨这番手舞足蹈的话刚说完,我就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说起来,胖坨这个人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比较粗鲁蛮横,但是他有一点倒是蛮有意思的,就是说起话来跟东北人似的,自带吹拉弹唱的天赋,有时候听他讲话,就好像在听单口相声,……这当口白焰突然问起祁泽恺的八卦,正好给了胖坨挤兑他的机会,于是立刻就拿他性取向开刷了,而我听到这个话题以后,也不知道怎么的,整个人突然就亢奋起来了,之前还浑浑噩噩胡思乱想的脑子,这当口就跟过了电似的,一下子灵台都变得清明通透了,然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大脑不受控制的就脑补完了一篇十万字的以白焰和祁泽恺为主角的bl文,而且因为难以抉择攻受,我最后还脑补成他们互攻了……。
因为脑内闪过的全是肉香四溢高h的画面,所以这当口我暗暗低着头想着想着,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不光笑,这时甚至连脸颊都烫了起来,心口也‘砰砰砰’的小鹿乱撞跳个不停,然后大概是妄想的样子太明显了,这当口就听白焰的声音在我耳边‘哼’了一声,于是我条件反射的抬头,却发现他也在看我,只不过一张漂亮的脸上面,嘴巴撅的老高,两条银灰的细眉毛也微微皱起来,水盈盈的桃花眼侧向一边,只用余光斜睨着我,一脸又娇又傲又不高兴的样子,然后又顿了顿,白焰这才轻轻叹了口气,道:
“你们可真会脑补,……少打岔,我是很认真在问。”
然后又扭头冲着那个死气沉沉的秦峰又道:
“秦副导,祁泽恺以前交过女朋友吗?你就告诉我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白焰向来给人的感觉就是游刃有余,深藏不露,极少见他会这么坚持问一件事情,所以这当口我跟胖坨在短暂的轻松逗笑之后,也安静了下来,连同瘦干一起,我们三人的眼光齐刷刷的盯在了那个‘秦峰’身上,……这时他依然站在这个狭窄又黑暗的楼梯间的最前头,大量阴冷的蓝色雾气弥漫在他四周围,将他整个人的皮肤都映的发青,从里往外透出一股死亡的气息,这当口见白焰逼得紧了,‘秦峰’那张毫无弹性,仿佛皮肤都已经僵死的脸上勉强挤出个怪异的笑来,他开合了几下下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然后直到最后,他才支吾着勉强开口:
“祁泽恺他……当然、当然交过女朋友了。”
“是怎么样的女人呢?”
“怎么样的……,就是、就是那种很温柔体贴,很会照顾人的女孩拉……,……祁泽恺他越来越红,工作也越来越忙,肯定、肯定要找个能帮到自己的女生啊……”
“哦,原来是这样。”
听完秦峰的话,这当口我却愣了下。
……啊?
温柔体贴?照顾人?
anna是这样的人么……?不对,他说的这几点,哪个都跟anna扯不上半毛钱关系,事实应该是倒过来,是祁泽恺温柔体贴照顾anna和她的派对才对,……又或者说的是别人?……那就更不可能了,祁泽恺一直都对anna死心塌地,而且anna才刚去世不久,他绝不可能会这么快喜欢上其他人……那现在这个‘秦峰’嘴里说的又是谁?是狗仔队花边新闻里的某个女主角?又或者干脆是……
干脆就是瞎编的,其实他根本不知道anna的存在?
……!
等一下。
……难道说,这就是白焰坚持问这个问题的真正目的??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白焰故意这么问,既不是为了扯皮八卦,也不是对什么男明星的艳闻感兴趣,而真正的关键就在于,祁泽恺的情况很特殊,他原本为了陪伴anna最后一段时光,已经淡出了演艺圈,只是后来anna走了以后,他才接拍了现在这部封门村主题的惊悚片,……说起来,娱乐圈这种圈子,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但凡圈里人有了点什么情感故事,身边导演经纪人之类的难免会知道一二,哪怕真的不知道,也不可能编出个不存在的人出来,所以眼前这个‘秦峰’一张嘴说出那些话,几乎立即就可以用逻辑判断出,他不是真正的秦峰,……另外,这样的问法还有个好处,就是现在所有在场的人里面,只有知道anna的人,才能听出这段对话中藏着的意思,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这仅仅就是单纯的八卦而已。
换言之,瘦干和胖坨,他们是听不出好坏来的。
“谢拉,秦副导,……这下我心里一个大疑问总算解开了。”
果不其然,这当口‘秦峰’话一说完,白焰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一双弧度完美的薄唇就愉悦的勾了起来,然后又顿了顿,他一只手习惯性的拨弄着耳朵上那些叮叮当当的饰品,一边一双眼睛微微眯着,似乎又在盘算着什么,末了他冲瘦干说道:
“好了,刘总,你的问题也问完了吧?……我看秦副导是个靠谱的人,我们现在就跟他上楼,去看看那太师椅还有青铜圆盘吧?”
“蛤?白老板,你其他不问啦?再问问祁大明星其他八卦嘛。”
“不问了,问完了。”
“扫兴……根本就没问出什么大料,我本来还想着出去蛤,能卖给狗仔队赚他一笔呢。”
“好了!别废话了,现在赶紧往上走!”
胖坨本来还想继续插科打诨,但立刻就被瘦干强硬的打断,于是就这样,我们一行人在那个‘秦峰’的带领下,开始往这个大屋的二楼走上去,……腐朽的木质楼梯在脚下不断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当我在楼梯上走了几步,快要楼梯中间的时候,无意中回了下头,却突然发现在脚下面,被那些阴冷又轻薄的幽蓝色烟雾弥漫的楼梯间里,从那个被人挖出来的大洞里,悄无声息的探出张惨白又阴森的脸来。
第173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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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啊!”
楼梯间大洞里突然无声无息出现的那张惨白的鬼脸,瞬间惊到了我, 那当口只感觉头皮‘嘶’的下发麻, 从脖子后面到后脑勺,一路炸开堆毛骨悚然的鸡皮疙瘩, 于是我条件反射的往白焰的方向伸手就是一抓,本来想抓他的衣角, 谁知那当口他正走在我前面几阶的楼梯上,我这么用力一抓, 又重重扯在了他牛仔裤上, 差点把他扯的往后一个踉跄。
……糟糕了……那当口脑子里刚浮出这个念头,果然就见白焰回过头,眉毛不高兴的微皱起, 两只淡烟灰的玻璃瞳孔盯了我一秒,然后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几次了么, 不要老是扯我裤子。”
“不是的!”
于是我赶忙解释, 一只手举起来,冲着楼梯下面那个大洞冲他慌张道, 一面还自己扭过头去看:
“我刚才看到那个大洞里钻出一个白色的鬼脸!那个东西我之前已经看见过好几次了, 你看就在那那……”
只‘那’了一下我就没声了,因为那当口再看的时候,楼梯间下面的那个大洞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只能看见在那些被挖出来的,层层叠叠四散的碎石块周围,那些泛着暗蓝色幽光, 轻烟似若隐若现的迷雾还在继续一大蓬一大蓬的往外涌,不但很快就把我们脚下的那个楼梯间彻底淹没,而且还越发的往上蔓延,几乎很快的,就连站在二楼楼梯中间的我的脚底下,都已经开始扑腾涌动起一浪接一浪的雾气来,有些甚至还越过我们,蒸腾到更高的地方,泛出透着些许幽蓝的白光,一点一点的隐入黑暗中,和这诡异的大屋凝固成了一片。
“额……现在又不见了……”
没想到那白色的鬼东西会消失的那么快,这当口我心理着实有点尴尬,于是又回头冲白焰道。原本以为他会觉得我一惊一乍,说我几句,但没想到的是,这当口白焰却出乎意料的没作声,反而一边顺着我刚才手指的方向看,一边眉头微锁起,脸上露出点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呼呼呼’,
也不知道怎么的,自从我们走上二楼楼梯后,突然就感觉风一下子大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楼上有窗户,引起了穿堂风,总之这当口,那阵突如其来的大风一下子就把我额前的刘海吹散到了半空中,凌乱的发丝在扰乱我视线的同时,这阵大风同样也吹乱了白焰的头发,吹的他耳朵上那些个银饰相互乱撞,不停发出‘叮铃叮铃’的脆响声,……那当口在他那张线条精致的近乎完美的侧脸上,半长不短又蓬松柔软的银色发丝不停拍打着他脸颊,而隐在纤长睫毛下的一对银亮的眸子也转到眼角,斜睨着我,这当口仿佛一条冷静的蛇,白焰开口问我:
“你是朱红衣,为什么这村里还有连你也不知道的怪东西?”
“咦……什么为什么……当然会有……”
听到这话我愣了愣,一时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即使我露出副迷茫的样子,白焰也没停止,见状他只是顿了顿,然后继续问道:
“当然会有么?意思是说,你刚才看到的怪东西,不是身为朱红衣的你搞出来的?”
“是啊……要不我干嘛吓得拉你……”
“原本这个封门村里,会搞事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变成朱红衣的那个人,在这个村里围绕‘囚水’仪式发生的一切异状,不说全部,至少大部分都跟朱红衣脱不开关系。”
“……”
“但是如果出现了连朱红衣都不知道的怪事,那说明什么呢?”
“……说明什么?”
“至少说明,这个封门村里,搞事的不光是朱红衣,还有其他的某些东西。”
“其他的……那你觉得是什么……?”
“目前我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东西应该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而是个实体,……或许还是个‘人’,是这个封门村的……”
边说着,这当口白焰抬起手,轻轻把他脸颊周围那些乱飞的头发丝拂到耳后,然后又扭头,意有所指的往楼梯上面看去,……就在我跟他说话的这一两分钟里,胖坨瘦干还有那个诡异的假‘秦峰’已经走上去好几个台阶了,所以他们听不见我们这段刻意压低声音的对话,而顺着白焰的视线,我却看到了那个‘秦峰’,这当口他一张脸发青,深深的半驮着背,似乎正转身偷看我们,然后见我一抬头,他又立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背过身去……,这当口白焰看了看那‘秦峰’,又冲我看了看,接着道:
“这个大屋里,可能还有什么‘人’,正在无处不在的监视我们,……那些东西,没准比朱红衣还要更可怕。”
“……”
他说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下子听不懂?
这当口白焰丢下这么句含糊不清的话,转身又开始踩着台阶往楼上走去,而我条件反射的也跟着往上走,脑子里却还在反复琢磨他说的这番话,……很明显,白焰是察觉到了些什么,只是由于信息量太少,他还不能确定,所以只是这么暗示了一句……但他到底察觉到的是什么呢?我又没法一下子彻底领会……
正想继续琢磨,这当口却突然听见已经走在楼梯很上面的胖坨带着惊讶的语调喊了句:
‘咦!?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绳子???’
绳子?
听到他的话,于是这当口我赶忙转移了视线,不再去纠结刚才的那个问题,三步并作两步的往楼梯上走去,很快就走到了台阶顶端,爬上了二楼地板上。
说起来,这个黑暗的大屋,包括封门村里的其他房子,它们的内部结构都是很老式,又比较少见的那种,只有真正进过屋子上过楼的人才会知道,这些大屋的独特之处在于,它四面的外墙和中间的楼层是分别独立的。怎么理解这个概念呢?这就有点类似现代建筑里面,常见的那种框架式的复式跃层房子,在建造房子的时候,先用巨大的木梁搭出最外面的骨架,然后再单独铺设里面的楼面,而这就造成了一点,你在房子外面看到的层高和楼层数,和在房子里面看到的,有可能并不是完全一样的。
就好比现在我们身处的这个大屋,之前在外面看的时候,明明看到的是三层,在那些干涸的黄褐色大石块和泥土垒起来的外墙上面,用木窗槛搭出来的栅栏窗户也是上下三排的,甚至当你穿过大屋的正门,走进一楼那个放着八仙供桌和死人遗照的厅堂时,会发现这个一楼的层高也跟外面的层高是一致的。而这就会让人产生一种理所当然的错觉,既然外面看是三层的,那里面一定也是三层的,而且这种落后山沟沟里的老房子,因为材料比较原始,稳固性不强的缘故,层高普遍不会很高,所以单从外面甚至一楼看,没人能够想得到,在这个大屋里面,居然还砌着一道很高很厚,完全封闭的砖石围墙,更没人会料到,走到二楼以后,会发现二楼的楼层高的惊人,即使抬起头竭力往上看,也只能看见一片雾气迷茫的黑,还有隐约可见,纵横交错的几根泛着白的巨大横梁,以及从这些梁柱上悬挂下来的,无数条不断在半空中来回摇晃漂浮的麻绳。
而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个大屋根本就不是什么三层楼,……它一共就只有两层楼,只不过二楼有两层那么高,而且跟一楼一样,在最里面楼梯间对上来的位置也围着一道四四方方的墙,那道墙倒是恰好有一层楼那么高,就这么突兀的矗在二楼的正中央,想必那个‘秦峰’所说的能够通往太行山地宫的机关,‘太师椅’和‘青铜器’,应该就在这道墙的里面。
“呼……这里真是好大的风,……穿堂风么,感觉整个山头的风都在这屋里了。”
“是啊,没想到二楼居然是这样子,白老板你看看,这些窗户,这些麻绳,……哟,这边还有个烧饭的社台啊,这些村民还真是奇了怪了,一楼放个供桌,倒是在二楼生火做饭了。”
“啧,蹊跷。”
正当我还震惊于这个二楼构造的时候,离我不远的白焰一只手按着不断扑腾的头发,一边衣服被风吹得猎猎响,一边已经和瘦干胖坨他们开始踩着二楼的地板,四处走来走去的查看了。于是这当口我也抬起头,再次更加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二楼的一切。
就跟刚才乍眼之下看到的差不多,这个大屋的二楼有两层楼那么高,大部分空间都被房屋中间那道一层高的围墙给占据了,而剩下的那些地方,也处处透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你说它不正常吧,偏偏看起来跟普通的农家没太大区别,可说它正常吧,……你见过哪个正常的农村家里,二楼会沿着窗户搭出一溜烟生火做饭的社台,墙壁上会到处涂满不明所以的古怪的图案,而屋顶的横梁上则会挂下刚好到人脖子边的,几十上百条足足有小孩子的小手臂那么粗的麻绳的吗?
……而现在,那些从天花板上挂下来的麻绳就在我脖子边上,随着大屋两侧窗户里对流的穿堂风不停的来回晃荡,简直就好像那上面一个个的全都挂满了吊死鬼似的,……而当我再次抬头四下里看的时候,却发现之前淹没楼梯间的那些迷雾般的蓝烟,这当口已经无声无息的蔓延到了二楼,悄悄的将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也一点一点的包围。
第174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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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社台下面这些柴火风干得还不算厉害, 照这程度来看, 应该前不久还有人在这里烧过饭。”
“锅子底下还粘着烧焦的东西,……哇靠这味道, 是肉?……不对,没有猪油味, 也不是植物油,那是什么油??”
“这些报纸……报纸糊墙我能理解, 作什么要用红毛笔在上面鬼画符?……看都看不懂的东西, 还血赤呼啦的,多少不吉利。”
“哎!哥,白老板!你们快过来看, 这墙上咋还有这么多洞眼,这是干嘛用的, ……难道说是蚂蚁挖出来做巢的?”
“你见过蚂蚁在岩石块上挖洞的?”
“哎呀, 那可说不准,这不还有木头和泥么……”
这当口在持续呼啸的穿堂风, 还有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密密麻麻的麻绳的晃荡中, 我们几个先是在这个大屋的二楼四下走动了一会儿,查看这屋里的各个角落,然后没一会儿就发现了好几个不合常理的怪异地方, 惹得那三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讨论了好一会儿,虽然我并没有参与讨论,不过一直在旁边听得仔细, 最后我在心里把这些疑点总结了一下,发现它们全都指向了三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就是在这个二楼里,存在着很明显的生活化的痕迹,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沿着窗户的那一个大大的社台,这是农村最常见的那种下面烧柴火的土社,但是一般人家一个社上面放两个锅,而这个社台足足有人家两个那么大,上面放了四个巨大的铁锅,而且不管是铁锅还是下面没烧完的柴火,看起来似乎都有近期被使用过的痕迹,这点就让人非常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这封门村早已经荒废了,原先的村民大都搬到了山脚下的王家村,或者去了邻近的镇子上,怎么还会有人在这里生火做饭?……难道是‘秦峰’所说的那些剧组成员吗?那也不对,按照他的说法,剧组的那些人都躲在墙的那头,根本不敢出来,再说了他们随身带着的都是些即食食品,又没生米可下锅,就算想用社台,可拿什么去烧??
另外还有一点,你说这屋子生活化吧,它又偏偏不是完全生活化,这整个二楼一层就只有窗户边有这么一层社台,还有旁边散乱放着的几把烂木头条凳,一个三层的木头架子,上面搁着些碗筷抹布之类的厨房用品,另外就是一个农村常见的用来储水的大水缸,里面还有小半缸黑乎乎散发着怪味的水,其他就没了,……如果要说彻底的生活化,就是假如有人在这里居住的话,那最起码还得要有张床,有个厕所,再不济也得有个马桶啥的,人的基本生理需求,吃喝拉撒睡,这个屋子却只满足了吃喝这一个功能,而且吃的还是大锅饭,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难道说这个大屋其实是个公用食堂??又或者,吃饭的那些人,他们平时睡觉的地方另有他处??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在这个大屋的二楼,近期应该曾经有很多人出入过,还用社台烧过饭。
“……胖坨,你快打开手电筒照这里。”
“哎开了开了,哪里?”
“这里,墙壁这里,你照着仔细看看,这些血红的大字,它们到底写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好,我看看蛤……这、这是……哎等等!你们快看,这墙壁上糊的这张报纸,日期怎么是半个月前??还有这,下面这张是半年前的!”
“……还真是,这到底是……”
这当口我心理正琢磨着这些怪异的社台的事,却突然听见胖坨瘦干他们全都围在一处墙壁前面,对着上面糊着的报纸指指点点,于是赶紧也走过去看。只见这时的大屋二楼,虽然两边的墙壁上分别开着一排四扇,上下分别两排的木制栅栏窗户,但是因为屋子是东西朝向的,采光极差,所以即使透过窗户能看见外面初春下午的天光,但只要一离开窗户半米远,立刻就会重新陷入一片阴沉沉的黑,什么都看不清楚,这大屋里的一切都只能大概看到个模糊的轮廓。这当口混着土腥味的山风从窗户里灌进来,不断在耳边回荡,我一路不断拨开眼面前那些来回摇晃的麻绳,然后也走到白焰胖坨他们围站着的地方看了起来。
在手电筒晕黄的光圈里,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几个很大的血红刺眼的涂鸦,这些涂鸦看上去不像是我们现代文明社会的任何一种文字,但也不是单纯的绘画,反倒是像某种具有特殊涵义的象形文字,有点像我以前在博物馆看见过的那种上古时期的甲骨文,只是眼前这些涂鸦跟甲骨文不同的是,它似乎还同时具备了某种蛇类的图腾崇拜色彩,很多图案里面都有蛇身或者蛇脑袋出现,不知道是什么含义……而且不光如此,这些血色的图案还不算最惊悚的,这当口最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反而是作为背景图案出现的报纸。
就跟很多上了年头的的老房子一样,因为历史原因,在造房子的年代,现在常见的那些个墙面涂料或者壁纸都属于奢侈品,普通人家是用不起的,所以当房子的墙面旧了脏了以后,通常就会用报纸把墙面整个贴一遍,现在这个大屋二楼也是如此,……这当口在这个阴暗且不断对流着山风的大屋里,胖坨白焰两人的手电筒同时在离社台不远处的一整面墙上四下里照射,在手电筒晕黄的光圈里,那些陈旧腐朽泛黄的旧报纸层层叠叠,颜色深浅不一的糊满了整面墙,尤其是墙的下半面贴的更多,新的旧的都有,可以看的出来,是被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反反复复的黏贴的,……然后当白焰叫胖陀保持手电筒的位置不变,再把自己的电筒光离得更近点看时,却终于辨别出那些报纸的时间,而这就是这个大屋让人起疑的第二点。
我原本以为这些报纸肯定已经上了好些年头,结合这封门村村民搬迁的历史,不说十五年二十年,起码十年得有吧??但谁能想到,这些报纸上的日期,竟然大部分都是最近五年之内的!……而且更加诡异的是,越是比较新的日期,报纸反而越多,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就白焰胖坨两人手电筒照到的这很小一片的墙面上,毛估估报纸大概贴了有二十几张,而五年之外的报纸只有两三张,大多被贴在人手不太够得着的高处,干燥老化的也最厉害,而稍微下面一点的地方,贴在最外面的报纸明显就新了很多,五年左右的六张,三年左右的有五张,而最近三个月左右的居然有将近十张!
这说明一个什么情况?其他我不敢说,但最少可以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大屋直到最近还都是有人在活动的,而且那些活动的人并不光是在这个荒废的小山村里固步自封,相反的,他们一直跟外界保持着很密切的联系,甚至会定期把外面城市里的东西,比如这些报纸,又或者其他的一些什么,带回这个封门村里来。
……
这当口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王奕。
这个曾在死掉的乐乐的学姐,吴慧芳日记里出现的男人,就是过去封门村村民遗留到现代的后人,据说‘王’姓是封门村最大的姓氏,封门村整体搬迁之后,作为村里最大的氏族,王家人就去太行山的山脚建立了王家村,而王奕和他的姐姐王樱,恰好就是王氏宗族的直系传人,而在吴慧芳的日记里,最开始就记录了她和王奕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个大雨不停落下的阴沉午后,凌冽的风夹杂着雨丝,呼啸在大学图书馆的上空,作为一个**型的女文青,吴慧芳陶醉在这种不可言说的美妙氛围里,一个人肆意的在空荡荡的图书馆天台上放飞自我,旋转跳跃,而她没想到的是,与此同时天台上居然还有另外一个同样喜欢听风淋雨的男人存在,那就是王奕。两人乍一见面,吴慧芳立刻就被王奕那干净帅气的外形,略带阴郁的魅惑气质所吸引,因此就算后来她间接打听到,其实王奕在外的名声很差,为了能有足够的钱学国画和摆弄古玩,他跟男人睡,也跟女人睡,甚至主动去勾引那些年纪大又有钱的有夫之妇,……但即使如此,吴慧芳还是无法自拔的陷入了对王奕单方面的迷恋之中,甚至为了他开始研究起各地的民俗来,直到后来,在某一次漫无目的的旅行中,吴慧芳误入了王家村,却意外发现了在这里开小饭馆的王氏姐弟。
在吴慧芳的日记里,她呆在小饭馆的那几天,天空也一直不停下着瓢泼大雨,昏暗的光线,狭窄的房间,和心上人两人独处,这对一个崇尚自由,浑身上下充斥着浪漫细胞的女人来说,不发生点什么简直不可能,……于是在一个两人相对无言的下午,在那个空无一人的小饭馆里,吴慧芳和王奕接-吻了,进而**,一发不可收拾,于是他们就做了。……然后等醒来的时候,吴慧芳却发现王奕不见了,于是她撑着雨伞,开始在大雨中的王家村到处寻找王奕的踪影,却继而发现,自己不知为何走在了一条,两边地上全都插着燃烧着的香油蜡烛的路上,然后当她走到这条路的尽头的时候,却赫然发现,前面的空地上,正在举行一个异常恐怖骇人的仪式。
这就是‘官才-囚水’仪式,而王奕的姐姐王樱,则是这场仪式中第一个死亡的朱红衣,也就是启动仪式的楔子,就跟我们这轮里的乐乐一样,而且这还不止,那时出现在吴慧芳眼前的,不光是仪式中那群被迫自相残杀的牺牲品,而更让她惊异的,则是在仪式空地的周围,围成一圈摆放着的八个巨大漆黑的实木棺材,另外则还有密密麻麻站在棺材外面,无声无息观看着仪式进行的一群,肤色惨白,浑身上下长着畸形的变异肢体的怪物。
而那时那个王奕,也站在这群怪物的中间,安静的看着自己的亲姐姐割断脖子而亡。
……
这当口回想起吴慧芳日记里写的这些内容,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在台阶上白焰会特意暗示我,这个大屋里可能还存在其他一些未知的‘人’。说实话之前看吴慧芳日记的时候,我还觉得她到后面写的很离谱,甚至怀疑她写的这些内容里面,会不会存在一些臆想的成分,但是讽刺的是,随着我们在这个封门村里探索的逐渐深入,却惊讶的发现,我们现在的处境简直就是她们当初的翻版,连过程都是一模一样的,就好像只要一走进这个封门村,不管来的人是谁,都会自动按照剧本行动一样,……哪怕暂时不一样,那些隐藏着暗处的‘人’也会出来矫正,将一切重新引导到设计好的路径上去。
就好比现在……
第175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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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
阴测测的穿堂风仍在这个大屋二楼东西两边的窗户中来回呼啸,头顶上无数的麻绳被风吹的不停的摇晃, 时不时擦在我的脸上脖子上, 刺刺痒痒的难受,……这当口空气里满是那种荒郊野外的草木尘土的味道, 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得凌乱,不时的挡住视野, 我又在大风里拨弄了一下头发,然后看着在弥漫的越发大的蓝白雾气中, 白焰瘦干他们隐约的身影围在那道贴满了报纸的墙头跟前, 还在继续讨论着刚才的话题。
“你们发现没有,”
这当口瘦干单手抱肩,一只手支着下巴, 对着墙上的报纸若有所思道:
“我刚才就在想一个问题,这些报纸的出现看似很偶然, 但是只要往深里去想一想, 其实它们出现的时间是有规律可循的,并不是完全随机的。”
“哦, 什么规律?”胖坨问道。
“你难道没发现?”
边说着, 瘦干打开他自己的手电筒,调到最小最亮的光圈,然后对准前面的墙壁, 道:
“看看,就现在我们面前这十几二十张报纸,上面印刷的日期, 刚好跟已知的过去几次外地人来封门村的时间,有着高度的重合,……你们发现没有,这些报纸的日期基本集中在三个时间段,分别是五年前,三年前,还有近三个月,而这三个时间,恰好对应了三波,不对,是四波人来封门村的时间。”
然后又顿了顿,瘦干继续道:
“五年前那次很明显,就是吴慧芳亲眼所见,并且记录在日记里的,由王奕的姐姐王樱所主导的那次仪式,然后三年前,则是吴慧芳自己亲身参与,并且最后失踪下落不明的一轮仪式,……至于近三个月那就更好解释了,包括了两拨人,就是半个月前的电影剧组,另外就是我们,……你们不觉得这代表了某种必然关系吗?换句话说,这个封门村里存在着某些‘东西’,它们会定期到山外的城里去,带回它们所选中的人,然后再由那些选中的人之间相互残杀,来完成这个‘官才-囚水’仪式,……至于这些报纸,我觉得与其说是糊墙用的,更不如说是用来记录用的,包括上面红笔画的这些象形文字图案,或许这就是那些‘东西’之间的交流方式,它们通过这种方式来记录每次仪式的一些相关信息。”
瘦干说完以后,这当口所有人全都沉默了会儿,有那么半分钟时间里,大屋里只能听见穿堂风越发凌厉的呼啸声,……随着从楼下大洞里弥漫出来的阴蓝雾气变得越来越多,这时周围的温度似乎也徒然下降了不少,一丝阴郁的寒从骨子里升起,这当口我整个人突然一个激灵,不由自主的就打了个寒颤,……于是赶忙裹紧身上的冲锋衣,一边两只眼睛四处乱瞟着,却无意中发现,现下里在这个大屋二楼,我们这群人里面,似乎少了一个人。
咦?
‘秦峰’呢?
为什么上了二楼之后就没看见他了?
……奇怪了……这个该死的鬼东西,到底去哪儿了……
于是这时候我本能的撩开面前不停晃动的麻绳,走到白焰身边,想偷偷拉他衣角提醒他一下,但没想到这当口白焰跟瘦干他们还聊上劲了,压根没注意到我这暗地里的动作,反而一只手又捋了捋到处乱飞的头发,继续接着瘦干的话道:
“刘总,你刚才说的那些,我跟你的看法差不多,”
边把一丝乱发搂到耳后,白焰道:
“这些报纸的日期,和这些年一拨拨来封门村的人之间,确实有很强的对应关系,……另外,我的想法还要更进一步,……你们发现没有,这封门村里一轮轮不断反复发生的‘囚水’仪式,它最显着的特征就是,这个仪式就好像是个写好脚步的大型游戏,从最一开始就是全自动进行的,由于具有‘朱红衣’这个精神力动力系统,一旦只要出现了一个被杀戮**控制的朱红衣,那么这个朱红衣不管是杀人还是被杀,朱红衣的杀戮链条还是能继续传导下去,直到陷入囚水仪式里的人互相残杀到最后一人为止。”
“没错,”
瘦干点头,又突然扭头看了我眼,然后冷哼一声:
“朱红衣就是这个仪式的核心推动力,但是偏偏又消灭不了它,谁灭了它,谁就会变成下一个朱红衣。”
“但是,”白焰又道:
“纵然这个‘囚水’仪式设计的再巧妙,它还是存在一个巨大的缺陷,那就是作为核心驱动力的‘朱红衣精神力系统’想要启动传递链,就必须有个知道内情的人作为‘楔子’第一个死,理由很简单,朱红衣的杀戮链条是通过死亡来传递的,而普通人就算矛盾再激化,也不会随便杀人或被杀,再说了,一群人既然能结伴来封门村这个荒郊野外的废弃荒村,他们之间起码是有点信任度的,更不可能莫名就开杀,那为了让这个仪式最快启动,就必须要有个人自愿充当‘楔子’,主动杀人或被杀,……再结合墙上这些报纸日期和每次外地人涌入封门村的周期有着极高的重合度,所以我现在有个模糊的猜想。”
“……什么猜想?”
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这当口我走到白焰身边,边一只手悄悄从背后扯了扯他衣服,边出声问他,然后白焰立刻扭头朝我看了眼,而我也抬头,大胆的冲他那双浅灰玻璃珠似的眼睛直视过去,就在我们四目相对了下之后,白焰又很快移开视线,然后抬起头,冲这个大屋二楼扫视了一遍,……我不知道他在这么四顾之后,到底注没注意到那个‘秦峰’已经不见了,只是这当口白焰很短暂的停顿了下,然后很快又恢复,继续如无其事的开口道:
“……我的猜想就是,之前我只能推测到这个封门村里 ‘囚水’仪式的过程,也就是朱红衣的死亡传递链,但是现在结合这些旧报纸,还有吴慧芳日记里记载的王樱王奕两姐弟的信息,我猜测在进行‘囚水’仪式之前,实际上还需要进行一个由某些当地‘人’亲自参与的准备工作,……这个工作具体来说,就是那些‘人’离开村子,前往外面的大城市,然后通过种种手段,坑蒙拐骗也好,感情纠葛也罢,总之忽悠到一群人来这个村子,然后再由其中的某个人自愿担任朱红衣,通过自杀他杀或杀人的方式开启朱红衣传递链,这样才能正式开启‘官才-囚水’仪式,而朱红衣的杀戮链一旦被开启,由于这个封门村磁场对人的精神力作用,不残杀到最后一人,朱红的诅咒就不会消失,而仪式也就能自动的按照写好的剧本继续下去了。”
边说着,然后又顿了顿,白焰拿起手里的手电筒,照着墙壁上那些画满血红蛇形图案的报纸,继续道:
“就拿跟这个报纸日期吻合的四次外地人进封门村事件来说吧,五年前的那次仪式,是王奕的姐姐王樱直接策划的,吴慧芳的日记里也写到,当时她目睹了王樱那场仪式时,发现里面有个年过四十的眼镜男跟王樱是外遇出轨的情人关系,而王樱能够忽悠那么多人来封门村,最大的助力就是那个眼镜男,……据说他原本是某个很火的自媒体传播公司的记者,那个自媒体专攻现代社会一些猎奇恐怖事件,最早火起来就是因为它的创始人李娜曾经在六年前,独家报道过当时全国流行的传染病少女病事件,……说来也巧,那个李娜,娜姐刚好我认识,我后来看了吴慧芳的日记才想起来,以前曾经无意中听她提起过,她有个同事突然迷上了从河南乡下来的寡妇女人,不但为了那个女人抛家弃子,还受了那女人的蛊惑,硬是聚集了一群人,要去封门村考察,而那之后就再也没听过那男人的消息了。”
“哎哟,白老板,听你这么一说,这王樱王奕两姐弟真算得上是撩人高手,本事跟你有得一拼蛤,”
白才刚说完,这当口胖坨又开始手舞足蹈的损起他来:
“不说这个为了忽悠人去封门村,特地当人小三的王樱,就连她弟弟王奕三年前主导的那次仪式,不也是因为诱拐了个满脑子浪漫爱情的文青吴慧芳才成功的嘛?……我记得乐乐那天晚上说起吴慧芳时提到过,吴慧芳在王家村小饭馆跟王奕再次见面并且发生关系以后,虽然她后来亲眼见到了王奕姐姐王樱主持的仪式,甚至见到了封门村里那些怪异畸形的‘人’,但也不知道后来她是怎么想的,居然就这么平安无事的离开了王家村,然后以民俗科考的名义聚集了一帮人,再次进入封门村,只不过这次去了就没那么幸运了,吴慧芳彻底失踪以后,才引发了后来一直仰慕她的乐乐进入封门村的行动。”
说完,然后胖坨又顿了顿,一张肥肉横生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精明的神情,他继续道:
“……说真的白老板,你不觉得这一连串事情都发生的很凑巧吗?每次有外地人进入封门村,都是封门村里的‘人’策划好,并且有意识的引导过来的,也就是说,每次进入封门村里的那拨人里面,很有可能就有一个封门村里的‘人’混在其中,就好比我们这拨人里面,我没想错的话,那个‘人’就是第一个死掉的乐乐,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半个月前来的剧组那拨人里面,谁又是那个‘它’呢……?”
“……”
胖坨这番话说完以后,这当口在这个穿堂风呼啸的阴沉大屋二楼里,我们几个又一次陷入了若有所思的沉默当中,……阴冷又泛白的幽蓝雾气这当口就仿佛一个看不清脸的鬼魅,贴着地面,安安静静,影影倬倬,顺着楼梯台阶从一楼慢慢爬到了二楼,而后贴着地面继续
朝二层楼高的大屋中弥漫,妖娆的在半空变幻着形状,将我们头顶上不断摇晃的麻绳,还有远处那道一层楼高的围墙,全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茫茫昏暗之中。
……刚听完胖坨和白焰的讨论,我脑子里还是一片乱糟糟的懵,正想抬头呼吸一下缓口气,这当口眼前一片灰茫茫的视野里突然‘噗嗤’一下,凭空跳起一朵光亮的,光亮鲜活的红,那是一朵通红的火苗!
这当口只见那突然出现的赤红火苗冒着热气,生机勃勃的在一片雾茫茫的昏暗中使劲晃动,那耀眼的光炽热的简直连人的心口都变得暖和了起来,……说真的,一个人长时间待在这种阴冷不见天日的地方,不但精神高度紧张,连心情都会变得格外压抑,有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实在憋得慌,而这时看到朵明晃晃又暖和的火苗,心情就放松了不少,……于是连想都没想,这当口不由自主的,我立刻往那火苗亮起的地方走过去,但还没走几步,突然大屋上空刮起了阵格外大的阴风,头顶上的麻绳集体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簌簌簌簌’的声音,而后当我撩开眼前凌乱的刘海,再次往那火苗方向看的时候,却惊悚的发现,随着又一声‘噗嗤’的声音,那原本明亮鲜红的火苗,却突然变色了。
变成了朵幽暗阴森,不断影影倬倬的跳动,并发出丝丝冷气的暗青色火焰。
……然后随着那怪异鬼火的耸动,只听‘吱嘎’一声,那鬼火边上突然被人从里推开,原来那地方居然有个木头门,门里黑洞洞的,一眼望进去什么都看不见,……然后就在我大起胆子试图再往里看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门里面伸了出来,搭在了木头门的门槛上面。
第176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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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并不是只人类的手。
实际上,就跟刚才我在楼下那个楼梯间里看到的一样, 这只搭在突然出现的木头门门槛上的手, 表面浮动着层阴冷灰蓝的雾气,也是由周围那些诡异的茫茫迷雾凝结而成的, 而这当口这只手的主人跟没有视力似的,一只手在门槛上悉悉索索的摩挲了好一阵, 这才像是找准了方向,五根不断蒸腾着烟雾的手指大张开, 继而整个手掌冲着木头门外的我缓缓的伸出来……
这、这不就是那个上了二楼以后就不见的那个‘秦……
“!”
这当口心头一惊, 我一下往旁边一拉,又扯住了白焰的衣角,他本来还和瘦干他们站在一起看那糊满报纸的墙头, 试图再从上头那些血一样鲜红的象形涂鸦里找出点线索,然后这时被我这么用力一拉, 白焰大半个人转向我, 一双被亮银色纤长睫毛密密覆盖的桃花眼则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一看, 白焰的眼睛惊讶的瞪大了下, 然后就立刻扭头冲我低声道:
“这个白色干瘪的侏儒就是你刚才一直说看见的那个?”
“……你看!那个木门里出来的那个,那不就是‘秦峰’么……!”
“……”
“!??”
几乎是同时出声,说完我们两人又同时愣了下, 然后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里,我跟白焰相对无语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他又转过头, 往那被越发浓的化不开的雾气所笼罩的木头门那边看过去,又看了眼后,白焰回过头,微抿着嘴,用种意味深长,却又让我毛骨悚然的眼神深深看我一眼,然后道:
“……现在看见的是秦峰了。”
……咦?
听完他的话,这当口却换成我彻底愣住了,不过老实说,白焰在我说出‘秦峰’的名字之后,再看到秦峰的样子,我倒是很清楚原因,因为这就是我作为‘囚水’仪式里朱红衣的能力,也就是所谓的‘幻想具现化’。
说起这个‘幻想具现化’的原因,现在已经很清楚了,这是因为这个封门村一直都被一个巨大的磁场所笼罩着,而这个磁场发出的电磁波能够影响人的大脑,刺激各种感觉神经,所以一旦有个强刺激出现,置身其中的人就很容易产生各种幻听幻视甚至幻触。而我之所以能够让‘幻想’具现化,影响其他人的精神,按照白焰之前对朱红衣形成原因的推测,那是因为能够成为朱红衣的人必须符合一个条件,就是当下最容易被‘催眠’或者’暗示’的那个人,也就是说,这个人必须具备潜在的妄想症或者精神分裂的倾向。
按照白焰的说法,陷入封门村磁场的人,不管是误杀还是故意杀人,一旦他达成‘杀害朱红衣’的这个事实,由于这时候受到强烈的事件刺激,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肯定是最不稳定的,再加上在杀人之前,第一个自愿担任朱红衣的‘楔子’,就比如乐乐,会特意先说一遍关于‘囚水’仪式存在的传闻,还有那什么‘朱红衣、仙人面’的诡异童谣,先入为主的给人强烈的思维暗示,这样一来,杀人的那个人在强烈的事件刺激下面,不管他主观意识会不会联想到‘囚水仪式’以及‘朱红衣’,但潜意识的暗示始终是强烈存在的,再配合封门村里的电磁场作用,自然就‘具现化’出了所谓的‘仙人面’,而这个‘仙人面’的出现又反过来加深了杀人者潜意识中朱红衣的暗示,最后在多重暗示叠加的影响之下,杀害朱红衣的那个人精神彻底被扭曲,然后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顺着程序事先设定好的杀戮链条,成为了下一任朱红衣。
……就好比现在的我。
而当下一个人正式成为了朱红衣之后,由于这个人本身就是所有人中间精神最不稳定,最容易产生妄想甚至发狂的那个人,因此这个人的脑电波信号也是所有人中间最强烈的,而这极其强烈的脑电波刚好和封门村的磁场产生了共振。因此当作为朱红衣的我‘妄想’或者‘故意撒谎’出什么东西时,由于磁场的作用,我会产生幻觉,真实的看到那个东西,从而说出口,而一旦当我说出口的时候,周围的人听到了我的话,大脑也受到了磁场刺激,于是这个我妄想出来的东西,变得所有人都能看见了,这就是朱红衣‘妄想具现化’的真正原理。
很显然,刚才白焰说自己看见秦峰了,恰好就是在我说出‘秦峰’两个字之后,那也就是说,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白焰的大脑也被我影响了,……这倒是让我有点震惊,没想到我的脑电波居然这么强……,那是不是能说明,如果我有心的话,我能控制这里在场的所有人……?
……
不过这个暂且不论。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白焰刚才在受我影响之前,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白色干瘪的侏儒’?
那又是什么,听都没听说过,这玩意儿无论如何不可能是我幻想出来的。
……但是……既然不是作为朱红衣的我幻想出来的,偏偏白焰又说看见了,那是不是说明,这个所谓的‘白色侏儒’,是真实存在的呢?
可是是的话,问题又复杂了,第一,为什么这个真实存在的东西,白焰能看见,而作为朱红衣的我,看见的却是团雾气聚成的人形??究竟他看见的是真的,还是我看见的是真的??
第二,如果……眼前这个‘秦峰’是白色侏儒假扮的话,那真正的秦峰又在哪里?这个白色侏儒又是什么东西??
一时间无数疑问同时涌上心头,让我的脑壳又开始隐隐胀痛起来,一抽一抽的发晕,……这当口这个大屋二楼上面的迷雾越发多了,浓的连‘呼呼’作响的穿堂风都吹不开,头顶上的麻绳依然来来回回的晃悠着。而就在我面前,那只原本由烟雾凝聚成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骨头,长出肉来,很快就变成了只略微肥胖又粗糙的男人的手,然后那手往我和白焰站着的方向又继续往外一伸,伸出大半条穿着格子衬衫的发福男人的手臂,还有上半身来,然后最后,从那黑暗的木头门里,最终慢慢探出了秦峰那张仿佛死人一般,僵硬发青,戴着眼镜的肥脸来。
“哎!秦副导,你上哪去了,刚才咋没看见你,”
说话的是胖坨,这时大概连他也看见秦峰了,就站在我后面吆喝起来。
“我一直在这儿啊,”
这当口‘秦峰’那张眼窝发黑,眼睛深深凹陷下去的脸上,怪异的挤出了个阴森的笑,他哑着嗓子道:
“刚才上楼时,我看你们聚在一起讨论的热闹,就没打扰,先去墙里面给你们把蜡烛点上了,……呵呵,现在里面亮了,可以进去了……”
“墙壁里面?你意思是说,这门里面就有太师椅,还有那个青铜器机关??”
一听这瘦干立马激动起来,赶紧问道,然后那‘秦峰’点点头,伸手从木门右下角一张破烂的小凳子上拿起一个老式铁质的蜡烛台,上面插着一支巨大的红艳艳的香油蜡烛,上面火苗明晃晃的不停耸动着,显然烧的正旺。
而这就是我刚才看见的火光变绿的那支蜡烛,不知怎么的,这会儿它又变回去了,真是让我一头雾水,……不过我也来不及去想那么多了,瘦干胖坨两人这当口一个大跨步,几步快走就越过了我,迫不及待的就跟着那‘秦峰’走进了那黑洞洞的木头门里,于是我也跟着小步走了几步,却没听见白焰跟上来的脚步声。……于是我又停了下来,转身看身后停在原地的白焰。
在一片变得越来越浓的大雾中,这当口他看似随意的站在原地,一只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另外一只手又开始习惯性的拨弄耳朵上那些叮叮当当花里胡哨的耳环耳钉,高挑结实的身体上面,一件白色带花纹的卫衣灌满了山风,被吹的鼓胀起来,不停‘哗啦哗啦’作响。……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突然觉得这会儿,在这个大屋二楼,这片包围着我们的浓的化不开的雾气当中,似乎影影倬倬,层层叠叠的站着很多看不清具体样子的人影。……那些人形的影子或深或浅,或远或近的围绕在我们四周围,无声无息,却又无时不刻的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就仿佛在欣赏马戏团里那些动物拙劣的表演一般。
有东西正在四周围偷窥我们。
是很多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连五官都看不清的人……
“……!”
想到这里不由一个哆嗦,浑身上下都起了层毛骨悚然的鸡皮疙瘩,说起来也怪,明明现在是春暖花开的四月天,这大屋里却莫名的阴森,冷得我简直都要打喷嚏了,于是赶紧抱起手臂搓了几下,这当口白焰也终于走动了起来,一双修长的腿几步就走到了我旁边,然后他停下来微微侧着我,然后冲我说道:
“你不觉得很奇怪么?美女。你看到的东西和我看到的是不一样的,而这个封门村现在的样子,实际上是经由你的‘想象’加工而来的,……我觉得现在我们周围有很多说不清的东西,那些东西正披着你想象出来的皮,利用你。”
然后又顿了顿,白焰抬头望向大屋的窗外,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轻声道:
“……外面太阳快要下山了,其他人……王超虎,小橘,曼儿徐工他们,能在这荒山野岭的黑暗中呆的安稳么?还是会……”
“……”
无言以对,因为我也不知道按照现在该说些什么。就这样,在太阳逐渐开始西斜,天光越来越暗的大屋雾气中又待了一会儿,我和白焰一起,跟在瘦干胖坨后面,一起走进了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木门当中。
……
直到跨过那道破破烂烂的木头门,我才猛然发觉,这道围住地下大洞的砖头墙要比我想象的厚实的多得多,里三层外三层的砌起来,厚度差不多有一米五多,或许是因为天花板太矮的缘故,走进里面给人的感觉很压抑,有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逼仄感。空气中充斥着股说不上来的难闻味道,混合了浑浊的二氧化碳,经年累月的尘埃,还有股莫名的好像是动物尸体的腐朽味道,总之让人特别想吐。
不过还好从外面看黑,真的在里面了,反倒不是那么暗了,一路走,一路两边的地上一溜烟插着两排艳红大个的香油蜡烛,噼里啪啦烧的正欢,忽明忽暗的烛光将我们一行人在墙上地上拖出几条又长又怪异的影子,看上去倒是跟飘忽不定的鬼魅似的。……就这样,我们一路跟在那个‘秦峰’后面,又在这个砖头搭成的围墙里面走了好一会儿,没想到里面的空间居然这么大,然后直到又走到一扇老旧的木头门前,‘秦峰’停了下来,一张被蜡烛光照的白里发青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接着低声说道:
“就是这里了,那个太师椅,就在里面。”
于是没多想,这当口胖坨一马当先,一脚踹开了那道看上去摇摇欲坠的破门,一个健步就跨了进去,随后接着是白焰和瘦干,而当走在最后的我刚想进去的时候,却听见门里面传来了瘦干大惊失色的叫喊声:
“这,这是什么!???”
第177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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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个手电筒光和一个蜡烛台照射下面露出来的,是八个棺材。
八个巨大沉重, 黑漆漆的棺材, 透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死亡气息,无声无息的围成一个大圈, 就停放在眼前这间围墙里面再搭围墙的密室里头。而那张封门村恐怖传说中的‘坐鬼不坐人’的太师椅,就放在这些棺材的正中间, 看上去倒是跟之前那‘秦峰’说的一样,油光噌亮的, 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这把太师椅整个椅身上下全都密密麻麻刻着之前我们见过的那种蛇型图腾象形文字, 唯独坐人的椅面上没刻,而是放着个长满了黄绿铜锈的青铜大圆盘子。因为室内光线太暗的缘故,这当口我没法完全看清那青铜圆盘上到底刻了些什么, 只是隐约从上面黑乎乎的阴影里看了个大概的轮廓,那有点像是某种精密仪器契合的螺纹, 充满了不明所以的点阵和线路, 不知道究竟是干嘛用的。……而且最奇怪的一点是,这个青铜圆盘看起来好像跟太师椅是黏在一起的, 估计里面还装着什么机关。
看见眼前这鬼气森森的阵势, 这当口我们几个人全都有点懵,然后瘦干就有点不确定的回头,冲白焰问道:
“……你仔细看看, 我们要找的东西是这个青铜盘吗?”
“看样子是没错,”
这时白焰正站在我身边,只见他往前走了几步, 走到那些巨大的黑棺材旁边,边应着瘦干的话,边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他自己的手机,解锁以后划拉出了相册,一张一张仔细的跟眼前太师椅上的青铜圆盘对比起来,看了一会儿之后,末了他抬起头,冲瘦干道:
“你看这上面的纹饰,主要是以动物兽类为主的,这正是商周时期青铜器的特点。商周时期,由于社会生产力还不发达,人们敬畏和恐惧变幻无常的自然,期盼有神力庇护,因此当时的青铜器主要是用来祭祀的,而纹饰也主要以鬼神崇拜,祖先崇拜,图腾崇拜为主。其中饕餮代表鬼神,夔龙代表祖先,凤鸟象征图腾,这是当时最为常见的三种兽纹,另外还有很多线条纹,比如回纹,涡纹,蝉纹,等等,”
说完又顿了顿:
“我们这次找的东西之所以珍贵,就在于它上面的纹饰是非常稀有的,是夔龙纹的一种变体,它不属于完全的兽纹,而是半人兽,是人和夔兽的结合体,称为‘夔人’。这种夔人纹饰只在历史上存在过极短的一段时间,现存下来青铜器的数量,在国内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因此如果这个太师椅上的玩意儿是真货的话,那拿去黑市拍卖,可得值上天价了。”
“啊……那个……”
听完白焰对青铜器的简短介绍,这当口我还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于是就插话进去:
“那个……夔、夔纹是什么?”
“‘夔’是中国古代神话里的一种神兽,特点是只有一条腿,”
看了我眼,白焰倒也没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继续解释道:
“《山海经大荒经》里记载,夔生于东海流波山,形状似牛,浑身都是灰色的,没有角,只有一条腿,据说它每次出现的时候,天上都会刮起狂风,下起暴雨,而它的吼叫声,则跟雷声一样震耳欲聋。《黄帝内经》里还记载,当时黄帝讨伐蚩尤,用夔牛的皮做成鼓,一时间鼓声如雷,蚩尤军被吓破了胆,于是兵败如山倒。……不过实际上,更多的古籍里说的是,夔实际上是一种蛇状怪物,《说文解字》里写到,夔,神魅也,如龙一足,青铜器上所铭刻的爬行动物图案,不管是龙也好,蛇也好,虫也好,后世在典籍里都统称为夔纹,或者夔龙纹。”
“……你的意思就是,‘夔’实际上就是古代一种类似蛇的怪物?后来我们说的龙,就是由‘夔’演变来的?”
“是的。”
“那你刚才说,历史上曾经很短暂的出现过一种‘夔人’纹,……所谓的‘夔人’,是不是就是‘蛇人’的意思?”
“没错,”
边说着,白焰边拿着他那搞清像素的手机,开始‘咔嚓咔嚓’的从各个角度拍摄面前的棺材和中间那张太师椅,然后又回我:
“……有一种说法,在上古时期,也就是差不多商汤之前那段久远的时间,原始的人类跟妖鬼是混居在一起的,那些神怪们跟人组成不同的部落,一起生活也一起抵御外敌,其中有些会跟人类交-配生下孩子,那些生下来的孩子也具有的血统,算得上是半人神,后来这些半人神们继续组成部落,发展出了自己特有的文化和图腾崇拜,并且制造了各种青铜器皿流传下来……,而‘夔人’也是其中的一种半人神,据说他们是人类和一种人身蛇尾的‘天’结合生下的孩子,外形同样也是人身蛇尾,不管男女都长得非常美丽。‘夔人’的部落曾经短暂的存在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消失了,只剩下这些青铜器还散落在各地。”
“……原来如此。”
听白焰解释完之后,那当口我着实愣了好一会儿。
没想到这个又小又破又偏僻的封门荒村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怪不得瘦干胖坨两兄弟会这么趋之若鹜的过来,甚至还不惜答应白焰的狮子大开口,贱卖公司也要让他过来帮忙,感情他们是早就算好了,只要能得到这刻有‘夔人’纹饰的青铜圆盘,这趟买卖就不能算亏,甚至还能大赚一笔。
……只不过,看现在这个诡异的形势,能不能顺利拿到这青铜圆盘,还得两说。
果不其然,这当口我还在心理思索着,瘦干已经迫不及待的冲那‘秦峰’问道:
“秦副导,你说的这个太师椅就是通往下面太行山地宫的机关么?……这玩意儿……要怎么弄?……还有上面这个青铜圆盘,能拿下来么……?”
“哥,”
然后这时胖坨插嘴进来:
“之前秦副导不是说过了么,他们先前试过各种方法,用火烧,用大石头砸,都没办法伤到这太师椅分毫,我估计这圆盘子靠蛮力是拿不下的,肯定需要有什么特定的办法才能取下来。”
“啧,”
说的瘦干就是不甘心的咋了下舌头,然后立刻把这种不满发泄到白焰身上,没好气的冲他道:
“白焰,听到没有,现在到你干活的时候了,赶紧给我想个办法出来,第一,你要想办法解开这个机关,好让我们能够顺利下到下面太行山的地宫里,逃出这个封门村,第二,你还要想办法从这太师椅上把这个青铜圆盘给取下来,确保我们能带出这村子,……当初我们签的合同上面写的很清楚,你只有在保证我安全的情况下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名下的股份才能以你要的价格转让给你,否则,我的律师和财务是不认账的,你可别忘了。”
瘦干这番话语带威胁,说的生硬,换成一般人估计早就受不了他这目中无人的破脾气了,不过白焰倒是丝毫没把他那恶劣的态度放在眼里,只管自己托着腮,对着眼面前那几个巨大又黑漆漆的棺材沉思,末了疑惑的‘嗯?’了一下,他突然扭过头,冲一直悄无声息的站在角落里的‘秦峰’问道:
“……秦副导,我看这棺材沉甸甸的,好像是实心的,莫非…里面放了东西?”
“……呵呵,”
话说那‘秦峰’自打我们进入围墙之后,就变得更加诡异起来,这当口在这个漆黑又逼仄,充斥着股莫名腐朽味道的房间角落里,‘秦峰’那张惨白发青的脸在蜡烛的光照下面忽明忽暗的晃动,他挤出个僵硬又怪异的笑,然后用种比之前还要低沉和沙哑的声音说道:
“……棺材自然是停尸用的,不放尸体的棺材还叫棺材么……只能叫木头箱子罢了,……刚才走的急,我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其实这个太师椅的机关,我们虽然没有解开,但还是研究出了点眉目的,……这个机关好像跟‘重量’有点关系,这八个棺材和中间这把椅子,它们共同组成了一个类似‘秤砣’一样的平衡系统。”
“……秤砣??”
“没错,”
那‘秦峰’说着,伸出只皮肤僵硬的肥手,指了指地面,然后又道:
“……你们仔细看看这些棺材和椅子附近的地面,有没发现,地面的颜色和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
“!”
经‘秦峰’这么一提醒,一时间我们所有人全都低头往地面上看去,不过这屋子里的光线实在太差,就算门口点着几根蜡烛,地面上依然是灰黑模糊的一片,我们几个人拉长的昏暗影子时不时在地上晃动几下,除此之外完全看不清任何细节。……于是这当口白焰他们三个全都掏出手电筒打开,晕黄的三个光圈集中对准了其中一个黑沉棺材边上的地面,然后这时我才发现,原来那里的地面上确实有一道肉眼几乎察觉不到的极其细小的石缝,再看其他棺材,还有那个太师椅,下面也全都如此,直到这时我才大概猜测到,这个所谓的‘秤砣’机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也就是说,这八个棺材,还有这把太师椅,它们并不是后来才放进这个房间的,而是一开始就直接跟这个房间做成一体的。
什么意思呢?
说的再直白点,意思就是,最开始造这个围墙套围墙的小房间时,还没浇筑地面,建造的人就已经把这些棺材和这把太师椅拿进来了,然后他们用长木条,铁齿铁链,或者其他类似的材料,把这些棺材和太师椅连接起来,做了个类似跷跷板一样的杠杆结构,中间的太师椅的下面是跷跷板的支点,而周围八个呈正八边形排列的黑棺材则是跷跷板的八个端。建造的人做完这个机关结构之后,再在上面浇筑了石沙混凝土,这样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就跟普通的地面没什么两样了。然后这些全都完成之后,再给这个小房间里其他的地面浇上混凝土,浇好的地面跟机关间留出一圈极小的缝隙,方便活动,这就是所谓的‘秤砣’机关。
换句话说,这个机关的关键点,在于这八个棺材所承受的重量是否一致。
第178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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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棺材、尸体、死人,重量、平衡, ……这当口虽然我大概搞清了眼前这些棺材机关的原理, 但不知怎么的,可能因为眼前这些东西都太不吉利的缘故吧, 浑身上下莫名其妙就泛起了层鸡皮疙瘩,大概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感觉, 一时间在这个围墙里面漆黑的小房间里,谁都没说话, 压抑的空气陷入了种古怪的沉默, 直到最后,还是瘦干第一个先打破了寂静,他扭头冲角落里的‘秦峰’问道:
“……秦副导, 你之前说,你们剧组的人已经尝试过各种方法去解这个太师椅机关, 但是都失败了, 我刚才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们好像也对这个棺材‘秤砣’机关有研究, ……那你倒是说说看, 你们都研究出了点什么?”
瘦干话说完,顿时我们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那个怪异的‘秦峰’身上,这当口他依然略微佝偻着背, 站在这个小房间最边上的角落里,……说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外面那层层叠叠笼罩了整个大屋的诡异雾气,这时也在不知不觉中,无声无息的越过围墙那道木头门,仿佛一潮一潮的春水似的,开始朝这个小屋里弥漫浸润过来。而这当口那‘秦峰’就站在那些轻烟似缭绕的淡蓝雾气中,发白的两片嘴唇弯起一个僵硬的笑,答道:
“当时我们确实对这些个棺材,还有这个太师椅做了很多研究,尝试的过程中也确实发现了这个利用杠杆原理来保持平衡的‘秤砣’机关。然后我们就发现了一个现象,就是这周围的八个大棺材,它们看似是平放在地面上的,但其实你再看的仔细点,会发现其实并不是。……实际上,这八个棺材的重量是不相等的,其中有两个棺材特别轻,这就导致这两个棺材翘了起来,而它们对应另一边的两个棺材略微沉了下去,……后来我们就想,或许这就是解开这个机关的秘密所在。”
“……嘿,你别说,这么一看还真是。”
‘秦峰’还在说话的当口,白焰和胖坨两人就已经拿着手电筒,开始仔细逐个扫视那些黑沉的大棺材,然后果然发现,朝向这个屋子最里面的那两个棺材,确实一头微微翘起,只不过翘起的幅度非常低,大概离地面只有十个厘米不到的高度,相比棺材本身那巨大笨重的体型来说,就显得尤其不起眼了,同样相对的,朝向门口的两个棺材则是微微的下陷,同样幅度很小。至于分布在房间左右两边的另外四个棺材,就没有这样上突下陷的情况了。
“……那然后呢?”
检查完之后,这当口白焰一边调暗手电筒省电,一边转过头,一双隐在长睫毛下冰晶似的瞳孔玩味的看着那‘秦峰’,然后顿了顿,他问道:
“秦副导,你们既然发现了解开机关的关键处,那为什么到最后还是没解开呢……?如果这个机关真的运用的是类似跷跷板的原理,那解决的方法应该很简单,往轻的棺材上面压点重物不就行了么?……这荒山野岭的,最不缺的就是石头,你们应该早就试过了吧?”
“对对对,白老板说得对,”
胖坨跟着附和:
“如果这个机关真的只需要平衡轻重的话,那要解决太容易了,放点石头进去,再要不然,找个人站上去,不就成了吗!?咋的,秦副导,难道这样不行?”
“试过了,不行,”
‘秦峰’回道:
“我说出来你们不要笑,其实这个机关……它有那么点玄幻,我们确实用各种东西试过,石头也好,随身带着装食物器材的背包也罢,这些东西不管你放多少上去,都是没用的,……这个棺材机关奇就奇在,它好像只对特定的物体起反应,放的东西不对了,无论堆多少上去都不会动的。”
“卧槽,这么鬼?”
这当口胖坨惊讶的叫了下,然后又奇道:
“那该放什么东西进去?总该有点线索吧?”
“线索是有,只不过那线索做起来恐怕有点困难,……你们推开棺材板看下就知道了。”
‘秦峰’这段诡异又意有所指的话说完,这当口胖坨和瘦干白焰三个人相互看了下,眼神交流似乎达成了一致,然后只见胖坨深吸了一口气,喊了声‘我来!’,就走到门口下沉的其中一个棺材前面,撸了撸袖子,又举起两只手‘呸呸’的吐了几口唾沫,运了一口气,气沉丹田,就准备推开这棺材上面密封紧盖着的棺材板,而与其同时,白焰也撩起卫衣袖子,走到胖坨旁边,准备跟他一起开棺。
见这样子,我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而这时白焰和胖坨已经喊着‘一二三’,将那笨重又巨大的漆黑棺材开启了一道缝。随着‘呲……’一声棺盖与棺体木头摩擦发出的沉闷声音,那实心沉木做的棺材终于被推开了人脑袋那么大的一个距离,与此同时‘噗’的声轻响,就仿佛谁在密闭空间里吐了口气似的,从那棺材里面一下扑腾出一大团灰色的尘埃雾气,带着股异常刺鼻的好像腐烂的生肉的尸臭味儿
“卧槽,什么味儿!”
“啧……这味道,有毒没毒啊。”
“暂时把鼻子捂起来!”
那道带着腐臭气味的灰色尘雾从棺材里冒出来的一瞬间,我们所有人全都条件反射性的捂住了嘴巴鼻子,就连开棺的胖坨和白焰也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而我更是几乎往后退到了墙角跟,……刚才在他们开棺的时候一不小心,吸进了几口那棺材里冒出来的灰雾,那冲鼻的味儿恶心的我差点当场就吐出来,直到味道稍微散去了点,我还在不停的干呕,胃里也在不停反酸。
不过所幸的是,这烟尘好像没什么毒性,这当口我们几个捂紧口鼻又等了会儿,直到那味道略微消散了些,白焰立刻扭亮手电筒,朝那开启了一半的黑洞洞的棺材里头照进去,然后紧接着只听他轻轻的‘嗯?’了下,只见这当口在手电筒晕黄的光圈之中,却出现了一大把……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能确切点,总之那是一大把很长的,黯淡无光,又很干枯杂乱的,仿佛稻草一样纠结在一起的头发。
人的头发。
而此时此刻出现在白焰手电筒光圈里面的,并不是我预想中的死人脸,也不是盗墓小说里常出现的那种长毛僵尸,当然更不是空棺材,这当口挺尸在里面对着我们的,却是个人的后脑勺,……很显然,这棺材里确实躺着个死人,但诡异的是,这个死人并不是仰躺着的,相反,它是被人脸朝下放进去的,再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朝下的死人脸上似乎还戴着个白色反光又光滑坚硬的东西,……那好像是个面具?
“……”
等看清这棺材里的东西之后,一时间我们几个又都沉默起来,这当口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开始觉得冷起来,……空气中似乎慢慢渗开了股让人骨头打颤的阴寒,那些不停涌动的灰蓝迷雾变得越发铺天盖地起来,充斥了这个压抑封闭的砖头房间,这当口身边飘着若隐若现的迷雾,瘦干一张干瘪的苦瓜脸拉的老长,语气不善的冲墙角处的‘秦峰’问道:
“……秦副导,你刚才说的‘线索’,就是这个?”
“就是这个。”秦峰答道。
“这种死人算什么线索,就像你刚才说的,棺材里面有尸体很正常,你是想说明什么问题?”
“事实上,”
‘秦峰’顿了顿,
“我们之前已经把所有这些棺材全都打开看过了,这八个棺材里面,有六个放着死尸,只有里面翘起来的那两个重量偏轻的棺材里面没有,……实际上,那两棺材是空的,不过也不是完全空,那里面分别放着个面具,”
边说着,‘秦峰’又举起根注满尸油似又肿又硬的手指,指了指棺材里面那头朝下的尸体:
“那两个棺材里放着的面具,就跟这个死人脸上戴的一样,是用白玉雕刻成的,没有五官的面具。”
“……”
听完‘秦峰’的话,这当口就连瘦干也愣了下,然后过了一秒恢复过来,他继续皱着张脸追问: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暗示??难不成你是想说,要解开这个不平衡的机关,得跟其他这些棺材一样,要戴上面具往里填死尸不成??”
“这可不是我说的,”
面对瘦干的发难,‘秦峰’依旧回答的有理有据:
“这线索不光你不信,当初我们更不信,所以我们才尝试了那么多方法,往空棺材里放石头,放包放器材,可是都没用,……直到后来发现这棺材里的秘密之后,有人就讲,既然如此,那如果活人戴着面具头朝下躺在这空棺材里,机关是不是能被激活呢?于是我们当中胆子最大的一个场务就拿自己做了个试验。”
“……试验的结果呢?”
这当口胖坨听得入神,好奇地问道。
“结果……,”
只见这时‘秦峰’发青的脸上挤出个笑来,他伸手指了指左右两边那四个棺材里的其中一个,然后道:
“结果就是,活人一旦躺进这棺材里,就再也爬不出来了……,活人变死人,死人睡棺材,……其实刚才我忘了跟你们说,这个机关原本比现在还不如,有三个棺材空着,地面翘的比现在还厉害,正是因为剧组那个同事睡进去了,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呵呵,或许再躺进去两个,这个机关才能彻底被解开。”
第179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58)+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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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秦峰’的话,这当口我几乎是倒吸一口冷气, 真是没想到, 这个看似简陋可笑的‘机关’,居然还蕴藏着这样的杀机。……说起来, 这棺材机关的意图不是再明显不过了么?制造这个机关的人,从一开始就打算激化矛盾, 制造流血事件。试想一下,但凡能进入封门村, 并且找到这个围墙里的小房间的人, 必定也早已陷入了封门村巨大的磁场当中,而且很有可能也着了‘楔子’的道,开启了朱红衣的杀戮链条, ……而当慌张恐惧的一群人,好不容易找到有可能逃离绝境的路, 在绝望中看见了一丝希望, 这时候当他们面对这个棺材机关,发现只有牺牲自己当中的几个人才能打开通路时, 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呢?
会突然蹦出几个圣母来, 自愿牺牲自己,来成全他人吗?
当然不会。
人性的根本就在于,人总是利己的, 趋利避害的,不管标榜自己多么文明有道德,事实上人在遇事时的第一反应, 总会先衡量一下是否符合自己的利益,然后再做决策,而求生的本能又是人的第一**,你说会有那么容易自我牺牲吗?如果是的话,那岂不是人人都成耶稣基督或者佛祖了?
……所以这个机关阴毒就阴毒在,它正是利用了人在极端环境中的求生欲,刻意进行挑拨,告诉那群走投无路的人,你们中间必须死几个,我才能放行,这样几乎不用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处于极度恐慌中的人自相残杀了。
就好比现在在场的我们几个。
我、白焰、瘦干,还有胖坨,我们之间本来就充满了种种矛盾,只是之前在这个大屋里探索的时候,目标一致对外,因此矛盾被暂时搁置了起来,而现在,当一直对外的目标变成了对内时,隐藏起来的矛盾自然又重新被放大,摆到了第一位,……这当口在这个放满了棺材的屋子里,危险的寂静在空气中流窜,有那么一两分钟里,我们四个谁都没说话,但是视线却相互扫视来掂量去,仿佛像看即将出栏的肥羊一样,相互估摸着宰杀的难易程度,……然后看着看着,这当口我却惊悚的发现,不知怎么的,瘦干还有胖坨的眼睛全都一动不动的紧盯在了我的身上。
心底瞬间一紧,我本能的两只手背到身后去,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刀,还好我除了昨晚杀掉乐乐的那把户外刀之外,另外还有把切水果用的小刀,之前因为不放心,所以我一直悄悄把它带在身上,看来算是带对了,……只是就算我是朱红衣,就算我有‘妄想具现化’的能力,这当口面对的毕竟是瘦干和胖坨这两个高大强壮的男人,论体力,我没有丝毫优势,现在他们显然打算拿我开刀,那我又该怎么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干掉他们两个??
想到这里,我扭头朝白焰看去。刚才在楼下堂间里的时候,他还跟我软磨硬泡的,说他可以替我保密我是朱红衣的事,但是条件是,我必须听他的指挥杀人,他让杀谁就杀谁,他让怎么杀就怎么杀,……现在形势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状态,如果他真心打算跟我合伙的话,又打算怎么做??
“呃……咳咳,”
相比起我跟瘦干胖坨之间的剑拔弩张,这当口白焰却仿佛置身事外似的,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然后他咳了几下,清了清嗓子,末了冲瘦干和胖坨说道:
“等一下,刘总,我还没问清楚,这个棺材机关被破解,跟上面的青铜圆盘能不能拿下来,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什么?”
白焰这话问得瘦干整个人愣了下,他有点迟疑的说:
“这……”
小剧场:男女主的相处模式。
作者:对不起辣,为了凑字数,今天就请你们展现一下两人恩恩爱爱的相处模式吧,读者们嫌感情戏太少呢,现在假设你们已经交往了,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白焰:耍猴戏吗?
何故:这……
作者:好了好了,女主,我知道你是个很害羞的人(其实人后很开放),现在我退场了,给你们单独相处的空间,请好好的表演给大家看啊。
何故:不……这样我只会更加紧张。
白焰:蛤蛤,别害羞嘛,你跟我独处的时候不是很主动嘛,每次都是你主动爬到我身上又摸又抱,害得我老是以为你喜欢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呢。
何故(脸红):别、别说了,不是这样的。
白焰:你每次都这样,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大家都被你这幅老实样给骗了。
何故(更加脸红,低头捂脸):……
白焰:啊,对了,读者要求看我们的感情戏,这点我很伤脑筋啊。
何故:为什么伤脑筋?
白焰:你说,感情戏要谈点什么好呢?
何故:嗯……谈人生,谈理想?
白焰:谈这个你感兴趣吗?
何故:不感兴趣。
白焰:其实我也不感兴趣。人生这破玩意儿有什么好谈的,感情更没啥好谈得了,我觉得感情不是用来谈的,而是用来做的。
何故:别、别这么直白嘛。
白焰:但是你不也这么想么?我看你身体力行的挺带劲的。
何故:……
何故:……我觉得,这样是不是肤浅了一点?别的言情小说里,感情线总是**迭起,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搞得波折一点?
白焰:哦?要怎么波折?
何故:这……第三者插足?两人误会?还是……?
白焰:对了,说道第三者插足,你不是挺会撩男人的嘛,一会儿是霍明利,一会儿是程冰,简直要开后宫了,明明之前还表现的很喜欢我,一转头就对别人投怀送抱了。
何故:能怪我嘛?是你先不停的勾我,我喜欢上你了,你又说不喜欢我,还把我甩了自己满世界跑了,难道我还必须继续等你吗?开什么玩笑,拿我当备胎呢,有人向我表白,不好白不好,霍明利和程冰两个人长得也挺帅的。
白焰:……你可真……
何故:真什么?
白焰:真现实,谁长得帅跟谁跑。
何故:哼,我的纯情都被你毁了,最开始喜欢上你的时候我可死心塌地了,你拒绝我以后,我就已经看透了,男人,谁还不是一样。
白焰:大姐,我服了。
何故:那你可得对我好点。
白焰:是是是,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嘛。
何故:是挺好的,你除了整天嘴里没一句真话,就知道忽悠我以外,其他都挺好的。
白焰:谢谢你的夸奖。
白焰:对了……读者还想知道,最开始我们两个是怎么相互喜欢上的,这是不是也是感情线的一种?
何故:应该是吧。
白焰:那你先说说,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何故:……因为你长得帅。
白焰:……
白焰:就这?你得暴食症的时候,我对你心理辅导了这么久,难道你就没点感动吗?
何故:有,但是我觉得这感动比不上你的长相来的让我心动……
白焰:好吧,看来我得多保养了,免得颜值下降了,你就不喜欢我了。
何故:……才不会。
白焰:话说,你不觉得肤浅么?读者喜欢看的应该是那种soul mate类型,灵魂交融的恋爱吧,我们这恋爱谈的好像比较低级。
何故:真的吗?可是我喜欢你的长相发自真心……除了你这模样的,我好像很难再喜欢上其他人……
白焰:哎呀,是嘛。
何故:其实我也喜欢你的性格,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人又比较孤僻,你很好相处,跟你相处起来很轻松,你总是让着我,给我台阶下,没话的时候还会找话题,每次跟你在一起,我都觉得很愉快。
白焰:看来你确实很喜欢我。
何故:本来就是。
何故:对了,我到现在都很奇怪,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你长得这么帅,能力又强,完全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人吧。
白焰:嗯……怎么说呢,大概是因为你比较有意思吧。
何故:有意思?
白焰:脑子经常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不按常理出牌,我比较喜欢这种难以预料的感觉,比较带感。
何故:……你是说我脑子有病吧,难道你喜欢精神病嘛,你的爱好还真古怪。
白焰:没办法,我就喜欢这种嘛,太正常的女人和生活我都不喜欢,无聊的要死。
白焰:另外你在床上比较主动,我喜欢主动的女人,我们不是一直做得很愉快吗?
何故:……别提那个了。
白焰:有什么不好说的,反正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嘛。
何故:不过……我和你之间最大的阻碍,就是你的脑子了。
白焰:我的脑子咋了。
何故:你的脑子里有两个人,你说我要跟谁谈恋爱呢?难道两个都谈吗?可是白夜讨厌我。
白焰:这个……确实,我也讨厌他。
何故:……
白焰:……
白焰:今天就谈到这吧,我不想提这个话题了。
何故:你总是这样,一谈到关键问题,就调转话题,你总是不对我说真心话。
白焰:……别那么认真嘛,我们聊点轻松的话题不好么,我不喜欢太沉重的感觉。
何故:因为你从来没信任过我,你总是一个人负担所有的心事,从不跟我说。
白焰:好了,别再说了。
作者:啊……因为两人最后有点不太愉快,所以这次的小剧场就到此为止吧,不管怎么说,字数凑到了,谢谢观看!
第180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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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机关的意图很明显,它不是那种物理攻击的机关, 乍眼看不会主动伤人, 但实际上,这机关巧妙就巧妙在, 它利用了人在绝望时的求生**,来进行一种心理暗示, ”
一双狡黠的薄唇微微弯起,这当口白焰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瘦干, 继续用种蛊惑人的语气说道:
“这个心理暗示就是, 告诉那些走投无路的人,现在你们有个逃命的机会,但是必须有人要死, 至于死谁我不管,你们自己决定, ……而这暗示毒就毒在, 它恰好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杀人动机。”
“……杀人动机么……”
听到这,瘦干微低着头, 轻声喃喃了下, 而白焰则是斜睨了他眼,然后又道:
“没错,动机。有句话不是说么,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同理一个团体也是如此,……这个封门村里这些个形形色色, 奇奇怪怪的机关陷阱,它们设置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完成‘囚水’仪式,那你们再想想,要完成仪式,必须要干嘛呢?”
“干嘛?不就是杀人么?变成朱红衣,杀到最后一个人,不就这个套路么。”
胖坨插嘴道。
“杀人确实是一方面,实际上,按照我的猜想,这八个棺材的机关应该有两个作用,”
看了胖坨一眼,这当口白焰举起根手指,伸到眼前晃了晃,继续道:
“第一个作用就是刚才我说的,为了给出杀人动机。……为什么一定要有动机呢?你们想想,变成朱红衣的人,虽然性情大变,暴戾且嗜杀成性,或许还有那么点精神方面的特殊能力,但总的来说还是普通人,体力智力都没发生本质变化,……那你们想,一个普通人,不管是想杀人还是被杀,如果他冒冒失失的就跳出来,在一个多人组成的团体里会怎么样呢? ”
“会、会怎么样?”
听到这,我赶紧插嘴问道。
“会被发现,制服,然后被控制。”
转头看我眼,白焰道:
“这种朱红衣的杀戮链,除非是类似吴慧芳笔记上记载的那次一样,在极短时间里就杀的只剩最后一人,这种例子除外,但凡时间拖得稍微长点,或者队伍里有人有点分析能力,肯定会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继而在杀戮链传导一两个人之后就会停止,团队中的人会把那个疑似朱红衣的人单独关押起来,让其失去行动能力,或者朱红衣虽然还没暴露,但团队里的人相互监视牵制,谁都不动手,……这就会导致朱红衣的传递直接会破坏,仪式没法进行下去,这就是‘朱红衣’这个精神力系统最大的缺陷。”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设置这个机关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直接杀人,而是为了挑起团队中人的矛盾争端,激化他们相互之间的仇恨,好让朱红衣的杀戮链有机会继续传递下去?”
“就是这样,”
白焰回道,然后又顿了顿:
“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个机关简直就像是给朱红衣量身定做的一样吗?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你是朱红衣,你最怕啥?……很简单,朱红衣最怕的就是别人团结,一来,别人团结了,他一个人对上团队没有优势,很可能被发现身份,然后抓起来,囚禁但是不杀,二来,一旦团结了,朱红衣就很难找到机会杀人,假如他发狂然后强硬的杀掉了一个人,那他还是会被强制控制起来,杀下一个人的难度就大大提高了,……所以对朱红衣来说,最理想的情况应该团队分裂,本身矛盾就很激化,那么他就能很容易在里边到处碰瓷,浑水摸鱼了。”
“所以你才说,这个机关是为了朱红衣设置的么,……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倒是这个理,原本一群人就在相互牵制,里面又有个暗鬼,一旦争端挑起,那情况就不可控制了。”
听完白焰这番话,瘦干倒是有点认同的点了点,但很快就又拉下了张长脸,……这当口在这个被莫名的青蓝烟雾弥漫的密闭房间里,昏暗的蜡烛光将我们所有人的影子拉的老长,在墙上地上投下一道道怪异的形状,瘦干站在那个被开了一半的笨重黑棺材旁边,面上露着不耐烦,又开始催促起白焰:
“白焰,你说了这么多,一点用处都没,就算这棺材是为了激化矛盾又怎么样?现在我们的目标很清楚,第一拿下青铜圆盘,第二打开通往地下通道的路,眼下这两个目标这机关都能做到,只要往里面再填进去两个人,……怎么了,你故意拖时间,难道是不愿意?你到底按的什么心?”
“你怎么知道再放两个死人进去,一定能拿到那青铜盘?”
瘦干说话语气不善,白焰也没给他好脸色看,这当口他斜睨了眼瘦干,又道:
“我讲了半天就是要告诉你,这个机关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加速朱红衣的杀人过程设置的,是‘囚水’仪式里的一部分,既然这样,那你凭什么认为,你按这机关要求你的做了,它一定会给你想要的东西?就这个太师椅,烧不坏砸不烂,你觉得乖乖放两个死人下去就会自动毁坏?”
然后又顿了顿:
“我刚才说这八个棺材机关还有另外一个作用,我把这作用说了,你恐怕也不会这么急着要放死人了。”
“另外还有什么作用?”
我问。
“另一个作用就是,也是我的推测,我怀疑这个机关下面的通道根本不是通往山下的王家村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大屋下面应该有两条路,都是往这个太行山山腹里面去的,只是一条通往太行山深处的地宫,一条通往王家村,我们如果想逃出去,应该要找到通往王家村的那条路,而通往地宫的路则完全是条死胡同,那里面很有可能还存在一个很危险的东西。”
“……嘿,”
这时胖坨一张壮硕的肥脸露出很夸张的惊异表情,不解道:
“白老板,前面你说的我都还能接受,现在这个我就听不懂了,……啥叫两条路?还有危险的东西是啥?”
“吴慧芳的日记还记得不,”
白焰继续说道:
“吴慧芳在日记里写得很清楚,那天她和王奕做了之后,醒来王奕就不见了,于是她拿着伞在王家村里到处找,不知不觉就走到一条两边地上全都亮着一溜烟香油蜡烛的路上,再往前走就走到了王家村广场上面,上面正在进行一场囚水仪式的杀戮。注意,接下去就是我要说的重点了,”
然后又顿了顿:
“吴慧芳写到,她看到的那次朱红衣的杀戮仪式,在那群遭遇不幸的人外围,还围着八个巨大的黑棺材,那些跟王奕一样的王家村的村民,穿着白色的丧服,就围在这些棺材外面,注视着里面仪式发生的全过程,而里面的人却看不见外面的东西,在他们眼里,这个暴雨雷鸣的王家村广场上,四周围只是一直不停涌动弥漫着蓝灰色的雾气,……然后接下来,当仪式终于发展到了尾声,只剩下最后的朱红衣一个人的时候,最可怕的异变发生了。”
“这个异变就是,只剩下最后一个之时,一直在黑棺材后面围观的村民开始采取了行动,他们一下子把棺材的盖子全都推开,然后越过棺材涌了进去,而这时剩下的那个人终于看到了广场上的一切,但是已经晚了,那些村民把地上那些死掉的人全都脸朝下放进了八个棺材里,又把因为极度震惊而晕倒的最后一人放在了王家村广场后面山壁上的洞穴口,然后紧接着……”
“紧接着……?”
“紧接着,自那深不可测的洞穴内就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声,震得大地都在不停地抖动,然后吴慧芳就看见,从那通往太行山内部巨大洞穴的山洞口里,缓慢又惊悚的爬出了一个人,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
“……”
“……唔,确实……那日记有这么一段。”
“嘿,白老板,你别说,咱们现在这情形,倒是跟日记上写的有点像,……你的意思我现在稍微有点理解了,只是你说的两条路,到底是……?”
听完白焰这话,这当口我瘦干胖坨三个人全都沉默了那么几秒钟,仔细思索着他话里的意思,……我不断回忆着当时看到的吴慧芳日记里的内容,试图把这许多零零散散的线索全都整合出来,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真相,但是想来想去,似乎还是少了那么点东西。……于是又抬头看白焰,我问他:
“……你为什么会认为,这个太行山里会有两条不同的路?”
白焰看了我眼:
“我的思路很简单,第一,当时吴慧芳看到的八个棺材,和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八个棺材非常相似,我不敢说现在这里这八个棺材百分百就是当时她看到的那八个,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也就是说,这些棺材的用途应该是类似的。”
“那你再回想一下,当时广场上的那些棺材是干嘛用的呢?一个,它们围在一起刚好产生了一种类似‘结界’一样的东西,人在这些棺材组成的圈里面,就看不到外面的东西,而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一片雾气,另外再一个,当朱红衣的仪式杀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那些在周围围观的村民就把棺材盖推开,把死掉的人脸朝下放进里面,再把朱红衣摆到洞穴前,然后紧接着,太行山洞穴里面的怪物就出现了。”
“……这意味着什么呢?如果我没想过的话,这八个棺材除了给人心理暗示,来相互挑拨,成为朱红衣趁机屠杀的动机之外,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它其实下面有个机关,联动着太行山洞穴里怪物的那个地方,一旦把死人全都放进去了,那么,通往那个恐怖怪物的道路,也就开启了。……换句话说,这里面根本不是什么生路,而是彻彻底底的死路,是一条送人去怪物那送死的绝路。”
第181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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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封门村的‘官才-囚水’仪式,并不光是我们眼面前看到的正常人变成朱红衣, 然后相互残杀这些就完了, 一个完整的仪式全过程,它实际上分为三个部分, 而且不光是类似我们这种出于好奇心,或者被诱骗过来的外地人在参与, 那些封门村的村民一直参与其中,只是我们这些局内人看不见而已。”
“仪式的三个部分分别是这样的, 首先, 由封门村或它的分支王家村的村民,出去外面的城市里通过种种手段,诱骗一大波人进封门村, 这算是仪式的准备部分,通常要花上比较长的时间, 一两年甚至更久, 而当被骗进来的人进入封门村磁场范围之后,则正式开启了仪式的第二部分, 也就是‘朱红衣杀戮链传导’的部分, 从一个自愿充当‘楔子’的朱红衣开始,一直杀到只剩下最后一人,而在这个阶段, 那些隐藏在暗地里的村民并不会特意插手,更多的是在旁观,只在需要的时候出现。”
“然后第三部分, 就是当参与‘囚水’仪式的这群人杀到最后一个时,那些旁观的村民就会撕破伪装,重新出现在最后存活下来的那个人,也就是最后的‘朱红衣’面前,将她扔进太行山中空的地下洞穴里,同时将死掉的那些人头朝下放进八个黑棺材里,而通过这两个步骤,似乎就能开启某种机关,让存在于太行山山体内部地宫里的某个怪物重新从地下爬出来。”
“所以你们看,这个‘囚水’仪式的最终目的,从来不仅仅是为了杀人,它只是通过杀人的方法,来挑选出特定的符合条件的人,然后作为祭品献给那个藏身于太行山深处的怪物,……那你们反过来想,眼前的这些棺材,如果它们是身为仪式的一部分,下面的路会是能让你逃出去的路吗?如果那么容易就能逃出去,之前村民们花了大力气做的那些事不就白费了么?”
“所以这么一想,答案自然只有一个这个太师椅底下的路,它就是通往太行山地宫里那个怪物的所在之处的,……而在这里设置这个机关的目的,就是一边给出杀人理由,加速朱红衣的杀戮速度,一边给人以虚假的希望,直接将人引诱到有怪物的太行山地宫里头去,这样那些参与仪式的人,一边互相残杀,一边自己送上门去给那怪物献祭,你说这是不是个一石二鸟的好主意?”
“!”
白焰说到最后得出的这个结论,着实让我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有那么一会儿的时间里,每个人全都傻愣愣的看着他,就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但后来当我从这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时,再细细一想才发觉,其实他说的不无道理。
我们之前之所以没去多想,这太师椅下面的通道究竟会通往哪里,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有个思维惯性在,甚至包括作为朱红衣的我自己也一样,那就是,我们全都不自觉的潜意识认为这个‘囚水’仪式的执行,只要持续到‘朱红衣杀光最后一个人’就算结束了,但那之后呢?没人去细想过……
现在仔细想想,确实,哪怕是朱红衣本人,也是这场游戏的受害者,只不过因为受到磁场的影响,成为朱红衣的那个人精神发生了严重扭曲,然后也因为这扭曲的精神,而跟封门村的磁场产生了共振,导致可以运用‘妄想具现化’的能力,而这就导致成为朱红衣的人,比如我,产生了那么点小小的错觉,认为在这场冷酷无情的杀戮中,自己并不是受害者,而是高高在上的加害者,……但实际呢?
实际上,所有人都是受害者。
没有谁能活着逃离这个诡异暗黑的封门村,我们都只是那些躲在幕后操纵一切的怪物们的棋子,所谓‘朱红衣’和其他人,不过是一个精神变态狂暴了的棋子,虐-杀其他人性尚存的棋子罢了,但是棋子终归是棋子,到最后同样逃不过,被那双幕后操纵的手给亲自毁灭的命运。
……
想到这里突然有点不寒而栗。
这当口在这个诡谲的迷雾缭绕的房间里,我的头不知不觉又开始痛起来了,视野里不断涌动出一大团一大团闪烁着虚幻光芒的白光,就是那种人缺氧时才会看见的幻觉,与此同时,身体开始发烫发热,心脏也‘砰砰砰’的加速鼓动了起来,这让我不由自主一个踉跄,倒退一步,背抵在身后的砖头墙壁上低头喘气,……这当口视线变得越发模糊了,明明身体很热,但脸上的皮肤又莫名的感觉到扑面而来的一道冰一样的寒气,然后当我再次抬头往前看的时候,却惊悚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脸上又出现了那张面具,……那张白色玉石头做的,没有五官的面具。
就跟眼前这八个黑漆漆的棺材里,那些头朝下挺尸的死人脸上的面具一模一样。
而这时,在身体和脸冷热交加的恍惚中,我透过脸上那张若隐若现的面具往外看去,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零星烛光晃动的昏暗小房间里,在场的每个人似乎都变得面目扭曲起来……
胖坨和瘦干的身体仿佛照了哈哈镜里一样,瘦的变得更细长,双手双脚像面条似的垂在身体两边,而脑袋则跟个被压扁的球似的,五官全都挤在了一条线上,而本来高大肥壮的胖坨,这当口却变得只有原来的一半矮了,他的四肢和身体全都跟充气了的气球那样鼓胀起来,满脸横肉的两颊也凸出来,涨的仿佛两个怪异的肉瘤,看上去倒想是个古怪而丑陋的不倒翁。
至于白焰,这当口就连他看上去也变得极其诡异,虽然体型长相没什么变化,但是莫名的,整个人气质全变了,没有了之前那副推理解说时的一本正经的感觉,反而变得异常妖异阴森,一张精致帅气的脸上,嘴唇愉悦的勾起,露出副充满了恶意蛊惑的笑,……他这样子不由的让我心里一颤,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之前看到的那副假模假样的样子全都是装的,而这才是白焰的本来面目……
然后正当我大脑混乱的这么胡思乱想着的时候,在眼前变异的视线中,白焰胖坨还有瘦干他们三个又开始相互讨论起来。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那又有什么理由猜测,这房子下面还有第二条通往王家村的路?”
这当口瘦干反问道。
“就是因为吴慧芳日记里提到的那些村民,”
白焰答:
“其实在没上这个大屋二楼之前,我对自己的推测还是存在疑问的,我不敢确定吴慧芳日记里写的那些怪物就一定是真实的,而不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那些‘浑身惨白,穿着破破烂烂的丧服,身体被改造一样畸形,皮肤干枯老化”的怪物,难道真的存在在这个封门村里吗? ……我抱有这样的疑问,直到上了这个大屋二楼,看到了那些个还粘着剩饭的烧饭的灶台,糊在墙上的那些日期很近的报纸,诸如此类,这些有人活动的痕迹,才真正肯定了之前的想法,那就是,这个封门村确实是有人常住的。”
“既然有人常住,那问题又来了,这个封门村所有的屋子,基本上都还是废弃的样子,就连这个有人活动痕迹的大屋,也不过是有个吃饭的地方罢了,那么那些人上哪睡觉呢?要知道封门村的村民,比如王樱王奕两姐弟,他们在不举行‘囚水’仪式的时候,其实过的也是正常人的生活,这个封门村里这些简陋的生活设施,肯定没法满足他们的基本生活需要,那这样一想就明白了,那些村民肯定只是在有需要的时候才来封门村,而平时,他们还是在王家村生活的。”
“既然这样,那你接着往下想,既然那些村民们需要两头跑,肯定就必然要有一条通路,是连接王家村和封门村的,那下个问题就是,这条连接两个村子的路,跟眼下我们看见的这个,太师椅下面的通路是一个吗?……这个我现在还不能肯定,因为它们可能是一条地道里分出来的岔路,又或者是完全独立的两条地道,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村民们从地道里出来的出口,肯定不会是眼前这个,所以我才讲,这附近肯定还有另外一个地道的入口,而那个,才是我们能活着从这里逃出去的生路。”
“……这、这么复杂啊……”
听完白焰的话,说真的,现在我只感觉更加是一头雾水了,没听他这么说之前,我还天真的觉得眼前的情况挺好解决的,不就是杀人么,只要弄死瘦干和胖坨不就行了么?……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事情好像变得更加复杂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应该怎么做才好!??
不光是我,显然胖坨和瘦干也完全给白焰给忽悠的迷糊了,这当口我视线从脸上隐约漂浮着的玉石面具后面望出去,那被挤压膨胀的像个巨大肉瘤的胖坨焦急的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喊道:
“那、那要怎么才能找到另外那条路?……还有,我们还是要拿下这个青铜器,白老板,你说了这么多,总得给出个办法呗!”
“别急,办法我已经想好了,”
从面具后面看过去,在这灰蓝烟雾飘荡的黑暗房间里,白焰的脸看起来变得更加妖异了,香油蜡烛的烛光将他的脸映得明明灭灭的,两颗原本水晶似烟灰剔透的瞳孔,这当口在火光的映照下,居然隐隐透出几丝血似的红,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然后他一张轮廓完美的薄唇一弯,安安静静,却给人压迫感的继续道:
“……办法就是,既然目前面临这种两难的处境,那我们何不先动起手来,找个人试验一下呢?”
顿了顿,然后白焰又看向‘秦峰’:
“秦副导,要不然,你就牺牲一下,去那棺材里趟雷吧?”
第182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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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矛头突然转向‘秦峰’,这倒是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虽然对我来说这是件好事, 毕竟这个冒牌货‘秦峰’来历不明,怼死也没差, 只是为什么白焰偏偏要针对他……?按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一心想弄死的是那个总是对他呼来喝去的瘦干么?现在又是唱的哪出戏……, 不过不管怎么说,看白焰这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估计留着什么后招, 我还是静观其变吧。
这么琢磨着,于是转头去看那‘秦峰’的反应,这时贴着我脸从空气中浮现出来的那张朱红衣的面具‘仙人面’, 轮廓已经变得越来越鲜明,寒气也变得越来越重, 白玉雕琢成的面具上,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处攀爬满了透明闪光的冰晶,冻得我脸都快僵了……, 而这当口再从这面具后面往外看眼前这砖头小房间里的一切, 诡异的景象还在继续。
“白焰,你怎么突然针对起秦副导来,论牺牲, 我看何故不是更合适么,”
变异扭曲的视线里,那个莫名被拉长成根怪异的面条似的瘦干这么说道, 就在他说话的当口,我看见他那被拉长的脑袋仿佛漂浮在水里的水草似的,有节奏的左右摇动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有意护着这女人,她根本就是朱红衣,只要把她放进棺材,不用我们动手就能干掉她,这才叫斩草除根,……你拿秦副导说事,到底存的什么心。”
“什么心?我能有什么心,我最大的心愿自然是拿到青铜盘,再从这破村子里逃出去了,我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被瘦干恶狠狠的反驳,这当口白焰也立刻甩脸,反唇相讥道:
“刘总,你一直口口声声说何故是朱红衣,说我故意护着她,那我倒要问你了,我护着朱红衣,我有什么好处??你别忘了,变成朱红衣的人,最终目的是要杀光所有参与仪式的人,如果何故真的是朱红衣,那她早晚也要对我下手,我为什么要护着一个想杀我的人?难道我活得不耐烦了吗??”
“……这……哼,谁晓得你怎么想呢,你不是跟她很要好么,没准不顾性命呢。”
“拉倒吧,我可不是那种为了女人连命都不要的痴情种,你当演偶像剧呢,……我一直替何故说话,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她根本不是朱红衣,你一直都认错了。”
“她不是?那你倒是说说谁是,再说了,就算她不是,这跟你拿秦副导说事,让秦峰去送死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着,这当口在我扭曲的视线中,白焰那张妖异美丽的脸上,又露出了之前那种蛊惑人般的笑,然后他微微低沉了嗓子,诱导似的冲瘦干说道:
“我拿秦副导说事,自然是因为,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
“秘密就是……秦副导、秦峰,他不是人。”
“什、什么!?你别乱说!”
白焰这话不亚于平地里响起的一声惊雷,不光瘦干和胖坨听了露出副震惊的表情,就连那‘秦峰’也终于打破了从进这个砖头小房间开始的沉默,扯开副沙哑又惊慌失措的嗓子辩解道。这当口从面具后面看过去,那‘秦峰’的皮肤变得更加惨白了,而且浑身上下还莫名的开始往外渗出许多乳白湿滑的粘液,这让他看上去活像是条深海里终年不见光,又因为黏液太多而滑不溜秋的变异了的鱼,……这当口那‘秦峰’作出副怨屈的表情反驳道:
“白焰,白老板,你这玩笑可是开大了,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你却说我不是人,这……”
“就是啊,”
见状,就连胖坨也开始帮腔:
“白老板,我知道你洞察力很强,老是能发现一般人发现不了的事情,不过你说秦副导不是人,这就真的有点过了蛤!我看他怎么都是个正常人,……再说了,至少秦副导实诚,不像何故,一会儿说看见这个怪物,一会儿说看见那个异象,怪事都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要说不是人,我看何故更加不像人。”
“我哪有!少诬陷我!”
一听胖坨拿我说事,我立刻不爽的喷回去,而变异扭曲的视线里,被挤压变形成个大肉球的胖坨只是一边冷笑,一边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的不屑声,然后就转过头去,……看样子,白焰和瘦干虽然有种种矛盾,但是在针对我这方面倒是惊人的目标一致,不知该说是他们的洞察力比较敏锐好呢,还是天生的就看我不顺眼,但说真的,现在在这个小房间里,如果没有白焰跟我站一边,可能他们早就拿我开刀了。
“我当然不是开玩笑,”
面对‘秦峰’的狡辩,这当口白焰没表现出任何的惊讶,仿佛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似的,他只是不屑的斜睨了他一眼,然后继续道:
“我说‘秦峰’不是人,当然不可能空口无凭乱说了,我有很充分的证据说明,刘总,胖坨,你们总该听我把话说完再下定论吧。”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
见白焰这么坚持,这当口瘦干也拿他没辙了,这倒是正中白焰下怀,他一边嘴上又露出个迷惑人的笑,一边扭头盯住那个神情动作开始变得诡异起来的‘秦峰’,然后继续道:
“我说他不是人,最主要的理由有两个。”
说着又顿了顿:
“第一,‘秦峰’撒了一个最大的谎就是,之前他在楼下楼梯间里给我们讲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说,剧组的人都躲在墙壁后面,但是又没打开机关下去,那么按理来说那些剧组的人就应该躲在这里了,但是现在你们看见人了吗?我现在就问,他为什么要平白无故撒这个谎?”
“这个,主要是……”
这当口当白焰抛出这个咄咄逼人的问题以后,那‘秦峰’一只惨白发皱,又滴着黏液的手伸出来抓耳挠腮了几下,然后辩解道:
“因为……因为在楼下刚见面的时候,你们不是和我不熟么……,我想提醒你们上楼来解开这个机会,然后可以从这里逃出去,但是怕你们不相信我,所以才……”
“哦?”
看了他眼,白焰伸手指了指他面前那个被开启了一半的黑棺材,继续道:
“那我再问你,这个棺材里面的尸体,我刚才仔细看了下,算是尸体里面比较新鲜的了,从它的僵硬程度来看,死了才没几天,……这就很奇怪了不是?按理说这个封门村里,最近一个月进来的只有剧组和我们这两拨人,既然我们这拨人都还活着,那这个棺材里的到底是谁呢?”
“不就是剧组的人么?”
听到这,胖坨插嘴道:
“秦副导之前说过,他有个同事为了解开机关,自告奋勇躺进去,结果没想到翘辫子了,这打开的棺材里会不会就是他?”
“先不说这事到底有没有,就算是真的,那也不会是这个所谓的同事,”
白焰答:
“我记得很清楚,他之前说的那个同事不是男的么?这个尸体头发这么长,明显就是个女的,怎么会是他同事呢?只能说,眼前我们打开的这个棺材里的尸体,也是剧组的人之一,我甚至可以猜一下,没准这六个已经装了尸体的棺材里,都放着剧组成员的尸体也说不定。”
“这……”
听完白焰的话,这当口连胖坨也都一下子没词了,然后他跟瘦干两人相互看了看,又冲那‘秦峰’看过去,看的那‘秦峰’一下子变得慌张起来,赶忙解释道:
“……白老板,我刚才是忘了跟你解释,会有我们这剧组人的尸体,都是因为之前我们的一个演员,演女二的米雪发疯以后,拿刀到处砍人,结果我们几个同事也不幸中招了,死了不少,后来我们发现了这个棺材机关之后,心想也不能就这么让他们暴尸野外,就干脆放进这棺材里了。”
“既然这样,那按你的话说来,你明显是跟剧组的人有联系的,现在又为什么说不出他们在哪?”
“这个……后来,后来走散了么。”
“走散了,你不急着去找他们,反而一个劲的拿他们当幌子,来忽悠我们相互残杀来给你开这个棺材机关,这是正常人干的事么?”
“唔……”
随着白焰的逼问越来越紧,那‘秦峰’表现出来的态度也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怪异,而瘦干和胖坨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看好戏,变成了真正的怀疑,而后当白焰说出接下去的理由的时候,瘦干的表情则完全变了。
“你根本不是真正的‘秦峰’,……我刚好认为祁泽恺的前女友,之前我问你他交过什么样的女朋友,你说什么温柔体贴的,这跟祁泽恺真正的女友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另外,刘总,”
边说着,白焰扭头冲瘦干说道:
“你还记得么?我们坐火车来的时候,你在火车上给我们看短信,说是秦峰发给你的,当时那些短信,开始几条还是比较正常的,但是到最后几条,秦峰写到,剧组的人都觉得他也疯了,因为他开始无缘无故的大笑,于是其他人也准备把他给关起来,……那你们想,一个本来就已经开始发疯的人,他说的话还能相信吗?出现在我们眼前的‘秦峰’不管是真是假,他的身份都非常的可疑。”
“……!”
当白焰说出全部的这些理由以后,瘦干和胖坨两个人就算再不愿相信也不行了,于是这当口离那‘秦峰’站的最近的胖坨一下子跳开了几步远,然后一边极为警惕的盯着他,一边抖着声音冲白焰喊道:
“白白白……白老板!那你倒是说说,这‘秦峰’,哦不,这怪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天晓得”,
眼看目前的形势已经完全靠向自己,瘦干和胖坨两人对那‘秦峰’的态度一下子从信任到极度的怀疑和敌意,这时白焰脸上终于露出副得意且愉悦的表情,他嘴角弯起来,鲜红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唇,然后说道:
“天晓得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看它这幅恨不得我们自相残杀的样子,没准就是混进来的朱红衣呢?……总之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让它进棺材里睡觉吧,各位。”
第183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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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突然一发逆转。
在这个充满了杀戮恶意的棺材机关面前,原本我们几个相互掂量着, 全都想先拿对方开刀, 谁知在白焰这么一番话下,所有人的目标全都一致转移, 转向了那个一直置身事外旁观,妄想引诱我们自相残杀的‘秦峰’。
这当口在这个黑暗阴森的砖头小房间里, 诡异的灰蓝迷雾依然像轻烟一样,在我们四周围悄无声息的飘荡着, 而透过在我面前隐约浮现的那个‘仙人面’看过去, 那些雾气不再完全是一片朦胧,如果看的再仔细点的话,会发现那些雾气跟浅灰暗蓝又半透明的胶水似的, 和周围的空气模糊的黏连在一起,而在那之中, 似乎能隐约看到若隐若现的无数双滚圆的眼球……!……而那些大瞪着的眼珠子里, 瞳孔小的像针尖似的几乎看不见,翻白了的眼球不断上下左右乱动着, 然后动着动着, 从那层层叠叠的浓雾里头,突然出现五根大张着的指头,拨开那些浓密的沙尘似的雾气, 贴到了那些迷雾的最边缘!
一只干瘪的鸡爪子似的手掌,突然从迷雾深处伸出来,抵在雾气的最边缘, 留下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影子。
而后迅速的,一只,两只,三只四只,紧接着无数只那样惨白干枯的手掌暗影从一直弥漫在我们四周围的浓雾里出现,紧贴在雾气的边缘上,连同那些大大小小的眼珠子一起,密密麻麻的监视着我们,甚至有些影子还开始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就好像里面的那些东西就快要出来似的。
后脑勺‘嘶’的下发麻,背上一下激起了无数惊悚的鸡皮疙瘩,原来这些雾气里一直就有人么……,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一直被那些让人作呕的眼珠子盯着,这当口我简直恶心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觉得胸口憋闷,一口恶气当下就从胆边升起,我背在身后的手又暗暗的将袖子里的匕首紧了紧,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艹。
不知道物理攻击对那些鬼东西到底有不有用,要是有用的话,只要它们敢出来,我艹不翻它们,我就不姓何。
这当口心理这么恶狠狠琢磨着,然后再抬头一看,只见其他人的凶狠劲儿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自打瘦干和胖坨被白焰的一番话说服了之后,他们看向那个‘秦峰’的眼神也跟当初看我似的,怀疑中带着狠戾,狠戾又化为赤-裸-裸的杀意,这时在我扭曲的视线里,那矮胖的跟个大肉瘤似的胖坨一边嘴里‘噗噗噗’的往外喷着乌泱泱的水似的液体,一边粗着嗓子冲那‘秦峰’道:
“秦副导,你倒是说说,现在这情况,你是自己进这棺材呢?还是我们请你进去?……要是你自己不进去,可别怪我胖坨心狠手辣了!
胖坨这番凶狠的威胁刚说完,那被扭曲拉长的跟水草似晃荡的瘦干也上前一步,一只拉长变形的手挡在胖坨面前阻止,边接着说道:
“等一下,先问问他到底什么来头,”
然后又抬头,冲眼前那一声不吭的‘秦峰’道:
“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什么人,装成‘秦峰’来骗我们,到底什么目的??这附近还有你的同伙吗??……你要是说了,我们还能放你一条活路,要是不说,哼哼,那就别管我们动手了!”
瘦干和胖坨两人说的声色俱厉,而那‘秦峰’自从白焰揭穿了他以后,一直一声不吭的在原地驮着背站着,身体还不停的发着抖,颤得跟个筛子似的,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然后当听到眼面前两人那凶悍的威胁之后,他突然停止了抖动,脸朝下一颗头深深低着,嘴里还不停絮絮叨叨的叨念着什么……,而就在我感到极度疑惑的当口,这时却隐隐约约的开始能听清楚,他嘴里呢喃着的话的内容。
“……发现了,……发现了……,怎么办,杀掉吗?……杀掉的话,‘囚水’就进行不下去了……,不杀掉的话,他们也不肯进行下去……杀掉吗?不杀掉吗?……你们说说……你们都说说……”
“……啊?……哥,你听清他在说什么没?”
“谁知道他在讲什么疯话,……不过看他这样子,怕是不肯老实交代了。”什么??
“白老板,你说现在我们要怎么办?……直接硬上??”
见那‘秦峰’一副越变越诡异的样子,这当口就连瘦干和胖坨这两个本就是黑白两道通吃,见多了世上血腥事的老江湖都不禁往后退了一步,面面相觑,然后胖坨先忍不住,扭头冲白焰问道,于是这时我也抬头朝白焰看过去,却发现他两条细细短短的银灰眉毛微皱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轻声道:
“……如果这‘秦峰’真是封门村村民假扮的,那这个雾里头岂不是藏着……其他……”
一句话没说完,白焰突然脸色一变,一双美丽的桃花眼倏然睁大,冲我们大喊道:
“不好!快跑进棺材圈子里,到那个太师椅旁边去!”
“蛤!??”
“什么!??”
这话说的突然,让人完全懵逼,不知道他是个什么用意,但这当口白焰却已经先动了起来,肌肉矫健有力的身体瞬间迸发出强悍的爆发力,一下从他站的那个地方几步冲到我面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把用力拽住我的胳膊,二话不说就死命的把我往那些大棺材里拉,而瘦干和胖坨两个人反应力也算快,白焰话音刚落,两人虽然脑子还没想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身体已经先行动了起来,几个大跨步就从各自呆的角落里冲出来,也往棺材圈里狂奔进来,然后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们刚跑进棺材圈的下一秒,只听‘轰!’的一声巨响!
无数双手。
无数双干枯惨白,鬼爪似狰狞的手就从笼罩在这整个小房间的迷雾里突然伸出!那些鬼手一个起码有半米长,干瘪的像是直接在骨头上裹着层皮似的,那皮也是看上去像七老八十的老年人一样,一点水分都没有,皱皱巴巴的全是褶子,这当口这些鸡爪一样的鬼手大张着五根指甲尖利的手指,仿佛无数把小刀子似的,突然就从充斥着这房间的浓雾的各个角落里冒出来,瞬间纵横交错的刺穿了整个房间!
……窝的妈,真是好险,差点给捅成马蜂窝了……
说真的,虽然刚才因为白焰反应及时,连拖带拉的把我拖进这大黑棺材围成的圈子里,侥幸躲过了那瞬间鬼手的攻击,但是眼前这骇人的一幕还是让我心有余悸,从头到脚浑身上下都不由自主的抖个不停,……虽然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能隐约透过朱红衣的‘仙人面’,看到雾气里头那些朦胧的人影,但说实在的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我看到的这些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我的幻觉??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些东西,它们居然是真的……
……只是如果是真的话,那为什么那些东西在到处刺穿这整个小屋子的时候,为什么却偏偏集体躲过了这些笨重黑棺材围成的圈呢??
又为什么,白焰会发觉那些鬼东西会隐藏在迷雾里头,而且还会突然疯狂向我们攻击过来呢??还有,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太师椅还有这些黑棺材组成的圈里是安全的,那些雾里的鬼手不会往这里攻击过来??
一时间太多的问题涌上脑子,我不解的冲白焰望过去,却发现瘦干和胖坨也同样正看向白焰,他们两个显然也被刚才那一下子给吓得不轻,胸口不停起伏着,剧烈的喘着气,然后好不容易缓过来了点,这当口瘦干气息不稳的冲白焰问道:
“……白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一下!”
“现在谁有功夫给你解释,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面对瘦干的质疑,白焰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应付过去,这当口只见他两只眼睛紧盯着眼前那些鬼手的一举一动,身体摆出了个防御的架势,看上去就好像某种功夫的起手式,……这当口我才想起来,以前还在anna派对,给节食死掉的洛丽塔开追悼会那次,我第一次跟白焰见面,就见过他瞬间干趴下三个比他还高大魁梧的肌肉壮汉,用的就是一种好像舞蹈似的奇奇怪怪的功夫,……叫什么来着,卡波拉??巴西战舞??……记不清了,反正就是那次,我知道白焰,他是练过很多怪里怪气的功夫的。
“其他来不及说了,你们只要记住,那些东西藏在雾里头,也只能在那里面行动,……没有雾气的地方它们不能接近,所以你们千万不能离开这些个棺材组成的圈。”
“蛤??白老板,我不懂,为什么偏偏是棺材??”
“啧,麻烦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行吗,这整个房间里面,不就这个棺材圈上面没有雾么!”
“……哟!还真是!……你这一说我才发现,白老板,你不光脑子好使,眼睛也忒尖!”
“好了,别瞎比比了,眼睛看着前面,马上要来第二波了!”
这时听完白焰这三言两语的解释,我站在这棺材圈里顺势往半空中一看,这当口才看出来,原来这边真的没有在棺材圈外面看到的那种雾气,……之前在外面的时候,我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些弥漫在四周围的浓雾,以及戴了‘仙人面’所看见的那些扭曲诡异的景象所吸引,所以压根就没往棺材圈这仔细看,自然也就没发现这里的奥秘,而这时再环绕四顾时,才震惊的发现,现在在这个棺材圈里再看胖坨和瘦干的样子,他们就跟正常时一摸一样,完全不像刚才我在外面雾气里时看到的那种,照哈哈镜似的一长一扁的扭曲样子,另外白焰的模样看上去也清爽多了,没有了刚才那种跟鬼怪附体似的魔魅感觉,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疑惑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多,有那么几秒钟功夫,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太多的问题挤在一块儿,占用了大脑内存,反而一下子当机了,什么都想不出来,……正当我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现在该干点什么的时候,这当口却看见眼前那无数只又长又干瘪的惨白手臂一起发出‘簌簌簌簌’的声音,缓慢的从刺穿了的位置收回,重新没入周围那些不断弥漫飘荡着的蓝灰色的雾气里,一下子就没了影子。
而这当口,那一直低着头站着的‘秦峰’则终于朝我们抬起了头,但这时它的脸却一下子全变了,五官的皮肤就好像淋了雨的淤泥那样,全都软趴趴的开始往下掉,两个眼窝和嘴巴则完全不见了,只剩下三个漆黑的没有一丝光的大洞,……两滴墨黑的眼泪从那‘秦峰’的两个眼窝窟窿里滚了下来,淌出好几道让人惊骇的泪痕,与其同时,他用低沉沙哑的不似人类的嗓子一顿一顿的说道:
“……决定了……大家决定了……你们……杀掉……朱红衣……重新选……”
第184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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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异变猝不及防,纵然我早就知道眼前这‘秦峰’根本不是人, 也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真正面对这异变的一幕的时候,心脏照样完全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起来, 这让我一个踉跄,往后倒退了一步, 连藏在衣服袖子里的匕首都快要拿不稳了,于是本能的又往旁边一抓, 摸到白焰的衣服就紧紧拽住一个角, 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这样做就能让我心理感觉踏实似的。
而白焰也感觉到了我这个暗地里的小动作,这当口他只是不说话的微微抿着嘴, 一双睫毛浓密又水亮的桃花眼斜过来,轻飘飘的瞥了我一眼, 又马上转回去, ……他的眼神看上去就好像是只美丽又高傲的猫,伸个爪子出来让你摸摸毛, 那已经是万分给面子了, 明明是个身体矫健又有力的大男人,却偏偏在面对我的时候,有时候会骄的不行, 这让我时不时的就会感到困惑,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蹭的累么……
不过现在不是七想八想的时候, 就在我走神的那么两三秒里,那已经完全变异的‘秦峰’这时整个伪装的五官都已经从它脸上彻底融化,他,不对,现在应该叫它,已经完全显出了令人惊骇的本来面目,那是一个……这当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比较准确了,那东西居然就跟吴慧芳日记里所记载的一模一样,个子矮且佝偻着,跟个上了年岁的老头似的,浑身的皮肤在四周围地上那些香油蜡烛光的映照下,反射出种刺目的惨白,光着个头,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毛发,皮肤上满是衰老的褶子,一层叠一层的耷拉下来,这让它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极其怪异的淤泥感,就好像是堆不断往外冒白浆的人形烂泥似的……,而这当口这个让人作呕的人形冲我们大张开张黑洞似的嘴,两个深渊似的眼窟窿里墨黑似的眼泪往外涌的越发多,从脸上滴下来,滴到下面的砖头地面上,飘起了一阵腐蚀的轻烟。
“……不听话的祭品……杀……杀光……”
然后它边含糊又沙哑的说着,这当口我再往四下里环顾一看,居然震惊的发现,从那些流淌蒸腾着的暗蓝色雾气里头,居然又密密麻麻的出现了无数个刚才那样的怪异人影!……只是跟刚才不同的是,那些怪异的人影不再亲自上阵,而是用种极其扭曲痛苦的姿势,将自己的胸膛剖开,从里面抽出什么似的,而当那些东西再一次从雾气中钻出来的时候,说真的,那当口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骨头。
人的骨头,又坚硬,又尖利的人骨头。
好像是人的肋骨,而且是断裂的肋骨,就是那种一圈肋骨被从中间用力的折断,然后将锋利的一头朝外的那种骨头,这当口这无数条利刃般的断骨就这样尖端朝外的从弥漫围绕在棺材圈四周围的浓雾中浮现出来,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显然马上就要向我们这边万箭齐发过来。
看来隐藏在那些雾气里的怪物们智商不低,它们一看我们退到了棺材圈里面,远离了雾气,显然再跟刚才那样直接用手或者其他肢体攻击,是不可能碰到我们的,于是聪明的调转了方向,改成用投掷尖锐物体的方式来攻击,就好比原来用的是长毛,而现在改成了弓箭,……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它们用的是那么一种痛苦而残忍的方式,居然直接自己给自己开膛剖肚,折断骨头来攻击,这……这也太疯狂了吧!难道那些怪物都死不了么!??
太奇怪了,这真是太奇怪了,难道这些雾气里的怪物都是不死人么??
“快!大家一起用把力,把棺材盖子推开来两扇,围起来挡住那些骨头!”
不过还好,那些雾气里的怪物变得快,我们这边对应的更快,几乎是刚看到那些雾气里越来越明显的怪物影子的动作,白焰立刻察觉到了它们的意图,于是连忙一边大喊着,一边就自己往那个之前已经被打开了一半的棺材那跑,然后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就想把那笨重的棺材盖子给竖起来,好挡住即将到来的骨头剑雨。一看他那样子,我和瘦干胖坨两个人这时也终于意识到了将要发生些什么,于是也立即行动起来,我跑到白焰身边,两只手搭在厚重的棺材盖木板上,也使出吃奶的力气跟他一起去竖那个棺材,而瘦干和胖坨则跑到我们旁边的那个棺材边,好在他们两个男人的力气加在一起比较大,虽然费了一番功夫,不过也总算是把那个棺材盖子给竖起来了。
但是就算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来应对,还是慢了一步,几乎就在白焰和胖坨两人把那两个竖起来的棺材板给合在一起的同时,只听见‘噼里啪啦’的一声声凄厉尖锐的声音,那些骨刺已经呼啸而至!而我们毕竟有四个人,两个棺材板还是太窄,躲在那后面,几乎只能堪堪挡住身体中间最重要的心脏部位,而那当口我因为站的位置正好在棺材板的外侧,当骨刺雨飞射而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完全把暴露在外的身体缩进那窄小的木板里面进,然后几乎就在一刹那间,我只感觉胳膊上还有腿上突然几下莫名的冰凉,一丝细微的痛就在肉里面开始扩散开来,然后把很快就变成了大面积的钻心的痛楚,紧接着液体的感觉开始黏答答的在皮肤表层蔓延,血腥的气味弥漫了出来,闻在鼻子里着实有些刺鼻。
“啧,你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了,活腻了么,再靠过来点。”
大概是闻到了血腥味,这当口站我旁边的白焰,说话声音听上去好像有点不太高兴,然后二话不说的,他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一把搂住我的腰,然后胳膊一用力,就把我整个人往他怀里搂过去,……而那当口我整个人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手腿的疼痛,以及外面那些到处乱飞的骨刺剑雨上,根本没余心去留意其他事情,然后就觉得腰上突然有股大的几乎能勒痛人的力道,把我往身后某个方向带,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等我再稳住身体回过神的时候,却震惊的发现,这当口我已经被白焰整个人圈起来,搂在怀里了……
“别动,”
见我惊讶的抬头看他,这当口白焰脸上还是那副不太高兴的样子,两根银灰色的洗眉毛微皱着,压低了声音,轻声冲我道:
“这里比较安全,乖乖听话,站好不许动。”
说完,搂着我腰的那只手又往上,捏在我胳膊上被骨刺擦伤的伤口那儿,然后用种很轻柔的动作抚摸着伤口附近红肿起来的皮肤,又低声道:
“……你看,都流血了,痛不痛,嗯?”
“不、不痛!”
被他这么又搂又抱又摸着,尤其旁边还有瘦干和胖坨在,这当口我整个人简直害羞的要烧起来了,心脏‘砰砰砰’的狂跳着,两边脸颊热的发烫,就算不照镜子都能猜出来,我脸这时肯定红的跟熟透的烂番茄一样了……,因为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所以逞强回了一句之后,我就低下头去,眼睛看着他因为呼吸而不断起伏的胸膛。
……那么一会儿的时间,究竟有多久呢?可能只有半分钟,也可能只有几秒钟,总之就在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跟白焰的心跳声就仿佛交-融在了一起似的,我能感觉他呼吸的气息在我头顶上一丝一丝的掠过。白焰……他包裹在卫衣和牛仔裤底下的身体很结实,腿很修长,腰部紧实,胸膛也很宽阔厚实,虽然不是那种肌肉纠结的身材,但是很柔韧,很匀称,充满了年轻**火热的爆发力,老实说,虽然他长着一张好看漂亮的脸,但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女气,相反的,我一直都觉得他男子气概十足,是个非常潇洒帅气又可爱的男人……,而我又是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女人……都是血气方刚,荷尔蒙最旺盛的年纪,这当口又被他这样那样的对待,这叫我怎么能不心动呢……
……可是……就算我一个人心动,有用么……我总觉得,他不像是对我有意思的样子……虽然总是时不时的撩我,但是……也许是我的错觉也说不定……
其实我内心深处很自卑,总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觉得他不会喜欢上我这种人……
有那么一会儿的时间里,我的脑子里充斥着这些杂乱的心情,差点都忘了眼下这危机重重的情况了,然后直到外面那些骨刺‘哗啦哗啦’的呼啸声停顿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我疑惑的抬头看白焰,想问问他现在啥情况了,而这时白焰也看了我眼,然后他把紧搂住我的两只手稍微放松了点,整个上半身往旁边扭转了点,眼睛凑到那两个大黑棺材板拼成的缝隙中间往外看了几眼。
“嗯?”
然后他突然轻声疑惑了下。
第185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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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焰,怎么回事, 它们怎么停了?”
“……是啊白老板, 到底咋的了,这些鬼东西攻击了一会儿就不攻击了, 会不会有诈??”
白焰刚才疑惑的原因,很快我们所有人全都发现了, 因为刚才那阵疯狂的骨刺扫射持续了大概两三分钟之后,很快就熄火了, 棺材板外面的一片空间悄无声息的, 弥漫着股怪异的安静,……一开始我们还以为那些雾气里的怪物只是攻击中途休息一下子,也就没敢从棺材板后面出来, 就等着看它们还有什么花招,再来第二波第三波攻势, 可是一直等了老半天, 外面还是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动静,等得我都快要睡着了, 于是见这情况, 我几个人相互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开始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现在这情况……”
这当口白焰边从两面棺材板的缝隙中观察外面的情况,一边道:
“你们看, 外面的雾气又变成最开始那种混沌灰暗的样子,看不见任何鬼影子了。”
“那那个‘秦峰’呢?它刚才不是变成副特别吓人的样子?跟拍恐怖片似的,现在那东西还在外面哪?”
“还在, 不过也熄火了,一直低着个头不动,不知道在干嘛,……嗯?等等。”
“咋的了?”
“那个‘秦峰’……,它的身体好像开始溶解了,……不对,是雾化,它的身体开始变成雾气,往我们这边飘过来了。”
“卧槽?不是吧!??”
听白焰这么一说,我瘦干还有胖坨再也没法保持淡定了,于是也从棺材板的缝隙和边缘向外张望过去,而当我看见外面那个‘秦峰’的样子时,我才终于明白白焰说的所谓‘雾化’是什么意思了,……只见这当口在那八个漆黑大棺材围成的圆圈的最外面,那个已经变成坨人形淤泥似的‘秦峰’,这时改变了姿势,闭上了两个黑洞似的眼睛,面无表情,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从它那张惨白的刺眼的脸上,依然有墨黑的泪珠子不断从眼角处滚落下来。
几道触目惊心的墨痕滑过脸颊的同时,却也马上挥发开去,蒸腾起一股灰黑色的雾气,一部分很快就跟四周围一直飘荡弥漫的灰蓝雾气融为一体,一部分却朝我们的方向飘过来,……这当口那些由‘秦峰’泪滴挥发而成的雾气,它们就仿佛是具有强烈腐蚀性的强酸似的,飘到我们这边以后,一沾上外面那八个巨大的黑木棺材,立刻就‘嘶……’的下冒出股浓烈的白烟,与此同时那些黑棺材被沾上的部分,也立刻被腐蚀凹陷下去一个被强酸灼烧了的深坑。
糟糕了,不好!
一看这架势,这当口我们几个立马反应过来。
这些可恶的鬼东西!
你别说,智商还真不低,它们见一计不成,果然又心生一计,眼看靠单纯的物理攻击实在突破不了,就干脆曲线救国,直接想要破坏这八个大棺材组成的结界来着,而且居然还真起效果了!……这当口只见那‘秦峰’见这种强酸攻势有用,于是又原地坐着低着头,嘴里好像又开始絮絮叨叨的念着什么,然后念到最后它突然一声大喝,紧接着让我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它整个人居然一下子好像用打气筒充气似的,全身全都暴涨了起来!
原本跟个干瘪小老头似的身体,这当口肿胀的跟个人肉气球似的,然后在下一秒,那鼓胀的身体又一下子跟被谁戳破了个洞一样瘪陷下去,然后从它身上那些漏气的小洞里,无数石油似粘稠的黑色□□涌了出来,一接触空气,立刻跟刚才那些眼泪一样,挥发成带着强酸味道的灰黑烟雾,大片大片潮涌似的冲我们飘过来,然后一沾上那些笨重的黑棺材,立马又开始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侵蚀起来。
而那个‘秦峰’,这当口早已成了一滩破破烂烂的烂泥,千疮百孔的身体斜斜躺倒在地上,身上无数大大小小的洞还在不停往外喷涌着黑色的液体,……只是让人惊骇的是,哪怕就成这个样子了,它居然还没死,还有呼吸,胸口依旧在有节奏的起伏,这……这真是太让人费解了,就跟那些雾气里的怪影一样,难道这个封门村里的村民,这些早已异变的跟怪物一样的东西,它们真的是不死之身!??不然的话,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胸口被剖开,肋骨被取出来,身体整个爆炸,还是不会死??而且它们那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完全不顾自身安危的行为方式,也实在是太过惨烈,完全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这真的让人一想起就头皮发麻,……有句话说的好,胆大的怕不要命的,你跟这样的一群怪物去搏命,真的怕是九条命都不够用的了。
但是现在情况变得越发危急,眼看我们周围的那八个巨大的黑木棺材都已经被从‘秦峰’身上冒出来的酸雾给腐蚀了很多,有几个棺材甚至朝外的一面都给蚀穿孔了,露出里面戴面具挺尸的尸体,……浓烈的酸味和尸体腐烂的恶臭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这个砖头小房间压抑逼仄的空间里,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这当口我强忍着欲呕的感觉,扭头看向白焰,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办法,应付眼前的这个糟糕局面。
“白老板,你赶紧想想办法,你刚才不是说你有主意么!”
这当口胖坨也急的直冒汗,大道喊:
“再不想办法出来,等这些棺材全被腐蚀完,我们可就彻底没地方躲了!那些鬼东西要是再来一波刚才那样的穿刺攻击,咱可真的都要歇菜了!”
“嗯,”
听见胖坨的催促,白焰随口应了声,然后紧皱着眉头,一只手举起来在鼻子前头用力扇了几下,显然这当口他也被这小屋子里浓烈的味儿给熏得够呛,然后又顿了顿,白焰恢复了原来那副冷静的样子,语气简短有力的说道:
“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根据我的观察,我总结出了几点规律。第一,那些怪影很可能就是吴慧芳日记里所提到的封门村,或王家村村民它们似乎只能在雾气里行动,而且那些东西生命力惊人,好像不会死,所以我们要是想正面硬干,稍微有点难度。第二,那些东西却被这八个大棺材所阻止了,包括那些一直弥漫笼罩着这整个封门村的雾气,这又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呢?”
“什么问题,你能不能直接说结论。”
瘦干不满的插嘴道。
“等下,马上说,”
没理瘦干的嘲讽,白焰继续道:
“说明的问题很简单,就是这八个黑棺材组成了一个看不见的结界,恰好能够阻止外面这些雾气弥漫进去,而设置这种结界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些雾气里的人,大概是制作的太精良的缘故,居然连他们自己都没法解开,所以才只得尝试用酸来腐蚀棺材,把这整个结界装置全都整个破坏掉。”
“……这八个棺材是结界我懂,但是你怎么知道这是那些雾气里头的人做的??”
白焰解释完这些,这当口我还是听得半懂不懂的,于是开口问他。
“很简单,还是根据吴慧芳的日记,”
他继续道:
“吴慧芳日记里写到,她目睹的那场仪式,那些被拖进仪式里的人,就在八个棺材的包围圈里进行的朱红衣的自相残杀,而当时那些王家村的村民就围在棺材外面监视观看,但是棺材圈里的人是看不见的,只是感觉到四周围一直都包围着一层浓密的化不开的迷雾,直到朱红衣的杀戮结束,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村民们才主动通过往棺材里放尸体的这个动作,冲过了棺材的包围圈,进去抬起最后存活下来的那个朱红衣去献祭。”
“换句话说,这个浓雾很可能起的是种隔离的作用,身处雾气里的人,和雾气外面的人,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那哪个看到的是真实的呢?”
“哪个?”
“其实我觉得应该是被雾气笼罩的地方才是真实的,而雾气外头,比如我们现在所在棺材圈里头的位置,看似青天白日,场景真实,但实际上都是虚幻的,……理由很简单,朱红衣的杀戮链能够传导下去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封门村磁场对人的脑电波的强烈干涉作用,而这个雾气显然能够隔绝这种磁场干扰,那自然有雾气的地方,是无法进行‘囚水’仪式的,或者说的再准确一点,就是雾气浓度过高的地方,比如现在我们面对的棺材外面的这些看起来浓的跟浆糊一样的雾气,在它们里面,封门村的磁场就没办法起作用了。”
“然后正是因为雾气能够干扰磁场作用,会影响‘囚水’仪式的进程,所以封门村那些村民在设计这八个棺材结界机关的时候,才会自我设下限制,让雾气不能随便蔓延过去,否则当它们要在里面进行仪式的时候,岂不是很容易被干扰??”
“……等、等等……等一下,白老板,你说的太复杂,我这脑子要跟不上你的节奏了,”
白焰一通话说完,这当口我、瘦干还有胖坨脸上全都露出副痴呆了似的懵逼样,胖坨一只肥硕的手掌狠狠往自己太阳穴上拍了两下,然后又道:
“……总之,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之前一进入这个封门村,看到的就已经全是幻象了??”
“可以这么说。”
“然后再依你的意思,这些封门村或者王家村的村民,一直都在旁边围观我们,监视我们仪式进行的进度,如果进度太慢,或者不符合它们的预期的话,就会像现在这样亲自上阵,来矫正我们,或者干脆干掉我们,换一批来?”
“对。”
“然后那些村民,自己为了不受这些磁场影响,就发明出了这些雾气,平时就躲在这些雾气里面,只有在必须的时候才会出来?然后这些棺材也是它们制造的机关,作用类似个结界,它们平时就把人关在里面自相残杀进行仪式,为了不让雾气弥漫到这个棺材圈子里头,妨碍仪式的顺利进行,所以在制造的一开始就设计成,雾气没法弥漫过去?”
“就是这样,所以我们现在才能躲在这里。”
“唔……啧,还是有点复杂,不过大概是听明白了,”
问完这一连串的问题,这当口胖坨仍然一只手掌伸着,不断来回揉着他那剃得极短的板寸头,然后又重重呼了口气,感叹道:
“白老板,我算是服了你的脑子了,这七拐八拐的关系你都能想的明白,换成别人早就绕的妈都不认识了。”
“其实我还有点还没说呢。”
听胖坨说完这番不知道是夸他还是损他的话,这时白焰的表情仍然没有任何变化,他依旧冷静而清晰的说道:
“我要讲的这最后一点,就是我们这次能活命下去的关键。”
第186章 番外:魂守花妖绮丽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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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这个月第三个了。”
“是第四个。”
“情况很严重呢。”
“确实, 他看上去就像一棵枯死的老树。”
“外面还是好的, 里面已经空了。”
“好了, 快走吧,轻轻的……慢慢的……别打扰法事。”
“恩,嘘……嘘……”
今年的夏天比往年都要来得热, 即使临近傍晚也没有一丝风, 走在山路上汗水油水滋滋的直往外冒。好不容易把“枯萎”的村民安置好,并实行了“浇水”的仪式, 深草长长呼出一口气, 抹了抹额头的汗。
头有些昏昏沉沉, 从水缸里勺了点水泼到脸上,拍了几下, 深草总算觉得振奋了些。对着缸里的水拨了拨头发, 深草走进大屋,拉开其中一扇门, 对着里面漆黑的空气轻轻说,
“露水, 我出门了, 很快就回来。”
并不在意里面的人会不会回答,深草说完就拉上房门, 走出这座高大又昏暗的木制大屋。
按照族长事先的嘱咐,深草离开自己居住的位于山谷中的“花木神宫”,翻越大半座山来到地处半山腰的村口。虽然特意提前了一会儿,没想到对方比自己来的还要早。深草暗暗感慨现在还能见到这么守时的人, 同时惊讶于对方的年龄。
与其说那是个男人,不如说是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的少年。半长的深褐色头发,红色的瞳孔,淡雅又清秀的脸蛋,深草很难想象这就是族长口中经验丰富的法师。
“那个……请问您是彩臣先生吗?”带着些许的怀疑,深草走上前去搭话。
“是的,初次见面,”少年微笑起来,带着丝淡淡的恬静,“您就是深草小姐吧,请多指教。”
没有月亮的夜晚,山里总是特别黑,即使打着灯笼也只能勉强看到周围树木的形状。为了让外村来的贵客在这少有人走动的山间小道上走得更顺些,深草特意走在前面,把挡路的枯枝和藤草掰断,时不时发出“咔”的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山路不好走,请您多加小心。”
“没关系。”少年跟在深草后面,白皙的皮肤在灯笼的光晕里染上一层朦胧的昏黄,“这里已经离村子有一段距离了,深草小姐一个人住在谷底吗?”
“是的。啊,族长没和您讲关于我的事吗?”
“因为事态紧急,只简单说了您的名字和约见时间,详细情况还需要您来说明。”
“是这样啊,如果您不介意,我一边走一边向您解释吧。”
深草是负责看守黄泉道的守道巫女。
深草出生的花木村,村人自古就相信人死了以后,灵魂会通过“黄泉”,去往名为“常世”的死者之国。正常情况下,“黄泉”只有在人死之时才会打开,当灵魂进入黄泉之后,道路必须立刻封闭,才不会扰乱现世的秩序。但是在花木村,出现了一条无法关闭的“黄泉”。
接近那里的人都会被“常世”所吸引,灵魂涌入黄泉道,只剩下一息尚存的躯体,随着时间慢慢萎缩。因为这样死去的人很像枯死的树木,所以村人就把这种现象称为“枯萎”。
深草的祖先为了防止这种悲剧再度发生,就在最接近黄泉的山谷盖了一座大房子,又派2名经过修炼的巫女住在那里。巫女的职责一方面是阻止不知情的人靠近,一方面需要定期举行“播种”的仪式。先祖们经过长时间的研究发现,如果种上樱花树,梨花树这样大型的开花树木,黄泉道的影响范围便会受到局限,不过由于受到“常世”戾气的影响,植物很容易就枯死,所以需要有法力的巫女不停的播种,浇水。
到了深草这一代,这种“花木结界”已经能够将黄泉的影响控制在极小的范围。本来深草的生活也会像上代巫女那样波澜不惊,可一年前发生了一件大事,让所有人的命运都改变了。
“这就是‘花木神宫’,和想的有点不一样呢。”
少年站在大屋前,借着灯笼微弱的亮光细细打量。
深草顿时脸红起来。就算是附近几个村落数一数二的大房子,可命名为“神宫”也太夸张了,眼前这位可是连京城的皇宫都住过的大人物呢。深草带着点乡下人在城里人面前的自嘲回答,
“只是普通的大屋,让您见笑了。其实我以前也和族长提过要改个名字,毕竟时代变了嘛。”
“呵呵,我觉得挺好的,现在这种老房子也不多见了。”少年温和的笑起来,“进去再说吧。”
房子很大,没什么摆设,有种空旷的感觉。走在上面,陈旧的木头地板不停的吱嘎作响,发出快要断裂似的悲鸣。
深草跑进屋子点起蜡烛,再把少年引入放着坐垫的大广间。
“请您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准备些茶点。”
忙碌的跑进厨房,途中突然在那个房间门前停下。深草拉开门,用难得的轻快语调对里面的黑暗说道,
“露水,再坚持一下,也许这次真的能行。”
“招待不周,请您别介意。”
矮桌上燃烧的蜡烛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噼噼”声,深草借着亮光往杯子里倒茶,并把珍藏的干饼从纸包里拿出来,放进少年面前的小碟子里。
“不愧是上了年头的房子,就连这种夏天也不觉得热呢。”
“是啊,老房子总会有点阴森的感觉,不过住久也就习惯了。”
少年斯文的抬起手,把落在额前的头发勾起来拢到耳后,朝深草笑了一下。
很淡的笑,像初春天上飘着的细雨,风一吹就散的没影。可深草却觉得那笑容背后藏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
“哗啦……”
突如其来的一阵风,晃的蜡烛忽明忽暗。少年又低头喝了口茶,红色的瞳孔在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黑暗。
“说起巫女……,怎么不见另外一位?”
深草猛的一激灵,坐直身子。
“关于这一点,正是我接下来要向您说明的。”
花木村历代都会在有灵力的孩子中选出2名成为巫女,这一代的巫女是露水和深草。
满10岁后,被选中的孩子就必须离开家,来到位于深谷的花木神宫修行。远离村庄和村人,一方面能让巫女更专心的学习,一方面也是为了将她们对现世的**降到最低,以便全心全意尽到守路人的职责。
明明都是自幼年就背着行囊离开家,修炼中的每一天也没什么两样,深草和露水还是长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和胆小怕事,乖巧听话的自己不同,露水对什么都很好奇,一有机会就到处闯祸。还是孩子的时候就经常趁着上代的婆婆不注意偷偷溜出去,光着脚在森林里到处乱跑。后来慢慢长大,露水对于加诸自己身上的束缚更加厌恶,总嚷着要离开这个被时代抛弃的乡下村子,去繁华的大城市闯荡一番。
“?……”
屋外传来悠远的钟鸣声,时间已经快接近午夜了。
“很傻吧,”深草从矮桌下的暗格里新拿出一只蜡烛,点燃,插进烛台。
“虽然是那么任性的人,我却还是很喜欢她。我这个人无论做什么都循规蹈矩,虽然有时心里也想做点出格的事,可每次都会犹豫不决最后放弃。露水总能想出有趣的主意,而且不管别人在背后怎么说,始终我行我素。跟她在一起虽然常常担惊受怕,可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巫女的生活不那么无聊。”
对面的少年微笑起来。
放下手里的茶杯,深草有点自暴自弃的抱住头,“您也觉得我很傻吧,明明是肩负重任的巫女,心里却向往外面的世界。虽然一直对自己说,只要这样平平淡淡生活下去就好,可心里却始终觉得不甘心!如果不是这么不负责任,露水,还有这个村子,现在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那是一年前,为了庆祝难得的丰收,附近几个村子决定联合举办一次大型庆典活动。
知道这个消息后,露水一连好几天都坐立难安,就连日常的播种仪式都变得心不在焉。深草知道这是为什么。从成为巫女的那一刻起,她们的身份就不再是普通的村民,而是某种“牺牲”。对村子里的人来说,巫女象征着他们向神灵献上的祭品,因此要严加看管,剥夺行动自由,将活动范围死死限定在这阴森黑暗的木头大屋里。除非有特殊需要,否则不能轻易离开。
小的时候没什么感觉,越是长大就越是憎恨。
“我绝对忍受不了!”露水不止一次踢着桌子这样喊,“一想到要一辈子困在这种快要发霉的破房子里,就觉得还不如死掉算了!”每到这种时候,露水都会拼命揪着自己的长头发。发泄完以后,她会拿出藏在枕头下的手绘图册,不厌其烦的对深草重复书上的内容。
这本画册是露水最重视的宝贝,是有一年因为迷路而被村子收留的外地人留下的。那段时间露水不顾婆婆的打骂,天天偷跑出去,只为了和那个外乡人说上几句话。
“看啊,深草,这东西叫电灯,那些外地人晚上就用这个代替蜡烛,用这个照明眼睛就不会难受。”
“这个是咖啡豆,厉害吧,听说是大海另一边国家的人乘船带来的,现在城里最流行把这个磨成粉泡水喝。”
虽然连“船”长什么样也没见过,可看着露水全神贯注翻阅图册的样子,深草也渐渐对书中的世界生出了点小小的向往。
一生都守着这个山谷和这个村子……真的能做到吗?深草开始怀疑。
穿着最好的衣服,怀里揣着存下的零用钱,深草忐忑不安的走在山路上。
这是条被废弃的山道,因为没人打理,荒草长的有半人高。路两旁的石塔东倒西歪的横在地上,龟裂的表面布满青苔。
“露水,这条路真的能通到外面吗?”
“一定没问题,那个大叔应该不会骗我们吧。”
祭典当天的傍晚,露水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个深谷四面都是森林,要出村就必须通过半山腰的村口。可接近村口的地方不管白天黑夜都有人轮流值守,从那里出去的话一定会被发现。
就在快要绝望之时,情况有了转机。负责定期运送食物和日常用品的大叔无意中听到露水的抱怨,把两人带到屋外一棵枯萎的樱花树下。
“虽然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大叔低头挖着樱花树下的泥土,“20多年前,我也想就这样带银灯走,永远离开这个村子。”
银灯是上代婆婆的名字。10岁来到深谷,生活了一辈子,最后死在大屋里,就像过去那些巫女经历的人生一样。
“银灯不愿意离开,她一直是责任感很强的人,只是我一直在想,这样束缚巫女不会太残忍吗?外面的世界已经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却还是一直执着着这片土地,沿袭过去那些陈旧的风俗,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方法吗?”
说话的当口,地上已经出现了一个井口差不多大的厚重圆形木板。男人把木板挪到一边,下面赫然是一个地道。
“哇,好厉害!”露水第一个叫起来,“这是大叔为了和银灯婆婆私奔挖的吗?”
“不,这个坑道很早就存在了,我只是刚好发现。”大叔笑起来,轻轻抚摸着老旧的木头表面,“不管哪个时代,人都是向往自由的。”
时代已经不同了,虽然村子里的人还没发觉,但日常生活的细节确确实实在改变。
据说最早的时候,一旦成为巫女,不但要一直被关在大屋里,除了族长外不能见其他人,恋爱结婚更是想都别想。可到了深草这一代,村里人对这种事情也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村子,隔几天去村里闲逛也没多大关系。上代巫女之一的镜花更是和村里的男人结了婚。族长也曾经暴跳如雷,但被威胁如果不同意就自杀殉情,也只好匆匆选定下任接班人,承认了这门亲事。
可是真的可以就这样把责任放到一边吗?深草沉思。
虽然离开一晚对结界的影响很小,可一旦见过外面的广阔天地,以后还能继续过着无欲无求的生活吗?不管怎么说,就连胆小听话的自己都忍不住跟着来了,也许人真的没办法抗拒新鲜事物的吸引。
夏日的月华温柔挥洒下来,干爽的初秋之风吹散了整个白天的暑气。深草望着不远处的露水,她正一边哼着自己编的小曲,一边蹦蹦跳跳的向前走。
也许……我应该为自己努力一次。
深草下定决心,然后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又是一阵钟鸣声,惊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两人。
“附近有座寺庙,供奉着一位叫‘?’的大神。”深草一边收拾吃过的盘子,一边趁机活动有点发麻的双腿,“据说它会在人之将死时出现,听那人讲完一生的遭遇,然后根据善恶因果,将人带入不同的黄泉道。”
“因为不太吉利,所以是位冷门的神,知道的人少,供奉人的更少。”
想必您一定听说过吧?这种跟死扯上关系的神,大概也只有我们这种村子才会以香木来敬奉了。
少年没有回答,而是走到窗边向外眺望。
今晚正值满月。
浑圆的月高悬在空中,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花木林染上层青白的光晕。风声沙沙作响,少年摊开手掌,几片纯白花瓣飘零散落其上,呼吸一般散出朦胧微光。
似乎还伴随若有似无的絮语。
呜呼……如今吾身……
回到桌旁重新换了蜡烛,深草抬起头,发现少年依然靠着木框凝视窗外。
“很美吧,人的灵魂。”
“灵魂?”
“就是这些发光的花瓣。黄泉无法闭合,只要靠近就会被诱走灵魂。身体得不到滋养枯萎了,灵魂就只好依附在这些作为结界的花上,整日整夜在山里徘徊。”
少年侧身淡淡扫了深草一眼。
剔透的瞳孔在睫毛阴影下宝石一样闪烁,仿佛能照出人心。血红的眼珠移至眼角,平静的落在少女身上。
那眼神让深草忍不住瑟嗦了下,却又立刻挺直身体。
“正如您所见,因为黄泉恶化,村里发生的‘枯萎’事件越来越多,即使身为巫女的我竭尽全力也只能用‘浇水’将魂魄暂时固定在躯壳上,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被强行束缚的灵魂过一段时间还是会离开,如果那人怀有执念,甚至会化为鬼形,引诱思念他的人一起共赴黄泉。所以现在只有执行“根除”的仪式,人为将黄泉大门打开,把灵魂引渡到另一边的常世之国,情况才能彻底扭转。”
“所以深草小姐才拜托村长把我请来,因为这种仪式光凭一位巫女是无法成功的。”
少年轻柔的下了结论。
“只是……哦不,那后来,露水小姐究竟怎么样了呢。”
一年前的那个夜晚,深草一生都不会忘记。
穿过地底的洞穴,踏过荒败的小径,翻越高高的山谷,跨过无尽的台阶,从太阳西下直至月亮当顶,就这样不停的走啊走啊,以为一生都会这样走下去。
寂静的夏夜,只属于两个人的旅程。始终拉着自己的露水温暖的手,草丛中的虫鸣声,月光,衣服的摩擦声,脸颊发烫的感觉,热,扑通扑通的心跳,摇晃的灯笼,无言的脚步声,还有不停从脸上抚过的夜风,一切都有如置身梦中。
那是既快乐又忧伤的梦境。从没出过村子的两位少女,怀着对外面世界的向往,手拉着手在无尽的黑夜中不停前行。
前进,再前进,直至夜幕中炸开一朵绚烂的烟花。
那是今生从未见过的美景。巨大的喜悦从胸口满溢出来,深草和露水相互看着,大笑起来,朝山下拔足狂奔。
“来尝尝啊,好吃的!”
“面具!各式各样的面具!都来看看啊!”
深草站在喧闹的人群中,不停好奇的东张西望。灯火通明的集市,大串大串的红灯笼在头顶摇曳,妆容艳丽的卖艺人们单手持扇,身姿妖娆的尽情歌舞。路两边临时搭起的木头台子上摆满了芳香四溢的水果,各地闻名的小吃,甚至还有缠成蛛丝网一样闪闪烁烁的金银挂饰。大人跟小贩砍着价,小孩子们则尖叫着三五成群跑来跑去,每个人都被庆典的气氛感染的格外兴奋。
露水早就跑的没影了。从没有过面对这么多人的经验,深草抓着钱袋,一双脚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啊!”
身边的人突然一挤,深草撞在身后的架子上。只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响,大大小小的面具掉到地上。
“对……对不起!”
惊慌失措的蹲下去就要捡,一双粗糙的大手已经三下五除二的处理完毕。末了递过来一个妖怪面具,合着一把爽朗的声音。
“这位可爱的小姑娘哟!买一个面具吧!祝你来年找到好儿郎哟!”
深草的脸红的简直要烧起来。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钱,接过面具又胡乱走了好一会儿,心脏还剧烈跳个不停。第一次跟陌生人说话,感觉又紧张又兴奋。最初的不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反而是担心自己打扮的不够漂亮的少女情怀。
嘭!嘭!
烟花不断在夜空中炸开,闪耀出比星光更加明亮的绚丽花火。庆典终于迎来了最**,人们沸腾着涌向集市中央的广场,合着鼓点跳起庆祝丰收的舞蹈。
狂欢哟!
可爱的美人啊,涂上胭脂,戴上珠花,
放下矜持来跳舞哟!
今夜不醉不归!
双手挥动,双脚踏着鼓声欢喜狂舞,双眼在四周火把映照下太阳似的亮,每个人都又唱又跳。身处火一般的热情之中,深草只觉得双颊发烫,心脏狂跳,一双腿也快控制不住,拼命叫嚣着要加入狂欢的队伍。
正犹豫不决,长长的发丝突然从眼前闪过,接着手腕一紧,一愣神的功夫自己已经被人拉着跑起来。
“一起来跳舞!”
拉着自己的那人脸上充满喜悦,跑出几步,又冲着一边大喊,
“哎!你也过来!”
不远处一个年轻男人闻声转过头,先是露出诧异的表情,接着笑起来,很快冲着她们跑过来。
旋转,旋转,双手被拉着不停打转,加快的速度甚至让身体都要被甩出去。
风声在耳边嘶嘶回荡,烟火声,鼓点声,人们的喧闹声,汇成热浪扑过来,涌动着,恍惚中甚至生出种醉酒般的酩酊快感。
好不容易停下来时,看人都是一个变两个。人群逐渐安静下来,深草趁机找地方坐下来,好抵制还在袭来的一阵阵眩晕感。
嘭!啪!
最后的花火自天散落,在夜风中弥漫开淡淡的硝烟味。火把和灯笼一个接一个熄灭,浓重的夜幕带着夜晚特有的寂静重新包围大地。
年轻男人和他的朋友们说笑着走向黑暗深处。摇摇晃晃的灯笼光逐渐的远去,男人突然回过头,嘴里像是在说什么的似的使劲朝她们挥了挥手,而后却露出一脸惆怅的表情。
深草依旧坐在地上,手里紧紧捧着一只艳丽的脂粉盒。
原本垂散的黑发高高绑起,一边插上了串石榴般艳红晶莹的琉璃珠花,露水侧戴着妖怪面具,站在高出地面的土丘上。
“露水。”
“嗯?”
“将来有一天,我也会遇到喜欢的人吗?”
“嗯。”
“我喜欢的那个人,也会给我买礼物吗?”
“嗯。”
“那么我也一定能和他,永远在一起吧。”
露水低下了头。
“对吗?”
“……,……你看那是什么?那边好像在发光……那是结界的方向!”
如同大梦初醒般,两人不由面面相觑。
“糟糕!原来现在已经是……”
“现在是丑时三刻,”深草突然停下来,“该进行仪式了。”
“麻烦您跟我来。”
彩臣无言的走在木头地板上。已经凸显出些许身体曲线的少女稳稳的走在前头,习惯顺从的头微微低着,两条梳的很整齐的麻花辫垂落胸前,露出脖子后面一片雪白细腻的皮肤。
一大串红的仿佛渗血玛瑙一样晶莹的珠花从她头侧垂下来,随着脚步轻轻晃动,衬的这个衣着朴素的少女莫名的有些妖治。
“请稍等。”
路过一间房间时少女突然停下,推门而入。半掩的房间里并没有点上蜡烛,彩臣能听到里面塔拉塔拉搬东西的声音,衣服摩擦地面的声音,似乎还有两人低低交谈的声音。过了会儿,少女抱着个布包出来。
“是谁在里面?”
“谁?……不,没谁。来,请这边走。”
少女抬起头,平静的脸上依然是那副恭敬到近乎谦卑的表情,仿佛戴着面具一般。
第187章 番外:魂守花妖绮丽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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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臣吸了一大口山中的新鲜空气, 抬头望向头顶的满月。
刚才还是青白的月亮此时染上一丝绯红, 藏身在碎裂的云影中, 妖娆的诱惑尚未入眠的世人。
丑时三刻,正是阴与阳交替之时,殊途之人相逢之刻。
“这就是神木。”
少女指着一棵枝干粗大, 盛开的异常茂盛的梨花树说道,
“前面的法事由我一个人执行,您只要在最后用法力把它砍断就行。”
不等彩臣说话, 少女便埋头把布包打开。
里面有一把金色的扇,
一只翠绿的酒杯,
一壶醇香的美酒,
还有一把银白的唐代匕首。
自半空凌乱飘散的洁白花瓣堆落在地上, 跪于之上的, 是来自花木神宫的巫女。
紫色的衣。
黑色的发。
琥珀色的酒。
琉璃色的杯。
翩跹滑落的衣袖中,是伸向天空的两条洁白手臂。
高举过顶。
翻身跪拜。
朱红酒面倒映满月, 清丽之光渐染狂气。
自半空凌乱飘散的灵魂之光堆落在地上, 踏于其上的, 是看守花木结界的巫女。
金色的扇。
青色的夜。
宝石色的珠花。
银白色的匕首。
拔鞘而出的手臂上, 是蜿蜒而落的赤红色鲜血。
一口饮尽。
杯中满月。
以我之血化为明月,鬼哭啾啾哀声沸天。
圆月刹那间化为血色。
原本以为是风刮过树顶发出的沙沙声, 现在才发现,那分明就是骸骨凄厉的悲鸣。
而那些萤火虫一般缭乱飞舞的花瓣,仔细一看,却是干枯而面目全非的人形, 没有鼻子和耳朵,时明时暗的青色光点,正从本是眼睛的空洞里闪现出来。
化为鬼魅之人淌下血泪,徒然张大嘴。
为何加害于吾身!
在越来越多魑魅魍魉的包围中彩臣看向少女。
双臂仍然在不停流血,少女弯着腰大口喘气,一张脸因为失血过度而变得格外苍白。
唯有双唇像是涂了胭脂般艳丽。
“黄泉不会无缘无故恶化,触犯禁忌的,应该就是巫女中的一人吧。”
“之所以会有那么多人‘枯萎’,黄泉恶化只是表面,真正的原因是有人织起了一张束缚灵魂的网。”
“大概是想留住某个死去之人的魂魄。”
“但是灵魂无法归去,便会聚集起众多怨恨,引诱更多的人死亡。”
“深草小姐。”
“为了一己私欲连累这么多村人,难道不会愧疚吗?”
“愧疚。”一直以来都很温顺甚至懦弱的少女笑起来,持扇之手轻轻滑下,掀开遮住大腿的裙摆。
苍白瘦弱的腿上,到处都是用利器割开留下来的伤疤。
“成为巫女以来不知执行了多少次‘浇水’的法事,到现在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了。”
“他们把我们的人生卖给了死人,为什么还要心存愧疚呢?”
狂乱的骚动着。
悲戚的恸哭着。
树木的缝隙间,枝条的花簇上,大山的阴影中,那些从古至今用无数巫女鲜血浇灌而成的花木林,此刻化为了鬼魅的巢穴,汹涌沸腾着向天的痛斥。
吾何其可怜!吾何其无辜!
只是出生于世,谁能真正自称无欲无求,所行皆善?
阳德阴报。
被敬以香火的那一位,所言不过天真,虚言。
倒映着辉光的扇面划破一阵冲面而来的瘴气,深草将沾血的匕首用力指向不远处一个扑过来的影子,那个干枯的人形立刻像被烧了似的猛然后退,继而又呲牙咧嘴的妄图再次接近。
匆匆抬头,满月已接近深红,在血色的最中间聚集起越来越多的黑点,旋成一团漩涡的暗影。
“黄泉道快要打开了,彩臣先生,您打算怎么做?”
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深草看着和她面对面站着的少年。“‘根除’一旦开始就不能再停下,要么彻底破坏结界,把黄泉的流向逆转,要么……我们连同这附近的村庄一起,都被黄泉吞没。”
“从一开始深草小姐就是这么打算的吧,不管请来的人同不同意,你都会发动仪式。”
“逆转黄泉要牺牲大量人的魂魄,一旦失败施术者自己也会立刻死亡,这种禁忌的仪式不管是谁都不会帮你。”
“所以从头到尾就是个谎言。深草小姐骗了我,骗了村长,骗了所有人。”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噼!当头劈下的闪电照亮了少女苍白的脸庞,碎裂面具下的眼睛闪闪发光。
狂风吹得深深的草丛紧贴地面,凝聚叶尖上的夜露映照着绯红月光,宛如遍地都是发光闪烁的红色宝石。
又在一瞬间气化。
“再不赶快就……”深草扔下握着的扇子和匕首,向放着斧头的石台跑去,噼,头顶上又是一道眩目的白光,自月的方向压下来浓重乌云般的漩涡,还在不断扩大。
“彩臣先生!快!”
鬼哭震天的狂风中,少年对着月亮安静的站着。
然后伸出一只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空气像水波似的晃动了下,一道亮光迅速从那点开始向他全身蔓延,而后一段水袖跌落到地上。
接着是团花簇锦的彩帔,叮当作响的珠冠,还有胭脂染红的眼眶中那对澄清的眼眸。
“唱戏……的……?”深草呆呆的喃喃自语。
少年向她伸出了手。
下个瞬间,少女被铺天盖地涌来的黑暗吞没。
汝愿一切皆随所愿吗。
深草看着面前伸来的这只苍白又冰冷的手,它属于一个同样苍白削瘦的人,身穿白衣坐在一顶四个人抬的轿椅上。
汝愿与人永续缘分吗。
这只手再度摆动了下,深草这才受惊般回过神来。
我这是在哪?
空旷的树林里不知何时充满了白茫茫的雾气,双眼被一种奇异的白光遮蔽着,分不清现在到底是黑夜还是白天。
似乎连冷热都感觉不到了。
明明刚才还在参加祭典,深草模糊的想。看见远方山里的花木林上空有一团奇异的光芒,这才想起原来已经到了丑时三刻,这是结界最薄弱的时候,记起身为巫女的职责,于是赶紧往回跑。
再后来……怎么样了呢?脑袋一用力就一片混沌,深草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别往那边去!似乎有谁在喊,可声音就像闷在水里发出的一样,怎么也听不清。
汝的回答呢?
手又摆动了一下,深草犹豫的后退几步,抬头看向那个人。
柔软的黑发,形状优美的嘴唇像庙里的佛祖一样似笑非笑,他看起来像个漂亮的‘人’,却被白色布条蒙着眼,眼眶的轮廓在布条后面空荡荡的微凸着。
四双同样空洞的眼睛透过布条看着深草。
我想要……交个男朋友。
莫名其妙的话突然自己从嘴里冒出来。
我不想再当巫女,不想再负责任。我想找个喜欢的人,我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优雅的嘴唇加深弧度笑起来,蒙着眼又扛着轿椅的四个人笔直的抬起了腿。
那就请随妾身来吧……
深草脑袋浑浑噩噩的,感觉全身像在水里漂浮似的轻,却冰冷刺骨。一道焦急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响,最后突破了空气阻碍,一下子冲进耳朵炸开来
快醒醒!!!!!!!
深草猛睁开眼。
离地二十米的半空中,往昔那些高大挺拔的梨树就像一根根矗立着的密密小小的木棍。一大把乌黑的发丝夹杂点点艳红的光飞舞着,头发的主人一脸惊恐的仰脸望着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了?
只听见风声在耳边呼啸,失重的身体像蜉蝣一样旁无所依,深草茫然的看向地面。
我为什么会这样?
可是在长发少女越睁越大的眼睛里,她看见了急速下坠的自己。
啪。
恍惚中有粘稠的液体沿着额头滑下,朦胧的视线里,白色的人和高高扎起头发的少女对峙着。
非人再度微笑着伸出手诱惑。
汝愿与她永续缘分吗。
堕入黑暗的最后一刻,深草看见一串艳红的珠花跌落到地上。
死的人明明应该是我。
露水救了我,却连死都不能安宁。
“……看到了吗,有人犯了禁忌,所以黄泉恶化了……”
“……嘁,又是偷跑,又是动用禁术,身为巫女把居然教诲忘的一干二净……”
“……都是平时太纵容了!……”
“……死就死了,死了可以再培养,黄泉恶化了该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那些人的眼神实在令人厌恶之极,只要一看到他们,身上无数因为‘浇水’而割开的伤疤就会隐隐作痛。
和露水相比,他们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既然身为巫女的我们可以轻易被牺牲,为什么那些比我们还普通还要碌碌无为的人不能呢。
所以全都去死吧。
内敛又总是畏缩不前的人一旦下定决心,爆发出来的力量会更加可怕。比平时更小心的戴着恭顺的假面具,深草精心设计了一个骗局。
复活露水需要两个条件,已经死去的魂魄和异常强大的力量。为了留住魂,编织了巨大的结界网住整个村庄,一方面暂时阻止露水的灵魂流向黄泉,一方面也利用附近众多死者之魂吸引更多人死去,像滚雪球一样增加着将来作为祭品的灵魂的数量。
获得巨大力量光靠自己一个人不行。于是卖力的执行‘浇水’仪式,用自己的血肉安抚心存疑虑的村人,直到再次博得信任,便借机向村长谎称需要找个法力高强的人来协助执行‘根除’,将黄泉道暂时打开,引渡死者的亡灵之后再关闭。
对祭祀方面的事情只略懂大概的村长根本不知道‘根除’的真正意义,很爽快就答应了,深草也如愿见到了那个红眸少年。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
开始先绝口不提,等时间一到就自顾自发动仪式,反正不管来的是谁,想要活命就只能帮忙了吧。
如果成功逆转黄泉,那瞬间会因为逆行‘因果’而爆发无法想象的力量,别说是露水,就算是想复活所有枉死的村民也并非不可能。
即使失败了,也不过是两眼一闭而已。
明明应该只有这两种可能。可为什么现在……
啊啊……这就是所谓的无常吗?
花虽芬芳终需落,
人生无常岂奈何。
俗世凡尘今朝脱,
不恋醉梦免蹉跎。
就像是夜晚的露水,即使能反射星辰的辉光,也将在太阳升起后消逝;深深的草丛,就算被风吹的贴近地面,也会有抬头的一瞬;
就像是镜中的花朵,即便无法触摸也终将迎来绽放的时刻,风雨中长明的银灯,终究也有寂灭的霎那。
人生总是充满着始料不及的“变”。憎恨“变”,恐惧“变”,渴求着“永远”,那就像生而为人却不接受终将一死的命运一样徒劳。
更何况“永远”本身也并非真的永远。
铛……
盖满天地的混沌中,一个橘红的光点黯淡的闪烁了几下,突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继而整个天空仿佛燃烧一般炸开大朵大朵绚丽的花火,一只巨大的凤凰带着亮蓝明黄绯红的火焰冲破天际,猛力扇动翅膀,招来疾风扫尽自黄泉而来的浓重黑暗。
乌云密布的天空中穿透几道雨似的光,很快变得密集。艳丽无双的巨鸟抬起赤红的眼眸,仰天发出一声嘹亮的长鸣,于是最后那些残留的黑暗便如潮水般飞快退去。
?“?……”
钟鸣般的叫声再次响起时,深草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这个世界没有不变的东西,就算是我也有消失的一天。”
冲刷着古往今来无尽时光的阵雨无休止的打落眼中,绵绵细雨不断倾泻,似乎以此来回答世人此生譬如朝露。
重新舒展的梨花神木静静摇曳着,一大串一大串裹着微光的花瓣鱼似的游淌在枝叶之间。
黑发紫衣的少女和栗发红眸的少年面对面站在树下。
“既然终有一死,又何必出生呢?我这一生受尽了压抑强迫,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回想起来几乎没什么高兴的事。”
“人活着不过是体验。”
“体验?”
“因压抑而喷怒,因强迫而憎恨,因爱慕而喜悦,因悲伤而怨恨。”
“那都是魔障,痛苦之源。”
“痛苦,”少年轻柔的笑了下,“这就是情。和日月星辰的光辉比起来,人类短暂虚无的一生,唯有情字,能与之比拟。”
“跟我来吧。”
无数灵魂的包围之中,少年温柔的向深草伸出了手。
“已经死去的你,将跟我一同前往非人们的夜游之行。”
欢迎来到迷途国。
欢迎来到彷徨之魂的乐园。
在这里,迷途之魂永劫往复着一生中的最后一天,无始无终,无求无尽……
直到彻底明白其中的涵义。
今年的夏天比往年都要来得热,即使临近傍晚也没有一丝风,走在山路上汗水油水滋滋的直往外冒。好不容易把“枯萎”的村民安置好,并实行了“浇水”的仪式,深草长长呼出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
头有些昏昏沉沉,从水缸里勺了点水泼到脸上,拍了几下,深草总算觉得振奋了些。对着缸里的水拨了拨头发,深草走进大屋,拉开其中一扇门,对着里面漆黑的空气轻轻说,
“露水,我出门了,很快就回来。”
并不在意里面的人会不会回答,深草说完就拉上房门,走出这座高大又昏暗的木制大屋。
魂守花妖绮丽谭完
秋风送葬曲~少女亡命~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白色中。
“您醒了,请到这边来。”
黑色装束的女人优雅的鞠躬,摆出“请”的手势。
我揉揉眼,站起来朝那个方向走去。
“是个好天气呢,小姐。”黑衣服的女人恭敬的说,
“秋天上路总是令人赏心悦目。”
路的尽头是一扇包围在迷雾中的大门。
白色的雾气弥漫在周围,雾茫茫中似乎有什么花朵在绽放。
“就是这里,”黑衣女人弯下腰,附在我耳边轻声说:
“请上路吧,小姐。”
我浑浑噩噩的把手搭在大门的把手上。
那是很古老的铜制品,现在已经满是锈迹,布满青苔。
稍微一用力,把手就转动起来,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门缝里汹涌而出。
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狂风吹着我的头发,几乎叫我睁不开眼。
“祝您旅途愉快。”
黑衣女人似乎在朝我鞠躬,可我却什么也看不清。
女人,门,大雾,花,都以潮水般的速度迅速退去,很快就不见了。
我孤伶伶站在旷野里,这里不停的刮着风,下着雨。
空无一人的荒野里,不知被谁挂上一盏巨大的霓虹灯。
五彩缤纷的灯光在这水墨色的世界里尤其醒目。
“欢迎来到迷途国,欢迎来到彷徨之魂的乐园。”
第188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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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最后最关键的一点是什么?
当白焰说出来的时候, 感觉特别神奇, 因为他说, 我们现下呆的这个围墙内的小房间,实际上可以看成一个缩小版的封门村,啥意思呢?也就是说, 这个小房间虽然地方小, 可是五脏俱全,这个封门村里有的东西这里都有, 一应俱全, 因此如果之前我们对封门村‘囚水’仪式的运作原理的理解是正确的, 那么自然可以搞懂这个房间里的所有奥秘,包括这个处于整个房间最中心的太师椅, 以及上面镶嵌的青铜圆盘的秘密。
“封门村的原理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
这当口白焰继续道:
“首先最基础的是,这个荒村整个被一个能影响人的脑电波, 让人产生幻觉的神秘磁场所笼罩, 这就是封门村里一切异象的基础, 而大家都知道, 一般一个磁极的磁场都是球形的,在球体中心的位置会有个磁场源, 之前我们判断过,在这个大屋的地下,也就是太行山的地宫里就有这个磁场源,而这个原理, 同样可以运用到这个小房间里。”
“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那些雾气连这些棺材圈的上空都进不来,然后我就仔细观察了下,发现我们上面没被雾气笼罩的地方,正好是半个球体的形状,这让我一下子就联想到磁场。……其实所谓‘结界’这种玄幻的东西,就是某种肉眼看不见的力场,既然是力场,肯定要有发生源头,再说这又是个球体,源头自然在球心这里,所以我顺着这个思路去找这个棺材圈半球体的球心,刚好就落在这个太师椅上,不,确切的说,是这个太师椅上的青铜盘上。”
“这个太师椅,以及它上面的这个青铜圆盘,还有周围围绕的这八个黑棺材,共同组成了一个迷你版的封门村系统,这个青铜圆盘相当于磁场源,而太师椅,正确的说应该是太师椅上面的这些神秘的蛇象形文字,我觉得它应该是某种能提供动力的能量。”
边说着,白焰转过身,伸出只手指了指我们身后位于这八个棺材圈正中间的那张太师椅,然后这时我才惊讶的发现,这张太师椅椅身上下的蛇形图案居然全都发着诡异的红光!这当口那些图案跟会呼吸似的,不断一亮一灭的闪耀着血似猩红的光,与此同时,当那红光亮起来的时候,椅面上镶嵌的青铜圆盘上的‘夔人’图案就开始以一种肉眼看不清的极高的频率震动起来,同时发出一种低的几不可闻的‘嗡……’的振动声,而伴随着这样的振动,这时我才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圆圈型排列在周围的那八个巨大的黑木棺材,它们周边的空气里,似乎那层看不见的结界力场又增厚了些,也因为这样,外面那些不断试图弥漫过来的灰暗雾气又不断的被弹开,只能徘徊在这个棺材结界的半球型磁场外面,而那些藏身在雾气里的人,这当口也对躲在结界里面的我们束手无策。
……这么看来,白焰说的没错。就在这个窄□□仄的砖头小房间里,居然还真的存在一个跟整个封门村类似的磁场,只是封门村的磁场更大,同样是一个球形,封门村的磁场中心在位于这个大屋地下洞穴的地宫里,磁场的直径则横跨整个村子,直到村庄周围的一部分森林里,而这个房间里的磁场则要小的多得多了,磁心就是太师椅上的那个青铜圆盘,而球体直径则就是这八个大黑棺材圆圈的直径,正是由于这个微型磁场的存在,雾气和里头的人没法进来,我们几个才能够侥幸逃过刚才的几次攻击。
不过随着这些黑棺材被‘秦峰’身体里涌出来的那些强酸给逐步腐蚀,眼下这个微型磁场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脆弱,恐怕再拖下去,这个磁场也要维持不住了。
“……!”
心理正这么琢磨着,这当口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一个念头涌上心头,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白焰会说,现在小房间里的这个微型磁场,会是我们活下去的关键了。
“……等一下,白焰,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
于是我连忙开口:
“既然你说,现在我们待的这八个棺材的结界跟整个封门村一样,也是个由磁场形成的,那是不是说,现在我们在这个结界里面,也跟在外面一样,只要脑电**动的剧烈一点,就会……心想事成……??换句话说,在这个里面……也能‘妄想具现化’??”
“没错,就是这样,”
转过头来,这当口白焰用种特别具有深意的眼神看了我眼,然后继续道:
“不光这样,现在这个磁场离我们这么近,按理来说能量应该更强才对,在外面的那个封门村大磁场里,只有变成‘朱红衣’的那个人,才能做到‘妄想具现化’,但是在这里,也许人人都能做到也没准。”
“哼,越说越离谱了,”
听完白焰说的最终结论,这时瘦干又语带鄙夷的‘哼’了下,不信道:
“听你这意思,你说我们能活下来的机会,就是要我们脑子里去想一些对付外面雾气里那些怪物的方法,然后借由这个磁场把它凭空变出来,再直接怼过去??……蛤,白焰,不是我说,你这个人真是越来越神棍了,我看你也别做什么生意了,直接去干传-销不是更赚钱么,反正说起话来都是一套一套的,随便一忽悠就能忽悠来一群土豪冤大头。”
然后又不爽的顿了顿:
“……话说,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到底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刚才就一个劲的让我们针对‘秦峰’,害我们现在小命都难保,……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是啊,白老板!”
然后这当口胖坨也跟着嚷起来:
“无中生有,这说的是有点脱离实际了蛤。”
“啧,烦死了,”
被瘦干胖坨两人一连喷了好几句,就连白焰这种极度冷静理智的人也有点变得不耐烦了,这当口他一张漂亮的脸不高兴的板着,眉头皱起,嘴巴也厌烦的撅起来,然后顿了几秒,白焰总算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然后冲他们道:
“刘总,现在情况这么危机,为了活命,有可能的办法都要试一下,麻烦你别比比个没完行吗??为什么就不可能无中生有??你都亲眼见过这封门村里这么多诡异的事了,还拿普通的思维去衡量这个地方,……我说的对不对,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一番话堵得瘦干说不出话来,正当瘦干依旧不甘心的僵持之时,突然只听‘嘶……’的声,一股酸味极重到刺鼻的浓密白烟,混合着尸体腐烂时的那种腐朽的恶臭味,往我们这边漂浮过来,于是我赶忙捂紧嘴巴鼻子,朝气味传来的地方看了眼,……原来那味道正是来自我们周围的那八个大黑棺材,这当口因为强酸烟雾的腐蚀,好几个棺材的前端已经被融化出洞来了,而那些酸雾则继续侵蚀着里面放着的头朝下的尸体,刚才那股腐朽的恶臭就是尸体糜烂发出的,……形势变得越来越恶劣,如果再继续拖下去,只等这棺材结界一破,我们这几个人怕是一个都逃不了。
“好了好了,”
面对这情况,胖坨也只得妥协,赶紧出声打圆场:
“哥,你信了白老板这么多次,再多信一次还能咋的??……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来试试。”
然后说罢,胖坨从我们藏身的棺材板后面站起来,走了几步到离我们稍远的地方,紧接着扒开两条腿扎了个马步,两只手也跟练气功似的,在半空中跟跳大神似的乱比划了一阵子,然后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两只手也沉到肥肚腩那儿,对着空气就是一声大吼:
“出来吧ak47!rpg!火箭筒!胖坨爷爷我今天要射-爆你们这帮鬼孙子!!”
……
……
一秒,两秒,三秒钟过去了。
然而并没有发生什么。
这当口在这个昏暗的小房间里,四周依旧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谜之沉默,我们四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着实呆了好一阵子,这当口就连白焰都有点尴尬了,只见他一只手攥成拳头,举到嘴边‘咳咳’的清了下嗓子,然后自己给自己下台阶道:
“……这个……可能是你想的还不够用力吧。”
“蛤?还不够用力?”
胖坨大声道:
“我刚才那下可是把心肝肺都给吼出来了,要是还不算用力,难道要喊得肠子都从嘴里喷出来才叫用力吗??”
“我说的是靠想啊,是‘想象’,谁叫你喊了,再说,你想个ak47,这里空间这么小,就是你真的变出来,扫射起来那子弹到处弹来弹去的,弹壳都能给你身上捅几百个血窟窿来,还rpg火箭筒呢,那东西一发出来我们全部人都炸死在这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要变个什么东西好??这些雾气里的怪物这么鬼气森森的,难不成学盗墓小说写的,变个黑驴蹄子出来??……白老板,你别光顾着说我了,you can you up,你不是挺能的么,那你变个出来试试啊!”
胖坨说的毫不客气,不过这当口白焰倒是没跟之前那样不耐烦,估计他自己也确实是有点尴尬了,一双挺大的挑花眼思索般的眯起来,然后自言自语的低声喃喃道:
“……难道是个人体质不同的原因……?……看来,还是需要朱红衣……”
说罢,又抬起我,冲我看了眼。
我也跟他对视了眼,不过说实话,我不太懂他这当口眼神里的意思,于是自己又继续琢磨着,他所说的所谓‘体质不同’,难道说,是因为每个人脑电波的强度有所不同么……??……所谓‘妄想具现化’,就是当你在‘想象’一个东西的时候,脑电波剧烈运动,恰好又跟这封门村里怪异的磁场产生共振,因而把你脑子里的东西给‘具现化’了出来,只是这种具现化,我至今没完全搞清楚,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脑电波活动越强烈的人,这种与磁场共振成功的概率越大,或许胖坨刚才的失败,正是由于他的脑电波活动比较弱。
……那么,作为朱红衣的我行么?不管怎么说,我肯定是现在在场的四个人中,最有可能跟这个青铜圆盘产生的磁场共振成功的人了,看刚才胖坨尝试的那架势,估计一般人还用不了这个磁场,恐怕连白焰都不行,只能让我来,……但是我又不能随便说出口,否则的话,岂不是暴露自己的身份么??别看现在瘦干胖坨两个还挺客气的,那毕竟是因为要一致对外,万一我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等干掉外面那些雾气里的怪物,或者从这里逃出去了,他们肯定还会对我下手。
……
那么现在要怎么办,我才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完美具现化出大力武器,艹爆外面这些令人作呕的怪物呢???
第189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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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口在这个砖头围墙砌成的黑暗房间里, 不断涌动的暗蓝灰色雾气依然包围笼罩着在我们四周围的这八个巨大的黑木棺材, 因为被从‘秦峰’体内涌出的强酸不停腐蚀的缘故, 原本就很稀薄的空气,现在变得更加的逼仄和浑浊,刺鼻的酸味和尸体被酸蚀, 发出的恶臭弥漫在整个空间里, 让人胸口直发闷。
或者是逐渐开始缺氧的原因,这当口我的脸颊莫名的发烫, 心脏也快速的跳动起来, 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 ……再抬头看看白焰瘦干他们,也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这种缺氧反应, 再加上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棺材被强酸腐蚀的前面的棺材板都已经穿透了, 所以现在对我们来说,能够顺利逃生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状态。
怎么办, 必须想个办法, 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具现化出强力武器!
……不过麻烦的是, 隐藏自己是一个难点, 还有另外一个难点是,我该具现化出什么样的武器, 才能彻底艹爆外面雾气里的那些怪物呢??就像刚才白焰说的那样,因为这个房间的空间实在太小了,火药类的东西一点就炸,或者碎片会到处乱蹦, 根本没办法用热武器,但如果用冷兵器,效果又怎么样呢??先不说能不能打中那些雾气里的人,就凭它们那种疯子一样不要命的行为方式,以及开膛剖肚都死不了的体质,又究竟要用怎样的冷兵器攻击,才能让它们暂时退却呢??
一时间众多烦恼涌上脑子里,我后来又仔细想了想,决定不能再这么拖下去,还是先快刀斩乱麻,先把破损的那些大棺材修补好才行,于是再琢磨了下,我故意抬头,冲瘦干和胖坨两个说道:
“……对付那些怪物先放一边,如果在这个棺材圈里,真的能够心想事成,那我们应该先把被腐蚀的棺材修复好,这样就给逃出这里争取了时间,你们说对不。”
“你说的是没错,”
我这话明明是冲着瘦干胖坨说的,但是没想到,白焰却第一时间回应我的话,这当口他微微低头,一双浅透的水晶似的眸子看着我,然后道:
“那你的意思是?……眼下这情况,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的意思当然是先把棺材修补好,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它这样腐蚀下去了,否则这个磁场连十分钟都撑不住,”
说完,我又冲胖坨再次道:
“胖哥,我突然想到,你刚才没有具现化成功,可能并不是这个磁场结界不起作用,而是你方法没用对。”
“哦?方法没用对?”
我话刚说完,结果瘦干又满是讥讽的插嘴过来,好像跟我有仇似的,这当口他用种疑心病十足的口吻说道:
“说的好像你知道正确方式是什么似的,怎么了,刚才不说话,这会儿来指导别人了。”
虽然瘦干说话语气很冲,不过因为我现在心生一计,急需找人验证,所以也懒得跟他计较,然后我又继续用劝说的口气对胖坨道:
“胖哥,我刚才仔细想了下,所谓‘心想事成’这个能力,确实就跟白焰说的一样,重点在于‘想’而不在于‘成’,……就好比你刚才,你说你要ak47火箭炮啥的,实际上突出了一个‘要’字,但是你说的时候,脑子里并没有同步去仔细的全方位的想象你要的那个东西的细节,所以才没有成功,我觉得你可以再试一次,没准就成了,……当然了,想的东西还是要换一种,不能是用火药的东西。”
“……哦,原来如此,听起来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我话说完,胖坨倒是没像瘦干那样对我冷嘲热讽,一张满脸肥肉的脸上反而露出几分赞同的表情,然后又皱起眉头为难道:
“再试试倒是可以,只是要变个什么东西出来呢?”
“先变几块厚玻璃出来吧!”
一见他上钩了,这当口我赶紧趁热打铁,立刻冲他建议道:
“现在最要紧的是阻止这些大棺材被强酸腐蚀,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变出几块能抗强酸腐蚀的东西,挡在棺材前面,玻璃耐酸,而且很常见,特别容易想象它的细节,你先拿这个试试蛤,想象的时候记得在脑海里反复去想玻璃的细节,没准真的可以!”
“我觉的何故说的很有道理,刚才没成功,确实是我遗漏了这点,”
我说完以后,白焰也马上就开口附和我的话,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是怎么想的,这当口他又开始用之前那种蛊惑般的语气催促起胖坨来:
“胖坨,时间紧张,你赶紧现在就试试。”
“……哟,瞧你们这幅着急样,要不是我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你们上赶着要对我使坏水呢,”
见我和白焰都是一副着急要他试的样子,这当口连胖坨自己都有惊了,不过毕竟形势比人强,要是不赶紧想办法延缓周围那些大棺材的腐蚀,很快我们都得玩完。于是胖坨又稍微走远了几步,然后扎开马步,两条黑粗的胳膊挥在半空中,重新又开始乱挥起意义不明的神棍动作了,不过跟刚才不同的是,这回他没再一下子大吼大叫出来,而是闭紧两只豆子似的小眼睛,然后嘴里开始跟念咒似的叽里呱啦念个不停,我费劲听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念的是:
“……玻璃快来……玻璃快来……透明透明亮晶晶……硬硬硬……比我下面还要硬……”
……
靠,这形容,低俗当有趣么……
这当口听见胖坨这话,我顿时有种尴尬的快要流汗的感觉,不过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是该实践我的计划的时候了,然后就在胖坨在一边念咒的同时,我悄悄往后退了几步,远离了另外那三个人,紧接着,集中起全部的精神力来。
脸上一冰,那张只有我能看得见的,白玉石雕刻而成的诡异面具,这当口又自虚空中浮现,若隐若现的的覆盖在我面前。
同时全身上下一沉,一整件,一整件腥红的仿佛浸过血的长袍从无到有的变出来,披盖在了我身上,然后紧接着就感觉背后一沉,似乎有某个人形的东西怪异而又沉重的压在了我身上,那东西悄无声息的凑近我的后颈,‘呼’的下就冲我的脖子吹了一口冷气,直冰的我瞬间出了一正片鸡皮疙瘩,……然后一只惨白的,几乎是半透明的手就从身后伸了出来,轻轻的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一颗头颅,一颗长满了水草似凌乱黑发的头颅,这当口以一种极其怪异,让人毛骨悚然的的动作,一顿一顿,无声无息的从我的头旁边伸出来,那颗头前面的脸也被额前凌乱的黑长发所遮挡着,即使我用眼睛的余光看过去,也只能模糊的看到那些乱七八糟头发下面的一张嘴,而这时这张嘴正以一种夸张的角度大张着,嘴角上扬,看上去是在笑,但从这笑里,能让人感觉到一种似乎马上就要疯狂喷涌而出的癫狂。
……我知道这个趴在我身后,穿着红衣服,戴着白玉面具的女人是谁。
‘朱红衣’。
没错,它就是朱红衣,隐藏在我心中的另一个我,一个癫狂的,以杀-戮和暴-虐为乐的疯狂女人。
一旦它出现,就会夺取我的身体,开始疯狂的杀戮,对此我也非常的清楚,……可是现在在这个青铜圆盘所形成的磁场中,也只有它,才能真正和这个磁场产生共振,无中生有的创造出能够攻击外面那些迷雾中的怪物的武器,才能救我们一命。……另外,我的计划其实也不复杂,怎样才能既隐藏起自己的身份,又能化身朱红衣来‘妄想具现化’出想要的东西呢?
很简单,只要找个挡箭牌不就行了吗?
这就是我一个劲的鼓动胖坨的目的,只要我想变得东西,表面上是他来幻想出来的,那别人不就发现不了了吗?而且这样还有个好处,如果我要出其不意的突然攻击他们,不也少了很多反抗,变得简单许多么?
……呵呵……
这当口熟悉的头痛又开始入侵我的大脑,太阳穴一涨一涨的刺痛,脑袋里面乱糟糟的,无数的念头仿佛旋风似的到处乱窜,与此同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就在我脑子里响了起来,她先是‘呵呵’的轻笑了下,紧接着用种讽刺又诱惑的声音说道,
……需要我的时候才想到我,你还真是个薄情的人啊……
你听好,我要你根据目前的形势,幻想出相对应的东西,这样才能从这破屋子里逃出去。
……干嘛要逃出去呢……大家一起去死,不是很好么……
我死了,你也一样完蛋,难道你就这么想死吗?
……说不定哦……全部去死吧……刺杀……砍杀……虐杀……开腔……剖肚……穿刺……哈哈哈……所有人都去死,这个世界会变得更美好……
好了,闭嘴,现在按我说的做。
……哦?……我按你说的做,那你要怎么满足我呢?……
你……你不是想杀人么,既然这样,那就杀吧。
……呵呵……其实你也跟我一样残暴不是么……只是拿我当借口罢了……真是个虚伪的人……
真是虚伪,不是么?
明明自己睚眦必报,一生气就恨不得把对方撕成碎片,偏偏长了一张老实的脸,为人又怂,动不动就缩在人后,只会暗地里使绊子,这就是我的真实性格,对此我心理也非常清楚。
不过现在我要把它们都抛之脑后了,好不容易挣脱了意识的束缚出来,我要杀光这里的所有人,哈哈哈……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又开始笑了起来,心情一下变得无比愉悦,夹杂着某种疯狂的亢奋,我一边反复在袖子里抚摸着匕首锋利的刀刃,一边盯着眼前那几个大棺材的上空,思维突然开始以一种无法控制的速度开始奔逸,我的眼睛仿佛能看见空气里那些肉眼根本不可能看见的基本粒子似的,脑子里想象着平时看见的玻璃的样子,然后就看见半空中,那些游离的基本粒子就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牵扯似的,开始相互的靠拢,吸引,紧接着相互组合……
几乎是眨眼之间,八小片又薄又透又坚硬的玻璃就自半空中凭空出现,然后再下一秒,那些小薄片一边快速从空中下落,一边不停的变大,直到快要掉落到地面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很大的八块水晶一样剔透的大玻璃块!然后就听‘啪!’的一声,那八块巨大又厚实的玻璃板已经直直刺入棺材正前方的砖头地面里头,与之前被腐蚀的棺材板紧贴在一起,刚好挡住了那些强酸烟雾的继续腐蚀!
“……我艹,真的成功了,太牛掰了,居然真的成功了!”
看见这神奇的一幕,还在扎着马步胡乱念咒的胖坨又惊又喜的狂吼起来,而我也回过头,高兴的冲他说道:
“是啊!太好了,胖哥你真厉害!……既然这样,你赶紧再想想怎么对付雾里那些怪物,时间紧迫啊!”
第190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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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们变化的快, 外面那些雾气里的怪物对应的更快, 这当口那些贴在黑棺材前面的厚玻璃板都还没稳上十秒钟, 只听剧烈的‘轰!’的一声,从棺材四周围流淌着的灰蓝雾气中又一下子飞出十几条细瘦干瘪,几乎有两三米那么长的人手, 不要命似的重重砸向那些厚玻璃, 一下就将它们砸个粉碎!
一时间在被混沌的迷雾笼罩着的这个昏暗的小房间里,被砸碎的细碎小玻璃块, 倒映着墙角下香油蜡烛晃动的火光, 闪烁发光的在空中四下里迸裂开来, 同时到处溅射开来的,还有那些怪手上因为被玻璃割开, 而喷涌而出的深红褐色血浆, ……这当口时间仿佛静止了似的,在飞射在空中的那无数块碎钻似晶莹的小玻璃片上, 我们几个的表情倒映在上面, 仿佛慢放的电影一般怪异又清晰。
……胖坨那张肥脸因为极度的惊讶, 肥厚的嘴唇夸张的越张越大……, 瘦干那张印堂发黑的马脸则依然板的老长,随着碎玻璃的飞散而皱的更加厉害……, 而白焰一张帅气的脸冷静依旧,碎玻璃闪烁出的光在他脸上映出一个个光点来,这当口他微抿着嘴,一双润泽诱人的桃花眼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似得, 微微的眯起来,而且眯得弧度越弯越大……
然后下一秒,他一双灰色亮钻似的瞳孔却定格在了我身上。
不对,是定格在了那些闪耀的碎玻璃片倒映着的我的影子身上。
……而这当口我才真正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让我极度震惊的是,我从没想过这会儿自己的表情居然会如此的阴沉和……,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时自己的表情,明明很阴沉,嘴上却在笑,而且那笑容还异常的愉悦,充满着一种冷酷的快-感,而我的两只眼睛则一眨不眨的怪异的大大瞪着,就像个脑子坏掉了的精神病人一样……
心理一惊,我赶紧收敛了下表情,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明显,但是那种愉悦亢奋的心情却仍然在继续,就跟磕了□□似的爽,这让我有点飘飘然的转过头去,看其他的那三个人的行动。
“靠!这些鬼孙子,胖坨爷爷我好不容易变出来的东西,居然一下给我撞碎了!气死我了!”
见刚才具现化出来的那些厚玻璃板被雾气中伸出来的怪手给砸了个粉碎,这当口胖坨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惊讶转为愤怒,一张肥脸气的通红,简直是怒发冲冠,然后他又立刻稳住马步,两只手臂又开始在半空中乱比划,嘴里还大喊着:
“急急如勒令,太上老君助我!变变变,给我变出更多的玻璃,出来吧玻璃长矛!刺死那些狗娘养的!”
……靠,怎么又是玻璃,还长矛,有用么?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胖坨都喊出来了,我也只能配合他再变一回,正好我也想试试,既然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用不了,那冷兵器能起多大作用呢??于是想到就做,就在胖坨两只胳膊乱甩的同时,我紧盯着四周围雾气上方的虚空,心理幻想着以前在一些动画片和游戏里看见的那种超能力大招的样子,在脑子里描画着它们形成时的样子,然后!
无数根冰晶一样晶莹剔透的玻璃长矛。
无数根尖端锋利,反射着蜡烛通红燃烧的火光的长柄玻璃长矛,这当口自虚空出现在那些流动的雾气的四周围,并且尖端对准里面,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只等一声令下,随时都会展开凌厉的攻势,朝里射过去!
“嘿!碉堡了!叉子们,给爷爷上!让这些怪物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而这时见到空中果然出现了无数峰尖凌厉,闪烁着跳动的火光的水晶玻璃长矛,胖坨整个人已经亢奋的快要疯癫了,这当口他那疯狂手舞足蹈跳大神的样子,我都怀疑是不是把自己代入了什么超能力大乱斗动画片里,把自己当英雄耍了,……不过这时我也没再想太多,趁着胖坨大喊大叫的时候,脑子里继续集中注意力!
就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我眼前的视野里,自虚空中仿佛出现了无数条他人看不见的运行轨迹,每条轨迹的末端都连接着一根玻璃长矛,而前端则对准着迷雾的一角,然后这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发现只要我的视线看中哪根虚幻的轨迹,这根轨迹就会立刻随着我的左右移动,就好像它们能够感应我的想法似的,然后这时我突然灵机一动,我想,既然这些怪物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开胸剖肚都死不了,那如果我再加大破坏力,全力以赴攻击同一点呢??……会不会最终超过它们能够承受的伤害上限,最终完全被破坏呢??
于是这么想着,我在脑海里将这些玻璃长矛的轨迹线末端全都集中在了一点,那刚好是烂肉一样摊在地上的‘秦峰’的身后雾气涌动的地方,而这个砖头房间的出口就在这部分雾气的后面,我在想,如果我集中火力攻击这点的话,会不会刚好在这些粘稠的浓雾里,贯穿出一个通往门口的通道呢??
“发-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胖坨扯着嗓子大吼一声之后,我也在脑子里幻想出了一张巨大的弓箭,同时在这个砖头房间的半空中凭空想象出一只巨大的透明的手,这当口这只手一把将那张看不见的巨弓拉满,然后凌空竭力一击!
同一时刻,半空中的所有那些锋芒闪着寒光的玻璃长矛全都像被巨弓所拉伸了一样,下个瞬间沿着刚才我设定好的轨迹路线,全都凌厉呼啸着飞射了出去!
‘噗噗噗噗!’,就在一个眨眼之间,万点寒光如狂风般席卷,全都朝‘秦峰’身后的雾气那刺射过来,而那雾气里的怪物显然没打算坐以待毙,几乎是同时,那些干瘪惨白的二三米长的枯肢又从雾气里伸出来,疯狂的到处乱挥着,……这当口在我全力以赴集中全部精神力的的幻想之下,虚空中的玻璃长矛不断的一波接着一波出现,随后又立即朝‘秦峰’身后雾气中的同一位置凌厉的密密麻麻猛射过去!
因为玻璃长矛的攻击频率太快,力量又猛烈,这当口即便玻璃的坚韧性没钢铁那么强,那些抵抗的枯肢大部分也很快被戳的千疮百孔,就仿佛正在被菜刀狂剁的烂肉一样,不但皮开肉裂,血肉横飞,有些甚至都被剧烈的力量给扯断了,不光如此,一波又一波玻璃长矛‘嗖嗖嗖’的呼啸翻搅,更是在雾气里卷起了一阵巨大的风浪,原本一直浓稠沉淀在地面附近的暗灰蓝色浓雾,这当口被那股巨浪给吹得翻飞起来,雾气浓密的部分一下被吹散。
而‘秦峰’身后那个我集中攻击的地方,迷雾更是被吹得漫天漫地的四处飘散,有些地方都吹得稀薄的快要变透明了,这当口我能很清楚的看到躲藏在迷雾里的那些怪物的影子,那些影子被不断蒸腾翻卷的雾气拉扯的扭曲变形,而且几乎都在急匆匆的逃窜,从被风吹薄的地方往更加浓密的雾气里钻,然后就在这时,紧接着又是一波玻璃长矛的攻势,终于!‘秦峰’身后那个通往砖头小房间出口的地方,终于被我用尽全力吹出了一个空洞!
而当我透过这浓雾的空洞,去看那从后面暴露出来的门的时候,眼睛的余光却突然一个窜动,于是眼球立刻敏感的跟随者转过去,却捕捉到一个一闪而过的白影,看起来那白影原本刚好是躲藏在被我吹散的那团雾气里面,然后当刚才那波攻击过去的时候,它一下来不及躲藏,等雾气被吹散的那刻,它完全的暴-露在了空气里,然后等反应过来了,才匆匆忙忙的逃窜。……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我迅速的看清了它的样子之后,那当口却震惊的停止呼吸了那么一秒。
就跟变成烂肉的‘秦峰’一样,那同样是个皮肤惨白干瘪,浑身皱皱巴巴又几乎没有体毛的矮个佝偻的人形东西,但是不同也是惊到我的地方是,这个怪物却没有腿,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很长的,看上去起码有五六米那么长的,盘起来盘成一坨的爬行动物的尾巴!……只是跟真正的爬行动物的尾巴不同的是,那东西的尾巴上并没有鳞片,而是同样皱皱巴巴的干瘪的皮肤,偏偏皮肤上面好像还沾着一层黏液,看起来黏答答湿漉漉的,忒恶心了,……可即使如此,当我看见那怪物匆忙中回眸的一瞥的时候,却还是足足愣了好几秒。
说起来或许你不会,那个怪物,它却长了一双异常美丽的眼睛。
大大的,圆圆的,睫毛也很长,一眨眼一个扑闪的那种,如果这双眼睛长在一个正常人的脸上,即使五官很平常,都能靠它出挑,可以说是那种天生能够魅惑人心的眼睛,而同时那眼睛里的一对眸子也像是会说话似的,那瞬间当我跟它四目相对的时候,却似乎从它眼睛里面读出了很多复杂的情绪,那是种又愤怒,又悲哀的眼神……,说真的,有那么一会儿,那眼睛简直都快让我动摇了。
“卧槽!?那东西有尾巴!白老板,看到没??那雾气里的东西居然有个蛇尾巴,莫非它们是蛇人蛤??”
“……咦……难道那就是夔人么……?……但是为什么它们会在这里……”
还好胖坨和白焰的说话声将我从一时间的那阵迷惑中唤醒了回来,然后当我再往雾气里头看的时候,情况又发生了惊人的巨变!
第191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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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变化来的突然, 雾气里的那些东西果然不甘心就这么白白被攻击, 这当口其他地方的那些浓雾突然一阵诡异的涌动, 同时还发出了很多‘?’的声音,就好像无数只虫子尖利的爪子摩擦着地面在爬行似,然后我再循着声音往那雾里头看过去, 却震惊的发现, 这当口那些影子却做了一个非常怪异,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 ……只见它们好像在跟叠罗汉似的, 一只接着一只的往上堆, 原来密布在雾气里的一个一个的怪影,很快就相互挤压堆积成了深灰色的一堆, 然后那团东西在一阵近乎竭嘶底里的疯狂摇摆之后, 又突然怪异的静止了下来。
……暴风雨前的平静。
这当口空气里流窜着一股极其细微的,让人几乎无法察觉到的磁场的波动, 那波动似乎能刺激空气里的某些粒子, 从无到有的在空中激起了股细小的气流, 那气流很快变得汹涌起来, 然后那个瞬间!就在那团巨大的那些怪物堆积起来的阴影处,磅礴的狂风突然疯狂急涌而出, 将那些一直都贴着地面厚重涌动着的浓雾给一下子吹散殆尽!……然后让我极度震惊的一幕出现了,这当口从仅存的青烟似的雾气里头出现的,却是一个体型巨大的,巨大的几乎要塞满这整个狭小-逼仄房间的一个蛇形的怪物。
没错, 蛇形。
就跟我刚才在那个被玻璃长矛轰开的雾洞里看的那个一样,这当口这个怪物足足比我们四个人全部加起来还要高要大,即使占满了这棺材房间里的半部分空间,也依然被天花板压得抬不起头,只能两只手撑着地,上半身几乎趴着的匍匐在砖头地面上,……它同样有一条长长的惨白的,没有鳞片的蛇尾巴,只是那尾巴更长,高高的盘成一坨,光是那尾巴团的高度几乎就比我整个人还高了,不光如此,那尾巴同样看起来皮肤皱巴巴的,滑溜溜的裹着层半透明的粘液。
但与刚才那只逃窜的小的不同,眼前这只巨大的怪物的蛇尾巴,不,不光是尾巴,还有它的全身上下,身体的各个部分却到处都有腐朽的伤痕,有些地方,比如撑着地的两条胳膊那里,好多地方的肌肉和外皮已经完全烂透了,露出了里面白森森的骨头和青筋,尾巴的一些地方也同样烂穿了孔,整条盘起来的长蛇尾巴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腐烂的空洞,有些甚至能隐约看到里面露出来的一整条森白的鱼脊柱似的骨头,另外,这个巨大的怪物虽然有颗同样惨白干瘪,没多少毛发的头颅,但它却偏偏没有脸。
……那颗巨大的头颅前面本应该是脸的部分,这当口却跟剥了壳的煮鸡蛋一样,惨白且滑溜溜的一片平坦,什么五官都没有,……而在那张巨大的脸的最中央,却跟额外长了个瘤子似的,长出了另外一张正常比例的脸,让我最为吃惊的是,这恰好就是刚才我看到的那个逃窜了的蛇人的脸,因为它那双眼睛太特别,给人一种印象极为深刻的诱惑感,所以我很确定就是它。
……只是为什么,那些怪物突然全都聚在一起,甚至融合成了一个巨大化的蛇人??它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当口我正困惑这个问题,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变出玻璃长矛去攻击,而这时那巨大怪物却突然动了起来,只见它两条粗壮却腐烂的到处都是窟窿的手臂重重的拍击了几下地面,力道大得惊人,我立刻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一阵颤动,就好像地震了似的,于是我心里立刻想到,这鬼东西,难道它是想……
“……不好!它是打算拆房子,把我们和这个屋子全都给埋了,要跟我们同归于尽!”
而就在我心里刚刚有了个模模糊糊的想法的时候,白焰已经大声喊了出来,果然跟我想的一样,那些雾气里的怪物真的全都是些不要命的东西,它们见没法攻击到结界里的我们,也没法用酸雾腐蚀结界,又被我幻化出来的那些玻璃长矛的攻击压制的四处逃窜,眼看就要落于下风了,于是它们干脆来了个鱼死网破,直接破坏掉这房子,只要房子一塌,位于二楼中间的这个砖头房间自然地面也会陷落下去,不管是太师椅也好,还是这八个大棺材也好,全都会掉落下去,并且被瓦砾埋在地下,自然也没什么结界和磁场了,这么一想,这还真是阴毒的一招,宁可自己破坏仪式的装置,也不给我们任何活路!
然后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脑子已经反应过来那个巨大化怪物的意图,但是身体还没来得及行动的当口,这时它已经舒展开来了那条巨大的蛇尾,说真的,这尾巴盘起来的时候还不觉得有多长,而真正舒展开的时候简直要把我吓尿了,有多长?起码十米开外,具体长度连我都估不准,而这时那腐朽的蛇尾巴已经如同一根极其坚韧有力的鞭子一般,直接往半空中一挥,接着用尽全力往这个砖头小屋的中间和顶端的大圆木头梁柱上面重重劈去!
“噼!”
随着一声割裂般的巨响,这个砖头和木柱搭建的小屋整个都发生了一阵剧烈的震动,一时间天摇地动,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我差点连站都站不稳,头顶上木头横梁发出‘卡拉卡拉’的碎裂声,碎石块和尘土从上面冲我们扑头盖脸的抖下来,四周围的砖头墙壁也开始‘噗嗤噗嗤’的往下掉碎石砾,但是这还没完,那个巨大蛇尾怪物见一击有了效果,立刻甩动尾巴趁势追击,继续重重的鞭打下了下一击!
这样一来可真的不好了,这个巨大围墙里的砖头房间毕竟是用比较落后的建筑材料手工搭的,防震效果近乎没有,所以这当口在这第二击之下,有一道墙甚至直接轰然倒塌了一个角落,而排列在我们周围的那八个大黑棺材也全都在这攻击之下被震的‘咔咔咔’不停震,有几个棺材还被震得位置都挪动了,有一个甚至里面放着的那个尸体都从被酸雾腐蚀的棺材板前面震了出来,尸体头朝下的脸上覆着的那个白玉面具都掉了下来,然后就在那面具掉下来的一瞬间。
那个太师椅椅身上下刻满的蛇形象形文字,本来一直好像呼吸似的发着红光,而当一个黑棺材里的尸体脸上面具掉下来的那一瞬间,那些一直闪烁着的红光突然像是窒息了似的停顿了一秒钟!而就在红光不再闪烁的同时,那青铜圆盘也不再‘?辍母咚僬鸲??缓竽撬布浠啡谱盼颐撬闹芪y哪堑揽床患?脑残未懦》路鹚布湎?r怂频模??驹谏峡詹欢掀?∽诺模?切┪揖呦只?隼吹牟acっ??獾笨谝菜布浠?髁宋奘?獾悖?ㄍu患?恕?br>
……不好!原来这个结界形成的原因不在棺材上,而是在死人戴的面具上!面具掉落了,结界也受到了影响,支撑不起来了!
