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格格》 smile看世界 瓅菁 这世界很奇怪,以往认为只有在电影里才可能发生的摧毁事件,竟会在咱们面前活生生的上演。可日子还是得继续过下去,咱们除了smile,还是只能smile。 这世界满奇怪的,计划永远赶不上措手不及的变化,很多人总会被这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无奈之余,咱们除了smile,还是要smile。 这世界粉奇怪,千千万万的人可以幸福的游走在超骇、超速、超好玩的电子网 路里,真不知几十年后,世界又会变化成何种模样,是不是像电影「ai人工智慧」那般?so,咱们还是smile并拭目以待吧! 这世界特奇怪,人海茫茫中,两个不相识的男女,或者两个同样性别的陌生人,可能因爱而结合,或者因了解而分开;这些爱的故事会交织成不同的悲欢离合,道尽人间的爱恨嗔痴。 既然万般皆如此,咱们何不每天smile and smile? 这世界超奇怪,红尘俗事往往未能尽如人意,为了让生活加上甜美,有人将美梦编织成页,或者以美丽的色彩呈现在眼前。或许这甜蜜有些梦幻,也有些缠绵缱绻,但不可否认的,这些编织成页的甜美,已伴着许多人走过青涩岁月。 so,想起来心中还真有点酸酸甜甜,嘴角也不禁因smile而弯了起来。 不管这世界如何奇怪,我想,从今以后面对任何事,我会尽量smile以对;无论对别人或者对自己,除了smile还是smile…… 楔子 「额娘,您起来跟香儿说话啊!只要额娘起来,香儿保证下次绝对不敢再来这儿看额娘了,额娘快起来呀!」 人烟罕至的冷宫里,一位五、六岁哭哭啼啼的女娃儿抱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冰冷尸体哭号。 小女娃抚着女尸哀恸哭号,声音凄楚的在冷宫中回荡,显得更加哀戚;而在场所有人看着小女娃泪如雨下的失恃之悲,莫不流下伤心泪。 「地上很冷,会受风寒,额娘快起来,香儿保证以后不会再偷溜来看额娘,也不再惹您生气了,额娘……」馨香抱着一动也不动的娘亲哀求。 幼小的馨香不懂为何慈母不回答她,甚至连眼睛也不曾睁开看她。 要不是今早用过早膳后,她趁着宫女及嬷嬷不注意,偷偷溜到这荒凉的宫里来找额娘,也不会知道额娘生病了,还躺在地上起不来。 可额娘的身子不是一向好好的吗?怎么才一些日子不见,额娘便病了? 是不是她不乖,瞒着皇阿玛和皇额娘偷偷跑到这冷清奇怪的宫中来瞧额娘,惹得额娘不悦,所以就躺在地上盖着长长的白布不理睬她了? 她下次真的不敢了! 只要额娘起来,抚着她的头发对她微微一笑,她绝对不敢再做个不乖的小孩,惹得众人恼怒。 「香儿会乖乖听话,不再惹额娘生气,只要额娘起来,不要躺在脏兮兮、冷冰冰的地上,香儿会乖乖的。真的!香儿不会再说谎了,额娘!」她不懂,一向疼她的额娘怎么还不理她,而且身子还好冷、好冷喔! 「格格乖,不要哭了,你再怎么哭你额娘也听不到了,格格还是快回去吧!要是皇后娘娘知道格格又跑到这儿来,你肯定又得受罚了!」 一旁频频拭泪的宫监再也不忍看着小格格哭哭啼啼,他试着扶起馨香小小的身子,却被她倔强的推开。 「公公,快去请御医来替额娘诊病,额娘生病了,快去!」 「格格,玲妃不是生病,而是……反正她不会起来了,奴才求格格快回皇后娘娘那儿去。」 宫监不知如何是好,更不晓得该怎么跟小格格解释玲妃已香消玉殒。 「胡说!只要额娘起来看香儿一眼,香儿一定会乖乖回去。额娘起来跟香儿说句话啊……」 馨香伏在被贬为庶人的朱紫玲身上,小小年纪的她根本不知道慈爱的娘亲已被皇帝赐死,更不明白死亡是怎么一回事。 「格格快起来,玲妃早就过去了,无论格格怎么喊,玲妃也听不见,人死不能复生啊,格格!」 对于玲妃的死,老宫监有份深深的愧疚,毕竟万岁爷赐给玲妃的那碗毒药是他亲手端给玲妃饮用的。 可是他也很无奈,万岁爷要赐人死罪,谁敢苟活?遑论是一个早被贬至冷宫的庶人;怪只能怪玲妃放着好好的嫔妃不做,竟欲行刺万岁爷多次不果,才会招致不幸。 红颜薄命是她自个儿咎由自取,可怜的是年幼的馨香格格没个娘亲照顾,往后在后宫肯定会受人欺凌。 「格格快放手,好让奴才将玲妃的遗体移至殓尸房,让玲妃早日入土为安。」唉!小小年纪就必须承受生离死别之苦,实在可怜。 「不要带走我额娘,把额娘还我!」早已成了小小泪人儿的馨香被其他宫监架着,挣扎不休的仍抱着玲妃冰冷的躯体不放。 「快将格格送回宫,否则皇后娘娘怪罪下来,你我有十颗头也不够被砍,快去!」饶是馨香如何哭喊,老宫监仍不得不狠下心肠吩咐着小宫监。 「不要!我不要回宫,我要额娘……」 哭哭啼啼的馨香被宫监强架着离开,泪眼蒙胧的她看着母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这也是馨香最后一次看到额娘苍白的面容。 第一章 万紫千红、花木扶疏的御花园,香格格支开宫女与嬷嬷,一个人到亭台来透透气。 馨香独坐在亭台中凝视眼前美丽的花花草草,然神魂却已飞至不知名的远方。 幼年失恃的她,在深宫内苑里处境甚是凄凉。 日理万机的万岁爷膝下有众多格格,馨香是其中之一,也是最不受宠爱、最引人非议的格格;谁教馨香的额娘是南明皇族遗孤朱紫玲? 据宫人传言,皇上是在一次出关时破例将汉人女子朱紫玲封为玲妃,可惜朱紫玲在产下馨香后,仍不放弃反清复明的念头,多次行刺皇上未果,招致皇上与皇太后赐死,留下孤伶伶的馨香撒手人寰。 没了亲额娘的馨香,自小就由皇后照顾,但性情温顺的她却没有得到皇后的喜爱,因为她体内流着一半汉人血液,加上有位行刺皇上的娘亲,更是后宫的奇耻大辱,若不是皇上下了谕旨,皇后压根儿不想理会这污了大清血统的馨香。 是以,在馨香十岁那年,皇后便派余嬷嬷同她迁至别处,以行照料监管之责。 想当然耳,馨香不受皇后喜爱的事实,自然也让和她同为皇上儿女的阿哥及格格们瞧不起这有着汉人血统的皇室耻辱。 幸好,老天爷是仁慈的,祂给了馨香恬淡寡欲的性情。 所以尽管在后宫倍受排挤冷落,她还是过得怡然自得,从不怨天尤人。 看着万紫千红的花海,历历往事从馨香的脑中闪过。 嫣红的菱唇泛起无奈的淡笑,凝睇花朵上飞舞采蜜的粉蝶,那自由自在飞扬的灵巧蝶翼,使她低落的心情随之愉悦起来。 「喂,快把鞠球捡给本格格!」 一声跋扈的命令,让馨香从花草中转头而视。 「馨芳妹妹,是你。」 馨香瞧见倍受裕妃娘娘宠爱的馨芳格格,心中有些诧异。她不知晓原来馨芳也爱赏花,否则定会邀她同来御花园,也可以顺便联络姊妹间的感情。 不过,她却天真的料错了。 「谁是你妹妹来着!千万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竟想跟本格格攀亲带故;你敢不知羞耻的胡说,本格格还不敢听哩!」 被多位宫女、宫监左簇右拥,更仗着额娘倍受皇上宠爱的馨芳格格,气焰煞是炽盛。 哼,要不是她同宫女们蹴鞠,谁要遇见这个惹人厌的馨香格格! 「咱们同是皇阿玛的女儿,而且我又比馨芳妹妹虚长一岁,不唤你妹妹该唤什么?」对于馨芳对她的冷言冷语,馨香不曾动怒,温柔的她只是平静以对,只是心中有些难过,也有些无奈。 「我是皇阿玛及裕贵妃的女儿,也是大清朝的格格没错,但你可不同!」馨芳骄纵蛮横的瞅着馨香。 「十六格格说得对,大伙儿都明白咱们的十六格格是万岁爷手心上的一块宝,宫中可有可无的一根草怎可和瑰宝相提并论!」 围绕在馨芳左右的宫女仗势欺负低垂下丽容不语的馨香,轻蔑的看着她身上过时又庸俗的衣裳,还有老气横秋的妆扮。 「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馨芳狐疑,打量着低垂面容、不言不语的馨香。「看在本格格今天心情还不错的份上,就告诉你了呗,耳朵掏干净听好!」她恶意的假笑后,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你能在宫中存活,是慈悲的皇阿玛可怜你、皇额娘同情你;要不是你身上还流着一半皇阿玛的血脉,早随你那个叛徒母亲含笑九泉了!所以,你这个流着汉人肮脏血液的格格,怎么可以和本格格攀亲带故?告诉你,以后看到本格格便有多远闪多远,免得碍了本格格的眼!」 馨芳恶毒的转述宫中流言,一双妒忌的杏眼不满的瞪着馨香,愤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自己,为何没有馨香出色的容貌。 一个流有汉人肮脏之血的讨厌格格,穿的用的都比不上她,凭什么比她娇美?她绝不容许! 「喂,你哑了,没长耳朵是不?本格格问话,你听见没有?」懊恼的馨芳气势凌人的逼问着垂泪的馨香。 「架子端得真大,咱们馨芳格格在问话,你竟然敢不回话!」一旁的宫女为了讨馨芳欢心,便狗仗人势,欺负着滴泪不语的馨香。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拿起绣帕拭泪,馨香不想再留在这里惹人嫌。 「谁准你走的?」馨芳蛮横的伸出纤手,挡住了馨香的去路。 「你……」红着眼眶,馨香不知她意欲为何。 馨芳假意一笑,一双细长的凤眼不怀好意的直盯着馨香瞧。 「本格格的鞠球掉到花丛中了,把它捡回来给本格格,本格格就放你走!」馨芳指着布满荆棘的花丛,使坏的刁难着馨香。 「捡鞠球?」馨香看了眼荆棘密布的玫瑰花丛。 花丛中是有颗七彩鞠球卡在枝叶上,可她根本不可能构得着,而且贸然走进花丛中势必会被划伤;但不替馨芳做这件事,馨芳肯定又会用话羞辱她,因此馨香着实为难。 「是谁说将咱们馨芳格格当成妹妹来着?姊姊替妹妹做些事还推三阻四?既然馨香格格没法子,奴婢去捡就是了!」 看出主子的心思,谄媚的宫女帮着馨芳敲边鼓。 「你到底捡不捡?」骄蛮的馨芳颐指气使,一副吃定馨香的模样。 「我……我捡就是了。」馨香苦涩的微笑,点头答应。 如果挨这皮肉伤能换得些许骨肉亲情,再怎么委屈,她也会毅然决然去做。 馨香的委曲求全落入馨芳眼中,她没有丝毫愧疚,只是冷冷的瞠着凤眼,等着瞧馨香走入荆棘满布的花丛中,以划花她那张美丽的容颜。 馨香步步为艰,小心翼翼的拨开迎面而来的锐利荆棘。 当她面对着高临胸际的花丛时,不禁有些懊丧。因为那颗七彩鞠球已陷落在交错的根枝中,想单手构着势必得钻进荆棘里;已答应馨芳的她只得硬着头皮、冒着被刮破肌肤的危险,弯下腰钻入花丛中捡回馨芳的鞠球。 在馨香欲以纤指拨开枝叶时,一道破空直下的人影将她拦腰抱起,眨眼间,一阵掌风扫开盛开的花朵,七彩鞠球随着那阵掌风而上。 突如其来的状况,馨香根本来不及看清楚来人,身子便稳稳当当、安安全全的站在众人面前。 「是你……帮我的忙?」 馨香惊讶的看着眼前高大英挺的男子,而更教她讶异的是,这伟岸的男子有着不同于中原男子的面貌。 眼前男子浑然天成的傲然,及与众不同的冷峻气韵,再加上他那突出且立体如刻凿的五官,还有他异于常人一黑一紫的深邃眸子,几乎邪魅得令人目不转睛。 「一点小事不足挂齿,香格格。」男子拿着羽扇温文有礼的作揖,可眼中却带着轻佻和挑剔。 啧,这木头美人是青涩呆板了些,看来得由他此等倜傥之人调教调教才成。 「你知道我是谁?」馨香疑惑的瞠大美眸。 没想到在皇宫中深居简出的她,竟还会有人知晓,但眼前这男子看起来格外的陌生。他究竟是谁?是朝中官员吗? 「齐某进了宫就听闻宫中有位容貌美丽且体带幽香的十五格格,今日有幸一见,发现果真是人如其名。」齐龑意味深长的瞅着脸颊染上红晕的馨香。 「恕馨香眼拙,公子是?」个性内向的馨香在宫中所识之人不多,因此对齐龑很是陌生。 一旁的馨芳不愿被人忽略,更不愿他人钦慕的目光不放在她身上,于是对着齐龑大发起娇嗔:「齐师父,快还人家鞠球嘛!」 她横了馨香一眼,更讨厌齐龑与馨香之间的眉来眼去,馨芳气呼呼的拉着齐龑的衣袖撒娇。 「十六格格又瞒着裕贵妃蹴鞠顽皮了,是不?」宠溺的对馨芳淡笑,齐龑将鞠球交给在一旁的宫女。 高兴于冷峻的齐龑对自己一笑,馨芳对馨香扬着得意的目光。「告诉你多少次,叫人家芳儿嘛,齐师父又忘了!」她对齐龑的爱慕写在眼里。 「言礼仪不可废啊,十六格格。」齐龑淡笑道,不着痕迹的与馨芳拉开些距离。 「情齐师父是哪位阿哥的谙达?」对齐龑的解围,馨香非常感激,于是又问了句。 「小齐师父是太子哥哥的谙达。你别让齐师父看笑话了,竟然问这种全宫中的人都知道的事!」馨芳急着抢白,并轻蔑的看着全然不知的馨香。 「说说齐某是太子的谙达,未免太抬举齐某了些。」齐龑明着是对馨芳说,暗地里却是以足以灼烫人的眸光瞧着馨香。 「吧齐某只是一介粗鄙武夫,是皇太子在民间结识的汉人朋友而已;之所以能来东宫太子府小住,全是太子的抬爱。」 「独才不呢!齐师父虽不是皇阿玛为太子哥哥所请的谙达,但你的骑术射击及武术可不输太子哥哥的师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呢!」一颗芳心早已沦陷在齐龑身上的馨芳忙着称赞他。 「家十六格格过赞了,齐某会的只是一些拳脚功夫罢了。」俐落的一甩扇,齐龑潇洒的摇着羽扇。 「馨香有眼不识齐师父,还请见谅。」馨香十分腼腆,一张柔白的容颜已红透。 「香格格太客气了,齐某这不过是举手之劳。」齐龑噙着邪魅的笑,眯着紫黑的瞳眸瞅着她粉雕玉琢的红颜。 「哼,那鞠球是我的,齐师父也是为我捡的,又不是为你,你谢什么谢!」不满他们二人眉来眼去,馨芳又蛮横的对馨香骂道。 「我……我先回宫了,不打扰你们。」对馨芳的骄蛮无可奈何,馨香苦涩的垂眸,不想再做个不知情、不识趣之人。 「哼,多看你一眼本格格就心烦!齐师父咱们走,别在这儿看到讨厌的人!」 强拉着齐龑,馨芳在众多宫女和宫监的簇拥下离开御花园。 万紫千红的御花园,只留下无声淌着珠泪的馨香。 万里晴空,白云依然悠悠飘荡,徐徐微风仍旧清凉,方才那一个小小的插曲彷佛不曾发生过。 「格格,香格格,等等奴婢,别走得那么快呀!」 宫女妙玉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跟在馨香及余嬷嬷身后,无论她如何加快脚程,总是远远落后她们。 不是她体力不济,而是余嬷嬷要她拿了份量十足的膳食及汤水,若要她走得快又不把格格和她们的吃食弄翻,实在很困难。 「没用的东西,才让你拿些东西就喘成这样,真不知道格格当初要你这没用的奴婢作啥!」扶着馨香的余嬷嬷不忘回头骂道。 从香格格迁出皇后娘娘的宫殿起,余嬷嬷便奉皇后懿旨照顾兼看管馨香,以防馨香同她额娘一样,做出危害皇室之事。 是以,向来乖巧柔顺的馨香在余嬷嬷的管教下,个性更加内向封闭,甚至有些害怕严厉的余嬷嬷。 「余嬷嬷,妙玉年纪还小,进宫也没多久,你别对她太严格。」在余嬷嬷面前一向寡言的馨香,忍不住替小宫女妙玉说话。 馨香向来过惯清心寡欲的简单生活,这回若不是她所居住的「含碧楼」缺人手,刚进宫没多久的妙玉也不会被调来侍候她。 而馨香看妙玉乖巧憨直,手脚虽不甚灵巧,却很用心的做好每一件事,因此才要妙玉做她的贴身宫女,却惹得余嬷嬷不悦,处处刁难妙玉。 「进宫做人奴才,手脚当然得机伶些,否则主子要她作啥?干脆供她做佛做仙,啥事也甭做算了!」余嬷嬷恶毒的骂着委屈十足又噙着泪水的妙玉。 她看这傻愣愣的丫头是越看越恼,真不知香格格心里在盘算什么,竟要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傻丫头做贴身宫女,简直是要让她老脸扫地! 「没有人愿意生来为奴为婢,若不是因为家中穷困,谁舍得自家闺女进宫为人奴才?」馨香小心翼翼的跨过地上的碎石后,才细声细语的道。 「这死丫头,进宫才多久,就懂得收买格格的心!」停下脚步,余嬷嬷恶狠狠的瞪视无辜的妙玉,打算回去后再和她算总帐。 「香格格、余嬷嬷,奴婢不敢啊!」吞不下委屈,妙玉无辜的喊道。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死丫头,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 余嬷嬷一甩手便给了妙玉一巴掌,不小的力道让她脸庞瘀青,丝丝血水从嘴角流出,手上拿的食盒也因此不小心给掉落在地。 「该死的丫头,才说你一顿,你就不甘不愿了?胆敢把格格的膳食洒了一地,看我怎么收拾你!」原就有些拳脚功夫的余嬷嬷踹着妙玉,狠劲的脚力丝毫不留情。 「奴婢不敢了,余嬷嬷,格格饶命呀!」跪在地上的妙玉,涕泗纵横的护着头求饶。 「不要打了,余嬷嬷。」望着无辜被打的妙玉,馨香皱起黛眉制止。 「这小贱婢不打不成器啊,格格!」 「不要打了,余嬷嬷!以后在含碧楼,我也不准再有殴打奴仆的事情发生!」几乎不曾对余嬷嬷疾言厉色的馨香,不得不端出格格的架子来喝阻她。 「没有人会再打你,妙玉,快点起来!」 「谢谢香格格。」感激的看着她,妙玉赶忙拭去泪水收拾善后。 自小即受不平等的待遇,甚至被兄弟姊妹们排挤的馨香最是知道被欺凌的滋味。 看着妙玉被余嬷嬷及宫里的宫女欺压,她总会回想到幼时被皇额娘关在密室挨着鞭子的痛苦回忆,因此对逆来顺受的妙玉,她的怜惜才会比其他人多了几分。 「格格!?」余嬷嬷瞠目结舌,讶异万分。 她是看着乖巧柔顺的香格格长大的,格格何曾对她大声斥骂、为奴仆之事反驳? 反了反了,一定是香格格结交了那个怪里怪气的芸答应,才会心性大变;否则香格格怎会对她到处有意见,甚至收了那个该死的小宫女取她而代之! 不成不成,香格格的一切举动已超出她的掌握,她得替皇后娘娘盯紧点才成! 「得饶人处且饶人,余嬷嬷。」馨香优雅的拿着绣帕拭汗,淡淡说道。 「格格变了,变得奴婢都快认不出来了。」