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夫难驯》 第一章 枯荷听雨 秋意深邃,一池开败的芙蕖被晚来的倾盆大雨拍打,雨势之疾就连君子背脊一般挺直的花茎也东倒西歪地伏在枯黄的荷叶上。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哥…娘,花湮从…不…知道,原来深秋时节,竟也是…会…这般寒冷刺骨的?” 惨白脸颊上血泪斑斑,身体瘦弱女子的米白色衣裙早被打湿,无根之水冲刷在她的裙摆膝盖处,那里仍能清晰地看见淡淡血色与雨水混合流淌过她膝边地上尖利的砾石。 背对这池枯荷,女子侧倒在滂沱凄寒的大雨里,目光依旧停驻在距离自己不远、伤痕累累没了生气的双生哥哥身上。 “花湮…都怪哥…不好…我没…保护好你,我应该…阻止…你…嫁给他……” 玉花湮眼角还在不断滑落血红的泪,耳边仍旧回荡着哥哥被乱棍打死前断断续续,自责不已的话。 此时此刻,她多想去到哥哥身边。然而,不过是常时区区几步的距离,这时候他们兄妹之间,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那般可望不可及。 她浑身筋骨尽数被棍杖击断,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需费力积攒,只能默默痛心:哥,不是你的错。你事事护我,不怕被我连累,瑶林玉家也惟有你真心对我。是我的错,是我拖累了你!哥,我多希望这是个噩梦,只要花湮快点醒,你又会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对他们说,看你们谁敢碰我妹妹。 五十几步外,富丽堂皇的厅堂门扉大开,里面明黄龙袍加身的新帝坐拥美人藐视雨中人,朗声道,“‘玉颜心’在哪,若是你将东西交出来,或许我能让你死的痛快些。” “是呀!花湮,玉墨都因你顽固不化丧命,你还不说么?”依偎在帝王怀里的美人虽已不似花样年华,却依旧拥有倾城倾国之姿,讲这话时,仿佛自己和雨里受了酷刑的女子没有半分关系。 雨势越来越大,躺在石板上,玉花湮承受着锥心彻骨的疼,那是身心俱疲的撕痛。 厅堂中二人,一个是她同枕共眠十余年的夫君,一个是自己同父同母的嫡亲长姐。 二人对玉花湮的叫嚣她充耳不闻,没有她的回应,座院落中除了轰鸣的雨声,再无他响。 “母后——母后——” 突然,稚嫩的童音透过雨声清亮地传入她耳中,只是,身为人母的玉花湮闻声没半点儿反应。 一个身着明黄小娃娃迈着刚稳当的步子冲到她身边,她却始终没抬眼看一下淋在雨中可怜的孩子。 片刻之后,厅堂里的女子快步来到宫室门前飞檐下,有失仪态地对雨中人大声疾呼道,“玉花湮,睁眼看看吧!那是你的孩子,你怎可狠心地为了一块玉,连亲子安危,都能枉顾?” 大雨仍“哗哗”地下落,连血都流尽的玉花湮勉强地微微睁眼,血泪模糊的视线中看见眼前的娃娃。 看清他可爱小脸,就像看见十几年来自己那些出世了却枉死的或干脆胎死腹中的孩子。到现在,她仍然忘不了被生生捂死在襁褓里的儿子那青紫的小脸,那时她以为,这一切都是眼前女人指使下人干的。 可笑如她玉花湮,直至昨日,她才相信,这世间竟是真有“虎毒食子”的父亲。 视线移至飞檐下,面带大惑不解之色美人脸上,她终究还是舍不得自己抚养长大、视如己出的孩子遭受这本不属于他的磨难,用上自己所有的力气喊出连贯的话语,“你才是他的亲生母亲。” 她无力看飞檐下女子闻言后的惊愕,不想听清出自帝王之口,那最后对她“碎尸万段”的严酷处决。 玉花湮的眼皮重重地阖上。 她至死不悟,自己一世为了瑶林玉家的兴衰忍气吞声,为何到了最后还是落得这般结局。 …… 眼见哥哥抱憾辞世的锥心之痛、刀刃划过自己颈部的惊心之疼,膝头被砾石硌得麻木之感,一并随着挥之不去的噩梦袭上心头。她又一次被梦靥纠缠不解,带着一身冷汗惊醒坐起身。 玉花湮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了看自己仍是短小的身子。依旧是那身洗到发白的散花水雾鹅黄百褶裙,连睡着都不敢脱下身,生怕醒来衣服就被奶娘的儿子偷扔到哪个角落去。 是的!玉花湮终究没有惨死或是残生在那段挥之不去的噩梦里,不管是不是梦,她还是惊醒过来了。 虽然她仍心有余悸,仍不相信自己竟重生回到了十岁时候。但是,十来天了,每每从噩梦醒来,自己都是这个样子,十岁的年纪,不大不小。 噩梦每晚都来提醒她,提醒她自己是因为太过天真、与人为善、不争不抢才会落得被奸人所害凄惨而死的下场。堂堂泽国皇后,竟在皇宫里被皇帝公然下令碎尸万段。 何其讽刺的不得善终? 除了忍让,她的一生到底做错了什么? 噩梦还在她的脑海里忽晃,那种揪心、惊惧掺杂的感觉令她没齿不忘。 玉花湮恨恨地握紧自己手边的被子,同样是玉家女儿,凭什么她要被人指着鼻子骂?同样是玉家的小姐,凭什么她的奶~娘不和她患难与共,她还要被其欺辱?同样是玉家人,凭什么她要躲在见不得光的府邸深院?同样是娘的孩子,凭什么怪她害死母亲?凭什么? 不,娘拼死生也要留她一条命来到这世上,不是为了留她给人欺凌、出气、利用的!若她天生就是“克亲”的命,那么老天为什么给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既然上苍都给了机会,她绝不能像以往一样任人宰割。仇恨的火焰占据了她的眼眸,却没有燃烧到心海,因为她还要保存最后的理智,现在的她还太弱小,逞强只会让她头破血流。 耳尖听见门口响起细碎而沉重的脚步声,她就知道是奶~娘那个胖儿子又来了。把她唯一的衣裙拿去丢进井里浸湿、让她没衣服可穿,是小胖子乐此不疲且惯常唯一的消遣。 玉花湮握紧的拳头不禁随着她长舒一口气而舒展开来,她身子自幼不好,若情绪太过激动会很容易让人看出她是醒着的。所以,背对门外,她自然地躺下。 若是她记得不错,这几日玉府上下应该都在筹备长姐玉银筝的及笄礼,瑶林玉家长女的及笄礼,定然是盛极一时的民间佳话。 这么热闹又忙碌的日子,没人会把精力放在看着她这个不受宠到不被人知的四小姐身上。 羽翼未丰的她和掌管玉家权力、威严盛极一时的玉银筝死磕,不是明智之举,她得出府。呆在府中,早晚是要落得重生之前的结局。 她有哥哥,哥哥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又是府中她最亲、唯一对她最好的人。若是她趁乱能见到哥哥,就一定能把这对讨厌的母子赶出去。自己离开了玉家,也能改变哥哥被她连累的悲惨命运。 小胖子呼哧带喘的粗气声在玉花湮的背后响起,似是见她今日又穿衣裙睡觉,气得一跺脚,骂了一声,“死丫头,看我不去叫娘来收拾你!” 小胖子一走,玉花湮从鼻子轻哼一声,仰头看向窗外时辰已近正午,心道:最迟今日暮色十分,小胖子你就尽情闹吧,我一定会让你和你那没良心的娘,卷铺盖滚出玉家! 小胖子走后不消半刻钟,玉花湮的奶~娘吴妈妈就自大门外骂骂咧咧进了门,“你这个克死亲娘的晦气丫头,日上三竿了还敢在床上赖着!还不……” 惊见玉花湮头发梳理好、衣裙也顺遂无半点皱褶地坐在门边等她,吴妈妈止住话音,愣愣地上下打量玉花湮。 玉花湮抬眸凝视了一下院子里的树影寥寥,便兀自站起身想要走到院子里去等哥哥。 可是她的院落小,房门也不“宽”,吴妈妈一个人横占大半,即便玉花湮常日里膳食不足已经过分消瘦,还是需要硬挤一下,才勉强走了过去。 吴妈妈一见她完全无视了自己,不禁就是一怒,紧走两步赶上走到院中的玉花湮。她手一伸之下没有掐到玉花湮的腰际,气急就抡起了一巴掌,这时玉花湮“恰巧”回头,正迎上这一巴掌。 “啪——”的一记响亮的耳光,玉花湮如愿被打倒在地,只是这代价似乎是大一点,她没想到吴妈妈会使那么大的劲儿,脑袋里“嗡嗡”作响。 “装什么死?克死你娘,你都不死!不过是一巴掌,还不快起来?”吴妈妈平时都挑人看不见的“暗处”下手“教训”玉花湮,这次结结实实地招呼在她脸上,不免也是吓一跳,口不择言、瞎嚷嚷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没有预兆的,被吴妈妈反拴住的院门“砰砰砰”响起大力叩门声,吴妈妈看向门口方向,不禁就是神情一滞。她看向倒地的玉花湮,低声道,“还不进屋去?” 玉花湮依旧没有表现出怨愤,强行支撑起身,摇摇晃晃地挪向“天旋地转”的房门。 只闻大门外面传来唐管家身边小厮的呼唤声,“吴妈妈,大白天栓门做什么?唐总管叫你去呢!大小姐的及笄礼要你帮忙。” “哎!我这就去!”吴妈妈一听玉银筝的及笄礼要用自己,自是以为老天借给她好运气,攀上高枝儿、欢喜不已,见玉花湮已然走到门口,赶紧开门和来人走了。 玉花湮听见吴妈妈离开的脚步声,蔑视地暗笑无知妇人的蠢笨,玉银筝那么傲娇的性子,怎会同意及笄礼上用一个“克亲”之女的奶娘做事来触自己的霉头? 她虚浮的脚步不禁因为放松警惕一晃,她和哥哥约好每十天他就偷偷来看自己一次,至少还有哥哥不会骗她,他真的来了。只有哥哥那样聪明的脑袋,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 想到这些和哥哥惨死的样子,被奶娘扇了一巴掌一滴眼泪没掉的玉花湮闭合的眸子里溢出泪光。 没了支持的力气,她的身子后倾倒下,耳边传来有人疾行向自己的脚步声。一双尚不能算得上结实的手臂接住她倒下的身子,耳边传来哥哥的呼唤声,“花湮,花湮……” “哥哥……”花湮笑带泪光,能听见哥哥这样担忧呼唤她的嗓音,真好。 第二章 偷龙转凤 瑶林玉家,相玉、寻矿代代相传,泽国相玉世家,周国之中无人或家族能比。是以,泽国乃至周边诸国眼中,玉家都是一块举世无双的“肥肉”。 似是因为玉家太过富有,几百年长盛不衰。近几十年,周国传出瑶林是祥兽九尾狐降世的地方,九尾狐象征着多子多福,此地更有瑶林玉家是九尾狐后人的说法,玉家之女又成了福荫绵延的象征。 所以,玉家女儿早在出生那刻便被众多大家族盯上,更何况是玉家长女的及笄之礼。玉银筝是玉家长女,美则妖娆、顾盼倾城,众所周知。 只是,自玉银筝十岁第一次和父亲朝拜皇室的仪仗以后,就立誓此生除了皇家抬皇后的銮驾来迎她,否则任求亲的是谁,她也不会正眼看一下。 玉银筝此次及笄之礼,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大家瞩目的焦点。 因为母亲辞世、父亲不再续弦,主理玉家内眷事宜都要她来经理。秉性如她,自己的及笄礼当然要越盛大越好,父亲怜她小小年纪就撑起半个玉家,所提要求,自是没有不答应的。 …… 与玉家宅邸中心位置的喧嚣热闹相比之下,玉花湮的小院连最吵人的吴妈妈母子都不在,固然安静到冷清。 “花湮,你听得见哥哥说话么?”以衣袖遮住妹妹头上的艳阳光辉,看见妹妹本就苍白脸颊上的手掌印,玉墨锁紧眉头,锥心十分地唤着意识模糊的妹妹。 玉花湮身子本就羸弱,被吴妈妈这一巴掌打下去真不是她想装昏,倚在哥哥身上,似在梦魇,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寸皮肉不疼,上句不接下句呓语般地说,“哥哥…我…好疼……” 玉墨拭掉妹妹脸颊上的泪珠,抿抿唇,垂首看了自己身上金丝绣纹的墨绿锦缎衣袍,又看了妹妹身上旧的不能再旧的衣裙,向院墙外面不似十岁年纪地喊了一声,“杵在那儿干什么?交代的事都办好了么?” 若不是给他撞上,玉墨实在不敢相信常日那笑起来都很憨厚的吴妈妈,竟会对他妹妹下如此毒手。 他见妹妹身上带伤又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妹妹都遮遮盖盖、说是自己不小心碰的。他此来是要和妹妹商量出府一事,不想却碰见吴妈妈“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这一出。 院外的人不曾进门,只是隔着院墙应了玉墨一声,“小公子的事,已经办好了。” 这人没有露面,一个包袱隔着低矮的院墙被丢进院子。 玉墨俯身拾起包袱,将妹妹扶进房里在床上坐稳,双手扶住她的双肩,“花湮,你在这儿等着哥。傍晚前,若我不来带你出府,也一定不会让那些人再有机会欺负你。” 玉墨交代完妹妹,转身就要离去。 玉花湮忽然清醒两分地扯住哥哥衣袖,哥哥要去做的事情定然与她有关。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蓦然间不想让哥哥涉及她复仇的计划,不想他再为自己走上受牵累的不归路。 玉墨见妹妹能使出力气,不禁就开怀一笑,拍拍她的手,暖暖地说,“花湮放心,我是堂堂瑶林玉家唯一继承人,谁敢把我怎么样?” “可是…今日是她的及笄之礼。”花湮提及玉银筝时,只用一个“她”字带过,她深深地记得自己最后对玉银筝说的话,况且现在没有旁人,她就是本能不想叫她长姐。 玉墨不闻妹妹唤出好听的“长姐”,神情一滞,因为地位所致妹妹虽没有读过许多书,但他还是教过妹妹礼数和浅淡一点的学问。 玉墨不明白向来知礼的小丫头为何变了个人似的,他还是笑着说,“哎呀!小丫头别管男子的事。把包袱收好,若我天黑之前回来了,你就穿上里面的衣袍。” 脱了玉花湮的手,玉墨转身出了她的小院。 望着玉墨也只有十岁的离去背影,玉花湮长叹一口气,淡淡地说着,“哥,为什么要是我哥。若你不是我哥,或许会安乐许多。” 离开小院,玉墨没有马上去姐姐及笄礼举行的院落,而是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进门,就改了惯常安静谨慎的性子,见到自己的奶~娘便笑道,“李妈妈来得正好,这身绿的太暗淡,长姐及笄,我得穿那身雪白的。” “老爷派人来催了三四回,小公子怎么才回来?小公子白色衣袍那么多,哪件才是最好的?”李妈妈看见玉墨,眼睛笑成一条缝,就像看着自己孩子一般。 玉墨感到李妈妈对待自己的和顺,便对妹妹的遭遇更加痛心。面上没有丝毫表示,他瞧见面前走过一个婢女,指着她唤道,“茗儿知道,就是我三姐给我提了字,我没舍得穿的那件。” 叫做“茗儿”的小丫头听见小公子点名叫自己,不禁也是一笑,向李妈妈道,“是呢!三小姐的墨宝可是无价,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妈妈只管捡最里面的柜子去找,定能找到。” 一盏茶的工夫刚过,再出现大家面前的玉墨已经身着雪白的上好绸缎,襟摆上书的是一手丹青好字、两个袖口暗处各自绣着一朵墨色的云团。他一手抄起身边桌上最宝贝的羊脂玉骨折扇,就要出门去。 “哎呦我的小祖宗!这么‘兵荒马乱’的日子,你拿这宝贝是要去哪儿?”李妈妈看见玉墨手里捏着那柄折扇,立马迎上前来,双手接在他握扇的手下,小心翼翼地盯着扇子。 “今日我亲姐及笄,自得给足姐姐面子。哎,妈妈,你快闪开吧!让父亲和宾客等久了会失礼的。”玉墨是打定主意要为妹妹脱困,看一看天色,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 “今日吉月,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孝为祺,介尔景福。”及笄仪式已然进行到加笄的一步,正在行礼的玉银筝却听见远处有细微吵闹之音。 可不消片刻,及笄所用盖着罗帕的发笄已被人呈上来,远远望去,最后经手发笄的似乎有坐在席间幼弟院子里的人。罗帕掀起一角,玉银筝瞥见那里面的簪子、面上神情就是一滞,好像她还反应不及的时候,罗盘已经被掀开,下面盖着的簪子就呈现在众观礼客人面前。 “白玉凤纹发簪?”玉银筝轻声低吐出这个名字,然后一脸惊愕地看向席上离她最近的父亲,对上父亲的目光,发现父亲眼波中转瞬即逝的惊讶与怒色,看来今日于她而言还真是一个黄道吉日。 “及笄竟是用了这么举世罕有的簪子,瑶林玉家果然是相玉世家!” “是呀!是呀!这成色、质地,不需近观,已是难得。” “这真是几十年里难得的好玉所雕。可是,这刻纹不是皇家才能……” 罗帕掀起,四座一片哗然,一只玉质晶莹剔透的雕刻凤凰发簪直接取代了玉银筝原本准备的发笄。这一次,玉银筝不仅赚足了里子、面子,还不出所料地扯上了弟弟,这事一旦扯上弟弟便好说了,那根深藏在玉家大宅令她如鲠在喉的“眼中钉”今日终于可以一并拔掉。 玉银筝略有深意地快速瞟过父亲身旁坐着看见簪子显然始料未及的幼弟,可她的目光却是十成十地在向父亲求救,看这下,父亲还怎么让弟弟全身而退? 第三章 扬汤止沸 时近正午,按说及笄礼应该进行到重要的时候,哥哥说他傍晚会回来接自己,他究竟计划了什么? 按捺不住心下的担忧,玉花湮将哥哥给她的包袱打开,里面竟是一件小厮的衣袍和一包银两装得鼓鼓囊囊的钱袋。看来哥哥是和她想到一起了,她不能等到傍晚,迟则生变。 换好衣服又将银子揣进怀里,她尽量把领口拉高、帽檐拉低,他们玉家人手段都那么厉害,她得去看看,最起码不能再连累哥哥。人已来到虚掩院门边,就差伸手打开院门,只闻院外由远及近地传来吴妈妈哭喊声: “唐总管!我们母子是冤枉的,我没有摔坏大小姐的及笄簪子,顶替的簪子…也不是我偷的…是小公子……” 吴妈妈的话说到这里,似被谁捂住了嘴,不让她继续“疯言疯语”下去。 只闻相邻院落的大门“咣当”一下被人关上,站在门里的玉花湮紧蹙秀眉:看样子这母子俩是不能在玉家久留,可唐总管为何近的院子不关,偏将人弄到这里?顶替的簪子?哥哥?糟了!原来唐总管是要告诉我哥哥被人利用了。 思虑到哥哥此时处境危险,玉花湮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也顾不得多想,豁然打开院门奔着举行及笄礼的主院冲去。 …… 举行及笄礼的院外,一个瘦小的身影躲在茂盛的花卉后静观院子里看来很微妙的气氛。凝望到被呈在父亲面前辨别的玉簪,玉花湮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认得那白玉凤纹簪,这簪子不就是自己为后时,戴在太后头上那支么? 按时间推算,那时的太后现在还是皇后。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父亲身边的哥哥忽然站起身,不曾直指,双眼已经注目在院中某处,若有所指、理直气壮地说:“再怎么说富贵终究比不得亲情可贵!想不到身在瑶林玉家,竟还有人看不透,等着吧!你总会为自己做的事后悔!” 玉花湮惊闻哥哥毫无顾忌的话,不可思议这真是一个十岁孩子的心思,他虽然也在隐晦,但此时就差没将“你不能欺负我妹妹”也一并名言于人前。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袖,玉花湮心下一面感动于哥哥对自己的相护无以复加、一面为哥哥的肆无忌惮心悬,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父亲脸上。 除了一闪即逝的怒气,玉花湮看不出父亲“千年不变”胜似谪仙的脸上还有其他可求证的心思。虽然重生前她见父亲的次数凤毛麟角,但这弱冠之年就一肩撑起整个瑶林玉家的男子,绝非浪得虚名。 玉花湮注意到哥哥看向的正是席上楚楚可怜、不知所措唇角却不自觉微微有些上扬的玉银筝。那种细微的表情变化或许别人不觉有异,可她曾多次见过,总觉得有些眼熟。目光转回哥哥身上,玉花湮追悔不已,她就不该将哥哥牵扯进来的。 “弟弟这是怎么了?是谁惹你不高兴?敢欺负我弟弟,一会仪式结束,姐姐领你出气去!”玉银筝不仅没有因为玉墨的所指恼羞成怒,反而将长姐如母的做派尽显无余。 “明明是你……”玉墨口中的“换了簪子”的话没能说出口,就算他不精于算计也觉得长姐有问题。若换做平时,在顾全大局的长姐看见那簪子第一时间就应该将罗帕盖回去,怎么会任由簪子展露于众人面前,自己还不自制地叨念出声。 “墨儿,坐下。”玉丘峰淡淡地吐出几个字,眼睛依然没离开眼前的簪子,可他的视线也是若有似无地在长女身上扫过,似在思量儿子怎么就好端端地“发了疯”。 犹记得哥哥被龙麟那狗皇帝折磨致死时候,玉银筝明明在场却没替哥哥求情。那时玉花湮还天真地以为,玉银筝是女子,面临那情形胆怯不能言也是有的。可是眼下,哥哥摆明就是在针对玉银筝,甚至因针对而乱了分寸。为何? 玉花湮身子羸弱,常年受制于吴妈妈本就瘦小,她蹲伏在花丛里,只为不引起大家注意。 现下她留意到哥哥总是瞄着父亲手里的簪子:吴妈妈咬死了是哥哥换簪子,她又不傻,难道不知哥哥是玉家继承人?这么铤而走险,若说背后无人指使鬼都不信。那么,从立场而言,幕后之人自不是父亲。哥哥摆明是知道自己参与其中、深受其害,所以…玉银筝!对!一定是玉银筝! 瞬间想起那虎毒食子的皇帝龙麟和本不该贵为皇妃的玉银筝抱在一块儿的情景,玉花湮有种想干呕的冲动。她蹙紧秀眉,竭力不去想他们,因重生后,但凡她脑海中出现生前种种,碎尸万段浑身剧痛的感觉就会纠缠她直到晕厥为止。 目光在席上扫视几圈,她忽然发现同样是双生子的两位姐姐不在席上,如此重要的日子,她们怎会不在?再者说,既是凤纹簪已雕刻好父亲为何要遮掩?送簪子入宫而不声张,来取簪子的又是谁呢?她不禁以为自己看漏了,所以直了直身子,想要看得更清楚。 玉墨一闹,席上静默了一会儿,家主玉丘峰手中握住白玉凤纹簪,顾盼倾城地目光扫过身边已经坐下的儿子,最终视线定在儿子那侧的管家唐毅身上。 玉丘峰语气淡薄,就似寻常与唐毅交代事情时一样:“不知是何方神圣居然对我玉家这般用心?虽说当今皇后是筝儿姑母,到底这丫头是个有眼力的,怎敢大不敬,戴上这宝贝?唐毅,我瑶林玉家,是不是用不得你唐氏一族了?” 玉丘峰的语气淡的不能再淡,可有见识的名仕却能一下子听出他将这件事的罪推于唐毅的管制不周。瑶林乃至泽国,有谁不知唐家代代都出英才,能够屈尊在玉家任管家的更是人中之杰。 席上众宾客都明白玉家家主这是敲山震虎,毕竟玉丘峰已然告知诸位,用得起凤纹簪的是他玉家的亲眷,这事是人家家中事。明里说是外人作梗又怪罪唐毅,其实是为脱清儿女不合所出乱子。看见便是意外,既是意外,事情自得烂在肚子里。 只闻席上谪仙父亲处之泰然地对唐管家一番呵斥,唐管家连一字半句都不敢“解释”,而观礼的诸位客人面面相觑,私下妄言议论都省了。 玉花湮紧张的心情不禁放松许多,方站直身,衣领一紧,后衣襟不知被谁扯住,直接向她身后拖拽往远离观礼席的院落走去。 天知道她有多大的造化,好几天没吃一粒米、浑身皆疼还能从大宅的边缘跑到中心来。也因此她竟没察觉自己身后有人接近,就算自己不受宠,总是玉家的主子,这人如此放肆,难道有人指使? “大…大胆…婢子…竟敢忤逆主子……”瞬时间玉银筝含笑的嘴角出现在她脑海,单手扯住自己颚下衣领,让自己畅快呼吸,另一只手拼命地向后抓,只摸到这人衣袖质地上成…… 第四章 物是人非 要不是玉银筝给吴妈妈撑腰,她胆子再大也不会把事做得那么绝。要不是玉银筝默许玉府诸人,那些下人更不敢无所顾忌地苛待她。要不是玉银筝想跻身皇宫,就凭玉银筝那傲娇的性子,怎么甘心玉花湮为后、她为妃? 这样一推断下来,以往的种种疑团便都对上了。 玉花湮此时不禁轻笑自己以前太过天真,还一直以为自己的磨难都是因为亡故的母亲。还一直以为,皇宫中害她失去一个又一个孩子的,都是那为了防备她得子而后依附娘家财力夺他帝位的龙麟。 原以为自己这次太过冲动差点儿害了哥哥,却没想到居然还得了意外收获。不过,算起来这收获来得不迟。那世后来如何,玉花湮已不知、也不好奇,不过今生她定不入宫,如果非要进宫不可,目的也只是将玉银筝狠狠踩在脚下、折磨致死。 玉银筝不是会利用她那张遗传谪仙爹爹倾国倾城装可怜么?她不是十岁那年就赌咒发誓,自己一定要坐上那凤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么? 颈上勒得越紧、越难受,玉花湮就越想笑。即便每每梦回浑身刺痛难忍使她几度想要放弃求生,也敌不过老天终究待她不薄。 上苍为她送来了活下去的坚定信念和不移的目标,让她及时清醒,她便要好好珍惜:玉银筝你放心,上辈子你对我的‘好’,这一世我会想办法都还给你!我一定会助你成为皇后,然后再让你感受从高处重重跌落的爽利!我玉花湮从此以后恩仇必报!再也不欠任何人。 “你耳朵…是不是聋了!不怕我去告诉长姐修理你……”是的,对人的利用,从玉银筝开始学起。玉花湮挣扎着要脱开身后人的手,可越来越觉得这人的身形不太像是女子。 拖拽玉花湮的人本是无视她的死命挣扎,但就在她说出这有意警醒此人,她心中有数的话时,拖行竟成功地在下一瞬间停止。衣领一紧一松,“哗!啪!”两声,被她揣在衣襟里的钱袋直接掉了出来、滚落在地上。 揪住玉花湮后衣襟的手没完全放开,一只大却不粗糙的手瞬时捡起那钱袋,这人似乎还把银子在手里掂了掂。 玉花湮听见这人掂量银子的声音,心里一下子就开了晴,感情这人不是玉银筝派来的。 只要不是玉银筝派来弄死她的就好,即使被发现她偷跑出来观礼,或说她身上带太多银两,都无所谓。只要她还是玉家四小姐,闹到父亲那去,她都有把握将罪名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主子?长姐?就你这样,还想蒙混过关?这些银子怎么也有百八十两,不枉费你在玉家大小姐的及笄礼上,浑水摸鱼走一遭。” 随着她的脑后响起噩梦一般的少年嗓音,即使他此时的嗓音略显稚气,不似以往的阴沉,玉花湮终于惊愕地发觉就在刚刚,自己真的忽略一些事情。那捡起钱袋的是一个男子的手,并且袖口上绣的是合团祥云,绣纹样式有异于寻常,针脚手法也与一般绣法不同,还有隐藏在广袖里面的绣纹,是金丝龙纹。 这样张扬外露、奢靡毫不知收敛的性子,如此张狂都有人宠着的人,怕不管是前世、今生,泽国都唯他一人吧? 玉花湮心中已然猜到这人是谁,所以她不敢回头,她对这人恨之入骨不假,只是现在还不是让他注意她的时候。 不过,再怎么掩饰,玉家、孩子和哥哥的大仇积聚在心里,已经使她的身子气得瑟瑟发抖。此时她这样发抖,在别人看来倒更像是偷盗主人钱财的小厮,坐实了罪名的胆怯。 她早该料到那么贵重的簪子,父亲不会放心一般的宫人来取,换做是太子龙麟便合情合理。簪子送到皇后手里,于龙麟是应该、于玉家是功德;要是出了差错,只说是他路上贪玩,皇后不会怪罪,玉家没有责任。 鬼才知道玉花湮多不想见龙麟,她原以为是玉银筝爪牙,现在她倒宁可是玉银筝的人要为难她。她无法面对身后的人,最起码在强大起来之前,她没法做到。 正不知该如何应答,一个与玉银筝年纪相仿的姑娘便出现在玉花湮眼中。 只见她身着淡紫色衣裙,身上绣有小朵紫色蔷薇花,头发随意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腕上一条紫玉髓穿就的珠串,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这宛如画里走出来娴静的仙子,就是玉花湮在席上没看见的二位姐姐之一,三姐玉紫砚。 重生前,玉花湮与三姐交集不多,并不知玉紫砚肯不肯帮自己说话。但她心中又飞速地思忖过,即使三姐不帮自己,只要她肯应声证实她是主子不是小偷,龙麟就不能发作。 玉花湮方要张口,就闻走近他们身边扶着玉紫砚的婢女巧笑嫣然地对玉花湮身后发问:“三小姐觉得仪式刻板委屈大小姐半天,才离了席。难不成太子也是这么觉得?” 已经坐在地上的主角对这叫做“雪烟”的婢女嗤之以鼻,先不说玉紫砚脾性如何,单单是龙麟的性子她就再清楚不过。玉花湮在心中跟自己打赌,要是龙麟肯搭理雪烟,待她报仇机会来临时就放龙麟一条生路。 “我还不知三小姐身边有个这么标致的姑娘。敢问姑娘芳名,今岁芳龄几何?”头顶上传来龙麟调笑雪烟戏谑的嗓音。 玉花湮瞬间觉得不该和自己打赌,龙麟的性子那般目中无人,怎么会好端端地就心性大变呢?难道距自己嫁给他五年的岁月里,他身上竟是发生什么使他连本性都沉淀不见的事么? 一件略显简单素白色的罗裙穿在雪烟身上,被龙麟奚落逾越主仆身份的雪烟还在含羞带怯,玉花湮不禁为这丫头的脑子着急。 这时候,一直拿那双目光温和地上下打量玉花湮的玉紫砚,忽然抬眸看向她身后的龙麟:“麟表哥揪住这丫头做什么?不怕墨儿出来恼了你?” 第五章 拔除芒刺 沉静若玉家三小姐,翩跹之姿如花间飞舞彩蝶,虽与双生姐姐模样相似却总是柔柔弱弱的样子。 连龙麟这种张扬跋扈的性子,都不自觉地要帮她教训不知规矩的婢女,并且这样的出手绝不关乎某种有所觊觎的心思。玉花湮对三姐的性情了解仅仅是这些,不过她觉得自己身上缺少的恰恰就是这种无辜。 同时玉花湮也很意外,意外自己还没求救,三姐居然就出言相帮。还真是,天降红雨,玉府上下谁不知道,三姐和二姐是最不喜欢“管闲事”的! “你说这小子是女的?”完全松开玉花湮的后襟,龙麟不敢置信地垂首看向脚边坐在地上的“小厮”,人家没看他,他不由得再抬起头看向玉紫砚,“紫砚表妹没开玩笑吧?玉墨那小子会这么小就……” 龙麟也觉得自己的话有欠妥当,说到后来就没了下文。但玉花湮已然觉得听到这便够了,不禁在心中讥讽他:内心肮、脏的人果然看谁都是肮、脏的。 玉紫砚当然不呆,她和姐姐玉红檀可是有名的才女,浅笑看龙麟,轻轻摇首之间若兰气质自然地流露出来,“麟表哥想到哪去了,这丫头是墨儿的双……” “姐姐!”玉紫砚“双生妹妹”还没尽数说出,坐在地上的玉花湮就身姿有些飘摇地一蹿站起来。低头转身从龙麟大手里抢过钱袋、揣回怀里,三两步跨到玉紫砚面前,挨在她身上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玉花湮知道无论如何,雪烟一定看见自己提醒三姐不要说出她身份的动作,她也敢断言三姐会如自己所愿。所以,先堵住这贱婢的嘴才是正道,重生前就因她是哥哥最亲、最护着的妹妹才连累他惨死,这次绝对不能让转机坏在一个婢女身上。 “太子不知这是我家小公子最爱护的妹妹?”玉花湮要踩在雪烟脚上的动作终究是慢了一点,雪烟见龙麟刚刚竟回了她的话,欣喜的甜腻热度还没冷下来,根本没看出人家到底是何意。 “三姐姐咱们走,雪烟一天到晚搬弄是非。也就你脾性好,容得下她,要是换在我家,爹一定将她打发出去配个小厮嫁了,看她这么轻狂,公婆容得下她不!”拉起三姐走向及笄礼院子走,玉花湮不关心龙麟听了自己的话是何反应,也无视雪烟闻言会不会觉得她疯了。反正她是个孩子,话的轻重也全在听的人心里怎么想。 玉花湮想,人的性情再变也不会天翻地覆,自己这么说,再加上龙麟对雪烟已经定型的印象,就算雪烟想要解释,他也未必愿意听。即便是听了,也未必会真的相信。 没错,她要告诉龙麟的就是,她不是什么玉家四小姐,跟玉墨没有至亲的关系,只是和他一样的远亲。 因为她深刻的记得,死前那天龙麟对自己和盘托出的内容里,自己被以太子妃的名义抬入他寝宫之前,这玉家仿佛从来都没有过四小姐。既然大家都不知道玉家有她存在,此时自己随便怎么编造都可以。得亏有雪烟这蠢货在,龙麟肯定会信自己的。 起初,玉紫砚不明白这个同在一个宅邸许久未见的妹妹玩什么把戏。但是,她搀着自己向前走,独独撇下了太子和雪烟,玉紫砚心中有一种不明的错觉,仿佛妹妹是为了帮她铲除身边的“奸细”。 “三姐离席,难道是专程去找我?”玉花湮依附并拖带三姐向前走时,视线开始模糊,话语稚气,可是她内心里多次挣扎,在没看见玉墨安全过关之前她不能倒下。 玉紫砚闻言一怔,继而释然,感觉到妹妹瘦小的身子一直在颤抖,而且步子越来越不稳当,遂而伸手覆在她挽住自己冰凉的小手上,低声道: “原来墨儿真是为了你才这么鲁莽,吴妈妈是她派去的吧?姐姐说,今日非得是你,才能帮墨儿脱身。” 感觉柔柔的温暖覆盖自己的手背,玉花湮觉得自己触及到重生前不曾拥有过的亲情。只是她知道,这亲情多半为了哥哥玉墨,但这足够了,起码她知道有人真心待哥哥。 “没见到二姐,她也不在席上?”玉花湮有意岔开话题,她深知太容易被人识破是自己性子的短处,也不知二姐对她哪来的信心,不过二姐说得没错,只要自己见到爹爹,一切就好办了。 “这会儿散席了,父亲和墨儿他们应在‘青丘’。” 遥遥地望见诸多宾客由府丁指引向大门的方向走,玉紫砚反过来搀着妹妹,她真是看不出红檀所说妹妹如何能救弟弟。 妹妹的身子太弱了,而且,她的脸上分明还有一个被人掌掴以后的印记,谁打了妹妹,太子么? 闻言,合了合眼玉花湮笑了,她的确是看不太清楚眼前的情景。但她不能晕,哥哥还在等着她。索性大家散场了,老天千万保佑玉银筝要和父亲、哥哥在一起,不然今天就不好玩了。 “待会,不论是见了谁,三姐一定记住,我非玉家大宅的小姐,是外戚家的小堂妹。哪怕是见了爹爹、哥哥也绝不能反口!” “花湮…你是在防备太子?为何?就算我不说,雪烟她……” 玉紫砚愈来愈觉得身边的小妹变得诡异难猜,这次见到她,玉紫砚感到从她小小的身子里透出一种和父亲相似的老练,可父亲已年过而立,妹妹毕竟只有十岁。 主院一转就是玉丘峰的“青丘”,玉紫砚搀着玉花湮走进院门。诸多家仆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玉紫砚和她身边搀着的“小厮”,只是玉紫砚一心疑惑未解,已然忘记妹妹的装束。 头脑昏沉的玉花湮似是感觉到了三姐紧张的心情,环在她手臂上的小手不禁握得紧了又紧,直待玉紫砚注意到她的动作,才低声道:“三姐别紧张,那个多嘴的,怕是已经没机会来给她主子通风报信了。” 第六章 局势逆转 玉花湮的话轻飘飘地传入玉紫砚的耳中,闻听此言的一刹,玉紫砚有种被切断了浑身束缚的轻松。 好像玉花湮的话就是现实,那一直跟在她身边如影随形的丫头终于可以消失,以正当的名义。 只是,这轻松的下一瞬是“狠戾”,妹妹的话音透出的尽是使不出力气,话内容不多,却独独让她心中生出这种错觉。 方要发问,就听见父亲的书房里传出一声妇人的哭嚎。玉紫砚虽然不太去妹妹的院子,但是她认得出,那是吴妈妈的声音,所以,要对妹妹发问的思绪也就一下子被打消了。 低头看看体力不支的玉花湮,玉紫砚嘴角一扬,心下笑自己太痴:我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花湮这么小,哪里会如此阴狠?眼下还是先救墨儿再说,这小子只有对待妹妹时才像个刚强的男子。 想着,玉紫砚就搀着玉花湮来到门前,总是跟在唐毅身边一个亲随展臂挡住她们进门的路,并没说任何话。 也不知玉花湮是不是有意的,玉紫砚刚抬步,挽在她手臂的小手随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倾斜重重地向下一倒。因而,她们才得以听见屋内陆续传出的话音。 “老爷!我们冤枉!就是借我们一百个胆,也不敢忤逆主子啊!簪子确实……”房间内吴妈妈母子俩跪伏在玉丘峰面前,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 玉丘峰目光始终定于跪在吴妈妈旁边蒲团上的儿子,连转眼看他们母子的意思都没有。 坐在一边的玉银筝心下不由得奇怪,依照父亲的性子,弟弟捅了这么大的娄子,他绝对不会轻易让事情过去。可,吴妈妈已经哭得半死了,为何父亲一句话也没说? “哐啷——” 房门被人从门外扑开,是的,不是推开是扑开。所以,吴妈妈的话说到一半儿就这么终了了。 众人的目光移向门口,唐毅站在玉丘峰身畔,若有深意地凝视着一直盯着父亲看的玉银筝。 视线移向刚刚门外投影还是一高一矮的地方,现在只剩高的那个。他鼻子里长出了一次气,嘴角略略上扬。看来他没白费功夫,玉家的孩子再怎么落魄,终究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的玉墨也回了头,偏过头时,眼睛不禁张大一分。瞧见儿子神情有变化,玉丘峰深邃的目光也移到门口。 那一瞬,好似有一把刀扎入他的心肺,疼得他万年不变的脸上出现大惊之色。 “这……”一直没做声的玉丘峰失态地伸手指着地上晃晃荡荡要爬起来的瘦小孩子欲言又止。 唐毅就好似没看见玉银筝用恶狠狠地目光扫了自己一眼似的,轻咳一声唤醒家主的失态。而后亲自上前扶起玉花湮,双手轻易地握住她的双肩将人带到玉丘峰面前,使他看得更清楚。 “四小姐这两年出落得愈发……” 唐毅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了,他再怎么大胆豪赌,也不敢肯定玉丘峰心意到底如何,更何况玉家的情况现在还不明朗。万一玉银筝真的嫁成太子,开罪玉银筝,他唐家岂不是要被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闻唐毅的话音,玉丘峰眼中只有小女儿像极了妻子的眉眼。 是的,妻子并不绝美极艳,但她身上就是有种使人心疼,恨不能面面俱到的柔弱。注视玉花湮的脸,他的眸子里忽然闪出一丝宛如刀锋的狠绝,而那刀锋刮到的正是吴妈妈母子一边。 玉花湮闭着眼睛尚能感受到一片温暖的光晕笼着她,她之所以那般的自信,就是因为这张酷似母亲又不尽相同的脸。这张,一点也没有遗传到父亲绝色倾城的脸。 一刹那的神异消失,玉丘峰将前倾身姿调整如常,目光飘过唐毅。唐毅会意将玉花湮托起安放在玉银筝对面的一把椅子上。 玉花湮整个人缩成一团,似是因为冷,两臂环住双膝坐在上面,椅子仍显得宽松。全身好像都笼罩在衣服里,独独那半张被掌掴过的脸,半隐半现在衣领中,显得格外扎眼。 “这便是你说的,不敢忤逆主子?”云淡风轻的语调使人听不出玉丘峰的心思,他目光淡淡地掠过儿子身上,若有似无地对上大女儿望过来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玉银筝仿佛有种被父亲看穿的感觉。她浑身一激灵,却又不得不强行让自己镇定。 玉银筝今载十五岁,早在她十一岁时候,就一肩独挑起玉家内务。所以,这几年来,她做事愈发胆大,对于自己看不惯的,有的会小小惩治,多数是连根拔起。 她以为父亲一心都在府外诸多的玉矿或是生意上,可今时她怎么看,都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玉银筝隐约地感到,今日这出逆转,是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几年来任她怎么作践都没死的妹妹有意推动。 但,于她这知情的“幕后”而言,又觉得妹妹那似乎随时都会断气的样子,连自保都难,应不会有什么“大动静”才对。 “别打我…别打我…不是我害死娘亲…哥哥别管我…让我死了去见娘亲吧……”玉花湮身子颤抖地倚在椅子上,口中却轻得不能再轻地叨念着小孩子碎碎的、孤立无援的乞求。 玉丘峰仔细辨别之下听清小女儿的话,他身姿微颤,眸子映出儿子已然愤怒到颤抖的情状。他方要开口,玉墨忽然站起身,抬腿狠狠地一脚将吴妈妈踹倒在地,眼睛看着的却是他的亲长姐。 “狗仗人势的东西,你们以为你们欺负的是谁?!”第二脚直接揣在吴妈妈的心窝上,玉墨是真的因妹妹的话被激怒了。 见自己亲娘被人“欺负”,吴妈妈的儿子墩子身子立时挺直,玉墨怒目瞪视着于他而言人高马大的墩子,“你再敢动一下试试!我让你有命进来、没命出去!” “墨儿,你这是犯什么混……”玉银筝从没见过素来谦逊的弟弟这样,所以还想出言劝阻,说他有失仪态。 谁知,玉墨转身端平手臂,直指着面前的长姐,“你给我闭嘴!” 第七章 釜底抽薪(一) “娘亲早逝,我也是娘最后生下来的孩子,若说克死娘,为何独独不管妹妹的死活,难道只因我是男子?你是长姐,执掌一家事务,我是你弟弟,花湮就不是你妹妹么?你放任蠢奴欺辱她,到底是何居心?” 温驯的弟弟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大气都没喘,玉银筝一时之间也是反应不及。末了,她无辜地将目光转向父亲,才注意到父亲脸上已现怒色。 玉银筝着实没料到玉墨会在这里生出事来,也没料到玉墨说话竟句句在理、半分不饶人。她再怎么精明也终究刚及笄,目光下意识地瞟了父亲,只见父亲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唐毅,唐毅似是有所迟疑。 “请家法!” 玉丘峰什么也没多说,在他示意唐毅这么做而他没动的下一瞬,我行我素的家主开了尊口,他脸上冷的没有表情环顾着厅中的儿女,最后还在小女儿的身上扫过。 门外站着阻拦过玉紫砚姐妹俩的人立时进屋来,转过身向着玉丘峰书房里书案对面的一侧走去。 不多时,一根藤条般的半臂长玉尺就被他呈到玉丘峰面前。唐毅狠狠地瞪了这人一眼,暗骂他是个愚忠的蠢材。 原本一直娇惯玉墨的玉丘峰忽然请家法已然够震慑在场诸人,而此时,他竟亲自接下那玉尺,不仅仅是下人们,就连玉银筝也怔住了。 “闲杂人拖出去,留他们的性命,其余随你处理。”玉丘峰说话的对象不是唐毅而是长女玉银筝,也不需要女儿应答转盼便对还呆怔的儿子吐出两个字:“跪下。” “父亲,墨儿还小,你别动气……”玉银筝是被这个温润如玉的父亲忽来的阵势吓到了,她赶紧站起身,擎住父亲欲挥下在弟弟背上的玉尺劝慰。 “出去!”这一次,玉丘峰话音里带了语气,是恨铁不成钢的盛怒,玉银筝缩回双手,向门外守着的几个仆人挥挥手。 外面的仆人进门迅速地将被吓傻了的吴妈妈母子拖出院去,玉银筝也跟出房门,打从记事到现在她从没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 虽然理智告诉她,此刻她最应该做的就是拼死护住弟弟,别让父亲下手太重。可身体不听她使唤,索性自己已经走出父亲书房,再想反悔已迟了。 出门的一瞬,玉银筝嗅到淡淡兰花香气。侧目望去,是玉紫砚愣愣地站那。听见已经掩上的房门里传来玉尺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玉紫砚立时回了神,抬步就要冲进书房去。 本能伸手握住玉紫砚的手臂,玉银筝不能让任何人破坏她在父亲心中“唯一”的好女儿形象。一改性子,她浅浅地对玉紫砚说,“你进去,只能让墨儿挨更多打,难道你不知父亲脾性?” 玉紫砚听见玉银筝的话,心中一阵嗤笑,玉银筝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平时不与她强争是因为红檀一直压服自己。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形,红檀说花湮能应付得来,但那丫头晕晕乎乎的,保不齐都自身难保,哪有心力管玉墨死活? 挣脱玉银筝的手,玉紫砚目光中除了往日的柔顺还多一分别有深意的清冷,这目光看得玉银筝毛骨发寒。 瞬间觉得今日的事情有太多变数,仿佛已经不似往常依照自己的臆想发展。再一声的击打声让玉紫砚心都跟着猛跳了一下:父亲这么用力,难道要为了这个虚伪的女儿打死墨儿不成? 接踵而来就是三、四、五甚至更多下,不见唐毅出门,更不闻房间里有玉花湮的求情声。玉紫砚心揪成一团,玉银筝竟是那个样子就要出院去?果然是他们的好姐姐。 “到底发生什么事?弄得整个玉府这么‘战事吃紧’?”忽然,院门口传来龙麟调笑声,紧接着,颀长身影已经一转进了青丘的内里,与她们姐妹对上目光。 不明就里的,玉紫砚见到龙麟时,一下子想到玉花湮进门之前再三嘱咐过自己的话。 所以,她的手在衣袖里紧了紧,暗道:墨儿,不是姐姐不救你。她说得没错,即便想救,就只怕会越来越糟。也罢,既然红檀相信花湮,我也相信一次,墨儿,你一定要无恙才好。 是以,就在玉银筝走上前去要和龙麟寒暄同时,走在后面的玉紫砚脸上恢复了往常的浅笑,淡淡地对着他反问,也道出玉银筝觉得今日她身边怪怪的所在:“怎么是麟表哥一个人?你把我的雪烟拐到哪去了?” 一句调笑的话出自玉紫砚的口,完全不使人觉得怪异。 相反的,玉银筝心下倒是一惊,她的目光尽量自然地看向龙麟,只闻他也笑道:“送出府去配个小厮嫁了,我也想看看,她怎么调教自己的公婆。” 被龙麟一句话说得云里雾里的,玉银筝试图在玉紫砚和龙麟之间找到他们到底在打得什么哑谜。 玉紫砚闻听此言回以微笑,继而不着痕迹侧耳听了身后已经不再响起的击打声,邀约着: “麟表哥恐怕也无法在玉府多呆几日,小妹想托表哥给皇后姑母带点薄礼去,不知表哥可有空暇与我一道去取?” 龙鳞莞尔不言,只拿眼睛瞟了一下身旁的玉银筝,嘴角上扬,“有礼收哪能不去?紫砚妹妹且走前面。” 一时间院子里的人都散去,只剩下房门外的唐毅和房间里三人。 玉墨的身子覆在玉花湮羸弱的身子上,额间疼出豆大的冷汗,双臂还死死地抱住怀里的人,气得瑟瑟发抖,“你不能打她!从小到大,你没去看过妹妹一次,身为一个父亲,你有什么理由打她?” “教唆玉家独子为祸玉家,难道不算理由?”玉丘峰握紧手里的玉尺,身子也是气得发抖,玉尺直指自己的儿子,向门外,“唐毅,把墨儿拖出去。” 不敢再有违抗,玉墨被拖出门去,听见脚步声渐远,玉丘峰终于坐回椅子上,将玉尺弃于身边的桌上,全没了刚才的盛怒,语气平淡似在家常,“还能听见为父说话么?” 第八章 釜底抽薪(二) 玉花湮不得不佩服父亲,她都病成这样了,他居然还看得出她醒着。 “臭丫头,你比那几个都强,像我玉丘峰的女儿,小狐狸一只。” 没来由的,刚才还对儿女喊打喊杀的父亲忽然气定神闲,他只手托起手边的茶器,轻抿了一口唐毅出去之前亲自为他倒的好茶。 歪倒的玉花湮用尽力气在地上轱辘一下、勉强坐起身,盘腿、环胸真若小狐狸一般眯缝着眼仰视上座的父亲,“多谢狐狸老爹夸奖。” “你想干什么?和你哥哥一样,对我兴师问罪?”闻听幼女嬉笑的回应,玉丘峰不禁心下一酸,小女儿对他亲昵有甚于其他子女,仿佛他从没苛待过她:这孩子,是不是被吴妈妈欺凌傻了? 玉花湮的意识有些混沌,但还是摇了头,以前她是埋怨过父亲的无情。可只今天这半晌的亲眼所见,她心里如明镜一样清楚。 清楚父亲从来不曾嫌弃过她,甚至比起哥哥和其他姐姐都疼爱她。即使她这些年日子清苦,她也终于明白父亲和哥哥的心是相同的,就像挚爱着娘一般,他仍挂牵她。 不闻女儿回应,玉丘峰脸上渐渐生出笑意,放下茶器矮身来到她面前蹲下,单手抚着女儿被吴妈妈掌掴的脸颊:“狐狸爹爹就算了,偏偏又在中间加个‘老’字?原来湮儿眼中,为父已经老了。” 久违的温暖让玉花湮为之一震,她深刻的记得父亲上一次这样看她,是他将死的时候。那时玉花湮贵为一国之母,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以为对她冷若冰霜的父亲在看身边的玉银筝。 突然用小手挂在父亲的大手上,似下定决心似的,尽量小心地发问:“爹爹,玉家可有男子活不过不惑之年的事实佐证?” 是的,父亲私下的性情转变让玉花湮联想重生前父亲病榻那瞬的情景。她记得当时有谁对她说过那话,不然依着她彼时崇敬父亲的性子,断然不会放任不查。 玉丘峰的食指弯曲在她的鼻尖一刮,对这不吉利的话不仅没生气,反而笑闹道:“你这丫头是有多恨为父,一会儿说我老,一会儿又咒我死。” 两只手反扣住父亲的手,倾身依靠进父亲怀里,玉花湮心下百感交集:既然爹爹说没有,他突然离世便有蹊跷。我入宫第二年爹爹就走了,入宫之前他明明还身子康健。爹爹现在三十又四,距离那年还有六载。 “爹爹,以青箫之名送我出府吧。哪里都行,最好也能暂时将哥哥带出去。”玉花湮自顾自地念叨,仿佛急于脱离玉府这个是非之地。 倚在爹爹的怀里玩着他的衣袖,看似小孩子的情态,实则已在焦急短短的六年里她该怎么图强一并将整个玉家从重生前的危险境地里拖出来。 毕竟能将兴盛多年而不衰的家族拖垮不是一件小事,她万万不相信那是一夕之间的倾颓崩殂。 兀自冥思的玉花湮没注意到父亲闻听“青箫”以后的反应,玉丘峰干脆坐在地上,出神地拢住女儿的身子,轻抚着她的背脊,喃喃道:“青凝,是你回来了么?” 听到“青凝”,玉花湮浑身一震,感情爹爹把自己当成了娘亲。只是刚才他还没这反应,为何偏偏是她提到“送走”以后才忽然魔障了? “爹爹,你是不是真给九尾狐附体了?我娘亲亡故十年,你还是再娶一个吧!”诚然,玉花湮明白爹爹独撑一家无人体恤的辛苦,这话也不是为了招惹爹爹生气或是真心祝愿才说的。 果然,玉丘峰闻言笑了,而且是那种破涕为笑。 玉花湮真想让众人看看自己倾城的爹爹此时的神情,让自以为了不起的玉银筝知道,他们的父亲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金刚不坏之身。 “你才九尾狐附体,若非如此,青箫是哪来的?” 关于“青箫”,正是玉丘峰的亡妻临终为玉花湮所取。除了他们夫妻二人再无人知,女儿今日大闹一场,只为给她冠上此名然后被送出玉府去,不是着了魔是什么。 “芳草青青,洞箫幽鸣。女儿不是要舍弃爹爹,只是爹爹,玉家树大招风。又有鬼迷心窍的,您看宫里那位,咱们家还依靠得住么?”索性对父亲说了她的想法,也不管心思缜密的父亲会不会以为她鬼神附身。 青箫是父亲送她入宫替代花湮的名字,现在她只知敌暗我明,不得不防,并不晓得那名字对父亲而言意味着什么。 “你竟动了这个心思?” 玉丘峰忽然把小女儿拉离自己怀中,认真在她身上端详数次,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只有十岁的孩子心里,居然容得下他都在深思的形势。 玉丘峰不禁怅然,看来他这些年是忽略了宝贝女儿。他不由得在想,究竟是怎样的待遇,让漠视一切的儿子发火、让本该心思单纯的女儿顾忌如此周全。 “好,就送你和墨儿去外院修身养性。你想要什么?爹爹都随你!” 玉丘峰思量不论女儿是怎么想到“青箫”的都是机缘,既然他们玉家终是出了一个“有心的”,以后自己也可以放心地将家业交给儿子。 玉花湮抿了抿唇,默然地注视父亲面容一会儿道:“从今以后,玉府便没有四小姐,女儿只是外戚家的小丫头。明日我想同哥哥一起去玉家店铺熟悉现今的玉器品相、成色,就后天出府吧!久留…恐怕不妥。” 听着女儿条理清晰地说着她的打算,玉丘峰难舍地凝视着已然成竹在胸似的小丫头。 仿佛她是较为年长,自己才是被嘱咐的孩子,不禁以食指在她额上轻点,“青箫小姐,要不要为父的送你十车嫁妆,直接断绝咱们的父女关系?” “罪过罪过,别离是权宜之计,爹爹若是舍不得我,去外戚看我便是,免得人家不把我这外放小姐看在眼里。”玉花湮也是舍不得父亲的,欢悦地搂住父亲,甜甜地说。 “湮儿,你为何笃定居于府中就是不妥?”忽然地,玉丘峰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第九章 枉顾规劝 最终玉花湮还是没对父亲说出自己、哥哥和玉家悲惨的结局,既然是重生,那些便已成往事。 往事已矣,可以借鉴、可以改写,但绝不能容其再次发生。 所以,她今夜住进二姐的“棋茗”,有些相助总不是单纯相信,索性是最后两夜,她不信玉银筝真敢迫不及待地对自己下手。 “你这大张旗鼓地住进来,是在向那人公然挑衅么?可姐姐我又没招惹你,你若这么出府了,让姐姐怎么在府里呆。” 玉花湮坐在床上,闻声抬眼看去。 只见玉红檀一袭红色及地烟笼雪梅百水裙,外罩火红散金沙氅衣,袖口绣着精致的云霞,胸前衣襟上钩出几朵梅花,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丝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质若檀。 玉红檀的颈前静静躺着一条银链玉锁,锁身都是莹白的,独侧面锁芯处雕出的插锁钥匙露出的半截,是赤红色。这玉锁为她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耳旁坠着一对润白棋子耳坠,耳下坠着那明丽白色与她身上一色的红形成鲜明反差。 放眼望过去,这样的清丽之人却不让人觉得身上装扮是坐拥富贵的刻意装扮。 玉红檀一双凤眼弯弯,话里真如她被妹妹害得活不下去的样子,话外可不尽然。 烛光的辉映下,玉花湮觉得以前从未见过的二姐才是家中最神秘的。不若三姐与哥哥的亲好,她仿佛连双生妹妹都懒得亲近。可正因为如此,玉花湮才好奇,奇怪她为什么要点拨三姐来找自己救哥哥。 “棋茗”离哥哥的“墨云”最近,是以玉花湮才求父亲光明正大让她最后在玉府的日子住在这里,连她自己也在想,是不是上苍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玉花湮脸上蓦然出现灿烂笑容,此处却不是灯火阑珊,“二姐说的什么话,我向谁挑衅?咱们玉府还有能欺负二姐的人?谁?我告诉哥哥收拾那人去。” 玉红檀的身边没有跟着任何下人,此时清雅的房间里面也只有她们姐妹二人,她与妹妹一同坐在床边,伸手就要掀玉花湮的衣领。 本能地,玉花湮向身后闪了一下,前世被暗中谋害的惨痛经验让她养成了自然的反应。观其行,玉红檀笑了,左手握住她的小手,右手依旧去掀她的后衣领: “外面不比府里,不会你需要什么,就有什么。若非身子这么弱,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出去避祸?” 清淡的药香随着玉红檀右手轻搭在妹妹被玉尺打过的地方散发出来,忆及父亲冷冷交代她的神情,她真是看不出父亲和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姐说笑了,只为避祸,出不出去都一样。”晓得玉红檀是有心点拨自己,虽不知她为何忽然这样,但是玉花湮心中仍存感激。不知不觉间,就说了这样的话。 药涂完了,玉红檀帮妹妹整理好衣领,扶她躺下就要出门去,一只脚已跨向外厅,却突然回头,“既是打算避祸,明日又为何要出府招摇,玉府之内是没人再敢动你。想想吴妈妈,再想想雪烟,保不齐府外就有人等着你呢!” 玉花湮冲着玉红檀招招手,意思是要她不必担心。黄昏好不容易吃了一顿饱饭,她可不想浪费这难得的好心情。 此时睡意正浓,只闻房门轻轻合上,朦朦胧胧间她抿紧嘴唇:二姐的担心一样不错,不过我的当务之急不是掩去锋芒,而是治好病体残躯。所以,明日出府,势在必行。 ……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诗中究竟是怎样一番美景玉花湮不知,但早上仍是小厮装扮跟在哥哥身边逛大街的感觉,那就是一个字——清爽! “花湮,你到底闹什么幺蛾子?” 玉墨一脸哀怨地走在欢悦如脱困小鸟一样的妹妹身边,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蛋,被自己的父亲和妹妹算计了,还傻乎乎地钻进去挨了一顿打,心满意足地被人拖回自己的房里昏睡半天。 玉墨当然知道父亲和妹妹之间是有秘密的,因为父亲昨日打妹妹的是第一下,那下打在自己手臂上,起初他并没发觉异样。只是后来在自己的床榻上醒来时,才惊觉其实自己挨了那么多下打,唯独第一下是最轻、最没分量的。 “幺蛾子?哥哥这么想的?” 玉花湮能得一次这样的机会出来逛逛以前都不敢想,即使她现在身子还不允许这么折腾,心上的解放也足以让她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很多。 面对玉墨的“埋怨”玉花湮也很抱歉,但为了遇见能带给她转机的人,她也不得不无视玉红檀给的警告,来一次铤而走险。左顾右盼之间,一个熟悉的店门出现在她视线里,那是她家产业之一,也是她此行的目的所在。 “唐管家,瑶林中,生意最好的,就是这店面么?”玉花湮天真烂漫地看着跟在自己和哥哥身畔的唐毅,遥指那叫“玉坊”的玉器店真如孩子一般地发问。 嘴上虽这么问,可是双大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店门旁边街心的一口水井上。 玉花湮不闻唐毅的回话,宛如时间都静止、行人已经不在:就是那口井,玉花湮,你前世为何就固执地不与老神医一走了之算了?那么固执要留下,又换来了什么? “花湮!花湮!问了唐管家又不听,想什么呢?”玉墨显然年纪尚轻,对于唐毅的崇拜仅次于父亲,手臂碰了妹妹,眼睛盯着神情怪怪的小丫头。 “没事!走,咱们进去看看。”玉花湮急急摇手,没错,玉质的好坏、品相判定她早就熟识,这次,她是为了遇见重生前要带走她的老神医。 渐渐地缓下脚步,让唐毅和玉墨先走进玉坊,而后她疾步来到那口井边,正是今时此处。 她双手撑在井沿上正出紧张地等候,时光流转、命运变更,不知道此番她还能不能等到救命的老人。 她方出神,就觉得身子被谁从后面推了一把,整个人栽向井中…… 第十章 恍若隔世 难道这就是命? 玉花湮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半个身子已倾入井中,致使她搭在井沿上的双手想要扣住那里以做到自保都来不及。 她闭上双眼,鼻息中已然能嗅到清凌凌的水气,没有呼喊,因为她不认为清晨此时能有多少人注意不是最正街的此处、更不想让哥哥知道玉家有这么恶毒的人:世人常说,命由天定,人争不过命,难道容得我重生,想治好顽疾却不行? 仿佛过了千年、万年那么久,玉花湮忽觉她又陷入低迷,与此同时发现她的身子只落入井中一半。有人揪住了她腰际衣物,她想扭回头,却因倒栽葱姿势根本做不到。 可就是这一瞬间,玉花湮竭力扭回头的一下,她脸上现出笑意。是药香、没错!是药香! 只觉得身子一轻,玉花湮被人捉小鸡一样提出井口,临死的惊慌已不复存在。 不论时光如何荏苒、怎么轮转,她终究是等到了自己的转机。感觉自己好像被抛在半空,一时间有些失措,悬空回转身姿背对水井时,她面前恍惚出现一个身量不短的男子。 玉花湮的手无意间掀掉男子头上遮住颜面的披风帽子。双脚落地一刹,她惊异地察觉,救下她的不是记忆中老态的神医,而是一个,风华绝代不逊于狐狸爹爹的少年公子。 她眉头浅蹙,只为了这人不是老神医,可而后的痴望连她自己也为之震撼。玉花湮曾以为经历过龙麟的利用和背弃,并以凄惨死去还连累哥哥与家族为代价以后,她再不会对任何一个男子动心。 但是此时,她不仅在没能报了大仇之前看上了一个男子,还是该死的一见倾心。 只可惜,男子好好的脸不知被哪个天杀的毁了半边。她并不觉得男子被毁了容有何处有碍观瞻,相反的,她认为这是上天在妒恨男子的惊世容颜。对!就是上天羡慕、嫉妒他的脸! 男子一袭天蓝的衣袍捆束住他骨子里的桀骜,衣袍上修饰不多,沐浴着晨起的阳光倒是给人一种干净、天然的感觉。 他的身上还罩着一件斗篷,绛紫的斗篷如果不是被玉花湮无意掀掉,大约谁也不会想到,这使人觉知沉郁的斗篷下竟是这样本该洒脱、活泛年纪的男子。 男子瞪视了玉花湮一眼,弯下腰迅速地拾起被玉花湮连带斗篷一起剥落地上的半张银色面具。他想要将自己的右半脸上如蛇蝎连他自己都憎恶的疤痕遮好时,玉花湮与她身边已经围聚许多百姓。 男子若是料到救下一个小孩子会给自己惹来这么多麻烦,依着他的性子,刚刚大约只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因为男子动作,玉花湮回了神,注意到他们身边围拢许多人,她忙又跳上井沿。男子一惊,来不及想就不自觉地夺步上前想要拉住她,以免她落井。此时他不禁心下思量:方才明明有人推她下井,难道她本来就不想活? 谁知道玉花湮反身就夺过男子手里的面具,直接帮人家戴好,不仅如此,还顺便为人家戴上斗篷的帽子。然后无视人群外面冲自己招手的玉墨单手叉腰,指着正在对男子容颜窃窃私语的百姓朗声便道: “羡慕我家公子长得俊美可以大声说出来,谁再私底下乱嚼舌根,每人送一包砒~霜回家甜嘴,不收银子。” 玉墨站在外围被自家妹妹脸不红心不跳的言语惊呆了,他无言拉了拉身边唐毅的衣袖,示意他赶紧把自家疯丫头带回来。虽然瑶林百姓都不知玉家有个四小姐,但说不准哪个有心的细究起来,他家这傻丫头的罪过就大了去了。 不可否认的,站在玉花湮面前,男子也为她的话震惊了。起初看见小家伙盯着自己蹙眉,他还以为自己救下了与旁人无异的世俗之眼。他没心思与这小家伙说话,毕竟他只是被迫来为师父办事的。 只是现在却不同,就算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师父怕是也不免眼神微恙,因为脸伤性情冷漠的他微微启唇,半仰起头轻声问着:“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玉花湮。”玉花湮没想到这比爹爹还冷冰冰的少年会问,仿佛是中了男子的法术一般,她下意识地将名字以同样的声音吐出口,“你呢?” 没有回应,玉花湮只觉得眼前一亮,遮蔽了她半个视线的男子身影已然消失。那么猝不及防,扬眸看去,少年飘逸的身子稍纵间滑出了人群渐行渐远。 人群一哄而散,玉花湮还痴痴地望着少年消失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同样年纪的龙麟。 不闻玉墨呼唤她,眯起眼睛逆光注视那个方向:同样这般年纪,被毁半张脸,会是什么样的心情?若龙麟的脸也被毁成这样,天之骄子的他还能不能如此张狂? 只觉得身子一晃,玉花湮就被唐毅单臂带下井沿,玉墨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臂低问,“不是你说的看玉么?刚才那人是谁?你们认识?” 玉花湮没问到少年名字、也没遇见老神医,心情坏极了。脸上没表情,只是默默地摇首,出神地反拉住唐毅的衣袖讷讷道:“咱回吧,今日就走,瑶林不能呆了。” 闻听玉花湮之言,唐毅弯起的眸子忽然睁大一分,他瞬间读懂了她话中的意味,左右两手反扣住玉花湮和玉墨,穿过捷径但是较为僻静的街道,直接奔着玉府返回。 一时半刻,三人就回到玉府离“青丘”最近的侧门,因为出门前玉花湮说人多嘴杂,才只有他们三个上街。 直待走到偏门外,唐毅舒了一口气,叩开门将玉墨一带推入门中,回手想要拉玉花湮一同进门的时候,却发现之前明明还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竟然……不见了? 最后拐进来的街角处,玉花湮原是乐悠悠地仰视眼前将她从唐毅身边无声无息带过来的人,只闻对方再问她话时候,笑容却僵住了,“小丫头,宿世的病不好治,所以你才想死?” 第十一章 脱离苦海 玉花湮眼前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可那一根根银丝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也幽幽地诉说着岁月的流逝。 “您说什么,我听不懂。”退一步将自己的身姿展露在唐毅目力可及的巷口,玉花湮是在等候老神医不假,眼前人模样也没有因为时光变迁生出半分隔世的变化。 可是,他竟说出了与之前不同,而且令人心生惊惧的话。 宿世的病?难道最开始老者就不止是医者,他为什么知道自己是重生而来的?他还知道什么? 也或者说,早在自己重生前时候,这位老者就是这样的,只不过是那时的她不知道,以为老者能救自己脱离苦海。玉花湮反身向巷子里走,她看见唐毅正疑惑地看着自己,身后的老者也没有跟来。 似在梦里的她方安下心来,就听见话音慈祥,言语比鬼魅还摄人心魄的内容,“每每梦回,浑身刺痛难忍,何时疼晕、何时作罢。难道你这辈子就安心和这病做伴了?要知道,你的身子本不好,要一直拖下去,即使你不操心劳力,也绝活不过二十岁。” 活不过二十岁么? 只走进巷子内三五步,玉花湮的脚步发沉就再也动不了了,自己的病症老者似乎知道的一清二楚,不是神医又是谁? 再不闻老神医的嗓音,折腾一早上的玉花湮眼前虚晃,不似之前浑身皆痛,大约也是没有入梦或是以及往昔的缘由,但天旋地转的感觉随之而来,双腿一软,人便失去知觉、直接倒在地上。 远处的唐毅并没有看见拐角那侧是什么人,仅仅通过玉花湮神色大变的情形判定那里确实是有人和她交谈的。 唐毅不禁想起刚刚在“玉坊”那井边发生的事,他和玉墨进门感觉不到玉花湮跟上的一瞬他便回了头。惊见一个人飞快地去到她的身后推了她一把,那时唐毅也大吃一惊,正跑过去,下杀手的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就是方才玉花湮无所顾忌也要为之在众人面前争一口气、救下她的少年。危及生命时候,自家的四小姐尚且那么淡然,怎么看见那巷口的人就生生地怕得变了颜色? 唐毅方起步向街口,就见玉花湮返回倒地。匆匆跑去时,没先扶起自家小姐而奔向好奇大过天的街口。 连鬼影都没有,回身托起玉花湮见半个头缩回门里,这人肯定不是玉墨,心下暗道:小丫头说得不错,若想活命,瑶林玉家不能呆了。 …… 醒来时,玉花湮视线中尽是昏黄,而虽然她是仰卧之姿,却总感觉身体晃来晃去。 回视周身不算宽敞的空间,意识一时混乱,蓦然听见哥哥话音,玉花湮一下子清醒过来,“花湮你醒了?可还觉得身子不舒服?” 他们已经出了玉府,一定如此。 终于在头上看见玉墨垂首对着她浅笑,她瞬时有一种分辨不清的心情,不知是高兴、还是担忧,宛如二者兼具,他们逃出升天了,真是太好了! “哥哥,爹爹…他……”玉花湮欲言又止,轻轻抬起头,发现自己还枕着玉墨的腿,马车在路上颠簸,身边没有一个服侍玉墨的奴仆。 玉花湮想说的是,父亲再怎么想让有心人信以为真,也不必做得这么绝。就算自己被吴妈妈粗使惯了不需要人照料,可她这身体也万万照顾不了玉墨起居的。 更何况他们这是外放,外放啊!没有那些使唤的人,外戚便更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狐狸爹爹真是有够配合她的,他是要让哥哥知道真相以后,好好地反过来修理她一顿不成? “父亲有来相送,是你昏着并不知。父亲说,外面不比家中,一切从简,所以,只给咱们这辆小马车,李妈妈她们都坐别的马车跟在咱们后面。”玉墨以为妹妹伤心父亲这么快就打发了她,赶紧向她解释父亲很惦记她。 听见玉墨的奶娘和惯使的婢女们还跟在身边,玉花湮心情瞬时轻松许多。她心里明白把哥哥拴在身边并不是长久之计,只要她稍稍壮大一些,哥哥定然还是要回玉府去帮助父亲稳定大局的。 但,只是玉花湮重生后静观的一件事情,她就开始担忧哥哥性情如此耿直,以后面对暗潮汹涌该当如何应对。是以,暂时留在她身边也好。以前是玉墨护着她,现在,该是她好好归拢玉墨的时候了。 不闻玉花湮出声,玉墨坐实她是心中感伤没能与父亲话别的猜想,不禁伸出食指在妹妹微凉的额头上点住,“再皱眉就要变老婆婆了!花湮要相信哥哥,总有一天咱们还会回到玉家大宅去的。别难过!” 玉花湮听见十岁大的玉墨安慰自己忽然心很酸,回应玉墨以淡淡的微笑,默默地合上双眸心道:哥哥你要相信,如果可以选择,妹妹到死都不想再和玉家有一点瓜葛。但,爹爹在那,疼爱你的两位姐姐也在那。对咱们而言最重要的都在那,为了那些人或事,妹妹不得不想办法和玉银筝争抢。不过在那之前,咱们都得好好儿的。 “哥哥,不是花湮、是青箫,你忘了?”轻轻启唇,玉花湮几乎是在陈述一件实事,但那并不是因她厌烦玉墨的碎念,只是身上不知怎么使不出力气。 “你?听见了?”玉墨心中一惊,他不晓得从族谱革除花湮之名改做“青箫”是玉花湮的主意,只道是父亲盛怒而为。 唯恐玉花湮听出端倪,玉墨又赶紧轻咳一声道:“叫什么有什么关系,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哥哥,这就够了。到了桐琴,我先与那边的人讲好利害关系,玉家就我一根独苗,我不信他们能硬气到哪去!” 闻听“桐琴”玉花湮闭合的眸子忽然张开,还没来得及发问,马车就整个震荡一下,车外马夫大喝:“你们是何人?竟敢拦玉家的马车!” 第十二章 轻车同行 听见车夫断喝出来的两句话,玉花湮就觉得自己的前途没亮了,这个车夫是巴不得自己和玉墨遇害是不是? 被“外放”出了瑶林,居然还敢这么大明旗鼓地嚣张自己是玉家出来的? 挣扎着起身,不理会玉墨对她的心疼,拼力地移动身子时候才发现玉墨口中的“小”其实一点也不符合寻常人家的标准。 这马车足够四五人同乘,或许玉花湮是太高估爹爹对她的放心,这么奢华的马车,还好上面坐的不只是她一个。方要抬手掀开身侧的窗帘,手臂就因为车外的话音僵在当下。 “小兄弟,我们师徒是在外行医的大夫。要往桐琴方向去,路途遥远不知道搭乘一段你们的马车可是顺路?”老者的沧桑话音慢悠悠地飘入玉花湮的耳中,稍稍启眸隔着窗帘感知外面的阳光,应该是晌午已过了吧? 在外行医?什么在外行医?! 桐琴雁荡谷住着的神医别说是泽国,就算是周边诸国前来求医的也是数不胜数。刚刚老神医起言之前,玉花湮想要起身,就是因为玉墨说了他们要被送到桐琴去。 那里是个合适的“避难所”不假,但是自从早上她与老神医的一番交谈以后,心中的底气便尽数散去。 此时的她很害怕再见到老神医,他口口声声说她不能再劳心费神,还说她若不管自己的身子,会活不过二十岁! 假若她重生不是为了报仇雪恨,又为什么要活着?那样的她,还不如为自己的愚蠢死在重生前算了,苟延残喘地再活一次,只能加重满腹的屈辱,别的,她什么也得不到,不是么? “哥哥,你干什……”玉花湮忽觉的身子一晃,她的“靠背”就不服管制地伸手掀开窗帘,嘴上虽是这么问,但是玉墨要干什么玉花湮心下再清楚不过。 她的身子成了这样,听见“行医”二字,玉墨怎能无动于衷? 果然,玉墨掀开帘幕的一瞬就朗声对车前坐着的车夫道,“让老者近前来为我妹妹诊病。” 玉花湮本想回绝,但是,在她的眸子瞄见老者身旁多出来的那个人以后,想说的话就尽数咽回肚子里去。 那人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打算上他们的车,只是“师命难为”罢了。 玉花湮出奇的安静倒是玉墨没有料想到,他垂首看了一下脸色煞白的妹妹,不及多想就将掀起帘幕的手放下,只托起妹妹的一只手递向窗外。 “小姐的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旧疾,一时半刻好不了,需待慢慢调养方有转机。”合眸养神的玉花湮忽然睁开双眼,外面与她看诊的人只是两根手指搭在她的腕上,原也没分辩出什么差错,只是说话的却不是老神医。 在玉墨听见发声的不是行医老者而是一个年轻人时候也是神情异样,在对方说中妹妹的病症以后才压制住欲发作的脾气。 只手瞬时间抬起帘幕,这才注意到,外面给妹妹诊脉的,正是晨时妹妹当着众人面前极力维护的怪异少年。 玉墨只觉得是无巧不成书,遂而将头伸出窗外向车夫道,“你且下去,让神医上车来。” “哥……”玉花湮当然明了世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所以她想出言阻止玉墨的独断专行。自己再怎么讨厌被老者看透的感觉,少年终是救过自己一命的。 她费力也没扯住玉墨的手反被按下,玉墨什么也不说话,就直接起身扶她平躺在小榻上,闪身去请老神医师徒上车。 很意外的,先上车的不是老神医而是那个寡言少语的少年,玉花湮闻到他身上有别于老神医的独特药香,目光便情不自禁地停驻在人家身上。 “可看够了?”少年性情再怎么沉郁终究算不得沉稳到死寂,被玉花湮盯得浑身不舒服,倚靠在马车里侧环胸而坐,轻不可闻地不带语气问她。 不知道怎么,只要这少年出现在玉花湮的视线里,她就觉得目光移不开。仿佛上一世与龙麟相处也没有过这种不能自控的“身不由己”,明明身上没有力气,却竭力地使自己摇摇头。 方上车来的老神医见玉花湮正在对徒儿摇头,不免会意浅笑:“天羡,你是不是又对人家姑娘冷脸了?没规矩。” 少年闷哼一声算是对师父的话作出回应,再往下的言语便一点儿也没有了。 玉墨仍坐在玉花湮的头上位置,老神医则是坐在玉花湮对面,少年兀自选了一个距离玉花湮最远的角落。 一时间,昏不过去的玉花湮倒是觉得尴尬不已。玉墨微笑着对上少年孤傲到连脸都不肯露出来的死寂,淡淡地恭维道:“我看这位大哥年纪不及弱冠医术就如此了得,将来前途一定无可限量。” 玉花湮暗笑她哥哥居然也会奉承人,想来让哥哥陪她一起来吃苦真是有点过分。 料定少年不会搭理哥哥,未免哥哥面子上过不去,她只得向老神医轻声问:“不知您可有暂缓我病症的神药?” 索性老神医知道玉花湮的病,所以她也不拐弯抹角,左右这话听上去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只要老神医不点破,她不担心玉墨会听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说这话时候,玉花湮的眼睛仍是瞄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少年,少年的脸被斗篷上的帽子遮去了大半,只剩阴影中隐约可见的薄唇。 “徒儿,病是你看的,就由你来开方子。”老神医故我的笑颜看得玉墨心里暖暖的,当然,如若玉花湮不晓得他知道自己的“病根”,大概也会和玉墨有一样的感觉。 少年没有出声,感觉就像是小孩子耍脾气的执拗,老者笑颜渐去,轻唤一声,“残天羡,你造反是不是?” “都说是旧疾,病去如抽丝,小儿都知道。”良久,在玉花湮以为少年真是睡着了的时候,那角落里忽然传出他清朗的嗓音。 老神医又回眸看向玉花湮和玉墨,一点也没有神医架子地陪笑说,“二位莫怪,我这徒儿就是脾气倔,没有坏心,不知二位是往哪里去?” 第十三章 谁给谁的下马威 玉花湮才没有心情去怪罪残天羡,她只是心里默默地叨念着人家的名字,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睡过去,就忘记今天的际遇。 所以,她并不打算回答老神医的话,索性她是病着的,没人有理由去挑剔她的礼数不周。可此时她大约没思虑一下残天羡为何反感她花痴一样的目光,是的,她才十岁,就那么盯着人家看。 “桐琴,我们也要去桐琴。”玉墨看出角落里的“小神医”是没打算搭理自己,所以出于人的本能,他下意识地就回应了老神医的话。 玉花湮闻声一阵气结,努力翻转一下身姿背对师徒二人合眸而憩,不得不屈服于现在玉墨心思还很纯净的现实。 只是要一个人迅速成长的手段总是会过分狠绝些,玉花湮经历过那些残忍的事情,即便再怎么希望哥哥能独当一面,却还在心中挣扎她要怎么摆脱老神医的阴影。 她是舍不得从残天羡身上移开目光的,但老神医也默认了她的病一时半会好不了。 现在的玉花湮不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另外一个人好,她不想让老神医师徒白白地呆在她身边。况且他们此行的境况也不明朗,凭借直觉,她不相信对她下手的人,会错过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离开玉府是顾全大局,也是兵行险。 “哥哥,还要多久才到桐琴……我心里痛得紧…能歇歇么……” 许是因为又想起暗中窥视她的人的缘故,冷汗瞬时从玉花湮的额间、两颊溢出,刹那之间她觉得她又被推进地狱,每每这时她都觉得,是上天对她的警告,警告她复仇的机会随时可能失去。 “抱稳她,我去驾车。” 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人那边忽然穿传出一句话,淡淡的药香也飘进玉花湮的鼻息,莫名的舒适随着这药香袭来,只闻坐在马车前的车夫被无声赶下,去李妈妈他们的马车,鞭挞之音轻响她周身一下轻轻地震荡以后,一阵风吹入他们的马车。 伴着微凉的清风,玉花湮沉沉的睡去。 第一次的,睡梦里没有龙麟、没有玉银筝、没有哥哥惨死的样子和那些无辜死去的婴孩。安稳地睡在玉墨的怀里,再启眸已是日暮西陲,感觉到马车在慢慢减速,她又睁开了眼睛,觉得不做梦、不回忆现下对她而言就是最奢侈的享受。 大约是躺了太久,脖子有些僵硬,她感到她的嗓子发涩,扯了“玉墨”的衣袖,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儿水喝。 可是,一扯之下,没有玉墨灵犀送水给她,而是残天羡身上淡淡的药香。蓦然睁开双眼,头上看着她的果然是那冷冰冰的眸子。只不过,当对方瞧见她睁眼看自己,就想伸手将他没来得及戴上的面具系好。 扯住他的衣袖,玉花湮心中一惊,不仅仅是因为残天羡此时不该流露出的慌张,还为她消失无踪的哥哥,“我哥呢?” 直觉地以为玉墨出事了,因由自然不是残天羡取代了玉墨的位置她浑然不知这一点。依照她对人性的了解,冷峻如残天羡的人,绝不会违背心性留下来陪她的,除非是老神医有命。 所以,玉花湮忽然在想,他们师徒从一开始出现,是不是目的就在哥哥身上,即便爹爹对哥哥再怎么“苛刻”,他仍是瑶林玉家唯一的传人。那些有企图的人,也便不会放过哥哥。 “我以为你是他母亲。”残天羡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这样的话,明明是回应了,却让玉花湮有一种她的拳头打在了棉花里的感觉。 我以为你是他的母亲? 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他们师徒是有备而来,那么怎么可能不知他们早在出生时就失去了母亲。玉花湮的思绪瞬时间有些混乱,冥思了一瞬以后,浑然明白了残天羡的意思。他这是在讽刺她胡乱操心。 在残天羡的心中,她是妹妹,就应该是被照料的那个,可是他此时看来,玉花湮却是操心的那个,是以说了那样的话。 玉花湮心中一阵恶寒,这个冷颜的绝美少年不但看上去不通人世情理,就连行事也是如此。哪有一个男子和姑娘家刚刚认识,说话就这么噎人的? 扬起她短小的手就要招呼向残天羡的脸,可是扬至他的脸畔手却僵在那了。一为她可以那么任性的快速活动身子、二是记起她不过十岁年纪、三嘛,残天羡没有闪躲,难道她在残天羡的心中就这么没有威胁么? “花湮,可以下车了。”玉墨的声音从马车门口的帘幕方向传来,玉花湮迅速放下了自己的手,立时站起身挡住没有遮挡面具的残天羡。 就连她也不知为什么会保护对她说话这么刻薄的人,可是已然做了,领不领情是他的事,她不在乎。 “花湮,你的身子没事了?”掀开帘幕的玉墨很明显是没有料到妹妹恢复的这么快,单手伸给走向他的妹妹,作势要扶她下车。 “去哪……”玉花湮头刚伸出马车,话还没问完,就看见马车停在一个宅邸的正门前。 从门庭的建筑看来,这个宅邸在当地一定是家境富裕的人家。 只是冷眼瞧着门口站着一个装束应是管家的中年男人和他身边寥寥可数的下人,玉花湮不禁在心下冷笑一声,看过那几个人,又侧目看向哥哥:看来不是那边前战打得太好,就是我们被人看得太轻。哥哥,不是妹妹不安于自己的命运,实在是不甘心被这样的人家欺凌。 “敢问你可是家主?”不待玉墨发言,双脚一落地,玉花湮也不拘礼,直截了当地对着那个管家发问。本来她是想好好的与人无尤,可是他们不给她这个机会。 “下放之女,也想见家主?”那人的反应果然不出玉花湮的所料,对她的态度冷淡至极。 “狗眼的奴才,也配接见瑶林玉家的继承人?” 马车中,残天羡撩起一点窗帘,冷眼看着玉花湮瘦小背影不屈的精气神,目光变得更冷,不着痕迹地滑向大门口站着的人。 (ps:布吉岛现在有没有读者大大们光临,咳咳,记得留言收藏哦(づ ̄3 ̄)づ~) 第十四章 拜错人了 (感谢好友法老的舞姬、偶本不良、霹雳薯片的打赏~~) 看见小小的丫头挺直了身板护在哥哥的身前,俨然一副母鸡保护小鸡的样子,车上独留的少年伴着那一缕钻进马车的余晖微微扬起了嘴角。 他讨厌见人,不论男女老少,但是师父偏偏每隔一段时间就强行带他出来转悠。美其名曰是悬壶济世,实际上不就是为了他嗜好的那一口使人饮之便不清醒的破烂东西? 正出神,就闻名叫“花湮”的丫头说出那么蛮横的话,不禁放下帘幕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这张不饶人的嘴还击得不错,只是初来乍到如此行事实在是不明智。这么容易得罪人,怕是没病根也活不过二十岁。 残天羡欲起身下车去看看,好巧不巧门口那边还没发声,玉花湮却又接上了自己的话: “既是主人不在,我就好心给你提个醒。我没希望回大宅,可我哥是玉家家主的独子。你以为瑶林玉家会一直放他在这?换句话说,以后你们这一支荣与辱、兴与衰都系在他身上。我们就在这等,叫你们府上能做决定的出来。” 玉花湮重生前几乎没出过玉府,对于自家的远近亲戚更是一无所知。刚刚她又昏睡过去了,没来得及向玉墨问。所以,现在这些话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若不在入府之前就和这家人讲清利害关系,以后她难过倒是不怕,可是害得哥哥凭白遭罪就是她的报应了。 站在玉花湮对面的管家审视了一下这个在他看来一点也不起眼的小姑娘,玉家之女各个国色天香早是泽国乃至周边诸国周知的事情。 是以瑶林那边说要“下放”一个不受宠的小姐,他们也觉得有利可图,再不济就是嫁给当地位高权重的人,好歹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是,眼前这两个孩子,男孩倒是尤为打眼,但这女娃,充其量算得上清秀,和传说中的玉家家主,真是,天上与地下之别。 “李妈妈,劳烦您扶我哥哥去您的车上等。马上要起风了,街上闲人太多,他们不在乎,我们玉家可丢不起人。” 玉花湮敛下了气息,上一世她中规中矩地做了那么久贤妇,到最后除了仇恨还是什么也没剩下。是以,打从决定报仇那刻开始,她就没想过害怕丢人、有损颜面一回事。 玉丘峰给玉墨的奶娘李妈妈单独准备了一辆马车,那是玉丘峰对李妈妈惯有的敬重。这件事玉花湮重生前也是略有耳闻,说起这话来也便更顺理成章。 早已下车站在一边的李妈妈正为这性情大变的四小姐着急,就闻她要自己先照料小公子。虽然一直以来四小姐都是默默无闻的,但是不能否认的,她的小公子不白疼爱这个妹妹。小丫头才十岁,就知道先照顾哥哥以大局为重。 “花湮。”玉墨不愿意做缩头乌龟,他被李妈妈扶住仍不肯离开妹妹身边,许是没有习惯父亲给妹妹的称呼,玉墨兀自叫着玉花湮的名字,即使他的声音很低还是被对面的管家听了去。 管家原本岿然不动的身子一下子轻颤了,暗道事有不对:不是说送来的小姐名唤‘青箫’,这么小公子口口声声叫她别的名字?难道是那边回报有误,是其他小姐的闺名?不行,得赶紧去禀报老爷,万一真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算配上我的身家,也换不来玉家给的任何一笔生意。 “小姐且稍候,我去去便回。” 这个管家原是奉命挡驾顺便给玉花湮他们一个下马威的,可是眼下这情形他连差人回报都不敢,自己欠了一下身,转身回宅子里去了。 玉花湮侧脸向身边的玉墨扯扯嘴角,故意让自己看起来是生气的样子对着他:“别以为只有你是玉家人,看这抬高踩低的小人。你赶快和李妈妈回车上去,看你妹妹怎么修理他们。” 玉墨闻言微怔,连自己被李妈妈带着走了一段都不察觉。转瞬以后,像是不认识玉花湮似的回了头,扯了扯自己被握住的手臂****自己的奶娘,“李妈妈,这真是我妹妹么?” 玉花湮重生的最开始,玉墨以为妹妹是受不了吴妈妈的苛待所以性子有些变了也是情理之中的。 可是这两日越来越多的接触下来,他越来越发现这个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依旧柔柔弱弱的妹妹似乎不一样了。身子虽弱,但有中气;处境艰难,却不悲观;处于劣势,敢与命争。这真的还是他的妹妹么? 李妈妈挽扶着玉墨向自己的马车上走,玉墨问的问题同样是她所想的。 但是,当街与众人面前,四小姐正在维护小公子和玉家的尊严,不论她变成什么样,李妈妈觉得都不为过,“小公子说的什么话,咱们玉家就你们几个孩子,小姐不是你妹妹,能是谁?” 玉墨点点头,拜服妹妹忽然变得如此强悍,身边没有一个使唤的下人,仍然能够傲然地注视着那些本该对她颐指气使的外戚家仆。 不多时,这宅邸的门中方进去的管家便紧随在一个人的身后疾步走了出来。 玉花湮看去,总觉得再出来的管家有哪里不对劲,目光第二次扫到他身上以后,不禁惊讶地笑了:这管家究竟将我的话理解为什么?真是让人不饮自醉。 诚然,玉花湮知道她方才说的话听着挺“瘆人”的,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那管家短短的时间里换了一袭隆重的打扮再来吧? “小姐久候,请小姐随玉某进府去吧。” 随那管家出府来的中年男子恭恭敬敬地对着玉花湮身边不远玉墨的婢女就是一躬,当玉家所有人都在疑惑这个家主是不是脑子不好使时候,玉花湮却顿时对管家怪异的行为明朗尽数。 那比茗儿还略大些的婢女受宠若惊,只是惊吓大过高兴,她的眼睛不自觉地在玉花湮身上打转一下,而后扑通一声跪在玉花湮的身畔连连求饶: “小…小姐…我不认识他们,我真的不认识他们……” 第十五章 臭名昭著 (感谢柚子再飞、臻空、羊种的打赏鼓励(づ ̄3 ̄)づ) 玉花湮原是想到了这二人为什么态度转变如此之大觉得有趣,身边的婢女这么一出倒是让她也接不出下招来。 这情景,让谁看,她都是个刁难婢仆的主子,若是这样的假象被坐实,她的“臭名”也便可以传千里了。到那时候,谁会相信她是无辜的,这一出只不过是眼前那对主仆弄出来的乌龙? 不过也忧心过这种情况的玉花湮在不经意回眸看了身后马车以后,反而冷静了。不管这个婢女是有心也好、无意也罢,这样的名声若是宣扬出去也没什么不好。 于此,她还要感谢幕后之人为她的“良苦用心”,起码会省下不少惹人烦心的大事,比如嫁娶。她现在心中除了复仇似乎还腾出一小片地方来,那里装着一个人,一个还不明确的人。 “行了,他们以为来的是二小姐或三小姐。错在他们,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呀?”玉花湮面上满不在意地动了自己的脚甩开身边那个婢女,心中已经对这个婢女起了戒心。 明明是一件小事,她在府中又是懦弱闻名的性子,何至于让一个比她还大的婢女如此惊惧?她觉得这个婢女不去唱戏简直是太可惜了,自己有那么吓人么? 玉花湮不自觉地流露出那种摄人的气势,当然不会发觉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说出那样的话,在一个比她大四五岁的姑娘听来有多么吓人。 而且玉墨待人素来恭敬和顺,这婢女压根儿就没见过他家主子以外的人,就更别说是传说中软弱可欺的四小姐生生变成了“大老虎”以后的样子了。 “小…小姐……”婢女哆哆嗦嗦地双膝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不过她的双手倒是真的缩回自己的身边,她以前也无意听吴妈妈叨叨过四小姐有多么好欺负,可是此时看来真的是有悖传闻了。 “李妈妈,这丫头见过世面没有?一惊一乍,我就这么使人生畏么?” 玉花湮不能问玉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一直对玉墨视如己出的奶娘是经历过大风浪的,她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 “小姐别动气,老爷不过一时生气。左右你是夫人拼死也要生下来的千金,哪是这卑贱之人可以触及的?”李妈妈满脸堆笑,是那种话中有话的笑,不过这一切都是听了玉花湮言语以后的反应。 玉花湮瞧着李妈妈将自己的“小泼妇”形象树立的这么好,不禁感叹哥哥果然是有福气的人,蒙得李妈妈天衣无缝的添油加醋,她觉得除非是改头换面,不然大约这辈子是没人敢对自己上门提亲了。 她忽然有一种与李妈妈相见恨晚的感觉,不着痕迹地抿起嘴对李妈妈的方向笑一笑,同时也注意到李妈妈扶住哥哥的手轻颤了一下。 经过这一次玉花湮的心里彻底有谱了,不管玉墨会不会成长,只要李妈妈还在这儿,她便有了依靠,起码不会是孤军奋战。是以,她更觉得玉墨是幸福的,起码他的奶娘懂得与他共患难,不像自己,摊上吴妈妈那样吃里扒外的货色。 哎呀,看见对面站着的那对主仆惊闻李妈妈话语以后的颜色大变玉花湮心里那叫一个舒服。 反正她是不会受这些无良的外戚随意摆布的,就更别说是终身大事。既然瑶林玉家因为某些原因不将此事外传,那她就自己来传,只不过有些对不起狐狸爹爹。 骄纵任性加上克死生母,玉花湮想,这两样在任何地方都是娶妻大忌,她不相信谁敢铤而走险地娶她进门。 “不知我们该如何称呼您。” 玉墨在马车上终于忍不住了,他不知道李妈妈为何如此败坏妹妹名声,他印象中李妈妈素来温婉。直待他将视线对上玉花湮的眸子,发现她正看李妈妈,而神情中有种只是他才明白的轻松,不免为二人收拾烂摊子。 “小公子有礼了,在下玉桉木,桐琴玉家的家主。论起辈分来,应算是二位的堂叔。” 玉桉木领教到玉花湮的强势反观玉墨的谦和,不禁更觉玉家男子从小就不凡、贵气,他们这支说起来只算是远亲,因玉家人丁本来稀少,他们才沾上这点亲戚。 “既是堂叔,就不必多礼了。妹妹,不是你任性,父亲能动怒么?玉家的生意忙,抽不出身是常有的,你该向桉木堂叔赔礼,不然哥哥可生气了。”玉墨最受不得妹妹忽然而来的倔脾气,但他明白妹妹是故意为之,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 玉花湮嘟起唇、侧目瞟玉墨一眼,本垂在身子两侧的手臂突然交叠在身前,似极不情愿地矮身向玉桉木施了礼,然后大踏步地向自己马车走去。 她矮身的一瞬嗅到风中飘来的药香,那不是残天羡身上的气味,而是老神医身上独有的、掺杂了酒香的药味儿。从刚刚到现在她一直没看见老神医,此时嗅到这味道,她想老神医是来带走残天羡的。 她想在人走之前再看一眼。只是,当她伸手掀起帘幕的时,冷冰冰的少年已然不在马车里,众目睽睽之下人就消失了,她不禁有些失落,更对这对师徒的身份思虑甚多。 “小姐,咱们进去吧。天色晚了,外面风大。” 有些失神的玉花湮忽觉有人在身后扶她,一回眸见是哥哥惯使的茗儿。她看见茗儿的笑脸,不由得有些释然,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更何况,残天羡本就不是她“这一桌上”的朋友。 回头看见玉墨已经要走进眼前的“玉府”,玉花湮冷冷地打量着周遭的街道,今日她一脚踏入这个门,以后可能就只是这玉家的人。对于瑶林的玉家,使她不舍的,怕是只有无缘谋面的母亲和为了他苦心布局的狐狸爹爹。 “茗儿姐姐,我哥哥常日里最信得过你对不对。你说我进了这门,算什么身份呢?” 玉花湮被茗儿挽扶进大门的一刹,忽然扬声向身边的茗儿出言,茗儿一怔,瞄见走在前面的外戚家主身子一震,不禁向她扬了扬嘴角。 第十六章 敲山震虎 (感谢一楼美人和羊种大大的打赏(づ ̄3 ̄)づ╭?~们) 诚然,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玉花湮比谁心里都清楚,她这一次是依仗什么身份进入桐琴玉家。 但是,方逃出生天的她不能让自己再陷入另一个困局,眼前的局势很明显。这玉府不论是主人、还是下人,都深知他们得仰仗瑶林玉家而活。 所以,现在虽然是她和玉墨一块儿出现,她摆明了就什么都不是,不是能让他们依附的“千金”,以后必遭欺凌。 事实上,玉花湮也确实太小了,在这时候,没有地位的她怪不得人家看不起。 “虽说小姐比不上其他小姐,却是咱们小公子最心疼的妹妹,这一点瑶林玉家都知道。再者说,您是嫡出,只生得晚了点,干什么说丧气话?” 茗儿依旧扶着玉花湮,二人款步跟在玉墨他们身后。留意着即便玉桉木时刻注意玉墨,还在倾听她们说话,不禁与李妈妈对上目光,见她颔首,随即接的恰到好处。 玉墨身边那么多惯使的婢女,较之那些大一点的而言,李妈妈却独独将茗儿带了出来,足以见得李妈妈对她是十分信任的。李妈妈与吴妈妈的区别不言而喻,对玉墨没好处的事她是不会做的,这一点玉花湮心若明镜。 “爹爹都不要我了,还让我给别人做女儿。万一以后被人欺负,哥哥又不在身边,可怎么办?” 玉花湮浅粉的裙摆这时迎着微风起舞,加上她一直说个不停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个被宠惯坏了的千金小姐。她是要把丑话都说在前头,以免哪天瑶林那边生变,玉墨必须回去时,她会措手不及。 玉花湮这话就是说给玉桉木的,本来她想,要是桐琴玉家家主是个心存仁善的,她也可安心做他的女儿,反正她心里只有一个爹爹,名义上变成谁都没所谓。 可是,从玉桉木最开始没把她和哥哥放在心上这一点来看,还是她心思太过简单。 一个能在瑶林玉家底下依附了这么久的家族,它的家主又岂会是仁厚的角色。她是在告诉玉桉木,不管她怎么落魄,都是瑶林玉家嫡出的小姐,不可能受他们家的闲气。 果然,不出玉花湮所料,玉墨一听见妹妹对自己的未来倍感担忧的话,立时就条件发射地回眸对她护短说:“有我在的一天,瑶林玉家就是你的依靠。看谁敢碰我妹妹,我必让他没好日子过!” “哎呦,哥哥。你这话真唬人,你别忘了,咱们比坏人小。” 玉花湮轻捏一下茗儿的手,欢脱地奔到玉墨的身后,直接挤进玉墨和玉桉木之间,旁若无人地和玉墨“谈论坏人比他们都年长”的“严肃”话题。 闻言,随行在他们身边的管家玉贵身姿一颤,明显是忍笑的结果。但是,他反应越是明显,玉花湮心中就越是有数,她的试探收到了成效。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一个家里,有几个精明的就够了。要是各个都如玉桉木那么沉得住气,玉花湮还真为自己的前路堪忧。归根究底,她来桐琴不只是为了生存,还有那些欠了她的、等着她去一个个收拾呢! “怕什么,父亲比坏人大。”玉墨的话一出,玉花湮瞧着他那认真劲儿都要笑出来了,不过玉墨接的正好,即便明天他就被接回去,玉花湮也不觉得害怕了。 