不过好在这种磁场消失的情况只持续了几秒,大概两三秒之后,太师椅上本来已经停止闪烁的红光这时又开始缓慢的恢复了过来,只是光芒比最开始的时候要弱了很多,而且还在不停地变得更加黯淡,而那个青铜圆盘也开始重新‘?辍恼穸?鹄矗?凰布洌?懦∮只指戳耍?皇乔慷缺绕鹬?袄匆?趸?瞬簧佟?br>
……还好还好,吓死我了……,看来这个磁场有自我修复的功能,在缺了一个棺材面具的情况下,还是能继续发挥作用,只是可以肯定的是,磁场的幻想具现化能力,一定被削弱不少。
经过这么一下,我的心脏‘砰砰砰’直跳,额头也渗出了不少冷汗,说实在的,这个怪物要拆房要砸墙我也没太在乎,反正只要在这个结界里,只要我还能无中生有具现化出来,这些都伤害不了我,但是一旦这个磁场被破坏,那就是要了我的老命了,我获取力量的来源就被破坏了,要是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这种力量,别说杀光一切了,就连存活下去都困难,……那该怎么呢,不行,我必须马上看个办法出来。
……算了,我还是不要再跟胖坨瘦干他们玩什么躲躲藏藏的游戏了,我要马上使用自己的力量,趁这个结界还能维持,干掉眼前这个巨大化的蛇人,同时干掉胖坨和瘦干,反正我也担心他们之后对我不利,干脆一起杀掉算了!
心理面一这么决定,这当口我也终于撕开自己看似老实好欺负的伪装,露出凶狠的本来面目了,而这时就在这个疯狂震动的砖头房间里,胖坨和瘦干两个人本来看到那雾气里的怪物突然变成一个巨大化的蛇人,精神方面就已经受到了一定的刺激,后来因为地面的振动,结界被暂时打破,空中那些玻璃长矛消失之后,胖坨更是疯狂的大叫:
“消失了!它们消失了!”
然后疯狂的两只手在半空中乱舞着,试图再继续用他那可笑的跳大神动作把消失的玻璃长矛重新焕回来,而另一头,瘦干则看到头顶上梁柱上那些碎瓦砾石块掉落下来之后,则直接冲向了那个太师椅,半个身子弯在椅面上,两只手撑着椅背,把自己的背当肉棚子,生怕那些碎石块砸下来砸到青铜圆盘,看来他真是个十足的财迷,哪怕自己命不要了,也看不得那天价的青铜圆盘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
然后这时我的眼睛余光又扫到白焰,这当口他直挺挺的站在不停晃动的小房间中间,一只手举在头前,挡着那不断呼啸的狂风以及到处乱砸的碎石砾,一头闪着润泽流光的银发在风中不断的漂浮,这时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那个巨大化的蛇人,紧盯着它的一举一动,甚至身上的每个细微的动作,每次有规律的呼吸,然后又看了几眼,白焰突然转过头,冲我大声道:
“看到他脖子没!?那里烂的最厉害,砸它那里!……美女,砸它烂掉的地方,把它砸烂!”
第192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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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 那时快, 就在白焰冲我喊出来的这个电光石火的瞬间, 这时我已经集中了自己全部的精神力,在半空中幻想出了一个巨大的铁锤!……其实这当口我脑子里出现的是以前看过的漫威电影里的雷神托尔,他用的就是一个大铁锤, 我觉得很帅气, 而且强无敌,就把这个当做我这次妄想具现化的原型, 然后随着我的精神力再次集中, 那个巨大无比又坚硬的铁锤也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 在半空中成型,然后就在下一秒, 我同时幻想出来的两只巨手一把抓住这铁锤的长柄, 朝着那巨大化蛇人的腐烂的剩下的一半的脖子用力一砸!
‘嘭!’
一计沉闷的声音从那巨大化怪物的肉质的躯体内发出来,看来我瞬间给这个金铁锤设计的轨迹很准确, 恰好就砸在它脖子上, 也就是白焰提醒我的, 这个巨大怪物身体最脆弱的地方, 然后接下来的几秒钟,眼前就仿佛在放慢动作似的, 那个巨大蛇人的脖子被我砸的几乎立刻断裂,一颗白森森光溜溜的脑袋顺着铁锤砸过去的轨迹同时往后昂,而它那千疮百孔的脖子则在这巨大的力量之下,不断的拉长再拉长, 最近那干瘪皱巴巴的皮肤和肌肉全都被大力扯断,只剩下最里面白森森的脊柱和几根青筋相连,然后下一秒!
我用意识操控那金铁锤再继续趁势狠狠给了它一下,那巨大蛇人的脑袋终于连最里面的那根脊柱都被击的粉碎,整颗圆溜溜的脑袋被铁锤击打的飞到半空中,然后又重重的砸到地上,而那个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则因为惯性的缘故,依然直挺挺的一动不动趴立在房间里,这当口那光秃秃的脖子上还不断的‘噗嗤噗嗤’往外冒着深红色的血液,那些血溅射在它惨白的刺眼的身体上和长蛇尾巴上,看起来更加的触目惊心。
……结、结束了么……?
……砍下那东西的脑袋,总算是把它干掉了么?……
见那巨大蛇怪物已经一动都不动了,我心理总算稍微放下了点心来,但是脑子里仍然不敢松懈,半空中那金光闪闪的大铁锤依旧在我头顶上漂浮,随时防备着那东西的再次反扑,可是就在这时,我却听到身后传来了瘦干和胖坨两人混合了惊讶和憎恨的声音。
“……怎、怎么回事!??”
先震惊大喊的是胖坨,这当口他一张肥肉纵横的脸上一副极度惊讶的表情,然后低下头,好像愣住了似的呆呆看着自己的平举起的两只手,然后看了半天,他又抬起头愣愣的看我,接着冲我喃喃道: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不、不是,……哎,我说,怎怎怎么那个东西变成你变出来的拉???啊??……不对,明明是我,明明是我啊!??……啊??……”
简单的一句话被他说的支离破碎,看样子胖坨这个人,心里倒是对超能力这种东西有种异样的迷-恋,所以当他发现原来刚才那些玻璃长矛并不是自己变出来的,而是我弄出来的以后,他的情绪就一下子受到了严重打击,开始变得严重不稳定了。
“哼,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么,从头到尾,天上飞的那些长矛就不是你弄出来的,”
然后胖坨说完,瘦干又马上接话,这当口他用种格外阴森的表情看着我,还连带着看了看白焰,紧接着咬牙切齿道:
“……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你这婊-子就是朱红衣!……谎话连篇说的个溜,还装出副老实可怜的样子博同情,其实你背地里恨不得把我们所有人碎尸万段!”
“……还有你!”
狠狠喷了我一通之后,这当口瘦干又转向白焰,继续怒道:
“白焰!从头到尾你就一直护着这□□,替她圆谎,你到底打的是什么鬼主意!……难道你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交易的事情???你一直放纵这娘们,让她跟着我们,到底想干嘛!?”
这当口被瘦干狂喷,我顿时就恶向胆边生,也不管眼前那个被我砍掉脑袋的巨大蛇人会不会突然活过来了,立刻就极度不爽的转过身,一只手往前伸,准备立刻干掉他,而与其同时,白焰似乎也被喷的很不高兴,脸上总是微微翘起嘴角这时也难得的拉了下来,然后不耐烦的斜睨了他一眼后道:
“……什么婊-子不婊-子的,你说话嘴巴不会放干净点么,”
“你别把话扯开!我就问你,你在明知道她是朱红衣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继续带着她!??……之前我就怀疑过无数次,结果现在证明,我的怀疑从来没有错!……这女的从最开始就包藏祸心,不是装神弄鬼骗我们,就是诬陷珠曼是朱红衣,她处心积虑为的就是找机会把我们一个个杀光!”
咆哮似的说完,这当口瘦干那张常年印堂发黑的脸,都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憋得通红,然后他继续大声道:
“……白焰,我真是想不通!你自己刚才也说了,如果她是朱红衣,你把她带在身边,你自己都有危险,朱红衣是个什么本性,难道你不知道……!??她现在只是拿你当挡箭牌,才表现的对你言听计从,……这个女人太会装了,等什么时候没人能威胁到她了,你就瞧着吧,她肯定也不会放过你!”
‘你’
‘你’字说了一半,剩下的话还卡在喉咙里,这当口瘦干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极度的疼痛,他两只原本总是无精打采的眯成一条缝,晦气拉搭着的眼睛,这当口却爆裂成一个满是血丝的红眼球,睁的连两颗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弹出来了,而那张一直在愤怒咆哮的嘴巴,这时却早就扭曲大张成一个无声嘶吼的样子,……瘦干的脸这时因为缺氧而泛起股不正常的红晕,然后又因为血流不畅,那红晕颜色逐渐变深,红里发紫,最后变成了好像快要烂掉的猪肝那样的青紫色,……而这时他两只手疯狂的掐住自己的脖子,从嘴巴里滑落的舌头上不断往下滴着唾液,还在一下一下的抽动。
就在他的脖子正中间,这当口被开了个大洞。
一根突然出现的闪着寒光的玻璃长矛就插在这个大洞上,把他的脖子刺了个对穿,长矛玻璃晶莹透明,因此这会儿能更加清楚的看到,在瘦干脖子那被洞穿的血窟窿上,周围的肌肉和神经还在微微的颤抖,腥红的血液从断口处喷涌出来,顺着玻璃长矛的长柄不断的往下滴落,很快就滴的地上满是铁锈味的一滩。
……‘啊、啊啊’,他似乎还想说什么话,但是喉咙被我捅穿,声带也完全毁了,现在他只能靠嘴巴勉强的开合那几下子,来发出种听上去非常怪异的声音。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因为我已经听厌了他那些烦人的话,他实在是太碍眼了,赶紧去死吧,不要再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了,现在充斥着我的大脑的只有这一个念头。
边这么想着,我开始逐渐收紧了一直平举着的那只手的拳头。
……而我的这只手,这当口则对应着的位于瘦干头顶上的,漂浮着的一只别人看不见的,闪耀着钻石一样耀眼星光的巨大无比的拳头,现在只要我稍微一用力,那千斤坠一样的拳头就会立刻从瘦干头上压下,把他碾成肉泥,……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想到他很快就会变成一滩恶心又腥红的肉酱,我简直太高兴了,我的心情爽的就要飞天,都去死吧,都去死吧,全都去死吧!
“!”
但是就在我发泄似的咬住牙关,即将准备把瘦干一下砸扁的当口,突然身后‘吼’的一阵近乎疯狂的大吼,然后一阵狂风卷着四散的砂砾尘土,‘噼里啪啦’扑头盖脸的冲我后背上砸过来,打的我一阵刺痛,然后当我心理极度不爽的狠戾的回过头,还没看清楚状况,眼前却一道惨白又凄厉的光闪过,随后下一秒,只听‘噼!’的一声!
那道白森森的光以巨大的劲道直扫我身边的那根支撑这个砖头房间的最粗的梁柱,然后就听一声清脆的‘咔’的一声,那根梁柱却微微的弯折了一个角度,……这下可好,虽然梁柱只是略微折了下,带起的连带反应却很大,只见这当口支撑这个房子的屋顶再也扛不住这样秋风扫落叶似的横扫,‘哐哐哐’的全都开始塌陷,就连周围的墙壁上的砖头也继续开始倒塌了,地面又剧烈的开始震动起来,我心里暗暗叫了声不好,再这样下去房子真的要塌了,却没来得及有所应对,紧接着从身后突然以极快的速度爬过来一个巨大的东西,然后我再回头一看!
却发现那是之前那个已经被我砍掉脑袋的巨大化蛇人。
没想到它还真是生命力惊人,明明连头都已经没了,却还能靠个躯体继续活动,而且最让我震惊的是,这当口那浑身是腐烂的伤口和猩红血迹的巨大惨白蛇人,这时它那裸-露的胸膛前面,居然突然冲破躯体而出,从里面恶狠狠的钻出一只裹满黏液的手!
……然后那只手又继续用力的将它胸口的肌肉朝两边扒开,把那个突兀的口子越扒越大,直到最后,一大团,一大团同样惨白和混合了黏液的,好像刚生下来的婴儿那样的东西就从那巨大化蛇人的胸膛里钻了出来。
然后又轻轻的左右抖了抖头,把那些恶心的粘液给甩开了些,于是迎着风,一大蓬瀑布一样漆黑又顺滑的长发突然就在空气里飘扬起来,而后那东西一直缩着的眼睛也突然在眼皮子下面动了动,然后又眯了下,突然一下就睁了开来。
那是双我一直都印象深刻的眼睛,大大的,圆圆的,眼角以一种妖娆的曲线上挑,眼神里就像是会说话似的,美丽而魅惑,……就分明就是我之前看见过的那个怪物,它不是到那个巨大化蛇人没有五官的脑袋上去了么???不是已经被我砍断了了吗???怎么又会钻到这蛇人的胸口去??
……
一时间太多的问题又全都涌向了我的脑子,让我一下子理不清头绪,只能模糊的凭直觉感觉到,这东西大概就是所谓的‘脑子’,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巨大化的蛇人,虽然它是由刚才那些雾气里的无数个怪物所组成的,但是实际上其他的怪物都只组成了这个巨大蛇人的‘肉-体’,而唯独这个怪物变成了巨大蛇人的‘脑子’,而且还是个可以自由活动的脑子,所以当我刚才砍下它脑袋之后,这个巨大蛇人的身体才能重新活动。
……这个‘脑子’,就是它趁我刚才不注意的时候,从砍断了的巨大蛇人的脑袋里逃了出来,逃进了僵硬不动的躯体里,才能又驱使这个躯体继续疯狂攻击这个砖小房间的梁柱,看来它真的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了。
不过形势紧急,我已经没时间细想了,就在那无头的巨大蛇人再次扭动它那庞大的身躯,用它那个鞭子似粗壮凌厉的尾巴重重朝房间的顶梁柱上劈去的当口!
我的意识随心一动,这当口时间就好像一下子停止了似的,所有的一切全都一动不动了。
不管是眼前这个已经近乎狂暴化的蛇人,还是这个被大力毁灭的已经开始坍塌的小房间,或是流动的空气,和那些被气流卷到空中的碎石瓦砾,甚至是站在原地手伸在脸上挡石子的白焰,半疯癫的胖坨,以及那个半死不活的瘦干,这当口这一切的一切全都静止了,唯独我才能在这停滞的空间中移动。
……太,太牛逼了,简直太牛逼了,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这么强,简直是要超神的节奏,……不过这样的状况似乎很耗费精力,一秒钟不到我的太阳穴就开始一鼓一鼓的胀痛起来,而且愈演愈烈,痛的我脑壳都好像要裂开来了,果然这种‘幻想具现化’的能力对人的精神还是有很大的负担的,而且越是厉害的变化,能够维持的时间就越短,……一想到这里,我立刻抬起头,眼睛直盯着眼前这个跟刑天似的巨大蛇人,然后就在我眨眼的瞬间,在它的身边出现了无数闪闪发光的光点,这些光点仿佛闪耀的钻石织成的网似的,将这个巨大蛇人密密的包围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而当我幻想出这些之后,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时空又重新开始了流动。
然后就在风又开始呼啸的下个瞬间!
从那些光点里射出无数把透明闪耀的玻璃利刃,从各个角度将那巨大化蛇人完全贯穿刺透,重重的钉在了地上!
……
在巨大又惨白的躯体中,深褐色的血液和腐烂的肉块被利刃切割成无数个碎片,在空中爆裂开来,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但是我却觉得那味道有种诱人的香甜,闻着让我感觉非常的愉悦,心情也变得更加舒畅了,……这当口眼前那个原本全身惨白腐烂的巨大蛇人,现在已经变得跟烂抹布一样全都是血窟窿,小山似的在这个砖头房间的一角滩成一团,已经跟烂泥差不多多了。
……这样总不会再活过来了吧?
“小心!”
看着眼前这摊烂肉,我心里正这么琢磨着,然后就在这个瞬间,突然听到身后白焰冲我大喊了一声,然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团充斥着血腥味的肉红色东西突然从我背后飞过来,似乎又想趁我不注意松懈的时候偷袭我!不过幸好有白焰提示,几乎就在他说话的同时,我头都还没转过去,身体已经往旁边一退,堪堪躲过了这团血肉模糊的东西的攻击,但出乎意料的是,下个瞬间它并没有继续追着我打,而是立刻转了个方向,朝那八个大棺材围成的太师椅的中间撞了过去!
紧接着随着‘嘭!’的一声剧烈的声响,那原本不停发着红色光芒,坚不可摧的太师椅,居然被撞歪,然后‘啪’的一下倒在了地上!而且这还没完,这当口我才看清楚,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还拖着个已经断了一半的蛇尾巴,分明就是那个变成巨大蛇人‘脑子’的小蛇人!
真没想到在刚才那种天罗地网一样严密的攻击之下,这东西居然还能活下来,虽然这当口它全身上下都是深可见骨的血窟窿,一只眼睛也瞎了,但却依旧还想继续破坏这个房子,只见随着它那使出最后力气的全力一击,本来就已经很脆弱的房屋被它这么一撞,整个屋顶和一边的半面墙都彻底塌了下去,同时当它对准那太师椅下面的地面又是一个冲撞之后!
‘嘭!’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音,地面彻底塌陷了,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洞来。
而那个血肉模糊的小蛇人则迅速的钻入地下的那个大洞,然后一下子就闪的不见踪影了。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太师椅、青铜圆盘和八个棺材制造出来的磁场结界,这当口彻底被摧毁了,那个一直都黏在太师椅椅面上拿不下来的青铜圆盘,也在刚才那个小蛇人的猛烈冲击之下,终于从摔倒的太师椅上掉了下来,……换句话说,我那昙花一现的‘幻想具现化’能力,现在又没法用了。
可恶,真不爽,简直太不爽了,我还没来得及杀干净呢!
……不过还好……总算把最碍眼的瘦干给干掉了,哼……刚才只把他喉咙捏爆,算是便宜他了,早知道就想把他的四肢给砍下来,也让他痛苦痛苦……
心理这么想着,我突然想起来因为那小蛇人来的突然,刚才把瘦干喉咙捅穿了就没管他了,于是赶忙回头,想看看他死透了没,但当我回头的时候,却没料到那瘦干这当口居然还站在原地???……只见他这时脸色因为极度的缺氧,已经紫里发黑了,两只眼睛瞪的跟两血球似的,舌头也无力的耷拉下来,活像一副吊死鬼的样子,……只是没想的到是,都这样了,他居然还没死,浑浊的一双眼睛还半死不活的瞪着我,似乎想在我身上射穿一个洞似的。
哼。
看他那副样子,于是我背着双手走上去,袖子的那把匕首攥在手心里,就准备往他心脏上来一刀,彻底送他归西。
但没想到的是,接下去发生的一幕,让我震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那个本来已经看上去近似疯癫的胖坨,这当口却一手操-着把不知哪来的折叠□□,一脸凶残至极的表情走过来,这让我立即警惕的停下脚步,我以为他是打算过来干掉我,刚想拔腿就跑,却没想到的是,这时他手起刀落,却直接从瘦干的脖子上一削,生生把他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然后砍完,胖坨那张肥脸上挤出一点谄媚的笑,扭头冲白焰道:
“嘿嘿,嘿嘿嗨,……白老板,我已经听你的话,把我哥给干掉了,……那啥,咱之前说好的,关于公司股份的事情……你可得信守承诺啊。”
……蛤??
啥情况???
事情的发展突然向我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但却似乎一直在白焰的预料当中,这当口只见他嘴上又勾起了个笑,拍了拍衣服裤子上沾着的尘土,然后走到倒下的太师椅跟前,弯下腰去,稍微一用力,就从地上捡起了那个掉下来的青铜圆盘,同时回胖坨道:
“……这个你尽量放心,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只要你听我的话,自然我也不会亏待你……”
“嘿,那我可不信,白老板,我觉得你嘴里说出来的话,真真假假的,根本没人分得清,”
“……呵,”
像是懒得再理胖坨似的,这当口白焰一手拿着那个掉下来的青铜圆盘,然后走到地上那个被小蛇人撞出来的大洞口,若有所思的往下看,然后边看边道:
“……你看,下面果然还是一个陷阱,……如果之前没有硬逼‘秦峰’现形,而是直接按照棺材机关的提示下去的话,估计死几次都不够。”
第193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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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白焰的话, 这当口我也忍不住好奇, 走到那个小蛇人撞出来的大洞前, 同样低头往下看去,结果一看洞口里的情况,我这才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说了。
……因为那个塌陷的大洞, 它从外面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黑暗的深坑, 但实际上你只要稍微往下探头看,就会发现在塌陷的地面下面, 其实隐藏着一段坡度极其陡峭的台阶, 台阶两边的碎石泥土上面全都是坑坑洼洼的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洞, 洞里面还插着无数个长满了棕红铁锈的铁钩子,这些铁钩上也跟这个围墙外面的大屋二楼一样, 系着无数条长长短短的麻绳, 从两边的壁上垂下来,一直垂到台阶上, 随着深坑中不知从何而来的地底之风, 不停的来回飘荡着。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 这些麻绳到底是用来干嘛的??是因为这个台阶太陡峭, 为了防止人跌倒摔下去,所以装的扶手??……显然这不可能, 如果是扶手的话,两边各一条就够了,用得着这么几十上百条挂面似的垂下来吗??……很显然,这些麻绳, 包括外面二楼大屋里从房梁上挂下来的那些,必然有某种特殊的意义,只是我们还不知道而已。
不过这还不是重点,这个深坑最别有用心的地方,也就是白焰嘴里说的所谓‘陷阱’,是指‘门’。
所谓的‘门’,就是在这个洞口台阶的最深处,不过因为离得有些距离,所以这当口我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在这个台阶最底下一片朦胧的灰暗当中,有个很大的,差不多比一般的门大上四五倍那么大的青铜门,这个门也跟那个太师椅上的青铜圆盘一样,整扇门上上下下全都刻满了‘夔人’的蛇形象形文字和上古纹饰,而且还隐隐透着意味不祥的红光,……另外最让我震惊的是,这当口这个门居然还是开着的,微微敞开了条细细的缝,之前我感觉到的那些莫名的风就是通过这条缝‘呼呼’的往这个坑洞里吹进来,吹得两边那些麻绳直晃荡,同时也扑腾起了一大蓬,一大蓬的暗蓝色的烟雾,将这整个台阶坑道给氤氲的朦朦胧胧,看上去有股冷冰冰,阴森森的迷幻感。
也因此,这些烟雾将这个青铜大门旁边的几个跟狗洞似的小洞全都给遮蔽住了,如果没有刚才那个重伤逃窜的小蛇人一路滴下来的血迹,普通人根本不会发现,原来就在这气势恢宏的青铜大门的旁边,还会隐藏着另外几个洞口,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洞才是通往已经异化的封门村村民现在的居住地位于太行山脚的王家村的正确通道。
换句话说,如果刚才我们真的遵循那个棺材机关的暗示,自相残杀,然后将两个死尸戴上面具头朝下放进棺材的话,从这个台阶走下来,就只会看到这道开着条缝的青铜门,那么顺理成章的,肯定也会直接往里面走,而根据白焰之前的分析,这条路应该通往的是太行山地下空洞里的地宫,而再根据吴慧芳日记里记载的内容,这个地宫里面,很可能有一个极其邪恶恐怖的怪物,……看来,这真的就是所谓的套中套了,如果不打破心理惯性,另辟蹊径的话,即使逃过了这次,也很难逃过下一次。
“……所以,”
于是心理这么琢磨着,我转头冲白焰道:
“你故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揭发那个假‘秦峰’,目的就是为了通过种种办法重创它,等它自己逃跑,我们再追着那条逃跑的路径走,这样才能找到真正逃出去的路??”
“就是这样,要不然还能咋办?”
懒洋洋的斜睨了我眼,白焰回道:
“我又不会看风水,也不会啥奇门遁甲寻龙点穴之类的,不冒险这么干,难道还能自动给你变出条路来么?”
“那你这个险冒的也太大了吧??刚才那情况真的是太凶险了,连这房子都差点塌了,只要稍微有点偏差,我们可都全死在这了。”
“……所以,我这不是信任你的能力么?嗯?朱红衣。”
“从头到尾,你都在利用我?就因为我有这个能力,所以对你来说,我比较有用??……你坚持要把我带在身边,也是看中这点了吧。”
这当口我心理非常的不爽,白焰倒是四两拨千斤的轻轻一句话带过去,然后他顿了顿,一只手习惯性的拨弄着耳朵上的耳钉,看了眼我不高兴的表情,又继续道:
“……你也别生气了,事实证明,我这么做不是挺对的么?接下去的路也找出来了,青铜圆盘也到手了,你也干掉了你讨厌的瘦干,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嗯?……说到利用,你不一样在利用我吗?就算成了朱红衣,你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刚才那种磁场结界毕竟只是偶然情况,平时你也只能靠撒谎来伪装自己,如果不是我处处替你说话,你觉得你能好好的活到现在吗??”
“……”
“美女,你要知道,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了,成年人之间没那么多对和错,更多是利益间的博弈,只要对我们双方都有利,为什么不行呢?……既然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我们为什么不能继续像之前那样相处下去呢?嗯?……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自然会继续好好照顾你……”
然后又顿了顿,大概是看我脸上的表情有了松动,没之前那么抗拒了,这当口白焰又走近我,两只手圈住我的腰,然后好像撒娇似的抱住我轻轻的晃,……当我抬头朝他看的时候,他也正好低下头看我,那张美丽的脸上又露出那种催眠般蛊惑的笑,他语气轻柔的低声冲我道:
“……不要生气了嘛……好不好?……老这么板着脸会长皱纹的……”
“板着脸才不会长皱纹,”
突然就被男人圈进火热的怀里,还这么暧-昧缓慢的又晃又磨-蹭,这让我好不容易回复平静的心脏又忍不住开始跳快了些,脸上也又开始发烫起来,……不过这时候我心里还是有点不爽,于是低下头不让他看见我的表情,一只手也抵在他胸口上,硬是撑出点距离来,然后像是为了刺激他似的,我故意说道:
“……之前……瘦干问你的时候,你也说了,你知道我是朱红衣,跟我在一起有危险,……朱红衣可是想要杀光这里所有人的,难道你就这么放心我么?……觉得我不会攻击你吗?……”
“怎么会呢,”
听我说这话,这当口白焰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似的,形状完美的一张嘴唇颇为有趣的弯起来,一双睫毛纤长的桃花眼也乐的眯了起来,然后他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捧住我的脸,在我极度惊讶的眼神中,把我彻底控制不住开始泛红的脸捧的抬起来朝向他,同时大拇指还暧-昧的在我的嘴角边不断若有似无的摩-挲着,简直好像要是我不小心张开嘴,他的手指就要钻进去似的……,然后白焰就一边这么挑-逗着我,一边用种越发轻柔的语气道:
“……刚才我也说了,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既然是我自己要带着你,那什么时候你要是也想干掉我,那我也没话说,……对不对?”
“嗯……”
“……呵,这就是所谓的愿赌服输,我向来都想得很清楚……,不过自然了,要干掉我,那可不是容易的事……”
“……”
这当口白焰在我耳边又开始了他一贯连哄带骗的说话方式,不过说来也奇怪,被他这么一说,我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就像他说的那样,我跟他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利益一致,我需要他在平时帮我掩饰身份,而他则需要我在某些地方爆发出朱红衣惊人的破坏力,这么一来,倒确实是跟其他人比起来,更加能够和-谐共处了。
……然后这么琢磨着,我却发现这当口他的手还在捧着我的脸磨-蹭着,而且两个嘴角翘的老高,眼睛也眯弯着,一副高兴加愉悦的样子,这让我害羞的忍不住一下子就把他那只不安分的爪子给扯了下来,脸上也烧的更烫了,……于是我忍不住抬头,有点抱怨的冲他道:
“……你为什么越来越喜欢动手动脚了?”
“哎?有吗?”
其实明明就是,可这当口白焰却歪了下脑袋,明明是个大男人,还故意装可爱似的,冲我瞪大了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扑棱扑棱的眨了起来,边眨还边道:
“……如果有的话,那肯定是因为你长得太可爱了,所以我才忍不住想逗-逗你。”
“……噫……不许逗-我!”
“为什么,嗯?你不也很喜欢这样么?”
“唔……可是……”
“呵呵……,美女,我发现你的话应该反过来听,你总是嘴上说不要,实际上却主动着呢……我这样,你心理也很喜欢对不对?”
“别,别说了……”
“你”
越说还越来劲了,这当口白焰还想继续说什么,身后却突然传来胖坨那喃喃自语的说话声,……经过刚才的事还有瘦干的死,他整个人的精神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一直抱着白焰给他的青铜圆盘跪在地上喃喃自语着什么,还时不时的‘嘿嘿嘿’笑几下,然后又突然站了起来,怀里紧紧搂着那青铜盘,就往那大洞走过去,看起来像是要下去。
而看到这情况,白焰脸上的表情却变了变,……他一下子松开抱紧我的两条胳膊,然后似乎在谋划着什么一样,若有所思的朝胖坨走去。
第194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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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嘿嘿, ”
一边紧抱着怀里的青铜圆盘不放, 胖坨一边不明所以的笑着,一边朝我和白焰站着的这个塌陷下去的深坑这里走过来,边走他还没忘记边嘴里念叨着白焰:
“……白老板, 别忘了, 等我们回去,你一定要把我哥的股份让给我一半啊, ……蛤蛤, 太好了, 这下我家总算能翻身了,这狗娘养的, 一直逼我给他陪笑脸做牛做马, 看不起我们家,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边说着, 胖坨在走过来的时候, 还顺便又走到瘦干那已经没有了头的躯干旁边, 恶狠狠的踹了那尸体几脚, 而且这样都还觉得不解气,又走到那被他自己砍下了的脑袋边上, 紧咬着后牙床,狠戾的一脚踩在后脑勺上面,又在瘦干那临死前因为痛苦而狰狞扭曲的脸上反复大力踹着,直到把那张脸都踢烂了, 一只眼珠子都被彻底踢爆,血糊糊的从眼眶里掉出来后,胖坨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只见这当口他一张肥肉蛮横的脸上,豆子大的两只老鼠眼睛异样的瞪大,瞳孔却又缩的跟针尖似的小,一张咬肌发达的嘴巴大张着,露出种报仇雪恨似的怪异的笑,然后胖坨突然又冲已经成一团烂肉的瘦干的脑袋吐了口唾沫,大声道:
“呸!你也有今天!我忍气吞声了五年,就是为了这一天!”
“……”
看见胖坨这异常的行为,说真的这是我怎么也预料不到的,简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于是我抬头看白焰,偷偷问了他几句,这才知道为什么胖坨会这么仇恨他那堂兄弟瘦干的原因。
其实原因说起来也挺俗的,也就是狗仔队花边新闻上翻来覆去说烂了的豪门恩怨梗,瘦干和胖坨是堂兄弟,他们家在温州当地,从上一代开始就属于中国最早改-开以后最早下海的一帮人,生意做的早自然钱挣得也多,于是瘦干胖坨他们上一代父辈这几个兄弟间,就因为分家争财产的事情闹过很多矛盾,结果最后瘦干家争赢了,胖坨家争输了,于是兄弟一起打拼下来的一个诺大的家族企业,最后股份分配下来,瘦干家占大绝大头,拥有了实际控股权,而胖坨家却只象征性的分得了很小的一部分,平时企业的事务,连个发言权都没,你说这事怎么能忍??
当然不能忍,至少胖坨是忍不下去的。
说起来胖坨这个人,看上去三大五粗说话吹拉弹唱,看上去缺心眼似的,其实粗中有细,心眼一点不少,他一直都对家族企业的这个股份分配有很大的怨气,但是之前企业运作良好的时候,他又没法去正面争,免得在董事会里落下‘有野心’的话柄,让人对他更加提防,于是只能对企业的实际控制人,也就是他那个堂兄弟瘦干表现的唯唯诺诺,劳心劳力,但暗地里却一直在寻找机会,然后功夫不负有心人,当这次企业出现了资金链危机的时候,机会终于出现了。
那时瘦干身上背了巨债,到处求人无门,甚至因为借了高利贷而惹上了黑-社-会,眼看着不是坐牢就是被黑-社-会追-债追到死,最后终于被逼无奈找到了白焰,并且答应白焰,只要他能找到刻有‘夔人’纹饰的极其稀有的青铜盘,并且成功在黑市脱手套现,那么瘦干就会以极低的价格贱卖自己手中的大部分公司原始股,把大股东的位置让给白焰,……而当胖坨听到这这件事之后,他感觉时机终于成熟了,如果这票干成功的话,自己一家人就能一把翻身了,于是就在白焰和瘦干两人私下签了合同之后,胖坨也私底下给白焰开了条件。
胖坨的条件很简单,他对白焰说,你真以为我堂哥会贱卖给你股票??开什么玩笑,这个企业是我们一家人二十多年用命来换得,能让你这么一个外人简单得偷去??不可能,我告诉你,你别看我堂哥现在不得不低头,等他真拿到了钱,第一个要干掉的人就是你,……干我们这行的,本来就是社会这大江湖里混的,黑白道上都有人,只要有了钱,马上就能翻脸黑吃黑,你白老板脑子再聪明,身手再厉害又怎么样??人海战术都能弄死你,……所以,跟瘦干合作是没前途的,但是这个青铜圆盘确实值钱,既然你有这个本事,不拿白不拿,……不如这样,你跟我合作,我们一起来做个局。
哦,做什么局?
当时白焰听了很感兴趣,于是这么问道。
于是胖坨这么解释道:
等我们进了封门村,那青铜圆盘一到手,二话不说把瘦干灭口,你看咋样?……反正这种荒山野岭,只要手脚做的干净,警察就算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再说了,这村子本来就邪乎,完全可以把瘦干失踪的锅推到这村子头上,咱们只要装不知情,闭紧了嘴巴什么都不说,再花上点钱,几下就能把自己捞出来。
那把瘦干灭口之后呢?
白焰又问,我跟瘦干可是签了合同的,那个青铜圆盘的拍卖款要是不到他账上,他手上的股票也不会过户给我,我知道瘦干一直留着一手防我,把他股票的处置权全权委托给了他老婆,就是为了防止我私底下动手脚,……你说这个情况,你能怎么破??
这个好办,我早有对策。
听完白焰担心的问题,胖坨倒是一点不担心,于是他又对白焰说道,瘦干老婆这个问题太好解决了,我知道他老婆早对瘦干平时到处包养外-围-女心有怨恨,但是之前他有钱的时候,觉得离婚不划算,好歹有夫妻共同财产,怎么说自己也算是个豪门大太太,说出去也倍儿有面子,这回瘦干欠了那么多钱,害他老婆一起背债,他老婆早就已经恨死他了,转头也给他戴了绿帽,外面包了个小狼狗,只是害瘦干找麻烦,平时还是装的三贞五烈的,这才骗来了股票处置权,……你放心,只要我给嫂子进言几句,她肯定愿意听我们的。
哦?既然你都已经想的这么周全了,那你的计划是?
白焰当时听了以后这么问道,于是胖坨就把他的计划全盘托出了,对他说道:白老板,等我们到了封门村,找机会就杀了瘦干,然后等找到青铜圆盘,我们把它卖了,卖了的钱咱们一人一半,回头我找到嫂子,把公司的债全给还上,让嫂子把瘦干的股票过户给我们,……嘿嘿,到时候你当了大股东,我当二股东,嫂子当三股东,我再推举她当个名誉董事会主席当当,她可不就一下子从深闺怨妇变成社会女强人了么,十几年憋屈婚姻一朝翻身,我想她高兴都来不及。
呵,都说人到中年,升官发财死老婆是三大幸事,我看对女人来说也差不多么。
可不是,白老板,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跟你合作也可以,本来我就看刘总一脸的煞气,不像是个会老实做生意的人,……只不过你说的刘总老婆,我希望你能引荐我认识一下,那我才好了解一下实际情况,要不然我也不放心么。
额,这个可以是可以,不过……
不过怎么?你不放心我么?
啊,那倒不是,好吧白老板,为了显示我胖坨的诚意,我就给你牵线搭桥一回,让你认识一下我那掌着财务大权的嫂子!
“……所以就是这样,就在我们坐火车来的前一晚,我去见了瘦干的老婆,然后自然……呵,你知道,女人的心是很善变的。”
“怎么个善变法……?……我记得你迟到了好久,也不跟王超虎他们联系,所以这就是你迟到的理由?……莫非你……”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又不是到处卖-的,……我只是说服了瘦干的老婆,跳过胖坨,直接跟我合作,我负责干掉她老公,而她则负责把股票过户给我,……我告诉她,胖坨跟瘦干,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今天她帮胖坨干掉瘦干,明天胖坨也一样会干掉她。”
“就像如果你真的跟胖坨合作,他将来也会这么对你一样?”
“对,没错,所以对于杀人灭口这种事来说,跟死人合作才是最安全的。”
三言两语的跟我把事情经过讲了个大概,这当口胖坨还在疯狂泄愤似的踢着瘦干的身躯,而白焰却已经平举起了一只手臂,他手上居然拿着一把□□!……直到这时我才想起来,这把枪其实是瘦干一直带在身上的,不过大概是因为里面子弹没几颗的原因,他一直没舍得用,直到刚才我杀他的时候,因为就是瞬间的事,所以瘦干也没来得及掏出这把枪,所以刚才白焰在捡地上那青铜圆盘的时候,顺便摸了摸瘦干的身体,把这枪也摸了出来。
然后边用拇指解开□□的保险,白焰边把枪口对准了胖坨,食指瞬间扣下了扳机!
“你们没事吧!??刚才这房子突然有震动,我们就进来看了!”
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徐工的声音!
第195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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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纾 钡牧缴?瓜? 白焰手上的枪枪口处炸开一道耀眼的火光, 然后我就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热浪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我身边光速向前, 紧接着几乎是同时,就看见胖坨疯狂的‘嗷!’的一声哀嚎起来,然后随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他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重重捶打了一下似的, 高大肥硕的身体一下子往前重重砸在地上,像是铁锤落地似的, 整个地面都微微震动了下, ……然后就见他一只左脚上有个血窟窿, 里面的血跟喷泉似的涌出来,正无力的横在地上, 而左手则搭在另一只被击中的右手臂上, 整个人倒在地上跟疯了似的大声哭嚎着:
“畜生!畜生!……白焰,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贱-货!你居然背叛我!”
“哼, ”
面对胖坨这番极度痛苦中的控诉, 这当口白焰却只是不屑的‘哼’了声, 然后边拨弄着耳朵上闪着光的银耳钉, 边斜睨了他一眼道:
“我小人?……好吧,就算我小人好了, 那又怎么样??……呵,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没关系,前天白天我开了大半天的车, 特地到温州跟你嫂子,也就是钰姐见了面,你猜她是怎么说的?……她说,你们刘家兄弟都一个德行,别人有用的时候跪舔的像条狗,没用的时候马上就卸磨杀驴,……你以为她不知道你心理的那些个小算盘吗?什么名誉董事会主席,你是打算先给她挂个虚职,再慢慢架空她,把瘦干家的股票全抢过来。”
然后又顿了顿:
“……后来钰姐了解了情况以后,就跟我说,反正横竖要死人,死一个跟死两个有什么区别?……哎呀,她倒是蛮拎的清的,反正她现在还是董事长夫人,只要你们兄弟一死,她就是最大的遗产受益人,到时候她把股票全过户给我,我分她一半钱,这样她就能拿着钱跟她的小鲜肉全世界潇洒去了,省的继续跟你们兄弟为伍,整天担惊受怕的。”
“……你……你这个……”
听完白焰这番讽刺的话,本来就已经去了半条命的胖坨这当口更是被打击的简直直接要咽气了,除了他腿上胳膊上那两个血流如注的枪伤之外,嘴巴和鼻子里也都不停的往外喷着血沫子,然后大概是因为情绪太激动,以及强烈到让人神志不清的剧痛,这让他整个人都开始抽搐般的喘气,同时也爆发出了最后的求生本能,只见他用被血濡湿的发抖的手撑起肥硕的身体,腿也同时撑起,然后一个用力居然就站了起来,紧接着,伴随着踉踉跄跄的挣扎步子,胖坨一边嘴里疯了似的骂骂咧咧,一边居然又继续往地面上那个塌陷下去的坑洞里走了过去。
“……畜生……你这畜生……你给我等着……”
然后一边走,一边还在继续以气若游丝的喃喃着:
“……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活着出去,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等回去,我找人……杀了你全家!……杀了你……杀你全家……!……”
眼见胖坨这幅样子,这当口我心理就觉得烦透了,于是就心想着,反正他也离死不远了,干脆我就做个好事,给他脖子上抹上一刀,直接送他见上帝,也省的他痛苦了,……于是这么想着,我紧紧了手里的匕首,就背着一双手朝他走过去,准备看准了就来上一刀。
却没想到被白焰阻止了。
这当口站在我和胖坨中间的位置,他突然就往旁边伸出一只手,刚好把我拦下,然后见我用不解的眼光看他,于是白焰朝我微微转过头,轻声道:
“……让他去。”
“为什么?……这样他不就跑了吗?”
“他都这样了,能跑得了多远?……再说了,眼下到了这步,前面的路谁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陷阱,虽然我们发现了那些封门村村民走的通道,但是我总觉得,以他们那种不死不休的性格,不可能在通道上什么手脚都不做,就这么一条路直通到底的,……所以……反正胖坨也活不了多久的,不如让他物尽其用,替我们探探路,那不是正好么。”
“……那你的意思,就是拿他扫雷了?”
“素的。”
“……好吧。”
听白焰这么一说,倒确实是这么回事,既然前途叵测,那只能拿活人来探路了,这对胖坨来说,也不过是换了个死法而已,但是对我们的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于是这么琢磨着,我停下了脚步,重新把手里的匕首收进衣服袖子里,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那胖坨一边一路往下滴着血,一边跌跌撞撞的一头栽进地下的那个坑道里,‘嘭嘭嘭’的连滚带爬摔了进去,……然后等他整个人完全消失在坑洞里面时,一开始还能隐约听到点他骂骂咧咧的声音,直到后面,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也不知道是爬到哪里去了。
然后又在原地等了一两分钟,我跟白焰相互看了眼,决定现在也下去,跟在胖坨后面,先去探下路。
可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徐工大声的喊话声音:
“你们没事吧!??刚才这房子突然有震动,我们就进来看了!”
……艹,一个麻烦刚过去,新的麻烦又来了。
没想到就在一场凄厉的杀戮之后,徐工和饿狼这时候居然进来了我们身处的这个大屋,这当口我心里顿时就烦躁了起来,不知道等他们看到了这个小房间里的这些狼藉,倒在地上的那个刻满了蛇形象形文字的太师椅,周围的八个放了死人的大黑木棺材,最关键的还有那个没了头的大蛇人,还有瘦干的尸体,又会作何感想,……说实话,我倒是不怎么担心那个徐工,毕竟怎么说,他也只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学究,没什么体力,就算他有心,也未必能对我造成威胁,我最担心的是那个退伍的特种部饿狼,一看就是个手底有狠劲的练家子,搞不好连白焰都可能拿他没办法。
心理正这么烦恼着,徐工和饿狼,那两人随着脚步声的接近,最后终于在这个围墙里面的砖头小房间门口出现了。
徐工还是那副干瘪瘦弱的样子,鼻梁上戴着副细框的金丝边眼镜,手里依旧拿着那个跟大哥大一样的磁场强度探测器,一进这个棺材房间的门,看到里面的景象,脸色立刻惊讶的变了变,却又马上伸出只手,掩饰性的扶了扶眼镜,将一切情绪全都隐藏在了那两片反光的玻璃镜片后面,……而当那个皮肤黝黑,个子矮小精瘦,一看就一副强悍样的饿狼走进来时,几乎是瞬间的,他立马就一个健步挡在徐工面前,迅速的反手从大腿上绑着的匕首套里抽出刀,一个格斗专用的档格架势就横举在胸前,一副随时发难的样子。
“等等,小赵,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然后又被徐工拦下,这当口徐工那金丝眼镜又反了下光,接着他又用平静的语气冲白焰问道:
“……小白,这里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一直在大屋外面坐着等你们,之前大家还在讨论,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还在担心是不是出事了,但是刚才整个大屋突然都开始震动起来,跟地震了似的,然后我在外面看,二楼这里墙壁都塌了一点,就赶紧上来看看了。”
“怎么只有你们,小橘呢?”
没理他的问题,我劈头就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跑了,”
这当口徐工好不容易把视线从白焰身上转向我,然后又若有所思的看了我眼,这才回道:
“刚才我不是说了,这个大屋附近突然地震了吗?……本来我们一直都坐在原地休息,还相互聊了会儿天,眼看天光就快要暗下来了,我们几个还在相互商量着,要不要回到原来的露营地那一趟,把行李全都拿过来,今晚就在这扎营休息了,……然后就在那时候,橘姑娘突然整个人都变得很怪异,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眼睛直盯着不远处的一片枯树林,然后就一个劲儿的说道,她看到她的那个明星朋友祁泽恺了,接着就狂奔着追了过去,我们怎么叫都不理。”
“什么!?看到祁泽恺???”
“对,”
托了托眼镜,这当口徐工继续道:
“橘姑娘在说的时候,其他人,包括我和小赵,我们也都往她指的那个方向使劲看,但是我根本什么都没看见,小赵也是,……然后王超虎王领队担心她,一开始追上她想拉住她,没想到橘姑娘突然跟吃了大力丸似的,王领队这么高高大大大的男人也拉不住,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招呼了我们一声,也跟在橘姑娘后面一起跑走了。”
“那珠曼呢?”
听完徐工的解释,白焰又立即问,然后徐工又回他道:
“……哦,你说曼儿姑娘啊……当时她看橘姑娘和王领队都跑了,心理也很急,……她好像心里头比较信任王领队,有事没事老粘着他,然后刚才看王领队追着橘姑娘跑了,一跺脚,也跟在后面一起走了……”
“……”
“……所以现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了?”
听完徐工的话,这当口白焰的表情也有点捉摸不定,然后他顿了顿,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这当口徐工却问道:
“……小白兄弟,你们这是……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196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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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徐工一下子就问到了关键问题, 这当口就连白焰也停顿了那么几秒钟时间, 水光扑闪的一双桃花眼微微垂着, 纤长的睫毛密密覆盖住烟水晶似的一双眸子,似乎在思考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比较好。
想来也是,总不能实话实说, 说这里的一切就是我们造成的吧???总不能说, 地上那个被砍掉了脑袋的大蛇人,还有已经跟烂泥没什么两样的没有头的瘦干, 是我给干死的吧??那不是直接就暴露了我是朱红衣的身份了吗?……而且, 既然我能平安无事活到现在, 那不就说明,胖坨和瘦干两人惨死的下场, 直接祸首就是我吗??……至于白焰, 他一从头到尾一直都替我帮腔,如果现在说了实话, 不就间接承认了, 他也是杀人帮凶吗?
所以说, 这真话是自然不能说的。
尤其是在那个看上去比较强悍, 对我的生命能造成直接威胁的饿狼面前,在我暂时又恢复成了普通人体质的现在, 还是继续隐藏自己的身份比较好……,算是我怂吧,我总觉得眼前这个精悍的特种兵,如果动起真格来的话, 危险程度要比瘦干和胖坨高上一百倍,毕竟人家当兵那么多年,练得可是真正的杀人功夫……
另外还有,那个徐工也不是个简单角色,我还记得之前他跟白焰有过几次简短的对话,他似乎知道些白焰的过去,尤其是知道那个神秘的‘春山精神病院’的事情,而且白焰几次都想套他的话都没成功,……这么看来,他出现在这个封门村,或许也并非是个偶然,所以考虑到这些原因,我还是先谨慎一点比较好,先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嗯……其实是这么回事,”
就在我心理暗自琢磨的当口,白焰似乎也已经想好了说辞,然后清了清嗓子,他开口道:
“……其实我们刚才在这里,遭遇了一个怪物,喏,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地上这个巨大的蛇人尸体,……它们一开始是很多又矮又干瘪,全身白色的小怪物,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合体变成这个大蛇人了,就是因为这个大蛇人用尾巴拼命撞墙壁和横梁的木头,这个大屋才地震的。……对了,至于瘦干和胖坨……”
说到这,白焰停下来顿了顿,一只手也习惯性的不停拨弄着耳朵上的耳钉,然后又继续道:
“徐工,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没想到那个朱红衣,既不是何故,也不是珠曼,居然是瘦干……,他故意用找东西的借口把我们骗进这个大屋,就是想把我们这几个人分开,然后逐个杀掉,不过也算他倒霉,没想到在这里突然遇到了这个大怪物,然后当时这怪物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偏偏专门攻击起瘦干来了,于是瘦干只能先对付这怪物,……说起来倒是挺神奇的,没想到这个屋子里居然还有个跟封门村一模一样的微型磁场你看,就是地上的这些棺材,还有那个太师椅,它们就形成了这个磁场,然后瘦干利用朱红衣的精神力,凭空变出了很多玻璃长矛,这才把这个怪物打死了。”
“既然打死了,那为什么连他自己都死了呢?”
听完白焰的解释,这当口徐工脸上什么表情变化都没有,他只是又伸手扶了下镜架,然后冷静问道。
“……啊,具体情况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用了这个磁场,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面对徐工的质疑,白焰倒是扯谎扯的挺溜,几乎没停顿就道:
“后来瘦干打死这个怪物之后,不知道怎么的,他就表现的一脸很痛苦的样子,不停说头痛头晕,我们想帮他也不知道从哪下手,然后……他堂兄弟胖坨就突然对他发难,拿刀捅进了瘦干的脖子,想杀了他。”
“什么!??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是亲戚吗??”
“对,就是因为亲戚才闹起来的,他们兄弟两个好像一起开了一家公司,估计是平时有什么摩擦吧,导致胖坨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想趁人在荒郊野外叫不应的情况下,趁机报复吧,……不过当然了,瘦干也没坐以待毙,两人缠斗了几下,结果你看到了,瘦干被砍掉了脑袋死了,而胖坨也受了重伤,逃进地面上这个塌陷下来的洞里跑了,……我跟何故也试过阻止他,不过没阻止成功。”
“等等,我有问题,”
白焰刚说到这,只见那徐工突然眉头皱了皱,眼镜上的镜片也瞬间反了反光,然后他打断白焰道:
“……等等,你刚才说,瘦干才是真正的朱红衣对吧?”
“对。”
“……那胖坨要是杀了他,按照朱红衣的说法,岂不是……胖坨变成了下一个朱红衣……?”
“有可能,不过当时他受的伤很重,我觉得他活不了多久。”
“既然这样……那如果胖坨死了,那事情岂不就变成了,前后两个朱红衣自相残杀而亡,并没有第三个朱红衣介入?”
“……是的,就是这样。”
“那继续想下去,如果没有下一个朱红衣来杀了胖坨,那等胖坨一死,这个朱红衣的传递链条不就这么断了吗?”
“是啊,没人规定不能这样吧。”
听到徐工如此这般的一番推理,这当口白焰脸上勾起个蛊惑成功的笑,然后他继续用种让人听不出真假的语气说道:
“不管怎么说,徐工,至少我们这里没有朱红衣了,你尽管放心吧。”
“可是……这毕竟只是一面之词,而且死无对证……”
不过不管怎么说,徐工毕竟还是个相当冷静理智的人,就算白焰装的怎么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他也没完全相信,只是一下子找不到反驳的切入点,然后又顿了顿,徐工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抬头就冲白焰道:
“不对。我明明记得,之前被怀疑是朱红衣的人是何故,怎么一下子又变成瘦干了呢?”
“那也只是怀疑而已,越是真正是朱红衣的人,自然越是希望把锅嫁祸给别人了,徐工你忘了吗,当时怀疑何故最凶的除了珠曼,就是瘦干,为什么??自然是因为瘦干做贼心虚,想诬陷何故,拿她挡刀了。”
“……但是……我还记得当初怀疑何故姑娘的原因,是因为第一个死的乐乐姑娘身上的切口,那个切口很粗糙,后来经过王领队和小赵的分析,使用凶器的人应该力气不大,所以女性可能性更大,所以我们才怀疑,凶手要么是何故,要么是珠曼的,……怎么也不可能是瘦干啊。”
“怎么不可能,徐工,难道你忘了吗,朱红衣的一个特殊的能力,就是‘幻象具现化’,……虽然这个封门村的磁场没这个太师椅棺材形成的磁场强,但也足够朱红衣做点小动作了,没准瘦干为了嫁祸自己杀乐乐的锅,就在那个时候把乐乐肚子上的切口替换掉了形状,所以光靠这个来判断,根本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
越说反而越糊涂,看样子,徐工既不愿意就这么相信白焰的一面之词,但也一下子找不到非常确定的证据或者逻辑漏洞,来证明他说的是假话,因此有那么几秒钟的功夫,徐工和白焰就这么互不相让的对峙着,谁都不说话,但也不退让,直到最后,我的肚子突然因为饥饿,而‘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然后两人同时看了我眼,徐工最后终于‘呼’的叹了口气,然后道:
“呼,那就先这样吧,现在也快要六点多了,要不我们现在先解决一下晚饭问题吧。”
……
……
于是就这样,白焰后来又把地上那个坑洞通道跟徐工说了下,说很可能这就是逃出封门村的出口,然后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虽然不能放着跑没了的橘、珠曼和王超虎他们不管,但是完全可以先进去探下路,等发现真的能通到王家村了,再回头来找他们也不迟,……然后等讨论完,时间已经将近晚上七点多了,从早上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我才感觉饿的前胸贴后背,肚子也不断地‘咕噜咕噜’直叫唤。
不过这时候外面天已经很黑了,再原路返回之前的那个宿营地拿吃的也不太妥,于是徐工就说,还好刚才他们几个趁下午天还亮的时候,回宿营地拿了不少吃的,可以分我们一些,然后今晚我们就在这个大屋里过夜,回复一下体力,等明天一大早,直接回宿营地,把东西都带上,准备充分了,再下去那坑洞不迟。
……
于是就这样,在忙活了一番后,靠坐着已经半塌陷的这个砖头小房间的墙,我总算吃上了徐工给的几块压缩饼干,还有一瓶矿泉水,虽然那饼干又干又硬,难吃无比,不过这当口我也实在是饿坏了,几口就狼吞虎咽下去,……而白焰这时也坐在离我旁边不远的地方,显然他肚子也很饿了,不过他嘴巴挑的很,死也不肯吃没味道的压缩饼干,非要吃巧克力,硬是把徐工手里唯一的一块巧克力拿走了,就着矿泉水吃了起来,……那个巧克力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肯定又香又甜的,看的我眼馋死了,于是我就凑过去问他要,没想到白焰居然还护食起来,一口都不肯分给我,后来看我不高兴了,这才满脸不愿意的掰了一小块下来,丢进我嘴巴里。
于是我高兴的嚼了起来,可是越嚼嘴巴越苦,这当口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黑巧克力!……靠,真是苦死我了……后悔吃了……也不知道白焰是怎么吃下去的……看他那副微微皱眉的样子,我估计他也被苦的不行了……
……
而这时,徐工倒是没怎么吃东西,他充分表现出了一个科研工作者的休养,从我们坐下休息开始,就一直围着地上那个大蛇人的尸骸打转。……只见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双胶皮手套戴上,又往上面摸了摸,摆弄了几下,……然后徐工突然语气大变:
“……这是夔人啊!夔人!居然终于给我找到新鲜的样本了!”
??
什么?夔人?
这不是指的是太师椅上那个青铜圆盘上的纹饰吗???怎么眼前这个大蛇人也是??
听见徐工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我心理正疑惑着,只听白焰在我身边问道:
“……怎么了,徐工,您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么?”
“是的,这个也是我目前在研究的课题之一,”
回头看了眼白焰,这当口徐工又立刻回过头去,用种迷恋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那个大蛇人烂泥似血糊糊的尸体,继续道:
“……实际上这趟我过来,不光是受了政-府的委托,来调查这个封门村诡异磁场环境的事情,另外还有我自己的一些科研目的……,实际上,我研究的是一个非常宏大的课题,就是有关于中国太古的原始社会,也即三皇五帝时代的社会生态。”
“三、三皇五帝??……你说的就是那什么,女娲伏羲的神话传说的年代吗?”
听到这里,我接着开口问道。
“比较准确的说,三皇五帝时代,也称为上古时代,这个时期一直从新石器时代晚期,延续到了过度时代,也就是铜石并用时代,直到后面的青铜时代早期,然后再到夏朝之前,也是中华文明从母系社会的原始共-产部落,转变为父系社会的私-有-奴-隶-制社会的重大历史转变时期,这是整个中华文明中最具有神话象征色彩的时期,同时也是最值得研究的一块。”
看了我眼,然后又顿了顿,徐工继续说道:
“而所谓的三皇五帝,其实也并不是真正的皇帝,它指代的是太古时期有卓越贡献的部落或者联盟的首领,而且三皇五帝也不是固定的,在很多描述上古的典籍里,对三皇五帝的定义也不尽相同,比如《周礼》里认为三皇是伏羲、黄帝、神农,而《吕氏春秋》里认为,三皇是女娲,伏羲,神农,诸如此类,五帝当然也不光是五个首领,而是指,约公元前3076年,到公元前2029年,这个时期的所有在位的部落首领,……其实加起来起码有几十上百个。”
“说的再简单点,三皇时期,是指最早期的人类直到神农氏以前的时期,属于新石器时代,女娲伏羲就是那个年代的,而五帝时期,则是三皇时代之后,直到尧舜在位时期,之后就是夏朝了,开国皇帝就是大禹治水这个神话里的禹,夏之后就是商周了。”
“……哦,商周我知道,《封神演义》里写的就是这个,我小时候最喜欢看了。”
听完徐工这番解释,于是我又接口道:
“《封神演义》里写到过,在商朝之前,世界上还存在着很多鬼怪,但是经过一场旷日持久的‘封神之战’之后,那些大部分都战死了,于是姜子牙给他们封了神,让他们全都归位去天上的神界当神仙了,而剩余那些没有死的,也跟人类做了约定,从此彻底离开,不再干涉人类社会,也就是自那时起,华夏文明的神话时代才正式结束了。”
“没错,现在很多人认为上古时期记载的那些怪异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当时的人们敬畏自然从而幻想并且神格化的东西,这其实是不对,”
又冲我看了眼,徐工点点头,继续道:
“一开始,我也认为那是不存在的,但是经过十多年长期的研究,我还有我的同事在各地都陆续发掘出了一些非人类的化石,甚至还有非人类和人类混居的部落遗址,这说明什么问题?……其他我不敢说,至少说明了,在上古时代,确实曾经有极其大量的非人类存在,那些一样的非人类拥有特殊的力量,它们不但跟人混杂的生活在一起,而且还生下了很多混血儿。
“也正是由于这样,在漫长的研究过程中,我逐渐开始有了一种想法,……或许在太古时期,虽然当时的人们在生产力方面非常的落后,只能使用石头和铜铁,但并不说明人们对世界的理解就落后了,更可能的是,当时的人们对于世界的认识和我们现在不同,他们不是用科技的角度去了解世界,而是用类似于精神力的方式去跟世界沟通,甚至无中生有的创造出他们需要的东西。”
“……精、精神力??”
听见这个词,这当口我顿时有点诧异的开口道。
“没错,就是精神力。”
徐工点头。
第197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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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一面墙已经塌了小半的砖头小房间里, 唯一的光源是后来白焰从大屋外面搬进来的, 现在被放置在这个房间最中间的一个大功率的野营灯, 白炽的灯光这当口将这个小房间之前的昏暗一扫而空,每个角角落落里都被照的白亮,也因此, 这会儿已经被挪到角落里的那个大蛇人, 以及无头瘦干尸体也被照的一清二楚,……这当口我坐在离那些尸骸最远的墙角落里, 嘴里还在不停嚼着最后一块压缩饼干, 继续听徐工讲着那些听起来很玄乎的, 关于他研究的太古时期的‘非人类’,还有所谓的‘精神力’的话。
而且不光是我, 似乎连白焰也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 徐工说出‘精神力’那个结论之后,我看见他的眼神似乎微微闪烁了下, 像是想到了么, 然后又了顿, 白焰道:
“精神力么……徐工, 你的意思就是说,当时上古时期的那些非人类, 还有非人类和人类的混血儿,以及一部分的人类,都是依靠精神力来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那你所谓的‘精神力’, 具体指的是什么样的呢??”
“你可以理解成,当时的人们可以用‘意识’来决定‘物质’,换句话说,在当时的世界里,‘思维’是高于‘存在’的第一位,人们能用‘意识’的力量来产生‘物质’,……总之,那是一个唯心主义盛行的世界,跟我们现在时代主流的想法刚好相反”
这当口徐工用只戴了胶皮手套的手,拿着把小巧的手术刀,边从那死掉的大蛇人尸体上切割下一部分组织,放进一个密封的小塑料袋里,一边继续道:
“……如果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解释的话,那就是,当时的人们似乎天然的具有一种能力,能靠‘想象’来无中生有,产生出‘物质’,……一开始我因为一直以来的思维惯性,觉得这只是当时人们的臆想,但是后来在研究古代文献的过程中,我逐渐发现了一些文章,确实提出了类似的思想,有的甚至有非常详尽的原理阐述。
“而那个原理具体来说,就是,当时的人们认为,‘思维’是一种能量,而‘物质’同样是一种能量,世界上的万事万物,不管是‘思维’还是‘物质’,都是由一种最小的基本粒子构成的,而‘思维’这种能力,恰好能够改变这种基本粒子的排列形态,从而创造出新的物质,……这就是‘无中生有’的由来。”
“……你说的这个,不就是弦理论么。”
当徐工说完这通听上去有点玄乎的话后,这当口白焰却好像跟他的思维谜之对上了电波,于是立刻接口道:
“弦理论就认为,万事万物都有最小的组成单位,而那个最小单位是一条微小的不断振动着的弦,……之前人们认为最小的单位是某种粒子,但是随着一个经典实验,也就是光的波粒二象性的发现,人们就感到非常困惑,为什么同一种物质,它能同时存在两种形态,即是粒子又是波,因此为了解释这个现象,就有人发展出了弦理论,……这个理论认为,不管是波还是粒子,其实都是弦的表现形式,就看你用什么角度去看了。”
“……用什么角度去看?”
听到这,我忍不住插话道。
“对,也就是观测角度决定了物质的形态,”
听到我的问话,这当口白焰转头看了我眼,又继续解释道:
“美女,我记得你好像大学专业学的生物工程吧?……那你应该学过高等物理吧,高等物理里涉及到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一部分,其中就讲过‘薛定谔的猫’这个思想实验,而这个实验的核心观点就是猫身上同时存在着活和死两个状态,它具体是活的还是死的,只有当观测者看到的那一刻,才能确定下来。”
“哦!这个我知道,杀猫狂人薛定谔!”
一听到这个,于是我连忙回答:
“这个实验简单来说,就是薛定谔假设把一只猫放进一个密闭的盒子里,这个盒子里有个粒子,随时会发生衰变,而一衰变,它就会放出剧毒毒气,把猫给毒死,但是问题是,这个粒子衰变的时间是不确定的,在没有打开盒子之前,谁也不知道猫是活的还是死的,……也因此,当没有人去观察这个盒子的时候,猫身上就同时存在‘生’和‘死’两种状态,只有当‘观测者’去看的时候,才能确定究竟是‘生’还是‘死’。”
“你说得没错,小姑娘,”
听我说完,徐工扶了扶眼镜道:
“整个量子理论,就是为了解释‘波粒二象性’这个现象而发展出来的,它提出粒子实际上同时存在‘波’和‘粒子’两个状态,你只有在看它的时候,才能确定它此刻是什么状态,……而弦理论则是为了解释,为什么粒子会同时存在‘波’和‘粒子’两个状态所提出的,因此它假设万事万物都是由‘弦’这个东西组成的,‘弦’自身是一条细线,但是同时又不断振动,振起来的时候看上去就像个球形,……至于到底是波浪还是粒子,就取决于你看它的角度了,……另外再提一句,多重宇宙这个概念也是基于这个理念提出来的。”
“……原来如此,……这个听起来有点绕。”
“其实不绕,庄周梦蝶这个故事听过么?……庄周他不能确定,自己究竟是人梦见变成蝴蝶,还是蝴蝶梦见变成了人,所以在那个故事里,他既是人又是蝴蝶……,除非有在场的第三个人告诉他,他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人还是蝴蝶,……所谓的‘观察者’,就是那第三个人。”
“……哦。”
“……”
“……”
这么说完之后,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里,我们几个人谁都没开口说话,……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没了吃饼干的胃口,但是又一下子找不到事做,所以拿起矿泉水瓶又喝了几口,……然后就听到白焰在我旁边又开口,打破了我们上空暂时沉默下来的空气。
“徐工,我听你刚才说,你研究的古代文献显示,上古时代的人,其实早就对量子力学弦理论之类的,有所研究了是么。”
“对,”
面对白焰的问话,这当口徐工点头道:
“当时的人们不光认识到了这些,而且掌握了运用它们的方法,就是用脑子去‘想’,用眼睛去‘看’,就能无中生有的创造出东西,甚至能成为邪恶的诅咒,……其实原理很好解释,用脑子‘想’,就是用脑电波活动形成的能量,去推动基本单位‘弦’,产生各种波动,组合成各种形态,而‘看’这个动作,就是把自己当做观测者,将弦组成的排列形态固定下来,……只要这两个简单的步骤,就能无中生有的‘创造’出新的事物,你看,古人的智慧是不是远远超过现代人的想象?”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所谓古代人的精神力么?”
“没错,”
说到这里,这当口徐工已经从那个大蛇人身上采样完成,然后他把那些放满了大蛇人各种组织的已经变得血糊糊了的小塑料袋全都仔细的收好,然后又走到离尸体不远的地方,盘腿坐下,接着从金丝眼镜后面,用种异常的眼光盯着白焰,又道:
“……其实我经过这些研究之后,还发现了两件让我非常震惊的事情。”
“什么事情,能告诉我么?”
“……一件事情就是……,其实远古那些非人类,还有非人类的混血儿,它们并没有全都死绝,很多都以各种形式存活了下来,……就比如咱们眼前这个,”
说罢,徐工伸出手,指了指眼前那坨已经跟烂泥差不多的大蛇人,然后又道: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就是夔人,也就是远古时代的一种非人类‘天’和人类生下的混血儿,……只不过传说中的夔人,不管男女全都长得非常美丽,但这里的这些却全都跟变异了一样,又畸形又丑陋,如果不是这条蛇尾巴,我还真不敢确定。……只是我很好奇,这些东西,在这么漫长的年代里,它们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它们千方百计骗人来封门村执行那个‘囚水’仪式,又是什么目的??”
“……这个我也想知道,……那另外一件让你震惊的事是什么?”
听到这,白焰继续紧迫盯人的问道。
然后这当口也不知道怎么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让人浑身难受的不安感,野营灯的光线白的没有丝毫温度,照在人身上,把每个人都照的有种不真实的苍白感,……而更让我莫名感到怪异的是,这当口在白焰和徐工之间,似乎又有另一种莫名的不安在流窜,……白焰像是急于知道些什么似的,原本他也跟我一样,放松的靠坐在墙下,可是随着徐工说话越多,他也坐的越来越笔直,直到最后,他几乎是整个上半身都往前倾,形状漂亮的嘴巴紧紧抿着,一副全神贯注的表情听着徐工的话。
而与此同时,徐工也睁大眼睛,从镜片后面紧紧盯着白焰,继续道:
“……另一件让我震惊的事就是,……你想,连我都能研究出关于非人类的这些东西,难道别人就从没注意到么?……当然不可能了,实际上后来我才知道,有关这些非人类的事情,早就有一些组织一直在研究了,而且他们的研究比我更加深入的多得多,甚至到了”
说到这,徐工仿佛故意似的,以一种极慢的速度,一字一句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甚至到了,利用非人基因,直接改造人体,甚至复制人造人的程度,……春山……就是他们造起来,以精神病院的名义,来圈养做实验的地方……,……而你,a3型,白夜,你……”
“你说什么!”
下个瞬间白焰的表情马上就变了。
很美丽的一张脸一下子变得冰霜似的冷,仿佛像头突然露出尖利獠牙的雪狼似的,这当口白焰一双桃花眼凶狠的盯住徐工,毫不掩饰的展现出了赤-裸-裸的敌意和煞气。
……说真,这变化连我都吓了一跳,因为我从没见过他这么直接的表现出内心情绪,……其实白焰这个人,你别看他总是眯着眼睛勾着嘴角笑,嘴巴也特甜,总是暧昧的好话说个不停,但跟他相处的时间越长,我就越感觉到,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伪装而已,……实际上,他总是不自觉的,有意无意的压抑自己的情绪,总是把自己的心事往肚子里吞,隐藏的滴水不漏,……所以才会有那么多闪烁不定的目光,才会有那么多为了转移话题,而说的似是而非的话,……只是我从来不知道,他想隐藏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他真正的想法和心情又是什么??
这么一想,其实我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
“徐工,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所幸很快又把刚才的那种暴戾情绪隐藏起来,白焰略微低下头,一只手拨弄了会儿耳朵上的耳环,然后等再抬头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一张脸还是面无表情的板着,这当口白焰顿了顿,然后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继续问道: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特意对我说这个,有什么目的么?”
第198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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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口空气中那股怪异的氛围仍在继续, 白焰和徐工两人分别坐在这个塌陷了一半的砖头房间的两侧, 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尤其是白焰,老实说,我从没见过他那么一副板着脸的样子, 脸上冷的简直能掉出冰渣似的, ……在我的印象里,他这个人向来都是轻松加愉快的, 而且什么都知道, 简直像是无所不能的样子, ……也因此,当他难得的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的时候, 有那么一瞬间让我突然觉得, 他很陌生。
……我好像从来没了解过真正的他。
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虽然我挺喜欢他的,……喜欢他帅气的长相和身体, 好相处的性格, 时不时的甜言蜜语和拨撩, 还有在这个封门村里, 他聪明的脑子和矫健的身手,以及及时的站队给我带来的安全感, ……但事实上我自己也知道,这种所谓的‘喜欢’,不过只是乐于享受他给我带来的这些好处而已,……相对的, 白焰也对我的这种无意识的想法心知肚明,为了让我配合他,好达到他自己的目的,所以他才总是轻声蜜语的哄着我,对我做出些暧昧的小动作来,好让我对他那张美人皮迷恋的更加多些,这样也好方便他在某些时候指挥我替他办事。
你看,这样的感情是不是很肤浅?
就好像是明星和追星族似的,我迷恋上的仅仅是他刻意表现出来的那一面,而他对我,似乎也没多大的想法,不过是形势所迫,恰好我是朱红衣,能够在某些特定的场合下,使出刚才杀掉大蛇人的那种威力惊人的‘幻想具现化’的能力,所以才想要拉拢我,……说真的,有时候我会想,假如最开始成为朱红衣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小橘,甚至是那个珠曼,白焰是不是也一样会去这样的蛊惑和拉拢呢……??
……关于这点,我不清楚,也不知道。
这种问题,越想我的脑子就越糊涂,……我活了二十年,在这二十年里,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我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喜欢上一个人了,怎么样的表现才算是所谓的爱情了,男人又怎么样才算是对我有意思了,……谁都没告诉过我,到底应该怎么样,一个人才算是恋爱了呢???
……人们总说爱情如何如何伟大,但我对白焰的喜欢却出自他那好看的皮囊,这是不是太过于浅薄,不配称之为爱了呢??……但是现在,我却已经逐渐开始不满足于他那些哄我的那些甜言蜜语了,我还想进一步的了解他,想要跟他更加亲密一点,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他真的很可爱,我好想得到他……该怎么办才好呢……嗯……
这当口我心理正在千回百转的琢磨着,在这个被野营灯照的一片苍白的砖头小房间里,白焰和徐工相互沉默着对视了一阵子,最终还是继续开口了。
“白夜,”
先打破沉默的是徐工,这当口他依然用那种深不可测到让人发毛的眼神,从反光的镜片后面盯着白焰,然后道:
“……或许你对我已经没印象了,但是我对你的印象可深着哪,……让我想想,有多少年了?……十二三年了吧,那时候我在春山呆了差不多有大半年,……当时你还是个孩子,被关在地下病房里,一个礼拜只有一天时间能到地上来透气放风,……呵呵,谁能想到,后来你居然用那样的方式从春山逃出去了,更没想到,我们居然在这个封门村里再次见面了,……说实话,那天在火车站见到你的时候,我心里就在想,缘分这东西,有时候还真是奇妙。”
“闭嘴,我不是白夜,不要叫我那个名字,”
徐工的一番话说的文绉绉却又恶心巴拉的,明明只能算是遇见个熟人,却被他说的跟老情人再会一样肉麻,显然白焰对此也很反感,从徐工开始说话起,他那两条银灰的细眉头就一直皱着没松开过,……只不过他反感的点,却更多在徐工叫他的那个奇怪的名字上‘白夜’上面。
不过即使白焰表现的这么明显,徐工却丝毫不在意:
“……为什么这么反感?……你跟他不是一个人么?……呵,是不是这些年你活的太自在了,连自己是什么来头都给忘了?”
说着,然后又顿了顿:
“哦,不对,你怎么可能忘呢……,毕竟你只是他临时造出来的,既然是临时的,那自然就会有收回去的那一天,……你心理应该很清楚,他早晚是要睡醒的,等他醒了,这个身体,自然也就没你的份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当口徐工还在继续絮絮叨叨的说话,却被白焰冷不丁的打断,然后这时我转头看了看他,却发现他的表情比之前更加冷了,……一张脸上,精致完美的五官就跟被冰霜给冻起来似的,几乎已经算得上是冷漠到麻木了,……然后就在这时,白焰突然有点烦躁的伸出一只手,一把插进额前的刘海里,有点粗暴的把它往后掀起捋了几下,……然后捋着捋着,动作变得轻柔起来,显然他已经以极快的速度调整好了情绪,然后又顿了顿,白焰的嘴角重新又勾了起来,……这当口他又露出他最擅长的那种蛊惑的笑,斜睨着徐工道:
“……徐工,你说了半天,无非是想刺激我,又或者是想威胁我?……不过不管怎么样,我劝你别白费功夫了,你有什么目的,就直截了当的说,没有必要这么绕圈子。”
“你觉得我在绕圈子么?”
一声不吭的从眼镜片后面看着白焰的这番变化,这当口徐工却依然保持着他那特有的不紧不慢的语气:
“不,我没有在跟你绕圈子,白焰,……我后来也听一些人提起过,你这么些年来一直忙于东奔西跑,无非就是想找到一个办法,能让你成功的鸠占鹊巢,彻底抹杀白夜的存在,来完全占据这具身体,……你在这上面耗费了无数的时间精力还有金钱,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一点进展,是么。”
“……那又怎么样呢。”
“实际上,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说到这,徐工伸手扶了扶快要滑下鼻梁的眼镜架,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本很小的随身笔记本,打开到其中的某一页,冲白焰晃了晃:
“……你应该知道,既然我能去春山交流工作,自然也是一名不错的精神科医生了,……实际上,最近几年时间里,我在研究非人的间隙,也做过一系列其他的课题,其中一个就是解离症包括解离性失忆症、解离性迷游症,还有多重人格,……然后研究的成果就是,我成功的开发出了一种药物,能够延长多重人格里某一单一人格的存在时间,不过这个药目前还只能在实验室里合成,没有量产化,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所以呢?”
“所以么,”
徐工顿了顿:
“所以,只要你接下来能帮助我,在这个封门村里完成我的研究,我就可以承诺你,等我们顺利从这里出去了,就无偿的长期提供你我的这个药物,你看怎么样?”
“听起来不错。”
“自然是不错的,……你想想,你现在这么到处跑,花了大力气弄来的金山一样成堆的钱,为了维持你的人格,要花去大半,……如果用了我的药,你就能省下很多时间和精力,去找寻彻底抹杀主人格的办法了。”
“可以,我接受,那这笔买卖就这么定了。”
徐工兜兜转转饶了半天才说出来的条件,白焰倒是连一秒钟都没犹豫,干脆利落的就这么接受了,而他答应的太过爽快,连徐工都愣了有那么几秒钟,……然后紧接着,他那张矜持的老脸上就露出种极端狂热的兴奋表情,连一双老花的眼睛这当口也在镜片后面闪出了火似的光,……然后又突然冷静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徐工莫名的朝我的方向看了眼,又道:
“……协助我完成实验,自然也要保证我的安全,你可别忘了,……尤其是要记得,时刻要帮我提防着朱红衣……,万一什么时候,朱红衣要对我造成威胁,你可得第一个帮我铲除她。”
“!”
“……”
这话说的我跟白焰同时一愣。
那当口我只觉得心脏‘咯噔’一下,开始是莫名被说中的心慌,紧接着这种心慌就蔓延开来,变成了一种充满了恶意的愤怒,……靠,这个徐工,倒是耍了个花招,这是在挑拨我跟白焰的关系呢我艹……,然后我心理腹诽完,又马上装出一副无辜又可怜的表情,瞪大了眼睛朝白焰看过去。
而这时白焰也刚好朝我看过来,我跟他的视线一对上,他的眼神立刻闪烁了下,然后又很快移开,转头冲徐工说道:
“……什么朱红衣,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胖坨变成了朱红衣,受了重伤逃进那个坑洞里面了,现在估计已经死在里面了,……没有什么朱红衣了,你还是抓紧时间做你的研究去吧。”
“呵呵,这样当然是最好的了。”
然后徐工这么说完,他跟白焰就没有再说什么了,而是跟那个一直闷不吭声的饿狼一起找了片干净点的地方,把从外面拿进来的睡袋摆在一起,就准备这么睡觉了。……而这当口白焰也总算吃完了那块苦死人的黑巧克力,然后又抬头一口喝干了矿泉水瓶里剩下的水,也拍拍屁股站起来,准备找个离地上那些尸体更远的地方歇下了。
于是我也连忙跟着站起来,边在他身边跟他一起走,边暗自琢磨着,想开口问问他一些事情。
……刚才他跟徐工的那番对话,虽然我全都听到了,但是却听不明白,他们究竟是在讲些什么??……什么白夜,什么人格,这些到底都是什么意思??……我只听出了,白焰一直在外面跑,好像就是为了弄到很多钱,好让他能够稳定住自己的精神??
嘛意思啊这到底是……
“白焰,刚才到底是……”
想的脑浆都搅在一起混沌了,于是这当口我边走边冲他抬起头,可嘴里的话才刚说出口,一直走着的白焰却猝不及防的停下了脚步,打断了我的问话:
“……别问了,”
他朝我转过头,微微低下头看我,一张脸上没了以往常见的笑,安静而冷淡的没有任何表情:
“别问了,美女,这跟你没关系,……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去睡觉好么。”
第199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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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白焰说要睡觉, 那睡觉就睡觉呗。
于是我也没再继续追问, 而是跟他一起抱着徐工给的睡袋走出了围墙, 重新回到了这个大屋的二楼,然后在靠近窗户边的地方整理出了块比较干净的地,把睡袋铺好, 接着就钻进睡袋里准备睡觉了, ……这当口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这个大屋二楼两边的窗户里依然对吹着挺大的穿堂风, 那风夹杂着树叶和泥土的味道, 将我们头顶横梁上那些垂下来的麻绳吹得在空气里来回的晃, 还时不时的相互碰撞着,发出‘簌簌簌’的声音, 听了倒是让人昏昏欲睡的。
我整个人平躺在睡袋里, 没过一会儿,眼皮子已经开始打架了。
……说来也挺神奇的, 之前抱着睡袋走过来的时候我还挺精神的, 那时心里还在想, 这才九点多, 睡得着么,我平时可都是过了十二点才睡觉的, 但没想到的是,人真正一沾地,四肢百骸一松懈下来,整个人的神智却直接黑屏, 几乎瞬间就昏迷了过去,……但你要说直接睡得没了知觉,却又不是,反而整个人像是被鬼压了似的,身体灌铅似的沉,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有眼皮子勉强能微微动那么几下,偏偏脑子里是有知觉的,也因此这个大屋里的一丁点动静,我都能感觉得一清二楚。
……呼呼的风声在空旷的大屋里来回缭绕,草木的清新气味灌进鼻腔里,让人有种连整个肺都通透起来的舒畅感,……隔着闭上的眼皮,眼前是朦朦胧胧的一片白,……那是照进窗户的月光么?……或许是,又或许不是,……谁知道呢……
然后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了不知道多久,我突然隐隐约约的听到,身边似乎有种莫名的‘?’的声音,……听上去就好像是布料摩擦发出的,声音很轻,却又不间断,那感觉就仿佛是一个穿了很长裙子的人,悄悄的……慢慢的……,正趴在地上不停的往前爬……
然后那声音持续了几秒钟,又突然停了。
停下的地方离我很近,似乎一个手伸过去就能够到,然后这时我用自己仅存的意识努力的想了想,却意外的发现,那居然是白焰睡袋的位置,……说起来,今晚上我跟他一起来这里整好地以后,我们就没再说过话,因为钻进睡袋以后我马上就睡着了,而他也差不多,……毕竟都不是铁打的,从早到晚活动了一天,体力再好也肯定累了,所以白焰在躺下后没多久,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但此时此刻,我分明能听到,在他那有节奏的呼吸声上面,还覆盖着另外一道更加细微点的呼吸声,……而那道呼吸声在细微响起的同时,却伴随着刚才那种衣服布料摩擦的?的声音,于是这让我立刻反应过来,有人正趴在白焰身上!
这个念头一浮上脑子,于是我立马睁开了双眼,往旁边看过去!
……但当我看清楚这当口趴在他身上的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我却整个人都打起颤来,……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那么几秒钟的功夫,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因为这当口在头顶木窗外月光朦朦胧胧的光照之下,在离我近在咫尺的地方,跨-着-双-腿趴坐在白焰身上的,却是个女人。
一个光着双脚,披着件腥红到刺眼的长袍,一头海藻似的长发凌乱的披散下来,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张微笑着的血似鲜红的嘴唇的女人。
……朱红衣……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这样的趴在白焰身上……
一时间无数杂乱的思维涌上我的脑子,混合着惊惧和恐慌,我整个人眼睛大睁着,身体却仿佛被什么钉子给钉在地上一样,一动都没法动弹,……而就在我看见朱红衣的当口,显然她也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于是她懒洋洋的从白焰身上撑起上半身来,用种带着点女人特有的娇媚姿势朝我侧转过半个身体,然后这个时候,我才看明白她究竟想干什么。
她的一双手,正紧紧的掐在白焰的脖子上。
有几个血红尖利的指甲,甚至掐进了他的皮肤里,把那白皙剔透的皮肤掐出了几道带血的印子来,几颗细小的血珠子从那些口子里冒了出来,在月光下面闪烁着些许妖异的光。
……朱红衣……她竟然想杀了白焰么……!
于是在极度的震惊之下我赶紧睁大眼睛看白焰,所幸他好像没有任何知觉似的,依然熟睡着,……这当口他整个人仰躺在睡袋里,头朝背对我的一面侧着,所以我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只是从他身体有节奏的起伏来看,他似乎丝毫没有被身上压着的女人所影响,依旧沉溺在睡梦中。
看到这情况,我的心稍微落了点下来,但又马上重新提起,我看向月光下放-荡跨-坐着的朱红衣,然后无声的在我的脑子里大声问她:
你、要、干、什、么???
然后这当口朱红衣仿佛听见了我的问话似的,她那张露在外面的饱满的红唇微微弯起,然后又张开,继而一张一合的,无声的回答我的问题: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光、所、有、人……
你不能杀他!……之前我借你的力量,不是已经杀了瘦干和胖坨了吗???为什么你还要杀了白焰??
呵呵……不够……不够……远远不够……我还要更多……还要更多……
不行!只有白焰,不准你动他!
……哈……那就换个人……换个人……那个戴眼镜的老头也好……那个不说话的矮个男人也好……我要你动手……马上动手……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我就不能保证这个男人……下个晚上会发生什么……只要他还跟你在一起……呵呵……
你!
“你!”
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这当口我心理憋着的一股气,终于冲破了身上那种鬼压床似的桎梏,大声的冲出嘴巴喊了出来,而经过这一喊,我也彻底醒了,四肢百骸一下子就松动起来,于是我趁着这股劲头一下就从睡袋里坐起来,而在最初的一下眩晕之后,我也终于真正睁开了眼睛,往四下里看去。
却没想到,天居然已经亮了。
不过只是浅的近乎没有的亮,这当口在这个大屋二楼里,来回呼啸的穿堂风里依然带着山里夜露的寒意,从木头窗外透进来的天光来看,现在正是太阳即将升起的时候,估摸着也就凌晨四点多的样子,不过太阳升的也快,估计再过半小时,外面就会很亮了。
“……唔……怎么了,天已经亮了么……”
而这时我正呆呆的坐在睡袋里发愣,还在回想着昨晚那似梦非梦的朱红衣的时候,白焰也醒了,估计是被我刚才那一嗓子给吵醒的,这当口他嘴巴里含糊的说着,实际却连眼睛都还没睁开,细短的银灰眉毛皱成一团,一副临醒前略带挣扎的样子,同时他裹在睡袋里的身体也跟条超大型毛毛虫似的,不停扭来扭去的蠕动,最后蠕动终于停止下来,白焰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一头白毛乱的跟稻草似的,而两只终于睁开的烟灰色瞳孔茫然的看着我。
“……你起的真早,……现在几点了?……”
他迷迷糊糊的问我。
“四点多点,要不你再睡会?”
我答他。
“……唔……那我再睡半个小时吧……啊啊哈……困……”
边说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白焰就一副准备睡回笼觉的样子打算重新躺下去,但是又突然顿了顿,他举起一只手,疑惑的在自己的脖子上挠着,边挠还边说:
“……咦……奇怪了,怎么这里有几个血口子……是被虫子咬了么……”
说的我心理一紧张,于是赶紧把两只手藏在身后,然后回他:
“……应该是吧,昨晚我也被咬了几下,现在又痒又痛的。”
“唔……”
似乎没当回事,这当口白焰又躺了下去,边躺嘴里还边喃喃着:
“……没事,我包里有驱虫水,……等下把包拿来,我给你涂点……”
然后说着说着,他很快又重新睡了过去。
于是我也终于松了口气,这才敢把手从背后拿出来。
……因为我不想让他看见,这当口我五根手指的指甲缝里,有好几个都残留着红色的皮和血丝。
是他的皮,还有他的血丝。
……只有我才知道……昨晚趴在他身上,狠狠的把他脖子掐出几个血口子的人,其实就是我自己……
……
……
朱红衣。
她的存在,已经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我能感觉到,她的力量在不断的变大,甚至已经到了能够趁我睡着的时候,擅自使用我身体的程度了。
我必须要想个办法控制她。
……但是在找到办法之前,我还是得按照她的要求,想办法杀了徐工和那个饿狼,……否则……她很有可能会借着白焰对我的信任,来趁机对他造成伤害……
……
……
半个小时之后,白焰终于彻底睡醒了,他一扫之前那种没睡醒的迷糊样,一张脸重新恢复了冷静和理智,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地上的睡袋收拾好,又用随身带着的手帕沾着矿泉水简单梳洗了一下,然后这时候徐工和饿狼也从围墙里面的房间走了出来,看来这两人也醒的挺早,然后紧接着我们几个简单吃了点压缩饼干当早饭,就趁着清晨的阳光走出大屋,往之前的那个宿营地走去,然后到了那里,我们全都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包裹给收拾好,就这样全副武装之后,又再次走回了大屋。
当然了,我在收拾的时候,没忘了悄悄的把我那把杀了乐乐的户外刀从地里挖出来,再次带上,这种东西留在这里就是个祸患,我打算找个机会把它扔进河里,或者干脆丢到等下我们就要下去的地底坑洞里,这样才能让人永远找不到它。
然后就这样准备好以后,我们一行人终于抓着坑洞两边垂挂着的绳子,慢慢降下到了坑洞底下,直到站在了那个微微开启着的青铜门之前。
第200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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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现在是早上六点半多, 四月初春, 外面山上的天亮已经一片大亮, 但是在这个坑洞的最底下,依然昏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必须借由手电筒的光圈才能勉强看清前面的路, ……这当口我们费了一番劲儿, 才抓着墙壁上那些铁钩上面的麻绳,踩着坑洞陡峭的台阶慢慢走下来, 然后又沿着横着的通道走到最里面, 终于站在了那个青铜门的门口。
坑洞底下的显然要比地上潮湿上不少, 坑洞四壁的岩石上满是湿漉漉的苔藓,……一大蓬一大蓬的烟雾依旧不停地从青铜门的那个略微开启的缝隙里往外涌出来, 将这个坑洞底下不大的一片地方给氤氲的朦朦胧胧的, ……然后就在这时,在我旁边的白焰开始跟徐工说了起来。
“你看, ”
这当口白焰指着那微微开着的青铜门, 转头对徐工道:
“这个门的缝隙, 跟昨天胖坨下去前没什么变化, 很显然,他听到了我之前分析这个青铜门里面是死路的话, 所以没走这条路。”
然后又顿了顿,手指往下移,指着地上一线颜色浅的几乎不易让人察觉的暗红色痕迹,……这当口我才发觉, 这道痕迹从上面的台阶上一路延续下来,直到青铜门前稍微迟疑了下,然后就来了个九十度大转弯,朝向了青铜门旁的一角继续一路滴落过去。
然后白焰又道:
“你们再仔细看看,这看上去像是一道血迹,实际上是两道,……一道颜色浅点,但是间隔比较密,而且几乎都是小而圆的点,另外一道颜色深,但是溅落的血滴大,而且少,隔了几米才看见一滴,……很显然,这道浅的是胖坨的,当时他受了重伤跑不快,所以血迹落得比较很均匀,而那道深的就是之前逃走的那个封门村人,它血多,窜得快,所以这一路上也看不到几滴。”
“没错,徐工,是这样。”
白焰说完,那个一直沉默寡言的饿狼也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话肯定道,然后徐工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我和白焰,一双眼睛在镜片后面露出沉思的神情,……接着又顿了顿,他转头问白焰:
“那你的意思是,现在在我们面前一共有两条路,一条就是这青铜门里的路,按照你的分析,这路通往的是太行山山体中间的地宫,里面很可能存在着一头传说中的怪物,那些封门村人每隔几年十几年就要进行一次的‘官才囚水’仪式,就跟这个怪物有关系,……而另外一条路,”
边说着,徐工指了指那青铜门旁几个很不起眼的狗洞一样的洞道:
“……这另外一条路,就是你说的那个封门村人逃跑的路,这条路通往山另一面的王家村,是那些弃存而走的封门村人现在住的地方,所以往这里走的话,就很有可能能从这里逃出去,是么,……看起来,之前受了重伤的胖坨也往这里面去了。”
“是,”
白焰点头,
“现在就看你要往哪条路走了。”
“那你的意见呢?”
徐工反问他。
“……我的意见?”
然后白焰像是听到了个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这当口他的嘴角又开始愉悦的往上翘起,两只桃花眼也弯弯的眯起来,他有些揶揄的冲徐工道:
“我的意见重要么?……你难道忘了昨晚咱们说定的事了吗,现在我是你的保镖,自然一切听你的,你想往哪走,我就跟着你往哪走,……你不是要做研究么,那你觉得哪条路合适呢?”
一番话直接堵死了徐工想跟他交流沟通的念头。显然白焰虽然答应了徐工的条件,但还是不怎么待见他,……我估摸着是因为昨晚徐工提到的那些事,直接把白焰心底里最不为人知的秘密给暴-露了出来,所以才惹得他那么不高兴,……说真的,昨晚他的脸色真是有史以来最冷酷的一次,冷的简直我都要不认识了。
“……那……”
吃了个闭门羹,徐工沉吟了一下,然后又突然抬起一只手指了指我:
“……那她呢?她之前一直跟着你,现在也让她继续跟我们一起?……你知道,我为了研究,可能会主动去一些危险的地方。”
蛤!??
怎么话题突然转到我身上来了??
这当口我正站着一边发愣,一边听他们的对话,却没想到徐工却一下子把话题转到我这来,于是我立刻有点惊讶的反应过来,然后连忙道:
“……啊!我当然是跟你们一起走了!……在这种荒村里,我一个人不是更加危险么,还不如跟着大部队呢,人多才安全!”
我说完之后,徐工用种阴阳怪气的眼神看了我好一会儿,末了意有所指的冲我道:
“……小姑娘,你胆子很大,比一般正常人都要大……,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等下我们要去很多危险的地方,万一出了什么差池,那就只能算是你的命了……”
“……”
你看看,这说的啥话哦……,这可让我有点不高兴了。
……
于是就这样,在我们所有人意见都一致的情况下,最终决定接下来都让徐工来做主,决定走哪条路,然后他又在两条路里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了往王家村去的那条小路,……不过我看得出来,其实他心理还是挺想进青铜门的,只不过因为那条路实在是太过凶险,万一真的进去了,没准我们所有人一个都没法活着出去,于是最后只得做了个折中的选择。
然后他把他那个大哥大一样的磁场强度测试器放到了青铜门门口,让它一直开着记录数据,据他说,这个仪器还有个功能,就是能定时发送一种脉冲信号,在一定的范围里,能够传送到徐工拿着的另外一台机器上面,换句话说,他即使走王家村那条小道,也能随时监控青铜门这边的动静。
然后这么安排好之后,徐工让那个退伍兵饿狼把那个狗洞一样的小道又挖的稍微大了点,然后我们一行人就一个接一个的从那个洞里爬了进去。
……
然后爬了有多久??
具体的时间我没看手机,不过想来应该不算太长,所以也让人不至于在这么一个黑暗潮湿而且逼-仄的洞穴里感觉太压抑,……说起来,那个洞从外面看起来小,但实际上里面是一个一头小,一头大的喇叭型的隧道,越是往里爬,空间就越大,……我们大概爬了十来分钟以后,就慢慢的可以站起来弯着身子走了,然后又走了一会儿,连上半身都可以挺直了,然后就这样走啊走啊,视线前方原本一片黑暗迷茫的地方,具体隐隐的透出了一丝光亮。
这道莫名其妙亮起来的光让我们所有人全都疑惑了起来,……你想,按理说,现在我们应该是身处地下起码十来米的地方,四周围全是岩石和泥土,怎么会突然看见光呢???莫非是白日做梦么??……但偏偏那光还就是真的,而且随着我们越接近这个隧道前方的出口,光线就越强,然后直到最后,我们终于一下子从这个窄小的岩石隧道里钻出来的时候,前面极度耀眼和迷幻的亮光一下子把我的眼睛都刺的生痛,连睁都睁不开。
然后过了差不多半分钟,我的眼睛好容易适应过来了,这当口再次睁开四下打量周围的环境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惊的我当场愣在原地,一动都没法动弹。
……这、这是……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其实这不是个东西。
当我们走出那个隧道,这当口展现在我们眼前的,却是一片巨大的空洞,地下空洞。
而最神奇的是,这个空洞明明是在地下,但里面却充满了亮光,……然后我又抬头,极力朝这个巨大空洞的顶上看过去,只见在最上面的地方,似乎隐隐约约的漂浮着一个巨大的太阳似的东西,就是那个东西在不断的发光,才使得这个巨大的几乎看不到边界的空间如此的明亮,……只是这太阳似的东西还跟真正的太阳不一样,它的光线更加的柔和,也不晒人,反而带着股极轻微的凉意,这使得这整个空间里的温度都不高,估摸了大概只有十几度的样子,倒是有点像是初春时节的样子。
而且不光是温度像春天,甚至就连湿度都很像。
因为这时你如果在这个地下空洞的空气里面走几步,就会发现,充斥着这整个空间的空气异常的潮湿和粘稠,你甚至在抬腿往前的时候都会感觉到一种阻力,然后如果你再往前走几步,就会发现,随着你身体的挤压,四周围的空气会像水波一样四散开来,形成好几道肉眼可见的涟漪,……这些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将一小块空间里的所有光线全都搅得晃晃荡荡的,也因此,头顶上那‘太阳’照射下来的光芒也被搅得细细碎碎的,就好像一瞬间被切割成了无数闪烁着迷离光亮的光点一样,倒映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
如果说的再简单点,那就是,这整个巨大的地下空洞,似乎是一个巨大的空气形成的海洋,而我们所有人,这当口就在这片凉爽而潮湿的海洋底下走动……
真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于是有那么几分钟里,我们所有人全都一动不动的愣在原地,看着这四周围震撼心神的环境,还时不时的伸伸手抬抬腿,感受着这种水波似空气的特殊质感,然后白焰还好奇的拍拍手,然后又喊了一声,想看看声音是不是也跟在水里一样不能传播,……不过奇怪的是,似乎这种空气只受动作的影响,其他的东西,比如声音,磁场或者电波,倒是一点都不受影响。
就这样,我们一边好奇的张望的,一边继续往前走,……不过这个地方最让人警惕的是,因为实在太大了,所以你往四面八方看过去,景色都差不多,如果不随时做记号的话,非常容易迷路,……不过还好,这时饿狼作为职业户外领队的功能就体现出来了,他包里带了不少红色的绳子,平时他们进山里探险的时候,就把这些红绳绑在树上以防迷路,……这时随着我们一路走,饿狼也一路把这些红绳绑在地上的石头上,这样我们只要一回头,就能清楚的看到来时走过的路。
然后就这么随意的走了一会儿,眼面前的地上从最初的完全是沙土和石块,随后逐渐出现了一些低低的草丛,紧接着那些杂草变得越来越茂盛,直到最后,一大片的,大一片白的耀眼的怒放的花朵们出现在了我们面前,随着水波似的空气在轻轻左右摇摆着。
就在我们走了将近二十分钟以后,前面的地上突然出现了一大片白色的花丛。
花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茎叶大概有我膝盖那么高,花瓣的样子很清新,一朵一朵舒展开来,很清纯不做作的那种洁白,而且仔细看的话,花瓣尖上还会微微发出晶莹的荧光,同时飘散开来一股类似百合一样的清香,……所以当你站在这样一片花丛中的话,按理来说心情应该是很愉悦的。
但是这当口我的心情却没那么愉快,因为几乎就在同时,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还有一股刚才在那个棺材小房间里闻到过的,人死之后特有的尸臭味。
然后当我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就在这片花丛的最中间,倒着一个中年胖子满是血污的尸体。
胖坨的尸体。
第201章 番外:男-色牛郎店——xoxo(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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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何故, 上次我用人生中第一笔工资, 去那家叫‘魅色’的男公关店, 点了店里最帅气的头牌牛郎白焰来作陪之后,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在这段时间里, 我也从一个对男人一无所知, 仅仅凭着年轻人的一腔热血和好奇,就去牛郎店找男人的小姑娘, 变得对男人有那么点心得起来, 不过这主要得感谢白焰, 他那随时随地散发的荷尔蒙,还有不留余力的拨撩, 每次都把我迷得神魂颠倒, 于是我在他怀里喝醉了无数次,也狂-乱的跟他接了无数次吻, 当然了, 他也毫不客气的掏空了我的钱包, 把我工作到现在赚来的每一分钱都压榨的干干净净。……其实我也知道, 迷恋上这样的男人,过这样的生活是没有前途的, 但是我却没法控制自己的心,所以呢,只能随它去了。
不过奇怪的是,最近半个月来, 白焰却向店里请了假,一直没来上班,……请假的理由店里的人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他生病了,有人说他被富婆包了,还有人说他打算上岸从良了,但是没一个是肯定的,……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就缠着梦经理,非要让他告诉我白焰家的地址,好让我去他家看看他的情况,一开始梦经理怎么也不肯说,他说牛郎的个人信息保密那是规矩,因为迷恋白焰的女人太多了,如果人人都告诉,那他家早就被挤得水泄不通了,他也早就被打扰的不厌其烦了,可是后来我缠了又缠,坚持了有一两个礼拜,梦经理终于被我的狂热给打败了,于是他在某一天把我拉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然后给了我一张小纸条,告诉我,这就是白焰家的地址,还让我千万不要告诉别的女客人。
蛤蛤,当时我就在心理想,真搞笑,我那么喜欢白焰,怎么可能会把他的信息告诉其他情敌呢,简直太搞笑了,我可恨不得让他只陪我一个人呢。
于是就这样,我趁双休日的时候,拿着梦经理给我的那张纸条,直接打车去了白焰住的那个小区,……然后等到了我才发现,原来他住的地方居然是本市里最高档的小区之一,那地段房价都要接近八万多一平方了,单小区的物业费都要十块钱一平,……说真的,这真是叫我吃惊,我没想到一个牛郎居然能这么有钱,然后再一想,平时我每次指名他作陪,都只能帮他叫那种最便宜的酒,一瓶酒两三千,估计他的提成也就几百块,他居然都能耐下心来陪我消磨掉一个又一个晚上,这简直是……,这几个月来他在我身上赚到的钱,估计连交半年的物业费都不够……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里简直是五味杂陈,然后想着想着,我在门口保安警惕的眼神下,在门岗里签了个名,写了电话号码,然后保安才放我进去。
进去之后,没花什么力气我就找到了白焰住的那栋楼,然后坐着电梯上了他住的13楼,我站在他家门口,却一下子没了来时的勇气,变得有点畏畏缩缩起来,……我的手指在门铃上面徘徊了好久,很多担心的念头一下子全都涌进我脑子里,我有点后悔起来,这次来的实在是太莽撞了,万一他人不在怎么办??万一他在忙着别的事怎么办??……万一……万一有其他女人在他家怎么办??
……
……
可是来都来了,就这么走的话,我也不太甘心,于是犹豫了几分钟之后,我还是按响了门上的门铃。
然后响了没几声,门突然被拉开了。
“啊!”
因为太突然,我心里还没做好准备,所以忍不住一下子惊叫了出来,……而开门的那个人,……白焰,这当口他却没有了往常在‘魅色’店里那种精心装扮过的样子,而是穿了很简单干净的一件白衬衫,一条牛仔裤,一头水银似闪烁的头发也略微有点凌乱的垂在额前,……这时他脸上戴着副框架眼镜,看见我,有点惊讶道:
“……怎么是你?……你怎么找来这里的。”
“……啊……啊……”
看见他我的脸马上就烫起来,心脏也开始‘砰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这让我一时间有点不敢抬头看他,于是我低下头,两只手握在一起搅着手指,纠结了一会儿才瞎扯道:
“那个……我看你好久没去店里上班,所以有点担心……他们说你生病了,我想知道你病的怎么样了,就缠着梦经理让他告诉我你家地址,……所以就……”
“所以你就自己找上门来了么。”
我听到白焰在我头顶上说。
“……嗯……是的……”
我点头。
“呵……”
然后他又突然笑起来,那笑声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样,这让我有点丈二摸不到头脑,于是我不解的抬头看他,却见他这时换了个姿势,两只手抱胸懒懒的靠在门槛上,脑袋还歪着,弧度完美的嘴唇微微的翘起,他看着我道:
“……你听说我病了,所以来看我,……不过你看望病人,向来都是空手来空手去的么?……看病人,连个水果篮都没有么?”
“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顿时懊悔起来,怎么做事这么毛毛躁躁的,说好了是来看他,怎么两手空空的连个礼物都不带,这岂不是变成我来他家做客了么……,于是这当口因为尴尬和懊恼,我的脸变得更红了,简直都要烧起来了,我搅着两只手,走也不是站着也不是,一时间尴尬的都恨不得钻地里去了,然后这时白焰似乎欣赏够了我这窘迫的神情,于是他替我下台阶道:
“……好了,美女,这下你来也来了,人也看到了,该放心了吧??……我没生病,只是最近有点私事要处理,过段时间我会去上班的,到时候还得请你继续捧我的场,好么?嗯?”
“……好……”
“那你现在该回去了吧。”
“……可是……”
这当口白焰懒懒的倚在门口,一副没兴趣招待我,让我回家的样子,虽然我知道他这样也是正常的,毕竟这是在人家家里,他现在又没上班,凭什么要招待我,……但是老实说,我心理还是有点难过和不爽,……其实我很想和他单独相处一会儿,哪怕十分钟也好,就这么走我实在有点不甘心,……于是这时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我原本已经转身背对着他走了几步了,可是这当口我又猛的回头,然后一步就跨到他面前,两只手有些放肆的直接就搭在他肩膀上,我半踮起脚,把上半身靠他身上,甚至连胸部都直接挤到他身上,然后冲他抬起头,崛起嘴巴有点不高兴道:
“……人家来都来了,就这么让我走,你也太过分了……”
“那你想怎么样呢?”
见我这样,于是白焰笑的更开心了,一双妖娆的桃花眼弯弯的眯起来,嘴角也翘的更高了,……然后他就这样被我抱着,看了我眼,又重复道:
“……告诉我,你想怎么样,嗯?”
“让我进去,”
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勇气,这当口我虽然脸烧的发烫,但是身体却一点也没退让,而是继续搂着他,两只眼睛也直看着他:
“……让我进去嘛……我一路过来走了好久,都走累了……,你难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嘛……”
“哎……”
被我这样又搂又抱又撒娇的看着,于是白焰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把门往后一拉,彻底给拉敞开,然后他道:
“好吧,进来吧,……不过我现在还有事忙,没空关照你,……你先吃点水果好么。”
第202章 男-色牛郎店——xoxo(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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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白焰家里, 他让我去客厅沙发上坐会儿等, 而他直接去了厨房, 去给我削水果去了,然后我就走到他家客厅那张巨大的连体沙发边,有些拘谨的双手双脚并拢坐下, 接着就开始好奇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起来, ……他家里房子这面积不愧是高档小区的配置,是个四室两厅的大平层, 估摸着有两百多近三百平方那么大吧, 屋子里头的装修以黑白两色为主基调, 是简单利落又不失格调的现代风格,这导致这房子看上去也跟他这个人一样外表看着极度的奢华糜乱, 热情魅惑, 但当你真正仔细往他心里头看去时,却会意外的发现, 他其实是个异常冷静甚至冷酷的人。
外热内冷, 或许这是对白焰这个人最恰当的形容。
……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个世界上, 外冷内热的人见得多了,那种人虽然外表跟座冰山似的, 但是只要你肯在他身上多下点功夫,总归还是有被融化,甚至喷出熊熊烈火的那一天,但你见过像白焰这样外热内冷的人吗?……这样的人, 外表看着好像特别好说话,特别容易亲近,你甚至很容易就跟他在肉-体上发生点什么,但是当你渐渐开始不满足于这些浅层次的接触,幻想着跟他更近一步,获得他更多的喜爱,甚至想要独占他的时候,就会绝望的发现,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在他那充满了荷尔蒙魅力的外表之下,却隐藏着一颗封闭而冻结的心,他总是若有似无的跟所有人保持距离,跟他在一起,你会感觉生活就像在捉迷藏似的,……刚开始的时候,他总会像个妖精似的百般诱惑你,让你的心不可自拔的沦陷,可一旦你真的喜欢上他了,想对他了解的更深,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时,他反而后退一步,变得很矜持,变得冷静甚至冷漠,……但如果你这时候受了打击,想要退却了,他却又开始主动,继续用甜言蜜语迷惑你,亲你抱你,直到你再次沉溺为止。
……就这样跳舞似的进进退退,把人玩弄于手掌之中,你为了他时不时的抓狂,可他倒好,依然就那么施施然的看着你,随时都可能抽身离去。……不管你为他做了什么,他就好像从来不会动心似的。
不过美女,你不得不承认,白焰他这种性格,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记得白焰不在店里的那段时间,有一天我找了其他牛郎作陪,然后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话题就突然转到了白焰身上,……接着那些牛郎半吹半黑的揶揄了他一阵后,其中有个人就突然说道,其实白焰干这行能干的这么好,跟他那种看似热情实则冷漠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
你知道么?我们这行要想干下去,最关键就是不能让自己陷入混乱的感情关系里。
我还记得他当时这么说道。
牛郎这种职业的特性,注定我们要跟很多形形色色的女人打交道,……但是人这种生物是很奇怪的,……贪婪,占有欲强,而且善于嫉妒,……对于喜欢的东西,人总是要了还想要,爱上一个人,就想独占他,嫉妒他身边的其他女人,……当然对普通人而言,这种独占欲是正常甚至有利的,能够很好的维持恋情,但是对牛郎而言就不行,……如果一个牛郎总是那么轻易就恋爱,想独占一个人,或者被一个人独占,那他的职业生涯也就走到了尽头。
然后他又说道。
像白焰这种人,他天生就很难真正去爱上谁,……对那么多女客,他总是一视同仁去对待,既不特别喜欢谁,也不特别讨厌谁,看似谁都可以拥有他,但偏偏谁都没法独占他,所以这么多年了,他才能在这个复杂又混乱的行业里做的这么如鱼得水……
所以你说,世界上的事情奇怪不奇怪,明明我们是一个这么多情的行业,面对那么多多情又寂寞的人,却反而是无情的人混的最好,你说讽刺不讽刺???……呵,人啊,总会被一时的迷恋冲昏头脑,丧失了理智……
美女,听我一句,对白焰这种人,玩玩就算了,千万别真的爱上他,……这样的男人,他只会让你感到绝望而已……
……
……
“我削了苹果,还有咖啡,这样可以吗?”
这当口正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着一些事情,白焰一只手端着个果盘,另一只手拿着个盛满了的咖啡杯走过来,然后把东西放在我前面的茶几上,他又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糖罐来,问我:
“咖啡是我现磨的,加了牛奶,……你要放糖吗?”
“啊……嗯!”
于是瞬间回神,我连忙道,
“我自己来吧。”
“好,那你先吃会儿,我还有点事要处理,走开下,……你要是无聊,可以看电视,喏,遥控器就放那。”
这么说完,白焰就走过客厅,消失在一个像是书房的房间的门后面,于是我一个人就百无聊赖的一边吃他削好的苹果,间或喝几口咖啡,一边无聊的玩起手机来,……当然电视我没开,自从有了网络以后,我就极少看电视了,也不爱看那些家长里短苦大仇深的电视剧,……然后就这么坐了大概十来分钟的样子,书房的门又打开了,白焰手里拿着个手提电脑朝我走过来。
“嗯?你没看电视吗?”
他问我。
“没看,不好看。”
我答。
“……确实,我也不喜欢看电视,”
然后他笑了笑,一下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一条修长的腿支起来,把笔记本放在上面打开:
“我事情还没忙完,……要不你再吃点,我陪你坐会儿好么。”
“嗯……好……”
我这么应着,于是白焰很快就沉浸到了面前笔记本的工作上去了,……这当口他微微低着头,一双隐在框架眼镜后面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笔记本屏幕,修长的十根手指时不时的‘噼里啪啦’打字,说真的,他这么认真工作的样子倒是挺少见的,就像个白领上班族一样,……现在回忆起来,以前我每次见他的时候,都是在光怪陆离,漂浮着暧昧空气的暗处,他也总是打扮的迷人又魅惑,脸上带着让人捉摸不定的笑,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劝人喝酒,……所以这会儿看见他坐在这么光线充足的客厅里,穿的简单清爽的用电脑打字工作,倒是瞬间有种很稀奇的感觉。
“……你老是盯着我做什么。”
不知不觉就看他看入了迷,然后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这当口白焰突然停下手里打字的动作,然后冲我转过头,……于是我回他,
“没什么,就是以前没见过你戴眼镜,所以感觉有点怪怪的……,原来你也是近视眼吗?”
“轻微近视,”
白焰回我:
“一只一百五十度,一只两百度,平时上班的时候我都戴隐形眼镜的,”
“哦……怪不得……”
我应声道,然后又顿了顿:
“……不过你戴眼镜也挺帅的,看上去很清纯不做作,……其实你不用每天都戴隐形眼镜,偶尔换个造型,装装纯,说不定生意更好。”
“呵……装装纯,”
我的话似乎哪里逗乐了他,这当口白焰又把那三个字重复念了一遍,睫毛纤长的一双桃花眼愉悦的眯起来,然后他又歪着头,两只烟水晶似的瞳孔颇为有趣的看着我:
“……纯为什么还要特意装出来,难道我平时看着不纯吗?”
不纯,你分明就是个妖艳-贱-货,总是害的人家脸红心跳,春心荡漾的,都快要把持不住了。
这当口我心理这么默念着,但是嘴上却没说出来,然后这时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心底就酸酸甜甜的,有了点淫-靡的感觉上来,于是我的心一边‘砰砰砰’跳着,一边大着胆子朝他伸出一只手,然后放在他大腿上,……就这样我一边隔着牛仔裤慢慢在他大腿上来回抚摸着,一边故意歪着头睁大眼睛看他:
“纯,我觉得你看上去特别纯。”
见我这样,于是白焰的两个嘴角翘的更加弯了,……他看了会我在他大腿上磨蹭的手,然后突然就一只手伸过来,覆盖在我手上,然后故意用他那修长的手指很慢的摩擦按捏着我的手掌心,‘啊!’,……这种暧-昧又情-色的小动作一下子就让我的脸炸红了起来,腰间好像瞬间流窜过股让人酸软又难-耐的感觉,这让我忍不住两条腿并拢一起摩-擦起来,然后我故意转向他,一边看他,一边在沙发上慢慢扭起我的腰和屁股来……
然后下一秒,白焰就把搁在腿上的笔记本放到一边,然后上半身朝我靠过来,一下子就把我压在身下,……这当口他一只手撑着沙发背,一只手捧着我的脸,大拇指缓慢的摩挲着我的嘴唇,同时很帅的一张脸离我近的几乎就快吻上我,然后他轻轻冲我道:
“那你现在是希望我纯点好呢……还是不纯好呢?……嗯?想怎么做?”
“……我……我不知道……”
脸上烫的简直快要烧起来,这当口我心脏跳的快得简直要让我缺氧了,……脑袋又开始变得迷迷糊糊的,我嘴里说着不知道,但口腔里却已经开始大量分泌起口水来了,这让我难以忍耐的吞咽了几下,然后神使鬼差的,我伸出舌头,往旁边轻轻舔了一下白焰放在我唇上的大拇指。
这个动作马上就让他眼神一暗,于是他干脆把整根食指和中指塞进我嘴里,两根手指在我嘴里搅动着,把我的舌头都搅得酸了,也沾了他一手的口水,然后边搅他边凑到我耳边轻声道:
“……美女,我突然发现一件事,……你说的话,好像跟你做的动作,刚好相反,……嗯?”
下面和谐了
第203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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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坨死了, 这并不奇怪, 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
但是事情怪就怪在, 他并不是死于昨天白焰在他手臂上和大腿上打的两枪枪伤,也不是死于后来一路从这个坑洞的隧道里亡造成的流血过多或者体力衰竭,……实际上, 在饿狼和白焰两个人的检查之下我们惊讶的发现, 他其实是死于自杀。
没错,自杀。
种种迹象表明, 当时胖坨逃到这片花丛之后, 他虽然因为伤口的撕扯而痛苦不堪, 并且因为失血而筋疲力尽,但以他当时的情况, 完全可以再拖延一段时间, 甚至拖到我们来这里也不会死,只是诡异的是, 后来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居然就活生生的用自己的指甲割破了两只手的动脉血管, 直接放血放到死了。
而且巧的是, 如果是在正常的气候里,其实这样的自杀法是没有用的, 因为血液有自我凝固的功能,如果伤口不是很大的话,流不了多少就凝固了,所以一般电视剧里类似这种割腕自杀的桥段, 自杀的人要么坐在放满水的浴缸里,要么把手伸进盛满水的盆里,这样才能确保血液能一直不停的流直到失血昏迷为止,……只不过这当口在这个诡异的地下空洞里,空气的质地就跟水似的,从胖坨被抓破的手腕里流出来的血溶在水似的空气,继而随着空气一圈圈的荡漾开来,将周围的一小片空间给染得血腥似的红,……于是就这样,胖坨被自己流出来的血液给整个包裹起来,像个躺在艳红棺材里的木乃伊似的,就这样全身血液流干而亡。
……
这当口这片缓慢摇曳,闪着微光的美丽白花花丛中,差不多有半人高,一人半那么长的空气里,全都充斥着胖坨的血液,那些流动的血和空气混合的东西将他的尸骸包裹在其中,安安静静的流淌着,间或被风吹的泛起一圈涟漪,使得那画面看上去又美丽,又恐怖。
只不过怪异的是,他明明都逃到这里了,为什么还要用这么痛苦的方法自杀??
这当口我们几个看着胖坨这诡异的死状,全都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白焰若有所思的拨弄了下耳环,开口道:
“……你们看他这样子,……真的是自杀吗?”
“应该是,”
回答的是那个退伍特种兵饿狼,这时他拿了个那种登山用的登山杖,一头伸到那些血液空气里面,把胖坨的一只失血惨白的手给勾着移出来了点,然后指着他五根手指的指甲道:
“你看,他指甲缝里还有扣抓皮肤时留下的皮,如果不是他自己动手的话,怎么会留在那。”
“嗯,确实,……咦?”
然后仔细看了看胖坨那已经惨白里发青的手指头,白焰突然疑惑的‘咦’了下,然后皱起眉头道:
“……奇怪,他的手指甲怎么会突然这么长了,你看,这长出的指甲起码有他半个手指这么长,”
“确实,而且很尖,跟女人的指甲似的,”
“……女人?”
这当口饿狼无意中的一句话,却让白焰略微愣了愣,……然后他又低头看了眼胖坨那跟僵尸厉鬼似伸出来的发黑的指甲,然后再看了眼两只手腕上被尖利指甲划破的伤痕,然后顿了顿,最后他伸出手来,在他自己的脖子上摸了一下。
……这个动作让我的心脏一下子紧了起来,因为这时我恰好就站在白焰身边,所以看得很清楚,这当口他摸得地方,正好就是昨晚变成朱红衣的我在他脖子上划出来的伤口,……摸过之后白焰一脸看不出情绪的表情放下手,然后又转头看了我眼。
“……确实,像是女人的指甲,”
他似乎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而不是什么虫子咬的,……看来早上我真是睡糊涂了。”
“……”
听他说完,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我的心脏跟做贼被发现似的‘砰砰砰’直跳,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所以就一言不发,往旁边转过头去。
……
……
胖坨的死虽然离奇,但是毕竟死都死了,所以等把他的尸体仔细查看了一遍之后,白焰和饿狼也就没再去管他,让他继续在那片花海血海里躺着了,……这当口空气里充满着花朵的香气和尸体的臭味混合的奇怪味道,然后我们几个走远了点,白焰问徐工接下去打算干嘛,徐工扶了扶快要滑下鼻梁的眼镜,又极目四下里张望了下,说道,这里的空气非常奇特,有必要研究一下空气里到底是些什么成分,还有这个巨大洞穴顶端漂浮发光的光球到底是什么,也要一起研究,……说完,他就从饿狼背着的包里拿出几个奇形怪状的仪器,开始跟他一起到处走来走去的摆弄起来。
因为不知道徐工要弄到什么时候,白焰又要履行交易承诺守着他,所以这当口我们两个突然就变得无所事事起来,……还好这个地方大石块挺多的,于是他就找了个比较平坦的石头,擦擦灰坐下,然后先是呆坐着,望着不远处摆弄机器的徐工发了会儿呆,接着就好像穷极无聊似的,低下头,突然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这时正好我站在他旁边,一低头就看到了,原来他正在玩泡泡龙,……很幼稚很少女风格的一个游戏界面,随着白焰手指在手机触屏上不断滑动,那些果冻似的五颜六色的泡泡就一边发出‘布灵布灵’的音效,一边闪着白光消除,而且时不时还会来个爆炸似的全屏幕消除,估计是放什么大招了……,然后我又仔细看了眼,界面上表示关卡的数字是403,说明这么无聊的游戏他居然都已经打到400多关了,而且那种爆炸道具还必须是要氪金买的,真是万万没想到,白焰他居然是个益智类游戏的rmb玩家,我一直以为没人会在这种游戏里充钱的……
……说真的,有点出乎意料。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他是那种左右逢源,人缘特好的人,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他,他平时也肯定忙着跟人打交道,但我从来没想过,原来他也会有这么无聊的时候,……而且这种时候肯定还不少,要不然怎么会游戏关卡打到这么后面去呢,看他这种氪金程度,估计全服都能排上名次了,……这么爱氪金,怎么不去阴阳师抽卡呢,……不过看样子,他好像就喜欢玩这种只要充了钱,就能一路开挂不用动脑子的游戏,这当口他连打了几盘,之前氪金的炸弹道具就用光了,然后我看见他马上就退出了那个泡泡龙游戏,又打开另外一个氪了金的消消乐玩了起来。
……
这当口在白焰旁边站了一会儿,他一反之前那种爱拨撩我的样子,始终一言不发的低头玩游戏,我想他肯定是在意我早上忽悠了他,又不做任何解释的事,所以故意不理我,……其实我是想跟他说的,但又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解释清楚,……所以最后我思来想去,干脆在他对面也找了块石头坐下,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看起下载好的猎奇杀人案小说来。
“……你这么玩手机,不怕很快没电么,”
谁知才看了没几章,倒是白焰先打破了沉默,然后我抬起头,看到他一双桃花眼里,两个冰晶剔透的眸子正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万一我们顺利出去了,回去路上手机肯定要用到的,”
“你不是也在玩吗,”
我答他,
“我是看小说,用的电不多,你玩游戏比我用的快多了,”
“我带了好几个充电宝,……早上回露营地的时候,我把瘦干胖坨包里的充电宝也拿来了,”
“你准备的倒是充分,”
“当然,我做事凡事都会留一手。”
“精明。”
“客气。”
“……”
说了几句又没话了,不过这当口我心理还在纠结朱红衣的事情,所以也没心思再跟他聊天,于是又低头看起小说来,但没想到这时白焰还聊上劲了,他又冲我问道:
“……你在看什么?”
“小说。”
“什么小说?”
“恐怖小说。”
“恐怖小说……??”
听我说完,然后他话里多了一丝惊讶的语气,
“在这种地方看恐怖小说??……美女,看不出来,你胆子还真挺大的。”
“有什么好怕的,反正都是假的,又不会从屏幕里爬出来。”
“呵,那倒是,……不过人们看恐怖小说害怕,其实一般都是怕自己幻想出来的恐怖画面,……难道你不怕自己的想象么?”
“在我的想象里,我就是世界的化身,是神,有多少鬼怪出来都被我干死了,所以我从来不怕这些。”
“厉害厉害,”
听我说完,白焰轻轻吹了声口哨,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他一边若有所思的拨弄着耳朵上那些叮叮当当的耳环,一边用他那双蛇一样锐利的眼神看着我:
“说实话,很少有人会这么想,自己是神之类的,……尤其是发自真心这么想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是很少,……不过我就是这么想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什么时候?”
“我是说,什么时候你开始有这种感觉的?自己是神之类的,嗯?”
“什么时候……”
被白焰这么一问,这当口我突然语塞了,……是啊,什么时候开始,我胆子变得这么大了??……记得昨天清晨在村里头,看到乐乐那被开膛破肚的尸体的时候,我还吓得抖个不停,但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变得这么理所当然的天不怕地不怕了??
……这里面似乎有些古怪,……我总觉得,……总觉得自己的身体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变化,……就好像是有个什么东西,在一点一滴的吞噬着我的脑浆和内脏,想要把我取而代之一样……
啊,对了,想起来了,好像就是从我变成朱红衣的那一刻开始。
……但是,这两者之间难道有什么关系吗??
“美女……”
这当口我心理正这么琢磨着,又听到白焰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于是闻声抬起头看,只见这当口白焰用种更加难以捉摸的眼神直盯着我,然后他终于开口,说出了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想说的话:
“美女,其实刚才我边打游戏边仔细回忆了下,然后发现,昨天晚上我睡得那么沉,并不是一种自然睡眠的状态,……昨晚我其实睡得不好,因为总感觉有个东西压在我胸口,闷得慌,但是我偏偏醒不过来,……所以睡眠不足,今早上我脑子才那么浑,”
然后又顿了顿,白焰的上半身朝我的方向倾过来,又道:
“……昨天晚上……是不是你……”
第204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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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空旷又怪异的巨大地洞里, 潮湿粘稠的空气卷着丝丝凉意, 在我们周围不停的荡漾着……, 这当口我坐在石头上,看着白焰带着一脸看不出情绪的表情,朝我的方向微微前倾过来, 很有耐心的等着我的回答, ……只是此时此刻,我不清楚他心理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回答。
是想听到我说, 朱红衣现在已经渐渐开始脱离我的控制了吗??
现在的我, 既没法控制朱红衣, 让她按我的想法出现或者消失,也没法真正的去使用它的力量, ……每次要使用它的力量, 我就必须要跟她做出利益的交换,只有我满足了她的杀人**, 她才会短暂的借我一些她的那些神奇的力量, ……但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 她要求我杀了徐工和那个退伍兵饿狼, 但是白焰又刚跟徐工做了交易,要保护他, 也就是说,现在间接的,我跟白焰成了某种敌对的关系。
是不是很讽刺??
明明我是因为不想伤害白焰所以才退而求其次,打算找徐工饿狼下手, 但是偏偏白焰在这时改变了立场,为了拿到那个什么抑制多重人格的药,选择站在他们那一边,……所以现在事情就很荒谬的变成了,我不想伤害白焰,却莫名的变成了必须要跟他对着干上,这种复杂又绕来绕去的逻辑,你说我一下子怎么说得清呢???
或许一切都是朱红衣的错。
……但是又怎么会是朱红衣的错呢??
如果不是朱红衣那神奇的力量能够在关键时刻派上大用处,可能白焰根本就不会理我,不会刻意的一路带着我替我说话,不会为了让我更听他的话,时不时的拨撩我,直到让我开始对他产生额外的感情,……如果不是朱红衣的话,或许我跟他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有这么多交集,而只会跟以前在anna派对那次一样,来的干脆,走得也干脆,分开以后也不会留恋,就像普通人一样好聚好散。
……说真的,有时候我会觉得有点心寒,觉得他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一切都把利益放在第一位,为了自己的好处,立场说变就变了,简直是翻脸无情,……之前看他对胖坨瘦干那样,我还没感觉,只觉得他做事不择手段,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牺牲谁都无所谓,但现在对象换成自己了,这才感觉到这种心态的可怕起来,……在他眼里,谁都不过是棋子而已……
白焰,他确实是个冷酷无情的实用主义者,一切人或事对他而言,只有‘有用’和‘没用’的区别。
“我……”
这当口心理这么琢磨着,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我……’了半天,就想着干脆就这么含糊过去算了,但偏偏白焰一直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他那架势,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不可了。
“美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说?”
然后见我一直犹豫,他又追问道:
“……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要趴我身上,还掐我脖子??……难道你,”
然后说着,他眼神闪烁了几下,挑了个避重就轻的词道:
“难道是因为你,……不能控制自己了么,嗯?”
“啊!……怎么会呢,当然不是了,”
说的我心脏没由来的一跳,这当口谎话想都没想就从嘴里冒出来了,我一边心脏‘砰砰砰’直跳,一边一个劲的否认,然后脑子里变得更加乱糟糟的,我想马上编个理由来对付现在这个场面,但是又觉得在白焰这种头脑这么清晰的人面前,如果稍微说的不对,肯定马上就会露出马脚来,……然后就在我纠结万分的时候,这时突然身体一轻。
没错,就是那种身体突然一下子就变得轻盈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站了起来,然后径直朝白焰走了过去。
然后就在那个东西走过去的时候,我这才发现,眼前那像水一样流动着的空气里,突然飘起了一片红色的裙摆……,那是仿佛无数萤火虫一样,闪烁着点点虚幻光芒的艳红色的布,随着流淌的空气飘荡着,妖娆的好像能拨撩到人的心底似的,……然后我再顺着那裙摆往上看,却看见了。
一个披着这艳红长袍,一头海藻一样凌乱的黑长发密密遮住上半张脸的女人。
……就是那个女人,刚刚从我身体里站起来,然后站在我身前,头微微转过来,饱满的艳红嘴唇轻轻朝我笑了下,然后径直朝白焰走过去,……只见她走到白焰跟前,于是这当口白焰两只手捧着手机放在腿上,边微微转过身,疑惑的抬头看她,然后下一秒,那个红衣服的女人突然往他身上一下扑过去,一把圈住他,把他的头压在自己胸口上,然后撒娇一样的边晃动他的身体,边弯着红艳艳的嘴唇说道:
“……昨晚这样,当然是因为人家喜欢你啦。”
“……啊……什么?”
然后这时白焰被她抱在怀里,对这个突兀的回答一时间好像都没反应过来,……这当口他一双刚才还很锐利的桃花眼倏然睁大,然后平时总是勾着笑的嘴唇也有点困惑,又有点呆滞的微微撅起来,……但也不知道为什么,白焰却并没有反抗,这当口他依然坐在那个大石块上,甚至连捧着手机的两只手也没有动过,就怎么被那个站着的红衣女人抱着他压在胸上面,……然后白焰从最初的一愣中反应过来以后,终于重新抬起头,一双烟灰色的眸子水盈盈的看她:
“……喜欢我?……喜欢我就要掐我么,莫非你喜欢sm?”
“哎,你不喜欢吗?”
“没兴趣,我不喜欢虐别人,当然更不喜欢被虐,”
“哦……,那我昨天掐你,可能是因为你太可爱了,人家忍不住嘛,”
“忍不住就要半夜爬到我身上来么……,那以后我可不敢跟你睡一块了,”
“为嘛?”
“怕被你强上呗,”
“别这样嘛……,我是女的,难道还能强上你??”
“那可说不准。”
“呵……”
那个红衣服女人笑了一声之后,这时候两人又沉默了下来,这当口白焰依然放松了身体坐在石头上,被红衣女人圈搂着,只是这时他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手里捏着的手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说真的,他这样子,突然让我有点搞不懂了,……一直以来在我的印象里,他从来都是要么对人妖魅惑的笑,要么是安静又冷静的凝视,却极少会像现在这样,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那么坐着,好像有心事似的。
“美女,你……”
然后沉默了一会儿,白焰又开口了:
“……你到底是谁?”
“呵,我是谁?”
听到白焰的话,那个红衣女人又笑了起来,……这当口她那张被凌乱黑发遮挡住眼睛的脸上,血红的嘴唇又弯弯甜甜的翘了起来,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的,这时她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而就在这同时,我那一直好像被某种力量给定住,坐在白焰对面的石头上一动也没法动弹的身体,却突然发起光来。
就是光,是一种仿佛灼热蒸腾的红色蒸汽似的光。
这当口这些光从我身体里面发出来,一波接着一波争先恐后的从我全身的毛孔里冒出,简直就像沸腾的血液似的,好像要把我肚子里的内脏全都溶化掉,但是我却丝毫没办法阻止,……然后这当口我在极度震惊下低下头看自己的双手,却发现它们居然已经开始逐渐的变得透明起来,从指尖开始,随着那些蒸汽一样的红光变得越来越灼热和刺眼,我的身体也开始逐渐的溶化,分解,最终消散在四周围那些泛着凉意的空气当中,也因此将那些水似的空气给灼烧的沸腾起一**透明的涟漪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居然开始溶化了……!
“……嗯?”
然后就在这当口,我的身体正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变成红光溶化的时候,白焰却莫名的抬起头,朝我这边看了过来,……但是当我拼命跟他对视着,试图让他注意到我的时候,却极度震惊的发现,在他那冰晶似的瞳孔里面,却根本没有我的影子!
对,没有,这当口他的瞳孔里,只映出了我坐着的大石块,还有站在他身前抱着他的那个红衣女人,但怪异的是,他眼中的那个女人却不是穿着红衣的,也没一头凌乱的长发,而是穿着我的衣服,我的裤子,扎着我早上起来时扎的马尾辫……
她到底是谁??……是我?还是……??
“怎么啦?”
这当口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低头问白焰。
“……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你刚才坐过的那块大石头上,有一瞬间空气好像波动了下。”
“啊,那大概是风吧。”
“或许,……对了,美女,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呵,这还用问吧,我当然是,”
说到这,我停顿了下,然后回头往后看去,这当口在之前我坐着的那块大石块上,有个虚幻的人影在一边溶化似的不断发出红光,一边脸上露出极度惊讶的表情,然后整个身体开始渐渐变得透明,消散在周围的空气里。
她有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登山服登山裤,黑长直的头发扎着根马尾辫,因为惊讶而瞪大的眼睛里,玻璃似发光的瞳孔上反映着我的影子,……只不过在她眼里,我的样子是穿着朱红衣的红色长袍,还有一头遮住眼的黑长发的样子,……然后就在下一秒,这个女人虚幻的人影就‘啪’的一下,散作无数腥红的光点,散在四周围的空气中了。
“……我当然是何故了,你怎么会这么问呢。”
当那些闪烁的红光细细碎碎的彻底消散在空气中时,我重新回过头,靠在白焰身上,半搂着他,然后低着头冲他说道,……然后听到我说的话以后,他的眼神闪烁了下,似乎有一瞬间露出点疑惑的神情: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变了点。”
“怎么会呢,那是你的错觉。”
“真的么?”
“当然。”
“那昨晚……”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一下子没把持住啊。”
“……不是因为朱红衣么?”
“蛤?朱红衣?”
听他冷不丁的说到朱红衣,于是我伸出一只手,恶作剧似的在他脸颊上捏了一下:
“当然不是因为朱红衣,……你怎么会这么想?……自从昨晚杀掉那个大蛇人之后,朱红衣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真的么。”
“真的。”
“……好吧,”
见我这么坚持,他再是问来问去也是车轱辘那几句话,这当口白焰或许意识到真的从我这套不出话来了,于是干脆的也没再坚持,只是一脸不高兴的把我掐在他脸上的手给拨了下来,……然后这时我那只手背到身后,悄悄的从袖子里慢慢抽出一直藏在里面的小匕首,正琢磨着该怎么下手的时候!
突然远处传来了徐工打招呼的声音。
啊!他们好像研究暂时告一段落了。
然后见他们走了过来,于是白焰站了起来,我也放开了抱着他的手,把握在手里的匕首又给放了回去,跟白焰一起朝他们走了过去。
“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
然后走到徐工和饿狼面前,这当口他紧皱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冲我们道:
“是关于这个地下空洞了,我发现了一些事情。”
第205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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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工所谓的坏消息, 究竟是什么事呢?
后来他和饿狼走过来之后, 我们四个人一起坐在了原来我跟白焰坐的那几块大石头上, 然后徐工拿起包里的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下去半瓶,这才平复了心情,然后慢慢跟我们讲起来。
他说道, 刚才他开始研究的时候, 就想先测试一下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太行山内的巨大洞穴里,正确的南北朝向和现在我们身处的坐标方位在哪里, 同时探明一下, 洞穴另一边连接着王家村的出口究竟在什么位置, 于是他就用一个叫做‘回声测试器’的仪器四下里探测起来。
这个仪器顾名思义,就是能够放出一种人类听不见的高频声波, 这种声波能在空气中传导, 然后遇到大面积的山壁就会反弹回来,再通过一种特定的公式将反弹回来的声波频率进行换算, 就能大致算出, 离这个洞穴的边缘大概还有多少米, 大概的方位在哪, ……然后测出大概位置之后,再结合户外探险专用的指南针确定坐标位, 那么就可以最快速度找到通往王家村的路,从而穿越过这个巨大又诡异的空洞。
然而当徐工用仪器测了之后,却极度惊讶的发现,‘回声测试器’发出去的声波, 却一直没有反弹回来。
“声波没有反弹回来,你们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然后徐工问我们。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有两种可能性,”
这时白焰答道:
“一种,就是这个机器发出去的声波,它始终没有碰到障碍物,所以也就一直这么传播下去,没有被反弹回来,如果是这种可能的话,那也就是说,这个空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远远大得多的多,……你们想,声音在正常空气里传播的速度,一秒钟三百多米,刚才徐工测试的时间起码有半个多钟头,要是这么长时间都没反射回来,那距离得有多少??”
“没错,”
徐工点头。
“但如果不是这个的话,那就还有一个可能,”
然后顿了顿,白焰又继续道:
“另一个可能就是,它可能是被某种物质给吸收了,……换句话说,在这个地下洞穴的四周围,布满了一种物质,它能够吸收声音,声波传导到那里,全都被吸收的干干净净,那自然也不可能反弹回来了。”
“……那你认为哪种可能性更高呢?”
一双眼睛在镜片后面闪了闪,徐工追问道。
“……这个不太好说,不过总的来说,我还是更偏向后面一种,……你想想,这个洞穴再大,它也是在山体里头,肯定是有边界的,如果真的有那么大的话,半个小时的音速得有多少??……声音在标准大气压下面,一小时1224千米,半小时算它600千米好了,……600公里什么概念??太行山整个山脉加起来,也就四百多公里,难道这洞穴是在异次元不成。”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听完白焰的分析,徐工一边用种欣赏的眼神肉麻的看着他,一边点头道:
“刚才我在测试的时候就在想,如果放出去的声波真的是没有碰到障碍物反弹,显然这个长度是不符合现实的,所以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最大的可能性是,那些声波被吸收了。”
“但是,”
然后说着,徐工又顿了顿:
“我刚才做的几个实验,除了这个测量长度的之外,还有一个,就是检验了一下这里这种奇特空气的成分,……检测的结果让我非常吃惊,你们猜怎么的。”
“怎么的?”
“我测试出来,这里的空气成分跟地表有所不同,不管是湿度还是温度,更接近于一万年前的气候,气候更加潮湿,也更加寒冷。”
“一万年前的气候??”
“对,正确说来,这个洞穴里的环境,更加接近于史前时代,……你们都知道,地球的气候并不是一直都是像现在这样温暖宜居的,实际上,地球经历过很多次气候的巨变,几乎每次都导致了生物大灭绝,接近90%-95%的物种被消灭,然后推倒再来,……可以这么说,地球的历史就是一个轮回的历史,万事万物都经历了诞生,发展,繁荣与毁灭,几乎没有种族能够例外。”
“生物大灭绝……,比如恐龙吗?”
“对,恐龙主要生活在中生代时期,灭绝于距今6500年的白纪,而那个时候就爆发过一次极端自然灾害,地质上称为白纪第三纪灭绝事件,导致极短时间内,包括恐龙在内的大部分物种灭亡。”
“……说到恐龙灭绝的事,……人家不都说,是因为当时有个小行星撞击地球,才引起了天灾嘛。”
“那只是个假说而已,此外还有其他几个假说,比如冰川期突然来临假说,地壳变动假说,诸如此类。”
“也就是说,也有种可能,就是恐龙也是绝灭于一次突如其来的冰期??”
“没错。”
说到这里,这当口白焰略微顿了顿,然后又道:
“那这里的温度很低,按你的意思是说,一万年前地球上的气候,也是这么寒冷吗?”
“对,”
徐工点头:
“以地质学上的概念来说,我们现在处于的时代叫做冰后期,又叫全新世,是第四纪二分的第二个世,……刚才说过,在地球几十亿年的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好几次气候环境的巨变,相应的造成了好几次大规模的生物灭绝,而这些灭绝生物形成的遗骸,以及岩石泥沙的质地变化,就在地壳上留下了特殊的层次,所谓地质学,就是通过研究这些不同层次的组成成分,形成原因,来研究地球演化的一门科学。”
“而我们现在处于的冰后期,恰好是从一万一百多年前,一直延续到了现在,而这个时期地球的气候特征,就是刚刚经历过了一次冰盖时期,目前是属于冰川消融的间冰期,全球的气候都开始变得日渐温暖,换句话说,这一万多年来,地球的气温都是在不断上升的,而人类的历史也主要在这段时期有了急速繁荣。”
“和一万多年前相比,目前地球上的温度普遍要高出5-6c左右,当然近几百年来,特别是工业革-命以后,由于人类活动加速,地球气候变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大气里的成分也发生了显着变化,……所以现在,这个洞穴倒是一个很好的研究史前环境的样本,它到底是如何形成并且保存的,又和这个怪异的封门村以及那些村民有着什么样的关系,这一切都让我非常好奇。”
徐工说完之后,这当口我们四个坐在大石块上,全都陷入了不同程度的沉默之中……,然后这时我抬起头,在四周围这些流水一样潮湿的空气中深深吸了一口气,……水和土壤,草木混合的清新感觉,带着一丝丝初春时候的凉意,深深的浸入我的肺部,让我全身里里外外都感觉到一种清爽无比的通透,然后我在这种大水淹没似的空气里微微抬起头,就感觉到这当口不管是脸上的皮肤,还是头发,又或是身上穿着的衣服,全都沾满了一层细细的水珠,整个人水润饱满的好像拿手指弹一下,就能弹出水似的。
说真的,这里的气候让我感觉非常的舒适,而且还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当口我抬头透过层层水似剔透的空气,看着头顶上那个发着微凉光芒的太阳似的光球,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微微一失神,随后我的脑子里就好像‘噗噗噗’冒泡似的,无数曾经被我遗忘了的记忆从意识的最深处涌了上来,就那么一瞬间,我突然就回想起了我小时候的一些事。
那还是我上初二的时候,当时我得了一种病,大家都叫它少女病。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会得这种病的人,全都是跟我当时那样的,14-18岁的女孩子。而一旦得上这种病,人的全身皮肤,甚至内脏器官甚至脑浆,随便什么地方,随时都有可能会突然腐烂,导致人重伤残疾或者立刻死亡,所以那个时候,国家为了保护我们,就把我们这些患病的人全都集中到了医院里治疗,……我还记得,当时我的病算是这些患病女孩里面最严重的人之一,所以就住在我们那里的一个叫第七人民医院的地方,住在最上面的三楼的全封闭病房里,日复一日的像坐牢一样呆在那里。
哦,对了,当时跟我在一起的好像还有小橘,和王淑娴,只是后来当我病好了之后,我就把这事给忘了,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于那个医院的印象,也跟这当口这个史前巨大空洞一样,是终年潮湿的,微寒的,充满了让人挥之不去的那种江南梅雨季节湿漉漉的感觉,……那里好像终年都在下雨似的,每当我坐在病床上,透过窗户往病房外的走廊里看过去的时候,都能看见,外面的走廊在连绵不绝的下着大雨,……而且不光雨大,风也很急,急急呼啸的风把那些从阴暗天空中落下来的雨丝给吹得掀起了一浪又一浪的水花,甚至有时候还能看到电闪雷鸣,尤其是当那个男人来的时候。
是的,你没看错,就是走廊上下雨。
我病情最严重的那几个月,正好是骄阳似火的夏天,外面天天都是能把人晒干的大太阳,除了临近傍晚时分会下几场短暂的阵雨外,其他的时候全都干燥的让人皮肤都要裂开来似的,……这样的天气显然让那个男人很不舒服,因为他那条偶尔露出来的巨大蛇尾巴会变得脱水,所以当他来医院看我们的时候,总会打个响指,然后走廊里就下起了狂风暴雨。
“这种又干又热的天气很不好,不舒服,……我们‘天’比较喜欢凉爽潮湿的地方,就像几千年前我们还跟人类生活在一起的时候那样,你知道,那时候的气候环境比起现在来可是要清爽多了。”
有时候会听他这么抱怨一句,然后又低下头,一条腿支在另一条腿上,坐在椅子上打开放在膝头的书,……他可能担心我们在医院里呆着无聊,所以时不时的就会来给我们讲故事,那时我还有小橘,王淑娴就在集中在我或者小橘的病房里,我们坐在床上,一起听他讲起很多古时候的神叨叨的神话故事。
当然,那个男人,他从来没说这些是神话故事,而且他讲起来的时候,也总是异常的绘声绘色,让人听着就感觉身临其境,仿佛一切都是他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样,……他讲的故事有很多,大部分全都集中在比夏商周还要更早时候的神话时代,在那些故事里,那时的大地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神鬼魔怪,……有身形巨大,延绵了几座山脉的大蛇,有浑身都是惨白的黏液,隐藏在迷雾里宛若大陆一般在天空中移动的大鱼,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飞禽走兽,有些魔怪甚至连身体都没有,只有一道影子,或者一个‘概念’,……然后讲着讲着,最后总会讲到一场战场,‘封神之战’,然后这时那个男人就会沉默下来。
“现在想想,当时在商周站队的时候,还是判断错误了,帮了西周。”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殷商算是部落制最后的一点残留吧,到了周以后,部落就被消灭,成立了统一的国家,……可是那些人对我们的力量又是嫉妒,又是恐惧,最后等我们帮助他们建立国家以后,就打着‘非我族类’的名号,开始对我们的部落进行毁灭式的打击,……后来就这么拖拖拉拉了十来年,部族终于毁于一旦了。”
“以前妲己来游说我的时候,她就这么说过,人类都是些热衷于繁殖,并且**深厚的东西,……如果让他们掌权的话,他们只会用暴力建立起私-有-制的组织,上等人奴役下等人,疯狂繁殖,层层剥削下去而已……,现在看看确实如此,不管是什么样的制度,奴-隶制,封-建制,资-本-主-义,全都一个样,繁殖,占资源,最后自然承载不了了,打仗,清空人口,改朝换代,一切从头再来,好像从来学不会什么叫痛一样。”
“不过后来,有些人类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开始想要改变了,有个人就提出来,应该把一切都公有化,将社会制度改-革为共-产-制,可是到目前为止,这还仅仅只是个乌托邦式的设想,……虽然有些国家已经开始实行类似的制度,但是那远远不够,要知道,假如当时商和周的战争,最后赢的是商的话,或许就会在妲己的领导下,从原始公社部落,直接跨入到人和非人同存的,以精神力为生产力的共-产-制,现在就会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了。……可惜我站错了队,所以失败了,妲己也被人篡改了史料,污蔑成了那个样子。”
“说不后悔是假的,从部落被消灭的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无时不刻的在考虑,究竟是像其他非人一样,从此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呢,还是继续呆在这里,……后来经过几千年的思考,我总算想明白了,那就是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把过去做错的事情纠正过来,……为了这个目的,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
“……就连你们也一样,总有一天,你们也会苏醒过来,想起基因里刻着的记忆,然后跟我一起……”
“我们非人,会再一次在这个世界降临的。”
……
……
“有件事情,学术界里头虽然已经流传很广,但是一直都没有对外提及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压着,”
这当口我还沉浸在回忆里头,一个劲的拼命回想着,当时在少女病病房里给我们讲故事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徐工的声音,只见他在一阵沉默之后,又重新开口说道:
“那就是,从一万多年到大约五千年前,实际上在地球上分布的最广的并不是人类的祖先,而是叫做‘非人’的东西和人类生下来的‘半非人’的种群,……当时这个种族鼎盛一时,却不知道为什么在短短几十年间全都灭绝了,有人就怀疑,是不是也是因为气候的变化,因为在殷商末期,西周初期,地球上曾经进入过一次短暂的全球性的降温期,据说当时全年飘雪,而且降温就算了,还加上极度的干旱,导致那个种族不适应而毁灭,而那之后,人类文明才开始迅猛发展。”
“但是我之前也提到过,那个种族拥有的力量,远远不是现在的人类能比拟的,因为它们掌握着那种神秘的精神力,……但是有个问题,那种精神力的使用,必须和当时的气候环境相适应,也就是说,当时的大气里似乎存在某种物质,能够更方便的让精神来物质化,也更方便的促使精神力磁场传播,……而后来的春山精神病院,它的环境就是仿造当时的自然环境来构建的。”
然后说完,这当口徐工又顿了顿,突然冲白焰问道:
“……你不觉得这里,跟当年的春山,那种气候环境的感觉很相似吗??”
第206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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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春山’这两个字, 白焰的脸色果然又变得不太好看起来, 之前他还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全神贯注的听着徐工讲有关这个地下洞穴气候的事情,但是一等讲到春山,白焰的眉毛立刻皱起来, 他眼睛微眯着看了徐工一眼, 然后头转向一边:
“……你问我干什么,我又没在春山待过。”
“哦, 对了, 我记起来了, ‘白焰’这个人格,是在春山被那场大火给烧毁了以后才出现的。”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的, 这当口徐工像是完全无视白焰这种抗拒的神情似的, 一个劲的管自己说下去:
“所谓多重人格,又叫人格解离症, 每个不同的人格都有自己独立完整的记忆和性格, 一个时间段内, 只有一种人格能占据主导地位, 不同人格虽然同在一起身体里面,但是人格与人格之间相互不能沟通, 甚至互不知道,所以当人格转换的时候,常常出现类似失忆症的症状,……当然, 像你这样的后继人格,是会隐约知道主人格的存在的。”
“哼,什么叫后继人格,”
听徐工说到这里,白焰不屑了一声,
“我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更不是谁的临时用品。”
“只可惜,你并没有十四岁以前的记忆对么?”
徐工又道:
“实际上,你是当年14岁的白夜在逃出春山病院的过程中,不小心被抓,为了隐藏自己的所作所为,而特意制造出来的人格,……‘白焰’这个人,只活了十年,14岁-24岁,这就是你存在过的时间,所以自然也不会有当初在春山的记忆了,因为那是属于白夜的人生经历。”
听完徐工这番话,这当口白焰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水银似的瞳孔微微闪了闪,然后他的声音莫名的轻下去了点:
“没有过去也无所谓,……关键要有将来。”
“所以你才千方百计的寻找各种方法,试图彻底抹杀掉存在你脑子里的属于白夜的人格,……只可惜,‘人格’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一种经验,一种记忆,你无论如何都没法在你的脑子有选择性的去消灭属于白夜的记忆,这远远超出了现代科技的范围,……所以这才是你目前面临的最大困难,对么?”
然后又顿了顿:
“就连我答应给你的药,它说白了,其实也仅仅是一种弱化思维的东西,有很大的副作用,吃下去以后,虽然能抑制主人格的苏醒,但是你自己的思维也会受到影响,……其实人类到目前为止,对于大脑的了解也非常浅薄,精神病属于一种另类的绝症,极少有痊愈的例子,哪怕患者去治疗,也必须终身服药,药物也都有很大的副作用。”
“这些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我自有打算。”
“呵,是么,你耳朵上带着的那么多叮叮当当的耳环,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么?……对了,我还听说你一直在到处收集白夜当年送出去的东西,那些银饰,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么。”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那是,只要是关于白夜的事情,我都非常感兴趣,毕竟,白夜是当初春山所有那些试验体里头,最优秀的一个,……呵,他的力量几乎接近真正的非人……”
然后说着,这当口徐工隐在镜片后面的目光突然闪烁了下:
“……说真的,你要是白夜就好了,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会感觉出来,这个洞穴里四周围的环境,就跟当初在春山里一模一样,……你说这是不是某种巧合呢?”
啊??
徐工,他到底在说什么??
他说,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具有史前气候的洞穴,跟当初的春山病院感觉很相似??
那么当初那个春山精神病院又究竟是怎么一种感觉??
那个隐藏在江西南昌境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深山里头的,可以算是白焰老家的地方,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让人匪夷所思的秘密,抑或在进行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研究和实验??
……然后这当口,在我们几个疑惑的目光下,徐工开始慢慢给我们讲起了当年他在春山那半年短暂的交流工作中发现的一些事情。
徐工说道,他当年也算是半个极其狂热的科研疯子,曾经在某个省级综合大医院当精神科医生,后来因为他对学术的专注,在一些比较权威的学术期刊上发表了不少论文,于是很意外的在某一天,他和往常一样去上班,却接到了一个远远超过院长的上级发过来的调职书,于是他连招呼都来不及跟家里人打,直接被送上了车去了春山精神病院,说是去那交流工作半年。
“你们知道我刚进春山的时候,有种什么样的感觉么?”
说道这里时徐工略微停顿了下,然后冲我们说道:
“就在我从大门口进去的那瞬间,就感觉自己突然穿过了一层肥皂泡一样的空气形成的膜,然后进入那层膜之后,四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就变了,变得比之前更加凉快和潮湿,空气质量也高了起来,臭氧含量很足,所以呼吸起来格外通透,就跟这会儿在这里一样,……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空气中似乎时不时的就会凭空闪烁一下子那种电流信号一样的‘哗啦哗啦’的雪花屏,这让整个医院有种很不真实,很虚无缥缈的感觉。”
然后徐工接着说道,因为他是新进医院的,所以头一个月里,他只能在‘轻区’,也就是病情比较轻微的病人所在的区域里工作和走动。说来也怪,这个医院不但对病人的行动范围有限制,对医生也同样,负责轻微病人的医生就只能在轻微病人的活动区域走动,决不能越雷池一步,但是负责重型病人的医院却可以同时在轻区和重病患者区行动,而级别最高的主治医生和主任,则可以自由出入医院的任何地方,甚至是那个传说中的地下病房。
是的,这个医院有地下病房,据说关的是一些病情极为特殊的病人。徐工来到这个医院的第一天,他的顶头上司,一个姓马的主任医生就对他说过,你在没熟悉这个医院的一切之前,不要试图去探究有关地下病房的事情,那里关着的病人太过危险,一旦你跟他们有所接触,就连你的整个世界观也可以在瞬间改变。
不过徐工终究是个学术上的狂热分子,当时他嘴上附和着马主任,但是心里头已经将这颗好奇的种子种了下去,其实这时他已经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个医院不像表面上看到的这么平常,那些病人看上去也不像是平常所谓的‘精神病人’,他们的发病总是那么的突如其来,毫无征兆,与其说是自然发病,倒更像是人为造成的,……只是碍于身份,徐工没法搞到更多的资料,这让他一度非常心痒难耐,总是想做点,来找到个突破口。
然后,这个突破口出现的比想象要快,因为徐工看到了‘他’白夜,一个时不时就会在他梦中出现的古怪少年。
事实上自打进入春山开始徐工就发现,自己开始越来越频繁的做梦,而且不光是他,在这个医院里,不管是医生还是病人,似乎所有人都总是被某种梦魇给困扰,每天晚上都有人做噩梦,或者无意识的梦游,就仿佛这个医院被某人密密编织出来的梦网给笼罩了一样,……徐工自然也不例外,就在他频繁做梦到不管白天黑夜,只要眼睛一闭就会无意识的灵魂出窍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突然就梦到自己在医院大门前的一片空地上。
那天正好是中秋节,医院为了迎过节,制造节日气氛,就在这片空地的树上挂了不少红灯笼。那天晚上徐工梦见自己在空地上乱走,一串串火红的大灯笼从他四周围的树下挂下来,随着秋夜的晚风微微晃悠,煞是好看,然后当徐工正沉浸在这艳丽的景色之中时,就看到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块上,正坐着一个同样在抬头看灯笼的少年。
那个少年看上去大概十三四岁左右,长得非常漂亮,看上去就像个可爱的女孩子,只不过跟常人不同的是,他的头发白了大半,一双水盈盈的桃花眼里,瞳孔也一只黑,一只灰,就好像掉色了一样,……这个少年套着身宽大的白色病号服,脚上穿着双拖鞋,看样子是医院的病人,只是徐工却从来没在自己呆的‘轻区’见过他,想必如果他真的是病人的话,应该是比较严重的那一类。
不过这个时候徐工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所以这些细节全都被他无意识的忽略了,然后他就上前去跟那个少年打了个招呼,问他半夜三更在这里干什么。
‘出来透透气,医生,’
当时少年看见他以后,若有所思的朝他看了几眼,然后答道,
‘在下面一直被捆着绑在床上,如果不经常出来溜达溜达的话,很快就会想死的。’
当时徐工脑子里糊里糊涂的,所以没有怀疑,为什么那少年在被绑在床上的同时,还能时不时的出来溜达,于是他就随意的跟少年聊了起来,然后就了解到,少年名叫白夜,是某个重型精神病人,因为总是被关在病房里,让他的心情很抑郁,所以每天晚上都会偷溜出来,在医院附近到处无聊的瞎晃悠。
‘医生,看你好像是个生面孔,刚来这里不久么?’
一来二去,徐工渐渐的就跟白夜混熟了,白夜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每当徐工想跟他聊天的时候,他总会适时的出现在徐工的梦里,而且跟他聊久了就会发现,这个少年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丰富知识,所以聊了一段时间之后,徐工就不再把他当成是梦中人,又或是医院的病人,而是把他当成是一个忘年交,总是兴致勃勃的跟他分享自己在科研成果上的发现,以及自己在业余时间,对‘非人’这个神秘种族的研究。
‘非人……,说到这个,徐医生,你对这个医院了解有多少?’
然后某一天,白夜就跟徐工说起了一件他之前想都没想到的事。
他说,其实这个医院并不是什么治疗精神疾病的地方,里面关着的病人也不是什么精神病人,而是一些死刑犯,社会失踪人员,孤儿,或者‘被精神病’的人。医院把这些人关起来,是为了在他们身上做实验,那些人早就知道非人拥有强大的力量,有些非人甚至能长生不老,所以他们从几百年前开始,就一直在搜集从世界各地挖掘出来的非人半非人的残骸,甚至活捉残存的弱小非人,从它们身上提取非人因子,然后通过基因工程对医院里的病人进行基因改造,改造成有特殊能力的人造非人,……可惜大部分人身体对非人因子都会产生极强的排异反应,所以改造后的人,要么精神崩溃,变成了真正的精神病人,要么就是全身器官衰竭,很快就死掉了。
‘当然,改造成功的案例也是有的,只是这种人造出来的非人,还是有很大的缺陷,就是他们不像真正的非人一样,是这个宇宙法则的化身,可以随时随地使用自己的能力,……反而是像那基因里遗传了非人因子的,还没有觉醒的半非人一样,需要在一定的环境下才能施展出自己非人的力量。’
‘所谓的环境是什么呢?就像这个医院一样,’
然后这个神秘的少年白夜边抬头看着医院上空的时不时泛出荧光色的天空,边说道,
‘这个医院的四周围,覆盖着一种精神力场,这种场是模仿古时候的气候环境建造而成的,人造非人只有在这种场里面,才能自由的发挥出自己的力量,如果出了这里,那也就跟个普通人差不多,顶多在智力体力方面稍微有点优势而已。’
‘医生,你猜这个精神力场是怎么做出来的?’
然后他又问徐工,不过问了之后,又马上自己回答出来,
‘是用活人。’
当时白夜是这么说的。
‘他们把那些实验失败,废弃了的实验体,还有那些不听话的,试图从这里逃出去的人,全都集中关押在这个医院的地下,那里有个巨大的防空洞,他们把这些人全都剥光衣服,放在各种最残酷的刑具上面,不分昼夜的对他们的精神和**施加痛苦刺激,然后当那些人因为极端的痛苦充满了愤怒,憎恨的极端情绪时,再用一个特殊的磁场将这些情绪进行共振,就制造出了人造非人能够使用的精神力场。’
‘当然,现在在这个世界上,不光是春山医院这一个地方,实际上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精神场,制作方法也都大同小异,因为只有这种场里面,人造非人,或者还没有觉醒的半非人,才能运用自己的力量,所以行内人又把这种场叫做‘培养皿’,呵,顾名思义。’
第207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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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工说完之后, 大家全都陷入了一阵若有所思的沉默里, 尤其是白焰, 这当口听到徐工讲述他的另一个人格,那个叫白夜的人的事情的时候,他听得格外认真, 而且一脸复杂的表情, 似乎又想听又不想听,……不过总得说来, 我能感觉出来, 他还是很想去了解那个叫白夜的人的, 虽说他嘴上总是不承认,总是说什么‘我就是我, 不是任何人’啥啥啥的, 但是我总觉得,他对那个叫白夜的人, 其实充满了好奇和羡慕, 甚至还有种淡淡的嫉妒在里头的。
……或许人都是喜欢攀比的, 尤其是跟自己息息相关的人, 这一点就连白焰都无法免俗。
不过,听完徐工刚才说的那些后, 我倒是对他说的所谓‘培养皿’环境有了很强的好奇心,按照他的说法,有这种类似特征的环境,比如现在我们在的这个巨大的地下洞穴, 还有当初我得少女病时呆的那个第七人民医院,以及白夜所在的春山精神病院,其实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们全部都是这种‘培养皿’。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地方,究竟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制造出来的呢??
还有,徐工刚才说到,在这种‘培养皿’环境里面,不管是人造非人比如出自春山病院的白夜,还是体内有非人因子,但没有觉醒的半非人比如我这样的,抑或是‘夔人’这样的非人遗族比如封门村里这些残存下来的村民,只有在‘培养皿’这种环境里面,才能使用自己的‘非人’的力量,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我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的话,就能想起更多过去的回忆??……我会不会像那个男人所说的一样,变成真正的非人???
……
其实从刚才开始,我就回忆起了很多事情。
我回想了起来,当初我在第七人民医院的时候,在少女病发病的末期,当时在我住的那个病栋里,好像所有人都开始变异起来,……有人变成了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花的东西,有人变成了一团泥,里面还镶嵌着无数金银珠宝,就连小橘也变了,她长出了一条巨大的金红色的蛇尾巴,那尾巴坚韧的就跟鞭子似的,在空气里随便的一挥,就能轻轻松松的把很厚的一堵墙给劈成两半。
当然的,我也发生了变化。
只是跟其他人都不一样,我既没有变成怪物,也没有变成人身蛇尾,我的变化跟其他那些人都不一样,而是……溶化了。
我还记得很清楚,那天明明是个酷热的大太阳天,但是整栋少女病大楼里全都电闪雷鸣,下着狂风暴雨,然后不知道怎么的,我心里好像一直都有种冲动,想要杀光眼前看到的一切活着的东西,于是就在这股冲动的催动下,我徒手把平时挂盐水的那个吊架,上面横着的杆子给拆了,再把里面裸-露出来的那个竖杆子尖端给磨的很尖,让它就像个锋利的刺一样,然后我就拖着这根钢刺,在下着暴雨的少女病病栋里漫无目的的到处走。
中间经历了很多,因为我才想起来不久,所以很多东西还是模模糊糊的,……只记得没过多久,因为变异的少女病患的自相残杀,所以全都死的差不多了,然后剩下来的人里头,不管是我还是小橘,我们的身体似乎发生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异变。
……当时我有种特别神奇的感觉,就是突然觉得,自己的**似乎一下子不存在了,……我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而我的脑子里好像瞬间涌进了一阵飓风似的巨大的信息流,那感觉就仿佛无数个人同时你在脑子里大声而快速的说话,有男人,有女人,有孩子,甚至还有连人都不是的东西,那些声音一直在不停的说话,这让我感觉到,我好像有了超能力,可以同时听到全人类的心声一样。
然后更神奇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后脑勺和天灵盖消失了,我的脑浆跟四周围无限遥远的空气,还有高高的天空连接在了一起,……我甚至不需要睁开眼,就能看见四周围的一切,而且视野居然还是360°的,同时只要我一个呼吸,就能控制身边呼啸的狂风的方向,只要我一个念头,就能让天空中的雨滴结成冰,简直就跟神一样。
说真的,这种非人类般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我的心有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甜蜜,我觉得自己就要和这个世界合二为一了,……我想乘着风飞起来,向无边无际的天空中飞去,但是这个时候**却成了我的阻碍,人类的身体就像沉重的包袱一样,向下拉坠着我,似乎想将我束缚在地球表面,……于是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身体能消失就好了,只要身体消失了,我也就能成为真正的我了。
于是接着,最让我吃惊的事情发生了,我居然浑身发出红光,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居然真的开始消失了。……还记得那个时候我又是惊恐,又是期待,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我依然记着那个面容模糊的男人的话,他说,我们迟早有一天会成为真正的非人,……于是我也就不再恐惧,而是任由自己的皮肤肌肉以及内脏逐一脱落,全都化作光点,飘散在空中。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大记得了,只知道最后我还是没能成功摆脱**,彻底变成非人,……后来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全身绑带包的跟木乃伊一样,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了,再后来,因为每日每夜身体的痛楚,让我终日昏迷,然后我就开始不断的做起梦来,……在梦里,我幻想着这一切全都没有发生过,我只是个普通的中学生,然后不知怎么的,我就一直没彻底醒过来。
这六年来,我一直都在做着清醒的梦,我梦见自己病好以后中考的样子,我考进了杭州当地的一所重点高中,然后在课本,试卷,游戏还有漫画堆里度过了高中三年,接着又高考,进了现在读的这所大学,然后又经历了暴食和anna的派对,认识了同样丧失了记忆的写手圈菊苣小橘,还有在微博上卖银饰,心血来潮时也兼当心理医生的psycopath,……总得说来,我觉得这六年梦境一样的生活,虽然也有不少痛苦的时候,但是终究过得还算是愉快的。
但是自从进入这个封门村之后,我突然就清醒过来了。
而且清醒的方式很特别,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叫我朱红衣,就连在我梦里活着的那个‘我’也是这么叫的,很奇怪是不是,她明明就是我做梦的时候幻想出来的人,是我的□□,为什么居然连真正的我都认不出来呢??
因为很麻烦,所以我决定不再这么浑浑噩噩的做梦了,我要亲自醒过来,来面对现在我眼前的这一切,……但是问题是,随着我的完全醒来,我心里那种暴虐和想杀人的**又开始不断涌上来,与此同时,对成为‘完全的’非人的渴望也变得越来越剧烈,我……我想再一次体验那种,溶化在空气里,跟全世界融为一体的感觉。
这么一想的话,既然现在我们身处的这个地下洞穴,恰好是个‘培养皿’,那不就是说,如果我在这里呆的时间更久一点的话,就能跟之前得少女病那时一样,变成真正的非人了??
……如果是真的话,那么我现在就不急着杀人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把这个地方彻底弄明白,然后好好利用这里得天独厚的环境才对。
……
想到这里,我的主意已定,所以也没再纠结,直截了当的冲徐工道:
“徐工,照你的说法,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在的这个洞穴,就跟过去的春山病院一样,是模仿史前非人曾经最鼎盛时候的大气环境气候,所制造出来的一个‘培养皿’??”
“对,就是这样。”
看了我一眼,徐工点头道。
“那也就是说,如果在这里呆的时间够长的话,那些什么人造非人,或者遗传有非人基因的人,没准就会慢慢觉醒出自己的力量?”
“有这个可能。”
“然后你又说,以前白夜曾经告诉过你,之所以会形成这种‘培养皿’环境,是因为人为的制造了一个‘发生源’,就好比是春山病院的那种,收集了大量人祭品,不断的对他们施加痛苦的一个类似的装置,……那可不可以认为,在现在我们呆的这个史前洞穴里,也有个差不多的东西,正好就是这样的‘发生源’呢??”
“对,这就是我想跟你们说的。”
听我说到这里,这当口徐工又不明所以的定定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冲我们说道:
“之前白焰说的你们也听到了,这个洞穴里,为什么声波半个小时都没反弹回来?很显然,不可能是因为大,那么自然是有什么东西把声波吸收了,……再结合之前我们分析的,这个洞穴会形成这么得天独厚的‘培养皿’环境,极有可能是因为在这里的某个地方有个‘发生源’,那么只要我们能够找到发生源,破坏它,就能找到从这里出去的办法了。”
“而且动作要快,”
徐工说道这里,这当口白焰又插进来补充了一句:
“这个地方看似很平静,好像没什么威胁的东西,但其实只是表象,……这里就是个典型的温水煮青蛙的陷阱,建造这个的人,从一开始就打算活活困死所有意外闯入的人,现在我们随身带的水只能再维持1天,食物能维持2天,如果不能及时找到离开这里的路,那么很快就会因为饥渴而造成体力流失,……所以要抓紧。”
白焰说完之后,我们所有人又一致同意,去找那个所谓的‘发生源’,然后想办法破坏掉,这样就能找到出去的路,……当然对我来说,倒是无所谓破不破坏,不过我也同意去找那个,一来,接近那个‘发生源’,没准能够让我重新回忆起当初非人化时的感觉,二来,目前我的力量也没大到能够自由出入这里的地步,如果真被困死在这了,那等着我的也是死路一条。
这么琢磨着,然后这时那个一直不说话的饿狼突然开口了,说他刚才跟徐工一起测试的时候,曾经拿户外专用的望远镜往这洞穴的四面八方?望过一下子,然后就隐隐约约的看见,在往东北角大概二十分钟距离的路程那边,似乎地面上有个凹陷下去的大坑,感觉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在地面上重重砸出来的似的,……不但如此,在那个大坑附近,还能看见一些横七竖八插在地上的黑乎乎的杆子,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不过不管怎么说,那里很可能会有一些线索,所以经过徐工的判断之后,我们就决定先去那个地方看看。
然后就这样,我们一行四个人背起包,在四周围水一样的凉爽的空气包裹下,开始往东北方走去。
……
一刻不停的走,身体挤压着空气,水流似的空气向四处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将浸没在空气里的光线撕裂成细细碎碎的光点,在我们身边闪烁着,然后我一边走,一边不由自主的朝走在我身边的白焰看了起来。
……为啥要看他?
可能是因为好奇吧,因为我记得很清楚,自己好像很喜欢他,就算现在我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但是对他的那种热情的冲动,却依然残留在我的大脑里,我的身体里,……之前没彻底醒来时,因为脑子浑浑噩噩的,所以对他的感觉还是杀人的**占了上风,可是现在细细感觉了一下,我却发现,……我还是很喜欢他。
可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他长得帅吗?……因为他聪明又厉害??……还是因为他脾气好又总是甜言蜜语,让我作为一个女人,感觉很受用呢??
或许全都有,但是现在想想,似乎又不光是这些,……如果再深究下去的话,我觉得,或许从一开始,他身上那种隐隐约约散发出来的‘非人的气质’,这才是吸引我对他一见钟情的最关键的原因,因为这让我感觉到,我跟他其实是同一类人。
我们是一类人,既不是人,却也不是真正的非人,而是似人非人的东西。
……不知道他对我,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呢??
这当口边走边想着这些,然后我突然想要做点恶作剧,于是又往他身边走近了几步,几乎快要贴着他了,然后我故意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摆起手来,然后摆着摆着,就跟他的手碰在了一起,很自然的,白焰回头看了我一眼。
“你干嘛。”
慢悠悠的看了我眼,白焰冲我问道。
“……没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手要晃来晃去的,这里地方那么空,你贴我贴的这么近做什么。”
“因为我害怕嘛……”
“我看你脸上一点都没要害怕的意思,”
我的随口瞎扯似乎有点逗乐了他,所以有那么一瞬间,白焰那双又大又水润的桃花眼又弯弯笑笑的眯了起来,纤长的银白睫毛一眨一个扑闪,但没持续多久,他的表情很快又重新沉下去,……说起来,自从徐工提到白夜的事情之后,我发现他就一直冷着个脸,很少笑了,……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只是个随时可能会消失的人格,换成谁心理都不好受。
……只是我从来不知道,白焰,在他平时那张总是轻松笑着的脸底下,居然还有这么沉重的心事。
不过想归想,做归做,听他说完之后,我不但没罢手,反而干脆的往前一伸,直接握住他那双修长又温热的手来:
“我真的是害怕嘛,……你不知道,我这个人向来都是这样的,脸上看不出来,可是我心里超级害怕的。”
“害怕就要拉来拉去么,这样子黏糊不黏糊。”
“这有什么,……之前你不是也对我搂搂抱抱的,我都没说什么,我拉下你手,你倒是矜持起来了,……莫非你是比我还纯的黄花大闺男嘛??”
“呵……”
听我说到这,这当口白焰再是绷着一张脸,也被我逗乐了,然后他朝我转过头来,定定的看了我几眼,然后道:
“……其实,我的本性跟表面上看起来的完全不一样,……没那么随便的。
“那跟我随便行嘛?”
依然拉着他的手,我歪着脑袋看他。
“……这个……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
然后看到我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口白焰却转过头去,眼神闪烁着,似乎在逃避着我的目光,……但他的手却一动也不动,没有挣脱我的拉扯,只是安静的让我牵着。
就这样,我跟白焰一路走在徐工和饿狼的后面,悄悄的手拉着手。
第208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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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 我们一行人往饿狼所说的东北方走了大概十来分钟之后, 就远远的看到在一片盛开着白花的草丛中, 确实隐隐约约的出现了很多怪里怪气的‘黑杆子’,……那种杆子从远处看过去,倒是有点像无数根东倒西歪的电线杆, 又有点像电影里放的那种中世纪帆船的桅杆, 而且在这些杆子上,还东拉西扯的挂着很多电线一样的东西, 上头还密密麻麻吊着一个个黑色的影子,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不过不管怎么样, 目标出现了,于是我们没再犹豫, 加快脚步走了上去。
然后走近一看, 却发现那居然是……,那居然还真的是黑杆子。
只不过那所谓的杆子, 原本都是些很-粗-很-长, 可以拿来当房子的横梁木的大木头, 这些木头看上去似乎全都被熊熊大火给从里到外的烧过, 全都碳化了,显现出通体焦黑的颜色, 而且稍微一蹭就会掉下渣来,……这当口这些焦黑碳化了的木头死气沉沉的竖在一大片微光摇曳的白花之中,莫名给人种异常诡异的感觉。
但是最诡异的还不是这些木头。
这当口当我们继续往这些竖着焦黑木头的地方往里走的时候,却发现地势开始逐渐往向下凹陷, 似乎我们渐渐走进了一个范围很大的盆地里,而且不光地势开始变化,就连环境也相应的发生了让人毛骨悚然的改变。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脚下那一大丛一大丛茂盛长着的白花和高高摇曳的野草全都消失了,只剩下零星几小丛矮矮的绿苔藓似的东西,然后再往前走,就连那些苔藓都没了,举目四望,只剩下脚下荒芜的岩石似的地面,以及四周围突兀矗立着的,无数块焦黑嶙峋的怪石头,……不光这样,越是往盆地里面走,那些烧焦的大木头也越多,仿佛墓碑一样密密麻麻的插在地上,立在我们四周围。
其实一开始我心里就觉得很奇怪,这个地方地面明明已经完全岩石化了,一般的木头,尤其又是这种碳化了的质地很脆的木头,怎么可能能直接插-进地里面??……然后再仔细一看,我这才明白过来,地上插木头的地方,全都有很明显的人工开凿过的痕迹,很显然这一切全都是人造的,有人故意把地面凿出一个一个的坑洞,然后把当时还是正常的木头竖进去,再用水泥给填满,这么做完之后,然后不知道那些人又出于什么心理,居然直接连木头带地面放了一把大火,把这里的一切全都给焚烧的一干二净,只留下这一地的极端怪异和恐怖的焚化后的景象。
那么问题就来了,眼前我所看到的这一切,也是封门村人干的吗??
如果是的话,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就跟徐工和白焰分析的那样,是为了制造一个可以让非人觉醒的培养皿环境的‘发生源’吗??
……目前,这一切还不得而知。
然后这当口我正跟其他人一起,边走边看边琢磨着,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在我刚走过一根巨大的焦黑的木头时,却莫名的感觉脖子后面一阵冷,就仿佛有人在冲我后劲吹气一样,……一开始我以为这只是幻觉,所以没去管它,只管自己在原地跟白焰站在一起,看着徐工和饿狼两个人又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仪器,凑近岩石的地面,以及这些焦黑的木头,似乎在检测着什么,……然后过了会儿,我又感觉到脖子后面那股阴冷阴冷的气流,这次不再是我的错觉,因为这当口我能很清楚的感觉到,我扎起来的马尾末梢的一些细碎小头发,全都随着这股气流而在空气里头微微的飘动……
“!”
下个瞬间我立刻捂住后劲,然后连连往旁边跳了几步,再猛的一回头,狠狠盯住刚才我身后的那根会吹气的诡异大木头!
……但却什么都没发现。
那依然还是根碳化了大半的焦黑木头,死寂的一动不动矗立在岩石地面上,看上去没有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不过如果非要跟周围那些木头说出点不一样的地方来的话,那就是这根木头看上去比其他的还要更加高更加大,目测足足有我两个人那么高,而且怪异的是,这木头一根乌漆嘛黑的杆子上,看上去却不是直上直下的,……在它杆子中间的那个地方,似乎有个凸出来的很大的东西,同样是黑炭乎乎像是烧过的,但这东西明显质地跟木头不一样,更像是某种蛋白质一类的东西,所以即使烧了,还是有点湿湿软软的感觉在里面,……这……这到底是……??
“嗯?你怎么了?”
这当口我还狐疑的盯着那根焦黑凸起的大木头发愣,然后白焰大概是发现了我这反常的表现,于是开口问我,同时边问,他还边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看我盯着的那根木头,又道:
“你看这木头干嘛?……还有干嘛突然一惊一乍的。”
“刚才这木头在我脖子后面吹气,”
于是我立刻回他,接着又把刚才自己的发现跟他说了下:
“……白焰,你看这根木头,不觉得奇怪吗??……这木头杆子上面……好像有个东西绑在那里。”
听我说完后,白焰没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直截了当走到那根大木头前,细细的冲它从上到下看起来,然后看着看着,他还干脆上手了,……只见这当口他把身后背着的登山包放在地上,然后蹲下在里面找了一会儿,掏出个吃卤煮用的那种一次性塑料手套来,接着戴着那手套,在那黑炭似的大木头突出的地方摸索了起来,然后摸了一会儿,白焰突然“嗯?”了一声,戴着手套的手也突然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吗?”
我赶紧问他。
“……这里钉着个铁钉,”
边继续摸索,白焰边回答我:
“长度很长,……算上钉进木头里的部分,估计有十个厘米,……咦,好像还不止一个……有一排,不,两排……”
然后边咕哝着,白焰戴着手套的手指边继续在那个焦黑的大木头的一团乌漆嘛黑凸出的地方摸索,但是越摸索,他脸上的表情就越是怪异,直到后来,他总算把那个凸起的东西全都摸了一遍,然后退开几步,离它站的远了点,又看了一会儿,最后回头冲我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不过我觉得,这个绑在大木头上的东西,……很可能是个人,一个烧焦了的人。”
蛤??
……是人??
他的话顿时让我感觉震惊了起来,于是这当口我瞪大了眼睛,又往那木头上仔仔细细看了好几眼,然后果然发现,之前木头上那团仿佛乌黑的肿瘤般怪异的凸起,从长度和宽度来看,确实跟普通的人类差不多,目测有一米五几左右长,宽度比我肩膀要小上那么一圈,……不过说真的,除此之外,我实在是看不出还有哪个特征是属于人类的,……或许是因为被烧过的原因,这当口它表面结着一层厚厚的焦炭的壳,连正反面都分不清,只能隐约从那些黑糊糊的东西里头,分辨出四肢大概的形状。
“……为什么你觉得这东西是个人??”
看到这,我又冲白焰问道:
“我实在是看不出来,……你是从哪发现的?”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我摸到两排铁钉了吗,”
白焰答我:
“那两排铁钉钉着的地方,一开始我以为是木头,但是仔细一摸,却发现质地跟木头不同,更加细密,更加坚硬,然后我把上面的焦炭刮开了点,发现里面露出白色的东西,……所以我就反应过来,这铁钉钉着的地方不是木头,而是骨头。”
“……骨头??”
“对,而且是人的骨头,具体要说的话,应该是人的腿骨,……我刚才数了下,一共有20个钉子,分别钉在两条大腿的腿骨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时这个人应该是直接连皮带肉被这些钉子给穿了个透,然后钉在这个木头上,再被一把火连这个木头一起烧了,所以尸体才会像现在这样,看上去好像跟这根木柱子黏在一起似的。”
“但如果是人的话,你不觉得它矮了点吗??……看起来才一米五几,难道是个未成年人?”
“不,它在被烧之前没这么矮,保守估计一米六五以上,”
然后顿了顿,白焰又解释道:
“人被烧的话,体内水分和蛋白质结缔组织消失,脊柱就会缩短佝偻起来,所以这个人应该是个成年人,……而且应该是个男的,因为男女的骨骼构造不一样,看他盆骨胯骨的形状,比较窄,不像是女人。”
“哦,原来是这样,……对了,白焰,”
“什么?”
“那刚才我感觉有人在我脖子后面吹气,这又怎么解释??”
“这个么……”
听完我的问题,这当口也不知道怎么的,白焰却没急着回答,而是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又走到那团焦黑的‘人’面前,一只手凑到那貌似是‘脸’的位置,……那里现在只有乌漆嘛黑一层厚厚的碳壳,间或能看到几个凹下去的洞,然后停留了片刻,这才不紧不慢道:
“……你感觉到的那种呼气的气流,就是它发出来的。”
“蛤??它不是早就死了吗???都烧成那样了,火葬场也不过如此吧。”
“是很奇怪,不过事实就是事实,……现在的现实就是,……这个东西,其实它还活着。”
“???”
……
听完白焰的话,就在我正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的时候,这时徐工和饿狼做完检测回来了,然后看到我跟白焰正围着这根大木头讨论着什么,于是徐工一双隐在玻璃镜片下的眼睛闪烁了下,就过来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脸惊讶的样子,……然后我就把白焰发现的事情跟他说了下,出乎我意料的是,徐工听完之后,居然并没有露出很惊讶的表情,只是略微沉思了一下,就叫我们把四周围这些烧焦了的大木头再全都好好仔细查看一下,看看是不是还有类似的烧焦的人,于是我们四个人又找了大半个小时,最后发现,这个地方居然有20多个类似的‘人’。
20多个人,全都跟之前我发现的那个一样,被烧成了焦炭,跟身后巨大的木头黏在了一块,成了一团乌漆嘛黑的东西,……但不同的是,它们被钉在木头上的方法各自不一,除了刚才那个,是整条腿骨被钉进了大铁钉之外,另外有的是身体被一根尖刺的大木锥整个贯穿,从肛-门里穿进去,再从嘴上穿出来,有的是被打开了胸腔,肋骨一根根被细细敲碎,还有的则是用大石块之类的东西将四肢,尤其是关节的地方全都砸的稀巴烂,……诸如此类,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在被大火烧之前,全都经历过异常残忍的酷刑。
但是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些人在经历了如此非人般的处刑,又被大火烧的只剩下个焦黑的残骸之后,居然还活着,还能呼吸,……这不仅让人细思极恐起来,干这些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
然后这当口,我们几个人全都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的时候,这时那个一直不吭声的饿狼却依然一脸没有表情的麻木,还在这些焦炭般的尸体身上细细翻找着任何有用的线索,然后就在他用力的扒开一个貌似是人下巴的骨头的时候,却‘咦!’了一声,然后回头冲徐工道:
“徐工,这里面有个铜片,……上面好像刻着一些字。”
‘!’
听到他的话,于是我们几个立刻往饿狼身边凑过去。
第209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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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铜片’, 其实是淘宝上常见的一种饰品, 就是一对恋人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一块金属片上面, 代表爱情永永远远的那种挂坠一样的东西,……这当口我们几个全都围到饿狼身边,看着他手里拿着的这块金属片, 然后我废了好大力气, 才认出来上面的字,……上面同样刻了两个名字, 一个已经糊的看不清了, 另一个还比较清晰, 我看出来,上面刻的是‘邱云’这两个字。
咦??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眼熟, 感觉好像哪里听到过一样??
这当口看见这个名字, 我顿时有种非常强烈的熟悉感,感觉自己肯定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但是具体在哪里见过, 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于是这时我就有点茫然的抬起头, 看看其他人的表情,只见徐工和饿狼脸上完全是一副毫无头绪的样子, 唯独白焰一双银灰的细眉毛微微皱着,好像在使劲回想什么的样子,……然后又过了片刻,他突然‘啊’的叫了声, 然后就冲我们道:
“这个邱云,应该是那个失踪剧组的一个摄影师。”
“什么?”
“失踪剧组??”
白焰的话顿时让我们所有人震惊起来,于是这时徐工立马问他:
“你怎么知道这个邱云是失踪剧组的人?……难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但是昨天我跟何故,还有瘦干胖坨进入上面的那个大屋的时候,曾经发现过一只祁泽恺掉了的手机,那个手机里刚好有一段录像,是祁泽恺迷路的时候,为了给自己做记录提醒而录的,其中他就提到了这个邱云。”
然后说着,白焰就又在他的登山包里找了找,最后终于找出已经被他收好的那只祁泽恺的土豪金果6来,然后边用充电宝给手机充电,白焰一边又把那段录像在我们几个人面前重新放了一遍。
……
录像一打开,场景又回到了封门村周围那片弥漫着诡异蓝雾的小树林里。
因为画面是第一人称的,所以看不见祁泽恺的人,只能听到他凌乱的呼吸声,这当口他好像迷了路,正毫无头绪的在树林里走,却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路,然后边走,他边对手机说了以下两段话。
“现在是3月23号下午1点17分,我在上午十点和摄影师邱云出来找下山的路以来,已经过了将近三个小时了,一个小时前我跟邱云走散了,虽然这座山头并不大,我们剧组来的时候都在路上做好了标记,按理说不会走丢,但是不知为什么这里出现了很大的雾,不知道这雾里有什么成分,在里面久了,脑子就会不清楚,有种喝醉酒一样的感觉,丧失方向感,心情变得很焦虑,而且时不时的还会看见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一小时前我和邱云在树林里迷了路,当时我们正在拼命赶路,然后突然邱云抓住我的胳膊叫我停下,然后指着一个方向喊‘那是什么!?那里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他表现的很激动,但是我却什么都没看到,然后等我看了一会儿没发现,再回过头,他已经不见了,我在附近找了一会儿,但是没找到他,他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
然后放到这里,白焰按了下暂停键,冲我们道:
“这段视频跟邱云有关系的内容,主要就是这些,……很明显,这个邱云大概在一个星期之前,和剧组成员一起经历了一些诡异事件以后,决定跟祁泽恺一起下山去求助,但是因为这个封门村磁场的原因,他们在周围的小树林里迷路了,并且邱云也开始产生了幻觉,一直说自己看到了穿红衣服的女人,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在祁泽恺没注意他的时候,邱云突然就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以后,结果他就来了这里,最后变成这幅样子了么?”
“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应该就是这样。”
看完祁泽恺那段录像,又听完白焰的解释之后,这当口我们所有人又重新陷入了一阵难解的沉默当中,……说起来,自从来到这个村子之后,一直都是谜团重重,就算好不容易解开一个,但是更多的谜团又会马上接踵而至,这会让你莫名产生种错觉,好像自己进入了一个层层叠叠连绵不断的迷宫一样,就算暂时找到了点头绪,但是很快又会被新出现的问题给迷惑。
然后这当口就在我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脑子里就灵机一动,联想到了一件事情,于是我立刻开口道:
“……对了,我看这个视屏里,当时祁泽恺他们走的那个小树林,一直都弥漫着很大的蓝色雾气,……你们不觉得很像是昨天在那个大屋,还有那个放八个棺材的小房间里遇到的一样吗?”
我的话一说完,徐工饿狼还有白焰三人立马朝我看过来,然后这当口徐工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冲我看了几眼,接口道:
“之前我听你们说,后来你们在那个小房间里遇到了封门村的村人,也就是后来变成那个大蛇人的东西,……最开始的时候,它们也是隐藏在类似的蓝色雾气里头,才能无声无息的接近你们的?”
“是的,”
还没等我回答,这当口白焰就点头道:
“也跟这段录像上的类似,是这种非常浓密的,一大蓬一大蓬的暗蓝色的雾气,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东西似乎只能在这种雾气里头行动。”
“那既然这段录像上,祁泽恺说道,当时那个摄影师邱云失踪的时候,四周围也是这样弥漫着高过头顶的诡异的大雾,……那么能不能假设,其实当时恰好那些封门村村民就隐藏在这样的雾气当中??然后它们趁祁泽恺不注意的时候,就把邱云抓进雾气里头,最后再抓到这里,把他用酷刑折磨之后,再绑到木头上一把火烧了??”
“……这么想可以是可以……,但还是有几个有疑问的地方,”
听完徐工的问话,白焰又道:
“首先一点就是,为什么它们只抓这个邱云,而不抓祁泽恺??……难道祁泽恺比较特殊吗?又或许抓到邱云的时候,它们刚好人数抓够了,所以才放过祁泽恺呢??”
“这倒确实是一个问题。”
徐工道。
“第二点,假如确实是村人干的,那么它们这么做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之前我就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这个封门村的村民假如确实是‘夔人’,也就是远古时代‘天’这种非人和人类的混血儿,那么按理说它们早该灭绝了,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能一直残存到现在??”
“而且,就像徐工你说过的,真正的‘夔人’,不管是男女,都应该是长得非常漂亮的,但是现在它们的样子,非常恶心可怖,跟漂亮完全沾不上边,那么它们又是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幅样子的??”
“另外还有,”
然后顿了顿,白焰又继续说道:
“这些封门村的村民做的这一切,说到底就是为了完成它们的那个‘囚水’仪式,现在我有个想法就是,是不是这个仪式,跟它们能够存活下来有密切的关系呢??……所以它们才这么不厌其烦,不辞辛苦的一次又一次的骗人来村里进行,……但是如果是这个‘囚水’仪式让它们能一直活到现在的话,那显然这个仪式也是有缺陷的,所以这些村人虽然续命成功了,但是却变得越来越丑陋,跟畸形的干尸一样,……你们说是不是?”
“嗯……”
听完白焰的话,我们几个全都又沉默了起来,……他说的这些不无道理,想必眼前的这一切,又是封门村人为了完成它们的仪式而做的手脚,只是这么做的目的还是个谜,……但是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难题是,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我们除了知道,这些经历了酷刑并且烧焦的人里有之前那个剧组的人之外,其他完全都一无所知。后来我们又在这个盆地附近找了好一会儿,但是这里光秃秃的连根草都没有,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头,也没什么密道机关之类的东西,就那么一片凹陷的盆地,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蹊跷来,……最后我们终于没辙了,又走了这么久,所以徐工决定,先原地休息一下,再做打算。
于是我们几个就在那些嶙峋的怪石头中间,找了几块稍微平坦点的就地坐下,边休息,边继续思索接下去到底该怎么办。
……说真的,这确实是个困境,就算是我也毫无办法。
目前我还不能完全的非人化,不能像曾经那次一样,溶于空气中随心所欲……,另外,就算是非人化又有什么用呢??这里看起来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空间,不管它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总之只要是被困在这里,就算在里面掀起再大的风浪,也不可能打破次元壁啊??
这真的可以说是画地为牢,温水煮青蛙了。
眼下我们呆的这个地方,看似平静无波澜,实际上要比之前我们在那个棺材小房间里遇到的情况要凶险上几百倍不止,……之前那个地方,至少你遇到的是具体有形的敌人,只要你设法能够打败它,至少还有生存下来的机会,但这里呢??
没有压抑的场景,没有恐怖的敌人,但却也没有边界,没有时间,没有出去的路,一切的一切全都没有……,这里仿佛是个时空中的孤岛,一旦踏入,就再也别想出去,活活把你给困死。
“……”
“……”
一时间相对无语,这当口我们几个坐在石块上面,面面相觑着,但是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然后这时徐工手上又摆弄起他那些古里古怪的仪器起来,刚才他叫饿狼用匕首把那20多个焦炭人,每个人身上的骨头全都弄下来一大块,然后拿出一个好像冰格模具一样的东西,正方形的一大块,上面有十个方格,他把饿狼挖来的骨头分别放进这些方格里,再倒进矿泉水,然后拿出个野外的酒精炉烧了起来,……‘咕嘟咕嘟’,这些骨头很快就被沸水煮的飘起了一层‘油’,然后徐工又小心的把烧剩下的东西放进另外一个看上去好像是一个大铁盒一样的仪器里面,‘嗡嗡’的测了一两分钟,就这么往返几次,他很快就把这20多个人的骨头全都测试了一遍。
“徐工,你这是在干嘛?”
见状白焰问道。
“测骨龄,还有死亡的大致年限”
徐工头也不回的答道: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顺便做个测试,”
“厉害,这些也能测?”
见状我好奇的问道。
“可以,这些仪器是我自己研发的,”
徐工答道:
“测骨龄,可以根据人的骨骼密度来测,人年龄不同,组成骨头的物质,还有钙化程度不同,可以大概测出骨头主人的年龄范围,……至于死亡的年限,通过c14的同位素衰变来测,你们知道,碳元素有半衰期,看它衰减多少,大致可以推断出死了多久。”
“哦……这样啊……”
然后就这样忙活了好一会儿,那20多个人的骨头终于全部测完了,接着徐工拿出随时带着的笔记本,把这些数据全都记在了上面,然后冲我们分析道:
“看起来,这20几个人,不是同一批人,而分别是不同年代的。”
第210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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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历经酷刑折磨, 烧成焦炭一样却还会呼吸的人, 它们不是同一个时代的??
这当口见徐工煮了半天人骨头, 然后得出这么个结论之后,我有些不解的跟白焰对视了一眼,然后就冲徐工问道:
“……徐工, 你说它们不是一个年代的,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根据刚才做的碳同位素测试,这20多个人, 死亡的年代不一样, ”
看了我一眼, 徐工回答:
“除了那个邱云,是大约10天前死亡之外, 其他还有14个人也跟他一样, ……换句话说,加上邱云, 这里一共有15个人是剧组成员。”
“……15个人??”
听到徐工的分析, 这当口白焰微微皱了下眉毛, 然后接口道:
“在上面那个大屋的棺材房间里, 里面8个棺材中间,有6个都是那个剧组的人的尸体, 再加上这里的15人,以及失踪的祁泽恺和秦峰,这样就是23人,……之前我们来的时候在火车上, 我问过瘦干,他说剧组这趟进封门村就是23人,也就是说,那个失踪的剧组基本上全都在这了。”
“是么……”
听完白焰的话,一时间我们几个都沉默了下,毕竟之前谁都没有想到,一直以来渺无音讯的那个失踪剧组的成员,现在居然会以这样一种诡异而惊悚的形式出现在我们面前,……然后又顿了顿,白焰继续问道:
“……那么除了剧组成员,其他那些人又是哪个年代的呢?”
“分成好几个年代,”
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徐工回道:
“其实正确说来,除剧组人员外,被钉在这些木柱子上焚烧的还有两批人,分别是三年前和五年前,但是人数不一样,三年前的有6具,五年前的只有2具,这里一共有23具烧焦的**。”
“三年前和五年前??……那就巧了,刚好跟我们之前进封门村的那两批人的时间一致。”
“对,”
徐工点头,然后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而且人数依次递减,也就是说,年代越久远的**越少,……而且你们知道么,”
“什么?”
“刚才我不光调查了这些木柱子,还检测了一下地面,然后发现了一个很特别的现象,……那就是,这些地面的岩石看上去乌漆嘛黑脏兮兮的,不光是因为被大火焚烧过,更是由于,在它上面覆盖着一层很特别的粉末,这些粉末在灰尘搅和在一起,覆盖在岩石地面上,所以不太引人注意,……而且在这些大木头柱底下特别多,所以我就顺便取样了这些粉末,然后检测了一下。”
“检测结论如何?”
“测试的结论说出来,可能会有点惊人,……这些粉末,它们的成分同样是人骨,间或有些蛋白质的残留物,说的再通俗点,它们跟那些木柱子上绑着的焦炭**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还活着,一个已经彻底变成灰了,……而且这些骨灰跟木柱上的焦炭人数量刚好相反,年代越久的骨灰越多,年代越近越少,而今年的则完全没有,……你们再仔细想想,到底要怎么做,才会出现这种现象??”
……怎么突然又冒出个骨灰出来??
而且还是人的骨灰,全都洒在地上,尤其是那些大木柱下面最多,……这么一想的话,只要反向推理一下,既然存在骨灰,那么自然说明,这里曾经还有过很多人的尸体??而且年代越久的骨灰越多,那是不是说明,这些骨灰……是一层一层叠加上去的??
这当口我正暗自在心理琢磨着,然后白焰开口了,他结合徐工分析的各种线索,推理出了一个过程,然后我听了听,感觉他分析的内容倒是跟我先前想的差不多,……白焰说,这一切的种种迹象表明,这里可能发生过无数次‘换电池’的行为。
啥意思呢??
顾名思义,就好比你用一个电视机遥控器,用着用着电池没电了一样,那你自然要把旧电池拿下来,然后换新电池上去,换好以后就又可以继续用了,而这套在这些焦炭人身上也是同样,……这些烧焦了的大木柱,再加上这些焦炭人,他们组合在一块儿,就类似于某种**的机关装置,而焦炭人就是这些装置的动力系统,而且还是消耗品。
然后白焰继续说道,这个装置的运行方式可能是这样的,……装置的建造者也就是那些封门村的村人,它们通过种种办法抓住进入封门村的人,并且对他们加以种种酷刑折磨后,再把他们运到这里钉在大木柱上,放大火焚烧,……然后那些村民也不知道是对这些人对了什么处理,他们的体质似乎变得很特殊,即使这么烧,身体也不会马上就化成灰烬,人甚至还能继续活着,继续呼吸,直到他们在木头上被无尽的烈火一点一点烧成灰烬,彻底成为那些大木柱地下的一堆灰之后,那些村民才会再去抓新被骗进村的人来,去替换掉这些烧没了的人。
说残酷也真是残酷,人受了这么大的折磨,到了这个份上,要是立刻死掉倒也是解脱了,偏偏那些封门村的村民不知道是动了什么手脚,被烈火焚烧着居然还死不了,甚至人全身骨骼尽碎,里里外外都烧的跟焦炭一样了,居然还能呼吸,还能感知到身体上的任何一丝微小的痛楚,这残忍痛苦的程度,简直不亚于传说中要上刀山下火海的十八层地狱了。
想到这里,冷不丁的一个激灵,这当口我整张头皮都麻起了层鸡皮疙瘩来,……然后看着四周围那一根根东倒西歪的,被烟熏火燎的焦黑焦黑的大木柱,还有上面那些被长铁钉钉的死死的,一动不动看似已经毫无知觉的人,忍不住唏嘘了一下:
“……白焰,照你这么说,这些大木柱上的人……,实际上他们不光还活着,甚、甚至还有知觉??……还能感觉到疼痛??”
“是,”
白焰看了我一眼,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刚才……徐工他直接把这些人的骨头给挖下来,岂不是……”
岂不是跟活生生剐人家的骨头差不多??
我本想直接把这句话说出来,但转念一想,也不必说的太明白了,于是就这么含糊的带了下,然后果不其然,徐工一张看起来就老谋深算的干皱脸转向我,然后隐在金色眼镜后面的眼睛微微眯了下,他呵呵的笑了笑:
“小姑娘,怎么了,觉得残忍吗?”
“啊……稍微有点,……不过当时你应该也不知道这些人还有知觉吧?”
“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呢?我只是客观的认为,现在在我们没有任何线索走出这里的情况下,分析这些人有用,那么就应该去分析,至于这些人的感受,”
然后顿了顿,徐工继续笑道:
“我从来不关心实验对象的感受,……他们在我眼里,就跟小白鼠没什么区别。”
“……哦,这样啊。”
一句话就把我堵死,所以我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这些焦炭人,说到底跟我没一毛钱关系,我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感到惊悚,无非也就是把自己代入了,想到要是被钉在那木头上烧,然后又**取骨的是自己的话,那该有多痛,其实现在跳出来看,我对于这些东西的态度,也是跟徐工白焰一样,像是看待死物一样看待他们的。
只不过……,徐工的反应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他比我想象的要更加冷酷,到底是个曾经被称为科研疯子的人,他算是个完完全全的理性主义者,甚至比白焰还要更冷酷一点,而且城府的深度不亚于白焰,所以虽然他看上去年老体衰,但没准会是个比之前的瘦干和胖坨更难搞的对手,尤其是身边还有个对他言听计从的饿狼,……看来我必须要对他更加提防一点了。
然后这时我正暗自这么阴暗的想着,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立刻喊出来:
“啊!对了!……白焰,如果按你刚才说的那样,三年前,五年前进封门村的那些人,最后全都被抓到这里来,钉在大木柱上长久的经历痛苦折磨,但一个关键问题是,他们当时应该都死于朱红衣的自相残杀了啊??又怎么会有呼吸??”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刚想说明一下,”
于是白焰道:
“如果确实按徐工说的这样,这里的焦炭人和地上的灰烬分别属于半个月前的剧组人员,以及三年,五年前的人的话,那么一对照就知道,五年前的那批恰好是王奕的姐姐王樱诱骗进来的一群人,三年前则是吴慧芳带进来的一群人。”
“所以他们最后全都到这里来当电池了??……三年前那批我不知道,但是五年前那次,吴慧芳的日记里面写的很清楚,当时人全都死光了啊。”
“……这我倒是不太清楚了,没准这些‘夔人’们会运用上什么法子,让这些人重新活过来??它们自己不也这样么,不断的举行仪式续命,我觉得很可能它们在这方面有什么独特的办法,或者干脆就是这种半非人基因的力量。”
“那真是牛逼了……半非人基因还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力量么……”
“呵呵,小姑娘,你是知道的少,……非人的用处可不止这些,它们很有用……有用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之前在春山,研究素材都是远古非人的残骸,但是即使那样,都能制造出像白夜这样强大的人造非人,……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能抓到一个**非人,把它圈养起来长期研究的话,没准人类的科技都能进步上一大步……”
然后我正和白焰聊着,徐工却突然莫名的插了进来,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口他阴测测的说着这些不明所以的话,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我,看着我浑身一阵发寒,……然后等他总算收回那种诡异的视线之后,又顿了顿,徐工又开口道:
“线索分析到现在,基本上已经明白的差不多了,……之前吴慧芳日记里写的那个所谓‘官才囚水’仪式,不过就是个噱头罢了,主要作用是恐吓那些进村的人,对他们造成心理压力,然后在恐惧中受到封门村特殊磁场的影响,产生幻觉,最后导致精神崩溃,相互残杀而已,……而残杀的结果现在也知道了,我分析了下,主要有两个用处,”
“第一,普通人相互残杀之后,那些封门村的村民再隐藏在蓝色的雾气里头,把他们的尸体带上面具放进大黑棺材里面,运到这个地下洞穴里,加以酷刑并大火焚烧,来充当人体电池慢慢消耗,……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屡次那么多人失踪,但是警-察搜山找不到任何尸体的踪迹,甚至动用直升飞机航拍都不行,理由很简单,因为尸体根本不在地上。”
“然后第二点,一群人残杀到最后剩下的那个,则投入青铜门之后的那个地宫,引出其中的一个什么怪物,最后成功续命,……可见所谓的恐怖传说都是编造出来的,封门村的那些村民,它们干的每一样事情,都是非常有目的性的。”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来了,那些村民建造这个装置,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呢?”