停止对妙玉的拳打脚踢,余嬷嬷端详从唯唯诺诺、柔顺乖巧,变成容光焕发、有主见的馨香格格。 「我依然是馨香,是那个被关在含碧楼里的香格格,没什么不同。」馨香失笑道。 「还说没变,格格变得才多呢!自认识那个满口胡言、不正经的芸答应后,格格就开始嫌弃奴婢所有的张罗,一下子说奴婢将格格打扮得太老气,一下子数落奴婢管教宫女宫监太过严厉,格格还说自己没变!」 提起芸答应向芸儿,余嬷嬷就满腹牢骚,要是知道怪里怪气的向芸儿会把对她唯命是从的香格格带坏,她死都不会让向芸儿接近香格格一步。 「芸儿是个好姑娘,余嬷嬷别这么说她。」馨香责怪的看了她一眼。 在宫中素来少与人往来的她,已和向芸儿结成手帕交,更由于开朗大方的向芸儿的影响,她不再强自压抑本性;但迫于环境和皇室身分,她仍得是那个委曲求全、乖巧不惹事,不得皇阿玛、皇额娘喜爱,且受兄弟姊妹鄙弃的十五格格。 「哼,奴婢看人准没错,格格以后还是少跟那个妖女在一起才是!」 余嬷嬷的嗤讽没引起馨香的认同,她拉起裙摆迳自往前走。 看着山环水绕的西苑,山峦叠嶂、满野绿茵,金色的暖阳斜照在树林,不知名的鸟儿在树梢间飞翔,馨香的心情不由得跟着愉悦起来。 「瞧,这景色多美!」远离了皇宫的纷乱纠葛,馨香实在爱极了这原野的景象。 「有吗?咱们既不打猎又不骑射,来这西苑作啥,倒不如在含碧楼里舒服自在些。奴婢真想不透格格为何放着福不享,存心跟自个儿过不去,来这儿晒热呼呼的阳光。」余嬷嬷满心不悦的嘀咕。 「这绿油油的草地柔软得像软垫,躺着可舒服呢!还有那高高的梨树可让人乘凉,咱们坐在树下既可以休息,又闻得到鸟语花香,这些宫里哪比得上!」 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让馨香放开怀,一改之前在余嬷嬷面前寡言的个性,多了一份少女应有的天真。 「奴婢不晓得格格心里是如何想的,净爱找苦头吃;奴婢只知道自个儿汗流浃背,又被蚊蚋咬得手臂红肿,一点儿都看不出这荒郊野外有啥好的!」余嬷嬷满布风霜的脸庞不悦的拉下,老眼恼火的瞪大。 这小妮子已脱离她的掌控范围,她得替皇后娘娘多加管教些才行! 听闻余嬷嬷连连抱怨,馨香淡然一笑,不置可否也没认同。 「格格,风景你也看了,折腾奴婢也该折腾够了,咱们现下可以回宫了呗?」不死心的余嬷嬷又以强势的态度想逼馨香就范。 「嬷嬷若累了就请先回宫歇息,妙玉会陪着我看风景。」馨香体恤余嬷嬷年岁已高,从容的开口。 「是呀,奴婢会好好侍候香格格的,余嬷嬷请放心。」不明就里的妙玉跟着陪笑脸。 「死丫头,要你多事!」怒瞪无辜的妙玉,余嬷嬷仍然不放弃。 「格格交给妙玉,奴婢会放心才怪,格格还是跟奴婢回去吧!」说着,不顾馨香的意愿,余嬷嬷拉着她的手便往回宫的方向走。 「我还不想回去,嬷嬷!」馨香想挣脱被她抓着的小手。 在二人的拉扯间,茂密的大树上突然传来一阵声响,而后一道颀长的人影从树梢上跃下,翩然来到她们身前。 「难得香格格想欣赏世外桃源之美,嬷嬷何不做个识趣之人?」 齐龑勾起一抹笑,魔魅似的双眼直视着奴不像奴的余嬷嬷,那冰冷威吓的眼神直教人不寒而栗。 第二章 「齐师父!?」馨香看着替自己解围之人,菱唇讶异的微张,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西苑和齐龑再度相遇。 「在下有礼了,香格格。」彬彬有礼的颔首,齐龑异色的瞳眸闪了闪,唇角也若有似无的扬起。 「大胆狂徒,竟敢管起格格的事来!」余嬷嬷怒气冲天、口出恶言。 她管教香格格是皇后娘娘下的懿旨,万岁爷都没管,这程咬金凭啥管? 「非也、非也,齐某怎有天大的胆子敢管束十五格格,齐某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齐龑状似闲话家常,但眼神却冰冷得可以。 嗤,恶奴欺压善良的主子,还有护着主子却全身抖得厉害的小宫女,实在有趣得紧! 不过,若要欺凌爱新觉罗氏的后人,这恶奴可得先晾在一旁,掂掂自己有没有这斤两。 「放肆狂徒,竟敢在老身面前耍花样!你到底是谁?意欲为何?」护住馨香,余嬷嬷摆出了阵仗。 「啧,现下又懂得护主了?嬷嬷真是性情中人,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噙着嗤讽,齐龑温文得近乎可怕。 「可恶!」 不曾受此侮辱的余嬷嬷拳头几乎直袭齐龑,幸亏馨香及时拉住她。 「嬷嬷,齐师父不是坏人,他是太子哥哥的谙达!」馨香着急的喊,生怕余嬷嬷得罪人。 「太子的谙达?」余嬷嬷一双精明的老眼直瞧着似邪似正的齐龑,「胡说!太子的谙达老身曾见过几次,他分明是个冒牌货,格格千万别被这恶人所骗!」 「是真的!余嬷嬷。」 齐龑听了余嬷嬷的恶言,不怒反笑。 「嬷嬷果真好眼力,齐某确实是一介粗鄙武夫,只是专司教导东宫太子爷的拳脚功夫罢了。」这嬷嬷说对了一半,果然姜是老的辣! 闻言,余嬷嬷心里清楚了几分,也有了盘算。 太子明着为万岁爷分担烦琐国事、治理朝政,暗地里却为了壮大声势和实力,和一班阿哥们逞阴斗狠。 太子储君,也就是将来的万岁爷,更是掌握大清江山之人,权衡之下,她还是别和东宫太子府的任何一个人有正面冲突才好。 「老身方才失礼了,还请齐师父见谅。」 「嬷嬷客气了,齐某才是无礼之人。」对于余嬷嬷的能屈能伸,齐龑一点也不讶异。 「既然误会冰释,老身还得护着香格格回宫,先行告退了。」依然故我的余嬷嬷扶着才松口气的馨香就要往回走。 「嬷嬷!」馨香虽懊恼,但也拿余嬷嬷无可奈何。 像看着一出闹剧似的,齐龑轻蔑一笑。「古来弱总不敌强,为了顺应香格格的心意,齐某得罪了。」他眸中闪着戏谑。 余嬷嬷还来不及弄清楚齐龑的意图,眨眼间已被齐龑点了穴,全身动弹不得。 「快解了老身的穴,你这卑鄙小人!」 「齐师父,你对余嬷嬷做了什么?」 馨香拿着绣帕掩住微张的唇,更惊讶齐龑无礼的举动。 「不碍事的,只是齐某认为老人家该多歇息罢了。」 齐龑给了馨香一记安抚的眼神,接着长指往嘴边一送,一声响亮的口哨响起,随之在林边的一匹白色骏马飞奔至他们眼前。 齐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馨香拦腰抱起,转眼间他已潇洒的坐在马背上,而馨香也被安然地置在他的座前。 「齐师父,这……」被男性气息包围住的馨香,粉脸涨得通红,一双小手尴尬的不知该置于何处。 「欣赏美景总得有宝马带路,是不?」不容馨香反驳,齐龑大言不惭地道。 看着羞答答的馨香,齐龑眼中扬着得意,却又霍地眯着眼瞅住恶脸相向的余嬷嬷,以及如惊弓之鸟的妙玉。 「过了一个时辰,嬷嬷的穴道会自动解开;小宫女,记得体恤嬷嬷年老体弱,也别忘了侍候她老人家饮水吃食,好好招呼她吧!」 齐龑语气良善得令人察觉不出他的恶意。 话毕,齐龑拉起缰绳,驾的一声,座下宝马已在她们二人瞠目结舌间疾驰而去。 齐龑带着馨香、骑着骏马,飞驰在森森林木间。 从没与男子这般亲近的馨香,羞得不知该将双手摆在哪儿,背脊更是僵硬如木,眼前不断飞掠而过的景致,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好几次,若不是眼明手快的齐龑及时抓住,紧张的她早扑跌在马下,沦为马下亡魂了。 在馨香身后的齐龑当然明白她的心思,但他却恶意的一拉缰绳,让座下爱马举起前蹄乱蹦,逼得侧坐在前花容失色的馨香不得不反手抱紧齐龑的腰身。 「知道危险了,嗯?」 看着馨香脸色霎时变得惨白,齐龑非但没有丝毫怜惜,反而冷笑在心底。 「可不可以……让馨香下马?」 从未受过骑术训练的馨香禁不起这番马上颠簸折腾,不敢紧靠齐龑胸前的她面色如土,胃部翻搅,阵阵恶心感直涌心窝。 「原来十五格格是想亲自驾驭马儿,是不?齐某该死,怠慢了香格格,还请格格恕罪。」齐龑言不由衷的说。 「不是……」 拿着绣帕掩住菱唇,馨香恶心欲吐,垂下丽容频频深呼吸。 「恕齐某愚昧,不知该如何侍候香格格。」一拍马身,齐龑座下骏马更加急了脚程。 「这湖光山色、鸟语花香,齐某以为深居简出的香格格会喜欢,方才才自作主张的带格格出游,岂知格格会不欢喜。齐某真是大意,想讨格格欢喜,竟然弄巧成拙!」齐龑假意自嘲。 「不是这样的!」 虽然心窝被阵阵酸恶感涨得鼓鼓的,但馨香不想扫了齐龑的兴致,更不想惹他厌恶,毕竟他是多年来第一个处处为她着想的男子。 所以她拼了命也要忍住不适,免得辜负齐龑的好意,误将人家的心意当成驴肝肺。 「原来是齐某误会了香格格,齐某又冒犯格格了。」齐龑假意懊恼。 「馨香没这个意思,齐师父。」 猛一抬头,馨香便对上齐龑满是懊丧的眸子,四目交接的刹那,馨香羞怯得连耳根子都红透了,害臊的她赶紧将粉脸转开。 「好,那齐某不说便是。格格想不想领略一下驾驭马匹、迎风飞奔之感?齐某可以在格格身后保护格格。」 齐龑做势要把缰绳交给馨香,他的举动让胃部翻腾着的馨香再次惨白了粉脸。 「不要!馨香不会骑马!」馨香几乎要哭了,可怜兮兮的拒绝。 「很少有格格不擅骑术,香格格倒是格格中少有的娴雅贞静。」齐龑温儒的低下头,恶劣的在她如白玉般的耳后喃道。 「别这样,齐师父。」 全身因齐龑的突然靠近而起颤的馨香,湖绿色衣衫下的双腿尴尬的伸得直挺挺,绣鞋也险些掉下去。 「香格格怎么了?」齐龑故作惊讶,在心底嘲笑着馨香的手足无措和花容失色。 「齐师父,可不可以停下马?」 受不住折腾和惊慌的馨香恶心欲吐,眼前呼啸而过的景象已渐模糊,她只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冷汗直窜额头。 「为何要停?香格格。」齐龑明知故问,低下头嗅着她颈间散发出的自然幽香,异色的瞳眸也变得更加幽深。 「快停下!」揪住襟口,馨香的呼吸几近停止,头昏眼花,思绪已成一片空白。 「是,格格。」俐落的止住狂奔的马儿,齐龑假意关怀即将昏厥的馨香。「格格,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 「齐师父……」 馨香勉为其难的抬眼,话到口里未说完,便昏迷在齐龑怀里。 「啧,爱新觉罗的子孙体力怎么这么不济?看来我得对你多多调教调教才成!」抱着昏迷不醒的馨香,齐龑嗤之以鼻,眼中闪着邪气说道。 绿叶浓密的大树下,齐龑看着昏迷不醒的馨香。 若说馨香的容貌没有风华绝代,也绝对算得上是国色天香;肤赛雪玉且身上散发自然幽香的她,有着足以勾动男人心弦的姿色。 昏厥的她深锁两道弯弯黛眉,丝毫不影响她妍丽的容貌;水滢滢的瞳眸虽紧闭,却衬托了眸下翘又长的睫毛,像极了两把浓黑的小羽扇镶嵌在眸边;而她最吸引人的是挺直俏鼻下的小巧菱唇,尤其是她微张的唇瓣吐气如兰,时时刻刻诱惑着人,令人想一亲芳泽。 倘若在别的情况下遇见柔弱娴雅的馨香,齐龑肯定会对她温柔的韵致动心;只可惜他们相遇不逢时,她是爱新觉罗氏,是爱新觉罗福临的后代子孙。 倘若美丽的格格对他动了情,他也不会软下心来怜惜;她若要怨,只能怨她是皇家人吧! 齐龑拿了馨香的绣帕沾了水,拭着她柔滑的粉腮,抚去粉肤上的汗珠,当他触及柔嫩的雪肤时,禁不住的沉溺在那滑嫩的触感中。 这美丽的小东西,很快就会成为他的瓮中鳖、网中鱼了,可惜呀可惜! 在此际,受齐龑细心照料呵护的馨香也渐渐苏醒过来。 睁开水眸的馨香,发觉娇小的自己几乎是在齐龑的怀抱中,她羞窘莫名,抓紧自己的衣角,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醒了!香格格。」 看着她苏醒的慵懒娇态,齐龑的唇愉悦的弯了起来;他看得出深居简出、羞涩又天真的馨香很在乎自己。 「齐师父,请先……先放开馨香。」内向贞静的她,知道自己被齐龑拥抱在怀的举动已超出了礼数。 「是齐某唐突了。」齐龑笑看着红晕满脸的馨香,讶异她有别于其他格格及嫔妃的矜持。 赶忙起身的馨香,神色紧张的想装作若无其事,但小手却紧紧的抓着衣裳。 「不怪齐师父,方才是馨香身子不适,馨香还要感谢齐师父的照顾呢!」 粉脸低垂,羞赧的她根本不敢再抬眼与他魔魅似的眼神相遇。 「区区小事,格格何必挂齿?况且照顾格格乃齐某之责,更是齐某之幸,莫非格格嫌弃齐某是个奴才?」 「不不不,馨香感激齐师父都来不及了,怎会嫌弃齐师父?再说,人生而平等,馨香不过是幸运的生在皇家,齐师父莫要看轻自己。」 天真的馨香被齐龑一激,慌忙的抬起粉脸与他相视,不想拉开和他之间身分的距离。 「原来是齐某多虑。卑微如齐某,能赢得格格的友谊,齐某实在太高兴了!倘使格格不嫌弃齐某,可以直呼齐某的名字,别再生分客套。」 「这……」 「莫非没有一官半职的齐某,入不了香格格的眼?」齐龑瞅住那张欲语还休的丽容,温文的逼视她。 「不是的!」馨香紧张的摇摇头,不想让齐龑误会自己。 「那么叫齐某的名字,不会很难的。」齐龑鼓励她。 「齐……龑。」馨香害羞得红了脸,粉脸几乎要垂到胸前。 望着馨香含羞带怯的模样,齐龑不禁坏坏的哂笑,他可以肯定自己撒下的情网已有所获。 「不难,对不?不过……」齐龑等着她抬眼。 「不过什么?」馨香如他所愿的一抬粉脸。 齐龑含情脉脉的凝视着她,「如果格格能喊齐某的单名,齐某会更感动。」 「好,但你也不能再喊我格格。」馨香细细柔柔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教人听了心醉。 「香儿!」齐龑异色的眸子噙着一股深情,温柔的眸光别有心意的掠过高深莫测的诡谲和邪佞。 「龑……」凝视着眼前潇洒不凡又柔情款款的男子,馨香眼眶略红,珠泪悬在眸中打转。 刹那间,两双瞳眸相凝,无言的勾起情波荡漾,但两颗心却有着不同的情愫。 此时天公却不作美,天际轰隆隆地打着雷,瞬间,倾盆大雨直泻而下,打断了他们无言的交流。 「下雷雨了,还好咱们可以在大树下躲雨。」看着乍晴乍雨的天气,柔弱的馨香受不住的起了寒颤,望着天空的小脸有些苍白。 「不过是雷雨罢了,从今以后有我保护你,什么也别怕!」齐龑瞧出端倪,揽住她抖颤的身子。 靠在齐龑宽敞温柔的胸怀,馨香从没有如此幸福过,她有感而发地道:「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天地与人间有时是最无情的,馨香何其有幸能遇见你!」 「我的香儿是个有情人,而且还是个多情之人。」抚着馨香黑缎般的青丝,齐龑唇边泛着诡笑,低沉的嗓音却出奇的温柔。 「你取笑人!」馨香娇嗔不依。 抬起她细尖的下颔,齐龑柔情以对。「齐某能得佳人青睐,怎会取笑?」 不容馨香抗拒,齐龑含笑,以吻封住她微颤的樱唇。 情窦初开的馨香,闭上眼抱住齐龑,并以青涩的吻来回报爱她的男人。 第三章 在东宫太子府西厢偏远的院落,两道武功不分轩轾的人影正耍剑舞弄着,院落里的大树被他们的剑气波及,片片绿叶落地,差不多要铺满地面。 宫中奴仆太监看他们二人似真似假的厮杀阵仗,个个吓得胆战心惊、纷纷走避,免得无辜被波及。 忽地,斯文的太子胤礽一改常态,狂傲的以软剑挑衅迎来的锋利铁扇,铿锵的碰击,刹那间擦出火花,激得持扇的齐龑冷笑以搏。 「刀剑不长眼,太子莫要弄假成真!」齐龑以一道掌风逼退来人的凌厉。 「这是齐师父该检讨才是!」太子闪过迎面而来的狠劲,飞身至陡峭的屋顶。 不甘示弱的齐龑也不落人后,旋即跃至屋顶冷颜以对。 「别忘了咱们来东宫的任务,不是兄弟反目成仇窝里反!」迎着风,齐龑试图冷静,对着亲如手足的师弟说教。 「没错,咱们是为了完成义父遗愿而来,是师兄记性太差。」望着收歛不少狠劲的齐龑,易容假扮太子的齐烈也平静了下来。 「我没忘!」齐龑矢口否认。 「有,你的确忘了,否则怎会周旋在脂粉堆中乐不思蜀?」齐烈指责道。 齐龑看着师弟眼中的不以为然,已经明白原由。 他当然记得他们潜入皇宫的目的何在。 自小孤苦伶仃、生活颠沛流离的齐烈和齐龑,被龙天寨的当家齐焰收养,而毕生孤独一人的齐焰也将自身的武学和易容之术传授给他们。 年轻时的齐焰倾慕于江南美人董小宛,无奈郎有情、妹无意,绝色美人董小宛下嫁予才子冒巢民,未赢得美人归的齐焰,只好黯然神伤的将所有心思倾注于武学上。 然红颜总是薄命,明朝叛贼洪承畴用计夺了董氏献给顺治皇;为了让董氏断绝与夫君的情爱,洪承畴更用计谋害冒氏一族,以求斩草除根。 顺治皇帝宠爱董氏而冷落后宫、荒废朝政,引起皇太后不满,遂使计逼害董氏,伤心过度的顺治也因迷恋董氏成痴而剃发为僧。 言据宫人传言,顺治在五台山剃度前曾为董氏秘密隆葬,并在她的墓穴中埋了许多世间少有的赤金珠宝;顺治为了掩皇太后耳目,便将墓穴之地点画成秘图,而这秘图在康熙皇上五台山寻父时,已由寺中的和尚托交给他。 情也有人谣传董氏乃仙女下凡,了结了红尘情爱便羽化成仙。 小不管真相为何,年迈的齐焰在撒手人寰前得知董氏墓穴秘图之事后,便嘱咐二位义子寻得秘图,且将董氏遗骸和他合葬。 说是以,在一个巧合下,急招文士武师结党营私的胤礽太子,结识了武功高强的齐龑,他们才趁此机会进了东宫太子府,而在太子胤礽中了阿哥们的邪术后,再由齐烈易容乔装成太子。 吧但伪装太子师父的齐龑还有另一个私务——满怀仇恨的他要杀了爱新觉罗福临以及博尔济吉特氏的子子孙孙! 独父债子还,故玩弄兜耍他们的后人,他视为理所当然。 家想至此,齐龑俐落敏捷的一收铁扇,成了一把不具杀伤力的羽扇握在手中。他摇着羽扇看着忿忿不平的齐烈,不想因小事而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周旋在莺莺燕燕中也是为达目地的手段之一,莫非师弟是吃味了?别告诉我宫里的妃子妾妇你碰也没碰过!」原来齐烈是为了这档子事发火。 齐烈瞬间耳根烧红,不过也只有那么一瞬间,他才不会因齐龑的反讽而忘了重点,抽回软剑的他正色以对。 