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前女友》 楔子 “山里有老虎?” “没有。” “那如何过不得?” “虽说没有老虎,可这山中盘踞着一伙强盗,专做这劫掠过路旅人的营生,谋财害命,竟比老虎还歹毒几分!” “强盗?” 张忘尘扭头望了眼前面的山,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扎进密林中,越往上,青的愈深,看着倒也像个扎寨的好地方,只是…… 张忘尘回过头,冲那驼背的老头笑了笑道:“多谢老伯提醒了,还要请教老伯,若是不往这山去,可有别的路?” “有的走的,只是要多绕些路。”驼背老头咽了口唾沫,抬起手:”你朝那边走,差不多五里路,能见着一条小道,没几个人晓得,安的紧哩!” “多谢老伯了。” 张忘尘俯身拜了拜。 老头往后退了退,晃了两下才稳住身子,忙摆着手,“不打紧,不打紧的,你要真想谢谢我,不如到我摊子里喝口茶,也算照顾一下我老头子的生意。” 张忘尘自无不可,找了个靠近的位子坐下来,把桌上反扣着的杯子翻过来,拿起手边的茶壶倒了满满一杯。 驼背老头站在张忘尘一旁,眼睛时不时瞄向张忘尘的后背,那上面绑着一件像是棍子一样的东西,上面缠满了绷带,实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老头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后生,你背的是个啥?咋绑着那么些布,够做好几身新衣裳了嘞!” 张忘尘微眯着眼,“一柄剑,很锋利,可惜剑鞘丢了,怕伤着人,才用布包着。” “包得这么厚,那剑得多快?” 驼背老头惊的张大了嘴巴,想不出那会是怎样的剑。 张忘尘没有回答,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凑到嘴边,突然皱了皱鼻子,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扬起袖子擦了擦脸,微微皱眉,将茶又放回到桌上,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桌面,和驼背老头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 “老伯今年高寿啊?” “七十有三了。” “这茶水摊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怕是没什么生意吧?” “挣口饭钱,饿不死就行,没几年也该去见阎王爷哩!” 张忘尘皱眉道:“您家里人呢?” “前些年打仗,大儿子、二儿子跟着军队上了战场,后来咱们夏国打胜了,军队风风光光的回来了,可里面没我儿子。 我不信,到军队里找,当官的说,我两个儿子出征路上害了病,没上战场就死了。 仗都没打嘞!怎么就死了呢? 我家那口子想不通这个理,没几天也去了。 大儿媳守了三年孝,让我赶了出去,气不过,做什么不好,要做寡妇! 二儿子还没来得及娶媳妇,原想他打仗回来,就找一个,我都给他合计好了,可人没了,合计的再好也不顶用了。” 张忘尘从怀里掏出三枚铜板,垒好放在桌子上,他站起来,轻轻拍了拍驼背老头的肩膀说道:“老伯,路途遥远,我也该走了。” 老人点点头,转身收拾桌子,却看见杯子里的茶还是满满的,一滴未动。 “茶还没喝呢!” 张忘尘笑了笑,“这杯算是我请老伯的,等办完事,回头我再来喝一杯!” 说完,转身向山里走去。 驼背老头拿起杯子,轻轻嘬了一口,咂了咂嘴。 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向张忘尘离去的方向,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眼睛陡然间瞪大了几分,他慌忙冲出摊子,朝着张忘尘的背影大喊道:“错嘞!错嘞!不是那条道!” 远处,张忘尘手举过头顶,摆了好几下,又往下,摸了摸背上的剑。 这剑,快得连我自己都怕嘞! 第四章 追逐黎明 一道道黑色的影子如鬼魅般从无数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他们悄无声息的、充满默契的连成一个狭小的包围圈,将张忘尘困在中心。 林子里,有几只飞鸟不知因何被惊动,扑扇着翅膀,结伴飞向远方。 张忘尘朝着那几只鸟望过去,他总觉得那群鸟是蓄谋已久的,往东方飞,兴许是准备去追逐黎明。 另一边,杀手们可没有什么别样的心思,他们一股脑的将注意力部放在张忘尘的身上,手里各握着两把闪着寒光的短刃,慢慢的向张忘尘靠近。 张忘尘回过神,目光那十几名杀气腾腾的黑衣人身上一一扫过。 “所以我说啊,很多时候我是不太愿意讲道理的,口干舌燥的说了半天,结果发现是对牛弹琴,半点也没有改变你们的想法,次数多了,自然就懒得再费唾沫了。 可有的时候,我又偏偏不甘心,话憋心里不说出来总是不痛快的,所以呢,我刚刚讲的那些你们也不必在意,就算你们听了我的话,突然间幡然悔悟,向我俯首认错,我也是不会原谅你们的。” 张忘尘话音未落,脚尖轻点,身影刹那间便出现在一名黑衣人的近前,掐住他的喉咙,食指拇指稍稍用力,骨头碎裂的微小动静的小院外响起,黑衣人的目光渐渐涣散,最后失去所有的神采。 其余杀手见状,顿时一拥而上,月光下,十几道黑色的影子宛如一根根离弦之箭,飞也似的杀向张忘尘。 张忘尘脚步轻移,拎着尸体向后退了大概十几米的距离,夺过尸体手中的短刃,顺势将尸体扔了出去。 短剑握在张忘尘手中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的气息陡然一变,一股暴躁而充斥着嗜血欲望的剑意冲天而起,凌厉的杀气瞬间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来,犹如狂风呼啸,大浪奔腾。 张忘尘一剑挥出,剑气肆意纵横。 只是几瞬,十几道黑影甚至没有冲到张忘尘身前,便在半空中一分为二,血流如注。 张忘尘扔掉剑,身上锋芒可怖的气息瞬间消弥了下去,他掸了掸手,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回过头来,看着满地残缺的尸体,很是苦恼的挠了挠头。 张忘尘想了想,还是等明天再收拾吧,夜里做事情总不如白天利索。 当然,除了杀人。 他转身,目光落在小院里时突然一滞,张忘慧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此刻正站在院子里,平静的望着他。 张忘尘走进院子,垂首对上张忘慧的目光,问道:“你都看见了?” 张忘慧点头。 “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好厉害。”张忘慧称赞道,用的是陈述句,似乎不觉得有值得惊叹的地方。 “你说得对。”张忘尘恬不知耻的承认的,用的也是陈述句。 张忘慧走到张忘尘的跟前,抓住他的衣角晃了晃,仰头一脸希冀的看着他。 “张忘尘,你教我武功吧,好不好?” 张忘尘问:“为什么想学武呢?难道你身负血海深仇,想要学成一身本领,将来去报仇雪恨?” “我觉得学武功很有用啊,我以前做乞丐的时候,就一直想,我要是会武功就好了,我要把那些欺负我的人部都打趴下!” 张忘慧故作凶态,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 “学武功很苦的,要比读书苦一万倍!” “我不怕!”张忘慧眼中斗志昂扬。 “可你太笨了!”张忘尘一脸嫌弃的看着她,“我的师门有一个传统,教出来徒弟一定要比师父才行!” 张忘慧有些失望,沉着小脸蛋想了好一会儿说道:“那你能帮我找一个师父教我武功吗?”她抬头淡淡瞄了眼张忘尘,“比你厉害就行了。” 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慢慢凝固,他扯出一抹僵硬笑容,一字一顿的道:“什么叫比我厉害就行了?你的意思是我很差吗?” 张忘慧像一个被惊到的兔子,吓得后退了几步,可怜兮兮的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 听着言不由衷极了。 “呵呵。” 张忘尘抽了抽嘴角,一把抓住张忘慧,把她拎了起来,两个人面对着面。 “行啊,小东西,激将法用得挺好啊,我告诉你,我还就吃这一套,从明天开始,我教你习武。” “噗嗤!”不知怎么地,张忘慧盯着张忘尘这张凶恶的脸,忍不住笑了出来,鼻涕从鼻子里喷出来,不少溅到张忘尘的脸上。 张忘尘的脸颊开始剧烈的抽搐,他把张忘慧放下来,“温柔”的摩挲着她的小脑袋,微笑道:“笑吧,尽情的笑吧,希望过几天你还能笑出来!” ……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张忘慧就被一夜没睡两眼黑眼圈的张忘尘喊了起来。 张忘尘扔了一把铁锹地上,阴沉着一张脸命令道:“去挖个坑把那堆尸体埋了。” “你说今天教我学武功的!” “挖坑是为了锻炼你的臂力,埋人是为了锻炼你的腕力!” “我还没吃饭!”张忘慧抗议道。 张忘尘走进厨房,拿了两个昨天的馒头塞给张忘慧,“吃饭学武两不误,边吃边挖吧,不够厨房里还有。” 说完,张忘尘就躺到他的摇椅上,几秒钟之后,摇椅上传来一阵酣畅淋漓的呼噜声。 张忘慧恶狠狠的瞪了张忘尘两眼,嘴里叼着一个硬邦邦的馒头,拖着铁锹挖坑去了。 中午,张忘尘醒过来,去视察了一番某个小可怜虫的工作进度,装模作样的鼓励了两句,出门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张忘尘回来,手里拎着一包油纸包着的烧鸡,嘴里咬着一份鸡腿,在张忘慧眼前晃荡了两圈,坐会到院子里摇椅上吃了起来。 不多时,呼呲呼呲挖了半天坑的张忘慧出现在张忘尘面前,铁锹往地上一扔,瞥着头,时不时吸一下鼻涕,也不说话,就这么站着。 “怎么了?”张忘尘淡淡问道。 “我要吃肉!” 张忘尘撕下一根鸡腿,在张忘慧眼睛前面晃了晃,“想吃啊?” 张忘慧拼命的磕着自己的小脑袋。 张忘尘咬了口鸡腿,低头在油纸里看了看,“鸡腿没有了,鸡头鸡屁股你要不要?” “要!”张忘慧平静道。 张忘尘看了眼灰头土脸的张忘慧,把油纸合起来递到张忘慧手里,“我差不多也饱了,这些就都给你吧。” 张忘慧蹲下来,刚刚打开油纸,垂下去的脑袋突然间被敲了一下。 “去洗下手再吃,脏不脏!” 张忘慧的身子颤了一下,低着头,轻轻哦了一声。 然后,张忘尘弯腰拿起地上铁锹,一边往院子外走一边说道:“我是大度的人,别以为我在报复你,你真想学武的话,就得准备好日复一日过这种日子。 剩下的我帮你挖了,吃完去睡会吧!” 张忘慧盯着张忘尘的背影,擦掉了眼角的泪花,咧了咧嘴。 第五章 南山剑奴 光阴似箭,转眼已过了半载。 张忘尘仍是每天躺在摇椅上,眯着眼,懒洋洋的沐浴着阳光,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看破红尘的智者。 他似乎忘了自己还在逃命,又或许他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一个极好的藏身之处,没必要在东奔西跑,四处逃往。 在张忘慧眼中,这个与她生活有半年的中年男人总是慢悠悠的,懒洋洋的,得过且过的样子。 小姑娘踏上武道之路也有了半年的时间了,张忘尘只给了她一把斧头、和一柄制作丑陋的木剑。 “每天上午劈柴,下午练剑。”张忘尘说。 家里没有现成的木头,张忘慧只能先去砍树,她喜欢挑那种特别大的树砍,就好像她学武要成为最厉害的人呢。 常常一个早上,张忘慧都砍不倒一棵树,下午她就接着砍,也不像张忘尘提学剑的事,就好像忘了。 当第一个大树被她砍倒的时候,张忘慧跑到张忘尘的面前,挥舞着斧头,兴奋的不行。 “嗯,去劈柴吧。” 张忘尘淡淡道,没有表扬,没有赞美,只是轻飘飘的回了一句,就好像他的师父当年对他做的那样,他的心里隐隐有复仇的快感。 就这样,张忘慧砍了四个多月的树,劈了一个多月的柴,却只学了一个下午的剑。 “师父,我什么时候能有一柄真正的剑?” 张忘慧握着手上的木剑,对着前方的稻草人刺了两下,不是很满意。 张忘尘道:“等你能用手里那把木剑杀死人的时候。” “那我还要练多久?” 张忘慧一剑刺穿草人,猛地拔出来,心里突然有一种很痛快的感觉。 “也许一天,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甚至……”张忘尘的身体在摇椅上前后轻轻摆动,“你现在就可以出去找个人杀掉,哪怕是小孩也行,我马上就给你一柄真正的剑,还是削铁如泥的那种。” 张忘慧扭头白了张忘尘一眼,鄙夷道:“你的想法让我觉得你不仅是一个猥琐的中年男子,而且很卑鄙。” “办法我已经告诉你了,你愿不愿意做是你自己的事,每个人都要对自己做的事负责,我不会去强迫你做些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 还有,怎么跟你师父说话呢,当着我的面骂我,真当我没脾气的吗?” 张忘慧撇了撇嘴,继续刺她的稻草人去了。 午时刚过,正是一天中阳光最好的时候,张忘尘晒太阳晒得有些口渴,进屋子里抱一坛酒出来,刚刚走到门口,远方一阵风来,吹起了他鬓间的碎发、泛白的衣角。 张忘尘面色突然一沉,走进屋子将酒坛放回远处,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靠在床边的剑,发现的它的剑身轻轻颤了颤。 张忘尘走出来,眼睛望向那阵风吹来的方向。 风的方向反了。 远处,一个小黑点出现在张忘尘的视线中,慢慢的变大。 “小东西,有客人来了,上茶!”张忘尘悠悠说道。 十几秒过后,张忘慧停在手上的动作,扭头看向张忘尘问:“刚刚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张忘尘黑着脸,压着声道:“你说呢?” “那你能喊我名字吗,你不喊我名字我怎么知道你在喊我?” 张忘慧一脸无辜。 “而且,家里哪有什么茶,凉水行不行?” 张忘尘:“……” “那就上凉水!” “哦。” 张忘慧把木剑插进稻草人的脑袋里,往屋里跑。 “等等!”张忘尘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帮我也带一杯!” “哦。” 张忘尘的喝了满满一杯水后,把空杯子丢给张忘慧,让她拿着,而张忘尘的眼睛里的小黑点也慢慢变成了大黑点,到现在已经能看清人的轮廓。 张忘尘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严阵以待,变成了迟疑和讶然。 一个看上去三十几岁的男人,身着麻衣,右臂袒露在外面,虬结的肌肉仿佛充满了力量,脸上有一道从眼角一直到下巴的疤痕,看上去很淡,估计是很久以前受的伤。 他的背上背着一柄近两米长的重剑,剑身为纯黑色,用古篆刻着大大的“南山”二字,剑柄末端连着铁链,另一端则连在男人颈上的铁圈上。 “南山剑奴。” “饮血剑魔。” 两个相距十几米的男人同时开口,气氛突然间有些尴尬。 张忘尘扬了扬下巴,示意张忘慧把水送过去。 南山剑奴接过杯子,一口饮尽,把杯子还给小丫头时不禁多看了两眼。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张忘尘问。 “南山说,他感受到这有一柄沉睡的剑,我就来了,只是没想到是你。”南山剑奴回答道,他的声音低沉、厚重,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身后的那把剑一样。 张忘尘笑道:“见到我,很惊讶吗?” “嗯。”南山剑奴看向张忘尘:“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张忘尘面露不解,问道:“为什么?” “赵舞为了杀你,连红衣教教主的位子都拿出来了,她是真的想要你死了。” 张忘尘身子一僵,沉默了会儿,嘴角向上扬,故作轻松道:“那又怎么样,我会怕那娘们,我闭着眼睛都打的过她!” 南山剑奴:“半年前,我在燕北遇到过赵舞一次,她一见面就问我你在哪,我说我不知道,她不信,后来我们打了一架。” “怎么样,你赢了?” 南山剑奴回忆道:“她的移花宝鉴已经练到了第九层,我赢不了她,她也败不了我,后来她急了,带着红衣教三百六十堂堂主、四大天王、阴阳护法一拥而上,我撑了半天,力气差不多用光了,就跑了。” 张忘尘愤愤道:“以多打少,真卑鄙!” “她现在已经完掌控了红衣教,三百六十堂遍布天下,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躲着呗!”张忘尘摆了摆手,“反正债多了不丑,虱子多了不痒!” 南山剑奴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张忘尘拦住:“好了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为什么来夏国?” “去稷下学宫,挑战聂政。” 张忘尘皱眉,高声道:“挑战聂政,你疯了吗?就算赢了又能怎样,稷下学宫不会放走你的。” “南山说,它想去见识一下剑圣的剑。” 张忘尘面色阴沉,不忿道:“南山南山,我看你早晚要被你背上的剑给害死!” 南山剑奴笑了笑,很腼腆。 “我是剑奴嘛,为剑而死也不是什么可惜的事!” 张忘尘奋力的握紧拳头,又松开,他望向南山剑奴,神色肃然。 “我们打一场吧,你要是赢了我,我就陪你去。” 第八章 归去来 也许是昨夜睡的很晚的缘故,张忘尘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张忘慧坐在离张忘尘两三米的位置,手里握着斧头,正在劈柴。 她如今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斧头一次次高举过头顶,再“刷”的落下,地上的木头便一分为二。 张忘尘掀开身上多出来的被子,扭头看向张忘慧,发现她还黑着脸,地上的一分为二的木头又被她拿回去,二分为四、四分为八,似乎要剁成木屑才肯罢休。 气氛看上去有些诡异。 张忘尘笑了笑,伸着懒腰站起来,举目四顾。 “今天天气不错啊!” 张忘慧冷哼了一声,头也不抬一下,仍旧恶狠狠的劈她的木头。 “昨天那人呢?” 张忘尘的目光扫过小院周围,都没有发现南山剑奴的影子,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不知道,我醒过来就没有看见他。” 张忘尘抓着头发,目光变幻不定,忍不住骂道:“这个傻子!” “呵呵。” 张忘慧抬起头看了气恼的张忘尘,冷笑了两声,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张忘尘不爽道:“小丫头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 “你是想把自己师父气死吗?” “真的可以吗?” 她看着张忘尘,一脸诚挚。 张忘尘指着张忘慧,气愤道:“你!你……我今天就要清理门户,除了你这个孽徒!” “哦,需要我去洗干净脖子等着吗?” 张忘尘:“……” 这丫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想当初,多乖巧的一个孩子啊! 张忘尘幽幽叹了一声,一脸生无可恋的走进了屋子,不多时,屋子里传出来张忘尘的声音。 “张忘慧,你给过来!” “哦。” 张忘慧走进来,发现张忘尘正在收拾包裹,小脸霎时白了两分,她咬着唇,双手死死的攥着衣角,她呆呆的立在原地,眼睛慢慢红了起来,蒙上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张忘尘转过头,看着像根柱子似的望着一动不动的张忘尘,淡淡道:“傻站着干什么,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收拾,赶紧去!” “啊?” “啊什么,快啊!希望我还能赶上替那傻子收尸!” “你愿意带我一起走了!” 张忘慧冲到张忘尘跟前,抱住他的胳膊,仰头看着他。 小女孩黯淡的眸子陡然间亮了起来,星光熠熠,死气沉沉的脸上也重新浮现了神采。 “那家伙不想连累我,夜里偷偷跑了,我就算站在立刻动身,估计也赶不上他和聂政那一战了,你想跟着就跟着吧。” 张忘慧一双眼睛开心的弯起,说道:“他真是个好人!” “赶快去收拾吧。” “好的,师父!”张忘慧大声道。 “呵呵。”张忘尘嘴角抽了抽,“女人!” …… “把那柄木剑带上,我削坏了好几根木头才做出那么一把!” “知道了!” 张忘慧背着张忘尘的剑,手里拿着包袱,腰间佩着一柄木剑从屋子出来,张忘尘把院里的摇椅搬进屋子,合上门,把门锁了起来。 “包袱给我拿吧!” “哦。” 张忘尘接过包袱,背在身后。 张忘慧依依不舍的回头,问道:“我们还回来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谁知道呢?” “哦。” “走了。” “嗯。” 两个背影,一高一矮,在风中,渐行渐远。 …… 如今,天下最惹人关注的事,便是两个月前的宁珂刺夏。 