第211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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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讨论的深入, 我们似乎已经开始逐渐碰触到这个封门村秘密的核心部分了, 然后当徐工说道, 那些封门村村民要建造这个极其残忍的人肉‘电池’装置的目的的时候,这当口我们所有人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耐心的等着他说出结论。
然后徐工举起一根食指, 在鼻梁上的眼镜架上点了点之后, 冷静的说道:
“……我记得之前好像跟你们说过,类似春山病院, 或者封门村这种地方, 要制造出这种‘培养皿’一样, 能够让人产生幻觉的精神力场,就必须要有个‘发生源’, ……而一般这种发生源, 制作方式极其骇人,就是要让一个人受尽折磨, **的痛楚放大到最极致, 大到足以让人精神崩溃, 产生巨大的痛苦和憎恨, 诸如此类的极端情绪,才能让脑电波足够强大到能人为利用的地步, ……这么看来,这里就是这样的一个‘发生源’。”
“!”
徐工的话让我们几人全都震惊了下,没想到一个小时前还在讨论的东西,居然这么轻易的就出现在了眼前, 而且是以这么一种突兀的方式出现,倒是让我们感到有些始料未及,……只是既然这个‘发生源’就在眼前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这里同样覆盖着一片磁场呢??
“……原来这里就是‘发生源’,怪不得走进这个洞穴开始,这个青铜盘就一直在不停的振。”
然后当最初的震惊过后,白焰突然开口道,接着他弯下腰,从放在地上的登山包里拿出之前那个从太师椅上挖下来的青铜盘,然后果不其然,只见这当口那圆盘就跟个开了震动功能的手机一样,整个盘身以极高的频率在不停的震动,发出一种很低沉的‘嗡……’的声音,同时那盘面上刻有‘夔人’纹饰的花纹也在一阵阵有规律的泛红,……等等,这不就是之前在那个棺材小房间里,青铜盘进行磁场共振时出现的现象吗???
“白焰!这盘子……这比刚才在那个棺材房间里的震得还厉害!”
于是我赶紧看向白焰,然后他也看了我一眼,点头道:
“没错,比在上面震得还厉害,说明这里的磁场要比上面那八个棺材构建成的更加强,……不过想想也是,上面加起来也就6个尸骸,这里23个,强度更高也是自然。”
“!”
听白焰这么一说,瞬间我脑子里一个激灵,立刻就反应过来了,既然这里磁场强度这么高,那岂不是……,岂不是我就可以趁机尝试一下非人化了!??
于是想到就做,这当口趁着其他人都还在盯着那块‘嗡嗡’作响的青铜圆盘看的时候,我坐在白焰旁边的大石块上,悄悄的把两只手伸到了背后,然后努力回忆着六年前少女病发病时,还有之前干掉大蛇人时的感觉,试图让自己开始溶化,……可问题是,这当口不管我怎么努力,却一点都不管用,我一劲儿的在心理默念‘我是非人我是非人溶化溶化溶化……’,可丁点作用都没有,实际上,我全身上下就跟石头一样,越是强迫自己去尝试,却反而越是僵硬。
这真的是奇了怪了。
为什么之前我还没回忆起这一切,还是朱红衣的时候,就能随心所欲的运用这种磁场来发挥自己非人的力量,但回忆起一切之后,反而就跟个普通人一样,什么都做不了了??……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奥秘不成??
然后就在我咬着嘴唇思索这些的时候,徐工和白焰两人在盯着那不停振动的青铜圆盘沉默了一会儿后,白焰突然开口冲徐工道:
“……既然这里就是磁场源,那是不是说明,只要破坏了这个装置,我们就能从这里出去??”
“有这个可能。”
徐工推了推眼镜,肯定道:
“就像你之前分析的那样,这个地下洞穴,很明显由于这个磁场的作用,会影响人的大脑,让身处其中的人产生一种感官上的幻觉,永远看不到这个空间的边界在哪里,所以才会最终导致被困死在这里,……这么推理的话,如果破坏了这个磁场的源头,那么幻觉减弱或者消失,自然就能找到正确的出口了。”
“对,”
于是白焰立刻接口道:
“我们不如立刻就这么办,……我的想法是,既然这个装置需要的是让这些焦炭**一直承受极端巨大的痛苦,释放巨大的精神波动来维持磁场,那我们现在不如再放一把火,彻底烧了它们,干脆让它们死个透,这么一来,磁场不就消失了,这些人也解脱了,算是好事一桩。”
“不过……”
“啊!……可是!”
白焰这办法刚一提出,却没想到我跟徐工同时出声反对了起来,而且听到声音的时候,我们两个全都因为惊讶而呆滞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对方也会提出反对意见来。……当然我反对的理由我自己很清楚,因为我还没试出怎么让自己彻底非人化来,这么好的一个‘培养皿’环境,怎么能说破坏就破坏??如果破坏的话,将来我再上哪去找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地方来完成我非人化的大业??……但奇怪的是,徐工他为什么也反对??……是为了想保留这么个地方好让他这个科研疯子继续做研究???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之这个徐工,他不但城府比我想象的要深,而且,似乎除了一般的研究之外,暗地里还谋划着其他更隐蔽的目的。
“呵呵,小姑娘,你怎么也反对了,倒是让我吃了一惊,”
这当口我正琢磨着,却没想到徐工居然也跟我想的一样,怀疑起我来:
“……按常理来说,不破坏这个地方就走不出去,你应该统一白焰的提议才对,为什么要反对??”
“啊……”
一听他开始套我的话了,我当然也不可能傻的实话实说,于是干脆装起傻白甜来:
“啊,是这样的,之前我听徐工您说,这里是个很好的研究场所,于是就想,这么破坏了太可惜了,……要是破坏了,您以后做不了研究,那多可惜啊,我是为您着急呢。”
“哦……,那可感情好。……不过现在这种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倒是让我有点出乎意料了。”
“没办法,可能因为我比较善良吧,……以前大家就老是夸我,说我总是为他人着想。”
“呵呵,难得难得。”
“咳咳,”
然后正当我跟徐工两个人你来我往,说着虚伪到让人汗毛倒竖的谎话时,这当口连白焰都看不下去了,他皱着短短的银灰眉毛咳了几下,打断我跟徐工道:
“好了两位圣父圣母,你们讨论好了没有??”
然后说完,又顿了顿: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才反对破坏这个磁场,但是有一点我要明确告诉你们,如果不破坏这里,我们一辈子都走不出去,……我们带的水和食物有限,两天之内就会消耗干净,……怎么,你们确定要耗下去吗??”
……
眼看白焰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耐烦,而且越来越露出怀疑的表情,漂亮的一张脸板着,浓密的睫毛阴影下面,冰晶似的银灰瞳孔交替着在我和徐工两人身上来回打转,怕是已经开始怀疑起我俩的动机了,……于是我就想了想,权衡了一下利弊,最终还是决定对他妥协,同意他的做法。
理由么其实也很简单,现在我还不想让他知道我非人的秘密,所以反对的太厉害的话,肯定会让他对我的动机产生怀疑,……再一个,他说的也确实对,如果不破坏掉这个装置,不管是我还是徐工,我们谁也没有本事通天到能逃出去,最后还是得困死在这,……所以两弊相衡取其轻,还是先保命要紧。
……于是这么想着,我就立刻跟白焰说,同意他的做法,然后也不知道徐工是怎么考虑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同意采纳白焰的意见,然后大家想法一致了,立刻说干就干。我们在白焰的指挥下,把所有的固体酒精燃料全都拿出来,只留了几小块必要的之外,全都堆在其中两个焦炭人的脚下。
其实真正的做法应该是把他们全都给烧了,但是我们带着的燃料有限,要同时烧23个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这些焦炭人本身已经烧过一次了,全身的蛋白质几乎消耗殆尽,外面体表又结了那么厚一层碳壳,再要烧起大火来不太容易,所以后来白焰又想了个办法,他拿出自己带着的一把刀,……其实也不算刀,那个东西看见来倒是有点像一个尖利的锥子,然后狠狠的往准备烧的那两个焦炭人身上戳了无数个洞,把它们扎出一个个穿透的洞来,有些洞里还能看到白色的骨头,和微微带着点深褐色血丝的肌肉和内脏,……然后等这些做好之后,再把固体酒精点燃,直接塞进这些洞里,就这样,那两个焦炭人立刻又一次随着高涨的火焰而燃烧了起来。
‘嗷哦!嘶嘶!’
然后烧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天空中居然传来了一阵像是怪物的吼叫一样异常痛苦而恐怖的嘶吼声,惊得我们几个人同时身子一振,立刻四下里看起来,……但奇怪的是,这当口周围的景色却仿佛3d投影似的,依然如故,连点波纹和涟漪都没有,但那种怪物的吼叫声却一直都还在,不停紧紧远远的萦绕在我们耳边,简直就像是在我们身边叫出来的是一样。
……难道、难道是这些焦炭人回魂了??
难道是因为他们被烧太痛苦,所以忍不住从身体深处发出这种惨烈的呼吼声??
这当口这么一怀疑,我立马就往那些被熊熊烈火灼烧的焦黑尸体中看过去,只见在刺眼的火焰中,那些焦炭人还是跟之前一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任由火苗在他们身上那些洞里钻进钻出,明明就跟个死物一模一样,但诡异的是,这当口我却又能清清楚楚的听到,那种恐怖的怪物疯狂的吼叫声,明明就是从他们身上传出来的。
天了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的闹鬼了吗??
“嗯!?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然后就在我们几个被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大的怪物撕叫声包围的时候,白焰却突然脸色一变,一只手伸出来,指向火里那些焦炭人身上,然后大声喊起来。
第212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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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口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的眼睛, ……因为随着那两个满身是洞的焦炭人持续在烈火中燃烧, 不但四周围的空气里那种‘嗷嗷’的异次元怪物般的吼叫声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声音甚至大的连我的耳膜都开始难受的鸣叫,而且更怪异的是, 就在我紧盯着那两个灼烧的焦炭人, 然后眨眼的瞬间,我却震惊的发现……, 这当口它们面前的空间却突然扭曲了一下。
对, 是空间扭曲了一下, 而不单单是透明的空气扭曲了下。
因为那瞬间我看的很清楚,就在那两个光秃秃的漆黑木杆似的焦炭人被炽热的火焰烧的整个身体开始四分五裂的时候, 这当口在它们胸前的位置, 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似的黑洞,……然后那个黑洞逐渐扩大, 被卷入黑洞范围里的一切东西, 包括空气, 地面, 高高的还在冒烟的火焰,甚至那已经变成一段一段的焦炭人, 全都好像被吸进下水道里的水一样,跟着漩涡一起转着圈的扭曲起来。
而且这还不是最让人恐惧的事情,最恐怖的是,那黑洞范围扩大的速度惊人, 就在几个眨眼之间,已经从最初的一个小点,完全吞噬了那两个焦炭人和他们身后的大黑木柱子,甚至连原本冲天的火焰都卷进去了大半,几乎就快要碰到我们了,于是见状,我们几个立刻一边急匆匆的往后退,然后徐工一边大喊道:
“……不好,‘发生源’被破坏,磁场强度已经开始减弱了!现在这里的时空很混乱,你们小心不要被卷进去!”
“那现在要怎么办???”
徐工在喊话的同时,这当口我已经又往后跑了又十几米的路,这才险险擦着那扩张的黑洞混沌的边缘躲开,没有被它卷入。然后这时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黑洞却没一开始那么快速的扩张了,这时它的直径已经将近有十米那么宽,呈一个近似球体的形状突兀的漂浮在半空中,球体里面是一片深渊似的黑,仿佛真空一般,看不见任何光线的反射,而在球体的最表面,则浮动着一层浅灰色的雾不像雾,触手不像触手的混沌一样的东西,那些东西不断的分裂出来,又重新融合到一起,简直就像蠕动的活物一般。
“……”
情况越发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下去,之前这黑洞刚出现的时候,我们几个一时间还处于本能的应激反应中,只知道一个劲的往后跑,没时间考虑太多,而这时那黑洞却莫名的停止了扩张,以一种极度诡异的死寂状态就这么静止住了,这在给了我们喘息时间的同时,却更加让人丈二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奇怪,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倒真是叫我有点吃惊了。”
到底是科学狂人,这当口徐工一边在疾跑之后拼命喘息的同时,却一边还在摆弄着他手上的一个怪里怪气的仪器,似乎想检测那神秘黑洞球体的成分,同时一边开口道:
“……按理说,如果磁场‘发生源’被破坏掉,磁场变弱或者不存在,这个幻境应该马上消失才对,就算不消失,对我们大脑的影响应该也会减弱,我们应该可以同时看到幻觉和真实世界,……或者还有种可能,就是一会儿看到幻觉,一会儿看到真实,……但不管是哪种,也不可能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是不是破坏的方法不对?”
徐工不解的说完之后,站他旁边的白焰接口道:
“是不是我们刚才不该只烧2个,而是应该再多烧几个??……又或者,不应该采用烧的方式,而是应该用冷兵器把他们彻底刺死??或者有条件的话,直接用强酸强碱把他们消解掉??”
“不清楚,……但是理论上来说,这跟方式方法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
徐工答:
“要破坏磁场,只要破坏发生源,让它们无法继续工作即可,至于怎么破坏的,只是过程,跟结果无关。”
“那确实是怪了,现在这情况还真是在我预料之外,我在想,……莫非,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在操纵这个磁场??”
“这就不知道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见机行事,走一步看一步。”
然后这时正当白焰和徐工的对话告一段落,在这个巨大的看不见尽头的地下洞穴里,透明的水流似的空气突然由远至近泛起一圈圈涟漪,沿途的空气瞬间被撕裂成细碎的水晶似闪烁的一串串光点,接着一阵带着高温的莫名的热风就铺天盖地的冲我们吹过来。
这当口我的刘海和马尾全都被这阵飓风似的大风给吹得飘到了半空中,于是我本能的转过头,冲着这股灼热的大风刮过来的方向举目远眺过去,然后这时,视网膜上却突然亮起一道耀眼的让人刺痛的闪光,接着在那无限远的地方,突然仿佛滚滚而来的奔雷一般,传过来了一连串‘噼里啪啦’的仿佛什么东西在猛烈爆炸的声音,……然后等我那瞬间被刺痛的眼睛终于恢复过来的时候,我再次眯着眼睛向刺眼亮光闪起来的地方看过去,等我终于看清那究竟是什么的时候,顿时被狠狠的震撼到,惊骇在了原地。
窝的妈啊!
这当口从远方的天边,仿佛海啸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居然是一道看不见边际的大火!呼啸的海浪一般高涨到半空中的熊熊烈火!!
真正是能够吞噬万物的燎原大火。这当口那道火浪看上去离我们还有一段很大的距离,但是天空已经被它烧的红透了半边,连我们几个站立的位置四周围的空气里,都已经浸透般照射进来一道血似腥红的红光,……滚滚袭来的热浪逐渐逼近,从最初的灼热变成了滚烫,烧的人身体里的水分瞬间被蒸发,不但立刻感到口干舌燥,而且连皮肤表面的汗毛都瞬间被烤的蜷缩脱落了,……看到这样的情景,这时我的心情已经不能够用震惊或者惊骇来形容了,因为实在太过震撼和不可思议,这当口我甚至莫名感到了一种魔幻主义的荒诞感,此时此刻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艹,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我艹!居然烧起来了!”
然后这时,其他人显然也都看见远方那道快要呼啸而至的火浪了,这时就连白焰都忍不住咒骂了一声。很显然,现在我们的处境变得相当危险,前有那诡异的黑洞,后有逐渐逼近的火浪,可以说是前有狼后有虎,几乎是进退两难了。然后这时白焰瞪大他那双桃花眼,紧盯着火浪呆滞了一秒钟,接着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立刻冲徐工扭头,同时大喊道:
“徐工!……你快分析一下,这火浪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幻觉???……如果是幻觉的话,要是等下它真的扑过来了,我们会受到影响吗??”
“没用的,只要我们还在这个磁场里,所看见的一切对我们来说就都是真实的,”
然后这时因为环境的巨变,徐工很明显的有点体力不支,一边被饿狼搀扶着才好不容易继续站着,一边手里拿着一瓶新打开的矿泉水,还在拼命抬头灌水,……不过即使这样,也没影响他大脑的分析能力,这当口白焰一问,徐工立马问答道:
“先不说这个火浪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又怎样呢??……人的大脑只相信它看到的‘信号’,只要你认为它是真的,那么它就是真的,就算这个火浪其实不是火浪,而是大水大风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但只要你认为它是火,那么等下它一扑过来,你一样会感觉到被烧的痛苦,也一样会死于烧伤。”
然后又停下喘了口气,这才继续道:
“其实现在我们这个情况,就好比你在做梦,但是因为这个梦太过真实,你的大脑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甚至误以为梦里发生的事情就是现实,所以当你在梦里被烧死的时候,就算你在现实中的**实际上没有受到伤害,但是你也会死于梦里的烧伤就是脑死亡,成为植物人,懂了吗?……极端情况下,甚至连你的身体都会出现出烧焦的痕迹。”
“人类的脑子还真是容易受骗,”
听完徐工的解释,白焰似乎瞬间明白了他说的道理,然后紧皱着眉头咋了下舌:
“……那照你的意思,现在我们必须想个办法躲起来,躲过这阵火浪,否则不管眼下这些是不是幻觉,我们都必死无疑了??”
“没错,白焰,……我刚才心算了一下,这火浪烧过来的速度特别快,估计烧到我们这里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而且这里空气温度一直在上升,不用等它烧过来,还差几千里的距离,恐怕我们就已经被这开水一样沸腾的空气给蒸熟了,……得快点想一个办法出来,要不然这下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啧,只能搏一下了。”
然后就在白焰和徐工说话的当口,我整个人都已经被那越来越沸腾的空气给烫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当口我只觉得自己像块躺在在蒸锅里的猪肉,全身都已经开始发红,由内而外冒蒸汽了。
“美女清醒一点,准备跳了。”
然后就在我已经快要被蒸的晕厥过去的当口,先是肩膀上被谁给重重推了一下,推得我连连往身后那个静止的黑洞的方向踉跄的走了几步,然后紧接着手上一紧,好像有谁用力拉着我的手,把我整个人连拖带拽的拖跑了起来,而且顺着惯性越跑越快,紧接着就要跑到那个黑洞边缘的时候,那个人突然放开我的手,改为两只手紧紧抱住我的腰,紧接着就跟我一起接着刚才狂奔的那股势头,用力往前一跳!
第213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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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紧接着就在那一跳之后, 一时间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之外什么都听不见, 四周围的温度也从最开始的那几乎能把人蒸熟的滚烫, 急速下降到了正常温度,……不过说是正常,实际上人体感觉比正常要冷上许多, 因为前后的温差实在太大了, 这当口我仿佛觉得自己一下子从沸水里跳进了冰水,毛孔里面还在不停冒热汗, 但是皮肤外面却已经冷的寒毛倒数, 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了, ……就这样在这种冰火两重天似的煎熬之下,才一瞬间, 坚硬的感觉冲击过来, 然后随后‘哐啷哐啷’几下猛烈的撞击,我这才身体边痛边惊异的反应过来, 怎么??已经到底了??
这就奇了怪了, 我本以为刚才那一跳属于野人跳瀑布, 再不济也该是十几米高台跳水这个档次的, 时间再短,也该有个几秒钟做空中托马斯回旋转体三百六十度的时间, 但万万没想到是的,这搏命的一跳,实际上只有两米左右,相当于从二楼台阶上跳到一楼地面的高度, ……这……,谁能告诉我,就在刚才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哎哟……艹,美女,你的胳膊腿……,能不能挪一挪,……我要给你压断气了。”
然后这时正当我满脑子不明所以的疑问,趴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面茫然的时候,却突然听到白焰的声音从我身下传过来,而且听起来喘着气一顿一顿的,感觉很痛苦似的,……于是这当口脑子一个激灵,我整个人总算是回过神来,视线也猛的一下清晰,于是赶紧往下看,这才发现,原来在刚才那种猛烈的冲撞之下,我之所以没怎么感到痛,那全是因为有白焰在旁边抱着我,把他自己的身体当肉垫的关系,……这当口我整个人上半身压在他的肚子上,把他给压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于是瞬间我赶紧往旁边一退坐起来,冲他道:
“啊!……你、你没事吧??”
“嘶……,哦妈啊,我的肚子,就好像被人狠狠打了几拳一样,”
或许真的是撞得太痛了,就连白焰都忍不住喊了几句娘,……这当口我从他身上连滚带爬的退开去之后,他两只手捂着肚子,整个人蜷缩起来又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等那股子痛劲过去了,这才撑着地面爬坐起来,一张漂亮的脸还皱着,这时他的嘴巴翘的老高,猫一样湿漉漉的大眼睛不高兴的从额前凌乱的银发下面盯着我,然后很凶的朝我道:
“……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120斤了!??我怎么感觉你的腿比我的腰都要粗了呢!”
“哪、哪有,”
听白焰这么一说,再加上他看我的目光尤其凌厉,特别是一直往我的小肚腩、粗胳膊还有两条大腿上扫,这当口我一下子就心虚了,心想最近几个月确实一直都在放飞自我胡吃海塞,虽然称了几次体重没变,但是没准这几天刚好胖了呢,……不过当然不能说实话了,想到这里,我一边伸手凑到白焰的肚子上,隔着衣服在他肚子被撞的地方胡乱的揉,一边胡扯道:
“……我才没胖呢,肯定是因为刚才那一下冲击力太厉害了,所以才撞得你这么痛嘛。”
“嗤,你当我分不清什么是体重什么是冲击力么,”
听完我话,白焰却压根不相信,反倒是一双薄薄的嘴唇勾起来,冲我浑身的肥肉瞟了一眼,脸上露出个嘲讽的笑来,……然后那笑还没持续几秒钟,他脸却又因为疼痛而皱下来:
“哎哟靠,……好了大姐,求你别揉了,再揉下去我肚子都要给揉烂了。”
“哦……,那好吧。”
见他这么说了,我这才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停下手里的动作,停下之前还顺便又在白焰的坚韧紧实的小腹上摸了一把,你别说,他外表看着那么妖魅惑人,没想到居然还有腹肌呢,手感真不错,我都要摸上瘾了……,不过他好像也察觉到了这点,我话音才刚落,他就一把把我卡油的咸猪手给推开,然后手一撑,就从地面爬了起来,环视起四周来。
于是我也从短暂的放松中重新绷紧神经,开始警惕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起来。
……
因为行动就在一瞬间,所以到现在我还没完全搞清楚,刚才到底发了什么事,……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之前我们在那个洞穴里,在那连天的大火烧过来的前一刻,白焰拉着我,以及饿狼扶着徐工,一起来了个拼死一搏,直接往身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黑洞里跳了进去,……结果跳进去之后,我还以为会真的会掉下深渊,但是没想到的是,事实上我们只是起跳,然后落下,就这么简单。
我怎么都没想到,那个莫名出现又诡异的黑洞,它还真的就只是个‘洞’而已,连接着两个空间,甚至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然后这当口我心理这么琢磨着,白焰一只手插在刘海里,一边用手理着刚才给跑乱了的头发,一边回头,看着地上这时已经生龙活虎,连脸色都没怎么变的饿狼,还有还惊魂未定,半倒在地上拼命喘气的徐工,冲他们道:
“你们没事吧?”
“呼呼,……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不过这时徐工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看,白蜡蜡的一张脸,喘的上接不接下气的,看来刚才这一下子对他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来说确实是够呛,然后他又使劲深呼吸了下,这才冲白焰勉强一笑:
“……呵,还好你反应快,……你是怎么判断那个黑洞就是逃离幻觉的出口的?”
“说实话,其实当时我是瞎猜的,”
听徐工这么问,我本来以为白焰肯定又会胸有成竹的说出一番大道理来,但是谁能料到,这个时候他倒是莫名耿直了起来,直接就说自己是猜的,……然后又顿了顿,白焰道:
“……怎么说呢,那个时候形势太紧迫了,根本来不及思考,做这个决定也是赌运气,算是生死一博了,……只不过那时我隐隐的感觉到,那个黑洞,有点类似于‘虫洞’,就是由于空间紊乱而产生的一种接口通道,如果跳,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不跳的话,那就必死无疑了。”
“虫洞么,倒是有那么点类似的性质,”
听完白焰的话,徐工又接口道:
“……只是现在这个发展真是太出于我的意料了,……其实一般来说,如果刚才那个地下洞穴真的是幻觉的话,当幻觉消失的时候,我们应该会感觉到非常强烈的振动感才对,而不会是出现一个黑洞,”
“振动感?”
听到这,我插嘴问道:
“为啥幻觉消失一定会出现震动感??”
“……小姑娘,你有过鬼压床的经历么,”
于是看了我一眼,徐工答道:
“鬼压床的时候,你会发现你的脑子是清醒的,但是身体却睡着了,你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没法动哪怕一根手指头,也没法睁开眼睛,但是却能清晰的维持意识,甚至耳朵还能继续听到周围环境发出的一些声音,然后这些噪音越来越多的被一种‘滋滋’的,充斥在我们四周围的背景电流噪音所覆盖,紧接着,你就会感觉到整个身体,甚至整个世界,都在剧烈的震动,”
说着,然后又顿了顿:
“然后当那种震动越来越大的时候,你的内心就会感觉到一种非常恐惧的感觉,感觉好像灵魂就要脱离身体飘出去了,然后这个时候就会有两个情况,一个是震动消失,你睡着了,而另外一个……”
“另外一个情况就是清明梦了是吧。”
然后这时,白焰突然插嘴道。
“对,……呵呵,清明梦,这个也是白夜最擅长的事,他能把任何人都拖进他的清明梦里,然后操纵梦里面的一切。”
一说起白夜,这时徐工脸上立马又露出了那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笑来,然后他又意犹未尽的看了白焰几眼,继续道:
“一般来说,梦境和现实的转变方式,跟我们刚才看到的幻觉空间最接近,我们刚才在那个制造出来的幻境里,就好比意识清醒的做着清明梦,如果当幻觉真的彻底消散了,那么就应该再会经历过一种剧烈的震荡感,类似人的脑电波频率调频,从梦境调整成现实的频率,……但刚才那种情况就很特殊,那个幻觉空间没有彻底消失,而是出现了一个黑洞,那也就是意味着……”
“我懂你的意思,你就是想说,出现黑洞,而不是脑电波的震荡调频,就说明刚才那个幻觉空间其实并没有消失,……而幻觉空间没有消失,就意味着之前那个焦炭人的‘发生源’装置并没有受到彻底的破坏,再换句话说,那就是这个封门村的磁场还是继续存在的,对不?”
“就是这样,……白焰,虽然你刚才只是危机关头的拼死一搏,但是就结果而已,你的直觉非常准确,”
说到这,这当口徐工的呼吸才彻底平复下来,然后他抖着两条腿站起来,又看了下四周围,自言自语道:
“现在这个地方是……”
第214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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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初的震惊过后, 我们几个终于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起来, 然后这当口我才惊讶的发现, 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地方,四周围一片漆黑,一片死寂, 除了我们几个之外, 听不见其他任何活物的声音,但是感觉起来却很空旷, 因为迎面时不时就会吹过来一阵很大的风, 同时还有一种很微弱的‘哗哗哗’的水流的声音。
难道, 我们这是在山洞里???
然后我正这么想着,这时身边突然亮起几道刺眼的白亮光线, 于是我顺着光线扭头一看, 原来饿狼和白焰两个人已经各自打开了手里带着的电筒,开始四下里照射起来, 同时徐工在他俩电筒光圈的笼罩下, 还低头开始检查身边带着的行李, 然后等他清点完数量之后, 眉头紧缩了下,抬头道:
“一个坏消息, 刚才情况太危机,我的包丢了,……里面有一些检测机器,还有大部分食物和水。”
“我们还好, ”
徐工说完,白焰也立刻接口道,这当口他低头查看了下自己的行李,还顺便看了看我的:
“……我跟何故的东西都在,不过里面的水跟吃的也不多了,四个人克制着点吃,最多也就一天能撑。”
“那要抓紧时间了,先得从这个地方出去,”
然后边说,徐工这时也从登山包的一个口袋里拿出户外手电筒,冲四周照射起来,……随着他手里那道黄白光线在这看似无限的漆黑空间里扫射,我们渐渐开始搞清楚了眼下这地方的真实情况。
首先可以很肯定的是,这当口我们还是在一个山洞里,一个很大,很黑,很空旷的山洞里,……不过跟刚才那个根本看不到边界的无限洞穴幻境不同的是,这个山洞似乎连接着外面,我能很明显的感到一股类似穿堂风的空气在身边‘呼呼’的流动,灌进鼻腔里的气流也充盈着深山老林里头的那种独有的清新气味,所以可以肯定的是,现在我们在的这个地方,肯定离出口不远。
但是怪异的是,当我在空气里又多呼吸了几口以后,却又莫名的闻到了一股很微弱的,同时又很难闻的味道,……怎么形容呢,这味道有点像是刚才在幻境里闻到过的,那些焦炭人身上发出的掺杂着淡淡蛋白质燃烧后残留的焦臭味,还有木炭燃烧过后的味道,但是除此之外,另外还有一种比这更难闻上好几倍的味道,只是我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去描述这个味道,……然后等我绞尽脑汁想了想之后,突然明白过来那味道代表着什么了。
生腥味。
没错,这当口在空气里隐隐飘荡着的,就是这么一种闻了会让人忍不住作呕的腥味。
那种味道要形容的话,就好比你去菜场买菜的时候,去卖猪肉的摊上对着那一块块摊在厚砧板上,还带着血迹和厚厚的白脂肪层的肥猪肉去闻上一口的味道,很臭,有种活物的腥臊味,而且还异常的刺鼻,铺天盖地的钻进你的鼻腔,让你整个肺部被堵的透不过气来的那种感觉,……这当口空气里就弥漫着这么一股焦灼后的腥臭味,它们淡淡的在空气里头弥漫开来,和四周围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蒸腾起来的暗蓝色雾气一起。
“……嗯?怎么又起雾了。”
然后这时白焰也发现了这个异状,他把手里的户外电筒的光线强度又调高了一档,原本还是晕黄的光圈倏然变得跟白炽灯一样亮,光圈也变大了一倍,变成了一个直径有半米那么长的大圆,紧接着白焰就握着这个电筒四下里扫,果不其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黑暗山洞湿漉漉的岩石地面上,又开始氤氤氲氲的爬起了一层不断蠕动着的浅蓝灰色的烟雾,而且随着雾气的笼罩,之前那道低的几不可闻的水流声莫名变得大起来,‘哗啦呼啦,哗啦哗啦’,简直就是故意让我们听到似的。
“白焰,你听到水声没?”
这时其他人显然也都听到了,徐工转头朝白焰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附近肯定有条地下河,这条河可能就是这个太行山里少见的水源之一了,……我们要从这里出去,找到洞穴那头通往王家村的出口,跟着水流和风的方向走应该没错。”
“嗯,我也这么想,”
听完徐工的话,白焰点头道,然后他弯下腰手里一用力,一把抓起翻在地上的登山包重新背上,扭头就要走,……然后等他一条腿伸出去之后,却又莫名停了下来,接着回过头,一双短短的银灰眉毛微微皱起,冰晶似闪着光的瞳孔狐疑的看向我:
“……你怎么不走,愣在那干嘛?”
“你闻到股味道没有?”
于是我就对白焰说道,边说一只手还边扯住他卫衣的一个角:
“一股很腥气的味道,就跟……就跟生猪肉一样的味道。”
“味道?”
听完我说的这话,白焰脸上却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显然之前他并没有留意到这方面,……不过在我说了之后,虽然他还是幅不怎么相信的表情,倒是也没无视我的话,而是先半信半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皱着双眉头,凑在空气里用鼻子重重吸了口气,……然后大概是吸得太用力了,一下子就被那恶心的味道给呛到,这当口白焰有点狼狈的‘咳咳咳’呛了好几下,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双桃花眼又惊又厌的瞪圆起来:
“靠!还真有味道,呛死我了,……到底哪来的这味道,”
然后说完,白焰也不走了,只见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的样子,一脸忍着恶心的表情又往空气里头吸了几口气,接着又吸了几口,……总之就这样,他就像个毛茸茸的大白狗一样,东闻闻,西闻闻,边闻边走,一直走到了之前我没注意到,而且他和徐工饿狼几个人的手电筒也没照到的一个小角落里,接着拿起那户外电筒往那头一照,然后那突然出现在光圈里的狰狞怪异的东西,却差点没让我惊叫出来。
……那是一堆,……怎么形容呢,那是一堆极度腐烂的肉,上面长满了一个个腐烂水肿还留着黄的白的脓液的肉瘤子,这些肉瘤子一串串的从那一大堆肉上挂下来,如果看的再仔细点,你会发现那些肉瘤子和肉山上还全都密密麻麻的长满了无数个好像蛆虫一样蠕动的惨白肉触角,这当口那无数个触角很有规律的在那些腐肉表面一**的起伏,就好像爬行中的毛毛虫一样,足足看的人头皮发麻。
但这还没完。
然后当我忍着恶心,再仔细看那堆肉山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居然还给我看出点形状来了,……随着白焰手电筒光线细细慢慢的往那肉山肉瘤堆中照过去,我逐渐发现,那堆肉其实原本应该是个人的形状,就算这当口它已经全都被肿胀透明的脓肿瘤子给覆盖了,但是还是可以比较清楚的看到它有个圆圆的头颅,躯干,以及两只手,……但是更怪异的是,那个东西却没有腿,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根长长的鞭子似的东西
“……嗯?这是……蛇尾巴?”
也是巧,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这当口白焰却已经先一步把我心理的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了,而且发现了这个之后,他更是不怕恶心的往那蠕动的肉瘤子人型里更是走近了几步,一只手捂着嘴巴鼻子,阻挡空气里越来越浓的生腥味,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往那肉瘤子堆里照进去,然后就听见他‘咦?’的一声,好像看见了什么让他异常惊讶的东西:
“这、这个是……!?”
“怎么回事,白焰,何故,你们两个怎么都不走了?”
然后这时正当我也强忍着恶心,试图走上去看那个连白焰都觉得奇怪的东西的时候,徐工却在我们后来出声了,这当口他跟饿狼一边也拿着电筒过来,一边还不停的问道,于是白焰就转头冲他看了眼,开口道:
“……徐工,你过来看看这个,这个肉堆里面,也有个焦炭人,……而且上面挂着个铜牌子,就是那个邱云。”
“什么!??”
“啊??”
这个发现实在太过惊人,白焰刚说完,我跟徐工几乎是同时惊呼起来,然后紧接着我跟他立刻一起走过去,围着那蠕动的肉堆看,……不过因为那生腥的臭味太重了,熏得我都要干呕了,所以我一边用衣服袖子使劲捂住口鼻,一边极力瞪大眼睛往那些肉瘤跟肉瘤的空隙里看过去。
然后这时我才终于看见,在那个极度腐烂的蛇人的里面,确实有一个烧焦的人,那个人就跟之前我们在那个幻境里看到的一样,浑身焦黑,四肢像是曾经经历过什么严厉的酷刑一样,被砸的骨头粉碎,无力的垂挂下来,并且被很多很长的大铁钉钉在身后的一根大木头上,……只是跟幻境里不同的是,这时这个焦炭人却明显看得出还活着,胸口一起一伏的,还有明显的呼吸,甚至它那被烧的焦黑,脸皮骨肉全都黏连在一起的脸上,还能看出眼窝里面还有眼珠子,……那眼珠子被烧的连瞳仁和眼白都糊在一起分不清了,却还能朝我们看,而且还冲我们流下两行清泪来。
只是那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时,却没能滑到下巴,……因为这当口这个焦炭人的嘴巴下巴已经脱臼了,跟进食的蛇一样怪异的垂下来,而它那异常长大的嘴巴里,则被塞进了旁边那个腐烂的蛇人的一根同样长着肉瘤的触手一样的东西,这肉触手从那个焦炭人的嘴巴里伸进去,然后顺着往下看,似乎还从肛-门那里出来了,最后形成了一个环形的回路似的东西。
“!”
说真的,我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焦炭人,居然真的是活的!
而且更没想到的是,它居然还跟旁边的那个腐烂大蛇人捆绑在一起,看起来似乎两个都活着,形成了一种类似共生一样的关系,……难道这就是那些焦炭人被折磨成这样,才能活着的原因???……刚才听白焰说,这个焦炭人身上有铜牌,应该就是邱云,难道说……刚才我们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些焦炭人其实也是幻觉,而眼前的这个,才是真实的吗??
“……你们看,这后面还有很多木柱子,上面全都是这样的,一个焦炭人跟一个腐烂的蛇人共生在一起,……看来这里就是真正的‘发生源’了。”
第215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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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真实’吗?”
我们谁也没想到, 之前在那个幻境里看到的那些遭受酷刑, 被一把大火烧的连五官都看不清, 全身上下只剩下厚厚一层焦壳的那些人,竟然还不是最可怕的,……而实际上, 真实远远要比幻觉中的假相惊悚上几百倍, 那些焦炭人也就是多年来被诱骗进这个封门村,并且在封门村磁场的作用下丧失了理智的牺牲品, 原来最后都来到了这里, 跟这些腐烂的蛇人生长在了一起, 变成了供‘发生源’继续发射笼罩着整个封门村的磁场的**燃料。
“……原来如此,看到这些, 我终于明白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然后这时徐工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 又再度开口道:
“先前在那个幻境里,我看到那个‘发生源’装置, 就觉得有些奇怪, ……人都烧成那样了, 怎么可能还能活着, 还能呼吸,甚至大脑还能持续的感受到痛苦呢??就算用磁场幻境来解释好了, 但是磁场毕竟只能扭曲我们大脑的感觉,让我们看到幻觉,却不能改变真实的事物,……而既然幻觉里的那些焦炭人一直是活着的, 那么就只能解释,现实中的那些焦炭人也是活着的。”
“……但这就引出了一个问题,既然现实中那些焦炭人在经历了‘官才囚水’仪式的相互残杀之后,本该已经死了,那么为什么它们后来又会活了过来??并且活过来后,为什么在经受了开膛破肚又粉身碎骨的酷刑折磨,并且还被火烧之后,还能继续活着,并且大脑还能保持清醒,永无止境的感受着极度的痛楚,进而引发极端的情绪,来维持这个封门村的磁场???”
话说到这,然后徐工又顿了顿,继续道:
“但是现在明白了,原来那些封门村的‘夔人’,竟然对自己人都那么狠,……它们利用了自己的非人基因里‘天’这个种族的长生特点,将闯进封门村的普通人和自己同族的村民,通过某种办法共生融合在了一起,从而延长了普通人的生命,让那些人即使一度死亡,大脑也能再次活动起来,即使经历了粉身碎骨,烈火灼烧的酷刑也不会立刻死亡,而是跟那些村民共享了生命,……就这样承受着剧烈的痛楚,直到那些外来的牺牲品彻底扫成了灰烬,而那些共生的村民也腐烂殆尽之后,才会用新的再次替换,从而继续维持这个磁场……”
“!”
徐工说的这些话,真的太让人震惊了,……说实话我之前怎么也想不到,原来那些封门村的村民,为了要维持这个磁场,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进行那个‘官才囚水’仪式,竟然还要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如果我没算错的话,按一次替换焦炭人,需要23个牺牲者来算的话,那么同样也需要23个封门村的‘夔人’村民去送死,而且这种替换没隔几年就要进行一次,那么也就是说,每隔几年,就连这些村民也都要死一批。
……平心而论,这真是一场盛大又疯狂的牺牲。
而这样的牺牲,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些封门村的村民,它们到底在追求些什么??这么反复的举行仪式,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真的只是为了不停的续命,只是为了活下去吗??但是即使执行了仪式,它们也依然一次又一次的虚弱而畸形下去,同时也不断的失去同伴,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这已经成了我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情了。
……
“真没想到,‘夔人’这基因居然还能有这种用处,活死人、生白骨,怪不得春山那帮老东西一天到晚想着去抓活着的非人,……呵,你说是不,徐工。”
然后就在我心里还在感慨的时候,白焰突然插话进来,不过他到底是个利益至上的理性派,看到眼前这惨烈的一幕,不但没啥特别的感慨,反而关注点全都放在了‘夔人’那不可思议的能力上面,……只见这当口他勾起嘴角,一双桃花眼一眯,脸上又露出那种让人猜不透心思的笑来,然后转过头冲徐工道:
“徐工,你这下可赚大发了,发现了‘夔人’这么个宝贝,要是我们这次能顺利出去的话,没准春山那些人又会主动来找你回去了。”
“……呵,承你吉言,……不过现在我已经不在乎那里了。”
“这样么?”
“自然,……而且这趟来,收获真的是出乎我意料的丰富,不光是眼前这些能够长生的‘夔人’,更加还有……”
然后这当口也不知道为什么,徐工说着说着,隐在金丝眼镜后面的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却时不时的在我身上,甚至在白焰身上打转,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似的,……说真的,这种感觉很不好,我从刚才他在那个幻境里,跟我一起反对破坏那个‘发生源’装置开始,就隐隐察觉到,徐工,他的目的绝不止获取‘夔人’的样本那么简单,他肯定还有些更加深的目的在,而且这个目的跟我,甚至跟白焰都有关系,只是他不知出于什么想法,一直对我们隐瞒而已,……这也是我一直对他抱有警惕心的原因之一。
然后我边这么琢磨着,这时耳边又响起白焰的说话声来:
“……徐工,你取好样没?……取好的话,我们就赶紧把这个真正的‘发生源’给破坏掉,只要这玩意儿一破坏,扰乱我们大脑的磁场也就不存在了,接下去只要顺着这地下河走出这山洞,到达王家村,然后就能顺着山路下山了,……胜利就在眼前,咱们赶紧动手吧?”
“先别。”
“……不、不行!”
然后白焰这个提案提出以后,却又是我跟徐工同时反对出声,……同样的事情短时间内已经重复两次了,几乎是同时,我跟徐工又相互看了一眼,只是我的心里已经从第一次的惊讶,变成了确定,确定徐工肯定有什么秘密目的在,……然后很自然的,白焰的表情也没了第一次的不解,这当口他表现出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冷静,一张瞬间收敛了表情的脸上,两个冰晶似剔透的银灰眸子沉默的在我和徐工身上来回打转,仿佛要在我们身上盯出个窟窿似的,……然后半晌他才重新开口道:
“……之前你们反对破坏,我还能勉强理解成是徐工的研究需要,既然徐工要研究,我又答应过当他,那就姑且任之了,……但是既然现在样本都采集好了,研究都做好了,还有什么要反对的,嗯?”
“呃……这……”
“你们的反应很不符合逻辑,这不像是急着要逃出村子的人的表现,那么来,告诉我,你们到底还有什么目的没达成??”
“啊……”
“赶紧说,要是不说,那咱就一直矗在这,谁都别想走。”
越说语气越冷,很显然白焰现在的心情很不爽,……说真的,我突然发现,越是跟他相处的时间长了,我就越是开始了解起他的喜怒哀乐来,……他这个人,在不熟悉的人看来,可能脸上就一个表情,就是那种神秘莫测的笑,猜不透心思,而且看似特别好说话,但是相处久了就会慢慢发现,其实白焰的脾气也挺大的,根本不像表面上看着的那样,……他是个很骄傲的男人,自我感觉良好,还有点霸道,而且没啥耐心和同情心,……但最关键的是,他有很强的控制**。
没错,控制欲。
他这个人,就是特别喜欢去控制别人,花言巧语的蛊惑,洗脑甚至操纵别人,……他对任何人的好都有个前提,那就是那个人必须绝对的听他的话,或者按他的想法去做,不能对他有任何的隐瞒,……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他一高兴,就能对你好的跟蜜里调油似的,甚至还会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的守着你照顾你,而但凡被他发现你有什么秘密瞒着他,这下可好了,他就抓狂了,就开始想方设法的威逼利诱,软硬兼施,非得让你坦白不可。
……就好比现在,白焰冷冷的盯住我和徐工,非要让我们讲出个所以然不可了。
“你注意一点!”
然后这当口,因为气氛太过于僵硬,简直就是剑拔弩张了,于是那个一直沉默着跟在徐工后面的饿狼开始履行自己保镖的职责,一个健步就跨到徐工面前,用他那口乡音浓重的普通话,很粗重的冲白焰道:
“你注意一点态度!”
不过这样似乎惹得白焰更加不爽了,显然他很不喜欢别人跟他对着干,尤其是这么被人威胁的时候,……然后我看到他一双形状完美的嘴唇不悦的抿了起来,桃花眼也微微细眯起来,脸侧向一边,眼睛却斜睨着盯住我们,看上去倒像是某种凶猛的恶兽攻击前下伏的准备姿势,……眼看着这当口饿狼和白焰的冲突一触即发,然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当口突然冲着白焰跑进去,直接冲进了他怀里!
然后就在他露出有些错愕的表情时,我把自己的两条胳膊圈在他脖子上,然后踮起脚,把脸凑近白焰脸,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
“……好吧,我就把我的秘密告诉你吧,……不过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哦。”
第216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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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反对破坏这个磁场装置, 主要是因为……”
这当口我跟白焰贴的紧紧的, 他身上的体温传到我身上, 一下子就让我感觉浑身热的都快要流汗了,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脏也开始飞快的跳了起来, 这搞得我又尴尬, 又害羞,心想我都跟他贴在一起了, 他现在肯定也能察觉到我的心跳了吧……, 于是我红着一张脸又抬头看白焰, 却发现这时他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冲我微微低着头, 一双晶莹剔透的银灰眸子冷静的看着我, 像是在等我继续说下去。
“是因为什么?嗯?”
然后看我不说话了,白焰又主动开口问道, 于是我就环着他的脖子低下头, 稍微平静了下心跳, 然后又凑到他耳边, 压低声音道:
“……其实是因为……,我刚刚才突然发现, 在我身上的朱红衣,已经不见了!……然后,她的那种‘幻想具现化’的能力,不知为什么却还在, ……所以我就一直想试试,能不能自己运用朱红衣的那种能力……”
我说完这些后,或许有点太匪夷所思,连白焰都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见他还是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却一连眨了好几下,小扇子似的两个睫毛‘扑哧扑哧’扇了几下之后,然后他才开口:
“……什么?你说……,朱红衣不见了?”
“是,我已经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精神也不会跟之前那样不受控制了。”
“但是朱红衣消失了,她的能力却还在?”
“对,还在,只是现在我还不能很好的运用,……但是只要这个封门村的磁场还在,我觉得自己很快就能掌握那种能力,所以……”
“所以你就反对我破坏这个装置?你想再继续运用朱红衣的能力?”
“嗯。”
“为什么?你打算用这个能力干什么?”
“干什么……,白焰,你忘了吗,小橘还有祁泽恺还在这个村子里呢!”
说到这,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然后一把把环在白焰脖子上的胳膊更加用力收紧了点,紧的让他不得不微皱着眉毛,头冲我更低的压过来,然后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尽可能装出一副难过的表情来,继续冲他道:
“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就这么放着他们不管,……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在哪,所以我想用这个能力把他们找出来,然后带他们一起离开这里。”
“……但这跟破坏这个磁场装置有冲突么?嗯?”
没想到我都开始打感情牌了,白焰居然还不为我的白莲圣母心所打动,他在被我这么勒着脖子的情况下,依然用他理智到近乎冷酷的思维分析着我言行中的破绽:
“你说橘和祁泽恺是你的朋友,你想带他们逃出村子,这个我能理解,……但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救他们就不能破坏装置??……第一,我们现在不知道他们在哪,没法救,即使你能用‘幻想具现化’的能力又怎么样?你能把他们变出来吗?第二,即使找到他们,最终我们要逃出去,还是得破坏这个封门村磁场,否则我们的大脑一直会受到干扰,找不到下山的路,所以找他们,跟破坏磁场,一点都不矛盾,……你说是不?”
“啊……可是……”
听完白焰这么冷静分析的这些话,我嘴巴上还在‘可是可是’的挣扎着,但其实肚子里已经气炸了,……真是艹了,好不容易编个理由出来我容易嘛我,……其实我现在做的一切,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自己彻底非人化,而封门村的这个磁场非常接近当年春山病院的磁场环境,也就是像徐工说的那样,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那么很有可能这次就能彻底完成非人化,而这也是我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和愿望。
自从回想起我小时候,得‘少女病’那段时间的记忆之后,过去的一切总是时不时就在眼前闪现,……我怎么也没法忘记,在那个闷热的夏天,我小橘还有王淑娴,我们三个挤在狭窄的病房里,听永远讲述过去属于非人的那个时代,……我也不会忘记,每次他讲完那些妖异的故事之后,总会对我们说:总有一天,你们也会成为非人……,……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成为非人’这个念头,就仿佛刻进了我的骨子里似的,它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总是促使我不断的去尝试那么做。
……再后来,在少女病的末期,我第一次非人化没有成功,最后受了重伤,遗忘了这些记忆,所以刚来这个封门村的时候,我并没有像现在这么执着,只是即使在那个时候,我作为‘朱红衣’存在,也本能的一直在利用这个磁场发挥本属于非人的力量,……而现在我的记忆完全恢复了,我当然更加渴望去实现过去未完成的愿望,成为真正的非人。
另外,想救出小橘也是我的真心话,因为她也跟我一样,甚至她作为非人‘天’的血统比我还要更加纯正点,其实我心理很明白,小橘她才是永远真正报以厚望,希望早日作为非人觉醒的那个人,……所以我就想,既然现在在这个封门村里,我都已经恢复记忆了,那小橘不是更加会恢复记忆??……那她现在会不会也开始觉醒了呢??这也是我现在迫切想知道的一点。
……不过当然,这些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告诉白焰的。
关于永远,还有非人的这些记忆,可以说是我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这是我为人处世的原则和底线,……来到这个封门村之后,我为了获得白焰的站队和保护,一直都在不断的向他妥协,像个傻瓜一样对他的话言听计从,被他那些甜言蜜语忽悠来又忽悠去,其实这些我心里都很清楚……,可是因为我喜欢上了他,也因为我一个人势单力薄,需要他的保护,所以才顺水推舟的被他利用,可以这么说,我出卖了自己,出卖了‘朱红衣’,也就是非人的力量,才换来了他的照顾和辩护。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让我出卖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出卖我心底的这个核心秘密,并且,为了达到我自己的目的,现在可不能再事事都顺着他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借着这次机会,完成非人化。
……只是我该怎么才能说服白焰听我的呢??……这才是最让我烦恼的,他的脑子实在太聪明了,我忽悠不了他怎么破……
然后这当口我依然搂着白焰的脖子,心理无比烦恼着接下去该怎么说时,突然听到徐工在一旁开口道:
“虽然我不知道小姑娘对你说了些什么,但是我反对是有充分的理由的,……这个磁场装置现在确实还不能破坏,白焰。”
蛤!?
没想到这当口正当我已经词穷的时候,徐工却出人意料的替我解了围。
“……那你又是什么理由呢?徐工,”
然后这时见徐工也正式开口反对了,而且还跟饿狼两个人全都朝我们这边看过去,于是白焰一边皱着眉毛问他,一边还把我环住他脖子的两条胳膊给拉了下来,……不过徐工倒是没把我俩的勾肩搭背当回事,只是平静的冲白焰说道:
“我的理由很简单,之前我们从那个大屋下来这个洞穴的时候,途中不是路过了通往太行山地宫的那个青铜门么?……本来我是想直接进去那里的,不过后来考虑到里面很可能隐藏着一个非常恐怖的怪物,贸然进去太过凶险,所以还是选择了现在这条通往王家村的路,……不过在离开那之前,我放了一个仪器在青铜门门口,那个仪器会定期发射一种电磁波信号,可以传递到我现在手里拿着的这个接收器上。”
边说着,徐工还边朝我们挥了挥他手里的那个机器,……这个仪器跟最开始他用来测量磁场强度的那个机器一样,外形也很像老式的大哥大,不过通体银灰,机器正面有个液晶显示屏,上面正有规律的一闪一闪着红色的信号,……接着徐工向我们解释道:
“这个信号接收器是我自己设计的,跟我放在青铜门口的那个信号发射器正好一套,……这套装置可以在一定的距离内,每隔10s就发射接受一次信号,在正常情况下,这个接收器显示屏上的信号是绿色的。”
“正常情况是绿色??”
听到这于是我连忙插话道:
“……但是现在是红的!”
“没错,现在是红的,”
这当口看了我一眼,徐工继续解释道:
“这个仪器的反馈信号红跟绿的差别就在于,当两个机器一开机,第一次接受的信号,默认为绿色,之后如果每次接收到的信号都相同,那么就一直显示绿色,相反,如果某一次接收到的信号跟前一次不同,那么就显示红色。”
“那你们再想想,什么情况下,这种电磁波的脉冲信号才会发生变化呢??……那肯定就是有东西把它隔断或者吸收了,才会让它的强度瞬间发生变化,增强或者减弱,……换句话说,现在我手里这个信号接收器变成红的了,那就说明,有东西从那个青铜门口进出过了。”
!??
有东西从那个青铜门口进出过了??
那又会是什么呢??
是封门村残存的那些村民??还是传说中隐藏在青铜门后面,太行山地宫里的那个巨大的怪物??亦或是……失踪已久,一直行踪不明的祁泽恺,或者还有橘她们??
听完徐工的这番话,这当口我只感觉脑子里更加混乱了,似乎这个封门村里所有的秘密,这时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杂乱的胶着在了一起,……但这还没完,白焰在听完徐工话后,只是安静的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又开口问他:
“徐工,你说那个青铜门有人进出过了,……那按你的意思,出入的是谁??”
“白焰,你难道忘记了吗?你们在之前那个大屋棺材房间里的遭遇,……这还是你告诉我的,你跟我说,当你们揭穿那个假冒秦峰的封门村村民的时候,它当时好像自言自语了一句话,‘被发现了,怎么办?杀掉吗?,杀掉,重新选,朱红衣,’……这话你还记得吗?”
“记得。”
顿了顿,白焰答道,然后徐工又继续道:
“对,……后来听你说起这个事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琢磨,那些村民所谓的‘重新选’,究竟是要重新选出什么东西来,然后直到刚才我才想明白,它们说的重新选,大概意思就是,重新选择朱红衣,重新再进行一轮迷你的‘官才囚水’仪式,……然后重新再用新选出来的朱红衣,来启动青铜门后面的那个东西。”
“什、什么意思???”
突然说得好复杂,我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于是有点结巴的又开始连连发问,于是徐工朝我看了眼后,又换了个方式重新解释了一遍:
“……意思就是说,按白焰之前给的说法,原本的朱红衣是瘦干,后来胖坨杀了瘦干之后,按理说他应该成为下个朱红衣,但是却重伤死在那个幻境了,也就是说,我们这群人里面,已经不存在朱红衣了,……不存在朱红衣,也就意味着仪式没法进行下去,这对那些牺牲重大的封门村‘夔人’来说显然是无法接受的,……所以当那个伪装的‘秦峰’被揭穿的那一瞬间,它们就已经做了个决定,如果仪式在我们这边没法进行下去,那么就要把我们杀光,然后在剩下的活着的人里面,重新选出个朱红衣来,再重新进行仪式。”
“……然后现在看来,它们虽然没能杀掉我们这边的人,不过倒确实是放弃了继续跟我们纠缠,……按目前的情况看,它们很可能已经选出了新的朱红衣,并且正在努力促使那群人完成‘官才囚水’仪式,……而且看进度,仪式已经进入到了很后期,已经进入青铜门了。”
“那么,‘那群人’又是谁呢??白焰,何故,你们告诉我,现在这个封门村里究竟还有几个活人在???”
“对,那些人就是我们大家都认识的,小橘,王超虎,珠曼,以及祁泽恺。……他们四个代替了我们四个,将要重新进行‘官才囚水’的仪式,而就在刚才,他们已经跨过了那道青铜门,往太行山的中心地宫那里走去。”
第217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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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这就是你反对破坏这个磁场装置的理由么?徐工。”
听完徐工的解释, 我这才知道, 这当口在这个封门村里仍然活着的另一队人, 也就是小橘,王超虎,祁泽恺, 还有珠曼这四个人, 现在已经代替我们成为了那些封门村人的目标,并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他们之间也出现了一个‘朱红衣’, 并且在这个朱红衣的诱骗下, 四人已经进入了青铜门之后,眼看就要完成仪式了, ……而就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 徐工却比我还强烈的反对破坏装置,显然他对封门村的这个仪式抱有极大的兴趣。
然后他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一双隐在玻璃片后的眼睛, 这当口却闪烁着异常狂热的光芒, ……只见这时徐工一反之前理智深沉的样子, 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荡开一种极度疯狂和兴奋的笑来, 他冲白焰大张开两只手臂,然后又大声道:
“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么?白焰,你自己想想,……说实话, 本来我采集到夔人的样本,确实是打算走了,但是就在刚刚,我知道这个‘囚水’仪式马上就要执行了,难道我还能就这么管自己一走了之吗???还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破坏这个磁场装置,中断仪式的进行么??……不,当然不能!”
“你知道吗,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能亲眼看到那些活生生的夔人,看到它们究竟是通过怎样的手段来续命的,如果运气好的话,甚至没准还能活捉到一个活的夔人,活的!……白焰,你明白我作为一个耗费毕生精力来研究夔人的科研工作者,对这场仪式的那种难以抗拒的向往么??我不但不能就这么破坏磁场离开,而且还要亲眼看着仪式完成!”
“……啧。”
徐工说的疯狂,但面对他这种像是能喷出火的狂热,白焰却自始至终皱着眉毛,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或许是见说动不了他,于是徐工在急促的说完这番话后,终于平静了下来,恢复了他一贯的深沉和理性,然后又顿了顿,他继续道:
“我知道你对这些没兴趣,而且急着要离开这里,……但是别忘了,我们之前已经说好了的,你帮我完成我的研究,事后我提供给你抑制人格复苏的药物,……现在我的研究又有了新的目标,你也得继续履行你的诺言才是。”
“呵,”
嘴角微微勾起,这当口白焰嘲讽的笑了笑,
“说好是没错,但是得一码归一码,你这研究目标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的冒出来,那我得奉陪到什么时候??……徐工,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要我陪你去活捉夔人,也得看你那药值不值这个价了。”
“……要是我说,我可以再加码呢?”
“怎么加,加多少?”
“我可以……,把春山病院有关白夜的全部资料档案,甚至还有你的原型,少年a的档案都复制一份给你,……白焰,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你自己的出身么?”
“……”
徐工话音刚落,白焰原本还是嘲讽和不屑的表情突然间停滞了一下,然后他两个银灰闪烁的眸子转过来,若有所思的定定看了徐工几秒,接着勾起的嘴角笑容更加加深了点,……这当口白焰用种揶揄的语气冲徐工道:
“……你很会谈生意,徐工,你谈条件的功夫跟你做学问的水平一样好。”
“过奖……,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自然是答应了,……这个资料对我至关重要,但是除了跟春山有关系的人之外,我又没法从其他人手里弄到,不答应你,难道我还有别的办法么?”
“呵呵,那就好,……其实白焰,你也很会谈生意,刚开始是坐地起价,后来又是漫天要价,总之就是狮子大开口,……要知道不管是我的药,或者是白夜的资料,那可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你要是错过我,以后上哪找?”
“嗤,得了吧您。徐工,你现在是一张嘴空口无凭,我可是实打实付出劳动的,谁更吃亏一目了然,……我把丑话说在前面,我已经陪你到这了,以后要是出去,你可别想赖账,要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事故。”
“……那是当然。”
然后就这样,徐工和白焰又是一番交易过后,白焰终于松口,不再一心想破坏那个磁场装置,而是转而同意徐工的提议,然后我们几个的意见再次达成一致,都决定现在开始要以最快的速度从这个山洞里走出去,到达王家村,然后到了那里后,根据吴慧芳日记上的提示,在王家村的最深处,应该还有一个通往太行山地宫的通道,那里可以直通地宫深处,也就是小橘她们现在身处的青铜门背后,……等到了那里之后,再根据当时的情况,再做打算。
到目前为止,虽然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我的意料,白焰没有被我说服,却被徐工开出来的条件给说服了,不过不管怎么样,事情还是向着我希望的方向来发展,所以我也就不在乎这些过程,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结果,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成功。
蛤蛤……六年了。
六年前没完成的愿望,现在终于又能看到一点即将达成的眉目,一想到这个,我整个人都忍不住兴奋了起来,……然后就这样,我们一行四个人各自心怀鬼胎,背好自己的行李,开始加快速度朝着这个山洞的出口走去。
……
……
匍匐在地面上的暗蓝色雾气,带着丝丝潮湿的寒意,随着我们几个走路的动作在流动的空气里到处翻飞,这当口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四周围依然是一片让人毛骨悚然的寂静,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不过也正是如此,才显得不远处那阵‘哗啦呼啦’的流水声显得格外的响亮。
按照徐工的说法,这个河南太行山地区,本来就属于极度干旱的地界,一天到头天上也落不了几滴水,附近也没有能直接取水的水脉,所以封门村的村民会搬迁到山脚下的王家村,除了他们自己有‘夔人’的特殊目的之外,缺水倒也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不过也因为这样,既然他们能在那王家村里安顿下来了,那说明离王家村不远的地方必然会有地下水脉的存在,而我们现在走得这条路,正是从封门村通往王家村的路,而且又听到了水流和风的声音,那么显而易见,这条地下水脉,必然就是流经王家村的那一条,而且出口就在不远处,只要我们设法找到那条水脉,那么出口也肯定就在附近了。
这么一想之后,于是由饿狼和白焰两个人拿着强力的户外手电筒打头,我和徐工则紧跟在后面,我们四个人一边竖起耳朵仔细辨别着水流声传来的方向,一边摸着黑,继续沿着脚下这条崎岖不平,到处都是石块的岩洞路上走,然后大概走了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我们脚下的地面开始变得越来越潮湿,原本地上到处都是的干燥大石块,也渐渐的充满了水汽,变成了一小块一小块圆滑又湿漉漉的碎石子,间或还零星的布满了一些奇形怪状的苔藓,踩上去稍微一个不注意,就容易打滑摔一跤。
看样子,那个地下河道肯定就在附近了,……不过因为现在是在太行山的山体内部,四面八方都是崎岖的山壁,所以回声特别厉害,明明水流就在不远处,但这当口听声音,却像是前后左右同时存在似的,……这对我们判断地下河的位置造成了很大的干扰,所以到了最后只能用人的肉眼去看了,于是我们一边放慢了脚步,白焰和饿狼两个人一边又把手里的户外灯功率调到最大,开始前后左右地毯式的细细探照着朝远处看去,同时我也顺着光圈移动的方向,竭力睁大眼向前看,希望早点发现那个地下河。
“啊!那里有东西!”
然后当那个饿狼手里的光圈无意间掠过某个方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视网膜上一刺,好像前面地上有什么东西瞬间发出了很闪的白光,简直能把人眼睛都闪瞎似的,但是奇怪的是,当饿狼的光圈移开的时候,那个东西也同时不亮了。
“快!你把手电筒再移到刚才的那个地方!”
于是我赶忙催着站我前面的饿狼,让他把手电筒转到刚才的地方,重新去照那个东西,然后这时白焰听到我的话,也把手里的电筒转过来,跟饿狼的电筒光圈重叠在一起,……然后就在同一时刻,地上那个东西又射出了比刚才还要更刺眼的光,那耀眼的亮白光线简直跟个小太阳似的,一下子就照亮了这洞窟内的一小片天。
“……嗯?这是个……镜子?”
第218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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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口在这个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又到处飘荡着诡异的暗蓝烟雾的洞穴岩石地上, 出现在手电筒光圈里, 瞬间反射出刺眼白光的东西,确实是个小镜子,……从我的方向远远看过去, 那镜子看上去很小又很精致, 像是那种女人放包包里随身带的化妆镜,只不过这当口镜子的盖子是打开着的, 露出里面有些碎裂的镜面, 也不知道是被人无意落下的, 还是故意留在这里的。
一发现这个镜子之后,我们几个立马快步往那个地方走过去, 然后我走着走着, 脚下却突然一痛,好像踢到了个什么东西, 于是我低头往下一看, 只见在一片黑暗的朦胧中, 地上似乎隐隐约约有个女人手提包一样的东西, 拉链开着掉在地上,包的四周围还散落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都是些女人的化妆品,很小很不起眼,想必如果不是刚才我们发现了那个镜子的缘故的话,或许走过这里也不会发现这些东西。
“白焰!这里也有东西!是个包!”
于是这当口我马上冲白焰喊起来, 他本来拿着手电筒走在比我更前面一点的地方,然后听到我的声音以后,他‘嗯?’了声,就调转手电筒,把亮黄色的光圈朝我照过来,……手电筒的光一下子就直射到我的眼睛上,亮的我睁不开眼,我眯着眼睛伸出手朝下指了指,白焰就把光圈移到我的脚边,于是在我脚附近,地面上那堆东西终于暴露在了我们的视线里。
这时饿狼和徐工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于是他们两个也靠了过来,这当口我们四个人全都围站在地上那堆东西旁边,白焰把他的手电筒交给我,让我拿着对着那些东西照,他自己则低头蹲了下去,开始翻看起那包里的东西来。
“……这应该是个女人的包,里面都是化妆品,还有些日常用品,”
边翻着,白焰边一个个的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然后我看了下,除了最开始散落在包外面的那几个口红唇膏粉饼之外,包里面还有一个腮红,一个睫毛膏,一个放美瞳的隐形眼镜盒子,另外还有棉签,纸巾,墨镜,以及一个非常精致漂亮的香水瓶,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些高档牌子货,看样子包的主人应该是个很会打扮的时髦女人,而且挺有钱,……然后当白焰把这些东西全都拿出来以后,他又拉开包包最深处的隐形袋,从里面掏出了一个亮红的真皮皮夹,还有一本只有巴掌那么大的随身笔记本,……接着他放下手里的包,翻开皮夹,取出里面的证件来。
“……身份证还有护照上的名字都是米雪,……原来是那个女演员,怪不得包里这么多化妆品。”
白焰边仔细翻看看证件边说,然后这当口我听到‘米雪’这个名字后,有点震惊的叫了出来:
“米雪???这不是祁泽恺那个剧组的女二号吗??”
“没错,就是她。”
“但是她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很清楚,那时我们在来的火车上的时候,瘦干给我们看过秦峰发给他的短信,上面说,自从进入封门村之后,这个米雪是第一个受磁场影响,进而发疯的人,而且很有可能是第一个朱红衣,……当时米雪从一个人对着墙壁狂笑之后,整个人变得越来越疯狂,甚至还偷拿剧组的道具刀,开始攻击剧组的人,……于是后来,剧组的人就把她绑起来关在村里的一个荒废的屋子里,让她自生自灭了,……但为什么她的东西会出现在这里???”
“谁知道,”
白焰道,然后又顿了顿,这当口他若有所思的看着不远处地上那个打开的化妆镜,又开口道:
“……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个米雪并不像秦峰说的那样神志不清,否则,一个疯子怎么懂得故意在地上丢镜子,好让路过的人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第一时间发现??……要知道,如果没有这镜子的反光,没准我们就直接走过了,根本不可能发现地上这些小东西……,所以说,其实这个米雪脑子很清楚,她在赌会有后人来,才扔下这个镜子作为线索的。”
“……那为什么秦峰会说谎……??按你这么说的话,他从一开始给瘦干发短信开始,就已经在下套了??”
“很有可能。”
“但为什么??……秦峰他……,按他自己在短信里的说法,他后来也开始受到封门村磁场的影响,变得控制不了自己了,然后短信到这里就没有了,再后来,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有两次,一次是在祁泽恺的手机视频里,祁泽恺看到了一个疑似秦峰的人,叫他去地宫里避难,而第二次,就是我们在大屋里遇到的那次,……不过我们遇到的那个‘秦峰’,其实是封门村人假扮的,至于真正的秦峰,他的下落始终不明。……但我不理解的是,那个秦峰为什么一开始发短信时就要说谎??”
我这番话说完之后,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大家全都陷入了一阵沉思的沉默里,……说实话,这个秦峰,即使除开他被那个封门村人假扮的那个事,其实仔细一想会发现,他本身也非常可疑,……从最开始,他就一直在编造米雪发疯的这个谣言,甚至发短信给瘦干,而他这么做究竟是什么目的??……再深入想,进入封门村的这个剧组,他们最后落得个如此凄惨当人肉电池的下场,会不会跟这个秦峰有直接关系??……秦峰……他究竟是个什么来头,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看来,秦峰本身并不单纯,而他这么特意去污名化这个米雪,造谣说她是疯子,会不会反过来说明,这个米雪手里掌握了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导致他想借刀杀人灭口??”
“很有可能,……不管怎么说,从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来看,这个米雪很可能是揭发秦峰秘密的关键人物。”
一时间无数疑问涌上心头,然后正在我疑惑的当口,白焰一边跟徐工说话,一边又拿起米雪包里的那本迷你笔记本翻看了起来,……然后看着看着,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最后快速的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之后,白焰顿了几秒钟,这才冲我们道:
“……这本子是这个米雪的私人日记本,上面写道,她为了获得封门村电影女一的这个角色,曾经特意去找身为演员副导演,负责选角的秦峰,想利用潜规则上位,但没料到,最后女一没得到,却意外的发现了秦峰隐婚的事实。”
“隐婚??”
“对,隐婚。……米雪日记里写到,秦峰一直对外宣称单身,但是当她某天晚上主动去找秦峰,趁他洗澡的时候翻了他的包,然后意外的看到了秦峰的结婚证,……证上显示,秦峰早在五年前就结婚了,女方姓王,出身河南焦作沁阳,年纪比秦峰还要大几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结婚证上的一寸照看上去却特别年轻漂亮,一双眼睛会媚人似的,……秦峰似乎很爱这个老婆,包里除了结婚证,还随身带着他老婆穿过的一件红衣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这么爱,秦峰却还一直自称未婚,而且也不排斥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于是米雪在极度的好奇之下,偷偷记下了他老婆的信息,随后就跟没事人一样跟秦峰发生了权-色交易。”
“……娱乐圈果然都很乱,”
听完白焰这番话,我不由得感慨了一下,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秦峰的老婆,她的身份一下子就引起了我的注意:
“焦作沁阳,姓王,……白焰,你不觉得这两个信息很凑巧吗??”
“是很凑巧,”
然后看了我一眼,白焰点头道:
“出身地点和姓氏,都跟王樱王奕那两姐弟一模一样,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没准秦峰干这所有一切事的动机,就跟他那个隐婚的老婆有关。”
然后说完,白焰又继续跟我们说了一下米雪这本日记里的内容,上面除开一些日常琐事和女人罗里吧嗦的心事之外,大部分都是围绕着这部电影的进展过程,以及米雪对秦峰怀疑的逐渐深入展开的。
……
上面写到,米雪本名张雪娟,原本是个十八线小镇出生的姑娘,因为从小贪玩不爱读书,读到中专毕业就不读书了,但是她也不甘心跟别的女孩一样进厂里打工,就一个人只身去北京闯荡,还好她天生长得标致,很会打扮,尤其又有一副让男人颠倒的好身材,行为举止更是放得开,很招男人喜欢,于是一开始在夜-总-会坐台,后来坐着坐着居然成了花王,被个做木材生意的小老板给包了,然后又借着小老板的人脉,结识了一家娱乐圈经纪公司的老总,之后在那个老总的提携下,这才涉足娱乐圈,当起了模特,又尝试演戏。
第219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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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娱乐圈之后, 张雪娟给自己改了个时髦的艺名叫米雪, 然后继续打拼, 只可惜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里,她也算不上特别出挑,一直都是不愠不火, ……眼看自己年纪一年年大起来, 新鲜的网红美女又像春天的韭菜一样一茬又一茬,连带之前强推自己的老总也变得冷淡起来, 不再给自己砸资源, 转而推起了潜力新人, 于是米雪是看在眼里,急在心理。
说残酷也是真残酷, 娱乐圈这个地界, 女人的保质期要比其他行业短上无数倍,要是到了三十还没几部大火的作品积累起知名度, 一旦过了三十, 之后就只能走下坡路, 而米雪今年都27了, 于是她决定豁出去搏一把,一定要在剩下的这三年时间里疯狂接戏, 就是红不了,也要刷个脸熟!
但是自己已经在经纪公司老总那里失势,得不到好的影视资源,米雪只得自己想办法争角色, 然后她就打听到最近将要开机一部惊悚片,这片子虽然演出卡司不是大牌,已经确定的男主祁泽恺只是个玩cosy出身的娱乐圈新秀,不过这几年人气也算是稳步上升,另外最重要的是,这部片子最大的卖点是‘封门村’,这个曾经引爆全国的热点话题,再加上宣传上说的‘封门**实地取景’的噱头,剧本整体也有一定水准,算是一部值得争一把的戏,于是就这样,米雪在一番潜规则下,终于通过副导演秦峰,争来了女二的角色,……只是当她高高兴兴的进组,又跟着剧组一起进入这个封门村后,怪异恐怖的事情却一件接着一件不停的发生。
首先是进村的第一晚。
第一晚倒是一切正常,只是这个村太过偏僻,手机收不到信号,再加上周围这一片荒山野岭的,除了剧组这几个人之外,连个鬼的声音都听不到,而且更加怪异的是,这封门村里不但寸草不生,连个活的虫子的影子都看不见,……剧组本来就拍的恐怖惊悚片,为了能随时入戏,组里每个人都熟读了剧本,再加上这荒村气氛的烘托,即使什么怪事也没发生,单就这么一群人围着篝火干坐着,都让人背后发凉,……于是为了轻松一下气氛,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大家就开始轮流讲故事。
最开始几个人讲得都是轻松的搞笑故事,再加上演员们天生的说学逗唱的功夫,米雪也被逗得开怀大笑起来,心里那种隐隐的不安感也被抛之脑后,……然后讲着讲着,就轮到了秦峰,而就在他开始讲话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剧组人坐着的那块小空地四周围,突然就开始弥漫起了一股很大的蓝茫茫的雾气,……那些雾气贴着地面轻柔的飘荡过来,很快就将剧组的人层层叠叠的包围起来,但似乎除了米雪没人发现似的,……米雪心里又开始莫名的焦躁起来,但碍于其他人都在,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得按耐着继续听秦峰的故事。
秦峰讲的是个老掉牙的琼瑶戏一样的爱情故事,说是有一个男人,就叫他阿峰吧,……阿峰出身城市中产,从小就不愁吃穿,学业顺利的读到大学毕业,因为读的是传媒学校,将来要进影视圈入行,所以一毕业他父母就托关系让他进了一个剧组实习,……当时那个剧组在横店影视城取景,那里一年四季都聚集着成百上千的群众演员,于是阿峰在实习的同时,不知不觉就跟同一剧组的一个女群演好上了。
说起那个女群演,她叫樱子,要比阿峰大上几岁,出身河南沁阳,职高毕业,长相谈吐撑死了也就是个中人之姿吧,……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乍看上去很不起眼,但是如果再多看几眼,就会莫名的被她给吸引,……那女人身上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平时话不多,还有点胆小怕事,而且眼神也总是迷迷离离,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也正是如此,她总给人一种很神秘莫测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恰恰对阿峰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从小到大他身边的女人要么傻白甜,要么精密干练,从来没有像樱子这样仿佛一团迷雾似的人,于是就跟着了魔似的,阿峰扛住了所有反对的声音,迅速跟樱子坠入了爱河。
就这样,两人不知不觉就好了有半年多,这半年可以算是阿峰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跟樱子在一起,他每天都觉得生活很有意思,每天都有新的发现和惊喜,……然后日子久了阿峰也了解到,樱子除了当群演谋生之外,还在老家经营着一家小小的饭馆,当她出来打工的时候,就由她弟弟来看店,樱子的弟弟当时还在上大专,寒暑假就会回家帮忙看店,而樱子也就趁这段时间出来打工,好多赚点钱补贴家用。
可是安稳的日子没过多久,因为两人整日整夜的腻乎在一起,某一次做的太忘情,没有戴-套,结果过了没多久,樱子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阿峰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几乎瞬间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不顾父母亲友的强烈反对,就想和樱子结婚,甚至还开始兴奋的畅想起了未来的婚姻生活,……可樱子的反应却正好相反,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她整天都闷闷不乐的唉声叹气,偶尔还会流眼泪,然后过了不久,樱子就跟阿峰说,自己想打掉这个孩子。
听到樱子的这个想法后,阿峰自然大发雷霆,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樱子亲口说的,他咆哮着问樱子,为什么要打掉??难道你想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吗??……然后等冷静下来之后,他又拼命的安慰樱子,对她说,虽然他的父母朋友都反对自己跟她结婚,但是他不在乎,他已经有工作了,赚的钱也够养活她和他们将来的孩子,所以根本不需要为这些事情担心,……可是没想到,樱子听到这些话后哭的更厉害了,然后哭着哭着,她终于对阿峰坦白了一件她一直隐瞒的秘密,而当听到这个秘密之后,阿峰整个人都几乎是崩溃的。
樱子对阿峰说,我的家族有一种遗传病,衰老的特别快,一旦成年之后,没过几年整个人就会长出畸形的肢体来,严重的甚至会直接变成一团长满瘤子的肉泥,……本来我跟你在一起,就没有想过能长长久久,我只想在发病之前能跟你厮守就好了,等快要发病时,我就一个人回到自己出生的那个小村庄等死,……但是没想到竟然怀孕了,我真是后悔啊,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不小心,……但是阿峰,我决不能让这个孩子出生,我这辈子已经过的够苦了,你能理解这种才刚长大成人,才刚找到自己的爱人,就要面对自己即将丑陋的腐烂死去的事实的感觉吗??……那样太痛苦,太残忍了,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也这样,所以阿峰,这个孩子一定要打掉,我跟你之间,注定是不可能有下一代的。
当时听完樱子的解释以后,阿峰整个人都要站不住了,他没想到他这辈子居然没法跟自己最爱的女人生下孩子,留下他们爱情的证明,甚至再过不久,就连樱子都要离开自己,这对阿峰来说真的是晴天霹雳,他本来都已经给自己规划好了一个美满的未来,但眼下,这未来就要被活生生的撕裂了,于是他难受气愤的抓起身边能够到的一切就开始疯狂的扔了起来,然后发泄过后,又跟樱子两个人一起抱头痛哭起来,……最后哭着哭着,他两只手搭在樱子肩膀上,疯狂的摇晃着她,并且大声问她说,樱子,你再想想,再好好想想,难道真的已经彻底没办法了吗!???
……其实,还是有一个办法的。
谁知这时樱子说道。
第220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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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阿峰无比绝望之际, 樱子却冷不丁的跟他说, 要想生下我们的孩子, 其实还是有办法的,……这就好比一个垂死之人突然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于是阿峰欣喜若狂的对樱子说, 你怎么不早说呢, 害我担心的要死,说吧, 到底是什么办法??只要是为了你, 为了咱们的孩子能顺利出生, 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 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然后听完阿峰的这番豪言壮语之后, 樱子却没跟着一起乐,反而露出一种非常异样, 甚至有点诡异的表情, ……然后她就把阿峰拉到卧室里, 关好门窗, 又拉上窗帘,接着压低声音对他道:……其实这个办法听上去有点残忍, 我家族遗传的这个病,因为已经传了好几代了,虽然没法根治,祖宗们却也研究出了个缓解的法子来, ……在我老家,也就是河南太行山那边,有个叫封门的村子,那里是我家族原来住的地方,后来因为缺水的问题,才搬到山脚下的王家村,……这个村子里有个磁场,能够稳定住我的这种病,如果去那里呆上一段时间的话,或许就能顺利的把孩子生下来了。
一听樱子这话,阿峰马上就高兴的说,那还等什么?我这就请假陪你去封门村住下,如果时间长的话,辞职也行,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再重新上班,……樱子听后,却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又顿了顿,她才道,……只是封门村的那个磁场,并不是天然存在的,而是人工造的,……现在那里已经很久没有维护了,磁场变得很弱,如果就这么住进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效果。
‘那要怎么才能让这个磁场重新变强呢?’当时阿峰这么问樱子。
‘要变强,首先需要人。’
‘人?’
‘对,很多人。’樱子点头道:‘最起码需要20多个。’
‘要那么多的人干嘛呢?’然后阿峰又问。
‘这个嘛……’
然后说到这,秦峰突然停了下来,这当口剧组的人全都正听得入迷,于是就催促起秦峰来,让他别卖关子,赶紧接着往下讲,……然后秦峰‘呵呵’笑了下,说道,再往下讲的话,可就有点恐怖了,你们确定要听下去?
当然要听下去了,正好给咱们明天拍戏酝酿酝酿情绪,顺便练练胆!
这时米雪已经不想听了,刚想出声反对,但是总导演却发话了,……既然老大发话了,米雪也不好再开口,只得不情不愿的听下去,但这时她已经隐隐察觉到,秦峰讲的这个故事,或许并不是他临时编出来的,很有可能就是真的,……他故事里的那个阿峰,分明说的就是他自己,而那个樱子,显然就是秦峰一直隐瞒结婚的那位,不管是出身籍贯或者姓氏,全都跟米雪之前偷看到的结婚证上的一模一样。
这么说来……,最后秦峰还是跟那个樱子结婚了,只是为什么在过了这几年之后,秦峰一直对外隐瞒自己的这段婚姻??……以及,他跟樱子的孩子最后到底生下来了没有??他们究竟去了封门村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个谜,米雪虽然感觉这事不简单,甚至往深了想,还有点细思极恐,不过既然横竖都得听下去,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还是竖起耳朵,想找到事情的真相。
于是秦峰继续讲了下去。
那天直到最后,樱子还是没有把为什么需要人进入封门村的原因告诉阿峰,只是跟他说,想要生下他们的孩子,第一,必须要回到封门村,第二,还要想办法带20多个人也一起进入村子,只有这样,樱子才能借助封门村磁场的力量顺利生产。……但阿峰当时毕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他有什么本事和能量说动那么多人一起去封门村呢??……虽说他借家里的关系在剧组某了份小差事,但也没其他的门路了,再说为了跟樱子在一起,他还跟家人朋友关系闹的很僵,也没法再回头找他们帮忙。
阿峰一时间为这事愁的头发都要白了,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那之后又过了大概一个多月的时间,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当时樱子已经怀孕2个多月了,一般超过3个月再做人-流,对身体的伤害太大,正规大医院都不给做了,眼看樱子的肚子一天天的鼓起来,当时阿峰都已经绝望,准备亲自送樱子去打-胎了,但就在去的当天早上,阿峰因为心里痛苦焦虑而彻夜失眠,正铁青着一张脸,一边看电视上的晨间新闻,一边味同嚼蜡的吃早饭,却意外的看到了一则简单的讯息。
上面说道,近期因为有个网名叫‘小月月’的网友,在某个户外论坛发了一个帖子,说是在封门村遇到了恐怖事件,说这个荒村闹鬼,一时间红遍了网络,引发了群众尤其是户外爱好者的极大好奇心,……接着新闻画面又是一闪,出现了一个记者的采访镜头,镜头里是一个三十多岁,身材魁梧健壮的男子,字幕介绍他姓韩,是名资深的户外爱好者,然后这个脸上打了马赛克的韩姓男子就对着镜头说,自己目前正打算带队前往封门村,一探这个号称中国第一**的真相,争取打破这个神秘恐怖的传闻!
阿峰看完这则新闻,当时就一拍大腿兴奋的站了起来!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于是他赶紧叫醒了还在睡觉的樱子,激动的跟她说,樱子,快起来收拾行李,咱不去医院了,这就去封门村!……樱子本来正睡的迷迷糊糊,一听阿峰说的激动,也连忙睁开眼,问他事情的起因经过,然后一听有人要主动进封门村,这把樱子也乐坏了,于是她跟阿峰两个人就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一大个行李箱,直奔机场而去。
……
讲到这里,秦峰突然又停了下来,然后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似的,他低下头,一张中年浮肿肥胖的脸,在众人围坐着的空地的篝火面前反射着红通通的油光,又在四周围不停弥漫过来的轻烟般的蓝灰雾气里显得若隐若现。……说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随着秦峰故事的深入,米雪发现在这个封门村的空地上,四周围的雾气变得越来越浓,好像要把整个天地都笼罩起来,……而且奇怪的是,那些雾气虽然看上去轻飘飘又空荡荡的,被这封门村夜里的山风一吹就轻纱般散开,又慢慢聚拢成一团,但米雪总觉得浑身不对劲,……她总感觉那里面似乎有无数双诡异的眼睛,正从四面八方盯着他们看,这个想法让她不由得背后暗暗起了层鸡皮疙瘩。
夜深了,山里头的风也越来越大,吹得空地中间那盆通红的篝火不停闪烁着晃来晃去,没晃一次,就会迸出一连串艳红的火星子,一闪一闪的消失在空气中,……然后这时,剧组里就有个人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了??阿峰和樱子,他们后来到了封门村没有??孩子生下了没有??
去封门村了。
孩子也生下来了。
秦峰这么回答。
呵,那还不错嘛,这故事结局不是挺好的嘛,然后剧组的人就一起笑了起来,冲秦峰说道,秦副导,你这故事顶多算是个伦理爱情片,怎么能算是惊悚片呢??一点也不恐怖嘛。
呵呵,前面是不太恐怖,恐怖的在后面,这时秦峰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笑着笑着,他突然又冷不丁的说道,阿峰和樱子的运气确实很好,他们顺利的去了封门村,去的时候正好遇到那个姓韩的驴友带着他的那一群将近二十来个队员也进入了封门村,……然后在经历了一系列不可思议,甚至怪异到惊悚恐怖的事情之后,樱子所说的那个封门村的磁场,终于重新变得强烈起来。
而樱子之后也在磁场重新变强的封门村里住下来养胎,住在村子里唯一的一幢三层楼高的大屋里,……这个大屋的结构非常奇怪,它从外面看是三层楼,其实走进里面就只有两层,二楼的一层就有普通的两层楼那么高,而且从高高的纵横交错的木头横梁上,还垂挂着无数根长长的麻绳下来,不停的随风摇摆着,……而且更为诡异的是,这个大屋其实是盖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上的,大屋的最中间其实是实心的,周围被人用钻头砌了厚实的一圈,后来樱子才告诉阿峰,这个地下洞穴是她们族人的一个秘密通道,从这个通道里,能够直接从封门村,走到她的老家王家村。
但是对此,阿峰却不置可否,甚至对樱子有些爱理不理。
因为在经历了韩姓驴友的那件事之后,阿峰终于明白了樱子口中说的,所谓‘需要20几个人增强磁场’的真正含义,而当他真正亲眼目睹一切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恐怖残忍的事情,……当时阿峰只觉得自己整个三观都被彻底颠覆,愤怒,恐惧,痛苦,焦灼,所有的情绪都一瞬间向他袭来,这让他有种深深的上当受骗的感觉,于是他开始变得暴躁且粗鲁,甚至有好几次怒骂樱子,不顾她大着肚子,狠狠的对她拳打脚踢,……于是樱子哭,他也哭,他边哭边打她,骂着:为什么你要骗我!??为什么你要让我干这些事!???我现在是个已经是个跟你一样的畜生,已经禽兽不如了你知道吗!
第221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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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阿峰太垃圾了, 居然还打孕妇, 简直不是个男人!’
听秦峰讲到这里, 这时剧组里一些性子比较直,为人仗义的人已经忍不住开始骂了,一时间封门村黑夜里的这块燃烧着通红篝火, 被暗蓝的雾气笼罩着的空地上, 全都是人们七嘴八嘴的议论声,
‘你们说说, 他是不是个渣男??……一开始爱的要死要活的是他, 性-致上来办事不戴套的是他, 哭着喊着要樱子把孩子生下来的是他,最后结果呢???打骂老婆的还是他!……嗤, 还骂樱子是畜-生, 至少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怀着他的孩子,他倒好, 一副受害者白莲花的样子, 拳打脚踢大肚子孕妇, 真是个十足十的贱-人!’
‘呵, ……你们说的一点都没错,那个时候, 阿峰确实没一点男人的担当,’
听到众人的议论,这时秦峰只是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然后有点自嘲道:
‘其实在樱子怀孕这件事上, 他该负主要责任,毕竟一心想要孩子的人是他,口口声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永远都爱樱子的也是他,……所以即使后来他看见了那么许多颠覆三观,让他几乎精神崩溃的事情,也不该随便发泄到一个即将生产的女人身上。’
然后顿了顿,秦峰又继续说了起来。
所以说,你们看。
像阿峰这种从小一帆风顺,没经历过什么挫折长大的人就是这样的,大脑很傻很天真,内心却又异常脆弱,根本经不起一丁点的风吹雨打,……不过说来也怪,偏偏这样的人,心气劲还特别的大,总是高估自己的能力,同时低估事情的困难程度,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也正是这样的性格,才使得阿峰一开始会那么不顾一切的要樱子生下他的孩子,却又在亲眼目睹樱子真实身份的时候,恐惧到无法自控,甚至在最后,他因为精神极度的焦虑惊恐,而开始殴打起自己曾经那么深爱,又怀着他的亲骨肉的女人来。
真是个懦弱又愚蠢的男人。
不过话说回来,当日子又过去了一段时间,有一天阿峰又开始莫名的情绪发作,开始拳打脚踢起当时已经怀孕七个多月,挺着个大肚子,躺在床上丝毫没有还手能力的樱子的时候,却没料到身后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焦急又愤怒的脚步声,然后紧接着从后脑勺到脸颊就袭来一道猛烈的风,然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属于年轻男人的拳头就已经重重的揍到了他的面门上,一下就把他打得晕头转向,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然后等阿峰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举起手捂住被揍得激痛的脸,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时,却发现这当口在他面前站着的那个一脸愤怒表情的青年,长着一张跟樱子极为相似的脸。
原来他就是樱子曾经提起过的,一直在外地念大专的,她的亲弟弟阿奕。
‘你对我姐姐都做了什么!’
当时狠狠的揍了阿峰之后,阿奕依然怒火冲天,紧握着一只拳头,牙齿也咬的咯咯响,……然后他又看了眼之前被阿峰打的无力的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樱子,一双原本清澈的眼睛也充血了似的变得通红,那当口他又冲着阿峰大吼道:
‘你这个混账!窝囊废!……当初是你死皮赖脸求着我姐,一定要让她跟你在一起,后来她有了,也是你痛哭流涕的求她别打胎,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她因为爱你才答应,结果现在,你就是这么对待我姐的!??我姐真是瞎了眼了!……要是早知道你是个这么没担待的男人,我绝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呵,还说我??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想好好和樱子过的,结果谁知道,你们姐弟两个居然联合起来骗我!才害我来到这么个鬼地方,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
面对阿奕激烈的指责和控诉,这当口阿峰不但没有像一般的男人那样,因为自己的懦弱而感到惭愧,反而似乎多日来自己那种焦躁又惶惶不可终日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于是他一古脑的将自己内心深处一直焦灼着的痛苦和憎恨疯狂的倾泻出来,阿峰仇恨的怒视着阿奕还有床上的樱子,继续大声嘶喊道:
‘我是个普通人,只想过普普通通的平静日子!……是,我承认,当初追求樱子,确实是被她身上一些神秘的东西所吸引,……我从小到大都活的循规蹈矩,都现在这把年纪了,但是每次我一回忆起童年少年的日子,还是觉得很平淡乏味,……所以当我看到樱子的那瞬间,我脑子里突然就有个声音在说,如果跟她在一起的话,或许我接下去的人生就会过得不平常,过得惊险刺激,所以我才会瞬间爱上了她。’
‘……但是,我没有想到啊!!……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所谓的惊险刺激的生活,居然是这样!……居然这么的黑暗,这么恐怖,这么血腥,……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这段时间来,我每个晚上都睡不好,都会梦见那些人,那些户外探险的人满脸是血的围成一圈在我床边看着我,……他们每个人嘴里都在诅咒我,咒我不得好死,咒我下地狱,……我受不了啊!……我真的……我真的精神要崩溃了啊……!!!’
说着说着,阿峰一边哀嚎着,一边整个人极度痛苦的跪了下来,……一个快要三十的大男人,这时候却精神萎靡,浑身发抖,毫无尊严的痛哭流涕,哪还能再见当初追求樱子时那意气风发的样子??……见他这副样子,阿奕顿时又怒火中烧,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想再狠狠揍这个废物一顿,但一只手才刚举起来,却没想到,樱子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算了,别打他了。’
声音里没了往常的温度,这当口樱子的说话声依旧有气无力,但是听上去却冷冰冰的,完全褪去了任何的感情,……听到这个声音,阿峰惊讶的抬头朝樱子看过去,却发现她那张被自己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满是淤青的脸上,双眼里已经看不见一丝爱意,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让人心碎的麻木和心死。
‘既然你说,我让你这么痛苦,那么我就放你自由吧,……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不是夫妻了,……孩子我还会生下,但是,你不是它的父亲,它也不是你的孩子,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樱……樱子!’
听完樱子这番断情绝义的话,阿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震惊的惊叫出声,刚想开口反驳挽回点什么,但是阿奕却没再给他机会,而是立刻快步朝他走过来,一把就狠狠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像个垃圾一样的连扯带拉的推出了大屋门外,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空无人烟,四处飘荡着淡蓝色轻烟的封门村里。……末了阿奕关上大门的时候,最后还冷冷的对他说道:
‘我本来不想放过你,这是我们的村子,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变成跟那些户外驴友一样的下场,……但是既然我姐说了,饶过你,那我就放你一条活路,……你走吧,以后我们跟你,再也没有关系了。’
……就这么结束了吗?
那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阿峰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这当口自己已经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村外荒芜的岩石地面上了,然后这时冷风一吹,他猛然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顿时后悔莫及,于是整个人一下子就扑到大屋的木头门上,一边敲打着,一边大声叫着樱子的名字,哭天抢地的求她原谅。但没想到的是,不管阿峰怎么喊,门的那一头却依然死一样的寂静,樱子这回似乎真的铁了心要跟他断了关系,阿峰从白天喊到黑夜,直到喊哑了嗓子,喊得身上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樱子也再也没有理睬过他。
一切都结束了。
但是阿峰并不甘心。
因为他的孩子马上就要诞生了,即使樱子说要跟他恩断义绝,但是阿峰觉得,他的孩子依然是他的孩子,谁也抹杀不了他跟孩子的血缘关系,即使是孩子的母亲也一样。
阿峰心想,没错,是我做了对不起樱子的事,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才造成的,但是,我总会找到补偿的办法,我一定会让樱子重新原谅我。
于是怀着这样的想法,阿峰硬是守在大屋的门外,像个流浪汉一样待了一个多月,直到樱子生产的那天,在一阵女人临产痛苦的喊叫声后,他从大屋木门的门缝里隐约听到了二楼传来的婴儿的啼哭声,阿峰顿时按耐不住的流下了百感交集的眼泪,……然后这时,浑身已经脏的像个野人一样的他,这才一步三回头的朝村子的大门走去。
我一定会回来的。
走得时候,阿峰还在心里这么默默念到。
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母子的。
我一定会让你们原谅我的。
……只是后来,连阿峰他自己都没想到,他这么一走,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年后了,而他自己,也早就变成了一个发福又世故的中年男人。
第222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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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秦峰, 真是个十足的傻缺。”
米雪的笔记读到这里, 本来一直语气没什么起伏念着的白焰, 这当口却莫名其妙停了下来,然后顿了下,他突然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
“……啊?为啥?”
说起来白焰这个人, 对那些跟他自己没多大关系的人或事, 向来都是爱理不理,高高挂起的, 极少看他会这么主动的去评价一个人, 于是这当口我有点奇怪的问道。
“为啥?”
依然保持着半蹲着的姿势, 这当口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洞窟里,白焰那张原本白皙帅气的脸, 在我们几个手里拿着的手电筒光交错的光照下, 大半都隐在了阴影中,连带着那双总是愉悦翘起的薄唇下面也投下了老大的一片暗影, 这让他看起来显得比平时要更加严肃了点, ……然后转头冲我斜睨了眼, 白焰嘴角微微勾了下, 又继续道:
“……为啥,这还用问么?这个故事里的阿峰, 也就是秦峰本人,当初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上班族,没能力也没胆量去干那些个剑走偏锋的事,却偏偏招惹了个他惹不起的女人, 那之后发生的让他精神崩溃的所有事,也该是他自作自受,……这种人不但不切实际,而且一点责任都担不起,内心又这么脆弱,动不动就发神经,你说,他不傻缺谁傻缺??”
“额……”
听完白焰这番犀利的评价,这当口我内心深处虽然也挺认同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这话也有点过于现实了……,于是想了想,我又冲他道:
“……虽然你分析的也没错……,但是白焰,你不觉得秦峰和王樱这两个人还是真心相爱的吗??……我觉得相爱没有错,感情这个事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只是他们两个错在,秦峰没有正确估计自己的能力,一个劲的要求王樱生孩子,而王樱呢,她也一直对秦峰隐瞒自己的事,所以最后阴错阳差才弄到后来这样,……如果他们从最开始就相互坦诚一点,也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只结婚,不生孩子的话,这日子不是照样可以过下去嘛?”
“嗤,说得倒简单,”
没想到我说完之后,白焰脸上却完全是一副不屑的表情:
“……就王樱这个背景身世,麻烦找上门那是迟早的事,哪怕他们不生孩子,王樱以后也会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整个人身体开始畸形化,最后变成一团大肉瘤,……而按秦峰那个眼高手低的性格,八成又想逞英雄帮她治疗,然后他们两个免不了又会去封门村,又会遇到同样残忍的封门村仪式,秦峰精神又会崩溃……,所以这两个人,他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个无解的死局。”
“……但是……”
听到这里,虽然白焰已经分析的很透彻了,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却还是试图反驳些什么,……其实我心理也明白,我对于秦峰和王樱两个人的感情问题其实一点也不关心,只是这两人的境遇莫名的让我有些感同身受,……一个是性格和背景都神秘的女人,一个是能力低下但单纯热情的男人,如果这两个人的性别调转一下,那多像我和……,不过从目前来看,这只是我的一腔情愿,白焰对这种事显然是持否定态度的。
“但是什么,你好像很希望他们好似的,”
然后这时,正当我内心纠结的时候,白焰却又冷不丁的插话进来:
“……美女,我发现你好像一个劲的在给他们找借口,你为什么要帮秦峰说话??”
“啊!”
于是我赶紧回答:
“……我又没帮他说话……,只是我感觉秦峰做的这一切虽然最后结果是错误的,不过至少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啊,……至少他最开始只是单纯的为了爱情,所以你刚才说他是傻缺,我就有点不能苟同。”
“出发点好,结果不好,那有什么用?还不是害人害己,如果秦峰真的爱王樱,就该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如果他不能负担王樱和她背后的那个秘密,一开始就不应该跟那女人扯上关系。”
“……但是……,既然他们两个是相爱的,至少可以商量着一起面对问题,解决问题啊。”
“可拉倒吧,要解决问题,也得有那个能力,秦峰他有什么?靠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去解决问题么?连理想和现实都分不清,谈什么解决问题,所以你看吧,最后的下场多落魄。”
“可是……”
就算白焰这么说,可我依然试图反驳些什么,其实现在连我自己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跟白焰在这个问题上争起来,……不过说起来,他的态度也很奇怪,他平时对什么事情都是,要么事不关己的旁观,要么因势利导的利用,却极少会这么主动甚至有攻击性的去评价一件事,而这种态度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
他也把自己代入了,所以才格外有感触。
“呵呵,”
然后就在这当口,我正因为白焰的反驳而变得有点哑口无言的时候,突然一把那种中老年男人特有的老成又狡黠的嗓子从身边传了过来,于是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头一看,发现原来是徐工,这当口他大半个人隐在洞窟重重叠叠的暗影里,一只手又习惯性的托了下眼镜,然后随着他那副金丝眼镜的镜片在黑暗中一下刺眼的反光,徐工不紧不慢开口道:
“……年轻人就是有活力,一谈到情感话题,在哪都能聊起来。”
靠……这老头又开始说风凉话了……,一听徐工这倚老卖老的说话声,我顿时就浑身不爽起来,立刻就在心理琢磨着,找点什么话来嘲讽一下他,然后就在我搜肠刮肚的想的当口,没想到白焰倒是先说话了,
“年轻嘛,自然是血气方刚,对情情爱爱感兴趣了,哪象上了年纪的人,跟个老妖怪似的,说话阴阳怪气,也不知道是在讽刺谁。”
白焰这话说的一点也不留情面,不过奇怪的是,徐工听了以后居然也没怎么生气,这当口他只是略微笑了下,一对隐在玻璃镜片后有些浑浊的眼珠子又盯在白焰身上看了一会儿,然后低着声音道:
“……别误会,我倒不是在说你,只是单纯觉得有点意外,难得会听见你讲些真心话。”
“哼,”
“而且出乎意料,白焰,你年纪这么轻,对感情的看法倒是老气横秋的,现实的厉害。”
“……啧,”
依然半蹲在洞窟的黑暗中,这当口白焰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不爽,一张精致漂亮的脸上,细短的银灰眉毛皱起来,一张嘴也微微撅起来,然后他扭头冲徐工看了眼,又立刻转回去:
“感情这玩意儿本来就很现实,两个人好的时候再怎么风花雪月,最后还是得落实到柴米油盐上面,我认为如果没有足够的能耐对付将来的事,还不如不谈,谈了只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假如你遇到这种事,比如说,有小姑娘看上了你,你也不会轻易就接受喽?……哪怕你也对人家有意思?”
“对,”
“为什么?”
“因为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自寻烦恼。”
“……呵,小伙子年纪轻轻,对感情这么悲观,跟你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简直是两个人。”
“哪里悲观,我说的是实话,我觉得一个人想要认真的谈感情,那也得在他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妥当之后,要不然弄到最后,感情谈不成,还平添了许多额外的问题,我不喜欢这种不能牢牢把握自己命运的感觉。”
“……你好像缺乏足够的安全感,所以控制欲才这么强,……呵,白焰,看来你离开春山的这十年来,确实是吃了不少苦头,也难怪,……况且,你现在连自己的人格都不知道能保多久,感情这种事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倒也正常。”
“随你怎么想。这个话题现在能结束了么,我没兴趣再跟你废话下去了。”
“当然可以,你还是接着念米雪的日记吧,当时剧组在封门村过夜的第一个晚上,秦峰讲完了他自己的故事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呢?”
“接下去么,自然是……”
“啊……”
这当口就在白焰和徐工两个人已经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完话,白焰又重新低头翻起手里那本封面艳红的米雪日记的时候,我整个人却依然维持着一种极度震惊的心情,沉浸在他们两个刚才的那番对话里。
说真的,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直接而清晰的,听白焰说出他自己对于爱情的真实看法。
而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的是,我没想到在白焰如此充满暧昧和魅惑的外表之下,他内心对于爱情的看法竟然如此消极和回避,……在他的想法里,爱情带来的欣喜远没有随之而来的麻烦来得多,而他也没兴趣仅仅为了谈感情而自寻烦恼,宁可只是玩玩暧昧,又或者四两拨千斤的避之不谈,反正总之,他就没打算对谁认真过。
……怪不得他之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也总是动不动的就对我诱惑和暧昧,但过后仔细想想,其实那也不过是为了让我更听他的话,好像个牵线木偶似的乖乖的任他摆布,以此达成他自己的目的,……但后来呢?我因为恢复了自己过去曾经是非人的那段记忆,又被他蛊惑的真心喜欢上了他,于是稍微变得主动了点,没想到白焰他反而变得矜持起来了,不但不再像之前那么主动的对我暧昧,甚至还变得有点冷漠起来。
对于这个问题,之前我不理解,以为这又是他某种玩弄人心的伎俩,但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的这种莫名的冷漠和疏离,其实恰恰才是他内心的真实反应,白焰这个人,平时的热情愉悦都是装出来的,为的是掩盖他内心深处的冷酷,……他对你表现的越温柔暧昧,实际上,他的内心就对你越是厌烦,觉得你给他带去了很多麻烦。
难道他也是这样看待我的吗?认为我对他的喜欢,是一种累赘吗?
说真的,这可真叫人绝望,绝望到竟然让我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于是在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里,白焰都已经开始继续往下念那个米雪的日记了,我还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大脑里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因为瞬间的收缩而剧烈疼痛的感觉。
第223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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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雪的日记接下来说道, 当时在封门村那个阴森黑暗的晚上, 秦峰讲完阿峰的苦情故事之后, 剧组的其他人先是为这两人的遭遇又唏嘘了一番,接着就有人又开始冲秦峰笑着叫道,秦副导, 你一直说这是个恐怖故事, 咋到最后我都没听出恐怖的地方啊??你倒是说说,这个故事到底恐怖在哪??”
“面对这种带着揶揄的话, 秦峰倒也没生气, 他只是用种诡异又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了那个说话人一眼, 然后一张肥光油腻的脸上小眼睛微微一眯,继续道, 这个故事恐怖就恐怖在, 后来阿峰出了封门村之后,一直对村里发生的那件让他精神崩溃的事耿耿于怀, 于是他经过多年的暗中调查之后, 最终震惊的发现, 原来生活在封门村里的那些人, 也就是阿樱阿奕两姐弟,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而是以人为食的吃人鬼!”
“‘什么!??吃人鬼??’当时秦峰这话一说出口,几乎所有人都惊讶的叫了出来,更有人在叫完之后又喊道‘秦副导,您这故事可越编越离谱了, 吃人鬼都出来了,我看啊,咱这回的戏也别用原来的剧本了,把您讲的这翻拍一下就够劲爆的了!’,‘是啊’,‘没错’,那人说完以后,剧组的人也纷纷附和起来,……不过这时秦峰脸上的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他那双陷在肥圆脸上的小眼睛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这些人,然后等他们安静下来后,又顿了顿,继续接着说道。”
“‘……没错’,秦峰继续说道,‘封门村的王家两姐弟,正是传说中的吃人鬼,而一直过了很多年,阿峰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樱子会没法在封门村之外的地方生下他俩的孩子,为什么樱子会特意强调,如果要回封门村养胎的话,必须需要‘人’,而且还必须是20多个人才行,又为什么樱子会说,自己活不了多久,以后身体一定会变得畸形,……对于这个疑问,阿峰多年来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一个本职是地质学家,业余又是个民俗爱好者的老乡,然后从这个老乡那里,听到了有关封门村流传已久的一些传闻。’
传闻是这么说的。
在最早的时候,住在封门村里的那些人,其实他们并不是人,而是从天上飞下来的半仙。
据说那些半仙是人类和住在高空云层中的不老不死的大蛇的混血后代,最开始的时候,这些半仙也是不老不死的,而且跟他们的大蛇祖先一样,个个都是俊男美女,仙气十足。可是因为他们在地面上呆久了,逐渐忘了回到天上的方法,于是不但无法再从天空中吸收力量,自身拥有的神力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干涸,就这样过了几百年,那些半仙不但没法再继续保持不老不死,甚至连身体也开始变异,变得丑陋而畸形起来。
幸好的是,天上的大蛇并没有忘记他的这些混血子孙们,某一年,就在这些半仙们的身体已经完全衰败,即将全部腐烂在村子里的时候,一个自称‘天大人’的男人奉了朝廷的旨意前来封门村担任地方官员,对村子进行全面的改造,而实际上,这个‘天大人’正是天上的大蛇之一,他远道而来的目的,正是为了救助村里即将死光的这些半仙们。
但是问题是,即使‘天大人’的力量神通广大,可是村里的半仙们早就已经忘了飞回天上的办法,就算‘天大人’也帮不了他们,于是‘天大人’只得跟他们说,既然你们已经没法再跟我一起回天上了,那么也就无法再不老不死了,不过我可以帮你们改造一下村子的环境,在这里设一个结界,只要你们定期在结界里面发动一个更新换代的仪式,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延续性命。
然后做完这一切后,天大人留下两个随从作为结界的看守,自己就回到天上去了,而剩下的那些半仙,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恪守天大人定下的规矩,每隔三五年,就定期从山外找些身强力壮的人来,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然后趁机开启结界发动仪式。最初的仪式并不会伤害到那些外乡人,在整个仪式过程中,他们的生命力被吸收一部分,但不影响将来的生活,只是回去以后有一段时间身体会变得容易疲劳嗜睡,不过大部分人都会以为是自己外出旅行太劳累了,卧床休养一段时间就行,所以这个仪式持续了将近一千多年,也没有暴露。
只是逐渐的,这些半仙们开始变得不满足起来。
因为天大人传授给他们的这个仪式虽然能续命,但是效果实在太差了,失去了与天空联系的半仙们依然还是会继续衰老,原本英俊漂亮的脸和身体也变得越来越丑陋干瘪,直到最后变得就好像是滑溜溜又长满皱皮褶子的惨白蠕虫一样,并且他们同时变得越来越畏光,白天只得呆在封门村地下的地宫里,只有晚上的时候才隐身在地面弥漫起来的幽蓝雾气中,在村子附近活动。很多人接受不了身体这样的变化,纷纷自杀了,而剩下的人心理也因为不甘心而变得非常扭曲,他们甚至开始怨恨起天大人了,怨恨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这样一个残酷的续命办法,然后就在这种对续命越来越扭曲迫切的渴望之中,那些半仙中的其中一个却站了出来,说道,如果我们把天大人留下来的仪式再改进一下,你们说,效果会不会变得好点??
半仙们一听,于是立刻问,怎么改呢?
然后那个人就说,我们续命效果不佳,只能苟延残喘,却没法保持之前的身体状态,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个仪式本身的功率不够的关系。你们仔细琢磨一下,我们续命的能量主要是靠每隔三五年骗进来的那些人身上夺来的,可是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性命,那么换句话说,也就是,我们从他们那里夺取的生命力并不足够,才导致我们的身体变成现在这么个畸形丑陋的样子,……那如果,我们改进一下这个仪式,每次仪式都耗尽那些外地人的生命力,你们说,我们的身体会不会复原呢?
这个人的建议立即在半仙之中掀起了悍然大波,半仙们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天大人的忠实拥护者,坚持要按过去的老法子办,哪怕身体继续畸形腐烂下去也在所不惜,而更多的人却渴望恢复过去的模样,赞同改造仪式,于是支持改造和反对改造这两派之间发生了极为激烈的斗争,最后反对派寡不敌众被打败,所有的人都成了阶下囚,而支持改造的那些半仙则推选提出改造想法的那个人当了村长,承诺只要他改造仪式成功,他以及他的子孙后代就可以优先享受最大限度的生命力,而代价是,他和他的子孙有义务永远维持仪式的进行。
这个被选出来当村长的半仙姓王,而在他修的族谱里面,三代以后的子孙名字,女的单名一个樱,男的则单名一个奕。
而那些反对改造仪式的半仙,最后的下场也非常凄惨,王村长为了排除异己,最后在改造仪式的时候动用了非常残忍的手段,把那些反对派半仙和骗进来的外乡人给钉在了一起,让他们一起承受极度的痛苦折磨直到神形俱灭。
就这样,王村长顺利改进了仪式,并且在封门村里建立了自己的威信,同时,因为他和其他村民的约定,他也优先享受了最大的生命力,整个人身体彻底从之前的老态龙钟的畸形样子变回了英俊帅气的模样,于是他后来也和外地的女人生下了孩子,孩子又生了孙子和孙女,而他的孙子孙女,也就是王樱王奕两姐弟,也比其他封门村族人更加优先享受生命力,所以始终保持着青春年少的美貌模样。
然而,这些与天上的大蛇失去联系的半仙们,即使改造了仪式,却依然好景不长,大概又过了一百多年以后,他们发现仪式的效果又开始一次比一次差,明明他们已经把外地人越抓越多,从最初的五个十个,到后来的二十几个,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而且每次都用酷刑折磨他们,把他们的生命力榨干为止,为什么效果反而会越来越差了??
到了王樱王奕这一代,除了他们两姐弟之外,其他封门村的族人们都已经变得连人形都维持不了了,而且对活人生命的渴求变得越来越强烈,甚至就连王樱王奕姐弟,因为他们是王村长的后代,按约定可以优先享受生命力,但也维持不了多久人类俊美的外形,一但过了35岁,照样会跟其他人一样,身体变得畸形和腐烂,至于生孩子,那更是别提了,一个活生生的婴儿得消耗多大的生命力??如果不用新鲜的人命补充进来的话,胎儿根本不可能生下来,即使侥幸生了,也会马上夭折。
‘那这跟吃人鬼有什么关系呢?’
听秦峰讲到这,这当口又有人问起来。
‘呵呵,关系大了,’
秦峰转头冲问话的那个人看了眼,一张油光噌亮的肥脸在封门村空地中间篝火的映照下,明明灭灭的闪动着晦涩的阴影,随着一阵凌冽的山风呼啸而过,秦峰始终低沉平稳的声音也飘飘荡荡的继续响起来:
‘既然仪式又不起作用了,那怎么办呢?于是残存下来的一些半仙族人就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跟之前一样,我们把仪式再改造一下。’
‘那怎么改造好呢?’
“……你们想想,既然仪式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夺取他人的生命力,为我们所用,那么我们一次一次改进仪式的手段,也无非就是提高活人祭品的利用率,免得在仪式过程中消耗或者浪费。”
‘哦,那你说说看,再改造的话,要怎么做好呢?’
‘那还不简单?说话的那个半仙就说道,只要我们直接吃掉活人就好了啊,如果用肚子把他们全都吸收的话,那生命力不就一点不剩的进到我们的身体里了嘛??’
第224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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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秦副导, 你故事里的那个阿峰, 他知道了阿樱阿奕两姐弟是吃人鬼,那然后哪??’
‘后来,阿峰在得知了阿樱的真实身份之后, 他自然会对一件事情起了极端的好奇心, 那就是,他很想知道, 当时他离开封门村的那天, 他亲耳听见的他跟阿樱的孩子出生了, 那他最后能否顺利的存活下来??……而且同时,他更想知道的是, 这个孩子如果能顺利活下来, 是不是跟他的母亲一样,也需要吸取他人的生命力, 来维持性命??’
‘于是在这种几乎无法抗拒的情感召唤下, 阿峰一边继续卖力工作, 想方设法的在社会上往上爬, 一方面还是一直用尽各个方式去打听有关封门村的一切消息,然后最后终于让他零碎的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很快就听说了,封门村里最近一直时不时的有人目击,说自己看到了一个诡异的红衣女鬼,整晚整晚在村里的浓雾中游荡的事情……’
‘什么!??红衣女鬼??’
‘对, 红衣女鬼。’
‘就在这个封门村里?’
‘就在这个村子里,过去一直在,现在也在。’
‘……靠,秦副导,你别吓人啊,你刚才讲的不是你编的故事嘛??’
‘故事都来源于生活,实际上,我来之前还刚听了几个目击者的亲眼见闻呢,……呵,本来还想着顺便把这些细节都拍进咱的片子里头,没准会更火。’
‘这……’
听完秦峰说的最后这些,剧组的人再也没法保持之前的那种淡定里带着好奇,好奇中又暗含着一丝嘲讽的心情,围坐在封门村空地的篝火旁边,大家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害怕说出来的话,吸引来某些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过来。……说来也奇怪,明明秦峰只是讲了个故事而已,但这当口这故事仿佛具有某种催眠的效果似的,不但让人一听就忘不了,而且心底里头就莫名的开始感觉毛毛的,仿佛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那个诡异的红衣女人一张惨白的鬼脸隐在浓雾里,正消无声息的趴在地上,缓缓的爬过来。
秦峰讲完之后,后来其他人又讲了几个故事,而且还故意都讲的是笑话,剧组所有人都附和着夸张的大笑起来,似乎想把之前秦峰造成的那种诡异惊悚的氛围抵消一点,但效果却微乎其微,尤其是米雪,自从秦峰开始讲那个阿峰和阿樱的故事以来,她更是一直都坐立难安,全身都起了层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变得能够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这当口就在封门村这个到处弥漫着浓雾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天上的月亮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消无声息的被层层叠叠的乌云给遮蔽了。
山风突然间吹得更急了,疾风带着冬季残留的肃杀和凌冽,猛烈的一阵又一阵冲击着空地中央的篝火,于是一大蓬□□燥柴火灼烧的正旺的火苗‘噼里啪啦’的一边爆出亮红闪烁的火星子,一边被大风吹得时不时的俯倒在地上,……在这样的晃动中,这当口围坐在篝火四周的剧组成员身上也不断变幻着影影倬倬的诡异的光影,米雪一边忍不住又往上拉了拉自己薄外套的衣领,一边眼睛睁开又闭上,心理有点茫然的看着眼面前的这一切,她突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
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的眼睛似乎变得,能够看见普通人所看不见的东西。
就好比现在。
这当口在封门村黑暗的空地上,浓稠的雾气似乎比之前变得更大了,那些雾气幽暗而阴冷,浸润着荧荧的蓝光,仿佛有自我意识似的,匍匐在地面上,不断向四面八方弥漫开它的触手,……而此时此刻米雪能清楚的看到,那些茫茫的雾气早就已经像潮水似的铺天盖地的淹没了剧组的所有人,有几丝半透明的雾气黏连在初春的空气里,甚至都快接触到依旧被风吹的四下摇摆的篝火火焰了,……而且更让她惊讶的是,剧组的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到周围雾气的存在,他们明明大半个身体已经被雾气给层层包裹住了,却依然在自顾自的说笑着,只是不知为什么,那些人的脸色看上去好像明显比之前要蜡黄了些,颧骨尖锐的突出,眼带乌黑,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似的。
但这种情况,却有两个人除外置身事外。
一个是秦峰,他讲完那个诡异的吃人鬼故事之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的坐在篝火附近的石头上,微微低着头,大半个身子隐在黑暗里,一双臃肿的小眼睛却极为冷静的观察着身边剧组成员的一举一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且让米雪奇怪的是,这当口秦峰的身体也跟剧组其他人一样,被黯淡又浓稠的雾气覆盖着,但他的脸色却不像其他人那样蜡黄憔悴,反而在他五官的皮肤轮廓上,却莫名透出了一抹隐隐的朱红色,……仿佛女人艳丽的妆容似的,在他的眉眼、嘴唇上都浮现出来,明明是个粗糙的大老爷们,这当口从米雪坐着的地方远远望过去,这当口秦峰居然活像是个鬼魅的少妇。
然后正当米雪心惊胆战,却又好奇的还想再看几眼的时候,秦峰那艳红又带着鱼尾纹的眼尾突然一个余光扫过来,吓得米雪心头一颤,赶紧收回了视线,然后她装模作样的在空地的黑暗中漫无目的的四处扫了几下后,视线却又忍不住被眼前的奇景给吸引住,落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而那个人就是这次剧组的男一号,曾经是个当红coser,如今在娱乐圈也开始崭露头角的潜力股祁泽恺。
说起这个祁泽恺,米雪对他有点印象,因为圈里一直有个传言,说是他其实已经结婚了,但是老婆似乎身体不好,之前大半年时间他有过短暂的退隐,据说就是为了陪他老婆,这一点让米雪很是佩服,毕竟娱乐圈竞争那么激烈,谁也不知道自己能红多久,心理都是想着趁着人气还旺赶紧捞钱,其他都可以暂时放一边,而祁泽恺却能为了一个女人果断放弃自己已经逐渐开始上升的事业,简直可以说是圈里数一数二的情圣了。
只不过后来某一天,他却又突然宣布复出了,有人就开始传闻,说是他老婆去世了,而他因为悲伤过度,得了严重的抑郁症,重新复出一方面是为了赚钱生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自己换个生活环境,来修复痛失爱人的创伤,……不过不管这传闻是不是真的,祁泽恺‘深情好男人’的情圣人设算是顺利推广了,再加上他比之前要更加成熟稳重的男人魅力,瞬间吸了很多粉,人气不降反升,变得比复出前更火了,已经隐隐有了新生代当红炸子鸡的潜力,所以这次他愿意接封门村这个惊悚片的戏,米雪也算是蹭了他的热度。
只不过此时此刻在米雪的视线中,这当口身穿黑色衬衣和牛仔裤,正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脸沉默望着篝火的祁泽恺,整个人却被一层淡水珍珠似的微弱白光给团团包围住,……这层白光一边不停变幻着自身的色彩,不断折射出浅粉、嫩紫还有淡黄的彩光,一边又像活水似的沿着祁泽恺的体表流动,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层白光每闪烁一次,都恰好帮祁泽恺把外面那些阴晦涌动的雾气给隔离出体表之外,所以这当口祁泽恺和剧组的其他人一样,也被那些诡异的浓雾给笼罩,但从他的脸色可以看出来,他的精神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真奇怪,为什么唯独他们两个能不受影响??
然后这当口米雪心里正在疑惑,却一时间忘了移开视线,然后又不期然的跟察觉到而抬头的祁泽恺对视了下,……祁泽恺的眼神倒没秦峰那么怪异,但米雪总觉得,他的眼神里似乎也有着什么让人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这让她又不由自主的转移开了视线,然后直到最后剧组总算结束了这晚上的讲故事大会,人们都开始逐一散去的时候,米雪整个人还一直沉浸在这种让人极为不安,却又说不出为什么的惊悚感觉之中。
那天晚上米雪翻来覆去睡不着。
因为她是女二号,待遇自然比剧组里其他人要好上那么一点,再加上她天生不爱跟别人一起睡,所以导演格外照顾,让她自己一个人睡一个帐篷,……说起来,这次在封门村的外景预计要拍上一个多星期,所以最开始大家针对住宿问题有过讨论,有人说这儿空房子这么多,要不找个屋子打扫干净了,大家一起睡进去,好歹也有个屋檐挡风,不过这个提议马上就被其他人否决了,……虽说无神论吧,但是毕竟这个封门村有个**的名头在,真让人住进那些个黑洞洞又常年失修的房子里,免不了让人心里发毛,所以剧组的人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还是决定,统一都在空地上扎营睡帐篷。
……睡在室外帐篷里,心倒是没那么怕了,但毕竟是露天的,半夜从太行山脚下呼啸而来的山风,一整夜都在村子里‘呜呜呜’的打转,直吹的米雪的帐篷不停‘卡拉拉拉’作响,似乎下一秒就要散架一样,……米雪整个人蜷缩在睡袋里头,别说睡觉了,她整个头皮全都炸裂发麻着,浑身都抖得跟筛糠子一样,就怕帐篷砸到自己身上,……直到最后米雪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恐惧又让人焦灼不安的感觉,于是她一把拉开睡袋拉链钻了出来,掀开帐篷帘子就打算去外面透透气,让夜半的冷风清醒清醒自己的脑子。
然后等她刚出帐篷走了没几步,眼前却闪过了一道模糊又鬼鬼祟祟的白影,……那影子看起来又高又壮,应该是个体型比较肥胖的男人,而且奇怪的是,这男人手里似乎还抓着一条布一样的东西,颜色是血红色的,很艳,而且布很长,感觉像是裙子或者袍子一类的东西,那男人拿着那条艳红的长袍子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便转身进了旁边的一个废弃旧屋子里,……然后这时米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明明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却依然被强烈的好奇心驱使,跟在那男人后面走到了他进去的屋子旁边,然后在拐角处蹲下,偷偷的守在那里,往门的方向窥视着。
果然,没过多久,里面的人就出来了。
只是让米雪感到极度恐惧的是,从那里面出来的人,居然让米雪分不出那究竟是个‘男人’,还是个‘女人’???……只见那‘人’依然是之前进去的肥胖男人的身型,但身上却已经披上了那身血红的长袍,头上甚至还戴上了一顶女人的假发,那假发跟乱麻似的又长又蓬,密密盖住了那人的整张脸,跟穿了身红衣服的贞子似的,……不但这样,这个‘人’的体态都变得跟女人一样了,不管是走路时扭着腰的动作,又或是两只手摆动时翘着兰花指的姿势,都有一种完全有别于男人的妩媚在里头,而这种体态上的差异对于米雪这样的演员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她甚至可以很肯定的说,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根本就是个女人。
一个穿着朱红色长袍的恐怖女人。
……而最恐怖的是,正当米雪浑身抖着躲在房子的拐角根处,眼看着那恐怖的红衣‘女’人一扭一扭的走远之后,她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总算放松下来,以为可以松口气,却没想到当她心事重重的把视线从旁边一挪是,却悚然发现,一把拖把似黑色的长发正在她眼皮子底下看着她!
然后那把浓密的黑发里,突然裂开了个口,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下巴露了出来,咧开嘴巴,朝她露出了个怪异而惊悚的笑来。
第225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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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雪的日记写到这里之后, 后面的记录就开始变得非常凌乱起来, 看上去好像是精神受了什么刺激,
然后米雪的日记念到这,白焰又停了下来,接着一边说着, 一边低着头用很快的速度把日记后面的部分通通翻了一遍, 然后从他几根修长的手指翻页的间隙中,我顺着手电筒昏黄的光线远远的望过去, 隐约的看见, 确实就像他说的那样, ……这本日记的后半部分,不再像之前那样, 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相反的,它几乎每一页都是空白的, 只有在偶尔的几页间, 才有一两行看起来极为潦草和凌乱的字迹, 可以看的出来, 当时米雪在写它们的时候,心情一定是非常惊恐和焦躁不安的。
“……那后来她又写了什么呢?”
见白焰只顾着闷头翻本子没再说话, 于是徐工开口问道。
“有点奇怪,”
顿了顿,然后白焰答道:
“这本日记的后半部分写的挺玄幻的,……它上面写道, 那天晚上后来,米雪因为突然看见那么个红衣鬼东西,整个人精神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于是突然间就晕了过去,然后等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回到了帐篷的睡袋里,……因为这个变化来的太突然,一开始米雪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只是在做梦??但很快有件事改变了她的这个想法。”
“事情出在拍戏的间隙。”
那天醒来之后,剧组人员很快就各就各位,开始投入了封门村第一天的紧张拍摄当中,……然后上午米雪刚好没戏,于是她就跟其他人一起到空地旁边,一边坐在折叠椅子上背剧本,一边时不时的聊上几句,……然后在聊得时候,不知怎么的就说起了秦峰的八卦,有个人就说,喂,你们注意到没??秦副导啊……,啧啧,他的门牙还有两颗是镶金的假牙,前几天他咧开嘴冲我笑了下,那天刚好太阳很大,哎哟那两颗金牙那个闪的啊,把我眼睛都要亮瞎了,蛤蛤蛤。
讲到这,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哄笑起来,但米雪的脑子里却是一片极度震惊的空白,……因为她突然记起来,昨晚她在‘梦里’看到的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红衣鬼怪,当时它朝自己咧嘴笑的时候,恰好门牙上就镶着两颗金牙……,难道昨晚并不是她在做梦,而是真的看到了那个诡异的红衣人,并且,那个人就是秦峰??
……那问题就来了,一个大活人,又是个男人,为什么偏偏要大半夜套身古怪的红袍子,还戴个贞子一样的假发,翘着兰花指大半夜在这么个荒凉的**里游荡呢??
一时之间,米雪的脑子里全都被这些疑问给充斥着,于是不由自主的,她开始时不时的用余光偷瞄起秦峰来,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想探个究竟,却没料到,紧接着诡异的事件紧接着又开始陆续发生了。
首先怪异的是米雪自己身体的变化。
说来也怪,自从那晚米雪看见了身穿红衣头带假发的秦峰,然后被吓醒在自己帐的睡袋里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似乎起了什么怪异的变化,开始能看见一些常人所看不见的东西,……就好像那天晚上大家围着篝火讲故事时一样,米雪总是能隐隐约约看见,在这个封门村里,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无时不刻的弥漫着浓稠而阴冷的大雾,只是剧组的其他人似乎都看不见……,那些妖鬼似的迷雾仿佛有生命似的,它们像是陷地里堆积起来的阴暗晦气一样,铺天盖地的淹没整个村庄,而身处在其中的所有人,都仿佛被这雾气给吸了魂似的,逐渐开始变得精神恍惚,头疼脑热,时不时的就会看见很多幻觉,而且逐渐的,一个流言开始在剧组里蔓延,那就是
封门村里真的有鬼,而且是个女鬼,一个怨气冲天的红衣女鬼。
这个流言最开始还只是暗暗的传,因为本来就已经身在这么阴森的荒郊野外了,大家都忌讳说些怪力乱神的话,只是后来,剧组里头越来越多的人自称见到了‘女鬼’,于是这个流言就从私语变成了公开的话,人人都知道,……于是渐渐的,所有人都开始变得疑神疑鬼的,心态也开始崩不住了,虽然表面上还是装的风平浪静的,但心底里都开始变得焦虑恐慌。
而且随着恐慌情绪的进一步扩大蔓延,关于这个‘红衣女鬼’的流言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惊悚怪异,……一会儿有人说,白天也能看见那个女鬼,就躲在广场空地边的枯树后边,咧开一张裂到耳根边的嘴笑,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透着血红的光,隐在黑长头发后边朝我们这边张望,一会儿又有人说,那个女鬼不是女鬼,其实是个怪物,住在封门村的浓雾里,靠吃人肉,喝人血来维生,最后又有人说道:……这个怪物,不就是秦副导说的那个阿樱吗??
当时这个说法提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然后安静了几秒钟后,大家又立刻把目光投向了秦峰,似乎在等着他一个解释,于是秦峰那张臃肿油亮的脸上,一双小眼睛瞬间眯了起来,他只是‘嘿嘿’的笑了下,然后用种极为轻松的语气说道,怎么可能呢?我说的那个阿峰的故事里,女主角阿樱早就已经死了。
死了??
死了。
……这么说,秦副导,这个事儿还真是真的??
真的,不是跟你们说了吗?这个故事是我从一个朋友那听来的,他就是那故事的男主角阿峰。
呼,原来如此,那这么说来,我们这几天见到的东西,就不是你说的那个阿樱,还有她那些吃人怪物的族人了哈??……哎,吓死我了,我跟你说蛤,这个村子风水肯定有问题,要不然,我怎么会老是一转头,余光就见到个透明的红衣女人的影子呢??
呵呵。
说到这,秦峰像听到了个好笑的笑话一样又笑了起来,然后笑完,他突然又轻描淡写的加了一句:……不,据我那个朋友说,阿樱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她的鬼魂现在还留在这个村子里。
什、什么!??……鬼魂??秦副导,你可别吓唬人,咱可都是唯物主义者,怎么能信鬼魂这玩意儿呢。
确实,然后这时秦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鬼魂这东西,其实就是一种残留的电脑波,按理说人死了,这种生物电波也很快就会消散,……只不过你们也都看见了,这个封门村它的地理环境和整个村里的建筑布局非常的特殊,房子都是按照阴宅的格局来建造,而且村里沟壑纵横,无形中就形成了一道道的‘墙’,……而死掉的人的脑电波本来是要自然消散的,却撞在那些个‘墙’上面,又弹了回来,就造成人的死气久聚不散,自然就成鬼魂了呗。
这番话秦峰说的轻松,可剧组的其他人听完之后,个个变得汗毛倒竖,头皮都要炸开来了,……也难怪,虽说他们大部分都受过高等教育,崇尚科学,瞧不起这种神神鬼鬼的话,但是说来也怪,人处在这么一个阴森诡谲的氛围里,难免还是会免不了胡思乱想,……再加上这几天他们确实也看见了一些恐怖的幻觉,心理更是慌得很,一看秦峰这幅老司机一般的镇定样,立刻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于是赶紧问道:……秦、秦副导!阿樱的鬼魂在这儿,那可怎么办??你说咱们要不要做场法事啥的,驱驱邪啊??
不用,秦峰答道。
你们知道吗?在这种影响脑电波的特殊风水磁场里,阿樱残留的‘鬼魂’,也就是她气后无法消散的脑电波,会自动寻找一个跟她频率最接近的活人,然后共振,让那个活人的脑电波频率逐渐变得跟她一样,这样,她就能控制那个活人了,这就是民间传说里所谓的‘鬼上身’,或者‘邪魔夺舍’,……至于应付法子很简单。
很简单?其他人又问。
对,很简单,……你们想,既然脑电波这个玩意儿,每个人频率都不一样,那么阿樱的鬼魂能影响的人数也有限,只要我们找出这个跟阿樱能够共振的人,提前控制她,那不就可以把这个问题提早解决了么??
对!对!
这当口秦峰说完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剧组的其他人跟着了魔似的,开始一个劲儿的高呼叫好,那亢奋癫狂的样子,简直像是失去了理智,变成了秦峰的狂热信徒一样,……而这还不算,当时米雪也坐在听秦峰说话的一堆人之间,只是她越是坐着,全身越是跟筛糠子似的抖个不停,因为这当口她震惊的发现,她又开始看到了极为恐怖的幻影。
……米雪清楚明白的看见,这当口坐在剧组人之间的秦峰,他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早就披上了一条普通人所看不见的,血红色的女人长袍。
而在他那张中年男人特有的油腻光亮的肥脸上,眼眶和嘴唇上却又浮现出了那种女人浓艳粉黛似的妩媚轮廓,……这时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秦峰冲米雪转过头来,粗矿的下巴上面嘴唇微微弯起,更可怖的是,他的眼眶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没有了眼珠子,只有一个空空的眼眶子里眼白不停的打转,然后转着转着,突然‘咯噔!’一下,一个全是血淋淋血水的巨大瞳仁从眼眶底部翻了上来。
要找到共振的那个人很容易,这时候这个怪异的‘秦峰’接着说道。
被鬼魂控制的人,因为脑电波共振总是时断时续,所以她的行为肯定会显得非常不正常,一会儿好像个正常人,一会儿又很古怪,所以我们要找到这个人,只要观察她平时的表现,是不是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再然后嘛……
再然后怎么样,米雪并没有再听进去,因为当她和秦峰对视之后,她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其实说失去知觉也不完全是,那种感觉更像是在做梦,似乎人的精神和**一下子分离了,……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米雪只觉得自己昏昏欲睡的漂浮在离地不远的白色云层中,然后看着自己的身体像正常人一样继续跟周围的人交谈,然后睡觉,第二天继续正常的上戏,只是让她在迷茫中感到意外的是,在上戏的时候,她的身体却莫名其妙的,怪异又癫狂的疯狂大笑起来。
然后四周围剧组的其他人,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第226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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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看来, 难道说, 米雪是被秦峰给嫁祸的?”
听白焰再次念完, 这时我忍不住插嘴道:
“……最开始我们来的火车上,瘦干给我们看过秦峰发他的短信,上面写的跟米雪日记上的内容完全相反, 秦峰说是米雪在拍戏的时候突然发狂, 然后导致剧组的人也开始接二连三的精神变异,……这么说来, 秦峰从最一开始就在故意误导我们?”
“应该是这样, ”
然后看了我一眼, 这当口白焰终于‘啪’的下合上了米雪那本真皮透红的日记本,重新站了起来, 然后又朝前走了几步:
“……看来秦峰这趟确实是有备而来, 先前我已经隐隐的有点感觉,他可能跟剧组的失踪有直接关系, ……不过没想到的是, 他除了弄死剧组那一批的人外, 居然还算计到了下一批进封门村的人, 也就是我们的头上。”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呢?”
“或许……我是说或许,”
然后回头斜睨了我一眼, 这当口白焰一张漂亮的脸半隐在洞窟的阴影中,顿了顿,继续道:
“也许就跟他讲的那个阿峰的故事里那样,他之所以这么做, 是出于对他老婆王樱的愧疚,所以想帮她完成朱红衣的仪式,……故事里他自己也说了,王樱王奕这两姐弟,是过去的封门村当家王家的血脉,他们能比其他变异了的村民优先享受每次‘囚水’仪式掠夺来的生命力,所以才能一直保持人类的外型,只不过相对的,他们也就肩负了每隔三五年诱骗外地人进封门村举行仪式的义务,……或许秦峰这么做,是想代替他老婆。”
“代替??……怎么代替呢?”
白焰说完,我又接口道:
“白焰,你还记得从乐乐肚子里挖出来的那本吴慧芳的日记吗,……那上面写的很清楚,吴慧芳在一次户外旅行中意外来到了王家村,然后见到了在村里开小饭馆的王家姐弟,后来因为下大雨,吴慧芳就在小饭馆里停留了几天,之后,她就意外的撞见了一场‘囚水’仪式,这场仪式正是由王樱主导的,并且最重要的是,王樱在那场仪式中作为引出朱红衣的‘楔子’,自己用小刀割断自己的动脉死了,……算时间的话,王樱早在五年前就死了,如果按你说的,秦峰是为了帮助王樱完成仪式,那他难道是在帮一个死人吗??”
“这个么……”
听完我的话,白焰倒是一时之间也没回答,这当口他略微垂下眼,一双微微半合起来的眼睛上,浓密又纤长的眼睫毛仿佛两个小扇子似的,在脸颊上投下两道密密的阴影,……他略微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想些什么,然后又过了几秒,他终于重新抬起眼,一双银亮剔透的眸子看着我,肯定道:
“你说得对,美女,从合理性的角度去推断的话,秦峰的动机和他的行为确实存在很大的矛盾,……就像你说,如果他真的是因为愧疚而想帮助王樱,那为什么五年前他不行动,白白让王樱死在了引出朱红衣的仪式里,反而到五年后的这个时候再行动呢??……这点是最大的疑问。”
“对,”
我点头:
“而且还有一点,”
“还有什么?”
“就是……,我只是猜想啊,你说,秦峰他所做的这一切,会不会是为了他跟王樱的孩子??”
“孩子?”
一说到这个,这当口白焰一双细短银灰的眉毛有点疑惑的皱了起来,他狐疑的看了我几眼,问道:
“孩子?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啊?这不是很正常么?”
看他这个反应,倒是有点出于我的意料,于是我也用更加困惑的表情看向他:
“他老婆王樱是死了,不过他不是还有孩子么?……如果他讲的故事是真的话,他的孩子也算是人跟怪物的混血,很有可能也需要吸收生命力才能活下去,秦峰既然对王樱有那么大的愧疚感,十多年了还念念不忘,那他更有可能会因为王樱死了,把这种愧疚补偿到他孩子身上,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既然这样,那秦峰为什么不早点去找王樱,直接给她道歉呢?王樱又为什么宁可通过给人当小三的法子去骗外地人进村举行仪式,也不接受秦峰的道歉呢,哪怕只是应付一下他??……论骗人进村这个事,秦峰身为剧组的副导演,比起王樱有天然的组织优势,别说二三十个人了,只要他肯费心思,上百人都有可能,而秦峰又何必等到现在呢??……再说了,”
然后又顿了顿,白焰继续道:
“美女,你懂男人的心思吗?”
“……一个男人,如果他真的对某个女人念念不忘,除非客观条件实在有差距,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那他都会想尽办法争取一下,把那女人搞到手,这就是男人的本能,……所以你说秦峰对王樱有几丝愧疚想补偿,我还能同意,你说他那愧疚能强烈到连自己的命和前途都不要,全都豁出去,就为了一个面都没见过的孩子,我就不能苟同了,……既然他这么痴情,早干嘛去了,非要等到现在??”
“啊……这个……”
听白焰说完之后,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我竟然对他的话有些无言以对,……确实像他说的那样,秦峰跟王樱这两个人之间的种种,已经不能完全用单纯的感情来分析的,其他的不说,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最大的疑问就是,秦峰设计这一切的动机,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曾经对王樱所作所为造成的愧疚?
还是为了他那半人半妖怪,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的孩子??
……又或是,还有什么其他更加不可告人的目的??
琢磨来琢磨去,脑子里却还是一片茫然,于是这当口我干脆放弃思考关于秦峰的事情,转而想起其他事来,……然后理了理思路,我又冲白焰开口道:
“……还有一个问题,白焰,是关于祁泽恺的,……米雪在日记里写到,当时他们剧组的人进入封门村之后,全都被弥漫在村里的肉眼看不见的大雾所笼罩,然后被这诡异的雾气浸没身体之后,人就会变得精神恍惚,继而开始出现幻觉,但是有两个人却例外,其中是一个是秦峰,而另一个是祁泽恺,……白焰,你说这又是怎么回事呢??祁泽恺,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偏偏能够置身事外呢??”
“这确实也是一个问题,”
听完我的话,白焰冲我点了点头,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祁泽恺,我可以确定他的异常,主要跟他戴在身上的某个东西有关系。”
“某个东西?你为啥能这么肯定?”
“因为这个上面是这么写的,我刚才打开看过了。”
这么说着,这当口在黑暗的洞窟中,白焰在我、徐工,还有饿狼三个人的手电筒光的照射下,又重新低下头,接着他几根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米雪的那本艳红色真皮日记本外面摸了摸,居然从本皮的外侧又拉开了一个大口袋来,……说起来,这种本皮的设计我见过,我以前上b站的时候,经常去看手账方面的视频,见过有个叫gillio的法国牌子笔记本,它的设计就是这样,外侧的本皮是钱包夹的设计,整个一个本子封面封底是双层牛皮的,里面的空间可以拉开放进一张完整的纸币,不过这个牌子的东西都要上千块,根本不是我这种穷学生能够消费的起的,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的。
然后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看白焰从那日记本的暗袋里抽出一张纸来,……那纸看上去已经很旧了,纸上面的白浆早已经开始褪色,看上去又黄又毛躁,很明显这张纸并不是从米雪这本本子里面撕下来的,……而且它的边缘很乱,显然被撕的时候很匆忙,甚至连折叠也只是随便对折了一下,看样子,当时米雪在写这张纸的时候,是处于一种非常慌乱的情形。
然后在我们几个的注视下,白焰很快打开这张泛黄的纸,开始念了起来。
‘3月23日,我现在被他们关在这个村子的一间空屋里,秦峰这个骗子,把我们全都出卖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如果逃不出去,这就是我的遗书,现在我用最简单的话把我的遭遇写下来。’
“4天前,我在拍戏的过程中,突然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疯狂大笑起来以后,剧组的其他人都明显开始对我防备起来,都怪秦峰居心叵测讲了那些故事,再加上这个村子里日夜弥漫的诡异大雾,所有人都开始变得精神不正常,产生幻觉起来,其实这根本不是我的关系,可是秦峰讲的那个别有用心的故事跟催眠似的,在所有人心理植入了一个概念,那就是这一切不正常,都是因为我被封门村的吃人鬼阿樱的鬼魂上身了。”
“后来又过了两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头痛脑胀,说看见幻觉,不安和恐惧开始在剧组里蔓延,变得人人自危,我敢说那个时候,整个剧组只有三个人是清醒的,一个是我,一个是那该死的秦峰,还有一个是祁泽恺,……对了,我现在知道祁泽恺为什么能不受大雾的影响了,我后来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发现他本身只是个普通人,但是他脖子上好像挂着一个什么东西,香囊或者护身符一样的一个小袋子,我看见的那层奇特的白光就是从这个袋子里流出来的,这层光能帮他抵御住这个村里那些会让人产生幻觉的雾气。”
“第三天,也就是昨天,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变得精神不正常了,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大叫,所以他们为了平息自己的恐惧,也为了发泄,就把气全都撒在我身上,非说我是女鬼,一致决定要把我关起来,祁泽恺反对了,但是他一个人势单力薄说话没用,于是最后他也没办法,就提出由他自己下山去求助,邱云平时跟他挺要好的,也提出跟他一块,于是他们两个就这么下山了。其他人还是跟疯了一样要把我关起来,我一开始还拼命给自己开脱,想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秦峰在暗中作怪,但是根本没人理我,……后来眼看那些人变得越来越癫狂,我不想再刺激他们,只好被他们关进村里空地旁边的一个小屋子里,他们把我的双手双脚捆起来,连我的包都不给我。”
“昨天晚上,夜里的雾变得更大了,而且我只要一抬头,就能透过敞开的木头窗户清楚的看到,原来颜色还很淡的雾,现在已经变成阴冷阴冷的死人青了,而且那些雾气时明时暗,看上去影影倬倬的,我总觉得那里头站满了人形的东西。……从早上到现在,我什么东西都没吃,又冷又饿,如果不采取什么行动的话,接下去肯定不是饿死就是受冻发高烧,于是我环顾这个石头块搭起来的破屋子,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割开绑住我的这个该死的塑料绳,幸运的是,我看见在窗户的边上有几颗突出来的生锈的铁钉子。”
“我拼命挪动身体爬到窗户边,两只手凑近铁钉开始割起来,这个钉子绣的很厉害,层层叠叠的铁锈倒是提供了切割的摩擦力,……然后我一边割的时候,一边竖起耳朵听屋子外的动静,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我发现剧组的所有人全都聚集到了广场上,秦峰似乎在对他们说些什么。然后我又集中精神听,原来是早上下山探路的祁泽恺和邱云两个人的事,天黑的时候祁泽恺是一个人回来的,说邱云莫名其妙失踪了,这件事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下子让剧组的所有人陷入了极度的惊恐之中,有人就喊道,是封门村的吃人鬼把邱云吃掉了!祁泽恺试图安抚一下大家的情绪,但是没有任何用处,所有人都开始竭嘶底里起来,然后他们一边发狂,一边像抓救命稻草似的问秦峰,秦副导,接下去应该怎么办??”
“然后我就听到秦峰说,看来就像我听到的那个故事里说的一样,这个村子里确实有吃人鬼,既然现在没法下山,手机信号也没了,那么我们应该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保存实力,再想办法。于是其他人问,该怎么保存实力呢?秦峰就说,我前几天仔细调查了一下这个村子,发现有个地道一直往下,可能在村里底下有个空间,不如我们先下去,躲过这阵子。他说完之后,大家都同意,于是没过多久,我就看见他们把东西收拾起来,带着行李包裹,连夜往村子最中央的那个空地的一棵树干有几个人那么粗的大树那里走过去。……难道那里就是通往地下的暗道??不过有一个人没有跟着一起去,就是祁泽恺,我一直没看见他,不知道他到底去哪了。……对了,那些人,他们把我的包也带走了。”
“后来等剧组其他人消失在了那颗大树后面的时候,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手上的塑料绳给割开了,然后又解开了脚上的绳子,然后我又原地躲了一阵子,确定已经听不见人的动静了,才敢从他们关我的那个屋子里出来,不过那时我的处境很不好,行李全都给他们带走了,我既没食物也没睡袋,也没法下山,如果不做点什么,照样还是死路一条,于是我就心想,干脆拼了,所以我就一边回忆着当时他们行走的路线,一边也往中央的那棵大树那里走过去,……原来在那个枯死的大树背后,居然有个树皮做的暗门,那棵树是空心的,里面居然是一个通道。”
第227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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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 我偷偷的走近那棵大树, 一心想跟在剧组其他人的后面, 趁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拿回我的包还有食物,然后再躲起来, 伺机寻找其他下山的办法, ……只是当我打开那扇树皮做的暗门,然后跌跌撞撞往下走了一段台阶之后, 却震惊的发现, 原来在这个暗道的最底部, 也就是这棵巨大的枯树盘踞的地表下,居然是一个人工开凿的中空的岩石洞穴。”
白焰拿着米雪写的那张纸继续念到:
“……这个岩穴大概能站三四个人, 洞的最前端往地底深处又挖进去两条更深的甬-道, 分别用铁水浇筑的铁门拦着,我上去推了推, 这两扇门倒是没有锁死, 全都微微开着一道口子,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 我不知道秦峰带着剧组其他人走的究竟是哪条路,……我站在那两扇门前面发了一会儿呆, 最后决定随便选条路碰碰运气,然后我选了右边的那条路,然后一直往下走了下去。”
“谁料到让人不可置信的事情还在后面,……我顺着右边那条狭窄的岩石道一路往下, 那条通道异常狭窄,宽度比一个人的肩膀多不了几公分,我两只手扶着墙,眼前几乎是一抹黑,……按理说这种压抑寂静又阴森的环境,应该非常恐怖才对,不过这时也不知怎么的,我居然没感到太害怕,然后我约摸走了十来分钟之后,终于走到了一个稍微开阔了点的地方,这个地方同样是个岩洞,比之前枯树根下面的那个岩洞要大点,洞顶很高,大概能站七八个人的样子,而且有两个地方让人非常惊奇第一,在这个岩洞的正前方,居然有一扇巨大而又厚重的青铜门,不过这个青铜门是紧闭着的,第二,在这个岩洞另一面的墙角边,居然亮着一盏灯。”
“因为打不开那个青铜门,所以我就走到那盏亮着的灯旁边,蹲下仔细看起来。……这个灯就是那种超市里就能买到的普通白色节能灯泡,只是奇怪的是,这么现代化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荒芜**的地下岩洞里??难道是我在地底下走了太久,开始出现幻觉了吗??……不过惊讶过后,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更加仔细的观察起来,然后才发现它是真的灯。”
“这个灯的灯座后面还接着电线,电线的另一头隐在一大片跟杂草似的怪异的青苔后面,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就会忽略,……然后当我的一只手顺着这根电线,顺藤摸瓜的往这块湿漉漉黏答答的苔藓上摸过去的,指尖却意外的感觉到后面的空间是空的。这是怎么回事??于是我立刻整个人凑到这块苔藓前去,两只手把那个地方仔仔细细摸了个遍,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块苔藓的后面,还有一个凹进去的地方,那貌似是个人工挖出来的土洞,从那个洞的里面,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流水声。”
“于是我立刻把身体缩成一小团,拼命挤进这个土洞里面,……越往前爬,‘哗啦哗啦’的流水声音就变得越大,我判断前面一定有个地下河或者泉水之类的东西,既然有水流的话,只要顺着水流的方向一直走,肯定就能走到地面上,……当时我这么想着,心理顿时兴奋起来,于是就爬的更快了,这样又爬了接近半小时左右,我终于看到前方不远处有模模糊糊的一团光亮,原本让人窒息的空气也开始流动了起来,……难道到外面了吗??我这么想着,更加加快速度爬过去,然后当我终于爬出那个土洞后,却意外的发现刚才看到的那团光亮,依然是个电灯泡发出的光。”
“那个发着微弱白光的节能灯泡,用长长的顶线悬挂在我头顶上,被四面八方四道早已腐蚀生锈的铁栏杆给围着,在流动的空气里摇摇晃晃的,……这时候我才愕然的发现,我爬出来的地方,居然是个跟牢房一样的铁笼子!”
然后白焰念到这里,略微停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我和徐工还有饿狼,我们三个也瞪大眼睛相互看了看,看得出来,对于米雪写的事情,大家都有些惊讶,……最后安静了几秒钟后,徐工开口道:
“……牢房?”
“对,牢房,”
白焰点了点头:
“米雪在这张纸上写道,她跟踪秦峰和剧组其他人,从封门村广场空地的那棵巨大中空的枯树暗道中,走到地底深处的一个人工开凿的岩洞里后,又发现了一道巨大的青铜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道青铜门应该也跟我们之前在大屋地底下发现的那道相同。当时米雪发现青铜门打不开,又发现这个岩洞角落里有盏亮着的点灯,于是她就沿着电线爬进一个人工挖出来的土洞里,在爬的过程中,她听到了水流的声音,以为顺着这个土洞就能通往地面,可是当她爬出土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居然爬进了一个铁笼子了,换句话说,米雪从封门村的广场空地上,一路辗转,最后却走到了一个地底洞窟里的类似于牢房的地方。”
“唔……牢房,而且还是在地底下的……,”
白焰这番总结的话说完之后,这当口我们几个原本还算清晰的思路却又一次受到了冲击,陷入了更深的迷茫当中,……我怎么也没想到,在封门村的地下居然还有个这样的牢房设施,并且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个牢房里在半个月前还有节能灯,而且还通着电,很显然是一直有人在维护,那么那些维护的人又是谁呢??……是封门村里的那些个变异了的蛇人怪物吗??又或是秦峰自己??还是其他??
这个问题的答案,目前依然不得而知。
同时还有另外一个疑问。
米雪在一路往地底深处前进的过程中,其实仔细看,整个路线跟我们现在走的这条非常的相似,都是发现一个地下的大岩洞,岩洞里都有青铜门,然后都没往青铜门里走,而是选择了旁边一条土洞通道,并且,越往下走的过程,越是会听见流水的声音,很明显当时她所在的位置,跟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非常接近,……那么难道说,当时米雪最后爬进去的那个牢房,其实就在我们附近??
“……这么看起来,这个封门村的地下地形不简单,”
这当口我心理正这么琢磨着,徐工又开口了,……他好像也跟我想的差不多,继续道:
“实际上,这个封门村地下很大一段的太行山山体都已经被整个挖空了,围绕着最中间的那个地宫从空间位置来说,也就是那个三层大屋正下方,青铜门后面的那个地方,在它的四周围,还有很多小隧道,是出于各种目的挖掘出来的,……至于米雪说的那个地下牢房,从空间位置来看,应该跟我们离得不远,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她的包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米雪在那个牢房一样的大岩洞里发现了她自己的包,于是她拿了包就想跑,但是后来却又碰见了一件让她极度惊恐的人或事,导致她在慌乱中把包丢在这里,同时为了给后来的人留下线索,她在丢包的同时还故意把自己的化妆镜打开再扔下,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们在读她写的这一切。”
“你推测的没错,米雪的遭遇大致就是这么个过程,”
然后徐工这么总结完之后,白焰先是肯定了他一下,接着他又把手里拿着的那张发黄的旧纸翻了个面,道:
“这一面纸上,她又继续写了自己之后的遭遇。”
说完,白焰低头又继续念了起来。
“后来,当我从土洞里完全爬了出来后,我开始打量起四周围的环境,这才发现,这个牢房其实还挺大的。”
“具体有多大,我也说不清,总之四周围全是一个个用岩石开凿出来的跟格子间一样的‘囚室’,这些囚室就跟我爬出来的这个一样,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全都用布满锈迹的铁栏杆封的严严实实的,囚室里空空荡荡的,除了顶上挂着个随风摇荡的灯泡,其他什么都没有,……不过幸好的是,我出来的这间囚室,不知道为什么它的门并没有上锁,而是微微虚掩着的,所以我才能从里头走出来。”
“……然后借着洞窟里的一个个煞白的节能灯灯泡的光线,我开始在这个大洞牢房里走了起来,试图找到从这里出去的路,……哗啦,哗啦,水流的声音依然一直若隐若现的在耳边萦绕,我可以很确定的说,这附近一定有地下暗河的存在,只是现在我没法看见,于是百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先从这个神秘又诡异的囚室开始调查起。”
第228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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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约摸估算了一下, 这整个囚室洞窟大概有大半个足球场那么大, 而这中间密密麻麻排列着的铁栏杆牢房, 大概有五六十间,……老实说这不是个小数目,我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才会让这么一个穷乡僻壤里的荒村地底下有这么大的一个牢房囚室, ……然后我沿着牢房和牢房之间的狭窄通道一直往前走,大概走过**个囚室以后, 渐渐开始发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就是, 原本空空荡荡的铁牢房里, 开始出现了一些简易的生活用品,……比如能折叠的钢丝床, 喝水的杯子, 吃饭的勺子等等,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是现代社会的产物, 甚至有些在淘宝上就能买到, 所以我判断, 一定曾经有人被关在这里过。”
“然后再往前走点, 我突然看见地上的岩石上有一大片深褐色的污迹,与此同时扑面而来一股铁锈味, 在这个空气混浊的地下洞窟里,这味道混在空气中高含量的二氧化碳里,简直让人窒息,……很显然, 这是新鲜的人血留下的痕迹,而且味道这么重,间隔的时间肯定不会太久,这么一想,我突然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起了,难道这个封门村除了我们这样的剧组,以前还有人进来过??”
“于是我停下脚步,开始仔仔细细的环顾四周,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人被关押过的痕迹,然后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了很多异常的情况。”
“首先,这个洞窟牢房,它不仅仅是个牢房,说的更确切一点,它实际上是一个处刑场,……当我走过大约十来间囚室,越往前走,地上深褐暗红的血迹就越多,一大片一大片的溅射开来,甚至有些岩壁上洞窟顶部都溅射的到处都是,可见这里曾经发生过非常残忍的杀戮行为,……然后我忍着眼前这番刺目的景象继续往前走,却发现自己突然从那条狭窄的牢房通道里走了出来,走到了一个洞窟顶部更高,视野更加开阔的一个圆形的大石窟,那里好像就是这个地下牢房的中央地区,……然后我手扶着洞窟的岩壁,慢慢走了过去,却看到了一副让人震惊的景象。”
“这个圆形洞窟的最顶端,开凿着一个碗口大的洞,一束白光从这个洞里照射下来,在这个黑暗的地下洞窟里形成了一道耀眼的光柱,而在这道光柱的正下方,却是个安安静静沉默着的巨大长方形的石棺,……这个石棺非常大,目测有普通的棺材四个拼起来那么大,而且建造这个石棺的材料似乎是一种特殊的荧石,不见光的时候跟普通的石块差不多,但一接触到光线,就会反射出白光,……因此这时这个巨大的石棺在洞窟顶端那道奇异的光柱的照射之下,通体散发出一股柔和闪烁的白色荧光,把整个黑暗的圆形石洞都给照的雪亮。”
“而且不光如此,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之前我一直隐隐约约听见的流水的声音,就是从这个大石馆底下发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石头棺材下面,会有活水的流动声??……这时我心理强烈的好奇心早已压倒了恐惧,我一边慢慢的,尽量不发出声音的走近那口巨大发光的石棺,一边仔细观察那个石棺上的细节,然后我突然发现,这个石棺的四壁上时候都刻了四个字,但是看上去像是古代的繁体字,我瞪大眼睛使劲辨认了一下,这才勉强认出,那四个字似乎是这四个”
“官、财、囚、水。”
“棺材囚水??当时我看着眼前这个怪异发光的大石棺,又听着石棺下面不断发出来的‘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心想这个名字倒还真是名副其实,一个大棺材下面关着一条地下河水??,……只是我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又是出于什么原因,要在这个封门村地下建造这么个充满神秘色彩的东西??……而且或许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眼前的这道光,这个棺材,又或是地下的这条暗河水,都充满了某种古老崇拜的仪式感,莫非那些古人建造这个,是为了举行某种神秘的祭祀仪式??”
“说真的,现在出现在我眼前的这番景象太过于惊人,普通人或许一辈子都见识不到,所以我的好奇心变得越来越强烈,完全把恐惧抛之了脑后,……然后我大着胆子走得离那个石棺又更近了些,突然不知从哪吹来一阵地底的阴风,一下子把我后脑勺的头发给掀了起来,吓的我脚一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只是这么一坐,再一抬头,恰好让我看见,从石窟顶上直射下来的那道白色光柱,里面似乎有长长的一团光在左右晃荡,就仿佛一条细长的白蛇吊在洞顶正在来回打秋千似的。”
“见到眼前的情景,顿时我的心脏就惊恐的激烈跳动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然后我摊在地上僵硬了一会儿,却发现除了那条白乎乎的东西在来回晃荡,其他没有任何变化,……于是这时我才大着胆子又瞪眼仔细看那条‘白蛇’,这才发现,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蛇,而只是一条纯白色的细长麻绳,那麻绳之前一直隐在那道白色光柱里,所以我没发现,……搞明白这点之后,我的胆子终于又回来了,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直接朝那个石棺蹦过去,一下子就扑倒在了石棺的边沿上。”
“……我抬起头,看着那条从头顶上垂下来的细长麻绳在眼前不停的晃悠,麻绳的尾端不停扫在石棺的棺盖上,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仿佛会催眠人似的,我渐渐的开始觉得困,……石棺下面暗河流动的流水声依然‘哗啦啦’的在我耳边不停的回响,只是这时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那水流的声音似乎变得越来越躁动起来,而且在地底的更深处,似乎传来了‘轰隆隆’的轰鸣声,伴随着‘啪啪、啪啪’的大水拍岸的声音,这让我不仅怀疑起来,难道有什么巨大的生物在这个石棺下面的地下河里面游动??”
“……说起来,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身体似乎开始不受意识的控制,我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给控制了一样,突然站了起来,开始拼命推这个巨大石棺的棺盖,想把它给推开,……我能感觉的到,在水下确实有个巨大的生物,它在呼唤我,它很想从地下出来,飞到天上去,因此它在呼唤我,让我把这束缚它的棺材盖子给推开,还它自由。”
“‘住手!’”
“后来,我那近似疯狂的想推开石棺的动作,却一下子被空气里凭空响起来的,一个女人严厉的声音给打断,……我整个人顿时一下子清醒过来,然后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那个看似沉重无比的巨大石头棺盖,居然已经被我推开了一条细缝……,而且从这条细缝里面,还涌出了很多黑色的水,那些黑水沾在石棺的边缘上面,一被头顶上那道白光照射,立刻‘嘶’的一下汽化,又变成了普通的透明的水。”
“好、好险,差点就被控制了,……我刚从被蛊惑的状态回复过来,松了一口气,但脖子后面的寒毛却又马上倒竖起来,因为这当口我的直觉能明显的感觉到,有个女人正站在我的背后直勾勾的看着我,刚才空气里那声莫名响起的声音,就是‘她’发出的,……只是这里怎么会有人??要知道从刚才到现在,我根本没有听到什么活人的脚步声。”
“心底的惊骇越来越大,这时我根本不敢回头,只能背对着僵在那里,跟站在我背后的那个‘人’对峙着,……只是站了很久之后,我都没听见背后的那个人有任何的动静,甚至都没听到有人的呼吸声,但是直觉却告诉我,背后的那个人一直都站在那里盯着我,……于是最后我实在没办法了,就得鼓起最大的勇气,大着胆子硬着头皮,微微向后转过头,用眼睛的余光去扫视背后,……然后我就模糊的看见半个女人的身体。”
“那是一个穿着身血红色的长袍,脸被一头披散着的凌乱黑色长发遮挡住的女人。”
“因为太过惊悚,这个时候我整个人连呼吸都要停止了,我完全不敢动弹,就依然这么僵硬着的跟那个听不见呼吸声的红衣‘女人’对峙,……然后我就用余光朦朦胧胧的看见,那个红衣女人悄无声息的抬起手,似乎朝这个圆形洞窟的某个地方指了指,再然后,当我的视线稍微往她指的那个地方挪了挪,不再注意那女人时候,之前空气中那种仿佛从阴间来的那种阴森凝固的死亡气息却突然一下子不见了,……鲜活流动的空气一下子涌入我的鼻腔,于是我一咬牙,猛然往后一回头,却发现这个圆形洞窟里,根本一个人都没有,然后我再往刚才那个红衣女人指的地方看了看,却意外的发现,原来那里的一个角落阴影里,居然散着几张发黄老旧的纸,还有一支落满了灰尘的圆珠笔。”
“于是我立刻走了过去,拿起那几张纸看了起来,然后我辨认了出来,这几张纸应该是从一本日记本上撕下来的,一共有十一张纸,其中十张上面写满了字,只有一张是空白的,……然后我拿起写了字的那十张纸粗略的扫了一眼,发现这是一个叫‘吴慧芳’的女人写的日记,里面大部分都是写她到封门村之后的经历,……她似乎是第二次进入这个封门村,是为了一个叫‘王奕’的男人而来的,为了他,吴慧芳害死了她的很多朋友,并且身处险境,但那个男人的行为却让她很失望,……不过这个日记主人的情感故事倒不是我在意的,最让我意外的是,在其中的一张纸上,吴慧芳写出了怎么离开这个封门村的办法。”
第229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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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纸上米雪的笔记就写到这, 后面没有了, ”
然后读到这里, 白焰突然停下来道,同时他两只手也没闲着,又重新蹲下去, 把米雪的那个高档包又翻来覆去里里外外的搜了一遍, 确定再也没有其他线索之后,这才像是瞬间觉得没趣似的, 把手里的包垃圾似的往地上一扔, 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然后又顿了顿,这当口在这个黑暗的洞窟里, 白焰一张轮廓完美的脸半隐在层层叠叠的阴影里, 他习惯性的微斜着头,一双在电筒光下闪烁着暗银光点的瞳孔半眯着, 从额前的刘海下面蛇似的盯着我们, ……然后一双薄薄的嘴唇翘起, 白焰冲我们道:
“怎么样, 各位?听完米雪的遭遇,现在你们有什么想法?之后打算怎么做??”
……这个问题问的好。
其实说句实话, 不管在我们之前的那些人有过什么样的遭遇,吴慧芳也好米雪也好,甚至是那个现在已经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秦峰也好,他们发生了什么, 本质来说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对我们几个人来说,他们的遭遇顶多是给我们提高一些线索信息,让我们接下去的行动能更加一点,……至于之后怎么做?那自然是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了。
其实现在在这里的我们四个人,各自的目标都很明确。
首先是徐工。
他一心想研究隐藏在这个封门村里的古代非人‘夔人’长生不老的秘密,以及打算亲眼见到‘囚水’仪式举行的过程,为了实现他的这个目标,他甚至不惜通过和白焰的交易,来阻止他破坏之前我们发现的那个剧组人的**组成的‘人肉电池磁场’,而且还让白焰继续充当他的保镖,跟他花钱聘用的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退役特种兵‘饿狼’一起,陪他继续深入这个封门村地下,去探究这里隐藏的终极秘密。
而白焰呢?
本来他已经完成了自己来到封门村的目的,拿到了前秦时期残留下来的,刻有‘夔纹’这种稀有纹饰的青铜圆盘,同时还干掉了瘦干和胖坨,把这个青铜盘占为了已有,好去外面的黑市卖上一笔大价钱,替瘦干的公司还债,同时接下他公司的大部分股权,摇身一变成为那家准备上市的公司的大股东,好进行之后的资本运作。
……本来白焰拿到这青铜盘就想离开这理的,为此,他之前坚持要破坏那个人肉磁场,只是后来徐工为了改变他的主意,就承诺,如果他肯当保镖,帮徐工探查到这个封门村的终极秘密,徐工就答应出去之后,第一,给白焰他非常迫切需要的,能抑制主人格的药物,第二,还会把有关春山病院的一些机密资料给白焰,也因此,白焰才松口同意了这个交易。
至于我嘛……,我的目标就更简单了,我已经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回忆了我曾经得过少女病的那段记忆,……曾几何时,我离变成真正的非人那么近,就差一步,我就能舍弃这个凡人的**,溶化在空气中,变成光芒直飞到天空中去了,……过去那次失败了,但是我却从来没有放弃过,我还想再一次体验那种与天地彻底溶为一体的感觉,我想变成真正的非人。
……既然这个封门村的‘囚水’仪式跟非人有关系,那我肯定理所当然要去探个究竟了,最理想的情况下,就是我能利用那个囚水仪式的神秘力量,彻底完成非人化!……只是现在摆在我眼前的困难是,我又暂时失去了朱红衣的‘幻想具现化’的能力,在我们一行四个人中间,论徒手搏斗能力,可能只能跟徐工打一打,何况徐工还有个对他言听计从的退伍兵饿狼在,况且,白焰也不见得会永远站我这边……,……所以目前我还是不能把目的暴露,只能先装成自己一个人没能力独自行动的样子,死活都要赖着跟他们一起走。
这么一琢磨,思路就顺了,其实现在在我们这行人里头,真正有决策权的是徐工,毕竟饿狼和白焰听他的,而我也要跟着他们走,所以接下来怎么行动,该走什么路线,听他的就行了。
……于是这么想着,这当口我转头冲徐工看过去,然后在转头的过程中,眼睛的余光扫过白焰,发现他也早就直直的盯着徐工看,显然也跟我想的一样,……然后又顿了顿,只见这当口徐工在洞窟的暗影中略微低了低头,一只手思索似的托了托眼镜架,这才开口道:
“小白,你这个问题问的多余了,……之后打算怎么做??还能怎样,自然是继续往地下走下去,直到见到‘囚水’仪式开始举行为止了,……对了,你也要跟我一块儿下去,咱俩说好的事,你可别忘了。”
“……当然不会忘,这点你放心,”
然后白焰又道:
“不过徐工,……听了米雪这些线索,难道你没点想法吗??……刚才你自己也说了,从空间方位来说的话,很显然当时米雪走的地方离我们现在的位置非常接近,换句话说,当时她走得路线,经过了一个看上去好像是牢房的地方,接着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岩洞里,而在那个岩洞里,她发现了一个怪异的石棺材,棺材下面一直传来水流的声音,所以她推测在这个岩洞的下方,甚至可能是这个中空的太行山脉的下面,可能存在着一条神秘的地下暗河。”
说完又顿了顿,
“……那么问题就来了,现在我们对这个封门村的地下整个构造,已经有四个已知的位置,第一,是那个青铜门后面的区域,二三是米雪提到的那个牢房,还有牢房尽头的圆形石窟,第四个,则是我们原本打算走得那条通往王家村的路,……现在很明显,离我们最近的并不是王家村,也不是青铜门,反而是米雪说的牢房和圆形石窟,……那么徐工,接下去你到底打算走哪条路呢??”
“……”
白焰问完之后,不但是徐工,就连我还有那个饿狼也跟着沉默了下来,……其实这个问题,他看似问的是路,但实际上是在问徐工对于这个封门村构造的具体看法,你想,徐工的目的是找到真正举行‘囚水’仪式的地方,但是现在又莫名冒出来那么多新的地方,究竟哪个才是我们要去的??
……而且从米雪的描述来看,那个圆形石窟倒是挺像是举行仪式的地方的,但是如果这样的话,那么那个青铜门之后又是什么地方??而且按之前那本吴慧芳日记来看,在王家村的村后广场上,挨着太行山的峭壁还有一个大洞窟,当时王樱自杀的那次仪式,那些围观的变异村民,最后就是把最后一个幸存下来的人扔进那个大窟窿里,引出了里面的一个什么东西,这才算完成了仪式,……那么,这几个地方,它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啊!”
想到这里,这当口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于是我立刻开口道:
“我有一个想法……,是关于这个封门村的地下构造的。”
“嗯?什么想法?”
听见我说话,白焰一双晶亮的眸子立刻从徐工身上转过来,他好像挺感兴趣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道:
“美女,什么想法,说说看?”
“嗯……”
于是我继续道:
“我的思路首先是从米雪提及的那个牢房开始的,……你们想,为什么这个地处荒郊野外这么偏僻的村子地下,会有那么一个大的牢房?……显然这个牢房不会是白造的,那也就是说,过去曾经有很多人被关在这里过,再加上米雪还提到,这个牢房事实上还是一个处刑场,也就是说,她当时在那里还看到了很多处刑用的折磨人的刑具,那你们想,这些东西最早的时候是为谁准备的呢?”
“不是为了制造人体电池么?”
听我说完后,这当口白焰接口道:
“……刚才我念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米雪提过,她在那些牢房里看到很多日常用品,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现代的东西,那很显然,这些牢房还有刑具的用途,很可能就是那些封门村的变异村民,为了制造人肉磁场装置而设置的,……他们把诱骗进来的那些外地人通过朱红衣的互杀仪式给弄的半死不活之后,就抓到这里来,然后再给他们施加酷刑,让他们永远承受精神的痛苦折磨,最后再钉在大木柱上,……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无数次,所以那个牢房才到处都染满了血迹。”
“白焰,这个你说的是没错,但这已经是后面的事情了,你再往前面想想,几百年前,最初这个牢房的建造,到底是为了谁?”
“……那你说呢?”
“很简单,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最初的牢房,关的应该是那批反对改变仪式的半仙人,也就是说封门村自己的村民,然后那个圆形洞窟,还有那么多纵横交错的土洞,可能就是这些被关着的村民挖出来的,……既然米雪在那个圆形洞窟里发现了吴慧芳被撕下的那后半本日记,那会不会说明,吴慧芳所说的‘逃离封门村的路’,跟这个圆形洞窟有关系呢?”
第230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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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 你说的有点道理, 不过这些先放一边, 现在听我来理一下思路,”
然后等我说完自己对这个封门村地下构造的设想之后,徐工却意外的打断了我, 接着他又转头冲饿狼使了个眼色, 于是那个长得又矮又黑瘦,一直沉默寡言的饿狼立刻使出标准的军姿, 就地蹲下, 卸下身后的背包, 开始低头翻找着什么起来,……然后翻了一两下, 他很快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类似智能手机一样的仪器, 不过这个机器的界面看起来却很奇怪,具体怎么说呢, 有点像3d制图软件的那种界面, 就是当你输入一些坐标点数据的时候, 这个机器就能直接显示出来立体的模型, 应该算是个便携式的智能建模仪吧,……紧接着徐工拿过这个记忆, 低头往里面输入了一连串数字,于是那机器屏幕便一下子跳出一个可以360°翻转的立体图型来。
然后徐工把这个立体模型给我们展示了一下,边展示边道:
“你们看,这就是我根据目前已知的线索信息, 做出来的封门村三维立体地图,……刚才小何说的没错,现在我们的目的是确定接下去的路线,继续这样,那么前提就必须明确两点,第一,是这个封门村整体的一个大致方位,因为这里的地形非常复杂,既有青铜门,又有牢房还有石窟,我们必须合理的规划一条路线,第二点,就是每个地方的用途,……刚才你们也都同意了,接下去往哪走,由我来决定,我的目标一开始也明确的跟你们说过,就是我准备继续往下走,找出这个‘囚水’仪式的真相来,所以你们现在看这个模型,”
说到这,徐工又沉默了下,只是伸手把他手里的那个智能手机摊开来,伸到我们几个跟前,……于是我,白焰,还有那个饿狼全都凑上去,更加仔细的看起那个3d的地形图来。
接下来我就用语言简单明了的描述一下这个封门村的三维地图。
它的整体轮廓是一个圆锥体,很明显是把这个太行山的‘山’这个模型给简化了,然后这个圆锥体又用红、黄、蓝三原色等分成了‘上、中、下’三层,最上面一层是蓝色的,标记为‘地面’,中间层是黄色的,标记为‘地下一层’,然后最下面一层是红色的,标记为‘地下二层’,接着每一层都有一些雾水晶一样半透明的立体建筑物,全都是我们曾经亲自遇到过的,或者通过发现的文件信息得知的,简化为建模矗立在上面。
在蓝色的第一层,也就是‘地面’那层里,一共有三个小建筑排列在中央,分别是:双层大屋,广场,大树,其中大屋在最中央,旁边是广场,大树则在广场的中央,很显然,这个所谓的‘地面’就是指的是封门村,而且在这个大屋的中间,还内嵌着一个颜色更加灰暗一点的长筒形,很明显指的就是我们曾经走过的,那个大屋中间被钻头给围住的那条通路,这条暗灰色的通路穿破第一层的地面一直往下,直到伸到第二层的上面。
而在黄色的第二层里,半透明的水雾水晶模型则要更多一点,并且还分为‘山内’、‘山外’两个部分,其中‘山内’有两个模型,一个是一个类似椭圆形大水泡似的空间,应该就是指我们迷失在其中的那个地下空洞,只不过那个空洞极为特殊,类似于一种人体磁场制造出来的‘幻境’,所以这个空间的水泡模型边缘有一圈很清晰的虚线,表示它并不是实体,而在这个大水泡的靠近边缘位置,还有个实心的暗灰色小水泡,里面有‘现实人体磁场组’这几个字,同时还有个亮紫色的五角星,旁边写着‘现在所处位置。’
简单来说,我们从之前那个幻境逃出来之后,虽然在洞窟里摸黑走了有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但其实还在之前幻境的范围内,只不过从幻境变成了真实幻境,而且已经快要走到幻境洞窟的边缘位置。
然后这个黄色的地下一层,除了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大水泡洞窟之外,另外还漂浮着一个正方形的水晶建模,上面写着‘青铜密室’这四个字,而且让我比较惊奇的是,这个正方形的青铜密室,四个边上居然都有一扇门,旁边还标着一行小字:‘门有2个或4个。’
看到这里,于是我抬头冲徐工问道:
“徐工,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青铜密室会有多个门?”
“小何,你回想一下,”
然后这当口徐工也抬起眼皮子,从他的金丝边眼镜后面看了我眼,解释道:
“当时我们在那个大屋的围墙地下见过一次青铜门,然后米雪在她的日记里又写,她曾经通过大树的暗门走到地下,也见过一次青铜门,而且从她的描述看,她见到的那个青铜门跟我们见到的肯定不是同一个,那你想,既然不是同一个,那肯定说明青铜门后面的密室是有多个门的了。”
“……但是徐工,那你怎么能确定,这门是2个或者4个?为什么不是3个呢?”
“呵呵,小姑娘,”
听完我的话,徐工只是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又伸手托了托鼻梁上的镜框,然后道:
“为什么不是3个,这就涉及到一种建筑设计上的约定俗成的规定了,类似门、窗这样的东西,开起来一定是成对的,要么2,要么4,不可能是单数个,……虽然这个封门村的地下建筑很可能不是人所建设的,但是我想基本的规则它们是会遵守的。”
“……哦,这样啊。”
听完徐工的话之后,我也就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毕竟这个青铜密室的门多一个少一个,对我也不构成什么实质上的影响,于是转过头,我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徐工手上的这个智能机器上,继续看接下去的地图分布。
在黄色的‘地下1层’里,说完‘山内’部分之后,自然要说说‘山外’的部分。
所谓‘山外’,指的就是位于太行山山脚的王家村,因为它的垂直海拔位置要比封门村低三十多米,也就相当于跟封门村的地宫在同一水平线上,所以在徐工的这个圆锥体模型里头,王家村就和青铜密室,还有人头磁场幻境归到了同一层。……只是不同的是,王家村因为是在山体外部,所以它的水晶小模型是在圆锥体的外部凌空排列的,而且整个‘王家村’建模组由三个部分组成,分别是‘洞窟’、‘王家村广场’、‘王氏胡辣汤’小饭馆。
其中,洞窟是连接‘山内’和‘山外’的接口,洞窟的外面就是一片王家村广场,而在广场的尽头则就是王氏饭馆,显然这个构造是徐工根据从乐乐肚子里挖出来的那本吴慧芳日记里的记录做成的,……照这么看来的话,其实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从直线距离来说,已经离王家村非常之近了,可惜我们在地下,并没有直接通过去的路。
……说完上中两层之后,这当口我终于看到了红色的最下层。
在这个圆锥体最下层的红色空间里,是一个更加细微的三层结构,最上面是一个长方形雾水晶小块,上面写着‘牢房’的字样,然后从这个牢房再更下一层,则是一个正圆形的小模型,上面写着‘圆形石窟’字样,这个正圆形模块的最下方则内嵌着一个灰暗的长方形小块,我估摸着这就是米雪笔记里写的那个四个棺材大的石棺了,……而在石棺的正下方,也就是这整个圆锥体模型的最下方,则是一条不断流动着的地下河,也就是这个封门村‘官财囚水’仪式所要囚禁的,最为重要的东西水。
……
……
“……原来如此,徐工,之前我对这里的地形还有点模糊,现在你这么一画,路径就很明朗了,”
然后这当口我还想再多看这三维地图几眼,没想到白焰却三下两下的已经迅速看完了,然后他从徐工手里抽走那个智能机,食指在上面飞快的滑动着,见状我也凑到他身边伸长脖子看,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从这个建模软件里调出了一个红色的记号笔功能,接着从标记我们位置的那个亮紫色点开始,一撇一捺划了两笔,接着他把手机屏幕给我们看,同时道:
“你们看,就是这样,……之前我以为,我们从这里可以直接走到王家村,但其实不是,……我们要从这里出去,必须走一个深v的路线才行,也就是二层的大气泡→三层牢房→三层圆形石窟→二层青铜密室→王家村洞窟→王家村。”
第231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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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这当口看完白焰划得路线图之后,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 我们几个全都陷入了一种若有所思的沉默里, ……说起来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早几分钟前,白焰和徐工还为接下去该怎么行动而讨价还价, 最终徐工用春山病院的机密资料作为代价, 才让白焰松口继续跟他一起往下走,却万万没想到才过了半个多小时, 形势一下子逆转了, 其实白焰压根就没法出去, 不管他愿意不愿意,还是要跟着徐工一起走到这个封门村地宫的最底层, 包括我也是。
这样仔细一想, 这把买卖算是徐工亏了,白白给出了春山病院的资料, 不知道现在他究竟是个什么心情……, 于是这么想着, 我就微微转了下头, 尽量不惹人注意的偷偷瞄了徐工一眼,却发现这当口他那张堆满皱纹的脸上却依然是很平静, 两只眼睛隐在镜片的反光之下,看不出任何情绪,倒是那个一直不声不响跟隐形人似的饿狼,莫名‘咳咳’的咳嗽了两声, 看上去好像喉咙突然变得不舒服起来。
不过不管怎样,至少我们现在已经明确了接下去的行进路线,那就把其他想法先放一边,走起来再说,就这样,我们一行人打着三支手电筒,开始继续摸黑沿着脚下的碎石头小路往前走去,……
……
……
哗啦啦、哗啦啦。
一路走着,四周围那若隐若现的流水声依然‘哗哗’的不停在耳边近近远远的回荡,说真的,这种感觉真的非常特别,你明知道那暗流涌动的地下河离自己还很远,还在地底很深的地方,却依然会时不时的产生某种意识恍惚的幻觉,仿佛那河就在附近一样,……那种‘哗啦啦、哗啦啦’的流水声从地下十几二十米的地方透过泥土钻出来,在这个空旷又四处都是岩石的洞窟里来回横冲直撞,激荡起了一圈一圈层层叠叠的回响声,让人完全迷失了方向,如果没有徐工手里的地形图的话,恐怕普通人走在这儿,没过多久就会彻底迷路。
……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像牛奶一样浓稠的雾气又悄无声息的在脚下聚集起来。
路越发的不好走,原本就是两眼一抹黑的视野,勉强用三个手电筒昏黄的光圈照亮了前面5米的路,现在又起了浓雾,变得更加辨别不清方向,……而且更怪异的是,一旦起雾,视觉受到限制,人的其他感官就变得更加敏锐了,然后我就开始莫名的产生了种错觉,觉得四面八方那雾气里头,影影倬倬的站着很多人形的样子,有的没了头,有的没有手,还有的长着尾巴,全都在紧盯着我们,然后不时的相互窃窃私语。
……对了。
说起来,自从在地上那个大屋里遇见封门村的村民,然后被其中的一个逃掉之后,来到地下后我们就再也没看见其他村民的踪影,那究竟它们到底躲在什么地方呢??……这些村民似乎很会隐藏自己,明明之前已经被我弄死了好多,但它们居然那么沉得住气,到现在还藏着不出来,究竟打的是个什么算盘??难道不想为自己的同伴报仇吗??……还有,秦峰跟它们又是什么关系?从之前米雪日记的叙述来看,秦峰似乎已经变得亦人亦鬼,那他现在还在这个封门村里吗??
另外……,王奕,对,那个王樱的弟弟王奕,也就是吴慧芳爱慕的对象,他又在哪呢??也在村子里吗?还是……??
“……咳咳,呃,……咳咳!”
然后这当口我正思索着这一连串的问题,突然又听到身边传来阵剧烈又痛苦的咳嗽声,于是条件反射的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却惊讶的发现,又是那个饿狼在咳嗽,……只见这个穿着一身迷彩登山服,身材矮小黑瘦,但肌肉精悍的男人正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连续不断的剧烈咳嗽着,那样子看上去不太正常,于是我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稍微靠近了点那个饿狼,然后转头冲他问道:
“……呃,……你没事吧?……好像咳得很厉害。”
“……”
听到我的问话,那个饿狼一只手捂着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举起另外一只手冲我挥了挥,表示自己没事,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多问,于是我就‘哦’了一声,准备不再理会他了,……可是正当我准备重新转回头去的时候,眼球却不由自主的动了下,一下聚焦到了饿狼那青筋爆出的脖子上。
……不知为什么,这当口在他的脖子上,却莫名的多出了一道看上去好像新鲜的伤疤一样的东西。
长度大概有五六厘米,颜色是深褐色的,整个皮肉像刚愈合不久的疤痕一样微微鼓出来,而且这东西还有点像某种生物的嘴唇,这当口随着瘦干的呼吸而一上一下的起伏蠕动着,简直就像有生命似的,……奇怪了,什么时候他脖子上有这种东西??难道是我之前没注意??
其实像饿狼这种长期在户外野地里摸爬滚打的人,有个什么皮外伤也是很正常的事,按理说我不该对他身上的一个小伤口那么在意,可是这当口也不知道怎么的,或许是脚下这突然蒸腾起来的迷雾吧,不知不觉的又莫名让人精神恍惚起来,然后就在我打算收回视线的那一瞬间,余光却无意识一闪。
……我突然看到饿狼脖子上的那伤疤裂了开来。
而且还越裂越大,并且奇怪的是,这个裂口里面并没有流出血,口子里面黑洞洞的,还不停的蠕动,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想钻出来,……然后就在我眼睛一睁一闭眨眼的瞬间,突然!一根细小的,好像白色触手一样的东西,悄悄的那从蠕动的口子里冒出尖来。
“啊啊!”
下一秒我心跳一下子飙到了150,尖叫的同时条件反射的脚下一弹,先是往后一跳,又几步窜到白焰身后,一只手又胡乱抓起他身上卫衣的衣角紧紧攥住,然后警惕的又冲饿狼那边看过去。
“……卧槽,又扯我衣服,美女,你又怎么了?”
本来这洞窟就又黑又静,再加上四周围突然弥漫起来的诡异的雾气,更是让人的五感全都短暂的失灵了,就连身边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都听不太清楚,我这么大声一喊,惊得其他人也一个激灵,全都刹那间极为惊讶的朝我看过来,白焰更是被我突然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他有些夸张的伸出一只手抚了抚胸口,细短的两条银灰眉毛皱起来,冲我转头道:
“心脏病都要给你吓出来了,你咋老是这么一惊一乍的。”
“啊……”
耳朵里听着白焰的话,不过这当口我却没有看他,而是依然死攥着他衣服的一个角,半躲在他身后,继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饿狼,……也正好,因为我刚才这么一喊,饿狼还有徐工也全都朝我转过脸来,然后当我看到饿狼的另外半张脸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那张黝黑消瘦的脸上,也出现了几条跟他脖子上一模一样的疤痕。
虽然我跟饿狼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几句话,不过我明明记得,之前他脸上并没有什么伤口,怎么会现在莫名多出那么多条呢??然后这么想着,我又往他脖子那瞟了眼,发现刚才看到的那个伤疤还在,只是那条跟虫子似的白色触手不见了,搞得我也分不清,刚才那瞬间看到的究竟是现实?还是我的幻觉呢??
“小何,你是怎么了?”
然后这时徐工也开口问我。
“……啊,没什么,”
略微想了想,我直觉这个事不能告诉徐工,于是答道:
“就是刚才眼花了下,感觉好像在雾里看见人影了,吓了一跳。”
“人影?”
“……是,不过我后来看了下,可能是错吧洞里的石柱看成人了,主要是这里的雾太大了,搞得我神经有点紧张。”
“哦……,那就好,那咱们就继续往前走吧。”
总算暂时打消了徐工的怀疑,于是他又开始继续往前走了起来,而那个饿狼倒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惊叫跟他有关系,这当口他依然在‘咳咳咳’的咳嗽个不停,明明之前还是一副沉默精悍的样子,现在居然咳的跟个痨病鬼一样,这难道不奇怪吗……??
而且更奇怪的是,饿狼开始不停咳嗽以后,他的脖子上脸上,或者还有身体的其他地方,才会长出那种奇怪的嘴巴似的伤疤口的,那原因究竟是……
然后就在我这么狐疑琢磨的时候,我们一行人已经又开始往前走动了起来,然后也不知道那瞬间我是怎么想的,就在白焰也打算抬起脚跟,跟徐工他们并排走得时候,我又用力扯住他的衣角往后拉了拉,于是他立刻识趣的放慢了脚步,一双银灰色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眯起来看了我几眼,然后道:
“……好了,现在他们已经走在前面了,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跟我讲了。”
第232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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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就是那个……, 你不觉得饿狼刚才有点不对劲吗?”
“不对劲?没怎么注意, 怎么了,嗯?”
“就是他突然咳嗽的很厉害。”
“没准是他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他可是特种兵退伍的,按理说身体应该特别壮才对, 而且之前也一直好好的, 怎么就突然跟个肺痨鬼一样了呢?”
“……美女,直接说重点吧, ”
我跟白焰这样说了几句之后, 他终于开始对我这种七拐八拐的说话方式不耐烦了, 于是干脆停下脚步,整个身子转过来正对着我, 精致漂亮的一张脸上, 两个烟灰色的眸子隐在额前一把蓬松的银发下,在手电筒的光下盯着我, 隐隐发出亮金色的光, ……这当口白焰朝我低下头, 然后道:
“以你的脑子应该很清楚, 一个人生不生病,跟他当没当过兵没任何关系, 你扯了一大堆,无非想引起我对饿狼这个人的注意,对不对,嗯?”
“嗯……, 素的。”
“好,既然这样,那你到底发现了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
白焰逼问的紧,这当口我跟他面对面靠的很近的站着,我的一只手里还攥着他卫衣的一个角,因为心里纠结,我不由得一边思考,一边把他那衣服角给翻来覆去的揉,而且一不留神还用上了挺大的力气,很快就把他的半边卫衣给扯的皱皱巴巴的,于是在我还在恍神的下一秒,突然‘簌’的一下,手掌上突然感觉一阵布料粗糙的摩擦,于是我这才条件发射的低头一看,原来是白焰,他刚才手上一用力,把自己的衣服从我的手里抽走了。
“你干嘛总扯人家衣服,什么怪癖啊,”
然后我就听见白焰在我头顶上说道,他说话的声音倒是不大,不过听的出来,自己的外套被我揉的跟抹布一样,他心理似乎挺不爽的。
“……我,我心理纠结嘛,不知不觉就……”
“有什么好纠结的,刚才扯一大堆,现在让你说,你又不肯说了。”
“……”
说真的,有时候我自己也有点烦自己这么拖拖拉拉,犹豫不决的性格,怎么说呢,其实我自己知道,我之所以会这么犹豫,主要还是出于不信任,……我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从来没办法完全的相信一个人,就算是我喜欢的人也一样,更何况现在在这个封门村里,情况和人际关系都很复杂,白焰有他自己的目的和计划,再说他现在又跟徐工合伙了,我要是贸然说出自己看到饿狼身上冒触手,会不会影响到他接下来的行动??……再说了,刚才一切都发生在瞬间,我也没法百分之一百确定,自己看到的是真实的。
这当口被白焰逼的紧了,于是我边琢磨着该怎么开口,一边一只手又无意识的朝他身上摸过去,不过刚刚他不让我继续揉他衣角,于是这当口我跟灵魂出窍似的,犹豫了一下,居然往他紧绷的腰身上面摸过去,……白焰的牛仔裤腰上面系着一根夸张的皮带,这皮带的造型跟他耳朵上那些叮叮当当的耳饰一样,也是花里胡哨的,上面还挂着几个银坠子,还有一条银链子,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整个一狂拽酷炫的杀马特风格。
……然后我的手指尖就这么伸过去,凑到白焰的腰边上,沿着皮带硬质的边沿轻轻的来回抚弄,感受着硬皮划过指尖的那种触感,还没摸几下,突然手一滑,滑出了皮带的范围,于是就这样,我的手掌还有手指直接在他紧致的没有一丝赘肉的腰上轻抚了一下,……然后或许是因为比较突然的关系,虽然隔着件薄薄的棉体恤,我依然能感觉到白焰侧腰被我抚摸到的地方,肌肉轻微的颤了一下,然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啪!’的一下,一只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带着火热的体温,一下子拍在我手上,把我整个手背全都覆盖住。
“啊!”
下个瞬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下巴一下子被几根手指用力的抬起,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震惊的瞪大眼往前面看,却没想到白焰抓住我的手顺势往前一拉,于是我一个没站稳,一下子就被拉到他的怀里,……男人高挑挺拔的身体就在眼前,火热的胸口散发着热量,带着他的气息,一下子就将我团团围住,这当口我跟白焰的身体近的几乎贴在一起,我从最开始的惊讶,直到终于反应过来,心脏一下子就‘砰砰砰’的激烈的跳了起来,脸和背脊也开始发热了,然后我有点结巴的开口冲他道:
“你……你干嘛?”
“……我干嘛?”
没想到我问完之后,白焰不但没放开我的下巴,反而漂亮的一张脸凑的更近,近的似乎只要我再稍微多动一下,我的嘴唇就能跟他那张鲜红湿润嘴唇碰在一起,……这当口白焰微微斜着我,银亮的眸子带着赤-裸的侵略性,仿佛在看个猎物似的,一眨不眨的盯着我,而我被他这么看着之后,不知为什么,这当口心脏‘砰砰砰’的跳的更加激烈了,简直就快直接从胸口跳出来了,耳朵里环绕的也全是轰隆隆的心跳声,……我的额头也都热的快要出汗,于是这时我又忍不住轻轻的小声冲他说了句:
“干……干嘛啊,快放开我……”
“那你摸我干嘛,嗯?是你先来摸我的。”
“……我,我是不小心碰到的拉……”
这当口我的脸跟白焰的脸离的只有一个拳头那么一点距离,彼此的呼吸全都交融在一起,只要对方一开口,就能感到热气暧-昧的流动,……这时我说话的时候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又害羞的只想低头,却被白焰抓着下巴,没法真正低下头去,于是只得尽量把烧红的脸往旁边转,两只眼睛也看向一边,继续小声解释着:
“……我,我刚才是想模你的皮带,后来手一滑,才摸到你腰上去的……”
“皮带有什么好摸的。”
“……这是我的习惯啦……”
“习惯?”
“嗯,就是……我心情一紧张,手里就想抓个什么东西……,本来抓你衣服,你又不肯,所以我就想摸你皮带……”
“……”
好不容易在剧烈的心跳声中把话说完,我以为白焰听完以后总该放开我了,于是忍不住把头转回来,重新把视线看向白焰脸上,但却没想到的是,白焰不但没把我放开,反而那几根捏住我下巴的手指一松一紧,变成了抚在我半边脸上,大拇指更是暧昧的在我的嘴角边上轻轻摩擦着,……然后这时也不知为什么,可能是受了他拇指摩擦的刺激吧,我居然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激烈的心跳丝毫没有缓和下来,脑浆更是热的快要融化一样,我不知道自己这时候看起来是个什么样子,只得眼神朦胧的看着白焰。
“……你的脸真红,好像喝醉了一样。”
这时我都已经尴尬的要死了,可是白焰却好像更加来劲了,他不但继续这么赤-裸-裸的紧盯着我,嘴角更是愉悦的翘了起来,显然捉弄我让他的心情变得很愉快,然后他的手指继续抚摸着我的嘴唇,一把磁性的嗓子压低了,嘴唇凑得很近的轻轻对我说道:
“心情一紧张,就想摸东西?”
“……嗯……”
“那你可以摸自己衣服,干嘛非得抓我的,嗯?”
“呃……”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是故意在撩我。”
“才,才没有呢!”
“没有?”
“嗯……”
“没有的话,那脸为什么会涨的这么红?”
“……就,就是……你靠的太近了!”
“呵呵……”
这当口我整个人又热,心跳的又快,全身上下的力气也好像一下子变得没有了,整个人软绵绵的,几乎已经瘫在了白焰怀里,……可是这时白焰却依然用种狩猎似的眼神看着我,他一只手搂着我的腰,另外一只手依然轻轻抚-摸着我的嘴唇和嘴角,然后摸着摸着,他那张形状优美的薄唇恶作剧似的翘起来,鲜红润湿的舌头伸出来,有些情-色的舔了舔他自己的嘴角,然后冲我道:
“……美女,你知不知道,男人的有些地方能摸,有些地方可是不能摸得。”
未完
第233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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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突然变得更加诡异, 这当口我的心脏简直快要蹦出喉咙口, 脸上烫的要滴血, 整个脑袋里的脑浆也跟烧红的岩浆似的,‘咕嘟咕嘟’直冒泡,……直觉告诉我, 现在的情况很不一般, 白焰跟我的身体挨得近的几乎就要贴在一起,我的腰被他搂住, 半个巴掌也被他几根手指慢条斯理却又暧昧的厮磨着, ……他的脸跟我的脸, 他的嘴唇跟我的嘴唇,近的似乎只要稍微一动就会触碰到, 火热的气息伴随着激烈的心跳相互交融着, 但这些却还不是最让我头皮发麻的。
最让我不安的是他那充满侵-略-性的眼神。
这当口在这个洞窟里,徐工和饿狼两个人早就走到很前面的地方去了, 只剩我和白焰还留在原地, 四周围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空洞的巢穴里只有我跟他的呼吸声交-融起伏着, 或许还有我胸口那一直激烈跳动的心跳声,……白焰依然直直的看着我, 在微弱的手电筒灯光下,他那两个烟水晶似的瞳孔微微发着金光,用那种原始的,意图明显的, 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目光紧紧盯着我,……这时我跟他谁也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依然只是用他那几根修长的手指缓慢的摩擦我的嘴唇,可光是这样,就让我感到一股过去从来没有感觉过的,异常强烈的压迫感。
没错,压迫感。
说真的,我长这么大,从没被男人用这样一种灼热而赤-裸的目光紧紧盯住过,也从没在面对一个男人的时候,心理会变得这么慌张,……回想过去,跟身边的异性,也就是那些同学朋友相处的时候,大家要么是打打闹闹,要么是略微有些好感的青涩暧-昧,但这一切全都是有安全距离的,……在感情方面,我这个人既保守,又迟钝,还有点自卑,虽说心理是有那么点花-痴的成分在,迷恋帅哥,但毕竟只是脑子里想想,我从不敢像那些大胆明朗的女孩那样,有那个胆子去主动撩拨男人,……所以这当口白焰出乎意料的这么贴近我,用年轻男人那种直白又带有侵-略-性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居然像个即将被一口咬住脖子的猎物一样,完全动弹不得。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他是个男人,而我是个女人,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光是玩笑似的打打闹闹,所谓的好感,恋爱,里面到底包含了多少荷-尔-蒙的冲动呢?……老实说,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我之前以为所谓的恋爱,更重要的是灵魂的共鸣,也就是三观一致啥的,网上的情感专家不都这么说嘛?但是照现在这个情况看,我看99%都是肉-体吸引吧……,女人欲拒还迎,男人主动入-侵,还没说上几句话,不管是身体还是嘴唇,却想要合在一起了,不是吗?……如果不是在这种不合时宜的地方的话……
“……我记得之前你好像说过,喜欢我?……嗯?”
然后这时我一边心脏还在‘砰砰砰’跳动,脑子也因为热的发晕而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白焰开口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声带振动,带动空气还有我耳朵的鼓膜一起共鸣,让我感觉整个耳朵和半边脸都麻麻痒痒的,更加滚烫的难以自抑……,于是我忍不住的又咽了口口水,但却不敢说话,生怕一开口自己稍微一动,嘴唇就真的跟他碰上了,……可是没想到我这边心理还在纠结个要死,白焰的下句话却一下子让我完全乱了分寸。
……只见这当口他还是想要把我脸上穿个洞似的紧盯着我,但脸贴的更近了,还微微把头斜向一边,就像要接-吻的姿势一样,几根带着高热体温的手指更是越加有些用力的揉捏着我的脸,这让我在手足无措的同时更是感觉到极度的羞涩,……‘会亲上吗?’,刹那间这个念头从我脑海里划过,随后我却立刻发现,自己非但没有抗拒,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渴望。
“喂,何故,”
然后白焰轻轻开合着嘴唇,又凑到我耳边低沉着嗓子问道:
“……你以前跟别的男人亲过吗……?”
“啊?……啊……”
“啊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
“你什么啊,嗯?”