「师兄要染指谁,师弟怎敢有意见?倒是有个人希望你能高抬贵手,别误人青春、欺骗人感情,否则小心以后遭天谴。」 「你再说一次!」 齐龑好不容易压抑下的怒火又被挑起,他瞪大着眼,倒想听听这个自以为是的师弟有何高见,否则难保他不会发狠剥下师弟那层惹人厌的皮相! 奇了,一向耳聪目明的齐龑何时耳背了,竟然要他齐烈再重复说上一次难听的话? 莫非个性一向飘忽邪佞的齐龑师兄转性了,还是义父显灵保佑他改邪归正? 嗯,大概是女人的胭脂水粉吃多了,转性的成分比较大,一定是的! 义父地下有知,不知道会有多高兴!改明儿个他得找个时间多烧几炷香,告诉义父这件事才是。 「师弟在下我说师兄染指善良温柔的女子会遭天打雷劈;小心驶得万年船,才不会惨遭女人报复,沦为风流鬼!」师兄要听嘛,师弟当然不吝指教。 「师弟何不挑明了说清楚,夹枪带棍的让人听得耳朵都生茧了。」对于师弟刻薄的言语,齐龑见招拆招。 「听清楚了,不准你招惹香格格!」 馨香是齐烈所见过最温柔善良的格格,不染骄矜和傲气,况且她在宫中已是个爹娘不疼、兄弟不爱的格格,齐龑怎么忍得下心来伤害她? 「你心疼了?」听闻齐烈对馨香的关怀,齐龑心中掀起一阵莫名的醋意,只不过他刻意忽略。 「馨香在宫内的处境已够孤独可怜了,她何其无辜!」齐烈明白善良天真的馨香绝不是猎艳高手齐龑的对手。 「她无辜?难道冒氏一族以及从小被耻笑为杂种的我就不无辜?」齐龑魔魅似的瞳仁闪着残暴和邪佞。 想当年他娘亲为了保命,不得不逃到关外,弱不禁风的她却被恶人所害而被亵玩!成为杂色人种玩物的娘亲为了扶养他,不得不忍辱偷生,最后还染上毒病、命丧异乡。 而他就是这些禽兽不如的人渣泄欲下的产物,一个貌似洋鬼、有着异色眸子的怪物,他当然有权利为自己和娘亲以及无辜受牵连的冒氏一族报仇! 「可是馨香的额娘也是汉人,所以可想而知她在宫中也吃了不少苦,师兄何必再雪上加霜?」齐烈深知齐龑极端的性格。 「你懂什么!若不是康亲王对她疼爱有加,我才懒得理会那不解风情又可怜兮兮的丫头片子!」齐龑陈述事实,却也漠视自己的心意。 康亲王是宫内少数揽大权的朝臣,也是康熙信赖的臣子之一;据说年轻时的康亲王也爱慕着玲妃朱紫玲,因此在玲妃被赐死后,他便对馨香呵护有加。 为了早日完成义父所托,馨香和康亲王这条线他绝不能松手。 「是这样吗?」齐烈狐疑。 「信不信由你!」齐龑挑眉冷笑。 沉吟思索半晌,齐烈决定姑且相信师兄所言,但他还是不忘叮咛邪佞、极端的齐龑:「完成义父的托付后咱们就回龙天寨,咱们可以开设武馆传承义父的武学,别再和朝廷作对。」 现下是个太平盛世,康熙皇让人民安居乐业,是个仁厚的好皇帝;况且光以齐龑的仇恨之心来与朝廷抗衡,无异是螳臂挡车,必死无疑。 「自顾不暇之人,还替人穷操心?」齐龑嗤之以鼻,并藉以转移话题,免得兄弟间又起烟硝。 「自顾不暇?你说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这个太子扮演得很好,哪像你,胡天胡地,一点也不像太子所延揽的武术师父。」哼,自己没做好还想怪他! 「师弟自小嘴硬的毛病依然没改,真要师兄挑明了说?」他们自小性格迥异,只有爱抬杠、斗嘴的毛病相同。 「你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别婆妈了!」齐烈自认为乔装太子之事,他已做到十全十美、毫无破绽。 「师弟果真将太子的性格发挥到淋漓尽致,竟然胆敢勾搭康熙的女人,师兄实在佩服你的勇气和冲动。」齐龑抱拳作揖嗤讽。 「胡说!」这回换齐烈矢口否认。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况且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和芸答应向芸儿知晓而已,你何须恼羞成怒?」看到师弟恼火的模样,齐龑越是恶作剧的讽笑。 「少在那里胡说八道,你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向芸儿只是后宫中小小的答应,也未曾受康熙宠幸,何来勾搭之说! 不过话又说回来,向芸儿若是康熙的女人又如何,谁有这能奈来左右他的决定? 齐龑师兄的风流不知在他几倍之上,竟还有脸来数落他,可见他已忘了羞耻二字该如何写;没关系,他会教教他! 「太子谦虚了,为师还是原话奉回的好。」想损他,门儿都没有! 「少罗唆,今天我就来让你见识一下太子的威仪,看招!」齐烈端出比天高的架子,意欲和师兄比个高下。 「正好,为师最近正想找人切磋武艺,太子小心接招,免得一不小心摔落地面,让奴才们笑话。」装模作样的家伙,自找死路! 最近他老觉得手痒,刚好拿齐烈当沙包练拳,顺便让他明白尊敬兄长的道理。 于是,躲在院落偏远处的奴婢们又看见太子爷与齐师父在停战了一会儿后,又咬牙切齿的厮杀。 不知所以的他们只能个个护着头走避屋檐上掉落的石屑,却又不敢怠忽职守,离开主子太远。 毕竟,万一太子爷有个闪失,他们提头来见也赔不起啊! 假扮胤礽太子的齐烈在端阳佳节领着亲信及延揽的武师们游湖看戏。 在众多阿哥与格格中,馨香是唯一的座上客,也因此,赢得太子宠爱的馨香,受了不少冷言冷语。 若是以往闭涩内向的她,或许会在意那些讽刺的流言,但如今与活泼的芸答应向芸儿结成手帕交的她,已能试着不理会这些冷嘲热讽。 因为有了齐龑的疼爱和向芸儿的鼓励,以及太子的呵护,馨香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不再是任人欺凌的鄙艾。 蜕变后的她舒眉展眼,俨然是位美丽脱俗、含羞带怯的出水洛神,在在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豪华的龙舟上,有着锣鼓喧天、热闹万分的戏班,演出许多精采的戏码,但邀向芸儿同游的馨香却未曾注意到台上的戏码,她羞赧的水眸一直与齐龑无言的交会。 情陷齐龑的馨香,早已沉醉在他布下的情网中。 而早知馨香心事的向芸儿,更在席间故意调侃她。 但无论向芸儿如何调侃她,馨香还是认为站在胤礽太子身旁的齐龑那颀长壮健的身躯和傲然冷峻的气韵,跟她的太子哥哥相比,非但不逊色,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如向芸儿所说,齐龑一黑一紫的异色眸子,非但不怪异,反而还会挑勾女人心,放出像火花似的波光。 况且馨香相信,齐龑既能将原本文弱的太子哥哥改变成骑射武术皆高之才,他必不会久屈在他人屋檐下。 有人说瞳眸异色是魔魅转世,可谣言止于智者,她压根儿不信那迷信的传说。 她相信雄姿英发的齐龑终非池中物,他日必会蛟龙得云雨。 倘若有机会,她会暗自向皇阿玛及疼爱她的康亲王说项,让器宇非凡的齐龑在朝中有所作为。 馨香在心中有了这番计算后,便安心的面露微笑;而她才一抬眼,便又对上齐龑深情款款的眸光。 害羞的她,敢忙别开红透的粉脸,佯装对向芸儿和胤礽太子之间的对话感兴趣。 她拉着胤礽太子的衣袖撒娇道:「那是什么?二皇兄你快说,香格格好想知道哦!」 「殿下就别再故弄玄虚,香格格已经迫不及待了。」看着青涩的馨香已在他掌握之中,齐龑魅惑的笑道。 「无论是湖光山色或再怎么精采的戏曲,都比不上船上的二位美人好看,是不是?齐师父。」假扮太子的齐烈明着是对齐龑说,暗地里却是对恨他恨得牙痒痒的向芸儿挑逗。 「殿下说得极是,齐某也如此认为。」 明白师弟心思的齐龑当然得附和,他冷邪的眸子直瞅住羞赧的馨香。 「殿下,答应好歹是皇上的人,殿下如此戏弄,难道不觉得失礼?」呛辣的向芸儿不甘示弱地回道。 在旁看着向芸儿和胤礽太子唇枪舌剑的馨香,现下才恍然大悟。 原来芸儿和太子哥哥有着不该有的情愫,若被皇阿玛和皇额娘发现该如何是好?芸儿会不会像她额娘那样被赐死,或被幽禁在冷宫? 她该劝阻他们,还是视若无睹? 在馨香的凝思中,戏台上的戏角儿忽然手持利剑跳下台,直向太子胤礽刺去。 只见发现刺客意图的向芸儿立即扑身向胤礽怀中,眨眼间,馨香就目睹了刺客锋利无比的剑身准确的隐没入她的背脊。 「芸儿!」馨香掩住小嘴尖叫,含泪看着胤礽太子怀中血流如注的向芸儿。 忽地,豪华的龙舟已然笼罩在刀光剑影中,太子府的武师正和乔装成戏角儿的刺客们奋战。 「危险,香儿!」刀剑交错中,齐龑在杀了一名刺客后,旋即迅捷的回身揽住发愣哭泣的馨香。 单手抱住馨香的他,俐落狠厉的踢落一个刺客下湖。 「齐龑,芸儿她……」从没看过厮杀场面的馨香被吓得粉脸刷白,神魂仍被震慑在向芸儿被刺杀的那一幕上。 「有殿下照顾她,你别担心。」齐龑邪气的一笑,好言安慰她。 这柔弱的皇室娇花,自顾都不暇了,还有心思管他人生死?罢了罢了,许是这般的善良,他才能魅惑此姝。 为了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予取予求,他得好好利用眼前这大好机会,否则岂不辜负其他阿哥招揽刺客谋刺太子? 思忖下,齐龑异色的魔魅双眼闪着莫测的深沉。 第四章 原是欢乐的端午佳节,太子胤礽在豪华龙舟上宴请亲信的聚会,转眼间成了厮杀战场,东宫太子府里的武师和侍卫个个急忙抽出刀剑护主。 剑拔弩张中,护着馨香的齐龑杀伤了多名刺客。 武功原本就不弱的齐龑,以眼角余光瞥见一道寒光直逼躲在他身后的馨香,他冷冷的弯起邪气的唇角,迅捷的回转身子挡住刺来的刀剑。 「啊——」肩头被刺进一剑的齐龑闷哼了声,反手以铁扇解决来人。 「你受伤了!」见齐龑为救自己而挨了一剑,馨香愧疚又惊惶万分的扶住脚步踉跄的齐龑。 「我没事,你没受伤就好。」 齐龑步履蹒跚的捂住血水直流的肩头,摇摇晃晃的领着馨香置身于刀光剑影中,又不着痕迹的带着她躲过直扑而来的砍杀。 连番不断的危险,已让馨香脸色惨白、狼狈不堪,柔弱的她因为招架不住这般折腾而娇喘连连。 「不要管香儿,你快逃,齐龑!」 手无缚鸡之力的馨香不想让齐龑再受她连累,她慌张的想甩开纤腰上的大手。 「不,要逃咱们一起逃!」拧着眉,齐龑不悦的大吼。 「香儿的小命不重要,你不要再管香儿了!太子哥哥身负朝廷重任,你快去保护太子哥哥,求求你……」 听闻馨香善良的哭喊,齐龑睨了眼被众护卫团团围住的师弟和向芸儿,好言好语的对她说:「谁说你不重要,不准你再轻蔑自己!况且太子有众人保护,可你只有我呀!」他不悦的说着事实。 太子的身分何其尊贵重要,挡着刺客的众人,谁会有心思理会她这个在宫中无权无势、谁也不疼的格格? 「齐龑……」馨香泪眼汪汪,愣愣的看着疼爱她的男人,滴滴滚烫的珠泪随即滑落粉腮。 此刻,馨香已忘了他们仍在险境中,只是以蒙蒙泪眼怔怔地盯住宠爱自己的男人。 原来被宠爱呵护的感觉是这么令人窝心感动,她多年来的心酸和寂寞,全被这份悸动给冲淡;她对齐龑的感动及爱恋已无可负载,若老天要让她为他而亡,她也心甘情愿! 「你的命比我还重要,别再恼我了,香儿!」齐龑从扇中发出暗器,射向扑来的恶徒后对她一吼。 这弱不禁风、纯洁的小妮子,真是天真得可以了,在危急存亡间,她竟可以对他含情脉脉,不愧是不懂人心险恶的温室之花。 看来他得想个办法带她脱困,让她对他更死心塌地。 「齐龑,不要管我了,快想法子到太子哥哥那儿!」 馨香心急如焚,担心受伤又保护着她的齐龑,会受不住前仆后继朝他们而来的刺客的攻势,她真的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小心跟在我身后,别让我分心!」技巧的躲过攻击,齐龑佯装吃力。 不是他武功不济,对付不了这些小角色,若是在平时,这区区十多个恶徒,他根本不瞧在眼里;可现在他是个为救美而受重伤的英雄,落难英雄总得演得逼真些,看戏的人才会感动得落泪不是吗? 「别对香儿这么好……」 看着齐龑渐渐招架不住刺客凌厉的招式,馨香心中有如刀割;她垂下螓首,狠下心用力咬住齐龑的手臂,让他吃痛的放开她。 「香儿,你做什么?」松手的齐龑讶异地望着馨香不顾危险、拼了命似的奔到船边,他的心蓦地窜起不祥的预感。 「我不要成为你的负担!」馨香含着泪哽咽地道,看了心爱的人一眼后,她一咬牙便往波动的湖中纵身一跳。 「不要啊,香儿——」 飞身扑救不到馨香的齐龑也跟着迅速地往湖中一跃。 霎时,心中复杂万分的他只盼无情的湖泊别吞没了善良的馨香! 青翠山坡、碧绿小河,蔚蓝的天际有着彩虹掩映。 令人神怡的湖光山色,矗立在睁开眼的馨香眼前。 落水获救的她,睁开眼就从窗棂中看到这般景致。 原来她没死,但救她的人是谁?是这雅致小屋的屋主吗? 馨香支着疼痛欲裂的额起身,一阵晕头转向后,意识渐清的她猛然发现盖着薄被下的自己,竟然只穿着胸兜和亵裤,而她的衣裳则被放在屋里不远处烤火。 是谁替她换下衣裳的?这里又是何处?太子哥哥、芸儿和齐龑是否安然无恙? 既然没被湖水吞没,她得想个法子回宫跟他们报平安,免得他们担心。 思及此,荏弱体虚的馨香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拿衣裳,岂料她一沾地,眼前就突如其来的一黑,幸有一双大手及时抱住她,才让她免于扑倒在地。 「谁准你下床了?」抱着馨香到小床上歇下后,齐龑立即恼火的斥责她。 「齐龑!是你救了香儿?」一阵晕眩过后,馨香看清楚眼前人,不由得惊喜交加。 「正是在下!莫非香儿期待的是别人?」齐龑悻悻然地闷声问道。 满心怒意的齐龑低下头睨着缩在床铺上、睁着无辜水眸的馨香一眼后,才转身脱下湿透的蓑衣。 他真不知道馨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连下个床都有问题的她,竟然异想天开的想私自离开此地? 好不容意拼着溺死的危险救起她,他可不会放任她将自己活活折腾死,破坏他复仇的计划! 「你生气了?对了,你肩膀的伤要不要紧?」 脸色铁青的齐龑是馨香未曾见过的,毕竟认识他至今,他都是和颜悦色,且对她呵护备至;怒目相向的齐龑让她有些陌生,甚至有些害怕。 听出馨香的害怕,齐龑随即歛下愠色。 「我是生气,而且还很心痛!」他以无与伦比的温柔盯住她。「我的伤托你的福,既没发炎也没恶化,我摘了郊野的草药敷裹,现下已经好多了。」他指着自己已包扎好的伤口。 在馨香昏迷不醒时,他已俐落的替自己疗伤包扎,那一点小伤还不至于让他元气大损,更要不了他的命。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齐龑的指责让馨香迅速红了眼眶,垂着粉脸愧疚不已。 「你还晓得我会替你担心?」齐龑不悦的在床边坐下,一把揽住馨香的香肩,将她搂在怀里。「你的心真狠,竟当着我的面跳下湖!」 「你已经替香儿挨刀了,香儿怎么可以再拖累你……」说至此,馨香已在齐龑怀中泣不成声。 抚着埋在他怀中哽咽的馨香,齐龑没来由的感到心疼,但那抹心疼与不舍很快的即被邪佞的心思取代。 「在我眼中你永远不会拖累我,哪怕是为你上刀山、下油锅,我都毫不犹豫!」齐龑以指穿过她如缎的青丝,享受发丝在指间逗留的滑溜触感。 「眼睁睁看着你跳下湖,你晓不晓得我的心跳差点停止?当时的我就凭着一股冲动跟着往下跳,连自个儿不谙水性也顾不得!」他似真似假的道。 「你真傻!何苦这般对待香儿?」馨香心疼的抬眼。 捧住她泪流满腮的粉脸,齐龑深情以对,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迷人幽香。 「我若不痴不傻,怎么救快要被湖水吞没的香儿?如果你真的发生不幸,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记得他在深深的湖水中寻得馨香时,她已奄奄一息,若不是武功不弱的他立即运气破水而出,恐怕连水性甚好的他也会被淹死在湖中。 为了不耽误救治馨香的时间,齐龑不得不带她到这间自己和龙天寨弟兄联络的雅致小屋。 他可是费了很多工夫逼她吐出喝下的湖水,并不顾身上的伤冒雨外出,捡柴火烤暖她香软的身子。 所以,不让这天真的小妮子对他感激得投怀送抱,似乎太对不起自己,也不符合他施恩必望报的本性。 「对不起、对不起……」 单纯的馨香再也锁不住心中的爱意,频频哽咽着对齐龑道歉。 「现在知错有用吗?在你投湖那瞬间,我的魂几乎吓掉了一半,看你怎么跟我陪不是!」齐龑怒扬剑眉,佯装怒意难消,异色的瞳眸闪着诡谲之光。 「陪不是?」 抓住胸口的薄被,泪痕犹在的馨香被齐龑诡谲的眸光看得小脸羞红,她几乎快被那两道无形的炽热火炬给烧透,只能低垂丽容,羞窘得手足无措。 「怎么,不愿意?」抬起馨香红透的粉脸,齐龑唇边扬起冷笑。 不知何故,看到她纯真无邪的眼神,他就有一股想毁坏的冲动;甚至想看看在自己撕毁馨香那抹该死的天真善良后,她是否依然会惹人爱怜、令人怦然心动? 啧,他还真有些迫不及待! 「齐龑,你……」 怔怔看着眉宇间带着邪气的齐龑,馨香微愣住。为何只隔着一层薄被距离的齐龑,会令她觉得他与自己的距离好遥远,可又令她止不住的脸红心跳? 「对于救命恩人的请求,你该不会狠心的拒绝吧?」齐龑轻捏馨香圆润的俏鼻,魅惑诱哄,一步步蚕食鲸吞她的温柔纯美。 「香儿要……怎么做?」 粉脸被他霸道的抬起,含羞带怯的馨香想低下头别开无措的水眸也不可能,不得已,她只好硬着脸皮嗫嚅一问。 「很简单,只要香儿给我一些甜头,就算要齐某牡丹花下死,齐某也千百个愿意!」 齐龑扬起那足以迷倒众格格的笑,口蜜腹剑的说。他等着看矜持害羞的十五格格在他这个人称杂种的魔魅身下融化。 不假思索的,馨香放开手上的被单,纤纤十指忙盖上他的唇。「别,千万别咒自己,香儿答应你就是了,但……要如何做?」 