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面，有人》 第一章 快跑! 夏末秋初的季节，暖阳中带着徐徐清风，总是给人分外清爽的感觉。 今天恰逢周末，柳泉区城南的方达欢乐世界内，从早上一直到下午，形形色色的人群就一直未曾断过。 大门口两侧摆着许多让吃货欲罢不能的来自各地的风味小吃，以及足以让小孩子冒着鼻涕泡撒泼打滚的玩具。 无论是奔着欢乐世界还是图谋外面的一切，都足以让这里的人流量，为柳泉区之最。 所以在这里也成为了各种发广告传单的圣地，而门口四只霸道的布朗熊无疑成为了场的mvp。 两只掐腰站着的布朗熊中间，是一只慵懒躺着的小布朗熊，每当有路人经过就随手举起传单，要是不收，站着的两只就会‘武力威胁’，惹的路人啼笑皆非。 而唯一敢挑衅霸权的，就是那些要抱抱的可爱小朋友了。 他们才不管你是横还是凶，反正就是要抱抱。 特别惹人注目的布朗熊，则是在三只对面，头碰地跪着的那只，他将屁股撅的很高，手里的传单端着举过头顶，可是大部分人只是看一眼，便迅速离去，所以一天下来，发放传单的数量还不足对面任何一只的半数。 叮咚！ 欢乐世界的大钟连续响了六次，也就是下午六点，这代表四只布朗熊的下班时间到了。 原本是跪姿的布朗熊哎呦一声，瘫坐在地上，用力的将熊头摘下，露出一张略显青涩的脸。 他叫李渔，毕业于某n线野鸡大学，如今在一家冶金单位混吃等死。 半国有单位的好处是，跟钱有关的福利不会跟国有企业看齐，但是不花钱的，基本都保持一致，比如过年也不发个猪头，但是法定假日一天都不会少，而且还休大礼拜。 可对于迫切想要为自己的钱包增肥的李渔来说，这并不怎么好，所以周末这两天他都会打点零工，而穿着布朗熊发传单无疑是很体面的工作。 “大叔，下班啦。” 对面走过来三个正是大好年华的小妹妹，跟李渔同在欢乐世界发广告已经有两个月了。 李渔揉着酸胀的小腿，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今年他还不到二十三周岁，就已经被这三个十六七的小妹妹喊大叔了。 以前人长的老成，算是夸赞，现在基本上就算是负担了。 “为什么我都跪下了，发传单还是没你们三个多？还要我怎样？” 三人中性格最为开朗的名叫小雅的萝莉，收起一条腿，像是条格子一样来到李渔身边，将熊头砸给李渔，然后双手托腮，眨着大眼睛： “因为我们是妹纸呀！” 李渔呆了一下：“额，穿着熊衣服，也能看出男女么？” “谁让你定做这么紧身的道具服啦！” 李渔突然就脸红了，然后并拢双腿，带着些许自豪的神色，低声说道： “器大又不是我的错！” “哈哈哈……” 三个女孩子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 小雅拿回熊头，使劲砸了李渔的头一下，“我说的是啤酒肚啦！” 李渔愕然的低头看了看，然后挠着头解释着，“你懂什么，这是幸福的标致。” “你对幸福的追求就只是胃么？”小雅话里有话的上下扫视着。 “你们真污！” “我们污， 是因为像你这样木讷的男生太多，被逼的！”小雅摆了摆手，“好了，我们要走了，一人帮你一张传单，拿着这个是打八折的对么？” 李渔讪笑着点了点头，“对的，店里所有都是八折。” 目送三个萝莉远去，李渔又坐了一会，然后将某情趣用品的广告单放进熊头里面，站起身正拍打了下衣服上的尘土，正打算离去。 一转身看到一个大约有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怯生生的看着他。 “小妹妹，有事么？”李渔又重新蹲下身子。 “叔叔，你能不能带我进去看看？”小女孩的声音很低，双手捏着衣角。 “你家大人呢？” 李渔发现她身上的衣服虽然很干净，但是却有些破旧，现在这个季节仍旧穿着一双凉鞋，鞋带还包着带小花的布缝补过。 “我偷偷跑出来的，就带我进去看看，就看看，行么？” 小女孩红着脸将头埋的很低，声音也变的轻不可闻。 李渔沉吟沉吟，转头看了下大门外的摄像头，对着小女孩伸出手，“答应我，不能乱跑。” “恩。”小女孩笑着使劲点了点头，却将眼角的水珠甩出了眼眶。 拉着小女孩的手，李渔跟入口的保安打了声招呼，借着上厕所的缘由，走进了大门。 天已经有些黑了，所有的游乐设施已经亮起了灯，给游乐场平添了几分童话般的色彩。 小女孩不停的转着脑袋，一时不知道该看哪一个好，好像所有的都舍不得挪开视线，却又担心错过了下一个美好，眼中满是羡慕和渴望，却又竭力的隐藏。 李渔偷偷看了一眼，心中有些触动，路过一个爆米花的摊位，买了一个小桶。 小女孩看着爆米花轻轻的舔了舔嘴唇，然后又怯生生的看向李渔。 “吃吧。” 小女孩伸出有些黑的小手，轻轻捏了一个，放进嘴里吃着。 “好吃么？” 小女孩咧开嘴笑着点头。 “都是你的，我拿着你吃。”李渔也笑了，很开心的笑着。 就这么走着，走着，小女孩在摩天轮下停住了脚步。 应该每一个孩子心里，都有个摩天轮吧？李渔心中如是想着，“想不想上去？” 小女孩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原本进来看看就已经是极大的满足，更不敢奢望坐上去，要知道这个可不便宜。 李渔不由分说的将小女孩带到摩天轮，检票口的大妈看了看李渔身上的衣服，淡淡的开口： “有人检了票但是没坐，收你半价行不行？” 李渔笑着道了声谢谢，迈步走进摩天轮上的小屋。 电机带动齿轮传动，摩天轮先是微微一颤，然后缓缓的转动起来。 小女孩顾不上可口的爆米花，整张小脸趴在玻璃上看着渐渐远去的地面，以及越来越开阔的视野中的一切。 李渔坐在椅子的另一端，同样往外看着，他想起了还在家中等候的女朋友小莉，如果当初他能再坚持一下，再阻拦一下，或许今天就该是他们一家三口坐在这里面了。 小莉暂时还没有工作，李渔也不想让她出门受累，有他在，苦一点，再努力一点，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男人嘛，就该这样吧。 渐渐感觉眼皮有些沉，撇了一眼仍旧趴在窗户边的小女孩，他就这样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周围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并且周围有很多人在大声呼喊，猛然惊醒。 ‘快看，有人要跳下来啦！’ …… 视线中就看到自己站在摩天轮最高的小屋门口，接着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迈出一步，接下来，自由落体和惊恐的喊叫。 嘭！ 撞击地面的一瞬间身失去了知觉，而且肌肉和脂肪的弹性让自己弹了一下， 嘴里在不停的往外涌着液体和碎末，李渔知道那应该是自己的血液和摔碎的内脏。 耳边一直在回荡着小女孩的声音，她哭着，喊着，不停的在重复着： “叔叔，对不起……” 李渔想要说话安慰她，可是却眼前一黑，身体突然轻了许多。 没过多久他试着睁开眼，站起来，低头看着仍旧趴在地上的自己，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周围。 这是……死了？ 欢乐世界的保安在维护着秩序，阻挡着妄图靠近的人群，几个游乐场内负责应急的医生和护士在检查着自己的生命特征，从他们的脸上， 李渔看到了绝望和无可奈何。 来自人群中的手机，正在不断的亮起闪光灯，可是这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在谈到死亡时，没有人不会恐惧，可是真正经历过了，却有些如负释重。 这是一种超脱，也是一种释然。 李渔就这么怔怔的，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人群，脸上的表情跟正在看着自己尸体的人群表情如出一辙，他感觉自己好像在等着什么。 过了很久以后，人群中挤进来一群身穿蓝色衣服的一声和护士，然后是负责拉起警戒线的警察。 这些好像都不是自己在等待的，至少现在的自己不再需要这些了， 突然虚空中一阵扭曲，打开了一个小门，走出来一个头戴尖帽子，通体白色的人，没有任何言语，拿出一条链子将自己锁住， 李渔感觉该来的已经来了，而自己应该跟着他离去。 白色人影蹦跳着，带着自己往门中走去。 李渔就这么木讷的跟着，很平静，平静的跟地上自己的身体一样。 白色身形没入门中，然后是自己， 原本应该顺畅无比，却突然， 卡住了！ 铁链还在拉拽，门中也传来吸力，可自己就是不动分毫， 力量越来越大，仿佛要将自己撕裂。 疼痛，让李渔愤怒， 他开始挣扎， 用双脚蹬住门框。 然后是一阵剧痛，自己就这么被撕成了不规则的两半，一半随着关闭的小门消失了，而剩下的还怔怔的留在原地。 就在这时， 从人群中窜出来一个老头，不由分说的拉起他的手。 “快跑！” 第二章自然色 黑夜中的城市，亮起万家灯火，两个肉眼难以看到的影子在迅速狂奔！ 李渔任由老人拉拽着，往柳泉区南边的郊区而去。 穿过大街小巷，又或者从某个走夜路的人身上穿体而过，路人似有察觉的疑惑转头巡视，不过空空如也的街道而已。 没了肉身的束缚后，这种天地任我纵横的感觉，让李渔心旷神怡， 心底生出想要彻底放纵自己的冲动。 老人很急迫，也很慌张，好像慢一步就会被什么东西追上，一路无言。 直到四周只剩下零星灯火，老人才停下脚步，笑呵呵的看着李渔。 “小伙子，恭喜，你现在是鬼了。” 李渔木讷的点头，莫名其妙的从摩天轮上跳下来摔死了变成鬼是情理之中， 这事儿值得恭喜么？ 李渔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为什么我没被带走？” 老人轻轻摇了摇头，“我也刚死了没几年，确实不知道为什么只带走了你一部分，不过既然苟存一缕魂魄，就别辜负了这莫大的运气，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李渔摇了摇头，“我想回家看看。” 出了这样的事，他很担心出租房内的小莉怎样，肯定会特别伤心难过吧，毕竟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 “听我的，先跟我走，作为新鬼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以后自然有机会回家。”老人拍了拍李渔的肩膀，迈步走在前面。 李渔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去。 一路向南， 从繁华渐渐进入荒野， 再从荒野路过村庄， 老人闷声走着， 最终停在了一座废弃的楼房之前。 李渔抬头看了看破旧的铁门上挂着一条手腕粗的锁链，大门两边的水泥墙中间，被归置出一片更为平滑的灰白墙面， 上面隐约还有些勾勾画画。 透过铁门可以看见院落中已经遍布荒草，稍微平坦的地方立着一根铁杆，铁杆的顶端是一个圆球。 “到家了。” 李渔转头看向一旁的老人，虽然对一个鬼用和善慈祥有些不妥当，但真真切切的就是这种感觉。 “这是…… 学校？”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荒废十年左右的废弃小学，却成了咱们的栖身之地，进去吧，这里面有很多像你我这样的孤魂野鬼。” 看着老人径直的走过大门，李渔仍旧站在原地，心情有些复杂的犹豫着。 “你是不是在想，闹鬼是导致这座小学废弃的原因？” 李渔轻轻点了点头。 老人捂着肚子，夸张的哈哈大笑了几声，“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真正的原因是学校规划，乡镇中小学合并。 是不是平时所了解的，都是传说中，闹鬼的学校或者废弃的古宅，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既然都闹鬼了，为什么就没拆除，要知道像这样的楼爆破拆除，也就是一天的时间。” 李渔愣了一下，试探着说道：“是不会鬼魂作祟，阻止拆除？” “恩，存在这种情况，可不是你我这样的可以做到，并且作祟跟作死是一样的操作，在阳间的那些鬼差，可就喜欢抓这样的去充业绩， 有这么一个地方供咱们藏身很难得，除了一些特定的需求，大家都很小心的避开活人。” 老人怀抱着双臂，耐心的解释着。 “特定需求？” “以后你会知道的，咱们先进去，还有很多事要做呢。”老人伸手拍了拍李渔，迈步往教学楼里走去。 教学楼是两扇带玻璃窗的大木门，其中一扇已经不知所踪，剩下那扇门上的玻璃，已经碎裂一地。 墙上还有许许多多的黑色鞋印，以及脱落变色的粉笔字，写着、画着。 都是诸如： xxx是大笨蛋。 xx还我橡皮泥。 之类的稚嫩童语，不禁让李渔莞尔一笑，想起自己曾经的傻里傻气的童年。 “教学楼分南北，咱们在北边，南边切记不要进去，先跟我上楼，见见这里的官老爷。” 老人提醒了一句，迈步继续往楼上走去，虽然鬼走路不会发出声音，可他仍旧恭敬谨慎，低头迈步。 李渔转头看了看黑洞洞的南边走廊，里面似有影影绰绰，扑面而来的冰冷气息，让他打了个寒颤。 三层的小楼，荒废已久，龟裂的水泥栏杆上，冒出些许杂草，枯叶和尘土布满台阶。 刚迈步走上了第三层，李渔看到楼梯口站着两个鬼，穿着破旧的旗袍，恭敬的立在墙边。 楼道内也是如此，一直蔓延到最南边的房间，门口上挂着一个破旧的木牌，上面写着三个字。 ‘校长室。’ 李渔看到这样的情形，感觉有些莫名的喜感，突然想笑，却立即又被老人低声制止。 “别笑，也别说话，进门我做什么你就跟着做。”老人说完又对着门口一个男鬼恭敬的开口说道：“劳烦您给通禀一声，就说小老儿带新鬼入伙。” 男鬼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李渔，一个转身进入了紧锁的校长室。 片刻再次出现，对着老人点了点头：“进去吧。” 进了门，李渔就看到一个身穿官服的老鬼，面白长须身穿朝服，四平八稳的端坐在桌子后面，身后站着两个侍女轻轻摇着扇子。 还真有几分官老爷的做派，难不成是前朝的鬼，李渔心里猜测却不敢问。 老人垂手低头，提醒李渔别到处瞎看。 老鬼清了清嗓子，“本官知晓了，你叮嘱他该注意些什么，回罢。” 老人作揖，倒退着出了校长室，李渔也跟着照做。 重新回到一楼的北端，跟着老人走进一间空荡荡的教室，墙上贴着已经变色的标语，里面却满是孤魂野鬼， 他们对于这个新来的打多是好奇的打量一番，片刻之后便没了兴致。 “刚才见的是咱们的大老爷，通俗一些说就是咱们这群孤魂野鬼的头，有什么事都是他照应，所以你要听话，别做出格的事。” 老人看出了李渔的疑惑，率先开口解释。 “这里怎么这么多鬼魂，没有人管么？” “这就不是咱们该操心的，守规矩就没事。”老人笑着打了个哈哈。 教室里的十几个鬼魂，都木讷的站着，或者闭眼假寐，或者发呆的看着窗外。 感觉有些烦闷，李渔迈步来到教学楼外，看着满园的荒芜，有些迷茫。 无论是对于未来何去何从，还是自己的诡异的死亡，都让他感觉到很不适。 校门外不断有伶仃野鬼走进来，转身走进北边的教室。 鬼魂的模样跟死亡的惨烈程度有直接关系，所以即便有丰乳肥臀也毫无美感可言。 李渔有些无聊的揣测着每个鬼魂的死因，不久渐渐又无端的笑了起来。 自己竟然没心没肺到这种地步，李渔也是有些佩服自己。 自己应该死相很难看吧？ 一个刚走进校门的野鬼，在李渔几米外的地方停住，然后静静的盯着李渔看了片刻，笑了起来，脸上满是释怀的模样。 然后身形开始涣散虚无，直至消失不见。 就在李渔惊讶的时候，老人出现在了他的身旁，叹息一声道： “心结了却，就不必执着阳间了。” “心结？” 老人点了点头，“恩，就是你我存在的原因，要执着不肯放手的事。” 李渔失落的点了点头，鬼看似恐怖的存在，不过也只是依靠一个念头，才能生存，“你的心结是什么？” “我孙子明年考大学。”老人脸色变的很愉悦，洋溢着幸福和自豪的神色。 突然一个颜色有些艳丽的鬼魂，满脸怒色笼罩在黑色雾气之中，不屑的看了看老人和李渔，转身走进了教学楼的南边。 “他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他们就是常说的恶鬼厉鬼，他们是因为心结变成怨恨和愤怒，才变成这个样子。”老人若有所思的看向南边楼道，“那里面都是这样的狠角色，一群因为怒火而失去轮回机会的悲哀。” “他们身上的颜色，也跟凶恶程度有关？” 老人突然就笑了，“那是自然色，洗不掉的颜色。 也正是我拦着你， 不让你回家的原因。” 第四章意外 李渔第一反映是鬼附身，自己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附体这男子了。 可是老人的表情却有些过分的激动了。 一个死了几年的老鬼，怎么会没玩过鬼附身这么常规的操作？ “大爷，我这是怎么了？” 面对李渔的询问，老人并没有立即回复，反而是绕着李渔打量了好几圈， “呵呵，没想到你挺有天分的，附体都可以无师自通，不错。” 李渔尴尬的笑着挠了挠头，其实他也是误打误撞，让他再来一次的话，他也不敢保证。 老人笑着伸出手，帮李渔整理了下衣服，然后搓着手有些扭捏的开口： “你出来，让我也试试？” “这个…… 怎么出来？”李渔有些不知所措，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离开。 老人一把拉住李渔的手，试着拽了一把，“我帮你从里面拽出来。” 然后力道开始加大，越来越大，甚至开始拖着李渔移动。 李渔也开始着急，附体在这人身上玩一玩或许没问题，可如果长时间在里面待着不出来，肯定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 这毕竟不是原装的身体，自己在里面就像是临时借用，总不能等尸体腐烂？ 万一腐烂后，还依附在骨骼上呢？ 老人还在急迫的拉拽着，好像比李渔还要着急，力道开始变的很恐怖。 “大爷，要不稍微等等，或者回学校问问那个大老爷？”李渔看着老人的状态开始变的很不稳定，身体的四周开始涌现丝丝黑气。 “不，不能回去，我可以帮你出来的。” 李渔用力甩开那如同钳子一般的手，然后迈步就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老人愣了一下，然后身上的黑气猛然增长了几分，快跑了几步，将李渔扑倒在地。 “快出来， 你快出来， 让我进去试试。” 老人有些疯狂的呐喊着，然后双手掐住李渔的脖子，“让我帮你出来。” 李渔察觉到老人确实不对了，现在已经隐隐有成煞的征兆。 脖子上传来恐怖的力道，让李渔心惊。 鬼是不需要呼吸的，可是不代表被掐住脖子不会死去。 李渔开始挣扎，一只手掰扯老人的手，另外一只也同样掐住老人的脖子。 然后轻轻一推，老人的双手就离开了自己，并且被轻轻举了起来。 李渔站起身，老人还在不停的挣扎，可是他的手臂很短，只能撕扯到李渔的肩膀。 双眼已经变成了红色，周身的黑气不断聚散，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快让我进去！” 李渔脸上变的很平静，手中微微用力。 老人的额头上浮现了几个小字。 ‘王丰收——贪。’ 嘭！ 爆裂一声，随风飘散了。 李渔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没有任何外伤，但是却传来阵阵疼痛，这或许就是刚才老人留下的伤痕吧。 盯着老人爆裂的方向，李渔开始思考。 是什么东西，让一个随时提醒别的鬼要克制愤怒的老鬼失去理智？ 临死前都想要依附这个身体一次，还不允许自己回到学校去询问其他鬼魂。 其实答案一开始就存在了，只是李渔没有察觉到，这或许跟他的鬼阅历有关。 一个濒死的男子，被老人吸走了一口半阳气，然后李渔再吸，却突然进入男子的身体。 很耳熟的桥段。 然后通过老人的表现，答案呼之欲出，自己这不是鬼附身，而是， 复活。 虽然有些扯，可是就这么真实的发生了。 温热的体温，搏动的心脏，都是证明。 在面对复活这个诱惑，老人，也就是王丰收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欲望。 李渔看了看四周，然后迈步狂奔离开，往柳泉区城里跑去。 依据男子的状态，这里肯定不能久待。 跑了半个小时，李渔停了下来， 不是目的地到了，而是， 跑不动了。 呼～ 呼～ 感觉肺腔好像要炸裂一般。 颓然的坐在柳泉区东外环的路牙石上，然后摸索衣服的口袋，取出一包烟。 抽着烟，稍微平复了下呼吸，李渔开始检查身上的物品。 一部手机，钱包，一串钥匙，还有一个破旧的小本本。 钱包里面有几百现金，然后是银行卡，身份证。 孙乾，柳泉区，龙泉镇人。 李渔知道这个地方，是柳泉区下面的乡镇，在柳泉区东南方向，可是他怎么出现在刚才那个地方的？。 手机电量是满的，指纹解锁后翻看着联系人信息，一共不到十个人，最重要的里面有个人的备注是房东。 李渔推测可能是在柳泉区工作，为了方便才租的房子，就是不知道这人有没有男女朋友，如果是单身，那里就是个不错的安身之地。 qq列表里面没有备注任何亲昵的联系人，也没有跟哪个聊的火热。 微信里有四个分组，以城字开头，后面依次为东西南北。 点开城东分组，里面有三个联系人，人物备注是以数字和字母来标注的。 比如2a， 16b。 李渔目光停留在剩下那人的头像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人隐藏着非常巨大的秘密， 比如她的备注为什么是34d？ 可是点开聊天记录后，李渔有些疑惑，难不成这两个人是什么地下组织？ 为何聊天记录如此晦涩难懂？纯洁如水的他，竟然一个字的意义都没弄明白！ 孙乾：昆？ 34d：帘。 孙乾：哦 34d：否。 再看看其他人的，都是类似的情况，李渔愤怒的退出微信。 看来有时间要找这些人探讨下，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万一是某些恐怖组织，自己也能为构建和谐社会，贡献一份力量。 恩，就是这样，义正言辞！ 但是目前有个很严重的问题，孙乾租的房子在什么地方？ 李渔视线停留在路边的超市，沉吟沉吟，便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满身酒气的将手里的瓶子丢掉，用手捏着鼻子拨通了电话。 “喂，小乾乾，”慵懒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大晚上的，干什么呀？” “您好，我是出租车司机，车上的乘客喝醉了叫不醒，我看到他手机里有你的联系方式，你能不能跟我说他租的房子在哪，我给他送过去。”李渔故意让声音显的低沉一些。 “备注的什么名字？”女人带着一丝雀跃。 李渔犹豫了一下，“美女房东？” “我就知道！讨厌～， 租房在松岭路上的东矿小区，你们在什么位置？” 李渔抬头看了看对面的路标，稍微顿了一下，“在你小区门口！” 挂了电话，李渔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面，躺下装醉。 十分钟左右，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从远处靠近。 李渔眯着眼只能看清下半身，腿很细，很长，而且还是， 万恶的黑丝！ 女人在李渔身边站定，然后蹲下身子拍了拍李渔的脸，“啊喂，醒醒呀。” 李渔装模作样的呓语几声，睁开眼看了下，然后转身继续躺着，心中则惊讶万分。 天啦噜，竟然是小猪佩琪！ 女人伸手拽了李渔一下，没有将他拉起来，好像在为难该怎么将李渔送回去。 李渔也在为难，该怎么装作烂醉如泥还能有些许行动的能力？ 深更半夜的让一个这么瘦弱的女子，如何能将自己送回房子？ 突然，李渔感觉到手上的力道增大了很多，紧接着身体一轻。 女人扛起自己，迈着欢快的小碎步步入小区。 李渔：“……” 第七章爽约 给了钱，下车，目送出租车司机远去。 李渔重新打开钱包数了一遍自己的现金，还有三百四十六块五毛。 所有棘手的问题当中，恐怕这是最为紧迫需要解决的。 王大花早上说过的话证明孙乾没有工作，也就代表在现金花完之前，如果还没有收入来源的话，自己就要饿死！ 掏钥匙开门。 房间中的灯亮着，翻开茶几上扣着的两个盘子，放着两份炒菜。 西红柿炒蛋。 西红柿鸡蛋汤。 李渔有些无语，不过看份量则不像王大花说的剩菜，反而像是特意做的。 现在囊中羞涩，有吃的就算不错了，比起以前的日子，自己下班再晚，都要自己下厨房做饭，要好的多。 那时候的自己并不是希望小莉能做出如何丰盛可口的大餐，只不过有口热饭就很满足了。 男人的胃口一般都不挑。 不得不说王大花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因为两个菜竟然可以做出同一个品相和味道。 很赞！ 叩！叩！ 敲门声响起，李渔起身开门，来的人是王大花。 头发很随意的被聚拢在头顶，有点像包子，穿着一身粉色熊熊睡衣，脚上踩着熊猫的棉拖。 “你这是要过冬么？我橱子里还有羽绒服，你要不要？” 李渔调侃着走回茶几继续吃饭。 “讨厌！”王大花从睡衣前面的大口袋里取出平板，在李渔身旁的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接着又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瓜子，递到李渔面前， “你吃么？” “没看见我吃饭呢？”李渔头也没抬，“有事？” 王大花探头看着狼吞虎咽的李渔，有些希冀的开口问道：“味道怎么样？” “凑合，能吃。”李渔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找我有事？” 王大花摆了摆手，“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正在看一个电影有些怕，就下来找你做个伴。” “什么电影？” “《倩女幽魂》。” 李渔放下筷子，一脸不屑，“这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怕，不看了好不好？” 其实别说这个，就算《贞子》《寂静岭》这样的更恐怖的电影，李渔看过太多以后也无感了。 原因无他，只是早年追求小莉的时候，从某个智障网页那里看到的攻略，说什么约女孩子看恐怖片，在她崩溃害怕的时候，会扑到你怀中。 无稽之谈！ 第一，国内影院基本不会有r级恐怖片放映， 第二，妹子就特么不愿意跟你去看恐怖片，哪怕是网吧或者小旅馆。 都特么去小旅馆了，你跟人家看恐怖片，那你得有多恐怖？ 所以，李渔感觉可以扛着一百多斤上三楼的妹子说看《倩女幽魂》害怕， 很扯淡。 王大花抱着平板愣了很久才回过神，发现这话没办法接，随后立马起身帮李渔收拾东西。 看着在厨房洗刷的王大花，李渔有些不太适应，往常这些都是自己做的，不过， 这样好像也挺不错。 点上一支烟，瘫靠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叮咚！ qq上弹出申请添加好友的消息， 对方的头像是个很漂亮的妹子，附加消息是：‘你好，朋友介绍的，找你有事。’ 李渔笑呵呵的点了拒绝，别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手机里除了微信上的管鲍之交，孙乾基本跟外界没什么交流， 哪怕是qq上的同学群，也冷清的很，而且神奇的是他只有小学和初中的群。 李渔这个上过野鸡大学的本科生，本能的想吐槽这个连高中都没上过的倒霉鬼。 想了想又作罢。 可是高中都没上，他这几年是怎么过活的？ 有些无聊。 看着那个切换帐号的选项愣神了很久，李渔最终放弃了心中冲动的想法。 拿起王大花的平板，点开哥哥和贤女神的经典之作，磕着瓜子，安逸的如同一条打算将自己晾干的鲜鱼。 不得不说这部电影真的很好，甚至可以说那个年代的国产鬼怪电影都很棒，比起现在这些恐怖片也需要靠上半身和下半身支撑的那些烂片，强出许多倍。 那些老电影里的女鬼，穿着得体，举止如大家闺秀，巧目盼兮，顾盼生辉，却同样可以让你感到心动， 现在呢？ 靠露？ 最值得吐槽的地方，就是特么的特效，现在的电影电视剧的特效，超越西游记了没？ 王大花哼哧哼哧的走到沙发旁，一把抢过平板，“为什么不等我一起看？你很没良心的哎！” 李渔老脸一红，尴尬的挠了挠头，自己也是的，人家又给做饭，又给刷碗，让你陪看个电影还推三阻四，最重要的人家还抗你上楼。 “我帮你看一下后面有没特别吓人的画面，也好提醒你。” 王大花明显不信，“然后呢？” “然后？”李渔坐直了身体，“没了，咱们一起看吧。” 王大花气鼓鼓的坐在李渔身旁，双手抱着平板靠在沙发上。 李渔傻笑着剥瓜子，然后下意识的递了过去。 王大花愣住了。 李渔也愣了， 这个动作很流畅，就像以前一样。 而王大花却有些意外，不过立马就接了过去。 电影还在播放，李渔心不在焉的看着电影，剥着瓜子。 叮咚！ 李渔的手机和王大花的手机同时响起。 是一条彩信，来自于联通客服。 先是一张小孩子的照片，下面写着信息。 ‘刘x豪， 七岁， 于今天下午一点左右走失与东关夜市街，若有提供线索者请联系家长或者派出所，此条免费。’ 下面是两个联系电话。 李渔和王大花对视一眼，显然双方收到了同样的信息，虽然一个是联通一个是电信。 通过这样的短信方式找人，还真的是少见，显然这是将归属地是柳泉区乃至淄市的所有电话都作为发送对象。 而且就连李渔的同学群里也已经开始转发信息。 动作很大。 如果只是自己走失，或许会很快找到，如果是被人贩子骗走的，那么…… “小乾乾你看，这一次是城总动员，好多人开始自发的赶去封锁离开柳泉区的公路或者山路。”王大花皱着眉头，点开了一张卫星定为地图。 然后下面是在不断补充的个人定位。 从上面可以看出，真的是城总动员， 有些位置来自柳泉区下面的乡镇，随着时间的推移标注在地图上的点越来越多。 一个标题为‘向人贩子说：不！’的微信文章在疯狂转发。 李渔也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 “小乾乾咱们也去吧？”王大花情绪有些激动。 人贩子确实是最可恶的生物，通过破坏他人的家庭来满足那些自私自利的人的丑陋愿望来获得报酬！ “可以，但是没有车所能去的距离有限。”李渔抽出一只烟，在手里捏着。 “城的出租车，只要是将空车遮挡只露出一个空字的，二十公里以内免费送，超出的部分车与客平摊。” 王大花迅速起身，“你等着，我去换衣服。” 李渔颤抖着将烟点燃， 震撼， 激动， 感动， 种种情绪混杂，他没有想到这次的事情会有这么大的动作，会有这么多热心人愿意无私的伸出手，去捂暖那颗即将冰凉父母心。 不去掺杂任何的市侩和丑陋的猜测，在所有的家庭面前， 那都是一个孩子。 起身将手机和烟装好，拍了拍那瘪掉的钱包，李渔突然开心的笑了。 上天眷顾，他可以重获新生，原本他在迷茫， 可是现在他好像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王大花很快换好了一身运动服，干净利落，冲着李渔大手一挥： “走！” 来到小区门口，李渔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可是路上却有几个拿着手电筒的路人。 公路上的行车很自觉的放慢车速降下车窗，车内开着灯。 一辆白色的别克君威缓缓停在李渔和王大花身旁，司机是个年轻人。 “是不是帮忙找人？” 李渔点了点头。 “上车，别给那些出租车增加负担了。” 王大花没有犹豫打开车门去了后面，李渔心中一暖，上了副驾驶。 通过刚才的举动，可以看出车主人不错，并且很健谈，“南北两边的收费站和上高速的路口都满了人了，估计现在也就比较偏远的地方人会少一点，咱们去东南方向的龙泉镇那边，你俩能行么？” 李渔还没开口，后面的王大花却替他说了，“他不上班，我明天可以请一天假，谢谢你了。” 司机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李渔，然后笑着摇了摇头，“说不上谢，我也不上班，出来帮下忙，就当尽一份心吧！” “恩，已经确定是被人贩子拐了么？”王大花刷着新闻。 司机摇了摇头，“警方现在还没办法确定，孩子失踪的地方是没有监控的，所以可能比较困难。” 李渔看向车外越来越偏僻，但是路上还是可以看见零星的手电筒和路人。 叮咚。 qq上又弹出添加好友的提示，还是原来的帐号，可是附加消息让李渔有些不淡定了。 ‘昨天晚上你约我去城东见面，为什么失约了？’ 第八章自助餐 李渔重新捋了下位置。 他从城东的公墓离开，返回城南郊区学校的途中偶遇濒死的孙乾。 而这个申请的好友却说是孙乾约她去的城东，而自己爽约了。 有两个假设， 第一孙乾在从城东的东矿小区去城东赴约的时候，绕路先去城南方向，出了问题。 第二，孙乾在约定的地点等待的过程中遭遇了什么，然后慌不择路的逃到了李渔遇见他的地方。 无论怎么说孙乾肯定是遭遇了某种意外，至于这个申请的好友…… 李渔通过了她的申请，可是却没什么话要说，他现在对于孙乾的经历和约这个人的目的一无所知， 他在等，等对方先开口。 对方的状态显示离开。 “到了，就在这儿吧。” 司机将车靠边停好，路边站着几个人，支起一个很亮的灯，一个微胖的中年人缓步走了过来。 “找人？” 李渔推开车门下车，对着中年人点了点头，然后打开车后门，王大花也走了出来。 司机拿着两包烟分给了李渔和中年人一支，这个时节的子夜还是有些凉意，司机哈着手，将合身的小西装裹紧，“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可能我们是最早的一批吧，原来是约了晚上夜钓，到这里的时候下午四点多，”中年人指了指不远处的火盆，“过去暖和，我姓李，托大叫我声李哥就行。” 司机笑着点头，“我姓唐，叫我小唐就成。” “李渔，王大花。”李渔顺便介绍了下房东，果然名字惹人多看了她一眼。 “车好拦么？”小唐没有靠近冒着烟雾摸火盆，只是站在稍微靠近的地方抽烟看着公路。 “挺不错的，其实挺好排查，搞运输的车基本上是固定线路，听说过发生的事一般都主动停车，这样的一般很少有问题， 重点是私家车，而且以外市或者外省的车为重点，这条路晚上车流量很少， 将司机的照片拍下来发到群里，群里面有专人负责提交给警察，然后跟东关附近的所有进出口人进行对比，半小时就会有结果。” “有用么？”小唐缓缓吐了口烟。 说到这个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被拐卖儿童的找回概率很低，即便是像这样市民自发组成的城动员，恐怕也是收效甚微。 寥尽人事，安听天命。 沉默，算是对这样的不幸，无声的抗议。 所有人都在刷着手机，看着群里不停的出现各种各样的消息。 李渔也拿出手机察看加他好友的女子个人信息。 这个网名叫月牙的女子，空间没有说说和各类转发消息，个人资料除了年龄标注是119岁，在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信息。 李渔沉吟了一下，还是打算给她回一条信息。 “我醒来的时候在城南。” “周良呢？” 没想到对方在线，而且回复很快。 李渔竭力在脑海中回忆有关周良的信息，一无所获。 qq联系人里倒是有这个人，可是头像是灰色的，而且没有聊天记录。 手机联系人没有电话号码。 李渔打算实话实说。 “我醒来后，对于以前的事都忘记了。” 对方没了回复，头像也暗了下去。 这个周良是干什么的？难道那晚上同去的还有这个人？ 可会是什么重要的事，两个男人约一个女子去荒郊野外谈呢？ 而且竟然会有第三方势力介入，让孙乾到了濒临死亡的境地？ 周良估计…… “小乾乾，你说人贩子现在是什么心情？”王大花将脚下的石块踢到李渔身边。 “应该很慌吧。”李渔收起手机，设想一下人贩子现在应该是绝望吧。 打开手机看见满天追捕搜查的消息，或许以为自己是拐了哪个国家的王子， 而真实情况，对方真的是个寻常家庭，至于事件是如何推动演变到如今这个规模，这个很难想象。 “这些人真该死！”王大花愤愤。 李渔闷闷的恩了一声。 时间还在慢慢流逝，同样在消磨殆尽的还有这些不怎么熬夜的年轻人，时间过了午夜两点，现场唯一还有精神的还剩下老李那几个夜钓友，小唐，加上李渔。 看了看坐在地上靠在自己身旁的王大花，李渔有些无奈的笑了， 你这是何苦来哉？ 小唐也坐在不远处，地上已经是一地烟头，“让她去车上睡吧。” 李渔笑着点了点头，“谢谢。” 伸手将半睡半醒的王大花拉起来，却突然趴到了李渔身旁。 吴侬软语般的喃喃道：“小乾乾，抱。” 小唐偷笑着摇头，走到车边将车门打开。 李渔有些无奈，这样的要求真的很难拒绝，哪怕是她曾经扛着自己上三楼，将王大花抱起，然后， 卧槽！ 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小唐很知趣的抬头望天，不去看一脸窘迫的李渔。 脱下外套给王大花盖好，车门轻轻关闭。 回到火盆旁，老李给几人分了一瓶水，依然是相顾无言。 除了一直在憋着笑的小唐。 一个连妹子都抱不动的人，确实…… 李渔叹了口气，这要是放在以前自己的身体， 呵呵。 月牙依然没有回复。 在等待的过程中，老李和小唐又拦下了三辆拉石料的车，货车司机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甚至给两人分了烟。 凌晨四点，抵抗住困意的现场几人，精神有些亢奋，而接下来传来的消息，更是大为激动。 孩子找到了！ 在城东松岭路南端的垃圾箱里，被清理垃圾的环卫工人发现的。 万幸，孩子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被反绑着，堵住了口。 孩子已经被送往医院，至于人贩子的外貌描述，还要等孩子情绪稍微平复一下，所以每个群的群主在公布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以后，恳请大家再坚持一下，等待孩子对人贩子的描述，然后由专业人士进行侧写，公布到群里继续追查。 老李很激动，或许是因为有了孩子，切身知道一个孩子对于家庭所蕴含的意义。 小唐和李渔对视一眼，然后如负释重的长出一口气。 万幸， 万幸人贩子没有狗急跳墙，或者说没有将事情做绝。 李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算去一旁的树林放水，前行了几步发现不远处好像有身形晃动。 要知道，这里距离学校也就是二十公里的模样，遇见熟识的野鬼概率还是很大的。 悄悄的往前走了几十米， 迎面走过来一个中年男子，李渔点头笑了笑，双方就要错身而过的时候，李渔猛然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脖颈，然后奋力将其压在地上。 “你干什么？”对方惊恐的吼叫，“想抢劫？我报警你信不信？” “报警？警察能接到你的电话么？” 李渔一手扣住他的右手，另一只手使劲将他的头按在地上。 “你知不知道你的头上有草原？” 中年人愣了一下，然后放弃了抵抗，“你想干什么？” “你认不认识王丰收？”李渔没有丝毫放松。 “他是谁？也是鬼么？” 李渔沉吟了一下，“你在这里干什么？” “觅食。” “这里还有活人？”李渔有些好奇，谁会在大半夜来这荒郊野外？找人也不用往树林里跑吧？“带我过去看看。” 中年人被掐着脖颈，扭着胳膊他没办法反抗，只能带着李渔往树林深处走去。 果然有一个瘦小的老人平躺在地上。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 中年人摇了摇头，“不知道，据说是一个兄弟从城里跟出来到这的， 然后吸的人有点多，所以他就……” 李渔回想起自己的经历，也是同样被吸取阳气而跳下摩天轮而死，现在又遇见这样的情况，难免心中愤怒，手上刚要用力将男鬼捏爆，突然手机响了一声。 打开群聊，看到里面的内容，李渔突然笑了。 然后松开男鬼的手，一脸和气，“你还有没其他鬼朋友？” 男鬼有些意外的后退一步，“你想干什么？” 李渔指了指地上的小老头， “自助餐， 免费。” 第九章核心价值观 早上六点， 火盆里只剩下了灰烬，李渔等人一夜未睡，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憔悴的模样。 不过好在人贩子也被抓到了，就在距离小孩子被发现地方不远处的小树林里。 昏迷不醒。 做这一切是那几个吃到撑的野鬼，即是感谢如此过瘾的自助餐，也是出于对人贩子的愤恨。 轮流附体在小老头身上，走回到那里的。 类似于道家符咒中的‘五鬼搬运’又名‘五鬼运财术’，反正无论怎么说都没办法用科学解释，已经被吸的欲仙欲死的小老头是如何自己走回去的。 将一切做完以后，那个男鬼再次回到这里，远远的对着李渔比了个ok。 这样一来免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如果是李渔打电话报警，少不了要去录口供什么的，有鬼的帮忙，省事放心。 至于那几个野鬼和李渔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李渔觉的没必要考虑，他也没有责任和义务去评判野鬼的存在是否合理。 现场最后就剩下了老李和小唐他们几人，相互添加了微信好友以后，各自上路离开。 一路上小唐为了提神，烟抽的很凶。 半小时后，车停在了李渔小区对面的早点摊旁，两个人下车留王大花继续睡。 简单吃了点早饭，小唐就挥手驾车离去，留下提着早饭的李渔和睡眼惺忪的王大花。 懒到一步也不愿意多走的王大花，在三楼简单吃了早饭，然后洗漱，两个人合衣躺下。 李渔在主卧室， 王大花在小卧室。 刚躺下没多久，一阵铺天盖地的困倦涌了上来，李渔用被子蒙住头，沉沉睡去。 嗡！嗡！ 电话响了，李渔下意识的翻身离手机远一些，然后双手捂住头，继续睡， 就算世界都等着我去拯救，也必须等我睡醒！ 打电话的人很执着，手机又响起第二遍。 放弃抵抗的李渔，心情很差！ “喂？”声音有些大！ 对面的声音更大！ “喂！是昨天被我打的小李么？”对面声音洪亮如钟！ 恩？ 李渔瞬间就清醒了，“什么事？” “你家在哪？”老人声音平静。 李渔有些凌乱，这是要赶尽杀绝？“什么事？” “你是不是不敢说？” 不敢？李渔不屑的轻笑，他是为了构建和谐社会，以及尊重老人！ 嘟！ 李渔毫不犹豫的挂掉电话，并将对方拖入了黑名单。 叮咚！ 手机又收到一条信息。 ‘您工行尾号9527银行卡，今转入人民币30000元，余额248600元整。’ 卧槽！ 李渔又重新确认了短信号码，确定不是诈骗，然后有些疑惑。 孙乾是没有工作的，而且如果推断没错的话，高中没读或者没读完， 很早就辍学，没有工作却生活的还不错的样子，看看衣橱里的衣服和鞋子的标牌，就可以看出，说不上拮据。 李渔借尸还魂这几天什么都没做，但是却收到了银行转账， 再想起几天前那个主动添加自己好友的女子，孙乾曾经约她见面，虽然最终没有接头成功，可是却给了李渔一种很神秘的感觉。 难不成孙乾有什么隐蔽的身份？ 银行卡上的存款对于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来说，算的上是一笔巨款， 这不是网络上的歪歪小说，动辄就是几百几千万的存款，只有真正踏入社会以后，才会清楚，钱好花不好赚。 钱是怎么来的？ 孙乾是否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身份？ 李渔看着卧室里简单到令人发指的陈设，试想一下，二十出头的年龄，谁会在卧室只放一张桌椅？ 抽屉里的东西就更神奇了，李渔比较熟悉的有， 整套的《毛选》， 《论三个代表》，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等。 李渔沉默了。 孙乾作为无业人员，竟能有如此崇高的觉悟和远大志向，让生前只知道赚钱的李渔汗颜和羞耻。 嗡！嗡！ 电话又响起，李渔看了下是外省的电话，断定肯定不是那个老头换了个号码。 “喂，你好。” “喂，乾大大是我啊，莫离。”对方声音了显得有些兴奋，“钱收到了没有？应该是两万九千六，我给凑了个整。” 李渔怔了一下，然后看了下对方的信息，沪市，难道孙乾的业务都是在省外？在柳泉区租房只是暂时的？ 一个积极向上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对于物质上的需求肯定很小，毕竟追求是不一样的。 强压着内心的激动，李渔轻轻答应了一声，“恩，收到了。” “乾大大最近怎么样？天气转凉了，您可要注意身体吧，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对方在表示关心，但是李渔感觉出来不是那种走过场的寒暄，而是发自内心。 最后那句话如果是放在以前，李渔跟同事或者同学这么说，一般都是指向某些羞羞的事，可从电话里听到对方这么说，却让你感觉真的像是革命同志间的问候。 “都挺好的，你也多注意身体。” “乾大大，您上次说有文件要发给我，可能是我邮箱出问题了，要不您再发一遍？” “哦？”李渔快速起身来到客厅，将电脑打开，如果说有应该会存在电脑里吧，自己借了人家的身体，可不能耽误他的革命工作。 “乾大大，这次您放心，我跟主编谈过了，由于您前几本的成绩特别好，这一本的价格会在加一些，您看千字两百行不行？”对方顿了一下，有些扭捏的接着说，“至于出版的可行性，我们也商量过了，可能有些不太符合现在的市场。” 出版？ 李渔随即明白了，如此简单的陈设，单调的生活，确实适合创作写作，至于千字两百是个什么概念，他不清楚，总归应该很牛的吧？ 都要涉及出版了，肯定不一般，至于不符合市场，看一下他抽屉里的书就了然了。 不是说现在的年轻人，不注重思想和觉悟层面的培养，而是无论学习还是工作的压力都太大，空闲时间都会找一些比较轻松惬意的小说看看，放松身心缓解压力。 所以，孙乾的作品肯定就要市场小一些。 知道孙乾身份的高大，李渔觉的自己必须要端住，千万不能逗逼，稍微平复下心中的震撼，“恩，还有些要再修改一下，过几天发给你吧。” “那好，乾大大您忙吧，回头聊。” 李渔挂掉电话，盯着电脑开机， 然后又等了两分钟，电脑提示开机时间九分五十秒！ 那么多钱，换个好一点的行不行？ 不过想想抽屉里的书，李渔觉的自己不能如此暴躁，因为世界如此美好。 电脑桌面最右侧放着四个文件夹，名字分别是《新书1》……。 在点开最后文件夹之前，李渔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点上一支烟，打算用孙乾写的文字来净化自己的心灵。 点开文件中的word文档，看着硕大的标题，李渔懵了！ 《阿宾外传之我的美女房东》 李渔大体扫了一眼，是讲述主角和房东王大花的二三事，不过情节跟原来的阿宾如出一辙，很**很暴力。 然后又点开其他几个文件夹， 《我与白洁姐不得不说的秘密》 《金鳞后传之一日千里》 《快穿之暧昧上下两千年》 （╯‵□′）╯︵┴─┴ 说好的积极向上呢？ 说好的核心价值观呢？ 感情孙乾在抽屉放那么多书，就是为了镇宅？ 最牛逼的是，竟然还想着出版， 你是有多渴望被请去喝茶？ 带着批判的态度，将四本书部看完，然后有些不太自然的双腿夹紧，关机回到床上， 趁热， 恩，趁被子还热， 噙着笑意沉沉睡去。 第十一章呵呵 “来追我呀！咯咯！” 李渔怔怔的看着那个刚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转瞬爬起来就要撩拨人的男子。 男子没说只要追上就让李渔嘿嘿嘿，可是李渔仍旧迈步狂奔追了上去。 原因无它，如果那人喊的是孙乾，李渔可以选择无视，可他竟然叫的是自己的名字，而且男子此时踮着脚，脚后跟踩在一个女子的脚面上。 女子如同老树盘根一般，整个人都依附在男子的体后，媚眼如丝波光流转。 李渔在后面追，男子在前面跑， 他在旋转，跳跃，而且还闭着眼。 女子看不出丰乳，却有肥臀， 如黄莺般的笑声，一条粉色旗袍开叉至腰部以上，随着身姿在风中凌乱。 “快来追我呀！” 可以看出女子生前应该是风月场中撩拨人心异常熟稔，虽然死状有些许惨烈，可是这丝毫不影响她放飞自我，一展丰腴的心情。 李渔拼命的追赶，不过这具身体在前任的折腾下已经过度透支，仅稍微激烈运动就气喘吁吁，觉的胸腔仿佛要炸裂般的撕痛。 可是随着李渔的速度减慢，女子也异常贴心的操纵男子也同样放慢速度，两个人始终保持着原来的距离，颇有一丝欲拒还迎的意味，让李渔欲罢不能。 就这样往南跑了几里，女子或许是觉的男子的身体太过累赘，便任由其跌倒在路边。 没了肉身的束缚，此时她微微舒展了下身体，让那旗袍保持着半遮半掩的状态，并用双手往下压住，有点类似玛丽莲*梦露那张吹裙照，不过要多了几分端庄。 其实论诱惑力来说，不一定非要搔首弄姿才能勾动地火， 用李渔前世单位那些老司机来说，这属于下下品，上品者以眼目神色，中品者以声色，下品者就要靠露，下下品就要使出浑身解数。 其中妙处他自然是没去细细品味过，但是却不妨碍对眼前女子品相的辨别。 身上对穿着几个窟窿，殷红的血迹在粉色旗袍之上仿佛是盛开的玫瑰，脸上纵横交错的刀口，更是平添几分狰狞。 李渔双手扶着膝盖，汗水自双颊滚落，喉咙里仿佛有个破风箱，正呼哧呼哧的喘息着。 很累， 想起那个抗自己上三楼的人，李渔咬牙站直了身体，然后对着女子挑动了下眉毛，笑着将手放在领口处， 啪嗒。 中山装的扣子被一一解开，脱下， 然后是衬衣，露出八块腹肌，占满着汗水，充斥着霸道的雄性荷尔蒙。 “你，想要么？” 女子神色明显愣了一下，发现好像剧本哪里出错了！ 这些动作不是自己该做的么？ 慌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然后视线中的男子，将手抚在要带上，按住上面的突起，机械碰撞的声音连续传来。 嗑噔！ 嗑噔！ 李渔轻轻咬着嘴唇，双眼微微眯着， “你，想要么？” 还是那句话，女子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沉甸甸，余光却扫到自己身上的疮孔， 然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手抚摸着原本吹弹可破的俏脸，此时却布满沟壑， 她记起来了，想起了自己一直压抑着的愤怒， 想起了那个雨夜，自己下夜班回出租房时坐上的那个出租车，司机一路热络的找话题嘘寒问暖，自己冷漠的态度好像激起了司机潜藏的愤怒， 然后， 自己命财两失！ 她自认没做过伤天害理拆散别人家庭的事，她承认自己是有些好吃懒做，才入风月这一行，但是这样的下场绝不是她该得到的报应。 所以她愤怒，怨恨， 周身黑气砰然暴涨！ 李渔也有些懵逼，自己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怎么能突然就暴走了？ 自己原本计划好的诱惑其近身，然后出手擒获的，现在怎么玩？ 双手提着裤子，腰带还搭在脖子上，李渔已经凌乱了。 就这一瞬间，女子已经变身结束，尖啸一声扑向李渔而去。 咣～！ 似有锣声想起。 女鬼的身影在半空中愣了一下，就这些笔直的跌落在地上，这让慌乱抱起衣服，一手提着裤子的李渔愣住了。 咣～ 锣声又起，仿佛对女子产生了很大的伤害，她开始在地上抱头翻滚，嘶吼连连。 锣声响起第三声，女子身上的黑气凭空飘散，然后缓缓从地上爬起跪坐，双手撑住将头磕在地上，瑟瑟发抖。 然后远处渐渐行来了一群服装各异的鬼魂，开头两个则是官衣皂靴小吏打扮，手持铜锣。 后面队伍里四个略显魁梧的男鬼，抬着一把椅子，上面端坐一位身穿官服，脸色煞白的枯瘦老人， 正是学校里那个大老爷。 李渔没动，因为来的鬼忒多。 人群在李渔五米外站定，椅子却一直抬到李渔面前，老人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失了体统的李渔，然后又瞥了一眼地上跪坐的女子，摇头轻笑。 还是年轻好哇！ 然后抱拳拱手，“可是李贤侄？” 李渔当即回礼，将肚子里那些零碎搜刮一遍，挤出一句，“正是在下，小可这厢有礼了。” 哗啦！ 裤子滑落而下，露出那条今早刚换上的红裤裤。 “哎呀，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老人扭头眯眼，用双手遮挡。 李渔这才赶紧将裤子穿好，然后是衬衣，外套。 再捡起地上滑落而出的手机钱包，以及那个小黑本，老人原本微眯的双眼却陡然睁大。 踉跄着从椅子上跌落下来，匍匐在地，“原来是上差大驾，恕小的有眼无珠。” 恩？ 李渔愣了一下，刚才这老头喊我什么？看老头的模样好像很畏惧，有些疑惑的从口袋重新取出小黑本。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原本破旧的外皮竟然变的颜色鲜艳起来，不过里面的内容仍旧模糊不清。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自己不清楚作用的，估计也就是这个了。 可总不能问问老人自己是什么身份，小本子有什么用吧？ 这并不妨碍李渔华丽的把逼装完，双手在虚空中微微上托，用略显低沉和中二的嗓音说道，“众位平身吧。” 老人在地上又磕头后，才缓缓直起身子，颇有一种叩见某个皇帝或者大王的架势，谦卑恭谨得体守规矩。 可是李渔看着老人被身旁二鬼双手架起回到椅子上才发现，官服微微飘荡，其下确实空空如也， 老人好像没有腿？ 或者说腿卷缩在屁股下面？ 虽然有些好奇，可是这不是重点。 女子附体引诱李渔来此地，绝对不是为了野战，这估计都是老人的授意，所以事情在自己被发现身怀小黑本以前，有可能往一个极其不好的方向发展。 无论是老人觊觎自己的肉身，还是被自己杀了几个野鬼后要出来挽回面子，李渔肯定是任人鱼肉的一方。 所以当他突然拥有了面压制对方的本钱后，可以稍微控制分寸的装一下。 “现在身份既然都挑明了，说说吧，找我何事？”李渔拿出烟点上一根，故作深沉。 “还望上差恕罪，原本还是下官去您府上拜贺，恭喜您能有此际遇。”老人笑着拱手，总是一副古人做派，礼在话之前，“至于上差所虑之事，我自会管束好手下，您尽管放心。” 李渔很满意的点头，跟聪明人谈话可以省去不少唇舌，而且看老人的模样也是久经官场磨砺，自然要更会揣摩人心。 其言语中的意味也委婉说明了，你李渔不过是运气好有的显赫身份，所以他会帮你保守秘密，这也算是对自己示好。 