“……我…我……,哎呀……别、别问了……”
“又没关系,告诉我嘛,快说,”
“你这个人真是……”
这当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百般不愿意开口了,白焰却好像非得从我嘴里听到一个答案似的,……不过其实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从以前开始就是一个又阴暗又孤僻的人,很宅也很自闭,初中因为得了少女病,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里度过,病好之后又失了忆,高中三年就在埋头苦读和精神恍惚中流逝,根本就没来得及体验所谓的早恋和疼痛青春,至于上了大学……,第一年就染上了暴食症,整天不是吃就是吐,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就连正常人的生活都没法维持了,还能有那个闲情逸致去谈恋爱??
……这些我本来都可以一五一十的告诉白焰,但是这当口也不知道哪里的倔强,却偏偏不想告诉他,其实我什么经验都没有,不管是接-吻也好,还是其他更深入的事情也好,……我不想告诉他我在这方面还是个小白,也许是出于不自信,……我都二十了,至今还是母胎单身,这岂不是显得我很没魅力,要知道现在初-吻或者处-女啥的可一点都不流行了,你要是没过几个恋人,人家只会觉得你可怜没人爱……,再说了,看白焰这个撩人的熟练劲儿,我想他肯定交往过不少女人,要是我告诉他自己没经验,那我不就太吃亏了嘛,气势上还给他压下去一头了,不甘心……
“……亲、亲过啦……!”
这当口白焰另一只搂住我腰身的手还在有些情-色意味的揉捏着我的腰身,感觉很舒服,却又有点痒,于是我脑子晕乎乎的,一下子意气冲动,一句话就脱口而出,却没想到话才出口,白焰手上的动作却一下子停滞住了,……然后又过了一秒钟,他才恢复过了,一把好听又磁性的嗓子带着隐隐的乐劲儿,又在我耳边酥酥麻麻的响起来:
“啧,这倒是出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你没亲过呢,”
“……怎、怎么可能,我都这么大了,肯定交过男票啊……”
“那你身体怎么还这么僵硬……,你那前男友别是性-冷-淡吧,还是你们在一起就光拉拉小手,嗯?”
“啊!……别、别说了!”
“看来真的是拉小手了,好纯-情。”
“我都叫你别说了嘛……”
“啧啧。”
“哼……”
“哎呀,那美女,”
“嗯?”
“那你要不跟我亲亲试试?……我保证会让你很舒服的。”
“!”
白焰这话冷不丁的说出来,一双蛇似的银眼好像要吞食一般紧紧盯着我,而嘴角却又带着让人捉摸不定的戏谑微笑,这让我一时分辨不出来,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说起来,他这个人总是这样,多严肃认真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都跟开玩笑似的,让人无从得知,他说话的时候究竟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可问题是……,他说要亲我的时候,我的内心深处居然一点抗拒都没有,甚至还有点高兴,这种大帅哥说想亲我,怎么想也是我赚了,年轻帅气的肉-体谁不喜欢啊,虽然我没经验,但是不代表我没那个想法啊,尤其我又这么喜欢他……
然后这当口白焰问我要不要跟他接-吻之后,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我脑子里晕乎乎的,只知道睁着双朦朦胧胧的眼睛看着他,其他的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白焰搂在我腰间的一只骨节分明又有力的手,却还在继续以一种有力的热度揉捏着,这让我被抚摸的地方莫名的有种酥酥麻麻但又很舒服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细细的电流似的,从被男人大手揉捏的地方沿着脊柱直窜上头顶,整个大脑和里面的脑浆都有种微微发麻的鼓胀感。
……这种涨涨麻麻的感觉让我的心脏继续不停的激烈跳动着,我只觉得自己浑身发软,使不出半点力气,被白焰这么搂抱着,整个人晕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所以当他微微斜着头,嘴唇无声的朝我压过来的时候,我的大脑里只剩下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是本能的闭上了眼睛,等着他的嘴唇和我的接触的那一刻。
“……呵呵,”
但是等了好一会儿,等来等去却没等到,耳朵里却传来白焰压抑不住的恶作剧般的笑声,……怎么回事??于是我立刻诧异的‘唰’一下睁开眼,却看见映入眼帘的白焰那张美丽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情-色-暧-昧的迹象,这当口他一脸捉弄成功的愉悦微笑,两个眼睛眯得弯弯的,嘴角也止不住的恶意翘起,……然后还没等我反映过来开始发火,白焰抚着我脸的几根手指却一下子一点也不客气的捏住我一边脸的巴掌肉,一边捏还一边冲我道:
“啧,你脑子里都在想点什么东西啊,现在这个时间地点,怎么都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吧。”
“!”
……靠!
这……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明明是自己说要亲我的,还搞得那么暧昧,让人脸红心跳的,现在倒好,反过来说我不看场合了,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故意在捉弄我吗???……还那么用力捏人家的脸,捏的痛死了,这个性格恶劣的男人,真是气死我了!
“……啊啊、痛、痛死我了,手快放开……!”
这时我的一边脸巴掌肉还被白焰捏着,实在是怪痛的,于是我一边喊着痛要他放开,一边用力瞪大眼睛对他怒目而视,以此来表明我现在很愤怒的心情,……不过这好像并没有起什么作用,我不爽生气的表情反而逗得白焰的心情更加愉悦了,这当口他一边露出混合着狡黠还有残忍的笑,一边眯着眼睛,就跟没听到我的话一样反复捏着我的脸颊,捏的我都觉得烫烫的有点肿了……,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发现,白焰这个人除了性格恶劣,满口谎话以及控制欲强之外,甚至还有点潜在的虐-待-狂一样的倾向,他似乎很喜欢看别人痛苦烦恼的样子,以此当做乐趣……
有时候我真心觉得,他虽然人长得异常帅气有魅力,脑子又特别聪明,但是这个性格却真的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第234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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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放开, 别捏了, 痛死我了……!”
“……哎, 你刚才闭着眼睛一脸期待的样子,是不是很想我亲你,嗯?”
“才没有!”
“……这么抱抱你, 你脸上就露出一副舒服陶醉的表情, ……难道只要是帅哥抱你,你都是这个反应吗?”
“……怎么可能!”
然后等白焰终于松开手, 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之后, 我总算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然后这当口被戏弄的气愤感觉一下子袭上心头,我顿时肝火大作, 也没多想, 气势汹汹的伸手就往他身上打去,……当然也没打的太用力, 毕竟我跟他之间这多少带着点戏耍的成分在, 然后打了几下之后, 我总算感觉发泄完了, 于是这才放下手来。
“……总算消气了,嗯?”
站在原地乖乖挨了我几下打之后, 见我没动静了,于是白焰又不知不觉的靠近我,重新一把把我搂进他温热的怀里,然后低着头轻轻问我。
“哼……, 这次算便宜你了……”
“……哎,何故,”
“干嘛,”
“之前你说喜欢我,我还不是很相信,不过现在有点相信了,”
“切……”
“看来你真的是挺喜欢我的,”
“……”
“其实我也觉得你蛮可爱的,……比我想的还要有意思,呵……”
“你到底说完了没有啊,”
“……别这样嘛,我现在在说真心话呢,”
“反正你也不打算跟谁正经谈恋爱,是不是真心话有什么区别,谁在乎。”
然后这当口白焰搂抱着我,开始温声细语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的时候,这时我不知道从来的勇气,突然冲他抬起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直直看着他,然后冲他道,……说实在的,和白焰的关系,其实我心理是明白的,如果说之前刚来这里的时候,还对他抱有些许幻想的话,后来在看了米雪日记,白焰终于说出自己对于感情的真实看法之后,我也终于想明白了。
白焰,他有他自己的想法,原则和底线,他因为自己特殊经历的缘故,认为谈感情是种累赘,既碍事拖后腿,又对自己没实质的帮助,所以内心深处对恋爱根本就是不屑一顾的,……至于他为什么现在会突然对我说这些,谁知道呢,或许是逗着好玩,又或许是无聊的紧,总之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戏耍,跟爱情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不过其实,我这个人在感情方面也是挺现实的。
我知道自己在面对帅哥的时候,多少有点花-痴,很容易沉浸在跟男人的肢-体接触中,……我喜欢年轻男人火热又有力的身体和怀抱,也喜欢那种带着暧-昧撩-拨的距离和动作,更不排斥接-吻或者更加进一步……,总得来说,对于感情这玩意儿,我更加重视肉-体的享受,对于那种虚幻到遥不可及的‘爱’,能有那就最好,如果没有的话也无所谓了,毕竟这种东西是强求不来的,不是么??
“不说这个了,还是说正经的吧,刚才讲到哪了?”
于是心理胡乱想着,我在正眼瞪了白焰一句之后,又重新有些无趣的低下头,冲他道。
“……讲到你说,饿狼的身体好像有点不对劲。”
白焰安安静静的在我头顶上回答我。
说来也怪,刚才被我这么反驳了一句之后,白焰脸上本来还愉悦笑着的表情突然一滞,连带着搂抱住我的两条手臂也僵硬了一瞬,然后他的身体好像突然冷下来似的,两只手垂下放开我,又略微退开两步远的距离,抿着嘴,头微微斜睨着,用种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我。
也不知为什么,这当口他整个人突然又变得极度冷静起来。
“呃……”
气氛莫名变得有点僵硬,这当口我也没了卖关子的心思,于是就打算把刚才看到的有关饿狼的情况全盘托出,然后又顿了顿,我冲白焰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走眼,……刚才我不是跟你说,饿狼有点不太对劲么?,就是因为在他突然开始咳嗽之后,我发现他脸上身上长出了好多个跟伤疤一样的口子,而且……,而且我说了你可能不相信,刚才我走在他身边有那么一瞬间,突然看见从他脸上那个伤疤一样的口子里,冒出来一根跟蛆虫一样白的小触手,……所以那时候我才突然被吓到,跑来拽你衣服的。”
“哦。”
没想到我好不容易把刚才看到的饿狼的事情说出来以后,白焰却只是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语气平静的连丝毫情绪都听不出来,……这实在是有点异常,于是我惊讶的抬起头,却发现他蓬松的银色刘海发丝下面,一对晶亮的眸子正斜向一边,杀马特一样细短的眉毛也若有所思的微微皱着,似乎正在琢磨点什么。
“那……,咱们现在继续往前赶?徐工他们都已经走到很前面去了,”
“……”
然后我试探性的又问了白焰一句,但是他却依然没什么反应,于是见状,我想现在气氛这么尴尬,还是先别理他了,自己先往前走吧,然后这么想着,我抬脚就往前走去,……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边我抬起的脚还没落地,一股力量却突然从身后袭来,一下子牢牢握住了我的手臂,然后还没等我站稳,一个温热又有力的身体覆了上来,紧接着下一秒,一个柔软的嘴唇覆盖在了我的嘴唇之上。
“!”
到底过了多久?
我也搞不清,是一秒?还是一分钟??……总之这当口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白焰却一把拉住我,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就用力的吻住我,……男人炽热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把我包裹住,空气里只剩下我和他彼此交融在一起的呼吸声,我只感觉嘴唇上面被压的紧紧的,又很热,很软,还有点湿湿的,然后他两个上下嘴唇张开,湿漉漉的裹住我的嘴唇吸-吮了几下之后,又伸出湿热滑软的舌尖,以一种带着情-色意味的缓慢速度,慢条斯理的厮-磨了几下我紧闭着的两个嘴唇中间的唇-缝……,然后又突然退开去,抬起头来,一双银亮的眼睛微微半眯着看着我。
“……你怎么不把嘴张开?”
然后顿了顿,他又冲我轻轻说道:
“你以前接-吻的时候,难道都是闭着嘴巴亲的么。”
“呃……”
然后这时我才有点后知后觉的回答道:
“……太突然了,没有反应过来。”
“那要不要我再亲你一次,先给你十秒钟做做准备?”
“别、别啦……,不是都要走了吗,干嘛突然……”
“因为你刚才的话让我有点不爽,”
“啊?”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从白焰嘴里冒出来,这当口我有些不解的抬头看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又是哪里惹到他了,……刚才的话??刚才什么话,是刚才他正讲些觉得我可爱之类的话的时候,然后我说他怎么想无所谓的事吗??……可事情不就是这样么,他自己都明确说了,没兴趣谈感情,现在又说觉得我可爱了,被我怼了一句还不爽起来了,看来这男人的心思也跟海底针一样,叫人摸不着头脑。
“……不爽什么,不是你自己说的嘛,没兴趣谈感情……”
“那没准我的想法会变呢?……可能,”
“……算了吧,还是别变了,保持初心吧你,”
“啧,你这个女人,美女,你……”
这当口白焰一张美丽的脸上,两条细短的银灰眉毛微微皱着,就连嘴巴也不爽的撅起来,……他看上去就好像个得不到想要的玩具,而乱发脾气撒娇的大少爷似的,两只手重新搂住我的腰,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却没想到这个黑暗洞窟的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隆隆’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饿狼那带着点沙哑的低沉嗓子大喊道:“徐工,门开了!”
听到这声音之后,我跟白焰的动作顿时都停滞了一下,然后下一秒,我们相互看了眼,身体拉开了距离,重新开始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第235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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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声音走了大概五六分钟不到的距离, 原本宽阔又黑暗的石窟突然变得狭窄起来, 看样子好像是进入了一个‘喇叭’形状的闭口, 这也就是说,我们走了这大半天,总算是走到这个洞窟的边缘了, ……这当口茫茫的雾气依然在脚底下缭绕, 我跟白焰在逐渐变窄的甬-道似的坑道里又拐了几个弯,然后又逐渐开始听到在前方不远的地方, 饿狼那接连不断的剧烈的咳嗽声。
然后又走了几步, 前面突然亮起几道异常的光, 这时我才震惊的发现,在这个混合了碎石沙土的岩石坑道的地面上, 居然出现了一盏盏现代社会里才有的节能灯, ……就跟米雪在日记本里写的那样,这些节能灯全都连着一根老旧的电线, 通着电, 在黑暗的坑道中闪着荧荧的白光, 照的四周围一片全都惨白森森的。
这么说来, 按徐工做的三维地图来看,封门村地宫里最底下一层的牢房已经到了。
“咳咳, 咳咳咳,”
饿狼依然在接连不断的咳嗽,而且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这当口他和徐工两个人站在这个坑道的尽头, 旁边则是一扇用砖头还有木头框架搭起来的门,这个木门的木头门板前面,原先被几块巨大的大岩石块给堵得死死的,不过现在已经被搬到了一边,木门也被推开了一条细小的缝,……看来刚才就是饿狼把这些石头给搬开的,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的力气居然会那么大,要知道,这些石头可不是普通人能随随便便就给搬动的,我估计就是让白焰来搬,他也不一定能做到。
……这个饿狼,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里面应该就是米雪说的地下牢房了,……徐工,你在看什么?”
然后这时白焰拿着手电筒,往那木门打开的细缝里照了照,里面看上去黑乎乎的,在手电筒昏黄的光圈里,只有隐隐约约的暗蓝雾气在飘荡,其他什么东西都看不清,……这时那个饿狼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依然一只手捂着嘴巴咳个不停,而他的雇主,也就是徐工,却一直跟没听见似的,也不去慰问一下,反而又拿着最开始的那个跟大哥大一样的黑色机器,低头看着什么……,然后听到白焰的问话之后,徐工只是略微抬了抬眼皮子,然后道:
“……我在看这个信号接收器,……白焰,你还记得么,之前我们在大屋底下的那个青铜门门口的时候,我不是放了个信号发生器么,那个机器会连续不断的发出脉冲信号,如果有谁从门口走进去,脉冲信号就会被间断,然后我手里的这个信号接收器就能检测出来,”
“记得,”
白焰点了点头,
“怎么了,难道现在你那机器上面收到信号了?”
“对,收到了,就在大概半个小时之前,”
“啥??那不就是说……”
“没错,这意味着在半个小时之前,有个什么东西从那个青铜门里进去了。”
“……”
徐工说完之后,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除了饿狼的咳嗽声外,我们几个谁也没有吭声,这个信号来的突然,一下子给我们这一路本就疑虑重重的行进,又增添了另外一个未知的疑问,……如果半个小时前真有人进入那个青铜门内的话,那么那些人到底是谁???他们又有什么目的,进去打算干什么,会影响到我们吗??
这些都无从得知……
“……那徐工,现在我们怎么做?”
然后又顿了顿,这当口白焰冲徐工问道。
“现在我们离那个青铜门的距离已经很远了,反正也不可能回去,那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的那个信号发射器并没有被破坏,还是正常工作的,我现在把它的另外一个功能打开了,应该可以给我们更多信息。”
“哦?什么功能?”
“同样是脉冲信号,只不过,这个信号是针对地底深处的水源的,”
边说着,徐工抬起头,用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镜架,继续解释道:
“……米雪的日记提到过,在这个地下牢房的尽头,应该是个圆形石窟,石窟里面有个巨大的石棺,下面关着的却不是人,而是一条地下河……,当时米雪在这个石棺边上似乎产生了一些幻觉,她一方面好像看到了一个诡异的不知是人是鬼的红衣女人,一方面却又好像听到了在下面的地下河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
说着又顿了顿,
“关于这点,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在想,如果这个地下河里真的像米雪说的那样,存在着一个未知的生物的话,那它究竟只是幻觉??还是真实的活物呢?如果它是活的,那它的移动范围,还有现在所在的位置又在哪呢??而这些问题的答案,就需要这个新功能来测量了,……这个新的针对水源的脉冲信号,原理也差不多,一旦当有实体的生物通过之后,必然会扰乱水源的信号反射,而通过扰乱的强度和持续时间,就能大概推算出这个生物的大小、位置等等一系列的数据来。”
“原来如此,”
听完徐工的解释后,白焰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
“那我们现在还是继续往这个牢房里面进去?……徐工,你那机器有没有这个功能,能检测一下这牢房里面,看看有没什么不太正常的东西?”
“这倒没有,”
徐工道:
“……说来也怪,我刚才也尝试了一下,想用脉冲信号检测一下里面的环境,然后就发现,这个牢房里面虽然没什么会走动的活物,但是有一点却很奇怪,就是里面的磁场很乱,好像同时有无数个脉冲信号纠结在一起,导致我这仪器都有点失灵了。”
“……同时有无数个信号??”
“没错,……如果说的再通俗点,这种现象就好比你在挤满人的地铁上连wifi,有时候就会接受不到信号,什么原因呢,就是同一时点接入的端口太多了,把你挤出去的,……现在这个牢房里的情况虽然跟这个不是完全一样,但也差不多是这样意思,换句话说,这个牢房里面虽然没什么活的会走动的东西,却存在着多的异乎寻常的脉冲信号。”
“呃……”
徐工这么一说,这诡异的情况不由得让我心里紧了紧,……于是我转头朝白焰看了看,这当口他抿着嘴,又想了想,末了开口道:
“……算了,既然检测不到活物,那就先进去再说吧,反正我们也没回头路可走了,不是么?”
……
……
于是就这样,再决定继续往里走之后,还是白焰打的头,只见他一只手拿着手电筒,抬脚一用力,一下就把那道老旧的木门给踹开来,……陈年的木头门板发出‘吱嘎’的一声,往里转进去了大半,然后随着空气因为对流而引起的一阵搅动,一股子极度浓烈的铁锈味儿,混合着一种封闭空间特有的尘土气息,一下子争先恐后的往我鼻腔里扑涌进来,让我一时没喘过气,一下剧烈的咳嗽起来。
是血的味道。
新鲜的人血的味道。
这当口显然其他人也闻到了,大家都一下子停下了脚步,或捂着鼻子,或扇着风,打算先在原地等一会儿,等气味消散点再进去,……然后这时饿狼正好站在白焰旁边,他咳得更加厉害了,简直要把肺都要咳出来似的深深弯下腰去,几乎都要站不住了,……这情形惹得白焰都皱了皱眉头,又低头朝他看了几眼,然后问道:
“……兄弟,你没事吧?”
“别担心,他没事。”
却没想到还没等饿狼说话,徐工抢先一步道,
“小咳嗽,没事的,应该是着凉了。”
“……徐工,他这看上去可不像小咳嗽,咳的都跟肺痨一样了,你这有治呼吸道的药么,给他吃点。”
“不用吃,年轻人抵抗力强,别担心。”
“那他身上怎么长东西了,……啊,这里光线太暗,我看的不是很清楚,徐工你看到没,他脸上怎么长出一块块的东西了。”
“没事,那是疹子,受风寒的人有时候会长疹子,正常的。”
“是么,”
“对,别担心,……哎,好了,现在空气里的味儿散的差不多了,小白,何姑娘,咱们进去吧??”
“……”
然后这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白焰问起饿狼咳嗽的事之后,徐工却反而突然像很着急似的,四两拨千斤的就把他的话给堵死,紧接着就率先抬脚往黑洞洞的木门里面走进去,然后那个不停咳嗽的饿狼也跟着摇摇晃晃站起来,耷拉着个头,跟个行尸走肉似的,跟在徐工后面往里走进去,……然后这时我看了白焰一眼,却发现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一张漂亮的脸面无表情的板着,银亮的眼睛也若有所思的眯起来,朝着徐工和饿狼的背景定定的看了一会儿之后,这才迈开步子,往牢房的木门里走了进去。
于是我也走在他后面,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
……
进入木头门以后,出乎意料的是在最初的昏暗之后,四周围的光线逐渐变得亮了起来,因为每隔几步路的距离就会出现一个很大的铁笼子,那些铁笼子上面都用绳子吊着个节能灯泡,这些灯泡跟我们在外面甬-道里见到的一样,也都通着电,在飘荡着尘埃的空气里‘滋’的发出冷荧荧的白光。
说起来,这里果然是个牢房,名副其实,而且米雪在日记里说的一点都没错,这里与其是个牢房,更不如说其实是个处刑室才对。
因为还没走几步路的距离,我就发现在不远处的一个铁笼子里,堆着一堆才刚脱下不久的现代人的衣服,另外还有好多户外旅行专用的包,而且最关键的是,我还看见了几个专业的摄影器材。
第236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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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显然就是半个月前来这里的, 那个失踪剧组的人遗留下来的东西。
……这么说来, 他们在被折磨到半死不活, 并且被做成半个棺材陷阱,还有人-肉电池之前,就是被关在这里的么??……那么刚才在那个地方, 我们会偶然发现米雪掉落下来的包包, 也可以解释的通了,之前她说过, 自己透过地面上大树那的另一条隐匿通道来到了牢房, 又走到了圆形石窟里, 并且发现了吴慧芳残留下来的另外半本日记,上面还写着离开这个封门村的办法, ……只是后来, 她似乎突然遭遇了什么不测,才匆忙扔下包包逃跑, 导致现在下落不明, 生死未仆。
“……看来剧组的人差不多全都死干净了, 现在可能还活着的人, 只有秦峰,祁泽恺, 还有一个不知下落的米雪,”
然后我还在琢磨着,白焰开口说道,……这时他走近那个满是锈迹的铁笼子, 蹲下身子,一只手举起手电筒,开始仔细的检视起地上那堆沾满血迹的衣服和摄影器材,试图再寻找一下有没有什么残留的线索,……铁笼顶上垂挂下来的节能灯依然发出‘嗡’的电流声,将那堆东西映得雪亮,再叠加上白焰手电筒里发出的昏黄光圈,这当口在这个黑暗阴森,又充斥着人血和尘埃味道的牢房里,光影色调变得尤其古怪,随着白焰手电筒光的移动,我们四个人在地上的影子也被拉的老长,跟着移来移去的,……然后这当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虽然没有回头,却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似乎在这些影子里,好像多了一个什么东西来,长长软软的探出来,好像触手一样,于是见状我本能的猛一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这当口在这个宽阔又满是陈腐气息的阴暗牢房里,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空气中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弥漫开来的,若有似无的暗蓝色雾气,以及一个个透着阴冷寒气的大铁笼子,密密麻麻的排列到远处。
“咳,咳咳!”
然后这时饿狼又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咳了几下,……借着手电筒昏暗的光线,我偷偷的往他脸上脖子上看了几眼,那些怪异的像嘴唇一样的伤疤依然还在,而且好像比刚才又多了几个,只是这当口那些疤安静的趴在他皮肤上,好像并没有像之前我看到的那样有什么异常。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产生了错觉,所以才导致疑心生暗鬼??
“我大概看了下,这些衣服和器材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然后这时我心理正疑惑着,突然听到白焰开口说道,……这当口他依然打着手电筒,蹲在铁笼边,边继续照着那堆东西,边解释道:
“……你们仔细看,这些衣服器材除了上面沾了些血迹之外,其他保存的都很好,既没有什么割破划破的口子,也没有被焚烧拉扯的痕迹,……这就说明一个情况,也就是说,当时剧组的人被抓到这里以后,是先被剥了衣服,拿走了所有的行李,然后才被带去受刑的,而当时米雪的包包可能也在这个地方,按米雪日记上记录的来看,她很可能是在那个圆形石窟里受到了什么惊吓,或者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攻击,然后夺门而出逃到这里。”
“米雪逃到这里后,偶然间在这里发现了自己的包,于是拿着包跑了,然后在中途的时候,她曾经短暂的摆脱过危险,所以才躲在黑暗中,乘机在日记里写下自己的遭遇,以防以后万一遭遇不测,可以留下个线索,只是后来那个追赶她的东西又出现了,于是她才在慌乱中扔掉了自己的包,大概就是这么一个过程,……这么看的话,这堆衣服上面的血迹并不是他们真正的主人的,而是米雪的。”
“原来如此,”
听完白焰的话,这当口我接口道:
“……那你说,这个米雪现在还活着吗?”
“这倒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
“啥?”
“如果这个米雪确实还活着的话,而且她看到过吴慧芳写的出村的路线,那么她肯定在往青铜门的方向走,……毕竟从徐工做的地图来看,要想从这个封门村地宫里走出去,大方向就只有一条路,也就是青铜密室→王家村洞窟,我估计,即使这个地宫里有无数条小路,但是那个青铜密室还是一个出去的必经之路。”
“……白焰,那照你这么说来的话,如果米雪真的活着,没准刚才徐工测出来的,半个小时之前进入青铜门的人,……难道就是她??”
“这个不能肯定。第一,米雪来到这里比我们要早半个月,如果她现在才进青铜门,那么这半个月她是怎么活过来的呢??第二,这个封门村里,目前已知的可能还活着的人,除了米雪之外还有好几个,比如祁泽恺,小橘,王超虎,珠曼,甚至还有那个秦峰,……从理论上来说,他们都有可能进入青铜门,更别提那些封门村的人了,所以单纯从米雪可能还活着,就推断是她进入的青铜门,这个条件不够充分。”
“哦……”
白焰的分析非常再理,于是这当口我‘哦’了一声之后,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当分析完这堆衣服的线索之后,我们一下子又失去了目标,……这个牢房目测空间非常之大,而且光线极为阴暗,不管从哪个方向看,全都是一个个排列的一模一样的大铁笼子,一眼望不见尽头,非常容易让人迷失方向,不光这样,这里的磁极也非常乱,为了寻找正确的方向,徐工从兜里掏出了他自己特制的指南针,想测出个大概的方位,但没想到的是,这个指南针的指针却一直沿着逆时针方向不停的打转,根本停不下来,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已经完全失去了正确的方向。
没有方向,就意味着找不到正确的路,即使我们手里有地图,但依然不知道现在究竟该往哪里走,才能走到这个牢房下层的圆形石窟里。
“咔!”
然后正当我们几个有些一筹莫展的站在原地,一下子判断不了该往哪里走得时候,寂静的空气里却突然传来‘咔!’的一声声音,而且奇怪的是,这个声音仔细听起来,却又不像是那种自然发出的声音,反倒更类似于是一种机械的声音,就是那种金属齿轮转动时的声音,……这次显然不是我的错觉了,因为这当口我和白焰,还有徐工饿狼,我们四个全都动作一致的条件发射,转头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末了在黑暗的寂静里,白焰说了一句:
“嗯?……你们听到了么,什么声音?”
“……听到了,好像是种机器的声音,”
我答,与其同时,徐工和饿狼两个人也都点了点头,
“机器,”
然后白焰看了我一眼,又重重的把‘机器’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紧接着还没等我在接话,他已经管自己一个转身,修长的两条腿一抬,‘踏踏踏’的就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了过去,于是我们几个也赶紧跟了上去。
……
……
这个细微的声音发出来的地方极为隐蔽,如果不是用手电筒照着岩石壁一寸寸细细搜索的话,一般人根本就发现不了,事实上,这个发出声音的东西只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藏在离我们大概五米远处,两米高距离的一个极小的岩石凹洞里,凹洞外面还用层厚厚的青苔遮蔽着,如果不是偶然间被我们听到声音的话,或许永远不可能被发现。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这个玩意儿,却是个监控专用的针孔摄像头。
整个机身被涂得漆黑,这当口这个摄像头除了探头镜片上的一点反光之外,其他部分全都完美的跟这牢房内的黑暗融为一体,即使被白焰用蛮力强行拔出来摊在手心里,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依然很容易忽视它,……而且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个机器到刚才为止,显然一直都是在运作的,也就是说,从我们进入这个牢房开始,就一直在被这个摄像头给录像,或许就在这个封门村地宫的某个地方,我们的一举一动,也都在被人给监视着。
……说真的,这真是叫人怎么想都想不到,我以为我在这个封门村的经历会是个鬼怪片,结果谁能料到,这居然是个高科技谍战片。
于是有那么将近一两分钟的时间里,我们几个谁都没有说话,全都有点哑口无言的感觉,末了白焰干脆把那摄像头丢给我,叫我给他拿着,接着又拿起手电筒,细细的在附近的岩壁上重新搜索起来,徐工跟饿狼看见了以后,也跟着他一起找起来,……然后找了大概有大半个小时以后,二十来米宽的一面岩壁墙上,居然高高低低藏了四个摄像头,每隔几步就有一个,这显然已经不能用偶然来形容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没准这个看似寂静又荒无人烟的牢房里,四面八方全都隐藏着无数个闪烁的镜头。
……说真的,这操作,简直不敢相信,……莫非那些逃走的封门村的村民,它们一直躲着不出来,就是因为能在暗地里全程监视我们,所以才没必要现身??……而且之前它们被我打得够惨,死伤了大半,估计恨我恨的要死,巴不得我们遭殃,而我们从那个虚幻的空洞里出来以后,走到现在,一路都是畅通无阻,难道这也在那些变异村民的默许当中??……既然这样的话,那是不是说明,它们认为如果我们按现在的路线这样走下去的话,自动就会遇到比之前更大的凶险,必然会死伤惨重,所以才会这么放任??
……再结合饿狼现在的情况,这不得不让我想到一些非常不好的可能性……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在门外测试的时候,会测到这牢房里面会有那么多杂乱的信号!”
然后这时正当我又开始瞎想的时候,徐工突然有些激动的开头说道,然后边说着,他又拿出他那个大哥大一样的黑色机器,边在上面鼓捣着,边冲我们说道:
“其实理由非常简单,因为这些摄像头,它不光具有普通摄像头的录像功能,还有个实时传导功能,就跟我那个脉冲发射的信号机一样,这些摄像头也会定时发射编译信号到终端接收器那里,然后你们看,这里布满了这么多摄像头,同一时间就有这么多信号需要接受,就会形成一个挤压的效果,……这种效果不会影响这些监控装置的正常使用,就是偶尔信号会有点不稳定,一般使用的人是不会注意的,只有使用我这种特殊装置,才能比较准确的测量出来。”
说着,徐工推了推眼镜架,又继续道:
“而且还有一点,一般这种监控装置的编译信号,都是定向发送的,也就是说,所有的信号都会朝着一个‘点’发送,这个‘点’就是这些所有摄像头的终端接收器和显示器,也就是我们俗话说的监控室,而信号最密集的地方,也就是监控室的所在位置。”
第237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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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紧接着, 徐工又哇啦哇啦说了一大通, 不过话里涉及的专业知识和术语太多, 我不太听得懂,只知道他说的主要意思就是,这个封门村的整个地宫, 哦不, 应该说是整个这个封门村的地上和地下,可能全都布满了这样的微型探头, 目的就是随时随地监控这个磁场结界里所有的一切, 而之前他那个大哥大机器没有测出现在这种混杂的脉冲信号, 一个是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再一个就是, 外面的信号, 强度和混乱程度也没高到能引起他注意的程度,所以换句话说, 在这整个封门村里, 这个牢房应该就是信号最集中的地方了。
那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就意味着, 这整一个封门村里, 不管是地上还是地下,那些隐藏在各处的成百上千的针孔摄像头, 它们发出的信号,全都集中到了这个牢房里,也就是说,这些摄像头的终端信号接收装置, 就是徐工说的‘监控室’,就被隐匿在这个牢房深处的某个地方。
“……我有个提议,”
然后这当口徐工把一些电波传送信号的简单原理跟我们大概说了下后,推了推眼镜,又开口道:
“既然我们现在找不到去下面一层圆形石窟的正确方向,何不先去找到那个‘监控室’,找那个的方法要简单许多,只要用我这个仪器测量出脉冲信号最强的交叉点,就应该差不多了,你们说呢?……而且我认为,没准我们在那个监控室里,会发现一些额外有趣的东西。”
徐工说完后,我和白焰都沉默着,没有表示反对,毕竟理智思考的话,现在除了这条路之外,我们好像也找不出其他更加有效的路径来,所以先去看看那个所谓的‘监控室’,也未尝不可,……然后就这样,我们一行人在四周围冰冷的巨大铁笼,以及暗处无数摄像头的注视下,伴随着饿狼继续接连不断的咳嗽声,由徐工带路,开始继续走了起来。
……
……
沿着排列的铁笼东拐西拐的走了好长一会儿路,这当口空气里的温度渐渐变得更加寒冷起来了,脚下缭绕飘荡的暗蓝色雾气聚集的更加多,很快把我们膝盖以下的部分全都浸没了,走路的时候带起一阵风,把那些四散的雾气踢到半空中,看起来倒像是在腾云驾雾一样。
而且不止这样,随着空气里湿度和寒气的增加,血腥味被冲淡了不少,气味变得清新多了,如果仔细听的话,那种‘哗啦啦、哗啦啦’的细细水流声又开始在耳边萦绕起来,这声音特别古怪,好像有种潜意识的催眠效果似的,听着听着,整个人就开始昏昏欲睡,视网膜上也时不时闪出一些虚无又刺眼的白光来。
……这当口在这个压抑而寂静的黑暗中,我的视线好像又开始变得扭曲起来,我总觉得脚下的大地颜色在逐渐变淡,从坚实灰黑的岩石地面,变成了半透明的浅灰色,还泛起了一圈圈浪花似的波纹,……这种感觉异常奇妙,怎么形容呢,这时整个人就好像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站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一样,然后我就不由自主的低头往下看,却震惊的发现,这当口在脚下海面的深处,却有一个巨大的影子,正从无限远的地方游过来,然后从我们几个的脚下,慢慢慢慢的游过。
……那东西的体型有山那么庞大,形状就像史前怪物似的,有个巨大的奇形怪状的头,长的看不见尾的身体,侧身两旁还有几个分不清是爪子还是鱼鳍还是触须的东西,……这当口当它从我脚下缓缓游过的时候,我发现跟它比起来,自己连它的一根爪子这么大都没有……,而且更诡异的是,那东西看上去像个动物,却好像有智慧似的,因为这当口我很清楚的听到它在低低的呼唤我,叫着我的名字,而且让我帮助它,帮它把那石棺打……
“啧,这雾气怎么这么大了,”
!!!
然后这当口我整个人脑子正跟被催眠了似的浑浑噩噩,边听着那怪物影子的呼唤,边着魔了似的正要抬腿往旁边走的时候,突然白焰的声音响起来,像黑夜里闪起的霹雳一样,一下刺进我的耳朵里,刺得我浑身一个激灵,顿时从幻觉中惊醒,重新回到现实中来,……不过幸好没人发现我刚才那么几秒钟的异状,这当口白焰只是扭头怪异的看了我眼,然后又转回去,重新对着徐工又开口道:
“……徐工,你发觉没?这里的雾气已经大的不正常了,我看都快有一米高了,……按理说,封门村这个地方应该非常缺水才对,怎么会老是凭空生出来这么大的雾的,你不觉得奇怪么?”
“对”
然后徐工也点了点头,回道:
“这个问题从我刚来这那天就已经开始考虑了,……河南焦作这一片地区,历史上都是气候非常干旱的地方,这个封门村又是建在太行山脉的半山腰上,可以说是下不临河,上缺雨水的三不管地带,原先的村民也是因为极度缺水,才集体搬迁到山脚下的王家村的,……按常理来说,这个地方别说是现在这种湿漉漉的大雾了,平时应该连颗露珠都看不到才对,因为空气里根本就没有这么多水分。”
“但现在这个大雾就是出现了,……徐工,你说会不会是什么超能力,或者超自然现象的缘故??毕竟现在知道了,这个封门村的村民不是普通人,而是人类和古代非人的混血儿,或许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力量,能凭空制造出这漫天的大雾??”
“……小白,你有没考虑过,如果那些人真的有这种超能力,那他们为什么还会被迫集体弃村??”
然后这时边说着,徐工一边继续摆弄着手上的大哥大机器,盯看着上面荧光色数字的变化,一边又接着道:
“都说人不会平白无故做无用功,既然那些村民不得不搬迁了,自然说明一个事实,就是他们并不能凭空制造出水汽来。”
“那这些到处弥漫的大雾,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或者说的再确切一点,这个封门村里,起雾时最关键的水份,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大家都知道雾这个东西,必须空气中先要有充足的水分,一些作为凝结核的尘埃,再遇冷,才会形成。”
“关于这个问题,我现在有个猜想。”
“什么猜想?”
“……水分这个东西,其实并不一定是从天而降的,完全可以从地底下渗透出来,……这个太行山山体下面不是有一条神秘的地下暗河么,没准就是这条河里的水向上蒸发出来,渗透了整个村落,所以才导致了这里不管是地上还是地下,白天还是黑夜,一直弥漫着那种诡异的雾气。”
“但是这种猜想有个矛盾点,……不是说封门村的人因为缺水才搬迁么??结合米雪还有吴慧芳记录描述的情况来看,封门村人的上一代,也就是王樱王奕这对姐弟的父辈,还是生活在这里的,直到他们这代才搬到山下,……你们想,如果这个太行山下面的地下河水真的能够任意使用的话,他们也没必要弃村了,换句话说,在十年二十年之前,这里的地下水是不活跃的,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向上渗透,自然那个时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到处都是迷雾了。”
说着又顿了顿:
“这里就存在了一个时间节点上面的问题,……也就是说,大概离现在十年之内,也许是五年之内,这个封门村里肯定发生了场什么变故,导致地下暗河突然变得极度活跃了,也就从地下释放了极大的水分到地上,形成了连天的大雾,只是这时封门村的人早已经搬到山下了,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再搬回来,……那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变故到底是什么,和这个村里流传下来的续命仪式‘官财囚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也许!”
然后这时白焰正分析着,这当口我心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开口打断了他,……因为话插-的很突然,一下子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于是白焰,徐工还有那个饿狼全都一下子冲我转过头来,……白焰一双清亮妖治的眸子冷静的盯在我脸上,仔细看了一眼,然后接口道:
“也许什么,嗯?……美女,把你的想法说说看。”
“也许……我是说也许……,我觉得……,可能在这个地下暗河里,有个巨大的怪物……,啊,你们可以理解成河神之类的,……这个东西能够控制河里的水,只是以前一直沉睡着,所以封门村人没法有效利用那里面的水,才被迫迁徙,……然后后来,就是最近这几年的时间,那个河神不知什么原因,突然苏醒了,开始在暗河中活动起来,然后暗河也跟着随之活跃,这才往地表上蒸腾出大量水蒸气,导致这个村子不管白天黑夜,都弥漫着那种诡异的大雾。”
“河、河神……”
“……”
没想到我说完这些话之后,白焰和徐工却都用一种难以描述的异样眼光看着我,然后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会儿,估计是觉得我的想法过于天马行空了吧,……其实我心理也知道,突然提起‘河神’啥的这种怪力乱神的概念,一般人都没法轻易接受,可是我又不能直说,其实刚才我就是亲眼‘看见’了这种东西,还‘听到’了它的呼唤,所以才会怀疑这个东西是真的存在的,……然后我们四个人就这么对峙着沉默了一分钟之后,总算有人又开口了,……还是白焰首先打破的沉默,这当口他习惯性的拨弄着自己银光闪烁的耳环,然后低头冲我问道:
“……好吧,其他先不说,美女,我问你个问题,……为什么你会突然想到有‘河神’这种东西??”
“啊……,直觉吧。”
“直觉?光是这个?”
“嗯……,应该也不能说全都是直觉,还是有点依据的,……你们还记得吗,米雪在她的笔记里提到过,当时她进入牢房下层的那个圆形石窟,尤其是见到那个诡异的石棺之后,就开始产生了一些幻觉,她总感觉石棺下面的地下河里好像有东西,而且在呼唤她,让她把石棺推开,然后米雪也确实受到了蛊惑,开始拼命地推起棺材板来,……老实说,我不觉得米雪在说谎,毕竟那个时候她自己小命都难保,没有必要说瞎话,所以,要么是她精神出现了异常,开始分不清现实和幻想,要么,就是她真的听到了某种超自然的声音。……这种可能性也得考虑进去,不是吗??”
“……所以说,你会这么想,难道也产生了跟她类似的幻觉?”
“哎呀,不是都跟你说了嘛,这只是种直觉,”
“好,直觉就直觉,……那我再问你,你的这种直觉,难道也在呼唤你,叫你去开那个石棺盖子?”
“……,啊,才,才没有呢,”
“是么,”
“……当然了,你就别再问了,”
“……”
“……”
一时之间话说到头了,我不想再说下去了,而白焰看了看我的表情,也就识趣的没再继续追问下去,至于徐工,这当口他那个大哥大机器上的荧光数字跳的更快了,几乎一秒钟要闪好几下,他就一直低头专心的看着上面的数据,也没有再插-入进我们的讨论中,……于是有那么一会儿的时间里,我们几个全都沉默了下来,谁也没再说话,寂静又幽暗的空气里,只听得到彼此或轻或重起伏的呼吸声,饿狼时不时发出的剧烈的咳嗽声,还有鞋底踩在岩石地面上发出的‘踏踏踏’的脚步声。
然后我们在这宽敞的铁锈笼子组成的牢房里又东转西转的走了一会儿,接着就走到了一个看上去就好像是岩壁拐角的地方,……这个拐角粗略看起来跟别的地方没什么不同,坑坑洼洼的一整面岩壁上面,毛绒绒湿漉漉的长满了一丛丛暗绿色的苔藓,只是奇怪的是,在这个岩壁的天花板上,还莫名的挂下来很多好像迎春花,又或者像紫藤花一样的绿色枝条,这些枝条上面还结着无数个小小的花骨朵,有的都已经开出花了,……这当口在我们几个手电筒昏黄光线的照射下,这一朵朵艳丽玫红色的小花被不知从哪吹开的微风给吹拂着,随着枝条在半空中轻轻的摇来摇去。
半空中弥漫的大雾越发浓稠起来,浓重的水气混合着土腥气,还有草木的气息,闻起来倒是异常清新醒脑,……然后这时我正好奇的观察着眼前这棵过去从没见过的植物的时候,却听见徐工在一边突然大声叫道:
“有了!就是这!”
第238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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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工这么一喊, 一瞬间我们的目光全都朝他那看过去, 然后只见这当口他手上拿着的那个大哥大机器上面的亮白色荧光数字跟抽风了似的, ‘噼里啪啦’疯狂的跳动着,闪烁的人眼睛生痛,然后徐工就伸直了条手臂, 对着这道长着怪异植物的岩壁叫道:
“就是这里!这里的脉冲信号最多最乱, 那个‘监控室’肯定就在这个里面!”
在这个里面??
可是眼前这分明是堵坚实的不能再坚实的岩石壁,哪来的监控室啊??
……但是脉冲信号不会骗人, 既然这里就是信号的接受地, 那难道说, 这附近会不会存在着一个啥暗门之类的东西,只要找到开关, 一按下去就会‘啪!’的弹出一道门来??
然后我这么想着, 又朝其他人看了看,显然他们也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当口白焰还有饿狼两个人全都立马开始行动, 在这块岩壁上用手指一寸寸的摸索起来, 试图找到打开监控室门的办法, 而徐工也依然拿着他那个机器,走来走去的来回测量着, 尽量尝试着测出更加精准的位置来,……按理说,我也应该跟他们一起找才对,但是这当口却不知道为什么, 我潜意识却总觉得光是这样子找很没效率,根本没法快速找到那个监控室的开关,……但怎么样才能找到呢?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好办法,于是又迟疑了一下,然后我就打算走到岩壁前,跟着他们一起先摸摸看。
……却没想到一只脚才刚抬起来,眼前视线里突然闪过一道银亮的光。
然后我又定睛一看,却发现这当口在我脚底附近的岩石地面上,在附近一丛很小很厚实的青苔上面,却有一条细细长长,亮闪闪的仿佛银丝带一样的细线,……只不过这个细线再仔细看的话,却是湿哒哒黏糊糊的,确切的说,这应该是某种软体动物爬行过后留下的分泌物,就好比蜗牛、蛞蝓之类的。
……说真的,这倒是奇怪了。
打自进入这个封门村之后,这几天来,我几乎没见到过什么活的东西,……在地面上就别提了,村里仅存的几棵树都是枯的,草也几乎不长,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荒芜的岩石和沙土,更别说什么飞鸟走兽了,而来了地下之后,唯一能看见的植物就是这些长在阴暗角落处的苔藓,至于什么昆虫动物,什么鲜花杂草,那都只能在梦里见了,……但为什么在偏偏这个地方,在这个脉冲信号最密集的角落里,却不但长出了艳丽又茁壮的草木鲜花,而且还发现了虫子了呢??
难道是因为这个地方受地下河水浸透的比较严重,比较潮湿,所以生物才能存活??……又或者,这个地方有什么神秘的力量???
于是这么琢磨着,我目光紧盯着脚底青苔上的这根细长条银色分泌物,一边脚步小心的移动着,顺着这分泌物前进的方向移动,然后走着走着,大概走了有十几二十步的样子,走到了这个岩壁的另外一边,紧接着地上有个什么东西突然一亮,刺进我眼睛里,一下子晃得我有些眼花,……于是这当口我赶紧停下来揉了揉眼睛,又闭了下,然后等再次睁开来看的时候,却震惊的发现,原来前面不远处,刚才反光的地方,那居然是一片只有两个手掌那么大的小水洼。
清澈的积水在这水洼里面安静的盈满着,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水居然跟切面的水钻似的,在手电筒微弱的光照下面,还会自己反射出一洒洒一点点五彩的光,看上去有种奇异的美,……然后我看着看着,却发现这洼水不知怎么的,突然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于是我又立刻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水洼边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只浑身湿润,半透明的好像鼻涕虫一样的怪虫子,……只见这当口这虫子把自己的一根肉须放进水里,好像喝水似的沾了沾,然后再抬起来的时候,它身下立刻潮-涌着分泌出一大堆比之前更多更粘稠的银亮黏液,然后补充完水分之后,那鼻涕虫又蠕动起它那滚圆的身体,慢慢的朝另外一个方向爬行起来。
……
我抬起头来举目四望,四周围好像再也看不见第二个类似的水洼了。
看来这水确实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于是这么琢磨着,这当口我等那个鼻涕虫爬远了点之后,立刻又往水洼旁边挪了几步,直到紧挨着边上,我蹲下身子,拿手电筒只对着那水洼,准备好好研究一下这里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然后一打光才发现,这个水洼看上去表面积不大,但居然还挺深的,大概有人的小手臂一半那么深,因为水比较清的关系,这个水坑的坑底几乎可以一览无遗,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水坑从表面上看,好像是地底水渗透侵蚀上来自然形成的,但实际看了坑底才发现,这坑居然是人工开凿出来的。
这个水坑的底部是个非常整齐的正圆形,边缘光滑平整,上面用碎石和细沙均匀的覆盖了一层,怎么看也是人造的,……而且这还不止,这当口我又把手电筒光打到最亮,然后俯下身子更加凑近去看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在这个圆形水坑底部的最中间,似乎插-着一根黑乎乎的铁棒子一样的东西。
“……喂,白焰,你快过来看看,这个是什么东西??”
看见这个东西之后,这瞬间我脑子里一个激灵,直觉自己这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关键性的东西,于是赶紧喊白焰过来,然后白焰听到我的喊声之后,远远的‘嗯?’了一声,接着就立刻‘登登登’的大踏步朝我走过来。
……
……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然后走到我身边,跟我一样蹲下之后,这当口白焰边看着我用手指指着的这个古怪的水坑,一边问我,于是我就立马指着水坑中间的这根黑不溜秋的铁棒,对他说道:
“……你看,这个水坑很奇怪,底部那么平,应该是人工挖出来的。”
“确实是,”
他点了点头,
“而且不光这样,”然后我继续道,
“……看见坑底中间这个东西没有?这根铁棒一样的东西,……你不觉得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吗??有人故意挖了这个会自动出-水的坑,然后还埋了一根铁棒在这里,你说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谁知道呢,”
然后这当口白焰一边应着我的话,一边异常仔细的细细观察着这根深埋在这个水坑底部的铁棒,然后看着看着,他却突然疑惑的‘嗯?’了一声,紧接着拿起他自己的手电筒,功率开到最大,跟我手电筒的光圈重叠在一起,同样照射住那根铁棒,……紧接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这根乍一眼看上去黑灰色的‘铁棒’,这当口却在极亮的光线下,呈现出些许黄黄绿绿的颜色,……然后就听白焰在我身边说道:
“这个不是铁棒,是青铜做的,青铜棒,只是生铜锈了,……而且,”
边说着,然后又顿了顿:
“……而且你再仔细看这个铜柱的头,上面好像也雕刻着一些纹饰,就跟我当那个青铜盘一样。”
“!”
经过白焰这么一提醒,这当口我再看那个水坑底的铜棒的时候,这才发现果真如此,……这么一来的话,这个东西的用途就显得更加神秘了,难道这也是什么机关的一部分??
“可能就是监控室的钥匙,拔出来试试,”
然后这当口我心理还在纠结的琢磨着,蹲在我旁边的白焰却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于是他立刻就动起手来,……他先是在旁边捡了块坚硬又重的小石子,然后凌空伸到铜棒上方的水面上,再松手,想这个小石子自由的沉下去碰触到那个铜棒,想看看有没有反应,……结果扔了第一个的时候还没起什么变化,接着扔到第二个,第三个的时候,没想到那个铜棒却突然在水里发出了低低的‘嗡’的振动声,再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就发生了。
只见这个铜柱顶端那些发黄发绿的铜锈突然之间一下子全都散开了,变成细细的锈粒散开在水里,把一洼清澈见底的水给搅得浑浊不堪,而这个铜柱本身却边‘嗡’的振-动,边上下的纹路上全都泛起闪烁刺眼的红光来,就跟之前太师椅上那个青铜盘振动时表现的一样,……然后震着震着,可能是因为跟周围的砂石产生了些摩-擦力,这个铜柱就自动的开始往外一耸一耸的,好像马上就要跳出来一样,于是我跟白焰全都一动不动的紧盯着它看,想看看这个东西出来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个铜棒只出来了食指长的这么半截,就再也不动了,就算后来白焰再用其他的几粒小石子去砸它,依然是一副纹丝不动的样子,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然后白焰又放弃用石子砸,想干脆用手指去把它硬-拔出来,但没想到那铜棒通体却变得越来越红,而且还会产生很大的热量,把这深坑里的浑浊的铜锈水都烧的‘咕噜咕噜’的不停翻滚了,显然人手是根本不能去碰的,……然后这时我正绞尽脑汁的想别的办法的时候 ,耳边却莫名的传来了一种同样是铜棒震动,但是声音更大的‘嗡’的声音,然后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惊讶的看过去,却震惊的发现,原来那是白焰背后的包在振-动。
或者说的更准确一点,应该是他包里的那个青铜圆盘在振动。
……妈啊,这些青铜器居然开始共振了!
这个异常的情况白焰自然也马上发觉了,然后他立刻迅速的放下身后的背包,从里面拿出被他收藏好的青铜圆盘,……只见这当口那个青铜圆盘同样在‘嗡’的振动,盘身刻有夔人纹饰的地方也同样不停的泛出刺眼的红光,然后白焰拿着这个共振的青铜圆盘,试探性的把它靠近深水坑里的那根青铜棒,果不其然,原本停滞不动的青铜棒又开始比之前更加剧烈的震动起来,靠的越近震得越厉害,然后最后这青铜棒通体烧的通红,发出‘啪!啪!’的几声巨响,一下子就从深水坑底部的洞里弹跳了出来。
……
……
然而当这个东西真正从坑底跳出来后,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却什么都没有发生,……空气突然陷入一种又怪异又尴尬的安静里,我跟白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又大概过了两秒钟之后,却只听见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咔!’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是金属齿轮转动的声音,又好像是什么链条拖动的声音,然后紧接着从地底深处就传来一阵响过一阵的‘轰隆隆、轰隆隆’的声音,甚至还有种好像大浪拍岸激起层层水花似的拍打声,然后下一秒就听见徐工在我们身后大声喊道:
“快跑!发大水啦!”
“!!”
紧接着徐工话音刚落的下一秒,白焰飞快的背起他的包,同时一把扯起我,连方向都没来得及辨认,三步并作两步的扭头就开始狂奔起来,只不过这个牢房地势一片平坦,也没什么高地,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跑,……于是见状,白焰在跑了几步之后立马反应过来,于是他飞快拉着我跑到一个大铁笼子边上,叫我爬到这个上面去,但是要知道,这笼子起码有2米多高,四周围都是光秃秃的杆子,这叫我怎么爬上去???
然后这当口白焰见我迟迟不动身,于是就急了,他一边大喊‘你这肥猪,你倒是跳啊!’,一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从后面抓住我的腰,就要用蛮-力把我往上送,……虽然平时这种高度我铁定是爬不上去的,但是在这种性命攸关的当口,我全身肌肉紧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跃而起,一把抓住铁笼子顶上的栏杆,两只脚也乱蹬着踩上栏杆,就要往上爬,然后好不容易趁着惯性爬上一半的时候,这时我两只手已经被生锈的铁杆子给磨的痛的快要抓不住了,再加上体重的地心引力,整个人就开始往下滑,……然后下一秒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两只男人的大手一下子托住我的屁股,接着再一用力,把我往上推的同时居然还狠狠的打了一下我的屁股,……‘哇!’,这么一下打,痛的我整个人一个激灵,然后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一个翻身就爬上了大铁笼子顶端。
然后下一秒,白焰把他身后背着的包先甩了上来,紧接着几步助跑,接着就是一个起跳,轻轻松松的翻了上来。
第239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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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 你咋这么重, 推得我手都酸死了, ”
然后这当口白焰‘蹬’的一下跳上来之后,都还没把身子蹲稳,就转过头来冲我说道, 不过刚才我被他打了屁股之后, 肉都还在痛呢,于是也立马回嘴道:
“人家肌肉没你那么有力气, 抓不住杆子嘛!……那你也不用打我屁股, 痛死了!”
“蛤?你那里肉这么多, 轻轻拍一下也会痛啊??”
“当然痛!要不我拍你下试试?”
“哎呀别,……大姐, 我错了, 饶了我吧。”
‘轰隆隆隆隆’
然后这时我虽然嘴上还在跟白焰说着这些没营养的话,但其实心理已经非常紧张了, 因为就在我俩跳上这个大铁笼子的下一秒, 地面的震动变得一次更加强过一次, ……震动从地底不知多少深的地方传导上来, 瞬间传遍了这个牢房的四面八方,然后只听见一连串细微的‘咯咯咯咯’的声音, 连岩石地面上的一些细碎的小石砾也开始跟油锅里的热水一样,噼里啪啦的疯狂跳动起来,我们脚下的大铁笼子也不断开始发出‘哐哐哐’的金属震动声音,同时剧烈的震动起来。
……靠, 这、这到底什么情况,难道要地震了吗??
于是这时我心里越发焦虑起来,可是又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于是只得继续在这个大铁笼子顶上原地半蹲着,两只手紧紧握住脚下的铁栏杆,同时又抬起头拼命四下里张望着,想搞清楚这当口这个牢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徐工说的‘发大水’的‘水’,又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然后在摇摇晃晃的视野里,我看见徐工被饿狼背着,也跟我们一样,翻上了附近的一个大铁笼子上面牢牢趴着,同时就在他们后面,也就是之前我们发现的那堵非常奇异,长在一蓬长枝条垂下来的艳丽小花的岩壁,这当口颜色却开始逐渐加深,同时不停的有碎裂的小石子和苔藓块滚落下来,……然后还不止,这当口随着这个岩壁碎裂的越来越厉害,那些颜色浸润湿透变深的地方,全都‘啪啪啪’的炸开很多小洞,同时开始不停流出清澈的水流来,……紧接着随着水流越涌越急,越变越大,过了不到半分钟时间,就全都变成了瀑布似的水柱,然后下一秒!
嘭!
随着一声巨大的仿佛天崩地裂似的巨响声,那一整道坚实的岩壁就好像突然被巨量威力巨大的炸弹爆破一样,随着一阵天摇地动的剧烈震动,‘啪!’的下完全碎裂了开来,然后又紧接着从岩壁的废墟后面传来‘轰隆隆!’的排山倒海的轰鸣声,我还没来得及换口气,一阵巨大的浪头散发着一股水腥味,混合着无数细小的浪花沫子,就扑头盖脸的朝我头上脸上涌来,瞬间就把我整个人的衣服头发给打湿了一半。
这个冲破岩壁狂涌巨大水浪的冲击,只持续了短短十几秒的功夫,但因为出水量巨大,这当口几乎把这个宽敞的一眼望不到边的牢房给淹成了一片汪洋,……在整个过程里,我似乎四肢着地的紧紧扒住身下的铁笼栏杆,一动都不敢动,但即使如此,还是感觉到这个大铁笼子因为受到了水流巨大力量的冲击,一直在不停的‘哐哐哐’的巨振,害得我整颗心都一直揪紧着,生怕它一时撑不住被冲倒了,……然后这突然出现的地下水就这样倒灌进牢房,一直险险的淹到我们身下,也就是离地差不多一米**的高度之后,水势终于渐渐缓和了下来,于是这时我才略微松了一口气,一边揉着自己那颗因为极度紧张而‘砰砰砰’激烈跳动的心,一边从身下的这个大铁笼子上面直起身子来。
……举目四望,眼前这个牢房,几分钟前还是异常的黑暗幽闭,这当口却已经完全被这片波涛汹涌的大水给淹没了。
目光所及之处,不管是坚硬冰冷的铁笼子,又或是远处满是血迹的奇形怪状的刑具,全都被大半浸没在了水下,……而且奇怪的是,这些突如其来的水倒是异常清澈,就跟我刚才发现的那个人工深坑里的水一样,全都洁净透明的连一丝杂质都没有,看上去就好像晶莹剔透又能自由流动的钻石水晶似的……,这当口这些笼子和刑具全都淹在水下,形状随着水波荡漾的波纹摇摇荡荡的扭曲着,而之前在笼子底下悬挂着的几十个通电的节能灯泡,这时也依然漂浮在水里发着光亮。
咦,奇怪,这些通电的电器在水下居然还能继续工作,没有漏电!???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这些水的质地不导电,跟普通的水不一样??
“靠,这水居然这么大,有点出乎我意料了,”
然后这时我依然在大铁笼上蹲直了身子,观察着四周围的一切,耳边却传来了白焰的说话声,……于是我转头朝他看去,这当口白焰也跟我一样,整个人被刚才那阵大水浪给浇的浑身湿了大半,卫衣t恤牛仔裤全都半湿的粘在他身上,一头细碎的银发也浸满了水汽,从发梢末端不断的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然后他伸手抹了一把自己全都是水珠的脸,又一只手把额头的刘海翻起来,往脑袋后面耙了耙,银光闪烁的两个晶亮眸子冲四周扫了下,这才继续道:
“……看来所谓的‘监控室’,就在前面那个洞里……,不过问题是现在我们要怎么过去??……游过去吗,嗯??”
……
……
白焰说的那个‘洞’,就是指之前的那个岩壁,……这个岩壁被突如其来的大水冲击了之后,整个就瞬间塌陷了,然后在倒塌的废土之上,果不其然的出现了一个高度将近三米左右的大洞,……大洞里面黑乎乎的,看上去有些深度,但同样被大水给淹没了,……只不过再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在这个大洞黑暗的尽头,似乎还有一些细碎的荧白色光点在闪烁,那些光点数量倒是挺多的,密密麻麻的镶嵌在大洞底部四周围的岩壁上,……不过我看着看着反而觉得,那些荧白色的光点,倒是很像一个个的显示屏,就是样式比较老土,不是现在常见的液晶的那种,而是九十年代那种显像管的,……这么多的显示屏,又被安装在这个洞里,难道就跟白焰说的那样,前面真的就是所谓的‘监控室’吗???
……不过不管怎样,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最大的问题是,应该怎么过去才好??
说实话,我可不想下水,更不想游泳,虽然我会游那么点,但是一般五六十米就觉得累了,从我现在呆的这个大笼子到那个大洞的最里面,目测起码有个两三百米,我担心游不到一半就要沉下去了,……再说了,如果彻底下到水里,身体全都湿了之后,特别容易受寒,万一之后出去还有很长的路的话,怕是得发烧了。
可问题是,现在这水有将近两米深,而且好久了也没退,不游的话根本没办法离开这里,……这么一想的话,好像现在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
“……奇怪了,我的机器浸了水,居然还能正常工作,”
然后这当口我心里又开始纠结的时候,却听见徐工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来,……于是立马转头冲他望去,这当口他跟饿狼趴在离我们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大铁笼子上面,徐工整个人也被淋得湿透,脸上的皱纹浸了水,反着光,看上去更是憔悴了不少,……只不过这时候他还在一脸狂热的摆弄着他那个大哥大机器,然后又‘噼里啪啦’按了一串数字之后,他突然冲我们说道:
“有变化了,有变化了!……非常凑巧,刚才这个地下水突然冒出来的时候,青铜门那里,还有地下的那条暗河里面,全都突然出现了非常巨大的脉冲信号!”
“……什么?”
于是白焰立马接道:
“脉冲信号???……徐工,你的意思也就是说,就在刚才冒大水的时候,青铜门和暗河那儿也同步发生变化了??”
“没错,同步,”
然后徐工又道:
“这里面的巧合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总之根据我的仪器数据显示,刚才就在大水冒出来的一瞬间,地下暗河里突然有巨大的能量发生,……怎么说呢,就好像有个巨大的东西,它原本安静的呆在水底,但是在那一刻突然动作了!……然后这个能量冲击波既影响了青铜门里,也同时造成了地下河突然的极度活跃,这才会这么疯狂涌出,冲破了这道岩壁。”
“……等等,徐工,那按你这么说,这个大水,跟我刚才弄出来的那个青铜柱没有关系??……拔出青铜柱跟发大水,这两个事只是刚好同时发生,仅仅只是个巧合,而不存在因果关系??”
“额,这倒也不是……”
然后说着,徐工脸上稍微露出了一丝困惑的表情,又继续道: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因果关系才对,正确的顺序应该是你拔出那个青铜棒,刺激了暗河里的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发出能量又影响青铜门才对,……但问题是,数据偏偏又显示这一切都是同步发生的,……对于这个现象,我目前只有一个比较合理的推测,”
“什么推测??”
“……也就是说,暗河里的这个东西,它不是我们一般意义上的物质的形体,它本质是一种量子态的存在,或者说的通俗一点,是一种能量形式的存在,……这种东西它因为不具有质量和体积,所以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换句话说,它同时存在在所有地方,所以当它活动的时候,受它影响的所有物质也会同时变动,”
“这……”
“没错,”
然后说着,最后徐工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又道:
“小白,你读过量子力学吗?……这其实是研究能量的一种学说。”
第240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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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量子力学, 其实抛开那些复杂的公式定理看, 它的本质就是一个现在初中物理就有的着名实验:杨氏双缝实验, 也即揭示了光的波粒二象性,换言之,就是光子既有波动特征, 又有粒子特征, ……而后来,这个特性被推广到了所有的微观粒子, 所以理论上认为, 我们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由围观粒子组成的。
而那就引出一个问题, 是不是物体也具有这种多重的状态呢??……于是这个问题又引出了一个着名的假想试验,也就是虐猫狂人薛定谔提出的‘薛定谔的猫’的假想实验, 这个实验我已经重复说过好几次了, 这里就不再赘述,简而言之, 实验提出的一个假想:就是一个物质, 它时刻处于一个叠加的状态, 而只有当它被观测者观测到的时候, 它的状态才会确定下来。
顺着这个理论,我再用比较玄幻的思维去思考一下, 即,基本粒子,你可以这么想:基本粒子能创造这个世界的一切物质,不同物质间的区别无非是这些粒子排列组合形成的立体结构不同, ……那么假如它们在一个密闭的盒子里,你看不到它们的时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它们即可以是任何一种形态结构,又可以什么都不是?……盒子里的东西,即可以是这个,又可以是那个,可以是世界上的任何一样东西,……然后,只有当你打开这个盒子,并且观测它的那一瞬间,这个盒子里的状态才能够确定下来,也就是你所看见的那个东西。
那是不是能够这么理解:这就是很多形而上学中都提到过的,所谓的‘一切唯心造’,以及‘因果关系’的理论基础?
正因为你‘起心动念’了,有个想去‘看’的念头,接下来你才会有‘观测’这样的一个动作,然后才确定了你看到的物质的形态,因为你的虚无的‘想法’,而造成了最后的物质‘形态’,这就是线性时间条件下的因果关系,……如果再把这个因果律模型做的简化一点,那么就是:‘想’导致‘象’,思维的想象导致物质的创造。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人说,量子力学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灵魂,即‘自我意识’的存在,……只不过在当今这个唯-物-主-义盛行的时代,说这些形而上的东西总会被扣个封-建迷-信的大帽子,让人不敢正面去探讨,……而实际上,只要人类一天不解决‘我是谁?’这个根本性的哲学问题,科学就永远达不到所谓的‘终极真理’的程度,唯心和唯物的争论就永远不会停止。
不过这个扯的就有点远了,接下来我们继续往下思考下一个问题。
……下个问题就是,既然根据量子力学的理论,一个人在起心动念‘看’的瞬间,基本粒子的形态也就瞬间固定下来,那么,为什么这两者会发生关系呢??
我的‘思想’和物质的‘状态’,为什么它们会同步发生呢?
要解释这个问题之前,首先要清楚量子力学的另外一个基本知识,量子纠缠。
所谓‘量子纠缠’这个概念,简单说来,就是假如有两个量子,一旦它们曾经距离足够近,那么它们就会变成‘纠缠态’,然后你再把它们分开,不管它们分离的距离有多远,哪怕一个在地球上,另外一个在月球上,只要其中的一个状态发生改变了,则另一个也会同步改变,并且这个改变是对称的。
而现实科技中,我们经常提及的‘量子通信’就应用了粒子的这个基本性质,并且已经成功研制了多粒子纠缠态,将来可能就会代替光纤,来进行更高效的信息传递,……量子通信的基本理论就是:首先制作一个多粒子纠缠态组,然后将它在发出方和接收方各放一个,那么理论上来说,它们就会同时改变,也即信息的传递就不收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也不需要光纤光缆之类的媒介物。
而且量子通信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因为信息在量子叠加态的时候,只要没有人去观测,它就是测不准的,……换句话说,假如之后量子通信普及了,有一条信息通过量子通信达到你这里,只要你不去看,这些信息的内容就没法确定下来,既然测不准了,自然也就无法复制了,所以才说,量子通信的保密性质更好,……有人就预言,未来在人类进军宇宙的星辰大海时代,量子通信就会被广泛的应用在星际通讯里面。
……好了,说完‘量子纠缠’这个概念之后,现在我要再说一个稍微有点玄乎的问题。
你觉得情侣间所谓‘心有灵犀’,又或者是双胞胎之间的‘心电感应’,这类看似超自然,但现实中确实是存在的现象,能不能用思维意识的量子纠缠态来解释呢?
再回到刚才说的一个现象中,假设我旁边有个密闭的盒子,当我不去看这个盒子的时候,我并不能确定这个盒子里到底是什么,但假如我‘想’去看并且看了,我看到的景象通过视神经,又传导回我的大脑,在我观测的一瞬间,盒子里的基本粒子的形态才最终确定下来,凝固成了物质。
这能不能说,我的‘意识’和盒子里组成物质的‘粒子’,它们也是同步改变的呢?
……如果是的话,那就会得出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结论,也就是说,人的‘意识’本身,其实也是一种由基础粒子组成的量子形态,而非现在人常说的那种‘意识是人**的生物活动产生的脑电波’。
又或者换句话说,脑电波这个东西,电磁波它本身也是由基本粒子组成的,这个东西从宇宙大爆炸开始就存在,也不会凭空消失,只是构成的形态会改变,……它可以聚焦成一个点,也可以无限扩散分布在整个宇宙里,可以波动的快点,也可以波动的慢点,低频甚至极低频率的波动,……这个用通俗的话来说,当脑电波的粒子聚集到一定的程度,就成了活人的意思,人死了,就分散了,成仙了,振动频率就高了。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量子力学这个学科到现在为止还是非常有争议的一门学科,因为如果它能够彻底发展的话,人们就必须要重新审视一下,所谓的‘灵魂’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了。
或许灵魂和物质,它们的区别就跟物质跟物质的区别一样,也仅仅是组成结构,或者波动频率的不同。
……
……
然后再来一个假设,假如灵魂真的存在,那为什么能够存在‘心灵感应’,又为什么会有‘一切唯心造’的说法呢?……这一切,就要从宇宙的起源,也就是宇宙大爆炸开始说起。
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这个宇宙是从一个无穷小的奇点爆炸,然后膨胀得来了,而这个奇点包含了组成我们这个宇宙的一切基本粒子,……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不就意味着,在那个奇点里,所有的粒子都曾经无限接近,所以全都处于量子纠缠态吗??
也就是说,组成我们这个宇宙的所有基本粒子,它们至今为止依然都是相互联动的,不管是意识也好,物质也好,银河系也好,外星人也好,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相互联系的!……所以双胞胎的灵魂会同步感应,人的想象可以创造物质,物质也可以改变人的想法,非洲大地的一只羚羊可以改变北极的冰川,因为这些东西的本质都是同一种东西,只是表现形式不同罢了。
……
《心经》里面说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意思就是说,物质就是能量,能量就是物质,这本来就是同一个东西,在宇宙大爆炸之前,它们就存在在奇点之中,宇宙大爆炸之后,它们幻化成了各种形态,包括你跟我的**和‘灵魂’,一起组成了比恒河里的砂子还要多的大千世界,并且迄今为止还在不断膨胀着,……但同时,它们也是相互联动着的,‘我’的一个念起,组成物质的基本粒子就会改变,宇宙也会随之变化,因为对‘我’来说,‘我自己’就是唯一的观测者,外界的一切都是不确定的量子态粒子,我有什么样的想法,就会有什么样的外界环境,这就是万物唯心的精髓本质。
‘我’就是一切外界的观测者,一切外界的事物因我的心念而改变。
所以《金刚经》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第241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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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子力学?……稍微看过那么点, ”
然后当徐工突然莫名其妙的问起这个问题之后, 这当口白焰蹲在铁笼子上面, 一只手一边继续捋着自己全都黏在一起的湿漉漉的银发,一边两个眸子闪着光点,颇有意思的朝徐工看了眼:
“怎么了, 徐工, 你的意思难道是?”
“没错,”
然后徐工也冲白焰看着, 又点了点头:
“我想说的就是, 小白, 你发现没有,既然刚才发生的那三件事, 也就是你拔起那个青铜柱, 青铜门里,以及地下暗河里能量突变, 这三件事是同时发生的, 那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这三个事件之所以会同时发生, 是由于组成它们的基本粒子, 恰好处于某种的纠缠态中,导致它们其中的一个一旦发生变化, 另一个就会立马同步变化呢?”
“……你的意思是说,假如这个地下暗河里确实存在着一个什么东西,那么很有可能它的形态并不是我们通常意义上的物质形态,而是某种……, 比如说单纯的能量,或者非实质的东西?”
“很有可能,”
然后这么说着,徐工点了下头,又继续低头看着手里那个从里到外浸透了水,却依然能够正常使用的黑色大哥大机器:
“如果我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现在淹没了这整个牢房的这些水,却跟我们过去认知的水的性质不一样,不会导电,也不会使电子产品短路以致损坏,其实理由很简单,因为这些东西同样也受到了地下暗河里的那个东西的影响,导致它们看上去像水,但是实际上微观粒子结构跟真正的水不同,所以性质也发生了变化。”
“……什么!”
然后听徐工说到这里之后,这当口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然后插话进去冲他道:
“等一下,徐工,……你说现在这个牢房里的水跟普通的水不一样?……那我们从刚才开始就整个人泡在里边,如果它是未知的物质,会不会对我们的身体也产生影响呢?比如说致病致癌,或者受到辐射变异啥的呢?”
“这个就不清楚了,”
然后一张湿透的老脸又朝我看了眼,这当口徐工顿了顿,然后回我道:
“这个水对人体究竟有没有影响,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不过既然我们几个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至少说明一点,那就是它不会让人马上暴毙,……至于之后会不会有什么慢性的后遗症,或者是什么潜在的危害,这就必须长时间跟踪观察才能知道了,……所以这些都是后话了,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得先好好思考一下,怎么才能从这些大铁笼子上面,去到前面的那个‘监控室’的大洞里。”
“这个么……”
然后等徐工说完之后,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我们几个又都陷入了一片若有所思的沉默中,……说起来,真想要从这个铁笼子上,去到前面两三百米深处的那个大洞里,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游过去,不过看徐工还有白焰这个迟迟不动身的架势,估计这当口他们心理的想法也跟我差不多,谁也不想就这么跳下去,把自己搞的跟个落汤鸡似的。
更何况,刚才徐工也分析过了,眼下淹没这整个牢房的这些看上去晶莹剔透的液体,看似水,却又不是水,谁也不知道跟它们接触多了之后,会对人体产生什么不良的影响,……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先按兵不动,然后再看看,还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啊,对了!”
然后这时我们几个就这么相对无语的蹲在这大铁笼子上沉默着,因为没事干,我的思绪不由自主的又开始神游天外,然后想着想着,这当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子里突然又开始电光火石的灵感迸发起来,然后就想到了一件事,于是立马开口道:
“……我突然有个想法,不过听起来可能比较猎奇……”
“嗯?什么想法?”
然后白焰在我旁边听到这话以后,冲我转过头来,两个晶亮的眸子饶有兴趣的看了我眼,又道,
“……美女,我发现你总会有一些奇特的想法,有些连我都没想到过……,那你现在又有什么突发奇想了,说说看,嗯?”
“就是说……”
于是我继续道:
“就像刚才徐工说的那样,他说,这个大水涌现出来,和拔出青铜棒,青铜室和地下暗河能量巨变,几乎是同一时间的,而且现在又知道了这个水看着像水,但它其实是另外一种不同的物质,那我能不能这么联想呢?……按你们刚才说的啥量子力学,量子纠缠态来思考的话,也就是说,这个水也跟地下暗河里的东西处于一种纠缠态的关系,那我能不能这么理解,……换句话说,现在淹没这个牢房的这些水,其实本质上来说,其实是一种东西呢?”
然后说着,我又顿了顿,
“还有,下面我要说的,是毫无任何根据的,完全是我瞎想的猜测蛤,你们就权当听个说法,……我刚才心理就一直在思考,不是说组成这个世界的万事万物的基本粒子都源自于宇宙大爆炸吗?而宇宙大爆炸之前,所有的粒子全都在奇点力,宇宙大爆炸之后又幻化成这世间的形形色色,……那么换句话说,这世间的所有一切,不管是自然的还是超自然的,几乎全都处于一种量子纠缠的联动状态,按理说应该一个变,其他的也全都改变,但为什么在现实中,却不是这样的呢?”
“就拿现在来说吧,……很显然,这个涌出来的水,以及地下暗河里的东西,还有我们几个,按理说应该都是由同样的基本粒子组成的,但为什么偏偏是这些水和暗河里的东西联动了,跟我们几个却没太强的联动呢?虽然我们的身体也都被淋湿了,但是从本质上来说,身体的性质却没有发生那么强烈的变化,……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能不能这么想,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粒子的纠缠态联动,当它们数以亿万计,聚合组成复杂的物质之后,相互之间的联动就会有差别,变得有强弱之分?”
“……我懂了,”
然后听我讲到这里,白焰冲我点点头道:
“你的意思就是说,认为由基本粒子组成的物质,不同物质的纠缠态联动的强度是不一样的,……比如这个水,跟地下暗河里的那个东西就是极强的联动,跟我们几个就是比较弱的联动,是这个意思吗?”
“对。”
我点头应道:
“……至于为什么每个物体之间的联动效果不同,我也大致想象了一下,那就是……,怎么说呢,你想象一下,如果万事万物真的是由一些最基本的微观粒子组成的,那么对这些粒子来说,实际上它们之间的关系只有引力和斥力,也就是聚集和排斥的关系,而由这种关系,才聚集产生了空间结构,进而又产生了各种复杂的物质,同时,因为无数的这样的引力斥力同时作用,才产生了波动频率的不同,不是吗?”
“换句话说,正是由于在我们这个地球上,每个东西,哪怕是最基础的阿米巴原虫,都是由数以亿万计的微观粒子,通过极其复杂的结构形态组成的,而每个形态结构中,这些微观粒子间的引力斥力又进行了极为复杂的抵消和合成,最后就导致了一个结果,也就是说,每个物体最终表现出来的合力,或者说波动频率都是不同的,那么最终哪个跟哪个的联动性强,哪个跟哪个的联动性弱,就完全没法预测了,……至少以现有的科学水平来说。”
“我的这个想法,说得再明白一点,也就是说,虽然组成我们这个宇宙的一切基本粒子,它们之间至今为止都是联动的,只是在聚合成物质之后,由于结构和振动频率的不同,最终导致不同的物质之间,联动关系有强有弱,……那么我能不能这么想,也就是说,一般来说联动性比较强的东西,它必然在微观粒子的组成结构上,有某种相似的地方?所以才导致它们的振动频率接近或者类似,而联动性比较差的东西,它们的结构形态差异就比较大。”
“……比如举个例子,人类跟动物的联动性比较强,跟植物的联动性就比较弱,跟石头的联动几乎弱到无法直接感觉的地步……,这是不是就说明,人类跟动物的微观组成结构比较近,而跟石头的组成结构差异巨大的原因?”
……
……
“确实,小姑娘,你想表达的意思我差不多明白了,”
然后我说到这里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隐在镜片后面一直安静的看着我的徐工总算又说话了,……这当口他举起几根有些半干了的手指,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继续冲我道:
“你说了那么多,想表达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些水,还有地下暗河里的东西,以及青铜门里的某样东西,还有白焰□□的青铜棒,他背包里的青铜圆盘,本质上其实应该是一类东西,……因为它们的结构非常类似,所以才会有那么强的联动性吗?”
“对,”
我点点头,然后又冲徐工道:
“而且,我不光能说它们的本质非常类似,而且还可以推测,这些东西相对于我们人类来说,更加接近于是一种类似于‘光’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些东西的震动频率比我们人类高,又比光要低一些。”
“哦?那又是为什么?”
然后等我说完之后,白焰用种比之前更感兴趣的眼神看着我,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就是因为……,对了,你们还记不记得,米雪的日记里曾经有这么一段记录,……她说她来到这个牢房下层的那个圆形石窟之后,眼前看到的那个刻着‘棺材囚水’的大石棺上面,照射着一道奇异的光,……然后当米雪被这个石棺下面的一个神秘的东西催眠,不由自主的把石棺推开了一道缝的时候,突然从下面涌出很多黑水来,然后这黑水被上面的光给照射着,突然‘嘶’的冒出一阵白烟,然后这才恢复成正常的透明的水来。”
“……那你们再联想一下,米雪看到的石棺下面的水,肯定就是从地下暗河里涌出来的,本质来说,也就现在淹没这个牢房里的水,……这个水既然被那个白光照了就会发生变化,就说明它跟那白光有很强的联动性,也就是说,其实这个水的性质更接近白光,但是能量和频率又比白光要低,所以才会受制。”
“另外还有一点,如果考虑的再宏观一点,从之前我们听说过的关于非人的传说来看,这整个封门村,包括它里面的村民,还有那个用活人做的电磁波磁场,甚至于传说中被‘天大人’留在这个村里的怪物,其实从整体上来看,也全都是类似的东西,……换句话说,它们全都是能量频率高于人类的‘非人’‘天’这类的东西,所以整个村子才会这么相互影响,地下暗河的水蒸发弥漫上来形成了大雾,大雾又反过来促进了朱红衣的电磁波‘幻想具现化’的效果,难道不是吗?”
“确实有些道理,”
然后听完说完之后,徐工又道:
“……就算你猜测的这些都是对的吧,只不过你分析的这些,对现在我们身处的这个处境帮助不是太大,……现在我们要解决的首要问题是,该怎么离开这里,去到前面的那个‘监控室’洞穴里,如果大家都提不出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的话,那就只能冒险下水,集体游过去了。”
“不啊!这些分析当然有用!……只不过做不做得到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一听徐工这么说,这当口我立马有点大声的反驳: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些水,地下暗河,青铜棒以及青铜圆盘,非人‘天’,这些东西全都有联动效果,那为什么我们不倒过来想呢?如果我们也能够同时引发其中的一个,没准可以引起另一次联动效果,导致这个水再一次变异啊?……啊,当然这个实际做起来比较困难,而且也很难预料到结果会怎样……”
‘不,’
“???”
然后这当口正当我一边说着结论,一边自己都觉得好像有点不切实际的时候,没想到徐工这时却一脸严肃的否定了我的自我怀疑,然后这时他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只是隐在镜片后面的两个眼珠子略微偏了偏,好像是朝旁边一直闷不吭声半蹲着的饿狼看了眼,然后又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说的就是,只要我们之中有人可以利用非人的东西,触发某种能量反应,就能倒过来影响这些水,是么,”
说着,然后又顿了顿,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没准,我可以来尝试一下。”
第242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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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不过徐工话音刚落, 蹲在我旁边, 一直不吭声听他说话的白焰突然又疑惑的‘嗯?’的一下, 显然对徐工的说法有些意外,……然后还没等我再说话,白焰两只桃花似的眼睛微微眯起, 若有所思的冲徐工看了几眼, 然后又道:
“……徐工,你说你能触发非人的能量反应?……这倒是让我有点奇怪……, 按照刚才何故说的, 如果你想影响这个水, 就要有个跟这个变异的水形态相近的东西才行,……那我现在想问你, 你究竟有什么东西, 能跟非人的形态接近?”
“难道你忘了吗,”
然后面对白焰此时的质疑, 徐工却依然一副淡定的表情:
“之前在那个有八个棺材的房间里, 我碰到你们的时候, 刚好有一个大蛇人的尸体, 然后你们也看到了,我在那尸体上取了些样……, 刚才我说没准我能试试,意思就是说,也许我能对这些尸体样本动点手脚,说不定就可以联动这些水了。”
然后说完又顿了顿,
“……至于方法,我是这么思考的,……要进行联动,主要是从外界给这些东西一个额外的能量或者力,来改变它们其中之一的分子构成和形态,根据量子纠缠的原理,改变其中一个的同时,另一个也会同步的改变,……那么现在需要思考的,就是如何来施加这个额外能量。”
“哦?”
听完徐工的话,这当口白焰一直微微眯起的眼睛眨了几下,浓密的长睫毛像两个小扇子似的,在我们脚下荡漾的水浪波光的映射之下,闪烁着银亮的光,……然后他又问道:
“徐工,听你的口气,好像找到了这个施加能量的方法,那具体又是什么呢?”
“很简单,”
然后徐工又道:
“……你们想,所谓的能量,它的具体形态究竟是什么呢?其实在我们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就是光、热、力这三种东西,换句话说,如果我想额外改变能量状态的话,那么可以采用光照,燃烧,或者施加一个外力来做功的方法,……然后再结合我们目前的情况,很显然,最方便操作的就是燃烧了,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你要烧那个大蛇人的尸体样本??”
这时还没等徐工完全把话说完,我已经抢先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然后徐工转头朝我看了眼,又点了点头,接着就从自己绑在腰上的便携式户外腰包里,抽出一支小试管来。……说起来,我记得之前他在取样那个大蛇人的尸体标本的时候,一共拿了大概五六个这样的小试管,然后分别从尸体的不同器官部位取的组织样本,看来他现在是打算消耗其中的一个,拿来烧掉了。
……只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之前我还记得在那个八个棺材的房间里的时候,徐工在取样的时候,我和白焰全程都坐在房间另一侧的墙角边聊天,所以或多或少的,他取样的全过程我也看过几眼,……只是凭我仅有的印象来看,他当时一个试管里明明装了非常多的样本,整个玻璃管全都塞得满满当当的,几乎没多少空隙,但是现在他拿出来的这个样本试管,里面的组织只剩下半管左右了。
而且最关键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走眼了,这当口我能很明显的看到,在这个只剩半管内容物的试管里,一侧的玻璃璧上似乎有些残留物的痕迹,……那是不是说明,徐工曾经打开过这个试管,然后取出过一些里面的组织样本?
那么,如果我的这个猜测是真的话,徐工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把样本取出来的呢?而取出来的样本,他又究竟用到什么地方了呢?
这一切,目前不得而知。
“啪、啪啪!……嘶”
然后这时我心里正琢磨着这些疑问,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短促又轻微的机械的摩擦声,紧接着只听见‘啪’的声,……这当口在这个被诡异的透明大水淹没,四面八方全都环绕着阴冷的水波涟漪的牢房里,即使隔着几米远的距离,我都能鲜明的感觉到,旁边似乎突然出现了一团热气,然后紧接着视野的角落里也闪出了光亮火红的一团,……于是我立刻朝那红光发出的方向看过去。
果不其然,这时在徐工他们那个大铁笼子上面,徐工已经把他手里拿着的试管盖子给打开了,旁边的饿狼则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钥匙扣大小的,看上去好像是那种户外专用的点火棒一样的东西,‘咔嚓’一下就点着了一团火,然后凑近徐工拿着的试管,……就在那个瞬间,有那么一两秒的功夫,我们所有人都没说话,而我更是屏住了呼吸,心脏也‘砰砰’直跳,两只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徐工和饿狼手里的操作。
……只见那点火棒口子上的火焰,赤红的火苗子一边不时抖动着,一边隔着玻璃,不断舔舐加热着试管底部的大蛇人器官组织,让里面这些看上去白花花黄乎乎的东西,从凝固的状态开始软化,变得可以流动,甚至还‘噼里啪啦’冒出了爆裂的小泡泡,……然后随着这团东西被烧的越来越烫,这当口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也好像被架在炉子上烤一样,整个身体也开始发烫起来,……一开始我以为这只是种错觉,没准是因为我看的太专注,所以情绪的应激变化体现到生理上来了,但很快我就意识到并不是这样。
因为又过了不到十秒钟,我居然都热的满头大汗了,……我的额头,后背还有手心脚心,全都因为这种莫名的热而渗出大量汗来,我之前被水给淋透的刘海才刚干了点,这当口又被额头大颗大颗冒出来的汗珠子给打湿,重新黏答答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
……而且这还不止,这时我因为热的受不了了,整个人感觉肚子里面都要烧起来了,喉咙也干的冒火,于是我就开始张开嘴巴不停的吸气,一只手也举起来凑到面前不停的扇着风,……然后我的这个动作立刻引起了白焰的注意,这当口他朝我转过头来,细短的眉毛皱着,两只眼睛先是狐疑的看了我眼,然后道:
“……嗯?美女,你怎么了?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我觉得好热,”
于是我就对他说道,……然后只说了一句,我的嗓子居然都渴的直接沙哑了,于是这当口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一下就猛扑到白焰身上,扯开他背包的拉链就拼命在里面翻,然后掏出一瓶矿泉水立马就打开‘吨吨吨’的猛灌起来,一边灌一边嘴里还在继续说着:
“……好热……,热死了,……我的嘴巴好干,……肚子要烧起来了……”
“你……!”
然后因为被我突然的一下猛扑,白焰一时没有防备,整个人居然被我扑的歪了歪,然后半边身子斜倒在了大铁笼子上,……于是他赶紧一只手撑住,重新把身体蹲稳,然后一双剔透的眸子有些震惊的冲我瞪大,看着我这副不顾一切疯狂喝水的样子,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停顿了下,……紧接着我狼吞虎咽的灌下大半瓶水,喉咙口终于没那么痛的时候,也总算稍微恢复了些理智,于是我放下矿泉水瓶,有些尴尬的转向白焰,刚想跟他解释一下,却没想到下个瞬间
白焰一下朝我伸出双手,一只手一把牢牢抓住我的一个手臂,另外一只手则一下子覆盖住我的额头,……然后又停顿了会儿,他这才松开我,然后放下手说道:
“……没有发烧啊,你的体温很正常。”
“咳咳、咳咳!”
然后这时当白焰摸过我的额头,说我体温没有异常的时候,在我们旁边不远处的饿狼不知为什么,也突然开始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说起来,虽然之前饿狼也一直咳嗽的很厉害,但是从这个大水涌出来之后,他倒是莫名的咳得少了,只是这当口徐工开始烧那个大蛇人的尸体样本,才又开始咳起来,而且程度变得更厉害了,看他整个人胸膛一震一震的样子,简直是心肝肺都要咳出来了……
但这难道不奇怪吗??……为什么只是烧这个尸体组织样本,我跟他就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难道就像我刚才猜测的一样,是因为我自己也有非人的遗传因子,所以产生了联动反应?
还有,如果光是我的身体发生变化也就算了,但是为什么这个饿狼会这样,难道是因为……
“哗啦啦,哗啦啦”
“……!”
“你们快看,水起变化了!”
然后还没等我来得及细想饿狼的种种怪异反应,这时白焰已经重新把注意力从我身上转移到了淹没这整个牢房的大水上面,大声说道。
然后这时也不知为什么,原先一直很平静,只是时不时的微波荡漾,散开层层涟漪的这些透明清澈的大水,这当口却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开始变得汹涌起来,只见这时整个水面开始剧烈的摇晃,‘啪啪啪,啪啪啪’,原本平静剔透的水面开始激起大大小小的层层水浪,一层冲击着一层,一层又盖过一层,很快这些大水就像油锅里的热水一样,全都剧烈疯狂的跳动起来。
这当口整个牢房里气氛急剧变化,从风平浪静,一下子就变成了暴风雨中的大海似的,一个浪头打过来,就飞溅开无数闪烁着晶莹光芒的水花,很快就把牢房里的一切密密麻麻排列的无数个大铁笼,处刑架,岩壁,还有已经差不多半干的我们又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
而且这还不止,这当口在水下一直悬浮着的那无数个大铁笼子下面吊着的节能灯,这会儿却依然亮着,无数明晃晃的灯光被混乱的浪头给晃的四分五裂,又透过水晶琉璃似的水面粼粼的折射上来,……波纹状的光斑杂乱的四散映在整个牢房岩洞,四周围的岩壁上,还有我们几个的头发身体上,随着下面水波的剧烈晃动而不断飞速变幻着光影,……与此同时,被这突然的大波浪冲击着,我们下面的大铁笼子也又开始‘哐哐哐’的剧烈震动起来,而且这个冲击力比之前大水刚涌出来的时候还要强,几个浪头打下来,我感觉整个铁笼子都快要散架了,一边‘吱嘎吱嘎’的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一边晃得我不得不四肢着地紧紧扒住笼顶的铁栏杆,才勉强不被甩出去。
糟糕了,这下不妙,看样子这回这铁笼子是真的要散架了!
“……徐工,你先别烧那个组织样本了!”
于是见状我迎着大风大水浪抬起头,冲徐工饿狼他们的方向大喊道:
“这大水的水势越来越厉害了,洞口有新的水涌出来,再这样下去,咱们都得淹死在这儿……,你快收手!”
“我早就收手了,”
却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徐工异乎寻常的平静的回答:
“刚才水波一掀起来,一个浪头就把饿狼手里的火给扑灭了,当时我一时没拿稳,试管也掉进水里了,……按理说,没了共振联动的源头,这浪就应该平息下来才对,但不知为什么,却联动的好像越来越厉害了,”
然后说着又顿了顿:
“……现在这个情况,唯一能解释得通的理由就是……,在我们中间,还有其他的联动源头,在跟这个大水进行联动。”
第243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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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听完徐工的话之后, 我整个人微微一愣神, 一下子都没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然后下一秒我才反应过来,换句话说,现在这个浪头这么猛, 跟徐工已经一毛钱关系都没了, 如果想要停止,就必须找出其他的联动源头才行。
那么问题就来了, 其他的联动源是谁呢?
我当然很清楚, 其中一个肯定是我, ……不管是过去在那个少女病事件中,我曾经有过非人化异变的记忆, 又或者是刚才那瞬间身体突然灼热异常的变化, 这些全都在提醒着我,也许就在徐工燃烧那个大蛇人尸体组织的同时, 我的身体也跟着联动了, ……但这个我又不能直接告诉徐工, 甚至连白焰我也一直都刻意隐瞒着, 他只知道我到目前为止的所有异常表现,都是因为我是‘朱红衣’, 所以有妄想具现化的能力,……我是非人这件事,可以说是我何故心底最大的秘密,只要不是万不得已, 我是绝对不会把它暴露给任何人的。
……但问题是,现在这个形势比我想的还要危急,不光是这淹没整个牢房的大水变得越来越汹涌,掀起的浪头一次比一次高,每次不远处一个浪头打下来,我们身下蹲着的大铁笼子就会‘吱嘎吱嘎’的剧烈摇晃几下,我估摸着如果再挨那么几下,整个笼子就会直接散架,到时候我们就真成落汤鸡了,……而且还有,光是落水也就算了,顶多游一段路,直接游到前面的那个‘监控室’的洞窟里,倒也符合我们开始的预期,只是照目前的情况看,自从徐工开始烧那个大蛇人尸体组织尝试联动,这大水居然又开始疯狂倒灌进来了。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仔细一看就能看出来,这当口在这整个牢房里,水面的水位正在不断的往上抬,我和白焰蹲着的这个铁笼子的高度大概在二米二左右,原来的水位差不多是一米八,所以那水面离我们还有挺大一段距离,可现在没一会儿,笼子下面的水打着转儿的涌着涌着,居然都快要吞没我的脚后跟了,……如果照这样趋势发展下去,可能再过几分钟,这水就会直接漫到洞窟顶,把我们几个连同那个‘监控室’的洞窟一起全都给淹了,……如果真这样的话,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哎……这就叫不作死就不会死……,早知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刚才就不应该想那么多投机取巧的办法,直接游过去不就行了,……可惜现在已经没有后悔药能吃了惹……
……
不、不行。
现在还不能放弃,我要振作,必须想个办法出来才行,……仔细想想,既然现在要改变这个大水继续倒灌进来的形势,很明显,就必须再次触发一个联动,我自己当然不行,如果一旦主动去触发,那不就暴露了么,……但是再深入想的话,难道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会跟这个大水联动?显然不是,至少这个饿狼就非常可疑,结合从他开始咳嗽到现在的这一系列的细枝末节来看,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首先,饿狼的咳嗽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包括他脸上那些极度怪异的疤痕,排除被蚊虫叮咬之类的原因的话,也就是说,这个是人为原因造成的。
其次,徐工拿出来的那个装有大蛇人组织样本的试管,很明显只剩下了一半,那么问题就来了,他把其余的那半管用到哪里去了呢?……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以徐工这种科学狂人的态度,他绝对不会把这么宝贵的样本扔掉或者无意中丢失,也就是说,这半管组织样本肯定被他用掉了,而且是用在非常重要的地方,……那难道说,这恰好跟饿狼的咳嗽有关系?
……那么结论就来了,也许徐工是出于某个不可告人的原因,趁我跟白焰不注意的时候,抽出了半管大蛇人的样本,然后注入到了饿狼的身体里面,这才导致了饿狼也出现了某种程度的变异,……然后当我提出了所谓的‘非人联动效应’这样的假设之后,徐工之所以同意我这个荒谬的说法,也许只是他刚好也想做个实验,看看饿狼被注射组织样本以后有没有达到他预想的效果,顺便也把剩下那半管东西给毁尸灭迹,所以才会那么干脆的就把大蛇人样本给烧了,……如果我的这个猜测没错的话……
那接下去的操作就简单了,想要再次触发联动效应,就必须让体内有非人因子的人来搞,既然我不想暴露自己,自然只能去扯破脸暴露饿狼了,……看来是时候来个钓鱼执法了……
“……联动源头,……徐工,也许饿狼可以!”
于是说干就干,这当口我脑子里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想好了接下去的说辞,然后立刻瞪大眼睛,尽量装出一副‘我啥也不知道’的蠢真样,故意像个傻缺一样指着饿狼大声说道:
“我刚才看到你一烧那个尸体样本,他就开始拼命咳嗽,而且脸上还长出很多怪里怪气的肉瘤,里面还会冒触手!”
“……”
“!”
“……蛤??”
果不其然,我话音刚落,徐工,饿狼,白焰三个人各自全都有了不同的反应,白焰的反应倒是在我意料之中,他‘蛤?’的一下转头惊讶的看着我,估计是因为我这个明显的睁眼说瞎话而感到意外,……至于徐工和饿狼两个,他们的反应则要耐人寻味的多,听到我说的话之后,饿狼脸上马上露出一脸狰狞的凶狠样,还是没开口说话,但却朝我伸出只拳头比划了几下,而徐工则依然是一脸颇有城府的冷静样,只是那两只满是鱼尾纹的眼睛在镜片后面显得更加狡黠,他略微沉默了一秒,然后冲我道:
“……说起来,小姑娘,我记得你刚才好像也不太对劲,不是一直说热么,还喝水来着。”
“啊!那、那是……我发烧了,对,刚才淋了雨,没想到一会儿就烧了。”
“发烧么?按理说不是应该觉得冷么,再说正常人发烧可不会流汗,……刚才不巧我也看见了,你好像流了不少汗啊。”
“……呃……”
“小妹妹,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
“……”
靠这个徐工!
没想到他居然将计就计,顺着我的话反过来套路了,看来刚才在烧那大蛇人样本的时候,不光是我在观察饿狼,他也一直在观察我,……难道他早就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吗?
不过不行,我可不能被他的话带着走,无论如何都要把焦点转移到饿狼身上,一定要想办法搞清楚这个饿狼身上的怪状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徐工他又是打的什么注意。
“徐工,刚才我测了下何故的体温,好像是有点烫,可能真的是着凉了,”
然后这时我正在绞尽脑汁想着接下去该怎么说才好的时候,没想到白焰在我旁边很快就接上话来了,……不得不说,他是个反应极其敏锐的男人,很多时候即使你事先没有告诉他某件事的意图,他也会根据线索很快得出正确的结论,并且开始有目的的配合你,……很显然,现在白焰可能已经想到,我之所以故意针对那个饿狼,就是因为我开始怀疑他那些咳嗽,还有全身的疤痕跟徐工的大蛇人样本有关,……所以他凭着直觉决定附和我的话,一起把矛头指向那个饿狼。
“……还有,我觉得何故没看错,因为我也看见饿狼身上的东西了,”
然后顿了顿,白焰又道:
“他身上的那些东西确实奇怪,这些疤不像是虫子咬出来的,还有他那个咳嗽,也是到了这个牢房附近才开始的,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身体是不是发生了某种异变,总而言之,他的身体跟这个大水,还有地下的暗河存在着一定的联动作用,……现在这个牢房很快就要被大水给淹没了,如果不尽快采取措施,我们一个都逃不掉,但凡有一线可能性的事情,都必须尝试一下,”
然后说着又抬起头,冲那个表情依然狰狞的饿狼道:
“……大兄弟,你说我说的对不?现在大水都快漫到咱们脚下了,你要是这时候不奉献一把,马上咱们都得去见阎王,……现在就别斗什么气了,赶紧的先逃出去再说。”
“……”
白焰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而且突出强调了时间的紧迫性,就是不打算给徐工饿狼他们任何反驳的机会,说来也巧,他话刚说完,离我们不远处的地方马上就是一个很大的浪头汹涌着打过来,……水浪击打着水波,水波蓄了力,又以更加狂暴的力量一下撞到我们身下的大铁笼子上,浪花掀起无数白色碎沫的同时,更是把这附近的几个大铁笼子全都撞得‘哐哐哐’
的剧烈振动起来,而且这次震动比之前的几次要更加猛烈,我甚至能明显的看到,就在我紧趴着的这个大铁笼子顶部栏杆的一个地方,上面原本紧紧铆住的生锈大铁钉,这当口已经被这剧烈的撞击给震的‘叮叮叮’一阵响,然后突然蹦了出来!
‘啪!’
原本牢牢铆住的大铁钉,这当口又有好几根都被大水剧烈的冲击给震的弹了出来,全都‘啪啪啪’的掉进了下面的水里,……于是整个大铁笼子的承重力变得越加脆弱,没等下一个浪头打过来,只听一声又尖又利的‘咯吱!’一下,我身下的那个大铁笼子居然一下子倾斜着垮了下来!
啊!
来没等我来得及喊出声来,这当口就感觉脚下突然一个踏空,一只脚居然直接就踩进了水里,顿时就惊得我像个落水的兔子一样,触电似的飞快把脚往上提,但没想到的是,这当口我的脚脖子那儿却莫名其妙的觉得特别沉,好像被个什么东西给紧紧抓住似的,于是条件反射的回头望下一看,顿时惊得我整个人被十万伏特给击中了似的惊跳起来。
……我的脚,我的脚刚才只是稍微接触了一下那汹涌上来的水,然后马上就伸上来了,但没想到,这当口我脚脖子上却趴着一大团透明的,看上去好像是果冻史莱姆一样的东西,……这东西形状跟个烂泥似的,贴在皮肤上又冰又黏,而且还会一下一下的蠕动,触感就像带吸盘的水蛭似的,……这还不算,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时因为惊恐过度,我整个人横趴在大铁笼子顶上,开始不顾一切的狠命蹬腿,试图甩开这个恶心的东西,但没想到脚脖子那里突然一下刺痛,‘刺溜’
一条刺目的,刺目的艳红色细丝闪烁着浓郁的血光,从我脚踝的皮肤顺着一根极细的透明针管似的东西升起来,然后一下就没入了那团透明烂泥的身体里,然后就见这团果冻似的东西吸了我的血之后,原本浸在水里就完全看不见的透明身体,这当口里面却突然闪出了一整片跟毛细血管网一样的血红色细网。
这个血红网络虽然只闪烁了一下就消失了,那团东西又恢复了透明的样子,但是这当口我的皮肤却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个透明史莱姆水蛭整个都开始发烫起来,而且一边发热,一边‘嘶’的一下,它吸附在我脚踝上冰凉凉滑腻腻的身体突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然后紧接着,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下一秒!
从那口子里,突然冒出了无数根滴落着黏液,细长滑腻,满是蠕动着的吸盘的好像章鱼一样的触手!……而且这还不止,这当口我在极度的惊恐之下,一时间居然都忘了要去甩开这个毛骨悚然的东西,整个人跟定住了似的,只知道紧紧盯住眼前这个怪异的东西,……然后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东西的每根触手上面,全都密密麻麻排列着尖利的牙齿,甚至原来吸我血的针管口器的那个地方,这当口也变得更粗更短,而且再一张开,窝的妈!里面居然全都是一圈一圈的锯齿状的獠牙!
然后这时这个已经变成半灰半透明的触手史莱姆怪,趴在我脚脖子上,伸展开从体内伸出来的那无数根细长蠕动的触手,就开始弯曲起来蓄力,看那架势,感觉就像《异形》电影里的抱脸虫一样,下一秒就想朝我脸上飞过来,……然后这当口我也终于从最初的极度震惊里回过神来,当下就不再有任何犹豫,一咬牙,拿起手里之前已经被我喝了大半的矿泉水瓶,‘啪!’一下就朝那个触手东西狠狠砸了过去!
……噗。
也算是我运气好,那东西才刚吸了我的血,全身刚经历了变异,身体还比较脆弱,我这应激反应下的全力一击,居然活生生的一下把它给打碎了!……那东西一些碎裂的残肢和触须‘噗噗啪啪’的掉在我腿上脚上,渗出一大片透明的液体,有的小触手都还在抖动,看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而另外一些残肢则直接掉进了大铁笼子下面的水里,然后这当口我才看见,原本以为干净清澈透明的水里,突然一阵骚乱的波动,有几个灰色的触手才刚掉下去,就被隐藏在水里的一个个透明不定形的大东西给吞噬了,连一秒钟都不到,刚才那个触手史莱姆的残骸就连一点渣渣都看不到了。
……卧槽,……卧槽!
原来水里居然隐藏着如此可怕的怪物!
看来之前不下水的决定是对的,如果之前看这个水干净清澈就贸然下去的话,没准现在我们都早就被吃的连渣都不剩了,……但是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变得更严重了,这个牢房里的水势已经越来越大了,再不抓紧尝试再次联动的话,等那个水一没过我们的脚,我们就真的是插翅难逃了,就算是游泳再厉害都没用。
……于是想到这里,我整个人一激灵,挣扎着从歪斜着不断剧烈震动的铁笼子顶上爬起来,然后大喊道:
“小心!水里有透明的怪物,会吸血,会吃人!注意不要碰到水!……徐工,饿狼,来不及了,你们赶快想办法联动!”
第244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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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这当口我刚把话喊完, 还没缓过劲来, 突然近处又是一个巨大的浪头扑头盖脸的汹涌打过来, 害得我刚才那口气还没缓过来,心脏又猛的被揪了起来,……然后我立马本能的翻过身四肢着地想爬起来, 现在脚下的这个大铁笼子已经被大浪给撞的散架了一半, 原本我呆的那一半已经开始往下沉了,只要我一个不小心一脚踏空, 马上就会踩到水里面, ……但是没想到身子刚爬起一半, 下面的铁杆子浸了水变得很滑,我整个人一下子重心不稳, 居然被滑的摔了一跤。
“啊!”
然后就在我吓得刚要尖叫的当口, 身后突然伸过来两只男人坚实有力的手臂,一下子从我两条胳膊下面穿过, 一把扣住我的前胸, 然后把我整个人像拖沙袋一样, 死拽活拽的往这个倾斜的大铁笼的高处扯过去。
“小心, 自己多注意看着点!”
把我拉到高处以后,这当口我还在惊魂未定的喘着气, 这时白焰一边嘴上没忘了提醒我,一边又伸手抹了把被水花溅湿的脸,转头朝着徐工道:
“徐工,刚才你也看到了吧, 这水里有能吃人的东西,现在我们最后一条退路也没了,……不要犹豫了,赶紧做决定!”
“……啧,”
被白焰这么催促着,这当口再看徐工脸上的表情,也已经失去了之前的镇定,变得有点焦躁起来,……估计之前他还没想到水里会有那种透明的吸血怪物,所以想着在大水彻底灌溉进来之前再跟我扯扯淡,试探一下我的身份,就算来不及,大不了潜水游到前面的洞窟里,总能找到办法,只是当意识到连这条最后的退路都没有了的时候,他这才真正着急起来。
这时这个牢房里的波涛汹涌的大浪已经一次能掀起三四米高了,一个浪头冲着头打下来,能把人压得完全抬不起头来,趴在大铁笼上,整条脊柱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全身上下都感觉像是连续不断的被拳头狠砸一样生痛,……说真的,这种力量的冲击连我这样的年轻人都觉得吃力,更别说徐工这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了,这个时候哪怕他再有什么心思也不可能顾得上了,……然后果不其然,这时正当我心理这么琢磨的时候,徐工的态度终于松动了。
他一开始还尝试着用刚才燃烧大蛇人组织样本的方法,想再拿个试管出来点燃,但是现在水浪滔天,起此彼伏的浪头翻涌冲击着他趴着的那个大铁笼子,别说做什么动作了,就连把上半身挺直了都难,再说现在空气里的湿度极大,点火棒也受潮了没用了,……于是在尝试了几下之后,徐工终于放弃了这个念头,然后他一只手狠狠捏了下拳头,像是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心一样,给饿狼使了个眼色
然后接下去发生的事情,简直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只见那个饿狼看见徐工的眼色之后,顿时心领神会,接着也不言语,突然从大腿上系着的刀具袋里抽出一把已经沾满了水汽的锋利军用匕首,……这当口他黑瘦精悍的脸上,双眼透着道冰冷凶狠的光,定定朝那匕首的刀锋看了眼,紧接着牙根一咬,眼睛瞪得像两个铜铃一般,手里一用力,就把刀往自己右边的太阳穴里狠狠刺了进去!
卧槽!
这是要干嘛?
想跟这水联动,就要砍爆自己的狗头吗,这究竟是个什么猎奇逻辑??
然而事情还没完,更神奇的还在后面,当那个饿狼这么狠命一刺之后,都把我吓得赶紧抬手挡住视线,就在我以为他这下肯定死定了的时候,却半天没听见人倒下的声音,……于是我在惊吓犹豫之中,又把五根手指张开了点,从指缝中间往外看,却发现这当口饿狼依然好好的蹲在对面水上的那个大铁笼子里,半点事都没有。
奇怪了,难道他练了铁头功,能刀枪不入?
这时我心里满是疑惑,把手又放下,眼睛瞪得更大,仔细看着饿狼,……然后这当口才发现,原来他也并不是什么刀枪不入,那个军用匕首的尖端其实已经插进了饿狼的太阳穴里,只是不深,大概只有一两厘米的样子,但是按理说太阳穴算是人体的命脉之一,跟百会穴一样,击中就半死,不知道为什么饿狼太阳穴上插着刀子,居然跟个没事人似的,……而且接着,饿狼再狠狠给自己这么一下之后,看样子也痛的厉害,额头全是汗,脖子上的肌肉绷得死紧,两侧劲动脉的青筋像是要蹦出来似的弹得老高。
如果是普通人受到这样的创伤的话,怕是连动都动不了了,但是这时饿狼强忍着剧痛,手里依然没停下,……接下去他的动作仍然令人窒息,只见他双手拿着那把尖端已经刺入自己太阳穴的匕首,突然嘴里爆发出‘啊!’的一声巨吼,然后就两手紧握住刀柄,开始用力的沿着脸部的轮廓往下割去!
窝的妈!
简直不敢相信!
他,他这是要把自己脸上的人皮给割下来吗??
可是,……为什么啊?
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啊?
所谓的联动效应,需要外力或者能量,他要么打自己一拳,要么给自己放点血,这也就罢了,可他居然想要割下自己的脸皮?……这脑回路,简直了,完全无法理解。
“……卧槽,这大兄弟,……他到底想干嘛???”
而且不光是我对眼前这诡异的自残景象感到震惊,就连平时风里来雨里去,见惯了各种场面的白焰这会儿都有点被震到了,这当口他不顾我们蹲着的这个大铁笼子被汹涌的水浪给打的‘吱嘎吱嘎’摇来晃去,整个人都迎着风浪挺直了上半身,半长的刘海不停的往下滴着水,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两只桃花形状的银亮眼睛惊讶的瞪大,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紧紧的盯住还在不停动作的饿狼。
很快,大概只过了几秒钟的功夫,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从徐工他们的大铁笼子那儿飘散开来,这腥甜的味道和空气中弥漫的水汽一结合,立马就变得沉甸甸的,然后再被掀到空中的浪花给吞了去,带进这淹没了整个牢房的水里,马上就可以看见清澈透明的能够一眼往地底的水里,‘噗噗噗’的冒起了许多小水泡,……一大团一大团透明的没有固定形状的东西在水里争先恐后的涌动着,相互争食着带有饿狼血气的水滴,然后有的吃到了,整个大水泡一样的身体里面立刻闪过一道血红的毛细血管网,几根坚韧的能把人活活绞死的触手一下冲破身体外膜冲了出来,瞬间就把附近小点的同类给撕的粉碎,然后又把残骸一口吞下,于是它那透明的身体变得更加庞大,还隐隐的透出些坚硬的灰色来……
……靠,这饿狼,这样自残不是给下面的史莱姆怪送一血吗?
等他把脸皮全割完,那么多血滴到下面的水里,足够把里面的怪物给喂成超级大触手了!
想到这里,于是我心里彻底急了,马上冲着徐工大喊道:
“徐工,你快让他停下来啊!……他的血全流到水里去了,把里面的怪都搞得变异了!”
“……先别急,再等等,”
没想到饿狼做出这么猎奇的自残行为来,这当口徐工却依然冷静,整个语气连点波动都没有,……面对我着急的要求,他只是趴在大铁笼上,用湿透的手又点了点鼻梁上的眼镜,道:
“……他需要疼痛的感觉,……有外界的刺激,才会引起他大脑的极端反应,进而引发联动。”
“但是……要刺激他难道不能扎屁股扎手脚,为什么要割脸皮?……这也太奇怪了吧。”
“刺激那些地方没有用的,小李他的经历很特殊,曾经受过部队里特殊的耐痛训练,整个痛觉神经已经近乎失灵了,普通的疼痛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感觉,……人体面部这个地方神经最集中,稍微一点小刺激就会引起剧痛,所以如果割下整个脸皮的话,这种精神上的刺激就会达到极致,瞬间引发极高能量的联动反应,这样才能改变这整个牢房的形势。”
“……”
这当口徐工说的冷静,但是我却听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语气,还有把活人当实验器材看待的态度,足以证明这个徐工绝对不简单,看来这种血腥的事他已经经历过了无数次,我甚至怀疑,只要有必要,他可以为了研究去解剖活人,而且心理毫无压力,……现在他这么明显的怀疑我的身份,甚至对白焰的态度也很暧昧,没准,他其实对我俩都存在着某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想法……
不过这些想法先放在一边不说,眼面前的事情最紧迫,就在我跟徐工这几句对话的时间里,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越发腥浓,这些甜腥的味道显然极度刺激了水里那些透明却又不可名状的恐怖怪物,让它们变得更加疯狂起来,……看似清澈透明,跟水晶似不断挥洒着粼粼光点的这些大水,底下却暗流激荡,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在那下面不停的相互撕咬吞食,争夺着从饿狼脸上滴落的血液,有些甚至凶残到了开始不停往水面上蹦的程度,想直接扑到饿狼身上吸食。
而再看饿狼,这时他右边脸颊的整张皮肤几乎已经快要完全被他自己割了下来,□□在外的部分简直就是血肉模糊的一团,血红的肌肉,跳动的青筋,白色的骨骼和神经,甚至还有极少数黄色的脂肪,这一切全都血淋淋的糊在一起,然后随着他的心脏脉搏而‘突突突’的跳动着,……再看饿狼此时的眼神,这时他看上去好像已经神志不清了,没有了脸部皮肤和部分眼皮的覆盖,这当口他右边的眼球整个都怪异的突出来,里面跟得了红眼病似的充满了血丝,而且这当口他眼珠子往上翻起,感觉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了似的。
‘……呵呵,……呵呵呵呵……’
然后莫名的,原本一直默不吭声的饿狼,这时却从嘴里漏出一连串怪异的冷笑,然后他两个眼珠子还是翻白着,一边笑,一边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我看见菩萨了,……徐工,菩萨在对我笑,还有好多光,真亮……”
什么?
菩萨?光?
这个饿狼,他到底在说什么,难道是疼痛过度,大脑产生幻觉了吗?
然后这时我看见饿狼这个异常的样子,正想开口问,没想到徐工倒是先一步开口解释:
“……饿狼,小李他,以前在云南那块儿当-兵的时候,是执行特殊任务的特种兵,有一次出任务抓毒-贩,跟匪-徒进行了枪战,不幸被击中了大脑,碎裂的弹片嵌进了他的脑袋,后来也算是他命大,虽然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好歹是抢救过来了。”
“据他自己说,那个时候他人虽然昏迷,但是意识却很清醒,而且可以看到周围的医生护士在抢救他,然后他站在自己躺在手术台上的身体旁边,看到四周围突然变得很亮,天花板上好像突然破了一个大洞,上面有很亮但很柔和的光照射下来,光里还有很多慈眉善目的菩萨在对他笑,……这个时候小李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要死了,正准备跟光里的菩萨一起走,但没想到这时候手术台上的医生刚好拿着一个心脏起搏器放在他胸口,准备再试一次,于是一个通电,小李就感觉自己心脏突然一跳,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了。”
“这是……,濒死体验?”
然后徐工说完之后,一直没吭声的白焰立马开口问道,徐工就冲他点了点头:
“对,就是这个。”
说完又顿了顿:
“小李说他在经历过那次濒死之后,自己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开始变得对现实生活漠不关心,也不爱说话,反而对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感兴趣起来,……而且因为弹片留在了脑子里,让他的神经变得非常麻痹,再加上本来就经过特殊训练,所以他平时几乎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感官刺激,……所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开始非常怀念生死那一刻看见过的神奇景象,一直想寻找所谓的死后世界……,呵呵,也是机缘巧合,没多久,他就应聘当了我的保镖,而我呢,也给了他一点小小的帮助……”
“……所以呢,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你?”
“呵。”
听完徐工这话以后,白焰也毫不客气,立刻针锋相对的说道,我估摸着他也联想到了饿狼和徐工那半管不见了的大蛇人尸体样本的关系了,……不过面对白焰这当口直截了当的质问,徐工倒只是轻描淡写的微微一笑,两根瘦削的手指又托了托眼镜架,回道:
“我只不过做了他希望的事,……你看,他现在不是感觉很幸福么,毕竟,他看见了他想要的东西。”
“!!”
然后就在我,白焰还有徐工三个人你来我往的几句对话的同时,这当口饿狼整个人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正常人的意识了,……这时他依然半蹲在徐工旁边的大铁笼子上,一张早就血肉模糊的脸上,两个通红暴起的眼珠子已经向上翻白的几乎看不到瞳孔了,嘴巴也跟个傻瓜一样不自觉的半开合着,透明的口水不受控制的从嘴角边滴落下来,……然后饿狼就维持着这个让人看了毛骨悚然的样子,嘴里不断喃喃自语着:
“……菩萨,……又看见菩萨了……,菩萨保佑我成仙,保佑我得神通……,菩萨保佑我,保佑我!!”
哗!
哗哗!
一开始饿狼还只是小声自语,但是越到后来声音越大,最后简直是怒吼着咆哮了,……而这当口淹没了这整个牢房的大水也仿佛跟他有了感应似的,浪涛拍打的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然后到最后一秒,这整个牢房里的大水却一下子定住了。
没错,就是那种仿佛时间凝固一般的静止,一秒前还在激烈拍打的无数浪花,这瞬间却一下子固定在了半空中,就连飞舞在半空中的那些白花花的水沫子,这当口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极其诡异的反重力姿态静止在了空气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片诡异的寂静,那是一种杀人的暴风雨将来来袭前的平静,眼前这种诡异的景象也让我不由得心脏‘砰砰砰’的直跳,……然后这时我突然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咕咚’
的一声,听上去好像是水,又好像是什么果冻移动的声音,然后紧接着下一秒,眼前的景象让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我们面前,这淹没了整个牢房的大水,突然从中间裂开了一条大缝!
然后这大缝的两边,突然只听‘哗哗哗’的一连串大水激烈落下的水声,只见从两边的水里头,突然升上来两个非常巨大的,直径大概有两米左右的,透明的水凝聚成的巨大的菩萨的人头!
第245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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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太过震惊, 有那么几秒钟功夫, 我只顾着张大嘴巴看眼前这怪异的景象, 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时除了还在不停‘嘿嘿’傻笑的饿狼,徐工和白焰也都没说话, ……只见徐工两只满是皱纹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着狂热的光, 眼神直直盯着刚才突然从那清澈的水里冒出来的巨型菩萨,一双老手一边不停发着抖, 一边依然捧着他那个黑色大哥大机器, 到底是科学狂人, 都这种生死关头了都不忘采集数据。
而白焰,他的反应更是简单明了多了, 这当口他挺直了上半身半蹲着, 跟我在大铁笼子上挨得很紧,我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略微急促的呼吸, 有力的心跳, 还有散发着热度的体温, ……因为刚才的大水浪有好几次冲着我们头顶砸下来, 这时白焰浑身也跟全部湿透没多大差别了,晶莹剔透的水珠子沾满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他的皮肤本来就白,哪怕近看也很光滑细腻,这时候沾了水,在这个大牢房四周围光怪陆离的光影映衬下, 更是像最上等的绸缎一样闪闪发亮,更别提他那一头晶莹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头发了,只要他稍微转下头,反射的光点就会到处飞洒,璀璨的简直快要闪瞎我的狗眼了。
然后这时白焰面带惊异的看着前面分开的水里,那两个突然冒出来的水做的大菩萨,银亮的大眼睛睁得老大,嘴里还自言自语的说着‘卧槽!牛比!’之类的感叹词,然后看着看着,他那沾着细碎水珠的长睫毛突然飞快的眨了几下,眼睛也一下子瞪得更大,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感到更加不可思议的东西,……于是看到这,我顿时心理感到不妙,急忙回头,冲不远处牢房里弥漫的大水那里看过去
……只见这当口在离我们不远处的一片空旷的区域,已经差不多淹没到两米来高的透明涌动的水面,这时依然保持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安静,整个水流一下子好像静止了似的,保持着一种好像玻璃水雕艺术品似的,暗流涌动却又完全冻结的样子,……然后这还不止,这时这个水面被怪异的分成了两半,那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完全由透明的水凝聚成的菩萨形状的巨人,这当口已经完全爬了出来,就这么一动不动的静静站在水里。
然后这时我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原来这两个菩萨我还认识,一个好像是观音,一个手托着个花瓶,一个手拿着条柳枝,另外一个应该是弥勒佛,嘴巴笑嘻嘻的,还挺着个孕妇一样的大肚子,……这时这两个菩萨全都跟庙里看到的一样,一脸慈祥的表情,嘴角蓄着微笑,细长的眼皮也向下半合着,看上去好像似睡非睡的样子,……不过就算是这样,因为它们全身上下都是由透明的水组成的,而水里又充满了我之前看到的那种会变触手怪的透明史莱姆,所以只要看得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它们看似慈悲的脸上,透明的水里时不时的就会扭曲抖动一下,嘴角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两只眼睛也一会儿小,一会儿大,……所以一旦你看久了,就会发现,这两个大菩萨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莫名的诡异感,让人不寒而栗。
“……啊……,菩萨……,观音娘娘,大肚佛爷……,保佑我,带我成仙……”
然后当这两个诡异的大菩萨从水里爬出来,在这个大牢房不远处的水面上静静站着不动的时候,这时饿狼的精神状态已经陷入了一种更加恍惚混乱的境地,……只见这当口他跪在离我不远的那个大铁笼子上,一只手握着匕首,一只手拿着他自己割下来的那半张脸皮,已经完全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一张脸微微向上昂起着,两只通红暴凸的眼珠子也已经连一点黑瞳孔都看不见,彻底翻起只剩下了眼白,……‘嘿嘿嘿’,就这样,原本精悍强干的特种兵饿狼,这当口一边流着口水傻笑,嘴里喊着‘菩萨保佑’,一边朝那两个静止不动的水菩萨伸出两条胳膊,而随后
伴随着一声‘哗’的水流波动的声音,那两个原先一动不动的大菩萨,仿佛感应到了饿狼的呼唤,身体终于微微的移动了一下,……而这时饿狼一看自己的喊叫声有用,整个人就变得更加激动亢奋了,然后就开始接连不断的大喊‘菩萨来!菩萨来!’,因为喊得太用力,他又狠狠的咳嗽了几下,连嗓子里的血都咳出来了,……不过他也没白喊,这时那两个怪异的大菩萨又动了几下,只是它们好像还没习惯怎么控制自己庞大的身躯,两只手两只脚全跟断了线的木偶似的,没法协调的动作,只是胡乱的在半空中挥了几下。
然后看到这里,这时我心里还在想,这两个东西虽然看起来吓人,幸好智商还不行,对我们的威胁还不算太大,……谁知我刚想完,下一秒现实就给了我狠狠的一个耳光,只见这两个大菩萨看似完全是由水组成的,居然还具有极强的学习能力,它们那可笑的动作只比划了没几下,很快就掌握了诀窍,之后就变得能跟人一样走路了,只是可能是因为体型比较大的缘故,它们的动作显得非常的迟钝缓慢,光是抬起脚走一步,就要花上几十秒的时间。
然后这时饿狼的呼喊声依然没停,这两个水菩萨原本是略微侧对着我们的,然后听到他的喊声之后,就开始循着声音,以一种极为缓慢,但是却诡异莫名的步伐慢慢冲我们走过来,……然后走到差不多离我们大概有十来米远的距离之后又停了下来,这当口这两个身高大概有四五米那么高大的水菩萨,分别站在这个牢房水面裂开的那条缝的两边,然后它们脸上依然保持着那副眼皮半垂,嘴含微笑的慈悲样,却突然齐齐的弯下身,那两张直径足足有半米多宽的大脸盘子突然凑近到离我们不远的半空中,然后又突然停在那里。
……这、这是咋了??
这两个怪东西,它们到底要干啥?……怎么行为举止这么让人毛骨悚然呢……
“……菩萨来,……我在这里,菩萨保佑我……”
然后前一秒,那两个水菩萨动着动着就突然静止了,我正感到疑惑不解,只得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半空中它们两个低下来的人偶似的大脸盘子,心理还在想着它们究竟要干什么,这时旁边又传来了饿狼那明显已经略微低沉下去的念叨声,……然后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饿狼一直都是在连续不断的呼喊着的,但是就算他体质再怎么强,神经再怎么麻痹,毕竟是人类的**,脸皮都割下来一半了,再加上这么撕心裂肺的咳嗽,体力肯定有些不支了,所以刚才他的喊声就停顿了那么一下,……而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两个水菩萨才跟失去方向了一样,突然齐齐停下了动作。
……这么一想的话,难道说,这两个水菩萨只有听觉,但没有视觉,所以完全靠饿狼的呼喊声来分辨方向??
“……啧,糟糕,有点不对劲!”
然后这当口我还在思考这些问题,突然一直紧贴着我蹲着,同样在抬头看那两个水菩萨的白焰小声又急促的叫了声,然后下一秒他突然朝我转过身,伸出两条坚实的手臂把我抱住,脸也紧紧贴在他胸膛上,同时一只手一把捂上我的嘴,接着手臂一发力,再用力一压,瞬间就把我跟他自己全都一起压倒在了这个大铁笼子上。
‘……呜,呜呜!’
因为动作来的突然,我整个人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就要挣扎,然后白焰立刻举起一根手指,冲我‘嘘……’的比划了下,又指了指那两个停住不动的水菩萨,……于是我终于反应过来,事情有变,他是要我安静别出声,于是接下来我也立刻配合的紧紧闭上嘴巴,甚至屏住了呼吸,只是瞪大眼睛,紧张的看着那两个仿佛凝固了似的水菩萨,还有重新开始呼唤的饿狼。
“……菩萨,菩萨保佑,啊……好亮的光,真是亮,菩萨慈悲为怀……”
然后随着那两个水菩萨一步一步的走近,饿狼那张裸-露的青筋和血管一起血淋淋跳动的脸上更是露出了梦幻般的笑容,明明这个洞窟里除了大铁笼子下面吊着的节能灯之外,就没什么太大的光源了,他还一直喊着好亮好亮,……然后他重新开始出声之后,那两个突然定住不动的大水菩萨也又开始动作了起来。
只见那两个水菩萨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头,这当口嘴角依然挂着平和的微笑,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却突然觉得,这当口它们低垂着的眼皮子好像略微动了动,而且眼皮下面似乎有一层层长条形状的东西在波浪似的一波一波不停涌动,那感觉就好像有无数条蛇或者水蛭,在里面缠在一起拼命搅动似的,……然后下一秒,一直趴在饿狼身边,手拿着仪器测量的徐工突然怪叫了一声‘不好!’,然后疯了似的,一下豁出命往水里跳了进去!
紧接着就在他刚跳下去的下一秒,那两个水菩萨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如□□罗恶鬼般狰狞!半合的眼皮突然睁开,原本细长的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然后这当口我的顶上头皮突然一个激灵,彻底炸了起来,因为这时我才看见,原来它们半合着的那两对眼睛里面,居然全都塞满了一团团灰白色的那种已经长出了长长触手的触手史莱姆怪!……紧接着电光火石的下个瞬间,突然!从那些菩萨眼睛里射出无数条鞭子似又长又利的触手,仿佛触手织成的天罗地网似的,瞬间就把饿狼连同他蹲着的那个大铁笼子笼罩住,然后绞了个粉碎!
第246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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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个电光火石的瞬间, 当那两个巨大的水菩萨的眼睛里突然射出无数根尖锐的触手, 一下子就把饿狼还有他蹲着的那个大铁笼子给打的粉碎的瞬间!离我们不远处的整个水面顿时激起了好几米高的浪花!……四溅的水花连同着被粉碎成无数小段的铁块, ‘噼里啪啦’的冲我们的头顶上砸了下来。
然后就在这瞬间!之前紧紧捂着我的嘴,抱着我扑倒在大铁笼子的白焰,突然一个起身翻到了我身上, 然后他整个上半身全都覆盖在我身上, 两只手紧紧的抱着我的头,把我的脑袋藏在他自己的怀里, 他自己则用毫无防备的背脊朝上, 湿漉漉的头垂下来, 一头银毛擦着我的侧脸紧紧的贴在我的脸颊上,……然后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白焰刚趴上来的下一秒, 只听‘嘭!”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在空中爆炸的声音一样,紧接着又是‘哗’的一声, 接着就是无数的大水, 夹杂着细短的钢筋碎片天女散花一样劈头盖脸的朝我们砸下来, ……然后这时候我的双手双脚虽然也被砸到了点, 感觉有点痛,但毕竟最重要的大脑和上半身被白焰紧紧护着, 所以没什么大碍,但白焰就没这么走运了,这当口钢筋砸下来的时候,我清楚的听到他在我耳边轻微但痛苦的‘唔……’了下, 估计肯定被那些坚实的东西给砸到什么重要部位了。
“!”
……不过还好这阵狂风暴雨似的冲击大概只过了几秒钟就结束了,然后当所有那些水和钢筋全部都落入我们身下的这个大铁笼子下面的水里的时候,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这当口覆在我身上的白焰,他全身的肌肉从刚才的极度紧张坚硬,这才稍微松懈了一点下来,……不过这时他并没有马上放开我,而是仍然紧紧抱着我,满是银毛的头埋在我的脖子边上,坚实又灼热的胸膛也紧紧的贴着我的胸,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在里面飞快的跳动着,而且他好像很难受似的,就连十根手指也在我背后,紧紧的一下拽住我的衣服,又马上放开,……就这样又过了几秒钟功夫,白焰这才终于缓过劲来了,然后他迅速的手臂一撑从我身上抬起上半身,一张沾满了水珠湿漉漉的脸上,细短的眉毛紧紧皱着,两只银色瞳孔也因为痛楚而微微半眯着,……看到他这幅样子,这当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突然好像一下子被什么给刺痛了一样,于是也忍不住一下坐了起来,两只手臂一下搂住白焰的脖子,手指也往他毛绒绒的后脑勺摸去,边摸还一边心痛的压低声音问他:
“……你是不是很痛?,……撞到哪了吗?”
但是下一秒,白焰不但没有回我的话,反而又是一只手一把捂住我的嘴巴,同时一双银灰色的瞳孔先是盯了我一眼,又往旁边看了看,示意我继续别出声,注意周围的情形,于是我心头刚涌上来的怜爱情绪一下子也被打消了大半,心脏重新‘?纭?牧嗥穑缓笳獾笨谖艺獠欧从??矗?詹拍橇礁鲅劬σ丫?晌?防衬反ナ止殖惭u乃?腥?奕耍?诎讯隼切旃ざ鬃诺哪歉龃筇??痈?幌路鬯橹?螅?蛭?馐闭飧隼畏坷镌僖裁挥衅渌?娜松运?且皇敝?溆质?チ朔较颍?谑怯指??耙谎??狭讼叩哪九妓频模?胪渥叛??5妥磐罚?欢?欢?恼驹诶畏恐屑浞殖闪桨氲拇笏?屑洌??堑哪撬母鲆丫?涑膳?拷鸶招巫吹拇笱壑槔铮?俏奘?野咨?挠部鞘防衬饭忠廊徊煌5娜涠?牛?こさ拇ナ肿阕阌辛矫啄敲闯ぃ?路鹎?妫?址路鹞吓5拇バ胨频模?诎肟罩型淅磁とサ姆?碜牛?坪踉诳掌?锶啡献攀裁此频摹?br>
“……”
因为不能出声,有那么大概半分钟的功夫里,这个牢房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当中,我和白焰两个人都凝神屏气的,谁也没说话,而那两个巨大的水菩萨也一动不动的停止在水里,只剩下从眼珠子里冒出来的一大堆触手还在半空中四处卷曲游移着,……这当口这牢房里形势陷入了一种怪异的僵持中,我们不出声,那两个水菩萨暂时找不到我们,但问题是,它们要是一直矗在那里,我们也没离开,……而且再说,它们是水做的,而我们是活生生的人,我们会有各种生理需要,不可能永远跟它们这么耗在这里,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必须想出个办法来,该怎样才能解决这两个只要光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的东西呢?
可是这当口我绞尽脑汁想了又想,一时之间大脑里居然一片空白,什么主意都想不出来,……而且不知怎么的,可能是刚才那一下子爆炸,被断裂的铁棍砸到脚的缘故,这时我居然又感觉在脚脖子那里,就是之前被那个透明史莱姆怪吸过血的地方,这当口又开始莫名的发烫疼痛起来,但是当我低头一看,却发现那里除了有点发红之外,并没有流血,……这倒是有点奇怪了,难道是刚才被砸到之后,软组织挫伤,导致红肿淤青了吗??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赶紧想个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而且还有,直到这个时候,因为大脑逐渐开始冷静下来了,于是我发现了一件让人感到非常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徐工和饿狼,我并没有看见他们的尸体,……这当口在这个被清澈透明的大水淹没的牢房里,在我们身下盘旋涌动着的大水里,甚至连一丝一毫人类血肉的影子都看不见,水面剔透的一眼就能望到底,四面八方全都一览无遗,更别提有什么人的肢体残骸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两个的身体都已经被吃干净了吗??
但问题是……,暂且先不说饿狼,我记得很清楚,刚才在那两个水菩萨攻击之前,我分明看见是徐工主动的不顾一切跳进了水里,显然他是提前判断到了这两个大菩萨要攻击,为了避开才自己往水里跳进去,而且想必他也很清楚,这里的大水看着清澈,其实里面充满着会吃人的透明史莱姆怪,那如果他完全没有准备就贸然跳进去,不就是自己去送死?……但是以我对徐工的了解,我觉得他的性格跟白焰类似,都是属于城府特别深的那种人,而且想问题不光只想眼前的一步,会一直往后面想三步五步甚至十步,……这样的人,你说他会就这么完蛋了吗??
老实说,我有点不敢相信。
至于那个饿狼,我就更不能确定了他现在究竟如何了,……因为刚才那两个水菩萨攻击的当口,白焰刚好把我扑倒,我整个脸都被他死死压在胸膛上,所以当时在攻击的瞬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其实我根本就没看到,……理论上来说,饿狼应该跟他蹲着的那个大铁笼子一样,被那无数坚韧狠戾的触手给撕个粉碎才对,至于掉下去的肉块,也应该被水里头那些透明史莱姆怪给争食的一点不剩才对,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又会产生一个悖论,……那就是,如果饿狼的尸体真的被水里的史莱姆给吃了,那吃掉的史莱姆怪肯定会跟之前那样,进化成带有灰白硬壳子的触手怪才对,但问题是现在这个大水里,除了那两个水菩萨眼窝里的那些之外,我好像并没有看到其他触手怪,……那这是不是意味着,或许饿狼,……他也没死?
或者说的更确切一点,也许饿狼已经死了,但他的尸体可能还存在。
“唔!”
然后这当口,我跟白焰两个紧挨着坐在身下这个已经垮下去一半的大铁笼子顶上的时候,我突然感觉他上半身左边的肌肉好像猛的抽搐了下,然后与此同时,他本来是跟我面对面半蹲坐着,一双冰似的眸子还在紧紧盯着那两个巨大的水菩萨,但是当他的肌肉抽搐的那一瞬间,白焰一双美丽的脸,脸上的肌肉都突然痉挛了一下,一只眼睛瞬间痛苦的眯起,连带着整张脸也往一边低下,似乎不想让我看的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
但是即使心理再怎么想逞强,一个人自然反应出来的肢体语言是不会骗人的,再加上之前他之前的反应,这当口我只觉得脑子里突然一道电流闪过,然后身体好像自己有了意识似的,还没等大脑下命令,就自己猛的行动起来,……我整个上半身往前,两只手一下子张开,一把圈住白焰的肩膀,心惊胆战的往他背后摸过去,……手掌跟已经湿透的棉质衣服接触的触感很粗糙,还带着种冰冷的潮湿感,然后摸着摸着,指尖摸到的棉布突然变得极度粗糙起来,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割破了的感觉,然后再往前,就是一滩粘稠的,湿漉漉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液体。
“!!”
……白焰,他受伤了,……他的左边肩膀后面破了好大一个洞……,就是刚才为了帮我挡那些钢筋铁杆子……
然后就在我触碰到这摊液体的同时,在我怀里的白焰,背部的肌肉又是一个抽搐,然后这时他整个人突然好像变的很烦躁似的,一把就把我猛的推开,然后咬了咬牙,整个上半身从我怀里重新一下子挺起来,接着他举起只手拨了几下自己又是被水,又是被痛出的冷汗打湿的刘海,一张漂亮的脸不高兴的侧向一边,两只冰晶似的瞳孔也冷冷的斜睨着我,唯独两个巴掌红通通的,不知道是不是被痛红的……,然后白焰就用种又傲又娇又不高兴的表情看了我一眼后,接着压低嗓子,用种几不可闻的声音冲我道:
“我没事,……别摸了。”
第247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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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现在这个时候, 我才发现, 白焰, 他还真是个喜欢逞强的男人啊……
以前好像从没这么感觉过。
认识他到现在,差不多大半年的样子,白焰在我心里一直都是牛逼上天的那种类型, ……心思敏锐, 能说会道,知识面广, 城府又极深, 这样的男人, 他在跟你说话的时候,往往能够提前洞察你心里头的想法, 然后顺着你的心思, 故意说些你爱听或者不爱听的话,以此来操纵刺激你的情绪, 让你高兴或者生气, 然后再做出点什么行为来, 好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而这就导致了一个后果, 那就是你自以为跟他认识了许久,说过很多话, 但到头来却愕然的发现,其实你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你依然摸不透他的心情,不知道他在乎的是什么, 讨厌的是什么,烦恼的又是什么,你看到的永远是他那张表演出来的高深莫测的笑脸,还有那些精心编制的谎言,但是当他痛苦,沮丧,犹豫的时候,那时候的表情,却永远不会对你展露。
就好比是在拿到那个青铜圆盘之前。
从进入封门村之后,到和瘦干,胖坨一起进入那个两层大屋,再进入那八个棺材的密室的这个过程中,我就有明显的感觉,这个时候的白焰对我的态度可以说是完全的处心积虑,因为发觉了我‘朱红衣’的特殊身份,才导致他对我另眼相看,觉得控制住我以后能派上用场,进而才有了那些看似暧昧的语言,亲昵的动作和假装对我有意思的拨撩,……其实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白焰完全是把我当成一个有用的提线木偶那么看待,虽然也挺爱护的,但毕竟只是出于一种非常功利的实用主义的想法。
……但是这样的关系,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呢?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把他当做高不可攀的男神那样看待,不再对他的话惟命是从,而他也不再仅仅把我当成个有用的东西,谎话连篇骗哄带骗的引诱?……现在仔细想想,这一切转变的开始,可能就是从我在那个八个棺材的小房间里,重新激发了自己非人的力量,而他也拿到他最开始进入封门村的目标物那个青铜圆盘之后。
因为激发了非人的力量,我恢复了自己过去的记忆,我有了力量,有了自信,也有了只属于自己的明确的新目标,……因为有了力量,我就不必再像之前刚进这个封门村那样,孤立无援又莫名变成了朱红衣,成了众矢之的,所以只得去抱白焰的大腿,即使心里很清楚他只是在利用我,还是跟个傻缺一样的什么都听他的任他摆布,而有了自信,我就不再觉得他是那么的高不可攀,甚至连稍微硬气点跟他说话都不敢,……我对他的态度从仰视变成了平视,所以才能更加直白大胆的说出我的很多心里话,而不用再去一味的顾虑他的想法。
但是最重要的是,自从我恢复了自己属于非人的记忆之后,我找到了人生的真正意义,我活着的新目标我要成为完全的非人,我要去见永远,还要完成非人再临的野心,……我从一个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人生目标就是找个高富帅来嫁的小女生,不管是世界观还好,眼界也好,一下子就拓展的无限远,所以当我的目标发生了变化之后,我突然觉得自己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性,之前看的比天还大的感情纠葛,现在就变得没有那么在乎了。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事业心’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何故,将来是要干大事的人!所以现在就要开始学着把心放宽,别再像过去患上暴食症那样,整天在乎他人的评价,患得患失的。
……
至于白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一路过来,他的心路历程的发展,跟我恰恰是相反的。
仔细想想,其实对白焰来说,来这个封门村的最终目标就是找到那个价值连城的青铜圆盘,然后干掉瘦干胖坨,自己去黑市卖了套现,再通过资本戏法控制瘦干的公司,从而成功上市,筹集资金方便他进行下一步的行动,……而这个目标他早就已经达到了,现在就剩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了,既然这样,他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像之前那样,刻意的装腔作势来诱惑我,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现在的白焰流露出来的一举一动,才是他平时真正的样子。
……那真正的他是怎么样的呢?
我不敢说我已经完全了解他,只是凭自己这一路跟他接触下来的感觉,再加上他前后态度的一些极其细微的变化,我突然发现,其实白焰这个人的真实性格,或许跟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正好相反,他根本不像他外在给人的第一印象那样,神秘洒脱,很好说话,整天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跟没有脾气似的,……事实上刚好相反,白焰他是强-欲的,控制欲强,占有欲强,自尊心更强。
他如果不在乎你那倒还好,那就是满口甜言蜜语说着,行为上却一心只想着压榨你的剩余价值,但一旦他把你当回事了,那好了,黏糊劲儿马上就上来了,……又要对你撒娇,又要控制你,他说东你要说西,马上就翻脸闹情绪了,非得缠着你听他的不可,而且自己嘴巴上说着不要谈恋爱,你也同意吧,他还不高兴了,非得让你表现的对他很痴迷不可,他心理才满意,然后还要继续坚持自己不谈恋爱,跟放风筝似的钓着你。
……总之恋爱是不打算谈的,亲倒是要亲的,如果有可能的话,睡也是想睡的,……他明明没打算跟你发展明确的关系,却又想把你占为己有,让你不要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就这么一直若即若离的跟你在一起,这样的男人,你说黏不黏人作不作……
另外我发现一点。
那就是,白焰这个人,谎话说太多已经习惯成自然了,所以他就很难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就是说他这个人,平时扯起谎来特别溜,满嘴跑火车,随口就能编出一套一套的话来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但就是因为太过于习惯这样了,导致他有时候想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的时候,就怎么也说不出口,……现在想来,这或许跟他那个傲娇的性格也有点关系,他不喜欢暴露自己的真实内心想法,更厌恶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这或许是一种高自尊心的逞强,但也可能是一种无意识的自我保护。
白焰,他是个性格很强势的男人,不喜欢示弱,却喜欢看别人示弱。
所以说,比如‘喜欢你……’,‘我很痛苦……’,‘我很无助……’这类的真心话,也许永远都不会从白焰的嘴里说出来,但是他却又喜欢反复的玩弄你,让你说出这些话来。
……
……
热衷于装逼逞强的狡猾男人,就好比现在。
明明肩膀后面都出现了那么大一个血坑了,我才刚表现出一丁点的心痛表情,他老人家立马就不高兴了,前一秒还痛的肌肉直抽搐,下一秒就咬着牙从我怀里挣脱出来,挺直身体瞪我的同时,还不忘拨一拨晶亮的头发,整理一下发型……,不过这个时候我也有点能够把握住他的脾气了,知道他不喜欢被人同情,但是喜欢看别人为他要死要活的,……于是这当口我立刻低下身段,装出一副难过的表情,同时也压低了声音冲他道:
“……你受伤,我觉得心也好痛啊……”
“呵,”
果不其然,我这么说了之后,白焰原本红彤彤瞪着我的一张脸,这时才露出个满意的笑来,然后又因为背后的伤口,‘嘶’的下重新皱起来,……然后这时我心里琢磨着,好歹他是为了保护我受的伤,干脆继续示弱,多说几句让他高兴高兴好了,却没想到这当口在我们不远处的水里,突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哗’的一声,一下子重新把周围拉进危险的氛围中去。
“!”
于是这时我和白焰立刻条件反射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转头朝那两个一直静止着不同的水菩萨那里看过去
第248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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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这个时候, 那两个巨大又诡异的水菩萨在猛烈攻击了饿狼, 并且把他连同下面那个大铁笼子给撕的粉碎之后, 原本因为失去了下个目标,同时我跟白焰又一直都凝神屏气的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所以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里, 它们一直都跟凝固了似的, 保持着一个动作定在原地不动,……但俗话说得好, 天有不测风云, 这当口在这个被大水淹没的牢房里, 这诡异的寂静却因为白焰受伤以后,我跟他的那几个小互动给打破了。
就在我跟白焰两人尽量压低了声音, 相互说了几句话之后, 就听旁边的大水里传来‘哗’的一声,好像是那种大水流动的声音, 于是这当口我跟他顿时‘!’的一下子就极度警觉了起来, 然后齐齐转头朝那两个大菩萨水怪站立的地方看过去!然后这时却震惊的发现, 这当口它们依然跟之前一样, 整个完全由水组成的巨大透明的身体,还是跟雕像似的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但惊悚的是,这时它们的那两个巨大的菩萨头,这当口已经90°转弯,冲着我和白焰两个的方向直勾勾的看了过来。
!!
难道是因为我们两个刚才的说话声太大, 所以惊动到它们了吗??
我本以为是这样,心里面正后悔着,觉得自己刚才不应该因为白焰受了伤,而一时之间分了神,松懈了理智,就这么跟他说起话来,但是这当口当我正自责不已的时候,那两个怪异的水菩萨,却又莫名的重新静止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按照我们之前的推理来看的话,既然刚才我和白焰的说话声已经惊动了那两个水菩萨,也就是说,它们已经抓住了我们的方向和位置,那么理论上来说,就算我们后来停止了对话,又重新凝神屏气安静下来,它们也应该能够找到我们才对啊?……那为什么现在却又突然不动了呢??
……还有,那两个大菩萨虽然身子不动,两颗怒目而视的金刚菩萨头90°直角冲我们转过来,然后又停了下来,……但是再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当口它们眼窝里那直直向外射-出来的,那一大把一大把细长扭曲的灰色蠕虫一样的触手,这时在半空当中,正四散开来在空气里头一耸一耸的,就好像真正的蛇或者虫子那样,似乎正在感知些什么,……那么说来,难道刚才它们那‘哗’的一下转头,其实并不是听到了我跟白焰的说话声,而是有其他的原因?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有其他的原因的话,那又会是什么呢?
然后这时我心理正在琢磨这个问题的时候,白焰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他好像比我想的还要深入,……这当口他半个人还在我怀里,我的一只手还在搭在他的一条手臂上,然后我发现他一双银色的眸子在刚刚那‘哗’的一声响后,先是安静而迅速的盯着那两个水菩萨看了几眼,然后见它们又没动静了之后,就若有所思的微眯了起来,接着眼神游移着,先是看着这个满是大水的牢房和四周的岩壁,又看了眼我们两个蹲坐着的大铁笼子,还有地下旋转起伏的大水,……然后最后,白焰的视线落在了我放在他小手臂上的那只手上。
……?
我手上有什么吗??
于是条件反射的,这当口我也立刻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往自己那只手看过去,然后当那只手连同白焰的胳膊一起映入我的视线的时候,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看得不是我的手,而是在我手上的,他自己的血,……说起来,刚才我在摸白焰的伤口的那一下,整个手掌上就沾了不少他的血,然后又跟他卫衣上那些湿漉漉的水汽混合在了一起,变得沉甸甸的,接着就在刚才他挣脱我怀抱的瞬间,我的手无意间猛的一甩,所以这些血就有好多被甩到了离我们身下不远的水里。
而且怪异的是,这次那些落下的血液却没像之前的那样,瞬间就被水里的透明史莱姆怪给吞噬,相反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口白焰的这些血哪怕滴落进了水里,也没被大水给稀释冲淡,而是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给操纵了似的,它们在清澈见底的大水里连成了一根极细的红线,那根红线仿佛有自我意识似的,自动的就从我们身下,在水里晃啊晃啊,一直延伸到了那两个静止不动的水菩萨脚下,接着又融入了那水菩萨的液体汇聚成的身体里面,……而正是在这个之后,那两个水菩萨才突然冲我们转过头来,而从它们眼窝里冒出来的那无数条在空中蠕动的触手,也开始循着空气里白焰这血腥的气息,朝着我们的方向试探过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难道说……
“不对,”
然后这时我心里正猜测着,这当口白焰已经先行一步把我的猜想说出了口,只见他突然不再压抑自己的音量,直接冲我道:
“……它们不是听声音的,而是闻味道,或者根据水里的液体来定位,”
说完又顿了顿:
“那俩菩萨头看着唬人,其实就是个水做的壳子,这两个东西说白了,本质还是触手怪,生物性质跟水里头的那些相似,都能闻出血味儿,而且还能控制水里的那些小怪物,……我估摸着,我的血在水里还能连成线,就是那些小东西的缘故。”
“可是……,刚才它们攻击饿狼,不就是因为饿狼一直在喊,所以才被当成靶子的吗?”
白焰说完之后,我又问他。
“刚才饿狼一直在出声喊话是没错,但是你可别忘了,这两水菩萨之所以会出现,一切的一切,都是从他割下自己的脸皮子开始的,……也就是说,饿狼割了自己的脸皮,他的一些血肉掉进了水里,水里面的那些透明小怪吃了他的血肉之后,突然融合到一起进化了,接着又不知怎么的,我怀疑可能是受到了饿狼脑电波的一些影响,把他脑子里的幻想给具现化,成了那两个巨大水菩萨,之后进化后的大怪就寄生在了水菩萨的眼窝里,操纵着水菩萨进行移动,……这么看来的话,估计那些东西的弱点应该就是水,也许它们离了水就没法活吧。”
然后说完,白焰又停顿了一会儿,亮晶晶的两个银灰瞳孔盯着眼前那两个还是一动不动的水菩萨,又道:
“……你看,我说了这么多,声音也不小,它们也没动吧。”
“嗯,可能是吧,”
于是我点点头,这当口也没太大的心思跟他细细探讨这个事,然后我又开口道:
“但是,……就算它们是靠血来定位的好了,我们还是没办法从这儿逃出去啊。”
“谁说没办法,办法现在就有。”
“啊!?”
本来我只是对着白焰随口那么一说,但是没想到这时白焰却似乎早就想好了似的,一下子就说自己有办法,……于是我立马震惊的冲他睁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这时白焰一双极美的桃花似眸子也看了我眼,接着又好像预见了我接下去的表情似的,所以不想看的转到了一边,这才道:
“……办法很简单,……这两个水菩萨嗜血,靠血来定位,来攻击,现在身上带血的又是我,……等下我从这里往相反的方向跳下去,尽可能的往外游,你呢,往另外这一头跳下去,……看见没,就是这,”
说着,又伸出只手,往下指了指离我们不远处的,那条大水往两边分形成的大缝通道,又道:
“这个缝我刚才看了看,离我们这个铁笼子还是挺近的,你从这里用力跳一下的话,应该可以直接跳到里面,……刚才我已经分析过了,这个水菩萨,还有水里面的那些透明的小怪,它们应该不能离开水,所以这个通道里应该是安全的,……你跳下去之后,全力往前跑,这个水缝通道直接能到前面的那个监控室的洞里,到了洞里再往里面走,应该就能逃出这儿了。”
“!!”
白焰这话话音刚落,说真的,这当口我简直都没法形容自己心理的震惊!……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拿自己当靶子,自己去声东击西的引怪,然后让我逃出去吗!??……因为太过震惊,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我竟然都有点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双眼睛极力的冲他瞪大,来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不过白焰到底是个极为善解人意的男人,他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心理想的是什么,于是又‘哎……’的轻轻叹了口气,接着也不知怎么想的,嘴角突然有点逗乐了似的弯了起来,然后一只手伸出来,在我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又道:
“怎么这幅表情,……现在你肯定在想,我就像恋爱小说里的痴情男主,在危难关头,准备像个冤大头一样去送死了吧,对不?……啧,有够肉麻的。”
“……但是!”
一时之间满腔的情绪一下子涌到喉咙口,我竟然一下子变得有点语塞,然后又深吸了口气,这才冲他道:
“这个办法太危险了!……水里都是那种会吃人肉的透明史莱姆怪,你这么一跳下去,别说引开它们了,搞不好几秒钟就吃没了,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
“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吗?我可惜命的很,一点都不想死,……我会这么说,自然是有我的考虑,”
“……什么考虑?”
“因为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刚才徐工在明知水里有怪的情况下,还会那么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徐工这个人,你应该也能感觉的出来,他绝对不是个冲动行事的人,但凡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肯定事先有点什么准备,……之前他跳下铁笼子,虽然也有迫不得已的因素在,但是这些后果,他在让饿狼割脸皮之前难道没预想过吗?……依我对他的了解,我觉得他至少也会给自己留条后路才对,再结合他跳的那么坚决,而且跳完之后就瞬间不见了,所以我就怀疑……”
“怀疑什么?”
“我就怀疑,他是不是用了什么法子,让他自己在跳下水的瞬间,时空转移还是怎么的,总之可能逃到其他地方去了,……所以我也想模仿他这样,才冒险提出这个办法的。”
“……但是!”
然后这时白焰说完他的想法之后,我又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
“但是徐工跟你不一样,……就算他确实用了什么办法,也许是用他的那些大蛇人尸体标本,来跟这些大水达到共振,所以才能顺利逃脱,但是白焰,你有什么呢?……你一没能够共振的东西,二来不知道使用的办法,就这么贸然跳下去的话,你能行动的时间就只有几秒钟,你怎么确定自己就一定能在这个时间里成功呢?……这个冒险系数也太大了吧!”
“啧,你怎么知道我没能共振的东西,我不是还有青铜盘和青铜棒么,”
也许是我刚才的反对有点过于激烈,惹的白焰有点不高兴了,于是这当口他又习惯性的侧转过脸去斜睨着我,两条细短的银灰眉毛不悦的皱起来,一只手也开始不耐烦的拨弄起自己耳朵上那些丁零当啷的耳环来:
“何故,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问题是现在这个形势,光担心有用吗?……俗话说的好,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两个水菩萨迟早会顺着我的血攻击到这儿,现在我们必须主动打破这个僵局才行,……再说了,你反对我的办法,那你自己能想出办法吗,嗯?”
说完又顿了顿:
“如果你提不出更好的办法,那就听我的,行不。”
第249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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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焰的话让我一时之间有点语塞。
确实就像他说的, 现在形势危急, 如果一味的害怕冒险, 坐以待毙的话,恐怕迟早也会玩完,但说真的, 对于他这个提议, 我心里总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我们想要逃出去, 还得再引发一次非人的纠缠共振, ……然后他看见徐工莫名消失了, 就想着,如果他自己也能激活青铜盘的话, 造成共振的话, 是不是也能有一样的效果?于是才打算冒险一试,……确实从他的角度来看的话, 这条路最危险, 但活命的可能性却也是最大的。
但这只是对他这样的普通人而言。
对我来说, 其实这根本都不是问题, ……我何故,我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非人, 想要和眼前这淹没了整个牢房的大水进行量子共振的话,无疑我才是最好的人选,根本不需要白焰这么冒险,……只是之前我一直对自己的这个秘密有所保留, 刻意隐瞒着,说白了,我没法百分百的相信这里的任何人,甚至是白焰,我对他的信任也只能达到80%的程度,我可以跟他摸摸抱抱,甚至亲-吻,但就是不能完全向他坦露真正的自我。
不过就在刚才,白焰提出来这个声东击西的冒险办法的时候,我的想法突然改变了。
至于为什么会变,这还用问么?……很明显的,这个逃跑的方案,从分配的角度来看,完全是白焰以一种近乎自我牺牲的办法,去吸引水里那些怪物们的所有火力,来给我创造出了至少五六秒的逃生时间,足够我沿着水中间那条细缝通道,百米冲刺跑进前面的监控室洞窟了。
……但他自己呢?
虽然他看上去还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嘴上说的振振有词的,说什么他也能跟徐工一样,靠那青铜圆盘去跟大水共振,然后出现啥神奇现象逃生之类的,但你真的仔细去想想就会明白,他说的这个逃生办法,完全就是搏命的,什么保障都没有,单纯就是博个概率,……况且他现在身上流着血,一旦跳进水里,立马就会成为活饵,怕是还没动手就吃没了,所以他说的那个所谓的逃生可能性,别说一半一半了,我觉得连30%都不一定有。
可就算这样,他也提出来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是出于一个怎么样的动机,……但一个人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能够把生存的希望留给别人,哪怕他是出于理性考虑,但你说,假如换成是你,你会不感动吗?……至少我觉得,白焰之前替我受伤,现在又提出这样的逃跑方案,已经让我非常的感动,感动到,我已经不想再对他隐瞒些什么了。
“……等等!……我、其实我还有个更好的办法!”
于是电光火石间就这么心念一动,这当口白焰已经完全脱开了我的怀抱,背转过去绷直了上半身,开始看着底下起伏的大水,打量起最佳的行动路线来,然后这时我立马朝他伸出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急匆匆的冲他说道,……于是白焰听完后也朝我转过头来,但他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太惊讶的表情,一双冰晶似的瞳孔若有所思的微微眯起,然后问我:
“嗯?……你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就是!……就是……”
可没想到,我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了,要当着他的面来进行非人之间的量子联动,但是这当口却又出现了一个非常尴尬的问题,那就是我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激发这种诡异的联动啊??
……难不成我也得学饿狼那样,割自己的脸皮才行?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饿狼割脸皮的动作,就像徐工之前烧那个大蛇人尸体样本一样,不管是刀割还是燃烧,说白了也就是给自身一个强烈的刺激,……回想起我初中得少女病时的那段经历也是这样,在彻底异化变成非人之前,我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浑身腐烂的日子,在那些疼痛的日日夜夜里,因为极度的痛苦,我的精神逐渐开始失常,变得越来越凶残暴戾,每天都有种非常强烈的杀人的**,……然后直到最后,这种痛苦的蜕变突然到达了一个临界点,紧接着,我就全身冒红光,彻底非人化了。
换句话说,现在的我想要马上出现非人的形状,跟眼面前的这个大水产生联动效应,那么就必须在自己身上施加一个极大的痛苦,是这样么?……但具体应该怎么做才好??
“美女,你的办法到底是什么?嗯?”
然后这时白焰被我拉住之后,原本等着听我继续说话,但没想到我在叫住他之后,嘴巴开合了几下,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于是白焰在等了几秒钟之后,就有点不耐烦了,又开口问我,……这么一问,弄得我脑子越发的乱了,因为我是非人这个事,实在是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又被他催的急,于是这当口我在大脑一片乱糟糟的茫然之后,嘴里居然蹦出句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的话:
“白焰,你以前听说过少女病这个病吗?”
“啥?”
然后被我这么没由头的一问之后,这当口白焰果然微愣了下,……只见这时他一张漂亮的脸上,两个冰冷蛇似的眼睛又狐疑的半眯起来,然后迅速的看了我眼后问道:
“少女病?你突然问这个干吗?”
“哎呀!……我,我说的办法就跟这个有关系,你就说,这个病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当然知道,你说的这个少女病,是六年前的事吧,……那病比**还厉害,当时传染了大半个中国,好多年轻女孩子都得了这病,闹的整个社会大半年都沸沸扬扬的,差点出现**了,……这事只要是人都知道吧。”
“对,没错……”
“然后呢?”
“然后……,其实,我也得过这个少女病,而且……”
“……”
“而且……,我还是病情最严重的那几个病患之一,曾经病到,整个人全身的皮肤全都烂光了,但是后来,因为一个比较特殊的原因,我又突然痊愈了,……而且我痊愈之后,这个少女病的病情也恰好彻底结束了……”
这当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短的一段话,却被我吞吞吐吐的给说的支离破碎,我不知道白焰到底听懂了我的意思没有,……他既然知道少女病,那是不是也知道,当年这个少女病事件曾经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我呆的那个医院里死过很多人,甚至当时的网络媒体里,也突然冒出了很多不明身份的人带节奏,甚至还有人声称,自己看见得了少女病的那些患者女孩,全都变身成了恐怖又凶残的‘怪物’,……这些,他以前听说过吗?
然后这时我这么说完之后,再看白焰的表情,却发现这当口他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意外的表情,反倒是一张薄唇微抿着,两个瞳孔半眯着看着我,似乎在琢磨着什么,……末了他突然冷不丁的开口问我:
“……你当时住的哪个医院?”
“啊?”
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哪个医院,嗯?……对了,你是杭州的,当时收容少女病患的,应该就是一个第七人民医院吧,那个医院主要是治精神科的,……这样时间地点就对的上了。”
“对……,咦,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
然后看了我眼,这当口白焰像是在心理确定了什么似的,一张脸微微侧着,两只银色瞳孔斜睨着我身上打量的同时,一只手又举起来习惯性的拨弄了几下自己的耳环:
“直接告诉你吧,因为娜姐,……李娜,你应该有印象吧,我以前帮过她一个忙,作为交换,她把当年第七医院少女病事件里的患者名单,完整的给过我一份。”
“什么!??……李娜,难道是当年的李记者?……你也认识她?”
“我不但认识她,而且还很熟。”
“那你……!……难道你早就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毕竟我,还有anna,小橘,我们都是同时出现的,而且还相互认识,难道你从一开始就在怀疑我,所以才对我……?”
“我确实一直在怀疑,从你说自己变成朱红衣开始,……只是担心碰上同名同姓的,所以一直不能肯定,不过现在……”
“那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逃跑方案,也只是想试探一下我??”
“……不是,其实我……”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在我这一连串有些激动的问话之下,不知怎么的,白焰说着说着,却又突然沉默了下来,好像在想着什么一样,……然后就那么安静了几秒,末了嘴角一弯,这当口他突然朝我伸出一只手,一下子捏住我的一个脸颊肉,恶作剧似的晃了晃,又道:
“……很多事情不需要说的那么明白,搞得太明白,只会给自己寻不开心……,”
说完又顿了顿,
“好了,美女,我懂你的意思了,……当年的少女病,尤其是第七医院,完全就是一个培养非人的巢穴,娜姐跟我说过,得病的女孩身体里的非人基因越多,病情就会越严重,而你当年是病情最严重的几个人之一,那也就是说,……何故,你就是活的非人,对不?”
“嗯,”
“那就怪不得了,刚才徐工烧那个大蛇人样本的时候,你一直喊着热,我就觉得奇怪。”
“……不过,我还不是完整的。”
“不是完整的?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
“??”
“……”
“那不说这个了,我说的法子就是,既然我是非人,自然是由我来进行联动最合适,你也不用再去搞啥青铜盘,冒那么大的险了,乖乖闪来,让专业的来吧。”
第250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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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个时候我嘴上是这么说, 但是心里其实却虚的很, 因为我压根一点都不知道, 应该怎么才能把自己体内的非人因子给重新激活,……而且就在刚才我跟白焰说话的时间里,没想到那两个巨大的水菩萨, 居然在不知不觉中, 已经无声无息的走到离我们更近的地方来了!更没料到的是,不知什么时候, 它们居然连外形都改变了, 变得更加神灵怪异起来, 让人不由得更加头皮发麻起来。
……只见那两个巨大的水菩萨,其中观音似的那个, 这当口除了一个手拿瓶子, 一个手持杨柳枝之外,没想到这时居然又从背后伸出了四个拿着不同武器的手臂, 同时原来怒目金刚似的那个菩萨头左右两边, 也分别伸出了另外两个表情不同的脑袋, 一个仁慈和蔼, 一个则悲伤欲绝,……这一哭一笑的两个菩萨头, 跟中间那个一样,四个妖异的眼睛也瞪得老大,眼珠子里满满的全是蠕动扭曲在一起的灰白色硬壳触手怪,那些触手怪的一大蓬一大蓬, 有两三米那么长的柔软潮湿粘稠的触须,也全都向外扩散在几米高的半空中,而且正冲着我和白焰呆着的这个大铁笼子的方向,……很显然,它已经发现了我们所在的位置。
至于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弥勒佛似的水菩萨,它虽然没长出三头六臂,但是两截莲藕似的膨胀肥硕的手里,这当口却多了一个又长又粗的金刚杵,……跟那个观音一样,这时它的整个身体也已经完全转向了我们,只不过因为隔了那条大水缝,所以没法走到我们跟前,不过眼看着它摇晃着大肚腩,走得离我们越来越近,同时两只手向上高高的举起那个巨大的金刚杵,眼看就要朝我和白焰呆的那个大铁笼子砸下来的同时!
“糟糕,它们要过来了!”
于是这时白焰立刻抬起头机敏的大喊道,然后又冲我道:
“……美女,时间紧迫,你说你行,那就你上!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啊,啊……!”
其实这个时候我脑子里还是浑噩噩的,一下子还没想出很清晰的行动方案来,但眼看着那两个巨大的水菩萨就要攻击过来了,已经没时间再让我继续犹豫下去了,于是这当口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脑子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嘴巴里自己就冒出句话来:
“跳!……白焰!你跟我一起往这个大水缝里跳下去!”
“啥??”
显然这个提案让白焰很吃惊,只见这时他冲我转过头,一双眼睛惊讶的瞪大:
“跳?……大姐,你别忘了,我背上还在流血,跳进那大水缝,水里的小怪是碰不到我们了,但是那两大菩萨百分百会循着味儿在前面拦路,就这,……咱还跳??”
“对,跳!……快,来不及了!”
然后就在白焰质疑我的这这当口,没想到那两个水菩萨的移动速度快的惊人!尤其是那个三头六臂的观音菩萨,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走的,就在我跟白焰对话的这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它居然已经从好几米开外的位置,直接闪到了离我们只有一米远的地方!……三四米高的这个大菩萨,这当口极近距离的矗在我们面前,就跟两层高的楼房压在头顶上似的,一下子变得压迫感极强,而且从它那三个脑袋六个眼窝里冒出来的一蓬蓬灰白色的长触手,更是不停滴着令人作呕的粘液,近的几乎就要碰到我的脸。
……而且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就在我跟白焰两人还在略微犹豫的瞬间,只见那个三头六臂面目狰狞的观音菩萨,除了它拿瓶子和杨柳的两只手外,另外背后新长出来的四条手臂,分别拿着一个巨大的法-轮,一串念珠,一个法印,还有一把长柄锐利的长戟,然后这时那水做的观音的三头菩萨头上,一直闭着的嘴里居然‘咕噜咕噜’的发出一阵诡异莫名的低沉声音,然后紧接着下一秒,那高高举起的长戟就往我和白焰呆着的那个大铁笼子上狠狠砸了过来!
“一、二、三,跳!”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水菩萨观音的长戟,还有那大肚子弥勒的金刚杵往我们头顶上砸下来的同时!这瞬间我不再犹豫,也没有时间犹豫,硬着头皮咬紧牙关,眼睛也紧盯住在斜前方两米处的那条大水缝的位置,两条腿弯曲肌肉紧绷,卯足了吃奶的劲,不管不顾就的往前来了个信仰之跃!……而这时白焰比我的反应还要再快点,他不但几乎跟我同时蹬着大铁笼起跳,而且跳之前居然还动作极其神速的先把他自己的包给扔了下去,紧接着脱下他那件沾满了血迹的卫衣外套,凌空甩了两圈,然后借着离心力的惯性一回头,使劲往我们起跳反方向的半空中扔了过去!
然后就在我跟他整个身子刚跳离那个大铁笼子的下一秒!
就听‘啪!’的一声巨响声!……这当口时间仿佛变慢了似的,我整个人身子还飞在半空中,两眼视线的余光能够清楚的看到,这时那两个巨大的水菩萨已经分别从大水缝的一左一右包抄过来,那弥勒的金刚杵和观音的长戟几乎同时狠狠的刺中了我们之前呆着的那个大铁笼,然后那两把武器再勾住铁笼子,以千斤巨力猛的往外一扯!
顿时,只听铁笼发出一声惨烈的‘吱嘎’的悲鸣声,瞬间就跟之前徐工饿狼的那个铁笼一样,被扯的粉身碎骨,七零八落的铁杆子‘噼里啪啦’的掉进水里,又激的底下那些水跟爆炸似的,‘轰!’的一下喷涌出来,……白花花的水沫子还有碎裂的铁管在半空中跟子弹似的,四处飞溅,有好几个都砸在我的身上腿上,打的我浑身火辣辣的痛。
不过这都还算好了,更让人毛骨悚然的还在后面,就在那两个水菩萨把我们呆的那个大铁笼子给扯的粉碎之后,从它们眼窝里涌出来的那些在半空中飞舞蠕动着的触手,突然从软弱的样子,一根根的全都变得比针还尖利,随后只听‘簌!’的一声,那无数根触手齐齐朝一个方向猛刺过去,把半空中一个染着腥红血迹的东西给从头到脚穿刺,留下无数个贯-穿的孔洞!
那正是白焰几秒钟前扔出去的卫衣。
“!”
不过还好,正是有这件卫衣暂时吸引了那两个巨大水菩萨的注意力,才给我和白焰的逃生争取了时间,于是又过了那么零点零几秒,也算是我运气好,落地的时候恰好不偏不倚的跳进了那个直径大概只有一米左右宽的大水缝里,……只是落地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一只脚的脚踝突然一下子刺痛,可能是跳的冲击力太大,一下子崴了脚,不过这个时候我根本顾不上这些了,才刚一稳住身子,就再一个发力,就要继续往前冲。
然后白焰也几乎跟我同时落地,不过他比我跳的还要远点,刚好跳到之前他把包扔下的位置,然后‘啪!’的跳落地面的下个瞬间,他先是顺势一把捞起地上的包飞快背上,然后也不废话,扯起身后的我就迈开步子,准备继续往前夺路狂奔。
“……哈……哈!”
剧变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内,一切全都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开口说话,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现实完全是只凭求生本能在行动,……然后我这时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被白焰扯着拼命往前狂奔,而这时,刚才那只崴了的脚却突然疼痛难忍,开始灼烧般的肿痛起来,……每走一步脚踝的地方,骨头就好像要脱臼似的那么‘咯噔’一声滑一下,搞得我心惊胆战的,害怕跑着跑着,骨头就真的会从皮肤里刺穿出来了。
而且不止这样,在肿痛的同时,我还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却又不是从白焰身上传来的,再边跑边低头一看,我的妈哟!这血味儿居然是从我自己身上发出来的!……原来还是那只崴了的脚,之前恰好也是这只脚,又是被饿狼他们的那个爆裂的钢筋笼子碎片一阵砸,又是被那个透明史莱姆给吸了血,所以本来就已经暗肿了,再加上刚才落地时又在地上擦了下,里面的毛细血管直接血崩,冒出很多血来,……而且这个伤口在不停往外冒血肿痛的同时,我整个人这当口不知怎么的,又开始觉得热起来,就连跑步喘气的时候就觉得喉咙在冒火,……咦?
视线无意识的又低头往下看,却惊讶的发现,这时我的整个脚踝,却开始蒸腾起,好像蒸汽一般腥红闪烁的红光来了……
奇怪,这个场景怎么那么熟悉,难道我以前在哪里见过么……??
“……小心!它们又追过来了!”
但是现在形势紧急,容不得我多想,我跟白焰在跳进那个大水缝,跑出了四五十米的距离之后,被误导的那两个水菩萨总算发现自己之前攻击错了,于是它们背脊还背对着我们,四个头却跟演鬼片似的,来了个180°平转,正好对准了我们,而那八个直勾勾的眼窝子里,无数令人作呕的灰白触手在半空中飞舞着,似乎正在感应空气里人血的味道。
不过这当口在这个充满了水汽的牢房里,我跟白焰身上的人血腥味儿实在太明显了,于是几乎就在下个瞬间,那两个大菩萨就已经锁定了我们的位置,迈开大脚就朝我们大踏步走来,与此同时,在我们跑的这条大水缝的两边,差不多有2米那么高的水也开始躁动不安的起伏拍打起来,左右两边比我们人还高的好像微蓝水晶墙壁一样的水里,水面上不断一阵阵的波动,而且还不时的‘噗’一下凸出个水花出来,就好像水里面有什么东西正极力想出来。
糟糕了!
……看来情况远远比我想的还要恶劣,按那两个大菩萨的速度,我们现在跑出去的距离它们两三步就能走到,虽然它们的动作比较慢,但是万一被它们赶上,那金刚杵长戟只要往前那么一插,一堵住前面的路,我们可就真的要被一锅端了!……形势变得对我们越来越不利,但是这当口我却还是没有想出,到底要怎么才能激活自己的非人因子,难道就这样送死吗???
不,绝不可能,就是割脸也不能白白送死!
于是这时我心一横,当即从口袋里掏出自己一直藏着的水果刀,正寻思着找块肉狠狠给自己来一下,用极度的痛楚来激发联动,但一只手刚对准自己的左胳膊准备狠狠刺下去,这时之前那个崴了的脚脖子那却突然‘嘶’的一下冷冰冰的一痛!紧接着皮肤上就传来一种极其怪异的被勒紧的感觉,以及毛骨悚然的粘稠感,还有什么东西蠕动的感觉,然后再下个瞬间!
“啊!”
我只听见从自己嘴里爆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我整个人‘?纾 ?囊幌滤さ乖诘兀?幼沤挪弊幽潜灰桓?崛驼吵淼拇ナ指?艚衾兆牛?幌伦油辖?舜笏?煲槐叩乃?铮?br>
第251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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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唔唔!!咳……咕嘟咕嘟咕嘟……”
一切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 却发现自己已经整个人凌空浮游在了冰冷透明的水里了,……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光线微明,摇摇晃晃的水, 从四面八方包包围着我, 浸透我的衣服裤子,无孔不入的钻进我的嘴巴鼻子里, ……本来我就不太运动, 肺活量不大, 这糊里糊涂的一下被拖进水里之后,憋气只坚持了没几秒, 肺里就火烧火燎的痛, 马上就憋不住了,于是脸颊在一下鼓胀的‘噗!’一下咳之后, 牙关终于松开, 于是那些带点微蓝透明的水立刻蜂涌而至, 倒灌进我的鼻子嘴巴里, ‘咕嘟咕嘟’的全被我吞进了肚子里。
……啊啊……,好难受, 我不能呼吸了,……救命,谁来……,谁来给我点空气……
就在这片漫无边际的大水里, 这当口时间好像一下子停了下来,……周围突然安静的连一丁点声音都没有,我因为极度缺氧,这个时候大脑已经没有办法正常思考了,只感觉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虽然我极大睁开眼睛,想透过面前流动的大水,去看看水外面的细缝里白焰的情况,但是不管我的瞳孔怎么聚焦,在水底下依然只能看见明晃晃,却又朦朦胧胧的一片。
而且这还不止,同时我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当口我的全身都被一些晶莹透明,但触感又跟蠕动着的冰冷烂泥似的东西所覆盖着,那些东西从体内伸出细细的针管,就一下子扎进我的皮肤,开始啃噬一般咬着我全身的皮肤,吸食着我的血液,然后它们接触了我的血之后,更是又进化成了那种灰白色的硬壳触手怪,一下子从体内伸出一蓬蓬又长又软的触手,好像无数的蟒蛇一样,紧紧绞住了我的身体和四肢。
……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儿了吗??……真不甘心啊,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跟白焰说,让他看我的,……现在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死了呢……
然后这个时候我已经喝了一肚子的水,肺里残留的氧气也快要没了,皮肤也被水里的那些透明史莱姆怪给咬的坑坑洼洼的,但是人又还没彻底死,就这么保持着弥留时的恍惚,目光呆滞的看着大水外面,……不过奇怪的是,这个时候我的神智却比平时还要更加清醒,而且觉得时间莫名的变得非常慢,……透过眼前的大水,我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外面大水缝里白焰身体的轮廓,这时他的每个一举一动,都好像在做慢动作似的。
我能隐约的看到,当他在狂奔的过程中,听到身后的我在跌倒的同时惨叫一声,然后被拖进旁边的大水中后,整个人身形很明显的一顿,紧接着那张美丽的脸上,表情先是一愣,然后一双桃花眼迅速而震惊的瞪大,同时一个急刹车停下来,边转头朝我的方向看过来,边嘴里还在大声的说着些什么,似乎是在叫我的名字,……这当口我张着嘴,口里不断往外‘噗噗噗’冒着气泡,虽然也很想回应他的呼喊声,只是实在是有心无力,然后又是下一个瞬间,我突然看到有个什么黑影一样的东西,从很高的半空中朝白焰猛击过去,就在那东西快要打到白焰的瞬间!
我的心脏也瞬间猛的拎起。
因为情绪剧烈波动,我开始疯狂挣扎起四肢来,于是大团大团透明的气泡更加快的从我的嘴里肺里冒出来,剩余的氧气瞬间消耗殆尽,之前我的脑子还是一片白蒙蒙的眩晕,现在更是直接宕机,眼前一下子变得漆黑,我的眼睛这当口居然直接看不见了,……而且不光是眼睛看不见,这时特别诡异的是,我连耳朵也听不见了,我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四周围的水流声,也听不见这道水墙外面白焰和那两个大菩萨动作的声音。
……就在这么一瞬间,我突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甚至连肺部灼烧似的痛楚,还有身体被那些触手怪啃噬的剧痛都感觉不到了,这当口我整个人就好像灵魂出窍了似的,五感完全丧失,我只觉得自己身处一片什么都没有的虚无的黑暗里,只剩下了意识的一个点还存在着。
难道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难道我已经死了吗?……但是如果死了的话,为什么还能思考呢??
于是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我一边意识极度混乱的胡思乱想着,一边在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等了又等,不知道接下去该干嘛,……然后说来也怪,然后当我在这个怪异的地方呆久了以后,意识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这个地方就跟在外太空似的,即没有空间,也不存在时间的流逝,什么都没有,于是到最后,我干脆放弃了思考,整个人就跟入定了似的,神智空空,什么也不想,就这样逐渐跟这片虚无融为了一体,……不过说来也怪,反而这样以后,突然‘?纭?囊幌拢?宜坪醺芯醯搅俗约盒脑嗟穆龆??br>
‘砰砰、??纭??纭!?br>
但再仔细感受一下,却发现这并不是人类心脏的那种脉动,因为现在我整个人只剩下了一个聚焦的意识点,根本没有什么身体,……但怪异的是,即使没有了身体,此时此刻我还是能鲜明的感觉到,自己原先心脏附近的部位有个什么东西在跳动,正确说的话,位置是在两个胸部的正中间,……而且下个瞬间再深入感受一下的话,又会发现,原来跳动的还不止这一个地方,沿着我的脊柱往上,分别在会-阴,肚脐,胃,心脏,喉咙,眉心,还有头顶的部位,这时都能感受到有一个坚硬的核在‘砰砰砰’的跳动,边跳还边飞快的逆时针转圈,……然后更神奇的事情还在后面,当这些硬核越振越剧烈,越转越快之后,突然‘啪!’的一下,我突然感觉自己整个人一下子亮了。
真奇怪,我突然发光了。
……而且这时候再看,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再跟之前那样,只是一个纯粹的意识点,我现在变成了一个浑身散发着白光的光团,而且周围的环境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是一片完全黑暗的虚无,反而亮了起来,到处是一片柔和的白光,跟我身上发出的光差不多,……那些光既真实又虚幻,仔细一看,也是由无数跟我类似的光团组成的,这些光团在自己单个不停震动的同时,还组成了一个一个光的大波浪,就像北极绚丽的极光那样,一大片一大片的不断波动着,变幻出各种流光溢彩又转瞬即逝的光芒,……说真的,眼前这景象真是美丽梦幻的天上有,人间无,我简直看的入了迷,于是就这样,我一路走,一路看,不知不觉中就在这片奇异的空间里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还有,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边看着眼前的奇景边移动,身体不知不觉的,居然从一个光团,又长出了脑袋、躯壳和四肢,……这当口我从光芒里又重新塑造了一个半透明的身体出来,这个身体倒是跟之前‘何故’的那个躯壳长得差不多,只是并没有血肉,而是完全由光所组成的,只不过可能是还保留了活着的时候的羞耻感,躯壳上还穿着衣服,……于是就这样,我继续用这个‘何故’的身体往前走,不知不觉中,脚下就出现了一条蜿蜿蜒蜒的,看上去像是由闪烁发光的水晶砂砾组成的半透白的道路,然后我继续沿着这条路往前走着,没过多久,就走到了一个建筑物的跟前。
那个建筑物挺大的,有两层那么高,看上去像是那种九十年代常见的废弃工厂,不过这当口这个工厂显然进行过现代化的时髦改造,墙里墙外全都刷的雪白,四面墙上全都挤满了一扇扇巨大洁净的冰蓝墨色玻璃窗,再加上银灰色的合金窗框,整个建筑都给人一种极简凌冽的感觉,……然后我又冲正面的那个大铁门上挂着的牌子看了看,发现上面用好看的花体字写了这么一小行字:
‘eternal-永远咖啡馆’
!??
永远……咖啡馆?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
然后这时我看着这个咖啡馆大铁门上的这个牌子,心理正想着,要是可以进去看看就好了,但没想到的是这时大门明明紧闭着,我也没有做任何动作,但当我一分神的下个瞬间,我居然已经站在了这个咖啡馆的大厅里面!
这时再环顾四周,这个咖啡馆的内部装饰也跟外面差不多,很宽敞,很亮堂,也很简洁,……这个咖啡馆内部是两层楼的,一楼大厅除了放咖啡甜点的吧台之外,就全是一个个巨大的皮质黑沙发组,还有前面的小茶几,头顶上是一排排的长条形日光灯,再上面则是一个巨大的天窗,透过剔透的天窗玻璃,能看见从外面斜射进来的光明又柔和的阳光,……而一二楼连接的楼梯,则是一个看上去很老式的那种工业铁楼梯,至于二楼就黑洞洞的看不清了,只看到那上面全都是一个个大门紧闭的房间。
……
说真的,不知为什么,我明明没来过这个地方,却总觉得这里有种异常的熟悉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然后打量过四下里的环境之后,一时之间我又不知道该干嘛好,于是百无聊赖的四处望着,想找个沙发先坐一会儿,……没想到看着看着,却发现,这些巨大的黑色皮质沙发的其中一个沙发,它前面的小茶几上,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金鱼缸,鱼缸里满是清澈透明的水,里面还游着一条通体灰白,长相特别古怪的……,看上去像是长着金鱼尾巴的泥鳅似的东西。
于是出于好奇,我就在这个鱼缸后面的沙发上坐下,然后弯下身子,正打算仔细观察一下这古怪的玩意儿,却没想到的是,这当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吱嘎’的,好像是大门口的铁门被开合的声音,于是我立马惊讶的猛的回头一看,却发现
一个男人,一个极为美丽的,穿着黑衣黑裤,留着半长不短黑发的男人,这当口正手插着裤子口袋,斜斜的靠在门口,……然后他一双黑钻似的瞳孔冲我看了一眼,开口道:
“啊,原来是你,……好久不见。”
第252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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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咖啡馆天窗上洒落下来的光线很温和, 也不刺眼, 就好像是初春下午透进的微暖阳光, 带着一些倦倦的慵懒,铺满了大厅里所有的那些个黑色的皮质沙发,而这当口我就站在其中一个的前面, 跟斜靠在门槛上的那个高瘦美丽的男人面对面, ……然后就在呆滞了几秒钟之后,我终于结结巴巴的冲他开口:
“永、永远?”
“嗯, ……原来你还记得我, 这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
虽然嘴上说着意外,但是这当口永远的脸上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淡然表情, 双手插着黑色长裤的口袋里, 几步就走到了我站的地方对面的那个沙发跟前,然后又坐下, ……末了还抬头看了我眼, 然后伸出一只手, 摆了个‘请’的姿势, 对我道:
“坐,喝点咖啡好么?”
“……啊!好、好, ”
于是我点了点头,赶紧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然后很神奇的,我现在明明只是个人形的光影, 但这会儿却好像有了重量似的,在我坐下去的瞬间,皮质沙发同时发出了‘卡拉卡拉’的响声,就好像还是原来的身体,……然后就在坐下去的瞬间,鼻子里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咖啡豆的香气,再低头一看,面前的黑色小茶几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杯咖啡,热气腾腾的冒着白烟,红褐色的液体轻轻摇晃着,反射着自天窗射下来的粼粼日光。
“要加糖吗?喏,糖罐在这,……这个咖啡有点苦,我喝的时候总是会加糖。”
然后当我盯着这杯神奇的凭空出现的咖啡看的时候,就听到永远在对面轻轻说道,于是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他面前也出现了同样的一杯热咖啡,不同的是,旁边还有个很大的漂亮糖罐,边上放着个精致的小勺,……然后永远在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之后,微皱了下眉,接着就拿起小勺开始不停的往咖啡杯里加糖,直加的整杯液体都快满溢出来了,他这才打住,又重新优雅的端起来喝了一口,冲我笑道:
“我比较喜欢喝甜的。”
“嗯……”我随口应了一句。
这个时候没太多心思听他的话,因为这当口我一边捧着咖啡杯喝着,一边眼睛止不住的往永远脸上看去,……说起来,有多少年了?六年吧,没想到在六年以后,我会以这样一种古怪的方式跟永远再次见面,也没想到的是,这六年的时光对永远来说,仿佛是不存在似的,……岁月丝毫没有在他的身上脸上留下痕迹,他还是跟当初我在第七人民医院病房里见到的那样,身形高挑优美,一张精致华丽的脸上,表情永远是风似的洒脱,带着点放纵的微笑,而细长的丹凤眼里,漆黑的瞳孔也永远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平静和超脱,不知为什么,只要看见永远,就会莫名的觉得,内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
说起来,一个人的神态不同,给别人的感觉还真的就是完全不同,就拿永远和白焰说吧,虽然他们两个从外表上看起来很类似,一个看上去二十三四,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长得也都是极帅的大帅哥,但是白焰的神情动作就会给人一种属于他那个年纪年轻人特有的锐利和冲劲,即使他已经收敛了很多自己的脾气,城府也深,但是还是免不了时常流露出真性情,……得意的时候会骄傲,生气的时候会发脾气,撒娇的时候也会显得特别亲昵,……总之,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七情六欲,白焰也一应俱全。
但永远却不同。
他给我的感觉是,他似乎已经彻底超越了人类的情感,……那双漆黑的眼睛不知经历了多少的岁月,看过人间多少的悲欢离合,于是到最后,喜怒哀乐统统不见,只剩下了通透和淡然,以及发自真心的洒脱,真正成为了神佛般的百无禁忌,随心所欲,……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非人吗?
“……咖啡好喝么?”
然后这当口正当我不知不觉中,看永远正看的入迷的时候,突然他冷不丁的出声问了我一句,于是我‘啊!’的一声惊,这才从短暂的思绪中脱出来,忙低下头掩饰的答道:
“嗯,好、好喝……”
然后又顿了顿,我迅速再抬头,又问永远:
“永远,这是哪?……我记得我之前还在封门村的地牢里,然后……好像被拖进水里淹死了,……所以现在我已经死了吗?”
“是的,”
又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这当口永远居然很平静的肯定了我的问话,笃定的神情居然让我连惊讶的心思都没了,……于是我只两眼瞪大了一秒钟,就又有点泄气的平静下来,然后沉默了一会儿,我又开口问他:
“那这儿……是哪里?死后的世界?”
“可以这么说,这里是地球上生命的归宿,时间的尽头,也是光和声音的世界,……同时还是我们‘天’的故乡。”
“……听上去就像神话故事。”
“确实是,如果你读过佛经故事的话,也许比较容易理解,这里就是佛经里说的‘光音天’,……呵,我们‘天’,也就是人类口中所谓的‘天人’”
说着又顿了顿:
“……地球上的人死了之后,灵魂从**中解放,组成灵魂的粒子频率波动加快,就到了上一层的次元,……这里不再有**和物质,只剩下了能量和意识,意识可以控制能量组成无限变化的光影,所以在这里,只要你想到什么,就能随时随地看到什么。”
“……原来这样,怪不得我刚死的时候,四周围还是一片漆黑,然后突然就浑身发亮了。”
“因为你死了,灵魂和身体的连接就中断了,你的脉轮震动之后,频率就提高了。”
“……啥?脉轮?……就是我感觉到的,死了之后还在跳的那个跟心跳一样的东西吗?”
“就是这个,……脉轮,经络,气脉,东方文明中,印度和华夏流传下来的这些知识,本质上来说是纯粹的**能量范围内的知识,这是西方解剖医学永远无法实证的,……不过这都不重要,文明的发展都是螺旋渐进的过程,等人们认识到这点,那将会是一百年后的事情了。”
“……啊……”
突然说起这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这当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于是等永远说完之后,就连忙拿起咖啡杯又猛喝了一大口,边喝还边想,接下去该说些什么,……然后这时我脑袋里一个激灵,突然猛的想起,我现在已经死了,那白焰,白焰呢?他该怎么办??
于是这么想着,我立马开口冲永远道:
“永、永远!……那你知不知道,白焰……,就是我死之前跟我在一起的男人,他后来怎么样了呢??……他,他不要紧吧??”
“也死了,”
又拿起咖啡喝了口,这当口永远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道:
“哦不,……不应该说是他死了,而应该说,他的那个人格死了,消散了。”
“什、什么!??”
“看这里,……现在电视上正在播放你的节目。”
“啊?”
然后永远说了这句让人莫名其妙的话之后,我刚想问他什么叫‘我的节目’,再定睛一看,却发现这当口他手里突然多了一个黑色长条形的,好像是电视机遥控器一样的东西,然后永远拿着那东西往旁边举起来按了一下,紧接着就听见一阵刺耳的好像是电视机雪花屏似的‘哗啦呼啦’的电流杂音,然后这当口我就感觉视网膜的角落里有什么东西突然亮了一下,于是立刻条件反射的转头望去,却惊讶的发现,这当口在我跟永远坐的这组沙发的一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电视柜,上面还放着一台电视机。
挺大的电视机,看上去好像是最近流行的时髦款式,55寸带着弧形的屏幕,大的像一面墙,……这当口这个电视机屏幕在一阵荧光闪烁的‘哗啦哗啦’声之后,就突然跳出来一个画面,这个画面看上去格外的眼熟,似乎是在一个昏暗密封的好像岩洞里的地方,只是那个地方到处都是弥漫但很清澈的大水,水里还有一个一个古怪的大铁笼子,以及挂在铁笼子下面,漂浮在水里却还在亮的节能灯泡,……而且更奇怪的是,这当口这个怪异的大水里还有条分开的大缝,直通前面的一个黑漆漆的大洞里,缝里定格着一个跑动着的年轻男人,白衣服白头发,头朝身后转着,脸上的表情极度震惊,双眼似乎正在看着身后一边水里的某个东西,然后我再顺着他的目光往水里面看过去,……只见在清澈的大水里,悬浮着一个即将溺死的女人,双手极力往外伸着,大串大串的气泡从女人的嘴里冒出来,长长的黑头发在挣扎的过程中散开来,像一大蓬生长的海藻似的往上飘散开来。
……很显然,这就是临死之前的我。
说真的,这种感觉真奇怪,我居然会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好像看电影似的看着电视机里的自己,嗯……,怎么说呢,明明是生死一刻的惊险场景,现在我的心情居然有些无动于衷,看自己就好像在看别人一样,……然后我看着电视机屏幕右下角的荧白色[暂停]字样闪烁了几下之后,又变成了[播放]的字样,于是定格的画面一下子重新动了起来。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一切就在一瞬间。
那个在狂奔中因为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而震惊回头的白发白衣服男人,白焰,就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因为分了神,所以没注意到,左右两边那两个巨大的水菩萨早已经包抄到位,四五米高的那两个眼窝里蠕动着长触手,表情凶神恶煞的神像,分别在高处冲他举起了金刚杵和长戟,然后就在白焰放慢奔跑的步子,试图往回跑的瞬间!
他的双手双脚突然被从天而降的利刃给贯穿,后背一下被巨大的金刚杵打到,直砸的他整个人一下往前扑到在地上,鲜血一下子从残破的身体里溅射出来,然后几乎是同时,在大缝一边水里的我,这当口肺部的氧气也终于消耗殆尽,彻底淹死,肚子喝饱了水,像块沉重的石头一样往水里沉下去,……我跟白焰,几乎在差不多的时间里接连死去,不过当然了,彻底死去的是我,而白焰,他的身体却没有死亡。
确切的说,应该是那个叫‘白夜’的男人没有死,相反的,因为身体受到了重创,白焰这个人格一下子失去了对人体的控制,所以下个瞬间,电视里的画面突然一阵抖动,仿佛信号受到了干扰似的,紧接着画面上突然蒙上了一层怪异而朦胧的光,屏幕里的这整个昏暗的牢房好像突然充斥了大团大团梦幻般的光团似的,……然后原本整个人倒在血泊里的白焰,手臂突然动了动,然后开始不太灵活的撑着身子爬了起来,只是似乎还不太习惯现在的这个身体,‘他’爬到一半又好几次甩了甩自己的头,……然后那两个水菩萨见他还没死,于是双手高举着武器,眼窝里的触手也在半空中疯狂扭曲着,准备再给‘他’来上一击,然后就在这个电光火石的瞬间!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牢房里的场景就好像笼罩在了梦境中,次元发生了分离似的,白头发白衣服的‘他’的身体突然也跟那些莫名漂浮着的怪异朦胧的光团一样,变得若隐若现,而那两个大菩萨这瞬间往下狠狠砸下的金刚杵和长戟的武器,这当口居然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重重砸到了地上,……然后就在这次攻击之后,那两个大菩萨似乎又一次失去了攻击对象,突然又静止在半空中,而‘他’却依然站在原地,冷淡的看着四周的一切,然后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举起一只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只听‘啪!’的一声,四周围弥漫着的那些朦胧的光团突然变成了一阵剧烈的风,在整个牢房里呼啸着扫荡起来,最后又随着一个响指‘啪!’的一声。
风散了。
与此同时,牢房里也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大水,没有铁笼子,没有水菩萨,一切的一切全都不见了,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空地,还有在地上躺着的,湿漉漉的我的尸体……
然后那个白头发白衣服的‘他’,只是低头冷冷的朝地上我那被淹死的丑陋尸体看了一眼,又弯腰捡起地上他自己的背包,四下打量了一下,继而选了一个方向,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而且更加神奇的是,当‘他’走到岩壁跟前的时候,竟然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身体突然变得朦胧了起来,就这么直接穿过岩壁消失了。
“……真是个好节目,这个剧情很精彩,”
然后这当口当我还在为这个神展开震惊的时候,永远看着电视,一边往嘴里送了口香喷喷的蓝莓芝士蛋糕,一边评价道。
第253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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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难道是……, 我死了以后发生的事?”
然后这时屏幕上荧光色的[播放]字样在一个闪烁之后, 又重新变成了[暂停], 于是电视机里的画面再度定格,刚才那一两分钟的喧闹声又重新恢复了平静,而我在经历了短暂的震惊之后, 心情终于又逐渐的平复下来, ……然后再一秒,我抬头问永远。
“对, ”
点了点头, 这当口永远依然一副异常淡然优雅的姿势, 双眼还是看着屏幕上定格的画面,继而又喝了口咖啡, 点头道:
“这上面演的, 就是你死之后的事情,”
说完又顿了顿,
“跟你在一起的这个白头发的男人, 不一般,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他跟我们很类似,不是普通的人类。”
“你说白焰??”
突然从永远的口里听到白焰的名字, 这着实让我感觉有点吃惊,于是立刻惊讶的回问过去:
“……他和你们很类似?……你说的这个类似,具体是什么意思?”
“他的身体不是人类的身体,而是人类和好几种非人的基因混合而成的, ……但也不是像你那样,是在长久的历史中自然而然的混血而成,这个男人的身体,全身上下全都充满着人工的痕迹,应该是人造而成的,”
说着又顿了顿:
“而且还有一点很有趣,这个身体不光是人工合成的,还住着性格不同的两个人,……一个比较开朗外向,就是一直跟你相处的那个,不过这个人并不是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而是后来分裂出来的,他虽然现在暂时有身体的主控权,但是依然没法使用大部分的力量,所以表现出来,只是比一般的普通人更加聪明点,身体素质更加强点,……但另一个人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另外那个人,就像你刚才看到的那样,他才是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可以使用这个身体的全部力量,也就是一些类似于非人般的力量,……这个人的性格相比另一个,要更加沉静内敛些,而且他年幼的时候遭受过极端的残酷折磨,所以内心深处极其的厌恶人类社会,更加的遗世独立一点,也许他也在时刻谋划着夺取自己的身体,然后对人类社会造成某种影响。”
“……这……”
时刻谋划,夺取身体?
对人类社会造成某种影响?
这当口听完永远这段描述白焰……,哦不,是白夜的话,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我呆呆的看着他,心理一直在发着愣儿,……没想到那个总是一脸高深莫测微笑着的白焰,他的身上居然隐藏着那么多的秘密,虽然之前在跟徐工聊天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白焰他其实是个双重人格,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所以没把它当一回事,……但刚才见到了,才明白这个事实的严酷性。
这个严酷性就在于……,白焰,他还真的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随时随地都处在一种性命莫测的境地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像刚才电视里放的那样,突然就那么失去了意识,然后被另外一个人取代,……所以他才会故意说,自己不想谈恋爱,不想和别人产生深入关系什么的,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以前我总觉得他这样,主要是性格傲娇的缘故,不过现在想来,没想到白焰在这方面居然还真是挺实诚的,还真是实话实说,把自己的心底话都掏出来了,他不谈恋爱,还真是为了大家都好,……这么一想的话,我突然发觉,其实我之前总是以一种怀疑的态度对待白焰,可能是被他忽悠的次数太多的原因吧,凡是他说的话,我潜意识里总默认是假的,是忽悠我的,然后自己再脑补个真的解释来,现在这么一想……,也许我应该对他再多些信任,再多点关心,这样会不会让他心里好过点呢?
可问题是,现在我已经死了,他也死了,他的身体已经被另一个人所取代,再谈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那个……,永,永远!”
然后想到这里,这当口我的心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一下脱口而出,喊了永远的名字,……而永远也好像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似的,优雅的喝了口咖啡,然后抬头看我。
“什么?
他问我。
“我……”
话到了嘴边,反而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我反复犹豫了好一会儿,又在犹豫中往嘴里松了口温热的咖啡,这才鼓起勇气再度开口道:
“我……,永远,我想再问你一次,我是……真的死了么?”
“是的,”
“那白焰……,他也是真的死了?”
“没错,”
“既然你说这里是人类死后的归宿,那他也会来这里吗?”
“不会,他应该已经完全消散了,”
“为什么!?”
“从本质上来说,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灵魂,而仅仅是那个叫‘白夜’的男人表演出来的另外一种性格而已,所以当白夜苏醒的时候,这个叫白焰的面具也不需要存在了,那也就无需再表演,自然也就消散了,”
“什……什么意思?我不太听得懂?”
“难道你真的认为所谓的双重人格,又或者是多重人格是存在的么?”
然后这当口又喝了口咖啡,永远平静的看着我,问道。
“……当,当然是存在的啊,”
“解离性人格障碍,又叫多重人格,这个疾病在人类看来,到目前为止还是充满了争议,……当然从我们非人的角度来看的话,一般一个人的**只对应了一个灵魂,如果一个**里同时有两个灵魂的话,那只意味着一点,那就是,有别的灵魂入侵了他的身体,也就是俗话说的附体,而这,在这个白夜身上是不存在的,”
“……但是他现在确实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人啊,刚才你自己不也这么说么?”
“是的,我的意思是,这个白焰,很明显就是这个身体的原本主人,那个叫白夜的男人,出于某种目的制造出来的一个对外的假相,一个面具,”
“???”