张忘尘两人这一路到处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此事,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江湖豪客提到宁珂刺夏,都能高谈阔论一番,好像是自己亲身所见的一样。 梁州城某家客栈里,三三两两江湖人聚在一起,大声谈论着宁珂刺杀夏王一事,也不怕旁人听见。 夏国明面上是不堵塞言路的,什么都可以讨论,毕竟天下门派世家众多,真想管也管不过来。 不过,暗地里怎么样就不清楚了。 “宁珂可是天下前三的刺客,没想到连都杀不了夏王。” “天下前三?那是从前,现如今,宁珂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说的也是,据说那天在夏王宫大殿之上,若不是剑圣聂政,夏王就被宁珂杀了。” “剑圣也在场,难怪呢!这一国之主哪是那么容易杀的,不说那成百上千的护卫,自身也多是武功不凡之人,更何况是夏王,当年灭五国的时候,他可是御驾亲征的!” “唉,天底下能有几个有刺王本事?” “怎么没有!当年南山剑奴杀赵王吕喜,孤身一人闯出赵王宫,震惊天下! 天下有这等本事的不多,但也不能说没有,别的不说,光九大圣地,里面就不知藏了多少高人!” …… 张忘尘坐在客栈角落的桌子上,自斟自饮,张忘慧坐在他对面,捧着一碗饭,脸恨不得贴到了碗里,吃相极为难看。 “你是饿死鬼投的胎吗?” 张忘慧停下来,目光不善看了张忘尘一眼,继续低下头吃她的饭。 过了两三杯酒的功夫,张忘慧放下手里的碗和筷子,端坐好,静静的看着张忘尘。 张忘尘恬不知耻的说道:“我知道我长的玉树临风、面如冠玉,但能不要一直这样看着我吗?” 张忘慧:“……” “那我看着谁?” “你可以对着你空了的饭碗发呆。” “我不,那样好傻。” 张忘尘幽幽道:“是吗,那你看我傻不傻呢?” “你只是看着不聪明,长得不好看而已。” 张忘尘一头黑线,看着张忘慧,咬牙道:“而已?我觉得有必要让你重新拿起书本,学学做人的道理,我已经教不了你了。” 张忘慧上前把手放在张忘尘手背上,抬起头四目相对,从容道:“师父,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 “我觉得我有一天会被你气死。” “哦,是吗?我不信。” 张忘尘:“……” 张忘尘放弃了,现在觉得让张忘慧盯着看也没什么打不了,至少不会被气死。 半个时辰后,两人吃完了饭,张忘尘到柜上付账时问掌柜:“店家,最近有没有身后背着一柄重剑的人从这走过?” 掌柜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不曾见过。” “谢谢了。” 张忘尘笑了笑,付了钱走了。 路上,张忘慧好奇道:“为什么我们问过的人都说没有见过那个大个子?” “我们问的都是什么人?” “饭馆、客栈的老板。” “所以,这傻子是一刻都没有停过,要走快点了,不然连给他都赶不上了。” “哦。” 第九章 重返 稷下学宫在临淄,位于渤海之滨,从梁州至临淄,沧州是必经之路。 张忘尘抬头望着城门上挂着的沧州二字,忍不住感慨道:“没想到在梁州待了半年多,又到了这里。” 张忘慧安静的站在张忘尘身边,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袖子,看着前方的沧州城,神色有些复杂。 “必须要从这走吗?” 张忘尘解释道:“这是最近的一条路,绕路的话,时间来不及。” “哦。” “好了,该进城了。” 张忘尘牵着张忘慧的手,走到城门口,守城的士兵拦住他们,例行盘问。 “干什么的?” 张忘尘从怀里掏出一块木制的牌子,放在手上,笑着说道:“兄弟,看清楚了没?” 士兵看了眼木牌,神情顿时严肃起来,他往后退了退,俯身拱了拱手。 “原来是上差大人,小人冒犯。” 张忘尘收起牌子,拍了拍士兵的肩膀,和善说道:“什么上差不上差,都是替朝廷办事。” “大人说笑了,我们这些守城的小卒哪能跟您比?不知您这次来沧州是为了?” 张忘尘轻咳了两声,神色肃穆的盯着士兵,压着嗓子:“这是你能问的吗?” 士兵被看得头皮发麻,强笑道:“是小的多言了!要不您先进城,这后面还有不少人等着呢?” 张忘尘哼了一声,拉着张忘慧大摇大摆的进了城,连入城费都没有交。 张忘慧好奇问道:“你给他看了什么?” “锦衣卫的腰牌。” “锦衣卫牌子,你不是说交给沈家了吗?” 张忘尘得意道:“我偷偷做了块假的,看上去和真的一模一样。” “假的?”张忘慧一脸狐疑,“锦衣卫的牌子很容易仿造吗?” “不是容不容易仿造的问题,关键是在大夏,有几个有敢冒充锦衣卫,不要命了吗?” 张忘慧斜觑了他一眼,淡淡道:“所以你是不要命了。” 张忘尘揉了揉张忘慧的脑袋,笑道:“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吗?我不是活的挺好嘛!” “我说过很多次了,不准摸我的脑袋!” 张忘慧推开张忘尘的手,气呼呼的瞪着他。 “凭什么,我让你不要老拽我的衣角,你不是也没听吗?” 张忘尘不甘示弱,恶狠狠瞪回去。 张忘慧红着脸,解释道:“我那是为了配合我们明面上的身份,女儿抓着父亲的衣服,不是很正常吗?” “那你爹我摸摸你脑袋怎么了,不显得我们父女情深吗?你那一脸嫌弃的表情算怎么回事!” “哼!”张忘慧自觉理亏,撇过头。 张忘尘同样重重的哼了一声,头撇到了另一边。 …… 街角,一群人围在一起,高举手嘴里时不时叫一声好。 表面父女的两人走近了才看清楚,人群中心,一个膀大腰粗的中年男人一边嚷嚷着,一边对倒在地上小乞丐拳打脚踢。 “让你偷东西,老子打死你,狗肏的!妈……” 小乞丐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倒在地上,两手将什么东西死死的抱在怀里,任由男人打骂,也不还手。他的眼睛睁得很大,让人产生一种他还很精神的错觉。 小乞丐的头被打出了血,但中年男子似乎一点也没有停手的意思,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 张忘慧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下,愣愣的看着地上的小乞丐,等看到小乞丐的头上流出了血,她的小身板颤抖了两下,紧咬着牙,满面寒霜。 张忘尘弯下腰,嘴唇悄悄凑到张忘慧的耳边,轻轻问道:“你认识他?” 她没有说话,慢慢低下头,两个拳头死死的攥了起来。 张忘尘伸出一只手搭在张忘慧的肩上,“我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多余的事永远不要做。” 张忘慧扭过头,目光冰冷的望着张忘尘,冷笑着:“呵!” 她挣开张忘尘的手,冲进人群里,一把推开那个打人的家伙,双手张开拦在小乞丐前面。 “我不准你打他!” 那人看见把他推开的竟是一个黄毛丫头,羞恼不已,举起拳头就要打张忘慧。 这时,地上的小乞丐突然爬起来,冲过去一头顶在男人的腹部。 “哎呦!” 男人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小乞丐赶忙拉住张忘慧的手冲出人堆里逃走了。 “别跑!” 男人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去追,却连人影子都找不见了。他骂骂咧咧的走到卖包子的摊子里,摆出一副笑脸来,又开始做起了生意,就好像刚才的事不曾有过一样。 围观的人们渐渐散去了,张忘尘走到摊子前面。 “这位客人,买包子吗?猪肉馅的包子,就在笼上蒸着,热乎着呢!” 张忘尘笑了笑,从袖子里摸出十几文铜钱,扔在桌子上。 “这是替刚刚那个拿了包子的人付的包子钱。” 男人看着钱愣了愣,问道:“您认识那小乞丐?” “不认识。”张忘尘摇头,接着说:“但后面冲出来的小丫头我的女儿,我刚刚看见,你想要打她?” 男人收起桌子上的铜钱,抬着头腆着张笑脸,“不是没打到吗?我要是知道是您女儿,打死我我也不敢动那个手!” “打没打到是你的事,你拳头既然挥出去了,我不还你一拳,那就枉为人父了。” 张忘尘一拳砸在男人脸上,坦然道:“如此,两不相欠!” 说罢,飘然而去。 包子摊上,中年男人一只手捂着屁股,一只手捂着脸,暗叹今日真是倒霉透了。 …… 沧州城一处老旧的破房子里,小乞丐怀里抱着包子,看着眼前身着襦裙、扎着头发的张忘慧,不确定的问道:“阿奴,是你吗?” “运哥!”张忘慧颤声道。 “真的是你!”谢运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半年前你不见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我还以为你死了。” 张忘慧红着眼,“运哥,你为什么不还手,你明明打的过他的!” 谢运挠了挠头,脸有些红,说道:“本来凭白拿人家东西就是我不对,怎么好意思还手。 对了,阿奴,这半年你去哪呢?” “我?”张忘慧擦了擦眼泪,“我拜了一个师父,这半年一直跟师父在一起。” “师父?男的女的,他有没有强迫你什么?阿奴,你不要怕,实话实说,有我在,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谢运豪气满满的拍了拍胸口,一副沧州城主是他爹的口气。 “吱~” 破房子的门被推开,张忘尘笑意吟吟的走进来,看向谢运。 “小屁孩,我看起来很像坏人吗?” 第十一章 杀人 “运哥的父亲是韩国的将军,手握雄兵,后来夏国的军队攻破韩国的国都,韩王自刎而死,运哥的父亲不能投降夏国,带领士兵在城中和夏死战,夏国将军用运哥家人的性命威胁他父亲,但是没用。 运哥的父亲是战死的,运哥被他父亲的旧部拼死保护出来,几经辗转,剩下他一个人,又不敢暴露身份,就在沧州城中做了乞丐。 运哥人很好、讲义气,有的时候宁愿自己不吃东西也不肯让我们饿着,大家都服他,沧州城里几乎所有的小乞丐都认他做了老大。” 张忘慧在路上向张忘尘讲着谢运的故事,她五岁在沧州里当乞丐,和谢运那群人相依为命了好几年,谢运也不避讳他们,所以他的事情张忘慧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嗯,挺惨的。”张忘尘看向张忘慧问道:“可你为什么要和说这些?” 张忘慧撇过头躲开张忘尘的视线,微红着脸说道:“我不是故意要踢你的,你那个时候说的话实在太气人了,我没忍住,所以……” 她说着说着,支支吾吾了起来。 “行了,不必解释了,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行,要时时刻刻都对为师保持敬意。” “哦。” 少时,两人视线里出现一块高约两丈的石碑,像一位沉默的巨人,矗立在荒野上。 碑上刻着古篆,只是经受了不知多少年的风吹日晒雨打,又无人修缮,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张忘尘带着张忘慧走到碑前,抬头望着碑上的文字。 “上面写着什么?” 张忘慧问,她书不过读了几天,现今的天下通用的小篆尚且认不,更别说古字了。 张忘尘极为鄙视的看了她一眼:“这是齐国的界碑,上面刻的是……是……说了你也不知道。” 张忘慧不以为意,又问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到齐国了?” “齐国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这里是大夏东州。” 张忘尘越过界碑,走到了昔日齐国的土地上,嗅着空气里仿佛还留存着的血腥味,淡淡道:“想听听齐国灭亡的故事吗?” 齐国是夏王灭亡的五国中唯一一个不战而降的国家。 当年大夏铁骑兵临城下,齐王襄罢战,赤身自缚于城下请降,后齐王被送去长安,晋见夏王赵桀。 据说,赵桀见齐王襄时只说了两句话。 “一国之耻!” 宋襄笑曰:“小民之福!” “然也?” 翌日,伐齐军连屠齐国十六城,民死百万,齐王襄闻讯,泣死于使馆之中。 这个没有历经战火便被夏国覆灭的国家,因为夏王的一声令下,而蒙上的一层苦难的色彩。 张忘尘问:“知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吗?” 张忘慧看向张忘尘,神色迟疑道:“夏王是一个坏人,齐国的百姓很可怜。” “不不不。”张忘尘摇头,接着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这个世上真的有束手就擒还洋洋得意的傻子,而且,他最后竟然是气死的,他是想笑死赵桀吗?” 张忘慧:“……” 张忘慧沉死良久,抬起头看着张忘尘,眸中闪烁着智者的光辉。 “原来人真的可以被气死吗?” 张忘尘:“……” 两人的交谈到此为止。 …… 因为当年夏军屠城的缘故,齐国的人口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地广人稀,除了城镇人口密集,其他地方几乎没有百姓居住。 故而,这些地方多有盗匪盘踞,靠打劫过路的旅人为生。 “打劫!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十几个强盗从道路两边冲出来,手里握着兵器,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领头的强盗是一个神采矮小的汉子,看上去精瘦精瘦的,身边聚拢着一群彪形大汉,看着总觉得很是别扭。 张忘慧拽了拽张忘尘的衣角,说道:“师父,有人打劫。” “我知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把钱给他们吗?” 张忘尘问道:“你以为把钱给他们,他们就会放过我们吗?” “不会吗?” 张忘慧眨了眨眼睛。 强盗首领大声喊道:“你们放心,我们只图财,不害命。” “强盗大哥,你看我们父女二人衣着打扮,哪里像有钱人,当然,你们埋伏那么久也不容易,我这里还有几个包子,你要不要?” 张忘尘面露微笑,手掌张开摆在张忘慧面前,张忘慧会意,从包袱翻出两个包子放到他手上。 强盗首领的目光落向张忘慧背上的剑柄,问道:“她背上背的是什么?” 