其实这样的结果也是李渔所希望的，总不能把所有见过自己的野鬼都灭口吧？虽然杀鬼跟杀人有些区别，可是这不代表乱来不会出事， 李渔不认为这是无病呻吟的圣母心理，只不过…… 等等， 突然李渔怔了一下，发现好像一切有些不太对劲，前世自己的性格随和，也有些软弱，可以说跟杀伐果断沾不上边，可是为什么自己从获得这具身体后，出手杀掉王丰收时怎么如此干脆？ 包括后来处理其他野鬼也是如此。 这个该怎么解释？难道说是人性中的阴暗面，在那一刻复苏了？ 老人一直在察言观色，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甚至一直延续到他死后这数百年。 可是眼前这男子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脸色一直阴晴不定，这让他有了一丝担忧。 无论是谁，都不会授人以柄而坦然自若，老人笑着摆手示意身旁二鬼退下，“上差自是不必过于忧心，你我虽然身份有别，可毕竟有过几面之缘，还算亲近，若是有需求之处，还是要相互帮扶才好。” 李渔眉头一挑，笑吟吟的点了点头，这是要抱大腿的委婉说法？虽然有些被要挟的意味，“那就多谢了，若是有需要的地方，我肯定会尽力而为的。” 老人微微一笑，“上差误会了，我说的是如果您遇见什么危急之事，尽管来找小老儿。” 恩？ 李渔又重新审视了老人一番，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不见半分黑气萦绕，难不成鬼也是活的越久越厉害？ 讪笑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低头靠近老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大爷，您很厉害？” 老人微微弓着身子毕恭毕敬，也同样低声回答：“一般般吧。” “比我如何？” 老人嘿嘿一笑，仿佛有些羞涩扭捏，“不好说。” “您可以估摸着说一下。” 老人犹豫了下，伸出双手并拢攥拳， “也就打十来个？” 呵呵。 第十二章身后有人 出租车上，李渔叼着烟看着车窗外的景物，心情有些不太美丽。 转过头看了看出租车师傅，若是在正常人来看，他正闭着双眼驾车，娴熟异常，在公路上风驰电掣，却总是可以避开周围的车辆。 可是在李渔眼中，有个满身黑气萦绕的男子，此时正依附在司机身上，不时笑着转头示意，让李渔有些无力吐槽。 车是老人让手下的厉鬼给弄来的，算是给李渔赔礼道歉。 可是想起那句‘打十几个’，心中总是说不出的憋闷。 至于是以什么手段能让这些失了人性的厉鬼俯首帖耳，这个他不清楚，实力肯定占一部分，可绝对不是部。 老人今天临时改变了主意，就类似是大家本来都是道上混的，本来打算教训一个不懂规矩么二五仔，却突然发现人家洗白有了官身，肯定要示好一下，这也算是一种投资。 自己也肯定不是唯一一个跟老人有关联的人，否则一个可以随意打十几个鬼差的老鬼，怎么能安然无恙的存在数百年？ 出租车停下，司机仍旧闭着眼快速下车，跑过来给李渔打开车门。 目送李渔上楼以后，才重新上车离去。 打开房门，王大花不在，原本还希冀着有口热饭吃的李渔，微微有些失望。 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十点，冰箱里还有面条和鸡蛋，可是作为拥有二十几万存款的人来说，觉的有些太不符合身份了。 虽然李暴发户还没真正摸到那二十万大洋，可是即便看一看也会让他心满意足。 由俭入奢易。 用手机点了几个外卖，李渔去卫生间放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到沙发上，拿出那个小黑本翻看着。 本子很普通，类似于驾驶证一样的手感和外观，里面的格式也有些类似。 照片仍旧模糊不清，名字一栏后面仍旧是三个字，这就让李渔有些疑惑，难道这个小本子并不是孙乾的？可为什么出现在他身上？ 而最为刺眼的是，最下面的职位一栏，写着三个尤为清晰的大字。 临时工！ 这个词汇广义上来说，一般都是负责背锅和谢罪的那一类，阳间是这样，阴间估计也差距不大。 这让李渔联想到那个跟他一同赴约的周良，他的身份是不是跟自己的类似？ 然后推断那个主动添加自己好友备注年龄是两百多岁的女子，是不是就是正式工？ 好像事情有些或许复杂。 原本在半国企混吃等死的李渔，平时最为头疼的就是揣摩和推测，所以跟他同时进单位的同事，大多都有了一定的职称，而他还是个苦哈哈。 不是他不会钻营，无论是平时的耳濡目染，还是书本上的阴谋算计，让他即便没吃过猪肉也知道猪是怎么跑的，可是， 他心底有一条鸿沟，年少上学时自己的班主任曾经暗示和明示过，需要他孝敬点心意，而那时的他看多了太多的乱七八糟的杂书，诸如民国第一喷的周某人，所以他宁愿晚上自己看书鏖战到深夜，也不同意父母买三五瓶去聊表寸心。 当然，一个班主任或者老师的态度不足以左右你的将来，但是多少可以给你一点不自在，比如小错大罚，或者有功不表。 不过最终绊倒自己的，还是自律的缺失，李渔不怪任何人，可是也更加坚定了做个不会做人的人。 生命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张单程车票，纵然李渔运气爆棚的可以重修一次，可是这对于他早就认定的东西，没有产生丝毫的动摇。 所以那女子不联系他，他也不会主动去讨好，再者一个冒牌货说多了就是作死。 更何况他本身就是个孤魂野鬼，万一人家直接找上门，三两句话不对，直接送自己下去，那乐子就大了。 老者的示好，李渔可以坦然接受，因为这不是免费的。 就在这时，门铃响起，外卖到了。 来的人是个中年大叔，和善的脸上遍布憔悴神色，不过却有些善谈和热络。 “您看一下点的餐对不对，或者有没有问题。” 李渔接过外卖的同时递给他一支烟，客气的将其让进房内， 然后检查了下，没什么问题。 转头看了看门口，将房门关上，“进来坐坐吧，都这个时间了，我这一份是不是最后需要派送的。” 大叔看到李渔关门明显楞了一下，不过仍旧客气的坐到沙发上，原因与他，李渔还没确认收餐，“恩，确实是最后一份了，原本老板都不打算做了的，还是我硬要求他。” 李渔从厨房拿回筷子，捎带着给中年人倒了杯水，“谢谢了。” 大叔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将水杯放在桌子上，拖过烟灰缸，轻轻弹了一下，“不谢，主要是我想赚您这一单钱。” “做这个是兼职吧，应该会很累。” 大叔微微叹口气，脸上一副沧桑的神态，“唉，生活嘛，本就是这样的，单位不景气，出来做个兼职补贴家用，两个孩子都在上学， 虽然说九年免费，可是课外补课的钱算起来比以前不免费的时候花销还要大，小兄弟结婚了没？” 李渔笑着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道孙乾的婚姻关系，“为了孩子，累点倒是没得说。” 大叔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故意将屏幕倾斜，让李渔刚刚可以看清时间。 意思是催促时间已经很晚了，差不多也该点下确认，他也好早点回家，总不能让我干坐在这里等你吃完饭？ 李渔真的撇头看了下大叔的屏幕，十点四十，然后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大叔有些懵，你点头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我暗示的不太明显，解锁手机屏幕，然后打开外卖app，指着上面的图片，“小兄弟，其实这样的麻辣香锅也挺不错，老板做的很卫生。” 李渔点了点头，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恩，下次点一个尝尝。” 然后呢？ 大叔还在等着李渔的下文，然后就没然后了。 看了下时间，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回家了，今天为了多赚一单，结果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他觉的不能在等下去了。 “小兄弟，要不你确认一下收货，并给个好评？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也就不打扰了。” 李渔闻言放下了筷子，用纸巾擦了下嘴和手，然后探出手机，“你送这一单也赚不了多少钱吧，风餐露宿的也不容易。” “唉，也就是赚个辛苦钱。” 大叔将烟熄灭在烟灰缸里，然后轻轻拍了下洒落在衣服上的烟灰。 “衣服不错。”盯着大叔身上十分简单的外套，然后伸出手摸了一下，“不便宜吧。” “一般吧，干这个怎么能穿好衣服，路上这么脏。”话虽然这么说，他脸上却有些不太自然。 有些巧合的是，李渔原来单位的领导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外套，确实是低调奢华有内涵，所以他才一眼看出这个送外卖的大叔家底有些殷实。 穿着几千块的外套出门送外卖，这就显的很有意思了。 “我从网上看到，你们有时候不光照顾顾客的胃，有时候还送一下温暖什么的，你有没有遇见过？” “你还是快点确认一下，我也好回家，没事少去那些乱七八糟的网站，都是假的。”大叔有些急迫，一则时间确实太晚，再者他不想跟这个年轻人多费唇舌， 然后面前的年轻人突然伸手，从他领口里揪出了一条东西， 是一根长头发，酒红色带着一丝弯曲。 “我其实最近没有工作，如果大叔有合适的可以给我介绍一下，毕竟……”说着李渔笑着撩起上衣露出六块腹肌，“或者也可以咱们一起送温暖。” “你胡说八道什么？算了，随便你怎么样吧，我要走了。” 大叔有一丝慌乱的起身，大步往房门走去，可是李渔速度更快的拦在门前， “我估计你今天晚上没送过几单，反而是在某个点餐的女子逗留了很久，却可以跟家里交代是自己出门餐，就当是锻炼身体， 我说的对不对？” “你在说什么？你是谁？”大叔头上已经有了牛毛细汗，一脸戒备的打量着李渔，“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 “报警？”李渔笑了，“我觉的你可能不敢。”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大叔有些惊慌的往后退了几步。 李渔摇了摇头，“我没想做什么， 只不过你背后， 那位头戴绿光的男子， 可能要跟你做点什么？” 第十五章会过日子 用古龙的话说，这是一个女人， 一个加上酒就能让各种人忘记各种痛苦的女人。 她身着紫衫罗衣短裙，裙角吊着两只拳头大的铃铛，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微微上扬着下巴，优雅的轻轻挥手， 啪！ 又是一个耳光。 李渔有些恼羞成怒，出手相救这本该感谢，可是你话都没说就给了两个耳光，这就很过分了！ “孙乾，你最近在搞什么名堂？”女子突然就开口了，“马上月底了，才抓了几个鬼魂？ 你是不想干了？” 说话的口气和态度，李渔很熟悉，因为以前单位的领导用的更为娴熟和自然，所以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份…… 同样是一句‘一见生财’，人家打开的是实实在在的大门，自己的那个窗口就显得寒酸至极。 谁要是跟训斥自己的领导来一场较量，除非是他不想干了，李渔却没得选择，只能怂成一团。 女子撇了一眼地上的王大花，脸上有些不耐烦，“我不管你大半夜的跟几个野鬼在这演什么苦情戏，我要的就只是业绩，一个月三十个鬼魂，少一个我就送你下去充数， 你听明白了没？” “明白了。”李渔低着头应和道。 这个女子应该就是自己这个临时工的老板？雇佣自己帮助她抓鬼。 这也就解释了自己的小黑本上为什么名字那一栏是模糊的三个字，类似于给你一个可以打开地狱的临时房卡。 虽然行使着鬼差的权利，可是却不享受相关的福利，比如既然提到了业绩，那什么规定自己一个月三十这个数量？ 抓多了会不会有奖励或者转正的可能？ 李渔在竭力控制自己，别再出现清奇的脑回路瞎特么皮。 女子看到孙乾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略微满意，这些临时工都是事儿逼，抓鬼能力弱也就算了，还总是让自己帮着擦屁股。 比如自己另外那个临时工，竟然不明不白的死了！ “周良怎么死的？” 李渔诚实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说完突然怔住，那个加自己好友的人跟眼前这个女子，看来不是同一个人，“可能是被厉鬼杀了？”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弱？”女子拿出自己的小黑本，举起来对着李渔晃了一下，“他死了，在我找到替代者之前，他的活就交给你了， 行了，老娘很忙，走了。” 女子轻轻跃起，从窗户跳了出去，这里是六楼！ 李渔有些好奇的快速趴到窗户边，看到女子就这么飘落而下，铃铛发出轻响后，缓缓落地。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帅气且洒脱。 而这女子名叫殷桃， 货真价实的鬼差。 将地上的王大花轻轻抱起来，放到主卧室中，虽然她还没有转醒的痕迹，可是脸色和呼吸都没有问题，接着去卫生间收拾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势。 手臂上的伤口不算很深，虽然长的有些吓人，李渔稍微活动了下，并没什么大问题。 之后又将小卧室收拾好，李渔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索性就留在六楼，万一王大花再出其他问题，也好有个照应。 ………… 王大花感觉自己拿起手机以后，就突然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早上六点半。 从卧室走出来，看到卷缩在沙发上的李渔，不由得心中一暖，虽然不知道自己在遇见脏东西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既然李渔守在这里，那就说明问题已经解决了。 迅速去卫生间洗漱一番，王大花背上包轻手轻脚的开门离去， 并不是所有人都跟李渔一样，日常无业游民。 即便是刮风下雨，山崩海啸，也要上班，并且还不能迟到！ 一觉睡到被尿憋醒，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而唯一美中不足的事，大早上的竟然没有一柱擎天。 李渔摇了摇头，然后指着镜子里的自己，“小伙子，你肾虚呐！” 用王大花的香皂洗了把脸，李渔有些嫌弃。 一个姑娘家家，过的也太糙了，你最起码洗脸护肤来一套吧。 开门，下三楼，换了身衣服，吃早饭。 小区对面是一排二层的居民自己开发沿街商品房，二层居住，一层用来做些小生意。 柳泉区城东，属于经济不开发区，早年开发了一个蒲松龄故居以后，大力宣传了几年之后见没吸引来足够的游客，就有些心灰意冷。 再者蒲松龄往东，就已经是丘陵地带，开发起来难度较大，所以这里在慢慢的落寞。 种种因素，让沿街的商品房老板，成功将二楼的住房，扩展到了一楼，没剩下几家还在苦苦坚持经营。 其中有四家是早点。 其实无论是南方和北方，早饭绝对没有舌尖上的中国里介绍的那么复杂， 年轻人要么随便买点包子火烧油条凑合在去工作的路上吃完， 年龄大的或者生活讲究的一般就在家里随便吃点，这就是工薪阶层的日常。 所以在平时的工作日，一个年轻人坐在早点摊位上，悠哉悠哉的吃饭，很容易让人多看几眼。 李渔也很谦虚的一一回应，就差站起来喊一句： 劳资今天不上班，明天也不上， 劳资银行里还特么巨有钱。 二十万不多，可在柳泉区这样不入流的n线城市，二十几万的房贷一般要还三十年，不可不谓巨款。 李渔很得意，原本挤公交的他，现在看着路上那些六七万块的私家车，满眼都是不屑，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很欠抽。 其实这个也很好理解， 李渔不是圣人，原本就是个为了口腹之欲拼搏的市井小民，以前买菜都会锱铢必较，菜若是不够新鲜，还会绕人头蒜或者香菜。 他知道自己注定不会像那些穿越或者重生的先贤那样，死前屌丝重生就能运筹帷幄千里之外，挥斥方遒粪土当年万户侯！ 他没那个心智，也没那个胸襟和视野，所以怂一点不丢人， 得了志，装装逼也无可厚非。 人生嘛，不就是一日一日的过嘛。 连一个小女孩再加一个厉鬼帮手都收拾不了的李渔，觉的自己必须要有清晰的定位和自知之明。 一只脚摆在小饭桌上，随着荡漾的心情有节奏的抖动着，桌上的装着豆浆的碗也在卖力的迎合着，看着不断洒落在桌子前的白色点滴， 李渔突然愣住了，自己好像很久都没做过羞羞的事了哇。 李渔承认自己是一个简单的人，工资少就想办法赚点外快，看到洒落的豆浆就能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跟他是否纯洁无关。 凡人皆有欲望，被欲望驱动想一些不违法的事，也没什么打不了的。 拿出手机点开微信里那个身怀巨大秘密的联系人，看着聊天对话框良久之后，李渔发出了两个字： 你好？ 等了很久没有回复，李渔悻悻的收起手机，起身付账走人。 老板手脚麻利的收拾好桌子，并且轻轻晃了下桌子检查，是否被这个抽风的青年给弄坏掉。 李暴发户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站在公路边还没来得及挥手，一辆出租车就停了下来。 虽然没亮起空车的灯，不过车上的乘客应该是要在这里下车， 掏出一支烟，还没来的及点燃，李渔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猛的一怔！ 冤家路窄！ 那人也看到了李渔，“嘿，小子等一下！” 等？傻子才等！ 李渔拔腿就跑，可是身上有伤行动起来不太方便，而身后的中年人行动则要迅猛的多。 没跑出五米就被中年人一把抓住手臂，简单的往后一扭，一抬！ 李渔就倒在了地上，疼的呲牙咧嘴。 中年人看到从五指间低落的血迹，也是愣住了，这小子是纸糊的？ 从车上紧随而下的一个中年妇女，一看中年人下车追的那个样子，便觉的不好，赶紧大呼一声，“老王住手！” 快步走到跟前，看到李渔胳膊上的血迹脸色一沉，一伸手极为熟练的揪住了中年人的耳朵，“你要死啊，下这么重的手，今年这都是第几个了！ 还不撒手！” “我松手他就跑了！”中年人被当街揪住耳朵，脸色立马涨红，却不像那些个子不大脾气大的其他男人那样，暴跳如雷，反而是在出口解释。 “你跟人家说你是来道歉的，人家怎么会跑？还不松手？”中年妇女手上用力一提，中年人这才松开手，并且在李渔身上擦了下血迹。 妇女黑着脸抬腿就是一脚，伸手扶起李渔时有换上一副笑脸，“小伙子，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站起身的李渔暗叹万幸，原以为这中年人是要再揍自己呢，被吓出一身冷汗，“我不要紧的，胳膊是我不小心自己弄伤的。” “真不要紧？” 李渔笑着摇头。 “今天我跟你大爷是专程来给你道歉的，你是住在这里么？”中年妇女转头冷了中年人一眼，“还不快把车上的东西拿下来！ 小伙子，别怪你大爷，他就是这么个爱冲动的人，总爱管闲事，你可别往心里去。” 李渔讪笑着摇了摇头，偷偷撇了一眼在妇女面前低眉搭眼的中年人，结果他却似有察觉的转头，冲着李渔轻轻挑了下眉毛，其中警告意味十分明显。 其实这个姓王的老人真的误会了，李渔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小人，更何况一开始还是他有错在先。 不过听刚才那之言片语，妇女之所以找上门来道歉，应该是被讹怕了吧？ 既然都找上门了，李渔觉没有拒之门外的理由，领着二人回到小区三楼。 做过介绍李渔了解到，打他的人名叫王守礼，今年五十出头原来当过兵，转业分配以后去的单位倒闭，没再要求二次分配，反而是自己找了点工作，方达欢乐世界算是其中一份，唯一的爱好就是路见不平，所以一年要是不赔个万八千的，这年就算没过。 他的悍内叫孙翠兰，在区委里工作，人家没细说具体哪个部门，李渔也就没问。 老两口人都不错，王守礼虽然脾气暴躁可是孙翠兰仅需一个眼神就能让其噤若寒蝉，李渔数次想笑，都被王守礼给吓回去了。 军体拳，惹不起。 孙翠兰一个劲的跟李渔说好话，反而让李渔更加不好意思了，再加上原本是同姓，一来二去，李渔就多了一个婶子。 这倒是意外之喜，虽然王守礼一直挑眉毛示意李渔别没逼数。 寒暄了足有一个小时，孙婶子非要再请李渔吃饭，都被他委婉拒绝了。 正当老两口子起身离去之时，王大花正好开门回来。 “小乾乾，来客人了呀！” 李渔还没来的及开口，倒是孙翠兰抢先解释，自己老头子打了人，上门来赔礼道歉的。 王大花笑吟吟的点了点头，“赔了多少钱？” 话音一落，老两口子皆是一怔。 李渔赶紧伸手拉了王大花一把，没拉动，“要什么钱，都是误会。” 王大花眉头一挑，“没误会， 今天要是不赔个三五千， 谁也别想从这出去！” 李渔：“……” 真会过日子！ 第十七章有棒棒糖吗? “我没有。” “没有你玩个屁！”小男孩蹲着挪动两步，用屁股对着李渔。 “我可以买，嘶……疼！”李渔左手捂着胸口，缓缓的伸出右手攥拳，“一块钱一个，我买十……嘶！ 五…… 一个吧！” 小男孩的表情欣喜，随着数量的改变转成平淡，“行！” 李渔偷偷打量着周围小孩子的脸色，唯独那个黑小子木讷的盯着地上的玻璃球面无表情。 鬼和人凭借眼目有时候很难区分，但是人鬼殊途，正常情况下肯定是没办法跟活人交流的，所以李渔一直偷偷看着，几个小孩相互之间是否能看的见。 尤其是正在玩玻璃球的两个小男孩，这里面或许有小鬼在里面滥竽充数，比如一直在笑着拍手的那个身穿黄色衣服的小女孩。 两个小孩示意李渔先弹，在玻璃球弹出去以后，借着起身轻轻撞了百褶裙小女孩一下。 她轻轻倒退，撞向黄色衣服小女孩，却出乎李渔的预料，竟然伸手扶住。 猜错了？李渔有些蒙。 游戏还在继续，李渔总是迈步停在百褶裙小女孩的身旁，每次都假装起身将其轻轻撞向一旁。 “你是故意的！”小虎在李渔撞了二次之后，收起玻璃球怒目而视。 “我真的是不小心。”李渔老脸一红，这么拙劣的方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总好过挨着去提起来问问你是不是鬼要来的好。 看来找时间要去道观佛庵里求几个开光的法器，厉鬼自己打不赢，正常的小鬼自己又分辨不出，这还怎么玩？ 小虎明显不信，用手轻轻指着李渔，仰着头：“你最好小心点，这里可都是我罩的。” 李渔：“…… 快继续玩。”说着起身又撞了小女孩一下，将其撞向那个黑小子，却出了意外。 小女孩在靠近黑小子的地方摔倒了！ “呜呜呜！”小女孩低声抽泣着，对于一个大人的畏惧，不太敢哭。 小虎却不干了，将手里的玻璃球往地上一摔，“你是不是想挨打。” 李渔刚要解释，手机响了。 “喂，小乾乾，你干什么去了？” “啊！没，没干什么？”李渔抬手按住小虎的脑袋，让他再也踢不到自己的腿。“你有什么事？” “哦～！”王大花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晚上吃什么饭，煎水饺怎么样？” 李渔记起来中午吃饭的时候，王大花曾经把没吃完的水饺打包带回家了，“行，什么都可以，我很快就回去了。” 挂掉电话，李渔看着还在试图靠近的小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蝼蚁，不自量力。 用手轻轻一推，小虎一屁股坐在地上，恶狠狠的看着李渔。 “我说了不是故意的。”李渔余光瞥见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端着饭碗从一旁的箱子里走了出来。 “你就是故意的。”小虎说完从地上爬起来又冲了过来。 李渔抬手又按住了他，转头对着一旁的老人笑着点了点头，“我跟他们闹着玩呢。” 老人点了点头，站在原地吃着水饺静静的看着。 这下李渔反而有些不太好处理，总不能继续欺负小孩吧？ “给你五块钱，嘶～！这事和解了行不行？” 五块钱也特么心疼！！！ “不行！别想用钱收买我！”小虎对着伸手一招手，“一起上，打他！” 六七个孩子猛的围了上来，脚踢拳打。 小孩子打人是不太疼，可是毕竟人多力量大，而且那个黑小子下手尤为狠辣，专打下三路。 一怒之下，李渔用力挥手，将身旁的小孩子部推到在地！ 颇有一丝：吾，万人莫能敌也。 转身，李渔愣住了。 刚才就一个老人，现在身后站着六七个大人手里端着饭碗，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李渔装逼。 要坏！ 这是李渔的第一反映！ 在人家门前欺负小孩，城里或许会好一点，要在农村？还不打断腿？ “诸位，我说是误会你们信么？” 整整齐齐的摇头！ (#?Д?) 手机又响了一下，李渔抬手示意暂停，“稍等一下！” 是条短信， “小乾乾，今天七月十五，鬼节，你早点回家，还有，煎水饺可能出了点问题，炒水饺吧？” 黑暗炒水饺？ 不对， 鬼节！！！ 李渔赶紧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小孩子，希冀着赶紧抓出一个，也好解释自己是捉鬼，不是欺负小孩。 结果都很正常！ 再次回过头，看到六七个大人端着碗缓缓靠近。 “有话咱们好好说行不行？”李渔陪着笑解释着，缓缓后退。 仍旧是摇头。 “给钱！给钱也行！” 说完用手捂着胸口，“我有心脏病，你看冷汗都流下来了！” “打死他！我负责！”老人笑呵呵的说完，夹起一个水饺放进嘴里。 然后， 所有人同时夹起睡觉放进嘴里。 李渔看着眼前的画面突然一怔，鬼节，水饺！ 眼前这几个才是真的鬼，人家是回来吃供奉的，结果却遇见自己在这里欺负他们的后人。 活人或许不敢打死自己，鬼可没有顾虑！ 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就跑，就算不是厉鬼，可是胜在数量多。 没跑两步，李渔停住了，对面也出现了两个！ 既然没法躲，那就干！ “过节了，大家伙最好吃完了该去哪去哪，要不然……”李渔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往地上随手一丢，掏出鬼差证，“我可就不客气了！ 一见生财！” 噗！ 空气扭曲，在李渔的左手边出现一个小小窗口，从里面伸出一只手。 李渔从对方的脸上明显看到了畏惧，并且尽量躲开窗口，这让他很满意。 “干他！”还是那个老人从远处助跑跳起来，一脚踹在了李渔身上！ “卧槽，你敢袭……唔！” 身后又被踹了一脚，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然后剩下的人先是一愣， 接着一起冲上来围住，欢乐的踹了起来。 平时他们东躲西藏，对这些鬼差即畏惧也怨恨，他们一不作恶，二不跟活人紧密接触，为什么还要抓他们下去？ 所以，今天遇见一个弱鸡，大家伙都很欢乐！ 老人蹦着高的踹！笑起来一脸褶子加豁牙！ 李渔抱着头，通过手指缝隙看到窗口里那只收还在伸着，好像这里的野鬼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 李渔很愤怒，同样都隶属于阴间，你就不能出手帮个忙？非要递到你手里才能收货？ 瞅准了间隙，今天不顾一切的伸手抱住一条腿，然后双脚用力一蹬，借势冲出了人群，并将其压在身下。 手下不停的掐住对方脖颈，拖拽到小窗户边，往那只手上一放！ 手迅速收回去，并且听见里面啪啪两声，手再次伸出来的时候，多了一张纸条。 “今收孙乾扑捉野鬼一名，6／30。” 李渔有些无语，阴间这也忒落后了，就不能弄成数码的？ 对面的几个野鬼看到这个情况脸上表情更加不自然了，畏惧着躲在老人身旁。 老人也有些犹豫，打过了，出完气已经很好了，再硬拼好像有些划不来，刚要开口让大家扯乎，突然！ 噗！ 窗户消失了！ 李渔傻眼了，这特么是一次只能上交一个？ 对面的鬼魂瞬间乐了，“堵住他的嘴，往死里打！” “一见生贝……唔！” 李渔刚要开口，瞬间有被淹没在众鬼之中！ 他们下手也更黑，更狠了！ …… 半个小时之后，李渔摇晃着重新站起身，看着面前仅剩的四个野鬼，而且他手里还掐住了一个野鬼的脖颈，他放肆的笑着。 是艰难了一些，可是最终还是他坚持到了最后，群鬼中最为壮硕的几个已经被他拼命送进了窗口，而剩下的几个，不过是‘插标卖首而！’ “一见生财！” 噗！ 窗口再次出现，正当李渔把野鬼递过去的时候，那只手却轻轻一推。 “打烊了，打烊了，天天加班还没有加班费，你也消停点！” 噗。 窗口，消失了！ 李渔：“……” 用力的将手里的野鬼掐爆，冷冷的看着对面，“再不走，可就不是下去这么简单了，会魂飞魄散！” 老鬼和其余三个眼神交流片刻，突然脸色变得决绝，“跟他干吧，赢了就当给下去的几个报仇了，输了…… 就输了， 鬼也做过，人也做过，没遗憾喽！” “叔，我们听你的！跟他干到底！” 李渔有些凌乱，你们是鬼，是反派好不好？这么视死如归合适么？ 那都是我的台词好不好？ 再者说，不就是因为我推到了几个小孩，至于搞出这么严重的流血事件么？ 对方明显不给李渔解释的机会，不逼逼，就是干！ 时间， 又过了半个小时。 李渔颓然的坐在地上靠着墙，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终于发现了拿着鬼差证的临时工，唯一的金手指，就是要想自己被杀死，真的需要掐住脖颈很久才能死去，而那些鬼魂只要李渔稍微用力，就可以掐爆他们。 伤痕累累，衣服也早就沾满了泥土，鬼对李渔造成的伤害跟活人造成伤害的唯一区别，就是不会流血，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所以，李渔现在感觉自己喘一口气，都会牵连满身的伤痛。 从隔壁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充满戒备的看了李渔一眼，“小虎，回家吃饭了。” “小虎你先回去，”小女孩转头又冲着中年妇女喊道：“妈，我一会就回家。” 小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黑小子也没了踪影。 百褶裙和黄色衣服以及小虎的姐姐三个人凑到一块，另外一男一女小孩也站在一块，他们看向李渔的眼神都有些不可思议。 李渔知道，在他们眼中，自己刚才应该跟疯了一样的在地上打滚吧？ 吱呦！ 李渔身后的门打开了。 那天见过的男子迈步走了出来，有些诧异的看着李渔，“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怎么了？” 李渔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接着那个老太太也从门里走了出来，笑着坐在了门口的青石上，静静的看着。 李渔摸了下口袋，发现烟已经不知所踪，于是转头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顿时明白了，从自己口袋取出烟，低了过来。 李渔摇头推开，对着老太太和男子笑着问道： “奶奶， 蜀黍， 有棒棒糖吗？” 第十八章小唐 “蜀黍，伦家要吃棒棒糖！” 听到这话，男子瞬间变换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下意识的从口袋掏出一根棒棒糖，然后愣住了。 “被发现了么？？” 李渔从地上的外套取出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你的演技太浮夸了！” 男子嘴角翘起带着一丝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说完撕开糖衣，将棒棒糖含在嘴里。 “你猜？” 波！ 男子皱着眉头从嘴里拔出棒棒糖，丟在地上，他忘记这里面有药了， “你猜我猜不猜？” 李渔没有搭话，要不然铁定成为对口相声，而是看着在一旁不明所以的几个小孩，为他们的安有些担忧。 “好吧，那我就猜一下。”男子暗觉没趣，好不容易有个能看得见他的活人，结果还不怎么乐意说话，“是昨天晚上在你房东家里的时候，你猜到的？” 李渔不屑的摇了摇头。 “那是上一次在这里的谈话？不对啊，我明明已经很小心了？”男子有些希冀的看着李渔， 结果失望了，他还在摇头。 “难道是她在巷子口看你那一次，你就知道这里有问题？”男子十分怀疑，这么说眼前这个人的推理也太变态了些。 李渔脸上带着失望的表情又摇了摇头，扶着墙艰难的站起身，迈步站在这群孩子的前面，“我告诉你答案，你放这些孩子离开，行不行？ 反正你的目标是我， 不对，应该是我这具身体。” “这些孩子？”男子在犹豫，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好吧。” “其实，我是现在才知道你有问题的，”李渔强忍着笑意，被人高估的感觉真的很爽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男子愣了，“原来是这个样子，那么……” 李渔没等他说完话，突然扑向男子，伸手就往对方脖颈上抓去。 男子立即抬手挡了一下，抬脚就踹，却不料李渔却伸手抱住了他，两个人摔倒在地。 “你们快点回家，这里有危险！”李渔跟男子在地上纠缠，冲着一旁的小孩们大喊一声。 一群小孩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子趴在地上抽风，可是突然想起刚才被欺负的事，便一起围了上来！ “打他！” 男子看到这个情况，突然笑了起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李渔顾不得这个话唠鬼，慌乱间抬手摔开周围的小孩们，怒吼着说道：“都特么赶紧回家，这里有鬼啊！” 到这个时候，小孩子们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怯生生的看着地上的李渔，紧接着互相拉起手，往一旁跑去。 “惊你大爷！意你大坝！”李渔抬手就是一拳，打在了男子脸上。 突然，李渔意识到有些不对！ 那几个小孩是不是跑错方向了？ 下意识的抬起头，李渔蒙了！ 两个小男孩，四个小女孩乖巧的站在老太太身后，将头埋的很低，整整齐齐，看不出表情。 其中就有那个跟小虎弹玻璃球的男孩，以及那个李渔误认为是他姐姐的小女孩。 也就是说，小虎也同样可以看见鬼，而且把鬼当成活人，跟他们在一块玩耍？ 李渔曾经听说过，在人很小的时候是可以看得见脏东西的，他却一直不怎么相信，现在看来…… 那为什么小虎没有被害，也没有一丝不正常的地方，这是为什么？ 就在这时，男子趁李渔失神的瞬间，挥手用力将李渔推翻，然后迅速起身跑到老太太身后。 此时的老太太有点像保护小鸡的老母鸡，虽然没有张开手护卫，可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分明是有恃无恐！ 男子也跟其他小孩子一样，迅速低下头。 “孩子们，就是这个男人杀了小红，你们生气么？”老太太声音低沉，如靡靡之音。 “生气。”六个小孩加一个男子，一起机械的回答道，然后整整齐齐的抬起头时，所有人的眼中的眼白消失，变成了乌黑色，深邃如一潭死水，周身也渐渐升腾起黑气，分明是要变成厉鬼！ 老太太桀桀的笑着站起身，她很高很壮，绝不像她坐着时候看的那样瘦小，然后用嘶哑的声音扭捏的喊道： “小乾乾，人家怕！” 李渔：“……” 好像捅了马蜂窝。 ………… 方达欢乐世界的开发可以说很成功，带动整个柳泉区的人流往城南靠近。 有了客流量，生意自然就好做的多，路两边的沿街商品房，几乎都是各种小吃和特色菜馆。 在欢乐世界门口路西，近邻的第三个门脸，开着一家麻辣香锅，老板是个南方人，菜做的很正宗，据说是祖传的秘方，好多人找上门去求加盟，人家都没同意， 人家玩的就是这独一份！ 所以生意很火爆，一开始只有一个门脸的三层小楼，这几年下来，已经又将隔壁的两间也盘了下来，生意兴隆。 其实香锅的做法很简单，也有不服气的去外省学艺回来，做出来就是没人家那个味道好， 久而久之，名声大噪。 小唐也很爱吃这一口，基本每周都会特意开车来这家店两三次，不过吃是次要的，主要还是看人。 老板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配料很少来店里，日常生意总是交给两个职业经理人来打理。 经理一男，一女。 男帅，女靓，确实吸引很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 小唐，也是其中一个。 他自命不凡，长相也属上等，在外闯荡近十年，情商智商都不低，所以女经理对他略有好感，却只是限于好感，并且还分不清好感的真假，若即若离，保持着最恰当的距离，让小唐欲罢不能。 前台旁边有一张桌子，据女经理介绍这是专门给老板准备的，可是她也没见过老板真容，都是男经理管着她。 时间久了，这里就成了小唐的专座，女经理不忙的时候也会过来坐在小唐对面，泡一杯茶，或是翻书，或是看账本。 两人无声胜有声，偶尔相视一笑，却惹的小唐心神不宁。 现在小唐就是这种状态，而且女经理今天很忙，他不安是因为窗外，欢乐世界东边的老旧楼区方向，常人无法看见的阴气不断聚散，很不稳定。 今天是七月十五，阴物一年之中少数几个最欢乐的节日之一，危险是肯定的，只要活人不去故意招惹，问题不大。 偶尔有几个走背运的，撞见鬼，最多也就是病一场，损失点阳气。 可是，现在看起来明显有些不对头。 刚才的阴气忽然消散，瞬间却又重新出现，阴气浓郁更胜于先前，而且有越来越浓郁之势。 小唐起身出门，服务员没有在意他是否结账，反正是女经理的客人。 突然，视线中出现了一大片黑色雾气，凭借小唐的经验，这是有厉鬼出现，而且不止一个。 将手里的烟头随手丢在地上，迈步朝着黑雾的方向跑去， 可是刚跑出去十几米，小唐猛然停了下来，眼神中满是犹豫和忌惮。 转头跑向自己的车，从后备箱拿出一个背包背在身上，再去看那黑雾时，却发现又浓郁了几分。 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是鬼差集体行动？ 小唐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一个骑着共享单车的男子从北边沿着公路骑行过来，目光也一直紧紧盯着那雾气。 “鬼差？”小唐低声开口问了一句。 男子先是一愣，却并没有惊讶对方能猜对自己的身份，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你不进去看看？” 既然来了主管部门小唐倒是可以松一口气了，虽然他跟对方做的事相同，可是对方是有官身的，而他却是个白衣，纵然你之前做过如何功劳滔天的大事，白丁就是白丁。 男子讪笑着摆了摆手，“这么大的事，犯不上，我就是过来看看，要么帮着收尾，要么就回去了。” “哦。”小唐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指责对方玩忽职守。 可是发现对方一直在骑着自行车转悠，即不离去，也不下车，就有些疑惑，“你为什么不停下？” “咳咳。”男子笑着说道：“这是花了一块钱的，路程才跑了一半多点，这要是停车落锁，岂不是亏了好几毛钱？我再遛一会。” 小唐：“……” 看来鬼差生活压力也很大啊。 既然没人管，小唐也就没必要多管闲事。 虽然他可以驱鬼灭煞，纵然你来路正，名却不顺，而且即便出了事，也不需要他去负责。 转过身迈步往店里走去，可没走几步，他又停了下来，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喂，孙乾你还在城南么？” 声音不是很大，那个骑车的男子转头看了小唐一眼。 电话里杂音很多， “我…还在…呐。” 果然！ 小唐暗道一声不好，“你现在赶紧离开这里，也可以来欢乐世界门口！这里现在有危险！” “危险？我就在危阝……” 嘟嘟…… 电话被干扰断线了。 “你朋友在里面？”男子开口问道。 “应该是吧。”小唐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那你得让他自求多福了，活人进去或许不要紧，但是像你我这样的，进去肯定会出事。” 是的，小唐也知道其中厉害。 有点类似一直被压着打的敌方势力，突然某一天势力被无限增大了，这个时候你如果在跑到对方地盘上，那只能被呵呵了。 可是，孙乾还在里面。 通过上次的接触，小唐感觉对方人不错，而且这次是自己主动提出要捎对方过来的，或许自己不提，他就该回家了吧？ 进一步危险， 退一步良心不安。 看了看那个还在安心遛圈，不让自己亏几毛钱的鬼差，小唐叹了口气。 自己就是贱！ 这个贱还他妈是师传的！ 就是因为贱，自己这一门，就还剩下自己这一根独苗！ 躲在这小城里苟延残喘，还是要贱！ 紧了紧身上的背包，小唐点上一根烟，缓步走进那天阴气几尽实质的小巷。 从背包里取出一摞纸钱，随着步伐随意挥洒飘向空中，可是当落地之时却悠然发出绿色火光， “尘归尘， 黄泉路漫君莫停。” 第二十章有钱人的品味 盯着阵阵阴风缓步向前，此时的小唐已经放弃了耳目的感官，凭感觉。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这句话小唐从初学艺就被要求牢记心中。 因为鬼怪会营造出一种特殊的感官，让你产生幻觉，用耳目欺骗大脑做出错误的选择。 厉鬼不是很强，小唐有把握在厉鬼面前把李渔救走，之所以冒险，不是因为两人的关系，只不过能做的尽量去做，这类似于不成文的门规。 他这一门自始自终都不被同道看的起，随波逐流者大家相互吹捧，偶尔冒出一个自恃清高的特例，一定会成为众人打压的目标。 无论是他师傅还是祖师爷，从来没把拯救苍生铲除妖邪，还一个清明盛世的口号挂在嘴边，可是却一直在这么做。 到头来名利皆无。 而那些满口大话却屁事不干的大门，也在相互吹捧中香火旺盛到香炉里放不下高香。 世间之事就是如此讽刺，之所以看起来风平浪静大家都好，只不过在一个争与不争之间， 做与不做之间。 小唐没想着求回报，就像今天他没指望李渔会感激涕零一样， 他今天有这么大的能力，就做这么多的事，哪天能力大了，他就会那样做了。 感觉到那股阴气越来越近，小唐终于睁开双眼，将纸钱收起，拿出两张道符。 纸钱是用来给过路的小鬼，在这些成了气候的厉鬼面前没有任何作用。 迈出最后一步迷雾散去，看到老太太正掐着李渔的脖颈，迷茫的看着四周。 随手将两张道符挥出， 嘭。 刚离开小唐的手就立即爆裂，慌乱用手一挡，在睁开眼看时却发现自己还在原来的巷口。 “怎么回事？” 小唐有些慌乱，为什么感觉对方不是很强，却能营造出这么大的幻境？ 自己刚才看到的是假的？ 不对，是真的，肯定是真的。 那么， 小唐伸出中指，放在嘴边刚要咬，就看到一个身形踉跄着从巷子里跑了出来。 正是李渔。 “你在这干什么？”小唐急切的开口问道。 李渔大口的喘着气，慌乱的摆了摆手并不时回头看巷子，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他，“我除了正事，什么都不干。” 话音刚落，李渔突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伸出手想要扶住小唐，却抓在了他的衬衣上，扑通一声瘫倒在地。 破损的衬衣露出胸前大片的纹身，小唐怔怔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李渔，神色有些复杂。 许久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将其抱起，走回到车子里。 ………… 昏睡的李渔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间翻身感觉自已正躺在床上。 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出租屋内，而桌子边坐着一个瘦弱的身影，翘着腿翻看着书。 “谢谢了。”李渔还是感觉有些虚弱，刚才被老太太掐死，应该是死了吧，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身处无边的黑暗，再次醒来时就只剩下黄衣服的小女孩。 当跑到巷口，一股山崩一般的困倦之意涌上来，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小唐送他回来的。 小唐轻轻将《毛选》合上，转过身看着李渔沉默片刻，开口道：“你是谁？” “什么？小唐你在说什么？”李渔有些尴尬的笑着坐起来，“我是孙乾，咱们之前见过的。” 小唐轻轻摇头，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的开口重复道：“你是谁？” 李渔感觉到有些不太对，这小唐的状态和气势跟之前的区别很大，他是不是…… “小唐，你怎么了？” “不是我怎么了，”小唐扬起下巴示意李渔转身看床上，“是你怎么了！” 李渔终于感觉到自己也有些不太对劲，转过头然后他愣住了， 孙乾还躺在床上，微闭着双眼，而自己已经从那具身体里出来了。 也就是说，小唐现在可以看到他原来的面目。 接着令李渔更为吃惊的是，小唐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道符。 “张冠李戴到如此逼真，我竟然一直没有察觉到，说说吧，要不然我就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你也是鬼差？”说完李渔就后悔了，拿着道符肯定是道士吧。 “不是。” 李渔这才看到卧室的门窗上都贴着道符，显然自己现在这个状态是没办法逃走的。 微微叹了口气，“我可以告诉你是怎么回事，恐怕你不会相信。” 李渔自认为变成鬼以后没做过坏事，即便小唐是强行送自己下去，也无话可说。 说实话他对世间唯一的留恋，就只剩下双亲，可是无法相认还不如早些投胎转世。 心中无愧，自然能做到处事不惊。 “你说说，我听听。”小唐拿出烟点燃，重新做回到椅子上。 李渔远远本本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让见惯了诡异之事的小唐，也有些意外。 这竟然是借尸还魂。 他一开始以为是鬼上身。 “也就是说，复活以后鬼差没有管你，而且你还是临时工？” 李渔无奈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不过，”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孙乾，“我应该回不去了。” 小唐开始犹豫，沉思。 李渔的遭遇比中彩票的概率还要低，这无疑是莫大的造化和运气，才能发生这样的事。 这就不是人力能为之的事，可以叫做天意。 面对这样的事，自己如果动手算不算逆天而行？而且李渔现在有半个官身，作恶自然有阴界的秩序来管理，自己就更不好插手了。 算了吧，小唐将道符收起，“其实你还可以回去的。” 听到小唐的话，李渔知道事情有了转机，“怎么做？” “我虽然不清楚你是如何变成这个状态，但是你现在的情形有点像修真小说里的元神出窍，通俗点讲是被吓掉了魂， 身体既然接受和容纳了你，那现在你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你不灭就暂时不会失去他， 你继续躺回去，闭上眼假装自己做了个梦，梦醒了你就会重新回到身体里。” “真的？”李渔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这么简单？不过他仍旧照做了。 然后小唐拿出一张镇惊驱邪的道符，轻轻贴在李渔额头，默念了几句晦涩符咒，然后轻轻一拍道符，便悠然的自燃烧尽。 那火似乎没有温度，因为李渔只感觉到小唐碰触了他两下额头，就听到小唐开口说道：“好了。” 瞬间一股脱力后的酸痛遍布身，李渔睁开眼看了看自己，果然重新回来了。 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小唐，“你也能让人复活？” “恩，一个复活币就行，你信么？”小唐迈步将门窗上的道符取下，小心收进怀中，“这就是那种普通的镇惊驱邪符，一些受了惊吓的小孩会贴或者烧成灰服下，立马见效， 寻常道冠或者神婆，便宜的三五十，贵的则三五千就可以买到。” “谢谢。”李渔没有深究道符的由来和功效。 小唐摆了摆手，“你也不归我管，既然无常都没带走你，我也不管这闲事，不过奉劝你一句， 人在做，天真的在看， 饿了，吃饭， 王大花给你做的汤，闻着味道不错。” 小唐开门走出了卧室，李渔沉默许久。 天道好轮回？ 真的是没有放过谁么？ 他现在不知道，生前那个普通身份所接看到的黑暗就让他胆寒，却也没见过有谁得到过报应。 更不用说他未曾见到过的，这几年查贪腐他看到那个关于小官大贪的新闻。 那是个例么？ 李渔有些自嘲的摇头苦笑，管好自己就行了。 来到客厅，茶几上摆着两个大碗，小唐正大口的喝着。 “王大花我让她回去休息了，人家明天还要上班，明天没事，我就在这住了。” 李渔轻轻点了点头，看着白瓷碗里飘着许多油花，块状的面片和碎菜屑和肉末，突然想起来，今天不是该吃煎水饺的么？ 炒碎了做汤是什么操作？ “好吃么？”李渔在犹豫着是否动口。 “味道不错，王大花手艺挺好，以前没吃过，这是你们这里的特色菜？”小唐大口的吃着，看着李渔没动，开口问道：“你要是不吃就给我，对了，我叫唐子书。” 李渔默默的起身，去冰箱拿了块面包，看着小唐吃的正欢。 “有钱人的品味，都这么怪？” 第二十三章门开了 老人痛苦的哀嚎着，声音不大却充满着悲伤，让人不自觉的心生可怜，额头豆大汗珠证明他确实伤的很重，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微黄，抱着伤痛右腿的双手微微颤抖， 可以说表演的极具张力，不说小鲜肉，就是跟那些老戏骨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他很熟练也很擅长，因为这是他赖以生存的技艺，久经磨练之下，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博览电视剧的人都知道，好的演员无论表达什么样的情绪，都是依靠感情来带动面部肌肉，而差的就要靠肌肉的堆积来拼凑表情，尤其是玻尿酸过量的人，甚至可以诠释什么叫笑着哭，笑着怕，笑着瞪眼惊恐。 令人索然无味。 刚才一时心急，所以误认了老人的真实身份，可是细细看来，李渔就能看出其中许多端倪， 老人四肢和面部有许多陈旧性伤痕，可以看出他经常在跟地面摩擦，所以他知道如何保证被撞的时候，从外观让人感觉伤势严重，其实真的只是伤及皮毛，要不然这就耽误了他下一单买卖。 “收了吧，”小唐表情有些不悦的扭过脸看向一旁，没必要再继续让老人演下去了。 “好吧。”李渔蹲下身子盯着老人，“大爷，您已经死了，下去吧！” 老人真的很敬业，甚至都没发现自己已经死去，所以看到自己被撞的这么严重的第一反映，竟然以为碰见了大买卖，发财了！ 听到李渔的话，老人愣了一下，有些失望的摸了下自己的断腿， 可惜了，真的可惜了。 这要是放在平时，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大买卖。 得知自己死去，大爷没有愤怒和惊慌，瞬间如放了气的气球，萎靡不振，然后带着一丝希冀，“下面的生意好做么？” 恩？ 李渔默念几句，打开了窗口却愣住了，这还真是执念颇深呐。 “应该好做吧。” 鬼差证没有振动，说明老人虽然生前作恶，但是死后却没有成为恶鬼，惯性使然让其继续碰瓷，所以收拾起来要容易一些。 轻轻抓起对方，就要递到窗口的时候，老人抖了一下，掉下了厚厚一叠冥币。 直到窗口消失，李渔才捡了起来，数了数，足足有十张。 比起上次那个智障的，阔气许多倍。 回到车上，小唐撇了一眼李渔手里的冥币，“看来他家里人挺孝顺。” 李渔没说话。 看来冥币的数量跟家里人是否挂念有很大关系，比如那个赌鬼，肯定所有人都恨的要死。 老话说， 劝嫖不劝赌， 赌是戒不掉的，而且对家庭的危害甚至不逊色毒品，家破人亡也是常有的事。 “我但是觉的是老人的后辈对他有愧吧，才会烧这么多冥币给他。”李渔将冥币收起，心情有些复杂，“你说老人的事，家里人清楚么？” 如果说一次不知道，那么两次三次呢？他的家人对此是持着各种态度，是怨恨他为老不尊，道德沦丧？还是悲痛过后，心安理得的分钱。 “应该是知道吧，毕竟这么大的事，瞒不住。”小唐伸手接过李渔递过来的烟，吸了一口。 生前的李渔就一直好奇，那些碰瓷的惯犯，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而且就算他本人坏，身旁的亲人多劝说下，应该不会成为惯犯吧。 这是故意纵容，还是碰瓷有瘾？ 李渔还不知道的是，国家有没有出台相关方面的法律条规。 人是一种贪念极其旺盛的动物，仅仅靠道德，恐怕是约束不住的。 王守礼的事，再加上眼前发生的，让李渔心情很糟糕，“回去吧，不找乐子了。” 没心情了， 还不如回去睡觉。 小唐好像没在意李渔的兴致缺缺，跟着车载音响哼唱着那首让人心慌的歌。 李渔心情，更不好了。 “你有没有发现下午那个瘦小子有些不太正常？”小唐用手在脖子边比划了一下，“就是带金链子那个。” 李渔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你是怀疑？” 是啊，有些太过于巧合了，在同一条路上，相距不远就出现了两个碰瓷的。 “不是，我是说他眉心有黑气，应该是接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小唐脸上浮现一丝嫌弃，在他看来，李渔这个鬼差真的很差劲，“你的职位不是走后门来的吧？” “这就是你说的乐子？