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之族》 第一章 我是姜厘 (请一定看序章)与外星生命体的争战已经过去了七百多年。 没人知道具体是多少年,因为记不清了,并且不会有人在意。 有谁会准确的记得人类到底生存了多少年呢? 人类经过无数次的繁衍和对医学领域上的研究突破,已经进化出了可以和不同种类繁衍后代的能力,自然也包括动物。 没人知道这项研究到底是被谁突破的,又或者是谁突然变异。有人猜测是核辐射的后遗症,有人猜测是天神降下的惩罚,来斩断纯正人类在地球上最后的生息。 这第二种想法当然是出自那些每天拿着经书不停预言说末日要到,上帝要降临惩罚罪恶之人的传道士口中了。 可惜上帝没有降临。 罪恶与血腥却霸占了这片土地。 “妈!爸!”被撕裂啃咬的肉身,鲜血像花洒一样淋遍了每一寸肌肤,并伴随着撕心肺裂的吼声。这是姜厘晕倒前最后的意识。 恍惚中仿佛有谁抱起了她,拖到了池子里,周围一片歌声。 在睁眼,姜厘发现自己已经被梳洗干净,一米七五的身高紧着一身浴袍,带着淡淡的奶香。衣物和武器早就不知被收到何处。 而现下,她所在的,是由一片遮天蔽日的电网搭建起的半圆牢笼。镶嵌的坚固玻璃反着光刺的眼睛生疼。 在她周围是和她一样被清洗干净的人类。 全部都是年轻人。 男女都有。 而男子仅有一条蕾丝内裤,看上去就嘞的蛋疼。 这些恶魔还真是奇葩的爱好。 姜厘眼眸暗了暗,真不知道等下会发生什么,该怎么逃出去。自己的爸妈也在保护自己的途中被食人族四分五裂。 一想到父母,溢满的仇恨便忍不住喷薄而发。姜厘双目赤红,真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跟这些恶魔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她必须活下去才能报仇。 姜厘你一定不要冲动。深呼吸一口气,多年的逃亡战争生活让姜厘逐渐的平稳了情绪。 如果没有记错,这些食人族最喜欢掠夺年轻的人类,并用药物促使人们发情,产下婴儿,再将婴儿培养成只知吃食与性交的牲畜。而那些已经产下子嗣的人类皆被玩弄之后制成了肉干。还有各种吃法。油炸,烧烤是下等食人族最为喜欢的方式。贵族们则喜欢健康一点的,比如清蒸,羹汤。 一切饮食手法依旧延自古老的传统。只不过这次食材变成了人类自己。 当真是与牲畜无异了。 姜厘向四周观望。庞大的牢笼静谧的如同坟场。连微弱的呼吸声都消失在空气中。 姜厘试图向旁边的一名女子说话,站到她眼前。 “你好,我是姜厘。” 女子只是看到她嘴唇动了动,一脸茫然。 毫无声音。 还真是个地狱啊。 姜厘没有气馁,抬起手就要搭肩膀。 手指刚碰到衣角,就被一股电流击的浑身发麻。 看来肢体接触也行不通。 真该死。姜厘暗暗骂了一句。 看来只能静观其变了。从电网里面看不到外面发生的事情,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接触不了任何一个人。 这是个死局。 她必须要破局。压力很大。 已经有人顶不住恐惧开始抹眼泪了。还是个一米九多的汉子。 泪水滴落在地面“滋”的一声就烤干。汉子吓得哭得更凶了。一边哭一边说着什么,虽然谁都听不到。 “滋滋滋”响个不停。 倒是轻松了一下静谧的气氛。 姜厘看的好笑。却突然瞪大了眼睛。 等等。明明毫无声响的区域为什么能听到泪水烤干的声音? 骨传导。 泪水被烤干的声音借由着地面通过人骨传到了耳朵里。 这是个破局的法子。 姜厘一喜,作势就要趴下听地面。 和她同样想法的不止一个。全都齐刷刷的趴下。 然后又被齐刷刷电的嗷嗷叫,虽然谁都听不到。但光看表情力道不小。龇牙咧嘴的嘴都要飞了。 姜厘有些郁结。好不容易看到了点希望,又被电没了。 不对。明明自己没穿鞋站在地上也没被电到。所以不是地面会电人。而是,衣服? 浴袍?刚醒来没认真观察过。现在仔细看了一眼,就是这个刺满蜡笔小新撅屁屁的中二浴袍与地面结合发生了美妙的化学反应产生了电流。 姜厘抽抽嘴角,对食人族的时尚感表示,神一般的审美。 也就是如果她现在脱掉浴袍,有近半可能不会再被电击,甚至还能听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脱么? 姜厘毫不犹豫的脱下了浴袍。作势就趴在地面耳朵一贴,完美的遮住了三点。 看的让人挪不开眼。 刚刚还在哭的汉子已经把眼泪变成了口水。 “滋滋滋”甚至带着点小雀跃。 死之前的放纵?有很多男人女人皱起了眉头,甚至带着点鄙夷。 当然不是。没有认真思考的人当然不会理解姜厘的做法。不过姜厘也懒得跟他们解释。一是无法解释,二是毫不在意他们的看法。 那些在食人族爆发之前就不会思考的人大部分已经沦落为食人族予所予求的粮食了。 而那些还在与食人族拼杀的聪明的将士们,包括刚刚那些被电击的自然懂得她在做什么。 好几个汉子看了看自己的蕾丝内裤。 虽然不喜欢,还有点难受,但并不是很想脱。 有些小纠结,又有些小期待。 姜厘屏住呼吸,认真的贴着地面,并不时的移动位置。将自己隐匿在人群中。 从电网外围可以观察到内部的情况。姜厘不能被他们发现自己的目的。其他几个人也是这样。 电网外又是好几个电网。不同的人种被关在不同的区域。而在这些电网周围就是食人族士兵们的驻地,还包括一个离姜厘最近的斗人场。 所谓斗人场便是看人与人厮杀,或者斗人士拿着场中人类的亲属尸身肢体或者信物刺激人去攻击斗人士。 和古老的斗牛毫无区别。 只不过人成了猎物,并被插上刺刀,直到耗尽鲜血。 斗场中正在上演激烈的厮杀。 其中一个瘦弱的青年已经要支持不住了,胳膊都被砍掉了一只。 坐在斗场上的食人族摇臂呐喊。5 “干死他!吃了他!哈哈哈,看呐,小宠物要吃小宠物了!” 姜厘听到的第一句就是这样的话。忍不住瞳孔一缩。 第二章 神秘杜庭 其他几个人也听到了。 人在突然遭受惊吓并感到恐惧的前几秒钟,会忍不住对向身边人的眼睛,以肯定恐惧的真实性。 姜厘(这字通厘,一个读音)察觉到一股视线飘过来,抬起头。 入眼是一个消瘦却很结实的男子。五官立体,线条明朗。眼尾稍稍上翘,却是多了一丝女人的柔媚之感。 这要是放在和平年代也是个备受宠爱的公子哥了。 男子打了个手势。 姜厘挑挑眉。 这是他们军队作战时候必用的手势之一,意思是发现新情况。 看来此人也在军队待过,并且和她一样是在对战的途中被俘虏到这里。就是不知道隶属哪个部门了。要是能逃出去路上倒也是个伴。 姜厘回了一个手势。正准备挪过去。 男子却先爬过来了,一脸浅笑,还带两个酒窝。 姜厘看的有些眩晕。 倒不是被男色迷惑。姜厘本就不喜外人近身。更别说有谁能把她迷惑住。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 她被下药了。 包括男子在内的其他人。 药效在姜厘体内蠢蠢欲动,几欲爆发。 姜厘强忍着不适,努力维持清醒。 男子一把抓过姜厘的手,并抚上了她的唇。 要做什么? 姜厘怒目而视,急于挣脱,却抬不起一丝力气。 男子翘起她的牙关,迅速伸进去食指。姜厘尝到一丝血腥味,竟然有些甜。 从指间流出的血液沿着食道流向四肢百骸,暴起的浮躁竟被压制下去。 ‘我叫杜庭’。男子抽出手用中指在姜厘被握着的手上写字。 写完在地上用力的擦了擦食指上的口水,还吹了吹。 这莫名的嫌弃是怎么回事。 ‘我叫姜厘。’ 虽然有些不悦,但姜厘还是回写以示友善。 ‘我的体质比较特殊,不受药物影响。’ ‘多谢。’ 这还真是个好体质。姜厘暗自叹道。如果她也有这种体质,她的父母就不会为了保护被麻醉的她惨遭毒手了。 ‘这里的男女只要脱了衣服互相对视就会发情。’ ‘你怎么知道?’ 姜厘突然有些警惕。这个男子看上去也像是新关进来的,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她得不到的信息。 ‘我在情报部门工作。刚探到这个消息就被发现关了进来。’ 姜厘半信半疑,脸上似笑非笑。 ‘你还真是勇敢。孤身一人跑过来刺探情报?’ ‘另外的几名同伴都被关在了其他的电网里。我们被分开了。’ 明明应该是很低落的情绪,男子依旧一脸平淡。 被分开了就找不到人对峙。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姜厘默不作声,男子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姜厘。 末了,姜厘再次伸出手。 ‘你还知道多少有用的情报?我要想办法逃出去。’ ‘等下应该会有士兵过来带人去斗场娱乐。至于选择哪个......’男子眸中精光暗闪。 而此时的斗场。 瘦弱的青年已然支持不住。捂着断臂跪在场地一脸绝望。 “哦哦哦,快啊,快!小黄毛快把他的心脏挖出来给大爷尝尝!” “哈哈哈,你要真能吃到小兔子的心脏我就收了小黄毛当奴隶!喂,听见了么小黄毛!” “不行,不行,你俩不要跟我抢,我要把他们的尸身都买下回去包饺子。” “.........” 斗场上一片嘈杂。 被称为小黄毛的精壮汉子拎着弯刀,亦步亦趋的走向瘦弱青年。 “哥!你真的要这样么!我是你亲弟弟啊!”瘦弱青年泪眼婆娑,低声嘶吼。 “文宇”小黄毛站在瘦弱青年面前,面露凶光。从额头遍布到下颌的伤疤显得更加狰狞。“不要怪哥哥狠心。即使哥哥不杀你,你也活不下去。会沦为生育的机器,更会做成他们口中美味的食物!哥哥不过是让你早解脱点了吧!我会把你剁成肉块,这样的你食人族是没有食欲的。他们会把你的尸体丢弃,你也算有个好结果了。” 弟弟咬着牙,满是不甘,“你以为成为奴隶就好过了么!还不是一样逃不过一个死字!哥哥,你还不如跟我一起杀出去,能杀几个是几个,也好过这样的死法!” “你以为我不想杀出去么!”哥哥癫狂的大吼,“我们早就没希望了!好死不如赖活,我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要活下去!我早就打听过了,食人族是不会射杀吃食奴隶的。我还有活命的机会。弟弟,弟弟!” 哥哥突然哽咽了一下,没有拿刀的手胡乱的抓着头发,扯掉一大块头皮。 年轻的弟弟眼睛里倒映着哥哥赤红的双目,挥舞的弯刀,还有癫狂的笑容。 “就请你去死吧!” 斗场上一片赞叹与沸腾。 姜厘一行人刚到斗场就看到这么一幕。 一头黄发的精壮汉子举着弯刀和一颗心脏,正面对他们的方向。 而他脚下的,是一滩...肉沫? 肉沫很快被入场的士兵收拾抛掉。场内的血迹也被圈养的野兽舔舐干净。前后不过两分钟。 姜厘一行人有些心悸。 食人族本就在体能上超越人类很多。即使人类进化了上千年,也依旧无法单人杀死一个食人族。更遑论还有和人类智商相匹敌的食人贵族,以及圈养的野兽大军。这让现下本就处于劣势的人类军团更雪上加霜。 没人知道食人族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出现的。 起先只是几个人失踪。 被警方归为报复性谋杀归案,却始终找不到一丝痕迹。连在哪里何时失踪的都查不出。 后来失踪的人越来越多。 直到某一天,有人发现后院的池子里有一大袋子的人类肉屑。随后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尸骸,全部都是被煮食过的痕迹。而这些人正是好多年前失踪的那一批。 政府这才开始重视,并定义为食人事件。 然而已经晚了。 食人族开始大规模入侵人类的领地,掠走年轻的男女与孩童,撕咬老弱病残。事态演变的愈来愈剧烈,直到人类被猎杀的到处躲藏,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被食人族当成了食物,正如人猎杀猪马牛羊。 他们甚至如人一样学会了饲养,并将人类了解的透彻。而人对食人族却知之甚少。 只知道食人族分为贵族和士兵。越是高等的贵族越是与人类无异。越是低等的士兵长相越是千奇百怪。 姜厘望向场中的食人族。五个贵族,余下全是高等战力的士兵,看似遍布全场,实则将贵族完全维护起来。 很是滴水不漏。 看来要逃脱难度很大。 姜厘一行人暗自打着眼神。 “注意安全”杜庭对姜厘笑了笑 姜厘点了点头,“见机行事”声音微弱的仅有一人可听。 第三章 白斩鸡 带着姜厘一行人的是只有一只巨大眼睛的独眼族,除了眼睛与人类不同外,全身上下还布满了坚硬的蓝色毛发。在人类的认知里,这类属于独眼长毛族。在安全范围内,他们的毛是顺着趴下的。一旦遇到危险就像刺猬一样凸凸的竖起来,足以将人扎成一个筛子。 食人族的士兵也是分为很多个族群,就像不同的人种一样。还有很多稀奇古怪叫不上名字的部落散布在被食人族占领的各个区域。 而贵族们的分化就更复杂了。 最高等的贵族被尊为猡婆娑,其次是金刹,穷糜。最后是一些弱小的最低等贵族,被统称为门所荦。 区分贵族与士兵的本质就是,贵族有性别,而士兵无性,不能繁殖。并且相貌比起贵族奇丑无比,或奇萌无比。 “你们几个过来把这几个男人带到斗场。”独眼一挥手,就把杜庭几个汉子安排了下去。随后扯了扯手里的链子,拽着姜厘走向斗场上方贵族的专座。 姜厘暗中观察着斗场结构,不得不赞叹构造巧妙。 整个斗场呈完美的锥形。四周皆是由及其坚硬的矿石制造而出的玻璃,并在玻璃上延伸出一圈圈的座椅。唯独正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没有座位,是四条笔直的过道。而贵族们的座位就在上方呈螺旋形环绕,并且是独立开辟出来的圆形包间。从外面看只有代表各个贵族的标志隐隐可见。地位越高,座位越靠近锥尖。 可眼前并没有梯子。要如何上去? 独眼士兵扯着姜厘走到南面的通道,手里长矛的尖用力的敲了敲地面。 瞬间就多了一条传送带,配着及其机械化的声音幽幽说道,“请输入位置坐标” 独眼在空中画了几个字。 “等待确认...已确认..开始传送” 再被传送的前一秒,姜厘悄悄地摸了一下独眼士兵的毛。 毛发爱好者? 在被带出电网前,姜厘与杜庭等众人凑到一起商讨逃脱的方法。 杜庭‘一旦斗人场开始娱乐,士兵就会不间断从各个电网抓男人去斗场直到贵族们离开。还会挑选美貌女子带给贵族享乐。我们要做的就是混入斗场,在斗场里我们会被给予武器作为相互厮杀的利刃,寻找机会制造动乱从斗场杀出去。斗场有个隐秘的地下通道直通外界的树林,别问我为什么知道,那通道我们挖的。’ 依旧手写。这回是写在地面上。 ‘我们要如何成为众多被挑选的斗士呢?混进去之后要如何制造动乱?’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杜庭手心上挠痒痒,还抛了个媚眼。 杜庭“......” 好想吐他一脸。 姜厘憋笑。围观群众肩膀颤抖。 ‘而且为什么斗士只抓男人,不抓女人?’汉子对杜庭的冷淡不以为意,继续挠痒痒,锲而不舍,没完没了,还打了个啵。 憋不住了。 杜庭被群嘲。 这种悄无声息眼前放大数张笑脸,还条件反射脑补笑声的群嘲最为致命。 杜庭脸都绿了。 姜厘敲了敲地面。 ‘好了,我们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如何从这里逃出去。杜庭,一个电网里一次会带走几个人?’ ‘不超过三个男人’ ‘算上你在挑出两个体能好脑子好的,智商低的只会拖累团队还得耗血去救你’ 扎心了姜女王。 ‘我的武器被他们收走了。我必须要先拿回武器才有逃脱的可能。’ ‘好的武器一般都被贵族收到自己的藏器库。具体被哪个贵族收藏就看你武器的等级了。普通武器都被收在士兵物品仓里,而外面那么多把守的士兵只有士兵长有物品仓和所有电网的钥匙,这个钥匙就是他的虹膜和毛发。’ ‘这些士兵是一定会带女人给贵族?’ ‘不,只是长得好看的。’杜庭用眼神提醒姜厘。 姜厘拖着自己下巴笑的一脸灿烂,用眼神示意杜庭:我不美么小杜子? 美,你最美!杜庭很呕血的表示竟然秒懂。 杜庭写的手指都要废掉,却依旧面不改色的继续,‘如果你成功的被送到贵族那里,他们所有房间,包括各种藏宝库的钥匙都可能在主卧室里,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贵族们喜欢把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的卧室,不喜把物品带在身边。’ 最后一个字落下,烫红的手泡鼓了起来。杜庭又换了另一根手指。 太敬业了我的杜。 姜厘打断他。‘我有个想法。光靠我们几个人肯定逃不出去,而这里的同胞们我不可以见死不救,这是军人的职责。你们进了斗场找机会与我汇合,拿到士兵长身上的钥匙,只有我才能靠近士兵长,然后把所有电网都打开,制造的混乱越大越好。而我,潜入贵族的房间,火烧他们的宝库。一旦贵族遇到了麻烦,至少会有一半的兵力被转移,那样我们逃生的几率就更大了。’ 众人齐点头。 真是个人美心善又聪明的姑娘。 不靠你们吸引视线老娘怎么逃出去?当然这话姜厘没说,会蹦美好的人设。 ‘那如何保证一定是你们几个被带走?’ 姜厘沉默三秒钟。 ‘你们都装睡吧。’ 你真的靠谱么? 靠谱么?至少摸那一下姜厘拿到了独眼的毛发。悄无声息的,是个摸瓜好手。 姜厘低头看着锁着自己双手的链子,漆黑带着铁锈的味道,不但用了很久,还是很久没用过的。 真是瞧不起人类啊,用这么古老的捆绑方式。 姜厘眯了眯眼,一瞬就通过了甬道,站在一个贵族包间的门前,还是最高的一个。 能说她运气不错? 墨黑的石门四周镌刻着鎏金花藤,阴冷,高贵。最中央闪烁着尊贵无比的贵族图腾。 姜厘瞪大了眼睛看的非常仔细。 一只白斩鸡。 就是尾巴上多了两根冲天毛。 样子栩栩如生,憨态可掬。 看的姜厘都饿了。肉啊,尤其是正宗的古鸡肉,非常难得。 听她父母说过他们小时候总会去养殖场偷一两只古鸡崽出来解解馋,还给她看过偷存下来的古鸡照片。自从被食人族打退到荒地后,别说肉了,连一条鱼都很难抓到。所有资源都被食人族掌控着,却不知为什么那么多食材引不起食人族的兴趣,独独人肉让他们疯狂。 “进去吧。” 姜厘被独眼粗鲁的推进房间,解了链子,一瞬间就被拉回到现实。 一个趔趄,姜厘被突然进入视线的生物震惊了。 一只肥硕的白斩鸡正瞪着好奇的圆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尾巴上正好有两根冲天毛。 “咕咕”还欢快的站在某个贵族的肩膀上鸣叫。 你家族徽就是你家宠物,你家宠物就是你家大门图腾系列? 第四章 生死赌注 “哈哈哈,这小子是我的了!不错,心够狠,我正好缺个把刀的厨子”话音还未落,一个虎头人身的士兵瞬间从座位闪现在斗场中央,那个还在举着心脏,一刀一刀将亲弟弟剁成肉泥的黄发哥哥身边。 “哈,哈”哥哥有些呼吸急促,汗液从毛孔溢遍全身,仅着的那条蕾丝内裤还嗒嗒的滴着混着血水的...尿? 就仿佛一个溺水者在溺毙前抓到了一根扎手的荆棘,尽管会让他承受成百上千的倍的痛苦,吸食他的鲜血作为养分,然而他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 一个算不上选择的选择,却能让他苟且偷生。 当人面对死亡的威胁,恐惧会扩大他的官感,一遍一遍击溃他的神经。良善,道德,信仰,这些曾经冠冕堂皇被推上文明巅峰的字眼极为讽刺的成为剿灭人类希望的利刃。 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谎言。 黄发汉子立着打颤,举起的双臂却稳如泰山。 眼前有些模糊。他仿佛看到十几年前那个连话都说不利索,却喜欢一直跟在他后边笨拙扭着屁股跑的弟弟。 “好了,文宇。哥哥要去军校学习,刻苦训练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这样就可以保护你,保护爸妈了。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一名威风赫赫,战勋卓越的将军,把那些吃人的恶魔从我们的家园赶出去。”他揉了揉还很懵懂的弟弟的头,“到那时还我们家园一个太平,我啊就可以带着你游山玩水,逛遍大好河山,吃遍天下美食。” “好...呀,哥哥...最...厉害...了”虽然懵懂,幼小的弟弟心里却种下了一粒种子,随着日后的年月蓬勃发芽。 “呐,看,这是圃驮草,是这世间生命力最顽强的草种。”哥哥在地上摸了摸,掰断一棵草递到弟弟软嫩的手心里,“你要像这颗草一样茁壮的成长,男子汉从不在意生死与疼痛。我们一定要夺回曾经的美好与和平。这是我们之间的誓言,记住了么?” “呸,竟然尿裤子了。亏我还以为是什么狠厉的玩意,还不是个孬种。人类真是胆小虚伪的东西。算了,就当老子吃了个亏。我可是说话算话。记住老子这张脸,从此以后我就是你虎炽主子,记住了么?”虎头士兵愤愤的啐了一口吐沫。 “记,记住...了。”弟弟绽放的笑容在他眼前越来越大。他笑了。他又看到了家旁边的那片海,那是他军校毕业离家的日子,去战前保家卫国。弟弟再一次跑在他身后,只不过曾经那矮小的孩童已经及他腰处了。 “哥哥!”弟弟挥着胳膊喊着站在甲板上报道的他,“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赶走那些怪物,成为最有名的将军!” “记住了!文宇,等我的好消息吧!”他开心的嘴角忍不住扬起。海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有股腥味。那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船开走了,隐隐听到弟弟一直在喊着哥哥,哥哥,一定不要忘记。 他不会忘记的。但是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看不到了?他仿佛瞥见自己举起的胳膊,还有手上握着的那颗心脏,一闪而过,旋即眼前一黑。 “记住了,”杜庭迅速从斗场一侧的武器台抽起一把锋利的武士军刀,以雷霆之势斩下了黄发汉子的头,“虎炽大人”。 倘若杜庭知道汉子死的前一秒却是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只怕会说一句真是可惜。 但没有可惜。 大家都被杜庭吸走了目光,黄发汉子的死没掀起一丝波澜,自然也无人注意到那颗心脏依旧被拽的紧紧的。 “他这样的卑鄙小人只会污了您的眼,想必大人你会更喜欢多一个我这样勇敢忠诚的仆人。”杜庭对刀上的血视而不见,直直对视着虎炽的双眸。 那双碧绿色的眼睛闪起一丝诧异。 虎炽怔忪了几秒钟之后,颇有兴味的问道,“你?” “对不起虎炽大人,都怪小人没看住这家伙,让他不守规矩跑出来坏了您的好事。”原本守在斗场的一名士兵急急跑过来点头哈腰的跟虎炽道歉,还不忘招呼人拉杜庭下去并要狠狠地责罚他。 “等等”虎炽眼里闪过莫名的情绪,“没看到老子在跟人讲话么!都给老子下去!该怎么办等下自会叫你们。” “是,是,虎炽大人”几个士兵连滚带爬的滚回岗位,继续他们的职责。 而杜庭就趁着这几秒谈话的功夫手背在一旁对身后囧囧有神的几个人打着暗语。 “我可不喜欢弱小的鸡崽,就你这小身板拿什么条件让我认可你?” “虎炽大人能够坐在这斗场上想必是位高权重。不管是被叫做食人族的你们,还是我们人类,但凡有些权力的都喜欢一个字,赌。”杜庭毫不却场,不疾不徐的说道,“不知道大人有没有这个胆量跟我赌一把。” “哦,赌什么?”虎炽好奇的双手环胸,还忍不住抠了抠鼻孔。 杜庭“......” 虽然你是食人族的士兵,也没什么礼节意识,但别破坏他装逼的氛围好么。 “就赌...”杜庭环视了一圈斗场。 虎炽也跟着转了一圈。 “我能单枪匹马杀死这里所有的兽兵。” “哈哈哈,别说一个兽兵,就是十个你也杀死不了一只。你在跟我开玩笑?你看我像傻子么?” “大人这是不敢赌么?”杜庭挑衅的挑挑眉,“这个赌约对大人并没有什么坏处,左右不过是少了一个奴隶而已。挑选一个奴隶对大人来讲不过是分分钟的事,而我若是输了,可是要葬身兽腹的,死不裹尸。大人连这样的赌约都玩不起,真是让杜庭失望。只怕您这地位也是溜须拍马来的吧。嘴里说着鄙夷人类却学了人的一套?” “你找死!”虎炽一巴掌袭来,虎虎生风,作势就要击毙杜庭,却硬生生在空中转了个弯,一把拍在刚刚跑过来道歉拍马屁的士兵身上。 间隔二十多米远,也能精准的打到士兵七窍流血,毫无战力,尽管只是个低级士兵。 这就是高级士兵的战力?还真不是一个等级。杜庭感觉不妙,但已经走到这一步,他绝不能退缩。 这一招杀鸡给猴看倒是学了人类七八分。倘若杜庭真有什么异心,这一巴掌也能让他心生退意,好好掂量自己的分量。 杜庭掂了掂手里的武士军刀。厚重,古朴。他一直想不通的问题是,明明有杀伤力更大的现代武器,为什么食人族却喜欢古物,连斗人场都有古罗马斗兽场的影子。难道古代兵器杀起人来更血腥,更符合他们的胃口? “我这么说自然有一定的把握。大人是赌还是不赌呢?” “嘿嘿,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花招。你要是真能杀死这些兽兵我就让你从军,做我的副兵长,随我一起猎捕人类如何?” “您是主人,自然一切以您为主了。我只求活命,其他的都是奢侈。”杜庭恨不得撕烂他的兽脸,但是要忍住。 “哈哈哈,好,真是个自私的人类。来,把那些兽兵一个一个放出来。” “不,把他们一起放出来。” 斗场瞬间安静了。 你真的是想不开来找死的吧? “这么有把握?”虎炽直勾勾盯着杜庭的脸。 “一个还是多个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杜庭在心里叹了口气,终于可以摆脱了。 “我要一身战服,还有,”一边说一边摸着蕾丝内裤,越摸越觉得难受,“换条内裤。” 第五章 乱斗前的准备 “哎?你们人类男人不是最喜欢蕾丝?看见蕾丝就流口水,迈不开腿?”虎炽吹鼓了俩鼻孔。 杜庭:“......” 那是喜欢看女人穿蕾丝好么! “我不喜欢蕾丝,更不喜欢紧身的内裤。” “你们人类真是奇怪。难道这就是你们经常说的,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其实你只是害羞,希望换一条更紧身更蕾丝的内裤。”虎炽舔了舔嘴巴,表情有些邪恶。 杜庭想糊他一脸屎。 这都理解的什么奇怪的玩意!但又莫名的觉得有些道理。当然是觉得对某些人而言,不包括他自己。 “我就是想换一条四角的,宽松的,无蕾丝的内裤。” 杜庭很快被带下去换衣服。 “还有场上的武器随我使用。”临走前杜庭还不忘再喊一声。 虎炽对斗场内的士兵嘱咐了几句,便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人类小子是被刺激的疯了吧,哈哈哈!” “哈哈哈,等下就看他被野兽撕成碎片吧!” 斗场上毫不意外一片嘲讽。 其余的几个被带到斗场的男人都被安排呆在一处房间。就等杜庭被野兽撕咬干净在到场上厮杀。 “呵,你这个人类伙伴还真是有趣。”包间内,穿着一袭流云黑衣的女人,卷到腰腹的黑色长发散散的披在椅子背上,翘起的二郎腿搭在姜厘的大腿上,懒洋洋地喝了一口茶。 气质卓绝又慵懒复古。 肩膀上肥肥胖胖的白斩鸡“咯”了一声,尾巴一耷,后腿用力。 一泼鸡屎落在肩膀,姜厘的。绿油油的还带着点赤红。 就是味道有些,仿佛吸了一直埋在地下几十年没通气的地窖空气,带着一股腐烂的酸菜味道。 姜厘一巴掌拍飞肥鸡。 “哧”黑衣美人莞尔。 “你这宠物不光胖,还太没眼力。我可在牺牲自己舒服你。都什么年代了还随便在人家肩膀上拉屎,太没礼貌了。这要是放在外面可是要被群杀炖肉的。” 黑衣美人恍若未闻,继续淡然的喝茶,还用脚蹭了蹭姜厘的腿。 “凡是被送来的女人都要从我这里开始,我不喜欢就一层一层的继续。” “所以你的意思我要讨好你咯?难道跟着你比较有前途?” “你还是第二个这么敢跟我说话的。”黑衣美人似笑非笑。 “哦?那第一个呢?” “这个区由我们五个贵族管辖。那第一个人嘛,嘴巴太臭,我不喜欢,直接送给了老三。” “不是一个接一个的挑么?” “你不知道权力可以越过规则?我说送给谁就送给谁,还由的他人反对不成?” 姜厘一眨不眨的盯着黑衣美人,似是在思考话中的含义。 “老三嘛,也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研究人类,尤其是那些对于你们来说变态的心里。”黑衣美人挑了挑姜厘的下巴,“所以,他把那个臭嘴女人挑断了手脚筋和一群肮脏的奴隶男人关在了一起。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长期被压迫置身黑暗的人,经历了地狱般的折磨,卸下脏污的外表只会展露更龌龊腐朽的内里,尤其当他们看到一个完美,还纯净的女人时。 “猜不出,智商有限。”其实姜厘心中已隐隐有了答案。 “咯咯,你还真是不可爱。”黑衣美人撩起姜厘的一抹头发,在手指上绕着圈,“他们做了你们发情时最喜欢的事,一个接一个的,直到那女人再无力气叫喊,气若游丝,然后” 话说一半突然停顿,吊着人的胃口,让姜厘心里顿时一抽。 “完整的剥下来那女人的皮,就像你们当初宰杀动物一样,在一口一口的,像肉食动物撕咬一般,吃的连内脏都不剩下。真的是生吞活剥,你们词语是这么用的吧。” “你们人类叫我们食人族,天天叫喊我们是恶魔,可我总觉得,”美人身体前倾,却不疾不徐,脸贴着脸对着姜厘,“比起你们人类可是差的远了。你觉得呢?” “大人,您长得实在太美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怎么越看越喜欢呢。来来来,我给您吹吹腿,您看您腿放这么久了肯定麻了。”姜厘狗腿子似的给美人锤腿,还吹了吹,跟吹蜡烛似的,“还有您这宠物,看这毛发,油光锃亮,一看就是个高贵的品种,也只能和您这么高贵的身份相匹配了。这只肥鸡,哦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么漂亮的一只宠物是什么品种?” “你不擦擦身上的屎么?臭死了。”美人显然不打算收下姜厘的马屁,但按摩收下了,嗯,锤的还挺舒服。 你家鸡拉屎臭你不知道么?天天蹲你肩膀你还嫌弃。 “我被关着的时候就穿这身浴袍,还有这款式,我都不好意思夸你们设计师的品位。您看我现在进了您的屋子,怎么着也得换一身符合您高贵身份的衣服吧,不然多丢脸。” “凤凰。” “哎?”姜厘有点懵。 “它的名字叫凤凰。”说罢美人又喝了口茶。 凤凰恐怕都想冲出来咬死你还有那只鸡。 还有你就不能不答非所问么? 姜厘简直想代替凤凰咬死她。却还得赞叹的来一句,“这名字真是符合您高贵的身份。” “咯咯咯”肥鸡甩着脖子赞同。 “换衣服吧”黑衣美人一招手,叫下人送上来一套裙装。 姜厘拿着衣服说了声谢谢,起身就要去隔间换衣服。 黑衣美人伸出腿。 姜厘啃了一嘴鸡毛。惊的肥鸡蹦出来又在她背上拉了一坨屎。 “让你走了么?就在这换。”说完就收回了腿。 “哟,小疯子出来了。” “别说,换身衣服看着还挺嫩的,我喜欢。” “哎呦,这小身板,那些大人们看了一定爱死了,还不得日日笙歌啊!” “......” 斗场上再次一片嘈杂,伴随着各种难以入耳的起哄。 杜庭恍若未闻,提着军刀站到斗场中央。 “我,杜庭,今天,就要在这里,给你们留下一场盛宴!”军刀用力的插在地面上,双手交叉握着刀柄。 “来吧,开始吧!” 随着杜庭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斗场上所有关着野兽的大门都“嘎吱嘎吱”地缓缓升起。 一秒,两秒,三秒...... 所有人,无论是后台被关着的人类勇士还是斗场上兴趣盎然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直到第十秒闸门完全拉开。 “吼!”惊天动地的野兽吼声,夹着颤动地面的蹄声蜂拥而至。 第六章 鸳鸯浴? 就在野兽被放出来的前五秒,杜庭迅速捞起几把武器反手向身后扔去,随即调动全身的潜力,最大化身体的速度,提起军刀冲向前方。 本就是擅长速度的情报部门出身,此时的杜庭只留下一道残影,待闸门完全拉开时,他一跃而起,在瞬间转换全身的潜力至爆发力,一个军刺斩断第一排最弱的一个士兵的胳膊,直接挑飞到野兽群中! 此时是斗场士兵们防御与警惕最弱的时候,杜庭突然的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 士兵们都愣住了,完全反应不过来,傻呆呆地盯着斗场。 野兽们疯狂地抢食断臂。 正好又给了杜庭反应的机会。 再度调动潜力转换至力量,一把扯过被斩掉胳膊的士兵,绕着野兽转了一圈,霎间跃至半空,再一个翻身狠狠抛出士兵。而方向正是斗场最弱的一群士兵们的位置! 野兽们被翻涌流撒的鲜血刺激的吼声震天! 野兽终究是野兽,被嗜血的本能驱使追赶最新鲜的血液!这也是野兽难训的原因之一。成千上万的野兽疯狂冲向斗场的士兵! 士兵们混乱了!从未遇到过被这么一大群野兽围攻的情况。且他们的反击毫无章法。一切太出乎意料! 如果再不采取有效的行动他们即将成为毫无理智的野兽的美食!他们的肉体虽然比人类强但是完全禁不住野兽的撕咬。 一个高级士兵一个甩尾拍飞一头野兽,大吼一声;“全都听令!各归部队听将令调遣!” 随即在各个部队的将令命令下,士兵们渐渐有了秩序和章法。但依旧死伤大半。 维守在斗场上各房间的士兵也全部加入了清扫野兽的大军。 一时间,斗场上残肢无数。 趁此机会,杜庭悄悄调起速度遁向后方伙伴的房间,一刀砍断门锁。 “快去拿武器,我最多只能坚持十分钟,现在仅剩八分钟了!快,没多少时间了!” 众人齐点头,用尽全身的气力奔向斗场捡拾武器!还不忘一边跑一边脱掉蕾丝内裤! 这种紧要关头俨然无法在考虑羞耻的问题!妨碍战力的衣物是必须舍弃的垃圾! 待众人跑出后,杜庭继续打开了余下所有房间的门。 人类的战士纷纷跑向斗场,结成三人一团与食人族斗在一起! 斗场上喊杀撕天,而姜厘这里却莫名的旖旎。 姜厘一把勾住黑衣美人的脖子,红唇贴着她的耳朵吹气,“大人是想在这里做那等羞羞的事么,可人家会害羞的。” 完了还不忘红着脸,泪眼汪汪地抬起头盯着黑衣美人。 “太臭了,换衣服。”美人一脸冰霜。 “还有,我叫黑嗤骨,以后就叫我黑嗤骨大人。” 这名字,姜厘忍不住吐槽。 食人族的名字实在都是太中二了,姜厘简直想释放心声。 但结果可能并不会友好。 “可黑嗤骨大人,人家真的害羞嘛,你这里这么多人,我多不好意思的。”一副女儿家的娇羞状。 黑嗤骨狠狠地抽了抽嘴角。 这么装模作样的嗲嗲的样子实在太恶心了!人类女人难道都是这么吸引男人的么?嗯,她跟人类真的不是一个物种,理解不了。 “你再这样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喂鳄鱼!” 姜厘“......” 作战一失败,换作战二。 “我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换衣服。” “不行,就在这。” 你这个熊孩子还没完了是吧。 看来只能来狠得了。姜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根蜡烛。 一把扯掉浴袍,迅速的让黑嗤骨愣了下神。 可下一秒她就被某个不要脸的女人八爪鱼似的熊抱住了。 还用某处丰满蹭了蹭她的胸。 太刺激了,她有点受不了了。 正打算推开姜厘,可入手温润如玉的肌肤让她突然爱不释手。 爱不释手就上下其手。 卧槽,色狼啊!姜厘内心嗷嗷嗷。 也不想想是谁先勾引的。 “黑嗤骨大人,这种事还是应该在床上。我先去洗个澡,散掉鸡屎味。”姜厘眼珠子转了转。 “我和你一起去,我记得你们人类好像很喜欢什么,对,鸳鸯浴。” “不不不,不行,哦,不不,我是说,我想给你个惊喜,你等我洗完的好么?” 哦? 黑嗤骨不置可否,“叫独眼过来,带她去我卧室。” 终于能进卧室了,姜厘有些小激动。 然后迅速披上浴袍,跟着独眼走了。 黑嗤骨望向斗场眯了眯眼。 这几个人类真的是很有意思。 她突然很期待以后的生活了。 “独眼大哥,我们这是往哪个方向走啊”姜厘表现的像个好奇宝宝。 “没听黑嗤骨大人说么,是她的卧室。你可要好好服侍黑嗤骨大人,那是你的荣幸。” “多谢独眼大哥提醒。我看几位大人们的包间都在不同的位置,这卧室也是在黑嗤骨大人的包间里么?” “那当然,你以为这是什么包间么?这个可是每位大人独有的领土,不过对外就是一个包间的模样。这里可什么都有,连狩猎场都有呢。可以随心所欲的跟着他们移动。” 这还真是个好东西,如果自己也有一个就好了,可惜自己没钱建造。姜厘突然很讨厌这些炫耀的土豪,根本就是给人添堵的。 “那我们刚才来的时候是怎么上来的?” “哈,亏你们人类吹嘘自己科技发达,连这都不知道。想要进入贵族们的领地就必须提交申请,就像黑嗤骨大人是这里最厉害的贵族,那么她就是一,懂了么?只有大人的申请通过了你才可以进入。”独眼有些洋洋得意,恨不得把自己懂得全说出来。 食人族的士兵还真是脑子简单。姜厘内心啧啧啧。 回忆起在斗场上偷看到的位置数字,姜厘顿时心下了然。 “可如果有重要的东西要送过去,而大人们又不在家,那该怎么办?” 必须要通过申请这个条件让姜厘皱起了眉头,马上又开始话题思考其他方法。 “那就必须是我这样有地位的士兵,直接拿着大人的令牌进入大人们的领地,把东西交给留在那里的其他士兵。” “独眼大哥这么高的地位一定能力卓绝,未来成为将令肯定不成问题。” “那是,我可是很优秀的。”独眼毫不吝啬夸奖自己。 聊着聊着就到了卧室。 “好了,直接推开门进去吧。” “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就不怕有人偷偷混进去么?” “哼,大人们的领地没有允许谁能混进来。再说你以为大人不同意你能进入她的卧室么?这里每一个房间都在大人的意识操控下。” “这么厉害。独眼大哥实在太感谢你了,这样吧,你先别走,我进屋给你拿杯水喝,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跟你学习呢。”姜厘暗自浮起一抹冷笑,终于要开始了。 “哎?好吧好吧,你这么热情我就喝一杯吧。”独眼高傲的抬了抬下巴。 给你面子喝水是在抬举你。 姜厘冷哼一声,等下你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第七章 送你洗脚水 关上了卧室门,纵观整间卧室布置的颇为简洁。除了一张大双人床和一个衣柜,床头柜外,剩下的就只有玄关处的鞋柜和在墙内开凿的开放式柜子了。床头坐北朝南,在西侧开辟的浴室,完全由一片一片透明的玻璃隔开,从卧室门处看去浴室内里一览无余。泳池般大小的浴缸,里边早已注好温水,微微起伏蒸腾的水面荡起朵朵花瓣。浴缸右手侧是一扇屏风,如果忽略掉屏风上的衣服这倒是一副水光潋滟晴方好,古香古色的水墨画。 姜厘顺手从柜子上拿起一个杯子走向浴室,并揽起屏风上的衣服瞟了一眼。 制服诱惑,还是人族军队制服。 姜厘心下有些不悦,晦涩难明的表情泄露出她此刻的愤怒。 姜厘伸出脚试了试水温。 还不错,不冷不热蛮舒服的,倘若定力低一些的人此刻只怕早已丢盔弃甲,泡到水里慰藉的毛孔舒张。 这水果然有问题。还好她吸了一些杜庭的血有些抵抗力。这种特殊的体质还真是...... 体质特殊么?姜厘脸色有些深沉。 在浴池边放下杯子,姜厘倚身坐下将纤纤玉足泡在水里,还一边泡一边挑水玩,荡的花瓣一颤一颤的。 玩够了,起身拎着杯子灌满了浴池的水,还不忘拿制服擦擦脚。 擦完就随手一扔。 制服在水面荡了几下,缓缓地沉了下去,不见天日。 姜厘又在卧室里转了一圈,拉开那些柜子随便看了看,顿时心下一喜,果然。 “独眼大哥,让您久等了,来,我找了半天可算找到接水的地方了。”一脸讨好的笑容,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独眼舔了舔嘴唇,工作了这么久也确实很渴。连句谢谢都懒得说接过杯子就一饮而尽。 “哎,奇怪,你怎么变成了两个,三个......你怎么变得这么多了?哎?小桃桃你怎么也来了?” 独眼突然面色潮红,双脚站立不稳一晃一晃的宛如喝醉酒的大叔。 呵,一大包的迷幻药管你是什么贵族还是士兵,一包包你药到命除。姜厘心里暗戳戳的偷笑。 更何况你喝的还是洗脚水。 和杜庭给出的情报一致,这些贵族果然喜欢在柜子里私藏乱七八糟的禁药,还真是方便了她。 “独眼大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啊?独眼大哥你别吓我,我,我现在就去帮你叫人。” 姜厘显得超紧张,极为关心地跑到走廊四处张望,张牙舞爪乱挥手臂。 “啊~~哦~~~咦~~~~”姜厘一脸被屎塞住鼻孔呼吸不畅的模样,声音如蚊子般尖细。 哼唧了两声转身又跑回去了。 说好的叫人呢? “独眼大哥,你实在是太不幸了,我真的好同情你,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至于这样。你死了千万不要找我报仇,冤有头债有主,要怪就怪你家大人的水不好,有毒,嗯,肯定有毒。”姜厘一脸诚恳道,“她一定是故意借着我的手来杀死你,哇,实在是太阴险,太不要脸了。你有哪得罪这个死八婆么?像你这样的有为青年她肯定是怕你后来居上超过她的地位。” 独眼:“啊...啊...啊......”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 是压根就没清醒的意识了。 即使清醒怕也是气的跳起来怼她一句,“我看你才有毒!” “独眼大哥你千万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我们关系这么要好,嘤嘤嘤......”姜厘努力地挤出两滴眼泪。 哭戏还真不好演,掐的自己大腿都要出血了。 这个时候姜厘很是佩服那些说哭就哭的演员,敬业,实力派。平安逃回去后一定要送他们一人一朵小红花。 “独眼大哥,我带你到屋子里休息吧。我相信你一定还能活。”说罢,就提着独眼的腿拖进卧室。 这临终前的信任还真是让人感动。 姜厘一边在地上拖着独眼一边还不忘自我陶醉:“独眼大哥,你说会不会是因为黑嗤骨大人看咱们俩走的太近了,所以她吃醋?毕竟我这么肤白貌美大长腿,哎,看的她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太受欢迎就是累,我也想平凡低调一点,但长得美有什么办法?妈生的。” 世界欠你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哎呀,那这样岂不就是我害了你么?这个女人果然阴险,爱我就直说还用这种曲折的方式干掉情敌。到头来还要我背这个黑锅。太可惜了,独眼大哥,看来你今天是必须死了。” 姜厘越说越激动,直接将独眼拽进了浴池。 独眼:“啊...啊.......” 像只乌鸦一样。 “如此一来我杀了你这个罪过是逃不掉了,那不如敛罪敛地干脆一点。” 许是求生的意愿过于执着,独眼混沌了片刻之后终于争取了一瞬的清醒。可接下来...... 姜厘绽放的愈来愈灿烂的笑容在他眼前硕硕放大,脑子还没转起来观察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姜厘按着头浸在浴池的洗脚水里。 独眼奋力地挣扎。 放开我,我觉得我还能活! 可迷幻药的药力使他如同鸡崽扑腾般,挣扎毫无作用。 独眼淹死了。死不瞑目,呲目欲裂。 临死前挣扎的痛苦让他恨不得直接迷幻致死! 姜厘在浴袍上擦了擦手,又不疾不徐的踱步到衣柜前,褪掉浴袍换了身衣裳。 这个女人还真是爱黑色,衣柜了除了黑色就是黑色。姜厘暗自吐槽。 这颜色倒是方便了她行动。 选了一身无多余点缀素雅的衣衫,姜厘颇为满意。 俩人身材差不多,身高也基本一致,所以衣服穿着也还合身,就是太复古了点有些不习惯。 换好衣服姜厘再次环顾卧室。 如果杜庭的情报没错,卧室里极有可能藏着不少武器,看黑嗤骨的地位,私藏的武器也一定不凡。 姜厘巴不得全带走,但先找到武器藏处要紧。 姜厘沿着墙壁连看带摸的走了一遭没什么发现又退回到床头柜旁。 不甘心又走了一遍。这次连墙根都没放过,结果却依旧一无所获。 姜厘颇有些恼火地狠狠一拍桌子! 她时间不多了。 斗场上的厮杀也到了高潮即将落入尾声。 “咔,咔,咔......” 突然从某处传来微弱的声响。 姜厘一抬头。 第八章 青蛇殿 只见原本平整的天花板从中间劈开一道锯齿形裂痕,开口边缘自带红光并逐渐向外蔓延,直到裂痕完全拉开,两束红光交汇到一处融合成直径一人高的金色圆圈。 正正好好落在床中央。 而床头柜却留下一个掌印形状的凹陷。 姜厘“......” 她有那么大力度么? 显然不是力气的原因,而是她无意中触动了机关。 姜厘伸出手掌对着掌印比了比,竟然和她手掌严密契合,就差连指纹都复刻了。 姜厘有些诧异。但时间已不容许她多想。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姜厘极速跃至床中央的金色光束,站在那里抬着头望向裂痕。 如若她所猜不错,这个裂痕所在处便是藏器库,而这光束自然不是毫无意义。 正是进入藏器库的唯一方法。 就在姜厘站稳脚跟一呼吸后,金光绕着她一收,眨眼就消失不见。 连带姜厘都消失的悄无声息。 裂痕再度“咔咔”地启动,闭合。 从开始到结束,前后不过十秒钟。 十秒钟能做什么? 十个呼吸,在战场上足够决定一个战士的生死。 仅一眨眼,姜厘双脚再度踏上地面。 入眼是一座磅礴大气的宫殿,造型依据主人的喜好,依旧很复古。以蓝瓷镶嵌堇青石作屋顶瓦砾,房檐四角翘起状似浪花。而宫殿前又有八十一层台阶,过了台阶便是红木雕漆的正门。门两侧柱子由上而下雕刻无眼青蛇,吐着猩红的蛇信子,蜿蜒盘绕在整个柱子上,蛇尾还踏着祥云。 从姜厘的角度瞧着倒是一副匠心之作。 入了门才算真正进入宫殿---藏器库。 姜厘一步步踏上台阶,不多时便来到宫殿的正门,直面两只青蛇。 姜厘毫不在意的瞥了一眼。 在柱子上雕个蛇也只能吓唬胆小的孩子。难道还能活了不成?放在远古代倒是可以装神弄鬼,不过她可不信那些虚幻缥缈的东西。 轻轻地推开门,姜厘左脚刚踏入一步,猛然屁股一痛。 “谁!”姜厘又惊又怒,一个转身摆出攻击姿态。 一个人都没有。 姜厘在门口四下观望了一会儿,见着实无人,这才放下心走进宫殿大厅。 刚才可能是紧张过度导致身体应激反应。姜厘给自己找借口。 放眼大厅,和卧室一样都及其简洁,只在宫殿四角的方台上摆有四件武器以及正中心的...... 白斩鸡雕像? 嘴里还叼着一把笛子,通体碧绿浮着暗红色花纹。 姜厘一溜烟跑向最近的一把武器。 “啧啧,真不错,竟然是最新一代的激光剑。”姜厘大喜,一把从台上拿起激光剑。 “嗖!”数把激光利箭骤然从台上射起,直逼姜厘面门! 姜厘瞳孔一缩,长期训练留下来的身体意识先于思想提前向左后方闪退一步,堪堪避开,却还是被箭的边缘扫破了皮。 被激光余波灼烧的皮肤火辣辣的又红又肿。 好险!姜厘暗自庆幸自己是前锋部战士,格斗优越,闪躲及时,不然此刻必将再劫难逃,怕不只是一点擦伤。 看来要想拿走这里的武器必须要躲开全部暗器。 姜厘耍了耍手里的激光剑。好是好,但并不适合她,她不擅长用剑。 姜厘又探向第二把武器。 一个洗脸盆。 姜厘,“???” 可以用来作战的时候扣人一脸盆赢得时间逃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一个脸盆,但保存在藏器库肯定不是凡物。 姜厘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心思伸长激光剑挑起脸盆。 连闪避逃跑的姿势都摆好了。 一片安静,连根针都没蹦出来。 所以真的只是个脸盆? “这种时候越是平凡的东西到最后都被证明是神器,小说里都是这种套路。”姜厘颠了颠脸盆。 还挺重,此器肯定不凡。 虽然暂时不知道可以用来干嘛,但逃跑大概会有奇效。 姜厘又奔向第三件武器。 看到武器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根鸡毛。 还是带着鸡屎的鸡毛,纯白无瑕。 留着塞敌人一嘴鸡屎??? 鸡屎鸡毛宴也不是不可以。她现在是缺少武器的贫穷少女,连块豆腐都不能放过。就算真没什么用拿走气气敌人也是好的。 姜厘暗戳戳地打起了小算盘。 然后毫无防备的提着鸡毛根就扔进了盆里。 不出她所料,这次也没有暗器出现。 姜厘又走向了第四个。 这次终于没让她失望。 台上摆着一把精致的九连弩。弩中间装着一把石结晶制造的箭头,两侧各有四个孔释放激光箭,能向一百八十度无死角发射。 出其不意,逆转乾坤。 很是适合她这样灵巧敏捷类型的战士。 但这次要拿到手恐怕不容易。 姜厘抖了抖激光剑,伸缩成钩子型,勾住九连弩的瞬间纵身一跃! “刷!”上千把飞刀从四个台子激射而出! 整个大厅被刀光围的密不透风,到处都是飞刀闪过的痕迹,连天花板都没放过。 姜厘该逃向哪里? 逃?有了武器的她已经不需要逃! 脸盆挂着护住胸前,左手九连弩,右手激光剑! 一击挡住一波攻势。 姜厘同时调起部分潜力传递到九连弩中与之产生共鸣。 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起。 “铛!”四个台子中的飞刀已射尽,被一一击落在地。随着最后一片飞刀坠落,四面台子分崩离析,化为灰烬。 “还真是捡到个宝!没想到这九连弩精神共识之后威力这么大。可比我原先那把破弓好多了。” 一想到军队分配给她的那把破弓,姜厘就心生恼意。 明明她一直都忠诚无比的为军队踊跃杀敌,到最后却分配给她一把谁都不要的破弓!若是当时她手里有一把趁手的武器,父母也不至于惨死。 父母的死军队担有绝对的责任。 姜厘内心无比悔恨。 父亲不过是不赞同军队首领的政策,首领就这么暗地里打压她,若这次能逃生,她定要让那个伪君子付出代价。 还剩最后一把武器。 姜厘掩下心中杂乱的思绪,走向白斩鸡雕像。 经过那么大阵仗的刀光剑影,笛子不但毫无伤痕,反倒熠熠生辉。 那火红的花纹仿若活了一般,沿着笛子的纹路轻轻地抖了抖。 姜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 花纹又抖了一下。 姜厘拖着下巴盯了一会儿,正欲伸手试探。 “咯咯咯~~”一声嘹亮的鸡叫。 第九章 暴露了? 姜厘一低头。 只见某只肥胖肥胖的白斩鸡正在她脚边转着圈,还时不时愉悦地抖抖翅膀。 姜厘脸色有些扭曲。 这只肥鸡从哪蹦出来的?它不是应该跟变态主人在一起么?难道被发现了? 姜厘蹲下伸手摸了摸肥鸡。 “这么胖,烤了一定滋滋的,倍香。”说完就用力一薅鸡毛。 “咯!”肥鸡连滚带蹦躲的远远的,藏到自己的雕像下边抖着腿。 不知道要爱护小动物么!就知道吃太残忍了! 肥鸡已经在脑子里给姜厘打上不知怜香惜宠的标签。 姜厘四处环视,等了一小会儿也没见黑嗤骨,稍稍放下心。 连爱宠要被活扒烤了都不现身,看来只是某只肥鸡自己跑出来了。 “你怎么过来的?”姜厘一边质问肥鸡一边握住笛子。好像很确定某鸡能听懂似的。 “咯,咯咯。”一边叫唤一边啄着某处凸起。 还真听懂了。 那凸起正是雕像爪子边的一块地砖。 姜厘不急,趁着捞起笛子的瞬间迅速翻身跃至地砖之处。 再没有暗器出现。 姜厘松了口气。在来一波那么大的阵仗她可就真受不了了。胳膊已经被余波擦破皮,现在已隐隐有了恶化的趋势。时间拖的越久她能发挥的战力就越少。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回到军队接收治疗。 也就在此时,被肥鸡啄了两下的地砖幽幽地转为透明。那透明逐渐扩大,直到一扇门的大小。 肥鸡“咯咯”两声,仰着小脑袋迈着小碎步就跨了过去,那表情分明在说,看吧,看吧,我多聪明!你竟然还想吃我!愚蠢的人类! 站稳后还甩了两下尾巴。 一泼鸡屎飞到姜厘的脑袋上。 更想烤了它怎么办? 姜厘一脸笑容,走过去,弯下腰,爱抚的抱起肥鸡。 “小肥肥呀,”姜厘笑出月牙眼。 “咯咯!咯咯咯?” 做什么!是不是想夸我? 姜厘狠狠地拔掉一大把鸡毛。干净,利落,不见血。 夸你?还是宰了你比较现实。 “咯!咯!!!!”肥鸡两眼一翻,蹬直两条鸡爪,一头栽倒在地,装死。 用鸡毛挑走头顶的鸡屎,看都不看肥鸡一眼,姜厘在透明的地砖上饶了一圈,寻找开门的方法。 不确定一定是通往外面的门,只能放手一搏,留在这里是不可能,出去了即使遇到危险,有这几件武器也足够她制造逃跑的机会。 只有出去她才有生路。 走了一圈没什么发现,除了一扇门,在无其他异处。 但兴许这只鸡知道些什么。 来的时候太着急没有时间思考该如何从这里回到卧室,现下时间已经”越来越紧迫,也不知杜庭那里是什么情况,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姜厘戳了戳肥鸡。 有些痒,肥鸡抖了抖,但就是闭着眼不起身。 姜厘又拍了拍它肚皮,用上了些许力度。疼的肥鸡瞪了下腿,却倔强的依旧装死。 装死到底,花式碰瓷。 姜厘一个巴掌抡过去:“你大爷的!老娘要出去!” 最后一个音节刚落下,姜厘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搅的胃里翻江倒海。 在一睁眼,竟然回到了卧室! 所以回去的方法就是大喊一声出去? 姜厘“!!!” 这操作真是充满异域风情气息。 虽然胃里有些不舒服,但姜厘还忍得住,平复一会儿就好了。 肥鸡倒是被转悠的真的晕死。 怎么拍都没反应,还张着嘴耷拉着舌头。 姜厘简直想笑出声。 但她还有一件事要办。 返回浴室,挖下独眼的眼睛,又在他身上摸了摸,姜厘一脚将独眼踹进浴池,毁尸灭迹。 “果然,食人族死后身上的毛发都化为石头,无法在提取了,”虽然血腥味很重,有些嫌弃,但为了方便行事,姜厘还是把眼睛绑在额头,自言自语道,“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提前备了一份。” 这回有了眼睛和毛发,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火烧卧室,释放囚禁的人类,制造更大的混乱! 但她又该如何进入其他贵族的卧室?时间还来得及么? 斗场上已经过去了七分钟。 在放火之前,姜厘打开柜子,不管什么药品,都一股脑地全部收走了。 掠夺完点燃了窗帘。 柜子什么的太不好点着了,还是窗帘方便。 其实只是因为她懒。 姜厘内心雀跃地打开门,终于离逃生更近了一步。 刚出卧室。 大眼对小眼。 小眼是姜厘,大眼是一个士兵。 士兵骨瘦如柴,四条毛茸茸的腿长着灰色的毛,搭着火红的狐狸身,却长着一张人脸,一对人的胳膊。 脸还挺好看。 金发碧眼的。 姜厘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她被发现了! 第十章 以卵击石 “杀啊!杀了这些狗娘养的东西!能杀一个是一个,兄弟们!” “对!杀了他们!老子忍了这么多天再也不想遭受这样的折磨了!” “杀他个片甲不留!” “......” 斗场上,被长期关押的人类一放出来,便如遇洪水的猛兽,挥舞叫喊着,厮杀着,那喊声震天,听的杜庭心里一突。 “不要做多余的事!我们打不过他们的,只要拖延时间,食人族是不会杀我们的,等机会一到我们就可以逃出去了!” 杜庭一边和队友击退一个士兵,一边费力的喊叫着。 但战斗的消耗使他气力虚软,声音在这偌大的斗场中显得实在渺小,空气一吹就散了。 杜庭有些气结。 这些人简直没长脑子!即使他们动乱了,食人族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就像被圈养伺机宰杀的一群牛突然从牛圈里跑出去,养牛主也只会逮回这些牛,不可能一气之下尽杀之,那损失太大了!对食人族来说,随意杀死一个人就好比浪费一盘美食,太过奢侈。即使杀死也要像在斗场上这样让他们享尽娱乐!食人族不会无意义的杀死人类,这也是杜庭敢堂而皇之地引起动乱的原因。 