幼年时额娘惨死的那一幕令馨香惊骇难忘,也令她害怕爱她的人会再次离她而去,而不明所以的齐龑偏偏又正巧击中她的弱点,因此害羞内向的她才会任他予取予求。 「香儿已经做得很好了!」 齐龑不正经的瞅着她只着秋香色肚兜和亵裤的销魂玉体,火焰似的眸光几乎要将她的每一寸肌肤燃烧。 「别、别这样,咱们在拜堂成亲之前不可以这样……」 下意识的,馨香抓起薄被遮住自己发颤的娇躯,礼教的束缚还有保守的个性,让她觉得自己坏透了,竟然不知羞的险些在齐龑面前袒胸露乳。 「这么美丽的身子,香儿竟然不让我欣赏?好狠的小东西!」齐龑嚣张的拉开那条碍手碍脚的被子,让勾人的春色重现在他眼前。 望着那染了红艳的粉脸,以及秾纤合度的娇柔身段,齐龑异色的眸子盛满浓烈的欲情。他霸道的轻推她卧上床榻,没让馨香有丝毫抗拒的机会,张唇就吻住她抗议的唇舌。 「唔……」 馨香忐忑不安的扭动娇躯,想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齐龑,但她越是抗拒,手脚却越是被箝制得厉害。 「香儿又不乖了!」 放开馨香被他吻得红肿的唇瓣,齐龑恶劣的咬了下她的下唇作为惩罚,黝黑的大手随即将她的双手高举固定,另一只邪恶的大掌则覆住她隔着兜衣的胸乳,张狂的抚揉。 「不可以,咱们还未成亲,千万不可以踰越礼教!」馨香极力压抑胸怀突生的悸动,咬紧牙关制止益发放肆的齐龑。 好羞人喔,齐龑还不是她的额驸,怎么可以对她做出如此亲密之事! 「礼教是啥?知书达礼的小香儿倒是教教我啊!」 齐龑冷笑嗤哼,猖狂的低下头含住兜衣上未得宠爱的小凸点,啃咬吸吮那越来越盛开的蓓蕾。 这小妮子竟妄想和他成亲?太可笑了! 「不!」突如其来的快乐又虚软的感觉让馨香眼眶泛泪,她试着抗拒这种怪异的感觉,却敌不过霸道的齐龑,克制不了这羞人的快感。 「齐龑……」含着泪,馨香只能以柔亮的滢眸无助的瞅着他。 言抬眼邪睐我见犹怜的美娇娘,齐龑非但毫无怜惜之意,反而粗暴的透过绢丝轻佻的抚弄,并仔细看着她脸上美丽的表情。 情不管馨香是皱眉抗拒或是快乐的申吟,齐龑都邪气的收纳于异色眸中;有那么一瞬间,他软下心温柔的停下邪佞的对待,但旋即窜至脑海的仇恨又让他的恨意更加炽旺。 小他不否认身下的女体的确令他怦然心动、欲火大炽,但一想到馨香的姓氏,没来由的怒火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 说天真无邪的馨香固然无辜,但他可怜薄命的娘亲何尝不曾是个花样少女,而她原本纯洁如白纸的身心,难道就活该被贪婪的皇室一族和洪老贼残害? 吧爱新觉罗氏的子女凭什么得到他的真心和温柔?不,她们全都不配! 独爱新觉罗福临的孙女在他身下跟普通女子根本没两样,不过是欲拒还迎又快乐的申吟而已,娇羞和温柔的面具,总有一天会蜕变成yin荡放浪。 家皇族女子又如何?还不是得在他身下、手中融化! 「礼教会让你舒服得飘飘然申吟、让你快乐得想喊叫吗?回答我呀!」齐龑压低声音邪恶的哄诱,揉搓馨香私密处的大手更加放肆粗鲁。「若你能否认,我就停手;小香儿,你怎么不说话呢?」 「呜……放手!不要了!」既疼又酥麻的快感让馨香再也负荷不了,忍不住哭花了整张脸。 「求求你……快停下来!」她奋力的挣脱被擒在他手中的双手,羞愧至极的掩面哭泣。 「小香儿哭了?」停下手上的折磨,齐龑歛下邪气,温柔的拉下她遮住粉脸的纤手。「我的香儿这么爱哭,要是等咱们圆房时,这屋里不就闹洪水了?」拉起羞恼的馨香,齐龑冷俊的脸庞净是嘲讽调侃。 他说的是圆房,可没说要和她拜堂成亲,若这憨妮子死心眼地执迷不悟,就不关他的事了! 「别……别再过来!香儿很害怕……」看齐龑做势靠近,吓得馨香拉紧薄被直往后缩。「咱们是不是该等皇阿玛南巡回宫后,恳请他老人家下旨让咱们成婚再圆房?」 馨香怕死了再经历一次方才那般惊心动魄的挑逗,这对初尝情欲滋味的她而言太过激烈了! 而且她还一味的以为齐龑是掏心对待自己,竟然天真的妄想请皇上赐婚让他们结成连理。 「好,我就先放过你。」齐龑体贴的浅笑。 温柔的放开紧张不已的馨香,他转过身信步走向火堆,拿起架旁披挂在椅上烤火的女衫。 当齐龑再走向馨香时,冷峻脸庞上的不屑已不复存在。 他默然不语的将衣裳递给馨香,并极有风度的转过身,待馨香着好装后,才专注的看着她。 「怎么了,香儿脸上有污渍吗?」红晕未退的馨香纳闷的问。 齐龑沉吟了一会儿,才认真的说:「万岁爷会将掌上明珠交给粗鄙如我的武夫吗?还是这全是咱们的一厢情愿?」 齐龑脸上写满浓浓的焦虑,也道出了事实。 第五章 齐龑说的是事实。未居朝野要职,不是皇族贵胄,更不是大清忠臣之后的齐龑,如何成为大清国的额驸? 纵使馨香是不受疼爱的格格,皇上还是不可能草率的将她指婚给太子门下的齐龑,她的婚配一切得听皇上及皇后的旨意。这该如何是好? 「为了咱们,香儿可以恳请康亲王替你谋个一官半职;香儿相信智勇双全的你,论才情智识皆过于他人,疼爱香儿的王叔一定会爱屋及乌提拔你的!」 手执泰半兵权的康亲王是皇上最信赖的人之一,而康亲王又疼爱馨香如己出,所以馨香才会想到这个法子。 闻言,齐龑非但不喜,反而勃然大怒。「香儿,你真令我心寒!你当齐某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吗?竟要个柔弱女子来担心我的功名利禄?就算齐某真的一贫如洗、穷困潦倒,也不需要你这个十五格格来操心!」 无心惹怒齐龑的馨香,已不顾矜持的投入他怀中。她慌乱的圈住他的腰身,小心翼翼的抬起螓首解释:「对不起、对不起!香儿不是这个意思,香儿只是一时心急,才会出此下策!」 「出此下策?是十五格格嫌贫爱富,嫌弃既是汉人又无一官半职的齐某吧?」齐龑冷眼瞪凝,口出恶言。 不识人间险恶的馨香哪知邪佞如齐龑的心思,她脸上挂着两行清泪辩驳:「富贵荣华之于香儿不过如浮云,你一定要相信香儿对你的真心。齐龑!香儿真的很喜欢、很爱你,你千万不要为了小事情生香儿的气!」她低泣剖白自己一颗爱他的心。 非池中物的齐龑,如蛟龙般的他是如此卓尔不凡,想当然耳,他的自尊也是极高的,是她粗心大意忽略了他的想法,才会一时胡涂的胡说八道。 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只要齐龑不恼她就好。 「香儿真的无意伤了你的心,你一定得原谅香儿!」 看齐龑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馨香揪着心,害怕他会弃她而去,不再疼爱她。 突地,齐龑呵呵大笑的搂着她的纤腰,抱着她旋转。 他前后不一的举动,让馨香更不知所以。 「别转了,香儿的头好晕喔!」低下头抵住齐龑的额头,馨香头昏眼花的娇喘道。 「我终于听见香儿的心意了,你这辈子跟定我了,想赖也赖不掉!」放下悬空的身子,齐龑轻点她的俏鼻。 「原来……你耍骗香儿!」愣住的馨香先是菱唇微张,而后恍然大悟。 「不骗你,怎知香儿爱的是在下我?小傻瓜!」轻捏她爱娇的丽容,齐龑柔情似水的诱哄着善良的馨香。「小香儿只管爱我,其他的事就甭瞎操心了,那是男人家的事。」 「谁……谁说我爱你来着!」馨香脸上红云满布,不依的跺着莲足否认。 「你啊,爱耍赖的胆小鬼。」齐龑宠溺的亲吻她羞怯的粉脸,「方才爱新觉罗馨香,万岁爷的十五格格可是主动承认心仪于我,你想赖也赖不掉!」他刻意大声说道。 「别嚷,好羞人喔!」害臊的馨香马上捂住双耳垂下丽容,未经梳理的一头青丝几乎将她整张脸掩盖。 「我偏要说,而且还要大声说,直到你承认为止。」齐龑故意逗她,眸中含着欣赏,也带些诡异。 说喜欢、说爱他的人是她,他可没拿把刀架在她的玉颈上胁迫,所以往后馨香若要怨怼,只能怪她自己太天真好哄骗,怨不得别人。 「不要嘛,齐龑好坏!」拉着齐龑的衣袖,馨香简直快被他大胆的言词逼出泪来了。 「承不承认?还是香儿想继续方才亲密的……」齐龑语焉不详、眼带邪恶的威胁。他齐龑想要的,向来是不择手段,养在深宫的青涩花蕊,他可以供在手里呵护,也可以瞬间将它毁在指间。 「好嘛,香儿承认就是。」馨香害臊得咬住下唇,唯唯诺诺的点头。 「再说一次你喜欢、爱极我了。」 「不要啦……」 「快说!」耐心不是他有的优点,齐龑眯着眼不耐的恐吓。 吓得险些踉跄了身子的馨香抛开矜持低语:「人家喜欢你、爱极你了!」 如愿听见馨香柔柔甜腻的爱语,齐龑傲慢自大的男性自尊有了暖暖的满足,他得意的将她抱个满怀亲吻,直到她几乎透不过气来才放开。 「整理一下,咱们待在这儿太久了。」 为避免自己克制不住,一口吞了美丽的馨香,齐龑可是费了很大的工夫才教自己放下她。 不过他们待在这儿也有一段时间了,为了不横生枝节,他得尽快带馨香回宫。 「是呀,咱们快回宫里,免得太子哥哥和芸儿担心。」馨香眨着水眸,柔柔的回视他。 齐龑两手抱胸,不怀好意的挑起剑眉调笑:「他们担心是理所当然的,谁教香儿这般美丽,教我忘了一切凡尘俗事,更忘了时间匆匆!」 听闻,馨香为之心颤,再度红了双颊。 她明白此生自己已爱惨了齐龑;她,爱新觉罗馨香,这一生爱的男人唯有齐龑而已! 原本寂静萧然的含碧楼,而今添了洋洋喜气、丝丝暖意。 沉醉在齐龑编织的情网中,馨香是个如沐春风的小女人。 她唯齐龑是从,不敢惹恼他一丝一毫。 齐龑告诉她他最羡慕顺治爷和董妃那段令人饮恨的情事,也告诉她他最爱他们那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缠绵悱恻,更想到顺治爷和董妃的陵园中凭吊。 齐龑喜爱的、说的,馨香都暗记在心。 顺治爷长眠的寝园,她已从康亲王叔口中探得,但已仙逝的董妃陵墓,似乎连王叔也不知位于何处。 没有替齐龑完成所愿的馨香,有些遗憾,但并不气馁。 她相信只要自己常往康亲王府走动,并私下替齐龑的仕途铺路,所有齐龑想要的必能很快达成;而且有康亲王叔的推波助澜,皇阿玛才会答应他们的婚事。 知足惜福的馨香好想告诉在天上的额娘,她现在过得很好、很快乐,不知额娘在天上看到了吗? 「格格,香格格!」 不知喊了馨香几次的小宫女妙玉,放下烫手的瓷盅,蹑手蹑脚的晃到馨香眼前,再次喊着愣愣地冥想着的馨香。 「格格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还是怎么了?可千万别吓奴婢啊!」 年纪尚幼的妙玉看不出支着香腮的馨香只是在想心事罢了,以为不言不语的馨香是受了风寒,因此着急不已。 「妙玉,什么事啊?」馨香眨眨眼,取笑眼前大惊小怪的宫女。 「香格格,奴婢这就去请余嬷嬷差人请御医来,格格你忍忍!」生怕馨香身子有个闪失,妙玉不敢怠忽职守。 「回来!」馨香啼笑皆非地唤着,「我明明好端端的,既没病又没痛,何须招御医?」妙玉这小宫女什么都好,就是莽撞了些。 不过馨香完全不怪她,毕竟才十多岁的小姑娘就进了紫禁城做人家的奴才,人情世故诸多懵懂,倒也无可厚非,她毋需太严苛。 「格格没有不舒服?可奴婢方才一连喊了格格十多次,格格都没回应奴婢,而且还一下子皱眉,一下子微笑的。」妙玉睁着大眼狐疑地道。 拿起绣帕掩住笑弯的唇,馨香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幸福的气息。 「那是我在想事情。」妙玉年纪尚小,当然不识情滋味。 妙玉一听彷佛恍然大悟,她露出天真的笑容,挤眉弄眼道:「香格格是不是正想着东宫太子府里的人?」妙玉顽皮的捉弄馨香。 不过这只限于她和馨香两人独处时她才敢造次,若是有余嬷嬷和其他宫女在场,她早战战兢兢了,哪有此等愉快的心情和格格说说笑笑? 「胡说八道!」馨香娇嗔。 「香格格别不好意思了,这儿只有奴婢而已,余嬷嬷不在。」妙玉古灵精怪的低语,进宫多日的她也懂得了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奴婢偷偷告诉格格喔,东宫太子府那里的人也正想念着香格格呢!」 能蒙温柔善良的馨香格格赏识疼爱,妙玉心中感激万分。在家受尽后母凌辱、进宫被余嬷嬷欺压的妙玉,已经将香格格视为此生唯一效忠的主子、她的再造父母,毕竟平凡的她何其有幸,竟能跟在如天仙美人般的格格身边侍候! 所以,原本粗手粗脚的她逼着自个儿学习优雅的香格格,免得让自己丢了格格的脸;在耳濡目染之下,她多少也学会了察言观色,成了个善解人意的好奴婢。 「你这小滑头,小心余嬷嬷剥了你的皮。」羞红粉脸的馨香不忘提醒她。 自小她便明白余嬷嬷是代皇额娘监管照顾她的宫女,是以,她早学会不在余嬷嬷面前透露自己的想法;有了贴身婢女妙玉后,馨香才会和她神色自若的谈笑。 「奴婢现在学聪明了,才不会让余嬷嬷有整奴婢的机会!」妙玉得意洋洋,圆润的小脸上表情可神气了。 「不过方才奴婢可没欺骗格格,东宫太子府里的某人真的是关心疼爱格格的!前些天不仅差人送了些补气活血的珍贵药材来,还千吩咐、万叮咛奴婢要仔细熬炖,而且要盯着格格喝下去才成!」妙玉先看看四周后,才小声的在馨香身边咬耳朵。 香格格的秘密,她才不会笨得让那可怕的老妖婆知道呢!有些事香格格和她心照不宣,没必要让他人晓得。 「你再胡说小心我罚你!」羞赧的馨香懊恼的嗔怪。 「奴婢没有胡说八道,这盅补药可是添了某人浓浓的关心,格格还是趁热喝了呗!」妙玉完全没把馨香的恐吓听进耳,她捧起烫手的瓷盅,舀起补品细心奉上。 瞪了顽皮的妙玉一眼,馨香才秀气的拿起汤匙,一口口喝下温暖直逼心头的汤药。「这样你满意了吧?」馨香拭了拭小嘴,说着反话,心里头却是甜丝丝的。 「奴婢满不满意没啥关系,倒是那个人和香格格满不满意才大有关系!」收拾着盅碗,妙玉笑着调侃。 「大胆,看我今天不剥了你的皮!」娇羞的馨香作势欲捶打妙玉。 「香格格饶命,奴婢下次不敢放肆了!」笑吟吟的妙玉忙躲着。 在她们一前一后的笑闹间,严肃的余嬷嬷进了内室,打断两人的笑闹。 「死丫头越来越没规矩,格格千万别太宠她,免得她哪天爬到咱们头上作怪!」斥退妙玉的余嬷嬷仍不忘骂人。 不爱听余嬷嬷训人的馨香赶忙问道:「嬷嬷神色不快,有什么事吗?」 「芸答应这妖女要见格格,奴婢怎么赶都赶不走她!」余嬷嬷厌恶的说,憎恶向芸儿的情绪明白的写在脸上。 在含碧楼我行我素的余嬷嬷,向来自作主张决定馨香该做何事、该见何人,所以她说得理所当然。 「芸儿要找我?」馨香讶异极了。芸儿一大清早的来找她必然有急事。 「格格千万不要和那妖女搅和,奴婢听说那无耻的妖女竟背着万岁爷胡来,还勾引太子——」 余嬷嬷绘声绘影的嚼舌根,随即被馨香打断。 「嬷嬷别再说了,快去请芸答应进含碧楼!」 「奴婢劝格格还是别和那妖女见面才好。」 「来者是客,余嬷嬷快去请芸答应进来!」馨香难得严厉,心中也窜起不祥之感。 芸儿急匆匆来找她,莫非是太子哥哥或齐龑出事了? 老天保佑,希望千万别真的出事了才好! 「真有此事!?」 屏退所有人,馨香在素雅的书房中,仔细听向芸儿急如星火的说道。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已刷白粉脸,晕眩不已。 不,一定是她心急听错了,她心爱的齐龑绝不会错待她、利用她的! 性情大剌剌的向芸儿,看着馨香不敢置信的神情,不禁心急如焚。 若不是事情已迫在眉睫,她也不会在馨香面前不打自招,承认自己和易容假扮的太子相恋,更戳破她的美梦,拆穿齐龑利用她的事实。 她明白善良的馨香是如何深恋着齐龑,可是为了阻止齐龑真的弑杀胤礽太子,造成永远不可弥补之错,她只好狠下心把齐烈与齐龑进宫的原委道出。 虽然事情的真相往往最是令人心痛,但伤人总比齐烈和齐龑被杀头的好,所以向芸儿不得不出此下策,瞒着齐烈和齐龑到含碧楼来找馨香商量。 「好格格,这事关重大,芸儿怎敢骗你?」她岂会拿她孩子的爹来开玩笑。 「太子哥哥还安然无恙吗?齐龑会不会真的杀了太子哥哥?」神色慌张的馨香生怕齐龑会犯下滔天大罪,届时就算她想在皇阿玛面前替他求情也来不及了。 「遭阿哥们暗算的太子现在还神智不清,可齐龑执意要杀了他,所以芸儿才急中生智,说……」话说至此,向芸儿愧疚不已。 为了救她心爱的齐烈,她不得不拖馨香下水,至于那个自大傲慢的齐龑,她是看在他与齐烈同门,以及馨香爱他爱到骨子里,和他曾救自己一命的份上,否则她才懒得理会那个屡劝不听、自大自负的臭男人! 「事到如今,香儿还有什么不能听的?」明白自己被心爱的人利用骗哄,馨香的心已渐麻痹,可即使如此,她仍然爱着齐龑,不想目睹他涉入危局中。 向芸儿愧疚的看着馨香惨白的丽容,也不再浪费时间,忙道:「芸儿骗齐烈他们你……你从康亲王那儿探知董氏陵墓的秘图,所以让他们护着太子到南园打猎,而……香儿你就拿着秘图到南园换取太子的性命和解药!」 向芸儿知道自己撒下的漫天大谎会害惨馨香,可不过是个小小答应的她,实在没有能力力挽狂澜,阻止齐龑那个疯狂的臭男人。 「他们挟持太子哥哥要和香儿换秘图?但香儿确实不知陵墓所在地,更遑论是秘图了!」素来冷静自持的馨香也慌张了起来。 「芸儿知道,所以才冒险求助于格格!」 「这……」她在宫中又不受皇阿玛疼爱,能帮上什么忙?况且皇阿玛已出宫南巡,她能向谁求助? 向芸儿看出馨香的困难,遂说出早想好了的万全之计。「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只不过要委屈格格配合!」向芸儿看着方寸已乱的馨香,深深觉得委屈了她。 「只要能保大家平安,香儿不会觉得自己委屈。芸儿你快说,别再顾忌这么多了!」她和向芸儿情同姊妹,没什么不能说的。 有了馨香的保证,向芸儿原本慌张的情绪才渐渐平稳下来。 「香儿可以求助疼爱你的康亲王,告诉他来龙去脉,并请康亲王调派人马救出太子;而且你们可以以芸儿做人质要挟,齐烈他们绝对会听从,但前提是恳求康亲王放了芸儿三人。」呃,正确的说法是他们四人,因为她腹中已有了齐烈的孩子。 