大晚上穿的这么骚包，就是去看看那瘦小子有没有遇见鬼？” “你以为呢？”小唐有些明知故问，男人跟男人在一块，一般三句话离不开女人，就像女人三句话离不开衣服一样。 如果碰见两个男人在一块讨论男人，那你一定要保持足够安的距离， 毕竟迎难而上的并不在少数。 “你总归是有业绩额度吧？比如规定完成的数量？”小唐凭借记忆转弯下了公路，并不时的打量着周围。 路边稀稀落落的停着几辆车，却唯独没有发现白天瘦小子做的那辆雪佛兰越野车。 其实现在农村的治安情况，比起城里要好很多，虽然已经回不去那个夜不闭户的年代，但是丟东西却很少出现，更何况是如此庞然大物的车。 李渔有些诧异，小唐难道出门真的是帮他提升业绩？总感觉有些不太真实呢。 “确实有数量要求，一个月三十个，不过这个月需要送六十个下去，一个同事死了，所以我替他完成，”说道这里，李渔突然眼前一亮，小唐既然是无业游民，不如劝他跟自己做个伴，“你对鬼差感不感兴趣？” “没有。”小唐直接了当的拒绝，“我倒是对那天你的经历十分感兴趣，说说当时的情况我听听？” “不知道。”李渔其实也十分好奇，被老太太掐到昏死过去以后，他就真的没了知觉，就连最后醒来，都是小女孩帮了他，要不然他现在应该也去下面了吧？ “呵呵。”小唐不阴不阳的干笑一声，话题就此结束。 每个人都有不能言明的秘密，他有，李渔肯定也有，既然不说也就不便继续问下去。 突然，小唐轻轻点了下刹车，瘦小子的车正停在一座平房的院墙边。 将车子靠边停好以后，小唐从车中提着木棍走了下来。 李渔这才注意到，那并不是一根普通的木棍，除了把手的地方，部包裹在一块红布内。 借着月色可以看到，把手上雕刻着许多奇怪的纹路，不知道是把玩时间太久出的包浆，还是涂抹了什么东西，闪着一抹暗光。 “翻墙入室可是犯法，要不咱们回去吧。”李渔轻轻拉了小唐一下。 小唐突然停下脚步，眯着眼静静倾听着什么，然后转过头看向李渔，“你手机在震动？” 李渔摸了摸口袋，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然后用手使劲捂住，“恩。” “快关掉，就在附近看看，没说要直接进去。”小唐嫌弃转头，开始打量着房子。 开着二十几万的车，却住在这么破旧的房子里，确实有些不太合理，你要说瘦小子为人低调，可是那条大金链可是粗的过分。 房子不是常见的砖瓦房，而是土制的泥砖建造的，房顶上铺着一层小麦杆，即便在农村这样的房子也已经很少见了。 李渔却知道，别看这样的房子破旧，可是却自有它的好处，冬暖夏凉。 因为墙壁很厚，麦杆也能起到隔热和保温的作用，就是时间久了，会有鸟雀在里面筑巢，隔几年就要修缮一下。 修理这种房顶的手艺要求挺高，随着农村的改造，却没什么市场，因此慢慢的这种房顶也开始消失了。 四周的院墙很低，李渔和小唐轻手轻脚的探出头，打量着院子，里面一片漆黑，月色中可以看到院内栽种着两颗石榴树，一旁还放着着石碾。 现在才晚上八点左右，要说这个点就休息了，放在农村，肯定也是不可能的。 没在家？ 李渔和小唐对视一眼，然后转到正门，没有上锁，轻轻推了一下， 门，开了。 在李渔和小唐诧异的目光中，随着门缓缓向两边开启， 一个脸色苍白，表情木讷的老太太瞪着大眼， 怔怔的站在门后。 第二十四章慈母心 六目相对，有些尴尬。 老太太往外迎了一步，脸上的冰冷木讷才缓和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悦问道，“你们找小洋干什么？” 小洋？ 李渔立即就明白了，如果没弄错的话，这应该是瘦小子的名字？ 而老太太则是他妈。 小唐递给李渔一个眼神，然后对着老太太笑着说道：“婶子，我俩是从城里过来找小洋玩的，打他电话也没通，他没在家？” 听完小唐的话，老太太脸色更不好看了，“这么晚了还玩，白天工作那么累，我可舍不得让他陪你们去疯，你们快走吧。” 小唐有些尴尬，瘦小子工作很累？虽然说人不可貌相，可是瘦小子的言行举止和身后的小弟兄们，足以证明，他从事的工作应该不会太辛苦。 而且即便是累，也不可能这么早就休息吧？ 在社会上玩，要说没有夜生活基本没人相信，老太太疼儿子到这种地步，还真是慈心呐。 李渔抬手拉了小唐一下，然后甩了个眼神示意离开，人家老妈都这么说了，还能继续赖在这不走，也不合适。 小唐挣开李渔的手，仍旧有些不死心的往院子里看了看，“婶子，你看我们来都来了，总该让我们见一面吧？” 说着迈步就往院子里走去，老太太连忙挡在小唐的面前，压低了声音，“你怎么回事，不是说让你走了么？在不走我可喊人了。” “婶子，你还用喊人，你把小洋喊出来就行了，”小唐故意抬高了声音，冲着房子喊着。 李渔赶紧跑过去拉将小唐拉住，瞪着眼示意。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人家朋友了？真从房子里出来了，你不怕挨揍？ “小洋，我唐子书啊，过来找你玩会，婶子非拉着不让进。”小唐举止有些怪异，好像自我催眠过一样，真把自己当成人家朋友了。 拉不住，李渔索性就不拉了，用手按着口袋，静静的看着小唐表演。 喊了两声，小唐好像有些不过瘾，然后又扯着嗓子叫了三声。 老太太很生气的掐腰站在小唐面前，冷冷的瞪着眼，在一个年轻人面前，她确实内能力阻拦这个打扰他儿子休息的这个年轻人， 即便是愤怒，也因为担心惊醒劳累一天的孩子，而不敢破口大骂和发生肢体上的冲突。 小唐越喊越兴奋，渐渐的李渔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按说院子里这么大的动静，房间里的人即便睡的再沉也该醒了，那为什么还没出来看看？ 难道就不怕有人欺负他母亲？ 李渔抢先一步来到房门口，顺着玻璃看进去，里面漆黑一片，抬手轻推房门，应声而开。 之所以这么冲动的进房，倒不是瞬间正义感爆棚，而是鬼差证跟之前遇见厉鬼时一样，震个不停。 虽然是临时工，可是必要的义务还是要管一下，厉鬼在眼前害人，若是让殷桃知道了，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最重要的，自从迈进房中，鬼差证，不震动了。 用手机照着，打开了房间的灯，转头看了看房外一直在跟老太太纠缠的小唐，李渔微微叹了口气。 不是我要坑队友，只是因为我太菜。 房间左右还有两间，都挂着帘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淡淡的血腥味。 难道来晚了？ 右边房间的帘子有些脏，上面还有些血迹和黑褐色痕迹，估计是血液干掉以后形成的斑点。 手里握着鬼差证，然后轻轻挑来帘子，李渔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 房间像是一个简单的诊所，靠墙摆放着两张桌子，前面放着几个铁盒子，以及瓶瓶罐罐。 另外一面墙边摆着一个架子，上面摆着各种急救的药剂和处理伤口的消毒水和碘伏。 架子一边是一张木床，上面就摆着一张草席，草席上是血迹，床边放着一只塑料桶，纱布和棉签崩坏散落的到处都是。 看到这样的场景，李渔有些疑惑，在家里开诊所，门外却不挂招牌，而且从床上的血迹和桶里的纱布满溢看起来这里还很忙碌， 这个诊所的意义是什么？或者说他的主要服务对象是哪种人？ 社会人？不太像。 玩刀棍的，可不敢去这种简陋诊所治伤，一旦处理不好发炎感染了就是大问题。 李渔在思考着，从房间出来，发现小唐也已经走了进来，而老太太真挡在对面的帘子前。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还有没有良心，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老太太说着就哭了起来，可是眼中却没有泪光，干嚎着，“我儿子一直很孝顺，绝不会做坏事，你们冲着我来！” “你手机怎么还在振动？”小唐有些疑惑的看向李渔，他也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可是却也说不出是哪里。 “你是道士么？”李渔答非所问，然后从口袋掏出鬼差证，指了指老太太，“她是厉鬼你竟然没察觉？” 小唐愣住了，上下打量着老太太，自然没看出对方有什么异常，甚至跟活人一样，难道是自己的手艺退化了？不应该啊。 想到这里，突然一愣，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却不提醒一下？ 李渔抬手挠了挠头，然后咳嗽了两声，一个慈母死后却还一直守护着自己的儿子，如果瘦小子知道这个情况，应该会感动的哭吧？ 可是这么久了，瘦小子自然没从房间里出来，会不会已经……哭死了？ 李渔用下巴示意小唐，你来还是我来？ 小唐拄着棍子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伸出一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你发现的，你来。 这要是李渔一个人在这，说不定早就风紧扯呼了，厉鬼对于他来说，难度有些大，即便是殷桃以后追究起来，也可以用这个做借口。 可是，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即便信奉从心才是王道的李渔，亦是如此。 小唐就在身后看着，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而且老太太算什么没有黑气萦绕，应该不怎么凶吧？ 瘦小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也不能任由一个鬼魂经常伴随左右，所以该管的还是要管一下。 “你已经死了，人鬼殊途，如果是真的希望对儿子好，就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老太太出奇的淡定，好像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然后对着李渔摇了摇头，“我不。” “你这种态度，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好好考虑一下，我可以给你开个绿色通道。” “怎么样才能不下去？”老太太微微转头看了看身后，眼目中满是不舍。 “总归是要下去的。”李渔叹口气，只要是有一丝希望，人的贪念都会驱使自己用尽办法，去尝试一下，就想眼前的老太太，看来是真的心疼儿子。 小唐掏出烟点燃，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说道，“你很啰嗦啊，还要做思想工作？直接抓了送下去，行不行？” “你懂什么？这叫精神文明建设，提升服务质量，”李渔也有些着急，可是急不得，万一逼急了老太太，突然就变成厉鬼…… 唔！ 老太太真的变了。 “你为什么就不同意我留下？非要拆散我们母子，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啊！” 老太太在说话的瞬间突然扑向李渔，满身的黑气仍然乍现，也恢复了她本来的面目。 身上包扎着绷带，陈旧性伤口，一层叠着一层，比起之前送下去那个碰瓷的，要惨烈许多倍。 那双苍白的双手，已经没了两个拇指，所以当她第一次抓住李渔慌乱抬起的双手时，并没有抓稳，可是不影响她将李渔扑倒在地。 “一见生财！”挣扎中急忙打开窗口，李渔先一步伸手抓住了老太太的脖颈，用力一推。 老太太纹丝不动。 “小唐帮忙啊！” 听见李渔的求救，小唐迅速抬起木棍，然后去墙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李渔：“……” 不就是刚才稍微坑了你一下，男人都是这么小心眼的？ 一只手不够，李渔就用两只手掐住， 老太太突然笑了，恢复自由的双手，左右开弓，使劲抽着大耳刮子。 生前的战斗经验，也限制了她死后对打架的认知，毕竟这不是她的特长。 以前被撞倒，可是绝对不能动肇事者一根头发的，这样一来会减少赔偿的钱，人家也会那么痛快的给钱。 小唐翘着腿，静静的看着场中的搏斗，然后揉了下额头，有点头痛。 窗口里伸出的手停了一会，然后那个脑袋也探了出来，抬手排掉窗边小唐的脚，然后拖着下巴，津津有味的看着。 “你不去帮忙？”小唐又重新换了条腿，俯视着跟椅子齐平的脑袋，“这可是你的同僚。” 脑袋没有动，仍旧盯着眼前的景儿，好像很少会见到这样的精彩，所以舍不得挪开视线，“同什么僚，不过一临时工尔， 再者各司其职，不能越界。” 小唐轻轻点了点头，说的很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那就一起看。 “啧啧，这厮也忒拙了些，打法毫无章法嘛。” “恩，这时候要是抬腿撞她屁股，就可以将她撞翻的。”小唐也突然来了兴致，跟脑袋讨论着。 “不然，应该先用手戳她双目，然后……” 李渔虽然在打斗，可是却将话听的清楚，不帮忙也就算了，你俩把我当戏看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你也是的，先去干那个强的呀，我这种弱鸡不是应该留到最后收拾？ 你抓着我不放是闹哪样？ 两个毫无打斗经验的，在地上扭打着，抓头发，戳眼睛，撕鼻子，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是少了拇指，总归是吃亏很多，同样是抓头发，李渔轻松抓住老太太的头发和脖颈，然后翻身站起来，拖拽着将其送到了窗口边。 老太太使劲挣扎着，大声吼叫道：“小洋，妈妈爱你呀，我那可怜的孩子！” 李渔没机会这出苦情戏，接着粗暴的连同脑袋塞进了窗口！ 穿着粗气将地上的冥币捡起来，看都没看小唐一眼，撩开了门帘。 然后李渔愣住了， 一个宽阔的土炕，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四个人，正是白天见过的瘦小子和他几个兄弟，而且连衣服和鞋子都没脱， 闭着双眼，双手放在胸前，看起来， 走的很安详。 第二十六章你听我解释 小唐一边开着车，然后看了下哆嗦如筛糠的李渔，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渔用手搓了一下脸，感觉十分疲倦，看着车窗在的夜色，略显沧桑： “没怎么。” “哦。”小唐微笑着摇了摇头，“要不要找个地方吃点宵夜，饿了，我请客。” “随便吧”折腾了一晚上，李渔确实也感觉到饿了，随便吃点东西，赶紧回去睡觉。 “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心。”小唐似有所感的喃喃低语。 “恩。” 见过了今天的事，让李渔感觉心里很不舒服，钱固然很重要，可是人能唯利是图到瘦小子那群人的状态，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转念又想起刚才的事，犹豫着要不要跟小唐说一下，万一出了事也好准备对策，不过转瞬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女警既然约他出来，肯定就不想用正常的手段解决，所以还是看看她想要干什么以后，再说。 “你今天晚上为什么不帮我收拾厉鬼？” “你最后不也收拾掉了么？” 小唐明显在混淆概念，没救自己，跟自己活下来有屁的关联？ “好吧，我其实好奇救你的那天晚上，阴气浓郁到那种地步，厉鬼都已经掐住你了，你都能活着从里面跑出来，感觉你应该有什么隐藏的……大招？” 李渔木然的转过头，有些不敢相信，“你已经见死不救两次了？” 怪不得从自己醒来后，小唐一直跟在身旁，并且帮自己找鬼，原来是良心上过不去， 小唐特么是坏人呐！ “那你发现我隐藏的大招没有？” 小唐讪笑这摇了摇头，“没有。” “呵呵。” 车子在城西的一个小区门口停了下来，路边摆着一个馄饨摊，摊主是个老人，六七十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厨师服，看起来干净利落。 小摊边摆着几张矮桌，虽然看起来破旧，但是李渔用手摸了一下，擦拭的很干净。 其实无论是什么样的饭菜，除了特例，做出来的味道都不会差距太大。 如今大家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再为吃没吃和吃什么发愁，而是考虑去哪吃，所以吃饭的环境以及档次越来越重要。 而这种夜摊大部分是在路边，所以不能比环境，那就只能比较卫生条件，即便是没有洁癖的人，也会选择干净一点的地方。 老人明显是谙熟此道。 “大爷，两碗馄饨，都加大骨。”小唐对着老人轻轻喊了一声，然后拿着两个马扎递给李渔一个，“味道很不错的。” 李渔相信小唐的话，作为一个生活条件优沃的无业游民，只能会为了两件是忙碌，一是吃，二是玩。 以前上了年纪的人，可以自夸一句老饕，现在很多年轻人对吃的讲究，丝毫不差。 突然一辆车带着巨大的共鸣声疾驰而过，李渔和小唐同时皱着眉头目送车子远去， 然后是第二辆，第三辆。 李渔不是反感这些飞车党，而是刚才最后一辆车子经过的时候，突然有一种巨大的吸力拉扯着自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一样。 很诡异。 几分钟以后，老人用托盘端上来四只碗，分别装着馄饨和大骨。 李渔夹起一个尝了尝，确实很香，就在小唐个李渔等待的这一小会，又有两桌人特意来吃，看看车标价值不菲。 “老爷子以前是星级酒店的厨师，年龄大了菜做不动，人却闲不住，就在这摆起馄饨摊。”小唐起身端了两碗清汤，递给李渔一碗，“趁热，原汤化原食。” 讲究，李渔从心底里赞叹一句，“确实味道不错，你就想用一碗馄饨抵消掉你两次见死不救？” 吃过了也喝过了，身子顿时暖和很多，瞪了一眼装没听见的小唐，李渔站起身走向一旁的树林。 转过身看到远处另外几桌还有女人，又往里走了几步，突然李渔停了下来。 感觉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感觉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用手攥紧鬼差证，猛然转身，街边风光虽然透过树林缝隙洒进来，可是依旧黑暗，一阵晚风吹过，响起阵阵沙沙声！ 鬼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鬼吓人，李渔顿时感觉有些心慌，于是快步走了出来，看到远处的小唐心里又安心了些许， 顾不得有伤风化，站在路边，哗…… “嘻嘻！叔叔，你羞不羞？” 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在李渔的身后响起，吓的尿意戛然而止。 赶紧提裤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蓝色线衣的小男孩，掐着腰紧紧贴在自己身后站着，“老师说了，不可以随地大小便的，我要跟老师打报告。” 李渔没有说话，抬起手抓向小男孩脖颈，这次不用担心抓错，因为他轻飘飘站站在半空。 却没想到抓空了，小男孩不向李渔之前见过的，可以脚踏实地，这种飘着的状态，更像是国产鬼片里的捏造的形象，因此他移动的速度特别快。 却仍旧被更为迅速的李渔一把抓在手里，然后打开地狱窗口，“下去吧，别贪玩了。” 小男孩看到窗口出现以后，可能的感觉到了危险，接着用力挣扎了一下。 李渔就感觉仿佛自己手里抓的是一条滑不溜秋的鱼，竟然脱手了。 小男孩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就往树林里飘去，李渔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影就隐没在林中。 “这……”看了看窗口里伸出的手，抬脚就跑。 “走吧。”见到李渔回来，小唐站起身，“你回家还是去我那里？” 李渔感觉有些心累，自己这临时工是不是有点太菜了，大鬼小鬼都搞不定。 “回我那里吧。” 两个人上了车，刚启动李渔就抬手制止了要开音响的小唐。 太累了，就别再发慌了。 车子从城市边缘往城里开了十几分钟，在等红灯的时候，小唐看了李渔一眼，淡淡的开口说道： “还是去我那吧，我一个人在家。” “怎么都行。”李渔没有拒绝，两个无业游民去哪睡不是睡……， 等等，小唐这话怎么这么别扭？ 借着路边的灯光，重新看了小唐一眼。 有些瘦弱，皮肤也很白，浓眉大眼，给人一种阴柔的感觉，应该不是山上的吧？ 圣湖御园在房价没暴涨之前，在柳泉区这个n线小城，都已经超过了九千一平，在房价翻了几个跟头以后，李渔就没再继续打听如今具体的房价， 怕吓到自己。 小唐的房子很大，实木装潢显的古色古香，客厅里摆着一套深色的红木沙发和茶几，在其一旁靠近落地窗边摆着一个巨大的茶海。 这东西就触及到李渔的认知盲区，而且对红木家具的了解，也就只停留在很贵这个层面，至于茶海…… 只看造型和周围的陈设，就是到不能弄个便宜货摆在这里充门面。 “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小唐把李渔和自己的外套挂好。 “你先吧。”李渔原本想说我不洗了，可是又怕自己一身污垢再给人家弄脏了地方。 “行吧，喝茶，喝水自己弄，”小唐又指着一旁敞开着的房间，“喝酒的话去那里，别客气。” 李渔确实没客气，茶海摆弄不懂，于是就去了那间酒房。 然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以前李渔一直在思考，有钱人的生活快乐么？ 直到现在，李渔才知道，有钱人的生活他想象不到。 酒房很大，四面强摆满了各种酒，除了少数几种可以靠几个字母看出名字的，剩下的不认识。 来到酒台后面，打开冰箱拿了两瓶啤酒，走了出去。 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李渔拿出手机翻看着，意外的是，那个地下群终于有人说话了。 几十条聊天记录，大部分没什么营养，就在李渔想要关闭的时候，有个人出来说了一句让李渔心动的话。 黑心商人：收冥币，1:85r，量大的还可以商量，有货的抓紧换。 隔壁老王：老黑，你过分了吧，上个月还1:90，这个月怎么一下少了五块？ 隔壁老李：就是，自己烧可是1:100，你这个差价有点大了。 隔壁大奶：别提自己烧了，这个不稳定，烧完了指不定捡什么东西呢，上次我烧了十张，掉了两大箱奶，现在看见奶就晕。 隔壁老王：大奶，那你可千万别低头。 隔壁老黑：举报！ 黑心商人：去吧，不瞒你们说，老大刚跟我兑换了一百张，嘿嘿。 黑心商人被禁言30天！ 隔壁老黑：该！ 隔壁老王：群主抽咱们几个的成，肯定日子过的富裕，可是咱们抽谁的？临时工？ 隔壁老李：临时工不给力。 隔壁大奶：临时工事儿逼。 隔壁老黑：对。 李渔面无表情的关闭了qq，对于这些人对临时工的态度，他没感觉到生气。 鬼差这活也是看本事吃饭的，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有数，完符合那些人给的评价，虽然生气，却也没办法反驳。 据说一些比较有基情的单位业务主管，如果在手下业务员没有完成额度的时候，还会做出一些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比如互相抽耳光之类的， 美其名曰是激励方法。 所以，李渔没觉的自己受了多大委屈，相反，却有些高兴。 他一直苦于自己没有收入，所以消费孙乾的钱时带来的负面效果真的很痛苦，而现在好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从口袋拿出了冥币，仔细的数了一遍，十四张，如果按照群里所说的，自己烧了就可以得到一千四百块，感觉好像不多， 可这才捉了几只鬼？虽然每次开门送鬼下去的时候，不一定每个都掉冥币，可是只要碰见几次富裕的，就能弥补。 一个月抓三十，最少也能弄三千块吧？不过好像依旧苦哈哈。 抬头看了看小唐的房子，除去吃喝，自己可能要攒几百年吧…… 小唐穿着睡衣走了出来，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衣服土猫下来放洗衣机里，定时烘干，洗完澡就可以穿了，你去副卧室睡，我先睡了。” 李渔点了点头，看到小唐回了房间，仰头将啤酒喝完， 轻手轻脚的来到小唐家门外，拿出火机， 啪！ 点燃了两张冥币。 然后将房门再次关闭，静静的等待着。 过了片刻以后，听到有人急匆匆的从门口路过，伴随着一声轻响，直至脚步声远去， 李渔快速的打开房门，先心虚的看了看走廊两边没人，才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黑色袋子。 做贼总是心虚，即便知道这是用冥币换来的东西。 轻轻的打开袋子，李渔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瓶子，上面是日文，唯一感觉有些眼熟的日本字，有点像， ‘润滑’ 李渔用手晃了晃，好像很粘稠的样子， 就在这时，刚回卧室的小唐又出现在了李渔的对面，盯着他手里的瓶子，眉头紧皱。 李渔：“你……听我解释。” 第二十七章我送你 “你听我解释！” 李渔觉的很尴尬，手里的瓶子收也不好，丟掉也不太好，两个男生共处一室，再出现一瓶润滑液，这总能让人浮想联翩。 小唐轻轻摇了摇头，径直的迈步走了过来，然后伸手扶住门框， 头慢慢的靠了上来。 李渔慌乱的一笔。 意外的是，小唐趴在猫眼上看了很久，然后转过从李渔手里拿走了瓶子， “这是哪来的？” 然后将瓶子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门外捡的，味道好闻么？”李渔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不过接着就后悔了。 无论是买牙膏还是洗护用品，一般在购买前都会下意识的去闻一下味道，可是眼前这是一瓶润滑液，问好不好闻，好像不太合适？ “恩？”小唐愣住了。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 “你没发觉这东西有什么怪味么？” “怪？”李渔重新拿了回来，仔细闻了闻，“味道挺不错的啊。” “就没有闻到臭味？”小唐眯着眼睛，一字一句的沉声说道：“很浓的尸臭味。” 哐当！ 润滑液跌落在地上。 “你是说这是死者的东西？有人被杀了？”李渔突然感觉有些后怕，怪不得群里人说自己烧不稳定呢，等价物实是在太多。 “不一定，你真的没看见那人的模样么？”小唐顿了顿，“还有，下次烧冥币换钱，能不能去你自己门口？” “没看到，我是等那人走远以后才去捡的，要不扔掉算了。” 虽然这样会亏了两张张冥币，也好过牵扯上不必要的麻烦。 “你随便吧，累了，我先睡了。”小唐摇了摇头，他有句话没说，身上有尸臭味的，不一定就是死人，想了想反正是烧冥币掉的东西，即便不干净也不会引来麻烦，也就随他去了。 李渔心神不宁的洗完澡，时间已经是后半夜，来到小唐的副卧室，把手机放在床头，上床睡去。 次日，一睁眼，已经是早上九点多，手机里有条短信，是王大花发来的。 “小乾乾，你怎么夜不归宿呢？” 简短的一句话，李渔却咂摸出了一丝怪异的味道。 孙乾和王大花的关系一直是个迷，即不像恋人，又不是普通的房东房客，所以李渔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她，以免被王大花察觉到异常。 可是看她体贴关心的模样，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无论李渔理不理她，丝毫不影响她对自己的态度，甚至有的时候会主动站出来维护自己。 穿上衣服，去客厅倒了杯水，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是女警打来了。 “鸿泰上岛咖啡，十点。” 微微叹了口气，有些心烦的挠了挠头，最终还是决定去看一看，这女警到底是想要怎样。 总不会知法犯法吧？ 轻手轻脚的开门离去，门刚关闭，小唐就出现在了客厅，若有所思的看着房门沉默许久。 李渔到了咖啡厅时，发现女警还没到，于是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坐了下来，对于上前询问喝点什么的服务员，李渔摆了摆手，示意等人到了再说。 咖啡，李渔不反感，生前的条件有限，因此他更钟爱喝茶，而且国内百分之九十的咖啡店里的咖啡豆，都是来自于中国的普洱市， 所以去外国咖啡厅，喝中国的咖啡豆，总感觉有些别扭。 姗姗来迟的女警，这次穿了一身便装，却依旧干净利落，笑着来到桌边，先将一个大的文件袋放在桌上，推到李渔面前，然后伸出手，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季孑。” 李渔笑着伸出手，轻轻一握，“孙乾。” “我也不跟你啰嗦，昨天的事暂且挂起不提，只要你帮我把袋子里的案子都解决了，之前的事就不追究了。” 说完抬手示意服务员，点了两杯咖啡。 对于这样的开场方式，李渔其实挺满意，可是唯独对季孑提的条件，有些担忧。 熟悉国内法律的都知道，私人侦探是违法的，而且在没有公开文件的指示下，私自调查警方的案件也同样违法， 李渔不知道，季孑这是想要放过他，还是往更深的坑里引。 “你可以先看看里面的东西，再做决定。”季孑看出了李渔的担忧，抬起下巴示意桌子上的文件袋。 李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看了看，然后就笑了。 确实是一些案子，不过都是一些看似无厘头的小事，民警出警后没有发现异常，就做了结案，而报案方却依旧不依不饶。 比如第一页这个， 洪山镇蒲家村王洪祥老太太报案说，每当到晚上，总会听到有人在她房子后面哭，出来检查有不见人影，于是怀疑有人故意骚扰她。 警察去了以后，没发现异常，并且恰巧午后邻居家门口安装了摄像头，调取录像仍旧没有异常， 可是王洪祥却仍旧不停的打电话给支队。 都是诸如此类的小事，连民事纠纷都算不上，李渔倒是可以放心的接手， 可是这意味着，接过来一大包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解决了？ 警察都办不到，更何况是他自己，不对，应该是还有小唐。 李渔一手托着下巴面露难色，“这也太多了，不好办呐。” “没有固定的时间期限，只要每个月解决几个交差就行，这样总可以了吧。” 李渔看到季孑眯眼笑的模样，俨然是一副小狐狸的作态，一肚子诡计，就等自己上钩。 “好吧，一言为定。” 李渔说罢站起身就要离开，却又被季孑喊住了。 “那个唐子书是你什么人？” “普通朋友，怎么了？” “他成家了没？” “他成什么家，他连……”李渔愣了一下，然后愤愤的转身离去。 回到圣湖御园，打开门看到李渔黑着脸进屋，正在喝茶的小唐，愣了一下。 “怎么了？” “看看吧，你非要进瘦小子的家，结果引来了这么一包破事！” 李渔盯着小唐看了一会，感觉很气愤，也没比自己帅多少，怎么就这么讨女孩子关心。 就连只见一面的女警都被迷住，这很不合理！ 按照小说里的剧情，重生的是自己，开后宫种马，也应该是自己来才对吧！ 李渔跟那些喊着种马后宫不看的其他读者一样，对这样的无脑情节很反感，可是重生后却恨不得自己一天一个艳遇， 现实却是，隔三差五的遇见鬼…… “什么破事？”小唐拿起文件袋看了看，上面有警局的印章，“这东西怎么来的？” 李渔耐着性子将前后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愤愤的开口指责：“都是你爱管闲事！” 小唐将文件袋往桌子上一摔，“你被忽悠了知不知道？什么眼动手动就看出说谎，要是这个管用还要测谎仪干什么？ 你是没带脑子，还是孙乾这个身体的脑子不好用？” 恩？ “真的？”李渔突然愣住了，好像小唐说的挺有道理啊。 小唐往椅背上一倒，点了点头，“真的，所以这些破事你接过来的，你就自己处理。” 李渔木讷的从桌子上拿起李渔木讷的从桌子上拿起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感觉小唐的话好像无法反驳，想起这么多烂事自己一个人弄，就觉的口中苦涩。 原本他设想的是，自己出面解决了这件事，不用给小唐惹麻烦，毕竟人家曾经救过自己的命，这样一来也算是回礼。 可是…… “那女警好像对你很感兴趣，跟我打听过你的事。”李渔觉的自己要换一个方式，寻找一个小唐不能推脱的理由。 “你知道我的事？” 小唐眯着狭长的眼眸，笑得很促狭。 李渔这才反应过来，他对小唐的了解，仅限于知道名字和这座房产，以及是个会点符咒之术的道士，其他一概不知。 “她是不是还问我单身与否？” 李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小唐一副了然的表情，然后抬手理了下头发，抬头望着天，一副我似流水过花间， 水无意，落花有情，实非我错的模样。 “别弄这个表情，人家就是看上你的车和生活条件了，有什么可得瑟？” 感觉被抢了剧本的李渔，心里非常不爽。 “哈哈，”小唐好像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一样，笑的很浮夸，“先不说人家有没有这么势力，就算让你开我的车出去，也没人跟你示好！” “哦？”李渔笑了笑，感觉小唐还是挺耿直的，三两句话就把车骗到手了。 小唐也意识到自己口误，于是立马转移话题，“其实这些案件交给你处理，真的很合适，你不是每个月都有业绩考核么？ 我估计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非常规的事件。” “闹鬼？” 跟业绩有关就是跟冥币有关，而冥币代表着现金的获取，这样一来就把自己面临最为紧迫的事情给解决了， 孙乾的银行卡上的存款真的不敢再动了，除非遇见比较棘手的问题，否则李渔以后不打算再动了，自己赚来的钱，花起来也顺心。 如果小唐说的是真的，以后自己捉鬼也就更加省心省力，而且自己跟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很容易遇见厉鬼。 “有很大概率是这样，也就是常说的灵异事件。” “你以前抓鬼获得的冥币都怎么处理掉了？”李渔知道小唐能捉鬼，而且看起来实力比他还强一点点，如今的生活水平更是让李渔觉的抓鬼发家致富，是一条很不错的路。 “我没有冥币。”小唐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不一样， 无论是佛还是道，驱邪避秽都是不在正统内的，所以基本上都是直接打散，并不入轮回， 而阴曹地府则不一样，将孤魂野鬼送他们该去的地方，这才是正经的解决办法， 至于掉落冥币，也可以叫做买路钱，是担心路上鬼差为难自己亲人，所以活人才烧给死人来用，有点类似古代给押解犯人的官差好处一样， 我们是得不到的，所以看似道佛灭厉鬼是做好事，其实在阴曹看来，这跟杀人作恶没什么区别， 佛家讲究个轮回往生，道家讲究阴阳平衡，可知道你灭了一个鬼就少一个去往生的人，也就少了一个阴，也就打破了平衡。” 李渔听的云山雾罩，好像跟以前的认知有些不太相同，不过他注意到一点，就是小唐抓鬼是没有冥币赚的， 这样一来，李渔觉的自己好像有了主动权。 “你以后抓的鬼，我帮你送下去，所得三七分账，行不行？” “七太少了，再者我也不太在意这些黄白之物，现在正在寻求精神层面的解脱，”小唐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中华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一副说教的口气，“我劝你还是别把钱看的太重要，这些都是过眼云烟，你要注重内心，寻找内心的安宁和慰藉。” “呵呵。” 李渔感觉这话很耳熟。 这套说辞真的很假，而且一般出自条件优沃的人之口，真正证明了，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 以前李渔苦哈哈的时候，也曾去听过关于这方面的讲课，听完讲师的话，顿时感觉自己之前的想法太过世俗， 也认识到，不能总是为了钱，而放弃了那些升华的东西， 颇有一朝得道的感觉， 直到一个朋友跟他说，‘你知道这个讲师来说这一个半小时，需要付多少钱给他么？ 五万！这还不加门票分成。’ 呵呵！ 后来李渔才明白，天天跟你讲放下的人，其实他本身就没放下，要不然他会搭理你？ 李渔猛的从椅子上站起身，迅速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自己桌子上的文件袋， 既然道不同也就不必相谋，本来两个人也没什么关系，萍水相逢，就好聚好散。 “再见！” 迈步就往门外走去，由于节俭的习惯，路过卫生间时，又收起了拿瓶润滑液，这毕竟是用冥币换的。 “你去哪？” “解决我自己接过来的烂事。”李渔头也没回，没好气的冷冷说道。 小唐脸上带着一丝挣扎，然后缓缓吐了口气， “路很远， 我送你吧。” 第二十八章读书人 “我送你。” 小唐说罢拿起车钥匙，然后穿上外套，开门追了出去。 李渔闷声走在前面，倒不是因为小唐说的话生气，因为人家真的没有必要掺和这些事。 如果不是遇见自己，小唐应该还是悠哉悠哉的过着惬意的日子，或是找找好吃的，或是撩撩好看的，不要太滋润。 两个人调换一下，李渔应该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二人站在电梯门口等着电梯从一楼上来，李渔一时冲动甩脸子给小唐后，总觉得好像自己有点太过分了，犹豫着是不是要开口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转过身面对着小唐刚要开口，却见小唐抬手示意不要出声。 叮咚。 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带着一丝阴冷的气息，低着头从李渔的身旁走过。 接着就被小唐拉着走进了电梯。 “你早上捡的东西，就是他们两个掉的。”小唐神色平常，好像没有因为之前的事而生气。 “这么大的年龄跨度，忘年交？”李渔发觉自己主意的点好像有点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 “气味。”小唐皱了皱眉头。 “他们两个是死人？我怎么没看出来？” “有尸臭不一定是死人，很多职业都会沾染这样的味道。”小唐好像不太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转身从李渔手里接过文件袋，抽出几张翻看着，“你打算从哪个开始？” 闻言李渔心头一喜，自己这个临时工有些太弱，到了夜晚甚至连区分人鬼的能力都没有，虽然鬼差证有一定的警报作用，可是只对厉鬼有效果。 小唐就不一样了，有丰富的经验可以帮助自己，这样无疑是最轻松的。 “别误会，我最多就送你去，其他的我就不管了。” 呵呵，口嫌体正直！ “先去蒲家村看看吧，听了那么久的哭声都没出事，应该很容易解决。” 小唐点了点头没说话，两个人从地下车库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李渔原本想请小唐吃点饭，可是想起自己花钱时的状态，只能是无奈的选择去买了两个煎饼果子，然后直接开往位于柳泉区城东的蒲家村。 李渔从档案上查到了王洪祥老太太的住处，然后打开车载导航，找了许久才到了地方。 蒲家村算不上老城区，只能算是靠近城区的农村，因此道路比较狭窄，小唐将车子开出去很远才找到停车的地方。 “你打算怎么查？”小唐拿出烟分了一支，然后看着周围的行人，“既不能冒充警察，又不能说明身份，你怎么跟人家交流？” 正在翻档案的李渔闻言愣了一下，自己好像忽略了这个问题，直接找上门去询问情况，肯定有些不妥，“你觉的怎么办？” “不去问，不是有家庭地址么，等天黑了你就直接去她家房后，看看有什么东西。”小唐顿了顿，“如果是鬼就收了，如果是有人恶作剧，就跟那个季孑说一下，咱们就不管了。” “咱们？”李渔嘿嘿笑了笑，“小唐，你觉得咱们办一个灵异事务所行不行？这样就可以赚两份钱了。” “我对……”小唐刚想说不在意黄白之物，想起之前的不愉快，就转了个话题，“我干活，你数钱？” “额。”李渔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两个人的实力差距太大，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要依托小唐的能力，却忘记了只有实力差距不大，才能有谈合作的基础，要不然人家凭什么给你出力？ 可是李渔却苦于没有办法提升自己，现阶段见到的鬼魂还是大多依托身体强横，可是那个人贩子老太太的手段，李渔是见识过的，可以营造出强大的幻境，让自己深陷其中， 面对如此强大的厉鬼，那种无力感很难受。 要不找王丰收学点军体拳？只要找一下孙翠兰，老王肯定不敢推辞，可是用处真的不大。 想到这里，李渔抬眼看了看身旁的小唐，学点符咒道术？ 这却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就是不知道小唐有没有门规戒律之类的。 察觉到李渔的目光，小唐转过头带着一丝疑惑，“怎么了？” “你那个……道术，能不能……” 李渔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无论是什么样的技艺，在很久以前，没人愿意教给别人，因为都是凭借这个吃饭，古话说的好，教出徒弟，饿死师傅，这就是真实的体现。 尤其是手艺人，更是视技艺如命，因此才有了想学艺先端三年尿盆的段子。 “你想学？”小唐突然抿嘴笑了笑，然后跟看怪物一样上一次打量着李渔片刻，“有时候我真的想知道，你这个脑回路是怎么设定的，你是真正意义的活人么？学点道术先把自己爆掉？” 李渔：“……” 自己看来是真的石乐志，怎么忘记这一茬了，就算自己没问题，可以放心的学，要是殷桃知道自己手下的临时工偷偷学道术，她会认为自己是有上进心呢，还是觉的自己图谋不轨？ 一个会道术的鬼差，想想都觉的美的无法直视。 就跟一群哈士奇里，那条想要学狼的二货一样，突兀且智障。 临时工虽然不值钱，可是李渔却很惜命，或者走一条最从心的路？ 遇见强的躲一躲，遇见弱的踩一踩？ 小唐将座椅放倒，然后躺下闭上了眼睛，分不清是真要睡觉还是闭目养神。 李渔闲着没事，下车去提前观察了下地形，遇见危险随时做好战略撤退的准备。 不足两米宽的小巷，铺设着水泥路面，两边的房子大部分都是平方，有的是砖瓦，有的是石墙。 门口两边向阳的地方，基本上户户都开垦出一块小菜园，种点葱蒜或者时令蔬菜， 有的在菜园旁边还搭建一个简陋的鸡窝，或者圈养几只鸭、鹅。 从这里继续往东，不到一千米就是山区，而且柳泉区两个最大的公墓就在那里开发。 围着王洪祥老太太的房子转了两圈，李渔没有发现有异常的地方，然后又去周围的房子看了看，依旧没有收获。 索性就回到车上的等天黑再说。 拿出手机翻了翻‘地下群’，依旧没什么人说话，想想也是，群里都是鬼差，自然是以抓鬼为主，总不能抓一个拍张照片发群里，讨论谁捉的好看吧？ 将手机收起来，和小唐一样将椅子放倒，闭上眼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在推搡着自己。 “哎，旺财，干活了。” 睁开眼小唐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一脸揶揄。 “旺财？什么旺财！”李渔坐起来搓了搓脸，从车上拿起烟点上一根。 “生意兴旺，财源广进。”小唐伸手打开车载音响，一本正经的解释。 车里响起王菲的那首《但愿人长久》。 “呵呵。” 李渔无视这牵强的解释，也没理会在这个时候放这首歌是什么暗示，打开车门径直朝着王洪祥老太太的房子走去。 这样的小区都有一个缺点，就是照明不够，村里勉强立了几个路灯，由于维护不够的原因，还隔三差五的罢工。 走过一段昏暗的道路，庆幸王洪祥房子后面恰巧亮着灯，是后面邻居自己安在门口用的。 路上少有行人，也就更方便李渔探查，要不然被误会是贼来踩点，就不好了。 小时候在农村待过的人，或许还有记忆，一年之中总有来村里玩杂技的团，一呆就是六七天，让那些缺乏娱乐项目的务农人，过足了眼瘾。 甚至会吸引邻村或者十里八乡的都距离过来。 表演的其他节目暂且不算，唯独有一个怕杆的节目是最有道道的。 杆一不是很粗，却很长很高，手艺人光着脚轻松爬到杆顶，然后在上面做一些高难度的动作。 出了表演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看看白天踩过点的房子，到了晚上是否还会有人，而同行的人会拿着一个小手电筒，在那家人附近发信号。 在杂技举行到最后一天的时候，也就是最为精彩的时候，同行的热点就会在那个时候下手。 等众人散场离去，杂技团也就迅速离开。 至于是不是真的是这些人干的，李渔不清楚，可是去奶奶家时恰巧遇见过这样的事，事后虽然报警，可是却人去楼空。 还没靠近王洪祥老太太的房子，李渔就听到了一阵阵的哭声。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断断续续似有若无，而且好像声音很远，绝不像老太太所说的在她家房后。 循着声音，李渔缓步往前走着，在胡同里转了很久，出了住户区，发现还没走到声音所在的地方。 略微分辨了下方向，李渔拿出手机，找到小唐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起来。 总是依靠别人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总归是要锻炼自己的能力，哪怕是凭借一身蛮力，也要凭自己的本事去做。 面前是一片玉米地，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上了山坡，山风吹动，传来阵阵沙沙声。 刚刚爬上来，哭声就戛然而止了。 山坡顶上有一座小石屋，门口放着一块巨石，巨石上面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背对着自己。 黑影也察觉到了李渔，却没有转身，声调古怪的说了一句： “谶语山旁鬼，尘销陇畔丘。 重来芳草恨，往事落花愁。” 恩？ 李渔愣住了，什么意思？ 暗号？ 现在鬼也这么讲究了？可是他确实不知道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听着像是诗，可唐诗三百首他都没看完。 不废话，直接从口袋掏出鬼差证，盯着远处的身影开口说道： “你是自己下去，还是让我送你下去？” 黑影微微叹口气，说不出的潇索寥落，“你不是读书人，我不喜欢你。” 说罢猛然跳下山坡，飘荡着远去。 李渔怔怔的看着黑影挪腾在林间远去，喃喃自语。 “读书人？” 第二十九章学习使我快乐 第一次遇见有文化的鬼，让李渔有些惭愧，人家跳下山坡逃走，倒不是被它的才气所折服，只不过山坡挺高，他要是跳下去， 一准摔死。 微微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从自己眼前逃走的第二个鬼了。 这么中二的捉鬼开场白，确实让李渔很难为情，毕竟都成为鬼了，被抓住就是送下去，在他们眼中跟第二次死亡没什么区别，所以束手就擒的只能是少数。 看了看脚边的巨石，李渔无奈的坐了下来，看着远处灯火通明，以及脚下隐藏在夜色中的山峦树木，尝试着以读书人的视角看待，企图能得到一丝感悟，可是， 除了被山风吹冷，一无所获。 下了山的身影，并没有立即离去，反而停了下来，微微歪着脑袋静静倾听着什么， 片刻以后，那种模糊五官的脸上好像变的高兴起来，“是读书人！” 然后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一手背在身后，缓步朝着声音走去，一步三丈。 小唐微闭着双眼假寐，车里单曲循环着那首王天后的古风歌曲。 最近这几年好像也开始流行古风，而且很多作品也十分惊艳，可是要比较给人的感觉，还是王菲的要好一些。 可能跟嗓音有一定关系，也可能是人本身的原因，王菲这首歌更赋有仙气，可以唱出那种清澈空灵，涤荡心灵的感觉， 还有一丝慵懒，恰到好处。 突然小唐双眼微闭，眉头一挑，嘴角翘起弧度，仍旧默不作声。 紧接着手机响起。 “喂。” “额，我刚才看见那个一直在哭的鬼了。” 小唐听出李渔的声音有些低落，然后笑着坐起身来，“然后呢？” “跑了。” “哦，那你回来吧。” 挂掉电话，小唐拿出烟点上一支，然后掏了掏耳朵，有点烦。 车里副驾驶的位置，有个智障正在碎碎念。 “读书人，你这词曲很棒啊，在这喧嚣俗世，已经很少有人能静下心来，读书，赋曲了， 可惜你看不见我，要不然咱们可做知己，畅游山水，岂不快哉？” 身影叹息，用手在下巴边虚空捋了一下，抬头看着车外月色似有所感：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 小唐皱了皱眉头，看向副驾驶。 副驾驶上的黑影知道对方看不见它，于是也跟着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是一排柳树，如今已是深秋，树叶凋零，平添几分潇索之意，映照此时此景，不由的心神暗伤， “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 “够了！”小唐突然一把抓住身影的肩膀，然后迅速将道符贴在对方额头。 不能让它再继续拽这骚词了，一会闺中，一会无情的，下一句说不定要扯出什么酸词浪调。 身影却没有惊慌，反而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小友竟然能看的见我？甚好，甚好啊！” 然后话音刚落，黑影看到了从远处跑来的人，然后愣了一下。 “小唐，那东西跑的太快，要不然我早……”李渔也愣住了，副驾驶上坐着的，不正是那个读书人！ “你竟然已经抓住了，也省的我再到处去抓它。” 说着从口袋掏出鬼差证，刚要开口打开地狱之窗，小唐叹了口气，“这个你不能送下去。” “为什么？你放心，三七不成，五五也行。” 李渔现在也想开了，只要小唐能帮忙，自己少赚点也没什么问题。 没想到小唐仍旧摇了摇头，“它不是鬼，去不了下面的。” “不是鬼？” 小唐点了点头，“你看它的模样，连个人形都没有，怎么会是鬼？” 小唐又转过头对着黑影，“你是鬼么？” 黑影不屑的哼了一声，昂首不语。 “你听说过山鬼么？”小唐揉了揉额头，发现李渔好像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跟愣头青一样，硬抓硬上。 多亏了他头铁，要不然万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山鬼？”李渔仔细在脑海中搜刮一番，却没有想起这是个什么物种，“山上的野鬼？” “唉。”小唐感觉头有点疼，李渔的无知已经到了大恐怖的境界，也就是眼前这个山鬼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喜好拽词讲究个知书达礼，要换作寻常的山精鬼怪，被李渔这样埋汰，早就该动手了吧。 “读书人，你跟他解释一下，还是我跟他解释？” 读书人转过五官模糊的脸，用力甩了下衣袖，看向车窗外，“吾不屑矣。” “你千万别得瑟，要不然我就送你下去，你信不信？”李渔歪着头用手指着车里的黑影，甭管你是读书人还是文化人，对待自己这个官方人员，要有最起码的恭敬。 “呵！”黑影仍旧看着窗外，用手虚空捋了下下巴，“我已经四十年没杀人了。” 小唐见状连忙从车里下来，用手按下李渔的手，压低了声音劝慰道： “你平时不是挺怂的么？怎么关键时刻傻刚？” 恩？ 李渔怔怔的转头看向小唐，“什么意思？” “它可不简单，他要不想下去，一百个你也是白送死！” “这么猛？”李渔有些不敢相信的重新看了下车里的黑影，又踢到铁板上了？ “恩，就这么猛。”小唐微微叹了口气，“所谓山鬼，就是依托灵气或者阴气应运而生的一种妖怪或者是山神。” “神？” “可以得到封赦的是极少的，就像古代叛军能洗白成为官军的，只是很少一部分，所以他们大多游荡在自己产生的地方很少离开， 他们也是不入轮回的，所以阴曹不会收，你试想一下，几十甚至上百年成精以后，实力会弱么？它刚才说的四十年没有杀人，绝不是玩笑。” 李渔有些不太敢相信，中国山川福地何止千万，要都依照小唐这么说，那还不妖怪遍地走？ “难道就没人管？” 小唐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这不是咱们该操心的，眼前是怎么把它送走。” 这山鬼跟其他山鬼很大不同的地方就是，不知道由于什么缘故，它竟然一副读书人的做派。 小唐迈步来到副驾驶，把车门打开，“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哭？” 山鬼见到同样是读书人的小唐，顿时接着又哭了起来，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 “唉，无法读书就无法学习，只有学习才能让我快乐。” 闻言，小唐和李渔对视一眼，一脸莫名其妙。 神特么学习使我快乐， 做作业使我暴躁！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你们不懂的。”山鬼装模作样的抬起手，在脸上抚动了几下，仿佛在擦拭本不存在的眼泪。 “你以前在哪读书？” 李渔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老师，能让这凶恶的山鬼变成如此病态的状态，一日不学习，竟然难过到如此地步。 如果自己当时也遇见这样的老师，清华北大又算的了什么？ 李渔至今仍然记得，即便是班里的学霸，其实对学习也没这么大兴趣。 