等到姜厘再放出其他被关押的人类,还有他那几个战友,他们就可以靠人数拼出一条路,破出包围圈,逃回人类的地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预计很美好,现实很混乱。 尤其是在毫无交流,人心不齐的情况下。 虽然杜庭的声音隐没在厮杀中,但旁边一个耳力很好的人类战士依旧听到了。 “哈哈,太好了,听见没,这些狗崽子不会杀我们!我们可以放开手脚掏出他们的心脏下酒了!” 战士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喊声瞬息传递极远。 厮杀很快变得更混乱更亢奋,尤其在人类战士发现食人族真的不对他们下死手,而意在活捉。 人类战士杀红了眼,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有的甚至玩起了肉搏。 简直以卵击石。 杜庭有些后悔喊那么一句。 都是一群疯子! 让一群疯子乖乖听你的话比让男人来大姨妈还难,杜庭和自己的小伙伴们慢慢退到一边,尽量降低存在感。 如果不杀食人族的士兵他们都有活命的机会,但杀了也就彻底的惹怒对方。 狗把人咬死了,再怎么宠爱也要被乱棍打死!更何况你只是人家眼中的一盘菜! 你们自求多福吧! 杜庭在心里给这些人烧了根香。 在人类战士不要命的打法下,果然有几个士兵便当了。 死状及其凄惨,不是被砍掉四肢就是被咬的脸都没了。 食人族果然怒了。尤其是那些将令。 实在胆大包天! “听我命令!杀我族者横杀之!”一个将令青筋暴起,歇斯底里。 军令一下,人类战士瞬感压力倍增。一个接一个的迅速挂彩了。 也被杀死不少人,而这些人若有心观察会发现,都是杀死过食人族的那一批。 在保护种族的问题上,食人族表现尤为谨慎,严肃和记忆深刻。 “虎炽,都是你非要乱答应什么赌约。这下好了,收拾这帮畜生不说,自己人还死了好几个。等下看你怎么给大人们交代!哎呀,还弄花了我的妆!” 一个将令非常不满地冲虎炽大吼,还嘟起嘴角抚了抚因打斗花了的脸。 虎炽“......” 这是我能预测的么?都怪人类太狡猾!他也是受害者。 还有你能不总摸自己的脸么?都快抓成万圣节鬼妆了! “我自然会抓住那个耗子交给大人定夺。”虎炽冷哼一声,一掌拍飞一个跑过来送死的人类。 人类战士直接吐血身亡,还吐出一块食人族的脸皮。 “切,我看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花脸将令轻蔑地一瞥,抬手一个鞭子过去就要眼前的人族战士皮开肉绽! 那战士神色惊慌,毫不犹豫地奋力将身边战友推到自己身前! 还死死拽住不让闪躲! 鞭子毫不留情地甩过来。 脑浆迸裂,一分为二! 替死鬼至死也想不到自己会是这种死法! 竟然被最信任的朋友当成了他人的靶子! 死的时候他只有恨意。 什么友情,什么过去的美好瞬间都成了过眼云烟。 他只记住这个人要自己死。 战士吓得双目涣散,浑身发冷。 世界上有哪一瞬间你最想呕吐? 不是吃屎,是你最好的朋友脑浆和血蹦进你嘴里的时候。 愧疚和恐惧激发了你的味蕾,你感到恶心备致。 “啊!”战士哆嗦地跪在地上,止不住地呕吐。 眼泪像绷不住的弦越流越多。 当然不是因为害死自己好朋友的愧疚,而是...... 吐出来的脑浆和鲜血竟然像无底洞一样,一股接一股的出来,还带着胃酸。 战士惊悚地狂抓地面! “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喔!”战士竟然爬着向花脸将令伸手求救,吓得失了神智, 且刚爬到脚边就吐了一地。 花脸将令丝毫不嫌弃。 “哎呀,好朋友的脑浆好吃么?”笑呵呵地捧起战士的脸,花脸将令一脸陶醉,“我闻闻,这味道真不错,可惜便宜你了。” 战士“喔噢”地继续呕吐。 “要我啊,这脑浆熬成软绵绵的膏状最为可口了,想想就流口水,或者把人头架在桌子上,一勺一勺地生吃也不错。” “可你啊,你活不了多久了。你只要在狠一点,就能逃跑活命,可偏偏你自私又胆小怕死,这能怪谁呢?” “要么做个十恶不赦的恶人,要么就投向死神的怀抱。这是你存活的唯一方式。” 教育完呕吐的战士,小花脸一脚踢开他,还嫌弃地拿出帕子擦了擦手。 正擦着呢,一砍刀劈过来。 “注意点!战场上总溜什么神!每次都我救你!” 虎炽一掌劈开砍刀,气的就差直跺脚。 “哎呀,有什么怕的,这不是有你呢么。”小花脸说完还抛了个媚眼,嘟嘴撅起个心型。 比心,感恩。 虎炽扭过头装作没看见。 斗场上残肢断臂呈几何数增长,有人类的,也有食人族的,但以人类居多,几乎占据百分之九十。 场面愈发的混乱。 杜庭和他的队友们左躲右闪避开两方人马,同时抽出斗场上残余的兵器扔出去。 方向正是他们被带来斗场时的路线。 杜庭有些暗自焦急。 人类战士伤亡急剧扩大,也不知姜厘那边怎样,能不能及时赶回来。 他时间快到了。 第十一章 不一样的黑嗤骨 而姜厘这边。 “咦?独眼,你怎么进大人的卧室了?”金发碧眼的士兵一脸疑惑。 姜厘,“???” 这是什么情况?竟然认为她是独眼?她都做好你死我活的准备了。 姜厘眼珠子转了转,捋着杆爬,“啊,我刚刚从黑嗤骨大人那过来,有个贼人潜入了大人们的卧室,要伺机作乱,我奉命捉拿贼人,但好像让对方逃了。” “那可不得了,我们要尽快捉拿那个小贼。” 姜厘猛点头,转身就要走。 金发士兵忽地扯住了姜厘的袖子,轻轻地摇了摇,道:“独眼大哥,你今天怎么有点不一样啊?” 姜厘顿住,目光一凝,不动声色地咳嗽了一声:“有么?你觉得哪不一样?” “嗯......”金发士兵绕着姜厘走了一圈,上下打量,“感觉你,那个眼睛吧,好像歪了。” 贴上去的,都没照镜子能不歪么。 “就只有眼睛么?” “对啊,对啊,其他地方还是一样的帅气。”金发士兵一脸的少女怀春。 姜厘:“......” 出虎穴又入狼窝!一个个能不能都不要垂涎她的美貌!还有你们士兵不是没有性别么,这一脸的春心荡漾是怎么回事? 不过竟然只在意眼睛,都不注意身形,外表,声音什么的,还是很让姜厘诧异。 难道食人族都是神级脸盲?这就非常骚气了。 “咳,这个啊,追人的时候不小心磕歪了。”说完还正了正眼睛,一脸的我很真诚没有撒谎。 人家会信么? “哇,独眼大哥,你太厉害了!那眼睛能卸下来借我玩玩么?” 还真信了,满眼的小星星小迷妹样,就差鼓掌撒花了。 姜厘:玩你妹!拿下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虽然知道食人族非高级士兵空有武力却智商低,但没想到如此智障。 跟贵族比简直两个物种。 但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她想拍手叫好。 没有脑子什么的最好忽悠了。 “不行,现在抓捕贼人要紧。我要赶紧去其他几位大人那里检查情况。”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么?” 姜厘状似为难地说道:“你知道那个贼人很危险,你去了受伤了怎么办。你看我眼睛都撞歪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那我更要跟你一起去了,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姜厘唇角一勾: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那好,那你保证到了大人的卧室不准进去,守在门口一切听我指挥。” 金发士兵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 姜厘忽地又眉头微蹙,颇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我不知道怎么进入其他大人的领域。” 金发士兵傻眼了。 “独眼大哥,你不是......” 说了一半又停顿,姜厘内心直抓狂。 不是什么你倒是说呀!就等你透露消息呢。 “嗯?”姜厘有些不满地提高了八个音节。 “直接跟大人们申请就好了,大人们肯定会让你过去的。” 姜厘目光一凝。 申请什么的也不是行不通,就怕曝光在贵族眼前。以贵族的智商肯定会揭穿她。 而贵族身边的这些低智商士兵虽不足为惧,但也仅限于智力,一但她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她并未从独眼身上搜到什么令牌可以蒙混过关。 没有绝对的把握她不想冒险。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你说的有道理,但......” 姜厘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直响,蓦的抬眼看向金发士兵,灿然一笑。 那笑容如有万般光辉,似花前月下,春风拂露。明亮的眸子一眨一眨地倒映出金发碧眼的身影。 金发士兵看的痴了,呆了。有些莫名的冲动仿佛要从心里喷薄而出。 “你喜欢我(独眼)。” 不是疑问,姜厘非常肯定。轻柔地拂起对方额前的碎发,直视金发的眼眸。 “什么?” “看见我你会不会心跳加速,紧张的手心发汗,口干舌燥,有种莫名的冲动?” 好像全中了。金发士兵呼吸有些急促,微微的点头。 姜厘内心笑出猪叫。 每次她出任务遇到危险也都会心跳加速,手心发汗,口干舌燥,有种逃跑的冲动。对脑子简单的食人族士兵来说,左右他们也分不清这些情感的区别,遑论遇到现在诡异,神秘的气氛。 “这就对了。既然你喜欢我,你知道该怎么做么?”姜厘循循善诱,一点都没有欺骗小朋友的罪恶感。 罪恶感什么的,不杀自己的敌人就已经算仁慈了。更何况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圣母。 “该做......什么?”金发士兵歪了歪脖子。 “为我生,为我死,为我证明你自己。你做的到么?” 姜厘嗓音有些沙哑,就像在质问魔镜的白雪公主后妈。 金发,金发,你是不是最爱我的人? 魔性地让人止不住沉迷。 她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如若不成就从头再来忽悠一次。 她就不信她还对付不了三岁小孩儿智商的弱智。 索性金发士兵信誓旦旦地答道:“做得到!我愿意,我愿意!” “那,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喜好,以及这里所有大人们及其身边士兵的特征及弱点。” “咦?为什么?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么?” “你记住,既然你喜欢我就不能质疑我说的所有话,我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姜厘开始为她灌输谈恋爱的正确三观:“你必须对我拥有绝对的信任,同样我也不会质疑你。我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大家的安全。那个贼人很会伪装自己,如果被她混入其中后果可想而知,相信你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那么现在我要确定你是真的,只有你回答上来我的问题我才能对你放下介怀。” 里有什么的信手拈来。 说的大义凛然,博大精深,金发士兵眼泪汪汪表示没听懂,但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姜厘:就知道你听不懂。你听得懂我就不说了。 “我叫小桃桃,喜欢吃桃子,这名字还是你给我取得呢。” 姜厘有些诧异。 原来你就是独眼念叨的小桃桃,真是巧了。可惜独眼已经死了,你这辈子是找不找对象了。 姜厘在心里为她默哀三秒钟。 “我们这里一共有五个贵族大人,为首的是黑嗤骨大人,她身边有五名陪同服侍的士兵,还有她喜欢养鸡,摸鸡,掏鸡蛋。嘘,这话你千万别跟别人说,我也是有一次不小心看到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呢,还以为黑嗤骨大人最爱喝茶。”小桃桃一脸得意。 姜厘:...... 仿佛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啊,对了,我还听说,黑嗤骨大人有个弱点。” 姜厘立马来了兴趣,示意小桃桃快说。 第十二章 少年初旭 “杜大哥,我们要坚持到什么时候?在这样下去,不用多久我们都得完蛋!” 说话的是一个平头少年,高耸的颧骨,略微下耷的眼皮几乎遮住缝隙般的眼睛,鼻梁不高不矮,嘴角微垂显得有些慌张和不满。 他是为数不多的被从斗场放出来之后就跟在杜庭身边配合团队作战的人之一。 有些小机灵,身形瘦小动作机敏,到现在都没受伤。 比起在冲到第一线大杀特杀的那些壮汉来说,他知道自己的缺陷,便韬光养晦,伺机而动。 直觉告诉他,跟着杜庭不亏,比起他一个人孤军奋战,显然找多几个人组成个队伍能大大增加他的生存率,甚至逃跑。 况且,杜庭这个人让他看不透,而越是捉摸不透的越值得他压上全部的赌注。 一个人太明了注定活不长久。 心思,目的都会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秘密可言。 是以他若得着机遇握住了杜庭的把柄,不愁以后拿捏不了杜庭。 秘密什么的最容易被人窥窃了。 很刺激,很挑战不是么? “就快了。如果第十分钟还没有更大的骚乱的话,你们就先撤退,我断后。”杜庭深呼吸一口气,提起军刀一个翻刺阻断一个食人族士兵重力一击。 震的虎口发麻,血液翻涌,差点回不了气。但他不能表现得力不从心,这战场上见缝插针找替死鬼的接连不断,他必须看上去毫无破绽才有翻身的余地。 原地修整一息,等士兵再度袭来,杜庭借势在地上一个翻滚就逃开士兵的视线,隐匿到不惹眼处,确保无人注意他便暗自调整状态。 已经第八分钟了。 距离他们约定好的十分钟只剩十分之一。而他体内所能调动的潜能已近乎枯干。等时间一到,他连爬的力气都没有。 想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安然无恙的离开便几乎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如此,他也只能等待,相信姜厘,寄希望于这个刚认识便要共患难的战友。 只要不死一切还未可知不是么。 他们都在赌。赌是幸运女神眷顾自己还是绝望先来临。 杜庭坐在角落里缓缓地呼吸。与自己的小队已经距离颇远,可眼角的余光却总能不时瞥到一个跳动的身影。 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是那人的视线从未离开自己,无时无刻不确保与他的距离不超过确定的界限。 杜庭神色有些微冷,眯了眯眼睛假装小憩。 有目的自然会主动靠近他。 果不其然,少年见状不假思索地靠了过来。 “杜大哥,你没事吧。”少年给他打着掩护,颇有些关心地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那就好。”少年笑的一脸开怀,状似真的因为他无事很开心的样子:“我看你虽然与我们一起行动,但是一直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怕你一个人有事就悄悄地跟着你。杜大哥,你不会怪我吧。” 情商挺高,能看出杜庭波澜不惊的表情下起伏的情绪。 “当然不会,我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有你一直帮衬着我现在恐怕已经受伤了。我战力不太高,怕拖累你们就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最好。你的好意我都看在眼里。” “杜大哥不用太客气。我从小就无父无母的,也没个亲人。如今看见杜大哥倒是亲近的狠。若不是杜大哥你我们这些人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为自由战斗。真的要很感谢你为我们创造了这么一个机会。” 苦肉计,亲情牌什么的最会打动人了。杜庭脸色微微有些缓和。 “那你这些年一定很辛苦。”杜庭手掌撑着地面想要起身,却双腿乏力,险些跌回去,好在少年及时扶了他一把。 “我虽然有父母,但却和你一样,这些年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 “哎?杜大哥你为什么不和父母在一起呢?我一直都妄想能有家人,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多幸福啊。” “他们......他们不提也罢。”紧接着杜庭就岔开了话题。 越是这样欲盖弥彰的说话说的模棱两可就让人越想八卦。少年完全被勾起了好奇心,越说越多,到最后完全是他一个人的演说。 终归是太年轻,沉不住气,被杜庭套的底子都要掀没了。 杜庭这边气氛一片融洽,斗场的战斗却要接近尾声。 人类明显坚持不下去,唯一几个仅存的战力都被控制住动不得。 “你叫什么名字?”在战斗收尾的时候杜庭不忘问一句。 “我没有名字。但大家都叫我阿狗。” 阿狗什么的,这种被人随便在大街上唾弃的名字,看来混的并不好。 杜庭想了想,飒然一笑望着阿狗:“没名字,你不嫌弃的话我为你取一个吧,也算你叫我一声大哥的恩义。就叫初旭吧。华灯初上,旭日东升。可好?” 少年脸颊悄然涨红,几乎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他奶奶的,这些畜生,费了我们好半天劲,损兵折将的可算解决了。”虎炽大大咧咧地吼了一嗓子。 斗场上已没有站着的人类了。 要么吓得晕过去,要么被压着趴下去。 也就杜庭和初旭假装吓晕匍在地面。 士兵们开始往斗场监牢拖人。一群大老爷们哭爹喊娘,叽叽歪歪。 不要回去!我要回家! 被士兵扇了几巴掌就闭嘴了。 战斗被潜意识宣告结束。 九分钟。杜庭还有六十秒的时间。 怎么办?管自己逃?目前的状况不容许他在做多余的事。若是独自逃生他还有奋力一搏的机会。但逃生的密道也会暴露,肯定会被食人族封死,其他人若想由此离开是不可能了。 杜庭咬紧牙关。 他不能放弃战友,还有姜厘。 个中原因只有自己知道,无论是仁义也好,善良也罢,他必须等。哪怕这个等是付出血的代价! 杜庭撰紧手中的军刀,下一秒就要腾空而出! “呼!”不远处的电网方向突然扬起一阵尘土!带着震颤地面的脚踏声一拥而上! 是人类大军。 他们来了。姗姗来迟。 为首的正是一袭黑衣,头顶一鸡毛,胸前一脸盆,左手一激光剑,右手手腕一九连弩的姜厘。 带着慑人的气势极速狂奔,气势汹汹。 就是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一只肥鸡。 雪白雪白的鸡毛在风中凌乱。 第十三章 赶巧or预谋? 姜厘刚带领着被囚禁的人类大军冲出来,就看到满斗场被打趴在地哭着喊妈妈的一群老爷们,还有某个躺在地上睁着一只眼睛装死的两脚兽。 伪装一点都不专业。 嫌弃归嫌弃,姜厘内心着实有些触动。 没想到这人真的没有抛下她,竟是坚持等到现在。 换作她自己虽然她不会抛下伙伴,但他们毕竟才认识,不交心,完全无法保证为了自己的生存安危自己一定会为对方留后路。 食人族士兵们在一次看到人族的大波部队,整张脸都扭曲了。 打趴一波又来一波不怕死的,他们也很累的。头顶上司们还不给加班费。伤了残了的也没有体恤金。 一群压榨劳动力的老母鸡。 这年头日子越发难过了。有好多士兵已经在考虑出门挖野菜的可行性。虽然他们并不吃素。 当然他们不敢有怨言,绝对服从是他们的使命,不可抗拒的使命。且士兵们对贵族有着致命的崇拜感。 仿佛学渣对学神的膜拜。 今天就不该来斗场凑热闹。出门应该看黄历。 士兵们在内心里给上司和人类战士们戳了千千万万个洞。连某处被叫做花的地方都没放过。 人类战士毫不犹豫,看到士兵们的第一眼就冲上去,恨不得将他们撕成碎片。 士兵们整齐划一,怒目而视,但就是谁都不动。 将令们倒是吼的贼激动,嗷嗷扬言要把人类做成肉干。但也就动动嘴皮子。 姜厘:...... 总觉得像走错片场了。 一点都没有你死我活的紧张劲儿。 “今天邪门了。”花脸将令擦干净鞭子,一扬眼看向虎炽。 “别看我,郁闷的牙疼。腾蛇,这边交给你,我去拿下这些造反的兔崽子。”虎炽一个纵身跃下,离开腾蛇的视线直奔人类大军。 “都跟我剥了这些崽子的皮!”一声令下,大批士兵乘胜追击,势必要拿下所有反抗的人类。 呵,腾蛇微微一笑。 这里没什么说头就奇怪了。 他才不相信所谓的赶巧。 他的人生座右铭就是:“所有的巧合和不可思议都是有预谋的。” 说完这句话就带领手下部队侧翼包围人类大军。 人族战士们毫不示弱。 今天必须拼出个结果来。 杜庭心下轻松不少,但见姜厘刚冲进斗场就要朝自己奔来,急忙摇头,示意姜厘先不要管他。 都如此虚弱还不需要伙伴的援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身边有人护其左右。 姜厘眉眼一瞌,刚冲过来还没来得及注意,现下看过去只见一平头少年打着和杜庭一样的姿势匍匐在地上装死,也睁着一只眼睛遥遥望过来。 正是初旭。 还浅浅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显得青春阳光。 身板在壮一点就是孔武有力的四好青年。 冲杜庭挑挑眉,姜厘在空中笔画个手型,转身头也不回的就闪到其他战线。 杜庭脸黑了,想砍死姜厘。 他就不该等这个女人。 初旭有些懵懂。单蠢地瞅着杜庭,道:“杜大哥,那个姐姐摆个数字10是什么意思?” 杜庭:....... 一点都不想说话。要不是知道你从小自力更生无人教导我都要以为你在故意暗示我了! “十分钟。意思是等时间一到我们立马就撤退。”撒谎撒的脸都不红,眼睛都不眨。 四好青年“哦”了一声,起身活动活动压麻的四肢。 士兵的注意力都被新的人类战士吸走了。 反观他们现在是最安全的。 杜庭拉着初旭和其他能活动的人类战士躲到斗场一个监牢里,还沿路四处留下记号。 剩下的就看姜厘和其他人能否脱离战斗圈,顺利地沿着记号与他汇合。 第十四章 抓住弱点 姜厘前脚刚迈向战斗前线,某只白白胖胖的肥鸡紧跟着就过去,寸步不离。 姜厘无语,加速跑走甩开肥鸡,刚停好准备射出九连弩,某只肥鸡“咯咯咯”地又到脚边了。 方向感极好,认人极准,跑速极佳,不管姜厘去哪都能第一时间准确的找到。 姜厘:...... 这鸡怎么回事!阴魂不散了,非得跟着我。肯定有预谋!真·心鸡! 撇撇嘴,姜厘见肥鸡在地上刨土找虫子并不会碍事也便没放在心上,随它跟着了,也就没瞧见某只自作聪明自我感觉机智的肥鸡晃了晃尾巴。 肥鸡:还好我聪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姜厘冲到士兵阵营中心,直捣黄龙,果真一路畅通无阻,竟无士兵阻拦。 摸了摸额头上的眼睛,姜厘浮起一抹冷笑。 该开始噩梦奏眠曲了! “兄弟,我来帮你!” 高呼一声,飞奔到最近的一个士兵身前。 士兵正虎虎生威地挥着长枪眼见就要刺穿一个人族战士的腹部。 “啊?不用不用,我马上就解决掉这个了。”士兵一扭头看向姜厘,连忙否决掉她的提议。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要拼战绩升职的!打败的人类战士越多他的军功就越高,怎么能够在要拿下一点军功的紧要关头被人劫黄了! 不过姜厘可没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 一箭射穿他的头颅,士兵临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人族战士气喘吁吁地说了声“谢谢”,毫不犹豫地又与队友杀向第二个。 何止食人族士兵,人族战士也要抢人头拼军功。 像这样百年难遇的在食人族领域大杀特杀,搅得翻天覆地的丰功伟绩值得拼死一搏! 未来就可以和他人吹牛提起这件事,那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了。就连将军和军长都得敬他三分。那往后的福利待遇可就不是现在能比得的了。 姜厘可没他们那么深沉的心思。她只想趁机逃跑回到自己的军队为父母讨个说法。名声,福利待遇什么的不过是顺带的附加品,她从来不执着于这些虚名。 在已无多少人类生存领地的今天,只有生存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死了别说荣华富贵,连块墓地都没,什么都带不走,那些虚名就显得可笑了。 姜厘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刚好不远处有一个士兵打残一个人族战士,正准备拖走。 姜厘毫不犹豫又射出一箭。 依旧是头部,但这次失手了。 没穿透,像挠痒痒似的就擦破点皮。 看来揪准头颅射击这招行不通,不是每次都能成功。 “谁?哪个王八蛋?”士兵怒吼一声。 “啊,对不起,打偏了。” “咦?是你小子?你没看住这些人就算了,还能射偏在我脑子上。你是不是不想当这个士兵长了?要不是今天接二连三的出这种事,忙到现在都闲不下来,我肯定要在大人面前告你一状。”士兵不满的翻了个白眼,显然不想在继续说话浪费时间,拖着受伤的人类就要走。 姜厘却不会放他走,拦在他身前。 既然射头行不通,那就换别的地方。总会有弱点的。况且现在食人族士兵都拿她当自己人,对她完全不设防,她有很大的优势一击毙命。 “干嘛?!”士兵气的喷气。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个人类交给我拖走比较好。” “哈?咋的,你想跟我抢军功?我告诉你不可能!闪开!” “我要说不呢?”姜厘不依不饶。 “你想打架?信不信我扒你一层皮?” 姜厘嘲讽一笑,彻底激怒士兵。 士兵甩开手里的人类,大喝一声就朝姜厘袭来。 果然是脑子简单四肢发达的物种,稍一刺激就失了理智。就现在这情况还要和她窝里斗。 被抛下的人类见状果断悄悄爬走,但也疑惑为什么食人族士兵对姜厘如此态度,就像自己人吵架一样。 因为他们智商低啊,真真假假都分不清。 姜厘可没想跟他硬碰硬,胜算不大。 正面对上不代表她不能耍手段,发阴招。 姜厘连连闪躲,带着狂躁的士兵朝别的战斗圈奔去,快靠近了突然停下。 士兵见此不假思索地挥出一招。 而姜厘早有准备,高高一跃。 士兵出的大招打在了另外一个士兵身上,导致两人僵持不下,抱成一团打了起来。 姜厘就站在不远处默默围观。 狗咬狗看着还是很舒心的。 看着看着姜厘就看出了门路。 两个士兵一个护着自己的胡须一个护着自己的耳朵。 看来八成就是弱点了。是不是一试便知。 姜厘又凑近了写,收起九连弩,抽出激光剑。 “等一下。” 两士兵齐回头,二脸不爽。 没看都在最紧要关头就要分出胜负了么!太没眼力了! 姜厘可不会给他们抱怨的机会,激光剑一刷,“嗖嗖”两下砍掉了他们的胡须和耳朵。 两个士兵高声惨叫,撕心肺裂,震的斗场上打得酣畅淋漓的士兵们一惊! 两个士兵捂着脑袋在地上直打滚。没死,但基本失去战斗力了。 没了战力和死了一样,不过是时间问题。至少从此以往他们不再有资格当士兵了。 当不了士兵的食人族只有死路一条,因为拿不到食物。 没食物就会饿死,比战死沙场要更惨。 姜厘不敢耽搁时间,从原地迅速消失跑去另一侧蛰伏,伺机而动。 士兵们虽然被途中的插曲吓得一惊一乍的,但并没有多想,只当是死了两个同胞,还是捉拿逃出电网的人类要紧。 但同胞被杀,兔死狐悲,总归难以释怀。结果他们斗的更起劲了。 调准时机,姜厘如法炮制又解决了几个食人族,救下十来个同胞。 她的目的不是杀死多少食人族,而是救下要被打败的人类,减少战斗的伤亡,延缓被击破的时间。 她在等,同杜庭一样,也在等。 抬头看了看,望向悬浮在空中的贵族包间,姜厘眨了眨眼睛。 应该就快了。 对于能成功这件事她还是蛮有自信的。 第十五章 鸡毛卷 随着被姜厘杀死打残的士兵越来越多,食人族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有没有感觉,独眼一直在帮人类?” “一直听到他说什么,哎呀,打偏了。是不是今天太紧张不在状态?” “他都打残好多个兄弟了。” “他今天武器用的不太对劲啊。怎么换了?胳膊上那是什么玩意?” “他后边一直跟着的是不是黑嗤骨大人身边那只凤凰?” “别说,还真像。” “......” 士兵们私底下叽叽喳喳,将令们也都很疑惑。 独眼今天怎么了?变了个士兵似的。 他们当然想不到,他们口中的独眼已经被狸猫换太子了。 姜厘毫不在意食人族们的质疑,我行我素地继续。 虎炽瞄了一眼,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最终还是按奈不住,来到姜厘身边打算问个究竟。 还不等他开口,姜厘就淡淡地说道:“大人这是要来质问我?” “不应该么?你自己也知道,也不瞧瞧你都做了什么,往深了说,你这是背叛。”虎炽眸色一深,紧盯姜厘的脸,像是能看出朵花来。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姜厘拉长了声音,故作神秘。 “什么?” “黑嗤骨大人派她的独宠过来与我一起捉拿捣乱的贼人。” 虎炽:“???” 这就是你杀同族的理由? “我担心他混了进来,所以就下手重了点。” 虎脸一抽,虎炽深沉地看着姜厘。 “我看那个捣乱的贼人就是你吧!” 一拳袭来,姜厘一剑格挡,尽管卸去了大部分力道,仍被击退十米多远。 战力不在一个等级。 高级士兵多少还不算蠢,是以姜厘的小伎俩发挥不了作用。 姜厘抽身而退,绕着还在叽叽喳喳的士兵们蛇形迂回。 “虎将令,你追着独眼干嘛?” “对啊,对啊,那是咱们的人啊。” “独眼是不是得罪虎将令了?” “独眼快跑!” “独眼加油!” 姜厘差点憋到内伤。 虎炽想咬人。要不是顾及这些智障是自己人,他早就一手拍死一个,落个耳根子清净。 有了部分不明情况的士兵阻拦,姜厘早早把虎炽甩到后头,一溜烟就不见了。 虎炽恨得直咬牙。凶煞的虎脸吓瘫一路士兵。 这个独眼绝对有情况! 虎炽有点不甘心,却也奈何不了姜厘,因为更麻烦的事来了! “不好了!大人们的房间着火了!快来!” 食人族们顿时炸成一团! 贵族的房间会着火?他们头一次听说! 但不得不信,因为喊他们的正是黑嗤骨身边的贴身侍卫,一个有着豹子尾巴和花纹的马头士兵。 终于来了!姜厘喜不自禁,计划终于成功了! 她要开始准备逃生了。 食人族兵分两路,三分之二的兵力前去守护贵族,余下三分之一留下收拾斗场残局。 虎炽翘了翘胡子,总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比起人类,还是他们的首脑贵族更重要。人没了还可以再抓,无论人怎么逃,身板摆在那,总之是斗不过他们食人族的。 略微权衡下利弊,虎炽便随同大军去给贵族们熄火了。 姜厘来到杜庭方才装死之处,瞟了瞟,若有所思。 找到了记号就好办了,不多时就来到了杜庭等人藏身的斗场监牢。 而斗场上余下的人类,边打边退,眼尖的人见姜厘已经离开,便不恋战,抽身跟上姜厘的步伐。 虽然逃生计划成功,却仍是有不少被抓了回去。 只能算他们倒霉。自顾自的逃生,姜厘可顾不上许多人。能为他们指明一条路已算是仁义至尽了。 “呦,小杜子,怎么这么狼狈啊。” 浓浓的调戏,一股老鸨的架势。 杜庭无语。 一上来就调戏小帅哥,这样真的好么? “我们约定好九分钟,你回来,剩一分钟我们通过密道逃走。”杜庭气的直锥大腿:“可现在已经十三分钟了!!你严重超时。” “哎,我说,能成功就不错了,你还非得掐时间。怪我喽?现在也一样可以逃走。”姜厘毫不示弱。 说着,还朝杜庭递过去一把激光剑。 “你抢来的?” “怎么能叫抢。这可是我千辛万苦,跋山涉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偷来的。” 一点都不害臊,还有些小得意。 真不要脸! 杜庭心里啐了一句。 “给我?” “难道我递过去的方向是别人?” 杜庭眨眨眼。 姜厘:干嘛? “你知道因为你的超时产生了多么严重的后果?” “???” “我动不了。”杜庭一本正经。 动不了?意思是要我背你咯? 非常好意思,你不是还有战友么,让我一个娇弱的女子背你也不怕摔断腿。 拍大腿还拍的很欢实呢。 姜厘非常鄙视,拿手指戳了戳杜庭的胳膊,激的杜庭一身鸡皮疙瘩。 “这么虚啊~”姜厘有些坏笑:“小弟弟,看到没,你的杜哥哥现在很虚弱,需要你的关心和爱护。” “我一直都很关心杜大哥啊。”初旭一脸纯洁。 杜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女人一肚子坏水!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看你杜哥哥都动不了了,等下我们离开他肯定也走不了。你这么爱护关心你杜哥哥,你抱着他走如何?” 杜庭:!!! 不如何!不好!他拒绝! 姜厘一个激灵塞杜庭一嘴蕾丝内裤,堵住了杜庭的嘴。 “这激光剑你拿着保护你杜哥哥,他很虚弱,颠簸不得,你得公主抱抱着他。” 初旭觉得很有道理,点头应下。 杜庭嘴一吐,吐姜厘一脸内裤。 姜厘:这人太不讲卫生了!过分! “密道在这个监牢下面。左上角那块方砖撬开就是。还有,”杜庭赶忙阻止初旭要抱他的姿势:“抱就不必了,还是背着我比较方便。” 初旭看看姜厘,又看看杜庭,最终选择背。 抱着什么的虽然他不懂,还是感觉有些别扭,大家刚刚看他们的眼神都怪怪的。 赶过来的人类战士已经过百,包括杜庭几个战友在内。 还有几个没回来,大概回不来了。 杜庭叹了口气,有些不舍和悲哀。 他们的命运早就不在自己的手上。 一行人撬开了地砖,一个接一个的爬下去。 初旭背着杜庭打头带路,姜厘断后。 “咯咯,咯咯。” 身后又传来熟悉的鸡叫。 姜厘:!!! 她现在宰了这只鸡填腹可以么! 姜厘凶神恶煞扯着尾巴提起肥鸡。 一下扯掉一根鸡尾巴。 摸了摸,竟然是卷着的。 抖了抖,竟打开了一副鸡毛卷。 姜厘:这是什么东西? 第十六章 形象坍塌 一行人沿着地道小心翼翼又紧张地快速前进。 通道挖的有些凹凸不平,稍不留神就会跌倒。 什么都没穿摔一跤会疼的很酸爽。 可他们不敢放慢速度,生怕食人族事后排查追上来。 那么多人不见了一定会翻的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他们怕疼,可食人族皮糙肉厚啊,摔一跤跟挠痒痒似的,被追上就白折腾,白费力气了。 杜庭和初旭在前方催促众人在快些,这边姜厘稍微停顿研究了一眼鸡毛卷。 文字太古老了,完全看不懂,都不知道哪个年代的。 别说她不懂了,就那些个成天神经兮兮,之乎者也研究历史的老学者也未必完全看的懂。 虽然看不懂,但不妨碍姜厘感慨自己捡到个宝。 这绝对是个神秘的好东西。凡是看不懂的一定都藏着惊天秘密。回去后一定要偷偷的找人研究研究。 至于为什么不多找几个人集思广益,武侠小说里不都这么写么,江湖中人为了武学瑰宝,比如什么菊花宝典,争前抢后,死了一波又一波。万一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藏或者宝典,那她就不用活了,一生养在深山老林躲避追杀。 人嘛,本能的趋利避害。姜厘悄然藏好鸡毛卷,继续沿路走下去。 肥鸡抻着脖子,屁颠屁颠地一路小跑,与姜厘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姜厘这边一片和谐,而食人族那里凌乱不堪。 五个贵族,三个卧室烧成渣渣,其余两个因为士兵们到的及时,被拯救了一半。 贵族们很淡定,士兵们抖成筛子。 不远处黑嗤骨款款走来,带着一众随从慵懒地一抬眼。 “怎么回事?” 气场强大,语气高冷。 士兵们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还是一个贵族见状开口道:“多明显,我们房间被人烧了啊。这火烧的多热烈,是不是,小宝贝们?” 士兵们:嗯嗯嗯! 傻乎乎地猛点头。 贵族灿烂一笑,一抬脚踹翻一个将令,将令忐忑地在地上滚了七八圈,越滚越远,经久不息。 士兵们噤若寒蝉,胆裂魂飞。 “来吧,小宝贝们,告诉我们,你们都做了什么?”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集体机智了一把,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两步。 留下第一排的将令们面面相觑。 就知道这些傻大个们只会给他们惹事生非,紧要关头一点都靠不住!实力坑将! “丑恩大人,哦,不不不,大人们,斗场上有一群人类突然造反,我们一直在镇压。”终于有个将令被贵族的眼神吓得憋不住,说了出来。 “就几个人类,这么多士兵,用了这么久?” 被称呼为酬恩的贵族笑之以鼻。 这是个男子,一头棕色卷发略微披到肩膀,五官周正,身着十九世纪英伦贵族服饰,看着就是个翩翩君子,儒雅之至。 黑嗤骨一早就散漫地坐在随从备好的柔软椅子上,手握茶杯轻抿了一口,继而吁出一口热气。 “继续。” 开口的将令缩了缩脖子,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沉住气,等着别人说了! “我们本来是镇压住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电网里的人类都跑了出来,我们不得不......” 酬恩一巴掌扇过去。 “你们这么多士兵,让手无寸铁的区区人类耍成这样?连电网的人都看不住,这才抓回来几个?剩下的呢?我们房间又是怎么着的火?要你们这群饭桶何用!” 说完不解气,又扇了一巴掌。 被扇的将令极为委屈,脸色红肿一片,本就长得丑,这一扇更没法看了。 “打他们也没用,酬恩,改改你暴躁的脾气,现在是要把事情撸顺了,继续说吧。”黑嗤骨磕了下茶杯,笑比清河。 酬恩“哧”了一声,退到黑嗤骨身后。 其余的贵族们亦不说话,冷眼旁观。 他们都在自己的领域忙着其他事情,毫无闲心关注斗场,是以到现在事情的来龙去脉还要从这群傻大个们嘴里分析出来。 要士兵们搞清楚是不可能,只能靠他们五个领悟。 将令这才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个七七八八。 贵族们思考整理了一下,总结就是:有人预谋出逃,这才设计斗场的暴乱还有后来的电网大逃生。 至于怎么放出电网的人,想必是得到了打开的方法,又或者独眼叛变。 然而贵族们更倾向第一种。 这些傻子对他们绝对的服从,给一千个胆子也不敢造反。 身份上的碾压就是这么自信。 这么一来,烧他们房间的也该是同一个或同一波人。目的就是转移士兵的战力制造逃跑的机会。 看来设定计划的人不但思维敏捷,有胆识,还对他们比较了解。 这人一定要抓回来好好审讯,一旦逃脱对他们将会造成难以估量的危害。 “独眼呢?”贵族们分析完扫了一圈也没发现独眼,不由得眉头一跳。 想要打开电网必须要有独眼的虹膜和毛发,现在人不在这里难道说被杀了? “刚刚还和我们一起在斗场,但是他比较奇怪,打残了好几个同胞......”虎炽这时候跳出来告了独眼一状,一丝细节都没放过。 没死,还打残好些自己人,竟然是叛逃了? “哦?你说他武器用的很奇怪?像是一把弩还有一把剑?”黑嗤骨听完脸色奇怪,若有所思。 是她叫独眼带姜厘去自己的卧室,但俩人都没见到,随后卧室就着火了,还有那武器的描述怎么那么像自己藏器库里的九连弩和激光剑? “对了,脖子上还挂了个脸盆,头上了还插了跟鸡毛。”虎炽又补充了一句。 要说刚才只是怀疑像,现在黑嗤骨已经完全肯定,那武器就是自己的藏品。 鸡毛什么的也只有她自己才有。 不但卧室被人烧了,连武器都被人偷了,说出去她这第一贵族的脸面都碎成渣渣,跌穿谷底。 太丢人了,不能说武器是自己的。 黑嗤骨又抿了一口茶,浅浅地对随从道:“去我卧室查查,连一只蟑螂都不能放过。” 随从应下,转身离开。 “独眼从我这里离开去卧室的时候还很正常,”黑嗤骨看向余下四个贵族:“从推测上来说,他行为的改变应是从离开我的视线开始,也就是带人去卧室那条路的时候。” “那这么说,只要调出录像,就能知道他变化的原因了。”酬恩给了黑嗤骨一个台阶。 放自家的录像给众人看什么的,自己说出来太奇怪,她很要面子的。 黑嗤骨点点头,颇为赞许地看了酬恩一眼。 略一沉吟,手一挥,录像就来了。 众人屏息凝神看了半晌。 骤然鸦雀无声,万籁俱寂。 好像看到什么了不得的八卦。 没想到是这样的黑嗤骨大人! 黑嗤骨高冷艳的形象在士兵们面前轰然崩塌,被脑补成一出狗血戏码。 酬恩等四个贵族忍俊不禁。 他们看到了什么? 第十七章 属下智障怎么办 画面上姜厘抱着独眼哭哭啼啼,絮絮叨叨,正好播放到:“她一定是借着我的手来杀死你,哇,实在是太阴险,太不要脸了......” 黑嗤骨:“......” 这女人嘴巴怎么这么恶毒!如此阴险地挑拨她和属下的关系!比她的鸡都心机! 画面很快又转到姜厘拖着独眼的一幕。 “......黑嗤骨看咱们俩走的太近了,所以她吃醋?......” 士兵们一脸的若有所思,恍然大悟。 黑嗤骨:微笑脸。 “啪”的一下切断了录像。 在放下去不知道又要听到什么胡言乱语,有损她形象的话。左右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整理的差不多了。 “人类一直都以奸诈,狡猾着称,”黑嗤骨一脸高冷,非常不屑地解释道:“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莫要被无中生有的谣言给骗了。” 士兵们一脸了然,大有你的感觉我们无比理解,不用再解释了,解释说明你心虚! 喜欢的人被别人靠的近什么的打死都不能忍。 所以你们这表情,这动作是相信了? 贵族们:一群智障! 黑嗤骨:“老二,你养的鳄鱼是不是还没吃食呢。” 士兵们尿遁了,在不跑要被喂鳄鱼。 “从录像来看,独眼是被......” “被那个叫姜厘的人类杀了。”黑嗤骨肯定了酬恩的猜测。 姜厘么,这个名字她记住了。 姜厘还不知道自己被高冷的黑大人给惦记了,正哼着小曲在地道奔来跑去,无比爽快。 后面一段录像士兵们没看到,被安排下去收拾残局,追捕逃跑的人类。 贵族们聚到一起看到最后。 直到姜厘贴着眼睛出来与小桃桃巧遇,又分道扬镳黑嗤骨才掐掉录像。 “黑嗤骨大人,我们找到一具尸体。”侍从匆忙跑回来报告。 尸体抬上来,果不其然,是独眼。 只是眼睛被挖走了。如果有士兵在这里一定会好奇,这尸体是谁。 可贵族们一眼就看出这正是他们的士兵长。 “这就说的通了。这个人类杀了独眼并假冒我们的人趁机捣乱。只是他的武器好像......”酬恩窥了眼黑嗤骨没继续往下说。 “不是我的。” 一脸严肃,不容置疑。 此地无银三百两。 其实你不说人家还没那么确定。 酬恩噎了一下,很识趣地岔开话题。 “从录像来看这火八成也是这个叫姜厘的人类放的了。” “可她与这个士兵说完话就离开,到斗场捣乱,从黑老大那里离开到斗场也不过一分钟,她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烧了五所卧室,还是再有我们自己坐镇的情况下。”被叫做老二的贵族发表了自己的疑问。 “那就要看她对士兵灌输了什么信息了。” 黑嗤骨睨了一眼正压着什么走过来的几个随从。 被压着的是一个士兵,正是小桃桃。 一边挣扎一边喊:“快放开我!我没做什么!我都是为了大人们的安全!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架势非常像苦情剧女主角。 贵族们:...... 要不要给脑残的部下多吃些鱼油补补脑子。 “大人,小桃桃带过来了。” 黑嗤骨颔首示意随从们退下。 小桃桃揉了揉被拉红的胳膊,嘟嘟囔囔地也不抬头。 她很生气,非常生气!明明独眼大哥都是为了大家好,还这么污蔑独眼大哥,那可是她心中的英雄!她要为英雄正名! “知道你都做了什么么?”一开口就直入主题。 “当然。我可是做了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名垂绿...哦不,青史的历史性,奇迹般的,那个还有什么来着,哦对,打败邪恶压迫主义脑残智障变态儿童间谍的功能性事件。” 一口气说这么多小桃桃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 她好想喝掉黑嗤骨大人的茶。 可要真敢喝就真的被请去喝茶了。 别看她傻,这点道理她还是懂得。 听了一大句废话的贵族们:怎么听都是在骂我们喽? 平时没见记性有多好,这种话倒是记忆深刻。 间接反映出士兵对贵族们无耻的奢华恶劣生活有多抱怨。 对比之下,人家吃肉,他们天天喝糠。 “那个人教你的这句话?”酬恩眉头一拧。 “对啊,什么那个人,是独眼大哥。他可是解决掉反派人类间谍的大英雄。”小桃桃无比崇拜,不遗余力洗白独眼。 “她都让你做什么了。”黑嗤骨万年不变的喝茶。 盯着茶杯小桃桃眼睛都绿了,咽了下口水。 黑嗤骨挑挑眉:“说完就赏你一杯茶。” 小桃桃受宠若惊,赶忙继续宣传姜厘的伟大:“啊,独眼大哥给了我一大包东西,说是每个大人的房间放一块,然后再把浴室打开放出热水,说是什么这样房间温度升高,那个贼人受不了一定会跑出来她就可以把他拿下了。” “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小桃桃连忙从怀里拿出包裹。 刚拿出来,包裹“呲”的就升起一秒火焰。 差点烧到小桃桃的头发,吓得小桃桃手一抖。 包裹砸到地面,还依然跳动火苗。 黑嗤骨手轻轻一拂,包裹就散开了。 是一块白磷。 在小桃桃怀里摩擦温度升高。在她衣服里还能平安无事,拿出来一遇到空气就自燃了。 挡都挡不住,难怪要打开浴室热水调高室内温度。 为了让白磷自燃,进而点着卧室,倒也是个轻松省力的法子,还给自己营造不少时间。 黑嗤骨注视包裹。 那是她独有的布料。 他们每个贵族都有自己专属布料。等级不同布料也不同。 看来姜厘不但偷了她的武器,还拿走了不少她的好东西。 就眼前来看,怕是能拿走的都拿走了。 黑嗤骨感觉有些扎心,心痛。 她攒了好久的白磷呢,就这么被玩没了。 而罪魁祸首姜厘在心里美滋滋的。拿了这么多好东西,简直天降大运。 “想喝茶么?” “想想想!”小桃桃囧囧有神。 “带她下去喝茶吧。”黑嗤骨眼一合,抬脚起身。 事情都捋顺了,她要回去休息了。 接下来的就交给剩下的贵族。 “是!”侍从连忙应下上前拖走小桃桃。 “哎,大人,黑嗤骨大人,我......唔......”侍从们眼疾手快堵住了小桃桃的嘴。 实在太舌燥了! 大约十分钟的样子,姜厘等人从密道逃了出来。 一行人无比感慨:终于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酣畅!很臭??? 出来的这个地方好像有些不太对。 第十八章 血吸虫 “什么味道这么臭?”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脚底下这是什么软绵绵的?” “......” 众人掐着鼻子忍不住好奇。 “咳,”杜庭脸有点红,语气有些虚弱:“这是......食人族的乱葬岗。你踩的应该是刚挖好又埋上的坑。” 气氛有些沉默,又有些尴尬。 踩到坑的人吓得“嗷”了一声,梗着脖子躲到朋友身后。 众人不由自主地互相靠近了些。 果然人无论什么时候,怎么变,都无法抵挡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这是有生具来的本能,生存的本能,督促族群远离灾祸的本能。 乱葬岗,停尸房什么的想想就头皮发麻。 姜厘:她现在跑回去还来得及么!别刚出来就撞上阿飘,牛鬼神蛇交代在这!她很迷信的。 “电视剧不都这么演么,乱葬岗蹦出僵尸,黄皮子,然后吸干净人的精气,大卸八块,穿肠破肚。” 姜厘声音阴沉沉的,和着乱葬岗的景象显得更加阴森:“这种经常有墓,总会蹦出黄粽子,绿粽子,白粽子,五颜六色,数目可观。尤其是在晚上的时候。” 众人看了看天色,夕阳还映着余晖,朝霞橘红中又透着些血色,然后靠的更近了。 不带这么吓人的!晚上都不敢睡觉了! “其实也不用害怕,这个时候只需要拿出黑驴蹄子,黑狗血,七年的大公鸡,画个符,点点水,一切就迎刃而解。”姜厘气都不喘地科普了一翻。 你懂得真多!没少看恐怖小说吧。 “你有黑驴蹄子,黑狗血,七年大公鸡和符么?”杜庭拍了拍初旭叫他靠近姜厘,点着姜厘的鼻子一脸鄙夷。 说的轻松,你变出来给我看啊! 然后就真的变出来一只鸡。 杜庭:“......” 肥鸡:“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关我什么事?我是不会牺牲自己对付粽子的!想都别想! 姜厘颠了颠手里的肥鸡,脑子里飞快闪过一幕,颇为嫌弃地一脚踢开:“它好像是个母的。” 肥鸡:真对不起我是个母的!你不知道我是稀有品种么!怎么不关爱我??? 肥鸡很受伤,压低身形躲在一处刨土。 “没有黑驴蹄子,黑狗血,所以,”姜厘顿了顿,目光环视四周:“快走吧,小心脚下,别冲撞了什么不好的。” 众人点点头,一字排开,成群结队地打算离开这片乱葬岗。 姜厘没走几步,突然一个趔趄。 脚卡住了,陷在一处泥地,抽了几下没抽出,反倒陷的更深了。 杜庭:“这就叫报应么?” 姜厘:“......” 闭嘴吧! “作为也算同生共死过的好战友,你不应该拉我一把么?” “你看我现在这样,走路都要靠人背,你是要拉我陪你下水?” 杜庭翻了个白眼,直白的拒绝,语气不容置疑。 肥鸡幸灾乐祸,打着响鼻在姜厘眼前直转圈。 姜厘:等老娘回去就把你烤了! “不救我?那行,激光剑还我。” “初旭,把我放下来,把那臭女人拉出来。” 杜庭妥协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但进了他口袋的就别想让他吐出来!鸡毛都不行! 初旭小心翼翼地蹲下来放稳杜庭,走向姜厘握住她的手,一拉。 没拉动,又陷进去一厘米。 “小弟弟,你这力气不行啊。”姜厘笑呵呵。 “姐,你要不要考虑减肥?” 拉不动什么的还不是因为你太肥! 姜厘:你大爷!老娘一米七五一百二十斤也叫肥?我都可以去当模特了! 初旭加大力度,使出浑身解数。 然而并没什么用。 不远处有几个人见此,跑过来纷纷帮忙。 可算是脱离泥泽了。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不像某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姜厘弯腰擦裤子吐槽某个坐在一旁看好戏的人。 杜庭刚想怼她一句。 “什么声音?!”突然耳膜传来一阵“嗡嗡”声,杜庭不由得大惊失色。 真碰上事了? 姜厘一低头。 从她拔出脚的那片泥坑里三三两两飞出几只虫子。 鲜红的身子和翅膀,头部一对触角还有一张挂满倒刺的钳子。如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们毛茸茸的腿沾满了类似肉沫的泥浆。 “是血吸虫!”有些见多识广的人大吃一惊,惊恐喊道。 那是只在书中才会见到,从古代一直流传下来以死尸和人血肉为食的昆虫。 犹如晴天霹雳,众人在毫无准备下慌乱逃窜。 “都怪你乌鸦嘴,说什么绿粽子,白粽子!搞不好我们今天都要交代在这里!”初旭紧忙背起杜庭,也不顾地面碎石疯狂疾驰!背上的杜庭面如土色,看向姜厘咬牙切齿。 “你怪我?要不是你选密道挑这么个地方,我们会被一群虫子偷袭个措手不及?” “有密道就不错了!没密道你还能在这抱怨?要不是因为这个地方几乎不会有食人族来你以为我们愿意么?” “我说的是粽子,出来的是虫子,不怪我。倒是你号称情报部门你怎么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可怕的虫子!” 杜庭:“......” 不可理喻! 杜庭和姜厘绊着嘴,众人忙着逃生,谁也没注意到就在那泥地处冒出一滩肉红色的团子悄悄地追着血吸虫浮动,速度不快却总能精准地吞噬掉一只又一只。 渐渐有人跑不动,被身边人拉着又不停向前。 谁都不肯放弃这来之不易的自由生命,更不愿意看见伙伴就这样被啃噬的血肉都没死在自己眼前。 人们在求生的途中难得地团结了一次。 跑了半个多钟头,前方逐渐显露出一滩湖泊。 乱葬岗到头了。 众人拼着力气奔到湖岸气喘吁吁。 有水就好,躲进水里等虫子都飞走在出来就得救了。 可结果一回头。 虫子不见了。 众人:??? 谁能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难道对老天的祈祷奏效了? 姜厘露出一口白牙:“我就知道我命不该绝,这就是小说里的女主光环。” 杜庭:“......” 你的脸呢? 虫子没了就好,管它怎么没得。 刚才还提心吊胆,现下众人都松了口气,聚在湖边舀水喝。 湖泊里的水清澈见底,还能看到三三两两的鱼儿甩尾巴,游来游去,与人族领地脏污不堪的臭水沟比根本就是天堂。 为了抢夺资源和领土,连年的战争早就破坏掉地球上的生物圈,如今想要见到几百年前的地球面貌已是痴心妄想。 连可爱的小兔子都基因突变成呲着獠牙的红眼睛肉食兔,这一处湖泊简直是上帝赐下的礼物。 喝惯了从海里加工提取的矿物质蒸馏水,品尝着这天然的甘泉,众人险些流出激动的泪水。 这么纯净的天然淡水为什么先祖们不能好好保护呢? “还是天然的淡水好喝,甜,解渴。”姜厘咕嘟咕嘟地喝个不停,肚子鼓起来崩掉一颗扣子。 “你悠着点别把自己喝死了。” 杜庭完全看不下去。 你这饿狼式喝法是几天几夜没喝到水么! 刚俯身喝了一口,杜庭险些跌进湖里。 姜厘:“你不喝就算了,别污染水源影响大家情绪。” “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杜庭撑起身子,惊悸不安。 “什么?我只听到喝水声。”说完又喝了一大口。 杜庭拍了拍脑袋。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为什么刚刚耳边清晰地传来一句谢谢? 第十九章 犯贱对阴损 众人在湖边喝饱歇足后,便准备分道扬镳朝自己的军队而去。 然而他们现在面临一个问题。 没衣服穿。 荒山野岭的别提衣服了,连个人影都看不着。 “不如,你们摘些树叶围在身上吧。”姜厘提议:“原始人都是这么做的,像那些山顶洞人。虽然不保暖,但起码能遮挡重要部位。” 说完还挑挑眼角斜了斜男男女女的重要部位。 众人怒目而视,男人慌忙遮掩某一点,欲拒还迎的。女的嘛,已经抱团去找大叶子了。 被一个女人看光没什么,一直被这些男人不怀好意的上下用眼神挑逗才让她们比较憋屈。 太便宜这些男人了。要不是情势所迫非要戳瞎他们的眼睛。 姜厘嗤笑。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话果然不假。不管多么危机的时刻总有那么一阵迫不及待。不过这话前面要加个词--大部分。 就比如杜庭和初旭,满脸的严肃和正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湖面。 姜厘:装!你们在装!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湖面能看到反射的倒影! 肥鸡:“咯咯咯!” 女人走了,男人也三两成团地离开去找能遮掩的物体。 但人群里总是有那么几个存在脑回路异于常人,或者说为了自己的利益甘愿铤而走险。 一高一矮两个壮汉淫笑着靠近姜厘。 姜厘:劫财劫色? “小妹妹,我们哥俩看你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也不安全,不如你跟着我俩,我们两个男人保护你,衣服嘛,你就给我们两个分了权当保护费。