「王叔?」闻言,馨香恍然大悟,也十分怀疑他会答应。 「是呀,康亲王向来最疼爱你了,不是吗?别再犹豫不决了,好香儿!」已没有时间多作犹豫,向芸儿嚷道。 沉思半晌,馨香才出人意料之外的微点螓首。 「你答应了!?」向芸儿不敢置信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还没发挥到三成的功力,馨香就那么干脆的答应了。 馨香失笑,眼中含着浓浓的苦涩,「虽是如此,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但为了救你们三人,香儿愿意一试!」 望着馨香,向芸儿感到愧疚且难过。 「齐龑若知道你为了帮咱们而去求康亲王,一定会恨死你的!不过等咱们三人脱身后,芸儿一定会告诉他,这些拐骗他们的馊主意全是芸儿出的,与你无关!」 她知道那个鸡肠小肚、轻视女人的齐龑一定会恨死馨香,故出言提出警告,免得到时馨香挨不住齐龑刻薄的言词。 「事不宜迟,咱们快上康亲王府邸吧!」馨香苦笑道。 知悉齐龑对自己的心意,爱与恨又有何差别?怅然的她只盼自己能来得及阻止齐龑杀了太子,保他安然无恙的远离紫禁城。 第六章 光阴荏苒,原在几年前销声匿迹的龙天寨,在堡主师兄弟的整顿下,俨然变成集武学之大成的龙天堡,而龙天堡也在短短的时间内成为数一数二的商号。 龙天堡有此转变,据说要归功于堡主齐龑精明果断的统筹能力,以及他行事作风的狠厉如枭。 但也有人传言龙天堡之所以能在江湖及商场上鼎足而立,是因为有位豪迈不羁、行事以和为贵、到处广结善缘的大将齐烈之故。 更有人谣传齐氏师兄弟之所以从山寨流寇摇身一变成为众人倾慕的人物,实为受朝廷皇族恩泽,才能在江南扎根发展。 不过,这些流言全不能改变龙天堡在江湖和商场上的地位;龙天堡在江南的实力实不容人小觑。 虽说众人所忌惮的齐龑犹如狂野猛虎,可只要看过他的姑娘家,无不被齐龑冷峻如刻的五官和魔似的双眼所吸引;他一黑一紫的异色眸子依旧勾人摄魂,更不知惹得多少待嫁的芳心心碎。 尽管不少女子心仪齐龑,但能待在齐龑身旁超过半年的只有如娴姑娘。 貌美如花的如娴姑娘原是「醉红阁」的当家花魁,在一次酒宴中对器宇轩昂的齐龑倾心,不惜以所有的积蓄替自己赎身,追随着不受羁绊的齐龑,直到年前才得以在龙天堡进出。 但心高气傲的如娴却在龙天堡以堡主夫人自居,气势凌人的她尤其和向芸儿不合。 龙天堡中只要她们两人一照面,必有唇枪舌剑发生。 春寒料峭,还有些寒意的清晨,膳房早已准备了一桌热腾腾的早膳,等着齐龑、齐烈等人享用,但齐烈夫妇等了半天,却仍未见齐龑入座。 产下第二个娃儿,方坐完月子的向芸儿等得有些不耐烦。 「有没有弄错啊?齐龑他们不饿,人家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向芸儿噘着唇,不满的向丈夫抱怨;方才喂哺完娃儿的她,宛如打了一场战,所以才会浑身无力的喊饿。 「芸儿,你先用早膳,别等师兄了。」不爱奴仆伺候,齐烈亲手替爱妻盛了碗热腾腾的粥。 「还是夫君疼芸儿,芸儿就恭敬不如从命罗!」向芸儿爱娇的眨着眸子。 「慢慢吃,小心烫口。」有妻有子万事足的齐烈,忙着夹爽口小菜给向芸儿,看爱妻吃得津津有味,他的筷子夹得更勤快了。 「烈,你也吃,别光顾着芸儿嘛!」伉俪情深,向芸儿才舍不得齐烈挨饿。 「我等师兄。」齐烈笑着回道。 平日他们师兄弟二人为了龙天堡而各自忙碌,难得这些日子能同时待在堡内,说什么他也要等齐龑入座一起用膳。 「你就甭等了!」咽下口中的菜肴,向芸儿不屑的翻翻白眼。「有人在齐龑床边吹着骚里骚气的枕边风,他还会早睡早起吗?」 从初识齐龑至今,她向芸儿就是对他傲慢自负、鄙视女人的模样不屑到了极点;有时她真替馨香不值,为何纯洁善良的她,偏偏会对这臭男人着迷? 数年前那有惊无险的一役,若不是馨香为了救他们脱困,不惜以自刎要挟康亲王,他们今日也不可能在江南建立龙天堡。 而那个无血无泪无心肝的臭男人,居然还对馨香恨之入骨,床边不时更换许多貌似馨香的骚女人! 说他不爱馨香,骗谁呀!依她看,没心肝的齐龑肯定也瞎了眼,竟会看上那表里不一的花魁如娴! 「芸儿,别胡说,让师兄听见就失礼了!」对于有话直说的娇妻,齐烈真是拿她无可奈何。 但今非昔比,龙天堡已不再是山寨,堡内的规矩制度还是得遵从,就算齐龑不计较芸儿的快人快语,他仍得不时对她耳提面命。 「本来就是嘛,那女人看了就令人食不下咽,我还是快点用完早膳,免得等会儿看到她会伤了肠胃。」向芸儿慢条斯理的说,骂人完全不带一个脏字。 并不是她鄙视烟花女子,而是如娴在龙天堡太过招摇,气势凌人得不像话,她才会如此生气;不过生气是一回事,她不会像个泼妇似的,愚蠢的在齐烈面前失了分寸。 毕竟她误闯时空,附魂在柔弱的向芸儿身上,当然得为芸答应顾些颜面,她的举止可是很优雅的,连骂人都得轻声细语。 「若夫人的肠胃不适,为夫会万分不舍的。喏,这些菜芸儿可得细嚼慢咽喔!」又夹了些向芸儿偏爱的菜肴,齐烈对她的说法也有些认同,但碍于自己是龙天堡的二当家,他只得憋下笑意暗暗附和。 今日他们师兄弟能在江南立足,全是仰赖善良的香格格所助。 他和齐龑虽有负义父所托,可他们也将龙天寨整顿成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龙天堡,让义父的苦心得以继续传承,使寨子里的弟兄们不再涉入打杀,安稳的营生。 齐烈还记得数年前他们挟太子胤礽以交换董氏陵墓秘图时,一行三人回到寨后还是躲不过康亲王的追兵,是香格格以死要挟,才让康亲王的兵马停止追剿寨子,阻止一场可预见的刀折矢尽之激战。 是以,齐烈对馨香的感激自然不在话下,对于恨馨香入骨的齐龑也颇不以为然。 「还是烈最了解芸儿,对芸儿最好!」 咽下夫君的爱心,向芸儿笑逐颜开,眉宇间洋溢着幸福的神采;她好高兴自己误闯入清代与齐烈相遇,并和他结为连理。 「既知我的好,芸儿还忍心冷落夫君?」齐烈宠溺的捏着爱妻的俏鼻,说得好不委屈。 「等娃儿的乳娘找到了,芸儿一定会补偿你的嘛!」她明白自己这阵子忙着照顾小娃娃,让齐烈独守空闺,倍受冷落的他都快成为闺中怨夫了。 「别让我等太久喔!」齐烈不怀好意的一笑,无赖的大手在桌下连连挑逗着娇妻。 羞红了粉脸,向芸儿偷偷瞧着四周有无奴仆窥探,却眼尖的瞧见前厅有个讨厌的人影正挽着齐龑缓缓走来。 「不要啦,有人来了!」 「谁?」谁那么大胆敢打扰他们! 「阴魂不散的女人!」向芸儿不悦的拉住齐烈不安分的手,板起脸说道。 如娴纤手挽着神色冷傲的齐龑,丰姿绰约的走进膳房。 艳如桃李的她高高在上的等着奴仆殷勤的伺候,彷佛一切理所当然般,看在向芸儿眼里只有满满的不屑与厌恶。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娴的男人都可以忍受她庸俗高傲的举止了,她又何必生这闷气坏了自己的心情呢? 「如娴失礼了,让二当家和芸夫人久等。」 如娴媚眼含春的看了眼冷然的齐龑后,才客套的对同席的齐烈夫妇不具诚意的道歉。 看着已入座的齐烈夫妇,显然正等着她和齐龑入席,如娴心中暗暗得意。 今早她特意挑逗齐龑,拖延他用膳的时间,就是要这看不起她的二人看看她有多威风、在齐龑心中有多重要,可以让傲然不凡的龙天堡堡主臣服在她的裙下,还废寝忘食! 往后看在龙天堡还有谁敢小觑她! 「不会呀,反正我们也习惯了,所以芸儿不待堡主入席就先用膳罗!」睨着三分神似馨香的如娴,向芸儿的眼神是清冷而不屑的,直到对上齐龑异色的瞳眸时才有些温暖。 「弟妹以后就别等了,免得饿坏了身子。」齐龑抬眼,冷酷的眼中闪过一丝关心。 「谢堡主!」哼,算齐龑上道,还分得清楚谁是自家人! 向芸儿笑逐颜开,以着胜利的眼神向如娴挑衅,而如娴也被这明显的挑衅气得脸色不甚自然,但碍于齐龑在场,她只好忍气吞声。 齐烈见爱妻气也出够了,才歛住笑意转移话题。 「师兄这次到北方,一路舟车劳顿,让在堡内忙得不可开交的师弟还得分心关心师兄的安危,不知师兄一路上可安好?」齐烈带着无害的笑,犀利的眸光却直盯着专心用膳的齐龑。 齐龑倒好,放他在江南忙得焦头烂额,除了得照顾妻小外,还要分心摆平如娴和芸儿不时的唇枪舌战,他到底有没有良心? 龙天堡在江南虽有庞大势力,但短时间内还不至于扩展到北方,放着堡中事务不顾的齐龑到北方会有啥事? 或许齐龑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自小同他一起长大,而且携手出生入死多回的他! 「托师弟之福,愚兄一路上再好也不过了。」 望着似笑非笑的齐烈,齐龑明白他已心知肚明,为了不让在座的向芸儿起疑心,他淡淡的回道。 「不知师兄有何斩获?」齐烈不死心的追问,他担心齐龑又盯上馨香,并打算对她不利。 「很多!」齐龑眼中闪现一抹阴狠。 在京城月余,他满意的探知康亲王领兵十万出关,而康熙龙体微恙,还有那自诩为牺牲者的馨香倍受皇后欺凌的事。 此趟的收获,他是再满意也不过了! 「那师兄意欲为何?」齐龑越是说得若无其事、云淡风轻,齐烈就益发为馨香担心。 这么多年了,有负义父所托已是他们师兄弟的共识,难道齐龑真想对可怜的馨香出手? 「师弟说呢?」齐龑冷笑,不答反问。 瞅着齐龑冷邪的笑意,齐烈深觉不妙,因为当齐龑有此魔魅的神色时,表示他动了莫测的心机,有人得等着遭殃受害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齐烈试着劝道。 「别人可曾饶过咱们?」放下碗筷,齐龑已了无食欲。 「咱们现今能有此局面,不就是靠康亲……他网开一面,还有她对师兄的一片真心吗?」 除了心腹及向芸儿,没有人知道他们曾在紫禁城翻天覆地过,因此齐烈说话格外小心。 「哼!真心?」齐龑再度寒了眸子,「那是她想证明自己是有用之人,对我仍有利用价值,妄想扳回颜面罢了!」提到馨香,齐龑眼中有浓浓的恨意。 他乃顶天立地的昂藏男儿,宁可断头颅、洒热血,也不需要爱新觉罗馨香来假惺惺饶他一命,还无辜的扮着宽大为怀的受害者! 「师兄对任何事都明理透彻,为何独独对此事耿耿于怀、偏执极端?」齐烈不解的问。 「你只须管好堡内及分舵之事,其他心思尽管放在妻儿身上。」齐龑嗤讽,目光冷冷的看向正在吵嘴的女眷身上。 「可是……」 齐烈正想再说服顽固的齐龑,岂料他循着齐龑的视线望去,才发觉妻子和如娴姑娘也忙得很,两人正冷嘲热讽的吵得不可开交。 「龑,你帮人家评评理啦!芸夫人含沙射影的说如娴捧心而颦,你倒说句话,看如娴是哪儿学谁皱眉蹙额、侥幸得宠了?」如娴噘着唇嚷道。 她方才不过是微皱柳眉提点提点不懂规矩的奴仆,又没惹恼向芸儿,她就出言不逊的骂起人来。 「如娴!」齐龑对她的益发放肆头痛不已,也越来越感厌恶。 他明白对自己百般柔顺的如娴实则骄纵万分,常以龙天堡未来主母之姿盛气凌人,甚至一心想与向芸儿争锋,想当然耳,如娴不会和向芸儿相处得多愉快。 不过他倒很佩服向芸儿可以拿如娴的容貌来作文章,看来女人果真不要太伶俐才能得人欢心。 「龑,你说句公道话嘛,如娴好心代你管教这些奴婢,就有人指桑骂槐说如娴不够格,你一定要还如娴一个公道!」如娴说得哀怨,十足委屈。 「堡主,芸儿认为带人须带心,对于服侍咱们的奴仆更要以心对待、恩威并重才能服众;不过这也怪芸儿太心直口快了些,不是咱们龙天堡未来主母,实在难懂这些道理。」 向芸儿认错似的低下头,并踢踢齐烈的腿,暗示他别出声管她的闲事,更别介入女人和女人的战争。 聪明如齐龑,岂会听不懂向芸儿令人提不出辩驳的讽刺,只好勾唇颔首附和:「弟妹说的极是。」 「龑,你怎么帮着外人欺负如娴?」如娴见枕边人竟不维护自己,还帮着别人,感到着实委屈。 「别失了你应有的为客之道,如娴,龙天堡不会欢迎颐指气使的客人!」对于自抬身价拿乔的女人,齐龑不会太客气。 「齐龑,你……」倍觉羞辱的如娴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在齐龑眼里只是这般地位。 满意的看着齐龑修理讨人厌的如娴,向芸儿的心情真是愉快得不得了。 她拭了拭嘴,而后优雅的让齐烈扶着起身离座。 「堡主,恕咱们夫妻先离席,不打扰你们用膳了。」 他们妇唱夫随的走往前厅,在转往厅门前,向芸儿突然回眸而望。「对了,芸儿忘了提醒堡主,咱们龙天堡的当家主母唯有一人够格,就是远在北方的那朵馨香,事多烦杂的堡主可别再浪费心思在别人身上了!」 说完,向芸儿便巧笑倩兮的偎着夫君离去。 而向芸儿临去前的一番话,更让齐龑与如娴心思迥异。 如娴发誓在当上堡主夫人后会让向芸儿后悔藐视她。 齐龑却打算将齐烈夫妇调至龙天堡分舵,免得向芸儿破坏他的复仇大计,搅得龙天堡天翻地覆。 初春泛清冷,长夜颂萧瑟。 言好些时日未出含碧楼的馨香,趁着楼里宫女睡下,独自一人来到已无人整理的湘园。 情多年来,紫禁城中的含碧楼已与冷宫无异,孤独凄凉。 小近含碧楼的湘园,也许是感染了含碧楼的萧瑟清冷,园中的花朵不再万紫千红的争妍夺艳,假山峭壁中的清泉不再如银瓶倒泻,只有满园的荒芜。 说这些日子以来,紫禁城中风云变色。 吧胤礽太子被皇帝罢黜幽禁,康熙皇卧病在床,阿哥们觊觎着即将虚空的皇位,个个虎视眈眈、暗中拉拢朝中大臣。 独由于此番变故,皇后娘娘也松了对馨香的监管,专心一意的照顾康熙皇。 家看着荒废的园景,馨香没有丝毫怨怼。今日她宛如被幽禁的处境,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她不怨皇额娘的惩治,也不怪已逝的余嬷嬷。 当年,为了救齐龑等人脱身,胆大包天的她,一再以性命威胁视她如亲骨肉的康亲王,向来忠心于皇额娘的余嬷嬷才会通风报信,说她串通逆贼挟持太子;虽然这个罪名太重,但也与实情差不了多少。 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罪的她,确实与齐龑等人往来,还一心一意帮他们脱困。 不过幸好他们成功的逃离京城,康亲王也松了追缉,所以事情延宕久了,早已不了了之。 对于自己犯下的罪行,芳华虚度的馨香甘受幽禁之苦。 只是在萧然寂寥的夜里,她一人重游满园欢乐的旧地时,仍有着深深的感慨。 忆起当年此园中,郎君温文润心中;郎君今日不复在,唯有茫茫在心中。 她还记得多年前,齐龑曾夜探含碧楼,还趁着众人不察时带着她来到湘园,偷得些许缱绻时光,并在皎洁的月夜美景下对她温柔的说着爱语。 那时的香格格既天真又无知,却沉醉在幸福中;现在的她多么想再度沉入那迷人的梦中,长醉不醒! 馨香对着明月独饮凄凉,好久不曾噙在眼眶的珠泪,再也忍不住的滚滚滑落,以致一道高大的人影朝她而来她也没察觉。 忽地,馨香瘦削的肩头被人从后头扶住,熟悉又陌生的温热气息从她发心罩下。 「多年不见,香儿仍然爱哭?」齐龑瘖哑低沉如魔魅的嗓音,徐缓的在馨香耳畔响起。 闻言,馨香整个人一僵,面容渐渐苍白,眼前景物不停的旋转,她提不起丝毫的勇气回头凝望自己朝朝暮暮思念的男子。 是齐龑,他回来了,他真的来到湘园了! 是精神恍惚的她在作梦,还是他真的回来了?如果是在梦中,那就让她永远不要醒过来吧! 她寂冷的心怦怦狂跳,觉得自己彷佛要飘浮在天地间了。 「不敢听、不敢看是吗?」彷佛看透她的心思,齐龑低头含住她莹白的耳垂嘲讽。 「齐龑……」 「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今日该算算你我之间的帐了!」 齐龑粗暴的将馨香往怀中一带,虚软无力的她嘤咛一声,便昏倒在他怀里。 睨着怀中娇柔荏弱的身子,齐龑眼中只是闪着冰冷;须臾,他一提气便抱着馨香跃入自己多年未曾造访的含碧楼。 第七章 挥之不去的梦魇又缠绕着馨香。 梦中,黄沙滚滚、刀戟剑林的交战,马背上的馨香只能捂住嘴,呜咽的看着向芸儿背中一刀扑倒在齐烈身上,而康亲王叔的兵马则团团围住齐龑等人。 在刀光剑影中,馨香看到执着铁扇迎战的齐龑全身笼罩着肃杀之气,他护着齐烈及浴血的向芸儿,拼了命也要杀出一条血路。 这场厮杀不是泪如雨下的她所能预料的! 她明明已获得康亲王叔的首肯,只要齐龑等人交出平安无事的太子哥哥和解药,王叔便会放他们一行三人离京。 她真的没料到康亲王叔会出尔反尔,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君入瓮。 厮杀的混战中,馨香看到杀红了眼的齐龑像发狂的魔魅似的,伤痕累累的他噙着狂怒应战,不少大内高手皆惨死在他的怒涛中;她更看到怒发冲冠的齐龑是如何以憎恨的眸光瞥视她。 为了救齐龑等人,肝肠寸断的她下马跪着求康亲王叔,可王叔怎么都不答应,于是她才会把心一横,拔起银簪,以微不足道的自己要挟疼爱她多年的王叔放了他们。 在残阳将落、满天尘埃中,驾着马匹离京的齐龑留给她的只是狠心的决裂,还有足以冷透她心扉的憎恨眼神。 她不要心爱的齐龑恨她,她要的是他的再次拥抱,或是温柔的眼神啊!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他为何要这么绝情狠心? 然而,春去秋来,寒冬不知也来去了几回,心早已伤尽的她总是望眼欲穿,孤独的望着落叶纷飞,想着思慕的人会不会再想起她…… 「在梦中仍然泪落沾衣,可怜的香格格!」 齐龑稳妥地接住馨香滚落粉腮的热泪,在掌心中轻蔑的揉搓,如同他将把馨香耍弄在指间那般邪佞。 他望着在炕床上喃喃呓语的馨香,纵使心中有那么一丝柔情闪过,也立即被满腔的愤怒给冲淡。 这次夜探含碧楼,他不是来怜香惜玉的,而是要实现多年前该付诸实行的游戏;所以,少了馨香,这游戏怎么会好玩? 心下这么一想,齐龑便执意喊醒仍旧梦呓不断的馨香。 