山鬼从车里走了出来，然后双手背在身后，缓步在柳树之间，然后又转还回来，微微叹了口气， “也罢，寂寞寥落夜，不妨就讲与你们听听。” 半个小时以后，李渔和小唐才算听明白它的遭遇。 原来在六七十年前，山鬼有了灵智，原本浑浑噩噩的游荡在山林之间，也做过许多不堪回首之事，直到五十年前遇见了他的老师。 他老师自称读书人，起初它对读书人所说的话毫无兴趣，读书人就一直坐在山坡的大石上讲文说礼，时间长了，多少就能听进去一些。 突然觉的在浑噩之间甚是无趣，倒不如听读书人说话解闷。 读书人很有学问，讲起来也是生动有趣，久而久之它便似是而非的懂得了读书人讲的话。 再后来，一日不听就觉的浑身难受，渐渐的它开始主动找读书人学习。 时间一晃就是四十多年，渐渐的它也开始以读书人自居，且常与老师辩论。 于是它再也瞧不起那些同类，至于鬼魂就更觉的它们低贱。 李渔和小唐席地而坐，抬头仰视着山鬼引经据典的讲述学问的妙处，顿时心生自卑感。 后悔没把有限的时间，部放在学习之上，原来足不出户就能通晓世间道理。 山鬼不时俯视二人，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让它想起了它的老师，或许当时也该是这种感觉吧，点化冥顽不灵之朽木，顿生传道授业为平生首事的鸿鹄之志。 由一开始的生疏，渐渐的变的很熟练，讲天文辨地理，阐人生之道，述春秋兴旺之法，圆转如意收放自如。 一讲终了，月以过树梢。 山鬼看着地上二人依旧沉浸学习之中而不自已，一股蓬勃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轻轻一挥衣袖，不带丝毫俗尘，踏歌而去。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不胜寒呐～！” 山鬼离去许久之后，李渔和小唐双目无神的转头对视， “考研去吧？” “咱们考研吧？” 然后二人同时打了个哆嗦，顿时惊醒！ “着了道了！”小唐迅速站起身拧着眉头四处找寻，没有发现山鬼的踪影，这才微微出了一口气。 “怎么办？没想到它这么厉害，”李渔有些后怕，刚才那种状态，别说鬼怪，就是过来一个孩子，也能轻松将他二人解决掉。 老太太的幻境就已经够厉害了，但是自己还能察觉到不真实，而山鬼这个手段，竟然能在不知不觉间陷入其中，就连小唐竟然也被骗，这就有些恐怖了。 “咱们去抓住它吧，万一它要是去害人，常人岂不要被随意摆布？” 小唐抬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点上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沉默许久。 “不必了，它无害人心，咱们就别去招惹麻烦。” “可是……” “没什么可是，”小唐轻轻摆了摆手，看着远处的灯火通明，若有所思的说道： “要是有哪个孩子不愿意学习， 就让山鬼找上门， 给他们讲课去。” ps：今天有点琐事，耽误了码字更新，稍微晚了两个小时，莫怪！ 第三十二章女人与男人 二人相顾无言，唯有笑相随。 李渔有些没心没肺的笑着，日子如果总是这样一日一日的过着，那该有多好啊。 对面女子嘴角噙着笑意，捧着那一罐红牛，靠在座椅上，视线游离在车窗外。 她并不懂车，也不知道真皮座椅和豪华内饰的好处，只是感觉这车的空间好像很大，大到让她想起舍友们那些荤话，悄悄的伸了下腿，发现她们说的好像真的有可能。 车速很慢的向前行驶，李渔在小唐身边停了下来，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只好坐到了后排座位， 低着头，翻看着手机新闻。 “去哪？”李渔余光撇了一眼两条大长腿，开口问了一句。 今夜，注定要彻夜难眠， 而难眠时所在的地方尤为重要，这标致着档次和指数。 李渔生前就是个不怎么纯洁却很耿直的人，肚子叫了就想去吃东西，饱了、暖了，就想点为爱鼓掌的趣事，这些看起来污浊的思想，其实在李渔身上，不过是融入了性格中的单纯。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回家吧，困了。” 小唐一边刷着新闻开口随意回答了一句，然后过了很久没听到回应。 抬起头，看到一脸鸡贼模样的李渔，时不时的转头盯着女子猛看， 女子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去你家吧。” “好。” 李渔直接忽略掉自己的出租房，直接默认他家就是小唐的家。 仔细想想，小唐家里的档次比起旅馆可就要强多了，有不花钱的地方，再跑出去花冤枉钱，这事很傻，“你……要不出去一天？可能不太方便。” 小唐愣了一下，发现李渔正在从后视镜中看着自己，被气的想笑，不过他没有发作，反而轻轻点了点头，“我回去拿点东西。” 天时地利人和，完美。 李渔对于这样的事情倒是没什么负罪感，车停着，你愿意上，你情我愿的事， 只不过新手上路，总感觉有些兴奋和激动。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所以找小孩鬼魂的事，还是等明天再说， 再者遇见山鬼的这么一折腾，不仅身体劳累，心也很累。 十几分钟以后，三个人从圣湖御园地下车库，坐上电梯来到了小唐家中。 女子有些扭捏，也有几分欲拒还迎，进了门以后，良好的个人素养以及职业操守，让她即便是惊讶也是会保持没有半点波动的样子。 “我去洗个澡，”女子将背包挂起来，迈步走进了卫生间，临了回眸一笑，顿生万千风情，正如这月色一样，撩人的厉害。 李渔去酒室拿了一瓶啤酒，大赤赤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而坐的小唐，“怎么样？还有什么可说的？” “确实无话可说。” 小唐翘着二郎腿，用手托着下巴，不带一丝情绪，“小孩的魂魄你有什么办法去找？” “我下面，有人。” 李渔往后一倒，轻轻靠在椅背，故作高深的模样。 有些事情暂时还不能说，比如向鬼老爷那种存在，不是对小唐放心不下，而是鬼老爷是一种不太合法的资源， 小唐要是知道了，他收还是不收？ 当听到下面有人的时候，小唐脸色突然凝重了几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 如此磅礴的阴气，确实有点不太正常。 “要不你也留下？刺激一下？”李渔感觉自己的手有些抖，腿也开始不自觉的打颤。 李渔知道这是兴奋，就像网络上天天喊着大保健如何如何，真正实践之时，也是慌的一笔。 朝思暮想的事就在眼前，可是真正能圆转如意的把控这样的事，还是需要老司机。 李渔可以没事吹出牛，或者在小唐面前装一下，可是真正操作起来，还是感觉有些慌。 “刺激？”小唐倒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熄灭了烟站起身，看了下时间，“恩，可以。” “哎呀！” 就在这时卫生间里传来一声惊呼，李渔赶紧迈步跑了过去，听见里面稀稀拉拉的水声，以及似有浓重的喘息声。 “怎么了？” “我东西丢了，你进来帮我找一下好不好？” 女子声音婉转动听，加上此时此景，与其说是找东西，倒不如说是撩拨。 李渔断定女子可能是入世未深，还没在这个染缸里泡透，如果这时候带上一丝妩媚撒娇，有几个人能抵挡住诱惑？ “好，我这就进来了。” 李渔轻轻推开房门，只见其中热气氤氲，阵阵茉莉花香，却没见女子身影。 听到轻微响动，房门被人缓缓关闭，“你怎么才进来呀。” 李渔哆嗦着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想象中的景色。 玉人婷婷伫立，不着半丝片缕，双手捂在胸口，如刚出水的芙蓉，让人怦然心动。 贝齿轻咬朱唇，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娇羞。 四目相对之时，李渔就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而上：“你丟什么东西了？” 女子轻轻笑了笑，然后对着李渔张开双臂，“我的心， 丢了。” 露出的胸口，没有想象中的盈盈一握，而是一个惨烈外翻的大洞，血液似涓涓细流，沿着女子身体流淌在地。 眼口之中也渗出鲜血，女子冲着李渔迈步走了过来，“我把自己给你，你把你的心给我，好么？” 原本期待的旖旎风光，变成了此时的恐怖，刚刚有些冲动的李渔，顿时萎了。 一股莫名的挫败感汹涌而至，不用猜，小唐肯定早就发现了女子有问题，可他就是不说，安静的看自己被戏弄，被骗， 然后彻底证明，你李渔真的比不过他。 “唉，何必呢，”李渔伸手摸出鬼差证，“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下去吧。” 说着李渔迈步迎了上去，抬手抓向女子的脖颈。 女子看到鬼差证以后愣住了，就这么任由李渔抓在手里，然后看着他打开地狱窗口。 李渔有些意外，竟然这么容易就制服了女鬼，然后拖着她就要递进窗口的时候， 女鬼动了，然后轻松就挣脱开来。 “你是鬼差！你为什么抓我！ 不公平！不公平！” 女鬼在咆哮，在愤怒。 “我是被害者，你为什么不去管杀我的人，反而来抓我？ 这不公平！” 李渔没有生气，静静的等女鬼说完，“我只管鬼的事，活人不归我管。” “哈哈！”女鬼往后退了几步，跟李渔拉来距离，“好一个不归你管， 那我就先杀了你，再去给自己报仇！” 李渔有些无语的看着女鬼，你都成为鬼这么久了，不回去报仇，现在要送你下去，你又想起来了，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杀我？ 注意到女鬼身体开始涌现黑气，李渔叹了口气，“你最好别这样，要不然一旦成为厉鬼，可就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 “呵呵，谁在乎呢？” 女鬼黑气越来越浓郁，地面上的水也开始结出冰凌，同女鬼脚下蔓延开来，不断流淌在地上的鲜血，又将冰凌晕染成鲜红色。 营造的氛围确实很恐怖，可是李渔却就是生不出害怕和心悸的感觉。 一则是因为他以前看过太多的恐怖片，基本对那些特效和编剧垃圾的电影无感了， 再者他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自己成了鬼，也去学校见过了太多各色各样的孤魂野鬼， 怕，是不可能怕的， 最多遇见凶的，会从心一波。 至于眼前这个女鬼，现在这个赤条条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李渔就感觉想笑。 你是石乐志么？拒捕也就算了，还想袭警？ 啪！ 卫生间的门，打开了。 小唐双手插在口袋里，嘴边叼着烟，皱着眉头看了看满地的血水冰凌， “打架，可以， 打坏了东西， 要赔。” 然后就静静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看戏？” 李渔撇了一眼女鬼，然后稍微活动了下手脚。 小唐轻轻点了点头，“恩，戏太烂，还会要求退票。” “呵呵。” 以前见到的鬼，大部分是死了有些年头的，而眼前这个估计是新鬼，而且还是个女的。 打女人，不对， 打女鬼，应该会很欢乐。 抬手冲着女鬼勾了勾手指，“来吧。” 女鬼很配合的尖啸一声扑了过来，李渔猛然抬手抓住对方手腕，转身撞向女鬼胸口，迅速弓背，往前一拉。 然后…… 在场的两人一鬼都愣住了。 李渔感觉自己拉的不是一个鬼，而是一辆汽车。 小唐惊讶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抓鬼方式。 女鬼看着近在咫尺的脖颈愣住了，这是什么操作？ 李渔就这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感觉一只冰凉的手环绕住自己的脖颈，还有一道冰冷的喘息，吹向自己的后脑勺。 要坏！ 要坏！！ 松开女鬼的手，迅速的转过身，然后就看到女鬼布满鲜血的脸出现在眼前， 然后女鬼两只手同时环绕住了自己的脖颈。 女鬼没有犹豫，张开口就咬了过来，李渔只好慌乱的抬手推住女鬼的头。 两个人就保持这么个姿势，展开拉锯战， 一旁的小唐早就笑疯了，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眼角都笑出了泪水。 “一见生财！” 李渔将地狱之窗打开，在保持着女鬼跟自己距离的同时，一边迈步走了过去。 突然女鬼愣了一下，迅速松开手，一把将李渔摔倒在地，尖啸一声朝着卫生间门口逃去。 坐在门口的小唐突然不笑了，随手扬起一摞纸钱，接着将一张道符贴在了女鬼额头。 “啊！” 女鬼惨叫一声凭空爆裂。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而且还特别顺畅，就像女鬼主动撞在道符上自杀一样，甚至都没有一点反应和挣扎。 小唐看着坐在地上的李渔，得意的笑了笑，马上脸色又变的凝重起来。 迈步来到放门口，然后示意也跑过来的李渔安静。 轻轻拨开锁，迅速的拉来门。 两个男人正迅速退后两步，双手笔直的放在裤子两侧，迅速低头， 李渔看到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又迅速抬头，尴尬的笑了笑。 “有事？” 年轻男人脸色难堪的看向身旁老人，老人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东西，丢了，出来，找找。” 音调古怪，口音陌生。 说完话，二人迅速转身，离去。 李渔看着两个人整整齐齐的迈步和甩手，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再看小唐，他也是拧着眉头沉思。 第三十四章 都臭了 “你怎么又活过来了？” 年轻人话音刚落，脸上的笑意顿时巨变，瞳孔微缩，视线中擦身而过的李渔，几乎就在他刚开口的瞬间转身急窜而回。 慌乱的躲开李渔挥出的一拳，年轻人迅速往后退了几步，“这次反应倒是快了很多，可是依旧太弱。” 李渔没有继续出手，反而是上下打量着年轻人。 其实刚才发现他现在路中间，就感觉有点不妙，这个时间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不是心存歹念的人，就是图谋不轨的鬼，只不过让李渔诧异和后怕的是，对方竟然认识自己，而且，正是那个杀死孙乾，让自己借尸还魂的凶手。 这样一来，自己没有逃跑反而抢先动手，就让自己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稍微侧头撇了一下远处的村庄，少说也有五公里的距离，这么远即便打电话通知小唐，能来的及么？ 出人意料的一拳，也被年轻人轻松躲掉，如今已经起了戒心的他，自己还能有机会吗？ 李渔在打量年轻人，年轻人同样在打量着孙乾。 他之前不相信孙乾没死，直到刚才在路上见到他，可是让年轻人吃惊的是，对方竟然没有认出自己，还对着自己笑了笑。 当时，他就想动手的，只不过一个死了一次的人，突然又出现在学校附近，让他心生疑虑，最终他选择等待，等孙乾从学校里出来。 可是没想到孙乾不仅没有逃走，反而先动手。 “想求救？即便他开着车，我也有把握在他来之前解决你，”年轻人笑得很轻蔑，稍微活动了下手脚，“知道为什么我还没动手么？” 李渔摇了摇头，将手插进口袋。 “电话没信号的，”年轻人看穿了李渔的心思，“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告诉我，我或许会放你一条生路。” “说不说我都不可能活着离开，那我为什么还要告诉你？”李渔索性从口袋拿出手机看了看，还真的没有信号。 至于年轻人给的条件，抛开能不能说，就算可以告诉他，根据他的表现再加上之前做过的事，傻子也不会相信。 虽然不知道孙乾为什么会死，可是单看凶手竟然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柳泉区，遇见自己以后还想再次动手，就可以猜到，孙乾的事肯定不简单。 “你倒是很有逼数，死了一次聪明了不少，之前还跟傻逼一样打算……”年轻人说到这里顿了顿，笑着摇了摇头，“最起码我可以让你死的比上次舒服一些，这个条件怎么样？” “唉！”李渔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好吧，我可以告诉你。” 年轻人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丝，然后摊开手，“说吧。” “我百米十秒零八！” 刷！ 李渔转身迈步狂奔。 年轻人先是愣了一下，“艹！” 接着也迈步追了上去。 李渔在没胖之前，确实是十秒零八，可那已经是十年前的成绩，而且眼前的不是百米，而是五公里，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可是一旦被追上，那就只能呵呵了，所以只能豁出命去跑。 或许是孙乾的身高比之前自己高，又或者比自己瘦，所以一开始的五十米，两个人拉来了接近二十米的距离。 李渔觉的自己有把握了，鬼差都是昼伏夜出，所以身体素质肯定都会很差。 在跑出两百米以后，两个人的距离已经拉来到了四十米。 李渔笑了，又回头瞥了一眼年轻人，表情剧变！ “你特么开挂？” 视线中的年轻人停了下来，双手合十搓动着，再次分开的时候，出现一根由黑气雾气凝聚而成的短棍，神奇的缓缓转动着，年轻人一把攥在手里，然后做出一个投标枪的姿势， “让你再跑十米，快点！” 五十米精准制导？你特么这是充钱了吧！ 年轻人轻蔑的笑了笑，然后用力挥手，短棍嗡的一声飞了出去，眨眼间便追上了李渔，然后超过李渔，再接着在空中调转方向， 嘭！ 命中李渔胸口！ “艹”李渔惨叫一声，自己的惯性速度和木棍的前进速度相加，这要断多少条肋骨？ 剧烈的咳嗽两声，就感觉喉头发甜。 一击得手的木棍并没有离去，反而轻轻飘在李渔面前，不时的往前戳一下，警告之意甚为明显。 年轻人叼着烟，仿佛散步一样，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十秒零八？哇，好厉害！” “呵呵，挂逼。” “别废话，到底说不说？” 年轻人一脚踢在李渔肚子上，“不说现在就送你下去，我亲自给你开门。” 李渔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年轻人，使劲咬了咬牙，猛的抱向对方的双腿。 木棍却突然出现，打在了李渔脑袋上。 嘭。 李渔惨叫一声，再次翻滚在地。 接着木棍又再次落下，将自己的左手手顶在了地上，年轻人笑着蹲下来，用手使劲拍打着李渔的脸，“垃圾就是垃圾，你以为实力可以靠不要命能弥补的么？或者等待我大意？” 李渔感觉脑袋嗡嗡响，视线也开始重影，仍旧无力的挥出一拳。 年轻人一把攥住了李渔的手，眼神中满是不屑，“让你打我一拳？来来来，打一拳。” 说着年轻人拉着李渔的手，往自己脸上碰， 一下， 两下。 李渔现在的状态，就是站着让他打，也没什么力道，更何况年轻人还是个心机婊，用力的攥住李渔的手，控制好力道碰。 “满意了么？现在告诉我，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我可以让你少受点罪。” 年轻人笑着使劲晃动李渔的手，力道很大，足以拉扯到让李渔在地上摩擦，以此来保证不会昏迷。 “说吧，反正都要死了，要么你说个数，打我多少拳，让你也爽一下再死， 再打五拳吧，行不行？” 年轻人又继续拉着李渔的手，轻轻的碰自己的脸，一下， 两下， “要是不说，我就把你分尸。” 三下！ 四下！ 突然李渔感觉到一丝不正常，出现在自己的右手手臂内。 一股舒畅的感觉从自己的右手涌出， 就在年轻人拉着自己的手碰他的脸时，李渔眼睁睁的看着一根黑色的刺，从右手冒了出来， 年轻人下意识的感觉到不妙，停了下来，可是， 刺以极快的速度往外生长，很长， 足足有一米！ 噗！ 径直穿过了年轻人的头。 一阵黑气从年轻人身上飘散，然后扑到了李渔身上，一股舒服到极点的感觉，刺激着李渔的神经。 收回手，看着右手上的黑刺，外表很光滑，在月色下却不见反光，抬起左手摸了一下，感觉很冰冰凉凉。 而身上的伤势，也在黑气进入自己体内以后，好了很多。 李渔试着站起来，也已经没什么问题。 松开右手，黑刺一瞬间就缩回了手臂内，心随意动再次攥拳，黑刺再次出现。 有点类似金刚狼的钢爪，不过只有一根，很长且很硬， 而地上的年轻人，已经没了呼吸。 重新拿出手机看了看，刚才应该是年轻人的原因，现在手机信号是满格，给小唐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李渔的脚边，小唐开门走了下来。 “怎么了？” “我插死人了，”李渔说着将黑刺伸出，指了指地上的年轻人。 小唐倒是没有如何惊讶，虽然没深入研究过，可是依据他的经验，李渔不可能弱到这种地步，唯一的可能就是借尸还魂以后，还不能掌握某些属于鬼差的能力， 临时工能力确实一般，可也该有最起码的自保手段，之前他一直逼迫李渔陷入绝境，或者眼睁睁看着李渔跟厉鬼在地上肉搏，就是想要逼一逼他，看来都没有地上年轻人来的给力。 弯下腰看了看年轻人脸上的鲜血，却没发现伤口，而且虽然故意微弱可是却没什么大碍，应该是属于灵魂上的伤害。 “他没事，只不过依附在他身上的鬼差，死了。”说一小唐伸手在年轻人怀里摸索着，最终拿出一个黑色的小黑本，不仅仅是破旧，而且上面遍布裂痕。 “走吧，先离开这里再说。” 李渔点了点头，二人上了车，迅速离去。 车上， 李渔翻看着小黑本，跟他手里那个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黑本上有名字。 苏彻。 下面还有个人地址信息，只有两个字：莱市。 是淄市的近邻，距离柳泉区也不算太远。 这个鬼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刚才小唐粗略的解释过，鬼差都是有属于自己负责的地盘，没事的时候是不能到处乱跑的，一则辖区内出事愈发立即解决，再者过了界限，也会引来同行的反感。 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是专程为了找自己，只不过出现在学校附近，会不会跟鬼老爷有关？ 或者说跟学校里消失的鬼魂有关？ 这个不得而知，就算去询问鬼老爷，肯定也不会得到结果。 刚刚得到的线索，好像突然断了， 这一断开，反而将自己暴露在明处，年轻人背后肯定有人，上一次劫杀孙乾，现在发现孙乾没死，年轻人跑来柳泉区，却不明不白的死去， 麻烦了…… 李渔一会让黑刺伸出，一会缩回，虽然极限长度是一米左右，可是他发现黑刺的长短和粗细是可以控制的，甚至可以让它刚冒出一个几厘米的小尖，很隐蔽。 体量李渔身上现在有伤，小唐直接将车子开回了圣湖御园， 从地下车库走出来，迎面却有遇见了那一老一少两个男子，步调怪异的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擦肩而过之时，李渔轻轻吸了下鼻子，不知道是两个身上味道太大，还是掌握了黑刺以后，自己的感官突然变的敏感， 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让李渔感觉到恶心。 走进电梯，小唐和李渔并肩站着，看向走远的二人。 “这两个人很不讲卫生，都臭了也不洗澡。”李渔用手揉了揉鼻子，然后拿出烟点上一支，希望借助烟味，来驱散异味。 小唐微微叹了口气，接过李渔递过来的烟，深深吸了一口，眯着眼， “是啊，也太不讲究了， 身上都臭了，也不洗澡， 而且把脓水洒的到处都是。” 第三十五章 传道授业 脓水？ 李渔低头看向地面，电梯里有四个模糊的脚印，然后向外随着两个男子的脚步，蔓延开来。 一直到了那辆白色科鲁兹，姿势怪异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门关闭，留在上面两个污浊的抓痕，然后往下流淌混浊的黄水。 电梯的门也缓缓关闭，突然一只手伸了出来，将门再次隔开。 “你，也要管闲事？” 李渔有些诧异的看向小唐，在他的印象里，小唐可是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次，为什么…… “不管，就是去看看，反正回去也睡不着。” 李渔稍微活动了下身体，还是感觉有些疼痛，皱着眉头，“我身上还有伤，不方便。” “走吧。”小唐先一步走出电梯，“你没伤也就那样， 哦，不对，现在你可以戳人了，很不一样了。” “呵！” 李渔笑了笑，现在金手指已上线，肯定开启主角模式了，所以没必要跟小唐争论什么，他要用实力好好的啪啪啪小唐。 在城里的时候，a6紧紧的跟着那辆科鲁兹，小唐一脸骚包和不屑的表情，让李渔只能看向车外。 两辆车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这种碾压真的毫无技术感可言。 拿出手机，打开群聊，除了黑心商人偶尔出来打一波广告，拉拉仇恨，基本没什么人说话，其实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大家都忙着巡视自己的地盘，又或者忙忙属于活人的事情，只不过， 李渔拿出那本破裂的鬼差证，死了一个鬼差也没人察觉么？ 车子缓缓的出了城里，路上已经没了什么车，所以小唐不敢跟的太紧。 红灯结束，雪佛兰右转过了路口，忽然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车子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取，嗡的一声就窜了出去。 “艹，改装过……” 小唐脸色剧变，集中精神轰油门追了上去。 “呵呵！” 李渔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白色车影，心里暗爽了一把。 好在没过多久，白色车就开始减速，然后在一个岔路口左转，开上了一条破旧的窄公路。 “车不能开了，下车。” 小唐将车子停在路边，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这样的小路如果再跟上去，傻子也可以看出是在跟踪，可是下车步行去追？ “回去吧，我有伤呢。” 小唐从车里拿出包裹公布的木棍，又从后备箱里取出书包背上，轻轻看了看李渔，“那两个人很有问题，你可以在这等，”说完跑着追了上去。 李渔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跟了上去。 这条路两边都是庄稼地，没有岔路口，所以两个人往前跑了十几分钟，在一个荒废很久的院落里找到了那辆车。 院落很大，周围低矮的围墙也已经破损的很严重，在院子外面对着一个很高的煤渣堆，地面还有锈迹斑斑的铁轨， “这是？” 李渔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煤炭，“煤矿？” 正在检查车子的小唐点了点头，“荒废很久了。” 小唐拿出手电，沿着地上的脓水痕迹，一直走到向下的废旧大门， 门上有个被割开的小口，上面还挂着一些腐臭的碎肉。 “下去看看。” 小唐率先钻了进去，李渔紧随其后。 进来以后，李渔发现里面的空间很大，地面两条铁轨一直延伸到更深的地下。 两个已经腐烂的男人，深夜跑到废旧矿井里来，这已经不能用常理去猜测，而且已经很明显了。 矿洞下面潮湿异常，或许是荒废太久，积水过多的原因，而且空气非常混浊，在混杂上腥臭气味，让人作呕。 小唐在前面走着，不时用风光示意地面上的一些痕迹，越往里面走，地上的脚印越多越乱，仿佛是有人在这里搏斗过，当然，不是那种肉搏斗。 李渔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在下面走了十几分钟了，依然没看到刚才走进来的两个人，而且地面已经开始出现地下水，将原本青石铺设的道路覆盖住，掩藏了两个人走过的痕迹。 再往前行走了几分钟，越来越狭窄的矿洞里，出现了一面墙，将前路隔断。 墙上写着八个繁体大字： 坍塌区域， 前行危险！ 而，就在这面墙的一角，被人挖掘开了一小洞，一边堆着很多碎石。 李渔拿起一块砖头看了看，断口很新鲜，即便是地下空气流通缓慢，减缓了氧化速度，也依旧能看出相隔时间不久，而且地上还有随意丢弃的面包和火腿肠包装。 两个神秘男子，半夜潜下废矿，偷碳？ 不明觉厉！ 李渔拿过手电筒，往洞里照了一下，里面并不算很狭窄，可是如果一旦在里面遇见危险，翻车是肯定的：“还进不进？” “怕了？” 小唐衣服扣子扣紧，然后将裤腿收进袜子里，然后直接钻了进去。 怕？ 呵呵，肯定怕。 但是要脸啊！ 李渔硬着头皮也钻了进去，里面坍塌严重，不过由于支撑柱和巨石叠堆在一块，反而有巨大的空隙，且之前有人处理过，一路还算顺畅， 唯一比较男子忍受的，就是两个男子已经腐烂的很严重，碎石棱角上总是挂着些许碎肉，散发出腥臭味。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丝绿光，然后是更为宽阔的地面，地上摆放这两把铁锹，以及两个帆布袋，而小唐正趴在墙壁上，而绿光正是来自于墙上的裂缝中。 李渔借着绿光，发现他们所在的是一座简陋的房屋。不过面对矿洞的墙已经坍塌，只剩下另外三面还算完整。 墙角是一片榻榻米，不过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上面跪坐着一具枯骨，衣服小腹位置一个横向的口子。 榻榻米下面，也同样跪坐着兩具尸体，不过李渔发现他们身上唯一的伤口，就是在额头上的枪眼。 这个模样好像啊。 迈步来到墙边，顺着墙缝看进去，然后李渔就愣住了。 里面竟然是一个墓室，棺椁已经被打开，墙角堆放着许多陶器残片，地面也到处散落着碎木，看样子估计已经被洗劫过了， 可是让他万分吃惊的是，先前那两个男子，此时就跪坐在摆放棺椁的平台上，聚精会神的看着下面一个身穿长袍的背对墙壁的身影， 身影的右手侧，一个粉琢玉雕的小男孩，身穿华服盘腿而坐，在小男孩身后则站着一个低眉垂首的小女孩，穿着同样精美。 而在场的几人主次分明，却都在认真听着场中身影的侃侃而谈，讲述中国传统文化以及生活习俗，就像在给小孩子上初级语文课一样， 李渔简短的听了几句，不得不说身影是个很好的老师，可以把简单枯燥的拼音讲的生动有趣。 一讲结束，身影对着台上二人躬身行礼， “最后送二位一句我最喜欢的诗， 五十年鸿业，东凭渭水流。” 第三十六章 放着我来 这两句诗李渔没听过，但是上次山鬼给他个小唐上完课以后，他去网上查过，正是山鬼说的那四句后面的结尾两句， 也就是说，里面这个身穿长袍的身影，就是山鬼嘴里所说的那个读书人老师。 突然李渔感觉莫名的喜感，试想一下，荒废矿井之下，读书人传道授业与孤魂野鬼，为他们将来投胎转世，打下坚实的文化基础，就是不知道喝过了孟婆熬的汤水，还能不能带到来世，如果能，那就要出几个不可一世的神童了， 这不禁让毕业于野鸡大学的李渔，汗颜万分。 滚滚流水东去，亦能西来，年少能否？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老师叨叨了一万遍的书到用时方恨少，直到正在意识到的时候，才会相信。 读书人一身灰白长衫，身姿挺拔，只留给李渔和小唐一个伟岸的背影，其品德让李渔高山仰止，望不可及。 文人都是有风骨和傲骨的，眼前的读书人亦是如此，甚至延续到了他死后。 李渔轻轻拍了拍小唐，低声问了一句，“怎么办？” 小唐一脸失望的转过头，看着李渔，“你是智障么？” 噗！ 墓室中的绿光瞬间消失，一切又都陷入黑暗。 啪！ 小唐不知何时手里多了几个手电，一瞬间部打开，顺着墙缝扔了进去， 然后迅速从一条更大的缝隙钻了进去，可是现场只剩下小男孩和小女孩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定在原地。 李渔故意慢了一步，但不是因为怂，而是担心小唐贸然冲进去，有人从后面偷袭他。 果然那个年轻男子，抱着一根巨木冲着小唐的后背砸了上去，李渔看准时机，抬起右手上的黑刺，插像年轻男子后背。 小唐迅速弯腰躲过，同时举起手中的木棍，打在了年轻男子腿上， 喀嚓！ 立时扭曲变形，男子却浑然不觉一般，挥舞着巨木转身拍向了李渔。 卧槽！ 李渔连忙在地上一滚，堪堪躲过，与此同时小唐用木棍打在了男子左臂上！ 喀嚓！ 手臂登时断裂，跌落在地，而巨木也滚落又压住了男子那条断裂的手臂， 瞅准时机，李渔迈步冲了过来，冲着男子额头，猛的将黑刺戳了进去！ “啊！” 一声惨叫，男子身上一团黑气雾气爆裂开来。 黑气一部分被黑刺吸走，另外一部分则进入了李渔体内。 然后冲着小唐挑了挑眉毛，笑吟吟的收回黑刺， “如何？” “不错！” “呵呵，”嫉妒，小唐绝对是嫉妒。 “尔等见到本王子，为何不跪？”小男孩看着男子被杀，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抬手指着李渔大喝一声。 只不过那副孩童模样做出如此举动，让李渔感觉有些不伦不类， “刚才他不是也没跪么？还坐在上位。” “那是因为我打不过他。”小男孩一脸认真的样子，气势不减分毫。 倒是他身后的小女孩，轻轻拉了他的衣服，却被小男孩拂袖打开。 “放肆！” 小女孩登时跪倒在地，以额头贴地。 李渔第一次遇见这么有逼数的鬼，把打不赢就可以不跪说的这么一本正经， 可是当着外人训斥奴仆，可是很不礼貌的。 迈步往前走了两步，“你怎么知道，能打赢我？” 小唐用手捂着脸撇过头，有种人叫小人得志，有种人叫不自量力，而李渔，是这两种的结合体。 他其实理解李渔现在心态转变的原因，之前被打压了那么久，现在急于证明自己的实力，可是， 你得找准对象吧，你就没发现小孩身后的柱子后边，藏着那个老人？ 就在李渔到小男孩的面前，然后抬起左手捏了捏他的脸，然后又使劲揉搓了一下， 就在此时，老人从石柱后面猛然窜出，手里拿着一柄武士刀，刺了过来。 李渔不慌不忙的抬起右手，一条一米长的黑刺，在老人惊恐的目光中，刺进了他的额头。 刷！ 李渔用力的抽回，然后惬意的甩了甩上面的污迹，留给小唐一个洒脱的背影。 偷袭？ 呵呵！ 你那么臭，自己没点逼数么？ 轻松解决掉两个人，让李渔很爽，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虽然金手指来的晚了些，可是并不妨碍他把以前的逼， 装回来。 “你还不出来么？难道要等我进去找你？”李渔冲着上面的棺椁喊了一声。 然后那个身穿长衫的读书人，讪笑着从里面爬了出来，“兄台，自己人啊，自己人。” 看到读书人的模样李渔楞了一下，然后抬手拍了拍小男孩的脸，“一会再跟你玩， 谁跟你是自己人？我可是官家。” 李渔拿出鬼差证在读书人面前晃了晃，并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上一次在山鬼身上吃的亏，可是历历在目。 “哦，原来是官差大人，倒是老朽唐突冒犯了，还望原谅则个。”读书人带着些许歉意，对着李渔拱手作揖，“不知上差此番来此，有何公干？所有用得着老朽的地方，甘愿效犬马之劳。” “呵呵。” 还真是酸呐，又酸又臭，你自己在这下面私办学堂，你有证么？ 不过这样的话，不能说，坚决不能跟读书人讲道理，书里都说了，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必须武力解决。 “刚才死的那两个是什么人？” 读书人微微挺起胸膛，颇带着几分自傲之色，“邻国友人罢了，因景仰我中华五千年之文化，特邀我来讲疑解惑授业，而已。” “邻国，友人？鬼子吧！”李渔现在已经猜出这一老一少的身份，或者说依附在他们身上野鬼的身份，见人就点头行礼，二人走路步调一致，在加上外面的陈设，其实不难猜出来。 读书人抬手捋了一把下巴上的胡须，然后轻笑着摇了摇头，“何故如此偏见？ 即仰慕中华之文化，前来求教学习，我如何又不教之礼？ 子曾云：有教无类。” “呵呵，”李渔轻轻摆了摆手，刚要说话，突然听到棺椁里轻轻叹息一声。 “唉！先生何必与他浪费唇舌？” 读书人闻言变色，然后小跑着凑到棺椁边，伸手从里面搀扶出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身上穿着一身运动服，左手里握着两根链子。 年轻人显的很虚弱，从棺椁走出来，就显得气喘吁吁，平复了很久，才抬头看了看台下的李渔和小唐，然后微微笑了笑，并对着读书人点了点头。 读书人会意，松开手，站在年轻人身后，跟随着他缓步走了下来，与此同时，也将两个鬼魂从棺椁里拖了出来。 铁链锁在一大一小的脖颈上， 小的正是李渔找寻的那个小男孩， 大的身穿甲胄，头上挽着发髻，脸上带着羞愧和自责之色，不时的偷偷看向盘坐在地上的小男孩。 年轻人迈步走下三层台阶，然后又开始呼哧呼哧么穿着气，虚弱到有些不太真实。 李渔感觉这个身体素质，跑出来能干什么？ 何苦来哉？ “你……把他们两个……杀了？” 年轻人用手指着地上的兩具尸体，一句话歇了三次才讲完。 “恩，是我，”李渔用脚又踢了一下地上的尸体，“你是要打算替他们报仇么？” “对……的。” 年轻人用手捋了下胸口，看出来他每一次说话，甚至每一次呼吸都很痛苦。 “那你打我呀！”李渔很嚣张的勾了勾手指，然后转头看向走过来的小唐，“安心， 放着我来。” “你来打我吧！”年轻人稍微挺直了胸膛，“我不便走动！” “好。” 李渔觉的这个时候没必要讲什么战斗精神，尤其是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 刷！ 手上的黑刺悠然伸出，突然跑向了年轻人。 “哎！等一下！” 小唐连忙伸手想要拉住李渔，却还是晚了一步。 没有华丽的招式，李渔举着黑刺便戳向年轻人面门。 年轻人脸色痛苦的缓缓抬手一挥，拍在了黑刺之上！ “卧槽！” 李渔如同断了线的木偶， 被拍飞了！ 第三十八章小屁 李渔没心思理会君臣之间的纠葛，踉跄着站起身，拍了拍尘土，迈步来到年轻人身边，用脚踢了两下： “没死？” “恩，不过也快了。”小唐解开锁着小男孩魂魄的链子，锁在了年轻人的脖颈上，“先留着，一会再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读书人，你来还是我来？” “我来吧。” 李渔从口袋掏出鬼差证，对着读书人招了招手，“下去吧？” 读书人挺直了身子，一手背在身后，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还有心愿未了。” “传道授业？”李渔又重新打量了下读书人，确实有几分文人的卖相。 读书人没有说话，仰起头看向天空，可是察觉到此时在墓室里，又重新低下了头。 “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商量？下不下去你说了算么？”李渔抬手帮读书人整理了下衣衫，然后， 啪！ 一个耳光抽在读书人的脸上！ “你……！”读书人捂着脸，恼怒的瞪着大眼，哆嗦着却说不出话。 “给你脸了？”李渔抬手又是一个耳光，“有教无类，意思是教在类先，而不是类在教先，谢质彬先生曾经在八九年的《文史知识》里特意讲过，原文的意思是，通过教育，可以消除人原本的差别， 有教无类，讲的是教育的结果，而不是教育的前提，这跟奉鬼子为上宾，并教他们汉语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如此封建！文化， 没有国界！” “但是人，要有底线！”李渔抬手揪住读书人的领口，将其拽到身前：“你，有么？” “我当然……”读书人刚要说有，看到李渔扬起的手掌，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我以前听说过一个传闻，抗战期间，十三太保放弃了鲁省后，鲁省沦陷，而柳泉区作为煤炭丰富的城区，被重点关照， 为了更好的与国人相处和交流，甚至开办了汉语军官学堂，有很多学过日语的读书先生，就被迫去当了老师。” 小唐发现读书人脸色不太好看，于是开口问向李渔：“那个年代，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吧？” 李渔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当然，即便不是被迫的，也能理解，军人都无法保国，难道还要文人提笔上阵？对吧，读书人？” “对对对，”读书人抬手擦了擦额头，“是这个理。” “现在现在的角度去指责那些人，就跟何不食肉糜一个道理，没处在那个时代，真的很难去带入换位。”看了看一直在点头附和的读书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可是，你不一样。 我一直在好奇，是什么样的读书人，能在遇见山鬼第一时间，竟然没被吃掉，反而静静听他讲课，后来我想了很久，才明白，或许他们有相同的点，比如，长相， 你好，衣冠禽兽的读书人。” 读书人先是一阵错愕，然后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五官狰狞，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遍生毛发，手尖指甲如勾！ “唉……” 读书人没有惊讶，反而是一副释然的表情，“众口难调呐！” “呵呵，不该是众口铄金么？”李渔打开地狱窗口：“自己下去，还是我怼你下去？” 读书人惨笑着摇头，重新看了看地上的年轻男子，“我不下去了。” 说完身形开始涣散，直至消失不见。 还算有点逼数。 李渔其实本身也没想送读书人下去，只不过以此中方式给读书人最后的体面，如果他真的迈步走像窗口，李渔会直接用黑刺戳爆他。 读书人不是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腌臜事，也知道死后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可他就是这样自欺欺人的游荡了几十年， 或许他有自己不甘，又或者有苦难言，好在最后一刻他做出了最好的决定， 他应该有属于自己的风光和成就，也知道自己这样的皮囊无人肯听，所以只能将其说于山鬼听。 功过是非，李渔不想再去争辩，如今读书人已经彻底消失天地之间，也就还他一分安宁罢了。 这边收拾完了读书人，那边的君臣也已经掰扯利索，甲胄男回望了华服男孩一眼，然后扑通跪倒在李渔和小唐面前。 “二位，在下有事相托，还望成。” 小唐往后撤了一步，抬手指了指李渔，然后迈步四处打量着墓室，汉服女子乖巧的跟在身后。 “你得先跟我说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及你们的身份。”李渔指了指那个身穿华服的小男孩。 甲胄男叹了口气。 原来这是个战国时期齐国王子的墓穴，后来开采煤炭时，碰巧凿穿了墓室墙壁，并被日本人洗劫一空。 男子名叫高轲，生前是王子姜辟的护卫，王子早年夭折，高轲便殉葬。 起初遇见日本人进来洗劫之时，高轲也曾出手捣乱，弄了很多灵异事件，可是后来，日本人请来了一个和尚，便将他降伏并封在一个瓶中。 过了几年以后，日本军官也就是附体年轻男子的鬼魂，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这矿井下切腹自尽了。 再后来，就是这三个土夫子不知道从哪打听到这下面有墓葬，刚一钻进墓室，就被军官附体了，而且只有年轻人被附体后的效果最好。 再后来的事，李渔就都知道了，“你想托付我什么事？” 甲胄男子拱手而拜：“想请您帮我照顾我家王子，我下地府去寻到我家大王后，再回来接他。” 李渔：“？？？” 还有这种操作么？几千年了还能找到？ 转念有想，其实这种情况还能理解，王侯将相凭借生前功德气运，入地府肯定和寻常人的待遇不同，可是真的还能回来？ “这个，”李渔有些为难的搓了搓手，“你或许不知道，现在有规定，只要是地下挖出来的，……（河蟹）。” “五百块？”甲胄男子还不清楚这是一笔多大的巨款，可是他明白事上没有白干活不给钱的道理，“台阶下面挖三寸，我生前的佩剑在下面，当年这是我花重金请人打造的，陪我从戎十载，后随王子左右也一直仔细擦拭，就送你了。” 战国青铜剑，李渔在脑中迅速搜索有关的价格，其实这东西还是看知名度的，越王剑之所以贵为国宝，一则是锻造工艺在那个时代是很先进的，二则就是名人遗物。 等回去要查一下这个齐王子姜辟是不是真的。 李渔想到这里，对着甲胄男点了点头，“可以，不过约定个时间，我是鬼差，身边总是带着一只鬼，不合规矩，到明年中元节吧，那时候阴气旺盛，回来也要容易一些。” “谢谢。”甲胄男转身回到姜辟身前，跪地再三叩首，“王子，还需多隐忍。” 站起身拉起小女孩，“麻烦开一下地府之门。” 李渔将窗口打开，“不谢，去吧。”接着蹲下身子捏了捏姜辟的小脸，“小屁，你还有没有私藏的随葬品？听说还往屁股和嘴里放些珠子宝石，你有没有？” 甲胄男闻言，身形顿时愣住，可是最终还是走进了地狱窗口。 人在屋檐下，尚且低头，更何况是鬼呐！ 第三十九章恍若隔世 “没有！还有，你最好小心一点。” 姜辟用手打开李渔的咸猪手，一脸愤愤的样子：“你懂不懂尊卑贵贱？连坐九族了解一下？” “呵呵！” 李渔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姜辟抽倒在地上滚了几圈：“封建余孽，懂不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一个王子的养成，肯定少不了灌输那些封建糟粕，而且那个两千年以前的时代，贵族和下层屁民间的二三事，则更要恐怖和骇人听闻。 那个名叫高轲的护卫，原先是沙场悍将，都会因为这小屁夭折而殉葬。 所以，不用说，李渔也知道在小屁的认知里，自己是处于什么样的位置，而这样的相处方式，肯定不合理。 抬眼看了看小屁那宁折不弯，倔强怒目而视的样子，李渔就觉的自己的手心发痒！ 对待熊孩子，你不能跟他晓之以理，因为极有可能被他们以理服人，所以抽，可以治百病！ 啪！ 抬手又是一耳光， 姜辟在地上咕噜噜的翻滚了数圈，刚好到了汉服女子的脚下，眼中顿时精光乍现，抬手就抱住了汉服女子的小腿，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女子，将委屈，无助演绎的恰到好处： “呜呜呜！姐姐，救我！” “啧啧啧！”李渔轻轻拍了拍手，算是对小屁的夸赞，这表情转换，情绪的转变，确实炉火纯青，信手拈来。 所以更得好好教育，要不然以后长久相处下去，还不知道要扯出什么幺蛾子呢！ 刚要伸手抓向小屁，一条彩带陡然卷起，将李渔扫倒在地：“哼！” 汉服女子一脸挑衅，然后将小屁轻轻抱在怀中，小屁则偷偷冲着李渔挤眉弄眼，然后又哭唧唧的抱住汉服女子的脖颈。 “姐姐，姜辟……怕！” 小唐实在看不下去，轻轻摆了摆手，“你先下去。” “少爷，好的呢～” 汉服女子说走就走，甚至都没跟姜辟打声招呼，顿时跌落在地。 虽然鬼不会摔到屁股疼，可是少了依仗的他，顿时感觉到害怕。 李渔从地上爬起来，缓步来到小屁跟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小屁， 叫，爸爸！” “爸爸！” 姜辟乖巧的爬过来，抱着李渔的腿轻轻摇晃。 小唐无奈的摇了摇头，得，逗逼有伴儿了！ “别玩了，地上还躺着一个呢。” 李渔抬脚将小屁踢翻，和小唐并肩走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年轻人， 小屁也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乖乖的跟在二人身后，他是明白人，即便他死的时候年龄还小，帝王家的阴谋算计耳濡目染的熏陶下，最起码的分辨利害关系的能力，还是有的。 李渔很可怕，因为他是个毫无节操可言的人，惹不起， 小唐也很可怕，因为他可以叫出那个心疼自己的姐姐，不能惹。 打定了主意，虽然在帝王的培养篇章中，没有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样的话，但是那个读书人肯定多多少少提及过，所以这时候低头，不丢人。 鸠浅还卧薪尝胆过呢。 李渔重新伸出黑刺，用力的出门进了年轻人的手臂，伴随着一声惨哼，一阵黑色烟雾自其手臂伤口涌了出来。 “还没死？” “恩，很不简单呐。” 小唐其实有一点没有明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地上的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和李渔的情况有些相似，当然他没李渔那么大的运气，能真正意义上的复活，可是也相差不远。 很神奇，这年头不仅网络小说穿越重生成风，现实中短短一月，小唐已经遇见两个了。 小唐用桃木棍轻轻点了点年轻人的运动上衣，鼓鼓囊囊的有些臃肿：“打开看看里面藏着什么。” 李渔点了点头，可是看见偷偷往后退了一步的小唐，顿时有满头黑线。 巍颤颤的伸出手，将衣服拉开，发现在左右胸前，各挂着两只瓷瓶，即便不看样式，也知道不是这个墓室的产物。 其中有两个已经打开了，而另外两只贴着一层黄纸，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小唐接过去端详了少了，然后又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原本紧皱的眉头，变的舒缓了几分。 “打开看看。” 李渔看着小唐递给自己的瓶子，有些犹豫，自己什么时候成趟雷的了？ “打开吧，我应该猜出里面是什么东西了。”小唐重新将木棍抗在肩膀上，又往后退了两步：“放心吧，没什么危险。” 李渔眼角抽搐，你的表现可不像你说的那样，不过小唐说的话，他还是相信的。 轻轻撕开黄纸，将瓶子打开。 呼！ 一股浓郁至极的黑气从瓶中涌出，最终汇聚在年轻男子身后，黑气散尽出现一个女子，怪异的是，她半张脸都隐藏在狰狞面具之后。 双手各握着一柄短刀，双腿微弓，一副戒备的模样打量着墓室里的众人，最终落在了年轻人身上。 “一见生财！” 女子大喝一声，让小唐和李渔同是愣住了，一个柳泉区，这么多鬼差？ 让李渔更为诧异的是，随着女子声音，一扇木质的朱红大门，出现在女子身后。 殷桃打开的地狱之门，李渔曾经见过，觉不像眼前女子这般华丽和气派。 足有两米高的大门，左右挂着一个白色灯笼，门上更是雕刻着许多奇怪的纹路，像是一个天神，又像是一个妖怪。 难道比殷桃的身份还要高？ 小唐也怔住了，因为那两个图案，或许别人不认识，他却恰巧熟悉，虽然随着几千年的演变，已经与原本的模样发生了巨大变化，但是， 感觉是不会变的。 就在李渔和小唐发呆的瞬间，女子迅速出手，抓起依附在年轻男子身上的厉鬼，一把攥在手里，一脸戒备的看向周围的众人。 “我乃地府鬼差，尔等是自己下去，还是让我送你们下去？” 果然， 竟然真的是同行，李渔顿时喜出望外，自己刚才分明是将她从封印的瓶中解救出来，有了这样的前提，盘盘道，交个朋友，自然水到渠成。 而且，对方的身份，极有可能很尊贵。 “你好，我是柳泉区地狱鬼差，我叫李渔。请问你是哪个区市的？” “恩？” 女子将手中的魂魄丢进大门，然后皱眉打量着李渔，“我乃济州鬼将，高岚，柳泉区是何地？ 地狱又在哪方神灵治下？” 李渔愣了一下，没急于解释，反而是指着女子身后的大门，疑惑的开口问道： “虽然我不清楚您属于谁的管辖，可是我却知道，门后面不是地狱，反而有点像是柳泉区的某个地方！” 女子一开始也刚觉有些不太对劲，可是当她转过头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门内灯火通明，一个个太阳挂在无数的杆子上，就这么在黑夜中发出光亮， 地上许多同样挂着两个太阳的方形怪物，风驰电掣一般，伴随着巨大的吼叫声，来回穿梭在…… 城楼之间！ 女子此时心中只有一个感觉， 恍若隔世！ 第四十章 收二将 一扇敞开的朱红色大门，悬挂在高岚身后，阵阵黑色雾气笼罩在门框周围，大门外的车水马龙显的十分刺眼。 高岚也有些懵，记忆里那个阴气旺盛的亡者归宿，不见了踪影，而且大门越来越震动。 然后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苦苦支撑的大门， 塌了！ 而且，那个被丟出去的日本军官，在门倒塌的最后时刻，笑着站起身，轻轻的挥了挥手： ‘沙扬……娜拉’ 轰隆！ 一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震动声，响彻在场每个人的耳间。 高岚缓缓转过身，讪笑着挠了挠头。 好尴尬啊！ 李渔看了看小唐，挑了挑眉毛。 这女的好二啊。 小唐抬手摸了摸鼻尖。 二货终于又伴儿了。 “那个……那个鬼魂……，不是，是我的门……怎么……。” 高岚将两柄短刀收起，指了指身后的门消失的方向，有些疑惑。 “我或许知道为什么，”小唐弯下腰检查地上年轻人的状态，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然后示意李渔去将甲胄男留下的古剑挖出来，“不过，在这里说不合适，咱们先离开，去车上说。” ………… 半个小时以后，车子来到丢了魂的小孩家门外，李渔跟着小唐上门，把小孩的魂魄归位，再次回来后，直接去了馄饨摊。 一张桌子，坐着两个人，三个鬼。 至于那个土夫子年轻人，李渔就将他留在墓室里了，路没封死，醒了自己爬出来就行。 没把他交给警察，就算不错了，救人？ 呵呵。 三个鬼分别是李渔的便宜儿子，小屁。 女鬼将，高岚。 另外一个瓶子里，装着的男鬼将，姑苏。 “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在瓶子里待了两千多年？” 高岚有些不太敢相信，倒是姑苏看起来更为冷静稳重一些，不过紧皱着眉头。 “本王子的大齐，亡了！！！呜呜呜！” 姜辟蹲坐在李渔脚边，哭的十分伤心。 李渔用手，劝慰了他一下，直接飞出去两三米，然后自己又低眉搭眼的爬了回来。 “矫情！” “恩，而且你说的地府，在公元前后，佛教传入以后，就换成了地狱，至于你所说的那些……，”小唐喝了口水，“我也是道听途说，听说在地藏菩萨发了宏愿以后，一切都变样了！” 说着小唐又抬手指了指李渔，“他现在是地狱的鬼差，临时的，有什么事，你们可以探讨一下。” 说完低头继续吃着馄饨。 李渔也低头吃着，碗里辣椒放多了，有些辣，就是不抬头搭腔。 临时的，太刺耳！ 高岚和姑苏用眼神做着交流。 在场除了李渔，另外三个都知道，两个没了后台的鬼将，还不如孤魂野鬼。 就像是前朝的官员，在新朝一样，官方不承认你，屁民还要戳着脊梁骨骂你，为何没为国殉葬。 地位很尴尬，而且高岚和姑苏还有个不能说的秘密，那就是在失去了地府支撑后，他二人现在很虚弱，而且随着时间增加，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坏，一直到两个人身上的官气部消失，那就真的成了孤魂野鬼了。 不对，甚至不如，因为地狱轮回里，他二人就没记录在册，成了彻底的黑户。 虽然心中疑惑府君如今身居何处，可是眼前最紧要的事，就是二人将何去何从？ 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迷茫，沉默许久，最终姑苏对着高岚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双眼，面露痛苦之色。 鬼差，还是未记录在册的，以前在他眼中，又算的上什么？ 唉！ “李兄，我们能不能做个交易？” 高岚稍微稳定了下情绪，缓缓开口。 “不做。” 李渔回答的很干脆，站起身去老人那里取了瓶可乐，猛灌了两口。 高岚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姑苏，发现他仍旧闭着双眼，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能不能求您件事？” “可以，”李渔这才抬头看着高岚，“不过，你要先跟我说，这个瓶子有什么用？” “这是用来封印鬼怪的，也是我们暂时安身之所，”高岚觉的既然已经放低了姿态，就没必要遮遮掩掩，给李渔留下一个坏印象，而且即便不说，那个唤作小唐的年轻人，岂能不知？ 李渔从怀中拿出一个，放在手里仔细端详着，瓶子外表光洁，看不出什么异常，可是这东西竟然能装鬼，这就有些神奇了。 “说吧，求我什么事？” “我们以后想暂时跟你身边，作为交换，我们可以帮你捉鬼。”高岚声音很低，可以听出话语里有一丝不甘心的味道。 可是，他们没得选择。 李渔就算是临时工，也是个官家，身上带着的那一丝官气和阴气，可以稳定他们现在这种崩溃的态势，甚至可以缓缓的恢复实力。 “我不缺帮手，这条件没有诱惑力。” 李渔没有丝毫的犹豫，这两人打的主意，他自然猜的出来，可是就这么答应下来，自己很亏本。 又不是天天要面对凶鬼恶煞，而且就算不依靠小唐，他自己也有了一定的实力。 “让他俩交出一魂三魄，收为座下小鬼，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俩打小算盘了。” 小唐拿着纸巾擦了擦嘴，然后点上一根烟，笑吟吟的盯着男鬼姑苏，“现在你俩还有反抗的能力，可以试着夺了这两个瓷瓶离开，要不然时间久了，可就任人摆布了， 想清楚，机会只有一次。” 李渔听到这个提议，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这有些太过分了，即便是虎落平阳，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这样的条件，在李渔看来，就根本没有诚意。 带着一丝疑惑看向小唐，小唐轻轻压了下手，示意尽管放心。 高岚脸色变的很难看，从最开始的商量，到后来的求，她可以退让，可是一旦交出一魂三魄，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她冷着脸，再次看向姑苏，姑苏睁开了眼，却不是回应她，而是笑吟吟的看向小唐，张口说了一个字： “好！” 没有丝毫犹豫，将手按在额头之上，手指立即黝黑枯瘦如爪，用力拉扯出一丝黑气，脸色霎时惨白异常，而且身形渐渐开始涣散。 李渔先看向姑苏手中那个如同黑蛇一般，缓缓游动的黑气，转头疑惑的看向小唐，看到小唐点头，才伸出手接了过来。 黑气刚一入手，便立时蹿进了手掌之中，一股清清凉的感觉，直冲头顶。 很舒服。 一旁的高岚，一脸悲怆的叹了口气，也同样交给李渔一团黑气。 在李渔收下一魂三魄之后，二鬼原本涣散的态势，便立即止住，而且精神变得很矍铄。 “你们不亏。”小唐点上两根烟，插在二人身前，在二人看了一眼后，香烟立即熄灭，一根同样的香烟出现在二人手中。 “尝尝，味道很不错，你们那个时候可没有这个东西。” 小唐笑着拿起水喝了一口，“欢迎入伙。” 二人放在嘴边抽了一口，然后， 就像那些初学者一样，呛的咳嗽流泪，然后真的是笑着流泪。 三人同时转头看向李渔。 李渔正一手抓着小屁，用手捏着他的脸，使劲揉搓着， “你也交出来吧？” “爸爸，交什么呀？”小屁一脸迷茫。 抬手就是一巴掌，“别装傻。” 小唐跟姑苏对视一眼，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是人中龙凤，即便是小国的王子，也带着三分龙气，地沟沟里的蛇虫，能吞的下么？ 想爆体而亡，你就收！” 说完又转头看向高岚： “现在，咱们是不是该考虑，捉回那个逃走的异国鬼魂了？” 高岚顿时羞的脸色微红，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好！” ps：还在看书的老铁们，我不求打赏，就觊觎你们手里的票票，给我好不好哇！ 第四十一章 女人 低头就是低头了，人要活的坦荡， 就像现在姑苏和高岚，二人之前身份显赫，如今一朝落魄，屈身与李渔之下，短短时间就端正好了态度，摆正自己的位置，对李渔丢下一句，有事说话，然后就回到了瓶子里。 这样反而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即不像读书人那样，明明都跪下了，还要诡辩解释，甚至是故意忽视而不去承认。 也不像那些投降或者反水后，还一副被逼的做出无奈选择的下贱模样，做了婊～子，还要戚戚然的给自己立个牌坊。 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是人，即便做错了，也要站直了挨打，没有怨言。 小屁显然是这三种人里的第四种人，先前在墓室里让李渔下跪时，那副居高临下的模样没了踪影，一口一个爸爸，叫的分外亲昵。 而且坚决不愿意再回到瓶子里，所以李渔怀里装着四个瓶子，左边是姑苏和高岚，右边是小屁和他侍女的，而甲胄男高轲，据小屁说，瓶子在军官死前，强行让两个军人殉国时，意外打碎了， 这让李渔暗叫可惜。 小唐开着车和李渔回到了圣湖御园，李渔便迫不及待的打开用年轻人运动服包裹的那柄巨剑。 由于墓室已经被打开很长时间，随着接触氧气以及煤矿下的透水，所以剑鞘和剑首已经锈的不成样子，而且剑身与剑鞘已经被锈成了一体。 李渔知道，在那个年代，锻造工艺还不是很先进，虽然剑以青铜或者青铜合金锻造，可是看手中巨剑的模样，恐怕已经看作是废铁一块了。 小唐给李渔找出了稀释硫酸液，以及钢丝球和砂纸，之后便洗澡，开了瓶啤酒，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李渔忙活。 李渔先用小刀，将表面那些铜锈瘤刮干净，然后带上手套，用钢丝球沾着硫酸顺着一个方向慢慢擦拭，擦了三遍后，再用清水冲洗干净，然后用小刀插进剑鞘口的细缝中，轻轻一撬， 咔嚓！ 一股尘封已久的锈味混杂着硫酸味，冲进李渔鼻中，万幸，可能是因为剑鞘闭合以后，密封的情况很好，剑身反而没有受到侵蚀， 李渔缓缓的抽出巨剑，一声轻吟响起，灯光下，剑身中间黝黑哑色，剑刃则是带着淡淡的黄色光泽，而且剑刃并不锋利。 李渔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剑身，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仿佛触电般，刺激到灵魂，让他打了个哆嗦。 右手臂突然传来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黑刺自己从手上冒出，变化成一层薄薄的黑膜，将剑身包裹起来，变成了一柄黑色巨剑， 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惨叫自剑身响起，仿佛是有无数冤魂厉鬼，同时嚎叫， 李渔感觉到黑膜被刺激到发颤，然后迅速回到右手臂内，再次催动黑刺出来包裹巨剑时，它最多蔓延到自己的五指，却丝毫不敢碰触剑首。 “有点意思。” 小唐喝了一口啤酒，站起身来到李渔身旁，盯着巨剑上下打量着，“这柄剑的主人，不简单呐。” “什么意思？难道是个大人物？” 小唐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柄剑杀过很多人，甚至有可能上百人。” “呵。” 李渔笑了笑，“上百人就算很多？” “上百人已经很恐怖了，”小唐叹了口气，看向蹲在一旁的小屁，“先不说一柄青铜剑的坚硬和耐磨程度，单说沙场杀敌，并不是狠多杂书里写的那样，千人斩，万人斩，一个兵士能杀敌十人，在秦朝就可以受到封赏了，而且很少有能杀几十人而自己不死的，所以这个高轲很不简单，姜辟，我说的对不对？” “不知道，反正很厉害就是了。” 姜辟小手托着腮，目不转睛的看着巨剑。 李渔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用水冲洗了一遍，然后拿出油，用砂纸开始仔细清理铜锈。 “对了，高岚和姑苏为什么偏偏选择我？找其他鬼差或者说上层的大佬，岂不是更合适？” “不一定的，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现在是什么关系，对立还是两家和在一处，所以，姑苏他们的身份越高贵，越不能去联系更上层的人，所以，你是最合适的。” 小唐抬头将啤酒一口气喝完，摆了摆手说道：“我睡了，明天你要是再出门，就别喊我了，我得休息几天。” 李渔点了点头，“一样，我明天会出租房一趟，很久没回去了。” 其实，李渔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明天他要去找一下王守礼，跟他学一点军体拳。 见识过小唐和日本军官的打斗，愈发让李渔发现自己的实力太菜， 当然学功夫是最好的选择，可是现在真正的功夫已经很少见了，因为大部分人把这个当成一种锻炼身体，磨砺意志的方法，而不是拿出来哗众取宠赚钱的工具， 最重要的是，学功夫，没个十几二十年的水磨功夫点滴积攒，也学不到真功夫， 而王守礼的军体拳则不一样了，这属于军队常规的格斗技巧，可以说是上手快、见效快，所以对李渔很有帮助。 至于老王愿不愿意教，这事的切入点还在孙翠兰身上。 一直弄到大半夜，才将巨剑收拾干净。 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巨剑，李渔靠在沙发上，点上一支烟， 怔怔的出神，那一摞厚厚的档案，就放在一旁，他却一点想打开的动力也没有，有点想上学时候的暑假作业，没有人催促，他宁肯玩到暑假快结束的前几天，鏖战到深夜，突击一波。 小屁跟李渔并排而坐，靠在沙发上，故作深沉： “爸爸，我能不能抽一根……烟？” “不能，吸烟有害健康。” 李渔一本正经的拿起烟盒，给小屁看。 读书人教会了小屁许多现代的文字和语法，所以小屁可以看懂很多简体字。 夫子大义、伦理纲常也多有涉猎，可以说，如果是以相同的年龄来比较，小屁算的上千古一人。 可是，年龄一直是个好东西。 什么年龄就要做什么年龄的事，小屁纵然已经入土两千多年，可现如今挖出来，依然还保留着孩子贪玩的脾性。 不过其城府也深，李渔如此态度对待他，也不见他生气恼怒，对李渔的态度好到跟亲儿子一样。 从口袋拿出手机看了看，群里这次有人说话了，而且是那个群主。 鲁省大佬：@体，莱市鬼差隔壁老苏挂了，把他的号踢出去了。 黑心商人：借大佬的风，冥币兑换r1:82，这个月最后一次兑换了，大家抓紧时间。 黑心商人被群主禁言30天。 隔壁老王：大佬，老苏怎么挂的？他的位置怎么分啊。 隔壁老李：老王你过分了，老苏还没凉透呢，大佬，老苏的地盘我先帮着照看吧，我俩挨着也近。 鲁省大佬：凉透了，在柳泉区出的事，他附体那人已经正常上班了，至于地盘……，我考虑考虑吧。 隔壁老王：在老殷的地盘？ 隔壁大奶：语音（大佬，让奴家shui服你，可好？） 隔壁大奶被群主禁言三分钟。 隔壁老黑：呵，男人！ 鲁省大佬：我最近要去旅游，房间不好订呐，只能住青市崂山如家301号房间了，有钱没办法花，好烦！好了你们聊吧，我公交车来了。 管理员开启了员禁言…言…言！ 李渔：“……” 好像画风有点不太对呐，苏彻死了，就这个反应？ 再怎么说也是一市的鬼差，这年头‘公务员’都这么悲催的么？ 不说追查死因，最起码也该悼念一下吧，怎么所有人第一反映是惦记人家的地盘？ 而且，群主感觉很中二啊！ 不对，殷桃为什么没出来说过话？如果她看到消息记录，会是什么反应？ 周良死在柳泉区，苏彻也死了，而自己还活蹦乱跳…… 嗡嗡！ 手机振动，有人发过来私聊。 月牙：苏彻杀了周良，打伤了你？ 李渔抬手挠了挠头，有点拿不定主意，说不说实话，自己杀了苏彻，为什么鲁省大佬知道了，而且知道出事地点，如果说他有办法查出自己下属在什么地方出事，那么殷桃会不会也可以知道自己曾经出现在苏彻出事的地方？ 殷桃如果知道了，是给自己一朵小红花，还是辣手摧花送自己上路呢。 殷桃是条大腿，可惜李渔不敢抱。 月牙是条大粗腿，李渔怕抱不住。 可是如果反过来想一下，殷桃不关心周良死因，月牙却这么上心，是不是说明，月牙和殷桃并不对付，或者说双方有一定的矛盾？ 微微叹了口气，给月牙回了一条信息。 ‘苏彻确实是凶手，我跟他偶遇，一切都是他自己说的，却大意被我杀了。’ 月牙：好。 头像变灰了。 李渔有些不太敢相信，就这么简单？原本他还准备好了措辞解释这是一场误杀，结果月牙就回了一个字，好？ 怎么感觉月牙关心的点，不是苏彻死因，而是关心谁对周良和孙乾下的黑手呢。 “这个女人不寻常。” 小屁抄手进袖子里，嘴角噙着意思笑意，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很臭屁。 “哦？” 李渔点上一根烟，插在小屁身前，烟头熄灭时，小屁嘴角多了一根烟，“你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 小屁缓缓的吐出一个烟圈，很大，很圆。 “哦。” 李渔从怀里拿出瓶子，往桌子上一放，“自己滚进去。” “好。” 小屁叼着烟，迈着小腿爬到桌子上，双脚轻轻一跳，biu的一下，就钻进了瓶中，然后又冒出来，双手拖着脑袋，吞云吐雾。 “爸爸，你有女人么？” 第四十二章 人言可畏 昨夜秋风过，雨从天上来。 淋湿了地面，也浸湿了床单。 李渔站在洗衣机旁边，无限感慨，年轻真的好。 小屁鬼鬼祟祟的躲在一旁，衣服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叹息道尽不甘。 太年轻了，也不好。 小唐今天起的很早，刚好是吃午饭的时间，而且心情好像很不错，哼着京腔，站在一旁的面盆里洗漱，“恶心。” 李渔没心没肺的傻笑着，确实没想到小屁的一句女人，自己就躺床上看了会手机，然后就…… 一发不可收拾了。 半个小时以后，衣服洗完烘干，李渔揣着四个瓷瓶，自己坐电梯下楼，去站台等公交车。 剑没敢背出来，暂时先放小唐家里，这年代带着这东西上街，出事的概率很大，万一碰见个热心人，举报一波携带管制刀具，这可不是罚钱就可以解决的，而且那还是个文物。 昨晚收获颇为丰盛，小唐就拒绝了李渔学召鬼的旁门道术，有了两个鬼将在身，而且是曾经在体制内待过，就没必要舍本逐末了。 公交车到站，李渔掏出从小唐那里顺来的零钱，上了车正准备投币的时候，发现公交车司机一直盯着自己的钱猛看。 不明所以的李渔以为司机是怕他投假钱？ “师傅，一块钱还有假币么？” 司机皱着眉头摆了摆手，“不是这个意思，前几天下班收钱入账的时候，竟然发现里面放着冥币，这大半夜的被吓一跳。” 李渔把钱投了进去，看了看车里已经没了座位，索性就站在驾驶室旁边，“或许是有人恶作剧吧。” 司机叹了口气，“应该是吧，这几天我一直留意观察投币的人，冥币就没有在出现了。” 李渔点了点头，看着司机方向盘上放着一张司机的照片，照片中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相视而笑。 可以看出两个人感情应该很好，有些甜蜜和幸福真的是可以看出来的，而不是用嘴去说，用朋友圈去秀。 李渔带着一丝歉意，往后面走了两步，扶着下车门口的柱子。 打量了一圈车厢内的乘客，所有人都出奇的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抱着手机，或是木讷，或是偷笑表情各异。 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电子科技更新换代越来越快，李渔记得自己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买的是一块诺基亚1100，不是后来的彩屏，而是最初的那块蓝白屏，耐用性变态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那个时候，手机界大佬还是摩托罗拉和诺基亚，这不过才十几年的时间，手机从原来的通信工具，演变成现在多维一体的科技产品。 甚至还代替了原来的摄像机，可以自己录制视频或者微电影等等。 在李渔身后位置，坐着一个年轻人，手机被固定在自拍杆上，不时的东拍拍西录录。 车到了下一站，停车，上来一个年龄很大且腿脚不太方便的老大爷，巍颤颤的上了车，就找了根柱子扶着。 “大爷，来这里坐吧。” 年轻人笑着站起身，对着老大爷挥了挥手。 “不用了小伙子，你们上班也累，我就坐两站，很快就到了。” 老大爷缓缓的走了过来，公交车司机见状稍微减缓了车速，保持平稳， 来到小伙子身边，老大爷并没有去坐，反而按着年轻人的肩膀，示意让他坐着，不用起来。 “没事，您快坐下吧！” 年轻人笑着将老大爷扶到座位上，车里许多年龄大一点的，都毫不吝啬夸赞。 李渔笑着看了看，重新转回头，尊老爱幼是美德，年轻人让了坐，这值得表扬，但是即便不让坐，也不违法，不犯罪。 这让他想起了那些掌掴小孩的无良老人，真的很难理解这是出于什么角度，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年轻人和李渔并排站着，转头笑着看了看李渔，李渔也笑着点了点头。 年轻人接着把手机从支架上取了下来，然后打开手机视频，截取了几张照片，打开知～乎登录账户，上传了图片，并配上了几句话。 ‘日行一善，不求回报，也不求大家夸赞，只要遇见同样的事，都去做一做，便是晴天。’ 很正能量！ 如果所有网站都是宣传这样的事情，何愁乾坤不朗朗？ 其实人民不需要那些反面视频做警钟，这甚至会起到更坏的影响和作用。 李渔曾经记得，第一起汽车撞伤违规过路老人的事故，在经过法院判决时，对肇事司机从重判罚以后，获得了网络群众一致夸赞，媒体大肆宣传，之后就有了老人过马路不看车的习惯。 来嘛，撞我呀。 再到后来，就演变成了老人故意摔倒诬陷过路人的事，然后网上又开始对这种老人肆意谩骂。 好像网络从来不缺少‘正义之士’和‘福尔摩斯’，从报道的只言片语，就可以脑补出所有画面，并且迅速认定坏人是哪一方，然后再引经据典给他们带上‘高帽’，口诛笔伐，好不热闹。 俗话说，舌头根子，压死人。 在有了网络以后，这句话终于实现了。 李渔有些无奈的笑着，年轻人也传播完了正能量，重新将手机放回支架上，嘴角噙着微笑，眼睛盯着车窗外。 车，又到了一站。 上来了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想要在这摇晃的公交车上站稳都有些困难。 或许是因为年轻人的带动，周围的人都开始主动给老太太让座。 起先老太太推辞，可是那个刚坐下的老大爷站起来喊了一句： “大妹子，来，坐我这里，我下一站就下车了。” 说完主动伸出手扶着老太太走过来坐好，相互之间客气的寒暄道谢， 车厢内洋溢着融洽和睦的氛围， 这感觉很好。 最起码让李渔觉的身为柳泉区人，感到自豪。 看，你们区市里因为让座之事起争议闹矛盾，鸡飞狗跳，谩骂连声， 我们这里一片祥和， 挺好。 李渔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是不知道谁低声抱怨一声，又将众人的情绪调动了起来。 ‘你看，一个大小伙子，坐在那一动不动，还不如一个年轻孩子懂事。’ ‘就是，两个老人都相互让座，他却纹丝不动，真没道德。’ 老大爷抬眼看了下，老太太座位前面身穿羊毛衫的年轻人，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不过仍旧说了句公道话： “好啦，大家就别在意这个了，不就是一个座位嘛，别因为这个闹的不开心。” 老人一句话，原本是想小事化了，却没想到彻底将车厢内的情绪引爆了。 ‘对啊，不就是一个座位嘛，身体力壮的，站一会能怎么样？’ ‘唉，这就是父母没教育好，连最起码的尊老爱幼都不懂，我看这样的人，也没什么大出息。’ ‘可不是，有出息还能坐公交车嘛。’ 车厢内的吵闹声，因为某个不善言辞的人，戛然而止。 那人觉的自己一句话好像得罪了一车人，顿时羞愧万分，面红耳赤的低下头。 片刻之后，他又将这份羞愧变为力量，站起身来到老太太座位前面，指着羊毛衫男子，愤愤的说道： “你为什么不让坐！你就不知道尊老爱幼么？” 李渔看了一眼身旁拖着手机在录像的年轻人，然后又看向身穿羊毛衫的男子，此时他装作听不见的样子，看着车外，可是脸色通红以及放在口袋里攥拳颤抖的右手，足以证明他的激动。 或许是因为羞愧，有或者是因为愤怒，可是他仍旧在忍耐着。 然后李渔旁边的年轻人动了，走过去用手机对着男子，“大哥，这事您做的确实不太对，要不您就道个歉好了，大家也就别再计较这件事了。” 男子听见这句话身体愣了一下，一脸愤怒的看向年轻人，“我道歉？凭什么道歉？为什么要道歉？” “这事您做的确实不太对，您听我一句劝吧。” 年轻人仍旧笑着劝慰男子。 车厢里很多人也开始大声指责，甚至是谩骂。 ‘这是什么东西，做的不对还梗着脖子不承认，没有教养嘛！’ ‘就是，国家白白养育了你。’ ‘还不如一个孩子懂事，败类！’ 男子脸色越来越红，胸口开始剧烈起伏，瞪着大眼恶狠狠的看着年轻人。 年轻人有些惧怕的往后退了一步，“您还想打人？” 或许是年轻人的话提醒了男子，又或者压抑许久的愤怒和羞愧突然爆发，男子猛的站起身，伸手抓向年轻人。 “打人？我就要打你了，怎么着！” 李渔看着近在咫尺的年轻人，刚要伸手挡住男子，可是突然愣住了。 男子并没有抓到年轻人，反而刚站起来迈了一步，就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尝试了好几次想要站起来，却没有成功。 李渔看着他的左腿如同面条一样瘫软无力，然后又看了看他的座位上方，写着几个颜色鲜红的字。 ‘残疾人专座！’ 座位靠近里面，还放着一根伸缩的拐杖，这一刻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所有人都愣住了，沉默着，然后起先指责男子的人，悻悻的走回自己的座位， 然后， 还是沉默， 有的人看向窗外，有的人低头看手机，都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年轻人见到这种情形，好像有些不知所措，而地上的男子瞪着通红的眼睛，还在挣扎着要爬向年轻人，然后年轻人迅速后退，来到车厢后面。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那个老大爷，弯腰伸手打算扶起男子，可是他，毕竟老人。 李渔快步走过去，两个人勉强才把男子扶回座位。 老人叹了口气，并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迈步走到下车门口，他马上到站了。 李渔仍旧站在男子身旁，看着这个以近中年的男人，死死的咬着嘴唇，红着眼眶看向车窗外。 车厢里很安静。 下一站到了，老人临下车时，又看了一眼男子，却没说话。 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话可说的了。 司机将车熄火，转过来对众人喊了一句。 “大家稍等，我给家里回个电话，很急，两三分钟就好。” 司机拿着车钥匙下了车，却没走远，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哎呀，你就不能等我回家再说？两口人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着来， 怎么好好的就要离婚呐。 恩，恩，我知道，我知道，等我下班行不行？你先冷静一下好吗？ 哎呀，别这么说，咱们还没到那一步，我这还开着车呢，等我回家，好吧。” 司机挂了电话，转过身背对着车，抬起手好像在擦拭着什么，然后重新回到车上，继续开车。 李渔抬头又看了看方向盘上的照片，眉头紧皱。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是这样的？ 车子又走了几站，距离李渔住处蒲松龄还有三站地的时候，架着手机的年轻人，下车了。 李渔犹豫了一下，也同样跟着走了下去。 第四十八章 斗猪 盛宏屠宰场在柳泉区算不上最大的，而且位置也比较偏僻。 屠宰场的特性决定了他们工作一般都是从后半夜一直延续到第二天早上，而凌晨两点以后才是最忙碌的时间段。 来取肉的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各种名声在外的冷鲜肉店，一般取货量比较小，而且肉都是指定的那几种。 另外一种则是个人的肉贩，将自己买来的生猪送来，缴纳一点加工费，将肉拉走，以供第二天早市或者赶集。 李渔和小唐坐在车里，远远的看着屠宰场大门外，不时来回巡逻的保安。 “你是说苏彻跟这个屠宰场有关系？” 小唐眯着眼睛。 李渔点了点头，“而且昨天那个鬼能附身在女尸身上，估计跟这里也脱不开干系，最重要的是，苏彻杀了周良和孙乾， 如今苏彻死了，孙乾却又活蹦乱跳的出现，估计我不找上他们，他们很快也会找上我， 还有我那个鬼差老板，特意警告我老实一点。” 李渔没有把盛宏屠宰厂的事告诉季孑，因为自己无法提供消息的来源，总不能跟她说是附身女尸的鬼魂告诉自己的。 至于警方能不能顺藤摸瓜到这里，在李渔看来确实无关紧要，相对于女子的死因，他更关系自己的生命安。 这跟自私无关。 “你打算怎么办？” 小唐打量了下屠宰场三米高的围墙，透过大门可以看见里面灯火通明，两个人潜进去的概率微乎其微。 “要不让小屁进去看看？或者说……” 李渔从怀里掏出另外两个瓷瓶，轻轻晃动了两下，高岚和姑苏随着一丝黑气，出现在汽车后排座位。 姑苏仍旧闭着眼坐着，倒是高岚嘴角抽动两下，有些尴尬。 虽然现在他二人把魂魄交给了李渔，可以看作是俯首称臣，可是被抓进瓶子前，那显赫的地位，以及自尊，很难开口喊一个临时工主人。 “让他俩进去看看也行。” 小唐摆了摆手，“绝对不行，如果是正常事件，他俩进去没什么大问题，可现在里面极有可能存在鬼差，所以两个身份敏感的鬼将贸然出现，说不定会牵扯出更大的麻烦。” 说到这里，小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本正经的看着李渔问道：“你那个鬼差领导，有没有发现他们三个的存在？” “没有吧，” 李渔在回想着昨天见到殷桃是的情形，她肯定有疑惑，但是可以肯定没发现小屁就在自己怀中的瓶子里，要不然…… “哦，”小唐拿出手机看了看，皱着眉头沉思良久，叹了口气，“咱们回去吧？” 李渔愣了一下，有些拿不定小唐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找到其他办法了？” “不是，只是觉的这跟我没关系，还不如回家睡觉呢。” 李渔：“……” 沉默了片刻，李渔将小屁和两个鬼将收回瓶中，打开车门径直走了下去。 关车门前笑着看了小唐一眼，挥了挥手，“再见！” 到此为止吧，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如果说二人之间曾经有过恩情，这段时间一来，也早就两清了。 路是自己的，一开始跌跌撞撞小唐扶自己一把，已经是莫大的帮助，总归是要靠自己才能走的更远。 小唐没理由，掺和这些破事。 摆正了心态，李渔倒是感觉没什么好怕的了，借尸还魂已经是莫大的运气，活一日就赚一日。 他可以选择做一只下水道里的老鼠，偷偷摸摸，苟苟且且，可是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李渔承认自己胆小懦弱，可是真逼急了眼，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天天担惊受怕，哆嗦的等待着对方找上门的那一刻， 这样，没意思。 此时，一种光棍的情绪，笼罩着李渔。 将上衣的扣子打开，一手插进裤子口袋，然后摸了一把干净利落的板寸，来到大门前。 门口的保安缓步走了过来，“你找谁？” 没有丝毫的犹豫，抬手就是一耳光，打的保安一脸懵逼，足足愣神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要抬手挥舞手中的警棍。 然后，警棍停在了李渔面前十几厘米的地方。 而李渔手里举着一个黑色的小本。 “滚！” 保安尴尬的收回手，任由李渔擦肩而过走进了屠宰场大门。 然后拍了拍左胸口袋，“找，找跟我有相同气息的人，看他们在什么位置。” “可以，”高岚探出头，闭上眼试着感觉阴气存在的位置，片刻又一脸懊恼的摇了摇头，“没了肉身，我的能力弱了很多，能不能……” “可以。” 李渔干脆利落的回答，让高岚附在自己身上，然后眼前的世界突然变了模样。 一股股气柱从各个厂房里冒出，颜色和粗细有很大区别。 有的是白茫茫的，有的则是漆黑如实质。 “白色的是阳气，代表着生灵，而黑色的则是阴气，这里是屠宰场，所以阴阳之气都很磅礴，是个掩饰身份的绝佳场所。” 高岚此时的状态，已经和李渔融为一体，所以不需要开口，二人就可以交流。 “这是鬼将的能力，还是说只要成为鬼差以后都具备？” “能力是最基本的，不过能力的大小和职位有一定的区别。” 李渔暗自点了点头，到现在他才明白，临时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两个鬼将将魂魄交给自己以后，还是如此冷漠。 临时工，就是个没有户口的正常人，只具备了一样可以对鬼魂产生伤害的武器，比如说他的黑刺。 而剩下的，真的是很渣。 李渔停下了脚步，看了看那个标有屠宰车间的厂房，上面有一条冲天的黑柱，缓缓的转动着，而且隐隐有惨叫传出。 “能感觉到里面有同行么？” “暂时不能分辨，距离太远了，而且我的实力比以前弱了很多，而且这样的状态，我持续不了太久的。” 李渔感觉到了高岚的沮丧，也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虽然用虎落平阳有点不太合适，可现在他俩真的就是这种状态。 两个没了后台的鬼将，和丧家犬有什么分别？ 稍微平复了下心境，朝着厂房迈步走了进去。 房顶上挂着几个巨大的照明灯，让车间内亮如白昼，车间里有四个大门，中间摆放着一套机器，很长， 从李渔左手的门口，一直蔓延到右手门外。 李渔群想象的屠宰场，应该是污浊不堪，血迹遍地，可是这里出了特有的臭味和腥味，地面干净到令人发指。 部用树脂铺刷的地面，呈现出翠绿的颜色，一尘不染，一条条纵横分布的黄线，分割出了车用道路和安通道。 几个操作工人带着安帽，不时的来往于机器两旁，通过仪表和显示器来观察机器和里面肉类加工是否正常。 突然，李渔的眼前一阵重影，原本的黑气和白气不见了。 “主……我累了。” 高岚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让李渔有些无力吐槽。 有点坑了。 好在还有姑苏，一会看情况再让他附体。 一个头戴红色安帽的中年人，看到了突然出现的李渔，稍微犹豫了一下，抬手指了指紧邻的另外一个小车间。 李渔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 还没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癫狂的笑声，以及阵阵惨嚎。 催动右手的黑刺，冒出一个小尖，藏在裤子口袋中，用左手轻轻的拉来了车间的小门，走了进去。 里面很昏暗，一排栏杆将车间里圈出一块巨大的空地，空地是向下沉的，落差有三四米的样子。 有六七个人站在栏杆边往下看着，脸上涌现出变态的笑意。 而空地上，两头体型巨大的活猪，满身伤痕，血液将不时的滴落，甚至将地面染红了一大片。 场中还有两个年轻人，手里拿着带尖刺的铁棍，弓着腰，戒备的盯着两头猪。 斗猪？ 李渔心中有些疑惑，可是突然他发现猪的状态好像也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它的身上不时的涌动出丝丝黑气。 第四十九章 摊牌 门轻轻的关闭，一个背对李渔站在门口附近的男子，似有察觉的转过身，疑惑的打量着。 李渔掏出鬼差证晃了一下，立即又收回口袋， 男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关注空地上的刺激画面。 这里的位置不算隐蔽，可是却少有知道的，既然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而且手里还拿着鬼差证，自然就不需要担心了，更何况，他也没资格担心。 这些鬼差大老爷们的事，可不是他该关心的。 李渔竭力掩饰自己的紧张，借着点烟的时候，打量了一圈栏杆旁的六七个人。 有男有女，身上不是穿屠宰场的工作服，而是颜色样式各异的运动服，对于李渔这个外来人，态度漠然，聚精会神的看着下面的空地。 此时猪的状态好像有些异常的兴奋，哼哼唧唧的对着空地上两个年轻人嚎叫着，蹄子在地面蹬踏着，却没有急于进攻。 两个年轻人的状态十分的不好，衣衫上的泥泞，脸上的淤青，证明他们没有占据绝对的优势。 猪一般都是很温顺的，即便是受了惊吓，或者感觉受到了威胁，他们第一时间会选择逃跑，而不是进攻。 场中的两头猪，不仅知道进攻，而且还在选择时机，这让李渔感觉匪夷所思。 “上啊！等什么呢！”一个女子将手里的烟头丟进场地，大声催促着。 “就是，你还真当自己是猪了啊，快上啊，拱翻他们啊！” 一个男子愤怒的拍着栏杆。 听到这些话，让李渔更为疑惑了，怎么感觉他们是在跟猪说话？ 看到接下来的情形，李渔惊呆了。 其中一头猪抬起头，看向上面的一男一女，然后抬起猪蹄在自己的脖子下面，横着比划了一下。 然后猛然冲向了场中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慌乱的抬起手中的铁棍，用带尖刺的那头，戳向了猪头。 李渔暗道要遭，头骨是最坚硬的骨骼，这是常识，铁棍也就只能伤到猪的皮肉，根本不会产生更大的危害。 即便预料到年轻人会被撞伤，可是看到那头猪将头往一边一歪，避开了铁棍，径直撞进了年轻人怀中，然后身体碰撞到墙上，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散了吧！” 声音从李渔身后的角落中响起，就看到一个头戴鸭舌帽和口罩的男子，缓缓的站了起来。 李渔竟然一直没发现男子的存在。 看着原本栏杆边的一群人，一起走到门口，开门离去，李渔也跟随着往门外走去，却没想到没男子拦了下来。 “你，先等一下。” 男子说完，站到栏杆边，看着下面的两猪两人，眯了眯眼睛，拍了拍手，“出来吧。” 李渔就看到一个黑色的虚影从猪身上飘了出来，而那两个年轻人，仍旧昏迷不醒的瘫倒在地上。 鬼魂，附体在猪身上？ 这是什么玩法。 虚影从下面飘上来，依次钻进了男子的身体内，然后冷冷的看了李渔一眼。 “你在这等一会，找你的人，马上就到。” 李渔笑着点了点头，右手突然伸出黑刺，眨眼间变刺向男子面门。 男子抬起手轻轻一拍，力道大小拿捏的很精准，刚刚够改变黑刺的方向，又不会伤到李渔。 “就在这等着，很快她就来。” 男子并没有因为李渔的突然出手偷袭而生气，仍旧不愠不火的转身开门离去。 过了大约有五分钟左右，门又打开了。 叮当！ 李渔暗叹一声果然，不用转身就知道身后来的是殷桃，铃铛声响和她身上特有的香味，不会猜错。 “上差。” 殷桃这次没有见面就抽耳光，反而是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李渔许久。 “说说吧，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捉鬼，巧遇的。” 李渔低着头不卑不亢。 殷桃轻笑着点了点头，“恩，工作态度很好， 不过，你还是直接摊牌吧，我挺忙的。” 李渔愣了一下，脑海急转，片刻之后抬起头，对着殷桃笑了笑，“那就摊牌， 苏彻是我杀的，不过是他要杀我，我被动误杀的，我觉的我没做错。” 殷桃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恩，我觉的也没什么错，还有呢。” “我来这里是调查他为什么杀我，我之前的记忆丢了。” “哦。”殷桃用下巴示意下面的场地，“你查到什么了没？” 李渔耸了耸肩，摇头苦笑着说道：“很显然，没有，你来了，时间不够。” “你这是做好了受死的准备了么？”殷桃看了看自己的手，神色轻松自然，好像在说要捏死一只臭虫。 李渔笑着摇了摇头，拿出鬼差证用手抚摸着，“还没呢，当临时工挺好，但是我觉的能做鬼差更好。” “是啊，确实很好，可是你没有筹码，也没有机会了。” “我认识月牙。” 殷桃有些不屑的笑了笑，“我知道。” “我刚跟她联系过，在群里。” 李渔也笑了，很奸诈，也很得意。 殷桃没有惊讶，反而是一副如负释重的表情，呼出一口浊气，“莱市现在还空缺着呢。” “成交。” 李渔笑着对着殷桃伸出手。 殷桃转过身看着下面的空地，将手插进口袋里。 李渔讪笑两声，转身开门离去。 走在屠宰场内，初冬的夜风带着丝丝寒意，后背让冷汗浸湿的李渔，不由的缩了缩脖颈。 有些事情已经越来越清晰了，殷桃和苏彻之间的关系很密切，虽然今天晚上她出现了，可是也不能贸然断定，她跟苏彻就是一伙，否则一个月牙还不足以威胁到她。 杀了自己，死无对证，月牙又能奈何？ 唯一还不清楚的是，这里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观看鬼魂附体生猪和人搏斗，显然是解释不通的。 至于殷桃抛出的大饼，李渔没敢当真，一个市的鬼差，他不相信殷桃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可以促成自己转正。 只不过殷桃吃不定自己，而自己又暂时让殷桃觉的自己的贪婪，贪图转正。 出了屠宰场大门，小唐的车还停在原地。 李渔拉开车门，没有多此一举的询问小唐为什么没走，而是直接钻了进去。 小唐将车子发动，“去哪？” “去你家，拿回我的东西。” 第五十章 干个男人 手里提着一个长条的盒子，小屁乖乖的趴在肩头，站在圣湖御园小区门口，李渔回望了一眼小唐房间的窗口， 将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抬脚将其踩灭，随手摆住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十几分钟后，回到了自己租房的小区，站在房门口，李渔做了两个深呼吸，拿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空无一人，陈设还是昨天离开的模样，可是他却突然感觉无比的陌生。 自从借尸还魂以来，一直把这里当做家，鸠占鹊巢心中虽然有些愧疚，可是这毕竟是天意。 孙乾的倒霉成就了自己的新生，无可厚非。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李渔所经历的事情，看过的人情冷暖，甚至比他活了这么多年还要丰富，视角真的决定视界。 王大花的贴心照顾，小唐的古道热肠，帮扶着自己跌跌撞撞，一路走来，他心存感激。 即便还有殷桃的恶劣态度，鬼差间的阴谋算计，孙乾扑朔迷离的死因。 恍惚间，让他觉的这样的生活其实很不错，甚至忘记了他，还有一个家， 可是事情真的是他所认为的样子么？ 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把从墓室里拿回来的阔剑放在茶几上，拿出烟点上一根。 “出来吧，咱们聊聊。” 空荡的房间内，没有回应。 李渔抬手摸了摸板寸，轻轻笑着，“不想出来？ 其实和王丰收巧遇这具身体，并借尸还魂的时候，我真的很意外，也很感激在小女孩毁掉我一次人生之后，又给了我一次机会， 可是我渐渐发现，这并不是我以为的样子，比如这个黑刺。” 将右手的黑刺伸出来，举起来端详着，突然抬手戳向了自己的额头， 也就在这时，就感觉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了。 “呵呵，终于，被发现了么？” 一个和孙乾长的一模一样的鬼魂，坐在了李渔的对面，翘着腿，笑吟吟的，“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李渔神色如常，看着对面的孙乾，没有一丝意外的惊讶， “其实，很早就察觉到了。” “但是你不敢表现出来。” 李渔点了点头，“确实， 在拿了你的身体，成为临时工以后，我曾怀疑，当时为什么没有看见你的魂魄，一直到后来被人贩子老太婆险些杀死，进入那种状态，被小女孩救回来以后，我才想明白， 虽然我不清楚你是什么时候从那种状态里醒过来，可是你在后来的日子里，露出很多马脚。” 孙乾笑着指了指桌子上的阔剑，“这确实是我最失败的一次。” “是害怕了么？害怕我拿了剑对你产生威胁，有了和你抗衡的实力？” 李渔抬起右手试着催动黑刺，结果却没有任何反应，果然是这样。 黑刺即不是自己的，也不属于这具身体，而是坐在对面的鬼魂的。 苏彻的死因或许是有些大意的成分在内，可更主要的，是被这个偷偷藏在自己身体里的孙乾给算计的。 起初孙乾不敢直接动手，但是苏彻做出那么中二的动作，才让孙乾有机可乘。 “确实有些担心，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么选择在今天突然摊牌，你完可以再等等的，等到你有了一定的实力。” 孙乾抬手在虚空里一抓，鬼差证就从李渔衣服口袋里飘了出来，回到他的手里。“是因为苏彻和殷桃的事，让你感觉到不安？ 攘外必先安？” 李渔没有否认，从桌子上拿起烟有点上一根，手有些颤抖。 孙乾说对了，如果说在不知道苏彻是凶手的时候，他还会继续隐忍等待，可就在孙乾借自己的手杀了苏彻以后，一切的节奏开始加快了， 快到他无法适应和把控。 以前可以在殷桃面前装怂，装傻，可是一旦知道苏彻的死因，殷桃绝不会再给自己机会。 如果这个时候，身体里还存在一个如此不安定的因素，接下来的发展以及自己的下场已经很明了了。 自己会死，或许是在孙乾感觉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现身将自己杀死， 或许是殷桃出手，将孙乾和自己一波带走。 自己手中一点主动权也没有，倒不如直接和孙乾摊牌，博一个生机。 即便希望渺茫。 李渔将巨剑拄在地面，转头看了看坐在窗户边的小屁，此时他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 小唐是个很大的助力，甚至可以帮自己杀了孙乾，继续张冠李戴，可是李渔却不想这么做。 道门中人，谋杀鬼差，肯定要承担一定的业果。 这样对小唐来说，不公平，而且，自己就欠下了天大的恩情。 这样不好。 见李渔没有回应，孙乾脸上有些失望，“其实我还是很期待，你在那个道士的帮助下成长到什么地步，也很期待，你能将这一池污浊，搅动出什么风浪，有些失望呐。” 话音刚落，孙乾抬起手用力的拍向李渔的额头。 李渔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挥动手里的巨剑就砍了上去，半空中却被孙乾的黑刺格挡开，孙乾的手顺利的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只感觉额头一阵冰凉，身体一轻，然后是巨剑跌落地面的声音，李渔愣住了。 自己还坐在原地，只不过孙乾的肉身往后一倒，趴在了沙发上。 “好了，现在你已经没办法用柄巨剑了，其实那东西有点邪性，原先的主人用它杀人，死后又埋藏在墓室里，经过这么多年的阴气滋养，竟然渐渐成了一柄阴兵。” “这就是为什么你冒着那么大风险，用黑刺包裹它，是想占为己有？” 孙乾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一挥手打开地狱之门，“屠宰场里你见过的附身在猪上的鬼魂，都是偷渡上来的，而那些活人则是这些偷渡客未来的身体，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复活， 但是他们可以通过阴气来维持尸体的状态，类似活人，却见不得光， 至于为什么选择用猪，这个只是因为某些人的恶趣味罢了， 原本你可以再帮我做一些事的，可惜了。” “殷桃在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 “搅屎棍，某个幕后的搅屎棍，月牙是个干净的搅屎棍，”孙乾轻轻伸了个懒腰，摆了摆手，“下去吧，给你个轮回的机会。” “谢谢，”李渔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你把我弄成这个状态，你觉得甲胄男高轲，为了保证他主子的安，就给我留下一柄破剑？ 当时， 我是什么身份？” 李渔弯下腰，伸手握住巨剑把手，轻轻往上一提，一柄细长的古剑从巨剑中浮现。 剑没有固定的形态，因为它也是由黑气凝聚而成，这个黑气不同于孙乾手里的黑刺，而是由无数亡魂的冤气和剑主人的戾气混合而成。 这也是高轲放心让李渔照顾小屁的倚仗，保护一个鬼，一把破剑有什么用？ 孙乾有点慌了，挥舞着黑刺就冲了上来。 李渔轻轻挥动古剑，一声轻吟伴随着一声惨叫！ 黑刺被斩断跌落地面，片刻之后消散不见，孙乾捂着右手，脸色惨白。 李渔站起身，看了看手里的古剑，这效果让他很意外，原本以为是有了一件可以抗衡孙乾的武器，现在看来，好像对孙乾有很大的压制能力啊。 孙乾惊慌失措的往后退了两步，突然大喝一声，“还不出来帮忙！” 李渔笑吟吟的看着孙乾，然后迈步挡住了房门口。 “快出来啊，要不然我就捏碎你们的一魂三魄！” 孙乾喊了一声，却仍旧未见有其他人出现，顿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的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往房外跑去。 噗！ 孙乾身上升腾起一阵绿色火光，倒飞跌落在地，而墙上则出现了一道道红线纵横交错，将整个房子变成了鬼魂的囚笼。 “如果这具身体我都算不上真正意义的主人，那么高岚和姑苏能靠的住么？” 李渔提着剑缓步靠近孙乾，“你以为刚才我跟小唐说再见，他就真的没离开过？ 你放心去吧，汝身体，吾用之！” 剑起！ 头落！ 孙乾爆裂后的黑气迅速被古剑吸收，而原本孙乾躺着的地面， 放着两本破旧的小黑本！ ps：不太满意第一遍的稿子，删了重新写，所以晚了一点点。 第五十一章 再虐个女人 黑色古剑在斩杀了孙乾之后，直接缩进了李渔的右手，和他融为一体。 然后走回沙发便，回忆着以前自己回到身体里的那种感觉，往孙乾身体上一躺， 片刻之后睁开眼， 回来了。 感觉相比之前，有很大的区别，这具身体，以后就真正属于自己的了。 转头看向窗户边的小屁，他此时早就没了之前的茫然，双手托着腮，眉开眼笑的看着自己。 迈步走到孙乾魂魄溃散的地方，弯腰捡起那两个小黑本，翻看着。 其中一本是自己一直用着的那个，而另外一个有些眼生。 而且比原来的那个，正面多了一个字。 “断！” 孙乾怎么会有两个鬼差证？ 他的身份是临时工，这个没有错，那么另外这个鬼差证是干什么用的？他又是从哪的来的？ 最关键的是，两本鬼差证现在的状态一致，破损异常严重。 又从口袋里拿出苏彻的那个，三个简直如出一辙。 李渔握着孙乾的鬼差证，闭上眼试着打开地狱，许久都没有反应。 也就是说，三个证件在失去了主人以后，已经失去了作用。 拿出手机给小唐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就接听了。 “喂，处理完了？” “恩，剑很不错，那两头货怎么样了？” 李渔刚才杀死了孙乾，也就是顺带着打散了高岚和姑苏的一魂三魄，虽然他俩有错，可是毕竟还有需要利用的空间。 小唐沉默了片刻，轻笑着打趣道：“可能，要散了吧，不过我用道符暂时将他们封印起来，不会很快溃散，你回来，看看怎么处理。” 李渔没着急答应，沉吟沉吟，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还不想回去。” “还要玩？你没什么机会的。” “或许吧，总跪要试试，万一呢？” 挂掉了电话，李渔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拿出孙乾的鬼差证放在茶几上，捡起地上的巨剑，猛然戳下。 鬼差证被暴力破坏以后，散发出绿色荧光燃烧起来，同时也将巨剑包裹在内。 片刻以后，巨剑颓然跌落在地，剑身已经扭曲变形，前面布满孔洞，俨然成了一块废铜。 沙发上，李渔和小屁并排而坐，各自吊着烟，相顾无言，静静的等待着。 抽了三支烟以后，房间的墙壁突然冒出一阵阵红色火光，片刻以后，只留下一道道漆黑的线条，纵横交错。 “来了。” 李渔低声嘟囔一句。 紧接着一道清脆的铃声响起，然后是一个苗条婀娜的身影，从墙壁中浮现。 殷桃笑着上下打量李渔片刻，带着一丝笑意缓缓开口： “哟呵？孙乾翻车了？” 李渔点了点头，“溜翻了，毕竟他不是， 老司机。” “我还高估他了，原以为他能玩出什么花样呢？无趣的紧呐。” 殷桃迈步走了过来，对着李渔弯腰伸手，从桌子上抽出一支烟，自顾自的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将烟雾吹在李渔脸上。 “引我来想干嘛？” 李渔笑着挥散烟雾，耿直的点了点头，“说实话， 想。” 殷桃嗤笑出声，“那还等什么？来吧！” 李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转头对着小屁说了一句，“大齐， 亡了！ 哭！” “哇～～～，艹踏马的王贲，还劳资的大齐啊！”小屁的情绪瞬间到位，眼泪鼻涕齐流。 然后径直朝着殷桃扑了上去。 是真正的张开手，扑了上去。 殷桃一手拿着烟，一手直接抓住了李渔的脖颈，微微用力，不屑的又对着李渔吹了一口烟， “就这点本事，也想上本姑奶奶的绣床？” 李渔因为缺氧而脸色涨红，然后开始缓缓的变成青黑色，但是他却没有抬手挣扎，反而对着殷桃眨了眨眼， “一会见！” 然后李渔头一歪昏死过去，殷桃却仍旧没有放手。 这样的情况，只要自己的手再停留五秒，李渔才算真正的死去。 歪头看了看那个身份不明的小鬼，此时哭的越来越伤心，而且伴随着抽泣，身上涌动出浓郁的阴气。 殷桃感觉阴气的浓度和古老的气息，甚至比城南郊区的那个老鬼还要久远。 而且黑气被李渔的身体吸引，渐渐在他的身边转动着，然而就在李渔昏死之时，黑气猛然向地下钻去，片刻以后一股更为浓郁的阴气从地下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闭着眼歪着头的李渔，抬手一把抓住了殷桃的手腕，一股陌生且阴冷至极的气息，将她笼罩在内。 下意识的松手，往后退步，手腕却纹丝不动。 紧接着，殷桃催动裙角的两个铃铛，疯狂抖动起来，一阵阵杂乱的铃声，如靡靡之音。 就连坐在沙发上的小屁，也停止了哭泣，双手捂住耳朵，两头埋进沙发内，止不住的颤抖。 殷桃却当场凌乱了。 这他喵的都是什么东西， 一个小鬼竟然在自己力催动铃铛之时，还没有精神错乱，而眼前连临时工都不算的偷渡客，竟然纹丝不动，而且从下面钻出来的，又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李渔突然睁开了眼，双眸之中一片黑暗，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幽穴，不自觉的往里陷。 感觉那道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划过身，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悸让殷桃肾上腺激素猛增，紧接着是不由自主的颤抖。 ‘李渔’又伸出另外一只手，抓在了殷桃修长的脖子上，缓缓的举起来送到鼻下，闻了闻。 缓缓的点了点头，好像很满意食材的香甜可口，比起上次那个老货，鲜嫩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此时的殷桃竭力的挣扎着，可是却没起到丝毫的作用，反而惹怒了‘李渔’。 松开一只手，中指弯曲如弓。 啪！ 送给殷桃一个响亮的脑瓜崩。 看到食物安稳了，‘李渔’张开口，就要吞。 可是殷桃却突然哆嗦了一下，一股热流从身体里涌出，顺着衣服和双脚低落在地面上。 ‘李渔’原本木讷的表情，微微抽动，仿佛是在嫌弃，嫌弃食物太脏。 沙发上的小屁在铃声停止的瞬间，重新做好继续抽烟，看到眼前的场景，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叫出声， “姐姐， 你尿裤子啦！” 第五十二章 王大花 “姐姐， 你尿裤子啦！” 小屁故意拖着长腔，大声又喊了一遍，好像生怕别人没有听清。 往日趾高气昂的鬼差大佬，此时如同一个玩物一般，被人拿捏在手里随意揉捏，除了惊恐无助，更多的则是巨大落差的羞愧和愤怒。 然后，被小屁这么一喊，只剩下无尽的羞涩。 ‘李渔’仿佛浑然不觉，作为食鬼老饕，且在下面呆了这么久之后，他更知道这肥嫩的难得。 所以要细细的尝，慢慢品。 张开大口却只是浅尝辄止，含在嘴里细嚼慢咽，然后任由的丝滑流落腹中。 舒服，极了！ 殷桃绝望的挥舞着断臂，垂死挣扎，大声哀求着。 啪嗒！ 一个黑色小本，从殷桃衣衫中掉落在地上。 ‘李渔’只是轻轻瞥了一眼，接着愣住了，弯腰将小黑本捡起来看了看，然后又看向小屁，最后若有所思的盯着殷桃片刻，便将她松开了。 冷哼一声，一阵浓郁的黑气从李渔身上飘出，钻进了地面！ 李渔颓然倒地。 殷桃劫后余生，却没有半分松懈，她不清楚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真的昏倒还是又玩什么把戏， 只不过他现在的模样，脸色苍白，胸口毫无起伏，看起来， 走的很安详。 沙发上的小屁呆了片刻，好像想起了什么，蹦跳到李渔的身上，用手使劲掐着他的人中。 对，就是人中。 殷桃看的清清楚楚。 接下来让殷桃更为凌乱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鬼魂去掐一个死人的人中，竟然真的救活了，而且年轻人活过来以后一脸茫然，最终看向自己，才表现出一副如负释重的表情。 这他喵的都是什么骚操作？ 李渔有些吃力的站起身，右手伸出古剑，轻轻抵在殷桃的下巴，“怎么样，现在能不能上你的绣床了？” 殷桃恶狠狠的瞪着李渔，心中则暗暗诽腹，姑奶奶被啃成这个熊样，你还惦记着做那些事？ 你这是快要被憋死了么？ 殷桃虽然刚才没有被重击，可是自己的魂魄硬生生的被咬走了一块，这比受伤的情况还要严重。 受伤了，还可以找个地方养伤， 手没了，怎！么！救！ 憋闷，委屈，不甘种种情绪柔杂，殷桃咬着牙点了点头，是默许了。 “还不快洗澡去！！！” 李渔将剑收进右手，颓然坐在了沙发上，抬眼发现殷桃还愣在原地，“等我给你烧水啊！！！” 殷桃眼眶一红，低着头声音很低的说道：“我现在是鬼，我依附的肉身还在楼下呢。” 李渔有些错愕，暗叹自己还是太心急了，差一点就要打成搞鬼的成就，“快去。” 殷桃拖着虚弱的身体，往放门口走去，却又被李渔喊住，“把鬼差证，留下。” 殷桃：“#%*$(&a;gt;﹏&a;lt;)！” 看着殷桃出了门，李渔掏出手机，给小唐发了个信息。 “一切都收拾利索了，带着那两头货过来吧。” 关了手机，李渔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上次自己从那种状态回来的时候，人贩子都消失了，而殷桃却只是丟了一只左手？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盯着殷桃鬼差证片刻，李渔暗想，难道是因为殷桃是地狱的鬼差？ 接着，他突然一顿，迅速从怀里掏出另外两个鬼差证，有些意外的是，殷桃的鬼差证和苏彻的鬼差证一样，有别于孙乾掉落的那个， 没有字。 一开始，李渔以为是苏彻死了，所以字迹消失，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 过了十分钟以后，就在李渔等待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李渔站起身，走过去把门打开，却看到了王大花一脸怒色的站在门外，她身后站着小唐，以及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 “孙乾！！！你怎么还住在这里，房租和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给我！！” 王大花走进来，对着李渔就是一拳。 咚！ “恩？这个月拖下个月，一拖再拖，从一零年到现在，都已经拖了五年了！” 咚！咚！隆咚！咚！ 富有节奏的老拳，对着李渔就是一顿猛捶！ 直接把李渔从放门口，怼到了墙边！ 李渔一脸懵逼！ 小唐疑惑加懵逼！ 小男孩凌乱且懵逼！ 小屁一脸惊恐的抱着头，蜷缩在墙角。 所有人心中都在回响着一个念头： ‘这特么是个啥！’ “王大花，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昨天你还给我送饭来着，今天怎么……”李渔双手护在胸前，侧身对着王大花，贴在墙上。 “送饭？美死你！” 王大花说着抬手又要捶，去被一旁的小唐一把拦住，“你刚才说，一五年？” 王大花愣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不是一五年还能是零五年？”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小唐笑着将王大花的手松开，“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把欠条给我们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让孙乾还你。” 王大花扫了众人一眼，然后从随身背着的小包里掏出厚厚一摞纸，“房租一个月一千，总共是五年，三万六， 五年期间前前后后一共借了我六万三， 去警局缴纳嫖娼罚款，一次五千，总共二十四次，十二万， 总计二十二万。” 小唐脸色古怪的看了看李渔，然后打开欠条一一确认着，上面都有孙乾的签字和手印，没有任何问题。 “钱可以给你，只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白给他住房子，借钱给他，而且还去警局保释他？” 闻言，王大花的气势立即一颓，红着脸瞥了一眼李渔，却没开口说话。 不过众人也能猜出个大概了，这特么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贪图美色吧！ 小唐脸色变的很难看，一把拖拽着李渔进了卧室。 “说！这些跟你有没有关系！” “有个屁的关系，现在是一八年好不好？” 知道这具身体有这么辉煌的过去，李渔也有些心虚，不敢正视小唐。 “你有多少钱？” “我没钱！一分钱都没有！” 李渔慌乱的躲开小唐的视线，低着头。 小唐不由分说的从李渔口袋拿出了钱包，然后又抢过他的手机看了看，最终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冷哼了一声，走回了客厅。 “这张卡里有二十三万，多着的就当是这段时间的房租了，他明天搬走行不行？” 王大花接过卡，然后询问了银行卡密码，迅速开门离去。 客厅里，只剩下小唐和那个小男孩。 “怎么回事？” 小唐自然知道眼前小男孩的身份，因为此时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另外一张俏脸。 “应该是孙乾搞的鬼吧，他比较喜欢做一些出格的事，比如蛊惑人心，要不然王大花记忆里的时间，就不应该停留在三年以前了。” 小唐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鬼差，哪怕是临时工，也是可以扰乱一个正常人的精神状态，这个比起心理学上的催眠，效果可就要好的多。 噗通！ 卧室里传来一阵声响， 小唐下意识的叫了一声不好，跑进卧室，就看到李渔脸色暗黑，表情痛苦的捂着胸口，昏死过去。 没有丝毫犹豫，小唐抱起李渔，对着小男孩吼了一声。 “开车，去医院！” 第五十三章 狗屎运爆棚 小唐曾经见过李渔惜财，可是刚才被王大花拿出那么多罪证，一时愤怒冲昏了头，当时就想着赶紧给了钱，让她离去， 一时忽略了李渔视财如命的财迷劲头。 送李渔来到医院，急诊大夫稍微检查了下生命体征，连抢救的欲望都没有，就跟小唐委婉的说了句准备后事吧。 顿时让殷桃绝望至极！ 躺在床上挺尸的家伙，还弄丢了她一只左手！！！ “怎么办？” 小唐闻言抬头看了看殷桃，抱着一丝侥幸，趴在李渔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钱， 回来了！” “啊！” 如同安睡之人，做了一个噩梦。 原本直挺挺的李渔，猛然坐了起来，一脸欣喜的看向周围，发现几个大夫和护士脸上洋溢着看见奇迹般的欣喜，以及用手当着脸，快步离去的小唐和殷桃。 太丢人了！小唐狠不得立刻找个缝隙钻进去，憋死自己。 “等等我啊，”李渔赶紧翻身下了床，拖拉着鞋子，追了上去，只留下一句话回荡在急诊室的走廊中： “钱，在哪呐！！” ………… 李渔出租房的楼下，从小唐的车里走出来，就看见殷桃斜靠在一辆超跑边，抽着烟。 “这是你的车？” 李渔见识着实有限，除了比较常见的车标，其他一概不知。 “不是，是我宿主的。” 殷桃将烟扔在地上，抬脚踩灭，随意的摆了摆手，“不值钱，几百万的样子。” 李渔：“……”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没见殷桃在群里喊穷了，有这个水平的宿主，钱真的不重要。 不就是钱嘛！ 可是，你一个女人附体在一个男孩纸身上，算是怎么回事？ “先上楼吧，”小唐撇过头，不去看李渔，“还有很多事要解决。” 孙乾解决了，李渔终于真正意义上的成为了这具身体的主人，这算是最值得高兴的事。 殷桃没死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在他原本的算计里，应该是借助某个他不能理解的存在，铲除掉殷桃，再将所有的事都推到隐藏在苏彻身后的势力身上。 到时候，无论是弄个临时工还是真正前的鬼差都可以，这样一波下来就彻底洗白，不用因为自己这个黑户的身份而提心吊胆。 李渔坐在沙发上，转头看了看站在窗边看夜景的小唐，有些无奈的苦笑，好像在王大花抖落出这具身体的黑历史以后，小唐对自己的态度有点怪。 殷桃坐在影视墙边的电视柜上，翘着腿，脸色也不太好看，见没人说话，她开口打破了沉默：“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唉。”李渔摇了摇头，之所以如此快的跟孙乾摊牌，只不过是受到危机的刺激，逼不得已做出的选择，“我也不知道呐。” “其实，现在孙乾死了是件好事，到时候我跟上面交代一下，这样就免去了苏彻身后那群人对你放心不下，你现在可以真正的去做孙乾或者李渔，随你高兴，你自由了。” 自由了？ 李渔重复了一遍，细细咀嚼着，这样自己就可以安心做一个正常人，弥补自己意外死亡的损失，好像也很不错。 “不过还有个问题，月牙会不会相信孙乾真的死了，毕竟……” 殷桃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意味很明显，无论是孙乾还是现在的李渔都曾经主动联系过月牙，而且她对孙乾所经历的事，以及苏彻，都显的很感兴趣。 “我现在很想知道，孙乾真正的死因，是不是发现了屠宰场里的事，而被灭口？”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还没有水落石出。 孙乾死之前也是含糊其辞，对那里发生的是讳莫如深，可见事情的复杂和严重。 或许其中牵连到更为上层的利益，也说不定。 “你，还是别问的好，有时候知道了反而会害死人，”殷桃皱着眉头，富有深意的看了李渔一眼，“还是刚才所说的，月牙会相信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 李渔有点拿不定主意，抬头望向小唐，却发现他仍旧一动不动的站在窗边，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要不，再给我个临时工的身份？或者帮我运作一下，弄个鬼差当当？” “凭什么？” 殷桃嗤笑出声。 “我或许能把你的左手，还给你呢？”李渔抬手指了指殷桃的手臂，小男孩的手皮肤细腻，可是笼罩在他身上的殷桃，却在他左手处停止。 “哦？”殷桃狐疑的看着李渔，“你知道刚才出现在你身上的那位，是谁么？” 殷桃身为地狱鬼差，虽然不敢说见多识广，可是只要是从地下来的，肯定会有一丝熟悉的感觉，而刚才那位，虽然阴气逼人，却感觉很陌生，这就有点不合常理了。 “这个我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总归是跟我有关，所以一条手臂，说不定真的可以还给你。” 殷桃脸色阴晴不定，刚才说下楼取身体的时候，她原本想着快速离去的，至于鬼差证她可以放心寄存在李渔这里，等找几个帮手收拾了他，鬼差证也就拿回来了。 一个临时工的鬼差证，李渔可以戳毁，但是真正的鬼差证，要想毁掉，可是会连带他一起爆裂的。 之所以选择回来，那是因为她尝试着用阴气修复左手，却丝毫没有反应，而且这样一来让她的实力大为受损。 回来是希冀着李渔能有办法让她复原，至于会受到什么委屈，在她活了这上百年的认知里，没有什么比活着更为重要。 再说了，自己附身的是个男孩纸，李渔有本事就迎男而上啊！ “你真的可以？” 李渔往沙发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那是自然，转正成为鬼差，我就把手还给你，怎么样？” 殷桃犹豫了片刻，一咬牙答应了下来，“好，就这么定了。” 李渔点了点头，站起身迈步来到窗户边，和小唐并肩站着，看着窗外高楼林立，沉默着。 许久后，转过头，“你怎么还没走？” 殷桃脸上涌起一丝说不清的意味，即有羞涩又有一丝好奇，“我现在附体在肉身上呢，我现在去洗澡，可好？” 李渔感觉到身边的小唐，一丝不易察觉的愣了一下，心中暗道不好。 这特么二十多次大保健被抓的烂事还没掰扯干净，又要安上一个基佬的名头？ “快走！” 门再次关闭，小屁也李渔胸口里钻了出来，盘膝坐在沙发上，看着窗户边的两个男人，有点迷茫。 李渔在等待小唐开口，因为一时间发生这么多误会，还不敢确定他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又过了很久，小唐叹了口气，转过身，从怀里取出两个贴着黄纸的瓷瓶，撕开，递给了李渔。 “先看看这两头货吧。” “哎，好。” 李渔讪笑着接了过来，随即面色一冷，“还不滚出来？” 嗡！ 两条黑色雾气从瓶中飘出，汇聚在地面上，随即显现了高岚和姑苏的身影。 在李渔看来，此时他二人的状态真的很不好，之前在瓶中关了那么久，又失去了地府官差对他们身体的加持，一朝被救，又被强迫交出了一魂三魄。 还没来得及回复元气，一魂三魄就这么被毁了，要不是小唐用道符封印，减缓了他二人阴气的挥散速度，恐怕早就烟消云散了。 即便如此，他二人也是在死亡的边缘，魂很轻，也很淡。 古剑悠然出现在李渔的右手，用剑轻轻刺了高岚一下，顿时又加快了消散的速度。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身体里还有个别人？故意不说就是等着我被杀了，你俩真正的抱上一条大腿？” 姑苏好像一直就保持着闭眼不说话的样子，倒是高岚脸色难堪，“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李渔点了点头，其实这个也可以理解，一个假货肯定谁都不会看好，只不过自己咸鱼翻身了，倒是让这两个人下不来台。 可是理解归理解，这不能平息心中的愤怒，错了就要付出代价。 李渔抬起剑指着高岚的胸口，冷冷开口，“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高岚面带不甘的摇了摇头，现在这种状态，真就成了虎落平阳不如狗了。 “等一下。”小唐走过来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古剑，压下了李渔的手，“你们真的甘心就这么死去？两千年过去了，以前的是非，放的下？ 对于发生过的事，一点也不好奇？” “不甘又能如何？”一直沉默的姑苏，睁开眼看着眼前二人，冷冷的说道。 “再交出一魂三魄。” 李渔疑惑的看向小唐，后者点了点头示意他安心。 “呵呵，”姑苏嗤笑出声，“这样一来，我还是我么？而且以后连翻身的机会也没了。” 小唐伸手揉了揉鼻尖，笑吟吟的说道：“最起码你还能考虑，你还是不是你， 虽然在佛教传入以后，随着地府的消失，等级制度也越来越模糊，可是两个鬼将，最起码也该是和通判差不多的层次，你们就甘心消失于天地之间？ 更何况，这样一来，只要李渔活着，你们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出问题了， 一荣俱荣。” “对，一损俱损。”姑苏低头看到双脚已经消失，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 说罢，姑苏和高岚同时化为一团黑气，涌向李渔额头。 “别动。”小唐开口提醒了一句。 李渔瞬间感觉一股冰冷，钻进自己脑海，接着在自己身体上游走一圈后，从自己的鼻息中又飘回了瓶中。 “这是怎么回事？” 小唐笑着拍了拍李渔的肩膀， “你还真的是狗屎运爆棚呐。” 第五十四章 随缘 “狗屎运？” 李渔暗自点了点头，借尸还魂就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不过小唐给李渔解释了这两头货现在的状态，他才感觉，还真是运气爆棚。 高岚和姑苏作为数千年前的鬼将，自身的阴力自然是雄浑无比，虽然现在落魄了，又丢了一魂三魄，可是那种原始的阴力仍旧存留。 现在又交出了一魂三魄给李渔吸收，他二人就真的跟李渔融为一体了，至于好处，小唐说还要看以后的变化。 有点类似于人的基因或者说是血脉，虽然越原始的不一定是完美的，可是却代表着他们会有更多的可能和进化。 同样两千年前的古人，沿袭时间长河，慢慢演变成现在的人，这是一种合乎自然规律的演变， 可是如果让两千年前的人，直接跳跃时间和现在的人基因融合，谁也不清楚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异，或许是好的，又或者便成智障。 鬼魂亦是如此，可是又有一定的区别，因为这不是简单的融合，还有点类似传承。 小唐打了个简单的有些夸大的比方，现在自己的情况，有点像是地狱里某个大佬，突然抽风，跟自己融合一波，好处自然不用说， 而且高岚和姑苏这种状态，也丝毫不用担心他俩喧宾夺主。 李渔顿时有了小说主角开挂的感觉。 两个人把孙乾的东西整理了一下，除了那台破旧到报废的电脑，以及抽屉里的几本书，好像也没什么可带走的东西。 由俭入奢许多年的小唐，实在没办法忍受不仅破旧而且满是尘土的家具和被褥，愤愤的坐在沙发上点烟，指着已经收拢好的几个编织袋， “不要了吧，反正也不值几个钱。” 李渔正忙着拆电脑，将主机拆下来正到处找袋子收起来，听到小唐的话停叫了脚步，“恩，那就不要了，只把书和主机带走吧。” “等再换新的就好。”小唐拿了几张抽纸擦了擦脸，洁白的纸巾立即变成黑色，微微皱眉，“走吧，先去我那住几天，然后再联系房子。” “可是我现在没钱。” 李渔弯腰从茶几上拿起小唐的烟，点上一颗，“要不你先借我点？” 贫富差距一直存在，无论是生而为人还是死后为鬼，既有像殷桃这样，找个条件优沃的宿主，生活无忧无虑， 还有像群里那几个，为了几块钱的兑换比例而斤斤计较，更不用说临时工了。 所以，不仅仅是眼前，以后生活所需，注定自己不会像小唐这么洒脱。 “可以吧，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 这可能是李渔自身最大的问题，以前在半国有企业里混日子，工资不高，但是胜在稳定，可以说是铁饭碗。 刚毕业时的满腔热血和鸿鹄大志，也随着那个咸鱼的氛围，而消磨殆尽。 现在重来一次，李渔还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好，“要不弄的灵异侦探社？或者开个冥店也行。” 李渔觉的，这两个可能是跟自己最合适的选择了，基本可以保持死人活人的钱双线收入，美滋滋，只不过现在唯一需要的是本钱。 万事开头难，主要还看钱。 小唐没说话，只是不屑的摇了摇头，显然对这样的事不敢兴趣，现在过惯了惬意咸鱼的日子，奋斗这个名词，真的是敬而远之。 短暂的谈话，以小唐的兴致缺缺而结束，李渔抱着主机箱和几本书，打开门，又重新看了一圈才关门离去。 王大花也证明是孙乾搞鬼，促使她对自己这么热情， 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上了车，李渔坐在副驾驶上，低着头情绪低落，后排小屁，好像也因为李渔的流离失所而闷声不语。 小唐感觉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重，于是就打开了车载音响， 一首让人发慌的歌，缓缓响起。 许久以后，小唐有些沮丧的将音响关闭，看了看身旁蔫儿吧唧的李渔，轻轻叹了口气，“真想做点生意？其实当个鬼差也很不错的，最起码衣食无忧。” “总归是要找点事情做，我今年才二十多岁，正是干事业的年龄。” 李渔看着窗外路边的沿街房，虽然都已经熄灯关门，可是在他眼中，这都是金碧辉煌的产业，说不羡慕那是骗自己。 当咸鱼也要有最起码的本钱不是？ 再者说，鬼差毕竟不是可以拿到明面上来，这让他感觉跟以前临时工的身份没什么区别，依旧要生活在黑夜里。 虽然现在还没拿到鬼差证，可是想想以后即将面对的生活，就感觉心中憋闷。 生活的乐趣就是未知的明天，无论是商海沉浮的巨枭，还是按部就班工作的工薪，最起码明天还有新鲜的事和人去接触。 而自己，注定是搞鬼交差，交差搞鬼，很无趣。 小唐沉默了很久，来柳泉区待了几年，每天真的是除了正事什么都不做，一开始由忙碌转进清闲，确实不适应，可是现在这样的日子，真的让他舍不得。 不过，这个年头，向李渔这么有斗志的年轻人已经不多见了，能帮一下，也就该伸手拉一把。 “唉，好吧，让我考虑考虑。” 李渔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十几分钟后，到了小唐的圣湖御园，把车停好，李渔抱着东西跟在小唐身后，穿过停车场，上了电梯。 进了房门，李渔径直把东西放进副卧室，然后就听到小唐说了句等我一下，人就走进了书房。 几分钟后，抱着一个深红色的木盒，放在桌子上，用纸巾擦了擦上面的尘土，才小心的打开。 出乎李渔的意料，里面放着的即不是钱，也不是古董珍宝，而是一摞厚厚的地图。 小唐从里面翻了一会，拿出一张柳泉区地图，展开放在桌子上铺好，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看地图干什么？”李渔觉的小唐有点中二，做生意选位置怎么能从地图上去找，这个需要亲自去看，看看人流量，以及周边规划，和交通便利情况，这是把自己当赵括了？ “看看选在什么地段。”小唐用手捋着公路线一点点的看着，这份认真让李渔有点无力吐槽。 “你有打算要做什么了？” “做什么？”小唐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李渔，“额，随缘吧，干什么都是我当老板，没所谓的。” 李渔：“-_-||” 这八字还没一撇，就已经想好当资本家，压榨自己这个无产阶级了？ “你看一下，在哪里好？”小唐对于做生意，同样没什么经验，临时起意，只要不怎么赔钱就行。 李渔也半信半疑也看向地图，这才发现，地图上有很多标记的红点，“肯定往城里走啊，那里人流量高，只要能盘下铺面，干什么都赚钱。” 小唐摇了摇头，“肯定不行，先不说你的身份，就看看你身边带着这三个鬼，也不能往闹事跑，万一出事了，我还要跟着吃瓜落。” 李渔看了看也同样探头看地图的小屁，叹了口气，接受了小唐的意见，“那你说去哪？” 小唐犹豫了下，抬手指着欢乐世界以南的红点，“这里怎么样？” 李渔看了看位置，不由的嘬牙花，这也忒偏僻了，这都是南外环以外了，“这位置确实不用担心活人的问题，可就是怕咱俩会饿死， 那里能干点什么？” 小唐好像对于当老板很兴奋，敲定了地段，一脸兴奋的站起身，“干什么？随缘吧。 先睡觉，明天去看看。” 李渔好像满满的斗志，又凉了一半。 做生意，随缘是什么操作？ 第五十七章 豪爽的男子 “你死了么？” 李渔觉的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要是给他回复一句，‘我死了’，猜猜看， 月牙会不会相信？ 屠宰场里的阴谋诡计，李渔现在没心思也没勇气去过多的介入，有些肮脏的漩涡，还是离远一点才能保住小命。 想了想，索性就不回复了，装作看不见吧，天高皇帝远，有本事就来打我嘛。 小楼的卫生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开车去城南的麻辣香锅吃了点夜宵，就回小唐的家里睡觉。 ………… 三天以后，小楼门前已经收拾干净，为了凸现格调，和大厅内保持一致，李渔没有将地面做成水泥路，而是去附近的村里，找人买了点青石板。 虽然现在已经禁止了私人开采石料，好在李渔用的也不多，拖拉机拉了一车，就足够用了。 从村里找了个老石匠，给了三百块钱外加一条子烟，花了两天时间就铺了一条宽两米，长六米的石路，剩余的石头在路两边围了花圃，不过如今已经是初冬，花，只能等来年春天栽种。 至于大门，李渔将原来的红漆部铲掉，露出里面的原木色，再稍微抛光，比原来的朱红色还要好看。 大门两侧的卷帘门擦了点油，虽然老旧却还能勉强使用。 好在里面的桌椅还能用，只花费了不足三千块，就已经完本了小楼的初步维护。 看着自己这几天的劳动成果，李渔甚为满意，美中不足的是，作为小楼大老板小唐，三天来借着跑茶叶的由头，没少往城南的麻辣香锅跑。 偶尔回家也是抱着电话，脸上洋溢着猥琐至极的笑容。 恩，最起码李渔觉的是猥琐。 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不过今天李渔不打算回小唐家里了。 大厅柜台后面有个房间，里面放着几个橱柜和一张单人床，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买了几床被褥，李渔决定以后就在这安家了。 怎么说小楼也有自己六成的股份，这么大产业，不好好守着，睡觉都不踏实。 叮咚！ 手机响起，是小唐发来的信息。 ‘茶叶搞定了，以后从麻辣香锅那里取，他们进货便宜，量大，给咱们捎带一点就够了， 今晚还……回来么？’ ‘不回！！！’ 李渔愤愤的把手机丟在了桌子上，把一直在店里玩疯了的小屁吓了跳。 “爸爸，怎么了？” 李渔摆了摆手，有些生气的说道：“有些人，很没有逼数。” 茶楼里的茶叶从饭店里进货，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如果小唐不是小楼的老板，李渔甚至以为小唐从女经理那里拿了回扣。 小屁点了点头，笑着跑到李渔身旁，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虽然他也不知道李渔说的是谁：“就是，没有逼数的人，都是坏人！ 爸爸，我是不是很有逼数？” 李渔愣了下，点了点头，“还行吧。” “那，爸爸能不能给我买一辆会跑的铁盒子？”小屁仿佛小孩撒娇一样，拽着李渔的衣角打着转。 “恩？汽车？” 小屁立马点头。 啪！ “你特么最没有逼数。”李渔一耳光将小屁抽飞，一肚子的邪火，部撒在了小屁身上，“我现在连自行车都没有，你就敢要汽车？ 你要疯啊！” “哇～～”小屁坐在地上蹬着腿，撒泼打滚，“不给买车，给买几件新衣服也行啊，这袍子我都穿两千多年了哇！” 李渔看着哭的惨兮兮的小屁，突然愣住了，两千年没穿过新衣服，好像蛮可怜的吧。 其实小屁没办法穿真正意义上么新衣服，最多也就是去冥店买几件纸衣，价格嘛， 比真衣服还要贵！！！ 可是这一身华袍确实自己看着也不舒服，算了，这便宜爸爸，也不是白当的。 “行吧，找时间给你买几件衣服，下次再要东西不许打滚！” 小屁听到李渔答应了，顿时乐的屁颠屁颠跑过来撒娇。 汽车这东西他其实没打算真要，即便是眼红其他小孩子坐在玩具汽车里，可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心动，遥控器都在大人手里呢，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看着那些傻孩子们，坐在里面拧着方向盘，嘴里还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这让小屁很不屑与他们为伍。 太幼稚！ 只不过邻村一个叫二丫的女孩子，长的是真俊，等以后找机会，让李爸爸赐给自己就好了。 之所以冒着被抽的风险提出这个要求，主要是为了第二个条件的应允，这样的小把戏，从他三岁开蒙，就已经学会了，只不过没机会用是真的。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一个人，不等李渔开口，小屁便笑哈哈的小跑着迎了上去。 “蜀黍，你又来喝茶嘛？” “哈哈，又来了啊。”男子伸手揉搓了下小屁的脑袋，“今天上学怎样啊，老师夸了没？” “夸了，我爸爸还奖励了我一块钱呐。”小屁笑着跟在男子身后，来到桌子边坐下。 “一块钱？哈哈！一块钱能买个屁啊，来叔叔给你，”说着男子从口袋掏出一摞钱，递到小屁手里，“男孩子，就该富养！” 男子能看见小屁，这本就是常理之中，小屁嘴甜会哄人，初次脸面就给男子留下了好感，见是茶楼老板李渔的儿子，出手大方，封了个红包，李渔也就乐呵着收下。 男子天天来，小屁就天天换着花样的讨好，三天却赚了十几张冥币，李渔也就由着小屁闹去。 李渔站起身，将小屁拉到一旁，“来了，照旧？” “恩，照旧。” 自来水，脏茶壶，发霉的茶叶，搅一搅。 男子喝的很惬意。 这几天李渔已经把这个男子生前的身份弄清楚了，此人姓周，在附近村子圈了点地，养牛，也杀牛卖肉。 赶上几年好行情也赚了不少，平时为人豪爽，手底下干活的工人，都是赞不绝口。 可是好景不长，工人下班后，第二天再上班的时候，却发现男子死在了自家水缸里，据说肚子里装满了水，腹胀如鼓，死状破为惨烈，附近村民每次提起都一副惊骇可怖的神色。 当李渔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心中暗道可惜的同时，又疑惑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不过后来警察也介入调查，死因跟喝酒有很大关系，李渔也就释然了。 男子照旧滋溜滋溜的把茶水喝完，起身就要付账，可是一摸口袋，脸色有些尴尬。 “啧，钱没了，这可怎么办？” 李渔倒是没再计较，男子死的冥币，已经在这小楼里花费了不少，这次没钱也就算了，毕竟东西的成本在那摆着呢，就算请客，李渔也能负担的起，“没了，就算了吧，邻里街坊，就算我送的。” 男子哈哈笑着道了句爽快，迈着八字步洒脱离去。 李渔没感觉对于男子喝茶付冥币有什么不妥，滞留阳间本就不合规矩，自己一个无证的鬼差，见到还能继续放纵，花点冥币也不过分。 再者赚钱是一种享受，花钱亦是同理，按照男子的豪爽性格，不在李渔这里花，说不定要散到哪里去，万一是花给了活人，少不了又沾染晦气， 就像那个公交车司机那样，除了受惊吓，过多的跟亡魂接触，也没什么好处。 现在可以放任男子，但是等鬼差证到手了，李渔还是要收他下去的，见过了不管万一男子出去惹事，可是要牵连自己的， 只不过有些担心，冥币没了，他还会不会继续来这里喝茶，要是不来了，找起来可就不容易了。 掏出钥匙将大门关闭，李渔远远的吊着男子，跟着走了过去。 第五十九章 福无双至今日至 李渔没理睬小唐有些抽风的关心和问候，应该是很闲吧，或者挨女经理怼了？ 转身回了小楼，把几个窗户都打开，这房子关闭太久了，需要多通通气，祛祛湿。 小楼已经具备开张营业的资格，不过还缺个招牌以及合适的日子。 说起招牌，好像现在茶楼连名字都还没有，而且还要办理工商执照之类的，一大堆琐碎事等着要去忙，而小唐却一甩手不管了。 按照李渔的想法，尽量不弄那种常见的招牌箱子，最好是弄几个匾额挂一下，也能更好的跟楼内的氛围契合，不过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他打算先去城里找个寿衣店，给小屁弄几身衣服后，在找个算命先生看看日子，晚上喊小唐回来把茶楼名字敲定一下，就可以去工商局办理营业执照了。 不过在这之前，李渔看了看花圃的缺口，他还要先去那个院子看看。 将小楼大门上锁，看了看松软土地上的几排脚印，李渔沿着耕地间的山路，往前走着。 地里很明显的有一排脚印陷的很深，而且脚印不是很大，暗想这就应该是昨晚那个男子抱着石头走的路吧，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心中想着，抬眼往前看去，大约有两三公里外，正是昨天传出古怪叫声的院子，而山路的拐角处，一个男子汗流浃背大口喘着气坐在路边，身旁还放着一块大青石。 男子也刚好也看见了李渔，有些不太自然的笑着点了点头。 李渔揉了下鼻尖，“你偷我家石头干什么？” 男子闻言脸色更红了，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谁偷了，这东西又不值钱，昨天吃完了饭出来遛弯，早上醒来就发现自己睡了地里，好心帮你把石头搬回去，还被当了贼，我还不搬了呢。” 李渔盯着男子片刻，昨晚可没见他累成这个样子，而且根据他说的话，应该是出来遛弯遇见什么脏东西了，“那看来就是误会，不知道谁跟我开玩笑呢，这样，你帮我搬回去，晚上去小楼我请你喝茶。” “这还差不多。”男子倒是痛快，没继续纠结被误会的事，“喝茶就算了。” 李渔笑了笑没说话，迈步继续往院子方向走去。 二十分钟后，站在院子门口，李渔惦着脚往里看了看，一条水泥主路，倒还算平整，只不过路两边的花坛已经长满杂草，初冬季节草枯树黄，落叶堆积满地，根据规模可以想象出其中昨日辉煌热闹，再看着眼前的潇索破败，让李渔不禁戚戚然。 铁门维护的还算不错，正因如此，却挡住了李渔的脚步，围着院墙缓步走着，突然一阵似有似无的喘息声，以及啪啪啪响，让李渔有些愕然。 如此荒废之地，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野外战场，不过这大白天的就做上了这等羞羞好事，也太过大胆了些，要是让里面那一对知道这院子里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正盯着现场直播，估计男的应该会立即萎掉吧？ 有了这么一出，也就打消了李渔进去察看的心思，根据男子的状态，以及那奇怪的叫声救过自己，说明都没什么恶意，可以暂时放放。 沿着废旧马路，走到了小楼所在的大路上，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 这个地方，打车基本是不用想了，而且叫滴滴的话好像也很贵，对于现在身无分文，靠借小唐钱勉强度日的李渔来说，还是公交车最合适。 柳泉区最盛名的还是蒲松龄老爷子，因此很多地理位置都是以他的名字或者字来命名，而最负盛名的恐怕非留仙湖莫属。 除了其中景点以外，这里还聚集着柳泉区最多的算命先生。 都说同行是冤家，可是在这里的算命先生一直相安无事许多年，有的甚至子承父业又或者青出于蓝，接过技艺继续来此地造福民众。 当然，算不准挨打的不提。 茶楼生意说大不大，说小也算不得小，本不该找这种出门摆摊的先生问日子，最起码也该找那些大隐隐于市的高人，可是高人价格自然也高的离谱，以李渔看来，茶楼未来前景应该是一片黑暗的，所以一切凑合个差不多就行。 公交车坐到终点站，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留仙湖内，如今已经成了开放式公园，出入自由。 沿着石子路，李渔漫步在公园之内，仔细打量着坐在路边的算命先生，看样子年龄都已经不小，两个个马扎，一副帖子，一盒签子，在加一本手抄周易小记，这就算支开摊子了。 普通的抽签抽帖都是明码标价的，而要想往深处问，或者驱凶避秽，都是要另外加钱，其中的幅度就要看人下碟子了。 李渔虽然来这里只是讨个彩头，可是也不想花冤枉钱，可是看到远处的年轻人，他突然觉的，自己有可能赚到钱！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看装扮应该是葬爱家族失散的兄弟，坐在椅子上叼着烟，一脸的不可一世，脚边放着一个牌子，让李渔挪不动脚。 ‘算卦，不准赔一千！’ “那个我问一下，”李渔拖过一边的马扎，坐在年轻人对面，“你这个不准是不允许还是不灵？” 年轻人很浮夸的切了一声，吸了口烟吐出两条烟柱，“不灵就赔一千！绝对不草鸡！” 李渔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了，他是李渔，却用着孙乾的身体，算卦？ 呵呵，好哇，好哇！算准了让他投湖自杀都行。 抽了张纸，先把孙乾的出生年月写了下去，递给年轻人。 年轻人嘴里叼着烟，眯着眼睛看了片刻，“你问啥？” “问问前程福祸。” 年轻人笑了笑，“祸不单行昨日行，福无双至近日至，至于前程嘛，不日就该高升了， 不过你这个命格……啧啧！” 李渔楞了一下，这算什么答案？不过说的前程一事倒还算准确，殷桃已经去给自己运作，或许真的很快就会拿到鬼差证走马上任，至于年轻人后半句话，是绝对不能理睬的，这是要钱的潜台词。 见李渔默不作声，年轻人笑的很浮夸，“怎么样？是不是算对了？” 李渔接着又把自己的年月日写了下来，递过去，“还是问前程祸福。” 年轻人拿着沉思了许久，然后又拿起孙乾的对照着，然后将两张纸放在桌子上，伸出双手掐算，眉头越来越紧皱，并不时的发出啧啧啧声。 “这两个人，看这二人的八字虽不同，可是……” 从年轻人对照两张纸开始，李渔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难道这些算命先生，真的能有窥探天机之能？听到那句可是，李渔顿时心中一沉，“可是什么？” 年轻人微微叹口气，“可是他俩却有姻缘之好，即便天意弄人，也可做几夜露水夫妻呐。” “呵呵，”李渔笑着伸出手，“给钱。” 年轻人表情立即变的古怪，一边伸手掏钱包，一边疑惑的开口，“你俩不是背背山？” “背个屁，他已经死了！”李渔数了一遍钱，小心的收进口袋，“谢谢了。” 看来年轻人一开始那句话就是懵的，现在细细想来，那完就是一句万能话，可以总在任何人身上，谁以前没倒过霉，谁将来还没几件好事？ 至于前程，肯定摘好听的说，其实后面那一句也可以当做万能的话来用，可是之所以年轻人在后面翻车，只是因为，哪来的那么多基佬。 走出去很远，李渔转身对着年轻人笑着挥了挥手。 年轻人愣了一下，也抬起手挥了挥。 就在李渔消失在公园门外时，一个老大爷缓缓的来到年轻人坐的地方坐下，对着一旁的算命先生笑了笑， “谢谢了老伙计，帮我看住了地方。” 第六十章 铃铛响了 有了刚才事，李渔越发觉的不能在外面找人瞎算，花冤枉钱，小唐就是个道士，自己何必舍本逐末？ 摸了摸兜里的一千块大洋，感觉生活好像从未如此美好，自己甚至可以专门去那些算卦高人那里去踢馆，这特么要是能算对，才是真本事。 步行到附近的中街，想着随便找个地方填饱肚子，然后再去找个寿衣店，满足小屁的愿望。 中街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商业步行街，聚集了吃穿玩乐多种行业，是如今柳泉区商业最为繁华，也是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一条街了。 比起隔壁的博区富饶有余，可是要跟隔壁的张区，恐怕连提鞋都不够。 作为淄市最初的城区，广受柳泉区人民的诟病，政策侧重点也忒偏了些，当然跟地理位置也有很大关系。 沿街有几家还算不错的快餐，其中有一家做米线土豆粉的，更是从李渔上中学就有，一直到李渔参加工作，仍旧生意兴隆。 味道好是一点，更多的可能是怀旧，怀念那些不知天高地厚，不懂纸短情长的年月。 而，这里，也是李渔和女朋友经常来的地方。 脚步下意识的走了进去，李渔才恍然醒悟，这地方有太多这地方有太多记忆，此刻却如同一把刀子，揭开那一头春意盎然。 原本还算轻松的心情，一时间凝重了些许。 不过，李渔没有矫情，事情出了就是出了，总不能故意不来， 来了，又故意不点他和她最爱吃的海鲜味土豆粉？ 在等餐的时间里，李渔拿出手机给小唐发了信息，询问柳泉区什么地方有寿衣店，最好是在中街附近，这样可以少花费一些时间，没车，公交要是不顺路，只靠两条腿走，他有些吃不消。 一直到土豆粉端上来，小唐才回了个信息，在中街上真就有一家，询问李渔找那地方做什么，李渔给回了一句，给小屁买衣服，小唐那边没了回应。 刚才还旺盛的食欲，突然在胡思乱想以后，变的没了胃口，用筷子一根根的慢慢的吃着，李渔目光却四处游离。 小店内，有两个在做直播的年轻人，一个小姑娘，在做着户外吃播，举止文雅颇具大家闺秀之风，只不过长相却一般，脸上浓妆艳抹。 其实真的不用刻意去追求成熟妩媚，什么样的年龄，就该具备什么样的气质，再好的化妆品也离不开两样东西，那就是酒精和铅，尤其是劣质中低端，更是超标严重。 长期涂抹真的对皮肤没半点好处。 李渔有些无聊的打开直播软件，搜索附近主播，刚好就有这个小姑娘，顺手点开，李渔愣住了。 然后有些无奈的摇头苦笑，退了出来。 美颜和滤镜，真的是好东西，自己要是开一下，估计吴彦祖就没饭吃了吧。 隔壁桌在直播的是一个小伙子，长的还算清秀，一副大到夸张的平面镜，架在鼻子上，听言谈，应该是做户外直播，专拍路人的，当然以小姐姐为主。 一瞬间，李渔彻底没了食欲，从冰柜拿了一瓶营养快线，匆匆走出小店，按照小唐说的位置走去。 地方有些偏僻，却十分好找，随便找了个路人问了一下，就找到了。 原因无他，在这个闹市卖寿衣，很难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老式的木门刷成深灰色，门上方还挂着一只铃铛，小米见过殷桃裙角的铃铛以后，李渔对这样的事物特别在意， 李渔抬手推门走了进去，却疑惑得转过头，看了一眼铃铛，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铃铛没响。 老板是个三四十岁样子的男人，或许是长年不见阳光的原因，脸色有些苍白，见有人进门，从柜台后站起身，点了点头，“来了，看看需要点什么？您家里是……。” 大厅里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茶海，一旁燃着熏香，却不见任何寿衣纸人。 转念李渔又理解了，这东西虽然是一种货物，可是毕竟是给故人用的东西，摆出来展览总归是不太好，想必后面还有隔间，这样就可以保证隐私。 “衣服，小孩子的衣服，”李渔说完又补充一句，“朋友家的事。” 老板拿出烟递给李渔一支，招呼他入座喝茶。 李渔摆了摆手，“先看东西吧。” “好，”老板也没多说，转身领着李渔往后面走去，后面有四间屋子，老板推开左手边的一个，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自己先看，满意了在来前面喊我。” 李渔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虽然这只是给小屁买衣服，相当于逛超市一样，可这毕竟是寿衣，不过老板的态度却让李渔很满意。 人家也不推销，也不给你介绍，自己进去看到满意的，再出来商量价格，尽量不给客户产生做交易的感觉，毕竟这是一件很悲伤，也很庄重的事，太过于商业化，反而落了下乘。 客户满意了，自然不会出来跟你讲价，毕竟只是用一次，其实这也属于一种营销策略。 老板离开，李渔顺手把门关上，小屁便忙不迭的从怀里窜了出来，一时欣喜高兴到直冒鼻涕泡，原本看着满屋纸人和寿衣的凝重感，让小屁这么一闹，反而没了踪影。 李渔没去挨着逛，因为传统的观念根深蒂固，即便是有借尸还魂的经历，他还是心中有些芥蒂，能不靠近，便坚决不去接触。 小屁拖拉着华服，满屋里逛荡着，看着颜色鲜艳的衣服，一时不知道该选哪一件。 “爸爸，都要了吧！” 李渔笑着摇了摇头，“不行，买两件先穿着，现在手上没多少钱。” 看着小屁突然低落，李渔感觉有些无奈，都说钱，不是万能的，可有时候，钱真的无所不能。 这不是被同化的拜金主义，而是周围的环境和氛围，接触的事和听说的事，迫使你接受一个跟你学习来的观念相悖的定论。 这本身就是相互矛盾的，而你又要去接受行得通却被定义为错误的认知，而一直告诉你正确的做法，有时候恰恰行不通。 呵呵，有时候，真的很无力。 就连给小屁买几件寿衣，都要斤斤算计。 小屁还在犹豫，纠结，跟那些有选择困难症的女孩子一样，遇见是喜欢的东西，真的很难从里面挑出最喜欢的那件。 李渔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老板回到前面，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泡了壶茶，还没来的及喝，门上的铃铛， 响了。 第六十一章 小屁的欲望 小屁还在挑选合适的衣服，生前虽然贵为一国王子，可是在那个年代，王侯将相的衣服样式估计还没现在寻常百姓衣衫来的好看。 更何况是憋了两千年的小屁，在听到李渔说不能部带走后，小屁越发难以取舍了。 李渔站在墙边，低着头摆弄着手机，看着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本就匮乏的耐性彻底消失，“差不多就行了，以后有条件了再买。” 可是小屁却突然两眼放光的跑过来，拉着李渔的裤子，脸上洋溢着一丝不明所以的笑容，“爸爸，能不能商量个事？” “什么？”李渔蹲下身子，看着古灵精怪的小屁，这小家伙已经不能当做小孩子来看待了，而且他本身也聪慧过人，“你先说说看。” 小屁突然扭捏了起来，低着头怯生生的指了指房间的一角，“我想着先不买衣服，能不能先买那个……？” 李渔顺着小屁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摆着几辆玩具车，不过却是用纸糊的，立时有些不太高兴，“不是说好了，不要车么？” “不是车，在车旁边那个。”小屁声音很低，头也埋的很低，一双小手揉搓着衣角，仿佛是做错了事一般。 李渔发现前面挂着的一排寿衣遮挡住了视线，于是迈步往那边走了几步，映入眼帘的东西却让他苦笑不得。 玩具车旁边放着一个三层的架子，架子上摆着许多纸人，有男有女，部都是小孩的造型，煞白纸张做的脸上，画着很浓的五官，殷红的嘴巴带着一丝笑意，出现在这样的场景里，让李渔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小屁迈着小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用手摩挲着一个穿着洋气的小女孩纸人，仰起头有些央求和渴望的看向李渔，“爸爸，衣服不要了，就要她，行不行？” 这特么…… 小屁的欲望还是无穷无尽啊！ 李渔抬手就是一耳光，看着翻滚出去几米外的小屁，他觉的是时候给小屁上教育课了，给他树立正确的三观，把那些封建残留部剔除掉。 现在七八岁的小孩子，顶多就是找个小朋友，拉拉手做做游戏，过家家，小屁已经开始准备开后宫了，按照这个趋势下去，这还了得？ 胡乱的从架子上拿了几件寿衣，李渔愤愤的指着小屁说道：“衣服你也别挑了，现在就走！”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开了。 老板看着李渔点了点头，“都挑好了么？” 李渔点了点头，把寿衣递了过去，随口答应着，“恩，差不多了，就这几件吧。”说完下意识的看了看老板鼻子上，突然架着一副眼镜，镜片很厚，很厚，估计有寻常的两倍还多。 现在眼镜的功能好像不再局限于帮助有眼病的人，而是成了一种增加美观的工具，平光镜，又或者无镜片，往鼻子上一架，多了几分书卷气，倒是挺不错，至于老板的眼睛虽然怪异，却合情合理。 人家乐意，你有什么办法。 老板抱着寿衣，没有立即出门，反而先径直走向挂寿衣的架子，稍微归置一下，才转身领着李渔去了前面。 当老板报出一件三百八的价格，确实让李渔大吃一惊，暗想买一件真正的衣服，恐怕也就这个价格吧？ 不过这东西，很少有人讲价，可是给小屁这倒霉孩子买，怎么能不心疼？ 老板将衣服打包好，李渔结账对着老板点了点头，打开门， 叮当！ 门上的铃铛又响了，李渔抬头又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迈步走了出去。 寿衣店的老板可能是唯一一个不需要笑脸迎客的地方，所以从始至终二人都是脸色凝重的交谈，不过李渔觉的老板应该跟自己说一句欢迎下次光临，虽然换成别人，这是一句欠抽的话，可放在李渔这却出奇的合适。 出了门，天已经开始昏沉沉的，好像是阴天了，也起风了，温度低很多，李渔把衣服收紧，看了看街边的小吃，打算买一点晚饭就回去。 小楼那边的交通不算方便，公交车只有一班，而且要二十甚至三十分钟一趟，要是太晚错过公交车，少不了要话几十块打车。 钱，不好赚呐，找时间还是先把最近存的冥币烧一下。 迈步走进一家鸡公煲，点过餐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打包带走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两个年轻人，手里举着手机，正在拍摄着什么。 李渔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就是刚才吃土豆粉时遇见的那个男孩子。 男孩子进门没有点餐，径直去了李渔身后的位子坐下，低声细语着什么，好像是在跟粉丝互动。 十分钟以后，李渔拿上外卖，推门走了出去，站在门外。 没多久，发现那两个年轻人也走了出来，李渔笑了笑，分辨了下方向，距离自己坐公交车的站点不远，迈步走着。 那两个年轻人则一直跟着。 现在很明显了，自己成了直播的素材而且是在没经过自己同意的情况下。 发生在别人身上，李渔最多也就是吐槽一下，可是真落到自己身上，不让他们长点教训，总归是不合适的。 迈步走进街边的小巷，身后的两个年轻人见到这样的情况，先是犹豫了下，就迈步跟了进去，却突然发现刚才那个打扮怪异的男子不见了。 有些慌乱，便想立即离开这里，刚一转身，就看到那个提着鸡公煲的男子，出现在巷口，挡住了去路。 “拍的过瘾么？能不能让我看看？”李渔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墙上的台子里，笑吟吟的看着对方。 “你在说什么？哪有拍啊，”年轻人竭力掩饰着自己的紧张，稍微侧了下身子，就想从李渔身边穿过，却被李渔抬手拦了下来。 年轻人立时往后退了几步，把手机对着李渔，“你别乱来，实时直播呢。” 李渔愣住了，自己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刚才第一时间就该把手机抢过来，现在这样的状况反而不太好办了，“快滚！” 年轻人得意的笑了，晃了晃手机，示意自己一直拍着，侧着身子从李渔身边走了过去，一直走到很远，才大声喊了一句，“给自己身上贴黄纸，你以为自己是鬼还是僵尸啊，哈哈！” 李渔目送两个年轻人跑远，然后用手拍了拍衣服的后背，果然掉下来一张黄纸，寿衣店里那种廉价的黄纸。 这应该是在那里不小心给刮擦上的吧？ 心情有些不好，出了小巷，抬手摆住了一个出租车。 路上司机一直沉默寡言，李渔也不怎么想说话，就这么抱着给小屁买的衣服，看着窗外。 车子开的很快，而且好像是新车，车内有一股淡淡的胶水和塑料味，有些刺鼻，李渔降下了车窗，迎面吹来冷风，让他感觉好多了。 片刻之后李渔又抱起给小屁买的衣服，凑到鼻下闻了闻，然后又把车窗升起来，然后嘴角微微翘起。 出租车司机盯着前面的路，开口问道：“是继续往前么？” 李渔从口袋拿出烟叼在嘴里，手机举着火机还没点，看了看窗外，有些荒凉， “随便吧，或者在这停下也行。” 第六十三章 小屁丢了 一阵浓郁的黑气从瓶中涌出，落在了李渔的身前，黑气飘散之后，露出了一个不怒自威的刚毅男子，男子将眼前的景象打量了一番，却没有着急动手，即便地上的年轻人跟自己有紧密的联系。 男子在犹豫、权衡，当在第一次交出一魂三魄之时，他确实感应到了年轻人身体里还有个更为强大的存在，之所以没有讲明，是因为那个更为强大的魂魄应该会很轻松解决掉年轻人。 可是却出现了意外，不仅让自己损失了一魂三魄，还让自己陷入了与年轻人合为一体，才能让自己保持神智，免于飘散的尴尬局面。 这，是他在被封印以前的数百年来，从未遭遇过的耻辱，跟一个蝼蚁灵魂融合。 视线中地上的年轻人，此时状态很糟糕，这种来自灵魂上的煎熬，让他五官扭曲变形，渗出殷红血迹，这，根本就不是现在这种实力的他可以抵挡的，或许用不了多久，年轻人的魂魄就会在煎熬中，分崩离析消散无形，而自己， 或许能在那个时刻有一丝入主这具躯体的机会，或许更有可能跟随他一起，消亡！ 如果不是在知道府君不知所踪，地府也消失不见，真的，他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可是往日的受到的礼遇，迫使他去将一切弄清楚，这即是给自己，也是给府君一个交代。 微微叹了口气，男子认命的苦笑出声，“时也，命也！” 说罢幻化成一股粗重的黑气，径直钻进了李渔的眉心，也就在此时，一旁的牛，缓缓的睁开了眼。 它眼神中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接着它又抬起头，盯着院墙，感觉穿过了院墙和外面的房屋，然后飘散向远处，最终汇集在一处路面，路面上散落着灰烬，而灰烬中却有一丝丝肉眼不可见的黑气升腾而起，黑气仿佛感觉到了远处的觊觎，然后黑气想要逃走，牛，在这个时候又开口了！ 