他们一行人随着玉桉木一路走到玉府的中心,玉花湮跟在玉墨的身边只觉走到此处已经受之不起了。 不敢将自己身子羸弱的状况显露出来,只因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他们这家人会不会在玉墨走后,假借她的身子不好,作势就对她下毒手呢? “云苑”院落名字出现在玉花湮的眼中,不论是从名字还是远观而言,她都知道这应是玉桉木为玉墨安排的住处。 此时此刻,她不禁心下轻笑:玉家的人,不论是本支还是旁支,办事的速度就是快。不过玉家主呀,你想要从此地就拆开我和哥哥,未免有些小瞧我,十岁不假,但我们到底还是玉家人。 不待玉桉木开口,玉花湮就耍小孩子脾气地矮下身抱住李妈妈的大腿,这行为着实使得李妈妈与众人一惊。 只是李妈妈垂首想要开口时候,蓦然感到玉花湮抱住她的手臂发出轻颤,遂而弯下腰,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小姐多大了还撒娇?来,许是真的累了,妈妈抱你去休息。” 与此同时,玉桉木本是已经倾身单臂指引玉墨进院,“可巧”惊闻身后的小姐又耍起小姐脾气。回眸看去,瘦小的女娃已经挂在了李妈妈的身上,双手环在李妈妈的颈间,头就搁在李妈妈的肩上合眸沉沉地睡了。 “李妈妈有礼了,不如让下人将小姐带到我特地为她收拾的院落去。小姐毕竟不小了,这样劳累你,也……”玉桉木的“有失体统”正在心中酝酿该不该说出口,就见李妈妈颜色不太好看地扫了他一眼。 他的话音止在了李妈妈不好看的脸色上,心里只觉得憋气又窝火,却不得不给李妈妈三分颜面。 原本瑶林那边传话来,说是下放的小姐就与府中的子女一般对待,不需要特殊照料。 眼下这情况,他煞威风的“酒席”还没摆上,反而被这小丫头摆了一道又一道。他不由得认真审视玉花湮,想着她是太有心机、还是太任性。他个把时辰受的气,都及得上半世的受人白眼,岂能不气? “李妈妈,瑶林那边传来的示下,是小姐久留桐琴。你这样护着、爱着,恐怕以后你们若是离开桐琴,小姐会很不适应。”玉桉木的气也是受够了,他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来的明明是几个小孩子,反而是他一直屈居下风、受制于人。 李妈妈没回应玉桉木的话,只是兀自抱着玉花湮向院内走。她转身的一瞬,玉墨看见了玉花湮惨白的脸色,不禁瞬时间明白李妈妈为何忽然变得这么奇怪、不顾礼数。 借一步挡在她的身后,满面谦和地转移所有人的目光,“堂叔别理她,妹妹就是黏人,特别是见到李妈妈。” 第十七章 来者不善 此时玉桉木看玉墨更加顺眼,他就没见过一个富家公子能够做到玉墨这般知礼数的。 况且谁不知道瑶林玉家家住只有玉墨一个儿子,恃宠而不骄,玉桉木不禁觉得若是以后在玉墨的手下从事,应该也会有更大的前途。 是以,他对玉墨这个小孩子的恭敬便又多了几分。伏在李妈妈的肩上,不闻玉桉木反驳之言,玉花湮才安心地一双小手攥紧李妈妈的后衣领来缓解浑身的疼痛。 这时的她有了闲暇顿觉奇怪,醒来时候明明一切尚好,为什么这会儿身子又忽然开始不支?难不成是老神医明明有药物可以缓解她的病痛,却不愿意轻易相赠? 直待被放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玉花湮觉得时间好像过了几万年,疼痛使得她背襟湿透,意识模糊又回复清楚的时候,恍惚听见玉墨不理李妈妈相劝低声的反问: “花湮这个样子,妈妈让我怎么放心?原来她身子虽弱,也不至于到如此骇人的地步?我得找到那对师徒,定是他们给我妹妹下了蛊。” “哥哥说疯话,他们未上车前,我便这样了。哪里怪得着人家?” 玉花湮尽量简短没半句的长度,使得她的话变得流畅,即便她也曾这么想过老神医和残天羡。不过出于她对残天羡的私心,居然就因这私心倾慕将二人的嫌疑排除在外。 说出这话,玉花湮自己也惊讶了,她竟没想到,死过一次的她,因这种蠢钝的理由,漠视了自己再次被害死的可能性? 玉花湮惊讶之余,暗笑自己痴傻。 不过转瞬一想自己说这话也好,最起码能够消除哥哥冲动的理由,毕竟自己也没说错,重生以后自己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这次发病来得突然点、诡异些,她明明就没有想起前尘过往! 房间的外面,茗儿又一次轻唤玉墨出去用饭。方才玉花湮朦朦胧胧要醒来时候就听见了,本以为是她做梦,不想实是真的。 反扣住李妈妈的手,一片温暖被她的小手包裹,玉花湮示意李妈妈不要再劝玉墨,她却不耐烦地对他说,“哥,我快去吃些东西堵堵嘴吧,像女子一般碎碎地念着,真的好烦。” 闻听此言,玉墨脸上生出一种“好心没好报”的小孩子之间神情,撅起嘴、瞥了一眼床上病态大去的玉花湮,连话也不说地转头就走。 末了,玉花湮担心玉墨会半途折回来,还特地补上一句,“呀!这就走,妈妈看见哥哥给我摆脸子没有?不带可口的饭菜,就别回来哄我跟你说话。” “咣当”一声,玉花湮惊闻外室的房门被玉墨大力带上,不禁抿嘴暗笑哥哥虽是哥哥,毕竟年纪还小。 回头瞄见李妈妈正慈祥地望着她,不由得也扯了扯嘴角,她和玉墨之间这点小伎俩,也只有不对她设防的玉墨才会信以为真。她方才只顾着自己演的起劲,有何尝不是没将李妈妈摆在“外人”之列。 “小姐忍痛辛苦,何必如此?”李妈妈如疼爱自家孩子地帮玉花湮拂开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前的碎发,不禁轻叹着劝慰小小年纪就这么劳心的女娃。 玉花湮自然不能对李妈妈说她是重生而来的人,看得清身边形形色色趋炎附势之徒。 不免一副孩子的情态,也学着玉墨的样子嘟起粉唇,“自此以后,花湮便不能同哥哥一道留在瑶林。哥哥没经受过白眼,不知道人心险恶,烦请妈妈从旁多加照料。若不是我,或许哥哥也能有李妈妈这样的娘亲在侧……” 玉花湮本是无心的几句嘱咐,却生生地勾出了李妈妈疼惜她的慈母之泪。为玉花湮掖了掖被子,情不自禁地将目光从小小的人儿身上移开。 房间里足足静默了半盏茶的工夫,她才又回头看玉花湮疼痛后煞白的小脸,“小姐定是没少被那女人欺凌,为何不早些与小公子说?” 玉花湮安静地将双臂从被子里面伸出,挽起两只袖管,青紫的掐痕仍旧清晰可辨地映入李妈妈的眼帘。李妈妈不自觉鼻子又是一酸,眼眶里溢满了泪水竟不能言。 玉花湮原也不为昭示自己受了多少委屈,她只是想让李妈妈更加清楚瑶林玉家有很多厉害的角色。吴妈妈能对她下手,终有一天会有他人对玉墨下手。 李妈妈重新审视了眼前这个小姑娘一回,而后帮她将袖管放下,与她四目相视,重重地点头,二人之间的默契因此达成。 二人正淡淡若母女一般地相视,就闻院子里面传来小孩子嘈杂的争吵声。 玉花湮不自知地蹙了蹙眉头,想着若非故意,也算得上是一方高门大户的院落里,怎么会容得下有人这般吵闹? “小姐莫要心焦,待我出去看看,赶走了也便是了。”李妈妈也是见过病中之人的,哪里能不晓得本就受着病痛折磨的人是多么希望她的耳根能清净一些。 玉花湮按住李妈妈的手,作势要她扶自己起身。李妈妈不由得摇摇头,要不是她将玉花湮抱进屋,凭她哪能有力气走得近来。 既是身子已经这样了,还折腾什么劲。但是玉花湮却不这么想,如果每次都是李妈妈为她出头,那么待他们离开以后,她的日子必将更加难熬。 “必得让他们知道,我玉青箫的硬气不仅是因为,我是哥的妹妹。” 李妈妈并没伸手将玉花湮扶起,可她就是凭着她的这股心劲儿强行起身,且她披上榻边挂着的披风。直到她慢慢地走出内室,她的话尤在李妈妈的耳边回旋。 李妈妈因她的话而震惊,瞬时间竟感到连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她仿佛看见了当年的主母,那时候主母也倔强地不愿意靠着家主的势力,欲自行解决缠上她的困难。 “你是谁?竟敢住云苑?”惊觉榻上已经没有女娃,外面正传来另一个女娃的问话,对方虽小,却来者不善,李妈妈轻笑,不知他们这位四小姐,是否能拿出主母当年的风范。 第十八章 打人打脸收人收心 好奇一个方才还疼得几近晕厥的小姑娘,哪里得来这不服输的心劲儿。而且李妈妈隐隐地觉得,玉花湮似乎知道她的病痛不能化解,所以才这么无所顾忌地挣命。 起身走向外室时,正听见玉花湮清冷不似十岁小姑娘的嗓音,还不及走近,言语里的寒意就生生地打在人身上一阵清寒:“谁准你们随意进入别人的院子?这家的主人么?” 对方显然是没料到玉花湮反客为主,一下子噎得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过,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哪能像大人一般好好地坐下来讲道理。 “你是哪来的疯丫头?可知道这是我娘的院子,凭什么你们一来,我娘就得腾出院子给你们住?” 此时在叫嚣,为自己母亲鸣不平的是玉桉木的长女玉沐姿,虽是长女却不是嫡出。玉墨和玉花湮一来就“抢占”了玉府里第二好的院子,害得她娘要住进不如这里的地方,她怎么能不生气? 玉花湮目光仍旧淡淡地在玉沐姿身上来回扫视着,也不说话,却看得玉沐姿浑身不舒服。 她上辈子除了瑶林玉家的小院,就是深宫大院的那一块,确实没有进过像是桐琴这样“嫡庶混杂”的家宅。 这个身着一袭月白衣裙盛气凌人的“玉家小姐”看着比她至少大三四岁,不过她身边正扯住她衣袖的青色衣裙小姑娘,倒好像和玉花湮年纪相差不多。 看见月白色衣裙的嘴脸,她瞬时想起了瑶林玉家的某位,是以脸色更加难看,省心俱疲。 “问你爹去。”良久,玉花湮才耐住性子地对这吵吵嚷嚷没完的“大小姐”回了一句冰冷冰冷的话,仿佛冰锥一样,一下子能刺破人的皮肉。 “你……”玉沐姿愣愣地抬臂直指着倚靠门框站着的玉花湮,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就算她不想承认这事常人做不得主,可是好端端地自己就被新来的小姑娘压了一头,平日里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她怎么甘心。 “姐姐别生气,咱们去找哥哥们吧,反正这里也不好玩。”青色衣裙的小姑娘瞟了一眼玉花湮的脸色,先是抿了抿嘴角,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对身边的长姐懦懦地说了一句劝慰的话。 玉花湮眯起眼睛,小姑娘看她的眼神她注意到了,还有小姑娘开口前那一瞬的挣扎。 就在小姑娘说完这话的一刹,玉花湮蹙起了眉头,果不出她的所料,小姑娘直接被她的姐姐甩手臂的动作连带着推搡倒地。可是小姑娘却没有像玉花湮一样倔强地站起身,而是乖乖地坐在地上任由其姐盛气凌人。 玉沐姿站直了身子,下巴抬得高高的,眼皮也不抬地俯视着坐在地上的妹妹,“玉沐蕊我告诉你,别以为父亲平时愿意跟你说两句话就觉得自己了不起。那样隆重的宴请也是你这没身份的丫头能去的?哥哥?哪个是你哥哥?别做小姐梦了!” 玉沐姿趾高气扬地教训完妹妹,转身就疾步走出了“云苑”。 侧耳倾听脚步声渐渐远去,玉花湮身姿没动,轻不可闻地向房间里唤了一声,“李妈妈,房间外面这妹妹摔倒了,您来扶她一下可好?” 李妈妈听闻玉花湮的话,立时明白了真正动弹不了的人是玉花湮。几步上前要扶住自家小姐的时候,一双小手已经抢先搀住了玉花湮的半边身子。 不仅是李妈妈,就连玉花湮也很吃惊。 刚刚那一下虽然小姑娘也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那个嚣张的丫头使了不小的劲儿,又是盛怒时候,摔得不轻也是情理之中的。小姑娘居然还能眼力极好、心思玲珑地知道她在向李妈妈求援?是个可用的人。 “姐姐好,我叫玉沐蕊。与姐姐同姓,沐浴恩泽的沐,花蕊的蕊。不知姐姐芳名?” 玉沐蕊的讨好并不让玉花湮讨厌,相反的,她觉得这个小姑娘比重生前的自己知进退。既不锋芒太露,又不使自己太吃亏,在这深宅大院里,只有这样的姑娘才能好好地保全自己。 “我的名字是…青箫,芳草青青、洞箫自鸣。”玉花湮下意识地差点将自己的本名说出来,不过借着她身子不便中间的停顿便对自己的名字由来稍加更改遮掩了过去。 玉沐蕊和李妈妈一左一右扶着玉花湮转身回了内室,玉花湮被安置坐回床榻上,倚靠在床栏上,她仰眸乐悠悠地看着李妈妈,“妈妈被我累的也不轻松,快快去歇息吧。免得哥哥回来怨我,我可怕他那张不会停的嘴。” “小姐这是什么话,哪里能喊累?小公子回来,只管我说他,看他还气你不气。” 李妈妈不是不明白玉花湮把玉沐蕊唤进房中的意思,可是她也不敢保证这个小孩子就不是被人利用的棋子。万一她一离开,玉花湮有所损伤,别说是小公子,就算是对九泉之下的主母,她也是难辞其咎的。 “我与妈妈玩笑呢,哥哥哪里欺负得了我。只管去歇着,有事我喊你便是。”玉花湮的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在她看来小心驶得万年船是不错,但是万事若都是束手束脚,那么她的大仇得报将是遥遥无期。 李妈妈无奈,只得依从了她的话一步三回头地出内室去了。李妈妈方走,玉花湮就伸手抓起玉沐蕊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手,仔细端详。 “姐姐在找什么?”玉沐蕊愣愣地惊异于这个瑶林来的小姐对她的亲昵动作,一时间竟也没反应过来。 “方才我看你姐姐下手太狠,不知你摔伤没有。要是让你娘亲看见了,该多心疼啊!”诚然,玉花湮也动用她以往最厌弃的心机和手段,她初来桐琴,若没有一两个贴心体己的人在旁,再能耐也是无用的。 “啪嗒”一滴还温热着的泪珠掉落在玉花湮微凉的手背上,她再抬眸时候,就见到玉沐蕊泪眼模糊。 玉花湮扬起比烛光更灿烂的笑容,伸手帮玉沐蕊抹掉眼泪,仗义道,“若是她再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可好?” 第十九章 知己知彼 (谢谢黑嫂的打赏~~~) 明显地,当玉沐蕊听见玉花湮豪气地说要保护自己的时候,心中已经有所动容。 但在玉花湮看来,大约是一直以来的饱受欺凌,使得她越发地小心翼翼。玉沐蕊没有出声,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有人照拂是一件莫大的幸事,于沐蕊或是花湮这样的孩子来说,照拂更是天大的恩赐。 “刚刚那个,不是你的亲姐姐么?她为何那么对你?” 玉花湮的循循善诱已然开始,对她来说,在这个龙蛇混杂的家宅里面光有心腹还是不够的,她至少得明白自己身处多么复杂的关系里,才是最重要的。 一提起玉沐姿,玉沐蕊就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她努着嘴不太愿意说起自己家人的样子。 玉花湮观其行,心中已经明了三分,通过小姑娘的表现来看,刚才那个骄横跋扈的大小姐定然不像自己的长姐玉银筝,她必然不是玉沐蕊嫡亲的姐姐。 “沐姿姐姐,是徐姨娘的女儿。姐姐来之前,这个云苑就是徐姨娘的住处。” 玉沐蕊小心谨慎地抬眸看了玉花湮一眼,她的防人之心昭著,使得玉花湮望之心疼。那时候的自己何尝不是如此,每天受着吴妈妈和她那个蠢货儿子的欺负,不敢声张、也不敢告知哥哥。 “那你娘亲呢?你又不是没娘的孩子,难道你娘亲就不管!” 玉花湮的话音不自觉高了一些,想到玉沐蕊是有母亲的孩子,又不像自己无依无靠玉花湮不禁气愤。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即便是父亲有苦衷,母亲也是最该挺身在孩儿身前的不是么? 提起自己的娘亲,玉沐蕊不由得就噤了声。 她的模样可怜极了,若玉花湮还是个孩子,许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是,此时在她小小的身体里装着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女子心智,玉沐蕊委屈不敢言的神态尽显,她怎么能不替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窝火。 一时间想起自己那些冤枉死去的孩子,玉花湮就立时受不了了,瞬时间身上的疼痛都被盛怒压制住,起身就要扯住玉沐蕊去找她的母亲。 “姐姐这是要干什么?”玉沐蕊被玉花湮突如其来的举止吓了一跳,她赶紧托住玉花湮回到她的床边,用她比玉花湮还强健些的身子压迫她坐回床上,耽搁的一下明白了玉花湮的意思,忙感激地劝阻,“姐姐别动气,不是我娘亲不保护我,实在是地位悬殊,娘亲有心无力。” 地位悬殊?有心无力? 听见这两个词,玉花湮立马冷静了下来。就算她不明白这嫡庶混杂、尊卑差别极大的家宅到底有多么复杂,可生前皇宫里自己还是堂堂一国之母,孩子不也是照样一个都没保住? 可笑自己到死还好心地以为玉银筝是被利用了,她现在倒是想看一看,若是龙麟真的要将她的固执迁怒到玉银筝的儿子身上,玉银筝会不会那么狠心地枉顾自己儿子的死活。 “蕊儿,和姐姐说说这家里的情形吧。说不定哪一日,姐姐能帮你和你娘翻身。” 玉花湮静静地恢复了李妈妈走时候的坐姿,是啊,即便她现在知道了一切又怎么样?今日初来乍到的“声势”已经足斤足两了,要是太过,怕就是暗中的人不动手脚,这玉家的家主也容不下她和哥哥。 玉沐蕊闻言点点头,这一次她不再顾忌,反正外室是瑶林的人,若是桐琴的本家人接近,许是她们也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随即,玉沐蕊为玉花湮讲述了他们“玉家”情形。玉花湮这才认清寻常的男子为何及不上狐狸爹爹一分一毫。因为这个玉桉木就像别的男子一般,不仅有一个妻子、还有两个妾侍。 玉程氏是当家主母,可惜她与玉桉木成亲多年未有所出,所以玉桉木顺理成章地又娶了玉沐姿的母亲徐姨娘进门。 可笑的,就在徐姨娘诞下玉桉木的长子玉沐阳次日,玉程氏竟发现自己身怀有孕,转年生下了玉桉木的次子玉沐炎。 巧合的是徐姨娘紧接着的一年就为玉桉木生了一女,也就是方才在此撒泼的玉沐姿。玉程氏自生了玉沐炎以后再无所出。这便是为何,玉程氏虽然是当家主母,却始终矮了徐姨娘一头的原因。 说到此处,玉花湮不禁觉得奇怪,既然玉桉木已有两个子嗣继承香火、又有女儿在侧,为何还要娶玉沐蕊的娘亲林姨娘进门? “蕊儿,爹爹对你和林姨娘好么?” 玉花湮此时已经开始思量她的问题,依照她和狐狸爹爹的对策,她是要依仗“女儿”的身份寄生在桐琴玉家的,所以,她必须在这两天里找到一个可以停靠的“码头”。 就眼下的形势分析,她刚刚将最受宠的徐姨娘千金得罪了彻彻底底,去她那边是不可能了。那么玉程氏呢? 若是可以投奔在主母的保护之下,自然是个最好不过的选择。 不过就玉沐蕊一个孩子的观察而得出的言论又不尽然,再怎么说玉程氏也是主母,又是一个儿子的母亲,如果不是犯了玉桉木的大忌讳,断然不会这么明显地不受宠的。 所以,玉花湮最后将视线定位在玉沐蕊和她的母亲那边。就如玉花湮疑惑的一般,凭她的观察,玉桉木决计不是那种贪恋美色的男人,假如徐姨娘真够好,他定不会再娶。 结论已定,一定是林姨娘身上有什么值得玉桉木留恋或是可以利用到的东西。是以即便是地位不及其他两位,林姨娘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不闻玉沐蕊接下来小孩子的诉苦叨念,玉花湮心中揣度着玉桉木的心思:玉沐阳、玉沐炎、玉沐姿、玉沐蕊,前三个皆是沐浴恩泽最鼎盛的意味,为何独到蕊儿这里变成弱弱的欣欣向荣兆头?林姨娘,沐蕊,花依草木而生,蕊意在心尖,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看不出,又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爹爹!蕊儿呀,你只知自己委屈,可知桉木堂叔对你们母女的用心之深? 第二十章 百战不殆 玉花湮暗喜自己找到可以投靠的地方,这“岸边”在别人看来既不牢靠又不起眼。 屋子外面的吵嚷声就扰得她回了神,目光落在内室门口的李妈妈身上。瞧着她神色有些为难,玉花湮就知道麻烦找上门了,但她始终没想到这家的女人这么沉不住气,才轻轻地打一下脸而已,就不能愉快地做邻居了。 “蕊儿,你别出去,姐姐去看看。”玉花湮听见玉沐姿的声音,她身边说话的妇人不可能是程氏或者林姨娘,她不紧不慢地扯了扯嘴角,腹诽胭脂虎凶猛,也怨不得她桉木堂叔受用不起。 才下了床,她的衣袖被人扯住。侧目看去,除玉沐蕊决然不能是别人。 外面是那么泼辣的女人,小姑娘担心她也正常,可玉花湮心里明白,面对这样的妇人要是硬碰硬,那绝对是个傻子,软刀子最伤人,也最管用。 何况,玉墨去吃饭也半个时辰,依照他的习惯,这时候差不多该回来了。这对母女,来得正好! 安抚了玉沐蕊的担忧,玉花湮来到李妈妈的身边,“千金姿态”摆足,慢悠悠地移步向门口。 二人的步履距离门口还有十来步远,门就“哐啷”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玉花湮心下默叹:就这心性,纵使你是价值连城质地的璞玉,也不过是块拿不上台面、经不起雕琢的废料。 徐姨娘原以为女儿口中欺负她的,至少是个十四五岁的大姑娘,谁想到眼前撇除一个妇人,就只剩下一个十来岁、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眼睛回瞄一下身后的女儿,这次不论如何都是自己理亏,不觉便想缓和声音,只是刚刚毕竟大怒,哪能一下子平和:“你便是要过继给我们家老爷的瑶林小姐?” 你们家老爷?过继?嗯,过继这个词用得好! 玉花湮闻言顿觉震惊,震惊自不是害怕,而是为眼前这女人的脑子过空而惊喜。这话也能当着女儿和外人的面随便说? 玉花湮想,反正她年纪小,她可“不知道”爹爹要将她过继给亲戚的事,徐姨娘的醒儿提得好,她考虑用用看。这个理由够充分,等玉墨回来,她又可以借题发挥、小题大做了! 玉花湮一抬眼看向徐姨娘身后的玉沐姿时,缝隙间看见玉墨的衣袍已然飘近。想到玉墨会担心她早些回来,却没料到回来得这么快、这么巧,她不禁在想哥哥是不是感知到有人来打脸,所以才回来的这么及时呢? 玉花湮看见玉桉木和另外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随同玉墨一起回来,而眼前这对母女显然还未发觉他们进院的事,她演戏的兴致不禁后劲儿大发。 侧眸仰视李妈妈,一双大眼睛就要溢出水来,“哥哥骗人,原来爹爹真的不要我了!你们怎能骗我呢?” 起初,李妈妈没完全明白玉花湮的意思,不过从这一日的了解,她知道即便事情如此,依着玉花湮的脾气也是不会哭的。 是以,立刻蹲下身,假装没看见进院的人,双手扶住她的双肩安慰道:“小姐别听这人瞎说,老爷不会不要你。” “娘,看见了吧?我还当她多了不起,原来和玉沐蕊一样,没人疼、没人要!”因为有母亲在身边撑腰,玉沐姿盛气凌人的架势又回来了,她毫不掩饰地瞧不起玉花湮,顺便还捎带上了玉沐蕊。 本来还哭得很收敛的玉花湮,闻言心里都要乐得背过气了:蕊儿你看见好日子在向你招手了么?姐姐今天就替你教训一下她们母女。 “哇——你胡说!李妈妈,我要哥哥!我要爹爹!她刚才就吼我,说我抢她娘的住处。这回又领着她娘来凶我,不就是有娘么?很神气么?我有爹爹,我不要呆在这个鬼地方!” 玉花湮干脆放低了身段直接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实际上若不是如此,她的身子也实在是禁不起她这么折腾。 只觉得眼前一晃,堵了半边门口的玉沐姿就被人扯到一边去,玉墨疾步而来的身姿出现在玉花湮模糊的泪眼里。 一把从李妈妈怀里抢过妹妹,极其不高兴地变了脸色,将玉花湮的肩头揽在怀里,不悦地看向李妈妈:“这是些什么净说荤话的人?妈妈怎么不拦着?气坏妹妹,谁负责?” “哥哥,你怎么哄我?你不是说,过一段日子爹爹就接我回去么?”玉花湮将脸埋在玉墨怀里,她抑制不住心中想笑的冲动。 其实,在场的大人,除了玉程氏和徐姨娘,有谁不知她这是在“明知故闹”?她这么卖力地闹,自然是有她的用心,反正她知道,自家不论,这出戏就算是玉桉木,也会心甘情愿地陪她演。 “徐氏,知不知道你面前的是谁?凭你,也敢到这来闹?”玉程氏先玉桉木一步走到房门前,声音不高不低地质问着徐姨娘,玉花湮的哭声还在继续。 走在后面的玉桉木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看向玉花湮,心下不禁就是一阵佩服:瑶林确是地杰人灵,这姑娘才十岁,就能在半日之内瞧明白我家的情势,若是长大了,那还了得?可惜了,好好个人精被扔在我们这种地方,不然,瑶林玉家定会又是一番光景! “老…老爷,我不是,我只是带姿儿来看看小姐。我……”徐姨娘一听见玉程氏这么说话就心知不好,但今日她也实在不占理,只得假意委屈,希望自家相公袒护她。 玉桉木沉下气,往日他不动徐姨娘,是因为害怕两方势力少一方,遭殃的都是林氏和幼女。今夜看来,新到的“真神”已经摆清自己的立场,那他也不必客气,爱怎么闹,随她们去吧! “你们还嫌人丢得不够?管好你们的子女,都出去!”思及至此,玉桉木佯装生气,训退自家两妻妾,下人也一并退出,院子里只留下他自己。 徐姨娘被玉花湮弄得摸不清头脑,可以说一下子被她哭得像是打了一记闷棍,不出片刻,她们母女身后玉桉木的断喝声就传了过来:“徐氏,你还在这儿做什么?” 第二百二十一章 师叔放火烧房子了 玉花湮终于还是被揪回到她最初被丢在的床榻上怄气,只是她同时也弄清楚的,这个房间并不是残天羡的房间。 他的房间在隔壁! 门窗紧锁,她面对时不时摇曳一下的烛火发呆,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被残天羡软禁了? 她发誓,要不是因为那时她忽然看家一个老者的身影,她是断然不会失神片刻的。要不是她溜号了,又怎么会被残天羡逮住仍回床榻上?不行,他不让她看见酒鬼老头安然无恙,她是不会让这么恼人的家伙好过的! 所以,即便某女子已经有一天没吃饭了,她还是使出自己浑身的劲儿,抄起一把圆凳,走到门前,直接抡圆了胳膊向完好的房门猛劲儿地砸下去。 “哐啷——”一声震动房舍的巨响惊动了院外巡视的谷中弟子。 一名弟子仰首看向被视为禁地的院落迟疑了一下还是要进院去查探一番,结果身边的人按住他的手臂。 “那是咱们传闻中大师伯的院子,师父进去时候都要请示,你不要命了?”被身边的师弟质疑,按住这人的弟子低声似在防备谁地反问。 没错,谷吟风一辈虽是在老神医面前规规矩矩,其实私底下早就在十三岁时候,就被他老人家允许收徒了。是以,谷中的弟子众多,也不全是老神医的徒弟。 算下来也有好几年了。但可惜的是,老神医的首徒残天羡除了对岳楠英迫于无奈松了口,至今还没有一个实至名归的弟子。 所以,这山谷里除了鲜少的十几个老神医的弟子以外,其余的都是各大家族或是富户为了攀上“小神医”亦或者是“神医雁荡谷”的名声前来学医的。单纯求取“真经”的并不多,索性谷吟风几人收了这些徒弟,也是看在他们多数身怀功夫,可以为他们雁荡谷看家护院而已。 即便大多的人明知如此,还是蜂拥而至,每年筛选下去的年轻才俊不计其数。 那弟子被师兄这么一提醒先是缩了缩肩膀,而后又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巨响,不禁抱有怀疑地态度说:“师兄,那里面真的住着咱们的大师伯?要真是那样,这会不会有些…咱们要不要去禀报师父,也免得出了什么事师父怪罪下来。” 他的话引起了身边人的深思,这位领队的师兄回首看看众位师兄弟,大家也是一致同意地颔首,如此一来,他们中便有一个人赶紧奔向谷吟风的居所。 又是“咣”地一声巨响以后,被假山环抱院落外面的众弟子都是一惊,紧接着就听见里面传出年轻姑娘歇斯底里地大喊。 “你个无良的混蛋——你再不放本姑娘出去,本姑娘和你势不两立!” 众人心下讶异,他们只知道师父不过是个不足弱冠的倾城公子,但是他们更知道他们的师祖是个几十岁的老者。 却不晓得里面那位从未有幸谋面,据说是师祖弟子中最为得意的首徒到底是何年纪? 听里面那个年轻姑娘这么骂起来,难道是个长得既老又难看的中年人?若不是如此,他们还真是想不通一个年轻的公子为何要整日躲在暗无天日的院落里、禁地里,从来不出门示人。 起初大家都没缓过神儿来,但是当里面又传来一声比一声弱的敲打声以后,众人才忽然警醒似的面面相觑。他们刚才派人去通知师父的时候,并不知道里面有个姑娘,现在要是将师父叫来,知道自己的大师兄在谷中藏了一个姑娘,岂不是让师父的“家丑外扬”很为难么? 可是,当他们中有人会意要去追回方才报信那人时候,谷吟风翩跹的身姿已经来到他们身后。 “什么事?”谷吟风一脸淡然,大师兄和小师妹之间不分胜负的“争执”他早就习惯了,他面无波澜,心下却是翻江倒海:师父啊师父,难道这烂摊子徒儿一个人承受还不够,就连我的弟子也得习惯么? “师……” “师父……” “没什么师父,是我们听错了,还以为……” 那最压得住心事的弟子还想在此时“孝顺”地为自己的师父“遮羞”,可是他圆场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院落里面又是一声攒足了力气撕心裂肺的大叫。 “冰针板——你这个混蛋!混球……”一串玉花湮能想到的谩骂称呼以后,她干咳了两声以后机智地发问:“咳咳咳!你死哪去了?外面有没有人?再不来了应声的,我就放火烧房子了!” 谷吟风此时特别想找个地缝儿光明正大地钻进去,一班弟子就在身边,他这个小师妹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留啊!但是,谷吟风欲发作的情愫停留在了此处,他怎么能不可怜他的小师妹此刻有多无奈呢? 没人比他更了解大师兄的****,就如小师妹的“大梦初醒”一般,她猜想的没错,大师兄现下肯定不在院落里。 “师父……这是幻觉……”谷吟风身后,一个入门刚满三年的老弟子试图用这种方法挽回谷吟风的面子。 不过感觉自己的弟子都能这么贴心了,谷吟风忽然释然了。他深知,小师妹这次被大师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带进谷中,就意味着她再不可能因任何事草草地离开神医一门。 索性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都被弟子们堵住了,他就此昭告天下也无妨,反正都是早晚的事。 他倾城地蓦然回首对着自己的弟子们豁然一笑,迷倒众生的笑容已经先一波麻~痹了弟子们的意识,而后道:“为师还道是什么事,如此大惊小怪。你们没有听错,里面是有一位姑娘,并且是个比你们年岁都小的姑娘。” 谷吟风此话一出,他的面前就是一片哗然,这是他料到的结果,是以他从容地保持着他的笑容。 “那是你们的师叔,你们师祖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弟子。大惊小怪什么!无非是你们师伯在教训她……”谷吟风笑语嫣然地看着自己的弟子,众弟子却在此时齐齐地指向他的身后。 不久,当他感到气氛不会,回眸看向身后时候,他看见残天羡院落里壮观景象的一幕,身后的弟子们才结结巴巴地说出:“师…师父…师叔放火烧房子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放火是个力气活 谷吟风永远相信,只有他想不到的,没有他小师妹做不到的。 在他听见玉花湮歇斯底里的怒吼的时候,他也仅仅以为那是她被大师兄逼迫的无奈的泄愤,谁会想到这丫头自己还在屋子里就敢肆无忌惮地防火? 反正这要是他,他万不能为了自由将自己的命都豁出去。 院落里,弟子们来来回回地提桶灭火,而谷吟风还在破天荒地数落小师妹。 “你…这要是别人的院子也就算了,这是大师兄的院子。你要发泄是不是也该选选场合?” 谷吟风的教训只能听语气,只要你一细听内容,这煞有介事的话语就变得完全没有力度。 再加上二人此时的姿态,哎!弟子们往返之间不觉都为他们好脾气的师父担心,一个调皮的姑娘家好好地坐在软塌上被“训斥”,那还能叫训斥么? 方才见到房子着了火,谷吟风第一个反应就是先将玉花湮从里面“揪”出来。没错,是揪出来而不是救出来,这个妹妹他宠惯了,所以她做出点儿出格的事都不新鲜,干什么让她在失忆的时候领别人的情? 把人带出来以后,他身上的披风就换给了她,又唤人搬来了软塌。大家可以看见的,就只有一个姑娘,到底姑娘长得什么样,就没人看清过了,毕竟谷吟风的功夫之高,他们是有目共睹的。 至于他口口声声说的那句“这要是别人的院子也就算了,这是大师兄的院子”,或许连他自己都没觉得窝囊。 面对着这么宠爱自己的风师兄,她还得装失忆,玉花湮真是分外地觉得有点对不起人家。 但是没办法,谁让她现在还没有看见酒鬼老头,是以,她不由得讪讪地回了一句,“我选了,要不是他的院子我还不烧呢!我和别人又没有结仇!” “丫头你不乖,大师兄回来会生气的。”谷吟风接着披风中间,只有他看得见的缝隙,伸手就在她的鼻尖上点了一下,然后宠溺地说了一句。 “那我不等他回来不就行了!” 说到这里玉花湮更是精神振奋地站起身,她转身就想向院子外面走,不过这也是做做样子,她是典型的“梦圈圈”没人领着,她哪里找得到东南西北。 果然,在她的手臂被人扯住的一瞬,披风里,她的嘴角高高的扬起。 “你这丫头不闹了行不行?风师兄告诉你……” 谷吟风面对玉花湮,已经忘了自己是在雁荡谷里,更忘了他们身旁的大火还没有救下,最重要的是,他身旁还有来来回回的弟子,他的师道尊严,早就不知道丢到那去了。 “风师兄是谁?” 心里虽然抱歉,但是她别无选择,谷吟风最敬畏残天羡她比谁都清楚,要是让谷吟风知道她已经记起来了,不用他亲自去告诉残天羡,她向最多明天早上,整个雁荡谷就能知道这个消息。 回眸时候,玉花湮看见的是谷吟风心力交瘁垮下来的脸,望着绝美的师兄被自己整治成这样,她也是于心不忍,所以被他攥住的手动不得,另外一只手就情不自禁地伸向他的脸。 本来她也是出神的,但是她的手触及到谷吟风的脸,他轻颤了一下以后,她便想起自己的身子是带毒的,没有几个人有能力能不被她害死。 即使心疼谷吟风,她也只得迅疾间做样子地缩回自己的手,安慰小孩子一般地说,“你说你长得这般俊美,正经事不干,怎么和一个人贩子同流合污?我都说我要去找我哥,还有酒鬼老头,那家伙要是没有我批准,肯定不敢再喝酒。” 谷吟风明明在小师妹刚刚的动作中感觉到熟悉甚至属于以往,她身上和他之间的默契。可是那默契一瞬间就消失了,暖起来的心也一下子凉了。 转瞬间,他听见玉花湮时时刻刻记挂着独活和师父,又不由自主地觉得,其实小丫头就算暂时忘了大家也没关系,最起码她还记得最疼她的老人家。 “风师兄就是我,难道你‘哥哥’从来都没对你说起过?”谷吟风也忽然起身,他无数周遭弟子的讶异目光,见到玉花湮摇头他更不气馁,依然我行我素地望着玉花湮接着道,“告诉你,师父他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要是再听见你叫他老头,你的屁~股没准就要遭殃了。” 神龙见首不见尾么? 玉花湮闻言忽然僵住了身子,她的一只手抚住自己的心口,今夜她总是不安,眼前还依稀晃动着大火中倒着一个老者的光影。 虽然有违人善的本性,但是她倒是********地希望那倒在火海里的就是个替身,若不是如此,她为何要对一个事不关己的人隐隐不安。 “不行!我哥和酒鬼老头,我非要见到一个,不然你们就等着‘火烧连营’吧!”玉花湮一副姑娘家身上没有的痞气,赌咒发誓鼓着腮的样子分明就惹人恼,可是看在谷吟风眼里,却更觉得有趣。 “徒弟们且住手!”素来温和的人突然转身向已经灭的差不多的火场方向说了这样一句。 披风里的玉花湮也是被她风师兄突来此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唬的一愣,这是哪跟哪儿?难不成是说不过她,开始转移话题了? 众人闻言,虽有迟疑,但果然还是住了手,待到大家立定,谷吟风才缓缓地躬身对上她眨巴的大眼睛说,“要是你非要如此,师兄也就不拦着你了。只是放火也是个技巧、力气活儿。这把火你放得还算不错,先让它烧着,烧不起来,你再点下一把。” 谷吟风的一番话立时雷倒了一片弟子,他们本以为师父终于要好好地教训一下小师叔了,谁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一席话? 说来他也是拿小师妹没有办法了,要是让他放独活来见人,大师兄绝饶不了他,可是天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这会儿又哪处找酒喝去了。这不是为难小师妹,纯纯地是在要他的命嘛! 起步要走,衣摆却被人扯住了,回眸看向身后可怜巴巴的姑娘,只闻:“难道你就是风师兄?”(未完待续。)m。 第二百二十三章 雁荡谷没大人了? 最后玉花湮还是没有见到老神医或是独活,不过她多了一个好去处,那便是谷吟风的住处。 东方既白,谷吟风的房间里还会传来姑娘家懒散的话音,“那风师兄,我以前是不是很调皮啊?” 可是,有上句却不闻下文。 玉花湮坐在趴伏在桌案前就睡着了的谷吟风对面,心下那是一万个得意。想来她也是有摧毁人意志的天分的,总算在她困得睁不开眼前,先把谷吟风弄趴下了。 为谷吟风盖上披风,玉花湮悄悄地站起然后伸了个懒腰。 她侧目看向敞开的门外是一片繁花似锦的景象,她的心也不禁为之神往:早知道雁荡谷是这个美的一个地方,早些来了又何妨?反正又不耽误我筹谋,沦落到现在想找老头找不到,真是件令人头疼的事。 望着外面的景色有些痴了的时候,她不由得想起谷吟风和残天羡的不同。 不仅仅是简单意义上的性情不同,连带着这院落,一个幽暗阴沉,一个春光明媚。同样是老头的弟子,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她向门外的方向走了几步,紧接着要踏出门外的时候回眸看了一下身后仍旧沉睡的俊美男子。 她的唇边漾起了一抹淡淡若春光的笑意,不过这笑意此时在旁人看来却不似由心而发的浅笑。 只身踏出门外,脚步声渐渐远了些,趴伏在桌上的人忽然支起身子,侧目看了看自己肩上的披风,“哎~这丫头,不论何时都这般鬼精鬼灵的,要不是如此,怕是也断然活不过遇见师父和大师兄的年纪吧!?” 静默了一下下的房间里传出第二个人的嗓音。 “她是命大,而绝非运气好。若是运气真那么好,就不会投胎到玉家。”残天羡的身影从谷吟风那扇玉石屏风后面走出来,他面带面具,出神地凝视着门外并没有走远的姑娘身上。 “是啊……”谷吟风听闻大师兄的话,不由得由心觉得大师兄的洞察力才是远超于常人的,所以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听说你已将她是‘小师妹’的事公之于众了?”今日的残天羡话语似乎异常得多,直待谷吟风听见这一句才意识到什么地方是不对的。 “额,小师妹要久居在谷中,原本不就应该是这样么?”谷吟风嗅到了自己似乎又会意错了的“味道”,不由自主地站起身,现在师父不在,不远处失忆也好、记不得也罢的人才是他的“避风港”,他可不敢惹大师兄。 “我就这么让人害怕么?”就在谷吟风悄无声息地站起身时候,无视他已经移步到门前的残天羡忽然说着,“她也是,你也是!不管记不记得。” 谷吟风闻听此言默然地止住了脚步,他从残天羡的话里听到了淡淡的忧伤,不由得回眸看向没有表情的大师兄。 果然,大师兄的话就只是一时间的“感伤”,也或许,那不过就是个套他留步好收拾他的圈套。 “小师妹——” 片刻以后,谷吟风的房间里传来他挫败的呼唤声。 院中观花的人突然转身,就见到谷吟风灰头土脸地出现在她的身后,不消多想,她便晓得残天羡出现了,孑染不在,能治得了谷吟风的除了她,也没谁了。 “呀!风师兄,你摔倒了?”玉花湮故意讶异地指着他浑身的灰尘,恍若不知他和残天羡的“相生相克”。 谷吟风轻哼了一声,暗想还不是他大师兄因为吃味小师妹和他多呆了一会儿。不过心知身后的“幕后黑手”还没走开,他当然不能再自取灭亡了,毕竟他从小到大就没打赢过残天羡。 “小师妹……”谷吟风方要对玉花湮说什么,就见远处腾跃过来一个通传弟子的身影,低头时候面前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使得师妹消失的始作俑者,他不用细想也知道是谁。不过他现在一点儿也不觉得丧气了,因为小师妹昨夜的火儿还没发完呢,这时候把人带走,谁倒霉谁知道! 出神之时,那通传弟子已经到了近前。 “什么事?”此时,谷吟风已经恢复了正色,数月前,师父他老人家明明是将雁荡谷交给大师兄管制的,偏偏他把这个偌大的烂摊子扔给他,他也是认命了。 那弟子单膝及地双手抱拳拱手于额前,恭敬地对谷吟风来报:“回师伯,谷口有一个自称是龙游来的人,身边跟着一个叫卫黎的随从,说要见您。” 没错,这个弟子并不是谷吟风的亲传弟子,他恰恰是独活的徒弟,说来也是为世人不信,这人此番年纪也过二八,独活今载不过十四。 “卫黎?”谷吟风嘴里叨念着,这人是谁毋庸置疑,可是这么低调的报上家门,似乎不太像龙麟的性格。 “不知师伯要不要见此人?”那弟子身姿微动,不晓得谷吟风此刻到底作何决定,只是他听说昨日自己的小师父曾出现在谷中,早就想去拜见了。 谁知道他刚想和别人换班,就遇见个自以为贵气的“晦气鬼”。他那个小师父虽然比他小,但是医术可是经过老神医肯定的,如此小的年纪就这么厉害,还愁长大一些比不过现在的“小神医”么? “你去找你师父,和他说我不去见此人。要他去!”谷吟风蓦然间改变了见龙麟的心意。 龙麟的突然到访,无非就是闻到了小师妹的气息,所以才穷追不舍而来的。这号人物他明面上扼制不得,只得让小师弟那样谁都不买账的家伙去恶治他一下。 果然,这个弟子听到这话时候都是一愣,何时开始他们的小师父也荣升到可以出门见客的地位了? 如此看来,他真是押对宝了。 雁荡谷口,当独活出现在龙麟面前时候,龙麟也是微微怔了一下,紧接着,他邪气地问独活,“你们雁荡谷难道就没大人了么?” 独活不傻,自然也知道龙麟此来所为何事,要不是谷吟风不好相与,也不会轮到他上台面,所以他叹息一口气道,“要是大人都在家,也轮不到我来见公子!”(未完待续。)m。 第二百二十四章 记忆和性子一样柔软 龙麟听见面前这小子丝毫不给自己面子,不由得脸上的颜色就是很难看。 “刚才去通报的人,可没告诉我,小神医不在。”破天荒地,为了能找到玉花湮龙麟也是极尽耐性了,要不是在桐琴玉家的时候,龙麟也见到过独活陪着玉花湮,他此时是断然不会买账的。 独活一副“死小孩”的样子,表情俨然就是小残天羡,他伸手遥指着谷口边上正在看向他的人问:“公子说的,可是那个?” 龙麟不知道独活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却是那人没错,所以不由得对他颔首。 独活动作间冲那个弟子勾了勾手指,那弟子纵跃起身,再一腾身就来到他身边,他眼皮也不抬地对弟子说,“你什么时候见到你风师伯在谷中的?” “师父,公子要见师伯,弟子只是说去通传,并没有说说见过师伯归谷。”这个弟子反应那叫一个快,听见独活叫他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好。 此时他机灵地将所有的错处都归结在龙麟没说清楚上,但若有朝一日,这个弟子知道了他为了不得罪独活而开罪了堂堂泽国的未来君主,试想一下那时候他的脸色一定比现在的龙麟还难看。 独活并没有接着自己徒弟的话往下说,他的性情虽是和残天羡极为相似,但是有一点他们不一样。他比残天羡懂得圆滑,至少他知道,现在还不能将龙麟得罪的彻彻底底。 “公子有事么?等师兄回来了,我代为转达。”独活就不相信龙麟好意思腆着脸来问雁荡谷要他们雁荡谷的人,除非此时有什么变数,不然他向龙麟也该识趣走了。 龙麟的脾性自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但是卫黎不是,之所以逆风放心龙麟自己现出来,便是因为有卫黎这个瞻前顾后的家伙跟在身边。 “公子,咱们走吧。”卫黎顾忌的自然不是龙麟会不会惹下大麻烦,而是他心中一直对昨晚那个似在火海里的老者身份耿耿于怀。 “你也敢左右我的想法?”龙麟现在正气着,要不是夜半时候逆风忽然出现和他说了一些事,他也不用费事来雁荡谷挖人,所以,现在谁来出头,谁就是倒霉的人。 “公子,姑娘不是急着找人么?咱们应该找到人再来。”卫黎的暗示,使得身前素来天地不惧的龙麟也是身子一震。 “走。” 龙麟一声令下,二人便一前一后地上了马,一盏茶的工夫身影就消失在了独活他们目力可及的地方。 独活豁然转身,正对上弟子谄媚的笑容,他这个师父当的一向是随心所欲,此时比他高的人正压低了身子笑嘻嘻地看着他,他浑身的鸡皮疙瘩不由得尽数报道。 不是他不想教授此人医术,实在是这人原本心思就不在这上面,他的心机太过,就连独活这个孩子也是看得出来的。有的时候,聪明过了头就是蠢,狐狸狡猾,最终也不能尽数逃过猎人的追捕。 独活双手负于身后,冲着这个弟子冷冷地笑了一下,而后道:“别说为师没提醒你。刚才那个公子十分记仇,记性又出奇的好。你坏了他的好事,以后要当心了,最好别出谷。” “多谢师父关怀,没事,弟子家中怎么说……”这人第一次被独活“关心”,不免以为机会来了,受宠若惊地拍着胸~脯说。 此时独活的身影已在五十步以外,他不等弟子将话说完,慢悠悠地向他扬扬手道:“忘了告诉你,他姓龙!” 这个弟子的身姿将在感动的原处,渐渐地,时间推移,他还是没有动。谁不知道泽国举国上下,既姓龙、又是这般年纪的王爷皇族亲贵一个没有,当今的储君是独一份。 …… “人呢?”独活兴冲冲赶到谷吟风的住处时候,里面只有他一个人伏案而眠,全不见小师妹的踪影。 谷吟风向自己身后的方向指了指,独活方要起步走过去,就立时明白了谷吟风的意思。 一时间觉得他真是多管闲事了,情不自禁地冲着谷吟风说着:“如果你不能让她自由自在,我为什么要去见那个骄傲自大、又狂妄无比的家伙?” 当自己的弟子前来转达谷吟风的意思时候,独活满心以为谷吟风是为了看住玉花湮不被残天羡带走才非要他去见人的。谁想到,原本就是他想多了,玉花湮还是被人抓走了。 “小师妹那么厉害都治不住他,你和我吼有用么?”谷吟风一语中的,独活也被他的话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索性不愿意再和谷吟风有口舌之争,纵身出门,直奔残天羡的院落去了。 远远地,独活就看见好几个门中弟子站在院落外面“看好戏”一般地翘首静观。 “咳咳……”独活仍旧是那副死小孩的样子,一众比他大的弟子都敬畏地双臂束于身子两侧、垂首以掩饰他们好事的尴尬。 独活正要起步进院时候,院落里就发出了许多年来都没有过的事情。残天羡,居然在谷中让人听见他说话了。 “你给我站起来!烧了我的房子,难道你不应该把它修好么?” 独活哑然,残天羡让他小师妹盖房子,去!他没听错吧?一个姑娘家身娇肉贵的就不说了,问题是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残天羡居然让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盖房子? 果然,院子里面立即传来玉花湮抗议的嗓音,“我没盖过,不会!你先示范一下给我看看?” 独活听见玉花湮的话,想着这丫头倒是聪明,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残天羡硬碰硬。 他唇边扬起了弧度,心道:这样子倒是聪明多了,记忆要是像性子这么柔软,接触久了就能记起来了,也可省掉不少麻烦…… 想到这里,独活原是带笑的目光忽然瞠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几个月之久小师妹从来都没变过。 一味的直性子他都开始习惯了,他抬眸看向面前假山的天然院墙:若不是记起了什么,难道她已经恢复记忆了……(未完待续。)m。 第二百二十五章 意外收获的惊吓 独活想到玉花湮有可能恢复了记忆,原本不紧不慢地心情一下子变得急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玉花湮又会像原来那样对残天羡千依百顺,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玉花湮远离他。 独活纵身而起,直接跃入残天羡院落的一霎,站在他身后的众弟子都震惊了,他们一直觉得他们的小师叔很勇敢。 “赔钱也行!”残天羡正在设圈套要套牢玉花湮,独活就目标精准地落在了坐在地上的某女子身边。 像是身上装了火药,坐在地上的人看见独活近身,烟火飞升一般“咻”地一下子窜了起来。 “哥!”这一声叫得那叫一个酥~麻,不尽如此,看见独活的玉花湮就像一个小猴子似的挂在独活的手臂上。 “你又欺负我妹妹?”与残天羡对视了一下,独活理直气壮地说了这句话,玉花湮心里直夸独活有个哥哥的样子。 “哥~~他说你把我卖给山谷里了,真的假的?”玉花湮深觉独活的出现是一个转机,她越来越迫切地想见到酒鬼老头了,从来都没有想念一个人到如此地步。 “没有的事。”独活一口回绝,此时的他哪里还是刚才冷言冷语的“小残天羡”? “那咱们走吧。”玉花湮冲独活展开了大大的笑容,映照着漫天普撒下来的阳光,那叫一个灿烂。 二人就这么转身欲走,不过,看见独活自由的手负于身后冲他竖起小拇指时候,站在原处没动的残天羡忽然笑了。 他清了清嗓子,扬声向院外的方向:“烧了我的房子就不赔钱,还想好端端地走出雁荡谷?你们兄妹是不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独活闻听此言,这才注意到身后房子的惨状似的。 他指着那片烧的不轻的残垣断壁,不可思议地问身边还想开溜的人:“妹妹,这是你干的?” “谁让他锁着我了?他活该!”玉花湮原就没想立即与雁荡谷脱离关系,她只是急于找到老神医,好确定他是不是安好就好,毕竟现在的她既想避开龙麟、又想报仇,不借助雁荡谷的势力是决计不可能做到的。 独活立时改变了刚才的立场,闲置的手拨开环抱住他手臂的一双小手,面色死灰地说,“妹妹,哥哥这次救不了你了,昨天才听说他的房子是这谷里最贵的,没个千八百两的,咱们是出不去了。” 面对理所当然的帮助,独活却忽然倒戈,玉花湮面无异色,心下却甚是不解。在她的计划里,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众人正听到关键时刻,预知下文如何,已见到小师叔纵身来至身前。 “都退下吧!小心自己的小命比满足好奇强多了。”独活的警告迅速地起到了效果,瞬时间假山外面便没有人了。 独活在谷中竟有如此威望?不、不、不!那是残天羡的“毒医圣手”吓到了他们,谷中的弟子皆未见过残天羡不假,但是好事死在他院外的也不在少数。 禁地之所以为禁地,就神秘、惊心在此处。 假山重重里面,玉花湮傻了眼,她以为看见独活是转机,却没想到是绝路。原本她不走这条路还是有办法转圜的,可是现在怎么办?她“哥哥”真把她抵押在这儿了? 玉花湮现在正做吃惊状继续坐回地上,她这是没缓过劲儿来,依仗她对独活的了解,他应该不会眼睁睁地看她“羊入虎口”的。这不合情理,所以她想,一定是独活有什么把柄在残天羡的手上。 瞧见玉花湮又重新坐回地上,残天羡莫名地垂视着她,好奇地反问,“你这是做什么?站起来!” “咱们重来,我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玉花湮坐在地上冲他摇摇头,蓦然间就像抽风了似的对他说。 “幻觉?你记起什么了?”残天羡听闻玉花湮说自己产生幻觉,以为她是忽然记起了什么,耐心不禁又多了一分。 “不不不!”玉花湮一面对残天羡摇着手、一面心下思量着对策,嘴里有些漫不经心地,“我刚才看见了我哥,他居然真的把我抵押给了你。那可是我亲哥,你说这不是幻觉是什么?” 残天羡顿时有种要晕死的感觉,感情小丫头是要耍赖皮了? “玉青萧!”终于,残天羡低沉地对玉花湮吼了一声。 “谁?哪呢?”玉花湮赶紧假装找人,左右视之。 她只是抵死不愿意让残天羡知道她已经恢复记忆的事,却不晓得,其实她这样的举动更容易激起残天羡那坏脾气的发作。 结果? 她就悲剧了! 约是一刻钟之后,那个玉花湮曾经到过此时竟是记不得的山洞里面,某人被残天羡“咕咚”一下扔进药池里。残天羡深刻地记得玉花湮是会水性的,所以将人丢下温热的药池时候是完全不留一点余地的。 结果掉下去的人在沉入药池中第一瞬开始,就谢天谢地谢残天羡给了她一个死里逃生的好主意。 “噗——啊!救命啊——”沉下去以后的那一刹,她将头猛地伸出水面,两只手不停地在药池的表面扑打着,俨然一副失足落水的人该有的样子。 那逼真的戏份一下子将残天羡带入其中,他本来已经转身欲回到石榻上好好歇一歇的,可这一幕他信了。连想的空暇都没给自己,直接纵身跃向药池中心的人身边。 直到他浑身衣物尽湿,夹着四肢下垂的人跳上池边时候,玉花湮还装模作样地猛吐了两口药汁,充分表明她是不习水性的。 就地将玉花湮放下,看见她脸色被呛得有些红胀,残天羡也是追悔自己的鲁莽,轻拍了两下仰躺的人,仍是没有反应。他沉了一口气,拳头在她的胸口捶了两下,倒地的人依旧是牙关紧闭没有生气。 玉花湮打定了注意不能轻易“活过来”,不然残天羡知道她是假装的,还不定怎么整治她呢! 只是,在两片温热而柔软的“东西”附上她的唇以后,她竟是有种“意外收获”的惊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她这是人财两空了? 那什么…她现在到底是醒还是不醒? 玉花湮顿时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就算她这一世没“吃过猪头肉”吧,上一辈子也是见惯了猪头肉的人,所以现在发生了什么事,她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好吧!她得醒,再不醒就穿帮了! “咳咳……”玉花湮尽量“本能”地别开头咳嗽时候还吐出一些药汁,此时她也怀疑自己的嘴到底有多大,不然就是刚才出池时演得不够逼真。 一只有力的手臂瞬时间揽起她,扶她坐稳在地上,此刻她的双手垂于身侧的地面上,才发觉原来这个山洞的地面是温热的,就像天然的温泉硬化。 “可认得我了?”头顶上,残天羡担忧的神色一点也没挂在脸上,倒是话意有七分像是在担心她。 “……”玉花湮立时蒙然,第一反应以为残天羡已经识破自己假装失忆的事,但转瞬她就知道残天羡问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她先是大力地摇头,紧接着又使劲地点头。 见到时常反复的玉花湮,残天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此时单膝跪地以作玉花湮的依靠,另一只手搭在出其不意地搭在玉花湮的皓腕上,先是面带愁容,而后便是嘴角扬起弧度。 他侧目看向他们身后的药池,不由得感叹那专门为他而设的药池已经十几年了,对他的作用却远不及她用着来得有效。 “倒是认不认得?”残天羡又问,玉花湮捣蒜一般地点头,他继续道,“那…我是谁?” “冰针板。”玉花湮的语气轻飘飘的,虽说她汇水吧,但是让哪家姑娘这么云里来雾里去的折腾一遍,也都不好受。况且,她的身子本来就不好,现在就…好像好点了。 玉花湮心里划出大大的问号,因为她忽然记得自己以前是来过这个山洞的,而且那时候她就遇见了残天羡。一与残天羡对视她就走神,所以她无法直视残天羡的脸,别开眼睛时,她的目光轻轻地划向他们斜前方的石榻。 脑海里瞬时划出了一个模糊的景象,她恍惚看见残天羡手持长剑直挺挺地对着自己。 玉花湮大为惊讶,在她看来,就算她之前再怎么气到天羡,他都会顾忌什么的饶过她,可是那次怎么就不同了?他竟是要杀了她么? 被玉花湮叫出只有他们才知道的称呼,且是用失忆前的语气,残天羡不由得有些失神。他直直地望着怀里也在发呆的人,神志便有些身外游走,这种情形以前是从来都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 “你的宝剑呢?”玉花湮见残天羡也会出神,正是她实行计划的一个好时机,所以她姑娘家撒娇一般地向残天羡的怀里倚了一下,好言好语地问他。 残天羡这时候还没从她的“温声细语”中回神,闲置的手不免指了一下石榻的旁边。 然后? 然后他的怀里就空了,回神再想看清玉花湮要干什么的时候,只闻身后“咕咚”一声,接着就是哗啦啦的水花翻腾。不用想,残天羡也知道他的宝剑遭了秧,不过方欲发火的人,回神看了那和自己的宝剑玉石俱焚的一池药汁,火气不禁一下子降到温和的程度。 对视上残天羡不仅不生气,还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玉花湮就知道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残天羡也不去药池里捡回自己的佩剑,更不立时逼近她的身边对她兴师问罪,就只是站在原位清了清嗓子:“连间的房舍,初建时耗费白银千两……” 残天羡再想往下说,玉花湮已经预示到了他要和自己算账的节奏。就算她身上有几张酒鬼老头给的银票吧,也不是这么乱花的,她才不会便宜了残天羡,更不会把自己的“私房钱”都上缴来换取自由。 “等一下!”玉花湮果断地打断了残天羡的话,赫然道:“你家那是金屋不成?还千两白银?你真当本姑娘是吓大、唬大的?” “那两间屋子都是楠木的。”然而,残天羡短短十个字就浇灭了她抵赖的最初梦想,楠木的房子? 玉花湮听了那几个字就觉得浑身发冷,心想残天羡的爱好还真是特别,皇家建屋都没听过用这么特别昂贵的木料,所以,不由得咕哝了一句,“没听说谁用楠木给自己做屋子的,又不是做棺材……” 最后几个字止于此,因为人家已经到了她的近前,她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明智地闭上了嘴巴,她觉得今天的残天羡特别有涵养,都没直接捏住她的脖子弄死她。 “因为铸造的材料特殊与药池里的药相克,所以刚刚被你扔进药池的那把剑已经废了。那剑百年难求一柄,光铸剑的工匠就累死了三个,我当初花钱命人锻造的时候,是五千两。后来有人出钱万两向我卖,我没卖。” 听见残天羡这摆明是在黑她的样子,玉花湮却无言以对,因为就算她想抵赖,残天羡身边的东西都是金贵的也是无从抵赖的事实。再者说,就算她就是存心抵赖了吧,她也打不过人家,下场是什么样的可想而知。 玉花湮认命地点点头,她明白残天羡说那剑现在更贵了的意思。 “那池药,皆是我师父精心配制而成,里面的药材世间罕有,就是雁荡谷中也要培植多年。粗略算起来,算你便宜点三万两。” “五万两?你是不是疯了?打劫么?”残天羡疯不疯她不知道,反正她要疯了,她没想到他还会这招儿? “你算错了,那剑现在远不止一两万的价值,所以,一共最少也要七万两。”残天羡一副“你赔也得赔,不赔也得赔”的架势,是玉花湮没发耍赖。 可是她没想到这五万两下来还不算完,心疼加肉疼自己的“小金库”要被洗劫一空了。 垂首看着自己衣襟湿哒哒的她恍然发觉一件更致命的事实,脸色瞬时间比纸还白:完了,银票和酒鬼老头的信都在衣服里面,这么折腾半天,你的剑和药是都没了,我的几万两也没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她面对的是个疯子 玉花湮真想仰天长啸,难道她注定是不“劳作”就没饭吃的命么? 酒鬼老头就给她那么一点点儿“碎银子”,也要被它这么轻易地收回去,她不管,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么? 看见方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身姿忽然一晃,显然是有些要倒下去的样子,残天羡单臂一伸,将人揽在怀里,更是爆出了惊天之语,“给我当婢女,一年免除你千两债务。” 玉花湮本来就受到了眼中的打击,现在残天羡还敢口出狂言一下买下她七年的光阴? 呸,他以为她是只会绣花、庖厨的小家碧玉,还是只会舞文弄墨、出口成章的大家闺秀?这些她都不会,话说回来了,她会的,那些千金们也未必能行! 摇晃了一下身子,玉花湮有些绝望地退出残天羡的怀抱,她仰首对上他的目光,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踮起脚,伸出双手捏住他的两颊: “你这个强盗、人贩子、冰针板!你以为本姑娘就值那么点钱?想得倒美,七万两买本姑娘七年光阴?你还不如干脆说让我以身相许给你做老婆来得痛快!” 残天羡闻言微怔,他是这么想过,可是未免适得其反让她离他更远,他才换了个说法儿只为了把人留在身边再说! 他面不改色,修长的五指拨下她的双手,一并攥在手里,满不在乎且云淡风轻地说,“你要是非要以身相许,那我也只得勉为其难,试试看了。” “呸!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干,本姑娘还不干呢!” 玉花湮双手迅速抽回,因为用力过大身子还向后踉跄了两步,不过转瞬之间她就稳住了身子,双手叉腰一副凶悍娘子的架势。残天羡见状,也无辜地眨巴了两下眼睛,他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钱总得赔吧?”归根究底,残天羡抓准了玉花湮一时间拿不出这么钱的把柄,死死地咬住这一点。 原来还气得鼓鼓的人有苦却叫不出,真是哑巴吃黄连。 “用啥赔?”玉花湮干脆耍起了无赖,反正她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只要不用以身相许,爱怎么着怎么着吧,话说回来,以身相许也行啊!方正面子上过得去,她不介意。 死乞白赖就是不赔的人忽觉周身一暖,再抬眸时候残天羡正正面环着她,而且他们的脸,很近很近。 “那个…那个……”玉花湮一看这不还钱的代价好像有点大,所以刚才坚定的决心有些动摇,她开始结结巴巴地试图将人家的手臂挣开。 “嗯,你说,我听着呢!”残天羡忽然的和颜悦色就像天上“哗啦啦”掉下来的银子,她的脸太小,可不敢直接去接,怕被银子砸死。 “还钱得有本钱吧?我连本钱都没有,怎么还银子给你?你也看见了,我哥是个无情无义的,都不管我的死活。我长得也不漂亮,你也不喜欢我,我连煮饭都会煮糊,留下来也没啥用是不?” 玉花湮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自以为能将冷心冷情的残天羡说晕,然后她就万事大吉。只是她不知道,在之前那几个月对她的漫长寻找和等待中,原来的残天羡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变化,其实,早就不一样了。 “你的意思,是不还了?”残天羡的脸又袭近了一分,吓得眼前人死命地向后仰头,她的小伎俩,残天羡怎么会轻易再上当? “还还还!谁说不还了?你借我点本钱,我尽快还上还不行么?”玉花湮见抵赖不过,也是无法,面前这人的脾气阴晴不定,她失忆的时候还差点儿要了她的命,至于为什么没杀成,她一点也不好奇。 为今之计,保命要紧,什么尊严啦,原则啦都不要紧,连命都没了还要脸有什么用? 残天羡一听见玉花湮妥协,不免觉得那个刚硬性子“宁折不弯”的乡野丫头似乎有点变回了她失忆前的“能屈能伸”,所以,他狐疑地眯起双眼,一点点将脸凑近她,逼视着问,“尽快是多久?十年八年?” “五年。”玉花湮也是醉了,她明明是占据有利局势的,这一切都怪独活,待她有朝一日能够堂堂正正地说出自己现在的窘境,她一定要海扁独活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嗯?”听见这个数字,残天羡觉得小丫头已经乖乖地在他的“陷阱”边上就位了,之后的形势,应该已然落入他的掌控。 “四年!”她本来说出五年的时限时候都已经很内伤了,在不能自己掌握大局的情况下她自然知道自己已经身在局中,是以为了尽快脱离残天羡的控制,她得为自己争取主动权。 “什么?”残天羡一副他没听清玉花湮说什么的样子,那绝美的脸庞不禁贴的更近了。 “三年!三年行了吧!我就是打劫国库也得有时间吧?”感觉到残天羡脸上的热度,玉花湮的心不听使唤地不住地“砰砰砰”一阵乱跳,她咬了咬牙,崩出这样的最后退让。 “就你,打劫国库?只怕就算进得去、也未必出得来!空口说白话,我也会。” 不知道为何,虽然残天羡嘴上这么说,但是他心底里却真的相信眼前的小丫头有这样的本事。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摆明了说出来,毕竟他怀里的小丫头从来不会乖乖地听谁的话。失忆之前是,失忆以后也一样。 “就三年,只要你肯给我一些本钱,我定还你七万两!”玉花湮觉得自己都快吐血了,她就没见过哪个债主像残天羡这么把人往死里逼的,他这不是要杀鸡取卵么? 又龙麟在,她倒是随时都可以去打劫国库,问题是现在的国库里到底有什么银子还未可知! “好!”令玉花湮没有想到的是,残天羡居然答应了,不过这使人为之一喜之后的话,也着实让人难过,“不过…先要在谷中养好你的身子,我可不想钱没还上人就死了,将养为期半年!算在…三年限期里!” 两年半?她面对的不是个冷情、没有人性的男人,是个疯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尊老爱幼是不对的 让她养病?酒鬼老头都说没救了的事情,他为什么还要让她浪费短暂的光阴? 算起来,酒鬼老头说她的日子最多也就是二十岁之前,她现在已经近十四岁了。六年里要让自己强大到瓦解玉银筝在玉家的势力和倾覆龙麟对泽国的统治,看似不很艰难,实则谈何容易? 好端端地复仇大业还没实行,现在又被这个家伙拖住了脚步,所剩不多的六年,还要白搭给他三年?好吧,浪费她的工夫是要付出代价的,她说到做到。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罗胜震天响“铛铛铛铛——” “冰针板起床了,生命在于运动,再不起来太阳就落山了!”玉花湮得意地提着在一个弟子那里要来的锣,卖力地站在谷吟风为他们安排的暂时居所门口猛劲地敲,一边敲还一边大声嚷嚷。 她要让残天羡明白一个道理,要留下她不是不可以,但是别说是他,其他人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玉花湮使劲地敲着,直待自己的手臂都有些酸了,里面还是没有反应。她正犹豫自己要不要进去看看昨夜被她下了点东西的人是不是睡死了时候,身后忽然响起残天羡阴冷的声音。 “这是什么东西?以前从来没见过,要不然我用我的青箫与你合奏一曲?” 话音冷不防地从身后传来,原本只是纯纯要折磨残天羡耳朵的人身姿突兀地一颤,心知不好,人家不是为了让她养病么?好,那她就出个下下之策,干脆“哐啷”一声扔掉手里的锣,身姿后倾倒下。 玉花湮原以为残天羡就算再冷血也不会不管她的死活的,可是当她实实在在地躺倒在地上摔得腰酸背疼时候,眼帘中竟是映出人家翩然离去的背影。 大爷的! 看来她怕被识破用小孩子的伎俩还是不能刺激到这个冰爽爽的家伙! 此计不成,还得另寻他法! 不消片刻,玉花湮所在的院子里响起了震天彻底的响声,紧接着就是她歇斯底里地呼喊“混蛋”之音。 …… 经过玉花湮每天每天的噪音洗礼,巡视山谷的众弟子已然变得十分淡定,他们此时渐渐从最初的畏惧残天羡的地方变成了好奇加跃跃欲试。 因为…… “唉?你们昨天谁去给小小师叔送锣来得?”其中一个穿着月白衣袍的弟子兴致盎然地低声询问身边的师兄弟。 他身后一个眼睛小小的弟子谨慎地向自己的前后左右看了看,见不到师尊和其他尊长的踪影才暗暗地显摆道,“什么师叔?是个长相很标致的小姑娘罢了。看样子也不会什么武功,就只会姑娘家的俏皮。不过她倒是很胆大,居然敢捉弄咱们大师伯!” 众师兄弟一听见这个人的话,不禁逗艳羡他机遇好,雁荡谷虽是神医众多,但唯一一哥缺点就是没有女弟子。 大家脚步不停,正要巡视到残天羡和玉花湮现在居住的院子。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看上去也颇有见识的师兄不屑地白了刚才说话的那个师弟一眼,“你这个乡下土包子,就算久居雁荡谷没见过什么女子,才犯不着见了一个姑娘,就说人家是天仙美人吧?” “真的!谁说大话了,这眼看就到了,不信你可以去看!我要是骗人,这个月家里寄来的银子就分你一半!”先前那个弟子不甘示弱,他见到的明明就是个清秀甚至可以称得上没人胚子的姑娘。 “好!一言为定!”这个师兄自觉是桐琴大家的公子,见过不少名门闺秀,所以不为那师弟一点银子,单单是谷中日子闲来无事,打个赌解解闷也是好的。 一队巡视的弟子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残天羡的“新居”外面,虽是新居也是僻静的很。 恍惚之间,一个人影就来至他们面前,众弟子皆是一惊,因为大家都没想到来人竟是谷吟风。 谷吟风常日的笑颜尽数消失,他立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在弟子们中间扫视了一圈,“谁给小师叔那个扰人的破东西了?说!” 能令谷吟风的气度消失这么干净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除了玉花湮和他伟大的师父,也就是他最敬重的大师兄了。现在还不足正午,他正想着趁小师妹在,又无访客上门的时候好好睡他个“日上三竿”。 结果还用说? 都这么大人了,新装的房门生生夭折在他大师兄一脚之下,人进门以后唯一的要求是什么? 把那个“不守本分”的弟子逐出师门? 谷吟风欲问出到底发生什么事时候,大师兄就已经不见人影了。他向残天羡住处附近的弟子询问了才知道,又是他可爱的小师妹惹的祸,大清早地敲锣打鼓,是他他也得疯! 可是人家弟子就只是“尊老爱幼”一下,论辈分,小师妹是他们师父一辈的,未“老”;论年岁,小师妹比那个弟子小,为“幼”。帮了个忙,怎么就严重到要逐出师门了? 再者说,他们家小师妹那么可人,是他他得舍不得回绝不是 不过瞬间还带着床气的谷吟风就明白他家大师兄为什么动气了,但是明白归明白,师父不在他只能照办,不然还能怎么办? 哎~~自立规矩收徒以来,他们师兄弟几人,还真没谁赶弟子出谷过,这是破例了吧?! 谷吟风领着那个弟子前脚一走,众弟子皆唏嘘不已,不过令他们更意外的事情紧接着就发生在扬手擦汗的一瞬。 一个身着洁白一群的娇小身影居然只身站在一座假山的顶端,她身上披着一件披风,披风两摆绑在自己的手臂上。看上去是要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 众弟子忘记了前行巡逻的事情,大家不约而同地仰首看着上面那个人。直到她微微向山下试探着看看,而后脚步再次先前挪蹭露出半张脸来时候,方才与被带走弟子打赌的师兄才心服口服地讷讷颔首。 只见那姑娘脸上洋溢着狡黠的微笑,似是要直接从假山上跳下来的架势。 恩?她这是要直接从假山上跳下来?刚刚那个师弟明明说,她不会武功……(未完待续。)m。 第二百二十九章 就不信治不了他 众人看见年轻姑娘已经准备就绪的样子皆是大惊,一时间都忘了自己是会功夫的,眼睛直勾勾地瞪视着已经从假山上纵身跃下的人。 那个打过赌的师兄并没有料到与自己打赌的师弟会有去无回,立时觉得救人才是关键,凌身一跃直接纵向双脚已然离开假山的玉花湮。只是他忘了顾忌那院落的里面是谁的居所,眼看着就要接住人的一瞬,就觉得眼前一花。 同样是一身雪白身影的衣摆打在他的脸上,他立时觉得自己被打到的脸上一阵刺痛,下一瞬自己就直直地跌坐在身下的院落地上。 来不及抬头,这人变听见一道年轻男子的清冷嗓音,而这嗓音显然是为了训斥那个自天而落的姑娘太过莽撞,“你活够了是不是?” 可是那个飞身跳下假山的姑娘却摆明没有吓着地嘴硬道,“我是在试试自己除了脑子不太记得住东西,身上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坐在地上的弟子一阵惊寒,一时间竟是没觉得自己的眼睛看眼前的东西已然开始模糊,心道:这姑娘倒是豪气,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还这么乐呵呵的,若换成别家的千金怕是命都吓丢半条,哪里还有心情说笑? 这人欲起身赶紧撤离是非之地,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忽觉眼前一黑,紧接着就无法清晰视物了。 不过这人还算冷静,他知道自己触犯到了谷中的禁忌,更知道身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教训年轻姑娘的男子可能是哪个自己从未谋面的师叔。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的事情就在谷吟风凌身来至的一刹惊闻了,只听见谷吟风翩然来到他的身边,向他们的面前问道,“师兄莫恼,可是这蠢笨的孩子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师兄? 这个弟子觉得自己听见了五雷轰顶在向自己移近,据他所知,自家师父的师兄只有两个,一个性子豁达至今只收了两名弟子的孑染师伯,再有就是传闻中,此处禁地的大师伯,可他们甚至连大师伯的名姓是什么都不知晓。 他面前那个“训斥”姑娘的男子竟然就是传说中性子最阴冷的大师伯? 他的天啊,不用想也知道他的眼睛为什么忽然就看不见了。他现下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小命,因为他知道若是残天羡想要他的命,刚才就动手了。现在他只想知道他的眼睛还有的医么? 他很想假装不晓得,不晓得大师伯的医术在师父之上这件致命的事实。 早知道大师伯会出手救下那个长成模样必然倾城的姑娘,他真是不该一时心急,连后果想都没想就直接纵身跃进院子来自寻死路。 “问我?你不觉得,他的出现,本身就出格了么?”残天羡没再继续对玉花湮柔声“讽刺”,他双臂一松,怀里托着的人就顺势滑下双脚落在地上,然后,他本能地单臂一带将人送到自己的身后,反问谷吟风。 谷吟风闻言就是一怔,依仗残天羡的习惯,他在他们这帮师弟面前都不愿意多费口舌,今日却忽然转变了心性,还说了这么长一句话。谷吟风不由得就是心下一惊,他下意识地伸手手臂护住身边的弟子。 不是他这时不给残天羡面子,只是他深知现在自己身边的孩子不仅仅是桐琴送来身份显赫的孩子。还因为这孩子的父亲与泽国皇族中人,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他甚至为了考虑雁荡谷的未来,才收下了这个很可能是未来准驸马的孩子。 要是这个孩子因为残天羡的一时不快死在他们雁荡谷,别说是师父交代过的事,就算是他们雁荡谷也定会受到波及。 对视上残天羡势在必行的目光,谷吟风就是一惊,他从来没见残天羡的脸上出现过这种谁非死不可的神情。看来是劝不动了,他的目光不禁一移,飘到了伸头出来好奇看着他们几个人的玉花湮。 谷吟风心下一喜,刚才还怨妒师父他老人家不在自己阻止不了大师兄的人就像是看见了“救星”。 片刻之间,他甚至忘了他的小师妹失忆了。 他自以为已经很不着痕迹地对玉花湮使了个眼色,而且站在残天羡身后的玉花湮虽然面上不动声色,感知气氛也知道有大事要发生。她没有马上对谷吟风的“求救”做出反应,这可急坏了谷吟风。 但是风师兄是除了肯为她舍命的独活最疼爱她的师兄,玉花湮当然不能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事情发生。 况且,她也知道这祸是她惹出来的,人家现在瞎了双眼也是为了救她一命,她得不动声色地还人情。 与此同时,残天羡已经看出谷吟风的意图,但是他的一只手已经做好了取对面弟子性命的准备。 千钧一发之际,残天羡身后的人忽然“哎呦”一声,谷吟风心上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松了下来,他对玉花湮使眼色的一瞬就想起她是不记得自己的,但是没对她抱有多大幻想的人,竟是在这个时候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感知到残天羡侧目看向自己的目光,玉花湮也不知道这个冷冰冰的针板为何忽然抽风要杀人家,难道阻止她“作死”的人都该死?那他本尊为啥还要救她?简直就只天下脑子最不清楚的家伙! 玉花湮感应不到残天羡紧绷的身姿有些许的放松,她就知道残天羡并没有打消自己原本的决定。 她也是没办法了,总不能让好心要救她的人白白死掉,虽然这人有点儿乱入和多管闲事,险些破坏她的计划吧! “你们山谷是不是太虐待‘俘虏’了?都大中午的了,也不给饭吃?!” 一把拨开残天羡护在她身后的大手,大步一点也不淑女地边嚷嚷边走向谷吟风。她站的位置很微妙,是介于那个弟子和谷吟风中间,只要残天羡动了杀那个弟子的心思,他手里的东西就会不可避免地从她的手臂擦过去。 那样的话,她必然受伤,刚才她跳下假山的一刹都没有看见这个冷血家伙的踪影,他还不是在她落地之前出手了? 她就不信,她治不了他!(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留不得的弟子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谷吟风在玉花湮像模像样质问自己的时候,竟是惊出一身冷汗。《乐〈文《小说 起先他对小师妹使眼色的时候,是觉得只有她能制得住大师兄。可是转念一想她还是不要明白他的意思比较好,因为她要是说错一句话,不仅是身边的弟子要死,恐怕他也会被波及在内。 不过他现在释然了,他觉得自己完全忽略了小丫头是个十分机灵的狠角色,即便是失忆了又怎么地,这不是绕过了大师兄的“雷区”,说出来的话字字句句针对谷吟风,一点也没有“犯病”发傻。 要是玉花湮照着他最初的意思直接去求残天羡,他担保残天羡一定会将他身边的弟子弄死无疑。 残天羡的性子向来如此,不出手则已,一旦他动了要弄死谁的心思,除非是他自己打消想法,不然就算把人藏到皇宫里去、有众人保护,也是毫无意义的。 这也是为什么谷吟风敬重残天羡有甚老神医的原因之一。 “看什么看?到底给不给饭吃?”玉花湮没有任何小动作,天经地义谷吟风该管饭的架势,见他微怔,心下焦急,却无计可施。 那个被残天羡用毒伤了双眼的男子身姿微颤,这颤动不是因为他真的就惧怕眼下的生死,而是他隐约听出了隐约的话音。意识到大师伯是要对他下杀手的,而这个姑娘正在师父无可奈何的时候对他伸以援手。 所以,他这动作其实是为了提醒微微出神的谷吟风,小命只有一条,既然他师父有心保他的命,那他也不能轻易丧命于此。毕竟,若不是家中双亲非要送他出来“历练”一下,他也不会如他人一般,来到这“穷乡僻壤”遭罪,大好的前程还在等着他。 玉花湮唱出一口气,似是没办法和谷吟风沟通了似的,回神瞪视着残天羡,“他不给饭吃,你也不会煮饭。那我也只能饿死了,欠你的债你找我那个没良心的哥哥算吧!” 她是感激那个弟子救她的义气,可也不能就此搭上自己的命。 她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了,要是再拖延下去,就算残天羡“不想明白”也必须得明白了,她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地走回假山那边去,再一次徒手向假山的上面攀登。 残天羡直视着面前的谷吟风和那个差一点碰到玉花湮的弟子,他轻哼一声就别过头去看着一会儿工夫已经攀到半山腰的疯丫头,朗声道,“作的急下面一句是什么?” 玉花湮背对着山下追来的残天羡微微扬起嘴角,一面继续向山上爬一面若有所思地应道:“我哥没教过我!” 谷吟风瞠目结舌地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俩人,不由得就是一阵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家大师兄这就算是放过身边的弟子了? 可是,他离开的时候还是轻哼了一声,谷吟风自然知道残天羡是看出小师妹的小伎俩的,但是他们之间都心照不宣。大师兄轻哼那声的意味他也因多年的相知了解一二,那是说他再也不想看见这个人的意思。 谷吟风唏嘘在心,能留下这人一命已算万幸,别的他当然的自己去处理,比如说小师妹的午膳和医好身边这孩子的双眼。 …… 雁荡谷的药房里,谷吟风望着面前坐着弟子的双眼一阵犯难。 弟子久久不闻师父出声,也不见他走动,不由得有些讽刺自己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不过那并不是因为今日飞身去救一姑娘惹来祸端才有所感怀,相反的,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失去视物的能力有些亏了。 一是为了没有近身记住那个姑娘的倾世容颜;再者便是好不容易“见了”一回雁荡谷中难得一遇的人物,却在相遇之际被其弄瞎了双眼,只听到了他的声音,却连身形都为远观得到。 “师父,若是不行,就不必为难了。”身居神医雁荡谷有两载了,这个弟子自然也知道术业有专攻,雁荡谷都有自己专精的一门,他的师父虽有“神医”名声在外,但是不精用毒也是有的。 “你这臭小子,谁让你随随便便踏进你大师伯的院子?”可是谷吟风忽然了悟面前弟子所中的毒是什么一般,随手就在他的脑袋上一记“爆栗”。 “还…有救?”这个弟子蓦然不敢相信地一喜,即便不能视物,还是仰首对上谷吟风的目光,顺应习武之人的本能意识。 “说什么疯话?你师父是谁?”谷吟风此时才参透残天羡所用之毒的解法,而且他也很惊讶地发现其实他大师兄一开始并没有要杀他徒弟的意思,大约是看自己护短出现了,才起了忤逆了他的心意就必须要死的决定。 一听师父说自己的眼睛有救,这个弟子才静下心来想一想今日的祸事原本可以不用发生。 随即,这弟子也想到了与他打赌的师弟,不免仰首问谷吟风,“师父,南师弟现在不在谷中么?” “明辉,难道你忘了谷中弟子是不能随意提及名姓的?”谷吟风冷眼看着他终于唤出名字的“明辉”,有些理解为何大师兄心知这个孩子与他人不同,也非要逐其出门了。 “南师弟他被逐出雁荡谷了?”那个弟子的性子素来如此,在家皆是被宠惯了的。又不是自由入门,此时忽然听见谷吟风这么说,就一下子明白了那个师弟回不来了。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谷吟风话中的第二层含义,他的命运,无异于那个南师弟。 刹那间不敢多言,虽然来雁荡谷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也不能随便被赶出去。他一时间也不说话,为的就是让谷吟风心软。 “若不是你小师叔给你求情,你以为你还有命被逐出师门么?”谷吟风的手法也是极快,他原来觉得明辉眼睛上的毒难解,是因为残天羡已经许久不用那种毒药了。 现在他直接将解药给明辉涂在眼睛上,就算是为了赶紧让自己耳根清净,同时不惹来大祸,明辉也绝对留不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摆明了欺负人不是么? 连糊饭都不用煮的日子实在是太潇洒了,玉花湮不知道残天羡留她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反正那天以后,她发现以前总会在他们门前巡视的弟子人数骤减。 不,不是骤减,是几乎没有了。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冷脸,低头思故房。” 又一夜晚上,残天羡一改常日到了日落就消失不见的习惯,竟是鸠占鹊巢占了她的床榻,大爷的,他那么大个子抢了她的卧榻,她该住哪儿?这首小诗就是她此时的心里写照,时不时地那眼睛瞄了一下躺在她床上就算了,不脱鞋也就算了,还跷二郎腿?! 这还是那个冷冰冰的大个子? 摆明了欺负人不是么? 玉花湮见残天羡并不理会她的“附庸风雅”,不免有些吃瘪。不过这几天以来她也是有些习惯了残天羡的态度,不理他就不理,他睡她的床,她不会去睡他的,她又不是傻的! 双臂搁在窗缘上,自己的头枕在手臂上,坐在小榻上仰望天上明月。 本该是个花好月圆的夜晚,但是她可没指望卧榻上那个冷冰冰的家伙会和她喝个酒、做个诗什么的。 而这方床上的残天羡当然没有真的睡着,他眯起双眼佯装睡着,实则是在静观这难得的恬静美好。只是“好景不长”,安静坐在榻上的人忽然支起身子,她探头向窗外看,好像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残天羡本以为小丫头不过是为了争回自己的床榻所以才使出这个计策,可是跪坐起身的人却突然地借势站在小榻上,单手按住窗缘纵身就跳出窗外。 他大惊,不是因为害怕小丫头莽撞地跳出去会摔断胳膊、摔断腿,而是她竟用上了失忆之前与独活讨教过的“本能”。 他很满意小丫头不冒冒失失也不假意柔情的现在,不想因她忽然记起过往而徒然失去这一切。毕竟她对他来说,从一开始就是既特别又不能割舍的存在。 残天羡思量的片刻,就听见院落的屏障假山被什么锐利的东西“乒”地打中一下,而且,小丫头纵身出去也有一会儿了,居然没听见任何有关于她的声音。 垂眸望向玉花湮跳出的窗口,这才看见除了玉花湮以外还有的那皎洁的月华照进房中。 正常视物的星眸忽地一下收紧,残天羡心道:日子竟是过得这么快?又是月圆了? 思及至此,他便想到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翻身而起,双足点地的一瞬,身子再次跃起,玉花湮方才踩过的小榻同样作为他的踏脚点,一转之下越出房间。 他与他自己经营的那班杀手们有过不成文的规矩,便是每个月圆之夜要来与他汇报一次他部署的行动成功与否。大抵是和玉花湮呆在一起的日子过得有些快,不会无所事事的人直到此时才以为玉花湮是在不明所以的时候糟了他属下的暗杀。 跃出窗缘的一刹,眼观皎夜奇景,脚方落地的残天羡也是怔住了。 外面根本没有他意想之中的玉花湮已经伤痕累累的样子,她不仅活生生地在他面前,还好端端且颇有兴致地手里摆弄着什么东西。 月光虽明,夜色也浓。 站在院中的残天羡只看得见小丫头的手里有一个小小的会动的东西,一时间也以为是谷吟风暗中给他小师妹送来的什么解闷的新鲜玩意。可当他走近几步,在玉花湮身后俯身看过去的时候,脸色却黑了大半。 “玉青萧——” 果然,在他看清玉花湮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时候,院落里就传出了罕见的,残天羡歇斯底里的吼声。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全因自从姓南的弟子和明辉的事以后,就没有那个胆大的弟子敢随意靠近他们这边了,哪怕是巡视的弟子也会绕道走。 原本有玉花湮的出现,这个院子里也算多了春日明艳的一景,现在变得有些像鬼地。 “小家伙,不饿不饿?姐姐带你去找吃的?啊?你不吃那些大鱼大肉?要吃毒虫子?那姐姐可没办法,你得自己去找吃的。”玉花湮像那么回事地手里玩着一只貂,那么有兴趣并不是她有爱心,全赖它,现在她的床榻已经物归原主了。 开始时候她没怎么看清楚,也以为是只老鼠,谁知道离近了一看竟是残天羡让她背过的医书某一页上的小东西。这个小家伙还是个名贵的种类,专吃毒虫为生,有它可比那些看家护院、凶神恶煞的猎犬强多了,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给她护花使者。 玉花湮躺在床榻上十分惬意,侧目不时地瞄一眼残天羡,将身子一转默默地翻身面相窗内偷笑去了。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堂堂雁荡谷神医的首徒,天不怕地不怕竟是会怕一只小东西。 而站在她身后十步以外的残天羡自然不是不能想办法把那个小东西从玉花湮身边弄走,只是他觉得小东西出现的有些不寻常。这个小家伙一般不会轻易出现在人前,更不会与人亲近。 他迟迟不动作还不是因为怕自己轻举妄动会使小东西受惊,要是它咬玉花湮一口,旧毒多久能清干净他不晓得,这新毒会不会致命他就不敢保证了。 以往从未遇见过此等情形,惹祸上身的人又是他弃不得的玉花湮。所以,一向果决的人这次才犹豫迟迟不作为了。 不知道僵立了多久,反正他习过武也觉得身子有些硬了,玉花湮忽然翻转了下身子,那雪白的小东西也随着她翻身,缠在她的一条手臂映入残天羡的眼中。 残天羡有些紧张,因为小家伙胆子很小,最容易受惊,它盘在玉花湮的右臂上,她翻身落定又必然会压倒这小东西。 看着玉花湮熟睡对自己的危险浑然不知时,他期许小家伙会自行松开玉花湮的手臂。但他的希望也不过是希望,她的手臂真的压在了小家伙的身上。 小家伙只有那么小一点,勉强盘在她的手上,被压倒的一瞬立时醒来,扭身就向她手臂处反口……(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藏了什么好东西? 那一刻残天羡的心都停跳了两下,他屏住呼吸甚至有想过别开自己看着玉花湮臂上那小家伙的冲动。&乐&文&小说.lwxs因为儿时对着东西的阴影,他几乎忘了自己是能够阻止她受重伤的。 但是,稀奇的事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此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他仍是做着完全不像他的性情举动,呆呆地坐在玉花湮的床榻边上守着她,看着她的睡颜,回忆着刚才惊险一幕的回天有术。 就在刚才,他以为玉花湮多灾多难的时候,翻了身的人似乎也觉得手臂上又不舒服的感觉,她的另一只手拨向自己的手臂小东西正要咬下去的嘴巴。她指尖擦到小家伙的口鼻一瞬,小家伙忽然温顺地安静下来。 自觉地松开了她的手臂,小家伙一骨碌就趴在她的身边睡熟了。 直到方才,他们的房间外面隐隐传来窸窣的微响,小家伙突然蹿起来,灵巧地在他眼前一闪纵身跃出窗口消失不见了。 残天羡十分佩服小丫头睡着了以后被人扛走都很可能没知觉的睡眠,他检查过她的手指指腹没有外伤以后,才安心地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睡相。 在他眼中平日里那么张扬跋扈的小丫头睡相倒是出奇的可以入目,他不由得扬起了嘴角,单手伸向玉花湮的额前,轻轻地拂开她额前的碎发,偷得浮生半日闲地抿起了薄唇。 约是半盏茶的工夫,房间外面传来短促的一声哨响,他好看的笑颜立即消失殆尽,不悦地向窗口看了一下。 感到自己身边一阵清风拂去,周遭的药香也渐渐地随“风”变淡,床榻上合眸酣睡的人睁开眼睛。 玉花湮没有立时坐起身,小家伙要咬她的时候她也吓坏了。只是那时她是被残天羡的反应弄得有些讶异了,那是一种相当矛盾的神情。若是他不想管他,大可离开了事。要是他想救她,也该立时上前才对。可是偏偏他只是站在那里,两种选择都不在内。 在小家伙因被她“安抚”以后乖巧下来,她“扑通”乱跳的心也落定了,她更没料到的事情就是残天羡会用“大难不死”的眼光看着她。对,非但没有马上离开,反而守了她那么久。 要不是刚刚有人“唤”他,怕他还会这样一直守着她。 那样的神情她好似曾在哪见过! 玉墨对她的守护?不,玉墨是她的哥哥,自然不会对她有男~女之意,不像! 龙麟? 她的记忆恍惚了,不知为何,她并没有仔细回忆关于龙麟对她的种种,因为她早就恨透了龙麟的背叛。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忽然很清晰地就想起隔世龙麟的目光,仿佛那时他也曾用过那样的目光注视过她。 可是,龙麟最后对她那般残忍不留一丝一毫的夫妻情谊,又怎么可能曾对她存有那么含情脉脉的岁月呢?那该是假象,掩盖着他要从她身上得到玉颜心、得到倾国之富的假象!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啊! 那世的龙麟待她恩宠有加,此生的冰针板浸染了绝代风华。 一切若只是最美好的时候就戛然而止了,这世上也不会多出那么多悲剧,她也不会失去大爱不言于人前的父亲、不会失去溺宠不管人颜色的哥哥,更不会还得动作则引举国震动的家族。 