“说的再简单点,就是这个白夜,他在若干年前,出于什么原因,认为自己不能再以原来的人格和记忆存在下去,所以利用自己的人造非人能力,强行把自己的记忆隐藏抹去,然后灌输进了另外一个跟自己原先截然相反的性格,……可能你不清楚,一个人的人格,其实约等于这个人的记忆,当一个人失去了原本的记忆之后,相当于他的性格也丧失了,这时只要再稍加一个暗示,他就会根据暗示发展出另一个性格来,而这,就是这个叫白夜的男人身上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一直跟我相处的白焰,他其实就是原本的白夜在丧失了记忆之后,表演出来的另一个性格?本质还是这个白夜?”
“对,这个说法或许有些抽象,但是大致上来说是如此的,”
“那你刚才说的,白夜时刻在谋划夺取身体,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么……,我估摸着是这样的,这个白夜当初在抹杀自己的记忆之前,可能在潜意识中设定了一个大致的时间表,比如设定自己经过几年就会回忆起当初的全部记忆,这样他原本的人格就会苏醒,……只是后来,他作为‘白焰’生活了那么多年之后,居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就想这样一直保持下去,而这就跟他潜意识原本残留的意志和记忆相违背了,……两者在他的大脑里产生了尖锐的矛盾,一个想要苏醒,一个想要打压,而随着当初设定的时间表越来越接近,白焰的人格渐渐没法完全压制住那股想要苏醒的记忆来,所以到了现在,他的脑子里就时常会天人交战,必须借助各种外界的手段才能继续压制原来的记忆了。”
“啊,怪不得了!”
听完永远的这番解释,这当口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怪不得了,这次在封门村,他会和另一个人合作,也是因为那个人能提供他一种药物,说是能抑制人格苏醒……”
“对,看来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苏醒的时间已经非常接近了。”
“……那……永远,”
“嗯?”
“……如果白焰,他原本的人格苏醒之后,会把我忘了吗?”
“那就说不定了,……如果他选择保持自己原来的性格的话,或许就会把你,连同一切他不需要的东西,比如那个叫‘白焰’的性格,全都忘得一干二净,而且,……从刚才的电视来看,他似乎就是这么选择的,”
“……”
“伤心么?”
“……有点,”
“看开点吧,事到如今,说这些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可,……可是!”
“可是什么?”
“我……我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是么,”
“嗯……,如果一切能够重来的话……”
这当口有些心灰意冷的,我正说到这里,却不知怎么的,看到永远的嘴角微微往上翘了一下,……然后他姿态优雅的把手里的咖啡杯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放,继而冲我说道:
“如果我说,一切确实能够重来呢?”
第254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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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大厅天窗上照射下来的光线依旧如慵懒的春日午后一般暖洋洋的, 也不刺眼, 按理说在这样的一个氛围之下, 应该会让人的心情变得很平静才是,只是这当口我在听了永远说的那句‘能够让一切重来’的话之后,心理顿时翻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太惊讶, 有那么好一会儿的时间里,我整个人几乎都愣住了, 只是呆呆的看着永远, 末了等手里的咖啡捧的都有些手酸了, 这才结结巴巴的冲他开口:
“什么?……你说,你能让一切重来?”
“没错, ”
永远喝了口咖啡, 点头道。
“那你的意思是,你能让我死而复活!??”
“不是让你复活。”
“啥, 那还会是什么??……既然我现在已经都死了, 再重来, 当然就是复活了啊!?”
“不是复活, 是‘时间’的重来,……换句话说, 从你在水里即将淹死,处于弥留状态的那刻开始,世界就出现了两个重叠的状态,一个是你死亡的世界, 一个是你因为某种原因,恰好还存活的那个世界,就好比光的波粒两象性一样,……当然对你来说,因为你身处这个世界当中,所以无法改变历史的走向,但是对我们‘天’来说就不一样了,”
“怎、怎么不一样??”
“如你所见,我们‘天’出生于这个光和波的世界,这里也是时间的尽头,本质来说,对于地球和在上面生活的人们来说,我们就是‘旁观者’的角色,就好像电影和电影院的观众一样,……所以,就像玩游戏出现选择项那样,只要我们进行选择,也就是‘观测’的话,就可以决定历史的走向,……换言之,你原本的结局是淹死,但我可以改成你存活的那个结局。”
‘!!’
听完永远的这番话之后,我心里在大感惊讶的同时,终于明白了他说的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说来有点惭愧,其实我对这种平行世界的选择问题的认知,大部分来自一个动画片,叫《命运石之门》。
这个动画里面的男主,就具有这种类似永远一样,能够通过观测进而改变世界线的能力,但是它跟普通的平行世界学说不同的是,……在一般的平行世界说法里,比如我在即将淹死的那瞬间,世界就分裂成了a和b两个世界,即我在a世界里死了,在b世界里还活着,那么如果一切重来的话,并不意味着a世界里的我复活了,而本质其实是我死后的灵魂去了b世界,顶替了b世界那个我的灵魂,这就类似于现在很火的那种穿越重生类小说的设定。
但是在《命运石之门》这个动画片里,它是这样解释平行世界的,就是当我在弥留之际,世界线分裂成了a(死亡)和b(存活)两个世界,这时当有个第三方观测者进行观测的话,他就可以决定到底是a还是b,……而当他选择了其中的一个选项,比如选择了b世界线,也就是我存活的那个选项之后,那么a(死亡)这个世界线就会被抹去,从历史上消失,而这样的设定就成功回避了一个关于平行世界的着名悖论,‘祖父悖论’的发生。
……换句话说,如果通过这种方式复活的话,那么我复活的那个节点,就是我即将淹死的那一刻,白焰也不会死,那个白夜自然也不会出现。
“但问题是……”
这当口思索完永远的这个提议,理所当然的,我马上就心动了,……但又莫名的觉得好像有哪里有点不对劲,于是掩饰性的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缓解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我再次抬头,冲永远问道:
“永远,虽然我真的很想复活,很希望这一切重来,但问题是,……这样的操作会不会产生什么副作用??……你们非人改变世界,难道真的可以这么随心所欲吗??”
然后听到我的问话后,这时永远那张一直都是平静淡然表情的连终于露出个笑,漂亮的丹凤眼弯弯的眯起来,就连嘴角也露出了笑:
“……副作用么,自然是有的,”
“啥!?”
我惊叫:
“还真的有啊!……我也只是不放心,才那么随口提了一下。”
“当然有了,即使是我们‘天’,做事也要按照基本-法啊。”
“蛤??啥基本-法?”
“因果法则,”
“啊……”
这时说着,永远又顿了顿:
“如果说这个宇宙有什么最原始的规则的话,那么‘因果律’就是其中的一个,同时,‘因果’本身也是我们‘天’这个种族最古老的一个族人……,简单说来,万事万物之所以会具有因果关系,正是因为我们这个宇宙的二元性所造成的。”
“二、二元性?”
“对,……就好比宇宙是从‘无’中诞生的,从宇宙诞生开始,就出现了‘有’和‘无’这对二元对立的概念,进而在个概念上,又衍生出了生和死,始和终,光和暗,高和低,宇宙基本粒子的引力和斥力,等等等等的二元对立概念,……而这些概念相互作用,并且在次元的间隔也就是时间的束缚下,一前一后的发生,就是人们平时所说的因果,……因果关系是宇宙中的一个最基本的哲学关系,即使是我们非人也很难超越这个法则,只有少数才能凌驾于这个规则之上。”
“哦……,”
听到这,我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马上追问道:
“那这跟我复活有什么关系呢?……还有你说的那个复活的副作用,就是这个因果关系导致的吗??”
“正是如此,”
点了点头,这时永远又举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又道:
“……你自己好好回忆一下,你会死在那个地下牢房里,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你向那个叫白焰的男人提出了一起逃跑的建议,但是在逃跑的过程中,你并没有触发非人的联动作用,所以你们逃跑失败,所以才惨死在那里的,对不对?”
“嗯……,是的,”
“所以很简单,如果要改变这个因果关系,只需要修改一个条件,也就是说,你在逃跑的过程中,恰好能够触发非人的联动作用。”
‘就是这样!”
听到这里,我立马点头道:
“……如果我有力量了,那很可能那两个大水菩萨就会……,比如就像肥皂泡泡一样的,突然就‘啪!’的一下消失了!包括那些水也是!’
“没错,……但是这又触发了一个因果关系,如果你恰好触发了非人的联动作用的话,那么在另一个地方,也就是这个封门村里地下青铜室里的橘,她的非人效果也会同步触发,……你和她的非人状态一但共振,就会和地宫最底层的那个……,咳,我以前留下的小东西共振起来,整个村里的形势就会和你之前的那个世界大不一样。”
“什……什么……”
听完永远这番难懂又拗口的话,这当口我只感觉自己脸上之前还兴奋不已的笑容突然凝固住,然后又逐渐消失,……不过这时永远没有理会我的这些情绪变化,而是手里又突然变成刚才的那个黑色的电视机遥控机,接着朝旁边的电视按了一下,……于是耳边又传来了让人熟悉的‘哗啦哗啦’的荧光电流声,只见在电视机屏幕上,之前定格了的画面在一个抖着之后,突然‘哔’的一下变得漆黑,然后在下一个瞬间,画面突然又跳转到了另外的一个,我从来没看见过的陌生场景中。
而然后意外的是,这个场景中却有好几个我很熟悉的人。
一个橘红色头发的女孩。
一个长得非常年轻帅气的,但是看上去颇有些憔悴邋遢的男人。
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穿着迷彩裤军靴,看上去像个特别热血实诚的中年汉子。
以及一个……已经上了些年纪,但是看上去依然长相非常柔媚的女人,这当口她穿着身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的高叉旗袍,外面还披着件血红的长袍,躺在一个画着奇异图形的地上,胸口上却插着一把刀。
……一个生了锈的青铜刀,浸在女人两个高耸的胸部中间的血口子里。
第255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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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了, 地上躺着的这个不是那个性格怪异的旗袍设计师珠曼么?她怎么这样?死了吗??
还有, 这时电视屏幕里的这几个人, 不就是从我和白焰进入那个两层大屋之后,就一直没再见过的小橘,王超虎, 以及……, 失踪了很久的,那个剧组成员祁泽恺??
而且这还不止, 看这当口屏幕里跳出来的画面, 上面显示的环境很明显的, 就是那个我们一直没进去过的青铜门的内部,……现在回想起来, 我这一路走过来, 已经好几次或是路过,或者从其他人的笔记或者口中看到这个青铜门, 但是自己却一次都没有进去, 亲眼见过里面的样子, 这当口在永远的这个电视机画面上, 我才看见了这个青铜门里面真正的样子。
这个青铜室的面积,目测起来比之前我呆的那个牢房要小很多, 约摸是两个篮球场拼起来那么大,只是有一点很特别,它不像这一路我走过的其他岩洞或者石窟,是不规则形状的, 相反的,它整个就是一个近乎正方体的极其规则的形状,一看就是人工挖掘出来的,而且这个正方形的密室里,前后左右一共有四道巨大厚重的青铜门,之前我走过的那个,也就是那个两层大屋地下的密道,连接的只是其中的一个门,而在米雪日记本的所记录的,她从封门村中央的广场那个大树的密道走下去,也路过了这个青铜密室,估计连接的就是这四个门里的另外一个。
然后在这个青铜密室的里面,在四周围的四道大门旁边,全都密密麻麻的摆放着一个个有半人那么高的青铜烛台,烛台的样子也很特别,是一个人身蛇尾的青铜蛇人托着肩上的圆盘的形状,而且最让人觉得诡异的是,这个蛇人脸上的表情异常的栩栩如生,极度的痛苦和狰狞,看上去简直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其实是活的,然后被人活生生从头顶浇下滚烫的铜水浇筑而成似的,光是这么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然后这时青铜室四周围的这些青铜烛台上,全都燃烧着一根根又粗又长的红油蜡烛,把整个黑暗密闭的青铜室照的透亮,却又人影幢幢的,也因此,让青铜室中间的景象看上去更加鬼里鬼气。
在青铜室差不多接近一半空间的位置,有八根直通天地的青铜柱,以这个青铜室最中间地上的圆形青铜图案,以及下面的青铜棺材为圆心,按照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位等距离呈圆形排布,同时这八根青铜柱的柱身也不是光秃秃的,而是各自上面全都缠绕着同样是青铜所铸成的,看上去像是怪物似的铜像,……我大概的看了看,东南西北这四根铜柱上盘着的怪物我倒是认识,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正是中国古代代表四个方位的神兽。
至于其他的那四根柱子,则要逊色的多了,只是全都盘着很多人身蛇尾的蛇人怪物,数量很多,目测大概有二三十个,样子倒很像是之前在那个八个棺材的小屋里看到过的那种小蛇人,也就是封门村村人,而且很奇怪的是,这些蛇人青铜雕塑,要比那什么朱雀玄武的铜像看上去要逼真得多,尤其是它们脸上的那种表情,全都带着一种充满了恶意的狡黠,……只见那些蛇人的姿态各异,各个头颅朝向西面八方的都有,但是它们视线朝向的方向却惊人的一致,眼球全都斜转到眼尾,用种窥视似的神情,无声无息的望向这八根青铜柱的圆心正中间,也就是这当口珠曼正躺在上面的那个,用青铜漆上去的怪异的圆形图案。
于是不自觉的,我的目光也顺着青铜上那些蛇人的视线,开始往这整个青铜密室的中间看去,然后这才发现,这个密室最中间的那个圆,也就是珠曼躺在上面的那个,原本我以为它是直接画在地上的,但是这当口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实际上它是从地面上凸起来的,……凸起的部分倒是不高,只大概到人膝盖的位置,而且看得再仔细点,这凸起的部分看上去好像是个很矮的石头棺材,就像之前米雪在她的笔记里提到过的,她曾经在这个封门村地宫最底层的圆形洞窟里看到的那个超级大石棺一样,眼前这个矮小的石棺材,在一头一尾两道边上也刻有‘官财、囚水’的字样,而在左右两边的壁上,则刻着‘仙人面、朱红衣’的字样,……而这时,那个珠曼身上披着艳红的长袍,胸口上插着刀,涌出大量的腥红血液,就静静的躺在这个矮石棺上面的那个画着怪异图案的圆圈里。
这个矮石棺材,还有它上面画着的那个诡异的圆圈,怎么看就觉得,这似乎是某种神鬼祭祀所特有的祭祀台。
这当口那个图案被珠曼横躺着的身体给遮掉了大半,我一下子没法看清楚全貌,只隐隐约约的看出,似乎是一个‘蛇形’的花纹,而且看的再仔细点就会发现,那个图案不是用普通常见的油漆或者朱砂什么的画上去的,实际上它的材料很特殊,是用青铜磨成细细的粉末以后,再漆在地上的,形成一个诡异的泛着黄褐色铜锈的圈,让人看了以后,有种浑身莫名发寒的感觉。
也因此,地上这个青里泛着褐色的诡异的大圈,跟躺在其中的,穿着一身艳红长袍的珠曼形成了一个视觉鲜明的对比,而更加诡异的是,这当口躺在血泊当中的珠曼,露在外面的一张脸,还有双手双脚上,却全都抹上了一层惨白的石灰粉,连她的嘴唇也被人特意涂上一层闪着红光的血似的油脂,在这个青铜室内四周围火红蜡烛的照耀下,僵硬的仿佛像个艳丽又怪异的人偶。
而且最恐怖的是,这当口她那插着刀的胸口,居然还在上下起伏着,好像还有呼吸似的,然后再看她脸上的表情,那张已经长了鱼尾纹,但神情依然妖柔妩媚的脸上,两只眼睛居然是大睁着的!……只见珠曼那两只早已经失去焦点的眼球,这当口在松垮垮的眼皮子里暴凸出来,瞳孔上已经不复往日的清澈,覆上了层棉雾似的膜,可即使如此,她那双丰满的嘴唇依然弯成一个极度不自然的弧度在大笑着,乍看下去,愣是吓得我浑身一个激灵。
是谁?
究竟是谁杀了珠曼,还把她摆成这么一个死不瞑目的鬼娃娃的样子??
……于是带着这个疑问,这时我的目光才从这个青铜密室最中间的那个矮石棺祭祀台,又往四周围稍微转移了一下,这才看清楚这当口围绕这个祭祀台沉默不语的那三个人,……虽然刚才电视机画面刚一跳转的时候,乍一眼我就已经看见了他们,但是一直没好好打量过,现在随着电视机屏幕上镜头的拉近,画面的主视点变得很奇怪,好像是以躺在地上的珠曼的眼睛为视点的,也因此,画面的视角成了从下往上看的格局,然后我就看到,小橘,祁泽恺,还有那个高大威猛的东北汉子王超虎,这当口正围在珠曼的四周,俯下身子低头仔细打量着她,然后看了一会儿之后,几个人又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这时小橘抬头,冲其他那两个人开口道:
“……你们说,她现在大脑死亡了,瞳孔也放大了,可是呼吸还有,那算是死还是没死?……我们能继续朱红衣的献祭仪式了吗?”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然后那个看上去又黑又瘦,好像几天没睡觉一样的憔悴帅哥祁泽恺听到小橘的问话之后,无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胸前挂着的一个发着白光的香囊一样的东西,然后回答道:
“按照秦峰说的话,接下来我们只要掀开这个石棺,把这女人的身体扔下去,棺材囚水的仪式就算完成了,……他说过,好像有个什么神仙会从地底的水里冒出来,只要我们跟着这神仙走,就能重新回到地上。”
“……说真的,祁泽恺,那个秦峰的话难道你真的相信??我看那个人鬼鬼祟祟的,他也不过跟我们一样是个普遍人,怎么会知道这个鬼地方这么多秘密,就凭他说他自己在地下那什么圆形石窟里,捡到了吴慧芳剩余的半本日记?……别是别有居心骗我们的,我非常怀疑。”
“我明白,但是除此之外,也没别的路好走了,……我困在这个地方已经有一个礼拜了,这么跟你说吧,这个封门村的地上地下角角落落,包括半山腰的树林里,能走得我都走过,就是没找到出去的路,如果不试试的话,我们就得困死在这了。”
“但……但是这也不能就,就杀人吧!”
没想到这当口在小橘和祁泽恺两人平静的近乎冷酷的对话中,突然插入了一个男人粗矿又有些颤抖的声音,这明显就是那个感情丰富仗义的王超虎,……这时他听了祁泽恺和小橘的对话之后,突然大声的喊起来,
“……我说,橘朋友,还有这个明星大兄弟,真的,听老哥我一句,咱别玩了蛤,咱现在就把曼儿姑娘救起来,她还有呼吸,救一下还能活,真的!……你们这是在杀人,明白不!杀人!”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是她自己先动手的!”
谁知王超虎说的动情,下一秒却立马被小橘恶狠狠的回瞪回去,……只见小橘那头橘红色的**头上,还有她那张白皙的脸上已经沾上了很多灰尘,原本就像猫瞳似的眼睛这当口瞪得更大更圆,整个人都像头张牙舞爪的狮子一样凶残:
“之前在路上遇到秦峰的时候,她听到秦峰说,只要杀了朱红衣献祭,棺材囚水的仪式成功以后,就会从地底下冒出神仙,神仙会带来大雨,那个大雨有奇效,淋了这个雨,可以活死人生白骨,还能让人重返青春延年益寿,她马上就动心了,就想把我当朱红衣杀了,她自己趁机淋雨变回十八岁,……笑话了,之前在地上的时候,她一直想诬陷何故当朱红衣,我早就看她不爽了,现在又把注意打到我头上来了,凭什么我不能自卫,啊??”
“可是……”
“哼,王超虎,你少装老好人,……我们要从这里出去,必须牺牲一个,反正我是不想死,你这么喜欢当英雄,干脆代替她当朱红衣去死好了,做不到,就别当圣父了!”
第256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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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这当口看到电视机里播放的, 青铜密室里的这个发展, 果然就跟我之前想的一样, 自打在那个八个棺材的小屋里,我利用那个青铜盘和棺材组成的结界,成功的暂时非人化, 并且杀光了所有的那些封门村的蛇人, 只逃走了其中的一个之后,那些蛇人, 包括那个诡异的秦峰, 就再也没有在我们一行人的面前出现过, ……当时我心里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它们费了这么大的周折之后, 突然就这么一下子消失了之?现在想来, 原因可能有二。
一,也许是经过那场战斗之后, 那些封门村的村民, 或许还有秦峰, 发现我们这群人, 包括我和白焰,还有徐工和饿狼, 不好惹又不好骗,还让它们蒙受了那么大的损失,所以出于投入产出比的考虑,它们果断的选择放弃了我们, 转而朝向了另外一组人,也就是小橘他们,反正这些封门村的村民的目的很明确,不管是谁都行,只要能顺利通过朱红衣的杀戮游戏,选出最后幸存的朱红衣,然后再举行‘棺材囚水’仪式,最后引发一个什么天地异变,让它们得以成功续命就行了。
二,可想而知,那些封门村人放弃我们这一行人,转而选择小橘他们,不代表就放过我们了,相反的,它们之所以会彻底撒手不管,消失的这么彻底,反而正是因为它们预料到,在我们前进的路途中会经过一个极其凶险的地方也就是那个牢房,在那里我们几个全都会遭受到前所未来的性命威胁,而且最好果真如他们所料,最终我们四个全都横死在了那个地方,可以说是解除了它们的心头大患。
这么一想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小橘他们会在这个时间点,来到这个青铜密室里,……很明显,这也是那些封门村人,还有那个至今身份不明的秦峰刻意引导的,他们之前看中的朱红衣是我,寄希望于我来制造矛盾,然后通过朱红衣的杀戮游戏杀光其他人,活到最后,最后再拿我献祭来完成仪式,谁知道我因为觉醒了非人的记忆,完全不受他们控制了,甚至还杀了它们很多同伴,所以它们放弃了我,转而又找了小橘,王超虎,珠曼,还有一直被困在村里的祁泽恺,通过种种诱导重新组了一个队,想另辟蹊径来完成仪式。
……只是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那个所谓的‘朱红衣杀戮仪式’,按理来说,不是应该是参加仪式的人相互屠杀,最后剩下的那个人成为朱红衣,再被献祭的吗?为什么小橘他们能跳过这个环节,直接指定一个人作为朱红衣献祭?这难道不算是作弊的行为吗?
然后我心理正疑惑着这个问题,这当口再抬眼去看电视屏幕上,突然发现荧光画面在一个闪烁之后,视角又发生了切换,这次画面的主视点是在这个青铜密室的顶部,往下俯视着密室里的一切,与此同时,密室里的环境突然也起了很大的变化,……之前明明空气还很清澈,只有四周围蛇人烛台上的红油蜡烛在熊熊燃烧着,‘噼里啪啦’不断的往空中溅出一串串亮红的火星子,而就在画面一个切换的下个瞬间,这密闭的青铜室内居然弥漫起了不停涌动着的灰蓝雾气来,……那些雾气仿佛是漂浮在半空中的河水似的,就那么绕着八根青铜柱子流淌了起来,把整个密室外面1/2的空间全都笼罩起来,室内的光线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然后正当小橘他们几个不明所以的开始骚动起来的时候,却没想到,从翻滚着的雾气里,却一下子走出个人来。
这时我赶忙定睛一看,没想到,来者正是那个神秘的秦峰。
这当口他还是当初我见到的那副样子,整个一个秃顶大肚的油腻中年男,穿着件土不拉几的格子衬衫,鼻梁上的眼镜后面,是被脸上的肥肉挤得快要看不见的两个小眼睛,……这当口秦峰两只手背在身后,以一副老干部的姿态从雾气里走了出来,然后在看到躺在密室中间矮石棺上的珠曼之后,他脸上就露出一副得逞似的得意表情,举起只手推了推眼镜,秦峰走到小橘他们跟前,冲他们道:
“很好,接下去只要把她的尸体扔进棺材里,咱们的事就办完了。”
“等等,秦峰,我还没问你呢,”
不过秦峰说完之后,其他三人一动都没动,然后还是小橘先打的头,她冲秦峰道:
“我问你,为什么当初在地上,乐乐肚子里那本日记里写的,‘朱红衣’的仪式是要自相残杀,杀到最后一个人才算是真正的朱红衣,才能被献祭,怎么到你这里就变了,只要随便找个人,红袍子往身上一套,扔进棺材里就成??……而且还有仙人面呢?那个仙人面又在哪里?”
“呵呵……,别激动,仙人面嘛,不就在这儿么,”
这当口面对小橘如此激烈的质问,秦峰脸上依然是那副笑呵呵的样子,然后他把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到前面来,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他的一只手上,赫然拿着一个洁白温润的白玉做的面具!,……然后这时秦峰把那面具举起来,给小橘他们看了看,又道:
“好了,接下来,咱把这面具戴在朱红衣的头上,再把她扔进棺材里就行了,……哎对了,记得扔的时候要头朝下蛤,呵,毕竟人鬼殊途……”
“慢着!那我还有问题哪!”
然后秦峰说完以后,就迫不及待的越过小橘他们三个,想亲手给石棺上珠曼的尸体戴上白玉面具,但没想到的是,这当口小橘还是不依不饶,一个健步就上前挡住他的路,继续追问道:
“我的问题,第一,为什么这个朱红衣的仪式变得这么随便,第二,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仪式该怎么办,你究竟是什么来头,跟这个封门村有什么关系?第三,之前进那个大屋的何故,还有白焰他们,现在在哪!?既然你能在这个太行山地宫里自由行动,那你是不是也见过他们??……这些问题回答我,不说就不让你过去!”
“嗨……,刚刚不是还只有一个问题么,怎么越问越多了,”
“当然,现在再不问,等你把珠曼的尸体扔下去,还有机会吗??……我早就怀疑你了,这回你得给我把话说清楚,我才听你的!”
“呵……,有你的,小姑娘,既然你早怀疑我,那为什么不在杀了这位曼儿姑娘之前怀疑呢?偏偏在杀了她之后,……可见,你刚才也在利用我的话,公报私仇才对,是么。”
“人都已经死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否则……,哼,你就别想碰到珠曼的尸体!对不,祁泽恺,王超虎?”
然后这时小橘在恶狠狠的凶了秦峰一顿之后,还特意叫了祁泽恺和王超虎一声,意思就是为了拉人头,获得他们两的支持,然后祁泽恺很干脆的就回应了,只是那个正义感十足的东北汉子王超虎,这当口却犹豫了一下,……很显然刚才秦峰故意点出了小橘的那点阴暗的小心思,这让这个一身正气的热血男儿有点接受不了,也许他有那么点道德上的洁癖,不能面对自己刚刚眼睁睁看着别人故意杀人的事实,……然后在小橘又喊了好几声之后,王超虎这才勉强应了声,又马上把头转向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一时间在这个青铜密室里,形势似乎陷入了某种无言的僵局中,然后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大概是秦峰看见小橘他们态度坚决,再这么继续僵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于是最终在‘哎……’的声叹气后,终于开口回答道:
“好吧好吧,……好吧,我老实交代吧,我之所以能在这个封门村里的来去自如,是因为我的女儿,”
“什么?你女儿?”
然后这时秦峰的话却让一直比较沉默的祁泽恺惊讶的说了句,……然后这时候我才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只见他穿着一件满是灰尘的,甚至还有点破洞的黑衬衫,腿上的牛仔裤也脏不溜秋的,头发也有点乱,不过看得出来,发型还是很洋气的,脸也依然跟一年前那么帅气,只不过眼神明显沧桑了不少,……这当口他讶异的睁大眼睛看向秦峰,然后问道:
“……秦副导,你什么时候有的女儿,怎么以前没提起过。”
“很久以前的事了,”
秦峰微微一笑,道:
“那时候我还是个年轻小伙子,也才刚入行,有一次在演戏的时候,认识了个当群众演员的女人,……然后我就跟她好上了,后来又结婚了,这才有的女儿。”
“……那这又跟封门村有什么关系?”
“关系?……关系可大了,我这个老婆啊,”
这当口说着,秦峰脸上露出了看上去像是甜蜜的回忆似的表情,然后扶了扶眼镜,他说道:
“我这个老婆,是封门村的本村人,我的女儿,……自然也是这里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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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老婆和女儿, 都是这封门村的村民?”
听完秦峰这句简短但丝毫不简单的回答,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 因为太过震惊,小橘他们三个脸上全都露出极度惊讶的神色,嘴巴张了又张, 但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后又过了一会儿,那个落魄帅哥祁泽恺总算第一个回过神来了, 只见他习惯性的用种明星特有的耍帅动作拨了拨头发, 又道:
“秦副导, 说起来,我跟你认识时间也不短了, 你不是一直都说自己还是单身么?……平时也没见你少跟女人接触, 既然你都有老婆孩子了,这么乱搞不怕家里人有意见?”
“啧, 渣男, 真恶心!”
祁泽恺说完后, 这当口小橘听了他的话, 瞬间就对秦峰的印象一落千丈,一张灵动的像猫咪似的的脸上, 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大,接着露出个厌恶的表情冲他道:
“刚才还说着老婆孩子,结果还不是背着人在外面乱搞,难道你们男人都是这幅德行吗??”
一番话顿时开了地图炮, 引得在场的另外两个男人全部中枪,这当口祁泽恺和王超虎全都有些尴尬的转头冲小橘看了眼,嘴巴张了张,却又没说出话来,……然后这时再看另一边的秦峰,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这当口面对小橘的嘲讽,他倒是依然一脸的笑呵呵,情绪丝毫没有被影响,末了顿了顿,秦峰道:
“小姑娘,你说的很对,其实在家庭上,我确实是个渣男,没有尽到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应有的责任,……不瞒你说,我跟我老婆早就名存实亡了,我曾经在她生孩子最艰难的时候,不但不理解支持她,还天天家-暴她,结果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决心跟我一刀两断了,后来在她生孩子的时候,也不肯见我,我只在门外听见了孩子出生时那瞬间的哭泣声,就连脸也没能见上一面,”
“卧槽!窝的妈,你这都不叫渣男了,简直不是人啊!”
秦峰话刚说完,这当口小橘已经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大喊了出来,……不光是她,祁泽恺和王超虎听了也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毛,而且祁泽恺的情绪看上去还要更加激动一点,大概是一说起‘老婆’这个话题,刺中了他心中潜藏的痛,于是他在‘啧’的一声之后,语气很严厉的冲秦峰道,
“秦副导,你可真是个垃圾,女人因为爱你才对你好,你倒是又打又骂为所欲为,你这种心态,把爱你的人当奴隶,被抛弃那是便宜你了,”
说完又顿了顿:
“……世界上有些男人,连跟喜欢的女人在一起生活几天都是奢求,有些却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折腾出点花样出来,你说,人生在世是多么讽刺。”
“祁泽恺……”
祁泽恺说完之后,这当口小橘表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显然知道他说的正是自己和anna的事,……然后这当口也不知怎么的,我突然觉得他俩之间也不简单,小橘她似乎,一直就对祁泽恺抱有好感,可是祁泽恺心理向来只有anna,对其他女人看都不看一眼,所以这种好感也就不太明显,甚至有时候她还会刻意的压抑自己,估计凶祁泽恺,……只是时不时的,还是能从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来,有的时候,我发现小橘会偷偷的盯着祁泽恺看,眼神发直的看很长时间……
不过看目前的样子,祁泽恺依然还没从anna死去的伤痛里走出来,看他现在满脸的沧桑样,眼圈深重,印堂发黑,一副死老婆的倒霉样,估计暂时不会接受其他女人,但是将来……,谁知道呢,世人的感情总是善变的,人们都说,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痛,逝去之人就让她逝去吧,难道你还要连活人的心也一起埋葬带走吗?
请不要这样。
……然后在看秦峰。
这时被祁泽恺狠狠批了一顿之后,秦峰微微低了低头,脸上露出了一种很晦涩的,看不懂究竟是高兴还是难过的一种怪异的表情,他脸上充满脂肪的肌肉被拉扯的歪七扭八,然后又停顿了几秒,这才突然又恢复成了之前的那种老干部式的笑脸,然后颠了颠手里拿着的那个玉石面具,这当口又开口道:
“你们说的都对,从被我老婆抛弃的那一天开始,我几乎无时不刻都活在后悔中,可以说,我这辈子活到这么大把岁数,这件事是最让我后悔的了,……曾经有那么一段日子,我几乎每天夜里都做噩梦,梦见我老婆在楼上生孩子,而我在楼下大门外面,使劲的大声喊,使劲的敲着门,然后孩子出生了,我正想高兴的上楼看,脚下却突然出现一个无底的大洞,我一下子掉了进去,嘴里还喊着我老婆的名字,但却看见她抱着孩子,背对着我,头也不回的走了,……每个晚上我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都会想,她现在还是没原谅我。”
“于是就在那无数个夜晚,我都坐在床头思索着,该怎么去挽回这早已失去的感情呢?”
“也曾经尝试回来这里找过她,……那已经是一年后的事情了,在那一年里,我整个人突然跟无欲无求了似的,心理就是一片空白,自己什么都想不要了,只知道工作工作,然后走运的是,也许是我干活比较卖力,被个有名的大导给看中,一下子进了个出爆剧的大组,收入提高不说,人脉和名气都打开了,……那时我真高兴,拿到钱以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买个大钻戒,亲自送去封门村,给我老婆道歉,不管她愿不愿意原谅我,总归我能不再那么内疚,不再夜夜难眠。”
“……谁知到了封门村以后,我老婆的弟弟,却突然告诉我,她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
这时小橘他们三个,还有包括在电视机屏幕外的我,正听秦峰讲他过去的经历听得入神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这个让人惊异的事,不由得一下子惊到,小橘立刻讶异的大叫起来,不过我倒是脑子一下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说起来,他老婆不就是王樱么,看来他再次回村的时候,王樱已经执行了一次朱红衣的仪式,在仪式充当楔子刎颈自杀了,算起来的话,时间大概就应该是四五年前,……这么说来,他女儿现在已经差不多6岁左右了?
“对,死了。”
然后这当口我还在顾自琢磨着,电视屏幕里的秦峰已经很干脆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那天听到这个消息后,那晴天霹雳从头顶上直直直打下来的感觉,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一清二楚,于是我赶紧问小舅子,为什么会死??小舅子就说,这是他们那些人的宿命,因为他们的生存本来就建立在掠夺他人的生命之上,还说,他姐姐自愿去死,甚至在死之前通过各种方式找外面的人来封门村,不光是为了自己和族人,更是为了她的女儿,……因为女儿生下来先天不足,所以就比普通的封门村人更需要……,”
然后说道这里,秦峰突然像是怕说漏了嘴似的,猛的停顿了下,接着才清咳了一声道:
“……更需要营养,呵呵。”
“所以……,你来这个封门村,干那那么多神神秘秘的事情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你女儿?”
“正是。”
“……等等,等一下,”
然后听了秦峰这番含含糊糊的解释之后,一时间小橘等人都被糊弄的有些愣愣的,半天理不顺头绪来,然后下一秒,小橘立刻冲秦峰举起了一只手,朝他摆了摆,道:
“等等,你等下,让我再理理头绪,……你之前说了,你老婆和小舅子都是这个封门村的人?你老婆几年前为了女儿死了,然后现在你又为了女儿在这个村里奔波,所以,你的目的跟你老婆一样,是为了让女儿……获得营养?”
“对。”
“那这又和这个朱红衣的仪式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们完成这个仪式?这也跟你女儿有关系吗?”
“你们知道封门村的这个仪式,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吗?”
“……难道不是为了放出地底的神仙,让神仙带来大雨,顺便让我们跟神仙一起出去?你刚才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呵呵,……也可以这么说,总之说到底,我一定要让你们完成仪式,就是为了解开这个‘被囚禁的水’,”
然后这当口边说着,秦峰手里拿着那个白玉石的面具,又想绕过小橘往里走,边走嘴里还边说着:
“姑娘,现在你想知道的事,我全都告诉你了,你总该满意了吧,……喏,接下去我们是不是该动手干活了?”
“啧……,”
面对秦峰这副轻描淡写的态度,这时小橘的神情勉强有了点松动,但看上去一直磨磨蹭蹭的,似乎还在犹豫点什么,……其实我替她想想也觉得是,毕竟都这么逼问秦峰了,他也没虚,该回答的也都老老实实说了,似乎也没什么理由再拦着他,……但是如果说完全信任,那说的倒也太早了点,毕竟还有那么多疑问没有得到解释,比如那个神秘的吴慧芳最后到底去哪了,那些剧组的成员下落又在哪,为什么会遭遇不测,以前来封门村的人怎么样等等等等,考虑到小橘他们是直接被秦峰引到这个青铜密室的,不像我和白焰,亲眼见过大蛇人和人体电池,所以本质上,他们几个对这个封门村的真面目并不了解,只能完全靠秦峰的一面之词。
“好吧,那就回到我最后一个问题,”
不过犹豫了再三,或许小橘也意识到,这么一味的对峙下去对解决问题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不过就这么放过秦峰,也不太甘心,于是她最后提了一个问题:
“……那我问你,为什么之前在地上,搞那个朱红衣的仪式,要搞得那么神神秘秘的,乐乐还莫名的死了,怎么到了你这,就能随便找个人当朱红衣就行?”
第258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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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
面对小橘的这最后一个疑问, 这当口秦峰却表情怪异, 又不明所以的笑了几下,笑的小橘他们三个人的神情变得更加狐疑了,然后最后他顿了顿, 这才回答道:
“仪式这个东西么, 能完整的执行自然是最好的,只是有的时候, 在条件限制的情况下, 也可以简化了执行, ……虽说最好的效果会减弱很多,但是最终能完成, 完成就好。”
“……你的意思是, 现在我们做的这个仪式不完整?”
“自然了,你想想看, 人数都少了, 而且跟完整进行的仪式, 人的情绪各方面的因素也都变了, 出来的效果还能一样么。”
“……那我们现在的这个仪式,出来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这个么……, ”
然后说道这里,秦峰脸上又是表情怪异的‘呵呵’一笑,然后他又拿起自己手里的那个‘仙人面’,冲小橘他们挥了一下, 道:
“结果是怎样,你们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小姑娘,我给你解释了这么多,已经花费了很长时间了,现在吉时已到,咱们就赶紧开始吧!”
然后说着,这当口屏幕里的秦峰再也不顾小橘的阻拦,直接一步从她身边跨过,然后直冲着青铜密室最中间的那个石棺材走过去,……说来也怪,这个时候在青铜密室里,四周围弥漫着的蓝灰色雾气不断弥漫的越来越大,我这才突然间发现,原来在密室中间的最上方,一直有一束神秘的白光笔直的射下来,直直照射着下面的石棺,以及躺在石棺青铜图腾上的珠曼,之前因为没有大雾,密室里的光线还比较亮,所以这束光才显得没那么明显,现在阴森涌动的雾气一弥漫开来,顿时才衬托得它如此的怪异和亮眼。
这么一想的话,我突然猛然间想到,这道怪异的光线不是很像当初米雪在她的笔记里写的,她曾经在这个封门村地宫最底层的那个圆形密室里,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吗??……当时她写到,她从地面上的封门村广场的一个大树里,找到了暗门,然后一路往地下走去,通过地下牢房,最终到达了一个圆形石窟,那个石窟里就有一个巨大的棺材,然后在棺材的最上方,有一道神秘的光线射下来,而且光线里还藏着一根细麻绳,现在回想起来,这个配置,不就跟眼前电视机屏幕里的这个,青铜密室里的配置非常相似吗??
……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其实仔细看的话,这个青铜密室,还有之前米雪进入的那个圆形石窟,本质来说它们最中央的机关构造是非常相似的,全都是石棺+光线的结构,如果要说区别的话,差别的就是密室和石窟的形状,……石窟就是圆形的,而且四周围的岩壁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而这个青铜密室就不一样的,突出一个外面方,里面圆的结构,难道这里面也有什么特殊含义?
没准这个青铜密室的构造,代表的是中国古代传统中的‘天方地圆’?
……然后再加上八根青铜柱,代表了四面八方,这样一来的话,这个小小的青铜密室里,天地,方位,神像,等等神话象征要素就全都有了,再加上中间的石棺和上头的光线,这一切的一切,不禁让我联想到之前在米雪笔记上看到的那段回忆
米雪说当时她进入那个圆形石窟,看见前面的那个石棺,还有上面的那道白光之后,莫名的大脑就陷入了某种怪异的浑浑噩噩之中,她总感觉在那个石头棺材下面,好像有什么在呼唤着她,于是她被这种无声的呼唤吸引着,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走到石棺前,然后发疯似的试图去推开这个石棺,结果当她正好将石棺推开了一条缝的时候,突然被身后出现的一个黑长发盖住脸的红衣女人打断,这时她才猛的清醒过来,再回头看时,从石棺的缝隙中冒出了很多黑色的水,但是被上面射下来的白光照射了之后,就‘嘶’的一下子变的清澈了。
现在回忆起米雪写的这段经历,再加上这个青铜密室,和当初她经历的那个圆形石窟的构造如此的雷同,这让我不禁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是否秦峰口里所说的那个简化版的‘朱红衣仪式’,会跟米雪的遭遇有某种相似之处……???
于是这么琢磨着,我更加睁大了眼睛,凑近电视机屏幕,全神贯注看起了接下去的发展。
……
……
只见这当口在这个青铜密室里,突如其来的雾气越来越大了,它们就好像有自我意识似的,弥漫在青铜密室四周围的岩壁以及八根圆形青铜柱之间,不停的涌动扑腾着,颜色也变得越来越阴暗,将周围那些青铜烛台上的红油蜡烛的火光遮挡的几乎快要看不见了,也因此,整个密室里的光线一下子变得非常暗,从一开始的一览无遗,到现在的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人影的动作和轮廓,……而且不光这样,这时从密室顶端射下来的那道光,被这片晦涩给衬托的更加亮眼,照在珠曼那瞪大了的两个花白的瞳孔,以及扭曲大笑着的僵尸脸上,更让人感觉骇然,仿佛下一秒她就会突然尸变坐起来似的,……而就在我心理正这么琢磨的时候,秦峰已经越过小橘众人,走到了密室中间的石棺旁边。
……
只见他走到石棺旁边后,先在原地站定,低头看了看躺在石棺上,青铜圆形图腾里的珠曼,这时珠曼胸口依然插着那把青铜匕首,艳红的鲜血依然在不停地‘噗嗤噗嗤’往外冒泡,流淌到身子底下,和她身上披着的那条诡异腥红的长袍混合在一起,……然后秦峰看了几秒钟后,突然就朝躺着的珠曼伸出手,一把抓住她胸口插着的那把青铜刀刀柄,接下去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子狠狠的拔了出来!
‘啊!’
于是随着秦峰的这个动作,本来看上去好像已经死了的珠曼,这当口突然猛的一下张大嘴巴,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极度凄厉又尖锐的嚎叫声,同时整个人居然猛的一下子坐了起来,一双早就浑浊的眼睛突然瞪大,然后又从眼角的泪腺那里‘噗噗噗’的冒出两道血泪来,不光如此,她的两个鼻孔,两个耳朵,还有嘴巴也全都冒出浓稠的鲜血,瞬间七窍流血,感觉好像死而复生了一样,……不过这种骇人的场景没维持几秒,珠曼她整个人又突然好像个泄了气的娃娃一般,又软绵绵的倒了下去,然后重新躺在了石棺上面。
“……!,……秦峰,你干什么!??”
秦峰这么突然的一下子,显然让小橘他们三个又震惊又意外,于是这时小橘忍不住大声问起来,不过这个时候秦峰却没怎么搭理她,只是冲他们三个回过头,一只手指放在嘴唇中间,做出了个‘嘘’的动作,让他们保持安静,然后自己又回过头,看了眼脚下石棺上面珠曼那七窍流血的脸,……最后他就地蹲下,把一只手凑到珠曼那扭曲惨白的僵尸脸旁边,用自己的格子衬衫的袖子在她脸上胡乱的擦了擦,又用手轻轻在她脸上一抚,把曼儿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最后才微微叹了口气,捧出自己一直拿着的那个白玉石面具出来。
……
这当口电视机屏幕上的画面又是一个切换,变成了近景,聚焦在秦峰手里拿着的那个玉石面具上,然后这时我才看清楚,这个面具就跟当初我曾经‘妄想具现化’出的面具几乎一模一样,温润的白玉石泛着寒冷的光,上面没有五官,只有一整块的白壁,看上去简直就跟个光溜溜的棺材板似的,……然后这时秦峰拿着这个面具,直直的就朝着珠曼的那张涂满了鲜血,又僵硬惨白的脸上扣下去,‘啪’的一下就把珠曼的脸和这个白玉石的‘仙人面’严丝密缝的合在了一起,然后再下个瞬间,他又以极快的速度一下子就把珠曼的尸体给翻了个面,让她面朝下的躺在这个石棺上面。
最后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秦峰‘呼’的下松了口气站起来,然后双手插着滚圆的腰,边四下环顾边休息了会儿,紧接着朝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小橘他们笑了下,道:
“……姑娘小伙们,瞪大眼睛看好了,接下去要发生的事,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嘿!”
‘轰隆隆隆’
然后就在秦峰说完之后,他突然伸手,往石棺上的某个地方按了下,而这一按,就似乎开启了某个机关,于是顿时,这当口整个青铜密室地底下突然发生了一阵极其强烈的震动,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无限远的地方,仿佛滚滚的地下暗雷似的传导过来,与此同时,珠曼身下的石棺突然松动了一下,然后棺材板上下一个翻转,瞬间就把珠曼的尸体丢进了下面无底的空洞里!
原来这个石棺也是个机关!
而这还不止,还没等我从这突然的异变中反应过来,突然!……从石棺材下面,冒出了无数个黑水,瞬间就形成了巨大的浪头,一下子扑进了青铜密室,并且一浪接着一浪,很快就把整个青铜密室给灌了小半!
第259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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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黑水!??”
然后这个时候, 当秦峰把珠曼的尸体戴上白玉面具, 打开石棺的机关, 扔进下面的无敌洞之后,突然就从里面‘哗’的下冒出无数的黑水,几乎就在一瞬间, 就把这整个青铜密室的地面给淹没, 水位一下就高到了人的膝盖位置,……刹那间, 整个密室里一片极度的阴森在涌动, 四周围的空气里全是颜色晦涩到深灰, 甚至近乎黑暗的浓重雾气,这些雾气从一开始的轻柔荡漾, 变得越来越浓重, 最后几乎凝重的像是空气里的混凝土似的,就连人走动产生的风也没法让它们晃动一分一毫。
再加上地面上又是漫过膝盖的黑水, 然后这当口我仔细看着电视屏幕里的画面, 这才发现, 那些黑水的质地还不是一般自然界里的水, 也不像之前我和白焰在牢房里遇到的那种不导电的水,这当口这个青铜密室里的水, 质地倒是跟石油沥青差不多,黏黏糊糊的,流动性极差,人踩在里面甚至连走路都很困难, ……然后这时小橘,祁泽恺,王超虎他们三个就被这样的黑色液体给没过了膝盖,同时全身上下又全都被浓重的黑霾给包裹着,整个人简直像是被黑暗给团团围住似的,于是小橘立马急了,冲着还站在石棺旁边的秦峰大喊道:
“秦峰!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仪式完成之后,就会出现神仙,把我们全都从这里带出去的吗!?为什么现在我们连动都动不了了!??”
然后面对小橘这气急败坏又声嘶力竭的责问声,这当口秦峰却依然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虽然他自己也被脚下的黑水给埋了半截,同时四周围弥漫的厚霾也把他的上半身给团团包裹住,但是秦峰脸上却没露出丝毫的胆怯畏惧,相反的,这时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超脱,一副彻底看透了生死的样子,只是在原地一动不动,朝还在不断往外‘噗噗噗’冒黑水的那个石棺材看了眼,又伸出只手指,往石棺下面的无底洞里指了指,这才语调轻松的说道:
“……神仙?……呵,你们看,这不是来了吗?”
“什么!???”
然后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秦峰话音刚落的瞬间,突然!……一只巨大的人手,突然直直的从地上那石棺材下面伸了出来,停在了半空中!
“啊!!”
这突然的异变太过骇人,顿时在这个青铜密室里的小橘三人,全都忍不住惊讶出声,尤其是小橘,更是浑身一震,就仿佛她跟那个巨大的人手产生了某种共鸣了似的,……然后这时那个人手在猛然伸出来之后,又仿佛还没彻底从长眠中苏醒似的,就那么举在空中突然不动了,正好这个时候电视机上的画面也切换了一下,给了这个巨大人手一个特写,于是就趁着这个时机,我快速的把这个人手细细打量了一下。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这应该是一只女人的手。
因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只手长得又白又嫩,而且细长纤细,最关键的是,它的骨节不明显,不像男人的手那样骨节大,看上去孔武有力,而且手背上面也没什么突出的青筋,完全就是一只不沾阳春水的,养尊处优的女人的手。
而且还有一点让人有点惊奇,就是这只巨手的指甲上,居然也涂了红艳艳的指甲油,而且这个指甲油的光泽度还很好,感觉就像刚做完光疗美甲似的,……这不由得让人开始胡思乱想,难道这棺材地下的无底洞里,也有美容院吗??
至于这手的大小,我粗略的把它和旁边的小橘对比了下,发现这只手的大小差不多就跟小橘的上半身那么大,小橘的身高我以前听人说起过,好像是1米63也不知道64,这么一算的话,就能大概把这个巨手主人的身高算出来。
一般来说,人体正常比例下,身高是人手的八倍长,而身体上下半身的长度又是按照黄金比例0.618来分割的,这么算起来的话,小橘的上半身身长大概在0.63米左右,也就是说,这个巨手的主人的身高将近有5米那么高,……5米,差不多2层半楼房的高度,这让我不禁开始怀疑,这么巨大的一个东西,它真的能从这个小小的石棺里头出来吗??
……然后这个时候,正当我心理还在琢磨,那个举在半空中的女人巨大的手,却突然又动了一下!
原本五根手指张大在半空中的手,突然一下子狠狠的捏成了拳头!
然后在捏的同时,本来这个巨手因为刚从石棺里伸出来,所以手心的皮肤上还沾着很多粘稠的黑水,然后这么狠狠一握紧之后,那些残留的石油似的黑水一下子从巨手上飞快的被甩了下来,四下溅到不远处被搅在黑水里动弹不得的小橘他们三个人身上,然后就在这个瞬间,只听小橘‘啊!’的尖叫了声,仿佛像是被什么很滚烫的油给烫到了皮肤似的,整个人一下子极度颤抖的跳了下,可惜脚又被沉重的黑水给淹没了,跳又跳不起来,反倒是一个重心没站稳,一下子就跪倒了下去,双手双脚全都撑进了黑水里。
而且不光是小橘,这当口其他两人也不约而同的被那石油给溅到,但反应却截然不同,……王超虎因为站的离石棺比较近,被溅到的部分最多,而且更让人惊恐的是,这时那黑水溅到他□□在外的脸上、还有手臂的皮肤上,居然就跟强酸似的,瞬间就把他的皮肤给腐蚀出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黑红色血洞!!
“呃啊!”
这种撕心裂肺一般的痛楚,纵然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一时间,只见王超虎的全身上下瞬间全都被腐蚀的鲜血给染红,而且还冒出了‘嘶嘶’的白气,一个1米8几的强壮汉子,整个人瞬间就被腐蚀去了半个,腥红的血肉伴随着被黑水灼烧成的焦炭,丝丝缕缕的挂在他□□出外面的森白的骨架上,这当口甚至他的脸上还凝固着一个惊骇恐惧到极点的表情,两只眼睛一张嘴巴都瞪得老大,但整个人已经瞬间停止了呼吸,……因为就在那只巨手把手里面那些黑水给挥落下来的瞬间,王超虎的半张脸和脑壳上也沾到了很多,极浓的强酸一下就把他的头盖骨给穿了个大洞,白花花的脑浆拌着血丝和黑水涌出来的同时,王超虎也瞬间交代在这了。
……他就这么死了。
之前有谁会想到,这么一个身材高大,肌肉健硕,看上去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居然会在这个鬼地方瞬间毙了命,……在这个封门村的地宫里,人的血肉之躯简直脆弱的跟张薄纸似的,一旦跟那些人类科学无法解释的超自然怪物遇上,只要那些东西轻轻动一下小拇指,就能轻易要人命,就好比现在的王超虎,又或者之前在那个地下牢房里的我还有白焰一样。
然后这个时候,见到王超虎居然这么突然的就一下子暴毙了,不光是电视屏幕外的我,就连在场的其他两人也顿时大惊失色,尤其是站在王超虎身边的祁泽恺,这当口他见王超虎一下子就全身腐蚀倒了下去,不由得朝他倒在黑水里的尸骸大叫了一声:
“王超虎!”
……然后叫完,又举起双手看着自己的身体,满脸都是种不可思议的神情,然后祁泽恺一边开始摇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喃喃自语着:“……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死了,我却没事??”然后说着说着,整个人就开始陷入了一种精神错乱般的癫狂之中。
不过这个时候他自己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电视机外的我却看得很清楚,因为就在刚才,从那个巨手上甩下来的黑水就快要接触到他身上的那一刹那,他胸前带着的那个护身符一样的香囊又开始发出了一道奇异的白光,然后这道白光瞬间裹住他全身,形成了一个好像保护膜似的泡泡,那些黑水原本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可是一接触到这层白光泡泡,就一下子‘嘶’的下,失去了腐蚀性,变成了黑颜色的普通的水。
……说起来,这么一想的话,祁泽恺这个神秘护身符的白光,倒是跟米雪在那个圆形石窟里看见的白光很类似,似乎都有消除黑水腐蚀性的作用,……那么问题来了,他这个护身符里,到底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有这种神奇的作用,而且好像他自己还不知道??
不过现在形势紧急,容不得我想再多想,因为就在王超虎被黑水腐蚀而死,而祁泽恺陷入了暂时性的精神错乱的同时,这当口被困在黑水和浓雾中的小橘双眼瞪得赤红,一口银牙紧紧咬住,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变得越来越稠腻的黑水,以及沉重的黑霾中挣扎的走了几步,冲还站在石棺边,痴迷的抬头看那只巨手的秦峰厉声大喊道:
“秦峰!你这个畜生,你骗了我们!!”
“……也许吧,”
不过此时此刻,面对小橘的这番厉声斥责,秦峰却已经变得一点都不在乎了,……这当口他依然面朝石棺抬着头,用一种近乎痴迷的表情看着那只从紧握着拳头,重新舒展开来的巨手,然后就好像一个人自言自语似的,用一种快乐又虚幻的语调说道:
“小姑娘,你说的没错,……曾经我是个特别诚实的老实人,可是呢?那又怎么样,生活还是跟我开了这么又大又残酷的一个玩笑,从我失去老婆,失去家庭之后,我多少次夜半从噩梦中惊醒,依然懊悔不已,……最终我思来想去,终于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不管要欺骗多少人,我都要让我和她的血脉活下来,”
说着,然后又顿了顿,这当口秦峰整个人突然好想癫狂了似的,冲石棺上那个大手张开双手,狂喜似的大喊道:
“看见没有!!只要你们都死了,把生命力给我的女儿,她就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飞到天上去!……女儿啊,爸爸没有亲眼见到你出生,但是能够亲眼看见你真正长大成人,心里也就满足了!!……女儿啊,我的女”
“啪!”
可是秦峰这番简直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发狂似的呐喊还没全说完,石棺上的那只巨手却‘啪!’的朝他重重拍打下来,一下就把这可怜又肥胖的中年男人给从头到脚,压成了块血肉模糊的肉饼。
……
……
与此同时,我眼前的这个电视机屏幕上的画面,也再次定格了起来,一动不动。
第260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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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就这么完了?”
然后这个时候, 当我整个人还处于一种看小说电影看了一半, 剧情突然戛然而止, 大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状态时,电视机的画面却在猛然一个定格静止之后,又突然黑屏了, 然后正当我惊愕的猛一眨眼, 再睁眼之后定睛一看,却没想到的是, 这当口居然连眼前的电视机, 连同下面的电视柜, 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时在这个氛围凌冽的废弃工厂咖啡馆里,和煦的光芒透过屋顶的天窗, 温暖又柔和的撒满了整个大厅, 而我在一阵短暂的茫然状态之后,这才总算回过神来, 光团化成的身体先是在坐着的黑色皮质沙发上‘卡拉卡拉’的一阵扭动, 这才抬头, 朝坐我对面的永远看过去。
面对我的目光, 永远依然用他那一贯优雅的动作拿着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又冲我笑了下, 接着开口道:
“演完了,……你说,这个节目有趣么?”
“节、节目……,”
于是这当口我的神智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然后就有点激动的朝他喊起来:
“这根本不是什么节目吧!……对了,刚才电视上放的,是在青铜门里发生的事,难道说,……这就是我死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对,”
永远答道。
“……那也就是说,按正常的时间线发展下去的话,我们这批进入封门村的人,也跟之前那批剧组的人一样,一个都逃不了,没人能从这个封门村活着逃出来??”
“那也不是,有能力的人出来还是绰绰有余的,比如你喜欢的那个白头发男人,比如橘,再比如那个黑衣服的男人,……如果按这个世界线发展下去的话,你们这批八个人进去,能够出来的,也就这三个。”
“什么!?那就是说,之前在牢房里跳水消失不见的徐工,他最后也没能逃出去?”
“自然,”
然后说到徐工,不知怎么的,永远的表情却莫名变得有点高深莫测,……这时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嘴角突然微微翘起来,然后又顿了顿,这才冲我说道:
“……这个叫徐工的人,他也很有意思,……他跟那个白头发的男人关系匪浅,甚至可以说,那个白头发的人造非人男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其中就有他的一番推动助力。”
“啊!?还能这样?”
永远的这番话更加让我大吃一惊,……原本我这么一路听徐工的话下来,还以为他之所以会对白焰这么感兴趣,只是因为曾经在春山病院待过,见识过白夜,也就是白焰另一个人格的强大,出于科学家对未知事物的狂热,才会这么痴迷,……不过现在看来,这其中的事情远远比我想的要复杂的多,也许他根本不像自己说的那样,当初去春山,仅仅是简单的学术交流,没准这个徐工,还是春山病院的某个重要人物。
“……啊,对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又反应过来:
“那徐工跟白夜的关系这么密切,为什么后来又没能逃出去?……难道他当时已经死在那个牢房里了,还是……?”
“这就得问你的那个小男朋友了,”
然后一从永远嘴里冒出‘男朋友’这三个字,我的脸立马就红了起来,心脏也猛然跳快了几下,刚害羞的想要反驳,永远却很快自顾自的把话说下去:
“你的那个小男朋友,身体住的另一个人认识这个徐工,而且对他的印象很不好,所以这个徐工没能从封门村逃出去,主要就是因为他的缘故。”
“你的意思是……,后来,白夜从牢房逃出去之后,又杀了徐工吗?”
“也许吧,”
说完,永远朝我笑了笑,又拿起面前的咖啡,轻轻喝了一口。
……
……
永远的解释就说到了这里,这这当口在这个充满了光影和波动的咖啡馆里,我依然坐在黑色皮质沙发上,心情却异常的阴晴不定,……我没想到在我死了之后,还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更没想到的是,在我死了之后,世界的一切还照样欢快的转动着。
就像人们总说的那样,其实一个人活着或者死亡,最终能影响到的,也就是很有限的几个人,……除了爱他还有他爱的人,对这整个社会而言,一个人的出生和死亡就仿佛空气和云烟,过眼即散,而对地球还有整个人类社会而言,缺了谁都能有滋有味的继续运作下去,这不得不让人觉得,人生真是如梦似幻,在人类历史的潮流里,自己的存在就连那么一丁点的浪花都比不上,连一丁点的涟漪也掀不起,我死去之后,还有谁会真正记得,这个世界上,曾经有我何故这么一个人存在过呢?
说不悲凉是骗人的。
而且即使是我喜欢的人……,白焰,在我死了之后,就连在他的脑子里也没留下任何的印象,因为谁会想到,他的人格居然在我死亡的那一刻跟我同时消散了,而残留下来的躯壳里,却装着另一个我不认识又冷漠无情的男人,还拥有能够跨越不同次元的非人能力,……这个男人还会记得我何故吗?还会记得曾经有我这样的一个女人,跟他在这个阴森的封门村一起冒险,跟他打趣,跟他斗嘴,最后还跟他……接吻了呢?
他还会记得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一想到这里,我就真的觉得好不甘心,我是真的还想向天再借五百年,想改变这残酷的一切,……好不容易跟白焰相互有点喜欢了,拥抱了,接-吻了,我真的还想继续跟他相处下去,就算他说什么自己不谈恋爱,说什么自己要一个人,但是我就是,……我就是喜欢他,就算他这么说,我还是希望看见他,和他在一起,哪怕就是一个眼神,几句话,也会让我心驰荡漾,心跳加速,这样强烈的情感满满的充斥在我的胸口,即使死亡也无法让它消散。
……该怎样才能让我这颗悸动不已的心脏安静下来呢?
我想要的答案就是,我想在白焰的记忆里,深深刻下自己曾经来过的身影。
我不想让他忘记我。
“永、永远!”
大脑一片混乱的迷茫,这当口短短的几秒钟内,我的心里五味杂陈,简直像是转起了走马灯一样,然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嘴巴不由自主的冲永远脱口而出:
“……你刚才不是说,可以帮我起死回生吗??……我,我真的想复活,我不想走这个世界线,你不是能帮我吗?……帮、帮帮我,行吗?”
“改变世界线,可以倒是可以,”
这时看着我着急的表情和话语,永远微微眯了眯眼睛,依然是那副不急不缓的样子,姿态优雅的拿起小勺,边搅着面前杯里的咖啡,边继续道:
“……不过刚才也跟你说了,就算是我们‘天’,也必须遵守因果规律,所以如果我参与了你的世界线选择,那么你今后的人生安排也会相应的完全变个样,会变得更加残酷,卷入更多纷争,……这对你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真、真的么……”
这么说的时候,永远的表情动作虽然还是很轻松惬意,但是他的语气却比之前严肃了不少,显然如果我选择复活的话,今后的形势会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加凶险严峻,……可问题是,以我有限的认知,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什么遭遇,比自己死了还要更惨,不是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吗?
这么一想的话,怎么看都是选择复活比较好,这个时候我内心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补充问了一句:
“……那我能不能问问,如果我现在复活,会遇到什么不同呢?”
“很简单,”
看了我一眼,永远答道:
“当时你会死,就是因为你在被淹死那一刻,没有及时发动非人的联动能力,所以才没能控制牢房里的那片水,既然现在要改变这个结局,那就要设定在当时,你及时发动了这个能力才行,……但同样的,你一旦发动能力,所有能够跟你联动的非人组织,都会同时联动,换句话说”
“……换句话说?”
“换句话说,牢房里的这片水,青铜门里的橘,地底的那个东西,还有其他你想到和没想到的东西,只要跟非人相关的,都会同时异变,……而且我还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有些异变会非常出乎你的意料,你为了什么而复活,但有可能反而更加抓不住那个东西。”
“……”
永远的这番话说的含糊笼统,而且又非常的模棱两可,让我一时间竟然难以判断,他说的问题严峻,究竟会严峻到一个什么程度,……但不管怎么说,我始终觉得好死不如赖活,问题再严峻,人始终都得活着才能去解决,对不?这么一想,我心里顿时不再有顾虑,于是就直冲着永远大喊起来:
“我不会后悔,真的!……永远,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我要复活,求你让我复活,拜托了天大人!”
“好。”
……却没想到他下一秒就异常干脆的答应了。
不但答应,这当口永远那张总是风淡云轻的美丽脸上,还露出了种异常愉悦的笑容,仿佛我这么一要求,他的什么目的就顺利得逞了似的,……然后就在我又一个眨眼之间,永远的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支笔锋极细的小毛笔,看上去就像古代人专门用来写小楷的那种,这支毛笔雪白的羊毫尖上,还浸透了一点鲜红的朱砂。
这时永远拿着这支判官一样的红笔,突然径直往前伸出手,伸到我面前的那个巨大的黑色茶几上,那里依然放着我刚开始看到的那个透明的金鱼缸,鱼缸里正游着一条好像泥鳅,又好像金鱼似的怪鱼,……然后这时永远用红毛笔在这条怪鱼身上画了个形状很怪异的,好像蛇似的图案,接着就抬头冲我说道: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这就送你上路,……还有,今天和你聊得很愉快,我就再额外送你个优惠,等你在下面,再见到我留下的这个小东西的时候,这个印刻能把我召唤出来,……那么我们待会儿见。”
“什、什么??……埃?什么印刻??永远,你在说什么??”
这番话说的突然,我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刚想再好好问一下,却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朝我胸口上使劲推了一把,一下把我推得极度惊讶的往后仰倒下去,……然后更让人震惊的是,这当口我屁股下坐着的沙发,背后靠着的沙发靠背,还有眼前的这个阳光和煦的咖啡馆,甚至是在我面前一直看着我,对我微笑的永远,这当口全都一下子变成虚幻又白茫茫的烟雾,‘蓬!’的一下刹那间散去,而我整个人突然就好像从云端跌落了一样,直接就这么头朝下的掉了下去。
连绵的云海在我四周围游移变幻,重力加速度拉扯着我,让我掉落的越来越快,再被狂风呼啸着撕裂的视野里,我看见山脉和村庄的样子越来越放大,距离也越来越近,然后下个瞬间,我笔直的朝一个被灰暗的大雾笼罩的村庄地面撞了上去!
“啊!”
我突然睁开了眼睛,在水中苏醒!
第261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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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咕噜噜噜……’
可是我刚睁开眼的下一秒, 随着整个人神智的苏醒, 感官上的痛苦也随之而来, 我又感觉到了鼻子和嘴巴被水完全堵住,还在不停倒灌进来的窒息感和压迫感,水里头那些透明的史莱姆怪正冷冰冰的趴在我身上, 把针管嘴刺进我的皮肤, 想吸食我的血液,……身体上这一切的痛楚正在提醒我, 既然现在我已经死而复生了, 就必须马上行动起来, 要不然,再拖下去又该淹死了。
……但是这个时候问题就来了, 如果按照永远说的那样, 现在这个复活的我应该已经拥有了和非人联动的能力才对,只有这样, 我才能从眼下的险境中逃脱出来, 但是为什么我自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啊??……然后这时我还在疑惑着, 却突然感觉到从身体内部, 好像突然涌上来了一股滚烫的,急剧膨胀的, 好像马上就要把我身体撑破的炙热能量!
这股能量来的凶猛又突然,让我整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却已经难受的双手爽脚在水里疯狂的乱蹬起来,嘴巴也大张着, 试图让自己肚子里膨胀的能量能够发泄出一点,……然后这当口我才震惊的发现,这时我张开嘴,周围那些透明的水不但没有往我嘴里倒灌进来,反而被从我嘴里不断冒出来的一阵又一阵红色的‘蒸汽’给灼烧的发热,全都滚烫的汹涌翻滚起来,然后我再低下头,看着自己漂浮在水当中的身体,居然发现,这时我的整个身体都在不断的透过皮肤的毛孔,从我的肚子里,我的五脏六腑里,不停向外辐射出耀眼的‘红光’!
……热,我觉得好热,又热又痛。
汹涌而巨大的能量不断化作光和热,从身体的最深处疯狂四射出来,就仿佛我的躯体囚禁了一个超自然的恐怖怪物,终于从长久的睡梦中觉醒,正急于寻找一个发泄口,宣泄自己千百年来被压抑的力量,……一时间因为这能量太过强大,就连我自己都已经无法彻底掌控自己的身体了,我只觉得痛,甚至比之前被淹死的时候还要痛苦,全身的皮肤发红,被吹胀起,身体好像要被活活撑破,彻底炸个四分五裂了似的,就连四周围的水也早就被红光辐射成了滚烫的开水,不停的一边‘咕噜咕噜’的冒着一串串细微的气泡,一边疯狂翻滚,一时间仿佛天地都要彻底翻个个似的。
……靠!该死的永远,不是说好的死而复活的吗!??
可是现在这情况,怎么看都是我将要被从自己体内发出来的辐射能量活活炸裂,又或者四周围滚烫的开水给活活煮熟的节奏,就这个结果,还不如之前被淹死舒服点呢!怎么能这样!……然后这时四周围的滚水已经开始把我的皮肤都烫的有些脱落了,我在极度激烈的痛楚之后,甚至连皮肤里的末端神经感受器都烫熟了,已经都快感觉不到痛的时候,这时也不知道怎么的,我那已经快失灵的耳朵突然听到了一个古怪的声音。
“铛……”的声音。
很奇怪的声音,很清脆,很悠长,听起来很像那种深山老林里的寺庙,每到过年的时候敲得那个钟声一样,有句诗怎么形容来着,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就跟那个钟声一样,……但问题就来了,现在在这个地底深处的地宫里,又怎么会听到这种钟声呢?难道是我又开始产生幻觉了??
……但很显然,这并不是我的幻觉。
因为就在我开始怀疑的下一个瞬间,我又一次听到了这个‘铛……’的声音,而且这次不但比前一次要更加清晰,距离更加近,声音更加大,甚至就在我听到声音不久之后,我突然感到眼前的光线一黑,好像有什么巨大又虚幻,但又确确实实存在的东西,从无限远处的大水深处,朝我的方向游了过来,……那个东西极其的巨大,大到整个牢房的空间都没法容纳下它小半个身体,但它又能无视时空的界限,穿透一切障碍游过来,而且最奇怪的是,这个巨大的黑影身上,有让我极其熟悉的感觉,好像我曾经在什么地方看过它,而且还不止一次,……于是就这样,正当我在极度痛苦的恍惚之间,心理感到非常疑惑的时候,突然脑袋里一个激灵,一下就想起了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这不就是我们一行四个人刚进这个牢房的时候,我在幻觉中看见的,那个巨大的跟座山似的怪鱼么!??
它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里又再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这个时候,那个巨大黑影一样的怪鱼整个庞大的身体凌空腾起,朝我的方向游得越来越近,一开始我以为它是来找我的,心理还‘扑通扑通’的吓得乱跳,但当它真正缓慢的游过来之后,却又没对我做什么,只是一边继续发出‘铛……铛……’的声音,一边模糊了空间和次元的限制,从我头顶上遮天蔽日的越过,继续往它前进的方向游得越来越远去,……这个巨大怪鱼的身影将我四周围沸腾的水世界的光影搅得一片混乱,然后就在这种斑驳杂乱的光线乱闪之中,我的眼睛正茫然的睁着,却看见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图形映入了我的视线!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蛇形的图腾,闪烁着跟我身上此刻发出的一模一样的耀眼红光,将它阴影般的身体照的血亮通红!……而且我还记得很清楚,这个蛇形图案,就是最后永远在让帮我复活之前,拿朱砂红笔,给金鱼缸里的那条怪鱼画上的印记!
……这么说来,眼前我看见的这个超越了时空的,比连绵的群山还要巨大的大鱼黑影,居然就是之前我的灵魂在永远咖啡馆里看到的,那个养在鱼缸里的,像泥鳅又像金鱼的怪东西?而且永远还管它叫‘小东西’,说是他以前留下来的,放养在这个封门村的,那他留下这个怪鱼的目的又是为什么呢???
事情越来越复杂,搞得我的大脑完全混乱成一团,不过现在的形势容不得我再继续细想,因为这当口从我身体里发出来的红光射线已经快把我周围的水给彻底沸腾了,再这样下去,几秒钟后我整个人就直接熟了,必须想个办法尽快脱离目前的险境,……但问题是,想是这么想,我却依然还是找不到出个可行的办法,眼看自己这下就要成海底捞大餐了,就在我快要绝望之际,却没想到,那巨大怪鱼身上的蛇形图腾,突然跟我的身体形成了共振!
刹那间我体内的红光和它的图腾形成了共鸣,四周围的水被这巨大的能量激的更加汹涌了,不但一边疯狂冒着一串串细泡,一边‘噗噗噗’的天地倒转的疯狂沸腾翻滚着,而且就在下一个瞬间,当它们已经癫狂到了最顶端的时候,突然!
发出了一声极其巨大的,仿佛要把这整个牢房都要震踏的‘嘭!’的一声巨响声!
……然后所有的水,困住我的全部那些透明的水,包括水里面那些史莱姆一样的触手怪,甚至还包括外面的那两个巨大的水菩萨,所有的一切,全都刹那间爆炸了似的‘嘭!’一下散成了无数个极其微小的小水滴,仿佛连绵的细雨,又好像浓稠的大雾一般,飘散在了空气里!
于是没有了水的浮力,我整个人一下子就从半空中‘啪’的一下摔到了地面上,结结实实的摔,让我浑身都痛的半死,然后我在最初的痛楚过去之后,再抬头看四周围之后,却发现这当口在不远处那一排排大铁笼子下的节能灯泡光的映射下,空气里这无数悬浮在空中的小水滴一边折射着各种光怪陆离的光线和色彩,一边又仿佛被看不见的高温也点燃了一样,在一阵阵微小的‘嘶’的声音之后,全都化作了白色的蒸汽,消失在了空气中。
这样就算……结束了吗?
就在一个眨眼的刹那间,之前还淹没了这整个牢房的大水,还有那两个能轻易置人于死地的触手怪水菩萨,甚至那个神秘的巨大黑影水,全都化作了水汽和烟雾,就好像做梦一样,瞬间就消散了无影无踪,……这当口只留下趴在地上的我,还有不远处的白焰,在一阵极度惊讶的沉默之后,面面相觑着。
不过最终还是白焰飞快的回过神来,他本来还保持着我被淹死之前最后看到的样子,身体一边在极度的飞奔之中,头却朝我的方向转过去,然后就在下个瞬间,所有的大水却瞬间不见了,于是他的身体在惯性的驱使下又往前跑了几步,这才停下来,然后先是双眼瞪大,极度惊讶的四下里张望了几下之后,确定现在的环境比较安全之后,白焰立刻朝我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抱起我摔在地上的上半身,然后头朝下冲我问道:
“何故,你没事吧?”
说完又顿了顿,这当口白焰皱起他那两条细细短短的银灰眉毛,睫毛长长的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狐疑的朝四周围又张望了一遍,自言自语道:
“……这可真奇怪,我往前跑着,刚听到你在后面摔倒了,然后一声尖叫,好像被什么东西拖进水里了,我才回过头看,没想到这些大水,还有那两个水菩萨却一下子都不见了,然后你也从水里掉下来了,……你不觉得这事很怪吗?”
“是很怪,”
虽然这个时候我很想跟他聊上那么几句,毕竟对我而言,现在能再见到白焰,也算是久别重逢了,只不过刚才从水里掉下来实在痛得厉害,他这么抱着我,搞得我更痛了,于是我嘶牙咧嘴了一会儿之后,才冲他道:
“……大哥,我这缺氧还没缓过来呢,……你先把我放下,让我躺会儿,我再跟你说。”
第262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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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 不好意思, ”
听到我这么说, 于是这时白焰立马改变姿势,把我从上半身抱在怀里的样子,轻轻慢慢的往地下放, 改成了平躺在地上的样子, ……我的背部一着地,整个肺部总算能够自由顺畅的呼吸了, 于是赶紧先狠狠深呼吸了几下, 又转过头咳嗽了几声, 把原先充斥在鼻子和嘴巴里的水全都给甩了个干净,这才感觉自己算是彻底回魂了, ……这当口我全身松懈的躺倒在地上, 仰着头,看着白焰在我旁边单腿半蹲着, 熟悉又陌生的脸正抬在半空中, 不停四下里张望着, 勾勒出一张完美侧脸弧度的同时, 烟灰水晶似的瞳孔里,又似乎因为自己的发现, 正在疑惑点什么。
然后可能是发现我一直在盯着他看,于是这当口白焰冲我低下头,桃花般妖治的大眼睛眨了几眨,又微微眯起, 轻声朝我道:
“……这么紧盯着我看干什么?终于被哥的帅气迷倒了么?”
“嗤,真自恋!”
说的我脸上不由自主的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烫,心理一下被说中心事的害羞,嘴巴已经快过大脑,飞快的大喊出声,……不过说起来,我这种小女生特有的别扭心情,估计也不太瞒得过白焰,只见他一副了然的表情,嘴角弯弯的翘起,冲我露出更加甜蜜的一笑,然后又刹那间散去,换上来个严肃的表情,冲我伸出一只手,就轻轻抚上了我的脸颊。
“现在好点了么?”
“……好点了,”
“刚才我往前跑的时候,突然听见你在后面尖叫,吓了我一跳,”
“嗯,”
“……可是后来又很快,大概也就四五秒的功夫吧,我突然感觉身后面发出一阵很强烈的红光,还有一股很强的热量,然后那些水就一下子,全都变成水蒸气散发了,……你说奇怪不奇怪,而且我感觉到的那个能量,就是离你很近的地方发出来的。”
“唔……”
“美女,……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当时你在那个水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哎?……啊,那、那个……”
几秒钟还是一副含情脉脉的表情,但下一秒后却瞬间变脸,又习惯性的开始了他那套话专用的语调,……只见这当口白焰依然还是一只手极为温柔的,好像春风拂面似的抚摸着我的脸,但是一双桃花眼狡黠的半眯着,语气里已经充斥进了那种让人听了就想要昏昏欲睡的,催眠般循循善诱的声音:
“还有,……算算时间,你被拖进水里,大概只过了六到八秒,就算是一个肺活量很差的成年女人,憋这么点时间的气也不至于彻底淹死,但刚才你刚摔下来的时候,我看你那副样子,就跟濒死了差不多,……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嗯?”
“……”
白焰到底还是那个精明又敏锐的男人,跟我在永远电视里看到的那个白夜比起来,虽然感情是丰富多了,但是一点也不影响他内心的理智和冷静,所以这才刚安慰了人家几句,转头就开始研究起我的一些不正常的现象了,……但话说回来,我也不可能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其实我是死而复生,于是在琢磨了一会儿后,我终于回他道:
“……实话跟你说,刚才我虽然只被拖进水里那么一小会儿,但是水里头那些触手史莱姆都在疯狂咬我,感觉自己分分钟就要被啃成肉泥了,所以我一激动,就拼命挣扎,氧气消耗的肯定要比平时快啊,”
“嗯,也对,”
“而且……”
“而且啥?”
“而且,不瞒你说,刚才我在濒死的时候,眼前都出现走马灯了!”
“蛤?走马灯?”
“对,就是人们常说的,死之前大脑不是会出现幻觉啥的么,我就看见了,……那个时候我都快不行了,只觉得脑袋里全是缺氧的空白,然后这时眼前突然红光一闪,我就朦朦胧胧的看见,一条超大的,跟一座山那么大的大鱼怪,突然就从我眼前游过。”
“……这么神奇?”
“对,就是这样,……而且更神奇的是,这个时候我挣扎着仔细去看这个大鱼怪,却突然发现它肚子上有个蛇形的图案,还闪着红光,之后那个红光突然变得越来越亮,周围的水温也越来越烫,最后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水已经变成蒸汽变没了,我也一下子从水里摔在地上了,……唔,大概就是这么个过程。”
“是么,”
听完我的这番偷天换日的解释,这当口白焰那张美丽的脸上,一时间露出有些迷惑的神色,半信半疑的,却又找不出什么明显的漏洞来,……末了大概他也没兴趣再追问下去,于是冲我耸了耸肩,表示这个话题就这样告一段落,然后刚想站起来,却没想到,这一耸肩又牵扯到了他背上的伤口,痛得他‘嘶’的轻喊了一声,于是我见状马上担心的朝他伸出一只手,放在他半蹲着的那条腿上,关心的问他:
“你没事吧,……对了,我都忘了,你背上还有伤呢,”
“哼,没事,”
一听到我这番关心的话,这当口白焰又立马变脸了,他傲娇的皱起了眉头,又冲我崛起了嘴巴,仿佛我在看不起他似的,一副‘我很牛逼’的样子对我道:
“我都身经百战了,什么场面没见识过,这种伤口只是小case。”
然后说完,不知怎么的,可能是背后的伤口又开始痛了,他的嘴巴还撅着,脸颊上的肉却又是一抽,眼睛里顿时都被痛的刺激出了眼泪,看上去水润汪汪的,……然后这时白焰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冲我道:
“……不过万幸的是,刚才那水变成蒸汽消失的同时,连沾在人头发、衣服上的水都自动烘干了,这也算是走运了,否则按之前的那样,浑身湿透的继续往前走,保管过不了多久就会生病,或者伤口感染发炎,”
“嗯!”
我点点头,然后这个时候刚好身体也总算是恢复过来了,肺里的气也顺了,于是我一只手抓着白焰的胳膊,浑身一用力就从地面上爬了起来,紧接着白焰也站了起来,顺便从地上捞起他自己的背包,然后回头冲我说了句:
“好了,既然休息够了,那现在我们抓紧时间,继续前进吧。”
……
……
大水消失之后的牢房,一排排曾经被那些透明古怪的大水彻底冲刷过的大铁笼子,好多铁杆上面已经开始腐蚀出了不正常的锈迹,而那些吊在下面的节能灯却依然摇摇晃晃的亮着,把这个阴冷而宽阔的地下牢房映照的更加压抑,……我跟白焰继续按原来的计划,往不远处的那个‘监控室’的小洞窟的方向走过去,边走着,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这件事就是,永远曾经在那个死后世界的咖啡馆里很明确的告诉过我,一旦我复活,所有的‘因果关系’全都会打乱,并且全部重新编排。
换句话说,就是当我这次复活之后,世界就会往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不管是这个牢房的白焰也好,还是原本在青铜密室里,准备开始进行‘朱红衣’仪式的小橘他们一行人也好,所有这一切的一切,都会不一样,……但现在我真正复活了,却好像一点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同的啊??
……难道不是吗?
白焰还是那个白焰,感情丰富却又理智冷酷,而且这当口在这个封门村地宫的地下牢房里,四下里也都静悄悄的,很安静,丝毫没有任何异变将要来临的征兆,那么永远所谓的‘改变’因果关系,又究竟会表现在什么地方呢??
一时之间,脑子里全都被这些疑问给充斥着,于是也没注意脚下的步子,就这么跟在白焰身后管自己闷头一个劲儿的走着,没想到还没走几步,他突然就这么直直停了下来,然后我也没注意,就这么直直的往他背上撞过去,还刚好撞在了他肩膀背后的伤口上,撞得白焰立刻有些夸张的叫了起来:
“……卧槽,痛死我了!……美女,你走路的时候能不能多抬头看几眼啊,”
“抱歉惹,在想事情,一个没留神,”
于是我立马道歉,还伸出只手,摸到他只穿了单薄短袖t恤,透露着肌肉轮廓的背上,安抚般的摸了几把,……不过大概是我的按摩手法太简单粗暴了,不但没让他变得舒服点,还搞得更痛了,于是在我摆弄了几下之后,白焰就微微侧了下身子,一脸很不耐烦的表情,一只手拎着我的手脖子把我手甩开,然后又往后摸了把他自己的伤口边缘,举到面前,看了眼手指上又重新沾上的血迹。
“啧……,我这个伤口,刚才多亏那些大水瞬间汽化的热量,都有点凝固了,现在可好,又裂开来了,……还好我包里有医疗包,我们赶紧到前面的洞窟里去,我得包扎一下,省的待会感染了,那可就真的废了,”
“啊,好!”
于是听白焰这么说,这当口我也就把心理的疑问暂时放下,跟他一起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的,连走带跑的就横跨过了三四百米的距离,一下穿过空旷的牢房空地,走到了那个之前被大水冲的坍塌了的岩壁面前,……而里面,就是之前徐工说的那个‘监控室’。
第263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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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洞外探头往里看去, 里面的这个洞窟比较窄, 宽度大概够三四个人并排走的样子, 不过深倒是挺深的,而且里面黑洞洞的,一眼望去好像见不到底的样子, 只剩最里面四周围的岩壁上面, 全都发出一片片星空似的光点,还伴随着一阵阵我非常熟悉的, 就好像是电流窜过荧光屏时, 所发出的‘哗啦啦’的电流噪音的声音, ……就跟之前看到的一样,这个名为‘监控室’的洞窟里, 最里面的岩壁上, 全都安装着无数个液晶显示屏,估计就跟我们之前发现的那些‘摄像头’连接在一起, 实时监控着这整个封门村地上地下的一切, 算是这个村子的神经中枢也不为过。
……只是这么一个现代化的设施, 与这个荒郊野岭的荒废村庄如此的格格不入, 到底是由谁,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建立的呢??……而且看里面的情况, 四周围岩壁上的青苔还没从刚才被大水灌满的状态中回复过来,虽然水早就全都蒸发了,但是那些青苔们依然湿漉漉的吐着黏糊糊的蜜汁液体,让人一种充满了凉意的阴森森的感觉, 再加上深不见底的黑暗,也不知道里面还会有些什么未知的事物在等着我们。
不过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什么退路也走了,于是我跟白焰在对视了一眼之后,就径直跨过坍塌的岩壁,往这个洞窟的深处走了进去。
……
里面跟外面不一样,没有节能灯照明,所以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我跟白焰手里的两个手电筒的光芒,勉强照亮了面前两三米的距离,……而且进来了以后才发现,这个洞窟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还要深得多的多,外面看着好像很浅,几步就能走到头,但真的到了里面实际走几步,却跟最里面那些荧光显示屏的相对位置,似乎一点都没发生什么变化,……于是见这种情况,白焰就提议我们先停下来,在洞窟入口处不远的地方,就着外面牢房里的光,先原地修整一下,他也好给自己包扎一下。
于是我们就停了下来,白焰蹲下,把手电筒放在一边的地上,接着拉开他自己的包翻了翻,把最后的2瓶矿泉水拿出来,递给我一瓶,还拿出最后一包压缩饼干,和几块巧克力,以及他自己的救生包,冲我道:
“喏,我先包扎一下,你休息会儿,吃点东西,……现在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我们从早上,离开地面上那个三层的大屋,往下路过了青铜门,通过了那个空旷的人肉电池环境,再走过了刚才的牢房,体力消耗了很多,午饭也没怎么吃,现在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会儿,”
然后说罢,白焰背对着我转过身,一咬牙,脱下了他身上贴身穿着的那件白色的短袖t恤,开始给自己肩背上又一次开裂的伤口上药,扎绷带,然后这时我也在他旁边的地上坐了下来,边拿起一块巧克力吃了起来,边看着他的动作。
……在只有两个手电筒照明,以及洞窟外面一点微光的昏暗光线下,白焰很快就把他的上衣脱掉,露出了线条轮廓完美的身体,……说起来,他的脸长得这么好看,甚至乍一眼看上去比女人都还要漂亮,有那么点模糊了性别的美,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却又丝毫不娘,反而很敏捷,很锐利,给人的感觉就像把锋利的剑似的,这当口脱了衣服,就能更加鲜明的感受到。
白焰的身材很好,不特别瘦弱,也不特别魁梧,而是有种浑然天成般匀称的男性**美,……这当口当他背对着我的时候,随着两只手和身体的动作,我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肩膀很宽,微微低着头的时候,肩胛骨往外凸起,背上紧致又有力的肌肉顺着脊柱中间的沟流畅的往下,一路收紧到连一丝赘肉都没有的腰身和小腹,还有半隐半露在牛仔裤下面的腰窝,……这当口即使我没有看见他的正面,也能猜得出来,他的腰身和小腹,一定都是很漂亮的腰肌和腹肌,而且那里一定很有力量……
砰!
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这个,我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的‘砰砰砰’的乱跳了起来,而且脸颊一下子炸裂般的变得通红,因为不知不觉的,我好像想到了某些□□的事情……,但又在通红害羞的同时,喉咙却又忍不住的自己吞咽了一下,连两条腿都忍不住在地上磨蹭着扭了几下,……说真的,在遇见白焰之前,我从没发现自己居然是个如此好色的女人,都在这种鬼地方了,而且都落命过一次了,居然还能对着一个半-裸的男人这么想入非非,……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我,谁叫他长得太帅了呢……
“你……”
然后这当口正当我通红着一张脸,心脏‘??纭?碧?闹敝倍19虐籽媛懵兜暮蟊晨锤霾煌#??夷抗饣乖嚼丛酵??南掳肷砜慈サ氖焙颍?膊恢?涝趺吹模?蟾攀俏业哪抗馓?鹑攘耍?馐绷?籽孀约憾际懿涣肆耍?沼谕o率掷锢?侗链?亩?鳎?1019?烦?宜档溃?br> “……美女,你能不能矜持点,这么直勾勾色眯眯的盯着我,我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你再这样,我可要喊非礼了。”
“哪、那有!”
被他这么一说,我本来就通红的脸,这下又红又烫的都快要滴血了,于是赶紧争辩道:
“……我、我才没盯着你看呢,……啊不,看是看了,不过我是在很关心的看你背上的伤,我、我怕你一个人够不着,正想问你要不要帮忙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
“本来就是嘛……啊!”
然后听着我这番前言不搭后语的反驳,这时白焰也刚好三两下的就利落的把后肩背上的伤口给绑好,然后这时他也不急着把衣服穿好了,反而故意露出一副‘就让你看个爽’的样子冲我转过身,整个人一下就凑到我面前,……之前我还在脑内疯狂yy的整副火热又有力的身体一下子覆盖住了我面前的整个空间,男人身体发出的灼热的热度,还有那种体重的压迫感,逼得我不由自主的屁股往后挪了一下,背一下子就靠在了岩石壁上,……心脏跳的更加剧烈了,几乎快从我的嘴巴里跳出来,这当口我整个人脑子都有点晕了,耳边全是心脏的轰鸣声,我滚烫着脸,看着眼前离我越来越近的白焰,结结巴巴道:
“……你,你干嘛啦……,一下子离人家这么近……”
“你不是想看么,那我就来个福利大放送,一次让你看个够,”
然后这时面对我一下缩到角落里的动作,白焰那张美丽的脸上则露出了恶作剧般的捉狭表情,只见一头白毛刘海下面,他那双桃花般的大眼睛愉悦的微微眯起,然后又继续道:
“……喏,你有哪个地方没看清楚,还可以再凑近点看,要是嫌哪里被裤子挡着看不到,我还可以把裤子脱了让你看,如果这还满足不了你的话……”
说着,一只骨节分明,又温暖有力的大手一下子覆盖上我的一只手,还五指紧扣的插进我的手缝里,边暧昧又轻柔的抚摸着,边凑近我耳边道:
“……要是这样还不满意的话,那你不妨亲手来摸摸,看看喜不喜欢,嗯?”
“……啊!”
这当口我跟白焰的对话突然又朝那种方向发展了下去,我被眼面前这个半-裸的男人围在岩壁上,空气里全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还有一股好像是云南白药似的药味,搞得我都不敢大声呼吸了,……这当口白焰依然用那种捉狭似的眼神盯着我的脸看,但是瞳孔里的眼神却慢慢变了,变得有些低沉又意有所图下来,而他那上翘的嘴角里也慢慢露出了鲜红的舌尖,就仿佛看着一个可口的点心一般看着我,让我在心脏停跳了半拍之后,又毫无由来的莫名一阵心动,然后又是一阵心慌。
“不、不要了,”
于是我赶紧红着脸结结巴巴的答:
“……不看了,……我休息够了,放我起来啦……”
“你都没怎么看呢,怎么就够了呢,”
“真的够了啦……白焰,我说真的,我们赶紧的起来继续往前走吧……”
“……啧,不行,你休息够了,我还没够呢,我可是伤患。”
“那伤患就更加不能多动啊……,你看你凑得我这么紧,把你背上的伤口再扯的更大就不好了……”
“唔……那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拿什么慰问我这个伤患呢?”
“啊?还要这样?”
“对啊,我可是为了你才受的伤,不管怎么说,你都得做点让我高兴的事情来回报我啊,”
“……那你要怎么样才会高兴呢……”
“嗯……让我想想……,那就,亲我一下怎么样?”
“!”
第264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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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一下!?
……怎么样嘛, 是不会怎么样, 只是要我主动亲的话, 这不是太害羞的嘛!毕、毕竟我跟他才认识了没几天,虽说当网友已经快要半年了,而且以前也曾经见过一次面, 但是要说真正的相处了解, 其实就是这次封门村的事,这么算起来的话, 从上火车到现在, 一共才过去5个白天3个晚上, 然后我就要跟他kiss了……,虽然之前也有过一次, 不过那次是他主动, 而且也只是象征性的碰了碰嘴唇,但现在却要我主动……, 这、这发展的是不是太快了点??
说真的, 连我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明明我一直都是个比较保守又孤僻的女人, 都上大二了,别说男朋友了, 就连一个比较要好的男性友人都没怎么深入接触过,却能跟一个陌生的网友在短短几天里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而且最关键的是,我自己非但一点都不抵触, 甚至还沉迷于其中,这种情况真的很难用常识和理智去考虑,……所以一但人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心理面就会非常迷信的浮现出那句话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么?无常的命运?
爱情,又或是单纯的迷恋,这些东西的魔力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和理解力,着实令人费解。
……
这当口在这个阴暗狭窄的洞窟口的平坦地上,照明的东西只有地上放着的两支昏黄的手电筒,以及塌陷的洞窟外头,那一排排节能灯泡透漏进来的一点微弱的光,……这当口我坐在地上,一边一张脸烧的通红,心脏也不停‘砰砰砰’剧烈跳动着,一边被白焰笼罩过来的赤-裸身体往后逼着,屁股几下往后几下挪动,背就退无可退的靠到了岩壁上,……然后这个时候正当我赶紧想调整一下姿势,好从他身体覆盖的范围下逃离出去,却没想到一条肌肉坚实又有力的男人修长的手臂一下子朝我伸过来,猛的按在了我脑袋边,在挡住了我的去路的同时,也一下子让我整个脑子都‘嘣!’的一下爆炸了起来,一时间缺氧似的头晕眼花。
天啦撸!
我、我被壁咚惹!
以前只在偶像剧还有言情小说里才看过的这个情节,居然在现实里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这、这也太……
一时之间简直都失去了再次逃跑的力气,脑袋里一片混乱,感觉自己简直不是在这个四处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暗黑封门村,而是身处到处飘荡着粉红泡泡的不灵不灵的玛丽苏世界了,……天惹,这、这个场景,接下去我该如何应对呢,根据我读各种狗血言情小说破万卷的套路来推断,接下去一定要主动亲白焰一下才行,才能缓和这种箭在弦上的气氛,否则这个时候剧情的男主看自己紧迫盯人了对方都没有反应,肯定会使出霸道总裁的气势来强势一吻,打破女主犹豫的心理障碍的,我已经看破了这点!
……这么一想的话,好像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如果就这么把白焰推开的话,岂不是让他很没面子,我这么喜欢他,也不想让他变得不高兴,况且……,其实我也挺想跟他kiss的,就是克服不了自己这个害羞的心理……
“美女,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容易脸红?……每次只要我一凑近你,你的脸就会跟喝醉了一样……”
然后这个时候正当我还一边脸上发烫,心脏‘??纭?碧??妥磐匪踝潘?炙?牛?宰永锘乖诩ち宜枷攵氛?氖焙颍?籽嫒戳成洗?抨用恋男Γ?孟窆室庠谧脚?宜频模??裸又散发着热气的上半身更加紧密的靠近我的身体,只差一根手指的距离就要贴上了,……而且他看我害羞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没撑着墙的另一只手就一点都不顾忌的摸上了我的脸颊,几根手指暧昧的抚摸着高热的巴掌肉,弄得我不知不觉的都吞了好几下口水,连眼睛里都渗出了点不知所措的生理性眼泪,……然后他边继续缓慢的摸着,边身体前倾,两片弧度漂亮的嘴唇凑近我的一边耳朵,用种低低的,磁性的让我的耳膜也酥麻起来的声音轻轻的冲我道:
“……这样讨厌么,嗯?”
“我、我不知道……”
其实一点都不讨厌,而且还很喜欢……,只是……,如果就这么承认了,就感觉自己的面子有点拉不下来,如果直接对他说喜欢的话,那岂不是显得我很好色很浪嘛??……毕竟我们真正相处才没几天,就这样,……而且说起来,虽然我总是在脑内幻想艹遍世上所有帅哥,但是实际上一到现实中,就连和喜欢的男人正面眼对眼的勇气都没有,一到关键时刻,自己就怂的不能再怂,什么时候能像那些热情奔放的女人一样,大大方方的袒露自己的爱意呢……??
“我……”
于是一冲动,半句话就不经大脑的冲了出来,然后还没等我来得及想后半句,白焰已经接话了:
“嗯?你什么?”
“啊!……我,我就是说……”
“说什么,嗯?”
“就是……就是……不……”
“不?”
“不……,哎呀就是不……”
“就是不什么?”
“就是……就是……,噫……”
‘我不讨厌你’,短短几个字的一句话,却偏偏卡在喉咙里半天出不来,说的我都费尽全力气,累的都气喘吁吁的了,可还是说不出口,……搞得最后白焰都有点不耐烦了,他撑在岩壁上的一只手突然卸去了些力,于是整个火热的身体一下子重重压在了我身上,腹肌有力的小腹一下子跟我的小腹紧紧贴在了一起,还微微磨-蹭了一下,……然后在我还没尖叫出声之前,白焰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漂亮的嘴唇也有点不爽的撅起来,然后道:
“……何故,你这个人可真够别扭的,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我!……我……,哎呀走开啦,你好重,”
“你嘴巴上说好重,身体可不是这么想的,……真的讨厌,直接把我推开不就行了?”
“可是……”
“女人啊,好像都喜欢玩欲拒还迎这一套,表面上拒绝,暗地里勾-引,对不对,嗯?……我的眼睛可不瞎,这一路上你总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我,还时不时的就主动拨撩我,我一主动凑近,你就很高兴,我早就发现了,”
“哎呀!……你、你别说了!”
“有什么好害羞的,男-欢-女-爱,食色性也,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可、可是……”
“可是什么,嗯?”
“可是……可是……”
然后又这样努力挣扎了半天,我终于吐出了心理一直以来都觉得难以启齿的话:
“可是……人、人家感觉害羞嘛……”
然后一说出口,我只觉得自己的脸烧的更红了,简直烫的我都怀疑要流血了,而白焰听了我的话之后,反倒是露出个有点惊讶的表情,一双细短的银灰眉毛下面,睫毛纤长的桃花眼‘扑棱扑棱’的眨了几下,这才开口:
“蛤?就这个?”
“这、这个还不够嘛!”
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的我都有点生气了,感情他以为我在敷衍他呢!……以前我一直觉得白焰是那种阅女无数,感情经历丰富的男人,所以才会表现的那么懂女人心,那么的善解人意,不过现在看起来,他也不过如此嘛,怎么关键时候笔直笔直的,真是一点都不理解人家羞涩的少女心……,不过也是,之前他问我的时候,我还故意强行装自己很有经验的样子,试图拉高自己的情场档次呢……
然后这时我心理还在撒娇一样的生闷气,这当口身体却突然一紧,两只手连同上半身突然一下子被男人两条修长有力的手臂给紧紧圈进了一个温热又坚实的怀里,然后下个瞬间,一边的侧脸上却被人‘啾’的亲了一下,耳边就传来白焰带着笑意的声音:
“够了够了,我懂了,你是娇羞又爱逞强的女孩,我知道了,”
“哼……”
“不过这样最好,我最喜欢你这样的类型,欲拒还迎猫捉老鼠似的,玩起来很有意思……,现在我知道了,比之前更加喜欢你了,”
“嗯……”
“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喜欢我不?别害羞,要讲真心话,”
“唔……”
“快嘛,讲嘛,求你了……”
“喜、”
“嗯?”
“喜欢……”
“呵……,有多喜欢我?”
“很喜欢……”
“那你现在肯亲我了不?”
“……”
说到这里,之后我没再回话,而是直接抬起头,把嘴唇贴到白焰的嘴巴上,然后伸出舌头,往他火热的嘴巴里探了进去,……而下一秒白焰也没有再说话,他圈住我双臂的两只手松开,一只手改成圈住我的腰,另一只手则放到了我的后脑勺上,稍微一用力,就把我的脑袋压的离他更近,他微微侧过头,滚烫又柔软的舌头灵活的纠缠着我的舌头,摩-擦翻滚,又进进出出的,带出一阵阵流窜着的电流般的酥-麻快-感,弄的我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缺氧一般的空白,只知道拼命张大嘴巴,拼命溢出来的口水都快要盛不住,沿着嘴角流下来了。
可是这次我没有再故作姿态的显出一副自己很被动的样子,我鼓起全部的勇气,伸出双手,攀上白焰坚实的肩膀和脖子,我的胸部和他的胸膛紧紧的贴在一起,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心脏都在剧烈的跳动着,我的双腿张开着,膝盖弯曲,难-耐的摩擦着他光-裸的小腹。
**苦短,有时候也得及时行乐一下,不是么?
第265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40)
“唔……”
就这样, 在太行山深深的地底下, 封门村地宫这个幽暗又安静, 静到让人有点毛骨悚然的洞窟里,这当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本来因为头一次和男人做这种情-色意味这么明显的事, 尤其还是个才相处了没几, 连什么底细来路都还没搞清楚的网友,所以再怎么服自己没关系, 不紧张害怕也是假的……, 我的心脏一直都在‘砰砰砰’的不安又激烈的跳动, 就连全身的关节肌肉都跟生锈了似的僵硬。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我的内心深处, 在这方面确实还是挺保守的, 可问题是,你保守嘛, 那就干脆保守到底好了, 但我却又偏不, ……我在保守的同时, 心理的某个地方却又特别的轻-佻和放-荡,特容易犯花痴, 一看见中意的帅哥,立马就把持不住了,就想去拨撩人家,……而且撩就撩吧, 我还特爱装纯,然后等对方也开始察觉互动的时候,却又秒怂,连正面上的勇气都没有,只知道一个劲的脸红害羞,典型的有色心没色胆,看似很矜持,其实心理巴不得对方主动呢。
就连对白焰也是这样。
其实他一开始根本就对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可是他人长得帅,性格又好,我表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却马上就发-春了,才各种找理由装弱势,反复接近他,……就算后来我知道,他一路上对我那么照顾,故意展现出诱惑和暧-昧,最大的原因是为了利用我,但那又怎么样呢?
老实,我完全不care。
我根本一点也不在乎他内心的真实目的和想法是什么,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喜欢的程度有多少,……所谓‘爱情的终极理由和意义’这种玩意儿,我总觉得过于虚幻了,在这种方面刻意的刨根问底,一点意义都没有,……起来,其实我跟白焰的性格有点像,都是实用主义,对我而言,只要一个男人是单身,长相性格又是我喜欢的类型,也没有复杂的社会家庭关系纠缠,那就能上去搞一把,先爽了再,……至于这个男人以前喜欢过谁,将来还会不会继续和我在一起,ho care,我连自己的未来都不能确定,自己的过去都不能掌控,又怎么去控制别饶过去和未来呢??
俗话,**苦短,今朝有酒今朝醉,明的事谁也不准,我没兴趣当爱情的苦行僧,只想快快乐乐爽一把,……至少他现在表现出来挺喜欢我的,还处处维护我我,这不就够了吗??其他还想干啥呢,难道为了证明爱情,还要把男饶心脏挖出来看看不成??
这没有意义。
在这个世界上,谁也不可能真正的占有谁,你和我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
……
“……啊,”
……不、不行了,必须换气,……我、我快要窒息了……
“……放、呼、放开我……”
然后就这样被白焰这么压着后脑勺吻了好一会儿之后,我实在喘不上气了,涣散的神智终于开始重新集中起来,……我的手本来还勾在白焰的脖子上,轻轻推了他几下,可是他沉溺在亲热当中,根本不理我,于是我只好气沉丹田,再提起一口气,用力把他推开。
“……嗯?”
然后这时被我推开的白焰却还有点茫然的样子,白皙的皮肤透着暧昧的红,……这当口他被我稍微推开了一点距离,我的目光刚好落在他嘴巴上,他的嘴唇微微张着,因为接吻后的关系,变得微微红肿,还水润润的,……也许是还没从深吻的余韵中回过神来,这当口他眼睛跟没睡醒似的半睁着,目光迷离,里面还蒙着一层水光,让人看了就脸红心跳。
……不过没过几秒,他很快就清醒过来,这当口白焰又习惯性的微侧着脸,桃花眼不爽的眯起来斜睨着我,嘴巴也撅了起来,明明两条胳膊还把我圈在怀里,这时他冲我道:
“……干嘛这么重推我,嗯?”
“你、你亲的那么久,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于是我红着脸答。
“蛤?……那你不会边亲边换气吗?”
“……这、这个,暂时还不会嘛……”
“你之前不是还,自己交过男朋友,啥事都干过嘛,这怎么就不会了呢,”
“别……别这个了……”
“呵……”
果然,一番对话道最后,白焰又搬出之前我乱扯的话来揶揄我了,搞得我顿时尴尬的要命,于是只得红着脸低下头,一时间不知道该些什么好,……然后这时就在我害羞的时候,白焰脸上却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又朝我凑了过来,只是这次没有亲我的嘴,而是头往旁边弯了下,往我脖子上舔了上来。
“啊!……干嘛要咬我!”
只是没想到他的动作比之前的还要激烈,一边舔-舐着我脖子上薄薄的皮肤,居然还用上牙咬了,又咬又舔的,然后还没等我来得及反应过来,没想到他亲着亲着,居然一个用力,就从坐在地上抱住我的姿势,一下把我乒在地,整个身体完全压住我,在我脖子上游移的嘴唇也开始往下,在我的肩膀上又重重的咬了一口。
!???
啊啊啊啊!!
噜啦,真是夭寿了!!
我只打算跟他亲亲,可没打算在这种地方跟他做不可描述的事情啊!!!
“……别、别、不行!”
突然这么一下,我瞬间慌了,因为就在身体和身体起伏纠缠的过程中,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又热又硬的抵住我,……虽然我没有那种经验,但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看过猪跑么……,一想到这里,我心里更乱了,不会吧,我就算再怎么开放,也没打算跟人在地下山洞里野-合啊啊啊啊啊!
心理这么一谎,顿时有些失去了理智,这时候我的心跳一下飙到180,被白焰压在地上,手脚紧张的扑腾的同时,这当口也不知怎么想的,一只手一下就摸到白焰还扎着绷带的肩膀伤口处,重重的抓了下去!
“啊!”
于是就这样,在我毫不留情的用力往他伤口上狠抓了一下之后,白焰吃痛的叫了一声,一下浑身变得僵硬,再也没在我身上乱搞了,……然后我看他整个人弓起身子,肌肉紧绷着抽搐了好几下,这才忍过这阵痛,然后没那么痛了,他终于朝我抬起脸,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里面还含着晶亮的眼泪,一脸痛苦的表情冲我道:
“痛死我了,……何故,你这女人,你是要弄死我呀!”
“……谁、谁叫你突然压住我!”
这当口白焰吃了痛,不过我也毫不示弱,一边情绪还没从刚才差点擦枪走火的惊悚中缓过劲来,心脏‘砰砰砰’飞快的跳,一边手忙脚乱的从地上坐起来,拉好被他扯开的衣领,滚烫着脸道:
“……、好就亲一下的,你干嘛突然咬我脖子,还扯我衣服,吓了人家一大跳!”
“嗤,你明明自己也很享受,”
不过面对我这个装模作样的指责,白焰显然不服,一张脸又是习惯性的斜睨着我,白皙的脸颊上还透着一丝不知道是痛出来的,还是刚才亲吻时留下的红,一边崛起嘴巴不客气的反驳我:
“刚才亲的时候,你脸上一副很爽的样子,又是手勾我脖子,又是腿缠到我腰上,屁股还扭来扭去的,我以为你也想,所以就……,……怎么,明明你自己也想要,现在反倒是怪起我来了。”
“……啊,……但是,就算是这样,好只亲的,你也不能那、那样啊,”
“呵……,美女,难道在你心理,我就不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亲亲抱抱不会起反应的嘛?嗯?”
“……呀!别、别了!”
没想到我一直觉得超级害羞的那种事,白焰却能那么大刺刺的出来,真叫我不知该怎么接话……,这当口眼看话题就要直奔下三路去了,我赶紧红着脸打断他,然后加重了语气,有点蛮不讲理的冲他道:
“反、反正,……不管怎么,这种事,我不准就不准,”
“蛤?那这样的话,万一谁当了你的男朋友,岂不是很惨?……你这么会撩人,但是撩了就跑,还不准人家随便硬,我看以后,只有人工智能充气娃娃才能满足你这方面的需求了……”
“……才、才不是呢!……但是,做这种事情,总得,总得看看场合吧……”
“啥意思……,就是,这种荒山野岭不能乱搞,但是城里的酒店或者家里就行?
“当然不是!而且……,如果直、直接做的话,不、不卫生……”
“难道有套你就愿意?”
“这……”
“……”
“……”
然后这话到这里,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好像出了什么不得聊话,整个脸颊立刻炸红开来,赶紧低下头,眼神不停左右游移,也不敢看白焰脸上的那个先是有点惊讶,然后又很意味深长的表情,……于是有那么几秒的时间,气氛显得很尴尬,我和他相对无语了一会儿,谁也没开口话。
……然后就在下一秒,又突然!
本来他扑在我身上,然后被我掐了伤口之后,整个人吃痛的弹坐起来,依然光-裸着上半身,往后退了一点,气呼呼的跪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亲吻过后微微红肿的嘴唇还不高心倔的老高,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然后这当口在听到我那番欲言又止的话之后,只见蓬松泛着银光的刘海下面,白焰那双桃花一样晶莹诱惑的大眼睛先是有点震惊的瞪大,然后亮银色的长睫毛像两个扇子似的‘扑愣扑愣’眨了几下之后,他整个上半身突然往后一动,两只手夸张的抱住自己,然后故作矜持傲娇的冲我道:
“……讨厌,你好色!……何故,你这个好色的女人,我早就知道你觊觎我完美的**很久了。”
“哪、哪有!”
的我立马爆红着脸否认,可是一点用都没有,跟白焰相处了这么些时间,我也大概摸清了他的脾气性格,……这男饶恶劣,还有对他人情绪进行掌控捉弄的爱好是深入骨髓的,你要是有什么口舌把柄落在他手里了,那可好,准得被他拿来乐呵乐呵的讽刺个够呛,……就好比现在,白焰在确定我对他确实有那方面的想法之后,刚才还想压我,这会儿反倒像个黄花大闺女似的矫情起来了,连伤口的痛都顾不上了,双手抱胸扭扭捏捏的,一张脸微侧着斜睨我,脸上还露出一副坚贞不屈的样子:
“……哼,没办法,男人长得太帅也是一种罪过,哥英俊的五官,诱饶身材,潇洒的气质,引得美女前赴后继想上我,挡都挡不住,……虽然我向来都是洁身自好……”
“你可拉倒吧,还洁身自好呢!”
然后这当口白焰还在自言自语,喋喋不休的着,我终于忍受不了他那杰克苏一般的自恋,开口打断:
“刚才好了亲一下,马上就把我压倒了,谁信你洁身自好啊!”
“啥?你在怀疑我对女饶审美情-趣嘛??”
不过面对我的质疑,白焰也毫不示弱,马上反驳:
“美女,感情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垃圾回收站,只要有女裙贴,不管高矮胖瘦,智商高低,统统接受??……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难道在你心理,男人找女人,就是光受下-半-身的冲动支配?”
完又顿了顿,这当口白焰脸上露出副很傲的样子,又冲我道:
“告诉你,我眼光可高了,一般的女人根本看不上,……我长这么大,觉得还可以的女人,五根手指都能数的过来,现在我觉得,你能算一个,”
直白的一番话,一点都不加掩饰,的我忍不住脸上又是一红,声音也立马低了下去,又开始结结巴巴起来:
“……为……为什么,我、我能算一个?”
“至于为什么嘛……,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不过这是个秘密,不告诉你,”
“……你!”
的我又是语塞,……白焰总是这样,话永远都是这么一副模棱两可的语气,一会儿让你对他生出点希望,一会儿却又四两拨千斤的推开,他的真心似乎总是隐藏在一片灰白茫茫的迷雾里一样,让人能瞧见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却偏偏又看不清,摸不透。
你,喜欢上这样的一个男人,究竟是幸呢?还是不幸呢?
第266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41)
“好了, 不跟你耍了, 休息够了吧, 现在咱们该干正经事了,”
然后这时候,就在我跟白焰完话, 又相互沉默了一会儿之后, 白焰突然开口道,……他原本还懒洋洋的坐在离我不远的地上, 这当口突然一下振奋起了精神, 上半身一个挺直, 然后转过身,开始拉扯起地上那摊刚才他脱下来的, 破了一个洞, 还带着血的t恤衫来,……边扯嘴里还边不停嫌弃的喃喃自语着, 什么衣服好破拉, 血的味道难闻拉, 后悔没带换洗衣服拉, 巴拉巴拉的个不停。
老实,我到现在才发现, 白焰他这个人有洁癖,之前赡那么重,也不见他喊,这会儿衣服破了, 却跟割了他一块肉似的嚷嚷个不停,比女人还扭捏。
不过归,这当口他还是用很快的速度,雷厉风行的就把东西收拾好了,顺便把我手里吃剩下的一丁点压缩饼干和巧克力,也都收回到他的包里,动作快的我都没来得及帮忙,……于是在略微的尴尬之后,我也干脆不给他添乱了,抱着膝盖原地坐着,看他背对着我,蹲在地上继续埋头整理。
然后看着看着,我这才看出点不对劲来。
……之前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的身材上,所以没怎么仔细观察他背后的皮肤,然后这时我百无聊赖着,目光刚好落在他背后心,正好是心脏背面的一丁点地方,却发现在那片白皙剔透的皮肤上,却有一块地方,颜色比较深,看上去好像是胎记,又好像是旧伤疤似的,……于是我又仔细定睛看了看,那块浅褐色的东西形状是又长又尖的长椭圆条形,感觉有点像是那种,好像是什么利刃之类的武器留下的刀疤。
“……你背上那个……”
于是我忍不住开口冲白焰问道,
“你后背心那里,是什么?”
“嗯?什么后背心,”
然后这时白焰依然背对着我,正拿着他那件带血的破t恤,准备往脑袋上套,这当口听见我的话,头也不回的问道,
“……就是你的后背心皮肤那里,那里有一块地方颜色比较深,我在想,是不是啥胎记来着,”
原来只是无心的一句话,没想到白焰听到以后,手上的动作却莫名的顿了顿,好像我无意间中了什么似的,……不过在僵了几秒钟之后,他又很快不着痕迹的把这种异样的情绪给抹去,然后用种若无其事的语气回答我:
“不是,可能就是什么时候不心擦到留下的吧,我没怎么注意过,”
“……是嘛……,不过这个伤口看上去好像挺深的,看上去有点像被刀刺过的样子,”
“好了!……好了美女,别谈这个了,起来吧,我们该出发了,”
“哦……”
不知为什么,对于这个神秘的疤痕胎记的话题,白焰似乎打心底里就非常的排斥,我本来还想再跟他多几句,可是这当口他一句话都没再跟我,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拿起他的背包和手电筒,就站起来往这个岩洞的深处走了进去,……他走得很快,于是我也只得赶紧拍拍屁股站起来,也拿起自己的手电筒,跟在他后面,往这个岩洞里面跑了进去。
……
跑了几步之后,我终于追上了白焰,然后一边跟他并排走着,一边用手电筒扫射着这个狭窄的岩洞甬道。
之前从外面那个牢房往这里看的时候,感觉还不是很深,最里面那些个星星一样闪烁的液晶显示器屏幕就仿佛在眼前似的,似乎只要再往里随便走几步,就能到达这个甬道尽头的那个所谓的‘监控室’,……不过现在看来,这里要比想象的还要深,起码有一两百米的样子,里面漆黑漆黑的,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人走在里面,就好像在真空中走一样,要不是前方五六米远处的地上,手电筒光圈里的地面一直在后退,耳边也能听到我和白焰的脚步声,否则的话,我还真的会以为自己现在正在做梦。
……不过不管怎么,按一般正常的步行速度来看,区区一两百米的距离,走路也就两三分钟的事吧。
……
……
但是俗话得好,世事难料,很显然,在这个诡谲莫测的封门村地宫里,事情永远不会像人们预料的那样发展。
幸亏我另一只手一直拿着手机,当我们往前走了一会儿之后,我再解锁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从我们开始往这个甬道深处走算起,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分钟,在这五分钟里,我跟白焰一直朝着眼前那些闪闪烁烁的荧光屏的方向走着,没停下来过,更没有转弯过,……再了,这个甬道也只有一条路通到底,没有其他的岔路可以走,所以按理,应该不存在会迷路的情况。
……但现在问题就来了,既然这里一共只有两百米远的路,中间又不用兜圈子,那为什么我们走了这么久,洞穴深处的那些星星点点的显示屏闪光,离我们的距离,看上去却依然没变呢??
这当口发现这个怪异的情况之后,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脑子产生了错觉,也许是我看错了时间,其实并没有过五分钟,而是只过了五秒钟,……也可能是我刚才确实在做梦,其实现在我跟白焰依然还坐在洞穴门口的岩石地上休息,只是我太累了,所以不知不觉靠着岩壁睡着了,但是身体睡了,大脑却依然活跃着,所以才会做这种类似‘灵魂出窍,‘神游’一样的清明梦……
……这么一想,不知怎么的,我的脑子突然一下子就极度的犯困了起来,上下眼皮子也开始一眨一眨的不停耷拉,似乎争着想要粘合在一起,脚下的步子也从之前平稳的走动,开始变得有点昏沉的踉跄,然后又勉强拖着走了几步之后,我干脆不走了,停下来身子往旁边一歪,就靠了岩石壁上,……然后就连自己什么时候滑坐到霖上都不知道,这当口我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灰白混沌,只想沉沉睡去,进入黑甜的梦乡……
“爱就爱,错就错,面对真实的自我!”
“……啊!”
然后下一秒,就在我整个人浑浑噩噩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好像有谁把一个手机似的东西凑近我的耳边,又点了一下,紧接着从那个东西里传出一个巨大的音乐声,一下子就把我快要归西的意识给拉了回来,……这当口我整个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而剧烈一震,意识‘嗖’的一下归位,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我浑身一个激灵,瞬间从蹲着的地上蹦了起来,差点撞到在我跟前弯腰看我的白焰,……不过幸好他身手敏捷的瞬间躲开,闪到我身边,还伸手扶了我一把,这才让我站稳身体,然后当我抬头震惊的看他时,白焰冲我举起他的手机晃了晃,这才冲我道:
“现在清醒点了没有?……淋淋的歌好听吗?”
“……”
因为受了惊吓,这当口我瞪大着眼睛,看着黑暗中他脸的轮廓,嘴巴开合了好几下,半吐不出一个字来,……然后好不容易呼吸顺畅零,我本来想问他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没想到一句话出口,却瞬间变了个意思。
“……你,你也是淋淋的粉丝吗?”
“当然噜,”
没想到白焰还一本正经的回答我:
“淋淋教我各种人生道理,还教我为爱走钢索,成为自己的美丽旗舰店呢,”
“……那,你看动画片吗?”
“看啊,”
“看的什么番……,pipipi??”
“popopo,biubiubiu??”
“……”
“……”
突如其来的中二,让人措手不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的对话,我也能跟白焰你一句我一句的,或许这就是电波系吧……,……然后这时我整个人也终于从刚才那种诡异的梦魇中清醒了,这时再拿起手电筒四下里扫射了一遍,我终于震惊的发现,没想到刚才我们这样走了五分钟,居然还在原地,就连一步都没前进过!
……
前方,那像满头星辰般的‘监控室’屏幕,依然在不远处点点闪烁,就仿佛无数个躲在暗处的妖魅和丑,正戴着扭曲大笑的诡异面具,笑着看我们原地打转。
身后,倒退10米就是通往外面牢房的洞窟口,还微微往里透着牢房里特有的节能灯泡惨白的光,但是再仔细一看就会隐约的看见,不知什么时候,洞窟门口的空气似乎凝结了起来,形成了一道透明的空气墙,外面跟里面虽然能相互看见,但却好像变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无法接触,这也彻底斩断了我们的退路。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跟白焰相互看了一眼,彼此全都陷入了疑惑之郑
第267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42)
“……难道, 我们又遇到传中的鬼打墙了??”
“很有可能,……不过是鬼打墙,我倒是更倾向于,我们现在正在遭受某种形式的脑电波攻击。”
“蛤?为啥这么?”
“理由很简单, ……仔细想想,我们现在遇到的状况是什么?是不是走了五分钟路, 却发现距离根本没有改变??”
“对, ……而且我还莫名的变得很困,刚才走得时候, 突然一下子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你要是不弄醒我, 我可能就当场睡死过去了。”
“好,那么只要抓住‘走路,距离没变’这两个要素,就可以推导出以下结论。”
道这里,白焰干脆也不走了,走到我对面靠着岩壁, 跟我面对面站着, 冲我举起两个手指,然后继续道:
“你想, 既然我们一直在走, 但是距离没变,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第一, 我们确实是在走,不过这洞窟地下的路装着履带,我们一走,这履带就自动往后退,所以不管我们走多久,距离洞窟底部的绝对位置始终没变。”
“……啥!?这岩石地下还有履带这么高级??”
听得我讶异:
“这建设投入可是一大笔钱,我看这些封门村的村民连像样点的家电都买不起,不太可能会有钱搞这些吧。”
“那么就是第二种可能性,地下的路没变,问题出在我们身上,……也就是,我们自己感觉自己在走,但实际上却一直是在原地踏步。”
“什、什么!??”
听了白焰的这番推论,有那么一瞬间,我的脑子里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于是连忙追问道:
“……所以你刚才才,我们可能受到了脑电波攻击?”
“对,”
白焰点头,然后顿了顿,又继续道:
“人会产生‘错觉’或者‘幻觉’,主要有两种可能性,第一,是饶五官接收到了原本接收不到的信息,与大脑中被灌输的‘常识’不符,所以大脑就会做出‘不正常’的判定,比如,空气中的光线因为某种原因发生了类似折射,反射,透射之类的变化,导致人看见了不存在的东西,又或者听到了原本听不到的声音,都可以属于这一类。”
“……哦,这个我知道,就好比是海市蜃楼,或者空谷回响,甚至是无饶坟地里会听到幽灵鬼怪的呢喃声……,诸如此类的吧。”
“对,”
白焰又点零头:
“不过要形成这些‘错觉’,主要的手段是通过制造外界空气介质的成分变化,导致电磁波传导的频率发生变化,饶五官才会接收到异常的信息,……总的来,光线也好,声波也好,都是频率不同的电磁波罢了,只要能控制它们在大气中传播的频率,也就能轻易操纵某种光音现象的出现和消失,”
“嗯嗯,”
“……换句话,假如是这种可能性的话,那这个洞窟的尽头肯定存在着某种全息投影仪之类的东西,这整个洞窟的景象都是它投影出来的,……至于为什么我们走了半还是在原地,也许这个投影仪有这么个设置,就是,它被设置了一个程序,只要检测到有活物在它的投影范围内运动,它就会开启播放功能,自动播放这整个洞窟往后湍影像,那么看在我们眼里,就认为自己是在前进了,而实际上,其实我们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哎!?那也不对吧!?”
听完白焰的这番解释,我突然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假如……,就算这个洞窟是像你的那样,我们之所以会遇到鬼打墙,是因为中了全息投影,导致产生了视觉错觉的缘故……,但理论上来,我觉得只要人开始走路了,那肯定就会前进的啊,因为人在走路时的动作,是腿往后蹬,鞋底和地面产生了摩擦力,然后在力的相互作用之下,给人一个向前的力,那么换句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
然后这当口白焰在我对面,冲我点零头,接话到:
“你想的是,人在走路时会不会往前,其实不光取决于主观意识,更取决于身体的动作,……换句话,只要刚才我们开始走路的时候,姿势是前倾,同时腿往后发力蹬的,那么必然绝对位置是向前的,而不可能一点都不变,是这个意思吗?”
“对,”
我回答。
“……这个问题我刚才也考虑到了,只不过,你的这种‘绝对位置’移动的可能性,一般来只会出现在刚开始走路的时候,可能我们之前刚开始走路的时候的那么两三步,确实是往前移动的。”
“那为什么走了5分钟之后再停下来,位置没变呢?”
“……我是这么想的,人在刚开始走路的时候,需要用劲蹬腿给一个往后的摩擦力,然后在持续走路的时候,这种摩擦力就会减少,也就是,很有可能我们刚才一共就走了最开始的这两三步路,然后后面就一直在原地走了。”
“唔……”
“还有一点,……饶大脑对于位置的测量和判断是这样的:首先,人在走路的时候,眼睛总是不停的在四处看,其实就是在不断寻找一个可以对比的标志物,比如一块石头,一棵树,一个建筑物,然后,当人在走的时候,就参照这些标志物,来确定自己速度,方向,然后不断的进行微调,……那样的话,如果这个洞窟里确实有全息投影的话,可能我们最开始确实往前走了几步,但是后来,因为看见的参照系自动在往后移动,所以我们也在不知不觉当中,自动的调整了自己的步伐,开始原地踏步了。”
“听上去很像相对论,参照系什么的,……我又想起了大一上高等物理时,被谜之公式支配的恐怖,”
“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吧,……本质上来,人类是通过感官和视觉去确定自己的位置,还有前进的速度的,所以如果这个洞窟确实是个全息投影的话,那全息影像的变幻就会误导大脑,让我们产生一种距离上的错觉,以为自己在往前走了,其实一直都在原地没动过。”
“嗯嗯嗯嗯……,”
听完白焰的这个解释,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我略微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这当口脑子里又突然一个激灵,好像想起了什么来,于是赶紧又道:
“啊,不对!……你刚才不是还,我们可能是受了脑电波攻击了嘛!??……可是现在为什么又是因为这个洞窟的全息投影??”
“嗯,对,”
白焰点头:
“我们可能被脑控了,这也是其中的另一个可能性,我刚准备,”
然后他继续道:
“……就像我之前给你解释的那样,我们在这个洞窟里产生了错觉,重点就在‘错觉’这两个字上,而错觉这个东西呢,它的形成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我刚才的,是由于外界光影变幻造成的,换句话,我们的大脑和眼睛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了外面的这整个环境里。”
完又顿了顿:
“……但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外界的环境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出在了我们自己身上,就是我之前的‘脑电波攻击’,……你知道,人之所以会‘看见’某样东西,是因为外界的光线在瞳孔聚焦,又在视网膜成像,最后这个‘像’的信号传输到大脑,被大脑解读,我们才能‘看到’,……那你设想一下,假如现在有一种很高级的机器,能直接编程这个‘像’的数据信号,然后通过电磁波的脉冲信号,模拟人脑电波的频率,往你脑子里传输,那是不是就可以轻易的脑控你,随意让你产生幻觉,比如幻听,幻视,甚至整个人都活在幻境世界里?”
“……你的意思是,这个洞窟里还可能有这么一种脑控机器,冲击了我们的大脑,让我们误以为自己在往前走?而事实上,我们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对,”
“那!?……那你的这第二个可能性,也就是脑电波攻击的这个可能性,不就跟这整个封门村,还有那个地下空洞里,让人产生幻觉的原理一样嘛!??……都是有一个结界,结界的某个地方存在一个类似‘人肉电池’的东西,利用垂死之人受尽酷刑折磨产生的极端情绪作为发生器,来跟结界里的饶脑电波产生共鸣,进而影响饶思维和感官??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白了,这个封门村以及地宫,本质就是一个多层嵌套的脑控系统,而且这个幻境是一层套着一层,让人防不胜防,比如我们走出地宫,以为可以不受那里的人肉电池影响了,结果到了这个洞窟里面,又掉进另一个脑波陷阱里,”
“……所以刚才我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脑子一下子变得很困,突然就想睡死过去了,也是因为我的大脑受到了脑电波攻击的原因吗?”
“没错,美女,……而且我一直觉得,你的大脑构造好像很特殊,脑电波比普通人要灵敏的多,所以导致你的思维和应激反应也比一般人要强烈的多,一点风吹草动,你马上就会察觉,……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我和你同样在这个洞窟里走,我没什么感觉,而你却受到了非常强烈的脑波暗示,……而你会成为这个封门村里的‘朱红衣’,也是由于你的这个特殊体质造成的,”
“是嘛……”
“是,”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对了,如果真的像你的这样,这个洞窟里有脑波控制装置的话,那我们就像在之前那个地下空洞里一样,把它找出来烧掉不就行了??”
“还不行,”
“为嘛!??”
“因为”
病例二:精神分裂(143)
……啥?
病毒武器?实验体?
……天惹,怎么又是这种科幻片里的玩意儿啊??
这当口在这个深更半夜的病栋手术室门口,不远处还时不时的有值夜的医生护士来来去去,我跟范晨新两人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塑料椅子上面面相觑,他一脸异常严肃的表情,然后一本正经的跟我说道,目前全国上下正在流传的这个血腥又残忍的少女病,正是从这个医院传播出去的,而医院里这些经受了疾病折磨的巨大痛苦,最后还是不幸惨烈送命的女孩们,就是医院为了在人体上试验病毒效果,而被选中的牺牲品,不光如此,就连我和范晨新也是他们选中的棋子,表面上请我们来是为了引导舆情维持社会稳定,而事实上,他们只是利用我们来虚构出一个不存在的黑幕,从而能顺利把他们的罪行嫁祸出去。
这当口范晨新在塑料椅子上两条腿张开俯身坐着,胳膊支在两条腿上,连带着他整个人也往我这边凑近了些,他那两只貌似正气十足的眼睛紧盯着我的脸,似乎正在观察我表情上的反应……然后他继续压低了声音,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说道:
‘……我妹死之前,写了整整一大本日记,那日记我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到现在都很难相信日记里写的东西是真的……娜姐你知道么?我妹在里面写到,其实当时在同期得病的女孩子里面,她的情况算不上多严重,虽说当时病死的女孩也不少,但怎么也不可能轮到她……就在我们家里人以为她快要痊愈出院的时候,她却意外的死了。……娜姐,你知道我妹在临死时候是个什么样么?’
‘……什么样?’
‘我妹妹临死的时候,全身上下包括脸皮上面的皮肤已经烂的看都看不清了,原本被包在皮肤下面的肌肉脂肪还有结缔组织,就那么血糊糊黏搭搭的一块一块翻在外面……如果不是医院有da对比,我根本认不出来那原本是我健康可爱的妹妹。’
‘!……全都烂光了????’
‘没错,整个皮肤都跟溶化了一样,一点都不剩了,只能看到血糊糊的血肉,和森森的白骨裹在一起的一具散发着血腥味的东西。’
‘……’
‘但是这还没完,你知道么娜姐,如果事情只是这样,我还倒能接受,毕竟我们从一开始就清楚这个少女病发病时候的样子,还能有个心理准备,但是你知道我是个记者,干我们这行的多多少少会有点门路,当时我妹死了以后我非常痛苦,就托在殡仪馆的朋友,在我妹遗体火化之前帮我拍个她的尸体照片,再拿点留下的遗物回来好让我做个纪念。’
‘……拍死尸的照片……啧,就算再怎么爱你妹妹,你也不用天天看着她的尸体吧,何况你妹的尸体早就烂的没有人形了吧。’
‘呵,娜姐,你先别急着笑话我,你不懂我们兄妹的感情,总之我在看了我妹尸体的照片,又看了她的遗物日记之后,突然发现事情并没有我原先想的那么简单——我妹妹并不是得少女病似的……阿不对,确切的说,她是因为染上了少女病而全身腐烂而死,但是这个少女病并不是跟别人一样是无意间传染上的,而是有人故意拿病源体注『射』到她身体里,这才让她感染上的……而那个人之所以蓄意要谋杀我妹妹,就是因为我妹在无意中发现了医院的秘密,才会灭口的,而那个秘密就是……’
‘……秘密就是……?’
‘——我妹妹用一条命换来的秘密就是,在这个医院的最深处,盘踞着一个作恶多端又狡猾无比的怪物,这个怪物想把其他人类也变成和它一样的怪物,就和医院里的人勾结在一起,不断的在无辜的女孩们身上做试验,进而才引发了这场大规模的传染病,而且那个怪物怕事情闹大了引发人们群众的群情激奋,让它的存在暴『露』出来,甚至还特地找到了你我这样的媒体记者,想利用我们来掩人耳目。’
‘……蛤???’
没等范晨新义愤填膺的说完,这当口我已经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他了,虽说之前我已经感觉到他这个人虽说挺有正义感的,但是『性』格却有点二愣子,就是那种遇到什么事很容易不管不顾,一腔热血就往前冲的那种人,勇气可嘉但理『性』不足,但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是个十足的妹控,甚至还有点恋-尸-癖倾向……啧,也是个麻烦人物,而现在这个麻烦人物正在一本正经的对我说,在我们呆的这个第七人民医院的深处其实隐藏着一个恐怖怪物,正是这个怪物制造出了少女病,并且让它到处传染,妄图让感染少女病的人也变成和它一样的怪物,而他妹妹就是因为撞破了这个秘密而不幸被杀人灭口——
——说真的,这当口面对范晨新如此认真严肃的一番话,我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恰当的表情去面对。……相信?怀疑?抑或敷衍?谁知道呢,我想换成任何一个人,才刚目睹中年男医生被一个发狂的姑娘啃得血肉模糊,接着又被那个丧尸似的姑娘攻击,然后又听了一大通鬼故事一样的怪物啥的阴谋论后,还能保持住清醒的理智已经不错了,说句老实话,我现在早就已经失去判断能力了,现在我的脑子里充斥着各种杂『乱』的信息,需要时间才能把它们全都理顺。
‘……娜姐,我诚心诚意的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到现在还是不相信我么?’
大概是见我随便打了个马虎眼以后又不做声了,范晨新两只眼睛紧盯着我,又追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呢,’本来不想说的,于是我只得再应付他一下,
‘就是你说的信息量太大,我脑袋一下子转不过来了,你让我回去再好好想想蛤。’
‘娜姐,你还要想什么呢?我能拿自己妹妹的事情跟你开玩笑吗?’
‘我……’
眼看范晨新语气着急起来,于是那当口我举起一根手指头,凑到他跟前摇了摇,冲他道:
‘你知道嘛范,我以前刚出社会的时候,就跟你差不多年纪,有一次也是去一家医院做采访,那个时候那家医院发生了跟这里差不多的事……然后我在那里遇到了一个男孩,因为那个男生长得很可爱,看起来又像个被害者,我就想当然的认为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因此犯下了很严重的事情,最后才发现原来从头到尾那个男生都在骗我,事情的真相跟我以为的完全就是相反的……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对自己发誓,绝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言论,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我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这双眼睛来寻找真相,发现真相,你明白了么?……不是我不相信你这个人,而是我有自己的原则,任何事情,必须要有证据我才能相信,光是嘴巴说说的可不行。’
‘……’
听完我的话,那当口范晨新的表情很奇怪,他又习惯『性』的皱起了他那双又黑又浓密的眉『毛』,有点厚实的嘴唇也紧紧的抿起来,然后最后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范晨新突然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然后冲我道:
‘我给你看张照片。加
照片??
大脑还没消化他的话,身体倒是已经条件反『射』的拿出了手机,扫了范晨新微信的二维码,然后随着手机信息‘滴’的一声轻响,我加上了他微信,然后验证通过以后,就看见范晨新大拇指在他的手机屏幕上飞快的触碰,接着很快我微信也跳出了有新的信息的提示,看得出来那是一张图片,而且貌似信息量还很大,所以传了老半天图片还一直在加载中,而正当最后那图片终于传好完整的跳了出来的时候,突然我们旁边一直亮着红灯的手术室灯灭了,接着随着手术室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瞬间一大波由医生护士还有躺着病人的推车组成的人流从里面鱼贯着涌出来,很快大厅里其他的医护人员也都围了过来,其中还有中午我见过的那个崔护士长和护士吴。
见状,我还没来得及看范晨新发给我的图片,就赶紧把手机给锁屏了塞进西装裤的裤兜里,脸上也适时装出一副关系的样子凑过去看看情况,只见那个崔护士长走过来就直截了当的问刚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那个主刀医生:
‘徐主任,黄医生他怎么样了?’
‘……’
那个叫徐主任的主刀医生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缓缓的摇了摇头,然后我就看见那个崔护士长脸颊上的肌肉一阵不正常的抽搐,瞳孔放的老大,连胸口都急促的起伏了几下,然后她又紧紧握了下拳头,低头缓了一会儿,接着又用很低的声音问道:
‘那04号房的呢?’
‘胃烂穿孔了,按理说应该大出血救不过来的,……但是‘那’个长出来了,把穿孔的地方堵上了,现在生命体征很稳定,估计明天就能醒过来了。’
‘……啧,真是怪物。’
最后一句话崔护士长说的声音很低,旁边的人几乎听不到,但是因为我毕竟是事件的当事人,特别关注那两个伤者的后续情况,所以打了10的注意力竖起耳朵听才勉强刚好听到,……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崔护士长居然会说那个发狂的姑娘何故是怪物,那这个怪物究竟是指她咬断黄医生脖子这件事?还是说她本来少女病发作胃给烂穿孔了,应该出血死掉的,结果长出了‘那个东西’,莫名得救了的这件事呢?再一个,他们两人口中的‘那个东西’又是什么呢?难道真的像范晨新所说的那样,得了少女病之后,身体会发生异变……??
这瞬间我似乎感觉自己扑捉到了某些线索,正试图顺着这丝丝缕缕的信息继续思考下去,谁知这当口那个护士吴有点莽撞的走过来,一下又打断了我的思路,只见她这时手里抱着一大堆看上去好像档案袋之类的文件,一过来就震惊的冲崔护士长轻喊道:
‘……护士长,黄医生他……没了!??’
‘你不是都看见了么,不要这么大惊怪的,声音放轻点。’
‘但是……这已经是今年第八个了,还不算没死病退的,再这样下去……’
‘嘘……不是叫你声点么!’然后又顿了顿:
‘你手上拿的是新员工医生护士的招聘资料么?赶紧让人事处再去安排一下,明天就安排面试,这几天就要把新人补充进来。’
‘……哦,知道了。’
然后随便又说了几句,刚才一涌而上的医生护士等相关人员,很快又如同退『潮』一般全都散去了,而躺着黄医生遗体的推车也被护工送进了太平间,或许在医院这种地方,生老病死都太过常见,常年置身其中的医生护士们早已练就了一颗麻木的心,所以我想象中的痛失同事,哭天抢地的情景并没有发生,相反的,那个主刀医生徐主任也好,崔护士长也好,甚至那个护士吴也好,这些人都只是相互唏嘘了几句,然后就散去了。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到了凌晨1点,人群散去之后的医院大厅里异常的阴冷,就算现在正处于盛夏,也让人不由得通体发寒,我四下里看了看,发现连范晨新都不知什么时候走不见了,我想他大概回宿舍睡觉去了吧,于是也在这个空旷又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大厅里打了个哈欠,开始慢吞吞的往宿舍走,然后边走,我的大脑不受控制的又自动思考起之前的问题来,然后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我发现了一个很矛盾的地方,就是范晨新说的所谓她妹妹发现的秘密,跟那个护士吴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也就是医院里的医生在不断被发狂的少女病患者攻击,造成伤残甚至死亡,这两者似乎是有一定的矛盾关系的。
你想啊,如果事实确实是范晨新所说的那样,少女病患者应该是人体实验的被害者才对,而医院还有其中的医生护士,不管他们清不清楚实情,都应该属于加害者,那既然医生们知道少女病发作的时候患者会精神失常,人会变得极具攻击『性』,就应该做好保护措施,而不是像现在这个被咬死的黄医生这样,什么安保措施都没有,直接送命啊??你说这是什么心态?学佛祖以身饲虎吗??死人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医院不需要对死者家属做出解释吗?难道他们不怕家属去媒体曝光把事情搞大吗?……为什么医院顶着这么大的压力,还不把少女病患者给彻底禁闭起来,还要让她们这么自由的在外面放风??
而且还有一点,刚才那个护士吴也提到了,像黄医生这种情况不止发生过一次,医护人员死的残的加起来也应该有十几二十了,老实说这个死人数量简直已经算得上屠杀了,而且是可以完全避免的,但是为什么医院却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同事遭受这种无妄之灾死掉,却不采取一些防范措施?而且更夸张的是,这边同事才刚死,那边就急着要招新人补充进行了,简直就好像……
简直就好像,死的那个人才是这场实验里的白鼠,而那些看似柔弱的少女病患们,却是实验真正的主人。
究竟谁才是猎人,谁才是猎物???
……而范晨新,他又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那么卖力的游说我,试图让我相信他的那套说法呢??现在想来,之前我似乎也有点被范晨新那副看上去正义凛然的样子给『迷』『惑』住了,而忘了他跟我一样,也是个记者,同时年纪轻轻却也是个自媒体里的佼佼者,才会有资格被天先生邀请过来。而一个媒体人……你知道的,懂一点心理学,熟练掌握『操』控他人思维,诱导他人逻辑的技能,那都是行家里手的活计,很显然范晨新就试图把他的那套本事用在我身上,试图想通过扮演一个痛失妹妹,又正义感十足的热血青年,从而来让我相信他的那套话。
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刚才他拼命想让我相信他的话,如果当时我心思单纯一点就信了,他又想让我替他干什么呢……?
想到范晨新,我突然又想到,刚才他微信传我的图片我还没看呢,于是等回到宿舍之后,我关好了门窗,又把窗户的窗帘全都拉的严严实实的,这才回到书桌前坐下,点开眼睛刚瞟了一眼那张图,我却立马胃里一阵翻腾,胃酸直冲喉口嘴里冒,马上就恶心的往旁边俯下身干呕起来。我靠!这什么恶心的东西,屠宰场里粉刷过的猪肉吗!???
但是当我强忍着恶心又冲那图片瞟了第二眼的时候,才发现不对,那不是猪肉,那是个人……那是个躺在火葬场停尸车上的,已经看不出五官和『性』别,全身全都被剥光了一层皮,只能勉强分辨出四肢的长条状的人形……那人形看起来生前应该是极度腐烂的样子,肌肉和脂肪甚至内脏都胡『乱』的堆在一起,都已经干枯发黑了,上面还胡『乱』的裹了好多层发黄了的绷带,而且更夸张的是,似乎是为了在火化前给尸体美容一下,这当口这原本发青的腐烂尸体上面却满满当当的全都给粉刷上了惨白的石灰粉,看上去好像刚从某个凶杀现场的墙壁里给挖出来的一样,别提多恶心了,我光是这么随便的扫了两眼,就已经恶心的不想再看第三眼了。
范晨新,他给我发这么个恶心的尸体照片干嘛!?
……等一下,难道这就是他嘴里所说的‘妹妹’……??
这当口我正又恶心,又疑『惑』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微信里范晨新给我发的这张图片下面还有一条信息,估计是发了图片之后发的,我没注意,然后我看了看那条信息里的话,它是这么写的:‘——注意图片尸体的左脚脚脖子。’
脚脖子?
于是为了探寻事情的真相,此刻我的好奇心战胜了对恶心事物的抗拒,又强忍着恶心把目光集中在了图片尸体的左脚上面。说真的对那个又铁青又惨白,还裹着发黄瘆人的绷带皮条的棍状物,我辨认了好久才认出那是人的脚脖子,因为它五个脚趾头都已经烂没了,整个脚掌就是皱巴巴的椭圆形的一团,然后我看了又看,正想着这东西有什么好注意的时候,眼睛的余光里却突然闪过一道光亮,于是我快速的把视线集中在那个地方,却发现在这个尸体深度腐烂的脚脖子上,却好像从肉里长出了一个巧闪亮又坚硬的……鳞片??
那好像是冷血动物的鳞片。
蛇的鳞片。
作者有话要说:对了,新出了一个防盗功能,我也设置了一下,就是好像是全文订阅如果不足50的读者,发文以后6个时是看不见新章节的。我看上盗文很多,就想要不要也去搞个防盗章,再去投诉盗文什么的,不过这实在太麻烦我一直懒得搞,我觉得应该找个时间研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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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例二:精神分裂(144)
当我终于看清楚范晨新传我的那张尸体图片里的秘密的时候,那瞬间我下意识的狠狠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八月的天,稍微动一动就会热出一身湿汗来,但是这当口也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温度打的太低了,我居然就这么凭空的打起哆嗦来。
奇怪……这真是太奇怪了!先不管这张照片里的尸体是不是范晨新口中所说的‘妹妹’,但是至少可以肯定的是,这确实是一具因为患上少女病,而全身腐烂惨死的病患……那么问题就来了,之前范晨新跟我说,他妹妹之所以会被害,是因为发现了医院里的一个匪夷所思的真相,也就是说这个少女病其实是隐藏在医院里的一个怪物制造出来的,目的是要把得了病的人类同化成和它一样的怪物……说句实在话,当时听范晨新这么讲的时候,我还在心里偷偷笑话他,觉得这牛『逼』吹的也太夸张了,还为了敷衍他故意要他拿出证据,但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范晨新还真的拿出了证据,这让我不得不开始认真对待他的那套说法……
难道他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如果确实是真的话,那问题就大条了,理由很简单,如果顺着范晨新的逻辑再深入推理下去,你很容易就会发现,既然他说医院里的那个怪物为了达到它的目的,跟医院里的医生们都勾结起来了,那么很显然,中午招待我们的孙院长和天先生肯定脱不了关系,……那意思就是说,孙院长和天先生其实是怪物的手下???那这么一来,自愿给天先生干活,想靠他的人脉资源平步青云的我,不就成了帮凶了嘛???况且如果孙院长,还有医院大股东之一的天先生真要跟那个怪物勾结,他们犯得着让手下的医生护士不断去送死吗??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所以这是一个让我感到费解的矛盾点,光靠目前所掌握的信息量,我无法判断究竟哪一方的说法是对的,又或许双方的说法都不对,都对我有所欺骗或者隐瞒,那他们这么做的动机和目的又是什么呢?……现在我还想不明白。
这当口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在这个地处半山腰的少女病住院部宿舍里,不知从何时开始,窗外弥漫开了烟雾似丝丝缕缕,却又无处不在的白茫茫的弥天大雾,那些妖异的雾气带着夏日特有的的树叶的土腥味,从泥土地上蒸腾而起,攀着疯长的杂草不断往上扩散,然后饶过我宿舍半掩的窗户,吹开窗帘,就这么妖妖娆娆的登堂入室,暧昧的环绕在我周围。
大半夜的,山里的空气肯定很清新吧?……我这么想着,于是就大大伸了个懒腰,张开肺部深呼吸了一口,哪知道下个瞬间嘴里鼻子里就仿佛被人猛灌进一把粗沙一样,鼻子一下子就塞住了,就连喉咙口也磨的生痛,然后就狠狠的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靠,是雾霾!
……真是够了,雾霾居然都飘到杭州这种南方城市的山里头来了,这年头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辣??y!!
本来已经很困了,但是这当口重重打了两个喷嚏,又咳了一阵之后,我脑子又瞬间清醒过来,于是气鼓鼓的起身把玻璃窗户彻底关紧,又回到书桌前打开手机看了看,凌晨点,……好吧,既然睡不着了,那就别傻坐着浪费时间,现在我得好好想一想,该编个怎么样的自媒体策划方案,明天好去那个al咖啡馆向天先生交差……不管怎么说,我李娜始终是个利益至上的现实主义者,谁对我有利,我就跟谁站一队,现在别说事情的真相还没明朗,一切都只是范晨新的一面之词,哪怕事情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我也未必愿意当什么正义使者去揭发怪物的恶行……说白了,少女病再可怕,也染不到我这个即将奔三的大人身上,其他人的死活关我什么事??而且我又很缺钱,像天先生这样的大金主,可不是想碰就能碰到的,错过了这回,下回又不知道是哪个猴年马月了,我可千万要抓紧这次机会。
所以不管怎么说,现在对我最有利的做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这边我还是继续按原计划行事,保质保量完成天先生交代的任务,另一方面还得盯紧点范晨新,时刻注意他的动向,一但情况有变动,或者让我发现了其他的有关真相的线索,我才好及时应对,这是目前对我而言最有利的做法。
那么下去,我要先根据天先生的意思,熬夜写出一个转移群众注意力的宣传方案,好明天去交差。
说到转移群众注意力,其实这套方法我们每个中国人都清楚,而且无时不刻在我们平时的生活工作中运用着,它的精髓说穿了也非常简单,那就是‘掩饰一个矛盾的最佳办法,就是制造另一个比它更严重的矛盾,用矛盾来掩盖矛盾,用冲突来转移冲突’。之前我也说过,人类这个乌合之众之所以会有种种群体『性』的喜怒哀乐,最大的原因就是身上所共有的那种趋利避害的本『性』,这种本『性』表现在具体的事情上,就是群体很容易被微的利益所诱『惑』高兴,而对于一些比较大的伤害,却本能的选择逃避或者视而不见。就好比大过年的时候,几亿人们会为了收集五福,拿到一两百块的红包而废寝忘食,消磨了大量时间,但是对会直接影响健康的雾霾这类问题,人们却表现出了极强的忍耐力。
不过话说回来,雾霾的问题不仅仅只是个环境问题这么简单,雾霾的本质是中国从低等工业国家转型成高端工业国家的这个转型过程中,过去曾经一度非常紧俏的各种钢铁煤炭厂子产能已经过剩了,中国已经有能力把这些行业产业链转移到周边的国,国内已经不需要那么多低端的矿厂子了,因此才会需要所谓的‘供给侧改-革’,所谓供给侧改-革的意思就是行业内的整合,把分散的厂子全都兼并重组成一个大的,环保设施更加完善的集团公司,同时让其他环保不达标的劣质作坊关门停产,最后逐渐在这种基础大宗资源行业内形成国有控股,几家独大的巨无霸企业,这就是改-革的本质。但是问题是,这种全国范围内的巨变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至少也要三五年时间,同时另一块很大的问题就是下岗工人的安置,当一个行业规模要收缩的时候,必然会伴随着大量的失业人员,这些人也是上有老下有的,突然失业了,一家人难道去喝西北风吗??当然不能,国家至少也要给他们提供最低限度的低保,或者提供再就业培训,那这么一大笔钱又从哪里来?那还用问吗,『政府』又不能凭空变出钱来,这些自然还是全体老百姓来接盘了,不是通过卖土地,就是通过炒股票,中国这几十年来,这样的事情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上演吗??
正所谓因果律,有因就有果,任何一个想要发展的国家,在一开始的时候都会有一段资本原始积累的血腥岁月,最初的日不落帝国,首都伦敦也终日弥漫着红砖染成的凄云惨雾,当时也造成了不少老百姓健康受损甚至死亡,曾经的人类灯塔美利坚也用屠杀印第安人换来了整个国家的第一桶金,就连现在高端洋气代名词的日本,二战过后复兴时期也是靠假冒伪劣商品通商起家的,跟现在的中国如出一辙。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历史不会完全相同,但总是重复上演,国家的发展阶段也是类似,而作为国民,既然要享受发展带来的甜蜜,自然也要承受发展造成的苦果,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另一种另类的天道轮回,自作自受罢了。
言归正传。
既然在天先生委托我的这件事上,我要用矛盾来掩盖矛盾,那自然首先要找到矛盾的焦点,关于这点我又仔细想了想,最终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在这次事件中,矛盾的焦点是医院(背后是官方)和患者家属,社会大众之间的矛盾,而造成矛盾的主要原因则是传染病带来的死亡恐惧,以及医院对病患情况保密带来的信息不对称造成的恐慌,其实从理论上来说,要从根本上解决目前这种尖锐的矛盾,最好的办法就是畅通信息渠道,建立健全一个官方的新闻发言人机制,定时通告病情的最新进展,让老百姓了解真相,这才是消除恐慌的最好办法,……但偏偏孙院长和天先生不这么认为,反而是让我尽可能的胡编『乱』造来转移视线,因此这条路走不通了,我只能另辟捷径,用上阶-级-斗-争的办法来完成使命。
何为阶-级-斗争?
本质来讲,一切人群都可以分为不同的阶级,人群的矛盾即可分为阶级的矛盾,矛盾分为主要和次要,也分为内部矛盾和外部敌我矛盾,而如果你想转移或者弱化一个矛盾,那么有两种思路可供选择,一种就是找到一个更大的矛盾,让你的这个矛盾变成次要矛盾,第二种则是通过甩锅,转移嫁祸群体里的其他人,从而时你的矛盾从外部敌我矛盾变成了内部矛盾,让别人去吵他们的,而你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
而顺着这种思路,最后我想了又想,决定将□□舆情计划最终确定为:树立一个虚构的假想敌,这个假想敌必须兼具主要矛盾和外部敌我矛盾两个特点,具体来说的话,就是这个假想敌必须是一个巨大的,极端恐怖的黑幕,甚至比少女病这个恶疾本身更加恐怖,从而好顺利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另外让它变成敌我矛盾更简单了,妥妥的让-境外反-华-势力背锅,只要顺利唤起老百姓的种-族思维,家仇国恨,还怕满腔怒火不转移吗??
蛤蛤蛤!
想到这里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天了噜,以前我咋没发现自己这么聪明哪???
总而言之,在这么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我终于拟定了详细的策划方案,我编造了一个看似有理,实则非常匪夷所思,然后又充满了挑拨离间误导『性』的故事,准备明天给天先生看了之后,如果他同意的话就开始在我的自媒体上连载。
这个故事的大纲(初稿)是这样的:
造成少女病的幕后黑手是国际上有名的一个处于周围国家三不管地区的势-力,这个势力长期从事生化武器研究,并且总是想伺机将病毒散布到国内,造成群众恐慌,国家混『乱』,若干年前的非-典就是它们的杰作,而这次它们又制造了少女病这种恶『性』传染病卷土重来,想再一次搞『乱』我们的国家,但是我们国家的医护人员都是些最伟大最可爱的人儿,他们不顾自身安危,始终坚守在救援第一线,这次官方特地不公开研究治疗的进程,也是因为医生们目前正处于疾病攻坚阶段,不能因为一部分群众的一些不理解的言论所分心,相信他们进行艰苦奋斗之后,很快就会给全国人们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希望广大群众一如既往的支持这些白衣天使们!
写完这份大纲之后,我又上上下下看了几遍,虽然这时候我心理觉得写的好敷衍,简直就是某个不入流丧尸片的同人,不过管它呢,好歹能交差了,再说阴谋论、丧尸片这种三俗的桥段才符合大众口味嘛,于是这么想着,我就关了电脑,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跟孙院长打了个招呼,就启程去了天先生所在的那家‘al永远’咖啡馆。
作者有话要说:补上昨天的,今天凌晨应该还会有一更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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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例二:精神分裂(145)
上午十点,我根据天先生给我的那张名片上的地址,从医院打了俩滴滴,直接往杭州的南山路开去。
去的路上顺手了一下南山路,这当口我才知道,这条环绕西湖的路不光是条有名的旅游线,并且还是杭州档次最高的酒吧一条街,其中隐藏着很多财团不对外开放的私人会所,以及俱乐部,所以那里的土地是货真价实的寸土寸金,……而且这路上的店面,还不是你有钱就能搞到的,你想开店还得要有一定的背景,所以天先生的咖啡店能开在这种地方,说明他的背景实力确实不一般。
既然是那么一条街,一开始我以为那里肯定都是装修豪华的大别墅,结果到了地方一看,却发现是自己想的俗气了,这其实是一条被水墨『色』的群山环绕,一抬头就能望到西湖水的异常悠闲的街道,那些精致又低调的建筑物,全都隐藏在街道两边成片的梧桐树荫下,伴随着盛夏的蝉鸣,迎接着来来往往的观光客。
而这中间,自然也包括了天先生的‘al’——永远咖啡馆。
下车后我对着门牌号码找天先生的店,他的店不临街,要往一条林荫路里走一会儿才能到,然后等这条路走到尽头的时候,眼前的视野会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这当口我才发现,那家店似乎是由一个老旧的废弃厂房改造的,而且整体结构没怎么改,依然保持着那种九十年代钢筋水泥般粗犷的重工业风格。
整个店有两层,墙壁是高高大大,四四方方,又十分平整的框架式的钢筋混凝土,外墙刷了层白『色』石灰,干净又简练,四面墙上全都有超大的落地窗,边框是银灰『色』铝合金的,里面镶着剔透的墨蓝『色』的玻璃,好几扇连在一起撑满了几面墙,让这个有点年头的建筑物凭空生出了几分凌冽的现代气息,倒是让人感觉听酷炫的,有种莫名的艺术感。
不过这当口,这个个『性』十足的咖啡馆却大门紧闭,生着点红锈的铁门上挂了个牌子,‘今晚八点派对,白天暂停营业。’
……什、什么!??
暂停营业??
就是说我昨天晚上熬夜写策划到凌晨点,今天又起了个大早,大老远的赶过来交货,居然扑了个空!???
我本来就睡眠不足,心情也被头顶上八月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异常烦躁,当看到咖啡馆门上那块‘暂停营业’的牌子时,那当口几乎瞬间火气就上来了!明明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还说好要我今天来交货的,这才一天转头就暂停营业了,这不是在耍我玩吗???因为太生气,这当口热血上涌,我一下子就冲着那铁大门狠狠拍了一下,大门顿时发出很响的‘磅!’的一声,然后那薄铁皮制成的门板不断来回震着,发出‘嗡嗡嗡’的声响。
……靠!痛死了,手都拍红了!
手掌接触铁皮门的瞬间就传来了冲击『性』的疼痛,让我那不爽的大脑总算稍微冷静了点,然后我又突然想到,天先生给的那张名片上面,不是还印着他助理林姐的电话号码嘛??于是我立刻拿起手机拨打了上面的号码,想质问一下那个林姐,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就在我手机听筒里响起了号码连接时的‘嘟嘟’声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几乎就在同一刻,我突然听到一阵响亮又活蹦『乱』跳的手机铃音,那声音似乎是从咖啡馆的另一边传来的,我的手机没挂,那个铃音声就一直响着,直到60秒无人接听后手机自动挂断,那个铃音声也停止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是巧合?
神使鬼差的,我又一次拨打了那个林姐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但同时咖啡馆另一侧又响起了刚才那个怪异的铃音声。
然后下个瞬间我抬腿就开始跑,绕过咖啡馆的墙角,循着电话铃音的来源不断的往前跑,直到跑到咖啡馆的正后方,那当口眼前突然一花,整个视膜里突然被‘哗啦哗啦’闪烁的雪花屏占据了大半,于是我讶异的停下脚步眨了眨眼,再往前定睛一看,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闯入了一片已经被废弃的空地。
……一个堆满了层层叠叠的老式黑白电视机的空地,这当口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看起来早就应该已经报废的电视机却全都亮着屏幕,一层一层堆得像山一样的荧光屏全都闪烁着‘哗啦哗啦’的雪花,气氛安静又诡异,哪怕现在正是烈日当头,一年之中最热的日子,这异乎寻常的景象也让我莫名的背后渗出了层冷汗。
……这难道是……行为艺术……?
这时候我感到很莫名其妙,又异常『毛』骨悚然,于是抓紧身上的包包,很谨慎的在那些电视机堆里走,不过即使如此,我毕竟是个身经百战的记者,我的血『液』里似乎天生流淌着冒险的因子,因此这当口虽然心理直发『毛』,但是最终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我没忘记自己是为了寻找那个怪异的电话铃音声来的,因此边走边继续拿自己的手机拨着林姐的电话,然后直到我走到这片电视机空地的尽头的时候,,却是另一幅更加妖异的情景,那景象甚至怪异的让我说不出话来。
在空地的尽头,放着一组巨大的黑『色』皮质沙发,沙发中间是同样风格的矮桌,桌子上放着几个大盘子,盘子上盛满了五颜六『色』的蛋糕甜点,这些糕点还是松松软软热乎乎的,看起来就好像刚出炉的一样,除了糕点之外,这张桌子上还放着几个咖啡杯,杯子里倒满了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咖啡,其中有一个咖啡杯里还放了超大量的白糖,多的几乎都要从杯子里满溢出来了。……而在这些咖啡杯的后面,在那个超大的黑『色』皮质组合沙发上面,则安安静静的坐着几个人。
假人。
就是那种商场里随处可见的,陈列衣服用的塑料模特假人,这当口那黑『色』大沙发上排列坐着好几个这样的塑料模特,每个都整整齐齐的穿着衣服鞋子,头上戴着假发,更夸张的是,它们的脸上还全都蒙着一张好像□□一样的东西,有眼有鼻有口,而且不同的塑料模特脸上面具的相貌和表情都各不相同,……这些塑料模特就这样不知被谁摆出正在喝茶的样子,僵硬着关节和四肢,毫无生气的坐在沙发上,其中一个穿着全套高档衬衫西服的男模特一只手还往前伸着,僵直的手指关节上被人用胶带纸一圈圈的绑住了个看上去很高档精致的法式烤瓷咖啡杯,杯子里盛满了咖啡,还在不停的往上冒热气,显然是刚刚才倒的。
……给它倒咖啡的那个人就站在沙发旁边,那同样也是个塑料模特,有头蓬松的自然卷假发,戴着副眼镜,还穿着件镶满蕾丝花边的日式女仆装,裙摆两侧大口袋上的蕾丝还在夏日的热风中微微发颤,而其中一只口袋里则放着一支手机,当我再次拨打林姐电话的时候,那支手机也随即发出又响亮又活蹦『乱』跳的音乐声,打破了这片空地上诡异的寂静。
原来天先生的助理秘书,林晓光姐的手机在这儿。
在一个跟她长得一『摸』一样的塑料模特假人身上,这当口这个假人手上同样用胶带纸绑着一个烤瓷的咖啡壶,壶口还在冒着热气,它半弯着腰,摆成一副正在倒咖啡的样子。但是跟旁边其他几个假人不同的是,这个林晓光假人并没有戴□□,而是塑料模特的脸就直接跟她的脸一模一样,说句老实话,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塑料假人居然可以做的这么『逼』真,林晓光那有点婴儿肥的脸,脸颊上散『乱』的褐『色』雀斑,甚至还有细细的『毛』孔都一应俱全,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你甚至会误以为那是个真人站在你面前。
因为太像了,于是神使鬼差的,我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了那个塑料假人的脸……
‘你找谁?’
正抚过眼镜的时候,突然一个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惊得我手一抖,一下就把林晓光假人脸上的眼镜打落在地,然后我在惊讶中转头,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从旁边走过来一个男人,那是个很帅的男人,身材高高瘦瘦,挑染着一头略微有点长的很洋气的发型,刘海凌『乱』的遮住前额。这当口这个男人走到皮沙发旁边,斜着头看了我几眼,然后又把刚才的问话重复了遍。
‘请问你找谁?’
好不容易碰到个能说上话的人,于是我赶紧又掏出天先生那张名片,冲那男人递过去:
‘……你好,我是来找这家‘al’店的老板的,请问你知道他们今天为什么关门吗?’
‘哦,又是来找永远的,’
出乎我意料的人,眼前这个帅哥似乎认识天先生,他随意的冲我手上那张黑『色』的名片扫了几眼,然后用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道:
‘今天晚上有派对,所以白天歇业睡觉了……你知道,永远一天清醒不了几时。’
‘……清醒不了几时?……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这些你不需要关心,’说完男人冲我笑了笑,然后一只手举起来,用染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拨弄了下刘海,
‘要找永远的话,晚上八点以后过来,八点到凌晨四点,永远人在,’然后又顿了顿,
‘来的话,记得要从这里往后门进去,千万不要从前门进去,别忘了。’
‘……从后面进去……?为什么?’
男人低头轻笑了下,
‘……姐,你知道吗,人们举行派对狂欢,为的就是营造一个虚幻的氛围,来暂时逃避现实,如果你从前门进去的话,看到的就是虚构出来的梦境,只有从后面的门进去,你才能真正看到现实……虽说那可能对你来说过于刺激。’
‘……是么……?’
那个彩『色』头发黑指甲的帅哥说完以后,很快就管自己走了,而我再继续站在这个诡异的空地上也没多大意义,于是就先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很明显现在我是暂时见不到天先生,也交不了策划稿了,更无法往下继续工作,既然这样,那现在回医院也没多大意义,反正晚上八点还要回这个地方来,那不如现在先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坐一会儿,消磨一下时间,我随身带着电脑,正好可以趁机查一查,昨晚在范晨新传我的那张图片上看到的,关于那个从肉里长出的鳞片的事情。
于是这么琢磨着,我想起之前打车来的时候,看到离这不远的西湖边开着一家星巴克,反正可以免费蹭ifi,于是我就决定下午去那呆着了,然后说走就走,我从永远咖啡馆后面那块诡异的空地又继续往回走,大概走了有将近二十多分钟,终于到了星巴克,然后我进去点了一杯冰拿铁和一块蓝莓芝士,就开始边吃边上,查询起有关少女病和那个鳞片的事了。
出于记者的职业敏感『性』,我先是调查了一下目前的舆情情况,也就是看看群众对少女病和医院目前的反应情况。干我们这行的,搜索舆情并不光靠或者谷歌这样的浏览器,更多时候我们用的是自己编写的软件,也就是所谓的‘爬虫’程序,只要设置好关键字,这种爬虫就能第一时间抓取络上与之相关的信息,除了加密过的暗和底层络进不去之外,其他信息几乎都是一览无余。
随着程序的运行,我看着跟少女病相关的舆情信息一行行快速的跳过,最后得出结论,目前的舆情状况还处于可控状态,也就是说还处于人们有想法,但还没行动的阶段,但是由于少女病的感染人数和死亡人数还在不断扩大,群众的恐慌和愤怒情绪依然在不断上升,甚至在有些匿名bbs上,有人提议要上街散步来抗议官方的这种信息封闭,我甚至看到一些i地址在杭州的用户提议说,大家要一起冲击医院,去自己找出真相,居然还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
……啧,看到这里,我有点心烦的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必须赶紧大力宣传了,否则事态一旦超过舆情控制能够起效的范围,再扭转就难了,老百姓一旦开始采取行动,那响应的人就会以指数比例增加,到时候就真的是无力回天了,……正所谓要扼杀一个人,就应该扼杀在襁褓里,扼杀一种思想也是如此。
查完舆情以后,我关掉爬虫程序,然后『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叉起蓝莓芝士吃了几口,接下去就打算查查关于那个尸体上长鳞片的事情,因为是初次调查,所以我只是简单的在框里输入了‘蛇、鳞片、尸体’这三个关键字,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相关的新闻信息。
点击了搜索以后,页上密密麻麻跳出了几十页信息和图片,我粗略的快速浏览了下,图片大部分都是蛇的照片,红的黄的花斑的,蜕皮的或者张着毒牙的,什么类型都有,而页信息则更加猎奇一点,大多是‘震惊!蛇被巨型蜘蛛活活咬死’,‘男子打蛇无数竟变成蛇人’之类骇人听闻的标题党,我一页一页的往下连续翻了五六十页,都还没看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然后就在我极度不耐烦快要放弃的时候,一条跟蛇八竿子打不着的户外广告信息,却一下子闯入了我的视线。
这条广告是这么写的:
‘胆慎入!中国第一封门村,亲历者口述恐怖经历,死者尸体竟异变成蛇!’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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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例二:精神分裂(146)
因为这条标题上兼具了‘蛇,尸体,异变’这几个关键字,跟我要调查的东西有点关联,于是这当口我立刻点进页看起来,然后发现这广告主要是为了推销户外用品,还有户外教练,但是内容写的特别有趣,是以最近大火的河南封门村作为例子写的。
它的具体内容如下:
前段时间,随着红‘月月’发布的一则讲述自己在河南封门村诡异经历的帖子走红,激起了人们对‘驴友’这个群体的强烈好奇,更有许多好奇心旺盛的驴友进入封门村探险,想亲自会一会这个所谓‘中国第一’中的鬼怪,然而近日一名刚离开封门村的驴友却找到了记者,说在封门村里居然真的存在一帮可怖的怪物,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才活着逃离村庄,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这名驴友姓韩,一直是一名重度户外探险爱好者,今年月月的帖子走红以后,也引起了他的强烈兴趣,并第一时间和几名志同道合的好友一起结伴进入封门村,他们刚进入封门的第一个白天很平静,韩某调查了村庄的里里外外,都没发现村里有活人生活的迹象,然而就在当天夜里,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当晚韩某和朋友早早休息,谁知睡到半夜,突然被一名同伴的尖叫声惊醒,韩某冲出帐篷一看,发现帐篷四周居然站着一群怪人,这些怪人穿着当地的服装,脸『色』铁青,有些身上还长着古怪的犄角和鳞片,看上去异常可怖。韩某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镇定下来,试图跟这些怪人沟通,其中一个怪人说道,他们都是封门村村民,因为得了怪病,无法见阳光,现在集体住在村子地下的地宫里,等待有人前来帮助。一番话激起了韩某的好奇心,于是问道如何帮助他们,怪人就说,需要韩某他们进入地宫,找到里面的仙女娘娘,问她要到长生不老『药』,就能治愈全村的怪病。谁知韩某同伴早已十分害怕,一听就吵着要下山,韩某本想安抚,却不料激怒了怪人,怪人们抓住韩某一行扔进了太行山地宫,韩某同伴一行人在地宫里竟突然『性』情大变,相互争斗起来,又遇到陷阱,最后死的死伤的伤,只剩韩某侥幸逃脱。
逃脱时韩某也已受伤,他本以为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谁知没过几天,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异变,全身皮肤开始剧烈腐烂,并从腐烂的皮肤里不断长出新的鱼鳞状皮肤,生理习『性』也越来越畏冷嗜睡,后来直接卧病不起,看了很多医生都表示束手无策,只得找到记者,希望通过求助大众来找到医治办法,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户外用品哪家强?中国河南找东翔!东翔户外用品,您行走路上的最佳伴侣!
‘……’
看完这条广告,这当口我仔细想了想,虽然它的内容跟范晨新发给我的少女病尸体病例还是有点区别的,但是很明显可以看出来,这两者的相似度挺高的,都有皮肤腐烂的症状,而且都长出了蛇状鳞片,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是尸体,一个是活人。……不过就算这样,两个事件能有这么多相似点也不容易,正所谓世上巧合千千万,一个是偶然,两个还是偶然吗?再说了,虽然这只是条广告信息,但也不会完全是空『穴』来风,反而以我长期的软文经验来看,倒像是写广告的人为了完成任务,先是去哪里抄来的这段韩某的经历,然后再加上广告写成的,那也就是说,这个韩某的事件很有可能确实是某个人的真实经历。
……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在封门村太行山下面的地宫里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得了皮肤鳞片化的怪病以后,现在又怎么样了,还活着吗?这就一无所知了。然后想了想,我又重新打开了爬虫程序,输入‘封门村、韩某、怪人、鳞片’等等之类的关键字,想去搜到这个韩某的原帖,但是不管我怎么更换关键字,怎么去搜深层络,关于这个事件的信息竟然一个字都搜不到,……这简直太怪异了,现在这种信息化络时代,一个东西竟然会在上完全搜不到任何蛛丝马迹……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这东西根本没有被人上,要么就是这东西被人盯上了,而盯上的那个人是黑客,或者有某种很高的权-利,致使这东西被全删除或者屏蔽了。
然后我经过仔细的分析,现在更倾向于相信后者,毕竟如果信息没上的话,又怎么会被抄袭做软文呢?而假如事实确实是这样,那也就进一步验证了这件事的真实『性』,你想想,这个世界上只有真相才需要掩盖,假如事情本身是虚假的话,那还需要掩饰什么呢?
……
可恶……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我还得再理一理头绪。
这当口脑子里依然是一头雾水,我从笔记本屏幕前抬起头,打开胸腔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一口气干光了剩下的半杯咖啡和半块芝士,正想起身再去续上一杯,然后无意间一转眼,视线透过玻璃窗,望向外头一望无际的天空,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光已经变暗了,早上来的时候明明还是烈日当头,但这当口才到下午三点,外面却已经暗的跟平时七八点钟差不多了,从我歪曲的视野向天空望去,映入眼帘的西湖上空,现在已经堆满了自八方而来的风雨,还有翻滚着的深灰浅黑锅灰『色』的乌云,……西湖边的柳树枝条横飞,这当口山雨欲来的气息呼啸回『荡』在整片西湖水的涟漪之上,看样子,一场大雨马上就要来临了。
不过还好我随身带着伞,下雨也没影响,于是我若无其事的走向吧台续了杯拿铁,又买了块蔓越莓蛋糕,准备回到座位上继续查资料,然后这时也不知道怎么的,旁边一对情侣打情骂俏的对话突然钻进了我耳朵里。
‘啊啊啊!?怎么下雨辣??天气预报好像没说今天要下雨吧??’
‘夏天么,就是这样的,老话不是讲,六月天,娃娃脸,说变就变嘛。’
‘……啧,但是今天这雨不一般,你见过西湖上啥时候有这么大的风吗??没听说今天要刮台风啊。’
‘好像是。……不过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杭州老底子对西湖有个说法。’
‘嘛说法?’
‘说的就是这个西湖啊,上古时期本来是没有的,但是有一个上半身人下半身蛇,法力高强的怪物作恶多端,搅得人间不太平,于是玉皇大帝就派出天兵天将,为民除害,打败了这个怪物,但是没想到,这个怪物怎么杀都杀不死,哪怕把它的头砍下了,也会马上长出来,而且最恐怖的是,这个怪物好像能把人同化,只要接触过它的人,也会长出蛇尾巴来,而且『性』情大变,变得跟它一样凶狠残暴。最后玉皇大帝也拿这个怪物没办法,只得去西天求王母娘娘帮忙,于是王母娘娘就用法力在地上挖了一个大洞,大洞里涌出水来,就变成了西湖,王母娘娘把这个人蛇怪物扔进西湖里,再用三颗有法力的钉子把它钉住,这才把这个怪物镇压住,那三颗钉子也变成了现在的三潭映月。’
‘蛤!这不是白娘子的故事吗?白娘子啥时候这么厉害了?而且不是王母娘娘,应该是法海吧?那歌我还会唱呢,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会掉下来~’
‘……其实以前的民间传说,一般都是古时候的人们对发生过的事情,加入自己想象以后进行的二次创作,放在今天就是所谓的同人作品,虽然关于西湖的传说,是许仙和白娘子的故事流传的最广,不过白娘子的故事很明显是经过美化的,实际上我刚才说的那个传说,流传时间要比白娘子早得多,很可能那个故事才是白娘子和法海的原型。’
‘哦……这样啊……’
‘而且据说,那个人蛇怪物一直没死,活到了现在,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法力也在逐渐回复,甚至可以在短暂的时间里,从西湖底下爬上来活动了,不过因为真身还钉在下头,所以它活动一会儿,就要回去睡觉,据说每当这个怪物出现的时候,天空中总是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有时候还会电闪雷鸣,突然下起大暴雨,所以有人说,这个怪物其实不是怪物,而是神,是上古神话时代的神族,它的起源甚至比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更加远,跨越了时间,超越了善恶,是我们这个世界本身的真理和法则。’
‘哇,这么厉害。’
‘没错,你看,像今天这样的天气里,说不定那位古神大人,就要从西湖底下爬上来了哦。’
顺着这对年轻的对话,这当口仿佛神使鬼差的,我也又转头望向了西湖,只见在那广阔的湖边上,狂风卷着乌云,在湖中心回旋成一个巨大的气流组成的漩涡,而随着一阵夏日的惊雷劈下,我似乎看到了一个什么蛇形的东西从西湖水里一飞而起,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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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例二:精神分裂(147)
噼!
随着一道荧光『色』的闪电瞬间划破天空,这当口被墨黑的乌云遮蔽的天空一下子好像撕裂开道口子似的,霎时间倾盆大雨倾泻下来,从我坐的座位向窗外望去,这当口整片西湖水都好像沸腾了似的激『荡』摇晃,水花和涟漪溅『射』到半空中,弥漫成水雾蒙蒙的一片,笼罩住整座西湖,和四周连绵的水墨『色』群山,真是应了那句诗,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窗外路上的行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大雨而加快了脚步,这倒是更加衬得星巴克里更加悠闲,于是我抬头,又舒畅的长吸了口『潮』湿的空气,抿了口咖啡,然后继续对着电脑整理起思绪来。
俗话说得好,你想要寻找一个问题的真相,就必须先要解决关键问题,而要解决关键问题,则需要紧抓主要矛盾点,那现在,如果我试图将目前为止掌握的这些杂『乱』的线索关联起来,当务之急就必须要找到它们之间的相同点和不同点,并且找到不同的原因,才有可能最快速的接近事情的真相。
纵观这三件事情,也就是1、范晨新‘妹妹’的尸体事件,、第七人民医院少女病事件,、驴友‘韩某’在封门村的遭遇事件,这三件事情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皮肤腐烂,并且长出鳞片,而且我在仔细的分析过后,发现这个共同点后面,似乎还隐藏着一个潜在的条件,也就是说这三个事件的当事人都在异化的过程中遭遇到了一定的暴力事件,范晨新妹妹和少女病患者们就不说了,她们本身就会因为病变的痛苦而变得极端富有攻击『性』,会主动去攻击别人,甚至范晨新妹妹的死亡就是被毒杀致死,而在‘韩某’封门村事件里,虽然没有直接的描述,但是也提到了当他们几人被村里的怪人扔进封门村地下的地宫里以后,突然也『性』格大变,并且相互攻击起来,这是不是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也就是说,这种皮肤腐烂,长出鳞片的‘蛇化’反应,必然伴随着『性』格突变和暴力事件的发生呢?……换句话说,会‘蛇化’的人,是不是一定经历过跟其他人的生死搏斗呢……??
看完了共同点,再看看不同点,这三个事件里的不同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发生‘蛇化’的人的状态是不同的,范晨新妹妹是死后腐烂的尸体里长出蛇的鳞片,第七医院里少女病患者们目前好像只处于腐烂的状态,还没有谁身上是长出鳞片的,而在驴友‘韩某’的事件里,韩某也长出了鳞片,但是当他找到记者口述经历,并且寻求帮助的时候,人还没死,还是活着的,只是身体越来越虚弱,只能卧病在床,……那也就是说,这三个事件里面的当事人‘蛇化’的阶段和状态是各不相同的,‘蛇化’后的人不一定会死,也有可能是活生生的。
而且我推测,这种‘蛇化’反应最开始的设计,可能是希望蛇化后的人活下来,毕竟这种异化伴随着全身『性』的极端剧痛的腐烂,一旦人死了尸体也就差不多烂没了,那就是长出鳞片了,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感觉有点像病毒和宿主之间的关系,病毒一旦寄生在宿主身上,就跟宿主同生共死,它自然希望宿主能够活下来,只是这个病毒的威力太过于强悍,霸道到宿主的身体无法承受的地步,所以那些比较弱的宿主就会死亡,……那么下个问题就来了,既然想要寄生,那这些病毒挑选宿主的标准又是什么呢?还有,为什么在寄生之前通常伴随着激烈的搏斗呢?这难道也是挑选宿主的必要步骤之一么?
然后还有一点,就是如果我的推测是正确的话,不管少女病也好,封门村里的奇遇也好,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活人身体腐烂,并且长出鳞片,最终经历‘蛇化’过程完成异变,但是这些事件里的人无一例外全都在精神方面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导致『性』情大变,变得异常暴戾,还有攻击他人,或者相互攻击的倾向……,那是不是说明,这种异化本身会给人的大脑造成某种类似精神病一样的器质『性』的病变呢……?不管是少女病患者们因为腐烂的剧痛而发狂,还是封门村韩某一行人在地宫里,因为恐惧和相互之间的猜忌最后互相斗殴屠杀,这些案例无一都遵循着一个非常相似的程序在进行,那就是……
感染(原理不明)——精神失常(原理不明)——相互殴斗或攻击他人——斗殴的结果(结果不明)——其中的某些个体蛇化长出鳞片(哪些个体合适,哪些不合适,原理不明)——蛇化成功以后(???)
……那么根据以上推测,目前在我所掌握的信息里面,现在欠缺的是最为关键的三个问题:
1、这种蛇化的异化反应是如何起源的,也就是说是怎么让普通人感染上的?还有,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感染?还是像这次少女病一样,对患者的『性』别年龄有特殊要求,得病的人必须要符合一定的条件???
、很显然,要完成这种‘蛇化’的异变,这些感染者们必须要付诸暴力,要么杀人,要么互杀,那么最后要成功长出鳞片,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是像练蛊一样杀到最后一个人吗?还是其他……??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经历上述这一系列过程以后,侥幸没死,并且也完成了蛇化,那么他最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呢??是变成怪物以后躲进深山老林里?还是像韩某一样身体逐渐衰败??这点,恐怕除了当事人本人之外,其他人都无从得知了……
‘……呼……’
想到这里,我合上笔记本,长出了一口气,……这些问题要完全搞懂,恐怕不是我个人的能力范围能够解决的,现在我能做的,只能是尽可能的掌握线索和证据,找出事情的真相,然后,我才能准确的判断自己所面临的形势,随机应变。
这么一想心理又稍微轻松了点,然后这当口拿起手机瞟了眼,时间过得好快,没想到现在都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外面的天空早已是一片墨黑,倒是大雨奇迹般的停了,湖面上空的风还是很大,庞大的云层堆积在半空中,随着呼啸的狂风‘簌簌簌’的快速移动,月光在云层后面不断明明灭灭的挣扎,偶尔穿透稀薄的地方,闪耀出不祥的红光。
……看这征兆,今晚,大凶。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我关了电脑,收拾好东西,出了星巴克,直奔天先生的咖啡馆。
晚上的咖啡馆果然比白天热闹了不少,这当口我刚走到离店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就看到店门前的型停车场已经满满当当的停满了五颜六『色』的轿车,然后随着走近,我发现那些车居然一溜烟的都是豪车,甚至还有那种外型科幻感,车门跟机器人一样可以翻上翻下的顶级货,感觉像是整个超跑俱乐部全都开来了似的,……这顿时让我心里一惊,天先生的咖啡馆看上去那么不起眼,没想到来的居然全是有钱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自己就是跨国大集团的董事长,朋友圈应该也都是些有权有势的人,这个咖啡馆想来也不过是个定期聚会玩乐的地方罢了。
想到这我不禁有些好奇起来,也不知道那些有钱人平时聚在一起都玩的什么??说来惭愧,虽然我因为工作关系,也采访过一些上流社会的人士,不过那毕竟都是带着某种宣传目的的作秀,难免不真实,所以对于那些人真正的日常生活,我一直抱有很大的好奇心,这当口这儿居然聚集着那么多有钱人,于是我狗仔队的职业病瞬间发作,就想着能不能趁机混进去,没准还能让我撞见几个名人,挖出几条爆人眼球的独家新闻来。
这么琢磨着,于是这当口我就装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笔直朝咖啡馆的正门大门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大老远就听见从店里面传来,好像是低音炮音响发出的一震一震富有节奏感的音乐,里面还混杂了男人女人高高低低的说话声,轻轻浅浅的调笑声,这些声音仿佛明火一般,一下子点燃了夏夜闷热的空气,而随着咖啡馆大门的开合,里面一股子混合了烟草和酒精味道的空气也一波一波冲我身上扑来,然后又随着一股热浪,那当口有人推门从里面走出来了。
那是一对穿着暴-『露』,状似亲昵的相互搂抱在一起的男人,目测好像对是同-『性』-恋,两人似乎都喝了不少酒,这当口也不管旁边是不是有人,一出门就靠在墙上,口-舌-交融的激烈『舔』-吻起来,然后亲着亲着,压在上面的那个男人一条大腿还挤进下面那男人的两腿中间,『色』-情的摩擦下面男人的裤底,而下面那个男人似乎也很享受,这当口满脸『潮』红,两眼『迷』离,两条大腿夹得紧紧的,腰和屁股夸张的扭动着,嘴巴也断断续续的发出舒服又浪-『荡』的叫喊声,估计感觉很爽。
……靠!这些纨绔子弟也太会玩了,我还站在旁边,他们就要这样脱-裤子干,打-野-战难道真的这么爽嘛???……或许是被这种荷尔蒙十足的场面给影响了,这当口连我也突然变得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起来,于是我赶紧往门里面走,想摆脱眼前尴尬的场面。
然后我一只脚都还没来得及跨进咖啡馆大门,一只男人粗壮的手臂突然从旁边伸出来,拦在我面前,是那对同-『性』-恋里位于上面的那个男人,只见那男人一边舌头还『舔』着下面那男人嘴角边无意识流出来的口水,一边眼珠子转到眼角,用余光看着我道:
‘……没见过的脸?对不起,私人会所,谢绝生人入内。’
……
然后那两个人就在门口直接干了起来,因为他们挡着门,我没办法走进去,只好作罢,然后按照白天在空地上遇到的那个彩『色』头发黑指甲油帅哥的话,走到了永远咖啡馆的后门。
在黑暗中顺着咖啡馆的墙角,追寻着熟悉方向不断往前,刚才充满着情-欲和喧嚣的热浪逐渐褪-去,在西湖边这片空旷的开阔地上,诡异的安静氛围正从远处不断向我漫延涌来,当那片带着妖异气息的静谧重新笼罩我的时候,我又来到了永远咖啡馆后门的那片空地上。
此时此刻,那里依然堆积着层层叠叠的老式电视机,电视机的音箱里依然流窜着电流嘈杂的‘哗啦哗啦’声,只是跟白天不同的是,那些电视机屏幕里却全都播放着同一个画面,画面里的年代应该跟现在差不多,穿着西装连衣裙,打扮华丽的人们举着酒杯走来走去,这当口他们似乎正在参加一个狂欢派对。
……只是不知怎么的,画面里的人看上去明明在相互说话调-笑,屋子里也似乎正播放着激烈的音乐,但是电视机外的我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这些电视屏幕里的正在播放的画面,就仿佛五六十年代好莱坞的哑剧电影似的,还没有同步播放声音的功能,而是把电影里人说话的台词,全都打成字幕,放在屏幕上。
就像这当口,这些层层叠叠闪烁的老式电视荧光屏上跳出来的一模一样:
一个头发长卷,身材微胖,穿着日式女仆装,手里拿着放满甜点的托盘的女孩走到画面中间,她的脸蛋红扑扑的,脸颊上还散『乱』着些浅褐『色』的雀斑,然后她弯下腰,把几个粉红浅蓝薄荷绿的杯子蛋糕拿给旁边坐沙发上的一个穿着高档西装的男人时,那个男人嘴唇上下开合了起来:
(字幕)男人a:林姐,你的眼镜上哪儿去啦?
(字幕)林晓光:白天的时候,被人甩到地上摔坏了。
(字幕)男人a:哦,想起来了,我也看见了。那个女人可真失礼啊。
(字幕)林晓光:是啊,真失礼啊,真想把她抓起来煮熟吃掉。
(字幕)男人a、林晓光:真失礼啊,真想把她抓起来吃掉!
(字幕)男人a:等等,我好像感觉到了谁的视线。
(字幕)林晓光:是谁的视线?
(字幕)男人a:就在那里!就在那里!那人在旁边看着我们!
(字幕)林晓光:在哪儿?在哪儿?
然后就在下个瞬间!电视机画面里的林晓光和那个西装男人,突然一起扭头看向屏幕画面外的我!这当口在这片咖啡馆外废弃的空地上,无数台电视机闪烁的荧光屏幕上,无数个林晓光和西装男人的脸一起从四面八方同时转向我,然后用种『毛』骨悚然的视线紧盯着我。
(字幕)男人a、林晓光:找到她了!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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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例二:精神分裂(148)
下一秒我就扭头拔腿狂奔起来。
慌不择路的逃跑,黑暗中连方向也分辨不清楚,八月炎热的夜风卷着泥地里的土腥味,从四面八方朝我扑来,间或还夹杂着细的枝叶,拍在脸上,刮得生痛。整个肺部都气喘吁吁的,呼吸好像烧着了一样灼热,我就这样埋头胡『乱』的跑了好一会儿,等到两条腿酸的再也抬不动了,这才停下来,然后再抬头往前定睛一看,却极度震惊的发现,自己还是在原来的地方。
……还是在刚才那片诡异的空地上。
这当口,在可视范围极的黑暗中,成堆成堆的电视机屏幕不停‘哗啦哗啦’闪烁着荧光『色』的雪花,而刚才屏幕里那些让我差点吓『尿』的诡异画面,这当口却都不见了,在我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不断上下摇摆的视野中,天上厚厚的云层已经被疾风扯开一道道棉絮般的口子,昏黄的月亮边缘晕染着腥红的光,从高空中撒落下来,将我周围那一堆堆老式电视机,在地上投『射』出一道道拉长的深灰影子。
‘呼……’,
看见这样的情形,我极度紧张恐惧的心情这才稍微放松了点下来,……虽然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好歹刚才电视机里那可怕的林晓光,还有那个穿西装的男人不见了,刚才他们两个在那么多屏幕里面突然一下子转头紧盯着我看,吓得我都差点给跪了,说句老实话,这种恐怖的场景除了之前在春山精神病院遇到过,其他的我这辈子都没经历过几次,……不过经过这么一吓,我现在居然还能保持冷静,感觉也是蛮厉害的了。
然后我又想到一个问题。
我突然发现,刚才在那个电视机无声画面里出现的那个‘男人a’,他的衣服和发型看上去都很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然后我又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我今天白天上午过来的时候,在空地旁边的沙发上面看到的那几个塑料模特假人嘛???为什么这个假人会变成活人,还进到了这个电视机???
而且不光是他,还有那个怪异的林晓光也是,我记得刚才那个电视机的字幕上还打出来他们两人的对话,林晓光说她的眼镜白天被人甩到地上摔坏了,然后那个男人a说他也看见了,紧接着就是刚才让我吓『尿』的那一幕,男人a说发现那个人了,然后他们两个一下从无数个电视机屏幕上朝我转头紧盯着我,……这是不是说明,男人a和林晓光嘴里的所说的‘她’,指的就是我……???但问题是我今天并没有见过林晓光啊???顶多在白天的空地里见过很像她的塑料假人,而且我也确实把假人的眼镜打翻了,那跟林晓光的真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说,那个穿着打扮跟林晓光一模一样的塑料模特假人,其实就是林晓光本人……??连同那个穿高档西装的男人a也是??这种可能『性』虽然听起来很玄幻,但是我毕竟是亲身经历过春山病院事件的人,所以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很多没法用常识解释的东西,因此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遇到的未知事物否能用逻辑去理解,而在于那个东西对你有没有敌意,会不会伤害到你。
而显然,林晓光属于后者,我还记得刚才在电视机那个恐怖的无声电影桥段里,她跟那个西装男人a两个人最后好像歌舞剧大合唱似的不断重复‘把她煮熟吃掉!把她煮熟吃掉!’,那疯狂的样子简直跟变态杀人狂一样,万一那个影片不是什么恶作剧的录像,而是真的,那我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这么一想也是,那个天先生,天永远,其实他这个人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年纪这么轻,居然能成为规模那么大,背景又那么深的一个跨国集团公司的董事长,这是一般人干的事??别说一般人了,在现在这个社会,这个年纪能爬到这个地位的,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皇亲国戚,官-场上的大人物,要么就是长生不老,非仙即妖。而如果天先生的身份真的如此,那作为秘书的林晓光姐有些古怪,倒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然后想到这我突然又怂了起来,既然现在这个林晓光对我有敌意了,还叫嚣说要把我抓起来吃掉,那我再贸然进去这个永远咖啡馆,不是自己去送死嘛???现在里面正在开那些有钱人的狂欢派对,不用想就知道,天先生和林晓光这时候肯定也都在里面,虽然这趟是永远叫我来的,但是现在我惹了林晓光,等下我要是进去了,万一她对我不利咋办???
这当口心理纠结着,时间也在无意识间快速流逝,空地不远处的树林里不停传来烦人的蝉鸣声,炎热的东南风吹拂过身体,也没法让我烦躁的心情平静下来。于是拿起手机打算先看看现在几点了,谁知道才滑动密码解锁,突然从手机里传来一阵尖锐的铃声,惊得我一个激灵,差点直接就把手机给飞出去了。
然后再一看,这当口居然有个电话拨进来了,而且拨号人的名字居然是——‘林晓光’??
……那现在是接?还是不接?
刺耳的电话铃音声一声一声不停响着,但是因为我才刚经历那个恐怖的场景,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所以这当口打心底不想接林晓光的电话,生怕出什么幺蛾子,但打电话的人却比我还执着,哪怕我故意不接,六十秒后电话自动挂断了,对方又立马再一个电话拨过来,简直堪比夺命连环扣,最后『逼』得我没办法,只得把牙一咬,心想林晓光再是什么妖魔鬼怪,总不会顺着电波过来杀人吧?于是在又一个电话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我终于在触屏上滑过了红『色』的接听键。
‘啊!她总算接啦!’
耳朵才刚贴上听筒,电波那头立即传来林晓光特有的尖细又高亢的嗓音,然后她在最开始的那一嗓子嚎叫之后,又立刻捂住自己嘴巴似的声音低下去,接着我听到她对旁边的某个人说道:
‘永远,她接电话啦,要不你来跟她说???’
……天永远?
他要跟我说什么?
还有那个林晓光,她不是刚才还在电视机里喊着要煮熟我么?怎么一转眼就跟没事人似的给我打电话了?……难道说,刚才那一切全是我自己瞎想的,其实刚才电视里的那一幕,根本就是在播放录好的画面,是我自己搞错了???
怪异的事情越来越多,我已经被彻底搞晕,怎么理也理不顺了,然后又一想,反正这趟过来本来就是找天先生交策划案的,白天他闭门谢客,现在自己主动打电话过来了,我正好跟他把话说清楚,也不枉白跑一趟,于是这么想着,我干脆把心一横,就对着手机有点紧张的开口:
‘……喂……?’
‘啊,你好,李记者,我是天永远,白天真是不好意思了,’
话筒里很快传来天先生那独特的洒脱又愉悦的说话声,他上来先礼貌的跟我道了声歉,然后又道:
‘昨天走的比较匆忙,忘了跟你说了,因为我身体的关系,所以白天休息了,有没有让你白跑一趟?……啊,现在我就在店里,如果你有空的话,现在方便过来吗?……拿着策划方案过来。’
天先生说完,我犹豫了下,然后回道:
‘我现在就在你店门口……白天来过,看到门没开,牌子上面又写晚上八点有派对,就没回去,想晚上把方案给你带过来的,……不过刚才我在门口被人拦下了,说是私人会所不让进,正想给林姐打电话呢……’
‘啊,那就太好了。’
我简单把原因解释了下,那当口天先生很愉快的应了声,电波那头传来他好似风一样潇洒的声音:
‘那你现在进来吧,门口报我的名字就行。’
‘……那是前门还是后门?’
‘呵……自然是前门了……,好了,那就待会见。’
‘……拜。’
挂了电话以后,我呆呆的看着手里的手机愣了几秒钟,刚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说话也没过脑子,突然就提到了前门后门这件事,然后我又突然想起来,大概是因为白天遇到的那个彩『色』头发黑指甲油的男人太让人印象深刻了,所以他说的话还一直牢牢记在我脑子里,……那个男人显然是认识永远的,而且听口气应该对永远,还有这间咖啡馆都很熟悉,然后他又叫我记得进咖啡馆的时候要往后门进去,说什么前门进去是幻景,后门进去才是现实什么的,而永远在电话里又让我往前门进去,那我到底该往哪个门进去呢……?
我认真想了想,然后决定听那个彩虹头发男人的话,往后门进去。
理由很简单,你想啊,往前门进或者后门进,这两者最关键的区别是什么?门永远都是那个门,无非是门里的东西不一样,而前门的景象,刚才我站在那打野-战的同-『性』-恋旁边的时候已经看的很清楚的,里面就是比较高档一点的狂欢派对而已,那么如果那个彩虹头发的男人说的是真的,那也就是说,如果我从这个咖啡馆的后门进去,就会看见不一样的东西?
……而且是所谓的现实?
这么琢磨着,这当口我的好奇心又被激发起来,本着身为记者追求真相的天『性』,于是这当口我慢慢走进永远咖啡馆的后门,两只手压在那道看起来有些生锈的铁门上用力一推,大门‘咔……’的一声被我推开了。
于是我走了进去。
本来以为从后面走进去也会跟前面一样热闹,会有激烈的音乐声和鼎沸的人声,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这当口里面好像没有开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而且很安静,安静到我的耳朵里只能看见自己的脚步声,还有呼吸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那是种混合着尘埃,铁锈,又或许有点其他什么东西的一股湿漉漉的味道,这当口这股味道在这个安静又宽敞的空间里涌动,就算现在是大夏天,也让我莫名有种透心凉的寒意,两条手臂上面也都起了一层寒粒。
‘……有人在吗?’
于是我双只手抱着胳膊,边打哆嗦边又往里走了几步,然后出声喊了一句,但却没有任何人回应,整个空旷的空间里只剩刚才的那句话在不断的回『荡』,连我自己都差点被吓了跳。……搞什么,怎么会没人??
因为气氛太诡异,有那么一瞬间,我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正寻思着是不是干脆退出去,往前门走算了,可是才刚回头没走几步,却突然听到旁边不远处,一个很大的看起来像是承重墙柱子的黑影处的地面上,似乎好像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滴着什么『液』体一样的东西,……那『液』体质地听起来好像很粘稠,又带着股腥浓又呛鼻的铁锈味儿,就这么滴落到地上,又挥发到空气里,难道那是……血??
这当口我心理瞬间一个激灵,心脏猛的往上一拎,却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听到从滴血声的阴影里的更深处,又传来了很细微,却又连接不断发出的‘簌簌簌簌’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是什么东西拖在地面上,快速移动时发出的声音,而且更恐怖的是,那东西似乎正在冲着我过来!???
按理来说现在我应该拔腿就跑,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这当口脑子就好像突然缺了根筋似的,完全想不起来要动,反而像个恐怖片里的炮灰一样,整个人定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知道用力屏住呼吸,两只眼睛死死盯住声音传来的方向,全身肌肉都好像拉开的弓一样绷紧到了极限,只要一有个风吹草动,就会立刻离弦的箭一样弹『射』出去。
然后在这个漆黑空旷的屋子里,我看到了一条腿,一条形状纤细修长,皮肤嫩滑白皙到看不到任何瑕疵的女人的大腿,这条大腿这当口被头顶上一束不知从哪来的光线照着,一头一双『裸』足『露』在外面,趾甲和五个僵直的脚趾头已经开始发青,而另一头的最上端则在一张嘴里,……一张巨大的嘴,里里外外长着好几排人类手臂那么粗长的锋利牙齿,这当口这些牙齿上还缠绕着血淋淋的肉块和粘稠唾『液』的混合物,混合着女人大腿动脉里还在不停往外冒的鲜血,‘滴答滴答’的沿着腿落到地上……
……原来刚才我听到的那个古怪的滴水声,就是这东西发出的么……
然而现在想这些也毫无卵用,因为我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那张咬着女人大腿的怪异的大嘴已经‘簌簌簌’拖着地的快速从黑暗深处冲我爬过来,直到整个身体『露』在那道古怪的光束下,而这当口我才看到那个怪物的全貌,那竟然是个……!……是个我一时间挖肠搜肚都想不出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的,异常狰狞可怖的怪物。
那东西看上去就好像是个健壮的成年男人和巨型蜥蜴的混合体,男人只有上半身,脸上看不见五官,而是蒙着一张没有表情的皮制的人-皮-面-具一样的东西,腰部以下的却已经不是人类的双腿了,而是肚子那里一圈好像化脓充水了似的鼓胀变大,颜『色』也变得惨白,好像蛇人一样往后生长出巨大粘稠又圆鼓鼓的蜥蜴的肚子和尾巴,肚子下面还有四条好像矮敦子似的粗壮的腿,上面还有又长又锋利的利爪,并且尾巴上密密麻麻长满了好像蛇一样的黑『色』的鳞片。这当口这个蜥蜴男的蛇鳞片尾巴拖在地上还在不停地左右扫来扫去的动,估计刚才我听到的那种‘簌簌簌簌’的声音就是这尾巴发出来的。
然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可怕的是那个蜥蜴男咬着女人大腿的那张恐怖的血盘利口,竟然长在它人类上半身的肚子上!就是原来六块腹肌的地方,这当口从肚脐那边沿着中线狠狠往外撕裂开,从我的角度看过去,甚至还能隐约看见里面呼吸一样颤动的内脏和肠子,白森森的利骨从脊柱上突兀的斜刺出来,不断分叉,越长越多,原来这是这些骨刺增生成了咬住女人大腿的血盘大口上的牙齿。
看到这怪物全身的样子,说真的我吓得全身发软,两条腿直打哆嗦,简直就想朝它一头跪下去了,我只感觉自己心率直飚一百八,呼吸急促的好像随时都要喘不过气来,我在脑子里不断的提醒自己‘动啊!跑起来啊!’,但是却完全没有用,这当口我就好像是只被猫盯住了的蝼蚁,已经吓得完全没法动弹了。而正当我以为下个瞬间,这个可怕的怪物就要朝我扑上来咬掉我的脑袋的时候,奇怪又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我又听到了那种老式电视机荧光屏闪烁时发出的‘哗啦哗啦’的电流声。
然后随着房顶上那束怪异光线的地方发出的一声‘咔哒’的声音,那片地方四周突然亮起来片惨白的冷光,而这当口我才发现,原来那东西居然也是个电视机屏幕???刚才那道光束就是电视机顶上一个好像机顶盒一样的东西里发出来的,那屏幕在闪烁了几秒钟雪花屏以后突然‘嗒’的一声跳成了黑屏,然后紧接着,屏幕上又好像刚才我在外面空地上遇到的那样,打出了一行行字幕。
(字幕)丈夫:你这个不忠的女人!我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养家,你却不停和男人偷-情!看看那些货『色』!卡车司机,下水道修理工,夜总会男公关,这些人都是社会底层的垃圾,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和他们出-轨!