「快醒来,你让我等了好久。」他狠下心,恶意摇醒面容苍白的馨香。 「齐龑,不要恨香儿……不要呀!」 处在令人心酸的梦魇与现实间,惊魂未定的馨香受不住恶意的折腾,疲惫不堪的睁开无神的大眼。 「你还颇有自知之明的嘛,知道我不可能不恨你!」拍抚着馨香无血色的香腮,齐龑冷冷的嘲笑。 颊上的痛感拉回馨香所有的意识,她慌乱地看着冷眼瞅着自己的齐龑。 「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对于齐龑的冷言冷语,馨香彷佛置若罔闻。 她只想亲耳听到齐龑说,而不是再听辗转从康亲王叔那儿得来的消息;她更想问的是这些年来,他心中是否还有着专属于她的角落? 「托格格鸿福,齐某一行贼子从紫禁城落荒而逃后,寨子被康亲王的兵马剿得分崩离兮,许多弟兄死的死,伤残的也无法痊愈,整个寨子几乎是血流成河;幸亏格格开了金口,求康亲王留龙天寨一条生路,不济的齐某和师弟才能建立连两江总督都要忌惮三分的龙天堡,揽了区区几条盐场布匹大权。所以,格格何不再开个金口,说说齐龑这些年好是不好?」 冷瞟着馨香,齐龑扬着狂佞的唇缓缓说道,他的字字句句及刻薄的语调,无人鞭挞着芳心已随春尽的馨香。 「香儿不是有意让这情况发生的,你要相信香儿……」 她真的已尽了全力去力挽狂澜,奈何王叔不放过与朝廷为敌之人,他们才会遭受如此的磨难。 「龙天寨成也格格,败也格格,信与不信,对齐某已不重要。」望着她梨花带泪的丽容,齐龑眼中闪过一丝柔情,但随即又被胸中邪恶的毁灭欲望给冲蚀。 「当年香儿同王叔、芸儿是要让你们放了太子哥哥,不是要带兵攻打你们;香儿有无说谎,芸儿可以作证!」齐龑可以骗她的心、骗她的情,但绝不能误会她对他的一片情意。 「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齐龑冷哼,一黑一紫的瞳眸闪着阴沉和恨意。 多年前的那场败战,他不会不追究罪魁祸首;灭族之恨及自小所受的侮辱,他不会轻易忘记;枉负义父所托,他更不会忘却! 他倒要看看在他毁了馨香那该死的无辜纯真后,她是否还会戴着超然的假面具来面对他,并虚伪的以德抱怨? 止住泪,滴落额际的冷汗,馨香愣愣的看着神色狠厉如枭的齐龑。 突然间,她无来由的起了寒颤。 馨香彷佛是他的囊中物,一个伸手可得的猎物;齐龑眼中盛满了冷酷,还有浓浓的仇恨。 一直以为她可以坦然接受齐龑恨自己的事实,可是在和齐龑冷佞无情的眼神注视时,她才明白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办到。 但不管这次齐龑所为何来,无论他如何看待她,她还是得劝他速速离京,免得他又卷进宫中风云已变的诡谲中。 「既然你不愿听香儿解释,香儿也不再多加辩解;香儿只求你快些离开京城,这儿不是你能久留之地!」 「格格莫非是担心齐某待不惯这萧瑟如冷宫的含碧楼?」齐龑恶意的扭曲馨香的话,勾唇冷讽脸色益发苍白的她。「格格请放心,死里逃生的齐某在再凄怆的地方都可以生存,倒是格格你自己得多加注意才是。」 「齐龑!」馨香揪着碎裂的心,忍住胸中的郁气,欲哭无泪。「你是不是还想夺取董妃陵墓秘图?听香儿一劝,除了顺治爷之外,没有人知道它所在之处,你还是快些离开京城,不要再踏入这是非之地了。」 不管齐龑是否听得进去,她一定得劝他尽速离开紫禁城! 「我意欲为何,不用你多费心。」齐龑攫住馨香细瘦的下颔,冷硬无情的说。 这张噙着泪的美颜,为何还会勾动他的心弦?他的心为什么会莫名的隐隐作痛?他不相信自己会那么不济,竟会对爱新觉罗氏的女子心软! 「顺治爷和董妃既然已在黄泉路上做了对双宿鸳鸯,你何不放手,别再追究秘图……」馨香嗫嚅的字句,在他冷冷的目光下瓦解。 「言要我放手?可以!」突地,齐龑从唇中迸出令她意想不到的话。 「情你答应了!」馨香破涕为笑,「那么得趁天色仍暗、御林军还未发现你之前快点离开!」只要齐龑平安,他恨她也好,不爱她也罢,她都无所怨言。 「小离开之前我得先办件事。」齐龑瘖哑如魔的低喃、锐利似剑的眸光直逼讶异的馨香。 「说什么事?」馨香强自镇定,逼自己迎视他。 「吧香儿应该还记得齐某做事必索取代价。」 「独你要什么?」 「家你!」齐龑阴沉诡异的抚着眼前柔滑如丝的粉脸,神情似赞叹又似厌恶。 「一尝你的甜美,或许就可以让我明白你和其他女子并没有两样,不过也是在我身下申吟求饶的女子罢了!也唯有这样的结果,才能断了你我之间的牵扯,是不?」 「你太过分了!」 感到羞辱交加的馨香欲伸手甩齐龑耳光,柔弱的纤手却被他一把握住。 「斥骂由你。」蛮横的一推馨香,齐龑锁住她不住退缩的娇躯。「如果格格不怕哭喊会引来宫女就请便,我会好心的不阻拦。」谁说他无情狠心,他也有心软的时候呀! 「齐龑,不要这样!如果你还有丝毫怜惜香儿的心,请你不要这样对香儿,让香儿保有一些尊严……」馨香的泪水蒙蒙如雨下。 她义无反顾的迷上齐龑、爱上齐龑,也曾喜悦的沉浸在两人编织的美梦中;她尝尽了心酸,现在更从梦碎边缘跌落万丈深渊。 她是不是该清醒了?还是要一再骗自己齐龑仍是爱着她的? 「你晓不晓得你这张泫然欲泣的小脸有多令人厌烦?逆来顺受的眼神有多么虚假?你大可哭骂怒吼,就是别伪善得令人我见犹怜,那会让我更想毁掉你!你为什么不哭喊着求我饶了你、放了你?」 无端的恼火,让齐龑像个张狂的恶棍,无情的刺伤面色渐寒的馨香。 「为什么不哭了?」看着面无表情的馨香,刺激了齐龑,他愤怒难消的再度咆哮:「休想再以无辜的眼神迷惑人,你以为不哭我就会饶了你?休想!」见她仍然没有反应,齐龑不悦的吼道。 「好,香儿依了你。」泪已乾、心已碎的馨香冷冷的抬眼。 她要的从来不多,拥有过的也不多,所剩的这身皮囊,也由他予取予求吧! 反正她的心已如井中水,不会再起任何波澜。 自此之后,她爱新觉罗馨香不会再为齐龑或任何人情牵! 「香儿?」馨香怪异的神情,让齐龑一怔。 「怎么,你不是要香儿?动手啊!」 望着阴郁的齐龑,馨香的一双水眸是从未有过的清澄,她由衷替这个不懂爱的男子惋惜。「不敢,是不?」刷的一声,馨香撕裂自己襟口上的薄绸,毫不迟疑的脱下衣衫,春光尽呈现在齐龑面前。 「香儿这么想与我共度春宵,我若还不解风情,岂不矫情?」齐龑冷冷一笑,眸光更加沉郁。 转眼间,他成了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蛮横得只想撕裂眼前自投罗网的猎物。 在馨香身上为所欲为的齐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恶棍! 无论他如何向馨香索取回应,她总是冰冷以对。 馨香酷寒如霜雪的神情,彷佛无言的指控着他,指控他的狠心,这比面对馨香的哭喊还教他难过。 不过他不会让她知道,也不想让自己沮丧,他有的是办法逼她反应。 「看着我!」 近乎粗鲁的,齐龑扳过馨香别开的粉脸,恶声恶气的命令,然馨香仍皱着黛眉紧闭双眸。 「该死的,你睁开眼看着我!」恼羞成怒的齐龑恶劣的咬住馨香的唇瓣,逼她与自己的眸光相视。 「看你如何,不看你又如何?」睁开冰冷的眸子,馨香看到齐龑那双异色的眸子中有着沉痛的颜色。 他对自己不是虚情假意的吗?为何眼中会有这种抑郁的伤痛? 不,她不能再相信他了,否则再一次跌入万丈深渊的她会粉身碎骨! 「你当然得看!看看你是如何在我身下申吟求饶,看十五格格是怎么被粗鄙的武夫征服,看她是如何yin荡的融化在男人身下!」馨香的冰冷,让齐龑另一股蛰伏已久的怒气全然爆发。 「没有十五格格,这儿只有馨香,一个傻傻的馨香!她只看到自己被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欺负,被一个失去理智的野兽折磨!」在齐龑身下无法动弹的馨香倔强的喊道。 「开始懂得反击了?小香儿!我一直以为你是只温驯的小猫,没想到你的爪子还满利的嘛!」齐龑笑得像个无赖般,玩弄着她散乱在床上的青丝。 「香儿有利爪也是拜你所赐!」馨香那伤痕累累、饱受折磨的心已快无法承受。 「我似乎太小看你了,不知道你也有凶悍的潜质;看来我得再发掘香儿在床笫间的潜质,否则这般沉沉死气的多扫兴!」齐龑眯着眸子,贪婪的舔了舔馨香因愤怒而紧绷的粉颊,执意挑起她的怒气。 「呸!」气愤的馨香,不屑的吐了口唾沫在齐龑的脸庞。 齐龑撑起身子邪气地拭去颊边的唾沫,如魔似的眸子嘲弄地直瞅住对自己怒目相向的馨香。 「好,非常好!我真期待驯服小野猫的快感。」齐龑凝睇着她倨傲的粉脸,脸上有着满满的挑衅。 「你这辈子休想!」馨香啐道。 贫瘠如她,她的爱、她的情,甚至是自尊都已被齐龑践踏得荡然无存,她唯一能保有的仅存傲骨。 「咱们何不拭目以待?」齐龑不以为意的冷哼。 疯狂的撕毁馨香的抹胸及亵裤,齐龑接着恶劣的攫住她一只娇小却坚挺的胸乳,蛮横的吮噬,大手也恼火的覆住另一只发颤的胸乳粗暴的搓揉;偏激的他只想将满腔的挫败和无端的怒火发泄在她身上。 尽管馨香死命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强迫自己痛恨这种既羞辱又似酥麻的感觉,但齐龑邪淫的撩拨仍不是青涩的她所能抵抗的。 为了仅有的傲气,馨香紧握的小手泛着青白,指尖几乎穿刺发白的掌心。 她拼命压抑泪意,困难的咽下即将逸出口的申吟,因为她绝不能没有骨气的欲拒还迎,毫无尊严的向齐龑求饶。 「多么倔强的小香儿,真不乖。」粗鲁的扳开她洁白的双腿,齐龑理所当然的置身其中,暴戾的侵上她私密的幽谷揉抚。 「扮倔强不适合你,香儿还是饮泣的模样较惹人怜。」看她紧抿着唇,齐龑欲蹂躏她的意志更坚定。 「哼,卑鄙!」馨香咬牙切齿的忍住从下腹窜上的战栗,僵着布满瘀伤的娇躯任由齐龑放肆的揉捏。 「说得对,不过我的卑鄙远比不上你的虚伪!」齐龑惩罚性的咬了下她凸起的蓓蕾才抬眼。「你的身体比你诚实多了,仔细看,这是什么?」攫住她的粉脸,齐龑强逼馨香看着他手上来自她的动情证明。 「不要!」馨香尖叫,羞惭的别过脸。 「不要也得要。」齐龑冷哼,邪气的在她的娇躯上上下探索。「小香儿身上的每一寸都喊着要我、求我疼惜,这儿是,那里也是!」他的双手分别霸住馨香泛红的胸乳和发颤的私密处。 「你这个虚伪的恶人!」馨香红着脸对他霸道的强夺啐骂,「香儿的爱和情你不屑要,香儿的冷情却教你愤恨难消;集天下可笑之大集的是虚伪的你,是懦弱不敢爱人的你!」 倒抽一口气,齐龑暴怒,眼中有着被戳破真相的狼狈。 「胡说!」盛怒中,他扬起手,险些打了馨香。 「你打呀,反正我已不在乎!」馨香噙着冷笑,彷佛已不在意他的任何伤害。 忽地,齐龑阴郁如魔的大笑,「我若没有好好的折磨你,不就太辜负你对我的期望了?小香儿。」残酷的话语一字一句从他恼火的牙关中窜出。 齐龑低头封住馨香的小口,狂怒的扯开她的衣袍,冷酷的箝制住身下扭动不安的娇躯,将自己怒昂的亢奋粗暴地推入她紧窒的幽谷。 他疯狂的律动驰骋,不顾她口中断断续续的痛吟和拼命的抵抗。 此刻,怒气腾腾的齐龑只想疯狂的毁灭。 他会证明狠如厉枭的龙天堡堡主不会臣服在十五格格的裙下,他会毁了她,让她明白惹恼他的后果! 第八章 风飘雨沉,落叶凄凄。 车行辚辚,马儿嘶鸣。 奉皇后懿旨到隐泉寺带发修行的馨香,没有凤辇和御林军的护送,只有含碧楼里的宫女、宫监,及一辆简仆的马车随行。 马车上的馨香掀开车窗布帘,木然的神情令宫女妙玉猜不透也想不着她的思绪。 「香格格是不是还恼着奴婢?」在马车上伺候着馨香的妙玉懊恼的责怪自己。 香格格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一切都要怪粗心大意、卤莽笨拙的她。 要不是天方破晓的那一日,她眯着朦胧睡眼进入香格格寝室伺候时,发现香格格榻边有个陌生男子,还在不问青红皂白之下,不顾格格颜面的慌乱大叫,遂引得宫监及护卫入内与那男子起了冲突,那贼男子才从容的跃出含碧楼。 为了不引起轩然大波,并不打扰在「畅春园」养病的万岁爷,皇后便下了道懿旨,令香格格到隐泉寺带发修行为皇上祈福,以尽为人子女的孝道。 荏弱娇贵的格格这几年已被皇后折腾得快不成人形,此次要到荒僻野岭外的隐泉寺颂经礼佛,无限期的为万岁爷祈福,这不是存心要折磨香格格吗? 格格此次的厄运,都是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胡涂婢女造成的,真枉费了格格平日对她的爱护! 然而,放下布帘的馨香却十分泰然,一点也没有责怪妙玉的意思,唇边还挂着淡淡笑意。 「为何要恼你?我反而要感谢你。」 「格格不怪奴婢?」 馨香笑着点头,「我非但不怪你,还由衷的感谢你。」 「格格,恕奴婢愚昧,奴婢实在不懂格格的意思。」妙玉惊讶不已,哪有人被罚至寺中礼佛颂经,还当成天大的恩赐! 是她天生驽钝,还是格格已参透人间事理?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我自知是无福之人,到庙寺天天念经拜佛为皇阿玛祈福祈寿,也算是报答了他老人家的生养之恩。」生性恬淡的馨香认为这是老天爷给她的最好安排。 身处红尘俗世,难免沾惹满身尘埃,如今到寺中修行,断了所有恩怨,她倒能修得一身轻松。 「话虽如此,可那个人……香格格真放得下?」妙玉支吾其词,不敢说得太明白。 她要是早晓得那个闯入含碧楼坏了格格贞节的男子,是格格朝思暮想的齐师父齐龑,她绝对不会大声嚷嚷,让格格的名节毁于一旦。 而且如果时光能倒流,她或许还会怂恿格格和齐师父远走高飞,总比被幽禁在含碧楼里饱受萧瑟孤寂之苦来得好。 「未曾得,何来的放?」馨香苦涩一笑。她更明白,自己的失贞败节早在齐龑的算计之内。 或许齐龑正是她的前世冤家、今生业障,他对她的狠心绝情或虚情假意,她不愿再挂念在心。 此番到隐泉寺念经拜佛,她便可以抛却恩恩怨怨,忘了过去,专心参透佛理,从今而后不再沾惹红尘俗事。 天地间唯有庙宇是她最后的归依,倒是妙玉及宫监们要随侍她这个不祥之人,着实难为了他们! 「香格格不会萌生出家的念头吧?」听着香格格玄之又玄的话,妙玉心中一惊。 「出家有什么不好?」馨香笑看着妙玉问道。 闻言,妙玉慌张了起来,「格格千万别做傻事呀!」 糟了,见格格越来越超然世外的模样,肯定是真的要做傻事,这该如何是好? 幽幽望着纯真的妙玉,馨香不禁神色黯然。「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妙玉若不想随我到隐泉寺,我可以求皇额娘撤了你的奴籍,让你回家乡去。」 她一个人过着隔尘绝世的生活即可,不须再埋葬一个少女的花样年华。 「香格格不要奴婢了?如果奴婢有做错事,奴婢愿意改,求格格不要遣走奴婢!」神色紧张的妙玉跪在馨香身旁哀求。 「快起来!你年纪尚小,不须陪我归隐庙宇终老!」 「不,奴婢是心甘情愿伺候格格的,格格若不答应,奴婢就长跪不起!」人家说饮水要思源,她妙玉岂是那种见主子有难就忘恩负义之人! 拗不过固执的妙玉,馨香带着歉意答应她。 在两人相视微笑时,马车突地快马加鞭的奔驰,妙玉扶起差点往后倾倒的馨香后,赶忙上前察看。 「发生什么事了?公公。」妙玉掀开车帘,焦急的探问。 「咱们似乎被匪徒跟踪了,为了安全起见,得快点甩开他们才行!」宫监面色紧张的驾着马,一边分神对妙玉解释。 「匪徒!?」妙玉吓得面容泛白,「公公,快想想办法,咱们一定得保护香格格的安全啊!」 「这是当然,格格万一遭了什么不测,咱们也得提头去见万岁爷!」宫监也急得挥汗如雨。 妙玉探头眯着眼往后看远处直追着他们的马匹,焦急的她心生一计。 「公公,趁着恶人还没追来,先找个隐密的地方停下马车!」 「咱们快逃命要紧,还停啥?」宫监不悦的回头大喊。 「为了香格格,你一定得先停下来!」 迎着宫监愤怒的目光,妙玉的表情有着前所未有的果断,以及视死如归的神色。 霪雨霏霏,泥泞满地,寸步难行。 荒僻的山坡野地,全身湿淋淋的馨香狼狈至极的靠在树下歇息。 在山中迷失方向的她,拭去泪、咬着唇瓣、眯着眼,眺望山腰间隐隐约约的村落。 疲惫不堪的她可能走得到那遥遥的村落吗?她真的累了,没有丝毫力气能逃躲。 可是,她若不拼了命到那村落去求救,岂不枉费妙玉舍命救她之恩? 想到舍己救人的妙玉,馨香已干的眼眶又渐渐湿润。 忠心耿耿的妙玉,为了让她躲过盗匪的欺凌,竟在树林间要她逃往山腰村落,而妙玉和宫监则依旧驱车前行,分散盗匪的注意力。 但天雨路滑,山势又异常的险峻,妙玉他们怎么可能逃得过熟悉山路的绿林盗匪? 都是她,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当初她若求皇额娘赐她五尺白绫一条以谢罪,也不用从京城千里迢迢的来到隐泉寺赎罪,更不会害妙玉和宫监命丧荒郊野岭! 遥遥长路,无尽悲愁,馨香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喟叹。 在馨香倍觉愁云惨雾的当头,草丛中忽地传来一阵窸窣声响,她凝神就望见一条弯曲行走的巨蛇朝她而来。 馨香没有惊惧,只是安详的闭上酸涩的眸子,不躲也不闪,安静的等待着,期盼着被巨蛇吞噬。 但很多时候往往事与愿违,数道锐利无比的暗器在迅雷不及掩耳间,速速终结巨蛇的性命。 「为什么要救香儿?难道你连我求死的权利也要剥夺?」诧异的望向救了自己一命之人,馨香毫不犹豫的扑向来人捶打。 「虽然救命之恩不足挂齿,但这是你感恩之道吗?你的教养、你的皇室风范规矩到哪儿去了?」愤怒的齐龑,粗暴的攫住失去理智的馨香。 「香儿的一切都与你无关,是生是死更与你毫无干系!