要不是她痴心妄想龙麟对他情有独钟,将彼时的龙麟让与玉银筝,或许那一世的悲哀都可以避免,她不用死,爱她的人也都不会死,就算是平平淡淡地度过余生也好。干什么要重来一次,来禁受她根本肩负不弃的大仇? 由于残天羡对她的温暖,玉花湮坚定起来的复仇之心开始松动。 轻叹一口气想要起身手,那道白色的小影子在她预料之外又回来了。更出乎她预料的事是,它的身后,还跟着一只比它略大一些的银灰“碧幽”貂。 之前残天羡逼她背书,她看到这些罕见的小家伙时候,只是草草地扫了一眼图画和名字。 伏在窗缘远远看见那只小一些的雪貂,她已经够惊讶了,顾名思义“雪貂”不仅身子雪白,它还喜欢呆在凉爽的地方。而这个叫“碧幽”的家伙就更是不一般了。 它与雪貂一样,专门以吃毒虫为生,越毒的越欢喜,因此他们的血液就含有剧毒,所以即便是医术高明又善于使毒的残天羡,也对它们忌惮三分。 最初瞧见这两个不生活在一个地域的小家伙能混到一起,玉花湮也是很稀罕。不过她的浅笑在它们迅速凑近她,而且躲进她的被子里一刹就消失了。 感知到了它们就算藏进了被子了还在瑟瑟发抖,玉花湮的心下也犯起了嘀咕:这俩小家伙这么毒都敢追?难道是奇毒无比的毒物?没听说有什么能克制它们的毒气啊? 与此同时,她房间的窗户突然“咣当——”地关合了一下,紧接着就是外面院中传来的打斗声。 “为了一个人事不懂的丫头亲手裁决了孤鸿,您还是我们的主人么?”说话的人声音不高,不过玉花湮的耳朵好使,她听出对方是个与残天羡年纪相差不多的女子。 院子里只有那女子和无数短兵相接的声音,残天羡应在其中,仿佛没有要回答对方的意思。 渐渐地玉花湮听出与残天羡缠斗的并不是一个人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大惊失色。残天羡的脾气谁不知道,他的属下这么可能敢如此胆大,不仅违背他的意思,还质问他,与他对峙? 刹那之后,有兵器“乒乒乓乓”落地的声音。 直待此时,残天羡的嗓音才悠然地响起,只闻他说道,“你们跟了她几天,便自觉可以威胁到我。” 残天羡说了很多的话,也是她第一次听见他除了她之外,和别的女子说这么话。玉花湮好似在微妙的气氛中闻到了血腥气味的先兆,她还来不及起身,就听见院中“嚓嚓嚓”三声。 下一瞬,他的身影出现在窗口,玉花湮已经半起身了,骑虎难下之际,假意揉着眼睛望向窗口。 残天羡翩然而来,身上仍是那好闻的药香,不带一点血腥气,看着她被子下的微动,戏谑道:“藏了什么好东西?”(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你借用的肩膀舒服么? 玉花湮望着残天羡对她宠溺的目光一时有些失神,她自觉自己现在没有什么可只得残天羡看上的东西,为什么他要笑得那么迷醉人心? 她很想冲动一下,问问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是不是对自己不一样。。しwxs但她理智地管住了自己的嘴。 思绪一转,他干净地出去,不染尘埃的回来,她不是该高兴么? 随即,玉花湮的思量回到了残天羡刚刚问她的话上,她笑得有些坏地看着他,“冰针板真想看看好东西么?” 初见玉花湮这么轻易地就对他会心地笑,残天羡不觉有些失神,但是下一刹他便觉得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只是他想要撤离床缘已经有些晚了,一只灰不溜秋的“大老鼠”已经从玉花湮的被子了蹿了出去,直接顺着他的衣摆“咻——”地一下攀上他的肩头。 这一次不仅是残天羡没有预料,就连玉花湮也是大吃一惊。 她恍惚记得“碧幽貂”是比雪貂更怕生人的,就更不用说是残天羡这样满身戾气的男子了。不过她看见残天羡的身姿僵立在那,情不自禁地觉得自己有了意外收获。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它弄走?”残天羡儿时的阴影再次袭上心头,要不是他小的时候不听老头子的话,去碰了捉弄了一直碧幽貂又被其咬伤,那么今番扬名在外的“小神医”根本轮不到谷吟风。 残天羡只顾着畏惧那个小家伙,却没注意到人家只不过是觉得在他肩上睡觉比较安全。 玉花湮近抿着唇,想笑又不敢笑,因为她掀起被子看看自己腿边的小雪貂,它何尝不是有抱着她的小腿安睡了。 她心知道小家伙们对他们俩是没有恶意的,但是眼下是整治残天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要是不干点儿什么怎么就觉得浑身难受呢? 所以,玉花湮硬是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装出眼泪汪汪的样子看着眼前的人,“连你都害怕的东西我哪儿敢动?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让我一个小姑娘舍命救你,羞是不羞?” “你……”残天羡气结,玉花湮眼眶含泪的神情让他无言以对,可是这么多年他遭受堪比蛊毒难缠的貂毒并没有随着他长大而变淡。 他活动者僵硬的身子,向自己肩头的小家伙伸出手,试图自己先摆脱危险,然后再去救下玉花湮。 玉花湮乌溜溜的眸子骨碌一转,真实地感到他不是假装逗她,而是真的畏惧。想着其中必有隐情,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本来嘛,她也是对残天羡狠不下心的。 伸手轻柔地脱下缠在她腿上的小雪貂,起身下了床榻来到冰雕玉塑一般的残天羡身边。因为身量相差太多,她踮起脚尖仰首伸向他的肩头。抓小狗一样把它取了转身将它放在她的床榻小雪貂旁边。 “……”玉花湮感到自己身后有人,直起身转向后的一刹,一个很大的阴影挡住了月华和烛光直接将她罩住,颈边就多了一个全天下最好看的“大头”。 若不是她知道这人是残天羡,可能会觉得有些恐怖,因为不知道何时,残天羡竟是取下了他脸上的半张面具,而挨着她这侧的脸,就是那带着疤痕的脸颊。 “别动,我困了。” 残天羡微闭着双眼,在肩上的东西被她取下以后,不知为何,他竟脆弱的有些想哭。呵!一个男人哭本就是件丢人的事,要是还在玉花湮面前哭,他想他也不必在江湖上混了。 所以他谎称自己困了,为的就是让那很有可能会溢出的泪光不被玉花湮发现。 “哦。”本来依着玉花湮的性子是不会听残天羡的话的,但是这次即使没有看见他的脸,她也莫名地能从他的身上“嗅到”一丝悲凉。 他竟是在难过?他为什么而难过? 玉花湮居然不想推开他,只是她知道他们这么一直站着是很不合常理的,她不能让残天羡觉得她是以前那个万事顺从他的小丫头。 然而,她在消停了一瞬以后,微微歪些头,甚至直接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面颊上,仿佛是要与他对视的意思,“敢问针板债主,你借用的肩膀舒服么?” 玉花湮以为残天羡会被她气得立刻弹开,然后信誓旦旦地训她一顿。 没有! 他仅是将脸更实在地贴在她的面颊上,耳语道:“嗯。” 嗯?他还嗯? 难道她真的要这样站一晚上?那怎么行?她才不干呢!这体力活都应该是由男子来成端的,她不想当汉子,她不干! “那债主,靠一盏茶的工夫你减免多少债务?”果然,玉花湮虽然很心疼第一次这样的残天羡,但是她心里还是心心念念要早些离开他,那是因为她的今生不仅仅是她自己的,还肩负着改变家族、家人的命运。 酒鬼老头给的银票都泡了药汤,她不从残天羡自己身上往出扣,还能怎么办? “一两银子。”残天羡仍是没有在玉花湮预计之内的斗燃离开,或是干脆别理她,他居然真买账。 玉花湮眨巴一下眼睛,淡淡地向他的肩膀好后面瞄了一眼,遮挡掩饰,什么也没看到。 身子未动,轻哼了一声,十分不悦要挣开他的双臂道,“太便宜了!我不干!” 环住她身子的手臂又紧了紧,残天羡没有立时说话似在思量什么,良久才一下子将他的头离开她的颈弯。 玉花湮以为自己至少有一个目的达到了,刚要转身回床榻上高兴地回床上睡觉去,就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瞬时间落入残天羡的怀抱,被他双臂托起。 玉花湮怔怔地侧目注视了残天羡一下,而后立即回神地发问,“你干什么?” 残天羡邪气地一笑,然后抱着她直接纵越向窗口,与此同时还伴着他轻飘飘的话音,“我发现抱着你很好睡,所以我打算给你十两银子,保证我能睡个好觉。” 啥? 玉花湮闻言一愣,这家伙该不会是被那碧幽貂吓傻了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足够抵偿你的债 就在残天羡要纵身跃出窗缘一刹,玉花湮机智地两手松开他的脖子,然后把住了窗缘: “十两银子?针板债主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你要是给我个千八百两的本姑娘兴许还考虑一下。十两银子那么少,我为啥不在自己的榻上舒服地睡觉,要去跟你挤?” 最开始玉花湮握住窗缘时候,残天羡还以为玉花湮是要抵死拒绝他的话。可是现在听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她仅仅是因为他出的价太少?这丫头到现在这个年岁居然还不防备男子对她有企图? 简直是,醉了。 “你的床被那两个东西占了,难道你要回去住?”残天羡忽然发觉用大人的话和她说话根本行不通,所以他干脆用不成熟的少年语气和她讲理。 谁知道玉花湮依旧是死死地握住窗缘,然后还不忘对他上下打量地说,“它们又不会咬我,我为什么要多出去?再者说,怎么看,你也比它们加在一块儿大得多!” 歪理邪说! 残天羡要被玉花湮气吐血了,他原以为跟随她的思量是可以沟通的,可是现在他才发现她话题跳的十分不规律,他根本跟不上她的节奏。 可是回过头来想想也是奇怪,那两个小东西为什么见了人就不善地防备,单单不攻击她……和他呢? 残天羡这才惊讶地发觉,其实刚才那个小东西要咬他早就下口了,可是它没有,一直到怀里的丫头把它从他身上弄走,它也没有轻举妄动。为什么呢?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他和那三个不知死活的女子僵持了一会儿,方才又被碧幽貂“恐吓”了一下,出奇地觉得很疲倦。更神奇的事是,因为有小丫头在他身边,他竟是难得的感到自己的上下眼皮都开始打架了。 “五百两,再贪心就……”后面的话残天羡没能说出,不但是因他确实很疲惫,还是他的脖子被人环住,脸颊上附赠柔柔弱弱的一记烙印。 “成交!”玉花湮忽闪着她长长的睫毛,笑靥如花地与残天羡对视,她腾出一只手点了一下被她刚做过记号的脸颊,“这个不是白给的,要一百两!” 残天羡心下一凛,惊喜之色消减了大半,而后也没回绝她索要的“一百两”,只是起步跃出窗户,轻轻落在院中。 玉花湮这举动也不过分,她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那区区的五百两,而是她深切地感觉到了残天羡违逆他本性的,对她的包容和骄纵。她是“失忆”的,可是他已然这么纵容她在他面前肆意妄为,难道不值得她为他做点什么么? 一出房间,她的头就被他压在怀里,玉花湮开始还吓了一跳,因为她不知道残天羡这举动意味着什么。 直待她闻到了一股掺杂了药香、花香和血腥的微弱气味,她领会到了其实残天羡对她也算无微不至了。毕竟她是个只有十四岁年华的姑娘,是个失忆了不再那么胆大的姑娘。他,很好。 进了残天羡的房间,玉花湮才明白什么是“差别待遇”、什么是别有洞天! 她的房间和他的比起来差远了,残天羡的房间不是一般的大,只是…不包括他的卧榻! 靠!看起来和她的卧榻也差不了多少,这个男人平时睡觉都不翻身么? 她目测了一下,就算是她,睡觉不老实些的话,没准都会一晚上“咕咚”好几次。所以,他是要让她和他一起睡在这条木头上? 看出了小丫头的心思,残天羡忽然觉得她不是一般的可爱。他将玉花湮放在地上,然后在她面前大大方方地走向卧榻,然后毫不避讳地在她的注视下拍了一下卧榻一侧枕头侧面的琉璃色玉珏。 “卡拉”一声轻响,那窄小的卧榻前面就在玉花湮的凝视下,升起足比它本身还宽的一块卧榻来。 哑然地望了望那神奇的机关,有抬眸看了看正冲她笑的残天羡,今晚的一切都太不寻常了,她决定放弃安慰他的心软,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好好睡上一觉,说不定明天早上醒来以后,一切都恢复如初了。 想法一在脑子里生出,玉花湮就果决地向着门外的方向走,说时迟那时快,她只觉眼前晃了一下,下一瞬自己就已经躺在了她刚才看见的那个卧榻上,而且卧榻外缘横着个人! “六百两不要了?”玉花湮刚要动,躺在她外面的残天羡薄唇轻动,就蹦出了这句话。 玉花湮想一想也是,她要是现在走了,那刚才不是白白送了一记香~吻给他了么?虽然残天羡不给钱,她也算占了便宜吧!但是谁说过来着,便宜也不能白占啊! 嗯,睡吧! 反正她没觉得残天羡会对她有什么别的想法。 犹豫了片刻,玉花湮还是觉得残天羡说得有道理,面向卧榻里侧,双臂环抱着自己,打算就这么睡了。 玉花湮很安心残天羡什么也没对她做,朦朦胧胧间几乎睡着了,可就是这个时候,她却感到一片温暖将她笼罩起来,还附赠了……一条死沉死沉的手臂。 残天羡也是觉得此番的玉花湮很有趣,似乎不再像是以前那个对他有些维诺的小丫头,也不是久别重逢伊始那会儿的处处蛮横霸道。看她缩成一团就要睡了,他才盖了被子给她,顺便将手臂搁在她的肩上逗她。 “别动,我要是睡不着,你的五百两就得扣掉一半。” 就知道这句话比千言万语都管用,小丫头原本不安分地要起来,结果听见他的话就不动了。 “针板债主,那两个小家伙是老鼠么?”被他的手臂压得有些不舒服,玉花湮的困意就扫去了一半,所以她不睡,他也别想睡,她开始碎碎叨叨地问。 “老鼠?”残天羡本来也是很困倦了,听见曾经明明就背过关于毒貂那几页的小丫头忽然这么问,不觉间也有些精神了,随后道:“世上就没有这么精贵的‘老鼠’,它们之中随便一只若是遇到识货的买主,都足够抵偿你的债。” 残天羡看见背对他的人身姿一震,然后就鼓鼓捣捣地转过身与他面对面,不知为何,这样看着她忽然让他有些冲动。 只是这感觉被小丫头的一句话浇灭在萌芽中,只闻她笑道:“那针板债主买下他们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说谁丑呢?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m.乐文移动网【更新快&nbp;&nbp;请搜索】 经历过这八苦的玉花湮自知无法改变前四样,唯独着后四种无常,她觉得自己可以渐渐地龙麟身上试炼了。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龙麟对她存的是哪份心,但是只有求不得,才会放不下确实亘古不变的真理。即便她从来不喜欢被龙麟点击,可是眼下要用到他的时候还多了去了,她不能因为仇恨,因为讨厌,就将自己的一种不可预计的机会阻塞住。 玉花湮搀着李老夫人走在前面,自然就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她原本没想出这个风头来给自己带来未可知的危险的,只是她一看见玉银筝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但凡能给她难堪、压她一头的事情,玉花湮绝不含糊。 “丫头……”虽是打从一开始就知道玉花湮是小神医的师妹、老神医的门徒,李老夫人原是没觉得身边的小姑娘有哪里了不起,可是现在她泛起了嘀咕,因为龙麟的一再忍让。 老夫人的话语迟疑了,一是碍于她身边不远处被驳了面子仍旧跟着的龙麟,二是她真的不知该如何称呼玉花湮。 “奶奶,我的名字是素花湮,素白的素、繁花的花,湮灭的湮。”玉花湮最初眼睛笑得弯弯的,到了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几乎是不带欢悦的语调出言。 因为她见到玉银筝有意地接近龙麟,她自然不是因为嫉妒玉银筝又和龙麟走在了一起,她此时是分了神,正在心下琢磨着该怎么借此机会再好好算计玉银筝一次。 “哦,花湮丫头。一会儿开席就坐在奶奶身边可好?奶奶想为你物色几个青年才俊做准备。”李老夫人多年身居宅邸深处,但终究是经历过男女情分的,她此时说这话自然不是一心要为玉花湮挑婆家,她是想要试探龙麟对玉花湮的心思到底是何地步。 玉花湮还在思索要怎么整治一下玉银筝,所以听老夫人说话便是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 一时之间也没应声,目光游移不定,只是没有定在该定的人身上,以免被不该多想的人想多了。 “老夫人!” 果然,那方的龙麟应付着玉银筝的同时还是不忘注意着玉花湮的一举一动,他此时对玉银筝厌烦至极,恨不能让人将玉银筝拖离自己身边,忽然听见老夫人要“乱点鸳鸯谱”,不由得就是下意识地唤出了声。 “公子何事?”李老夫人有意顾左右而言其他,看不出龙麟为了此事着急的样子。 “我为老夫人准备了薄礼,还没来得及给老夫人看。左右也到了这里,咱们去看看吧!” 龙麟当然不能说自己是为了不让老夫人将自己看中的人预订出去才有失仪态了,是以胡扯了两句,算是给老夫人一个“合理”的解释,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老夫人已然收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自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 “好啊!成儿,咱们去看看公子备下的寿礼吧!”李老夫人回眸看着自己身后的长子,浅笑之际已将自己的意思通过眼神转达给他,心道:原以为只是一块品相上成的观赏之物,现在看来却是极品的玉璧,我们李家总算是不辜负祖先,总算是否极泰来了。 玉花湮可不是个傻子,她了解龙麟的性子,除了他不得不应付的双亲,哪里还煞费苦心为谁准备过礼物? 这时候说有礼物给李老夫人,准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不能不借此推搪,她这时候倒是升起了好奇心,看看没有准备的堂堂泽国太子爷,该如何为自己收场。 想到龙麟尴尬不已的场面,她不由得心情大好,甚至好到差点没顺手抽回自己的手臂,跑到谷吟风那边去告诉她为什么这么开心! 感觉到李老夫人的手臂夹了一下她的手,玉花湮这才猛然间醒过来自己是要将戏演下去的。 不由得很感激李老夫人,人家姜是老的辣,明明看出她是在故意演戏,还愿意合作地将她送佛送到西。 龙麟没有预料到的情景在一刻之后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此番来毗峙郡首府贺寿的青年男子远比他们想象中的多得多。 玉花湮向那方放眼望去,仅是一下子的时候,就被这偌大的院子也显得有些不宽裕的场面给震住了。 尤其是在众人中看见距离自己最远,站在角落里正在对她比着手势的残天羡,她的浑身就哪哪儿都不好了。 如果她没会意错,冰针板的意思是让她撤离,要是她再逗留,他就给她好看! 去! 她本来就不丑好不好? 可是,玉花湮还是屈服了,谁知道他的“好看”到底是以哪种形式出现? “奶奶、义父,花湮突然想起来还有些是没办完,必须得先走一步了。”比起龙麟来,玉花湮觉得残天羡可怕多了,因为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姑息过她,相反的,前世对她那么决绝的龙麟反而一再忍让,这真是让人难以控制的局面。 说完话,玉花湮根本容不得李成和李老夫人开口,直接奔着残天羡的所在就走了过去。 她近似于跑的步子在后面的人看来就像是有人放狗在后面追她,不过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被人觉得奇怪,总好过残天羡毁了她在意的东西要强得多。 眼看着距离残天羡只差原来的一半距离,她的心也放松了不少,可偏偏院子中间忽然冲出一个莽撞的人来,她都来不及看清对方的装束,就直接仰面似有跌倒之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跌倒何其丢人? 况且那只会惹来更多人的注意,她选择了施用独活教授她的轻功,倾倒的一瞬平衡住自己的身子,以还着力的一脚脚尖坠住自己将倒下去的身子,双臂展开凌身一转,好似舞蹈一般地原地打转两圈才勉强立稳身形。 正唏嘘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平复惊魂时候,略显嘈杂的院落忽然安静下来,当她定睛想要看清这变化何故的一刹,四下里已然响起了轰鸣的掌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灭族之恨与他有关? 他不需要?那他还逗他?那么毒的东西,连他都不敢要,谁敢要?! 玉花湮觉得她被残天羡耍了,即便是被耍了,她也不能有怨言,反正七万两在那摆着,少一笔是一笔。现在一下子少了六百两,那还剩六万九千四百…好困,要睡了。 难得的好眠,对于残天羡是个可选的机会,对于玉花湮是个意外的机会。 一觉到天亮,连她睡着了以后有人来了也不知道,如此良好不被惊醒的睡眠,似乎已经有好几个月都没找上她了。 起床以后,残天羡居然不在,玉花湮伸了个懒腰,四顾之下还是没有人影。习惯了残天羡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个性,玉花湮不以为意。 穿好鞋子走向门口,出乎意料的,当她来到门外时候,嗅到的尽是清晨山间空气中清新,仿佛昨夜这个院子里根本就没发生过血腥的事情,更没有死过几个应该很无辜的人。 她此时才有心思想起昨夜那几个人低语中的“孤鸿”,玉花湮记得独活在桐琴告诉过她,那个女子是残天羡的属下。她也记得那时候,残天羡执着地逼视她说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彼时,玉花湮以为残天羡的话不过是为了让她安心呆在他身边的计谋,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因为她现在已经“忘记”了前尘,他为何还要徒然地向她证明这件早已无所谓的事呢? 他为了她,竟是真的杀了自己得力的属下?而且一而再地杀了自己培植起来的人? 究竟为什么呢?难不成他真的心悦于她么? 呵!大早上发什么神经? 玉花湮拍了一下自己额头,缓缓地坐在房前的矮阶下。 就在这一瞬,她嗅到空气中有一种属于昨夜混杂药香和血腥气的花香在晨露中漫散开来。她侧目环顾四周,没有人,但是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没有错,那是隔世的感知,有危险临近,而绝非她已经完全领悟了独活对她说过的关于习武之人的本能。 “刷——”一道寒光划破清晨的微茫直至地划向她的颈际。 没有真实的人出现在她的身边,而是暗器招呼她,是她始料未及的。大惊之际,闪避不及之时,一道雪白的小影子忽然出现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那颈间的寒凉骤然间离开,伴着小家伙轻巧地落地。 玉花湮看向那雪白的小身影时候,它嘴里正衔着刚才欲置她于死地的暗器,那是一支纤薄就如树叶的精铁飞镖,而此时,她看见那利刃上被小家伙尖牙夹着的东西已经变得乌黑,所以,这暗器上是淬了毒的。 霍!好大的手笔,可笑的竟是为了除掉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可是还没有重出江湖呢! “好你个妖女!你竟能是雪貂甘心为仆,怪不得主人为你杀了孤鸿姐姐!纳命来!”直到玉花湮听见这悦耳的女声时候,才惊异地发觉其实残天羡并不仅是如往常一样不知跑到哪闲游去了。 是有人故意引开他,但这大费周章中有些让她失笑,为了要她的命,至于么? 一道清丽如蝉轻盈的倩影晃到玉花湮面前,而且这动作甚至比反身向她身边的雪貂更快一步。感觉到颈上的微凉,玉花湮心里就是一冷,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已经逼在她颈上的利刃没能割进她的皮肉,反而是手持短刃的女子瞬时间歪倒在玉花湮面前的地上。 “这……”看见玉花湮的膝上出现了银灰色皮毛的碧幽貂,这个前来取她性命的女子目瞪口呆地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整句的来。 玉花湮一时间也是怔住了,她还以为这对小家伙昨夜只是出来玩儿迷了路。却没想到它们居然留到今天早上还没有离开,多有趣的事情。昨天晚上初次见到它们时候,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惧怕不已?没有想到,残天羡不在的关键时刻,它们这对小东西倒是救了她一次又一次。 “它们是好朋友么?”玉花湮手指着小雪貂和碧幽貂问倒地的女子。 这话自然不是装傻故意讽刺那已经中毒倒地的女子,只是她知道,因为她,残天羡又将损失一名“爱将”。而这名得意的“爱将”似乎是太大意了,才导致她被自己带来的小东西们索了性命。 小家伙们的出现明明是因为惧怕什么东西的,可是现在她没有带那东西在身上,这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又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那女子的武功底子真的不错,中了碧幽貂口中所带的毒还能这么久都不死,就只是僵硬了身子,并且有力气对玉花湮发问。 “你是聪明人,我就得是傻子?”没有呼救,也没有惊慌失措自己的面前即将有一个人死去。 玉花湮冷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将死的女子,她注视着女子开始变得惨淡的脸色,心下不起波澜,她知道,若是她想要报仇,要做的狠事远远超过眼前的一切。 那女子冷哼一声,似是对玉花湮的聪敏嗤之以鼻,她的身姿再次微颤了一下,而后仰卧在地上。 仿佛用尽了自己可用的力气,她仰天长啸后口吐鲜血,“我是他的手下寒蝉,归来之前所在之地是瑶林玉家!” 说完这句话,名唤“寒蝉”的女子就一命呜呼断了气,紧接着她的尸身就似幻影一般在玉花湮的面前化成飞雾,微风吹来,消逝不见了。 挑拨离间?! 若是昨夜那几个被他唆使来的女子不出现,玉花湮可能真的会以为她这话就是残天羡指使的。但是因为她的这句话,玉花湮却更加确信这件事不关残天羡的一丝一毫。 不过,寒蝉说她是从瑶林玉家那边归来的,这话玉花湮倒是相信。 可是玉花湮不懂,自己不在瑶林玉家,残天羡让他的手下蹲守在那里所为何事呢? 她的心中瞬时间有了一个可怕的设想:难道前世瑶林玉家的瞬间倾颓,残天羡竟是也出了一份力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那个姐姐会变戏法 残天羡对玉花湮来说,其实还是个谜一样的存在。 比如现在,他的组织是什么?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拼命废掉那个几乎要了她命的孤鸿?她也不敢妄加揣测。 不过有一点残天羡似乎不是装出来的,那就是,他真的对她身边的一对小家伙很是畏惧。现在,两个小家伙正有悖常理地,光天化日之下围着她欢悦地追跑嬉戏着。明明有事想接近她的残天羡,脚步定在十步以外,就没再动过。 春风浸染明丽阳光席卷着一阵花香从残天羡的身后而来,起初玉花湮只觉得那花香伴着药香是沁心的馨甜使人自在。 只是她见到两个玩的好好的小家伙突然遇上了天敌一样地迅速躲到她的身后,这才意识到,其实某人一大早上就不见了并不是被人“拐”走了。而这一点,显然那个死掉的寒蝉也了解。寒蝉似乎很畏惧与残天羡正面冲突,想暗中除掉她,才千辛万苦地“挖出”两个宝贝,来对她双手奉上。 见到小家伙们真的躲在了玉花湮的身后,残天羡脸上才忽闪过一分得意地笑着走向玉花湮。 玉花湮只觉得这青天白日的有哪里不对,开始时,她还以为是自己被那个寒蝉吓到了,所以才看残天羡哪哪都不对。此刻看来,并不如此,因为残天羡没有戴半张银色的面具,他今日戴的面具有些奇怪。 直待他已经走到她面前,她仰首对上他的倾身相觑,残天羡笑道:“还真以为我没办法?” 他这么孩子气的语调让玉花湮顿时一愣,她最近越来越发觉残天羡不对劲,难道是吃错药了么? 最令她不能置信的就是,这话他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她身后那对正冲他龇牙的小家伙说的。玉花湮仰视着残天羡,竟是见他在瞬间的得意后面出现了忧色。 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迅疾地单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离小家伙们身边。 她好好地站在它们对面、他的身边,连个小家伙还是没有立刻离开,他不由得大惑不解地握住她的手臂将她全身来回打量了好几遍,从未有过的喃喃道:“不该的事,你身上到底有什么,让他们如此死心塌地?” “唉!唉!唉?你干什么?债主就能动手动脚么?”玉花湮自然知道残天羡是个不称职的医痴,但就算是再怎么不称职,也有犯痴的时候。 正在玉花湮与残天羡相持不下的时候,鲜少出来当炮灰的谷吟风却突然从天而降。 “你们干嘛?!呆在那别动!”玉花湮只是嗅到了谷吟风身上有别于残天羡的药香以后就下意识地看向了那对小家伙,果不出她所料,生人的气味一出现,它们居然十分警觉地要袭击谷吟风。 然而她没料到的是,她本能想要避免谷吟风受到伤害的呵斥竟是真的起到了效果。 两个小家伙动作一致地后腿做坐姿,前腿微微离地,一双小却十分精灵的眼睛齐齐地盯着落在她身后的谷吟风。 原本谷吟风就是好久不见玉花湮,想来看看她是不是安好。纵跃起身看见大师兄正和小师妹争执时候,就凌身下落了。但是被玉花湮这么突然地一喝,不免目光移向方才并没有注意到的致命危险。 “雪貂!碧幽貂?!” 他愕然这生活在极幽之地的小家伙竟然会出现在雁荡谷,不由得下意识地看向还抓着小师妹手臂的大师兄。 “别看我。”残天羡短短地三个字昭示着这两个极罕见又危险的家伙是小师妹招来的。 谷吟风不由自主地向玉花湮的背影看了一下,只见小丫头连回头都不敢,他再将视线移到小师妹面前的一对小东西上,只闻玉花湮道,“债主说,他们其中一个能卖到几万两。小神医,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听见玉花湮的话,谷吟风开始还愣了一下不知道“债主”是谁。但是转念想想能让小师妹这么安静的“债主”,非他大师兄莫属了。 谷吟风看了看两只貂的毛色和样子,不敢招惹小家伙地说,“七万两?那要赔本到吐血吧?” “咦?”听见谷吟风这话,玉花湮的眼睛忽然都放光了,她回眸向谷吟风,“那我卖你一只吧!正好还债!” 还债? 谷吟风面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心道:虽说这两只小东西世间罕见,但大师兄的戏他不喊停谁敢帮他提前结束啊? “这小东西得要活的,死了就不值钱了。”所以,谷吟风既是说出实情,也是掺杂了一些善意的谎言,他可不敢招惹大师兄。 “是活的呀!”玉花湮掰开残天羡的手走到小家伙身边,一手握住一个伸向谷吟风疑惑地说。 “此二貂奇毒,我又驾驭不了它们。它们在你的手里是活的,到我手里不变成死的怎么行?”谷吟风就是在等玉花湮那句话,没想到还真给他等到了。 玉花湮忽然泄了气,扁着嘴对两个小家伙说,“你们还是走吧!眼看手捧着两座金山,却没啥用!提心吊胆的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呢!” 闻言,对面的师兄弟二人第一次特别有默契的相视而笑,一个温暖、一个清寒。 二人含笑之时,玉花湮已经对谷吟风能帮自己脱离残天羡掌握的事死心了。不过即便她出不了山谷,也得好好让残天羡烦心一次。他行事那么雷厉风行,却看不出是治下不严的主子。 所以,玉花湮忽然笑容明媚地仰面对上他们的目光,轻飘飘仿若叙述奇闻轶事地说:“对了债主!有一个叫寒蝉的姐姐你认识不?” 残天羡和谷吟风惊闻这话身姿同时僵住了,眨眼间残天羡忘了玉花湮身边还有两只小东西来到她身边,同样蹲下双手扶住她的双肩似在检查她哪里不对地发问:“她把你怎么了?” 惊见谷吟风动却没有残天羡快而僵在她身后的脚步,玉花湮有些尴尬残天羡一时间为何忽然这么在乎她地继续道: “那个姐姐会变戏法,先是扔了个小铁片过来被小白接住了。然后碧幽好像咬伤了她,她就在我眼前消失不见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把我卖了抵饭钱 没能从残天羡脸上看出失落或是气愤,反而看见了后怕和欣慰,玉花湮心里有些丧气地盯视着这个脑子哪里有个洞的男人。猜想残天羡的理智一定是顺着那个洞漏走了! 后来呢? 又是不知道第几个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午后,玉花湮伸着懒腰在山谷里闲逛。没办法,她不会正正经经的功夫,想“杀出重围”去找酒鬼老头是不现实的,所以她干脆连那个试一次的力气都懒得浪费。 “姑娘好!”齐刷刷的这问好声是玉花湮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小师叔好”掰正的,伦家是女子,什么师叔?她医术只会背医书,功夫只会点轻功,算啥师叔? 她才没有那么老! 在女子面前提年纪是最伤人的,虽然人家那些弟子从来就没提过她的年纪。 话说今天她的那对“小尾巴”怎么不见了? 玉花湮想那群问好的弟子颔首以后,就开始四处找她的“小尾巴”。虽然卖不出去换不了银子吧,可是对于不会武功的她来说,能当个保驾护航的“小镖师”也是挺好的。 因为到处都找不到两个小家伙,玉花湮才意识到山谷中消失的不仅仅是残天羡一个人,貌似独活和谷吟风也不见了。 难道她这一辈的,就只有她一个人了?艾玛,老虎不在家,她不是可以称大王了?额,谁是猴子?! “那个谁!你过来一下!”玉花湮贼溜溜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看见一个比较呆的“小子”,向他招了招手。 那名弟子反指着自己然后瞪大了眼睛望向她,她点点头,弟子颠颠地跑过来,“小…姑娘找我何事?” 残天羡不在,谷吟风也不在,她的小保镖们都不在,她得想个办法,趁着这个空档,让全雁荡谷的弟子都好好地讨厌自己一把。先前那两个弟子被逐出雁荡谷一事,她已经后知后觉,她觉得那是源于她惹的祸。 所以,她决定这次捎上整个山谷的弟子,常言道“法不责众”,她就不信残天羡还能下手狠连整个山谷都一窝端了。 她现在想念酒鬼老头的心情已经从最开始入谷时候心惊胆战到暗起波澜,不能等了! “我风师兄是不是不在谷中?”要不怎么说得选个呆子问,她不确定谷吟风真的不在谷中,万一作到一半就偃旗息鼓了,以后再想找机会就难了。 “姑娘不是问过那位师兄了么?”不过令玉花湮没有预料到的是,她似乎选错人了,这个人抓了抓自己的头,回眸看了一下玉花湮刚说过话的人。 但是玉花湮实在没问方才那人什么,她只是在力求自己和每个弟子都说一次话,这样残天羡总不可能一个个地抓过来问她和他们说了什么。渐渐地,玉花湮已经游走到谷口附近,眼看着就能逃出升天了。 “小师叔要去哪儿?”看见两条修长的手臂交叉横在自己的面前,她就知道她的计划以失败告终,但是她有些不甘心。 “……”一直嘻嘻哈哈的人忽然严肃起来,她对视上挡住自己去路的两个人的脸,“你们确定要拦着我去找你们大师伯?” 玉花湮自觉自己够机智,在两个比她高上不止一头的家伙听见她说这话的时候,脸都黑了半边。她觉得曙光正在向她招手,可是她似乎也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接近自己。 “你找我?” 去! 当残天羡的嗓音在光天化日之下响起时候,玉花湮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她一直以为就算是这辈子再横死一回,她都见不到残天羡光明正大地走在晴天丽日下。 缓缓地回过头,她哪里能想到该死的冰针板会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我听我哥说,桐琴客盈门的饭菜最好吃,我的五脏庙要被你们山谷的药泡烂了,能出去改善一下不?”玉花湮也是拼了,守财奴、贪吃鬼、厚脸皮,她什么也不怕,就怕残天羡拉下一张脸和她说话,那样她会破功的。 “行啊!”仍是一身旧装束的残天羡带着新面具,脸遮住了只有她能看得见,他竟然答应了,她没听错吧? 残天羡带路走在前面时候,守谷的弟子也是一愣,师父出门之前明明对他们说过,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放小师叔出谷,可是大师兄发了话,他们谁敢拦着啊?! 天灵灵地灵灵地祈祷无数遍,但是谷吟风还是没有如天兵天将一样的出现。他们深刻地记得明辉师兄直到出谷的时候眼睛还未大好,谁敢上前拿自己身上的任何一部分试验? 他们大师伯的威名,以前就是传闻中听说过,这一阵子是真的明白了,非死即伤,再不就是轻飘飘一句话将在谷中很久又没大过错的弟子逐出师门。 “大师伯……”最终还是有个傻大个从山谷里急速奔行过来,玉花湮不禁不悦,她好不容易轻动残天羡大驾一回,这个傻大个是不是找挨抽? 残天羡向回眸,本是走在他身侧的玉花湮敢上前几步,谁敢再拦她的路,她就灭了谁! 就在残天羡要回眸的一瞬,玉花湮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在他看向她的时候,明艳地傻笑了一下,一副可怜兮兮且很饿的样子,靠!管他是不是忽然被她的“美~色”着迷才发神经了,她必须要出谷,就今天,现在! “怎么了?”残天羡还是发问了,不过这话自然不是对他们身后的人说的,是注视着玉花湮说的。 “我饿了,咱们到桐琴要走好久,你到底要耽搁到什么时候,还有那个大个子说话怪怪的,为什么要等他来说话?”没错,谁让那个傻大个敢误她的好事了,难阻,她就是要告诉残天羡她刚才和那个傻大个说话了,顺便试试前两个倒霉鬼是不是因为这个才遭了横祸的。 “你请客?”残天羡突然改变心意了似的这样问玉花湮? 玉花湮白了他一眼“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地说,“我哥说那的饭钱很贵,那你把我卖了看看够不够第一次饭钱吧!”(未完待续。)m。 第二百三十八章 难不成不在泽国? 残天羡看着这样饿死鬼投胎似的玉花湮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左右你都不赔本,可怜我要是让你付账,就赔死了!走吧!带你去吃美味佳肴!” 没想到残天羡这么好说话,玉花湮当时都震惊了,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回眸看了一下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已经快到他们身边时候,才追随着残天羡的脚步要离去。 不过就是这一转身,她就觉察出什么地方不对劲,说不上什么地方不对的一刹,耳尖地听见身后好像传来和寒蝉刺杀她那时相似的暗器轻响。那声音太惊心,使得她不得不记得,与此同时,她还感知到那东西所到的地方不是她的背心而是残天羡的。 所以,她也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鬼使神差地,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直接挡了上去,而且她心里本能地想的是:还好我和独活师兄学过轻功,不然一定不够高…… 视线混惑,从清晰到朦胧,再到黑成一片。 失去意识之前,她清楚地告诉自己,如果她死不成,定要让小雪貂和碧幽貂好好拿那人试试毒! 醒来…醒来…醒来…… 玉花湮终于在过往的噩梦缠绕中挣脱了出来,可是没想到第一眼看见的却不是她舍命护下的残天羡。她倒下之后发生了什么?竟然让那么不肯对她轻易放手的残天羡忽然将她松了出来? 而且还是,风月之地? 苍天啊! 他不会真的把她卖了换钱吧?她值那么多钱么? 竹青色的幔帐映入她的眼帘,玉花湮从没听说过这种地方不是大红、大紫的装饰,正是因为这样,当昨日她夜里转醒听见有丝竹的乐音才觉得匪夷所思。 第一瞬她真的以为这里就纯纯地是个书香世家的后院,感动于残天羡竟是这么为她着想。 大爷的! 后来竟让她听见有一个妖娆女子在她门口吩咐看门的人,要看紧她,别让她跑了之类的话。去,如果真的是残天羡或者是谷吟风的地方,那个女子至少应该对她说的客气点。 别让她见到残天羡,否则她一定要让他知道,好心没好报到底是什么下场! 但是只有一点她很疑惑,那就是为什么这些人宁愿守着她这不死不活的人,却不做点什么,难道他们很喜欢做赔本买卖? 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气都要被抽干了,而且还浑身僵硬,她不禁想知道自己这回又躺了多久。起身成功一刹,她觉得自己的双膝上暖暖的,掀起被子一看,这才知道原因归结在哪儿? 原来是一对小家伙在身边,怪不得人家只能将她软禁在这里,难道她昏睡这段日子一直滴水未进? 这是虐~待! 伸手拨弄了一下两个小家伙,俩小东西也不知是睡得太沉、还是饿了太久,并没有警觉地第一时刻醒来。左思右想,反正自己也破罐子破摔了,不由得伸手在小雪貂的屁~股上使了点劲儿。可不是她欺软怕硬,主要是她记得碧幽貂比小雪貂还毒。 果然,小雪貂猛地蹿了起来,紧接着碧幽貂似乎也感应到了可以不再“冬眠”,立时睁开了一对晶亮的绿眼睛。 “走吧!陪姐姐去探险。”玉花湮有气无力地撑起身子下了床榻,晃晃荡荡地走到门口,全身的重心倾斜在门板上。 “梆梆”几声拍在门板上,外面的人见了鬼一样,本该发声于隔着门板的外面,结果,当她们问话的时候,玉花湮觉得她们治好距离她十步开外。 “你……”就这么一个字,玉花湮低头看了一下脚边儿耍赖的两个小家伙。 她冲它们笑了一下,没打算对外面的守卫女子说话,因为她要蓄积力气,她越来越觉得这么地方有些奇怪。在她印象中,风月之地的守卫至少应该是壮汉吧? 她伸手欲打开门的时候,竟然感到背脊一痒,而后一边肩头就有一团毛茸茸的小家伙在蹭自己的脸。此时手腕上也是一团暖意,垂首看去,原来是小雪貂正用尾巴盘在她的腕上。 它们对她真好! 玉花湮心中一暖,心道果然还是不会骗人的它们才最能使她体味到什么是世间冷暖。 “呀——”地一下,两扇门被她中开,门外的人初次印入她的眼帘,不出所料的就是两个女子,而且也比她大不了多少,她们所站的位置在她开门以后,不仅仅十步而已。 “我饿了,有吃的么?”玉花湮很失望,她竟是有保护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同时她对自己的蠢也是痛心疾首,所以,现在没有残天羡在身边也好,至少,她可以做回自己,不用再假装失忆了。 对面直直地瞪视着她身上顺服的两个小家伙的女子相视一怔,愕然地对她讷讷颔首。 所以这是一个复杂的气氛,一刻钟以后,她们好酒好菜地将饭菜端了上来,当然,也包括玉花湮向她们为小家伙们要的蝎子、蜈蚣。 眼见着毒虫一上来就被两个小家伙疯抢光了,根本轮不到她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毒虫咬伤,立在门口的两个女子也是大开眼界了。当然,玉花湮不能表示出她同样的惊讶,就只好强装出淡然的神情看着它们吃饱以后满足地我在她手边。 “这里是什么地方?谁送我来的?”玉花湮也不和她们弯弯绕绕的,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 俩人似乎还没从这么神奇的一幕中回过神,不由得目光都盯在玉花湮的桌上。 其中一个好奇地看着貂们说,“这里是寻芳泗。” 另外一个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有些不甘示弱地道,“雁荡谷的人送你来的。” 前面的问题让她一怔,而后面的话却让她心下一寒,果然是残天羡送她来的。他对她的虚情假意,就只能在她意识清醒的时候么? “寻芳泗?难不成不在泽国?”玉花湮果决地选择不在当下去向有关于残天羡的任何事情,因为有关于他的任何事,都能轻易乱了她的心思。 第一个说话的橙衣女子哈哈一笑,蓦然回首四下看了一下以后才回眸对她说:“姑娘原来真是避世隐居的,寻芳泗可是龙游最大的……”(未完待续。)m。 第二百三十九章 梦魇般的相遇 那名守门女子的话说来听着虽是有些粗糙,但是玉花湮知道她的话意也不全是鄙夷的意味。 依仗玉花湮本能地洞察,她猜想那个橙衣女子说她是避世隐居的高人大抵全赖她身边的两个小家伙所赐。而且这里随随便便一个看门的人都认得这对小家伙,看来她最开始也真是太掉以轻心了。 “恩,管事的在哪儿?”初闻自己在龙游时候,玉花湮大吃一惊,在她看来,残天羡无论如何也不该把她送到龙游才对,可是后来想想就释然了,他既是把她走了出来,她还有什么好奢望、可幻想的? 两个女子皆是比玉花湮大上几岁,初闻她冷冷清清地问她们,二人不由得都是一怔。不过看见玉花湮手边的一对小家伙吃饱之后又开始向她身边挪蹭的慵懒样子,她们决定不要挑战世间至毒的权威。 其中一个女子快步的多门出去,那橙衣女子依旧守着玉花湮。 不多时那女子有些气息微喘地回到了玉花湮所在的房间,虽是有武功傍身,但似乎还是跑了很远的地方才匆匆而归。 见到玉花湮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这女子才缓和了一下气息,半倚在门框上,“素嫣姑娘说了,她此时不便离开别苑,若是姑娘有急事,可以使人用轿子抬你去见她。” 玉花湮微微颔首,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地方的主人还是有些手腕的,果然身在国都就是不一样。 她垂眸看看手臂边上的两个小家伙,心想:也罢,从未听说过风月之地有这么礼待‘阶下囚’的,也不必拿乔,就去看看吧! “姑娘……”只是在玉花湮同意前去见素嫣后,那女子显然脸上泛起难色,支支吾吾之间,玉花湮才明白素嫣的院落比之她所在的地方“特殊”一些,进去的皆是达官贵人,所以她身上的衣裙已经不合时宜了。 即便心中存有疑惑和顾虑,可玉花湮也是拼了,“艺馆”又如何?现在她已经没什么可以顾虑了,身在龙游的她离自己要报仇的地方更接近了。而且,现在距她前世出嫁的日子细算起来也不过是一年,该做的事,就从这里开始吧! 随着橙衣女子一盏茶只有带来的几个为她着装的人去了别的房间,当然,那对小家伙虽是吃饱了就困,也是不会离开她身边的。 玉花湮在回到先前的房间,身上已是一袭浅绿色纱衣,肩上披着白色轻纱,微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一头青丝散散披在双肩上,除却她本性中自带的那种不易掩藏的倔强略显柔美,未施一丝粉黛,但也不显唐突之嫌。 两个女子惊见山野村姑华丽丽地变成堕仙情不自禁目瞪口呆,她们愕然注视着她的目光,让玉花湮很不适应。这种目光她以前不是没有见过,只是那皆是在玉银筝身上出现的,从未真切地发生在她的身上。 即使是有,也是她成为太子妃,成为皇后,因为那层至高无上的光环,而绝非现在这样艳羡的目光。 终于,她乘坐两名女子随行的轿子,在慢慢小半个时辰的经过一个大院落又一个大院落以后,她的眼中开始出现几个相对她们之前所在比较独立的院落。 此时,她正被抬向的地方是比较居中的院落,那院落之大,不亚于桐琴玉家的大半个府邸。 这般看来,她被送来的地方还真是不错,至少她的仇人不会想到,她会在这个地方。此番一想,她岂不是应该感谢残天羡对她的绝情? “别苑”门口已然不能再乘坐轿子,两个女子屏退了轿夫,一前一后将她夹行在中间。 偌大的院落,她们三人这般行走实在有些怪异。直到她远远地听见悠扬且技艺纯熟的古筝乐音,才不知不觉间侧目缓行,想见她身侧院落里的奏乐之人一定是为清丽脱俗的佳人。 只是她浅步移向那矮墙,第一眼看见的女子却并不是妖娆的女子,只是她身后指引她来的两个女子明明让她看的人,就是院中人。 但见里面的女子身着一袭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月白色纱衣,如雪的肌肤透亮,三千发丝没有任何多余的发饰,只是带了许多繁花,红白的繁花衬托着雪白透晰的脸庞,身上缠着黄丝带,显得十分妖艳迷人,坐在紫竹林中的石凳上,在竹林中奏响弦乐的样子,令人怜惜不已。 回眸时候,她的身后已经没有那两个女子,正讶异时候,就听见一道令她冷笑到骨寒的嗓音。 “又精进了。”只有四个字,虽然只有四个字,但是玉花湮也能轻易地从这四个字里面轻易地判断出这个声音源自残天羡。 矮下身自,她打算悄然地离开,此时的心情不能名状,反正她是不想再看见那个令她屡屡下不了决心死心的人了。 也是这个时候,那两个她刚才找不到的女子有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们刚要说话,玉花湮就瞪视着她们,不解欲开口之际,她腕上盘着的小雪貂已经亮出了那对尖利的门牙。 感谢在她最失落的时刻还有这样一对小家伙陪伴着她,玉花湮悄然地撤离了那个院子旁边,不理会后面那两个女子叫她,就只是信步游走在素嫣的别苑里。 “姑娘!姑娘!” 走在前面的玉花湮一心专注于她走了许久之后抬眸望见的“奇景”,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正在唤她。 默然地望着前面的院子尽是昔日她最熟悉的布局,此时天气很热,怕她这一觉醒来已入盛夏。可那满园明明该在春天开放,此时却正如漫天悬而未落皑皑白雪的梨花入目,一时间,她也看痴了。 女婢唤她止步她为发觉,女婢悄然离去她也未留心。 她驻足于那满是梨树的院外,直到一阵凉爽的风席卷着梨花浓郁的香气袭来,她才微微回神,觉得自己身后有人欲离开转身的一刹对上那人的面庞,不由得梦中相会一般地愣住了……(未完待续。)m。 第二百四十章 我的朋友自不会小心眼!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玉花湮本来打算在他面前就装作茫然不识,以防再一次耽搁她复仇的进程。可她欲匆匆离开与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偏偏背对着她身姿未动的少年却到处这一句诗。 那是彼世哥哥最爱的诗,也是直到他死前进宫对她装作全然不知龙麟阴谋内情时还念叨在嘴边的诗。那时,就算是惨死在皇宫里,重生至今日之前她还浑然不解玉墨为何总是将这首诗挂在嘴边。 此时想来,玉花湮不禁觉得有些讽刺,因为什么?定是他也晓得玉银筝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才是那句“人生看得几清明”。 玉墨听不见身后的人继续前行,方才初见玉花湮立在他院外的惊艳神情才稍稍平复八分。原来他只是察觉到有人“听墙角”,直待他出了院子竟是发现并不是“听”而是“看墙角”。 “姑娘也喜欢梨花?”注意到玉花湮对他漠然好似不识的神情,玉墨淡淡地笑了,他也不逼迫以背对着自己的人非要与他面对面,就这样问着。 被玉墨这么一问,方才还急于躲开他的心忽然沉静了一下。 而且,玉花湮觉得自己的身子根本不受控制,她突转向身后的人,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悠然真若全不认得玉墨地说,“对梨花,小女子只是爱屋及乌,原是家兄独爱梨花。” 听见玉花湮的话,本是淡淡微笑着的玉墨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淡了一点点。 继而,他的笑颜又恢复如常,刚要开口,身边却多出一位年长的翩翩公子,而这人,并不是玉花湮所识得的,以前玉墨身边的任何一人,“原来姑娘不是这寻芳泗中人,我还当是素嫣姑娘新领进来的又一位妙人呢!” 这人满是戏谑的话让玉花湮眉头一蹙,前生今世,她最讨厌的就是这样自以为了不起的公子哥。 若这人是龙麟,她也便忍下了,好歹人家也是有资本轻狂的,可却不知这位又是哪个?竟是让倔脾气的哥哥对他三分礼让,他说了这样无礼的话,哥哥都未发作。 “我却觉得这位姑娘就是寻芳泗的人,毕竟素嫣的院子不是谁都进得来的!” 直到第二个陌生人的嗓音响起玉墨都没有太大的反应,玉花湮才有些清醒过来,玉墨之所以没管她的事,不是因为他要对那人礼让,而使她已经不是他妹妹了,起码现在他的记忆中不是。 在玉墨身子两侧年龄相当的两个男子身上来回看了一下,玉花湮那浅浅温暖且含笑容的颜色忽然变得有些清冷。 “是小女子失礼了,扰了几位公子的雅兴。”这冷言冷语就是要退场的意思,除了哥哥意外,谁再讨人厌,她就放出小家伙去咬死他们,前提得是哥哥不在的时候。 玉花湮只是想着赶紧离开也就算了,自从这两个男子出现,她就受到了第二波打击。要是再待下去,她怕她不是活不过二十岁,是活不过十五岁了。 玉墨今天穿的是一身墨绿色的锦袍,襟摆上面一样有那一眼望去就知道出自三姐手笔的丹青。而他身边站着的那两个男子,一个看似文雅一袭洁白上好质料的浴袍,另外一个玄色加身出言却不怎么耐听,乍一看就像黑白无常,真真地让她觉得有些碍眼。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些话已经热闹了那个看上去好说话的白衣男子,男子不管别人的目光,扬声道,“我道寻芳泗中人至少该是脾性温婉居多,却没料到姑娘空有丽质倾城。” 玉花湮闻言讽刺,和她谈“三从四德”?大爷的,真正对他们三从四德的女人应该此时还在深宅大院中忍气吞声呢! 索性她也认不得对方了,不由得冷笑一声,而后道,“却不知这位公子可是至今还未娶妻?” 男子眉头微挑,一副“我娶妻与否干你什么事”的样子,随即复道,“难不成姑娘看上了我的门第,所以想嫁我为妾?” 妾?呸你个妾吧! 玉花湮冷眼对上那个男子戏谑到不能再明显的样子,不由得下意识地看向玉墨,她觉得如果哥哥真的不认识她,至少也该附和他同伴的话,或是拂袖离开,只是静观其变,似乎有些不符合他的秉性。 “原来寻芳泗中人竟是配得上朝廷大元的公子,花湮今日领教了!”玉花湮豪气地双手一拱,极其江湖地气起那个男子来。 “你……”白衣男子被玉花湮气结,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可不是么,刚才他只顾着一时心直口快调~戏人家小姑娘,却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楚楚动人的小姑娘居然是个牙尖嘴利的狠角色。自古以来,朝中为官,特别是高官的子嗣都是特别忌讳娶风月之地女子进门的,万不说能不能过了自家父亲一关,单说这民间的闲言碎语就可以淹死人。 僵持的局面不消一瞬就被玉花湮身后响起的女子嗓音冲破了,她听见身后那女子的嗓音与自己方醒来时听见的无意,不禁回眸望去真是抚琴的那位清丽佳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呀!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未来得及引荐,我们家小妹就已经和几位公子相熟了?” 当然,玉花湮的神情除了后来的素嫣,其余的几个人都未见到。她冲着玉花湮浅笑,笑容更是浅淡了些,方才玉花湮自报名字时候,她已经耳尖地听到了。 “花湮这丫头就是个倔脾气的,让你出来玩一会就使性子。还不和几位公子赔礼?”素嫣款步走到玉花湮身边,亲昵到有些让她不适应地挽住她的手臂,一点也不怕她身上那对小东西似的迫使她必须转身向身后的几个人。 起初,玉花湮也很是讶异。 但随着后来她嗅到素嫣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花香以后就释然了,并且心中更冷寒道:残天羡,为何送走我,你也是煞费苦心了!竟连对付它们的方法都告诉了这个女人。 可是玉花湮并没有发现,那对小家伙除了将她攀得更紧以外,并没有其他要逃离的动向。 此时,玉墨忽然发话了,“不必赔礼了,我的朋友自不会小心眼!”(未完待续。)m。 第二百四十一章 它们可不好惹! 素嫣一听玉墨有意开解,不禁就是心内欢喜,并且庆幸自己追来的早,要是晚一些,怕是她的“寻芳泗”就要败在这个小丫头的手里了。 能跟在瑶林小公子身边的又有哪个是等闲之辈,比如他身畔哪个看似措辞轻狂的白衣公子,那可是泽国当今右丞相的爱子。再说说他另一侧的玄衣公子,那也是太子太保的大公子,所以这二人的年纪才与当今太子相当。 开始时候,素嫣一直不见玉墨说话,还以为这小公子是又犯了沉静的“好性情”,他们寻芳泗要倒大霉了。彼时她还后悔自己不听主子的意思,私自就把小丫头藏在寻芳泗。此时倒是好多了,看来小丫头除了脾气有点儿不好以外,真的是样样都十分符合她们寻芳泗的需求。 可是,这话听在玉花湮的耳中反而觉得讽刺到极点。 不管这里会不会是自己唯一的栖身之所,她方要痛心地向哥哥呛声回去那个白衣男子就驳了玉墨的面子,“小公子不了解盛某的脾气,盛某还就是不服气这种地方的小丫头都能教训起我来了!” 这个白衣公子的一番大放厥词让玉花湮气结,她不为自己,而是为了哥哥今生的交友不慎,不免想起了自己的家族和父亲,忽然抽出素嫣握住的手臂。 素嫣下意识地觉察出她的动向,不免按压她手臂笑道,“小妹别任性!这可是右相大人的公子!” “哦?那小公子可真是识人不清了,若是花湮,自不会让哥哥交这样的朋友!原以为你救我一命也算是好人,却与这样的人厮混在一起!”玉花湮不但没有听从素嫣的“忠告”恪守本分,反而变本加厉地指桑骂槐。 “唉?你?你知道小公子是谁?他是瑶林玉家的独子!你竟是……”陪玉墨出门本就是当今圣上与他们父亲心照不宣的事情,盛放本来还想好好挫挫玉花湮的锐气,只是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才意识到什么,看向玉墨,“小公子和这丫头本就认识?” 玉墨本是冷情的目光忽然变得柔和了一分,几月不见身量又长许多的他侧目看向身边的人轻轻颔首道,“在下原以为自己太过平凡无奇,人家姑娘已经不认得我了,却不料……” 玉墨欲言又止地笑看向玉花湮,玉花湮也同样冲他吐了一下舌头,她开始的时候没打算这样再与哥哥扯上关系的。可是,此时看来,若是想要哥哥离开这个右脑无心的家伙,必然是要自己从中“挑拨”一下了。 “可…这寻芳泗中人,不是不能随意出门的么?”右相之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越看越清丽脱俗的绿裙姑娘,瞬时间和玉墨的审美达到了一致。 一旁半晌没出声的玄衣男子看看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和玉墨,又看看玉花湮,不由得大气地冲素嫣扬扬手,“原来是不打不相识,素嫣姑娘,不如让人重新备些酒菜,大家坐下来说话也免得劳累。” 本是圆场的好人,但是因为那个盛公子的缘故,玉花湮看着他们二人都觉得是沆瀣一气、一丘之貉,格外的不顺眼,转身就向来时的路走。 “哎?你这孩子,真是没规矩!”素嫣见瑶林小公子那么买这丫头的账甚是欢喜,不过此时小丫头主动拆台,她也只得再扮“和事老”先是没叫住玉花湮,而后转眸对玉墨等人道,“万望诸位公子见谅,我家小妹前一阵子生了一场大病,这几日方转醒,许是病体不适,才积压了许多不属于她常时的脾性。” 玉墨面上依旧是那种淡淡的态度,他的眸子只是淡淡地扫了一下玉花湮有些虚浮的脚步,并没有做出很大的举动。反倒是盛放特别焦躁地就要追上去,不过第一次的,太子太保之子荣光上前一步压住他的石头,然后看看他们身边的玉墨示意盛放不要太夸张。 素嫣欠身施礼,一再赔礼还命人给他们三人重新布置酒菜。 “你站住!”急追之下,素嫣终于追上了步速并不快的人,她有失仪态地轻喝住玉花湮。 玉花湮蓦然回首,一阵清风从她身后拂向素嫣,她的脸畔的青丝微扬,她不得不礼貌性地对素嫣回问道:“不知素嫣姑娘唤我何事?” “何事?你知道你方才得罪的人是谁么?”素嫣也是气糊涂了,她此时才发觉玉花湮是个烫手的山芋,接着会烫手,不捧着又觉得很可惜,毕竟瑶林玉家的小公子难得对一个人这么“感兴趣”。 “姑娘不是已经告诉过花湮了么?那位盛公子是当朝右相的爱子。”玉花湮以“花湮”之名示人原因有二,一个是她冲动地想以这种最愚蠢的方法让认不出自己的哥哥清醒;再者,她想起了酒鬼老头,想起了他信中‘花湮’的来历。 “你……”原以为小丫头是不知者不罪,却不料其实她清楚得很,素嫣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就不该不同主子的话。 只是现在要后悔也有些不合时宜,因为主子就在寻芳泗,他的洞察力是极其敏锐的。组织中已然传出孤鸿的死讯,她执着于残天羡不假,可是她还不想自己年纪轻轻就步了孤鸿的后尘。 “素嫣姑娘还有事么?若是没事,我就慢慢挪回去了。”玉花湮被那个“盛公子”气得不轻,生怕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拖了玉墨的后腿。 “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在寻芳泗和我讲条件?”素嫣真是让玉花湮将军将的无法,她这些年都没用这么高的嗓门对一个说话,即便她再怎么生气。 玉花湮自然知道素嫣这是在说气话,但是她已经不想再像毗峙梅家那般忍气吞声。因为眼下若是输人一头,以后便再也不能“见天日”了。 所以,趁着四下无人,玉花湮觉得现在是个与素嫣谈条件的好机会,她垂首看向自己小臂上缠着的小雪貂,轻道:“我的宝贝们刚吃饱,姑娘既是敢接下我,就该有心理准备,我好欺负,它们可不好惹!”(未完待续。)m。 第二百四十二章 祸事连连怎么破? 素嫣原本觉得玉花湮就和寻常她们这些被主子捡回来的姐妹一样,是死里逃生的人。 却没想到眼前的人似乎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看她方才与玉墨等人说时的“张狂”、不谙世事,还有现在对她说话的阴沉、内敛。 起初她也认为玉花湮是个轻狂的小姑娘,毕竟她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受了那样重的伤都被主子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当时主子将人交给她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只说要她把人藏起来。但却独独声明,不能将小丫头留在寻芳泗,说是她的出身和她们不一样。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呢? 不是家道中落、就是父债女偿,再者就是被家中的主母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父亲亡故庶女自然而然地被想着法儿地弄出家门。 不过她们唯一的相同点便是,被组织中的姐妹救起,亦或是幸运的时候得以被主子救起。 “哦?”素嫣沉了沉气息才道,“你以为你的小东西能威胁得到我么?” “这并不是威胁,是条件。我这个人最会忘恩负义了,我想它们大概不介意去拿方才那几个公子试试毒。” 玉花湮冷笑抚摸着手腕上的小雪貂,侧脸还蹭了一下就如小猫晒太阳似的碧幽貂,她还真看不出这两个小家伙是不喜见人的。 她垂下的睫毛忽闪了一下,抬眸对上素嫣带笑的眸子,复道,“素嫣姐姐你看,你就在这儿,它们可是对你躲闪了?” 那特别花香的味道玉花湮毕生不忘,若不是有小家伙们在,她早已死在名为寒蝉的女子手上,此时也不能如此悠闲地和素嫣谈条件。 玉花湮没有明摆着说话,因为她知道素嫣是听得懂了,别的不为,就凭着素嫣的倾城之姿和残天羡对她抚琴技艺的褒奖。玉花湮可没见残天羡大大方方地夸过谁! 想到这里,玉花湮面上无澜心下苦楚。她终究是不该轻易相信男人的,早在重生那刻起,她不是早就对自己强调过这事么? 素嫣眯缝起双眼,目光在玉花湮身上的两个小家伙身上来回打量着,末了,她淡淡地反问:“姑娘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不过素嫣却不知这天下还有‘救命恩人要白白养着被救之人’的道理。” 救命恩人?真是可笑! 玉花湮也不打算和素嫣弯弯绕绕的,她抚弄着小雪貂光洁的毛皮,嘴边忽然扬起了弧度,“我想,被称为‘救命恩人’的,该是我吧?” “你说什么?”素嫣惑然不解玉花湮的理论,诚然,素嫣对玉花湮的话是有防备之心的,但是她大约怎么都不会想到,只有刚才那句,才是为了套取有用讯息的话。 看到素嫣讶异的神情,玉花湮觉得已经够了,原来残天羡真的没有要求素嫣给过自己优待。 “难道我被送来时,不是背上带伤么?”所以,残天羡没有提的事,她就可以随便编造了,毕竟是残天羡对不起她在先,能争取主动权,她为什么要错过这个机会。 “你……”素嫣再次因玉花湮的话而误导了她的判断力,她很想否认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连功夫都不会的姑娘救了自家主子,但是无可厚非的,她们的主子的确没对谁多交代过一句,她确实特殊的存在。 “虽然我也不想让姐姐明白这些,但是他这么不讲义气,我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忍气吞声。你要是不让我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我就在还能出去涂炭龙游了。” 玉花湮一副孩子调皮又抱歉的欠揍神情,她不是在威胁素嫣,她只是想让素嫣清楚一点,现在被动的不是她而是素嫣。若是素嫣想借着残天羡的任何话来堵住她的嘴,不好意思,倒霉的人一定不是她。 “你想干什么?”现在的素嫣这才明白残天羡为何再三强调不能将小丫头放在寻芳泗,但是悔之晚矣。 “我?”玉花湮嘟唇冥思似地想着,而后忽然想到了一件很有意思又有利可图的事,轻道:“我想去‘宦游山’玩,素嫣姐姐,不如咱们带上寻芳泗的解解闷去那里游玩一番,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的横财主动找上门呢!” 宦游山,是她在龙游许多年唯一出宫去游玩过的地方,那里山明水秀是个难得的游玩圣地。 而她的目的当然不仅仅是为了玩儿,方才素嫣反将她时候,她恍惚记得宦游山仿佛是一块蕴藏着好玉的山。她依稀记得彼世哥哥最后一次见她时候,就是为了让她将这个地方存有玉矿的事情告诉龙麟。那日午后也是龙麟对她和盘托出的时候,所以她来不及将此事告诉龙麟。 只是现在想起来玉花湮倒是有些不明白了,那几日哥哥明显已经知道龙麟的意图,为何偏偏要让她将事情告知龙麟?这两件事摆在一起,岂不是有些相悖么? “横财?宦游山?丫头,你是龙游人?”素嫣听了玉花湮的话不由得疑惑,最近没听说龙游的哪家名门千金有走失的传闻,为何眼前的丫头却单单挑上只有达官贵族才能进去的名胜游玩? “以前是,遇见他以后就不是啦~”玉花湮轻飘飘地说着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她的以前是前世,她的以后的今生。 玉花湮面对着素嫣乐悠悠似在玩笑地向后一步步惬意地倒退着,她沐浴着常人觉得有些热的阳光竟是没有多大的反应。 望着素嫣比她轻巧纤薄一些的衣裙她才不由得疑惑:难道现在真的已至盛夏?为何我非但不觉得很热,反而觉得正相宜呢? “小妹当心!”不知不觉出神的人惊闻素嫣有失常态地唤了她一声,对上她的目光已经落脚的刹那,她方知道素嫣是为了提醒她注意身后。 她听见素嫣的称呼,就晓得自己身后的又是个大人物,不过,她此时已经实实在在地踩了人家的脚,而且背脊还靠在他身上。 怎么办?就算有小家伙们傍身,她也不能随便给以后的“金库”惹麻烦吧?(未完待续。)m。 第二百四十三章 求医不是该去桐琴才对? 玉花湮紧张的情绪只在方踩上身后这人保持了一瞬,但是,随着她鼻翼翕动了两下以后,紧绷的神经就忽然放松下来。 龙涎香的味道,怕不是皇室中人,这泽国也没有几个人用得起、敢往自己的衣服上熏香使用吧? 所以,真的是无巧不成书,她刚想去宦游山,能说得上的人就送上门来了! 玉花湮心中有些想笑,不知道她和龙麟算不算的上是前世的夫妻、今生的心有灵犀? “花湮,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点把脚挪开?”素嫣只顾着和小姑娘理论,也没提防到有人会从小姑娘的身后冒出来,抬眸看见来人竟是当朝太子,即便她平时性子再怎么沉稳,此时也不免有些慌乱。 看不出玉花湮有移动身子的意思,素嫣只当她是太过害怕不会动了,不由得紧张地上前几步,此时素嫣也才觉得自己糊涂。有瑶林小公子在的地方怎么会少了这位大人物的光临,只是今日几个人的出现大多有些突然。 “姐姐怎么尽是帮着别人说话,我好好走我的路,你怎么不怨他人碍着我脚落地,反而来怪我?”玉花湮大大咧咧地开口了,不过她这些嗔怪的话着实令素嫣捏了一把冷汗,举国上下谁不晓得太子的火爆脾气? 不过也是这时,素嫣才注意到今日的太子有些怪异! 他身旁只跟了一个人不说,并且他似乎就小姑娘的莽撞、唐突加无理取闹没什么反应。 当然了,这些都是在玉花湮说话以后的陈静。 所以,玉花湮刚才之所以开了金口,就是为了让龙麟知道,此时踩在他脚上的人,是他之前捧在手心的小姑奶奶,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她不在乎! “你过来!”夏意正浓,素嫣已经被玉花湮折磨的背上渗出涔涔的冷汗了。 “我不,我要去宦游山玩,你不带我去,我就不过去。”玉花湮不禁没有松开她的脚,反而更用力地站上去,素嫣的心都快不跳了,她下意识地拿眼睛扫了一下龙麟身边的卫黎。 素嫣不闻龙麟出声便觉得气氛更是压抑,“扑通”一下跪在龙麟的面前,同时也跪了玉花湮。 没想到这丫头这么能折腾,现在她不仅仅是后悔,是肠子都悔青了。 “姐,你干什么呀!不去就不去呗,你这不是折煞妹妹么?”玉花湮直到此时才肯放过素嫣,她一心认为自己是在稳固自己在寻芳泗中的地位,却没有意识到,其实她还在为残天羡青睐素嫣的事耿耿于怀。 最终她放过了龙麟的脚和名贵的短靴,颠颠地冲向素嫣身边,双手伸向她要托扶她起身。可是素嫣见到她手腕上的小东西却下意识地缩回了手,不让她扶。 “你姐姐是在跪我。”龙麟审视着这对姐妹,起初他的出神全是因为踩在他脚上的人声音很像她,现在,就连侧脸也那么像。 他的话是为了让姑娘回眸看她,可是那个素嫣似乎妨碍了他的好心情。 他不悦地蹙眉,冲着素嫣漫不经心地眨了一下眼,素嫣久居寻芳泗又是残天羡的属下,自然不会看不出龙麟的意思,假意害怕地颤颤巍巍自行站起。 玉花湮这才回转身子,对视上龙麟目光的时候,佯装讶异地以手掩口道:“额,姐!这位公子是谁?看起来很贵气的样子,你怎么从未对我说起过?” 想要更好地在龙游立足,她就必须在寻芳泗站稳脚跟,只是第一****就遇见了玉墨和龙麟两个人,似乎老天并不打算让她安安静静的起势。如果不是为了惩治恶人,又为何要给她回头重来的机会呢? 素嫣本以为玉花湮是和龙麟相识的,谁知道玉花湮居然在她充满了希望的同时浇上这么大一盆冷水! “你…又不认识我了?”龙麟初见玉花湮惊讶地掩口,还以为她是认出了自己,可是这又是什么乌龙,就如当初他不相信梅婉心不是玉青萧一样,现在他一样不相信眼前这个根本就是本人的姑娘是个冒牌的。 “又?”玉花湮也是一副懵懂不解的样子,她似乎想反指自己,可又碍于手臂上的小家伙睡得不甚安稳没有动。 玉花湮眨巴着眼睛回眸看向素嫣,话外之音就是让素嫣接着帮她往下编,她可不打算为了这么无所谓的人伤脑筋。素嫣也是呆愣了一下下,不过她思量着玉花湮这几个月根本都是躺在房间里不可能出门的,所以太子见玉花湮的地方必然只能是主人带她来的桐琴。 无奈于自己竟然成了一个小姑娘随意摆布的婢仆,可笑就算是主人也未这么使唤过她,她这真是一悔再悔的差事! 终于,素嫣不上也得上地前去几步搀扶住玉花湮,做做样子也好,反正小姑娘的身子真的很弱,她笑向龙麟,“您见谅,我家小妹自幼病着,时常脑子不大清楚。家里也是对她的病没奈何了,才不得不送她来龙游求医。” “求医?求医不是该去桐琴才对?”素嫣不提玉花湮身子弱龙麟还不确信,一提此事,龙麟反而更确定了。 熟知龙麟的多疑,玉花湮稍稍向素嫣身边倚了一下,然而不着痕迹地拿小雪貂凑近她。 玉花湮希望素嫣能明白她的暗示,不负所望,素嫣仅凭她挪动了一下小雪貂就意会到了雁荡谷,毕竟人被送来时候虽也垂危,但也仅需静养。 素嫣浅笑着伸手要戳玉花湮的额头,伏在她肩头的碧幽貂就警觉地抬了一下搁在前肢上的下巴,她不得已缩回自己的手,才向龙麟道: “您说的自然是正理,可是众所周知,雁荡谷的小神医也不是给钱就请得动的。也不知是什么缘由,他们见了小妹就生生将人拒之门外。” 玉花湮汗服素嫣的擅辩,难怪就连残天羡那样的人也会依仗她。 这么看来,是不是说,她可以再和龙麟讨论一下“游山玩水”的行程,本来嘛,机会难得!(未完待续。)m。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大写的嚣张 玉花湮很是佩服龙麟今生的锲而不舍,不过他越是这样,玉花湮便越是觉得这态度的背后是有大阴谋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她的脸上渐渐地出现了厌烦的神情。 但是看上去,现在要是突然就和龙麟提“宦游山”的事,又太过掩耳盗铃之嫌。 长叹一口气,玉花湮可不愿意浪费这么暖和的阳光,她现在很想安静地做个美人,在一个无人的院落里想想她下一步该怎么办? “姐姐,你就和我说句实话吧!”玉花湮忽然把自己手臂上盘着的小家伙“揪”下来,搁在自己的另一边肩膀上,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素嫣发问。 “什么实话?”这话本该是素嫣问的,可是龙麟似乎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十分感兴趣,这一点也是素嫣没有想到的。 “呐呐呐,公子你看哈!”玉花湮忽然觉得她的“出游”计划要成了,所以她佯装大大咧咧、好不淑女的样子走到龙麟身畔,她像那么回事地指着素嫣说,“你是来认我回家的亲戚对不对,我一直觉得她不是我亲姐姐。” 玉花湮的话充分地引起了龙麟的好奇心,这其中的缘由当然不单单指的是她的模样和说话的语调很像,再就是她的话仿佛时时刻刻让龙麟感觉到能抓得出她便是他要找之人的讯息。 可是很抱歉,她真的是故意的,她太不会让龙麟真的确定她就是她。起码现在没有这个必要! “何以见得?”龙麟十分配合玉花湮说辞地垂首问她,好似就是两个相熟的朋友在“东家长西家短”,为之冒出冷汗的不止担心圆不了慌的素嫣一人,还有唯恐眼前姑娘不是玉家小姐的卫黎。 难道几个月以后的卫黎就不惧怕玉青萧瞎说话了? 当然不是! 他惊出一身冷汗都是害怕再出来一个小姑奶奶,一个都要他半条命了,感情逆风不用背那无尽又死沉死沉的黑锅,要是这个姑娘也是个不让人的。他就长痛不如短痛,现在死了一了百了,免受折磨得了。 “公子你说说,谁家亲姐姐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妹妹大病初愈,去游玩一下,散散心?不就是座山么?别人去得,我怎么就去不得?” 玉花湮似模似样地地单手扯着龙麟的衣角说话,龙麟此时却觉得她是和自己思恋的人有些不一样,那个鬼丫头妹妹见到他,都巴不得躲得远远地,哪里会有心思这么亲近他? 龙麟听完这话点点头,同意她意见地说着,“也是呢!哪有姐姐这么苛待妹妹的,你倒说说,你要去哪座山玩?” “宦游山啊!”玉花湮灿烂地笑着,一见大鱼上钩,顿时身上也有了许多力气。 龙麟呼吸着周围的气息,不由得一蹙眉,再想接近时候只觉得一双双小眼睛盯着他。他定睛看过去,才注意到她的左右两肩上都是毛嘟嘟的小东西。 感知到小家伙对他有敌意,他才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心道:这个姑娘身上似乎真的没有鬼丫头身上的药香,可是世上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么?会么?不会吧? “宦游山?那个地方的确不是什么人都能去。你姐姐没说错。”出乎玉花湮的预料,龙麟竟然没有马上豪言他可以放水,这样的惊变使得玉花湮着实对龙麟刮目相看。 此番的龙麟好像和前几个月见到的他又不一样了,只是她的戏还是得演下去,最起码得完美地收个场什么的。 玉花湮扁起嘴,一副所有人都欺负她的样子。 她倒退了几步,做事就要离开素嫣和龙麟身边,临走前还指着龙麟一下说: “你一定是和我姐姐串通好的,说!我姐姐是不是收了你的银子,要把握卖给你回府…回府……做女婢?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买我回去,你会后悔的!因为,我女红、厨艺、琴棋书画一样不会!还时常砸坏东西,我身上还有胎带的弱症,买了我你就赔大了!” 说完,玉花湮就假意慌慌张张地跑向来时的方向。 直到她的身影渐渐地在龙麟、卫黎和素嫣的视线中缩得很小,龙麟才对素嫣招了招手,但此刻的他早没了方才的和颜悦色,“这个丫头,真的是你妹妹?” 素嫣感到自己周身都漫散着肃杀之气,但是她不明白小姑娘到底有什么玄虚,居然能勾起当朝太子的好奇心。 所以,她不禁也是搏了一把,坚定地颔首道,“太子殿下莫要怪她,她从小在乡下野惯了。她身子不好,从没人约束过她的举止,所以才这么……” “名字。”龙麟没让素嫣解释太多,他只是漠然地吐出这两个字。 “……”素嫣一时之间也未反应过来龙麟话中的含义,直待他侧目看向她,素嫣才惊觉他是在问“妹妹”的名字,不由得赶紧说,“花湮!素花湮!” 龙麟有些不悦地蹙眉,他加深了看向素嫣的不甚满意神色。 “花团锦簇、灿若湮海。”这仅是素嫣情急之下随意编出的一个解释,那还因为她深知龙麟是从不给啰嗦的人第三次机会的,为了活着,那丫头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龙麟默然点头,而后起步向玉墨他们所在的院落走去,素嫣开始还僵立在原处,见太子主仆二人走远,也迫切地想找到玉花湮,看她到底故弄什么玄虚! …… “你到底认不认识刚才那位公子?”出乎预料的,素嫣竟然在一进门的院落里就看见方才差点惹了大祸人,在晒太阳?! 玉花湮惬意地吸纳这温暖的眼光,眼皮没动,甚至连吭声也省了。 素嫣感到玉花湮的态度太过傲慢,不由得微微提高了声调,“你不要以为,我就拿你的护身符没办法!” 一直未理会素嫣的玉花湮忽然睁开眼睛,不过那并不是因为畏惧了她的话才做出的妥协。 相反的,玉花湮现在的眼神中充满了挑衅,脸上写出的尽是嚣张,“嗯,你倒是使个办法出来给我看看!”(未完待续。)m。 第二百四十五章 你不像那种人 “哐啷”一声,玉花湮所在的院落大门落了锁。 玉花湮不由得有些诧异,她没想到素嫣说的“办法”这么传统,居然仅仅是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她不由自主地庆幸自己一早起来就逼迫那两个看着她的女子给她和小家伙们都带了吃得。 现在她不饿,晒了太阳以后浑身的力气也使得出,她再戳戳自己膝上趴成一团的两个小家伙,深处手指戳戳他们滚圆的肚皮,这真是太棒了的作战准备。 素嫣不闻院落里面出声,以为玉花湮已经被吓住了,她转身款步向前走,此时的心情大好,被玉花湮刚才差点害掉半条命的坏心情也尽数扫去。 不过,这样的好心情她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 “噌——” 一声轻响过后,素嫣觉得她的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不过那东西不算重,应该是书上落下的树叶。 想到这里前行的人突然顶住脚步,因为她清醒地意识到此时正值盛夏,若非人为树是不可能这样落叶的! 回眸之下,惊愕地睁大眼睛,她不可置信地瞪着美目盯视着面前对她浅笑还在拍打着自己衣摆的人,指着她讷讷道:“你…你会功夫?” 玉花湮原本就是为了吓吓素嫣,好让她对自己有所忌惮的,但是现在这个反应好像是怕过了头。可是这样也好,索性她就装一回大侠,总不能刚辉煌了一下就揭自己的短不是? “难道我被送来时候,来人没告诉过你?呦~~那人还真是不厚道!” 玉花湮有些孩子气地想要背后报复残天羡一下,即使他不知情也好,她就是看着素嫣心里不舒服,她不舒服,谁也别舒服! 对于她会功夫一事,残天羡的确没有必要告诉素嫣,因为她那点功夫也就只能唬一下不太内行的素嫣。对于稍稍懂些门道的人来说,抓不抓得住她不一样,但是看得出她除了轻功什么都不会是肯定的。 “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素嫣也是从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姑娘,碍于主人和诸位大人物有可能相识的份上,她打又打不得;可是这不打又实在,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和你说实话吧,送我来的人,是我的债主。我得还他好几万两银子呢!你要是不由着我作为,我拿什么还他银子?”玉花湮见到素嫣终于对自己投降,不免也是失去了逗她的兴趣,悻悻地编了个不蹩脚,也确实有些令人费解的理由了事。 本来嘛,这世上欠钱的都是大爷。 虽然她们主人的手段铁腕了些,但是也从没见过那个欠钱的人这么积极主动要还银子来的! 不过素嫣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玉花湮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不过她此时重新打量了一下玉花湮的气质,确实不是她最开始认为的,只是个乡野捡来的小丫头,她的狡黠中掺杂了算计,或许她真的能帮主人赚钱也不一定。 “你总该说个可靠的事情,使我敢拿主人的家业让你折腾吧?”素嫣没再弯弯绕绕,她今日实在是被小姑娘折腾的不轻,已经没那份儿心力了。 “可靠?”玉花湮看着自己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最后目标锁定在自己的两肩,“素嫣姑娘应该认得它们吧?” 其实她知道自己也是多此一问,但凡是残天羡的手下,随时都要担心他那狠绝的毒药。怎么会不认识她身上的这对世间至毒? 素嫣微微颔首,玉花湮奴了一下唇,“那,姑娘也该明白只要有人肯出价,只要一对小家伙可不只是几万两的价码!” “你舍得卖它们?”素嫣蓦然惊讶地提高了嗓门,在她的意识中,小雪貂和碧幽貂是玉花湮傍身保命的重要物件,她竟是不能理解眼前这个姑娘脑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她的音高轻易地引起了这对满含灵气的小家伙们的警觉,它们半直起身,皆是向对方看看,在素嫣觉知好像是在讶异疼爱它们的主子要将它们卖掉的决定。 玉花湮伸手在它们的头上各自安抚地抚顺了下它们的毛皮,紧接着没所谓地向素嫣摇了摇手,“素颜姑娘说什么傻话?卖掉它们我还怎么混!” “那你还……”素嫣显然被玉花湮绕糊涂了,她不由得指着玉花湮肩上的一对小东西迟疑道。 “不是你非要个可靠的理由,它们就是我的依靠。它们也只听我的话!”玉花湮没想到堂堂寻芳泗的管理者也有这么不干练的一面,不由得为残天羡的信任汗颜,同时也掺杂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瞬时间有种被诓骗了的错愕感,不过素嫣也是没奈何了,因为这坑是她自己起锹挖的,她无言以对地望着玉花湮,不明白自己常日迎来送往的也是左右逢源,怎么到了玉花湮这里就不管用了呢? …… 这一日,玉花湮正在院子里闲逛当,远远地就看见一个极讨厌此时有很期待的身影。 不过这时候素嫣不在她身边,她是躲呢?还是躲呢?还是硬着头皮直奔主题呢? 正在玉花湮犹豫不定之际,一个不算大的手蓦然扯住她躲到一棵参天的古树后面,玉花湮正要和这人急,其它破坏自己的计划。 回头一看高出自己一头的人模样,不由得就泄气了,她踌躇了一下子,就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盯着人家看了,“公子,你的朋友你是说你心胸很大么?花湮怎么看,你都不像他说的那种人!” 看见小姑娘嗔怪望着自己的眼神儿,盛放不由自主地觉得玉墨的眼光果然独特,虽然他也觉得这个小姑娘很特别,但是还犯不着对这个小姑娘有意思。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以后都至少会敬畏,可是现在看来,她是个例外! 其实盛放不知道,玉花湮对他还是听害怕的,就他握住她手臂的那一下便让她明白自己挣不脱。 但是,她心里有底,不单单是因为自己身上有保命的,一对小东西,还因为即将经过的某人!(未完待续。)m。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还能移山不成? 前几日看起来还蛮碍眼的相爷公子,今天不穿那身具有特别意义的白色也没有哥哥在身边,倒是不那么让玉花湮讨厌了。 只是盛放一开口,就不那么招人待见了,“你这个小女子,不就是仗着和玉小公子的故人有几分相像么?轻狂些什么?” 他爹爹是不是没教过他什么叫做礼数? 玉花湮刚刚美化过盛放的心情一下子都没了,既然他说起话来就不想表象那么顺眼了,她不由得假意忽然记不得他身份地指着他的衣着说: “你这是什么颜色?青蓝还是宝石蓝?真难看?难道你家女婢都不帮你挑拣衣裳的颜色就随意让你出门?你爹爹也太不为自己的颜面负责任了,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丢脸么?” “你说什么?”玉花湮的一番话让盛放大吃一惊,他打生下来就没有几个女子敢这么忤逆他的,他方要提高声调,就注意到大树那边闲适走过去的人,不由得降低声音不止一点点地伸手指着玉花湮,“你……” 本来是要训斥人的盛放手刚伸过去,玉花湮就不甘示弱地作势要张嘴咬他的指头。所以,他的话还没说出半句,就吓得急急把手缩回自己身侧,全然是本能地举动,动作结束以后看见玉花湮得意又有些姑娘家顽劣嘚瑟的神情,才意识到自己被这姑娘耍了! 自从遇见这个姑娘,他人生中的许多个第一次就都被她带走了。 现在他忽然不气这个姑娘丝毫不给他留面子的言行了,相反的,他觉得这个姑娘比自己以往见到的姑娘都要有趣,是个很好的玩伴,或者说,是个很好的伴侣才对! 盛放忽然开怀地对玉花湮笑了,而且他的举止也规矩多了,笑着向她道:“哎!你真是素嫣的小妹?你们长得怎么一点都不一样?” 额? 玉花湮没防备盛放会态度急转,并且这么像个人似的和自己说话,不由得错愕地想着他是不是要出什么奇招儿?? “你爹难道就你一个儿子?”玉花湮也突然袭击一般地反问盛放。 对于盛放这个儿子玉花湮不甚了解,可她是彼世名正言顺的皇后,虽是不太理会朝政诸事,但至少是知道右相盛石亭是个很讲究教养的贤相。不若如此,龙麟那个致死都想换掉她的老皇帝也不会将外强中干的臣子留在自己儿子的身边。 所以,玉花湮对于盛石亭的子嗣还是有些许了解的。 别的不说,他其中一个儿子的婚事还是龙麟借她之手做的媒人。再远的不说,就说那个与他政见不和的左相唯一的侄子,都算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会无端端地飞来横祸,被龙麟斩于剑下。 想来她和这右相一家也算是有缘,不然也不会在此时遇到盛放。 “咦?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刚刚没来由地就这姑娘摆了一道,现在的盛放当然是时时瞬瞬对玉花湮怀有提防的心里的。 “本来嘛!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我和素嫣姐姐之间隔了好几个兄姐,我要是和她长得一模一样,那不是件奇事么?我是妖精不成?”玉花湮翻了他一眼,瞧着自己的机会都已经错过了,不禁就是有些憋气。 大步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顺便抖了一下自己的双肩:这俩小东西最近都吃了什么,这么变重了似的? 盛放看见玉花湮觉得她连生气时候都很逗趣,不由得赶上几步,就想伸手去拍她的肩膀,可就是在这个时候,玉花湮忽然止步回眸瞪视着他吼道:“你不要命了?” 玉花湮之所以回头,是因为她觉知到了盛放的脚步临近,而且,她肩上的一对小东西也不安分地撑起了上半身。 两臂交叠,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在盛放看来有多快,不过那可不是她练得什么新功夫,只是她太过于担心小家伙们会突然蹿起来咬死他的下意识反应。 经过她瞬时的安抚,小家伙们又安安静静地趴回去睡觉了。 玉花湮这时才注意到盛放被他吼得没敢上前,定睛看着他,玉花湮扯了扯嘴角,不由得心下算计着自己该怎么解释自己忽然抽风的脾气? “花湮姑娘为什么是不开心?”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事,盛放居然被她的“凶悍”唬住了,本朝不是最忌讳悍妇的么? 这个小子是不是被~虐待才舒服? “可不是嘛!我姐姐欺负我!”也是这个时候,玉花湮才意识到能帮自己的人不止龙麟一人,眼前这个人的爹爹位居高官,他的儿子想要带几个进宦游山有什么可难的? 玉花湮索性也豁出去“泼~辣”的形象不要什么端庄贤淑了,那些东西上一辈子就害了她,这辈子同样也是,是以,她必须“痛改前非”! 她双手叉腰,气得不行的样子似在对小伙伴抱怨一般。 “说说看,我爹好歹也是右相,素嫣姑娘多少会卖个面子给我吧?”盛放一下子被玉花湮的出色演技带入情境,一瞬间变成了营救她的同盟。 玉花湮面上还是气愤不已的样子,心下却盘算着怎么将他时常的“身不由己”编到自己身上来,好让盛放感同身受,届时即便是这次帮不上她,也会让他心里觉得为她难受。 “对哦!你爹爹是右相,我都忘了,右相很厉害不?”恩,她无知,她尽量让自己变得无知又十分孩子气。 盛放听见玉花湮的问话,不禁就觉得她是个不势力的姑娘,和那些蜂拥向他多半是为了他地位的女子不一样。这么想着,他不由得认真地点点头。 见到盛放落入了自己的“圈”,玉花湮放心地鼓起腮帮放心大胆地数落起压根都没有的事来。 一刻以后,盛放的神情从最开始的好奇,到此时的深表同情兼同病相怜,还豪气道,“可不是!不就是去那座没什么特别的山上看看,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也不是天神,难道还能移走一座没长腿老实呆在那的山不成?”(未完待续。)m。 第二百四十七章 过了河才能拆桥 玉花湮赞赏他够哥们儿一起地笑了笑,她心里想的却是,不知道在多久以后,她真的捣了那座山,现在这么仗义的人,会不会哭着回来找她? “你放心吧!最多三天,要是明的不行,我暗地里把你带出去。一定让你如愿以偿!”此时的盛放还不知道眼前的姑娘看上去很单纯,其实早已不是那个什么人都会信、什么朋友都会结交的人了。 她大咧咧地伸手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无比感激地装出可怜相说着,“盛公子真性情!就是比我姐姐强!你说说吧,我又不是这寻芳泗里挂牌的姑娘,她像个囚犯一样拘着我,是不是很过分!” 