(字幕)妻子:你只会说我,难道你自己就没错吗!你一年到头都不回家,你的父母和我们的孩子都是我照看的,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还养了好几个女人,给她们买房买车,都本来都是我的钱!就算我出-轨一百次,也是应该的!
(字幕)丈夫:住嘴,你这个下-贱的女人,我要把你撕成碎片,吃你的血肉,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字幕)妻子:那就来吧,你这个虚伪的男人!我的血肉会化成剧毒的□□,融化你的骨骼,腐蚀你的血肉,让你死后尸骨无存!
(字幕)丈夫、妻子:杀死你!杀死你!
‘吼吼吼——!’
头顶上那电视机屏幕上的字幕刚打完,紧接着随着一声咆哮般的怒吼,本来我以为会朝我扑过来的那个蜥蜴男人,这当口却好像极度痛苦的疯狂嘶吼起来!它拼命扭动着身体,似乎想要挣脱什么,但是却已经晚了,这当口它肚子上的那张嘴上叼着的女人大腿残肢突然好像沸腾的水一样开始冒出白烟,那些白烟就好像有腐蚀『性』的剧毒一样,沾到蜥蜴人身上的哪个部位,那个部分的皮肤血肉就立刻融化腐烂出一个大洞,暗红的血冒出来流的到处都是,却反而让毒烟溶进血『液』里扩散的更广,很快才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刚才还气势汹汹要攻击我的那个蜥蜴人,却已经和那条女人的大腿一起融化成了一滩看不清形状的血糊糊的东西。
……而就在我好不容易才从刚才那种不可名状的恐怖下解脱出来,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剧烈喘气的时候,突然耳朵又传来了老式电视机那种熟悉的‘哗啦哗啦’的电流声,紧接着随着一连串‘咔哒咔哒咔哒’的开关声,无数个闪烁着荧光雪花屏的电视屏幕,从房间的四面八方各个角落里亮起来,将这个黑暗空旷又魔幻的咖啡馆映照成一片惨白的亮,而在这些瘆得让人浑身发抖的冷光下,我终于看清了这个咖啡馆里的全景。
……这就是所谓的‘真实’吗?
这当口在永远的这个由废弃工厂改造成的咖啡馆里,从后门进入所展现出来的真实,却是无数个怪物——
无数个身上长出黑『色』的蛇类鳞片,面容可怖,不停相互撕咬着的恐怖怪物。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要上班了,希望自己能坚持住,保持更新频率……我已经想通了,既然这篇文章写了年还无法舍弃,今年就作为重点来对待,全力以赴好好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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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例二:精神分裂(149)
空气中充斥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生腥气味,还有低沉又连绵不断的嘶吼,属于野兽的嗜血气息在四周围不停的流窜,那些前不久还是人类的怪物们这当口全都滚成一团疯狂的撕咬着,这同时咖啡馆墙壁和房顶上那些诡异的老式电视机屏幕上也不停闪烁着字幕,同样也都是些争执的对话,或许就是这些怪物们还是人的时候心理敢想却不敢言的恩怨情仇,所幸的是这当口它们只顾着疯狂残杀憎恨的人,而没空注意我,于是我咬紧牙关从地上爬起来,费力迈开已经软的快要没法动弹的双腿,连滚带爬的就往进来的那个咖啡馆的后门跑去,边跑我心理还想,这些怪物好像只会在这个咖啡馆里面厮打,不会跑到外面去,只要我能成功跑出这个大门,就能捞回自己的这条命。
然后等我好不容易跑到后门的铁门里,握住门把手使劲一拉的时候,却顿时愣住了——我艹,这门居然锁住了!不过现在情况太过危机,一次没拉动我还不甘心,两只手全都拉在铁门把手又使出吃『奶』的狠劲猛拉了好几下,震得那扇薄薄的又生着红锈的铁皮门‘哐哐哐’的直响,最后拉的我手心里的皮都快要磨破了,火辣辣的痛,却还是没能把门拉开。
然后那当口我终于反应过来,完了,这个门肯定是被人从外面用『插』销『插』住了,以我个人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拉开,然后紧接着我又懊恼后悔起来,早知道就该听永远的话从前门进,否则不会像现在这样,听那个彩虹头发杀马特的话进了后门结果出不去,这回真是彻底作大死了,……□□的,关门的该不会就是那个彩虹头吧???
就这样这当口我瞬间心如死灰,感觉这次自己真的要命不保了,于是绝望之下我背靠着后门的铁门瘫坐下来,两只眼睛却还望着咖啡馆里那片异常可怖的情景,说来也好笑,或许是感觉自己真的已经没救了,这当口我求生的却没刚才那么激烈了,反而开始略微平静的去观察这当口正发生的这个匪夷所思的景象,或许记者这个职业的天『性』已经溶入了我的血『液』,死到临头了也不忘寻找事物的真相。
然后看着看着,我突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就是我发现那些怪物身上的黑『色』蛇磷似乎是可以转移的,当一个怪物杀死另一个的时候,被杀死的那个怪物身上的蛇鳞就会好像黑『色』的流水一样『潮』涌而上,从死掉的怪物身上转移到活着的那个怪物身上,也因此除了刚才我看到的那个蜥蜴人这种比较少有的同归于尽的情况外,其他怪物随着厮杀的白热化,还活着的越来越少,那些漆黑不祥的蛇鳞也变得越来越集中,就好像西域五毒教的人放下毒虫在毒罐子里练蛊一样,在永无止境的杀戮最后,一片血流满地的断肢残骸中,最后只剩存活下来的胜利者还站着。
那看上去是一个穿着高档西装的男人,服装很整洁,身体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太骇人的变异,他本来脸上也跟那个蜥蜴人一样蒙着一张没有表情的人-皮-面-具,但当他最后活下来以后,就伸手撕去了面具,五官看起来还帅的,而这男人的下半身却已经不是普通人的样子了……他的一条腿已经完全化成了蛇型,上面布满了又又硬,还不断一开一合呼吸着的黑『色』鳞片,在地上盘成一团,而另一条腿却没有蛇化成功,还是人形的样子,上面的血肉皮肤全都已经烂没了,只□□出一整根白森森的腿骨,怪异的凌空悬挂在身体下面。
那个怪异的半蛇男人在杀光四周全部怪物之后,最开始的几分钟里,他只是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等他看够了以后,突然又垂下了头,紧接着好像发现了我似的,缓慢的冲我转过头来,我看到他那张帅气的面庞上,一双又圆又大的妖异眼睛轻轻眨了下,暗金『色』的瞳孔里面,是一条属于冷血动物的竖线,然后他又眨了下,这当口我才发现,原来在他人类的眼皮下面居然像蛇类一样,还有一层透明的眼帘,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这个眼帘也飞速的收缩了一下,闪过一道晶亮的光。
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突然摆动起那条闪烁着黑『色』亮光的蛇尾吗,朝我游走过来。
而这当口我依然靠着咖啡馆后门的铁皮门瘫坐在地上,本来在目睹这场血腥又残忍的厮杀之后,我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但当这个妖异又极为强悍的半蛇人,朝我一扭一扭的游走过来的时候,我那原本已经没有感觉的神经却突然好像复苏了一样,身体再一次被颤栗的恐惧支配,……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疯狂哆嗦起来,而且越抖越厉害,甚至把我背后靠着的铁皮门也连带震得‘哐哐哐’直响。这当口我再也没法压抑内心的极度恐惧,因为随着这个半蛇人慢慢游走过来,他路过的咖啡馆地面上都会亮起一个‘哗啦哗啦’闪烁的荧光雪花屏,然后当这个半蛇人彻底来到我面前,竖立起他那黑『色』的蛇尾高高在上的笼罩我,又安静俯视的时候,那些老式电视机全都瞬间黑屏,然后下个瞬间,又全都一行一行打出了白『色』的字幕。
(字幕)男人a:发现了!发现了!你就是摔坏林姐眼镜的女人!
(字幕)男人a:用你的肉做成肉丸子,看起来很可口。
(字幕)男人a:请问你来之前,洗过澡了吗?姐,洗过澡了吗!??
……洗你麻痹的澡!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些电视机屏幕打完字幕以后,那个半蛇人原本还是人类的脖子皮肤突然一下爆裂开!然后从那些脱落的皮肤下面伸长出一大截又粗又长闪着黑『色』鳞光的蛇脖子!紧接着那男人原本看似帅气的嘴巴里也长出了又长又锋利的毒牙,一段前端分叉的冷血动物的舌头也从他嘴巴里不断进进出出,卧槽,如果说刚才他还算有点人类的理『性』的话,这当口看起来已经完全变成兽类了!然后那个半蛇男人已经完全蜕变的蛇头电光火石间一下子就冲到了我面前,光是嘴巴几乎就有我两个脑袋那么大,紧接着他就张开了血盆大口,就要冲我的头直接咬下来——!
‘啊啊——!!’
那瞬间,当一阵腥风擦着我脸颊堪堪掠过的时候,我以为这次自己是真的玩完了,就在我两只手挡在身前,双眼紧闭,全身僵硬的等死之时,突然那道被那半蛇人扇起的腥风莫名的停了,接着我突然感觉身体前面,就是那个半蛇人在的地方莫名热了起来,那感觉就好像凑近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堆似的,……于是极度惊讶之下,我壮着胆子把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紧接着就看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场面——
那个半蛇人整个身体都好像被石化了一样定住了,而且不光这样,这当口他的身体里面还不断往外发出又像闪电,又像火焰焰心一样的黄光,我感觉到的那股火在烧一样的热度就是从那些黄光里散发出来的,正当我对眼前的这个情况丈二『摸』不到头脑的时候,突然咖啡馆二楼的铁制楼梯台阶上发出‘咔哒咔哒’的脚步声,然后一把听上去很熟悉的嗓子在我头顶上响起来:
‘啧,又失败了,永远,你还记得这是第几回了么?’
……是那个彩虹头的声音!……然后接着又传来了天先生那把无论什么时候听上去都很潇洒又愉悦的声音,不过这当口那声音里似乎略带着点失望:
‘当然记得,这次是第66八八回,本来是个吉利的数,没想到结果还是老样子。’
‘这个无聊的游戏做了那么多回不腻么?‘天’为什么总是渴望同化他人?’
‘……因为‘天’就是华-夏,既是这片土地,也是这个民族,既是瞬间,又是永恒,‘天’的本『性』就是超越时间,和这片土地上的一切不断融合进化,轮回往复,直到永远。’
‘‘天’真是贪婪。’
‘因为‘天’本身即为真理,即为永恒。’
那个彩虹头和天先生的对话刚说完,紧接着整个咖啡馆里莫名刮起了很大的风,那是八月夏夜里带着泥土清香的温暖的东南风,和煦又舒畅的吹拂过整个咖啡馆,将房子里原本那弥漫了血锈和内脏生腥的气息一扫而空,同时也让我压抑已久的肺部终于可以彻底敞开好好深呼吸一口,而正当我抬头要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这当口头顶突然出现一片皎洁的月光,就跟上回在医院三楼楼道里发生的一样,咖啡馆的天花板这时候也不见了,一大片浅灰的流云从头顶快速滑过,月亮在云层后面忽隐忽现,然后下个瞬间,咖啡馆的地面上以那个半蛇人为中心刮起了巨大的龙卷风!然后着那个半蛇人嘴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紧接着全身往外爆出熊熊燃烧的火焰,化身为光,直冲云霄!
……这个半蛇人,他最终化作了闪电!
‘所谓‘蛇化’,其实并不是蛇化,而是神化。‘天’假如筛选出合适的人,就会同化他,赋予他梦寐以求的力量,或者化身成神,或者长生不老,’
然后又顿了顿,
‘只是成神……真的跟那些人想象中一样么?‘天’并非神话传说里的拟人化的神,所谓荒神,即是自然之源,又是这个世界天道法理的化身,……变成闪电,不也是化身成神么?呵……’
‘啪嗒!’
随着一声清脆的日光灯开关打开的声音,直到刚才还一片漆黑的这个咖啡馆突然一片大亮,好几排日光灯在头顶上发出温和的白光,而当我闭了会儿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以后,再睁开的时候,却发现咖啡馆内部已经不是我刚才看到的那股血腥肮脏的景象了,现在这里就好像个真正的咖啡馆一样,很干净,很整洁,几个很大的黑『色』皮质组合沙发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地面上,上面还东倒西歪的堆放着很多塑料模特假人,只是这当口这些假人们全都缺胳膊少腿的,好像才刚经历过一场凌-虐,这其中有个穿着高档西装套装的男假人伤的最为严重,它好想才刚经历过一场火灾,整个身体已经快被烧没了。
就在这个假人旁边的沙发坐垫上,永远正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个咖啡杯,一边看着我,一边轻轻的抿了口,然后又冲我笑了笑。
‘好了,李记者,就像我们昨天说好的那样,把你的策划方案拿过来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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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例二:精神分裂(150)
《荒神》(收录于何故诗集《哀思愁雨》)
盘古开天辟地之时,我等于混沌中诞生,
以我手撑开天地,随后在宇宙中,化作闪电发出怒吼。
一只眼为阴,一只眼为阳,睁眼即昼,闭眼即夜,
于荒野中跨步疾走,随之化为奔流不息的波涛,
急促呼吸刮起狂风,聚起云层,落下倾盆大雨,
我即为大,也为,即为黑,也为白,
在大地上舒展身躯,庞大蛇尾绕过山峦,
在永恒的时空中逐渐被孤独侵蚀,于是拔下鳞片,挥落成人,
随后制造时间,制造岁月,制造四季,
绵长历史就此展开,人生人死,朝代更替,
不论时空如何变幻,我等将永据此地,永存此刻,
我即为善,也为恶,即为神,也为鬼,
我即是瞬间,也是永远,我即为万物初始之天。
‘……’
八月和煦的暖风持续在永远的这个咖啡馆中回『荡』,东风里灌满了从西湖湖面上而来的风雨气息,以及周围群山上泥土的清香,着实让人心旷神怡,而永远此时就坐在我面前,跟我四目相对,这当口他没有穿的像昨天医院时西装革履那么正式,仅仅只是穿了件看上去质地很好,宽松又舒服的黑『色』棉质恤,头发也没刻意的梳理,那些半长不短,又细细碎碎的发丝随意散落在额前和两颊旁边,这让他看起来更年轻了,感觉比我还的样子,但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悠闲自在又笑眯眯的男人,会是这场屠杀盛宴的主人呢?
……而且直到刚才,我才终于敢确定,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天永远,他不是人,……但假如不是人的话,又会是什么呢???我不明白,只是刚才从他和那个同样神秘的彩虹头发男人的对话里头,似乎又隐隐约约感到点什么,……他们提到了‘天’、‘荒神’、‘成神’等等诸如此类的词汇,似乎说的是关于‘蛇化’反应真相的事情??但那真相又是什么??所谓蛇化,真的是指普通人羽化成仙吗??……一时间大脑里涌入的信息量太过庞大,我只觉得脑子里『乱』的很,又一次丧失了判断力。
不行,我得缓缓,我必须找个时间,把全部这些事情都重头到尾再细细想过一遍。
……然后当天先生又一次催我走过去交策划报告的当口,有那么几秒钟时间,我心里又犹豫起来,……既然我已经确信,眼前这个帅哥不是人了,那难道我还要继续跟着他干活吗??要知道非我族类,其心难测,既然不是人,那自然是非人了,即使现在天永远这个非人许诺,我只要办成他吩咐的事,以后就可以享受他的各种平台和资源,事业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自然也会财源滚滚,但问题是,他许诺的这一切,究竟会不会有兑现的那一天呢……?所谓妖异之物,自然难以用普通人的心思去揣摩,万一我替他把事情办完之后,他过河拆桥反过来对我不利,那咋办???
然后思来想去纠结了好一会儿,心想反正来都来了,策划方案也都熬夜做了,给他看看也无所谓,……至于之后办事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还是得留出个心眼来,万一情况变得对我不利,那我就要立刻掉转方向,拔腿就跑。
这么一想于是主意已定,这当口我也不再纠结,立刻走上去到天先生坐的沙发前,毕恭毕敬的把打印着我写的那个劣质三俗版生化危机故事的a4纸双手递过去,而天先生随意的接过去,只是略微扫了一眼,那双有些细长的桃花眼就已经乐不可支的笑弯起来,看的我顿时感觉好尴尬,然后又顿了顿,他连第二眼都没有再看,就随手把那张a4纸递还给我,然后道:
‘不错,就按你上面写的办吧。’
‘……蛤???’
听到他这么讲,这当口连我自己都大吃一惊,老实说在来之前,我满以为天先生看了我这篇写的跟好莱坞丧尸烂片,票房□□剧本一样的宣传故事时会感觉很惊讶,很匪夷所思,因为这回他是叫我去运用自媒体工具糊弄群众,来进行舆-论维-稳的,我这么写可不就是明摆着把老百姓当傻『逼』耍吗???我满以为永远至少会评价几句,没想到他居然连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就让我上去干了。
于是这当口反倒是我变得有点不自信起来,然后我就又不放心的问了句:
‘……天先生,你看这样的……真的能行……?’
‘李记者,我是充分信任你的能力,才把你请来的,怎么了,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写的方案是有效果的么?’
‘额,那倒不是……’
‘既然不是,那不就行了?在媒体这个行业里,我想你比我要专业的多,先不说这个策划书本身怎么样,既然你这么写了,我自然相信你有写的道理,……总而言之,这次我找你办事,过程怎么样我不管,你自己决定,我只看最终的结果。’
‘最终的结果……您的意思是,您想具体达到一个怎么样的效果……?’
‘一个星期,’
这当口永远突然冲我举起一根手指,然后在我眼前晃了晃:
‘一个星期,我对你的要求很简单,一个星期之内老百姓不到医院里闹-事,过了这个星期,我自然会亲自解决这件事。’
‘……原来如此……是时间上的要求么……’
话说到这里,然后我跟永远两个人相对无语了一会儿,显然他对我已经该交代的都交代,接下去就没话要跟我说了,……但是偏偏我在给天老板交完货之后,又犹犹豫豫的还不想走,这很自然,在经历了刚才那一系列惊心动魄,又匪夷所思的超现实景象后,有谁还能保持淡定???这当口我可是有一肚子的疑问,恨不得抓住永远一一个问清楚,但是又不敢开口,于是只得嚅嚅喏喏的踌躇着,希望永远能够先开口问我,这样我才好顺杆上。
所幸看到我这种反应以后,永远也没怎么为难我,只是举止优雅的拿起咖啡杯又喝了口,然后边喝,两只眼睛边看着我:
‘怎么了?……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还不回去睡觉么?’
‘……’
我又犹豫了下,最后终于手一握,牙一咬,然后猛问出口:
‘永……天先生!’
‘恩?怎么了?’
‘那个……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但是刚才你来之前,我看到的那些究竟是什么……?那些相互撕咬的怪、怪物,还有这些塑料假人,还有为什么这个咖啡馆,从前门进和后门进,看到的是不一样的……这些你能告诉我么!??’
‘……呵。’
面前我这一连串情绪有些激动的质疑,永远倒是淡定如初,这当口他依然老神在在的喝咖啡,喝了一口还嫌不够甜,又拿起咖啡桌桌面上的砂糖罐子,一口气就倒下一大坨,然后永远手里拿着个勺子,慢慢搅动着杯子里甜腻的砂糖,又顿了顿,道:
‘白天你来的时候,‘创造’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人类这种生物,总是善于自欺欺人,心理所想和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是两码事,……不过既然喜欢自欺欺人,自然也就特别容易一厢情愿,人只要有了某种情怀,梦想,希望,就有了‘创造’发挥的余地……你从前门进来,看到的不过是创造将那些人的‘想象’变成‘现实’而制造出来的幻境而已,就像他说的那样,从后门进来,看见的才是真实。’
……创造?说的是那个彩虹『色』头发的葬爱家族杀马特王子吗?
不过好歹有了个逻辑上能说得过去的解释,这当口连我自己都服气自己了,听到永远接连不断的说出‘想象’、‘创造’这些充满了魔幻主义『色』彩的词汇和人名的时候,自己居然还能够保持比较平和的心态,现在想来,或许从经历了春山精神病院那回的事件之后,我的世界观就已经彻底发生了变化,我变成了一个不可知论者,换句话说,就是我现在已经彻底相信,在我们这个世界上不仅存在着科学范畴内的东西,同时也存在着像永远、创造这样的不被人所知的,形而上学的,不可名状的存在,……他们是如此的强大,如此的充满着魅力和诱『惑』,又如此的令人心生畏惧。
……那这么说来,我看到的一切那些无法解释的幻象,全都是‘创造’制造出来的?那些电视机也好,塑料模特假人也好,甚至亦或是那些面目狰狞恐惧的怪物,也是创造的杰作?或许那些东西,从头到尾都只是和我一样的人类?创造可以将一个人脑海中的‘想’具现化成实体的‘像’,而我会看见这些不明所以的景象,是不是说明,这些东西,本身也只是我脑袋里无意识中展开的幻想??……说真的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是个内心如此阴暗的人,我对这个世界的幻想,居然充斥着这么多如此血腥恐怖的怪物。
……
然后我又跟永远闲聊了几句之后,就趁着夜『色』,打车回医院了,回到宿舍后已经又一次将近凌晨了,昨晚熬到了点,今天又在外奔波了一天,我的整个身心早已经筋疲力尽,回去倒头就沉入了睡眠,然后第二天上午9点,我按照上班时间的作息准时坐在了电脑前,正式开始了自媒体的运行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我陷入了绝望的赶稿地狱,但是因为手速太废,天天熬夜也完不成榜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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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例二:精神分裂(151)
首先我先是跟往常一样,习惯『性』的打开爬虫软件抓取关键字,查看舆-情,然后我花了大概半个时时间,把程序抓取出来的信息全都粗略的浏览了一遍,发现群众的情绪跟昨天差不多,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还是那种虽然因为信息的不透明而强烈不满,但对官方和医院还抱有一定的耐心和希望,属于一种带着愤怒的观望情绪,也就是说,目前舆-情还是属于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
只是这之间惨着的杂音逐渐开始变得越来越多,就好像有人——跟我类似的那种懂自媒体运营,或者舆-论引导的人——在暗中作梗似的,类似匿名论坛提议冲击医院,或者上街散步抗议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强烈,而且附和的人也越来越多,比昨天更进一步的是,今天明明才过了一晚上,但是一夜之间微-博,微-信-公-众-号里的一些v-红们似乎也嗅到了这个话题的潜在热度,一些人开始试探『性』的提及了下,想尝试蹭流量圈粉,看到这样的形势,我顿时感到有些大事不妙,要知道现在可是粉丝经济时代,这些自带粉丝的大v和红们就好比五六前火过一阵的公-知,特别容易在上带节奏,要是被他们搞起事情来,那问题就麻烦了。
形势已经刻不容缓,我必须马上行动起来!
想到这,我就立刻开始着写码起了第一篇自媒体通告,或许是因为昨天一整天经历了那么多神奇的经历,看见和听见了那么多结合玄幻灵异科幻的魔幻主义故事,大大激发了灵感,因此码这篇的时候我可以说是写的才思泉涌,下笔如神,才花了大半个时就完成了一篇全文1500字左右的文案通稿,写完我还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感觉自己这水平简直能到好莱坞当丧尸片编剧了,然后又检查了一下错别字语病啥的,我就将这篇通稿发了出去。
才发了没多久,大概十来分钟的样子,紧接着让我震惊的事情就发生了,没想到一些官方的蓝v公众号,比如杭州第七人民医院,杭州发布,都-市-快报,甚至一些更大型的官方媒体等等,立刻接二连三的转发了我的这篇通稿,就好像故意跟那些民间的大v红相对抗,抢占舆-论宣-传的战斗高地似的,这些官方的上媒体和宣传口这当口几乎集体转发了我的这篇通稿,似乎就好像在默认我的这个说法一样。
……这对我这个过去众圈子里自娱自乐的自媒体来说,这无疑是巨大的引流,一时间过去我想都不敢想的海量流量,顿时铺天盖地的涌到我微-博和论都从过去很少的十几条、几十条一下子变成了成千上万条,而评论区的画风也从过去的和谐友爱么么哒,一下子变得如魔似幻风中凌『乱』,下面诅-咒的,骂-街的,相互撕『逼』的,五『毛』美分还有各种理中客战成一团,一下子就盖了好几个上百层的撕『逼』楼,……老实说这是我完全没有料到的局面,之前虽然应答了天先生接下这个活,但是当时我心里面还在打鼓,心想我这个自媒体本身属于众,没那么多流量,通稿发了要是没人可咋办?现在想来显然是多虑了,天先生既然让我做这个事,肯定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让全国范围内那么多官方的喉舌去统一行动,可见是多么的权-势-通-天。
这同时我再一细想,突然背后起了层寒粒,这同时我又往深里再细细一想,突然背后起了层寒粒,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突然从我整个心底泛上来……你想啊,我这个的自媒体,才发表了这么一篇通稿,十几分钟里居然有那么多国-家官方的喉舌接二连三来转发我,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就凭这么一个动作,至少就可以说明个问题:
第一,就像天先生曾经许诺我的那样,只要我跟着他好好干,自然会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其实说实话,当初他这么说的时候我还将信将疑,我以为他所谓的好处,就是运用他的资源帮我拉几个大人物站台做宣传,或者干脆把我调到他控制的那种大媒体集团里,升职加薪出任高管,但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永远的好处居然会是以这么一种直截了当的形式——也就是直接联合那么多官方宣传口,异常高调的大张旗鼓帮我拉流量。
大家都知道,现在这个互联时代,流量就是钱,类似像我们这样的自媒体,圈的粉丝多了,点击浏览上去了,那各种各样的商机也会随之而来,首先广告收入就是很大的一块,如果能达到百万粉丝这样的数量级,发一条广告至少就是十几万几十万的广告费,多发几条就能抵得上打好几年工了,而且不光这样,现在投融资市场很火爆,各种风投都在找好项目投资,目前的市场行情里,一个百万千万粉丝的大v号估值能够上千万上亿,一旦成功卖号,赚个千把万不成问题,一下子就能实现人生财务自由的目标。
……所以说人生发财全靠浪,要抱大腿,还是得抱最粗的大腿,跪『舔』最土豪的金主,而永远,这个背景深厚到我无法想象的非人类,或许就能算得上是我这辈子能见到的,『逼』格档次最高的金主了,这样的人,你说不跪『舔』他,还有谁值得跪『舔』??
当然了,给这样心思难测的老板做事,自然也要承担极大的风险,就比如我发现的第二个问题:
第二,你想想看,我的自媒体才刚发通告几分钟,稿子就被各大官v蓝v转发了,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很简单,说明其实我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全方位监控了,因为虽然我的行程早就上报给过院方,原计划就是这几天发通告,但是我从没有详细的说过会在哪个具体的时间点发,而现在出现了一发就被秒转的情况,那就说明其实有人早就已经默默关注了我,而且一直都在不间断的刷新我的主页,而且更加细思极恐的是,这些官v蓝v这样声势浩大的转发我的通告,看似是默认我捏造出来的这套说法了,但是实际上他们在转发的时候,都只是加了一个表情,并没有对我写的东西本身,发表哪怕一个字的意见——要知道,这本身就是宣传的一种套路,只转发,不表态,万一日后生变,立刻变身无辜者,说自己被坏人蒙蔽了,总之甩锅溜溜的,责任全在我这个首发原创者这里了。
……
然后这当口我才回过味来,永远……他真是一个最好最慷慨的老板,同时却也是个最坏最恶毒的老板,只要你乖乖听话,事情做得让他满意,他可以瞬间将你捧到最高,许你之前从未想过的财富和名望,……但是如果你存着自己的心思,或者把事情搞砸了,他也可以瞬间把你从天堂打落到地狱。
就比如这次,当我看到那么多蓝v转发我的通稿,还有那成千上万十几万的点击转发的时候,这当口我全身突然没由来一阵强烈的颤栗!要知道现在这年头,转发过500就可以被告造-谣,进局子蹲大牢了,现在却因为永远指派的这些蓝v声势浩大的转发造势,我一下子被人从幕后推到了台前,成为了医院少女病事件的代言人,千万双眼睛在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边看着我的表演,边试图找出些空子来,……而对我来说,少女病这件事如果能顺利结束,那么我就可以顺利功成身退,回家闷声发大财了,而如果失败的话……说实话,这当口我甚至不敢去想这个可能『性』,因为我很清楚,我现在顺着永远的支持愚-弄老百姓,但是俗话说得好,天道好轮回,这种事情迟早是要还的,万一少女病事件的舆-论维-稳最终失败了,很显然,我将是最大输家,且不说要去蹲大牢,至少弄丢工作外加倾家『荡』产是少不了的了。
你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对我而言是种什么感觉么?
这感觉就好比你在路上走的时候,突然从旁边跳出来一个人,用枪顶着你的脑袋把你绑架了,然后再指着前面的一座金山对你说,现在马上跟他一起去挖金矿!挖到金子两人平分一起发财,要是挖不到的话,哼哼,那就要你狗命!
……
可惜时间无法倒流,我已经无法回头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的我已经被永远从幕后推到了台前,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下去,就像永远说得那样,再坚持一个星期,直到他亲自来彻底了结这件事。
因为突然意识到了木已成舟,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往下肝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当口我因为被大量转发,一朝成为红的心情才稍微平静了点下来,然后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快要到午饭饭点了,或许是精神放松下来的关系,我的肚子也瞬间‘咕咕咕’的叫起来,于是我就关上电脑,起身去了食堂吃饭,然后在食堂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今天似乎多了很多稚嫩的新面孔,那些人看上去都还是医学院的学生,年轻的男生女生,全都有一张纯真的脸,睁着或朦胧,或『迷』茫的大眼睛,身穿挂着‘实习’牌子的白大褂,相互有说有笑嬉闹着,在打饭窗口前排队。
那当口正好那个护士吴也在离我不远的队伍后面排队,于是我又往后挤了挤,凑到她旁边,假装自来熟的上去跟她聊起来:
‘吴,你也打饭啊。’
‘啊!是李记者!’
出乎我意料的是,吴似乎对我的出现有些惊讶:
‘原来你今天在啊,’然后又顿了顿,‘昨天今天都没看到你跟范记者,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走了呢。’
‘……什么?范晨新也不在?’
‘是啊,你不知道?前天夜里他等黄医生的抢救结束以后,就管自己一个人走了,然后人到现在都没『露』过脸。’
‘……哦,这样?’
‘是啊李记者,看你样子好像不知道?你们不是在一块儿工作的吗?’
‘不是。’
‘那就奇了怪了。’
听到我的回答,吴随口应了句,然后我们两个又相对无言了一会儿,跟着打饭的队伍往前走,这当口那些医学院学生的嬉闹声又传进了耳朵里,于是我又开口问道:
‘……这些学生是来做实习的吗?’
‘恩……’吴答:
‘本来是来实习的,但是因为这几天少女病患者的病情全都越来越恶劣了,院里医生护士一下子人手很紧张,所以孙院长和崔护士长在考虑提前结束实习,直接聘用他们了。’
‘蛤?不是吧?这好像不符合卫-生-局规定的招聘流程啊。’
‘那有什么办法,我们现在人员死……啊不,是流失的太厉害了,总得补充点新人进来呗。’
这当口吴一脸理所当然的说着,但我却觉得浑身不对劲,不论是对少女病患者的暴力倾向异常的宽容,还是对医护人员的生死顾若罔闻,只知道一个劲的补充新人,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医院的那些领导,不管是孙院长,还是崔护士长,甚至这个护士吴,这些人显然是知道医院的医护人员在不断的被狂暴化的少女病患者杀掉的事情的,但是他们居然能麻木不仁到这个地步,这还是正常人吗???他们又是为了什么才会这么做,甚至连这些稚嫩的才0出头的医学院学生也要拉下水???还有那个范晨新,他又跑到哪里去了?永远应该也对他安排了某些任务,那么在这整件事情里,范晨新究竟扮演者什么角『色』呢??
一时间大量的疑问在我脑袋里打转,我匆匆吃过午饭之后又回到了宿舍,在例行公事的看过舆-情发展之后,我拿出了笔和纸,开始在上面把到现在为止所有我掌握的信息都列出来,然后逐一抽丝剥茧的寻找这些杂『乱』线索之间的相互关联,然后等我耗费了一个多时,终于全部推理完成的时候,我发现一切居然都指向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这个医院里,马上就会发生一场,跟我在永远咖啡馆里遇到的类似的暴『乱』!如果非要在它前面按个时间的话,那就是一个星期之内!
狗日的永远,我就知道他说的话没那么简单,说了让我坚持一个星期,那说明一个星期之内肯定会要搞事情!
接下来我就先来说一下我的推理过程。
首先,我的推理主要遵循的主要线索,就是少女病这个事情,其实本质也是‘蛇化’的一种,也就是说虽然少女病这个事情,跟永远咖啡馆里的有所不同,发生的场景是在医院里,蛇化人是年轻的女孩子,但是它们的本质还是蛇化的‘黑『色』鳞片’,通过某种方法相互聚集,最终集中在一个或者几个患者的身上,完成‘成神’的过程,那么也就是说,这其中必然产生某种杀人或被杀的行为,只是跟永远咖啡馆事件不同的是,在永远咖啡馆里,被感染上黑『色』鳞片的人是相互杀戮,而在少女病事件里,却似乎是患病的女孩子们在攻击医院的医护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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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你番外:《创造的法则》
我租的公寓附近有块很大的空地,是某个房地产公司为了建高档住宅区而买下的。正逢这几年国家对房地产业调控很严,那个公司遇到了一些问题,于是这块地的建造工程也停了下来。
下班路过空地时总能看见那个男孩。他坐在空地和街道交界处那道高高的水泥墙上,双脚摇晃着,望着头顶的天空。
他看上去像个流浪儿,穿着松松垮垮的恤,脏兮兮的牛仔裤,球鞋,随处可见的打扮。引起我注意的是那双眼睛,在他偶尔朝我撇过来的一瞬。
那是双快乐又无拘无束的眼睛,在我们这个城市,这种眼睛通常只有在幼儿园才能看见。
是的,或许是我太过悲观,但自从懂得要为生计和前程打拼后,我就再也没有大笑过。这个社会是那么冷漠和无情,为了养家糊口,我不得不干着自己不喜欢但相对稳定的工作。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生活让我感觉自己仿佛背着一个巨大又沉重的龟壳,只能终日低着头,拖着脚步在地面上移动,从家到单位,再从单位到家。
某个阴沉沉的傍晚,我因为害怕那不知何时就会落下的大雨而难得加快了脚步,却被那个男孩叫住。
“嗨,”他坐在我头顶的水泥墙上,晃着双腿,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这是三个月来第一次看你走那么快,有什么高兴的事发生吗?”
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即使是个流浪儿。他的声音很好听,仿佛能穿透浑浊的空气。于是我转过身,认真的解释。
“我没有什么高兴的事。天就快下雨了,我想走快一点好不让自己淋到雨。”
男孩似乎来了劲头,双腿晃的更起劲。
“下雨?哦,那是很有趣的事,在雨中快步奔跑,感受狂风刮过身体的舒畅。如果你的直觉再灵验一些,或许会察觉云层中不停流窜的闪电。”
“我可不那么认为,淋雨会让我感冒,还会让我不得不把身上的衣服洗一遍。如果病情加剧,说不定还得请假。现在正处于金融危机,我得加倍心才能保住饭碗。”
“噼”的一道闪电划下来,这当口男孩也站起来,『插』着口袋立在狭窄的水泥墙上。
“这真让我惊讶,姐,”男孩以一种看可怜虫的眼神看着我,“以你的年纪不该说出这种话。”
这次我没再回答,因为第一颗雨还是落了下来,在我抱头狂奔的同时。
结果还是感冒了。虽然我和往常一样抱病上班,但似乎没人在意。办公室的气氛像外面的天气一样阴沉,所有人都低头干着自己的活,除了偶尔有人上厕所的脚步声。
我是个出纳,每天经手的现金有好几万,这多少让我有点神经质。前任的出纳因为疏忽导致现金和账本怎么也对不起来,辞职之前自己掏腰包赔了几千块才了结。这件事让老板很生气,于是从我上班的第一天起就不断耳提面命,告诫我万事都要心谨慎。
我打开保险柜又清点了一遍现金,这是今天的第二遍。我习惯每天点三遍,早、中、晚,像闹钟一样准时。
“去,开万的支票把钱提出来。”
说话的是坐我对面的会计,她今年46,跟所有更年期『妇』女一样,整天都有发不完的牢『骚』,不是儿子读书不用功就是老公没本事赚钱,又或者是哪家的某某某又怎么怎么样了,说来说去都是别人的事,仿佛她自己不存在一样。
看着她,似乎看到了0年后的自己,这真叫人沮丧。
如果是平时,这会儿我肯定已经老老实实去银行了。可或许是生病的关系,今天我没有拿出支票本,而是径直去了老板办公室。
会计吃惊的看着我,我脱口而出,
“我生病了,头晕!我请假了,我要回家,现在马上!”
不再管她的反应,我收拾东西走出办公室,背后传来低低的牢『骚』声。
天『色』变得更加阴沉,我的高跟鞋在没干的柏油路上滑了一下,差点扭到脚。生病确实能影响一个人的心情,这会儿我觉得心口像堵着一团棉花,让我浑身血流不畅。一个男人在人行道上骑自行车而差点撞到我,我在背后冲着他破口大骂,“lgb你眼睛往哪里看!车子到处『乱』骑有没有文化!sb!”
这真有违我的淑女形象,不过骂过之后心情总算不再那么糟糕。我呼了一口气,突然想尝试一下大摇大摆的走路方式。今天生病了,顺着病人的心情才会好的快,我安慰自己,转过身,然后摆出姿势。
腿在伸出去的瞬间僵硬了,因为我发现那个男孩正站在我身边。
他笑的很开心,那双眼睛因此而变得更加明亮了。
“嗨,姐,你今天看起来不错。”他拨拨湿漉漉的刘海向我打招呼,而那会儿我正思索他是不是淋了一整晚的雨。
“不,不好,我生病了。”
我心虚的放下脚,重新站直身子,希望他没看见刚才那傻气的动作。
“比前几天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要好,那时我真以为你已经死了,”男孩伸出一只手指指着他自己的胸口,“这里死了,只剩躯壳。”
我想反驳,一时竟想不出有力的论点。
“这是为了生活!为了生存下去,我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业余爱好和多余的心情,你知道,它们换不来钱。”
男孩看着我,又用那种看可怜虫的眼神。
“所以就算活的像行尸走肉也无所谓吗?”
“大家不都是这样活过来的吗?现在的社会干什么不要钱,租房子要钱,吃饭要钱,谈恋爱要钱,如果想有点业余爱好更是要大把的钱。我的家庭并不富裕,自从大学毕业我就得自己养活自己,光是钱的问题就让我心力交瘁,我没时间去干没用的事,谈不可能结婚的恋爱,更没时间去思考那些莫名其妙的哲学问题。我需要的是不停的向上,再向上,直到赚到我认为足够多的钱,或者找到足够有钱的丈夫。”
我想我的一番辩论足够有力,因为听完我的话男孩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后他终于抬起头,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向后退步。
“再见,”他说。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那个男孩。
作者有话要说:《思考少年》选自何故诗集《哀思愁雨》
学校门口有一个广告牌,上面贴着一张海报。
海报上画着个漂亮的男孩,半垂着眼,手支着头,做出思考的样子。
每天重复着繁重的功课和考试,休息的间隙眺望他就会有个好心情。矗立在灰『色』天空中的他,既优雅,又温柔。想和他在一起,心里简直就好
像被名为恋爱的魔法击中一样。
课间,窗户边挤满了撑着脑袋眺望的女孩子,放学以后,广告牌边上铺满了垫子,上面放着零食和玩具。女孩子们坐在上面轻轻的聊天,就算
路灯亮了也不愿回家。
思考少年。
这个名字就像暗号一样在女孩子们之间流传。念着它的时候心里会泛起淡淡的甜蜜,如果相互提起就相视一笑,假装不在意的轻轻往前走几步
,再手拉手大笑着跑开。
春天,风吹在身上格外心旷神怡。
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可是有一天,广告牌上贴出一张告示。
“一周后拆除。”
如果拆除了,就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明明只是连话也不会说的画,可一想起,心里某个地方就会隐隐刺痛,眼睛也变得湿湿的。
不想和那个人分开。
傍晚十分,有人在广告牌前放了一张纸条。
“希望永远和您在一起。”
也许是某个害羞的少女放的。没人的时候,心情忐忑的环顾四周,然后偷偷放下。
这样的纸条越来越多。好看的糖果纸,礼盒的包装纸,甚至有五颜六『色』的信纸。
“思考少年,我喜欢你。”
“每天都从窗户里看着你,真想和你说说话”
“我今年16岁了,你几岁呢?”
“真想和你做朋友”
一张又一张,写满了女孩子秘密的心情。
广告牌上又贴出一张告示。
“暂不拆除。”
那天学校出了一件轰动的事,上课上了一半,突然全校女学生都跑出教室聚集到校门口。
隔着学校大门的铁栏,大家静静的望着前方。
广告牌前站着一个少年,清爽的短发,长长的睫『毛』,温柔的注视着大家。
自始至终,少年都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有几个女生突然哭了出来,有人掏出自己口袋里的铃铛,漂亮的橡皮,卡通娃娃,隔着铁栏放出去,堆在校门口。
“我喜欢您。”
夹在礼物中间的一张纸条上这么写。
一切好像一场梦,下课铃突然响起,女生们从课桌上惊醒,老师正怒视着自己,责问为什么上课睡觉。
第二天早上,学校前面的广告牌被烧毁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昨天晚上突然起了大火,广告牌,海报,全部都烧的只剩一堆黑『色』的残骸。
有人过去看的时候,发现梦里送给少年的礼物也在里面,被烧的面目全非。
女孩们围在思考少年的残骸上,默默看着。被烧成粉末的灰烬随着突如其来的风飘起来,向着远方的天空飞去。
夏天,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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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例二:精神分裂(152)
因此我分析了一下,在这个第七人民医院里发生的,大面积少女病患者的‘蛇化’反应,跟昨晚在永远咖啡馆里发生的那次,最大的区别就是——医院里,是少女病患者屠杀医护人员,而在永远咖啡馆里,则是被黑鳞寄生的‘蛇化’的宿主们相互屠杀,这中间最大的区别,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一点,就是杀人的对象为什么不一样?
我可以理解黑鳞宿主相互屠杀的逻辑,因为后来我又简单回忆了一下,当时在永远咖啡馆,那些黑鳞宿主们相互屠杀的时候,被杀死的宿主身上的黑鳞就会跟活物一样,自动的涌入到活着的那个宿主身上……这种情况让我联想起一种可能『性』,也就是说,所谓的黑鳞,不管它是病毒也好,细菌也好,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外星元素也好,它肯定存在着一种概念,那就是‘浓度’,换句话说,这个东西如果浓度很低的情况下,它是可能在人体中存在,但不被发觉的,也不影响人体的正常生理活动,但如果它的浓度达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对人体生理或者心里产生影响,进而导致宿主『性』情大变,变得凶残暴戾极富攻击『性』,同时身体也开始大面积的溃烂,为随后出现黑鳞做准备……这种‘浓度’效应有点类似自然界里食物链中的所谓‘富集’。
我想只要有点中学生物学基础的人,应该对生物链中的‘富集’效应都很清楚,意思就是在一个食物链里——我就拿一条被污染的河当例子吧——假如这条河的上游建着一个高污染的厂房,这个厂子的老板很黑心,一年60天,一天4时的全年无休的往这条河里排泄有毒污染物,我就假设这个污染物是一种无法被身体自动分解的重金属物质吧,于是久而久之,这条河里的一些食物链底层生物,比如藻类植物、原生动物和多种微生物等,它们主要靠体表吸收,首先就从环境中摄取了这些重金属物质,但是由于这些藻类和微生物数量以亿千万来计,所以它们每个个体内的含量是极低的,有些甚至无法用仪器检测出来。
而当这些亿千万数量的藻类微生物被食物链的上级掠食者,也就是一些鱼虾米吃掉的时候,这些无法被身体分解的重金属物质就传递到了鱼虾米体内,而这些鱼虾的数量跟藻类微生物相比又是大大减少的,我就再假设数量级锐减到了百万级或十万级好了,那么也就是说,每一条鱼虾体内的重金属含量,浓度就瞬间提高了百千倍,再以此类推,直到这条食物链传导到了最上层的大鱼的时候,假如一条河里有十万条大鱼,那么每条大鱼体内的重金属物质的浓度就达到了一个非常高的地步,这个时候不但仪器可以检测出来,而且大鱼本身就会产生一定的病变,而如果人吃了这种大鱼,也可能会中毒,这就是所谓的有毒物质的富集效应。
然后你再拿‘蛇化’‘黑鳞’这个事例跟这种食物链自动富集的自然现象做对比,就会发现一个现象,也就是说,不管是那些少女病患者也好,还是永远咖啡馆里的那些黑鳞宿主也好,他们杀人或互杀的本质,就是在相互掠夺‘黑鳞’,这种能够使人‘变成神’的神秘物质,然后就像昨晚在那个永远咖啡馆里发生的那样,当相互杀戮到最后,所有的黑鳞都汇集到一个人的身上,换句话说,也就是这个人身上的黑鳞浓度已经达到了‘变成神’所需要的浓度的时候,这时候‘蛇鳞’就会自动发生‘神化’这个功能,然后这个黑鳞宿主从精神到就会发生惊人的变化,最后变成自然现象中的某一种,或者……真的成神???
另外还要补充一点,随着‘黑鳞’在体内浓度的逐步提高,人体生理状态也会同时产生不同的异化,比如现在在医院里的这些少女病患者,她们目前显然还处于‘蛇化’的初级阶段,也就是精神发生异常,『性』情大变,同时身体开始大面积的溃烂,排除(也就是杀死)一些体质完全不适应者,但还未开始正式长出鳞片的阶段,而随着黑鳞浓度在单一个体体内的进一步富集和提高,理论上来说,剩下还活着的那些少女病患者,很快就要进入异化的下一个阶段了——也就是像永远咖啡馆里发生的那样,被蛇鳞寄生的宿主整个身体都会变异成各种各样的怪物,就仿佛《山海经》里所描述的人神共居的上古时代那样,四海八荒之内,其人形貌各异。
……想到这里,这当口我甚至一瞬间有这么一种错觉,就是所谓的‘蛇化’或者‘神化’,或许那可能是一种‘返祖’现象??所谓‘黑鳞’这种病毒或者未知物质,它为什么会对宿主的生理精神都会有那么大的刺激作用?
……以前曾经听过这么个说法,就是在人神共存的上古时代,因为人和神长期的混居在一起,所以生下了很多混血的后代,而这些混着怪异之血的古人类,其实是具有某些神通的,据说他们能使用‘言灵’,只要嘴里说出一个东西的‘名字’,就能控制那个东西,另外还能控制风火雷电等自然元素,还有千里眼、顺风耳、飞『毛』腿、上天遁地无所不能的这些神通,而这些混血古人也因为拥有超能力,所以逐渐控制了社会的大部分财富,奴役着没有能力的普通人,后来到了商纣末年,因为混血古人仗着自己的力量骄-『淫』-奢-逸,暴行不断,导致普通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怨声载道,于是当矛盾激化到了顶点之时,就爆发了革-命-政-变,最后在周文王姬昌、周武王姬发和姜太公吕望的带领下,与商纣王帝辛及九尾妖狐妲己,太师闻仲为首的商朝军队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大战。
这场大战不但将商汤、西周两个部落人民卷入战『乱』,更是将当时还和人类混居的们也一并卷入,当时的们都纷纷各自站队,有的协助商汤,有的协助西周,们也跟人类一起,以部落和国家的名义一起对外。
据说当时有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那是我偶尔不知从哪道听途说来的,据说在协助西周的里面,有个人身蛇尾的妖魔异常强悍,它最大的能力居然能控制时间,一眨眼就能让时间暂停,再一眨眼又能让时间重新运行起来,只要是它经过的地方,不管是还是普通武将,全都在一瞬间就被砍掉了脑袋,或者破了神通而亡。
同时这个人蛇妖魔还有一个也是的盟友,据说那个是个没有具体形状的东西,不同人眼里看到的‘它’形状『性』别都不一样,有人说那是一个风姿卓越的绝『色』美女,有人说那是个黝黑健壮的中年男子,还有人说那不是人,而是一个巨大的圆球悬在半空中,最夸张的是有人看到的是天空中,随着空气出现一阵剧烈的震『荡』涟漪,居然从里面冒出了一个巨大的胎盘,然后一个脑袋极大的面目可憎的婴儿倒挂着从这个胎盘里钻出来,然后随着这个婴儿发出的巨大的啼哭声,天空山峦都随之变『色』,那个婴儿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它的哭声里好像蕴含着某种涵义,他哭一声,天空中就变幻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有飞沙走石,有大雨神火,还有各种锋利的长矛利剑,这些东西自天空中如疾风暴雨般落下,就算是几万人的大军也都瞬间灰飞烟灭,西周在这两个极其强悍的的帮助之下,一时间势如破竹,连连夺取了商汤好几个城池。
于是商汤的太师闻仲心急如焚,随之沐浴更衣,杀了八十八个奴隶,用他们的鲜血祭拜天地,终于从一片终日被浓雾笼罩着的荒野上请出了另一个拥有通天神力的,闻仲喊它的名字为‘粼’。‘粼’所到之处,荒野战场都被一片白茫茫的浓雾所笼罩,人们一时分不清东西南北,上下左右,甚至连白天黑夜也搞不清楚了,只觉得在这片诡异的茫茫大雾中,似乎有什么极其庞大的活物在天地间游走,而且边游走边带起了一阵风,那风起初十分微,让人感觉不到异样,但是很快变得剧烈起来,人皮肤上被风擦过的地方好像刀割一样疼痛腐烂起来,而且从里面居然钻出了白花花的跟蛆一样的虫子!!
那些白蛆好像『潮』水一样从割伤的伤口里涌出来,很快将受伤的士兵们整个人全都包围起来,变成一团白花花的蠕动着的好像大肠一样的东西,然后紧接着那团东西在挣扎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不动了,里面的士兵应该已经死了,但是尸体外面那些白蛆却没死,它们还是『潮』水一样在尸体上爬来爬去,边爬边不断变幻着形态,直到最后,原本是士兵的尸骸被白蛆们『操』纵,变成了一个全身惨白滑腻,不断往下滴着恶心的粘『液』,看上去好像人和海洋动物的结合体的怪物又站了起来!
一时间,西周几万大军全都变成了怪物,倒戈相向,兵败连连,那个人身蛇尾的妖魔和他的盟友一看形势不对,就想冲进浓雾中跟里面的妖魔‘粼’决一死战,谁知他们才刚进入浓雾,同样也被雾气中那种不明所以的白蛆虫子沾染住了,那些白蛆想要爬进人身蛇尾的妖魔尾巴上的鳞片缝隙里,一时间那人蛇痛的在半空中『乱』甩尾巴,连时间也无法控制了,他的盟友同样也受到了攻击,但是还是挣扎的变幻出各种武器和飓风,想要吹散四周围那股诡异的『迷』雾。
正当这三者鏖战成一团的时候,突然整个天空和大地全都瞬间暗了下来,自地平线一侧的时空全都被自虚空而来的虚无所包围,紧接着一张横跨整个大陆,看不到尽头的黑暗的大嘴自地面深处出现,一口就将人蛇还有他盟友,以及那片白雾全都吞了下去,并且瞬间消失……
自那以后西周、商汤的军队再也没有见过这三个魔神,也不知道那片突然而来,笼罩天地的虚无的黑暗究竟是什么,直到随后又过了好几百年,有关这个人蛇妖魔的传说才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出现,只是当他再次出现在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里时,这个人蛇妖魔似乎已经受了极大的创伤,一直都在某个湖底休养,所以才会出现以他为原型的‘白娘子’的传说,而且据说随后不久,这个人蛇的盟友也随之苏醒了。
后来两个部落经过了各显神通的大战之后,在和普通武将都死伤大半的情况下,西周终于战胜了商汤,最后建立起了周朝。而据说也是在那次之后,太公望对在这场战争中牺牲的普通武将和都进行了‘封神’,从国家的层面上正式将它们神格化,从此在部落百姓的文化中一代代流传下去,直到今日,这段历史也被后人多次描写,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明代道士陆西星所着的《封神演义》。而在经历了这次封神大战以后,残存下来的们也都离开了人类社会,隐匿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形成的人神共存的社会正式告一段落,与此同时,那些因为混有血统而具有神通的人们,也因为们的离开而渐渐失去了能力,变得跟其他普通人一样。
……但是失去能力,仅仅只代表能力无法使用,或者忘了怎么使用,而不表示人体内彻底丧失了这种遗传因子,实际上,我们中国人总是自称‘炎黄子孙’,或者是‘龙的传人’,要知道不管是炎帝黄帝还是龙,这些可都不是一般人,而是具有大神通的人或神,那么如果我大胆的做个假设,是否可以认为,其实我们现代人的身体里,也多多少少的残存着上古时代那些们的血统,或者da??一旦一朝被激活,也能返祖成超能力,最后甚至化身成神???
而所谓的‘黑鳞’,就是这种隐藏在遗传密码中的隐『性』da的活化剂???
一旦感染上这种东西,它就会自动的激活人体内沉睡已久的da,将遗传因子活『性』化,然后身体又会因为遗传因子的作用发生显『性』反应——这就是身体腐烂和变异的本质原因,然后身体变异会给人带来上的痛苦,进而又更一步对精神造成强烈的刺激影响,造成人精神崩溃,而更加剧了攻击『性』,这样这种相互屠杀掠夺黑鳞因子的‘蛇化’连锁反应才能得以继续下去,——或许这就是这个‘少女病’产生的真正原因。
‘呼——’
想到这里,这当口我才从书桌前抬起头来,然后深吸一口气,眼前那张罗列着各种线索的白纸早就被我涂画的『乱』七八糟,铅笔笔芯灰黑『色』的笔迹在上面杂『乱』的勾画着,上面我所列出来的大多数问题我都已经想通了,至少在我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来看,我所做得这个假设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可以逻辑自洽的,只是现在困扰我的还有两个主要问题:
1、为什么天先生要我在一个星期之内稳住舆-论,是否说明一个星期之内会出大事?如果按我上述的分析来看,这个所谓的大事,估计就是少女病患‘蛇化’进度加深,可能会出现大屠杀和异形化的现象,……但又为什么偏偏是一个星期呢?之前明明那些病人们的病情还一直进展的很缓慢,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加速了??
、为什么医院要不断的补充新人进来?老实说这点是目前最困扰我的问题,因为我寻找出来的这套关于黑鳞‘浓度’的理论,暂时只能说明永远咖啡馆里那些全都有黑鳞的宿主的变化,但对于这些看起来就是普通人的医护人员,他们身上又没有黑鳞,杀了他们有什么用?
……除非……
然后这当口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的脑子里突然就一个激灵,就好像突然窜过一阵电流似的,一个异常惊悚的想法突然出现在我脑子里,……前面我想过,既然‘黑鳞’它的作用是激活人体内潜在的上古时代遗传下来的超能因子,而少女病患者们要‘蛇化’,就必须通过杀戮捕食来提高自己的‘黑鳞’浓度,那按理来说,这些少女病患者要相互残杀才对啊??为什么反而要去杀没有黑鳞的普通人??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既然事实已经发生了,那么就说明我肯定有某个地方没有注意到,难道那些医护人员,他们本身身体里也有‘黑鳞’存在???只不过就好比自然食物链中的最低等生物一样,因为黑鳞的浓度太低,所以身体既没有发生异变,也察觉不到它的存在???那问题又来了,医院又是怎么样才能恰好收集那么多具有潜在‘黑鳞’的人来当医生护士的??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吗??再说之前我中午在食堂看到的那一群大学还没毕业的实习医生,明显他们是临时过来的,怎么也不可能恰好全都是黑鳞的潜在宿主,那医院又为什么全盘收下他们去喂少女病患者呢????
这当口我想来想去,发现只有一个理由说得通。
……也就是说,这些潜在的‘黑鳞’携带者,是医院批量制造出来的,这整个医院就是一个培养黑鳞携带者,也就是少女病患者‘成神’的巨大的培养皿,而这些无辜的医生护士们,则被批量的制造出来,成为了培养基,这是多么疯狂的行为!
想到这里,我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惊恐和亢奋,一下子从座位上崩了起来!……然后我又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冷静了下,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出这整件事最终的秘密,现在我有两个行动目标,第一,是跟踪那些刚进来的实习生,观察他们是怎么被制造成培养基的,第二,就是再去一次三楼重病监护室,去看看那几个重症少女病患,她们是不是已经开始变异了。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kagrra的一首歌《鬼哭啾啾》,自己非常喜欢,歌词讲讲的是神鬼妖魔们在荒野上开天辟地的故事(大概),可惜的是完整的z文版翻译我怎么也找不到。这支和风bak我喜欢了好多年,可惜主唱几年前死了,他们歌里的世界观我非常喜欢,就是围绕黑暗世界里妖异又绚烂的妖魔来写的,整体风格黑暗又艳丽,悲哀又狂喜,跟我的世界观不谋而合
/yauurhq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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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例二:精神分裂(153)
思考的时候总是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当我再次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环顾四周,突然发现这当口窗外的天气居然又黑了,然后再拿起手机一看,现在已经是六点半多,快要将近七点了,早就过了食堂晚饭的饭点,不过肚子一直都在‘咕噜噜’叫个不停,于是我打算再去食堂碰碰运气,看有没有还剩下些残羹冷炙,让我至少能够填点肚子。
于是趁着暗从我在一楼的宿舍一直往上,走到二楼大的员工食堂里,这当口已经过了晚上的就餐高峰期了,平时总是挤挤攘攘的食堂,现在看起来很空旷,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散落在食堂的各个角落还在吃饭,能打的菜也没剩几个了,我勉强挑了比较下饭的两个菜,一个番茄炒蛋,一个酱茄子,再要了一碗骨头海带汤,打算今晚就这么对付着吃一下,然后就在我端着饭盘子找座位做的当口,我突然发现了一张有点熟悉的面孔——那是一张充满了稚气的脸,两边脸颊上充满了二十岁才有的弹力十足的胶原蛋白,鼻梁上架着副起码几的眼镜,不断开合的油腻腻的嘴唇旁边,才刚长出一圈绒绒的『毛』——这个戴着眼镜的男生穿着件白大褂,胸前挂着‘实习’的牌子,就是中午我看见的那群实习生之一。
好机会!
我刚才还正犯愁怎么跟这帮实习生拉近距离呢,现在刚好碰到一个,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于是我赶紧的端着盘子走过去,心想怎么的也得跟这个男生聊上几句,看能不能套点话出来。
‘好,一个人吃饭啊?’
这么琢磨着,于是我又装出副惯用的热情自来熟的样子主动凑上去说话,男生到底是男生,社交方面还是满嫩的,看到我这个主动上来说话的人,明显就有点紧张,捧着饭碗怯生生的抬头看了我眼,又低头含糊的‘恩’了声,就继续管自己吃饭了,不过我也没在意,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屁股就在他对面坐下,也管自己先夹起饭菜吃了几口,脑子里边寻思着得在他吃完之前,赶紧的唠上几句,然后我想了想,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了,又看到他碗里也有酱茄子这个菜,于是就道:
‘今天这个酱茄子烧的蛮好吃的蛤,挺下饭的。’
‘唔,’
这当口男生依然只是敷衍的应了下,而且越吃越快,看样子已经想走了,然后我心理就有点急,又想不出什么话来,于是一句话就不经大脑蹦出来了:
‘哎,你吃的这么快不噎吗?我看盛汤的地方还剩几碗番茄蛋花汤,你去拿一碗喝喝嘛。’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心想我这是在瞎扯个什么蛋哟,这下套话的计划肯定泡汤了,但没想到的是,这当口那男生一直急吼吼往嘴里扒拉的筷子突然因为我这句话停住了,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他整个人就维持着这种往嘴里扒饭的姿势不动弹,直到我怪异的盯着他看的时候,他才缓过神来,然后磕磕碰碰的放下饭碗,又犹豫了半天,才在嘴里蹦出句话来:
‘……别喝……’
‘蛤?别喝什么?’我赶紧追问。
‘……别喝……食堂的汤……里面有……不好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听有戏,我忙不迭的追问,但是这当口这个男生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再也不理我了,甚至连饭都不吃了,随便收拾了一下,站起来就走,这真的叫我大失所望,于是这当口我也没了吃饭的心思,赶紧往嘴里一顿猛塞,也收拾一下站起来,不过这时候我还没完全放弃,反正之前就打算跟踪那些实习生,看是不是有人在他们身上动手脚,现在不刚好是个机会么??
于是我还回餐盘以后,就迅速跑到了食堂门口,想追上那个男生,但我没想到的是,这当口那个男生,居然还在离食堂不远处的地方徘徊着,只见他背对着我,站在不远处的一个转角处,看上去好像正在跟谁交谈,一边说话一边还不停点头,最后跟他说话的那个人似乎递给了他样什么东西,接着就离开了,然后那个男生接过那东西后,赶紧藏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接着又紧张的东张西望了一阵子,才迈开了脚步,我一开始以为他要去别的地方,但没想到的是,他没走几步路却又折了回来,又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于是我赶紧隔了几步,也跟在他后面,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将近七点了,食堂里最后一批吃饭的人也都走光了,打扫卫生的阿姨们已经开始拖地,一边把椅子全都翻到桌子台面上去,厨房里的烧饭师傅们则还在继续忙活着,他们要一直干到晚上,把第二天早上中午的菜也都准备好,然后我看见这个戴眼镜的实习男生径直的往厨房那里走过去,然后在门口犹豫了下,手紧紧一握,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最后终于走了进去,我正纳闷他这时候进厨房想干嘛?没想到才过了没一会儿,厨房里的那些烧饭师傅们全都走出来了,边走,一个戴着高高厨师帽的大叔还大着嗓门对那个实习男生道:
‘伙子,你说医院今天发福利,人事喊我们过去一人领两桶洗衣粉一袋米,这是真的吗??白天咋没听人说起这个事啊??’
‘真的,人事刚跟我说的,叫我喊你们现在过去领。’
‘嘿,那感情好了!那咱们去去就回,麻烦你帮忙看一下门蛤!’
‘好的。’
就这样整个厨房里清洁阿姨和厨师师傅瞬间就走得一干二净,只剩那个实习男生还在门口,然后他又等了一会儿,等厨房那些工人走远到脚步声都听不见的时候,然后就又一头钻进了厨房,见状于是我也赶紧从藏身的角落里出来,放轻脚步偷偷的接近厨房门,又朝里面探出半个身子,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然后接下来让我万万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这个实习男生笔直的走到社台前,顿了顿,从他的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棕『色』透明的玻璃瓶子来,然后挨个往社台上那些食物的半成品,比如和了一半,准备明天早上蒸馒头用的面团等等里面倒,从那棕『色』玻璃瓶里倒出来的,是一些非常细微的黑『色』粉末,看上去质感有点硬,好像是什么昆虫的壳子,或者冷血动物的鳞片磨成的,那些粉末在日光灯下面闪烁着黑『色』的光点,一接触到食材就立刻融化不见了,而且没什么味道,如果不是这当口我亲眼看见的话,我想任何人都不会发觉,这些食物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了。
……卧槽!光天化日之下,这是在公共场合投毒啊!这个赤佬好大的胆子!
于是那当口条件反『射』的,身体先于脑子行动,我一下从藏身的厨房门口冲出来,一个箭步冲到那个实习男生面前,一把抓住他拿玻璃瓶子的手然后狠狠一个用力,就把他的手连同手里的玻璃瓶在空中甩了一个抛物线,然后只听见‘哐当’一声,瓶子砸在了地上,我本以为瓶子里那些黑『色』粉末会在地上撒成一地,但没想到的是,这当口那些粉末一接触地面,却像太阳底下的冰雪一样,立刻化成了透明的一滩水,然后溶进了铺着白瓷砖的水泥地缝隙里,悄然无声的不见了,……这当口厨房的瓷砖地面上,孤零零的只剩下一个棕『色』玻璃瓶。
看到这一幕,我心理暗暗道了声不好,卧槽,这玩意儿居然还能自动销毁,这下可好,证据都没了,等下那些厨师回来以后,我该怎么向他们解释饭里有毒???他们可别把我当成神经病了,万一这个实习男生反过来咬我一口,说我造谣,那我可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当口我脑子里边想着,忘了一只手还紧紧抓住这个实习男生的手脖子,然后下个瞬间他狠狠甩开我手,又猛推了我一把,捡起地上的玻璃瓶就一个健步跑出厨房间,于是那当口我也瞬间做出反应,在被推开的瞬间两只手肘弯起来往旁边一顶,刚好顶住旁边的墙壁,撑住身子,紧接着脚下一发力,立刻变成跑步姿势,紧追着那男生跑了出去。
然后我追着他一直跑了好久,直接从二楼跑到了一楼,接着又跑出了医院大楼,跑到了医院外半山腰的荒山上,在弥漫四散着浓浓雾霾的泥土地上,我拼命喘着粗气,赶死赶活总算追上了那个男生,接着我就一个泰山压顶,用尽全力扑到他身上把他压倒,捡起身边锐利的大石头就往他脑门上来了几下,把他砸的差点脑震『荡』了,这当口他的眼镜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两只眼睛朦朦胧胧又『迷』茫,估计脑袋不太清醒了,我也不管这么多,直接朝他脸上就狠狠甩过去两个大耳刮子,又两只手紧紧勒住他脖子,接着恶狠狠的恐吓他道:
‘你这个□□的,快说!你刚才到底在干嘛!不说,我就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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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例二:精神分裂(154)
在轻薄的雾气,和浓重的雾霾交织着弥漫的这个第七医院的后山上,疯长的高大树木的枝叶在头顶上纵横交织着,腥红的月光混合着震天响的蝉鸣声,从这些交织的缺口处倾泻而下,而就在这个当口,我双手死命掐着身下那个男生,同时身体和两条腿也拼命地往下沉,压住那男生试图挣扎的双腿,虽然刚才他已经被我几下石头砸在脑门上,砸的有些神智不清了,但是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总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这当口他的两只手依然在胡『乱』的到处『乱』抓『乱』打,试图打到我,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我抬起一只手又是反手一个耳光重重甩到他脸上,打的他两只眼睛都翻白眼了,然后又从地面上随便『摸』了根一头比较尖锐的粗的树枝,狠狠朝他手背刺下去,痛的他一阵『乱』叫,不过也算是把他的手刺出了个大窟窿。
‘呼、呼……’
八月闷热的夜晚,山里的空气里充斥着我和他急促而又粗重的喘气声,身体因为剧烈的运动,早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浑身都湿透了,这让我在用体重压住身下这男生的身体时更加格外的心,免得一打滑,从他身上翻下来了,然后下个瞬间我又用膝盖狠狠给了那男生肚子一下,打的他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才继续掐着他脖子威胁道:
‘快说!你往饭里倒得到底是什么!到底谁让你干的!’
‘别……别打了,别打了……’
‘那就快说!’
‘我说……我说……’
那男生看样子是被打怕了,这当口一张脸鼻青脸肿的,拼命吐气,然后用把虚弱的嗓音从被我掐住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于是见状我一个格斗锁技,把他整个人翻过面脸对着泥地,一条腿屈膝压在他背上,再用格斗技中的木村锁锁技把他的一只胳膊反扭在背后,一边施压一边继续威胁,同时这当口我心理还在暗暗庆幸,幸亏四年前那回在春山精神病院遇到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生命都受到了很大的威胁,让我一下子醒悟,干记者这行,你想干得好,挖出独家新闻,有时候就得亲自深入虎『穴』去调查,那样就会承受很大的人身安全的风险,于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有意的专门去学了一下格斗术,想着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没想到还真让我猜对了。
心理这么想着,我手上边又继续加重力气试压,扭得那实习男生的胳膊都快要脱臼了,看他一脸扭曲的痛苦表情,我又继续『逼』问了一句,然后那男生最后终于屈服了,一边粗重的喘气,一边开始断断续续的说起来。
然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居然都是那个崔护士长让他干的,这真是大大出于我的意料。
‘我、我实习成绩很差……是所有人里面最差的一个……听说这次实习结束之后,医院会择优录取成绩好的转正留下,我就、我就很想能够留下……’
‘我家里条件不好……我爸很早死了,我妈一边上班一边把我拉扯大……她现在身体不好,还在不停打工,我真的……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她……就想着能转正……早点赚钱,让我妈别那么累了……’
‘后来,考核我的护士长就说,……虽然我专业掌握的不够好,但是人老实,……于是就跟我说,医生这行最重要的就是品德……,如果我能照她的话做,就可以破格录取我……’
‘所以你在食堂饭里下『药』,也是护士长叫你做的?’
‘是……’
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他是为了在医院留下来转正,才会铤而走险去下毒??可是我明明记得那个护士吴说过,这个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被少女病患者给大量屠杀了,死的残的人太多,招聘都来不及,所以才要提早录取这些实习生,难道这些实习生们不知道,自己肯定会被录用的么……??
看来……哪怕事情迫在眉睫了,也要瞒着那些实习生,用辞退的恐惧感控制他们,让他们变成自己的棋子,这才是孙院长和崔护士长打的主意么,……只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琢磨着,我手上持续用力,继续『逼』问那个实习男生。
‘你往饭里放的什么自己知道吗?’
‘不是很清楚……’
‘不清楚还放??这是投毒,是犯罪知道不??我要是报警,可以把你抓去蹲大牢,为个工作以身犯险,你觉得值得吗??’
‘……可是、可是……我没别的办法……一时冲动就……呜呜……’
说着说着,那个男生就开始哽咽着哭了起来,那张稚嫩的脸很快就淌满了眼泪和鼻涕,我一看,心想可能他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再威胁也套不出其他话来,于是这当口就开始有些犹豫,接下来要怎么处置他??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当务之急就是先让食堂的厨师把那些被污染的食物给扔掉,这种事光我一个人说没用,必须要这个男生也一起跟着去作证,才会稍微有点说服力,……于是这么琢磨着,我手上又开始用力,刚想再恐吓一下,让这个伙子乖乖跟我回食堂,却没想到这当口那男生脸对着泥地,又顿了顿,继续开口道:
‘……护士长……’
‘恩?什么?’我连忙接口。
‘……护士长,她虽然没跟我讲,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但是我听她无意中说漏了一句,……说里面的东西,是‘神仙’身上掉下来的鳞片……’
‘神仙身上的鳞片??’
‘是……’
因为还被我用力反扭着胳膊,多少有些吃痛,所以这当口这个实习男生依然边哭边喘粗气,很短的一句话也说的断断续续:
‘……呜……她说那个东西吃了没关系的,所以我才……,她说里面是神仙的鳞片……,吃了对身体好……会长生不老……,所以我才放的……呜,我没想过要害人……’
‘这种话你还信??少给我找借口,你就是一心为了转正!’
‘呜……我没有……’
哼……自己生活不幸,就可以理直气壮害别人吗??蛤??
借口说的再好听,说到底就是伪善,这个男生打心底就是那种自己利益第一,其他人都能牺牲的人,说起来,虽然我也是这种人,但我也有自己的自尊和底线,至少我是个诚实的人,从来不否认自己的欲-望和自私自利,……所以每次看到这种又当又立的伪君子的时候,我总会感到格外厌恶,厌恶到恨不得一刀捅死他的程度。
这当口也不知怎么的,满腔怒火瞬间又猛蹿上来,于是我又狠狠甩手给那实习生一个耳光,打得他又哇哇哇的哭起来,聒噪的声音让我心里更加烦躁,于是我发泄似的下了个狠手,一下子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他的胳膊都扭得要脱臼了,边扭边大声道:
‘你给我闭嘴!现在就跟我去食堂解释清楚!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的手扭断!’
那个实习男生痛的不行,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不过显然他相信了我说的话,以为我真的是那种跟黑-社-会一样会强来的人,于是抖着两条腿跌跌撞撞的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打算跟我一起走回食堂里,而就在那个当口,就在我以为今天总算摆平了一件事的时候,突然从我和男生跪趴着的四周围的泥地里,一下子钻出了很多的花。
纸花。
就是那种在葬礼上常见的,做花圈的那种用纸扎成的,饭碗那么大的的一朵朵白『色』的纸花。
这当口在这个倾斜的,弥漫着雾气的半山腰上,月亮腥红的凶光从云层后面时隐时现的照『射』下来,那些突然从泥地里‘簌簌簌簌’钻出来的怪异的纸花,很快就把我和那个实习男生团团包围了起来,那些花虽然花瓣看上去是白纸做的,但是看着看着我突然发现,它们顺着花瓣往下的花托连着枝条的地方,却渐渐跟被黑墨浸染了一样,变得漆黑,而且不光是颜『色』,连质地都从花瓣的纸的那种质感,变成了枝条那种游动的,又滑又腻的,好像活物一样的东西,……如果非要找个东西来比喻的话,你可以把它看成是无数身上长满了闪着黑光的细磷,交缠在一起的波动的长蛇,那些长蛇们的身上从头到尾都长出一朵朵巨大的纸质的白花,这当口这些白花,还有地下波动游移着的活物黑枝条,就这么‘簌簌簌簌’的在我和那个实习男生周围聚集起来,而且开始逐渐朝我们『逼』进。
……然后就在下一个电光火石的瞬间!一根黑蛇一样长满了一朵朵巨大白『色』纸花的枝条突然从地上弹跳起来,像根利刃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突然刺入了我面前那个实习男生的脑袋!那黑蛇枝条的末端从实习男生的后脑勺刺进,然后再从他正脸的左眼里面穿了出来,然后只听见‘蓬’的一声!
一大朵,一大朵被脑浆和血『液』的浸成腥红的纸花,仿佛妖治的艳-鬼一般,从那被穿脑的实习男生的左眼里‘蓬’的声往外绽放开来,那花比地上那些还要更加大,几乎有半个脸盘那么大了,当它的花瓣一瞬间往外开放的时候,甚至都差点要撞上我的脸了,而随着那花瓣继续不断的一瓣瓣打开,那实习男生仿佛瞬间全身□□全都被吸干了似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干枯,就这样大张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一副极度震惊的表情死了,……而这当口,我正跟这个男生的枯尸面对面,我同样极度震惊的看着他的尸体。
不,正确来说,应该是他尸体眼睛上那朵巨大的,晃来晃去的艳-血之花。
这当口这朵从男生脑浆里开出来的花,花芯里还残留着男生的一团大脑髓体,而在这带血丝的豆腐似的一团里,几道亮黑『色』的光却刹那间闪过我的视膜,而当我眼珠子立刻定位到那光线的来源时,却发现,那是几粒非常微的,被磨成散粉装的,黑『色』的蛇鳞。
就跟护士长给这个男生的那个棕『色』玻璃瓶里的东西,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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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鳞片?
护士长让这个实习男生把黑鳞放到食堂饭里,然后喂在这个医院的医生护士病人所有人吃??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肆无忌惮的让医护人员吃下黑鳞,再让少女病患者杀了他们,这所有的一切对她还有那个孙院长,究竟有什么好处?他们为了干这事,想必也承受了极大的风险和压力,但却依然继续甚至变本加厉,我猜这背后必定有比风险更大的利益在刺激,才会让他们这么铤而走险。
那么问题又来了,究竟是怎样巨大的利益,才能让孙院长和崔护士长做到这个地步???
等一下。
……莫非是……!?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我原本充斥着无数杂『乱』信息脑子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好像‘刺啦’一下,一道荧光白的闪电窜过混沌的脑浆,那当口我就像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个清晰的逻辑浮现出来,我突然一下子就想通了这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只是那灵感来得快去的也快,于是我赶紧又从头到尾把那逻辑想了一遍,试图牢牢记住,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分秒之间——!
那个脑袋开花,凌空悬挂在我面前的实习男生的枯尸,这当口好像突然活了一样,被某种力量牵引着,从紧贴着我的跟前一点一点慢慢的往上,……血红的月光从高高的天空中挥洒下来,透过我们头顶上错『乱』纠结在一起的树枝,照在那具干枯又沾满了红的白的脑浆血『液』的尸体上,然后那朵尸体左眼里钻出来的白『色』大花,这当口它的几片花瓣开始以一种怪异的好像音乐节拍似的节奏左右摇摆起来,紧接着随着那摆动的节奏,我周围的泥地上所有的白『色』纸花也都开始摇摆起来,那整齐划一的动作,就好像有谁在唱着歌指挥它们似的。
……然后我就真的听到了有人唱歌的声音。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那听上去就像个女孩在不经意间随意哼出来的曲子,声调很轻很细,曲调也挺轻快,如果光听声音的话,你会觉得那是首非常活泼欢快的曲子,但如果你看见了这当口我眼前的这片景象的话,我想你大概就不会感到那么高兴了,……老实说,我只觉得恐怖,一阵极度『毛』骨悚然的寒粒从我的背后浮现,迅速爬满我整个后脑勺,然后我的身体也颤栗起来,连上下牙床都撞得‘咯咯咯’直响。
只见那当口,就在离我不远的前方。
随着那女声哼出的轻快曲子,我看见在离我跟那个实习男生尸体大概十几米远的地方,也就是泥地上这些白纸花,还有扭动着的黑蛇枝条蠕动交汇的地方,这当口那里『潮』湿的泥土地上又是阵怪异的耸动,就仿佛有个什么东西正打算从地底爬出来似的,……然后就在下一秒!——随着‘蓬!’的一声巨响!紧接着那片泥地上一下子好像火山爆发一样,从地下迅速崛起一个巨大的土包,那土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大,直到后面变得都有三四个人那么大了,附着在上面的泥土石砾也变得越来越稀薄,能看到从那泥土下面『露』出来的,也是同样光滑洁白,有种植物纤维质地的东西。
这时看到这个异变,我整个人几乎已经呆滞了,身体就像被猛兽盯上的猎物,一动都不敢动,心里面倒还在琢磨着,这尼玛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然后就在下一秒,又是一阵‘蓬!’的巨响,那个土包下面的白『色』东西终于冲破了泥土的束缚,好像火山喷发的岩浆一样,夹带着无数飞沙走石,另外还散着股诡异的幽香,紧接着——!
一朵巨大的,有将近二米多高,三四个人那么宽的巨大的白『色』花蕾,就这么破土而出,同时微微抖动着含苞待放的花瓣,刚才我突然闻到的那股怪异的香味就是从这花苞里面弥漫出来的,那股味道真的很奇特,初闻味道很淡,有点像百合花的清香,但是闻久了你就会感到头很晕,身上也使不上劲,似乎那香气有某种麻醉和致幻的功能,我光是这么呼吸了几秒钟,脑子里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一阵阵发晕,视野里也一阵一阵的发白,紧接着就好像看到了很多光怪陆离的虚幻光影,那种『迷』幻的感觉简直跟抽了大-麻似的,……而正当我抬起一只手,紧按住额头用力甩着,试图让自己清醒点时,突然从那个巨大的花苞里又传来了跟刚才一样的女孩子的哼歌声。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咯咯咯咯呵呵呵吼——!’
唱到后面,那个女声甚至开心的笑了起来,边笑,声音也变得越来越粗越来越低沉,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分不清男女的,好像怪物一样的怒吼声!而随着那笑声,那个巨大的白『色』花苞的花瓣也开始螺旋着慢慢绽放开来,花瓣从尖端开始一片一片的剥离舒展开,很快那朵两米多高的花蕾就开了一半……
这时时间已经将近八点,医院后山上的夜里,月亮腥红的凶光从高高的天空中映照直下,炎热的夜风卷着夜雾,还有那大花散出的致幻的香气,呼啸过整片树林,就在这种让人心脏激烈跳动,头晕目眩到分不清虚幻还是现实的当口,我竭力向前睁大双眼,努力想看清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然后我就看见了一个女孩,一个长着头凌『乱』的好像海藻一样的长卷发,穿着少女病病号服,浑身上下都包着白麻绷带的女孩……,当那个从泥地里钻出来的巨大白『色』花苞最终完全盛开绽放的时候,这个海藻头发的女孩就这样静静的从花苞深处『裸』-『露』了出来,当她暴『露』在血红『色』月光的夜晚空气中时,脸上的表情还很安详,睫『毛』长长的两只眼睛紧闭着,看上去就好像睡着了似的。
但是当我彻底看清那女孩的全貌时,整个身体却更加恐惧害怕的抖个不停起来。
这个女孩,她没有四肢!
……不,也不能完全说是没有,只能说这当口,这巨大花苞里的女孩早已经跟这个花苞融为了一体,或者这个女孩就是这朵白花本身,因为在这朵巨大白花盛开的花瓣的最中间,位于花托之上原本应该是雄蕊雌蕊的地方,雌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就是这个患有少女病的女孩,只是这当口她屁股以下的部位全都融入了花托,两只胳膊并在身体两侧,双手也融进了花托里,整个身体只剩下光秃秃的上半身,看上去就像个怪异的人-棍,……这还不止,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这女孩的一头海藻似凌『乱』的长卷发,在猩红月光的照『射』下,居然时不时闪烁出一种极为妖异的细的蓝墨『色』光点,那一个个的光点好像亮片似的,密密麻麻镶嵌在这个女孩的发丝上,当这些发丝在夜风里随着空气波动的时候,那些蓝墨『色』鳞片也随之摆动,就仿佛一条条灵动的毒蛇。
……而它们也确实是蛇,因为这当口我终于完完全全的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原来这个穿着少女病病号服的女孩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之前那些突然从地底钻出来的白纸花,还有那些同样闪烁着鳞光,跟蛇一样的活生生的枝条,全都是这个海藻头人-棍女孩的头发……,她那海藻一样凌『乱』的波浪长卷发无限制的伸长,每根发丝越到后面变得越粗,而且长满了细细的蛇鳞一样的蓝墨『色』鳞片,上面还开满了妖艳的白纸花,简直就像希腊神话里满头蛇发的美杜莎一样,这些蛇似的头发不断蠕动着,到处寻找生人的气息,一旦发现,就会像猎杀那个实习男生一样,刺入脑髓,抽干□□,最后盛放出更加艳丽的花朵。
我想今晚不会是它的第一次猎杀。
而且它似乎有某种收藏猎物尸体的癖好。
因为当包裹住那个海藻头女孩的巨大白『色』花瓣完全打开的时候,我清楚的看见在那女孩的四周围还有好几具穿着白大褂的干尸,它们看上去已经死了有几天了,同样全身血『液』被吸干,然后尸体被女孩的闪着蛇鳞的头发穿刺着吊起来,显然这些也全是医院里被害的医护人员……,而且那海藻头女孩似乎两只眼睛看不见,这当口当她完全从那个巨大的白花花苞里暴『露』出来以后,我以为她会立刻朝我攻击过来——显然她是闻着我和那个实习男生的生人味儿过来的——但实际上并没有,这当口她依然闭着两只眼睛愣在原地,四周围那些头发丝化成的花蛇不断游移着,仿佛真正的蛇一样警觉着空气中的蛛丝马迹……看起来,这些东西是靠触觉和听觉来判断位置的。
好机会!
我终于想到要怎么逃跑了!
……既然是蛇,自然要用对付蛇的法子,有句话说的好,‘声东击西,打草惊蛇’,既然这怪物是靠听觉来判断位置的,那我只要故意误导它,不就可以争取时间差逃跑了吗???
想到就干!
于是下一秒我就屏住呼吸,以一种接近静止的慢动作慢慢慢慢的弯下腰去,从脚边的地上捡了块比较大的大石头,然后又慢慢慢慢的站起来,我不发出声音的抬起手,挑了个合适的方向,然后下一秒!我使出从到大用过的最大的力气,发出吃『奶』的狠劲儿把石头用力往最远的地方使劲一扔——!幸运的是那石头刚好被我扔在了一大蓬树叶上,又‘噼里啪啦’沿着枝叶一路往下掉,发出了很大的声响,这显然是个强刺激,只见那海藻头女孩脸瞬间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转过去,与此同时无数条长着白花的蛇发也铺天盖地的往那地方涌过去……
就趁现在!
见状我心里一阵窃喜,转身就脚尖着地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开始往反方向夺路狂奔,虽然我很清楚,论速度,我根本比不上那个海藻头女孩和她的蛇发,但是我想既然这些少女病患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疯到白天都到处杀人,显然她们还有所顾忌,如果我能趁机一口气跑回医院的话,说不定就能得救,想到这里我仿佛看到了逃生的希望,跑的更带劲了,但意外总是来得突然,没等我跑上几步,突然前面树林里一阵枝叶的抖动,似乎有个人在里面活动,接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听见‘咔嚓!’很响的一声,同时又是一道几乎闪瞎我眼的相机闪光灯的光一亮,刹那间我整个人都呆住了,而且呆住的不光是我,显然还有那朵大花里的海藻头女孩。
我艹,居然有人拍照!
说真的,当我意识到刚才那一下是有人在拍照时,我心理又是惊恐又是惊讶,惊恐自然是怕那海藻头女孩听到声音转头来追我,但这当口惊讶的感觉却更是在惊恐之上,因为我想不出谁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点,看见这种超乎想象的怪物时,还能若无其事的拍照。但显然这个拍照的人是有备而来,这当口他不仅毫不畏惧眼前这个怪异的场面,接着更是电光火石的在几秒钟时间里‘咔咔咔’的连续拍了好几张,而且拍完之后毫不恋战,扭头就跑,刚才他藏匿的树林在一阵摇摆后就又重归平静,显然那人已经跑远了。
……我靠……
……这演的哪出戏???这人到底是谁!??
他倒好,拍了片就跑,那我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被破坏了,难道这回真的要命不保了吗???
就在我心里一千一万个诅咒刚才拍照那人的时候,却发现已经为时已晚……因为这当口突然一条冰冷又柔软,微微带着点粘稠感觉的东西轻轻缠上了我的手臂,那仿佛蛇般滑腻的触感立马让我整条胳膊都冒出了鸡皮疙瘩,但这只是刚开始,很快有更多这种触-手一样的东西开始缠上了我的脚脖子,我的腿,我的腰,甚至有一根还搭在了我脸上……这当口我整个人早就已经浑身僵硬,抖得跟筛子似的了,那股熟悉的百合香味愈发浓郁的钻入我的鼻腔,紧接着我感觉有个什么巨大的东西来到了我的背后,弯下腰,似乎正从半空中观察着我,于是这当口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心想反正横竖一条命!于是我也抬头朝那个东西正面看过去!
是那个海藻头女孩。
这当口她正面无表情的从空中俯下身,脸冲着我的方向,似乎正在饶有兴趣的观察我,然后我心想她不是看不见吗??,却发现这当口那女孩一直紧闭着的眼睛上,眼睫『毛』突然抖了抖,然后微微睁开了一条线——
然后我看到了。
她的眼眶里原来什么都没有。
没有眼珠子,只有花。
两朵艳丽的仿佛只有幽冥地狱才会存在的,长得跟昙花一样的白花从那海藻头女孩的眼眶深处盛开出来,带着丝丝血『色』,跟此时我们头顶上的血红的月光交相辉映,更加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然后当那两朵眼眶昙花完全绽放开以后,然后下个瞬间!那两朵花瞬间脱离海藻头女孩的眼眶,仿佛离弦的箭一样,冲我的脑袋直飞过来——!!
完了,我命休矣!
……但好像不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断更太久没感觉了,昨天憋了半天只写了500字,今天好点,希望就此走上正规吧,这两个月尽量日更,s,我更新一般都是半夜,一般是晚上6点开始码,码到1点,白天我们区都在装修,吵得要死,我一个字都写不了,所以白天我一般都出门闲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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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病例二:精神分裂(156)
时间短促的只有零点零几秒,就在那海藻头女孩眼眶里的两朵妖异的昙花突然化身为蛇,朝我猛『射』过来的时候!我的神经都还来不及反应,只能绝望的看着那东西越来越『逼』近我,而就在这当口,眼前的景象突然一花,视野里突然闯进了另一个橘红中闪烁着金光的‘东西’,好像一条灵活的大鱼,一下子就从不知哪里的地方窜到了我的身边,然后紧接着又是一个飞跃,一下子就腾空而起,朝半空中那朵大花里的海藻头女孩飞扑过去。
因为那‘东西’速度太快,这一切的变故全都发生在极短时间里,我两个眼睛甚至连对焦都来不及,所以也没能完全那清那橘红东西的样子,只是隐约模糊的感觉到,那东西个子倒不是很大,跟我身高差不多大,而且刚才它从我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身体不同部位刚好碰了我手臂几下,一开始是团『乱』蓬蓬的好像『毛』发一样的触感,然后又是布?还有温热又富有弹『性』的人皮肤的感觉,然后最后却是个冰冷滑腻又圆滚滚的东西,上面布满了又硬又的鳞片,那在月光底下也能把我眼睛闪瞎的亮光就是这些金橘『色』鳞片反『射』出来的。
……这么一想,这个橘红『色』的东西……莫非是个人??还是条鱼…??……或者难道说,这其实又是人,又是鱼,是个类似美人鱼一样东西??……不,也不对,它的尾巴明显要比鱼尾巴细上许多,而且也要长上许多……,那究竟……???
‘咿啊啊啊——————!’
然而还没等我来得及细想,刚才还让我几乎丧命的形势,却因为这个橘红『色』怪物的『乱』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只见那橘红怪物擦着我的身体向着半空中一跃而起之后,紧接着那闪烁着金红磷光的大尾巴又在空气中狠狠一甩,空气中立刻爆裂开‘啪!’的一声响,只见那尾巴如同根锐利的鞭子,一下抽在海藻头女孩毫无防备的上半身上,痛的她立刻疯狂的尖叫起来,而她身处的巨大白花的花瓣也随着她的叫喊声‘哗啦哗啦’的颤抖起来,甚至连那些一直紧缚着我身体的长着白花的蛇发,力气也都一时间变了不少。
就是现在!
见状我立马意识到这是个救命的机会,决不能再跟刚才一样发愣着错过了!于是趁那海藻头女孩被橘红怪物攻击的当口,我咬紧后牙床,绷紧全身肌肉,以这辈子最快的手速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被紧紧缠住的那些长着白『色』纸花,又粗又黏的蛇发剥的一干二净,紧接着连喘口大气的时间也不敢浪费,两只眼睛也不看其他,紧盯着不远处通往医院后门的树林就开始夺路狂奔,就这样跑了好一会儿,直跑的我喉咙冒火,两腿灌铅,上气不接下气喘的再也跑不动的时候,才靠着树林边的一棵树停了下来,边勉强站着,边疯狂的喘气,而这当口那个海藻头女孩痛苦的尖叫声还在我身后持续,而且还变得越来越凄厉,凄厉的连我都经不住好奇心,壮着胆子微微扭头往后看了一眼,而这一眼,却惊得我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只见在这当口在荒山的开阔地上,凄厉的血月照『射』着那个依然还在尖叫着的海藻头女孩,而让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才短短一两分钟的功夫,那女孩的大半个身子,还有她身处的那朵巨大的妖异白花全都已经被咬掉了大半了,这当口从我的视线望过去,女孩的脑壳和半张脸同样被啃得只剩一半,白花花的脑浆渗着血丝『裸』-『露』在外,随着呼吸还在一颤一颤的,她的两条胳膊半个胸,还有整个肚子也都没有了,肚子里面的内脏七零八落的悬挂下来。
不过就算是这样,这个海藻头女孩也没死,这怪物的生命力着实顽强,随着又一阵凄厉痛苦的狂吼声,她像是做最后的垂死一搏似的,拖着那血糊糊的身体,还有底下那巨大的白花以及『乱』麻似的蛇发,就朝天空中全力一跳,接着对准地上不远处她出现时钻出来的那个大洞,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头朝下翻转,紧接着就好像进洞的章鱼一样,她整个人,巨大的花瓣,还有那些蛇似的头发和白纸花,全都像褪去的『潮』水一般涌进了那个大洞里,转眼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这当口医院后山的这块泥地上,八月炎热的夜风来回扫『荡』,在腥红月光的照『射』下,这片狼藉的地方只剩下满地的泥洞,散落下来的白纸花花瓣,死去的实习男生还有其他几个医院人员的干尸,还有一些溅『射』开的,红红白白不明所以的粘稠『液』-体。
……
结、结束了?
这么说来,我又一次侥幸活下来了吗???
刚刚经历过这番生死关头,老实说我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够侥幸存活下来,再加上之前在永远咖啡馆里面对蛇化怪物大战的经历,我真的觉得自己命简直太硬了,简直天生就是用来探索未知和拿来冒险的。……生命危机一过去,我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顿时觉得浑身上下力气瞬间被抽干了,两条腿软的站都站不出,脑子里也有股强烈的睡意袭上来,感觉马上就要睡着了……于是我干脆靠着身后的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边调整呼吸边闭上眼睛,紧接着我的意识就瞬间被黑暗吞没了,我浑浑噩噩又昏昏沉沉的,感觉好像已经睡着了,脑子却又怪异的能够思考……,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坐着还是躺着,不知道现在已经过了多久,感觉像是才过几分钟,又好像已经过了好几个时,……就这样当我思维混『乱』,却又怎么也醒不过来的时候,突然手上传来了一阵‘滋——’的强烈震动声,一下子把我从这种半昏『迷』状态中惊醒。
……咦?
是我的手机在响?
于是我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拿起手里的手机就指纹解锁看起来,然后一看时间,现在才八点5,刚才我昏过去之前还看了次时间,那时才八点八,也就是说我以为刚才自己昏睡了很久,实际上才过了7分钟,……那现在这个点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我的手机震个不停???要知道我手机平时都是静音的,会这样震个不停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来电话了,要么就是,装在我手机里的舆情爬虫a软件监测到严重信号,开始报-警了。
难道说舆情出问题了!?
想到这我脑子里一个激灵,立刻一溜烟的从地上爬起来,边爬手指边飞快打开软件,紧接着爬虫软件里一连串信息就密密麻麻的推送过来,这信息不看还好,一看我头皮全都要炸开了,因为这当口我竟然发现,刚才那个莫名其妙跑过来拍照的人居然已经把拍有海藻头花怪,还有医护人员干尸的照片上了!的同时还配了个惊悚的标题,以及一段极富煽-动『性』的文字,那作者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勇于揭『露』社会真相,与社会黑暗面做斗争的正义之士,意图却直指挑起民-愤。
[揭发]有图有真相!少女病背后巨大阴谋,病毒并非反-华势力所为,罪魁祸首是医院!
亲们,你们都被那个公众号骗了!那别有用心的人『操』控的帐号,旨在引导舆论,真相绝不是她说的什么少女病是反-华势力在中国散播造成的,大家千万要保持头脑清醒!本人亲妹妹就在那家医院,医生一直阻止不让见,我早就预感到情况不正常!今晚本人从莫干山上山,翻墙潜入医院后山,终于拍到了这张照片,现在就将真相大白于天下!那家医院一直在搞生化武器人-体实验,少女病病毒就是他们搞出来的!现在医院里女孩已经开始变异成怪物,院方根本控制不住,医生护士也死了很多!我们现在必须冲进医院,救出那些被关的女孩,亲们,为了你们的女儿,你们的姐妹,一定要站出来去解救她们!
[附图1]
这张照片的地方就是那个经常讨论要组织人来医院游-行,要来冲击医院的匿名论坛,不光这样,这照片一传上以后,经过各种蹭热度大v的转发,短短几分钟之内就已经传遍了络的各个角落!一时间人人都在讨论这个话题,就连我那个引导舆情的公众号也快被人刷烂了,无数人在下面发这张照片,疯狂骂我骗子,要我立刻给个解释,隐藏的秘密暴『露』出来,那些老百姓发现自己受骗,长久以来被愚弄的愤怒一下子爆发出来,短短半个时里,那个匿名论坛的揭发帖下面被顶了几万条,另外还有好多人发帖说明天就要来医院,还要找人一起,这时正是群情激奋之时,正所谓揭竿而起,一呼百应,盖楼盖得最多的那个组织游-行的帖子下面很快就有好几百个跟帖说要一起去的,而且还有人建了□□群和微信群,看来要有组织的进行了……
短短一天工夫,事态居然发展成了这个样子,这是我之前怎么也想不到的,这当口我只觉得自己心脏‘嘭嘭嘭’跳的厉害,脑子里也一片空白。我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立即做点什么,好缓和一下这激愤的舆情,否则等那些人真的集结好了队伍来冲击医院,事情就再也没法挽回了,……可是事情来得太突然,这当口我脑子里‘嗡嗡’一片混『乱』,连个有条理的句子都组织不起来。
我深呼吸了下,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然后一咬牙握紧手机,拔腿朝着医院宿舍狂奔过去,我知道自己决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做点什么来度过眼前这一关,哪怕是拖时间也好。
病例二:精神分裂(156)
然后随着我的手和岩壁里伸出来的那只石灰粉凝结成的手, 相互触碰在一起之后, 那只石灰粉组成的惨白的手突然间从五指大张的姿势, 几根手指瞬间弯曲, 一下子把我的手指紧紧的扣住, ……而且这还不止, 我只觉得这只手扣住我之后, 就不断的往它自己的方向拉,似乎是想借助我的力气和支撑,拉进来个什么东西, 到这个灰白色的高频世界一样,
然后就这样,那只手不断的用力, 刚才突然吹起来的那阵大风也以更加猛烈的势头, 一波又一波的在这空旷的灰白世界上回来呼啸,时不时就卷起一大堆凝固了的石灰石, 狠狠的往徐工身上砸过去, ……于是有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里, 徐工显然被眼前这狂乱舞动的风沙给迷住了眼睛, 只见他一只手横着挡在脑袋前面, 腐烂了一半的脸也往一侧转过去, 估计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再转回来。
……而这当口,紧扣我五指的那只属于男人的手,还在继续用力的抓住我的手, 接着我手腕的力量使劲往回拉, 然后紧接着我就震惊的看到,在岩壁上那只手的上面,也就是压在我上半身的那道水泥似的岩壁的正中间,……一道挺拔的鼻梁,一道石灰粉形成的挺拔鼻梁和下巴,继而还有鼻梁上面的两个眼窟窿,这当口整个的自平滑的岩壁上浮现出来,……而且随着那五官浮现的越来越明显,突然只听‘噼里啪啦’的一阵电火花似的响,一团白茫茫的雾气突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将岩壁上的这个英俊的五官笼罩住,同时烟雾里头还在不断的放电,……于是见这样的情况,那五官就仿佛触电了一般的,微微往后一退,同时抓住我手的那只男人的手,也略微松开了点。
“呵,”
没想到这边抓住我的那只手刚刚退回去了一点,那边整个空旷灰白世界里的大风一下子就缓慢下来了不少,……然后一直被大风吹打着的徐工终于也得到了个喘息的机会,便转头嘲讽的冲我这里看着,然后道:
“啧,我当怎么回事,这里突然刮起这么大的风,原来是白焰么?,……怪不得连我都没法让这风停下来,……看来你的灵魂虽然不是白夜,但是你的身体倒还有些他以前活性化的记忆,你凭着这个记忆,才能勉强的将次元和次元之间的间隔弯曲点,同时制造些风风雨雨之类的小动静。”
说完又顿了顿,
“只可惜,你永远比不上白夜,”
“……也许你自己也很清楚,要进入这个高频能量的世界,就要提高自身每个细胞,甚至每个分子原子的活性化,简单来说,就是要把自身的每个分子原子电离,变成等离子体,这样才能够穿越不同的次元和维度,……而这么做的副作用也很明显,”
“第一,你会感受到整个身体被撕裂般的极度痛苦,第二,则是你最害怕的事情,……你会再也无法保持白焰这个人格,你的身体为了自身的存活,会自动的驱逐低频的人格‘白焰’,从而把能够适应高频世界的人格‘白夜’放出来,……一旦这种事发生的话,你在这个世界上也就不复存在了,对么?”
“……呵,白焰啊白焰,我知道你是绝对下不了这个决心的,……自私自利如你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为了救一个才刚认识不久的女人,而放弃自我人格呢?……即使这个女人和其他人相比,略微有那么些与众不同,呵呵呵呵呵……”
然后这时,好不容易才从大风中恢复过来的徐工,一看刚才试图穿越次元壁的白焰被电的缩回去了点,同时呼啸回荡在这灰白色世界里的大风也小了点下去,就立刻露出了他那讨人厌的嘲讽嘴脸,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热嘲冷讽不说,还‘嘿嘿嘿’的阴阳怪气笑个不停,……因为太看不爽他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了,于是我不顾自己还被钉在手术台上,立刻半起身的冲他直骂过去:
“……闭嘴吧你,你这老头!……就算白焰不进来也没关系,我一个人就可以收拾你!”
“哦?……一个人收拾我?”
说道这里徐工又笑:
“……小姑娘,大话可别说的太过了,……你现在是自身难保,还是先想办法救救你自己吧,”
然后时徐工话音刚落,我突然发现,随着这灰白色天地里的大风风速减慢之后,徐工的状态也渐渐恢复了过来,而与此同时,我身下的手术台,以及在身上钉住我的那一道岩壁,全都随着白焰的头和手的退缩,又从蓬松柔软的质地,变回了水泥一般的坚硬,……而且更加夸张的是,随着徐工再一次的朝我走过来,我身下睡着的那个手术台,甚至开始从中心泛起了一点金属似的冷冰冰的质感,
……咦,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手术台会越来越硬,越来越冷!??
一开始的触感还只是金属般的冰冷,可是到了后来,我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躺在了冰柜上似的,……而且这还不止,很快的,我身下的这个手术台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两边的金属床沿上,像八爪螃蟹似的伸出了八根金属质地的细长的杆子,……然后我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杆子的顶端似乎也是一些手术用具,比如钳子镊子,手术刀微创探头之类的,……而最让我惊恐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在我的头顶上。
只见这当口在我头顶上的那道手术台的床沿上,居然长出了一个,一个……圆弧形的跟铁笼子似的金属头罩,……那头罩有半个西瓜似的大,上面全是凌乱的电线和荆棘似的短铁丝,看上去不像是医疗用具,倒像是个中世界的刑具一样,……这当口趁我还没有防备之时,那金属头罩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啪’的戴到了我头上,接着就像孙悟空的紧箍儿一样,随着徐工的渐渐走近,紧紧扣住我的太阳穴,同时变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直到最后,那头罩压迫我的神经压迫的太紧,弄得我整个大脑爆炸似的胀痛,太阳穴上的血管也在不停的‘突突突’的抽动着,我只觉得自己的热血在往头顶上狂涌着,……这当口,当连我的眼窝子里都要流出鲜血汇集成的血泪的时候——!
突然只听金属很尖锐的‘汀’的一声,太阳穴上突然一凉,我在茫然中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跟手术刀似的极其锐利的东西,从扣住我的那头罩上弹了出来,抵在我太阳穴的皮肤上,……然后当我尝试着挣扎一下之后,那刀片似的东西立刻就在我的皮肤上切割出了一条细细的线,然后很快的,带着股浓稠血腥味的腥红液体,就从这道细细的伤口里涌了出来,
卧槽!这头罩里面全都是刀子,会削人头皮!
于是见状,我就立刻不敢再动。
“……既然刚才你这么排斥挖眼球,那么我们可以换个医疗项目,……你看,直接就这样掀起你的头盖骨,把你的大脑整个挖出来,这样行么?”
这时见我戴着那带刀片的铁罩子,被吓得不敢动弹的时候,徐工脸上又重新露出一副得意的微笑,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朝我慢慢的走了过来,……而且就在他走过来的同时,我能鲜明的感觉到,紧箍在头上的那个铁头罩,里面那一圈锐利的小刀又伸了起来,把我的头发连同头皮一起给割了下来,
我能感到越来越多的血液不停的从我脑袋上流淌下来,把我的头发全都粘成濡湿的一团,在空气中散发着极度浓稠的铁锈味,……而与此同时,手术台两边的那八条金属手臂也没闲着,其中四条金属壁,又重新把我的双手双脚给狠狠的捆绑了起来,牢牢的拴在手术台上,而其他的四根,则开始对着我的上半身开始切割,似乎是想要挖我的心脏一样,
于是很快的,我的衣服被这些金属臂给割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都露出了里面的皮肤了,接着再然后,一道巨大的口子,巨大的血淋淋的口子出现在我的胸口上,几乎是瞬间,就把我的整个胸襟全都染成了一整片凄厉的血红。
“……啊,”
以前一直没见过这种架势,自打来到这个封门村之后,我还是第一次受到了这么严重的伤害,……眼看着自己脑袋上胸口上的伤痕里,血流的越来越多,这当口我的内心才真的开始恐慌了,……可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只能紊乱的喘着气,心脏狂跳的胡乱挣扎着,……然后挣扎了几秒钟后,我马上意识到这么乱动,只会让血流的更快一点,于是这之后,我把全身的恐惧和压力化为了凄厉的尖叫声,开始朝着眼前这灰白色的天空,竭嘶底里的疯狂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救命啊——!!”
然后下一个瞬间——!
一条男人的手臂,带着浑身的‘噼里啪啦’的闪电声,以及近乎被烤焦碎裂的皮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压在我身上的岩壁里伸了出来,瞬间就扯下了戴在我头上的罩子,以及在我心脏上切割的手术刀,……然后当这两个都被那手臂清除之后,原本它似乎还想把绑住我的另外那四根金属臂给扯开,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这当口,那浑身噼啪带电的手臂已经完全被四下里涌起来的白色迷雾给包围,直到这时候我才搞明白,原来这种迷雾就是物质被‘电离’时的状态,相当于整个人身上的每一个原子分子都被活生生的撕裂,这简直比修仙的人挨十八道天雷渡劫还要痛苦上百倍千倍,……而这当口,这条手臂被这白色电离迷雾包围之后,我看见里面不光闪着雷点,到了后来,甚至还开始火光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然后最后,只听岩壁里头传来了若隐若现的‘唔’的一声男人痛苦的呻吟声,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白焰,他为了救我,现在居然忍受着整个手臂被撕裂,被烧焦,这么大的痛苦,这,这叫我怎么能不心痛,怎么能接受呢……!??
于是下一个瞬间我几乎没多想,就朝着岩壁上那条正在燃烧的手大声喊道:
“……白焰!把你的手放回去吧,我自己能行!……但我要你告诉我,告诉我那‘言灵’是什么回事!……我承诺你,我一定会打败徐工,自己找路出去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呼——呼——呼——
然后当我大声喊完这些话之后,像是回应我似的,眼前这回荡在灰白色天地里的大风,突然又开始狂乱的呼啸,然后这风吹着吹着,吹到我身上时,我突然觉得耳边似乎痒痒的,而且像是浸泡在水里似的,有个‘咕嘟咕嘟’的声音在隔着一层水说话,……于是我立马竖起耳朵仔细听,发现这果然是白焰的说话声,只听他这么说道:
“……言灵的意思就是,……言出法随,……在这个高频能量的世界里,你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空气里立刻就会出现什么……,”
“回忆一下,何故……,你之所以会突然被这岩壁拦腰截断,……就是之前,徐工误导你,……让你的潜意识认为,你在向着岩壁走,现在和岩壁合为一体,……”
“……你这样想,就会在这个世界里这样具现化,……所以要解开这个岩壁的枷锁,那么自然……”
病例二:精神分裂(157)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这么一来,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徐工刚出现时, 还没对我展开攻击之前, 要先说那么一段话了, ……我记得很清楚, 当时他没话找话, 还特地问过我,‘你想知道自己这会儿,在白焰的视角来看, 是什么样子的吗?’
当时我一时之间被好奇心给冲昏了头,连想都没去多想,就问他, ‘是什么样的?’……于是他就这么告诉我:‘从他的角度去看, 你现在正是对着这个洞窟的岩壁一方走,然后走到岩壁边上之后, 就受到了高频率能量的笼罩, 然后身体变成了一团雾, 和这个岩壁融为了一体。’
当时徐工这么说了之后, 我脑子里不但没有对这话产生怀疑, 甚至还顺着他这话的思路去想, ……然后就在我这么想了之后,接下来才发生了一件事——,就是我突然就被从地下猛然窜上来的岩壁给拦腰截断, ……现在想来, 其实当时我就已经被徐工给催眠了,而这道贯穿了我的上半身,一直屹立不动的岩壁,它之所以会出现,并非是徐工有多么厉害,而实际上,这岩壁完全是依赖于我的想象而产生的。
……换句话说,是我自己的想象化作岩壁,把自己给贯穿了钉在了地上,而徐工对我的影响力,仅仅是化作了后来的手术台和那些刑具,……也因此,白焰的力量后来再参合进来,也只能影响徐工的手术台,却始终影响不了那道坚硬的岩壁,那就是因为————
————因为很简单,在这个高频的灰白色世界里,我何故才是这里的创造者,只有我的力量,才是这里最强的!
……所以接下来要干掉徐工也很简单,只要我能掌握这里的能量使用的规律,并且再找出徐工的弱点,那搞死他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好,何故,现在先冷静下来,把自己从这手术台上解放出来,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于是这么琢磨着,我整个人顿时沉静了下来,没之前那么焦躁和惊惧不安了,……而这时,不远处的徐工在抵挡住又一阵大风的吹打之后,忽然发现了我的异状,然后他大概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于是往我这里走了几步,又冲我的方向大手一挥,大喊道:
“哼!我没功夫再和你这死丫头浪费时间——!手术刀!都给我加快速度!”
‘滋滋滋——!’
然后只听徐工话音刚落,之前被白焰的手大力扯开的,那手术台两边伸出来的八根细长的金属臂,又开始挥舞着顶端的手术刀朝我飞砍过来,……不过这当口我的心理已经完全不虚了,就在那手术刀快要触碰到我的瞬间——!……我冷静的看着那在半空中乱舞的金属臂,然后屏住气,开始在脑海里描绘着这个洞窟的本来模样。
是的,何故,就这样坚持自己的信念,从现在开始,在这个黑白灰色的世界里,只有我脑子里想的事物才是真实的存在!
“……我的身上,根本没什么岩壁!身下也没有手术台!……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于是就在我这么想,并且聚集全部力气,气沉丹田再大喊出声的下个瞬间!……就在那些金属臂手术刀距离我的远近只差0.01毫米的时刻,突然只听见‘咔咔咔’的一连几声清脆的金属碎裂声,只见空气中一下子流窜过几道黑色的闪电,随后那几支手术刀瞬间凝固在半空中,……然后紧接着,几个清晰的裂口倏然出现在了刀身之上,接着随着这些裂口‘咔咔咔’的连成一片之后,只听见‘呯!’的一声巨大的金属相互断裂碰撞的声音,这几支小刀连同下面的金属臂,终于全都粉碎了个精光!
……这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几乎只在刹那之间,几个光影就从开始到了结束,……然后随着我想象的进一步延伸,先是我身下躺着的那个手术台,这个原本已经被徐工的想象控制的金属台子,这当口在我大喊出声之后,突然就像是夏日三伏天里拿到太阳底下暴晒的雪糕一样,瞬间就融化了个大半,于是我这才可以再一次挣脱这手术台上的四根绑绳,然后双脚滑落到了地上,……同时这还不止,这时贯穿着我上半身的那道厚厚的岩壁,质地也突然从坚硬的岩石,变成了海滩一般松软的细沙子,……然后当又一道大风呼啸而过之后,这堆压在我胸口上老半天的沉重东西,终于又重新变回了灰白色的粉尘,然后在大风的吹拂之下化整为零,完全散开在了这高频能量世界灰白色的天地之中。
呼——
总算得救了,……真是累死我了,
直到这时,我这才算是两脚着地,再一次昂首挺胸的站在这个世界上,……而且不光这样,更神奇的是,就在我两只脚接触到了地面的那一瞬间!……突然一道剧烈而庞大的亮光从我脚底和大地接触的地方迸发了出来,紧接着在刹那间‘唰!’的声射向整片大地,将这整个视网膜内的灰白世界覆盖的满满当当!……然后就这样过了大概十几秒后,当这些光再一次集体慢慢黯淡下去之后,这当口我却极度讶异的发现,这个高频世界的景观又一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此时此刻,我的周围不再是一片完全的空白,而是一条路,……一条两边地上每隔几步远,全都烧着红油蜡烛的路,自我脚下延伸出去,一直通往前面不远处的山村,……这个村子我倒是记得很清楚,是之前天空上落下的那些灰白色粉尘飘落堆积而成的,没想到现在场景一转换,它们已经变成了真实的村子,还伸了条路到我脚下,难道是在召唤我过去吗?
……不过这还是后话。
眼前的当务之急,是给徐工一个狠狠的教训,然后送他上西天。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打这个高频世界的场景变幻之后,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一条猩红色的长袍从半空中漂浮显现出来,继而套在了我身上,……而与此对应的是,原本在徐工身上的那件白大褂却随着刚才那道剧烈的白光,‘呯’的一下子分解散在了空气之中,又重新变回了那些在天地之间到处无规则飘荡的灰白色东西。
“……原来如此,这些灰白色的粉尘和烟雾,其实就是高频能量世界里的等离子体,”
然后目睹了眼前这番变化之后,一个想法突然在我的脑子里冒了出来,于是我在跟没了白大褂的徐工保持了一定距离之后,又冲他说道:
“徐工,我终于知道你的把戏了,……这个高频世界里的灰白色粉尘,实际上就是被电离以后的等离子体物质,……包括我们,洞窟,甚至整个封门村的地宫和外面的村子,只要我的视线看到哪里,哪个地方就可以被电离,变成这种灰□□尘堆积成的样子,……而在这个完全是无形的能量的世界里,谁的频率高,能量大,谁就能将自己脑海中的东西具现化出来,”
“而这种能量的一种体现方式之一,就是一个人的‘意志’,……换句话说,之前我有多么相信自己正和岩壁融为一体,那么后来贯穿我身体的岩壁就有多么强硬,这就是我的‘意志’,”
“而体现或者劝诱一个人产生某种‘意志’的方法,最容易的就是靠语言,也就是所谓的‘言灵’,”
“……这些事情你都很清楚,所以你才能在当时那个大牢房生死存亡的时刻,凭着变异的饿狼身体里残存的一点高频能量,先我们一步来到了这个世界,这才在那个洞窟里设置了一个现实世界里的鬼打墙陷阱,……只不过你的力量其实非常的弱,原本是不可能在这个世界对我产生什么威胁的,只是之前我被你的话洗脑,想法跑偏了,结果自己把自己给局限住了,你才能借机对我下手,”
“不过现在这里的形势已经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从现在起,这个世界由我来主宰,你说,刚才你对我做的一切,我应该怎么回报你才好呢?……呵呵呵……”
……
……
然后这时,不知道是不是又穿上了那件朱红衣的血腥袍子的原因,我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又有一个红衣女人在疯狂的大笑似的,……于是这时我手里拿着自己的那把小水果刀,边摇摇晃晃的走,边顺手把自己手里变化出来的玉石面具冲徐工扔了过去,……只见那差不多四个手掌那么大的玉石一接触到徐工的身体之后,立马发出‘呯’的一声,然后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一整个高高矮矮,晶莹剔透的巨大白水晶晶簇从地底下冒了出来,一边映照着空气里的灰白粉尘,一边将徐工的身体牢牢的封印在了水晶里头,只留下了个头还露在外面。
我披着朱红衣的袍子,手里拿着刀,有些得意的走上去朝徐工看了看,然后冲他道:
“……你不是很喜欢误导人嘛?我这里有个故事,特别适合你,你要不要听一下呢?”
病例二:精神分裂(158)
说起来, 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 就是我发现自己每次变成朱红衣之后, 随着这个buff附体时间的增加, 我的脑子就会变得越来越奇怪, ……那种奇怪你又很难形容, 并不是说大脑或者身体就不由你自己控制了, 而是说一但变成朱红衣之后,你整个人的性格就会变的异常狂躁癫狂起来,就好像春季狂症发作的精神病人一样, 很容易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做出些残暴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就好比现在的我。
当我终于能够掌握这高频能量世界的控制权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水晶簇把徐工的怪物身体给牢牢的凝结固定住,只留下个脑袋在外面, 就像他之前对我的那样, ……然后又装模作样的凑近他,虽然我嘴上说, 要给他讲个‘言灵’的故事来诱导他, 但是实际上, 此时此刻在我脑海里出现的, 却是他全身的血肉都被切成了无数块, 四下散落的挂在水晶簇上, 腥红的血液流的到处都是的样子,……哼哼哼,一想到这个, 我就高兴的全身都兴奋起来, ……于是我决定先把讲故事的事情放一放,还是先享受一下虐-杀的快感吧,哈哈哈哈。
我已经疯了吗?
谁知道呢,
……反正朱红衣就是这样的,一旦出现,就意味着咫尺之内,必有血光。
于是这当口心理这么琢磨着,我拿着小刀走近徐工,先是斜着头,对着他那半人半触手怪的身体和头看了几眼,然后突然之间又想到一件事,于是我边挥舞着手里这把小小的水果刀,在徐工依然属于人的这半边脸的眼球旁边晃悠,佯装要刺下去,一边问他:
“对了,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之前你说,你有让白焰保持人格的药,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话,只要你把那药给我,或者把药的资料给我,我也可以放过你,”
“嘿嘿嘿,”
谁知我的问话却只引来徐工一阵嘲笑,
“……小姑娘,你这威胁可一点也不像样,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把药给你么?”
“什、什么!?”
“直接告诉你也没关系,”
然后这时徐工又道:
“……就刚才那样子,白焰为了救你,不顾不同次元的电离屏障,小半个身子都快跨进来了,光是这点,就足以让他一部分的人格和神智消散了,……呵,要是往坏里去想,搞不好现在的他,就已经没办法保持完整的人格了,……你看这事这么紧急,还有闲心在这吓唬我么?”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没想到徐工都已经被我给控制住,落魄到这幅田地了,脸上却依然是副不痛不痒的表情,好像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的样子,……然后本来这时我的心理还得意洋洋的,以为自己对付他已经绰绰有余了,却没料到两三句话下来,又被他抓住了一个新的把柄。
只见这当口徐工那还残留在水晶簇外面,一半是人脸,一半是无数的眼球和触手的头上,他唯一还正常的那只眼睛,躲在反光的金丝边眼镜后面,又冲我看了几眼,然后道:
“……小姑娘,也许你自己不知道,其实你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无论你心理想的是什么,只要仔细瞧瞧你的表情,就能猜出个大概,……我知道,刚才我这么对你,你心理一定恨得要死,巴不得马上就把我碎尸万段,你说对不对?……呵呵,”
“……”
徐工说完这些之后,一时之间我没说话,因为这点他倒是说的没错,……不过看他脸上这时又露出了副清高又自负的表情,我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动手,让他尝尝被削人棍的滋味,
“……只可惜,不管你怎么不甘心,你都只能拿我没办法,”
不过即使见我这么生气了,这徐工却依然毫不在意,故意说这些话来气我,
“因为但凡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白焰就再也没法拿到能控制他精神的药了,我想这也是你不愿见到的事吧,……更何况他刚才为了救你,已经自伤了八百,恐怕这当口,他正在外面抱头难受呢,……小姑娘,你要是现在送我出去,或许我还能帮帮他,你看如何?”
“……啧,”
……这个可恶的老头,一看能拿白焰当把柄,居然这样反过来威胁我,以为我拿他没办法??……哼,这回他可是彻底想错了,不管怎么说,我何故可不是甘愿任人摆布的人,更何况我现在还是朱红衣,我凭什么要把自己大好的优势,再玩成一手劣势,眼睁睁看着人家逆风翻盘???
能主导这里的人,就只有我。
……于是这么想着,这当口我心理一个起念,终于动了杀心。
……
……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心意的转变,带动了这里气候的变化,……这当口在这个黑白灰相间的高频能量世界里,不知什么时候起,天空中飘荡的那些粉尘开始相互接触和结合,进而凝结成核,卷在快速呼啸的狂风里头,化为一粒一粒晶莹剔透的冰雹,从高高的天空之中击打下来,……然后还没等我回过神的下一秒,猛然之间安静的,安静却又仿佛燃烧的山火一般的鹅毛大雪,铺天盖地的从整个天空之中撒落下来,……空气中的温度瞬间变得严寒无比,每呼出一口气,都会在半空中凝结成雾茫茫的一片。
与此同时,只听很细微的‘噼里啪啦’的一声,似乎前方有什么很坚硬的东西里面皲裂了开来,于是这当口我立刻循着声音抬头看,却发现那竟然是封印着徐工身体的巨大的白水晶簇,……只见这当口在这个白水晶晶簇里,围绕着徐工身体的晶体部分,居然全都‘噼噼啪啪’的碎裂了开来!
“!”
见鬼,怎么会这样!
一看事情似乎逐渐有些脱离了我的掌控,于是我这时才真正有点紧张起来,……毕竟这个高频能量世界是以人的精神力量为准的,徐工现在以为我没法子搞他,正自信满满着,所以我的精神力幻化作的白水晶对他的束缚力相对的也就减弱了,……然后知道这点以后,我明白首先得先加固一下这个水晶簇,于是这么一想,我就对着那白水晶簇大喊了一声:‘绳!’
于是瞬间——!
一条又粗又巨大的草绳从天而降,如同一条巨蟒一般,将那白水晶簇横着绕了好几圈,捆的结结实实的,迫使它里面那些碎裂的部分又弥合了起来,……然后这还不止,从天而降的除了这一条巨粗无比的蛇绳之外,它的绳身上又分裂出了许多细小的小绳子来,一边发出嘶嘶裂帛般的声响,一边从水晶簇残留的缝隙中钻了进去,好像无数条会吞噬血肉的蚂蟥似的,逐渐将徐工变异的身体团团围住。
“……徐工,老实说,你是不是打心眼里觉得,就算在这个高频世界里,我也拿你没办法,是吧?”
然后等这些绳子全都出现了之后,我走到徐工跟前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你大概以为,就算我不放你自由,就算会伤到你,但要彻底杀死你,也不可能,对不,”
“你说呢?小姑娘,”
听到这,徐工那张怪物似的脸挤出个笑,道:
“你自己也知道,这里是个能量世界,而我呢,跟你一样,现在都是能量的化身,……只要有能量我就能活,那哪来的‘死’这一个说法呢?”
“哦?……那看来,我现在必须得要跟你讲讲,我的那个故事了,”
“愿闻其详,”
“徐工,你听过封神演义里,商朝忠臣比干的‘七窍玲珑心’这个故事么?”
想必是听过的。
我想这种深入人心的传统段子,全中国没听过的人也不会有多少。
在封神演义里,相传比干从小聪明伶俐,勤奋好学,年仅20就当上了太师,辅佐当时的商朝皇帝帝乙,后来帝乙驾崩,比干又辅佐新皇帝,也就是帝乙的儿子商纣王帝辛,在为官期间,比干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直言不讳,是个敢于以死进谏的人。
不过正是因为比干这样的性格,也就造就了他后来的悲剧人生。纣王帝辛宠信妖狐妲己,终日酒池肉林,不思朝政,比干在一次宴会中,发现宴会中的仙子都是狐狸精变得,于是就协同他人一起到了狐狸精的老巢,一把火把那些狐狸精活活烧死在洞里,最后还拔下一件狐狸皮做袍子献给纣王,顿时惹的妲己记恨在心。
于是妲己就谎称自己重病,需要七窍玲珑心一片才能治愈,而这个世界上有这个心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比干,于是纣王就问比干要,比干顿时心凉,大骂纣王昏庸,一气之下破开胸膛,将心挖出扔下,随之离开皇宫。
说来也巧,本来姜子牙早就算出比干有此一劫,特意给了他一个神符保命,比干事先服下神符才能活着,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在离开皇宫的途中,遇到了一个卖空心菜的妇人,比干看了眼空心菜,就问那个妇人:菜没有心能活,那人要是没了心,还能活吗?
于是妇人说道,人要是没了心,就不能活。比干听完之后,大叫一声,就吐血而亡了。
……
……
“……徐工,你知道么,现在的你,就是那个没了心的比干,……你怎么会以为,无论你身上发生什么事,都还能在这个高能世界里活着呢??”
然后大概的把这个‘比干挖心’的故事讲了一遍之后,我故意的凑近徐工,用种高深莫测的语调冲他说道,想以此击破他的心理防线:
“要知道,你现在的这个身体,是你原本为人类的身体,和非人化的饿狼的残留躯体拼凑起来的,而你现在之所以还能在这个高能世界里活着,完全仰赖于饿狼的那部分躯体,”
“但你不妨再想想,假如饿狼的躯体突然消失了呢?……就像失去了心脏的比干一样,一旦你失去饿狼的残躯,非但不能留在这个高能世界里,而且你的意识也会马上重蹈白焰的覆撤,被电离个干干净净!”
说完又顿了顿:
“而我,现在就可以这么做,……除非你能把白焰的药交出来。”
“哼,……那敢情好,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
眼看着我跟徐工之间又进入了剑拔弩张的事态,随着我的手食指在半空中举起,指尖对准徐工身体的同时,捆住白水晶簇的那根巨大的蛇绳,以及它四面八方散开来的小绳也如同活物般摆动起来,……尤其是那些小绳,它们钻在白水晶簇的细缝里,然后绳子的顶端仿佛一张长满了好几圈利齿的口器,一下就狠咬住徐工人类和非人类的两边身体,将它们撕扯到自己的嘴里,仿佛一瞬间就能把一个大活人给生吞活剥了。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见状,于是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按捺着自己这颗追求暴虐的心,最后一次冲徐工问道:
“白焰的药,交出来,就让你活命,”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药!????”
却没想到只引来徐工一阵极度讽刺,又极度癫狂的讽刺声,……到了这个时候,这个中老年老学究男人,连维持唯一一点斯文的金丝边眼镜都掉到地上摔碎了,只见这时他的眼睛极度神经质的睁大,嘴巴也大张的疯狂大笑着,继续大声的叫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药,药!???小姑娘,年纪轻就是天真啊,真是好糊弄啊!!……药???什么药??根本没有药!!!根本没有药!!!”
“什、什么!?”
事情突然朝着让我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了起来,原本看白焰为了救我受了伤,想着徐工这里还有药能治一下,不管怎么说,威逼利诱总能行,现在倒好,居然成了根本没有药了,……于是想到这里,我赶紧问他:
“……你不是说有吗,怎么现在会!??”
“我要是说没有,以他事不关己的性格,这一路肯帮我到这里么,哈哈哈,做交易方面,他倒是实在人,”
“你——!”
“……所以我现在告诉你,根本没有药,根本没有药!!哈哈哈,以他现在的状态,最多3年,最多3年,白夜就会出来!这个没用的白焰早晚没救!……啊,对了,他为了救你还受了那么重的伤,这是你亲手把他深坑里又推了一把,哈哈哈!”
“!!”
徐工透露的信息一下子太多,害得我一瞬间整个人都懵了,……不过很快就回过神了,我这才明白,原来我跟白焰从最开始就被这个徐工给耍了,他不但没有药,还设下了这么恶毒的陷阱,活活害的白焰凭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这么一想,于是新仇旧恨一起袭上心头,这当口我把半举在空中的手一个挥舞——!
瞬间只见在白水晶簇里,仿佛有千万条蚂蟥长蛇一起爬过徐工的身体,随着一两秒让人毛骨悚然的低沉的丝丝声,被粗大蛇绳紧紧捆住的晶簇里,那徐工变异的身体早已经被啃噬的干干净净的,已经不复存在!
而更加让人感觉毛骨悚然的是,留在白水晶簇出处的徐工脖子上,还完好的留着他的脑袋,还是活着的,只是表情还定格在全身被吞噬前的那一秒,大张的嘴,满脸的惊慌和恐惧,……于是为了彻彻底底的干掉他,我准备模仿那个卖空心菜的妇人,打算走上前去跟他打个招呼。
……然而最最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还没等我走过去,徐工头颅上的眼球已经滴溜溜的自己转动了起来,……然后那眼珠子先是看看天,再是看看地,最后看看我和他自己,然后他那大张着的嘴巴也慢慢的合上了,接近着那头颅连同脖子原本是移动不了的,没想到的是,那头颅左右摆动了几下之后,却往上一个蹦跶,竟然从脖子下面伸出四五根人的手指起来!……于是那人的手指就跟蚂蚁爬树一样,代替了腿脚的运动,竟然就在我眼前巨大的白色水晶簇上直接动了起来!
我的天!
这也猎奇了吧!
徐工这老头子,怎么竟然都要变成这种东西了!
面对这种头颅+手指的组合,这当口看的我瞬间头皮发麻,但这居然还没算完,……只见这徐工的头颅怪物爬来爬去之后,居然渐渐的朝我这边的方向爬过来,一边爬,一边徐工的眼睛虽然早就已经翻了白眼,但是这时候他的嘴里居然还念念有词的,我仔细一听,说的是:
“实验实验实验实验实验实验……”
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下个瞬间,那头颅怪物以一种人类的眼睛无法看清的速度冲我直跳过来,然后一口狠狠咬在我的上手臂上,再用力一撕一扯,居然把我手臂上的肉给扯下了厚厚的一块!……然后当他咬到我的肉之后,又用力往前一个狂奔,就逃到半空中突然不见了。
于是我立刻感觉到一阵钻心似的痛,不过幸好现在是高能的世界,本来要喷出来的血,全都被空气中寒冷的风给凝固,伤口的地方也很快就开始修复,……而且最让我能够松了一口气的是,这个极度缠人的徐工终于退场了,这可以说是一件喜忧参半的事情。
病例二:精神分裂(159)
事情发生的极为突然, 就当徐工的头化作的怪物咬下我大手臂上的一块肉, 然后飞奔到空中, 进而化为白雾突然不见之后, 这原本黑白色的高能世界又继续的飘了一会儿白雪之后, 突然光线一暗, 直接从一个灰白色的虚拟场景, ‘唰’的从地底下冒出一线亮光,覆盖全部地面,扫至天空之上之后, 就变成了一个现实里的好像是夜晚一样的场景。
……咦??难道现在我从高能世界回到现实了么?
但问题是……,我想要回的是原来我跟白焰所在的那个深处有无数液晶屏幕的洞窟,可不是现在这个……这个不知道是哪的深山老林里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想到这, 我立刻惊讶无比的抬头四下里张望着, 却震惊的发现,目前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 好像是某片大山里头的一块难得平坦的空地上, ……这当口在晦暗的夜幕之下, 空地的四面全都围着无数山峦层层叠叠的阴影, 一轮皎洁的圆月闪烁着血色的光芒, 正挂在天空的最高处, 射出的红色光芒把我身上朱红衣的长袍照的血亮,也显得更为凶恶血腥。
民间有云:血月出,妖魔现。
这个荒郊野外的鬼地方, 看上去鬼气十足, 就算我是朱红衣,这当口后颈脖子上也不免激起一片毫毛,……于是心理更加有些焦躁起来,我开始小步的四处走动起来,想在这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隧道或者洞口之类的,能够让我回到白焰那里,……如果还不行,那至少能让我找到能够跟他沟通的东西,给他报个信,
……但遗憾的是,当我徒劳且漫无目的的在这片空地上绕着圈子走了大半个小时之后,却依然没看见任何物质的或者非物质的能够穿越的东西,比如隧道一类的,……倒是走着走着,往大山的深处走过去了点之后,却惊讶的发现,原来在这片空地的最里面,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
这当口从我站立的位置远眺过去,远处那片荒芜的村子隐隐的蒙着层晦暗的迷雾气息,远看过去只能大概看到个房屋的轮廓,……然后相反的是,整个村子的地上好像到处都插着艳红艳红的香油蜡烛,烧的正旺的火头冒出了几丈高,照的这烟雾缭绕的村子闪闪烁烁的,光线也格外的诡异。
而且这还不止,……最为怪异的一点是,直到现在,我四周围昏暗的视野被远处村庄的红油蜡烛全都照亮了之外,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现在在我的身边,环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只见四下里离我不远处的大树树枝上,全都三三两两的垂挂着大块大块的红布,有的地方就连地上也平摊着这样的红布。
而且更加让人细思极恐的是,这些大块的红布看似分布的很多,但是当我仔细看这些布料的顶端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原来这些布的顶端全都是连在一起的,而布料的终点就在————我的腰上。
……没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除了外面披着件朱红衣的红长袍之外,我的腰上也被捆上了一圈又粗又长的红绳,连接着这荒山野岭,村里山外的所有红布的源头。
“……”
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想把绳子割断,于是又掏出我那把小水果刀使劲的割起来,……但谁能料到,这当口这布料却硬的跟铁皮似的,割了半天连根毛都没割断,倒是把我累出一身汗来,于是在急促的喘了几大口气之后,我终于放弃了这个念头。
但是就这么被捆着,也就意味着没法子走的很远,……可我总不能一直呆在这个地方吧?……这么一想,心理又开始烦躁焦虑了起来,然后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我却感觉好像有谁在扯我的腰,……于是低头一看,却发现捆在腰上的某一根绳子,一直都在不停的拉扯着,好像是在叫我过去似的,于是出于好奇心,我定了定心神之后,就随着这根绳子的方向,往前走了过去。
走了大概几十米,来到了另外一片面积稍微小点的空地。
只见这块空地的一圈边沿地上,每隔几米也插着一个个烧的正旺的红油蜡烛,被这些火苗和烟雾包围着的,在空地中央摆放着的,却是一张看上去年代久远的破旧老式红木梳妆桌,……只见那梳妆桌的正中间镜子的部分,被一块大红色的布给遮盖着,桌子前面还有个矮矮的小凳子,也盖着块大红的帕子,看上去干净的能坐人。
然后这时当我看到这梳妆桌之后,就感到腰上的红绳好像又被拉扯了几下,于是再仔细的往前一看,这才发现,原来那梳妆桌上蒙住镜子的红布,长度一直能拖到地上,然后再一直延伸,这才跟我的腰带连接了起来,……不过现在问题又来了,继续它一直在不停地拉我,难道是叫我去看那面镜子吗??
唔唔唔……,这我得好好思考一下,万一这又是别人的设下的陷阱呢??
“……”
然后正当我这会儿还站在原地犹豫不决的时候,腰带上的红绳子却拉扯的一次比一次更快更用力了,有好几次简直都要把我给扯飞了,……于是最后我扯不过这绳子的劲儿,只得捂着疼痛的腰认输,然后朝那块小空地里走过去,几步就跨了过去。
……然后就在我跨过那圈红油蜡烛围起来的圈的那一瞬间——!
“啪。”
蒙在梳妆桌镜子上的红布应声而落。
……然后紧接着,一大蓬又长又乱的黑头发丝,慢慢的,慢慢的,从那红木梳妆台的镜子里面涌了出来……,再紧接着的是几根乌黑发青,瘦的皮包骨头的手指,从镜子里面悄悄伸了出来,按在了镜框边……
卧槽!
我的妈啊,这是想吓死我啊!
然后这时我才刚一步跨过那圈红油蜡烛,眼神一瞥就瞥到了这么一个鬼东西,说不慌张那是骗人的,……实际上,这当口我都吓得连站都站不住了,脑子里就想立马飞奔跑路,可无奈的是腰被绑住,实际上却是寸步难行。
……不行,何故,不能在这里被吓懵逼了,记住你现在是朱红衣,论实力不输这里任何一个东西,不管它是人还是鬼!不要怂,就是干!
于是就这样自我打气了之后,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当下不再逃跑,反而正对着这打算从镜子里爬出来的怪物就跑了过去,……然后这么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个玩意儿长得跟贞子差不多,都是头前面长长的头发,不过不一样的是,这个鬼东西显然在生前遭受过某种酷刑,导致它的嘴巴一直开裂到太阳穴上,
……然后再详细的是也没多看,因为就在我正面对着那东西之后,一只手指抬起,先是指着它,嘴里说了个‘定!’,于是那东西的动作一下子就僵住了,然后我这才拿起我的水果刀,先是把它往身上擦了几下,接着恶狠狠的冲那东西的脖子上狠砍下去!……然后随着‘啊啊啊——!’的一声凄厉的叫喊声,那个镜子里的鬼东西突然就化成了无数碎片散在空气里,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连接着我的腰和这红木梳妆镜的那根绳子也突然断了,让我一下放松了不少,……不光这样,这时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就从边上吹来了好大的一阵山风,把这梳妆台周围的红木蜡烛也全都吹灭了,只留下了这么孤零零一个的梳妆台,在血月的照射下泛起着冰冷的红光,
……这当口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许是一时间鬼怪迷了心窍,我突然就松懈了自己所有的警惕心,笔直的冲这梳妆台走过去,然后走到它那盖着红帕子的凳子前面,再一屁股坐下,……然后这时我再往那晶莹的玻璃镜子里看的时候,却没看到自己的脸。
我看到的是白焰。
这当口还在之前那个洞窟里面的白焰。
不过他看上去情况很不好,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这时候两只手抱着脑袋,蜷缩着身子半蹲着靠在岩壁上,一只手还有很严重的烧伤痕迹,感觉好像痛的厉害,
而且这还不止,因为白焰的伤太重,一时间夺走了我的注意力,让我没发现,原来那个洞窟里徐工设下的鬼打墙已经被破了,白焰也早就不在之前我们呆的那个地方,而是已经在了那个有无数液晶显示器的地方,……这个地方不光有很多显示器,而且里面似乎还有一个暗门,应该就是通过这个封门村地下地宫最深处——圆形洞窟的通道。
……可问题是,现在我们这些人,已经全都分散了开来,而且相互没法沟通,接下来又该怎么做呢?
病例二:精神分裂(160)
……
……
昏暗的深山老林里, 这当口我一个人穿着大红袍, 腰上系满了一根根的红绳, 正坐在空地上的小矮凳上, 心情紧张的盯着眼面前这块梳妆镜里头的画面看着。
与此同时, 八方吹拂而来的风中, 夹杂着火光和烟雾, 将我坐着的那块空地团团围住,又把我跟前那涂了上好清漆的红木雕花梳妆台给照了个锃亮,……于是乎, 化妆台中间原本就晶莹剔透的镜子,现在看上去更加闪耀的像是块浸润在水里的水晶,……只见里面的人物景象, 声音动作, 全都栩栩如生,仿佛能直接看到另外一个世界似的。
果然, 这面镜子能够直接反映出人内心想看的画面, 只见镜子里第一个出现的人, 就是我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白焰。
这当口画面里的他, 身处的地方早已经不是我高频化消失之前的那个地方了, 而是到了洞窟的底部, ……这个洞窟底部的面积看起来要比中部的甬道部分大不少,形状是一个长方形的密室,大概有十几二十个左右平方那么大, ……然后这个密室四周围的岩壁上面, 全都无序又密密麻麻的镶嵌着多的数不清的一个一个的液晶显示器,这些显示器里大部分都没亮,只有剩下的大概一二十台还在正常的工作着,……不过我粗略的看了下,在这些剩下的闪烁着的显示器荧光屏里面,已经包括了这整个封门村地上地下所有重要地点了。
也就是换句话说,不管是谁,只要在这个屋子里,就能随时随地掌握这整个封门村地区的全部人的全部动态了。
!
——对了!
……这么说来的话,如果这些荧光屏里面,也有监视王家村的摄像头的话,那只要我能想方设法出现在镜头里面,是不是就能被白焰看见,从而跟他联系上???……这是不是能作为我跟白焰联系上的最后的一个办法呢!??
然后,白焰既然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才来到这么一个信息宝地,以他的性格,不把这里利用个彻底,是绝对不会轻易离开的,我估计,他会利用这里得到的信报和情报,远程操纵这整个封门村的一举一动,……又或许……也会在找我?……所以他才很有可能,在这海量的信息图片里发现我??
谁知道呢。
但现在的问题是,我跟他之间最大的麻烦就是,就算我能看得见他,也没法跟他联系,更没法告诉他我在哪,也没法让他看见我,……基于这种断联的烦恼,于是我在一番思来想去之后,终于决定,暂时还是坐在原地观望比较好,……我想还是先看看白焰的行动,以及掌握小橘他们其他人的行动人,再做决定不迟,毕竟我现在有朱红衣的buff在身,不方便随便走动。
就这样,血月映照着朱红的梳妆台,我身体前倾盯着镜面,看着里面倒映出来的景象。
……
……
一开始白焰因为之前救我受了重伤,整个人都急促的喘着粗气,……只见这当口他一只手撑着墙壁,另一只手拎着他的那个登山包,慢吞吞,东倒西歪的走到了洞窟底部,那个有无数液晶显示器的房间里,……然后终于在到达了之后,他这才毫无预兆的一松气,手一下放开,紧接着背靠着岩壁,整个上半身慢慢的滑坐了下来,直到完全坐到了地上。
然后在坐下的途中,白焰还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碰到了肩膀后面的伤口,痛的他顿时半边身体一个哆嗦,脸色煞白的抱着胳膊僵了好一会儿……,不过这种激痛很快就被另外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所掩盖,……只见这当口在镜子里,白焰似乎突然开始剧烈的头痛起来,……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这会儿两只手神经质般的不停抓着头发,两个灰白剔透的瞳孔也猛然间收缩,颜色也变得更白了。
而且他突然开始剧烈的喘气,就像得了哮喘病那样,一边全身汗出如浆的猛烈冒汗,一边好像缺氧了似的疯狂的‘哈啊哈啊哈啊’的大声喘气,……估计白焰自己也发现自己犯病了,于是这当口他立刻强忍着缺氧的感觉,打开他那登山包,翻出一瓶药倒出一把就吞了下去,……本来他还掏出了一只针,想直接给自己来上一针,但这针还没来及下去,他却已经没办法动了。
然后紧接着,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我震惊的看着镜子里的画面,不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却极度惊讶的看到,白焰原先纯白晶莹的头发,却在顶端的部分,有一些慢慢的变成黑色的了。
然后变成黑色的同时,他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180°的大转弯,……从发色改变的那一刻起,这个叫做‘白焰’的人,气场就从一个有些好动闲不住的外向男人,变得好像月夜一般沉静,又像秋水一般从容的安静男子。
白夜——,这是他的名字,他向来是人如其名。
……
……
!!!
不过,白夜的出现,最震惊的恐怕不是他或者白焰本人,而是隔了很远的距离,坐在梳妆镜前窥视着的我。
真是万万没想到,在这样的光天化日之下,白夜居然也能出现,这顿时让我确信,果然之前在那个洞窟的高能世界里,白焰为了救我受了重伤,这才导致现在他无法控制自己的人格,从而提早让白夜的人格临时苏醒。
……也所以,哪怕他早已预防性的随身带了药,却还是没能及时阻止这个变化,不得不说,这里面徐工的从中捣乱也有很大的功劳。
不过这样问题就来了,……这个白夜现在在这里苏醒了,那他究竟想干什么呢——??
一想到这里,我立刻就把脑中的疑问暂时放在一边,更加仔细的往镜子里头望过去……
……
……
只见镜子画面里头的那个,洞窟底部的长方形密室里,这当口白焰依旧维持着他之前的动作,整个人就像突然凝固了似的,脸上的表情还维持着之前的烦躁不安,一只手也拿着针筒半蹲在地上,正要往自己的手臂上注射,
……然后就在这瞬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半空中仿佛突然响起水滴滴落的‘滴哒’的声音,又在空气中缓缓荡开一波一波的涟漪,……而随着这虚无的波浪划过,白焰的头发浸润在空气里,就仿佛被浅色的墨汁上色了似的,随着一阵轻微的漂浮,瞬间大部分头发都变成了浅黑色,只剩下一些头发的末梢和发尾,还能看得见剔透的银。
唰——
然后就在他头发颜色变化以后的下一秒,突然不知从哪吹来的风,一下就把虚空中那团肉眼看不见的墨染给吹没了,……然后就在大风‘呼——’的吹过之后,突然之间,一直闭着的,一直闭着的‘白焰’的眼睛,就这么毫无预兆的,从长久的睡眠中睁开了。
那是一对又黑又亮的眸子。
瞳孔妖异异常,仿佛只消看你一眼,就能读取你的心声。
……
……
镜子里头的‘白焰’突然睁开眼睛,足足把我给吓了一大跳,那瞬间不光让我背后寒毛直竖,更是差点从坐着的矮凳子下面摔下来,……想必这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白焰的另一个人格,也就是‘白夜’了,……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这个白夜居然是这样的人,给人的感觉怎么说呢,就是不光是神秘可以形容,而且是比白焰更加的难以捉摸。
……如果白焰的神秘是属于那种游走在社会边缘的特殊人群的神秘的话,那白夜的神秘就属于那种,游走于人类与非人类之间的神秘,就是跨越次元的神秘的程度。
……
然后这当口我再继续往镜子里看,只见这个白夜睁开眼睛了之后,先是看了看自己拿针的手,再看了看四周围的景象,再然后,他把手上拿着的针筒往地上一扔,这才重新站起来,把原本已经有些僵直的身体‘咔嚓咔嚓’的运动了开来,直到能够灵活行动为止,这才开始翻了翻白焰的包,然后又绕着这个长方形显示器房间四处看起来,
“……怪不得我一直回不来这个身体,原来用的是神经递质阻断剂,”
然后白夜翻看着白焰的包,一边自言自语道:
“还是最新型号的,看样子他路子倒挺广的,……哼,不过不管怎么说,反正最后钱和势都是我的,”
然后说着说着,又翻出白焰费了千辛万苦才拿到的那个青铜圆盘,白夜看了几眼之后,然后就说了声,“……这是个什么破玩意儿?”
说着就把这个圆盘放回了包里去。
“呼……”
还,还好放回去了。
老实说,看到这,我的心理总算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这个白夜,为什么表面上看,好像特别的帅气深沉,看上去好像十分的有内涵,但是实际上,怎么这么不靠谱啊!??感觉特别傻缺,简直有种天然的中二气息一样,这真让人难以形容。
……不过就在我这样想的同时,这个白夜的行动还在继续着。
只见这当口,他翻遍了白焰的登山包之后,继续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个长方形洞窟,四面墙上的那无数个液晶显示器上面的画面,一动不动的站着,……然后就当他这样大约站了有四五分钟之后,我从一开始专心致志的等待,又逐渐开始起了疑心,……难道是这个白夜的脑子又出了问题??
……但直到我更加睁大了眼睛,看清了他真正在做的事情之后,就再也不这么想了,……而且不光不这么想,甚至我因为恐惧,整个人从后脑勺到后脚脖子,全都起了一层厚厚的寒粒。
白夜,他并不光是在简单的凝视那些液晶显示屏。
而实际上,他在专心凝视某个显示屏的同时,就已经把他自己的一部分,投射进了这个显示屏所在的场景中,……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假如他这时看的刚好是我们之前走过的那个地下牢房的显示屏,那么当他眼睛看到显示屏画面的时候,真实的地下牢房里就会出现一个他的虚幻的能量分-身,……而在这个洞窟的显示屏画面上,则会同步出现一个他的画面,
于是有那么一瞬间,在这个洞窟四面的无数显示屏上,几乎每个显示屏上,全都显示着这白夜的身影,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拥有这种能力的白夜,就可以在一瞬间,到达这个村子的任意一个地方,也可以在一瞬间,知道这个封门村的地上地下的全部结构,活人死人,魑魅魍魉,妖魔鬼怪。
自然,他也可以见到,他想见的任何一个人。
比如我。
病例二:精神分裂(161)
腥红的血月之下。
这片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 四面八方都被望不到头的群山包围着, 只剩下我坐着的这片空地还亮着蜡烛, ……然后这当口, 我依然紧张的看着镜子里的白夜, 想看看他接下来究竟打算要干嘛, 却没想到就在我伸出手, 不知不觉间在触摸镜面的同时,在我的手指和冰似剔透的镜面之间,一道细微的涟漪突然卷着微小的青苔, 自虚无的半空中扩散开来,然后当它鼓动到最大之后,只听‘嘭!’的一声,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类似于什么机械闷声爆炸的声音。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声音!??
突如其来的一个巨大声响, 把毫无防备的我吓得一个激灵,直接就从红木做的圆形矮凳子上摔了下来,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但是这还没完, 在这爆炸一般的声音过去之后, 我却依然能清晰的听见, 似乎在不远的黑暗中, 有某个地方,正在不停的发出‘呲咔呲咔、呲咔呲咔’的声音。
于是这当口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两条腿还慌得直发软, 但强烈的好奇已经涌上了心头, ……于是这时我连站都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这么连滚带爬的,半弯着腰,慢慢的往那声音发生的地方走了过去。
……然后几步路走过去了以后,却诧异的发现,那发出诡异声音的地方,却是棵虽然长得很高大,却异常古怪的大树。
说起来,这树倒是真的高大,看上去起码有个四五层楼高,四五个人合抱那么粗,可见曾经活了不少年头,……不过现在它枝干上已经连一片绿叶也没有了,整根枝条也已经干枯发黄,显然早就已经死了个透彻,也因此,当这棵巨大无比的死树上面大块大块的挂着之前我在其他空地树上看见的红布之后,只听见又是‘呲咔’一声,我这才恍然大悟的发现,原来刚才这机械一般的声响,是从这些红布后面发出来的,怪不得刚才我从梳妆台那边一眼望过来,因为没有烛光映照,所以什么也没看到。
于是也没多想,这当口我掀起其中一块红布,就往大树树干里走进去,……然后果不其然的发现,这棵大树树枝上挂着的那些红布,底端的部分到最后也变成了根细小的红绳,一直拖到地上,再系在我的腰上,把我的腰捆的死死的,让我只能在离它一定距离远的地方活动,……再加上此时此刻,依然在不远处不停有‘呲咔呲咔’的诡异声音发出来,用膝盖想都知道,在这棵大树上,除了这些红布之外,肯定还有些其他什么幺蛾子。
于是我干脆又往后退出了几步远,绕着大树转起圈来。
只见这当口,鲜红的月光被连绵的流云渐渐遮蔽,卷着风雨气息的山风来回的呼啸,不知什么时候起,头顶上开始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里满是湿润的泥土气息,我一边小心着脚下烂泥地里的路滑,一边更用心的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那夹杂在雨声中的细小的‘呲咔呲咔、呲咔呲咔’的声音,……然后当我最终终于确定了方向以后,便赶忙猛的一扑!……连扑带跳的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扑了过去——!
——却发现那声音的来源,竟然也是一个摄像头。
就跟我跟白焰之前在那个牢房里发现的一模一样。
而且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个摄像头本来是镶嵌在这棵枯死的大树上的,而且还被一块很大的红布给遮挡住,所以从外面看,很难发现它,但问题是,从这个摄像头对准的角度来看,又恰好是对准刚才我坐的那个位置——也就是梳妆台的位置,来拍摄的,……也就是说,这里的山风很大,只要外面这块红布稍微吹开一点,这个摄像头,就能立刻拍摄到梳妆台那里的影像。
……这真是奇了怪了,究竟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才会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安装这样的一个装置来偷拍呢?
不过,对了,这样倒也好,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既然这里有了这个摄像头,那这个摄像头拍摄的画面,岂不是就会显示在那个装满了液晶显示器的长方形洞窟里!?……再换句话说,白夜现在刚好在那里看着那些显示器,自然也就会看到这个显示器画面,那是不是说明,他也会投射一个能量的分-身到这里来——!??也就是说,很快,我就会看见他的身影在这山野里浮现!??
……真的吗??
……会吗??
这么一想,心脏就有些紧张的收缩起来,又是期待,又是有些没由来的畏惧,不知道这个难以捉摸的白夜,接下去究竟还要打什么主意,……于是就这样,就在我的心脏七上八下了好一会儿之后,我最终决定还是放弃做这些无谓的猜测,还是先回到那个梳妆镜前,先去监视着镜子里的白夜本体比较好。
于是说走就走,可是刚一把身子挺直了,一只脚还没往前跨出去一步,一边的后肩膀上突然一下剧烈的痛,感觉好像是被什么冰冷又僵硬的东西给重重的踢了一脚, ……于是我立刻捂着被踢的后肩膀回头到处看着,却发现在扭曲的视线里,只有飘着细雨的空地,以及随风飘浮的大块红布,其他什么都没有……
因为什么都没发现,所以我只得重新回头,继续往梳妆台的方向走,……但在这时,空气里的氛围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风雨里一股让人寒毛倒竖的气息,从我的脚底直直流窜到头顶,我还没来得及再跨出另外一步,只感觉又是‘碰’的极为沉重的一下,我同一只手的上胳膊这里,又是被同一个冰冷僵直的东西,以比之前更加重的力气和速度,狠狠的击打了一下。
然后当我捋起朱红衣的长袍子,看里面的伤口的时候,竟然惊讶的发现,这伤口竟然在短短的几十秒时间内,已经发青发紫了,看上去充满着一股死者的腐败气息。
是尸毒。
……是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直在我的背后打我,让我的手和肩膀挨了两次打,而且其中一次,还让我中了尸毒。……这个鬼地方,这棵诡异的枯死老树,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加诡异的多得多,此地不宜久留,我得立刻离开这里。
可话虽如此,凡事当人醒悟到什么事的时候,往往都太迟了。
……当我一心想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却终于见到了那个一直在背后追打着我的‘鬼东西’。
哦不对,它不在我的背后。
而是在我的头顶上。
……那是一团,一团我形容不出来的,好像是青蓝色的类似肉球一样的东西,但是已经完全看不清人形了,只能偶尔从毛发的稀疏来判断头发和脑袋,腿,这类四肢的位置,……简单来说,这个鬼,非常像以前那种‘怪胎show’里的怪胎,也不知道活着的时候是天生这样,还是强行被人搞成这样的,
不过这个鬼东西趴在那里,见到我之后,冲我露了露它锋利又闪着寒光的牙齿,看样子像是准备要冲我扑过来,……我一看,也准备架起小水果刀应战,可是没想到右手中了尸毒,疼痛像闪电一般蔓延,才刚拿起就痛的几乎要拿不住,……然后就在那怪胎鬼怪叫一声扑过来的瞬间——!
它突然不见了。
……不,不对,……正确的说,是我,是我突然不见了。
只见这当口那怪胎鬼怪叫着过来,我摆好了架势,正准备应战的瞬间,眼前却莫名的一花,紧接着脚下一抬,下半身一轻,然后整个世界全都颠倒了过来,……于是我极度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往上看,却只看见了依然在飘落着细雨的天空,以及一个男人精致完美的面部轮廓。
……他公主抱着我,……而我被他公主抱在怀里了……
不过他一开始并没看着我,而是一直看着一边,也就是那个怪胎鬼那边,……然后把我带在梳妆台那边放下之后,白夜重新站直了身子,像在看什么很有趣的东西一样,微微斜着个头,傻愣愣的看着那个怪胎鬼,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等怪胎鬼再也按捺不住了,浑身打着哆嗦,朝他冲了上去之后,只见白夜只是微微打了个响指,那怪胎鬼就好像突然接触了高压电线一样,直接自动燃烧了起来。
“……真可怜,它其实很怕我,”
然后当那怪胎鬼的最后一点肉沫也被燃烧殆尽之后,白夜终于回过头来,朝坐在梳妆台前的我说道:
“你也是,小何,我们聊聊,不用怕我,……我有些有趣的事情要告诉你,关于你最关心的白焰的事,”
病例二:精神分裂(162)
“你……,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然后这时我半坐在圆矮的凳子上, 整个人一半趴在梳妆镜上, 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黑眼睛黑头发的男人, ……白夜, 他明明跟白焰有着相同的一张脸, 相同的一把嗓音, 但仅仅是神情和动作上细微的不同,就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甚至仿佛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似的。
相比之下, 白焰的表情要丰富的多。
白焰,他是那么有魅力,那么活色生香的一个男人, 总是微微眯着一双笑弯了的眼睛, 桃花似的大眼睛睁开来的时候,里面就好像荡着一汪剔透清澈的秋水似的, 冲谁一笑就是一个扑闪, 闪的别人凭空就乱了心思, 不由自主的随着他的笑‘扑通、扑通’直晃荡,
他总是在笑, 有事没事的时候, 线条优美的薄唇上,两个嘴角弯弯翘翘的就笑了起来。
以前我觉得白焰总是笑,是因为他很牛逼很厉害, 不管干什么事都胸有成竹的样子, 就像玛丽苏小说里的万能无敌男主一样,所以他才总是那么一副狂拽酷炫的样子,……但是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过来,白焰他之所以总是不知不觉的保持着这种样子,并不是他故意耍帅,而是长久以来,为了谋生活,以及达到他个人的一些目的,他一直过得是像类似这次封门村之行的,极具危险性的,又充满了尔虞我诈,相互猜忌的生活,……也因此,为了最好的掩饰自己,迷惑他人,所以白焰就给自己戴上了一张面具。
一张总是眯着眼睛微笑着的面具。
看上去无比妖娆,无比暧昧,无比亲切,甚至当熟悉了之后,他还会冲你一会儿撒娇,一会儿又傲娇,让你完全搞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只能完全被他的话牵着鼻子走,被他那副华丽诱人的好皮囊给彻底迷惑,成为被他言语诱骗的信徒,动作操纵的傀儡。
……但凡事终究还是有点例外的。
直到后来,再后来,跟他的接触再深入一些之后,我这才终于能够侥幸的目睹几次白焰面具底下的真面目,却惊讶的发现,他居然是那样坚忍的一个男人,——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凡事都要做到得手为止。
任何事情,一但他决定去做了,除非中途死了残了,否则绝不会半途而废,更不会因为什么感情问题而动摇他自己的信念,……而且白焰,他是一个对自我感情相当压抑的一个人,这也跟他自己的特殊情况也有关系,他的体质导致了,他很难真的去敞开心胸接受任何一个人。
总之,他就是这么一个想爱爱不起,想活又活不好,表面装成个万人迷,背后却只能和血吞牙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你还觉得他很狂拽酷炫吗??还觉得他很值得迷恋吗??
如果现在你问我,也许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了……,
但我只知道,只要我一面对他,一见到他那双带笑的眼睛,一和他打趣逗笑的聊天说话,打心底里就会涌出无限的娇宠和怜爱,即使我心知肚明他是那样的一个男人,也许无法完全的回报我对他的爱,却依然决定对他这样好下去,……我想人类的所谓‘爱的本能’,大概就是这样的吧,老实说,我对于白焰,从头到尾都没抱过太大的希望,却只是由着自己本能的冲动驱使,去做一些连自己都搞不懂的事情,……更改世界线也好,……拥抱也好,接-吻也好……,做这些的时候,大脑都没有思考太多,纯粹的感性控制了身体,制造了冲动却愉悦的后果。
……对这一切,白焰又是怎么想的呢?
我不知道……
不过现在再问这个问题,也已经有些晚了,……这当口我坐在那红木做的圆矮凳子上,半趴在红木雕花的老式梳妆镜台前,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黑头发黑眼睛的白夜。
……
……
这当口在血红月光的映照之下,在这荒郊野外的空地上,高高的荒草随着山风一波一波的摇晃,白夜那高帮的登山靴踩在左右摇晃的荒草里,朝我走了几步后又停下,然后他那轻柔的黑发也在风里漂浮着,一会儿盖住了他上半张脸,又很快被风吹开,……然后只见他平静着一张我熟的脸,斜着头,一动不动的看了我好一会儿,看得我都心里发毛了,于是一口气在嘴里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
“你……,你看啥呢你?”
“啊,是啊,”
然后他语气一点也没有起伏的答道:
“在看你的衣服呢,”
“……我的衣服?”
“是啊,衣服,……你穿在外面的衣服为什么这么红?腰上为什么绑着这么多红绳子?……看起来不像是在荒郊野外迷路的,倒像是十八线村里跳大神的,”
“这……”
说的我一时语塞,有点惊讶于他的话,
“你知道我是谁,却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啊,一半一半吧,……你知道,我的记忆并不完整,”
“……这是怎么回事……”
“我就简单的给你说明一下,小何,”
然后嘴里这么说着,这当口白夜就朝我走了过来,隔着梳妆台的镜子站直,然后微微冲我低下头,
“我和他,……我和白焰,分别是两个人格,”
“两个人格,其实你可以理解成,一个人的脑子里面,出现了两个互不兼容的记忆主体,……都说一个人的人格,约等于这个人的记忆,而白焰的出现,恰好是因为我在14岁的时候,主动将自己的大部分记忆进行了隔离和遗忘,从而人工‘制造’出来的另一个我自己。”
“记忆……,还能主动进行隔离?”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不解的问道。
“方法当然是有的,只是过程比较麻烦,目前为止还只能用特定的仪器操作,”
然后说着,白夜继续道:
“人类通过大脑的神经元细胞来进行记忆的存储,可以这么说,一个人的人格,就藏在这特定的一百多亿个神经元细胞里面,……而所谓‘隐藏’或者‘切断’人格,意思就是指,利用某种特殊的物理或化学手段,阻断这些神经元细胞中的化学递质传递,那么自然,里面的信息无法提取,记忆也就无法表现出来,……10年前,我还住在春山精神病院的地下病房里,就利用过那里的地下秘密研究所里的仪器,给自己做了一个半麻的电休克手术。”
“……春、春山精神病院……!?”
“对,”
说到这,白夜点了点头,
“现在回想起那个手术,还是觉得连脑浆里面都痛的厉害,……当时为了在手术过程中保持意识清醒,麻药只打了一半,所以在中途的时候,我能清晰的感觉到电流流过大脑皮层每一寸皱褶时的那种被撕裂一样的激痛,整个人也抽搐了起来,……啊,真是痛啊,……,不过在做完以后的刹那间,我的大脑中立刻就变得一片空白,从此就失去了对过去的记忆,也就把‘白夜’,也就是我这个人格彻底封印了起来。”
“啊……,那既然这十年来,你的人格已经被封印了,那又怎么会认识我的呢?”
“答案很简单,虽然我封印了自己,但却没有做绝,而是留下了一个后门程序,”
“……后门程序?”
“对,一个后门,……简单来说,是一个特别的,经过强化的脑回路,一个神经突触连接,”
“……那是什么?”
“白羽烨,是我户口本上的名字,”
然后这时,白夜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突兀的从他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看上去有点皱皱巴巴的名片,边递给我,边介绍道:
“不知道白焰有没有给你说过,他名下的资产,有一大半,是在这个白羽烨的名字底下的,尤其是海外资产,”
“这倒没听说过……,”
“在我自我封印人格之前,已经对名下的资产做好了安排,……这些资产大部分都是原来春山病院病患的,因为种种原因跟我做了交易,交易结束后就把资产赠与给我,诸如此类,……总之,10年前,这个名字的海外账户名下已经有了巨额资产和股份,这十年来不断的利滚利,想必只会越来越多。”
“当然,我也早就预料到,封印人格以后,肯定会出现其他的人格占据我的身体,……所以为了牵制对方,我一方面把自己的账户改了名字,逼迫对方也使用这个更改后的名字,然后另一方面,我也对自己进行了催眠,”
“催眠?”
“对,催眠,……,正确的说,是一种神经突触的惯性链接,也就是说,即使我被封印了,即使占据这身体的人是白焰,但只要对方一看到,一想起,‘白羽烨’这个名字,神经突触就会自动的连接到存储着我的记忆的神经元里,换句话说,我也就会短暂的醒来一会儿。”
“……所以说,你才会知道我是谁?”
“对,从我被封印起,我对这个世界的记忆,大概一半一半。”
病例二:精神分裂(163)
原来如此。
听白夜这么一说, 我这才终于明白, 为什么长久以来一直沉睡着的他, 才刚苏醒, 就已经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男人的样子, ……按理说, 当时他14岁的时候就已经隔离了记忆, 如果中途没有时不时的醒来,及时调整自己对时间和周围社会发展的认知的话,那么现在在我面前的, 应该是个有着24岁身体,14岁神智的少年白夜才对,
……看来对于如今发生的事情, 他在10年前就早有预料, 同时还布下了牵制的后手,使得自己的人格即使陷入了长期休眠, 也依然能像个精确的钟表似的, 定期醒来对时间线进行校准, ……而这也从另一方面解释了, 为什么曾经在春山病院短暂工作过的徐工会说, 这么多年来, 白焰会这么着急的到处寻医问药,想方设法阻止白夜的苏醒,——想必白焰自己可能也已经发现了白夜设下的这个隐藏在神经突触里的陷阱, 所以才急急忙忙的四处奔波, 来寻求一个解脱的办法。
“小何,你知道么,”
然后这当口我正自己琢磨着,突然听白夜在我头顶上说道,
“当初我在封印自己人格的时候,设下的这个‘白羽烨’的神经突触回路,它不单单是个普通的脑回路那么简单,而是一个能够不断正向反馈,不断自我增强的脑回路,”
“……自我增强?”
“对,自增强,……简单来说,就是时间过得越久,这个神经回路越牢固,说得通俗一点,就是这方面的认知就越偏执。”
“……啊?”
“也许这么说你听不懂,换种说法你就懂了。”
然后这当口白夜又顿了顿,继续道:
“……所谓的正反馈,意思就是指,白焰每次一看到‘白羽烨’这个名字之后,就会联想到我,然后就会感到很不爽,很抑郁,同时引发脑回路连接,……还有,因为心理突然变化,他还会同时引发一些躯体变化,比如头晕头疼之类的,……往往晕一会儿之后,我就会醒过来一会儿,大概醒个半天几个小时的,然后就会又睡过去,然后他醒来,……当然,他醒来以后,也不会有这段时间的记忆。”
“不过因为这种自身被控制的体验实在太差,所以白焰一直以来都想方设法的到处跑,试图利用最新的科学成果来阻止我的苏醒,……不过你知道的,小何,在这个社会上你想要路子混的开,头一件事,就是得有钱铺路。”
“白焰虽然也有能力自己赚钱,但是相比我醒来的速度,赚钱的速度还是太慢了,赶不上花钱的速度,所以很自然的,他就想到了他那个巨额的海外账户——‘白羽烨’,……你说这讽刺不?……他四处搞钱弄药,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一看见‘白羽烨’这三个字就神经衰弱变成我,结果却最终变成了,不得不天天去看这个账户的名字,反而搞得不断加强‘白羽烨=白夜’这个催眠暗示的结果,……也因此,”
“也因此?”
“……也因此,按照目前这个速度来看,即使我什么都不做,再过两三年的时间,也会代替白焰,完全的苏醒过来。”
“……什么!??”
本来我还没什么感觉,浑浑噩噩的听着白夜讲述着有关他和白焰的这一切,但当他讲到这句的时候,我却顿时像是被人用盆冷水从头到脚淋了一遍似的,瞬间睁大眼睛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白夜,
“……你说什么!?……再过两三年,你就会彻底苏醒!??”
“是的,”
白夜眼睛朝下冲我看着,又点了点头,
“他没告诉你么?”
“……”
是没告诉过我,……但直到这时,我这才回想起来,为什么之前在白焰和徐工的种种互动之中,徐工总是会以一种半是诱导,半是威胁的语气去跟白焰说话,用自己有最新研发的药物,来说服他来帮助自己继续深入这个封门村地宫,而白焰也总是在最后关头同意,……现在想来,恐怕徐工也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所以之前在那个高能世界里,才会那么跟我说,其实根本没有能够完全治愈白焰的药物,不出三年,白夜就一定会替代那个没用的白焰。
……现在想来,难道徐工作为曾经的春山病院的医生,也早就知道白夜设下后手的这个情况了??
还有一点。
……如果两三年之后,真的就像白夜说的那样,他完全醒来,把白焰的人格给彻底替代掉了,那问题又来了,那白焰的人格又会去哪??……难道真的就这么突然的消失了,没了?……还是……??
“小何,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和白焰的性格相差的这么大?”
“为什么……”
然后这当口,正当我低着个头,只顾着自己一颗心‘砰砰’直跳的时候,突然又听白夜在我头顶开口说道,……于是又一次反射性的抬头看他,这当口白夜脸上还是原来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黑色的头发在山风中轻柔的聚集又散开,然后他顿了顿,这才又冲我开口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得从人类大脑的发育模式说起。”
“大家都知道,大脑主要由树突状的神经元,以及连接神经元与神经元之间的神经突触组成,而人类的所谓‘意识’,或者‘性格’,‘记忆’,则就包裹在神经递质里面,经由突触之间的电位差或者化学反应,在不同神经元之间传递,”
“在人的一生当中,神经突触会经历两次主要的爆发性增长以及修剪,所谓的修剪就是,由于在爆发性增长的时候,神经突触会在疯长的同时,相互疯狂乱搭乱连,乱成一团麻,这时就需要去将它修剪,……如果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的话,就好比春天来了,园丁去给花园里疯长的树木修剪成型一样, ……而在这个阶段,由于人的神经突触疯狂且毫无章法的乱增长,乱连接,所以人随便学什么都很容易学会,同时在这个修剪期里学会的东西,也会深深的刻进这个人的脑子里面。”
“而这两次主要的爆发增长及修剪期,第一次大概是在三个月左右,人的神经突触到达巅峰,接着在接下来的一年内死掉1/3,剩下的部分快速连接,到三岁左右剩下一半基本定型,……而另一次,则到了青春期,男性一般在14-15岁,又一次爆发出很多新的神经突触,这个时间段如果再次接受新鲜事物,那么不但很容易就能学会,并且给人留下的印象也会是刻骨铭心的。”
“呃……”
说起来,本来我还挺好奇的,想听听白夜是怎么评价他自己和白焰的性格的,却没料到他突然说起了那么学术的话,啥神经突触的,虽然我大学是学生物工程的,却也听得有点勉勉强强的,……然后听到后来,听到他说完停了下来,于是我仔细的又把他的话重新想了想,突然之间好像明白过来了什么:
“等等!,……对了,白夜,……既然你说,神经突触有两次修剪,其中第二次是在青春期,……再结合你封印人格,同时白焰的出现也在这个时期,难道说,……白焰这个人格之所以会出现,恰恰是因为他占据了新长出来的神经突触!??”
“bingo,你猜的很对,”
于是这时白夜点头道,
“小何,你把握了问题的关键,……刚才之所以给你讲了那么多铺垫,最主要的就是现在要给你说的几点,”
“……是哪些?”
“首先,白焰是我在清除了自己记忆之后才出来的,……那个时候我才14岁出头点,身体还没开始正式发育,然后清除之后,就开始抽条长身子,也顺便长脑子了,……这个时候白焰的人格也占据了我的身体,但这时他使用的神经突触,大部分是青春期突触大爆发中长出来的新突触,而封印着我的记忆和人格的突触,则依然在大脑的深处沉睡着。”
“换句话,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在我的大脑里,有一部分的神经元是属于白焰的,有一部分是属于我的,目前我们这两者是互不干涉的关系,当然了,也互不兼容,”
“……是么,”
“对,……而且白焰的性格跟我差的这么多,我强烈的怀疑,就是因为他经历过青春期,而我没有,所以我要比他稳重的多,”
“蛤!?”
毫无预料的听白夜这么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的话,突然就有点想笑的感觉,……怎么说呢,感觉就像个没有感情的人,却非得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来似的,
……笑了几下却没笑出来,却听白夜音调没什么起伏的继续说道,
“对了,……也许你可能会好奇,如果两三年以后,我真的重新代替白焰醒过来了,那么他会到哪里去,对不?”
“对,”
于是我赶忙应道,
“……其实也没到哪里,只不过就像现在的我一样,被封印到大脑的深处去而已,……暂时是这样……”
病例二:精神分裂(164)
“……”
呼——
呼——
白夜说完之后, 又略微的沉默了一会儿, 一时之间, 我们俩谁都没有再出声, ……于是在这么一个一望无边的荒野上, 山风的呼啸声又一次笼罩住了整片大地, 差不多有小腿肚子那么高的茅草被这狂乱的大风吹动着, ‘簌簌簌’的拼命左右摇晃,来来回回的蹭着我身上那垂到了脚边的朱红色的长袍。
风吹的越来越大,再抬起头看时, 只见一望无际的天空之上,黑沉沉的乌云正层层叠叠的快速的涌动着,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 ……看来, 过阵子就要下雨了,……然后这时我再朝白夜看去, 这当口的他, 一头半长不短的黑发泛着幽光, 也随着山风剧烈的漂浮着, 把他耳朵上挂着的那些叮当乱响的银耳环给一会儿遮住, 一会儿又露出来,
“……对了,”
然后这时我终于想起来该说些什么有用的话题,于是又一次冲他开口道:
“说起来, 有个问题, 我正好想问你,”
“哦,什么问题?”
“刚才你还没来我这里的时候,我透过镜子看到你在那个全都是液晶显示器的长方形洞窟里,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在你站着的时候,那里所有的显示器屏幕上全都有你的全息投影在里面,……那是不是说,就好比此时此刻你在我这儿一样,当时的你投-射到了所有的液晶显示屏上,换句话说,也就是投-射到了所有显示器连接的摄像头所在的这个封门村的实际地区里头,……那么也就是说,”
“说什么?”
“……就是说,现在的你,至少也应该掌握了这个封门村地上地下的大部分地形图了吧!?”
“这倒是,”
然后听我说起这个,这当口白夜冲我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又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那,那个!”
听他这么一说,于是我赶忙又问道:
“白夜!……既然你刚才已经知道了这个封门村地上地下的绝大部分地形图,那能不能告诉我,现在从这个空地出发,应该怎么走,才能从这个封门村的地域范围内走出去??,……还有,如果真的走不出去的话,那么我又该怎么走,才能从这里走到你所在的那个显示器洞窟里去??”
“这是一个好问题,”
然后等我问完之后,抬头望向前方,这当口在眼前乌云密布的视野当中,白夜柔软的黑发肆意的在空中漂浮着,……然后他那双星子一般明亮的眼睛先是盯着我看了几眼,接着又道:
“……你知道么小何,其实你现在,早就已经不在封门村的地域范围之内了,”
“什么!?已经不在封门村了!?”
这突如其来的话令我大吃一惊,于是一双眼睛不受控制的瞪大了看他,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我现在已经不在封门村了,那么这里又是哪里??”
“正确的说来,你现在已经走出了太行山的山体内部,这里是半山腰,你可以理解成是封门村山下,接近半山腰附近的一个小平原地带。”
“是么……”
“对,”
白夜点了点头,
“啊,对了……!,”
然后话说到这里,这当口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开口问他:
“……那既然现在我已经不在封门村了,地上地下都不在了,按理说也就应该算是脱离了封门村的磁场结界才对啊!?,……那为什么现在,我还是会穿着这身血红色的鬼衣服??……而且刚才你来的时候也看见了,这地方邪乎的很,还有鬼一样的东西,……这么说起来,难道这个太行山上,不只是在封门村里有特殊的电磁场!??”
“看见那边那个村子没有,”
然后听完我这番问话之后,白夜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只是微微的侧头朝我看了一眼,然后冲着不远处举起了他自己的一条胳膊,
“……就在那里,……那地方也有个村子,大小规模比封门村还要再更大一点,……你现在之所以还是会保持这个红衣服的样子,就是因为这个村子的缘故。”
“!……这……”
白夜说完之后,我本能的抬起头,视线沿着他手臂的方向看过去,……这当口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之前我看到的那个充满了迷雾,而且到处都熊熊燃烧着红油蜡烛的那个看上去死气沉沉的村子,……之前看到的时候我心里还一直在琢磨,心想如果这里不是封门村的话,那又是哪里呢??……现在再听白夜这么一说,有那么一瞬间,我只觉得脑袋里突然‘叮’的一声响,然后突然就悟了。
其实答案很简单,这个村子如果不是封门村的话,那它最大的可能就是——‘王家村’,也就是那些封门村蛇人弃村之后的居所,……如果这个假设是真的话,那么这个王家村里也覆盖着跟封门村类似的磁场结界,也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而且还有一点。
……说起这个王家村,现在回忆起来,最初我们知道这个村子的信息,是从诡异死去的女大学生乐乐的肚子里挖出来的,那本吴慧芳的日记本里记载的,……那本日记上写了她和封门村的村长后代王奕相识的过程,以及她亲眼目睹的一次囚水仪式的过程,……在那次仪式上,主持仪式的王奕的姐姐王樱,作为开启朱红衣连锁反应的第一个牺牲品,自己亲手抹了自己的脖子而死去,……但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很多人,包括之前那个惨死的剧组成员,米雪和祁泽恺,甚至包括我,都见过一个身穿着血红长袍,头发长的遮住脸的女人出现。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至今依然是个迷,不过至少我能肯定,那肯定不会是我。
……那么既然这样,那又会是谁呢??
另外,到现在为止我也还一直都记得,当时白焰把吴慧芳的日记从乐乐尸体里挖出来的时候,那个时候,那本日记已经只剩下了半本,后面最要紧的半本被人刻意的撕去,不知所踪,……而在后来,我和白焰,我们一行人走到封门村的地宫深处时,发现了上一批剧组里的女二号米雪的日记本,……在那本日记里,米雪也提到了吴慧芳的日记。
记得当时她正被秦峰陷害,关押在地上的一个破屋子里,然后剧组的其他人都被秦峰忽悠着去了地宫,只有米雪一个人逃了出来,……后来她在封门村广场上的一棵大树底下也找到了一条通往地宫的小路,于是大着胆子就走了下去,……就这么在漆黑的地底稀里糊涂的一顿瞎找以后,米雪歪打正着的来到了封门村最底下的圆形洞窟里,然后在那里,她意外的发现了吴慧芳日记里被撕下的剩下的十一张纸。
也就是在这个纸上,吴慧芳详细的写了如何走出这个封门村的方法。
……但讽刺的是,米雪的日记写到这里又没了,有关这个吴慧芳日记的线索到了这里又一次的中断,所以导致我们只能粗略的根据已有的线索去推断,既然没法子从封门村原路返回,那么就只能从王家村借道里下山了,……既然过去吴慧芳和王樱王奕姐弟,能一次又一次的带人从这里进入封门村,那么自然,我们也可以从这条路线走出太行山才对。
这个就是大的思考决策方向,一直都是这样没错,……只是在这个大前提的基础上,我们始终还是有很多不明白,不确定的东西,……比如这个王家村里究竟有些什么,那些消失的半蛇人们,它们究竟在哪里??……还有,既然现在这个王家村里也覆盖着如此强烈的电磁波结界,那又意味着,它里面难道有什么诡异的事情正在发生!??
这些都是现在我迫切想要知道的。
……
……
“!”
呼——
呼——
就在我低头琢磨的这当口,山风依旧猛烈的刮着,……头顶上的乌云聚集的越发浓重,在一望无际的一片低空中不停的来回涌动翻滚,甚至在那些颜色最浓重的中心地带,还能隐隐的看见偶然间一闪而过的一道道流窜的闪电。
紊乱的气息逐渐在空气中聚集,狂风卷着飞起的草根和树叶,不断的击打在我的身上,发出细微却琐碎的‘噼里啪啦’的声响,……这当口再抬头四顾,在倾斜又不断摇摆的视线中,我看见站在梳妆台镜子后面的白夜也时不时的抬起手,拨开额头前面被风吹散的刘海。
然后突然之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睛出现了幻觉,我总觉得白夜的身体看上去似乎比刚刚颜色淡了点,身形也单薄了些,甚至在某几个瞬间,当我的眼睛无意识的瞥向白夜的那一刹那,我居然都可以透过他的身体,直接看到另一边的茅草和乱石。
……这是怎么回事!??
白夜,他的身体怎么看上去好像在逐渐的变得透明!?
“……啊,那个!”
不过幸好,当我一边心惊着,一边再一次的眨眼之后,却发现一切似乎都是我的错觉,……白夜的身体还是跟之前一样正常,于是这时我果断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连忙继续冲白夜开口问道:
“白夜,我还有个要紧的问题要问你!……之前你在那个全都是显示屏的房间里,有没有看见过有关于,前面的那个王家村里的信息??现在我很迫切的想知道,如果等下我去那个王家村的话,路要怎么走??……还有,那村子里现在还有活人吗?有没有什么……什么必须要注意的地方呢??”
“你猜对了,我看见过,”
然后这当口白夜也继续回答道,
“……那个村子比封门村大,所以路也稍微要复杂点,不过主干道也就一条路,从村口一直通到村底的大空地那儿,……然后那块空地背靠着的就是太行山的一道山崖,山崖下方有个巨大的空洞,洞口被无数条血红色的麻绳给封住,看样子,短时间之内应该没有人进出过,”
“!”
听完白夜的话之后,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我在脑内快速的回忆了一下吴慧芳日记里的内容,果然里面记载的王家村大体结构,跟白夜看见的一致,……既然如此,那么换句话说,实际上按原本的路线,我们应该是从封门村→封门村地宫→王家村被红绳封印的大洞→王家村入口→太行山,这个节奏来走得,……只是由于之前徐工设下的那一个高能世界的圈套,让我开了个超级外挂,直接穿墙走出了地宫,从而来到了眼下这个,离王家村不远处的空地上。
说的再直白点,目前要走出这片太行山的诡异区域,我跟白焰,小橘他们的路线已经全都不一样了,他们的路线是青铜密室→王家村被红绳封印的大洞→王家村入口→太行山,而我的路线是王家村后山入口→王家村被红绳封印的大洞→王家村入口→太行山。
这么一看就明白了,如果我想要跟他们汇合,那么就必须去那个王家村里,然后一路直走,直接走到村子底部的那个大广场空地上,再在那个被红绳封印的大洞门口等。
“……啊,那还有!”
然后当我电光火石的飞快把接下来要走的路线全都规划好了之后,这当口又冲白夜抬起头问道,
“之后该怎么走,现在我已经大概清楚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
“白夜,之前你看的时候,有没有在那个王家村里,看见过什么活的东西??比如什么怪物,什么妖怪之类的??”
“看见过,”
“什么!??”
“……看见过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手里拿着把滴血的刀,不停的在那个村子里走来走去。”
病例二:精神分裂(165)
!
怎么又是红衣服的女人!?
这红衣服的女人, 说的不就是朱红衣, 不就是我吗??为什么白夜会在王家村又看见一个??……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 那他看见的那个又是谁呢??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 前面的这个王家村里, 肯定不会是光秃秃一个什么也没有的村子, 但里面具体有什么, 又不好说了,……总之现在,我唯一能肯定的一件事就是:——等下去了村里之后, 什么都先别管,闷头一路直接往村底去就对了,……我这次的行动目标地点是王家村后山空地的那个被红绳封印的大洞, 千万不要忘记了。
“……啊, 白夜——”
然后这时我正暗自琢磨着心事,等事情想的差不多之后, 正准备继续跟白夜聊几句, 看能不能套他的话, 问问有关白焰人格的事的时候, ……然后这时等我一抬头, 却突然又发现, 白夜的身体竟然又开始缓缓的变得透明了起来。
眼下正是四月份的清明假期,虽说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但是大山里实际的温度却依然只有二十多度, ……冰冰凉的空气, 再加上现在正是山雨欲来的时候,狂风持续的在这片空地上呼啸着,推动着头顶上那一团团乌黑的云,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更加不安的涌动着。
紊乱的气息继续在空气中不断震荡,这当口也不知是怎么的,我的心理也好像这山风一样,莫名的混乱不安起来,……于是条件反射的抬起头,在昏暗的天光里,一只手拨开被风吹乱了的刘海,视线倾斜着看向白夜,这当口出乎意料的,却再一次看到了一个逐渐变得透明的他——
叮铃。
叮铃叮铃。
这当口我抬头望向白夜,却看见无数的,无数的亮白色光点伴随着一阵若有似无的‘叮铃叮铃’声,缓缓的从他的身体里飘散而出,再被昏暗天幕下的大风一吹,瞬间就四下里飘散,消失的无影无踪,……白夜身上这样的光点飘散持续了好一会儿时间,看的我眼睛眨了又眨,却依然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而且随着光点飘散的越来越多,这当口白夜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透明,到最后透明的我都快看不清他的五官了,但他自己好像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于是最后我忍不住出声冲他喊道:
“——白夜!你的身体在发光,……你怎么变透明了!??”
“……嗯?是么?”
然后听到我的喊声之后,这时候白夜似乎才反应过来,……然后只见站在梳妆镜后面的他,先是举起两只手看了看,接着大概是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了,于是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才用一种很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原来如此,……刚才在我出来之前,他吃了阻断神经递质的药物,只不过那药是有缓释效果的,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挥完全药效,……咳,咳咳,……他之前故意先不打针,而是先吃药,难道就是为了——”
“……啊??什么?……白夜,你在说什么!??”
然后这当口,眼看着大团大团耀眼的光芒依然持续的从白夜的身体里面飞离而去,他的身形已经变得更加透明了,很快就只剩下模模糊糊的一道白茫茫的影子在我面前,……与此同时,随着天空中‘噼!’的一道惊雷声响起,我突然感到头顶上湿润的一凉,好像有几滴水落在了身上,然后紧接着有越来越多,越来越大颗的雨水落下,然后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啊,原来是下雨了。
哗啦哗啦哗啦,天空撕裂了一道口子,然后大雨突然倾泻。
春日夜晚的这场突然而至的大雨,一下把我淋得个半身湿透,也把白夜的影子晕染的更加模糊,……淅淅沥沥的雨水在半空中划出无数条闪烁的光线,在淋湿我的同时,也把白夜的身体给细细密密的包围起来,……但当我仔细看时,却发现那些雨水并没有落到白夜身上,而是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落到了他脚底踩着的茅草上面。
……他好像快要消失了,……就仿佛是刹那间的泡沫一般,大风一吹,就会消散,……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咳,咳咳……!”
然后这时我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刚想再开口问他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白夜呼吸急促的剧烈咳嗽声,……于是我立刻再把视线转向他,只见这时,白夜的身影已经只剩下一抹淡的不能再淡的白光了,……然后他站在银丝纷飞的大雨中,微微弯着腰,一只手捂着嘴,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在拼命的咳嗽,而且边咳嗽,他的头发颜色也再次开始改变,……乌黑的头发又开始悄然的褪色,露出银白剔透的底色,就仿佛被他暂时压制的那个人又回来了一样,
“!”
这是怎么了,……难道白夜他的人格又要再一次转换了吗??……这当口在瓢泼的大雨之中,我有些束手无策的看着面前的白夜,头发的颜色又开始变淡了,就不由得想起了他刚才无意之中说的那句话——
——‘他吃了阻断神经递质的药物,只不过那药是有缓释效果的,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挥完全药效,’……这话里的那个‘他’难道指的是白焰!??
……对了,肯定是这样,……其实最一开始我还怀疑过,为什么当时白焰在明知自己的人格快要转换的那个关键时刻,没有先给自己打上一针起效最快的针剂,反而先去吃了一把药片,……一般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肌肉注射的针剂效果,要比肠胃吸收的药片快很多,这点白焰不可能不清楚,但他还是选择了先吃药,……难道说,他还有什么别的用意在里面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看现在这样子,也许白焰的人格马上就要回来了。
……
……
然后就这样,差不多过了五六分钟的时间,头顶上的大雨依然在倾盆而下着,……这当口我整个人里里外外都已经被淋了个透彻了,满头杂草一样的长发,还有身上套着的那件血红色的长袍,全都湿漉漉的紧贴着我的皮肤,冰冷又沉甸甸的,让人感觉特别的难受,……不过这时我也没心情顾及自己,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白夜身上,眼睁睁的看着他一边还在痛苦的抱头剧烈咳嗽着,一边身影已经变得越来越黯淡,眼看着就快要完全消失殆尽了。
“……白、白夜,……你没事吧……”
看他那么痛苦的样子,于是我的嘴巴不由自主的张了张,吐出了句假装关心的话来,……但实际上,我整个人连动都没动,哪怕连手也没伸一下子,内心深处也没啥同情之心,……不但没有,甚至还有些窃喜起来,心想这下总算能够再见到白焰了,……于是就这样,我就这么当头淋着大雨,坐在空地上梳妆台前的矮圆凳子上,睁大眼睛坐等着白夜重新变回白焰来。
……1秒,
……2秒,
……3秒,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夜的身影变得越来越黯淡,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五官,只能模糊的在大雨中看见个白色的人形轮廓在动,……而且他双只手一直抱着脑袋,似乎头痛的厉害的样子,头也一会儿往左倒,一会儿往右歪,感觉好像有两种不同的思维在他脑袋里打架似的,……然后就这样,白夜在又挣扎了好一会儿之后,接着突然在某个瞬间,只见他的身体猛然一僵!
——然后只见在一片瓢泼大雨之中,空气中充满了雨水‘哗啦哗啦’的拍打声,……白夜身上依然还是穿着原来那件单薄的白色体恤,这当口他的头发已经完全褪回成了银白色,一头冰似剔透的发丝飘散在雨幕弥漫的半空中,已经连一丝一毫的黑都看不见了,同时柔顺的随着一阵阵的大风在空气里飘荡。
接着这时白夜,……不,或许现在这个人,应该叫他白焰才对??……总之在接下来的几秒钟里,这个银白头发的男人依然站在我趴着的梳妆台前面,……只见他微微弯着背,两只手全都捂在脸上,依然还是那副头痛不已的样子,只是全身不再像之前那样用力挣扎,相反的,这当口他就那么站在大雨里,一动也不动,全身上下似乎凝固了一样。
又是几秒钟过去,
白夜?白焰?
……总之不管是谁,这当口他的身影只剩下最后一个透明的轮廓,还微微亮着一弧模糊的光晕,……然后眼看着他一直这么一动不动的,我刚想开口问问他,到底有事没事,需不需要我帮助的时候,然后突然——!……眼前的这个透明男人的轮廓,突然放下捂着脸的两只手,然后一张已经完全看不到五官,一眼可以看到他脑袋后面的草地的脸转向我,若隐若现的一张嘴唇安静的开合着,似乎想对我传达些什么话———
——‘去王家村的王氏饭馆,在那里等我,’
“!??”
然后这时当我一边心理极度惊讶着,一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辨认出了眼前这个透明人形的话的时候,突然只听‘噼!’的一声,只见乌云密布的头顶云层中突然一下闪烁的亮,接着又是一道闪电飞速窜过,……随后只听一连串‘轰隆隆’的雷电轰鸣声自四面八方响起,随着电闪雷鸣的喧嚣声到达了顶点,这当口我只听到跟前突然传来一声很清脆的‘叮铃!’的声音,接着眼前又是一亮,突然——
只见突然,在我面前的这个透明人形,刚刚还在跟我说话,这会儿却已经随着‘叮铃’一声响,如同发光的泡沫堆积而成的一般,‘哗’的下散开,消失在了这片荒原的倾盘大雨之中。
……
……
说来也怪,四月的天气,按理来说不会说变就变,但眼下这场大雨却在白夜消散之后没过多久,就慢慢的小了下去,直到最后,虽然还是在三三两两的下着,但已经只有小雨的程度了,……从刚才暴雨开始到现在,差不多将近半个小时,我全都坐在梳妆台前疯狂淋雨,所以现在整个人从里到外全都湿透了,……于是等现在雨终于小了点之后,我没先急着站起来走路,而是先拎起自己还在不停滴水的头发和身上的那件血红长袍,还有缠在我身上的那些绳子,打算先把它们拧干点再说。
拧的时候我的眼睛自然也没停下,眼看着白夜的身影一消失,我立马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于是赶紧往梳妆镜里看去,……果不其然,只见在梳妆镜的画面里,也就是封门村地宫里的那个全都是液晶显示器的洞窟底部房间里,刚才还是黑眼黑发,身体一直保持静止站立,一动也不动的白夜,这当口头发颜色已经全部变回了白色,……然后又随着一阵突兀的‘咳咳咳’的咳嗽声,原本笔直站着的男人突然两条腿一下软,整个人往前一倒,就四肢着地趴在了地上。
……然后当他再次抬起头时,两条细细短短的银灰色眉毛不爽的皱起来,一双含情带水的桃花眼里也满是追求自由的桀骜不驯, ……当我看到这样的表情又重新回到他脸上之后,心理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能够放下来。
是的,白焰他,终于回来了!
病例二:精神分裂(166)
灰暗的天空之下, 这当口刚才的大雨已经转成了小雨, 丝线似的雨滴淅淅沥沥的落在我的头发身体上, 没一会儿就把我刚拧干的衣服头发, 又重新蒙上了一层白毛毛的水雾, ……不过这时我的心思全都贯注在了眼前的这个梳妆台的镜子上面, 也就完全感觉不到雨水的存在了。
……然后就在这当口, 就在这样一个小雨纷飞的昏暗的旷野空地上,我坐在矮圆的木凳子上,身体再一次前倾, 视线也再次投入眼前这个略微有些模糊的化妆台镜子的时候,却意外发现,这时镜子里的那个四壁上全是液晶显示屏的洞窟里, 突然只听‘咔哒’的一声响, 从洞窟的一旁墙壁上,突然轻轻的‘嘶——’的声, 出现了一扇看上去好像是什么密室暗门之类的门来。
然后听到这个声音后, 原本还双手双脚撑在地上, 一边不停咳嗽喘气的白焰立马条件反射似的转过头, 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 却没想到, 从那黑洞洞的房间里,突然有一个个头不大的黑影猛的窜了出来——!
等这黑影到达了这个液晶屏幕房间的正中间时,四面八方闪起的荧光雪花屏的亮光, 终于照亮了他的脸, 然后这时我才震惊的发现,原来这个看上去略微丰满又风韵犹存的身影,竟然是那个神经兮兮的中年女人珠曼!……只见这当口她还是穿着她那身妩媚又露骨的旗袍,只不过脚上的高跟鞋不知到哪去了,光着一双脚踩在岩石地上,然后一看眼前的白焰,立马不管三七二十一,往他怀里就是一个猛扑,最后竟然硬生生的把刚要站起来的白焰给重新扑倒在了地上。
“啧……”
然后这时白焰一个没留意,猛然间被这么扑倒在地了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几分钟没起来,看样子是摔的有点痛了,……然后只见这当口他那张漂亮的脸上,大大的桃花眼极度不爽的眯起来,一双薄唇也微微抿起了下,似乎想冲珠曼发火,……不过还好,白焰对情绪的把控能力还是很强的,他那不爽发火的表情只维持了短短几秒钟,然后很快,那一张妖娆的脸上,两个嘴角微微翘起,又重新露出了他特有的那副微笑又神秘莫测的样子。
“……哎,这不是珠曼姐么,”
然后等终于缓过劲来之后,白焰一个起身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先是前前后后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灰尘,然后又弯下腰去,把瘫痪在地上,一脸惊慌失措表情的珠曼给扶坐了起来,接着道,
“怎么这么激动哇,你怎么会在这里,嗯?……没跟其他人在一起吗??”
“……!”
白焰这么耐心的问着,谁知这当口,那珠曼却跟失了神似的,两只眼睛茫茫然了好一会儿,……然后又过了一两分钟,当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还是原来那副瘫坐在地上的样子,却突然往前又是一下猛扑,一下就紧紧抱住白焰的大腿,然后一张表情妩媚的脸立马就开始泪光闪闪,梨花带雨的哭起来,边哭还边冲白焰喊着:
“白焰!……白小哥,救命!救救我!……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
“哦?……你先别急,先跟我说清楚,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你??”
然后这时,白焰一看这珠曼情绪这么激动,于是立刻又重新蹲了下去,同时两只手也没闲着,先是解开珠曼抱他大腿的两条丰满浑圆的手臂,然后一只手扶在珠曼后背心上,拍了几下,权当安慰,……然后又过了一会儿,眼看那珠曼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了,眼泪花也收干了,白焰刚想再站起身,谁知曼儿往他这边又是一扑,一下又钻进他怀里去,一双神经质的眼睛里还泛着微红的水光,媚眼如丝的望着他,然后用种带点撒娇的语气又朝白焰道:
“别留下我一个人,……白小哥,我怕,你再抱我一会儿好么,”
“好,那你说,到底怎么了,……是什么东西惹的曼儿姐你这么怕呀,嗯?”
说到逢场作戏的本事,这点白焰跟珠曼相比,倒也是丝毫不落下风,……这当口见珠曼又往自己怀里扑进来,白焰只是再次微微的眯了下眼睛,然后身体也悄悄的挪了挪位置,让自己之前受重伤的那只右手和左边肩膀不用承受曼儿的体重,……然后调整好位置之后,他脸上两片薄薄的嘴唇一弯,就冲珠曼露出一个暧昧不明的笑来。
“好了,曼姐,别怕,有我在就没事儿了,……你要真担心,那你就继续抱着我,不过要我救你,你总得告诉我是谁要害你,对吧,……来,咱们先把脑子清醒清醒,把思路理顺了,然后再告诉我,好么,嗯?”
“唔……这、这样也好……”
然后听到白焰这番轻松的四两拨千斤的话之后,本来就一脸迷茫样的珠曼,这当口看起来好像更是茫然了,……本来这当口她正想要说些什么,嘴巴都张开一半了,但是突然!——就在那电光火石的刹那间,珠曼像是突然回忆起了什么似的,猛的一下就把刚才还紧抱着的白焰给用力推开,一双带着明显鱼尾纹的眼睛也神经质的睁开到最大,然后用种极度尖厉的,好像是从嗓子里头憋出来的尖叫声,突然冲白焰大叫道:
“……不对!你骗我!……我总算想起来了,之前你不是跟那个朱红衣何故在一起么!??……之前乐乐死的时候,咱们一群人里要找朱红衣,就你全程护着她,还让大家怀疑我,可真正的朱红衣明明是她!……现在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她呢!??她怎么不在这里!??”
然后这时,面对珠曼这突然变化的态度,以及近乎竭嘶底里的情绪发作,白焰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先原地顿了顿,然后身体就从被曼儿推开的样子,直接一个起身,又重新站了起来,斜睨着她,语气平静道,
“我跟她早就走散了,……还记得当时的事么?……那时乐乐刚死,我们从她肚子里挖出来的那本吴慧芳日记里,推测出这个封门村里正在进行一个恐怖的仪式,而仪式的第一环,就是朱红衣的自相残杀,……当时我们都把嫌疑集中在你和何故身上,我承认,在那个时候,我确实是怀疑你多一些,所以才会帮着何故说话。”
“那、那现在怎么会……,又要帮我了??”
“啊……,那自然是因为,在这鬼地方经历过种种怪事之后,我现在怀疑何故,比怀疑你要多,所以自然是要帮你的。”
“是、是么??……她不是总是喜欢跟在你后头么,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怪事,会让你这么怀疑她??”
“这个嘛,那就说来话长了……,”
然后说道这里,白焰略微顿了顿,似乎在快速的思考些什么,接着又道:
“……你还记得么,当时在封门村的地上,咱们分开的时候,正是在那个外面看起来是两层楼的大屋前面,……本来咱们是打算去找杀害乐乐的凶器的那个户外刀,来验证你和何故之间,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不过那时瘦干和胖坨两人吵着要先去找到自己的东西,我拗不过他们,就让你们几个在外面等着,然后我,何故,瘦干胖坨,我们四个人先进去大屋找东西。”
说着又顿了顿,
“……一开始吧,因为我跟何故以前认识,所以心里头总是不愿意相信她是那个朱红衣,这才总是有意无意的向着她,……谁知道后来我们几个进去那个大屋之后,何故的表现变得越来越怪异,总想着暗地里偷袭我们,或者把我们引到歧路上去,不过那个时候我虽然已经感觉有些异样了,却还是不忍心及时采取措施,……你晓得,我这个人面对女人的时候,心理总是很软,不忍心下狠手。”
“这……原来你真的已经发现她的不对了啊!”
听到这里,曼儿脸上顿时露出一阵欣喜,又叫道,
“……我早就看出来了,那女人肯定有问题!……可谁叫你,还有其他那些人,当时听不进我的话呢,……如果听进去的话,早点把那女人解决,不就没现在这些事了么……”
“你说得对,当时如果那样就好了,”
然后听完曼儿那番捏着嗓子,有些矫揉做作的话之后,白焰眼睛都没眨一下,立马接口道,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咱们只有朝前看,……总之后来,我和瘦干胖坨,我们一行人下了大屋地下通道之后,这才明白过了,原来是中了何故的圈套,……何故一直都在诱骗我们,对我们说,只要从地宫到王家村,就能顺利逃出去,就这样把我们骗到了太行山的一个空洞里,……就在那里,她杀了胖坨和瘦干,我本来也差点载在她手里,还好我早有警惕,逃过了她布下的黑手,这才勉强能活下来,然后歪打正着的来到了眼下的这个地方。”
“那……那你走了之后,她呢??她在哪里??”