张忘尘塞了一个凉透了的包子嘴里,口齿不清的说道:“那就没得谈喽!” “大哥,哪用得着跟他们废话,冲上去把他们剁了,东西都是我们的!” 强盗首领抬手,让众人安静,他看着张忘尘,三角眼缓缓眯起,眼睛里露出阴冷的气息,厉声道:“我问你她背上背的是什么?” “张忘慧,我好生气。” 张忘慧望着他好奇道:“为什么?” “隐姓埋名了一年多,遇到的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的拽,真当老子没脾气啊!” 张忘尘摊开手道:“徒弟,把你的木剑给我。” “哦。” 张忘慧把挂在腰间的木剑接下来,放到他身上,小声提醒他说:“你小心点,别弄坏了。” “放心。” 张忘尘握住木剑的一霎那,闲散的气息瞬间荡然无存,他整个仿佛都化为一柄剑,剑意冲霄。 他冰冷的目光在扫过那群强盗,嘴角一勾,狞笑道:“老子要让你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张忘尘扬起木剑,带起数道数道残影攻向那群强盗。 三息之内,张忘尘出了数十剑,锋利的剑气切开他们的喉咙,血花在空中飞溅,然后一群人便倒了下去。 唯独还剩下强盗首领站着,半弓着身子,手捂着双眼,有血从指缝间溢出来,他的嘴巴张着,却发不出声音,不断有鲜血冲喉咙里往外涌。 张忘慧瞄了眼强盗首领,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张忘尘平静道:“我刺瞎了他的眼睛,割掉了他的舌头。” “你为什么不杀掉他?” “我觉得杀太多人不好,所以留他一命,就当行善积德。” 张忘尘将木剑还给张忘慧。 张忘慧接过剑,仔细检查了一番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沾到血了。” 张忘尘笑道:“用来杀人的,怎么可能不沾血!” “对哦!” 张忘尘望着抓着剑若有所思的张忘慧,正色道:“张忘慧,你记住,永远不许后悔自己做过的事。 还有,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不杀他,他就杀你,想活着,总得杀那么两……三……四五六七八个。” 张忘尘走尸体边上,对了对人数。 第十三章 问剑 稷下学宫,天下第一学府,八大圣地之一,宫中弟子不下万人,天下百家齐聚。 学宫中设有十席,分别代表了诸子百家中最兴盛的十个学派,分别为法家、道家、儒家、墨家、阴阳家、名家、兵家、纵横家、农家、医家。 十席之上,便是祭酒与副祭酒,按照惯例,每任学宫祭酒和副祭酒都是从十席当中选取,而这一次的百家中却出了一个异数——崖山白小。 白小,字不大,这一代小说家家主,他在向旁人介绍自己的时候,总喜欢在前面加上崖山二字,据说是他少时贫寒所居之地,以示自己不改初心之志。 白小父母兄长皆早亡,由寡嫂抚养长大,其少时聪慧过人,不喜与同龄人为伍,后入稷下学宫求学,先后习道、法、墨、兵、医、名、阴阳、农、杂九家之学,称皆非吾所愿也,最后拜入小说家,成为当代家主。 学宫上一任祭酒离世后,各家为争夺祭酒之位,毫不相让,祭酒之位空悬半年,最后实在无法,众人遂决定由通晓各家之学问的白小担任祭酒。 白小任祭酒的第一天,就离开了稷下学宫,游历天下三年,回来后便由他主持集百家之力编纂了百兵谱,将天下从古至今的一百件神兵利器列入其中,排名不分先后。 百兵谱之后,白小再度游历天下,亲自拜访其他七大圣地,江湖各大门派、各地世家,最后修出一道天人榜,写进天下高手,并列出名次,声称神兵无高下,但人可分强弱。 天人榜出世,震动天下,稷下学宫现任祭酒白小也成为学宫自创立以来名声最大的祭酒,他本人在江湖中更是成为了圣人一般的存在。 而学宫的副祭酒,同样也是名动天下的人物。 “剑圣聂政!” 酒馆里,张忘尘跪坐在地板,口中缓缓的吐出这个名字,面色微凛。 张忘慧坐在他的对面,抬头看着他好奇道:“剑圣,他很厉害吗?” “说到聂政,就不得不提到纵横家鬼谷子。”张忘尘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据说,纵横家历代鬼谷子一生只收两名弟子。一个是纵一个是横;两者相争谁胜出谁就是下一代鬼谷子并代表纵横家左右天下大势!” “好厉害!”张忘慧不由惊叹道。 “骗你的,这你都信!”张忘尘大笑道:“怎么可能有那么傻的规矩!” “我以为你不会骗我的!” 张忘慧鼓了鼓嘴,气冲冲的瞪着他。 张忘尘有些心虚的挪开眼睛,说道:“聂政确实是纵横家第七代鬼谷子,不仅如此,他还是大夏第一剑客,曾经一人在夏国边界的残月谷,屠尽三百魏甲武卒,被夏王奉为上宾,做了赵桀的剑师。” 张忘慧望着外面,有些担忧的问道:“他那么厉害,那个大个子打的过他吗?” “谁知道呢?”张忘尘喝了口酒,接着道:“反正不管赢还是输,都没有他好果子吃!” “老板,再上两坛酒来!”张忘尘喊道。 张忘慧斜眸瞥了他一眼,“你现在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做事之前,不得酒足饭饱吗?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小东西,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张忘慧托着腮,瘪了瘪嘴。 “来了来了!” 红娘一手拎着一坛酒,身姿娉婷走过来,轻轻把酒放到桌上。 “客人,您慢用。” 张忘尘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拿起一坛酒,一边问道:“老板,向你打听一下,最近可有一位背着重剑的男子从这经过?” 红娘身子一震,问道:“你们也是来等他的?” “也是?”张忘尘笑了笑,问道:“莫非还有人在等他?” 红娘面带疑虑的看着二人。 张忘尘摊开手,伸到张忘慧面前。 张忘慧见状,神情极为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从一个绣花的小钱袋拿出一块碎银子,放到张忘尘手上。 张忘尘把钱塞到红娘手里,轻笑道:“老板,你看我还带着一个孩子,绝对不会是什么不法之徒。” “客人说笑了,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红娘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那位客人是一个多月前来的,每天就坐在最靠门口的位子看着外面,就在今天早上,那位客人说等的人到了,就走了。 我站在门口瞧了眼,看见那位客人拦住一个背着巨剑的男人,两个人在街上聊了几句,就一起走了。” 张忘尘问道:“不知那位客人什么模样?” 红娘低头想了想,说道:“穿着白色袍子,头发散着,遮住了小半张脸,大概三十多岁,长的很好看,背上还背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用布包着。” 张忘尘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面露思索之意,眼神有些茫然。 