小姑娘家的碎碎念被她展现的淋漓尽致,彼时她也是这么央求哥哥的。 只是那时她云英未嫁,哥哥也没什么权力可使,她不禁在想,那时他要是有些和玉银筝“斗法”的本事,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也不一样? “那是!”盛放之前被玉花湮挫的几乎没什么面子了,此刻听见她这么不加掩饰地夸赞自己,不禁就觉得飘飘忽忽的回应着。 该办的事她都求完了,这次见到盛放也算是意外收获吧。不过她现在想走了,而且她猜测盛放出现在这里也绝对不是纯粹地来“寻花问柳”吧? 不由得想到了一下可行的借口支开盛放,她先是向四下望望,而后才对上比玉墨高大许多的盛放,“盛公子是来找哪位姐姐听琴的么?咱们可是闲谈许久了,那姐姐会不会等急了?” “啊呀!”盛放被玉花湮这么一提醒才恍然大悟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他感激涕零地看着她肩头两个似才睡醒的小家伙,对她说,“亏得花湮姑娘提起,等本公子的可不是什么漂亮姐姐,是上次你见的那个玉小公子!” “玉小公子?”玉花湮故意装楞,庆幸自己猜测的并没有差错,若真是被她“猜中”是个姐姐,那她一时半刻就脱不了身了。 “就是说我大度的那个!”盛放似乎没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个姑娘特别有耐心,本该起步就走的人还在回着她的话。 “哦!那你快去吧!一定要到我出去玩儿哦!”玉花湮也看出他这样子,不禁心下不耐烦地做出结束语的准备。 盛放闻言也意识到自己是逗留太久了,临走时候还猝不及防地在她鼻尖上轻轻一旦,害得玉花湮只顾着按住肩头的两个小家伙,都没多出一只手的闲暇去拍开他的手。 …… 关于玉花湮和盛放暗中的交谈素嫣一概不详,就如福星降临一般,玉花湮醒来以后,寻芳泗每一日的生意都好得不得了。 说来他们寻芳泗比之寻常的“烟花之地”还是有区别的,有悖玉花湮那时的臆想。其实她不知道,寻芳泗培养起来的姑娘,个个都是为了进入朝中大元的后院做准备。 虽说不一定个个都能为大官之妻,但是做个侧妻或是小官的正室还是有相当大的可能的。 所以,即便是挤破了脑袋,三不五时的还是会有好人家的女子被送进此地。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为寻芳泗与那些不政治的场所划清了距离。 说三天,就三天! 这一点是玉花湮没有想到的,前两日盛放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她还以为自己所托非人,不过第三日早早地就听见自己的院门被人叩响,她不觉间左眼皮直跳,看来老天并不薄待她。 身着一袭简单的绿色衣裙姗姗地去开院门,撤了门栓一刹门被从外面推开,果然是盛放。 但不知为何,他的神色看上去有细微的慌张,玉花湮心下不由得泛起嘀咕来:这个家伙该不会真的是没说通素嫣,才要偷偷带我出去的吧?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呵,就算你真的讲义气,我也不敢相信你讲义气呀!咱们又不熟! “盛公子……”因为心中料定是盛放本人,所以她没将小家伙们带在身上。 话还没说完,一张嘴就被他捂住,他低声说,“宦游山那边我已经做好交代了,只是素嫣那边一定是说不通的。素嫣今天会很忙,没时间管你。咱们几个人就悄悄地出去,天黑之前便回来,她不会发现的!” 玉花湮听了这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凭着自己三言两语外加拙劣的演技都能忽悠得住的公子哥,哪里有这种先见之明,这事的背后一定有高人给他指点。 “谁跟你说…我姐姐一定……不会同意的?”玉花湮试探且不那么明显地问盛放。 盛放此时还在留意身后有没有人已注意到玉花湮的院子有他来过,不由自主地本能回应道,“这主意,也就是玉小公子…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的主意?” 说到一半儿的人忽然反应过来玉花湮这话有嫌弃他笨之嫌,不由得反问她。玉花湮没想到盛放这时候倒是反应的还挺快,整个扒开他的手:“因为我没想到这一点啊!那人一定很厉害!” 玉花湮觉得自己真实有够虚伪的,她明明就想直接对盛放说“是个大人就该想到这一点”。可是话到嘴边她又憋回去了,毕竟她现在还没有达到目标,必须要先“过了河”才能“把桥拆了”! “这话说得有道理!”盛放兴许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是以才没对玉花湮的话多想一下。 玉花湮翻了下白眼,这转了弯的话,和他该想明白的意思有什么不一样? 哎,她是真的佩服盛石亭能将儿子养的这么心思纯净、表里不一! “那公子看花湮这身行行头么?花湮没爬过山耶!”玉花湮可不想多与盛放啰嗦,直接地结束唠叨。 通过他的话,她获悉了哥哥也会跟他们一起出行的消息,好几日没有见到哥哥了,上次看见他的时候,身子似乎还算健朗,只是不知道雁荡谷那边是不是真的完全治好了他的伤? 寻芳泗后门方向一路畅行,玉花湮不禁感叹盛放长得华而不实,看上去不怎么妥帖的样子,干起事来还是挺靠谱的!(未完待续。)m。 第二百四十八章 要抓不住了 为了不出意外,玉花湮早早地就帮两个小家伙准备好了暂呆的布袋,双手覆在身前布袋出了寻芳泗的时候,玉花湮并没有立刻见到玉墨。 这一点是玉花湮始料未及的,她以为既然是哥哥出的主意,他就应该是对她有一丝不同于别人的记忆,可是他却没有出现。 玉花湮不能露出异样地坐上盛放准备好的马车,惴惴不安地想着是不是自己到底低估了右相之子的智慧。 不过,当盛放骑马引航的声音在马车前响起以后,她又不由得安慰自己想太多。若是他此年就这么能装模作样,到了最后右相也不会辅佐自己的长子上位而不扶持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马车终于缓缓停下,与此同时,玉花湮还透过那时不时飘起的车窗帘幕吹进来的暖风嗅到一丝不属于热闹中心的,清新! “花湮姑娘,下来吧!咱们到了!” 车外传来下马的声音和盛放的呼唤声,玉花湮索性将手伸进布袋中托住碧幽貂的肚皮,她想着万一要是有些什么她料想不到的意外,那么在她身边的歹人,就一个也别想活! 她玉花湮,既不舍财,也不舍命! 不过这一切的猜测真的都是她太过于紧张于往日里的危机重重、惊险不断了! 跃下马车,不远的地方除了刚才唤她的盛放之外,真的还有她期盼已久的哥哥,当然,也包括那日同时出现的另一位高官之子。 “花湮姑娘看起来精神不错!”不在其他人预料之内的,一向不太多嘴的太子太保之子居然先于身边的二位,向玉花湮打起招呼来。 “额……”玉花湮假做迟疑了一下,其实她并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叫做“荣光”的年轻男子是谁,是何等身份,只是她若表现出对他们了若指掌,怕是自己这一回容易让人怀疑企图。 盛放看了看表情糗大的姑娘家,又看了看尴尬出言的人。 不由得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们其实并不算得上认识彼此,不免从中做以介绍:“这是荣光太子太保荣耀擎家的公子!” 玉花湮这才恍然地欠身对荣光施礼,她含笑且有礼地一矮身不由得使得盛放一愣,他赶紧为自己抱不平地说:“花湮你可不对劲啊!这么和我张牙舞爪的,对这个闷葫芦却柔顺懂礼?难道你看上了这个家伙?” 盛放这无厘头的一句话引得玉花湮和玉墨两个人的侧目,不过一瞬的工夫,玉墨的视线便不停驻在他的身上,而是转向看了玉花湮。 注意到旁边的哥哥在认真看自己,玉花湮不由得就是白了盛放一眼,“我说盛公子,你也做个安静的美男子给本姑娘看看?你不需要美,只要你能安静,本姑娘保证以后拿块儿木板把你供起来!” 玉花湮说完这句话,就抿唇领先走在上山的宽阔山路上。 她已经走出好远,她身后的荣光也憋笑跟在玉墨身边随她上山,只有原地思量着她弯弯绕绕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盛放没有动地方。 只是,片刻之后,他们的身后响起了盛放有些歇斯底里的吼声:“前两天是谁可怜兮兮地求本公子带你出来玩来着?过河了么你就拆桥,你也不怕淹着?你这个没良心的臭丫头——” 然而,除了满山回荡着盛放的吼声和玉花湮回眸冲他做得鬼脸,也只有最山脚下的守山侍卫才能听见一些不清楚的“狼哭鬼嚎”! …… 接近了这宦游山的半山腰,玉花湮就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有接近上等美玉初始就不舒服的感觉。 越是接近山顶,她的头就越疼,到了可以望见山顶的地方,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头不止是以往的晕眩,而是有些许的疼。她下意识地回眸看向哥哥,他们是最亲最亲的一母同胞,不可能自己难过得无法支撑,他却好像没事人似的。 难不成真的是要归功于雁荡谷么? 那么酒鬼老头又为什么在那时不允许她吃残天羡的药? 是不是残天羡并不想救她?是不是酒鬼老头发现了残天羡不想让她活得很久? 那,酒鬼老头说的大限将至又是什么?该不会是残天羡为了掩盖他要害了她的命的事实,所以也对酒鬼老头下了毒手? 一连串的设想外加视线的朦胧使得她有些像醉酒的人,晃晃荡荡的。 跟在她身后不算很近的三个人,一面闲游一面时不时抬眸谈天说地,就好像他们此次吹来并不专程是为了她一般! 玉墨对二人的咸淡不均也不妨碍他关注着久别重逢的人,再抬眸时候却见到小丫头的身形摇晃似乎不是她故意为之。 见到玉花湮的身子已经不听使唤一般地歪向山壁较陡的一出观景崖,这座山他来过,那崖下就是深不可测的一泓寒潭。 “花湮——”惊呼一声的玉墨已经冲了出去,这一刹他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失态,他也顾不得要不要在荣、盛二人面前惺惺作态。 玉花湮倾身倒向那崖下的一刹,直接伏在崖边,后面赶来的玉墨却因为这意外直接坠向崖下。 生死一念之际,玉花湮纤细的五指瞬时扣住玉墨的手腕,也因为如此,原本没有性命之忧的她被直接带向崖下。 只身坠下山崖的玉墨看不见盛放和荣光的立时追来,他只一心知道自己眼前的人不能死,不由得伸手拨向自己被握住的手腕,试图扳开她的五指,“丫头,你松手!” “荣公子,救命啊——”抓住了玉墨手腕的人忽然恢复了清醒的意识,她的半截身子也滑到了崖外。 既是“太子太保”,自然是太子武艺的教习师傅,他的儿子也该会些功夫。 所以她本能地叫出荣光,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的后襟被人揪住,她不由得回眸怒道:“别管我!快救玉公子!我要抓不住了……” 荣光闻言,将手伸出握住玉墨手臂将其带起的一瞬深感这姑娘年纪轻轻却很是大义! 只是他这一下使足了十成力,玉墨定然平安脱险,只是半个身子朝下的玉花湮却……(未完待续。)m。 第二百四十九章 真没做过坏事! 宦游山观景崖下的寒潭岸上、水里遍及着搜找落水之人的官兵身影。`乐`文`小说`.しwxs【鳳\/凰\/更新快请搜索】 “都怪我!要是我也会水、会功夫,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盛放在岸边自责不已地叨念着,此时的他完全不像早晨带人来山上玩儿时候的豪气精神。 而身边坐着一玄、一绿两个人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你错不在此。”玉墨的语气冷到了极点,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地盯视着前方自己下去不知多少回的深潭。 就算是现在,玉墨还记得那时崖边,她明明自己就神志不清还不忘死死抓住他的手,她对荣光喊出的那两句话更是萦绕在他的耳边。玉墨心下痛苦难当:不会错,是花湮。她应当记得我…她明明活着…雁荡谷为何传出死讯…她是真的回来了,可我…又把她弄丢了…真是该死! “是我的错,小公子你……”盛放错以为玉墨在开解他,只是这话还没说完。 “你当然有错!”玉墨豁然间又站起身,他直面比他高上许多的盛放,一步步地逼近他,而后目光阴沉地说,“你错的不是不会水,是根本不该答应带她出来玩!” 盛放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训斥到错愕之际,又听见“扑通”一声,方才还在他面前教训他的小子,就消失了踪影。 他不由得浑身一激灵,慢慢地挪步到坐在大石头上的荣光身边,不敢阻止玉墨下水,也不敢回嘴,他矮下身问他,“你说玉小公子是不是有些奇怪?他为何对一个初次相识的姑娘这么…这么……” 盛放没有想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玉墨对玉花湮的在意,坐在他身边的荣光却第一次形容精准地提示:“在乎。” “对!就是在乎!哎?你说他们之间是不是早就认识?要不然他怎么会…哎?你干嘛去呀?!”盛放平时一直都是他们两个当中头脑比较灵活的,可今天似乎是没怎么经历过这种大场面的缘由,时时刻刻地脑子不好使。 “找人!”荣光回应盛放一声以后纵身一跃跳入深潭,潜行到冷水深处。 荣光常时是闷不吭声的,只是今日那时玉花湮情急之下对他说的那几句话,现在想起来倒是与玉墨不太一样的细微举止很是吻合。 暮色已至,成百的官兵仍是寻人不得。 迫于无奈,盛放自觉不能将事情闹大。毕竟此次他带人进山可没经过他父亲的允许。官兵被他撤去三分之二只留下守山的一部分继续找人,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荣光和玉墨又再次潜入水中还没上来。 盛放焦急地再次指挥会水的官兵下水将二人拉上岸,只是下去的人只拖出了荣光,找人的玉墨竟是也不见了。 两个人一下子都傻了眼,天若是黑下来找不到姑娘家也就算了,还在水下的另外一个可是瑶林玉家的独苗啊! 玉墨不仅是玉家的独子,是玉家唯一的继承人。他还是皇帝皇后捧在手心的小公子,虽说他们也是要臣之子,但是终究是不敌玉墨的一根手指头的。 这下子盛放是真的乱了阵脚,清晨时候宫里的人是眼看着他们二人接玉墨出宫的,即便他们也常有也不回宫的情形,可是这拖过一天就更能确认玉墨的难以生还,岂不更是回天乏术?死路一条! “荣光!这可怎么办?小公子水性不是很好么?你刚才水下没见到他么?”盛放回眸直视着在石头上坐的稳稳当当的荣光,不明白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他怎么还能这么淡然。 荣光也没说话,就是淡然地望着镜子一般的潭面静静地摇首。 “哎呀!真是被你急死了!”盛放气得一跺脚,随即便转身继续指挥官兵下水去找人,“你你你,还有你!还愣着干什么,即便找不到姑娘,小公子也得赶紧捞上来,快去呀!还愣什么?!” 可是官兵们早就累得精疲力尽,纷纷垂头不语,他们越是如此,盛放越是焦心,不免暴躁地抬腿就踢了其中一人。 直到那人轻易地被不会功夫的盛放踢到,盛放也是心里两个半截儿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却不是他一个文人胆子小,弄丢了玉墨可不仅仅是杀头之罪那么简单,弄不好是要连累父亲和全家的。轻则皇帝砍了他,下令全族流放,重的话,还不得满门抄斩、株连十族? 盛放摊开两只手在腿上,目光失神地望着自己脚边的卵石们,碎碎地念叨着:“我的小祖宗、小姑奶奶,你们快回来吧!要是你们能好好地回来,我一定烧香拜佛供着你们!” “哗啦啦——” 盛放觉得他的身后响起了出水的幻觉之音,兵士都在他面前,玉墨和花湮都入水那么久了,哪里还能活着回来。 只是,在他抬眸看向自己对面的诸多兵士时候,却见到他们见了鬼一样地盯着他的身后。他不由得看向自己身侧的荣光,竟是见他也满是意外地盯着他身后看。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惊地一下子从地上蹿起来,转身看向自己的背后,不由得也是结结巴巴地指着潭中心游来的东西发问道:“那…那…那……那是什么东西?” 昏暗的天色中,他们众多的人不约而同地盯视着向岸边缓缓游来的不明东西。 盛放说完话以后,他身后一个官兵也是上句不接下句地说出惊心之语,“都传说……这寒潭底下有异兽,晚上……便出没。害…害人……,该不会真有这怪物吧?” 这官兵不说则罢,他此言一出,即便周围的兵士们都是大男人也是个个吓破了胆,疯了一般地逃向山下。 盛放停留在寒潭边上的脚步也是退却了,他一步步地向后退,还要拉上坐在石头上没有动的荣光。 可是,荣光左右顾盼以后,却按住了他拉住自己的手,这样一来盛放好不容易坚定起来的信心一下子泄了大半。 也不管荣光拉不拉他,盛放死命地扯着自己的手别过脸向身后下山的方向挣着。 就在这个时候,什么东西出水的声音忽然想起,盛放吓得一下子双膝及地收回自己的手就向着山下的位置祈求:“老天保佑,我盛放长到这么大真没做过坏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你小姑奶奶在这呢! “咳咳……我说盛公子,你家小姑奶奶和小祖宗都在这边呢!咳…你是不是拜错方向了?” 半截身子在水上的玉花湮觉得自己总算是没有辜负玉墨丢掉命也要找到自己的心思。 她情形自己坠落半途的崖壁上横生出一些藤蔓,要不然她会不会水都是其次,掉进去会不会一下子因为冲击力丧命都未可知。 “额?花湮?你还活着?!!”听见后面发出的声音是自己能听懂并且很熟悉的女声,盛放立时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他愣愣地扭头注视着将玉墨扛在肩上的玉花湮,看她穿着大气只有心口以上在水上的样子有些呆住了。他甚至不觉得自己这样扭着头看人家很累,忘了自己是可以转过身去,舒服地看着他们的。 盛放下意识地移开视线看向也转眸看他的荣光,他的目光似是在询问眼前的景象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假象。 “喂!刚才还求爷爷告奶奶要我们活着的人在哪?你敢不敢过来把人扶上去?”玉花湮运足了力气对岸上有些傻气的盛放大吼着,她保证自己要是身子好了,一定要好好讹诈他一笔银子,不拿他家的银子,不足以平民愤。 “哦!”盛放听了玉花湮的话,这才缓过神儿来,立时站起身,连滚带爬地冲向玉花湮这边。 玉花湮活动也是很费劲了,看见盛放很费力地将手臂伸长向自己身上扛着失去意识的玉墨,她努力带着玉墨向岸边挪,可还是觉得下半身太沉,根本使不出力气。 此时,她不由得想起两个人来,那两个前世今生都让她失望透顶,却都曾经为之倾心的男子。 想着这时候,要是他们在就好了。最起码,自己不用指望连水都不敢下的半个废物来把哥哥拖上岸,这个时候要是他们有一个在,她现下怕早也躺在舒服、干爽又暖和的被窝里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你这家伙敢不敢下水来带他上去?”玉花湮有些歇斯底里,也不管岸上的“家伙”他爹有多厉害,她实在是太累了,好不容易才拖着哥哥到了这里,可不能功亏一篑。 但是,刚才还很努力伸过手臂来的盛放忽然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惊悚地睁大了双眼,一下子跌坐在身后的岸边上。 玉花湮不解,正要回眸去看自己身后发生了什么奇事,结果就见到浑身也是湿淋淋刚才还一副看好戏样子的荣光,突然站起身抽出自己腰间的软剑。 见他挺剑向自己冲过来,玉花湮就心知不好,她自然不会怀疑荣光有要杀她灭口的心思。 因为如果他有这心思,她出水时候一剑即可,可断然留她不到这个时候。 与此同时,玉花湮感到自己沉重的双瑞甚至连挪动也挪不开了,燃起希望的心一下子就凉了。这一瞬间,是个谁死谁生的取舍。 她侧目的一刹,立时把挂在自己肩上的玉墨手臂拨了下来,她没有回眸去看自己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全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若去看了,他们便一个多活不下来。 纤细的双手借着水的浮力扶住玉墨的双肩,抬动之下心里就是一喜。她感谢高天没有将她全不的希望都拿走,可也是这个时候,她的腰间也开始渐渐地收紧甚至穿不过去来。 “拜托你了…荣大哥!”双手推出玉墨向岸边赶来已入水中的荣光时候,她惊讶地发觉玉墨的双肩处竟是一点坚硬的东西也没有。 不可能的!酒鬼老头明明就说她和哥哥一人一只。 被什么拖向寒潭深处的玉花湮身姿开始扭转,转身以后对上身后已然出水的,已经清晰可辨是什么的东西头颅时候,玉花湮忽然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噩梦。 好大一条蟒蛇,它的头甚至可比獒犬。 她生平最怕这种滑不溜秋的东西,她常日里见到蛇的次数都不多,更何况是这么打一条蟒蛇? 情急之下,玉花湮摸向自己的腰间,大蟒蛇已经拖着她向水的深处,那两个小家伙是她唯一的希望。只是她摸到自己空空的腰间时候,才想起最忌为了不让小家伙们和自己一切死掉,坠崖时候,机缘巧合地将它们挂在半途的枝桠上了。 她不信,不信自己就要这么死了,那大家伙正在与她示威,向她吐着拇指那么粗小绳子一样长的“信子”。 看见它的獠牙,玉花湮的心猛抽了一下,自从重生以后,她对“天无绝人之路”就死心了。她现在唯一的心思就是,要怎么想办法,从这个快要令她窒息的大家伙身子中间脱身。 大蟒蛇是什么颜色的她已经看不清楚了,她只觉得它的双眼比铜铃还要大,她被它死死地盯住了,它好像随时都会将她吞下的样子。 大蟒蛇仗着血盆大口冲向她的头部,玉花湮心里“咯噔”一下,她在水那边的空地折腾太久了,就算她还存有力气,也决计挣扎不出蟒蛇那比她腰还粗的身子。 她出于本能地闭上双眼,虽然她也很不想认命,但是现在这样子,还能如何? “咻——”地一声“风响”擦过她脸边,只闻面前“哗”的低处落水之响,她便嗅到了新鲜的血腥味儿。 感到卷住自己身子滑溜溜的蟒身有了些许松动,玉花湮猛地睁开双眼,见到一柄剑的剑柄还在她面前的水上划来划去,她就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可顾不上言谢,赶紧双手用力撑在还卷着她腰际的蛇身,脱身一刹就没命地向岸边的方向游去。她手脚并用,玩命的划水,可是眼看着就要到达岸边的时候,她浮水的一刻看见岸边的荣光原来安心的眼神有变。 紧接着,她的一只脚就好像提到而什么纤薄的铁器,她心下一凉,被她体重的东西只可能是荣光刚刚插在巨蟒颈间的那柄剑。 她身后跟着什么显而易见,玉花湮再踢到那东西时候不由得借力使劲地向前游动,她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要使尽了。 失神无力的片刻,她的脚好像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刮了一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天下的大夫可是死绝了? 她想她是死定了,力气一点也使不出,脚踝也被卡住了。 “吱吱”两声,两个小影子从她的背上“嗖”地一下略过,也是这风一般的翩然划过去,下一瞬,她的脚踝就被松开了。 玉花湮心里有数,这时候能以这种速度救她性命的,也唯有一对打从见了她就不离不弃的小家伙。但是那毕竟是头颅硕大的巨蟒,长剑都奈何不了它,就算小家伙们身带剧毒,又能拿那大块头怎么样呢? 还来不及回头,一只大手就于此时抓住她的手腕,直接拖拽着她上了岸。 趴在岸边上,玉花湮甚至感觉不到身下的卵石又是有些硌得人皮肉生疼的。担忧那对小家伙能不能生还,她趴着的一会儿蓄积了全身的力气在地上骨碌一下就坐起身。 再回眸时候,那本来之浮在水面上的巨蟒竟是支起半个身子在潭面上,连夕阳的余晖都不剩下的此时,这情景就像一根要擎住天的棕黑色柱子要一点点地升上高空。 仰视着那条执意要向上奔的大家伙,玉花湮凝眸在它身上找寻着心系着的小东西。 终于,暗黑的天色里划出一丝丝暗淡的月光,随着皓月渐渐升上高空,玉花湮在那纠结于半空不停扭动身躯的大家伙七寸出发现了小雪貂的身影。 “你们在干什么?快回来!”玉花湮不打算让她的一对“守护神”和那个扰人的家伙拼个你死我活,她珍视它们,就像彼世热爱着哥哥是一样的。 想到那时哥哥也是为了自己才失去性命,玉花湮这才侧目看向身后玉墨应该躺着地方。 也是这个时候,她看见一旁的荣光竟是没有理会她哥哥好不好,也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她的一对小家伙对峙那条大家伙。 “荣大哥!我…玉小公子他没事么?”玉花湮不愿意让荣光对她的小家伙感兴趣,因为她不想给他神秘的感觉,从而让他对她多加注意。 她以后做的事,兴许是要倾覆半个泽国王朝的,若是现在就太过招摇,那么以后的路将会走的更加艰难。不论怎么说,她的日子在一天天地过去,也不知道酒鬼老头说的死期会不会如约而至。 玉花湮的提醒达到了她想要收到的效果,但是荣光却垂眸看着她说,“若是那个家伙此时不死,就算咱们体力十足,跑得再快,最后也将是它的腹中餐!” 她闻言惊讶地张大眸子,继而按了一眼呼吸平稳的玉墨。 不约而同地回头继续看着游走在巨蟒七寸的小雪貂,来不及眨眼的时候,一道银灰的小影子也出现在小雪貂身畔,玉花湮见状大喜,她没有想到这对小家伙竟是这么有灵性,连蛇的致命弱点也是找的准确无误。 “它们是你驯养出来的?”荣光的眸子充满了炙热的兴趣,他一面盯视着那一次次别过蟒蛇扭头啃咬,而且准确无误地在它的“七寸”上咬了一下有一下的两个小东西。 脸上一直带着忧色的玉花湮忽然瞠圆了双眼,她注意到那巨蟒的大嘴似乎对准了小雪貂,在她挣扎起身的一瞬,它的嘴已经掠向小雪貂,而那个小家伙好像无力躲开。 “小白!快闪开!”玉花湮一时情急,甚至忘记了自己已经是精疲力竭,迈着沉重的脚步就要直接蹚到入夜更加冰寒的潭水里去。 一股很大的力气迅疾地出现在她的身后,那只方才拉她上岸的大手此时正死死地攥住她的手臂,并且试图将她从水里拖出来。 “你放开我!小白不能死!” 玉花湮一边伸出另一只手要扳开荣光的手,一边仰首紧张地看向那边危急的地方,只是这恍惚一下的工夫再回头去找小雪貂,它已经不在方才那处了,她的心又是紧抽了一下。 玉花湮的眼眶里盈满了泪光,她讨厌失去重要东西的感觉! 她要去弄死那个该死的大家伙,它必须死! “你冷静一下,它们不会有事的!再怎么样,终究是自己的命要紧。”荣光从没见过这样真性情的姑娘,他一直以为玉花湮是个心机很深的姑娘,她说要来山里玩,完全是以你为她想要借机接近玉墨。 可是,现在他慢慢地觉得,其实事情的背后有别的缘由。 “它们不是我豢养出来的,它们是一次又一次救了我的恩人!是我最亲的人!”使劲地扳开荣光扣在她手腕上的五指,也不管自己的手腕是不是被荣光握得生疼,反身就要向潭水中心巨蟒所在的地方走去。 “嘭”一声闷响在后颈轻起,玉花湮只觉得仰望的视线一下子模糊、变黑,就再也不觉得疲累、浑身冰冷且哪哪都疼了。 …… 很冷,冷的就像骨缝儿里在一点点地冷水冰凝。 也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什么地方,玉花湮似梦似醒地抱紧自己,似衣着单薄还孤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小白!回来……” 华贵的床榻上躺着持续三日还在高烧的玉花湮,此刻,她的嘴里还在念念叨叨地记挂着她的小白。 而坐在床榻边上的玉墨脸色又何尝又一代弄点好看,他的面色发白,嘴唇干得几乎要裂口子,不过不管身边的人说什么,他都执着地看着眼前这个迟迟不能醒来的姑娘。 “小公子,大夫请来了。” 下人颤颤巍巍地出现在内室外面,他不敢进门地通传让床边坐着的人蹙紧了眉头。 玉墨缓缓地伸手探向玉花湮的额头,感到她似乎不像刚才那么热了,才回眸看向外室,冷冷清清地说了两句好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话: “这次要再是个废物,你就也一起病着陪她。要是她不好了,你也得死,所有没有用的人都得死。” “公…公子,要不…要不…咱们还是请…雁荡谷的神医……来医治这位姑娘吧!”那下人躲在帘幕后面不敢露头,结结巴巴地说着。 提起雁荡谷,玉墨就想起数月以前“小师妹芳华早逝”的消息,搁在腿上的双手不禁攥紧了拳头,“天下的大夫可是死绝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你以为能攀上高枝? 白日里眼睛都不眨的守着,晚上玉花湮在内室躺着,他半倚在外间的榻上前面,内室照料她的要是最信得过的女婢,一切的一切都静待她安然地醒过来。 只有一样,绝对不让雁荡谷的人得到一点风声,宁肯寻遍天下医者,也不经手神医雁荡谷。 第四日,一直瑟瑟发抖,盛夏时节连睡觉都要用暖炉维系的人,发热的症状终于降下来了。 玉墨又坐在床榻边上亲自照拂,他的脸色稍稍和缓,身边伺候的婢仆们也是为自己松了一口气。 这里并不是龙游之外的地方,恰恰相反,此间宅邸就是皇帝在龙游赏赐给玉墨暂居的宅院。外面不露一点风声,只说玉墨出游落水,发热不止,皇后亲自来看时候,他就在病榻上佯装给她看,左右大家都是做做样子。 玉墨的身子虽弱但比之玉花湮还算熬得住,看见眼前的人仍然面色不佳地沉睡,他给玉花湮喂了药以后屏退左右,“你这个小丫头一天到晚就是这样,快点醒吧!” 这话音就像濛濛春雨,沙沙地飘落在大地上,一点点地滋润进某个依旧意识不清的人的心田。 又不知过了几日,沉睡着的人感到身边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磨蹭着自己的脸颊,浑身的寒意被这融融的暖意逼退,她僵直的身子也好像终于可以动作。 只是本能地想要活动一下自己的身子,却还是没能一下子就动弹顺畅。 她想要睁眼,也觉得眼皮发硬,宛如被浆糊粘起来了一般,根本睁不开。 温润微湿的感觉一时间在她的眼皮上一下下地碰触着,豁然睁开双眼,之间一白一灰两张小嘴正大刺刺地放大在她的眼前。即便她心里下一瞬意识到这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家伙们,它们还好端端一根毛也没缺地活着。 可是本能地,她也知道它们是趴在她的脸上的,一手一只地抓住,并坐起身,将它们放在自己眼前,“你俩胆肥了是不是?竟敢趴在我的脸上来造反?” 两个小家伙萌萌且有些懵懂地盯着她看,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样子。 玉花湮一下子不怒反笑,将它们团起来搂在自己怀里,开怀于它们都在一个也没有因为要救自己而丧命。她感谢上苍没有再收走自己的希望,感谢重挫之下,老天还留了活路给她。 她正兀自开心地欢笑没留意到内室门口站着个人的时候,那方要进屋喂药的女婢惊得手一抖,把手里的药碗掉在了地上。 玉花湮因此而侧目,那对感染到她的情愫在她怀里与她嬉闹的小家伙因而也十分警觉地要立时蹿出去攻击女婢。 “回来!”眨眼的工夫小家伙们已经落在了内室中间,玉花湮也是被它们训练的反应快了不少,她立即发出了命令,小家伙们迟疑地扭回头看向她,见她摇头,又分别一蹿回到了床榻上。 玉花湮正要对那女婢发问,就闻她的身后有开门的声音。 紧接着传来的嗓音,令她身子一震…… “连个碗都端不住,你是活腻了?” 玉花湮听出那是玉墨的声音,不会错的。可是,玉墨此时的语气竟是冰冷的尤甚残天羡,她印象中的哥哥不是这样的。他一直都是温文如玉的谦谦公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玉公子?”玉花湮以为是自己弄错了,所以,她试探地探头向门口的方向轻唤了一声。 叫出这声“玉公子”而不是哥哥她也是心中五味杂陈,她很期待有一日自己能畅快无所顾忌地依旧叫玉墨哥哥,但是现在还不是那个时候,她知道。 “你下去吧。” 未见玉墨立时走进门来,玉花湮的心定了一下,那站在门内的人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否认,他只是轻易地绕过了刚刚犯下过失的女婢,让她出门去。 外室的门轻轻合上,玉花湮才听见有人向内室走进来的细微声响。 果然不出她所料,来人就是玉墨,而且不是昔日那个神采奕奕的翩翩少年。难道自己这一次的探宝未成,又连累了哥哥受罪么? 望着玉墨默不作声地走近自己时候,玉花湮才忽然想起那时她是被巨蟒缠上过的,那么哥哥呢? 他是不是真的一点都没有被巨蟒伤到? 伸手将两个小家伙一拨带到床榻内侧,本能保护玉墨地害怕小家伙们敌友不分,伤了玉墨。 “姑娘终于醒了,可还想回寻芳泗么?”玉墨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熟悉的神情,只是不咸不淡地问了玉花湮这样一句话。 玉花湮本以为哥哥是记起自己,亦或者是有别的感谢的话要对她说,可是她没想到经历过生死打劫,他第一句对自己说的话,竟是这样让人心里一冷的话。 玉墨凝视着玉花湮,不带一点情愫,望着她眸子里瞬时间消失的错愕之情,他心下却翻滚着惊涛骇浪:花湮啊,你最终还是吉人自有天相的,我很想将你就此留在身边。只是我身边时时刻刻‘风浪’不止,老天愚弄至此,要我怎么忍心将你留在身边犯险呢? “若是不想回去,本公子可以将我手下的一间玉石铺子给你做报酬。”比起雁荡谷那个虎狼之地,玉墨的觉得寻芳泗是个不错的避世地方,但是比起那里,他的玉石店铺才是更好的选择。 “玉石店铺?报酬?”玉花湮诧异地望着玉墨嘴里念叨着。 她不知道哥哥这是怎么了? 就算他不记得自己,也犯不着对一个姑娘家这么苛刻? 难道是流年不用,人事皆非?以前的哥哥心很软,一点也不该是现在这个狠戾的样子! “恩。我手上只有玉石店铺,你想要别的也没有!”玉墨淡漠地回了她一句,那清冷的神情和语气几乎让她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残天羡,打死也信这人是她的哥哥。 “我……”玉花湮想要反口说自己并不想要什么店铺。 玉墨却直接打断她的话,语气更加冷冰冰地说,“我即刻就叫人送你出府,你还真以为借着就我一命,就能借此攀上高枝?”(未完待续。)m。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本姑娘回来了! 她想攀高枝? 这个是她如假包换的哥哥么? 她哥哥玉墨什么时候也会说这种尖酸刻薄的话? 玉花湮忽然不气了,她眨巴着眼睛,死死地盯视着玉墨看,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些不属于她哥哥的特征来。她看着看着,越来越觉得这个哥哥除了长得俊朗没什么差别以外,个性实在和她哥哥差太多。 蓦然间脑海里出现了孑染和残天羡的模样,她一时惊悟:难道这个家伙是个冒充的?那我哥哥给他们弄哪去了? 想到这里她又想摇头,她不明白若是这个人真的不是玉墨,在断崖上面又又为何要舍命救她?还有在深潭中,她从浅滩那边游回来的时候的,也是明明看见他是会水的,只是太执着于寻找什么,才导致了后来的闭气不醒。 “难不成你真存了这个心思?”玉墨是真的有些讶异在玉花湮身上存有这个可能性,他甚至长大了双眼露出了久违的这般年纪该有的神情。 “公子想多了,一家店铺就一家店铺吧。”玉花湮佯装自己是爱财女子的同时,也蓦然地觉得自己拥有一家店铺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不由得就是一口答应了。 再怎么样,有个自己的店铺,也比被残天羡拘在寻芳泗里什么都不能做强得多。索性玉石铺子是她的老本行,而且,她也找到很好的货源。只是这开采还是个问题,那些原石要怎么运出来更是个问题! 玉墨没想到玉花湮面对这样的侮辱居然还会同意,他扯了扯嘴角一时间也怀疑她到底是不是自己如假包换的花湮。 “不知道公子说的店铺在哪?”玉花湮兴致盎然地起身追着玉墨发问,心想着最好烦死他才好,最好他下半辈子都不愿意见到自己最佳,那样,他就不会再被自己连累了。 她心里不愿意店铺是龙游,比起龙游,她更想回到桐琴去,因为通过寒潭下面的别有洞天个那种使她十分不适的感觉,她领悟到了自己在桐琴,曾经守着一座“宝藏”却不自知。 玉墨也是被玉花湮的惊人转变给惊着了,同时,他也想试探一下玉花湮到底还记不记得过往桐琴的事情。 “我玉家桐琴的店铺众多,除了最大的铺面,你随意选一间都行。”玉墨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停驻在闻言兀自思索的玉花湮脸上。 半晌以后,玉花湮思索已定地仰首看着他,伸出两根手指,“反正我可不想回到寻芳泗那个活监牢去,那就换两间最小的铺子吧。但是……” 玉墨忽然觉得现在的小丫头活得很畅快,那是一种自然天成的至纯至真,真的很有趣! “你还真的很贪心嘛!说好的是一间店铺,你为何说要两间?”玉墨有好久都没有起过这样的玩儿心了,他表情认真地想逗玉花湮一下。 玉花湮这时反而轻松了,因为她感知到了玉墨的神经放松,这样的人才是她的哥哥,货真价实的玉家小公子! “公子不识数是不是?是我拖你上岸的,难道盛公子和荣大哥都没对你说过我多勇敢?你也说了,除了最大的铺子什么都行,那我就拿第二大的铺子换两间最小的?这个都不肯?你是不是太抠门了?” 玉花湮碎碎地说了一大堆话,如果不是熟知她现在脾性的人,一定会对她的举止理解为纯纯的“爱财不要命”。 “行行行!全依你!这回能走了么?”见到玉花湮只穿着里衣就大刺刺地毫不把他当成男子这么面对面站着说话的样子,玉墨实在是有些无奈。 以前在玉家,他从未见过玉花湮这般随性的样子,现在看着她能这么开怀,他也不禁觉得这失去记忆,对于昔日的花湮来说,未尝就不是一件好事! 玉花湮这时候倒是一副“我傻吗”的神情,反指了一下自己的身上,“玉公子你说,小女子穿着这身行头,就算从你的后门走出去,是不是也过于有伤风雅?” 玉墨本是打算全程给小丫头黑脸看的,可是现下对上她憨实又精明的样子,他豁然忍不住地笑了出来,而且是开怀大笑的那种! 见到哥哥还会笑,玉花湮也暗自微微扬起了一丝嘴角,她想:哥哥还会笑,所以他并没有完全因为什么事而变成冰针板那个死样子。他能这样,我就算是不在他的身边,也可以放心了。 …… 玉花湮终究还是没有在昨日就被送出玉墨京都的大门,今晨他也没提。 偏偏在她以为玉墨不会送她走了的时候,入夜时分,她被抬着上了一辆马车,兴夜赶路。 玉花湮倚坐在马车暖融融的内里苦笑,原来人家哥哥是顾忌自己的名声,也罢也罢,他是为了他们玉家着想,她为什么要伤心呢? 哥哥年纪轻轻就懂得如此,她应该高兴才是。 “姑娘,这一路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出声,一切有我们。”出城约是一个时辰以后,马车外面有一个男子精悍的声音。 玉花湮闻言心里有些犯嘀咕,她不由得猜想起玉墨的意图来: 若哥哥真的不记得我,亦或者说只当我是个陌生人,又将我当成一个陌生人看待。他那冷寒连下人掉个碗都会呵斥的脾气,为何要送我店铺?为何要给我这么周全的保护?难道…哥哥其实早就认识我、想起我了么? 想到这里,玉花湮的心里竟是有些小激动,她兴奋地坐直身子想要向车外说回程的时候,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此时,车外再次传来了男子的声音,“姑娘,您听见了么?” “阁下不是说我不能出声么?”玉花湮不咸不淡地应了那人一声,不悦于他打扰了自己大喜过望的兴致。 那人被玉花湮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也是半晌应不出一句来。 玉花湮食指微微掀开靠自己这边的帘幕一觉,看着外面茫茫寒夜和逐车前行的明月,嘴角慢慢扬起了弧度。 她要在残天羡和谷吟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把酒鬼老头找出来! 桐琴,等着吧!本姑娘回来了!(未完待续。)m。 第二百五十四章 诛杀令 不论怎么折腾、怎么一次又一次的险象环生,回到这片蓝天依旧、故土常青上,玉花湮都觉得桐琴是最适合自己起势的地方。 头上戴着轻纱环绕的斗笠遮面,玉花湮两天里把所有桐琴所有玉家的玉器店铺都观摩了个遍。 看着没有自己,即便是有瑶林一些人她曾经偷看到的管事来打理,还是死气沉沉的气象,她不觉就有些颓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因为“高不成低不就”便怠慢了这边的生意。 “姑娘,我家公子找你。”一个身着和玉花湮一样色系的窈窕女子没有声音地走近她身边,这已经是她回到桐琴以后的第几次了? 被她婉拒以后还是前来邀请么? 她家主人,还真是执着呢! 玉花湮兀自向前走,也没理会这个女子。玉花湮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学过些许轻功的她,也是看得出这个姑娘是个“练家子”。 只是有一点她不懂,按说姑娘家身上用些熏香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怎么这个女子身上没有任何气息,倒是莫名地“干净”? “公子说,只要姑娘去见他,他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帮姑娘,完成眼下有货源、运不出的难题。”青衣女子倒是没有轻纱遮面,她的模样看起来并不美艳,甚至可以说是很寻常。 一直对其不予理会的玉花湮终于止步侧目,她隔着轻纱直直地盯着这个一眼看去平淡无奇的女子,一时也琢磨不出到底是谁非要见她不可。 她们之间原本是有着三步的安全距离的,玉花湮不耐烦想要速战速决。 所以她不由得借一步上前,逼近女子的距离底线。通过这样的一番验证,她看出这个女子的眸子虽然是看着自己,但是她实际上看着的是自己腰间挂着的那个锦缎缝制的布袋。 连她身上有什么东西都知道,只有为数不多的人。 残天羡算一个,可是他没必要再找她。 玉墨算一个,但她就是玉墨送出来的。 至于盛放和荣光嘛?她想自己还没有露出什么,可让他们好奇到如此地步的东西。 再者就是龙麟,不过她归程时候,曾听过龙麟最近很忙的消息。 最后也只要素嫣了,只是她并不一定非要带她回去不可。玉花湮想,她见天地给素嫣惹祸,素嫣巴不得自己早点离开才对。 正巧一阵风拂过,玉花湮半仰着头,嗅着微风助她的“一臂之力”。 也怪她的嗅觉异常的敏锐,玉花湮嗅出这女子身上掩盖在清新之下,那抹不去的一股花香,轻纱下的人扬起了讽刺的笑意,“若说是别人,我定以为他是在做白日梦。可是他…恩!是有这本事,但!我不稀罕他帮忙,怎么办?” 听见玉花湮的话,来者浅浅地笑了一下,心下暗道主人神通广大,居然连这姑娘想说的话都算到了,不由得接道:“公子说,这不是白白帮你的。你是欠债的,他是债主。他不能白白损失那么多银子,这是你要的还债本钱。” 玉花湮轻哼一声,寻思着残天羡倒是够厚脸皮的,指不定是有什么事非要假她之手。 说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真当她是傻的么? “那姑娘就请带路吧!”没奈何,玉花湮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从哥哥那拿了两间店铺,要起势的事情也被残天羡搞砸,只得应付一下,反正他可以命令,自己也可以应承下来,但她不一定听。 本来嘛,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有谁规定女子说话一定要说道做到的? “姑娘这边请。”一听见玉花湮愿意和自己走,青衣女子脚步轻盈地带着她向她们身边一条可以穿行到别条街的小巷走去。 看着方向不是客盈门,玉花湮不禁就觉得奇怪,因为这并不是残天羡该有的习惯。 她不由得怀疑是谁特地假借残天羡的口风来诓骗自己,可是方才那些话都是只有她和残天羡才知道的事。就算有谁可以暗中窥探一二,也断然不可能件件都吻合的。 这样想来,玉花湮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她跟上两步,不禁发问,“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 “萍踪。” 这青衣女子自从玉花湮答应了她一起走以后,话就变得越来越少,不过该回应的问题倒是一点也不少,这一点很像能在残天羡身边长久的手下。 跟随她向前奏,玉花湮忽然发觉,这个方向虽然有所偏移,但正是要去到林氏和两个丫头墓地的方向,她为了确保自己没上当,不由自主地接着问:“萍踪姐姐可知,孤鸿和寒蝉都死了?” “……”女子的脚步微顿,看样子是视线不知情的,引领玉花湮走的街道皆是人烟稀少的。 身形微震的下一瞬,她起步腾身向前跃起,显然,她是知道玉花湮会一些轻功。 “她们都是因我而死。”玉花湮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这话刺激叫做萍踪的青衣女子,反正一想到残天羡身边“繁花似锦”,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前面的人闻言身子忽然翩然地落在地上,她蓦地转身,并不若玉花湮所想挺剑来杀她。看见萍踪这么沉得住气,她反而不开心了。 萍踪只是专注地凝视着玉花湮看了一会儿,然后漠然地问她:“如果不是她们违逆了主人的意思,主人是不会下‘诛杀令’的。” 不再像街面上一般称呼残天羡为“公子”,而是和寒蝉一样唤他“主人”。 “你想错了!”玉花湮自然知道自己接下去该去哪,所以她先一步纵身跃起向那片山林的方向,话语微顿,腾身以后才道,“孤鸿的死,你的主子并没有假手于人。” 随同玉花湮起身的萍踪原本目视前方,可是听见玉花湮摆明是挑拨的话之后,还是不由自主地回眸定睛在她面前的纤瘦背影上。 萍踪不想相信玉花湮的话,可是孤鸿的身手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若非主人亲自出马或是组织里的“诛杀令”或是二十几个姐妹一同围攻,单凭十来个人,万万不是孤鸿的对手! 就在此时,远山上飘来独属于某人的话音,“这回连舌头也不想要了?”(未完待续。)m。 第二百五十五章 老头子…死了! 林氏和她的墓碑依然好好地立在那里,唯独玉沐蕊和玉沐晓在那次刺杀中塌陷到现在都没人赶来复原。 玉花湮游走在桐琴里时候,竟是惊讶地发现从那时起过去了这么久,有关于此地诡异的传说居然还在流传。玉花湮不禁在想,她是不是要为了自己的起势再搏一次,干脆以本来面目示人算了,说不定能引来不少的买卖。 可是,当她身边出现残天羡的时候,就又迟疑了。 现下在她眼前的人跟雁荡谷里面那个神经兮兮的家伙判若两人,此时的他更像是她最初见到的冷峻少年。残天羡不开口,她也便不出声,只是兀自将自己坟头和林氏墓碑边上的尘土清理了一下。 数月过去,她们的墓地又没人来清扫,满是尘埃无可厚非,只是这寸草不生? 恰恰就印证了她归程时候心中所想,彼世初次见到青玉也是,那时差点九死一生也是,在宦游山上的忽然晕眩更是。怪她前世糊涂,自己坐拥了倾国的宝藏,却一心想着相夫教子,可笑的是到了最后她都没有自己的孩子,还惨死在夫君的命令之下。 原来其实她并不用纠集别人,只要有人肯保驾,她的财源根本挡都挡不住。 “她把你藏在那个臭小子府中,你也愿意?”终于,一直默默无言的残天羡还是首先拉开了话题。 桐琴玉家两姐妹的墓碑没有了,她和独活陷落下去的洞口现在也只有那么一小点,她不觉得自己现在还下得去。心中想着可惜了两个小家伙不会说话,不然事情就好办多了。 就在此时听见残天羡没来由且有些像寻常男子吃味的话语,玉花湮的身姿微顿,默然地轻轻颔首。 玉花湮本能地忽略了这种可能,因为这种事在冰针板和她身上根本就不可能。再者说,她坐拥财富,运出去换钱是迟早的事。饭她能请厨子做、钱她能自己赚、护卫她可以出钱请,她要男人干什么? 来伤她的心么? 每个女子的一生之中或许都要经历此事、或许有那个必要,但是她已经十四岁了,已经距死期越来越近了,她没有那闲工夫! “你还记得咱们的约定吧?”残天羡蓦然间变得有些更不像他了。 听见这句话,她继续在两个墓碑中间徘徊,也不理会身后的人是什么样的表情。 约定? 还钱么? 她只记得自己拼了命为他挡下致命一击以后,醒来见到的不是他关切的神情,而是冷冰冰的房间和处处都有人看着的寻芳泗。 残天羡越来越看不懂那个自顾自忙活的小丫头了,她好想还是那个她,可有完全不像他最初认识的那个她。 若说她还是失忆的,那么她可以拥有之前孩子一般的狡黠,也能好像那时候的蛮横,但全不应该是现在的闪避敏锐。 残天羡心知肚明玉花湮是有意不想理会自己,可是他竟是不知道有意将她的死讯传出,为的就是让她避开他身边的危险。自己好不容易换回她一条命,她为什么要这么冷漠有甚于以往的对他? 他不想再和玉花湮云遮雾罩地捉迷藏,也并不知道这中间其实出了岔子,借一步上前直接站在残天羡的身后。 玉花湮下意识地想要跑开,可是她的身子已经被残天羡的双臂还扣,钳制在他的身前,他好久没把小丫头放在身边为的是什么? 不过是她的安然无恙。 可后来他的人之后来报,他才晓得,她离开了自己又一次差点死掉,如果知道会是那样的结果,他又为何要将自己的人,寄存在别人那里? “残天羡!”玉花湮有些歇斯底里,但是出于不愿自己的财富有任何的闪失,她只是低吼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残天羡的嘴角扬起了弧度,并未理会玉花湮的挣扎给自己身上的旧伤带来多大的痛感。 “我哥…我哥说的。”玉花湮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她是失忆的,所以她借着挣扎“导致”的言语断续,掩饰过了她的心虚。 “可据我所知,独活这些日子并没有工夫见你。”残天羡的话一处,玉花湮就像置身一个死胡同,再回眸想要退回原路,那路也被堵死了。 “……”好,既然不能好好地说话,那她就不说,她只管找她的入口就好了。 玉花湮心下冷笑,残天羡的前后态度截然不同能图什么? 无非也就是为了她可以攫取到的好玉矿。 不过就是因为想到这里,她反而不自觉地驳斥了自己的想法:那个萍踪说他知道怎么运出矿藏?难道,他早就知道我要找到东西在哪,该怎么进去? 事情愈发地让她始料未及,她一个手肘冷不防地抡向身后的残天羡,才不管他会如果,她不靠他也能找到入口、运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原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禁锢住玉花湮的人,因为她这举动忽然躬身,紧蹙着眉头松开了环抱着的人,单手覆在被她手肘撞击过的地方。 玉花湮没有回眸,她讨厌自己明明已经坚定的决心,再一次由于残天羡的出现而开始动摇。 她不是狠心地不回头,是不敢! “玉花湮!”看见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跑,残天羡肋下剧痛,新鲜的血液已经浸湿了明蓝的衣袍。 玉花湮一下子止住了脚步,她有多久没再听见这个名字了? 从她十岁那年被送出瑶林玉家,从玉墨被送回瑶林,就再也没有人叫过她这个名字。 而在她的记忆中,仅是她和残天羡的初遇。 那天清晨,他谪仙一样走进她的视线,翩然离去之前问她的那刻。 可是,她现在还不能是玉花湮啊! 只要是和玉家扯上关系,不论是瑶林还是桐琴,她的大计都会受到致命的重创。 她现在,还招惹不起玉家。 视线有些恍惚,残天羡不怕横死在这、也不畏惧此时遇见仇家,只是他怕自己闭上眼睛,和小丫头之间将成永别。 他对自己发誓要留住她,咬了咬牙,艰难地吼出一声,“老头子…死了!”(未完待续。)m。 第二百五十六章 需舍肋下血 虽然曾经期待过酒鬼老头不要出事,可是她太久见不到他,久到他或许不在了也是早就在预想之中的事情。玉花湮的心一疼,身子还是僵硬在原处。 她开始讨厌残天羡,讨厌他竟能这么冷情,对自己的恩师至死都叫做“老头子”,更恨他对酒鬼老头死讯的轻描淡写,语气中一点也听不出伤心难过。 听起来,他似乎早就晓得酒鬼老头离世,这话根本就是“蓄谋已久”的强留。 若是为了别的,兴许她不会做出多大的反应,使得自己再陷入困局。 可是为了酒鬼老头,为了可能是她外公的老人,她要回去好好修理残天羡一顿! 只是,当她蓦然回首看见原本威风凛凛的人竟是单膝跪地,并且同一侧的手也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捂住被她袭击过的地方以后,她愣住了。即便玉花湮想过其中有诈,但是她也绝不相信,残天羡会因为要留下自己而做出这么有损他尊严的事。 不是用跑的,她一个腾身就越到他的面前,赶紧蹲下身去,查看他究竟怎么了。 果不其然,她就知道他不会因为要留住她而下跪,他大手捂住的地方已经是一片墨蓝,她嗅到了新鲜的血腥味。垂首看见自己的手肘衣料上也染了血,不由得惊慌地对上似乎是意识模糊的残天羡。 她做了什么? 在她心里残天羡一直是很强大的,强大到她只能想着办法选择躲避的不服从。 她刚才没使多大的劲儿,怎么会? 残天羡撑在地上的手扬起,直接挂在她的肩头,喘着粗气,眼神迷离地一心要留住她,并没有看见她眼中闪过的惊慌:“老头子,他……” 话未讲完,他就整个人倾倒在她的身上,玉花湮没有防备,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连头上的斗笠也差点掀掉。 …… 玉花湮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印象中,她只记得自己声嘶力竭地喊着那个叫做萍踪的女子,足足半盏茶的工夫那个女子才惊鸿出现。 她坐在地上好像看见了“救星”,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如果只是一个弱女子,那么以后还会遇见累死的情况。 就算她不为了残天羡,就算她为了哥哥和从小就没怎么敢明里疼她的父亲,她也不能仅仅做一个弱女子。 此时此刻,不得已地又一次被残天羡打乱了自己的步调,这并不是她要自乱阵脚。 只是赶上她倒霉,就撞在了他的旧伤上。 她的住处很小,起码比之前她在雁荡谷见识过的残天羡的居所小的不止一点点。 但她那可不是因为要节衣缩食过日子,她不过是还没有那个财力,再者也是为了躲避诸人的耳目。所以,住在其中一间店铺的后面是在所难免的。 凝望着自己的一张床榻被某个厚脸皮的男人占得满满的,而自己却连个睡觉的小榻也没有,她有些颓废。 她就知道自己不该招惹残天羡,不该去见他。 这下可好,原本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个地方,可是接下来会有谷吟风还会有酒鬼老头别的弟子知道她还活着,她又和他们做了邻居。 比如,即将到来的谷吟风。 为什么谷吟风会知道? 怪她心还不够硬,也怪床榻上那家伙的手下太有办事效率。 “玉花湮…花湮……” 死一般僵挺躺在她榻上的残天羡忽然抬起了搁在被子外面的手臂,没有睁眼却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她讶异地盯着残天羡的脸看,只听见他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玉花湮被他唤这个名字唤得都心碎了,除了哥哥,就连爹爹都不曾这样好听地交过她曾经拥有的名字。 这时,房间外面传来萍踪的声音。 “姑娘,谷公子来了。”玉花湮不知道,原来残天羡的手下,都是这么称呼谷吟风的。 她轻哼了一声,房门就被一只大手推开了,进门的衣摆还是那雪白的一片,她不由站起身,想要闪到一边给谷吟风腾地方。可是她的手腕还在残天羡的手里,她又挣不脱。 常时还算沉稳的谷吟风进到内室一见到如此情景,不由得就是大步跨向他们这边,玉花湮见状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惹大祸了,残天羡一定伤得很重。 可是下一瞬,谷吟风不但没有直接去给残天羡治伤,还一把抱住仍然戴着斗笠的她,口口声声地:“小师妹!想死风师兄了,你这些日子还好么?” 啥意思? 她都遮掩成这样也认得出来? “你不先去看看那个要死不活的?”玉花湮的手腕仍被死死地扣住,又被谷吟风神经兮兮地迎面拥住,她要疯了,今天的谷吟风会不会有点太热情了? 她扯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示意谷吟风。 谷吟风闻言忽然松开了玉花湮,他不可置信地一下子掀掉她的斗笠,与她面面相觑道;“小师妹,你记起我了?” 玉花湮眨巴着眼睛,她有说错什么么? “小师妹,不是风师兄说你,大师兄好歹也为你舍了半条命。他脾气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就让着他一些嘛!”谷吟风这才注意到躺在床上除了那只手扣在玉花湮手腕上证明他还活着,其余一点也不像是活着的残天羡。 听见谷吟风见到残天羡就腿软的碎碎念,玉花湮就明白这个风师兄,没有被掉包过。 等一下?他说什么?残天羡为她舍掉半条命? 谷吟风不说这个还好,一说玉花湮差点没气炸了心肺,无视谷吟风已经开始解开残天羡的腰带,直视着他的背影道:“好像丢了半条命,又被送去‘花-街-柳-巷’的人是我才对?何着我捡回了一条命还得多亏了他?” “我就知道大师兄的口风太紧,你先别气,过来看看这个。”谷吟风也没啰嗦,直接以带血的手扯住身后站着的人。 “都是肉罢了,有什么可看的。”玉花湮赌气死命地拉拽着自己的手臂,可终究是不敌谷吟风的力气。 直待她来到床榻边上,真正看见被她撞裂在肋下长度触目惊心的伤口,才哑然地无声呆立。 谷吟风此时轻道,“能敌英雄墓,必是美人冢,若无透骨香,需舍肋下血。”(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是要吓死我不成? 能敌英雄墓,必是美人冢,若无透骨香,需舍肋下血? 英雄墓?美人冢?透骨生香? 这些东西以前仿佛独活也对她说过,因为太特别,玉花湮过耳不忘。 “小东西们可还带在身上?”原来这些谷吟风这个小神医也是不知晓的,自从看见玉花湮身上有小雪貂和碧幽貂以后,他才愈发地觉得大师兄的旧伤实在是和它们身上的毒甚是温和。 直待那日玉花湮为了残天羡当下致命的毒镖不知倒地,就是那个时候,他和残天羡才惊讶的发现痴缠他多年的美人冢竟然消失了。 他犹记得药池边上残天羡垂首望着玉花湮脸色惨白的样子,他的大师兄义无反顾地听信了他方才叨念的那句话,挥剑插入自己的肋下,刺入之深显而易见,玉花湮都好了,他还未愈。 玉花湮微愣,不过她迟疑地将食指放在唇上,轻轻地一呼气,比之哨声清浅的声音在屋子内响起。 “卡啦”地一声轻响,银灰的颜色“咻”地一下来至她的脚边,转眼间就蹿到她的肩上。 侧目看了小家伙一眼,她伸出手指划过小家伙的肚皮,乐悠悠地道:“那个贪吃鬼就不怕撑破自己的肚皮?” 小家伙眨巴着眼睛,嗓子里发出有别于“吱吱”的呜呜之响,谷吟风眼观这一切,浅笑向玉花湮说:“让它在大师兄食指上咬一下。” ??? 虽然她很不想去管残天羡的死活,可是他的伤真的很唬人,就算她不想相信他是因为自己受的伤,心里却还是隐隐地缴械了。 “愣着干什么?不然大师兄的伤口不会愈合的。”谷吟风还记得自己入谷以后最愿意跟在冷冰冰的大师兄身后晃荡,即便他再怎么冷冰冰的样子。 “风师兄是在和我说笑么?别欺负我没学过医术,你师妹可是背过医书的。碧幽貂至毒,中其毒,神仙难救。真看不出,你比我还恨他?” 玉花湮将碧幽貂带到手臂上抚弄玩耍,小家伙很开心她的忽来兴致,玩得很欢。 “师父说,大师兄晓得时候被毒物咬伤,他没有在被咬伤的初始就死掉,自此中了唤作‘美人冢’的毒。女子接近,久之必亡。这碧幽貂身上带的,就是此毒。” 谷吟风缓缓地说着往事,那是师父唯一对他说起的关于大师兄小时候的事,也是和小师妹一起居住最久、最畅快在那间被烧毁的小屋时候的事。 “那,你还让‘碧幽’咬他?我从未听过这种‘以毒攻毒’。”玉花湮的手虽然在和碧幽貂玩,可此时她的目光却停驻在床榻上,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两个小家伙敬而远之的残天羡。 “他的毒被你解了。”谷吟风这话句话不是猜测,那时候他也很讶异大师兄明明可以直接跳入药池以“美人冢”克制“英雄墓”,不让毒镖上味的催化毒发的东西起作用。 可是他挥剑刺向自己? “什么?”玉花湮凝视着残天羡的目光忽然移向谷吟风,她为这个消息感到震惊。 “世上除了‘英雄墓’再无它药可以直接克制‘美人冢’。我想师妹身上一定带着‘英雄墓’的毒,所以师兄脸上的疤痕那阵子才会忽而消失。若非是‘英雄墓’的毒,梅师弟也不会重病不起。” 谷吟风缓缓地说出他的猜想,玉花湮的手忽然攥起了拳头,原来她看见残天羡脸上的疤痕消失并不是幻觉,原来谷吟风也看见过那疤痕消失? “风师兄是说,桐琴时候,我被告诫不要与梅君羡走得太近的,是因为,我的身上带毒,而且是与他身上相同的至毒‘英雄墓’?”玉花湮觉得自己在做梦,要不是做梦,谁知道谷吟风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玉花湮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将碧幽貂推向自己的肩头,伸手掀掉残天羡的半张面具。 没有疤痕?没有! 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见他完好无损的脸颊,那是一张她爹爹都稍逊一筹的面颊,掀掉面具的手攥起了拳头,或许谷吟风并不是在凭空编造什么。 这些事情,绝不是偶然。 “他知道么?”玉花湮的是想问谷吟风,残天羡知不知道她的身上中的是“英雄墓”之毒,可是她又退却了。 因为她害怕,害怕如果他是为了要解除自己身上的“美人冢”才违逆着心思接近她,她又情何以堪? 谷吟风先是默然似在思索,之后回视着玉花湮的脸,“十几年来,大师兄为了山谷、为了师父几度豁出性命。我从未见过他这么珍惜自己的命,自从小师妹的出现。我也曾问过他,为什么小师妹是不同的。他没有说话,就只是笑了。” 谷吟风不傻,虽然他不知道玉花湮和残天羡只见有什么误会,但是有一点他清楚,那便是这话若是他不替大师兄说出口,可能大师兄一辈子也不会说。 “他那么在意酒鬼老头……”提到老神医玉花湮认真地看着谷吟风,从他的神情中,玉花湮看出他还不知道老人家离世了,所以,她抿了唇角,有些想哭。 谷吟风听见玉花湮这么问,哈哈一笑地指了指她:“你还不是一样么?一口一个酒鬼老头,又何尝不惦念师父他老人家?” 安静趴在玉花湮肩上的碧幽貂看见谷吟风的手“伸向”玉花湮,不由得以为他要攻击玉花湮,转念之时就扑向他的手。 玉花湮被它的举动吓了一跳,可到了最后她却发现小家伙咬住的是残天羡的手指。 她的目光转向残天羡的脸,只见他似乎是感知到疼痛蹙了下眉,她再看向还在往外溢血的肋下,那微微外溢的鲜红竟然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止住。 现在,不论是玉花湮还是提出论断的谷吟风都不得不相信,这就是真的。 “去把贪吃小白找回来!”玉花湮把不由得握在手里,在它屁~股上轻拍了一下,然后就惊魂方定地望着它蹿出屋去对谷吟风说,“风师兄就那么有把握?是要吓死我不成?”(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这也算提亲? “你是担心我死了没人救得了咱家大师兄的命,还是真忧心你风师兄我啊?”谷吟风坐在窗前,嘴上调侃着玉花湮,手上却为残天羡诊着脉。 玉花湮没出声,她见谷吟风已经不那么紧张的神情,悬着的心也就落定了。 “大师兄就交给小师妹照顾了,一个月之内想气他的时候瞧着点儿他的脸色。只要他这一个月里不被你气死,应该就可以像以前一样会发脾气、能杀人了!”谷吟风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说话的样子就要走了似的。 他勒个去,谷吟风居然不护短他的大师兄,他居然明处叮嘱自己要好好气一气残天羡?天上下红雨了,还是掉银子了? 她不由得讶异,这是怎么回事? 瞬时以后才反应过来,谷吟风这是要把人扔给她照顾? 她成天忙东忙西的,哪有工夫照顾一个以前脾气很坏、现在脾气很怪的重伤病人? 玉花湮情不自禁地双手抓住谷吟风的手臂,幽怨地说:“风师兄不是最心疼你家大师兄的么?干什么不把人带走?” 谷吟风回眸看了一下床榻上脸色恢复神速的人,默默地就想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撸下来,低声说着,“想想你梅师兄,再想想我那俩倒霉徒弟,小师妹你就松手放过我吧?!” 对于梅君羡,玉花湮还有几分明白,可是谷吟风的俩徒弟是什么东西,她不由得嘟起唇,撒娇道,“风师兄你进门时候不还……” 她的话还没说完,最就被谷吟风隔着袖子捂住了,声音更低地,“那不是见到你还活着,我高兴,激动的么?你是不是这么健忘,就是那个救了你,瞎了双眼,后来消失在谷里的师侄!” 额? 玉花湮想了一下,又瞧着谷吟风一直盯着残天羡看的眼神,她好像懂了他的意思。 不!不!不! 事情绝不是残天羡因为吃味导致的结局,一定是有别的因由。 二人的僵持,停滞在玉花湮身后,床榻上的一声细微辗转之音上。 玉花湮失神之际,手上便是一空,再抬眸身前的人已经消失无踪了。 “我好像看见谷吟风了。” 果然,她的身后响起了残天羡故我的嗓音,不过这时候嗓音听起来也不太像以前的冰冷和后来的热络、痞气。 她身姿僵硬地缓缓回转身子,没打算挪近他身边,在她心里,只要有残天羡的地方都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比如她的床榻让人家给占了,她可以再寻个房间,反正桐琴玉家生意也真的不够景气。 只要她够努力,多赚出一个铺子的钱,换个地方住哪里成问题? “你看错了。”玉花湮眼神闪烁地看向别处,她被谷吟风那些话乱了心思,正在极力想着劝残天羡自行离开的办法。 “那我的伤口怎么愈合了?”渐渐地,残天羡稍稍抬头看向自己半敞的衣襟,他的话音带了语气,这样的结果让玉花湮心里更是一蹦一蹦的。 想着谷吟风说的话可能是事实,她这个活过一回却没什么骗人经验的“先皇后”,竟是开始脸红。 “那是因为……”她想不出说辞,欲言微顿,听见院子里响起“吱吱”两声,不免一下子有了借口,“那是因为你一下子扑在我身上,小白和碧幽以为你要伤害我,也不知道它俩谁的嘴那么贱,啥东西都敢咬下去,也不怕被毒死。” ? 残天羡一听这话不怒反笑,他觉得此番见到的小丫头好像更灵动了,不像初见的老成,不像后来的谨言慎行,多了一分洒脱,倒是有趣得紧。 “哦?我倒是不知道笨丫头也会‘死书活用’,没有你风师兄的多事,都能自己参悟出‘美人冢’抵偿得了你身上‘英雄墓’的方子来了。” 残天羡不再直勾勾地盯着玉花湮看,他翻身的时候扯了一下嘴角,然后单手压在自己脑后,仰面观察着小丫头今时今日连这房子也将就得了的床帐。 他这是在挑衅? “你没看错,那就是风师兄!你都醒了,正好他没走多久,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既然她风师兄这么不讲江湖道义,那她也只得大义灭亲了。 “风师兄么?”残天羡忽然喜欢上言语逗趣这个见他越来越粗线条的精明姑娘,他晓得,如果不是不设防,她不会这么轻易就被自己绕进来。 “你走不走?”玉花湮要疯了,本来她今日是要看看桐琴最后一处的玉家店铺情况就开始着手办自己的事的,偏偏半路又杀出个残天羡,她都想哭了。 “债没还完,你让你债主住哪儿?”残天羡并不知道玉花湮的心思,他现下也没有那么多大事可以忙。 和守在小丫头身边,每天斗斗嘴比起来,其他的事情都太逊色了。 “残天羡!你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玉花湮干脆一下子坐在屋子中间的椅子上,眸中盈泪就差哭出来。 别人,她要是这么冷脸,早就无颜再逗留在这了。 可是……可是平时那么紧张颜面的残天羡,今天怎么就不要……那什么了呢? 残天羡原本就是逗玉花湮玩儿的,但是没有想到她会为此而气出眼泪来。现在的他,虽是觉得自己被小丫头这么讨厌很没面子,面上却一点也没似以往一样表现出来。 能看见小丫头活蹦乱跳地呆在他的身边是最开怀的事,也是老头子最后嘱托他的事。如果那时候他不是以为老头子瞎胡闹,能够再警觉一些,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整日里只知道喝酒的老人家,也不会就此离世。 作势起身,肋下方要愈合的伤口又撕扯了一下,他不得不好好地躺回去。 “残天羡,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可没那么闲工夫和你耗下去!”玉花湮看见他刚才的举动,也是无法了,蓦然抬眸打算和他摊牌。 残天羡一听倒是乐了,他喜欢她的示弱并不是因为征服的意愿太强,他等这话等好久了,“一年之后这个时候,嫁我为妻!”(未完待续。)m。 第二百五十九章 眼泪不够用了么? 方才还离残天羡老远的玉花湮,听了这话忽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伸手搁在他的额上,又在他讶异时伸出手指戳向他的伤口。 额头没什么,但就算碧幽貂毒有奇效,也万万做不到很短的时日里就完全封合伤口。 残天羡下意识地反扣住玉花湮的手,蹙了蹙眉,与她四目相视道;“为了赶我走,也不至于如此吧?” 玉花湮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残天羡的肩膀,安抚他似的面带微笑说,“你别紧张,我就是看看你是不是撞见鬼了!” 她不是忽然发神经,之所以这么急切地想要将奠基打好,还不是因为她前世的嫁期逼近。而残天羡口中说的日子,就是她嫁给龙麟的“黄道吉日”! 那个日子断送了她的一辈子,她哥哥的一辈子,她整个玉家! 额上被微暖的触感弹了一下,玉花湮一惊地看向残天羡,他才道,“我便这么令你望之生厌?” 玉花湮尝试了一下抽回自己的手,没有如愿,也就放弃消极抵抗,她漠然地注视着残天羡,“酒鬼老头没和你说过,我将走上的路,是一条不归路?” “他临行那日,只说一定护你一世周全。”残天羡云淡风云地望着玉花湮,仿佛对她的事情一点也不好奇,更不想深入她不想提起的计划。这样的反应是玉花湮完全没有想到的,她向,残天羡至少也该为自己不要踏入险地做打算。 “那你也犯不着这么大牺牲啊?”玉花湮打从几次之前就知道什么是置身事外,不要自作多情了。 所以,残天羡的话,她自然而然地理解为他刚才说要娶她为妻的事,是酒鬼老头的临终嘱托。方才有那么一刻,她觉得酒鬼老头的离世,其实就像她在雁荡谷“又死了一回”一样,可能那个老头子还在泽国某个角落找酒喝呢! 即便是到现在,她也还是觉得酒鬼老头给她信的那晚就像梦一样,若不是龙麟那时确实在她身边,她依然为认为那仅仅是个梦。 “我不是……”第一次听懂一样误会他的意思的人却变得笨嘴拙舌,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玉花湮接下来的话岔开了。 “残天羡,跟我说说酒鬼老头的事吧。”玉花湮心里就是那么觉得,索性今天是赶不走眼前人了,她也便既来之则安之,好好地和她的“债主”套套近乎。 “好。”残天羡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蓦然间睁大了眼睛,然后眼神中露出从未有过的温和目光,凝视着对面凑近坐在床边软凳上,虽然只有十四岁,但那倾城的轮廓已然不能让人忽视的人。 真的对她说起老神医的事情,而且是他从小到大在老神医身边的点点滴滴。 直待夜深,他仍然对她说着。 玉花湮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和残天羡也能像这个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她一时也忘了时辰。 “是么?酒鬼老头还会那么严肃?原来你像他,我说呢!总不至于,你一生下来就是这个坏脾气。”她兴致正浓地听残天羡对她娓娓道来,她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已经倚在床缘,几乎等同于残天羡身侧的人脸上一红,就赶紧尴尬地看着他一下。 “你多久没吃东西了?”同样没吃饭的残天羡面上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据他了解,玉花湮要是不饿上一整天,身体是不会有这样的反应的。 “额……”玉花湮咬了一下下唇,向上翻着白眼似在思索。 残天羡心下轻哼一声,不要想,这神情告诉他,这丫头至少有一天多没吃东西了。 “家里没有下人么?”残天羡再次认真地环视了一下这个在他看来,几乎有些破旧的房舍,还是本能地发问。 玉花湮奴起嘴,眨巴着眼睛不好意思地扯开嘴角,没出声。 “至少也该有个店铺伙计吧?”残天羡都要被这个臭丫头气死了,怎么说她以前也是瑶林玉家的正牌嫡出小姐,到底是给她多大的罪受,这么“破烂不堪”的环境她忍得下去不说,还能害得自己上顿不接下顿。 玉花湮再次尴尬地谄媚笑了一下,粉舌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傻笑道:“不是还没整理开张么?哪来的伙计?” 残天羡一听这话勃然大怒,他顿时忘记了自己身上还带着伤,撑起身子就要下-床。 “那个臭小子到底是不是你亲哥?他竟然这么没人性,给你两间破店铺也就算了,还是废弃的?” 蓦然间见到残天羡这么紧张自己,玉花湮就更想临终托孤的酒鬼老头了,即便他在世的时候,她从来没有亲切地唤他一声外公,可那又不怪他,不是他自己不说的么?! 玉花湮也没拉着残天羡,就是扁着唇,配合着“咕咕”直叫的肚子眼泪在眼眶里转圈圈。 没防备的,两只大手抚在她的脸颊上,有些许粗糙的拇指指腹刮去她不争气掉出来的“金豆豆”。 “你就这么在意那个没良心的臭小子?放心,我不会弄死他,我只是要去找谷吟风那个糊涂家伙,也不留些银子给你傍身。” 垂首听见残天羡对她说了这样的话,本来不那么想哭出声的玉花湮,突然哇地一下哭了出来。她没有抬头,就只是双手揪住残天羡敞开的两边衣襟使劲使劲地哭。 她是重生要回来报仇的人,可她也是个活生生的姑娘家啊! 她会疼、会难过、会无助、会委屈! 可是在这之前,她都忍住了。 为什么呢? 事情一旦遇上残天羡就会出现变数。 起初,残天羡脸上带着忧色,可是后来他那忧愁的脸色慢慢缓和,他腾出一只手扣住玉花湮的后脑,借一步上前,让她靠在他的身前放声地痛哭。 温热的泪水打在他的皮肉上滑下变得微凉,他觉得这正是自己对玉花湮的共患难。 以往小丫头装出的都是可怜,现在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 良久,他觉得自己肋下的伤口有些隐隐撕痛,蹙眉的动作在垂首对上玉花湮哭得红肿看向他的眸子时候消失不见,附赠微笑地问:“眼泪不够用了么?”(未完待续。)m。 第二百六十章 要死你直说别客气! 玉花湮哭完以后才有些后悔自己为啥忽然这么脆弱,不过天不亡她呀,就在残天羡为她这话时候,她的肚子又争气地叫了起来。 残天羡没笑,特别是没有讽刺地笑,他抚了一下玉花湮的发顶,没奈何地说,“等着。” 说完就要向门外走,这时候某人想也没想地伸手拉住他的衣襟,下意识地问他:“你身上带着伤,要去哪儿?” “放心,我不走远。”残天羡听了她的话会心地笑了,是那种眉眼弯弯,不邪气也不矫揉造作的笑容,仍然将大手在她的脑后顺了一下青丝,扬起了嘴角,大大的弧度。 额…… 玉花湮眼见他走向房门时候,才惊异地发现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她不是要赶人离开么? 不怪人家误会,她刚才那举动的确像是挽留。 那什么,能不能把刚才那段时光倒流一下,他们重新来过?她不是那个意思,真的…… 房间里忽然少了一个人,小小的房间变得空旷许多。只是她依旧能嗅到空气中飘转着如故的药香,甜甜的味道,让她有些混沌的困意。上半身倾斜、再倾斜,她不知不觉间已经上半身伏在自己的床榻上迷迷糊糊地有些要入梦了。 朦朦胧胧时候,她好想回到了瑶林玉家一直被困到十岁的小院,那里面没有吴妈妈和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从院子里依稀向远门看去,是一个年纪轻轻就俊俏可人的小男孩。他好奇的晃动着那双大眼睛,白净的脸庞将那双大眼睛衬托的更加有神。 玉花湮要上前去问话,小男孩却缩头要走,明明只是三两步的距离,她却跑了“好半天”。 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脚,好短好短…… 哈! 这居然是早就消失在她记忆中的事情,那时带着她的根本不是整日苛待她的吴妈妈,那是一个很温婉的妇人。 她几乎不记得那时候的事了,可是为什么有忽然想起来了? “喜欢她么?”她听见那个妇人问谁的声音,小手扒着门缝儿,艰难地望了出去,惊见被问到的是那个小男孩,咳咳……其实比起短小的她,人家大多了。 小男孩好像点了头,妇人开怀地一笑,指着她这边的门说,“那就抱回家玩吧!” 一直垂首的小男孩忽然仰首看向他面前的妇人,而那个妇人的模样,玉花湮却一直都看不清楚。 小男孩扑奔着她这边跑过来,玉花湮已经连后退也来不及,男孩没防备她在门后。 “哐啷——” 她感觉额头被那扇门撞得很痛,自己被一个温暖但是却不大的怀抱托起,猛然间吓了一跳,人就从梦中醒来了。 警醒的一瞬,她没能睁开眼睛。 自从宦游山遇见巨蟒一役之后,好几个晚上她都是在寒冷的感觉中度过的,特别是回到桐琴,两个小家伙又经常不在她身边,夜里就更冷了。 可是今天却不同,她感到自己的周身都是被温暖笼罩的。 很难得,即便她被梦魇惊醒纠缠到脸眼睛都睁不开,却完全没畏惧到不敢再入睡的感觉。 甚至没有发现自己此时并不是坐姿,她扭动了一下身子,在“床榻”里蹭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继续睡熟了。 而一刻前帮肚子打鼓的她找东西吃回来的残天羡方要入眠,感到怀里的小丫头身子猛地一震,似要醒来,好像做了噩梦一样的反应。但是很有趣,她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在他怀里挪蹭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又不动了。 这么放心他? 残天羡觉得这个丫头压根就没长心,看来他以后要防备的时候还有大把的时间呢! 一大清早,玉花湮按例要伸个懒腰,可是一伸之下没有成功? 什么情况? 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身边的床榻外缘睡着一个衣襟微敛的男子,仰眸看上去,毫无意外的是残天羡。 !!! 某人大惑,惊坐起身。 她的大动作成功惊醒了浅眠的残天羡,他懒洋洋的微睁着双眼,散漫地问她:“肚子叫你起床了?” “残天羡!你还要脸不?”玉花湮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反正她是没脸见人了,抓起什么说什么。 “六万八千两。”残天羡没有动气,就是安安静静地做一个美男子,故我地躺在那儿,单手托在脑下闲适地望着有些暴躁的人儿。 “什么?”忽来的账目让玉花湮有些讷讷然,她没明白残天羡这是叨叨什么呢。 “债。”残天羡面上无澜,心下觉得玉花湮好笑:原来这丫头没睡醒时候是这样子的,看来以后想套她的真话,并不需要‘酒后吐真言’那么麻烦又不牢靠的办法。 “好吧。”玉花湮是个有领悟力的人,她先是屈服于睡一晚上觉就减了一千多两债务的事实,不过转瞬间她就觉得不对劲,上次抵债明明千求万求的才减了几百两,她立即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条件反射地问,“不对!你对我做什么了?” 残天羡微微扬起嘴角,心想着小丫头也不是傻到份儿上了,不由得放了一些心。 玉花湮抬眸时候,正对上他的笑容,心里更是发毛地就要从床榻上蹿起来,结果直接撞上了支撑幔帐的床榻上缘。 “哎呦”一声又跌回残天羡身边,只是还好她偏了些,不然旧伤未愈的残天羡就要添上新伤了。 “你不是要巡视别家店铺么?现在不着急了。”看见玉花湮蓄势待发的动怒,残天羡忽然顾左右而言其他地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玉花湮本来还觉得他不可能对自己做什么,但是现在他言行这么不符合常理,她觉得这事情里面一定有大问题。 “说!你干嘛了?”双手架在残天羡的颈间,玉花湮倒是没有使多大的劲儿,但是她着实觉得心里没底。 残天羡似笑非笑地望着居高临下的小丫头,没来由的嘴角扬起的更高,笑容更诡异了。 玉花湮没奈何地一屁-股坐回自己那边,扁着一张嘴单手指着他:“要死你直说,别客气!!”(未完待续。)m。 第二百六十一章 你提亲难道不用彩礼么? 看见玉花湮恼羞成怒,残天羡不仅没有紧张,反而更加神情放松地眯起眼睛单手扣住她的纤腰,直接扣进自己的怀里。 直至她错愕地躺回了残天羡的怀里,还未惊觉事情为何会变成眼下这样子。 “你这是要谋杀未来夫婿呢?还是要谋杀你的债主?亦或者,谋杀你的供应商人和恩人?” 残天羡欠揍的嗓音从玉花湮的头上传进她的耳中,她抿紧了双唇,皱着眉头没理清残天羡说了这一堆到底都是什么。 刚开始她还想蹿起来好好和残天羡理论一番,但是琢磨到后来,残天羡说的那个“供应商人”才是最值得她推敲的。 萍踪也帮残天羡带过话,,只要她去见他,他便能帮她解决眼下最大的难题。 “你是说……” 玉花湮最大的难题,当然是那深埋在地下的璞玉矿石暗中运不出来事了,她忽然双手撑在他的身上想要与他认真讨论。 只是话才出口,就发觉现在二人的姿势的确不怎么合常理。 “嗯,只要你嫁我,从今以后,我便做一切你想做又做不到的事情。”残天羡坏坏地一下笑,实话的内容便显得五分真五分假,让人拿不准注意要不要相信他。 “不是还有一年么?到时候再说。” 玉花湮含含糊糊地对残天羡说着,反正随着岁月的推移,一切都会有变数,就像当时她势必不与龙麟再相见,结果后来还不是非要应付他不可? “不行!你的先答应我,要不休想得到好的玉原石。”说到这里,残天羡还嘚瑟地“变出”当时残天羡不得不赠与他的青玉箫,仿佛他早就知道这青玉箫的原石,最初不是为了给他一般。 玉花湮粗喘着一下气,无可奈何地翻了一下白眼,没办法了,要使她短时间内得以壮大,就必须得做出点牺牲。 她心下没奈何地暗道:谁知道这家伙怎么忽然认起死理来了?也罢,也罢!他这阴晴不定、变化无常的性子,没准儿哪天自己就改变主意了,答应?就先应下吧! “行,我答应了。” 玉花湮答应得太快,其中必然有诈,残天羡可不是傻子,怎么会轻易就这么算了,“要是反悔怎么办?” 残天羡像极了一个比玉花湮还地道的商人,在商言商,他不可能做赔本的买卖。所以,他对玉花湮的套牢,在玉花湮看来就是另有目的。 被对方看出心思,玉花湮木然地眨巴了下眼睛,她只道是残天羡太过精明,却不晓得是人家对她观察入微。细微到,她的一个闪烁的眼神,就完全会在他眼中暴露真实的想法。 “额…残天羡?你是残天羡吧?”玉花湮伸手捏住残天羡的一边脸颊,她觉得自己真是败给他了,自己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了,这种真诚居然还会遭人嫌弃? “说,怎么办?”可是她插科打诨这一招今天在残天羡这儿却不那么奏效,他语气平淡起来,不像刚才那么轻快。 “届时名下产业除了债务分你五成。”听出残天羡的认真,玉花湮随口胡诌了一个任谁听起来都特别有诚意的条件,但是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才越是显得没有诚意。 “我要那些做什么?”他就知道玉花湮会这样说,这段日子的暂别,她好像对他又多了一份怨妒,不知道自己的三令五申又一次被素嫣忤逆,残天羡还在想着他们之间加厚了的隔阂源自何处。 “那你说怎么办吧?” 玉花湮也是没辙了,她就知道残天羡是天底下最难缠的男人,要是龙麟敢这么唠叨她,她一定想办法折磨死他身边的每一个亲近的人,比如每次都倒霉的卫黎。 残天羡忽然不说话了,老头子死了,为了不让小丫头再逃离自己的世界,他要想到一个万全的条件。就算说出来会被小丫头误会,会被怨恨也没关系,因为他知道,现在这样小丫头不和他东拉西扯的机会遇见一次少一次。 “我要你赌上瑶林玉家和那个小子的命!” 果然残天羡的话一出,伏在人家身上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的人脸色黑了半边。 接下来的,自然就是最玉花湮特色的“咆哮”,“残天羡!你别太过分!” 可是,她的低吼似乎没有影响到残天羡和她谈判的好兴致,他的身子连动都没动,仍旧和颜悦色地看着她气得鼓鼓的笑脸,浅笑。 “若不是想着反悔,你何以畏惧?”良久,残天羡才仰眸看了一下指窗透进来的天色笑盈盈地说。 “好!我答应,行了么?”玉花湮听了残天羡的话,脑子一热,话就脱口而出,虽然她说完就后悔了,并且知道什么事情遇上残天羡后悔也没有用。 她眼巴巴地对着残天羡装可怜,表示自己为刚才的话感到后悔。可是残天羡就是装作听不见,他终于达到目的,揪心的日子也可以告一段落。如释重负的感觉从心头撤去,他也便可以告诉玉花湮自己为她准备好的大礼。 “走吧!这会儿,伙计和掌柜应该都来了。” 残天羡都没察觉自己说那话的时候是有多宠溺,他没更没发现自己对待玉花湮的时候已经不再那么冷冰冰的了。 “啊?”玉花湮错愕的望向残天羡,她不记得自己又请过伙计和掌柜,毕竟她现在手上都没有可靠的货源,要是再请人来,不是要白白养活好几口人么? “啊什么?走啊!”在他准备向玉花湮“提亲”的时刻起,就已经开始为她物色好人选了。 梳洗完毕,玉花湮走在前面,残天羡跟在后头,她本以为残天羡会如往日一样消失无踪的。 邻近前厅的时候,玉花湮忽然止步了,没来由的转身让她直接撞进残天羡的怀里,不过她此时一点也不觉难堪,因为这关乎钱财问题,“那个,你提亲难道不用彩礼么?” “七万两剩下的部分不用还了。”残天羡无奈地笑这出生于商人世家的小丫头就是精于算计。 “那雇人的钱呢?” “我出。” 二人几乎是同时说着这句话就进了前厅。 只是玉花湮转眸看向听众的两人时候,这个人都怔了一下,然后就猛地回身仰视着身后的残天羡。(未完待续。)m。 第二百六十二章 除她的唯一例外 时隔一日,玉花湮仍然记得同样是一身常时打扮的残天羡,站在前厅与后院的门口与自己对视眉眼弯弯的情景。 她曾以为残天羡会给自己一个巨大的阴谋,可是却没想到他竟是送给自己一份天大的礼物。 此时此刻还见到两个人在自己面前忙活着,玉花湮有种茫然错愕的感觉,好像自己依旧置身在梦境中,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请到最想要的伙计和管事。 残天羡他……怎么能这么了解她呢? 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看见有了孙子也算不上老者的德叔在自己面前经过,玉花湮面着轻纱半个身子伏在柜上,笑眯眯地盯着人家问:“德叔,你怎么有大店铺不呆,跑到我的小门小户来了呢?” 说起来玉花湮就是佩服残天羡出手之快,让她都来不及反应。她这话说得带有一些歧义之嫌,不过,她就是要这样,因为她想知道,德叔此来低就,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今阿德该怎么称呼姑娘?”德叔闻言一顿,脸上一点儿怒色也没有显现出来,就只是淡淡地笑看着眼前这个越发“人精”的小丫头,不答反问。 “梅婉心和玉青萧都死了,所以原来的名字不能用了,你说是不是小祥?”玉花湮也是学着德叔的样子,风马牛不相及地转眸看向一边还在勤快地帮她拾到杂物的小祥。 说起来,也不怪残天羡前天晚上对玉墨的怨气那么大。说是给玉花湮两间小店铺,可谁能想到了她手里的“小店铺”竟是两间几乎没有什么价值,徒有地皮荒废了的店铺? “姑娘说的是,以前的名字晦气,以前的地界更是晦气。”小祥的话倒是没有以前那种语气,可见他的人又沉稳了许多,玉花湮琢磨着,瑶林下来的那些人真是将珍珠当成鱼目,白白浪费了两个可用之才。 不过,她更是在小祥的言语里听出了“弦外之音”,想来他和德叔在魂玉斋,也就是原来的宁玉斋肯定没少受委屈。 思及至此,玉花湮就有种物伤其类的疼感萦绕在心头。 默然了一下子,玉花湮只觉得后院那边的门白光和灰光一晃再晃,小家伙们的到来比她预期的有些早,她还没来得及告知德叔和小祥这两个小家伙的存在。 “小祥别动!”见到小祥要拿起手里的扫帚挥赶“小白”和“碧幽”,玉花湮条件反射十分惊人地在他拿起扫帚之前就呼出这声。 “这是姑娘驯养的……”小祥愕然地盯视着愈发不同于以往的姑娘,听话地没敢动手,只是身子僵直地一把扯住了经过他身边的德叔,一并让他也不要动。 看不见玉花湮的唇瓣开合,只注意到她明亮的水眸弯了一下,而后清澈的声音便从那层若隐若现的薄纱后面传出来,“德叔和小祥以后千万可得记住别招惹它们,要是被它们咬上一口,是会立时丧命的。” 玉花湮说这话可不是为了吓唬二人,到现在,她仍然觉得巨蟒被小家伙们逮住机会咬了几口以后就丧命在深潭边上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她还指望德叔和小祥帮自己看好家呢,不由得在想该用什么办法,让两个小家伙记得,这两个人是不能随便拿来练牙口的。 “小白过来,还有你碧幽,来!你们安静地呆在这儿……”费了一番周折,玉花湮才将两个小家伙环抱在身前的柜上,指着面前因为她的话没敢动的二人说,“他们俩是自己人,不能动嘴听见没?” 两个小家伙被迫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不由得渐渐地蹭到一起,然后皆是仰首神情似是不明所以地看着玉花湮。 “哎~”玉花湮知道自己这是天方夜谭,它们又不是神话故事里的妖魔鬼怪,哪里能明白她在说什么? “姑娘…你是不是?”小祥见到玉花湮无奈地叹气趴在柜上,不由得想要宽慰她一下,可是奈何有两个这么唬人,自己又不认得的小东西在,他根本没法上前。 反倒是德叔老道持重,他被小祥扯着有些不自在,不由得拂掉小祥的手,对玉花湮道:“姑娘此番‘死而复生’,当是有赖那位公子和它们吧?” 一听这话,玉花湮没奈何的垂眸忽而扬起,她乐悠悠地伸手将两个小家伙在柜上拨来拨去,没说话,心里想的是有德叔在果然她能少费不少心。 玉花湮百无聊赖地一边等着迟迟未归的残天羡,一边看着德叔整理东西、小祥打扫屋子。 之所以没动手,是因为她晓得自己的破坏力有多强,反正店面就那么小一点儿,她去帮忙反而碍事,没准还会帮倒忙。 她答应残天羡“一年之期”的时候,是没想过残天羡会有多认真。 可是,他现在似乎正在履行着他对她的诺言,清早醒来人就不见了,现在回忆起来,她清晨半梦半醒的时候,似乎听见有人对她说,去帮她运货。但这青天白日的,残天羡就这么去给她“运货”? 会不会有些太明目张胆了? 毕竟她现下还没有扬名在外,身边还有瑶林那边的隐患存在。那家伙一点儿也不想“暗度陈仓”的胆气是从哪偷来的,难道是向老天爷借来的? 前厅的正门紧闭,玉花湮趴得久了背脊有些僵硬,不由得支起上半身想要伸个懒腰。 与此同时,到后面收拾的小祥忽然隔门唤了一声,“姑娘!