等到了我们的部队,肯定会给你一个名分的。怎么说我们回去以后也是个英雄,待遇上绝对亏不了......” “你说什么?你要穿女装?”姜厘听都不想听,正眼都不给打断哥俩:“哇,现在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想穿女装做女人自己去做一套衣服不就好了,还光天化日之下抢一个芊芊弱女子的衣服,你们塞的下么?连胸都没有不怕漏风?” “塞不下,撕了围在屁股上就好了。我们要的可不是女装,别偷换概念,要的可是你这个美娇娘。怎么样,我们哥俩这身板足够满足你的,要不要......”哥俩有些黑了脸。这女人太能转换思维。但又没说完...... “这就更不要脸了。”姜厘面容阴冷,不露声色地摸了下手腕的九连弩:“整个逃生计划主要的出力人可不是你俩,而是我。没有我,你们就是一坨死猪肉,白给都不会有人要的那种。怎么,现在安全了想要反咬一口独占功劳,还想让我当你们的**。脑子呢?你看我像傻逼么?” 哥俩勃然变色,怒发冲冠。一左一右成开弓趋势袭向姜厘! 这是要用强。 在他们自己的部队,别人向来都对他们毕恭毕敬,从来无人敢这么骂他们!既然好说不行,那就先下手为强!衣服和人他们都要定了! 也难怪这两个男人对姜厘势在必得。大部分女人都被食人族捉走,仅剩的几个也都被部队的高层保护的极好,寻常人想要见到只能在梦里跪舔。 像姜厘这样被部队放出来散养是极少数,全天下怕只有她一个。 离开去找遮掩物的那些女人他们也不会放过。这些女人手无寸铁想要对付极为容易。唯独姜厘,不但有衣服,还有更重要的武器。是以为了武器也值得孤注一掷! 有这样想法的当然不止他们两个,早在斗场上见识到姜厘的手段后,想法便烟息旗鼓。 开玩笑,想拿到武器和美人也得有命拿。不等靠近就被射成筛子,这买卖不值。 也只有他们俩抱着侥幸的想法不死心。 而事实证明侥幸什么的想想就好,千万不要付出行动。 姜厘心里暗啐: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今天她就为人类清理门户! 姜厘后退两步,调转好弩箭,面带嘲讽:“理亏就强抢豪夺,真是有食人族的作风。不过你俩凭什么认为我是独身?旁边那俩傻大个看见没?我小弟。” 俩傻大个正是杜庭和初旭。 杜庭刚伸出手抽出激光剑,打算与初旭一同上前帮忙,听到这句话手立马一缩。 他就知道这女人不需要帮忙!他在同情心泛滥他就是猪! 初旭:“......” 你们能不能正常一点!太侮辱青少年的三观! 姜厘:你大爷!缩什么缩!说好的正义心呢!不知道人家是个弱女子么! “那又如何?哈哈,你看他都不帮你。还你小弟,我看你是看上他俩活好了吧!呸,真是个下贱的女人!” 高个男人呸了一口,凶神恶煞一拳轰来!矮个子身形一矮,腿下一扫。两人率先出手,一上一下作势要堵死姜厘并绊倒蹂躏! 真是不自量力! 九连弩对准,上下一合,九箭齐飚! 姜厘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活这么大头一次有人叫她贱人。 触到她愤怒的临界值。 然而愈生气神色愈淡定。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杜庭眉头狠狠一跳。他有不详的预感。 他的预感没错,四只箭射向高个子心脏,四支箭射向矮个子头颅,还有一只箭。 由上而下要将两人贯穿! 射箭的人当真是心生恨意。 两人毛骨悚然。 速度太快来不及闪躲!难道要死了? 不愧是被贵族看上的高级武器,速度与爆发力都超出寻常武器极多。 如果两人对九连弩有正确的认知,今日之事恐就要在掂量掂量。 再被射穿的前一秒,两人面若死灰。 可箭没射下来,被打偏了。 射穿在他们脚边的草地上,方圆十米的草被烧成煤炭。 打偏箭的是杜庭,手有些抖。 “你做什么?怎么,要救人?呵。” “不是,只是不希望......” “哈哈,我就知道兄弟你和我们是一路人。今天的救命之恩我王袅记下了。来,我们一起收拾这个小婊子,你放心等下肯定让你第一个来。”前一秒还吓得要尿,下一秒叫王袅的高个大汉就眉开眼笑,大嘴咧的可以塞下三枚鸡蛋。 杜庭:“......” 没脑子就不能闭嘴?真该让姜厘一箭把你射成筛子。 没搭理王袅,杜庭眉眼柔和:“只是不希望你亲手杀了他们,传出去残杀同族毕竟于名声不好。还不如将他们留给食人族,也算了却他们需要女人的心愿,你说呢?” “还是你阴损。”姜厘收起九连弩,笑意盈盈地看着王袅二人。 王袅和矮个子:说好的救命恩人呢? 杜庭:你这夸奖我并不接受! “既然如此,那就挑断他们的手脚筋扔在这里等着食人族来发现。” “不,我有个更好的办法。” “哦?”姜厘兴致勃勃。 杜庭蠕动了几下嘴唇。 说好的再帮忙就是猪呢! 王袅二人听完恨不得插上翅膀远走高飞! 小杜子你果然最阴损!姜厘大夸特夸。 滚滚滚! 初旭站在一旁一脸懵逼。 成年人的世界他果然不懂。 你们有考虑过未成年的感受么! 肥鸡晃着圆滚滚的屁股颠到初旭脚边。 还是小鲜肉有安全感,那俩人就是恶魔! 第二十章 竟有野果 姜厘与杜庭联手收拾了王袅二人。 二人见状本想逃之夭夭,徐徐图之,却不料杜庭速度远超他二人,拦截后被紧随其后的姜厘追上。 二人连忙大呼饶命,有眼不识泰山,大人不记小人过,君子动口不动手。 本就连姜厘一个人都打不过,在加一个杜庭,他们今日若不落荒而逃,开口求饶怕是必要葬身于此。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人。没听过一句话么,非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姜厘没给他们机会。 在二人痛不欲生,满地打滚之前,姜厘在已然是两条废狗的二人身上撒了一包粉。 无色无味,遇肤即溶。 “那是什么?”杜庭凑过去闻了闻。 “你要不要试试?感官加强粉。” 杜庭:“......” 不用了谢谢! 还好他和这个女人没仇。王袅二人的悲惨告诉他,以后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把俩人像扔麻袋一样抛向乱葬岗后,姜厘似笑非笑地看着杜庭。 “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不是不能动么?之前还一脸弱鸡的要人背,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连个人都拉不了。” “咳,我这是刚恢复。”杜庭有些心虚:“我这么乐于助人能帮肯定帮你。” 姜厘:你就睁眼说瞎话吧!在乱葬岗我都看见你活蹦乱跳地在树荫下扣蚯蚓! 这仇她记下了。 女人,呵。 二人收好武器便准备离开回到自己的军队。 杜庭看向初旭。 “我,我没地方可去。”初旭低着头,泪眼婆娑,声细如蚊:“我原来在的军队被食人族占领了,我也被抓走,现在不知道该去哪。”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杜庭叹了口气:“如果你不介意,就跟我走吧。但我只能带你过去,到了以后是死是活只能看你自己了。” 能带人回去已是不易。他们这些逃命的人回到军队必要先接受一番检查。且军队肯收留初旭却也需要他自己带来等量的价值。 要么成为一名出色的战士,要么只能落魄街头。 初旭感激地拥抱了下杜庭,不停地说谢谢。 不多时,出去找遮掩物的几个战友便围着一圈花花绿绿的植物回来了。 手里还拿着几个果子,给杜庭三人一人分了两个。 “这看上去像书上写的苹果。”姜厘用力地咬了一大口。满口清脆,水嫩多汁,入口极为甘甜。 “你也不怕是什么有毒的果子毒死你。”杜庭又看不下去了。 这女人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那我现在就留书一封:毒死我之人乃杜庭。我死了你肯定逃不过。”姜厘左手拿着苹果,右手就急匆匆在电本上写着什么。 杜庭:能不能不要扯上我! “别的我了解不多,但是吃的嘛,尤其是古代那些天然的果子,蔬菜,我最懂行了。像这种红皮,个大,两头粗中间窄的便是苹果的一种,叫蛇果。” 话说完果子也没了。仅剩个果核姜厘收了起来。 拿回去种研究培养一下第二年她就能吃上天然的蛇果了。 非常丰满的想象。 “吃倒是挺在行的。”嘴上吐槽姜厘,杜庭这边也飞快地解决掉了蛇果。 从他出生开始就一直在食用人工果蔬和肉类,何时尝到过这样甜美的果子。 “好了,我们回去吧。”说罢杜庭与战友并带着初旭向西而去。 “等等,”姜厘突然叫住杜庭:“不应该向东么?” 杜庭:“???” “我们不应该是在一个军队?你看我们用的手势都一样。每个军队都有自己独特的联络手语。” 说完姜厘就摆了几个手势。 向东,安格军队。 杜庭了然。 “我们不是安格军队,而是西猛军。” 姜厘:“???” “你不知道么?我们两个军队已经结成同盟,为了方便联络便用了同一种手语。” 轮到姜厘傻眼了。 她怎么不知道?为什么没人跟她说,连她父母都...... 姜厘神色晦暗:“原来这样。真可惜,还以为一路呢。” 杜庭拍了拍姜厘的肩膀:“要不我们先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路上不安全,万一遇到食人族大军我们几个人也可以互相照应。” 其他几个战友也都附和。 好歹也是一起厮杀过的战友,况且两个军队距离并不算远,来回路上也就两天,他们又是盟军,算自己人。姜厘要是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反倒过意不去,毕竟从某个层面上说,姜厘也算他们的救命恩人。 虽然水分挺大。 姜厘默然,过了几秒便点点头。 一行人立马整理好,又收了些湖水,便向东而行。 肥鸡也一步一颠地跟着。 姜厘: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初旭颇为惊奇:“姜姐姐,这只鸡是你的么?我看它一直跟着你。” “不是。一个变态养的。” “长得好肥,好可爱啊。是古鸡种么?看起来和现在的战斗鸡不太一样。” “它的毛色有五种哎!” “姜姐姐,这只鸡听得懂......” 姜厘受不了,抱起肥鸡塞初旭一嘴鸡毛。 小弟弟你话太多!反派一般都死于话多,你这样活不过两集你知道么? 众人一路未曾停过。等月上树梢也只是在原地休息一刻钟便又继续向东。 途中又摘了几次果子。 有橘子,桃子还有杨梅。只不过越向东走果子越少,等出了食人族的林子便再也见不到水果。 入眼是一片荒地。 沙石漫天,犹如沙漠。 众人又这样行走了三天两夜,喝光了带着的湖水,沿途仅遇见几只猛兽,有惊无险,终于见到了驻扎在荒地的军队。 一眼望去便瞧见四个大字:安格基地。 一路上,杜庭与姜厘一直在探讨一个问题:姜厘到底是怎样成功火烧贵族房间的。 “当然是因为我机智无双,美丽聪慧。” 杜庭:呸!你的脸呢! 姜厘越过细节,给杜庭讲了个大概。 “你是说你在那个叫黑嗤骨贵族的房间里偷走了珍藏的武器,又找到白磷,忽悠一个士兵去其他四个贵族的领域,谎称黑嗤骨的命令要搜索窝藏的贼人,趁机进入贵族的卧室,利用白磷自燃而造起火灾?” “聪明,分析的很正确。”姜厘咬了一口野兽的后腿肉。 现代变异的野兽除了填饱肚子外,一点也无美食的口感标准。姜厘吃的兴致缺缺。 “怎么听你描述的这么容易?就像有人在推澜波助一样?” 姜厘停下手中烤肉的动作,看着杜庭问道:“你又是怎么挑起斗场动乱的?” 杜庭一五一十尽无不言。 “你果然很阴损,小杜子。” 能不能正经夸人! “我经过斗场的坐台。士兵的座位不是随便抛个物体就能上去的。”姜厘目光闪烁。 杜庭心下一惊。 姜厘与杜庭在篝火旁琢磨一番,得出个结论:进行的太过顺利了!像有人在帮忙一样! 两人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若真有人帮忙,会是谁?目的是什么呢。 “总之我们现在逃了出来,现在回到军队才是主要目的,其余的在论不迟。” 杜庭点点头。 第二十一章 我回来了! 安格基地近在眼前,然而姜厘却站在不远旁停住了。 这几天的逃亡生活,经历的点点滴滴,父母的死让姜厘有些隔日如年的感觉。 那里早已不再是她的家了。 杜庭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姜厘,不去打扰。 虽不知她在犹豫什么,但看姜厘极为罕见的阴郁着一张脸,什么都不做留她自己清净片刻才是对她的尊重。 少顷,姜厘弯腰拾起一枚石子在手里把玩,目光一刻都没离开基地。 “我父母都死了,就在我们见面的那天。” 杜庭沉默不语,静寂地听着姜厘倾诉。 “他们为了救我而死。我一出生就不受军队里的人待见,因为我是个女人,却被父母保护的很好,从未去过妇女培训处。” 难怪是这样的性格和体质,不似一般女人的娇弱与胆怯。杜庭顿时心里明了。 “女人们嫉恨我,男人们,整天摆弄着他们那丑陋之处,企图在我父母看不见的地方对我下手。可结果还不是每个意图不轨的都被我揍成了孙子。就连我父亲的弟弟,我那个军长的叔叔,都对我这个亲人不屑一顾。所以他给了我一张破弓,在食人族进攻防守的重要时刻,弦断了,我被一士兵击中动弹不得,父母为了救我而死。” “真可笑啊,被食人族捉走充当繁衍的工具他们是那么抗拒,可一旦自由了又和那电网内的人有什么区别呢。而正义的人却要为这些禽兽付出生命。” “也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杜庭为男人博取好感。 “我知道。无论男女,都有肮脏的一面。我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是我这二十余年中见过的最伟大的男人。” 杜庭不置可否。 同时失去世界上唯二爱着自己的两个人,任何一个孩子都难以承受,无论他是何年纪。 “我很羡慕你能够和爱你的家人一同生活这么久。” “是啊,姜姐姐,你能够有父母保护你这么多年真的非常幸运了。人总是要走的,你不要太不开心了,看开些吧。”初旭随声附和。 但怀里抱着肥鸡撸着鸡毛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了。 姜厘转过身,盯着杜庭似是要看出什么。 “我从小就被西猛军培养成人,”杜庭一步一脚印走向姜厘,“西猛的军长把还在襁褓的我捡来,我的怀里还抱着一把锁,刻着我的名字,杜庭。” 姜厘有些僵硬地扯扯嘴角:“看来你更可怜。” “我的亲生父母若不是抛弃了我,那便也如同你父母一样死了罢。于我而言,军长就是我的父亲,如若哪一天他为了救我而死,即便刀山火海我也要把这个世界搅个天翻地覆,所以你的感受我懂。” 姜厘听着听着就笑了。 “所以你现在有何打算?”杜庭站在姜厘身旁,仅高出她几厘米,便微微低头注视着姜厘。 “复仇。”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姜厘整理好脸上的表情,头也不回地走向基地大门。 “你们跟着我一起进军队做个客如何?” “哦?人多势众,方便行事?”杜庭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有些调侃道。 姜厘顿了一下。 “难道你们不需要一套衣服,在带些水源?打算就这么回去?” 众人:需要需要!做客做客! 到了军队就有正经的饭吃了。 初旭压下心里的激动,鸡毛越撸越快,飞了好几根。 肥鸡:“咯!咯!” 放我下去!不要虐待我! 基地距离他们不远,约莫片刻钟就到了正门。 基地外围残缺不堪,到处都是被袭击攻破的痕迹,高墙摇摇欲坠。 此时正午,日头正足,有几个年轻人不怕晒,顶着太阳修补高墙,添砖加瓦。 姜厘高喊一声:“我,姜厘,回来了!” 声如洪钟,震耳欲穿。 几个年轻人差点从墙顶跌下去。 “你刚刚有听到......” “姜厘回来了?她不是被食人族抓走了么?” “不可能,没准是细作故意的。” “我们先看看再说......” 几个人交头接耳商量了一翻,便跳下高墙顺着声音看向去。 一个女人,身后跟着几个男人,还有一只鸡。 女人个子高挑,就是衣服有些奇怪。顺着往上,那嘴,那唇,那眼,那眉,无一处不透露着:是姜厘本尊。 几个人有些不可置信。 带头的年轻人狠狠地拍了身边人一巴掌。 “你大爷!你拍我做什么?疼死我了!” 疼?那看来不是做梦。 几个人将信将疑地挪到正门。跟螃蟹似的横着走,还人手一根电棍。 姜厘:“......” 这么防备做什么......她又不是鬼。 就算真的是鬼,电棒也救不了你,电晕自己自求多福吧。 “看够了么?”姜厘一挑眉。 几个年轻人点头,一脸痴呆。 这清如平泉的语气,这放荡不羁的动作,是姜厘无疑了。 “卧槽,真的是你啊。我们还以为......” 为首的小年轻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姜厘不接话。 杜庭走上前对着他们介绍了几句,简单描述了下前因后果,几个年轻人恍然大悟,这才赶忙将他们请到基地。 基地内部比外部更加惨不忍睹,房屋被砸的稀巴烂,还隐约可见残肢断臂凌乱地挂在损毁的桩子上。 因是正午,众人都在地下室纳凉休息,因此这一路走来也不见一个人影。 显得此处更加萧条,死气沉沉。 姜厘目光闪动。 基地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虽说不见人,但气息不该如此腐朽。 这里给她的感觉和乱葬岗一样,那是真的死亡之地。 方圆百里不见活人。 杜庭与一路战友们也颇觉不适。 可谁都没说话,跟在几个年轻人后头四处观望。 基地大致面貌,损毁前的路线,还有,真正能住人的地方。 “到了。”不多时,几个年轻人就停下了。 “这是?”姜厘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是军长的会议室。” 众人诧异。 他们原来这么受待见,不但直接见军长,连会议室都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是么?”姜厘浮起一抹嘲讽,“真是厚爱我啊。” “军长说,如果最近有什么人来投靠我们,或者有什么人过来,直接带来他的会议室。”年轻人解释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听军长的就对了。 反正现在基地毁成这样,也不会有比这更糟心的,左右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几个年轻人解释完便回去继续自己的活计。 姜厘等人颇为诧异地站在原地。 这是进还是不进呢? 门突然“嘎吱”一声。 开了,会议室一片宽敞,就是不见人。 众人:“???” 人呢? 第二十二章 自私的军长 会议室空荡荡的,只有桌椅万年不变的立在那里。 涂染深棕的原木色,细查之下还能看到带着树木特有的纹路,竟是红衫木。 在天然资源匮乏的现在能够整合一会议室的桌椅木料,着实奢侈。 只不过这奢侈的主人似不经常使用,桌椅到处布满一层厚厚的灰尘,在桌角处更是有蜘蛛织成的网,虽破烂不堪,却依稀可见零星的几个蚊虫。 姜厘:突然有种进了鬼屋的感觉...... 众人正踌躇,诈然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来既是客,各位请进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众人互相看了眼,姜厘率先踏入,便一前一后地跟了过去。 到了桌椅旁停住了。 这么脏,怎么做? “真是太失礼了。会议室长年未用,年久失修,如今如此脏污真是让各位见笑了。”来者是一位身姿挺拔,颇为魁梧的中年男子,胡子修的整齐,一双眉眼与姜厘极为相似,倒是嘴唇略薄些,显得有些冷漠,难以接近。 这正是安格军队的军长,姜厘的叔叔。 “基地不日前遭受食人族进攻,受到了重创,好在有西猛军及时赶到,协助我们化解危机,这才保下了基地。各处房屋都受损严重,居民们都躲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而各位皆是客,自不能如此怠慢,因此带各位来到会议室小住几日。等下就安排机器人打扫整理出几个床位,还望各位英侠不要见怪。” “军长哪里的话,反倒是我们不打招呼就过来有些冒犯了,不过事出有因,如今能有个住的地方就已经很感谢军长了。” 杜庭跨步上前,与军长客套。 军长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姜厘的脸上。 “皆是青年才俊,此等小事无碍。待这里整理好我们坐下慢慢说。” 姜厘冷哼一声。 最烦这个男人虚伪的模样。 什么叫没有地方可住,他自己那超大的房间住下二十个人都有余,只是不想让你们占用而已。 地下室原放是置武器与食材的地方。现下如此惨烈的状况让那么多人挤在狭小的空间,自己却还享受宽大舒敞的房间,足够自私自利。 别忘了他现在享受的一切都是基地的群众为他带来的。就连他那身军服,还是她母亲一针一线亲手缝制! 这边设定程序安排机器人打扫会议室,那边带着众人在基地巡游了一圈。 没什么可看的,都是残砖败瓦,卖惨而已。 路过监狱的时候,姜厘等人仿佛听到有谁在骂骂咧咧。 忍不住好奇凑近了一听。 “......你个狗娘养的孬种......残害......我一定要揭穿你......嘴脸!你个臭鸡蛋,狗屎蛋,*******!” 隔得有些远,只听了个七七八八,重点的一句没听清。 这是在骂谁? 虽不知在骂谁,但姜厘在心里暗赞一句:骂的好! 反正不是骂她。 莫名有些出气。 军长本不想让他们靠近,但拦不住人多,见几个人如此行事忍不住变了脸色。 不过没说话,就一脸我很不爽,在让我不爽就不让你们吃饭喝水睡觉的样子站着,还目带电光。 众人:...... 看出军长脸色不好,也便不再有多余的动作,饶了一圈回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已然被打扫干净,干净得床铺也都铺好,还备好了新衣服,就缺人来住了。 初旭恨不得立马就奔上床睡他个天昏地暗! 连着好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就是铁打的人都受不了。 众人也都颇为意动。 军长看出众人的想法,笑了笑,道:“我看各位也是风尘仆仆,不如待各位洗漱干净后,我们一起吃个饭,今天就先到这里,有什么事明天再谈。” 众人连连说好。 “呵,我的好叔叔,你就不怕这几个人是坏人?”姜厘紧盯着军长。 “小厘,我真的没想到你能从那么可怕的食人族手里逃出来,还回到基地。我真的很欣慰。能让小厘一起带回来的人必然有过人之处。怎么可能是坏人?”军长一脸的语重心长。 “呵,我还以为叔叔很不愿意在看到我,不是么?” “小厘,我好歹也是你叔叔。你就是在不喜欢我也不能这么跟长辈说话。多让外人见笑。各位先去洗漱吧,我这小侄女就是这样,因我对她太严厉,从小就不喜欢我,让你们见笑了。” 众人连忙摆手说无碍,无碍,便急匆匆奔向浴室去洗漱。 某只肥鸡也甩着脖子跟进去,结果被一个跟头摔了出来。 肥鸡:你们这是歧视物种!我也要洗澡! 杜庭路过姜厘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神情根本就是在八卦。 你俩叔侄好神秘你家好复杂好想知道剧情。 姜厘: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小厘,你不去洗洗么?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很爱干净,衣服脏了一点都不行。” “人都是会变的。我可不敢大大咧咧,随便洗洗,谁知道你背地里做什么手脚。” 姜厘白了他一眼。 军长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恨我,不喜欢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可这是现在社会的实情,你不得不接受。” “接受什么?我只听我爸爸的话。你是要我接受.......” 话还未说完,就被军长打断了。 “好了,你好不容易逃回来。我们叔侄俩没必要一见面就剑拔弩张。你快去把自己整理干净,瞧瞧你一个女孩子都邋遢成什么样了。收拾好了给你接风洗尘,好好吃一顿。” 姜厘不动。 你怎么说我都不听,就是不听!有种你揍我啊! 一副熊孩子的模样。 军长:你以为老子不敢揍你么! “不用过度紧张觉得我会在水和吃食里下东西。”军长冷面霜眉,冷冷地一勾嘴角:“我还不屑做那种事。你这样可是怕了我不成?” “怕你?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留下一个背影,姜厘扬长而去。 去哪呢? 当然不会在会议室和一群男人一起洗澡,而是走向自己的房间。 肥鸡眼尖,屁颠屁颠地就跟姜厘跑走了。 对洗澡非常执着,不死心。 见肥鸡从眼前离开,军长咂舌攒眉,忍不住眼角一抽。 刚才人多他不敢轻易展露神色。 这鸡怎么和墙上挂着的那副画里的鸡一模一样?! 第二十三章 难吃的鱼子酱 待洗漱完毕,众人被军长带领一同前去食堂。 说是食堂,其实算是军长的私人厨房。 开放式厨房将食材一览无余,随处可见厨师来来回回,进进出出。 不远处就是即将端放菜肴的长桌。 每一位子都可见叠放整齐的餐具,台式蜡烛,跃动的红色火苗一闪一闪地。 竟然是烛光晚餐。 混合着幽暗橙色的灯光,想必是一顿美食。 众人鱼贯而入,见此已迫不及待,隐约可闻口水的吞咽声。 “请坐。”军长略微下腰,胳膊一伸,掌心向上,摆出一副标准的请餐礼仪。 虽不熟悉这近古代的餐桌礼仪,但众人也很有眼力的看出,上首的位置必是属于男主人--军长。 杜庭先一步跨入,直接就坐上首左侧,毫不客气。 初旭跟了上去,坐在杜庭旁边。其余众人皆找了个位置坐下去。 军长别有深意地看了杜庭一眼。 在现在这个时代,了解古老餐桌礼仪的人并不多。若不是处于他这个位置的,那便是各基地首领极为信赖,重点培养之人。 这也是他不动声色刺探众人身份的一个方法。 看来杜庭的来头不小。 这些首领在食人族爆发前也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除了那些运气不好被直接拖走的倒霉鬼外,各都抢夺一席之地,封地为王。是以,传统的礼节还能被他们保留下来。 名流么,少了什么都不能少了传统礼仪,失了面子。这是他们的信念。 “真没想到,这蜡烛投影的竟如此逼真,差点还以为军长为了我们拿出藏品。大人真是有心了。”杜庭来回扇动烛火,却引不起丝毫颤动,这才恍然竟非真品。 “哈哈,小兄弟说笑了。现在这年头哪还能找到真蜡烛呢。不过是图个氛围,见笑了,见笑了。” 笑的一脸和煦,和蔼可亲的长辈模样。 见人已来,厨师们加快速度,不多时便摆上了第一道开胃菜。 只是还缺了个人--姜厘。 军长派人下去询问,得到回复是马上就到。 十分钟过去了。 军长又派了一次人,得到的回复依旧是马上。 又过了十分钟。 众人:“......” 女人的时间观跟他们果然不一样。 军长却不着急,耐着性子等着,一板一眼的坐的笔直。 约莫过了半小时,姜厘姗姗来迟。 梳洗整齐的黑长直还带着沐浴残留的淡香,凑近闻了是一股清爽的薄荷味。洗干净的脸擦了些保养品,显得白皙细嫩,更为精致。 原先将就的复古长衫换成一身笔挺的军装,长到膝盖的黑色靴子,远远看去倒是有一股军人冷凌的气质。 呵,都到齐了呀。 姜厘早在门口就环视了一圈,“踏踏踏”几个健步,不假思索地就坐在了下首的位置,与军长四目相对。 无声的宣战,从吃饭开始。 众人未言,军长刚准备说可以就餐了,姜厘直接捞起餐具大快朵颐。 用行动告诉你们可以吃了。 军长:“......” 他是长辈,不能在众人面前跟晚辈太计较!忍! 杜庭偷笑。 众人有些沉默,但忍不住食物的诱惑,开动。 “这是从深海打捞上来的超过二十年份的醇鱼,用其卵制成的鱼子酱。味道自是不能与先古代的鲟鱼比,却也是现在不可多得的美食了。” 军长舀起一口,细嚼慢咽,缓缓品尝着。 姜厘对着盘子翻了个白眼,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干净,末了擦擦嘴巴说:“上等的鱼子酱颗粒饱满圆滑,泛着金黄的光泽。虽说醇鱼不比鲟鱼,可年份高的醇鱼卵也该是淡金色的光泽,入口应有浓稠的油脂感,口感微咸,且作为开胃菜,理应搭配酸酒,烤面包等辅食才能完整尝出一道上等开胃菜的美感。” “看来叔叔你不但要多研究下美食,连厨子都该换了。这开胃菜,太咸,太腥。” 一大口凉水入腹,姜厘顿感浑身舒畅。 军长看似不经意地用勺子敲了敲盘子。 那是他生气的前兆。 终于让这老匹夫吃瘪了。 “小厘还是一如既往的见多识广。我这个年过半年的老头子可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啊。后生可畏啊。哈哈哈,来,继续上菜,有什么不对口的可要跟我说。这里的厨子是该好好改进了。” 军长不觉丢脸,反倒一反常态夸了姜厘一句,还向众人寻求意见,彰显他的大度与谦逊。 后续的菜一道接一道的摆上餐桌。姜厘都微抿了几口。 不是很对口,不如她自己下厨。 反观众人倒是狼吞虎咽,连根菜杆子都没剩下。 品尝菜肴的过程中,为防姜厘在多做刁难,军长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杜庭聊着天。 姓名,出身,身高,三维,逃回来的计划过程,能想到的都问了。 杜庭:你是查户口的么? 当然杜庭都如实禀报,没什么好隐瞒的。即使他自己不说,军长也能查的到。 谁让他们是同盟军,自己那个爸爸军长怕是把自己的底子都跟对方扒光了。 “哈哈,原来是杜庭啊,西猛首领戦晖的养子。” 军长笑的满面油光。 “我说怎的如此青年才俊。”说罢,提起酒杯敬了杜庭一杯,虽然只是一杯水,但意思还是要到的。 杜庭回敬。 其他人继续埋头猛吃。不关他们的事,哪有食物来的诱惑。 “这一杯就敬你们勇敢无畏,能从食人族那里逃回来也是我们人族头一次了。” “军长哪里的话,要是没有姜厘我们也不会逃脱成功。” 杜庭冲姜厘挑挑眉。 看我夸你夸的好吧。 姜厘装作没看见,在盘子里数菜叶。 杜庭:“......” 我们还是不是一伙的了! “哎,我这个侄女我还是知道的。冲动,做事说话不经脑子,哪像杜公子这样成熟稳重。若是没杜公子,我这侄女怕是真要交代在那里了。来,我在敬你一杯,感谢杜公子与小厘一路扶持。” 杜庭连说不敢当,不敢当。 姜厘:你大爷!就算真的你也别揭我老底!我不要面子的啊! 姜厘很不爽。 但她憋着,憋着发大招。 “来了这么久了,还没问军长姓名。但也先称呼您一声姜军长了。” 军长有些啼笑皆非,看向姜厘。 姜厘:“别看我,我俩不是一个姓。” 哎? 第二十四章 一出大戏 军长稳当地放下杯子,颇为戏谑地说:“小厘说的没错。她随嫂子的姓。我和她父亲姓安。” “我叫安格。” 安格,就是安格基地军长。 众人瞠目结舌。 姜厘勾起二郎腿,双臂环胸。 “有些人一辈子没对象年轻的时候可能是遇人不淑,好高骛远,等到了中老年还孑然一身那就是自己的问题了。而这长时间得不到安慰就会孤独寂寞冷,甚至怀恨埋怨直至瞧不起女人来。” 姜厘一顿,又颠颠脚继续:“叔叔这么多年可是瞧不起我这姓氏,因为我不姓安,而姓姜。我爸爸在你眼里是个懦弱无能的匹夫,连孩子的姓氏竟都随女人。这么多年,你看,你说话的时候连声哥哥都不想叫。其实你是羡慕嫉妒恨吧?我父母恩爱一生,更是有了我,而你,只能守着存的小片片孤独终老。” 安格军长面无表情。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杯子。 杜庭等人:好一出大戏。但并不是很想参与。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尤其是小片片! 众人齐低头,手忙脚乱地挥着餐具,装作享受美食的样子。 菜都没了,吃盘子么? 演技太假。 “可我一直觉得,姜厘比安厘好听多了。至少,不用和某个心里阴暗变态的老男人一个姓,你说我说的对么,安叔叔?” “放肆!” 安叔叔被如此辱骂,终于忍不住了,横眉冷面,“蹭”的一下起身,用力一拍桌子! “是谁教育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不愧是你妈教出来的好闺女,好,真好!” “我妈怎么样用不着你来说。” 姜厘怒火中烧,毫不示弱从椅子上起身直视安格军长的眼睛,声音几近嘶吼:“要不是你从中作梗,不安好心,我会只被分配到一把破弓?我父母会因为那把破弓关键时刻无比巧合的坏掉为了救我而牺牲?安格,你好狠的心!我爸爸是你亲哥哥!别忘了你这位子可是他让给你这个脓包的!不然会有你的今天?!” 众人:信息量太大!好害怕!他们会不会被波及....... 杜庭见势不妙,急忙上前打着圆场:“安军长,还有姜厘,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你们两个都冷静一下,这菜还有点没吃......啊!” 两盘菜一左一后“啪叽”拍飞到杜庭脸上,直接肿成猪头,挂了满头海草。 二人完全不想听杜庭的废话,剑拔弩张,吵闹升级。 杜庭:你俩是不是跟我有仇!我在出手帮忙我就直播吞翔! 众友人连忙帮杜庭擦拭,揉脸。 闪到一旁角落装作透明。 “如今你有这般境地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这个位子我安格是堂堂正正,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就算没有你父亲,这军长的位子也是我的!” 安格军长怒发冲冠,双拳紧握咯吱作响,周身气场全开,一阵暴怒引起阵阵旋风,直掀翻整张餐桌! 餐具桌椅直接四分五裂! 姜厘毫不畏惧,咬着牙挺直身体直面气场的挑衅! 虽然武力值与军长差距较大,但她不服输! 牙齿咬得吱吱嘎嘎,殷红的血丝顺着唇角流淌,滴落在地染起片片花瓣。双目被一阵阵风吹卷泪流不止,发丝高高撩起,张牙舞爪。 也许随时都能被刮走。 但,放弃?不可能的!姜厘略微弯腰向前,匹开一个弓步,双臂交叉护住头颅,保持重心的稳定。 手掌被紧撰在掌心的指甲深深剜出几道血痕。 反观杜庭这边...... 早就和一群厨师挂在房梁的柱子上,紧紧抱住,死不松手! 这就是军长的实力!太可怕了! 风止,众人长吁一口气。 可算结束了。 刚打算从房梁跳下。 还未反应过来改变姿态的姜厘被军长一腿踹中腹部,砸入墙壁,直接击穿! 在地上拖行十米有余方才停下。 “咳!”姜厘捂着肚子,靠在厨房操作台吐出一口淤血。 这老不死的还真下狠手。 那一脚要不是她身体在空中及时卸了力道,减缓冲击,此刻怕是直接晕阙! 安格军长也没想到,姜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不留情面,口出狂言。 那就别怪他大义灭亲! “当年你父亲与我一同来到这个基地,”安格军长扭了扭脖子,又耸了耸肩膀,随手扯掉碍事的西装外套,露出长年作战的内里坎肩,走向姜厘。 那步子不徐不疾,沉稳,老成,身后留下一串深陷地板的脚印。 似是完全不怕姜厘趁机逃走或偷袭。 众人:这力量太可怕了! 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被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我兄弟二人大大小小的战争参与不下数千次,又是我们教会这基地里所有人如何耕种,制作熟食。在原军长一次战斗中不幸牺牲后,我和你爸爸挑起大梁,带领军队保护住了这个基地。” 安格军长走了近半的路程,仿佛感怀曾经兄弟携手的至亲时光,抬手抚了抚心脏的位置,“一时我兄弟二人名声渐盛,风头无两。众人都推你父亲来领导这个基地,我兄弟二人两小无猜,自是为他高兴。可哪知,那原军长的儿子因嫉恨我二人,趁一次庆功的夜晚要对我二人下手。眼看就要得逞,你父亲就要成为他的枪下魂!是我,你这个无比怨恨的叔叔用身体护住了你父亲!子弹打穿了我的心脏。这些你父亲是不会给你说的。” 语毕,那原摸在胸口位置的手竟一个大力扯掉左胸的布料,露出当年枪伤留下的痕迹,还有不输年轻人结实的肌肉,线条清晰,饱满富有弹性。 姜厘喘着粗气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叔叔。 安格军长站在姜厘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复杂的目光,波光流转,似有不屑,鄙夷,却又平添一抹悔痛。 宽大的手掌盖在姜厘的头上,由上而下轻轻地抚摸,划过眉,眼,鼻,最后停在唇上擦了擦。 姜厘差点起一身鸡皮疙瘩。 要不是知道自己叔叔伦理上还算正常,她都要怀疑对自己有意思了! 叔侄恋什么的想想都泛起胃酸! “你与你母亲长得像极了,尤其这唇,艳丽妖娆又不失润感,不愧继承了她的姓氏。” “当年你与我父亲同时爱上了我母亲,而我母亲最终却选择了我父亲,所以你嫉妒了。因为这否定你作为男人的自尊与能力。” 姜厘笑了,柳娇花媚。 安格军长瞳孔一缩,薄唇紧抿,死死捏住姜厘的下巴。 “你现在不考虑自保,反倒来刺激我,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哦?如果你能对着我这张和母亲相似的脸痛下杀手的话,尽管来吧,我的好叔叔。” 话音刚落,下巴传来一阵刺痛! 不过很快就停滞了。 如姜厘所说,他不敢,至少在众人面前不敢。 “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母亲当年选择了我父亲,明明她看上去更喜欢你啊。” 姜厘抛出一记重弹! 第二十五章 生存谈判 安格军长神色一凝,眯了眯眼,顺势挑起姜厘的下巴。 “当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谁不知道是你两个好父母玩了把仙人跳。你现在是要在我面前洗白你母亲?抑或是,拖延时间?” 说完直接掐住了姜厘的脖子。 卡的死死的,但又力度适中,足够姜厘呼吸到空气。 “当年的事具体我不做评论,但你恐怕不知道吧,我母亲在我房间留给我的那个匣子,虽然你在我离开到回来的这段时间打开过,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在上边设了启动备录,有没有打开过我很清楚。” 安格军长不反驳,脸色愈发深沉了些,“继续说。” “你打开只看到母亲留给我的家传信物,但你完全没注意一件事,那下面还有个夹层,额......”姜厘稍微挣扎了一下。 安格军长手中力度没控制好,把姜厘嘞的难以喘息。见姜厘忽然挣扎,神色一怔,竟完全松开了手,按住姜厘的左肩。 姜厘揉了会儿掐红的脖子,在安格军长不耐烦之前,继续补充,“夹层里是母亲留下的,当年你们三人从相遇,相识,到与我父亲成婚时的全部记忆备录。” 安格军长有些恍惚。 她竟然从来都没忘,而是把这么多年的记忆留了下来。但这记忆却被她藏得如此之好,以至于到最后竟是她女儿自保,报复他的一种手段。 安格顿感嘴里有些酸酸涩涩的,牵强地扯起一抹笑意。 当年的事他是受伤最深的一个,本以为这辈子会带着对这女人的怨恨活下去,却在每一个孤独阴冷的夜晚时时思念她的美好,狠不下心忘记她,仇恨她。 无论多冷酷无情,残暴的人,内心都有最柔软的一面。 而安格那唯一的柔软便是姜厘的母亲--姜澜祉。 “记忆呢?”安格军长双手猛的一下拍上姜厘两边肩膀。情不自禁控制不好的力道差点捏碎姜厘的肩胛骨。 姜厘:卧槽!你其实是要故意捏碎我吧! “大叔,轻点,你把我捏伤我是不会说的。记忆打开就进了我的脑子。这是我姜家的独密技术,你就是掏了我脑子也得不到。所以你想知道嘛......哎呀,好累啊,还失了那么多血,这年头血液多么稀有,我感觉我有些头晕,需要好好休息。” 说完姜厘一脸虚弱,小脸煞白煞白的,跟铺了白面粉似的,柔弱无骨地重心一栽,砸进安格军长怀里。 安格军长:“......” 你想表现女人的柔弱美勾引我是行不通的,你妈还凑合。 姜厘可不是要勾引他。 虽然演技浮夸了点,但她现在的确需要休息。 肚子疼,贼疼,那一脚踹的,说这些话都勉强提起气,她需要好好修复一下身体。 所以这一栽还真有半成的真实。 安格军长盯着姜厘的后脑勺思索了一下,起身一提,直接把姜厘扔到了肩上。 姜厘:难怪你孤独终老!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不知道你那一脚有多狠么!哎呦,疼死老娘了! “今天这一餐因为自家事让各位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我安格在这里说句对不住了。”提着姜厘连头都不回,安格军长直接走向门口,“就先不陪各位吃晚餐了。想必各位也看见了,现在有要紧事,还有小厘的伤耽误不得。几位请便吧。” 众人未敢多言,急忙点头应下。 不碍事,你快走吧,并不想看见你俩奇葩叔侄,再不走这饭都没法吃了!还有一堆美食多浪费! 厨师们连忙收拾好狼藉,又搬来一套餐桌椅与餐具,杜庭等人又坐下胡吃海喝。 一切完成仅在眨眼间,安格军长还未走出正门。 真是心大! 姜厘对着初旭的方向比了个中指。又指了指杜庭画个圈。 杜庭:“......” 活该被踹! 初旭一脸茫然。 众战友喷饭。 姜厘被直接带到了医务室,塞进装满淡蓝色液体的玻璃罐子里。 “我给你一晚的时间好好休息。从现在起到明早六点,共七个小时,我要你把知道的全部吐出来,你不想说的也得说。”安格军长掐着表,“别忘了这是安格基地,是我的地盘,你最好打消你那些小聪明,不然我可就大义灭亲,绝了我安家的后。不要以为有你父母疼爱你,占着姓氏的优越,又有你母亲的记忆就能为所欲为,妄图挑衅我。” “我,安格,最不吃人威胁。” 说罢,愤然离去。 医务室上了好几层墙锁,四周捂得严严实实,连只蚂蚁都爬不进来。 姜厘浮在修复液里,想要呵呵一声,一张嘴,吐了好几个泡泡。 姜厘:...... 忘了是在液体里。 安格军长防她逃跑防的如此严实,姜厘却没打算现在逃跑。 先把身体修复好了要紧,在看看医务室有什么能用的药剂以防万一。 闭着眼泡在修复液里,姜厘很快就进入梦乡。 睡眠中的修复速度最为迅速,且在医务室也无甚危险,五个小时足够她恢复的活蹦乱跳,所以毫不紧张,安心地入眠。 杜庭几个人左一盘又一盘,把这几天的饭量都吃出来了,看的厨师们目瞪口呆。 吃饱喝足便成群结队地哼着歌开心离去。 杜庭说不担心是假的,从他二人对话中他隐约觉得触到些什么,却总理不清头绪。 无论是什么事,以安格军长和姜厘的战力而言,总归是姜厘落了下风。但那女人总是出人意料。 他现在也帮了不了什么忙,毕竟算人家家事,他插手不太好。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溜达一圈消消食。”杜庭挥手跟战友们告别,独自一人在基地里瞎转悠。 战友们连呼早点回来,却也不担心,便回到了会议室埋头大睡。 杜庭借着微弱的月光,脸几乎要贴在地面,左瞅瞅右瞧瞧。 在找脚印,安格将军的脚印。 他想试着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看看姜厘被带到哪里。 如果所料不差,就目前的形势以及这短时间品出的安格军长行事作风,此刻姜厘必然是在疗伤,安全无忧。至少今晚是不会再起什么冲突了。 但在哪里疗伤这就有说头了。 月上树梢,远处一大片乌云飘来,没多久便遮住月光。而那从云彩的夹缝里散出来的光泛起淡淡红晕。 一波一波的,像有谁在荡着水面。 希望能安心的度过今晚吧。 第二十六章 变粉了? 杜庭寻了一圈,没发现明显的痕迹。 这老东西还真是严密的狠,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 正欲去其他地方观察,陡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不止一个,大概有三四人。 杜庭一惊,慌乱之下见前边不远处有个凹坑,想都没想几个快步,一躬身便窝藏到里面。衣服脱下举在头顶盖住了坑口。 “哎,你听说了么,姜厘回来了。” “什么?她回来了?”听声音似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嗓音略尖,还带着一丝惊异与焦灼。 “靠!她不是被捉走应该死在那么!她回来我该怎么办?我......你们快帮我想办法!我完了你也一准也别想好!”男人焦虑的浑身冒冷汗,语气又陡然凶狠地向周边几个伙伴寻求意见。 杜庭一下来了兴致,兴冲冲地伸长了脖子让耳朵靠的更近点。 “哎,紧张什么劲儿啊。你还不知道把,就刚才,军长带那些跟姜厘一起回来的几个人吃饭,结果他俩打起来了,哎呦哟,被军长揍得鼻青脸肿,口吐白沫,跪地求饶。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哭爹喊娘装王八呢。” 杜庭:...... 成语用的很标准又很浮夸。 虽然被人踹那一脚是挺惨的,但,这未免过于添枝加叶了。 还好姜厘没听到,不然又得疯。跟耍酒疯似的。 “啊,这就好,吓死我了。我跟你们说,如果过几天她好了,你们几个可一定要帮我不能被她知道。” “放心吧,咱们现在就去善后,保证不留一根尾巴。” 随着几个人快步离去,声音渐渐听不得。又等了几分钟,待完全听不到一丝声音,杜庭这才从坑里蹦出来。 从他二人起冲突到现在,也不过半个小时,消息这么快就不胫而走,看来这基地并非安生之处。 杜庭抬头看了眼天空。 漆黑,幽暗。但这不正适合做些杀人越货,见不得勾当的买卖么? 杜庭唇角勾、浮起一抹笑意。 左右暂时也寻不到姜厘修养之处,且她肯定此时无碍,不如去做些更有意思的事情。 在地上瞄了几眼,杜庭就追了上去。一路上还不忘时刻掩护身形,以防被发现。 但他没注意,注意了也洞察不到的是,在他离开后的坑里,有一双金灿灿的眼睛闪着幽光一眨一眨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七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太阳刚升起,第二天六点便来临了。 在四点的时候,姜厘睡醒了。舒服的在修复液里伸了个懒腰,手在玻璃壳上摸索了两下,就出来了。 “哎,还是在外面自由的呼吸空气好啊。保持一个姿势呆了那么久身子都麻了。” 姜厘扭了扭细腰翘臀,做了一套军队版广播体操。 嘴里还哼着口号:“第一套军队体操,日出月落。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 体操什么的舒筋活骨最有效了。 结果太兴奋,用力过度,把腰闪了。 姜厘:...... 她最近是不是水逆!还是有人扎她小人! 不开心地撇撇嘴,扶着腰连蹦带颠地在医疗室晃悠了两圈。 没发现什么高级药品,倒是有一瓶粉红的液体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什么?芳香催化剂?这什么鬼东西?”姜厘拿起瓶子看了看,在手里把玩一圈看到瓶子上贴的标签。 还芳香催化剂,不臭就不错了。 有时候好奇心太重结果可能很悲剧,比如姜厘看到药品的名字就打开盖子闻了下是不是香的。 香倒是香,有股葵花的味道。 但,就闻那么一下,她遽然浑身如巨石碾过,还是碾了一下又往往反反压回好几次那种,疼的姜厘连尖叫都没来的及喊就倒地不省人事了。 瓶子也随姜厘的跌倒而落空,一整瓶全撒在姜厘身上,脸上,胳膊上......粉嫩嫩的,直接变了个色号。 论粉色皮肤是如何炼成的。 瓶子咕噜噜在地上滚了滚,最终隐匿在了柜子底下。 等姜厘在醒来是被安格拍醒的。 “啪啪”连扇了姜厘三十多下,脸都肿了。不过粉的看不太出来。 姜厘:做人能不能不要打脸! “咦,你是昨天受了刺激脑子被踢坏了想在我眼前玩变身游戏?”安格叔叔超想笑,但是憋住了。 他要保持高冷。 姜厘:“???” 你脑子才坏掉了!说什么稀奇古怪的。 见姜厘一脸懵懂不知情况却又很不爽的样子,安格叔叔变戏法似的掏出一面镜子对着姜厘的脸。 姜厘照了照。 看了一眼。“嗯,还是那么好看。”还捋了捋凌乱的头发。 又看了一眼。“好像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在看了一眼。“啊!!!安格!!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变粉了!” 姜厘扯着脸无比抓狂。扑上去就要掐安格的脖子。 “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安格一掌扣住姜厘的头阻止了她的靠近。 “我怎么知道你咋变粉的。我还没质问你做了什么,躺在这。” 姜厘安静了。 她有些心虚。 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四下瞥了瞥,没找到那瓶催化剂。 难道说?...... 答案显而易见。那瓶药被她吸收了。 姜厘:人倒霉的时候碰个瓶子都能把自己闻粉了。 但她不会说实话的。如果被安格知道自己作死闻粉了会被贻笑万年。 “我哪知道?从你那修复液里出来打算活动一下结果就这样。” 姜厘理直气壮。 安格:...... 这么不要脸的谎我会信? “呵,行,不和你计较。现在把你知道的全说一遍吧。” 安格不想与姜厘多做无谓的口头纠缠,不在理会姜厘变粉的原因。左右也就在医疗室发生的事,他到时查探一下就明了。不过医疗室没装监控设备会麻烦一些,却也不会麻烦到哪去。 姜厘内心敲起了小九九,打算见招拆招。 开什么玩笑!昨天说的那些都是吹牛逼的力求自保,她老娘只给她留下一封书信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姜家人的一些事,哪会说自己的八卦! 倒是她小时候有次无意中听到父母的悄悄话,知道一些过往。 “嗯,这个啊,很简单啊,我妈不选择你当然是因为你没我爸帅,还那么阴险狡诈,腹黑邪恶。”姜厘一本正经。 安格叔叔沉默了。 然后抬了抬腿。 “我说,我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样很影响我们叔侄关系。”姜厘怂了。 她可不想再被踢一脚。 安格:有屁快放! “其实吧,我妈当初选择我爸,是因为......”姜厘眼珠子转了转,顿时计上心头,“不知道当年的一件事你还记不记得?” 第二十七章 救活死人 安格叔叔双手环胸,动也不动,不容置疑地看着姜厘。 大有一副你不说就自己看着办,老子是死活不会松口的架势。 姜厘:就知道老奸巨猾!一点破绽都不留! 本打算从安格这里套出点话来的姜厘见此计行不通,不情不愿地幽幽地开口道:“那是一个春花烂漫的季节,漫地盛开的花朵姹紫嫣红,时而有两三只蝴蝶翩翩起舞,稻田里唱响蛐蛐的歌声,看,是一只蜜蜂,两只蜜蜂,三......” “你在给我表演作文,说一堆废话,我就废了你的双腿。” 安哥叔叔额角青筋气不住暴起。 忍不住想要揍死这个逗逼。 姜厘:就不能给我发挥意淫的空间嘛! “真是一点都不浪漫,幽默......”姜厘叹着气摇摇头。 瞥一眼安格,好像真的要憋不住了,便赶忙说道:“在你为我爹挡了一子弹差点直接挂掉后,我妈哭的眼睛都要瞎了,天天嘤嘤嘤,呜呜呜,终日以泪洗面,哭湿了一百多条手帕,用掉了一万多张纸巾,咳,嗯,回归正题,我爹在你被击中后,冰冻了你的身体,保存在基因冷冻库里,与我母亲带着你一路跋山涉水,翻山越岭,跨过了好几片干枯的沙漠,哎哎哎,别激动,冷静,冷静,嗯嗯,就是拖着你一起去了姜家寻求救活的你的方法,这也是为什么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姜家。” 姜厘一边说一边墨迹。 安格叔叔多一句都懒得废话,“嗖”的一下拍出一罐干化粉。 你再不老实点就把你喷成人干。 姜厘:我还是不是你亲侄女!!!你这样会遭天谴的你造么! 在强有力的威胁面前姜厘怂到掉渣,一句多余的废话都不敢再有,“你也知道我母亲当年因为执意要跟着你们两兄弟成就人类夺回生存之地的光荣理想,而被姜家彻底断绝来往。这次为了救你,不得不再回姜家认亲。” 说了几句,姜厘嗓子都要冒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一晚上呆在修复液里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她要渴成人干了。 安格叔叔非常好心地接了杯水给她润润嗓子。 主要还是想让她快点把剧情说完。 姜厘接过水杯连声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就一饮而尽。 “嗯,到了姜家,你也知道当年姜家老爷子,也就是我的外公很疼爱我母亲,他也是唯一一个支持你们三个的,所以在千挠万阻,好说好歹的情况下,可算是让你们几个进了姜家的门。” 安格军长不置一词。 这些他在醒来就从姜家那些人嘴里听过了。只不过刚醒来没多久就被姜家人连吼带骂地赶出门,是以并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些什么。而姜厘的父母什么也不解释,一直拖到了现在。 他最想知道的是接下来的事。用眼神示意姜厘快点接剧情。 “姜家被誉为这几千年来世界顶尖医疗世家。姜家的宗长三百年前游遍天下,学古论今,硬是将中医的理论与西医完美结合,形成了一套姜氏独门医疗体系,在短短的三百年间,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完美解决了人类不过几十年便衰老,易生病的基因,打破了抗生素副作用的壁垒,将人类的身体素质提前几个世纪达到如今的状态。” 这么一番话听下来到让人觉得姜家真是活菩萨。 “然而,有一件事他们却永远束手无策。那就是人死后无法复生。” 看着安格军长,姜厘忽而仰首伸眉,忽而神色凌然:“从根本上来讲,其实你应该死了。被子弹射穿心脏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只不过我父亲和母亲不愿相信,不死心,这才带着你不辞千辛万苦非要求情姜家人。” 安格叔叔不为所动:“死了?那又如何。我安格现在平安无事的站在这里,随时能取你的狗命。” “没人能取我的性命,除非我自己不想活。若有人非要为之,我必誓死一搏,用他的生命与肉体来祭奠我的灵魂。”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姜厘若有所思。 这是在暗示她不要想些不切实际的,不然下场会比在食人族还惨。 假装不予理会,姜厘继续把从父母那听到的,加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本来你是救不活的。可谁让我妈也是个医疗高手呢。她翻遍了所有典籍,点灯熬油,彻夜未眠,终于七天七夜后找到了一个例子。” 这回姜厘自己去接了杯水。 “我跟你讲,我妈那时候眼睛可是真的要瞎了。为了你差点被我外公推上手术台换个眼睛。” “那个例子上的人也是心脏死亡,不过是被刀戳穿,刺伤心口与动脉,基本被断定无力回天。可是当年有个人却救了他。” 安格眉头狠狠一跳。 这件事他知道。 那人起死回生,在当年本该沸沸扬扬成为一宗大事,却不知为何被人压了下来,请去政府执事,为那些高官续命。此人不从,说有违人伦,此次救人仅因被救人对他有恩。至此惹怒众高官,被压在监牢,不见天日。是死是活也无人知晓。 但此事距今已五百多个年头,想必此人早已死了。 “那个例子是当年姜氏宗长在一林荫小村听人无意中提起,这才上了心,到处走访调查找到了死而复生之人的后人,这才了解当年的真相。”姜厘喝了口温水,咂咂嘴,“本来嘛,那人家人都要给他下葬,送去火化,却被那医生拦了下来。众人皆说再无生还可能,可你知道那医生做了什么救活死人么?” 姜厘故意卖了个关子。 安格只知有此事,却并不了解细节,所以颇为意动。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非常在意的事之一,一个始终为谜之事。 姜厘笑了。 这老狐狸终于有所反应了。 “在说怎么救人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安格蠕动了下嘴皮子。 “为什么那张破弓在恰好的时间恰到好处的坏了?” 姜厘刹时恼羞成怒。 第二十八章 深夜盗药 安格叔叔毫不在意的回答:“我怎么知道?” 姜厘气急而笑:“你不知道?哦,原来我们高大英明的军长连给自己侄女挑武器都是随便选选,好不好用都不知道。” “第一,现在是我让你陈述的时间,能回答你一句已经是极限。第二,武器是我答应你父亲为你挑选的,要怪去找你爹。第三,武器坏了不关我的事。怎么坏的你自己琢磨。” 安格军长连眼皮子都懒得抬,懒散地靠在墙上,“现在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或者回答的不让我满意,就永远在监牢里呆着吧!” 几句话差点把姜厘气的急火攻心,险些头晕目眩晕倒在地。 这厮忒不要脸了!避重就轻,完全推卸责任。 在心里问候安格百八十遍,姜厘哼哼唧唧地只得继续。 没办法,人家有权武力又高,她只能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那人咋救活死人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妈找到了那个例案但是没透露给我,不过我知道她怎么救活你的。” 她当然不知道死人是怎么起死回生的,父母谈话的时候只稍微一提就略过,她要是能编出来那就是在世华佗都比不得。 显然姜厘没这医学能力,只能将将巴巴把她老娘做过的事大致说一遍:“你知道姜家的密室一直藏着一支药剂不?得,看你这样就知道你肯定不知。那药剂是当年姜氏宗长从被救活那人的后人三言两语中推断出来的主要医药成分,根据自己的医学水平和理解制作了一支人体生命细胞催活剂。不过这个药却有个问题。” 姜厘又故意卖关子。来来回回灌了好几次水。 就是让你着急!等吧等吧。 “那就是此药仅有一支,且具备不小的毒性。与其说是细胞催活剂,不如说是刺激细胞全部潜能用于分裂,活动进而修复完全整个身体。救活人体的完整配方并未被彻底演算出来,因时间久远,那后人也记不大清到底都有哪些,支支吾吾说了个七七八八。” “即使人活了,也彻底衰老难以自由行动。细胞的年轻活力全部用光,仅能起死回生,却无法让人回到死之前的状态。如果是年纪大的,这药就完全没有作用。算不得真正的起死回生药剂。” “哦?”安格叔叔终于打破脸上的淡然,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这药剂仅有一支是因为制作药剂的最重要一味药材在当年乃至如今仅能找到那一株。是什么药材我不知道,你要想知道去问我妈。” 叫你问我爸,你去问我妈吧! 安格叔叔:...... 脸色黝黑,黑如煤炭。 这话真特么熟悉。 姜厘:这老狐狸终于吃瘪了!开心!鼓掌! 姜厘小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安格叔叔象征性地挪了挪脚底板。 “哎呀呀,来来来,我告诉你,我妈是怎么救活你的。”姜厘果然又怂了。 超级憋屈,被人欺负还得讨好人家。 谁让你贱呢。 “我妈看完那个案例又想起我外公曾与她提起过的姜家这支隐秘药剂,联想到可能与人体复活有关,便打算偷取药剂放手一搏,死马当活马医。知道这支药剂的人不多,仅有我外公和姜家老一辈的人。我妈这一辈的也就她自己知道,那是因为她医学天赋出众,在当时是我外公接班人的不二人选所以才知道。” “可药剂是那么好拿的?她为了你在夜黑风高,狂风呼啸,沙尘漫天的夜晚与我父亲悄悄潜入密室,历经九死一生,八十一难,中弹数百发屹立不倒,血流遍地,满地尸骨......” 滔滔不绝开启编故事模式! 安格叔叔:再不老实我就让你血流遍地! 姜厘:好怕好怕! “咳,总之就是受了满身的伤才拿到药剂,为了不让姜家人发觉,带了个假的放在那里充数。你看,我父母为了你当时连命都不要,尊严都抛弃了一心想着救活你。你看看你是怎么对我的。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安格叔叔脱下了鞋子。 姜厘:!!! 不要激动! “药剂拿到了我母亲与我父亲为了维持正常不被姜家人察觉,愣是一句:在这里借宿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不能白吃白喝,吃的我们自己解决,并附赠友好采药,还闯进食人族领域偷了几个野味。这才躲开了姜家人的眼线养好伤,还刷了一波好感,让姜家人对他们没那么戒备和仇视了。” 一直站着说话有些累,想来之前还闪了下腰,姜厘捶着腰窝问:“我能不能坐下说。我可是弱女子,需要保护,需要怜爱,需要......” “我发现你出去一趟嘴皮子更利索了。”趁早打断姜厘的长篇大论,安格叔叔自顾自的站着。 翻了个白眼,姜厘巡视一圈没发现椅子,不情不愿地跨坐在医疗台上。 “养好伤了该给你治病了。可就是要治病的时候出了问题。你知道是啥问题么?” 一副你猜啊,你猜啊,你猜我会不会告诉你的贱贱表情。 安格叔叔:“被姜家人发现了?” 竟然非常配合了一句。 姜厘不可思议地差点咬到自己下巴。 整理下因惊吓过度纷乱的思绪,姜厘否定了他的猜测:“不,就在计算好为你治病的那天,有个人突然上门了。那个人好像是......” “叮~~~嘶~~~来电,来电,哨兵一号来电~~~哔哔哔哔~~~” 正说到紧要关头,安格叔叔来电了。 瞄一眼姜厘示意她安静,从怀里掏出通讯设备就接通了。 那设备不是寻常人类战士用的通讯迷你器,而是一只活蹦乱跳掌心般大小的鹰,扑腾着翅膀。 但不是真鹰,是一种更高级的通讯设备。 姜厘眼冒绿光! 她知道这个,市价三千万联盟币一台的超豪华通讯器--自由模拟机器体。 “军长,昨日到的那几个人刚刚请求见您说有要事相商。” 迷你鹰嘴巴一开一合,吐出一道低沉的男音。 安格叔叔眉头拧成了疙瘩,“跟他们说现在没空,等到我忙完的。” “可......”哨兵一号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他们说必须现在就要见您,不然您会后悔的!” 第二十九章 又有袭击 安格军长沉默一瞬,“后悔?让他们在会议室等我。如果不是真正要紧的事,别怪我安格不给西猛军留情面。现在还有机会留他们反悔,决定要不要这么急迫的就见我。” 语气不容反驳。 这就是上位者的霸道和气势。 杜庭等人说不忧心是假的。 “杜庭,你真的确定此事非同小可么?”哨兵背着通讯器私下悄悄问。 “安军长,若非无事我等绝不会不分情况来打扰您。不过来了,自然不会让您失望。”杜庭满不在乎地抢过通讯器直对安格。吓得旁边哨兵一身冷汗。 “好。两分钟后会议室见。” 挂了通讯,迷你鹰自行飞回安格里兜不见踪影。 姜厘:好想要一个! “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忙。你最好不要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小聪明,乖乖呆在这里等着。”整理好衣衫,安格军长语气半嘱咐半威胁地斜着姜厘道。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等等,”姜厘急忙扯住安格叔叔的衣袖:“我还没吃早饭呢,饿死了都要。连早饭都不给我你就走了你觉得合适嘛?” 上下打量了几眼姜厘,安格叔叔:“等下派人给你送饭。别扯我袖子,粉猪。” 姜厘:你再说一遍!!! 安格叔叔懒得搭理躁狂的姜厘,抽出袖子很快难觅踪迹。 姜厘已经在心里踹翻安格百八十遍了。 待安格完全离去后,好了伤疤忘了疼,姜厘又开始到处乱翻。 她有预感,这医疗室肯定有好东西,而且,她要先把皮肤恢复正常,不然怎么见人。 捣鼓半天也没再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姜厘不禁打起了医疗室其他房间的主意。 但她现在被关死在这个房间,要怎么偷偷跑出去呢? 很快她的机会就来了。 来人送饭了,还是个熟人,老冤家。 姜厘心里啧啧两声。 还以为这家伙会被食人族抓走呢,没想到活到现在,命还挺大。 “我是军长派来送饭的,啂,饭放这了,你......”来人直接进入姜厘所在的医疗室房间,刚放好食盒一抬头...... “啊啊啊!你......你快吃吧,我先走了!” 这个全身粉嫩披头散发躲在门口伺机而动笑的阴森森的女鬼是谁!他受到了惊吓! 留在医疗室的肯定有什么传染病在不就哪个莫名其妙的实验体。难怪军长一脸高深莫测地让他来送饭,毫不在意有人会留在医疗室乱动东西,还给他换了一双加速靴。 感情这里有个催命符!在不快点离开他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 姜厘:...... 忘了肤色这茬了。 也难怪来人认不出姜厘。平时都扎着马尾行事方便,很少披着头发。换了个发型和肤色不仔细瞅还真认不出。 “你别怕,我是......”语气极其温柔,目光含情脉脉的。 吓得一个趔趄,送饭的惊慌失色,跟兔子似的跑的更快了。 “救命啊!救命啊!别杀我,别吃我!”一边喊一边嚎。 姜厘: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 有点小阴郁,但很快就打消了。 对方慌慌张张跑的极快,却也说明一个问题。 门没关。 她现在不光可以出房间,少了那几层严密的门禁,她可以直接破开医疗室大门一路狂奔。 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早餐,姜厘兴冲冲地奔向其他房间。 结果打不开房间门。 姜厘:...... 老贼就是老贼!一道门换一个锁!还要扫脸! 不是军长和医疗室成员谁都进不去。 送饭那小子进来了是有着军长的默许,扫脸输密码直接通过。 近在眼前的好处得不到,姜厘非常不甘心。 她与军长的实力等级差距太大,不靠些非常手段尽快提升战力她毫无胜算。 吃饭时试探的那一脚让她对二人的战力差距非常忧心。 她现在的身体素质,精神素质以及潜能素质分别是b,c+,b+。 而安格军长明面上的资料显示是三个s。 据历史记载自从人类开发潜能转化的战斗体系之后,人类的战斗能力由高到低划分为以下几个层次: 终极miv,miii,mii, m 究极niii, nii, n 超级sss+,sss,ss+,ss,s+,s 优秀aa+,aa,a+,a 优良b+,b,b- 普通c+,c 低级d+,d 次级e 废级f及以下。 目前各小型基地军长普遍战力分布在s到ss+,极少数是sss,而究极与终极的战力只在传说中的历史上记载,寥寥无几,却也大都被原政府军吸纳。 以她目前的战力,仅能算高级战士,连个小首领都够不上。 不抓紧短时间内提升,她连逃跑的机会都创造不了。 姜厘深深皱起眉头。 现在这情况对她不妙。无法确定安格军长什么时候会回来,她必须尽快带走对自己有用的,躲起来吸收掉,才能争取一搏的时间。 这边低头沉思,那边目光不时瞥来瞥去。 “好了,各位请坐吧,不知叫安某人来有何事相商?” 这边,安格军长与众人会面开启了议题。 杜庭:“早上我已与西猛军长通过讯,他让我代为转告您一件事关生死存亡的事。” 安格军长眨眨眼睛。 “为何他不早早派通讯使来,却一大早由你来转告?” “因为,”杜庭神情肃穆:“西猛军长受伤,西猛基地受到食人族严重打击,现刚安然度过一波危机。就在凌晨三点的时候,食人族不知何故越过安全防御线,直攻基地内部。” 安格军长脸色瞬息万变。 “是的,这与之前安格基地遭受的攻击一模一样,在掠夺走部分人类后,不乘胜追击,反倒离去。”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陷入死寂。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巧合,像有人故意为之。 “是以,西猛基地被打个措手不及,来不及求救战斗就结束了。” “戦晖现在伤势如何?” “多亏安军长与我等联盟后送的一批药剂,现下无生命大碍。” “那就好。人族的军长少一个都是极大的损失,希望你们回去后能嘱咐他多安心养伤,切勿急躁。遇上这事,我安格基地本该出手相助,奈何现在也是百废待兴,没留下多少资源。还望各位莫要怪我才是。”安格军长叹息。 “安军长哪里的话,基地的残破我们也看到了,又怎能强求。不过,西猛军长说,如若他所料不错,此时必是人族内部人故意为之。” “此话怎讲?” “因为在西猛基地与安格基地受到重创之前,有一个基地也与我们一样受到不小的打击。不过当晚他们的安全防御线刚更新还没来得及入系统备份,食人族就攻来。幸好更新的防御线拦住了部分食人族,才未能造成更大的破坏。”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些基地的安全防御被人全部知晓,有人暗地里透露给食人族,或者是与食人族联手要灭了我们?” “是也不是。主要目的应该不是消灭这些基地,毕竟留下一些人。但,这更深处的意味......” 众人皆是一愣。 有人要杀又不杀他们,意欲何为? 第三十章 实验室 安格军长陷入了沉思。 众人各有想法,思绪纷乱,一时间会议室诡秘般的安静。 杜庭不知在焦躁什么,有一搭没一搭地磕着水杯。 安格军长目不转睛地盯着杜庭道:“此事必是有人暗中与食人族联手。不然,仅仅泄露口风,以食人族的作风势必不会留下一个年轻的人类。” “军长所言有理。”杜庭等人点头赞同。 “不过,我还有个疑问。”身子微微后倾,后推了下椅子就叠起了二郎腿,双手交握在腿上,安格军长不苟言笑道:“既然是凌晨三点发生的骚乱,西猛军长战斗一结束就与尔等联系,想必昨晚几位定是与西猛军长有过联络了。若昨晚未联络,那么今早西猛军长要联络之人就必然是我,且要与你们联络也必须经过我。而昨晚各位行事匆忙,我也没来得及安排与西猛军长联络,我二人至今还未连电过。各位又是如何知晓此事呢?” 杜庭心里不由得赞叹一声:不愧是连西猛军长都赞口不绝的,思维着实严密。 “各位莫要怪我多疑,不信任,只是事发突然,各位又出现的恰到好处,在其位谋其职,容不得我不多心啊。” “安军长的疑虑杜某了然于心,若是杜某想必也会起疑的。昨晚我等结束晚餐回去休息的路上,恰好捡到一个通讯仪,想来应是战斗时某个人不小心掉落的吧。所以昨晚就已向西猛军长报平安。因天色太晚本打算今早归还告知,谁成想一大早还未睡醒就被西猛军长的来电吵醒,这才匆匆忙忙赶来通报。未来得及禀报通讯仪事出有因,也是我们考虑不周,还望安军长莫要怪罪。” 一番话下来解释的极为通透,还掏出通讯仪递了过去。 安格军长未言,接过通讯仪拿在手里上下翻看,神情古怪了些。 “安军长,可是有哪里不妥?”杜庭瞧着安军长脸色不妙,心里一咯噔,连忙凑近小心翼翼地询问。 “没什么,这是小厘的通讯仪。” 众人:“啥???” “......可上面并没有姜厘的名字......” “哦,她不喜欢刻名字,觉得太繁琐,就在边角刻了朵花,不仔细瞧看不出。”安叔叔半边脸都抽搐的贼高。 “什么花?” 众人极为好奇,抻着脖子往通讯仪上瞅。 沉默了下,安叔叔咳嗽两声。 众人:别吊着气氛! “也没什么,她就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从小就不知天高地厚,没大没小,死皮赖脸,好吃懒做......”安叔叔打着哈哈。 众人:“......” 你叔侄俩真是不遗余力挑机会抹黑对方。 远在医疗室的姜厘打了两个喷嚏。 姜厘:“......” 哪个王八蛋讲我坏话! “所以,到底什么花?”杜庭就差抢过来仔细研究。 安叔叔很不想说,因为他觉得丢人。但看着众人期盼的小眼神,还是没憋住。 左右丢的也不是他的脸。 “挺普通的,就一牵牛花,长在牛粪上的那种。” ...... 杜庭:“所以昨晚我们看了半天没看明白的那图案就是一朵牵牛花?” “下边还刻的牛粪。”安叔叔赶紧补充一句。 杜庭:...... 要不要这么奇葩! 姜厘又打了两个喷嚏,一个比一个响,最后停不下来了...... “靠!阿嚏!咋又有......阿嚏......人......阿嚏......骂我......阿嚏!” 阿嚏半天眼睛都红了,可算停止了。 姜厘打喷嚏的时候数着呢,一共四十九个。 揉了揉红肿的鼻子,没大当回事。想着可能最近压力太大,神经太紧张,有些着凉了。姜厘继续锲而不舍的研究怎么进其他房间。 早就回到原来的房间,在那左敲敲右打打,始终都不明所以。 正规方法肯定是行不通了,但以她对安叔叔的了解,这人建造医疗室当初,必是留有一条暗道用来隐藏和逃生的。而这暗道必定通往各个医疗房间以备后患。 万一逃命的路上受伤了还能躲进医疗房间拿点药救治。 就是不知道入口藏在何处。 正找着呢,突然入手一团毛茸茸,软绵绵,还带点光滑的触感。 姜厘抬起手一低头。 “咯咯!” 肥鸡兴奋地扑腾着翅膀。 见到本鸡开不开心! 姜厘:这鸡怎么神出鬼没!说,你是不是幕后大boss,被人诅咒变成鸡了! 掐着肥鸡的脖子就要把它甩出去,但姜厘又顿住了。 看着看着就笑了。 “这里有硫酸,氮气,氨气,你说,你想要哪种死法,我成全你。” 肥鸡:我不要死!我还没活够呢! 扑腾的翅膀都要断了,肥鸡颤颤巍巍地抖了抖爪子指向一个地方,还踢了踢自己脖子。 放我下来我就告诉你通道在哪! 姜厘:你不知道动物是不可以成精的嘛!你严重犯规了。 就知道这鸡肯定是从通道钻进来的,一诈果然暴露了。 把肥鸡撇一边,姜厘对着肥鸡指过的那块砖敲了敲。 空心的,有门道。 略微思索下,尝试着用力一按。 猜对了,暗门开了。 姜厘一喜,弯腰走了进去。 通道极暗,伸手不见五指。 可姜厘的身体素质已经到了b级别,夜能目视,周围五百米内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对姜厘来说不是难题。 走了大约有二三十米,姜厘看到左手边有一扇门,贴着一张纸:实验室。 一来就是研究重点。 姜厘呼吸有些沉重,轻轻地推了推门。 推不动,同样需要机关才能打开。 在门周围乱摸一通,毫无所获。 肥鸡摇着鸡冠子看好戏。 看吧,看吧,愚蠢的人类,连个机关都找不到!咯咯咯~~~ 姜厘:“你在甩鸡冠子摇肥臀,我就扒光你的毛,裹上一层泥做裸奔版叫花鸡。” 肥鸡吓得“咯咯咯”溜了。 没跑几步就被姜厘一脚踩下。 “帮我找到每个房间门的机关,我就饶你不死。” 肥鸡:向恶势力低头! 鸡喙在墙上,地上“哒哒哒”,左一下又一下的,没两下就不动了。 找到了。 抖了抖鸡毛,晃着一身肥嘟嘟的肉“咻”地一蹦! 门开了。 姜厘:真特么长见识了。 蹑手蹑脚地从暗门里爬进去,姜厘终于看到了实验室的全貌。 第一眼的刹那,姜厘脸色惊变! 第三十一章 被鸡科普了 入眼是一排装满液体的玻璃罐,足有一人高。如若在细瞅瞅,不难发现,每个罐子里都浮着一个生命体,身体插满了管子,闭着眼似是沉睡。 姜厘早就听闻原政府军根据地和一些基地背地里做着见不得人的实验,可从未想到过在自己的家里会亲眼目睹这种事! 完全打破了她对安格军长的认知。 这老狐狸暗地里不定还干了些别的什么难以见人的勾当。 眼前已经不能用惨状来形容。 这一个个漂浮的生命体有的开肠破肚器官散落在外,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竟然连头都没了! 姜厘感到胃里发酸,想吐。 这一幕太过恶心,即使见多了战争的残酷与满地的尸体血肉,乍一眼完好的器官一个个剖出来摆在眼前还是让姜厘受不了。 姜厘也没憋着,找了个角落呕了几下。 肥鸡无比嫌弃,颠颠几步跑远了。 跑到一个罐子前停下,抬着小脑袋好奇的睁大鸡眼。 但它太矮了,瞪大眼睛的结果就是睁成了斗鸡眼。 肥鸡不甘心,晃着脑袋又颠颠往回跑。 跑回去干嘛? 找姜厘啊。它矮不要紧,站姜厘肩膀上不就高了嘛。 姜厘还在喘着粗气,屁股就被肥鸡蹦起来啄了一下。 疼的差点掉眼泪! 姜厘:今晚加餐! “咯咕~~咕噜~” 这边,这边,大粉妞! 肥鸡连拖带拽,可算把姜厘拖过来了。然后一蹦跶。 完美降落,踩的姜厘肩膀一沉。 姜厘:正经事办完老娘一定要宰了这只鸡! 心里虽然很不满这只鸡,但眼前这个生命体还是引起了姜厘的兴趣。 没有头,身体呈乳白色,两条强有力的腿耷拉在身子下,手臂嘛...... 不是手臂,是四条昆足,还带着钩。 缺了头的脖子长长伸出一根导管在液体里漂着,上下晃荡。 “这是......虫族?” 姜厘直咂舌。 她只在历史书中了解过人类曾与外星生命体有过一站,包括虫族。本以为这些外星生命体早就绝迹,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一只半死不活的,但头没了,跟死了应该差不多。 姜厘是觉得这虫族约莫是挂了的,被安叔叔捡到,再或者根本就是安叔叔拔了他的头,塞在这里。不管哪种可能,应该是死透了。 看了一会儿,也不出个花来,姜厘又把目光投向其他生命体。 虫族旁边有个与人类长相极为相似的生命体,就是头略小,肩胛骨略微突出,不仔细瞧以为只是骨头。 姜厘转了一圈瞧了个仔细。 突出的肩胛骨其实是收起来的翅膀骨架。 翅膀的羽毛都脱落漂浮在液体里,一荡一荡的,像荡秋千。 “这是什么?人的变异?不对啊,没听说过哪个基因改造能让人长出翅膀的啊。” 姜厘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这里的生命体每一个都超出了她的认知,包括那几个看似很像人类的都与人类有着根本差距。 肥鸡轻蔑地“咯”了一声蹦下去,挥着爪子在地上写了俩大字:箜筒 姜厘:...... 她为什么会被一只鸡科普...... 她觉得她给人类丢脸了...... 不过这箜筒族与她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书上说,箜筒族,人形目,头骨略小,耳廓尖若狐,四肢短小,背复羽翼,伸展两米有余。以植物科为食,喜食树浆,叶汁...... 可这个箜筒族的生命体...... 除了头骨略小哪都不符合...... 姜厘:“这真的是箜筒族么?跟书上说的差距有些大啊......难道我看的是假书?” 肥鸡:...... 你不知道有个词叫个例么...... 姜厘是想不明白,也懒得费脑子了,抛下疑惑看向其他的生命体。 一排又一排的走过去,每次都是肥鸡为她科普。 姜厘:求学渣的心理阴影面积! 不过当她们看向最后一个,这回连肥鸡都不知道是什么。 与人几乎一模一样,完好无瑕的胴体,纤细优美的脖颈,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身。 是个女的,若不是那一头淡蓝又透着橙红的细腻卷发,姜厘真要把她当成人看了。 人再怎么变化都不会有这种发色。 姜厘绞尽脑汁,把看过的书从脑子都过了一遍,愣是找不到任何一种生命体的描述与此吻合。 “哎,可惜,这么漂亮的美人却被人割断脖子,藏到这种地方不见天日。” 姜厘啧啧啧可惜着。 肥鸡:...... 眼珠子转了转,趁姜厘沉迷美色精神松懈的时候,肥鸡溜了。 逃之夭夭,等姜厘反应过来连根鸡毛都找不到。 姜厘:就应该把这鸡的爪子割了! 这下好了,没了肥鸡其它房间光凭她自己不知道要观光到猴年马月。 谁让她是学渣呢,机关暗门什么的一向是她的弱点。 浏览完实验室,没发现什么有帮助的药剂,姜厘准备从暗门回到通道先继续赶路。 前脚刚迈出去,“咔”!暗门突如其来地瞬息闭合,连丝缝隙都不留。 姜厘心惊肉跳的急忙抽回腿。 在晚一步她的腿就要被截肢了! 这门闭合的真是恰到好处。气的姜厘差点踢烂地砖。 没办法,她只能自己摸索找到开门的按钮。 摸了摸,这次运气不错,凑巧按下了一块砖头。 姜厘:要不是我命大,运气好,现在已经躺尸了。 可她左等右等也没见门开。 姜厘愤愤地又敲了好几下,跟拍黄瓜似的。 “吱...咔...”齿轮运转的声音由小到大,由远及近。 姜厘一喜:门要开了! 然后她就被铁丝笼罩住了,门依旧毫无动静,躲在暗处像是在嘲讽。 姜厘:“我这是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困住了???” 姜厘有些无语。 绝对有人诅咒她,绝对的。她咋会这么倒霉。 这边姜厘碎碎念,那边军长正与杜庭等人商讨生死大事接近尾声。 “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小心为上。此时必要先一步泄密者与其他基地联络,并且排查最近出现的可疑人物。” 众人皆是赞同。 “待吃过午饭,我便派几位得力心腹与众位一同返回西猛基地,路上请务必小心提防,以防不测。” 一提午饭就都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问能不能点一些爱吃的。 安格军长:“如果你们能把粗粮做出花来允许你们自行下厨。” 众人闭嘴了。 “最后,最近原政府军正大规模吸纳战斗人才,似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各位回去后也要提醒西猛军长多留意此事。原政府军此举绝不只是为了扩充军队那么简单,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 还差几个字节说完,安格军长倏地顿住了。 第三十二章 逮螃蟹 从医疗室传来的入侵警报,怀里的飞鹰正“嘟嘟”地啄着他的衣服。 啄了五下停顿一拍,又啄了两下。 实验室被人侵入,侵入者已被铁笼捕获,暂难逃脱。 安格军长心下不悦却面不改色,嘱咐完杜庭几人便先行离去。 “杜大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安军长有些问题?”初旭看着远走的安格颦起眉头疑惑道。 “有问题?呵,何止是有问题,这个人秘密太多了。”杜庭笑意盎然地撸着袖子,“不过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走,去附近看看,能不能抓到撅螺沙蟹。” 撅螺沙蟹是为了适应被大肆破坏的自然环境,而变异生存在被辐射侵染的沙漠和荒土里的螃蟹。主要以流沙中的微生物为食。通体土黄色,一双窄小的蟹钳对人无多大威胁。且个大多汁,肉虽有些柴,还带着土味,不如海蟹那般味道鲜美,却也足够满足要求不高的口舌之欲了。 杜庭等人气势汹汹地提着几个大桶出去捕螃蟹。 左右现在距离午饭还有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碰碰运气,运气好的话多捞几个还能打打牙祭。 杜庭往安格军长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刚才微弱的警报响起其他人感应不到,却是被他捕捉到了。以他目前a级的精神力可以探测方圆700米内的声音。只要不低于20分贝都能听到。 放到现在那就是顺风耳。不过在未来这样的探测里顶多算个优秀。 杜庭猜测约莫是姜厘那边出事了。看安军长努力忍耐一脸不爽却又不急的神色多半是姜厘又捅了什么篓子,却也应该不是大事。 大事不大事的现在他也管不着,不好出手,还不如出去散散心,探测一下周围环境。 若有可疑人来过这里,必定会留下一些痕迹,哪怕微不可查,他都要试一试。 安格军长步履缓慢地走向实验室。从医疗室内部绕了一大圈才到地方。 在这段时间,姜厘尝试用各种方法脱身。 什么踢断啊,火烧啊,腐蚀啊,熏得姜厘咳嗽半天,累的气喘吁吁,挥汗如雨,铁笼子愣是纹丝不动,一点被攻击的痕迹都无。 姜厘:这是要放到太阳上去烧么! “不用再尝试了。这是当年从机甲上备份出来的材料被我制作成了这个铁笼,凭你是束手无策的。”安叔叔推开了实验室的门,站在门口看着姜厘来回折腾,折腾完出口打击一句。 姜厘:“咦?来头不小啊,还有这东西呢。” 安叔叔不搭话,斜眼瞥着姜厘:“真没想到你竟然能找到这个地方,我真是小看你了。” “怎么?杀人越货做秘密变态研究,被发现了打算杀侄灭口么?”姜厘神色淡淡,蹲坐在地上休息,梳着乱成一团打卷的头发。 安叔叔拍了两下手,铁笼子就着声音徐徐上升,到了上空的天花板处“咔咔”一个重组缩小成拳头大小,贴着天花板渐渐变得透明,最后隐匿消失不见。 姜厘:这反探测技术我给你满分! 安叔叔:你还是先考虑自己的状况吧! “你这是打算放我走?”铁笼子刚一释放,姜厘就匆忙起身舒展四肢,准备夺路狂奔。 安叔叔气笑了。 “放你走?你觉得你还有机会么?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乖乖的给我去监牢蹲着。二,被我揍晕去监牢呆着。” 姜厘:这俩选择有啥区别! “你就这么让你可爱美丽善良聪慧的小侄女的去监牢呆着?你忍心么?” 安叔叔:...... 你的脸呢? 姜厘往门口走,还不忘问:“不过你这里藏得这一堆外来生命体我倒是很好奇,你都是从哪弄来的?当标本玩?” “不该你知道的事,你非要好奇心太重什么都想知道,结果只有一种。”安叔叔盯着姜厘的眼睛,那眼神跟看罐子里的生命体一模一样。 姜厘在距安叔叔两步的距离处停下了。 “结果就只有死对么?可你看我是那种束手待毙的人么?” 当然不是。话音刚落,姜厘先发制人,趁着安格回话的空档扫出一记重腿,直逼安格面门! 安叔叔把话憋在肚子里,随便一抬胳膊。 轻轻松松就格挡住姜厘的攻击。 姜厘眼神一暗,迅速抽回腿,翻身一跃,双腿回钩,就要夹住安格的脖子! 安叔叔俯身一侧,直接避开。 姜厘在半空中笑的直咧嘴,挥手冲安格竖了竖中指。 夹脖子?才不是。假动作,兵不厌诈。 安叔叔脸黑了。 一只脚刚稳稳落地,姜厘就撒丫子开跑,跟上了膛的炮弹似的,不管不顾地冲向医疗室大门。 本想追上去的安叔叔脚还没迈开就站着不动了。 目光闪烁,意味不明。 “哎,也不知道什么狗屎运,感觉自己现在身轻如燕,速度奇快。”一边跑一边自言自语。 从被安格扇醒开始姜厘就感觉自己身体有了变化。先是一通燥热,口干舌燥,这也是姜厘在于安叔叔对话的时候不停喝水的原因。随后就饥肠辘辘,感觉能吞下一头牛。吃过早饭后身体才开始觉得舒畅,似有使不完的力气,力量,速度貌似都有提升。 但她不确定到底提升到什么程度,不敢贸然对敌。这才打算找些药剂短时间提升一下战力有备无患。 双开嘛,更安心些。 不过现在看来,安叔叔不仅被她远远甩在后面,还不打算追过来,对她倒是好事一桩。 这也多亏了她一开始扮猪吃老虎装的怂怂的样子麻痹了安叔叔,低估了她的战力。 “应该是之前那瓶芳香催化剂的事。”姜厘心里有些计量。当时不太清楚是什么,现在亲身体验大概是催化人体潜能,大幅提升各方面素质的一种药剂。就是不知道提升率有多高,提升的时间有没有限制。 然而她忘记了自己现在全身粉嫩嫩......不然悲喜交加也是很舒心的。 抱着捡了大便宜的心态,姜厘在医疗室绕了七八圈也没找到大门。 迷路了。这医疗室设计的跟迷宫似的。 姜厘:...... 他大爷!难怪不追过来,是笃定她跑不出去是么! 姜厘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下来在墙上一拍一拍的。 既然走正门行不通,那就暴力解决! 后退了几步,调起全身的潜能到右肩,姜厘猛的一冲刺! “轰隆”!!! 惊天震地的响声响彻基地! 墙破了!姜厘被冲击力震得头晕眼花踉跄几步。好像看到了好几颗小星星,一闪一闪的...... 换在之前她是不敢撞墙,也就现在胆肥仗着被催化敢冒险。 稳了稳身形,姜厘从被破开的墙壁处钻出,站到外面拍了拍衣服,抖落灰尘,四下看了看。 到处弥漫着铸造墙体的泥尘,浮在空中阻碍视线,什么都看不清。 那就径直走吧。 这么想着走了没两步...... 第三十三章 难逃魔爪 “我靠!”姜厘捂着脑袋疼的龇牙咧嘴。 撞墙上了......直接鼓起一个包...... 姜厘:这又撞到什么破地方! 她应该去算个命,这几天就没顺当过...... 姜厘轻轻揉着撞肿的额头,而灰尘随风而逝渐渐散去,视野又重新开阔起来,眼前的高墙一点点呈现在视野中,亦渐清晰。 刑狱处。 姜厘刚能看清眼前的景象,硕大的三个字就蹦进她视线...... 姜厘:...... 说好的逃跑自己却撞过来了...... 姜厘觉得莫名其妙。医疗室明明与监牢相隔至少半公里有余,这怎么她一破墙反倒自投罗网...... “还挺听话的嘛,主动跑来认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姜厘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撞鬼了...... 安叔叔从监牢内部踱步而出,倚在门口似笑非笑。 逃?你再逃也跑不出老子的五指山。 姜厘面如死灰,内心惊涛骇浪...... 这老匹夫怎么会出现在这!难道说...... “你这是作弊你知道么?”姜厘垮着一张脸,有些凄凄艾艾。 “你怕是对作弊有什么误解。我只不过懒得跑,所以启动机关,稍微改动下医疗室内部走向把你困在那里,等你跑累了自然就停了,我在慢慢走过去不是很美好么。” 美好个屁!死变态! 姜厘想抽死他丫的。 会设计迷宫了不起?还不是让她一腿,哦不,一肩膀劈开了。 “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大胆破墙。倒是与这监牢有缘,找了个捷径过来了,省了我追你的时间。”安叔叔嘴角忍不住扬起。 姜厘:有缘你mmp! “还说不是作弊。你这么及时的出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还不是提前在这等着,不管我往哪边走,怎么出去对着的都是监牢的方向,没说错吧,死变态?” 安叔叔嗤笑一声:“随便你怎么理解。”然后使了个眼色。 周围迅速出现五六个人提着钢绳就要把姜厘捆起来。 打不过安叔叔,这几个人她倒是不怕。 都是老熟人,从小被她揍到大的几个没事就犯贱的身上纹着乱七八糟不明所以图案的纹身仔。 图案还很统一,要放在几百年前还以为哪个邪教组织。 姜厘:“你们就算再多几倍的人都打不过我,何必又犯贱跑过来找揍。” 看似很轻蔑,姜厘还是摆好战斗的架势。 “姜厘,现今不如往日。如今你是要进监牢受罪入刑的人了,而我们可是要被军长重用成为一方霸主的左膀右臂。要怪就怪你自己太愚蠢,非要与军长对着干,就算你是军长的侄女也没用。” “别以为你以前比我们厉害现在还能游刃有余。我们哥几个可不是以前的我们了。” “告诉你,我们现在身体素质达到了a。” “这钢绳金刚不断,就是为你留着的。勒到身上有你哭着受的。” “你就等着跪服在我们哥几个身下吧,哈哈哈!” 姜厘:好怕怕! 怯懦地哆嗦几下,姜厘紧张地抠着小手指,努力地想要淡定,却哭丧着脸。 几个人见状眉飞色舞。 “哈哈哈,今天你可跑不掉了。谁知道你是不是与食人族串通好的奸细,怎么那么多被抓走的就你一个人回来其他都不见踪影?” “你瞧这皮肤都是粉色,差点就认不出来,没准里子都变样了。” “你看她那一脸的清纯样,背地里不定怎么黑呢。这脸色可能是啥病吧。” “还能是啥病,当然是那啥病,哈哈哈!” “没错,今日我们就为安格基地清理门户,必要将你拿下。” “......” 一身的正义凌然,替天行道。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吵得姜厘脑瓜子生疼。 “我能逃出来当然是我的本事,不像你们这几个智障狗仗人势没用的废物。废话几句还真以为能打得我哭爹喊娘?” 姜厘哼了几下,出言挑衅,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在一旁看戏的安叔叔抽了下嘴角。 装,果然能装。 “别以为嘴上逞能就能躲得掉!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几人勃然大怒,脚下生风,甩着钢绳就要抽姜厘。 姜厘两手一抓顺势跃起,双脚左右一勾就扯住了四根绳子。 还有两根缠在了她腰上。 几人大喝一声,绷紧钢绳绕着姜厘极速飞奔,越转越快,钢绳在那么一抖! 双拳难敌四手,绷直身体双脚紧紧踩住地面不动得姜厘感觉虎口被震得有些发麻。腰身被钢绳紧缠有些磨破皮渗出血丝。 这几个人几日不见进步不小啊,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 姜厘眸子眨了眨,加大力度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握,赫然一下爆发! 两臂风驰电掣地一抽! “啊!”口吐鲜血,一击ko! 跑的极快的两个人被突如其来的力量一拉扯,直接甩飞出去,狠狠砸在监牢的铜墙铁壁上,卡在墙上不省人事。 其余几人被突发状况搞得一愣神。 这力量!姜厘什么时候提升这么大的力量? 就这愣神的一功夫,姜厘原地打转,解放腰身,双脚勾着两条钢绳并拢就那么踩着一旋! 几个人重心不稳跌了个狗啃屎...... 姜厘耸了耸肩膀,扭了下腰。 被钢绳捆着的滋味真不好受。 几个人“哎呦,哎哟”地捂着下巴趴在地上,眼带泪花。 这一摔下巴差点断了! 姜厘蔑视:摔一下就不行了真弱鸡。 几个人还在地上恍惚:刚才还怕的不行,这才不到一回合怎么倒下的是自己了...... “哎呀,刚才发生什么,我有点头晕转了两圈你们咋就倒了?” 几人: 所以刚刚是巧合? 不甘心,几人又气势汹汹地冲上来。 侥幸一次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这回不用钢绳了,直接肉搏! 合计一番,以为是钢绳用的不熟练拖累了战力。 姜厘:来几次都是一样! 还没近身,姜厘原地弓身后腿蓄力,“蹬”的一下在原地消失不见! 几个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以他们的眼力完全捕捉不到姜厘的身影。但安叔叔就不一样了。 看的一清二楚,姜厘纵身跃到几个人身后,双手成爪迅速掠过,在后背心一抓一拧! 脊椎骨被硬生生拧错位的疼痛足以让人窒息。 几个人疼的在地上打滚哀嚎,抽搐着双腿痛不欲生。 心里都有些震惊......这好像不是以前那个姜厘......战力更凶残了...... 姜厘不解气地又在他们身上踩了两脚,“咔嚓”一人踩掉两根肋骨。 几个人“嗷嗷嗷”大呼军长救命!姜厘你不得好死! 姜厘踩得更欢了。 你咒我我就弄死你。 “给我记住了。我姜厘不管什么时候都比你们几个废物厉害。也不照镜子瞧瞧自......” 安叔叔结束了她的演说。 姜厘再被劈晕的前一秒内心哀嚎:明明都提防这个老匹夫,故意露破绽诈他,为啥连残影都没看见又被揍了! ...... “你们几个办事不利自行领罚,一天内给我滚到监牢把守。”跟拎小鸡似的提着姜厘,安叔叔亲手把姜厘关了进去。 几个人连连称是,屁滚尿流地闪了。 等姜厘一天之内第二次睁开眼...... 已是傍晚,气温有些转凉。 杜庭几人早就在返程的路上,正蹲坐在沙地上啃着干粮。 “哎,杜庭,你说中午那么大动静怎么回事?” “对啊,看那方向好像是监牢的所在吧。” 几个战友啃着干粮询问着杜庭。 杜庭咽了口水才把干粮噎下。这经过科学营养配方的干粮干到毫无水分,咽下去嗓子都划的疼。明明营养剂更好喝,但偏有些人觉得营养剂味道太单一,不好携带,最后换成了干粮,就一直沿用至今。 杜庭一瓶水都快见底了,干粮才啃了一半。 “不是很清楚,但我猜测可能跟安军长有关吧。” “我猜也是。但那么大动静能是跟谁啊?” “不好说,可能是敌人,也可能是......”杜庭晃了晃杯子陷入沉思。 也可能是姜厘。但他没说,因为直觉告诉他,如果真是姜厘,那军长这么做的意味就不简单了。 大中午就把他们送走,挑的时间刚好在发生震响之后,好像被人家计划安排好一样。 话说过来姜厘也没想到自己竟在医疗室绕着绕着就过了一上午,感觉只有几分钟的样子。 被安叔叔算计的连底裤都不剩。 姜厘很憋屈,现在呆在监牢里更憋屈。 倒不是对被算计的事耿耿于怀,本来论心计就斗不过那老狐狸。 把她关进监牢也就算了,还不是单间,跟别人挤一屋就算了,还是个神经病,神经病也就算了,还特么不给饭吃...... 她现在饿的都前胸贴后背了......还要听身边的狱友叽叽喳喳...... “哇,你是啥新基因变异的物种被人抓来看着么?咋是粉色的?” “哎,你不会说话么?” “呀,你长得好像人啊!” “呀,你眼睛好大啊,皮肤好好啊,用的什么护肤品啊?” “嗷,不好意思,忘了你不是人,不会说话听不懂。” “......” 姜厘:你特么才不是人! 忍无可忍,姜厘一转身冲着狱友吼道:“闭嘴!” 小狱友安静了...... “你是人你不说话,白瞎老娘这么多口水以为又碰见啥新鲜玩意了。”翻了个白眼,小狱友觉得无聊自己躺倒在一边打着哈欠。 姜厘:...... 多看了这人几眼,姜厘有些疑惑。 “你是谁?怎么在我家的监牢里,而我之前从没见过你?” 小狱友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 “你家的?你姓安?你是安格家人?” 姜厘无言以对。 故事太复杂,她不想解释。 “不是,我就一人族战士。” 小狱友马上又兴致缺缺,“哦,那你猜吧,猜对了我告诉你。” 姜厘:??? 第三十四章 狱友绯闻 “我猜中了还用你告诉么?”姜厘吐槽。 “这话就不对了。我不说你猜的对不对,你怎么知道你猜的对不对。”小狱友惬意地抻了个懒腰。 姜厘:...... 这理论逻辑非常强大了。 不想猜,姜厘蹲坐在角落望天。 天花板上光秃秃的,连个蜘蛛网都没有。姜厘觉得有些无聊。 饿的头晕眼花,除了发呆保存体力什么都做不了,更别说越狱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饭。 无聊的不止她一个,小狱友躺着眯了一小会儿却睡不着,坐起身晃悠着两条腿。 “哎,我说你,真的就不猜了啊,你不好奇么?” “好奇,但费脑子,不想猜。” 小狱友:...... 一看就是个学渣! 小狱友不甘心地继续找着话题。 “你怎么是粉色的?” 不说还好,一提这个姜厘就来气。是她想变粉的么?就因为这肤色还被老狐狸嘲笑为粉猪! “你猜,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小狱友:...... 不带抢人剧本台词的! 拖着下巴盯着姜厘的背影,小狱友出了个主意。 “要不这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变粉了,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姜厘一挑眉,转过身认真的打量这个小狱友。 个头不高不矮,巴掌大的小脸肉嘟嘟的十分可爱,粉嫩的嘴唇微微撅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呼扇着一眨一眨地看着她。 看上去十分娇小可人,非常能勾起别人的保护欲。 “第一,你不是我们基地的人。就算我不怎么了解的妇女培训处也不会有你这种类型,因为都是虎背熊腰的老女人。第二,在我离开之前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有你这一号人被关在这,那就是你是这几天被关进来的,最晚也就是昨天。第三,虽然被关在监牢条件有些简陋,但你衣服和手脸,头发依旧收拾的很干净,还能闻到一股清新的柚子味,说明你是很注重个人卫生的。第四,双手无使用武器的老茧,四肢纤细无多少肌肉,说明你是个不善战斗的娇弱女子,跟那些妇女培训处的老女人们差不多,都属于被保护的很好的类型。第五,你不是从妇女培训处这种地方出来的女人。因为你一个人一点也不惧怕,即使看到我这个怪异肤色的陌生人也丝毫没有害怕的情绪。这几点足以证明你是个养尊处优,有生活洁癖,见过不少世面的大小姐。” 小狱友诧异地多看了姜厘几眼。 “你还挺聪明嘛,能细心观察出来这么多。不过有几点你说错了,我不是大小姐,而且我也不是弱女子。我很会战斗哦,只不过路数跟你不同。” 小狱友跳下床走到姜厘身边,蹲下身,手指划过姜厘的手臂和大腿,还捏了捏。 姜厘:“你想吃我豆腐就直说,不用付诸行动。” 小狱友:...... “你都这么自恋的么?啧啧,肌肉很匀称,很结实,看来你也不是妇女培训处那种地方呆的女人,没少参加战斗吧,在前锋队?”小狱友捏了两下就道出实情,啧啧称赞。 姜厘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猜的很对,你脑子很灵活嘛。 “咦,你这人真有趣。肤色怪异也就算了,竟然还能参加战斗。要知道其他基地的女人都被当米虫养着,被那些基地的高官好吃好喝的供着,哪有一个愿意出来上赶着送死的。安格竟然也能放你出来。” 姜厘凑近了些,认真地注视着小狱友的眼睛。 “想知道?” 小狱友极为期待,努力的不眨眼皮。 “因为,我喜爱自由,蓝天,大海,鸟语,花香......” 小狱友:...... 这理由没毛病。 知道姜厘不愿意说,小狱友也就没再问。 “我叫斐炆,你呢?”下巴靠在膝盖上,小狱友做着自我介绍。 “绯闻?你有啥绯闻么要说给我知道么,是不是隔壁老王,还是对门老赵,哈哈哈哈哈......”姜厘乐不可支,捶足顿胸,猛敲地砖。 斐炆脸黑了,毫不犹豫踹了姜厘一脚,把姜厘踹的四脚朝天,蹬着腿还哈哈哈。 她就不该多嘴!气的肝颤! “斐然成章的斐,左火右文的炆!不是八卦的绯闻!你给老娘闭嘴,不准笑!”斐炆气急败坏,挥着俩柔弱无骨没啥力量的爪子就要去逮姜厘。 姜厘忍不住哈哈哈左躲右闪。 俩人绕着房间转了一百多圈,最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累的虚脱。 姜厘是肚子饿没体力,斐炆纯粹是累的跑不动,腿都打颤。 姜厘:“还说很会战斗呢。就你这体力,出门活不过十秒钟。” 斐炆瞪着她:“体力不好就不能战斗了嘛。你跟我对上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姜厘“哦”了一声:“跟我比谁胖?那是你赢了。” 斐炆:难怪你被关进来!嘴太贱! 头一次听人说她胖!别人夸她都来不及呢! 俩人逗着嘴,时间倒也算过的快,在一骂一笑中,月亮很快露出头角,宣布夜晚正式来临。 “......” “好了不逗你了,我叫姜厘。” 姜厘嬉笑着就说不动了,终止玩笑不在吵闹。 夜晚极其难熬。可能是催化剂的事,她现在感觉全身骨头嘎嘎作响,到处刺痛,像有人拿着锥子敲着她的骨头。 闷哼一声,姜厘疼的满头冷汗,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 肚子像被扔进绞肉机搅拌一样,打着旋疼。 还好没吃东西,不然怕是都要吐出来。 斐炆傻眼了。 这人怎么闹着闹着就跟要死了似的...... “你.....怎么了?”斐炆靠近试探,摸着姜厘的额头。 入手侵入一道寒气,冰冷刺骨,如同坠入冰窖。 斐炆打了个哆嗦。 ...... 姜厘正煎熬的此时,有两个人正在通话......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憋到现在都隐忍不发。” “还不是时候。这边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好。” “呵,你说的事情该不会是那个......” “你放心,你要的结果我肯定会做到。不过,我要的你准备好了么?” “已经在路上了。我倒是好奇,你准备憋到什么时候。她现在不会还什么都不知道吧?” “没必要知道。有些事情不该她插手的,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我很欣赏她。你要不要......” “没什么事就挂了,挺晚了。” “......” 第三十五章 要死了? 漆黑的夜晚万籁俱寂,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只沙蛙“呱呱”地从窗外路过。 若是在寻常的夜晚极难见到成群结队的沙蛙在沙地上跳跃前行。月光挥洒,空气中细小的微尘反着光飘忽不定,忽的被一群沙蛙撞得东倒西歪,左右摇摆,无风却慢悠悠飘着竟都聚在了一起。 沙蛙们一只接一只地蹬着粗壮的后腿用力上跃,还没碰到墙面镶嵌的玻璃就难以为继,蹲回地面一次又一次“呱呱”个不停,声浪一层盖着一层,蛙声鼎沸,竟是惊得夜鸦惊慌离去。 这如乐曲伴奏般的悦耳动听的“呱呱”声放到寂静的夜晚,尤其是人类休息的时候,那便是噪音了。 基地里的人们被蛙声吵醒,火冒三丈,冲出地下室破口大骂,咒骂声音却被蛙声吞没,响彻耳膜的呱呱声直扰的人心烦意乱。 也不何时蛙声骤然停止。人们这才卷着盖铺安然入睡。以防在被噪音吵到,有几人将头整个埋在枕头里打着鼾。 夜晚再次恢复安宁,安静中谁也不知道第二天又要面对什么样的生存磨难。 聚在一起的沙蛙们随着声音的戛然而止了无踪迹,只在沙地上留下一串串娇小的足印,风沙一吹便缥缈无踪了。 斐炆一脸菜色的踮着脚紧贴墙壁靠在某墙角处。 就在不久前,她被浑身冰冷的姜厘冻得止不住打颤,一身鸡皮疙瘩现在还没下去。没等她想好主意怎么给姜厘取暖,脚底下突然黏糊糊,湿漉漉的...... 斐炆一低头......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姜厘身上传来,地面一滩暗红色的血迹顺着姜厘的身体到处流淌,直到遍布整个监牢。 斐炆:!!! 失了这么多血会死人的!难道姜厘挂了? 忍着难闻的血腥味,斐炆紧张兮兮地伸出手。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姜厘的血比其他人的都臭......就那种几百年没洗澡突然脱掉衣服散发的臭味...... 斐炆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探着姜厘鼻息,又在脖子动脉处摸了摸。 还好,有脉动,有气息,就是微弱了点,但离死不远了。 斐炆松了口气。只要姜厘现在不死就好,能多挺一刻是一刻。 斐炆心里还是希望姜厘能活下来的,刚进来的狱友死在自己眼前还得煎熬一晚上的剧情实在太糟心。 蹲在地上沉思了片刻,斐炆皱了下眉头。她想翻开姜厘的身子看看到底哪出血了,却不知道从哪下手。 主要是姜厘现在全身上下都是血迹,头发都染红了,有些洁癖的斐炆顿感为难。 她俩无亲无故,就算姜厘死了对她也没什么影响,何况这个样子多半也是没救了,想要帮个小忙让她死前躺的在舒服点却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还在那边纠结着,斐炆冷不防被溅了一身血。 “呱!”也不知从哪来的沙蛙前仆后继地蹦向姜厘,在血泊里“呱呱”地一蹦一蹦,溅起的血全嘣到斐炆的身子上,脸都没放过。 斐炆:..... 为什么会出现沙蛙.... 斐炆铁青着一张脸脱下弄脏的外套赶紧擦干净身子远远闪到一边。 她就这一件里衣,在靠近弄脏她就该裸奔了。收拾干净后,嫌弃地扔掉外套,斐炆突然感觉凉飕飕的,好像有风...... 转过头一看,靠近天花板的窗子竟然被沙蛙的唾液腐蚀,一只只沙蛙还在兴奋地往里蹦,咧个大嘴吐着舌头。 斐炆:这一幕有点惊悚! 不断蹦进来的沙蛙全都冲着姜厘,没几分钟就把她覆盖住了。 斐炆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波覆盖住姜厘的沙蛙被姜厘的血液裹着,红彤彤,陡然双眼“噗”地爆裂,惨叫一声! 内脏血肉化为一滩血水与姜厘的血液混在一起,就剩层皮贴在姜厘皮肤上。 后来的沙蛙也是不怕死,一波又一波化为血水,最后团灭...... 斐炆看到了最后......颤巍巍地扶着墙壁极其虚弱,差点吐了...... 血腥气味冲天,斐炆感觉有些难以呼吸,屏住鼻子傻呆在一旁不知所措。 只见原本化为一滩滩血水的沙蛙渗透,混着姜厘的血液开始往回流...... 姜厘的身体就像开了个阀门,还带着滤网,极速的吸收丢失的血液,却把一些脏污有害的物质都留在了地砖上。而沙蛙的皮竟也奇妙地贴服在姜厘的皮肤上,被吸收殆尽。 等地上再无丝毫血迹,姜厘原本冰冷惨白的脸色开始逐渐回温,慢慢有了起色,越发的红润靠近粉色。 而地砖上留下一片片黑色的结晶,散发着恶臭...... 这一幕完全超出斐炆的认知,无法预测接下来的事情,所以她做了个决定...... 手忙脚乱地爬墙! 干什么?爬向窗子越狱啊! 谁知道姜厘下一秒会不会变成怪物也把她吸收了,保命要紧..... 可是她体能素质太差,根本抓不住墙......爬了一两米就掉下来了. 斐炆有些欲哭无泪。 为什么她会这么衰,碰上这么个怪物...... 兴许是太过担忧执念太深导致最害怕的一幕变成了现实...... 姜厘缓缓地睁开眼睛醒了。那眼睛血红无瞳孔,一身粉色的皮肤一点一点地加深,直到与双目的颜色保持一致。 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姜厘动了动鼻子,刷地一转身! 血红的眼珠子瞪着斐炆,脚下一点无声无息地就扣住了斐炆的头! 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斐炆吓得两眼发黑,脑袋嗡嗡作响,跳动的心脏像是要裂成两半!张大的瞳孔里布满了恐惧! 姜厘凑近斐炆上下嗅着,似是在享受。 斐炆动都不敢动,鼻尖渗出了汗液。 “好香。”姜厘舔了舔嘴唇。 斐炆:!!!真的要吃我! 人在感觉要死之前,要么绝望自暴自弃,要么就像斐炆这种不知哪来的勇气,腺上素飙升,尖叫一声踹开姜厘! 然后就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踮着脚尖躲在墙角。 身子紧贴着墙面,斐炆在内心祈祷:千万别过来! 然而并没什么用....... 姜厘又诡异地凑了过来,直接揽过斐炆的身子圈住,连给斐炆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斐炆觉得自己今天凶多吉少。 姜厘就那么抱着斐炆,舒服的叹息了几声。 斐炆感觉全身的血液涌动朝向一点,似是喷薄欲出! 难道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么? 斐炆在失去意识前念头一闪而过...... 第三十六章 遮不住的黑眼圈 “哎,听说了么,昨晚沙蛙骚乱,那阵仗,方圆几里都听得特别清楚。” “昨晚是沙蛙啊?我睡得死,就觉得很吵,也没在意。” “我可是跑出去亲眼看见了。哎呦,那成群结队的一大片,黑压压的,看着都渗人。” “何止啊,那叫唤的耳膜子都受不了。不过你们说这也是怪了,平时这沙蛙贼怕人,二里内都能听到人的呼吸和脚步声,没等人过去呢就逃之夭夭了。这怎的昨晚都跑咱基地来了?也不怕人了?” “你可说呢,我听说啊,有人看到那沙蛙好像都往一个地方去,跟赶集会的似的。你们说,会不会是那边有什么好东西?” “少白日做梦了,还好东西,你以为沙蛙是寻宝貘啊。沙蛙这种东西最喜欢吃腐肉和垃圾,看见都是个晦气。” “可这也不对啊,咱们基地死的人都被一把火烧没了,哪来的腐肉啊?就算找吃的也不该来咱们这啊。” “......” 一大清早,基地里的人们三三两两地都早早起床了。