红娘在一旁小声道:“客人,要是没事的话,我就也走了。” “哦,谢谢老板了,您请。” 红娘最后看了两人一眼,离开了。 …… “是谁?是谁?到底是谁呢?那家伙除了我,难道还有别的朋友?” 张忘尘凝神皱眉苦思,还是想不到是谁。 突然,他从座上跳起来,说道:“不管了,反正人都到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东西,我们走!” 张忘慧起身,拎起包袱挎好,看着张忘尘,淡淡道:“你不磨刀啦?” “来不及了,到时候再说吧!” 张忘尘一把抱起张忘慧,像风一样冲出了如意酒馆。 “你慢点。” …… “稷”是齐都临淄一处城门名,“稷下”即齐都临淄城稷门附近,学宫创立于此,故而称为“稷下学宫”。 所以,闻名天下的稷下学宫,大门上其实写了学宫两个字。 除了南边的大门,学宫的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有门供人进出。 离学宫越近,城中的喧闹声便越小,竟让人有一种不在闹市反处深林的感觉。 宁荆和南山剑奴站在学宫门前。 宁荆忍不住感慨道:“这地方真的挺好的,如果年少时我不在逃亡,也许会来这里学琴。” “嗯。” 南山剑奴点头,也许他也会来这里学剑。 可惜,没有如果。 守门的一位年轻的儒生,手里举着一本书,像一棵青松,傲然挺立在大门边。 “两位留步。” 儒生横臂拦住准备进门的南山剑奴和宁荆。 他合起书,眼睛扫过二人的脸,朗声问道:“两位不是学宫的人,是来求学的吗?” “不是,我来找聂政。” 儒生正色道:“既然两位来拜访副祭酒大人,不知可有拜帖?” “没有,我是来挑战聂政的。”南山剑奴的目光陡然间凌厉了起来,“南山剑奴特来此向剑圣问剑!” 儒生身子一震,抬起头深深看了眼南山剑奴,俯身作了一辑,后退了约一丈距离,手摆出请的动作。 “既如此,请敲问道钟!” 第十四章 学宫 “问道钟。” 南山剑奴朝大门的右侧望过去,发现确实有一座钟,半丈高、一臂宽,钟面上没有繁复的纹路,正中间写着学宫两个大字,学宫两边刻着各家的名号。 “铛~” 南山剑奴一掌拍在钟上,大钟猛地震颤,古朴厚重的钟声向四面发散,大半的临淄城仿佛都能听见这阵阵钟鸣。 学宫中,在问道钟响起了一刻,陡然间沸腾了起来。 老师停止讲课,清了清嗓子,道了声:“散课!” 学生们扔掉手上的书,蹦起来,一窝蜂冲出了学室,稍稍注重礼仪的,徐徐起立,朝老师作了作揖,随后也匆忙离开了。 老师亦跟着学生的脚步,前往学宫的道场。 稷下道场建在学宫大殿外的空地上,是学宫中除学室外最大的建筑,纵横百丈。三面皆有石阶,可拾级而上,第四面则与学宫大殿相连。 此刻,万名学宫的学生将整座道场围得水泄不通,但却没有一个人高声喧哗,便是交谈,也是凑在耳边,声音极小。 稷下学宫的问道钟很少会响,毕竟天下不会有几个人敢登门打稷下学宫的脸。 但总会有那么几个不怕死,或是想借着稷下学宫扬名天下的,学宫总不能是个人的战书都接,因而学宫的门口,不论日夜都会有人守着,便是守着问道钟,以防有人乱敲。 今日钟声响彻学宫,那来的自然不会是善予之辈,届时,不仅是诸生,百家门人、学宫的老师、十席、祭酒和副祭酒都会到场,以壮稷下声威。 …… 稷下学宫的一间静室内,聂政跪坐在案边,双手置于膝前,案上的兵兰放着两柄剑,大小、长度、形状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一柄剑的剑鞘是白色,而另一柄剑的剑鞘是黑色。 静室外有脚步声传来,未等来人敲门,聂政便开口道:“进来。” 门被推开,一位约莫十岁的白衣童子走进来,朝聂政躬身行礼。 “何事?” 童子恭敬答道:“问道钟鸣,祭酒请先生速至道场。” “今日守门的是谁?” “禀先生,是儒生师兄。” 聂政看着白衣童子说道:“你去回禀祭酒,就说聂政即刻便至。” “弟子领命。” 白衣童子退出静室,临走时还合好了门。 聂政缓缓起身,盯着案上的两柄剑,目光微凝,许久后,他随意拿起兵兰上的一柄剑,走出了静室。 另一边,儒生领着南山剑奴和宁荆沿着石阶走上道场,宁荆嘴角含笑,儒生神情肃然,南山剑奴面无悲喜,场边三万人的目光齐聚在他们三个人身上,三人皆恍若未闻。 儒生拱手道:“两位稍待,诸位师长即刻便至。” 一位身着玄衣的中年人已经早早立于道场中央,双手交叉插在袖子里,垂眸而立,好似睡着了一般, 儒生往大殿去,同他擦肩时俯身行了一礼。 “公孙先生!” 公孙不二微微颔首,抬起头淡淡看了南山剑奴与宁荆一眼,随后望向道场两边空着的十个座位,正了正衣襟,身板挺直,朗声道:“稷下学宫第一席,法家——墨非白!” “第二席,道家——长青子!” “第三席,墨家——公输非班!” “第四席,儒家——木子礼!” “第五席,阴阳家——韩生!” “第六席,兵家——孟长安!” “第七席,农家——朱语堂!” “第八席,名家——公孙不二!” “第九席,医家——东方明月!” “第十席,纵横家——卫庄!” 话音刚落,九个人从学宫大殿联袂而出,公孙不二转身飞快的跑向九人,在九人中间找了个空当插进去,十人并行至道场,分别走向两侧寻了自己的席位坐下,除了公孙不二。 公孙不二闭起眼睛,深呼了一口气,说道:“下面,请稷下学宫祭酒——白小!” 道场下,诸生的欢呼声如爆炸般响起,震聋发聩。 倒不是学宫的学生有多爱戴他们的祭酒大人,而是祭酒白小在学宫中力排众议立下的规矩,重大场合听到祭酒的名字必须欢呼,否则学业成绩列为下等。 欢呼声中,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在儒生的搀扶下,从学宫大殿中大步如飞的走出来。 老头便是白小。 白小站到公孙不二身旁,瞥了他一眼,不满道:“我说了多少次了,不是白小,是崖山白小!” 公孙不二整张脸都黑了下来,问道:“祭酒大人,我嗓子都喊哑了,有必要搞成这样吗?” 白小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一脸正色道:“当然有必要,先给来这那些找死的……不,找事的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我们学宫不是他想来就来想……不是好惹的!” 白小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拐杖,眼睛恶狠狠的在南山剑奴和宁荆脸上扫过,冷冷问道:“来者何人?” “北赵南山剑奴,来此向聂政论剑!” 南山剑奴此语一出,场下一片哗然。 “竟是来挑战副祭酒的!” “论剑?我倒是忘了副祭酒在江湖上还有剑圣的称号!” “莫非当年孤身入赵王宫杀赵王身而返的那个南山剑奴?” “想必是了,否则儒生师兄也不会准他敲问道钟!” “南山剑奴对剑圣,这二人在祭酒天人榜中的排名分别是多少来着?” …… 道场边上,法家的墨非白半躺在座位上,望向隔了好几个位子的卫庄,笑眯眯的问道:“卫庄兄,此刻,你便没什么想说的?” 卫庄淡淡说道:“师兄在剑术一道的造诣上,当世无人能及。” “卫兄这话便过了吧?”墨非白摇摇头,说道:“不说别的,西蜀剑阁里还有一位剑神呢!” “你若是不信,就不要问我。” 