况且我若死了不正好称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你何须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迎视齐龑暴戾的眼神,馨香凄楚的喊道。 天地间再也没有她存在的理由,她活着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原想到隐泉寺念经颂佛以了此生,没想到却一波三折,枉害了多条人命,这样不祥的她活着有何意义? 「我不能眼睁睁看你送死!」听闻馨香轻生之言,齐龑狂暴的将她压在树干上,攫往她尖细的下颔吼道。 顷刻,馨香噙着泪大笑,以着一种冷漠且寒心的眼神回望他。 「生与死对于香儿已无差别,若你还有一丝仁慈之心、还念着过去的情分,就请高抬贵手让香儿了此残生,别再纠缠折磨香儿了!」 「不,你这辈子注定与我纠缠不清,至死方休!若想到阎王殿报到,也得过了我这一关!」齐龑抵住馨香光滑的额头,暴怒的大吼。 若不是他一路跟踪馨香,方才不就会在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下失去她? 一向视情为无物的他直到刚刚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不能失去馨香,尽管她是他痛恨之人之后,他还是无法坐视她受到任何伤害! 方才看那条巨蟒险些吞噬了馨香,他的心也差点被活生生的撕裂。他不明白这是不是爱,只知道自己要亲眼看见她好好活下去。 为了防止馨香再有轻生的念头,唯今之计只有将她囚禁在龙天堡他才能安心。 「既然你痛恨爱新觉罗氏一族,何不一刀杀了香儿,给香儿一个痛快?」馨香凄怆的呐喊。 鄙弃她的爱的是他,伤她满身的亦是他,恨她入骨的也是他,让她在皇室无立足之地的更是他! 他到底欲置她于何种境地? 「不可能,永远不可能!」齐龑疯狂地摇晃她的肩头,彷佛要摇掉她轻生的念头般。 「让香儿在你面前消失,永永远远的消失,求你!」快要崩溃的馨香几近哀求地道。 望着馨香凄苦的面容和了无生气的眸子,齐龑心生不忍,他瘖哑着嗓音轻哄: 「如果我去寻得其他人的下落,你是否可以断了轻生之念,不回京城也不出家,随我回龙天堡?」善良如她,他明白她心之所系。 「你真的愿意替香儿去寻找妙玉他们?」馨香几乎不敢置信。 知道馨香心意已动摇,齐龑连忙点头。 「香儿以什么身分去打扰?你仇恨之人,或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女人?」她苦笑,明白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不是以十五格格的身分,也不以任何身分,单单就以龙天堡贵客的身分,好吗?」齐龑抚着她冰冷又颤抖的香唇问道。 「香儿可以再次相信你吗?」馨香惶恐的轻问。 「你何不试试看?」在丝丝细雨中,齐龑拥住馨香摇摇欲坠的娇躯,给她无言的保证,心中则感慨万千。 伤了馨香,他的心从没比她好过,但歉疚的话他更是说不出来! 他虽痛恨自己过去对她恶劣的所作所为,但也于事无补。 此刻,他只想弥补伤痕累累的她,永远的呵护她。 龙天堡 诚如齐龑所言,在龙天堡住下的馨香过着恬静适意的生活,他一直以礼相待,更没超越男女份际,并且吩咐奴仆视她为上宾。 这些日子以来,春无凄风、秋无苦雨,馨香满意极了这种怡然自得的生活,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眉宇间仍有淡淡轻愁。 馨香浅浅淡淡的愁怅是为了下落不明的妙玉,也为了她和齐龑之间那条跨越不过去的鸿沟;因为在那无形的沟渠中,还有一位如娴姑娘守着齐龑,和他形影相随。 为了排解心中的郁抑,馨香和龙天堡的管事及奴仆相处甚欢,堡内的弟兄也暗暗将这位美如洛神仙女、个性温柔贞静的馨香姑娘视为未来的堡主夫人;可想而知,仍在堡内住下不走的如娴姑娘定会大大吃味! 如同往常,彩霞满天的日落时分,闷得发慌的馨香打算到热闹滚滚的厨房找点事情做来打发时间,但没走几步便在花园中被厨娘给拦住。 「馨香姑娘,奴婢正想去找你,没想到就在这儿碰着了!不过这样正好,省得奴婢把燕窝端来端去。」 厨娘拉住馨香的纤手到园中凉亭坐下,热情十足的招呼着微微发愣的馨香。 「香儿也正想到厨房看看有没有活儿要帮,哪知就这么巧的碰上大婶。」馨香温柔的笑着,但瞥见厨娘打开瓷盅,不禁略皱了黛眉。 「大婶,以后您尽管忙您的,别再为香儿炖煮补品了,这样会宠坏香儿,香儿也承受不起!」 大婶除了要替堡内弟兄准备膳食,还得分心照顾她,看她忙进忙出的模样,馨香心里直过意不去。 「厨房里头热腾腾的活儿由那些丫头们做就好,馨香姑娘是堡主的贵客,就甭理这些琐事了;况且馨香姑娘是大伙儿抢着疼的好姑娘,连堡主都特别吩咐奴婢要亲手炖些补品给姑娘开脾胃,厨房的活儿再怎么忙奴婢也得先搁下,所以要说宠爱姑娘的也是堡主,哪是奴婢!」舀了一碗冷热适喉的燕窝,厨娘忙催促着馨香食用。 「让大婶忙不过来,香儿真是过意不去。」拗不过她,馨香只好红着脸一口口喝着补品。 「不忙不忙,奴婢看姑娘身子骨养得越来越好,心中才高兴呢!姑娘家的身子本来就要珠圆玉润的,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将来怎么替堡主生养孩子?」年近半百的她准没看错,堡内近期内必有喜事,所以她当然得替堡主照顾好未来的夫人。 「大婶,别胡说,万一让别人听见不好!」馨香羞赧的低头,无从解释自己和齐龑之间的事。 然而大剌剌的大婶却不以为意,她大着嗓门笑道:「这是众人皆知的事,馨香姑娘就别害臊。若说堡内有别人,不就是那个不知羞的窑姊儿嘛!不过姑娘放心,咱们所有人的心都是向着姑娘的,诚挚的希望姑娘来做咱们的堡主夫人!」 有温柔、善解人意的馨香姑娘当主子是他们这些下人之福,若是让那个狐假虎威、架子端得比天高的如娴来做他们的主子,她宁愿求堡主撤了她的职,回乡养老去! 「大婶!」馨香羞得不知该如何接口。 「好,奴婢不说,姑娘快趁热喝了燕窝,奴婢不恼姑娘,这总成了吧?」厨娘呵呵大笑,岂料一抬眼就瞧见方才所说之人,她只好神色一歛,皱着眉喊人:「如娴姑娘好。」好样的,说人人到,说鬼鬼到! 「哼,净在背后嚼人舌根的奴才!」来花园好半晌,也听到她们对话的如娴不悦的讽刺。 尴尬的气氛围绕四周,馨香为了圆场,便吩咐大婶收拾盅碗先回厨房。 「如娴姑娘不要见怪,大婶她老人家口快了点,其实是无心的。」 「她无心,那你就是有意的罗?」如娴的红唇不怀好意的带着笑,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她不会让害自己倍受齐龑冷落的祸首好过。 馨香不想和如娴起正面冲突,更不想接受她的挑衅,只是原本盈盈的笑靥略显僵硬。 「不打扰如娴姑娘赏花的雅兴,馨香先告退。」 「站住!谁准你走的?」如娴恶劣的挡住馨香的去路。 「姑娘,请不要为难馨香。」馨香试着平心静气的面对盛气凌人的如娴。 「谁为难谁,你自个儿心里明白!」如娴开门见山、不客气的嗤道,望着貌美如仙、温柔婉约的馨香,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略逊她一筹。 现今她才明白为何她会让傲慢自负的齐龑心中有所眷恋,也了解了为何向芸儿会说她捧心而颦,还有「北方那朵馨香」是什么意思。 她,醉红阁的当家花魁竟是别人的替身,而在她眼前的可恶女人就是抢了她幸福的罪魁祸首! 「馨香不知道如娴姑娘所指为何。」看着如娴冰冷的眼神,馨香一再回避她的挑衅,不想横生是非。 在皇室长大的她,明知男人三妻四妾是非常普通的事,可知道是一回事,要她接受残酷的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当她目睹如娴卿卿我我的依偎在齐龑身旁时,心中那股莫名的苦涩硬是无法抑止,她真的无法和人共侍一夫!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要你离开龙天堡,别再介入我和齐龑之间!」望着馨香我见犹怜的蹙眉,如娴克制不住嫉妒,冷冷地扬着艳红的唇喝令。 「两人若是情投意合,岂是外人能介入的?馨香该离去时便会离去,姑娘何须担心?」馨香幽幽的说。 然馨香的话语在如娴听来却彷佛是弦外之音,愤恨不已的她恨不得毁了馨香那张柔媚似水的美丽容颜。 「别仗着齐龑待你如上宾就洋洋得意!告诉你,惹恼本姑娘对你没好处!」 哼,总有一天她会弄清楚馨香的底细,看看来路不明的她为什么会赢得齐龑的心! 「姑娘多虑了,馨香没这种心思,先告退了。」怒骂由她,馨香脸色再平静也不过。 「你!」瞅着馨香离去的背影,如娴只能气愤的直跺脚。 怒气腾腾下,她已下定决心铲除这眼中钉、肉中刺。 心思一转,她的脸色不再阴沉,笑容也更加艳丽。 第九章 浩瀚无垠的夜幕,晶莹的星光闪耀,沁凉的夜风伴着园中花香四处飘扬。 房内的馨香打开窗棂,默默的凝视夜空,享受这静寂的一切。 在幽静的片刻,房门却突如其来的被蛮力撞开,馨香有些惊惧的看着闯入房内的齐龑。 「你怎么进来了?你……喝酒了?」看着脚步踉跄、满身酒臭的齐龑,馨香放下心扶着他。 「怎么,我不能进来?」饮了口手中的酒,齐龑没好气的闷声一问,带着三分醉意的他,眼中噙着浓烈的情欲看着折腾自己的女人。 这阵子以来,齐龑发现自己的目光越来越离不开馨香。高傲如他,无法打破自己的承诺再和馨香纠缠,只能藉着酒意闯进她的闺房一诉情衷。 曾几何时,视情爱与女人如敝屣的他,竟会因一个人而如此烦恼,真是可悲又可笑啊!刚强的齐龑竟会臣服在爱新觉罗馨香的裙带下? 罢了,所有的恩怨情仇暂摆两旁,现在他只想拥着馨香入怀,好好的爱着她。 「别再喝了!」见齐龑闷头不断狂饮,馨香温柔的劝道。 她温柔的想拿走他的酒瓶,却被一只霸气的大手给按住。 「你喝太多了,烈酒很容易伤身的!」 「我伤不伤身你会关心?」齐龑红着眼喃道,看自己手上空空如也,他又抢过酒瓶仰头猛灌了起来。 「齐龑,不要再喝了,再喝会醉的!」 「醉死最好……不要管我!」 出其不意的,齐龑抱住馨香柔软的娇躯,大手霸道的圈住她的纤腰。 「喝酒伤身,不喝伤心!你肯不肯治愈我受伤的心?」 鼻间充斥的净是浓郁的酒气,馨香有些惶恐。 「香儿不是大夫!」她颤抖的挣扎,更怕自己又陷落在他怀中,从此无法自拔的沉沦。 低头与馨香那双泫然欲泣的眸子相望,齐龑一颗刚烈的心都快被那抹愁怅的眸光给融化了。 「酒浓情更浓,心病还需心药医;你不是大夫,却是我的药引!」对于馨香,齐龑势在必得,他容不得她抗拒他的情爱。 「放手,别这样……」馨香强自镇定,脆弱的心已禁不起再一次摧残。 可饶是她极力的抗拒挣扎,但不可否认的,齐龑已成功的吹皱一池春水。 「不放!」齐龑更加放肆的圈紧她,仰头喝干瓶中物,异色的瞳眸闪着跳跃的欲火,直盯着她渐红的脸蛋。 「夜深了,你快回如娴姑娘房里吧!」眸中含着湿气,挣不开霸道的齐龑,馨香只好懊恼的靠在他怀中。 闻言,齐龑扬着唇得意的笑着。 「小香儿吃醋了?」他已然明白馨香别扭的原因。 「谁吃醋了!」馨香矢口否认。 「小香儿没有吃醋,我却闻到一股酸意。」放下酒瓶,齐龑抱紧她轻叹。「我承认过去自己是荒唐了些,但自香儿来了堡中,我从未与如娴同房过,我心中只容得下香儿的一颦一笑,再也容不下别的女子;如娴那儿,我自会和她说明白。」他说得真心诚意。 「别说了!」馨香慌乱的别开脸。「你喝多了,香儿这就去唤总管来服侍你就寝。」 她没法子扶比自己高大许多的齐龑回房歇息,只能奋力挣脱他的怀抱。 「别、别走!不许离开我!」 「齐龑,啊——」 才踏出几步的馨香被齐龑恶意绊了一下,再回神,她已被齐龑压在床铺上。 「你放尊重点,现在已是大半夜,你快点离开我的房间!」馨香气恼他的装疯卖傻。 「方才我已经够尊重了,别再和我呕气了好吗?」略有酒意的齐龑执意胡闹,像个孩子似的耍赖。 「你不是已有如花美眷,何苦再缠着香儿?」馨香吃力的想推开他,却只是徒劳无功。 「世间女子我只缠着你,若你不答应,咱们就这么耗上一整夜!」带着几分醺然的齐龑,赌气的伏在馨香柔软的娇躯上,闻着自她身子散发出的幽香。 「你……」馨香叹了口气,柔情似水的望着霸道的齐龑,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过几天我会找时间和如娴彻底谈谈,今日的齐龑已非昨日之齐龑,你就安心住下,看着我的改变,好不?」他喃喃低语,眸中盛满柔情万千。 「真的吗?」馨香有着欣喜也有些惧怕,一颗心好像飘在云端,怎么都不踏实。 「试着相信我,香儿!」齐龑深情款款的贴着她的唇低语。 「齐龑!」 感动之余,馨香含着泪呜咽的点头,她贴着他的唇柔情蜜意的吻着,吻上他的心、诉说她的情。 再也拦不住满腔热情的齐龑狂喜不已,他迅速的主导他们之间的激情,猛烈的释放彼此浓郁的相思。 这夜风微凉的一夜,情深意更浓,爱也无止境的蔓延着。 齐龑和馨香和好后数日,馨香在用膳时突然恶心欲吐、丽容苍白,接着便双眼一闭,虚软无力的昏厥在齐龑怀中。 她这一昏,几乎吓坏了齐龑,更波及到堡内奴仆,个个胆战心惊,生怕是自己的怠慢疏忽才害得馨香姑娘昏倒;幸亏堡中管事机伶,忙请大夫来问诊,才暂时安抚了齐龑的狂怒。 「大夫,香儿到底怎么了?有无大碍?」 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齐龑,不知在床边来回走了几次,那双异色的眸子也凌厉的直视大夫覆在馨香纤细腕上的大手。 大夫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道:「姑娘是否成亲了?」 「香儿当然还没成亲!」齐龑不悦的回答。 「这……」大夫看着齐龑似要杀人的目光,面有难色,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什么?大夫快说!是不是香儿的病症难治,还是需要的药方很珍贵?再昂贵的药材都没关系,大夫尽管开药,诊金也不是问题!」齐龑激动的说。 「堡主……」大夫仍是支吾其词。 倘若他说这姑娘未成亲就怀了身孕,堡主会不会在震怒之余失手杀了她? 「快说呀,大夫!香儿到底得了什么病?」齐龑大吼,也懊悔不已。 他气自己没有好好照顾馨香,才会让柔弱的她染上病症而毫无察觉,都怪他不好! 「姑娘……怀了近三个月的身孕。」不得已,大夫只好说出原委。 「香儿有孕!」齐龑一听更是激动,算算日子,胎儿不就是在皇宫就有的? 他真该被千刀万剐!他竟还放任馨香乘着马车到隐泉寺带发修行,并在半路遇上匪徒,他真是该死! 「堡主千万别恼,事关姑娘家的闺誉,老夫知道该怎么做,老夫的口风会守得紧紧的!」 「香儿怀的是我的骨肉,这是喜讯,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你为何要紧守口风?」骄傲如齐龑,闻言不由得拧皱了眉。 「贺喜堡主!堡主什么时候请老夫喝喜酒?」恍然大悟的大夫暗吁了口气,连忙由衷的恭喜。 「快了!」齐龑呵呵大笑,「香儿的身子骨还望大夫多多照应!」他再也没有比此刻更愉快过。 「这是老夫的职责,堡主请宽心!」 在贺声连连的喜悦中,总管领着奴婢到大夫的药堂拿安胎补气的药方,而昏厥的馨香也在此时缓缓苏醒过来。 「为何这般看着香儿?是不是香儿……」看到在床边深深凝视着自己的齐龑,馨香不免狐疑。 「别瞎猜。」扶着馨香坐起,齐龑阻止她说出不祥的话。「咱们有孩子了!」搂抱着她,齐龑感动万分的摸着她尚未隆起的腹部。 「孩子!?」馨香讶异的覆住齐龑的大手。 她腹中有个孩子,一个和齐龑共有的孩子,这是她作梦也没想到的事! 「可不是吗?都怪我,方才一慌竟忘了自个儿也算半个大夫,没先帮你把脉,就莫名其妙的对大夫乱发脾气。」齐龑嘲笑自己的傻气。 「香儿也有错,没注意到葵水迟来已是怀孕的徵兆。」馨香又喜又惊,见齐龑素来冷傲的脸庞有了笑意,才讷讷的低下头问道:「你不气香儿有孕?」 「这孩子虽来得意外,但这意外之喜,我可是喜欢得紧!」 「可是……」馨香不由得想起在宫中那一夜,那残酷又令人心痛的一夜! 心疼的望着仓皇的馨香,齐龑心中了然,他吻住她冰冷的双唇,更加搂紧心慌意乱的馨香。 「过去的事我无法弥补你,也许老天就是要藉着这孩子来提醒我,要我时时刻刻护着你、宠着你、爱着你!」 「你真的不恼香儿有了孩子?」馨香如踩在云端,感觉自己幸福得像在作梦。 「小香儿,你这傻蛋!」爱怜的抚着她柔滑的脸蛋,齐龑更加愧疚。「咱们得赶紧拜堂成亲,给孩子和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然后咱们还得学着做一对称职的爹娘!」 「齐龑,香儿真的好幸福!」馨香泪流满面,忘情的抱住他,但这次流下的是喜悦的珠泪。 「我何尝不是?」 抱紧怀中的妻儿,齐龑沉醉在幸福中,却忽略暗地哭泣的如娴,早已酝酿了狠毒之心。 幸福之人似乎总会招人嫉妒。 沉醉在齐龑宠溺中的馨香不知危险已近身,开门就见如娴站在门前。 「馨香妹妹不欢迎我?」如娴端着热腾腾的补品,向馨香哀怨的轻问。 「不!不是的,如娴姑娘快请进。」 馨香敢忙差唤奴婢招呼,善良的她神色尴尬,反观即将离开龙天堡的如娴倒是落落大方。 「齐龑不在这儿,他大概要过了正午才会回堡里。」 「我当然知道堡主不在这儿,我是特地来找馨香妹妹你的!」 「找我?」馨香纳闷不已。 「我有正经事要找妹妹,馨香妹妹为何不敢看我,是嫌我长得不如妹妹貌美,还是妹妹做了亏心事?」神色自若的如娴意有所指的一笑。 慌张的馨香闻言,心里更加过意不去。「如娴姑娘貌美如花,反而是馨香相形见绌!」 