昨晚的事还让人心有余悸,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们是没任务做么?聚在这里闲聊。还不快去忙自己的。” 安格军长从不远处走来,看到聚众聊闲的属下们不满地颦起眉头,高喝一声。 众人慌忙低头东奔西窜,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安格军长抬起头看了看天。 太阳在东方悬挂着,慢悠悠地挪向正中央。阳光刺眼,烧的人火辣辣的疼。 安格军长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还对昨晚的事在心里犯嘀咕的人们绝不会想到,此刻的监牢已经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姜厘躺在地上,呼吸均匀,似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角开心的翘起。 斐炆蹲坐在地上不停地叹气。 昨晚真是吓死她了,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命丧黄泉。还好她命大,晕倒之后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也没多少大碍,反倒...... 斐炆内心有些复杂。就目前情况来看,姜厘要么是被当做小白鼠灌了什么药剂,要么就是中毒了。 姜厘的状况与她之前见过的一些中了t-1523毒素的人情形颇为相似,不过她也拿不准,因为那些人发了一次疯之后全死了,且也不会大面积的流血在吸回去......而姜厘还活的好好的,就是睡得像头死猪样。 可能是怕她在基地里发疯狂躁,所以才被关在了监牢里。斐炆心里这么分析着,却也恨死了安格。 知道会发疯还关我这里!不安好心的王八蛋! 斐炆嘟了嘟嘴,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可怜了。她凌晨三点就醒了,之后一直不敢睡觉,生怕姜厘什么时候醒来再发疯自己就真的死的太冤了。 熬了一个晚上,遮不住的黑眼圈显得斐炆有些憔悴。打了个哈欠,从窗子射进来的阳光告诉她已经是白天了。 姜厘挠了挠头,翻了个身,斐炆吓得一机灵! 还以为醒了又要吃我呢! 斐炆一眨不眨地盯着姜厘。如果姜厘真有什么动作,她一定要先发制人,劈晕了再说。 姜厘又翻了个身。 斐炆紧张的哆嗦一下。 姜厘踢了下腿,斐炆差点跳起来。 姜厘抻了个懒腰,斐炆面无表情地继续蹲着。 姜厘栽了下脑袋,斐炆...... 不管姜厘在怎么不老实,斐炆都十分淡定。 她已经看穿了姜厘就一睡觉不老实的货,她干嘛自己吓自己! ...... 姜厘再次翻了个身平躺在地上。斐炆无聊的伸出手指戳了戳姜厘的脸蛋,还使劲的捏了捏。 反正睡得跟头猪似的吓唬她这么多次,她咋的也得找回点场子。 “你掐我干嘛?”姜厘刷的睁开了眼。 “啊!!!!!!!!”斐炆花容失色,跳起来就要爬墙! 什么先发制人,一掌劈晕也就安慰安慰自己吧。 姜厘:...... 干嘛看到她跟看到鬼似的!她有那么可怕么? 斐炆:你不知道你有多可怕! 姜厘对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毫无印象,她以为自己被疼晕了,睡了一觉才醒。还庆幸自己在那种疼痛过后还活着,而且精力充沛,似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像拎小鸡一样把爬了两米爬不上去还死不撒手贴在墙上的斐炆拎了下来,姜厘刚想说句话,斐炆一把推开姜厘,撇开头闭着眼睛大喊:“离我远点!离我远点!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喊了啊!!!” 姜厘:...... 搞得她像意图不轨的色狼...... 姜厘一把掰过斐炆的脑袋,直视她的眼睛。 斐炆吓得紧声,瑟瑟发抖,闭着眼睛抻着脖子,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慷慨赴死的模样。 姜厘:“你在这么跟我闹着玩,我就把你扒光贴墙上。” 斐炆:!!! “你......你...真的是...清醒的...人?”斐炆有些磕磕巴巴。 姜厘:我不是人我还能是啥!啥叫清醒的人??? 斐炆:你昨晚那样可不像个人!吓死老娘了! 姜厘:昨晚?你说啥? 斐炆:...... 感情这祖宗自己干了什么自己浑然不知啊! 斐炆有些心力交瘁,但也在心里犯嘀咕,到底要不要告诉姜厘实情,正常人知道自己那模样恐怕都无法接受吧。 姜厘看斐炆一脸深思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我看你......” “啊?啊,昨晚没什么,我就是做了个噩梦,还没缓过来。没事的,没事的。”斐炆还是憋住了,随便找了个理由。 被人惊吓一晚还有替她背锅,斐炆觉得自己真伟大。 姜厘将信将疑,也没继续问,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瞅着斐炆一本正经道:“你昨晚吃饭了么?” 斐炆:...... 这人还真是心大。不过也如实回答了姜厘:“吃了。” “什么时候吃的?我咋没吃到!” “切,不就是你昨晚被带过来的时候吃的,我看你晕倒了一时半会儿醒不来,饭凉了也不好吃我就替你吃了。” 姜厘想掐死她!不用你替我吃饭,你大爷的! 姜厘脸都垮了,却也没计较。人吃都吃了,总不能让人家在吐出来吧。 “早饭什么时候给?” “快啦,一般也就差不多这时候。” 说曹操曹操就到,正想着早饭呢,送早饭的就提着一大堆盒子吆喝着进来了。 “都起来了,赶紧的,早饭到了,新鲜的菜根子杂粮粥和......” “啊!!!!!!”话说一半,送早饭的一进门,看到监牢的景象双腿一软,扔了饭盒抱头鼠窜! 第三十七章 冤家路窄 监牢里撕心肺裂的惊喊声震惊了基地里的所有人。 有几个好奇的想要前去看看究竟被安格军长一个眼刀吓得缩了回去,都乖乖的做着自己本分的事,不再敢探头打探。 送饭的慌慌张张,狼哭鬼嚎,上气不接下气地从监牢里跑出来,还甩着鼻涕...... “军...军...军长...”跑的太急躁都来不及看清前路,送饭的一头撞在安格军长硬挺的胸膛上,疼的龇牙咧嘴,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军长硬的就跟堵墙似的! “怎么回事?” 送饭的捂着额头,舌头不听使唤地打着旋道:“监牢...牢...于(有)...监......银(人)......” 安格军长抬手就一巴掌:“舌头给我屡直了,前言不搭后语的一点都不像话。” ...... “看见僵尸了么这么大反应!好歹把饭递给我在跑啊!”没如愿吃到早饭的姜厘扯着监牢房间的特制铁栏子无比幽怨,激动地使劲一掰。 铁栏子弯了90度,“嘎吱”折了...... 姜厘:...... 斐炆:女汉子收下我的膝盖! 姜厘沉默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地上的饭盒子。 她好像能吃到早饭了...... “咔咔”几下掰断铁栏子足够一人通过,还为自己的行为解释:“这铁栏子质量不太好,豆腐渣工程。” 斐炆缄默了,伸出小手试探着用力一掰...... 差点没骨折...... 姜厘:“......可能是局部质量不太好,要不你试试掰断的地方?” 斐炆:你闭嘴吧! 姜厘前脚刚迈出去,斐炆一把把她拉回来,直接按倒让她坐在了床上。 姜厘:......这是要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我是不会在下边的! 斐炆:能不能不要猥琐! “我去拿饭,你在这呆着,不准动啊听到没。” “......为什么非要你过去?我懂了,你是想独占这么多饭菜,我跟你说,我这个人在吃上一向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我是不会屈服的!”说罢撸起袖子就要冲出去。 斐炆仿佛看见了一个三岁抢梨的智障...... “你五盒,我一盒。”斐炆赶紧再把姜厘按回去。 “去吧去吧,快点快点,我都要饿死了。”姜厘毫不犹豫的妥协了,一屁股坐在床上等着。去吧皮卡丘! 斐炆翻了个白眼,小心翼翼地出去拿饭,还在四周看了看。 果然她的猜测是对的,监牢已经...... 斐炆眸子暗了暗,不动声色的先给姜厘拿过去五盒饭,自己又留了一盒,又将其余的饭在其他的监牢房间分配了过去,打开饭盒,倒出饭菜,在把饭盒随手一丢却不弄出声响。 技术操作还是很溜的。 姜厘已经大快朵颐头都不抬的消灭掉了两盒,而斐炆还在做最后一件事。 用自己的旧外套出去溜达一圈,沾了些血迹擦在了铁栏子的断口上,还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又给姜厘擦了擦。 姜厘非常嫌弃地闪到一边,但手中有饭还是被蹭到一些污臭的血迹。 姜厘虽然大条,但此刻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刚醒来她就注意到地上多了很多不正常的黑色的结晶,还有现在出现在监牢的血迹...... “你在做森(什)么?这霍(血)迹哪来的?”姜厘开口说着却不忘饭,还在猛吃。 斐炆:“哦,这是沙蛙的血迹,昨晚蹦进来很多沙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姜厘听完看了看窗子,伸出手指指了指。 从咱们这进来的? 斐炆不置可否,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粥。 姜厘有些奇怪。为什么沙蛙从他们的房间进入却没有留下血迹,而是多了一堆黑色的东西?若是本意就不在这里为什么还要废力跳这么高选择从窗子进入?直接在监牢的门腐蚀一个洞不是更方便么? 姜厘扔掉了第四盒,擦擦嘴巴,打算继续刨根问底,突然进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杀马特发型痞痞的青年,身后带着一群小弟,还有个中年男人。 正是昨天拿着钢绳围堵姜厘的那一批,一个个都捂着腰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为首的青年纹着和他们一样的纹身,刚进来就指挥着手下这几个小弟:“军长吩咐要我们过来看看监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几个下去瞧瞧,若是有人越狱,直接杀了。” 几个小弟唯唯诺诺地过去刺探情形,不多时就回来了,脸色惨白,抖着腿。 “老大,里面...里面的人都......” “都怎么了?赶紧的,墨迹什么。”青年不满的踹了一脚。 “都不见了!就剩一层人皮!” 青年倒吸一口凉气,咽了下口水,有些紧张的问道:“你说真的?所有人都...一层皮?” 小弟们狂点头。 “也不是所有的,姜厘和一个女的还活着,好好的。”说话的人有些咬牙切齿。 “姜厘还tm活着?走,跟我进去会会她。” 姜厘看见几个人没怎么瞧她进来转悠一圈又脸色煞白地跑出去,心里不由得冷笑一声:又是你们几个。 斐炆放下了手中的饭盒,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青年雄邹邹气昂昂地冲着姜厘走进来,刚到房间口一下就懵住了。。。。。。 这铁栏子怎么都断了...... “好啊,姜厘,没想到你进了监牢还不痛定思痛,好好悔改,竟然想着要越狱。我今天就执行军长的指令,取了你这越狱渣仔得头颅!”青年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洋洋得意地冲着姜厘大吼一通。 姜厘浮起一丝冷笑。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钻。 “啧啧,宏裘,几日不见你怎么更脑残了。你当我是军长随手弄断一根铁栏子,还是特制的?”姜厘睁着眼说瞎话。 宏裘噎了下。 以他印象中姜厘的实力好像的确做不到,但这不妨碍他找茬。 “呵,那可不一定,谁知道你用了什么歪门邪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仗着自己能力有点提升就目中无人了?我告诉你,今天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军长派我们过来拿下你这囚犯,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大小姐?你能打得过那几个废物,可过不了我这关。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实力的差距!” 说罢一动身,一个铁斧劈来! 第三十八章 装逼打脸 姜厘一手揽过斐炆的身子躲到一旁,“照顾好自己。”说罢,便与那宏裘斗在一处。 二人越战越勇,乒乒乓乓,不分上下。 斐炆蔫蔫地躲到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喝!”宏裘斧子使得虎虎生风,大喝一声,高高跃起,一劈而下! 姜厘身子一弯,极速后退,双脚在墙上一点,腾空而出! “姜厘,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兴许留你一个全尸!”斧子在头顶一旋,宏裘一翻身又冲姜厘劈来。 姜厘冷哼一声:“就凭你?我哪次不是赤手空拳地与你这斧子斗在一起,可你每次都是手下败将。” 姜厘一脚踢开斧子,侧着身掠过。 宏裘大怒:“别不识好歹!我就让你看看已经晋升到a+的我的实力!” 旋即斧子一抛,双手合十,鼓起全身的肌肉! “啊啊啊!!!”青筋暴起,宏裘蓄力,很快就到了顶点。 姜厘停下不动,一瞬不瞬地看着宏裘。 “刺啦!”上身军装四分五裂,面部青筋可怖,宏裘喘着粗气阴森地看着姜厘。 姜厘不经意地皱了下眉头,左脚悄悄后退一步。 宏裘的状态有些不太对。正常的一两个等级能力晋升外表不会有如此大的变化,除非...... “真没想到,你竟然剑走偏锋,吃了某种禁药。”姜厘心里暗道不好。 “呵,为了追求实力管他什么禁药不禁药,只要有效果,能杀了你就行!”宏裘怒目切齿,脚下一闪,消失不见! 斐炆:多大仇多大恨! 这宏裘跟姜厘确实有仇,从小到大积攒了十多年的仇恨顷刻爆发!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姜厘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捕捉宏裘的动作。 突然身后袭来一阵劲风!姜厘心里一咯噔,连忙转过身。 来不及闪躲,姜厘双臂交叉,护住头部,被宏裘一脚踹飞!浑身骨骼嘎嘎作响。 “反应挺快啊,接下来看你还躲得开不!”宏裘再次从原地消失。 姜厘咳嗽着扶着墙站起来。宏裘的实力比她想象中还要在强一些。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姜厘眼前一闪! 一拳直中姜厘腹部! “呕!”一口鲜血呕出,姜厘捂着肚子跪在地上。 斐炆心里有些担忧,但依旧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藏好,蓄势待发。 旁边的小弟们直呼开心,大哥威武,大哥一统天下,万寿无疆,为宏裘叫好。 宏裘居高临下的看着姜厘。 “没想到吧,姜厘,我现在即使赤手空拳也能打得你毫无还手之力。你看看你这狼狈的样子,嗯?” 姜厘吐出一口血水,抬起头看着宏裘讥笑道:“吃了禁药暴涨的实力也好意思拿出来炫耀?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宏裘。” 宏裘怒不可遏地照着姜厘的脸狠踢一脚,姜厘早有防备,手臂格挡了下,却还是被扫到踢得不轻,闷哼一声。 薅起姜厘的头发,弯下腰对着姜厘的眼睛却笑了:“不管什么手段只要能提升实力就值得不是么?少拿你那假惺惺的一套,别忘了现在这个世界,实力强就是话语权,弱鸡如你只能任人宰割。” “不光你,他们几个也吃了吧?我真是好奇,你们吃了禁药的事他难道不知道吗?” “哈哈哈哈,姜厘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我们会告诉军长吃了禁药?”宏裘扬眉吐气,暴起青筋的脸显得有些狰狞:“军长现在还以为我们是出任务回来,刻苦训练提升的实力呢。反正你今天也要死了,我不如让你死个明白。” “你的那张弓,就是我们暗地里的做的手脚,等你一拉弓,毒药顺着弓弦就会进入你的身体,麻痹你的全身,而弓也废了。怎么样,这军长亲手送给你的弓是不是很好用?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认为是军长下的手。哈哈哈哈哈,你们叔侄相杀的戏码看的我真开心啊!” “原来是你!”姜厘满脸涨红,两眼盯着这个罪魁祸首,眼神暗了下去,突然闪烁一下,复又变得漆黑,接着扇起了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顿觉痛心疾首,对宏裘恨之入骨! 都怪她疏忽大意,被小人钻了空子,才害的父母惨死! 拳头握的咯咯作响,冲着宏裘一拳砸去! 宏裘轻蔑地挥了一拳,与姜厘的拳头对上,呼出的气劲愣是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姜厘恨恨地咬着牙,却难有寸进,豆大的汗珠顺着太阳穴划过下巴。宏裘哈哈大笑,以姜厘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对着她的头就是一拳! 一拳将姜厘砸进地面,掐着姜厘的脖子让她难以起身。 姜厘额头渗血,死拽着宏裘的手臂,拼命反抗! “宏裘,我要杀了你!” 双目涨红,俨然快要失去理智。 围观小弟们大呼过瘾!斐炆心里忐忑不安,在这么下去姜厘真的会被打死的! “你们叔侄俩还真是一样的倔强。不过没关系,你死了之后就是他,很快这个基地就是我的了。”宏裘简直忘乎所以,一股脑地倾诉出自己的计划:“杀了你,我就可以再得一次药剂晋升到s了。出了外面我就说这监牢里的人都是你姜厘杀得,你变成了个怪物,军长又能奈我何。再说了,他怕是早就放弃你了,不然会派我过来?哈哈哈哈哈,姜厘你真是太可怜了,自己的亲叔叔却想杀了你,我也算帮了军长一个忙。” 姜厘不语,依旧挣扎着,瞪着他艰难地喘息。 “你怕是还不知道吧,我本来与食人族做了交易,要他们杀死你,却没想到你父母舍生忘死救了你一命。不过没关系,你早晚都是个死。” 斐炆暗自心惊:真没想到叛徒竟然是他! “与异族做交易,你真是越活越愚蠢了。”姜厘啐了宏裘一口吐沫。 宏裘一愣,嫌恶地擦掉吐沫,狂扇姜厘好几巴掌,姜厘忍着不出声。 “死到临头嘴还挺狂。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等我杀了军长拿到足够突破身体极限的药剂,成为一方霸主,在杀了其他的军长,我就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在直入食人族腹地,灭了食人族,做这世界的皇帝指日可待,哈哈哈哈!” 宏裘笑的癫狂,姜厘看着宏裘目光由痛恨转为同情。 脑子是真的坏掉了。 “你这什么眼神?啊?”宏裘连踢带踹,狠狠揍了姜厘好几下,姜厘躺在地上弓成了虾米。 看不到她的脸,宏裘自然察觉不到姜厘此刻的表情。 “求我饶了你,我就给你个痛快!” 姜厘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盯着宏裘仿若一匹饿狼。 “宏裘,你以为只有你进步了么?” 宏裘:什么意思? 姜厘扯起一丝笑容:“字面的意思。” 宏裘呆了一下,还没思考完这句的话意思,姜厘粉色的脸忽的在他眼前放大! 第三十九章 谁比谁高贵 宏裘瞳孔一缩,心下骇然。 他竟然没看到姜厘的动作!但反应却是极快,在姜厘击中他的前一秒,俯身一掠,堪堪避开攻击。 然而姜厘没有给他第二次闪躲的机会。 就在宏裘俯身的一刹那,姜厘抬腿顶起膝盖,动作干脆利落,宏裘只来得及看到眼前突兀出现一片衣料...... 鲜血飚撒,鼻梁折断,颧骨凹陷,一击正中面部! 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瞬息击飞宏裘,将其狠狠砸穿一面墙壁,碎石漫天,一片狼藉。 “啊啊啊!!!”宏裘捂着鼻子仰躺在一堆碎石中痛不欲生。 “这一击是为了被你算计害死的将我含辛茹苦培养长大的我的爸妈。” 宏裘费力的仰起头,在空中漂浮散动的灰尘阻碍了他的视线,仅能隐隐看到一个黑影朝他走来。 宏裘眯着眼,右手撑着地面正要艰难起身,头顶诈然如响起一片惊雷,“这一击是为了被你算计深陷险境死里逃生回来向你报仇的我--姜厘!” 这一声惊的宏裘心脏怦怦直跳,顾不得疼痛,慌乱之下就欲后退! 可手臂却被姜厘稳稳抓住,只听得一声轻笑,随后便痛彻心扉! 姜厘泄愤地拧着宏裘的胳膊,骨骼完全碎裂的声音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那些狗腿的小弟们惊恐地躲到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姜厘的实力怎么突然之间如此逆天! 因疼痛而嘶吼的嗓子早已沙哑,冷汗从身上一滴滴滑落,浸湿了身下的碎石,宏裘早已被疼痛折磨的晕了过去,却还在低低地哼哼着。 姜厘拾起一块碎石,照着太阳穴就是一丢。 恍惚中睁开眼,入眼便是姜厘笑意盈盈的面庞,屈辱,愤怒,痛恨,顿时百种心情涌上心头,宏裘嚼穿银齿,渗出血丝。 “姜厘,你还大言不惭地贬低我用禁药,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连之怪物都不如。哈,我若是用的禁药,你便是那连禁药都当饭吃的下作婆娘!别说你这模样是天生的,呸,不定吃了什么阴损的禁药!” 姜厘不反驳,那就是默认了。 着实也是姜厘没什么好反驳的,尽管不是自己本意,但药却是实实在在的吸收了。 而此刻的姜厘从发根到发梢呈现渐变的粉色,眼白也渐渐暗淡,趋向肤色。 “哈哈,姜厘,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落到这种下场。我看那些惨死的牢狱犯都是被你杀了吧!真是邪恶的手段!” “说完了么?”姜厘不为所动,平静地瞄着宏裘。 宏裘脸部肌肉抽搐拧成了一团。 “呸!老子没说完!我就是要骂死你这个装模作样,表里不一的......” “啪!”不给说完的机会,姜厘上去就抡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是因为你的舌燥。” 宏裘被扇懵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头一次被人扇巴掌,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真的被扇了,待他思绪回归现实,满腔恨意攀登到了顶点。 “姜厘!凭什么!你凭什么!” “就凭我比你强。”姜厘右脚踩在宏裘的小腿上,面无表情的平静道:“你无论用什么手段,这辈子都超越不了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宏裘安静了,睁大发亮的眸子似有所询问。 “因为我永远走在你前面。你以为你有质的飞跃,殊不知在其他角落的我进步比你更快。我是你这辈子都无法逾越的鸿沟。”说完不给宏裘反应的机会,右脚向上,抵着他左脚的膝盖用力的踩下去! 冰冷,残酷。 宏裘疼到窒息,大嘴张着喘着粗气,地上都是因疼痛流出来的口水。 “就算吃了禁药你也不过如此。我先前刚醒来还不适应上涨的实力,也存着试探你的心思。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蠢,这么狂妄自大,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姜厘出言讽刺,嘴角满是嘲讽。 “啊!姜厘!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把你剁成肉泥!” 宏裘被刺激的理智全失,瞋目切齿,抓着姜厘的腿就要咬! 姜厘腿一扫踢飞了宏裘却也给了他机会! 只见宏裘用完好的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大把药丸,不管不顾地一股脑全塞到嘴里! 什么折寿,有损身体,过多服用致死的副作用全都被抛到脑后,脑子只有一条:杀!杀了姜厘! “啊啊啊!!!”药剂在身体里发挥作用,大浓度的药效撑破了宏裘的肌肉,皮肤,开始不断溢出血丝,身体崩裂,七窍流血,头发瞬间灰白! 姜厘以为宏裘自作孽,这一战就要结束了,还暗道可惜没亲手结果他,没成想宏裘竟然稳住了! 凭着对姜厘执着的恨意,宏裘硬是凭着毅力完成了锐化,被姜厘拧断的胳膊和腿也开始“咔咔”地愈合,用时不过三秒钟! 如此惊人的恢复速度让姜厘眉头拧成了川字。 这种药效果实在可怕,不说宏裘能不能撑得住,这么在多来几次她自己怕是先撑不住被打死了! 宏裘此刻煞气极盛,瞳孔黯淡无神,已无多少理智。 这么拖下去对她极为不利,且也容易伤害到其他人,不光是斐炆,如果战局扩大,她不敢保证基地的其他人会不会受到波及。 必须速战速决!姜厘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未等宏裘出手,姜厘抢先一步,先发制人,一来就是大招! 凝聚全身的潜力汇聚到右拳,一个健步冲出对着宏裘的头挥出! 宏裘凹陷了半个脑袋!姜厘收回拳,以为解决了,却不想到那宏裘“咔咔”几下竟又复原! 莫说姜厘,连斐炆和宏裘那几个小弟都倒吸一口凉气! 姜厘再度挥出几拳,汇聚了更多的潜力! 可那宏裘在极短的时间内接连复原,连根头发丝都没落下! 消耗了极多的潜能与体力,对方却完好无损。 姜厘炸了! “你快死吧!” 父母的死浮现在她脑海里,让她的双眼蒙上一层血雾,入眼皆是绯红! 姜厘飞快的挥舞着拳头,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鲜血“噗噗”喷出,溅红了她的上衣,裤子,等到她颤着身子喘息着停下来,宏裘已经被砸的不成人样,身上没有一处完好,呼吸也噶然停止。 死了? 第四十章 那年惊鸿一瞥 不远处围观的几人屏住呼吸。 现在战场上有两种声音。 一种如斐炆:死吧,死吧,你快死吧!吓死宝宝了! 一种如矛盾的小弟:这么可怕的大哥终于死了!可是大哥死了我们怎么办?可你活着我们也很忐忑! 是死是活? 距离最近的姜厘看的最清楚,脸部抽搐,状若发狂! 修复全身耗费时间长一些,宏裘从头开始一步步飞速的愈合! 斐炆:卧槽!大哥!你就死了不好么!我们皆大欢喜! 然而幸运女神并没有垂帘她的心声,宏裘再一次完整无损地站在姜厘眼前,这次还开口说道:“看到了么,姜厘,我现在是不死之身,无论多少次,我都能完美的愈合,而你,就要被我踩在脚下,做我成王路上的第一块垫脚石!” 姜厘冷笑一声:“白日做梦!” “我最痛恨的就是你这幅瞧不起人的模样!从小到大我哪一点输给你!凭什么你占着出身的优势可以得到数不清的资源!得到基地的重点培养!而我,却要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爬上来,为基地做了这么多贡献,却还没你这不思进取的二世祖得到重视!凭什么!姜厘!” 宏裘嘶吼几近哭泣,这么多年的委屈与愤怒化为仇恨落在拳上,拼命地毫无章法! 姜厘也不要命地挥霍着体力,与宏裘斗在一起,二人你挨我一拳,我揍你一拳,完全发泄似的肉搏。 围观的几个打酱油的牙直打颤。 这打法看着就疼。 “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我们光明正大的斗一场!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牵连我的父母还有这基地上万口的性命!” 姜厘暴怒一声,出手一套组合拳击退宏裘,格挡的胳膊凹陷扭曲,宏裘弓着步子堪堪站稳。 手臂快速复原,不远处观察局势的斐炆目光闪烁了一下。 “性命?哈哈哈,太好笑了,你竟然跟我说性命!”宏裘笑的眼角溢出眼泪:“这个世界,最不值钱的就是性命!死了不过化为一抔尘土,若是在过去还能有人为你送行,可是现在,不成为食人族的美餐就已经是天大的赏赐了!早晚都是个死,还不如死的有价值点,作为我成王的见证!” “你,就是个自私,懦弱,又不切实际的匹夫!”二人无法沟通,姜厘不在废话,放开手脚直接开打! “我自私懦弱?我不切实际?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我对权力的追求!这是我的梦想!”宏裘打断姜厘的招式,步步紧逼,“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 愤怒激发了宏裘的力量,姜厘被轰进地面!锻铁打造的地面以姜厘为轴裂开深不见底的龟纹。 宏裘踩着姜厘的肚子,狠狠地拧着,姜厘摒起腹肌,双手扯着他的腿,阻碍他的动作。 眼里是不屈的倔强,还有不经意的漠视。 望着姜厘这熟悉的眼神,曾经的一幕幕如电影般放映在宏裘眼前。 那时他刚刚七岁,父母在带着他逃亡的途中被食人族杀死,他眼睁睁的看着父母被食人族撕扯,咬食,呆呆地坐在地上不知所措,连逃跑都忘记了。食人族可怖的牙齿与面容凑近他,拎起他塞进了囚车里。与他一同被关押的孩童和青年面色青白,总有人低低哭泣着,“我们完了,我们完了。” 年幼的他不知完了为何物,就这样在囚车吃着偶尔拿到手的干粮,度过了一日又一日。直到他们靠近了安格基地,外出任务的姜厘父母与一批人族战士与食人族战在一起,救出他们,从此以后他就在基地落了根。 多年的逃亡生活导致他营养不良,发育缓慢,头发枯黄。那天他被带到基地,一个打扮光鲜亮丽,手里抱着企鹅玩偶的小女孩儿一下就闯入他的视线。 多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啊!他在心里想着,脸却悄悄红了。低头看了看脏污的自己,心里有些自卑。 “姜厘,快过来,这些都是新来的小伙伴,从此以后你又多了好多朋友呢。”姜厘的母亲蹲下身子抱着姜厘说道。 原来她叫姜厘啊。宏裘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 然而年幼的姜厘娇生惯养,看着这群脏兮兮的小孩子有些嫌弃,“哦”了一声跑走自顾自的玩去了。 跑过去找安叔叔跟他习武。 从那以后,宏裘无时无刻不注意着姜厘,他想和姜厘做朋友,每天都早早起床,收拾干净自己,挑着姜厘学习的时间,在她身后跟她一起学习,不断努力证明自己,就是为了能引起姜厘的注意。 他看着姜厘练习跌倒,格斗摔青心里为她疼,悄悄把自己所存不多得伤药放在姜厘门口,看着姜厘开门,疑惑的拿起伤药进屋,他躲在一旁开心的傻笑着;姜厘和别人争吵打架,他心里生气夜晚去帮姜厘出气,与人斗殴,鼻青脸肿,被军长训斥却不觉委屈;看姜厘每次吃饭挑出不爱吃的菜,他总是趁着姜厘来吃饭前备好他挑拣好的一餐,多装了些她爱吃的,自己每次都吃不饱......就这样默默地陪伴着姜厘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直到有一天,姜厘站在他面前。 “你为什么总盯着我,跟着我?” “我...我...”他憋的涨红了脸,然而那句‘我想和你做朋友啊’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以后别再跟着我了,烦死了。”姜厘一脸不悦,“我警告你啊,你在这样,我见一次揍一次。” 说完便不再理会,转身甩着头发就走了。 宏裘有些落寞,可怎么也忍不住。 终有一天被姜厘逮到了,大了姜厘三岁,这几年在基地锻炼养出来的体格本就优于还是个小矮子的姜厘,可宏裘还是被姜厘揍得鼻血直流。 他不敢对姜厘出手,让着姜厘。 日复一日被姜厘胖揍,这竟成了他与姜厘接触的唯一方式。 姜厘不厌其烦,每次揍完都要在愤愤地骂他两句,他却乐此不彼。而后他的不屈不挠竟然有了几个忠实的拥护者,成了他们的大哥。 每次出任务他都申请与姜厘一组,护着她的安全,自己则一身伤痕,毫不吝啬地将军功推给姜厘。 他与姜厘的关系日趋缓和,这样下去本可以与姜厘成为朋友。直到那一天,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四十一章 达糜 那天他与姜厘一同出任务,却不慎误入敌人的陷阱,为了助姜厘脱困,他只身步入险境,就在重伤垂死昏迷之际被一个人救了。 那人坐在帘子后面,众人都尊称他为达糜,像是一种古老神秘的语言。他被按着跪在地上,那人开口说话。 “你,叫何名。”而此人说的语言正是他的母语。 宏裘倔强的不发一言,撇过脸瞧着柱子上的花纹。 周围人大怒,吵吵嚷嚷要割了他的心脏下酒喝。 那人制止了众人的声音。 “来到这里的都是心存不可及的欲望,有所求之人。知名不告,是为无礼。尔进入此地,乃是与我族有缘,若无礼以诚相待,遂不留尔,生死有命,便要还命。” “就算还了我这条命又如何?左右不过一死,大丈夫顶天立地,我从未求过你们救我,在你们领地出事现在又假惺惺来这一套,这条命要拿便拿吧!” 那人听完不怒反笑,直言宏裘有趣极了。 “你本就欲望极重,何不顺着自己的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呢?比如,占了那女人为妻不正是你日思夜想,夜有所寐的么?” “你...你胡说!我一直把她当朋友看,不准你污蔑我们的友谊!”他慌乱的解释,然而心里却像被拨了一根丝,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悄悄发芽。 那人笑着让人将他带下去,好生照看。 一连几天被关在屋子里,吃食尽是上品,终日无所事事,吃喝玩乐,这样过了五天,宏裘终于忍不住了。 这五日里他每日都在思念姜厘,终于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早就超过了那份界限。 他要求见达糜,达糜笑眯眯的允了。 “就算我喜欢她又如何,我要离开这里。” 那人在帘子后轻笑两声:“你现在离开,这辈子都得不到她的心。而我,可以帮你达成所愿。” 他不肯,执意要走。 “背后默默无闻付出的愚蠢少年啊,你以为你这样对方就会感动,注意到你么?你不过做了所有备胎都做过的事。你当真以为你的想法,你做的一切对方不明白?女人啊,永远不会在意自己身后的男人,尤其是你这种故意卖蠢,还打不过她的男人。” 一番话,他停住了迈出去的脚步。 “你的灵魂在悲鸣,在呐喊。你多渴望能和她花前月下,可现实,你一直都在逃避现实。你害怕啊,你踌躇不前,那种害怕被喜欢的人讨厌的滋味日复一日的折磨着你,你逃不出去,你渴望躲起来,自欺欺人。你本来就一无所有,你的担忧,忐忑,向往折磨着你的灵魂,那种痛苦我深深的看见了。” “你要如何帮我?又为何要帮我?” “陷入深渊的痛苦的少年,我愿拯救你脱离这苦海。要想得偿所愿,你就必须要强大。” “如何强大?”他颇为意动,内心跃跃欲试。 “杀了你的军长,做这基地的霸主。” 他惊吓连连后退,忙说不可,也绝无可能。 他和军长比起来弱太多了。 “现在不可能,可你有我啊,我能让你所有的不可能变为可能。你只有成为这基地的霸主,那姜厘才能仰望你,尊敬你,崇拜你,你才有机会得偿所愿。想想你的父母,他们为什么要带着你逃亡,因为他们太弱了,蝼蚁没有权利选择死亡的方式。现在的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呢?” 他蠕动着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 这样的思想对他造成巨大的冲击,双唇惨白,内心的欲望与情感矛盾着,挣扎着。 他痛苦的抓着头发。 “不可以,不可以!不行...我不能...我...阿厘!不可以......” 那人看着他发狂,笑的愈加大声。 “天真的少年啊,你真的以为你舍生忘死为她争取的一丝苟且偷生,她就会记住你的好,像你一样天天念着你?看吧,这就是你心里放不下的女人,在她的心里你什么都不是!” 他猛的抬起头,那墙上竟然浮现出一副画面,画面中的小女孩儿正在向垃圾桶倒着一罐又一罐的伤药瓶,画面又转到大了一些的小女孩儿正在与其他人说说笑笑,说着厌恶恶心他的话,最后画面停留在他昏迷的那一刻。 小女孩儿正是姜厘,而最后的那副画面,他救下的姜厘带着不屑漠视的眼神看都没看他一眼便转身离去。 他不可置信这一切,大声喊着“假的,都是假的。” “那你就回去看看她现在在做什么吧。” 恍惚中他被带回了安格基地,看到姜厘正开心的吃着别人为她备好的午餐,他就站在姜厘的身边,而姜厘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饭后起身,厌恶的眼神看着他,说了一句:“你这个废物怎么还活着回来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姜厘,看着她离开,鄙弃自己。 军长缓缓走来,看着他仅仅是点了点头,而后走向姜厘,好好夸赞了一番,又分配了不少资源。 无声的眼泪从眼角划过,他头痛欲裂,晕了过去。 等在醒来竟是在被救起的那间屋子。 嘴唇干裂,忽然一双细嫩纤长的手递给了他一杯水。 那是个女人,白皙的皮肤,笑容似是化开的白雪,阳春三月,碧柳红尘。 一个样貌不输姜厘的女人,那笑意盈盈的眼睛里满是他的身影。 那一天他才明白做一个男人的滋味。 夜夜笙歌,好不欢乐。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几日,那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想好了么,我可怜的少年。无人爱,被人抛弃,被人漠视,被人鄙夷,你有什么呢?” “我要变强。我要这世上再无人能厌弃我。”他眼神坚毅地看着那人。 那人给了他一袋药丸,还带着他进了一间屋子。 “我助你变强,而你必须要成为我们的人,永世忠诚,不得背叛。” 从此,他的身上便多了个纹身。 回到基地的他不在是原来那个只会跟在姜厘屁股后的单纯的少年,他找姜厘切磋也不再毫无目的。 日子如沙漏飞速的流逝,无论怎么努力变强的他竟然被姜厘慢慢拉开了距离。 自回来后,军长对他多有要求。每次出任务,姜厘总能得到更多的资源,而他仅仅得到军长一个肯定的眼神,或者一句鼓励的话,资源却从不增多。 那颗单纯的少年心渐渐失了原有的色彩。 第四十二章 意想不到的那个男人 姜厘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相反随着他步步紧逼,展露的占有欲愈发强烈,姜厘与他终生嫌隙。 而即使得到那么多提升能力的药物,占优势的他最后竟无数次真的成为姜厘的手下败将。他对姜厘的感情由爱逐渐转移为嫉妒,最后那阴霾的种子发芽,恨意一天天堆积。 既然得不到,那就恨吧。 他再一次站在那个人面前。 “看到了吧,无能的你在她的面前显得多么可笑,你只是个小丑而已。” “我恨啊!凭什么她得天独厚,我永远只能在她身后做个影子!” “因为她是安格的侄女,是这基地身份最尊贵的一批人。看到了吧,你不但被姜厘反感,还被你忠心鞠躬尽瘁的基地抛弃。你只有我了,宏裘,只有我会接受你,这里才是你的家,你是属于我们的家人。” “你只有我了。” 脑子里到处回荡着这句话,他牵强的笑了笑。 “是啊,无依无靠的我只有你了。” “来吧,打开你的心门,你只有杀了安格,才能踏出成为强者的第一步。” “我要怎么杀了安格。” “杀了姜厘,这样你就再也不会有弱点。得不到的就毁掉,杀了她,你就再无牵挂。这样的你,才能与安格站在同样的高度。” 他如梦一样离开了那里,回到了安格基地。 服了那人给他的禁药,害死了姜厘的父母。 他永远都记得姜厘带给他的挫败和屈辱。那放映在眼前嫌恶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刺激着他的神经。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昏迷被带走的那一天,姜厘等待了五天五夜,滴水未进,炙热的太阳快要将她晒成人干。她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寻找他的足迹,直到基地来了其他人强行将她带回。 “我不能走,他是为了救我才失踪的!” “在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我们先回去在想办法,这么多天了他不可能有救的!姜厘,你清醒点吧!” “我一定可以找到他!他是我的战友,是我的伙伴!更为了救我舍生入死,我怎么能就这样放弃他!” 姜厘嗓子干哑,坚决不从。 可现在的她太虚弱了,被人轻松打晕带了回去。 在基地的每一日她都想出去,哪怕是尸骨也要带回来。为此还和父母与安格大吵一架。 可他竟然奇迹般的活着回来了。 一回来就呆在自己的房间好几天不出门。 所以他更不知道,所有人都嚷着要调查他,处决他,是姜厘凭一己之力保下了他,为他说情,为此得罪不少人。 ...... “杀了她,你就真的强大了,杀了她,再也没什么能够动摇你的心。” “杀了她,杀了她!” 耳边一遍又一遍响起低沉的话语,在脑子里鸣叫,回响。 “杀了她!” “啊啊啊!姜厘!”宏裘完全疯了!一脚一脚狠狠踩在姜厘肚子上,姜厘咬着牙,愣是不吐出那口血。 “我要杀了你!” 宏裘高高抬起左腿,全身的能量灌注其中,那腿骨“嘎吱嘎吱”根根龟裂又复合,瞬间就要劈下! 姜厘抓住了大幅度动作多出的一秒时间,翻身滚了出去,避开了致命一击!并迅速起身翻跳拉开了与宏裘的距离。 倾注全力的一击让宏裘失去了大部分力气。 可他不甘心,再次吞食了一大把禁药! 满心满脑只有一句话! “杀了她!” 斐炆有些害怕的看着再次晋升的宏裘。 模样已不能用人来形容,粗壮的四肢,全身覆满了蛇一样的鳞甲,以及,有些不大适应又灵活甩着的尾巴。 真正变成了一个毫无理智的怪物。 姜厘大口喘着粗气,血液翻涌,体力有些透支。 这一战,输多胜少。 基地里的人早就听到监牢里不寻常的战斗声,但都大气不敢出,因为,军长黑着一张脸正走向监牢。 不着急,仿佛在等待什么。 斐炆尽管很害怕,但她还是留在那里观察着局势。 几个小弟早就魂飞魄散,“哇哇”大叫,汗流浃背地夺命狂奔! 短短时间受到这么多刺激,神经脆弱的一只青蛙都能吓死他们。 宏裘眼睛咕噜噜的转着,一会儿看看姜厘,一会儿看看逃跑的那几个人,好似在比较什么。 尾巴甩了一下,“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姜厘被这速度惊的睁圆了眼睛! 那身影朝着一个方向,所过之处一片焦土! 没有一丝声音,几个小弟血肉飞溅,眨眼之间头颅全部落地! 死绝了,心脏都被掏出,宏裘捧在手里嚼的津津有味。 斐炆捂着眼睛把自己隐藏的更深了...... 姜厘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此刻的宏裘如同一个食人族,一个毫无思考能力的行尸走肉。 心底升起一股冷意。那药...... “哈哈哈,太好了,宏裘,不要再吃了,现在给我去杀了姜厘!” 不被人注意的中年男人突然出现在战场! 斐炆目瞪口呆。 宏裘僵硬的转过头,看着中年男人,似是听不懂,还在一口口嚼着。 中年男人背着手,从身后拿出一块磁石,那石刻着与宏裘纹身一样的图案,在上边敲了敲,宏裘突然顿住了。 中年男人又敲了两下,宏裘扔掉了心脏,转过身面对姜厘的方向。 姜厘大惊,立马跳起侧身掠过! 宏裘忽的出现在姜厘刚刚站立的地方,地面被砸出个十米深的大坑。 嗓子“咕噜噜”,缓慢地调转头颅,寻找着姜厘。 姜厘此刻与斐炆挤在一起,屏着呼吸,大气不敢出。 中年男人洋洋自得的声音响起:“姜厘,别躲着了,早晚都是个死,还不如早点升天来个痛快!” 姜厘显然不会自投罗网,隐匿在角落思考对策。 “想不到吧,姜厘,这个当年你提着脑袋保下的人,现在却成了杀你的利器。哈哈哈,真是个傻子啊,我本以为等这个时刻还会更久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说实在的,姜厘,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完美的作品。” 斐炆睨了下姜厘。 这个人仇家真多,一个两个还都那么变态。 姜厘大脑飞速运转,眼球滴溜溜转来转去。 忽然心生一计。 第四十三章 神盟会 那中年男人还在喋喋不休:“本来你是不需要死的,但谁让你平时太张狂了,五次三番坏我的好事!而且要怪就怪你的身份,只有杀了你,你的双亲,那安格才会痛不欲生,露出破绽,这样,我们才能杀了他。本以为你在食人族那里必死无疑,没想到啊,命还挺大,还害得我不得不暴露。” 姜厘打起手势,示意斐炆不要轻举妄动,自己掩着身形飞速奔向一根柱子。 不出她所料,宏裘在她刚出现的时刻,低低咕噜一声,如闪电般窜向姜厘! 姜厘早就做好闪避的准备,在看见宏裘的第一眼,顺着柱子跃至天花板! 宏裘如炮弹般砸断了柱子,四散凌乱的巨大碎石“哗啦”淹没了宏裘。 姜厘匐在天花板上,腿部用力稳稳地跳在了另一根柱子旁,像削木桩子似的,灌注全部能量,一掌一掌劈断了柱子,旋腿飞踢,多出来一层的巨石将宏裘压得死死的。 一个呼吸,宏裘放弃了挣扎。 失了部分支撑的天花板已隐隐有要坍塌的迹象。姜厘腿部发软,明显要撑不住身体,半跪着手掌撑在地面。 斐炆多等待了一会儿,见宏裘失了动静,慌慌张张跑出来扶起姜厘。 中年男人面如猪肝色,暗骂一句没用的废物。 “呵,命挺硬啊。”中年男人不退反进,笑意阴森地向着姜厘靠近。 斐炆扶着姜厘退了几步,姜厘艰难的抬起头,盯着那张熟悉无比的脸。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是隐藏最深的人。” “我也没想到,送饭那天碰见的人竟然是你。换了个肤色还真是让人认不出啊。” “彼此彼此。” 嘴上看似互相恭维,中年男子却没把姜厘放在眼里,而姜厘也心急火燎的想着对策。 体力过度透支,战力难继,且那药剂又在身体里折腾,时冷时热,姜厘现在的状态非常不适合在来一次打斗。 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最淡定。 斐炆大胆的打量那个中年男人。 “早就听闻神盟会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无恶不作,无法无天,却不想竟是能蛰伏这么多年,这忍耐力着实让人钦佩。今日一见,当真是开了眼界。” 中年男人顿了一下。 “你竟然一眼就认出我的身份。”眼神阴冷似如蛇蝎。 “呵,你们所有人都纹着神盟会独有的标志,且那宏裘又明目张胆的露出,要看出你们的身份太容易了。” “小丫头知道的还挺多呢,我们神盟会的标志知道的人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自己,剩下的屈指可数,且那些人也绝不会与这种基地为伍,我看你在这监牢里,想必不是与安格一条船上的吧。你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斐炆“呵呵”笑了下,笑意不达眼底,“你猜?” 中年男人:...... 他才不会浪费时间做这么无聊的事,开口就问。 “你是哪的人?要是一条道上的,还望小友莫要多管闲事,坏了规矩。” 中年男人有些猜不透斐炆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 “我要说不呢?你们神盟会的标志,每个人看似一样,其实皆有不同。比如那宏裘,边角的花纹要更内敛一些,说明他只不过是个最外门的打手,偏偏被你们利用,欺骗到不得好死的下场,到最后竟是连人都做不得了。” “欺骗?他要是没有欲望,又如何能轻而易举的被我们说动?我们从来不行那欺诈的事,不过是打开了他的心结,引导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为他指了一条路罢了,怎么能说是欺骗呢?只能怪他自己太不争气,磨磨蹭蹭这么多年,连姜厘一根手指头都断不了。” 中年男人说着觉得越发憋屈。 自己辛辛苦苦在这里经营这么多年,就等着姜厘一死趁虚而入,杀死安格,拿下这个基地,完成大人交给的任务,结果却因那宏裘功亏一篑。 宏裘刚进化为他眼中完美的杀人利器,本想以此为筹码干掉姜厘和安格,没成想,死的这么轻松,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安格基地他是待不下去了,现在只要杀死姜厘,从这里逃走躲藏一段时间,徐徐图之,总会有找到解决安格的办法。 基地他势在必得,安格也必须死。 “引导?你所谓的引导就是让人吃禁药,变成一个怪物?恕我无法认同。” 姜厘在斐炆背后悄悄划拉几个字,斐炆秒懂,说着话转移中年男人的注意力,又不动声色的往一边缓缓挪过去。 “你认不认同关我什么事?我劝你现在赶紧让开,不然别怪我连你也一起杀了,倒时候,就算你有天大的背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反正你死都死了,我就说你是被姜厘杀死的也不会有人能反驳我。” 中年男人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自己的身份背景被人家了解的一清二楚,而自己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非常被动。 如若与神盟会不是一条路上的,那他杀了也就杀了,可斐炆知道这么多,就怕是哪个结盟势力的人,杀了斐炆他日后回去恐无法交代。 权衡利弊,他故意表现的极为凶狠,希望能吓退斐炆。 三人局势紧张,都绷紧神经,全部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谁都没察觉到,此时安格军长已经在监牢的入口处呆了有两分钟,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就笔直的站在那听着,也不打算插手,又或是在等某一个时机。 斐炆眉头跳了跳,垂下眸子若有所思,扶着姜厘的胳膊有些松动。 中年男人见状觉得有门道,心情舒服了些,脸色不在那么阴沉。 “我若是离开,你保证不对我下手?” “那是当然,我说话算话。”中年男人巴不得斐炆快走,语气非常诚恳。 “光你说我可不放心,这样吧,你们先暂停打斗三分钟如何,等我从这里离开在躲的远一点,你们在开始。” 斐炆提出了一个建议。 中年男人有些不悦,并不怎么赞同这个意见。 眼看就能弄死姜厘,他一秒都不愿意多等。 第四十四章 的骚气的助攻 “你既然被关进这里,岂是那么容易说走就走的?出去了还不是一样被抓回来。该不会是想诈我吧。”中年男人脑子转了转,道出了真相。 斐炆:真是不好骗! “你说我就信那我岂不是太傻了点?” “这话什么意思?” “你这种人可没什么信誉可言,我呢,能出去不被在抓回来是我自己的本事,这就和你无关了。我只要出去躲得远远的就行,你们神盟会不是号称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么?这点道理都品不明白?”斐炆扯着大道理和他周旋。 这话一说,中年男人似乎觉得有些道理,但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劲。 什么叫他没什么信誉可言! “如此不信任我,看来对我们神盟会敌意很深啊。”中年男人渐渐品出了一丝算计的气息。 “不信任就是敌意了?你这道理也未免太歪了吧。就算是同盟之间都不见得团结,更何况是臭名远播的神盟会?你要我如何彻底相信你?” 中年男人深沉的看着斐炆,喝喝的低声笑了起来。 “装的还挺有模有样,我差点信了。” 斐炆心里一咯噔,“这话什么意思?” “我还在想,你若是我神盟会的盟友,那便放你一马,我神盟会闯荡江湖,行事作风有目共睹。若是盟友,是绝对不会说同盟之间都不见得团结这种话的。” 中年男人又迈开了步子,“因为我们,从来都不提团结,谁强谁就是东家,无人可以反抗。而我们神盟会,永远都是最强的那个!” 斐炆哑然。 是她天真了,没想到神盟会这帮邪恶分子作风这么变态。 距离姜厘和斐炆已不过三米远,中年男人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看来你不过是一个知道比较多的小丫头,要是你刚刚痛快决定不插手我还能放你一马,但你知道的太多了,要怨就怨你自己站错了位置,和姜厘一起下地狱吧!” 中年男人还未啰嗦完,斐炆早就搀扶起姜厘使出吃奶的力气疯狂奔跑,躲到了柱子后面。 一发光束顺着他们跑的路线打在了柱子上。 “还挺会找地方。早死早超生,何必多费时间折磨自己呢。还是自己出来让我给你们个痛快。” 中年男人有些厌烦躲猫猫的游戏,根本不想走过去,提高了枪械的发射力度,打算一枪轰碎柱子。 斐炆现在骑虎难下。 姜厘又昏迷了,若是带着姜厘,以她的体格二人根本逃不出,可她武器又被安格没收了,根本没有一敌之力。 她正犯着难呢,那边枪械装备好的声音“滴”的响起。 中年男人食指扣在扳机上,就要按下去...... 枪械响起之前,斐炆目瞪口呆,泪流满面,内心雀跃又无语的看着脚边叼着一根碧绿色笛子的大肥鸡。 她觉得她可能是上帝的私生子,这助攻来的太及时了! 根本不用多想,斐炆一句“多谢...大肥鸡”,毫不犹豫的从鸡嘴里拿起笛子凑到嘴边吹了起来。 肥鸡:老子不肥!也就十斤! 正期待一枪崩坏柱子的中年男人听见笛声蓦的惊异的瞳孔放大! 他竟然动不了了! 斐炆就趁着他定住的片刻,背起姜厘疯狂奔跑! 十秒钟之后,光束脱木仓而出,柱子崩塌! 而跑到门口的斐炆...... 跟安格大眼对小眼,大脑死机,感觉这世界真特么玄幻了。 这一天就没遇见个正常人! 安格提着呆傻的斐炆的领子就把她和姜厘甩了出去,自己也消失在原地不知道遁走到哪去了。 天花板随着柱子的碎裂少了支撑,终于坍塌,“轰隆隆”整座监牢开始倾倒,余下的柱子如多诺米骨牌一根接一根爆裂,恶性循环,彻底毁灭。 基地的众人呆若木鸡。 这么结实的监牢竟然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斐炆被安格甩走摔在地上,疼的嗷嗷叫,可也把姜厘摔清醒了。 “妈,外面怎么了?” 睁开朦胧的睡眼,还有点迷茫。 斐炆:...... 拍了拍姜厘的脑袋,“没事,大闺女,就是你现在可能要死了。” 一听到死字,姜厘立马就不迷糊了。 但她还是很困倦,眼皮打着架,磕磕碰碰的竟是又要睡着了。 斐炆:大姐,你能不能不掉链子! 中年男人咳嗽着推开身上的碎石,监牢倒塌的一刹那,他预感不妙,收木仓退离,捡回一命。 阴霾的眼神恶狠狠盯着姜厘和斐炆,似是要生吞活剥。 监牢的坍塌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看来有些暗地里藏着的计划不得不提前暴露。 