卫庄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随后竟闭上了眼睛,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今日的事。 “唉,自讨没趣!” 墨非白撅了撅嘴,侧过身子,手撑着脑袋,卧在座席上。 …… 白小眉头微皱,不解道:“你要挑战聂政,为什么?你们应该见都没见过吧?” 南山剑奴问:“一定要答吗?” “那到不必,不过,”白小看了眼南山剑奴,接着道:“你在天人榜中排在第十三位,聂政排在第八位,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南山剑奴漠然道:“是不是对手要打过才知道,我不信那个,我只信我的剑!” “我也不信!” 聂政低沉清晰的声音道场上回荡,白小扭过头,神色幽怨的望着身后执剑而立的聂政。 “小政,我生气了。” 第十六章 剑域 公输非班缓缓讲道:“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其中有一篇,讲述了机关人的制作,将金铁埋于人的血肉之中,在去其关节筋脉,改用机巧精密的零件替代,造出的机关人几乎没有痛觉,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而且悍不畏死!” 墨非白故作惊讶,看着南山剑奴说道:“依公输兄的意思,场中那位南山剑奴是机关人?” 公输非班摇头,道:“虽不是,却有异曲同工之妙,说若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人的体内应该埋了剑!” 场中,聂政平静的看着南山剑奴,那双眼睛深邃犹如大海,蕴含着令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聂政竖剑于前,突然间剑锋一转,整个人从原本站的地方消失,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南山剑奴眼前,一剑先至,人紧随其后。 数道剑气在剑身之上盘旋缭绕,最后部凝聚于剑刃之上,聂政将剑上抬的三寸,原本还是刺向南山剑奴咽喉的剑迎向了他的眼睛。 注视着聂政的剑越来越近,南山剑奴巍然不惧,两指并列,周身剑气汇聚指尖,一道剑指对上聂政的剑尖,剑身微弯。 场中响起一道剑鸣,以两人为中心掀起了一阵气浪,南山剑奴被震的踉跄后退,最后撞到南山剑上,险些跌倒,两指上血肉模糊,鲜血淋漓,连白色的指骨都依稀可见。 聂政向后滑行十几步,手中的剑震颤不止,他握剑的手也在颤抖。 南山剑奴把手上的血往衣服上擦了擦,抬头看向聂政,淡淡道:“你还得更快,更强,不然你会输的。” 聂政反手握剑,在场中化作一抹残影,块的如同闪电,从四面八方攻向南山剑奴。 每当聂政的剑靠近南山剑奴的时候,都会被一股无影无形的力量震开,在那些观战的人眼中看来,就好像在命中的那一瞬间突然收手了一样。 聂政止住身影,静静望着南山剑奴,疑惑道:“剑气加身!一个人的身上怎么可能藏着这么多的剑气?” “为什么不可能?” 南山剑奴咧嘴一笑,无数道剑气好似奔腾的千军万马从南山剑奴身体里冲出来,袭向聂政,好比万千利剑当空,山呼海啸而下。 聂政面色严峻,将剑竖举于身前,剑气冲霄,一瞬间,聂政往前迈出一步,手中一剑顺势刺出,至纯至简。 聂政与手中之剑仿佛融为一体,化作一道剑光,从万千剑气中冲了出去。 聂政收剑,他身上的衣服被切开了有大大小小数十道口子,头发也断了几缕,右侧的脸颊上有一处伤口,血已经流到了下颌,身上细微的伤口更是不计其数,看上去狼狈极了。 聂政抬头,发现那数万剑气竟然没有消失,仿佛拥有实体一样,悬在的两人的头顶伤口,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范围也在逐渐扩大。 整个稷下学宫中,都能感受到那股浩瀚到近乎无穷的剑意。 聂政沉声道:“剑域!” 此刻,场边的十席,就连就连祭酒白小,面色都陡然惊惧起来,场下的学生更是纷纷色变。 卫庄转头,目光与白小交汇到一起。 “真的是剑域?” 两人同时问,又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白小凑到儒生耳边,对他悄悄说了一句话,儒生点头,匆匆离开了。 随后,白小正色道:“稷下学宫中有典籍记载,唯有一个人的剑法达到超凡入圣之境时,便可以凝炼出剑域。 从古至今,凝炼出剑域的,也只有过三个人,西蜀剑阁的第三代剑首,纯阳祖师张忘川。 还有一个,饮血剑魔张忘尘,当年燕赵战场上,他那柄血魔剑饮了万人之血,堪堪逼出二十息剑域,一剑斩千人,震惊天下,这才有了他饮血剑魔之名。 没想到今天,第四个剑域出现了。” 墨非白挠了挠头,不解道:“可这家伙明明剑都没握在手上?” 公输非班道:“我刚刚就说过了,他的身体里埋了剑。” 公输非班望向立在道场中那柄南山剑,淡淡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柄巨剑中心应该里空的。 当年,南山剑奴奉赵王之命重铸南山剑,他在剑庐中花了整整三年时间,自然不可能什么做,若我猜的没错的话,他想必取了南山之铁埋进身体里,把自己练成了剑人!” “剑人?”白小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学宫典籍里似乎有过记载,剑人每活过一年,功力便会大增一次,从来没有一个剑人能够二十五岁,但是……但……” 卫庄补充道:“南山剑奴已经三十六岁了,如果祭酒的天人榜没有错的话。” 他望着道场中聂政瘦削的背影,嘴角扬起。 师兄,面对古往今来第四个剑域,你会输吗? …… 聂政平静看着南山剑奴,轻轻喘息着,尽管此刻万剑当空,生死攸关,他的脸上也没有半分的惊恐,置生死于度外,从容不迫。 南山剑奴对聂政说道:“如果你没有别的手段,那这场比试就是我赢了。” “怎么没有!” 场边的白小吼道,中气十足。 南山剑奴转头白小,没有说话。 白小微笑道:“希望阁下能稍等片刻。” “要等多久?” “最多半柱香。” “可以。” …… 没有用到半柱香的时间,大概五十息过后,儒生回来了,他的手上握着一柄的剑。 儒生双手将剑呈给白小道:“师父,弟子不负所托。” 白小抓起剑一把甩给了场中的聂政。 聂政接剑,拱手道:“聂政谢过祭酒。” 白小摆手道:“不用谢我,你是稷下学宫的副祭酒,老夫帮你,是希望你不要堕了握稷下学宫的威名!” “政谨记。” 儒生送来的剑正是聂政留在静室中的那把,剑鞘是白色的,但鞘中的剑却是黑色,与他手中的另一把截然不同。 道场上,聂政双手持剑,脚下兀自升起一道盘旋而上的微风,聂政衣袂轻扬,长发飘散,尽显飘逸绝尘之态。 白小看着气息大变的聂政,眼睛微微眯起,笑着道:“天下鲜有人知,稷下学宫的副祭酒,传说中的剑圣聂政,最擅长的其实是双手剑。 一柄名阴纵,一柄唤阳横,阴阳纵横,立身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