“这我就不清楚了,……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是刚到这里,现在还没搞清,这个洞窟底部为什么嵌着这么多电视屏幕呢。”
“啊……这样么……”
白焰这番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一副特别诚恳的样子,忽悠的珠曼一脸半信半疑的模样,有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里,都只是睁着她那双妩媚却又神经质的大眼睛,直愣愣的望着白焰,……然后又过了几秒钟,她整个人又突然一个激灵,一下子就从愣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又重新发挥了她那见谁抱谁的本事,往白焰站着的两条大腿上就是一抱,然后继续竭嘶底里的大喊起来,
“我,我知道了!……小白哥,我不该怀疑你,我知道你都是被那个女人给骗了!……求你救救我,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
“救你可以,但是你要先详细的告诉我,你们这一行人里头,从头到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为什么要杀你,还有,你又是怎么逃到这里来的??”
“这、这样啊……”
然后这时,听完白焰的问话之后,刚才还抱着他大腿,哭的梨花带雨的珠曼,这当口却怪里怪气的松开了抱腿的两条手臂,然后神色怪异的坐直了身体,接着又用手指擦了擦眼泪,……然后她那双神经质的大眼睛,在大眼眶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圈之后,表情突然又破涕为笑,拿出身上带着的手帕擦了擦脸之后,珠曼终于又开口道:
“秦峰骗了他们,……秦峰骗了王超虎,祁泽恺,还有小橘他们,他说我是朱红衣,要他们杀了我献祭,去完成那个官财囚水仪式什么的……,之前我们已经进了地下,来到了一个四面都是青铜门的地方,我看他们想要对我动手,立刻就开始逃,然后也不知怎么的,几下就逃到这个地方来了……”
然后说完这番话后,曼儿又停顿了一会儿,两只青葱般丰腴的手指撕扯着她那湖蓝绣花的丝绸小手帕,似乎正在犹豫些什么,……不过这样的心理斗争到最后,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白焰,于是一下便开口道:
“说起来……,有件事倒是挺奇怪的,……就是那个,我在逃跑的过程中,途中路过了一个圆形的洞窟,然后在洞窟的一个小岩洞里,我发现了几张纸,……这些纸上面记录的内容,似乎就是之前那个吴慧芳日记本里,被撕下来的剩余几页。”
“什么——!?”
听到曼儿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原本忽悠人,忽悠的已经有些半走神的白焰,整个人的注意力突然就被拉了回来,……只见这当口他表情有些意外的看着珠曼,然后又微微的眯了眯眼睛。
病例二:精神分裂(167)
这个珠曼, 她手里居然有吴慧芳日记里被撕去的那几页!??……要知道, 在这几页里, 可是记录着从这个封门村里逃出去的方法的, 居然这么容易的被她给捡便宜捡到了!??
“……!!”
这当口在王家村附近的荒野空地上, 昏暗的天空中依然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我坐在梳妆镜前低矮的圆凳子上, 任凭雨水淋在衣服头发上,两只眼睛依然紧紧的盯住面前梳妆镜平滑的镜面不放,心理震惊的看着镜子里头那个一脸神经质表情, 正在说话的珠曼,以及这当口跟我一样一脸震惊表情的白焰。
……不过还好,白焰到底是白焰, 对于情绪有着极强的控制力, ……只见这时震惊的表情在他脸上还没保持住几秒钟,立刻被他掩饰性的抹去, 只剩下一脸伪装后的冷静, ……然后这时他略微顿了顿, 又轻轻的冲珠曼说道,
“那吴慧芳的那个日记残本, 你有没有仔细看过??……据说里面有怎么走出这个封门村的办法, 你知道吗??”
“看,看是看过……,”
白焰问的急, 但那个神经质的珠曼, 她的心思却似乎更加难以揣测,……只见这时她被白焰问的,先是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似乎想说自己看过了,但随后整个人突然一个激灵,又猛的开始疯狂摇头起来,边摇头还边大声说着:
“没看过!没看过!……我说错了,我没看过,……捡到那几张纸的时候,本来想看的,不过上面的内容写的太复杂了,根本看不懂……”
“看不懂没关系,你现在把纸拿出来,让我看看,兴许我就能看懂呢,嗯?……曼儿姐,”
“不行……,小白哥,不是我故意不给你看,是因为现在纸不在我身上,我实在是拿不出来,”
“不在你身上??……那又在哪里呢,”
“在……,在……哎哟!”
本来两人还说的好好的,白焰尽可能一副体贴迁就的样子,就是想哄着珠曼,让她把那些吴慧芳日记的残页给拿出来,……可谁能想到,这时眼看着被逼的有些急了,这个珠曼居然开始‘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边叫,两只手还捧着个脑袋,装出一副极度不舒服的样子来,然后矫揉做作的冲白焰细声道:
“哎呀,小白哥,你就别再继续问了,……我这个脑袋啊,也不知道怎么的,被你一问,就开始头痛,……真的,我现在头痛的厉害,根本一点都回忆不起来了,哎哟哟……”
“你不说怎么出去,那要我怎么救你??”
不过很显然,白焰根本不吃珠曼装病的那一套,……这当口一看曼儿装腔作势,试图混过去的样子,于是他也马上站起来,自顾自的离开珠曼一步远,斜睨着看她,然后又用种冷冰冰的语气说道:
“珠曼姐,现在不是我不想帮你,……你既然说了,后面有人在追杀你,现在你又求我救你,如果连怎么出去的路都不告诉我的话,你要我怎么救你??……就算我有心帮忙,最多也只能带你在封门村这个地宫里一直兜圈子,避开小橘王超虎他们,……但是只要咱们不出去,那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就永远不会结束,而你,也永远摆脱不了被人追杀的恐惧。”
“这……”
然后这时听完白焰的这番半是说理半是威胁的话,珠曼似乎又开始犹豫了,……这当口顺着我望向镜子里的视线看过去,她只是一个劲的低着个头,两只手也不停撕扯着她那丝绸的小手绢,似乎脑子里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然后就这样,珠曼思来想去了好一会儿,最终终于被自身的求生欲望给打败,在郁闷的咬了几下手绢之后,她终于定下了决心,然后抬头冲白焰道:
“……行了,小白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样吧,我现在就带你去拿那些纸,它们被我藏在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然后相对的,你要在我逃出这个村子之前,都跟我呆在一起,保护我不受其他那些人的伤害,行么?”
“可以,”
然后听完珠曼的话之后,白焰终于再一次把头转向她,然后点了点,
“那就这么说定了,曼儿姐,”
“嗯!……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小白哥……!”
然后总算做完一个艰难的选择之后,这当口珠曼却好像终于放下了心理的一块大石头似的,脸上原本聚集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就连气色看上去都好了很多,……然后休息够了之后,她身形轻快的从地上爬起来,紧接着就又是往白焰身上猛的一扑,一整个身穿丝绸旗袍,线条丰腴的身体就再一次紧紧的贴到白焰身上,语气娇媚的抬头冲他道:
“……小白哥,你可真好……,自打来这鬼地方之后,你是对我最好的一个,……如果不是我年龄比你大那么些,我怕是真的要爱上你了……,”
“行了吧,曼儿姐,”
然后这时,眼看着珠曼又黏糊糊的倒贴上来,白焰那两只桃花似水灵的眼睛依然微微的笑眯着,高挺的鼻梁下面,两片薄薄的嘴唇也暧昧的向上弯起,……这当口他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挡在珠曼身前,然后语气平静的冲她说道:
“算我求你了,你可千万别爱上我,……你知道,我这个人对谁的态度都一样,我只是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僵,让别人和自己都不舒服,除非万不得已的时候……,至于我究竟是不是对你最好的那个人,这话不到最后,就不能肯定,……也许我只是在利用你呢,嗯?”
“就算在利用我,……不过冲你那张帅气的小脸,就算利用我了,我也不算太亏呀……”
然后听完白焰这番话之后,没想到那珠曼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更是往白焰怀里贴了进去,一只手还摸到白焰的脸上,然后妩媚的笑着说道:
“有这样的一张脸,被你骗到死,说不定也有很多人愿意呢,……现在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何故那女人总是跟你跟的那么紧了,……也许她也跟我一样,迷上了你这小白脸的长相,再加上这荒郊野外的,只要你这帅哥对人稍微好那么一点,年轻点的女孩就会立马心动,……小白哥,你还说这是你的性格,你对谁都一样好,这还真是狡猾的托词呢,……那也就是说,你永远都是撩完一个又一个,然后再跟对方说,其实你没有那个意思喽??”
“我……”
然后当珠曼这番话说完之后,白焰并没有拉开她覆盖在自己脸颊上的那只手,而只是微微的低头看着她,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又移开自己的视线:
“我没有这么想,其实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很多时候我并没有真的想跟谁搞暧昧,有的时候是形势所迫,利用人心这个途径,好处来的最快而已,……但这样总会在无意中,招惹了很多不该招惹的人,……而且有的时候我也会……,”
“也会什么?……那之前,你跟何故那女人走得这么近,也是‘形势所迫’喽??”
“这个么……,啊,曼儿姐,这个话题有点烦,咱不聊了蛤,”
“……你这个人还真是会装,从你的嘴里永远听不到任何真情实感的话来,”
眼看珠曼三言两语的这一番话,就快要逼得白焰说出他的心声,这当口却立刻被他有些粗暴的打断,……然后白焰拉开珠曼覆在他脸颊上的那只手,拉开两人的距离走了几步,又重新站直了身子,开始扫视着这四周岩壁上镶嵌着的液晶显示器来,……边扫视,他还边说着,
“曼儿姐,你刚才说,王超虎,小橘他们在追杀你对吧,……这个房间里的这些显示器,能显示这个封门村地宫里每个角角落落的样子,我们先找到他们的位置,还有你藏纸的位置,确定没人了,然后再绕过去,”
“好啊,”
然后白焰这么一说,珠曼的脸上顿时又像朵花似的笑开了,……然后她也不认生,趁白焰走路的当口,走到他一边,一下就把他的胳膊搂进自己那丰满的怀里,然后大半个人的体重全都依靠在白焰身上,就这么紧贴着他,跟他走了起来。
……
……
“……”
这当口依然坐在一片荒郊野外的空地圆凳子上,头发身上淋着雨,这时我看着镜子里头白焰和珠曼的这通对话的全过程,说心理没什么感觉,那是骗人的。
实际上,现在我的心里酸酸涩涩的,满心里都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不爽和难受来,……这种感觉就仿佛亲眼看见了男朋友在自己面前劈腿一样,……虽然我清楚的知道,我跟白焰即使已经接过吻了,也什么关系都还没有,即使白焰跟曼儿在一起了,那也不叫劈腿,何况他们那根本也不算在一起,……我只是能清晰的能感受到,每当看到曼儿的身子和手摸到白焰身上去的时候,我心头的那股愤怒就会熊熊的燃烧,恨不得一把扑过去,把那两个人全都一把撕碎。
独占欲。
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笑的独占欲,我甚至还没成为白焰的正式女朋友,就那么萍水相逢的抱了抱,亲了亲,潜意识里就把他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了,……每当看到他对着除我以外的其他女人微笑,体贴温柔的时候,我心里就又是愤怒又是吃醋,……恨他为什么对别人那么好,为什么当别人倒贴上来的时候,不能立马冷冷的甩开,……莫名的嫉妒让我失去了理智,牙齿撕咬着朱红衣长袍子上的布料,然后一边难受的想着。
白焰,他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就在我跟白夜的对话之后,终于对他有了些许的期待之后,却无意中听到白焰竟然是这样评价我的,就觉得有点不敢置信,——‘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他心理,我就是那个不该招惹的人吗??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这该死的男人,他想要把我怎么样!?……又亦或是,我能把他怎么样!
……难道他也跟我一样,对怎么处理我和他的关系这个问题,感到迷茫吗?
病例二:精神分裂(168)
“……哼!”
这当口天上的大雨依旧下个不停, 冰凉的雨丝落到我的头发上, 继而又顺着已经完全湿透的头发丝, 掉落进我的衣服领口里, 让我本来就已经湿透了的皮肤变得更加冰冷潮湿和黏糊, ……不过这当口我却依然顾不上管这些, 我只知道自己在看了镜子里这段白焰和珠曼的对话之后, 突然也不知道怎么的,一股无明的怒火伴随着心头满是酸涩难受的苦楚,一下子就冲上了我的大脑, 让我一时头脑发热,瞬间就恶狠狠的从屁股底下坐着的矮圆红木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又‘框!’的一声, 一脚就把红木矮凳给踢翻在地, ……可就算这么做,我的心理却依然余怒未消。
……其实我很清楚, 我气的不光是白焰或者珠曼, ……其实我最气的那个人, 恰恰就是我自己。
说真的, 有的时候我真的挺讨厌自己的, 讨厌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没用, 每次只要一看到白焰,只要他一对我好点,我就会立马把什么自尊自爱给抛之脑后, 无脑的相信他, 迷恋他对我的种种温柔照顾,无时无刻的都想跟他在一起,……虽然我也知道,他这种对待别人的方式,只是一种习惯,一种本能,他今天对我这么好,明天换了个人,他依然还是一样的态度。
……其实我是知道的,白焰他一直就是这样的人。
不管遇到怎么样的女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尖酸刻薄的,又或者是温柔善良的,他向来都是一样的态度,——言语温柔,态度暧昧,行为举止又男友力十足,……那双泛着水光的桃花眼,一个扑闪的斜瞟过去,无论看谁都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就连我会喜欢上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老实说,最磨难的时候并不是一开始那种相互吸引的暧昧时期,相反的,暧昧期反而成了最让人怦然心动,情不自禁的时光,……在相互试探,若即若离的时间里,白焰他给人的感觉,就好似《聊斋》里写的那些,夜半来撩拨书生的女妖精似的,性-感,神秘,又狡黠,而且一旦勾搭上了,还很狂野,简直就像个男版的狐狸精一样,……这样的一个男人,甜的好似蜜一样,你说谁能逃的过他的诱惑呢???
……大部分都是逃不过的,就算他自己没那个意思,也会有无数被他那蜜糖似的美□□惑而来的人,接二连三,飞蛾扑火般的倒贴过来,……而白焰他又偏偏是个态度模糊的人,接受的模糊,拒绝的更模糊,……所以很多时候,你都不能确定,他喜欢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你??如果他真的决定跟你好了,那面对其他那些上赶着倒贴过来的男男女女,他是不是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只和你一个人好??
‘只和我一个人要好,’
我就是气这个。
我就是打心底里觉得,在白焰心理,我应该是最最特殊的那个人才对,……曾经,也就是来这个封门村冒险之前,我只是觉得他帅,想让他注意到我而已,……可是经过了这与世隔绝的漫长几天奔波之后,我跟他时刻在一起,变得越来越喜欢他,越来越迷恋他,所以,也就变得越来越贪心了。
我想当他不可替代的那个人,而不是一个‘跟别人都一样’的人。
我想成为他最最特殊的那个人,我想让他对待我,和对待别人的时候不同,我想让他一想起我,整颗心脏就会揪起来的酸痛,我想让他把我的名字刻进他的骨子里,永远忘不了。
这就是我的愿望,难道想独占他,就算贪心吗……??
还有,我又该怎么做,才能继续在他的心理攻城略地,继续的让他只看着我,而离不开视线呢??
……
……
“……”
不过心理吃醋归吃醋,在我狠狠发泄了一通怒火之后,最后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然后这个时候大脑一冷静,我这才觉出身上的冷来,……大雨依然在这片开阔的旷野上下个不停,这当口我浑身全都被淋得湿透,偶尔一阵四月初春的冷风吹过来,皮肤上立马激起了一大片寒粒疙瘩,整个人都在不停的发抖。
……算了,我心理想,现在不是光顾着吃醋的时候。
我得继续看着那镜子里的情形,看看白焰和那珠曼接下去打算去哪,做什么,然后才能决定自己的后续行动,……我还清楚的记得,之前白夜在消失之前,突然开始剧烈的头疼,然后头发颜色也变得半黑半白,……接着这时他告诉我,让我在王家村的王氏饭店等他,然后就突然消失不见了,……但直到现在我还是有点疑惑,当时跟我说话的人,究竟是白夜??还是白焰??……如果是白焰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知道我人现在在哪里,……那会不会,接下来真的要来找我呢??
可我真的搞不清楚。
所以只能继续看着,然后走一步算一步了。
……
……
然后这时我总算把自己的心情给收拾好,又把翻倒在地上的那个红木小圆凳重新扶起来,摆好之后,我再一次的坐到那梳妆台跟前,继续盯看着镜子里头的画面,……然后这时我突然有点惊讶的发现,白焰和珠曼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那满是液晶显示器的洞窟一侧,摆弄着一个很大的,看上去也是红木做的,好像是那种古代老式雕花木窗似的东西。
……只不过这个木窗,现在整个的镶嵌在了洞窟最深处一侧的岩壁阴影里面,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是很难发现的,……不过这时白焰打开了他手里的手电筒,昏黄的光圈往那岩壁上面扫过去,这下我才惊讶的发现,这当口在手电筒光晕的映照之下,这木栅纵横的精致雕花木窗里头,竟然并不是岩壁,而是一个很大的,垂直于地面的,好像电脑键盘一样的机械操作台。
……这下真是牛比大发了,没想到在这个看似贫穷落后的封门村里,居然还隐藏着这么高科技的东西。
“牛比,这个估计就是岩壁上这些显示器的操作装置了,”
然后看到眼前的这个操作键盘之后,白焰先是跟我一样,吹了声口哨,又喊了下牛比,接着就立刻走上前去,开始试着摆弄起这些装置来,……只见他先是尝试性的按了其中的几个按钮,发现没什么反应之后,就干脆开始一个一个的按过去,……然后就这样,直到他按到了其中的某个按钮之后,只听‘滋’的声轻微的电流声,突然之间,这四面岩壁上镶嵌着的液晶显示器中的其中一个,在一阵混乱的‘滋’的荧光雪花屏之后,又突然‘咯噔’一声,跳出了一个清晰的画面。
于是我赶忙伸头看过去,只见这显示器中的画面里,整个视角是固定的,应该也是跟我之前看到的一样,是安装的摄像头拍摄下来的画面,……而在这个画面里,一边是一条挺宽阔的,类似盘山公路的道路,而道路的另一边,赫然就是左右两堵用大红油漆刷着‘封门’二字的水泥门,门口的山林小路边还杵着根矮石柱,柱子上有个七老八十的老年男人,正在昏暗的天空下淋着小雨,背对着摄像头坐着,看上去似乎正在远眺着什么东西一样。
“!”
看到这里,这时我才突然反应过来,这老头不就是我们一行人刚进封门村的时候,在村口问我们索要一个人十块钱买路钱的那老头吗??……而且不光是在村口看见,当时我跟白焰,还有瘦干胖坨几人进那个封门村大屋的时候,在一楼空屋放八仙桌的墙壁上面,就供着这老头的遗照,当时在黑暗中一下子就手电筒的光圈给找到,着实把我给吓得够呛。
……不过说起来,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老头到底是活人?又或者是个死人??……我只知道,他一定是这个封门村或者王家村的居民之一,也是靠执行‘囚水’仪式来不断续命的那些人之一,……只不过都这时间了,天色也已经晚了,而且还在不停的下着雨,他为什么还要呆在村口那个地方??……难道真的是为了问人要过路费??又或者是——替人放风??
“夜深了还在村口淋雨,这老头想干嘛?”
然后这时在镜子里,白焰似乎跟我的想法差不多,……只见他先是看了会儿那液晶显示屏里的画面,然后边随便吐槽了句,边继续观察着,似乎想搞清楚那老头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他对着这显示器看了又看,直盯了有大概四五分钟时间,屏幕里那老头却依然一动也不动,背对着摄像头,头也高高的仰起,不知道是在看天,还是在看远处的风景。
“……算了,不管他了,换其他的画面试试。”
然后终于看的不耐烦了之后,这当口白焰伸出手,刚想按下操作台的按钮,转换一个显示屏之时,却没料到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眼前这个播放村口场景的显示屏中,那原本背对着摄像头坐着的,七老八十的老头,整个人突然直挺挺的一僵!……就好像他的身体被几根看不见的细线给牵住了似的,头还往下垂着,两条胳膊却突然一下,直愣愣的往两边伸起!
而且这时,他整个人还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全身震了几下,但背却依然僵的笔直,……然后因为突然出现了这种情况,白焰和珠曼,以及镜子面前的我,全都条件反射性的上半身往后退了退,……而当我在下个瞬间,再次把上半身往前倾的时候,却极度惊恐的发现,镜子荧幕里那个七老八十的老头,脖子竟然来了个180°的大转弯,直接就把一张正在狰狞邪笑着的脸给转了过来。
……那是张印堂被阴霾给遮蔽的脸,整个脸色青里发黑,却依然裂开张大嘴,狰狞斯笑着,……而且更加可怕的是,这当口他的两只眼睛,被两个木头楔子给活生生的扎进了眼眶里,直接给扎穿透了,……粘稠又腥红的血液伴随着两颗稀烂的眼珠子,从眼眶里垂落下来,挂在他满是褶子的发青皮肤上,看上去血糊糊的恐怖。
可即使这样,这老人却依然在狞笑着。
还有,插在他眼窝里的那两个木楔子,似乎并不是普通的木桩,……这两根木楔子上面,被人刻意的用铜丝绕了好几圈,看上去就像个简易版本的震荡线圈一样。
病例二:精神分裂(169)
“……这又是演的哪出戏……”
然后这时, 就在一阵突如其来的惊惧之后, 我还有镜子里的白焰和珠曼, 我们三人的情绪终于稍微稳定了些, ……其中白焰的情绪恢复的最快, 当看到那个老头的头猛的转过来后, 他只是上半身略微往后仰了仰, 桃花似的大眼睛猛眨了几下之后,情绪立马就稳定了下来。
……然后回过神来之后,白焰又立刻重新站直身体, 然后两只浅灰剔透的眼睛也冲着面前的那个荧光显示屏微微的眯了一下,接着就用种自言自语的语气说道:
“奇怪,……为什么它们要杀自己人?……还有, 为什么要在他的眼睛里插上这种线圈?……这看起来简直就像是……”
“……有, 有什么好奇怪的,”
然后这时白焰正自顾自的念叨着, 站在他身上的珠曼却带着一脸惊吓过度的惊恐表情, 身体还微微颤抖着, 声音徒然拔高尖叫道,
“那些东西!……那些东西都不是人!那些跟秦峰一伙的东西, 它们怪模怪样的, 还长着蛇一样的长尾巴!……它们没有人的感情的,杀同伙也不奇怪!”
“……”
不过面对珠曼这番竭嘶底里的尖叫,白焰却只是扭头看了她一下, 眉头挑了挑, 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然后又顿了顿,他这才再次开口道,
“曼儿姐,你这说法,我倒是不这么认为,”
“什、什么??……为什么……”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些封门村的变异村人,只是单纯的没有目的性的胡乱杀人,那就解释不了,为什么这个老头的尸体眼睛上还插着这么两个,看上去好像是通电线圈一样的东西了,……这线圈在我看来,倒是有点像之前我在地下空洞见过的人体磁场装置,是用来扩大和加固覆盖在这个村子四周围的电磁场的,所以我就在想……”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也许这老头的死,就跟吴慧芳日记里写的王樱的死一样,是某种执行恐怖仪式的手段,……从目前已知的信息来看,这些封门村的人不惜杀死同伴,也要巩固这个村子的磁场,那也就是说,”
“什么?”
“也就是说,这个封门村的电磁场在不久之前,可能因为某种意外的原因,而被人为的破坏,或者削弱了,也因此,那些封门村的村民,才不得不通过杀死自己同伴的方法,来重新加固结界,……而这老头,就不幸当了牺牲品。”
“……原、原来是这样,……小白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
然后等白焰的一通解释说完之后,只见珠曼依然站在他身后,神色却有点闪闪烁烁,一双眼睛好像有点失望,又好像在躲避着什么似的,左右忽闪的移动着,……然后过了好一会儿,她这才又重新冲白焰问道:
“……小白哥,你刚才说,这个封门村的结界刚刚有可能被破坏过,或者被削弱过,那你觉得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这可不好说,”
又转头看了珠曼一眼,然后这当口白焰接口道:
“……一般来说,一个电磁场突然被中断,只有两个理由,1,是磁场的发生源出问题了,2,这个磁场被某种特殊的介质给隔离了,……除了这两个理由之外,我暂时还想不到第三种情况。”
“哦……,原来如此,”
然后这时听完白焰的话,只见这珠曼仿佛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脸上微露的一点紧张焦虑的神情瞬间消失,一张妩媚的脸上又浮现出些许轻佻的笑,接着又冲白焰道:
“……那敢情好,……刚才可真吓人,小白哥,辛亏有你在,否则,我一个人可真要吓死了,”
“不客气,曼儿姐,”
“哎……,那接下来,咱还是要换个频道继续看这大荧幕?”
“是的。”
“唔……”
然后等两人这番对话说完之后,镜子里的景象又重新回归安静,……这时我再往镜子里面看进去,发现空气里很安静,……在之后的两三分钟里,白焰和珠曼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白焰在前面埋头研究那藏在雕花木窗后面的控制器,而站在他身后的珠曼,则伸出一只手,一边状似忐忑不安的咬着她自己的手指甲,一边微微眯起眼,用种犀利到让人浑身发毛的眼神盯住白焰,然后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
……
呼——
呼呼——
这当口在这片王家村附近的空地上,夜晚乍凉的西北风依旧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中来回呼啸,不停洒落的小雨也被卷在大风里头,时不时的就迎面劈头盖脸的斜泼过来,让我本来就已经湿透的身体变得更加冰冷,……其实本来可以先找个地方先避避雨,不过为了看镜子里白焰和珠曼两人的后续行动,我只得可怜巴巴的淋着雨,冒着随时会感冒发烧的风险,继续坐在身下矮圆的红木凳子上,看着面前雕花梳妆镜,镜子里面的情形。
……这当口差不多有好几分钟的时间,白焰和珠曼谁都没再说话,各自自顾自的干着自己的事,而我则趁着这个空档,开始琢磨起村口这个老头怪异的死法,以及白焰刚才说的话来。
首先可以明确一点,那就是白焰说的,这个村口老头的死,是跟他一样的封门村村人下的黑手,而目的,则是为了修补巩固被破坏的这个封门村大结界,……那么很显然,剔除这件事的猎奇部分之后,剩下来的核心部分就是——这个360°无死角包围着封门村的电磁场结界,就在不久之前,曾被意外的突然破坏,或者突然削弱过,所以才使得那些封门村人再次下狠手补救。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究竟是怎样强大的力量,能撼动这个庞大的结界力量??同时,它们这么突然的攻击结界,目的又是什么??
对于以上的这些问题,目前我有两方面的猜想。
首先,破坏这个封门村大磁场结界的,有可能是之前被我在高能世界里重创,然后只剩下一颗变异的脑袋逃跑的徐工。……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徐工之前被我重创,勉强才保住了自己一条性命,所以现在对他来说,优先逃离这个封门村比什么都重要,……再加上他身体上还融合了饿狼的那种非人力量,关键时刻拼死一搏,把结界给撞出一个洞来,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徐工这个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抛弃。
……但是这个猜想最大的漏洞就在于,可能过高的估计了徐工的力量,……当时他从我手里逃跑的时候,都只剩下了个神志不清的怪物似的脑袋了,他能撞破整个封门村大结界的可能性有多少??……至少我是觉得,这个可能性并不是太高。
那就只能考虑第二种可能,……而且这个第二种可能性,只有我才知道,其他人都不会知道。
那还是之前,我和白焰在那个地下牢房里跟两个巨大的水菩萨对峙时的事情,……我们两个站在高处,四面八方都被大水包围着,前面唯一一条出去的路上,也被那两个眼眶里冒触手的水菩萨给拦截了,……就这样,在我们想要硬闯过去的时候,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我中了小怪的招,被拖进水里淹死了。
然后淹死了以后,我又奇迹般的灵魂出窍,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天空之上永远住的地方,他把那里叫做‘光音天’,……然后在永远的那间虚幻的咖啡馆里,我跟他一起看了会儿电视,电视屏幕里显示的内容,正是我死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然后接下来就是我要讲的重点,……在我死了之后,电视的画面切到了封门村地下的青铜密室里,这里也在进行着一场诡谲的‘囚水’仪式,……参加仪式的人一共有4个,分别是珠曼,王超虎,祁泽恺,还有小橘,以及一直在一旁诱骗他们的秦峰,……总而言之,在我死之后,小橘他们受到了秦峰的蛊惑,为了尽快破坏掉封门村的这个磁场结界,而杀了珠曼,进行了一次人比较少的,不完全的‘囚水’仪式。
仔细想想,这是不是和现在的这个情形有点相似呢??
同样是秦峰王超虎祁泽恺他们几个人,同样是一个被牺牲的珠曼,只不过在原来我死亡的那条世界线上,珠曼被杀,不完全的‘囚水’仪式成功举行,小橘他们也才侥幸得以脱身,……而在现在我活着的这条世界线上,显然,那个不完全的‘囚水’仪式也举行过一次,所以珠曼才会这么害怕,总说祁泽恺他们要杀了她,……但不同的是,这次她却活着,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很简单,意味着,就在我活着的这条时间线上,不久之前,在青铜密室里,也举行了一次不完整的‘囚水’仪式,……但这个仪式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让珠曼给逃跑了,所以最后到底成功与否,仪式进行到了什么阶段,目前都还一无所知,……只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猜测的,那就是,这个不成功的‘囚水’仪式,是否跟村口这个老头猎奇的死亡有关系???
难道说,就是因为不久之前,珠曼和王超虎祁泽恺小橘他们,在青铜密室里发动了一次不成功的‘囚水’仪式,才使得封门村的磁场结界突然被破坏,这才使得封门村的村民不得不杀了那个天天在村口望风的老头,才得以重新把结界修补好??
……那么珠曼又是怎么逃出青铜密室的呢??
还有,现在其他人,王超虎祁泽恺小橘他们,他们现在又在哪里,又在干什么呢??
原本清晰的思路,在想了这些问题之后,突然就变得混乱起来,就仿佛一团毫无头绪的乱麻一般,……于是这时我干脆不再继续思考,而是把身体更近的凑近身前的红木梳妆台,继续看着镜子里头形式的发展。
……
……
谁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却吓一跳,……这时再看镜子里倒映出来的画面,只见白焰又操作起了那个雕花窗户的控制键盘,……然后只见镶嵌在岩壁上的大屏幕上荧光一闪,显示屏上的场景突然一变,来到了一个黑漆漆的,狭窄又压抑的,只有三四个人能站立的小洞里面。
这个小洞的最深处,布满了潮湿的苔藓,然后在它的岩壁上,却镶嵌着一扇巨大的青铜门,门长大概有两个人那么高,……而且从我的角度看过去,这个青铜门似乎没有关紧,而是微微开启了一条缝,……大蓬大蓬的暗青色的烟雾从门底和门缝里涌出来,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在青铜门的另一边还随处扔着一个看上去像是大哥大似的机器,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最开始的时候,徐工在我们将要进入地底空洞之前,摆放在青铜门口的仪器。
……很显然,现在这个仪器被踢到了一边,说明已经有人进出过了那里。
“……拍摄这个青铜密室的摄像头好像有好几个,我们现在一个一个看过去。”
然后看着眼前的画面,白焰这么说道。
病例二:精神分裂(170)
现在回想起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这个青铜密室应该呈正方形, 东南西北面各有一扇青铜门, 这是之前在永远咖啡馆里看到的, ……刚才白焰调到的那个摄像头, 正是记录了其中的一扇青铜门, 那么理论上来说,应该至少还有3个门的摄像头,以及青铜密室内部的几个摄像头需要看。
“……这应该也是其中的一个门, ”
然后这时,我心里正这么琢磨着,就听见镜子里的白焰开口说道, ……于是我连忙往镜中岩壁里那些液晶显示屏里看去, 只见其中的一个显示屏,又在一阵‘滋滋’的电流杂音躁动之后, 突然‘嘭’的下跳出个画面来。
……在这个画面里, 主要的部分也是一个岩洞, 不过比前面摄像头拍的那个岩洞要大些, 大概能够同时站七八个人, ……而且在岩洞的最深处, 同样也矗立着一扇高大的青铜门,不同的是,这扇青铜门并没有打开, 而是紧闭着的, 同时在离门不远的地方,还亮着一个白色的节能灯灯泡,……这只灯泡的底座上还往外拉出了一根电线,再顺着电线往前看,洞窟的一侧岩壁上有个明显能看到挖掘痕迹的土洞,不过洞倒是不大,刚好够身材矮小的人一个人爬行通过,而且里面黑漆漆的,看起来很深,或许通往这个地宫更深处的什么地方也说不定?
“!”
然后这时,在看到荧光屏里的这个画面之后,我突然就想起来了,这不是之前我和白焰徐工他们,在地下岩洞里找到的米雪日记本上记录的情形吗么!??……那本日记里是这么说的,当时米雪被秦峰陷害,被剧组的人关在一个废屋里,而剧组的其他人全都跟着秦峰去了地宫。
然后米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那个废屋里逃脱,并且在封门村广场上的一棵老树上找到了另外一条通往地下的密道,于是她就沿着这条密道走啊走,无意中就经过了眼下画面里的这个青铜大门,接着就钻地洞,去到了那个全是铁笼子的牢房里。
……这么一对比,事情就很明显了,眼下这个画面里的青铜门依然还保持着当初米雪走动过的痕迹,那么也就是说,在这个期间,并没有人来这里走动过。
所以这边这个摄像头的场景也没有必要看了,接下来只要看另外的2个大门摄像头,以及青铜密室里面的摄像头就行了。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再换个,”
然后这当口,显然白焰也想起了有关米雪的事来,于是他匆匆的再往那荧光显示屏上瞥了一眼之后,手里操作着雕花窗户里的控制面板,立马就将岩壁上的荧光屏又换了一个,……而新换的这个荧光屏,先是跟之前其他的一样,屏幕上全是‘滋啦滋啦’的荧光雪花,然后等这些雪花闪烁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啪’的一下,跳出了个黑漆漆的画面来。
而这个画面,不看不知道,一看,却让人后脑勺和后背上的寒毛瞬间惊恐的倒竖了起来!
……
……
我该怎么去形容这个场景呢?……总之,随着荧幕画面跳出来的同时,刹那间映入我眼帘的,却是一颗头。
……没错,是一颗头,一颗女人倒仰着的头。
在这颗向上仰起的头颅上,有白瓷一般细腻光滑的皮肤,瀑布似的黑色长发,美丽媚人的五官,以及一双仿佛含着鲜血一般,鲜嫩艳丽的红唇,……如果远看过去,你会觉得这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只可惜,眼下这个美人被人活生生的砍下了脑袋,只留下了一颗香艳而惊悚的头颅,犹如一个下面长了黑色布帘的篮球似的,被人倒挂在了后面的青铜大门之上。
……而且更加邪气的是,这颗女人的头颅居然还大睁着两只眼睛,……那两只眼睛看上去很干净,黑白分明,一点都没有死人眼球的那种絮状浑浊的感觉,而且当你无意中跟那两只眼睛对上的时候,就会震惊的发现,她居然也在看你,……这是何等的一种让人后背发冷的惊悚感,当你不知不觉之间,被那女人的头颅吸引,跟她对视的时候,就很容易忽略了在她那张上下颠倒的脸上,那两片薄薄的红唇上所咬着的东西。
该怎么形容呢?
……这当口那女人嘴里咬着的东西,又长又粗,带着点点冰冷和滑腻的触感,如果你再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分明就是一条——一条蛇的尾巴,……而且巧合的是,这条蛇尾巴的纹路也跟那女人的头颅差不多,光洁无暇的白色底上,一圈圈的缠绕着纯黑色的花纹,就仿佛女人的皮肤和头发印上去一般……
“这……”
然后看到这,我不由得惊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而镜子里的白焰也跟我差不多,他看着那突然跳出来的显示屏里的画面,眼睛大睁着愣了好一会儿,……至于那个珠曼,就更别提了,只听 ‘啊——!’的一声凄厉的尖叫,珠曼立马两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惊恐的蹲下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的颤抖着。
“赶紧把这显示屏关了!”
然后就见这当口她声嘶力竭的冲白焰喊道,
“好吓人,好吓人!小白哥,你赶紧把这显示屏给关了!……这诡异的东西,我的魂儿都要给它吓没了!”
“别急,先等等,”
珠曼叫的凄惨,可白焰却没理她,只是大睁着一双玻璃似剔透的眼睛,镇定的径直看着那荧光屏上的画面,……然后看着看着之后,白焰先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又眯了眯眼睛,再次打开手里的手电筒,把手电筒的光圈照在不远处的那个荧光显示屏上。
……昏黄的光圈刚好照亮了荧光屏的一角,我仔细看了看,发现那是这个显示屏的画面左下角的位置,之前光线太暗了没看清,现在再一看,这才震惊的发现,原来这个摄像头的场景里,不光是一颗女人的脑袋倒挂在青铜门上这么简单,……如果看的再仔细点的话,就会发现,其实这女人头颅后面的那扇巨大的青铜门,并不是完全紧闭着的,而是虚掩着,微微开了一条缝,……只不过跟第一个摄像头里我们看到的那扇门不一样,眼前的这扇青铜大门,它开了缝,却没有大蓬大蓬的幽蓝烟雾冒出来,相反的,从它的缝里伸出来的,却是更加骇人的东西。
那是一条女人的断肢。
看样子像是一条小手臂,皮肤刺目的惨白,白里还透着青,估摸着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这条手臂就躺在青铜门门缝和岩洞地面的空隙里,手臂底下还凝结着几道血液流动的痕迹,而且五根手指头还呈爪子的形状摆在地面上,看得出苦主死之前似乎非常痛苦,尖利的指甲还在岩石地面上都留下了几条浅灰色的抓痕。
这还没完。
青铜门缝的空隙里还不止怎么一条断肢,……实际上,从地上差不多到人的腰部那么高的地方,全都层层叠叠的垒起来人体的断肢残躯,以及中间夹杂着的无数条像是蛇尾巴一样的东西,……而且再仔细看,你会发现这些残骸的原本主人也并不是普通人,因为在那些骸骨身上,有些背后的脊椎长了长长的骨刺,有些脑袋上有角,还有些蛇尾巴上长出了蜥蜴的粗腿,诸如此类,……总之,看了这样的画面之后,有几点是可以确定的——
第一,显而易见,这些死在青铜门门缝里的‘人’,以及挂在门上的这个倒吊美女,都是封门村的那些变异的村民,
第二,在这个青铜门里,似乎在不久之前发生了一次大屠杀,导致了很多变异蛇人死亡,而且死相相当惨烈,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导致它们大量的聚集在这个青铜密室里面??又是什么强大的力量,会导致它们几乎全军覆没,连逃都逃不出这青铜门??
另外,既然这青铜密室里,不久之前竟然发生了如此严重的杀戮事件,那珠曼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还有,同样之前在密室里的祁泽恺,王超虎,还有小橘,现在又身在何处呢??
“……你,”
然后这时,仔细看了会儿荧光屏幕上的画面之后,白焰先是稍微顿了顿,然后转过头来,冲珠曼说道:
“曼儿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说,你刚从那个青铜密室里逃出来么??那你看到过这些东西么??”
“哎??……我、我哪里知道这些东西,”
谁知白焰刚一问,珠曼却立刻摇头否认,
“……之前我和祁泽恺王超虎他们在那个青铜密室里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些东西,我根本什么都没看见过的,……只不过后来我看他们想对我动手,就拼了命才逃出来,这些怪物什么的,我都没见过,……也许它们是我走之后才出现的呢。”
“……这样啊,”
面对珠曼这半真半假,急匆匆的澄清,白焰也没说太多话,……这当口他只是若有所思的深深看了珠曼一眼,又回头再看了眼岩壁上荧光屏幕里显示出的猎奇画面,然后顿了顿,终于又再次开口道:
“行,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你,……反正还有好几个摄像头没看,咱们再继续接着往下看。”
“……还要看啊……”
“那是当然。”
于是就这样,在珠曼心怀鬼胎的小声嘀咕中,白焰又开始自顾自的操作起了岩壁上那雕花窗槛里的控制面板,随着新的一台荧光显示屏上面的画面‘砰’的声跳出来,更加猎奇而让人惊恐的场景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病例二:精神分裂(171)
“……”
这最新的一个荧光屏上面的画面, 摄影角度也跟之前的那几个一样, 正对着岩壁上的青铜大门拍摄的, ……只不过跟前面两个不同的是, 眼前的这个巨大的青铜门, 它左右两扇厚重的大门却是向外完全打开着的, 然后在打开的大门里面, 一大蓬一大蓬的暗青色烟雾不断的在半空中缓缓缭绕,门里面黑洞洞的,似乎没有光源, ……但下一秒当我正要移开视线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迷雾里有光影微微闪烁了下,从青蓝里透出点耀眼的橙来, 于是看到这里, 我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这个青铜密室里面有可能还燃烧着蜡烛,只不过蜡烛的光线比较黯淡, 又刚巧这个门和正对着的另外一个青铜大门都开着缝, 于是当这地宫里的穿堂风一吹起, 蜡烛光就会来回晃荡, 这才会有现在的这种光影景象。
但问题又来了, ……之前我在天上的永远咖啡馆里看电视的时候, 明明看到这青铜密室里面,在四周围的四道大门旁边,全都密密麻麻的摆放着一个个有半人那么高的青铜烛台, ……这些烛台全都是表情狰狞扭曲的小蛇人的样子, 而且烛台上还全都熊熊燃烧着一根根粗长的红油蜡烛,硬是把这冰冷阴森的青铜密室给照了个透亮,……但奇怪的是,现在回过头来再看,里面本该烧的火亮的蜡烛却大部分都熄灭了,只剩下没多少还在风中飘散着烛光,偶尔的把密室内的阴暗给驱散一些。
……很显然,这青铜密室里之前发生的事情,惨烈程度不光是死了很多变异的蛇人村民,而且里面的环境也发生了很大的动荡,蜡烛也全被扫平了,……那么问题来了,究竟该是多大的动静,才能造成眼前的这一切惨相呢??
“……嗯?”
然后这当口,正当我一边看着面前梳妆镜里的画面,一边在心理琢磨这问题的时候,却突然又听白焰轻轻的‘嗯?’了一下,……于是连忙抬头去看,却震惊的发现,这当口那荧光屏幕里的画面竟然出现了惊人的变化!
只见在那层层叠叠,又烟雾缭绕的青铜大门之间,原本蓝灰交错的迷雾当中,却猛然之间!笔直往外的伸出了一只深褐色皮肤的人的手臂!
这小手臂乍看之下比较长,而且长得很壮实,充满肌肉感的古铜色皮肤里面,扎实的隆起着一根根突兀的青筋,明显是一只健壮男人的手臂,……然后这手臂伸出来之后,又五指大张着,用一种凌乱的动作腾空乱抓乱撞着,似乎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又像是想找个可以支撑的东西似的,……然后又过了一会儿,当这只小手臂终于往旁边一弯,摸摸索索的碰到了青铜大门的门板之后,它就突然停止了动作,凝固在了那里。
“???”
接下去有那么十几秒的时间里,这只古铜色的男人手臂都这样搭在青铜大门上,一动也不动,而镜子外的我,还有荧光屏外的白焰和珠曼,这时也像是在跟这只手对峙似的,定住了没有动弹,……然后又过了会,那男人壮实的小臂终于再一次动了起来,又开始继续往外摸索出去,……然后当人的上臂,上半身,以及一条小腿也随着动作,开始慢慢的从青铜门口那暗蓝色的迷雾中露出来的时候,这时我却惊讶的发现,这人两条腿上穿着的裤子,看上去竟然那么眼熟。
迷彩的面料,帆布的质感,……这突然在我们眼前出现的男人,穿着一条迷彩裤,……而现在回想起来,这趟来封门村的我们十个人里面,穿迷彩裤的人,而且是壮实的男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热心肠的退伍军人,东北大汉——王超虎。
……很显然,眼前这个还有一半身体隐藏在灰蓝迷雾中的人,正是王超虎,……只不过现在这当口,他的行动看上去却很怪异,有些故弄玄虚,装神弄鬼的样子,不像是他平时会做的,……而且最可疑的是,这时他都半大个身体拨开迷雾露出来了,但他的整个脑袋却还完全埋在灰蓝的浓雾当中,……这种不正常的动作更是让人心理发毛,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是中了哪门子邪。
而且还这不止。
就在刚才,我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王超虎的身上的同时,却没想到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另一个人的肢体,从那烟雾弥漫的青铜大门里探了出来。
这个人的肢体乍看之下,比王超虎更加肥胖油腻的多,完全是个四十出头,满腹肥肠的油腻男人的样子,……而且还穿着牛仔裤,格子花衬衫,一副很休闲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这荒郊野外的废弃荒村里来探险的,倒是像是个弹性制的上班族,……这当口这个高大肥胖的男人也跟王超虎一样,从青铜门口的烟雾中,以一种身体正面往上仰的,非常怪异的姿势,慢吞吞的伸了出来,朝着跟王超虎相反的那一扇青铜门边摸索过去。
……很显然,从衣着和体型来看,这第二个诡异的人,正是那个害死了整个剧组成员的罪魁祸首——封门村村长后裔,王樱的老公秦峰副导演,……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按理说,秦峰在这整个封门村事件里,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个幕后黑手,那为什么这当口他会跟王超虎一起,以这种这么诡异古怪的样子,从这弥漫了灰黑烟雾的青铜密室里走出来呢??
事情看起来不简单,……这青铜密室里绝对发生了一件超出所有人想象的大事,才会造成我们现在看到的残局。
“……!!……怎么回事!??”
然后这当口,我心里还在琢磨着这些事的时候,却听到白焰突然又震惊的叫了起来,……于是连忙顺着他的声音抬头看去,却同样被眼前那副惊悚的画面给震住了。
老实说,这当口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当王超虎和秦峰的头,从青铜门口的暗蓝烟雾里彻底撕扯了出来之后,我却震惊的发现,这时他们的脸上,却几乎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样子!!
只见这当口,他们的脸颊上全都长满了蛇一样冰冷滑腻,又不停开合呼吸着的密密麻麻的鳞片,……眼睛里的眼白也全都没有了,整只属于人类的眼眶里,只能看见黑洞洞的仿佛漩涡,又仿佛深渊般的深洞,……而这还不止,最惊悚的要数他们的嘴巴,……只见他们原本是正常人类大小的嘴唇,这当口全都裂到几乎靠近太阳穴那里,然后就在这炸裂开的嘴巴里,还长出了四根长长的獠牙,……而且最恐怖的是,从那獠牙的间隙里不断吐进吐出的,还有一条很长很长的,几乎长到胸口的一条腥红开叉的爬行动物的舌头——!
“啪嗒!”
然后看到这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见这当口已经完全从灰蓝迷雾中出来的王超虎和秦峰,他们两人就像两条真正的蛇一样,突然两只手两条腿紧紧的并在身体的两侧,然后整个人全都‘啪嗒’一声摔倒在了地上,……然后这还没完,只见摔到地上之后,他们就开始扭曲着或高大或肥胖的两个身子,嘴巴里的蛇信子也一吐一吐的,开始向着对方游过去,并且相互试探了起来,……然后等试探了一会儿之后,突然!……秦峰突然张开自己长着獠牙的血盆大口,就冲着王超虎的脖子上一口咬了下去!
“!”
但说时迟,那时快,面对秦峰突然发起的攻势,王超虎却丝毫不落下风,……只见他整个人上半身往旁边一弯,轻松躲过了秦峰的咬击,然后又在电光火石的下个瞬间,他整个人腰腹肌肉发力,紧紧并在一起的两条腿突然往地下狠狠一蹬,让他整个上半身借势一下飞起在半空,然后又狠狠的一下泰山压扁,压到了秦峰身上!……同时王超虎他嘴巴也没闲着,把秦峰紧紧压倒之后,他也立刻亮出獠牙,从背后猛的一下死咬住秦峰的喉咙,同时两条腿两只手也分开来,像是巨蟒缠人一样,紧紧的缠住了秦峰,似乎想就这样把他给绞断气。
……不过姜到底还是老的辣,秦峰虽然现在已经处于劣势,不过他还是没有放弃,……只见他身体被王超虎给缠着,后脖子又被咬透,在这样一种动弹不得的处境里,居然还能冷静的思考,……然后当他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惊人的变异发生了——
——只见下一个瞬间,秦峰的两只手,还有两只已经在混斗中甩没了鞋子的脚,这当口突然发出一种仿佛血肉撕裂般的‘嘶——’的声音,而且还冒出了蒸汽般的白雾,……紧接着当我再朝他定睛望去的时候,却赫然发现,这时秦峰的两个手掌和两个脚掌的脚底板处,竟然自己活生生的撕裂出了四道血肉模糊的口子!……而且这裂口还在不停的扩大,越是长,里面还伸出了一圈圈密密麻麻的尖利牙齿,和同样腥红怖人的蛇信子!
然后等这些牙齿长成了之后,只见秦峰立刻把双手双脚,朝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王超虎的四肢覆盖过去,然后就听王超虎突然发出‘啊——!’的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见他的四肢,已然被秦峰手脚上的嘴巴给吞噬了进去!
……于是就这样,这场青铜门前的恐怖斗殴暂时告一段落,王超虎被秦峰咬下了四肢之后,仰着身体躺在了地上,黑洞洞的眼窝里一片浑浊,不知道是生还是死,……而秦峰,则在脱险之后,依然双手双脚并在身体边上,整个人像条蛇一样的游走,很快就从摄像头前经过,游出了荧幕外面。
而全程旁观了这场怪物恶斗的我们,却没一个人说话。
病例二:精神分裂(172)
“……”
然后当镜子里的荧光屏内, 只剩下一个人棍一样昏倒在地的王超虎, 再也看不到秦峰的身影之后, 这时之前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我, 还有在洞窟里一直旁观的白焰, 这才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 身体稍微放松了些, ……不过虽然现在身体没那么紧张了,但是一看到秦峰和王超虎这变异的样子,精神却始终松懈不下来。
不过也是, 认识的人突然在眼前化身成了怪物,恐怕任谁看到,都会觉得惊悚和紧张, ……但问题是, 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简单的结束,相反的, 在刚才秦峰王超虎变异的那个过程中, 还有一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而这件事, 却是白焰没有察觉到, 只有我才看到的。
是关于珠曼的事。
就在刚才……, 就在白焰站在岩壁前红木雕花窗榄的控制面板前面,入神的看着不远处荧光屏上,秦峰和王超虎的恶斗场面的时候, 站在他身后的珠曼, 却一反之前惊恐害怕的样子,而是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直愣愣的站着,……而且这还不止,当荧光屏上播放秦峰和王超虎两人,突然从缭绕的迷雾中露出他们那半人半蛇的恐怖头颅的时候,那珠曼非但不害怕,反而两个嘴角往两边一撇,突然开始无声的大笑起来。
只不过珠曼的这个笑脸,却是标准的皮笑肉不笑,而且明明她两个嘴角都快裂到太阳穴了,但是在那双神经质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反倒是充满了一种让人看了会极度不舒服的,彷佛是活死人般的冰冷和黯淡感,……于是就这样,珠曼趁白焰看荧光屏看的出神,没功夫注意她的时候,就这样站在白焰的身后,开始莫名的左右晃动起身体来。
就好像是条蛇一样,妖娆却又可怖的晃动。
然后这当口,珠曼身上那身绸缎做的旗袍,更是服帖的紧贴在她略显丰腴的身体上,在收窄的腰肢左右晃动的过程中,衬得那身材更是丰臀细腰,风韵无限,……接着再顺着她的身体往上看,在一头乌黑的瀑布长发正中间,是她那条细细的脖子,只不过这当口,这脖子上却似乎长出了一片细细小小的,好像爬行动物似的鳞片,……这些鳞片在洞窟四周荧光屏的亮光照射下,全都发出好似波光一般粼粼闪烁的光点,也因此,衬得珠曼的那张有些细纹,却又妩媚的脸上,那条突然伸出来的长长的腥红舌头,显得更为红艳。
没错,腥红的长舌。
就在那当口,当荧光屏幕上放出,秦峰和王超虎两人突然露出半蛇人一样的脸,然后相互吞噬斗殴的同时,这时站在白焰身后的珠曼,也同时变形,仿佛眼镜蛇一样挺着胸,仰着头,左右摇晃着身子,然后开始吞吐出腥红的蛇信子!
而与此同时,站在她前面的白焰,却因为看屏幕上的画面看的太投入,对珠曼的这种种变化,完全是一无所知。
……
……
“滋滋滋滋——”
然后这时,当白焰他们所呆的那个洞窟内,四面八方的荧光屏上,再也看不到任何活物的身影的时候,这当口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只听一阵‘滋滋滋——’的电波嘈杂声,所有的屏幕全都‘滴——’的下,自动关闭了画面,然后又全都开始不停闪烁起荧光色的雪花屏来了。
然后就在下一个瞬间——!
整个洞窟全都被那些荧光闪烁的光点给照的雪一般透亮,……粼粼发光的亮斑映满了四周岩壁的每一寸角落,也同时映射到了白焰,还有他身后的蛇人化的珠曼身上,把他们两人也全都给映照的,就好像披上了件银亮斑驳的外衣似的。
尤其是白焰,……本来他的头发就是冰似的晶莹剔透,这下被这雪亮光斑一照,更是闪烁的整个人整个脑袋全都在璀璨发亮,也因此,衬得他那两只浅灰透明的眼眸子,在银亮刘海遮蔽下的阴影里,显得更加的冰冷和锐利。
然后在这个时候,白焰全身被这岩壁四周映照着的光斑给笼罩,因为事出突然,所以一时之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先条件反射似的低头,摆弄起面前雕花窗户里的液晶显示屏控制面板,想重新让它们显示封门村地宫里,那些摄像头拍摄下来的场景,……但没想到的是,这时不管他怎么摆弄那个控制面板,洞窟里的摄像头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它们全都突然在一瞬间失灵了似的。
于是这当口,白焰有些奇怪的皱起细短的银灰色眉毛,一双银亮的桃花眼也瞪大了点,似乎对眼前的状况产生了一些疑惑,……然后这时,他有些迟疑的再次朝控制面板伸出一根手指头,似乎还想最后再试一次的时候,却没料到,突然之间!……突然之间,洞窟岩壁上的四面八方的这无数个液晶显示屏上,就像是夜店舞池里的闪光灯一样,突然开始此起彼伏的闪烁起五颜六色,炫彩流光的酷炫灯光起来——!
于是一时之间,在这小小又阴暗的洞窟内,光线顿时闪的让人睁不开眼,空气里一会儿变红,一会儿变黄,一会儿又是蓝绿紫交替,五彩缤纷的炫动光芒从四面八方的液晶显示屏里照射-出来,把整个洞窟给闪的跟个亮片碎纸做成的万花筒似的,……然后这时,因为这闪光来的太突然,白焰伸手揉了下眼睛,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他看上去简直像是被闪瞎了狗眼似的晕,也因此,他并没有留意到身后。
没错,就是他的身后。
此刻此刻,他身后依旧站着那个已经蛇化变异了的珠曼,而且这当口,在这洞窟夜店风闪光灯的五彩照射下,珠曼那扭动着丰腴的身躯,披头散发,还吞吐着血红的蛇信子的样子,看上去显得更是妖气十足,再配上空气中不断变幻的色彩,活生生一个妖魔乱舞的模样。
然后就这样,就在洞窟内的彩光刚刚开始炫动,白焰的眼睛还没习惯过来的瞬间!……只见珠曼长着鱼尾纹的眼睛里,瞳孔却变成了爬行动物似的一条金褐色的竖线,然后她迅速的适应了洞窟内的光线,同时两只手放在侧身,丰腴的腰肢和胸部还弯来扭去的,整个人悄无声息却又骇人的朝白焰游走过去,……紧接着当她走到离白焰很近,几乎就要贴到他后颈肉的地方的时候,先是停顿了一下,头稍微仰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在下一秒——!
就在下一秒,珠曼那裂到太阳穴的嘴巴那里,突然伸出上下四颗又长又尖利的獠牙,借着力就打算把白焰的脖子给咬断!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个几乎可以致命的电光火石的瞬间!……白焰的眼睛终于适应了洞窟里不断变幻的彩光,然后当珠曼在他身后,朝他脖子咬下来的瞬间!白焰整个人猛的一下往外面侧过身去,同时脸也朝珠曼的方向转过去,……然后就在这个转头的短短0.1秒中,我能清楚的看到,在白焰刘海发丝飞扬的那张脸上,两只桃花眼像是感到意外似的,越来越瞪大,直到他完全侧转过身,近距离的跟蛇化的珠曼面对面的时候,突然————!
突然,我跟前的红木梳妆台的镜子上爆发出很耀眼的,几乎能把人眼睛闪瞎的白色光芒之后,然后只听‘呯’的一声,眼前如水晶般剔透的镜面,却忽然从中间碎开一道闪电似的大缝,然后大缝又延生出无数条小缝,布满整个镜面,最后‘呯’的一下,镜子裂得个粉碎。
……
……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碎了!??”
然后这时,我看镜子里白焰和珠曼的映像正看得入神,看到变异了的珠曼快要咬到白焰的时候,我紧张的手心里都冒汗了,生怕白焰受伤害,……但没想到的是,刚看到最紧要的关头,镜子却莫名的碎成了渣!
然后这时,看到镜子碎了之后,我心理顿时火燎火燎的,坐在矮圆凳子上,两只手抓住镜子的两端,心理还想着能不能用什么办法把镜子给粘好,但是想了半天想不到,最后只得焦急的坐在原地,跟镜子里无数个碎裂的自己面面相觑着,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该怎么办才好。
……然后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的注意力这才从面前这个梳妆镜中,转移到了身体所处的环境当中,……这时天上的小雨还在点点滴滴的下着,只不过乌云没之前那么浓了,月亮隐藏在薄薄的一层灰云之后,朦胧的照亮着大地上的一切。
野外的天气也总算稍微的有些好转过来,虽然这当口我依然还是在淋着雨,但是在这旷野之中,风也没刚才呼啸的那么凄厉了,……清新的东风卷着泥土和落叶,从我身边飞掠过,在吹起我沉重潮湿的头发之外,也让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感受一下初春雨后的清爽。
确实。
大雨过后,空气确实好了不少,我在连续的几次深呼吸之后,一直都很焦虑压抑的心情,总算变得舒缓了些,……于是趁着好心情,索性从圆凳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眺望了一下远处,最后才把目光收到近处,准备再次环视一下四周围。
……却没想到,这一环视,却让我看到,就在不远处的那棵挂满了随风飘荡的大红色布匹的老树脚下,却似乎闪着一个圆不溜秋的东西,那东西下面好像还压着几张纸,正在春天夜晚的东风中,发出阵阵‘卡拉拉’的响声。
病例二:精神分裂(173)
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 我立刻走了过去, 从那老树的地上捡起了这个圆球, 以及它下面压着的那几张纸。
然后凑到月光下仔细一看, 这才发现, 原来这个闪光的圆不溜秋的东西, 竟然是一颗有半个拳头那么大的透紫色水晶球, ……这颗水晶球通体上下没有丝毫的瑕疵,看上去就很名贵的样子,不知为什么, 竟然被人这么随意的丢弃在这种荒郊野外。
不过这当口,也没太多功夫仔细研究这个东西,我把水晶球塞进裤子口袋里之后, 就趁着手机的手电筒光线, 看起那几张捡起的纸来,……然后看着看着, 我突然震惊的发现, 这几张破纸, 竟然就是那之前被撕去的, 吴慧芳日记的后半部分的其中几张——!!
这可真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功夫,……虽然当时吴慧芳的日记,被撕去的纸一共有11张, 而这里只有6张, 刚好一半超过一点,但是里面的记录,想必也足够解开这个封门村的大半谜题了,……而另一半,难道仍然在变异了的珠曼手里??
对于这一点,我心里并不清楚,……不过现在也没功夫去想那些事,这当口我拿着那几张吴慧芳日记里被撕下的纸,重新回到了梳妆台旁边的矮圆凳子上,一边坐下,一边开始看起纸上的内容来。
……
……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几张纸上的内容,倒并不是什么逃出封门村的方法或线路,而是,它提到了一个新的概念,就是一个叫做‘补充的仪式’的东西。
关于这个概念,纸上是这么说的。
“补充的仪式”,其使用范围是,当正式的‘官才囚水’仪式失败,或是人为的被打断、破坏以后,村庄内的电磁场结界会承受一次突然的全面失控冲击,导致结界短时间内消失,或者削弱,这时为了重新修复结界,就需要举行‘补充的仪式’。
这个仪式主要分为两个部分,
1,是修复结界,
2,是举行一个更加血腥残忍的‘红衣天人’的献祭仪式,这个仪式的力量比‘官才囚水’更大,如果成功执行的话,不但能够立刻挽回之前的损失,还能够有多出的生命力,令封门村的村人全部都返老还童,甚至还有传说称,能够让村人羽化成仙,光滑的蛇尾能够生出踏足云端的四爪来,重新飞回天上去。
只是从古至今,这个‘红衣天人’的仪式几乎没有举行过,或者即使举行过了,也没有明确的书面记录,所以谁都不知道,它具体的操作流程是怎样的。
“……”
然后这时看到这里,我心里不自觉的,就突然有了个想法。
首先逐一对比,这个‘补充的仪式’发生的充要条件,也就是说,激活它的前提,是‘官才囚水’仪式的异常中断,破坏后,才产生的应激仪式,……然后这个时候再考虑时间要素,以及青铜门里发生的事情,还有我跟徐工在洞窟岩壁里的高能世界里发生的战斗,可以很明显的看到,这三个事件发生的时间,几乎就在同一个时间。
概括起来如下:
事件a:青铜密室仪式异常中断,最终结果导致,王超虎,秦峰,珠曼三人全都异形化变成蛇人。
事件b:我vs徐工 in 高能世界。
事件c:封门村村人为修补受损的磁场大结界,杀了在村口看门放风的老头,并在他的眼睛里插上了感应电圈。
所谓‘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是相互联系的’,这几个事件当然也存在着彼此之间的因果关系,……按照事情的发生顺序来看,应该是 b→a→c.
这是为啥??
因为我考虑了很久,为什么青铜密室里的,由秦峰主导的那个简易版的‘官才囚水’会失败??……记得当时我死了以后,在永远的咖啡馆里看电视的时候,看到在我死了的那条世界线上,青铜密室里的那个囚水仪式,虽然也是简易版的,但是那时并没有失败,而是从密室最中间的棺材里,冒出一只巨大的女人的手臂,瞬间秒杀了王超虎和秦峰二人,……也就是说,‘人数少’并不是仪式失败的必要条件。
可为什么,在现在我活着的这条世界线上,偏偏青铜密室里的仪式失败了呢??
我想了半天,心理是这么觉得的,……在我活着的这条世界线上,我复活之后,只做了两件事,1,和大水联动非人因子,使得全部的水在瞬间汽化,2,跟徐工在高能世界里battle,并且获胜。
而这两件事,无一例外的,全都用到了我作为非人的后裔,身上所具有的非人因子的共振效应,……而或许恰好是这个共振效应,作为一个不可控制的环境变量,参与到了几乎在同一时刻发生的,青铜密室的囚水仪式里,这才导致了仪式的失败,从而造成了王超虎秦峰珠曼三人的变异。
然后,当封门村人看到青铜密室的的仪式失败之后,封门村大磁场一下子被瞬间削弱至几近于无的程度之后,它们的心理就急了,于是立刻对自己的族人痛下杀手,催生了事件c,也就是杀害村口老头作为维持磁场的祭品的事,而且同时,……而且同时,事情还没那么简单的结束。
当以上这三个事件,在快速发生之后,不知不觉的,第四个事件,也就是事件d,被催生了出来。
事件d:由于正式的‘官才囚水’仪式失败,激活了‘补充的仪式’,‘红衣天人’仪式流程自动开启。
……换句话说,现在封门村的事件发展到这个程度,早就已经不是囚水仪式这么简单了,而是更加可怕的‘红衣天人’仪式??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仪式的承担人又是谁?跟囚水仪式想比,它又有怎样的不同??……这是现在我最想知道的事。
……
……
然后想到这里的时候,思绪又一时间到了一个死胡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于是我干脆不再琢磨这些事,而是继续低头,就着手电筒的光照,继续看着手里那几张纸上写的内容。
‘血绸’的制作和用途:
所谓血绸,是用临死之人的血液浸染而成的大红绸布,也有一种是血染的棉纺织布,……这两者都能很好的吸收人将死之际产生的极端痛苦感情和怨气,作为一种力量,附身在布匹上面,做成衣服和长袍,穿着之人可以在特殊的磁场中,对他人进行精神控制,或者制造幻象。
在进行‘补充的仪式’的过程中,会把大批量血绸覆盖在荒郊野外的道路上,或者垂挂上阴森的老树上,目的是为了让布匹经过风吹日晒,吸收曾经在此地死亡的人类或是动植物的怨气,……这样做成的血绸,吸纳了大量生物暗物质能量,具有强大的力量。
红衣天人:
‘补充的仪式’里的主要执行人,也可以看做是‘朱红衣’的升级加强版。
当正式的‘官才囚水’仪式失败之后,会自动激发‘补充的仪式’进行补救,这时不管之前的朱红衣是否存活,磁场会自动选取一个现存的杀戮数最多的个体,成为‘红衣天人’,去进行仪式,……‘补充的仪式’也是‘官才囚水’的威力升级版,一但执行成功,不但可以全员复活,甚至可以让所有村民都重返天上。
龙脉和神雨:
传说最开始,天大人从云端之上的天国,来到封门村这个人间,是因为封门村地下的太行山里,有一条隐藏很深的‘龙脉’。……据说喝了这条龙脉里的水,就能让人返老还童,永生不死,因为龙脉里的地下水,即使在几十米深处的地下岩洞里,也清澈无比,闪闪发光,很招天大人的喜欢,于是他就把自己养着的一个宠物放进了这条龙脉里面。
从此这个宠物就住在了龙脉里,整天在又大又深的水里游来游去,非常的自由快活,有的时候它心情好,就会像深海里的鲸鱼一样,从龙脉里吸水,然后把它朝天上喷出来,……于是一时之间,封门村会从地宫往地上弥漫出白雾茫茫的水汽,然后当时的村民们浸泡在这样的雾气里,就会变得青春,有活力,然后那个时候人们才发现,原来龙脉里的水,真的具有生白骨的作用。
当发现这个秘密之后,封门村的村民就发明了‘官才囚水’的仪式,利用一群人相互屠杀的怨恨,造成一群人的生命力全都集中在最后存活的那个人身上,然后再把这个人投入太行山内部的龙脉中,让这个生物吃掉,从而近乎强迫的让它抽取龙脉里的水分,喷出大量水雾,最后降下神雨,这才使得本该腐烂的封门村人不断的返老还童,不断续命。
但是因为一直被强迫进行仪式,龙脉内的那个东西,还有水也不知不觉中被污染了,成为了浑浊的黑色,只有用透明无暇的水晶,折射太阳光不断的照射,才会让水重新得到净化。
病例二:精神分裂(174)
龙脉与黄泉:
太行山内部的龙脉之所以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 是因为这条地下河非常之深, 最深处的水是土黄色的, 带着幽冥的阴森气息, 不知从何时起, 就有传闻说, 这条河贯穿了活人的世界与死人的世界, 其中死人的世界即为‘黄泉’。
过去在没有举行‘官才囚水’的仪式之前,这条龙脉的水,深藏于地下的一半是土黄色, 靠近地上的一半则清澈透明,龙脉中两种不同的颜色泾渭分明,从来没有出现过混杂的情况, 相对的, 封门村的气候也跟附近太行山脉的气候一样,常年干旱, 极少下雨, 终年只能靠去山下挑水维持生活, 村民的日子也过得很辛苦。
后来, 当村人发现了龙脉的神奇作用之后, 开始定期举行‘官才囚水’的仪式, 人为抽取龙脉中的水分,形成大雾,进而降下大雨, 从而返春续命之后, 没多久,龙脉就开始变得浑浊。……原本一半土黄色,一半清澈透明的河水,两者混合在了一起,变成了黑色的浑浊之水,不但不能喝,连碰都没法碰,一旦粘到这种污染的水,就像是皮肤上滴上了强酸一样,一下子就会腐蚀,……因为这个原因,封门村连最后的水源也断了,于是村民不得不集体搬迁,搬到了半山腰比较靠下的王家村里。
黄泉和迷雾:
封门村以及王家村,本来一年到头都是没有雾气的,别说是雾气了,这里终日气候干燥,平时连颗雨滴都看不见,但是自从开始定期执行‘官才囚水’仪式之后,地底深处龙脉里的水就时不时的被抽取上来,化为大雨和迷雾,笼罩住整个村子,所以久而久之,整个封门村以及村子地下的地宫,就变得异常阴暗潮湿,并且终年弥漫着暗蓝色的诡异迷雾。
因为化作迷雾的是浑浊了的龙脉之水,所以越到后面,雾气越大,并且与龙脉相连的‘死者的世界’,也会通过弥漫的水雾浸透到 ‘活人的世界’来。……具体表现来说,就是在封门村或者王家村的磁场大结界中,有早已死去的人残留的意识体,借由大结界凝结,成为暂时可以拥有形体的灵体,借以完成他们生前想做的事。
摄影机系统:
遍布着整个封门村+王家村地上地下,到处都有的摄影机系统,是由最新一代的封门村王氏村长,王奕和王樱两人提出并且集资建造的。该系统一共拥有一个中枢管理控制系统(设置在地下回廊内),以及180个终端摄像头组成,利用该装置,可以随时随地监控村庄中的任何位置发生的任何事。
建造该系统的初衷,是为了监控封门村地宫内,龙脉的恶化程度,……平时,龙脉会化成不停弥漫的雾气,从地底渗透上来,通过监控雾气的颜色,透明度,渗透的方位,可以大致判断其被污染的方位,进而做好相对应的防护措施,如果在必要时,也会利用水晶球折射太阳光的办法来净化溢出的龙脉水,这个净化的主要装置,装在了‘圆形石窟’内,可以随时净化从巨大石棺里溢出的黑水。
最后,当村庄里在举行‘官才囚水’或者‘补充的仪式’的时候,这个摄像头系统,也用于监控参加仪式的人员,利用各种手段,从幕后推动仪式的进行和完成。
‘镜子里的女人’和‘大树上挂着的佝偻男人’:
这两人同为封门村的村民,并且生活的年代距离现在大概是10年前,正好是王樱正式成为封门村村长,并且准备计划进行她的第一次‘官才囚水’仪式的时候。
当时王樱22岁,王奕16岁,正是出村找工作,上学的年纪,‘镜子里的女人’和‘大树上挂着的佝偻男人’,在那个年头,和王氏两姐弟的关系非常好,于是趁着他们外出的机会,也提出外出的请求,希望去大城市见见世面。
本来悲剧是不该发生的,‘想见见世面’,这样的请求在王樱上一辈的老人那里,肯定是不被允许的,但是王樱不一样,本质上来说,她是个心地很好的人,面对朋友的种种哀求,最后还是没有守住老一辈反复叮嘱的底线,答应了这两人的请求,于是两人在极度的兴奋之中,收拾好了行李,就出发去了离封门村最近的省会城市,并且很快就在那里安顿了下来。
大城市里的纸碎金迷,很快就深深的吸引了两人,而曾经觉得理所当然的生活,似乎也开始变得有些困惑起来,……很快的,两人中的女人在那个城市里遇到了喜欢的人,工作也开始稳定了下来,于是她就开始谋划,决心放弃自己的长生,在那个城市里定居下来,……但这个打算遭到了佝偻男人的极度反对,佝偻男人认为自己的种族和外面的普通人类不同,不应该混居,于是两人发生了一次争吵,然后一气之下,佝偻男人独自一人回到了封门村。
回村之后,却意外的发现村长王樱正在烦恼,……原来这次她主持的‘官才囚水’仪式失败了,村子里很快就要举行‘补充的仪式’,只是这个仪式的流程早已失传,谁也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佝偻男人向王樱汇报了女人的情况,本以为王樱会大力反对,却没想到,她竟然露出了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并没有说话。……佝偻男人本来寄希望于王樱去阻止女人的这件事,但却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他又是一气之下,就把这件事情,私底下告诉了村里的几个老人,并且在老人的授意下,把女人从大城市里抓了回来,关在了地宫的铁牢房中。
当时在铁牢房里,除了女人之外,还有一个她常用的梳妆台,在被关押的日子里,女人日日夜夜的坐在梳妆台前的圆凳上,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影子,不言不语,……很快,‘补充的仪式’开始了,女人最终被当做仪式的祭品,遭受了残酷的折磨而死去,她生前用的那个梳妆台,也被抛弃在了王家村附近的空地上。
只是,当女人逝去之后,原本没有大雾的王家村附近空地,也开始弥漫起了来自黄泉的浓雾,这或许是女人的怨念导致的?……总之后来,佝偻的男人在一次经过这里的途中,却突然发生了惊悚的意外,全身关节像是被看不见的人给硬生生折断一样,就这样全身扭曲而死,并且死后,还被人像垃圾一样揉成一个肉球,扔进网里,挂在附近的大树上面,在风里孤零零的飘荡。
最后,当封门村人发现了这件事,并且过来收尸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空地上弥漫了大量的极端怨念的能量,……于是有人把大匹大匹的白布挂在了树上,还有的平铺在了地上,只见瞬间,白布就被鲜血浸没,成为了血般腥红的‘血绸’,至今为止还一直在那里飘荡。
……
……
“……”
然后这时,我摸黑就着手机上手电筒的光芒,看了这6页纸的其中4张之后,这才终于明白了很多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来,……比如为什么封门村,这么一个落后的村子,会有一个这么高科技的摄像头系统,以及为什么在这个空地上,会有一个能看到实时画面的梳妆镜,还有这里地上树上的挂着的还有铺着的大片大片的红布,……总之,这些种种,都是过去的封门村人为了自我保护,才制造而成的。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知道了这些,依然没法找到出村的路,……于是我重新看起了吴慧芳日记里剩下的那两页纸,寄希望于在这里面找到些许的线索。
……
……
吴慧芳的日记续
8月9日,阴天
也许就像他们说的一样,我是个感性大于理性的人,有的时候会像扑火的飞蛾一般,为了爱情而葬送自己的一切,……否则的话,怎么能解释,当我亲眼在封门村里,亲眼目睹了他的姐姐王樱,用自杀来开启那地狱一般的杀戮仪式的时候,也依旧没有放弃,跟他在一起的这个念头呢?
也是。
他跟我说了很多次,让我忘了他,早点回到城里,过自己的日子,我却依然充耳不闻,……平时看上去那么高冷的男人,只会拿着沾水毛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却一句话都不说的男人,却会破例的开口对我讲这些话,……在说话的时候,他的嗓子依然低低沉沉的,不快也不慢,可我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只是低着头,默默的看着他身侧自然垂放着的那只手,……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我记得在很多个夜晚,它抚摸过我身体的滋味。
‘姐姐死了之后,就要轮到我了,……跟我在一起,你只会看见永无休止的死亡。’
他是这么说的,……他说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可是心底里却对他口中的‘永无休止的死亡’,感到有些好笑。……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不就再好不过了吗?对我来说,他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能有个办法,能让我跟他永生永世的在一起,那么哪怕是最残忍无情的方法,我也敢拿来试一试。
啊啊,我在心里想,如果真的有骸骨的国度的话,就让我与你共堕地狱吧。
病例二:精神分裂(175)
8月18日, 晴
今晚的月亮很圆, 从房间的窗户里向外望出去, 又大又亮, 悬挂在高高的夜幕之上, 天空里也几乎看不到一丝流云的痕迹, 倒是挺稀奇的, ……我靠在房间的窗榄边上,有些入迷的痴痴望着窗外的风景,一边头脑昏沉沉的想着关于他的事情。
他又一次把我抛下, 离开我走了。
这次走得也很干脆,没有提前打招呼,就是在某个清晨, 拿着自己不多的行李, 从我们同居租的房子里出去,就那么一声不吭的消失不见了, ……至于理由, 想想也能猜到个大半, 八成是因为屡次想让我放弃跟他在一起的念头, 但又屡次失败, 最后干脆来个一走了之, 想彻底斩断情缘。
其实他也知道,这招对我没用,他这么做, 也纯粹是耍性子而已。
说真的, 直到遇到他时我才明白,陷入恋情的自己,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卑微和犯贱的女人,完全没有了过去在大学校园里时的独立和冷酷,反倒尽干些委曲求全的事来。……在他走后我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怪他对我的冷漠,也不是怪他一次又一次的抛弃我,而是去找他,……我只想重新回到他身边。
要做到这点,就必须完成他身为村长的职责,也就是执行那个让他姐姐自杀的血腥仪式。
自从2年前,我亲眼目睹了整个仪式的过程之后,他就没有再对我保密,……相反的,他把整个封门村的历史,还有他们那类‘从天上飞下来的天人’的来历对我说了一通,甚至对我详细的讲了那个残酷又血腥的仪式‘官才囚水’的流程,……我不知道他在对我讲述的时候,心理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但我知道自己在那个时候,是心怀喜悦的。
因为我觉得,一个人愿意跟你分享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也就是间接承认了,你是他最重要的人之一,……这个观点哪怕是到了现在,我也依然是这么想的,所以,不管他表面上有多冷漠,只有当寒冷的黑夜里,他用赤果着的火热胸膛,将我用力紧紧抱住的时候,才会让我再一次确定,他也爱我。
只要知道这个,让我做什么事,都在所不惜。
8月25日,暴雨
因为台风的原因,今天又下了一天大暴雨,所以没有出门。
一个人呆在狭窄的房间里,无所事事的看着周围,房间里的摆设依然是他还在时的样子,……餐桌带着两个面对面的椅子,沙发上摆着的抱枕是一对的,家里体积最大的家具,双人床上的被子和枕头,也是撞色互补的一套,……在这个房间里,无时不刻的能看到他虚幻的影子,就仿佛他还在的时候一样。
……想他。
真的好想他。
对他着魔似的迷恋最终还是突破了作为人的底线,我知道只有帮他顺利完成‘官才囚水’的仪式,他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跟我在一起,所以在了解了这个仪式的流程之后,我就计划帮他实行仪式的第一步,就是找到足够数量的人,然后引诱他们进去封门村里去。
这个对我来说,倒并不是很难。
因为在和他在一起的这几年来,我依然跟在大学里一样,热衷各地民俗和古玩,顺便自己也组织起了一个有好几十人参加的社团,专门去全国各地有怪异民俗传闻的地方考察,……本来封门村就是因为鬼怪传说而闻名全国的,如果我对社团的成员说,要去这个村子进行几天几夜的考察的话,他们也一定不会起疑心。
想到这里,我终于下定了决定,然后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开始在社团的微信群里发布招募去封门村民俗考察的信息来。
9月19日,阴转小雨
社团的招募计划很顺利,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将近40个人报名,只要再在其中筛选一下,就能组织起一个大约25人左右的考察队,然后趁着十月的国庆黄金周假日,就能直接出发进入封门村了,……一切都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如此种种,甚至有时会让我突然产生一种迷茫的感觉。
……真的要这么做吗??
好几次问我自己,你百般怂恿的这次考察旅行,可是一次让人集体送命的死亡之旅,作为幕后的主使人,难道你没有一丝一毫的罪恶感吗??
都说爱情是伟大的,但是你为了实现自己私人的爱-欲,却要牺牲那么多人,这真的值得吗??
还有,你耗尽一切所爱的那个人,难道真的会接受你为他所做的这一切吗??他已经对你说了无数次,不希望你再参合到他的生活中去,但你却一意孤行,这难道不会让他对你更加的爱恨交织吗!??
……这些疑问,千丝万绪的烦恼,就算是让我想破了脑袋,也理不顺,看不清,……但是也正是这些顾虑,最终让我再一次做出了一个决定……,我决定在引诱这些社团成员进入封门村的同时,也把离开这个村子的一条路线,以日记的形式写出来,就当是种下了一个因果,……如果有人真的与我有缘的话,就会找到这些日记,然后逃离封门村。
至于我……,这次去了之后,我就不会再离开那里了,……我很清楚,不管将来会以何种方式出现在世人的面前,我永远不会是现在的这个我了。
……
……
“……”
吴慧芳的日记写到这里,就没有再写下去,然后当我看完这些夹杂着爱恋与仇恨,迷茫与挣扎的文字之后,虽然自己算不上是个文青啥的,但难免还是想要唏嘘一下,……这个吴慧芳啊,没想到在她平凡的身体里,竟然能爆发出这么强烈的爱-欲,强烈到甚至为了那所谓的爱情,竟然能毁灭他人,也毁灭她自己,……老实说,这种刻骨的爱恋,以及那让人窒息一般的控制欲,真的是让我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难道她是天蝎座的吗??
不过事已至此,再去谈论她和王奕之间的那档子事,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眼下我更关心的是她在日记最后所说的,“离开封门村的办法”,……这个所谓的逃离办法,从最开始捡到她的日记,以及米雪的日记里,就已经开始若隐若现的提到,可是到目前为止依然还是一个谜,所以我的当务之急,就是从诸多的线索当中,找到这个秘密。
不过再结合之前看镜子时,在洞窟里珠曼说的话来看,吴慧芳的这个逃离封门村的办法,应该确实是被还没变异的珠曼给藏起来了,目前,我也只能寄希望于白焰能够顺利从珠曼的手中逃脱,同时找到这最后几页的吴慧芳残页,然后带我们逃出生天了。
至于我自己,目标还是不变,眼下我就得起身出发,开始从这个空地,往不远处的王家村进发。
……
……
今晚的天气异常的阴沉,从天而落的小雨依旧还是在持续不断的落下着,我先把吴慧芳的那几张日记纸叠好,塞进冲锋衣的贴身口袋里,然后又把脖子后面吸满了水的长头发给使劲绞了绞,这才伸了个懒腰,从镜子前的矮圆凳上站起来,准备出发离开这里。
然后走了几步之后,我突然奇怪的发现,之前一直绑住我的那几根红绳子,居然松开了,……这当口我的腰身上依旧绑着很多红绳,以及这些红绳向外延展出去的红绸缎子,只不过之前有几条就绑在旁边的这棵大树上,砍也砍不断,所以害我没法继续往前走,……但奇怪的是,现在这些红缎子都莫名奇妙的松开了,甚至不需要我再额外动手,就可以顺利的离开这里了。
……确实是有点奇怪。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封门村和王家村这种鬼地方,奇怪的事太多了,要是事事都较真,很快就会把自己逼疯的,……因此对这种小事,我果断的选择了视而不见,然后两只手抓着绑在身上的那些沉重的红绸缎们,开始踏上了前往王家村的路上。
踏踏踏。
踏踏踏。
说起来,虽然在这片空地上,天空非常的广阔,但实际上地上的道路却很是狭窄,而且非常的单一,……之前还没走的时候,我有些担心自己光看着前面王家村里的灯光走路,会不会绕远路,但走了几步我就放下心来,原来这通往王家村的路,一共就只有一条,只要沿着这条荒野小径走,就绝对不会迷路。
……然后走着走着,边走还边拿手机里的手电筒向四处照明着,却意外的发现,原来这条野小径两旁的低矮灌木丛树枝上,居然也绑着很多红色的小绳结,……这个绳结我很熟悉,就在我们一行人来封门村的路上,也看到过很多,王超虎还给我们介绍过,说是这些结是那些玩户外的驴友系上的,主要是为了防止迷路。
只是没想到这地方居然也看见这个了,难道在我之前,这条路还有人走过??
“……”
不过现在还是赶路咬紧,我先把这个疑问吞回了肚子里,然后拿着手电筒,又冲那些红绳结看了眼,还顺手摘下了一个平摊开,红纸的里面用墨水笔写了一个名字,叫周顺,还有一个电话号码,估计是绑绳子的人写上,以防遭遇不测时求救用的,……于是我把这张纸也塞进衣服兜里,就继续摸黑往前走去。
走路的时候,脚踩在漫山遍野的杂草和落叶枝杈上,又发出了一阵‘踏踏、踏踏’的声音。
小雨依然在滴滴答答的下个不停,潮湿的水汽不停的弥漫开来,如同透明的海水一般,几乎快要淹没整片大地,……我鼻子里呼吸着凌冽又潮湿的空气,手机手电筒的昏暗光芒也只能照射到前方大约5米处,而正是在这个5米处,我突然眼睛一花,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看到前面有几个人的人影在晃动。
“!”
于是原本因为疲劳而有些昏沉的头脑顿时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一看到那些人影之后,我一边立刻屏住呼吸俯下身,身形往旁边的树后面躲了进去,一边瞪大眼睛竖起耳朵,警惕的暗中观察着那几个人,想先搞清楚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
病例二:精神分裂(176)
‘喂, 顺子, 真是这条路?’
‘准没错的, 慧芳那大丫头, 来的时候就是这么跟我讲的, ’
‘她说前面那个叫啥, 王家村??……不是封门村?’
‘对, 她说偶然间发现了这个村子,封门村的人,现在都在这村子里住着呢, ……咱们脱离大部队,先进去看看再说!’
……
……
透过眼前烟雨朦胧的雾气,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过去, 我仔细的分辨了一下, 这几个晃动的人影,实际上一共有4个人, 都是男的, 而且好像还都背着很大的户外包, 一副驴友的样子, ……只不过不知是为什么, 这当口从我所在的位置看过去, 也就只有几米远的距离,竟然看不清那几个人的长相,……不光是长相, 我连他们身上的衣服, 背上的包,甚至是头顶的头发,等等一切有颜色的花纹类的东西都看不清,乍一眼看过去,满眼只剩下一抹抹青蓝色的透明人形在举手抬足的动作着。
这倒是怪了,也不知道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这青色的人影有问题,……总之我在意识到这个疑点之后,也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继续在暗中盯着那几个人,观察他们接下来的举动。
然后下一个瞬间,那几个人的谈话还在继续着,只是他们的脸全都只剩下一片光滑的青色阴影,看不见五官,也看不见开合的嘴巴,……就这样,这些人一边像个无脸的木偶人一样继续僵硬的动作着,一边活人般的声音却还是栩栩如生的传到我的耳朵里面。
‘……不过说起来,我倒听队里的其他人谈起了一件怪事,’
‘啥怪事?’
‘嘘……,这其实是个八卦,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就是有人说,其实慧芳那丫头谈了个对象,迷他迷得不行,这次咱社团组织活动来这封门村,其中也有他对象吹枕边风的关系。’
‘咦?……这可真没想到了,慧芳那丫头平时一副冰雪美人的架势,没想到暗地里早就谈上了。’
‘对,而且啊,这还不止,’
‘还有啥?’
‘听说她对象就是这个封门村子里的人,现在可能也搬到王家村里来住了,……据说他们这些村子里的村民,邪乎的很,有人无意中拍到过其中一个村民的照片,然后去图书馆查了民国时期的报纸,居然那时候就有跟照片里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画像刊登出来。’
‘哗……,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长生!??’
‘谁知道呢,总之等下咱们进去这个王家村,得记得留个心眼,以防出什么幺蛾子,……还有,刚才我在咱们来的路上,在两边的树杈上都系上了红绳结,万一出了事,也好给后面的人留条线索。’
‘顺子,你想的可真周到!……那咱们这就出发!’
……
……
“……”
然后等这几个青色的木偶似的人形,以一种四肢僵直的姿态,闭着嘴唇相互说完了话之后,这当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睛出现了幻觉,我总觉得他们几个的身影变得更加淡了点,脸上光溜溜的,几乎看不见五官,身体也只剩下了淡淡的一抹好像影子般的暗青来,……然后这时我躲在灌木丛的后面,看那几道影子在交谈过后,突然就开始僵硬且无声无息的往前移动,……然后我又躲了好一会儿,这才敢从满是树叶的灌木后面探出头来,打算就这样保持着距离,跟上前面的那几个诡异的人影。
叮铃。
却没料到,这当口在我的耳边,突然异样的响起了‘叮铃’的一声,就好像是玻璃风铃摇曳碰撞的声音。
这顿时让我整个人浑身一个激灵,于是立刻回头,惊恐交加的转头四顾着周围的一切,……在这个下着小雨的阴暗天空之下,雨滴依然稀稀拉拉的从天空滴落下来,山野小径的地面上全都铺满了落下的树叶和枝杈,在我手机手电筒的光照之下,泛起一层潮湿的反光来。
而在眼前的不远处,再沿着小路拐过几个弯,就可以到达王家村的村口,……然后当我环视过周围的环境之后,却没想到才过了一两分钟,刚才看到的那几个诡异的人影,就彻底没影了,……于是我有点惊讶的匆匆从灌木丛后面走了出来,两只手依旧抓着系在腰上的那些血红绸缎来,心理正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立刻赶上去,追上刚才的那几个人时,突然耳边又是一声清脆的‘叮铃’声,然后我就突然惊悚的发现,这当口在我身后,似乎站着个人。
“!”
一察觉到这个,我背上和脖子上的寒毛,顿时倒竖了起来,……即使没有回头,我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这当口站在我身后的那个‘人’,浑身上下像冰块一样冷,而且他在呼吸的时候,吹得也都是能让人浑身打颤的冰冷的气流,……然后就这样,这个冷的仿佛像从停尸间冰柜里爬出来的人形,在我背后站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又只听 ‘叮铃’的一声,那道冷气突然一个闪动,从我的背后,瞬间站到了跟我肩并肩的位置。
“……!”
当发现这个变化的时候,我整个人几乎全身的细胞都炸裂了,然后下个瞬间,身体不经过大脑控制,就直接全身肌肉紧绷着,往旁边就是一个大大的跳跃,又跳回到了刚才藏身的那颗灌木丛后面,吓得几乎湿漉漉的全身都紧贴在树木之上时,……接着又过了一会儿,我才有勇气重新睁开眼,看着刚才自己所站的地方,那个冷冰冰的人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却没想到的是,就在不远处,站在我刚才站着的那个地方的东西,居然是个人,一个很年轻的男人。
从背后看过去,这个男人个子倒是挺高的,整个人高高瘦瘦的,在今晚这样稀稀拉拉的小雨天里,穿着件单薄的白衬衫,和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整个人的皮肤看上去惨白里泛青,淡的仿佛像道暗色的影子。
然后当他出现之后,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我刚才站着的地方,头也笔直的看着前面,一动也不动,……开始我以为他只是暂时这样,没想到等了好几分钟,依旧如此,……这下可就麻烦了,有他挡在路中间,我顿时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然后就这样,我一边躲在灌木丛后面,一边心里就着急的想,干脆豁出来,直接上去绕开他走算了,反正这个诡异的人影也不动。
这么一想,我立刻就行动起来,……可是脚才刚踏出去一步,却没想到面前的这个男人身影略微的摇晃了一下,然后冲我的方向转过头来。
“!”
你别说,隔着五六米的距离这么乍一看过去,这男人长得还挺帅的,……不过他的帅气不同于白焰的那种时不时微笑的魅惑感,也不同于祁泽恺那种比较深沉严肃的霸道总裁范,相反的,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非常的朴素,白衣胜雪的样子,就好像是活在世外桃源里的人一样,给人一种纤尘不染的感觉,然后还带着点性冷淡似的忧郁,感觉是那种小清新恋爱小说里最常见的男主一样。
然后此时此刻,在这个雨水和烟雾缭绕的荒郊野外,这个男人朝我转头之后,我本以为他会看见我,吓得刚想拔腿就跑,却没想到,在他转头的同时,在他的身边又突然出现了几道青白色的人影,……这些人影一共有2个,分别是一男一女,跟刚才我看见的那几个吴慧芳考察队的人影一样,全都是全身僵硬的像木偶,而且说话嘴巴不动,身体也近乎透明的样子,……然后这几个人影出现了之后,就直挺挺的站着,跟那个帅哥对话起来。
‘阿奕,你看见了么?’
‘什么?’
‘有个女人,带着一队二十多个人进了山上的村子里,……本来我还在想,快要到举行仪式的时候了,正愁没找到外地人进村,结果今天却有那么大一帮人自己送上门来,看来真是老天帮忙。’
‘……’
‘阿奕,你为什么不说话?……看见这等大好事,你难道不开心么?’
‘不是,我……’
然后这么说着,那几个木偶一样散发着冷气的人影又僵硬的换了个动作,继续交谈到。
‘你什么?……阿奕,我觉得自从你去城里打工,还有你姐去了之后,人就变了,……以前你总是什么事都跟我们说的,现在却什么话都藏在心里。’
‘阿重哥说的没错,阿奕,我们兄妹俩一直都是你最好的朋友,为什么现在都不理我们了呢?……我们这次来找你商量,就是因为那群人马上要进上面的村子里,仪式也快要开始,就等你去主持了。’
‘没错,……还有,这次的朱红衣,我已经决定自己来当,……阿奕,你姐去了以后,你为村子做了很多事,我觉得你会是个好村长,所以不能学你姐,这么快就当朱红衣牺牲,……反正我死了之后,只要降下神雨,就会复活,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阿重,你!’
‘嗨,……不枉我们朋友一场,在我进封门村之前,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阿奕,你到底对仪式是怎么想的,还有,现在带人进封门的那个女人,有人在传,说你……,说你在城里,跟那个女人一直住在一起,这是真的吗??’
‘……没错,是真的,’
‘!……蛤,果然如此么,……所以你一直到现在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举行仪式,是不?’
‘嗯,……我不想,……不想她受到伤害,’
‘可是不举行仪式的话,不定期降下神雨的话,村里的人,包括你我,很快就会腐朽成一滩碎肉和烂骨,这你也应该很清楚,……那女人之所以会带着那么多人来村里,肯定也是希望能帮你,……这样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我只是……,我只是感到疲倦,’
‘?’
‘这样的悲剧,要轮回多少次,才能彻底解脱呢??……爱我的人,我爱的人,全都因为这该死的仪式而离我远去,到底我该怎么做,才能永远的停止这没完没了的一切呢?……到目前为止,我依然没有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慧芳……,我希望的是让她远离这杀戮和血腥的一切,即使和我分开,但她的心愿却跟我相反,即使永远的沉沦于这无穷无尽的屠杀之中,也要跟我在一起。
‘我曾经亲眼看见自己的姐姐王樱,在恋情中受到了多么大的伤害,甚至最后身死,……当时我理解不了这种强烈的爱欲,认为和外乡人相爱是多么的愚蠢,但自从我和慧芳在一起之后,自己也终于尝到了爱恨交织的滋味,……我也挣扎过,但却依然难以自拔。’
‘接下去,我该怎么做呢?……我该为了自己和村人,眼睁睁的看着慧芳的双手染上屠杀的腥红??……还是为了慧芳,让自己和村人,彻底的腐烂呢?’
病例二:精神分裂(177)
“!??”
然后这时, 我依然躲在灌木丛后来, 看着眼前身影透明发青的这几个人, 包括这个白衣帅哥和那一男一女, ……然后等三人谈话结束了之后, 他们几个就又全都保持着僵硬不动的样子, 像三个青白色的人偶似的, 冲王家村的村口方向转过身,接着两眼发直,就那么直愣愣的看向前方, ……我本来以为那边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于是也跟着伸长脖子往前看去,却始终什么都没看见。
但是下个瞬间——!
我刚疑惑的转回头, 想再确认一下自己看的方向, 这当口却震惊的发现,那三个人就像此时此刻在半空中烟煴弥漫的烟雾一般, 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在这个下着小雨的阴暗夜晚, 无限广阔的天空和大地, 全都充斥着潮湿模糊的水汽, 让本就气氛诡谲的这个王家村附近的荒郊野外, 变得更加的神秘莫测起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 现在我的目标还是没变,得尽快赶到王家村里的王氏饭店去跟白焰汇合,因此就算刚才看到了那么多诡异的人影和画面, 心理就算再怎么慌乱, 也必须得忍住,继续朝目的地进发才是。
……
……
踏踏踏。
踏踏踏。
双手提着腰身上那些吸饱了水分和泥浆,而显得异常沉重的血红绸缎,两条腿奋力的在因为下雨而变得愈发泥泞的山野小径上跋涉,就这样,在下着小雨的山林道路上走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这当口我终于走到了快要靠近王家村村口的地方,……这时的小径已经变成了比较宽阔的一条路,大概有二车道那么宽,在外围绕着山体盘旋半圈,就可以进入半山腰的王家村村庄里了,……从我站的地方远远看过去,村口处还立着一个很大的牌匾,就像很多新建的现代化农村一样,颇有几分高大气派。
目标就在眼前,顿时一阵心喜,这时哪怕我再觉得累,也都缓解了不少,……于是下一秒几乎想都没想,赶紧三步并着两步往前疾走,一下子就踏上了这条二车道的盘山小路。
却没有想到,就在我踏上这条路的同时,却听见无形中不知从哪发出了很大的‘滋——’的一声声音,然后一团巨大的白雾,一团巨大的白茫茫的雾气就‘嗖’的下从我脚底下喷涌而出,一下子就充斥了我整个周围,还有我正在走得这条盘山小路,以及小路外面那无边无际的天空和太行山来,……于是刹那间,我的身边和脚下顿时就仿佛置身无限滚翻的云海一样,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雾气,和偶尔滴进来的小雨,……这些雾气浓的,就连狂乱的山风都没法把它们给吹淡一些。
因为突然看不清前面的路了,为了安全起见,我停下了正在行走的脚步,有些震惊的转头四顾,瞪大眼睛奋力的朝四下里那些雾气的深处看去。
天上,地上,前后左右,到处都是白茫茫的,让人分不清方向。
然后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却没想到,这当口我站立的盘山小路的外侧,也就是太行山脉不断往外延绵的半空中,原来也是雾茫茫的一片,这当口却见那雾中,突然出现了一团模糊不清的阴影,……只见那灰暗的影子原本很小,看上去略微有点椭圆形,像是个船什么的在半空中飞,……然后很快的,那团影子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大,颜色也越变越深,明显就是雾气里面的东西正在朝我的方向飞的越来越近,……而且随着距离的接近,这东西的轮廓也变得越来越鲜明,这时我才发现,它并不是什么会飞的船,而是一条……是一条……
是一条鱼,一条巨大的,大的跟座山似的鱼。
而且这条鱼长得特别的怪异,先不说头长得跟个四不像似的,而且明明是条鱼,却有蛇似的看不到尽头的身体,还有好几个爪子,要说长得像龙,又偏偏不是,……然后这时我看了又看,突然就想了起来,这个东西,不就是之前我在封门村地宫里的那个地牢里,见到的一样吗?
就是那个所谓的‘河神’。
同时,也就是一直以来潜伏在太行山地下龙脉中的,封门村人定期举行仪式的时候会降下神雨的那个,天大人永远的宠物,……按理来说,它应该呆在龙脉中才是,怎么会趁着这阵诡异的迷雾,突然出现在天空之中???
……一时之间,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站在原地,远远的望着那像鱼又像蛇的庞然大物在无限宽广的云海中扭来扭去的翻滚,……然后它就这样腾云驾雾了好一会儿之后,突然我只听到不知从哪发出的‘铛’的一声响,随着这声响声,那怪物在云雾中灰黑色的阴影突然朝我的方向一个前冲,同时看不到尽头的长尾巴也用力的一个摆尾,刹那间,浓密的云层突然被刺破,——!
然后一条极度巨大的,差不多有好几个房子连接起来那么宽的,滑溜溜的巨大生物的腹部,就这么暴露在了我的眼前,而且这腹部还在不停的上下起伏着,就好像在呼吸一样。
在看到这东西的真正样子之后,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当口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只反复闪着一句话——我的天啊……,这,这就是‘河神’的真正样子吗??……谁能想到,这名字上带着‘神’的字眼的东西,竟然长得如此可怖,就仿佛是从地狱里出来的一般——!
只见这所谓的‘河神’,通体漆黑,皮肤表面的质地跟刷柏油马路的沥青似的,又黑又黏,还带着股说不清是什么的难闻的味道,……同时,最令人心惊胆战的是,你等它翻腾的接近的时候仔细看,它皮肤上的每一片鳞片,竟然都是一张人的脸皮!
而且这些人似乎还活着,只见他们全都面目狰狞,表情痛苦,似乎正在承受着什么极度凄厉的苦难一般,瞪着双眼,大张着嘴巴,在拼命的呐喊着!……而且更可怕的是,在这些脸皮当中,我竟然还看到了熟悉的人,就是这次跟我一起来到封门村的,但早就已经死去的那个女大学生乐乐,白焰的委托人瘦干和胖坨,退役特种兵饿狼,还有被蛇化的秦峰给咬成人棍的王超虎——!
——我好苦啊,我好苦啊!
——好恨!我好恨!
——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这当口看见这些早就死去的人的时候,我整个人瞬间都愣神了,……这是怎么回事??本应该在地下龙脉里的怪物,却莫名的飞上了天,而本应该早就死掉的人们,却莫名的出现在了怪物的身体上,成为了它的鳞片,而且好像一副很痛苦的样子,还在活生生的呼喊!??……这到底……,这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因为心里琢磨着这些问题,本来我还想趁那怪物凑近的时候,再抬头仔细看看,……但可惜的是,就在它甩尾刺开云层之后的没多久,只见它尾巴又是一个猛摆,整个庞大的身体瞬时又隐入了铺天盖地翻腾的云雾之中,然后随着一阵阵‘铛’的声响,整个阴影开始朝着王家村的上空方向移动。
……
……
就在那‘河神’飞走的下一秒,原本围绕在我四周,浓密的举目只剩下白茫茫一片的弥天大雾,瞬时间就变得淡了许多,……于是原本乌云密布的阴暗天空又重新出现,我的耳朵也开始重新能听见小雨滴下的淅淅沥沥的声音,……然后这时我再重新四下里张望着,一切都没变,我还是站在通往王家村的盘山道上,前方不远处就是村口处高高的牌匾,这么一看的话,大概再走五分钟路就能正式到达村口。
……虽然刚才经历的这一幕,很让人疑惑和惊恐,但对现在的我来说,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按原来的计划,继续往前进发。
……
……
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不少,虽然道路依然泥泞狭窄,但毕竟是进村的大路,显然有人经常在保养,所以路上没有泥沙碎石什么的,很平整,……而我这当口依然两只手拎着腰身上面,因为潮湿而变得沉重无比的红绸,艰难的在道路上跋涉着。
重。
真的好重,这些怪里怪气的红绸缎子,缠在我腰身上的,现在看来,总共有5条粗绳结,……然后这5条绳结又各自往外朝各个方向延展开去,在地上铺着老长老长的一条,长的几乎看不见尽头,就算我已经摸黑在夜路上走了大半个小时了,竟然依旧能够自由的活动。
不过现在,当我快要走到王家村的村口处时,却明显的感觉到,腰上其中的有一条红绳结,却开始不断变得收紧,不断的扯着我的腰身,似乎在提示我,它已经到头了,……于是赶紧亮起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四下里寻找着,找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原来这条红绳结的另一头,就绑在村口的那个大牌坊上。
于是我加快脚步走过去,同时把手电筒的灯光也打过去,细细的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巨大的牌匾。
这个牌匾做的倒是挺气派的,差不多有三层高,样式是那种古色古香的两条雕花石柱撑起来一条横着的写着村名的大牌坊的类型,牌坊上的村名写的不是王家村,而是叫‘王氏寿延村’,看来是寄托了村民对续命的极度渴望。
……然后这时我打着手电,把村口的这个大牌坊上上下下扫了个遍之后,就打算走上前去,把到头的那根红绳给解下来,……却没想到就在下一个瞬间,在脚的两边,突然又亮起了几根烧着高高火焰的红油蜡烛。
病例二:精神分裂(178)
脚边突然亮起的高高的红油蜡烛, 乍一下‘噗’的燃起的时候, 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于是条件反射的就几个小碎步往旁边跳了几下, 再四下里仔细看, 这才发现, 这些红油蜡烛不光是我旁边的那么几个, 实际上,它们三五步一个,排着整齐的队伍, 围着王家村村口的这个大牌坊绕了很大的一圈,然后再分别列在入村的道路两旁,一直通往村子的深处。
只是它们为什么会突然亮起来?这谁也不知道, 不过事到如今, 这种小事我也懒得再去计较了。
心理这么想着,于是我就按原来的计划, 走到了那个牌坊前, 伸手去解上面的红绳结, ……本来我还以为在解的过程中会遇到什么怪事, 却没想到, 那个红绳结却像个普通的绸缎布料一样, 我两只手稍微一用力,那布就立刻顺滑的从牌坊上面滑了下来,‘啪’的下落到了我脚下的泥地里。
事情顺利的出乎意料, 倒是让我一时之间有点讶异, ……然后又反复确认了一下,这解开的红绳结确实没有什么幺蛾子之后,我拎起的心脏才终于安心的落下,……然后我又往外走开了几步,走到了牌坊下方的正中间,在两根石柱相隔的地面上,用平整的砖头铺出了一道横线,接下来只要一脚跨过这条线,也就意味着,我正式进入了王家村了。
于是没多想,我立刻抬起一条腿,一步就跨过了那条线,……在跨的时候我心里还颇有几分得意,心想这也没什么难的嘛,……却在两条腿一起彻底跨过线之后,这当口我再抬头看前面,却顿时愣住了。
这时在我面前出现的,却是我来时的那条山野小路,……而我现在整个人是背朝着王家村站着的,在我的身后,依然还是那座高大的牌坊,以及牌坊下面的横线,……换句话说,刚才我明明觉得自己已经一步跨进王家村的地界了,却没想到,某种神奇的力量把我整个人给转了个180°,刹那间,又给整出村外了。
‘……好家伙,又撞上鬼打墙了。’
然后这当口我心理正在疯狂吐槽,刚想说,这已经是来这封门村的第几个鬼打墙了??却没料到,身边突然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居然音调抑扬顿挫的,把我的心声全都说了出来。
‘!??’
于是我全身又是一个激灵,顿时惊骇的两条腿又是连滚带爬的几个蹦跶,一下子就又跳到了大牌坊的一边,躲在石柱后面,震惊的看着刚才声音传过来的地方。
……却在迷茫的大雾以及昏暗的光线中,又看见了之前在这条荒野小径的另一头,所看到的那四道暗蓝色的模糊人影,……也就是3年前进入封门村的,吴慧芳带领的民俗考察队的那四个队员。
然后这当口距离靠的近了,这才发现,这四道幽蓝色的人影还是跟刚才一样,整个身体被卷在浓密的雾气里头,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五官和身体的细节,只能大致看出一个人体的形状,……这四个人这当口依然动作僵硬,说话的时候也看不见脸上的嘴在动,然后只见其中的一个人手臂僵直的抬了起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圆筒状的炮筒似的东西,对准身前的大牌坊,手指‘咔咔咔’的按个不停,边按还边说道:
‘……嘿,看看这牌坊,多有地方特色,多拍点照,回去发网上能吹一年。’
‘小纪,你这一路都拍了多少了蛤?……亏你有力气,拿个这么重的单反加几个镜头还能爬山。’
‘老马,你这就不懂了,要不是这鬼地方没网,我恨不得带全套摄影装备来个全网直播呢!……现在这年头,有流量才能搞到钱,咋搞流量呢?……你就得玩点跟别人不一样的,玩点能抓人眼球的,等人家24小时都想看你,你就成功了,就成网红了。’
‘小纪,你这方面还真有心得啊,’
‘当然啦,……不是我自夸,等这次回去,我打算辞职,专业搞自媒体,而且还想去做个医美,搞个微整,咱也学那些网红,往自己脸上投资些,万一真的火了呢!’
‘小伙子不错,有想法!’
然后就这样,这当口在这个气氛阴暗的王家村村口牌坊下面,这四个幽暗的人影说笑的声音还漂浮在半空中,然后就看见其中拍照的那个人,在‘咔咔咔’的一通拍摄之后,终于再次停了下来,……接着四人又僵硬的转头,相互对视了一眼,还是那个拍照的人第一个动作,只见他好像个木偶人一样,膝盖也不弯一下,就这么直愣愣的往眼前的大牌坊底下走去,然后又一步,一下子就跟刚才的我一样,跨过了牌坊下面入村的那条线。
然后接下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这次躲在一旁,我终于能亲眼看到刚才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是如何发生了的,……只见那个叫‘小纪’的暗蓝人形在一条腿通过牌坊底下的线的时候,与此同时的,就在他身体旁边的半空中,他的腿又凭空的从牌坊底下伸了出来,……这样子就类似于,整个牌坊以及下面的线的中间,有道看不见的薄膜,又好像是面镜子,……只要人一进去,就会同时从旁边出来,所以也就永远无法穿透这道无形的门。
然后当这个‘小纪’穿门的时候,他旁边的三个人亲眼看见了这个超自然现象的发生过程,竟然也没怎么害怕,而是惊得大叫了起来,……然后只见其中的一个人又拿出了手机,对准了小纪和那道大牌坊,嘴里直叫道:
‘喔唷!这可不得了,这下是真见鬼了!……小纪,刚才我眼花,没看清楚,你再重新走一遍,我要用手机拍下来!’
‘二小子,这可不太好吧,这鬼神的东西,还是得要保持距离,尊重点好。’
‘啧,老马,不是我说你,你啊有点上年纪了,还搞君子敬鬼神而远之这套啊,……老实说我觉得刚才小纪说得对,现在是啥时代了??是讲科学的时代!咱们既然遇到了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就应该用科学的方法去研究,……嘿,这要是把刚才发生的一切拍下来,回去传到网上啊,咱几个就火了,搞不好真有专业的科考队来研究,总比咱民科强吧。’
‘哎,你们……’
这个叫‘二小子’的人影话说的强势,而刚才试图越过大牌坊的那个‘小纪’也跟他态度差不多,……然后这当口听了二小子的话之后,小纪僵直的一只手伸了起来,然后脖子也跟折断了似的弯了弯,没有五官的脸上继续发出声音道:
‘小二子,还是你懂我,我这就再重新走一遍,你可得记得把我拍的帅一点啊,……好勒,预备,开始!……,嗨,各位亲爱的网友吧,今天我来给大家展示一个神奇的事物,是我们在河南太行山中的一个小村子口发现的,接下去我就要通过村口的这个大牌坊,你们猜会发生什么神奇的事情??……好,现在我就要通过了,一二三——!’
随着小纪的这番话话音刚落,只见他的青色人影就一个快步,又一次跨过了牌坊地下的那条线,然后紧接着,和之前同样的事情发生了,……这当口我只看见牌坊下方,到连接地界线的那一线薄薄的空间,如同水波被触动似的,瞬间就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然后就跟刚才我跨越地界线时一样,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这个‘小纪’在跨越牌坊下面的地界线的同时,就在他旁边的半空中,他的脚又凭空的出现,然后随着他的动作继续,很快的,他整个身体就又从牌坊下面走了出来。
……只是和刚才我走的那次不同的是,这次当这个小纪穿越过牌坊之后,牌坊下面的空气在如水波般荡漾的同时,突然整片空气全都在刹那间变得血似的腥红,……然后在下一秒,虽然它们又立刻恢复了原状,但是这当口我还是清楚的看见,就在牌坊下面地界线前面的泥地上,突然出现了几个血红的大字——‘禁止入村’。
不过很显然,这时那青色人影的四人组并没有留意到地上突然多出来的字,……这当口他们显然还沉浸在成功拍摄了灵异视频的喜悦中,几个人脑袋全都凑在了一块儿,喜不自禁的看着拍下的视频,然后其中的那个‘二小子’又开口说道:
‘嘿!……不得了不得了,小纪哥,这下还真给你说对了,咱们还真是成功拍到了灵异视频了,……这下回去传上网,咱们一定能火遍全国!’
‘别说火遍全国了,没准,还能火到国外去呢!’
‘……哎嘿嘿嘿……,这下发财了发财了,……咱兄弟几个这些年,为了考察这些民俗和都市传说,风里来雨里去这么久,这下可真是熬出头了蛤,……等外面的人发现了这个,过来研究,搞不好还能研究出个什么科学新理论出来呢!’
‘没错,嘎哈蛤蛤,人生这辈子当了这么久的loser,这下子总算也能体会一把人生赢家的感觉了,嘎嘎。’
然后这时,那几个青灰色的人影,正在阴暗的天空下面手脚僵硬的摆手摆脚手舞足蹈着,然后其中的一个人影却看似有些心事似的,走得离其他三人稍微远了点,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僵硬的四下里张望着,又朝地上看了几眼,然后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对其他人说道:
“……小纪,二小子,这回不是我老马故意给你们泼冷水,既然已经拍到视频了,我看这回就这样差不多得了,咱们立刻回头,别继续往前走了,也别去什么封门村了,直接出山去镇上吧。”
‘蛤??老马,你不是开玩笑吧??……咱好不容易碰到个有真家伙的村,怎么得也得进去扫荡一遍,万一能发现更神奇的东西呢??’
‘但是这样真的危险,鬼神这东西,不是咱们普通人能随便接触的,万一真出事了呢??’
然后这时这么说着,这个叫‘老马’的人影又往后退了一步,一条被雾气缠绕的僵直手臂直挺挺的伸了出来,指着地上的某一点,又说道:
‘……你们看,这牌坊前面的地上,写了四个血红的大字——禁止入村,是我刚刚才看到的,……之前我就留意过这里的地面,本来是没有字的,就是小纪穿过了这个牌坊,才突然出现的,……我觉得这也许是什么神鬼之类的给咱们的某种警告,告诉咱们要见好就收,不能再往前了。’
‘老马,你这思想就落伍了,咱从小受的都是唯物教育,不怕这些牛鬼神蛇的,……这几个大字看起来吓人,但是咱现在不也是活的好端端的吗??……你看,我现在再穿过这牌坊几次,……我穿过去了,我又穿过来了,……看见了没,我这不是还是活的好好的吗??’
然后这时,四人组里的‘小纪’看见‘老马’这么反对他再继续进村的提议,于是这当口也来了脾气,干脆又在这牌坊下面进进出出的走,试图向老马表示,再这么继续进村没事,……不过也确实,小纪这么有些孩子气的胡乱走了一会儿之后,除了每次都会遇到鬼打墙之外,他也并没有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于是就这样,小纪在来回穿越了3、4次之后,就开始有些不满意的说道:
‘……不行,虽然咱们拍了这牌坊的视频,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无法再往前走了,……现在咱们眼下最迫切的问题,是要先解开这个牌坊的鬼打墙,’
然后说着,他那青灰色的人影就朝四人组中的那个从来没有说过话的人影看了看,接着冲他说道:
‘老宽,你给想想办法,你平时不是老吹自己是啥玄学大师吗??……现在你给看看,要怎么解开这鬼打墙??’
‘这……,小纪,你可别笑话我了,我哪是什么玄学大师,以前吹这个,不就是为了在朋友圈装逼嘛,’
然后这时,那个有些高高壮壮的人影终于说话了:
‘不过为了装这个逼,我倒还真是看了几本地摊玄学书籍,……要解开这个鬼打墙嘛,让我想想,难道要用上黑驴蹄子??’
‘别开玩笑了,你当这是盗墓小说哪??……这儿又没什么红毛僵尸,用啥黑驴蹄子。’
‘哦……,那这个要是不行的话,另一个准行,就是——当当当当!你们看,我手上拿着的,这是啥??’
‘啥——??’
然后这么说着,只见那个高大的人影‘阿宽’,僵硬的身体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就从身后背着的户外包的一侧小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包看上去好像白光莹莹的珍珠堆积成的东西似的,接着宝贝的放在两手里摊开,给其他几个人影看,边看还边说道:
‘——看到没??这就是崂山派道士们自古以来就传下来的辟邪神器——糯米!……这玩意儿我告诉你们,别看它普通,可却是实打实的降妖驱魔的利器,一洒一个准。’
‘对对,宽哥,我看灵异恐怖小说里经常出现这个东西,’
‘对吧,我就这么说呢,……这次来封门村,亏得我事先有准备,带了些糯米,接下来我就要朝这个牌坊上洒了,……来,小老弟们都往后稍稍,看你宽哥我一下子就破解了这个鬼打墙来。’
然后这么说着,只见那四个人影中的其中三个,果然一起往荒野小路的边上退了退,而那个高大的人影‘阿宽’,则先是抬起两只手,朝着手心‘呸呸’的吐了两口唾沫,接着就一只手拿着那袋子糯米,而另一只手则伸进袋子里抓起一大把,‘唰’的一下就往那大牌坊上面撒了过去,然后边撒还边扯着嗓子喊道:
‘六根清净——!尘归尘,土归土,……六根清净——!尘归尘,土归土!’
‘唰……’
然后这当口在昏暗的天色之中,那‘阿宽’撒出去的白花花的糯米,就好像飞在空中的一连串晶莹剔透的珍珠串似的,‘噼里啪啦’的就好像下雨一般纷纷落在了我面前的那大牌坊的石柱上牌匾上,还有些则落在了写着血红大字的地上。
紧接着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这些糯米每碰触到牌坊下面的空间一次,整个空间就闪着荧光,泛起一道血红色的涟漪,……然后当越来越多的白糯米撒过去之后,那牌坊下的鬼打墙空间泛起的涟漪颜色就越淡,直到最后,那阿宽把口袋里全部的糯米都扔了过去之后,那些最后的糯米终于成功穿过了大牌坊地下的砖头线,正式落到了王家村的地界上。
王家村村口的这个大牌坊‘鬼打墙’,这当口终于被打破了。
哎。
……然后这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在迷离当中,突然听到了一声男人的轻微的叹息声,……这声音听上去有点耳熟,但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的声音,……然后下一个瞬间,就在我正想着再去侧耳倾听,仔细分辨一下声音的来源的时候,却看见眼前的那四个人影高举着两条僵硬的手臂,没有五官的脸高高仰起,似乎正在相互庆祝。
‘蛤蛤,成了,真的成了!……二小子,快拿上包,咱们现在就进去!’
‘……老马,别在那纠结了,听你宽弟一句话,做人有时候就要大胆闯一闯,才能出奇迹!’
‘对对对,……来,咱们现在来比一比,看谁先跑到村底,’
‘预备——起!’
登登登。
就在这样的欢呼声中,我看见那四人组的暗青色人影僵硬着身体,全都往牌坊下面跑过去,然后穿过了地面上王家村地界的横线,接着很快的,就消失在了浓密的雾气当中,再也看不见了,……紧接着这时,我看他们几个的身影都消失了,正想从藏身处出来,跟在他们后来也进入王家村,却没想到,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另一个荧白色的人影从弥漫的雾气当**现,站在牌坊跟前,望着已经消失的四人组身影,默默的叹了口气。
哎。
还是失败了么?
还是无法阻止他们么?
那个白色的人影这么自言自语着。
从我所站着的方向看过去,这个荧白色的人影应该是个很年轻的男人,长得高高瘦瘦的,穿着身白衬衣,还有洗久了的牛仔裤,衬衣的下摆在呼啸的山风中猎猎作响,……同时,看不见他的五官,因为这当口他的脸上戴着一个平整滑溜的,没有五官的玉石面具,就仿佛某种古老祭祀的执行者一样,让人觉得高洁,又让人觉得敬畏。
然后这时,这个荧白色的年轻男人最后又朝着牌坊叹了口气,就一个转身,再一次消失在了四处弥漫的大雾之中,……然后这时我再看牌坊前面的地上,只见地上那四个血红的大字——静止入村,也随着白衣男人身影的消失,而黯然逝去。
病例二:精神分裂(179)
今晚, 小雨在继续, 无边无际的雨幕冲刷着大地, 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洗净。
……就在亲眼目睹了吴慧芳民俗队的那四人组, 以及后来出现的那个神秘白色人影, 在达到了各自的目标, 就全都消失不见之后, 这当口我又等了一会儿,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正式的从藏身的石柱后面走了出来, 往前微微走了几步,接着一个大跨步就越过了王家村牌坊下面的地界。
这下,我就算是正式进入王家村了, ……然后进入以后我也没急着走, 而是先拉扯了一下自己被紧紧缠着的腰间,……系在腰间的红绸缎吸饱了泥和水, 依然又脏又重。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 当我检查的时候发现, 原先系在腰上的有5根, 然后当系在大牌坊石柱上的那一根松开了之后, 另一头也很快从我的腰间松开, 也就是说,现在缠在我腰间的红绳,已经只剩4条了。
而且在隐约之中我还能感受到, 当我两只脚都跨进王家村的地界之后, 原先没感觉的那4条红绳里,其中的2条也开始有了异样的动静,时不时的就拉扯一下,就仿佛在绳子的另一头,有谁在含糊不清的呼唤似的,……这到底是谁呢??
踏踏踏。
总体来说,王家村是个比较大的村落,至少比在它上头的封门村要大很多,估计有百来户人家,也可以说是一个小型的镇子,……不过大归大,它的村镇建设还是比较现代化的,村里的房屋虽然很多,但是排列的四四方方的,很有规律,而且村子里的道路也全都用水泥修的很平整,横平竖直,又四通八达的,这跟封门村的破败倒是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然后这当口当我站在村口,四下里远望了一通之后,有些惊讶的发现,这整个村子的结构是三横一竖的一个‘丰’字型,……也就是说,虽然村里的岔道很多,但是从村头到村尾,却只有一条大道直直的贯通,而且同时,村里的一些头脸人物住的地方,也大都在这条大道的两旁。
这么一想的话,再结合之前白焰说的,要我在王家村的王氏饭馆里等他的话,那就是说接下来,我只要沿着村里这条唯一的大道往下走,就一定会路过王氏饭店,甚至还能直接走到村底处,也就是太行山连通封门村地宫的那个悬崖壁那里,……不过首先,我还得先去往红绳结所在的地方。
踏踏踏。
腰上的红绳依然时不时的就狠狠拉扯一下,扯的我腰疼。
然后这当口被扯的有些烦了,于是我就一只手抓紧了那两条红绳结,再用力扯了几下,想看看它上面的震动感,到底来自什么方向,……然后就这样感觉了一会儿之后,我终于发现,原来眼下这两条躁动不安的红绳,正呼唤着我,去这个王家村的‘丰’字型道路的第一个十字路口的左手边。
既然有了线索,那当然是往那边进发了,……于是几乎不加思索的,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往十字路口这边走去。
……
……
连绵不断的小雨,此刻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我拖着全身湿重的衣服,还有团粘在脖子后面的长头发,在王家村的主干道水泥路上,一刻不停的走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看到了在眼前不远处的那个,村里的第一个四岔路口。
光秃秃的路面,还是两车道左右宽,道路两边稀疏的排列着大大小小的房子,很老式的土木结构,这当口也被村里白茫茫的大雾所笼罩,静谧的听不见任何声音,……我手里依然开着手机手电筒照明,然后到了十字路口的交叉点之后,就把光圈往左打,接着就在双眼所及之处的那片朦胧的大雾中,看到了不远处的道路一旁,那几根突然高高烧起来的红油蜡烛。
……就跟之前在村口大牌坊那里一样,眼前这个十字路口左拐的地方,艳红色的油亮蜡烛出现的突然,而且三三两两的围成一堆,同时,在它们这堆烧的老高的蜡烛中间的地面上的,还放着一个酒壶,……一个小巧玲珑,晶莹剔透的翠绿色酒壶,被两条泛着莹润红光的绸缎包裹的好好的摆在地上,里面似乎还盛满了琥珀色的酒水。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原来系在我腰间不断拉扯着我的那两根红绳结,它们的源头就在这。
于是这么想着,两条腿立刻就迈开了步子,想走上去拿起这珍贵的翡翠壶,然后把上面的红绳结给解下来,……却没想到,我才刚刚走到那堆高大红艳的蜡烛旁边,还没来得及弯下腰去,却突然感觉头顶上不远处的天边似乎发出了一阵奇异的光芒,好像五彩的焰火在瞬间炸裂,又似乎是某种隐含了特殊意味的信号。
……但这天光是透了出来,却又没听到任何□□发出的响声,可真是怪,……于是这时心理这么琢磨着,我重新站起了身,然后转过身体,又抬起头,朝着那发出奇异光芒的天空中看去,却在那乌云密布的天空中,惊讶的看到了——
看到了一大朵,一大朵由白茫茫的浓密雾气凝结而成的白色焰花,……看那烟花发出的位置,似乎是从比这个王家村更高的地方发出的,这么看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来自于封门村。
只是什么样的焰花,才能像这当口我看见的那样,在高高的半空中,和云气里浓重的白雾连黏在一起,无声无息的在天空中绽放呢??
或许只有来自幽冥的阴火,才能展现这样奇异的景观。
……然后这时,我又朝天上的这朵巨大的白雾焰花看了眼之后,便转过头,准备重新弯腰去捡刚才看到的那个翡翠酒壶,……可就在这时,让人惊悚的怪事就发生了,我刚要伸出手去,却突然发现在大雾弥漫的黑暗中,不远处有个圆形的好像皮球一样的东西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还往上弹了好几下,然后才滴溜溜的滚了会儿,不动了。
然后与此同时,我面前的这个被红油蜡烛包围着的翡翠酒壶,它里面的琥珀色液体也好像被火烧一样的沸腾了起来,接着很快,一丝暗红色的酒液就从壶盖上溢了出来,……那酒液看上去又黏又稠,还带着股浓重的铁锈腥味,……这、这分明就是——血!??
!!
突然而来的怪异景象,又是白雾焰花,又是浓稠的血水,还有一个不知是什么的圆球,让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喉咙口,‘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不过这当口我虽然有些害怕,但出于一种强烈的好奇心,我还是想走过去看看,那个突然从半空中掉下来的圆球究竟是什么,……然后正当我往那的方向走了几步之后,却突然——!
突然,在走着的路上,莫名的看到半空中,似乎有什么细细长长的东西在闪烁着冰晶似的反光,……于是这时我就停下脚步,举起手里的手电筒,往前面雾茫茫的地方照过去,又仔细分辨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这条路的半空中,竟然来来回回的紧绑着无数根细的肉眼看不见的钢丝线!
……谁也没想到,在这个王家村里,竟然也是步步险境,……就在我进入王家村地界的这个‘丰’字型第一个四岔路口的左边这条小路后,这才震惊的发现,原来这条小路的左右两边,全都来回系着无数根,锐利的能瞬间切割肉片的钢丝线!
这些极度细,又极度坚韧的丝线隐藏在村里四处弥漫着的大雾中,一般人光凭肉眼,根本就发现不了,如果这时走路速度比较快的话,那么极有可能,身体会在刹那间被切成无数块,……然后这时一想到这个,我立刻就联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个到处乱滚的圆球,莫非就是——
‘……老马,老马!不好了,……老马他、老马他死啦!……他的头被砍掉啦!’
然后这当口,我正站在那些丝线面前,心惊胆战的猜测着刚才那个圆球的来历,这时在耳边,突然又响起了吴慧芳探险队四人组那熟悉的声音,……只不过这次,那些声音没了之前的淡定和欢乐,反而满是极度的惊恐和焦躁,接着就听有人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大声喊道: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刚才天上冒了焰火,那是咱们探险队约定的暗号,封门村大部队那儿,铁定是遇到□□烦,出问题了!’
‘还有老马,……老马他……,咱们刚才跑的太欢了,谁能想到,这半空中居然绑着能杀人的丝线!……老马,他的头被砍掉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小纪,你怎么还在拍视频,都死人了,你还在拍,你还是个人吗!??’
病例二:精神分裂(180)
于是我在猛的一惊之后, 瞬间就把手机手电筒的光圈, 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转了过去, 然后就在这个夜晚越发浓密氤氲的雾气中, 隐约的看到了那三个熟悉的暗青色人影。
只不过跟之前不同的是, 之前在村口牌坊那里看到这四人组的时候, 他们的身影还淡的只有一抹略微透明的影子, 其他的五官还有身体的细节,全都看不见,……可这会儿进了村之后, 虽然离村口还没走多远,这三人的人影虽然还是有点透明,但已经略微有了凹凸起伏的五官轮廓, 就连穿的衣服背的包, 也隐隐的透出花纹来,……然后这当口我又有些紧张的朝他们看了眼, 只见这时, 那三人似乎正在为‘老马’的死而惊恐的相互疯狂埋怨着。
‘……都是你不好!小纪!……刚才老马一直让咱们回头回头, 就是你死活要往前, 要拍视频, 结果就把老马给害死了!……你真是想红想疯了!’
‘啊??……现在才来怪我??刚才怎么不说??’
‘阿宽’和‘小二子’对‘小纪’骂的厉害, 不过这个‘小纪’这当口也毫不退让,立刻反唇相讥道:
‘刚才你们两个不是一直都在附和我,全都不把老马放在眼里??现在事情出岔子了, 倒是全都甩锅到我身上了??……告诉你们, 老马这口锅,咱一个人都跑不了!要说谁是杀人凶手的话,我们全都是!你们别想把自己捞干净!’
‘嗤,你这个疯子,小纪,现在我是真后悔刚才跟你一起进来了,你这家伙,脑回路根本跟普通人不一样!……我说,你是不是做事从来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啊??’
‘……良心?良心值几个钱啊!??……我告诉你阿宽,良心不能当饭吃,但是我手机里的这些视频可以!……还有,你们现在闹着要跑路,我给你们算一笔账。’
‘第一,老马这锅咱们是背定了,跑不跑都免不了要进一趟局子,与其现在就走出去,不如继续深入这个王家村,没准,咱们再能拍到点神灵怪异的视频,到时候万一查到咱们头上,也能把视频交出去,没准老马的死最后会归到鬼神类的不可抗力呢!??’
‘还有,刚才从封门村那儿冒出来的焰花你们也看见了,……按咱们最开始的约定,发出这个焰火信号弹,就说明遭遇到了可能会致命的险境,也就是说,现在咱们在封门村那儿的大部队,很可能已经遇害了,现在要是我们直接出这个王家村回去,三个人势单力薄,也未必能顺利的从这个太行山下去。’
‘……所以呢?阿宽,小二子,我说的话你们听懂了不??……不管怎么算,现在对咱们最有利的,还是继续往这个王家村里探索下去,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下,被这个伶牙俐齿的‘小纪’一通说,‘阿宽’和‘小二子’明显的犹豫了起来,从离他们站的五六米远的我的角度看过去,他们那两人的隐隐约约的五官,这当口已经焦灼的皱了起来,显然心理已经陷入了极度矛盾的挣扎,然后又过了一秒,那个‘小二子’就放弃了思考,冲‘小纪’点头道:
‘行,小纪哥,就听你的。’
然后这时两人又一起转头朝旁边的那个会玄学的大个子‘阿宽’看过去,却只见这个‘阿宽’眉头紧皱,明显心理还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然后最后他头一甩,扔了一句话:‘抱歉,我还是没法接受,我要下山了,’,然后扭头就走。
剩下的‘小纪’和‘小二子’两人,也没有留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阿宽’高大的背景逐渐消失在到处弥漫的迷雾中后,这才转过身,开始探寻继续往前的路。
至于我,这三个人影对话的全过程,我全都看在了眼里,……然后这当口眼看着他们的人影又开始渐渐的变得透明,好像要消失的样子,于是我也放松了警惕,脚底下一使劲,就想走上前去,把地上的那个渗着血丝的翡翠月光酒壶给拿起来,好解开系在上面的红绳结。
却万万没想到,我才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两个人影其中的一个开口说道:
‘小纪哥,你有没有听到人的脚步声?……我怎么老觉得,好像咱们身边一直跟着个看不见的人似的?’
“!??”
眼前那个‘二小子’这话一说,立刻就惊得我脚步一顿,同时整个人的肌肉瞬间紧绷,就那么僵硬的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然后这时另一个人影‘小纪’那国字脸的轮廓里,模糊的五官也略微朝四周望了望,回道:
‘确实有点,……不过说起来奇怪,这种感觉,我好像在进村的路上,以及村口的大牌坊那里就感受过,……我总觉得一直跟在我们身边的那个人,好像跟我们是属于不同的平行世界似的,虽然都在这个王家村的同一个地方,但是相互之间却摸不见看不着,……这倒是奇怪了。’
‘真的哎……,那小纪哥,这个要拍视频吗?’
‘笨,这种事视频也记录不了,只能咱们心理先记下,回头出村了,再写个回忆录。’
‘哦!好!’
然后这番对话说完之后,这两个青色的人影便一转身,扭头走出了王家村的这条挂满玻璃丝的小路,继续的往大路上走了下去,……而我却还呆在原地,同时脑子里因为听了刚才的话,而陷入了极度的惊骇。
……真是没想到,这民俗考察队的三人组,自从进了这个王家村之后,居然能够感觉到我的存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这群人应该早在三年前就死在了这个王家村里,现在因为太行山地下的‘龙脉’向上蒸发的原因,被困在这里的生灵都会借助于封门村和王家村都有的大磁场结界,从而能显形,重复他们生前遭遇过的事情,……但怎么会,一个早已死去的人,怎么会能感受到身为活人,而且是不同时空下的我的存在??
仔细一想,这其中的奥妙,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而且这还不止,……更加让我觉得胆战心惊的是,最开始在王家村村外的路上遇见这个考察队四人组的时候,他们的人影在白茫茫的大雾里看起来还很淡,很透明,而且动作特别的僵硬,像个提线人偶似的,怎么说呢,就是不像活人的感觉,……可是随着我们离王家村的距离越来越近,这些考察队员的不管是动作神态还是五官轮廓,都变得越来越生动和真实,简单说来,就是变得越来越像人。
仔细想想,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其实答案很简单,……这意味着,越是靠近这个王家村,黄泉与现世,活人和死人的差距就会越来越近,我能渐渐的看清那些已死之人的脸,而他们,也会渐渐的发现我的存在,……那万一,万一我跟他们对上了呢??那该怎么办???
还有,更糟糕的是,这个王家村里应该充满了原住民,就是那些小蛇人,不管是活的也好,还是死的也罢,……难道,这漫天弥漫的大雾里头,也会有它们的存在???
这当口这么一想,我的心情瞬间就越发的烦躁起来。
……
……
不过再怎么烦躁,路还是要继续往前走的,于是我迅速的解开手里那个翡翠酒壶上的绳结,然后把它拿在手里,这才站起来,绕过了小路上那些闪烁着微光,若隐若现的钢丝绳,重新回到了王家村的大路上。
沿着大路越往前走,四面八方弥漫着的大雾就愈发的浓密,白茫茫的雾气充斥着整个村子,就连路边的那一间间用大石头和干木头垒起来的房屋,也只能隐隐的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就这样,我手里拿着翡翠壶,笔直往前又走了大概5分钟的样子,这才走到了王家村‘丰’字型道路的第二个十字路口附近。
这儿跟之前的第一个十字路口相比,整个道路要开阔不少,而且附近的房子也鳞次栉比的多,看样子应该是这个王家村村民们的主要居住区域,……这当口凌冽的山风在土房之间不停的来回穿梭,偶尔才把眼前这些粘稠的白雾给撕开一个不规则的口子,然后每次山风呼啸的时候,我都会莫名的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
也不知是为什么,我的心理似乎总是有种错觉,感觉在这个村里浓密的雾气中,似乎挤满了各种形形色色,又面目狰狞的怪物。
打自从我进入这个王家村开始,它们就一直紧紧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并且在不断弥漫的大雾中,不时的相互交头接耳,淅淅索索的交谈着什么,……可每当我奋力的举目四望,试图从那些白茫茫的雾气里看出些什么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捕捉不到,……那些东西似乎也跟之前的探险队员四人组一样,虽然跟我同在这个王家村里,但却又是在不同的时空之中,所以只能隐约的感觉到彼此,却无法真正的触碰到。
所以有那么一会儿,我一个人站在这个王家村的第二个四岔路口上,满心狐疑的四处张望着,心里正在犹豫,接下去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却突然——!
——却在突然之间,在某个方向的地面上,看见了一条暗灰色的,好像是雾气凝结而成的蛇尾巴似的东西,‘唰’的下瞬间就从我的视线中一闪而过,飞速的窜进了不远处的浓雾里头,于是本能的,我也立刻就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过去,然后又胡乱的跑了好一会儿,……然后当一阵猛烈的夜风吹过,将浓雾吹散了一点之后,我这才停下脚步,发现自己好像跑到了一个,类似镇上赶集的街市的,两边全都是店铺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这个王家村里,平时也住着5、60户人家,吃穿用方面的开销也不小,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店铺,……而这会儿在我站着的地方,旁边一共挤着四家店,一家是卖大米食用油的粮油店,一家是批发冰棍的店,一家是卖水果的店,而最后一家,则是一间小超市,里面吃的用的,基本上什么都有。
而这当口,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这几家店的门口和墙角下面,全都莫名的插满了一大根一大根的油红蜡烛,……红艳的火苗‘噗嗤’一下就高高的烧起来,把这几间隐在灰白雾气中的店铺,给照的鬼魅般的闪烁殷红,同时也让我瞬间分了心,忘了警惕周围的环境。
与此同时,不停呼啸的山风又开始在这条街的附近来回的穿梭,将垂挂在店门前的棉布门帘给吹得不停的上下摆动,猎猎作响,红油蜡烛的火苗也在一面吐着火星子,一面在风里狂乱的舞动,……然后就在这种凌乱的环境中,也不知怎么的,——也许是肚子饿了,又可能是口渴了——,我就直接走到了那个小超市门口,想进去看看,能不能拿点饼干面包或者牛奶什么的东西来吃。
然后当我走进这小超市里面,四处张望的时候,却一眼看见,这当口坐在超市门口收银机后面的,却是那个之前只有一抹略微透明的人影的,那个会玄学茅山术的高大男人‘阿宽’。
只不过这时,他已经浑身僵硬,死的透彻了。
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当口这个‘阿宽’的尸体,已经不再是一个透明的人形,而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人类的样子,……虽然这时他紧闭着双眼,皮肤煞白,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灰败的死亡气息,但是跟之前相比,五官清晰可见,身体的四肢和衣服的布料纹路也都很明显,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模糊和雾化了的感觉。
那么,这个‘阿宽’的样子是否说明了,在这几个店附近的地方,已经开始完全模糊了死人和活人的界限??……那也就是说,除了这个‘阿宽’之外的另外那两个探险队的人,这当口也能够看清我的样子,甚至能够触摸到我??
……然后这时,我看着‘阿宽’那张死人脸,心理正在琢磨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店铺外面好像有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在接近,于是身体立刻条件反射的行动起来,走进小超市的深处,找到个货架,就把身体遮掩起来,然后再从货架的缝隙当中,偷偷窥视着外面的情景。
很快,在狭窄的视线**现的,便是‘小纪’那张很有特色的国字脸,以及跟在他后面的那个小跟班,一个看上去才十几岁的青葱小屁孩‘小二子’,……这当口他们两个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匆匆的走进这个小超市里。
“小纪哥,你说刚才慧芳说的是真的吗??”
然后人还没进门,两人的谈话声先传了过来:
“她说在封门村里的大家伙遇到了危险,碰到了个会吃人的怪物,她侥幸逃脱,好不容易才来到了这个王家村里,……还说,要让我们走到村底,进去那个悬崖壁下的洞穴里,然后从地宫沿着地下河走,才能顺利逃出去,……你说,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真假,……管它是真是假,我只知道这回啊,咱们是真的遇上事了,真的遇到牛鬼蛇神了,所以管它是真是假,我可一定要去会一会,……这不你看,咱们才来这超市多拿点电池食物啥的,反正也没人,可以白拿了蛤。”
“……只是,你不觉得奇怪么小纪哥?……为什么其他人全都遇害了,就慧芳姐一个人能逃脱??……你不觉得自从来到了这个封门村,她的言行就特别奇怪吗??……反正我总觉得不对劲,就连之前的阿宽,也是看见她,就着了魔似的,非得跟她一起走,说跟着她才能逃出这鬼村子,以前没见他那么拧巴的。”
“嘿,阿宽那小子,一直对慧芳那大丫头有那么点意思,明明知道人家心里有人,还巴巴的凑上去当舔狗,……咱不管他,既然他要跟我们分开走,那就分开好了。”
“嗯,……哎……,这一天天的,尽是些神神叨叨的事……”
然后就听这两人一边快速的说着话,一边就从店铺外面跨了进来,……刚一跨进来的时候,两人一心就奔着外面放食品的货架那去,几乎都没注意过收银台那儿,然后当两人在食品货架那儿一顿连拿带吃的慌乱之后,带头的那个‘小纪’依然没回过头,笔直的就朝超市深处,也就是我藏身的这个日用品货架走了过来,……倒是那个小毛头‘小二子’没动弹,继续流连在食品货架那儿,两只手全都拿满了饼干和饮料,嘴巴里还满口的嚼着巧克力,一只脑袋也不安分的四处乱看着,于是一下子就看到了在收银台后面僵硬的坐着的,那个‘阿宽’的尸体。
随即他立刻惊骇的尖叫了起来。
“救命啊——!小纪哥!小纪哥!……不好了,你快过来看哪——!”
青少年换声期的破锣嗓子一顿鬼哭狼嚎,本来那个国字脸的‘小纪’,已经快走到我藏身的地方了,我正发愁怎么躲,然后这时他听到‘小二子’的尖叫声之后,立刻就停下了脚步,然后一个急转身,往超市门口处走过去。
“……怎么回事??叫的这么响,吓了我一跳。”
“不好了,不好了,小纪哥,……你看,这,这,这是阿宽!”
“哪里?让我看看,……什么!这、这是!……阿宽他死了!??”
“对!……小纪哥,现在、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哪??……才不到两个小时,咱们这四人,可就死一半了啊!”
“嗯……,这……,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同行的人连接死去,这时就算是利益至上的‘小纪’,也终于开始慌了起来,……然后这当口我依然藏在超市深处的货架后面,透过货架窄小的缝隙,看到那国字脸的‘小纪’紧皱着两条粗黑的眉毛,看着‘阿宽’那惨白的尸体发呆,……然后就这样,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一时之间依然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却没想到,那个‘阿宽’早已僵硬的尸体这当口突然猛的一抖,一只本来垂在身边的手指,突然慢慢的举了起来。
“!”
一见这样,‘小纪’和‘小二子’两人立刻吓得连连倒退好几步,尤其是那个‘小二子’,两条腿发着颤,甚至一直退到了墙角跟下,这才全身发软的蹲下身去,身体还一直剧烈的发颤。
已经死去的人突然又诈尸了起来,眼前这情景,就连我都后脑勺一个激灵,心脏‘砰砰砰’的跳了起来,……于是瞪大了眼,更加专注的看着收银台那儿的动静,然后这才发现,那早就全身僵直了的高大男人‘阿宽’,这当口举起一根硬的跟铁棍似的手指,在收银台桌子落满灰尘的桌面上,写下了几个大字:
‘离开村子,下山去。’
而且更奇怪的是,这几个字看上去写的异常的秀气,而且很工整,完全看不出,会是‘阿宽’这样的大老粗能写出来的笔迹。
这时我仔细一想,这才想到,这几个字的笔迹,倒是和之前在村口牌坊那里突然出现的——‘禁止入村’——这几个人,非常像。
这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病例二:精神分裂(181)
这个人到底是谁, 答案是呼之欲出的。
就是那个写了一手好毛笔字, 而且长相比他的字迹更加清秀俊逸的男人, 也是这个王家村的现任村长——王奕, ……只是奇怪的是, 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王奕竟然能在不现身的情况下, 操纵‘阿宽’的尸体,在收银台桌上写下那些字,……而且写字就罢了, 他居然还三番两次的警告这贸然闯进王家村的‘小纪’等人,让他们离开村子,这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按理说吧。
这个王奕, 身为王家村和封门村两村小蛇人们的村长, 他的全副心思都应该放在完成‘官才囚水’和‘补充的仪式’上面才对,……而要顺利完成这两个仪式, 就得尽可能多的诱骗外地人进村, 这样才好吸收他们的生命力, 给封门村的蛇人们续命才对, ……那又是为什么, 这个王奕会违背自己身为村子的使命呢???
一时之间, 这个疑问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怀疑归怀疑,现在的形势,我还不能直接出去现身, ……于是这当口依然藏身在这个小超市深处的货架后面, 我继续全神贯注的望着超市门口,‘小纪’和‘小二子’两人的动静,看他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这、这——!’
这时那个年纪不大的小屁孩‘小二子’,早已经被眼前‘阿宽’的那具灰败的尸体给吓得背靠着墙,完全瘫倒在了地上,……然后这时他勉强的抖着一根手指头,指着收银台,结结巴巴的对‘小纪’说道:
‘纪哥,纪纪纪、纪哥——!……你看见没有,阿宽的尸体动了,他的尸体写字了!……他叫咱们走,叫咱们下山,……你说,难道咱们还要再继续走下去吗??’
‘嗯,……这……’
然后这时,或许是连接看到两个人死于非命,就算是那个利欲熏心的国字脸‘小纪’,这当口也终于不再坚持自己的看法,而是开始犹豫了起来,
‘你说的倒也没错,小二子,……可是眼下咱们是四个人进的村,现在死了老马和阿宽,只剩咱们两个了,之后等下了山,咱们向他们的家人交代不过去啊,……万一人家怀疑是咱们下的手,怎么办???’
‘小纪哥,你这个想法,我可就要反对了,……有句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他们两个的死,本来就跟咱们没关系,就算别人来找咱们,那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再说了,之前虽然咱们争吵过,最后是你做主进的村,但是他们的死,可不是你下的手啊!……哪怕警察来查,也根本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的。’
‘嗯…… 这倒也是……’
‘小二子’的这番话,很快就把‘小纪’给说的心动了,显然他也已经被眼前这不断的死亡给吓到了,开始打退堂鼓了,正愁没台阶下呢,……这会儿正好被‘小二子’一顿说,他立刻就点头同意,然后两人把从超市货架上拿到的吃的喝的全都塞背包里,接着就走到了超市门口,准备立刻出发,原路返回到这个王家村的村口。
……可是这当口,外面的雾变得更加浓稠了,几乎像一锅稠腻的难以搅拌的白粥,人站在里头,不但两眼一片白,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不说,就连呼吸都有种好像浓痰卡在喉咙里似的难受,……于是一时间,‘小纪’和‘小二子’两人朝超市外面走了几步,就又尴尬的退了回来,然后站在超市门口,一下子竟然变得有些束手无策。
不过还好,这样的尴尬没持续多少时间,就听见在外面的茫茫雾气当中,似乎在某处,传来了清脆的铃铛敲响的声音。
叮铃。
那是之前在来这个王家村的路上,我就时不时听到的铃铛声,……只是之前这声音一直隐隐约约,神神秘秘的,我一度怀疑,这是不是只是我的错觉,……可没想到的是,这响铃声居然会在这里出现,而且还在离这个超市的一定的距离内,接连不断的‘叮铃叮铃’响起,似乎在呼唤着谁一样。
于是很快的,站在超市门口的‘小纪’和‘小二子’也注意到了这个声音,……然后这时他们两人相互狐疑的看了一眼,接着那个‘小纪’先开口说道:
‘……小二子,你有没听到什么声音??’
‘听到了听到了,小纪哥,……好像是什么风铃,铃铛响起的声音,就在离咱们不远处的前头。’
‘这个声音好像一直不停的在响,’
‘是啊小纪哥,我总觉得,这铃铛声是在叫咱们过去,它好像能给咱们指路啥啥的,你说是不是呢?’
‘给咱指路??……你怎么确定是这个意思?’
‘第六感,这是我的第六感,小纪哥,我脑子里总觉得应该是这回事。’
‘你的第六感??……你有超能力吗??还直觉呢,……我总觉得这事不能这么轻易就下定论,你等着,我先扔块石头过去,看看前面有没有诈。’
于是两人在这样一番对话之后,就看那‘小纪’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了挺大的一块石头,接着一个用力,奋力的就把石头往白茫茫的大雾里头,那铃铛声音发出的地方狠狠的扔了过去。
然后就在石头扔出去,然后落地的瞬间,铃铛声一下子就停止了。
然后与此同时,在白粥似粘稠的大雾里头,就在石头落地的地方,突然隐隐约约的浮现出一个白灰色的人类的影子来,……那个影子看上去非常的眼熟,还是那个高挑清瘦的身材,穿着身同样洗的发白的衣裤,头上还戴着个没有五官的面具,……然后当这个人影从大雾里浮现之后,就转身对着超市门口的王超虎他们,然后一只手臂举起来,朝着大雾里的某个方向指了指,紧接着,又举起了拿在手心里的一个铜制铃铛,然后轻轻的摇了一下。
叮当。
此时此刻,清脆的铃音又响了起来。
……原来之前的铃铛声,也是他发出来的,——王奕,这个王家村和封门村的现任村长,——却在外地人进入这个王家村之后,屡次出现,一直都在劝退四人组这样的外地人,离开村子,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个中原因,到现在我都百思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反常的行为来??
但反过来想,还有一件事值得怀疑。
仔细想想,既然王奕,这就是这个村的村长,都想让民俗考察队四人组平安离开村子,那之前又是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此残忍的生生杀掉了两个人??……首先,一般的变异村民和小蛇人排除在外,因为他们不会去做村子禁止的事情,……那除了他们之前,还有谁??
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的,我想不到明确的人选,……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个杀害了‘老马’和‘阿宽’的人物,肯定跟王奕的关系非常密切,让王奕也难以管教和控制,其次,这个人肯定通过了某种秘术,拥有了可以匹敌王奕的力量,所以即使王奕有心去反对他的做法,却也没办法阻止,……这么一想的话,目前只有两个人选,能够符合以上的条件。
第一,秦峰。
他是王奕的姐夫,之前又经过了一次‘不完整的囚水仪式’,变异成了蛇人,没准现在他正潜伏在这个王家村里,跨越时空去杀那个民俗考察四人组,也说不定。
第二,吴慧芳。
她是王奕的恋人,之前曾经亲眼目睹过一次‘囚水’仪式的完整过程,这次又亲自带人进村,可以说是本次‘囚水’仪式的始作俑者,……她对这个仪式的了解程度不比王奕少,没准她早就通过什么手段,增强了自己的力量。
不过以上的这两个人选,全都是我的猜测,……在村中杀人的具体是谁,目前还不得而知。
叮当。
然后这当口我正顾自埋头思索着这个问题的时候,超市外头那个灰白色的男人身影,又一次的摇响了手中的铜铃声,似乎在催促着站在超市门口的二人组似的,……于是下一秒,那个小少年‘小二子’,又转头冲着身边的国字脸‘小纪’问起来:
‘……现在该怎么办,小纪哥??……咱们现在是跟着这铃声走,还是不跟,你就说个话。’
‘嗯……’
然后这当口,‘小纪’明显的变得更加犹豫起来,……然后他在足足犹豫了有半分钟以后,又伸长脖子,把脸伸进超市外面的迷雾中,在那分辨不清方向的茫茫白雾中又东看看,西看看,看了又是一个半分钟,……最后大概是真觉得没办法了,只能屈服,于是终于对‘小二子’点头道:
‘没法子了,这雾实在太浓,除了跟着铃铛声走,其他真没法子了,……得了,小二子,咱们这就走起吧。’
于是就这样,他们两个接着脚一伸,就一下踏入了超市外面漫天的白雾当中。
然后我也赶紧从超市深处的货架后面出来,紧跟着‘小纪’和‘小二子’的步伐,也一起走进了外面的浓浓大雾当中,……这当口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王奕的出现,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突然很想跟他当面说话,想问问他,这个王家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还有,我想问他,他接下去究竟想干什么??……以及,这个村子里除了他,现在还有活人吗??……那变异的秦峰,以及失踪了的吴慧芳,他们此时此刻又在哪里,做着什么事情??
诸如此类,全都是让我迷茫的问题。
……
……
叮铃。
叮铃。
大雾虽然迷人眼,前路虽然迷茫漫漫,但是这当口有了前面的铜铃声,以及戴着面具的白衣男人若隐若现的身影引路,这一路走的倒也挺快,很快的,‘小纪’和‘小二子’二人组,还有跟在后面的我,就已经重新回到了这个王家村的‘丰’字型道路的第一个四岔路口,……抬眼向前方望去,村口高大的牌坊已经在不远处隐隐出现,按这样的速度走下去,没十分钟就能重新从牌坊下面出村。
一切看上去都很顺利,……除了此时此刻在脚下的道路两旁重新燃起的那两排,烧的高高的红油蜡烛之外。
说起这些艳丽又鬼魅的红油蜡烛,我记得之前我在这个王家村外的空地上向村子里眺望的时候,曾经看见过很多的红油蜡烛在覆盖着村子的大雾里头燃烧着,直把这个雾霾重重的村落,给烧的不断摇曳出无数妖魅闪烁的火星子,……可是自从进村之后,除了在几个地方看见些许零星的蜡烛之外,其余的并没有看见,这让我一度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看走了眼,产生了幻觉。
可直到现在,事实才告诉我,并没有,……实际上,我的眼力很好,同时鬼魅的东西并不是我的眼睛,而是这些神秘的红油蜡烛。
而且直到现在我才感觉到,这些蜡烛,还有笼罩在这王家村上空的遮天蔽日的大雾,它们之间似乎略微有些敌对的状态。
首先,这些大雾似乎跟一直藏身在雾里的那个面具男人,也就是这个王家村的村长王奕有很大的关系,……似乎在他身影所到之处,大雾会比平时要更加的浓密一些,然后这些潮湿的雾气就会到处弥漫,将那些角角落落里还在燃烧着的红油蜡烛给一下子扑灭,重新将这个村子拉入雾霭氤氲之中。
水雾能晦火。
而与此同时,这些在村子里时不时亮起来的妖异的红油蜡烛,似乎也有自己的出现规律,……第一,这些红油蜡烛,一般只会出现在道路的两边,或者是一些有路可以延伸的地方,第二,这些红油蜡烛的出现,不是一下子全都出现的,而是,像是空气中有个看不见的人影在走路一样,……这个人影一边走,一边在他的脚下两边,就会出现那些艳红的红油蜡烛,然后一边走,蜡烛就亮了一路,这种感觉,就好像以前在佛经故事里看过的,高等级的菩萨能够步步生莲似的。
只不过在这个王家村里,那个看不见的身影步步行走的时候,生的并不是莲花,而是不断在山风中摇晃着火星子的红油蜡烛罢了。
水雾虽能晦火,但火却依然能照亮水雾中阴寒的东西,将之曝光在世人的目光之下。
水火之间相生相克,难道说的就是他们两个吗……??
叮铃。
叮铃。
本来还在大雾之中继续赶路的‘小纪’‘小二子’二人组,还有跟在后面的我,眼看着已经快要走到村口大牌坊这儿了,却没想到,在又走了几步之后,之前一直在前面引路的通铃声,却突然消失了,……于是我立刻狐疑的朝前面大雾中,一直若隐若现的那个戴面具男人的身影看了过去,却发现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头朝着一个方向看着,动也不动。
于是本能的,我的头也立刻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在道路的前方,两边不停的燃烧着比之前看过的任何火焰都要高的红油蜡烛,……而在这些高高低低的蜡烛中间,却站着一个一动不动的女人。
一个身穿朱红色长袍外衣的女人,低着头,满头黑亮的长发盖住了五官和脸,所以看不清长相,……但是她露在长袍外面的手却青里发着黑,身体似乎也没有人类呼吸的起伏。
病例二:精神分裂(182)
‘……慧芳, 你怎么在这里??……之前我们见你的时候, 你不是正说动了阿宽, 要一起去太行山下的地宫里逃跑吗??’
‘对啊, 慧芳姐, 阿宽已经死了, 你知道吗!??……还有, 不久之前,我们看到封门村上空出现了呼救的焰火,后来你就来这个王家村了, ……那其他人呢??……在封门村里的其他人,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
然后这时,在大雾和红油蜡烛燃烧产生的烟火气里头, 我还沉浸在刚才乍一见那个红衣女人时, 瞬间从骨髓里头迸发出的惊骇之中,却没想到, 这当口‘小纪’和‘小二子’的说话声却直接越过了我, 直直的就朝着眼前的这个‘慧芳’传了过去。
于是下个瞬间, 因为好奇心, 我又重新抬头看去, 却发现刚才还像个活死人似的‘慧芳’, 转眼间就突然变得好像一个正常人似的,……这当口她穿着身大红色的连衣裙,海藻一样凌乱的黑色长发在脑后披着, 脸蛋微红, 四肢柔软灵活,正站在前面路上高高低低的无数燃烧着的红油蜡烛中间,文文静静的抬眼看着我们。
果然就像传闻里说的那样,吴慧芳这个女人,五官很立体,深眼窝,高鼻梁,长着张看上去就极为疏离而冷漠的脸。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一张脸,会让人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下意识的觉得,她是那种特别酷,感情上特别能够放得开的人,也就是现在很流行的那种事业心很强的独立女孩,……所以到最后谁都没有想到,她会一头扎进一个有些猎奇的恋情里头去,并且为了那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恋人,甚至不惜对自己以往的朋友下毒手,将那些无辜的人带进封门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
这还真叫人不可貌相。
吴慧芳,她确实就是这么一个容易走极端的女人,对待男人,要么冷若冰霜,要么极度的情痴迷恋,爱恋到了失去自我的一切,甚至于伤害她爱的那个人,……这么看的话,这样极端的女人其实也挺可怕的,你永远也猜不到她为了心爱的男人,会不管不顾的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来。
不过这是后话,现在我得首先搞明白,这当口她突然出现在‘小纪’和‘小二子’两人组面前,究竟是为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去那个小超市的路上,他们应该已经见过面了,那时那个会玄学的大个子‘阿宽’也在,结果吴慧芳诱导了‘阿宽’,让他脱离了三人的队伍,说去什么太行山的地宫,……然后结果也看见了,‘阿宽’的尸体出现在了小超市里,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然后,现在吴慧芳又出现在了两人组面前,这次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呢??
还有王奕……
然后这当口心理这么琢磨着,我又在浓雾中转过头,看着不远处默默站着的那个戴面具青年的高瘦影子,……明明吴慧芳已经出现了,可是这时这个被茫茫大雾所笼罩的王奕,却依然站着一动也不动,只有垂着的一只手,还拿着之前给二人组引路时用的那个铜铃,……面对自己的恋人,现在他又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不得而知。
‘……慧芳,你告诉我,接下去我们究竟要怎么做才好??……这次来这个封门村,也是你提议的,现在出了问题,你怎么着也得负责任才行!’
然后这当口我还在顾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耳边却传来了‘小纪’那极具特色的沙哑嗓子的说话声,……于是立刻条件反射的朝他抬起头,就见这个国字脸男人抬起一只手指着吴慧芳,然后厉声冲她问道:
‘告诉你,今天你得在这里把话给我说清楚了,要不然咱就耗在这了,谁都别想走!……第一,封门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么多人进去,才一会儿,人就没了??……还有第二,阿宽那小子又是怎么回事??……你跟他说,去太行山的地宫就能逃出这儿,他才会跟你走,为什么一会儿没见,就成死人了??’
‘这两件事,慧芳,你一定得跟咱们说清楚了!’
‘这很好解释,’
没想到‘小纪’那故作严厉的姿态,一点都没影响到吴慧芳,……这时她只是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把脸颊旁边的头发掠到耳后,然后又微微歪了歪头,一双锐利的眼睛有些高傲的看着面前的‘小纪’和‘二小子’,然后回答道:
‘……因为我们在封门村里遇到了一个吃人的怪物,跟我一起的考察队的那些人,都被这个怪物给杀了,……我比较幸运,以前来过这个村,记得几条偏僻捷径的路线,所以才能趁那怪物杀害其他人的时候,从捷径里出逃,然后来到了这里。’
‘啊??吃人的怪物??……是什么怪物这么厉害,竟然能把我们考察队二十多个人全都吃了??……还有,就算是这样,阿宽的事又怎么解释??’
‘阿宽的事,当然也是因为这个怪物,……就像你们之前看到的那样,他确实跟我一起走了一段路,可是没想到,原先在封门村里的那个怪物,竟然也来到了这个王家村,……阿宽不太走运,没能逃过那怪物的虐杀,结果就死了。’
‘怪物怪物,好个怪物,哼!……吴慧芳,现在人都死了,死无对证,什么事情都由着你一张嘴说!’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不说事实,你让我说些其他什么好呢??’
‘切……’
这当口虽然‘小纪’问话问的厉声厉色,但是这吴慧芳却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一一的就把他的问话给反驳了回去,……于是一时间,‘小纪’和‘小二子’两人虽然都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但毕竟是被堵住了口,没话好讲了。
不过他俩不说话了,吴慧芳却趁热打铁,进一步的问起他们来。
‘……还有,小纪,小二子,我刚才看你们走路的方向,好像是要出村的方向,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哪儿??……这还用问吗,当然去离开这个鬼村子,下山回家呗!’
‘不能往那边走,’
‘啊??……凭什么啊??……出村不往村口走,那又要往哪儿??’
‘之前我说的会吃人的怪物,就在村口那附近徘徊,你们要是再过去点儿,很可能就会遇着它,这后果可不堪设想,’
‘哦??……那你说,接下去我们该去哪儿??’
‘往村底走,……就像我之前跟阿宽说的那样,走到村底,那儿有个悬崖壁,下面有个山洞,可以通往太行山地宫,……只要往地宫里走,就能走出这片鬼魅的地方。’
‘嗤,……你说的到底是真的吗??我怎么感觉不那么信呢,’
‘信不信由你,小纪,’
然后说到这,吴慧芳那张五官立体的脸上,两张薄薄的嘴唇略微弯起,眼窝深凹的欧式大双眼皮下面,一双琥珀色的瞳孔冷冷的盯着‘小纪’和‘小二子’两人,然后继续说道:
‘……而且还有,如果我之前得到的情报没有错的话,这个王家村的村底,包括太行山地宫里,还有很多灵异的东西,和古代氏族部落残留下来的青铜器皿,……小纪,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当网红,想要找到这些东西么??既然你都走到这里了,那为什么不继续多走几步路,说不定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
吴慧芳这充满了诱导的话,顿时又让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出村的那个国字脸‘小纪’,再一次陷入了心理纠结中,……虽然与此同时,在他旁边的那个小少年‘小二子’叫了他好几次,哀求他不要再犹豫,现在就马上离开村子,但是这个‘小纪’却依然有些利欲熏心,……于是想了又想之后,他还是冲吴慧芳点了点,说道:
‘慧芳,这次我就听你的,……你可一定得带我去那个什么原始部落的地方。’
‘好,我尽力。’
这时面对‘小纪’的示弱,吴慧芳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倒是那个一直跟在‘小纪’屁股后面,‘小纪哥小纪哥’这么叫着的‘小二子’,却接受不了‘小纪’的这个决定了,只见这当口他一面表情震惊的不断摇头,一面好像情绪瞬间崩溃了似的,突然就朝‘小纪’大吼起来,
‘小纪哥!人都死了两个了,为什么你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还是这么贪财!’
然后一边叫,这时这个‘小二子’猛的朝着一个方向飞奔了起来,很快就消失在了这个王家村铺天盖地的茫茫白雾之中。
‘哼,臭小子,他懂什么,’
不过面对‘小二子’刚才的怒吼声,‘小纪’却完全不放在眼里,……这当口他只是有些鄙视的朝‘小二子’消失的方向瞥了一眼,冷漠的说道:
‘黄毛小子,仗着自己年纪轻,就对大人指手画脚的,……告诉你,没了钱,就是在这个世界上寸步难行,有的时候钱比人命还重要,’
然后说完,他又扭头对吴慧芳说了句,‘走吧’,然后接着就看也不看其他人,自己率先就大踏步的掉头往村底的方向走了进去,没过几秒,也跟着消失在了四面八方不断蔓延的迷雾当中。
现在现场只剩下三个人了,……吴慧芳,王奕,还有一直躲在一旁的我。
然后这时,穿着红衣的吴慧芳,以及戴着玉石面具的王奕,他们两人全都站在愈发浓稠的白色大雾里,相互对视着,谁都没有再说话,……直到最后,王奕的人影举起了一只手,摇了摇手中的铜铃铛。
叮当。
叮当。
清脆却又带着些许怪异的铃铛声又一次在这个空旷的村子里响起,然后这铃铛声一响,我就惊讶的发现,之前围绕着吴慧芳的那些烧的高高的红油蜡烛,却瞬间‘呲——’的下熄灭了,……四周围的空气瞬间的冰冷和阴暗下来,浓密的雾气又一次占据了上风,把原来很明显的吴慧芳的人影,也拉入了这无穷无尽的大雾之中,……于是瞬间的,吴慧芳和王奕两个人,他们的身影全都慢慢消失不见了。
而我又成为了一个人,在这个分不清方向的迷雾之中。
病例二:精神分裂(183)
于是又开始一个人茫然的走着, 在这个继续被大雾笼罩着的王家村里。
雾气越来越大, 浓密的辨别不出方向, 腰上系着的那两条剩下的红绸缎, 这当口也跟死了似的垂挂在地上, 没有丝毫的动静, ……我独自一人走着, 只觉得目茫然,心也茫然,耳边也要听不到任何活物的声音, 只剩下‘嗡——’的一阵阵怪异扭曲的沉闷声,从不知是哪的地方隐隐的传来。
因为太过迷茫,又走了几步之后, 我重新停了下来, ……现在这个王家村里的大雾已经浓的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只能见到眼前的一片白, 就连抬起两手, 也只能大概看清10厘米远的手的轮廓, ……如果再继续这样走下去的话, 很可能会走错方向, 离自己本来的目的地越来越远。
……可不走的话, 又该怎么办呢??
站直身子,放下手中一直拿着的翡翠月光酒壶,又抽出小刀握在手里, ……可是拔剑四顾心茫然, 既然再怎么奋力去睁眼找寻,就连想象中那些可怖的怪物,也没有见到一个。
什么都没有,除了空白,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突然之间,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就压迫上了喉咙那里,压迫着我,难以呼吸,于是一边张着嘴强行的大口大口深吸着气,一边用手剧烈的锤着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才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之后,呼出一大团浑浊不堪的气体,……在这一连串的剧烈咳嗽之后,我有些疲惫的大口喘着气,再也没有力气瞻前顾后,就这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累的只想躺在地上这么直接睡着。
好累。
真想直接这么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可是不知为什么,就在我累的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之后,却不知怎么的,不知从哪,却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的猫叫声。
喵~
嗯?
哪里来的猫??
听到这声若有似无的猫叫声,我本来已经近乎麻痹的耳朵一下子又敏感的竖了起来,整个人也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一个激灵就从地上坐直了身子,然后两手两脚俯撑在地上,自己也像只动物似的,全部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耳朵上。
喵~,喵~
极其细微的猫叫声又持续的叫了几声,然后这时,我才终于抓准了空气中声音传来的方向,……于是一下站起身子,大步的朝那里走过去,最后终于在剥开一层又一层的白茫茫的迷雾之后,这才发现,……我似乎来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死胡同的里面也全都是白雾,最里面有道高高的墙,然后在墙的上头,果然蹲坐着一只全身银白发光的中华田园长毛猫,……只见这当口,那猫正在四处飘荡的白色迷雾里,不断的举起爪子舔着脸,还时不时的回过头去,舔着身上腿上的皮毛,……然后接着,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的存在,这白猫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把头转向我,朝我睁大了两只美丽的眼睛。
……真没想到,它居然有一对碧绿色的瞳孔,仿佛黄泉彼岸的磷火一般晶莹剔透。
然后就这样,在看了我一眼之后,这只绿瞳白猫突然就从它蹲着的墙上,往旁边纵身一跃,很轻松的一下子就跳到了旁边房子的屋檐上,然后竖起粗长的猫尾巴,踏着优雅的猫步,开始不紧不慢的朝大雾中的另一个方向笔直走去。
很自然的,因为这当口在这铺天盖地的迷雾中,所能看见的全部活物就是这只猫,所以我本能的就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它,然后跟在它后面走,希望它能把我带到通往这个王家村村底的道路上去。
……
……
踏踏踏。
这当口我依然在王家村浓密的大雾里行走着,距离刚才已经过去了5分钟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除了盯着不远处在路边墙头上走的那只白猫之外,我大脑闲着无聊,还不知不觉的想了很多问题,……比如说,为什么在这个寸草不生,连虫子也见不到一只的王家村里,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只猫来?……而且这只猫看上去很干净,不像是在山里野生的,倒像是谁家里专门养着的一样,……再还有,看这猫走路的样子,应该对附近这一带是非常熟悉的,估计它现在就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吧,……那问题来了,接下去,它又会带我去哪里呢??
如此种种,很多的想法,一下子全都涌到了脑子里,让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接下去到底要干些什么好,……然后就这样,又继续走了大概10分钟左右,等我从半发呆的情况下突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居然震惊的发现,猫已经不见了!
糟了,居然把猫给跟丢了!
于是整个人顿时又惊又怕又着急起来,冷汗跟着寒毛一起,一下子就从后脑勺脖子后面激了起来,整个人一边慌乱的四下里看,寻找着白猫的踪影,然后脚也开始不受控制的胡乱走动了起来,……然后接着,当我终于又稍微冷静了点下来以后,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只不过跟之前的死胡同相比,这个地方很平坦,也很开阔,两车道宽的水泥路两边,是一整排的土木结构的房屋,……这么一看的话,刚才在我一通乱跑之后,似乎因祸得了福,又回到了这个王家村‘丰’字型道路的某个四岔路口上。
只不过这当口,这个四岔路口依然被白茫茫的大雾给笼罩着,除了路两边房子土黄色的框架轮廓之外,依然什么都看不清,……不过有一点不同,这时如果你再用力的瞪大一点眼睛,仔细朝眼前这些弥漫着的大雾里看进去的话,就会寒毛倒竖的发现,在那些原本看似好像永远不会变的浓雾里,居然一点点,一丝丝的,出现了些或浓或淡的影子。
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人影子。
个头看起来都差不多高,就跟普通人一样,隐约看过去,还能模糊的看到,他们似乎都穿着那种乡下里常见的灰扑扑的现代衣服,……只不过这些影子除了身型跟人类差不多之外,身体上还有不同于人类的地方。
比如有的影子,大腿上缠着条淡淡的两栖动物的尾巴,有的影子背后脊柱上隆起了一个一个的肉瘤,还有的影子,两只手长的快要碰到地上,还有极其锐利又极其长的指尖,乍一眼看上去,活像加长版的剪刀手爱德华一样。
而这当口,这些怪异的人影全都层层叠叠的挤在离我不远处的浓密白雾中,一边看着我,一边相互低着头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着,……但是奇怪的是,我心里知道他们是在观察我,讨论着我的事,但不管我怎么努力竖起耳朵去听,却依然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这个被迷雾覆盖的白色世界,仿佛开启了静音功能的手机似的,不管你打开什么软件,再怎么去侧耳倾听,也依旧听不到任何一丁点的声音。
除了那声诡异的猫叫声。
喵~
然后这时,正当我因为看见了前方大雾中那无数怪异的人影,而浑身发冷的时候,却不知不觉的,又听到了跟刚才一样的猫叫声,……然后当我条件反射的猛然转过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就在那怪物人影密集,深深浅浅又影影倬倬的地方,突然好像有个颜色正常的男人的背影,正无声无息的走在我前面,然后在路边的一个房屋墙角边一转弯,就消失不见了。
那个男人的背影,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却不是王奕,反倒是跟我记忆中的某人很相似,……于是赶忙朝着这男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就在胡乱跑了几步之后,不知不觉的,又冲进了一大团浓密的几乎快要让人窒息的迷雾里,让人不得不张开嘴巴大口的呼吸,……然后这时,突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的脑子,似乎可以渐渐的听到,那些隐藏在迷雾里的怪异的人影们说话的声音。
‘她为什么跑?’
‘不知道。’
‘她在追谁?’
‘不知道。’
‘嘻……,发疯的女人。’
‘也许她已经产生了幻觉。’
‘她一直都活在幻觉中。’
‘怪不得,所以从进村开始,她就看不见我们。’
‘嘻嘻,毕竟她是那个……,传说中的红衣天人。’
‘所谓的天人,就是精神不正常的人吗?’
‘不……,也许所谓的天人,就是能同时身处无数个不同维度的世界的人,……可惜的是,眼前这个天人,还分不清自己所处的世界。’
!??
然后这当口,当我震惊的听到,那些隐藏在迷雾之中的怪影们的窃窃私语之后,我立刻惊恐的停下了脚步,也没心思追刚才那个消失的男人了,而是立马转头四顾,却惊讶的发现,原本一直弥漫在整个王家村里的白色大雾,这当口似乎又稍微稀薄了点,……眼前的泥土路,和道路两边的房屋,以及偶然间才会看见的干枯老树,全都比刚才要更加清晰了点,那感觉就像一个近视800°的人,戴上了一副400°的眼镜一样。
喵~
然后就在这时,我又听到了猫叫声,……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这次的猫叫声,很明显,是出自于人类口中的模仿声音。
病例二:精神分裂(184)
喵~
喵~
这当口, 之前浓密的白茫茫的大雾, 终于变得略微稀薄了点, ……然后这时我环顾四周, 再一次竖起耳朵, 仔细听着四周围的声音, 试图从周遭的杂音中, 找出刚才那个怪异的人的喉咙里发出的小猫‘喵喵’叫的声音,……然后听着听着,我渐渐发现, 声音的来源似乎就在不远处,……于是下一秒,我一边手里拿着水果刀和那个月光翡翠酒壶, 一边往声音的来处走了过去。
然后在茫茫的白雾中走了没几步, 很快就停了下来,因为在不知不觉中, 我好像又走进了死胡同里, ……这个死胡同跟刚才看见猫的那个差不多, 一面是通往外面的路, 另外三面则是由旁边挤在一起的房屋围成的死路, ……然后这个时候, 我往这死胡同里望过去,感觉里面的雾气似乎变淡了些,已经可以比较清楚的看见胡同里的景象了, 于是就这样, 我大着胆子又往胡同里走了几步,同时一只手拿着水果刀,偷藏在身后,以防在遭遇不测的时候,可以随时反击对方。
喵~
喵~
这当口,在这个死胡同的黑暗的深处,依然持续不断的发出人类声音的‘喵喵’叫声,而且这时我再仔细一听,竟然发现,这声音又尖又细,而且连绵不断的,发出声音的这个人,居然像极了是人类的小女孩!??
然后就这样,就在我心理极度惊讶,同时脚下又很轻微的,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往胡同里又走了几步之后,眼前原本茫茫的白雾突然消散了些,然后这时,我才终于看到了在黑暗深处,不断发出微弱的猫叫声的那个人。
果然是个小女孩。
而且看起来年纪不大,身体矮矮小小,又圆滚滚的,看上去才两三岁的样子,……这当口这古怪的小女孩身上正穿着身土味十足的红花绿叶的小马甲连衣裙,两只脚踩着双透明的塑料小拖鞋,一头黑细软的短发还扎成了几个乱七八糟的小辫子,正背对着我,蹲在这个黑暗胡同的最深处,一边嘴里发出‘喵~喵~’的尖细模仿声,一边两只手伸在跟前,似乎正在忙着摆弄些什么。
这打扮,这情景,还有这怪异的小女孩,……似乎有点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按理说,现在在这个王家村里,应该没几个活人才对,即使有,也应该是类似于封门村村口的那个眼睛里插线圈的老头一样,……也就是说,现在还能留在村子里的,要么是已经变异了的封门村村民,要么就是像我们这样的外来者。
但是奇怪的是,这当口在我眼前出现的这个小女孩,光看外表的话,却很正常,甚至在她偶尔转过头来露出的侧脸来看,她的两边脸颊还是满满的婴儿肥,大大的眼睛瞪得又黑又圆,小巧粉嫩的嘴巴则嘟起来,嘴角上还挂着点透明的口水,……不管怎么看,这小女孩看上去都只像是个普通的小孩子。
……但真的普通么??
虽然看上去是这样,但是如果按逻辑和常识去想的话,似乎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然后这当口,当我满心狐疑的站在胡同口,望着蹲在胡同最深处的这个小女孩,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时,突然——!……那个小女孩突然站起了起来,做出了一件让我始料未及的事来。
‘咪咪吃饭饭,咪咪吃饭饭,’
这当口借着胡同口处昏暗的光线,只见在略微消散些的白雾中的这个小女孩,一边站起来,一边两只手依然放在身前,似乎正在用力抱紧一个什么活物似的,……然后接下来,我心里还在猜是什么动物的当口,那个小女孩又紧抱着这个活物,朝我的方向侧过一边的身子来,……于是我这才看清楚,她手里抱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没错,正是那只消失了的白毛绿瞳的田园猫,……这当口它被那跟它差不多高的小女孩紧紧的搂在胸前,顶着两只飞机耳,张着嘴,还吐着鲜红的小舌头,一声长毛乱糟糟的,看上去就是一副挣扎过后筋疲力尽的样子,只能摊着身子任由小女孩摆弄,……不过猫就是猫,性格高傲,即使已经这么狼狈了,它一双绿宝石般的猫眼还是像两把刀子似,鄙视着看前方。
‘咪咪吃饭饭,吃饭饭,’
然后这时,我正仔细看着女孩怀里的那只猫的时候,却没想到这当口那小女孩又是一个大力转身,直接把那白猫拖在地上走了好几步,……接着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小女孩先是抱着猫走到了胡同最深处的角落里,被最浓密的白色迷雾给笼罩的地方,紧接着她往迷雾里伸出一只手,用力的狠狠往外一拉一扯,然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小女孩的动作,她竟然从那迷雾中扯出了一条长长的,还缠着黑红的血肉,冒着热气的属于人类的大肠子!……然后紧接着,她就把这根才刚拉出来的血肉模糊的大肠凑到了白猫嘴巴,一边嘴上继续说道:
‘咪咪吃饭饭,咪咪吃饭饭。’
‘喵……!’
不过对于小女孩凑过来的内脏,白猫显然不领情,就在那小女孩一只手抱猫,一只手拿着内脏,抱猫的力度比之前要小的时候,只听白猫一声凄厉的尖叫之后,就身体四肢疯狂扭曲挣扎,一下子就挣脱了小女孩的怀抱,然后浑身炸着毛,四个爪子奋力一蹬,几下跳跃,很快就再次攀上胡同边上的墙头,消失在了四周房屋的密密麻麻的屋顶上。
‘啊……哇——!!猫猫跑了——!!’
就这样,那只白猫跑了以后,胡同里就只留下了这个诡异又可怖的小女孩,一手抓着条直拖到地上的血淋淋的内脏大肠,一边开始竭嘶底里的大声哭喊起来,……然后哭着哭着,她又一边哽咽着,一边把手里还在不停流血的大肠伸进嘴巴里咬了咬,接着可能是因为生大肠腥味太浓了吧,那小女孩才刚吃进去,就又立刻吐了出来。
于是她气的把手里的大肠往地上狠狠一扔,又走到刚才拉大肠的那个胡同角落的迷雾旁边,然后手伸进雾里,踮起脚尖疯狂的在雾里掏着些什么,……虽然从我的视角看过去,那胡同深处的景象就像是打了马赛克一样,除了浓浓的白雾之外,其他什么都看不清,不过就算这样,我也知道,这里面绝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随着那小女孩的动作,很快的,那团浓密的白雾,也染上了鲜血的颜色,并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了一股,好像是动物被开膛破肚以后,从体内散发出来的生腥气味,只要稍微一闻,就会觉得令人作呕。
可这时,这个小女孩似乎对空气中的血和腥味毫无知觉似的,只像疯了一样,管自己往那团已经变得血似鲜红的雾气中拼命往外掏内脏,……很快,只见一连串的血糊糊的心肝肺肾之类的人类内脏,就从那团雾气里面被用力的扯了出来,丢在地上,……而且这还不止,直到最后,那小女孩还用食指和中指比了个剪刀的姿势,用力的往那团雾气里头狠狠戳了进去,接着当她把手指掏出来的时候,那两根肉乎乎的儿童的手指上,就已经缠绕着两颗爆凸出来的眼球。
‘哈哈哈,’
看到手里拿着的,几乎跟她自己的拳头那么大的眼球时,那小女孩终于破涕而笑,把刚才被猫甩了的事情忘到了脑后,开始在胡同深处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随便的就一屁股坐下,开始玩起了地上那堆被自己掏出来的,血肉模糊的东西。
‘唉……’
而这当口在胡同深处,围绕着这个小女孩的大雾,之前还有些消散,但是渐渐的,又重新开始浓密起来,……而且在浓密的同时,我似乎感觉到在雾中的那些影影倬倬的变异怪人似乎更多了,这些怪人依旧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谈论着些什么,不过谈论的地方从我身上,变异到那个小女孩的身上,而且一边谈,它们还一边在不停的叹气。
‘唉……,早就知道,这孩子是个祸害,当初就不应该让樱子把她生下来。’
‘人类和半非人的混血儿,她的思维异于常人!’
‘快2岁了吧,别的孩子吃奶粉吃婴幼儿辅食,她倒好,喝血吃肉!’
‘……谁让她两边父母的优点没继承到,却集中了两边的缺点呢,……像她母亲一样非人的身体,像她那没用的父亲一样暴躁神经质的脾气,……她什么活的东西都吃,迟早,连我们都会被她吃掉!’
‘这件事,应该好好对阿奕说说,现在能处置她的,就只有身为舅舅的他了。’
‘可他宝贝她宝贝的不行,毕竟是他最爱的姐姐唯一留下来的骨肉,……前段时间她咬了人,也没管,反倒是从山外抱来只小猫给她玩,……再这么纵容下去的话,等这孩子再长大点,迟早会……!’
‘那可怎么办!?那可怎么办!??’
‘……其实,我有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
‘……在村子地底下的地宫里,不是有一个有四个青铜门的密室吗??……如果我们趁她现在还小,把她抓起来,偷偷关在青铜密室中间的棺材里面,……这样的话,短时间里,就算是王奕也发现不了,’
‘这……!……这么做,好是好,可是不会太过分么,毕竟她只是个2岁的小女孩啊,’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她没选对父母,投错胎了呢。’
“……”
这时在我面前的这个黑暗的胡同里,浓密的白色大雾之中,那些重叠的人影窸窸窣窣的低声交流完之后,它们那白色的人形影子又开始逐渐的连成浆糊似的一团,继而在胡同的空气里扩散,继而缓缓消失,……这场让人迷茫的大雾,这当口终于在这个胡同里散去了大半,然后在下一秒,正当我因为两只眼睛一直盯着眼前的大雾看,而忽略了那个小女孩时,突然——!
当我的注意力再次试图集中在她的身上时,那可爱又诡异,天真又残忍的小女孩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不见了,……而在她刚才坐着的那块地上,则通红的燃烧着七八根高高的红油蜡烛,……一连串闪烁的火星子,在阴暗的胡同深处,烧的噼里啪啦响,同时随着山风摇曳升腾,硬是把一片黑暗的地方,给生生照亮了一个角落出来。
也正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火焰光,照亮了刚才那小女孩一直在掏内脏的那团鲜血染红的雾气,我才看清楚,在那团雾气里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是二小子。
没错,就是吴慧芳组织的民俗考察队,进王家村的四人组里的那个毛头小子‘小二子’,……这当口,这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已经死的透透的了,他的尸体早已僵硬,被人用小指头粗的铁丝粗暴的吊在胡同最深处的岩石墙上,……而且最惨不忍睹的是,他的尸体跟乐乐一样,被人残忍的开膛破肚,脸上两颗眼珠子也没了,整个上半张脸血肉模糊的,两片软趴趴又血淋淋的眼皮子往下挂着,让人看了浑身发麻。
伴随着尸体一起涌过来的,还有股让人难以忍受的臭味,……哪怕这时我已经站在胡同的口子上了,而且还手捂着嘴巴鼻子,尽量的屏着呼吸,但那尸臭味还是无孔不入的入侵我身体的每一个毛孔,……真的,这真是太难闻了,每呼吸一次,我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肺部也痛的快要炸裂,于是这时我再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抬起脚就走,想离那个散发恶臭的胡同越远越好。
叮当。
……可就在我刚抬起脚,准备走的时候,就在离我不远处的一团白雾里,却突然响起了一阵熟悉的铜铃发出的铃铛声。
叮当。
然后下个瞬间,在那团白雾里,一个脸上戴着玉石面具,身材高瘦的男人的影子,显现了出来,……男人的手里还拿着一个黄铜做的铜铃,每隔几秒钟,就轻轻的晃动一下。
叮当。
而在另一边,在那个胡同的深处,被吊着的‘小二子’的尸体旁边,在地上那一圈燃烧的高高的红油蜡烛的中间,也慢慢的浮现出了一个女人的影子,……女人穿着身血红色的长袍,海藻一般漆黑的长发遮住整张脸,跟胡同外大雾中的男人身影无声无息的对视着。
两人似乎都想跟对方说些什么。
病例二:精神分裂(185)
但问题是, 这当口在这个弥漫着白色雾气的胡同口, 空气里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不管是那对峙着的一男一女的身影, 亦或是我, 这时谁都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然后这当口我尽可能的屏着呼吸, 想偷偷的跑远点, 找个地方藏起来,以免被那两人发现,可一只脚才刚抬起来, 整个身体,却突然以一种奇特的姿势,在空气中凝固住了。
随之凝固的还有我周身的雾气, 以及脚底下被偶尔踢起的那几丝稀薄的白雾……, 这时这些雾气跟我的身体一起,像是一个刚浇筑好的水泥手办模型一样, 被定格在了半空中, ……我没法动, 也没法说话, 只能眼睁睁的瞪大唯一能动的眼皮子, 朝不远处雾气里的那两个人影, 紧紧盯了过去。
那里的氛围,剑拔弩张。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胡同口的雾气中, 竟然开始染上了奇异的色彩, ……以胡同口的地界为分界线,在胡同口外面,那个高瘦青年身影所站着的雾气里,大团大团青蓝色的浓雾从他脚底拉长的黑影里一阵一阵涌动出来,再如蓝墨汁滴进清水里一般,化作无数缕颜色更加淡,形状更加妖娆的轻烟,转眼间就扩散了整个胡同外的空气,……甚至连同不远处被定格了的我,也朦胧的染上了这种淡蓝。
然后再看胡同深处,那个站在蜡烛中间的红衣女人身边的场景,则又是另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只见这当口,从她站着的那些蜡烛的一侧,也就是胡同一边墙上的二小子被开膛破肚的尸体肚子上,开始大团大团的向外喷出一股股鲜血般艳红的血雾,……这团血雾很快就弥漫了整个胡同,然后在地上那一圈红油蜡烛闪烁的火星子光照下,变得更加像着火般的通红,那如同燃烧的血一样的颜色,甚至快要直逼胡同口处,跟外面的青蓝色针锋相对。
红与蓝,女人和男人,针锋相对的两个人,这当口全都隐藏在浓密的雾气中,只留下个模糊的人形的影子,面对面站着,……他们似乎有很多话想跟对方说,但真正对上的时候,却偏偏相对无语,……直到最后,只听‘叮当’的一声铜铃响,还是胡同外蓝雾里的男人先有了动作——他朝前伸直了一只手臂,对着胡同深处的红衣女人,轻轻晃动了一下铃铛,然后两片被雾气模糊了的嘴唇微微开合了几下,像是在对这红衣女人说些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他们不是你的朋友么?’
‘为什么要骗他们来这里,然后又杀了他们,为什么要让那么多人来送死?’
男人的声音若有似无,在空气里零零落落的飘散,随着蓝色雾气弥漫到了胡同口,又穿过了红蓝两色雾气交界的地方,卷在红色雾气里头,一直飘到了胡同深处的红衣女人那里,……而在声音传到的下一秒,那红衣女人对男人的问话不但不置可否,甚至冷哼了一声,然后仍旧低垂着头,一头海藻似的黑长发遮住整张脸,接着就跟男人的姿势一样,披着宽袖红袍的一只手也笔直的朝前举起,手里还捏着一把精致的檀香扇,接着拿扇的手微微在空气中划了个圈。
‘为什么要牺牲我的朋友?’
‘我所做的这一切,当然是为了你,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只有牺牲我的朋友,完成仪式,你才能继续活下去,……否则,时间一到 ,你们所有人,都会化为烂肉和骸骨。’
女人的话说完之后,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不想这样。……我已经厌倦了这没有止境的仪式,就算你是为了我,来帮我,但是这讨厌的事情还要一次次的继续下去,……我已经不想这样了。’
‘这就是你屡次阻止我的理由么?……你一直在用各种办法阻止我杀那来王家村的四人组,还一直在暗示让他们回去。’
‘是的,我很厌恶你的做法,我已经不想再看见有无辜的人死去了。’
‘你就像一朵温室里的白莲花,……如果这事你不做的话,你的村民怎么办,你死去的姐姐怎么办?’
‘正因为我亲眼看见了我姐的死,我才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慧芳,你还是不能理解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只是……’
‘阿奕,如果这件事你下不了手,就让我来代劳吧!……只要是为了你,就算变成杀人狂我也愿意!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也不在乎双手染上无尽的鲜血!’
‘不,……没有必要的,慧芳,再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然后说到这里,那蓝色雾气中的高瘦青年的人影,一只手‘叮铃’的轻轻摇晃了一下手中的铜铃,然后又继续用那种若有似无的声音说道:
‘我已经决定,将这次的仪式,作为结束这几千年来‘官才囚水’仪式的最后一次,由我亲自来执行,……只要按照我发现的古书上的步骤来进行的话,就能以最低程度的牺牲,来一次让我们所有的村民,全都重新变回‘天人’,……只要能够再次回到天上的话……’
‘再次回到天上,……阿奕,你打算再一次离开我吗?’
‘……慧芳……’
‘阿奕,……我终究,还是没能入你的眼,入你的心么?……就算我已经为了你,做了所有我能够做到的事情,甚至不惜手染鲜血……’
‘但你为我做的这些,并不是我想要的,甚至跟我的愿望背道而驰,就像我和我姐一样,……我姐临死前,希望我把她的女儿也一起带走,沉入龙脉之中,永远的沉睡过去,……那时我因为姐的死,过于悲伤,所以没这么做,只觉得留着这孩子,好歹是个念想,……结果等她长大了,我才发现,这是件多么让人后悔的事。’
‘那孩子的行为异于常人,从能自己走路开始,就不知不觉中,杀并且吞吃了好几个村民,……要知道,这些村民可都是我姐用命作为代价,执行仪式换来的,……结果我辛辛苦苦把姐的孩子拉扯大,对她的感情也越来越深,最后却面对这样一种不堪的局面,只觉得这活生生是生活对我最大的讽刺。’
‘……所以接下去,你打算拿这孩子怎么办呢??’
‘让她回到她该去的地方,就像她死去的母亲说的那样。’
‘这就是你说的,最后一次的仪式吗?’
‘是的,’
‘……那除了这孩子之外,还有谁是这最后一次仪式的牺牲品呢?……我知道,越是强有力的仪式,需要的牺牲就越多,……那你告诉我,你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目前的一切问题,那么这样的仪式,究竟要付出的是什么样的代价呢??’
胡同深处,这当口那披散着黑色长发的红衣女人,一只手仍然向前伸平,五根手指捏着那把合着的华丽檀香扇,……然后她那若有似无的问话回荡在血红色的空气中,直奔胡同外面,问的在胡同外蓝色雾气中的高瘦青年,突然间就陷入了一阵怪异的沉默不语中,……然后就在这沉默持续的下一秒,红衣女人的声音又再次响起,而且声音里比之前更多了几丝痛苦和埋怨,……然后她继续道:
‘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阿奕?……如果你所说的‘能够结束一切的方法’,真的有效的话,我也愿意帮你去完成,……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呢??’
‘……’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大概的猜出来,……因为你说的这个方法,需要牺牲的人不光是那个孩子,另外一个需要牺牲的人,是你……,你说是么?,……你知道我不会同意这件事,所以一直不告诉我,还屡次阻扰我杀进村的那些人,屡次站在我的对立面,甚至屡次——!’
‘没错!,……你猜的没错,’
然后眼看那红衣女人说的越来越激动,站在胡同外蓝色迷雾中的那个高瘦青年,终于在一阵沉默后,有了动作,……只见这当口,套在他身上的白衬衫的下摆,在初春的寒风中猎猎作响,同时他往前伸直的那只手上依然拿着那个黄铜铃铛,接着‘叮当’一声,轻轻摇了一下铜铃之后,青年终于开口道:
‘……你说得对,我之所以没告诉你这件事,正是因为,我将要执行的这个‘最后的仪式’,需要的那些牺牲品中,最关键的两个就是我,还有那孩子,……对了,她叫有花,王有花,是我姐去之前取得名字。’
“原来真的是……,可是!……难道,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没有其他人可以代替你们了吗??”
‘代替?……怎么可能代替,慧芳,……你应该知道,从千百年前开始,我们王家自从当上村长以后,在无数次举行的囚水仪式里,获得的生命力就是最多的,比这个村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多得多的多,所以你看见我的样子,还是个人样,……村里的其他人,很多人在这无数年生命力匮乏的折磨之下,已经连人类的样子都保持不住,所以只能终日隐藏在雾气之中,连见个天日都难,……在这种情况下,你说找人代替??我还能找谁呢??’
“……这……,阿奕……”
‘还有,’
‘??’
‘之所以选中的人不光是我,还有那孩子,一方面是为了完成我姐的心愿,一方面,也是因为那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是一个难得的怪胎,……她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已经完美的继承了我姐所有的全部生命力,……可以这么说,我跟这孩子两人加起来,就相当于从古至今这无数年来,我们家族的全部生命力的总和,……再加上我多年来研究古董,查询文献所知道的那个最后的仪式的发动办法,我相信只要这么做,就一定能在我这一代,彻底斩断我们封门村人的不幸轮回!’
‘……我不许你这么做!’
然后等这个高瘦青年王奕说完这番话之后,果不其然的,在胡同深处的红衣女人,也就是已经失踪了三年的吴慧芳,突然猛的抬起头,遮在面前的黑长发往脸颊的两侧划开,继而露出了一对瞪大了的腐烂双眼,然后激动的大喊了起来!……然后随着她的叫喊声,原本一直在她身边慢慢弥漫着的血雾,也顿时化作无数利剑,瞬间就朝胡同外的蓝色雾气里的王奕猛刺过去——!
然后这还不止。
也许是因为刚刚知道了这让人痛苦的信息,吴慧芳整个人都似乎陷入了某种愤怒和扭曲当中,……她身边的血雾利刃才刚朝胡同外面的王奕飞射过去,然后紧接着下一秒,只见她‘唰’的一下就打开了一直拿在手里的檀香扇,又举在半空中,狠狠的挥舞了几下,……檀香扇扇起的微小气流,很快就在几秒钟之内变成了一阵巨大的气流旋风,瞬间充斥了整个胡同,掀起了一切能够掀起的东西,甚至连那个被开膛破肚的‘小二子’的尸体,也被吹上了天,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然后趁着这股龙旋风的气流,还没等我看清眼前发生的事,只见就在一个眨眼之间,这个身穿红衣的吴慧芳,已经从胡同深处,瞬间来到了胡同口。
她的黑长发在风中不停的来回飘荡,一张被风吹开头发的脸上,这时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在她又深又立体的眼窝里,她的眼睛竟然早就已经完全被腐蚀掉了!……那可怖的样子,就好像被人给泼了浓硫酸一样,烧的坑坑洼洼,还留着黑色的脓水……
天啊,……这真是太吓人了,真不知道这吴慧芳在这失踪了的三年中,到底做了些什么,究竟会变成这幅样子……
不过这当口,我也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些问题,身体还是被定住,所以我只能继续睁大眼睛朝那被龙卷风覆盖的胡同口看去,……只见这时,从胡同深处出来的狂风,已经渐渐往胡同外袭去,尤其是朝王奕所在的那团深蓝色雾气而去,……接着正当我开始为自己和他捏把冷汗的时候,却没想到,王奕只是正面面对着这旋风,然后再一次摇响了手里握着的铜铃。
叮铃……
病例二:精神分裂(186)
说时迟, 那时快。
只见胡同里面那像血一般熊熊燃烧的大雾, 被吴慧芳的扇子一扇之后, 就化为巨大的龙卷风, 铺天盖地的朝胡同外的王奕, 还有被定住不能动的我猛扑过来, ……然而即使是再猛烈的惊涛骇浪, 在这个王家村的主宰者,村长王奕的面前,都只是小小的把戏而已。
只见下一秒, 王奕一直向前伸直的那只手,不急不缓的轻轻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铜铃,然后随着‘叮铃’的一声响, 那刚刚还排山倒海般扑过来, 几乎已经到达王奕面前的飓风,却瞬间像是个被戳破了个洞的气球一般, 只听‘嘶——’的长长一声, 曾经充满了整个胡同的飓风顿时化作了一圈透明的空气, 以王奕站着的地方为中心, 瞬间‘啪’的四散开来。
刚才还来势汹汹的旋风, 只一秒, 就化作了清风,拂面而过,……然后这个时候, 虽然我的身体还是被定格在半空中, 动弹不得,但我还是尽可能的睁大眼珠子,往王奕站着的方向看过去,同时还在心里感叹,心想,没想到这个王奕,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力量居然这么强,跟吴慧芳比起来,只多不少,……难道他真的是个和平主义者,不到逼不得已,否则绝不出手??
不过现在不是瞎琢磨的时候。
然后正当我脑子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却看见在离我不远处的胡同外,原先一直包裹在王奕身体周围的蓝色雾气,这当口却已经全都消散了,……穿着简单白衬衫,牛仔裤的高瘦青年,这时衬衫的下摆依然在初春的山风中上下扑腾着,终于从雾气中现身,站在胡同外面,跟胡同里面的吴慧芳面对着面。
然后只见王奕略微的沉默了一会儿,就举起自己没拿铜铃的另一只手,轻轻按住脸上一直戴着的那个没有五官的玉石面具,然后几根手指又稍微一转,就把那面具转到了脑袋的一侧,露出他自己的脸来。
那是一张非常俊美的脸,俊美中还带着让人着迷的魅惑,仿佛暧昧的□□一般的男人的脸。
只是这当口,这张脸一半是高傲的冷漠,一半又带着些许忧郁,沉默不语的朝站在胡同口的吴慧芳看了一会儿,然后看完后,他的头又微微朝一边歪了下,皱着眉毛,用种不是很愉快的语气说道:
‘……你究竟想干什么,慧芳。’
‘我想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么!’
男人的声音越平静,就越是激起女人愤怒和委屈的情绪,……这当口面对王奕的质问,吴慧芳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点轻微的哭泣声,然后冲他大声说道:
‘你为所有人考虑,……为你的村民,为你姐姐,你侄女,甚至为那来到封门村的外地人考虑,却唯独不为我考虑!……难道你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甚至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知道,’
然而面对吴慧芳那饱含着眼泪的控诉,王奕却依然用他平静到冷漠的语气回应道:
‘……我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慧芳,……但是我也无数次告诉过你,你所做的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你这是在违背我的意愿,一意孤行!……我知道你想留下我,想跟我在一起,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不去结束这个封门村痛苦的轮回,将来要是再一次面对亲朋好友的死亡或牺牲,我作为村长,又将情何以堪!……你不希望我为了村民去死,难道就想看着我痛苦的活吗??’
‘所以你就打算无视我的存在,无视我的痛苦,无视我对你的那颗心,就这么离开我么??’
‘是的,……我希望你能理解,不要在处处跟我作对了,……慧芳,有些话我是真的不想这么明白的说出来,……你以为我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你从一个特立独行的女人,变成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狂,你以为我心理就好过么!??……你觉得你是万事为我着想,那你有考虑过我的想法,我的心情么??……其实我到现在,有时候都会想,’
‘……会想什么?’
‘老实说,我现在总是在想,如果当初我们不认识就好了,我和你的关系,本来就不该发生,……以前我姐还活着的时候,跟那个秦峰藕断丝连的纠缠在一起,当时我还很不屑一顾,总是怨我姐,为什么不能爽快利索的斩断这段孽缘,……可谁知,当自己轮这种事的时候,依然牵扯不清,’
‘……你觉得我跟你的关系,是孽缘么,阿奕?’
‘你说呢?……慧芳,如果我们从来不认识的话,也许我们两个都会活得比现在更加开心,更加快乐点,’
‘……不,我绝不后悔,绝不后悔——!……阿奕,对我来说,认识你,爱上你,跟你在一起,永远都是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
……
……
这当口在胡同的内外两侧,白衬衫的男人和红衣女人,两人一边对视着,一边相互诉说着内心的想法,不过当我好不容易听明白两人话里的意思之后,却突然发现,王奕和吴慧芳,他们两人的观点却似乎是相互矛盾的。
男人因为姐姐的死,想彻底结束这个封门村里蛇人们不断轮回的悲惨命运,同时也不希望女人再为了自己,变成杀人狂魔,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所以就打算牺牲自己的生命,执行自己多年研究发现的‘最后的仪式’,来让全体村民们重获生命力,重新飞回天上去。
但是男人的想法,却始终得不到女人的赞同。
吴慧芳一直以来都极度痴迷的爱恋着王奕,对他的爱日渐浓烈,甚至到了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放弃的程度,……吴慧芳不愿意王奕为了责任为了村民去死,只要能和他日夜相伴在一起,她宁可去诱骗无辜的外地人进入封门村,亲手杀了他们,也宁可让封门村的那些因为缺乏生命力,而变得畸形的村民们一次又一次的轮回着那个残忍的‘囚水仪式’。
吴慧芳的这种自私自利的想法,当然也得不到身为村长,负有责任的王奕的赞同。
于是两人的矛盾开始变得尖锐,直到最后,两人就从一对相爱的恋人,变成了这个封门村和王家村里针锋相对的两股力量,一直相互斗争着,都希望把村里的未来,扭向自己希望的方向,……接着到了现在,决定村子走向的‘官才囚水’的仪式,恰好也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接下去,是执行吴慧芳日记里的那个所谓的‘补充的仪式’?……又或是王奕口中的能拯救一切的‘最后的仪式’?