他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再次举起木仓,不过这次不是姜厘,而是...... 安格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中年男人眼前,嘴巴仅是微微动了动:“查忒斯。” “我还以为你会继续叫我查尔斯,暗地里没少下功夫啊。” “我不蠢。” 都知道了,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安格,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交锋了。” 安格回看一眼在地上睡得安详的姜厘,表情变幻莫测。 “你说错了,我从来都不打算与你交锋。” 查忒斯不明所以。 “你还不配。” 完全的蔑视,让一向冷静,深思熟虑的查忒斯淡然的面庞出现了裂痕。 “你会为你的自大,目中无人付出代价的,安格。” 查忒斯手指搓了搓木仓,枪头调转。 暂时还不敢与安格对敌,他没有必胜的把握,但他今天必须杀死一个人,又或者是两个。 木仓头对准了姜厘的头,斐炆挪动姜厘,那木仓头就跟着挪动一分。 “我不跟你打,但她,必须死!” 光束射出! 偏了,被安格及时踢飞木仓。 但另外一边...... 斐炆以为死了的宏裘轰然炸开身上的巨石,全身血淋淋正在愈合!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不知道这怪物是宏裘,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用,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整齐划一,蓄势待发。 宏裘根本不理会他们,顺着查忒斯的指令咆哮着射向姜厘!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让他们铭记一生的日子。 新历813年八月十三日,星期五。 这一天,他们见证了一个姑娘从有到无,历经悲欢生死的人生逆转。 这一日,成为姜厘日后踏平中土的基石。 灼热的阳光晒在每一个人身上,薄薄的细汗滴落,与那怪物的韵律伴成奏章。 声东击西,安格根本来不及再次出手! 第四十五章 好好活着 要说这宏裘本应被掩埋在巨石之下,奈何心性过于执着,在药物的刺激下一次又一次消耗所剩不多得潜力与能量,修复受损的身体和细胞,在死亡之前疯狂愈合。 查忒斯放在身上的传感器反应从微弱到极强,这才给了他机会挑好时机指挥宏裘,准备一举拿下! 斐炆简直想扎宏裘小人! 一而再再而三的跑出来当搅屎棍,实在太恶心人了。 斐炆反应迅速,当机立断吹响了笛子,宏裘伸出的血淋淋的大爪子扣在姜厘头顶上方两公分处停住了。 笛声传递范围内的所有人都顿住了,不可置信地保持着各自的姿势一动不动。 斐炆捞起姜厘的衣摆在地上拖着逃之夭夭。 她觉得睡着的姜厘重的像死猪一样,刚才背着没把她腰折断,还是拖着跑的快点。 姜厘娇嫩的肌肤留下片片斑驳的痕迹...... 斐炆一气呵成也不过用了两秒钟,刚跑了几步,宏裘动了。 跟着动的还有安格。 打酱油的基地大众还在等待解放的时刻...... 宏裘尖利的爪子直掏姜厘后心,斐炆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那爪子连衣角都没碰到,就被人连骨带肉平整的削掉! 安格耍着手里精巧的匕首,抬腿毫不留情地踢飞宏裘。 “你们真是越来越废物了,选了这么一个没用的货色当人兵。” 第十秒,查忒斯解放了,听着安格讥讽的话语冷笑一声:“废不废物的只要能做成人兵就行,至少这里除了你我,还没人能打得过人兵不是么?” “那我可以猜测,你在基地潜伏这么多年,制作的人兵不止一个。”安格与查忒斯面对面,眼里火花噼啪作响,“这些年突然失踪的那些人都是你下的手,且现在还有不少人不知不觉中误食了你的药剂,现在恐怕离进阶要面临的挑战不远了,我说的对吧,查忒斯。” “啪啪啪”查忒斯鼓起了掌。 “不愧是安格,脑子就是好用。可你现在知道也没用,因为已经晚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人群里突然爆发几声尖叫! 约有一千多人如宏裘般猝然皮肤龟裂,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或捂着肚子,大声惨叫,痛苦哀嚎! “听令,全体战士作战防守,c计划!” 刚刚还混乱的人群,一个令下,动作整齐纷纷聚在一起,围成一个圈,将那百多个变异的战友围在中间,举起武器,瞄准头颅。 曾经是战友,如今却是敌人。 那些人的朋友家人们眼含泪花,努力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想着曾经相处的一幕幕,看着眼前痛苦扭曲的脸,心里的难受与悲痛又何曾比那些人少一分。 “救...救救我......”变异的战士们费力在地上爬着,一路留下清晰的血痕,艰难的抬起自己的手,想要抓住眼前的这些家人,朋友,他们的至亲,在多看一眼,哪怕只能再看一眼,也要将他们的样子永远记在这最后一刻。 他们知道离真正的死亡不远了。 肉体卖给恶魔,灵魂永远的消亡。 人们撇过头,闭上眼睛,不忍在看这撕心肺裂的一幕。 怕自己下不去手。人们知道,即使眼前的人是自己这世上最亲的人,他们必须要做的只有抬起武器,消灭异端。 这是他们的职责,更是他们守护家园,守护家人的唯一方式。 变异的战士们陆续的开始失去理智,有几个意志力强大的还在苦苦挣扎。 查忒斯远远看着催人泪下的悲伤一幕,兴奋的舔了舔嘴唇,他嗅到了绝望的气息。 “哈哈,安格,你在怎么深谋远虑也救不了这些人。怎么样,这礼物喜不喜欢?我可是为你精心准备了十多年啊。” 安格灿若星辉的双目深邃地盯着查忒斯,仿佛在看一个跳往火坑的死人。 他没有回答查忒斯,而是一字一句铿锵地对属下们命令着:“今天,我们失去了一千三百五十九位同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不屈不挠,勇敢坚韧的优秀战士,更是我们视为家人的至亲。现在我命令你们,维护他们最后的尊严,守护他们最后的荣誉!” “战!” 这一声石破惊天,如雷贯耳,在战士们脑海里回响不绝。 战!他们发泄着心里的怒火与悲伤,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升腾,如龙似虎,汹涌而出! 有人倒下,却有源源不断的人冲上来。越过同伴的尸体,那悲伤弥漫了空气,灼热的让人呼吸疼痛。 还存有自我意志的变异战士们笑了。 这就是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同伴,从来不会让他们失望。 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同伴的身前,与早已失去理智的战士们肉搏,厮杀,哪怕断腿断臂,穿肠破肚,也要耗尽最后一丝生命。 倒下前,他们笑着看向自己心里最牵挂的亲人们,眼中生命的火苗微弱无光,留下此生最后一句话。 “好好活着。” 生命的传承永远不在于拥有多少个后代。 人们跪着抱起他们,潸然泪下哭的歇斯底里,而那眼神却愈发的坚韧,不屈。 他们要活下去,带着这些死去战士们的意志坚强的活下去!带着他们那份生命与希冀勇敢的活下去! “啊!为了我们的家,杀啊!” 战士们越战越勇,查忒斯冷笑着不屑一顾。 “挺会鼓舞士气的,但这没用。在绝对实力面前就是一盘可口的开胃菜。安格,你要是再不出手,这基地最后可能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真遗憾啊,我不会如你所愿。这是我的家事,不过就是几个家人感染了无法治愈的病毒。你知道我与你们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呵呵,我们的区别,在你们看来,不就是一个邪恶一个正义么?” “邪恶,正义?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绝对的邪恶与正义,我们立场不同,欲望也不同。但我们与你们最大的区别在于,我,从来都相信自己的家人,而你们,字典里永远都没有家人这个词。” 查忒斯又鼓起了掌。 “说的真好。可你现在相信的那个家人-宏裘,就要手撕你可爱的小家人呢。” 被踢飞的宏裘再次卷土重来,蛇一样的目光锁定姜厘! 第四十六章 中计了 斐炆简直想问候他的祖宗! 被安格削掉的手掌,“噗嗤噗嗤”地先是冒出了骨骼,肌肉像丝线一般随即缠上,最后又生出了蛇鳞似的皮肤。 宏裘的再生力彻底震惊了斐炆,安格盯着新长出的手臂似有所感,毫不意外。 “没想到吧,安格,这药剂可是我们失败了很多次才研发出来的,不过能承受这药剂的人寥寥无几,宏裘还真是个好的实验品。哈哈哈,这还得感谢姜厘呢,要是没有她,我们也得不到如此完美的作品。” 安格无视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姜厘那边,竟是不在出手。 查忒斯诧异,看不懂安格的路数。 “既不去帮自己的属下,也不去救姜厘,你这是打算放弃了?” 查忒斯盯着安格的脸,想要从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什么。 安格装作没听见。 查忒斯还不死心地套着话:“也是,那几个实验品跟宏裘比起来可是差远了,你那些属下一时半会儿也死不绝,等到差不多了你在出手还能刷一波好感。” 安格终于回头看他一眼,像看智障一样冲打得热火朝天的属下方向使了个眼神。 老子懒得说话,自己看。 查忒斯脸绿了。 不是因为安格不搭理他,他一个劲热脸贴冷屁股。他这人本就脸皮厚,二人又是敌对势力,根本不在意安格到底愿不愿意搭理他。 而是那一千多个实验品,除了那几个理智尚存主动送死,剩下的三分之二已经挂了。 不是被打死的,身体承受不住强烈的药效,爆体而亡,嗝屁了。 剩下三分之一也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被单方面屠打,残了愈合在残,伤了愈合在伤,毫无还手的机会。 失算了,没想到几乎都是失败品。 查忒斯自我感觉有些打脸,但他还有宏裘,他现在唯一的希望。 “一群乌合之众,早死晚死都是一样。宏裘可马上就要杀死姜厘了,你真的不出手,不后悔?哦,也是,她姓姜,你姓安,你们‘不是一家人’。哎呀,这么多军长,我最佩服的就是你的隐忍,啧啧啧。” 查忒斯戏谑的调侃着安格,不是一家人五个字还被他故意加重。 安格“嗖”的转过头。 “看来你是非常希望现在跟我打一场,好来炫耀你那屁股肉有多厚。” 查忒斯终于闭嘴了。 他一点都不想莽撞的跟安格正面交锋,之所以肆无忌惮的犯贱,那是因为他揪准一个事。 安格不会对他下手,至少现在不会,虽然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 心里还在算计着,查忒斯刹那间又动不了。 ...... 而在他眼里应该也动不了的安格跟诈尸了似的,头缓缓的转向他,慢动作冲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查忒斯:...... 斐炆再一次吹响了笛子,却不如之前那么轻松,额头布满细细的汗珠,笛音也弱了些。 跳至半空的宏裘以奔跑的方式砸在了地上...... 斐炆收回笛子,长出一口气,哎叹一声。 她终于不用再拖着姜厘到处乱跑了,因为这人迷迷瞪瞪的可算醒了。 但她发现姜厘貌似又多了点变化。 头发长至膝盖,原本淡粉色的人现在红彤彤的像个熟柿子,浑身散发能蒸死人的热量,那热量散到空气中竟成了烟雾,环绕在周身朦朦胧胧,若有若无。 查忒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宏裘从地上爬起来,咆哮着扑向姜厘! 指尖刚碰到姜厘周身的烟雾,“唰”的缩了回去,痛苦的嚎叫了几声。 那手指上的鳞甲剥落,露出红色的血肉,血肉膨胀,鼓起,破裂,最后化为一滩污水。 腐蚀的手指还在不断蔓延,鳞甲一片片的脱落,不快,但损毁的组织彻底坏掉,再也无法像之前一样愈合。 而被那雾气环绕住的斐炆却毫发无伤。 “把手切了!” 查忒斯面目狰狞,被突如其来的反转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当机立断,争取将损失降到最小。 宏裘切断了自己的手掌,咆哮着又要冲上去,但被查忒斯阻止了。 “真没想到,这个药剂竟然被研制成功了。”铁青着一张脸,查忒斯在心里咬牙切齿,面上却又笑嘻嘻的看着安格道:“这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副亲人反目成仇的模样,背地里又在偷偷研发购买药剂,别说这药不是你给她的。论心计和城府,果然还是你赢了,安格。”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蠢了。都怪自己当初去医疗室送饭没认出姜厘,误以为是什么失败的实验体,不然哪会让姜厘活到现在? “什么药剂?”安格双手环胸一挑眉,“还真不是我给的。听你那意思是小厘是误食了什么药剂才变成这样?看这情况,好像又刚好和你们的药剂相克制。这不错,我去打听打听多买几支回来。” 医疗室那么多药剂,姜厘自己打开误食一瓶,当然不能算是他给的,安格觉得自己非常诚实,一点都没撒谎。 查忒斯像噎了好几斤屎似的脸色奇臭无比。 这安格睁着眼说瞎话的本领是越发能耐了,想就这么打发他,当他是三岁小孩儿?要说这里没有安格背地里搞小动作,他把脑袋卸下来泡酒喝。 “呵,当初第一个人兵问世的时候,虽然只存在了短短一天,因药剂的缺陷爆体而亡,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有个组织就开始背地里偷偷研发相克的药剂,更有人在背后资金援助。这个援助者就是你,安格。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啊,看来还真是成功的相克药剂,这个情报非常有用,我要感谢你的大公无私,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为了世界的未来透露这么重要的信息。” 说完安格就掏出了他的通讯鹰,说了几句话,那鹰抖抖翅膀,闪了一下便消失了。 查忒斯瞳孔紧缩,惊慌失色!欲出手毁了那鹰,不料通讯鹰眨眼间就被传送走,他慢了一拍。 就在这一拍节奏里,姜厘动了,赤红血目不复往日的神彩,她的眼前仿佛是一片血海,而有个人正站在那血海中张牙舞爪的冲她咆哮着,她身形一动,手掌捂住了那丑陋的口舌。 查忒斯完全来不及反应让宏裘闪开。 糟糕,他中计了! 第四十七章 定情信物 他现在心情很不好,有种被人揭了老底自己还傻乎乎凑上去让人扒的感觉。 给别人挖的坑成了自己的坟场。 如果安格一早就知道药剂的事,又认出他的身份,那么他送姜厘去监牢,又派宏裘去监牢视察,就绝不是巧合。 这一切都都是安格的计划,他被人家玩弄在鼓掌之中耍的团团转。 若他的猜测是真的,安格选择在这个时候暴露他隐藏的部分底牌,那么今日必不会放他走回去报信,他怕是凶多吉少。 如此精密细腻的计划,每个被扯进来的人都不是巧合,必有自己的用处,比如那斐炆...... 查忒斯掩下眼里一闪而过阴狠的光芒,垂着头叹气,“哎,还是输给你了,我认栽。” 安格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一抹疑惑,他没想到查忒斯会说这种话,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安格依旧很淡定,想看查忒斯到底要搞什么幺蛾子。 触碰到姜厘手的宏裘痛苦的浑身肌肉扭曲,嗓音嘶嘶哑哑咕噜着,在查忒斯的命令下,扭动着身躯脱离姜厘的魔爪,与她保持五米以上的距离。 撕掉了自己的嘴,牙齿暴露在空气中,舌头吐着露在外面,隐隐可见的下颌骨,要不是一直紧张兮兮的看着他俩,斐炆还以为自己见到吊死鬼了...... 姜厘虽然醒了,但理智并未回归,还迷蒙着似是在梦中,宛若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左蹦蹦,右跳跳,跌跌撞撞的。 宏裘盯着姜厘,她动他也动,不敢再轻易上前与之交手。 “哈,虽然对我们的人兵来说是个大杀器,但好像还没找到身体的平衡啊。” 查忒斯摸了几下手里的磁石,对宏裘下了个指令。 姜厘不能直接下手了,但不代表没有迂回的方法。 “呵,要不要我帮你一把,让她回归理智?” 安格嘴角翘了一下,“好啊。” 答应的这么痛快?查忒斯凭着对安格的了解,预感他又耍起了什么阴谋。但事已至此,他无法退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怎么也要搏一把。 查忒斯走上前来到姜厘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安格不可思议的瞧着那物件,定在原地,甚至忘了呼吸。 那是一个手镯,银的质地,镯子上镌刻着奇珍走兽,每一处细致到甚至有着毛发的纹路,栩栩如生,内里还刻着一行字,如行云流水:g&z。 查忒斯在姜厘眼前晃了晃镯子,姜厘看不太清东西的眼睛看着那模模糊糊的影子,心里忽的升腾起一股熟悉感,好奇的跟着晃了晃脑袋。 “姜厘,知道这是什么嘛?这是你母亲-姜澜祉的镯子,更是她与安格的定情信物啊。” 摇着镯子,查忒斯还挑衅的看了一眼安格。 姜还是老的辣,安格的视线早就从镯子上移开,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 斐炆:这是什么操作! 一听到母亲这个词,姜厘晃着的小脑袋攸的停住了。 “母亲...姜...澜...”念叨着深深思念得母亲名字,姜厘眨眨眼睛,仿佛有一丝光透了进来。 “不错,这就是你被人算计害死的母亲的镯子。可怜的孩子啊,年纪轻轻没了父母,你还记得父母是怎么死的么?你父母死的好惨啊,连个完整的尸身都没留下,被食人族一口一口,一片一片的撕碎,我就在那看着,觉得是真的惨呦。你父母的鲜血溅落在你的身上,你感受到了么,绝望,不可置信,无助,那温热熟悉的血腥味,多么让人发狂,好好回想你父母,他们悲惨的一生,最后死在了你的面前。” 那喃喃的话语映在姜厘的脑海里,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一男一女冲在了她的面前,她浑身无力的躺在地上,那男女心脏被掏出,四肢被扯断,皮开肉绽,猛然间,画面一转,她看到了那一对男女的样貌...... “啊!!!”被勾起来的记忆冲撞着她的神经,姜厘痛苦的蜷缩在地,捂着脑袋悲鸣。 “对了,想起来了,就快了,你看见了,看到那二人的脸,对,那就是你的父母,看到他们死的多惨。可他们是被害死的!看到你手中拿的弓,就是这张弓,害了你,你又害死了你父母!” “啊!!!不是,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姜厘癫狂,手扯着头发拼命的否认。 “就是你害死的你父母!要不是你轻信你的战友,轻信你的好军长,你父母怎会落到如此境地!都是你的天真,你的无知,你的软弱,你的善良!睁大眼睛看看你手里的弓,那是一把生着铁锈的废弃弓箭,看看那弓弦,断了,再看看你,你的父母,还有军长,这弓是谁给你的!” 耳朵里涌进查忒斯的暗示,梦境中的姜厘满脸泪痕看着手里的弓,破旧,残缺,她的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响,“是我害死了我的父母!是我!” “你闭嘴!闭嘴!啊啊啊!!!”姜厘怒吼着膝盖磕了下去,跪在地上,脸埋在腿上,低低的啜泣着。 “看着这弓!是谁给你的!是谁让你害死了你父母!” 是谁? 姜厘的思绪回到了拿到弓的那一天。 那天是她的成年礼,整个基地都在为她庆生,她笑容满面,与大家有说有笑的。 忽然走过来一个人,鼻孔朝天的看着她。 “姜厘,今天是你生日,我不找你麻烦,不过整个基地能在生日这天逼迫所有人为她庆生的也只有你了。还真是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小姐啊。” 来人正是宏裘,身后跟着一群人,男人,面露厌恶的看着她。 她鼻孔“哼”了一声,“还说不是找麻烦,今天我生日,不跟你计较,赶紧滚,再过来恶心我,别怪我不见血不停手。” “呦,不愧是有背景的人,说话都这么硬气。你看看这个基地,都快成你大本营了,占着好的资源不说,还有那么多人跟你溜须拍马。你瞧瞧培训处那些大妈,看见你跟看见摩罗贝似的,真以为能挖出什么好玩意。我呸。” 她怒火中烧,却强装平静:“别人对我怎么好,那是我个人的魅力,你不就是嫉妒进不去培训处,见不到女人么。装什么正人君子,里子还不是龌龊的一团黑。” “姜厘,你别太得意,你真以为那些女人乐意看见你?我可是听见过,他们在背后可没少说你坏话,呵,面上一套,嘴上一套,像你这样战力没有多强,天天惹事生非的二世祖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你不顺眼。我今天就为这些兄弟们出口恶气,你敢不敢跟我比试?” “比什么?” 第四十八章 给老娘闭嘴 她心里不舒服,面上却不显露。本来就不在意别人的评论,无论做什么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别人的想法她左右不了。但宏裘的话还是膈应到她了,内心升出一种孤立无援的无助感。 她也很好奇宏裘会搞出什么新花样。 趁着别人过生日出来捣乱,众人虽然心里鄙夷宏裘,却也不阻拦,他们也想知道到底要比试什么。 “我们之前都是打打杀杀的,不如今天比个文艺点的,就比......”宏裘指着那奶香四溢的大蛋糕:“谁先把这个蛋糕拍烂。” 一瞬间屋子里静悄悄的,呼吸声都微弱不可闻。 “行啊,你拍下试试。”她站在那里冷笑。 宏裘松了松胳膊,手掌朝着蛋糕挥下。 明显就是过来砸场子,落她面子的,她自然不能让他得逞。 她比宏裘还要先动,手掐住了他的手腕,转身飞踹他的脸。 宏裘用另一只胳膊护住了头,二人扭打在一起,生日宴会被搅和的乱七八糟,到处都是被砸烂的食材,唯有蛋糕稳稳地立在桌子上。 “胡闹!”众人看着安格走进来,禁声不语。 “浪费破坏来之不易的资源,还聚众斗殴,你们两个都给我下去领罚!” 宏裘被关了起来面壁思过,一连关了数日。 她也被关在屋子里不准出去,但比宏裘提前一天放出来。 出来那天,安格带着她来到地下的武器库。 “说好你成人那天送你一把趁手的武器,但你实在是太胡闹,众目睽睽之下就私自斗殴,还把没把基地的规矩放在眼里,心里还有没有同伴这两个字!” “......” 她被安格狠狠教训一番,心里翻着白眼,埋怨宏裘,要为自己辩解,却只引得安格更加愤怒。 她心里很委屈,明明是别人跑过来欺负自己,为什么自己还要受罚。 心里对安格的隔阂膨胀发酵,他就是看自己不顺眼,找着借口打压自己。 “这把弓给你使,就当对你的惩罚。什么时候能用这把弓射穿石壁,什么时候再来换武器。” 安格拂着袖子走了,留她在原地看着那张弓。 破烂,生锈,厚厚的灰尘彰显这把弓的年纪。 她在心里愤恨地喊着:安格,安格! “安格,安格!”这一声,震得还在厮杀的基地所有人震惊的回头看着姜厘。 映入他们眼里的是一个浑身通红的女人,长发被身上旋着的气流卷起,凌散地飘着,那眼睛通红,看不到瞳孔,双手在头顶癫狂地挥舞,撕扯自己的头发。 他们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女人。 “对,就是他!就是安格!就是安格借着你的手害死你的父母!他是你的仇人!”查忒斯在姜厘耳边大喊着,激动之下镯子拍甩到姜厘脸上,“他不但害死了你父母,还辜负你母亲!他就是个无恶不作的大混蛋!” 这一句如雷贯耳,“哄”的炸开了姜厘混沌的脑子! 血红的双目在中间裂开了一条细缝,露出琥珀色的瞳孔。 “去吧,去杀了安格为你父母报仇,杀了安格,你就可以与你父母见面了!”查忒斯面目狰狞着,怂恿姜厘与安格开战! 安格站在不远处“噗嗤”一声,“还真挺会胡编乱造的。” 姜厘还傻愣在原地,仿佛还在回忆着什么。 查忒斯沉下眼神,又不停地暗示姜厘:“看看安格,看看他那张脸,这就是你的杀父弑母的仇人。你怎能忍着让他逍遥在外,难道你忘了父母对你的好了么!” 姜厘缓缓转动脖子,看看安格又看看查忒斯,眼里闪过不明的情愫。 “对,来吧,向安格走过去,看着你手里那张弓,想想你父母死前的绝望。”查忒斯侧开身子给姜厘让路。 宏裘咕噜噜的来到查忒斯身边,护着他的安全。 姜厘迈开了腿,脚步落在地上轻轻的,听不到丝毫响动,那长发飘在身后,明明可怕的模样让人看了竟觉安宁,心如止水。 安格看着姜厘向他走来,竟恍惚以为看到了她的母亲,仿佛又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景象,姜澜祉也是这样,长发飘飘,慵懒的靠在树下,交叉着腿看着他,满眼都是笑意。 “我母亲死了,”姜厘的瞳孔显露的越来越多,“死的很惨,然而她死之前却带着笑意。” 姜厘站在了安格眼前:“我在想,如果我不犯糊涂,不任性,成熟一点,懂事一点,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安格凝视着姜厘,嘴唇蠕动了几下似是要说什么,但那几个字始终未说出口。 “你知道么,我无数次看到母亲在你背后看着你战斗,看着你指挥战场,看着你休息时闭目养神,那眼神里都是我看不懂的热情,而我却从未看到她对我父亲露出过这样的眼神。”姜厘闭着眼,有些哽咽,“这么多年,她们相敬如宾,也许外人看起来很恩爱,但我知道,他们眼里都是化不开的无奈和哀愁。当年母亲回姜家去救你,有人来提亲,她拒绝不了,你又冰冷的躺在那里,那时的她该是多么无助和绝望。” 安格嘴角颤抖,始终说不出话来。 “他们费劲心血在你身上用了药,整整半个月,你毫无反应。所以,为了不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有了我,退了那庄亲事,和我父亲结了婚,带着你离开了姜家。却没想到你竟然在婚礼那天活了过来。” 查忒斯笑的开心,站在一旁看着好戏。 “她这一生都深爱着你。” 安格的手狠狠掐在自己的胳膊上,“可他们终究是背叛了我。” 姜厘不置可否:“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好多做议论,从我出生起,你就对我不冷不热,时好时坏。我记得我小时候最喜欢缠着你,缠着你教我战斗技巧,缠着你陪我吃饭,缠着你教我读书识字,父母都对我无可奈何,因为我真是太喜欢缠着你了。可长大后这些都变了。” 姜厘浅笑着失落道:“我们有了隔阂,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今天这般针锋相对了。” “都是过去的事,你过来是要跟我叙旧?”安格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话题,回归冷酷的面容看不出情绪。 “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姜厘终于说出了目的。 第四十九章 为你断臂 答案? 基地的众人奋勇杀敌也不忘抬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斐炆也很匪夷所思。 她是知道安格有一个到处跟他作对的侄女,却不想二人明显比听说的要复杂的多。心里还嘀咕姜厘不地道,明明是安格的小侄女还说他俩没关系,瞒着她,她有什么好瞒着的嘛。 然而她忘了她没告诉姜厘她的身份,要是说了...... 以姜厘的个性大概还是会瞒着的...... 安格愣了一下,脸色骤然阴沉,万年不变的面瘫脸破功了。 查忒斯在心里欢腾的差点翻了天。 他觉得他的目的就要达成了。 “答案?我的答案就是生死各有命,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多问。” “哈哈哈,安格,你怎么能对孩子这么说话呢?姜厘,还是我来告诉你答案吧,你......” 查忒斯贱贱的凑上来要搅局,不成想姜厘猛的转身怒瞪着他,挥手扇了他一巴掌,扇的他晕头转向,打了好几个圈。 “让你说话了么?你tm闭嘴!” 查忒斯懵了。完全没猜到剧情走向...... 斐炆内心尖叫:扇的好!扇死这个贱人! “就算你不告诉我,我总有一天也会知道你们当年全部的真相。”姜厘终于卸下了伪装,不在胡谗,以过去的事情为筹码。 因为现在的她战力有了,况且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姜厘朝着安格更近了些。 要动手了?查忒斯虽然被扇的有点懵圈,但还是无比期待这一刻,眼睛里都是志在必得的光芒。 “你看着就好。” 哎?这话什么意思?查忒斯突然感到一丝恐慌。 姜厘刚说完,身体朝后一仰,“蹭”的一道残影,竟然翻身至他眼前! 她要动手的是查忒斯! 查忒斯猝不及防的挨了姜厘一拳,身后拖着宏裘“砰”的一声砸进了监牢的碎石中! 斐炆嘴巴张成了o型,同样惊讶的还有她脚边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诡异出现的肥鸡......头上两嘬毛“腾”的竖了起来。 这剧情反转的太快了。 查忒斯被宏裘推起来,擦着嘴角流出的暗红血液,不甘的吼叫:“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能不受催眠的控制!” “催眠么?原来你们用的是这手段?”姜厘瞬间了然,“我压根就没被催眠,又怎么会被你控制?” 查忒斯气的又吐了口血。 “你竟然没被催眠!这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接受了我的暗示,怎么能......” “暗示么?”姜厘身形诡秘,刚刚还在远处,一息不到脚已经踩在了查忒斯的胸口上,“如果你说那么漏洞百出的胡言乱语是暗示的话,我该夸你脑子不太好使还是不太好使?” 查忒斯身后靠着宏裘又被姜厘踹了进去,压在那里动弹不得。 五脏六腑都被踹的移了位,查忒斯暗惊姜厘现在的战力绝对在宏裘之上,却死咬着牙撑着一口气:“我真是小看你,不愧是安家的种。” “承蒙夸奖。”姜厘压制着查忒斯,在他怀里摸索,掏出来那块控制宏裘的磁石。 摆在手里看了看,捏了捏。 “姜厘,我劝你最好不要毁了它。控制器坏了,宏裘也会彻底死了,连个灰都留不下。 你要是想救回你的小伙伴,可不能杀了我。只有我能让他恢复正常。” 查忒斯打着算盘,跟姜厘开筹码。 姜厘瞧都不瞧一眼,扔着那磁石,一抛一抛的玩了起来。 查忒斯脸部肌肉狠狠抽搐,目光紧盯着磁石。 “恢复正常?呵,他被你们弄成这个样子,若是恢复正常也是死人一个,有什么区别?” 姜厘完全不相信他的谎言。 查忒斯眼神闪了闪:“不错,若是像从前那些药剂,确实没有恢复的可能。不过,宏裘现在刚成为人兵,若是将基因逆转,把药剂重新提取删改,他就可以恢复正常。” “哦?是么?考虑这么周到?这么好心?” “呵,作事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是么?” 姜厘抛着磁石似是在思考可行性。 查忒斯手指在姜厘看不到的角度悄悄拍了拍宏裘的鳞片。 “吼!”宏裘突然爆发震起大片的碎石,拖着查忒斯甩向一边,碎石被抛至半空,宏裘跃起猛吸一口气,鳞甲竖起,肌肉臌胀,双手对着碎石中心狠狠一拍! 姜厘反应飞快,那大片碎石刚要朝着她席卷而来,脚下一点,飞速跃至半空,打算一举击破! “姜厘,你最好老老实实不要动,不然我就杀了她!” 被扔出的查忒斯竟然是朝着斐炆的方向,在斐炆连声音都来不及喊的情况下死死捏住了她的脖子。 肥鸡在旁边急的直跺脚,“咯咯咯”声音叫唤及其刺耳。 查忒斯不耐烦的踹开了肥鸡,“嗖”的一下不知道被踢哪去了。 姜厘顿住了,盯着斐炆,落在地上,真的一动不动。 迎面而来的碎石似是炮弹全部砸在姜厘的身上,弹无虚发,将她淹没。 “哈哈哈,姜厘,我看你这回怎么杀我,你也尝尝被碎石压在地上的滋味吧,哈哈哈!” 斐炆本就难以呼吸,更是哽咽着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下一秒就能翻涌而出。 她没想到姜厘竟然会为了救她,甚至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竟真的忍受碎石砸倒自己。明明他们无亲无故,她怎么就这么傻呢。 查忒斯得意的大笑,姜厘推开身上的碎石,爬了出来。 查忒斯的笑声噎住了。 姜厘竟然毫发无伤。 查忒斯面容扭曲到了极致,鼻子与嘴似是要捏在了一起:“这都砸不死你。哈,更好,我就更能折磨你了。” 姜厘面无表情的看着查忒斯。 “你不是喜欢揍人么,你不是踹我么,砍了你自己的胳膊和腿,不然我现在就掐死她!” “没有刀。”姜厘淡淡的来了一句。 查忒斯:...... “没刀就自己把四肢扯下来,扔我脚下。” 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心里都一抽搐。 真的太阴损了。 姜厘低头沉默着,随后抬起头望着斐炆淡淡的笑了下,手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斐炆惊慌地挣扎,摇着头呜咽。 不要!不要这么做! 第五十章 穿肠破肚 “虽然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我相信冥冥之中缘分早已被安排好。谢谢你在我最虚弱的时候没有抛弃我,愿意身陷险境一次又一次的救我。这次轮到我救你了。” 查忒斯哈哈大笑:“姜厘,你果然重情重义,为了救一个小丫头自身性命都不顾了。哈哈哈,好笑,太好笑了!” 斐炆像魔怔了一样,拼命地甩着头,手掐住查忒斯的手,低头狠狠咬了一口。 “啊!你这个贱人!”手被斐炆连皮带肉的咬掉一大块,疼痛直钻心窝子,全身肌肉像是痉挛了一样扭着纠成一块块抖动,查忒斯怒不可遏地扇了斐炆好几个耳刮子,斐炆娇嫩的肌肤红肿一片,两边脸颊高高肿起。 “不准你动她!”姜厘见状怒吼一声就要冲过来。 “不准过来!我呸!一群王八犊子,还tm敢咬我!姜厘,我告诉你,你要是轻举妄动,我就先女干后杀!” “刺啦”斐炆的领口被撕掉一大块,露出白嫩平滑的肌肤。查忒斯手掌在那肌肤上摩擦了几下,啧啧赞叹道:“小妞这皮肤不错啊,一定很带劲。” 斐炆被赶过来的宏裘捂住嘴,按住四肢躺倒在地,然而那目光却执着的看向姜厘,拼命的甩着头,布满绝望。 姜厘内心的怒火蹭蹭上涨,额头暴起青筋:“查忒斯,你要是再敢动她一下,我今日就是拼死也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哎呦,挺厉害啊,呵,你要是不先把你自己废了,你看我敢不敢?啊?真以为我怕你了?我就算死了也绝不会让你好过!”查忒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你不是重义气么,你不是喜欢救人么,我看你是救她还是保住你自己!” 姜厘望着斐炆,又回头瞄了一眼安格,走了两步捡起地上的镯子,遣满回忆的目光落在镯子上认真看了看,手复又背过去扔出了镯子,正好抛向安格的方向,被安格紧张兮兮地抱住了。 “保护好你们俩的定情信物,这都能被智障捡到,简直丢我的脸。” 安格脸绿了,有些讪讪的。 斐炆“呜呜”摇着头,不准她过来。 “相信我,我不会死,更不会让你死。”姜厘又靠近了些,温柔的目光落在斐炆身上,安宁平和的气息传达到斐炆的心里,竟是安抚了她,停止了挣扎。 查忒斯不自觉的向后靠了几步。 “姜厘,少废话,赶紧的!” 姜厘在距离他们五米远之处停住了。攥紧的拳头,手指微微动了几下,查忒斯一门心思都在防备姜厘,完全没发现有什么东西变了。 攥着的那只手从背后伸了出来,“查忒斯,刚刚你说这磁石捏碎了宏裘也会死,而这又是控制宏裘的仪器。可你刚刚并没有拿到这磁石,又是怎的操控的宏裘?” 查忒斯愕然了一下,面露凶光:“怎么操控的不关你的事,就算你拿到了磁石也别妄想可以操控的了宏裘,除了我,没人可以操控的了他。你还是乖乖的照我说的做,别打什么小心思,不然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姜厘冷笑:“我就算照你说的做了,你也根本不会放过她,而我若是废了,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还不是任你揉捏。” 查忒斯心里还是很赞叹姜厘有脑子,但他们是敌对势力,他必然是要不择手段的消灭她:“你想的倒是周到,我说话算话,只要你废了四肢,我就放过这妮子,你背后有安格,有什么好怕的?” “正因为背后是他,所以才不靠谱。”安格被姜厘当面吐槽。 查忒斯无话可说。因为就看安格这态度,他也觉得不靠谱。 安格:...... “少磨磨唧唧的!你再不开始我就动手了!”查忒斯忍无可忍,不想再跟姜厘墨迹了。 姜厘再次将右手扣在左臂肩膀上,一字一顿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对我,对那死变态下手,但我一定不会让你活着,哪怕是为了我父母报仇,你今日绝对跑不了!” 姜厘的话刚说完,手在肩膀处揉了几下,狠狠一压! 断臂了? 斐炆忽的一声惊呼! 安格眼里猛然炸开一朵烟花! 查忒斯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腹部的那只手。 “滴答,滴答...”鲜血染红了穿破他肚子的手,血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绽放。 姜厘在肩膀处捏爆了磁石,左臂仅仅是擦破了皮,完好无损! 磁石爆开炸起一串烟花,变为一缕灰,风一吹就散了。 “从头到尾你都在撒谎。这个磁石既然能操控宏裘,那么毁了必然能让他回归部分神智。”姜厘揉了两下胳膊,弯腰拂起斐炆,安抚的顺了顺她的后背,“尽管你很努力掩饰,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你很在意这块磁石。磁石不毁,不管在谁手里,你都能控制宏裘,因为这个磁石已经注入了你与宏裘的基因,更是有你的部分精神能量。这,就是连接你与宏裘的中介。” “你...你怎么能...”查忒斯没有宏裘那样的愈合力,生命力在随着时间流逝,他的眼前已经模糊一片。 “我怎么能操控他去杀你对么?”姜厘说出了他的疑问。 “你既然可以将你的精神力和基因注入到里面,那我自然也可以。别忘了我现在的实力在你之上,只不过抹消掉你留存在里面的基因和精神力费了些功夫,但结果还是很喜人的。” “你怎么能抹消掉我的精神力!”查忒斯被刺激到,突然回光返照,将宏裘的手从身体抽出,跳了几下跃到后面。 “这不可能!就连安格都做不到!你怎么可能!” 这回轮到姜厘愣住了。 “精神力不能抹消么?!”姜厘询问斐炆,殷切的眼神看着她。 斐炆:...... “嗯,那个,一般人的确是做不到的,除非你与灌注精神力的那个人实力等级跨度大过五个级别,不然只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不一定成功。” 姜厘傻眼了。 “更何况,就现在来看,你与他的战力等级跨度没到五个级别。”斐炆又补充了一句,也是蛮疑惑姜厘的情况。 第五十一章 蛊惑与污蔑 “你不知道这事么?这是必学的基础知识,《战力等级划分与各能量用途》这本书开篇就讲的很详细吧。上面还清清楚楚的写着,不要试图去抹消他人的精神力灌注物品。” 姜厘不自然的咳嗽了一下。 她压根就没看过那本书,当时一直研究怎么能让自己实战更强,一看书就头疼,都不知道那本书被她扔哪个角落去了。平时考试也是抄的宏裘的答案,所以...... 论一个学渣的日常,书是不可能看的。 “还有这事?”安格在旁边插了句嘴,也心虚的咳嗽了下。 他也没看过那本书。 斐炆都醉了。 不愧是一家人,学渣的本质都一模一样! 一点常识都没有,你们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斐炆无语,但还是很紧张姜厘:“你要不要去做个检查,看看精神力有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应该没事吧?我没啥感觉啊。”姜厘拍了拍胸脯,“没事的,我命大。” 斐炆:......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场上最悲剧的就是查忒斯了。一直在努力装逼,却不停被各种打脸,还是被学渣打脸。 查忒斯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将他当成死人甩在一边,心里窝火。 有些人是作天作地各种找死,但有些人自己作死不算,还要把别人也拉下水,查忒斯就是后面那种。 “姜厘,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哈,本来那宏裘还是能活的好好的,可谁让你偏偏要毁了控制器。你好好看看现在宏裘的样子,哈哈哈,看着他是怎么死的吧!” 那边战斗的人们不负所托解决了异化的战士,全都停下来关注这边的局势。 姜厘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的预感没错,捅了查忒斯一爪子的宏裘身上的鳞片开始剥落,一颗一颗散了满地,鳞甲剥落露出的肌肉不再是充满生命力的红色,而是如水泥一样的灰白,原本臌胀的肌肉瘪下去,留下一层松松垮垮的皮挂在身上。 他终于恢复了人样,却已是垂垂老矣,头发枯萎掉落,牙齿也是焦黑一片,生命之火越来越弱,就快熄灭。 那些战士们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宏裘! 印象里的宏裘虽然阴沉了些,但是朝气勃发,何曾像这样如同一个死人! “哈哈哈,姜厘,宏裘可是被你害死的!宏裘就是被姜厘害死的!你们这些被蒙蔽的傻子们,看到了吗,嘴上口口声声将你们当做家人,可结果呢,为了自保,根本不在意宏裘的死活,说抛弃就抛弃,根本没拿他当人看!亏得宏裘几次为你出生入死,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别人不知道,我可是很清楚,你几次陷入险境,都是宏裘不顾生死救你出来!哈哈哈,结果可好,被你亲手害死了!” 众人不敢相信,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哈,你们不记得么,宏裘哪次跟姜厘出任务回来不是伤痕累累,可姜厘呢,一共受伤过几次?” “我记得,宏裘好像一直都跟姜厘一起出任务,但你别说,每次回来都一身伤,姜厘好像是没受伤几次。”人群中开始有人回忆姜厘的过去。 “看到没有,别人为她出生入死,她却一点感激都没有,独占那么多资源不说,还背地里打压宏裘。要不是宏裘看清楚了她的丑恶嘴脸,不想再被她消遣,怎么最后会与姜厘决裂,更是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查忒斯蛊惑人心,扭曲着人们不清楚多少内幕的事实。 姜厘与宏裘不知哪天开始确实水火不容,众人还搞不明白怎么回事。听查忒斯这么一说感觉有些道理,又看看姜厘现在明显变异的征兆,心里开始动摇了。 “你真是够不要脸。宏裘要不是被你们迷惑吃了你们给的禁药,会变得如今这样?” “他是吃了禁药没错,但还不是因为资源都被你搜刮走了,他什么都得不到,不得不出此下策。若是他和你一样得到重点培养,如今岂会打不过你?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明明可以救宏裘一命,却狠心毁了他最后的希望。你不是刽子手谁是?” 不明真相的众人这么一听,以为姜厘有救宏裘的办法,但是却选择杀了他,心下都有些凄凉和恼火。 “我的资源都是靠我自己出任务一点点赚回来的,何曾比别人多过一分。” “是不多,但架不住你欺负宏裘,仗着身份抢走他的资源。你们谁看过宏裘用过伤药,什么时候吃饱过?” 众人一想,还真是,真没见过宏裘疗过伤,就那么一直挺着,平时饭量也极少,对查忒斯的话更信了几分。 姜厘被他的抹黑污蔑气的不清,又开始“簌簌”地冒烟。 “还有件事你们不知道,姜厘进去监牢后,今早监牢所有的人都死了!都是被姜厘用邪恶的手段吸净了全身的能量干瘪而死,只剩一层皮!” 众人炸了! 很快就有人跑到监牢那里,扒开碎石,真的找到了几张人皮。 所有人都用仇恨与恐惧的眼神看着姜厘。 斐炆暗叫不好,她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不,根本不是我!我没有!我睡了一觉早上发现就这样了!”不知真相的姜厘慌忙为自己辩解,然而众人那根本不信任的敌视眼神深深刺痛了她。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议论,但她无法承受这么多年一起成长进步的战友最后像看敌人一样盯着她。 斐炆心里着急,嘴上为姜厘辩解:“各位,虽然不知道在你们心里姜厘是什么样,但现在这个抹黑姜厘的人是你们的敌人,是他怂恿的宏裘,给他吃的禁药,更是他让你们那么多战友变成异类,他才是你们的敌人!” 斐炆一句话把查忒斯好不容易转移的注意力又推到了他身上,让众人被他循循善诱的暗示中恍然一下解脱了出来。 对啊,这个人是害死了我们这么多伙伴的罪魁祸首,刚刚怎么就全都恨上姜厘了?不过姜厘好像也确实可恨。 “我可以证明不是姜厘做的,因为我还活着,那些人死了都是被沙蛙咬死的,沙蛙也想袭击我们,却被我们杀死了。” 斐炆洗清姜厘的嫌疑,姜厘感激的看着她,查忒斯恨恨地骂了一句:该死! 众人相信了,然而接下来的事却又颠覆了他们的想法! 第五十二章 为你报仇 查忒斯捂着肚子上的洞,血水染红了他的衣衫,裤子,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让人感觉极为不舒服。 “真是能胡编乱造。沙蛙害怕人都来不及,怎么会主动袭击人?况且他们吃的都是腐肉,有谁见过沙蛙吃人的?” “那可不一定哦。那你说昨晚沙蛙的暴动是怎么回事?万一又基因突变不怕人不也是有可能?” 众人更加疑惑了,感觉哪个说的都有道理。 盯着斐炆眼神阴霾凶狠,查忒斯心里着实拿不准那些个人是不是姜厘杀得。昨晚沙蛙突然的暴动与今早这些人的死亡必有关联,但到底是怎么死的......这里恐怕只有斐炆才知道真相,然而就算知道真相她会说么? 查忒斯绝对不相信沙蛙有这般能耐,即使基因突变也不至于大费周章的跑到基地,又是闯入监牢,根本不是脑子简单的动物能想出来的行为,除非监牢有什么东西吸引它们。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那个吸引他们的东西就是姜厘,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可以做个推测。 姜厘吸引沙蛙而来,而他也没在看到有沙蛙跑出来,去监牢的时候也没见到任何一只沙蛙,那就说明沙蛙都死了。若是如斐炆所说沙蛙被他们杀死,那必然要在地上见到血迹才是,可地上不见丝毫血迹,更像是突然蒸发,被吃掉一类。还有监牢铁栏明显人为折断的印痕应当是姜厘所为,但那断口又沾了血迹...... 查忒斯思前想后还是将凶手锁定了姜厘,原因无他,虽然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有这个能力只有姜厘,且这中间应当没有别人出入。 眯了眯眼,查忒斯思考着自己该怎么改变目前的局势。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是先治疗自己,不然等下失血过多就无力回天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很快就会见分晓了。”查忒斯迅速的掏出几粒药吞了下去。 姜厘还在想着监牢死去的那些人,她总感觉很蹊跷,不由自主的看着斐炆,错过了阻止查忒斯最好的机会。 又或者她根本就是在给他这个机会。 伤口飞速愈合,破了的肠子重新长出,皮肉也如新生的婴儿般细嫩光滑。姜厘在查忒斯愈合的途中掐住了他的脖子,提了起来。 “姜厘,你现在不杀我应当是疑惑很多吧。” “那一击要想杀了你还差点火候,顶多算是个惩罚,不出我的预料,你果然服药。”姜厘缓缓地清晰地吐着字,“其实你根本就没办法复原宏裘,那种话不过是你的权宜之计。宏裘这个样子必死无疑。你打不过我,那你要怎么做呢?除了选择吃药你现在别无退路,我倒是期待吃了药的你会不会变得和宏裘一样。” “你放心,在我失了理智前我会先杀了你,你是看不到了。”查忒斯奋力挣脱了姜厘的禁锢,在怀里摸索着掏出一把武器。 “本来不到最后一刻没打算用这个,这是为安格准备的,但是你很超乎我的预料,就先拿你试试手吧。” 那是一把木仓,与先前那把外形别无二致,不过木仓口更细些。 “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宏裘可以恢复,但,”查忒斯木仓口对着姜厘的脑袋,“等他清醒了也就是个废人了,这辈子只能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姜厘,你果然和安格一样心够狠,一点都不给人活命的机会。” “你倒是会扭曲事实,若不是你宏裘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左右都是一个死,就算我们有再多的过节,那也是属于我的战友,我绝不会看着他如此痛苦,像个木偶一样被人操控。” 斐炆叹息,真是个可怜的男人。 她眼里那可怜的男人颤颤巍巍勉强站立,干瘪的肌肤与血肉仿佛一具干尸,若不是眼睛还在微弱的转动着真会被人当成一具尸体。 宏裘浑浊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姜厘身上,时光仿佛回到几年前,姜厘也是这样英姿飒爽的站在他眼前,面对强敌毫不怯场。单薄的背影是他这多年来最熟悉的风景。 “阿...阿...”他张着嘴,想要叫姜厘的名字。 但他说不出话,因为肌肉还在飞速的分解。 往事如烟,人在弥留之际总会回忆这一生的点点滴滴,从前忘记的那些片段般的呈现在自己眼前,那仇视过的,爱过的,到最后都如水般清澈,恍然如梦,才发觉到头来终是自己执着的太多。 姜厘回过头,浅淡的笑容挂在脸上,曾经的仇恨都在这一笑中泯然如烟,带着洒脱,更是对宏裘的救赎。 “我会为你报仇的。” 木仓声响起。 “姜厘,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枪响后竟又多了一把同样的武器! 第一枪姜厘不出意外的闪开,将战线拉远,尽量不波及到其他人。 众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二人的战斗,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酸涩。 查忒斯“哒哒哒”快速射击,左右手一前一后无时差高频率扣木仓,姜厘刚有下一个动作新一波的光束就到,刚好围堵在她运动的路线前! 这厮竟会猜到她的躲闪路数。 姜厘不敢小觑查忒斯,毕竟是参加过多场战斗的经验丰富的老手,虽然速度快过查忒斯,但他开木仓速度完全不输于她,躲避的有些费力。 各凭优势,二人一时间斗的难分上下。 “姜厘,有些事你到现在恐怕还不知道吧。” 查忒斯开着木仓还有闲心与姜厘耍嘴皮子。 “呵,你觉得我还会信你的话?”姜厘单手撑地,完美完成一场十连翻,连续避开十波攻击。 查忒斯远程攻击技术放眼整个基地数一数二,但同样,近身战是他的弱项。 开木仓灵活,近身格斗战术巧妙,战力不足。 姜厘闪躲之时到处观望寻找能够近身的机会。 “信不信是你的事,不过我要告诉你的,可是几年前你一直都想不通的那件事。” 几年前? 众人惊奇,姜厘自己也讶异。 几年前的那件事,莫非? 第五十三章 被扒光了 “想起来了么,那件让你差点死掉昏睡一个月却又没死了的事。”查忒斯说着,左手木仓旋转,“咔咔”几个声音,那木仓竟变了模样,木仓身拉长,木仓口更为狭小,弹匣消失,木仓头出凸出来一块米粒般大小的红色晶体,对着姜厘加快了射击。 姜厘跳空,抬腿,卧倒,后滑,像杂耍般一一避开,闪至损毁的监牢处,连续翻踢脚下的巨石! “磅磅!”一声声巨响,那些碎石被肉眼难以分辨的粒子射中,分子瓦解,剥落了一层又一层的石灰,最后消散在空气中,化为点点星雾。 不好,有毒! 姜厘吸了一口,立马屏住呼吸连连闪退。 斐炆逃的远远的,躲在建筑物后就露出一双眼睛,捂住口鼻。 刚才被人要挟那一幕真是吓破她的小心脏,她可不想再被牵连,感觉这一天要死的时候比以往都多。 查忒斯见毒雾弥漫开,停止了射击,阴森的笑意回荡在基地。 雾气顺着风开散,打着旋卷在一起,渐渐那雾气浓郁,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 姜厘闭着眼睛用耳朵捕捉查忒斯的动作,在这毒雾中屏息凝神。 她的极限先前是静息憋气二十分钟,战斗中可维持五分钟,现在若她估计不错,战斗中可以维持十一分钟。 她需要在这十一分钟内保证不张开口鼻,解决掉查忒斯,并吹散烟雾。 “这雾气越是强者感受越深,像宏裘这种将死之人反倒是没什么影响。我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哈哈哈。”查忒斯大笑,自恃有雾气傍身,停下来歇息。 他有解药,停止射击的时候就吞了一粒,所以完全不怕,在这雾气中如鱼得水,又开始墨迹个不停。 “那件事,当初你以为是个巧合,但又到处透着蹊跷。可惜啊,你这几个长辈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却就是瞒着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那件事的幕后主谋就是安格!” 安格:......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扯上我。 但安格也闭着眼睛,听他到底想胡编乱造些什么鬼故事。 姜厘也是无语了。这厮每次都用这种手段,不腻歪么?一点新意都没有,无聊。 “怕你也是记不清了,我就从头给你捋一遍。”查忒斯手指转着木仓玩,“没记错是九年前,你父母带着你出任务,一个没什么危险的小任务。刚好我被指派陪同当护卫。” 姜厘一听,心下忍不住嘀咕,这个刚好怕不是刚好,而是你故意争取的吧。 “本来这任务是去另一个基地,商量联盟部落的事,可谁想你那么淘气,到了人家地盘,大人商量要事,你忍不住淘气,呆不住,跑走自己玩去了。这一玩不要紧,你闯了人家的禁地。说到这禁地可就有意思了。” 查忒斯仗着安格看不到他,张狂的摆着各种轻蔑,阴损的表情,“你自己也奇怪,为什么走着走着就能走到人家的禁地,每天禁地把守的人那么多,偏偏就那天一个人也没有。那是因为,你是被人故意引到那里去的。是谁我们先不谈,我们先说说你到禁地干了什么。” 