喔喔喔喔～！ 就在姑苏进入李渔眉心以后，脑海中不断循环的画面突然颤抖起来，愈演愈烈，最终出现一道道裂痕，然后崩塌，视线也渐渐恢复清明，挂在口中的那条黑柱，也砰然消散。 咬牙解开身上的绳子，李渔直接趴在了地上，余韵未散的身体，还在痉挛抽搐。 刚才的感觉太可怕了，那种明知到继续下去，自己会因为长时间受到压抑的精神会崩溃，却没有任何办法从中摆脱的无力感， 不知道趴在地上过了多久，李渔试着站了起来，抬手擦了下脸，手上满是口水和血迹。 再抬眼看向牛的时候，眼中的景色却变了，他知道这是在姑苏附体以后带来的好处， 牛还是原来的外形，不过内外不是原先一体的黑气，而是由一道道流动的怨气汇聚而成，牛的体格很庞大，比正常的牛还要大了一倍，由此可以看出，这头牛是融合了多少怨气，才能到达现在的体型。 牛在叫过一声后，看到李渔挣脱了黑气，从地上爬起来走向自己，它没有愤怒，也没有继续出手，反而眼神中满是欣喜，好像在为李渔摆脱而高兴？ 李渔虽然不明白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可是他却依然记得刚才的感觉，太深刻了。 右手伸出古剑，在姑苏附体之后，古剑好像变的更加凝实了，没有丝毫的犹豫，抬手便要刺向牛。 “等一下。”姑苏有些冷漠的声音在李渔脑海中响起，“它，不是本意要杀你。” 李渔仍旧举着古剑，停在牛额头三寸出，丝毫不敢大意，一边打量着由怨气凝结而成的牛。 一个人或许很难察觉到别人对他的杀意，可是鬼魂对这种心理和精神层面的东西却十分敏感，而此时古剑的距离以及自己的气势，牛肯定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杀意， 可是它却仍旧前腿跪在地上，低着头不为所动，这就有些不合常理了，毕竟无论什么样的生物，求生是本能。 “你仔细看看，它并不是一头牛的魂魄，而是由无数冤魂融合而成的，可以称之为灵体，灵也分善恶，而眼前这个有些另类，很少见的，这或许和它的天性有关。” 姑苏一直沉默寡言，这时却在开口给讲解，李渔知道，这或许就是从心理上默认了他此时的处境和可以接纳自己的态度。 李渔赞成姑苏的话，要不然它也不会两次出手救自己，可是刚才那种情况，如果不是本意，那又怎么解释？ 姑苏和李渔灵魂融合，自然知道李渔心中所想，“你所感受到的情绪，应该是它本身一直经历的，然后不小心将一部分传染给了你，它就是由这种种情绪充斥体内，至于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或许跟它鼻子上的黑柱有关。” 李渔这才想起，不仅是牛的鼻子上有，自己和那个男子也同样有，而且此时男子依旧趴在地上，肚子膨胀如鼓。 缓缓的蹲下身子，李渔心有余悸打量着牛鼻子上的两根黑柱，这时候才发现，里面仿佛有东西通过黑柱灌输进牛的身体， 用古剑轻轻戳了一下黑柱， 嘀嗒！ 嘀嗒！ 一滴滴黑色液滴低落，然后消失不见，李渔知道这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实物，而是类似和牛此时状态一样的魂魄类事物。 站起身又走到男子身边，同样用古剑戳了一下，也有黑色液体滴落。 李渔微微皱眉，沉吟了许久，然后拿出手机翻看着新闻，突然他知道黑柱代表的是什么了， 那是一条条的水管，往牛的身体内灌水，以此来增加牛本身的体重，等注水完以后，牛会在四个小时内死去，水分却进入了肉内。 看着新闻上牛的照片，李渔知道为什么牛会有那么多负面情绪，而男子的身份和死因也渐渐清晰了。 “怎么办？”李渔喃喃自语。 “或许我可以试试，这样的灵体直接打散太可惜了，把左手交给我。” 姑苏说完后，李渔立时感觉一股冰凉的寒意涌向左手，接着手臂便部包裹在黑气之内，然后就这么按在了牛头之上。 瞬间一阵阵酥麻的感觉刺激着李渔的神经，就看到从牛身上涌起一道道波纹，冲进了自己的左手， 牛，也开始暴躁起来，原本无神的双眼，渐渐生出红血丝，到最后直接成了通体血红，妖异至极。 “好了，斩了吧！”感觉的左手主动权回归，李渔没有丝毫的犹豫，在牛即将挣脱绳子冲过来之前，一剑将其劈散了， 砰然爆裂的灵体，发出一阵阵凄惨且压抑的牛叫，化作一阵煞风，迎面吹向李渔，飘散无形。 “谢谢……” 沙哑的声音从李渔身后响起，男子站了起来，对着就他鞠了一躬。 “如果还有来世，做生意还是凭着良心吧，无论是对人还是对物。”李渔盯着男子劝慰道。 男子苦笑着点了点头，径直走入了地下。 姑苏在吸收了灵体之后，便陷入了沉默，应该是在消化刚才的所得。 李渔对他很放心，他越强，自己的倚仗也就越大，小唐曾说过他和李渔一荣俱荣，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至于男子，李渔也没什么好感慨的，更多的是无奈，不是替他，而是替它。 将地上的瓶子捡起来收进怀里，提着小屁的衣服，缓缓的走出了院子，回到小楼。 打开门，把外卖放在桌子上，接着去烧了壶水，然后找了个铁盆，把小屁的衣服放了进去，掏出火机喊了一声，“出来吧，穿新衣服喽！” 无论是上坟祭祀都讲究个牌位和坟头，而小屁只能让他出来，当着面烧给他。 李渔又叫了一声，“不要新衣服，我可就扔掉了？” 许久以后，还是不见小屁的身影，李渔顿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从怀里取出装小屁的瓶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高岚的瓶子，高岚随着一阵黑气涌了出来，恭敬的站在李渔的一侧，“主……主人。” “怎么回事？小屁呢？” 高岚伸手抚在小屁的瓶口，片刻后脸上带着一起凝重， “主人，少爷， 丢了！” 第六十四章 娶亲 小屁怎么可能丢了！ 李渔心中急躁，额头上渗出牛毛细汗，即便是丢了，关键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丢的。 小屁的性格虽然乖张，可是懂事也识大体，绝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开玩笑，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出事了，在李渔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出事了， “姑苏！”李渔打开另外一个瓶子，喊了一声。 姑苏并没有出来，却依旧回答了李渔想问的问题，“刚才那那个院子，没有发现小屁的身影，可以排除。” 李渔暗自点了点头，姑苏的话可信，可是只有在院子里的时候，自己才神智沉浸在那种情绪中，其他时候自己都是清醒的。 坐车回来的时候，也没察觉小屁偷偷跑出来，到底是在什么地点出了问题呢？ 突然，李渔的视线停在了盆中的寿衣上，又想起门上怪异的铃铛，难道是他？ 不敢有丝毫的犹豫，掏出手机打了个车，迈步出了小楼，站在大门口，看着远处的黑暗深夜。 之所以着急，一方面是受人所托，且拿了人家的好处，所以不能放任不管，再者小屁是个鬼魂，所以如果是有人生出歹心，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必顾忌，短时间的相处，李渔也渐渐对小屁生出了喜爱之意，所以，小屁不能有事。 十分钟后，车来了，李渔把小楼上了锁，径直坐进了车里，说明了地方后，偷偷用指甲抓了一下车门，是真的车。 这一次李渔没有喊小唐，不是为了逞能，君子之交淡如水，现在又在人家屋檐下，能亲力亲为的事，还是不麻烦他的好。 李渔一路催促，司机在不闯红灯的前提下，竭力加快车速，原本半小时的车程，不到二十分钟便到了。 姑苏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吃饱了蜂蜜冬眠的熊，暂时不能惊扰，于是李渔直接让高岚附体，看着那亮着灯的寿衣店，平定了下心神。 推开门，走了进去。 叮当！ 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李渔暗道一句果然，铃铛是因为身上的高岚才发出声响的，也就是说在出门的时候，小屁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被门，留了下来！ 老板正在喝茶而且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听见铃响脸色微变，有看清进门的是李渔，老板笑着站起身，“来了，这次又要点什么？” 李渔也笑了笑，却没立即开口，径自走到老板的面前，弯腰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茶不错。” 老板往一旁挪了一步，腾出一个座位招呼李渔坐下，而手却伸向一旁的柜台，上面放着那副眼镜。 唰！ 李渔将没喝完的茶水直接泼在了老板的脸上，接着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你干什么！”老板用手擦了擦脸上的茶水，愤怒的吼了一声。 李渔转过身，拿起柜台上的眼镜看了看，确实镜片很厚，那是因为镜片是双层的，而夹层之中盛着一些液体，如果带着却不容易发现。 老板从地上哆嗦着站起身，脸色有些凝重，看到李渔正在端详着那副眼睛，突然眼神一冷，猛然跑了过去，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纸，直接贴了上去。 李渔察觉到老板的动作，却没有转身阻拦，任由黄纸贴在了自己的后背上，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老板有些错愕，他没想到会如此轻松的就得手了，在李渔后背不足两米的地方站着，干笑了两声，“哈哈， 不知好歹的野鬼，也敢在我面前附体害人？还不快快现形！” 话音刚落，老板看着原本贴在李渔身上的黄纸，自燃了， 飘飘洒洒的燃烧殆尽，化作飞烟纸灰。 李渔悠然转身，在老板愣神的刹那，迈步靠了上去，然后伸出左手抓住了老板的脖颈，左手浮现一只更为纤细的手掌，紧紧贴在李渔的手背上，“说，跟我一块来的那个小鬼呢？” 正在竭力挣扎的老板，听到李渔的话，突然停下了动作，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李渔， 感情他知道有个小鬼附在他身上？而且现在还有个鬼也附体在他身上？ 一个活人身体上养着两个鬼魂的事，老板从来没听说过，这是嫌命长么？ 老板如果知道李渔怀中还有个瓶子里装着一个鬼魂，不知道脸上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 “那个小鬼？”老板犹豫着伸出手，指了指后面，“在你们去过的房间里呢。” “带我去！”李渔仍旧掐着老板的脖颈，右手伸出古剑，推搡着他往后面走去。 如果在李渔一进门口的时候，把小屁双手奉上，解释自己是一片好心，误抓了小屁，李渔或许会相信，因为那是小屁解释给他听的。 可是李渔进门后，老板装傻充愣的模样，却让他心生疑虑，既然老板能看见小屁，那么同样也可以听到小屁的解释，可为什么还是没见小屁的踪影？ 这老板，很有问题。 老板轻轻推开了房门，一脸惊恐的指着里面说道，“兄弟，那小鬼就在里面呢。” “喊他出来吧。”李渔将老板党在身前，打定主意不见小屁，绝不松手。 “被我装进袋子里了，”说着老板迈步走了进去，来到一个架子上，拿起一个贴满黄纸的布袋，袋子用一条红绳扎紧。 “打开！” 老板哆嗦着解开了绳扣，将口袋撑开对着李渔，“你看，这不是……” 话还没说完，老板突然将口袋往上一扬，满天飘散一张张符纸，上面用朱砂勾画着奇怪的篆字。 符纸太多了，高岚借着李渔的身体，可以抵挡几张不入门的黄纸道符，可是也经不住这么多扑面而来，李渔左手立时升腾起阵阵黑雾，高岚惨叫一声缩了回去。 老板接机使劲扣住李渔的手指，往外一掰，脖颈瞬间脱离了钳制，立马心中一喜。 可是李渔自始至终只用了一直左手，左手吃痛收回，抬腿便是一脚正踹，直接将老板踹倒在了墙角，顺带还砸毁了寿衣和纸人的架子。 接着，李渔从破损的架子上拆下一根木棍，狞笑着走了上去。 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先爽一波再说！ 房间里断断续续的传出了老板的惨叫，一直到老板都没有人声了，凄惨无比。 看着缩在墙角的老板，李渔随手将木棍一丢，蹲下来点了根烟，惬意的抽了一口。 “现在想不想说了？” 老板哆嗦着抬手指着李渔，色厉内茬的威胁道：“你不怕我报警么！” 见李渔仍旧自顾自的抽着烟，完忽视了自己，老板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你不怕， 那小鬼其实你不用担心的，有人高价把他买走了，是好事情， 娶亲！” 第六十五章 乐不思蜀 娶亲？ 李渔琢磨了片刻，换句话说，应该叫冥婚吧，这样事情这几年很少见了，往前翻十年或许还是很正常的事，为死去的人找配偶。 有的少男少女在定婚后，未等迎娶过门就因故双亡。老人们认为，如果不替他们完婚，他们的鬼魂就会作怪，使家宅不安。因此，会为他们举办一个阴婚仪式，并骨合葬， 到后来演变成，两个即便没有婚约的男女，为了使他们亡魂安宁，也会结阴亲。 可是小屁这样的，就有些另类了，一个鬼魂如何能结亲？ 从老板那里要来了地址，李渔出门打车直接去了城西的别墅区。 下了车，李渔看了看依山而建的别墅群，这是房地产黄金时期，开发商的一次大胆尝试，此地距离城区大约有二十公里，道路通畅，且依山傍水。 再穷的地方也有富豪，可是别墅区能不能畅销，跟购买能力的关联不大，主要还是看周围的配套设施，比如医院、学校、大型综合商场等等， 万幸， 这里都没有，唯一的特色就是环境了，这样的竞争力和张区比起来就有些不够看了，所以满山的别墅中，只有十几家是亮着灯的。 迈步来到别墅区大门，李渔低下头点了根烟，再抬头时，坐在门卫里的保安已经趴在桌子上睡去，门口亭子里站着的那个，双眼茫然的目视前方，任由李渔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却毫无反应。 在李渔消失在大门内后，一丝丝黑气从几个保安身上升腾而且，接着便飘进了别墅区内。 “做的不错。”一股熟悉的感觉回到体内，李渔没吝啬，夸赞了高岚一句。 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从山脚下蜿蜒曲折而上，并且分出一条条岔路，通往不同的方向，路口上摆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别墅的编号。 走了十几分钟后，李渔来到了买走小屁那家人的门口。 别墅大门是仿古的青砖绿瓦、吊角飞檐，门口放着两个石狮子，颇有几分古代豪门望族的感觉。 李渔来到门前，轻轻叩了两下大门上的铁环，发出清脆的声响。 身后是茂密的树林，几乎遮星挡月，林间几只夜宿的鸟雀，不时鸣叫几声，显的格外幽寂。 片刻，大门上的小门洞轻轻打开，露出了一张中年人的脸，上下打量了李渔一番，开口问道， “你是？” “寿衣店老板让我来送东西，今天下午刘老板忘带了。”李渔举起从寿衣店拿来的袋子，晃了晃。 中年人沉默了片刻，缩回了头，大门缓缓开启，闪出半个身子，对着李渔伸出手，“东西给我，你可以走了。” 李渔把袋子往身后一藏，“这不行，老板叮嘱了一定要亲自交给刘老板，这东西很重要。” 中年人将信将疑的拿起手里的对讲机，把大门口的事情跟里面交代了一番，没过多久，对讲机传回了答复，让他放李渔进去。 李渔对着中年人笑了笑，迈步走进了院子，从房子里走出来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年轻人，带着他径直穿过院子，往房子走去。 李渔看着比自己茶楼大厅还要宽阔一倍的院子，暗暗咋舌，院落中满是盆景绿树，几棵两米高的桂树更是惹人眼球。 进了别墅内，年轻人径直领着他走进了一个书房。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一张巨大的书桌后，此时正在泼墨挥毫。 西服年轻人进门叫了声老爷，便恭敬的转身退了出去，只将李渔留在书房内。 老人还在专心的画着，李渔却开始打量屋内的陈设，整套的红木家具，仿古的造型别具一格， 墙上挂着许多山水字画，旁边摆着几个书架，檀香袅袅，一股文雅书卷气息扑面而来。 书桌摆着文房四宝，笔筒和笔架上放着长短各异，粗细不等的硬软兼三毫，再加上老人的做派，李渔知道这不是附庸风雅，而真的是有一定的底蕴和造诣。 站的的久了，李渔感觉腿有点酸，迈步来到一旁的茶桌边，径直坐了下来，随手将袋子放在一旁，然后摸了摸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吸溜一声喝了一口。 余光瞥见，老人的笔，微微颤动了一下，瞬间收笔，看着一副大作收尾上的瑕疵，拧着眉头颇为不满意，“啧！” 将笔放进洗墨的青花瓷坛，抬起头看着李渔轻笑出声，“你是小周安排来的？” 老人拿起一旁的手巾，擦了擦手，也坐在了李渔对面。 “老爷子，您说呢？”李渔端起茶壶给老人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续了半杯。 老人端起杯子看了看茶水的颜色，却放回桌子，“本就是生意，钱货两清，即便是你与他有纠葛，又何必扰我清静？” 李渔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烟点上一根，却发现这里没有烟灰缸，便对着地面弹了一下，“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我并没打算卖。” “这也跟我没关系。”老人仍旧笑着，却将一个茶杯送到李渔面前，示意他将烟灰放在里面。 “这我也知道。”李渔将茶杯推到一旁，仍旧把烟灰弹在地上，“老板我已经找过了，估计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李渔之所以敢这么放肆，是因为老人所做的事，见不得光，既然是跟鬼有关，他这个即将转正的鬼差，就有把握让他乖乖就范。 且不说是正常的经济纠纷，哪怕是不光彩的强取豪夺，李渔也不敢来这里得瑟。 有时候钱多，就代表着手腕硬。 老人听完李渔的话，却突然大笑了起来，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笑着笑着剧烈的咳嗽两声，才停了下来，手指虚点了点，刚要说话，李渔又开口了。 “我是要见见小屁。”李渔把烟丢在了地上，静静的看着老人。 老人沉默了片刻，站起身迈步往外走去，“走吧，事情跟你想的并不一样，去看一眼，或许你就能放心了。” 李渔略做迟疑，便迈步跟了上去。 大厅正对大门，有一个电梯，老人转身又笑了笑，然后伸手按下了三楼的按钮。 门打开，他率先走了进去，李渔紧随其后，门缓缓关闭，一阵轻微的晃动，片刻以后，门再次打开了！ 这里的装潢比书房还要复古，木质的地板，墙壁也部是由暗红色实木制成，一条长长的走廊，尽头是一扇殷红色的木门。 长廊上雕梁画栋，极尽奢美，两旁摆着琳琅满目的古玩奇珍。 李渔一走出电梯，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充斥在三楼之内，而且诡异的是，从电梯一直到尽头的木门，贴满了道符，给这本就神秘的地方，平添一丝诡异的氛围。 脚踩着木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李渔总感觉三楼在轻微的摇晃。 老人稍微整理了下仪表，然后伸出手轻轻的敲了下门。 叩叩！ “谁呀～！”一道稚嫩的声音从房间没传出。 “是我，景昇啊。” 李渔发现原本挺拔的老人，此时竟然微微弯了下腰，双手笔直的垂在身侧，显的恭敬无比。 吱呦！ 门打开了，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站在房门内，老豆没看老人一眼，转身便走回了房间，带着一丝淡漠的声音，拖着长呛说道，“进来吧！” “哎，好的。” 老人低着头恭敬的走了进去，自始至终都没敢和李渔说一句话。 李渔也懒得啰嗦，你们家的规矩再大，跟我有什么关系？ 大大咧咧的抬头走了进去，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愣了一下。 房间内的布置，太或许奢侈了，有幸曾去过故宫的李渔，感觉这比皇宫还要富丽堂皇。 满眼望去，到处是黄金和宝石制品，就连地面也镶嵌着紫色玛瑙，桌椅上无不包裹着金片，点缀着宝石。 房门的正对面，摆着一张巨大的椅子，上面雕龙画凤，椅子上坐着一个妙龄少女，坐姿端庄，神态祥和的看着下首位，四个穿着华丽衣衫的小女孩，正围着一个身穿西服的小男孩，不是小屁又是谁？ 小屁此时闭着眼靠在椅子上，左右手分别抱着一个小女孩，享受着如此高规格的待遇，一脸惬意，嘴角还洋溢着一丝不明的笑意。 “咳咳！” 李渔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小屁，却不料被站在少女边的小女孩开口呵斥一句，“没规矩的东西，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 李渔不屑的回瞪了一眼，一群鬼魂在这过家家，还把自己当真的了？ 小屁也睁开了眼，坐直身子，对着李渔笑了笑，“你，来了啊。” 李渔冷了小屁一眼，这才分开没多久，就这么没规矩了？自己还为你担心呢，感情你却在这享受起来了！ “你，便是李渔吧？”少女眼皮微微抬起，声音清脆如黄鹂鸣叫般动听。 “是我。”李渔打量着少女，此时还分不清状况，他还不敢贸然让殷桃附体，所以就看不清少女到底是各种面目，唯一确定的就是，这房间里，除了老人，剩下的， 都是鬼。 “姜辟便留在我这里了，过几天便让他跟我这几个女儿们一切成亲，”少女溺爱的看了小屁一眼，“我也就收他做儿子，你，不必挂心，回吧！” “就是啊，你回去吧，我在这过的可好了。”小屁嬉笑着张开口，让一旁的小女孩送进一颗葡萄。 呵呵。 李渔有些无奈的笑了，自己现在还单身呢，小屁这一娶就是六房，着实有点狗血啊。 不过这还没娶媳妇，就忘了爹，这也忒不孝顺了。 “你过来，我问你点事。” 小屁犹豫着看了看少女，得到默许之后，才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大摇大摆的走到李渔身前，“干什么？” 李渔没有丝毫犹豫，抓住小屁的手就往门外跑，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或许是小屁受到了什么威胁，所以才不甘心的留下来，“别怕，爸爸现在就带你走，高岚出来！” 一股浓郁的黑气刚从李渔怀中冒出，立时又缩了回去，而小屁却使劲挣扎着不想走！ “你松开我！我不走！” 咣当！ 房门突兀的关闭，一股浓郁欲滴的阴气，从身后袭来！ 李渔慌乱的转过身，右手伸出古剑便刺了出去，身后却什么也没有，唯独坐在椅子上的少女，睁眼看着自己。 卧槽！ 这么强？ 不仅仅将殷桃逼回了瓶子，紧紧一个凝视就给人如此恐怖的感觉？ “放开姜辟，我让你安然离去。”少女收回目光，伸出手端详着自己修长的玉指，“再者说，你也不能强人所难，掳走我儿子呐！” “他是被逼的。”李渔感觉后背已经满是冷汗。 “松开，谁是被逼的，我是自愿的，傻子才愿意走！”小屁使劲睁开李渔的手，迈着小腿跑回了少女身旁。 “真的？”李渔有些不太敢相信，一开始他以为小屁是被逼迫的，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他想的样子。 “真的。”小屁认真的点了点头。 “大齐，可已经亡了啊。” “呵呵，此间乐，不思齐也，汝自去罢。”小屁一脸冷漠的看着李渔，仿佛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李渔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拉开房门，迈步走了出去。 无所谓了，无论是小屁狼心狗肺也罢，又或者贪恋美色，乐不思蜀也罢，都不重要了。 本就是萍水相逢，也就好聚好散，虽说还有承诺在身，可是跟在少女身旁，显然要比跟在自己身边要安且幸福的多。 看着电梯的门缓缓关闭，李渔嘴里泛起一丝苦涩，难过？或许是吧， 小屁很套人喜欢，可是此时已经是有情难挽负心人，就这样吧，想多了，就真的成了矫情了。 李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电梯，怎么走出别墅大门。 站在门外回望了一眼，拿出烟叼在嘴里，手有些发抖，又去掏火机，却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弯下腰，李渔愣了一下，捡起火机给自己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迈步又走回到别墅大门。 手脚并用，踢打着大门片刻后，整个人趴在大门上，“开门！快开门！” 门，突然打开了， 李渔顺势便跌倒在了地上，吃痛惨叫了一声，双手捂着小腿，脸色苍白， “哎呦我的腿，疼死了！完了，完了， 走不了了，跟你们家老爷说， 把我也收下吧， 她还缺个丈夫呢！” 上架提醒 明天就要上架了，心里其实有很多话想要说，也有很多人要感谢，其中最最该感谢的是我的责编。 可是想了想，又不知道该不该写。 同样是上架感言，如果有了成绩自然是给感谢的人增光，可是自己烂成这个样子，再恬不知耻的说出名字挨着感谢，我觉的这有点摸黑人家的意思，所以就不丟这个人了， 作为一个体面人，脸，还是要的。 这本书可能是写书以来，态度最为认真和端正的一次，心态也是最为平和的一次，少了些许戾气，也少了怨天尤人。 手残党，一小时一千字的速度，我竟然膨胀到把不满意的整章删除了重新写，这放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以前是为了写而写，这次是为了能说点什么而写。 小说嘛，就是图一乐呵和畅快，即便有夹杂的感触，也希望大家能求同存异，当然，可以放心的吐痰，毕竟作者是体面人嘛。 最重要的一点，晚上过了零点，这本书就上架了。 说一下这本书的收藏，现在是897个，按照正常的收订比，应该是10:1，这说的是三万收藏的大佬，而低于这个数的，则数越少，比例越低， 所以这个收藏数，唉……，不提也罢。 大家都散了吧！ 我滚去码字！ 。 第六十六章 女人，填房么? 负责看门的中年人，看着躺在地上耍赖，且出言不逊的年轻人，一时有些懵。 “你……”中年人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去跟你们老爷说，我！要！入！赘！”李渔此时痛苦中带着一丝奸诈，对自己拙劣的演技没有丝毫的尴尬，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儿子你们都收了，也不差我一个精壮童男！” 中年人静静的看着李渔沉默许久，最终无奈的叹息一声，“你啊，这是何苦来哉？” 李渔抬起头刚要说话，却看着眼前的中年人慢慢的开始干瘪，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十岁，变成了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头，布满沟壑的脸上，乌黑暗沉。 “走吧，我带你去见老爷。”中年人举步维艰的往前走着，身体摇晃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将他吹倒。 中年人走的很慢，每一步仿佛要耗费巨大的气力，喘的很夸张。 李渔慢慢的跟在身后，收起了刚才那副无赖的模样，而刚才满园的绿色，此时也枯萎凋敝。 刚才在地上捡起火机的时候，李渔看着路边已经枯黄的杂草，才猛然想起自己进门后感觉到的那一丝不对劲。 现在已经是初冬了，哪里还有绿叶？门外的树林却郁郁葱葱，院内也是翠绿一片，透着一股诡异。 而且最关键的是，刘老爷对那个少女的态度，卑躬屈膝到如此地步，少女的身份又是什么？而且一个眼神就能透露出如此庞大的阴气，绝对不是普通的亡魂。 房间内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不过多了几分阴冷，让李渔不由得收紧了衣领，还是原来的书房，可是里面的老人却没了刚才那副洒脱的模样，印堂乌黑一片，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手背遍布黑色的斑点，显的有些渗人。 李渔暗道一声果然，这家人全都有问题，现在看来可能这个冥婚真的很不简单。 “说说吧，现在就不用遮遮掩掩了。” 刘老爷挥了挥手，示意中年人退下，待房门关闭以后，老人才缓缓开口，“年轻人，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呀！要知道我求了好久，她才答应不伤害你的，为什么你…… 你还要无理取闹，自己把自己送进来？” 老人显的有些急迫，也有一丝可惜，一口气把话说完，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整个身体都在颤动。 “究竟怎么回事？跟我说说吧。”李渔点上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伸手去端茶杯，发现茶水冰凉刺骨，悻悻的收回手，暗道一声可惜了。 老人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一脸绝望的摇头喃喃着，“没用了，没用了，一切，都太晚了， 你以后就陪着我慢慢枯死在这房子里吧。” 李渔无奈的叹口气，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破损的小黑本，在老人面前晃了晃，然后迅速收了回去，“我是鬼差，你尽管说。” “鬼差？”老人原本混浊的眼眸中，突然亮起一道精光，挣扎着坐直了身子，有些不敢相信，“你，真是鬼差？” 李渔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对与老人能如此快的接受他的身份而感到疑惑，家中有鬼，且还能买鬼哄她高兴，还有什么离谱的事情，不能接受？ 李渔也确实好奇，到底这一家人是在玩什么过家家，怎么突然感觉有些莫名的喜感？ 老人巍颤颤的伸出两个手指，李渔嗤笑一声，递过去一根烟，然后给他点上，打趣着说道“都这样了，还抽呐？” “抽呗，就这样了也抽不死，她，也不会让我死的，”老人惨笑着摇了摇头，又被烟呛的剧烈咳嗽起来，许久后平复下来才缓缓的开口说起事情的起因。 刚才他带李渔去的不是上三楼，而是地下三楼，李渔对于这一点却没感觉到奇怪。 而房间里的那个女子，是老人的老老姑，也就是他祖父的妹妹，生在光绪年间，名叫刘画梅。 那时候刘家就已经是柳泉区的富庶大户，家中子女都接受过西方的教育，画梅也同样多少接触过一些，对于西方的新鲜事物和开放的社会制度深为憧憬和向往，尤其是儿女情长。 可是，那个年代毕竟还是封建社会，礼法和制度仍旧囚禁着画梅的思想和身体，即便她一再哭闹着不嫁人，可是在她十九岁的时候，还是被他的父亲，强制安排了一桩婚事，就算绑也要让她出嫁。 一哭二闹未果，画梅便走上了绝路，原本事情随着她入土为安，也就告一段落，可是后来老人主持定下的一次迁祖坟以后，画梅便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家中，没有预兆，也没有讲明原因，就将家中所有人都禁锢在了这个别墅里。 当然，不是真正的禁锢，而是魂魄，可这样更阴毒。 所有人都可以离开这里，可是到了夜里还不回来，无论在哪，只要天一黑，就会同死人一样，直挺挺的躺下，气息全无，可只要把人运回来，便立即苏醒。 当然即便是这样也都是有代价的，那就是身体器官迅速衰老，老人的两个孙子，就是因为在外上学的原因，早早就死去了。 而待在房子里，虽然会衰老，可是在她不同意之前，谁也不会死去，只能忍受着煎熬，度日如年。 他也曾经请过高人破解，可是也仅仅是将她困在地下而已，高人布置完了离开不久，便听说身死命陨了。 所以这些年下来，家中人只能一切都顺着她的心思来，所以才有了买魂魄冥婚，哄她高兴的事。 老人把一切讲述完，好像突然轻松了很多，不足与外人道也，也是一种内心的煎熬，说出来了，反而好过了很多，地面已经满是烟头，李渔茫然丢掉手里的烟屁股，端起凉茶，灌了一口。 太骇人听闻了，同样是一家人，死后竟然对后代做出这么残忍的事，即便是你有冤屈，你也该去找其他人报复，比如她的父亲，为什么要纠缠自己的子孙后代？ 这样的逻辑，李渔怎么想也想不通，可是眼前的事还是要办，不是为了惩恶扬善，而是为了小屁。 如果院子里的一切都是幻像，那么地下刚才自己看见的是不是同样是假的，小屁连他的大齐都不要了，那个读书人是怎么交给他的？ 如果乐不思蜀是从读书人嘴里说出来的，李渔敢百分百确定，那肯定是个贬义词，小屁绝对不会明知故犯的。 “你在这里等着，我再下去看看。” 李渔站起身径直来到大厅电梯旁，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了，直接让高岚附体以后，又晃了晃姑苏。 “能帮的上忙么？” 姑苏应该还在消化得到的灵体，所以声音有些沉闷和慵懒，“能。” 李渔撇嘴笑了笑，知道什么是大人物么？而大人物又是怎样的人？ 姑苏就是例子。 此时他显然不是最佳状态，可是却也丝毫不能承认自己现在不能，而且畏惧一个厉鬼，这样的事会让他自己感到羞耻。 姑苏是何许人也？ 地府鬼将！而且是鬼将中的魁首，从高岚对他的态度就可以看的出来。 姑苏即便知道他现在的状态，和李渔下去会有危险，他会提醒李渔向小唐求助么？ 不会，面子这个东西，已经在中国流传了几千年了，甚至还会继续流传几千年，这已经深深的烙印在骨子里的固执，也是民族特有的骄傲。 面子能让你不去卑躬屈膝，面子也让你知道礼义廉耻，只不过现在的人，曲解了面子本身的正面意义。 所以无论是李渔还是姑苏，只能硬着头皮上。 电梯停了下来，李渔看着电梯外的木质装潢，突然笑了起来。 如果怕就不用死了，那还要地狱干什么？ 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双手插进口袋，大摇大摆的迈步走了进去，木地板还在咯吱咯吱的响，却没有任何意外出现， 走过长廊，仍旧死静一片，就好像这下面什么都没有一样。 李渔看着贴满的黄纸道符，看来这些东西真的把她禁锢在这个房间内了，这么说，这外面都是安全的。 站在门前，李渔喊了一声“喂，快出来迎你家姑爷了！” 话音刚落，李渔抬脚便踹向了木门，门应声碎裂倒地，接着迈步走进去。 眼前，女子仍旧坐在椅子上，端庄雅致，眉清目秀略施粉黛，一脸平静，身旁站在一个小女孩，小女孩下面则是四个小女孩，挡在前面。 而小角乌青，嘴角鼻孔汩汩的流着血，身上的华服也被撕扯成碎片，两个小女孩用一根绳子将他捆起来，用脚踩在地上，凄惨无比。 看到李渔走进来，立时欣喜若狂，“爸爸！爸爸！快救我啊！” 李渔幸灾乐祸的笑着开口道，“还要不要女人了？” “不要了！不要了！劳资快被玩死了啊！” 李渔这次可以确定了，这个小屁是真的，因为这样说话，他认为很爽。 “你不要了，可是我还想要呢。”李渔对着女人吹了个口哨，带着一丝坏笑，用眼神上下亵渎着女子的身体，尤其是在那隆起的小丘 “喂，女人， 劳资还缺个填房， 你乐意不？” 。 第六十七章 此间少年，愿与姑娘苟且 名叫画梅的女子，听到如此轻浮的话语却面无表情，低下头端详着自己的手指，仿佛是在端详着何等珍宝一般。 李渔嗤笑了一声，心中却有些诧异，为何上一次进来的时候，自己强行拉小屁离开，画梅立时就爆发出强横无比的阴气，可是自己这番轻佻行径，即便是放在寻常人身上，都未必能接受，而她，却又装起大度来了， 呵呵，这样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已经怒火滔天了。 既然你要装，那李渔倒是更加没了顾忌，打一架是肯定的，唯一区别就是看以怎样的方式开局，高手过招讲究个心神守一，不乱分寸，自己一个越级挑战的渣渣，如果能让她动了气，自己反而机会更大一些。 “哎，那几个丫头，过来给本姑爷捶背柔腰，一会若是跟你家小姐巫山之后还有气力，也让你们雨露均沾一下。” 李渔大咧咧的在大厅了扫视一圈，然后沿着墙壁旁的书桌，不时打开翻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还有几个抽屉里放着一些图册，大多以春宫类居多，“看来小姐在这倒是寂寞的紧，只能看些这等杂书聊以解闷，可如同隔靴挠痒不解馋呐。” 呼！ 金碧辉煌的房间里，突兀的刮起一阵煞风，房间内的温度迅速降低，以女子所坐椅子的为中心，辐射出一道道冰凌，将地面以及家具包裹上一层冰霜。 “嘶！”李渔脸上的笑意更加精彩，却不敢有丝毫大意，直接退到了房门口，右手伸出古剑，“怎么样？”这话是对高岚说的。 “很强。” 高岚声音里透着一分凝重。 “去。”画梅仍旧在看着手掌，不过掌间此时却有一朵冰雪凝结的梅花，幽幽的转动着，带着丝丝寒气。 最下面的四个小女孩，在画梅开口的一瞬间，身上的衣服突然变了，变成了寿衣模样，显的很肥，也很长，毕竟寿衣不是根据死者量身定做的，尤其是这样的小孩。 每个人的手里也多了一根雪白的哭丧棒，挥舞着，咆哮着冲向李渔。 李渔抬脚往前走了一步，脚下立时生出些许霜冻，并且沿着鞋子往上蔓延，不由得赶紧又退回到房门口， 这个瞬间四个小女孩已经冲到了身前，举起哭丧棒便砸了过来。 毕竟他们还是孩子，身高有限，所以棍子最多只能砸到自己的胸口！ 李渔以自身为原点，用力的挥舞古剑转了一圈，劈在哭丧棒上，原本对这些阴邪之物有天然克制的古剑，却没有将哭丧棒斩断，仅仅只是将四个小女孩震倒在地。 看着古剑上此时也沾染了冰霜，李渔脸色凝重了许多，这些冰霜不是停留在原地不动的，而是沿着固有的路线，不停的蔓延和侵蚀靠近的所有物体。 而且还能修补哭丧棒被剑劈出的缺口！ 四个小女孩笔直的从地上站起身，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木偶一般， 不对，应该就是木偶，而木偶身上不可见的线，则掌握在此时专心看花的画梅手中。 四个小女孩不知疲倦的继续围上来，仍旧是单一的进攻方式，用哭丧棒胡乱的挥击，而李渔仍旧是一剑将他们劈倒。 循环往复了十几次，李渔渐渐觉的自己好像被画梅给算计了，自己陪着四个木偶打了这么久，而她却不伤半分元气，自己却已经累成了狗。 再次将四人劈倒，李渔闪身后退，想要退出房门，再想办法，可是， 门虽然破损倒地，可是却有一层很薄的冰门，将门口封死，透露出森然的寒意。 “主人，把左边交给我。” 附体在李渔身上的高岚，着实看不下去他如此笨拙的进攻手段，却又不好直接开口指责。 “好。”李渔话音刚落，左边身体升起了一层淡淡的黑雾，而且左手上悠然出现一柄黑气缭绕的短刀。 虽然是名义上将身体的一半交了出去，可是自己还能感知，也可以操纵，不过却有些陌生。 就像那些偏瘫很久，却又奇迹复原的病人，对自己的身体重新有了掌控的感觉，然后再慢慢的去熟悉，去接受。 不过李渔的状态，比那种情况要快，此时就像是两个大脑接通在一起的魂魄，操纵同一具身体，猛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里，蕴藏着无限的能量和可能。 此时高岚和李渔所有的一切都是共享的，心随意动，左手短剑挡开一条哭丧棒，右手长剑径直刺中一个小女孩。 噗！ 小女孩的身体如同漏气的气球，迅速萎缩倒地，一双惊恐的双眼，茫然的看着房顶。 画梅也察觉到了李渔的变化，抬起头轻咦一声，饶有兴致的观瞧着，却没有撤回剩下的三个小女孩，即便她知道此时不过是飞蛾扑火式的进攻， 她并不在乎。 接连的三声惨叫，三个小女孩同时倒地，虽然身体萎缩，脸却生动如活人般，表情丰富。 李渔抬起手中长剑，指了指画梅，“前戏做完了，现在， 你上，还是我上？” 画梅原本冷漠的表情，突然大笑了起来，一扫之前的端庄文雅，往椅子上一躺，眼眸中波光流转，素手轻轻一勾，“来嘛～” “呵呵，” 李渔笑的很心虚，抬脚轻轻试探踩在冰霜之上，见到一层淡淡的黑气将它们阻隔，这才大步走了过去。 随着李渔的靠近，那两个小女孩，拖拽着小屁往椅子后面退去，不给李渔丝毫机会。 或许是发觉冰霜已经不能对李渔产生威胁，画梅轻轻挥手，立时便消散不见，不过阴冷潮湿却又增强了几分。 李渔知道画梅绝对不是看到自己威猛无双后，突然改变了心意，想和自己鱼水之欢，可是双方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她却丝毫不为所动，这倒是让李渔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 一直走到椅子边，李渔低头看着画梅那眉目之间的柔情，以及轻纱遮挡不住的大好风光，沉默了。 “来嘛～” 画梅恰到好处的撩拨，让那种旖旎的氛围浓烈了许多。 确实，太刺激了。 画梅所处的朝代，以及她所受到的封建教育，让她即便是表现的如此轻浮放～荡，可是却仍有一丝端庄的韵味在其中。 大家闺秀，绝对不是常见的那种不守规矩的大小姐，而是在那种氛围的熏陶之下，自然而然产生的一种韵味。 这味道，装不出来。 可是！ “啊！” 画梅茫然不知所措的看了看插在自己胸口的古剑，又一脸不甘和绝望的看向李渔，两行清泪，顺着桃腮划落。 “有情娘子，难留负心郎……” 画梅的声音越来越低，虚弱无力的伸出手，想要挽住李渔的手，可是她伤的太重了，直到最后一息也没能碰触到那渴望不可及，手臂无力的落下，画梅顿时绝了气息。 李渔却懵了，看着渐渐干枯萎缩的画梅，心中疑惑，这……是什么操作？ 突然，已经死去的画梅，猛的睁开双眼，双眼中瞳仁一片惨白，嘴里发出桀桀的狞笑，癫狂的握住胸口的古剑，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都，该死！！！” 。 第六十九章 吊唁! “我，好了。” 李渔很清晰的感觉到，一向沉默稳重的姑苏，声音里有一丝压抑的兴奋， 接着黑气从怀中直接钻进了李渔的眉心，在姑苏完附体在自己身上以后，立即掀起莫名的膨胀感，很强大，很充盈。 仍旧是左手交给了姑苏，与之前相比，没有汹涌的黑气萦绕，淡了很多，也内敛了很多，李渔知道，这是姑苏通过吸收掉灵体以后，以前的伤势和因为地府身份的丢失导致实力的缩水，恢复了很多，对于自身黑气的掌控也强了很多。 画梅看到眼前的情形，本能的感觉到李渔不知道通过什么样的手段，竟然比刚才强悍了几分，可是仍旧不足为虑，一双带着冰霜的枯手，没有丝毫的停顿，抓了过去。 李渔右手举起古剑护卫在胸前，右脚往后退了一步，可是左脚却不听使唤，站在原地， 视线中画梅轻松的掐住了自己的脖颈，而自己的左手也伸向了画梅的脖颈，在外人看来，这分明是换命的打法，而且是在李渔被碾压的前提之下。 一股森然的寒意，顺着画梅的手，侵蚀进了自己的脖颈，感觉呼吸顿时一滞，而自己的左手却被画梅用手攥住。 “呵呵！”画梅不屑的笑出声，原本她还故意留手，来防突生异变的李渔，而且刚才那个大恐怖的气息，不知道此时是回了地下，还是收敛气息藏在他的体内。 就在自己抓住他左手以后，顿时微微松了口气，左右手同时用力，一股更为猛烈凌厉的寒意几乎变成实质的冰霜，将这个轻佻男子瞬间冰封。 李渔慌了，原以为姑苏是带着大杀器出来的，结果是这么中二的招式，直接把自己送进了对方手中，心中高高升起的喜悦和激动，一瞬间跌落谷底。 “就这点本事？” 姑苏沉默片刻，“就这点本事， 不过，够用了。” 话音刚落，李渔感觉到从自己眉心涌出一丝阴冷，径直冲向了自己的左手，不过比起画梅的这种强大，却不值一提。 不过，接下来，画梅表情马上变了，变的慌乱，不明所以的慌乱，而且一股不祥的预感提醒她，赶紧远离这个年轻人。 可是李渔的左手在画梅松手的瞬间，冰霜仍然碎裂，而且顺势重新将其锁住， 接着一股滔天的怒意和怨恨，将画梅笼罩其中，“啊！” 尖啸一声，画梅整个人也瞬间变了模样。 冰霜依然不减，却柳眉倒竖，双眸中的一片惨白，也透露出浓烈的杀意和癫狂。 “她一直引以为傲的情绪感染，确实很强横，哪怕是在她故意压制着来戏耍你，却仍旧不可小觑，只不过，”姑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她毕竟是一个人，而那个灵体则是无数怨念凝结而成，所以，呵呵！ 斩了她这一恶吧！” 李渔和姑苏虽然是第二次配合，可是之前的魂魄融合已经将他二人融为一体，所以就在姑苏生出杀意的瞬间，李渔挥动右手的古剑，直接刺进了画梅的眉心。 干净利落的一击，画梅在一瞬间则分崩离析，画面显的有些不可思议。 画梅的强大，这个无需多言，看李渔在高岚附体后，毫无还手之力，就可见一斑，现在这样的结局给李渔一种太过轻松，轻松到不太真实的感觉。 画梅消散以后，李渔察觉到，地面的冰霜却依然存在，突然感觉身后出现一股阴冷的气息，李渔瞬间转过身，就看到画梅怯生生的站在原地，眉宇间有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还是她，不过却是只剩下四情了。”姑苏声音里有些疲惫，今天晚上他本不能出现的，消化灵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他这种虚弱疲惫的状态之下，侥幸吸收完，应该立即沉睡，巩固所得，因此这一次简单的负面情绪压制，让他又受了一些暗伤，“我累了，睡了。” 姑苏的魂魄从自己的身上抽离，李渔瞬间摇晃了一下，竟有些站立不稳，踉跄几步直接坐在了那张凤倚之上，看着眼前感觉大不一样的画梅，笑着给自己点上一颗烟。 李渔知道现在已经结束了，最起码画梅没有了怒气，那个想要杀了自己的画梅，如同之前被自己斩杀的那几个一样，都消失了，“姑娘，现在你想怎么办？” 既然威胁已经不在，李渔再轻浮乱语，就不太合适了。 “你走吧，只是……”画梅此时的状态，才真正符合大家闺秀的定义，而且原本干瘪的皮肤也随着寒气的修复，变得红润丰盈起来，只不过，相貌…… 在所有人的潜意识里，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必定是温良恭谨，美貌如花的，可是真实的情况是，这个花，有可能是，如花。 最起码这个画梅就属于这个范畴之内，刚才的相貌，好像是类似开了双倍的美颜和滤镜，毕竟爱美之心嘛，所以在那种情绪时的画梅，将自己的相貌和身材，调整了一番，看起来很舒服， 而眼前这个，虽然依旧注重美貌，却没有那么虚荣。 “只是，姜辟能不能……” “不能。”李渔干脆利落的回绝，不给她一丝希望。 “好吧，那……你们走吧。”画梅声音里有些落寞和失望，抬眼望了小屁一眼，满是怜爱和不舍，仿佛真的把小屁当儿子了一样，那种属于母亲的柔情，不掺杂丝毫虚假。 “走了！”李渔对着小屁招了招手，两个人迈步与画梅擦肩而过。 异与画梅的丝丝情意，小屁则是脸色臭臭的，冷哼一声，挥了下破旧的衣袖，绝情离去。 刚才挨了打，现在连个甜枣都没给，就想让自己留下，想瞎了心吧！ 李渔走的很慢，小屁则脚下生风，仿佛一刻也不愿在这里停留， 而画梅依依不舍的跟着，用含泪的双目送小屁远去，虚虚的伸出双手，步履蹒跚。 李渔察觉到随着画梅的靠近，冰霜开始往门口方向蔓延，一直蔓延到放门外，然后他愣了一下。 视线中的冰霜并没有因为门外的道符而停止，反而直接延伸到外面的墙壁之上，可是在一瞬间又开始融化成水珠，汩汩的流淌到地上。 李渔又回望了那站在门口的画梅，若有所思的迈步走进电梯，电梯门缓缓关闭。 叮咚！ 电梯门再次打开，李渔只身一人走了出来，小屁则回到了他怀中的瓶内，这一次他是主动回去的，可见这一次任性带来的打击之大。 电梯门口空无一人，李渔直接走向书房，推开有些冰凉的房门，看着房中的景象，李渔却愣住了。 满满一屋子的人，笔笔直直的站在一起，而刘老爷则站在最前面， 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是脸色乌青，表情木讷，一双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盯着自己。 刘老爷率先开口，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脸，“谢谢李先生，我们一家老小十几口人，万分感动！” 说完，刘老爷弯腰对着自己鞠了一躬，身后那些老少也整整齐齐的弯腰鞠躬。 李渔看着如此诡异的画面，心中没有理所当然的欣慰，反而升起了一丝荒诞的感觉， 这些人不像是在感谢自己，反而像是在为自己， 吊唁！ 。 第七十章 执着的月牙 一鞠躬， 再鞠躬， 三鞠躬， 家属答谢！ 李渔在心中默默的给一屋子人配着bg，笑吟吟的点了点头，径直迈步走了进去。 无论刘老爷子怀揣着什么样的想法，自己都是无法躲避的，既然避不开，那就迎上去。 大赤赤的坐在椅子上，李渔翘起腿顺手摸了下茶壶，仍旧是冰凉凉的。 其实在长辈面前，翘腿是一个很不尊重的表现，若是放在很久以前，那个十分注重礼法的年代，无论刘老爷子跟他有没有血缘关系，他都应该正襟坐危，恭敬对待的。 这些李渔都清楚，清楚并不代表去做，从怀里掏出烟叼上一根，然后把火机往桌子上一丢，对着刘老爷子招了招手。 意思很明显，过来给自己点烟。 刘老爷子突然笑了起来，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向李渔，一扫之前颓废病态，拿起火机啪的一下点燃，火光映照在那张乌青坚硬的脸上，说不出的诡异。 弯下腰，用手挡着风，凑向李渔的嘴边。 “呼！”李渔轻轻将火机吹灭。 刘老爷子脸色如常再次点燃，态度恭敬到令人难以接受。 李渔伸出手，轻轻摸着刘老爷子的后脑勺，如此越礼逾矩的举动，仿佛是在同一个晚辈。 烟点燃了，李渔吸了一口，眯着眼笑吟吟的看着刘老爷子，刘老爷子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笑着回应。 突然，李渔的脸色变的狰狞狠辣，抚摸着老人后头的手猛然发力，直接将他按向了桌子。 嘭！ 力道之大，竟然将红木的桌子，砸掉了一个角，而刘老爷子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样。 可是，双腿仍旧保持站立，而手里也攥着火机，显然不同寻常。 对面站着的一群人，见到自己长辈被如此对待，却不见丝毫反应，而且连一丝惊骇和愤怒的表情都欠奉。 “呵呵，李先生，你……”刘老爷子突然瓮声瓮气的开口，然后直起身子，有些疑惑的看着李渔，“你这是为何呀？可是老朽哪里招待不周？” 刘老爷子此时鼻音很重，虽然给人的感觉是在看着自己，可是他的头却面向李渔的一侧。 之所以是这样，因为他的鼻子在刚才的碰撞之后，直接被撞进了脸面里，甚至有些凹陷，一双眼睛则因为挤压而爆出眼眶，就这么挂在脸上，一股带着腐臭味的黑色脓水，从他的眼鼻口中流出来，然后顺着下巴滴落在雪白的衣衫上。 李渔摇头笑了笑，暗道一声果然如此，现在看来，一切不合理的解释，都讲通了。 一个抗拒封建礼法的女子，却十分喜爱孩子，除了小屁还有剩下的小女孩，都可以看出来，她是真心喜欢， 但是她却怨恨男人，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画梅想要溺死自己，其实不用直接用手按着自己，反正是一种情绪，她用不用手真的不重要，除非她想让自己真真正正的体验一下，她曾经的经历。 还有，这老头说过，请高人将画梅囚禁在地下，可是李渔却感觉，画梅可以走出房间，只不过她不想而已， 所以，他才怀疑老头有问题，现在看来，已经不能用问题来形容了，这一家人已经开始向僵尸转化了。 “说说吧，再给我讲一遍之前的故事，不过版本要换一下。”李渔狠狠的抽了口烟，仍旧纹丝不动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一群人脸色开始生动，开始阴晴不定，他发自内心的笑了。 鬼差，对于这些邪秽来说，真的是一种大恐怖。 “唉，没什么好说的，”刘老爷子突兀的叹了口气，腔调因为鼻子的原因，有些怪异，“你走吧，还是感谢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明天我会派人给你送钱过去么。” “真的？”李渔又仔细看了一圈对面站着的一群人，然后带着一丝歉意站起身，拍了拍刘老爷子的肩膀，迈步往房门外走去。 出了门，转身对着老头摆了摆手，老人抽动了下脸，也同样摆了摆手， 李渔笑着点了点头，右手却没有放下，反而往身后一甩，古剑悠然伸出。 唰！ 噔噔！ 一颗人头从墙壁上跌落地面，瞪圆的双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接着，一个身躯，缓缓的从墙壁上浮现，整齐被切段的脖颈，不见一丝血液流出。 “现在能不能说了？” 李渔抬脚将带着道冠的头颅，踢到了老头脚下，然后那一群木讷的人，顿时活了过来，疯了一样的扑抢着地上的脑袋，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啃噬和咀嚼声传了出来。 老头看着眼前的这些不孝子，愤怒的吼了一声，那如野兽般的嘶哑声音，让那群抢食的不孝子孙，立时噤若寒蝉。 老人抬起脚，直接把头颅踩碎，看着李渔桀桀的笑了起来，“相对于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点破，我更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话音刚落，李渔突然发现自己所在的场景变了模样，此时正身处一片雾茫茫之中，脚下泥泞异常，由阴气汇聚而成的雾气，在这场景中缓缓的流动，流动的雾气却并不遮挡视线， 对面的老人在场景出现的瞬间，阴气磅礴，而刚才那些石乐志的半僵子孙，在这一刻也变了，除了模样更加恐怖恶心，周身上已经满是腐烂的肉，只不过木讷的眼中，此时突然有了几分灵动。 