公子回来了!” 伸懒腰的动作僵持在伸的动作上,她对视上方要斥责小祥一惊一乍的德叔目光,对他摇摇头,立时从高椅上蹿下地。 她一面大步流星地奔向后院的方向,一面挥手对德叔说,“德叔可有相熟的玉石工匠?是那种熟透了,决计不会背叛的人!” 没想着德叔能力是给自己一个答复,玉花湮情不自禁且十分急切地想要看见她期盼已久的上品原石。 “姑娘问得巧,犬子就是一名玉石工匠。” 只手刚碰上门柄,就闻身后德叔无巧不成书地说了一句话,这话一出,她的动作停顿在方才的动作上,她回眸,不可思议地看着德叔,想着世上竟会有这么巧的事。 但是,这样的结果,在她看来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德叔以为玉花湮没听懂,默然地一笑之后,又解释道: “姑娘也看见了阿德这行当并不好做,不是人人都能生而逢时,得意‘慧眼识珠’之幸。所以,阿德干脆让儿子改行做了玉石工匠,左右身份再怎么不济,总不至于饿死一家老小。我那儿子,就是小栗子的爹爹,小栗子,姑娘见过的。” “那太好了,请德叔今天归家时候嘱咐大哥一声,以后咱们就不需要看别人脸色了。” 玉花湮展颜一笑,这话是一语双关。 亦如相信德叔的为人一般,她总是以自己的直觉判断自己下一步该如何作为。现在,她觉得,德叔的儿子错不了。 不在多言,玉花湮见到德叔颔首,就知道这事落定了,不由得回到了初衷,想赶紧去看看残天羡给自己带回了什么好东西! 风风火火地冲进自己的房间没有见到残天羡的身影,玉花湮就开始错愕,按道理说,他不应该在那等她么? 身后忽然想起轻微的脚步声,不见小家伙们动作,她就知道来人是残天羡,因为他是除了自己以外,唯一的例外。 喜笑颜开地回眸看去,来人确实是残天羡,不过看见他以后,玉花湮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未完待续。)m。 第二百六十三章 自己人就可靠么? 玉花湮这也算是见好就收吧? 起初见到残天羡两手空空地回来,她几乎要为自己浪费的这一天时日大肆发飙,怎奈她实在是不敢招惹残天羡那阴晴不定的脾气。 按照道理说,她一个三十好几的“过来人”实在没什么理由要畏惧一个“毛头小子”,可是他大爷的,玉花湮见了残天羡就是萎靡不振起来。不过,现在的她和最初时候与残天羡的相处也有不同。 比如现在,她冲人家甩完脸色,现在又看见满眼大大小小的上品玉原石,是不是得表示一下? 嗯,反正也不掉一块肉,她就委曲求全一下怎么了,好玉在手,要啥啥有! “可是你想要的东西?”残天羡无奈于臭丫头毫不羞赧地赖在自己身上,一时也是对她前后的反复无常有些吃不消。 有些头晕目眩甚至不适到站不稳要靠在他人身上的玉花湮,此刻别提有多高兴了,她对这种晕眩的感觉再熟悉不过了。即使现在再怎么难受她都受得住,因为她知道眼前这满室的,令她浑身不适的石头都是她起家的好东西。 “你倒是说话,一味赖在我身上,我就不生气了么?”纵然残天羡再聪明,医术再怎么高明,也不会料到刚才还好端端的人会顷刻间因见到许多石头,身子就产生不适。 他以为小丫头是刚刚在店铺后院冲他摆脸色,所以现在正在极力弥补。 可是,他佯装闪身的一瞬,就觉得身边的小丫头似乎并不是那个意思,他明显地感觉到玉花湮根本就是脚跟站不稳,才拿他当支撑的。 瞬时微微撑开玉花湮和自己的距离,转身将小丫头接在自己的怀里,矮下身注视着眼神迷离似是意识有些不清出的人,“小丫头,喂!玉花湮,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谁知道意识浑噩的小丫头倚在他的臂弯里,听了他的话,忽然伸出小手捏在他的脸颊,低声地说:“别嚷嚷,我没事。叫我花湮就好,我哪里还姓得起玉?” 仅凭这一句话,残天羡就知道小丫头虽是意识不清,但是甚至没有完全混乱。他伸出两指,压在玉花湮的皓腕上,不由得暗自对上她的目光。注意到她似乎已经不知道他在看她,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清楚,为何诊脉竟是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除非…… 除非这丫头是怕他迁怒她,所以才故意使出这样的方法来扰乱他的判断,只是,眼下看着情真意切,半分不像是寻常人撞得出来的。 残天羡想到这里,又不知不觉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怀里的小丫头可是能轻易毁得掉一个家族的女子,这样的小丫头,怎么还算是寻常女子呢? “我们去石头的中间吧,我与德叔说好了,要请他的儿子来雕琢我的宝贝们。事不宜迟,店铺越早开张越好。”依偎在残天羡身上,玉花湮也觉得清醒的意识比之以往来得快一些,她猜想这就是谷吟风口中的“能降得住英雄墓的唯有美人冢”。 只觉得自己的额上被人指尖点了一下,残天羡的话音就袅袅飘进耳中,只是他说了一些什么,她开始听不清,依稀觉得自己的身子在动。 玉花湮心中了然,一定是自己越来越接近那些上品的原始了,她本能地用右手握向自己左肩处的东西。 就是那里,虽然身上别处也有不适,但是都不及肩处的隐约撕痛来得明显,左手下垂,直接按上绊住她脚的几块不大的原石。 隐约努力地想要睁大眼睛,看清她身边那些原石的样子,可是却始终没能看清,她侧目约么着对上残天羡的眸子,垂首指着脚边的一些小原石。 “先运这些小的去店铺……”她开始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不由得将左手赶紧抬离原石的旁边,趁自己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反扣住残天羡叮嘱着,“一定要是自己人…一定哦~” 残天羡对于玉花湮的半真半假也真是有些莫名其妙,依照她的目光来判断,她是不该看清身边的原石大小。 可偏她话里的“小的”就给蒙中了,他从来不以经商为生,却也小的起势时候万不能扎眼使太多对手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存有暗格的马车里面坐着残天羡,他的膝上躺着昏迷不醒的玉花湮。 他们的身下装的是玉花湮要求的十数块头颅大小的原石,所以马车自然有些沉重。只是残天羡早就料到玉花湮会有此打算,马车的结构自然不同于一般的,车身颇重,可是车辙却与寻常马车上做了两个人无异。 小丫头说一定要是自己人,残天羡此时还笑着。 难道自己人就一定可信么? 就像她一直心心念念,舍命也要为之搏出一条出路的玉家小公子。 若是那小子真对她有心,真失忆也好、假失忆也罢,至少不该在暗中都不为小丫头着想,答应送她回桐琴这个虎狼之地来自讨没趣。 一开始十分不适,浑身哪哪难受的小丫头此时在他膝上翻转了一下身子,冥思着的人因为她这举动蓦然间乐了出来,单手拂过她脸边的碎发,低喃道:“若是经年之后,你还这般,不知我们是不是已经子孙绕膝,得享天伦。” 这话说完,不仅是佯装睡着的玉花湮一惊,就连残天羡自己也被自己吓到了。 他岁老神医、谷吟风也好,可最讨厌的就是他们絮絮叨叨地常伴身侧,可是他自己现在竟是主动地希望这个最会惹麻烦的小丫头若干年以后,还在他的身边么? …… 翌日清晨,亦如玉花湮所想,小祥早早地来到店里,打理着早已没什么可收拾的店铺。 而德叔来的时候身边不仅仅有许久不见的小栗子,身边还多了一个面上有些不心甘情愿,抱着小栗子一同前来的越是弱冠有余的年轻男子。 男子的面容与德叔有六分相像,从后院与德叔一同踏进院门时候还在低声抱怨:“父亲难道此时还要左右儿子的心意,您真的认为这样一间小店铺比得了瑶林的……”(未完待续。)m。 第二百六十四章 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玉花湮也是方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约么着德叔前来的时间差不多了,没想到正听见这些埋怨父亲的话。 她脸上已经着了面纱,听见德叔儿子的话,并不想他那般觉得多么尴尬。小栗子倒是一个很有灵气的孩子,本是一左一右地看着父亲和祖父说他听不懂的话,只是见到她走出房门的一瞬,竟是展颜呵呵一笑。 面纱下,玉花湮也是扬起了唇角,对于德叔扯了他儿子的衣袖完全当做没看见。 今日的事情,如果是她对德叔的儿子对调身份,大抵也是不会相信这个破破烂烂的小店面能胜过桐琴其余的玉家店铺。所以,她并不怪人家看不上她的小庙。 小栗子看见玉花湮就不干了,不愿意在父亲的怀里老老实实地呆着,挣扎着吓到地上,溜溜地跑向她的面前。 玉花湮也是没有先去理会大人间的事情,索性今晨小家伙们出去玩了,就连一直不大离身的残天羡也不知道哪去了,她乐得清静,矮身双手托在小栗子的腋下将他抱起笑盈盈地兜转一圈。 小栗子见到熟人和自己玩自然开心,再怎么说也比和那些听不懂是什么的大人们玩强得多。 “小栗子别调皮,当心姐姐的衣裙被你踢脏了。”德叔的儿子嘴上这么说,可是玉花湮放下孩子抬眼看向他的时候,仍是看得出这个男子是个很宠爱孩子的父亲,大抵就是觉得自己的父亲对他太苛刻的缘故吧? “花湮等德叔很久了,这就该是您家的公子吧?”直待她直起身时候,才惊觉自己几天来一直没有明示德叔和小祥该怎么唤她,不免出言明示德叔,也免得他回尴尬。 看见德叔,她不知为何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酒鬼老头,索性就“花湮”吧! 她也忽然想起那个自己没有缘分谋面的娘亲,不知道她当时拂逆爹爹为幼女取名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更不知道她的“青箫”之名,到底是爹爹中意多一些,还是娘亲更中意一些。 虽未看清玉花湮的容颜,可仅仅是不远不近望见她的身姿,听见她的声音,德叔之子就觉得这一定是个才气、美貌双绝的姑娘。 艳羡归艳羡,即便不满父亲对他的安排,但是自己中意的妻子父亲还是难得的什么意见都没有参与。 “这便是父亲主家的小姐吧?”德叔的儿子看着自己的儿子嫌少自来熟地抓着人家的裙摆,对他方才的话甩了不甩一下,不免有些无奈地进退两难。 若不是儿子这么热情地缠住人家的女儿,说不定他与人家寒暄两句也便不必在意父亲的说法。只是此时,儿子好像很喜欢人家的样子,自己一个大男人上前将孩子强行带回来倒是显得太过唐突,唯恐父亲好不容易找到舒心的地方又被自己搅黄了。 “难道德叔不预备帮花湮介绍一下令公子该怎么称呼么?”庆幸于残天羡不在场,玉花湮也是觉得今儿见德叔的儿子实在算是风和日丽了。 德叔难得地不那么面面俱到,想来就是常言道的那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看着德叔也不像个****独裁的父亲,怎么就将儿子教养反叛得这么彻底? 见到父亲不吭声,他的儿子赶紧自行介绍说:“在下唐琢飞,那个黏人的臭小子是在下犬子唐栗,真是失礼了,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是缠着姑娘不放。” 听了唐琢飞满是见外的话,玉花湮有些不悦,虽然她也怨恨过对自己不闻不问,任人欺凌她的父亲,但是重生一世的她,庆幸自己在最初就将这个念头消除。 在经历过酒鬼老头和她的永别以后,没有亲眼面对生离死别的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如果让彼世的她知道父亲的离世非自然而是人为之,想来凭借那时较之现在还懦弱不知几千倍的她,瑶林一脉一定倾覆的更加迅速。 如果让今生的她亲眼见证酒鬼老头痛苦地离开自己,依着她那时的脾气一定会和龙麟死磕到底,不死不休。 可是,这一切原本就是都会发生的,就如她一样会在那个年纪遇见她会遇上的人,她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隐忍,然后让以前那些对不起过她的人,哭着对她笑。 首当其冲的,就是瑶林现下还正当得意的,玉家嫡出长女玉银筝! “琢飞大哥说笑了,我和德叔与小栗子都是老相识了。要不是看着玉家的人不善待德叔这等人才,花湮也不会央求家兄给我开个玉器铺子请德叔回来帮忙。” 此时归来的残天羡十分佩服小丫头随口编出的理由就那么绘声绘色,可是她口中的“家兄”是哪个? 该不会是在说他吧? 但是很不幸,在他正正经经地走了一回后门正听见这话,对上玉花湮露出狡黠之色的眸子以后,就听见这个死丫头不要命地喊道:“哥~你回来了?吃饭了没?我都饿了!” 去她的吃饭没!这丫头是要给他来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或是“蒙混过关”是不是? 说好的“一年之期”这丫头现在唤他做“哥哥”,这算不算是反悔了? 只看见帽子下面微抿的半边唇角,玉花湮也知道自己这是踩到残天羡的“禁区”了。 即便现在“无事献殷勤”有些明显,她也不能让这家伙坏了自己的好事。 赶上前几步阻止残天羡说出什么无法收拾的话,她双手亲昵地抱住他的手臂,使得他一怔,然后向唐琢飞道:“公子先去那边的房间看看里面的东西,如果到时候,那还是觉得你的父亲目光不够长远。那么,花湮也不强留公子。” 其实玉花湮是没有想到唐琢飞这么年轻,他考虑要不要来她店铺的同时,她也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见惯德叔办事妥帖就对他的儿子可用,先入为主的想法。 残天羡见玉花湮指给唐琢飞的房间,是她前一天晚上放了一块原石的房间,不免在他们祖孙三人去那房间以后问了一声:“你这葫芦里又卖了什么药?”(未完待续。)m。 第二百六十五章 敢不敢不出去败家? 残天羡又不是傻子,他刚进门的时候明明还听见小丫头唤这个陌生男子作“琢飞”大哥,怎么见他进来称呼一下子就变了? 还用问么?就是怕他对那个男子做点什么吧?! 所以,他不由得盯视着那个走向她特地布局的房间,想着这样一个掌柜的儿子,到底能有多大的能耐。 其实,环抱着残天羡手臂的玉花湮心这会儿也悬着呢。 她有些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冲动,觉得德叔可靠他的儿子就一定可靠。毕竟他的儿子之前曾在桐琴玉家那边的店铺做事,不能在她这定下也就罢了,万一将她有玉原石的事透出去,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再者德叔不也说了么,儿子原本是该与他从事一样的行当,是因为他说自己的行当没有出头之日才让儿子转了行的,儿子难免对其有怨言,这有怨言之后便是不认真钻研技艺也是有的。 不过她总是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若不是如此,她几经生死大劫,为何还会好端端地站在这儿? 想到这里,玉花湮的心情放松下来,才觉得自己的手臂太过于“暖和”,回视到自己身边时候,惊觉自己还挂在人家身上呢,不禁就像“神不知鬼不觉”地抽出自己的双臂。 额…… 然而,她现下也深知“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了,因为她的手臂被残天羡手臂夹住,根本就抽不出来。 “谷吟风说的不错,你惯会的就是过河拆桥。”他的目光仍然定视在那个房间的门口,没什么语气地对玉花湮说着话。 玉花湮暗中白了他一眼,无力地注视着残天羡隐藏在面具和帽子底下的容颜腹诽着:这么明显么?说我?你惯会的就是揭人家的短处!有什么差别?你说吧!有什么差别? “你最好别在暗地里说我的坏话。” 玉花湮正努力地在心里平复自己不悦的心情,微凉的手上就被一片大的温暖覆上,当然,残天羡附赠的话也是让她好一阵子愕然地盯视着他的面庞发怔。 此时,残天羡出其不意地垂首对上她的眸子,见她正讶异地仰视着自己才说,“原来你真的在心里骂我呢!那我是不是应该将那个男子揪出来好好收拾一番?” 玉花湮下意识地身子有些下沉要坠住残天羡前进的步调,但是在下一瞬,她发现他根本没有要向前走的意思,才知道自己又中他的计了。不禁有些颓废地垂下头,嘟起唇,委屈不已地思虑着自己的智慧怎么一遇到残天羡就尽数不争气地投降了呢? 瞧着小丫头吃瘪的样子,残天羡方才不爽利的心情立时好了一大半,他默然地垂首望着她一笑,才道:“不是饿了么?去客盈门吃点东西怎么样?” 方才一直垂首不语的人可不是甘心自己失败了,她只是在想对策,只是她还在挣扎自己要怎么办的时候,残天羡就主动对她送上门来了。 她赶紧仰首对上他幽深的目光,一脸得意地说:“都说你攒不住银子,客盈门那是比‘烟花之地’第二烧银子的地方,吃个饭而已,你敢不敢不出去败家?” 玉花湮就想着她自己的一时口舌之快扳回一城,而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话听起来极像是一个小媳妇在呵斥自己的夫君。 她以往从不敢这样对龙麟说话,再怎么说,龙麟也是一国之君。但是残天羡不同,他虽然也会发脾气,但是她现在多少循到了一点他什么时候会发火,什么时候不会生气的规律。 只是她却也不知,这规律吧,只在他们之间才会存在。 “敢。”残天羡被小丫头这样训了一顿反而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所以,不知不觉之间就如此应了一声。 残天羡没有甩脸色、也没有反口与她斗嘴,反而顺从地说着这话,玉花湮这才惊讶地回神理一理自己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要不是如此,就是他今天早晨出门时候忘吃药了。 玉花湮的眼睛像屋子那边瞄了一下,想着德叔一家子进去似乎也有些太久了,但是她心里也很清楚,那只是她自己觉得,毕竟她和残天羡也没说几句话。 “那什么…你今天那么早出门干什么去了?”自从刚才她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以后,现在觉得自己对残天羡说什么都是怪怪的,不过她总不能被他夹着手臂在这站着什么都不说不说,那样不是更怪么? “我……” 小丫头也会关心他的去处,残天羡自然是心里开心不已的,他方要说出自己的去处,就觉得自己的手臂之间一空,紧接着自己身边的小丫头不见了。 看清楚人时候,玉花湮已经在那个房间的房门方向,而那边,陌生的家伙也同时映入他的视线里。 残天羡的双臂垂于自己的身侧,大手在衣袖里轻轻攥成拳头。 只见那边的家伙对小丫头拱手一礼,而后还对自己的父亲难得的躬身心悦诚服道:“多亏父亲的提点,儿子才没有错过这么难得的机会。姑娘好,琢飞这里有礼了。琢飞愿意高就在姑娘的店铺!” 愿意讶异的下一瞬就弯起了一双美目,她没有伸手扶正唐琢飞,因为她身后有残天羡,即便她珍惜人才,也知道不能将人才废弃在自己手里。 “公子真是说笑了,花湮这破破烂烂的小店面哪里比得了玉家的店面。说句实在的,我可不一定能给你那么多工钱哦~” 玉花湮原本让唐琢飞进门,就是看他身上没有带什么相玉的器具,想要试炼一下他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用的人。 现在看来,虎父无犬子,父亲的眼光独到,儿子果然也差不了哪去。不过有本事还不算,人品自也是十分重要的一方要素,因为一旦启用他,以后要他经手的还有很多好玉。 唐琢飞默然片刻,才回视了身边的父亲一下,直起身一本正经对玉花湮说,“养家糊口,我与父亲两份工钱足够了。开眼界远比钱财更重要!”(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狗眼看人低 听了唐琢飞的话,玉花湮倒是很替德叔欣慰,不由得微微地颔首。 说话间,唐琢飞就从后门出去,说是要回家取工具去了。 德叔极有眼力见地为玉花湮身后的残天羡让出一个空间来,可是某些人却因此觉得有些局促,借一步看见自己放在屋子里桌上的那块原石,玉花湮这才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不禁回眸望向已经走到自己背后的残天羡说,“昨天你带我去的那处院子,这么有些像之前被梅师兄看见你我……” 想起储藏她宝贝玉原石的院落布局,她不由得就是本能地问了一句,只是这话说到这里才发现她一个姑娘家主动提起那日的事,不太合乎情理。 残天羡感知不到周身有人,不由得掀下自己头上的帽子,蓦然地冲她一笑,而后才道:“我以为你完全不记得了,没错!就是那间房子。” 听见残天羡云淡风轻地说“那间房子”,玉花湮就想骂人,她是不知道残天羡有多么的财大气粗,竟会将那么大一座宅邸说成是一间房子。 比起他来,玉花湮觉得自己活得好辛苦,居然一把年纪了还要考虑自己该如何起家。 她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划过一个会遭天谴的想法:干脆嫁给他算了,然后他的财产都归她所有,直接把玉银筝从大位上拉下马! 转念想想,她又甩了甩头,她的目的远远不是如此,而且残天羡对她的心思到底是什么,她竟是到现在都没有打探出来。 “你这丫头,胡思乱想些什么?”不过是一刻钟的工夫,残天羡就隐约听见刚才那个男子回还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这一次的脚步声比来时沉重一些,他不悦地想要带玉花湮离开他们所在的小院,他也不是没有房子给她住。 “我在想,我的宝贝们变成白花花的银子,然后有朝一日除掉那个‘贱-人’。”玉花湮兀自出神,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有多么不符合她常日里的可爱样子。 残天羡是第二次听见玉花湮提起“贱--人”二字,不过上一次无可厚非,她病痛之中难免对扰乱她心情的人抱有怨妒,可是今时今日又是什么事使她想到了碍眼的人? 毕竟“眼不见心不烦”,那人远在瑶林,是什么样的怨恨竟让这样处事洒脱的姑娘,也是耿耿于怀,久久不忘。 想起玉家那边,玉花湮就不免又想到了酒鬼老头,残天羡是为她讲了许多关于酒鬼老头的事情。可是他却到底没有帮她确定酒鬼老头就是她的外祖父,是她母亲的父亲一事。 她忽然抬眸再次扯住残天羡的衣襟,一本正经地问他:“残天羡,你知道酒鬼老头姓什么么?” “他人都不在了…你问这个干什么?”残天羡脸上、眼中从未出现过的闪烁,他迟疑了一下反问玉花湮,因为老头子最*的事情,也只有他而是无意间才听到了那么一点点。 “你知道对不对?”玉花湮突然看见了希望似的冲残天羡绽放出大大的笑容,不顾再次从后门走进来的唐琢飞看他们的神情多么不自然。 残天羡感知到身后门内已经出现了一个人,不由得伸手拢下玉花湮的双手。 而后沉声清了一下嗓子,提示唐琢飞主家的事不要窥探,可是站在那儿的唐琢飞更是尴尬,他是来雕琢美玉的,他们堵着门,他该去哪儿? “爹爹!”小栗子清亮的童音打破了这种僵局。 玉花湮不禁有些失望地抽回自己的双手,扯下嘴角,似是风马牛不相及却也是回神了地说:“不就是一顿饭么?不带我去吃就不去吃,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我赚了银子,你可别求我。” 残天羡被她的话弄得微怔,站在门口的唐琢飞同时有些如释重负,他有些僵硬的面色和缓许多,矮身单手带上身后的门,矮身抱起冲向他的小栗子,将儿子干脆搁在自己肩上背着的木箱盖上坐好。 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居然他就回家取东西的一会,就发生变故,原来只是一顿吃食只是。 “是琢飞大哥回来了!”玉花湮坏心地气起残天羡来,她是明白了残天羡的脾气,索性知道他不会真的坏了自己的事,干脆就气死他算了。 唐琢飞点了点头,见有男子主事的家主在场,不免更是有些对玉花湮避讳男-女之嫌。 玉花湮也没有完全接近他身边,在他面前五步远的地方停下,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面随着唐琢飞进到她这家店铺最大的一个房间一边询问着唐琢飞有关于鉴别原石是否是美玉的话。 原本听见玉花湮为一顿饭也要和自己的哥哥怄气,唐琢飞还当她是个纯粹的外行,只是听她随自己进门问出的那几句话看似好奇的话以后,不禁对她这样年纪轻轻的姑娘懂得这么多,而肃然起敬。 看见唐琢飞的器具和他的手法,玉花湮站在不近的一边陪小栗子玩时候,不由得也是对他放心了几分,“琢飞大哥可识得打造金银的能工巧匠?花湮只是得了这些散碎的宝贝,想着要做价值连城的大器具有些牵强。” 玉花湮知道唐琢飞是懂行的人,所以后面的她说不说皆可。 “那些东西,只要姑娘供得出上成的金银,琢飞也是可以一力担下的。”唐琢飞注意到屋子外面的男子家主一直站在那,也没抬眸,就是摆弄着自己手里的原石一层层的抽丝剥茧。 “哦?琢飞大哥竟是连这个也会?那玉家那边的人,岂不是太有眼无珠了?”看着唐琢飞的手法之娴熟、高超,和自己说话也完全没有被分掉心神,玉花湮的心不由得全都放下来了,说话中的试探也像是在拉家常。 提起玉家那边的人,唐琢飞不由得冷哼一声,骨子里透出独属于匠人的桀骜道:“人家从瑶林亲自带来的技艺超凡的匠人,哪里看得上我们这些小家小户的工匠?”(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可曾去过瑶林玉家? “花湮带小栗子去前厅玩,就不打扰琢飞大哥了。花湮相信有朝一日,那些曾经轻看你的人,终会后悔他们的有眼无珠!” 这话,玉花湮是对唐琢飞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她又何尝没有注意到残天羡在场给唐琢飞带来的影响,不禁赶紧收场,免得有人气炸了心肺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来。 玉花湮牵着小栗子的手走出房间,她是不知道残天羡如何做到将那么多块石头云进店铺后院,但是他行事素来杀伐决断,她从未见他失过手,既然是徒劳的事情,那就等到需要操心的时候再来想吧! 她刚想说接着小栗子的便利脱身与残天羡,因为他最不喜欢见生人,玉花湮是知道的。 可是,小栗子出了门以后的惊人之举,不禁让玉花湮大失所望,也不由得让向来坏脾气的人,开始憧憬如果他们也有了一个或是很多个这样的小家伙会不会是件很有趣的事? 我们的小栗子就如第一次在桐琴玉家见到玉花湮时候一般,一把抱住残天羡的腿。 她见残天羡居然没躲更没动气,不自觉地脸上挂起几条黑线,心道:这小子抱大腿的功夫倒是不像他爹,这慧眼识人的本事,就更是超过他父亲与祖父了,到底是遗传了谁? “那个,你陪他玩一会,我去街上找点东西吃。”玉花湮看着冲残天羡一个劲傻笑、卖萌的小栗子想着这样也好,反正就是要甩开残天羡嘛,这个结果和自己预期的没什么两样。 残天羡没出声,玉花湮以为他默认了。 只是在她转身要从店铺前面出门起步的时候,她身后的残天羡却忽然说着:“我要出门,可能要几天才能回来。” 玉花湮的身子因为这话明显地僵硬了一下,脚步也暂缓在当下,可是她自己并没觉得,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是听见他说要离开一下子,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一会之后,她勉强地打着哈哈,语调生硬地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干什么和我说。” 她身后的高大的身影倾身抚着小栗子的发顶,小栗子也无声地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他收回自己的手,指了指他们身前嘴硬的人。 小栗子似懂非懂地冲他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回眸看向身后放着狠话却站在那没动的人,甜腻地就是一声雀跃地呼唤,“姐姐~~” 尴尬站在那不知是去是留的玉花湮惊闻小栗子又叫自己,扯了扯嘴角,脸上失落的神色一扫而空,回转身子面对他们时候就又是原本那个笑嘻嘻的没心没肺丫头。 “去问那个哥哥要点银子,姐姐带你买吃的去!”说实话,近日来已经有些依赖残天羡的她很怕他回忽然离开,就是现在,刚才还巴不得支走人家的她,又想要把他带上,一同去街上走走。 小栗子的家境虽然不是特别好,但是家教却是极严的。 他将一手食指放唇边似在思索,好吃的东西和一顿好打到底哪个更值得自己选择。 看见这样的玉花湮和小娃娃,残天羡忽然笑了,他阔步走近玉花湮的身前,随意地衣袖一甩,一个好看的钱袋就落进了玉花湮的怀里。 而站在他们中间兀自就要好要不要问大哥哥要钱的小栗子,忽然愁眉微展,见大哥哥丢给姐姐一个东西就走了,不免回眸看向玉花湮,“姐姐?” “嗯,我们有钱吃好吃的了。”玉花湮垂首笑着凝视着手里看着有些眼熟的钱袋,随口语气淡薄地对小栗子说。 一直纠缠她的残天羡居然放着跟着她的机会不要? 他……这就变心了么? 不及多想,她就觉得身后有人走出来,听着那脚步声,应该是德叔。 她赶紧将还带着残天羡温暖体温的钱袋塞进自己的怀里,转眸看去,果然是德叔不错,欠身施礼:“德叔找我?” “是啊!姑娘请借一步说话。”不见玉花湮身边有残天羡的身影,德叔不免欠身为玉花湮让出空档,让她进到前厅去。 玉花湮心里还在为残天羡要走的事丝丝落落地难过,所以也没多想,就随着长辈进门去了。 没有注意到小栗子被小祥带着在院子里玩,已经不在自己手上,方一进门不足十步,游神中的玉花湮就被身后合门的声音惊得回了神儿。 回神时候,玉花湮正见德叔恭恭敬敬地对她躬身行礼,她不由得赶紧上前双手托起德叔的手臂急道:“德叔这是做什么?” “感谢姑娘用人不疑,感谢姑娘对我们家的大恩。”若不是眼前这个的姑娘的出现,他们一家就快被瑶林过来的人挤兑得活不下了去了。 那一日那个一身明蓝的男子出现,他还以为是老天爷给他们一家的生机。 可当男子说着他们恩人的名字时候,他才知道救了他们一家的不是上苍,而是那多次磨难还回得来的姑娘! “德叔这是说得哪里话,你们能来帮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同样请人,为何不用熟人呢?有何谈大恩言谢?”玉花湮虽也想收服人心,可是德叔原本就持重有道,她完全不觉得至于如此。 “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要不是遇见姑娘这样的伯乐,怕是这一辈子都要蹉跎不振了。” 天下最苦的原来还是父母心,直到德叔说起这个,玉花湮才能领会德叔此时的心情到底是谁更重。若是如此,玉花湮就更要笼络住唐琢飞的心了。索性他也是个“玉痴”,见了好玉,竟是不在意工钱多少。 “德叔真是说笑了,琢飞大哥那是自己开了窍,和我这个小丫头有什么相干?比起他这个爹爹,我倒是觉得小栗子以后会更有出息,您老就等着享福吧!”玉花湮不愿意无功受禄,所以试图将话题扯开。 谁知…… 德叔闻言原本躬身的动作颤了一下,随即道:“说起我那孙儿,阿德看着姑娘与瑶林的小公子极为要好,却不知你可曾去过瑶林玉家?”(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打断骨头连着筋 无来由地提到瑶林玉家,玉花湮对德叔的尊敬一下子去了大半,她此番重生,最大的禁忌就是谁因为瑶林玉家有意地接近她! 瞧出玉花湮的脸色忽然变得不好,德叔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太过唐突。︾樂︾文︾小︾说| 毕竟玉小公子第二次来到桐琴的时候,对待眼前的姑娘就不如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待之真诚。他仍记得孩子间的亲密无间,少了许多,二人之间多的都是生意人的初见锋芒。 “十岁之前是有去过的,德叔为何忽然问起那个地方?”玉花湮与德叔之间是旧识,现在又想用人家帮忙,自然拿出诚意的不能仅仅是人家,但是她在期待,期待他别再问出什么其他的问题,那便是她的免得麻烦,他的万幸。 “不知姑娘可见过哪里的唐管家,唐毅?那时,他还好么?” 德叔见玉花湮还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不由得就是一阵唏嘘:总算是姑娘家,我也真是年纪稍长有些糊涂了。怎么能仗着人家姑娘好说话,就随便试探人家的来头? “唐总管?”对于唐毅这个人,玉花湮只能用“精明的不像个人”来评价,若不是当时他将吴妈妈母子拖去临近她的院落关押,她也断然不能换回一个好端端的哥哥。 提起这个人,她便对四年前玉银筝及笄礼那天的事耿耿于怀。 按照道理来说,她这个生下来就一直被冷落的四小姐怎么就入了他唐总管的法眼? 他凭什么觉得只要将事情使她知道,哥哥就不会有事呢? 难道就是因为哥哥平时常来看自己被他抓住了马脚?难道就因为她没有早早地被送出玉家?难道就因为哥哥是玉家唯一的继承人,他为保万全放手一搏? 不! 依仗唐家的血统,他不可能单单是因为这点小事就放手与玉银筝对立,反过来帮着玉墨行事。 毕竟瑶林玉家再怎么昌盛,终究是抵不过泽国的皇室吧! 玉银筝又是最有希望被皇后抬举为太子妃,更可能是以后的一国之母的人选。他断然不会因为这些看上去权衡利弊很难的事情,就这么轻易地帮着她和哥哥,除非是…… 是爹爹! 一定是狐狸爹爹在常时不自觉间让他注意到什么可以肯定的佐证。 玉花湮正想着,就闻听德叔说出更加令她揣测到这个结果以后震惊地消息:“小栗子其实不是犬子的儿子,他是,唐毅的幼子。阿德就是想问问……” 经过德叔这么一说,玉花湮就全明白了,怪不得她觉得小栗子才四五岁的年纪,就太过懂得看人眼色,而且他识人的本事也相当有他的敏锐洞悉力。 唐毅,唐琢飞? 她早该想到的,唐姓不是泽国的国姓,在泽国并不普遍,哪里能又怎么巧的事? 可是,她有些不解,唐毅那是唐家这一辈中最有出息的一个,他的前途无量自不在话下,为何要将自己的儿子交给亲戚来养? “德叔,姓唐?”玉花湮虽也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神经,但是她是在太难想象唐毅竟和德叔是亲戚,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 “是啊!姑娘一定觉得我这个快要濒临‘老头’的人,和瑶林玉家的唐管家八竿子打不着。”德叔说起来有些想叹气,但是对着人家一个姑娘家,又觉得真是太丢脸了。 玉花湮眨巴着水眸忽闪忽闪地盯视着对面已经站直身子比之不惑之年稍长些的男人,其实她被送出瑶林的时候唐毅也是而立之年有余。 算起来他们不可能是两代的辈分,如此说来,只能是:“德叔严重了,花湮只是没有想到罢了。那德叔就应当是唐管家远房的堂兄喽?” 这消息让她有些愕然,她只见到瑶林玉家与桐琴玉家相差甚远,却不知道同是唐家人,居然也可以如此的天差地别。 “是哥哥不假,但是姑娘想错了。我是他庶出的长兄。” 德叔的话惊得玉花湮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没有想到唐德居然会是唐毅同父异母的兄长。同是一个唐家出来的男子,嫡庶之分竟像龙与蛇一般隔着的不止是一朵祥云。 见到玉花湮微有不同与常时的眼神,她注视着自己,眼睛里写着的尽是不可思议。 “德叔不恨么?为何还要养着小栗子?”此时的玉花湮才知道唐琢飞对父亲为何有那么多的怨言,先不说小栗子不是他的儿子,就说他们家落魄至此唐毅都没有伸出手接济一把,任谁都该有怨言吧? “他总会适时让人送钱财过来。我是想,就算再怎么样,要不是身边除了大事,这一年来也不会毫无音讯的。毕竟孩子是最无辜的,要不是遇见姑娘,我怕是就要将孩子送回去了。” 被唐德这么一说,玉花湮忽然心中一惊,唐毅一人牵连的不仅是他们唐家,唐家的安危早与他们玉家系在一起,难不成是瑶林那边出了什么事? 哥哥!狐狸爹爹! 但是这些悬着的心事,玉花湮都没有显现于唐德面前,她稍稍呼吸一下,稳住自己的情绪,她现在唯一能求的人就是残天羡. 对! 她的去找残天羡,趁他没走之前。时日还未到,她还未嫁,瑶林不能有变,哥哥和爹爹也不能有任何闪失。 可能残天羡听见自己去求他又会觉得她太没有骨气,竟是对着从不关爱她的爹爹记挂在怀、对她无情的哥哥铭记在心。 但是! 不可否认的,爹爹除了对她不闻不问以外,从来没有做出一件伤害她的事;哥哥也是,除了没给她风风光光的店铺,他什么不利她的事情都没做过。 打断骨头连着筋,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最亲最亲的人,她为何要恨他们呢? 没有经过绝望与生死离别的人,永远不会体味到这种任性的“懦弱”,这种不计前嫌的担忧。就像德叔,他便是最好的例子,唐毅比起他来何止 风光无限,他还不是照顾着小栗子视如己出? 玉花湮不再与唐德多言,直接推门而出,目光寻遍院子也没见到残天羡,后院子只有两件屋子,他不可去唐琢飞的房间,所以,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房间。 “哐啷”一声破门而入,呼唤道:“残天羡!”(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这是闹哪样? “怎么是你?” 玉花湮看见屋子里面果然有人在等自己的时候,心里还想着总算是自己没有再度自作多情,可是现在看来,怎么想怎么觉得又是自己错会了人家的意思。 但是明明就是他再明白不过地说要以“一年为期”来迎娶她的,这个冷血动物难道对自己说的话也会反悔么? “小师妹这样就对不起我刚白花花出去的五千两银子了!”风采依旧的某君子就知道自己会是炮灰的命,难道是他愿意来的,要是他小师妹能柔柔顺顺地似个寻常闺阁里的姑娘,他倒是乐不得地多跑几趟。 只是你看看,对待他大师兄就是不说是千依百顺吧,总体而言也是过得去的。看见他,就是这句冷得带着冰碴儿的“怎么是你”? “五千两你都不赚,风师兄是不是被他管傻了?”玉花湮恢复了最开始有酒鬼老头在时候对谷吟风的态度,因为她现在心情很不爽,她想知道瑶林那边的情况,却又不想让谷吟风也过多地牵扯进来。 “还不是某些人说了,每天来请‘平安脉’。”谷吟风当然知道这不过是残天羡让他来看着小师妹的一个好借口,他也是气得鼓鼓的呢! 雁荡谷上下那么口人,那么大的开销,谁愿意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赚,还上赶着跑来碰一鼻子灰? 平安脉? 这不由得让玉花湮联想到泽国皇宫中的可悲诸事,要是那个时候她多留一点心眼,也不至于让自己那么多孩子无辜被害胎死腹中。 “我又不是皇后、妃子,平什么安,卖什么不行?”说着玉花湮就又开始打岔,谷吟风这个小神医的目标太大,要是他一直在她的店铺进进出出,必然引来诸人的多方揣测,那时候她想安安静静地起势都难。 “我说也是,索性我也来了,就看看吧。”其实某神医今日也不是特别想赚那五千两银子,要不然他先去出诊在回还也是完全来得及的。 玉花湮想想她风师兄也是怪可怜的,就安静地坐在他对面将手伸给他。谷吟风没有先为她诊脉,而是将一封信笺推到她面前,“喏!这是大师兄给你的,我看你这精气神,也不必我天天来碍你的眼了。” 说着,谷吟风见她单手将信笺夹起,也是漫不经心地为她诊脉,“你这丫头就是没事乱闹腾,好好地回到谷里将养不是挺舒坦的么?有什么事就对大师兄说,他必然不会让你失……” “望”字没有出口,谷吟风的话就顿挫住了,他浑身一震,因为玉花湮忽变得脉象,不禁吃惊地望向她。 可是见她神情自若地注视着带有药香的信笺,本能地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体内的毒素又加速运行了。 “怎么了么?”这时候的玉花湮不闻他出声,才回神反问。 谷吟风不免做以掩饰地哈哈一笑,他身为医者,又何尝不知意志力对于一个病患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你就老老实实地呆着得了,大师兄得有些时日才能回来,这期间有事就让人捎信儿去谷中,别自己承担。” 见到玉花湮若有所思地颔首,谷吟风立时起身默然地算计着依仗他大师的医术之高,不可能看不出小师妹的病情在恶化。既是如此,他更不该在这个时候突然远离小丫头去办事的才对。 “听见没?”谷吟风观之小丫头的心思全都在残天羡给她的信笺上,不由得在想自己没有按照残天羡的指示,提前把信给她对是不对。 “哦。”玉花湮只是哦了一声,就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 谷吟风心下暗暗发笑,笑小丫头口是心非:还说不在意大师兄,这才刚走就没了主心骨儿,要是大师兄知道小师妹这么惦念他,会不会就不走了? …… 没有看信,还是忍住没有看信,直待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她和两个小家伙,玉花湮才在烛火摇曳的光亮下打开那暗黄的信笺。 放眼观去,她心里嗤笑自己果然是高估了残天羡对她的记挂。 就三行字,这也算是一封信?这个冰针板是闹哪样? 第一行,没事别瞎折腾,等我回来。 十个字看得玉花湮前面心拔凉,后面又回暖了。 第二行,谁欺负你,别客气,放貂儿们咬他。 玉花湮心道:这倒是霸气,咬完人,我是安全,出了人命,是不是官差就该找上门了?泽国可是要一命抵一命的,到时候咋收场? 第三行,要是貂儿不在身边,就喊萍踪,随叫随到。 看到这里,玉花湮不由得就是一激灵,这些日子她可是没感觉到萍踪就在她身边,难不成那个女人真的不用睡觉么? 她才不信有什么人能随叫随到。 “萍踪。”玉花湮觉得残天羡在夸大他势力下的厉害,所以就像说话那般的正常语调唤出了萍踪的名字。 然而…… “不知姑娘有何事要吩咐?” 玉花湮发誓,自己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将轻功练得和萍踪一样厉害,她眨眼睛了么?不,她还没来得及眨眼,萍踪就已经站在她的床榻边上等候差遣。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人家姑娘,不免尴尬地对萍踪说:“那个……你饿么?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姑娘若是无事,萍踪就出去了。”萍踪像极了原来的残天羡,不苟言笑、素颜如冰。 玉花湮还来不及说下一句话,萍踪的身影就又消失在她的面前。而且,萍踪这一进一出,根本没有让她那已经很旧了的房门发出不该有的空响。 将信笺原样折好塞回自己枕下,玉花湮也觉得今日获得的有用消息实在是太多了,她一时有些消化不了。 解衣欲就寝,一个明晃晃的小东西从她的衣襟里掉了出来,垂首一看,正是残天羡临走时候扔给她的钱袋。 怎么看,都觉得这钱袋有些眼熟,不由得捡起来打开封口的绸带,当那叠熟悉的银票和酒鬼老头的信从里面完好无损地被她取出以后,一张更小的纸条也随着掉了出来。 撵开纸条,上面的字迹和残天羡信上的字一模一样,看见上面仍然是短短的一句叮嘱,玉花湮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未完待续。)m。 第二百七十章 从未相信你死了 只见字条上书:若我不得归,这些便是依靠,擅自珍重。 那钱袋便是酒鬼老头之前给她的锦囊,只是她来不及大惑锦囊里面的东西为何好端端地没有湿透,反而好像变得更厚实。 其余的东西皆在膝上,唯独那张字条双手各执一端。晶莹的泪珠儿打在手背上,若不是她一起将里面的东西都取出来,沉在底部的纸条自然不会掉出来。 他为何要如此? 为何要平白惹她哭,惹她难过? “若我不得归?为何不得归?”玉花湮不觉出神喃喃自语,她的眸子自动忽略了后面要她擅自珍重的话,因为她注意到前面残天羡写的不是“不归”而是“不得归”。 不得? 想归而归不得,他去做什么,有什么事或是什么人阻碍的了他的步调? 将纸条再次收好,她先是捡起膝上那些看着熟悉的银票和酒鬼老头留给她的东西看了一遍。 果然那么厚一叠东西塞进去的还有别的东西,那里面是一张药方样的东西,她暗自地过目一遍,里面几味药的香气她现在仿佛都能闻到,冥思一下,那些药香混杂在一起好像已然不是药香,而是某种熟悉的味道。 花香? 是残天羡手下身上都有的那种花香?! 所以说,她们身上的气味根本就不是什么花香,那香气原本就是由药香混杂而成的?! 玉花湮还以为残天羡会留一些房契、地契给自己傍身,但是她始终没有料到残天羡竟会对她用心之深居然如此。他将他的身家,最重要的身家交托给了她,将他一手组织的最值钱的东西给她傍身。 她随即记下了其余那繁杂的数味解药的方子,记住了其中的变化,手里拈着那方子下床走到烛火边上,伸手就要将药方烧掉。 除了背医书,残天羡从来没有强迫她做什么她不想做的事,她是否可以理解为,喜欢未雨绸缪的某人,早在一年前就开始为她准备下了这一切? 也许她想的不对,也许从三年前她没有因为桐琴玉家两父子死掉,而是好好地被送到毗峙珺县梅家去的时候,就又是他的一个打算。只是大约他也没想到其中的变数,没想到她后来会遇见瑶林玉家和桐琴玉家的许多人。 只是,不管是一年前亦或者是三年前,她还那么小。 残天羡怎么就能确定自己的心意不会随着岁月长河的奔流而过发生改变? 他怎么能为她做出这么多的打算,是不是……是不是这些联想,又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纤纤玉指不由得因为她否定自己假想的念头微颤了一下,那方子上苍劲有力的字也为此而消失在比烛火更灿烂的光辉之中。 直到那火苗沾染到她的指尖,将她的指尖烫得有些疼了,浑身开始发寒的玉花湮才惊而回神。 也是这个时候,她居然觉得自己幻听,算不上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她和萍踪,为何她会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声音? 而且那唤她的称呼,一般人都不用,唯有死掉的一人…… “青箫姐姐,你在么?” 那是玉沐蕊的声音,那是玉沐蕊唤她的习惯。大爷的,要不要这么对她,残天羡前脚才走,她才刚刚失去护佑的依仗,就连鬼都不放过她? 虽然自觉没有做过什么愧对玉沐蕊的事情,但是玉花湮还是条件反射大退了几步,直接退上床榻钻进自己的被窝。她没敢出声,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认哪个姑娘家应该都不会希望自己的“旧相识”不合乎气氛地找上门来吧! 一时间也忘了萍踪不萍踪的一说,将被子上的那些银票和信都收到自己的被窝里。 玉花湮心下哀嚎,原本只是觉得残天羡不在身边很不适应、外加他为她准备下的一切感到窝心。可是现在完全不仅仅是这些,要是有他在,她最起码不用担心那些东西会轻易接近她,因为她心里觉得残天羡比冥神都能使这些东西畏惧。 “青箫姐姐,我是蕊儿啊!”门外忽然又响起玉沐蕊的声音,那声音在夜色和昏黄的烛火中显得更加轻飘飘。 她能假装自己不知道外面唤她的是玉沐蕊么? 她明明没有做对不起玉沐蕊的事,为何她要害怕? 该死的,玉沐蕊撞死在她面前的那一幕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玉花湮很想干脆地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可是为啥她居然抖不起来? “姐…姐~咯咯~箫…姐姐~” 她觉得自己是要疯了,她不但听见玉沐蕊的声音,居然还听见有才会学话的小娃娃呼唤着她的声音? 就算玉沐蕊是带着玉沐晓回来的吧? 那时候死掉的小娃娃才那么一丁点儿大,哪里知道她是箫姐姐? 等一下……箫姐姐? 那个奶娃娃叫她箫姐姐? 仔细辨别着呼唤着自己的小娃娃发出的声音不似婴孩的脆响,而是那种渐渐大了一些的奶声奶气的稚子之音。 快速且双手没有颤抖地将被子下面的东西装好塞回锦囊里面,玉花湮做出了穷其上下两辈子都没有做过的大胆的事情。 她冲着门口的地方轻唤一声,“蕊儿,我在。进来吧!” “吱呀——”地阴嗖嗖一声开门响动,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玉花湮暗骂自己果然重生时候撞坏脑袋了,院子里只有自己,她居然知道闩门,这不是自作孽不可活么? 还有那扇破门,改天她非得让小祥帮她把这该死的劳什子换了不成。 当身形长了许多头戴斗笠,怀里还抱着一个肌肤雪白、粉妆玉砌的小娃娃进入她视线,来到烛火旁边时候,她侧目见到烛火映出的另一边墙上果然有人影。 长出了一口气,玉花湮的面上倒是没有惊吓过度的神情,即便她刚才确实也害怕了,她意味深长地觉得这些又是某人的安排,不由得浅笑道:“蕊儿,你果然还活着。” 玉沐蕊听见玉花湮的话,不免讶异地瞠目看着她,怀里的孩子挣扎,她便将孩子放下地。 “青箫姐姐从未相信蕊儿死了?”(未完待续。)m。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要吓到才好 向着蹒跚走向自己的玉沐蕊拍了拍手,示意她到自己这边来,玉花湮忽然又觉得残天羡实在是背后自己做了太多事情。 小娃娃半张着两条短粗的小胳膊,站在玉沐蕊和玉花湮中间,看看玉花湮再看看玉沐蕊,左后还是有些眼生,颠颠地返回到自己的姐姐身边去。 玉花湮见此情景,不免正经起颜色来严肃地直起身望向对面的玉沐蕊,“对!从亲眼看见你撞死在我的面前,到在你墓前看着你和晓晓的墓碑塌陷下去之前,我从未相信你是死了。” 她这话不是因为要唬玉沐蕊才故意这么说的,那时桐琴玉家,她没有亲眼看见玉沐晓死了。后来玉沐蕊竟是那么轻易地就将她带入徐氏的圈套。在她看来,就算玉沐蕊再怎么恨自己,也不至于将自己推向害死她母亲的敌对那边深渊。 玉沐蕊脸上带有愧色,但那愧色也让玉花湮看出一丝别的意味,她才道:“但我也知道,你那时候寻死,并不是假装出来的!” 那种力度自是有寻死的必然决心,可是玉花湮更晓得师门的人出现的太过巧合,如若不是那巧合,兴许她就信了。相信自己又害死了两个无辜的人! “一直都没有露面,为何兴夜前来?我又不是不认识你,戴着那么碍眼的斗笠,难道不怕孩子会吓到么?”常来日里出门戴惯了斗笠的玉花湮今夜看着玉沐蕊头戴斗笠,却怎么看怎么别扭。 本来么,大晚上的,街上行走的人就不见得有多少,她这样诡异的装束不是反而会让人生疑么? “姐姐不要吓到才好。”说话间,玉沐蕊的声音依然从斗笠下面飘出来,而后她的素手伸向斗笠。 玉花湮以为,斗笠下面的会是一张因为碰壁毁了容貌的脸庞,她自然也是做好了十分的心里准备。可是 “梅儿?”明明和她说话的,熟知她们之间事情的声音是昔日与她久处的桐琴玉家二小姐,为何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那张脸,却是该在毗峙珺县一直陪她来到桐琴的女婢梅儿? 瞧见玉花湮诧异不解的目光,站在桌边的人反而释然。 她缓和了一下自己的神情,而后单手压了一下在自己膝边不老实站着的小娃娃。 “他对你做了什么?你是梅儿,那梅儿呢?”玉花湮是有好久没有在意过梅儿的去留了,兴许是因为迫不得已,也兴许是梅儿在她心上并不是最重要的。 至于她口中的“他”么,她猜想玉沐蕊应该比她更清楚她说的人是谁。 “公子说,青箫姐姐自己思虑一下最后墓前的惊变,就知道他为何会忙姐姐清理掉此人了。”虽然看着梅儿的样子,从她的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却是玉沐蕊的跟怪异,但是为何如此,玉花湮倒是比云里雾里的玉沐蕊更能了解残天羡的打算。 是啊!就如玉沐蕊转述的残天羡的话。 其实她的心下还是不小地惊了一下,毗峙梅家除了梅君羡能跟她被刺的事情扯上关系以外还有谁呢? 自然是梅家家主,那个自认为老谋深算的梅引了。她竟是没有想到最后带人前来,要对她置之死地而后快的人,会是那个看上去还算厚道的梅引。说来也是,那个声音在慌乱中没能细究,现在想到确是梅引无疑。 说起来他除了没有信守与她的约定,还真的没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可就是因为这样,他也的的确确就是那个对自己的亲眷都舍得下手的狠心人,若不是他,梅君羡何至于家破人亡。 可笑她对那样一个人居然没有防备,他们就那么轻易地出了毗峙梅家,岂不是一个笑话么? 枉她重生一世,连自己身边被人安插了一个眼线都不知觉,还一心以为梅儿就是她自己所说的,是梅君羡的旧仆。 呵,她心下一声冷笑。 蓦然间抬眸看向正在对着她眨巴着一双晶亮的大眼睛满眼萌态的小娃娃,想着:要不是那块冰针板,恐怕在这诸多的阴谋中活不下来的不仅是她们姐妹,最该死在前头的,怕就是我这个糊涂鬼吧?冰针板,你现在在哪儿,又在做着什么危险的事?没有我在身边为你找麻烦,你还好么? “此时回来做什么?”玉花湮冷眼抬眸望向玉沐蕊那张明明就是梅儿的脸,她是明白玉沐蕊姐妹“已死”,是不该出现在桐琴的,可是藏好便藏好吧,为何偏偏是残天羡走了的现在就回来了? “公子说,他不在,青箫姐姐身边得有人照顾起居。”玉沐蕊现在的语气像极了不知道此刻在哪处守着的萍踪,再不是以往那个黏在玉花湮身后的小尾巴。 “照顾起居?”玉花湮讶异的注视着这一大一听着这话就好像残天羡在时候怎么对她千依百顺、无微不至似的。 心里不禁觉得残天羡有些自负,难道她玉花湮没了他残天羡在身边,连起居都顾不全自己了不成? 见到玉沐蕊颔首,玉花湮不由得冷下一张颜面,漠然地扫过她们姐妹身上:“我的地方就这么大,他让你们来这,我到哪去?没地方,从哪来回哪去吧!” 不是玉花湮冷心冷性觉得玉沐蕊骗了自尊受挫,只是现在她的身边有着许多未知的变数。她自己且难以自保,两个丫头能脱离险地不是再好不过的事么? 为何残天羡救她们,一直隐忍不出,却在这个时候选择让她们身处险地? “姐姐休要蒙蕊儿,你为人和善,但习惯也不是谁都能面面俱到的。”玉沐蕊闻听玉花湮婉拒的话忽然展颜笑了,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在玉沐晓身后情推了一下,“去吧,那就是姐姐对你说的箫姐姐,是救了你一条小命的箫姐姐。” 玉沐晓张着她那双懵懂的眸子走向玉花湮,半途再次回视了一下身后的玉沐蕊,这才又转眸看向床榻上的玉花湮,奶声奶气地试探呼唤:“箫姐姐?” 玉花湮被她的萌样柔化了刚硬起来的心,默然地颔首,想着自己的未来,是不是也像多次被人加害未亡的晓晓,仿如初升骄阳,不会轻易陨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这样出去不合适 清晨,一个软嘟嘟的小东西正在点着她的脸颊。 玉花湮没睡醒所以觉得不耐烦,以为是小白或是碧幽又来搅了她的清梦,不免不耐烦地伸手要拨开这不识相的小家伙。 可是……今天的小白好像“有点”沉? 猛然睁开眼睛,正见到玉沐晓那张可爱且放大许多倍的脸就在她的近前,然而她推着小娃娃的动作已经作出,小娃娃居然还以为她在和自己玩耍,即便身子后倾向床下,还在“咯咯”直笑。 玉花湮要伸手去拉住玉沐晓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不由得倾身去够,就在孩子后仰将要落地的一瞬,她的身下出现了“梅儿”。玉花湮怔了一下,才惊觉,眼前的人不是梅儿,而是玉沐蕊。 “改头换面也就算了,为何非得是梅儿?”玉花湮没有表现出自己对小娃娃方才掉落的担忧,只是伏在床缘没有颜色地问玉沐蕊。 “那时候她偷偷地出府去报讯,被公子逮住了。索性便一不做二不休,谁让她跟错了主子要害青箫姐姐。”玉沐蕊端洗脸水进门见到玉花湮将自己的妹妹“推”下床时候也是一愣,以前的青箫姐姐是将晓晓捧在手心的。 不过转瞬工夫见她倾身去拉晓晓,即便现在玉花湮不想让她看出自己是担心晓晓的,玉沐蕊心里也不禁放松几分,不论青箫姐姐如何对她,青箫姐姐对晓晓还是原来的样子。 “这都是他嘱咐你告诉我的?”玉花湮觉得残天羡没道理自己做的事,要由他人转述,若是他真的暗中为她筹谋这些,为何现在又想要她知道? 但是,猛然想起他心中说的“若我不得归”,她的心思不由得又沉了一下。 玉沐蕊坐起身,将还在笑着的孩子放在地上,扯了扯嘴角,“青箫姐姐为何变得如此多疑,这些都是蕊儿的见闻。” 她多疑? 蕊儿这丫头竟然说她多疑? 以前的小丫头从来不敢这么和她顶嘴,难不成站在她面前的人并不是玉沐蕊,她就是真真正正的梅儿么?可声音,声音又该怎么解释? “蕊儿,咱们去拜祭一下你母亲吧。”忽然地,玉花湮临时起意,就如昨夜她初来时候对玉花湮的提醒,谁又能证明此时站在玉花湮面前的人,就不是旁人得知残天羡不在她身边以后,再次安插到她身边的眼线呢? 玉花湮记得自己从未带着梅儿去祭拜过林氏,若此人不是玉沐蕊,她不该知道林氏的墓葬在哪? “姐姐为何不叫娘亲了?因为她已经过世了么?”玉沐蕊突然用很受伤的表情看着玉花湮。 玉花湮心思停顿片刻,梅儿似乎也不知道她唤林氏“娘亲”一事。 “彼时你也不曾如此计较你过世母亲的事,现在为何又计较了?难道是觉得自己的性命无忧了么?”玉花湮豁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玉沐蕊继续道:“告诉你,呆在我身边并不安全,相反的,随时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我并不打算要养你和你妹妹,因为你们对于我来说,是累赘!” 玉花湮句句带刺、字字似刀,毫不给玉沐蕊留颜面。她穷自己两辈子,能想到的,最难听、尖酸、刻薄的话几乎都用尽了。 也是这个时候,她忽然记起那时在寻芳泗玉墨对她的置之不理,还有他替盛放说话,可是最后,当他看见她险些落崖的时候,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过来。 她的浑身不由得一阵,瞪好鞋子就要起身出门去。 “干什么?”感觉的自己的衣服被人撤出了后摆,她不悦地回眸怒视着玉沐蕊和另一边有样学样的玉沐晓。 “姐姐这样出去不合适。”玉沐蕊也是第一次看见玉花湮不似十几岁姑娘的目光,直到这个时候,她多少有些懂得了,为何组织中那么多姐姐都入不了公子的法眼,单单是她的青箫姐姐,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让他为之奔波。 玉花湮垂视自己身上还穿着里衣,不免有些晃神,她刚才只是觉得玉墨忽然久居国都龙游不是一件寻常的事。 再加上他与她相遇时候发生的事情,他那般待她明明就是记得她是谁,就像她现在不予理会玉沐蕊姐妹俩一般,她知道玉墨是在故意疏离自己。 只是当她打开自己那个小衣柜时候,看见里面满满的都是青色、蓝色和白色的衣裙,不由得哑然。 她寻常的衣裙就那么几件,除了店铺、生意和以后的筹谋,她根本不作他想。这些衣服自然不是她自己备下的。然而谷吟风只来了店铺一次,能为她做这么多的,唯有一人! 没有穿自己最喜欢的青色衣裙,她挑了一件明兰的衣裙,那似乎是残天羡最爱的颜色。因为不着雁荡谷常服的时候,他的身上几乎都是那抹令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蓝。 衣裙穿好,又在镜前整理了自己的青丝,一根青白的玉簪把为数不多的两缕青丝簪于脑后,其余的皆是原样披散在脑后、背脊。 玉沐蕊不敢再阻住她的脚步,她以为玉花湮是因为自己与她顶嘴才要负气出门。她并不知道玉花湮是要去瑶林,去找玉墨。 她拿起桌上的轻纱斗笠戴于自己的头上时候,玉沐蕊才意识到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赶忙上前几步,“青箫姐姐要去哪儿?现在公子不在身边,你孤身一人是不行的!” 玉花湮也不理会玉沐蕊的话,用力想要甩开攥住她手臂的两只手,只是一甩之下没有甩开,才道:“瑶林那么的大的宅子困了我十年,那时便没有他,我还不是好端端地活着?” “可是…可是那时,你有小公子啊青箫姐姐!”玉沐蕊似乎对玉墨也有着很崇拜的印象,她这话倒是激起了玉花湮的坏脾气。 她再次用力地甩着玉沐蕊的手,并且成功甩开,回眸阴狠地看着玉沐蕊:“是么?我在蕊儿的心里竟是这么无能?那么你最好睁着你的眼睛好好活着,等到有一天这一切都被我逆转!”(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美人锦上添花! 最受不了的就是谁说她没了谁便不能活,因为她若是真的变成那样,那活着便没了意义。 豁然打开房门,怒气冲冲地走出房间,正见院子里唐德祖孙三人从后门进来。 “呦!这一清早的,是谁招惹我们花湮姑娘生气了?难道是那个没长脑袋的小祥不成?”德叔依旧玩笑地逗玉花湮开心,虽然看不见玉花湮的神情,但是通过她行走的速度,他不免一下子看出了端倪。 玉花湮被德叔这么一问反倒是冷静了,就算有萍踪在暗处保护自己,现在的她去到瑶林去也遇见了哥哥得知了何事动摇玉家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不由得深呼吸两下,打算定下心来回答德叔的话。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小栗子挣脱唐琢飞的手,直接扑奔着她的方向来了。想来这个孩子倒是见她不眼生,方要矮身去接个满怀,谁知道臭小子居然仅仅是经过她身边罢了。 不由得惊而回眸,看向身后,才知道人家是奔着谁去的。 “小栗子,不许没规矩!”唐琢飞象征性地呵斥小栗子,瞧着他那宠溺孩子的神情,不是德叔昨日对她说了那些话,她还真的看不出小栗子不是他亲自的样子。 唐琢飞向玉花湮的身后看了一下,又回视到她身上满是歉意地说,“真是对不住姑娘,那孩子野惯了,没规矩。只是,这个孩子……” 听见唐琢飞的迟疑,玉花湮便知道他误会了什么。 不由得想笑自己才十四岁的年纪,哪里生的出才能蹒跚学步连走路都走不稳的小娃娃。想来玉沐晓也真是可怜,那么一丁点大,就已经能开口说一些浑浊不清的话,都说只有的孩子福气淡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是我女婢的妹妹,我昨夜晚上出去找东西吃,见她们无家可归,身世可怜。左右我也不差多养活她们两个人。”玉花湮没有掀起自己面上的轻纱,只是明白地让德叔知道自己是在看他。 德叔起初时候还不懂她为何如此,直待他见到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玉沐蕊的脸,瞬时间明白了玉花湮这是在告诉他帮着一起掩饰“梅儿”的身份。 但是,他左看右看地上那和自己小孙子玩的小娃娃甚是眼熟。 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索性觉得是街上偶然瞧见过。 “姑娘这是要去哪?”唐琢飞见玉花湮装束整齐,不由得赶紧询问,因为他昨日雕琢了一天的玉石以后,就发现玉花湮给他的玉不仅是成色、品质奇佳,雕琢起来还比一般的上品玉省力不止一天两天。 “琢飞大哥有事?”因为雕琢玉石本就是耗时的活计,讲求的便是细心,玉花湮没有想到玉石竟能在一日之内雏形形成,不免觉得他有些唐突。 唐琢飞又不是呆笨之人,自是听出玉花湮的意思。 不由自主地地端起双肩看向自己的父亲,见父亲颔首,才接着向玉花湮道:“昨日那块原石里剖出了一枚精美的玉扣,做发饰定然引来回眸风潮。” 斗笠下的人闻言忽然将目光转到唐琢飞这里,她走向前厅要到街上的行程因此缓住。 “玉扣?”玉花湮的声音飘出轻纱,使得后进院子的小祥也是停顿了反拴住门的动作看向他们这边。 “是,而且原石开蒙还未用上一半,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少。姑娘这是淘到宝了。”唐琢飞只当玉花湮的话是在问原石中是不是只剖出一只玉扣,并不存在其他意味。 但是恰恰相反,玉花湮接触到玉扣的时候,是在她将死之前的两年里。 那时候因为玉银筝率先戴上了一只小巧却精致无比的玉扣才终于完全获得了龙麟的青睐。在那之前,泽国乃至周边列国,从未听过“玉扣”一词。 所以此时距离那年还有近二十年的光阴,如果这时候玉扣就被她发掘出来,是不是可以说明,玉银筝的阴谋已经因为她一点点地改变了轨迹? 可,那些上好的玉矿究竟是谁集中以后埋在林氏的墓葬底下的呢? 摒除这些都不算,单单是唐琢飞对玉石雕琢的造诣,精心地观察和捕捉,玉花湮就觉得她这一世最不白相识的行中人就是德叔。她不仅送给她一个和唐毅交换的最佳条件,还将这么难得的巧匠儿子送到她的身边。 “那还等什么,一道去看看吧。”玉花湮自知礼贤下士之礼,她欠身对唐琢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默然地随着他的脚步步向专门留给他雕琢玉石的大房间。 唐琢飞将推开门的一瞬,玉花湮就耳尖的听出房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窸窸窣窣的不对劲之响。 “等一下。”玉花湮唯恐来不及会伤及人命,特别是她器重之人的命,不由得说话时候一并扯住了唐琢飞的后衣襟。 唐琢飞讶异地看着手劲儿大的姑娘生生地将自己的后衣襟撕破一块都未发觉,他们停住脚步,唯独她一个人先去打开门。 他有些尴尬的侧目看向自己的父亲,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间姑娘打开门以后便叉着腰冲里面厉声喝道:“你们两个没轻重的!还不快点把东西放下?毁了我的东西当心放你们的血!” 之后唐琢飞就听见大约是他雕琢玉石的桌子方向那边传来轻微的“卡啦”一声,不由得一下子明白了玉花湮的言外之意,肯定是有谁在动他还未完全雕琢好的玉扣。 晃神的一下,面前的姑娘已经不见了,再看清屋子里的情景时候,人家已经到达了桌边,一手握着一个大老鼠似的东西正往自己身前的布袋里塞。 此时他才明白今天为何他一见到这个古灵精怪的姑娘就觉得她身上怪怪的,原来是她的身前多了一个扁扁的袋子。 “还动?毁了我的东西当心不给你们东西吃。”她身前鼓鼓囊囊袋子里本来还在动的小东西们,一听她这话立即不动了。 玉花湮震慑住了小白和碧幽才捻起那枚不论是形状还是雏形都很像玉银筝当年戴过的玉扣在眼前看。 中空的部分自然的可以塞进一缕青丝,若是完全雕琢好,佩戴在头上,定是唐琢飞所说的效果,常女使人注目,美人锦上添花!(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她不能青天白日逛街? 一日复一日,转眼间,十日的光阴就飞逝而去。m.乐文移动网 可是,残天羡的回还依然是毫无音讯。 玉花湮脸遮面纱百无聊赖地看着唐琢飞继续雕琢着他手上的第十件玉石雏形。她对玉石的雕琢能够这么快也是匪夷所思,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就干脆伏案对着桌子那边的唐琢飞不时地出出主意。 索性她没有看错人,唐琢飞真真儿是个心思玲珑的能工巧匠,只要是她描绘得出来的,他都能尽量向她的描述靠拢。 “琢飞大哥,那个地方是不是可以微微破掉一点?”玉花湮指着唐琢飞手里一块较之其他璞玉都大的玉石,他们原定好了,这块玉是要雕成一尊寿星的,现在寿星怀里的桃子和他的周身已经显现出很明显的轮廓。 她指点着唐琢飞剔除一些看上去有些碍眼的玉石边缘,唐琢飞将刻刀放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地方抬眸不言,似在问她是不是此处的意思。 这几日雕琢玉石时候,玉花湮已经与唐琢飞养成了相当好的默契,不需要多加言语,他已能知道她的心意。 玉花湮颔首,不言称“是”,唐琢飞却摇了摇头,刻刀的尖端轻轻划向她指点那处旁边的地方。 她注意到唐琢飞的刀锋,心里越来越佩服唐琢飞的技艺,想着那个地方若是真按照她的说法下了刀,老寿星的长寿眉不免就较之另一边短了一些。 “这几日怎么不见姑娘的哥哥来看你。”其实唐琢飞是想问这个姑娘为何总是在他这赖着,难道是信不过他的手艺么? 可是他又觉得那样说很不妥,因为这姑娘确实不是寻常闺阁中女子,她不鸣则已,每每开口提出意见,都很少是姑娘家没用的虚言。 就像她方才说的那话,若是按照她的说法去雕刻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被她提醒的时候,他发现了更好的品相呈现,这才否定了她的说法。 听见唐琢飞提起残天羡,她的心情一下子不美丽了。 她已经尽量去做很多无聊的事,为的就是不要让那个人的身影在她的脑海里出现,可是这个唐琢飞为什么还要提醒她,自己现在的安逸应该拜那人所赐? 只是,他就真的不回来了么? 她没说话,却忽然站起身,看着自己腰际渐渐宽松的衣裙,她有些不想自己在房间里度过那漫长又凄寒的夜。她畏惧寒冷的日子不知为何又回来了,现在每日夜幕之前她都要想着办法将小家伙们吸引回来,因为她发现,小家伙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寒冷的夜还比较好过。 “琢飞大哥先忙吧!我看着有那几件玉饰加诸你手上的这尊寿星,咱们再有两三日就可以开张了。” 玉花湮自觉地站起身,她甚至用人不疑的道理,天地良心要不是真的等着开业、唐琢飞手上又是急不得的活计,她真的不愿意呆在这个地方对着一个让她觉得不怎么养眼的男子一直看。 提起这点,玉花湮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和院子里面那个一直缠着她们家晓晓的臭小子好好“谈谈”。 转身就要出门去,玉花湮的耳边好像还时时萦绕着唐琢飞方才问她的话,不悦地大阔步走向门口,回手伸向自己脑后的青丝,检查一下发间的那枚“云纹”玉扣还在不在。 就是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唐琢飞抬眸时候收入眼中,他赶紧低下头,专心看着自己手里的寿星,捏着刻刀的手不禁一颤,差点儿刻错地方。 方出了门,玉花湮就单手叉腰想要指着小栗子好好地“训一顿”。 可是她的动作是就位了,本该在院子里的小栗子和晓晓却不见了。 碰巧德叔从前厅过来,笑着看向站在风中凌乱所有事情都和自己作对的人说道:“姑娘这是要找谁?” “额,我就是想逗小栗子和那个小丫头玩,他们人呢?”玉花湮尴尬非常地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搪塞唐德,也不知道人家姜是老的辣,哪里能看不出她的烦躁? 唐德不由得慈祥就如隔代人一样望着她,也不大见外地劝导: “小祥和梅儿姑娘带着两个孩子去街上逛逛。反正咱们小店开业还需几天,姑娘不妨去街上走走,吃点可口的东西。现下桐琴都是瑶林的天下,姑娘也不会遇见什么碍眼的人,无妨的。” 对于德叔没有戳破她的心事这一点,玉花湮不由得觉得他的儿子不大像他。 想想德叔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默然颔首,进入前厅时候拍了拍怀里残天羡留给她失而复得的东西。琢磨着小店要是真的开业,账面上也不能一点流动的银两都没有。 正好她也得想个办法将那些太过眨眼的银票的其中一张化整为零,话说若是有人知道她是一个拥有几万两身家的人,还费力地要经营一间小的可怜的店铺,会不会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好吧! 作为会被怀疑的本人来讲,她这么想会不会本身就有问题? 多想无益,玉花湮告别了唐德转身出了小店前门,直接来到街上。 街上的阳光就是和后院的不同,灿烂的阳光直接打在她的脸庞、眼上,不觉间有些太过耀眼。她伸出一只手遮在自己的额前,向四下望去,好久不出来,竟是忘了其实店铺虽小却真是在主街上。 这么一想,哥哥倒是没有完全断绝了她对经营玉石的念想。 “艾玛!萍踪你干什么?”玉花湮发誓她才走了不到五十步,她就是想去客盈门会一会她久违了的吃吃喝喝,可是方向感不怎么地的人一转眼,惊讶地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 今天的玉花湮穿着一袭白裙,她回眸看见萍踪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因为她的听觉已经十分灵敏,却还是没有察觉到萍踪出现的征兆。 萍踪看见回眸的玉花湮脸上好好地遮着面纱,紧张的神色不由得放松了一些,机械且缓缓地说:“姑娘,公子走之前交代了,你不能青天白日的在街上逛!” ??? 玉花湮无言以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相请不如偶遇 她不能青天白日在街上逛? 天老爷的!大黑天在街上逛的,那不是脑袋有问题,就是幽魂野鬼吧? 她那么像鬼么? 她没听见,她没听见。 玉花湮好似从刚才就没有看见萍踪一样的神情,大刺刺地继续向着客盈门的方向走,好不容易出门了,不吃东西就回去,不可能! “姑娘!公子说”萍踪从未见过谁敢忤逆她主人的意思,但眼前的姑娘确实是个例外。 萍踪执意拦在玉花湮面前的一瞬,她的目光竟是比萍踪的还要冰冷,紧接着在萍踪的耳边,她的牙缝里蹦出一串很低、很低的话,然后就无视萍踪第一次僵硬的身子向远处的客盈门走去。 萍踪愕然地站在原处,她还在消化着玉花湮方才对她说过的话。 她说什么? 公子告诉她,他不见得能活着回来。 所以,玉花湮最后对她发出警告,告诉她,最好不要招惹玉花湮的好心情。 可是,常日里嘻嘻笑笑的小姑娘今日连着狠话都放出来了,她哪里是带着好心情出门的? 哎 萍踪素来波澜不惊的心湖扬起波纹,她想着自己还是不要招惹玉花湮的“好心情”为妙。毕竟公子在时都对她礼让有佳,她就跟着这个忽然不知道怎么就抽了风的丫头,只要她不出事,哪怕是惹出点事就惹出点事吧! 谁知道这边萍踪还在下着决心,那边的人却在踏进客盈门之前蓦然改变了心思。 嗯,客盈门的吃食也不过如此,一下子花个百十八两的银子去吃一顿没什么味道的饭菜不是很败家么? 玉花湮这样劝着没有食欲的自己,她驻足在客盈门的门口,一出一出地走神,丝毫没有注意到客盈门的厅堂里面已经有许多人将目光停留在她越发倾城的倩影上。 “姑娘可是” 她正无所事事、不知自己改向何处“游街”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似曾相识的男子嗓音,但是这中气似乎和她想象中的人不是同一个。 是不是她认识的人,此时的她也不能随便认识人家。 现在的她就是玉青萧也不是梅婉心,她是花湮呀! 大爷的,这么多名字加起来,她自己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可是她总不能站在这儿一直不回头吧? 所以玉花湮还是回头了,她的水样眸子对上身后男子温和的目光时候不由得就是一怔,人确实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只是,她现在不能认识人家,“公子在与我说话?” 玉花湮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发出有些讶异的语调,她余光扫到自己面前人身后不远处的萍踪以后,不觉想要帮眼前人找个安全的地方呆呆。 “难道梅姑娘竟是不认得我了么?”男子面带失落的神情,执意没有看懂玉花湮的目光有些怪异的样子。 玉花湮心下哀嚎:我本来就不姓梅,我说南公子呀!你能不能拿出你的眼力见,好好地看看本姑娘的眼睛? 不单单是担心萍踪会忽然冲过来执行残天羡临走时候的什么命令,她的目光也在想四下里望,因为此时两个小家伙同样不在她的身边。她怕的就是那两个不明就里的小家伙突然从什么地方蹿出来,当街咬死桐琴郡首最疼爱的弟弟。 哦她的老天爷呀! 她真该听萍踪的话,难道她以后出门还得翻翻黄历不成? “梅?公子认错人了,小女子确实不认识你。”本来不打算进客盈门的玉花湮立时觉得自己应该想出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避开南翔这个死心眼的公子哥。 “是么?”南翔故我的申请失落,可是他看着眼前的姑娘实在是太眼熟了。 说她不是梅姑娘,他都觉得这两个人的身形和声音,还有那对灵动的眸子,都实在是相像的太过惊人了。 看见南翔见好就收,玉花湮不禁觉得合适欣慰。可是转瞬以后她大惊小怪地叫住马上就要走进客盈门,而且看上去身子大好的南翔。 “不知公子可知道桐琴那间银号最值得信任,小女子想去将银票兑换成散碎银子方便使用。”玉花湮含蓄地将自己手里万两的银票说得那么云淡风轻,而后不时地那眼睛飘一下一直在远处盯着自己和南翔的萍踪。 靠!她又不是犯人,至于这么看着她么? 南翔原本不是专程到客盈门吃饭的,只是经过这里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身形酷似数月前失踪的梅姑娘的女子,才忘了初衷地走了过来。 此时,这姑娘这殷切地期盼着得到他的帮助,他自然是更将家兄交代他的事忘得死死的。 “额,不知道我手下的银号,姑娘可是信得过?”南翔犹豫了一下,唯恐这个姑娘觉得他不是个好人,是故意来向她搭讪的。 听到这个意外惊喜,玉花湮的心里简直要乐开花了。 她本来还想着,若不是个桐琴身份最可靠的人物帮着自己去化整为零,银号的掌柜或是伙计必然不会相信她的银票清白的紧。 天下竟是有这么巧合的事,她想什么就碰上什么,虽然前面有一段小插曲,而且并不美妙。 她不由得心花怒放却强力掩饰地欠身向南翔施礼,“小女子初到贵地,仗着身上外公留下的一些银钱想着开间玉石铺子。既是公子就有这么便利的条件,小女子哪里有什么信不过的?” 玉花湮自顾自地说了一堆话,但是她发现南翔这个呆子就只会呆呆地定睛看着她说话。她觉得自己真是白白将自己的店面引荐给他了,还想着他能给自己带几个客人呢! 迟疑了片刻,她不得已地出言提醒,“不知道公子现在是不是方便带小女子去您的银号看看,我人生地不熟。” 听见玉花湮再明显不过的提醒,南翔这才回过神来,他不好意思自己竟是盯着人家姑娘看得出神,忙连连颔首道:“我也是无事想来吃饭,蒙姑娘不疑,咱们这就走吧!银号就在这条街的下两个路口。” 玉花湮也是轻轻点头,忽见一道小白影子晃过南翔的身后,她不由得立时上前两步,离南翔极近地擦身指着他的身后,“在那别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选个奇丑无比的 南翔被这姑娘突如其来的举动唬的一愣一愣的,因为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几乎不敢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他轻易地嗅到了源自于她身上的特殊香气。 也是因为这个,南翔不由得怔在原处,他心下讶异:这明明就是梅姑娘身上该有的药香,寻常姑娘皆用熏香、花香,哪里会有姑娘喜欢药香加身? “姑娘”注意到他们周围开始有许多人围观,南翔善意要提醒他面前的姑娘与自己保持距离。 “别动。”可是某姑娘却强势霸道地伸出另外一只手,没有看他,竟是精准地小手覆在了他的嘴上。 在他再次因为这豪气不似寻常女子举动地确定她就是梅婉心时候,她忽然松开了他的嘴。侧身擦过他的身侧,矮身蹲下去,他回眸时候只看得见姑娘蹲下生向她面前地上伸出手。 再见她站起身时,只观她将什么东西塞进自己身前的袋子里面,而她转身看向他一刹,她青丝间的什么东西正擦在他的手背上划过去。 “方才真是失礼了,小女子豢养的小东西出来玩,怕它们随便跑丢了,不免来不及与公子事先言明。” 玉花湮收住了小白和碧幽,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周围尽是一些好事的过路百姓,况且他们离客盈门没多远,南翔又是桐琴路人皆知的大人物,她只得实话实说以撇清自己和他的关系。 “姑娘的发饰很是别致。” 而此时,重见“梅姑娘”的南翔不仅觉得她人很有趣,就连她发间的小东西也引起了他的注目。 被南翔这么一说,玉花湮再余光扫了一下自己周围不乏又女子瞩目,不由得敛过自己身后的三千乌木,将长发上的玉扣执在手里给南翔看,“这个是紫气祥云扣,是我家小店今日雕琢出来的玉饰。寓意紫气东来,安康无恙。” “哦?姑娘家的店铺,在哪?” 听见南翔此时才问自己的话,玉花湮不由得有些想打人的冲动,何着她刚才演了那么半天都不及小白蹿出来这一会而有用? 何着他刚才都没听自己说话?那他刚才干什么了?不是看着她么? 是呢! 人家刚才是在看着她,而且是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喏!就在那儿!”有用姑娘家收敛地半扬起手,为大家指引了她家店铺的所在。 “可是这门厅紧闭,看上去还没有开张的样子?”直到这个时候,南翔才从玉花湮她家店铺的门面上转回视线在她身上。 玉花湮同意地颔首,她顺随着自己的青丝向背后,然后把自己的背影留给那些爱美之心的女子,“是呢!小女子初来乍到才盘下这处小店,要等上几天才能开张,主要就是卖一些独一无二发饰和小玉器。” “姑娘顾店?”南翔本来就认定玉花湮是梅婉心,现在她居然还从事梅婉心拿手的玉器店,不免更是好奇地发问。 “对呀!”玉花湮连连颔首,唯恐南翔不相信她的银票是自己的又补上一句道,“外公从来不拘一格,说姑娘家未必不能成才,给了我本钱让我做买卖,可是我偏觉得香粉生意不如玉器喜人。” 玉花湮此言一出,周围传来的皆是姑娘们艳羡的唏嘘,大家初见玉花湮穿着无华时候,还觉得她可能是小门小户人家的姑娘故意要攀附南家公子才如此行事。 可是此时,人家自己有店铺,而且是自己的店铺,虽说店面小了些,但大家都知道,这可是桐琴地段最好的一条街,能登上这店面的少说也有些身家。况且人家也说了,是外公给她开店玩玩的。 对,人家是在玩! “小姐怎么在这儿?咱家二公子来察看你准备的怎么样,他说老爷子有话,要是你在拖沓就要带你回家定亲去了。”玉花湮这宣传正玩得兴起,早就忘了自己是要和人家南翔去换银子的事,玉沐蕊忽然从人群外面钻进来,只手扯着她的衣袖就要拉她向回走。 二公子? 老爷子? 定亲? 大爷的!谷吟风这提醒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玉花湮闻听玉沐蕊说着这一番话不禁向四下环视,美眸扫了自己周身一圈,也不见那风姿卓越的翩翩公子身在何处。 但是她敢肯定,谷吟风一定就在自己身边的某处。 他让玉沐蕊带话来,是要提醒她赶紧回家,不然被他大师兄撞上就死定了。 定亲?定个鬼亲! 不是说好了他赚他的钱,不碍着她好好玩耍么?这么才没半个月,这个素来信守承诺、又和她颇有默契的风师兄就反悔了? “你不说话有人会把你关起来么?”玉花湮不悦地侧目厉色扫过玉沐蕊身上,玉沐蕊见状缩了缩脖子。 若是有的选,谁愿意来给青箫姐姐当出气包? “少爷说了,老爷子安排的人是个英俊潇洒的名门公子。小姐就不要自己出来抛头露面了,世上哪有什么天赐良缘、一见钟情?”玉沐蕊被谷吟风勒令必须将人好说好商量地带回去。 可是看她青箫姐姐这架势,谁能好说好商量谁来,她只能现场发挥顺着谷吟风的话头往下编。不过她实在是没有发现自己这发挥的,有点大发,一会要是玉花湮发作起来,他们谁都不一定能收得了场。 “我哥说的?”果然,玉花湮听见这么不给她面子的话心情就瞬时不美好到了极点,而她身边方才还艳羡她的姑娘们就更羡慕她的天生好命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觉得这个姑娘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好的亲事不知道感恩戴德,还自己出来穷折腾。 对,就是穷折腾! “嗯。”隔着雪白的面纱都看出玉花湮颜色不善,玉沐蕊果断地将自己的过错推到谷吟风身上,她想着反正玉花湮也不能把人家小神医怎么样,只是她想错了。 “公子失礼了,小女子今日家中有事,改日客盈门请公子吃饭。”玉花湮欠身施礼,身上的怒气不张自显。 “小小姐,你这是要”玉沐蕊感觉的玉花湮浑身膨胀着杀气腾腾的气势,赶紧追着她往回走。 围观众人不自觉地为她们让路,只听玉花湮道: “这就回去告诉外公,也给二哥定一门好亲事,最好选一个奇丑无比的,免得他整天看着我。”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为啥要好奇你去哪? “人呢?出来!” 进了后院,玉花湮就与狮子吼相差无几地来了两声,只是谷吟风的人并没有马上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后来玉沐蕊和德叔、小祥识趣地带着两个娃娃躲回前厅,院子里安静了下来,她侧耳倾听,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地扯了扯嘴角。 “哐啷”一声踢开唐琢飞所在的房门,见到唐琢飞讶异地看着她也无所谓。 单手叉腰,手指着正赖在她常呆的那边手捧着看似已然完工“寿星贺寿”的谷吟风:“没事闲的把我揪回来,自己却赖在这儿把玩我价值连城的宝贝?识相的就把东西放下,不然我定能让你后悔!” 玉花湮也是气急了,她平时从来不会对谷吟风这么无礼的。 她就是觉得今天的谷吟风有点儿欠揍,别的也没什么。至于他手里那尊“寿星贺寿”,至少也值个五千到八千两银子,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琢飞大哥也是的,认识他是谁么?就敢把东西交给他看。”玉花湮现在是逮住谁谁倒霉,被一只对自己恭恭敬敬的姑娘这一训,唐琢飞不但没有动气,反而浅笑不语。 玉花湮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她惑然不解地看着屋子里怪怪的两个人。 忽然间,桌边单手托着“寿星贺寿”的谷吟风作势要随意地放下手里的玉尊,可是,他的动作就是太随意了,在玉花湮看来,她的玉器仿佛就要坠下桌子一般。 大爷的! 他这不是故意找茬儿么? 一个纵越就到了桌边、谷吟风的身前,一心只盯着那落下桌子的玉尊一身冷汗都惊出来了。 “谷吟风,你是仗着那俩治得了你的都不在,故意报复我的对不对?”玉花湮双手托稳玉尊就开始发飙,直到直起身时候,自己和怀里抱着的玉尊一并被面前的人揽入怀里。 她后怕地看着自己怀里的玉尊,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被人环住,嘴里还说着:“你以为这就是个小玩意儿?这一个玉尊也可抵得上你出诊一次有余,你是有钱烧得慌是不是?你砸的起么?” “有你在,暂时还砸得起。” 蓦然间,玉花湮的头顶传来这微凉且有些慵懒的嗓音,玉花湮身子一震,努力地翕动两下自己的鼻翼,没有熟悉的药香。 没有!可是这嗓音,这语调 玉花湮没有抬头看自己眼前的人,而是费力地扭过头去看自己身后的人。她见到“唐琢飞”仍然用那笑看着自己,不由得才惊讶地发觉自己为何一进门就觉得气氛很奇怪。 唐琢飞的脸上出现的是谷吟风的笑,能不奇怪么? 用力地在环抱住自己的人小腿上就是一脚,迫使他不得不放开自己,转身将怀里的玉尊放在桌上,怒气满满地对身后的“唐琢飞”道:“你们俩作死是不是?好好地演这出是为了什么?还有,你们身上是怎么回事?” 本以为谷吟风会立即笑着将前因后果告知自己,可是她见到的却是他脸色紧张地直视她的身后。 这时候的玉花湮才觉察到,应该一直耍戏自己的人中途收了手,实在是不正常。 不禁紧张地回眸看向自己的身后,正见到“谷吟风”脸色难看地蹙眉仿佛时刻都可能会晕倒一般。 “喂!你”她的话还未说完,高大如山的身影就直直地向她压了下来。 三个时辰之后,她的床榻再一次被某人占用,而她只能可怜巴巴地盯着床榻上只是酣睡的人发呆。 她之前看见谷吟风那奇怪的神情,还以为这家伙又受了什么重伤,谁知道她把床榻让给他以后,谷吟风却告诉她,人家就是过度疲惫。只是,现在的玉花湮心里不是暴涨的气氛,而是满溢的温暖和幸福。 彼世,那个男人快乐与不快的时候,都会去找那个将她推向思路的嫡亲长姐。 今生,如此冷酷的男人疲惫不堪时,想着的是,在昏倒之前也要先见她一面。 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被嫌弃如糟糠和被捧之若珍宝。 怒气没了,诗数日的幽怨也没了,她此时觉得,能见到他好好地回来,而不是见证他说的“若我不得归”,比什么都让她感到满足。 久违的满足。 “看够了么?”温声细语的嗓音,这还是初遇时候的那个残天羡么,残天羡睁开眼睛就见到玉花湮托腮撑头很近很近地坐在他身边。 玉花湮咧了咧嘴,反应极快且不以为意地指着他身下的床榻,又指了指她身后的窗外,“我说公子,你敢不敢不赖在小女子的床榻上,好歹现在咱俩也不是债主与欠债者的关系,你总该没有理由不走了吧?” 她的身边太危险了,他的身边亦是如此,她却不知道他这次为什么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的。 残天羡见她又要赶自己走,不禁蹙了蹙眉,但是转瞬,他的眉头就舒展开来,“不!出门前我们不是这个关系,但是现在又是了。” “啊?”玉花湮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讷讷地对着躺下时候已经由谷吟风帮他恢复了自己容颜的人。 “难道你都不好奇我撇下你去了哪?都做了什么?”残天羡美则美矣、风华无双地侧过身单手撑在投下,抿唇浅笑注视着对他口是心非的小丫头。 “我又不是怨妇,为啥要好奇你去哪?”玉花湮干脆双臂交叠搁在床边上,然后侧脸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她不想再和“妖孽”对视,怕自己干正经事的魂儿被他勾了去。 “哦。我还当某些小没良心的,知道我这几日的奔波是为了她。哎”残天羡见小丫头连看都不看自己,不免更为了她白天当街和一个男子“拉拉扯扯”感到气愤,他没直接过去毒死那个男子都算他有气量了,这丫头居然给他脸色看? 他话音初落时候,伏在床边的人并没有大动作,可似是反应了一下,玉花湮才惊觉自己错过了几百万两那么重要的消息。 蓦然间抬起头,没了半分刚才看不下去人家俊颜的矜持,激动地两手扯住人家的衣袖摇道,“瑶林?你说你去了瑶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你们原本就认识? 他就说小丫头知道自己去了瑶林,怎么还能在他回来以后那么淡然地不关心那边的情况。 “谷吟风那个大嘴巴没有告诉你?”他伸出手轻弹了一下玉花湮的额头,可就如他预料中的情形差不多,玉花湮根本没有心思和工夫像寻常时候那么对他大呼小叫。 “嗯,大嘴巴的嘴第一次这么严丝合缝。”某些人甚至第一次很没骨气地顺从了残天羡的说辞,大大地出卖起她和谷吟风的友谊来,巴望地冲残天羡谄媚地笑,一心等着令她忧心忡忡的消息。 残天羡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肆意捉弄玉花湮的机会,哪里肯就此轻易放过? 他没有被玉花湮套牢的手食指轻点自己的脸颊,只笑不语。 玉花湮眨巴两下眼睛,没明白似地继续冲着残天羡傻笑。看见玉花湮这样的呆萌,残天羡忽然觉得自己这么逗她很不厚道,他也在想要是真让她开了店,他又不看着的话,会不会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不给点儿表示,难道让我白白挨累么?”越是想要自己克制逗弄玉花湮,残天羡就越是忍不住看她那萌然不知的表情,他觉得这样的她才符合现下的年纪。 玉花湮顿时明白了残天羡这是在调戏她的意思,不由得豁然起身两手叉腰垂视他道:“老娘买脑子不卖身!残天羡你是不是” “这次参与进来的可是有关于皇室。”没等玉花湮的话说完,残天羡就睿智地将事情的利害关系见显眼的,给玉花湮透露了一部分。 “啵”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某人绵软的唇瓣倾听大点水地在残天羡方才点过的地方香了一下。 