听故事的众人耳朵都竖起来了,这是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八卦。 “在禁地,你遇到了一个小姑娘。那小丫头正在接受考验准备突破晋级。禁地到处都是变异的凶残野兽,平常人若是要去必是成群结队,可那小姑娘仅一人,被凶猛的蚝狼群攻击,身上挂了彩,伤口深可见骨,血淋淋。” 姜厘心惊,当年的事情她都记不大清,这厮为何像亲眼所见一样连细节描述的都如此清晰。 躲在建筑后面的斐炆惊愕的绷直了身体。 “幼小的你见人家可爱的小姑娘马上要葬身狼腹了,你那英雄主义就冒上来了。不行,你要救她。于是,你自己也知道,你做了件蠢事。” 闭着眼睛聆听的姜厘狠狠抽搐嘴角,想捂住他的嘴巴! 别说了,太丢人! “你勇敢的冲了上去,挡在小丫头的身前,对她吼:‘闪开,让我来!’。如果只是这样那还算正常,这是小丫头的考验啊,过不了她就无法晋级,小丫头看见你本就很惊讶,这下就更急了,连忙拉住你的袖子,不要你过去,要自己解决。结果...” 查忒斯故意顿了下,卖了个关子。 他就是要说给所有人听,一步一步引起他们的兴趣。 “你撕了人家的上衣,一边扒一边吼,‘不闪一边就扒光你挂树上!’...小丫头惊呆了,死活不从,最后你还真的扒光人家的衣服给人挂树上了。赤条条的,后赶过来的基地军长气的差点要把你也挂树上。” 众人:......是姜厘的作风....... 姜厘不想见人,她觉得自己的形象已经跌倒了谷底。 大概她在学渣的形象上又多了个流氓...... 其实当初她想的是小姑娘要是能在树上就不会受到攻击,但又没有绳子,只能扒衣服把她挂上...... 初衷是好的,但方法...... “很显然,那么小的你根本打不过那些狼群,深受重伤,就这样还护在小姑娘身前,啧啧,真是让人感动的一幕。可惜啊,好心干了坏事。小姑娘错过了重要的晋级机会,从此以后身体素质难以提升,据可靠消息,现在还躺在自己床上不敢出任务呢。” 姜厘心脏抽了一下。 是她太天真,太理所当然,害了人家。若是能见到那个小姑娘,她愿意补偿。 “本来你被狼群攻击,就要死了,有个人却突然出现,救了你。那时候你已经昏迷,不省人事,根本不知道是谁抱走你,带你回基地疗伤,等你伤好后问起来,你父母也支支吾吾的总是岔开话题。” “现在你想想,觉得是谁呢?不错,就是安格!为什么他恰到好处的出现?因为他一路跟着你。他为什么一路跟着你?因为是他沿途留下吸引你的东西,带你来到禁地。这一切,都是安格的设计!” 众人错愕。 姜厘却觉得是在情理之中,也只有安格才能让她父母那般维护。 “可他为什么要引你去禁地?这点你绝对想不到。” 查忒斯再次将故事推向了高潮。 第五十四章 永不相见 安格忽然睁开了眼。查忒斯还在自顾自的说着,盯着姜厘手中的木仓又换了形状。 木仓头处红色的晶石延展,覆盖住木仓身,又滴落到查忒斯的手背上,那木仓融化,与手掌嵌为一体,瞬息结为一层拳套,微微凸出四个小木仓头。 姜厘耳朵灵敏地捕捉到武器变换的声响,尽管很微弱,但她提高了警惕。 接下来不管查忒斯说出多么骇人听闻的话,她都必须保持冷静,不能被钻了空子。 “那个禁地是原政府军留下做基因实验用的场地,后来因为食人族的出现放弃了那处林场,但实验过的动物都被留在了那里。” 众人安静了。实验的林场还有基因改造过的动物,这意味着...... “没错,那里就是兽形人诞生与埋葬的林场。他们至今被囚禁在那里,无法出入。” 众人皆听说过原政府军创造出一批兽形人大军,专为战事储备提供兵力,可惜那些人兽性难改,基因不稳定,一般活不过五年就器官衰竭而死。本以为这些生化士兵随着政府军的转移被解决掉或者一同转移走了,不成想最后竟然被扔在那里自生自灭。 这同时也说明,如若那些兽形人被放出来,恐会被食人族利用,人类将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安格带你过去不过是为了方便自己进入找到那些兽形人,在破了林场的隐藏防护系统,将他们放出来。你只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障眼法。等到他出来完全可以借口说是你调皮,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但他失算了,他没想到你会涉险去帮一个毫不相识的小丫头,坏了他的计划。” 查忒斯举起了拳头,姜厘耳朵抖了抖,忽然腾空旋转,单脚落地之际,后空翻,落地无声,一气呵成。 敏捷的避开了四道细小的光束,贴着她的头发射入地面。 “现在这样子还真灵活,但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查忒斯另外一只手也攥起了拳,两只手都与武器融合晋级为灵敏度,适应度更高的拳木仓。 查忒斯双手搭配,不给姜厘丝毫喘息的机会,“笃笃笃”疯狂开火! 每一发都落在姜厘预计好的路线上,几次险些射到姜厘。 这厮看穿了我战斗的套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姜厘心里琢磨着,后退了几次,突然改变路数,不退反进,迎头而上。 查忒斯惊了下,随即哈哈大笑,火力开的更足。 “姜厘,你这是找死。想近我的身,做梦吧!” 姜厘边跑边躲,绕着查忒斯转圈,查忒斯周身一圈地面被粒子束射穿了好几个大洞。 战斗带起来的风与沙尘,让雾气又浓厚了些。众人已完全看不到二人的战斗。查忒斯还隐隐能看到一个影子跳来跳去,却已经瞄不准了。 但这足够他先躲起来待姜厘憋不住了出其不意给她致命一击。查忒斯眼神闪烁,又发了几木仓,便悄悄隐匿。 鞋子上贴了消音器,单凭听觉是发现不了他的动作。他有的是时间与姜厘耗。 姜厘耳边的木仓声消失了,查忒斯的声音也消失不见,这让姜厘的神经崩的紧紧的。 她站在原地,试图捕捉什么蛛丝马迹,但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周围空荡荡的,仅有偶尔吹来的风撩起她的发丝。 显而易见,查忒斯是要偷袭她。敌在暗,她在明。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圈套,所以她不能轻举妄动。但她若是不动,那查忒斯必会卷土重来,那时若要想在躲开粒子束就不那么容易了。呆的时间越长,她体内存留的空气就越稀薄,无法支撑到雾气散开。 她的担忧没错,查忒斯正一点一点缓慢地挪动着,确保姜厘完全听不见他的脚步与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基地里每个人都很紧张。他们不相信查忒斯说的话,在他们印象里,安格绝不是做这种事的人,更何况他们与查忒斯已经结下了血海深仇,无不期待姜厘能平安无事,彻底干掉这个祸害。 但眼前的局势姜厘明显处在下风。 这雾气既阻碍视线,又让人无法呼吸,着实发挥着不小的作用。靠的近些还能勉强看清一两个动作,但打起来就像瞎子一样,要不是姜厘借着药剂晋级,有着非凡的听力,怕是早就血染长空了。若是能将这雾气吸收掉...... 众人头靠头,磕着肩膀,打着手势,便有人匆匆跑走了。 查忒斯已经隐藏在离姜厘不远的巨石后面,手里还拖着一个人。 是宏裘,被他捂住口鼻,抗在肩上带到了巨石这边。 宏裘想要挣扎制造动静,却提不起一丁点力气,除了还能够呼吸,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查忒斯突然放声大叫,“姜厘,受死吧!” 迎面而来的破空声,不是先前细小尖锐的粒子光束,姜厘有些疑惑,但没时间在作他想,身体先于思维做出反应,反身一记重拳,入耳尽是骨骼碎裂,皮开肉绽之声。 姜厘不可置信的睁开眼睛。 来的不是查忒斯,而是被扔出来的宏裘。姜厘那一拳不偏不倚砸在他的胸腔,直接穿透。宏裘干枯的血液染红了她的拳,她的小臂,而他嘴角终于上扬,微微张开嘴,吐出一个音节:“厘...” 姜厘颤抖着身躯抽回手,抱着宏裘颓然的跪在地上,如泥塑木雕,双眼失了焦距。 宏裘想要举起胳膊,摸一摸她的脸,刚提起来的手又无声息的滑落了。 被姜厘穿透胸腔的那一刻,宏裘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再也不用担心姜厘会不会在意自己,再也不用背负着自卑度日如年,再也不用度过每个孤独寒冷的夜晚。能够死在她怀里,死前还能在看她一眼真好。 若是有轮回,有来世,他愿与那青山绿水为伴,看尽人世繁华,终生不踏入这片土地,不再与她相见。 姜厘眼睁睁的感受着宏裘失去心跳,看着他双眼灰白,再无呼吸。 终究是死了,亲手被她杀死了。 第五十五章 一念成魔 “哈哈哈,姜厘,亲手杀死自己的战友是什么感觉?”不远处的查忒斯走出来,拳木仓贴着姜厘的脑袋。 “这小子也算死的风流了。” 姜厘像听不到一样,脑子一片空白。 她二人斗过,恨过,唯独在这么多年的阴谋与误解拨开,放下了心里的介怀的时候,她杀了他。 虽不是她本意,但确是她杀得。 如果说父母的死是她的心魔,宏裘的死便是那最后一根导火索,燃烧着点燃了她心里的恶魔。 “风机来了!”带着防毒面罩的几个人扛着一顶大风机风风火火的跑过来。 众人打开风机,毒雾顺着吸力被风机吸的一干二净。 空气再次清新,视野也终于开阔。 姜厘蹲跪着在地上,低着头看不见脸。 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查忒斯狞笑着点着姜厘的头:“真是受不了刺激。让我帮你早点解脱吧!” 木仓响,血溅。 开木仓前,姜厘扯紧了宏裘的衣衫,恨意在心底蔓延,沙哑的声音像是沙蛙低低吟唱。 “查忒斯,我要你付出代价!” 开木仓的手被姜厘折弯,扯断,粒子束飞到了天空,“咻”地化为一道光消失了。但却有另一道难以察觉的光没入姜厘身体中。 斐炆脸色苍白,不安的看着那两个人。 男人被废掉一只胳膊,女人,血色侵染了双眸,全身漆黑,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癫狂成魔。 查忒斯捂着断臂,痛的牙龈咬出血丝。但他值了! “哈哈哈,疯了!安格,看到没有,她疯了!哈哈哈,你一定不好过吧!” “啊啊啊!”疯了的姜厘朝天怒吼,撕心肺裂的喊声惊到每一个人心里,似是催发了他们心中的沉闷与痛苦,竟觉这世界到处充斥着悲伤。姜厘忽的纵身对着人群攻去!陷入思绪的众人慌忙联手抵挡。 安格脸色阴沉像尘封了几百年漆黑的大门,终于不再无动于衷。 事情超乎了他的预料,他必须要动手了。 查忒斯掏出几颗药,硬塞了进去。断的手臂重新长出。 “安格,我不跟你们玩了。”说罢,就要跑。 岂是那么好跑的? 安格拦在了他的面前。 “从来没有人在我面前害了这么战友还能安然无恙。” “呵,可现在已经晚了。姜厘已经失去了神智。废了这个你筹谋已久的武器,你已经输了,安格。”查忒斯擦了擦嘴角:“你现在要么杀了姜厘,要么就让姜厘杀了你们。你们就互相残杀吧!哈哈哈!我就算逃不走也要拉你垫背!” 安格不与他废话,直接出招。 “朝鹰!”手指并拢,弯曲,状似鹰爪,掏向查忒斯的心窝! 查忒斯拳木仓格挡,却被安格牢牢勾住,另一只手拍在了他的头顶,竟是要活活拧下来! 突然后心刮来一阵劲风,是姜厘! 安格不得不放弃到手的胜利,避开姜厘,也放走了查忒斯。 查忒斯掰了掰脖子,安格那一下险些拧断他的喉咙。 安格牵制着姜厘的动作,不主动出手,竟是一丝都不落下风。 姜厘打得毫无章法,纯粹挥霍着体力与能量,每打一拳,嘶吼一声,像是啜泣,又像是自我厌弃。 “小厘,你给我清醒点!”一巴掌呼了过去,安格大声呵斥她。 姜厘停顿一秒,却反攻的更卖力。 “死!都死了!死了!”姜厘绝望的吼叫,眼泪顺着眼角落到嘴里,她尝不出滋味,心里却有个声音一直在说:是苦的。 是啊,是苦的。 姜厘汇聚全身的能量,扣在手心,双手成爪,掐住了安格的肩膀。 安格一瞬间便感觉体内的生气减少,源源不断地流入姜厘的身体。安格眼疾手快的劈开姜厘的爪子,愤怒的在她肚子上拍了一掌。 姜厘倒飞出去,竟是不顾身体的伤痛,又冲入人群中厮杀。 安格气急,姜厘实在太不争气了! 但让姜厘恢复神智是重要的一点。他万万没想到姜厘会入魔,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即使先前姜厘看似神志不清,但他知道,姜厘并没有失去神智,只是处在进阶的迷茫阶段。 他现在需要那个人马上过来,解决眼前的麻烦。但他腾不出手来去联络那人。 姜厘不分敌我,逮谁打谁,众人都离她远远地,不作纠缠,仅剩安格与她周旋。 查忒斯看着他们斗的你来我往,心里欢乐,欲趁机逃脱。 但却被战士们阻拦,查忒斯火力全开,拳木仓轰炸,战士们无法靠近,有欲想冲过去的却被粒子束轰成了渣渣,愣是让查忒斯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开出了一条路。 斐炆双眼弥漫水雾,不敢置信的看着姜厘。她从建筑物后面走了出来,靠近安格二人,吹响了笛子。 正要冲出去的查忒斯又被定住了。姜厘也顿在那里动弹不得。 只有安格,动作僵硬缓慢的从身后扣住了姜厘手腕。不过两息,姜厘就嘶吼着挣扎,想要挣脱安格的束缚。 一脚又一脚踢在安格的腿上,安格闷哼一声,死拽着不动。 斐炆走上前,对安格说了句话。安格皱着眉头,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这是要上哪去啊,查忒斯?”一声清丽的嗓音在基地中响起。 人群中远远走来一个短发,打着卷的女人,立体的五官,高耸挺拔的鼻梁,九头身材,细直修长的腿,仿佛一个模特。 查忒斯见到这女人,气的吐出一口黑血。 又是她!怎么每次倒霉的时候都碰见她! 女人走到查忒斯身前,仿佛有千斤的巨石压在他的身上,查忒斯动弹不得,呼吸困难。 本该能够行动的人群也都惊悚的定在那里,浑身冷汗直冒。 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还想着叫你过来,没想到你先来了,出现的倒是好时候。” “呵呵,哟,你这是怪我?我这不是怕出什么意外亲自赶过来看看嘛。”女人眨了眨眼睛,冲安格抛了个媚眼。 众人鸡皮疙瘩起来了。 在所有人眼里天不怕地不怕,步步为营,遇到生死危险都面不改色的安格军长竟然哆嗦了一下。 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第五十六章 扎心的贝卡罗 安格扣着姜厘,宽大的手牢牢拽住她的手腕。姜厘一声高过一声的怒吼,炸的他耳边嗡嗡作响。脚下已凹陷两个大坑,不停挣扎的姜厘竟有要挣脱的苗头。 斐炆看了那女人一眼,点了点头,便吹响笛子。笛声悠扬,婉转绵长,似乎置身于亭台花谢间,耳畔是涓涓的溪流,好不惬意,畅快。 姜厘听着这笛声,暴躁渐渐止住了,挣扎的幅度削减,最终被安格压制动弹不得。 女人轻笑。 这小丫头终于有点长进。 女人顺了一下头发,挑起查忒斯的下巴,声音柔柔的:“我还以为你会隐忍的更久,没想到这么快就忍不住,还被打得这样惨。” “你!”查忒斯眼睛瞪得溜圆:“你这是什么意思?” 女人挑挑眉:“你听不懂么?嗯?” 查忒斯不敢相信,瞪着女人用尽力气咆哮,脖子通红,青筋一根根凸出:“贝卡罗!你竟然背叛达糜,背叛神盟会!” “呵呵,这话说的真难听。”贝卡罗捏起查忒斯的脸蛋:“我可没有背叛哦。是你被抛弃了。” “不可能!达糜不可能抛弃我!我为神盟会做了这么多!”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贝卡罗松开查忒斯,低头俯视着:“达糜早在俩月前就与联盟部落达成了协议,只有你和那些极左的少数派还死活不肯相信。这么固执的你们,达糜早就下令,要我们,”贝卡罗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查忒斯懵了。 “你少忽悠我!人兵的研究一直都是我们在进行,包括解决掉安格这些人的计划都是我们在实施。哈哈哈,安格怎么可能会与仇人达成协议!” 查忒斯完全无法接受被抛弃的事实,理智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一定是贝卡罗背叛了神盟会,忽悠他。对,他一定要回去,回去举报贝卡罗,不能让他们得逞。 “抹杀安格的计划早就搁浅了,达糜一月前就下了通知放弃现有的全部计划与人兵的研究,只有你还被蒙在鼓里吧。”贝卡罗同情的看着他:“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一意孤行,达糜知道你们肯定会反对,根本没对你们提起过,不过这也给我们一个机会,测试新药剂的机会。” “你说什么?新药剂!”查忒斯尖叫出声。 “是啊,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掣肘人兵的药剂凭这几个要死不活的基地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地下组织真的能研发出来?只有最了解人兵的达糜才会知道他的弱点。” 查忒斯理所当然认知的一切在这一刻被摧毁崩塌了。 他傻愣愣的趴在地上,眼睛里都是震惊与失望。 达糜真的抛弃他们了,像抹杀敌人一样一个不留。 “为什么!我们为神盟会付出这么多鲜血!达糜怎么能...怎么能......”声音越说越低,还抱有期待的他看了看安格,看到他一脸了然毫不意外的样子,忽的就懂了。 “哈哈哈,枉我自负聪明一世,最后竟然糊涂到如此地步。我早就该想到,早该想到,每次你来安格都毫不意外不设防,任由你在基地出入,与我联络,那么谨慎的他竟然从不阻止监察,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到一起了!” 查忒斯的双眼布满红血丝,巨大的精神冲击击垮了他的神经,他疯癫大笑,起身扑向贝卡罗,张嘴就要咬下去! “我是活不了了,你们也别想活!” 贝卡罗轻轻跳起就避开了查忒斯野兽般的行径。 “哈哈哈,安格,你真的是心够狠啊。为了得到你想要的,不惜一切代价,连仇人的身份都不顾,愣是害死了安炎与姜澜祉你还能如此淡定。现在又让姜厘成为药剂的实验品,我输得心服口服,你真的够狠!” “害死了澜祉与阿炎,是我没预料到的事,没想到你们如此丧心病狂竟从我身边人下手,是我考虑不周,警戒不够,拖累了他们。”安格轻轻顺着姜厘的头发,安抚她,目光柔和:“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阿厘,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但你这个罪魁祸首,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刚刚还慈祥如父的安格瞬间变脸,那目光如展翼飞翔的雄鹰在盯着猎物,犀利尖锐,让人避无可避。 “贝卡罗,你过来看着小厘,他交给我。”安格脱下了上衣西装:“回去告诉达糜,事成之后,我必会找他报仇雪恨,让他为我的亲人陪葬!” 贝卡罗“咯咯”笑说着好啊,好啊,都听你的,便走了过去,与安格交换位置,到了姜厘身边,扒开她的眼皮左翻翻又看看,全身上下都检查摸了一遍。 斐炆抽搐:“摸够了么,那是胸!胸!这是屁股!你捏她屁股干嘛!......” “咦,肌肉挺结实匀称的,皮肤不错哦,长得也很像她妈妈嘛。”贝卡罗啧啧称赞,又拍了拍姜厘的屁股。 嗯,很圆润挺翘。 斐炆:你这个老流氓! 姜厘似有所感不自在地拱了一下。 “你能不能正经点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放开你的咸猪手!”斐炆嘟着脸蛋怒气冲冲地拍掉了她的爪子。 “小炆炆,你还是这么可爱,不枉我救过你一命。”贝卡罗捂着嘴笑。 笑你大爷!臭流氓! “这情况明显是走火入魔了。”不正经的贝卡罗忽然很正经起来,扒开姜厘的嘴巴观察舌头:“根据前几次的实验,实验者短时间催化爆发后,会有一段时间的精神衰弱,但不至于失去神智。” “那你的意思是?”斐炆抚着下巴滑来滑去。 “如果用量正常,小厘本身没有其他的缺陷,精神力不该受损如此严重。这样的状况大抵有三种原因。一,用剂过量,必须是非常大的量,造成身体与精神双重透支,抵挡不住药剂的催化。二,用剂正常,但因为外界药物的扰乱造成精神力波动,神经受损。三,有极大的阴影,曾经受过刺激,短时间内在精神力虚弱时候又遭受多重打击,造成精神力产生的大幅波动,闸域值突破临界点,但神经进化未完全,承受不住。” 第五十七章 以死证明 “那依你看应该属于哪一种?”斐炆觉得事态有些严重。 被安格深深拖累的姜厘明显运气差到极点,没准...... 贝卡罗颦起眉头:“不好说。要看她当初用了多少药,我还要知道整场战斗的具体过程,她有哪些不正常的行为,以及,”卷起姜厘的衣袖:“我要给她做全身检查。” 斐炆:你确定不是为了占便宜么! 姜厘虽然神智尽失,但对别人触碰还是很敏感。贝卡罗刚一卷起她袖子,本还老老实实不在折腾的姜厘“噌”地就窜了起来! 那边安格将查忒斯怼进了地面,查忒斯身下地表龟裂,尘土飞扬,裂开十米半径,五米深的大坑。 他被卡在那里,脸被安格踩在脚下。 查忒斯痛苦的扭动,他的鼻子被安格踢断了。 “查忒斯,你果然不够胆。吃的药还是被稀释过的半成品,只能让身体进行一次恢复。” 安格戳穿了他。 查忒斯使出浑身解数,手心磨掉了皮,血粘在安格的鞋底上,黑红发腥,勉勉强强抬起安格的脚,大口喘着粗气:“哈,你当我傻,让自己变成宏裘那种怪物?” “你不傻,你只是愚蠢。” 安格抬腿,脚尖对着查忒斯:“人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鹰卯!”话落,攻击出。安格的脚尖顷刻间覆盖了一层坚硬的白色骨盖,骨刺密密麻麻的凸出来,像是鹰的指甲。 安格要戳烂查忒斯的脸!查忒斯用胳膊护住,骨刺顺着肌肤切开,挑断了他的手筋,骨头也从中间一分为二! 忍着痛,查忒斯任由那骨刺划烂手臂,奋力推起安格的后脚掌,双腿着地用力登起,从原处闪躲滚出。 安格的脚顺着惯性插在了地面。 风起,狂风刮过,被安格击中的那块地面从地底裂开,延展向上,“轰”的一声四分五裂! 安格单腿跳起,脚尖还戳着一块石头,抖了下腿,那巨石化为碎渣,顺着风飘走了。 安格跳离的地方出现一个惊天巨坑,凄凄黑黑,深不见底。 查忒斯颤颤巍巍的在兜里摸索着。 干嘛?找药啊,手臂被打烂一只他没办法战斗。 查忒斯摸索到了药包,伸进去食指与中指,夹起三粒,一股脑全咽了下去。 喉咙干涩的往下咽,卡在食道,略微疼痛。 安格不打算给他复原的时间,单脚站立,看向他。 查忒斯疯疯癫癫地掏出一根针剂。刚到身边准备出手的安格刹那间愣住了。 “安格,这个药剂熟悉吧。” “基因序列?”安格看着针剂,有些不确定。 “没错,这就是当年姜家研制出来的生化武器,并用在了不少人身上,虽然失败了,但对人的影响不可小觑。你好好看看姜厘,她现在可是既用了你们的药物,又被我射进了基因序列。” 安格霎时调转方向,奔向姜厘! 查忒斯总有机会在灭了他,但若姜厘死了,他必悔恨终生。事权轻重,根本不需对比。 走火入魔的姜厘身体在释放巨大的压强,漆黑的肌肤又浓重了些,压强扭曲了她周身的空气与景象,脚下的地面以她为中心呈螺旋状压缩,崩裂,气流在她周身旋转,不多时竟刮起了龙卷风。 狂风呼啸,片刻间整个基地被暴风席卷,所到之处夷为平地! “全都散开躲入地下室!”安格在暴风中下达命令,护着基地所有人逃往地下室。 斐炆被贝卡罗抱住,与安格汇合在一起。众人将希望寄托在救了他们多次的地下藏身点,但这次...... 基地的地面被从根掀起,地毯式的翻卷,顺着龙卷风卷入了上空,旋转,地下室的钢筋被拔出,“砰砰砰”撕裂粉碎,所有的构造毁于一旦。 还在修复中的基地须臾间成为一片巨坑,焦黑荒芜,寸草不生。 渐渐那龙卷风停了,被刮起来的土地与钢板从高处坠落,哗啦啦还带着残肢断臂,碎肉血沫。 基地毁了,很多人也死了。 疯魔的姜厘还站在原地仰天长啸。 安格放下挡着的胳膊,他身后有数千被他保护住的战士,那胳膊血肉模糊,白骨可见,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任凭血染红全身,一声不吭,睁开的第一眼就瞄向姜厘。 贝卡罗惊诧的无以复加。 姜厘催化后晋升的实力压强竟然能轻轻松松毁了安格一条胳膊,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现在可以杀死他们这里所有人。 如果她无法恢复理智,就算安格在想保住她,她也一定会动手,报告总部,解决姜厘。 但更让她没预料到的是,姜厘手里提着一个人。 正是查忒斯。 原来,查忒斯见姜厘爆发,安格忙着护住基地人群,便想要趁乱逃走。小心翼翼避开龙卷,打算一鼓作气逃出基地范围,不成想,竟被翻卷的地面掀起,高高抛出,最后竟落到了姜厘的脚边! 多行不义必自毙,现在他是深深体会到这句话了。 丧失了理智的姜厘不管来者何物,探爪勾起,扣住了查忒斯的头颅,像拎袋子一样提了起来。 度过危机的人们缓过了神,睁开眼,看到了从此以后梦醒时分,一想起姜厘便心悸恐慌,畏惧的一幕。 查忒斯嘴巴大张,口水涓涓流淌一片,眼珠子凸出,连着眼部的肌肉似是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脑浆消失,大脑萎缩,头发一根一根脱落,身体的水分被抽干,肌肉被割裂,骨骼被分解化为液体,连带内脏化为他们最本质的分子元素,成为将姜厘的身体养分,被吸收。 最终他化为了一层透明的皮,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与漆黑的地面融为一体。 贝卡罗大惊失色。 而众人想的却是,这死法与那监牢死去的人竟一模一样,杀人者真的是姜厘! 斐炆最不希望看到的事终究是发生了。 她为姜厘辩护,隐瞒昨晚的实情,就是不希望这一幕被人发现,因为她知道,姜厘必定承受不了这个事实。 查忒斯用自己的死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安格,我必须要报告总部了。”贝卡罗神情严肃的盯着姜厘。 第五十八章 穿裙子? 安格不语,捂着胳膊耷拉着眼皮。 贝卡罗觉得自己一定眼花了,她竟然在安格脸上看到了委屈..... “要不,我们先把她关起来在看看......”贝卡罗有些虚弱。 真的,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突然撒娇,画面感实在太美!还是给他这个面子好了..... 安格咳嗽两声:“那就在看看吧,这话是你说的。” 贝卡罗:...... 斐炆:眉来眼去的干啥呢!你俩是不是有一腿。 贝卡罗虽然惊讶姜厘被快速催化后展现的实力,但并不觉压力有多大。因为姜厘失了神智,这就说明她除了凭借本能肉搏外,根本不会使用武器。而人之所以比其他生物更聪明,或者说越聪明的人就越懒得直接动手,脑子才是他们使用的主力。搭配保命和高级的武器能让他们发挥出比自身翻出好几倍的实力。 然而基地里的其他人就不这么想了。 接二连三的失去身边重要的人,失去自己的战友,这一天带来的精神疲惫与冲击削减了他们平时的冷静与理智,且见姜厘如怪物般袭击自己的战友,又毁了自己的家,心中的火难以平息。 无论如何,不管姜厘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杀人就是杀人,这件事永远抹不掉。 就好比上司要你交报告,他只会在意你写的对不对,好不好,他能不能接受,怎会在意你为了这个报告熬了多久的夜,白了多少根头发。不好就回去重写,不写就不用在写了。你纵有万般理由,可人们只看结果。 “军长,不能就这么放了姜厘!她毁了我们的基地,杀了我们的家人,必须处她死刑!” “对!死刑!不能让这个怪物活着!” “没错,杀人偿命,她死一万次都死不足惜!” “她就是个杀人狂魔,这样的祸害不能留着!” “......” 人么愤愤不平,七嘴八舌要安格处死姜厘。 “大家冷静,姜厘我自然会拿下,但此事有蹊跷,不得轻举妄动。待查明真相,自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凭什么!凭什么姜厘杀了人,成了怪物都不受刑法!她必须死,我们要看到她现在就受到处罚!” “对,没错!现在就杀了她!” “军长你不能因为她是你侄女就偏心,必须现在就给我们一个说法!” “我们要......” 安格眼神凌冽,如刀子般射中每个人内心的恐惧与憎恶。 张狂大叫的人们陡然安静了下来。无论什时候,对安格的畏惧一分都不会少,他一个眼神,一句话足以让他们寝食难安。 上位者不光要统治好自己的领地,更为重要的就是让自己的属下永远敬畏自己,不越雷池一步,不敢贸然背叛。 “呵,你们这些属下真是天真。没看到你们军长都被伤成这样了么,能抓到姜厘不让她在捣乱就不错了,还杀了她。呵呵,你们是想毁了基地后,连自己的头都没了么?” 贝卡罗其实很是轻蔑这些一有点事就到处乱吠吠,指手画脚,就差当别人老妈子的墙头草。 多一点清净,少一点暴躁不好么? 众人安静如狗。心里还在愤愤不平,但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谁对我的做法有不满可以说,谁看不惯我可以走,我安格基地从不留保有二心,不服从指令之人!”甩下一句话,安格愤然离开。 离开走了?当然不是,拖着伤臂朝姜厘而去,贝卡罗笑意绵绵。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谁都不敢站出来指责安格,更无人敢走。 也就是在与他们对比,军长这样绝对的强者面下才老实的像个哈巴狗,有再多的怨言都得笑着脸应和。 说是拍马屁也好,势利也好,终究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顺畅,安定一些。在绝对的强权下也只能乖乖低头做人。 没有活得对不对,该不该,只有好不好,各种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 姜厘在基地瞎跑,头发被风带起来,像风筝样,飘舞着越来越高。 全身漆黑的人跑着留下一路黑红散着腥气的血水,嗓子叫的嘶哑,到处乱散出自己的能量,引得地面又多了各种坑坑洼洼,疯疯癫癫的,不知自己在作什么,要往哪去。 贝卡罗跟着安格上前:“她在这样下去都不用别人出手,自己就把自己耗死了。” “有什么办法阻止她?”安格脸色煞白,神情无比担忧。 “方法不是没有,但你可能会死。” 安格忽地掐住贝卡罗的肩膀,目光坚毅:“只要能救小厘,无论什么方法,我都万死不辞。” “安格,你真的是......” 贝卡罗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人好,平时严厉的吃饭都要管着姜厘,一粒米不许剩,浪费一粒揍一顿,不在基地好好呆瞎跑也要揍一顿,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有啥仇呢,还不是担心人家担心的要死。 真是别扭的死傲娇。 “行啊,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贝卡罗耍起了坏心眼。 “什么?” “她能不能恢复不说,我暂且救下姜厘,你嘛...”贝卡罗笑意盈盈的上下打量着安格,露出一丝坏笑,安格打了个冷颤。 他突然不想答应了。 “穿一天裙子,要露大腿哦~~长腿欧巴~~” 世界安静了。 斐炆差点没把隔夜饭喷出来。 为什么这么不正经的女人是个医生,还是基因专家!简直毁了医生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太天真了,你以为贝卡罗真的就只是要恶搞安格? 其实还真是...... “大帅哥,你在不包扎一下你的屁股,就要多两朵菊花了。” 安格屁股受伤她早就观察到了,就是这人死要面子,愣是装的啥事没有。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但她就是想看安格吃瘪,死面瘫穿裙子什么的想想就很激动。 至于屁股怎么受的伤...... 保护大家安危的时候本来是用背顶着的,但屁股太疼了,忍不住就正面抗,不能为啥废了胳膊,折损战力也不吭声。 “我没有裙子。” “没事,我有。” “你的太小,穿不了。” “基地这么多女人,总有适合你的一款。” “她们的太丑,不好看。”安格做最后的挣扎。 贝卡罗咧嘴:“你可以选择裸着,或者穿连衣裙。” 安格:“哦......” 第五十九章 下定决心 “嗯?”贝卡罗拉长了音节。 安格怂了,妥协了。 他这辈子就怕过两个人。 一是姜厘她老娘,二就是眼前的贝卡罗。 要说为什么那么怕她,安格最大的弱点就是怕看医生,当初知道姜澜祉也是个医生的时候吓得好几天缩在屋不敢出门,见到姜澜祉就绕道走,有一次姜澜祉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吓得嗷嗷大叫,尿了裤子,成为当时最大的笑谈。后来还是出任务重伤昏迷被姜厘祉救醒,对医生的恐惧才渐渐缓解,不在惧怕的丢了形象。 但对医生的恐惧刻在了骨子里,怎么也摆脱不掉了。 贝卡罗很欢乐,拍了拍安格的肩膀,“我去救你的小~侄~女~” 雄邹邹气昂昂的就走了,还不忘撩头发。 斐炆:你个短发就是想撩秃顶么! 乱跑的姜厘一路撒血,皮肤从手开始腐烂,结块,化脓,浑身上下恶臭连连。 贝卡罗揉了揉鼻子。 作为医生,她很熟悉这种气味,到处与尸体打交道,气味就像闸门打开了她兴奋的神经,贝卡罗略微思索下,戴上了手套,悄无声息地从身后扣住了姜厘的脖子。 感觉到自己身上施加的压力,姜厘动了,欲撕碎贝卡罗。黑长的指甲卡住她的手腕,就要拧下去。 贝卡罗眼疾手快,撤回钳制姜厘的胳膊,袭击下盘,长腿扫中姜厘的脚腕,双手十指交叉,扣住了她的喉咙。 姜厘重心不稳,栽了下去,扭了几下不动了。 “暂时制住了她,但不保证她什么时候醒过来,所以尽快。”贝卡罗招呼着安格抬走姜厘。 “你怎么做到的?”安格很是好奇。 “如果查忒斯真的在她体内注入了基因序列,那她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身体承受不住多重药剂的组合,自我崩裂的后果。具体怎么样还得我做了检查之后才能做定论。我做的不过是注入一定剂量的基因稳定剂,暂且冷冻了她身体细胞的活性,让她处于晕倒前最后的状态。不过这药有时间限制,等级越高时间越短,所以我们要尽快。” 安格点点头,皱着眉看了眼自己的胳膊,最后还是背起了姜厘。 他本事想抱着的,奈何胳膊不行,只能背着。 “你的基地损毁严重,不如去我们那里。” 安格抿着嘴,似是有些不情愿。 基地现在的模样却是不适合伤者疗伤,但他根本不想去那个地方。 “西猛军离这里近,虽然基地毁了,但与西猛军紧急连用的传送船应当还未出事故,我们不如先去那里看看,去西猛军治疗更合适点。” 贝卡罗同意了,于她而言去哪治疗都一样,哪边方便去哪。 安格掏出通讯器,联络上戦晖,简单的描述了下情况,戦晖忙不迭地答应了。 “你的鹰呢?”没看到鹰,贝卡罗小小的惊愕了一下。 “送信去了。” 贝卡罗:...... 什么重大的事需要鹰亲自飞过去送信..... “大家照顾好伤员,原地待命,等下会有西猛军的人来接你们去西猛基地,我速去速回。” 众人连忙说好,便都坐下歇息。 累了一天了,终于能好好喘口气。 安格带着贝卡罗前往传送船,进入破坏的地下室,七拐八拐竟走到了一扇门前,验了下基因,门开了。 内里空间不大,仅有一艘能装下三人大小的小船,闪着蓝光。 二人坐进去,姜厘被放到最后排的座位上,耷拉着脑袋,随着传送船的震动晃动着,光一闪,三人便消失了。 一眨眼,就出现在西猛基地的传送船附近,戦晖早在那里等待,着急忙慌的带着他们去了医疗室。 姜厘平躺在铺着白色被褥的单人床上,贝卡罗赶出了安格和戦晖,因为要给姜厘做全身检查,必须脱光衣服,他们两个大男人不好在这里呆着。 安格很痛快的走了,还用眼神威胁戦晖,大有你不赶紧走老子就把你揍成渣渣的架势。 戦晖:就这么对待同盟的恩人! 贝卡罗脱光了姜厘的衣服,与其说是脱,不如是撕。衣服都黏在姜厘的皮肤上,揭掉一块就撕下一大块腐烂的肌肤,淌出一股股黑水。 姜厘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更严重。 借着器材,贝卡罗仔细观察了姜厘的皮肤,肌肉骨骼,内脏,还有更重要的基因以及精神力。 结果,姜厘这个病人,是她目前为止见过最棘手的。 全身骨骼坏死,肌肉大幅度猥琐黑成煤炭,看上去还没有变成干尸是因为肌肤在膨胀,基因更是乱成一锅粥,精神力虚弱的几乎检测不到。 这种情况,在所有医生眼里大概都是被判了死刑。 贝卡罗从医疗室出来,看着安格期待的眼神,丧气的摇摇头。 安格立马就抓狂。 “贝卡罗,你这是什么意思!”安格眼睛猩红,冲上去扯着贝卡罗的领子,却被戦晖拉走,扣住,不然就真的要打起来了。 这一刻对医生的恐惧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激动什么。”贝卡罗理了理衣领:“姜厘的情况不容乐观,离死不远,别人救不了,不代表我不能。有一个方法能救她的性命,但副作用.......” “什么,你快说!”安格急的踢脚。 “从此以后,她可能就是个废人,无法动武,使用精神力,在严重些,可能终身无法下地。” 安格与戦晖都愣住了。 这样的结果在现在这个世界无异于死人。 不能动,不能自保的废物早晚都是死。 “决定权在你,安格。当初引诱她用药的是你,如今有这结果你至少担一半的责任。是让她无痛苦的死去,还是活着当一个废人,你快些做决定吧,药效挺不了多久了,最多二十分钟。” 这一刻,面对死亡都毫无畏惧,眼睛都不带眨的安格,听到这个消息,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十岁,变得颓废,再也不复往日的神采。 “都怪我,是我太自大,太急切,害了小厘,都怪我......”安格喃喃自语,旁边的戦晖很是担忧,鼻毛都竖起来了。 安格颓然了片刻,忽而变得坚定,认真且严肃的对着贝卡罗说道:“救活她。” 第六十章 张狂的老头子 答案在贝卡罗的意料之中,如果安格放弃姜厘那就不是安格了。 “我尽力,这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这段时间还麻烦你们不要其他人过来打扰。”贝卡罗撸起袖子,整理下衣服,“把你的手臂包扎一下,上点药,我就不管你了,这么简单的活谁都会。” 像治外伤这么小儿科的事老娘才不会出手。贝卡罗将两个男人甩在身后忙活自己的去了。 安格被戦晖带到了另一处医疗室房间,叫了个医生过来帮他上药包扎。来者是个约莫七八十岁的老先生,医术精湛,经验丰富,据说没他治不好的外伤。老先生给他打了一针消炎剂,又涂了一堆瓶瓶罐罐抹了厚厚一层,才系上纱布。 远远看去以为胳膊打了好几层石膏。 安格抬了抬胳膊,觉得有点重。 “太厚了,碍事。”说着就要下手把刚包扎好的纱布拆了。 医生照他脑袋就来一巴掌,一刮子把安格打懵了。 卧槽,他竟然被人打脑袋!还是个老头!他堂堂军长的威严何在! “我看你敢揭?胳膊想废了是不是!” 老头子非常激动,吐沫星子喷了安格一脸。 头一次见到这么不听话的病人,还当着他的面要拆纱布!岂有此理! 安格觉得不能忍,老头子气的鼻孔大开气,俩人瞪着眼睛噼里啪啦。 戦晖弱弱地溺到一边了,不敢过去拉着。 嗯,这个老头子是他爸......名叫戦濠。从小活在老爹的淫威之下,老爹说一他不敢说二,老爹往东他也屁颠屁颠跟着去,但小时候淘气,大了也不老实,天天被揍百八十遍,什么铁墙,金刚石地基啥的都撞碎过,所以才造就了他现在一身的腱子肉,皮糙肉厚的不怕揍。与安格对打切磋的时候,安格都止不住吐槽说他皮太厚,打半天自己累够呛,他还没啥事,能气死对方。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老子打不过你没事,耗都能耗死你,非常二皮子脸了。 安格与老头子眼睛瞪得溜圆,眨都不眨。 戦晖:你俩是在玩谁眨眼谁就输的游戏么! 老头子瞪着他挖了挖鼻屎,大拇指与食指掐起,“嘣”一弹...... 鼻屎正中安格额头,气的他脸都歪了...... “那就留着吧...”安格败了,面对老不正经的还是个医生他毫无还手之力,谁让他太正经了...... 老头子脸色缓和些,收拾着药箱往里整理药品,又嘱咐了几句:“三天之内不能动手,注意点,不然骨折,尤其是接触过那些坑爹的基因药剂啥的,腐烂了神仙都救不了你。” 说完也懒得瞅他们,到了门口踹了戦晖一脚,迈着小碎步走了。 戦晖也不躲,嬉皮笑脸的说着慢走。 “这老不死的谁,这么大派头,太张狂了。” “我爹。” 安格默默地走了出去...... 戦晖龇牙咧嘴,心里笑着这俩人还真是。 “报告军长,杜庭等人回来了。”一个哨兵匆匆忙忙跑回来,因为跑动发红的脸上带着开心的笑意,喘着粗气向戦晖汇报。 “哦?好好好,快跟我一起过去迎接他们。” “是!” ...... “杜大哥,这就是你们在的基地么?”初入基地的初旭睁着好奇的眼睛,有些惊喜的问道。 “嗯,就是这了。等下你会见到我养父,好好表现,留个好印象。”杜庭安慰着拍了拍初旭的肩膀。 初旭红着脸应下。 真好,他再也不用四处逃亡,为了有口吃的冒险了。 几个人呆在门口无聊,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聊着聊着就看到眼前出现一个五大三粗的身影。 不用想,这身形除了他们的军长没别人。 几人连跑带颠的挤上去,心下激动,脸上也是止不住笑,向戦晖打着军礼。 “好,好,能回来就好啊。不过老规矩,你们得先过一波检测。”戦晖颇为欣慰的点着头,瞄了一圈,突然一愣。 “这位是......”目光疑惑,方向对着的正是初旭。 “报告军长,我叫初旭,是杜大哥给我起的名字,我是跟着他们一起逃回来的。”初旭有模有样的学着他们作军礼,脸蛋红扑扑的,还带着少年独有的青涩感。 先前就听杜庭说救下一个人,是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儿,打算带回来培养,现在一看这个小子还挺上道,瞅着还挺聪明,好好培养定是个好苗子。 戦晖似是满意的点着头,若是有胡子就要不停的捋了。 “好,你与他们一起过去做检测,然后我在测测你的素质,完事之后具体的要看你的综合潜力了。” 初旭连忙说好,谢谢军长,感激的热泪盈眶。 要说基地对资源和地位的分配,每个基地都不大相同,各有千秋,但都遵循一个基本原则。实力与综合潜能越高就越受到重视,你的地位也就越高,按照战力划分可以接任不同的职位,资源则是看出任务得到的积分加上在基地每月固有的积分,抛去每月一日三餐的积分,最后兑换成你想要的资源。基地的地位越高,固定积分就越高,像军长每月什么都不做就有一千积分,若是兑换成钱的话大概就是一百万星球币。 而每次出人物的人回来都必须要做测试,一是要看有没有受到不为察觉的损伤,二是辨别确定是自己人,因为贵族们有时候会冒充人类进入基地获取情报,而第三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要确保回来的人没有染上什么具有传染性的基因疾病,普通的伤病早已对人类造成不了什么损害,但若是基因上的传播病菌就相当致命了。 戦晖带着他们进了基地,走进靠近门口的一间屋子,示意他们等待。不多时来了几个人,拎着几个仪器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还抽了些血液化验,确定无碍后才彻底让他们进来。 杜庭几人回了自己的房间,这一天的奔波让他们浑身沾满了尘土,脏兮兮的,又困又伐,匆匆忙忙去整理洗漱。 初旭则被戦晖带走就做潜能与战力测试。 第六十一章 永恒的誓约 “小子,既然进了我西猛基地从此以后就是我西猛军的人。无论生死,或是病残,终生不得背叛基地,有辱基地,你愿意接受,并为了基地,为了这个家里的所有人抛头颅洒热血,为了人类的存亡做出一番事业么?” 初旭听了心潮澎湃,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愿意!我初旭愿终生为了西猛基地,永远忠诚,若是有违今日之言,愿得到上帝的惩罚,不得好死!” 戦晖满意的笑着,“好,手放在誓约屏上面,这个誓约就算达成了。” 初旭伸出手掌盖在誓约屏上,屏幕蓝光一闪,只觉手心一痛,誓约协议就完成了。 “好,你的誓约已经备份到联盟军的网络上,你若是背叛,会遭受到联盟军的追杀。” 初旭一惊,没想到竟然还有联盟军,这是他从前想都没有想过,也根本接触不到的消息。 但初旭根本不害怕,因为他知道,从他进入这个基地的那一刻起,自己的生死都与这个基地挂上了钩,永远无法分割。他愿意为了未来搏一把,孤单如他受够了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日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军长放心,我就是死也绝不会背叛基地一分一毫。” 戦晖点头,在房间的墙面上按了几下,墙面颤动,开开合合,竟是出现一个一人长的探测仪。 “这是测量你身体素质与潜能的仪器。躺进去,放松,什么都不要想。” 初旭照做,头朝里躺了进去,身体放平,闭上眼睛呼吸均匀。 上方盖下来一个半圆的扣子,套在他头上,手腕与脚腕也都各有一个机械扣,更有密密麻麻的一些管子顺着爬到了他身子上,覆盖了满满一层,头上的扣子中间的红灯一闪,测试开始了。 戦晖看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数据,从0开始缓缓增长,上下波动了几次,最终保持一个值,不在跳动。 仪器“滋滋”响了一声,测试结束。 “好了,小子,可以下来了。”戦晖喊着初旭示意他测试结束了。 “哎?这么快?”躺的正舒服的初旭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突然一声被惊醒,惊觉这测试怎的这么快,他估计着也就一两分钟。 “嗯,哈哈,是不是要睡着了。你们这几天辛苦了。” 初旭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嗯,还不错,才十五岁,身体素质b-,精神力稍微低一点,c+,不过你的潜力很好啊,竟然达到了a。不错,好好培养将来也能是一方人才。” 初旭大喜,看来他得到了军长的认可,将来的好日子指日可待。 戦晖开心着又白捡了一个好苗子,安格这边有些不太好。 他带着戦晖安排的两个人乘坐传送船回到安格基地,刚一出来就被斐炆堵在地下室门口。 “安格,你个老王八羔子,你说,你把我这个和平大使,出来传递情报的娇滴滴美少女关在监牢里是何居心?还拿走了我的武器,要不是老娘命大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斐炆张嘴就破口大骂,喋喋不休,发泄着这几天的怨气,跟先前乖巧淑女的模样天差地别。安格被她吵得脑仁子疼,赶紧摆手捂住她的嘴巴。 “前天你在监牢骂我我都没找你算账,你这是要跟我拿出总账单跟你好好算一算?” 斐炆撇嘴:“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把我关在监牢,你知不知道那里阴森森的吓死人了。” 安格挑眉,不吭声,眼神不善,冲身边两个人瞥了瞥,二人见状赶忙离开。 他们还有事要做,在安格身边打秋风不太好,那眼神吓死人了。 斐炆自觉无趣,小手一伸:“呐,我的武器还我。” “你不是有了一把笛子。” 斐炆:“???卧槽,这是别人给我的,送的我新武器,跟我那把旧武器有什么关系?” 斐炆醉了,有了一把新的难道旧的就是你的了? 安格在兜里摸了摸,掏出来个玩意。 一个红色的口风琴,从中间劈开两截,坏了。 斐炆:!!! “总之那笛子是在我基地出现的,原本属于我,但现在在你手里,送你了,我们算平了。” 安格睁着眼说瞎话。 那笛子他根本没见过,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但出现在自己的基地那就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么算起来没说错。 斐炆血液翻涌,气的冒烟,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还亏他是个军长! 但旧武器坏了就坏了,反正有一把更趁手的武器,这一波也不算亏。 斐炆也就不纠结武器的事了,站着跟安格商量先前没说完的事。 “所以我们军长提的建议,你现在考虑的怎么样了?” 之前她刚问完这个问题,安格答都不答,连个理由都没有,接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就把她关了起来,搞得她现在还云里雾里。 但一想到姜厘,她就莫名觉得她应该是悲催的被姜厘拖累了。安格在算计姜厘,虽然有他自己的原因,看上去还是为了姜厘好的样子,但把她卷进来绝不是心血来潮,一定有原因。 具体什么原因,这一天战斗看下来,她觉得她好像知道了个大概。 知道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再问,就算问安格现在也不会说实话,眼下还是她的军长托付的事情要紧。 “端木潋的意思我明白,不过她现在正在作战,我必须与她当面交接最好。且她这个提议有个致命的一点。” 说起正事来安格还是非常严肃,又恢复到千年不变的面瘫脸。 斐炆也一脸老成的板着脸。 “她所说的都在一个前提之下,就是我们的计划不被食人族所知。可现在出现一个大问题。” “什么问题?” “不光我的基地,就在不久前,西猛基地也遭受了袭击,这件事有人在背后推澜波助,协助食人族捣毁基地中心。” “也就是说,我们中间出了叛徒,有人泄密?” “不错,也可能是有人混了进来,得知了我们的防御系统,想的更悲观一点,甚至可能无时无刻不在监视我们,我们的计划或许都被知晓。” 斐炆惊觉不妙,若真是这样他们这些基地可就岌岌可危。 “那你觉得会是谁?”斐炆抛出了一个他们都在思考的问题。 第六十二章 牡丹花下死 安格沉默不语,背着手望着天。 不光是不想说,屁股也是疼的狠。上药的时候因为觉得丢人就没跟医生说屁股也受伤了,还好他恢复力强,伤口早已结痂,才没能在椅子上留下血迹。 不过没了伤药的作用确实难熬,最近是不能坐椅子了。 斐炆恨得牙痒痒。 这老王八总吊人胃口,还装高冷。 如果她知道安格是因为屁股疼不想被发现异样怕是要笑晕过去。 不过斐炆琢磨着,盼着他们这些基地早点消亡的除了神盟会,但这组织已经与他们结盟,暂时不会犯蠢咬自己人,那就还剩两个。 食人族与原政府军。 食人族的贵族都懒得狠,亲自出马当奸细的也就那么一两个闲的没事找抽,而且贵族出门相当拉风,前呼后拥不想知道都难。虽然曾经有贵族冒充人类进入基地,倒也没做什么,就溜达一圈,留下一句:“生活艰难,条件简陋,肉应该不太好吃。”就走了,留下一堆人风中凌乱。 那就只剩原政府军了。不过这政府军不是最恨食人族,又为何要与食人族联手?食人族也很敌视政府军,两方合作实难想象,逻辑上说不通。 难道真的是有人背叛投靠食人族?可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食人族可不像人类会留着他当盟友,怕是利用完就关起来了。 思来想去都想不太明白,斐炆还是很想听听安格的意见,毕竟人家活的比她久,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营养剂都多,经验丰富,思想成熟透彻,很有参考价值。 安格见斐炆期盼的眼神看着他,嘴动了下像是要说话,就知道斐炆是想问个明白。 “这个事稍后再议,我要安排好战士们,暂时没空。”说完甩着膀子就走了。 斐炆做了个鬼脸。 但她总觉得安格看上去有些不协调,怎么走路怪怪的,一扭一扭的...... 特别像她家军长来大姨妈的时候...... 安格摆脱了好奇宝宝斐炆,去安排还留在基地的战士们。 战士们见到安格走来,齐齐起身行礼,安格点头,摆手示意,那两个被带来做交接与领路的哨兵便安排好战士们,分为两组,每一组都有男人,以及还躲在地上蹲着瑟瑟发抖的大妈...... 头一次近距离看到这么多女人,虽然年岁都不小了,但战士们还是很激动,自发的将她们围起来保护着她们的安全。 好歹是自家女人,不能给外人便宜了去。 见惯了大大咧咧,比男人还汉子的姜厘,在看这些柔柔弱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淑女”们,战士们仿佛觉得置身天堂。 保护欲一波一波的嗖嗖往上涨。 女人们软软蠕蠕地说着谢谢,还有人帮他们擦汗,战士们魂都要飞了。 难怪那些帝王日夜风流,光是看着,听着声都非常销魂。 心情荡漾中,安格不爽的咳嗽两声,战士们吓得连忙收回神。 “跟着这两位勇士走,一天之后就能到达西猛军,路上不要给人填麻烦,互相照顾好,剩下还能用的资源都分配下去,到了西猛军再与我汇合。” 战士们忙不迭地赶紧应下,卷着资源和行礼匆匆忙忙地跑了,像是身后有食人族赶他们似的。 赶紧离军长远点,好捷足先登多勾搭勾搭女人。 安格心里暗骂一句没出息的臭小子们。 斐炆已经走了出来,看见这一幕冷哼一声。 果然天下男人都一样,色。 “我也该回去了。”斐炆低头整理下鞋带,对安格说着准备道别。 “有人来接你么?”安格在基地里徘徊,扒拉着碎石,像是再找什么东西。 “有,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安格眉头一扬:“联系的还挺快。” “那是,不赶紧走还留在这,谁知道还会发生啥,怕小命不保。”斐炆又拍了拍头发上的灰尘,抹了把脸:“我很怕死的,说起来要不是你把我通讯器收走我早就联系好了。” 安格抽了抽。 那帮小子,看见个姑娘就走不动道,没少被人家忽悠,借通讯器都算小事,没准连自己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都告诉了人家。 看来他以后要好好给他们上上思想品德政治课,别被美色迷惑耽误大事。 安格点了下头,又忙活着自己的。 弯下腰在地上捡起一块碎石扔到一边,手在坑坑洼洼里摸着,没摸到什么东西又去别处摸起来。 斐炆好奇心又上来了。 要说斐炆这个人,与姜厘有个共同点,就是好奇心都很重,用端木潋的话说,哪天你死了都是因为你知道的太多。 好奇心总会驱使人去追求更多信息,知道太多总会惹来杀身之祸,尤其是在这个人心不古,到处防不胜防的世界。 “你在找什么?走之前我或许能帮帮你。” 安格抬头瞥她一眼。 “找鱼子酱。” “......” 到现在了还想着吃!斐炆翻了个白眼,却也兴冲冲的帮忙找起来。 她还没吃过鱼子酱呢,翻出来还能蹭一口,安格咋的也能给她这个面子。 少女想的很美好,现实却给她无数个巴掌。 找了半天了,连个瓶盖都没看到。 “累死老娘了,不找了不找了。”斐炆脸蛋红扑扑的,发着汗,冒着热气。小手一扇一扇的,吐着丁香小舌,大喘气。 安格没管她,自顾自的找着。 “都这时候了,你还找什么鱼子酱啊。要我说,没准都被姜厘一场大风给毁了,耽误这时间不如早点走了。现在防御系统什么的都毁了,要是食人族攻来你可就......” 话说一半,斐炆跟见鬼了似的瞪大眼睛,圆溜溜的,手伸到一半都忘了扇。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不远处一个身着黑袍的女人,看起来极为复古,像是曾经一个叫中国的国家某个朝代的服饰。