未来究竟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不过也正因为未来是个未知数,才值得人们去努力,去争取,去拼搏,……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
……
……
‘……阿奕,过去我不后悔爱上你,现在也不后悔为了和你在一起,来阻止你这种自杀的行为!……老天啊!……请听我的召唤,聚集乌云,降下天雷吧!……官才囚水,几百年来从未有人执行过的补充的仪式,现在开始吧——!’
然后这时,站在胡同口子上的吴慧芳,突然高高的向半空中举起两条手臂,然后脸朝上,对着天上的虚空大声呐喊之后,只见在短短几秒钟内,刚刚还只是阴霾天的这个王家村的上空,突然乌云从八方袭来,在上空翻滚旋转,继而狂风大作!
然后只见一道比之前吴慧芳使出来的要更加强的多得多的小型龙卷飓风,以吴慧芳站的这个小胡同为中心,瞬间出现,透明又凌厉的风刃直直扫向整个王家村,顿时扫的整个被大雾弥漫的村子,一下子就从雾气中剥离,露出清晰而鲜明的轮廓——!
然后这时,自打进入这个王家村之后,我才真正感觉到了被恐惧支配的滋味。
因为在所有的浓稠雾气消散了之后,这当口我终于亲眼看见了这个王家村里最真实的一面!……之前一直隐藏在白茫茫的雾气里头的,那些挤在一起,相互无声无息谈论的人,那些身体畸形,血肉腐烂的怪物,这当口全都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表情各异的看着我,……然后这时,这些‘人’里的其中一个,一个个子挺高挺壮,穿着身灰扑扑旧兮兮衣服的男人,朝前走了几步,站了出来,接着伸出一只手指着我,转头朝向吴慧芳的方向问道: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执行‘补充的仪式’时才会出现的,那个‘红衣天人’么?’
‘没错,’
吴慧芳点了点头,然后答到,
‘她身上的‘血绸’,五根里面已经吸收了四根,……这些血绸全都吸收了天地星辰的生气,充满了仪式需要的生命力,而且之前她也亲手杀了不少人,把那些人的生命力也聚集了起来,……接下去,按照仪式的步骤,只要她再吸收这最后的一条‘血绸’,接着再被龙脉里的‘龙’吞噬掉,仪式就完成了,……就像古书里记载的那样,神雨会降下,死去的人,生命力丧失的人,全都会复活。’
‘好,我就信这你一次,’
然后这壮汉听了吴慧芳的话之后,朝她点了点头,接着又扭头看了我一眼,最后才语带抱歉的转向王奕,冲他说道:
‘原谅我这么做,阿奕……’
‘原谅你背叛我么?阿重?’
然后这时,面对这个壮汉的道歉,王奕那张魅惑的脸上依然冷漠依旧,……他淡淡的瞥了那个叫‘阿重’的壮汉一眼,然后道:
‘之前在山下的时候,你明明跟我说好了,要利用那些进村考察的外地人,来进行这一轮的囚水仪式,……你还说,你打算亲自当朱红衣,说希望我做个好村长,不要死的这么快,……怎么才过了半天不到,你就出尔反尔了呢,阿重??’
‘……阿奕!我……我是……!’
然后这当口,面对王奕直截了当的谴责,这个名叫‘阿重’的壮汉,脸上也露出了为难和不忍的表情,……只见他双手紧握,眉头紧锁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的,有些干涩的继续说道:
‘因为我从来没想过,阿奕,……你居然,你居然打算在仪式里牺牲自己,来让我们所有人羽化飞仙,……阿奕,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就这么看你死去!’
‘……所以你就听了慧芳的话,要帮她来执行那个所谓的‘补充的仪式’?’
‘是,没错,……她不是说,只要执行了那个仪式,也能让我们所有的村人复活,化蛇为龙,飞升上天么??’
‘怎么可能呢?’
那壮汉好不容易说出的话,却被王奕轻易的给反驳了回去:
‘……只一个所谓的‘红衣天人’,即使吸收了天地间的生气,也只比自相残杀收集生气的朱红衣的生命力多上那么一点,……换句话说,这个所谓的‘红衣天人’,只能达到修补封门村和王家村两村破损的结界,以及降下给我们续命的‘神雨’的能力,……还说羽化飞升??……恐怕这个世界上,除了背负了上千年生命力的我和有花,也就是我们王氏一族,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什、什么!??这……!’
然后这当口,听到王奕轻描淡写的就否定了之前他从吴慧芳这得到的信息,这当口这个大汉‘阿重’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先是朝王奕看了看,然后又转过头,朝站在胡同口的吴慧芳看了过去,……然后紧接着,他紧盯着吴慧芳,又反复的确认问道:
‘吴慧芳……,你告诉我,他说的是真的么??……你之前根本没跟我说实话,难道光靠这个‘红衣天人’,根本不可能让我们所有人重新返回天上吗??’
‘……’
面对阿重的质疑,这时吴慧芳却只是沉默着,……然后沉默了一会儿,她又重新开口道:
‘我只能告诉你两点,阿重。’
‘第一,这个‘补充的仪式’,是我翻阅了关于封门村的无数古籍而研究出来的,具体这个仪式的真实效果到达了什么程度,谁也确认不了,我当然也是,’
‘第二,……就算‘补充的仪式’,最后没能让所有人都返回天上,但至少也做到了原本‘囚水’仪式应该做到的事,……而且最重要的是,阿奕不用去死,……这对你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你说,让你选择的话,你会选择执行哪个仪式呢??’
‘!’
面对吴慧芳的说辞,原本有些生气的阿重,这当口又开始犹豫了起来,……但是这时我能感觉出来,他显然是偏向吴慧芳的,……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过去跟王奕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舍不得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好友为了村子送死。
事情纠结到了现在,各种的情感夹杂其中,让人的心理好似装了一团乱麻,难以决断,……然后这时,突然又只听半空中‘噼!’的一声响亮的雷鸣声!
噼!
一道白紫色的惊雷自天边亮起,斩断了所有人这时黏着的思绪!
是的,纷杂的感情是该有个结果了,……接着只听那大个子壮汉‘阿重’,突然抬头仰天长啸的‘啊——!’的咆哮了一声,然后接着低下头,开口说道:
‘好了,我已经做好了决定,……我决定,接下去我会带着村民帮助——’
病例二:精神分裂(187)
‘我们决定接下来追随的人, ——是吴慧芳!’
噼!
噼——!噼——!
一道又一道的惊雷, 这当口从这个王家村上空聚集在一起的乌云里猛烈的劈落下来, 震耳欲聋的同时, 也在瞬间, 将整个阴暗的夜晚照耀的如同白昼般煞亮, 同时也将围绕在我身边, 以及这个胡同四周围的那些畸形变异的村民们也完全的照亮——!
于是只见刹那间,魑魅魍魉,牛鬼蛇神, 无数长相异常怪异,穿着破旧衣服的封门村村民,里三层外三层的挤在这个胡同的四周围, 其中一小部分对着我, 又是亮獠牙,又是伸利爪, 而另外的大部分, 则全都面向王奕, 对他露出好似眷恋, 又好似哀求的表情, 并且在那个高大壮汉‘阿重’, 说出‘追随吴慧芳’的时候,全都低声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怪叫, 又好像是无力的啜泣声。
‘抱歉了, 阿奕,’
然后这当口,那个站在村民最前方的壮汉‘阿重’,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对着王奕继续说道:
‘……之所以会下这样的决定,是因为不管是我还是其他人,大家都舍不得你,不想让你去死,……所以宁可就像吴慧芳说的那样,不管之后举行的是什么仪式,只要仪式的最终效果能让我们大家都活下去,继续在一起,就算、就算以后再有轮回,也……’
‘就算以后再有轮回,也事到临头了再想办法,——你是不是想这么说?’
‘这……!’
然后说到这时,王奕那张俊美的脸上,表情依旧冷淡,冰冷的语调中却已经带上了越来越难以压抑的愤怒,……然后下一秒,在这个王家村夜晚呼啸的狂风中,他紧皱着眉头,身上的白衬衫依然猎猎作响,……接着王奕转头扫视了下吴慧芳,又看了看眼前的阿重,以及他身后那些挤在一起,外型畸形可怖的村民们,然后大大的叹了口气,痛苦又无奈的说道:
‘情绪化。’
‘情绪化,鼠目寸光……!’
‘……哎?’
然后听到王奕的话,这时那个壮汉‘阿重’,‘啊?’的一声,露出了一脸不解的表情,……不过这当口王奕没再理睬他,而是继续无奈却又极度愤怒的大声说道:
‘不但鼠目寸光,而且感情用事……!’
‘……你们这些人,太聪明,也太贪心!……永远都想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想获得永恒的生命力,甚至想重新羽化升天,又不愿意付出应有的代价,不愿意斩断自身纠结的感情,不愿意付出任何的牺牲!’
‘结果这几百年以来,不管是村民也好,村长也罢,谁都不愿意自己舍身,只能不断的运用诡计,去偷去抢那些外地人的生命力,不断的把这个村子里的悲剧延续下去,直到现在,连自己的血肉身躯都完全腐烂,化为了畸形,终日只能躲在看不清的弥天大雾里,思想也没有丝毫的进步,只会一次又一次轮回着那没有尽头的‘囚水’仪式!’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如果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感情的话,如果能放弃对爱-欲,对宗族,对亲情友情那么偏执的追求和捆绑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只有这样才能六根清净,才能真正的羽化成龙,飞升上天!……也才能永远的解决,我们一族的悲惨命运……’
噼——!
轰隆轰隆轰隆……
几道白紫色,又长又亮的闪电又在天边猛然劈落,把大半个王家村照的雪亮,接着又过了几秒钟,村子上空那些浓密涌动的乌云当中,就传来‘轰隆隆隆’的打鼓似的轰鸣声,沉闷又巨大的声音,震得大地都仿佛在‘砰砰砰’的颤动,……然后这时,随着王奕的话音刚落,一时之间,我四周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说话,甚至连一丝一毫轻微的呼吸声都听不太见。
而我还是跟之前一样,身体被死死的定住在原地,只剩两个眼珠子还能自由活动,……于是这当口,我四下里快速的转动着眼珠子,视线到处乱瞄着,想看看周围还有谁会有什么反应,……然后直到我把视线转向了这当口依然站在胡同口处的,身穿红衣,披着黑色海藻般长发的吴慧芳时,却突然发现,她拿着檀香扇的手在不停的颤动,同时一张被腐蚀了双眼的美丽脸庞上面,丰满的红唇紧紧咬着,而在红唇上方,两行清澈的眼泪,早已滑落了下来。
然后她哽咽着喉咙,开口说起话来。
‘我不懂那么多,阿奕……,也不想懂,’
说着又顿了顿,
‘……也许你说的对,也许我,或者阿重,又或者其他人,……我们是没你想得多,看得远,但是有一件事我是明白的,……我不懂什么六根清净,什么舍弃欲望,放弃自己的爱恨情愁,……我只知道,如果连爱你这件事都要放弃的话,我就不再是真正的我了!……到了那时,即使得到了所谓的永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阿奕!’
然后这时,听见吴慧芳的话,那个高大壮汉‘阿重’也急忙开口插话道:
‘我的脑子一直都笨,这你也知道的,我一直都很敬佩你的原因之一,就是你比我们这些俗人都要聪明,眼光好,办法多,所以你当上村长,我也特别高兴,……但是你叫我们不去想那些复杂的感情,我是真的做不到,真的,’
‘阿奕,你想过没有,情感这玩意儿,它不是独立存在的,它跟我们融为一体,是我们身上的一部分,是我们的腑脏,是我们的血肉!……如果割舍了它,我们活着的意义又在哪呢??……如果没有了感情,即使飞到了天上,即使获得了永恒的生活,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就好比,让你选择永生和你的姐姐阿樱,你又能毫不犹豫的割舍对你姐姐的感情么?阿奕??’
然后说道这里,‘阿重’也轻声叹了口气,接着低下了头,有些忧伤的继续说道:
‘阿奕,也许我们啊……,是真的成不了神仙,也成不了佛了,只能永无止境的轮回着这个血腥‘囚水’仪式,就这样慢慢的腐烂下去,……或许这就是‘天’对我们的惩罚吧。’
‘……’
当‘阿重’的话说完之后,一时间,这个胡同口子的四周围,又全都重新陷入了一阵无言的沉默之中,……初春凌冽的山风依旧呼啸着席卷这个王家村的每一个角落,那庞大而嘶哑的‘呼呼’声,听上去既想哀嚎,又像悲叹,似乎表达了在场每一个封门村人内心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执,以及无法自拔的悲苦。
‘……呼……,哎……’
然后下一秒,只见王奕略微的把头转向了一边,对着冰冷的空气深深的叹了口气,最后才自言自语的说了句:
‘不管怎么说,我都会按照自己的继续坚持下去,……还有,那边那个‘红衣天人’的小姑娘,’
然后说着说着,不知为什么,王奕却突然话锋一转,叫了我,……于是这当口我的身体还被定着,两颗眼珠子却立即朝他的方向望过去,又朝他使劲的眨了眨眼,示意他我已经听到了。
‘等下你能动以后,接下去就去村底的悬崖壁那儿,……我会在那儿等你,进行仪式的最终步骤。’
然后说完以后,王奕举起一只手,把斜戴在脑袋上的那个没有五官的玉石面具,重新覆盖在自己的脸上,……接着只听‘呼——呼——’的声音,这当口不知从哪又吹来一阵呼啸的山风,将他纤细柔软的头发和白衬衫吹得凌乱摇摆,然后又接着下一秒,只听‘噗’的一下轻声,王奕的身体突然化作了一团闪着晶莹白光的雾气,然后就这样,彻底消散在了春风之中。
而就在他消失的下个瞬间,我只觉得之前钉住我的那股力量,也一下就没了,……原本凌空的双脚,这当口随着重力的作用,一下子就让我从半空中‘啪’的下摔倒了地上,……然后当我强忍着被摔后的疼痛,揉着腿上的痛处,一拐一扭的从地上半蹲了起来后,却惊悚的发现,这当口,自己已经在了那些畸形的封门村蛇人的包围之中。
……
……
这当口再向四周举目望去,所见之处,全都是如同魑魅魍魉一般的恶鬼面孔,……有的人脸上的皮肉已经全部腐烂了,如同红褐色的呕吐物一般,发出阵阵恶臭,还在烂肉下面露出白森森的头骨,还有的连骨头都已经变异畸形了,一根牛角般尖利的刺骨狠狠的从眼窝中刺穿出来,只要稍稍一用力,随时都能将面前的人刺个对穿,甚至还有人,已经完全丧失了人类的形态,四肢着地,吞吐着信子,彻底变成了一条又像蛇,又像蜥蜴一样的东西,看起来连智商都已经降到了两栖动物的程度。
而这当口,这些牛鬼蛇神一般的怪物把我团团包围着,并且相互用种我听不懂的方言,好像是河南本地话似的语言相互窃窃私语着,似乎在说点什么,……而这时,就在我的前面,也就是胡同口的地方,吴慧芳和那个高大的壮汉‘阿重’依然站在那里。
吴慧芳那张腐烂了两个眼睛的脸庞,这当口重新被额前海藻似卷曲的黑发遮盖住,只露出小半个惨白的下巴,……而且她的脚下重新亮起了一圈烧的火热的红油蜡烛,明晃晃的火苗一边摇晃着,一边将吴慧芳的影子重新投射进胡同之内,拉长,扭曲,且闪烁。
然后这当口,她那穿着红衣的身体转向摔在地上的我,接着从额前流淌下来的刘海后面冒出了一句话:
‘走吧——,走吧——,让仪式尽快结束吧,……就在这个王家村的村底……’
然后话音刚落,吴慧芳脚下的那一圈蜡烛突然就全都熄灭了,接着就在下一秒,正当我感到不可思议,而瞪着眼睛望过去的时候,却震惊的发现,她的身影也不见了。
于是就这样,之前还在这个胡同口对峙着的王奕和吴慧芳,这时两人就全都消失了,……只剩下这四周围无数的封门村变异村民,还层层叠叠的包围着我,并且相互低声交谈着,好像在谈论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似的。
病例二:精神分裂(188)
‘……她就是那个红衣天人?……看起来像个手无搏鸡之力的小姑娘, ’
‘嘘……, 不要只看外表, 她的双手上可沾着不少同伴的血, 身体里聚集了大量的生命力, ’
‘所以吴慧芳才说, 只要龙脉里的龙神吃了她, 就能降下神雨,让我们续命??’
‘对,……不过我还听说过一件事, ’
‘什么事??’
‘这个女人,……如果我们某个人,能吃下一片她的肉的话, 就能一次性的补充生命力, 永生下去,再也不需要求助于囚水仪式了。’
‘哗!……这简直像是西游记里的唐僧肉啊!’
‘嘿嘿, 没错, ……所以说, 只要我们能抓住她, 割下她的肉, 分食下去, 今后就不用再那么麻烦了。’
‘……可吴慧芳说的那个仪式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只要保证这个小姑娘被凌迟割肉之后,依然活着, 能被神龙吃掉就行, ……所以我叫你小声点说话,我们吃的人越少,就越能获得大量生命力,还能确保这个姑娘活着。’
‘嘻嘻,原来如此,……我懂了我懂了,我们就出手试试看吧。’
……
……
呼——呼——
被呼啸的狂风吹散了迷雾的王家村里,这当口在我身处的这个胡同口这里,我因为之前从半空中摔了下来,所以现在依然是一只脚疼痛的跪坐在地上,然后一手捂着痛处,一手撑着地,试图再一次站起来,……而这时,之前在我四周围层层叠站着的那些封门村变异畸形的村民们,有些人,尤其是外围的那些村民,这当口他们的身影开始逐渐变浅变淡,重新又没入了周围的环境当中,而站在前面的那些怪人,包括那个高大壮汉‘阿重’,脸上却看不出丝毫要离开的表情。
然后这时,当我咬紧牙关一使劲,勉强的从地上站起了身子之后,等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那个衣衫破烂的壮汉‘阿重’,一张粗糙的脸上,两只眼睛却正在直勾勾的盯着我看,……然后看了半晌之后,他突然吐出句话来:
‘虽然阿奕不愿意再继续牺牲外地人,……但如果他在执行最后的仪式之前,先吃了你的肉的话,也许就不会死。’
然后说完,这个壮汉‘阿重’就整个人如泰山压顶一般,猛然的朝我扑过来,同时伸出一只粗壮的手臂,像是想趁机抓住我的胳膊似的,……然后一看这情况,我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自动的弹跳起来,也顾不上腿上还痛着,两脚使劲一蹬,往后就是几个闪现的跳跃,一下跳的离他几米远,……接着我整个人肌肉绷紧,跑到离那些封门村人十几米远的大路上,这当口再喘着气,紧盯着他们看的时候,却发现,那些长相畸形的村民们,却依旧一言不发的,用一种极度怪异的,神经质的表情死死的看着我。
而且不知何时,他们的一只手上,居然全都握着一根烧的正火热的红油蜡烛,……这时在这个天色阴暗的王家村胡同口附近,几十根蜡烛在山风里,闪烁的火星子不停摇曳的同时,白色的烟雾也四下里缭绕着,硬是把周围的环境给照亮了一圈,……然后接着,当我正面站着,警惕的面对那些畸形变异的封门村人,以及那个壮汉‘阿重’时,不知怎么的,我突然觉得大腿很沉重,好像有什么很重的东西整个的挂在我腿上似的,接着再仔细一感觉,好像那种沉重感里,还带着点隐隐的刺痛,……这种痛觉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于是这当口我也没来得及多想,把头一低,就往自己的腿上看了过去。
而当我借着手机的光线,勉强看清了这当口吸附在我大腿上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我只觉得胃部突然往里一抽,喉咙口也一酸,差点就要恶心的吐出来。
因为那是一条巨大的水蛭。
不,正确的说,那应该是一个像巨大水蛭似的人。
只见这当口,一个人形的东西正四肢着地,趴在我身边的地上,……这个人形看起来像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秃顶,长得肥头大耳,小肚子都是油,挺得老大,看上去好像怀孕五六个月似的,整个人油腻的像是包了浆一样锃亮,而且他的四肢变得极短极细,和身体不成比例,感觉随时都要掉了似的。
这还不止。
这时的他还没穿衣服,只下-半-身穿了一条平角的大裤衩,同时整个人身体鼓涨成一长条一拱一拱的圆球,皮肤被撑开,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然后这时我才看清楚,这个人,他身体里的内脏已经完全没有了,全都溶化成了粘稠的液体似的东西,唯一还保留着的器官就是消化道,在体内分成好几节,然后从嘴巴一直通到□□。
就是这么一个半人半水蛭的东西,这当口一个脑袋抬起着,圆形口器似的嘴巴大张着,正一口咬在我穿着冲锋裤的大腿上,似乎在拼命的吸吮着什么,……我甚至能从他已经退化了大半的声带和喉咙处,听到一些啊啊呜呜的说话声,似乎在说什么‘好喝’,‘续命’之类的话。
不过下一秒我顾不得再听,而是咬紧牙关,被抱住的那条腿抬起,狠狠的就把这水蛭人给一脚踢开,……然后踢开以后,我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做好跑路的准备,紧接着等踢人的那条腿一落地,我也不废话,拎起腰间剩下的那条红绳,转身就向着这个王家村的大路,开始夺路狂奔起来。
……
……
哒哒哒!
啪啪啪!
‘追她,’
‘追她,’
‘吃她的肉,’
呼啸的山风凌冽的吹过耳侧,能清晰的听见身后杂乱的追赶声,以及耶耶唔唔的说话声……而前方道路漫漫,虽然眼下笼罩着这个王家村的大雾已经全都散去了,露出了整个村子清晰且坚硬的轮廓,不过现在正是深夜,整个村里没有丝毫的光亮,天上也被乌云遮蔽着,看不到丁点的星辰和月光。
一时之间,分辨不出方向,
不过这时我却能感觉到,这当口紧追着我身后的那些封门村异人,却个个手持着燃烧着的红油蜡烛,甚至当我在急速的奔跑中偶然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有好多人的手里还拿着一个一个很大的黄橙橙的,像是灯笼似的东西。
本来我看天色这么黑了,心想着反正离那些畸形村人们还有一段路,等下我只要悄悄的找个地方躲起来,比如找间屋子藏起来之类的,那些人就会找不着我了,……但是很快,我的这个念头就被无情的否定了,因为等到下一个瞬间,我惊讶的发现,那些人手里拿着的大灯笼,竟然全都朝我的方向飞了过来!
那些灯笼,居然是孔明灯——!
哗……
这当口在黑暗的夜幕下,只见无数天女散花般的孔明灯,飘荡在半空中,正朝我的方向飞来,……这些孔明灯全都是四方的形状,仔细望过去的话,会发现它们里面全都插着一支支烧的正旺的红油蜡烛,那些蜡烛将灯内的空气烧热,使得用轻薄纸张做的灯笼能够轻易的飞到很高的半空中,同时隔着淡黄色的灯纸,在夜空中发出闪烁橙黄的亮光。
而这当口,这无数个孔明灯一起飘在空气,就仿佛无数个闪烁的昏黄星子一样,将我附近的很大一片空间给照的影影倬倬的亮,同时也让我变得无所遁形,不管我往哪个方向跑,很快就会被身后的那些封门村人们给追上一段距离,……发现这个情况以后,我一边依旧在奋力狂奔着,一边心情变得愈加焦虑了,心理不断的在反复想着,……这下可怎么办??……怎么办!???
然而最糟糕的情况还不止如此。
人的腿终究是跑不过被冷热风吹着走的孔明灯的,而且人的耐力和心肺功能也有限,不可能一直保持着高速奔跑的状态,……就这样,才刚跑出了大概几百米远,我已经喘着上气不接下气,两条腿也沉重的提不起来,简直比学校体育测试时跑800米还要累,……而且自己跑步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就要被身后的那些孔明灯给追上了,于是这时,我的大脑在极度疲劳和混乱中,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对啊!
说起来,我为什么非要跟那些孔明灯比赛跑步呢??明知道自己根本跑不过这些东西,那就要换个思路想问题,……这些孔明灯,就算追上我了又怎么样呢?它们又没攻击能力,而且被山风吹着走,哪怕追上我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之后它们很快就会越过我,飞到前头去,而我的身影也就会重新没入黑暗之中。
这么一想的话,我完全可以放慢一下脚步,让那些孔明灯追上我,然后就在它们飞跃过我的那一瞬间,我再一下子90°调转方向,往旁边的房子阴影里跑,这样一来,后来追我的那些封门村人,不就再一次看不见我了吗??
仔细一想,这方法确实有可行性,于是下一秒我不再有任何犹豫,先是脚下放慢了速度,小跑着,等着身后的孔明灯大部分追上我的那个瞬间,同时脑袋也四下里到处转着,两只眼睛开始搜索,寻找着下一个能够藏身的黑暗之处。
本来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很快的,身后的那一大堆闪烁着橙黄光芒的孔明灯,就漂浮在半空中,乘着山风追上了我。
而就在我的身影和它们重叠,并且它们开始越过我的同时,我本以为事情会按照我的预料进行,它们飞快的飞离我,而我也能飞快的跑到旁边的房屋阴影中去,可是谁能料到,事情突然发生了极其怪异可怖的变化!
嘭——!
只见当这堆孔明灯中的其中一个,刚越过我的肩头,而我也刚抬起一只脚,准备往一旁跑路之时,谁知这孔明灯一下子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嘭!’的一声,然后紧接着,整个灯身就好似一个巨大的气球一样,疯狂的膨胀起来,然后在涨到接近圆形之时,就发出一声巨响,然后爆炸了!
爆炸时发出的凌冽的冲击波,一下痛击到了我的头上脸上,把我的头发吹起的同时,也让我整张脸像是被锋利的刀狠狠刮了似的痛,……而且这还没完,我本以为这东西就像气球一样,炸过就没事了,可谁能想到,更加让人惊悚的事情还在后面,……当那个爆炸了的孔明灯在空中完全解体之时,居然从里面飞出了一大团的,一大团的相互绞在一起的冰冷又滑腻的蛇——!
这一大团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蛇,这当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就从半空中出现,直直的往我的脸上扑上来,……于是这时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惊恐,一边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啊——!’的尖叫,一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再一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然后坐下之后,整个身体又像是弹簧似的立刻弹跳起来,连滚带爬的四肢着地,拼命往离蛇远的一边爬,然后边爬着,突然听到地上发出了‘哐当!’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掉到了地上,不过这时我也没心思去看了,满脑子只想离那些蛇远点。
不过这样一来,跑路的速度又被拖慢了。
等那些孔明灯飞走之后,很快的,以那个壮汉‘阿重’为首的那些封门村人,这当口又追了上来,……然后这时,他们依旧又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围观着我,只不过每个人的手上多了一只燃烧着的红油蜡烛,另外一只手还拿着小匕首,看来都想从我身上刮下片肉来吃,……这时我一见他们这个架势,更是惊恐的连后背和后脑勺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边人坐在地上,还不甘心的不断往后爬,试图离他们远点,一边大脑已经完全混乱了,两只手在地上乱摸着,就想哪怕摸个石头也好,至少当他们靠近我时,我好狠狠的砸过去,出出气。
然后不知怎么的,手一痛,突然就摸到了地上,好像有像是碎玻璃似的东西,把我的手指都割破了,于是条件反射的低头一看,却发现是之前在路上捡的那个翡翠月光酒壶,……这当口这个酒壶已经被摔了个粉碎,然后在一堆碧绿的翡翠碎片中间,露出了一颗碧绿色的水晶球,正在闪烁着隐隐的光芒。
接着像是神使鬼差似的,我伸手就把这颗碧绿水晶拿了起来。
病例二:精神分裂(189)
在微明的光影中仔细看这个碧绿色的水晶球, 发现它跟之前我在王家村外的那块空地上捡来的紫色水晶球, 几乎是一样的, 都差不多有人的眼珠子那么大, 而且浑身晶莹剔透, 没有丝毫的瑕疵, 光是被我拿在手里稍微的一滚动, 就不断的向四周折射出微蓝色的透明光芒来,……于是有那么一两秒里,我看这水晶看的入了迷, 几乎快要忘了自己现在正身处那些封门村畸形异人的包围之中。
不过还好,再下一秒,我就回过神来, 重新朝前抬起头来。
……抬头的瞬间, 只觉得眼前一片蜡烛燃烧蒸腾起的烟雾缭绕,然后再一眨眼, 那些长相畸形各异的封门村人的身影就映入了眼帘里, ……这时我能看到其中有大概三四个人, 在那个高大壮汉‘阿重’的带领下, 一手秉着红烛, 一手拿着锋利的尖刀, 面露凶相,呈120°的包围圈,慢慢的朝我走过来, ……而且其中一个满脑袋腐烂水泡的男人腰间, 还吊着一捆粗糙的麻绳,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先把我制服捆起来,然后再一个个的慢慢下手。
……怎么办??
……怎么办!???
仅仅在刹那间,形势就已经发展到了最急迫的阶段,这时我坐在地上,起不来身,又不好左右乱动,一时之间脑子竟然有点懵,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才好,……然后眼看着面前那三人眼露凶光,走的离我越来越近,我都能鲜明的感觉到,他们手里小刀刀刃那泛着莹光的冰冷感了,……然后这时那个腐烂水泡头的男人,又朝我走了几步,几乎就快要走到离我一个手臂的距离了,就听那个壮汉‘阿重’在后面说道,
‘先把她打晕再说!……上!’
‘吼!’
听到阿重的话之后,那个水泡头男人先是大喊着应了一声,紧接着就猛的一步朝我扑过来,不等我反应,就已经进入离我一臂之内的圈里了,……这已经算是贴身攻击了,只见下一秒,那男人朝我高举起一只坚硬的拳头,眼看就要狠砸下来,然而这时我的大脑的反应速度总算跟上来了,而且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人的身体也会自动进行反应,……于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零点零零几秒中,我只听见自己从嗓子里发出‘啊——!’的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然后两只胳膊往脑袋上一挡,整个人就低下头去,弓着背狠狠的缩成一团。
只能出这招了,抱头蹲防!
……不过说是蹲防,其实就是本能的蹲下来护住头和腹部,好让自己挨打的时候不会伤到重要器官,免得一命呼呜,……但不管怎么样,在现在这种形势下,一顿毒打还是免不了的了,……于是这当口,我一边蹲在原地,两只手紧紧抱住头,一边眼睛紧闭着,连呼吸都停下来了,就等着那个水泡头男人的一拳落下来,……可是很多时候,一件事情你猜中了过程,却猜不中结尾,……正当我用力的闭眼屏气,等着那拳头落下来的时候,却偏偏等了好久都没等到。
足足半分钟的时间里,四下里一片寂静,不见人声,也听不见任何动物的声音,只有半空中不停呼啸的山风的‘呼呼’声,以及村外森林里树叶摇曳发出的‘簌簌簌’的声音充斥着耳蜗。
嗯??
怎么没动静了??
那个男人的拳头上哪去了??
然后这时,原本我还以为要被揍了,精神异常紧张,心脏‘砰砰砰’的跳的都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了,可是下一秒,一切外在的危机,却都突然凝固,并且消失了,……四周的气氛安静的很诡异,这让我不由自主的把紧绷的身体松懈了点,然后悄悄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这当口,我看到的眼前的景象,却实实在在的把我吓了一大跳。
因为那个想把我打晕的腐烂水泡头男人,这当口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整张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浓黄淋巴瘤的脸,这时已经全部全部破裂了,而且更加奇怪且令人作呕的是,从这些破裂的淋巴瘤肉泡中,先是流出了很多淡黄色的脓液,然后等这些脓液全都流光之后,却突然又从伤口里面,流出了一丝一丝的非常怪异的,纯黑色的水。
紧接着更可怖的事情发生了,这腐烂水泡头男人的五官七窍,全都莫名奇妙的齐刷刷流出了那种黑水来,……而且我仔细看了下,发现这个黑水的质地很奇怪,并不是人体组织器官里特有的那种粘稠的□□,相反的,这个黑水不粘,里面也没杂质,倒是有点像是处理过的自来水,就是颜色不同,……只是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这个黑水特别的不吉利,好像在散发着一股子从地底而来的死亡气息似的。
‘唔……,咳咳咳咳……额??’
不过这时,这个水泡头男人似乎还没发现自己已经七窍流黑水了,……这当口他还是离我只有一步远,先是随着脑袋上癌细胞似的水泡的破裂,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但这时他还是没放弃要把我揍晕的念头,在身体晃了几下之后,他勉强的重新站稳,然后两只手臂举起来,在脸上胡乱的抹了把,又放下手来。
然后我能看见,这时他的脸已经完全被黑水浸润,整整黑了一度,而且新的黑水又从他的两个眼眶里流下来,甚至把他整个眼眶里的眼白都染成黑的了,……然后这时,或许是自己突然发生了异变,导致了这男人一下子心性大变,本来想揍我,现在变成一心只想着割我肉吃了,……只见这时他一下从腰间抽出一把尖刀,刀尖对准我,大喊道:
‘……我杀了你——!!’
‘呀——!’
‘……啊——!……啊啊啊——!’
眼看那尖刀就要往我脑袋上直插过来,这时我条件反射的,两只手又伸到头顶上,脖子紧缩两眼紧闭,准备先护过这一下攻击,同时嘴巴也没闲的,又忍不住的声嘶力竭的尖叫了起来,……不过这次又有奇怪的事发生了,这时我的尖叫声还没喊多久,很快那个水泡头男人凄厉而痛苦的大吼声就盖过了我的声音,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变得比我还痛苦,更奇怪的是,这时我跟他距离只有半米左右远,我能很清楚的闻到,这当口他身上,好像传来了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
于是也没多想,我立刻睁开眼,再一次抬头看眼前的这个水泡头男,却震惊的发现,这时的他就像烧红了的铁板上的淋巴肉一样,全身发出‘嘶——嘶——’的声音,不断冒出白色的烟雾,好像整个身体全都灼烧了起来!
而且还有更加奇怪的事情。
原先从他七窍里流出的那些黑水,在这样的一阵灼烧并且蒸腾之后,突然就一下子从黑水变成了清水,沾满了那水泡男潮湿的衣服,……然后就这样,这当口在我完全不明所以的情况了,这个水泡男只说了句:‘糟了,……她有水晶’,就‘呯’的声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地上摔了下去,很快就化作了一滩清水,然后蒸发不见了。
见状,下一秒我立刻趁机站起身来,又一下跳出几步远。
然后又看了下自己的手,……原来我手里一直拿着刚才捡的那颗绿水晶,以及开了‘电筒’功能的手机,……记得刚才那水泡男扑上来的时候,我两只手护在头上,好巧不巧的,水晶就刚好滚到了手机电筒光的前面,折射了电筒光,然后又照射到了那水泡男的身上,这才把他的身上的那些黑水,通过光照,一下子就净化成了透明的水,……这么一想的话,这种情况,确实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对了,就是在封门村的地宫最深处,那个圆形洞窟里。
我记得那里有一个非常巨大的棺材,上面写着‘官、才、囚、水’的字样,然后那个巨大棺材的正上方是一束白色的光线,时刻照着棺材,……如果棺材里面有黑水溢上来,只要被白色光束一照,就会立刻净化成透明的水,这情况就跟刚才那个水泡头男一样。
不过,还有个问题没有解决,——为什么那个水泡头男在接近了我以后,身体的畸形会突然加剧,而且还七窍冒黑水??……还有,那黑水又代表着什么,难道真的是跟我猜测的一样,是‘龙脉’里被污染的水??
这些问题,全都令人费解。
不过现在情况危急,不是想问题的时候,……虽然这当口我依然被那些变异的封门村人所包围着,但是经过刚才一战,形势显然发生了决定性的逆转!……因为现在我持有那一紫一绿的两颗水晶,再加上手机电筒的光,虽然只有20%不到的电量了,但是如果真要拼命的话,依然可以拉好几个村人垫背,……于是这时我在观察了形势之后,决定不再继续苟下去,直接莽一波,彻底逃离这个封门村异人的包围圈。
然后想到这里,说干就干,我把手头的两颗水晶拿出来,抵在手机的光源处,然后像拿激光剑似的冲那些封门村人举起来示威,同时一只脚的后脚跟往旁边挪了点,准备等下一有机会,立刻就疯狂跑路。
‘……唔……,怎么回事,她、她怎么有两颗宝珠??’
‘看见没有,……建国,建国他死的好惨啊,全化成水拉,连个全尸都没有!’
‘嘶——,我头痛,……糟了糟了糟了,头突然痛起来了,该不会我也变异了吧——!’
‘什么?……不要乱吓人,……不好,我、我也——!’
然后面对我举起的这绿紫两颗水晶,那些封门村人在一阵沉默的观望之后,就突然陷入了一阵相互喋喋不休的混乱的骚动之中,……这时我再远远的望过去,原来站在前面的那几个村人,面对我手里的这两颗水晶的磁场作用,突然异变也开始加速。
有一个头上长角的男人,突然眼眶里‘噗噗噗’的冒出好几个眼球来,最后甚至连嘴巴里也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眼球,还不停的往下掉,有一个头大脚轻,长得像大头娃娃的女人,突然脑袋像是开花一样炸了开来,露出里面还带着血丝的脑花,……最后就是那个带头的壮汉‘阿重’,这当口他也在水晶的作用范围之内,而且他的异变更加恐怖,他的整张皮肤好像内外翻转了一样,整个人体上的肌肉和血管,脂肪全都裸露到了体表外面,而且他的血管里的血好像逐渐从鲜红变成了漆黑,就好像他的血已经逐渐变成了黑水一样。
不过这时就算连我都感觉到恶心残忍了,他的眼神却出奇般的坚定,真的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这时他不停的朝我这边跑过来,然后他的整个身体也在不停的翻转,黑水也冲破了血管,朝体外喷射出来,但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痛似的,……接着快要跑到我跟前了,他也不言语,高举起手里的柴刀,就朝我猛砍了下来——!
当然,没有砍下来。
就在他的柴刀就要碰到我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血肉已经完全翻转,身体所有的器官全都挂在了身体外面,同时血管里流的不是血,而是充满了死亡气息的黑水了,……这时这个健壮的男人‘阿重’,就这样保持着拿刀砍我的姿势,停止了呼吸。
‘啊啊啊啊——!阿重!阿重!’
‘死、死死死死了!阿重死了!’
‘哇啊啊啊——!’
眼看领头人‘阿重’死亡,这时已经被突然异变搞得措手不及的那些封门村人们,纷纷乱了手脚,再也无法一致对付我了,……场面一度变得非常混乱,当然我也没浪费这样的好机会,于是就这样,我趁着黑暗的夜幕,悄悄的跑出了封门村人的包围圈,往村子另一边的大道跑去。
病例二:精神分裂(190)
暗无天日的村子, 即使浓密的大雾已经消散了一大半, 眼前的道路却依然混沌不清, ……这时我在逃离了之前那个胡同口处, 那些变异了的封门村人的包围之后, 也不敢多停留, 硬是咬着牙, 使唤着两条越来越沉重的腿,朝村子的大路方向足足跑了有十几二十分钟的路,……但是天色太暗, 我也没什么方向感,都跑了这么久了,还是没跑到这个王家村的‘丰’字型路口, ……这当口再停下来举目四顾, 四周围却都是一派在山风中荒无人烟的房屋,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在哪里。
……然后当我正在迷惑之时, 眼前却突然白光一闪, ……只见手机的‘手电筒’发出的灯光, 在前面的泥石路上照出了一个昏黄的光圈, 然后这当口, 光圈突然闪烁了下, 像是有什么活的东西一跃而过,‘啪’的声跳到左边房屋的一个墙头上似的,……而且还不止, 这东西窜上墙头之后, 才走了没几步,就突然回头,冲我‘喵~’的叫了一声,接着又轻轻一跳,往另外一个方向跳了过去。
是之前的那只碧绿眼睛的长毛白猫!
老实说,我是真的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这只猫,……因为之前见到它时的情形太诡异,一度让我认为,这只猫只是我的幻觉,实际上并不存在,……但没想到,现在它居然又如此清晰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而且更神奇的是,它似乎还想给我引路,走几步就原地蹲下,甩着尾巴回过头来,冲我‘喵喵’的叫,好像在告诉我,跟着它走一样。
于是在接下去的十多分钟里,我整个人像是着了魔一样,就这么跟着这只白猫,穿梭在这个王家村鳞次栉比的房屋之中,……然后也不知道左拐右拐了多少次,直到最后,当我再次回过神来一看,却震惊的发现,这时自己已经站在了这个王家村的‘丰’字型路口的第三个交叉口!
天!
真神奇,这只猫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还会给人指路——!??
于是我在震惊之中立马抬头,想再好好看看这只猫,究竟是哪里来的神仙,……但没想到当我一抬头,视线往那猫蹲着的地方看过去的时候,更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在这个黑暗又开阔的四岔路口,原本一直蹲在路边舔毛的那只碧眼白猫,这当口却不见了,……于是我立刻又转头四下里看,想找到它的身影,却没料到,就在它刚才蹲着的地方,这当口却突然背对着我,站着一个身影帅气的男人。
这当口,虽然我看不见这男人的脸,但是那无比熟悉的高挑帅气的身体轮廓,洒脱的细节动作,以及那头剔透的跟冰晶似的微乱头发,却跟记忆中的某人一模一样,……说真的,这简直太让人震惊了,要知道,自从在封门村的地宫里和他分开以后,到现在起码已经过了两三个小时了,我还没跟他有任何联系,甚至我一度怀疑,他在遇见珠曼,并且受到她的攻击之后,到底有没有顺利脱险,并且从地宫走到这个王家村来??
……不过这当口,任何的疑问都已经阻止不了我想见他的冲动了,……于是下一秒身体往前倾,一只手朝那男人的方向伸出去,两条腿也跟着跑了起来,然后我嘴里开始冲他大声喊道:
“白……白焰——!”
但是没人回应。
这当口,在这个空旷而又荒无人烟的王家村十字路口处,山风依然‘呼——呼——’的在高空中来回呼啸,……我本以为当我喊白焰的名字的时候,那个白毛男人就会听到,然后像平常那样,眼睛一弯,嘴角翘起,开开心心的转过身来回应我,可实际上,事情比我预料的还要更加怪异和阴邪。
这时当我大喊出声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却感觉头一晕,大脑里突然一片空白,眼前的景象也一下子变花了,……然后等这阵懵过去之后,再抬头,往刚才那白发男人站的地方定睛一看,却发现——没了。
白猫和白毛男人全都不见了。
这当口站在这个王家村‘丰’字型道路,最后一个十字路口的路边上,并且背对着我的,却是一个体型臃肿肥胖,上半身穿着休闲花衬衫,下半身穿着条肥大牛仔裤的男人,……而且更诡异的是,这个肥胖男人没有穿鞋,而是赤着两只脚,同时他两只手臂上的衬衫袖子也被扯下来了,留下几条破破烂烂的布条,以及两个光着的胳膊,……不止如此,最让人觉得怪异的是,这打眼看上去像个油腻中年的胖男人,这当口在正常的衣服外面,却还披着件血红色的女式长袍,同时原本有些秃顶的脑袋上,还戴着个乱蓬蓬的黑长假发套,……这让他看上去不男不女的,有种猎奇般的诡谲感。
但即使这样,我也能轻易的认出来,眼前这个扮相怪异的男人,就是那个失踪剧组的副导演——秦峰。
说起来,之前我在王家村外的空地上,通过镜子看到他从地宫的那个青铜密室里出来之后,整个人就突然发生了异变,皮肤上长了鳞片,嘴里还吐着蛇信子,完全变得跟蛇一样了,……而且当时,他还跟身边同样变异了的王超虎打了起来,并且吃掉了王超虎的四肢,然后才离开了那里,……但现在为什么他会在这个王家村里,又为什么突然站在这四岔路口处一动不动的,我就完全搞不清楚了。
但不知道归不知道,路还是要继续往前走的,……于是这时,在这个空旷而又阴暗的王家村‘丰’字型第三个四岔路口处,我站在道路的另一边,眼睛紧盯住站在路口的秦峰,同时尽可能的放轻脚步和呼吸声,想试试能不能就这样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从旁边绕过去??
“……!……唔……唔唔——!”
但一只脚才刚踏出一小步,一边的一个肩膀突然被人不重不轻的拍了一下,……然后因为太突然,惊得我差点尖叫出声的当口,这时从身后立马伸过来一只手,死死的捂住我的鼻子嘴巴,同时还有另外两只手从一边伸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腰,就把我快速的往后拖,……就这样很突然的,我在身后身份不明的两个人的拖行之下,立刻以无声而飞快的速度一路往旁边撤,很快就到达了‘丰’地形路口的第三条横街处的一桩老房子前。
“……噗哈……哈啊……哈啊……哈啊……!……你们到底是——!”
接着这时,也许是暂时安全了的关系,我身后的这个人才放下了捂住我口鼻的手,……于是我条件反射的张开嘴,先是拼命大口喘了好一会儿,紧接着头就立刻往后转,同时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刚才把我拖着跑的到底是谁,……但一张嘴才刚发出了点声音,下一秒,我却立马把声音压到最低,同时更加的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两人。
“……怎、怎么是你们……,祁泽恺,……小橘??”
‘……嘘……,轻点声,……我们也很奇怪会在这里见到你,何故,……跟你分开是啥时候的事了?都快两天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还有白焰呢?他为什么没跟你在一起……?’
‘这个嘛,说来话长……,要不咱们再跑远点,先相互交换一下情报?’
‘成。’
没想到就在我正要遭遇变异了的秦峰的时候,救了我的,却是已经三天两夜没见了的祁泽恺和橘,……之后为了相互交换这段时间来的信息,还有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行动的对策,我们一致决定走得离那第三个四岔路口再远点,方便我们大声说话,……于是就这样,又往这第三条横街的边上走了大概五六分钟以后,在一处比较大的房屋门前,我们三个停下了脚步,然后又打量了手电筒,接着开始相互打量了起来。
小橘和祁泽恺,这两人看上去浑身也全都灰扑扑的,衣服很皱,上面也全是土,看起来他俩从地宫来这个王家村之前,也吃了不少苦头,……不过话又说回来,漂亮的人不管到了什么境地,始终还是漂亮的,就比如祁泽恺。
这时的他已经失踪将近半个多月了,眼下他看起来又瘦又憔悴,还灰头土脸的,但那张脸依然帅的近乎妖魅,同时一头漆黑的乌鸦羽毛似的半长短发,有些发油的凌乱拨到额头和脑后,再加上一双戴着宝蓝美瞳的眼睛,微锁起的眉头,看上去竟然还很有型,……只能说他天生就是吃演艺明星这碗饭的人。
至于小橘,这时的她跟我三天前在火车上见到的一样,依然还是一头橘色的波波头,加上一对看上去可爱又狡黠的猫眼,……不过不同的是,这当口她的脖子上,还有果露在外的手臂上,全都缠着一圈圈的绑带,这让我不得不问她:
“怎么绑这么多绑带??……你受伤了吗?”
“不是,”
她摇了摇头,然后掀起了脖子上的绷带,把皮肤露给我看:
“……不是受伤了,而是长出了这个,你看——”
于是在昏暗的光线中,我冲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发现,这当口在小橘脖子皮肤那一片细腻白皙的表皮上,突然有几个坚硬的东西在发亮,……于是再仔细一看,却发现——
那是几枚小小的鳞片。
从她脖子里长出的鳞片,蛇的鳞片。
病例二:精神分裂(191)
后来的大约半个小时里, 我跟小橘, 祁泽恺三人交换了一下各自持有的情报, 然后到这时, 我才终于对这个封门村, 和下面地宫内青铜密室里发生的事情, 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同时也知道了,为什么小橘他们两人,现在会在这个地方, 以及,刚才站在四岔路口的秦峰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讲这些事之前, 先整理一下时间线。
我跟小橘分开, 最早的时间是在我们来这个封门村的第二个白天,……当时我们一行十人从济南火车站碰头, 接着买物资, 坐大巴, 最后徒步到这个封门村的时候, 已经快是将近晚上十点了, 我们一行人又饿又困, 就找了块空地安营扎寨,吃了晚饭,再聊了会儿, 就各自睡去了, ……其中,我在睡觉的时候,做了个很诡异的梦,好像梦见了鬼和怪物,醒来就发现自己拿着把染血的户外刀,同时,跟我们同行的女大学生——乐乐——死了。
于是接下来,我们一行人开始调查谁是杀人凶手,而我为了摆脱嫌疑,就提议大家去一个我编出来的地方找我的户外刀,而这个途中,瘦干急着要白焰跟他一起去找他的目标——青铜圆盘,于是在一阵你来我往的博弈之后,大家决定我,白焰,瘦干胖坨先进去大屋找东西,而橘,祁泽恺,王超虎,徐工和饿狼五人,则在大屋外坐着等候。
我们九个人,分路线行动的临界点就在这。
之后,瘦干和胖坨死在大屋里,而我,白焰,以及之后进屋的徐工饿狼,我们四个人从大屋的中央通道下到了太行山的地宫里,之后也遇到了种种匪夷所思的状况,然后我终于走到了这个王家村里,……不过这个先按下不表,重点要说的是小橘他们。
本来小橘他们全都坐在大屋外面,可是也不知怎么的,小橘突然看见了祁泽恺出现在了村边的小树林里,于是她赶紧起身去追,然后王超虎,珠曼两人,也一起跟着跑了过去,至此,我们两队的路线就彻底分开了。
“……说到这,就有点奇怪了,”
然后这时,我冲祁泽恺说道:
“祁泽恺,有个问题我始终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们剧组的其他人都遭遇不测了,你却可以一直安全的活到现在??”
说完我又停顿了一下,
“其实不瞒你说,我曾经在地宫里找到你们剧组里的女二号,米雪的笔记本,她在上面写,每次看你的时候,总觉得你的身体外面好像泛着一层白光,……就是这些白光,让你免于被这个村里地下的雾气所影响的么?”
“……白光?……是么,原来那个看起来像是白光么?”
“???”
不过对于我的疑问,祁泽恺却出人意外的,露出了一副有点迷糊的表情,……然后他又微微低头,垂下两条黑长的睫毛,从身上穿着的黑衬衫领口里,拉出一个看上去好像是护身符香囊一样的东西,……这当口我仔细看了下,这香囊是由泛着纯黑光芒的绸缎缝制起来的,大概两个大拇指大,远远的闻着,有股淡淡的檀香一样的香味,……然后正当我想问祁泽恺,这袋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他却已经主动的把袋子打开,然后让我们看里面的东西。
香囊香囊,里面主要装的自然就是香料了。
不过除了香料之外,我还看见几样,原本应该属于人身上的东西,——那是一束用红绳整齐绑好的黑发,几片打磨的十分剔透闪亮,还用透明指甲油仔细封层的指甲,以及一颗完美洁白的牙齿。
“这是……”
看到这,这当口虽然我心里已经有了个模糊的答案,但是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是anna的遗物。”
果不其然,真的是王淑娴的东西,……然后这时祁泽恺眼神忧郁的看着这香囊里面的东西,继续说道:
“……你知道的,自从anna走了之后,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我的情绪一度非常低落,像是得了重度抑郁症一样,成宿成宿的睡不着,什么事也不想干,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酗酒,……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有一天,我突然收到了一封信,竟然是anna的亲笔信。”
“她在信里说,很早以前就预料到,如果她走了的话,也许我会就此一蹶不振,于是就事先准备好了她身上的这些东西,拜托她朋友,等她去了以后就寄给我,希望我戴着信里装着的这个香囊,就如同她依然陪着我一样,让我能重新振作起来,好好的生活。”
“……原来如此,”
听完祁泽恺的这番话后,这时我了然的冲他点了点头:
“原来是王淑娴身上的东西,怪不得具有一定的保护功能,能保你活到现在。”
“怎么回事??anna身上的东西,有什么问题??”
然后这当口听完我的话,祁泽恺又微微皱起眉头,一双宝蓝色的瞳孔盯着我,有些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她身上的遗物,就能保护我?”
“这个么,是因为……”
然后面对他的问话,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就转过头去,跟小橘相互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她‘咳咳’的清了清嗓子,接口道:
“……祁泽恺,你有没有听说过,8年前在全国范围内发生的‘少女病’事件?”
“啊!……这个当然听说过了,那时我也在杭州,当时是病情最严重的地区之一,对不?……不过那时候,我好像还没认识你跟anna,当时只是跟红丽,奈奈她们玩的比较好。”
“对,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只是初中生,……说出来也许你会有些吃惊,其实那时候……,我,何故,anna,我们三个人,是当时病情最严重的少女病患者,全都在一零七医院里住院,”
“是么……”
“对,”
说着,小橘点了点头,又道:
“接下来的内容,也许会有些玄幻,但确实是真的,你可听好了,——其实我跟何故,anna,以及当时的那些少女病患者,都不是普通的人类,……这么说吧,我们的体内都含有一种叫做‘非人基因’的东西,是远古时代,非人和人混血而产生的,一直遗传到现代,”
“非……非人??”
“对,……啊,你就理解成,或者外星人之类的东西吧,……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概一万年前左右,地球上还是人神共存的时代,这些外星人跟人混居,生下了很多混血儿,这些混血儿再继续一辈辈的混血,传到现在,就是我们这些人。”
“是的,”
然后小橘说到这里,我也插嘴道:
“……其实这个封门村的那些蛇人村民,也是非人混血儿其中之一的血脉,只是他们的血统比较奇怪,在地球上生活,身体会不断的腐烂变异,所以为了生存下去,他们就通过定期诱骗外地人进村,举行自相残杀的‘囚水仪式’,来收集人的生命力,喂给这个太行山地下龙脉里的‘龙’,然后再让‘龙’降下神雨,这样这些封门村人就能顺利续命了。”
“原来是这样……,”
然后听到这里,也不知怎么的,祁泽恺的那对宝蓝色眸子,先是盯着一旁的空气,闪了闪,然后就又把视线移向我和小橘,目光炯炯的冲着我们说道:
“……原来是这样,很多事情我终于搞明白了,……为什么我戴着有anna遗物的香囊,就能逢凶化吉,还有为什么,在我们离开那个青铜密室之后,小橘的脖子上,会突然长出那些个诡异的两栖动物的鳞片。”
“嗯,”
祁泽恺说到这,小橘接过话来,冲他点了点头:
“……我会长出这个鳞片,这又让我想起来了8年前的那个少女病事件……,这次和那次也很像,当时我也是这样,不光全身长出了鳞片,甚至还长出了蛇的尾巴,……不过后来的事情我就有些忘了,只知道当时在那个一零七医院里,发生过一次惨烈的屠杀,”
“嗯,”
然后这时,我看向小橘,接着道:
“我总觉得你身上的这个鳞片,会不会跟在那个青铜密室里发生的事情有关??……当时我还有白焰,跟你们分开以后,就进了地宫,然后绕了一些远路,所以后看到青铜密室的时候,那里已经被破坏的一塌糊涂了,而且还看到了变异的秦峰,杀了同样变异了的王超虎,”
说完我又稍微顿了顿:
“……小橘,祁泽恺,我知道你们几个下地宫之后,受到秦峰的引诱,就直接一路去了青铜密室,开始举行了一个不完整的‘囚水’仪式,……是不是这样??”
“是的,”
然后这时小橘说道:
“……当时我们都认为,珠曼才是那个所谓的‘朱红衣’,然后这时秦峰骗我们,说只要……去了青铜密室,把珠曼杀了,完成仪式,我们就能出去了,……所以后来我,祁泽恺,王超虎,珠曼,再加一个秦峰,我们五个人一起进入了青铜密室。”
“嗯,……然后呢?”
“然后,……其实过程很简单,进了青铜密室以后,想必你也应该见过里面,那里面最中间的地面上是一个青铜色的大圈,圆圈的中央有个很矮的小棺材,大圈的周围是八根柱子,其中东南西北的柱子上是四神兽,其他四根上全都盘着大大小小的蛇人,再外面就是一圈人蛇形状的青铜蜡烛。”
“当时我们也没多想,就按秦峰说的,把披了红袍的珠曼强行的按在了中间的棺材上面,紧接着就用王超虎的户外刀,一下就把珠曼的胸口给扎了个透,把她死死的钉在了这个棺材上,然后从她胸口流出来的那些血,也全都浸在了那个棺材上蛇形的青铜纹路里,”
“嗯。”
“……本来按照秦峰说的,接下去只要掀开石棺,把戴着‘仙人面’的珠曼的尸体,面朝下的扔下去,她的尸体就会掉进石棺下面的‘龙脉’里,然后天上就会下雨,这样‘囚水’仪式就能完成了,我们也能跟着从石棺里冒出来的‘龙’,重新返回地上,……但没想到的是,就是在这一步,事情却突然出现了岔子!”
“……!?……那后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谁知道这矮棺材的下面,却是关着人的,……关着个小女孩,看上去才5,6岁的样子,被关在一个吊笼里,吊在这个矮棺材的下面,……当时我们看到那女孩,全都吓了一跳,可秦峰却大喊,那是他女儿!……然后他女儿一直喊着肚子饿,肚子饿,秦峰当时就改了主意,跟疯了似的,狠狠的把站在棺材边的我和王超虎推开,想把那小女孩先捞上来,然后把珠曼给她吃。”
“!”
然后这时小橘讲到这,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刻接嘴道:
“……我知道了!……这个小女孩,确实是秦峰的女儿,王有花,……而且我还知道一件事,这个王有花因为是封门村人和普通人的混血,所以先天体质就很特殊,她必须比其他封门村的蛇人摄取更多的生命力,才能勉强活下去,……所以当她还是个两三岁的孩子的时候,就开始偷偷的杀死村人,然后吃掉,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那些村民就瞒着她的舅舅王奕,偷偷的把她关到了那个青铜密室的棺材下面,……应该就是这样子。”
病例二:精神分裂(192)
然后当我把有关‘王有花’的信息告诉小橘和祁泽恺以后, 他们两人的脸上, 就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然后冲我点点头, 示意知道了, ……但实际上, 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他们, 就是关于那个‘王有花’的,……她好像在不同的世界线上,有着不同的形态。
还记得当时在太行山地宫的地下牢房里, 第一次的我没能顺利引发‘非人因子’的共振,所以当时就被透明的触手怪拖到水里淹死了,然后淹死后的我又莫名其妙的来到了永远的咖啡馆, 跟他一起在电视上, 看了这条世界线之后的发展。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在那个青铜密室里, 同样也是小橘、祁泽恺、珠曼、王超虎还有秦峰, 五人一起举行了一个‘不完整的囚水仪式’, 然后当他们几个把珠曼扔进棺材下面的地下河里的时候, 却突然间, 从下面涌上来无数石油似稠腻的黑水, 还伸上来了一只巨大的女人的手!……然后秦峰就说,这只手的主人,正是他的女儿。
这就是另一条世界线上发生的事, 而在现在的这条世界线上, 事情有相同,也有不同的地方,……相同的是,秦峰的女儿,都被关在那个青铜密室的中央棺材的下方,而且把珠曼扔进青铜密室中央的棺材以后,下面都会涌出很多很粘稠的黑水,……而不同的地方则是,在不同的时间线上,秦峰女儿的形态是不同的,一个是巨人的形态,而另一个,则是普通小女孩的形态。
那么问题来了,就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呢??
后来我想了很久,最后觉得,这可能跟‘水晶’有关系。
再回忆一下,在这个太行山的地宫里,牵涉到‘水晶’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地宫最下层的‘圆形洞窟’,一个就是这个‘青铜密室’,……这两个地方最大的相同点在于,都有个诡异至极的棺材,同时,在棺材的正上方,还全都有一束神秘的白光照射下来,……当棺材底下,也就是太行山龙脉里的黑水涌上来的时候,这束白光就会随时将黑水净化,变成颜色透明的普通水。
同时还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白光的源头是‘水晶’。
换言之,只有通过水晶折射反射后的光线,才有净化黑水的功能,而这个‘黑水’,又是导致封门村人,以及王超虎等人变异的直接凶手,……同时,也是导致在另外一条世界线上,王有花巨大化的直接原因。
所以总结一下就可以得出,在我‘死亡’和‘存活’的两条世界线上,导致两条线发生区别的关键,就在青铜密室中央棺材上的那颗水晶上。
很显然,在我‘死亡’的那条线上,青铜密室棺材的上方,——不知什么原因,也许是村人绑架王有花的时候过于粗暴——最后导致水晶被人拿走了,而王有花则因为被关在太行山的龙脉洞窟内,长时间浸泡在被死亡和怨恨污染的黑水中,于是就发生了异变,变得全身巨大化,……而当小橘祁泽恺他们举行‘不完整的囚水仪式’的时候,棺材盖被打开,就发生了巨大化王有花的一只巨手直接从棺材内部冲了出来的那一幕,同时,王超虎也被变异后的王有花,直接腐蚀击杀。
而在我‘存活’的那一条世界线上,原本的青铜密室里,棺材上面是有水晶的,同时也有白光透过水晶照射下来,不间断的对棺材下面的黑水进行净化。
但是后来情况却突然发生了剧变,那就是——因为一个谁也料想不到的莫名的原因,一直被镶嵌在青铜密室天花板上的水晶,却突然失踪不见了。
在将这个问题之前,再整理一下时间线。
记得当时,我在那个太行山地宫的地下牢房里死而复生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唤醒自己体内的非人因子,与地下龙脉里的水,以及那古怪的巨大黑影物进行共鸣和联动,……按理说,只要共振成功了,我就能同时控制和影响跟我一样具有非人因子的东西,比如那牢房里的水,又比如那个巨大无比的黑色影子,……而这种‘联动’,就是问题的关键。
因为算时间的话,当我在地牢起死回生,进行联动的时候,而另一边,小橘他们刚好在青铜密室里,开始准备举行‘不完整的囚水仪式’。
两边自然形成了同一时间的联动关系。
自然而然的,当我开始发起联动之时,我除了跟地牢里的水联动,跟青铜密室里的小橘,甚至是棺材下面的王有花,等等等等,也发生了联动,……就像当时我死了以后,在咖啡馆里,永远跟我说的那样,——一旦我发动联动能力,所有能跟我联动的非人组织,都会同时联动,……不管是牢房里的这片水,青铜密室里的橘,龙脉里的‘龙’,还有其他我想到或没想到的东西,只要是跟非人相关的,都会同时异变,……而且他还说,有些异变会出乎我的意料,就好比蝴蝶效应一样。
而就是这个测不准的联动效应,导致了很多无法预料的异常状况,而这里面尤其重要的是——水晶的消失。
“……确实是这样,说起来,当时仪式本来进行的还算顺利,我们杀死珠曼,然后掀开棺材,发现王有花的时候,那时,这个石棺材上面还有白色的光束照射下来。”
然后这时,在这个昏暗的王家村的街头一角,小橘抬手顺了顺被山风吹乱的橘色头发,然后冲我说道:
“当时吧,虽然秦峰看见王有花之后,情绪非常激动,把祁泽恺和王超虎推开,想把王有花救出来,但是他一个人也敌不过两个比他还高的大男人,所以最后还是被王超虎架到了一边,……我们本来想把装着王有花的吊篮拉上来,再把珠曼推下去,……这么做倒不是因为可怜那小孩,而是因为管她的吊篮挡着道了,我们没法把珠曼给推下去。”
“然后事情就在这时,突然发生了变化。”
“……当时有那么一瞬间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身体内部,五脏六腑都非常热,热的要爆炸的那种,然后脑子里也突然一片空白,一边不停的‘嗡嗡嗡’的响,一边太阳穴‘突突突’的不停抽-搐,脑子痛的简直要裂开了那样,……于是我一下子放开了搭在珠曼尸体上的手,两手捂着脑袋,往后退了好几步。”
“而且当时我一边头痛欲裂,一边心里头还算有点神智,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于是我一边捂着脑袋,眼睛一边到处看着,却发现在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全都陷入了一时的失常,……比如祁泽恺,他身上的那一圈保护性的白光,一刹那变成了血红,但他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再比如我自己,我突然觉得脖子很痒,就伸手去挠,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又长出了跟八年前的少女病事件里一样的蛇鳞。”
“不光这样,当时我还抬头四下里到处望,先是看到中央棺材直对着的天花板上,那里原本镶嵌着一颗紫色的水晶,然后还开凿着一个孔,平时白色的光就从这个孔里透进来,然后通过水晶折射,再照到棺材上,……但是这时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我亲眼看到,那颗原本在白光里的紫水晶,却突然开始以一种极高的频率震动了起来,还发出‘嗡嗡嗡’的声音……然后震动到最后,这颗紫水晶,却一下子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它究竟去了哪。”
“……这个紫水晶现在在我这里,”
听小橘说道这里,这当口我忍不住插了进去:
“后来,我是在王家村外一片空地上的一棵大树下面偶然捡到的。”
“嗯,”
小橘冲我点了点头:
“所以说,你说的那个什么非人因子的联动效应,……它的结果是测不准的,也就是说你永远都不能确定发动这个功能,会产生什么后果。”
“嗯,是的。”
我也点头。
“再跟你说接下去的,……接下去的变化,比之前的都还要来的凶险厉害,就是关于那个王有花的,……一开始把她和关她的那个吊篮拉上来的时候,她还表现的只是个普通孩子,没什么威胁,但是当联动效应突然发生的那一刹那,也不知道她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跟疯了似的,开始疯狂的大笑,……你知道的,5,6岁那个年纪的小孩,尖叫起来声音特别凄厉,炸的人头疼,那个王有花疯狂大笑着挣脱了吊笼,然后绕着整个青铜密室又笑又叫了好大一会儿,我们这么多人,竟然没人能捉住她,而且那个秦峰,也拼命阻止我们。”
“可是她毕竟是在龙脉的黑水里泡过的啊,之前是因为有白光照着,所以没变异,现在水晶也没了,还受了非人因子联动能量的影响,整个人就开始迅速的变异,……怎么说呢,她那个变异,其实叫巨大化+腐蚀更恰当,因为她整个人先是跟吹气球似的,身体的一部分迅速变大,比如一个拳头涨的比头还大之类的,……然后接下来,就是这些巨大化的器官,像是被泼了硫酸一样,那些血肉全都化成了一坨一坨灰不溜秋的泥浆似的东西,一边走一边掉,而且人一旦踩到这些泥浆,就会同样被强酸腐蚀。”
“不过这还不止,更凶险的还在后头。”
“当时王有花变异之后,那棺材里的黑水也已经完全压不住为了,全都溢了出来,开始流满了整个青铜密室,……接着让我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青铜密室里,那八根青铜柱上盘着的,神情各异的蛇人,还有密室周围的那一圈同样是青铜蛇人的烛台,这当口却突然都活了!”
“这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那些柱子上,烛台下盘着的蛇人,原本就是活着的,……它们之所以会一直呆在这个青铜密室里,还伪装成青铜像,目的一个是监视仪式的进行,另外一个就是,一旦仪式举行成功,它们就可以第一时间最近距离的获得生命力,同时还避免了无畏的敌对,……所以当有外地人进村,很多蛇人就会来到这个青铜密室,盘在上面等着仪式结束。”
“……然后当时只在短短一瞬间,从黄泉涌上来的黑水,就已经淹没了大半个青铜密室,同时还有腐烂的巨大化王有花在到处喷强酸,吓得那些蛇人开始疯狂的到处逃窜,一时间一个开着的青铜门口,几十个蛇人在相互踩踏,争着要出去,……但是那些门很快就被巨大化的王有花给关了,于是这些蛇人,大部分都死在了这个青铜密室里,只有极少部分逃了出去。”
“当时我,祁泽恺,王超虎,秦峰,我们这一行人在黑水涌上来之后,看情况乱了,也准备逃跑,……但是不幸的是,我和祁泽恺倒是逃出来了,王超虎在临出青铜门的时候,却被几只重伤的蛇人抱住了脚,最后不幸被黑水淹没,导致污染变异,……至于秦峰,他根本连逃都没逃,也许是想陪着他那巨大化的腐烂巨人女儿吧,……不过当我逃出那个青铜密室时,曾经往后朝里面看了最后一眼,却又发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是已经死了的珠曼。”
“……随着黑水从棺材里涌出来的越来越多,原本已经扔进太行山的珠曼的尸体,这时却被黑水推着,重新从棺材里浮了出来,……然后这时,已经腐烂的只剩个骨架子的王有花,突然走到了珠曼尸体的面前,跟它对视了一眼,……然后紧接着,腐烂的王有花瞬间瘫倒在了地上,而浮在黑水上的珠曼,则猛的睁开了眼睛,从水面上,站到了地上。”
病例二:精神分裂(193)
“……原来是这样……”
然后这当口听小橘讲完, 他们在那个青铜密室里经历的事情以后, 我在点头的同时, 也对最后珠曼突然的死而复活感到极度的震惊和讶异, 不明白其中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但是有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当时我在王家村外的那片空地上, 透过那个古怪的红木梳妆镜, 往那个有无数个液晶显示屏的洞窟看时, 看的很清楚,……当时,在我身边的白夜刚刚消失, 那边洞窟里的白焰也才刚恢复正常,还没缓过劲来的当口,就被突然出现的珠曼给重重的迎面撞上了。
然后当时, 那个珠曼还表现的一副极度惊吓害怕的样子, 一边说王超虎橘他们在追她,要杀了她, 一边假惺惺的装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 抱住白焰撒娇, 说要保护她, ……记得当时, 我看见这两人半抱在一起的肉麻场面, 还醋劲大发了一下,站起来一脚就把坐着的凳子给踢翻了。
可现在再仔细一想,问题就来了。
如果当时, 从青铜密室里逃出来的那个‘珠曼’, 确实是被王有花给夺舍了,那么按理说,珠曼应该是中年妇女的身体,6岁孩童的心智,不可能还会象她过去那样,露出那种肉麻妩媚的表情和动作,……还有,当时我看珠曼和白焰交流的时候,她还明显提到了小橘,王超虎他们几个,也就是说,这个珠曼,还拥有她本人的记忆,并不是单纯的王有花的灵魂,进入了死去的珠曼的身体那么简单。
所以说,综合以上这些特点来看,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
王有花的灵魂,确实在她自己的身体巨大化变异+腐烂之后,进入了死去的珠曼的身体里,但问题是,这不是普通的夺舍那么简单,而是一种类似于‘融合’的概念,……也就是说,王有花的灵魂进入珠曼的身体之后,变相的令珠曼也复活了,同时,她们两者的灵魂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半珠曼,半王有花的‘人’,……也因此,她们的记忆能够互通,言行举止也可以按照需要,随时变化。
“……”
想到这里,我总算是把进入这个封门村王家村的这一路来,出现的问题,以及产生的疑惑,给解了个大半,……然后这时又顿了顿,我抬头冲小橘又问道:
“……对了小橘,之前你们逃出那个青铜密室以后,又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呢??还有,为什么那个变异了的秦峰,会站在这个王家村的最后一个四岔路口上??……我之前想偷偷绕过他走,结果你们把我给拖了回来,难道……,你们已经跟他交过手了???”
“嗯,”
然后小橘点头道:
“之后的事情,说来也简单,……我和祁泽恺从那个青铜密室里逃走之后,也没想太多,慌不择路的就循着地宫里的一条路跑,那时因为太慌张,连方向都没怎么辨别,只知道要往上风口的地方走,……然后没想到也是巧,走着走着,居然逐渐在路的前面,看到了隐隐约约的光线,然后等我俩从地宫里走出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在这个王家村的村口牌坊处了。”
“不过刚到这个王家村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这里究竟是哪,接下去要往哪里走,……那时的天正不停的下着小雨,我俩迷迷糊糊的站在牌坊边,一时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然后正当我们完全迷茫的时候,在身边大团大团的浓密白雾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灰暗的身影。”
“……我记得很清楚,那个男人跟祁泽恺差不多高,打扮得挺小清新的,穿着件白衬衫,头上还戴着个没有五官的玉石面具,……然后他突然跟我们说,让我们沿着这条村里的主干道,去村底的悬崖壁那儿,说在那里,有离开这个王家村的办法,……当时他说完以后,我问他到底是谁??但他没有回答,一会儿就又莫名其妙的站在雾气里消失了。”
“你遇到的这个人,就是王奕,……是这个封门村蛇人的村长,也是吴慧芳日记里提到的那个男朋友,”
然后听小橘说到这,这当口我忍不住插嘴道:
“所以后来,你们就一路笔直的往前走,一直走到这个王家村‘丰’字型路的最后一个四岔路口喽?”
“对,……前面一直很顺利,没遇见什么幺蛾子,结果最后,却遇到了那个变异了的秦峰。”
“听你的口气,……是不是已经跟他冲突过了?”
“嗯,……当时我也是心急,因为这条主干道是唯一可以通往村底的路,秦峰堵在那里,我们就没法过去,……于是我一个心急,就走过去,想直接绕开他往前走,就像你刚才做的那样。”
“那然后呢?”
“然后嘛,当然是被攻击了,……那秦峰的样子,想必你也见过了,全身都长出了蛇的鳞片,嘴巴里的舌头变成了蛇信子,而且两只手两只脚也长出了长着獠牙的大嘴,他早就已经变异了,完全没人样了,……当时我才刚走近他,本来想自己屏气凝神的话,也许他会发现不了,但没想到,距离一靠近,他那吐在外面的蛇信子轻微的吞吐了几下,整个人上半身就猛的朝我的方向转了过来。”
“当时我就愣住了!……然后又马上反应过来,如果是真的蛇,或者蜥蜴这类冷血爬行动物的话,它们主要是靠信子来捕捉空气中的气味,或者感应热源的,……也就是说,只要我接近秦峰,哪怕不发出一丁点声音,他也会立即发现。”
“记得当时,秦峰发现我以后,整个人身体一扭,就跟扭麻花似的,立即就朝我的方向猛扑过来,还大张着一张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还好那时我警惕性比较高,还随身拿了一把刀当做防具,当时秦峰朝我扑过来之后,我立即往身后翻滚了几下,让他扑了个空,同时,把刀往他的肩膀上就是用力一-插,再狠狠的往下一拉,一拔,立刻叫他少了一块肉,只剩个大血洞在肩膀上,不断的哗哗往外流黑色的血。”
“老实说,当时我自己也没料到,自己乱砍的这一刀,竟然一下就给秦峰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然后正当我心里一喜,心想可以趁他受伤,赶紧跑过这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却万万没想到,才过了几秒钟,秦峰却又恢复了正常,然后又向我恶狠狠的扑了过来!”
“……然后这时我再看他的身体,却震惊的发现,他肩头上原本被我砍下的那个血洞,这当口竟然已经又长了出来!而且更可怕的是,它肩膀上受伤后又长出来的肉上,居然多了一张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而且这时秦峰也好像从来没受过伤似的,猛扑我的冲击力比之前的那次还要强,于是后来我没办法,只能拼死拼活的往后跑,直到跑出了大概200米的距离,他才放弃追杀我的意图,又跟原来一样,转身回到四岔路口,站在那一动不动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刚才我要靠近秦峰,你们就立刻把我拖走,……因为这个变异后的秦峰,并不是靠听觉来辨识方位的,而是主要靠味觉,热源感应等等。”
“对,”
然后这时听完我跟小橘的对话之后,祁泽恺也加入到群聊中,冲我点了点头:
“所以现在我们要过这个四岔路口,必须想办法打倒秦峰才行,……这个村子就这一条路能通往村底,没有别的选择了。”
说完又顿了顿:
“不过现在秦峰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了预料,我们必须小心行事,千万不能冲动了,……还有,因为他有那种古怪的自愈能力,所以我们得先分析一下他的特点和弱点,才能有针对性的对付他。”
“对。”
祁泽恺的话受到了我和小橘的一致点头同意,于是后来,我们就又花了些时间,分析之前看见的秦峰的行为特征,最终总结出了几个特征。
首先,是秦峰的攻击和反应的范围。
根据小橘之前的测试,可以很容易的发现,那大概是半径200米左右的一个大圈,只要进入这个圈子里,哪怕不发出任何声音,甚至不呼吸,但是只要有体味和体温,依然会立刻被秦峰发现,进而攻击。
第二,超强又可怖的的自愈能力。
秦峰的这个自愈能力,可怕就可怕在,他的身体受伤,并且自愈了以后,在原来伤口的位置,会长出一张可怖异常的獠牙巨嘴,相当于你砍了他之后,他会立即长出一个锋利的獠牙武器,你砍的越多越狠,接下去面对的獠牙就越多,……如果这样一直积累下去的话,也许最后他会浑身都是尖嘴利牙,你根本没法近他的身。
最后,就是这个自愈能力的极限值在哪的问题。
玩过游戏,打过boss的人都知道,只要一个敌人是在物理上能够攻击的,那么必然有一个‘击破’的极限值,也就是俗话说的‘血量’,……但是游戏里的怪物头上都有血条标着,现实中却没有,所以如果我们没有章法的乱打一气的话,很快就会体力耗尽,败下阵来,……这就需要在进攻之前,拟定一个进攻计划,打的稍微有点保留余地,万一打了半天没打出什么成果来,还可以先逃命,以后再打。
“……所以,我们现在再讨论一下对秦峰的攻击计划,”
讨论到这里以后,这当口祁泽恺冲我和小橘说道。
病例二:精神分裂(194)
“我的建议是, 第一次的攻击, 并不是真正的全力攻击, 而是佯攻, 主要作用是先测试一下, 这个变异秦峰的攻击防御力到底如何, 肉不肉, 弱点在哪。”
然后祁泽恺继续对我们道:
“具体分工的话,我刚才仔细想了下,……因为现在这个变异秦峰, 主要是靠热源和味觉来判断敌人方位,而我们三人当中,我身体的热量肯定是最大的, 再一个, 我身上还带着anna的香囊,发出的香味最浓, 可以覆盖你们俩身上的气味, 所以接下来的这个试探性攻击, 就由我来拉怪, 你俩攻击。”
“啊, 就你一个人??”
听到这里, 这当口我忍不住开口道:
“……祁泽恺,光你一个人,真的行嘛??……你可是血肉之躯, 就算跑的再快, 只要有一个失误,秦峰那一爪子过来,你可就躺下了啊,……要不再想想,我们三个,两人拉怪,或者轮流拉怪怎么样??”
“没事,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没想到面对我的质疑,这当口祁泽恺却表现的异常坚定,一张略显阴郁憔悴的英俊面孔上,眉头微微皱起,一双宝蓝色的瞳孔坚定地朝我和小橘望了望:
“……你们别忘了,我还有anna留给我的香囊,……如果真的按你们所说,anna也是那什么非人的后裔,那这个香囊在对付秦峰的时候,肯定也会有一定程度上的防御功能,所以由我来拉怪,一定是比赤手空拳的你们强的。”
“嗯……,那好吧,”
看祁泽恺已经这么坚持了,这当口我也不好再反驳什么,于是就点着头答应了,……然后接下来,就是讨论我跟小橘两个人的任务,还没等祁泽恺和小橘开口,我就率先冲他们说道:
“……有件事我要先跟你们说一下,就是我拿到的这两颗水晶的事,”
然后说着,我又把那一青一紫的两颗浑圆的水晶拿在手心里,给他们两个看,然后边解释道:
“这两颗水晶,就是原本镶嵌在太行山地宫的青铜密室,以及圆形洞窟的棺材上面,专门用来净化黑水的水晶,……由于种种原因,它们现在到了我的手里,我们可以用这个对付秦峰”
“哦?……那怎么攻击?”
然后小橘问道:
“之前我被一群变异了的封门村人给包围,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在对方朝我攻击过来的关键时刻,我用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把光线照射进这颗绿色的水晶里,结果那些反射折射过后的光线,突然就有了神奇的功能。”
“那个要攻击我的封门村人,被这个水晶亮光一照,整个人立刻浑身冒出了黑水,同时出现了变异,最后全身的皮肤和血肉进行了反转,从而惨死,……所以我就在想,这里刚好有两颗水晶,我跟小橘一人一颗,用透明胶带纸绑在手电筒的前面,这样反射出来,就跟光剑一样,……我们就可以拿着这个,趁秦峰不备,上去砍了他。”
“嗯……,听上去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然后听完我的话后,小橘先是冲我点点头,接着又道:
“不过刚才你也听到了,普通的攻击对秦峰没用,……哪怕是用你的这两颗水晶球来攻击,但是砍下秦峰的肉,他就会秒复原,还会在伤口处长出巨大的獠牙,……这个可不好对付啊。”
“不,……也许有一个办法能凑效,”
然后我跟橘说到这时,祁泽恺也插了进来:
“刚才我就想跟你们说了,……一般咱们玩游戏的时候,遇到很难对付的什么巨兽,怪物之类的boss,往往在削它血到只剩最后一点的时候,来个必杀终结技,或者叫处刑技之类,一刀把怪物的头砍下来,或者直接把心脏打爆,……哪怕再强的怪物,一旦受到这么强力的破坏,一时半会儿的也很难复活,……我觉得这招,可以在秦峰身上试试。”
“确实,”
听到祁泽恺的话后,我仔细一想后,也点了点头:
“……那咱们的攻击计划,初步就这么定了,……等下开怪以后,祁泽恺负责拉怪,我和小橘负责输出,……不过考虑到这个变异秦峰有一定的回复功能,一般的攻击对他没有效果,等下我和橘,我们两个攻击的主要目标,是砍下秦峰的四肢,或者直接砍头,……务必把他削成人棍,或者打爆内脏,让他需要的回复时间,越长越好。”
“好!”
“ok。”
于是整个对秦峰的攻击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我,小橘,祁泽恺,我们三人开始从现在身处的小路,往秦峰的所在地,也就是这个王家村的‘丰’字型路,第三个四岔路口处走去,……然后走到距离站在路中央的秦峰还有200多米路的时候,我们三个一致的停下了脚步,相互对视了几眼,接着祁泽恺就深深的呼吸了下,几步走上前去,而我和小橘,我们两个则迅速的把手里的水晶球,用透明胶带,牢牢的绑在手电筒上,接着两手紧握手电筒,开始屏住呼吸,紧张的盯住了祁泽恺和秦峰的一举一动。
很快,开怪了!
只见这时,祁泽恺先是站在四岔路口的边缘上,然后微微往前踏了一步,似乎刚好踏进了秦峰的感应范围内,……于是下一秒,站在四岔路口正中央的秦峰,这时一张长满了蛇鳞片的肥硕脑袋,微微的往祁泽恺靠近的方向转了一下,然后再随着他的继续接近,这时秦峰的整个身子也全都转了过来,……在他那张画了艳红口红,戴着黑长假发,打扮的不男不女的脸上,一条长长的蛇信子从嘴里吐出来,同时两只有獠牙嘴巴的手也伸了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向祁泽恺猛扑过来一样。
“好机会!快跑!”
然后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祁泽恺当t,慢慢接近秦峰,且被他发现之后,接下来秦峰就两手大开,两个手心里的血盘大口中,锋利的獠牙露出外面,试图朝祁泽恺猛扑过去的当口!
因为大力扑击的动作,瞬间使得秦峰的动作露出了很大的破绽,而这时,一身黑衬衫黑裤的祁泽恺,则在飞快的跑动中,先是‘唰’的下急停下了脚步,然后紧接着,他双条修长有力的腿脚往反方向一用力,硬是生生的迎着秦峰猛扑过来的方向,飞快的冲了过去,并且恰好跟秦峰插身而过,接着又跑到了更远的地方。
这么一来,秦峰完全扑了个空,而祁泽恺又在反方向的,秦峰可以感知的最远距离,拿出他身上的香囊,来回挥舞着,开始不断的挑衅秦峰,……老实说,假如现在真的是在玩游戏的话,这可是一个疯狂进攻的完美机会,……于是下一秒,我跟小橘对视了一眼,双双拿起了手中的手电筒光剑,开始以最快的距离,从秦峰的背后悄无声息的快速接近,而这时,祁泽恺看见我们的动作以后,也为了配合我们,又故意开始向秦峰走近了点,随时保持他才是秦峰的首要攻击目标。
按理说,如果接下去顺利的话,应该是秦峰还没来得及攻击到仇恨值最高的祁泽恺,而我和小橘已经从背后偷袭成功,重重给了他一击才对,……不过现实终归没想象中的那么好,下个瞬间,当我手里紧握着物理学光剑,偷偷的走到那变异秦峰的身后,正准备对着他的肉脖子,狠狠的来那么一下的当口,却万万没想到,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当口,秦峰居然突然之间回过了身,差点跟我当面撞上,……不过这时因为时间太短,他还没反应过来我的存在,而是直接两条粗腿半蹲了下来,继而再一个狠狠的弹跳——!
只见下一秒,他居然直接拔地而起,硬是从200米开外的地方,直接跳到了祁泽恺面前!!
“……糟糕!”
秦峰的这个操作显然也大大超出了祁泽恺的预料,这么一来,他直接就从离秦峰200米开外的安全距离,变成了跟秦峰面对面的绝对劣势距离,……论绝对攻击值的话,身为人类的祁泽恺,自然远远不是野兽似的变异秦峰的对手,然后只听‘啪——!’的一声,那是坚硬的胳膊肘往下的重击声,紧接着,随着祁泽恺‘呃——!’的一下痛苦的呻-吟,我再瞪大眼往前看时,居然看到祁泽恺一下就被秦峰挥出的拳头给打飞,一个身高一米八,起码有一百五六十斤的男人,硬是被打飞了将近十米远,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祁泽恺!……可恶……!”
眼看祁泽恺受到了重击,这时我再也忍不住,朝他大声喊了起来,……然后边喊的时候,我心理却又犹豫了起来,一下子竟然不知道,现在究竟是去救祁泽恺比较好,还是直接趁这个空隙,再去偷袭击那变异了的秦峰好。
脑内的思考一下子陷入了僵局,有那么两三秒的时间里,我一下呆立在原地没动,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那变异秦峰在打飞祁泽恺之后,又原地站住不动,血盆大口里的蛇信子不断的吞进吐出,似乎在收集着什么信息,……然后在最后一次吞吐之后,他似乎已经确定了倒地的祁泽恺的位置,然后两只手往地上大力一甩,手掌血口中的蛇信子,就像两条坚韧的鞭子一样,狠狠的‘啪’的声打到了地上,继而,秦峰朝着祁泽恺的方向走了过去,似乎想要一击取了他的性命。
该死的,不能再纠结下去了,现在马上去救祁泽恺——!
看到眼前这生死攸关的形势,这时我才终于下定决心,做出了选择,……于是下一秒,我放弃了自己的防御,再也不凝气屏声,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往祁泽恺所在的地方冲刺,务必抢在秦峰之前,先行到祁泽恺那儿,然后抢先把他拖出秦峰的200米感应圈!
这么一想,这当口身体不再受思想的束缚,开始朝着祁泽恺的方向狂奔起来,……不过不走运的是,这时秦峰离祁泽恺比较近,而我离他比较远,所以即使现在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用力狂奔,到达祁泽恺位置的时候,依然还是迟到了一步,……接下来当我在距离他位置10米处,一个滑铲滑到他身边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此刻秦峰两只手掌上的蛇信子如同最锋利无比的皮鞭,已经呼啸着‘唰’的声朝我俩猛劈下来的当口——!
突然间只听‘噗’的一声,那皮鞭却并没有落到我们的身上,反而像是落到了一个有弹性的皮球上似的,力量完全被吸收走了。
‘怎、怎么回事!???’
然后这时,本来我一只手抓住祁泽恺的胳膊,然后蹲在他身边,已经紧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肯定会挨上变异秦峰的这一鞭时,却没想到,那蛇信子化成的鞭子,却被一个包裹着我们的,薄膜一样的东西,给挡了下来,……于是这当口我极度讶异的睁开眼,往四下里一看,却震惊的发现,这时我和祁泽恺,我们两个,居然被一层闪烁着白光的,好像是肥皂泡一样的东西给包围了起来,……也正是这层肥皂泡似的白光,替我们挡下了刚才秦峰那致命的一击。
“这个是……,是anna……!”
然后这时我正在惊讶的当口,祁泽恺也很快睁开了眼睛,然后又顿了顿,立刻激动的说道,……然后边说着,他还边拿起anna的那个黑色香囊,打开香囊口往里面看,……于是这时,我也分了些注意力,扭头往那里看了过去,果不其然,那个闪着丝绸流光的黑色香囊口袋,这当口正缓缓的往外流淌着仿佛流水一般的白色柔光,包围着我和祁泽恺两人。
而且更令我惊讶的事是,原本在香囊里面,放着anna的三件遗物,分别是一束头发,几片指甲,还有一颗牙齿,可是这当口,那牙齿却已经消失不见了,……难道就是它放出的白光,帮我们扛下了秦峰的一次攻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就是说,接下来,拿着这个香囊的人,只有2次攻击可以挡下,我们必须在剩下的两次之内,想办法把秦峰干掉。
“好机会,……接招吧,砍死你……!”
然后这当口,正当我陷入了短暂的思索中,并且和祁泽恺一起还在地上半跪着没起身的时候,因为秦峰刚才的一次全力攻击被我们硬抗住,一下子还没从招式和招式之间的僵直状态中回复过来,这时,突然只听秦峰身后传来了小橘的大喊声,然后我顿时抬头往前看去,只见她两只手高举着那个用手电筒和水晶做成的光剑,从秦峰的身后高高跃起,然后狠狠的往他的脑袋上砍了下去——!
但没想到的是,这时还没cd完成的秦峰,却硬是在光剑就要朝他落下的当口,举起了一只手,挡在自己的脸上,于是下一秒,小橘的光剑直接砍下了秦峰的一只手,同时还没等他的那只残手落到地上,小橘就又剑锋一转,直接砍下了秦峰的整只左手臂——!
“……你再怎么会复原,我就不信把你削成人棍,你还能继续折腾!”
然后等小橘等地后,她一脸傲气的一撩自己橘色的bobo头短发,用长出零星橘色蛇鳞的脸蛋,如此说道。
病例二:精神分裂(195)
“嘶——!!!”
一只胳膊被生生的砍了下来, 只见下个瞬间, 秦峰那张油腻的中年男人脸上, 先是一张裂到太阳穴的嘴痛苦扭曲的张大, 血红的长蛇信子一边伸出来, 一边不断的发出‘嘶——, 嘶——’的沙哑的嘶吼声, 与其同时,因为极度的痛苦,他脸上那本来就已经是两个黑洞的眼睛, 这当口居然还流下了一丝丝的石油似的黑色浓稠液体来了。
只见那液体顺着他的脸,一滴滴的落到他的花格子衬衫,沙滩寸裤还有地上, 又被他在痛苦中的一只脚胡乱的踩进尘埃里, ……直到最后,秦峰一只手紧捂着被砍掉的残肢, 两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然后头低下, 开始一动不动了起来。
好机会!快跑!
然后这时见秦峰被暂时打出了大硬直, 这当口我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反应, 不是先上去乘胜追击, 而是先一咬牙,把刚才受了重击的祁泽恺给扛到肩膀,先是连拖带拉的把他拖离秦峰的感应圈内, 彻底确保他的安全, ……然后当我又花了几十秒的时间,跟祁泽恺走出了200米开外的距离后,这时再快速扭头往回看,就发现刚才我和祁泽恺两人撤退的当口,小橘也没闲着。
只不过她跟我的选择相反,似乎是打算在短时间内密集的攻击,用高伤害的连续攻击,彻底将秦峰报废,……只见下一秒,她手里用手电筒和紫水晶做成的光学圣剑,在这个王家村上空乌云涌动的微光照射下,一边闪着亮紫色的光,一路火花带闪电,飞一般的就被她握着,又向秦峰的另一只胳膊疾速砍去——!
“哈!……得手了——!??”
然后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小橘出剑的速度快的像飞刀一样,即使我的眼睛一直在紧盯着她看,但视网膜却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然后就在她说出‘得手了?’这一句问话之后,我再定睛一看,这当口却极度震惊的发现,这时,秦峰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那是因为——
这时从秦峰之前被砍掉的那个胳膊处,原地长出了有他头那么大的一张巨大血口,血口里面往外凸出好几根坚硬锋利的森白獠牙,像是来自阴间索命的恶鬼一般,只要碰上,就能把人扎个对穿,……而正是这几根獠牙,在刚才小橘攻击的瞬间,被秦峰一转身,生生挡住了光箭的攻击,从而无伤而返。
……说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秦峰身上新长出的血口和獠牙,光剑却砍不断??
然后这时,我先是瞬间想到了这个问题,不过下一秒,又把它抛之脑后,两眼继续紧盯着秦峰和小橘那儿的战况,……而这时小橘的攻击被秦峰的獠牙格挡了下来之后,还不算完,……谁也没想到,就在小橘被弹开,就要落地的下一秒,秦峰那新长出的巨型血口里,竟然瞬间吐出一根又尖又利的,仿佛蘸了铁水的鞭子似的血红蛇信子!
那蛇信子连绵不断的,目测全吐出来能有几十米那么长,这当口趁小橘被弹开,还在半空中的当口,就凸起一个尖,直直的就朝小橘的身体飞去,似乎想当场给她身上开个洞!……不过小橘也不是吃素的,毕竟她也是非人‘天’的后裔,这当口只见她人还飞在半空中,一只手已经先行动作起来,然后下一秒!
当秦峰的长舌就要接触到她的身体的当口!
小橘硬是将自己还在半空中的,穿着一身初春连衣裙运动鞋的身体动作起来,柔软的腰身用力一扭,从原来的位置,微微往上偏移了一点,恰好躲过了秦峰伸过来的长舌攻击,……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也已经朝地上伸了出来,紧接着就在她身体落地的瞬间,她的手也刚好撑在了地上,……于是就在她的两只脚落地的瞬间,又借助了这股手臂支撑的力量,重新再一次弹跳了起来,一下就往后面跳了好几下,刚好跳出了秦峰的舌头攻击的范围外。
再然后,眼看着这次攻击秦峰失败了,小橘这时也不再恋战,直接往后就是一个冲刺跑,终于跟我和祁泽恺一样,跑出了秦峰的感知范围之外。
现在,形势似乎一下子又变回了最开始,秦峰一个人直挺挺的站在四岔路口的最中间,而我跟祁泽恺,小橘站在离他200米开外的安全地带,……只是不同的是,这时的秦峰一只胳膊已经被砍下,还躺在离他不远的地上,而他被砍的那只胳膊上,长出了一张巨大的血口,……同时,在我们这边,祁泽恺受了一次重击,他手里的anna香囊也用掉了一次防御,至于我和小橘,只受了点皮外的小擦伤,看来这第一轮佯攻下来,敌我双方,各有得失。
不过接下来,我们又得针对现在的形势,讨论新的战术了,……想到这里,我跟祁泽恺,小橘三人又走得离秦峰远了点,然后再次商量起来。
……
……
“……怎么办??……这个秦峰好像没想象的那么容易对付,刚才你们看到没有,他新长出的獠牙嘴巴和舌头,用水晶光剑砍竟然没有用!??”
然后这时我先开口道:
“如果我们继续按原计划下去,要给他削人棍的话,那岂不是硬生生的给自己找了几个强力对手??……你们想想,二三十米那么长的舌头,要是来个三四根甚至更多的话,我们不但近不了他的身,而且一个不小心就给前后夹击戳成筛子了。”
“嗯,何故说的没错,刚才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然后听完我的话后,这当口祁泽恺一身的黑衣黑裤还沾满着地上的灰尘,他一张俊脸上,眉头已经微微皱起,两个宝蓝色的眸子先是看了看我,又朝小橘说道:
“……不管怎么说,经过这一轮的测试,至少我们明白了,攻击秦峰的身体表面部分,不管是四肢还是其他什么地方,都是得不偿失的,……我们不但没法让秦峰受重伤,反而还促使他进化出了更加强力的武器来对付我们,所以说,接下去,我们必须改变一下战斗的方针。”
“哦?……那你说,要怎么变呢?”
这时小橘问道。
“其实很简单,我现在的想法是,我们必须换个攻击对象,要换成更精准,更能一击必杀的对象。”
“那是什么?”
“心脏,脑袋,……电影游戏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强力的boss怪,只要打爆脑袋,或者击碎心脏就可以取胜。”
“哗……,大哥,你还真把那些虚构出来的情节当真啊,”
“当真又怎么样呢?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你不得不承认,任何类人型生物,或者由人类作为基础变化出来的怪物,它们的弱点确实就是大脑和心脏,……所以我们在这个方向搏一搏,总比乱打一气强。”
“……好好好,你说的有道理,我承认。”
然后这时,小橘和祁泽恺两人相声似的对话告一段落了之后,我们三人又重新低下了头,开始讨论更详细的战斗细节。
……
……
“接下去的这一轮攻击,就不是佯攻了,得全力以赴,豁出命来干,所以这次的战术,我们必须在不削弱攻击力的前提下,把防御力开到最大,”
然后这时,小橘冲我和祁泽恺道:
“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可能沿用刚才‘一拉二杀’的三人队形了,……考虑到经过刚才的一战,秦峰失去了一只胳膊,却长出了根直径长达10米的舌头,从一个完全近战的精英怪,变成了拥有中远程攻击力的boss怪,如果我们继续按照刚才的战术,恐怕还没近他的身,就被他那长舌头给逐一击破了。”
“……没错,橘,你说的很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这时小橘讲完后,祁泽恺也点了点头,接话道:
“所以我们得想出一个新队型,这个队型必须在不失去原有的两名攻击队员的同时,将全方位的防御最大化,……所以我刚才想了又想,最后想到,其实我们完全可以使用类似部队里的那种,小队作战的攻击方式,更有效率。”
“……小队作战??那是什么?……怎么分配??”
然后这时听完祁泽恺的话,我不解的问道。
“问得好,”
然后祁泽恺答道:
“……其实这个作战方法,简单来说,就是等下攻击的时候,我们三人不再分散行事,而是排成一个小队进行,……排列顺序的话,我在最前面,负责防御和抗怪的伤害,至于你们两个,可以商量一下,谁中间谁最后,……这样当我们这个小队进入秦峰的攻击范围的时候,我可以抗住正面伤害,你们俩分别抗来自两边的伤害,并且择机进行攻击,……我觉得这样的队形,最后的有效存活率应该是最高的。”
“嗯,我懂了,”
听到这,我冲祁泽恺点了点头。
“另外还有一点要注意,”
然后这时他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
“再攻击的话,千万得记得,绝对不能砍秦峰的躯体部分了,……刚才只砍下了一只胳膊,就长出了一个能中远程攻击的舌头,如果再多来几条,那后果,没法想象,”
“是啊,确实,”
“所以记住,等下你们攻击的时候,尽量只攻击两个地方,——一个是秦峰的脑袋,一个是他的心脏,明白??”
“知道了。”
“好。”
“ok,……那大家排好队,对抗秦峰的第二轮战斗,现在就要开始了!”
病例二:精神分裂(196)
最后队伍的排列, 是我在中间, 小橘殿后, ……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也许是因为我这个人在关键时候的狠劲儿不太够, 不适合当主攻, 所以最后, 只得让各方面都比我犀利的小橘断后,而我,就混在队伍的中间伺机而动, 趁机水一波输出。
然后这样排好之后,我和小橘拿起了临时绑起来的手电筒光剑,祁泽恺则向前举起了他手中的anna香囊, 我们一行人就慢慢的往前走着, 准备再一次踏入那个变异秦峰的感应范围内。
而这时的这个王家村上空,本来天空已经晴了好了一阵子, 连在高空中聚集的乌云, 也在渐渐的飞散开, ……但奇怪的是, 就在刚才, 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似乎又听到高空之上,传来了几声像是巨大的铜铃被敲响时发出的,清脆的‘铛——’的声音, ……然后伴随着这古怪的声音, 原本已经消散了的乌云又重新翻滚着从八方涌来,盘旋在这个王家村的上空,就仿佛某种活在风里的庞然大物的巢穴一般,在乌黑厚重的云层里,酝酿着电闪和雷鸣。
……难道现在……在那高空中的,就是所谓的‘龙’吗??……
“注意!现在,跑!”
可是这当口情况紧急,容不得我再多想,这时随着祁泽恺的一声令下,我们三人立刻排成紧密的一个纵列小队,开始以极快的移动速度,往秦峰的感应范围内走去,……然后走到离他差不多十几米的距离,也就是他胳膊被砍处新长出来的那根长舌头,最远的攻击范围时,祁泽恺转身冲我和小橘点了下头,紧接着一个身先士卒,自己先往前飞快的跑了起来,然后紧接着下一秒——!
果不其然,就在祁泽恺跑进秦峰中远程攻击范围之后的下个瞬间!
这当口我只觉得瞬间,眼前有个血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从不远处朝着祁泽恺直直飞了过来!……这应该就是秦峰新长出来的那根舌头,它果然被吸引过来了,……然后见状,排在队伍后面的我和小橘,也没放过这个机会,趁着那根舌头去攻击祁泽恺的当口,我和小橘趁机又是一个十米冲刺,眨眼间就直接跑到了秦峰面前。
然后这时,小橘她果断的举起光剑,也不言语,手伸直狠狠的一个劈斩,就往秦峰的脑袋上砍了下去,……但这时秦峰的反应也异常的快,他没被砍下的另外一只手瞬间往小橘这边伸过来,然后手掌摊开,五只手指张的大大的,让人一眼就能望见在这只手的手掌心里,有个狂吐着蛇信的獠牙巨口,正准备一口紧咬住小橘撕扯。
但是既然我也在,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呢??
这时我跟小橘两人,是肩并肩的并排站在秦峰面前,……然后见秦峰的另一只手要来抓小橘,这当口我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小橘和这手的中间,同时我的双手也没闲着,虽然现在我不能用光剑去砍秦峰的那只手,免得他又长出新舌头来,但是我还有另外一个对付他的法宝。
然后在下一秒,就在秦峰的手快要咬上我胳膊的瞬间——!
我一咬牙,双手一用力,就把绑在自己腰上的那最后一根红绳给拿起来,并且绷直了,然后两手用力,瞬间就把绳子缠在了他那只变异了的手上,然后拉着绳子绑在我腰上的另一头,转身就往反方向跑,势必要把他的手给拉开,甚至可以的话,我还想把他那手给拉折了!
哼,我这绳子连刀子都砍不断,看你这肥猪精还能挣断了不成!??
“嘶——!!!”
见状,秦峰那肥硕的脸上,已经裂到太阳穴的大嘴中间,又开始狂吐着信子,不断发出愤怒的‘嘶——嘶——’的大吼声,但是这时不管他再怎么挣扎,甚至冲我的方向吐出鲜红尖利的信子,试图把红绳的布给刺碎,但依然毫无作用,那红绳简直就像铁水浇成的似的,连丁点的损伤也没有,……于是就这样,秦峰只得被我给死死拉着一只手,一时之间,他竟然都没法挣脱。
“嘿……走你——!”
然后时间又过了零点零几秒,……几乎就在我用红绳缠住秦峰的同时,这当口小橘的光剑也毫不含糊,只见她先是冲秦峰脑袋上粗砍了一刀,一下就把他那戴了女人假发套的,肥硕的脑袋瓜给狠狠砍出了一道很深的刀口,于是刹那间,大量黑红色的鲜血就从秦峰的头上喷涌了出来,其中还带着点白色的棉絮似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脑浆,……不过这还不算完,毕竟在人体所有的骨骼中,头盖骨是最坚硬的,轻易砍不断,更别说是秦峰这个变异人的头颅骨了,……于是就在时间又过了零点零几秒的下一刻——!
小橘把光剑从秦峰的脑袋上拿开,再迅速的反手一个横劈——!
“唰——!”
只见刹那间,她手里那不断刺闪着紫色的雷焰,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手电筒光剑,一下子就从秦峰的脖子上横着砍过,……而随着那剑锋的闪光从左到右斩过秦峰的脖子,他的整个脑袋也应声落下,同时脖子上剩下的碗口那么大的疤上,也瞬时间‘唰-——!’的声,喷涌出大量的黑红色血水,一下子朝天冲出了一米多高,愣是把旁边的我和小橘两个人,给喷的全身都是。
……成、成功了吗??
然后这一刻,在场的全部人全都陷入了沉寂,……不远处的祁泽恺,本来的任务是引开秦峰的那根长舌头,然后为了引的时间长点,刚才他已经又用掉了一次防御,正准备再一次往反方向跑,这会儿看见秦峰的脑袋被砍下了,也不由得停下脚步,一双宝蓝色的眸子惊喜的朝我们看过来,……而小橘砍下秦峰的脑袋之后,一直都保持着拿剑的姿势,还不敢放松精神,我也一样,双手依然拿着红绳,紧紧的缠住秦峰的另一只手,随时警惕他的攻击。
……与此同时,秦峰这当口,也一动也没动。
就好像是突然死了似的,……就在脑袋被砍下的那一刻之后,秦峰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一只手被我的红绳缠着,另一只胳膊上新长出来的长舌头,本来一直追着祁泽恺,这当口也不动了,这时他全身上下,只剩下脖子那儿依然还在不断喷涌着大量黑红色的液体,……然后直到这液体喷的差不多的时候,只听‘嘭’的一声沉闷的声音,秦峰整个人一下就像沉重的沙袋一样,跪倒在了地上。
“……太好了,成功了!”
眼看秦峰败亡,彻底成了一具无头男尸,这当口小橘终于收起了她那拿剑的攻击姿势,异常兴奋的尖叫起来,……而这死里逃生的喜悦情绪也很快感染到了我和祁泽恺,我们俩也终于把浑身紧张的肌肉放松下来,祁泽恺先是踢了脚瘫软在地上的秦峰的长舌头,然后朝我们走过来,而我嘛,则弯下腰,开始解缠在秦峰另一只手上的红绳,……就在这终于松懈下来的几十秒内,我们谁也没再去查看秦峰那具无头尸体的信息,因为按常理来说的话,一个人的脑袋都没了,还能再怎么兴风作浪呢??
……但随后事情的发展,足以证明,我们小看了秦峰,更小看了这个太行山‘龙脉’里黑水的污染程度,……只见就在我们三人背对秦峰,准备出发的当口——!
“呃啊——!”
说时迟,这时快,就在我们还没踏出一步的时候,我只觉得似乎有什么极其尖利的东西,突然从背后朝我们飞过来,然后一个尖刺,一下就从小橘的胸口穿过,生生的把她给扎了个透心凉,而且还穿刺了起来,举到了半空中——!
而这还不止,这时不光是小橘,我和祁泽恺也同时受到了攻击。
攻击祁泽恺的依然还是秦峰的那条新长出来的长蛇信子,只不过这次它变换了攻击方式,一条长蛇信,自后往前追上祁泽恺之后,本来祁泽恺还想像之前一样,把anna的香囊拿起来放在身前,想再抵消一次攻击,……可谁知,这次这长舌头却没有跟之前一样,直接进行物理攻击,而是缠住祁泽恺,并且开始释放一种看上去颜色是灰绿色的气体,……那气体一释放出来,被缠在中间的祁泽恺立刻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而且还没过十秒,他就站不住了,双腿一软直接跪倒了地上,同时他的两只眼睛里,鼻子里还有嘴巴里,好像也流出了点点腥红的血迹。
糟糕了,……那灰绿色的气体估计是蛇毒,祁泽恺现在吸入了那气体,没法动弹,但是如果不尽快把他拉离毒圈的话,很快他可能就会因为中毒,或者因为窒息而亡。
不、不行,我现在一定得行动起来,小橘和祁泽恺两个,必须把他们救过来。
在这场和变异秦峰的诡异的战斗里,本来几分钟前,形势还是我们占上风,但是仅仅过了几十秒的功夫,情况却急转直下,我们三个里面,一下两个受了重伤,几乎不能再动弹了,……而这时侥幸幸存的我,也再也没心思去解什么红绳了,……这当口我只觉得心里一团乱麻,然后本能的,我握紧了手里的那把手电筒光剑,反射性的就是往后几个弹跳,逃离了秦峰尸体二十米远,接着目光一转,朝秦峰身上看了过去。
……然而只看了一眼,我的内心就已经充满了绝望了,……谁能知道,秦峰都已经被削掉脑袋了,他居然还能继续进化变异——!……而且那变异,不看还好,一看,简直惨不忍睹,……谁能相信,他的这次变异,居然硬生生的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了一男一女的两个怪物!
病例二:精神分裂(197)
“唉唉唉, 一声叹, 多情似我, 总被多情误, ”
???
这时在这个阴雨即将绵绵而下的王家村的夜晚, 这当口我好不容易从刚才秦峰的攻击中逃出了二十几米远, 正紧张的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他时, 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听到一声极其诡异的,好像是唱戏一样的声音。
细听这声音, 很粗糙,明明是一个成年男人声带震动发出的,却偏偏吊着个嗓子, 声音死命的从喉咙里挤出来, 硬生生的挤成了尖细尖细的小鸡嗓,不男不女的, 让人听了浑身难受, 而且更可怕的是, 这诡异的声音, 正是在我面前, 躺在地上的秦峰所发出的, ……这当口他的脑袋已经被砍了下来,整颗头颅斜滚在离脖子不远的地方,两个流着漆黑血水的眼窟窿下面, 肥硕的嘴唇一张一合的, 还在不停的唱着。
“我本天外人,失落在人间,”
“奈何命衰浅,无以为继,只得食人。”
“前往大都市,欲寻人食,却寻得爱人,”
“一段孽缘,四处为难,”
“情还乱,已有孕,”
“产下爱果似怪胎,还未长,我已身死在乡间。”
一首歌唱的凄凄惨惨戚戚,再仔细听下歌词,似乎说的是秦峰的老婆,这个王家村的前村长王樱,……然后这时,秦峰的尸体在捏着嗓子唱完这一段歌之后,突然又安静了下来,……但这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大概一两分钟之后,更震惊且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几乎就在转瞬之间,秦峰倒在地上的尸体,突然自己分散开来,变成了零零落落散了一地的很多尸块。
然后再下一秒,这些散落的尸块,包括秦峰之前被小橘砍下来的头颅,突然全都在各自血肉模糊的接缝处,钻出了无数密密麻麻,好像章鱼脚一样的触须似的东西,……只见这些触须在这个王家村风雨欲来的空气中舒展开,就好像白色的活体蛆虫一样,弯曲着,纠缠着,相互确认着对方的存在,……然后就这样又过了一两分钟,有些触须似乎找到了另外其他合适的尸块,于是在下一秒,它们的头,又立刻钻进了其他尸体的肉里!
这速度快的只在一眨眼的功夫,就像是人在脚踏缝纫机上缝衣服一样,……那些白色的触须起到了缝纫线的作用,只一瞬间,秦峰原本散在地上的尸块,就被缝合成了一男一女的两个怪物,其中一个缝着秦峰脑袋的怪物,这当口依旧用男人粗矿的嗓子,唱着尖细小鸟嗓的歌,
“唉唉唉,一声叹,多情似我,总被多情误……”
……
……
“……惨了,这下可更麻烦了……”
这当口在清明时节的这个王家村黑夜里,高空中的乌云聚集的更多了,被狂野中来回呼啸的狂风给吹得上下翻滚,整个天地之间全都充斥着一种冰凉冰凉的水汽,……而这时我一个人面对着秦峰这惊悚的新变异,心也跟着冰凉起来,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这由秦峰的尸块缝合成的一男一女,看上去着实诡异。
男人的身体没有头,只有一个缺了半边的躯干,一个完好的胳膊,外加两条裤子被撕成了条的腿,……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当口在他那个肥胖的躯体上,格子衬衫的纽扣已经完全被扯了开来,露出一个叠了两层肥肉的肚子,还有一个血红色巨大的,在他左胸口上不停‘砰砰砰’跳动着的心脏。
这还不止。
这个由秦峰尸块缝合而成的男人,这当口似乎变成了一种类似‘刑天’的怪物,碗大个的脖子刀疤下面,整个躯干上突然长出无数个充满红血丝的‘眼球’,围在左胸暴露出来的‘心脏’周围,不时的眨着眼皮,……而更让人胆战心惊的是,这个尸块男人光秃秃的脖子横切面上,这时也长出了几根又粗又长的蛇信子,而刚才趁机将小橘的身体穿了个窟窿,并且还举到半空中的,也正是它们。
“咳……,咳咳,噗——!”
“!”
然后这时,被鲜红蛇信子穿刺胸口,并且凌空举起的小橘,在拼命的咳嗽了几声之后,突然‘噗’的一声,一张嘴就往外猛喷出了一大口发黑的血,然后紧接着,她又像肺漏风似的,‘呼哧呼哧’的拼命大口呼吸,简直像是哮喘发作一样,……这个样子看起来实在不妙,于是这时我心理一紧,就想重新冲上去,想办法把小橘给先解救出来。
但是一个鲜红的身影,却横空出世,在我跟前的半空中漂浮着,同时,一把原本属于男人的粗矿嗓子,硬是挤出了尖细的小鸡桑,不停的在我头顶上唱着那首哀怨的歌,生生的把我想重新冲上前去的想法给打断了。
那就是秦峰尸块拼凑成的另一个身体,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艳红色长袍,40来岁肥胖男人的头颅上,戴着个黑色大波浪假发的女人。
这当口的这个女人身体,有着秦峰的脑袋,另一半身躯,以及一个之前被小橘砍下,又长出了根粗-硬蛇信子的胳膊,……但怪异的是,这个身体却没有腿,躯体之下就光秃秃的,像是被人活生生的给腰斩了似的,更怪的是,这个女人的身体,在这个王家村里,居然可以无视重力的悬浮在半空中,……这当口她身上穿着艳红色的长袍,袍子下端的布料,就随着她身体的浮动,在空中轻柔的飘来飘去。
而这个女人的右手,是一条又粗又长,拖在地上,延绵十来米的蛇信子。
信子的尽头,就是倒在地上的祁泽恺,……只见这时他整个人依然昏迷着倒在地上,而且身体周围的空气中,能明显的看到,充满了一种灰绿色的气体,想必就是秦峰的这个女人□□,右手蛇信子发出的毒气。
然后这时乍眼看去,祁泽恺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我本来以为他这次死定了,但是下一秒再定睛仔细一看,却隐约之间能看见,他的身体好像依旧有极其轻微的起伏,而且不光这样,在他的身体周围,仍然漂浮着一层已经十分黯淡的白光,替他隔离了外界的那些灰绿色毒气,……只是不妙的是,这当口他身上的这个白光,已经变得越来越暗越来越暗,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万一到了那个时候,恐怕祁泽恺也会立刻毒发身亡。
“……,窝的天啊,接下去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转眼之间,我和祁泽恺,小橘组成的三人小队,就伤的只剩下我一个,而敌方的秦峰那本来就怪异十足的身体,这当口又变异成了两个更加诡异的人体,一时之间简直让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是先救小橘或者祁泽恺??
或者先打败秦峰的这两个□□??……可当时三个打一个都败了,现在剩我一个人势单力薄的,又怎么能战胜他们呢??
……又或者,……逃跑??
不,那更是天方夜谭,……即使现在我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现在横竖是走不出这个王家村了,不打死路一条,被身后的王家村村民追上就完了,可打也是死路一条,说真的,接下来活生生的,也就只能拼个生存概率了。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
不过话又说回来,接下来不管要怎么打,始终得讲究一个战斗方法,……这时我还记着祁泽恺之前说的话,也就是说,打人要打弱点,而大部分人形怪的弱点,就是脑袋和心脏,……从刚才发生的事来看,打头是没什么用了,那么接下来还能作为目标的,那就是——,秦峰那个男性身体上暴露出来的心脏!
对,接下来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出其不意的攻击他的心脏,争取一把爆破,这样一来的话,就能先救下被他刺穿的小橘,……虽然我不知道小橘现在怎么样了,还活着没,但是就凭她是非人这一点,就应该不会那么快玩完。
既然主意已定,于是下一秒,我微微的俯下身体,两条腿用力,准备开始新一轮的进攻。
好……,深呼吸一下,上!
于是下一秒说时迟,那时快,趁秦峰变异出来的那两个怪物还没反应过来,这当口我一只脚使劲的一蹬地,接着整个人就像炮弹一样往前弹射了出去,眨眼之间就已经跑出了好几米远,……而这时,那一男一女的怪物,女的一身血红长袍,还漂浮在差不多两三米的半空中,反应速度也是飞快,看我跑了过来,左手臂那一根依然冒着灰绿色毒气的长蛇信子,就已经狠狠的甩了过来,如同凶猛的蟒蛇一般,一靠近我,就弯曲自己粗长的身体,想用浑身的肌肉把我绞倒在地,然后再故技重施,用毒气将我近距离毒死。
“呃——!”
面对这样的攻击,我的大脑都没来得及思考,身体本能的反应就是,当那鲜红的蛇信子喷着毒气袭来的瞬间,我整个上半身往地面伏下,紧接着一条腿往半空中抬起来,当那铁鞭一样的信子甩过来的当口,‘啪!’的一下,狠狠的把它给猛踢了开去!……同时当这个动作做完之后,我的身体没有丝毫的犹豫,手上把那手电筒光箭握紧,接着双腿一蹬一个用力跳跃,立刻就跳到了半空中,双手持剑,狠狠的往那怪物女人身穿着血红长袍的身体上砍了下去——!
“啊——!嘶……!”
伴随着一阵半男半女的尖利惨叫声,这用尽我浑身解数的一击,砍在那怪物女人的身上,顿时把她那半个属于秦峰的男人躯体给狠狠的砍出了道很深的伤口,让她一时间连飞都飞不动了,只能退后一段距离,低低的悬浮在地面上方,低着一颗带着假发的头颅,回复力量。
这当口在这个王家村阴暗的夜晚里,山风依旧很大,在乌云翻滚的高空中来回呼啸。
几片怪物女人身上的红色布料凌乱的散落下来,被风吹走的同时,这时我才发现,她的那半个躯体上面,受伤的部分恰好也是胸口部位,只不过是右胸口,……一颗通红又巨大的心脏在那胸口血肉模糊的肉里面‘砰砰砰’的激烈跳动着,这倒是让我稍微一愣——
咦?怎么回事??……难道说,这两个怪物,要消灭它们的话,必须要击破这两颗心脏??
“这……”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让我仔细思考了,……因为就在我攻击了那女人的下一秒,秦峰尸块变成的那个怪物男人,也丝毫没有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立刻气势汹汹的冲我攻击过来。
只见这当口在他那个光秃秃的脖子上面,从里面长出来的几根又长又粗的红蛇信子上,原本还穿刺着小橘,并且把她举高到半空中,而这时见我攻击了那怪物女人,这个怪物男人立刻把脖子上的长蛇信狠狠往地上一劈,于是小橘整个人就被他给重重的甩到了地上,紧接着又‘啪拉啪拉’的在地上翻了好几个圈,这才停了下来,面朝下卧倒,一副生死未仆的样子,……不过这时我也没空关心她的死活,因为就在这怪物男人把脖子上的长蛇信甩到地上的下一秒——!
那蛇信如同最锋利的利刃一般,朝我狠狠甩将过来——!
而且这还不止,更危险的事还在后面,……就在这些攻击发生的0.01秒内,在我身后的那个秦峰变异成的女人,这当口也从刚才被我重创的状态当中恢复过来,这时只听耳后一阵疾风呼啸的声音,紧接着下一秒,那女人胳膊上的剧毒蛇信子,也从我身后冲刺过来,这一男一女的两条蛇信子前后夹击,眼看下一秒我就要被它们给扎成血肉筛子——!
“呃——!……噗……!”
前有狼,后有虎,眼下这种来势凌厉的攻击,哪怕是个正宗的练家子,恐怕也没办法做到全身而退,更何况我还只是个体育课800米跑也只能勉强及格的菜鸡,现在身处这种巅峰一刻,简直根本做不到不受伤。
而实际上也是,就在秦峰化作的这一男一女怪物的蛇信子呼啸着从高处朝我狠劈过来的瞬间——!
我只来得及举起双手,将腰上的红绳竖起来,挡住前方男人怪朝我劈过来的蛇信,并且将它用红绳紧裹起来,却根本来不及顾及身后那女人怪的攻势,……于是接下来就在那个千钧一发的当口!……我只感觉腰腹部那儿突如其来的一阵冰冷和濡湿,就好像有某种异物刺进了我的体内,紧接着,又是一股抽搐般的剧痛,沿着神经末梢达到了大脑,接着又扩散到了全身,于是下个瞬间,我立刻痛的整个人都弯下腰卷缩了起来。
“哈啊哈啊,……噗!……咳咳……”
完了,果然跟预想的一样,我结结实实的吃下了身后那个女人怪的攻击,……这痛得我,刚才那一瞬间,呼吸困难,简直连心脏都要骤停了,实在太痛了,……还有我的腰子,我的肾,挨这么一下,估计要报废了……
然后这时被攻击了之后,我在一阵让人几乎晕厥的剧痛中艰难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腰腹那儿的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还有清晰可见的那个女人怪的血红蛇信子,还在我被洞穿的伤口上散发着灰绿色的毒气,不停的蠕动着,……或许是被毒气感染,开始毒发的原因,这时我整个人都觉得头晕目眩的,两个眼睛往外望出去,都是一片模糊的景象,嘴角和鼻子那儿也有股散发着强烈铁锈味的浓稠液体流了下来,很明显,那是血,我开始七窍流血了……
不过对于眼前自己的这个惨状,我现在却没时间去顾及,反而是更加抓紧时间,一边嘴巴里还咳着血,一边竭尽全力的举起自己那只拿着手电筒光剑的手,把光剑对准秦峰变异出来的那个男人怪,胸前的那颗巨大的血红心脏。
没错,这就是我想出来的,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能够攻击到秦峰尸化成的那一男一女的唯一机会,就是利用我自己的身体,先挡下那女怪的攻击,用身体定住她的那条蛇信子,与此同时用红绳固定住那男人怪的蛇信子,这样我多余出来的手,就能抢先用光剑刺穿他的心脏,没准这样的话,就能彻底的把他杀死。
脑子里混乱的这么想着,于是下一秒,我单手举高手里的手电筒光剑,然后一边大声的‘呀——!!!!’的狂叫着,一边朝着那个男人怪左胸上的巨大心脏用力刺了下去——!!
噗嗤。
那心脏看起来很大,却比想象中要脆弱的多,我几乎没花多少力气,就把它给斩成了两半,……而就在那心脏里的血液全都喷射出来之后,由秦峰尸体变异出来的这个男人怪,身体皮肤顿时失去了弹性,重新变回了僵硬又分散的尸块,然后就在下一个瞬间,‘哗啦呼啦’的倒在了地上。
呼……,成、成功了么……,看着这男人怪的倒下,这时我心理这么想着。
只不过遗憾的是,就算我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还是没法杀掉我身后的那个女人怪,而且现在我眼前的视线都很模糊了,剧痛中伴随着冷汗直流,还很恶心想吐,感觉随时都会倒下,连两条腿都抽搐着站不直了,……这时那女人怪的剧毒蛇信子还插-在我腰腹部的伤口上,因为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她还没反应过来那个男人怪的死,还漂浮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的,于是这时我还在寒毛倒竖的手上用力,试图再次举起手电筒光剑,给她的心脏再来上一刀,送她去黄泉跟她老公见面。
可是举不起来。
真的举不起来,……这个时候,我两只手的肌肉都抽筋了,两条腿也已经完全站不住了,就连眼睛都看不清了,视线里只剩下混乱的光影和色彩,影影倬倬的重叠在一起,嘴巴里也全都是血锈味,连舌头都完全麻痹了。
好难过。
真的好难过,明明只差一点点,如果我可以动的话,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回头砍一刀,就可以把那一男一女的怪物全都解决,这样我就可以救下小橘和祁泽恺,也可以继续往村底进发,去王氏饭馆跟白焰见面了,为什么我得死在这里,……好痛苦,我不想死,真的好不甘心。
这时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滚烫的眼泪正沿着自己冰冷的脸颊流下来,……我已经没法再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了,于是只听‘扑通’一声,我整个人彻底瘫倒在了地上,只剩一张脸还微微的斜向上朝着天空,无声的看着头顶上漂浮着的那个身穿红袍,头戴假发的‘女人’,继续用她那硬挤出来的男人嗓子,唱着那首哀怨的小调:
“唉唉唉,一声叹,多情似我,总被多情误……”
完了,彻底完了,好不容易度过千难万难,却没想到载在这里,……我最终还是没能从这个王家村逃出去,这下真的万念俱灰了。
“我本天外人,失落在人间,”
“奈何命衰浅,无以为继,只得食人。”
“前往大都市,欲寻人食,却寻得——————啊——!”
本来这时,我都已经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快要灵魂出窍去天堂报道了,……只是这时朦朦胧胧的听着那女人怪幽怨的唱着小调,却没想到唱到一半,她却突然极为凄厉的尖叫了起来——!
而且更加怪异的是,她的尖叫声还伴随着一阵猫科动物的怒吼,只听‘喵嗷!——喵嗷!’的几声凄厉的吼叫,我只感觉有什么小型野兽之类的动物,正从不远处闪电一般的飞驰而来,……然后再听‘嘶!’的一声,那是利爪划破心脏肌肉的声音,我只感觉有几滴温热的血一样的液体滴到了我的脸上,接着再听半空中,原本是那个女人怪漂浮着的地方,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有花,我的女儿!’留下,紧接着就是一阵异样的沉默,随后,那女人怪僵硬的尸块,边‘噼里啪啦’的从天而降,落到了地上。
那女人怪死了!??
这简直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还有刚才那阵猫叫声,究竟是……??
于是想到这,这当口我依然还倒在地上,却艰难的睁开一双视野模糊的眼睛,试图看清楚刚才那短短的几秒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这时出现在歪曲的地平线上的,却是一只猫,一只浑身纯白色,只有一双圆圆的瞳孔是碧绿色的中华田园长毛猫。
只见这时它收着尾巴,仪态优雅的蹲在我头的旁边,一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一边不时的伸出一只沾满了鲜血的前爪,慢条斯理的舔舐着,就像是在品尝什么小点心一般。
病例二:精神分裂(198)
呼——
呼——
清明时节的春风, 带着初暖乍寒的凌冽, 这当口仍然不断在这个王家村的空气中来回呼啸, ……这时我的腹部开了个大洞, 动弹不得的躺在冰冷的泥地上, 整个身体都被包裹在了充满着血锈味儿的空气当中, 于是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里, 即使我人已经倒在地上了,大脑却依然能感觉到一阵让人天旋地转的眩晕。
啊啊,我的头好晕, 肚子好痛。
站不起来啊,……说实在的,以现在的情形, 就连保持大脑清醒也变得困难, 也许下一秒眼睛一闭,就会彻底晕死过去, ……然后在这种神志不清的恍惚当中, 我最后努力一下, 把眼睛睁大, 在逐渐无法对焦的模糊视野中, 此时跟我四目相对的, 依然只有那只蹲在离我不远处的白猫,……这当口它身姿优雅的安静蹲坐着,剔透的碧绿圆瞳锐利的看着我, 细长的尾巴则一直在身后不停的甩来甩去, ……直到最后,当我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终于彻底昏死过去的当口,最后映入脑中的画面,便是这只猫突然从蹲坐中站了起来,然后一只雪白的爪子朝我伸过来的样子。
然后我就彻底陷入了黑暗当中。
呼——
呼——
似梦非梦的昏迷,就仿佛正在做一个凌乱且深沉的梦,梦中交织着各种光影碎片,影影倬倬的人群,嘈杂而混乱的人声,以及一些翻来覆去播放的奇异片段,……就这样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我总算从彻底丧失意识中,开始逐渐恢复了一些觉知,……虽然这时头依然很晕,眼睛也依然沉重的睁不开,但是我的皮肤开始有了一些触感,开始逐渐的能感觉到外界的事物。
清明时节,天还是刮着东北风,很凌冽,冷中却已经带着一丝暗暗的暖。
风大的出奇,来回刮过我的脸,我的皮肤,这让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这时我的头发被风吹得散在空气中乱晃,一些短短的发丝刺在脸颊上,感觉又痒又痛,……然后当我继续躺在地上,意识混乱的感受这一切的当口,身体肌肉却突然条件反射的一动,我突然感觉到,似乎有几根温热的手指,伸到了我腰腹部的伤口那儿。
那手指很有力,很温暖,骨节的轮廓也很清晰,似乎是双属于男人的手。
然后那双手在试探性的轻轻按压了我腰腹部的伤口之后,先是顿了顿,然后又突然抽-离开去,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不知道究竟去哪儿了,……不过还好,又等了一会儿之后,那双手重新按回到了我身上,而且似乎还拿着一瓶什么药似的东西似的,……然后我只感觉腹部伤口那儿突然一下冰冷,又一下刺痛,有什么药粉似的东西被撒在了上面,然后伤口的皮肤上又突然感觉到被什么纱布似的布料缠绕起来的疼痛和压力感,……那双手的主人,似乎在替我包扎伤口……??
本来睡意还很重,但被这突如其来的手一搅合,我整个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于是就在这半梦半醒的间隙中,我心理无论如何都想看看这个帮我包扎伤口的男人是谁,于是暗暗鼓足劲,开始强行睁开自己那沉重的眼皮,……然后就这样,黑暗的视线里,终于开启了一条光缝之后,在我不对焦的视野中朦朦胧胧出现的,却是一个男人半蹲在地上,低着头,双手轻按在我腰腹部,替我治疗的样子。
那个男人有一头仿佛水晶般剔透的银发,明明是在这个王家村乌云涌动的昏暗天幕下,他的头发在空中肆意的随风飘荡着,却荧光闪烁的,好像自己会发光一样,……但遗憾的是,这男人始终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脸。
……难道……难道……他是、是……白焰……??
一股莫名的激动突然涌上心头,这当口我瞬间彻底的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同时伴随精神恢复的,还有身体器官和肌肉的反应,……于是下一秒,我的嘴里开始吐出疼痛的低吟声,脑袋也因为残余的眩晕,而缓慢的左右摇摆起来,整个人的身体也因为腰腹部的重伤,痛的蜷缩起来,……我的这些反应,显然引起了那个银发男人的注意,于是在倾斜的昏暗视野里,他一下子抬起头来,半长不短的刘海在空中漂浮着,然后他冲我转过头来,微微眯起了一双近乎透明的银眸。
“!!!”
果然,他果然是白焰——!
之前我一直担心,一直好担心,担心他面对那个诡异莫测的变异珠曼,该怎么才能逃脱出来,现在事实证明,这真的是我心理太焦虑,才想的太多,……白焰,他的本事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面对种种诡异凶险的处境,他不但能安然的全身而退,甚至还有余力,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赶来救我,这真的是……,真的是……
“呃!……白、白焰!……咳咳……”
心理一激动,这当口我彻底从昏迷的状态中苏醒过来,不但身体肌肉能听大脑指挥了,就连一直淤堵着的嗓子也终于可以发出含糊的声音,……于是下一秒,我一边激动的想仰坐起来,好看看身前白焰的样子,同时喉咙里也一边咳嗽着,一边叫着白焰的名字。
“……!??”
混沌的视野开始变得清晰,原本无法对焦的双眼,视网膜上无数的残影也开始逐渐的合而为一,可就在这个时候,怪异的事情发生了,……本来眼睛还看不清的时候,我明明确实是看到了有个男人的身影,蹲在我的身体边上,可这回眼睛的视力彻底回复了,那男人的影子却居然不见了……!??
留在原地的,只剩下那只碧绿眸子的白色长毛猫,……这当口这只猫依然端庄的坐在离我腰部不远的地方,一双绿水晶一样的瞳孔眯成刀子的形状,不声不响的盯着我,又蓬又长的尾巴也在身后不停的上下拍打着地面,……接着下一秒,它看到我彻底醒过来了之后,便轻轻的‘嗷’了一声,屁股一抬便站了起来,然后像是在散步似的,踩着随意的猫步,慢慢走到了这个王家村‘丰’字四岔路口的一边。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刚才真的是我看花眼了??难道刚才白焰并没有在这里??……可问题是,我伤口上的绷带和敷上的药,都是真的啊??……那刚才替我治疗的,究竟是谁???
一时间,太多的疑惑涌上心头,于是下一秒,我也强忍着腹部伤口的痛,跟着翻身坐了起来,然后四下里举目眺望,看着周围的一切,……这时在这个王家村的上空,自八方而来的乌云依然在不停的涌动翻滚,没有月亮的夜晚,一切都显得那么阴暗,唯有凌冽的山风在高空中来回呼啸着,把我的长头发也吹得像凌乱的海草一般,在充斥着土腥味和草木的空气中胡乱的飘荡着。
“哈啊……,哈啊……”
坐起身之后,我稍微休息了会儿,紧接着又喘着粗气,忍着伤口的痛,艰难的站了起来,……然后站起来之后,我没有再做停顿,而是直接一瘸一拐的走着,走到了离我大概十几米开外的位置。
小橘和祁泽恺两人就一远一近的倒在这附近,于是我走过去,半蹲下来仔细的检查他们的伤势,最后庆幸的发现,他们两人虽然伤的很重,但是都还活着,呼吸也还算平稳,……而且奇怪的是,他们俩的伤口也跟我一样,被不知名的人给治疗包扎了起来,而且更怪异的是,在小橘的被洞穿的胸口皮肤附近,竟然已经密密麻麻的长满了亮橘色的鳞片,在四周环境微光的反射下,竟然还一张一合的呼吸着,泛起粼粼闪烁的光点。
不过看到他们两人没事之后,这当口我总算是放下心来,于是就开始在脑子里,谋划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总的来说,小橘和祁泽恺两人昏迷在这里,我已经没法再背着他们一起前进了,只能把他们拖到路边安置好,用灌木丛和树叶之类的东西掩盖好,防止他们被王家村的那些蛇人村民发现,……等这些全都做好之后,我就得自己一个人继续往这个王家村的村底前进,……因为我还记得跟白焰的约定,不管遇到再大的阻力,我也一定要去村底的王氏饭馆,在那里跟白焰见面——!
主意确定之后,我没再犹豫,说干就干。
然后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我终于把小橘和祁泽恺两人都拖到了路边,用草木隐藏好,……然后接下来,趁着我结束后,喘着粗气擦汗的空档,我无意中的一转头,却发现那只白毛猫竟然依旧蹲在离我有五六米远的地方,用它那双幽灵似的绿瞳盯着我,……然后见我回头跟它对视了,这猫便又是轻轻的‘嗷’的叫了一声,再一次站了起来,屁股冲我摇了摇尾巴,仿佛在叫我跟着它似的,沿着这个王家村的主干道,开始慢慢的往前走了起来。
而我这时,就好像神使鬼差似的,也没多想,就跟着这猫走了上去。
……
……
四月初春的夜晚,虽然北风依旧有些凌冽,但到底是有些式微了,……走在这空旷的深山荒村之中,时不时的就会感受到,有时那急促呼啸的山风会突然方向一转,变得和煦起来,柔柔的东风拂过脸面,让人舒服的,仿佛就会立刻醉倒在那风中似的。
就在这样的一片寂静当中,我跟着前面的那只神秘的白猫,沿着这个王家村‘丰’字型的主干道,一路往村底走了过去。
走了也不知道多久,久到自己都快要被这温热的春风给熏得睡着的当口,突然之间,我似乎闻到了一股暗香,……精神‘嗖’的一下就被提了起来,于是下一秒,我立即睁大眼睛往四下里看去,却惊讶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从前面的地上,‘哗啦啦’的流过来了很多透明的水,就仿佛突然出现了一条浅浅的地上河一样,才没一会儿,那些水就浸湿了我的脚,同时也把这条王家村的主干道,给全都淹没了有我腿肚子的高度。
与此同时,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在这条突然出现的透明小河里,还打着转的漂着,很多深紫淡紫的花瓣,之前我闻到的那阵阵暗香,就是这些花瓣发出来的。
到底是什么花,会在这初春的夜晚,开出如此艳丽的色彩呢??
然后这时我一边趟着水继续往前走,一边脑子里也在迷迷糊糊的想着这个问题,……直到走了又不知道有多久,突然之间毫无防备的,我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道闪烁的亮,一整面的,一整面的一串串硕大且艳丽的藤萝紫花,攀附着一整面岩石墙壁,如同无数道深浅不一的紫色瀑布一般,一边颤抖着微光,一边吐露着暗香,映入了我的眼帘。
啊……,原来是紫藤花啊,……没想到在这个荒无人烟的王家村里,居然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
因为这花开的实在是美丽诱人,于是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我几乎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凭脚下的水位漫的越来越高,两只眼睛依旧发直的盯着,眼前那面开满紫藤花的墙壁,……然后看着看着,我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起来,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在那些密密麻麻垂落的花穗里,似乎有道灰白色的人的影子,正同样的站着,跟我四目相对。
……那人影看起来高高瘦瘦的,似乎是个男人,……此时他正站在一大串垂下的紫藤萝后面,一边伸起一只手,拨开挡住脸的藤萝花,一边举起另一只手,然后朝我伸了过来。
“……??”
这时我能清楚的看到,这男人的嘴唇正在一张一合的动着,好像正在对我说着什么话,……可不管我怎么努力去听,还是听不见任何声音,哪怕我按着他的口型去猜,也猜不到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这样茫然了一会儿,我想干脆走过去看个究竟好了,却没想到下一秒,那男人的身影却突然从藤萝花的花穗中消失了,然后紧接着,那紫绿交织的花丛中突然传来一阵骚乱,最后只听‘啪!’的一声,一头浑身亮银的小兽,从绮丽的紫花丛中跳了出来。
还是那只熟悉的田园长毛白猫。
这当口它从紫藤花丛中跳出来之后,那双浑圆的绿眸只是浅浅的瞥了我一眼,然后就又重新矜持且优雅的背对着我,踏着猫步往前走了起来,……同时在走的时候,它似乎还有些按奈不住兴奋的竖起了蓬松的大尾巴,于是就露出了两个又白又毛茸茸的猫蛋蛋,同样含蓄的挂在它的屁股上。
“???”
……这猫,……这男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真的,自打我从昏迷中醒来之后,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一切都好像在做梦似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总觉得好像在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引导着我似的,但问题是,我不知道这引导我的东西,究竟是好是坏?对我是善意的,亦或是敌意的??……我不清楚。
但是只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必须去村底的王氏饭馆,和白夜汇合,……之前只有这么一个原因,但是现在,有了第二个原因,那就是————
系在我腰上的,这最后一根红绳,现在终于在拼命的拉扯了,……而它指向的最终的目的地,也是我将要去的地方——王氏饭馆。
病例二:精神分裂(199)
黑夜里的山风如同无形的海浪一般, 一波接着一波自半空中吹来, 把我的头发, 还有身上披着的红袍, 全都吹得飘荡在朦胧的空气当中, ……此时此刻, 腰上系着的那条最后的红绳, 不时的重重拉扯我的身体,拼命的把我往一个方向拉去,而且凑巧的是, 就连那只神秘的白猫,这当口也踩着迅速而无声的步伐,飞快的往同一个方向窜去, ……于是不由自主的, 这时我也没再多犹豫,而是跟着那白猫的身影, 直接就往红绳指引的方向跑去。
哗啦哗啦, 哗啦哗啦。
不知什么时候, 在这个王家村的‘丰’字型道路上, 不知为什么, 全都漫上来了一股一股透明的, 好像是地下河的河水之类的水,……而且那水位上升的极快,只是在我赶路的几个步伐之间, 就从‘哗哗哗’的陆续填满一个个低洼的土坑, 到漫过了鞋底两三个厘米的程度,……在那些涌动的透明河水之间,还打着旋儿的漂着一连串,一连串的散落的紫藤花花瓣,那些零落的花瓣上一边滚动着晶亮的水珠,一边散发着诡异且魅惑的暗香,让闻到这香气的人,不由自主的感到一丝迷茫和眩晕。
……现在的我就是这样。
老实说,真的,自打刚才我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之后,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又好像陷入了某人施展的幻术当中,……我总觉得自己的脑子不清醒,一直都是昏昏欲睡的,被周围事物的变化给牵着鼻子走似的。
现在仔细想想,也许从最一开始,我在昏迷中感到有个长得像是白焰的男人在替我包扎伤口,……难道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陷入了幻觉??……说来也是,这个王家村一直都是一副了无生机,草木不生的荒凉样子,又怎么会突然在村子的深处,窜出一只到处乱跑的白猫,还开出那么艳丽的一片紫藤花来??
这怎么想都不正常。
我总觉得就在我身处的这附近,肯定有个什么东西,正在操纵着这些幻象,就好比当时在高能世界里的那个徐工一样,……只不过现在我身处幻境之中,一下子没法脱身出来,所以还看不清,那个一直迷惑着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又在哪里。
……
……
不过幻象归幻象,至少我腰上系着的那条红绳是真的,就算我现在被幻觉迷了眼,但是只要跟着这红绳的拉扯走的话,总归会走到系绳的地方,……于是就这样,我一边继续踩着脚下透明的水花走路,一边顺着红绳走,……大概又走了差不多10分钟之后,当我从两个高大石屋中间的狭窄通道中钻出来时,只觉得眼前一道刺目的亮,紧接着,一树艳丽的紫,一树无比巨大的艳丽的紫,深深浅浅的,如同无数条在黑夜里起伏的瀑布一般,大把大把的垂落下来,正好将树后面的那个大石屋给遮挡了起来,……然后当我穿过这棵树,来到那个大石屋跟前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在这个石屋的大门门匾上写着的,恰好是这四个大字——王氏饭馆。
……!
居然这就是王氏饭馆!
真是跟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我一直以为那王樱、王奕姐弟俩住的地方,会是个特别阴暗怪异,类似怪物的巢穴之类的地方,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这么一个景色优美的地方,怪不得当初吴慧芳趁着下雨天,在这里一住就是好几天,还跟王奕发生了不可描述的那种事。
然后这时,一直系在我腰上的那根最后的红绳,反应也很剧烈,一直不停的拉扯着我的腰,……于是下一秒,我不再沉浸在这个王氏饭店艳丽的景色里,而是开始一边继续顺着红绳拉扯的地方走,一边四下里张望着,想寻找看看,红绳的末端到底系在什么地方,……然后当我逐渐走近这个王氏饭馆,走到它门口的地方时,这当口眼前的视野却突然一下花一下黑,接着又是一阵怪异的晃动,然后当我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极度震惊的发现——
饭馆外面的那棵巨大无比的紫藤花树,这当口却突然枯萎了。
这时在乌云翻滚的夜幕之下,那棵紫藤花树只剩下无数凌乱干枯的树杈,迎着呼啸的山风,伸向高高的天空中,……然后还有一件让人震惊的事,在这棵紫藤树下,这当口我又看见了一个半透明的模糊的身影,却是那个差点被我给遗忘了的,吴慧芳民俗小队里最后的一人,那个一心想拍灵异视频,当网红发大财的国字脸小纪……!
只见这当口他正站在树下,表情极度惊讶的看着前方,好像在跟谁说话似的,……而且更诡异的是,这时在他的脚下,以及身前的那一片空地上,居然还亮着十来根熊熊燃烧着的红油蜡烛,……这些蜡烛在距离‘小纪’身前大概3米左右的地方,围成了一个烟雾缭绕的圆圈,在这圆圈的正中央,空气中似乎漂浮着一个模糊的暗红色人影,好像有谁正站在那里似的。
而这时,这个‘小纪’,正是在跟这蜡烛圆圈里的人影对话,……只见这当口他那双精明的眼睛极度诧异的瞪起来,然后一双厚嘴唇情绪激动的失声大喊起来,
“……慧芳,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
“不是说好的,你会把出村的密道告诉我们么??……现在我们四个里面,老马,阿宽,小二子都死了,只剩我一个了,你怎么能临时反悔不说!??”
“……啧,该死的,……该死的吴慧芳!!……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出村的路告诉我们!……而且你这次忽悠我们这么多人来这个破村子,也是故意的!……没准,……没准,没准你就是打算要我们死在这里,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你……!!”
也许是过度的愤怒,又也许是突然的醒悟,这当口那个国字脸‘小纪’在一声大喊之后,先是气急败坏的倒吸了一口气,然后气沉丹田,提起坚硬的拳头,突然就往前冲去,拳头也跟着狠狠的砸向,被那一圈红油蜡烛围绕着的暗红色人影。
“!?”
难道他打算殴打那个吴慧芳的影子!?打的到吗??
然后这时,正当我看着眼前的情形,感到极度惊讶的瞬间,突然只听‘噼!’的一声巨响——!……只见这当口在高空中不断翻滚涌动的乌云之间,突然亮起一道刺目的白光,然后紧接着,一阵‘轰隆隆’的巨大的雷鸣声便从天边传了过来,与此同时,呼啸着过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海浪一般的疾风,……只见那风里卷着无数涌动着暗香的紫藤花瓣,遮天蔽日的就往我的身上脸上头发上飞了过来,于是见这情况,我赶紧举起一只手,死死的把脸给遮住,这才免得被那些花瓣给割破了脸。
呼——
呼——
这阵怪异的电闪雷鸣和疾风,持续了差不多五六分钟的时间,总算逐渐的小了下去,……然后这时,当我感觉不再有花瓣击打在手臂上了,就把手放下,接着条件反射的抬起头,想再看看那个‘小纪’怎么样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我这时看向那棵巨大的紫藤花树时,却再一次的被眼前的景色给惊呆了。
刚才的那棵枯败的大树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又是我一开始所看到的,长满了一串串长枝条紫藤花的,鲜活而又梦幻的巨树,……但是跟一开始不一样的是,这当口定睛一看,却发现在这棵大树的下面,在无数条垂落且轻轻摇晃的紫藤花中间,却有一个全身像是涂了生石灰粉一样的,雕像似的惨白僵硬的人形,……而当我再一次仔细看那雕像的五官时,却赫然发现,那正是刚才跟吴慧芳的人影对话的男人——‘小纪’。
而现在,他已经惨死在了这棵紫藤花树下,全身抹着惨白的生石灰粉,变成了个半石头,半肉块一样的尸体,……而且这还不止,就在下一秒,当我系在腰间的那最后一根红绳,再一次扯紧的时候,我顺着红绳的方向,朝那个‘小纪’的尸体走过去,却发现这红绳的末端,恰好绑在这个‘小纪’尸体的眼睛上面,将他的两只眼睛,给严严实实的蒙了起来。
于是接下来我没有再犹豫,而是直接伸手,小心翼翼的接近,把这根红绳给解了开来,……当红绳滑落的一瞬间,我不由自主的惊叫了一声,然后立刻弹跳着往后退了几步,……因为就在这个‘小纪’的脸上,在这条遮目的红绳的后头,却是两个圆形的黑窟窿。
……不知为什么,这个‘小纪’尸体的眼珠子,被人给挖走了,只留下两个空洞,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我,看的我浑身发毛。
因为这样子太渗人,下一秒我没再做停留,直接几步后退,离开了那棵紫藤花树,……这时我腰上绑着的那些红绳也全部都解开了,于是接下来,我终于要完成之前跟白焰的约定,进去这个王氏饭馆,然后等他了——!
……
……
踏踏踏。
踏踏踏。
走进这个用大石块垒起来的王家饭馆,一进去,身上就不由自主的觉出一身的冷,感觉室内的温度,至少要比室外温度低5c左右,……进去里面之后,四下里都很安静,这个饭馆的空间算不上特别大,一楼大概也就三十多个平方,放着三四张吃饭的饭桌,还有几个凳子,……这个饭馆的地面是水泥砌成的,四周围的墙壁上都糊着旧报纸,头顶上装着两个简单的日光灯。
靠近屋子的里面,则装着一个门框,上面用布帘遮挡着,当我掀开布帘往里面走去的时候,发现这里有个当做厨房的里屋,……厨房里有个很大的,专门烧柴火的社台,还有些瓶瓶罐罐之类的厨房用品,然后在房间的一角,还堆着一些蔬菜,不过看上去似乎有点时间了,不怎么新鲜了。
在里屋厨房的一角,还有个通往二楼的木头楼梯,……按之前我看过的吴慧芳日记来看,楼上应该就是这个王氏饭馆的主人——王樱、王奕两姐弟的房间,……不知道这两人的房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我没有犹豫,立刻扶着墙壁,踩着木梯往二楼走去。
二楼一共只有两间房,左边一间,右边一间,房间的门框上全都用垂落的布帘子遮挡着,同时,两间房的中间隔了一条小小的走道,刚好是木梯子上来的地方,……这当口楼上也很安静,我有些好奇的想知道,这两个房间里都有什么,于是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我终于下定决心,然后掀开了左边那间房的门帘。
布帘一掀开,眼前突然一亮,一连串淡紫色的小花瓣卷在来回飘荡的春风里,朝我浮动过来,同时涌来的还有一股子浓浓的暗香,……原来在二楼的这个房间里,墙上开着一个大大的窗户,从木窗榄往外望出去,恰好能看见外面的这棵巨大的紫藤花树。
然后收回目光,再一次四下打量这间房间时,我发现这个房间的陈设相当的简单。
整个大概20个平方的房间里,靠墙放着一张不大的单人床,床上整整齐齐的放着套叠好的被子枕头,然后在床旁边,还有个看上去很老式的红木雕花的衣柜,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几件样式简单的衣服,……这些衣服大部分都是衬衫t恤,以及几条洗白了的牛仔裤,偶尔的一条西装裤,看得出,这是个男人的衣柜,也就是说,这个房间的主人,正是现任的这个王家村的村长——王奕。
也怪不得,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除了靠墙一边的木床和木衣柜之外,就是另一边靠窗的木书桌和椅子,……书桌上垫着几张旧报纸,报纸上整齐的放着一叠叠好的宣纸,旁边是摆好的笔墨砚台,这让我想起来吴慧芳曾经说过,王奕的毛笔字写得非常漂亮,……然后我又打开这书桌下面的几个抽屉看了看,里面则存放着一些形状怪模怪样的,看上去好像是石头,又好像是古董文玩之类的东西,这一切都在表明王奕除了村长外的另一个身份——一个精明又低调的古董商人。
初此之外,这个房间就没什么稀奇的东西了。
然后要走之前,我又特地站在窗户旁边,往外望了一会儿,……本来只是无意之举,只是想眺望一下窗外的那棵紫藤花树,顺便休息一会儿,却没想到的是,当我再一次仔细看那花树,以及下面那个凝固了的‘小纪’的惨白尸体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在这个‘小纪’的尸体下面,似乎隐藏着一个类似机关,又或是暗门之类的东西。
为啥??
理由很简单,……因为自打从我重伤苏醒后的这一路走过来,地上一直都流淌着不知从哪涌出来的,透明的河水,……而刚才我从窗口看向外面花树下那个‘小纪’的尸体的时候,却奇怪的发现,从它尸体的下端,却不断的涌出一丝丝的,质地好像是石油一样的黑色液体,……这些液体很像之前,从那些变异的封门村蛇人身上冒出来的液体,而现在又从这个‘小纪’的尸体下面涌出来,难道说——
——难道说,在这个‘小纪’的尸体地下,还存在着一条暗道,能直通那条被污染了的地下河‘黄泉’??
当然,这只是我目前的猜测,具体怎样还不好说,……不过现在我没工夫去仔细考察这件事,就这样,我观察了一遍王奕房间的窗外之后,就掀开门帘走了出来,然后来到了对面,再一次掀起门帘,走进了王樱的房间。
王樱的房间,比王奕的房间要稍微拥挤和凌乱一些,女人跟男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生活上的琐事更多,也更杂。
只见在王樱的房间里,大致格局跟王奕差不多,靠墙的一边是张小双人床,一下就沾满了半个房间,床的最里头是个大衣柜,旁边还放着一个大木头箱子,全是放衣服的,里面放满了各种颜色的衣服裙子,……而床的另一头,原本应该放的是一个红木的梳妆镜和圆凳子,因为放的时间久,墙上留下了家具的痕迹,……可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个红木的梳妆镜被移走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样式普通的婴儿床,婴儿床的旁边又放着一个大木头箱子,里面则全是小孩子的衣服和玩具,还有尿布,奶粉,和奶瓶之类的东西。
很明显,就是在这个屋子里,王樱曾经和她的女儿,还是婴儿时期的王有花一起生活过,……只是现在物是人非,这母女两人,死的死,变异的变异,再也无法回到过去的生活了。
……
……
然后看完这一切之后,我绕开屋里凌乱的家具,又走到这个房间的深处,……王樱的这个房间构造也跟王奕的房间一样,在最深处的墙上,开着一个大窗,……然后这时我站在窗边,向外眺望的时候,却震惊的发现,原来从这个窗户口,居然就能直接看到这个王家村最深处的那个广场,还有广场后面的那个悬崖壁,以及涯壁下面的巨大的山洞入口——!
而且最让我惊讶的是,这当口在那个最深处的广场上,正停着八个围成一圈的,巨大的黑木棺材,这些棺材之间全都用很粗的铜链和铜锁连在一起,在棺材圆圈的最中间,则用铜链绑着一个穿着艳红袍子,戴着白玉面具的稻草假人,……然后这还不止,在这个广场最后面的岩壁上的那个巨大的山洞入口,这时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被无数条红绳封闭了起来,可不知怎么的,这时却只听‘轰隆隆,轰隆隆’的声音,似乎从这山洞的里面,也就是太行山的最深处,不停传来了巨大的震动声。
山的里面在震动!……难道……难道是要地震了吗……!??
而且……等一下,白焰说要我在王氏饭馆等他,但是我已经等了好久了,一直都不见他人影,难道说……,难道说,这会儿他还没从太行山的地宫里面逃出来吗??……听刚才的声音,可能等不了多久,地宫里就要地震了,那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能帮他……??
“……!”
原本还算平静的心,一下子就焦急了起来,这时我不再停留,立刻一蹬腿,从这个王氏饭馆,往王家村村底的广场飞奔而去。
病例二:精神分裂(200)
啪啪啪。
啪啪啪。
就在我以飞快的速度从王氏饭馆的木楼梯上跑下来, 然后再冲出房子, 直奔村底的那个大广场去的时候, 这当口涌上地面的水变得更多了, ……抬头四下里望去, 只见几乎整个村子的泥地面上, 现在都已经被清浅而又透明的水给淹没, 也因此,当我两条腿飞快的跑动的时候,脚踩在水里, 发出一连串的清脆的‘啪啪’声,同时,也把漂在水面上, 滚着水珠的紫藤花瓣, 给踩得飞到了半空中。
还好那广场离王氏饭馆没多远的路,大概连走带跑的走了五六分钟, 我就已经到了广场的外围。
这个王家村村底的整个广场, 乍一眼望过去, 约摸有大半个足球场那么大, ……在广场的正中央, 就像刚才我在王樱房间的窗户边看到的情形那样, 正躺了八个巨大的黑色沉香木的棺材,以东西南北,东北东南, 西北西南的方位, 围成了一个面积很大的圆圈,而圆圈的圆心处,正立着个真人等身大小的稻草人,……这个稻草人的脸上戴着王奕的那个没有五官的白玉石面具,身上则披着吴慧芳的那件艳红血色的长袍,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这个稻草人,就象征着接下来,即将在这个广场上举行的仪式,所献祭的‘牺牲’,也就是‘活祭’。
只是按理说,这个仪式真正要执行的话,能够担任这个‘活祭’身份的,只有两组人。
第一组,很明显就是身为朱红衣的我,……如果我成为活祭品的话,就能够举行吴慧芳一直期盼着的,所谓的那个‘补充的仪式’,执行了这个仪式的话,就能让封门村的蛇人续命一次,而之后,还是得继续每隔几年,就再举行一次‘囚水’仪式,给村民们续命。
而第二组,则是王奕和王有花两人作为‘活祭’,……如果他俩能举行‘最终的仪式’的话,那么全体封门村的蛇人们,就能够死而复生,羽化登仙,从此成为真正长生不老的仙人。
……所以接下来最关键的就是,这个仪式,将会由谁来当做牺牲品??
“……!?”
同时,这还不止。
就在我一路小跑着奔向这个王家村村底的广场时,却震惊的发现,在浸没着透明地下河水的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那个之前我曾经在天上的云层中看见过的,又像鱼,又像蛇,龙一般的山似巨大的‘河神’怪物,这当口竟然又紧贴着地面,从地底浮现出来,……这当口它的身体形成一道无比巨大而可怖的黑影,从很远的地方,慢慢的游向这个村底的广场。
而且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这时在这个‘河神’怪物的浑身漆黑的鳞片上,依然附着着无数个,从古至今,在这个村子里惨死之人的极度痛苦凄厉的面孔,……而且现在再仔细一看,除了之前我在天空中看到的那些人脸之外,这次竟然又增加了很多,其中就有那‘小纪,小二子,老马,阿宽’四人组,……只见他们的脸也黏连在那‘河神’的鳞片上,一边痛苦的五官扭曲狰狞,一边无声的大喊着,
——好恨啊!好恨啊!
——吴慧芳,她杀了我,好恨啊!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这当口,在地面上这个‘河神’巨型的黑影中,无数无声凄厉呐喊的面孔,合在一起,竟然从它们的嘴里,源源不断的冒出了青蓝色的,阴森的让人透心凉的浓雾!……然后这些浓雾随着那‘河神’的黑影的游动,渐渐的从远处弥漫漂浮过来,仿佛有生命一般,往这广场中心的八个黑木大棺材那里涌去,……接着直到这些让人浑身发冷的迷雾,把这个广场全都遮天蔽日的笼罩了之后,这当口我才极度恐慌的发现,原来这个广场上面,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就在我贴身的背后身边和四周围——!
站满了那些畸形的封门村蛇人们。
原来之前它们就用了不知什么样的障眼法,一直隐藏在透明的空气当中,后来遇到那‘河神’怪物身体上冒出那阵阴寒的蓝雾之后,这些蛇人们的身形就显露了出来,……而且让人觉得极度怪异的是,这当口这些活下来的封门村蛇人,它们在被我看见了之后,就开始莫名其妙,又无声无息的退后,一下子从把我团团包围,变成了我身边空无一人,……而这些蛇人,则全都围到了那八个大黑棺材的四周围,然后各种畸形的头,齐刷刷的朝向这个广场底部的峭壁上,好像在看着谁一样。
于是条件反射的,我也顺着他们的目光,往那峭壁上看过去,却意外的发现,这当口站在峭壁上的,正是那个白衬衫牛仔裤的王奕。
不过这时,他头上已经没戴那个白玉石面具了,……一张俊美,又略微带着点忧郁的脸上,先是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广场上的棺材和人群,然后再下一秒,只见他举起一只手,又轻轻摇了摇手上拿着的铜铃,于是只听‘叮铃——’的一连串清脆而又细碎的铃响声,接着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就仿佛是在跟这铃铛共振似的,只见这个王家村广场底部峭壁上的洞穴深处,又发出了一阵‘轰隆隆’的低沉的,好像是地震似的声音,……而且随着这阵地震声,那些封印洞穴的密密麻麻排列着的红绳,也开始剧烈的振动了起来,就似乎有什么怪物一样的东西,循着这清脆的铃声,想从地底的洞穴里面出来似的。
只可惜,事情并没这么简单。
就在王奕拿着铜铃不断摇动的下一秒,只见突然从很远处,一下飞来了几道凌厉的风刃——!
那风刃带着股极为浓郁的檀香的味道,从很远处凌冽飞来,一下子就把王奕铜铃的声音给盖了过去,同时击打在峭壁底部洞穴的红绳上面,又把那些振动的红绳给刮的凹进了洞穴里,……而且这还不止,与此同时,我只听身后的地面上突然一连串‘噗噗噗’的响声,然后视野的角落里一阵红光亮起,于是下一秒我又赶紧转头看去,却发现那是无数熊熊燃烧着的红油蜡烛——
只见无数烧的高亮的红油蜡烛,从这个王家村村底广场的远处一路‘噗噗噗’的燃烧过来,一下子就把之前在广场上弥漫着的那阵阴冷的蓝雾给撕开一道口子,……而后,当那些红油蜡烛,围绕着广场中间的八个大黑棺材,在外围围了一圈之后,然后我再后背发凉的转头望去之时,终于冷汗直流的发现,那个不知是活人还是死人的吴慧芳,正站在我背后的一圈红蜡烛中间。
只见这当口,她那披了艳红血色红袍的身体上,皮肤是发青的白,嘴唇发着紫,轮廓较好的一张面孔上,披散下来的海藻似的黑长发,遮住了一双眼睛和整个上半张脸,……这时她青白的手,依旧拿着那把做工精致的檀香扇,然后悄无声息的朝我伸出手,仿佛下一秒,就要朝我扇过来似的。
……我知道,吴慧芳一直希望身为朱红衣的我去死,成为这个仪式的牺牲品,这样,她就能完成这次的‘囚水’仪式,继续和王奕在一起了,……但问题是,我当然不可能去死,而且我也知道,就连王奕,也不希望我去死,所以对我的争夺,也成了目前,他们两人争斗的焦点之一……!
只见就当吴慧芳挥动手中的檀香扇,向我袭来的电光火石的瞬间——!
那当口只听远处悬崖壁上一道清脆的铜铃声,‘叮铃’的一声震响——!……然后下一秒,那铜铃发出的声音,变成了一道散发着幽寒之气的音刃,猛的从峭壁之上飞来,瞬间跟我背后吴慧芳扇子击出的风刃,狠狠的击打在一起,恰好相互抵消,……然后这还不止,显然吴慧芳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只见这扇子击出的凌厉的风刃,一波未抵,一波又至,接连不断的向我攻击过来,于是远处峭壁上的王奕也加快了铜铃的振动,……一时间,王奕发出的幽蓝的音波,和吴慧芳发出的鲜红的风刃,双方抗在了一起,谁也不让步,于是这两人的斗法,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但这时除了我之外,谁也没注意到,广场底部峭壁下的那个山洞洞口,这时封印在洞口处的那些红绳,这当口却又剧烈的震动了起来,同时山洞内部还不断发出‘轰隆隆’的低沉的轰鸣声,好像里面在地震似的,……然后又过了几秒钟,随着那轰鸣声,以及洞口红绳的疯狂震动,突然——!
突然,一只人的手臂,直直的从洞口的红绳中间,穿了出来——!!
……
……
那是一只光溜溜的人的手臂,皮肤很白,也很细腻,从手臂的长短粗细来看,似乎像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的手臂,……然后这当口,当突然看到这么一只怪异的手臂从连接着太行山地宫的洞口伸出来之时,我还没来得及害怕,突然间,那手臂又是一阵用力的竭嘶底里的挣扎,没几下,就把封印洞口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绳,给扯出了一个一米左右的口子。
然后很快,当那红绳口子那彻底扯松了之后,一头光滑顺溜的,一头光滑顺溜直到跟脚的黑色长发,伴随着青少年雪白的躯干和肢体,有些僵硬的,从那红绳中爬了出来,……然后紧接着,那光着身子的青少年,软着腿在地上扭扭捏捏的走了几步之后,终于站稳了脚跟,然后冲我站着的方向抬起了头。
而当我看见她的脸时,真的是极度惊讶的大吃一惊,……因为那张脸,……那张脸,即使我只见过一次,而且还是她婴幼儿时期的模样,这当口我也能轻易的分辨出来,眼前的这个看上去有十四五岁,胸部也微微隆起的少女,正是王樱的女儿,王奕的外甥女——王有花。
……只是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最后一次见到她,还是在那太行山的地宫里,……当时她附身到了珠曼的身体里,正准备攻击在看监视屏的白焰,……而且我还记得很清楚,这个王有花,应该只有五六岁那么大,怎么会突然之间就长这么大了???
但这时让人惊奇,又让人惊恐的事还不止这些,……只见当这个十四五岁的王有花,从太行山的山洞里走出来之后,她先是光着脚,脚步不稳的走了几步,然后又抬起头,张开嘴,像是想说话的样子,……只是这时,她的嗓子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啊啊,哦哦’的声音,而且说完,还不停的咳嗽了好一会儿,……不过即使这样,她也不断的尝试了好一会儿,最终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她终于发出些含含糊糊的音节了,于是下一秒——
——于是下一秒,这个长大后的王有花,整个果露的身体只被一头拖到地的黑长发给遮盖着,接着她转过身,朝向站在悬崖壁上的王奕,朝他伸出一只手,然后就用那含糊的嗓子冲他说道:
“……舅舅……,舅舅……,我不想死……,我想活,有花想活……”
唉……
可怜的孩子……
可是面对王有花的哀求,这当口王奕却只是低下头,轻轻的长叹一声,……然后下一个瞬间,他没有再看那个少女的王有花,只是抬起另外一只没有拿铜铃的手,轻轻的朝王有花的方向挥了一下。
于是下一秒,又是一道比之前的音波更加尖锐的音刃,朝王有花飞了过去,恰好割到了她的脖子那里,接着只听一声极度刺耳而凄厉的‘啊啊——!’的尖叫声——!
就在下个电光火石的瞬间——!
只见那王有花就像她母亲王樱死的时候一样,脖子被狠狠的砍断,倒向一侧的肩膀,而那个伤口则‘噗——!’的一声,喷泉一般大量的涌出黑色的仿佛石油似的液体,……而且这还不止,接下去更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就在那粘稠的黑色液体从王有花的脖子里喷出去,高度变得越来越低,浓度也越来越稀薄之后,突然下一秒——!
只见一只手,一只裹满了黑色液体,但看上去像是成年男人似的手,从王有花脖子的刀口里伸了出来——!
而且这还不止,下一秒,这只手的五根手指突然弯曲起来,一把抓住王有花的头,用力的掰向一边,像是想把她的刀口越扯越大似的,……然后没一会儿,王有花脖子上的刀口就裂到了上半身,她整个人就像是被人从脖子上斜砍一刀,一直砍到腰间似的,整个人生生的被扯成了近乎两半,然后随着那成年男人的小手臂,上臂,头,以及整个上半身出来之后,那被裂成两半的王有花的身体,就这么‘啪!’的声,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
眼前的情形真是太过于骇人,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出些什么反应,于是只能心脏‘砰砰’直跳的站在原地,然后两只眼睛有些无措的看着眼前这个从王有花的身体里冒出来的男人,……然后看着看着,我突然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来了,……这个男人,……虽然这当口他全身上下全都裹着那种粘稠的黑色液体,而且头发衣服都湿哒哒的粘在一起,发出一股有些难闻的,像是淡淡的血腥味,和草木腐败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的气味,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就能发现,他的头发的本色其实是银白色的,而且再加上他穿的那件右后肩破了一个洞的t恤,还有那条骚里骚气的,挂着银链子的牛仔裤……
……窝的妈,这男人,不,不会是白焰吧……!!??
“……!”
“傻愣着干嘛,快跑!”
然后这时,当我整个人还陷在看见白焰的震惊当中,还没恢复过来之时,只见那浑身黑色黏液的男人突然站起来,然后头一回就朝我跑过来,接着一把拉住我的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连拖带拉得把我往后拽,一下就拉着我,疯狂的往广场外面的王氏饭馆里跑过去。
老实说,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我甚至都还没回过神,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眼前一花,自己一下子就穿过了王奕制造出来的那些幽蓝的雾气,以及吴慧芳的那些烧着的红油蜡烛,瞬间就跑到了那紫藤花树下的王氏饭馆里,……然后这还不止,跑进饭馆之后,白焰也没停留,一下子就把饭馆的木门给紧紧的关上,然后还搬来几张桌子,顶在门后面。
然后直到这时,我的脑子才逐渐的跟上事情的节奏,我站在饭馆中间,看白焰忙碌的搬着桌子,然后这时才清晰的听到,就在门外面,在那个不远的王家村村底广场上,那个青少年的王有花明明已经死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到现在还能清晰的听到她发出的那种凄厉的尖叫声,一声接着一声,一直不绝于耳。
而且这还不止,当我上了楼,走到了王樱的房间里时,这时我透过窗户向广场的方向远远的望去,却震惊的看见,只见原本身体裂开,躺在地上的那个王有花的尸体,这当口却从伤口的地方,源源不断的涌出大股大股的那种,粘稠的像是石油的液体,一下子就把整个广场给淹没了,……然后当这些石油液体把王有花的尸体也给淹没了之后,只听‘哗——!’的一声,我亲眼看见,王有花的身体瞬间爆炸了开来,整个都失去了形状,变成了一大团的,大一团的像是深黑色的淤泥一般的东西。
……
……
然后看完这些,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于是我下了楼,想先去跟白焰说说话,问问他这段时间以来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接下来又该怎么对付外面的那个东西,……说起来,自从跟徐工在那个高能世界里战斗,我和白焰分开之后,到现在差不多有将近三四个小时了,……看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安静下来我才感觉到,现在是又困又累又饿,看白焰的样子,估计他也是差不多的感觉。
“……靠,还好这两个玩意儿在,万一跟包一起丢了,这趟就白跑了。”
然后这时我站在饭馆的一角,刚想开口跟他说话,却没想到白焰自己先开口了,……他在关好门之后,先是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好好的喘了一会儿气,然后当我从楼上王樱的房间里走下来之后,正好看到他一边坐着,一边从牛仔裤的腰里摸出那个熟悉的青铜圆盘,又从裤袋里掏出根手指大小的青铜柱来。
然后掏出来之后,他随便的看了它们几眼,接着就扔在饭馆的桌子上,然后站起来,一双细短的银灰眉毛皱着,举起一只手臂,凑近鼻子嗅着味儿,然后他那张沾满了黑色粘液,但依然精致漂亮的脸上,嘴巴不高兴的撅起来,然后又像是冲着我,又像冲着他自己,自言自语道,
“不行,我得先找点水洗洗,好恶心的味道,”
病例二:精神分裂(201)
“这个布帘后面是厨房, 我刚才看过一遍, 里面有个大水缸, 里面好像盛了些清水, 你去看看, 能不能用那个水来洗, ”
白焰说完以后, 我站在一边,这么回复他,……于是他又转头看了我一眼, 就一把掀起那个厨房的布帘,头一低,就从饭厅走进了厨房里, ……然后我跟在他后面, 也一起走了进去,一边走, 我还一边有些迷迷糊糊的问他:
“白焰, ”
“嗯?”
“你是刚从那个太行山的地宫里出来吗?”
“是啊, ……刚才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但是……”
“嗯?”
“……我问你, 你之前的一段时间, 有没有变成猫?”
“蛤?猫!?”
“对, 一只白猫,”
然后我又冲他点了点头:
“……大概半个小时以前,我和小橘, 还有祁泽恺, 在这个王家村村里的路上,一起遭遇了变异的秦峰,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决了他,……不过那时,我们三个都受了重伤,当时我昏倒在了地上,然后就在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好像从远处跑来一只浑身白色长毛的猫,那猫到了我身边之后,一下就变成了人形,脸和头发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接着就开始给我疗伤来着,”
然后说到这,我又掀开披在身上的艳红长袍的一角,把受伤的地方给白焰看,……那是差不多腰肾的部位,在已经变得破烂的衣服布片当中,现在还牢牢的绑着一圈白纱布绷带,绷带的最中央还隐隐的渗出一丝血色。
然后白焰看到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口他一双诱惑上挑的眸子,微微弯弯的眯了一下,紧接着就毫无预料的一下靠近我的身体,一只还沾着些粘稠黑丝的手,一下子抚上了我的伤口,然后动作轻柔的抚-摸着。
“……!”
突如其来的靠近和动作,让我原本还很平静的一颗心,突然又开始‘砰砰呯’的直跳起来,然后整个人这当口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的手一下子就覆盖上了白焰的那只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然后轻声对他说道:
“……别,别碰了,……有点痒……”
“现在呢?……伤口这里还痛么?嗯?”
这当口男人低沉又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响起,刺的整个耳廓里都痒痒麻麻的,一下子就连我的后脑勺上都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说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跟白焰靠得近的时候,哪怕只是正常说话,最后都会变味,变得莫名的情-色和暧昧,搞得我一直都脸红心跳的的,……然后这时,我偷偷的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缓下来,然后有些结巴的回道:
“还、还好,……不怎么痛了……”
“那就好,”
然后这时,面对我有些失态和慌乱的表现,白焰却表现的格外冷静,……这时他微微眯着一双银亮的眸子,先是又看了我眼,然后干净利落的把他搭在我腰上的那只手一下抽离,整个人带着浑身的热气和淡淡的血腥腐味,也跟着后退,重新保持离我几步远的距离,……然后这时,他才回我道:
“……我不知道什么白猫的事,……老实说,自打进入这鬼地方以来,我连只活的虫子都没看见过,更别提什么猫了。”
“是……,是么,……那也许是我的错觉吧……”
“谁知道呢,”
然后随便的应了我之后,这当口我和白焰两人,已经走到了这个王氏饭馆的厨房正中间,……然后白焰先是走到厨房一角的那个大水缸旁边,往里看了看,又拿起放在一旁的勺子,舀起里面的水看看干净程度,……然后大概是觉得这水还是挺干净的,他又在厨房社台旁边的架子上找了找,刚好找到一块厚厚的白毛巾,于是浸湿了水,开始擦起脸来。
然后等他那张妖娆魅惑的脸被擦干净了之后,白焰放下毛巾,两只手在身前交叉着,抓住身上体恤的下沿,刚要开始脱衣服,然后这时,他的动作突然顿了顿,接着,头有些意外的冲我转过来,又道:
“……美女,你怎么还在这儿?想看我洗澡吗?”
“哎!?”
于是我一下子后知后觉的惊道:
“啊!……不,我不是故意的!……看我这脑子,有点秀逗了,我这就出去,……你洗吧,”
“哎?你想看也没关系,反正我不介意,”
“……我才不想看呢……”
“嗤……,呵,美女,你可真不老实,你心里想的,跟你嘴上说的,那可是完全相反,……其实你迷恋我的肉体很久了对不对,嗯??”
“……乱,乱说!……我不跟你讲了,我要出去了,你赶紧洗你的吧……!”
“蛤蛤蛤……”
又是一阵跟白焰的斗嘴,毫不意外的,我又一次又羞又气的败下阵来,……于是这当口脚下快速的走着,几步就走到了厨房口,一下发泄似的用力掀开门帘布,我一下子就走到了这个王氏饭馆的饭厅中间,接着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就这么呆呆的等着,等着厨房里面的白焰冲洗完毕。
哗啦啦。
哗啦啦。
这当口隔着一层薄薄的布帘,能够很清晰的听见,从厨房里传来的很大的冲水声,……然后这时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就坐在原地,可脑子里却这时却已经乱成一团,还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很多,自己果露着身体,和白焰抱在一起接-吻纠-缠的画面,搞得我的心脏又拼命的狂跳起来,两腿摩擦着,脸也滚烫的好像要熟透了似的。
白焰……,这男人对我来说,就好像最诱人的媚-药一样。
每次见到他,不管我正处于什么境地,都会无可救药的陷入对他的迷恋当中,简直就像扑火的飞蛾一般,……老实说,这让人丧失理智的迷恋着实让人害怕,我总是轻易的被他牵着鼻子走,哪怕知道他在骗我,或者无情的利用我,我都无法自拔。
……不,不行,我必须得学会克制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对着他想入非非了……
于是心理这么想着,我尽量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视线也从盯着厨房的那道布帘,转而移到饭厅的窗户边。
而且还好,白焰洗的也还算快,我在听到一连串‘哗啦哗啦’的冲水身后,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厨房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一阵无言的沉默,以及极其轻微的,好像是布在用力擦着头发时,发出的那种‘擦擦擦’的声音,……然后又过了一会儿,这声音也没有了,紧接着的是人踩在木楼梯上发出的‘登登登’的声音。
这声音从厨房旁边的地上,一下子窜到了我头顶的天花板上,应该是白焰从厨房边,沿着木楼梯走上了二楼,……然后只听二楼约摸王奕房间的地方,又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好像是人踩在木地板上走路,以及开关衣柜之类的声音,然后又过了几分钟,又是一连串的‘登登登’的下楼声,然后下一秒,厨房的布帘一下被人掀开,白焰整个人带着浓重的水汽,穿着新换上的干净白t恤和牛仔裤,又朝我走了过来。
“……没想到这衣服竟然大小合适,运气真好,”
然后一边走,白焰一边扯了扯身上白体恤的下摆,一边说道,
“这衣服裤子应该就是那个王奕的吧,这楼上有两个房间,应该就是他们姐弟两的吧,”
“嗯,就是他们的,”
然后这时,我一边回话,一边看着走出来的白焰,……这时他已经把头发和身体全都洗了一遍,之前那种黑色的粘液,以及难闻的血腥腐味已经全都没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肥皂香味,以及浓重水汽的味道。
然后这时白焰手里还是拿着刚才的那块白毛巾,他一边继续擦着自己那闪烁着银光,淌着水的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则时不时的用手背在皮肤上擦一下,把那些偶尔滴落在脖子上的,滑过喉结的水珠给擦去,接着一双水晶似剔透的桃花眼朝我看过来,吸饱了水的银白睫毛眨了几下,又冲我开口道:
“……你肚子饿吗?我看了下,厨房里面有菜,还有面条,刚才我洗澡的时候留了点水,咱们可以烧点面条吃。”
“啊??……啊,好像是有点饿了……”
“好,那就先烧饭吧,我也饿了。”
“呃……”
烧,烧饭吃??……现在……??
白焰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这时听在我耳朵里,竟然一下子让我感觉恍惚了起来,仿佛他正在说一件很奇怪的事似的。
不过说来也是,我们现在置身于这么危险的王家村里,饭馆外面都是诡异的村民和淤泥,按理说,应该弦绷紧的尝试逃离才对,怎么事情一下子跳脱到了吃饭上了??……这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但话又说回来,现在吃饭也没什么错啊?……回忆上一次吃饭,还在那个鬼打墙的洞窟口,离现在也已经有差不多五六个小时了,补充点能量,也很正常啊??
不过不管怎么样,刚才还在奋力战斗,现在突然就社台煮面了,多多少少有些莫名的感觉,……不过下一秒,我还是跟着白焰一起,又走进了这个王家饭馆的厨房里,……就像他说的那样,厨房社台的一角,除了放着几捆柴火之外,还放着几颗有些熟透了的大白菜,然后在厨房另一头的一个柜子里,放着几包方便面,还有几个鸡蛋,这些加在一起,确实可以做上一碗不错的面了。
然后接下来,白焰走到那个烧饭的社台前面,蹲下身,就把旁边放着的柴火往里面送,然后堆好之后,又从社台里面摸出一个打火机来,点着了那些小树枝做的柴火,……等社台烧着了之后,白焰站起身子,拿着一个长柄大勺子,把之前特意留下的清水给倒进社台里,接着盖上铁锅盖,等着水煮开以后,接着下面。
而我站在旁边,看着他这一连串利落而熟练的动作,忍不住冲他说道:
“……你以前经常烧这种社台吗??感觉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不经常,……只是过去办事的时候碰到过,那时也跟这次差不多,自己一个人被困在一个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肚子实在是饿死了,身边又只有这种社台和一点米,于是自己尝试着做,做着做着就会了,”
然后说道这里,白焰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一双轮廓优美的薄唇,嘴角又微微的弯起来,……这当口他眼眸弯弯的看着我,说道:
“美女,你知道么?……像我这种人,一年到头在外面四处跑的,谁也指望不上,只能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所以什么都知道点,都会点。”
“可是不对啊?”
然后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反驳道:
“……你长得这么帅,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你,愿意帮你吧,……就像是——”
——就像是现在的我一样,我想说这句,但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
但面对我的话,白焰的一双桃花眼却笑得更欢了,……这当口他冲我笑道:
“哎?……我怎么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有魅力啊?……那可真不错,也许以后我可以不要像现在这么辛苦,干脆靠脸吃饭算了。”
病例二:精神分裂(202)
“本来就是, ”
这当口看着白焰那张微笑着的诱人的脸, 我忍不住张开继续说道:
“你长得这么帅, 肯定有很多女孩喜欢你, 愿意对你好, 帮你, ……你骗我, 我不信你不知道自己有这种魅力,”
“哎?为什么说的那么肯定哇?……难道在你心理,我是那种会利用喜欢我的女人的人吗?”
“是啊, ……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呃……”
然后这时也不知怎么的,面对我语气肯定的这个话,这当口白焰的表情却明显的顿了一下, 一双妖魅的桃花眼有些意外的微微瞪大, 形状优美的两片嘴唇也略微开合了几下,像是想说些什么, 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话, ……然后就这样, 他欲言又止了几下之后, 终于又说了起来。
“你……, 美女, 其实我……”
“其实什么?”
“……其实你想多了,”
然后这时,白焰在顿了一秒之后, 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借口似的, 原来那副微怔的表情瞬间一变,嘴角一弯,又笑眯眯的看向我:
“我是说,其实你想多了,……平时我接活的时候,接触的大多都是男人,那些男人基本都是些眼里只有利益买卖的人,就好比这次的瘦干和胖坨,……那些人真的对我的长相啥的没什么兴趣,谈买卖打交道,全凭本事,……至于我嘛,自然了,我对男人也不感兴趣,……其实我日常接触的女人真的不多,即使接触了,那也只是泛泛之交……”
“呵,”
“呵啥,你不信?”
“信,”
“那就是嘛……”
“对了,白焰,”
“嗯?”
“老听你说起平时的事……,其实我挺好奇的,你平时干的都是啥活??……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就连这趟来封门村经历的九死一生,对你来说好像也不是个事,……是么?”
“啊……,那个啊,”
听完我的问话,这当口白焰又微微的笑了下,
“我平时干的活嘛……,你只要知道,都是些普通人没法干,干不了的事就够了,……具体的事情我不能说,不过可以给你打几个比方,”
“什么比方?”
“比如说……,前不久我去了某个产煤大省,在那挖矿,下矿井,然后在地底深处找到了一件特别厉害的东西。”
“哦,……什么东西?”
“相传……,那是上一次史前文明遗留下来的武器,是一种能够制造大规模自然灾害的气象武器零件的一部分,……那个文明距离现在将近几千万年甚至几亿年之久,现在科学圈子里有种猜测,没准那个文明就是现存地球上,部分非人的创造者,并且现在已经转移到了地壳内部,成了地底人。”
“这……,这么牛逼!???……还有气象武器??……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美女,……你要知道,对于这个世界上的秘密来说,普通老百姓永远都是最后一个知情者。”
“听起来像是科幻故事,……那你拿到那个武器零件以后,后来呢?”
“卖了,……通过中间人,卖给某个不可描述的组织了……,”
“卖,卖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说真的,这种东西不管落到谁手里,都能左右一个国家或者地区的安定也说不定哎……,怎么能说卖就卖呢??”
“就是因为太重要,所以才必须得卖出手,否则那啥啥组织,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你知道的,再牛逼厉害的个人,也很难跟一个控制着国家的,庞大的,训练有素的组织对抗,所以大部分时候,我们都会选择跟他们合作而不是反着干,……再说了,我需要钱,很多钱,去买药,或者投资国际顶尖的实验室,去研发能够治疗我的药物,……还好买卖这一点上,那啥组织也挺上道的,给的钱不比别人少,”
“听起来真是太牛逼了,……感觉你的生活,跟我这种普通人相比,简直完全不能比……”
“对啊,……所以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过的日子,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行动,就好比这次来封门村,……而跟我接触的人,大部分都是有极其深厚背景的人或者组织,他们只看中利益,所以我才说,我这脸蛋在他们面前没什么用,”
“……,感觉你好牛逼,好厉害,”
“呵呵,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那你再多夸我几句,让我高兴高兴啊,”
“不,不了,”
“切,别这么小气嘛……”
“那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奇异的活你干过?”
“当然是有很多了。”
“比如?”
“比如嘛……,再给你举个例子好了,让我想想哈……”
然后说到这,白焰先是伸出一只手,往依然湿漉漉的银白头发上叉弄了几下,接着又用手背擦去几颗从刘海滴落到下巴上的晶莹剔透的水珠,接着又朝着社台重新蹲下,边往火堆里添柴火,边继续说道:
“还有一件事,是我前不久刚收到的一个委托,还来不及详细了解,……本来打算等这个封门村的事情办完了,就回去好好调查一下的,”
“什么事?”
“其实说来有些怪异,你别觉得奇怪,……那是件涉及邪-教,杀人祭-祀方面的事,……这件事的委托人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个普通市民,给的报酬也不多,不过我自己对这件事有点兴趣,就接下了这个活。”
“x……邪-教……,那你现在对这个事,有没有点头绪呢?”
“头绪嘛,算是有一点吧,……委托人正是死者的父亲,那天来事务所的时候,跟他聊了差不多有两个小时,把当时发现他女儿死-状的具体情况,以及去世之前一周内的反常表现都给我说了下。”
“据他说,死之前的那天凌晨,他女儿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这让他感到特别奇怪,……他女儿是个独立性特别强的人,自己一个人在外租房住,即使租房的地址离他们老两口的家走路只要10分钟,但一年到头还是不怎么来往,……直到那天半夜,他女儿打来电话,语气急促而又怪异的说,说不停听到窗户外面有狗叫的声音,还说有个很大的东西跟在她背后,……他女儿又说,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人给控制了,从好几天以前起,脑子里就不断浮现出一个字一个字的话,自己的脑子好像被电流击中一样,钻着痛,而且只能按脑子里的字说话,完全不能自控,”
“……接下来那个委托人还说,不光是他女儿的这些自述,还有事发的一周前,他去女儿家帮她打扫卫生,发现客厅里一直养着的那盆绿萝,变得越来越茂密之外,还又抽出了一条很长的枝条来,……他本来觉得这绿萝养的挺好的,正打算拿去浇水,可他女儿却神色有异的看着他,仿佛他手上拿着的不是盆植物,而是盆怪物似的,……然后他女儿突然说道,她不想要这盆绿萝了,让他拿到楼下扔掉,……那时委托人觉得奇怪,但又不想逆了女儿的要求,就说那把盆留下,草拔了。”
“然后等他把那绿萝从泥里□□的时候,你猜咋的?”
“咋的?”
“……那时老爷子这才有些震惊的发现,那盆泥里面,那绿萝的根系已经像无数条缠在一起的蛇一样,疯长盘缠到了绞杀每一寸泥土的地步,把整个花盆塞得满满当当的地步了,……而且更奇怪的是,在根系和泥接触的地方,有无数颗极小会闪的,像是小金子似的微粒,……老爷子当时看到了就头皮一阵麻,她女儿更是紧皱着眉头,面露恐慌之色,连声叫着,要把这泥给赶紧扔了,……老爷子于是立马照办,但没想到的是,一周之后,他女儿就遭遇了不测。”
“窝的天……,这事听起来可真怪啊,”
然后这时听白焰讲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的半喊出了声,……这时白焰也朝我看了眼,又道:
“确实有那么点怪,……不过我感兴趣的部分,是因为这件事,和我知道的近一年来的另外几件命案有很多相似点,所以我判断,这不是一个独立事件,而是一个有组织有预谋的邪-教杀人事件,……而恰好,我一直在找的,有可能治疗我的病的人,就是这个邪-教的教-主,……所以从这里回去之后,我一定会把这件事调查到底。”
“呃……,那提前祝你调查顺利了……,”
然后这时,和白焰聊完这些话之后,一时之间,我竟然有些失语,不知道应该再跟他说些什么好,……其实自己也很明白,现在我们身处这个步步危难的封门村里,既不适合谈情说爱,也不应该太过放松,……于是就这样,我整个人有些焦灼的靠在这个王氏饭馆厨房的墙壁上,沉默的看着白焰掀开烧热的社台上的锅盖,确认里面的水已经沸腾之后,就拿着从橱柜深处翻出来的方便面饼,往里啪啪啪的丢了进去,……然后等这些面饼在沸水里煮了几分钟后,他又拿来了两个大碗和两双筷子,自己先拿着一双筷子,把锅里的面给捞了起来,盛到其中的一个碗里。
“行了,可以吃了,……这个白水煮面可能没什么味道,这社台边上有调料,你可以加点酱油辣油之类拌着吃,……啊,这里还有点小葱,切碎了你拿去一起拌也行,”
然后这么说着,白焰把那碗先盛出来的面连筷子一起递给我,接着转过头,手上忙活着,又给自己盛了大大的一碗,……而这当口我依言从白焰手里接过那碗面,拿着酱油麻油随便的拌了几下,紧接着就捧着碗走出了厨房,一边毫无知觉的往嘴巴里塞面条,一边在那些餐桌旁边随便找了个椅子,就心乱如麻的坐了下来。
面里虽然已经加了调料,但此时此刻吃在我嘴里,却味同嚼蜡似的没有味道,……这当口我趴在餐桌上,一边吃,一边两只眼睛盯着这个饭馆墙上的窗户,看着窗外村子的道路上,那些蔓延的越来越多的黑水,以及夹杂在中间的,如同泥石流一般的黑泥,……我没忘记刚才在那个王家村广场上发生的一切,果露的王有花从太行山的地宫里走了出来,白焰又从王有花的身体里爬了出来,然后紧接着,王有花的身体就‘轰’的一声,如同喷发的泥浆火山一般,彻底爆裂,并且化作无数的黑色淤泥,将这个王家村低洼的道路彻底灌满。
而且以现在这个黑泥流动的速度,就连我们呆的这个王氏饭馆,也很快就会被淤泥覆盖,哪还有什么心思坐在这里慢慢吃面呢,……再说小橘他们,……对了,小橘他们,我把他们给留在了这个王家村的第二个四岔路口,再等一会儿,他们别是被这些黑泥给淹了吧!
脑子一时间这么想着,我顿时连吃面的心思都没了,手上时不时的往嘴里扒拉几下,嘴里却是再也咽不下去了,……然后这时,白焰手里端着面碗和筷子,也从厨房里走出来,走到我身边坐下,……他看上去倒是饿了好久,食欲旺盛的样子,大口大口的吃着拌了葱油小米辣的泡面,然后吃着吃着,一双魅人的眼睛还时不时的闭上那么一会儿,看上去像是很累,又很想睡觉的样子,还时不时的伸出手,揉两下眼睛,……也是了,从我们进封门村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三天两夜了,这几天一直没怎么好好休息,就算再是天赋异禀的人,也该觉得累了。
然后吃着吃着,也许是看见我已经把筷子放下了,白焰有些意外的看着我道:
“嗯?你已经吃好了?……吃的不多啊,这样子够饱吗,”
“嗯,吃不下了,”
然后这当口我依然坐在餐桌的椅子边,头转向这个王家村餐馆窗户的方向,一边极力的往外眺望着,一边心理有些坐立不安的应着白焰的话,
“……白焰,我觉得有些糟糕,外面的这些黑泥,……我没跟你说,其实之前,我遇到了小橘和祁泽恺,我们三个一起打倒了变异的秦峰,但是他们两个受了伤,我一个人没法搬动他们,就把他们藏到了路口的草丛里,……现在这个黑泥这么流,那可怎么办,我怕他们很快就会被黑泥给埋了。”
“是么,”
然后这时听到我的话,白焰也放下了筷子,目光冲着餐馆墙壁上的窗户望了望,……然后又略微顿了顿,他回我道:
“……我倒是觉得,你先不用担心他们被埋这件事,”
“为……为啥??”
“因为这些泥,……怎么说呢,这些看起来像是泥的东西,其实它们并不是泥,……你真的到它里面就知道了,”
“不是泥……,那又是什么呢??”
“简单说来,那是一种幻想出来的空间,……对了,就像之前我在太行山地宫里,遇到珠曼时的那样子。”
“!??……那时,你遇到了什么事??”
“这个么……”
精神分裂(203)
“其实当时珠曼准备攻击之前, 我早有察觉, 所以那时她化身成半人半蛇的模样朝我冲过来的当口, 我并没有感到太意外, 也因此, 很容易就躲开了她的攻击。”
然后这时, 白焰往餐桌上放下已经吃空了的碗, 继续冲我这么说道,
“我躲开之后再仔细看珠曼,这时她整个人的头发丝, 头皮以及脸上身上的皮肤,大部分几乎都已经龟裂,就好像是风化了的硬壳一样剥落了下来, 露出下面青白而又濡-湿的新生肌肤, ……而且更加怪异的是,这新长出来的皮肤, 就仿佛是会蜕皮的爬虫动物换上的新皮一样, 薄薄的一层表皮看上去很硬, 而且还一节一节的, 最奇怪的是, 在那表皮上, 还微微的发着绿幽幽的光…… ”
“这么怪,……那后来呢?”
“后来嘛,……虽然那当时, 洞窟里无数个液晶显示屏突然发出五颜六色的强光, 让我的眼睛瞬间有些失明,再加上那变异的珠曼迎面攻击过来,形势突然就有点危险起来,……不过我还是得自夸一句,在我面前,这些都是小意思,”
“话说当时,我虽然暂时失去了视野,但是凭着身体第六感的直觉,还是在珠曼朝我猛扑过来的瞬间,先是一个侧身躲过了她的攻击,然后再一伸手,借着转向的力,先是从背后的户外包侧口袋里掏出军刀,用刀柄狠狠的往她脖子后颈椎那儿砸了过去,……当时我没打算杀她,我心理有点侥幸的想,也许还能再从她嘴里套出点话来,”
“但事实证明,我的这个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当时珠曼被我一下制服,双手交叉扭在背后,异化了的脸贴在洞窟内的岩石壁上,……那当口我一只手拿着军刀,抵在她颈部大动脉上,问她,你到底是谁?王超虎和秦峰,他们为什么会变异?之前他们跟你在那个青铜密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谁知,珠曼不但没回我,她的脖子和整个脑袋,反而一边发出‘咔咔咔’的机械般的骨折声,一边一顿一顿的,直接来了个180°大转弯,从背对着我,到直接跟我面对面。”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只来得及瞪大眼睛,却见珠曼那两只带着鱼尾细纹的眼睛,就已经充血变红,并且那红色越盈越满,直到最后,从她已经完全变黑的眼角,滑下两行浓稠的血泪,……然后又紧接着,她张开嘴,开始疯狂的尖叫起来,而从她嗓子里挤出来的哭喊声,却是一个婴儿凄厉的,近乎竭嘶底里的尖叫声。”
“……婴、婴儿?”
“没错,婴儿。”
“……看来,这珠曼的身份是真的令人费解,……不过其他的不说,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这珠曼的体内肯定已经不是她自己了,……也许,我是说也许,她体内的是那个王樱的女儿,王、王有花,……呢?”
然后这时说到这里,我几乎就想把我所知道的情报冲白焰全盘托出了,……因为很简单,之前在这个王家村里的几个小时,我经历了关于民俗四人组,以及王奕和吴慧芳的好几次幻影重现事件,自然知道一些内情,以及王有花的存在,……而白焰却是直接从地下洞窟来到这个王氏饭馆的,中间跳过了很多事,自然也就不知道王有花的存在,以及她曾经被关押在青铜密室中央的那个棺材下面,被里面的黄泉水污染的事了。
不过这时我虽然出声提示了一下,却没引起白焰特别的重视,……这当口他只是稍微顿了顿,又继续冲我说道。
“不管在珠曼体内的是谁,……后来她在那一阵发狂似的尖叫之后,你猜怎么的,”
“怎么的?”
“当时她的样子,就像刚才你在王家村广场上看见的一样,……那个时候她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石油泥浆的火山似的,我只听到一连串‘卡拉拉’的碎裂声从她脑袋天灵盖那儿传出来,再紧接着,就看到她的整个蜕皮变异了的脑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起来,两个滴下血泪的眼球也迅速从眼眶里凸了出来,然后整个的迸裂,只剩眼球后面两根血糊糊的神经束还连接着大脑,吊着那眼球在脸颊上晃荡,”
“不光这样,再下个瞬间,珠曼的嘴巴也突然极度扭曲的张大,同时膨大的还有她的鼻子,耳朵,……就在刹那间,她的七窍和大脑全都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恶性胀大,就这样还没到十秒钟,只听很尖利的一声‘啪!’的声音,……那当口我只觉得眼前一黑,珠曼的脑袋似乎在瞬间爆炸了,然后无数的黑泥,……对,美女,就是你之前在王家村广场上看到的那些污黑色的淤泥,就从珠曼的脑袋里喷涌了出来,越涌越多,直到最后,甚至把我呆的那个显示器洞窟也完全的灌满了。”
“自然的,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也没办法逃脱,也在刹那间,被那股黑泥给淹没了。”
“……真是不可思议……”
然后这时,我听白焰讲了之前他的遭遇之后,心理只觉得离奇,又有些疑惑,
“……对了,既然当时你已经被黑泥淹没在那个洞窟里了,又怎么会出现从那个女孩——王有花的身体里爬出来呢??……这也太怪异了吧,”
“对,这就是我要给你解释的,”
然后面对我的疑问,这当口白焰又冲我点点头,接着说道:
“……说实话,当时被从珠曼脑浆里爆-射出来的淤泥所覆盖的当口,有那么一瞬间,我也以为自己这下真的交代在这里了,于是条件反射的闭上眼,两只手也格挡在身前,只等着被那些黑泥给淹没,……但没想到的是,我等了好一会儿,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嘴巴和鼻子没有被烂泥淹没的窒息感,身体也可以灵活的活动,而且更奇怪的是,我似乎失去了视觉和听觉。”
“就在珠曼体内的黑泥淹没了整个显示器洞窟之后,我闭着眼睛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了好一会儿,本以为自己会被就地活埋,但没想到的是,过了大概一分多钟,我却依然好好的活着,……只是四周围的感觉很明显的变了,我感觉自己像是站在阻力很大的泥浆里,呼吸没什么问题,但是要动作的话,得花很大的力气。”
“而且更奇怪的是,我突然听不见四周围的声音了,耳膜像是被阻断了一样,而且睁开眼睛,也看不清任何的东西,……那当口我整个人就像浸没在黑暗的无声世界里一样,没法区分时间,也没法区分空间。”
“但是没有办法,我也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原地,……这么想了之后,我索性放弃找到正确的路的想法,凭感觉找了个方向,就笔直的往那儿走过去,……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非常时刻就得用非常的办法。”
“侥幸的是,随着时间的增加,走着走着,我的视觉竟然有了些许的回复,……虽然还是看不见东西,但是我的视网膜上已经可以感觉出光亮的大小,……我发现身边四周围,前后左右密密麻麻的,都是些散发着莹白微光的小东西,而且还是活动着的,……这些东西就跟水里的鱼一样,成群结队的,从我的身边,还有头顶上游过,游向前方黑暗的深处。”
“而且当它们偶尔贴着我的耳朵滑过的时候,我还能含糊的听到一两声,好像是人在轻声说话的咕哝耳语声,……我不知道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自从能看见它们之后,我的视力又恢复了些,已经可以朦朦胧胧的看见周围物体的轮廓了。”
“然后这时我再环顾四周时,却发现,这时的我,已经早已不在之前的那个显示器洞窟里了,……不过话说回来,摸黑走了那么多时间,不在那洞窟里也很正常,而那当口真正让我惊讶的,却是——,却是,我发现,自己正在河底走着。”
“没错,河底,深深的,静静的大河的床底,……这是一条很宽很宽,很深很深的大河,它的河水清澈的近乎透明,所以在我恢复视力之前,才看不见那些河水的存在,……而那些一群群一串串,在这大河水里轻快游动的光团,再定睛一看,却发现那原来是一团团的花火,……那些火仿佛是人类,或是其他生物的灵魂之火似的,只要凑近它们,就会听到从里面发出的各种各样的声音。”
“这本来是一条非常干净透明的大河,但不知怎么的,却从前面的一个角落里,不停的向外喷涌出污黑色的,散发着腐败味道的沉重黑泥,很快就把四周围的河水给污染了一大片,……看到这个情景之后,那当口我的好奇心一上来,于是就踩着脚下砂岩厚实的河床,往喷出黑泥的地方走去,……然后就在离那里几米远的地方,我看到了一个东西,那东西的存在,惊得我立刻停下脚步,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
“哦,……是什么东西?”
听白焰讲到这里,这当口我赶紧好奇的问道。
“是一个尸体。”
幸好,这时白焰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
“尸体!?”
“对,尸体,……而且是一个你永远也猜不到的人的尸体。”
“是谁?……给我点提示行不,你怎么知道我猜不到?”
“行,给你提示,……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尸体。”
“!??……这难道是……”
“没错,美女,就是你现在想的那个,……红衣服的女人,在这个王家村里,除了你,还有谁??”
“真的是她!……吴慧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