那被雷电劈到了一样的感觉酥地一下子窜走于残天羡的身体各处,不同于以往与小丫头的接触,他有些怔住了。眯起双眼看着这么快就投降的人儿,他的身子不由得向床榻的里侧挪蹭了许多。 闪出的地方,完全可以塞得下一个玉花湮。 “我的床什么时候变大了?”玉花湮仍然站在床榻边上,假装看不懂残天羡是要她躺在他身边的意思,腹诽道:虽然闻着他身上的药香睡觉也挺舒服的,而且还保暖,但是这家伙未免也有点太得寸进尺了吧?本姑娘都够够给他面子的了。 心里想得热闹非凡,可是禁不住残天羡那里有她比报仇和赚银子都迫切要知道的消息。 转瞬的工夫,方才还十分硬气的某女子已经老老实实地在残天羡的怀里就位,她对他完全不防备,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嗯,念在你这么乖巧的份上,明天早上醒来就告诉你。”残天羡坏笑一下,华丽丽地就是要唬她一次的架势。 这样的诓骗玉花湮哪里能饶得了残天羡,她作势就要起身,说话间时时瞬瞬欲掐死残天羡的样子。 只手握住她的两个手腕,任她怎么挣扎也不放松,“今天那个男子是谁?为何与他絮絮叨叨个没完?” “男子?哪个男子?!”玉花湮一心记挂着瑶林的爹爹和哥哥,现在脑袋里还哪有空地儿搁下白天街上遇见的桐琴郡首幼弟南翔。 残天羡也不知道小丫头是真傻还是装傻,总而言之就是心里特别不舒服。 他松开小丫头的双腕,食指与拇指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摇了摇,“还有哪个?就是逼得我们家姑娘说要给她二哥找个其丑无比的娘子那个。” 玉花湮听了这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们不是在说瑶林那边的事么,这么好好地又扯到南翔身上去了? “难道他和瑶林玉家的事有什么关系?”玉花湮有些匪夷所思地在心里揣测着,是不是桐琴郡首在暗中协助皇室迫害他们玉家。 不过这话招致的又是额上的一下轻点,她侧目看向源头时候,残天羡正半撑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我要知道。”忽然的,残天羡的话一下子变得少了起来,似乎已经消磨了大半的耐心,随时随地要对她发火的架势。 玉花湮砸吧了一下嘴,好女不吃眼前亏,反正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就说呗,那么凶干什么? “我想去客盈门吃饭顺便换回来一些散碎银子。可是走到客盈门门前时候,又觉得拿着一万两银票去吃饭有些像找茬。”玉花湮像那么回事地开始一点一点思考着经过向残天羡汇报。 在她断续这想后来是什么情况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不断浮现出“瑶林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的念头,所以这样的断续使她一时无法注意力集中。边想边说的样子,在残天羡看来不免有些编造之嫌。 “然后呢?”果然,坏脾气的残天羡也是等不下去了,因她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他要的重点。 “然后?然后不是你时时刻刻让人叮嘱我的么?少惹麻烦!我琢磨着,就算我有两个小家伙防身,还有萍踪陪伴左右,也不能随随便便惹麻烦吧?我就犹豫了” 说到这,玉花湮又开始想着当时她是怎么遇见南翔的,现下所说的这些都是顺着她出门的经过诉说出来的。当然,其中不乏她有一些奉承残天羡的话,即便她当时并不全是想到他的话才没有大刺刺地进到客盈门去。 不过,这样说出来,反而显得她的话有几分真诚。 磨蹭了一圈再对上残天羡的视线时候,他依然不依不饶地看着她, “好吧!真是偶遇。然后我寻思着,他救过我的命,也算是好人,然后吧,他说他手下就有一个银号。不是想着这样换银子的事就方便许多,又不惹眼么?我说的是真的!你干什么还这么看着我?” 残天羡就觉得这两个人的言语、举止不像是初次相识,所以,他真的没有看错,小丫头就是再和旧友相会,这么一想,他的脸色不禁阴沉许多地后悔自己居然留了那人一条命。 良久,他方道,“所以说,你们原本就认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敢动她的家财 周旋到最后,玉花湮终究不敌人家补觉三个时辰的。 她睡着了,她居然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而她没有得到除了知道瑶林玉家的变化和皇室有关意外的任何有用、可靠消息?! 玉花湮直想骂人,她这算不算得不偿失? 但是现下也没办法“报仇”,她醒来的时候,大骗子已经不见踪影了。 打开衣柜,里面又多了许多颜色鲜亮、样子不寻常的漂亮衣裙,玉花湮怎么想,这么觉得这不是残天羡的行事作风。昨天晚上他还因为南翔的事和她“絮絮叨叨”一堆来着,给她买这么漂亮的衣服? 忽然想起珺县梅家时候,自己的衣裙都是谷吟风为自己备下的。 她的右眼皮就开始猛跳,一种不祥的、破财的预感蹿上她的心头。迅疾穿好自己的选中的桃红色留仙裙,草草地整理了自己脑后的青丝,玉扣只来得及套在了自己的小指上就匆匆出门,直奔对面唐琢飞的屋子跑去。 要不是害怕前庭、后院突然出现个人,她真想动用轻功一下跃向那边的房间。 房门虚掩,她一眼望进去只见唐琢飞正在桌边发呆,那样子显然就是丢失了重要物件的震惊神情。 “哐——”地一下推开门,她都来不及巡视一圈屋子里陈列的饰品、玉器就急忙问唐琢飞:“可是‘寿星贺寿’不见了?” 愣在一边的唐琢飞闻言讷讷地望向她连连颔首,不由得疑惑代替了震惊的神情道,“姑娘才进门,怎么知道宝贝丢了?” “今天州郡中可有什么大人物做寿?比如咱们桐琴或是毗峙、瑶林?” 玉花湮就知道谷吟风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瞧见他昨天看着残天羡手里东西的样子,她就该提防的,谁知道这个平时那么靠谱的家伙会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将那么贵重的玉尊拿走? 唐琢飞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然后才说,“今日倒是没听说有什么大人物寿辰,哦!不过我昨日倒是听父亲和贵府的两位公子说起,毗峙郡首家的老妇人就是这几日做寿。” 这便对上了,当时她和残天羡因老夫人的女婢解了围,就应是谷吟风在老夫人那存下的天大面子。 她要疯了!要疯了!!! 面色忽然恢复平静,玉花湮无异色地对唐琢飞说,“咱们店铺开张怕是要再向后推一推了。琢飞大哥尽管将地上的原石好好琢磨、雕刻,花湮绝不会像寻常店铺那样讹诈你们的辛苦,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工钱。” “可是姑娘…那玉尊怎么办?”那可是难得一见的成色奇佳的成品,整块玉洁白通透,唯寿星怀抱的仙桃处巧夺天工地有一抹微棕的颜色,配合那色彩雕出的桃子鲜活无比。 玉花湮侧目正见到残天羡的身影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所以也不出言直接对唐琢飞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唐琢飞会意地住了口,径自在安放玉原石的架子上取下一块,继续寻找璞玉。 残天羡不在的几日,那十数块的玉原石里有两块没有出好玉本来就让她揪心,谁知道今日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她只是想不透,依着谷吟风那恃才放旷的性情,就算为人看起来和顺得很,也不该是会对谁溜须拍马的人啊? 他那个“只认钱不认人”的不是“守财奴”胜似“貔貅”在世只吞不吐的家伙,怎么会上赶着去给不相干的别人送礼。 除非…这人并不是不相干的! “湮儿,你出来!” 玉花湮正抓心挠肝地不知找谁出气,冷清的嗓音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残天羡大抵是在她的房间没有找到人,才十分聪明的一下子察觉她是跑到唐琢飞这里来了。因为除了这里,她基本上也不会去别处。 玉花湮敛下不悦的眼神,认定了谷吟风让她肉疼、骨头疼,她也不能让谷吟风好过,几条好看的裙子就想打发她了?她才不稀罕,穿得太鲜艳还会被残天羡念个不停。 反正现在酒鬼老头不在了,能治得了谷吟风的也就是外满那位“尊神”。 敢动她的家财,她非让谷吟风为不打招呼就将东西取走的事悔青肠子! 玉花湮从门内轻快地跳出屋子一瞬就来了一个倾城的转身,潋滟之色不需言表,“看看!漂亮不?我很喜欢这裙子,谢谢你!” 她迈着雀跃的脚步大献殷勤地飞奔残天羡身侧,完全“看不出”这裙子不是他给她买的一样。 “你喜欢,就好。”果然,残天羡有些咬牙地“看痴”了眼前的这一幕,小丫头穿粉色确实很好看,可问题是,这裙子不是他买的,那会是谁,凭他的才智似乎并不难猜。 注意到唐琢飞向他们这边瞟了一下,玉花湮赶紧双手环住残天羡的手臂,她可不想唐琢飞因为误会被毒死。 玉花湮仰首对上残天羡垂视她的迷人眸子,努了努嘴似要耳语,残天羡开始还想提防她使诈,但是看着也不像,便矮身一些配合她。 她一手掩在唇边,在他耳畔低声问:“那个大嘴巴是不是离开桐琴去毗峙了?” 残天羡疑惑不解玉花湮刚才明明在睡觉,怎么知道消息这么快,不过他支起身子,向着玉花湮微微点头,表示肯定。 虽然心里“咯噔”一下并在滴血,但是玉花湮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不悦,她继续碎碎地说,“我猜也是,哎~良玉难得,品相难求。可是他怎么能连声都不吭一下,就随随便便拿走我预备要给我狐狸爹爹、你岳父贺寿的玉尊呢?” 去他个良心吧! 为了一报还一报玉花湮也是拼了,她就不信她说了这话残天羡还不动心。 “你是说昨天的那尊‘寿星’……”残天羡的记性也会不好,比如他将晕倒那时的事,不过就算他觉得玉丘峰愧对小丫头,毕竟也是她爹爹不假。 玉花湮拿眼睛瞄了一下注意力此时已经不在她身上的残天羡,轻声应和道,“嗯,可不就是你差点砸了的那尊‘寿星贺寿’么?你昨天还说砸得起,当真是同门师兄弟,一点也不管人家多用心良苦。” “去拿上斗笠,咱们走!”残天羡的脸色阴沉起来,怪不得他早上去送行时候,觉得谷吟风那家伙怪怪的。 好嘞! 玉花湮没应出声,快步进门打开柜门抽出斗笠,却没注意到,那些新衣裙底下,压了厚厚的一叠百两银票……(未完待续。)m。 第二百八十章 不觉得冷么? “咱们要去哪儿?” 好吧!她承认她使诈、卖萌了怎么地? 敢随随便便拿她的东西,还不等价代换,岂不是自讨没趣? 风师兄?除了她狐狸爹爹和哥哥,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此时她和残天羡已经身在马上,而且凭她皇后的阅历认得这马品种是不亚于汗血马的良驹。坐在残天羡的身前虽然有些颠簸,但是想着能谷吟风被他们追上时候的神情,玉花湮觉得自己做梦都会笑,悠哉得很。 “你只管老实呆着。” 残天羡想着那个从小到大为他唯命是从的师弟居然敢随便动他“未来小媳妇儿”的心头好,不免就是有些晃神,单手持缰、另一只手紧扣在玉花湮的腰间,嗅到她身上是不是地飘出与自己身上相和的药香。 他手上紧了紧,没有再说话。 而玉花湮完全神经大条,即便是倾慕着残天羡,到现在还是潜意识里觉得残天羡其实是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屁孩”。 她看看身侧的景物飞快地向自己的身后略过,不免有些觉得扫兴,一时间竟是觉得现在这样郊个游什么的,也不错。 “残天羡,咱们追的上大嘴巴么?”自从谷吟风“随便”拿走了她的“寿星贺寿”,他就再也不是她的好伙伴了,白白地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事,她上辈子干了太多,这辈子再也不想触及。 残天羡垂视着身前问个不停的玉花湮,低沉地将身子笼罩下来。 他的唇覆在玉花湮的耳边,喃喃似催眠一般地对她说:“如果你再唠叨,就算咱们坐下的真是汗血马,也决计追不上他那双骑的马车。” 唇瓣说话时候带出的热气让玉花湮缩了缩脖子,她从残天羡铁箍一般的手臂里抽出一只手,抵在他的侧脸上很用力地试图将他的身子推正。 “那可不行!要是咱们去晚了,他送了礼,咱们总不能问人家要回来。暗中下手也不是没办法,可是‘窃’又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再说了,那玉尊那么罕见,宾客们见到了肯定过目不忘。到时候,就算是拿得回来,也不能光明正大的送给我狐狸爹爹。我爹爹再不济也是皇亲国戚,是……” 玉花湮一推之下没有推动,就开始动用残天羡常时最讨厌的喋喋不休,她就不信残天羡那冷情的脾气受得了她这个。 然而,人家就是乐得自在地听着,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直到某女子自己失去了唠叨下去的,意志! “我都说了这么半天了,你倒是给个对策啊!”终于,玉花湮十分无聊地失去了欣赏美景的兴致。 她有些困倦了,干脆大大咧咧地倚进人家的怀里,“有便宜不占”断然不是她为商的好品质。 “懒得想。”头上传来残天羡大气不喘且相当慵懒的嗓音,玉花湮也是服他了,这又不是闲来无事的观光,这家伙居然能如此闲适地驭马前行。 “万一呢?”玉花湮知道残天羡是个“自大狂”,可是她的玉尊也是不容有失的,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她也不能白白让李老妇人买了谷吟风的人情,那样她和唐琢飞不时白忙活了许多日? “没有万一,我的岳丈自然配得上最好的。”残天羡云淡风轻地说着这话,幸亏他此时没有工夫看玉花湮的神情,她面着轻纱,想看也难。 玉花湮嘴角抽着。 她那话说的时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这个冰冷有扎人的家伙还当真了? 她的天皇老爷呀! 她可没认真许嫁,这个家伙这时候倒是蛮单纯的,这可不像他! “怎么不说话?”一个时辰以后,远远地可以看见一家郊外小店,想着她肯定没吃什么东西,不免才发觉她这一个时辰太安静了。 “我睡着了。”依偎在残天羡怀里的人此时正惬意地快要睡着了,忽然听见有人和自己说话,不自觉地发出不悦的嗓音。 脑袋继续在残天羡的怀里蹭着,试图找到一个最最舒服的姿势,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样的举动有多么“伤风雅”。其实她也不是厚颜不知有伤风化,只是她想着反正睁着眼睛也是无聊,再者她戴着面纱,有谁会知她是谁啊! 残天羡轻笑一声,心下觉得小丫头的生命力有时候真是旺盛的不得了,有时候又太过脆弱,动不动就会晕倒。 浅笑想到这里的时候,残天羡不由得联想起老神医预言过的,欲言至多活不过二十岁的话。 不免将扣在她腰间的手再紧了一下,他因此而嗅到有些异样的药香飘入鼻子,惊心地想着是不是她的毒已经深到自己再也无法插手的地步,诱哄似地轻问:“丫头,你晚上还会觉得冷么?” “嗯。”玉花湮昏昏欲睡,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了下,就继续将脸侧向另一边。 嗯?那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有恶化了,还是不经意的回应? “喂!”残天羡不由得放慢了马向前奔跑的速度,轻唤了她一声。 “哎呀!”彪悍的床气儿一下子被残天羡的锲而不舍激发出来,闭着眼睛随意在他的手臂上揪了一把泄愤后道,“俩小家伙在的时候可以将就过一夜,没有他们的时候就会冻醒,还要问什么快点说,人家困着呢!见不到玉尊没别的事别吵我,烦死了。” “可是昨夜,你也没……”残天羡只知“英雄墓”和“美人冢”相生相克亦是相辅相成,却不知它们混杂在一起还有他现在嗅到的药材香气。 “那是因为有你在啊,不冷当然不会发抖不会醒!”玉花湮的意识完全被困意纠缠的混沌了,随意伸手向自己头上伸,估摸着找到声源了,就直接在他的脸上捏了一把以表强烈的抗议。 残天羡惊住了,不是因为玉花湮对他毫不畏惧的举止。 而是,他终于知道老头子为何非要他留在她身边不可。 原来老头子不是觉得他医术超群,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找到治好她的方子,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是抑制她体内毒素运行的“良方”。(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咱回家吧! 老人家似乎早有察觉,所以那时候不管他愿不愿意,老人家还是想方设法地将他往她身边凑,直到有一日,他觉得自己再也离不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老头子才终于撒手去了,终于…… 残天羡心里好像忽然缺了一块儿,嗯!一直放在心里“可有可无”的老头子,会不会打从开始捡起他,就已经做好了这种打算? “你都几岁了?骑马能不能认真点儿?”玉花湮被残天羡饶了睡觉的好兴致,睁眼时候见他们的马都奔着人家郊外小店的屋棚奔过去,这该不会是巧合,有人走神了。 你都几岁了? 是啊! 玉花湮突来的话点醒了残天羡,老头子是个“人精”。可是老头子捡起他的时候,小丫头出生还要六载才降生。老头子千算万算,难道能算得出捡起他的六年以后,这世上会多了一个让他劳心致死的小丫头么? 老头子死了?老头子死了…… 虽然之前他也见到老头子病发,可是知道现在,他依旧不能相信那个巍峨青山一样守护着他们的老头子就这么离开了尘世。 残天羡不知道,他和玉花湮心中的希冀竟是在这件事上不谋而合,他们的心里都觉得老神医其实还在世上的某个角落,只要他们做出了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那个慈祥的小老头就又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所以,得知老神医的死讯,二人皆是没有极大的悲怆,甚至有时觉得那仅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要不要下马吃点东西?”残天羡沉声发问,好听的嗓音让玉花湮更想睡觉了,吃饭什么的简直太没劲了。 他没有发觉他愈发的无微不至宠惯的某姑娘已经越来越像往日的皇后了,不同的地方只在于,那时的皇后没有得到皇帝的真心,而他的心,牢牢地拴在她身上。 “还吃?你饿了?你知道被‘大嘴巴’拿走的那玩意值多少银子么?”玉花湮“骄纵”地嘟唇合眸,眼皮也不动一下,心里倒是不自知地美得紧。 “多少?”残天羡忽然觉得小丫头似乎有什么“小阴谋”要露馅了。 “最少能卖出万两。”几身衣裙就想骗她的玉尊,岂不是太低估了她的商人本性? “岳丈的生辰在何时?”残天羡蓦然间明白自己才是上当的那个,小丫头这不是心疼给父亲的寿礼,是心疼她的荷包。 “冬日最冷的时候,怎么了?”玉花湮忽然张开双眼,她也察觉到了自己似乎有些得意忘言,然而背后这只尖酸刻薄的大狐狸仿佛已经抓住了她的小把柄。 “现在才入秋没多久。”残天羡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将马的步速消减到基本等于在闲逛,而且他的语气十分的…平淡。 “呀!风师兄!你怎么在那儿?”玉花湮本就是回眸对上他的视线的,她心里觉得自己“死定了”,便下意识地使诈,侧目看向他的身后,指了一下他的身后大叫一声。 而后她便华丽丽地从残天羡的怀里脱了身,不过她一心以为残天羡是因为上了当才松开了她,并没有注意到其实人家根本没有回眸,只是盯着在演戏的她,继续演戏。 玉花湮也没多想,就是向着快马奔腾的方向飞身纵越。 瞧着小丫头的步法运用的还算娴熟,想着她在这方面倒是极有天赋,很像老头子。 这样子她以后自己出门的时候,也可以少让他担心一丁点儿。扬鞭策马,不及眨两次眼的工夫就追上了第二次腾身在马车的小丫头,不在意路上行人的目光,长臂一展、信手一捞,就又扣住逃跑那小丫头的腰际,将人收回马上。 “你这个没心没肺、没情没意的臭丫头!你知道你身上的衣裙价值几何?” 残天羡现在看着这衣裙倒是觉得有几分眼熟了,他隐约记得谷吟风前一阵子见到小丫头好端端地回来而不是在那次为他挡掉攻击就华丽丽的死掉了,激动不已。是以,特地派人寻了最巧也是最贵的裁缝,说要给她裁剪天下最漂亮的衣裙。 当时残天羡只当他是心血来潮,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个“铁公鸡”师弟居然是认真的? “多少……”玉花湮漫不经心且认命地垂首看着自己衣裙袖子上细碎的、别致到她不认得的小花绣纹,话的尾音不由得断了…… 金丝? 那是金丝! 天呀!大嘴巴,不对!风师兄这是大出血啊! 并且现在看来这裙子的款式好似和寻常的差太多,回想着那柜子里面多出来的一条裙子,仿佛…都这么特别!!! “两条少说也有千两吧!我记得风师弟当初对裁缝说,要给某个没良心的臭丫头,裁剪几条来着?”如果他没记错,那个小气的家伙,说是给他“小媳妇儿”裁十条? 平时谷中有事都常常是哭穷,他怎么发现那个家伙一遇上他“媳妇”的事就这么上心呢?把他媳妇儿装扮这么漂亮给谁看?又不能直接塞进他自己的眼睛里不给旁人看! 玉花湮将双手腾出来,十指大张直接伸起到残天羡的面前,似在投降一般。 “冰针板,咱回家吧!”虽然说五千两银子裁剪成裙子有点败家之嫌,但是她风师兄确实没白拿她的东西,而且听冰针板这意思,他早就知道风师兄着手给她裁衣之事。 “不去毗峙找他算账了?”残天羡现在的心情反而不美丽了,他的媳妇凭什么别人惦记,他得好好地去参与一下毗峙郡首老母亲的寿宴。 “还是别去了吧!他又没白拿咱们家东西。”玉花湮现在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谷吟风,所以,为了极力挽回,她也是不要脸皮了,“咱家”就“咱家”吧! 连大嘴巴都不叫了,更得去搅局! 可是她好像已经惹祸了,只闻头顶轻哼了一声,她不觉放下自己的双手,混淆他的视听道:“你看,咱们也没带寿礼,这么去多丢人啊!” “雁荡谷小师妹梅婉心死而复生,这寿礼还不算大么?”残天羡的话在玉花湮的心头轰然炸开,这家伙那是要修理谷吟风,这样一来,被整治的人,分别就是她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我冷!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当玉花湮看见她面前真是昔日的毗峙郡首府时候,右眼皮“啪啪”地跳了好一阵子,索性他们到达这里时候夜色已至,估摸着不会有太多熟人认出他们来。 可是…… “这不是…天哪!鬼呀!” 好吧!郡首府守门的侍卫其中一个胆小的已经…晕过去了。 她想,不仅她的计划完了,这个没胆气的家伙的仕途也完了。她就是想安安静静地坐地起家,难道老天也非得派残天羡这个“磨人精”来折磨她么? 再说了,要么就别让她发现谷吟风对她那么好,要么就…… 哎~~ 怎一个“一言难尽”可以了得? “冰针板,咱见好就收吧!而且风师兄也不一定就是来了这里。”玉花湮还在自欺欺人,她不知道之所以其余的那些侍卫还能好好地站在那里,是因为他们以前根本就没见过她。 至于那个晕了,连她着了面纱都一眼认出她来的,自然就是门庭外面唯一认得她的人。 此时,院落里走出一些换灯笼的下人,而为首的女婢,她看着好像有些眼熟,一时也记不得这人是谁,只知她身份肯定不同寻常女婢,不由得就想悄悄撤到残天羡身后,不让那女婢看见自己。 “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好好的门庭……”女婢说到这里正好看见没躲成的玉花湮,方才还训斥门口守卫呆怔的人见到一男一女站在阶下,也是一愣。 这时候,玉花湮也认出这女婢是谁了,她真是倒霉倒到家了,有谁听说挂红灯笼这事要劳动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女婢来操持的? 难道他们毗峙郡首府都没有下人可以使唤了么? 看把人家姑娘累得……玉花湮真的很想哭。 良久,她随意地向着自己身后捧着精致红灯的其余下人,“还不赶紧把灯笼挂上去。” 而后便是仗着胆子走向阶下,然而一直想躲开的玉花湮衣裙背襟却被她身侧的某人捏住。 “梅姑娘?真的……是你么?”玥儿诧异且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一幕看,梅姑娘与她身边的男子站在一起,简直就和当年的情景一模一样。 玥儿此时也有些释然,怨不得这一次小神医来贺寿不仅带了喜色,还捧来了那么贵重的寿礼。 原来,原因是梅小姐还活着。 玥儿暗示依稀听见小神医和老夫人说,他送的寿礼是一个妹妹叫人精心打造的。 玉花湮听见玥儿这么问她,********地在心中说着“不是我”、“不是我”! 可是,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况且“和尚”现在也多不了,她就纳闷了,自己都捂成这样了,为啥还会被人认出来? 面纱下她嘴角抽了抽,不说话,她就不信冰针板那个万年不化的性子会主动和玥儿搭腔。 果然,他们三个人就这么尴尬地站在晚风里吹着。 反正她不怕,她身边有个随身的“药庐”跟着又不冷,她怕啥! “叫他出来,说他小师妹追上门来了。”艾玛,真是天上下红雨了,不对,真是天上下金子了。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她是不知道,但是听见他这么没有语调的说话,玉花湮觉得自己有点冷。 红等一挂上,他们身边来来往往送礼、贺寿、溜须拍马的人多了起来。 她猜测残天羡是扛不住有人一直看着他。 “是。”玥儿听了谷吟风的话,连想都没想,反身就要服从命令去唤小神医出来见人,只是她已经转身回去的时候,才惊讶地发觉自己这一举止有些…… 玉花湮心下哀嚎,不由得觉得残天羡竟在“光天化…”不对,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使唤人家“老祖宗”的贴身女婢,这不是太惹人非议了么? “玥儿姑娘别理他,你只要去悄悄地告诉风师兄府外有人病倒了,让他出来看诊就好。” 玉花湮腹诽残天羡真是笨的可以,她风师兄又不是傻子,此时此刻他们俩找他哪有好事?他才不会好好地出来挨骂呢! 但要是不让残天羡把心里这股怨气吐出去,那倒霉的可不一定只有她和谷吟风。残天羡这性子“太直”,容易一不高兴将整个毗峙郡首府掀个底朝天。 权宜之计,还是他们俩倒霉算了,人家老夫人好端端地过一个大寿,招谁惹谁了? “为何不说……”其实要说认出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只是玥儿全凭她在老夫人身边识人断事的敏锐观察力,再加上玉花湮那双灵动的眼睛罢了。 玉花湮终于摆脱了身后残天羡的手,借一步上前,在玥儿耳边低声道:“玥儿姑娘看我身后这人哪里是个好脾气的?风师兄最怕他了,但是小女子唯恐在府中会扰了老夫人寿宴的筹备。所以……” 瞧着玥儿只看见残天羡那伟岸的身子和微微露出半边的脸都垂涎的神情,玉花湮也不在意黑一黑他在诸多女子心目中的光辉形象。 “玥儿懂了。玥儿这就去通传!”玥儿笑得眉眼弯弯,自是觉得玉花湮这是为了她的颜面着想,一个这么与人为善的姑娘,哪能不叫她心上喜欢呢? 玥儿转身离去的一瞬,玉花湮又想起了什么,不由自主地反扣住她的手腕。 玥儿回眸看她,她又附在玥儿耳边说:“一定要让风师兄以为,‘病倒’的是个非富即贵的人。” 玥儿与她拉开距离,欠身施礼,浅笑着会意玉花湮的意思。 人前脚一走,残天羡不禁就上前一步挡下许多达官贵族公子注目的玉花湮。先不说她现在的姿容众人看不清,只说带她出门的时候,他就不该着急地让她穿了身上这太过显眼的衣裙。 不凭别的,单这衣裙在识货的人看来,就知道她的身份不同寻常。 索性她的脸上遮着面纱,要不然那些看她的人的眼睛就都别想要了。 “我不冷。”玉花湮不知道残天羡为何忽然将她拢进自己的披风下面,蓦然地抬眸说着。 残天羡脸色阴沉地对上萌然不知他生气的人,“我冷!”(未完待续。)m。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不问自取是为何? 他们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三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向郡首府的门口。 残天羡心中眼里只有正在和他较劲的小丫头,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身边会出现谁。直待一道清凉到刺骨的女声自那马车的方向飘来,方才还瞪着他的人身姿忽然一颤,而后伸出双手紧紧地攥住了残天羡的衣摆。 “怎么了?”残天羡带着怀里的人背对着那马车的方向站着,假装不知何故地反问玉花湮。 他讨厌玉花湮变得这么柔顺,讨厌她要死不活的样子,要不是现下弄死那个女人太扎眼,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让她在玉家消失。 “我也冷。”玉花湮贝齿紧咬着下唇,额头抵在残天羡的身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明明那么恨玉银筝,她明明可以借机弄死她。 可她到现在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在心中对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畏惧,那并不是长姐如母的敬畏,是恨之入骨却无法释放出来的无奈。 “那我们走吧!先去客盈门歇歇脚。”残天羡不愿意看着她这样,却又不忍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大吼大叫。 “可是风师兄怎么办?”蓦然间,玉花湮用带着泪光的眸子仰视残天羡。 那是一种暂得安稳的感激目光,直直地看到残天羡的心里。让他的心下一绞,倍感不是滋味儿。 他冲玉花湮浅笑,那笑温暖极了。 “真难看。”玉花湮心里美得很,嘴上却坚决不肯承认自己被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迷住了,臭屁地嘟起嘴讷讷道。 然而追之而来的不是残天羡的冷声冷气,而是那个他最喜欢做的动作,抚着她的发顶笑意更深。说话间带着玉花湮就要向客盈门的方向走去,连自己的座驾也就那么直接留在大门旁边。 自然不是因为他不稀罕那马,而是要提醒谷吟风到哪里找他们。 但是…… “小师妹在哪?”谷吟风比他们想象中来的都快,而且他完全预料到了玉花湮会追来一样,只是他喊出这句话时候没有看见门口将要走进的一行三人。 谷吟风听见玥儿对他说的那一番话就笑着问她是不是一个姑娘教她这么说的,玥儿微怔,他便心下了然。 此时,他的笑意湮灭在看见玉银筝的一瞬,他知道自己这回是太鲁莽了。 不论如何,小师妹都是不该在这个空档下遇上她视作仇敌的长姐了。 后悔莫及的谷吟风步调有些僵持地看着同时惊喜地看着他的玉银筝,心里早已将自己骂上千万遍。 “小神医也来为李老夫人贺寿?真是没想到。”玉银筝自从上次见到谷吟风以后,就一直想找个机会将他笼络在自己的麾下,只可惜人家谷吟风早就有了自己的阵营,哪里肯稀罕她的那杯“羹”? “不是瑶林做寿宴,玉大小姐自然没想到谷某会出现在这里。”谷吟风面上带着浅笑,看上去还是他原来的那副好脾气,却着实是不咸不淡地亏了玉银筝一番。 不想与玉银筝多做啰嗦,前几次若不是他拦着,大师兄早就要了这个碍眼的女人的命了,还能留着她到现在? 现在大师兄和小师妹八成就在外面等着,要是听见他与她多言,难保李老夫人的寿宴不会出点别的什么事。 谷吟风欠身闪开兀自“拍马屁排在马屁股上”的玉银筝,转身就要出门去找人的时候,惊见那抹清新的淡紫映入眼帘,他和对方都是诧异了一下,而后与方才态度截然相反地,谷吟风对着玉紫砚温暖地含笑颔首。 见到小神医暖暖地对自己笑,素来只在吃食和闲适有讲究的玉紫砚也是回之以微笑。 远处,残天羡和玉花湮已经看见了这差别待遇的一幕。 “哎~完了,看来以后我的风师兄再也不是我的风师兄了。”玉花湮原本是非要避开玉银筝不可的,但是听见谷吟风极寒的敌意时候,她的心里忽然暖烘烘的。 是呢! 现在的她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懦弱到任人欺负的玉花湮了,现在的她是小神医的师妹啊! 而且是没有被玉银筝加害成功的“眼中钉肉中刺”,她为何要躲,该畏惧、该惊心、该唯恐夜半鬼叫门的是那个站在门口的千金大小姐玉银筝! “怎么讲?”小丫头蓦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让残天羡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直待他有心思去看看引起了她注意力的一方,才听见小丫头略带酸味儿的话音。 “喏,你看看那边就知道了。我还当他一只‘铁公鸡’,怎么好端端地向我献殷勤,原来是看上我三姐了!”关于风师兄是什么时候和她三姐对上眼的事,她还真是不知道。 索性残天羡整日看着谷吟风,生怕他对她有想法,玉花湮也便在此时打消残天羡的戒心。对于残天羡的“醋意”,她也是够了,不晓得是真是假,反正就算是假的,也能以假乱真了! “你三姐?”顺着玉花湮的目光,残天羡看过去,果然见到谷吟风看人家瑶林玉家三小姐的目光不似寻常。 他不由得伸手揽着似是恢复了斗志小丫头的肩头,打算带着她好好过去整治令她魂牵梦萦的“贱-人”一番。 可是,怀里的人却忽然挣掉了他的手臂,阔步毫不大家风范地纵身一跃飞扑向谷吟风。 残天羡以为小丫头是心里真的有谷吟风了,所以也是纵身跃起,凌空一跃便赶超到玉花湮的前面,单臂一揽截住了差一点就跃至玉银筝身边的玉花湮。 她有些泄气地故意大声站在诸人外面问残天羡,“为什么不让我问风师兄?我就要问,你闪一边去。” “别闹。”生平第一次,残天羡害怕一个人对他做出可能伤害他的事情,也是第一次,他用不强硬近乎在商量的语气劝慰玉花湮。 玉花湮被他的怪异举止弄得一愣,她不过是想要给玉银筝来一个出其不意,反正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她的身上,这家伙为什么要拦着她? 她才不管,继续向谷吟风的方向道,“不问自取是为何?”(未完待续。)m。 第二百八十四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眼下玉花湮说的话,怕是除了她和残天羡也没谁能听得懂,自觉问心无愧的谷吟风自是也不例外。 可是由玉银筝在自己面前,玉花湮就是觉得,即便是这样指桑骂槐也可让心上痛快一分。她才不管谷吟风到底听不听得懂,左右她唐突的举止已经被众人注意到,现在后悔也晚了。 “不问自取是为贼啊!这位姑娘倒是问得巧了,我瞧着姑娘衣着打扮完全不是穷人家的小姐,怎么会连这句话也所致不全?”此时回答玉花湮话语的不是玉家任何一人,亦不是站在门内的谷吟风。 这个年轻公子穿着也是不凡,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玉花湮转盼过去就觉得有些眼熟似是在哪见过,可是怎么看都记不得到底是谁。 身着绛紫衣袍的男子缓缓走近大门口,玉花湮也没去看他,想着这不过是个好事的,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她的目光再次定格在谷吟风的脸上时候,竟是在他的目光看出了惊讶之色,那么就是说,这个年轻公子,他应该是认识的。可是,他堂堂小神医,什么大人物没有见过? 何至于见到一个年轻人也是这么紧张的神色? 玉花湮侧目再看过去时候,只见这少年似乎对她身边的残天羡有所畏惧地笑看着自己,也是他这一笑,玉花湮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天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 这不是雁荡谷中给她找来锣的那个,风师兄的弟子么? 她真是醉了。 据风师兄说,这个弟子似乎就是因为她的缘故,之后才在谷中消失了踪迹,那么,现在他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个巧合吧? 在今晨醒来的时候,她还没有决定来毗峙。 此时,她只想知道,这个人忽然接她的话,到底是什么用意? “没规矩,还不站到一边去。”残天羡要被小丫头逼疯了,她的胆子时而小的超越麻雀,时而大的可以包天,刚才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死丫头哪去了? 残天羡这话自然是对玉花湮说的,但是站在玉花湮旁边被逐出师门的少年一听他清冷的话音,立时认出他就是自己畏惧的人,不由得立时退避三舍,完全身不由己。 谷吟风看见门外那一大一小的破坏力如此之大,不觉间就看向身后被郡首吩咐出来跟着他的管家。 他目光划向管家,管家会意地上前做了“请”的手势,而后为那少年解围道: “呦!老奴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桐琴郡首的三公子么?快请进!还有你们,没看见瑶林的三位小姐还站在门口吹风么?难道我老头子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们规矩的?” 玉花湮站在一边已然晓得残天羡之前那话是在说她,可是她的兴致正浓,还没玩够呢! 如果她现在真的不能对玉银筝做点儿什么,她至少也得把三姐和风师兄这档子姻缘弄个清楚。 这俩人可不是时时都能巧遇的,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她三姐对哥哥是极维护的,风师兄留给三姐总好过便宜外人吧? 眼看着玉银筝已经带着两位不得不追随她脚步的妹妹向院子里走,玉花湮大刺刺地从那个除了在雁荡谷见过以后,在桐琴就再也没有谋面过的三公子身侧撞过。 奔着谷吟风的方向奔过去,残天羡想拦住她都没来得及,她扯住谷吟风的衣袖,直指着走在最后面的玉紫砚,“前面那位紫色衣裙的姐姐可否留步片刻?” 残天羡见到她没有直接去找玉银筝的晦气,心里还觉得玉花湮这头脑一热醒得快,谁知道她转盼就找上了效果等同的玉紫砚。 她不是很会隐忍害怕在自己强大之前被玉银筝知道么? 那么眼下她到底是在作出什么幺蛾子?!!! “姑娘叫我?”现下整个院子里面除了那个从自己师父身边经过前脚刚迈进门槛的南公子,就只有玉紫砚身上是紫色的衣裙,所以,玉紫砚蓦然回首带着她惯有礼貌的浅笑反问。 玉紫砚的话音依然是那么温婉若清泉涓涓细流,比起她来,玉花湮可就“大嗓门”不止多少倍了。 越是如此,玉花湮越是大力地颔首,尽量让自己显得像是个暴发户一样的粗俗不堪。 因为她猜测,就算是玉银筝此时觉得她便是以往的“眼中钉”,她这般粗鲁,也不会对其造成威胁。 彼世,她和玉银筝打得交道比之龙麟那个夫君都多,此番细品下来,她太能摸得清玉银筝的脾性了。 “我喜欢你的衣裙,想细瞧瞧衣裙样式,不知道姐姐能不能移步过来,给我看看。”玉花湮瞧见玉银筝方才回眸,此刻听见她的话后眼中露出了轻蔑且讽刺的意味,心下不觉更是宽慰。 何以宽慰? 时光荏苒,她变了,龙麟变了,唯独她的死敌江山易改本性不移,还是那副老样子任她琢磨、宰割,岂不是老天在重生诸多意外之后,送给她的最好的礼物么? 玉紫砚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已经转回头去继续向前走的玉银筝,还有暂时驻足玩味儿地看着玉花湮的玉红檀,看见玉红檀向她颔首,这才默然无声地莲步移向她面前。 见到碍眼的人都走了,玉花湮“热情”地拉起玉紫砚的衣袖全然没有一点儿寻常时候的冷漠和持重。 她欢悦地看向身边的谷吟风,然后也不管他尴尬不尴尬,就大大咧咧地对他说: “风师兄好好瞧瞧这位姐姐身上的衣裙,我要比这个裙子样式更别致的。我的记性不好,你可得替我记住了。要是回去裁了裙子没有她的漂亮,你瞧见旁边那个扎人的冰块没有?有你好受的!” 起初,谷吟风被玉花湮弄得云里雾里,可是到了后来,听她大刺刺地提起大师兄,他不觉一下子用认真的目光注视着玉紫砚…还有她身边的小师妹。 看出谷吟风终于还是不负所望地明白了她的意思,玉花湮这才没规矩而自来熟地双手环住玉紫砚的手臂,碎碎叨叨地道谢:“多谢姐姐,我常日里也没什么追求,就是喜欢穿得漂漂亮亮,然后每天与美味的吃食作伴。姐姐呢?”(未完待续。)m。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两害相权取其轻 玉花湮原本是打算躲开玉银筝和其他两位姐姐的,可是想着现在已经下半年了,她说要送狐狸爹爹寿礼的事也不全是打着幌子要残天羡来收拾谷吟风的。 所以,不论是为了找机会给狐狸爹爹送寿礼,还是方便以后收拾玉银筝,她都只能从瑶林这边的女眷下手。 对她玉家四小姐知根知底的,谁都晓得她和玉墨是最亲近的,若是她还想用雁荡谷小师妹这个身份,就断然不能扯上哥哥的关系。 没奈何,就算不是为了风师兄的终身大事操心,她也得黏上玉家几个小姐看来最少用心机的三姐玉紫砚。 然而,她对这个三姐的事,所知不详。除了她的好脾气和对哥哥的呵护备至犹如母亲以外,唯一还有所耳闻的,怕是也只有她偏好精致的吃食这一点了。 可能连她自己对谷吟风找茬儿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在起步的时候,就不自觉地开始算计。直到此时,她该铺设的“路”已然成形,只要玉紫砚的温吞性子还没有大变,她这没规矩的乡野丫头,就能顺利地借着小神医师妹的关系,靠上去。 残天羡站在门外景观这一幕,不由得加深了凝视着玉花湮的目光,因为,她觉得此时的小丫头不似往常的天真烂漫,似乎……又有些要变回他初遇那段的贼丫头! 玉紫砚的性子是没有大变,可是这一次她没有立时甩开玉花湮的手可不是因为她的温顺性子。 一则,小神医以及大门外站着的那个公子曾经竭力救下了她弟弟的命,就算是给他们二人的面子、为了弟弟知恩图报,她也得对这无法忍耐的乡野之气一忍再忍。 没办法,谁让这个丫头是小神医的小师妹,谁让赫赫有名的小神医都娇惯着她呢? 二来,当小丫头伸手挎上她的手臂时候,她恍然觉得自己竟像是回到了四年前,小妹挎上她手臂的感觉。 那是她第一次接触到她的嫡亲妹妹,小丫头的身子当时虚弱极了。小丫头还需她的搀扶,嘴上却劝慰着她不要担心玉银筝安插在自己身边眼线的事情。 那是她相信双生姐姐以外,第一次对别人的话不存怀疑的相信。她信了,事情也终于向着小丫头的话发展了。 她到现在还在想着,那么无助的小丫头是凭借什么相信龙麟一定会帮她除掉艳羡?小丫头是用了什么办法,在那么严厉对待弟弟的父亲面前釜底抽薪,保住了弟弟一次? 想到这里,玉紫砚就记起了从弟弟的奶娘李妈妈口中依稀得知小丫头不幸夭折的事情。虽然在那之前她从来不曾与小丫头有过多的交集,但是小丫头毕竟是她同父同母的嫡亲妹妹。 感伤她还那么小就不幸离世了,玉花湮不觉看向身畔注视着自己的小丫头,心里想着:要是小丫头还活着,大约也就是她这般年纪?多么鲜活的生命,可是为何小丫头好端端地被送出去,没多久就死了呢?还有弟弟,为何好好地返家,就在路上遭遇了不测? 玉紫砚感怀老天垂帘他们玉家,才终究是只带走了小丫头,留下了独苗玉墨。 所以,她再对上玉花湮的目光时候,不禁由浅笑变成了弧度大一些的微笑,“我寻常时候也是喜欢研究一些吃食,既然姑娘是小神医的师妹,以后有空,不妨到我们瑶林来坐坐。” 玉花湮前面和玉紫砚一道走着,忽然回眸看向身后跟随的谷吟风,冲他眨了眨眼以作让他注意玉紫砚所说的暗号。 谷吟风先是一怔,而后不由得无奈地笑着对她摇头,他笑是觉得自己没有白疼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师妹。 他那么不明显的眼神变化,竟是也被小师妹给逮了个正着,这丫头玲珑的心思,也是没谁能及得上了! 感到身边一阵微寒的风吹过,寻常人一定以为那是秋风送爽,但是只有谷吟风心中清楚,这风的源头必然是他那个爱吃干醋的大师兄。 “她那是什么怪样子?”果不出他的所料,寒风刚至,残天羡凄寒的话音就闯入了谷吟风的安全范围之内。 谷吟风知道,其实残天羡是想问“她说什么呢”,只是碍于面子,他敬爱的大师兄是怎么也不会将这平平常常的一句话问出口的。 但是,要谷吟风怎么把小师妹在为自己“牵红线”、做红娘的事情说出口? 不说,就算大师兄误会,为了男人的尊严,也打死不能说! …… “你耳朵方才聋了?”这话较之之前那句,已经是隔了将近半个时辰,玉花湮欢欢喜喜地送着玉紫砚出院,残天羡才对着屋子里唯一剩下的谷吟风说着。 “咣当”一声推门的巨响差点让人以为是要拆房子。 可是进门的却是还没尽兴发挥够的玉花湮,她忽然觉得做一个毛毛躁躁的女子也是蛮不错的,以前从来都没有尝试过。 进门时候就听见冰针板又在训斥她家可怜的风师兄,她不由得再次大声关上门,震开一干专门来伺候小神医的婢仆。 而后继续没形象地走向残天羡的身边坐下,直指着他道:“事情都弄清楚了,你还有完没完了?大夫最讲究的就是‘望闻问切’,你动不动就说风师兄的耳朵有问题,他还能不能给谷中赚银子了?” 初始听见玉花湮这番话,谷吟风感动得都快流泪了。 只是,后来他细细琢磨下来却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残天羡终于还是个死心眼儿到了极点的男子,他就是容不得小丫头的意思别人懂了、他却没懂的挫败。 额? 玉花湮没想到残天羡是因为这件事在和残天羡较劲,她不觉间有些犹豫,摆明了风师兄不愿意将这事说给他听,他偏偏“打破砂锅问到底”。 熟知残天羡的脾性,她撇了撇嘴,两害相权取其轻,“酒鬼老头不在…你不管我风师兄,这个师兄们的婚姻大事,难道我来操心你也要过问?”(未完待续。)m。 第二百八十六章 真是邪门了! 半个时辰后,依旧是那个院落、那间屋子,气氛很是凝重。 谷吟风抬眸看着死小孩一样神情的玉花湮闷闷地发问,“小师妹,师兄觉得还是把大师兄找回来比较好。” 诚然,他这话其实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发问,多半的意味是在请求,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找得到大师兄也劝不住他的人。现在师父不在身边,也唯有小师妹还能栓得住大师兄的人。 玉花湮又把一枚蜜饯塞进嘴里,吧唧着嘴特地没有吃相地气他,就是不吭声。 她的身份极其特殊,存在于毗峙郡首府里更是尴尬非常,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就在于此番光景是李老夫人的寿辰。 她当然不希望残天羡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捅出点什么娄子来,可是她也晓得,残天羡聪明得很,才不会随意做对他自己不利的事情。 到目前为止,他对她还算得上是千依百顺,没道理她就说了两句气他的话,他就真真上套了。 所以呀,即便她不知道残天羡为何借着自己气他的由头就这么走了,她却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会惹出什么祸来。相反地,她觉得谷吟风和她三姐的“问题”才值得在碍眼的人不在场的时候好好谈谈。 大咧咧地往床榻上一倒,玉花湮可是累坏了,常人在马上颠簸了许久都会疲惫,就别说她这个有重症在身强装无事的人了,“未来准三姐夫,我渴了。” “哎!”因为屋子里只有玉花湮和谷吟风两个人,是以谷吟风听见她说渴了,想也没想就应了一声,宠溺若此地要给她倒水去。 只是他起身已经走到桌边时候,才注意到小师妹唤他的不是“风师兄”而是…… 闭着眼养神的玉花湮微睁着眼看向那方的谷吟风正掩饰不住一丝丝羞赧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就是哈哈一笑,“想不到我家风师兄也有求得到我的一日。” 玉花湮说这话其实有些不实,但凡是遇上残天羡的事,哪次不是她为他挡在前头。 “小师妹又疯魔了。”良久,谷吟风才倒了水回来,单手向她这边推手一送。 平日里熟识谷吟风的她,一看就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了。 谷吟风不是残天羡,不会随随便便招她生气,她便没打算多折磨他,翻身骨碌一下坐起,懒洋洋地伸着懒腰说:“呦!看样子这是不需要我‘从中作梗’了。” 坐在她对面的人一听这话不是味儿,不免看向她小猫一样的神情。 “你这丫头好歹也是大家大户出来的,怎么胡乱措辞?”他心里犯嘀咕,怎么他家师兄喜欢小师妹就光明正大,到他这里就得要人“从中作梗”才行? 玉花湮白了谷吟风一眼,很臭屁地说,“我三姐是美人吧?” 谷吟风见玉花湮话里有话,也便老实颔首。 “美人都有脾性吧?”玉花湮微睁着那双美目,越来越困甚至有些不想开合嘴唇的冲动,但是她要先定下她风师兄的心,才能好好地再次打入瑶林玉家,不在狐狸爹爹和哥哥察觉的前提下。 见到谷吟风要反驳,她就戳中要点地止住他的话于口中:“唉?你别想跟我说她脾气好啊!好人要是发起火来才可怕,难道你忘了那日客栈中,为了我哥哥,三姐都对人动手了?!” 谷吟风无奈地颔首,因为这也是事实,玉花湮撅起嘴,又晃了晃当地站起身,“所以呀!她不是没脾气,是不愿意与人纠葛。仅凭这两点和她很少出玉家的一点,你想从我狐狸爹爹那里娶到她,可以高高在上那位难多了。” 玉花湮深知龙麟不论是前世今生都对玉紫砚没什么格外的“意思”。 虽说这眼下她是在说谎,可是风师兄和她三姐这是“郎有情妾有意”,只是俩人到了这问题上都太过温吞,她看着都跟着着急。她今年都十四了,指不定能活到哪天。 要是不抓紧帮他们成亲,那她得什么时候能盼出玉家的出头之日啊! “你说他?”谷吟风自是知道玉花湮话里所指的是谁,可他不禁也是疑惑了,往常没听说玉家或是皇后有意向将玉紫砚许配给他的意思,最多就是风传玉银筝是准太子妃罢了。 但是这也传了有几年了,至今也不是还没有着落么?! 玉花湮颔首,心下道:我这可没点名道姓说是谁,不算是骗人吧?瑶林玉家在泽国是何等地位?玉家的女儿所嫁之人自然是地位出身都不凡,所以她说高高在上的那位,也不算是假话! “那我……”果然,虽是极力收敛,但是谷吟风显然还是急了。 即便是早就预料到谷吟风的态度,可真是见到他这样,玉花湮不免还是会在心里憋笑。 最后,见他真是急了,才道:“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必然帮你达成夙愿。” “呵!感情小师妹是在这等着我呢?你图什么?”谷吟风也是此时才看出端倪,知道小丫头刚刚是有意诓他玩儿,故意看他着急的。 “风师兄待我若亲兄长,我能将那么好的姐姐白白便宜给别人么?”玉花湮这话说得巧,她冲着谷吟风俏皮地眨了眨眼。 …… 第二日便是李老夫人寿辰的正日子,前来贺寿的宾客更是络绎不绝。 玉花湮又以“牵线”之名在谷吟风那里讹诈了百两的银票来。不过,她这回可不是为了中饱私囊,她趁着玥儿走出老夫人院子办事的空档将人截下。 谷吟风站在远处看见玉花湮神神叨叨地拉住玥儿“咬耳朵”,耳力最好却无奈于距离太远、她们之间的交谈声又太小。 后来,她看见小丫头将什么东西塞在玥儿的衣袖里,玥儿反手要抽出来不好意思地向塞回给她,可是她学过轻功身姿灵活,不着痕迹地闪过了。 “还愣着干什么呢?老夫人说要见你。”玉花湮就像没发现谷吟风刚刚一直站在这似的,走过他身边说了一句。 谷吟风来不及叫住她,她就大刺刺地向着举办寿宴的主院落消失不见了。 玉花湮自信满满地就想着随便逛逛,可是怎奈冤家路不宽,心下暗骂道:真是邪门了!一大清早就这样,还能不能让人家耍耍了?(未完待续。)m。 第二百八十七章 这个给你做聘礼! 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 玉花湮刚才和玥儿攀谈的时候,还捎带上昨日傍晚抵达郡首府门外那一幕的事。玥儿就是不经意地跟她提了一些关于眼前人的事,她这便碰上了。 本来想要无视对方地走没走过去,可是…… “小师叔!”桐琴的三公子,也便是那个倒霉给她送了锣以后被逐出师门的弟子唤出这声。 玉花湮不想搭理这人自不是觉得自己对人家没有一点亏欠,可是她一遇见这个家伙就右眼皮跳,昨日眼皮跳她已经痛失了一尊“寿星贺寿”。真是不敢想象,此时她眼皮又跳到底意味着多么大的“灾难”。 见她不理会自己就要走过去,这个看上去还很孩子气的少年在她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一瞬轻道:“得见小师叔活的好好儿的,弟子就放心了。” 这话一入耳,玉花湮的脚步忽然定在背对这弟子的五六步处,分明是话里有话。 而且,她直觉认为,他的话和数月前差点让她丧了命的事,有着必然的关系。 可是,这里是往来李老夫人居住院落的必经之地,玉花湮的右眼皮还在一直跳着,即便她再怎么想知道那次她重伤倒下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眼下她打入瑶林才是更重要的事。世间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机会要是错过了,就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玉花湮继续往前走,那弟子也是毫不丧气地在她身后跟了几步,“小师叔……” 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深觉这个臭小子有些太不识趣了,玉花湮蓦然转身,什么也没说,只是只手欲插进自己身前挂着的口袋。 看见她这动作,那小子下意识地眼睛盯着她的口袋,大大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玉花湮眯缝着眼睛注视着这个看上去全不像是有歹毒之心的孩子,但她更知道,在他被逐出师门的时候,小家伙们还没有来投奔她。 如果那事不是他指使的,他为何会知道、并且还对她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如果他不是想要对她下手,那么她那时候判断就决计不会错,他是要置残天羡于死地。 残天羡都不常在谷中逗留、更不见人,为何臭小子会恨他,究其原因很简单,雁荡谷是诸多贵族教育孩子争相比之的地方,他们甚至不惜花数万两银子送儿子进谷,为的只是博一个“神医之徒”的好名声。 这些都是她在寻芳泗和这次回到桐琴以后,零零碎碎听来的,虽然她没怎么出过门,但是唐琢飞和小祥、德叔都是最好的消息来源。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原本心中有数的玉花湮并没有对臭小子差点儿害掉她性命的可能性动怒,更能理解他在山谷中吃苦遭罪最后还被逐出师门的心情。可现下看来,他似乎并没有对自己做出的事情存有悔悟。 这便是她为何原本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现在却忽然变了主意的原因。 “师叔……”按说这个桐琴的三公子也是学过写武艺的,但是他曾亲眼看着刺杀残天羡的人回还、并且死在他的身边。 本来他是桐琴郡首南阳的儿子,死人什么的也不足为惧。只是那一幕不一样,他的一声也忘不掉。 那时候,他在房中等待此人回报,此人从窗而入,正和他说到正主儿没死,倒是误伤了一个姑娘的时候一个雪白的小东西就蹿了进屋,飞羽一般从地上跃起经过男子的后颈直接掠到他的桌子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人便顷刻倒下了。 双目瞪得溜圆,半扬着手直指着他身边的小东西,话都没说出来人就断气了,到死都不瞑目。 而那时他身边的小家伙此刻正从他小师叔的布袋里面伸出头来看他,好像认识他,又好像只是萌然若稚子一样地寻找着自己的主人。 “你见过它?”玉花湮嘴角带着冷笑,伸手轻抚着小白的头顶,小白惬意地眯起眼睛,她注意到人家畏惧的目光才道,“不要再打他的主意,不然会跟着你的可不止小白一个,还有它的好伙伴。” 玉花湮正说着的时候,小白身边有钻出一个灰色的脑袋。 “碧……碧幽貂?”其实这弟子也算是有眼力的,可那还不都是仰仗着谷吟风碍于面子的栽培。 谷吟风之所以那时在桐琴郡首府那么不给南阳面子,还不也是为了南阳强塞给他一个儿子,还敢玩忽职守害得他小师妹受罪。 “嗯,没错。所以小师侄啊,师叔还是劝你离我远一点,我可不敢保证它们会不会一直听我的话。”玉花湮长出了一口气,似在叹息自己也很无奈的样子。 但她倒真不是如此无奈,她是看到远远地有人向她的方向走来,想着自己也该去主院落凑凑热闹,没准还会有意外惊喜,可是见那走近他们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南翔的时候,她就无力了。 这完全不是惊喜,是惊吓! 南翔看见她,平时的神情忽然变得生动,而玉花湮怕的就是这个。 她遥遥见到那方月门走来的玉紫砚,便像看到救星一样小跑向那边,根本不给南翔和她说话的机会。 “姐姐好!你这么早就来拜见老夫人那?”玉花湮的青丝随风飘扬,她清早起来只想着怎么赶在狐狸爹爹做寿之前和三姐“混熟”,致使她忽略了最重要的妆容问题。 也不知道怎么地,玉紫砚原本还很讨厌人家这么和她套近乎,可是只要想起那个翩翩之姿的小神医,再看看这姑娘的单纯劲儿,她就快举双手投降了。 玉紫砚浅笑看着远处还在不是回眸看向这姑娘的桐琴三公子,打趣玉花湮道:“小丫头行啊!面着轻纱,那个少年都对你很有些意思。” 玉花湮一听三姐还有心思打趣她,大约就知道她并没把自己要把她和风师兄凑一对的事挂在心上。 倾身环住玉紫砚的手臂时候正巧看见郡首带着贺寿的一些显贵人物来至她们这边,垂首看见自己小指上的玉扣心生一计,“姐姐就做我风师兄的娘子吧!我拿这个给你做聘礼!”(未完待续。)m。 第二百八十八章 在牵红线 身为玉家女儿,玉紫砚自然不可能是蠢笨之辈。 她昨日便看出小姑娘一心想要把自己和小神医凑成一家,可是婚姻大事哪里是随意这般儿戏的,更可况她和小姑娘甚至没有互通过名姓。自不说她父亲和家族会不会同意,单说人家小神医也不见得就心悦于她吧? 小神医虽不是名门之后,但雁荡谷在诸国中早已有着和他们瑶林玉家一样举足轻重的地位。人家公子谦谦君子,或许正是因为他的谦谦之姿,才会让眼前这个迷糊的姑娘才会错认成她的师兄就是喜欢她玉紫砚的。 浅见人家姑娘已经从自己的小指上退下那枚一眼看去就很别致、不菲不像是戒指的小玩意儿。 “姑娘,这……”玉紫砚从来不与人这么热络地相处,一时间玉花湮这么对她,即便她想拒绝,却不知该如何措辞。 也是这个时候,自玉紫砚身后走来的玉银筝先一步看不下去了,她的看不下去,自然不是因为有一个这么乡野气的小丫头无力且强买强卖地对她的妹妹提亲。 她觉得碍眼的地方,是因为她成为太子妃的事迟迟都为落定,玉紫砚那个丫头出门参加个寿宴,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小丫头看上了,非要让她给自己做嫂子。 玉银筝最气不过的也不是这个,要是玉紫砚嫁给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家,她高兴妹妹要仰视她还来不及。只是,恰恰相反,对方是小神医,雁荡谷周国闻名的小神医,名头与他们瑶林玉家不相伯仲的神医雁荡谷老神医爱徒! 这要是真嫁成了,凭着小神医的医术、雁荡谷的名声和玉紫砚那只一挥而就之下就能换取千两、万两银子的手,有朝一日这个妹妹还不得骑到她的头上作威作福? 侧目之间,玉花湮烂漫的目光中就扫到了玉银筝“贱-人矫情”的算计目光。 她牵着玉紫砚的手,全然不知眼前人就是瑶林玉家的千金似的,乐悠悠地抢先一步对玉紫砚说:“现在我们师父不在,他老人家说了,绝大的事风师兄做主,这些第二大的事,包在我身上!” 玉花湮作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全然不觉得这话从一个姑娘家的嘴里说出来应该害羞地瞟了那边方要说话却因她这话没抢上话,憋得正难受的玉银筝。 “姐姐,我看你这么漂亮,风师兄一定会喜欢,别的女人再有钱我也看不上。我就觉得你好,你给我当嫂子吧!我风师兄可好了!” 她这话说得天真,在众人听来一片致诚。 郡首李成听这姑娘说话倒是有些意思,不由得凝神地看向还可怜巴巴望着玉紫砚的玉花湮心下道:这个姑娘真是数月前曾来过府上心思玲珑的那个姑娘么?看着那双眼睛,似乎不会有错,可是这精气神儿,真是不像…… 昨日听说在桐琴风传已不幸死去的梅家小姐好端端地回来他的心里就是一紧,因为老母寿辰将至,唯恐是什么有心人要对他们毗峙不利。 可是眼下看来,小姑娘除了长大了一些,脾性大变之外,好像者的没有什么可以防备的。 说来这个姑娘也真是不同他见过的名门闺秀,但细细观之也不像是小户人家的锱铢必较、亦或是纯正的乡土气。 小姑娘好像是不知道正与她说话的人是声名在外的瑶林玉家的三小姐,居然还用自己随手戴着的小玩意来求亲,真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紫砚,你这是胡闹什么呢?”终于站在毗峙郡首旁边的玉银筝挨不住自己和“瑶林玉家”的面子,虽不算厉声训斥,但是在重生而来看惯了她惺惺作态的玉花湮听来,也已经够刺耳了。 玉花湮完全相信,若不是在场的都是显贵,怕是玉银筝说话才不会这么客气吧? 她把玉扣塞在玉紫砚的掌心,故意大动作瞟了一下玉银筝,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看玉银筝,而后模样悄悄地问玉紫砚,“姐姐认识那个凶巴巴的女人么?像一只大老虎!我不喜欢她!姐姐收好我的礼物,别以为它不值钱,你找个懂玉的人看看,就知道我是诚心诚意让你做我的嫂子!” 说完,她松开玉紫砚的手,闪出半个身子看向玉银筝,隔着面纱对她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然后就风一般地跑到郡首面前矮身行礼。 “姑娘可姓梅么?”毗峙郡首最小的女儿也便是玉花湮这般大小,寻常时候小丫头都是规规矩矩的,从来不像玉花湮这么活脱。 此时,他不免心情大好,碍于玉银筝在身边和她的面子,问话的时候有些谨慎言行的意味,真实心情不曾表露。 “梅?”玉花湮故意做深思状,而后哈哈一笑,“师兄说我脑子不好,不能随便想事情,不过他说梅这个姓不好,同样而语,我该姓‘花’!所以郡首大人,我姓‘花’!” 听着玉花湮逗趣的一番话,周围的长辈们都笑了,就连玉银筝也跟着笑了,不过她笑得和大家不甚相同。大家自然都是笑玉花湮天真无邪,而她则是觉得玉花湮是彻头彻尾的野丫头。 “那你大清早的来这个院子做什么?”全然把玉花湮看成了自己女儿般地心思纯粹,郡首并没看见身边唯一的晚辈玉银筝在冷笑。 “在牵红线啊!”玉花湮接着郡首挡过众人目光的势头冷眼扫过还在冷笑的人,接下来就是说出了一句立时止住玉银筝笑意的话,“郡首大人你看那个姐姐多漂亮,给花湮的风师兄做娘子是不是天造地设?” 闻言,毗峙郡首竟是鬼使神差地轻轻颔首。 接着,玉花湮就反身冲着玉紫砚夸张招手,然后大大咧咧地扬声道:“姐姐你看!就连郡首大人也说花湮的主意好,现在聘礼下了、媒人又有了!这么有地位的郡首大人给你和风师兄做媒人,我的嫂子有着落喽~~” 她雀跃的声音感染了在场的每个人,就连玉紫砚听见她脱口而出的名字“花湮”,都握住玉扣怔住了。 彼世的玉花湮肯定不敢相信,今生的她会怀揣着一颗三十几岁的心,刻意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做着她以往最为不屑的,利用!(未完待续。)m。 第二百八十九章 老夫人的主张 花湮这个名字使得在场的玉家两姐妹皆是耿耿于怀,这个看上去没心没肺、心思明澈的姑娘,一下子就看中了玉紫砚,并且以最不该送上的玉石作为聘礼。 这算不算是一种警告? 玉银筝默然地注视着他们这一行人中唯一的一个异类,玉花湮。 而玉紫砚则是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的“玉扣”出神,那个有趣的姑娘信心满满地让她拿给懂玉的人相看,难道那姑娘竟是真的不知道,她本身就是个行家里手? 是的,虽然玉紫砚并不醉心于本家的行当,但是有一点是无可厚非的,那便是关于自家每个孩子从骨子里都要懂得的东西,玉! 她起初并没有对手里的小玩意儿过多的在意,只是随着那姑娘这么一闹,还有他们渐渐走向老夫人院落的这个空档,她细细看了一下手中玉扣的质地、成色和品相,三者皆绝! 就这么一个小玩意儿,足够一个寻常官员家里十年的吃穿用度。 所以,那个小姑娘到底是在哪弄来的这个小玩意? 若是有良心的商户,也得卖她三千两银子,就更别说天下有良心的人就做不了商人这一说了。 玉紫砚身在玉家自认相玉无数,可是却挫败地从未见过这样稀罕的小东西,她不由得攥紧手里的玉扣,抬眸看向雀跃小跑在前面,惹怒了玉银筝却依然不知道一般无忧无虑的姑娘。 “疯跑”着的人之所以这么不顾及自己的形象,自也不是全然为了装疯卖傻掩人耳目。 那是因为,她的眼皮完全不跳了。居然是将玉扣送出去就不跳了,她本还以为自己今日得在别的事情上出点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所以她现在很开心,毕竟玉扣是送到自家姐姐亦或说是嫂嫂手里了,不管哪一方,她都不亏不是? 谷吟风方为老夫人开窗说是“通风”对身子有益,就见到自家小师妹疯了一样,引领在众人的最前面跑向这边。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都是漆黑一片,心想着:大师兄你去哪儿了?这个疯丫头我是管不了,你到底还管不管啊?! 然而,他的“天兵天将”大师兄打从昨天那时候消失开始,就没有再出现在他和小师妹身边。他也不是没有求过那个疯丫头去找人,可是丫头根本不买账。 这时候,谷吟风的身后响起了一道慈祥的老妇人嗓音:“小神医别站在风口,虽说要通风,可这秋风毕竟不若春风柔和,当心伤了身子。” 谷吟风闻言,微转身子要对身后的李老夫人说什么的时候,只见老夫人遥指着向她奔来的玉花湮、玉紫砚和玉银筝。 “小神医这是看上了哪个?”老夫人柔和的话语加诸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就像是在询问自己的隔代人对哪个姑娘中意一般。 谷吟风微微一怔,随即浅笑着对李老夫人浅笑道:“为首那个有失礼仪的小丫头是家师收入门中最小的徒弟,也便是在下的小师妹,至于其他两个,想来老夫人是认识的。” 二人说话间,众人已经进了李老夫人的大院子,遥遥地望过去。 老夫人看着玉花湮,又看了看玉紫砚,最后才对谷吟风说: “前面的小姑娘似乎就是数月前无缘谋面的那个丫头,为何蒙着脸?我老太太都看不清模样是不是很俊俏。至于后面那个,嗯!那不是瑶林玉家的紫砚丫头么?小丫头性子温顺,是个可以做媳妇儿的好人选。至于后面那个” 望见玉银筝的一刹,原本笑着的老夫人收敛笑容别开了自己的脸,没再看向玉银筝,就只是转眸看向谷吟风。 他被老人家看得浑身直发毛,不由得第一次觉得这样很奇怪地反问他,“老夫人为何这样看着我?” “我也看了这么多姑娘,唯独觉得紫砚丫头最合适做小神医的内眷,小神医意下如何?”老夫人的话音不高,在谷吟风听来倒是绝对地与自家那个爱胡闹的小师妹如出一辙。 也是这个时候,窗子外面忽然伸进某人的半个身子,她清灵地笑声闯入屋子,而后谷吟风就见到这一老一小地对上笑颜。 再回眸,只见玉花湮上半身伏在窗框上,对着房间里的老夫人竖起了大拇指,轻道:“老夫人果然慧眼识珠,花湮也觉得那个姐姐适合给我师兄做媳妇!” “是么?花湮别站在那里,快进来跟我说说话。”老夫人一听见有人应和她的想法,还是个爽朗性子丫头,不觉间就好像是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忙招手不似第一次见面地唤玉花湮进屋和她说话。 站在院子里的毗峙郡首李成好一阵子莫名,除了屋子里的小神医,他可是有许多年没见到自己的母亲对谁这么热情了。 是以,李成不由得加深了看向正迎着玥儿进门去的姑娘,心下揣度这姑娘到底有何本事,让老人家对外人之嫌释怀。 玉花湮一进门就从欲伸手拦她的谷吟风手臂上撞过去,这一幕看在老夫人眼中,就像是孙辈绕膝的热闹情景,不觉间眼中的笑意更是浓郁。 “老夫人我跟你说,我已经为我师兄给下过聘礼了!还有郡首大人,他可算是师兄和那个姐姐的媒人呢!”玉花湮到了老夫人身边矮身就是一礼,既不像寻常姑娘见她时那样拘谨,也不似方才在郡首等人面前那个大大咧咧。 老夫人一听这话,不禁都是大笑出声了,她愈发觉得这个姑娘有她当年的风范,处变不惊、雷厉风行! 李成正担心自己的母亲会在大好的日子被一个来路不太清明的小姑娘搅了兴致,就听见房间里母亲足有二十年都未能有过的开怀笑声。 “成儿你进来!”紧接着,就听见母亲唤他的声音。 李成向身边的诸位宾客欠身施礼,示意他们稍待片刻,便也是行之匆匆地大步走进房间。 一进门就见到老母亲握住那姑娘的手,向他展开许久没都见过的笑颜,“成儿,小神医和紫砚丫头的媒人你可别和我老太婆抢!不过,收下这丫头做义女的事,你必须给我办的漂漂亮亮!”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婚事可说好了? 听见李老夫人的话,不仅仅是站在厅中的谷吟风和李成,就连蹲在老夫人身边的玉花湮本人也是一怔。 她似乎没有做什么,为何眼前的老人家要如此厚待于她? 可是天下绝对没有白白捡银子的好事,玉花湮细细回味了一下老夫人每每看向风师兄的眼神,似乎找到了端倪。 只是她仍旧不动声色,也是大吃一惊地抬眸惊讶地凝视着眼前的老人,朗声道:“花湮认为老夫人的主意不妥,郡首大人都是当爹爹的人了,收不收义女这事不是该由他自己做主么?” 倒不是玉花湮不识抬举,她仅是因为直觉,觉知此时绝非面上看来如此简单。 凭借她彼世对毗峙后来忽然崛起一度要超越瑶林和桐琴的事实,权衡眼前这个老夫人如此“唐突”,不经过儿子同意的决定,肯定有问题。 她已不是前世的她,自然不甘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而且她也知道,这事决计不能就他们几人在屋子里面压下去,她必须得让院子里的知道,是她不屑于如此,不是被人嫌弃。 “呦!看不出,小姑娘还是个心气儿高的?” 从刚刚因为玉花湮吐露了自己的名字就一直没再出声的玉银筝,此时听见玉花湮那清亮的话音更是窝火。不过这话倒不是出自她口,而是站在她身边的一个官宦看出了她的脸色,不免借此巴结瑶林玉家。 这人一开口,众人就不由自主地开始窃窃私语。 同样是一直未做声的玉家人,玉紫砚终于将视线离开她手中的东西,她侧目淡淡地瞟了一眼自己的长姐,就欲出言。 她的话还未出口,他们的后方便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年轻男子嗓音:“这事又不关乎诸位的家族兴衰,何必说长道短。” 众人闻这桀骜不驯的话音,不由得一致看向身后,想着到底是谁家的年轻公子这么不懂规矩! 但是,当他们当众的人回眸,看见向他们走来的人是南翔和与他年纪相差无不多的侄子,皆如畏惧老鹰的雏鸟,缩了缩肩膀。 南翔是出了名的和风细雨间就驳了人家的面子,可就是如此的他,也让人说不出他的无力,那是因为没有几个人能讲道理讲得过他,即便有谁讲得过,凭借他桐琴郡首幼弟的身份,也使人忌惮几分。 玉银筝和玉紫砚自然不在畏惧南翔之列,不过二人听见他维护玉花湮的态度也是截然不同的。 前者冷眼扫过南翔那看起来较之以往好上许多的身子骨,一瞬就别开了目光。 而玉紫砚则是极有大家风范地欠身施礼,含笑向南翔。 “紫气祥云扣?”当南翔不闻众人反驳他的话,穿过人群来到玉紫砚身旁不远时候,赫然地发现玉紫砚手中攥着的正是前两日街上惊遇那姑娘发间的发饰。 是以,也便因为刚才遇见人家,人家又显然故意没有理他而喃喃地念出这发饰的名字。 “南公子识得这物件?”玉紫砚讶异地看着玉紫砚掌心的玉扣出神,丝毫不闻她的话音。 “小叔叔。”南家三公子在后面拉了一下南翔的背襟,轻唤着他也看向玉紫砚手中的小玩意儿。 “嗯,听人说,世间只有一枚,前两天才在一个姑娘身上见到过。想来是被骗了?”南翔故意这么说,他如此说,自然是有他的用意,他偏不信那个姑娘一点也不记得自己。 果然,因为南翔的驾临,院子里的人又被这玉扣吸引了目光,所以变得格外安静。 屋子里的玉花湮听到南翔的话音,不由得将目光移向站在一边兀自尴尬不知所处的谷吟风,人家大约是听了未来媳妇儿的声音,压根就没注意到有人在挤兑她这个小师妹。 玉花湮心知南翔是在引蛇出洞,但是若让众人以为她的东西是假的,那她以后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她可不管院子里站的是不是前世死敌,反正此时她和桐琴、毗峙雁荡谷都明里扯上关系了,量玉银筝没有胆气再光明正大杀她第三次! 她不由得瞬时起身,在屋子内众人惊愕之际单手撑在窗框上,直接跃出窗口…… “谁说背地里说本姑娘坏话呢?站出来!”玉花湮这插科打诨的劲儿,原来只是为了使在残天羡身上的,但是方才她确实没理人家,好歹南翔也算是救过她。 南翔见到玉花湮肯露头,而且是这个惊艳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禁丝毫不理会背后侄子的暗中拉扯,双手负于身后,阔步走出众人面前。 “你说你也算翩翩之姿,怎么……”起初,玉花湮佯装没有认出南翔,但是转瞬就恍然大悟地道:“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玉银筝看着玉花湮后来指着南翔说话的样子,不免在心下逼视这个丫头没有教养。 南翔不由得有些挫败,原来她是真的将他给忘了,他也对眼前姑娘是梅姑娘的事死了心。 见到比自己还受宠的小叔叔居然认识自己的小师叔,南泽风凌乱了,他小叔叔也会对哪家姑娘上心,这是哪一出? 南泽风不禁上前捏住南翔的衣袖扯了一下:“小叔叔,其实她……” 只是他要好心提醒的事,他叔叔似乎根本不领情,南翔回眸瞪视着他,见他住嘴,就继续看向玉花湮:“是见过,姑娘哥哥的婚事可说好了?” 一听见后来者的这番话,众人情不自禁、且不约而同地一致看向玉花湮。 “哦!原来是公子你啊!花湮想起来了,那****还要劳你办事来着,结果耽搁了!公子好,几日不见,别来无恙!”玉花湮深感无力,无奈于南翔还真是会凑热闹,不坏她的事就难受么? “这……”南翔那日见到玉花湮十分珍爱那枚玉扣,今日玉扣却在他人手上,不由得目光注目,嘴上问她。 玉花湮被这么一问就词穷了,不过她眸子转悠到玉紫砚脸上以后,笑道:“那天是个误会,所以我决定帮哥哥娶个漂亮媳妇!”(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这是…聘礼?” 南翔蓦然间觉得眼前的姑娘真是够随性的,他也很好奇她难道不知道被她下聘的姑娘是何等身份么? 他觉得这姑娘一定是不知玉紫砚的身份尊贵,所以才这么无所禁忌地做着随性的事。如此一来他倒是不好帮她说话了,身边耳目众多,就算他再怎么感觉小姑娘灵气逼人,总是要注意自己是桐琴郡首弟弟的身份。 “对呀!公子真是睿智。”玉花湮乐悠悠的天真样子在众人眼中看来也许是个十成十的笑话,可是在她的眼中,面前那群趋利避害的家伙又何尝不是笑话。 瞧见玉银筝看自己的鄙夷目光,玉花湮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有趣。 “三妹,你一直攥着那小玩意,难道是真要应允了这门婚事不成?”终于,玉银筝看不惯玉紫砚默不作声的样子,还是嫌她有损玉家颜面地说了一句。 玉花湮听见玉银筝问这话,想来她是没有听见李老夫人说要做媒人的事情。 这样一来就再好不过了,起初是她想的不够周全,毗峙郡首面子再大,与她狐狸爹爹终究是平辈人,那样要是玉银筝从中作梗,狐狸爹爹怕是也无话可说。 可是李老夫人的身份便没的说了,长辈的颜面,就算玉银筝有心拦阻,她这个隔代人总不好厚着脸皮去和狐狸爹爹说,她是眼气人家老夫人看上了妹妹没有看上她吧?! 随即,玉花湮毫不在乎众人目光地向窗口喊道:“奶奶!姐姐的姐姐不同意把姐姐给我哥哥做媳妇!咋办?!” 原本玉花湮是被玉银筝压住一头,可是这么一来,豁出去不要脸面也要给玉银筝难看的人确实略胜一筹。 她转眸再看向玉银筝这边的时候,她身畔的众人都在拼命忍笑。 玉花湮当然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因为她方才还说让人家郡首自己选择要不要收义女,而此时她却已经叫出了“奶奶”这么寻常人家的称呼,而不是“祖母”。 只能说,她是有意而为之,而且现在显然已经达到了她想要的结果! “哦?原来我老太婆还是不够身份为小神医做媒!”老夫人说话的时候,人已经来到了窗边,她的话音和颜色皆是温和的慈祥,看似注视着玉银筝,其实余光一直在玉花湮的身上。 李老夫人不着痕迹地鼻息中长出了一次气,心下暗道:原是以为她就只是姑娘家的小聪明,却没想到是个隐藏颇深的孩子。可是,毫无血脉关联,这个小姑娘为何要一心为他娶到玉家的姑娘呢? “姐姐,你姐姐不同意,你说怎么办?” 玉花湮不怕让众人知道,她今天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即便是玉家的长女想拦她,也是不容易。 玉紫砚一个姑娘家,哪里好对自己的婚事说话,所以依着玉花湮对她三姐的了解,玉紫砚当然不会出声。她等的就是这个! 南翔亏她一次,她才不会白白放过他,索性大步走向他一下,“公子,你可知晓这个姐姐的高堂是否康健?” 南翔被玉花湮突如其来的举动和问话弄的一愣,不过他似乎感知到了姑娘的某些小心思,不由得轻轻颔首,没有出声。 她见到南翔点头,就发觉他也不全然是出现的没有价值,而后回眸看向李老夫人,“这就好说了,我还以为这个漂亮姐姐上无高堂。既是高堂安好,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没听过未出阁的姐姐也能白白阻了妹妹的好姻缘,真是莫名其妙。” 翻了玉银筝一眼,玉花湮全然不觉得自己现在犯了多大的忌讳,因为她唤出“奶奶”的时候,老夫人顺应对上她的话不说,毗峙郡首本人也没反驳。 郡首李成又不傻,能和玉家结缘本是诸多家族所求,既是他们家儿子没有这个福气,就算是扯上点关系以后也是受益无穷的,他自然不会希望这么好的结缘瑶林玉家机会被错过。 玉花湮敢做的事,也肯定是有八九成的把握的。 她的一句话早不知道将玉银筝昔日的尊严卷积到哪个穷乡僻壤去了,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玉银筝定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忍下了。 “父亲从来不管玉家内眷的事,打从几年之前,内眷的事皆是我玉家长女操持,难不成因为你看上了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就非要嫁与你中意之人?” 玉银筝也是被玉花湮这毫无章法的一气搅合弄得有些头昏脑涨,本是好好地来参加个寿宴,到现在她都没弄明白自己为何会被这个没眼力的死丫头针对。 “奶奶,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姐姐,又不是让她嫁给我哥哥,她跟着捣什么乱那?若是换了她给我当嫂子,我还不干呢!”玉花湮越发地不给玉银筝面子了,反正她身上带着两个小家伙,要是玉银筝真将她逼急了,明的不行,她保证玉银筝活不到回瑶林。 “你……” 玉银筝被玉花湮的话噎得连话也说不全,若是面对斯斯文文讲道理的,想来谁也驳不过她玉家大小姐,可是眼前这个根本就是胡搅蛮缠,哪有给她讲道理的机会! 偏偏她又豁不出玉家嫡长女的颜面去和一个乡野丫头拼了一张脸不要,最后,一张的脸色恢复了心平气和,漠然地问玉花湮,“你可知道我是谁?” “只要我哥给我娶得嫂子不是你,我管你是谁?”玉花湮就是和玉银筝风马牛不相及地胡扯,她非要在今日为李老夫人的寿宴摆出一场“大戏”不可! 玉银筝只感五内俱焚,此时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像是处置家里下人那般得心应手,不禁头晕目眩。气急之下,终于想到了本来露头的人,还没发声,所有向屋中道: “小神医!难道这就是你们雁荡谷的待人之礼么?你如此没有担当,要一个小姑娘出来说理,就算是换做我父亲,也定然不会同意将三妹嫁与你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没有说破 玉花湮一时间竟是对此时玉银筝的无能感到汗颜,被人挤兑了几句就无计可施?这不是那本事“通天彻地”的嫡长女该有的手段吧? 所以,在她眯缝着眼注视玉银筝这刻显然有些慌乱的情景,自己掀起的波澜肯定要自己来平。 “姐姐,你嫁给我哥准没错。像他这样既谦逊又赚钱本事、还是大夫的男人世间已经不多见了。花湮是不知你家多么有钱,但是你想啊!嫁给眼前可以预见的幸福,总好过那些不知道是不是徒有其表的败家子强得多吧?再说了,你家都那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卖女儿?” 现在这局势被她闹得有点僵,玉花湮想着也不会更坏了,反正别看她那个风师兄平时都怎么巧言擅辩的,她发现一遇上三姐的事,他就自乱了阵脚,否则也不会这么久都不吭一声。 此刻高树之上,某个一身洁白半掩面孔的男子听着地上的小丫头把谷吟风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心里微微漾起不舒服的酸味儿,虽然他也知道小丫头这么做自有她的“道道”,可就是无法压抑这样从前不该出现在他心中的感觉。 玉花湮的话一出口,又是不小地在诸位权钱者心下激起了万丈巨浪。他们此时虽是各怀心事,但是大体而言也无非是这个姑娘太过大胆了,竟是无所谓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忌讳。 “妹妹!”谷吟风忽然从房间里推门站在门口,这样的时候,玉紫砚还未出声,他本是不该出现的,可是他还是悄无声息地这么做了。 谷吟风很感动玉花湮为了他居然公然挑战她平时最忌惮的长姐,但他也不希望为难一个不能对自己婚事做主的姑娘,再者说,人家姑娘也未见得对他有意。 “……”玉花湮从没想过谷吟风会出现在门口,他打乱了她的计划,她之所以这么咄咄相逼玉紫砚说话,就是因为从玉紫砚的犹豫中她看出了,三姐是中意风师兄的。 只是在玉银筝看见谷吟风出现,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这个讨人厌的臭丫头时候。 “只要父亲应允,我玉紫砚愿嫁与小神医为妻!”玉紫砚的嗓音“轰响”在院落里每个人的耳中,一改她往日浅淡如春风拂面的低浅,这嗓音之大,足以让众人悉数听见。 而且,玉紫砚并没有垂视着自己的双足说这句话,她是仰眸,直视阶上也因她的话身姿一震凝视着自己的谷吟风说。 玉银筝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就算是玉红檀说了这么无所顾忌的话她也不会感到意外。可是站在那儿的是玉家话最少,最羞于面对人前的玉紫砚。 “紫砚,你可知你现在说得是什么疯话?”玉银筝感到窒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腹背受敌的压迫,是以,震惊使得她短暂地失去理智,竟当着众人的面问玉紫砚。 现在的情形,最为难堪的本就是玉紫砚,玉花湮耻笑玉银筝自乱阵脚到了如此地步。可是她暗笑的一瞬,也忽然想到了一个令她也惊愕的事情。 那便是,其实彼世她的死,玉家的倾颓并不主要是因为玉银筝。越是直指一个人,那么它背后的阴谋可能就越发深不可测。 不待玉紫砚开口,玉花湮便看向窗口双眼笑成一条缝,似是没听见玉银筝质问玉紫砚的李老夫人,“奶奶,你看我嫂子同意了,咱们什么时候去姐姐家提亲?” 李老夫人慈祥地笑着,打趣阶下那个欢脱地将众人的注意力从玉紫砚转移到自己身上的“小孙女”。 “又不是你娶媳妇儿,怎么比小神医还急?” 当这句话自远处飘进她的耳朵,玉花湮就知道自己是太急功近利、将要马失前蹄了。 怎么会漏算这人出现呢? 她真是太大意了,哎…… 玉花湮此时此刻心里用“不好了”三个字已无法诠释,因为前一阵子她在龙游寻芳泗时候刚认了素嫣是姐姐,这刻她在毗峙又变成了小神医的妹妹,她真是流年不利。 只是玉花湮在兀自担心着这时出现的人之前,就该担忧的,因为南翔看见谷吟风出现在他面前时候,就一下子确定这个深知似乎有些不太清楚的姑娘,就是当初的梅姑娘。 因为震撼,因为不可置信,因为失而复得的感觉,什么都好,反正他就是被这个事实镇住了。 “这又是谁?”玉花湮以询问的目光看着谷吟风,不过她没容许他说话又道:“你说说你这辈子行医济世也算是做了不少好事,怎么想娶个媳妇就这么多人看不惯呢?既然是我嫂子同意了,能不能娶到家就看你了,我可不管了。” 说着,玉花湮就一副打道回府的架势,先是颠颠地跑到李老夫人在的窗前欠身施礼地说:“愿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那个…这次不好意思没带寿礼,过几天给奶奶补上。我饿了,先去找点吃的。” 她可惹不起后来人,她得赶紧撤。 “素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然而,她企图悄悄溜走的希望似乎是就此夭折了,不过玉花湮也是大大地惊喜了一下,因为龙麟对她的称呼,昭示着他没有想要当众揭穿她的意思? 那时在寻芳泗,她骗龙麟说自己是素嫣的妹妹,若是如此算来,她脚花湮,自然应该姓素。 可是为什么龙麟选择不揭穿她呢? 转身的时候,她百思不解。 玉花湮不由得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害地看着远处走来的龙麟,反指着自己,“小女子是叫这个名字没错,可是公子你是谁?咱们认识么?” 本来看见龙麟的出现,书上的人已将起步到她的身边去。 他能感觉得到,小丫头对这个男人天生有一种敌视和莫名的畏惧,但听见她说这话时,他紧张的心绪稍定,打算看看面对“贱-人”如此从容的丫头,该如何应对龙麟。 “龙游咱们曾见过,当时姑娘还邀约在下去宦游山。” 龙麟此番前来身着的并不是惯穿的黄,是一袭和残天羡喜好相仿的蓝,不尽如此,他话中的自称竟是“在下”……(未完待续。)m。 第二百九十三章 她是在做梦么? 宦游山!!! 听见这三个字,玉花湮满心释然,她就说龙麟怎么会这么好心放过她,原来是借着别的事情靠近她,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她知道龙麟是有目的接近自己的,总好过什么都不清楚来得安心。 只是,这座山的确不是所有人都去得了的。并且,谷吟风和残天羡似乎都不知道她在宦游山差点丧命的事。这要是捅出去,谷吟风倒是不能把她怎么样,残天羡就不好说了。 可很遗憾的是,她要是现在不承认自己在龙游见过龙麟,他指不定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出什么幺蛾子,她可预计不了。 眨巴了一下眼睛,她上前一步侧脸仔细辨认一般地看着龙麟,才惊悟地指着他:“哦你是那个被我不小心踩了脚的公子!” 索性也是撇不清关系了,她有命活着就行,还要脸面干什么? 玉花湮预料到了众人的惊愕目光,她也想到了玉银筝快被嫉妒气到崩溃的样子。她仅仅是没有预料到,她想要防备的人,此时正孑然立在院子外的大树树冠上袖中拳头攥得“咯吱”直响地注视着说自己踩了人家脚,还一脸不红不白的她。 他不是让素嫣把人藏起来么? 他不是说一定不可以是寻芳泗那种地方么? 素嫣的人脉那么广泛,为何还是让这个碍眼的男人见到了小丫头? 素氏姐妹办事从来不会这么不牢靠,除非素嫣是有意违逆他的意思,现在的她们是愈发没有规矩了。 残天羡大怒,顺着微风吹拂的瞬间,人影也消失在大树的顶端。 “正是!”龙麟不管他眼前的人是记得自己、还是真的不记得,只要她还活着,还认人,他无所谓多少次和她重新认识。 “那还真是巧了,公子也是来给奶奶贺寿的么?”见到龙麟不提遇见自己是寻芳泗时候的事,玉花湮不管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都没什么可以在乎的。 “今日来郡首府,自然是为老妇人贺寿的,可是李老夫人怎么就成素姑娘的祖母了?” 龙麟浅笑着和玉花湮这么相熟闲聊的样子是在场所有人咋舌,而大家更为不解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个风传了许多年的准太子妃就在此处,太子却好像没看见她一样,兴致盎然地和一个小姑娘谈天说地。 “那便更巧了,给师兄哥哥说门好亲事,今日还真是双喜临门。”玉花湮自说自话地笑望向李老夫人,从老人家的目光中,她看出了一瞬即逝的惊异之色。 目光扫过毗峙郡首,原来兴许还有些犹豫的他,此时也是笑对着她。 这是必然的结果,因为龙麟的脾气暴戾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他能不发脾气本就是“破天荒”的怪谈,能如此畅所欲言还带着浅笑,就更是难得一见了。 “师兄哥哥”龙麟若有所思地看向谷吟风,再看向他不是望向的玉紫砚,龙麟嘴角扬起的弧度不由得更大了一些。 可是现在的玉花湮却不打算再与龙麟寒暄下去,就算她再怎么对现在的玉银筝不放在眼里,总归还是要忌讳“暗箭难防”这一点儿的。 “大哥你好!咱们又见面了。” 但凡是遇上了玉花湮,卫黎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刚才还一本正儿地和他主子说话的人,闪身之际看见他,那双眸子顷刻之间就露出了单纯无害、净澈的笑意。 卫黎心下来不及哀嚎自己死定了,就感觉到源自身前龙麟身上释放出出来那股不悦的气势。 “主子,卫黎先去大院等候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先走为妙,不由得低声向龙麟礼数周全地请示。 只是没想到 “正好我也想要去找点吃的东西,我早晨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这位大哥,原来你姓卫啊!咱们一道走可好?”岂不知玉花湮才是更想走的那个,有了这个绝好的机会,她才不会放过。 龙麟的不悦之情没有展现在脸上,他猜想了一下玉家微妙的关系,想来玉紫砚若是真要嫁给小神医也是不会如此顺遂的。看出小丫头是故意不愿意和自己呆在一起,他不由得说了一句。 “紫砚妹妹和小神医的婚事,舅舅同意了?” 玉花湮也是醉了,她是不知道龙麟缠着她到底要干什么,反正这话就是不让她走的意思,太明白不过了。 “咦?公子是我未来嫂嫂的表哥?天下竟会有这么巧合的事?”玉花湮没奈何地转回身,她轻纱之下暗自扯了扯嘴角,都不知道熟人还是轻而易举地就认出了她,她还要不要戴着这碍事的“劳什子”。 “是啊,很巧,在下还知道,三表妹的家里人不会轻易应允这门婚事。”龙麟话中“在下”,众人也不敢轻言揭穿,因谁都不敢保证此时还好好笑着的太子,下一刹会不会瞬时变脸,然后累及满门抄斩。 毕竟,他们眼前的这位太子连当今左相的亲侄子都可以轻易杀掉,谁敢招惹? 玉花湮睁大了双眼,这是个巧合,还是龙麟早就来了她没有发现? 他竟然会帮自己挤兑玉银筝? 她是不是在做梦? “素姑娘怎么了?”见到小丫头睁大了眼睛看自己,似是很惊讶的样子,龙麟不由得觉得她的模样更是可爱,他倒是没觉得她脸上的轻纱有多碍眼,反而觉得这样刚刚好。 “公子说得不错,刚才那个长得很漂亮,心却很坏的姐姐还阻止我嫂子嫁给我师兄哥哥呢。” 玉花湮毫不知情一般地指着玉银筝,即便玉银筝并不是令玉家完全倾颓的主流,深深记得哥哥被活活打死时候玉银筝一点求情意思都没有的她,也不会就此轻易的放过这个狠心的女人。 “哦?”龙麟略有深意地看向玉花湮指着的玉银筝,然后明摆地漠视又将目光移回玉花湮身上,“你只管自己喜欢这个嫂子,三表妹同意了吗?” 玉花湮意外地看着龙麟,然后见他依旧是浅笑,不由得指着玉紫砚手里的玉扣:“姐姐收了我们家的聘礼,算不算同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见风使舵 “那枚小东西?”龙麟的目光淡淡地在玉紫砚的手上扫过,才反问玉花湮道:“素姑娘可知道,你口中的姐姐,可是自小便握着好玉玩大的!他们家本就经营玉石,你偏以小玉饰为聘,是不是” 龙麟本来是有意要小小地为难一下玉花湮,可是听见他这话的人反而更加兴奋地一拍手,几步走到谷吟风所在的门前。 她仰望着风师兄,一派天真地对谷吟风说:“我原以为嫂嫂看上的是你,没想到是嫂嫂识货,知道我送她的聘礼并非浊物!快说,你将要娶到这么好的媳妇,该怎么谢谢我这个跑断腿磨破嘴的小红娘?” 众人不禁唏嘘眼前姑娘够胆气,完全不把他们泽国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的太子放在眼里。 可是他们更觉得蒙然的事,太子对于素姑娘的无视,似乎一点也不生气,不但如此,他反而很高兴的样子,他们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这个丫头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贪心,我请人给你裁的那几件衣裙还不够抵债?” 谷吟风是聪明人,他自知道玉花湮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他要人情,目光扫过那方的玉银筝,想着玉银筝说过执掌一家内眷的事,便瞬时明白她这是趁着龙麟在场确保万无一失的做法。 所以,谷吟风也便顺着玉花湮的话头,按照她的意思往下说。 “嘿!媳妇儿还没进门你就先勤俭持家是吧?”玉花湮瞬时双手叉腰,继续说着:“难道衣裙不是酬谢我帮你准备奶奶的寿礼的?你以为那寿星贺寿是从石头缝儿里自己蹦出来的?” 玉花湮的话引起哄堂大笑,但是她一点儿也不以为然,相反的,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她要借着龙麟的话、借着雁荡谷的名声告诉所有显贵。 她,不仅是毗峙郡首的义女,还是雁荡谷小神医的师妹,玉家三小姐未来的小姑子,更是龙麟这个太子都礼让两分的人。 并且,她能寻到与玉家可比的好玉! 上一次,她在桐琴为玉品店造势的好机会被残天羡耽搁了,本以为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想不到机会就是不期而遇的,说来,这就来了! “呦我还说那寿星的玉尊怎么那么稀罕,原来是我的好孙女为我寻来的。小神医也真是怪会抢功的,只说是自己送给我老婆子的寿礼。” 李老夫人看了好一阵子戏,也觉得该是要收场的好时候了。 想来就算是儿子做了忤逆她心意,有伤手足情义的事,自己的儿子终究还是自己的儿子,即便她再怎么生气,总是不得不为家族的未来着想。 总算她没有押错宝,打从她一见到这个小姑娘,就觉得他们李家的好运到了。 只是她不曾想到,这个小丫头竟是这么神通广大。 “玉尊确实是师兄哥哥托我找的,这个花湮不能抢功。”玉花湮孩子心性地对着李老夫人摇摇手,之后才肉疼地说,“改日我要找个更好的寿礼补偿奶奶。但是现在,嫂嫂你说说,我是不是拿了玉品不好的货色来糊弄你?” 玉花湮是在逼玉紫砚说话,只要玉紫砚自己开口,即便她只解释“紫气祥云扣”的品相,也便是承认了她属意谷吟风,届时她才好撺掇龙麟想办法劝服她狐狸爹爹。 玉紫砚手里攥着玉扣,沉吟了下,在众人以为她不会搭理玉花湮的时候,轻轻启唇,“质地柔和,通透、毫无瑕疵。样式别致,迄今为止连瑶林本家也从未见过发饰可以是这等成色,保守估价一万两!” 她这话一出,震惊的不止是周围的闲人。 还有始作俑者玉花湮,她竟是没有想到,现在的玉家远远超过她的估计,那枚小东西,已然价值万两了!? 那她的玉尊?她的玉尊岂不是要价值两万? 想来玉花湮就肉疼到要死的地步,她更想收回方才还要再送李老夫人一份大礼的话。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倒是想抵赖,只是这光天胡日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这么多只耳朵听着,她该怎么办? “三妹,你可别为了嫁给小神医,什么诳语都敢打。一枚小小的发饰,价值万两白银?若传出去这话是出自我们玉家人之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玉银筝虽是畏惧龙麟的在场,最终还是觉得一枚玉饰价值不了这么多银钱,不免唯恐以后落人口实,影响家族声誉,硬着头皮朗声道。 “啧啧啧!”玉花湮一面在旁边讪讪地摇头一面碎碎地道: “哎!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为了不让我嫂嫂过门,这位大小姐也是煞费苦心了。我说师兄哥哥,我看人家是不会甘心你和嫂嫂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咱们还是会雁荡谷吧!我不想和她说话,我觉得她心地不善良。” 玉花湮不知道龙麟为何还不开口,那完全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所以,既是龙麟不愿意主动出头,若是他为了要留下她,就必须得做点什么。如果此计都不奏效,那她也只能再寻他法了。 “素姑娘不是说饿了么?在下做东,请你去客盈门如何?”虽然只是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小丫头,但是此时见她轻纱遮面的样子,龙麟还是动心不已,她的古灵精怪,她的得理不饶人,现下看来都变成了可爱之处。 “嫂嫂都娶不成,哪有心情吃东西。不吃!”玉花湮听闻龙麟终于搭腔了,心下就是一阵喊累,总算她没白忙活,难道他不开口的话,她还真的要回雁荡谷去给众人看么? “又不是你娶媳妇儿,小神医也不是你亲哥哥,为何如此忧心呢?” 卫黎跟在主子后面一阵为他捏汗,他们家主子真是越发地献殷勤不理会场合了,他真是上了逆风的当,他就不该陪他们家太子出来。 “他就是亲哥哥,不是亲哥哥想讹诈我根本没门!走吧哥!咱回家!”玉花湮就泼辣了,不顾形象。 瞧着说走就走、风风火火的人背影又消瘦了许多,龙麟的心隐隐难过,所以便道,“要是我能让你哥哥娶到三表妹,是不是就能去吃饭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这事我做主了! 玉花湮才不会为了一句随时可能会错失再次见到狐狸爹爹的空头承诺冒任何闪失,万一龙麟只是一时兴起随口说说,那她岂不是白白给人家送上门去,白白浪费自己宝贵的岁月了么? 在龙麟给她可靠保证之前,她是不会轻易让龙麟沾到自己的边儿的。 回眸正见谷吟风不知配合的“呆愣”,玉花湮不悦地大步流星走回去。 在她迎面对着龙麟的时候,他本以为小丫头是回心转意服软了,谁知道人家直接从他身边擦过去,一把扯住残天羡的衣袖,一面心疼一面恨铁不成钢地念叨: “天下的美女姐姐多得是,难道你雁荡谷的小神医还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成!我就不信自己不能给你张罗一个更好的媳妇,走!咱们回家!” 玉花湮扯着人再次经过龙麟身边时,已然听见周遭那些人对她无视龙麟的唏嘘声。 可她也自然不是仗着年少无知,莽莽撞撞地不怕得罪龙麟,她是明了龙麟现在对她不一样,不论她做出点儿什么出格的事,他都不会记挂在怀。 一只修长的手臂横在了她的面前,玉花湮脚步微顿,面上就是一怔,然后侧目看向对她伸出手臂的龙麟:“公子这是做什么?我们娶不起那个姐姐,现在连家都不能回了?” “不是说了,这事,我做主了。”龙麟奇怪这个小丫头为何执拗地觉得自己想的事就是对的,他明明都说了问题有他来解决,可她还是驳了他的面子,一意孤行。 “公子别闹了,我们无地自容,不能搅了奶奶的寿宴,该走了。” 玉花湮腾出一只手,一把挥掉自己面前的手臂,很识大体地要还人家郡首府一片安宁。 她当然知道这寿宴早就被她搅得稀巴烂了,可是她更晓得自己从一开始到刚刚都是一副懵懂随性的孩子样子,若谁当真和她一个孩子计较,那才真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了。 “你以为我不能信守承诺?”龙麟这才看明白,人家姑娘压根没把他当盘菜,一直以为他在说大话。 “公子只是那个姐姐的表哥,又不是长兄如父哪里做得了主?”玉花湮嘟起唇,一副完全领受龙麟好意的样子又道:“我奶娘堂堂毗峙郡首老夫人都做不得主,公子也别再浪费心里了。师兄哥哥咱们走吧!” 龙麟心下气急了,他在这个小丫头心里竟会是这样的存在。 那时在龙游,她明明还算对他恭敬,不过是月余的失去联络,再见她的时候,她不但可以把他忘得干干净净,还能这么有本事地看不出众人畏惧他的脸色,莫名其妙地对他说着这些安慰的话语。 他真是 越来越觉得这丫头和别的女子不一样了! “毗峙郡首!”龙麟终于还是被玉花湮激起了独属于男子的尊严受到威胁的紧迫感,他视线毫无意外地盯着走向院门外的玉花湮和谷吟风唤着李成。 “臣在。”毗峙郡首李成以为今天真的可以不用再看见龙麟的臭脸,但是毫无例外地,本来脸色开晴的太子爷还是因为小姑娘得罪了他而不悦,似是要治罪于她吧? 众人见到龙麟脸上出现了熟悉的神情,不由得一个个也是在为刚才那一阵子见到太子笑颜的一幕幕缅怀。 不过唯一在看好戏的就是玉银筝,她之前还一直在担忧自己的地位不保,现在看来,即便是再新鲜的人,最终也免不了被株连的下场,哪怕是雁荡谷的神医之后。 就连素来胆大的谷吟风也感受到了怒气,他轻扯着自己被玉花湮拉住的衣袖试图提醒她,她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可是,走在前面的玉花湮心里却在默数着数:五、四、三 “你说我到底做不做得这个主?”龙麟的话一出,众人是觉得大逆转,只是面前无人的玉花湮扬起嘴角无声的笑了。 “丫头且站住,为父的要为公子证言,公子的确做得了这个主。”李成若真的连这眼力见都没有,也真是配不起泽国除了国都之外仅有三郡的郡首之位了。 玉花湮当然不会在意李成到底说了什么,她只是觉得有他这一层保证,她才愿意和龙麟吃个饭什么的,不然她会很亏的。毕竟,残天羡那阴沉的脸色不咋好看,她料定了自己会看脸色,总得是为了一些值得的事情不是? “师兄哥哥,那咱们还走么?”玉花湮这表面上好像是在征求谷吟风的样子,其实她这次回头就是为了告诉谷吟风,他的媳妇有着落了。 谷吟风没说话,他心下不知道该对这个一心为着他的小丫头说什么才好,只是默默地配合着她摇首。 此时,除了佩服小师妹的胆识过人,他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那行吧!奶奶,我好饿,咱们什么时候吃饭。”瞬时间,得到哥哥肯定答复的人好像如释重负了一般,摇摇手对着李老夫人笑嘻嘻地问。 似乎方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她也不曾说过要走的样子。 当然,此时最应该觉得亏得慌的,怕就算是龙麟了吧! 听见玉花湮的话,他忽然明白她要到了他的承诺,可是人家小丫头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答应过要随他一起出去吃饭? 他竟是被一个小丫头给诓骗了? 龙麟借一步就要上前到玉花湮的身边,本是安静站在她身后的谷吟风突兀地出现在龙麟和玉花湮之间。 “麟表哥。”玉银筝在谷吟风站出的同时,也站了出来,不过她的声音很低,面对龙麟,她没有十足的胆气,敢用她的玉家嫡女起势挑战龙麟的太子威严。 不过,这三个字的意思也足以表达她不想龙麟介入玉紫砚和谷吟风一事的意愿。 只是,她仿佛将自己子龙麟心中的分量看得太过,龙麟瞥了她一眼,她便自动缩回自己的位置,而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大小姐尊严。 惹了事的人,从谷吟风的身后走出来,直接去到李老夫人身边,“你们俩是要比武给我奶奶寿宴助兴么?那就大可不必了,我觉得老人家不适宜看太过激烈的比武,奶奶,咱们还是到前院去吧!大家都等着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小白是不是病了? 时隔三天,某姑娘已经回到了桐琴自家的小店里,小店已经开张,店铺的周围暗处,许多暗哨为其保驾护航。 小院后面的房间里,姑娘家正没羞地围着高冷的男子团团转,任其怎么对人家求饶,人家就是不回应,一声也没有! “冰针板!” 终于玉花湮实在是受不了残天羡的冷清态度,厉声断喝住还在躲着她的人。 是她愿意在众人面前露脸的么? 是谁非得让她从众人面前走过去,才酿成她为了站稳身子以防出丑,才连脸上的轻纱掉了也不知道的? 再说了,是她愿意脸上的轻纱被风吹掉的么? 她又不是神仙,难道还能预知未来不成? 真是没道理,她还生气呢!她找谁说去? “你干什么去?”残天羡脸上也没过多的神情出现,就只是一瞬间诧异于玉花湮也会吼他的情景,转瞬那神情就消失了,然后起步向门口,似是要离开的样子。 诚然,玉花湮比谁都清楚,即便是外面的岗哨众多,只要是残天羡不想被对方发现,依着他的工夫出入于无形也是不难做到的。 可是,她又不认识那些暗哨谁是谁。 残天羡走了,她怎么办? 说好听了是暗哨,说不好听了,还不知道是那些大尾巴狼觊觎她的好玉和她雁荡谷小师妹的出身,才要伺机下手。 比起他们,她都更信得过残天羡这块冰针板。 再怎么着,他还是她的大师兄吧! 说到底,他再怎么不满酒鬼老头的托付,她还是看得出,他的心没有冷到对酒鬼老头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他是在乎酒鬼老头的。 “闲人一个,出去走走。” 没理会玉花湮的“叫嚣”,人家就打算这么走了。 玉花湮傻眼了,残天羡虽然对被人话不多,但是对她可是鲜少会出现这种无话可说的地步,八个字就想打发了她,会不会有点儿太不够意思了? “有什么不满你说!”玉花湮也是豁出去了,身边留着一个冷冰冰的家伙,总好过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横尸街头的好,两手握住他的后衣摆,除非他弄死她,不然觉得不松手,只是人家一回头,对上他的冷漠目光她的腿就软了,“那什么,好话好说,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可不行!” 她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鬼才知道她说了什么! “你可知道接下来等着你的是什么?”残天羡终是被这个时而聪明时而糊涂的小丫头打败了,难道她不知道她那么惊艳地一露脸换来的事无数的蜂拥而至么? 即便龙麟是太子又怎么样? 难道他再有脾气再不顾忌,还能违背皇帝和皇后的意思,公然地向天下宣布,这个丫头是他看中的人选么?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不然他也不必派人暗中守着她的安全。 此时,残天羡也终于明了了老头子的“远见”。 他从来不做没有道理的事,包括他的身死,就算是自己死,也毫不例外地设计了龙麟,让小丫头彻彻底底地恨毒龙麟,尽自己最大的可能,让她远离这个对她来说随时都会致命的危险。 所以,当初自己明明有办法治得好小丫头身上的英雄冢,老头子却勒令谷吟风他们不许给小丫头吃他配出来的药。 现在他在小丫头身边,也只是可以缓解她的毒发。 也不知道老头子是不是早就料到不安分的小丫头会给自己惹上一对烂桃花,是以才宁肯让她寒毒加身,也不愿意那些配不起她的家伙们徒然地接近然后再度被费力的驱逐? “啥?”玉花湮完全没有意会残天羡的明白“暗示”,愣头愣脑地仰首反问。 残天羡无言以对,他垂首看着眼前人,又好气又好笑,忽然觉得老天待他不薄,夺走他的一切以后,终究是还给他一样可以抵消大半伤痛的事情。 他蓦然情不自禁地笑了,这笑容晃到了玉花湮的眼睛。 她呆愣地眨巴着眼睛望着残天羡,就迟钝地发觉那张绝美的脸在自己的眼前放大。酥地一下,唇边浸染着独属于残天羡身上的药香,明白过来时候,人家已经再次远离她走向门口。 “喂!你干什么去?”玉花湮也是来不及管自己刚才是不是被占了便宜,总而言之她是不能让他走,双臂竭尽全力想要从后面扣住他的腰,无奈她现在才十四岁,手还差那么一点点不够长。 “去给你找点儿防身的好东西。”一双温暖的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拍拍她的手背,玉花湮就这么轻易地松了手。 防身么? 如若他在她的身边,她还有一对小家伙,还有必要找其他的东西防身么? 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背上此时飘散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回神时残天羡已经走了。 只见门口晃进一道雪白的小影子,玉花湮的眉眼弯弯,那是小白回来了,她当然知道。 “嘶~”矮身去迎接小白的时候,手背上却没有预计地狠疼了一下,紧接着玉花湮的视线就开始恍惚浑浊。 立在门外的高大身影微颤,他的心里猛疼了一下,他是自私的却不能亲眼看着小丫头受苦,即便他明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 残天羡忽然了悟了老头子的隐忧,不论是为了丫头的无忧,还是为了自己唯一执念的人不要被他人夺走,她是老天偿还给他的债,仅属于他一个人的债。 烛火昏黄,冷寒无比、头疼欲裂的人揉着自己发疼的太阳穴强坐起身。 “玩出祸来了?” 她方看清床边坐着的残天羡,人家就冷声冷气地指着她包扎着布条讽刺地问。 顺着他的目光,玉花湮看向自己只有手变得紫青的肤色,激灵一下想起自己被小白咬到的情景。她畏缩地向自己身周看看,忽然能理解残天羡为何在初见她手里的小白时候,神情会那么紧张。 可是她不懂,小白和碧幽对她一直都是极护短的,为何今日偏就刀割相向了? 想到这里,玉花湮突然与坐在对面的残天羡对视,“小白是不是病了?”(未完待续。)m。 第二百九十八章 较劲的逆风 手伤已经是数日之前的事了,为此,玉花湮还特地把魔性大发的小白逮回来,非要交给残天羡好好治治它神志不清的病。 它比你脑子都清楚! 然而冰针板就回了她这么一句话,玉花湮也是醉了,他敢不敢给她留一丝丝面子? 当!当!当! 玉花湮正在纠结自己要不要起床,门口就传来有违玉沐蕊常规的敲门声,她就好奇是谁这么不怕死,非要给她家神志不清的小白练练牙? 叩叩叩! 她没出声,那人还敢敲? “谁呀!”玉花湮极其不耐烦,以至于有失常时的礼数,毕竟才是一大早上,要是小祥那个臭小子敢来扰她清梦,她就扣他工钱! “花湮姐……” 没有想到的是,外面吭声的居然真的是她完全没有料到的玉沐蕊,可是那个丫头明明就是这院子里除了师门最了解她脾性的,明知道她睡不醒会发脾气,她还敢往往前上? “什么事?”玉花湮翻了个身,右眼皮开始微微地跳了两下,她可不喜欢破财,自从小店开张一来,她可都是只赚不赔的,谁让她破财,她给谁好看。 翻身下了床,麻利地开始准备自己的着装,随意从衣柜里取出一袭水蓝方及脚踝的衣裙,这也是谷吟风差人送来的衣裙。 玉花湮希望谷吟风和她三姐姐家以后一定要多生几个女儿,她越来越觉得谷吟风这不是兄长对妹妹的宠爱,愈发地感到像是父亲宠爱女儿的节奏? 他平时那么畏惧他家大师兄,一堆堆的衣裙往她这送的时候,就没有考虑到他大师兄看见他小师妹穿上难看的脸色了? 想到这,玉花湮不由得一愣,说起来,龙麟不是说三姐姐的婚事包在他身上了么? 雁荡谷娶亲、瑶林玉家嫁女,二者联姻这么大的事情,若是有了定论,早应该宣扬的人尽皆知,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说啊!”玉花湮衣裙穿妥当,还不问玉沐蕊出声,不由得不耐烦地反身去问。 “有一位…公子要买店里的玉石……”玉沐蕊终于再次开口,她明白地知道玉花湮肯定是没睡醒,若她真睡醒了,此时早该将门开启了。 龙麟就在她身后,那个置之她全家死地的太子就在前厅衔接后院的门口,她欲言又止,只能将她的言语断续归结给屋里姐姐的脾气。 “买什么东西不能去找德叔?”玉花湮此时还在整理她披散在脑后的青丝,她做买卖素来不按桐琴玉家的常理。 唐琢飞每次为她雕琢出上好的玉石成品,她都会毫不吝啬,且一点也不怕遭际打劫地晾在众目睽睽之下,残天羡说了,有外面那些暗哨在不用白不用,正好可以借此试试对方的居心。 不仅如此,她还在毗峙之行得知了玉饰价值的新消息。 正是因为这样,她近半个月内仅是成交了四笔买卖,就足以顶的上桐琴两年的赚头! “凤翔九天。”玉沐蕊再回眸时候,龙麟的身影已经不在哪里了,她惊魂普定,赶紧敲了两下门,说着买家所要之物。 果不其然,门一下子从里面被人打开,而里面的人青丝还披散在脑后,根本没来得及梳理。 “你说什么,凤翔九天?”那尊祥瑞的玉像是她从毗峙回来时候,唐琢飞就兴致冲冲地捧给她看的,仅那一尊玉像,足以买下桐琴十个最大店面,是谁这么大的手笔? 玉沐蕊看着眼睛都快泛出金花儿来的姐姐,不由得推了推厌倦了和小栗子玩儿,此时又来缠她的晓晓。 “原来如此。”不待玉沐蕊开口,玉花湮抬眸正好对上那方站在前厅与后院交接处的逆风,口中喃喃地道了低微的一声,看见逆风自然就看见了财大气粗。 这是好事啊!为何要愁眉不展呢! “是这位公子要买‘凤翔九天’么?”按照她失忆的节奏,逆风应该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所以,她犯不着认识不该认识的人。 见到玉花湮忽然指着自己的身后,玉沐蕊转动身子动作就只一滞,不过看见身后的人不是龙麟,她的神情不由得自然很多,重新对着玉花湮巧笑答道:“应当是这公子的主家。” 玉花湮从容地向逆风走去,完全不认识他一般地引领他走进不大的前厅,远远瞧见龙麟没有站在店里而是在厅前的街上。 她不由得疑惑,正巧此时,龙麟回眸对上她不解的目光。 她全然不在意地转眸对上逆风那故我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神色,轻声细语道:“那个公子是您的主人么?以前看见跟在他身边的人,不是你!” 看见她的大买家来了,她自然不能装作浑然不识,逆风听见玉花湮还是认识自家太子的不免就是不悦地皱紧了眉头。 玉花湮看见了他的脸色也当做没看见,反正她现在右眼皮不跳了,谁会跟钱过不去?只要他给她钱就行,只要他们任她宰了这一笔就好,别的,都是云淡风轻! “你的主子真的要买‘凤翔九天’?以往也有人要买,只说是送礼所用,可是公子也是知道的,眼下咱们泽国,除了当今的皇后配得起这尊玉像,哪里还有人敢用呢?” 玉花湮就是要将逆风一军,她就是不明白,自己又没招惹他,他为何总是要白白地针对她,难道她上辈子欠了他家几万两银子自己都不知道么? 逆风虽是讨厌玉花湮给龙麟带来的羁绊,使得他们家太子都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和一贯的雷厉风行,但是太子就在外面,即便他再怎么不乐意,终是要顾忌自己的小命的。 他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到底是不是以往那个是太子乱了分寸的人,总之她长了一张为祸终生的脸,而且越发地比之以往让人难以侧目。这便是罪过! 他曾以为,除了玉银筝,再也不会有谁能比美“倾城”,只是他觉得这丫头话里有话,不免也是还嘴道:“除了皇后,自然还有未来的太子妃!”(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人若犯贱能怎么办呢? 呦喂!和她叫板是不是? 未来的太子妃?谁呀?!玉银筝? 她又不是瞎子,经过毗峙一役,当然看得出昔日在后宫呼风唤雨的那个玉家嫡长女已经不复当年的辉煌了! “呀!”玉花湮忽然惊讶地发出一个单音不但店铺里面凤毛麟角的客人被她吓了一跳,就连素来有胆气的逆风也是为了这一声而侧目。 玉花湮想着,人家倒是提醒她了,她要是不狠狠地宰龙麟一把,怎么对得起他在毗峙说话不算数这事? “公子公子!”玉花湮就站在原地,仍旧是不知情龙麟就是太子的事,向他招着手,不理会在店里莫名其妙闲逛也不买玉的那三两个客人奇怪目光。 她的店铺本来就不是给闲杂人等开的,但凡是她想留住的客人,每一笔买卖都少不了千两银子。 龙麟没有想到玉花湮还愿意见到他,她在毗峙那种唯恐避之不及的神情他后来慢慢领悟,大约她就是不愿意见到他。 可是人若犯贱能怎么办呢? 卫黎劝他不下,甚至出动了逆风和他母后的急召,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在临走之前来桐琴看看这个对他冷漠的小姑娘。 “姑娘唤我?”龙麟一进店门,就见到店铺里面那三两个客人目光时不时地将目光扫过她的身上,因为身量的优势,他厉色扫过那些人,那些人见他气度不凡,皆是灰溜溜地垂下了头,可是并没有直接走出店去。 直待他对她问话时候,一阵清新的药香飘入她的鼻息。 他不由得浑身一震,是她!为什么之前还嗅不到这久违的药香气,心在却重新散发出来了? “这个公子说,你们买‘凤翔九天’是用来贡奉给未来太子妃的是么?”她整治了太多次卫黎,也是时候离间一下逆风和他的关系了,她最看不惯逆风好像一副什么都为他着想,有时候却更像个主子的样子。 龙麟出神,此时被她这么一问,不禁就是一怔。 未来太子妃?这个由头不错! 龙麟不由得轻轻颔首,他是承认给未来太子妃的,可是那人选就在他的面前,“姑娘开个价吧!” 玉花湮鼓着腮,琢磨着该从那个切入点问问她风师兄和三姐姐的婚事该怎么办,索性伸出十根手指在龙麟的面前。 “十万两黄金?”龙麟虽不是在瑶林玉家那样的相玉世家长大的,可是他自也知道玉紫砚说的那个小玉扣都价值连城,这尊凤凰玉雕更是不在话下。 “不是黄金,是白银,外加一件公子之前已经答应好却没做的事。”玉花湮撇了撇嘴,她可不能狮子大开口到十万两黄金的地步,她怕哪天龙麟又不高兴了,再讹上她怎么办? 人心不足蛇吞象,她要“细水长流”,万不能丢了西瓜捡芝麻。 “还记得我在此地曾对你许下的两年之约么?”龙麟可不理会玉花湮是不是记得他,只要他记得就好,数月之前,就是在桐琴,他曾许诺要给她师门荣华,让她的身份配得上他,届时,他将风光迎娶她。 玉花湮眨巴着眼睛,满脸都是问号,真不是她有意要装无辜,只是她真的不记得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说的是哪件事了? 约定? 她只记得残天羡说的一年之约! “没关系!”龙麟的脸上出现了很失望的神情,不过在逆风动作之前,他抬手挡住逆风的动作,继续浅笑道:“你说的是我记得,这次回家就去办!我承诺的事情,从来没反悔过!逆风,银票!” 我去! 玉花湮睁着眼睛看见龙麟不理会逆风的阻止,爽快地将银票递给德叔,心里忽然有些微恙,是那种不该有的愧疚感。 她的心头发酸,在心里一再地对自己说:不要被他骗了,他不是对你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不是的!玉花湮你忘了吗?你忘了彼世他是如何残忍地对你么?那可是碎尸万段啊!有多大的仇恨,能让一个与你同床共枕数载的人,恨你到如此地步?是权和钱,他的眼里有的不是你!不是! 但是很奇怪,即便她一再地这么告诉自己,心中还是不断地溢出那种莫名不适的感觉。 直待人走了,直到那些闲杂人等也被龙麟一并“请”走了,她还是不能回神。 “还没看够么?”猛然间,身后传来了一道清冷非常的嗓音,她浑身一颤,打了个冷战,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扭回头去看身后的人。 “德叔呢?” 玉花湮知道残天羡一定又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暗处看她,所以回眸之际没有发现德叔和小祥的身影,不禁觉得有些拘束。因为龙麟的忽变! “那么一大笔银子,自然得妥善保管。你是不是见了故人就忘乎所以了,竟在那么多人面前交易。”其实龙麟一事并非残天羡亲眼所见,他只听玉沐蕊说的,因为玉沐蕊不知道前厅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一见到他回来就赶紧告知。 玉花湮没说话,外面的艳阳正丽,可是她却格外的觉得心里发冷。 这种冷寒入骨的感觉,她已经有很久没有体味过了,不由得向残天羡的身边凑了凑。 她仰首看着残天羡冷峻的脸色,蓦然地问:“冰针板,你说酒鬼老头一个人在那边会不会很孤单?你说人为何要死?又为何要活着?!” 这么说着的时候,她人已经靠近到他的近身,他也习惯地要单臂带起终年不离身的披风为她遮挡,因为她的话,他的动作僵持了一下。 “没来由的,说什么荤话?是不是怕被我训,所以故意这般吓唬人?” 残天羡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是他心里倒是希望事情就像他说的这样,可直觉告诉他,一直对龙麟恨之入骨的小丫头心似乎动容了。 喜欢对他碎碎念的人没有回应,就只是呆愣地靠进他的怀里,身子微微地颤抖,木然的失去了往日的神气。 就好像心被人用针使劲地扎了几下,残天羡本不欲将自己心知道的事情告诉她的,可眼见着这丫头要死了一样,实在是不忍心。 他清了一下嗓子说道:“臭小子近日可能会途径这里,去运送一批玉石去邻国。”(未完待续。)m。 第三白章 你是记得我的吧? 神色黯然的人脸上忽然焕发了光彩,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乐—文 原本要死要活的人,不但没有哦了方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还神气活现地叨念着自己要怎么和自己的哥哥来一场偶遇,然后再好好作弄一下他。 这就是随形自在的姑娘,永远没有忧愁一样的人儿。 一直以为某姑娘一心都是赚银子,别的都是心血来潮说说作罢的。 时隔数日,人家却还是如火如荼地准备着,不尽如此,在他不确切告诉她玉墨来至的期限时候,她竟是每日都去城外蹲守,还美其名曰散心? 远远地望着坐在官道边上“散心”的人,坐在树上的残天羡也是狠下心了,他就不信玉花湮能为了见那个臭小子一面,再多撑七天。 然而,事情似乎并没有照着他知道、预计的情形发展,因为瑶林通往缙云国的方向遥遥地行来了一对运送贵重物件的镖车。 隐匿身子在树中的残天羡不禁在想:瑶林行事素来严谨,怎么偏偏此次这么鲁莽?那么贵重的货物,这样招摇地运送,岂不是白白招致人家窥探?难道是别路还有货真价实的镖车队伍?只是能走的路就这么一条,真的还有别的车队么? 正狐疑间,他的身边忽然多出一个身量比之以前长了不少的少年,少年坐在他比邻的树干上,他冷眼对上少年的脸,轻道,“你怎么来了?” “梅师兄说瑶林的运势将被某颗星子撺掇,瑶林一旦颓败,泽国倾覆是必然的趋势。”对于残天羡的冷眼,来人满不在乎,他其实是私心想要见一见多灾多难的小师妹,谁稀罕什么国之将亡,家之不存。 “瑶林将败?梅君羡是认真的?”残天羡听见少年的话,不由得就是一反常态地盯着他看。 是了,之所以看上去那么没用的梅君羡依然能够位居老神医嫌少的诸位高徒之列,就是因为他善于其他人都不擅长的星象稳步之术。这也是为何,当年他的双亲被梅引害死,偏偏就保留下了他这么一棵独苗。 瑶林玉家败落不败落的,残天羡并不在意,他只是一心系在那个现在还很无忧无虑的小丫头身上。前几日,仅仅是再见龙麟一次,她便觉得活着了无生趣,那要是她最记挂的父亲和哥哥出了事,想来必是天塌下来一般地再也无法苟活于世。 “最迟一月之内,不过……”此少年正是独活,他这些日子都是被身旁的人要挟着去珺县给梅君羡帮忙稳固家业,话说他一个少年到底能够为梅君羡形成什么助力,有此说来也是话很长了。 独活没听明白梅君羡话中所说的后半句是什么意思,就只是觉得很是玄妙。 不过他对梅君羡所算出的事情倒是不做怀疑,因为梅君羡说瑶林玉家的独苗会在今日何时移驾到此处,他就真的到了此地。不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这神乎其神的事? “说。”对于此时的独活,残天羡并没有用强硬的态度与之言语,关乎于小丫头心情的事,半点儿都马虎不得、心急不得。 “主星归位,诸星难动,顺势而去,扭转乾坤。什么意思?”独活觉得自己这是不耻下问,越发英俊的脸庞上出现一丝不解。 残天羡闻言也不立时做声,就只是沉吟思索着,默然地揣度梅君羡这让人似懂非懂的卦象。 二人正冥思不解时候,忽闻车队那边传来“乒乒乓乓”短兵相接的声响。 放眼望过去,依着性子本该躲得远远的人,此时不但没有躲开,反而只身冲向不知从何处杀来一群劫匪中间去“救”玉墨。如果,玉花湮冲进去不算添乱的话! 见到那道草青色的身影晃到混战的重围边上,坐着两个人的树上早就没有了两个人的身影。 玉花湮这边只是远远地与玉墨对视上以后,见他浅笑着与自己相望颔首,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一瞬,那群装束一致的匪类就将与她大约三百步的车队团团围住,根本不由人分辨,挥刀就砍。 她都来不及多想,就纵身一跃直接冲向人群最中间的玉墨。 在她的下意识里,哥哥是不精通武艺的,如果身在这种乱阵中,不死也会受到波及。 只是她忘记了自己也是不会武功的,直待一个向自己挥刀的大汉被她身前布袋里蹿出的小白瞬间结果了性命,她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越帮越忙,况且现在的玉墨记得的她可能仅仅是个陌路人。 令她没有想到的事在她被众人围住的那一刹发生了,几个不约而同向她挥舞兵器的劫匪明明可以立时挥下手臂,可就在关键的一下,并没有被小白或是碧幽咬中的他们,却在她的面前倒下。 那个令他们倒下的人,正是她那个不会功夫的哥哥。 “花湮……”玉墨此时已经来到她的面前,惊见小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根本来不及多想地唤出了她的名字。 而刚才她以为玉墨是在跟自己打招呼,显然也是回错了意。 不知道为何,玉花湮此刻望着这样的哥哥,忽然觉得他好陌生,已然不是彼世自己赔上性命也不要她有分毫闪失的玉墨。 “碧幽,别睡懒觉了。”玉花湮拍了一下自己身前仍然垂坠的布口袋,她想要跟眼前安仁确定一下,确定他本来是认得自己的。 碧幽貂不耐烦地蹿出口袋,没来由地直接奔着玉墨的方向撞了过去。玉花湮眼疾手快地逮住它的大尾巴,将它丢向自己身后的劫匪,完美的弧线略过半空,她的身后又倒下一片身影。 冷寒的精光划向她的后颈,站在她身前已经比她高出不止一头的玉墨单臂一伸,直接揽住了她的肩头,将她带进自己的怀中。 与此同时,玉花湮感知到玉墨的身姿一震,紧接着就是轻易便可嗅到的血腥味儿,“哥哥,你是记得我的吧?从龙游,你打算将我推离你的身边开始?”(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我纵不得你! “带着她闪开!” 一声厉喝,两道雪白的身影一晃介入了玉花湮和玉墨的身边,玉花湮只觉得自己面前的情景恍惚一动,刚刚进入她视线的残天羡和另外一道久违的身影就消失在自己的身下。 哥哥会武功,并且在负伤的时候竟是可以如此娴熟地运用轻功,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转瞬之间,他们就离开了原本被围困的地带,可是她那些劫匪似乎和自己往日遇到的杀手有着不相上下的身手,她真的能放下心让残天羡和独活为她和哥哥抵御么? “花湮!你要干什么去?”玉墨单手扯住玉花湮的手臂,试图让她安分下来,不要返回危险的所在。 玉花湮回眸深深地凝视了一下身后的人,视线移至他被利刃划破的肩处,那里还在溢血,她却鬼使神差地伸手向玉墨的另一边肩头探过去。 “花湮!你……”玉墨不明白玉花湮的举动为何忽然这么怪异,他言语迟疑,到了最后还是没能将疑惑尽数说出来。 触及不到自己预期中的东西,玉花湮蓦然之间才觉察出自己有多傻,虽然这事情比照彼世甚是离奇,可是她能够不死重生归来,不本就是一件离奇到无人会信的事情么? “哥哥,狐狸爹爹他…可好?”玉花湮扭回头去看向身手如残天羡和独活,仍不能马上突围出来的情景,不曾再次回眸地问玉墨。 “花湮!” 玉墨觉察到了源自玉花湮身上的异样,来不及回答,更来不及叫住她的时候,那道清瘦的身影就已经一纵之下跃向他们逃出来的地方。 风中,玉花湮纵越向那方的残天羡和独活身边同时,脸上露出了灿若韶华的笑容:也是时候该回瑶林去问问狐狸爹爹了,问问他究竟认不认识酒鬼老头! 再次落地时,玉花湮已经置身残天羡身后,布袋里的小白再次蹿出袋口,直接解决掉她面前的三四个彪形大汉。 “好好地逃出去,你为何还要回来?”单臂将玉花湮揽进怀里,残天羡警惕地看着那些因为再次见到小白致死同伴而略显迟疑的匪类。 玉花湮似是全身无力、虚脱地伏在他的身前,仰视着睿智如他,遇上她的事却比她还短路的人,“冰针板,我想……” 她沉重地合上双眼之前,心下默然地笑道:若是我们都逃得过那挥刀毫不留情的袭击,为何你们却受制其中。冰针板,我不愿意相信,真的不愿意相信。彼世那么疼爱我尤甚自己性命的哥哥,竟可能不是我的哥哥。可,若他不是哥哥,他又是谁呢? 想着狐狸爹爹看自己的目光,又想到明明可以做做样子,偏偏对哥哥下了狠手的狐狸爹爹。 玉花湮似乎有些懂了,她也觉知有些她彼世根本不知情的阴谋在渐渐浮出水面…… …… 仍是自己的床帐,仍是那孤傲清冷的脸出现在自己的眼中。 玉花湮启眸凝视着坐在自己床边,浅眠守着自己的冰针板。 她长出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根本不需要呼唤,只要这样一下就够了,果不其然,靠在床缘的人醒来了。 “还冷么?”残天羡有些后悔使计加重了她体内的毒素运行,那样是可以排除一些苍蝇的追随不假,可是她的弱症也跟着回来了。 “哥哥呢?”玉花湮仍是下意识地唤着玉墨哥哥,即便她现在心中有一个无法解开的疙瘩,她还是在心中执念地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只是自己脑子不清楚,想错了。 瞧着残天羡立时冷下脸色,回身就要离开的架势。 冰冷的手伸出被子,一瞬间就握住了他的几根手指,玉花湮早料到残天羡会是这样的反应,残天羡回眸看她,她勉强提起力气,对他笑着说: “冰针板,我想见狐狸爹爹,尽快!所以,哥哥是不是伤得很重?送他回瑶林,这是不是个最合情理的理由?” “回瑶林?你是觉得你那个长姐没有恨毒你?想要回去寻求非死即生的刺激?”残天羡本来仅仅是因为玉花湮醒过来第一个问起的人不是自己而微怒,可是听见她居然要妄想回瑶林那个地方去,不由得就是大怒。 玉花湮死死地攥住残天羡的手,不让他随随便便就能甩开自己的手,不但如此,她还借势坐起身。 “残天羡。”玉花湮知道残天羡不会轻易答应她这个无力的要求,不论是为了已故的酒鬼老头,还是为了他一直守在她身边,可能她不知道的缘由。 总而言之什么都好,她现在很累,因为,她重生以后素来以之为活着的目的的其中一件,居然生出了异样,是令她措手不及的变故。 如果这件事都不一样了,那么与之盘根错节的其他事情,也就都可能不是她原本想想中的那回事,不是么? “你要作死,我纵不得你。”他将独活那个臭小子从这个房间里赶出去,不是为了要她在这醒来就去寻思的,如果没有上一次毗峙之行她将玉银筝得罪彻底也便罢了,现在她要只身入虎穴,岂不是在与他说笑话么? 望着这样的残天羡,玉花湮不禁在想,要是她上一世就在那个清晨遇见他,后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这样深不可测又极其简单的他,会不会使她的结局变得不一样?玉家会不会昌盛依旧?狐狸爹爹会不会因他而得以颐养天年?她会不会清楚,一心是最疼爱她的哥哥,到底是什么人? “那押运的玉石,是实非虚吧?”不理会残天羡的坏脸色,她另一只手也攀上残天羡的手臂,蓦然间觉得这样担忧她的残天羡很真实。 “……”残天羡是开箱验货过,可他不解小丫头为何断言那货是真的,难道她也察觉到什么? 玉花湮凝视着残天羡的脸色变化,瞬时间便领会了她猜对了,灿烂地扬起美丽的弧度,温声细语地说:“我不需要什么一年之约,等咱们从瑶林回来,就成亲吧!”(未完待续。)m。 第三百零二章 你是妹妹! 她说的是他们,不是她。.しwxs(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所以,残天羡觉得他是被小丫头的笑容一时蛊惑了,现在人马已经在返回瑶林的归途上。 玉墨的手下死尽,他们一行,两辆马车上只有四个人。 “还顶得住么?”足足有一个时辰听不见玉花湮如往日那般聒噪的嗓音,坐在马车前面充当她车夫的残天羡不禁想要试探她的意识是不是清楚。 然而马车里面依旧没有什么动静,久而久之,他勒马在路旁掀开帘幕的一角向车里面看,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 他看进去的时候,只见到小丫头像只蛤蟆一样趴在马车车板上,而且他明明担心她硌得慌,事先铺了毯子在上面的。可是她此时,为何还是趴在光溜溜的床板上? 这连他都会觉得凉飕飕的节气里,难道小丫头反而会觉得热么? “怎么回事?”跟在他们马车后面,由独活赶的车现在也追了上来,停在他们马车的一侧,一别数月仍没有对待师兄该有的客气。 “没事。”不论他怎么好奇小丫头在鼓捣什么幺蛾子,还是不愿意有人知道她的事情比他更详细,随手放下了帘幕,漠然地回了一句。 如此一来,两辆马车就又行驶在通往瑶林的官道上,堂而皇之地走官道,是玉花湮力争来的结果。 因为玉墨在她昏迷之后,受了重伤,她觉得自己竟是怀疑到他,是愧对那么疼爱自己的哥哥。所以,她不愿意再去相信随时可能是两国交战那么重要的玉石被劫,是因为她哥哥故意而为之。 “你在找什么。” 玉花湮找了半天,也没发现马车的上面有什么暗格,但是残天羡明明答应了她,她发掘的那些已经雕琢成的成品会同他们一般行程抵达瑶林来为哥哥填补过失的。 若是玉石成品不是在他们的车上,她是真的捉摸不透残天羡会用什么办法,把那么显眼的东西带入瑶林。 “可在车上?” 那可是唐琢飞这几日来不眠不休,又找来了几个最可靠的工匠才雕琢出来的十几件玉饰,为了防止这些工匠中有见了如此好成色的东西财迷心窍动歪脑筋,她甚至去求谷吟风帮她看家。 要知道雁荡谷的弟子们可不是吃素的,仅凭是谷吟风信得过的人,就觉得能让他放心。关于唐琢飞为何会甘心这么帮她,自然也不单单是因为德叔的相劝。 再怎么玉痴的男子,终究还是个男子,若是不许他如花美眷,至少也得给个前途似锦的“饼”先充着饥。 她不但背着德叔暗自许了唐琢飞以后会让他经营一家店铺,还直接给了他一千两银票。这些钱而是普通一个工匠十年也赚不来的银子。 “嗯。”车帘外面的人想了一下,终于明白小丫头在不放心些什么,浅浅地嗯了一声,然后默然地扬了扬嘴角。 能问有关玉石的事,证明小丫头的心思活了,只要人还有心思担忧事情,就不怕她有不想活的念头。 “马车这么快?不会磕坏东西吧?”玉花湮本来还以为玉石不在车上,所以她在飞奔的马车上,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只是听见残天羡那一声“嗯”,她就觉得浑身都不好了。 “……”小丫头这是信不过他,那不仅是她在意的东西,也有小丫头对他的许嫁诺言好不好,他好不容易盼到小丫头主动松了口风,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么? 玉花湮撇了撇嘴,她就知道自己这问了也是白问。 只是她实在是太不放心残天羡驾车的速度,不由得就想出了一个计策来。 “停车,停车!停车!!!”玉花湮中气十足的一阵乱嚷嚷,才没行进了多远的马车就又停了下来。 她说不动残天羡,那边不是还有独活么? 独活都那么久没有被她欺负过了,他浑身能不痒痒么? “又怎么了?”残天羡忽然觉得那辆马车上的臭小子对于他身后的小丫头来说,好像也没那么重要,最起码她现在担心那些玉石比臭小子的命更多。 挺好的开始! “独活师兄想我没?我可想你了,你过来给我赶车呗!”玉花湮掀开窗帘对视上那边马车上前来的独活,毫无疑问是在谄媚地冲独活又是笑,又是眨眼睛的,她知道独活不怕残天羡。 觉得独活肯定是知道内情的,就算他什么都不知道,至少可以把车驾得慢一点儿。 玉花湮很意外,独活还什么都没说,固执的残天羡居然主动让出了车夫的位置? 有阴谋! 冰针板这家伙这么痛快地行事? 一定有阴谋! 不过换来了独活,玉花湮倒是也挺高兴的,最起码他不会死气沉沉地也不和她说说话,而且他身上的药香,似乎也能像残天羡身上的药香一样,使得她身上暖洋洋的,不会平白的感觉很冷。 渐渐地,某人开始不安分了。 她诺蹭着坐起身,想要凑到独活的背后倚坐着,从马车的前面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没有预兆地掀起车帘,玉花湮一手撑着自己的身子,一手直接拍在了独活的右肩上,以为可以吓人家一跳,结果是哪清晰的触感将她自己给吓到了。 “身子刚好些,又疯魔什么呢?”独活专心地赶车,冷不丁地被她拍了这么一下,没当回事,亦是没有注意到玉花湮脸上神色的异样。 “独活师兄……”玉花湮欲言又止。 她收回了自己的手,动作迟缓地反手扣在自己的左肩上。隔着不比夏装轻薄的衣物,她微微地蹙起了眉头。 “嗯?怎么了?有话就问,我又不是那个家伙,还担心我吃了你不成?”独活面上带着微笑,心想着数月未见,小丫头居然还知道和自己见外了,不免觉得格外新鲜。 玉花湮从鼻子里轻哼一笑,半真半假地直视着独活的右边肩膀说:“我都入门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到底多大,我才你一定是比我小,还讨我便宜,让我叫你师兄!” “我的生辰才过去没几个月,师父说你是小的,你就是妹妹!” 玉花湮彻底怔住了。 酒鬼老头说的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是不是有心事? 一直到他们日夜兼程又一日的辰时来至瑶林边上的时候,玉花湮除去喝了几口水,几乎没再说话。 待残天羡为玉墨再次敷药以后,独活主动找上了他。 “怎么了?”仍旧只是那浅薄的几个字,知道小丫头这次回瑶林是有她的目的,根本不是单纯地要看望父亲那么简单,所以,他才那么轻易将自己的位置让给独活,能不让她劳心费神便那么做了。 况且,即便老头子不曾明示过他,他也知道独活身上那有别于谷中弟子的药香是“透骨生香”。 料定不会有什么大波折,只是没有料到安静的小丫头好像并不是在休养生息。 “小师妹是不是有心事?”独活觉得此番再见的小丫头怪怪的,所以他发誓自己没有招惹她,那么能惹她不高兴的就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怎么讲?”残天羡原本以为玉花湮又“寻死觅活”了,不过能让独活这么琢磨的事,大概也没有多大的意外。 “昨日她作弄完我,就一直不怎么说话。依着她的性情,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独活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地侧目看向远处管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马车,玉石两个车上都有,出门时候,残天羡自然得以防万一将事情告知。 残天羡脸色开晴,他巴不得玉花湮对所有男子都没了玩耍的兴致,对着独活摇摇头。 “你想太多,她现在是小富婆,没准是在算计自己这次来瑶林会有几百万两的损失呢!”他都没发觉自己的颜色在这晨曦的阳光沐浴下有多么晃眼,更没有发觉他对独活说了一串话以后,独活的神情有多么诡异? 独活再次上了马车,掀起帘幕看进去时候,玉花湮仍是在睡觉。 这眼看着就要进瑶林了,说好的要轻纱遮面以防被玉银筝刁难,可是这丫头似乎一点这个意思都没有。 吁—— 一道悠长的唤马停步声惊醒了睡梦中的玉花湮,她许久没有梦到玉墨和自己临死时候的情景,这次入梦依然不曾得见。 “丫头,玉家到了。”这一声出自独活之口并非残天羡,面对玉花湮这个对她毫无情义可言的娘家,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心情面对。 玉花湮蓦然从仍旧沉浸于其中的梦境恍然脱身,嘴上带着讽刺不已的微笑,心下对自己说:该来的总会来,不想并不等于不会来,是时候了! 唤她的是独活,为她掀开车帘的却是残天羡。 抬眸看出去的一刹,玉花湮为他的顾虑周全所感动,不理会这个熟悉的街道上未来行人的好事眼光,她玉花湮回来了! 门厅边上守门的家仆瞧见这一男一女,两个看起来年纪都不大,就这么公然走到他们玉家门前来,也不先使人送丧拜帖,似乎不太和规矩。 “这位姑娘,请问你是要拜会府上哪位?”能在瑶林玉家守门的,自然也不是眼笨嘴拙的,看出残天羡对她的礼让,也便对她发问。 玉花湮先是不语,而是忽然抬起此岁她与她娘九分相似面庞,果不出她所料,守门的人看痴了。 残天羡不知道玉花湮又要使什么诈,但是在他看来无论如何也是没必要动用“美人计”的。 被玉花湮压住了手臂以及上前的身子,才听见她仰首望着阶上,“我是头回来,却不知道玉家主是不是出门去了?” “姑娘找我们家主……”家仆眼见着这个比他们府上诸位小姐都年幼的姑娘直说要见一家之主,不由得就是一怔。 “对!玉家主。” 玉花湮的话音一出,不仅是面前的人,就连她身后的行人都驻足观看,一致觉得这个模样清丽可人的姑娘是来滋事的。 但是家仆见到玉花湮身上的衣着不凡,不免心下犯了嘀咕,缓和了一下语气才道,“不知道姑娘是哪里府上的,我也好去向家主通传。” “雁荡谷老神医唯一入室女弟子,前来求见玉家主。” 玉花湮的心里有些冷,镖车边上昏倒之前,她曾以为那都是玉墨一手造成的。可是他们一行人走在路上,并且她伸手触及到与自己肩头一样东西的触感,她又不禁疑惑了,她急需见到狐狸爹爹,只有见到他,这一切使她害怕的背后隐情才能定论。 玉花湮话音方止,玉家的朱红大门就“吱嘎”地一声开启。 从里面飘出一道她现下十分不乐意见到之人的声音:“素姑娘这是有什么急事要见我父亲啊?” 那日玉银筝见到玉花湮众人面前的模样时候,简直震惊得差点没以为是她母亲复生归来了。这是她母亲亡故的时候,她才五岁,那是的母亲也不可能是这个年纪。 方才她听见自己的眼线来报,以为是玉家多事之秋,有人得知了风声前来闹事,却未料到,被送走的丫头,居然活着回来了。 “既然这位姑娘认得我,就应该知道我为了什么事来的。不知玉家主可在?”玉花湮衣袖中攥成拳头,若不是为了玉家,她恨不能让这个到现在还在对她叫嚣的女人直接毒死。 “巧了,我父亲出门去了尚未归来。”玉银筝仗着自己的倾城之姿,讲起话来都是轻飘飘的,一口一个“我父亲”,半分不将玉花湮这个妹妹放在眼里。 玉花湮心里可气,若是换做府上任何一位姐姐,她都敢安心地将玉墨交出去带入府上治疗,可是偏偏是眼前这个,她甚至怀疑玉墨押运的镖车被劫一事,玉银筝是不是也出了一分力。 “是么?那唐管家可在?”玉花湮现在才领会到残天羡为何一再制止她心急的举动,不过事到如今也无妨了。 “父亲外出办事,唐管家自然是追随左右。”玉银筝居高临下,玉丘峰这次出门少说也得再有两天才能回来,她就不信这两天内,她没本事让小丫头再次消失。 玉花湮站在马车前面,漠然地与玉银筝正视,有的时候,她真为玉银筝的自恃过高感到可悲,她好像,已经听见马车后面熟悉的脚步声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回来不是趁火打劫么? “哈哈哈~大小姐,是谁找我?” 唐毅的脚步声她记得最真,比狐狸爹爹的脚步声记得还真。 果不其然,绕过马车回来的就是玉家大管家唐毅。玉花湮回眸瞧着那神采奕奕走来的人,丝毫不改当年的风采,还真是看不出他究竟有什么事,非要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处处都不如瑶林的地方养着。 难道是私生子么? 玉花湮佯装打量唐毅好似不识的样子,而后才笑着在玉银筝开口之前对着方走过来的人说,“想必您就是府上的管家唐先生吧?” 唐毅见到玉花湮的脸时候,就是一怔,然而他毕竟是久经商场又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能对自己的表情收放得了。 “在下正是,却不知道姑娘何事找我?”打从近四年前玉墨独自一人回来以后,唐毅就没想到玉花湮还有回来的一天,可是眼前的姑娘太像他们玉家已经亡故多年的主母,这是不容置喙的事实。 “小女子要商议的事情并非仅仅是玉家的内眷之事,请将这个交给府内的玉家主,见与不见是家主的事。小女子绝不为难唐管家!” 明白人面前不说糊涂话,玉花湮知道唐毅认出自己来了。手里捏着一个用丝绢包裹的小东西,伸手递给了唐毅。 与此同时,玉银筝不禁觉得是不是自己想错了,是不是眼前这个丫头只是长得想昔日自己那个懦弱无能的妹妹。她们的性情天差地别,这个丫头的跋扈,甚至一度盖过自己的威慑,哪里像那个受了欺负连声都不敢吭的小丫头? 唐毅其实早就在街角处听到玉银筝和玉花湮的对话了,初听到玉花湮的话音时候,他恍惚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后来,他是被小丫头咄咄逼人不逊于玉银筝的气势给吸引出来的。 原本他现下的情形与玉银筝直面,他是有些后悔的。但是此时他不后悔了,看样子他们的四小姐在回还之前是完全了解了大小姐的脾气,知道她什么都想争先却又碍于面子,才故意这样将东西包裹的严实交给自己的。 “唐管家,难道你认识这个姑娘么?”玉银筝倾城的容貌此时有些狰狞,但不碍于众人所能欣赏到的美。 见到唐毅伸手接过玉花湮手里的东西,她立时就想发飙,因为这事情的发展不在她的掌控之内,她的话极含威慑也似话里有话。 玉花湮望着素来行事果决的唐毅在玉银筝的身畔停顿了脚步,并闻言呵呵地笑了,“前一阵子小女子买了一包栗子,很好吃的样子。到现在都还没舍得吃,就是为了气我府上的人。不论她这么想抢来吃,也得有那个本事。” 唐毅听了这话回眸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玉花湮仿佛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感激之色? 在她的印象中,唐总管从来都是不对任何人低头,哪怕是狐狸爹爹也总是聪明人对聪明人的威慑。 不多时,玉府之中传来他们可以入府的消息,玉花湮向着玉银筝笑了:这个愚蠢的女人,果然以为只要她挡着,我就永远见不到爹爹。 玉花湮那带着讽刺的浅笑后面的人看不见,可是玉银筝似乎料错了,正因为玉丘峰和唐毅很少分开行事,唐毅单独出现才使得玉花湮料定其实她狐狸爹爹就在府中。 两辆马车转向到玉家的侧门,由一个她看过去很是眼熟的家仆引领。 来到一处侧门前面,玉花湮下车以后,不由得怔住了。那是她曾经久住了十年院落外的侧门。狐狸爹爹是怎么了,既然要让她入门,为何要选择这个令她伤怀的地方? 只是更令他没有想到的事发生了,当下人双手轻起他们面前的门时候,往昔英俊如今显得有些苍老的爹爹就站在那门的里面。 玉花湮被玉丘峰的模样晃疼了双眼,晶莹的泪水伴着浑身的疼一起袭上她的心头、眼中,甩开残天羡要扶她的手,阔步上前,刚一进门就“扑通”一下跪在玉丘峰的面前。 “对不起爹爹,女儿回来晚了。”玉花湮也不知道为何,她明明和自己说好了,不能在众多玉家下人面前揭穿自己就是玉丘峰幼女的身份。 可是看见父亲不复从前的神气,她就是极度努力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最近几天的“旧伤复发”让玉花湮感知到了死神的临近,感知到她不能再天真地以为,只要有雁荡谷在,只要残天羡还在她身边,她就不会那么年纪轻轻地死去。 她这一跪让玉丘峰身姿微颤,看着久别四年越发像极了妻子的幼女,玉丘峰好像忽然不觉得大限将至。 他上前双臂托起玉花湮的双肩,一下子将自己最不愿意送离身边,又差点因为他的决定丧了命的女儿拥在怀里,“孩子,你受苦了。咱们进去再说吧!” “唐总管,李妈妈他们在哪?”玉花湮压住了父亲的手臂,忽然对视上唐毅的目光,让人看似莫名其妙地问。 只是这一句就够了,她相信不论是唐毅还是她的狐狸爹爹都应该听得出这话问得和玉墨有关联,与此同时,她也是想在第一时间确认自己的怀疑。 果不其然,知道了儿子就在自己车上的父亲没有发现出对儿子大劫重生的担心,而是漠然地看着她身后的残天羡和更远的后面。 不过,在他定睛看向更后面时候,忽然停滞了目光,只是微微的一下,才侧目对身边的唐毅说:“既是小姐说话了,都带进来了吧!” 玉花湮闻听“都带进来吧”这几个莫名地觉得心里一疼,看来她彼世所知的,必然不是事情的所有,甚至可能只是片面的片面。 玉丘峰的房间里面,只有他们父女二人,两个人对视很久,却也只是这么对视着,仿佛谁也不愿意先行开口打破眼前这个温馨的局面。 直到院外传来玉银筝按捺不住的吵嚷声音:“父亲!我要见您,我知道她在院子里,你不能这样就让她进门,咱们玉家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她明知道,此时回来不是趁火打劫么?”(未完待续。)m。 第三百零五章 是他不是她? “狐狸爹爹由着她嚷嚷吧!” 就在玉丘峰站起身要出门去制止玉银筝雪上加霜的举动时候,玉花湮忽然浅笑略带深意地这么说了一句。 “箫”经历了方才的久别重逢,玉丘峰这才发现分别已久的小女儿似乎变得很不一样,比起以往的鬼精鬼灵,仿佛又多了一分深不可测。 在玉丘峰将叫出“箫儿”的时候,玉花湮看了父亲一眼。 在他止言于口中之时,玉花湮才笑意更深地在她父亲的面前站起身,原地旋转一下,“父亲看我这身衣裙可还好看?” 没来由地问他,玉丘峰被女儿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言语问愣了。 “不就是几车暗中交涉的玉石么?咱们玉家已经很久没有发掘到更好的玉石了,父亲看我给你那只玉簪可是上品?”玉花湮知道玉银筝口口声声挟持自己父亲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因为玉墨那几车货物么? 而她此时看在眼里的父亲似乎也早就料到了镖车会出事似的,这么大的事发生在这么短的时日里,若是他方知道,玉家上下一定会发生大震动,而不是现在这看上去的风平浪静。 “比之现下主家的,自然。”看见自己的女儿信心十足地问他,玉丘峰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和一个陌生的高手博弈,所以说起话来就有些不像个父亲。 “外面那个只会瞎嚷嚷的女人,是我亲姐姐么?”玉花湮嘴角缓缓上扬,不似在问家事,面色依然可爱。 “自然。”玉丘峰不知道小丫头蓦然从玉石转移话题到玉银筝身上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回了一句。 “那玉墨呢?他是我哥哥么?”玉花湮话锋一转,她当然不是为了询问玉银筝才问父亲的,她不想在父亲这里还听到谎言,她要知道真相。 “”果不出她所料,玉丘峰惊闻她问这话的一瞬,迟疑了,依着他本能地提防,不过他还是迟疑了。 一个人若不是心理早有答案,是不会对已定事实持有这样的态度的。 玉花湮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失望地水眸看了一下自己的脚尖儿。 “狐狸爹爹外公故去了。”玉花湮在玉丘峰想要想要劝导她的时候,冷不防地放出这样一句话。 “你听谁说的?外面那个孩子?”玉丘峰像是一只被惹怒了的老虎,忽然从椅子上面站起来,迎上玉花湮的目光。 玉花湮沉默了,因为她的狐狸爹爹没有否认酒鬼老头就是她外公,并且还进一步帮她确认了,确认酒鬼老头就是她外公,因为他的话是直指外面残天羡的。 独活和他是第一次谋面,狐狸爹爹自然不会说他。 剑拔弩张的时候,玉银筝的嗓音再次无孔不入地传来,外面的响起了残天羡的清冷,“碍事么?” “我还好,但是我狐狸爹爹似乎觉得你更讨人厌。”玉花湮扭过头去,打趣对她如此体贴的残天羡,同时也是一语双关地告诉玉丘峰,他这个家主已经失态了,虽然只是在自己的女儿面前。 “是么?”出奇地,残天羡居然在外人面前这么多嘴,她本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却没料到,“那岳父大人可是要好好忍受了,因为您的女儿不嫁给我,就得嫁给宫里那位。” 玉花湮眨巴着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残天羡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转瞬以后,看见狐狸爹爹有些难看但显然被残天羡言中的脸色,她忽然捂着肚子明了那话里的意味。原来残天羡早就知道她狐狸爹爹不悦于龙麟这个女婿人选,她突然觉得玉银筝很可悲,同样是女儿,她们的父亲倒是很舍得下她这个长女。 “他的徒弟到底有什么好?”玉丘峰不明白老神医培养出来的小伙子怎么就让自己的女儿这般袒护。 “他到底哪里得罪了爹爹?”玉花湮当然不会傻到顶风上,她相信,若是自己现在一口一个外公那么叫,她狐狸爹爹没准真会直接把她丢出去。 “他害死了我儿子,还拿人顶包,以为我不知道么?” 玉丘峰那么能够掩藏自己情绪的一家之主,此时在自己女儿的面前竟像是一个稚气的年轻人,他就如当年面对妻子一般埋怨着自己的岳父如何如何薄待他们的儿子。 “你们还真是像,怪不得留不住我娘亲。”玉花湮好像能够深切地体会到她未曾谋面的娘亲当时的为难,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 但是父亲提起顶包一事,玉花湮却迟疑了,依她对酒鬼老头的了解,他是最爱娘亲的,不可能害死娘亲唯一的儿子来调换瑶林玉家的继承人。玉家的继承人是他的亲外孙,于人于己都没有损失的。 玉丘峰默然不言,他忽然也像意识到什么似的,直直地注视着自己的女儿。 “爹爹觉得外公不疼娘亲么?爹爹觉得外公会因为反对你们在一起,而搭上自己已经出世的外孙?若是那样,外公为何不一起弄死还在襁褓里毫无还手之力的我?难道还是亲眼看见的不成?” 玉花湮一再发问警醒了多年来一直对老神医怀恨在心的玉丘峰,他自然不是亲眼看见的,他是听妻子临终时候的话,断定了这一切。 “青凝明明说,是他见不得我们在一起,所以才” “他?枉爹爹聪明一世,竟是因为一个字恨了我外公一辈子?一个到死都为护我周全,留下整个雁荡谷给我的人?”玉花湮知道玉丘峰已经悟到了什么,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为了她的酒鬼老头鸣不平,她竟是想不到自己的爹爹糊涂至此。 玉丘峰不能言,玉花湮蓦然哈哈地笑了。 “冰针板!叫独活师兄进来!”玉花湮觉得自己似乎就是一个笑话,和爹爹一样的笑话,未免爹爹抱憾她向门外院子里喊了一声。 玉丘峰抬起眸子,仿佛预知到了什么,玉花湮听到独活脚步声的一刹启唇:“为何断言是他不是她?我把儿子还给你,你还我外公和娘亲!”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上辈子哑巴没当够? 原本自始至终玉花湮对她的狐狸爹爹都是没有半句怨言的,就算那十年里他几乎没有去看过他,对她的死活、苦楚不闻不问,她都没有怨妒过,这样的毫无怨言也许在常人眼中甚至觉得她有些犯贱。 可是,她竟是没有料到,狐狸爹爹对酒鬼老头的怨恨竟是因为娘亲临终一句昏暗不明的话。 如不是他心中原本就对酒鬼老头起了不满之心,又怎么会多年来,一直以为害死娘亲和哥哥的人,就是最疼他们的外公? “箫儿”玉丘峰从玉花湮的眼中看出了怨恨,那是有甚于之前她遭受过诸多困苦以后都不曾有过的怨恨。 “别叫我!玉青萧已经死了!死在桐琴玉家的争斗夹缝里!我是玉花湮,那个十年里你不管不问的玉花湮,那个守着自己可悲幻想的玉家小女儿。可笑我一直将你试做为最该敬佩的父亲,到现在才发现,我娘亲居然这么可悲,最可怜的人还是外公。到死都没争过一个外人!” 玉花湮的意识有些浑然,此时独活已然开门步入厅中。见到玉花湮的身子有些踉跄,他赶紧上前两步从后面扶住玉花湮的双肩。 “小师妹,你叫我做什么?不怕那个家伙找我茬儿么?”独活瞧出玉花湮的面色不善,不由得无视堂上正盯着他看的玉丘峰,打趣玉花湮也不管他的死活。 “撕拉”冷不防的,独活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自己右肩上的袖子就被反身面对他的玉花湮扯了一个大口子。 独活大吃一惊,他从来都不知道小师妹有这么大的力气。 再要开口的时候,玉花湮反手扣住自己的左肩,也是“撕拉”一声撕开自己的衣袖肩头,没有丝毫意外地与独活一同面对着玉丘峰。 “看吧!这就是你口中被我外公弄死的外孙,好端端活在世上,你们玉家的独苗。”玉花湮的目光清冷非常,她原以为玉丘峰会给她一个让她动容的解释,可是谁能料到事情的背后竟是这样的结果? 亏得她不论几番周折都想着要为玉家牟利,不论酒鬼老头在在信里说了什么,她都一心以为那是外公对她狐狸爹爹的误解。 可是多么可悲啊! 她的狐狸爹爹竟第一句话就是“他害死了我的儿子”,那他四年前看她那种慈爱的眼神呢? 到底因为她是他的女儿,还是仅仅因为她长得像极了故去的娘亲? “玉花湮!你休想回来玉家兴风作浪!有我玉银筝在,你休想!” 因为残天羡一直都不曾动作,唐毅又碍于主仆有别的颜面不能对玉银筝做什么,被挡在院墙外面的玉银筝越发地觉得玉花湮是回来找他们的父亲分家产的。 只是她的话迟迟未得到回应,里面除了又进去一个小子,什么都没有发生般的平静。 玉银筝看见那个浑身散发着比寒冬腊月还冷气场的男子缓缓地从院中走向自己,不由得连连后推好几步,然后眼观着自己身后没人,才意识到她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知道玉家现在的状况,屏退了左右。 “你你你”玉银筝每次看见这个冥宫地府里走出来一样的男人都觉得浑身发寒,可是她现在知道这个男人是向着玉花湮的怕是怕,也不能让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白费。 “你太吵了,难道上辈子哑巴没当够么?”残天羡现在左右无事可做,他的小丫头进去太久了,偏偏他觉得现在是除掉“贱人”的好时候,怎么办呢? “你别以为自己一副鬼样子我就怕了你,你敢在瑶林玉家杀人,就不怕皇上怪罪么?”玉银筝这一次是攒足了气力一次都说出来了,可是她似乎没有想过对方是什么脾气秉性,也没想过自己这是不是在火上浇油。 残天羡听了这话,浑身的寒意更加明显。 只是他还不曾动手,就听见身后门口处响起了玉花湮的话音:“唯独这事我不信!” 那话音里充满了愤怒,小丫头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而动过怒,他不由得将自己对玉银筝的不悦暂缓,好奇地回眸看向门口。 见不多独活跟出来,残天羡不由自主地皱了眉头,只是他的脸依旧在面具和帽子的后面,让人完全看不到表情。 “去哪儿?”玉花湮经过他身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蹙起的眉头更加皱紧,薄唇微抿。 “哐啷”一声,院门被玉花湮从里面踢开,对于玉银筝的存在更是无视到了极点。 残天羡方要起步追玉花湮,就听见屋子里面玉丘峰的声音,“唐毅!拦住四小姐,现在还不是揭穿的时候!” 玉丘峰不知道自己的小女儿为何对一个明知道不是自己亲哥哥的小子这么看重,他只是手里攥着第一次谋面的儿子手臂,不让他再离开自己身边。 “我不认识你,请你放开我!”独活被玉花湮和堂中这个他第一次见面的男子弄得措手不及,但是他虽糊涂,却听得出玉花湮的意思说他是这个中年男人的儿子。 他和小师妹有一样的臂环,一模一样,可是从小师父直说那是双亲留给他的唯一东西,并没有说着关乎于自己的身份。 他心中有一丝窃喜,因为他一直视作亲妹妹看待的小师妹竟有可能真的是他的妹妹他也有一丝陌生,因为小师妹讨厌眼前这个男人,他也讨厌他! “儿子”玉丘峰从未在一个人的眼中看出过这种陌生,而今日,短短的一刻之间,他的儿子好像真的是失而复得,可是他却永远失去了和青凝最像的女儿。 玉墨的院落外面,许多婢仆还在出出进进,快步如跑的玉花湮到底是甩开了身后跟着的残天羡。 玉家太大,大到没了亲情,大到父亲口口声声说临死都对她忏悔的玉墨,是个敌国的探子,从小送进他们玉家的探子。 看见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院门,她玉花湮只有在彼世嫁入皇室的时候,才来过,伸手推门,恰巧里面有人也开门出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瞧上了另一个? “花湮小姐……” 出门来的人正是李妈妈,上一次的别离到现在,李妈妈和那个令她寒心的父亲一样,看上去也是老了许多。 李妈妈止住自己的言语,本来是觉得现在的玉花湮应该是“梅姑娘”。 可就在她要改口的时候,玉花湮脸上的清冷忽然少了大半,填膺的义愤也是瞬间消失,她笑看着因为失言有些尴尬的慈祥女人,启唇道:“李妈妈怎么与花湮生分了?我哥哥呢?转醒了么?” 玉花湮当然知道玉墨还没有醒来,那是她和残天羡商议以后的结果,为了让他好好养伤,也是为了能够在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清楚。给她一个和缓的思索空间,也让疲于劳顿的玉墨好好歇歇。 “难不成唐管家口中,送小公子回来的人,就是四小姐?”李妈妈很高兴玉花湮依着自己的身份回来,脸上不禁出现很是振奋的神情。 玉花湮从中看出了端倪,想来玉墨这几年在家里的日子也并不是如表面上看来那么风光。 “小姐!” 残天羡没有追来,说曹操曹操到的唐毅此时倒是出现在玉花湮的身后。 他以为玉花湮立时就要进门去质问玉墨,所以不免有失礼仪地赶紧唤住玉花湮。 只是他眼前的人蓦然回首时候,脸上却不复刚才的怒气,她浅笑着对唐毅问:“唐管家肯认我这个可有可无的玉家小姐了?” 唐毅被玉花湮这么一挤兑,面色不禁就没有刚才那么好看了,他才要说话,不肯死心的玉银筝身影已从远处遥遥而来。 不过这时候,她身边可不是什么人都没有,瞧着数个婢仆气势汹汹地跟过来,玉花湮忽然“噗嗤”一声笑了,不由自主地说:“我也真是太高估我这长姐的脑袋了,难道她除了争男人,就只有争家产这一样么?妈妈和唐管家都退到院子里面去,免得伤及无辜。” 玉花湮好笑地把不情愿进院的李妈妈推了进去,就连唐毅一个大男人也是半推半桑地挤进门去。 “小姐,你一个弱女子,这么和一个泼……”李妈妈好不容易看见了最贴心的小丫头,一时间好像又有一种要失去的感觉,自然是不放心她一个人站在院子外面。 所以,李妈妈竟是差点儿失言吐出“泼-妇”二字。 玉花湮闻言也知道李妈妈下面要说的是什么,乐悠悠回眸冲李妈妈眨了眨眼,“妈妈有多久没看过大戏了?要不今儿,花湮给您演一出?” 她心下琢磨着,残天羡没有来至,独活更可能是被那个盼子心切的人缠住了,玉银筝要是非逼她的话,那睡在她面前口袋里的两个小团子就得出来练练牙口。 反正这个玉家她是没什么可指望的了,她更是不期待玉银筝有自知之明。她要是真有自知之明,也不会前世今生地拼命想要挤进皇室。 就凭她那脑袋? 说话间,玉银筝领着那群婢仆已经来到了玉花湮面前十几步的地方。 “玉家欢迎客人的方式真特别,玉大小姐这是要粉墨登场了么?”玉花湮也不等玉银筝开口,她张嘴就是夹枪带棒,那叫一个轻车熟路、手到擒来。 为何如此得心应手?还不都是有赖这个嫡亲长姐彼世在皇宫中的言传身教! “你!你一个外来女眷怎敢对我们大小姐如此无礼?”玉银筝旁边一个狗腿的妈妈听见玉花湮的话,不等主子发话,就开始乱嚷嚷。 “呦!这是谁家的狗,出门怎么也不栓条绳子?”对待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下人,玉花湮更是无所顾忌的直接打脸,想当初皇宫中,她受到这样狗仗人势的气还少么? 玉银筝来至此时还不出言不是因为她说不出话,她只是对于眼前这个到了她的地盘上还越发不知道收敛的丫头感到费解和震惊。 而她身边那本以为可以一句话凭借地主之谊来了解的婆子,显然已经败下阵来,她看向玉银筝,玉银筝才一改方才在自己父亲院外叫喊的不淑形象。 “姑娘不要因为,皇上下了指婚的懿旨,你们雁荡谷就算攀上我们玉家了。三妹在玉家根本……”瞧着玉银筝又是那副仪态万方的做作模样,玉花湮就打从心里想要作呕。 不待玉银筝把那冠冕堂皇的话说完,玉花湮打诨地戏谑道:“原来我师兄哥哥和漂亮姐姐的婚事已经成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龙麟也真是怪小气的,也不先派人告知人家一下,人家等着叫嫂子可是等很久了!” 气死人不偿命! 对,就是要气死玉银筝! 有本事玉银筝就在众人面前对她破口大骂呀?有本事玉银筝就直接说她是玉家四小姐,以长姐的身份骂她呀? 憋死她,这种敢怒不能言的滋味儿,那叫一个字,爽! 果然,玉银筝气得瞬时瞪大了那双凤目,不过刹那的工夫她就收放自如了。 “姑娘此时知道也不晚,听说指婚懿旨不是一道,你可以留下来听听好消息。”玉银筝忽然不那么生气了,她还信心十足且带着居高临下的神态注视着玉花湮。 玉花湮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就是龙麟会将她迎娶进皇宫,实现她多年一来的夙愿。 “是么?呀!”玉花湮就怕她不怎么自信,她忽作惊讶之态地素手掩住了嘴,然后回眸看向李妈妈,“妈妈说,咱们太子是不是瞧上了府上的二小姐?玉家真是一门灵秀,各个都是富贵命。” 李妈妈听了玉花湮故意气玉银筝的话,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她是不知道花湮小姐有多大的本事,只是玉银筝就在面前,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这么挑事,是不是有些不大安全? 正担心之余,远处传来女子爽朗的笑声,那笑声一入耳,玉花湮就知道自己的盟友来了,只闻来人道,“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会说话,都甜到我心里去了。” 玉花湮配合地一笑,她知道玉红檀和玉紫砚不一样,但是不妨碍她气死玉银筝,“咦?姐姐今天穿了红衣裙,和平时不太一样,不过也好看!”(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她的好处? 隔着不算重重的人群,玉花湮与玉红檀对视了一下。 瞬间,二人达成了共识,因为不论玉红檀为何在此时出现,她都不肯能站在玉银筝的那边。 “这位妹妹看起来很眼熟啊……”玉红檀有意吊起玉银筝的心,她和玉花湮都知道,玉银筝现在最怕的就是玉花湮的身份被众人所知。 “姐姐真是贵人多忘事,人家不是你和师兄哥哥的小红娘么?怎么婚事方成,你就翻脸不认人了呢?好的咱学,那些外门邪道什么的,咱们可是万万不能学的啊!” 玉花湮就是装无知,装她根本没分辨出玉红檀和玉紫砚到底谁是谁! “姑娘这是认错人了,我就是方才你口中的玉家二小姐,和你的未来嫂嫂是双生姐妹!”玉红檀心下高兴于自己面对的小丫头已然不是四年前那个凭借********,想做什么就任性为之的丫头,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地解释着她和妹妹不是一个人。 “是二姐姐?” 她好奇地侧目佯装仔细打量玉红檀的样子,全然不似刚刚那个对玉家大小姐针锋相对的姑娘,这一瞬间的转变,使得站在玉银筝身边的仆人们都觉得有些晃神,好像刚才他们同时做了一场梦,而这个姑娘原本就是烂漫无邪的。 “不信?”玉红檀又一次发问,众人看着她和玉花湮有来有去的问答,早就忘了刚才玉花湮和他们大小姐的剑拔弩张,甚至有一些人觉得这两位姑娘站在一起,就算是聊聊天,也是很赏心悦目的。 只见玉花湮点点头,玉红檀又道:“你的漂亮嫂嫂在作画,你要是不信,咱们去看看可好?” “那自然好,这位妈妈且回去伺候里面的公子吧!我与二姐姐去看漂亮嫂嫂,那么娴静的嫂嫂可得帮我师兄看住了,让人家抢了去就没意思了!” 玉花湮自说自话地牵起玉红檀的衣袖,并且她成功地掩饰住了刚碰上玉红檀那一瞬,她注意到玉红檀抗拒她有意接近的细微闪躲。 这是她凭借与师门武功高强等人接触久了以后的应变,不会功夫的人,自然是看不出这变化的。 玉花湮就这样舍了去问玉墨事情原委的机会,随着玉红檀走在去往玉紫砚住处的路上,二人皆是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直到她们遇见了迎面走过来的,玉紫砚的“新”女婢。 女婢在玉红檀面前矮身施礼,然后淡淡地说:“二小姐这是领了哪家的小姐前来,三小姐午后正在小憩,恐怕不宜此时……” 玉花湮听了这个新眼线的话就觉得好笑,她故意大动作仰首看了看天色,然后毫不避讳地伸手指着眼前这个丫头问玉红檀:“二姐姐,你家的丫头是不是眼神不好?这太阳还没升到正当空,她就午后了?难道过得不是人家时辰,是阴司日子不成?” 女婢一听玉花湮这愣头青的话语不禁就是脸色大变,以往她也是这么和二小姐说话的。还不是因为大小姐有交代? 可是这个姑娘到底是哪来的?竟然大白天的就咒她见鬼? “她是你未来嫂嫂的女婢。”玉花湮的话冲劲太大,玉红檀一时间也没防备她会这么直接地呛回去。 玉花湮听了玉红檀措手不及的答话,更是来劲了,连连摇头说: “啧啧啧!都说我嫂嫂瘦的就剩骨头了,眼神这么不好的丫头,没准儿端了什么东西给她吃。等我师兄哥哥把嫂嫂娶进门,就让他给这个丫头好好治治眼睛,什么砒--霜、穿-肠-散的,管够她喝!再治不好这病,就只能送到冥府去报道了。” 女婢一听玉花湮这玩笑一样瘆人的话,立时就没了大小姐给撑腰的底气。因为她耳朵还好使,她可记得住二小姐的话,说她们二人是刚从大小姐那边过来的。大小姐都奈何不了的人,她可不能搭上小命。 女婢吓得脸色发白,矮身施礼以后就匆匆地朝着她们来时的方向跑去了。 玉红檀“咯咯”一笑,余光瞄见四下无人,才对玉花湮竖起了大拇指,“经年不见,妹妹真是越发的巧舌如簧了。” “姐姐谬赞,想来姐姐带花湮到这里来,也不全是为了让我见到三姐的现状吧?” 玉花湮确实没有想到,她欲救玉紫砚脱离苦海的举动,反而让玉紫砚在玉家举步维艰,不过她也绝对不相信玉红檀有救玉紫砚的心,却没有那个能力。 “咱们做笔交易吧!” 玉红檀有预感自己的身份已经因为这次的小试探浮出水面,她也相信此时的玉花湮不会相信在玉家游刃有余的她,仅仅是她的二姐那么简单。所以,莫不如就说出她想要的,左右千机楼,她是不可能一辈子呆下去的。 “哦?二姐姐,觉得我一个小丫头能给你什么?” 此时,玉花湮并没有将玉红檀此时说的交易当真,在她看来,眼前这个二姐似乎跟她离开玉家时候的人又不一样,无关乎气质,是隐藏在骨子里的那种感觉。 “庇护。”玉红檀从小就在千机楼里面承受着魔鬼炼狱一般地训练,她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简简单单地就脱离了那个就像是无形枷锁的地方。 “呵呵,二姐姐不要开玩笑了,难道你主动来找我,就因为想我了,想逗逗我么?我又不是神佛,何谈庇护?” 玉花湮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她通过玉红檀脸上那细微严谨的神情闪过,就知道她并不是和自己开玩笑,或是有意试探自己。 “你有雁荡谷这棵大树,如果你想,也可以依傍未来的新皇。”说道后面一句话时候,玉红檀的声音压得很低。 正是因为如此,才引来了玉花湮玩世不恭以外的注目。 玉花湮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不仅是彼世的错悟,就连这一世,她仿佛也从来就没对自己身边的事情了解透彻,不然她也不会被那个父亲弄得手足无措。 她的这个姐姐好像什么都知道,所以她必须谨慎,“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缘起此处 玉红檀回望了一下已经从院子里走出来的玉紫砚,才悄声不显小家子气地说,“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 玉花湮讶异地睁大眸子,不过只是片刻以后,她的颜色又恢复如常,没有应答玉红檀的请求,浅笑着看向玉紫砚飞舞在风中的一缕青丝。 “嫂嫂别来无恙?”笑嘻嘻地在玉紫砚面前矮身施礼,全然不记得自己时隔四年再次为玉紫砚赶走了“苍蝇”的事。 “是你?姐姐可看见那个丫头了?”娴静与往常无意,只是见到玉花湮时候,好像并没有那么惊讶,她只是神情紧张地四下张望着找刚刚那个才被玉花湮撵走的丫头。 玉花湮上下打量着玉紫砚,看上去不像是被人用过刑的样子,可是短短几日的工夫,这么让人觉得不似之前的大气? “做贼心虚,跑了!”玉花湮抢在玉红檀前面先接上了玉紫砚的话,她心里清楚,玉红檀一旦接口,就必然会泄露她就是妹妹的事,可她并不想在玉家多加逗留,原来不想,见到玉丘峰以后就更不想了。 “跑了……”玉紫砚愣愣地有些出神,喃喃地念叨着玉花湮的话,一缕青丝攥在手里,似是心有余悸。 玉花湮不由得觉得自己的嘴是不是太准了些,玉紫砚此时手里攥着的必然是那枚被自己当做聘礼的玉扣,所以,刚才那个丫头想要将她和玉红檀挡出去不是为了要软禁玉紫砚,而是掩盖她的行窃事实? 多么天真的想法? 变戏法似地从衣袖中顺出先前那根给玉丘峰看过的玉簪,玉花湮笑着对玉紫砚说:“喏,我哥哥给你的,嫂嫂我可跟你说,这是他央求了我好久,我才忍痛割爱的。” 之前还在出神的玉紫砚立时回神,松了头发,玉花湮眼尖地瞄过去,果然是那枚玉扣,所以她猜的一点儿不错。 玉紫砚双手托着簪子的一端,呈于自己眼前细细观之。 通体莹白无瑕,一端尖细缓缓变粗,另一端不同于寻常簪子的仰视,是一方棋盘一样的形状,上面星罗棋布,做工十分精巧、别致难得。 “好东西呀!这只簪子可是够得上你手上‘紫馨玉髓’的价值了,小姑娘还有别的哥哥没有?我看我也攀上这门亲事刚好,是不是紫砚?” 玉红檀见玉紫砚望着手里的簪子出神,不免也顺着她手上的簪子去看,这一看之下,就算她不得玉家的真传,也是看得出这簪子不同寻常,价值不菲。 似是一语点醒梦中人,玉紫砚忽然抬眸看向自己面前的玉花湮。 不知道为何,玉花湮觉得她这三姐姐是才意识到自己在这儿的。 果然,玉紫砚羞赧地笑了一下,才缓缓地将手里的簪子直接簪于脑后,然后在玉花湮和玉红檀措手不及的时候,就退下了手上自小到大从未离身的“紫馨玉髓”。 紫馨玉髓是一条紫玉髓穿就的珠串,也是他们玉家孩子每个人从小佩戴在身上验明身份的凭证,现在玉紫砚将自己的珠串塞进玉花湮的手里,当然不是为了用这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当做回礼。 起码,玉花湮不认为她是这个意思。 “要我转交给哥哥么?”玉花湮蕙质兰心地往玉紫砚微红的脸色上一猜,却真是歪打正着地蒙对了,因为人家在轻轻颔首。 她不言,侧目看了玉红檀一下,玉红檀则是出奇和她有默契地会意眨眼,而后便哈哈一笑说:“傻妹妹,你送人家珠串,难道是为了让人家公子戴在手上或是拿来送给别的姑娘不成?” 玉紫砚素来只是潜心研究字画,有时候也与玉红檀下下棋,自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定情信物”有些女气。 “就是就是,嫂嫂不如给我师兄哥哥画幅画吧,也不捡难的画,就画他。他那么自诩不凡,看见话一定乐得合不拢嘴。” 这时候,玉花湮才在旁边敲边鼓,如果她就这么将紫馨玉髓拿回去,一定会被风师兄说她用心不良从三姐这讹来的,但是她的画要是送给他,效果肯定不一样。 “待我斟酌一日。”终于玉紫砚把紫馨玉髓戴回自己手腕上,不再认生,若从前地对着玉花湮说。 “那可不行,我们不日就要回桐琴去了,若是嫂嫂现在无事,就要即可动手作画了。时间不等人!”玉花湮煞有其事地对三姐这么说,其实她如此并不是为了故意试探。 她不能在玉家久留自由原因,一个是玉丘峰和残天羡的性子都那么不让人,她虽然厌恶了昔日崇拜不已的父亲,但是父亲终究还是父亲,血缘不容抹杀。 再者,玉银筝说那个什么一起颁布下来的指婚事情以后,她就总觉得自己的心绪不得安静,若是真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大不了她走为上策,到时候玉家没有她这个四小姐,也便无所谓什么“飞来横祸”“无妄之灾”了。 想到这里,玉花湮忽然发觉本来应该一直跟在自己身畔的残天羡不知道哪去了,是以逼着玉紫砚现在作画的心意更加明显。 玉紫砚认真地看向玉花湮,又看了看玉红檀,最后还是颔首了。 玉花湮只是一味让玉紫砚作画,却忽略了人家为何迟疑,本来嘛! 即便是两人有了婚约,这不需本人做样,就能将人画出的本事,一来可以显出作画者的技艺,另一方面更是凸显了作画者对画中人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叫一个姑娘家承认自己对一个男子记忆犹新,这怎么能让人不羞涩呢? 不过,不得不说,玉紫砚的画技真是一绝,大抵是不到两刻的工夫,一副谷吟风纵身将要飞跃上半空的画作便出现在玉花湮和玉红檀的面前。 玉花湮仔细打量着那画图中的景物,努力脑海里搜索着自己哪里见过这景物,侧目正巧看见玉紫砚发间的玉扣。 瞬时间眸子张大,惊悟她三姐姐与风师兄的缘起,原来就是毗峙郡首府!(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没谈成的买卖 院子里的冷落是她此番到来才见识过的,玉花湮一时也是佩服极了玉紫砚的性子安恬,居然连这样冷清的日子也不为之所动。 这样的她,难怪龙麟那么桀骜的人都要为她鸣不平,为她铲除身边狗仗人势的恶仆。 这么想着,玉花湮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走了,她今日把玉银筝气成那么内伤深重的德行,要是她走了,玉紫砚会不会受她的欺负,玉墨会不会干脆被玉银筝暗中下黑手弄死? 原来她以为还有父亲可以是玉墨的保障,可是如今父亲一口咬定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也便算了,因为那毕竟是事实,若她站在父亲的立场,怕是也难免会觉得义愤难填。 但,敌国探子一说,会不会有些太夸张了? 思及至此,她忽然将目光对准了站在桌案旁陪她们一起等待画作上的墨水干起来的玉红檀,玉红檀说她能告诉自己想知道的一切,她凭什么有这样的自信? “嫂嫂的房间真冷,我要到院子里去等,这位姐姐要不要一道去晒晒太阳?”玉花湮这话是再明白不过了,要不是看见三姐为了风师兄变得有些呆呆的样子,她才不会这么明白地说话惹人嫌呢! 玉红檀见玉花湮终于想要与自己交易,自然是喜不自胜,遇见梅君羡以后,她早有脱离千机楼之心,怎奈她根本没有一棵可以遮风挡雨的大树,若是谁也不庇护她,她再怎么本事,也是死路一条。 “我身边那个死丫头也不知道哪去了,要是她在还能给咱们弄些点心过来边吃边等,是不是紫砚?” 说到吃,玉花湮倒是忽然想起来了,其实三姐除了写字作画,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研究佳肴,这件事她忘记传授给风师兄,等这次回去以后,必得先告诉他。 自从她的身子再次发寒以后,她觉得自己的大限在一天天地逼近,所以她主动向残天羡提议要提前嫁他的事,不全是为了让他痛痛快快地陪自己一起来瑶林。 唯恐时间来不及,唯恐还有什么事没有交代好的感觉,让只身先来到院子里的玉花湮觉得有些心力交瘁,坐在藤椅上好像将自己整个人丢进深渊的感觉。 玉花湮的眼前好像出现了酒鬼老头的身影,也在此时出神地想着:酒鬼老头,你在哪儿?还好么?小鬼有没有像我一样过分,苛待你,不给你酒喝?原来不得全尸的惨死并不可怕、重来一世也不足以让人畏惧。人之将死的诸事都为完成才让人揪心难舍。那时候,那么无所顾忌的我,让你很累吧? “丫头!喂!丫头!想什么呢?”玉红檀很佩服玉紫砚有时的忽然木讷,更是佩服将自己叫出来又兀自出神的玉花湮。 被玉红檀急唤了两声,玉花湮从沉思中收回自己的心绪,她蓦然对视上玉红檀,“你见过我娘亲么?” 也不知道为何,玉花湮就这样问出了没来由的话。 玉红檀摇了头,她以为此番归来神通广大的小丫头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也不会与她玩起欲擒故纵的把戏。只是玉红檀这心思大约是被乾墨历练的太过谨慎了,此时的玉花湮根本就没有多想,她仅是想知道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不自一家出,自然没见过。”诚意想要让自己脱离苦海,玉红檀便没有多加隐瞒,她回眸望了一下屋子里的玉紫砚,苦涩地笑道。 闻言,玉花湮心下大惊,不过脸上倒是没有显现出该有的惊色。 她也有想过这个感觉上和三姐很不一样的姐姐,会不会不是他们玉家人。但那只是想想,毕竟玉紫砚和玉红檀是双生子,只是她没想到人的相似也可以这般。 “玉墨。” 玉花湮轻轻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闲人,更没有残天羡。 蓦然间觉得残天羡不在身边看着她的时候,心里会空落落的,她也不禁在想,要是自己先一步走了,残天羡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会不会为了身边不再吵闹感到不适,会不会为她的死感到难过? “今夜便走么?”玉红檀不知道小丫头为何能做到将这么机密的事情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问起,可探子多年的经验告诉她,不论觉得多么安全的地方,都不能轻易提起不该提的人,不能说的事。 玉花湮先是摇摇头,而后又迟疑地想要颔首。 玉红檀正好笑她奇怪的心绪,房间里便走出了捧着系好了卷轴的玉紫砚。 “湮儿。” 玉花湮伸手接住卷轴的时候,忽然听见院门口清冷的嗓音飘然而至,转盼望向立在院门口的残天羡,她嫣然一笑。 