李渔知道，现在仍旧是在幻境之中，只不过这个幻境亦真亦假，“其实很简单，之前所有的疑惑，在我发觉道符的作用以后，就都迎刃而解了， 道符不是禁锢，而是为了保护画梅阴气不散，也是为了隔绝她的气息， 而且，我还发现，她是被人杀死的，而不是自杀。” “你只说对了一半，”老人抬起手，看着已经彻底僵化的手指，然后用力的抓向自己的鼻子，抠了几下，用力一拽，鼻子连同一大片腐肉，被拽下来，丟在了地上，说话的声音清晰了很多，“她是自愿被杀的，不信，等把你挂到树上，你就明白了。” 老人说完，对着李渔扬了扬下巴。 李渔转身才发现，在不远处，长着一颗参天古树，树干可能二十多个人合抱的粗细，而且树枝上不见半片叶子，却挂着一个个和篮球差不多大的果子，一阵阴风吹过枝丫，满树果子同时轻轻的晃动，发出阵阵凄惨的叫声。 而树干上，贴着一个人，正是画梅，不过她的身体已经和树长成了一体。 李渔看着眼前的景象，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记载，而且单纯看树的平面图，圆球成了一个个圆形的图案，有点像古代的钱币， 招财树！对，就是招财树，只不过眼前这个好像有些变异，或者说本身就不太相同。 仔细想着老人的话，画梅的举动，自己她现在的状态，李渔忽然觉的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线索。 拒婚，喜欢孩子，讨厌男人，甘心被杀，发财树！ “呵呵，”李渔发自内心的笑了，眼中满是讥讽之色，看着面前这一群半人半僵，“还真是天道好轮回呐，就是不知道，来路不正的钱，花着舒服么？” “无所谓了，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也挂树上，反正，你肯定不会好过的。”老头对着身旁的子孙，呲牙吼了一声，然后一抬手指向李渔，“干他！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让她重新安静下来，要不然……” “要不然你们会继续被她反噬对么？”李渔右手伸出古剑，猛的劈倒最前面的一个僵尸，身首异处却死而不僵，两段身体挣扎着往一块爬，手脚并用，将自己对接到一起，然后一跟黑色的树根从地下探出，沿着断裂的伤口喷洒着阴气，最终，身体复原如初。 李渔接连砍翻了身前的四个，看着地面的残肢断臂蠕动着，来到说道，“这就是你们刘家久经不衰的原因吧，以画梅为阵眼，不断的往里加入其他生魂，以他人的阴德来换取刘家的生意兴隆。” “问题已经被你解决了，”老人笑的很开心，确实画梅出了问题，原本已经失去自我意识的她，突然又觉醒了，最开始的时候，他找高人看过，却没办法在保证树不出问题的同时，还能将画梅杀死，唯一的办法就是由着她闹，满足她任何条件，只要不离开地下的房间。 而那些小女孩，都是他买来孝敬画梅的，而且画梅好像也很乐衷于这样的过家家，直到后来， 画梅心中的愤怒，不知道被什么刺激觉醒，然后招财树产生了反噬，所有刘家人，开始渐渐的失去活人的气息，变成了这种半人半僵的怪胎， 而李渔的出现，可以说让原本对生活放弃希望的老人，突然又有了想法，而且李渔确实没让他失望。 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投入生魂，让这颗树回到最初的模样，这样一来，他们就有很大的机会复原，而且一个鬼差的生魂，应该会事半功倍啊！ 李渔不知道自己已经将这些人砍翻了多少次，他们身上有些肢体已经张冠李戴，可是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的进攻。 老人越来越高兴，这里就是自己的主场，虽然现在招财树还在反噬，可就是因为之前画梅对刘家人的怨恨，不允许他们轻易死去，所以，这种反噬会出手帮你复原，这反而成了他们最大的倚仗。 李渔还在往后退，身体几乎就要贴在树上，而且一些树根已经悄悄的冒出地面，以包围李渔的态势，缓缓靠近。 所有的刘家人，此时都按耐不住的兴奋，而老头更是如此，他用手推开周围的子孙，直接走到李渔的身前，抓起一个子孙，猛的砸了过去， 李渔立时被撞击到树干上，周围的树根仿佛是藤蔓一样，迅速将李渔包裹住，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到最后，李渔的身形几乎和画梅捆绑成了一体。 在场所有人因为激动惹胸口剧烈起伏，目不转睛的抬起头，盯着树梢，等待着那些包裹着冤魂的果子，变成一个个铜钱。 啪嗒！ 啪嗒！ 仿佛到了收获的季节，瓜熟自落般，巨树下起了果子雨， 果子掉落在地面，立时碎裂，然后升腾起一股冤魂，先是茫然，当看到刘家的全体老少爷们时，它笑了，狞笑着靠近， 老头看着果子还在落，冤魂也越来越多，有些疑惑，这树，不是他栽种的，所以具体情况可能不太清楚，可是那些冤魂的恨意，已经很明显了， 转头又看了一下树干上巨大的树包，突然笑了起来，惨笑着摇头，然后张开双臂，迎面走向冤魂，接受万鬼噬魂。 即便此时被包裹的密不透风，外面的惨叫声仍然听的真切， 这是刘家数百年积攒下来的冤魂，此时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来了，发泄在刘家后人的身上， 至于画梅为什么将李渔保护起来，其实真的很简单，此时的画梅心中的恶念，大部分都被死去那个画梅所带走，现在她虽然不完整，可是却更加纯粹，也更加善良了， 然后，你还能期望她继续帮你做这么缺德的事？ 就好像有些洗头房竟然供着二爷的神像，二爷是谁？千古忠义第一人，他要是真的显灵，你真该想想，他做的第一件事，会是什么。 所以，老头打错了算盘。 树干再次裂开，李渔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眼前惨烈异常的画面，胃开始抽搐搅动，而且那些冤魂还没散去，好像没了目标一样，在游荡。 这里是个幻境，所以他们想入地狱也无门，最关键的是，他们现在都已经成了厉鬼冤魂，地狱，也不收了。 其实，要是按照现在的的常识来说，地狱的门一直就不怎么好进，它很挑剔，因为有很多鬼魂它是不收的，也会分个三六九等。 画梅还在树干上，没敢走出来，因为说到底她也是刘家的人，“让姜辟出来我见见好么？” 李渔点了点头，他知道画梅即便不被外面那些冤魂反噬，也不会存留太长时间了，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禁制，都要讲究个人气和香火，现在刘家绝户了，画梅也就失去了支撑。 拍了拍怀里的瓶子，小屁脸色臭臭的飘了出来，看也不看画梅一眼。 “能不能让我过来抱一下？”画梅对着小屁伸出手，小屁却仍旧不为所动。 李渔用脚开导了下小屁，看着画梅动情的抱着小屁，开口问了一句，“你，有过孩子？” “都不重要了，”画梅摇了摇头，“小姜辟很乖，你要好好待他，你们走吧！” 说完画梅亲了小屁一下，然后从树干里走了出来，一挥手，李渔再次出现在了别墅外， 看着漆黑一片的别墅，李渔叹了口气，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想明白，可是结局已经很明了了，就这样吧。 迈步走在别墅区的小路上，山风拂面，李渔拿出手机给殷桃打了个电话，对方没接，也没回信息。 感觉这丫头办事好像效率很低啊，即便转正困难，最起码也该给自己一个临时的用着吧。 叮咚，手机响起，李渔皱起了眉头， 月牙发过来的， 简约却不简单的一句话， “弘盛屠宰厂的事，你清楚么？” 。 第七十三章 黄毛与狗 人是会老的，所以当时光匆匆流逝之后，难免会有怀旧的情绪，借助多种多样的事物，比如某张照片，某本稚嫩的日记，或是录像带，又或者是某首特定的歌曲，来怀念，追忆那段时光。 一个染着黄色爆炸头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标新立异的衣服，上面画着各种的金属饰品，双手也同样带着几个造型夸张但是工艺粗糙的戒指，手机握着一块样式很老的触屏手机，甚至都不是智能机，不过手机背面突出的四个喇叭，此时正放着一首很老的dg， ‘凤舞九天’ 确实很老，老到现在蹦迪的年轻孩子，甚至从未听过，而且有可能比他们的年龄还要大。 黄毛随着那极具韵律的节奏，疯狂的点着头，而视线则有意无意的盯着几百米外的小楼， 小楼内亮着灯，在这个荒僻的城外角落显的尤为扎眼，黄毛的视力很好，他甚至可以看见，也可以感觉到小楼的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一个很有问题的男人，不过， 他对小楼内的男子，更为感兴趣。 在他身旁的不远处，放着一辆造型夸张，大到离谱的摩托车，也可以叫‘巡洋舰’，那是一种很久远也很时髦的称呼， 在当时那个年代，被当做走在流行前沿的顶配，摩托车上，趴着一只土狗，无精打采的看着黄毛。 就在这时，一片翠绿色的树叶，从土狗头顶上飘着，不是那种自由落体的降落，而是好像有一股风在不停的吹动它，每当就要落地的时候，又悠然飘了起来， 土狗察觉到了诡异的树叶，它抬头看了一眼，随即表情拟人，夸张的瞪大双眼，想开口却没有吼叫，而是就这么盯着树叶，飘到了黄毛的面前，悬在半空挺住了。 与此同时，黄毛手指动了一下，把手机音乐关闭，看也不看那树叶一眼，嘴里切了一声，从怀里拿出烟点上一支，抖着腿，有些不耐烦， “干嘛呀，刚到柳泉区没几天，就被你发现了，还劳烦你大驾跟过来，我又不干什么坏事，你回吧。” 树叶诡异的卷曲了一下，黄毛手里的烟立时熄灭，然后继续停在半空，给人一种很荒谬的感觉，树叶仿佛在凝视着黄毛。 “你烦不烦？我跟你说，虽然你官职比我大，但是我可不怕你。”黄毛使劲把烟摔在了地上，拨拉一下额头前的长刘海，然后用最吹了一下，有些得瑟。 原本正对着黄毛的树叶，转了一下角度，用叶尖指了指摩托车，好像是在说，让黄毛上车，赶紧离开。 黄毛登时就暴躁了，歪着头伸出手指着树叶，“你别不知好歹，就算我不和规矩跑到你的地盘上，你也不能就这么撵我走，惹毛了我，要你好看，你信不信？” 话音刚落，树叶便直接贴向了黄毛的左脸，看似轻轻的碰触，黄毛却仿佛被一道恐怖的力量，抽了一个耳光，嘴角喷出血线，整个人倒飞跌落在地。 “我艹！”黄毛站起身，一脸怒色的瞪着树叶，挽起袖子，指着一旁的摩托车， “我这就滚！” 色厉内荏，虚张声势之后，却低眉搭眼的走向摩托车。 树叶停了片刻，又自顾自的飘向远方。 黄毛这时候才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并且吐了一口血水，盯着树叶离去的方向，表情有些凶狠，也带着一丝淫～邪，“这娘们，踏马的，劳资早晚日翻了她。” 说完用手挠了挠裤裆，对着土狗淫～笑着，而土狗也伸出前爪揉了揉胯下，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可是土狗在爽了两下之后，突然愣住了，看着黄毛的背后，眼神里满是惊恐。 黄毛也察觉到土狗的表情，可是他却没有转身防备，反而叹了口气，颇有几分听天由命的架势！ 啪！ 树叶仍旧轻轻抚摸黄毛右脸，黄毛再次飞出数米，而且血线中还夹杂着几颗牙齿。 “艹，劳资就特么想想，想想也不行？” 啪！ 刚站起身的黄毛再次被抽飞，可是这次他脸上没了懊恼和忌惮，反而是有点决绝，“艹，劳资就特么想，就特么要日翻你，来呀，你弄死我！” 树叶停在黄毛头顶，好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思考，片刻之后，树叶突兀的干枯，最终变成了和地面一样的枯黄树叶，然后，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看到这副情形，黄毛知道她这次是真的走了，但是表情却不像刚才那般张狂，反而显的很镇定，也很沉稳，从地上捡起掉落的几颗牙齿，然后视线又落在了几百米外的小楼，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把牙齿丟进了嘴里，咯吱咯吱的咀嚼着，咽了下去， 骑上摩托车，打开振聋发聩的车载音响，载着土狗，沿着公路疾驰而去，路过小楼的时候，看了看还在对峙的两个人，嘴角翘起弧度， 车速很快，几乎一眨眼便开了过去，脑海中极速旋转，把一些看似无关的信息，逐渐拼凑，剔除，勾勒出最有用的画面， 就在这时，公路对面突然亮起了刺眼的灯光，当黄毛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让路了， “卧槽尼玛！” 伴随着一声怒骂，摩托车径直撞上了对面而来的出租车！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寂静的夜。 ………… 李渔收起手机，冷笑看着对面的男子，就像殷桃一样，被要挟这样的事，坚决不能退让，只要你退出了第一步，那剩下的则是无数步。 殷桃明白，李渔也了解，而对面的男子却没有因此而气急败坏，反而把刀从自己脖颈上收了回来，然后一脸得意的拍着手。 啪啪！啪啪！ “你知道么，我来你们国家生前死后加起来，已经快一百年了，我见过很多你们国家的人，也了解过你们国家的历史，作为一个局外人，以及高等民族，我甚至比你们自己都了解你们， 你们很弱，完全当的起东亚病夫这个称呼，但是相对于你们身体上的不足，其实你们这里……” 男子用手指了指脑袋，“这里也很弱，比如我几句话，就套出了一个人名，一个跟你有关，而且是官方的人名，你猜猜看，我如果把她杀了，是不是比我自杀，更美丽，也更有意思？” 李渔嗤笑一声，“你是觉的你有机会从这里离开？” 男子摇了摇头，“在等等，快了，很快了。” 突然，电话响了起来，看了下正是季孑打来的。 李渔看着了看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喂。” “孙乾，不是下午已经通过电话了么？要我去你的小楼，有重要的事跟我说，怎么又把电话打警局去了，我马上就到小楼门口了，有事见面说吧！”季孑因为刚才的经历，声音里有些慌张，说完不等李渔开口便挂掉了电话。 “草拟大坝！”李渔愤怒的吼了一声，右手伸出古剑，没有丝毫的犹豫， 直接冲向了男子！ 因为， 时间确实不多了！ 。 第七十八章 小姑娘的艺术 夜里的风渐渐有些凉了，在下过一场小雨以后，气温已经开始接近零度，而且天气预报说未来三天会有降雪，估计到那个时节，小楼里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这里地处偏僻，集体供暖是不要想了，恐怕少不了要买碳生炉子，这又是一笔麻烦事，而且环保的风还没刮完，指不定到时候会是什么变故。 胡思乱想了一通，李渔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看着小屁不时走走转转，疯跑嬉戏，颇有些怀念儿时的光景了， 天真烂漫，最是惬意的年纪。 输入王大花给的帐号，通过找回密码登录，李渔先打开了那个鲁省地下群，里面依旧冷清，这跟他们的工作有关，只要不出什么大事，大都按部就班的进行，而且群主是个颇为和气大度的领导，也不会心血来潮的检查众人业绩。 不过，李渔还是捋了一遍群里的四个管理，月牙是其中一个，如果刚才和小唐推论的不错，那么剩下的三个其中，还有两个与自己有关，至于到底是谁，一个群名是很难判断么， 所以，只能暂时作罢。 在好友列表里搜寻了下月牙，发现竟然没了！ 通过群聊拉出月牙信息，发现两个人已经不是好友，这…… 不想联系的时候，她还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靠，这自己想要联系，结果却吧自己删除了，李渔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给小唐发了个信息，捧着茶壶来到小楼门口。 “爸爸，有心事？”小屁迈着断腿，来到李渔身旁，席地而坐。 “没有吧，”李渔心中有些乱，看了看桌边坐着的汉服的女子，然后对着小屁努了努嘴，“去，找你小姐姐玩去。” ………… 小唐开着车，行使在回城区的路上，车速不快不慢，有点不太符合刚才他与李渔交谈时的急迫，车里，放着一手舒缓的钢琴曲，合着月色，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 很舒服。 不远处的路边，站着一个身穿灰色风衣、湛蓝色牛仔裤的小姑娘，远远的对着小唐招了招手。 小唐放缓车速，刚好停在她的身边，落下车窗看着脸被冻的发红的女子，缓缓开口：“有事？” “是回城里的么？”姑娘裹紧了风衣，把手放在嘴边哈着气，眉头微蹙，显的有些着急和无奈，“能不能捎我回去，手机没信号，叫不到车了，可以给钱的。” 小唐没有立即回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了过去，“我的有，用我的叫车吧。” 小姑娘先是愣了一下，懵着从小唐手里拿过手机，一双纤细的腿，不易察觉的微微跺了下脚，本就被冷风吹红的精巧脸蛋，又红了一分。 看了看车里小唐正在点着烟，突然生出一股挫败感，从口袋里拿出五十块钱，和手机一起递了回去，“这么冷的天，你就捎带着我回去怎么了嘛，我又吃不了你。” 说着不等小唐同意，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小唐带着一丝歉意，接过了手机却没拿钱，“最近不太平，前几天听说一个在野外拉客的司机，出事了，人财两失，挺惨的，所以……” 小姑娘嘟着嘴，显的有些生气，“我也听说了，可你也不用这么小心吧，你看我的样子，像坏人么？别说了，快开车吧，最后， 谢谢啦！” 小唐点了点头，将车窗升起来，车子缓缓的启动了。 小姑娘低头摆弄手机刷着新闻，两个人都没再说话，车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也有点冷。 其实小姑娘这样的拦车，是很常见的事，在一些比较偏僻的郊区，出租车不好找，过路的私家车能帮的也就帮一把，路上有个人聊天，而且小姑娘长相不错，任谁也不会第一时间想起之前的新闻，也就是小唐， 能做出这样的事。 车子开了很久，小唐感觉自己都快睡着了，有些无聊，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姑娘，涂抹着淡淡的妆容，不算惊艳，可确实耐看，娇小的身材，纤细的小腿，又给她加了不少分， 而且，性格也不错，直爽不作做，这样的女孩很少见了。 车子还在缓缓的往前走，小唐看了下已经结霜的仪表盘，车速只有二十码，已经不能用慢来形容了，恐怕就是步行都比这个快。 小姑娘却仿佛没有察觉，也不可能察觉。 从小姑娘身上收回有些放肆的视线，看了看后视镜中后排座位，突然出现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也同样看着小唐。 然后眼睛开始缓缓的靠近，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顿时笼罩车厢内，眼睛还在汩汩的往外流着血水，然后一双热乎乎的手，搭在了小唐的肩膀上，有些湿滑，也有点粘稠，因为， 那只手，已经被剥了皮，不仅仅是手，整个人都是如此，活脱脱的一个血尸，还是带着残留体温的血尸， 血尸露出了惨白的牙，凑近小唐耳边，就在要开口说话时，血尸突然转头看向了窗外， 小唐也同样看向窗外， 一个杀马特，鼻青脸肿的坐在一辆巡洋舰上，举着手机抖着腿，也同样看向车内， 相顾无言，车子缓缓的行使远去。 “可以，开始了么？”小唐用手拍开血尸的手，有些突然，血尸在失去支撑的情况下，整个人都趴了过来，头就搭在小唐的肩膀上，血水顺着血尸下巴，汩汩的流淌在小唐的白色衬衣上，瞬间染红了一片。 血尸缓缓开口，“来吧！” 话音刚落，小唐猛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血尸的下巴，然后用力的往前拽， 一下， 两下， 血尸双手使劲撑住主副驾驶的椅背，车厢内逼仄的空间，没办法让他施展力，他也没想到小唐会以如此暴力的手段开场。 一旁的小姑娘仍旧低着头看着手机，根本就看不完眼前这样的幻境， 而且这确实是一种幻觉，也可以说是一种试探。 小唐腾出一只手，伸向小姑娘的包，然后不断的往外掏着东西，即有小雨伞，润滑液，还有几样更为有意思的尾巴， 这种种东西，出现在一个清纯如斯的小姑娘包里显的有些违和，而小唐的举动也让小姑娘有些茫然失措。 小唐还在掏啊掏，血尸感觉到下巴上的力道减弱，腾出一只手，抓向了小唐脖颈，然后张开腥臭的嘴，便要咬了上去。 小姑娘呆滞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闪着微弱的寒光，看着眼前姿势怪异的小唐，有些迷茫，“你，是在找这个么？” 小唐眨眼间扣住小姑娘的手腕，把刀夺了过来，猛的刺进了血尸脖子里，然后开始转动，随着伤口的变大，被割断的动脉往外喷着鲜血，直接将整个仪表盘和前面的玻璃覆盖住了。 血尸的动作也渐渐变的无力起来，双手颓然垂落，唯有一双眼睛还在恶狠狠的盯着小唐。 小唐还在切歌着，就像在宰杀牲口一样，不过原本文静帅气的脸上满是鲜血，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勾勒出一副病态和残暴的画面。 刀，突然受挫，仿佛是遇见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小唐收回刀，然后用力的剁了一下， 两下， 用力一拽，血尸的头被拽了下来， 打开车窗直接丟了出去，连带着那柄刀，胡乱的在小姑娘胸前擦了擦手，有些硌得慌， 小唐笑着给自己点了根烟，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小姑娘， “你， 是不是也这样杀人的？” 小姑娘突然收起了刚才的迷茫，表情有些不屑，从小唐嘴里拿过烟，抽了一口，然后摇了摇头， “不是，你这个毫无美感可言，其实杀人，也是一种艺术。” 第七十九章 爽么? 小姑娘有些病态的双眼迷离，双唇殷红如刚涂抹过鲜血，几分笑意里夹杂着嗜血前的癫狂。 小唐摇头叹息一声，并拢中指食指如剑般，用嘴要破，猛的戳向小姑娘面门，“既然，来都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 “桀桀，还是小看了你了，”小姑娘轻飘飘的抬手，便挡住了小唐的双指，然后双眼往上一翻，整个人瘫倒在座椅上，只留下一个虚幻的黑影，仍旧坐在那里，然后一道道冰凌从黑影身上蔓延而出， 覆盖住之前的冰霜，却唯独避让出小唐所在的位置，黑影见此情形不由的轻咦一声。 “啧，”小唐似有嫌弃之意，推开车门随手马上木棍，“有事下车说，别给我弄脏了车。” 嘭！ 车门关闭，只留下有些懵的黑影，好像跟他所料想的，很不一样。 不过，他仍旧直接穿过车门，轻飘飘的来到车外，声音里有些许得意之色，“如何？” 此时的车外，早就不是在公路上，四周一片黑暗，地面也是如此，给人一种不真实，也失去方向的感觉。 “有话还是块些说，废这么多手段，凭白让我觉的你很怂，甚至比那个家伙还怂。” 小唐从怀里拿出烟点燃，左手将木棍抗在肩膀上，右手那些烟，根本就没正眼看虚影。 对方身份尊卑，其实对小唐这样的阳间玄士，没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压制，本就不是一个系统内，高兴了就尊一下，心情不爽，也就不把你当个东西。 而且，现在这事，很明显不是什么光彩的勾当，要不然对面这家伙，就不会又是血尸，又是杀人小姑娘了。 直接显露真身，要么威逼利诱，要么做个交易，双方都好处理和应对。 “呵呵，把东西交出来，放你走，”虚影虽然跟小唐没接触过，可是看人一看气度，二看谈吐，说明眼前这个男子，根本就不怎么害怕，所以就没必要营造恐慌的氛围了。 “就这么简单？”小唐此时显的有些惊讶。 见此情形，虚影心中微喜，“就这么简单，你我本就井水不犯河水，况且那人也是属我阴司管辖，你大可不必躺浑水。” “我挺闲的。” “所以呢？” “躺浑水玩玩，其实也不错。”小唐将烟头弹向虚影，接着便挥舞着木棍，当头砸向虚影。 虚影冷哼一声，双手凭空向前挥舞一下，黑暗中凝结出两个身穿甲胄的鬼魂，双手擎着长枪，便迎上小唐。 枪尖上似有点点寒芒，带着阴冷气息呼啸而至，小唐身形不减，扬起的木棍在空中陡然变换方向，横扫着迎向长枪。 没有意料之中的金戈嘶鸣，反而是随着阵阵闷响，两杆长枪，应声而断， 小唐借势又握住没了枪头的枪杆，往前一拉，木棍再次横扫击中甲胄鬼魂的头颅， 只听两声，噗！噗！ 鬼魂甚至没发出惨叫，便化作青烟飘散。 虚影身形迅速后撤，有些忌惮的看了看小唐手中的木棍，“这是……” “这是什么，还得让你真身来看，”小唐再次将木棍抗在肩上，“你这分身，不配！” “那东西，不在你身上，对吧？”黑影没有因为小唐的挑衅而生气，反而是饶有兴致的打量起小唐。 “确实没在，那有如何？”小唐话音刚落，便立即冲向虚影，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木棍直接向虚影头颅招呼。 虚影一味后退，双手不停的在虚空中抖动，然后自黑暗中再次凝结两个甲胄长枪鬼魂，地面也爬出兩具血尸。 “这东西，可不够看的，” 鬼魂或许在寻常玄士或者鬼魂面前，能有几分威力，可是在小唐面前，却羸弱的一笔。 一个照面便被木棍砸散，倒是血尸还能有点作为，不过也就是多砸一棍的事。 小唐还在不停的靠近虚影，但是虚影营造的这个特殊的空间，就像一个法阵一样，可以不停的催动出鬼魂和血尸，且不知疲倦。 虽然两样都不能对小唐产生危害，却不断的牵制住他的身形，因此，他与虚影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想拖垮我？”小唐挥手将身后的兩具血尸轰碎，冷笑着看向虚影。 “差不多吧，如果你够持久的话，咱们可以玩到天亮，如何？”虚影声音分不出男女，或者本就是比较中性的嗓音，说出此番让人浮想联翩的话语。 小唐拿出烟再次点燃，眯着眼睛颇为自负的喊了一句，“满足你！” 虚影桀桀的笑着，然后抬头看了看一片黑暗的天空，低声喃喃着，“时间，到了。” ………… 茶楼内， 李渔仍旧站在门口，看着无边月色，心情有些忐忑，突然身子摇晃一下，随即又重新站定，语气里有些无奈， “你进来之前，能不能打个招呼？” “咯咯，你怕疼？”仍旧从李渔口中说出话来，声音却已经变成女声。 坐在椅子上，专心看着小姐姐的小屁，发现小姐姐此时已经消失，目光转向李渔时，有些无奈，也有些扫兴，干脆就趴在桌子上，双手托着腮，眯眼假寐。 “来了？”李渔声音再次响起，没理睬汉服女子的荤话，反而声音里有些期待和兴奋。 “还没呢，不过要提前做些准备。” “好吧，我，先眯一会。” 李渔将身体的主动权交出，沉寂下去。 再次迈动脚步的李渔，身形里透出一股妩媚，一股娇柔， 脚下步步生莲，路过桌子时，拿起一个袋子，径直走入柜台后的房间。 接着，里面便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一道惊恐和莫名其妙的声音传出。 “你要干什么？？”这是李渔。 “帮你这么大忙，还不让我爽一把？安静老实呆着，姑奶奶舒服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这是汉服女子。 “别这样，能不能别这样？疼……” “疼你就忍着，一会就不疼，”汉服女子声音里有些焦急，片刻之后，房间里传出一阵阵啪啪啪声响，“现在还疼么？” “不……不疼了。” “咯咯，爽么？” “你够了啊！”李渔有些羞赧的吼了一声，“别太过分了！” 房间里还在进行着某些不可名状的事情，原本还在假寐的小屁，突然睁开眼，看向小楼门口， 片刻之后，一个身穿黑色西服，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的年轻男子，迈步走了进来， “老板在么？ 喝茶！” 第八十章 女装 夜里的空气不算太凉，而且室内外温差，还不足以让镜片产生雾气，可是， 西服男子进来小楼，先是对着小屁善意的笑了笑，然后找了个桌子坐下，拿下眼镜，从怀里取出手巾，轻轻擦拭着。 小屁见状愣了一下，对着房间方向喊了一声，“爸爸，来客人啦！” 啪啪！ 啪啪！ 一阵富有节奏的脚步声，从房间里传来，人未出现声先至，“知道啦，来咯！” 小屁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身影，眼角抽搐了几下，迅速低头，趴在桌子上，低声喃喃，“我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西服男子听见脚步声，眉头微皱轻咦一声，还没来的及带上眼镜，眯着眼打量着眼前之人。 一双恨天高的粉色鞋子，里面穿着一双黑色连体裤袜，将两条纤细长腿，装点的恰到好处，包臀裙、小西装，一双素手捏成兰花，一手掐腰， 身姿摇曳如弱柳迎风轻摆，恰到好处的幅度，让人生不出半分轻浮之意。 顺着有些平坦的胸口往上看去，由于没带眼镜，看起来分外朦胧，可是朦胧，却在那整齐的板寸处，戛然而止！ 西服男子赶紧把眼睛带上，“卧槽！xx大佬？” 不对呀，不应该是个直男的么？难道获取的资料有误？ “你是，孙乾？” 这个身穿女装的男人，正是李渔，此时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憋死自己算了，按照约定，汉服女子留下来保护自己，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敢这么玩， 这下限，深不可测啊。 嗓音也在女子附体之后，产生了些许变化，有些中性，“不是，我叫李渔。” 男子眉头挑了一下，从怀里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存储的照片，应该就是眼前男子。 当下也不愿意再啰嗦，一切从速，“我不管你是谁，当初孙乾有一样不属于他东西，现在你还是快些交出来为好。” “你，自己来拿吧。”李渔抬手拍了拍自己胸口，然后右手陡然伸出古剑，然后在他诧异的目光中，古剑又迅速变换形状成了一条又黑又粗的棍子。 “这是？”李渔的声音再次响起。 “空有这么好的东西却不会利用，真是暴殄天物！”汉服女子话音刚落，踩着粉色高跟鞋便冲着男子快步走去。 男子轻笑着摇了摇头，双手立时升腾出一股黑气，接着双手便迅速干枯，如干尸一般。 指间在空中勾画出两个奇妙的圆形图案，接着从里面缓缓爬出两具鲜血淋漓的血尸，手中攥着两截腿骨，眼中闪着狠毒的红光。 “杀！” 男子低喝一声，双手则再次勾画，一个身穿甲胄的双眼泛着绿光的鬼魂，赫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啪嗒！ 啪嗒！ 血尸动作有些滞缓，每次走动都会在地面留下一个鲜红的脚印。 李渔一脚踩在椅子上高高跃起，手中黑棍自上砸下，却被血尸手中腿骨给挡住！ 嘭！ 硬碰硬的撞击，血尸被砸的单腿跪地，可是手中腿骨完好无损。 接着李渔在半空中一脚踢出，高跟鞋尖直接戳进了血尸眼眸之中， 就在此时，另外一具血尸挥舞着手中腿骨，直接砸向李渔腰腹，半空中的他却已经愈发躲避。 西服男子狞笑着有些得意，他已经很谨慎的用个分身去缠住那个玄士，可是却没想到这个孙乾竟然弱势到这种境地，看来，很快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就在此时，一条白色缎带悠然从地面冒出，缠住了血尸双腿往后一拉，血尸手中腿骨擦着李渔衣衫砸下！ 就在男子诧异之时，在他的周围突然冒出了数十跟缎带，缠绕编制成一个大网，迎头向他罩去！ ………… 小唐大口的喘着气，刚才还漆黑的地面，此时已经被血尸碎肉覆盖，他扛着木棍，一手插在口袋里，虽然有些疲惫，可是却透露出一股不可挡的气势。 虚影桀桀的笑着，虽然这里是阳世，可是在夜里阴气还是比较浓郁的，再加上他故意营造出的这个幻境，本身就有吸纳阴气的功效，所以，有些意外， 看来要一波带走两个人了。 “看来，你也不怎么持久呐。” 小唐嗤笑一声，“你是不是以为吃定我们两个了？” 虚影沉吟片刻，感知了下本体的所在，然后点了点头，“看样子应该差不多了，虽然你留在那里的女鬼有些手段，可她毕竟需要那具身体的辅助，没机会了，原本你可以活着的。” “是啊，原本你可以活着的。”小唐重复了一遍虚影的话，将木棍横在胸前，解开上面的红布。 “还要挣扎？”虚影有些不屑，也有一丝好奇，好奇那红布之下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这个分身虽然受那木棍克制，那是因为这是个魂魄，而真身则不同了，如果木棍是件不错的驱鬼法器，他倒是可以想办法处理一下，留给自己用。 小唐轻轻摇了摇头，开口说起来一些无关的话，“我那个倒霉师傅曾经说过，世间污秽没有一个不是可以一棍子解决的，如果不能，那就两棍， 你很幸运，可以尝试一下。” 红布飘散落下，木棍上雕刻着许多奇特撰文，手柄末端是一个狰狞的兽首，而木棍的一端，则是兽尾盘踞在木棍之上。 然后一丝丝红芒，飘散开来。 虚影先是好奇的啧啧出声，接着便发现那些红芒并不是毫无目的地，反而不断的往自己身上聚拢而来，而且自己的身体内竟然也同一时间出现红丝，与木棍交相呼应，突然，一个恐怖惊骇的念头出现。 自己在这里不停的招鬼魂和血尸，鬼魂被打散后，再次融入这一方幻境，自己则将他们重新吸收至体内，召唤出来，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循环过程，从一开始就有一些东西留在了自己体内。 这是早有预谋！那么他最终目的就不是虚影，而是在小楼里的真身！ 他，还有帮手？ 心中虽然疑惑，可是却没有半分犹豫，双手鼓动再次召唤出六个甲胄鬼魂，然后迅速转身，双手抓向无尽黑暗， 可是，预料之中的黑夜却没有出现！ “想走？晚了，现在这个幻境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一部分，所以你就失去了操控的权利，”小唐对着虚影招了招手，“过来，让我砸爆你的头！” 虚影冷笑一声，“这又何妨？只要我拖住你，等小楼里的事情解决，到时候你也是个死！” 话音刚落，原本强装镇定的虚影，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的主动飘向小唐， 而小唐，早就摆好了姿势，仿佛是等着击球的棒球运动员。 刷！ 木棍带着刺眼的红芒，径直砸中了虚影头颅！ 嘭！ 周围的黑气随着那一声惨叫，消弥无形。 取而代之的是小楼内射出的灯光，以及西服男子和一身女装的李渔。 男子口吐鲜血，瘫坐在地上，身前则护卫着两个甲胄鬼魂和四具血尸。 不用交手，小唐就可以感觉出，这里的鬼魂和血尸，比起幻境中的要强横很多倍，可是， 被轰碎了分身，男子也受伤很重。 “你看什么！”李渔因为愤怒而发抖，愤怒则是因为羞涩难堪。 “没看什么，”小唐迈步走进小楼，撇了一眼男子之后，便开始打量起李渔。 “你还看！” “你们一开始就盘算好了？”男子被两具血尸搀扶起来，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你们可知道我背后是谁？” “你要是不贪心，不自大，也不会是这般处境，”小唐扛着木棍，走到男子面前，笑了笑，“要么说说你背后的主子和孙乾到底有什么关系，要么就死在这，选一个吧。” “呵呵，我就站在这里，你，敢杀我么？”男子很平静，用手巾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确实不敢，打残你总是可以的。”小唐话音刚落，李渔双手摆动，立时从男子身体周围再次冒出十几条缎带，径直向他缠绕而去。 男子目光一冷，有些狰狞的笑了笑，然后鬼魂和血尸没有理睬缎带，反而直接跑向小唐和李渔。 “不好！” 小唐大叫一声，随手挥出几张道符，然后将李渔扑倒在地！ 嘭！ 嘭！ 血尸和鬼魂部自爆！ 爆炸后的余波将李渔和小唐震出很远。 阴气和碎肉散落的到处都是！ 当李渔和小唐再次站起身来时，早就没了男子的踪影。 “可惜了。”李渔直接坐在椅子上，将鞋子脱下来丟在地上。 汉服女子乖巧的站在一旁，小唐摇了摇头，“不可惜，他，真的杀不得， 如果你还想继续在地狱秩序里混的话， 女装，感觉怎样？” “滚！” 第八十三章 原来是你 女子表情似笑非笑，脚步轻缓，皮草下那两条紧致修长的双腿包裹在一双黑色丝袜之中，一如初次相交时的惊鸿一瞥。 在看到李渔那有些呆滞的目光，女子恰到好处的掩嘴轻笑，贝齿轻启，嗓音灵动 “不请我进去，坐坐？” 李渔这才慌不迭的侧开一个身位，做了个请的姿势，“请进。” 目送女子莲步轻摇的走进小楼，李渔眼角嘴角一同抽搐的看了看那辆崭新的君威，这，是用自己的钱买的！ 君威办完手续，上路差不多要十六万多点，她那一身行头，恐怕也要几万块，当初小唐从自己钱包里拿走的那张卡上，刚好有二十三万。 “王大花！！！” 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个最不想见到的女子名字，李渔觉的自己好像被掏空了一般。 借尸还魂后仅有的继承财产，被一波带走，自己沦落到如此境地，即便现在自己过的还不错，可是，钱毕竟是被王大花拿走的。 在李渔看来，人死，帐则清。 孙乾已经归于尘土，不管他在外面欠债多少，跟自己都没关系了，钱，是自己的！ 别跟讲什么大道理，他，现在就认钱。 稍微平复了下情绪，李渔迈步走进小楼，发现王大花已经在小唐的招待下坐了下来，放在桌子上的除了钱包，还有一块水果的手机，这让一直用着孙乾的破华为的李渔，眼角又抽搐了几下。 小唐倒是显的和王大花很热络，在给她端上一壶茶水后，小唐笑着和她聊着闲篇，像极了不常见面的朋友，从生活说到工作，又从工作说到日常琐碎事。 李渔干脆装作看不见，来到周老板身旁，耳朵却一直支楞着，听听有没有关于自己的只言片语。 周老板很有眼力，见到李渔如此作态，也就不再言语，抽着烟，喝着茶，酝酿着自己的打算。 刘老爷家的事，充分证明李渔是个很不简单，也很不多见的人物，如果说别人会敬而远之，可是作为一个冥店的老板，却是必须要结交朋友，说不定日后就能用到。 干这一行，鬼神肯定是信的，甚至对鬼的认知和认同，要比那些举头三尺之上的还要重视和清晰，毕竟有些东西是亲眼见过，有些只是口口相传，本质上，还是区别很大的。 李渔和周老板各怀心思的抽着烟，喝着茶，当然李渔已经偷偷拿起了小唐的手捧壶，虽然茶水味道一样，可是那种感觉，那种范儿，还是很有区别的， 尤其是在王大花面前。 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不是当初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甚至朦胧到李渔以为王大花对自己也就是孙乾有非分之想，现在，她是一个侵吞了自己巨额财产的小、女人！ 虽然不是请人关系，可李渔还想表现出，离开了你，我活的比以前，好了很多，很多！ 这是一种扭曲的心态，甚至连李渔自己也没有察觉，就跟那些分手情人在见面时的心态一样。 小唐和王大花还在聊着，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渐渐扯到了李渔身上，小唐一直说着面子话，毕竟他知道现在的孙乾和王大花既定的印象中的那个孙乾，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但是王大花嘴里虽然没说什么太难听的话，可是语气里满是那种对浑浑噩噩，胸无大志的年轻人的评价语气，有些不屑，也有些无可奈何。 “哦，跟你合伙开的茶楼呐，多亏你帮衬着他，否则还不知道……”王大花说道这里笑了笑，端起茶杯泯了一口，没再接着往下说， 只要不是傻子，也不需要把话说完，就能明白了。 你一个吃软饭的，要不是有小唐帮你，虽然不至于饿死，可是肯定会凄凄惨惨戚戚然…… “其实，他还是挺不错的，有点本事，也有点能耐的。”小唐嘴角挂着一丝尴尬的笑意，分明这些话，指的是不足为外人道哉的事。 李渔从还魂后，基本和小唐一直待在一块，对于他这一路走来，肯定是最有发言权的，可是当着王大花的面，也没办法明说，在者，男人嘛，都要个面子。 王大花显然是误会了，以为是小唐帮他打圆场，轻轻笑着呵呵一声，便没了言语，可是这却让李渔暴躁了， 跟鬼怪打交道的能力，不至于在王大花面前显摆，也不是一条路上的人，那便用你能接受的方式，狠狠地让你明白，什么叫换人如换刀。 现在的孙乾，在换了一个操作者之后，情况已经大不一样了！ 李渔站起身，来到王大花桌子边，拿起她放在桌子的上的钱包，看了看样式和商标，半晌之后，又重新放了回去， 钱包的牌子竟然不认识，很尴尬呐！ 可是一旁的手机李渔还是认识的，“啧啧，水果x，差不多要一万块吧？” 王大花眯着眼睛傻乎乎的笑了笑，从李渔手里拿了回来，“，一万多很多。” “……”李渔讪笑着摇了摇头，手再次摸了摸她身上的皮草，然后又悻悻的收回了手，皮草自己也不懂价格呐， 然后看也不看的从桌子上拿起车钥匙，在手里掂了掂，“君威，呵呵，十几万呐。” 王大花没说话，从口袋掏出一串车钥匙，放在了桌子上，“觉的挺好看，就提了一辆，顶配也不止这个数，至于你手里那个……” 李渔这时候才赫然发现，手机拿着的车钥匙不是别克，而是bw，这特么…… 王大花倒是没在意，抬手把脸颊边的发丝拢回耳畔，笑吟吟的看着李渔，“你到底要干什么？说什么？” 李渔干笑了两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别误会，只是想跟你说，我现在真的不差钱，不管之前那借据真假，给你了就是给你了，不就是钱嘛，赚，很容易的。” 王大花歪着头打量了李渔一遍，淡淡的说道“哦？” 李渔知道她不信，但是没关系，要是放在以前他确实没底气敢说这样的话，可是今天不一样了，周老板已经送钱来了。 而且是两大箱子，要是自己高兴，或者脾气上来了，完可以再扔给王大花二十万，然后潇洒挥手，说当是利息。 “周老板？”李渔喊了一句，从小唐口袋拿出烟点上一根，用下巴示意两个箱子。 周老板自然明白其中意思，连忙起身，把两个大箱子拖到王大花桌子边，手里忙着打开箱子的三道密码锁，嘴里忙不迭的溜须拍马，“李渔大佬，以后我就跟你混了，还望您多多关照。” 李渔点了点头，“好说。” “钱都是新的，甚至还没流通过，绝对包您满意，”周老板说着缓缓的打开了两个箱子。 满满两箱鲜红色的纸钞，特别刺眼，甚至给人头晕目眩的感官刺激， 尤其是李渔，身体摇晃了一下，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看着那每张都印着玉皇大帝的钱币，感觉分外刺眼， 小唐强忍着起身背过头，可是那剧烈耸动的双肩，证明他现在是何种表情。 周老板拿起一摞，凑到李渔面前，用手翻动了一下，“您看，钱刚出厂，还热乎着呢。” 王大花面无表情的转头，低头，继续喝茶。 李渔强忍着愤怒，抬手指了指小楼门口，“请你圆滑的离开。” 你特么弄一箱冥币给劳资送礼是怎么个操作？！而且，冥币还是假的，是那种地狱不收的那种，你想闹哪样？ 周老板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能和李渔这样的人来往的，肯定也是跟阴界有关系的，所以在小唐和那个女子面前，拿出冥币，他感觉还是很合适的，可是为什么李渔大佬突然便脸了呢？ 不管怎样，人家下了逐客令，自己还是先离开为好，从怀里拿出名山，放在了桌子上，讪笑着起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小楼。 李渔抬脚踢了箱子一下，站起来走到柜台边拿起小唐的手捧壶猛的喝了两口，背对着王大花，“行了，让你见笑了，现在也请你离开吧，咱们以后还是不见面了，就这样吧。” 王大花没有说话，小唐凑过来拍了拍李渔的后背，看着小唐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李渔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渔大佬的小弟，果然和李渔大佬一样。” “去你的！”李渔愤愤的白了小唐一眼，从小唐手里接过烟放在嘴里。 小唐拿出火机刚要给李渔点燃，王大花的手机响了！ 水果手机特有的铃声，响了十几秒，她才缓缓的接了起来， “喂， 我是月牙。” 啪！ 小唐的火机掉在了地上！ 啪！ 李渔手里的手捧壶也掉在了地上！ 。 第八十四章 八嘎牙路 李渔之前也和小唐讨论过，一个临时工是如何搭上一个地位还在殷桃之上的大佬的，这个具体的操作很难想象。 两个人的身份尊卑差距，有点类似某个村里的土鳖，跟当朝的三品大员有联络一样，而且还是三品大员追着联系土鳖，即便是位高权重的人想要摆弄几个棋子，做一些谋划或者说伏笔，那也说不通， 一个土鳖根本就没有‘直达天庭’的门路，你如何能跟人家联络？ 李渔曾经有过猜测，可是给他一万种假设，他也未必能把月牙和王大花联系起来，可是在揭开谜底以后，又感觉，王大花是月牙这个身份，很合情合理。 房东与租客的关系，而且又是在同一个体系之内，如果孙乾有了什么谋划，月牙只要稍微动一点手脚，留一点线索，自然能联系的上。 王大花，哦不对，应该说月牙还在通电话，可是话语简单到令人浮想联翩，是 “恩！ 啊！ 哦！ 好！” 电话很快就挂掉了，把手机收起来以后，月牙仍旧在喝着茶水， 素手白皙，玉指如葱，浅浅泯了一口，唇腮微微鼓动，让香茗在舌与齿之间流动，最后轻轻咽下， 一杯茶水，能喝出那种高贵典雅的感觉，却不给人丝毫作做之感。 “水，凉了。” 声音仍旧如常，即没有揭开身份后，以势压人，也没有老虎扮猪吃虾米的得瑟，或许是在一个弱到爆的李渔面前，无论干什么都毫无成就感的原因，一切，都显的很自然。 可是，小唐有些不太自然，双手颤抖着将价值几十个小楼的手捧壶一片片捡起来，神情出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惶恐和心疼， 甚至此时，他都忘记了去追究李渔的责任，虽然追究了也没什么用，现在的李渔除了有两箱假冥币以外，身无分文。 李渔犹豫了片刻，才迈步走向月牙的桌子，拿起桌上的茶壶，走去后面的卫生间，茶叶和水倒掉， 现在李渔的心态很平和，也很稳定，那是因为，这一刻他确实看淡了，看淡了，不是因为这一刻有什么明悟，而是， 你不看淡，惶恐畏惧到身瘫痪，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阻挡不了月牙对自己做什么， 而且，自己以前确实很作死，在月牙面前装死，不回复信息，甚至是卸载qq，这一系列的操作，都是在月牙眼皮下面做的，李渔不相信，几个楼层就能欺骗掉月牙的察觉，这不现实， 无欲则刚，李渔就是这种状态，你随便处置就好了，我就是这么不卑不亢。 作为小楼老板，略尽地主之谊，来到前台，拿出小唐最好的茶叶，给月牙泡上一壶，并且倒了一杯，“您，喝茶！” 表情瞬间变换，媚献到极致，说完又从口袋掏出那个写有‘断’的鬼差证，恭恭敬敬的放在月牙面前，接着后退两步，低眉垂首立正站好。 月牙拿起鬼差证端详片刻，柳眉轻轻一挑，声音清脆，“知道这是干什么的么？” “不知道。”李渔仍旧低着头。 月牙微微叹息一声，转头看了一下已经平复完情绪的小唐，心中升起些许感触。 人，都是有和贪念的，即便是仙佛亦是如此，要不然就不会有争香火，抢信众的事情了，虽然他们口口声声讲的都是大道理，大智慧，可是当你的位置开始接近他们，甚至和他们看齐之后，你才会明白，一切，都是一样的。 所以，孙乾所做的事情，不会让她感到吃惊，无论是她亲眼看着一个最底层的地狱鬼差临时工，极尽所能的为自己谋划着利益，妄图把她，甚至另外几个和她同一阶层的大佬也牵扯进来，算计进去时，她也没有惊讶与孙乾格局之大，盘算之深。 才华惊艳的人，在几十甚至百年内，确实算是一颗耀眼明星，可是如果是把时间段再拉长以后，见的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毕竟正常人的一生，至多百年，而她们这个层次的，数百年也不甚稀奇，所以孙乾做的一切都显的很稚嫩和低级， 之所以能险些成功，只不过是谋划者被人谋划罢了，一切还蒙在鼓里的孙乾，还在窃喜和自傲，然后就，死了， 即便不是死于李渔之手，也会当某个谋划者感觉他已无用时，稍微吹一口气， 他，就没了。 而孙乾一切谋划的凭借和支撑，竟然就是这个小黑本，严格意义上来说，它已经不能叫鬼差证了，而是有了一定神格的东西。 并不是所有地狱官方人员，都是地狱自己任命和管辖的，其中天庭插进来的，则叫城隍，一般是选择一些活着时做出一定贡献或者功绩之人，被当地人所承认和信服的人，类似于信仰成神， 当然，妖怪化形，要讨‘口封’，人要获得神格，斩去凡胎，万万离不开天庭的一纸封赦，而且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信仰成神， 天，不承认你，你永远是邪魔歪道。 做一个简单的比喻，一个长年帮着村里乡亲跑腿做好事的人，最多别人夸你一句，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在征服眼里，你其实很不讨好，就更不用考虑，洗白成官了。 孙乾拿到的这个证件，则是某个城隍判官的证件，这里的判官跟地狱里的不一样，他是分文武的，而这个，还是个武判。 这里的文武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文武，没有先后之分，只不过是指责区分罢了。 而这些信息，小唐肯定和李渔说过，所以当李渔说不知道的时候，月牙知道，他只是在藏拙，只不过有些稚嫩。 偷偷看了下，一直在把玩小黑本的月牙，李渔感觉不到她情绪出现任何变化，这个东西的重要性，已经不用再细说，可是，她却这么平淡，让李渔有些摸不清头绪。 卖的这个好，她没收？ 上前一步，又给她杯里续了点水，再次退身回来，心中有些焦急和不安，却不敢表现，无从表达，很憋闷。 此时的自己真就是砧板上的肉，随月牙心情宰割，可是她显的有些兴致缺缺。 一滴汗水，自鬓角处滑落，缓缓流过脸颊，停留在下颚，欲落还止，一如李渔的心情。 就在李渔几乎不能压抑自己心情的时候，月牙终于开口了，“这事，我管了，就当是看在这具身体主人与你的情分上， 这证件你是故意留给我的，我也领你这个情，之前一些苍蝇来捣乱，我也知晓了，过了今日，就给你个官身，以后你好自为之。” 李渔错愕的抬头，先是看了看月牙，又看向小唐，小唐轻轻点了点头后，李渔才开口答应了一声，“谢了。” 说完了这句话以后，小楼内重新恢复安静。 月牙喝着茶，李渔站着小心伺候着， 小唐把手捧壶的碎瓷收拢起来，重新放回盒子里，换了一个大茶杯，和李渔并排坐在柜台后面喝茶。 就这样，时间缓缓流淌，一直到了晚上，小楼又来人了， 这次一来是就是四个，而且还有两个熟人， 满头黄毛的葬爱家族传人，跟在一个穿着中山装的青年身后，毕恭毕敬。 黄毛见了月牙，没了以前那副嚣张和脑残的态度，恭敬的喊了一声“月牙姐。” 一个身穿西服的男子，也就是之前对小唐出手的那个，跟在一个老者身后，进门后，西服男脸色不太自然的看了看小唐和李渔。 一张八仙桌，坐着三个人，进门后谁都没说话，只是在不停的喝着茶水。 黄毛和西服男恭敬站着，李渔仍旧坐在柜台后面，因为他不可能去月牙身后站着，即便自己想，月牙还不一定乐意呢。 茶叶已经换了五次，可是仍旧没有人开口，李渔感觉小楼内的氛围，压抑的异常，可是只能咬牙坐在这里，留在这里。 桌子上坐着的三个人，无论是身份还是实力，释放出的威压和气场，都不是李渔可以抗衡的，可是，他不能走，也不敢走。 一直到了深夜，那个中山装年轻人率先开口了， “我走。” 月牙没说话，脸色如常的点了点头。 老者笑了笑，把杯中茶水喝完，淡淡的说道“我退。” 月牙这才笑了笑，“谢谢了。” 简短到毫无意义的话语，仿佛代表着巨大的利益割舍，作为底层人和局外人的李渔，根本想想不到，也接触不到。 鲁省地狱的一把手要右迁了，作为出了不光彩事的中山装年轻人，不仅仅是放弃争取更进一步，而是直接离开鲁省，这无疑是很大的退让，要知道，一省的老大，并不是经常升迁和变动，他退这一步，可能要退几十甚至几百年，虽然，他这是替别人背锅，即便有弥补，也是寥寥了。 老者的身份，李渔倒是猜测出来了，通过那晚衣服男的话，看着应该是孙乾背后的支持者，也就是妄图以孙乾这个小卒来谋划掉月牙和中山装男子。 一个屁股不干净，一个在这个紧要关头却发起内斗，这无疑是毁掉了自己的前程和印象， 不过，老者失算了，不是失算孙乾自己的小算盘，而是李渔这个搅局者，虽然看起来自始至终李渔什么也没做，可是杀掉孙乾，上缴了鬼差证，最重要的作为见证者，他还活着。 所以，老者选择退出，退出争夺鲁省老大的角逐，到了这个位置，即便是下棋也不会走到最后被将死才认输，早早的退一步，双方都好， 就像那句俗语，退一步海阔天空，其实不是说的白丁和塔尖以下的人，而是说的位高权重的大佬，他们任何时候都会给自己留出足够的转还的空间，所以他们能退，也愿意退，不仅留了后路，也递出了人情，这才是真的海阔天空， 其他人，永远也不要用这样的话去安慰自己，不争，什么东西都不会百分百属于你，不争，你永远也出不了头， 退，就意味着你比别人弱，退，就代表失败， 失败者不仅不需要同情，甚至， 都没人注意你是否存在。 就像李渔，如果不是硬莽着走出一条生路，在场的三个大佬，谁会记得你是否存在过？孙乾，就是鲜活的例子。 蛋糕分割完了以后，三个人收起了威压和气势，坐在桌子上，和寻常人一样喝着茶水，吃着李渔端出来的干果和点心。 即像是老友重逢，又是离别前的相聚，氛围是一团和气，气氛也很融洽。 甚至那两个站着的，也找了个座位坐下，李渔当然不吝啬东西，喝着，吃着， 不过却没人说话。 而，就在这时，紧闭的小楼大门，被人粗暴的一脚踹开了，一道嚣张的嗓音大喝一声 “八嘎牙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