如娴听了她的话掩着红唇媚笑,「馨香妹妹,咱们就甭再客套来客套去的了,我这次前来打扰,主要是要和你辞行。」她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 「如娴姑娘!」望着她明媚的笑靥,馨香心里更加难受。 她明白齐龑曾和如娴彻夜长谈,虽不了解他们的谈话内容,但她了解看着心爱的男人与他人成亲是一件多么难过的事。 可在情感中,她是自私的,无法接受齐龑三妻四妾。 「言得了,什么话都不必说了,妹妹和堡主成亲在即,我这个失败者还有什么话可说?不过,我倒是有些体己话想私下同妹妹说。」如娴自我解嘲。 「情好。」对如娴有着深深歉意的馨香,顺着她的意思撤下屋内的奴婢,好让她说说心中话。 「小如娴姑娘不是有话要对馨香说吗?」面对如娴双眼眨也不眨的凝望,馨香不自在的一笑。 「说是呀,不过妹妹得先将我特别为你熬煮的补品喝了,我才要说。」如娴绽开红唇嫣然一笑。 「吧这是……」不明就里的馨香很是讶异。 「独这是我向妹妹陪罪之礼。这些日子我对妹妹的态度是过分了些,虽然我也爱着堡主,但堡主却钟情于你,我只好识大体的退让罗!」如娴端起补汤递给愣住的馨香,「这汤我可是下了一番工夫熬煮的,堡主看我如此用心也称赞连连呢!」 「家馨香方才才喝了汤品,实在喝不下。」馨香犹豫,但又不好当面拒绝如娴的好意。 「莫非妹妹是嫌弃我的陪罪之礼?」如娴受伤的嚷道。 「不不不,馨香喝就是,如娴姑娘不要误会。」不疑有他,馨香硬着头皮喝下那碗浓稠的汤药。 如娴面带诡笑,看着馨香一口接一口的喝完碗中汤药。 半晌后,她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眸子泛着得意的光彩。 「妹妹果真听话,三言两语就骗你喝下药,这样一来我也能不负堡主的交代,可以高枕无忧的住下来!」 「如娴姑娘不是要离开?」拭着沾了汤汁的唇瓣,馨香狐疑的问。 「原本是,不过妹妹既然乖乖的喝了打胎药,我也不必离开了,还等着三天后和堡主成亲拜堂呢!」如娴扬着得意开怀大笑。 「这是打胎药!?」馨香捂着肚子,骇然瞪大水眸。 「没错,方才我没说吗?」如娴故作惊讶状,「这打胎药是堡主特别吩咐我熬的,他还要我亲眼盯着你喝下,免得三天后妹妹挺着肚子大闹我们的婚礼呢!」 「你胡说,齐龑不会这样待我,是你狠毒的害死我的孩子!」馨香咬牙切齿,脸色渐白,肚腹也慢慢的疼痛起来。 「我没胡说,爱新觉罗馨香,十五格格!」如娴恶意的说出馨香的真实身分。 呵,她会知道馨香的来历,还得感谢齐龑和总管,若不是他们正讨论如何筹画婚礼,她怎么有机会偷听到呢? 「你……你知道我的身分?」捂住绞痛的肚腹,冷汗直流的馨香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齐龑说过堡内除了他和齐烈夫妇,以及他的一些心腹外,几乎没人晓得她的身分;如娴既然知道,表示如娴所言不假,那这打胎药莫非真是齐龑授意的! 「堡主什么事都告诉我了,妹妹的来历当然也不会隐瞒;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妹妹还不信?」 如娴假意上前搀扶,却被馨香一把推开,但她一点也不以为意。 「妹妹又不是不明白堡主痛恨皇亲国戚,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孩子流着他痛恨的肮脏血液?」 「你别胡说,齐龑很爱这个孩子!」饱受肚腹翻绞疼痛的馨香驳斥道。 「堡主只疼爱他想要的孩子,也只会娶汉女为妻为他生子,而他的夫人就是我!看在妹妹疼痛不已的份上,姊姊我才好心的告诉你。」哼!不识抬举的女人。 「你骗人!我的肚子好痛!」伤心和绝望已布满馨香的脸,痛得脸色发青的她跌坐在地上,裙摆已染上斑斑血水。 如娴假装怜悯的低头看着脸上汗泪交织的馨香,不过当她的视线转到馨香裙间漫开的殷红血水时,心情却是极为愉悦的。 「妹妹,你可得忍忍,要生要死千万别在龙天堡,触了姊姊的霉头;姊姊和堡主一生一次的婚礼,可别让你给破坏了!」如娴嫌恶的叮咛。 「走开……不用你假惺惺!」馨香泪如雨下的咬牙嗤讽。 看着痛不欲生的馨香,如娴勾起阴沉的笑。 「妹妹放心,姊姊我最不爱管他人闲事,不过我还是得提醒妹妹,真的痛不欲生的话,龙天堡后面的小溪是个不错的地方,跳下去就一了百了,再也不必看到欺骗你的负心汉,这样不是很好吗?呵呵呵!」 说罢,如娴扭腰摆臀,得意的走出房门,留下肝肠寸断的馨香蜷缩在地上。 第十章 「堡主回来了,如娴千盼万盼,可把堡主给盼回来了!」 齐龑一进龙天堡,恭候多时的如娴就直扑他怀中,阻止他进厅门。 「你不是该离开龙天堡了吗?」挡不住怀中热情的如娴,齐龑尽量在不伤及她的情况下推开她紧凑上来的娇躯。 「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啊?堡主。」如娴凝望着齐龑冷峻的五官,如蛇的纤手又往前靠近。 睨着对自己纠缠不清的如娴,齐龑异色的曈眸冷冷一沉;为了早些进房里探望馨香,他只想尽快摆脱她。 「昨日就该走之人,今日为何还在此苦苦纠缠?莫非是嫌我给的房产珠宝不够多?」齐龑嗤道。在能容忍的范围内,他可以任如娴予取予求,但若贪婪的她要求太过分,也别怪他不念过去的情分。 「堡主眼里的如娴是如此爱财之人?」噙着痛楚,如娴苦涩的问。 「你处心积虑的跟着我,不就是为了这些?」齐龑反问。 如娴的笑容渐隐,勉为其难的扬着唇柔声回道:「如娴才不是堡主所说的那种贪婪的女人,如娴真的很爱堡主,只要堡主答应,如娴心甘情愿为小妾,不会和馨香争风吃醋。」 或许刚开始她是看上齐龑的权势财富,可久而久之之后,她是真心真意爱着他的,他怎么可以不相信! 「不可能的事不须再提!」望着如娴的笑靥,齐龑唯有冷酷的驳斥,压根儿不信她的话。 不甘被拒,如娴扑往齐龑怀中,「为什么不可能?如娴哪一点比不上馨香?你说啊!」她哭泣的捶打他。 「住手!你闹够了没?」齐龑粗鲁的抓住如娴的纤手,脸庞更罩上一层冷冽的寒霜。 「没有!」如娴哭哭啼啼起来,「堡主要娶馨香为妻,如娴难道不该闹?醉红阁的当家花魁被人弃如敝屣,莫非该哈哈大笑?」 「即使没有馨香,我也不可能娶你为妻!」 让如娴的希望落空,齐龑只能以财物作为弥补,不过她的痴心妄想或伤心失意,他概不负责。 「为什么?」如娴泪汪汪的狂吼。 「因为我从没爱过你!」如娴想明白,齐龑当然不吝啬清楚的告诉她。 听了所爱之人残忍的话,如娴简直痛心疾首,她错愕万分的跌坐在地。 「我真恨不得拿把刀刺进你的心窝,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铁做的,为什么要这么残酷的戳破我的梦?」 她以为齐龑对她仍有丝毫眷恋,没想到是她一直往自个儿脸上贴金、自作多情。天下最傻最痴之人,莫过于她! 「我很抱歉。」齐龑神情严肃,一向高傲自负的他有着淡淡的歉意。 「抱歉?一句不着痕迹的抱歉就能弥补我?齐堡主竟是这么对待如娴!」如娴胡乱的擦拭泪水,迅速从衣襟中拿出红色丹药吞服。 「你吞了什么?」拉起她,齐龑就算想阻止也来不及。 「难得齐大堡主会关心如娴。」如娴嗤之以鼻,艳如春花的娇颜不再,面容也益发青白。 带着鄙夷和冷淡,齐龑方才微乎其微的歉疚已不复存在。 「尽快离开龙天堡,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堡主错了!如娴的魂魄会永永远远在龙天堡,如魅似影的纠缠着你,让你一辈子也忘不掉!」如娴凄厉的呐喊,丝丝血水从她唇角溢出。 蛮横的拉住如娴,齐龑厌恶的瞪着她。 「你吃了什么?解药呢?」 「没有解药,没用的!」流着伤心泪的如娴扑在齐龑胸前摇头,「如娴终于可以死在你怀里,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哀戚的脸庞涕泪纵横,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薄弱。 「如娴!」齐龑抓住如娴下滑的身子怒吼,「不要糟蹋自己,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记得你的痴心妄想!别耽搁时间,快把解药拿出来!」 「我就知道,还好如娴有先见之明,比你还要狠……」如娴吐出一口浓浊的污血,已然气若游丝。「既然我得不到你,爱新觉罗馨香也休想!呵,我一个烟花女子,终究赢了皇格格……」她带着凄然的微笑,涣散的眸中闪过一道胜利的光彩。 「你怎么知道香儿的身分?你对她做了什么?快说呀!」齐龑一惊,目含鄙夷和痛恶,粗暴的摇着彷若风中残烛的如娴。 泪眼婆娑的如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抚着齐龑的脸庞,「想知道答案……就随如娴到阴曹地府……」语落,她的手也无力的滑下。 含着恨意,如娴咽下最后一口气离开人间。 「可恶!」在诅咒咆哮下,齐龑放下体温渐失的如娴。 神色俱厉的他看也不看地上双目未闭的如娴,立刻奔出门,疯狂的寻找生死未卜的馨香。 馨香踉踉跄跄、边走边爬的往川流不息的溪水边走去,几乎耗尽精力的她趴伏在溪边喘息。 望着湍急的溪水,馨香脸上带着悲凄的苦笑。笑中有如释重负的轻松,也有深深的绝望。 跳入溪中,她就能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相逢。 她可怜的孩子是那么小,在孤伶伶的黄泉路上一定会受人欺负,她这个失职的娘亲应该随他而去保护他,告诉他她有多么爱他、多么不舍得他离去! 对,只要跳入溪中,她就会找到她可怜的孩儿…… 「香儿,不要呀!」 一道椎心的呐喊,阻止馨香蹒跚踉跄的往溪边走去的脚步,她回头望着齐龑和众奴仆,凄美的丽容绽出诀别的一笑。 「香儿,你不要动,我这就过来救你!」见馨香只差几步就要涉入溪中,离溪边仍有数丈远的齐龑不禁暗自捏了把冷汗。 好不容意唤回发丝凌乱、全身满是泥泞和血迹的馨香,看到她安然无恙的活着,他一颗原本已沉入恐慌深渊的心才有了生机。 「谁要你救?不要过来!」馨香神情哀恸狂乱,摇摇欲坠的吃不住下腹的疼痛,身子一软、脚步一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孩子没了,你称心如意了,还管香儿做什么?」 「咱们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你别做傻事!」 「人说虎毒不食子,没想到你比猛虎还狠毒!」 「香儿,你说什么?不要再后退了,你会掉入溪水中的!」 忧心如焚的齐龑试着动之以情,并暗咒如娴的狠毒,害死他和香儿的孩子,不知还胡诌些什么话让香儿神情涣散,恨他入骨。 「香儿的确很傻,才会让你和如娴害死孩子,不过香儿这辈子不会再傻呼呼的了,更不会重蹈覆辙让你继续哄骗!」止不住哭意的馨香,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齐龑一听,犹如五雷轰顶,忐忑不安的他脸上罩上一层不安的阴霾。 「言我怎么可能害死自己的亲生骨肉?你要相信我,那完全是如娴的诡计!」 「情别再骗香儿了!」馨香心力交瘁,声泪俱下地道:「如娴知道香儿的身分,还知道你痛恨皇亲国戚,你还要骗香儿到什么时候?」说到伤心处,悲伤的往事历历在目,所有不堪的辛酸清清楚楚的呈现在馨香脑海中。 「小那是过去!」齐龑握紧拳否认。 「说骗人,你的恨根本没有消失。」馨香几度哽咽,哭得像个泪人儿。「香儿知道你对未寻获秘图和康亲王叔毁了龙天寨之事还怀恨在心,所以才让如娴杀了孩子,不要你的孩子体内流着爱新觉罗氏肮脏的血液……」 「吧那不是真的,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齐龑异色的眸子有着浓浓的悔恨,俊容染上愧色。 「独不管有没有,你都是始作俑者!」 「家馨香……」齐龑自责不已。 过去他伤馨香太深,难怪她受了如娴的挑拨便对他的爱心生动摇,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真是罪该万死! 「你还要骗香儿到几时?」馨香对齐龑声嘶力竭的喊叫,「我本不欲生,却生长在最尊贵、最无情的皇室;遇见你,香儿以为幸福降临了,有你可以为香儿挡住一切风风雨雨,可你却狠心的糟蹋香儿!我本不欲死,但残忍如你,却让我没有活下去的勇气!」愤恨的话一落,馨香便使尽全身力气纵身往湍急的溪水中一跃。 「香儿,不要!」 目睹馨香投水,整个人宛若被千刀万剐的齐龑也跟着往溪中一跳,他们动作之快,令众奴仆讶异又措手不及。 又是一个霪雨霏霏的日子,也是一年一度牛郎织女相会的七夕之日。 一年多了,馨香和齐龑在龙天堡内的含碧楼,遥遥相望的日子也已过了一年多。 而齐烈夫妇苦口婆心的劝慰宛如铁石心肠的馨香也一年多了,在这情意绵绵的日子,他们也不忘来含碧楼向她劝和。 「香儿,你终于出来了,芸儿还以为你念经礼佛忘了咱们在这儿枯等呢!」向芸儿见馨香从佛堂步出,便开口取笑。 「对不起,香儿让你们久等了。」入座后,馨香浅笑,忙向齐烈夫妇颔首致歉。 「哪儿的话,咱们在这儿也没闲着,一连喝了好几杯你亲手栽种的药茶。」向芸儿盈盈笑道,也暗暗向丈夫使了个眼色。 她明白恬淡寡欲的馨香近来虔诚礼佛,还在含碧楼里种了些花花草草,她再不及时唤醒快要遁入空门的馨香,恐怕齐龑这辈子就得打光棍了。 「咱们等你不过是几盏茶的时间,不过有个有心人却足足等了你一年之久。」奉爱妻和师兄之命,齐烈也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试着劝说。 「谁有心?」馨香含笑,佯装不懂。 「齐龑师兄,那个在窗外淋雨的有心人!」齐烈指着在窗外眯着异色眸子淋雨的齐龑。 虽然齐龑有此下场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但一年来,他总是风雨无阻的在黄昏时刻守在含碧楼外同馨香看着日落月升。 所以看在他痴心专情和是自家师兄的份上,齐烈当然义不容辞的为他说项。 「齐龑若有心,世上就没有无心之人。」馨香低下丽容,幽幽一说,视线在与齐龑交会时又仓皇的别过。 其实,在馨香获救并知道如娴的诡计时,心中早已原谅了齐龑,她不过是想要考验他的诚意,才决定冷漠以对。 听到馨香贬抑齐龑的所作所为,一向不怎么欣赏齐龑的向芸儿也有意见了。 「堡主若无心,就不会在堡内筑了含碧楼;他要是没心没肝没肺,就不会在你缠绵病榻时,不眠不休、衣不解带的照顾你!香儿,惩罚适可而止就好,别再拒他于千里之外。」 「芸儿说的没错,看在师兄每日风雨无阻的在你窗前负荆请罪的份上,你就原谅他吧!」齐烈赶紧附和。 「我们言尽于此,香儿,切莫让真心爱你的男人从你指缝间溜掉!」 在齐烈夫妇的劝说下,善良的馨香歛下水眸,纵使心中仍有怨怼也逐渐软化。 凝思中,馨香不禁迈开莲足,撑着纸伞走到廊下。 「雨不大,但淋久了还是会受风寒的。」纤手高举纸伞,馨香为齐龑遮去蒙蒙细雨。 接过伞,齐龑眼中难掩激动之色。 「你还是关心我的,香儿!」齐龑拥住馨香,唇角净是失而复得的笑意。 「谁关心你来着?少臭美!」馨香羞赧的低下头,纤手不依的想拉开彼此的距离。「放开,人家还没决定要原谅你!」她娇嗔万分,口是心非地道。 「不放,这辈子我再也不放开你了,我的香儿!」着急的齐龑又拥紧了她几分,爱怜的抬起她的娇颜,柔情以对。「爱记仇的小香儿,原谅我吧,别让我再饱受相思之苦!」 「活该,谁教你以前老爱欺负人!」馨香掩住笑意嗔怪他。 「那么以后我都让你欺负回去,好吗?」为了再次赢得馨香的芳心,对女人从没好言好语过的齐龑学着说些甜言蜜语。 「香儿得再斟酌考虑一番。」看齐龑一脸慌乱,馨香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那眼波流转、嫣然巧笑的模样,直让齐龑看得心醉;他眯着眼,怜惜的抚着那张令他魂萦梦系的容颜。 「我不能忍受再一次失去你,咱们得尽快拜堂成亲,香儿!」他低声诱哄。 佯装薄怒,馨香噘着唇推开他,「你答应香儿的事都还没做到,我们还拜什么堂、成什么亲!」 「什么事我没办到?」齐龑闻言纳闷不已,慌张的撑着伞向前追去。 「妙玉啊!是你自个儿说要帮香儿寻找妙玉的,到现在却连个人影都没着落!」馨香似真似假的抱怨。 据堡内探子回报,紫禁城中的十五格格已香消玉殒,四阿哥也登上太和殿成了新皇。 物换星移、人是全非,就不知道自那日一别,妙玉是生是死? 「你怎么晓得我没做到?」齐龑反将她一军。 「你找到妙玉了!」馨香险些喜极而泣。 「先跟我拜堂成亲,否则我就三缄其口!」这次,得意的齐龑可是非常坚持的。 「快说嘛!香儿好想快点知道。」 「先拜堂成亲!」 「真的不先说?」馨香仰着玉颈,眨着水眸再次问道。 「除非早日成亲,否则没得商量!」齐龑摇头,怕极了再一波三折。 「你不说没关系,香儿自有办法!」 踮起莲足,馨香巧笑倩兮的拿开齐龑手上的纸伞,娇媚的送上红唇,吻住那张拿乔又温暖的薄唇。 自古以来,温柔自是胜刚强,馨香相信他们之间也是如此。 迎着雨,他们热情缠绵的拥吻,丝毫不顾忌渐大的雨势。 因为在雨中,他们第三次情钟彼此,再次找到遗落的幸福。 —本书完— ★欲知清卿追恋中齐烈与向芸儿怎生巧成姻缘,请看非限定情话f868《俏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