门口的人显然没有准备小丫头会“贿赂”自己,所以身姿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而后原本该站在门口的人就推门瞬时间来到她的身边。 “是不是饿了?”其实残天羡这话的意思是在问她是不是身上不适,她听懂了,却对残天羡颔首,这意思代表她很不舒服,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她就是贪婪地想让残天羡担心她。 “这是……”瞧见玉花湮怀里托着一卷画轴,一双手臂托得分明稳稳地,却和他说身子不适,心道:这丫头素来最爱逞强,今天是怎么了? “是嫂嫂给风师兄的画,咱们走吧!去看看小公子,也该告辞了。” 玉花湮起身就要和残天羡一起走,并不是她的心思一时三变,她是想护佑玉紫砚,可是她的能力毕竟有限,还是早日将玉紫砚领进雁荡谷比较安全。 至于玉红檀么? 她没有及时说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也不算是进行了交易。既是没有形成交易,又不是对自己好到难忘的亲故,她为何要浪费余下不多的心力去相护? “好。”若不是见到玉花湮身边的皆是女子,他才不会这么冷静对直面小丫头的怪异,如此顺从地“妇唱夫随”。 玉红檀只是碍于值守的本能,竟是没有料到小丫头的耐性就只有那么一点点,见她要走,不免站起身几乎失声出口:“我们说的事不作数了么?” 玉花湮依偎在残天羡的身侧,二人缓缓地向门外走,只留下一句话,“你未出言,我未许诺,何谈作不作数?”(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她可没勾搭别人 “去哪儿?”仍旧是那句问话,残天羡的言语似乎变得越来越少了。 玉花湮走在前面,她还在犹豫,一时没有听见身畔,渐渐变成身后人的问话。 那一队镖车显然是为了运到别国去,从而促进邻国之间的友好往来。所以,她在思索的是,与泽国比邻的国家较为强大的,只有缙云和夏履两个。 残天羡曾对她私下说过,这镖只要送去缙云的,但是她那个父亲明明就对玉墨是缙云国探子的身份深信不疑。如果不是又什么可靠的消息,她的父亲自然不会一口咬定玉墨就是来自缙云的。 残天羡没有立场要对她撒谎,他和玉丘峰之间,玉花湮现在只信残天羡。 若是残天羡没有说谎,玉墨押送的方向也是偏向缙云,那么唯一可以解释的,就在玉墨身上。一定是他从中想要做什么,只是让玉花湮如何相信,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对她那么好、甚至几次三番不惜豁出性命相护的人,竟然有可能仅仅是在利用她? 一阵凉风吹来,脸边的碎发轻轻滑过脸颊,使得玉花湮感到十分痒痒。 这才回神,惊讶地发现原本在自己身畔的人此时已经不在他该在的位置了。 茫然地停下脚步,玉花湮赶紧回眸向自己的周身找。 直待她在自己的身后二十几步的地方看见残天羡孑然独立的身影,这才觉得他其实才是最孤单的人。 晓得人家是受到冷落生气了,玉花湮赶忙双手单手抱住画轴,一手提起裙摆,碎步奔向残天羡。眼看着就要来至人家身边的这三两步,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直接送了怀里的东西,双臂大张地扑倒向残天羡和她之间的地上。 “不好好看路,胡思乱想什么?”没奈何,残天羡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能眼看着玉花湮甩到而不去扶她,一步上前,扑倒的人脸颊正好落入他的臂弯。 “冰针板,咱们去看看玉墨吧。”玉花湮的语气很轻,现在的她伤怀急了,即便她不愿意相信,事实就是事实。 不论玉墨的出发点是什么,她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份是值得怀疑的,特别是在她发现独活身上和她有一模一样的那只臂环“玉颜心”。 “哼。”残天羡方接软玉在怀,就听见这么煞风景的话,不免就是负气要松手将她扔在地上,可是这一次某人却精明极了,其实在她说出那话的时候,就料定残天羡会有这样的反应。 所以她并不是什么随机应变,她这是未雨绸缪的结果。 “残天羡,难道你愿意在这大宅里耽搁么?”玉花湮双手死死地攥住残天羡的肩袖,并且更是不理会自己好不容易从玉紫砚那里帮谷吟风讹来的画轴,画轴此时安静地躺在地上,她的眉头快皱成一团了。 面对玉花湮的柔声细语和摆明是有听头的话,残天羡停止了挣开她的动作,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仍旧半蹲着任她耍赖的样子。 不过虽然舍不得这难得的温柔,还是大局为重地托着她十分打击地说,“你就只会这招,我是男子倒不怕毁坏名誉之类的闲言碎语,难道不怕人家在你背后指指点点?” 玉花湮一听这话有门,残天羡是愿意听她说话的意思,不免豪情万丈地借着他手臂的力撑起自己的身子,居高临下地一手叉腰指着他的身后说:“本姑娘素来就不怕什么闲言碎语,有本事他们别在我的背后说,到身前来……” 然而她的话说到了最振奋人心的额时候却中止了,残天羡当然知道这是有她不想看见的人来了,是以借势假做帮她见字画的样子,瞬时起身。 回眸之下,居然不出意外地是她最讨厌的“贱-人”。 残天羡是没哟那个心思去记住一个对于他来说不重要人的名字,左右那个人仿佛也不预备对他礼让的意思。 “呦!真巧,雁荡谷的素姑娘不是就在这么?”玉银筝并不是独自一人与玉花湮撞上的,她的身边还跟着别人,而且不是玉家的下人,是好几个玉花湮印象中从未见过的,与残天羡年纪相仿的翩翩公子。 玉花湮冷眼看了看玉银筝那张笑得什么似的脸,再看看她身边那些抱着好奇心打量她的男子。 早不来做客、晚不来做客,偏偏赶在她没有预计回到玉家的档口出现? 不是玉银筝早有预谋,就是玉银筝预谋已久。 她刹那间明白了玉银筝的来意不善,下意识地回眸看向无论时节都戴着披风帽子的残天羡,思量着他现在的怒气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虽然她厌恶极了现在的玉家,可毕竟还不至于亲自推倒这面将要崩塌的高墙。 转身乐悠悠地向残天羡走,假装没有看懂玉银筝的意思,更没有想要和她说话的样子,从残天羡手里抽出自己用来邀功的画轴、顺道揪起他的衣袖以防他杀人。 “你说风师兄会不会再给我数之不尽的银子?”玉花湮这话自然不是为了说给玉银筝听得,是除了她之外的另外那些耳朵。 如果他们是图雁荡谷的名头好听,那么她没有兴致和雁荡谷闲扯;如果他们是觉得她为了银子,那么想来谁家的小金库也比不得小神医的大手笔。 反正他们最好不要看上她,因为她名花有主了,而她此时正扯着她的“主儿”。 嗯,她的话就是要表达这些意思。 所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玉花湮没指望身后的“胭脂虎”能明白她的苦心,只求身旁的“冰针板”听得懂她的良苦用心就行了。 她可没有勾搭别人!绝对没有! “素姑娘,这几位可都是名动瑶林的公子。诗书才情个个不在话下,难道你就不打算看一看么?”玉银筝的嗓音和说话的强调倒是像极了“贤良淑德”,四个字,只是这只有面子、没有里子的事,不是一戳就破么? 索性玉花湮看不惯她,左右她也得罪玉银筝了,然后她决定让玉银筝更难看,旋即转身,嫣然而笑,细语不似方才与残天羡说话的随性:“玉大小姐大好的面子,可是怎么办呢?这些你看得上的公子,我师门的师兄们可不一定就答允!”(未完待续。)m。 第三百一十二章 姑娘姓素不是李! 她看得上的,小丫头的师兄们不一定看得上? 玉银筝听见玉花湮出声回应自己的最初,还以为自己终于扳回了一城,可这不对味儿的话在她的脑袋里过了一圈以后,她才发现人家根本不是为了他们玉家的颜面而出言,而仅仅是为了奚落她玉银筝还不如一个穷乡僻壤里走出来的野丫头。 此时,玉银筝说话也不是,比接话还觉得憋屈加丢脸。 正犹豫不决时候,她身边的一位公子即便是看出人家姑娘是无意相看他们的,也还是碍于玉银筝和自己的面子,上前一步,拱手有礼地对玉花湮说:“既然姑娘是小神医的师妹,想来也是见过不少王孙贵胄府上的公子,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自然不在姑娘的眼中。” 玉花湮原本是见出来这个人模狗样的,还知道行个礼,才特地给人家一点儿面子暂缓了脚步,没有直接离开。 可是现在这话听着不像压事,反而有点挑拨玉银筝和她对着干的架势? 果然,在她这么想的时候,玉银筝就已经觉得自己丢了极大的面子一样目光忽闪饮恨地盯着她一下。 玉花湮嘟了嘟唇,想着一个大男人竟然为了面子公然和一个小姑娘开掐,显然没有什么人品可谈,亏得玉银筝方才还“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地说他们怎么怎么人品贵重。 一下踩住残天羡欲上前的鞋面,她又不是没见过大阵仗,犯不着这点儿小事都要她家大师兄亲自出马。 玉花湮半仰着头,回首这下子只有她能看得见半张面容的残天羡,好奇地问,“这位公子的意思我没听懂,他的意思是不是说我目中无人?按理说才情兼并的男子,最应该持有的就是谦谦之礼,哎呀!真是失礼了,我居然踩了你的鞋都不知道。” 不就是比谁脸皮更厚么? 人家一个大男人都不在乎“好男不跟女斗”,她“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又何足为惧? 在这玉家,她是雁荡谷的素姑娘,除了瑶林她照样卖她的玉石赚大钱,谁人是谁呀?! 那个家伙要把事情按在绵里藏针地说,她就偏要把这话摊在明面上掰扯一番,反正她的身后又冰针板,身前挂着小白和碧幽,能动嘴就动嘴,要是实在觉得动作有些伤身,她也是不介意死一个两个的。 “走吧。”残天羡也真是懒得和玉花湮一唱一和,但是比起这个,让那些男人对玉花湮死心更让他觉得舒服,所以他不预备再等下去,索性说了这话。 “你也真是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是得看场合么?人家不要脸面,难道你也不给我风师兄留脸面了?还是要把事情说清楚的好。” 玉花湮乐得残天羡没了耐性,她一边碎碎念,一边跟在他的身后打算就这么蒙混过关地离开。 只是现在,就算是玉银筝肯罢休,那个自觉很有礼数,讲话又是在尖酸的男子也不打算罢休地追上两步,“姑娘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玉花湮心下嗤笑,她本来以为玉银筝再怎么厌恶她,至少还会为玉家留点儿颜面,即便是想要赶紧将她打发出去,至少也是个能上得了台面的货色。可现在一看,什么台面不台面的不说,恐怕她明目张胆地将这些人领进来,也是在玉丘峰不知情的前提下。 因为穷其前世今生,玉家都没接待过这么不懂礼数、没有家教的“贵族公子”。 把画轴塞在残天羡怀里,她玉花湮还真是不信了,有白天捡银子的,就没听说过上赶着捡骂的。 虽是气愤,但她还是笑盈盈地会望向那个欲对她发飙的男子,“装糊涂?公子真是冤枉小女子了,小女子应该明白些什么呢?” 这次回瑶林玉家来,玉花湮也真是长见识了,她就不理解玉银筝是有多大的能耐,竟是能淘来这么奇葩的男子。 “自然是姑娘的见识广博,所以才不将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男子目光在玉花湮和残天羡的身上来回打量着,玉花湮在他眼中是没有玉银筝美艳,但是她的清新脱俗实在不会让人与她现在的伶牙俐齿混为一谈。 玉花湮深深地觉得有些头疼,没事找挫败以求刺激的有骨气男人真是不多见。 她一时太过气愤,甚至忘了自己身后还站着什么人,掰着手指和这个与女子一较长短的男子数,“真是对不住公子的谬赞,让你失望了。小女子认识的,自认为比较有名望的公子十根手指数得完。” 男子一听玉花湮的话,脸上虽未表现出得意,心里却已经觉得自己赢了。 看见男子微微上扬的唇角,玉花湮才呵呵一笑佯装不知地一一数来: “瑶林玉家小公子,因为师兄要给他治病,所以相识。” “我师兄虽然是个大夫,但是也比某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要有风度得多。” 说到这里,玉花湮见到对方已经因为她的夹枪带棒按捺不住要上前,不禁心下畅快地借着说。 “桐琴郡首大人的弟弟,南翔公子。” 听到南翔的名字,站在玉银筝身边的诸位公子都显现出了骚动的迹象。 收到了满意的答案,玉花湮打算就此罢手,她浅退一步,作势要给那与她针锋相对的男子留余地的时候,那人反而笑了,“我当姑娘如何,桐琴郡首的弟弟的确风华出众,可惜是个病秧子。” “病秧子?那可是老皇历间的事了,前些日子,我在毗峙郡首府给给奶奶做寿时候,南翔公子已经和寻常人无异,身子骨很好,不然不是枉费了我想风师兄求了方子给他?” 玉花湮一边说话一边长出着气,她真是服了这个没眼力见的,她都说了南翔,自然不仅仅是为了和他显摆自己认识郡首弟弟的事。这没脑子的家伙倒是和玉银筝很般配,玉银筝要是长点儿心,就不该找了这么不妥帖的人来助阵。 男子听了玉花湮的话忽然哈哈地笑了,他直指着玉花湮一副她吹牛吹破了的样子道:“若是在下没有记错,姑娘姓素不是李!”(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草包的作死论调 “玉大小姐你骗人!他连我义父给奶奶办的寿宴都没有参加,算什么名姝风流?” 玉花湮觉得这事再也没有更巧的了,玉银筝找来的人不为她气到正面帮助的作用也就算了,怎么现在反而像是在帮她的样子? “我……”玉银筝此刻也觉得自己实在失算,她本是觉得玉花湮充其量就是仗着自己牙尖嘴利在占了上风,她找了几个充得了门面的就算了。 “大小姐可别为了这位公子强辩,那时我在众位才俊面前出了‘大丑’也是你亲眼所见的事,可不要告诉小女子,这位公子是在哪个角落里,没有看见院子中间差点儿摔倒的我?” 说到玉花湮那日的遭际,她就觉得唏嘘,至于后来她听说从毗峙风传出来的不仅不是她的坏话,反而是她一舞倾城的事迹,她就为自己的****运感到万幸。 现在,她故意将事情扭曲回到听了传言谁也不会相信的程度说出口,就是为了逼那男子狗急跳墙。 看吧!看吧! 小鱼乖乖地上钩了。 玉花湮玩得起兴,根本没有注意她身后的人已经脸色不善了,他是不介意这个男子讨厌她,从而不再出现在她的身边,可是这样的激怒对视都可能产生致命的危险。 他不信小丫头不明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能理解小丫头为何要自找麻烦。 “嚯!我当是什么见识,原来不过是出了丑还拿来炫耀的无知村妇,玉大小姐是不是有些太看得起她了?”此时的男子已然顾不得眼前人是美是丑,即便是再倾城的国色之姿,娶回家敢这般地与夫君顶撞,也是要不得的。 玉花湮庆幸自己没有一忍再忍,不然机会让叫某人误会徒生事端,又会给这个披着人皮的没脸货可以幻想的机会。 “可不是,盛放公子初见我时,也是这么说的。只有荣光大哥好脾气,不会介意我的性子太直,最容易得罪人!” 玉花湮一时口快,将盛放与荣光二人的名讳蹦了出去,说完这话才觉得脊背发寒,可是她却很奇怪盛怒的残天羡为何没有依照常性,立即负气离开自己身边。 “管你什么盛公子,荣大哥!他们又……”男子被玉花湮气得暂时闹热,根本没有对她说出的名字多加揣测,直到他的话快要说完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两个名字似乎很熟悉。 他回头向身后的同伴们投以询问的目光,恰好看见玉银筝的脸色此时很是诡异,而他的同伴们纷纷对他摇头。 男子不明白他们摇头是何意,但是他们其中的一些人毕竟不是这人一样的酒囊饭袋,他们当然知道眼前这看上去极其无礼的姑娘口中的盛放是右相最疼爱的儿子,而另外一个叫做荣光的,就是太子太保之子。 顺着这条线索给下去,认识太子太保之子的人,自然也免不了和太子有接触。 他们不再理会这个无知好歹的男子死活,面面相觑一下,就纷纷对玉银筝躬身施礼,默然地要一起离去的样子。 “就算……就算你认识的这两个人有点来头那又如何?难道……” 玉花湮叹服这人的厚颜无耻,都知道自己惹上大麻烦了,居然还不懂得知难而退? “对不住了这位公子,我还要去看望小公子,劳您先回府上吧!” 她忽然觉得最可怕的事情不是遇上旗鼓相当或是远超于自己的对手,最麻烦的事,应该就是她现在只有,遇上胡搅蛮缠的蠢货! 并且还是个没有纲常、礼教念头的男人。 玉花湮从来没有想过的,一个男人居然可以为了自己的面子,背离了他的初衷跑偏较劲到,她已经把话说到这种程度还敢追来的地步。 她无可奈何地一手压住残天羡的手臂,一手攥住袋口以阻止嗅到了陌生人气息欲蹿出口袋保护她安全的小家伙们。 暂时止住步调,在那个男子接近她和残天羡背后七八步的时候,假做忽然想到什么地说:“哦对了!我认识龙公子,如果要是死人也算上的话,还有被龙公子一件毙命的左相亲侄子!” “……”玉银筝和那些没有走远的诸位公子,瞬时间不约而同地身子僵住了。 一时间不仅是那追来的脚步声停歇了,就连那些欲离开的脚步声也销声匿迹了。 玉花湮半扬起嘴角,本来盛放、荣光和龙麟都是她没有打算提到的人,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方才真是本能地觉得不能让残天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动手杀人。 虽然知道残天羡的本事了得,但是玉银筝还在那,她不说并不等于府上和府外的百姓没有看见这些人进来过。残天羡不是龙麟,没有那么高高在上的父皇给他撑腰。 她在意残天羡的死活,正因为在意,她才不能看着他为自己涉嫌! “哈哈哈…你这个丫头真是好没道理,就算左相得罪了太子,太子爷也没必要亲自动手杀他!你编出这样的笑话来骗人,不觉得太荒谬了么?” 仍旧是只有那个家伙一个人的嗓音和呼吸声,偌大的院子里,除了他发出那聒噪的嗓音,竟是连一丝风声也听不见了。 “是么?”玉花湮再次回眸,看向玉银筝身后那些要走走不得的人,继续道,“想来草包不清楚的事情,诸位有见识的公子应该是晓得,晓得左相那个只意在烟柳之地流连的亲侄子,已经有多久没出现过了?” 这是她威慑按蠢钝之人的话,也是同样震慑玉银筝的话,龙麟是个危险的人物,她要让玉银筝知道,她的痴心妄想不见得会给瑶林玉家带来什么转机和无上的荣耀。 她一心要攀上的人,也可能是将她和玉家推向绝地的最坏选择。 “呵!连这事都知道的姑娘家,想来身边跟着的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让我来看看这‘丑八怪’的真面目!” 男子说话间便在玉花湮措手不及的时候大步来到她和残天羡的面前。 并且作死的,他居然伸手去掀掉了残天羡的披风帽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何必把真相抖出来? 没有注意到这个草包看见残天羡面容时候的眼神,她只是连头都不敢抬,蓦然间用身子将那草包撞到一边上去。 然后,玉花湮双手扯住残天羡的一双手,为保万全地碎碎念着:“不气不气,咱们回家吧!” 出奇地,残天羡没有挣扎,更没有反驳或是断喝对方的无礼。 他顺从地跟着玉花湮向她的身后走着,大约是十来步的距离,玉花湮蒙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收场的时候,那个草包的位置忽然传来讷讷且掉了魂儿的结巴声:“域…域王爷?” 玉花湮没有察觉一样,她只是觉得残天羡的身姿仿佛因为这话而一震。也是如此,她才觉得这个什么王爷应该大有来头,若不是这样,残天羡也不会为之所动。 所以,玉花湮好奇地抬眸要向残天羡的身后看,她很好奇今天的大人物怎么这么多,真是热闹非凡。 只是她探头出去的时候,却正好看见残天羡的半边身子,而根据她的估算,这个位置完全不应该被他的身子挡住的。如此一来,她便更要看向那个人到底是谁,穷其彼世今生,还没见过泽国有什么王爷呢! 不开开眼就死了,岂不是虚度此生? “呀!”玉花湮假意自己的脚被残天羡踩到了,惊叫之时,被她扯住的人只顾着看她的脚,却没注意到她上半身已经倾斜出去了。 没有人?没有新进来的人? 那个草包在看向他们这边,那群人也都在看向他们这边,还有玉银筝那个阴狠无知的女人,也在看他们这边。 自己一介女流自然不会是那个什么王爷,是以她又像自己的身后看去,没有人。 忽然松开残天羡的双手,洒脱地回转身子,那个草包显然在叫残天羡,而他为之一振的动作也不是因为他畏惧那个什么王爷,是因为他骗了她,此时已经被她发现了! 甚至没有抬头去看一眼残天羡,玉花湮今日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不可思议,在听见自己的父亲口口声声说玉墨是陌路之人、别有用心的人时候,她至少觉得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冷冰冰又十分温暖的依靠。 可是现在,居然连这个家伙也是在骗她的。 为什么? 王爷? 她从未听说泽国也有王爷,难道是别国的皇室潜入了泽国么? 玉花湮的心一阵冰寒,好像胸口里面的那块本该活泛的肉,此时正在抽搐。她双手攥着拳头,忍受着遍及全身每寸骨骼和皮肉的撕痛,她不甘心,为何她的前世充满了阴谋,今生重来,仍是被阴谋团团围裹? 但凡是她相信的人,到了最后都会背叛她,都会让她感到绝望。 打从一开始她就能原谅那个对她薄情的父亲,或许不是因为血缘至亲,大抵从她心里就没有真的感到父爱于她的重要。 残天羡不同么? 为何当父亲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心里只有义愤,甚至未曾大动干戈。换了他什么都没有,她却痛得无以复加? “湮儿……”残天羡也是没有预料到这种惊变,那个什么王爷本来也不是他想要的,刚才小丫头就那么扯着他,说“要回家”,使他心里窃喜,甚至忘了自己应该防备别人看见自己的容颜。 可是他从来未在众人面前露出脸的,那个连南翔都没有见过的蠢货为何会认识他? 玉花湮没说话,原本被他唤作“湮儿”,她心里该是微暖的,可是现在,她就连和他吵嘴,问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的心力都没有。她不想对残天羡示弱,不想再一次没出息地瘫倒在他的怀里。 雪白的衣襟立现在她的眼中,在她脚步虚浮,没发觉自己的身子开始打晃的时候。 “湮儿,此事非我所愿。”残天羡放低身姿蹲在她的面前,接住了一时向前倾倒的玉花湮,他无暇的面容映入玉花湮有些昏花的视线里。 面无表情的她望见此番变故,轻哼了一声,伸手覆上残天羡本来该有疤痕的半张脸,嘴里碎碎地念着:“呵,原以为至少有一样是真的,没想到也是骗人的……” 天不佑她!天不助她!天愚弄她! …… 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未及睁开眼,耳畔便环绕着源自方外的凄婉箫声,箫声低沉深邃,宛转悠扬,好像在低诉着吹箫人的心事。 玉花湮觉得自己床边坐着一个人,睁开眼睛,此人不是玉丘峰、不是恼人的玉银筝,而是她最没想到的玉紫砚。 看见她睁开眼睛,玉紫砚才忽然放松了紧绷的精神一般,想着房间的厅中方向道:“她醒了,你来喂粥还是由我来?” 听着话头,玉花湮本以为是谷吟风从桐琴赶来了,可是当女子红艳的身影晃入她的视线,玉红檀柔和地望着玉紫砚笑说:“你都守了未来小姑这么久,想必妹夫是不会怪罪你照顾不周了。” “红檀……”不循常理地,玉紫砚唤出了玉红檀的名字,起身就要走。 玉花湮没有力气却还是反扣住玉紫砚的手腕,她从唇里挤出几个字:“小公子…真的值得相护么。” 玉红檀不知道她和玉花湮错过的工夫里发生了什么,总而言之,她远远地见到玉银筝灰领着一群人溜溜地离开某处,好奇过去看的时候,就见到残天羡蹲在地上和他怀里托着病怏怏的人儿。 “你……”玉紫砚自然不知道玉花湮一句话发自心声,她向说的是,玉紫砚若知道玉墨不是弟弟,还会这么呵护备至么? 越是大门大户,人情越发薄凉,玉花湮正是亲身经历了这些,才觉得不要玉紫砚也一并被骗。 “姑娘没养好神,说糊涂话呢!你先去歇歇吧!有事我叫你。”玉红檀连蒙带骗地将玉紫砚清楚了自家院落的厢房。 她匆忙回身再进入内室时,正见玉花湮目光不善地看着她,随即道:“姑娘呀!你的一句话可以左右她的一生,既是她不知道,又将要嫁入‘蜜罐’,何必把真相抖出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也有不知的千机楼 “玉墨。” 玉花湮也不废话,看样子玉红檀知道的事情真不少,看样子,自己又睡了不知一时半刻。 悠扬的箫声扔在屋外飘荡回转,玉花湮此时听得甚是心烦。 “缙云国十皇子,婴孩时候,就被送到泽国瑶林玉家做以内应。十岁之前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十岁那年遇袭,哦!也就是从桐琴回来的路上那次,大约是缙云国潜藏在泽国的探子救了他。所以,才变成了现在的性情。” 这一次,玉红檀不再犹豫,索性外面有个“刀枪不入”的人为她们守着,对方的身手她见识过,想来这玉家大院里没有一个能过压过他的。 “你的主子何时将你和我原本的二姐掉包了?” 听到玉红檀那么精炼的把玉墨的身份说出来,并对她和玉墨的行程那么了解,玉花湮已在心中踩到了她的身份三分。 “四岁吧,就是你母亲生下你和你哥哥那年。”玉红檀直言不讳,反正她只负责搜集消息,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可是一件都没干过。 玉花湮听了这话忽然觉得很想笑,想她那个父亲聪明一世,却接二连三地被人换走自己的亲子。 她平了下自己的心绪,想当年自己又何其不是如此,这一点玉银筝还真得到了真传,不然玉银筝的儿子也不会被换给了自己。 侧目对上玉红檀的眼睛,玉红檀敏锐的捕捉到了她想知道的下一件事,微微扬起嘴角,“原本的二小姐在被掉包之前就夭折了,缙云来换人的时候,似乎打算为他们的皇子铲除异己,可是毒蛇没咬死玉银筝,却阴差阳错地堵死了二小姐。” “你就一点而不留恋玉家的财富?一点儿也没想过我会得到了消息以后,就翻脸不认人,不答应你的交易?”玉花湮的另外一只手在被子里摸到了两团毛茸茸的小东西,那是什么她当然知道。 “重感情的人,不会轻易为小人之为。敢说,就信得过。”玉红檀对于玉花湮的人品是下了赌注的,因为玉花湮不会久留在瑶林玉家,明日圣旨下来瑶林玉家以后,她也相信玉花湮会想方设法地离开。 “重感情?我?” 玉花湮好笑地看着玉红檀,她才见过自己几次,凭什么就一口咬定她是个重感情的人? “佐证有四!玉家负你,你两车顶级玉石不负玉家。玉丘峰爱子有甚于你,你虽义愤终究只是说说气话。玉墨身份你早在归家之前就有所怀疑,晓其为实,仍不言弃。还有外面那位,觉得他骗了你,你可有怨毒一句?” 玉红檀一番侃侃而谈,惊着了玉花湮。她没有想到这天下将她看穿若此的人,不是残天羡、不是至亲之人,而是一个见面未及十次的陌路人! “千机楼果然名不虚传,可是我见乾墨也是有手段的。不知外面那个家伙的身份可查清了?” 玉花湮本是有些不适应被人对她的了解,但是此时她反而释然,既然她信任的、依赖的都不可信了,那么至少还有钱信得过。玉红檀说得没错,两车顶级的玉石,那可是原本不该出现在此番年月的极品玉石成品。 既然他们都不能让她相信,那么她也算是“水中捞月未必空”,不就是几个男人么! 这么想着的时候,伴着那该死的箫声,玉花湮还真是觉得有些肉疼刺骨。 “你说的是外面的域王爷?”玉红檀突然明白玉花湮在较劲什么,她也些许知道外面那个为何宁可在外面吹冷风都不进来。 “嗯哼。”有两个小家伙在身边,她才勉强撑得起身子,靠在身后的床栏上,静听其言。 玉红檀望着脸色尚且苍白的人还能做的起身,显然是习惯了这种病怏怏的日子。至此,她也不禁对眼前这个看上去年纪比自己小,心智却不逊色于自己的姑娘心生敬佩。 “皇帝新封的王爷,赐封号‘域’,寓意大抵是踏疆拓土。”这是近来黄榜上张贴的榜文,有图有文,受万民敬仰的新晋王爷,怕是除了兀自生闷气的人,没有哪个郡中的百姓不知道了。 等了片刻,垂眸从被窝里掏出两个小家伙的玉花湮还是没有等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就这样?”她蓦然地抬眸,将小白双手捧着,凑近自己的脸颊取暖,她好冷。 她虽然面无波澜,可是心里却希望自己残天羡能够呆在自己身边,那样的话,她便可以不这么冷,浑身的骨骼也可以不这么疼。 令她不可置信地是,玉红檀却出乎她意料了颔首了。 他们千机楼不是无所不知么? 难道是玉红檀觉得她在耍戏她,所以没将实情全都说出来? “他的身份很神秘,楼主试图打探许多次,可是都没能成功。只是我们也很奇怪,那么沉郁的人,为何忽然被皇帝封赏?”玉红檀余光瞄到玉花湮的脸色微变,小丫头的心事摆明了受到那人的波及。 “还能为什么?若他不想,没人能将他的面目描摹出来,还不是自己有意而为之。”玉花湮似在自言自语一般,将小白托在一手上,掂量了一下,似乎重了一些。 “说的也是,能够将自己保护得这么好,必然有过人之处。只是姑娘我很好奇,你是比较中意皇后的大位,还是更钟情于王妃的闲适?” 玉红檀渐渐地觉得玉花湮开始活络,只是她仿佛喜欢自己一个人冥思,并不喜欢与人说起自己的心事。她不禁在想,这样的一个小丫头,既不张扬,又不失得理不饶人,是会让诸多师兄畏之敬之的。 皇后之位? 王妃闲适? 玉花湮伤感和凄寒被玉红檀的话勾起了兴致,而且此时她才注意到玉红檀方才说的,乾墨试图打探的时候,并没有成功,那她是怎么知道残天羡是什么王爷的? 还有那个草包,他连南翔都不认识,怎么会认识“域王爷”? 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她忽然转眸看向玉红檀,“你的言辞似乎相悖吧?难道你现在不需要雁荡谷的势力相护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嫁!为何不嫁? 越琢磨越是觉得事情不对味儿,此时她才注意到玉红檀脸上带着的笑是略有深意的。 “皇榜张贴的到处都是,红檀想不知道,恐怕都难。想来要和未来的皇帝争妻子,自然倚着个神医的身份是不够的。”玉红檀的话重击了玉花湮的心湖,她松手之间小白就掉在了她膝头的被子上,作死便要起身下床。 玉红檀毕竟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即便她不曾从里到外都是玉二小姐,这么多年的历练也早就不是最初那个千机楼的探子如此简单。 “你要去找他么?”就在玉花湮晃晃悠悠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忽然发生问玉花湮而不是出手拦住她,见她身子顿挫在自己面前,玉红檀又道,“圣旨已经在昨日到了玉家,你现在去找他,只会给他带来更大的麻烦。” “龙麟这个无耻之徒,谁答应要嫁给他了?”玉花湮几乎是歇斯底里兼咬牙切齿,可是从她的嘴里却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玉红檀对她的点拨已经不能再清楚了。 想来她和玉银筝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她缓缓地走到微启的窗前,透过窗缝看着窗外人的背影。 残天羡此时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背影那么落寞,头发那么…… 不知道眼前的姑娘是怎么了,玉红檀方才还看见她迫不及待地要去见门外的人,可是现在她的脚步却踉跄了,难道是因为身子过度虚弱的因由么? 玉花湮一步步地向后倒退着,她确定残天羡没有惯性地戴着他的帽子,而他的头发怎么了? 难不成是因为她眼花了、看错了么? “我睡了多久?他…他怎么了?”玉花湮痴怔地仍旧是透过那个窗缝向外看,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朝如青丝暮成雪! 她昏厥之前冰针板的头发明明还是乌木似的颜色,她才睡了一觉,他怎么了? “两天,兴许是因为那道圣旨,既是做了王爷,仍然是不能与皇帝争的吧?”玉红檀不知道玉花湮血液里带有剧毒的事,只当她是身子弱,所以对于残天羡的一夜白头也只能是这个解释。 玉花湮怔在那,悠悠地望着窗外,她不相信残天羡听不见她和玉红檀说话,可是他却没有回眸。 他真的是为了她一夜白头么?真的是么? “小白别闹,并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感觉到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围聚在她的赤脚边,玉花湮这才垂眸,这才感觉到脚板直接接触地面的冰冷,喃喃地对地上根本听不懂她说什么的小东西。 忽然不再向门外走,她转身回到了床榻上,就好像从来都没有要出去一般。 玉红檀诧异地看着前后反差这么大的人,不由得关上了那两扇微微开启的窗子,不敢相信地说,“所以,你宁愿选择前者?” 是啊!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冰针板似乎就是痴情于她,一夜白发的有情郎。 可是体会过人生百味的玉花湮早就不相信什么矢志不渝,真情假意。 “我困了,我会和风师兄说,只要乾墨此刻还没打算对你下手。” 玉红檀自然不是傻的,她也该明白人家这是“逐客令”。但是依着她多年对各种人的察言观色,实在是觉得眼前的姑娘不该是和玉银筝一样,记挂着要嫁入皇室将来母仪天下。 “我不要去雁荡谷,是毗峙珺县。”玉红檀之所以要脱离千机楼,自是找到了此生想要追寻的人和事,此刻,小丫头似乎要嫁入皇宫的心意似乎已决,那么,她的机会也只有一个。 本以侧身面向里侧躺下的玉花湮忽然讶异,她勾起了嘴角,心里了然嘴上戏谑道:“真是没想到我梅师兄还有这样的本事,可是红檀姐姐,你们的楼主,真的会放过明目张胆的你么?” “那便是姑娘的能耐了!”玉红檀这么这么有问必答甚至不惜千机楼追杀的泄密,自然有她的打算,现在这个才是她的底牌。 “嚯!好大一顶帽子,本姑娘还真怕戴不动!” 诚然,玉花湮从未想过素来眼高于顶的“二姐”会看上这么不招人待见的梅师兄,若不是为了梅师兄,她也犯不着寻求他们雁荡谷的保护。 “多谢姑娘。”玉红檀和玉花湮之间的哑谜就在玉花湮的暗示中结束了,玉红檀姗姗离开。 现在整个屋子里又只剩下玉花湮一个人,怀抱着小白和碧幽,曾经她以为自己苦尽甘来,总算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即便她没有力气而倒下,还会有个字比她高的残天羡帮她顶着。 此番情景呢? 指望龙麟帮她顶着么? 不,龙麟就是龙麟,她上辈子信错了人,这辈子更是不可能指望他。 进门的脚步声里床榻越来越近了,玉花湮的心还会为这脚步声轻跳,“咚咚”的声响遍及她的周身。 “你许诺过我,怎能反悔,嫁给他?” 她以为这块冷冰冰又扎人的冰针板不会问她这话,可是他还是问了,问得那么低声下气。 胸口里的那块跳动着的东西,缓下了一拍,她不自觉地为这不适长出了一口气。 嫁! 为何不嫁? 她若不嫁,玉银筝怎么会难受? 她若不嫁,龙麟怎么会善罢甘休? 她若不嫁,泽国怎么会放过玉家、放过他? 够了,挣扎了一圈,事情这就又回到了原点,只不同的是,现在的嫁娶之期提前了将近一载。 心结,就此系下。 …… 半月之后,玉花湮仍旧在她的小院子里,被翻修过的小院子里,晒太阳。 “哐啷——”一声巨响之后,门被人从院子外面踹开,而那个踹门的人,正是玉家昔日仪态万方的玉家长女玉银筝。 “玉花湮!你这不知天高地厚丫头,你真以为是太子愿意娶你的?”她的身边没有旁人,单手直指着坐在藤椅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的人。 闻听她的话说完了,仿佛是安眠了的人轻轻启唇,“难不成你以为,是一直中意你的皇后姑姑突然的神来之笔?”(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走去哪?缙云么? 多么响亮的一巴掌,原本玉家长女是泽国公认的未来皇后。 可是现在不仅是太子倾慕他人,若是连一直支持她的皇后姑姑也转投他人,她玉银筝不是个极大的笑话么? “你……”玉银筝气急败坏,恨不能立时将这个似乎什么都没干,却已经抢了她心心念念近十年的一切尽数抢走。 “我警告你,别离我太近。” 闲适晒着太阳的人,其实身上冷寒无比,她并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得,她想她可能是越来越临近毒发了,不然也不会全身产生这种不适的感觉。不过还好,这段日子虽然没有残天羡,但至少小家伙们都在她的身边。 “呵!你也会怕?”玉银筝对于玉花湮“娴静”的嗓音倍感不解,可她也本能地以为那是玉花湮胆怯的正常表现。 玉花湮先是微微睁开双眼,而后又闭合上那双晶亮的眸子,嘴里蹦出一句不屑的话来,“我只是怕怀里的小东西不听话,有人会丧命在我的院子里。太血腥了,冲撞了明日的良辰吉日就不好了。” 是了,翌日便是她再次嫁入皇宫的日子,诅咒一般难以摆脱的日子。 “哈哈,有哪个准太子妃是从这样晦气的院子里出嫁的?瞧瞧你那寒酸样,身畔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怎么?难不成你是在追忆吴妈妈和她的儿子么?”玉银筝的嚣张气焰永远似野草一般,从来不会被那场野火一把烧尽。 “恩,想是想的。却不知道墩子那个死无全尸的家伙,此时还在不在哪只野狗的肚子里呆着?” 她现在已然不知动气了,没有什么气可生,玉银筝自以为能吓到她,可是这样的话头正在昭示着,派墩子对她下手的幕后指使就是玉银筝。现在玉银筝就被自己攥在手里,随时都能攥紧、捏死,她为何要生气? “你说什么?”玉银筝瞠目结舌地瞪视着玉花湮,不晓得她的话是在吓唬自己,还是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说,墩子死了。在很久以前!”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口,玉花湮唯恐玉银筝听不清楚,谁跟不跟在她身边有什么了不起,她不需要碍手碍脚的下人,反正,她也快死了。 她忽然在想,当龙麟掀开太子妃銮驾的帘幕时候,看见里面的她已经死了,会不会因为没有得到瑶林玉家开启倾国至宝而抱憾终身,郁郁不得安过后半辈子。 思及至此,她实在想放浪形骸地大笑一次,不过掂量了一下她现在的体力,看样子是攒不出这么多力气了。 “你这个疯子!”玉银筝歇斯底里地就要冲上起来,玉花湮手下安睡的小家伙因为生人的忽然接近而蓦然间立起了耳朵。 玉花湮没有力气去阻拦小家伙,就在玉银筝已经接近她身边的时候,大门口又响起进门的脚步声。 “你还不出去么?”玉墨霍亮的嗓音惊动了方竖起耳朵随时准备咬死对面玉银筝的小白,它歪着头看向门口的玉墨,似是觉得无需自己动嘴的样子,又懒洋洋地趴回自己的位置。 玉银筝被玉花湮气得还没回过神,她此时是不能对玉花湮发泄,不过身后那个小子又有何可惧,不禁豁然转身怒目对视玉墨道:“姐姐的事,难道墨儿非要过问么?” 玉墨此番的脸色已经不再似半月前的苍白,中气回复的人微微扬起嘴角,“若长姐还持有姐姐的仪态,弟弟自然不能插言,长姐现在不是在欺负幼妹么?古训尚有‘尊老爱幼’之说,长姐未‘爱幼’,玉墨何必‘尊老’?” 依靠在藤椅上的人心下不禁一颤,如今的玉墨仍是温驯懂礼,可他还是彼世疼她入骨的哥哥么? “好你个玉墨!现在这玉家是越发的没有礼数了,现在连你都敢教训起我来了!玉墨你以为你是谁?即便我当不成太子妃,终究还是你的姐姐!” 玉银筝气急,现在不仅父亲不搭理她,就连昔日任她宰割的小家伙们都要造反了。 “我玉墨是瑶林玉家以后的家主,是我妹妹的依靠,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她!” 玉墨一本正经地与玉银筝对视,目光再不是那个长及成人还稚气未脱的玉墨,不过他仍是没有忘记自己对玉花湮的承诺,那个一辈子任何人都别想欺负她的承诺。 “玉墨!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你这个样子,要是被父亲看见,一定会大发雷霆难道你不知道么?” 玉银筝深感自己已经无话可以再压制眼前渐渐成人的弟弟,她不由得上前一步,试图用自己的威势震慑住对面的人。 “如果他看见你在这里欺负自己的弟妹,想来会更生气吧?”玉墨敛下一双眸子,蓦然间压低了嗓音,就似平常与人谈天的语调,完全不像是在与人一争长短。 结果,玉家长女落败,气冲冲地离开了。 没有说话,玉墨没有急于对玉花湮发问,问她那么不喜欢龙麟为何要安心在这嫁给他? 他真是静默地看着那坐在藤椅上的人,仿佛时光不再流逝,好像荏苒的岁月又倒流回了彼世。 “花湮,”良久,玉墨知道小丫头是在生自己的气,他还是会心痛小丫头对他视而不见的样子,“你若不想嫁,没人逼得了你。只要你说不嫁,哥哥带你走。” 哥哥? 玉花湮心下轻笑,她竟是穷其两世都没有料到眼前转变颇多的人,不是自己的哥哥。 “走去哪?缙云么?”玉花湮终于还是开口了,她知道,有些事想要回避终究是不能的,与其眼看着瑶林玉家倾覆,眼看着泽国和缙云的边境燃起战火,不若就让她和玉墨之间做个了断吧! “花湮……”起初听见玉花湮说出“缙云”二字的时候,玉墨有些惊讶,可就像现在不同于以往的他一般,经历过那么多磨难的丫头怎么还会是以前唯唯诺诺什么都不知情的小丫头呢? 藤椅上的人忽然睁开双眼,她嗅到了风中“透骨生香”的味道,不过她启眸的第一句话便是问玉墨,“若我走了,你可有办法保全玉家?”(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谁是你娘子? 是敌国也是友邦,古来国家与国家不就是在这二者之间来回兜转么? 她不知现在和自己说话的玉墨到底还是不是那个为了她连死都不怕的哥哥,但至少她得为玉家要一个承诺。 他能答应保全玉家,就说明他做得起不与泽国开战的主,如果他连这个都做不到,可谈他对她的动机是单纯的,而不是有一个为了“玉颜心”和倾国之富而来的人呢? “我……”不是玉墨有意迟疑,现在泽国还好,皇子只有一个,可是缙云则不相同,缙云皇帝不缺他一个妃嫔所生的皇子,所以才狠得下心将他送出缙云来泽国抢夺开启倾国财富的钥匙。 前不久,他无缘相见的母妃已经死在缙云深宫,若不是他早做安排在皇宫里恐怕现在还被自己那个父皇蒙在鼓里。 要他忽悠玉家不与泽国开战,他有这么通天彻地的本事么? 小丫头分明是在要他知难而退,她的心中似乎正在盘算什么,从来就没打算要从指婚这个“死局”中抽身出去。 玉墨默然地走了,后来这个院子里又来了玉红檀和玉紫砚,只是没有人能劝得动她,她终是要带着“玉颜心”的秘密去到坟墓里的,带着两只手臂上的倾国宝藏钥匙。 …… 昏暗不明的清晨,前夜随意倒在床榻上的人感觉自己的身子被谁移动。 她想,或许是该为她穿喜服的喜婆们已经来了,可是后来却越来越觉得,这个“喜婆”身上的香气,不像是脂粉的味道。 身上披上了暖和的衣料,眼前也被什么遮住,那上面满满的都是熟悉的香气,接着,在眼前的衣料投尽耀眼的光晕时候,隔着衣料,耳边就传来低声浑厚的嗓音: “不管你因为什么毁约,谁敢和我抢,就是自寻死路。更何况他和我抢的远远不止一个你,现在我给他一个求生的机会,若他就此罢手,我便抱得美人归,不与他计较前事,若他‘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便将‘连根拔起’的毒药也一并给他灌下去。” 这是残天羡的声音,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了。 她以为他早在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可是她没想到,这个冷冰冰好像没什么感情的家伙,居然在临来之际才做出行动? 他要干什么?釜底抽薪? 不行,她的心绪怎么能随意被他扰乱呢? 可是…… 好吧,她就是没出息。 她被他的话感动了,她的心为他的话动摇了! 说好了“人生固有一死的”,若是她的举动倾覆了玉家,动摇了泽国的根基,是不是也算得上红颜祸水,倾城倾国了? 忽然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她觉得残天羡是天底下最英俊的冰针板,居然想到在众人来不及应变的时候抢亲,他这是要逆天呀! “要不要朝贺一下未来的大婚之礼?”游魂的人忽然听见耳边再次传来幽幽的提议。 眼前一明,玉花湮忽然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她此时就在一辆马车上,看样子他们的马车是在一个角落里。而他们面对的地方是一队人马,全数红色,喜轿上坐着新娘。 喜轿上坐着新娘? 她在这儿,上面的是谁? 她正眨巴着眼睛,想要仔细看向那喜轿了坐着的人是谁,她面前的窗帘忽然垂落,而那只为她掀起窗帘的大手则是覆上她的脸,拨向自己一边。 “说,你打算只身进虎口做什么?”仍是那张洁白无瑕的脸庞,有些妖孽到让人无法直视的脸,残天羡似笑非笑地与她四目相对,要不是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让独活去找他,兴许他这一生,就真的错过她了。 “那是鲤鱼跃龙门好不好?呀,干什么打我?”她的话一出口,就被人家弹了一下额头。 依偎在残天羡的怀里玉花湮觉得无比暖和,怀里抱着一对小家伙,它们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刺溜”一下从她的身上滑下,识趣地到马车的角落呆着去了。 “那你呢?王爷又怎样,还能比未来的新君大不成?” 这话冷不防地听起来很是讽刺,玉花湮将话说出来也确实是为了一语双关。她知道残天羡听得出自己的弦外之音,她是气他没有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将事情告诉她。 更是问他这么做了,要如何挽回玉家有可能被迁怒的局面。 谁知道残天羡开始并没说话,他只是轻哼了一声,他们的马车就与那喧嚣的迎亲队伍长龙相悖而驰,然后这个家伙竟是猫咪一样慵懒地将脸低下来,在她的脸颊上蹭一蹭。 ??? 玉花湮深感受宠若惊,直到人家的脸离开她的脸边,再次冲她献殷勤地眨眼睛,她才翻了他一眼,伸手去捏他的脸,“你……” 话未说完,残天羡的脸便再一次倾下来,然而这一次他只是将唇停在她的耳边,悄悄话地说,“圣旨上言明了是玉家女,敢问素姑娘,你姓玉么?” 某姑娘闻言眨巴着眼睛,是呢?她姓素啊! 就算来了不服气,难道还能将她抓去和玉丘峰滴血认亲不成? 她向侧目对残天羡说她自然姓素,因为姓素的好处多多,比如毗峙郡首的义女、桐琴郡首弟弟的好友、雁荡谷的小师妹、玉器店的小老板,要是她姓玉的话,这些都不能随意实现了。 “我……”可是她侧目过去的时候,微凉的唇瓣正好贴覆在人家的脸上,她这话没说完不算,还白白占了人家的便宜。 感觉的脸畔忽然有什么热了起来,残天羡微微扬起唇角,直起身凝视着笑脸红彤彤的玉花湮,温声细语地劝慰道: “王妃莫慌,你是知道夫君我的。别说是占了我便宜的,就算是碍了眼的也会举步维艰。那位以为自己高我一等、摆了我一道,差点把我的娘子抢走,我怎么也得送他一份大礼,让他好好笑纳。不会让他有时间去牵连你娘家的。” 玉花湮干脆闭上眼做一回缩头乌龟,被一个弱冠之年的男子调戏也不啥光彩的事,鼓着腮硕:“谁是王妃?谁是你娘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残天羡也会求助于人? 红菱、朱门、红喜帐。 这便是玉花湮以为残天羡在与她玩笑,抵达域王府以后一路看尽的情景。 …… 域王府门前,残天羡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有大门进入,而那时她才发觉,自己已不知道何时穿起来那在玉家裁剪,本该是嫁给龙麟才能穿的嫁衣。 嫁与王爷,着太子妃的嫁衣? 会不会有些太嚣张了? 恩,不过这样的的嚣张她喜欢,所以冰针板干得漂亮! 下车之前,残天羡亲手为她盖上了锦绣喜帕,垂首想着这一切,好像都在梦中一般。 想来不论是那个新娘,应该都没有享受过这种温吞的甜蜜。 托抱着怀里的人,残天羡亦是身着大红喜服,想着自己差点儿因为一时意气而做出追悔后半生的决定,他不禁吸取教训地侧脸将唇贴在玉花湮的耳边。 这样的动作在一众宾客和王府中的仆人看来都似他们的王爷大喜之日春风得意,可是玉花湮被他的举动下了一跳以后,耳边传来的话语内容,却更令她瞠目结舌。 “我名龙域,皇帝长子。你那个没什么血缘的姑姑,在他不知情时候,命人扔我出宫,怎么都好。老头子捡起了我,并在死前依你之样,留有书信。” 玉花湮闻言就要侧目,可是却被他呼出的热气止住了动作。 残天羡见她会意不动,又道,“我以为只要夺一席之位,他便不敢再奢望。谁知他狗急跳墙,将我的画像贴遍泽国,你说,我是该饶了他呢?还是杠上他呢?” 玉花湮沉默不言,原来孽是她自己造的,她忽然记得龙麟曾问过她记不记得的那个承诺。 那个在桐琴时候,龙麟信誓旦旦要让她师门荣耀,而后才算门当户对,所以届时帝后都不会阻拦他的好事。 可这件事,她是死活都不能让残天羡知道,她担保残天羡要是知道这件事,准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但她也是冤枉的呀! 她没同意,那不是龙麟的一厢情愿么? “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我为泽国平了一点小战事,他知道我出自雁荡谷,所以顺水推舟,将我推至台面上。”残天羡富有磁性的嗓音继续低沉地轻响在她耳边。 这时候,他已然抱着她穿过一道道回廊和院落,玉花湮是个路痴,现在更是被蒙着喜帕,不由得有些疲累地将头依靠在他的肩头。 依靠之时,残天羡的银发又一次映入她的眼帘。 “战事?何时?” 她每每看见残天羡满头的银发都觉得格外扎眼,不是因为这样的他有失卓华,而是它昭示着她有负于他,她甚至不知道如此太平的泽国何时边疆兴起过战事? 她也不禁为残天羡捏了一把冷汗,想要知道有关他更多的事。 “那不重要。”残天羡这是在洞房之前的交代,他可不想又是尊严地,临门一脚上不了床榻。 “若是连你的安危都不重要,我的以后,要守着谁?”玉花湮潺潺若溪的嗓音轻轻地滑入残天羡的耳中。 残天羡闻言,忽然止步了脚步,追随在他身前身后的重仆人不由得为之一愣。 玉花湮感到抱着自己的人蓦然不动了,不免就猜想是不是自己太重了。 她羞赧地就想伸手去掀起面前的喜帕,一边要动作一边还讷讷。第一次在残天羡面前小媳妇儿似地轻声道:“冰针板,你要是抱不动就放我下来吧?什么习俗不习俗的,不重要。” 本来残天羡就是因为玉花湮说要守他一辈子的话而窝心、温暖才停住了脚步,现在,小丫头更是知道心疼他地如此劝慰,这让他对自己自私造成她现在身子更不好的情形感到锥心的内疚。 若不是他自负地以为自己能够医得好玉花湮,就不会让她现在受这个罪了。 残天羡没有开口,而是重新起步,这一次,不消半刻的工夫,他就将人抱入新房把她安放在床榻上。 “王爷……” 玉花湮不明所以,只听见一个至少是四十岁左右的婆子唤出了这声,而且是门口的方向,只是这嗓音戛然而止也是在唤出的顷刻间。 喜帕之下,他似乎见到残天羡是转身了,不禁会心一笑,猜想着坏脾气的冰针板一定是会有瞪着那婆子看了,所以没有能在他的目光下还不屈服。 不由自主地伸手扯住他的衣袖,然后氢气薄唇说:“娶妻都不需要拜堂么?” 她也是忽然注意到这里,所以她有些后悔,后悔他可能并不是要娶她为妻,她就这么草率地答应了,会不会有些迷人家迷得缺心眼儿了? “我域王平生只娶一妻,又不纳侧妃和妾,自然是王妃的身子最重要,管那些繁文缛节做什么?”关于是他的算计令玉花湮中毒更深一事,残天羡也不敢让她知道,他怕她会伤心,会疑心他对她的心意。 “那,王爷娶亲,也不需要开心?”玉花湮忽然俏皮地想要逗一逗残天羡这块冰针板,他每天对人都是冷冰冰的,私下还好,现在他可是王爷,弄得像龙麟一样臭名远扬可不行。 “开心?”残天羡被问得一怔,他思索一下突然笑了,是那种很爽利的笑,是那种玉花湮打从认识他以后就没见识过的笑。 玉花湮只觉得自己混红的眼前忽然一亮,紧接着她的额上就别人轻弹了一下,抬眸对上残天羡的笑靥,感觉那么炫目。 “王爷!” 二人正你侬我侬,不知道是谁那么煞风景地出来不怕死的打扰,玉花湮心想着自己真不应该拦着残天羡的坏脾气。 “……”可是正要发脾气的残天羡回眸过去的时候,火气却突然熄灭了。 玉花湮觉得好奇谁有这么大的威力,就见到门口的地方站着衣着第一次这么喜庆的少年,那个将自己身上的钥匙也送给妹妹,嘴硬心软的少年。 “宾客们都在外面等着,王爷就算是应付,也该出去浅饮几杯吧?” 听见独活这么充满训斥的话语,一直和他杠着的残天羡却突然一反常态地面无表情看着她,她觉得,他的表情是在和她求救? 残天羡也会求助于人?骗人的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先毒哑没眼力见的 倚坐在床栏上,玉花湮几乎要等得睡着了三四回,这一次的转醒,还是因为腿边的小家伙们忽然“疯玩”起来,才有所警觉。 独活倒是对她这个妹妹十分放心,他叫了残天羡就走了,完全没有想要和她说话的意思。 他是在怪她么?怪她没有预兆地就将他推给玉丘峰? 侧目望向门口,未见其人,之间一只手的四根手指扳着门框,好像是身子摇晃,走不稳的前兆? 玉花湮翻了那处一眼,几乎觉得自己要疯了,连清醒的冰针板她都降不住,就更别说是耍酒疯的残天羡了。 独活是不是有意报复她,不就是早出生一会儿么? 她要是争点气,没准就是他姐姐了,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不争气。 “花湮!” 这忽来的嗓音使得玉花湮身姿一震,因为不论是凭借声音还是这称呼,来人都绝对不是残天羡,那大婚之日,那么大一只爪子到新房来的是谁啊,该不会是闹洞房的吧? 因为是浑浊不清的酒话,所以玉花湮只分辨得清楚那是在叫自己的名字,至于是谁,谁敢随便叫王妃的名讳? “你……”玉花湮没有想到门口的人竟然是玉墨,看着昔日的哥哥喝得烂醉,她有点蹙眉,甚至想着他不该在此时出现在她的婚宴上。 “连哥哥都不肯叫了么?那我煞费苦心将你送到心上人手里,又何必呢?”玉墨的眼神迷离,十分痛苦的样子,他没有进门,就只是扶着门框与玉花湮对望。 你又不是我哥哥。 玉花湮很想说出这句话,可是想起彼世他为做出的种种牺牲、为她惨死的样子,不论他今生做了什么,她终究是不能残忍地对他说出这话,即便她心里很恨。 “我给不了你的承诺,他做得到,花湮啊!希望我的决定不会误了你的终身……” 这话一直萦绕在玉花湮的耳边,就好像彼世玉墨气绝之前对她说过的那番话一样,话虽不尽相同,言中之意却大多相似。 …… 小夜阑珊,浅醉微醺。 玉花湮就想着自己为什么要同意独活的说法,让一个不爱喝酒的小酒鬼步上老酒鬼的后尘? 随着玉墨离开的时间推移,玉花湮觉得此事兴许是要半夜了,院子外面的觥筹交错之音渐渐缓息,睡意正浓的玉花湮被小家伙们警惕地坐起身,同时竖起耳朵的样子弄得一激灵。 侧耳倾听,来人的脚步声她不熟悉,不过听得出是个女子,残天羡也不知道喝到哪里去了,这她不乐见的人却一个个找上门来。 “闲人免入。” 独活的声音在那人的脚步声接近她门口的地方响起,玉花湮忽然觉得很感动,她竟不知道独活只是在和自己闹小脾气,没想到他不但没有走开,还在暗中一直守着她。 “闲人?她抢了我的心上人,你说我是闲人?我告诉你,你最好起开,否则我掀了他的域王府!” 听到这一番惊天动地的豪言壮语,玉花湮突然不觉得这个人很陌生了,兴许她的声音玉花湮是记不得的,因为和残天羡在一起久了,她也渐渐地学会了将不重要的人或是选择性忘掉。 但是这个人是特殊的存在,因她是要和自己抢夫君的人呀! “是么?那姑娘尽可以先将王府掀个底朝天试试,看看到时候,你的人还能不能活着出龙游?”独活此时的语气充满了肃杀之气,玉花湮在房间里听着他的话,也愈发地觉得他像极了残天羡。 没有因这个叫做“岳楠英”的姑娘感到任何压力,玉花湮反而由她感到了无比的安心。 想着即便玉墨那个哥哥是假的,他到现在为止应该也是没有对自己生过加害之心的。更何况,她除了残天羡还有独活,这个小冰针板倒是愈发地像极了他。 玉花湮蓦然无声笑了,源于她明白了独活对残天羡的敌对可能不是什么不顺眼,而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效仿,而且是崇拜之下的效仿。 “呵!我当是什么厉害的‘看门狗’,区区一个孩子,到最后也不过只是敢动我身边的人罢了……” 安坐在床榻上的人听见她这话飘入耳中,便再也按捺不住了,她不介意对方如何辱骂她,但是独活不行,他不仅是她的哥哥,还是酒鬼老头为她娘亲养大的儿子。 豁然起身,玉花湮阔步来到可以对视上岳楠英的门口五步处。 “你醒着?”站在门前阶上单臂展开挡住岳楠英的独活讶异地发问却没有回眸。 玉花湮没有立时回答独活的话,她只是看着站在阶下却仍然盛气凌人的女人,漠然地垂下眸子,“哥,毒哑她。” 闻言,独活和岳楠英同时身姿一震,跟在岳楠英身边,与她一样身着男装的女婢听了玉花湮的话不由得马上剑拔弩张地瞪视着阶上一身红嫁衣的她。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和我们家……小姐说话?你敢害我们小姐,你可知道我们小姐是何身份!”不用看人也听得出这话语有多么嚣张,不过玉花湮就不怕这仗势欺人的。 因为,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何况,她不是蛇,谁也别想欺负她在意的人! “哥,先毒哑这个没眼力见的,她的嗓音更难听!”玉花湮当然知道独活在犹豫什么,他是不愿意给残天羡惹麻烦,因为一旦沾上残天羡的事,就必然会将她也牵连其中。 不过,她也早料到了岳楠英的身份不俗,不然当时那么多人围聚雁荡谷,依着谷吟风和残天羡的性子,也不会由着她。 只是那又怎样? 即便对方是异国公主她也不所畏惧了。 她身上拥有完整的“玉颜心”,它们是诸国向往的“宝藏钥匙”,只是它们在她身上才有用,一旦她死了,谁也别想得到那倾国的财富。 这一次,独活没有再犹豫,挥手之下,方才那个还嚣张对着他们叫嚣的丫头就立时毙命于他们的面前,岳楠英的身边。 紧接着,独活迎上岳楠英不可置信的目光缓缓地说着,“姑娘可能记性不大好,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们在雁荡谷外面是见过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玉墨的提醒 “你……你这个女人!你是在逼我夏履与你泽国开战!” 岳楠英嘴上这么说,可是玉花湮感觉得到,她已经害怕了。 岳楠英之所以敢带着一个女婢进到玉花湮和残天羡的院落来,肯定是残天羡不在,她觉得一个女人,那怕是几个侍卫也不要紧,岳楠英的人都在院子的外面。 若是她身边出了什么异状,外面的人都能及时注意到,可是此时她的声音已然这么大了,还是不见有人冲进来的动静,当然会紧张。 玉花湮站在阶上呵呵一笑,她满眼觉得对方幼稚的神色,劝慰地对岳楠英说:“我说夏履公主啊,现在院里院外就咱们几个带活气儿的人,丢人丢不到夏履去。我保证不说,也保证我哥不说,你现在可以走了。” 果然,玉花湮的话一说完,岳楠英再也绷不住她的公主性子,起身就要来到她面前动手除之后快。 一道白影晃到她们之间,岳楠英手里的匕首消失在她动作一瞬的掌心,垂首看向那白影的时候,小白正伏在阶上,一只前爪按着匕首的刀柄,稀罕不已地舔着那淬了剧毒、未达使命的刀刃。 末了,它还吧唧着一张小嘴看向目瞪口呆望着它的岳楠英。 玉花湮手里此时已托出碧幽,碧幽眯着眼睛,一副不情不愿被打扰了好眠的样子,将碧幽的脸对准岳楠英,她才说着:“我们家碧幽脾气没有小白好,你看小白那个贪吃鬼还等着姑娘再掏出好吃的东西来呢!姑娘还有么?” 只是这一句话,岳楠英的身影就消失在玉花湮和独活的面前。 院子里又重新恢复了宁静,玉花湮不悦地回眸看向大门外面躺着横七竖八的人,目光垂视到自己的脚下那个西仰八叉倒在地上的女婢: “我说独活,你能不能敬业点?你好歹也是雁荡谷出师的神医之后,药撒的这么明显,你不怕那个被唬大的看出来,坏了咱们雁荡谷的名声和我外公的一世英名。” “你外公?”独活一本正经的神色因为玉花湮的神色因为玉花湮的话而破功,他还是比较习惯玉花湮叫他独活,刚才她叫他那两声“哥”都快把他吓死了,他总觉得玉花湮那么叫自己是有阴谋的。 “我外公自然就是我外公,酒鬼老头又没让你喊他外公。” 玉花湮臭屁地觉得她自己一个人拥有了老神医的整份隔代的疼爱,就算老头儿一样疼爱独活,终究是和她这个心尖尖儿没法比的。 半晌不闻独活做声,她才意识到,独活其实是只知道玉丘峰是他的父亲,他才是玉家的小公子,可他并不知道老神医也是他的亲人。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坏事,赶紧转移注意力,“假装宴请宾客的那个家伙哪去了?” 玉花湮扁着一张嘴,她就知道残天羡今天行事这么怪异是事有蹊跷的。 还说什么娶她为妻,此生只要一人,还不都是冠冕堂皇说给外人的话? 她就觉得这么唐突的婚礼绝对不是她的意外惊喜,而是预料之内的惊吓。 种种事情都这么怪异,使她不得不思索方才这一段工夫里面的事情。 直到她听见独活的声音和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反应过来,至于玉墨喝酒醉醺醺地来了那出,再回忆一下他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就更事有不对了。 她回身松掉托着碧幽的手,安身向门口的里侧去找玉墨掉在那出的东西。 不出她所料,一个白色的小绢条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伸手去捡之前对门口的独活使了个眼色,打开绢条,里面只有寥寥的一行小字:贝爷和千机楼都属缙云,花湮吾妹,擅自珍重。 玉花湮此时大悟,原来玉墨方才是装醉,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来意,他大约就是晓得自己被千机楼或是贝爷的人盯上了,所以才有失常态,“酩酊大醉”而来。 可是,他为何要如此良苦用心,自己明明已经那么绝情地对他了。 将绢条攥紧在自己的手心,她觉得玉墨还没有走远,她的心隐隐不安,她觉得自己至少应该追出去亲口问问玉墨,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骗她?问问他以后要打算怎么办? 毕竟她的父亲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儿子,依着她对玉丘峰的了解,此时的父亲肯定是容不下玉墨了。 若是他容得下玉墨,就不会在桐琴外面设计玉墨,宁可冒着倾覆泽国,挑起两国祸事的危险,也要让玉墨死在外面,死在押运玉石去缙云国的路上。 单手捉住自己的裙摆,太不就向院子里跑,来至院门口正见到独活为剩下的人解除昏迷之苦,顺脚踢了一下倒在阶下方才还冲她叫嚣的女婢,纵身就奔着庭院的矮墙越上去。 她不能让独活阻住自己前行的步伐,否则她可能就再也追不上玉墨了。 小手捉着裙摆,纵身起跃的一瞬,玉花湮庆幸自己心中仍对玉墨存有怀恋的心情,如果她的心彻底冷了下去,那又和那些伤害过她和别人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啊!你谁……呀……” 兴许玉花湮自己都得佩服自己施用轻功时候都敢游神,不过她也不晓得怎么会那么巧,“醉鬼”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她要找人的时候将她逮了个正着? 本来还以为是别人,可是那带着微微就像夹杂着浓郁药香的气息一经飘入她的鼻息,她就觉得浑身发寒的骨骼回暖起来,一下子意识到是残天羡,便不敢再嚷嚷。 直到残天羡双脚落地,她还被迫挂在他的身上,走到阶下时候,某人忽然停住脚步,他垂眸看向还躺在阶下男装示人的岳楠英女婢,不悦之音已然飘出:“这是什么东西?” 东西? 起初听见残天羡这话,玉花湮还是微微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冰针板说的是谁。 只是她反应过来时候,就猜想那个岳楠英八成也是暗地里私自跑出来闹事的,不禁就觉得自己今天这一仗真是打得相当漂亮。 所以,残天羡自然没有必要知道这个不速之客曾经驾临过他们的婚房,她萌然地摇头,一双无辜的眸子盯着残天羡: “我也不知道,兴许是你的仰慕者,来闹洞房的,见你不在,就等睡着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手段果然不一般 碎尸万段的感觉? 恩,怕是只有她这个有经验的人才能用这么贴切的词汇形容新婚之夜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彻头彻尾的上当了,因为她醒来以后,新郎又不见了,对!冰针板又不知道哪去了? 然而,不随心的事还不止这一件。 她才要好好地补个回笼觉平复一下自己没有找玉墨问清楚,更被独活双手奉上给他“仇人”的心情,房门就快被一个不识趣的女婢拍碎了。 “你最好有不得不打搅本王妃清梦的理由,不然,就等着” 玉花湮利落地穿上床榻边上挂着的一袭水蓝新衣裙,头发也来不及整理,就豁然间打开房门,眸子未完全睁开,直待她这话说到这里,才看见自己的门前已然站着一个不速之客中的“极品”。 她不禁将手负在身后,向着卷缩在自己床榻边上的一对小家伙暗中招着手,然后抬眸给向更让她意外,化身她家下人的玉沐蕊使了个眼色:“有客来了,不去备茶点,在这嚷嚷什么?” 玉沐蕊现在的样子本来就是梅儿,她觉察眼前人这么一大清早就出现在她的眼前,该不会就是为了迟来的贺喜。 “贝爷这是”玉花湮心知面前这位偏偏公子是个女子,昨日玉墨又特地告知她是缙云过的人,所以贝爷出现在这里当然不会是个巧合。 玉花湮见玉沐蕊一离开,就面上笑着,心下却暗骂残天羡不讲义气:切,一个大男人,把这么棘手的事甩给自家媳妇儿?别让我知道你在外面悠闲,不然我一定掀了你的皮! “玉四小姐,想来你已经知道在下的身份,咱们谈谈吧!” 贝爷依旧是那风姿卓绝的样子,她浅笑着对玉花湮说出“玉四小姐”的时候,玉花湮就觉得她心中的大事,可能还远远不止那么一大点儿。所以,她更加怨妒一个大男人出去躲清静,把两国之事推给她一个女人。 她是当过皇后不假,可是那时也没机会接触邻国的国事不是? 见玉花湮不搭腔,贝爷浅笑,“既是王妃觉得咱们不适宜在此谈事,那去厅中也是无妨的,反正域王爷的真实身份新皇还不知道,不过要是在下命谁去泽国皇宫里递上一个消息,我想拿当不成皇后的皇妃,是很乐意在一旁煽风点火的。” 玉花湮原就是心中怨妒残天羡两句,却没有想到贝爷接下来说了这样的话。 新皇? 残天羡的真实身份? 她闻听这个称呼不由得惊而回神,眼前的女子仿佛一只与乾墨交好,而玉墨有特地对她说了他们都是缙云国的人。是以贝爷得到再多的宫中消息都是不为过的,她不禁抬眸看向贝爷,闪身为贝爷让出一片进门的地方。 两刻过去,厅中等候的玉沐蕊仍旧不见玉花湮出门来,她不安地走出门去,放出了谷吟风事先交给她的信号弹。 玉花湮的房中,贝爷的条件和她的想法正好相左,可是不可否认的,残天羡的确是一大清早就不见了踪影,若不是宫中老皇帝性命攸关,谁还请得动那个恨不得一辈子赖在她身上的男人? “所以,贝爷的意思,是要泽国让出半壁江山给你们缙云国?是你们流落在外皇子的意思?还是那个连儿子都舍得出的缙云国皇帝的意思?” 别说她的本事还没有大到可以做主泽国国土割让的本事,就算她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也绝对不会做出坑害百姓沦陷为他国俘虏丧权辱国的“大作为”来。 “不过是叫出倾国至宝玉颜心,王妃的话会不会严重了?”贝爷忽然巧笑嫣然地对玉花湮劝慰道,就好像这件事真的没有那么大一般。 玉花湮汗颜,她能告诉眼前的女子,“玉颜心”无她不活,玉颜心可以探寻到的玉矿目前为止也都是在泽国地下各处么? 若是将泽国各处全都掘遍了,又与赔出整个泽国给他们缙云有什么区别? 除非 这么想着的时候,玉花湮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是一举两得的办法,不掘泽国,不是还有缙云可掘么?只是不知道,玉颜心在他们缙云国是不是一样有用。 二人正僵持,皆是听见了大院那边“咻——”的一声惊响。 “不知道贝爷在缙云是何身份?想要做交易,总得知道对方够不够和我谈条件的资格。”并不是顾左右而言其他,玉花湮是因为想到刚才去缙云挖玉矿的事情,又可以将残天羡从皇宫里捞出来,很靠谱。 可是,久经商场的贝爷当然不会觉察她跳跃性极强的心思,是因想到了新的算计他们缙云国的主意。 贝爷默然浅笑,伸手扯下了束在自己头上的发带,然后恢复了女子气质地说:“缙云国振国将军之女,朴海月!域王妃,幸会了!” “若是你能在半个时辰里让我家夫君,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便答应和你去缙云国,帮你们缙云国开掘出属于缙云的玉矿!” 玉花湮不管这其中是不是真的有诈,总而言之,残天羡人在自己的眼前才是最最重要的。 什么家仇国恨,只要人的眼睛一闭上,毫无例外的都是前尘往事、过眼云烟。 贝爷没有想到玉花湮会忽然这么爽快且意外地答应自己格外的要求,不觉回眸看向身后门外已经向她们走来的谷吟风。她不解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手里尚有致命“利器”完全可以保护自己的一对小家伙。 百般不解,玉花湮为何会忽然同意了? “既是域王妃如此爽快,那我缙云自也不是无信之辈,等着吧!泽国的新皇会很快将域王爷放出来的!”说罢,贝爷起身与前来救驾的谷吟风擦身而过。 在她离开域王府不久以后,泽国国都龙游中,就开始风传夏履国要兴兵来犯,理由竟是泽国域王爷对夏履公主悔婚。 玉花湮听见独活从王府外面带来这样的消息,不禁佩服缙云国的手段果然不一般 第二百二十三章 和你成亲的是谁 怪不得玉墨对乾墨和贝爷的监视束手无策,一度要靠着最拙劣的方法来通知她。 谷吟风闻讯前来不但没有受到师妹的嘉许,反而遭了一顿白眼。 此时,初为人妻的小丫头正倚坐在椅子上,没有形象地逛荡着一双脚,就好像她的新婚夫君什么事都没出一样。 自然,玉花湮也不是完全相信缙云国来的贝爷,只是她觉得贝爷亮出的身份还算可信,也便闲适地再等一会儿。若是残天羡脸这个把时辰都周旋不了,那她死后他还不是要死在龙麟的手里么? 所以,这便是她看上去悠然自在的原因。 “小师妹,大师兄呢?”玉沐蕊总不会平白无故地发紧急讯号将他叫来,而且他登门之时就见到了大名鼎鼎的“小财神”贝爷,这也预示着事情绝没有眼见的这么简单。 “不知道哪里野去了。”玉花湮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谷吟风的话,心中想的却是宫中正欲登基却还迟迟没有传出“老皇驾崩新皇继承大统”的信来。 是以,她与贝爷的约定也尽是口头的,贝爷怎么能这么肯定她一定会履行承诺帮他们缙云国找到玉矿呢? 不知道哪里野去了? 谷吟风愣愣地望着玉花湮那心不在焉的样子,汗颜叹服:成了亲的丫头果然就和没成亲时候不一样,什么叫不知道哪里野去了? 他正好奇的时候,原本安坐在那的人忽然又扑棱一下坐起身,她跳下椅子,迅疾地矮身去叫小白和碧幽:“你们俩,快过来!” 趴在她榻边的两个小家伙闻声不由得一下子竖起了耳朵,在与她对视上的一瞬,小白识趣地看出玉花湮的急切,一下子就蹿到她的怀里,一滑进了她腰间不那么宽大的布袋。 “还敢耍懒,起来!”玉花湮见碧幽越发懒散地不动作,就抬脚在它屁股上踢了一下。 小白此时突然从布袋里冒出头来,玉花湮看见它的眼神有点奇怪,不禁在想碧幽近日愈发地懒了。索性矮下身再次捧起它,将碧幽装进腰间另一侧的布袋里。 “小师妹,你这是”谷吟风被玉花湮这一出一出地弄蒙了,不紧不慢的是她,火急火燎的也是她。 “风师兄你马上回桐琴去,脚上能动摇泽国根基的诸位师兄,残天羡好像出事了!” 正是她方才摸到自己腰间的布袋剪裁特别,就好像为她今日的行装,量身定做的一样,所以她才惊觉为她准备好衣裙的残天羡早就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若是她此时还笨的差不觉早上醒来车裂了一般的感觉消失了,换来的浑身不再发寒的骨痛,可能还不会察觉到事情其实并不像贝爷他们算到的那么简单。 他想干什么? 难道他入宫不是为了要去看望自己的父亲,而是要夺嫡么? 怎么可能,他才娶了她,为何只以身犯险,他一个人,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玉花湮的心都慌了,她猛然间就冲向了门口,她都还没死,残天羡怎么能先一步离开她呢? “啊!花湮姐姐”好巧不巧的,玉沐蕊又一次在她想要出门的时候冲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不过这一次,玉沐蕊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被玉花湮的冲劲儿直接冲撞的弹出门滚到阶下。 而赶在玉沐蕊身后而来的褪去一身红色衣裙的女子一身男装,两步上前扶起一时被撞蒙了来不及起身的玉沐蕊。 “婉心妹妹这是急着去哪儿?”玉红檀身后跟着梅君羡,梅君羡不知道跟在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自家小师妹一副呆愣的样子站在门口,不由得发问。 急着去哪? 听见这问话的声音,又看了看被自己撞翻在地上的玉沐蕊,她忽然不急了。 谷吟风本是刚才没反应过来她的话,此时擦身就要去桐琴,却被身边的玉花湮压住手臂。 他看着行事愈发奇怪的玉花湮,不觉就是反扣住她的手腕,想要为她诊治一下她体内的余毒是否尚存。只是这一诊脉之下,他不由得惊讶地睁大眸子,“若不是有人为你换血,不应该的可是大师兄给你服了什么灵药?” 闻言,玉花湮忽然侧目,她目光深邃地仰视着身畔的谷吟风,“风师兄,你有多久没见到他了?” “他?你说大师兄,有很久了。从你们去了瑶林,就再也没”谷吟风凝视着玉花湮,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他浑身激灵了一下,不可置信地说,“你是说,大师兄为你换血?不可能,若是他以自身美人墓给你做新鲜的血液,那和你成亲的是谁?” 玉花湮听懂了,若是残天羡用自身性命做交换,那么他便会死。 “他的头发全白了,算也不算”想起残天羡那满头银发,玉花湮就觉得浑身刺痛,可是现在的刺痛之感早已不是彼世“碎尸万段”的折磨,是真正的锥心的疼。 谷吟风默然,他的沉默让他身边的人瞬间消失。 没有直接去到皇宫,玉花湮选择来到的地方是“寻芳泗”。 就如残天羡对她说过的那句话,他无心江山只愿坐拥美人,可若是连命都没了,还拿什么拥软玉入怀? 不论缙云那边是不是对她用了诈术,只要玉花湮到了寻芳泗便可揭晓一切事情的谜底。 残天羡若想夺嫡,必然不会只身前往,连谷吟风都不知道他的现状,他可以依傍的助力也只有他一手培植的势力寻芳泗了。 快马冲过数条街巷,玉花湮庆幸她不是初来龙游,此时她也感谢彼世的龙麟,即便是做做样子,他也没有直接兴夜将她抬入龙游作罢。 寻芳泗的亭台楼阁已在眼前,眨眼的工夫她以飞身下马来到门前,只是守门的仆人似乎就和瑶林玉家的家仆一样,从来不知道贵地曾经有她这么一号人物。 玉花湮心急不已,不免直接对那守门的说:“叫素嫣出来,我有事问她!” 第三百二十四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诚然,一个中心的奴仆是不会轻易放她进门的。 玉花湮按住腰际两侧蠢蠢欲动的小家伙,她的情绪似乎更容易扰乱小家伙们的动作,她是来找人的,残天羡还没找到,自然不能滋事耽搁时间。 “呦!这不是素嫣姑娘的小妹么?被姐姐赶出来了?” 盛放的嗓音有如及时雨,清凌凌地自天外普降下来,玉花湮缓和了一下自己的神情,褪去凶相,回眸憋着嘴可怜巴巴地对着盛放颔首。 “走吧!真是好久都没有见到你这个小人精了,我带你进去见素嫣。怎么回事,这大了还欺负妹妹!”盛放率先走在前面,大门两旁的人自然也不敢再拦。 这个时候的盛放在玉花湮眼中,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玉花湮跟在盛放后面,一路上听着他对她说起龙游这些日子来的改变,她没有作声,默然地扫过寻芳泗中的动静,慢慢地,她的唇角从微微扬起到划出大大的弧度。 寻芳泗还是寻芳泗,歌舞升平,全然没有受到传遍国服两国开战的消息所惊扰。 连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动摇素嫣开张赚钱的形成,果然只有这样的手下才能长久地不被她的主人嫌弃。 那么那个贝爷说成是被扣在宫中的冰针板,应该也不出意外的躲在哪个角落才对。 远远地就听见昔日那个她曾看见素嫣和残天羡在一起的院落里传来悠扬的筝鸣和箫音,玉花湮此刻却不知道自己该为自己轻而易举地寻到人高兴还是难过。 显然谷吟风口中的若是她得救,施救者必受其伤,她没敢问谷吟风施救者到底会伤至何种程度,便是因为她不想在见到残天羡之前,就先一步幻灭自己对此世的期待。 可是那毋庸置疑是会伤得很重,甚至会关乎性命。 但这个时候,残天羡却选择在别的女子哪里等死,而不选择让她守在身边,难道他是觉得她会弃他而去么? “素”盛放方要扯开他的大嗓门唤住那院落里抚琴的女子,就被身后的人扯了一下衣袖。 “盛公子,还是我去吧!”拉着盛放向院子另一边走,玉花湮承认自己是胆小鬼,原本没有找到人之前她还是理直气壮的,可是临门一脚的此时,她却认怂了。 自己夫君和别的女子在院子里“琴瑟和鸣”她有什么可胆怯的,她是因为害怕伤了冰针板的身子,对!就是这样的。 瞧见盛放那种说她过河拆桥的眼神儿,她呵呵一笑,低声说,“改天请你喝酒,到时候我找上右相府,你别说不认识我就行。” “我看你一点儿也不想素嫣的妹妹,倒是觉得你和昨日东宫中迎娶的太子妃有两分相像。丫头,那****那么为小公子连命都豁得出去,你该不会是” 盛放忽然有些邪气地倾下身来,一点点逼视玉花湮出言反问,这举动倒是将她弄得一愣,她为什么要多嘴,惹上这个麻烦精? “没错,我就是仰慕小公子,怎么了?”玉花湮一下子伸手捂住盛放的嘴,紧抿了一下唇,做贼心虚地口不择言。 “”盛放闻言,神情一下子从刚刚的戏谑变成了此刻的忽然僵持,他倾斜的身子蓦然直起,然后便是让玉花湮始料未及的仰面大笑:“哈哈哈” 带他再度垂首,身边的小丫头早就不见了踪影,盛放回视了一下玉花湮带他渐行渐远的那个院落,突然收起了方才的笑靥,微扬着唇角向那里微微颔首。 玉花湮逃也似的几个纵身就来到可以望见寻芳泗大门口的地方,冰针板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见她,她又何尝愿意看见他那副对人爱答不理的样子? 不见拉倒,她还有她的师门,她还有她的王妃之位。 死便死、活便活! 又冷又扎人的冰针板,谁稀罕一辈子守着他? 谁稀罕! 他最好一辈子呆在那个自负的女人身边不要死;他最好一辈子都不知道她会这么担心他;她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进入她的世界。 其实,在她知道残天羡没有去皇宫里涉险,还好好地活着没有死掉,她的心就被三种叫做宽慰、安然、满足的感觉填满了。 现在的她,只是心里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儿委屈,委屈自己好不容易方才所有从彼世带来的防备,想要认认真真地接受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懦弱地选择逃离她的身边。 她现在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因为谷吟风说她不会死,如果不会死,她就还要剩下好几十年去度过余生。烦人的家伙不在身边,她除了能赚用不完的银子,还有什么营生可做? “哎呦!”晃荡在院落里的人忽然捂住自己的额头,她轻哼一声,没有立时回神,只是一心以为是自己走路不带眼睛,才撞到了什么。 “素姑娘?”又是一个相熟的声音,玉花湮抬起头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大门口,而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本该和盛放形影不离的荣光。 玉花湮揉着自己发疼的额头,怎么感觉都不像是撞在了人身上。 “街上有热闹不看,姑娘跑这来做什么?”荣光脸上现出笑容,同时说着这让她听进耳中觉知有些怪异的话语。 “哦?”玉花湮也回之以灿烂的微笑,她接着道,“哪里有热闹,姐姐今日放过我,我也去看看。” “域王府。”荣光回望了一下该在寻芳泗某个方向的域王府,然后就要只身向寻芳泗走。 玉花湮点点头,也要向门外走,只是她颔首之时垂眸多看了荣光一眼,然后她便纵身跃出大门,解开了自己的马缰纵马离开,才惊叫了一声,“荣大哥!” “何事?”果然荣光立时现身在她的身边。 玉花湮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害地指着方才还有马在的地方,“荣大哥送我去有热闹的地方看看吧,我的马跑了。” 荣光微愣,刚才脸上细微的紧张神情一下子不见了。 但是他还是颔首,将玉花湮圈在自己的身前,带她向域王府策马而去。 虽是一路疾驰,但是玉花湮仍是看出街上的风平浪静,遥遥地望见域王府门前一应俱全的师门中人,就连许久不见的孑染也在中间。 玉花湮的脸上现出诡异的浅笑,而后在荣光下马伸手欲将她接下马的时候揪住了他的耳朵,霍亮地冲着眼前人道:“玉墨、贝爷、盛放、荣光和你,什么时候都差不多高了?小心眼就小心眼,你真当我傻么?” 抬望眼,门口方才还在的一群师兄们尽数消失。 玉花湮仍旧是一脸无害地冲马前人吐舌头,他们的大师兄一大清早就开始耍戏她,她这个新晋王妃不是也得上道一些么? 正文完 番外 萌宝篇 不在龙游的某地富丽堂皇的园子里,一群小不点儿聚在一起“品茗”。【鳳\/凰\/更新快无弹窗请搜索f/h/xiao/shuo/c/o/m】 “曦儿,曦儿!上次那个故事你还没讲完呢!后来你娘亲找到你爹爹没有?” 一个米分妆玉砌,约么是四五岁的小丫头好奇心十足地凑到另外一个小大人儿旁边等结果。 结果…… 发问的宝宝就被曦儿身边的一个突然冒出来、看上去比她们大一些的臭脸小子敲了头,这还不算,接下去还有训斥: “我说谷小妹,你是不是傻的?要是我们娘亲没找着我们的爹,我们是从石缝儿里蹦出来的不成?” “大哥你吃饱了撑吧?我们姑娘家讲故事关你什么事?你爱听不听,为什么要欺负小妹?” 讲故事的曦儿极护短地站起身,双手叉腰护在谷小妹面前,那架势宛如她母亲活脱脱儿地站在她们面前。 “本来就是,笨还不许别人说?”敲人家脑袋的小子不但没有因为妹妹的提醒而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地连妹妹也一起凶。 曦儿涨红了一张脸,她要是揍哥哥一顿,还不一定打得过! 哥哥是不能还手,可是回头又该去娘亲那里告状了,她怎么有这么卑鄙,专欺负姑娘的哥哥? 真让人头疼。 “你到底,道不道歉?”曦儿的眼珠儿骨碌一转,忽然嘴角上扬,那萌样儿已经秒杀了周围的一群小丫头。 凉亭外面玩儿的一群小子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安静,就知道又有大事要发生了。 所以他们也安静下来,看向曦儿他们这边时候,正见到曦儿乐悠悠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他们其中某些人看见曦儿的神情不由得欣喜地呆怔,而其中不乏几个聪慧的,已然明白,曦儿这么笑的时候,就是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就在当大哥那个完全不吸取教训的时候,院子里发出小丫头稚气且歇斯底里的喊声。 “爹爹——” 才一瞬,一道湖蓝的颀长身影出现在众娃娃的中间,男子一片温和的神情躬身在曦儿身边,“干什么大吼大叫,姑娘家家,有事小声说就好了。” 现下的曦儿早没了刚才那副其实,娇娇柔柔地躲在他的身后,伸出小臂指着自己的大哥,仰眸憋着嘴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爹爹,你儿子又欺负我。你说他是不是被娘惯坏了,年纪轻轻的,总是围着我们姑娘转。他真的不是捡来的么?都不像爹爹的儿子,没有男子气概!” 说完,曦儿就双手扯着那湖蓝上好质地的后摆,往自己的脸上抹,佯装擦脸上的眼泪。 方才还温和的慈父忽然冷了脸,他眸子里尽是威严,漠然地注视着自己的长子,目光划过凉亭外面的一群小家伙,“你妹妹可说错你了?那么多小子你不去玩,在这和一群小丫头较什么劲?” 本来对父亲甚是惧怕、就差点儿当面跑掉的小子听着这话却忽然倔强地顿住了自己的脚步。 他仰面与父亲对视,样子不输于父亲的气势。 “有话只管说,盯着我看做什么?” 男子并不介意儿子如此“不孝”的目光,相反的,他觉得男子从小就有一些傲骨是好事,面上不显山露水,心下却有几分开心。 “还不是因为父亲对师叔他们太严苛,他们都不敢跟我玩儿,谷小妹又太傻了。父亲你说,要是娘亲当年没有找到你,我和弟妹们是哪儿来的?” 小子今天理直气壮地回复了父亲的质疑,他就是觉得自己没错,娘亲讲故事时候明明说的很清楚,可是那帮傻妞为何听不明白? 想到这里,小子不免更是觉得父亲“欺负”师叔们是有道理的,谁让他们的孩子那么傻,肯定是爹爹也傻! “是这样?”听出小女儿的告状另有内情,他垂首看向自己身后已然因为谎话穿帮开始心虚地吐舌头的小丫头。 曦儿没出声,现在让爹爹知道她是为了压制哥哥说谎话,那她就是傻子。 依旧是扯着爹爹的后衣摆,回眸瞄了一圈,那双晶亮的大眼睛忽然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 “娘亲,你来啦~~” 软绵绵地嗓音把残天羡心下的火都浇灭了,可是耍滑头终归是不对的。 要不是他们的娘亲耍滑头,怎么会给自己招致那么多麻烦,所以,教育孩子要从小开始,凭真本事才是正道。 可是,怎么办? 自己的妻子又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了,她那飘忽不定说不准何时娇惯哪个孩子的性子,他这几年也是甘拜下风了。 “曦儿,到娘这来。” 玉花湮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她和三个各有千秋的夫人走进院子时候就见到自家夫君在训儿子,心下不由得已经不悦几分。 自己的长子是最像他爹爹的,她都舍不得训,这个男人干什么总是跟自己的儿子过不去? 想来又是小女儿告状了,自己的儿子也是真不争气,每次惹祸都让人逮到证据。 问题被逮住就算了,他爹爹也经常被她逮住,但是他爹爹至少能给自己收场不是? 笑盈盈地矮下身冲着自己的小女儿慈爱地笑着,可能是孩子还太小,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娘亲笑意之中暗含一层“杀机”。 果不其然,这一次没有戳穿妻子的残天羡,任由耍滑头的小女儿撞进妻子的“陷阱”。 玉花湮身后的紫衣美妇安恬地望着凉亭里那个脸上还挂着泪花的谷小妹,不由得笑着摇摇头,轻轻地扯着蹲下身之人的后衣领。 小包子一下子扑进了娘亲的怀里,转瞬之间幸福的气氛变了,蹲下身的玉花湮单臂夹起曦儿站起身就打屁股。 时光在巴掌声里静止了一瞬,紧接着就是孩子故意夸张的哭声:“哇——爹爹你还管不管你媳妇?你媳妇要杀人了……” 眨眼之时,残天羡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玉花湮的面前,玉花湮拿眼睛横了他一下,他的动作止住了一下。 “哇——爹爹,你快给我娶个姨娘吧!呜呜…人家家的姨娘都不敢作怪…都不敢欺负小孩!” 曦儿这边话一出口,凉亭那头几个小子像是被人施了摄魂咒一样,有模有样地腾身来到残天羡的身侧。 “老规矩。” 残天羡听了那话不但没有伸出援助的手,看见小子们就位了,只吐出了三个字。 小家伙们最大的还比残天羡的长子小上半岁,可是所站位置排列整齐得简直不能用训练有素来形容。 只见他们皆是仰首崇敬地望着残天羡,双手抱拳极为有礼数地齐声道:“是!师伯!” 然后? 曦儿小包子就像是被放在了“笼屉”里一样,被几个较大的孩子带向园子相邻的一处小楼。 怀里的女儿还没有教育完,就不见了,她已瞪圆了一双美目,仰视着夫君恨恨有无可奈地说,“你再这么惯下去,以后哪有人敢娶咱们家曦儿?” 被问到的人却无所谓地撇撇嘴,以目光示意妻子看向方走的那些孩子,“那群小子不是人么?” “残天羡!”玉花湮气结,只能唤出他的名字泄愤。 “夫人忘了,现在改叫龙域。”然而某人还是万年不变地那种性子,根本就是无缝插针的“冰针板”。 “儿子!你过来!告诉娘,你爹为什么欺负你?” 玉花湮无法,只得从别的地方做切入点,她并不是想在几位姐姐亦或是嫂嫂的面前战胜自己的夫君,她只是想把道理讲清楚,教导孩子的方式统一。 残天羡听见妻子这么教导孩子,不由得就黑下一张脸。 玉花湮身后,红衣加身的美妇站在其余二人中间,她左右各扯住二人的一只衣袖,轻轻拉拽,示意二人这家的家务事升华到她们不适宜在场的情形了。 紫衣美妇萌然,直待她看见那方白色衣裙的女子向自己眨眼,才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 “是他为长不尊,欺负风师弟家的丫头。”三个妇人悄悄退离的瞬间,居然听见域王爷惊天地在和自己的小媳妇儿辩白,不免都好奇地回眸看了一下。 一瞬间,玉花湮那逼人的气势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矛头直指长子。 “儿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这话乍听起来好像很是在教育儿子,可是细听下去,好像就不那么对劲儿了。 “人家小妹能飞出你的手掌心是不是?娘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么?喜欢哪个妹妹和我说,你姨娘,呸呸呸!你紫砚婶娘还是为娘的帮你风叔叔娶进门的呢!别老是学你爹,人看得太紧会跑掉的。” “哦。”听了玉花湮的一番话,七岁大的小家伙更加崇拜自己“上得了厅堂、入得了商行、斗得过娘娘、下不了厨房”的亲娘了。 昔日剧毒在身的玉花湮不仅没有在二十岁时候死掉,还荣升为几个孩子的娘亲。 一本正经地教导儿子,并不认为自己开罪了谁。 “湮儿,你刚才说什么?” 冰针板叫了她的名字,某人毫无预示地打了个冷战,与夫君对视的一下过后,发觉周围气氛不对。 环顾之下,什么大人孩子的都不见了。??? 眨巴了一下眼睛,已经被夫君抱起,方才还大义凛然的人结结巴巴地问:“干…干什么?” “生儿子。”某夫君已动怒。 “可是咱们已经有好几个儿子了…喂!冰针板——” 抱着玉花湮豁然腾身跃起的残天羡不会告诉他的小媳妇儿,龙麟之所以能安分地不找他们家麻烦,是因为他许诺第二个女儿过继给龙麟做女儿。 可是,他的女儿怎么能送人呢? 所以,他们已经有了曦儿,接下来就一直生儿子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