修长的腰身,那衣袍长到脚踝,走起路来自带清风。 女人身后还飘着一个黑色的棱形晶体,如墨般的颜色略透明,反着阳光刺的眼睛一阵模糊。 “安格,好久不见啊。” 女人面色平静的说道。 第六十三章 就知道吃 安格略微抬起头,腰还弯着,不惊讶,也不担忧,极为平常的回了句:“是好久不见了,黑嗤骨。” 斐炆脑子炸了! 她看见了什么!她听到了什么! 要是她没记错,这就是联盟军食人贵族图鉴上排行前三,让人闻风丧胆,见者必死,杀伐果决,自带老巫婆气质的高等贵族,食人族的二把手,相当于联盟军仅次于总统之下的宰府,名为黑嗤骨的女人! 而现在这个女人正在跟安格聊家常! 可她不觉黑嗤骨很老巫婆,反倒很魅惑,气质冷清,长相卓绝,放到人类里边也是为害一方的红颜祸水。 要说为什么图鉴上插一句像老巫婆,除了本身对食人族的敌视外,当初黑嗤骨打着一把伞,阴沉的气息,脸都没让人看清,就灭了人类十万大军,以及自方三万的士兵,从此以后就留下了一旦生气,敌我不分,无差别攻击的形象。像个老巫婆,走哪哪死人。 照片还是人类勇士哆哆嗦嗦冒着被杀成肉渣,黑嗤骨不生气站在那发呆时候拍下的。 一张露脸的照片背后有着多少人的辛酸与鲜血。 “你.....你......她......”指着黑嗤骨,惊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光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 她觉得她这一天受到的冲击太大,可能出现了幻觉,她应该好好休息,没准一觉睡醒来发现是在做梦...... 这么想着斐炆狠狠一掐自己大腿。 肉乎乎,滑溜溜的,还带着熟悉的疼痛,斐炆眼泪狂飙,想嚎叫,憋住了,擦了擦眼泪,揉揉眼睛,在睁眼一看。 那女人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像是再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她觉得她就是追着尾巴玩的猫咪,而黑嗤骨就是那个拍视频笑的一脸开怀的主人。 这感觉让她浑身一机灵。 “这可爱的小丫头是谁?”黑嗤骨站在斐炆眼前打量着她,掐着腰,居高临下的下巴靠近她额头。 斐炆死机了,动都不敢动。 完全没想到有一天会近距离接触这么高贵的贵族,她怕惹怒了这老巫婆被轰成渣渣,呼吸都轻轻的,喷在黑嗤骨的头发上,轻轻吹起一缕秀发。 好闻的花香味钻进斐炆的鼻子里,闻着晕乎乎的,极为醉人。 安格拍了下黑嗤骨的背,把她从斐炆身边拉开。 斐炆这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的跑开,躲在石头后边露着俩大眼睛,藏得严严实实的。 黑嗤骨嘴角勾起。 这小丫头真好玩。 “那是端木潋的人,动不得。”算不上威胁,安格的意思就是让她不要谁都勾搭,给自己惹麻烦。 “挺可爱。”黑嗤骨勾了勾手指头:“小妹妹,叫声姐姐听听。” 斐炆:你这是在撩我么!我拒绝! 斐炆吓得不在看,缩了回去,蹲地上靠着石头,心里嘀咕,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安格:“......” “你来这做什么?”安格打掉黑嗤骨勾起的小手指,问着正事。 “小妹妹,我不是坏人,我是好人。” 安格:你到底能不能听人说话! 斐炆石化。 你特么根本不是人好么!信你个邪! 安格憋着气,挡住黑嗤骨的视线,又问了一遍。 黑嗤骨终于注意到他,懒懒散散地回了一句:“找我的小鸡。” “小鸡几?” “对,小鸡几。” 不知***为何物的黑嗤骨一本正经地说着。 对人类各种调侃类的语言她不大懂,只能将人话说个七七八八,表达出意思而已。 他们也是有自己的语言,只不过简单,不像人话那么复杂。平时聊些有的没的也喜欢用人话,表达的意思多些。 安格上下瞄了一眼,目光最终落在了某处......嗯,平的。 斐炆喷了。 这对话为什么跑偏这么严重...... 某两个在她心里高冷贵自带王霸之气的人形象瞬间矮了一截。 “小凰贪玩跑出来了,我过来抱它回去。” 安格心思一动。 “你说的鸡是不是这样?”安格连说带比划,黑嗤骨“嗯”一声。 “哦,那只鸡啊,被查忒斯踢了一脚,可能成死鸡了。” 斐炆听了转头就想跑。 这女人八成要生气了! 自己爱宠被踢死了,能不生气么。 但黑嗤骨还真没生气,反倒笑了,阴森森的。 “我能感受到它没死,不过在装死。” 一语道破真相的黑嗤骨目光尖锐的盯着一块石头。 “咯咯......”肥鸡哆嗦着,抖着翅膀,摇摇晃晃从石头后边站起来。 一副我就快死了,非常虚弱,但我很坚强站起来的模样。 安格无语了。 这鸡怎么这么戏精,跟它主人一样。 “真没想到,这只鸡竟然是你的。” 黑嗤骨走过去抱起肥鸡,肥鸡还在哆嗦着,但在黑嗤骨的抚摸下渐渐平缓,舒服的眯上眼睛竟睡着了。 “怎么?”黑嗤骨摩挲着鸡毛,有些不解。 “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养鸡,还是只奇怪的古鸡种。” 想了想,安格还是没有把在画上见过这只鸡的事说出来。有些太匪夷所思,他要好好查查。 黑嗤骨打了个哈欠。 “我困了,走了,你忙你的。” 身后那墨色的棱形结晶忽的扩大,包围住了黑嗤骨,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斐炆多打探了一会儿,见人真的走了,这才从石头后面跑出来,腿还在发软。 冷不丁总被吓一吓,真当她是吓大的不成。 “安格,这是怎么回事?你必须给我个解释,不然我要认为你是在与食人族通敌。”斐炆一脸正色,质问着安格。 安格当做没听见,继续翻着石头。 “喂,安格,你必须给我个解释,不然我今天就赖着不走了。”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唇紧闭,下颌稍显尖削。 “去问端木潋。”安格才懒得长篇大论的解释,直接把问题抛给了某个正打得酣畅淋漓的女人。 斐炆尖叫着蹦了起来。 屁股被坚硬的啄咬了好几下,疼的她捂着屁股闪的远远地。 明明走了的人又出现,还带着那只鸡啄她。 她今天绝对把这辈子霉运都用尽了。 “鱼子酱,半罐。” 安格皱眉。 “就剩一点了。现在都没找着。” 黑嗤骨扔出了个东西,那东西洒在石头上,“滋滋”冒烟,腐蚀掉碍事的石头,基地一览无余。 “这不就找到了?”黑嗤骨拎起可怜兮兮被压扁的鱼子酱,吹了吹,带着肥鸡又消失了。 这回是真的走了。 安格摊手,无奈。 “这鱼子酱是什么秘密武器吗?她又不是吃不到好的,要这个干嘛?”屁股还疼着,斐炆揉着屁股呲牙。 “确实不一般。” 第六十四章 小白兔? 大军已在路上行走半日有余,沿途遇到几次野兽,被众人齐心合力宰杀,反倒成了他们的伙食。 倒是有一件奇怪的事,虽然没太在意却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那群突然冲出来袭击他们的野兽后面蹲着一只小兽,雪白的毛发,长长的黑耳朵,黑色的眼睛。 他们若是在靠近仔细看一看,会发现这小兽长着三瓣嘴,长长的门牙,与平常见到的棕熊兔长相极为相似,倒是更小巧,显得极为可爱。 如果身边有图鉴,他们翻出来看一看就会知道这是个兔子,古老的品种,现代大型食肉兔的前身。 那小兔远远的观望着他们,待看到野兽被宰杀殆尽,无人受伤后,便一步三回头的蹦跳着离开了。沿路留下一串小足迹,风沙呼啸着将痕迹掩埋,再无所寻觅。 漠漠荒原上出现一只古老的兔子着实怪异,更别说与这出现的野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没人认为野兽与这兔子同时出现是个巧合,天下巧合的事那么多,但在这荒荒沙漠一切的巧合都会被沙尘掩埋,留下无数人的尸骨。 从未踏出过基地一步的女人们都好奇的睁大眼睛,问这问那,与战士们倒是相处融洽。 然而姜厘这边却是让贝卡罗伤透了脑筋。 她早先为姜厘打了好几针特效镇定与安眠剂,确保在基因冷冻剂的配合下她不会醒来。 而后她要给姜厘割掉腐烂的组织,减缓传播与蔓延。组织解除的是蛮轻松,但进行第二步的时候竟遭受了莫名的阻碍。 她要对姜厘进行全方面的精神力检测,并冻结她的脑部神经,确保脑部不在受到进一步损伤。结果当她拿出药剂对着脑袋扎针的时候,被姜厘的精神力隔出一道屏障怎么也打不进去...... 贝卡罗站着,伸出手探出一股精神力,去触摸姜厘的大脑内部。 精神力缓缓灌注,那一层屏障似是透明般被贝卡罗直接穿透,直捣黄龙。 “这孩子,神经大面积坏死竟然还有这么多精神力在脑域折腾。”贝卡罗收回手,觉得事态比她欲想的要复杂的多。 “这股精神力不像她自己的,更像是有谁留在她脑海里用以自保的最后手段。” 刚才那一探测,她明显察觉到两股不同的精神力,除了姜厘自己的虚弱到蔫蔫藏在角落的精神力外,那股阻碍她治疗的精神力显然与姜厘的气息不同,蕴含的能量更为强大,甚至隐隐在她之上。 她的精神力水平是sss,她自恃在人类里边算是顶尖,比她还强的,除了与原政府军挂钩的那些人她实在想不到别人。姜澜祉不可能,她俩精神力持平,且气息也不对。安格与安炎也对不上,这二人精神力不如她,更别提在别人脑子里留下精神力去保护对方。 贝卡罗在医疗箱里捣鼓着,翻出一堆针剂,瓶瓶罐罐,晃了晃,倒进一个杯子里混了好几种。 那药剂的颜色由浅入深,由蓝变棕,最后平衡在了浅灰色。 贝卡罗将液体均匀地倒在姜厘的全身,药剂渗透,干涸萎缩的肌肉如久旱遇春水般,“咕咚咕咚”地吸收着药剂,迅速吸收掉后,开始泛起莹莹光泽,臌胀了些。黑如煤炭的皮肤也慢慢变淡,看上去终于不在像被大火烧过的煤球了。 贝卡罗摸着下巴,有些头疼。 这安格到底给姜厘用了多少剂量,这么一大瓶药下去竟然不够。 但她不敢给太多,之前姜厘不小心误用的芳香催化剂与现在她撒的液体属性相克,二者在体内反应会产生大量毒素,虽然能拔出停留在体内残余的催化剂,但药效早已发作,一旦毒素超标,姜厘只会死的更快。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用药都有标准计量,一旦超过这个临界值,就不光是医术好不好的事了,还得看运气。 贝卡罗思索下,决定还是先调好姜厘的基因,虽然没了精神力的扶持进度会很慢,但这也是目前最靠谱的办法了。 精神力嘛......治好了基因再说吧。 从姜厘身上取了几个样本,贝卡罗开始她繁忙的工作。 途中安格回来一次,二人沟通后得知姜厘自己作死用了一整瓶催化剂,气的肝疼。 “你没事瞎写什么芳香催化剂!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安格讪讪地:“不这么写她不会上钩。我以为她也就闻一闻,沾点药剂看一看......我当时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你给的药,后来找了一圈才发现掉在桌子底下的药瓶......”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贝卡罗抓狂。 她用在自己身上实验都只敢用一小针管,姜厘用了一整瓶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她要被安格气死了。 安格不敢出声,他也知道自己犯了蠢,任由贝卡罗点着他的脑袋骂。 “滚滚滚,你赶紧滚,看的我心烦。”贝卡罗不耐烦地开始清客。 安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匿了...... “啧,一大瓶药下去还能保持理智这么久,要不是出了这事,这孩子不知道会成长到什么地步,可惜了。” 贝卡罗有点惋惜。她很看好姜厘的能力,在众多年轻人里边算得上优秀的,而他们当初协议好让姜厘加入他们的计划,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她,就被食人族倒打一耙,截胡了,结果搞成现在这样。 她是支持早一点告诉姜厘,这种事瞒着她总归不好,但安格的忌讳太多,还有那些老古董,总要先看看,再看看...... 叹着气,贝卡罗还是放下思绪,专心为姜厘治疗。 日朗星辉,转瞬间便到了夜晚。 杜庭站在房门口,思索着从食人族那里逃出来到现在,总觉得要抓住些什么,却又迟迟靠近不了,不由有些气馁。 他有预感,从他见到姜厘那刻起,他们所有人都入了一个局。 一个设计庞大,难以探到底的阴谋。幕后之人是谁,为的什么,实在难以捉摸。 总归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接触到的层面,或许军长会有所感悟。 第六十五章 十二使徒 这么想着,杜庭打算去找戦晖商讨一下现在的处境,不成想没走几步,竟看到了安格。 安格对着杜庭点了下头,步子没停便走远了。 杜庭愕然。 他这刚回来还没坐稳怎的就在自家门口看见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难道他走了没多久安格也跟来了,一直在他们身后他们没发现?这不应该啊。 安格来到这,那姜厘呢?他要是没看错安格手臂被包扎着,明显受了伤。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还是得去找军长问问情况,他心里极为不安。 来到戦晖房间门前反倒犹豫了,杜庭站在门口仰着头,纷乱的思绪扰着他的心神,长叹一声。 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头。他们所有人都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成也好,败也罢,谁能逃出命运的齿轮?到头来这世间他们曾留下的足迹又会被后来人掩埋。 戦晖正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忽的耳尖晃了两下。 “进来吧,阿庭。” 杜庭踌躇了几秒钟,推开门走了进去。 ...... 墨西哥湾,梅里达。 这里终年温暖湿润,温差极小。多日晴朗的天气给这个在战争中还保留下为数不多古老建筑的城市撒满洋溢的生机。 偶尔可见盛开的几朵小花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阳光落在花瓣上,如涂了一层油墨,闪着光,张扬宣示着生命的蓬勃。 花丛里有个人,单膝跪地,手指轻轻捻起一朵花,嗅着香气。 那人留着一头金色的卷发,披到肩膀,翠绿如嫩草的瞳仁,一身鹅黄色的燕尾服,扎着蝴蝶结,微眯着眼睛舒服的感叹一声。 “嗯,多么美好的植物啊,这芳香,这艺术般的色彩,简直就是大自然的馈赠。” “佛朗哥,会议要开始了,所有人都到齐了就在等你。” 沉浸在大自然世界的佛朗哥冷不防被突然出现的家伙打断,甚为不悦。 “不是没到时间么,等着吧。” 轻轻放开花瓣,又捻起另一朵,陶醉的神情像是磕了鸦片。 来人面色不虞,走近些,靴子狠狠踩在花朵上,来回碾了碾。 “巴蒙德,你怎的如此粗鲁!” 原本生机勃勃的花朵,骤然间花茎被压扁折断,花瓣也散落了满地,随着风飘着,荡来荡去,一片狼藉。 佛朗哥心碎,气的脸红脖子粗,奋力推开巴蒙德,小心翼翼捡着花瓣,抚摸着花茎,试图要让它重新立起来,似乎是在挽救。 “够了,佛朗哥。一堆破花而已,又不是什么好玩意,真是搞不懂你的品位。”巴蒙德揪着佛朗哥的领子,不顾他的意愿把他拎到了会议室。 佛朗哥被放了下来,整理褶成一团的衣领,脸色阴沉,眼神阴霾地盯着巴蒙德,还有已经坐在席位上的十个人。 会议圆桌,算上他们两个,一共十二人。 这十二人以黑色平头,闭着眼,双手交握放在腿上的男人为首,顺时针依次往下排,到了佛朗哥是第十二个。 他是最后一个,也是这十二人中地位最低的一个。 巴蒙德刚好排在他前面,排行十一。 所以他坐在为首的男人右手边,左手边是带着小丑面具的人,与他一样长度的红棕色头发,却是扎了起来。在往左,便是穿着一袭复古黑袍,喝着茶,面色清冷的女人。 正是黑嗤骨。 这十二人皆是食人族的贵族,最高等的十二个贵族。 如今聚在这里,商量要事。 佛朗哥坐好,为首的平头男人也恰好睁开了眼。睁开眼皮的瞬间佛朗哥打了个激灵。 那眼神有不满,有惩罚,精神力攻击迎面而来,刺的他脑袋抽搐两下,豆大的汗珠顺着发丝滴落,打湿了袖口。 “既然都到了,就开始吧。”男人说着翘起了二郎腿。 先开口的是带着小丑面具的贵族。 “第一区没有异常。”一句话完事,没了。 黑嗤骨抽抽嘴角。 这家伙说话永远都这么简洁,没头没脑。 平头男人瞥了他一眼。 “联盟军已经动手了。” 佛朗哥一惊。 什么时候的事,他竟然毫无察觉。 “就在头两天,神盟会宣布与政府军决裂之后。”黑嗤骨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了一句。 “神盟会竟然和政府军决裂?”佛朗哥简直匪夷所思。 神盟会打着宗教的旗号,背地里为政府军做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肮脏事,这二者竟然决裂,说明什么? 平头男人垂了下眼:“与联盟军结盟,开始着手他们的改造计划。” 十二个贵族,除去平头男人,面具者与黑嗤骨,皆是一愣。 “所以,今天叫你们过来,是要给你们下达任务。” “什么任务,尊刹?” “是要我们阻止他们的计划?” “我看应该是要我们加快速度完成围猎人类的任务吧,改造度越高的人就越难吃。” “......” 九个贵族你一言我一语做着猜测。平头男人也不搭话,任由他们议论纷纷。 黑嗤骨依旧喝着茶,徐徐热气升起,竟有一丝仙气。 面具者坐在那不动,眼睛盯着挂在墙上的画卷。 那是一副画有奇珍走兽的古老卷子,纸张枯黄,画面也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个轮廓。 面具者看着那画,轻哼地说着:“一个,两个,三个.....一百二十四个......” 黑嗤骨茶水撒了一手...... 九个贵族声音渐渐弱下来,最后鸦雀无声,都停住了。 只有一个还在那数着:“两百五十七个......” “......” “议论完了?”平头男人瞄一眼面具者,数数的声音戛然而止。 九个贵族点头。 “老三,把现状先跟他们描绘一遍。” 黑嗤骨放下茶杯,“神盟会的人兵已经研制成功,但实验被他们抛弃,与联盟军在暗地里做着另一个实验,我们得到的情报全部作废。就目前来看,这个实验似乎是成功了。但我们还不知道实验体都有谁,成功到何种程度,这个实验带来的改造度有多大,以及改造范围又是哪部分。” “所以,您的意思是要我们先去调查这个实验?” 平头男人笑了一声:“不,我要你们把姜家收入囊中。” 第六十六章 太史伯公 “滴滴滴”空旷的医疗室响着仪器运行的尖利声音。 贝卡罗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从为姜厘治疗到现在将近九个小时,已然到了凌晨,中途未休息过,精神早已疲乏。贝卡罗靠着椅背打盹,打着轻轻的鼾声。 医生为患者治疗基因一类的疾病极为耗费精神,尤其是像姜厘这种严重的病患,一般的医生根本坚持不住。也只有贝卡罗这样顶尖的医疗人员才可以坚持这么久,却也是疲乏不堪,必须休息缓解。 这也是为什么贝卡罗有自信能够救下姜厘,她的精神力够强。 姜厘躺在病床上,洁白的床单早已血迹斑斑,到处残留着术后切除的组织。而姜厘也不再黝黑,恢复了往日的肤色,显得更加惨白。肌肉与皮肤也在药剂与仪器的治疗下平稳的恢复着。 陷入昏迷的姜厘呼吸平缓,胸口上下起伏,若是贝卡罗此刻醒着,会惊异的发现姜厘的眼球在上下晃动。 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站在一处街道,来往皆是身着奇装异服的人,说着古老听不懂的话语。街上来往的小贩吆喝着,有蹲在地上,筐子里装着鸡蛋卖鸡蛋的青年;有开着铺子售卖黄金首饰的店家;有摆摊吆喝卖水果蔬菜的农夫......街上琳琅满目,来往之人络绎不绝。 她在街上走着,四处跑动迷迷糊糊晃荡了一圈。 这里都是人,只有人,没有食人族。 她这是来到了什么地方?天堂么?难道她死了? “小二,来三个烧饼。” “好叻,一共三文钱。”穿着和黑嗤骨一样款式的青色长衫,一袭书生打扮的青年从怀里掏出三文钱递给了小二,捧着用油纸包裹的烧饼便啃了起来。 姜厘在旁边咽吐沫。 闻起来好香,她好想吃。 不过天堂也要花钱,也要买吃的么? “咕咕~~” 姜厘老脸一红。肚子饿了,叫唤的极大声,旁边啃着烧饼的青年一口烧饼卡在嗓子眼里下不去。 拿起水壶狠狠咽了口水,青年转过身,看见军装打扮的姜厘惊为天人。 从来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姑娘,美若天仙,还有这打扮,从没见过如此干净利落的服饰,与他们所穿的根本天差地别,这料子看上去就如此别致,细腻,顺滑,结实...还有这懵懂的双眼,好奇的观望着一切,似是不食人间烟火,难道真是上天下凡派来渡劫的仙女? 青年心里这个激动啊,就差点跪下来给姜厘磕头了。 他此次带着全部家产进京赶考,准备下个月初五进入殿试,一举夺魁,夺得皇帝的青睐,从此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再也不用过穷苦的日子了。 刚到京城就遇见仙女,难道是上天垂帘,菩萨应了他的祈求,派仙女来协助他完成宏伟的人生志向? 想到这,青年不敢怠慢姜厘,赶忙把自己还没吃的两个烧饼,笑的一脸和煦的递给她,“仙子,鄙人太史伯公,特来进京赶考,看仙子应是初来乍到,不太了解人界,想必应是肚子饿了吧,还望仙子不要嫌弃,这俩烧饼就算鄙人孝敬您的。” 姜厘一句没听懂...... 说的什么鬼话,跟天书似的...... 但看这人把烧饼递给她,应当是看出来她饿了,倒是好心,送到眼前的美食哪有不吃的道理? 姜厘说了声“谢谢”,接过烧饼闻了闻。 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药剂,毒药的味道,应该安全,便放心的咬了一大口。 入口香嫩酥脆,带着从未感受过的油盐的味道,姜厘眼睛都直了。 太好吃了!太美味了! 姜厘觉得自己此刻非常幸福,什么食人族,什么阴谋阳谋全都抛到了脑后。 三两下姜厘就吃完了一张大烧饼,嘴里的还没咽下去呢就开始咬第二张。 太史伯公看的直咂舌。 乖乖,仙女吃饭都跟人不一样,就是豪爽,看这嘴张得,多大,能吞下俩鸡蛋。说的话他都听不懂,果然不是凡人。 “仙子慢吃,不够还有,我再去买几个。哦,对了,这是水,仙子要是觉得噎的慌......” 他话还没说完,姜厘就抢过他的水壶,扒开塞子闻了闻,灌了一大口。 比她在食人族领地喝过的湖水还要甘甜,入口清凉润脾,刹是解渴。 太史伯公:...... 他还是乖乖去买烧饼吧...... 又买了十张烧饼,太史伯公带着姜厘一路走一路聊,聊着当地的风土人情,聊着自己的出身家事,聊着皇宫内阁的桃色八卦...... “仙子若是在天上,想必也知道,现今是隋朝,当朝皇帝是隋文帝,仁寿三年......” “鄙人自幼随父游历大江南北,家父曾做过北周史官,后隋朝建立,遂辞官回乡。可奈何家父早逝,家道中落,仅有一老母与鄙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清苦,但男儿有志志在四方,此次进京赶考必要拿下状元,才不负家母所托,光宗耀祖......” “仙子,你可知那隋文帝,据传言,在出生的时候,庭院中紫气东来,有一尼姑路过,进其家门,扬言此子必为不凡。遂被尼姑带走,亲自抚养。有一日,其亲母抱着他,忽见其头上生出犄角,全身长出了鳞片。其母大惊失色,将其扔到了地上。回来的尼姑见状责怪其母,说惊吓到了隋文帝,就不能早日得天下了。哎,你说鄙人,若是也有这天运洪福该多好啊......” “......” 姜厘不答话,太史伯公也不觉尴尬,自言自语的墨迹了半天。 反正姜厘一句没听懂,就顾着啃烧饼,肚子都圆了好几圈,还不停。 总之她就记住几个词:隋文帝,仁寿三年,尼姑,犄角,鳞片...... 倒是把重要的都记住了。 吃饱喝足拍拍肚子,姜厘有些犯困。 天色也不早了,太阳西落,橘红色的晚霞映在天边。来来往往的小贩也都开始收摊准备回家做晚饭,洗洗睡了。 这个时候有个地方是最热闹的。 王宫贵族,名门子弟多喜来此一掷千金,更是有无数才华横溢,学富五车的翩翩才子绞尽脑汁,吟诗一首,只为赢得佳人的青睐。 这里,便是青楼。 第六十七章 对簿公堂 烫金的大招牌行云流水般刻着三个大字:桃花阁。 据说还是当今太子杨广亲手所提,光是这个招牌就足以让各界人士趋之若鹜了。 不知不觉,他二人竟走到了桃花阁附近。这太史伯公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客房定在了这附近的一家酒楼,为的也是待殿试结束后来此地一睹佳人风采。 姜厘站在桃花阁门口,看着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不禁有些奇怪。 这怎么都是男人?还有门口穿的极少,性感的少女,挥着小手绢有说有笑的,拉着这帮男人就往里走。 姜厘探着脑袋,往里瞅瞅,攸地小脸一红。 她看到了什么?正看到一个男人淫笑着张着大爪子摸着一个年轻靓丽的少女屁股,那少女还笑嘻嘻地给他灌着什么液体,远远地她都能闻到一股辛辣的味道,刺鼻,晕乎乎的。 她闻到的正是酒。 太史伯公见姜厘站在青楼门口不动了,有点急。 “仙子,这地方污秽,伤了您的眼可不好。若您不嫌弃,我便在旁边的酒楼在为您开一间房,如何?” 堂堂天界仙子刚来凡间就见青楼,还是他带着来的,说出去他会被贻笑万年。 这可不成,太史伯公赶紧拉着姜厘的衣角,往外拖。 可姜厘听不懂啊,也不懂他在做什么,就隐隐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地方,就刚刚瞥这么几眼,她都看到好几个猥琐老男人一脸淫邪的又是摸胸,又是亲嘴的。 敢情这是个淫窝,一群土匪? 姜厘撸起袖子,大喝一声:“你们这群男人,简直胆大包天!光天化日,哦不,夜幕低垂之际竟然聚众调戏良家妇女!看老娘不砸断你们的腿!” 门口的男人与拉客的少女被这一声大嗓门惊住了。 全都扭头看着姜厘,又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不说人话,撸着袖子,穿着莫名服装,又挺好看的疯子是谁? 然而他们更想不到的是,姜厘喊完,见这帮人跟傻子似的定在那,觉得自己猜对了,她今天就要捣毁这个贼窝! 气势汹汹地冲出去,抬起手,把门口刚享受完走出来,笑的春心荡漾的一个男人一巴掌扇飞了! 脑袋一头撞进柱子里,脖子卡在那,没了呼吸,死了...... 太史伯公惊呆了。 屋内听到声音跑出来瞧的人们吓得尿了裤子...... 还在门口晃悠的男女女女惊叫一声,四散逃窜。 “有人杀人了!有人杀人了!快叫衙门啊!” “有人要砸店啊!” “有个疯子杀人啦!” “......” 姜厘也傻了,瞪着俩大眼睛不知所措。 她不过就轻轻扇了一巴掌,这人怎的这么不抗打,就这么死了...... 她没想杀人的......突然心里有点内疚。 忽然眼前出现几个壮汉,魁梧的身材,一身札虬肌肉,九尺多高的个头,低着头狰狞的看着她。 姜厘眨眨眼。 这是来找她赔偿,报仇的吧。好吧,她理亏在先,人家要揍她她忍一忍好了。 “喂,女人,你是谁?” 姜厘晃晃脑袋,听不懂。 说话的壮汉有点不爽。 “我问你是谁,麻的装哑巴啊!” 姜厘掏了掏耳朵。她真的听不懂,但又不知道说啥好,那就保持安静吧。 壮汉炸了。 这女人太张狂,太目中无人!他霸天在道上混了这么久,还没人敢不回他话,竟然看不起他! 那便二话不说,挥着拳头,爆喝一声,对着姜厘的脸就一通乱砸! 他霸天可不是什么好人,管他男人女人,不敬他的就往死里揍! 姜厘想的挺美,杀了人家的人,忍着让人家揍一顿,不管揍成啥样,这事就算完了。毕竟在她那这都是不成文的规矩。 可哪想,那拳头落她身上轻飘飘,跟挠痒痒似的,一点都不疼。 在瞧那壮汉,脸涨成了猪肝色,捂着手腕,嗷嗷惨叫! 打了几拳竟然手腕骨折了.......姜厘实在太硬,跟一拳头砸石头上似的,皮开肉绽...... 姜厘:....... 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壮的人会这么弱......她真的很无辜,这次不是她动的手... 旁边几个壮汉赶忙搀着霸天带他去疗伤。比他们厉害的霸天都成这样了,他们再上去不找死么,他们又不傻,还是躲远点好,交给衙门吧。 那衙门速度也是奇快,一大堆人颠颠地往桃花阁跑,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那桃花阁已经看到招牌了。 太史伯公暗叫一声,坏事了! 隔多老远他都听到捕快叫着“闪开,闪开!”,暴躁的喊声。 这人数不用估计,肯定不少。 太史伯公这会儿也顾不上男女有别,拽着姜厘的胳膊拉着她就跑。 “我的祖宗哎!你说你下凡一次砸什么青楼啊!还杀人了!虽然那王老四也不是啥好人,难道你们神仙看到谁罪孽深重都直接动手的么?” 姜厘还懵着呢。被他一通乱喊脑子更乱了。 莫名其妙的地方,莫名其妙的语言,莫名其妙的低战斗力,这个地方,准确的说是这个世界,与她的完全不一样。 除了都长着人的模样,没有丝毫共同点。 虽然之前听人说过这个宇宙中存在着很多其他平行的世界,更有无数个平行的宇宙,可姜厘还是难以相信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离开了自己的世界,跑到一个陌生的国度。 太史伯公拉着她往人流少的地方跑,打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人多他们很容易被截住,更难跑掉。可天不遂人愿,他俩刚跑走,捕快就到桃花阁了,刚好一个青楼女子大喊:“捕快大人!就是那个奇怪的女人,对,就是她杀的人,还伤了我们好几个打手!” 捕快们又风风火火的追着姜厘与太史伯公,太史伯公气喘吁吁地觉得他进驻朝廷的梦想是绝对完蛋了。 他这算是被亲眼逮到包藏罪犯,尽管这罪犯是个仙女,可那也是要杀头的!他总不能抛下仙女不管吧!那罪孽更深重! 不管咋样他都没啥好结果...... 实在跑不动了,不跑了,咋的都是个死,不如早死早超生。 就是可惜他带病在家的老母亲,这辈子不能孝顺她了,只能下辈子吧。可怜她的老母亲,都没享受到儿子的孝顺,却白发人送黑发人...... 太史伯公眼圈通红,用袖口擦了擦眼泪。 二人毫无反抗的就被捕快带走了,直接提到刑部对簿公堂。 要说为什么直接到了刑部,那是因为姜厘杀得人地位不小,刚好是刑部尚书的四子。 那尚书本来耷拉着脸,怒气难平,但见姜厘如此貌美,忽的灵机一动。 第六十八章 死罪难逃 这刑部尚书本名王朝赋,被姜厘不小心一巴掌扇死的那个是他的四子,王长风。 这王长风乃是个纨绔子弟,平日无恶不作,胆大包天。仗着父亲的官职,强抢良家妇女,更是喜欢**。被他强迫弄死的少女孩童不下数千人,是哭瞎了不少父母,害了无数个家庭。更有溜须拍马之人向他上进美女与**,成为长安城令人闻风丧胆的第一大恶人。 那霸天原也是在王长风手下为他办事,替他搜罗不少奇珍异宝,美男美女,后来因犯了他的忌讳,念着先前的功劳,被贬谪到桃花阁当护卫,却也无人敢招惹他。 这王长风之上还有一同父异母的哥哥,两个姐姐。这大姐被送进宫当了皇帝的妃子,二姐嫁给了太子杨广,剩下的几个兄弟姐妹也不过年方七八,小的狠。要说这王长风在家里也甚是憋屈。父亲极为看重大哥,本着传长不传幼,传嫡不传庶的规矩,这偌大的尚书府也要是留给他大哥管理,没有他的份。他又是个不争气的货色,除了吃喝玩乐,一句诗书背不下来,更别说策论。 本就不惹父亲喜爱,更是每日找他大哥麻烦,又隔三差五闹出人命,引得刑部尚书被圣上传唤多次,在大臣里又多受嘲讽,排挤。这刑部尚书也是个狠角,平日里对王长风极为冷淡,多有辱骂,经常打得王长风下不了床,致其内心极度扭曲,变本加厉,更加为害一方。 而这刑部尚书更是巴不得他早日死掉,省的坏了他的名声,暗地里没少指挥下人对王长风下毒。 这王长风不知,终日荒淫无度,身子骨日渐消瘦,疲乏无力,看了数百个医生也不见起色。某日听闻桃花阁的柳絮有家传秘方,今日便赶了过来,一试果觉神清气爽,身体好了不少。大喜之下,赏赐了不少金银财宝,更是春风得意,,翻云覆雨好不快活,愣从卯时待到了酉时。后带着配方心满意足的出来,准备找人去抓药,回到家在命下人熬制,呆在屋子里好好修养几日。 不成想,这厢春风拂面,唱着小曲,背着小手大摇大摆的刚到门口,竟被姜厘抓个正着。本就未习过武,身子骨又弱的他,就这么一巴掌,呜呼了。 天下之事皆有因果轮回。王长风的死很快传到了刑部尚书耳朵里,搞得尚书心里这个快活,但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虽不喜这四子,却好歹也是他的种,就这么在自己眼皮底下被弄死了,不是拿他王朝赋好欺负,不放在眼里? 他岂容这等人挑衅。 怒发冲冠,风风火火的派了几个好打手过去抓人。 人是抓来了,但这人却让他意想不到,更是眼前一亮。 老狐狸捋了捋胡须,眼睛转了几圈,便摆出了官架子,神情严肃,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来者何人!竟如此胆大包天,犯下滔天大罪!” 那刑部尚书怒气冲冲一拍桌子,震得桌子角“咯吱咯吱”作响。刚被拖进来的太史伯公打了个哆嗦,被刑部尚书的气势震慑,嘴唇发青,“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好大胆子,见到本官竟敢不下跪行礼!”刑部尚书见姜厘困惑地站着,旁边好几个人踹她膝盖却愣是站的笔直,心里这火“蹭”地就冒了上来。 从未见过如此奇异之人,竟是将他这尚书不放在眼里! 姜厘还很纳闷。这些个人踹她做什么,还有旁边这喋喋不休的书生,怎的怕成这样,还跪下来、明明看他们都很弱的样子,有什么好怕的。若是敢欺她头上,大不了揍完人就跑。 她这样想,别人可不敢。 太史伯公心里这个怕,却硬着头皮,颤巍巍地抢先开口:“报告大人,这是小人因机缘巧合遇到的仙子。乃是王母娘娘派来下凡协助皇上开疆扩土,兴国安邦之人。只是不曾想误入青楼此等污秽之地,仙子一怒之下甩手欲走,却误中了王大人,这才......这才.......大人,一切都是误会啊,这是仙子啊!还望大人明察!” 太史伯公一通胡说八道,“梆梆”地磕着头,就盼着刑部尚书看在姜厘是仙子的份上能饶他们一马。 他算是看出来了,姜厘可不是什么真仙子,哪有她这样说动手就动手,说被抓就被抓,还一句话不会说的仙子...... 传闻中的仙子不都是白衣飘飘,美若天仙,温柔可人,才高八斗,助人为乐的么...... 刑部尚书一听,果然信了半分。 “你所说可当真?” “小人以项上人头担保,绝对所言非虚。” 真的假的他都是一死,这脑袋就挂这等着呢。所以用人头担保对他来说都一样,这头很快就要不属于他了。 “哦?”刑部尚书身子前倾,谨慎地问道:“可有证据?” “那霸天欲对仙子下手,结果却断了手腕,仙子毫发无伤,岂不是证明有通天之力?且不识凡物,不认凡字,不穿凡衣。试问,若不是仙子,又怎会有如此瑰姿艳逸之女子?” 太史伯公微微抬起头,偷偷打量着刑部尚书的神色。 这话说完,那刑部尚书似是赞同的点点头。 “好,若真如你所说,这是百年难遇的仙子,那必要禀报圣上,将她送入宫中。” 话是这么说,刑部尚书未曾真信。这女子来的莫名其妙,他还准备寻个理由将这女人送给圣上。此女长相极美,颇有红颜祸水之姿,必会得到圣上欢心。到时龙颜大悦,少不了他的赏赐,加官进爵。用一个废子换圣上的重视,不可谓不划算。 这太史伯公的话倒是给了他更充分的理由。仙子,还是美女,圣上必然喜爱非常。他若是将姜厘好好包装一下送过去,圣上一喜,他自然前途无量,那些个打压的他官员都得被他踩在脚下。 心里的算盘打得极好,刑部尚书眯了眯眼,开口道:“仙子自不会有碍。可你明知其为仙子,却带着去青楼此等伤风败俗之地,死罪难逃!” 第六十九章 这样不太好 太史伯公听闻差点吓尿了裤子。 虽然早有准备,但这话真的听到耳朵里,还是由不住地从头到脚升起一股寒意。 “大人,大人,饶命啊!小人知道错了,小人不是有意的啊,小人初入京城,哪知那条街上竟会有青楼!无意中走过去,待发觉后为时已晚,还望大人明察啊!” 太史伯公连哭带嚎,额头磕破了皮,做着垂死挣扎。 “哼!”刑部尚书又是一拍桌子:“好大的胆子!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为的是让仙子杀了我儿子!你是何居心!来人,把他带走,次日行刑!” “是!” 捕快们痛快的应下了,上来就扣住太史伯公的胳膊,将他拉起来要带去圜土(监狱)。 “大人,饶命啊!大人!”太史伯公扯着嗓子喊。 看到这一幕的姜厘疑惑非常。 这几人明显不善,还强拉着太史伯公,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向来恩怨分明,几个大步跨过去,手一扯就将太史伯公护在身后。 好歹也算是一饭之恩,姜厘不反感这个小书生。 太史伯公心脏还在狂跳,面如土色,哆嗦不停,躲在姜厘身后害怕非常。 好险,他刚刚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要完蛋了。还好姜厘及时救了他。 刑部尚书见状,心下有些不满,却也不敢发作。 真没想到这小娇娘还挺护着那书生,臭小子运气还不错。 “既然仙子如此爱护你,那便罢了。看在你劳苦功高,寒窗苦读的份上,饶你罪责。赶紧滚,莫要再来京城!不然本官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句话,太史伯公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松了一口气。 还好,脑袋保住了。但从此以后,他再也进不了京,无法考取状元,完成母亲的心愿,实现自己的远大志向。 心里无比失落,可有什么比能活命更重要的呢?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太史伯公从姜厘身后走出来,跪在地上磕头。 姜厘还拉了他一把,但他轻轻地拍了拍胸脯,示意无事,便走了出去。 姜厘搞不懂。明明刚才看上去还怕的要命,就这么一会儿没事了。 看那坐在高处的人,像个有权力地位的高官。如此说来,太史伯公应当就是一普通人,难怪怕的如此要命。 但为何如此奇怪,定要下跪? 从未来莫名跑过来的姜厘非常难以理解古代这种习俗,更何况从来都未读过书,了解历史,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到了哪。要是杜庭或者斐炆在这,虽不能马上说出哪个朝代,但也看得出必是古时期的东亚。 太史伯公跪谢后,慌忙跑路,跌跌撞撞地跑回酒楼。收拾行李,买好几日的干粮,便离开了。 站在酒楼前,望着这车水马龙,红灯绿酒,喧嚣的都城,几日来的点点滴滴竟怅然若梦。 君不见蹒跚步履荒草边,尘沙漫漫迷眼前。 劲风三月风呼啸,鞋履踏断尵入桥,随风漫过尽欢笑。 长安草绿肉正肥,莺歌燕舞落怀杯,公子莫把衫当枕。 昨日农家夜不寐,挑担把水鸡来喂,长吏枪来食滋味。 ...... 感慨着叹出一首诗,太史伯公摇摇头。 也罢,既然上天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又何必强求。 大道三千,前路渺无踪影,他又该何去何从?终归是不属于他的地方罢了。 离开的他并没有察觉到身后跟了几个黑影...... 姜厘见太史伯公磕完头起身竟要跑开,疑惑非常。跟着迈了一步,那太史伯公跑的更快了...... 刑部尚书挡在了姜厘面前。 “哎哎哎,仙子,是小人怠慢了您。”刑部尚书笑的一脸谄媚,点头哈腰地赶忙叫人送上糕点与果盘:“这是鄙人的一点心意,还望您不要怪罪。” 姜厘见这人刚刚还一副你杀了我全家我要跟你拼命的架势,现在又笑的像朵花一样,被搞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但她看见糕点和水果,眼睛绿了。 刑部尚书拉过姜厘坐下,往她身边推了推。 姜厘闻了闻,毫不客气,拿起一块糕点品尝起来。 甜而不腻,软而不粘,入口清香,带着一股花香,乃是上品。 尝了一口,姜厘根本忍不住,一口便吞下剩余的糕点。 捧起糕点盘“哗啦啦”倾倒而入,脸蛋鼓鼓,一嚼一嚼的。 刑部尚书:...... 这吃法从未见过,他擦擦额头的汗:“仙子莫急,不够还有。” 说罢又让人上了几盘。 姜厘尝过了糕点,便打算先下手水果。 果子都是切好的,看上去晶莹,带着诱人的水珠与光泽。 姜厘咽了咽口水,想都不想又捧起果盘...... 刑部尚书赶紧拉住姜厘。 “仙子,这样吃不太好.....” 姜厘皱眉...... 我听不懂,你不能不要说话,耽误我吃。 刑部尚书递过去几根牙签。 姜厘稀奇,把玩了一下,扔了...... 刑部尚书:...... 我就没见过这么特立独行的仙子! 姜厘最后还是一股脑把水果全吞了。 唇齿留香,心满意足。 刑部尚书无语,待姜厘吃饱喝足便要带她出门。 他早已派人过去通报陛下,到了皇宫自会有人接待。 轿子已经摆好在门口,四个太监各占一角。轿子的顶端刻着莲花,金色珠帘从轿顶一泻而下,粉色的莲花,白色的荷藕布满整个轿身。淡金色的帘子垂落,这一眼,显得极为气派。 刑部尚书示意姜厘坐轿。 姜厘不明所以,站在轿子旁好奇的观望着,左摸摸,右敲敲。 刑部尚书拉开珠帘,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厘恍然,迈了进去。 轿子里也极为奢侈的铺着蚕丝打造的软垫,内饰金碧辉煌,抬头见轿顶,竟有一颗夜明珠镶嵌其中。软塌旁更是摆满了珍奇水果,各种玛瑙玉石,看得她眼花缭乱,一阵炫目。 姜厘以为这是睡觉的房间,还奇怪怎的这里的人都是用这个睡觉的么? 实在太困了,上眼皮打下眼皮,四下打量几眼,姜厘打了个哈欠,脑子混沌一片,不在多做他想,躺在软塌上竟是直接进入了梦乡。 轿起,风变。 第七十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黑用冷伪装坚强,夜以静隐忍苍凉。 宁静的深夜,海浪拍打着礁石。浪花卷起,梦境在起伏中破裂,碎成点点星光。忽而在海浪上跃动,奏起悠远绵长的恋歌。 乌云笼罩下的海水,阴冷,幽暗。似有蛟龙戏海,时而见优美细长的尾巴浮出,拍打,荡起一层一层的波纹,漾开,挥散着与这黑夜融为一体。 纤纤玉足踏入这海水中,却不觉寒冷,扑面而来海水的气息混着阵阵芬芳馥郁的幽香,顿觉一股暖流顺着脚心传入心窝,浑身舒畅,脑海也通透许多。 海中央有一座灯塔。无灯,起雾。仅能隐约看到一簇暗淡的火苗,在灯塔上方忽明忽暗,随时有要灭掉的征兆。而淡淡的薄雾笼罩在灯塔四周,仿佛隔了一个世界,又像是迷失的乐园。 玉足在海里撩着水花,偶尔向前一步。脚下是软绵的白色细沙,如羊脂白玉油润细糯,踏上去轻轻痒痒的,挠着脚心。 站在这里,了无尘世喧嚣。海天相接的辽远,空旷无人的清净,冲刷洗涤着心灵的污垢,那份沉重变得轻飘飘,随着静谧中入耳的歌声沉没海底。 古老的沙河啊 哺育我们的爱都娜 将那黑暗驱散 我们看见阳光 罪恶的灯塔照耀着 它跳动着心脏 它要将我们埋杀 圣洁的光辉 带走吾王的皇冠 那灿烂耀眼 有山石开裂 古老的沙河啊 请垂帘我们的眼泪 如千重万山毁灭 请留下我们的眼泪 在那柏多河的谷底 回响着家乡的歌谣 ...... “你醒了?” 沉睡中的姜厘睁开了眼,刺眼的光线射进来,姜厘习惯性地用胳膊挡住光,竟恍惚一处完整的地方都没有。 全身上下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如个粽子般,仅露一双眼睛和一张嘴,还有两个鼻孔出气。 贝卡罗站在姜厘眼前,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姜厘想说话,她想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谁,而这里,摆满器械与药材的地方,是医疗室么? 可她张不开嘴,仅嗓子沙哑地在喉咙里“啊”了一声。 “别乱动,你刚醒,暂时还不能说话。我给你接杯水,润润喉就好了。” 贝卡罗推门出去,姜厘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回想着刚才的一切。 她做了两个梦。 去了两个奇怪的地方。一个美食多到不可思议,没有食人族的世界;一个置身汪洋,脑子里还在回响那首歌。 哺育我们的爱都娜 ....... 罪恶的灯塔照耀着 它跳动着心脏 要将我们埋杀 ...... 爱都娜,跳动心脏的灯塔,还有她第一个梦境里从未听说过的隋文帝,犄角,鳞片...... 这两个梦有什么联系么?还是说她仅是单纯地做了两个不同的梦? 可这两个梦境如此真实,那香甜软糯的糕点似乎还残留在嘴里,甜丝丝的。 一觉醒来,她只觉浑身轻松,却总觉得忘了什么。 她记得她应该是在与谁战斗,但那人的脸总记不起来,到底是谁? 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何伤成这样,明明记得在监牢里..... 监牢? 姜厘艰难地转过头,透过那些透明的瓶瓶罐罐,看着倒映在玻璃上的自己。 如个干尸木偶样,毫无自由。 “来,喝点水吧。”贝卡罗接完水回来,轻轻扶起姜厘的上半身,将水杯贴到她的唇边。 嘴唇动了下,姜厘小抿了一口。 “嗯?不喝了?”贝卡罗左眉高高挑起。 姜厘盯着贝卡罗,吐字有些不清:“你四(是)sei(谁)?” 贝卡罗摸了摸姜厘的头,挑起了她的下巴:“我是你未来的后妈。来,叫声妈~” 姜厘:...... 这神经病从哪蹦出来的...... 姜厘扭了扭,想要下地,但全身酸软,动弹不得,又被贝卡罗按了回去。 “你现在可动不了哦,怎么着最快也得一天才能拆掉绷带。” 姜厘努力睁大两只眼睛:“我......为什么......会这样?” 贝卡罗卡壳了,颦起眉头:“你?不记得了?” 姜厘微弱地“嗯”了一声。 这事出乎了贝卡罗的预料。她预计姜厘大脑会有损伤,但仅以为是丧失精神力导致脑部提前衰弱,哪想到竟然失忆了。 “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么?”贝卡罗双手撑在姜厘脸庞两侧,俯下身靠的极近,姜厘透过绷带都能感受到她呼出的热气。 感觉有些别扭,姜厘歪了下头:“姜厘。” “多大?身高?三维?喜欢吃什么?饭量大不大?” “......” 你是不是要拐卖人口...... 翻了个白眼,姜厘不想回答。 “这些你得告诉我,等我当了你后妈好歹也得知道你的喜好。”贝卡罗捏了捏姜厘的小脸蛋。 姜厘气鼓鼓地瞪着她:“你是要冥婚么?我老爹有女人,而且他死了。” “呵,还行,没全忘。”贝卡罗轻笑,起身,坐在姜厘旁边。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说着还晃了晃两根手指。 如果身体完好,姜厘现在一定眉头拧成了川字:“坏消息吧,这样不至于绝望。” 挺有觉悟。贝卡罗心里暗叹一声。 “坏消息就是,从此以后你都没办法战斗,精神力也动用不了,言外之意,你现在是个废人。” 姜厘躺着,静静地看着天花板,数着纹路上的线条。 “那好消息呢?” 贝卡罗拿起姜厘喝过的杯子,杯口转了一圈,仰头一饮而尽。 姜厘:...... 那好像是我刚才碰过的地方...... “好消息啊,你活过来了。” “就这样?” “那你想听什么?” 姜厘沉默了下:“难道不该告诉我我命不该绝,定能突破重重障碍,一举登天,重返巅峰......” 贝卡罗:这孩子真能开玩笑。 “呵,不能哦,真可惜,是不是很失望?” 杯子被抛了出去,只听得轻轻一声“咚”,竟稳稳地落在药台上。 “你身体的基因被药物破坏的难以修复与重塑,你的精神力也被耗干到最低临界值的20%,若不是我将你的基因返祖,归零到人类基因进化之前的阶段,你现在就是一具干尸。” 姜厘眨了眨眼睛,不悲不喜:“然后呢?” “被归零基因的人再无进化的可能,因为你的基因留有记忆,已经彻底排斥药物的改造,若是轻举妄动,乱用药物,还有可能引发先前残留体内药物的发作,足以让你痛不欲生,必死无疑。” 无疑是当头一棒,彻底断了姜厘的后路。 缠着绷带也看不到姜厘表情,但贝卡罗晓得姜厘闭着眼睛,但不悲不喜,看不出情绪。 “还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对么?不然,你也不会把这东西摆在药台上。” 睁开眼,姜厘的目光指向药台上一个黑色三角形形状的石头。 “是也不是,这个方法我也只是听说,从来没有人实验过,更没人成功过。”贝卡罗手一挥,那石头便落在她手心,递到姜厘眼前。 “这是七百年前,原政府军与外星异族作战,胜利之后搜刮到的战利品。研究过了十多年,却一无所获,无人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何用处。直到后来有个人无意中被这石头释放的黑洞卷走,原政府军这才怀疑......” “时空隧道?” 贝卡罗点头。 “这石头应当是具有将人转换时空的能力,正是政府军不惜一切代价要从外星异族那里夺来的时空船。但具体如何使用,到底是什么样的规则,政府军未来得及做进一步研究,食人族的袭击就攻来了。” “被带走的那人最后如何了?” “没有在出现过,但从民间口中听闻,曾有人在三年后见过他。之前还只有f水平的能力,仅比古人身体强壮些,基因从未出现过进化的征兆。可在见面后竟可以一打三,还全部都是ss级别的军长,不落下风。更是以一人之力杀死数千食人族,只不过......” “不过什么?” 姜厘惊愕。这实力跨度不但大,时间也是短的狠。很难想象这石头到底会将人带到何处。 “不过,他只在我们这边的时空停留了十分钟,就被突然开启的时空黑洞吸走,再也不见踪影。” 二人都沉默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如若她真的打开了时空之门,那便永远再也无法回来了? 比起这个更让人头疼的是,即使有这块不起眼的石头,她也不知道如何使用,更不知道会带去哪里,除非有人能指导她,但现在有谁懂得如何使用?除了外星异族...... 外星异族? 姜厘突然眼前一亮,贝卡罗透过她的目光明白了她的心思。 “你该不会是打算去找外星异族寻求帮助吧?”贝卡罗提高了音量。 “不行么?”姜厘不懂为什么贝卡罗跟见鬼了似的看着她。 “你......是不是从来没看过历史书.....”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来自学霸探究的目光。 一语道破真相,姜厘觉得这些人实在太过分了。她不就是不喜欢看书么,干嘛都这么鄙视她...... 好吧,她承认她学渣...... 学霸对学渣的鄙视,她忍了...... “外星生命体有多痛恨人类,自战争起就奠定了基础。况且,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出现过任何一个外星异族,说是被屠杀殆尽也不为过。你若是能遇见算你运气好,但即使这样,就凭这样的你,马上就会被杀死。” 姜厘不接话,就盯着贝卡罗手心里的破石头。 不试试怎知道会不会有突破口。她从来都不相信既定的命运论,自己的命运,由自己来把握。凡事,她都要拼到最后。 这也是贝卡罗很看重她的原因之一。 那石头灰突突的,沾着好几块泥巴,不知道的还以为从谁家祖坟里刨出来的...... 贝卡罗拉住姜厘的手,把破石头放在她手心。 “你在睡一觉,醒了就可以拆绷带了,我去找安格。” 姜厘余光斜着她走远,直到再也看不到背影。 手摸着灰突突的石头,姜厘竟真觉得又困乏,迷迷糊糊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睡着的姜厘不知道,那石头上缓缓浮现一行字,停留了大约三秒钟,又隐了回去。 若是仔细看的话,会观察到四个她看不懂的字。若能查一番资料,会发现与她梦中那书生的语言竟保持一致。这四个读起来就是:未完待续。 刑部尚书这边...... 要说那抬轿子的四个太监跑的也是贼快,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皇宫正门,总管太监张洪德早已等在门口。 “仙子可在轿子里?”尖细的声音还愣是提高了八度,生怕人听不到似的,王尚书后退了几步,躲避耳朵上的残害。 “张公公,就在里边呢。” 张洪德咳嗽两声,“仙子,奴家这就带您去见陛下。” 等了一会儿,一句回话也没...... “那个,仙子她,好像,不大懂凡语.....” 王尚书见姜厘没反应,赶紧凑上去贴着张公公的耳朵说悄悄话,他若是不早点说,那张公公的脸都能拉掉地上了。 “圣上有旨,直接抬仙子进殿,以示尊重!走,起轿!” 这张公公白了王尚书一眼,那眼神就再说,你早知道不早说,害本公公丢脸,不跟你计较算本公公大度。 王尚书忍着气,陪着笑脸,跟在轿子后边。 这阴阳怪气的死太监,看他以后怎么弄死他!仗着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就不把他放眼里,若是太子登基,他定要第一个割了他的头! 轿子浩浩荡荡地进了宫,沿途一众宫女太监跪在地上,高呼:“恭迎仙子!” 跟在后边的王尚书狐假虎威地好不威风了一把,想到马上就要得到圣上的嘉赏,便把不快先抛到了脑后。 轿子入了大殿,平平稳稳地放了下来。 “仙子,到地方了,请出来面圣吧。”张公公装模作样的说了一句,王尚书喜气洋洋地刚迈出一步准备上前,张公公眼疾手快地挡住他,又补充一句:“圣上,您看这仙子听不懂凡语,故而毫无反应。不如直接揭开帘子,请仙子出来吧。” 隋文帝允了。 张公公得意地瞥了王尚书一眼,捏起兰花指掀开了珠帘。 王尚书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这死王八总抢他风头! 可那帘子掀开...... 隋文帝气的胡子吹起,暴躁怒吼:“好你个刑部尚书!竟敢如此戏弄寡人!” 刑部尚书傻眼,颤颤巍巍地从轿子里拿出一块灰突突的石头。 那石头上还刻着四个小字: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远行 “你不进去看看这孩子?” 贝卡罗关上房门,听着屋内的动静,确定姜厘熟睡后,对身后站着的那个人说道。 来人正是安格,早已在门口等待多时,却不曾踏进去一步。 “不用。” 雄厚浑亮的嗓音,却平添一抹苍凉。 贝卡罗靠着门,双手环胸,“端木潋已经打了胜仗,不久便会派人过来接那个小丫头。” “她倒是速度快。” “你真的不在进去见她一面?这可能是你们的最后一面了。” 安格迈着沉稳的步伐,毫不犹豫:“不用。现在是最好的结果,她不该卷进来。” “如果我说,端木潋来信要带姜厘一起走,你会怎么办?” 迈开的步子倏忽间停顿下来,身子徐徐转过,瞳孔里似是千米深的寒潭,看一眼便不寒而颤。 “那就看她有没有本事从我这里把人带走。” 贝卡罗歪了下头,伸腿踹了安格一脚。 “你忘了件事。”朱唇微启,听得安格心里一个激灵。 “没穿裙子。” 安格:...... 你就不能忘了这茬么...... 甩开腿就要逃走,贝卡罗二话不说拽着安格就去找裙子,硬是成功让安格黑了脸。 穿着红色格子裙站着,安格非常别扭。 他觉得他最近大概不要见人了。 好巧不巧的,戦晖此时带了一个女人过来,就看到瞎了眼的一幕...... 贝卡罗早就悄悄遁走,又去看望姜厘。 “咳,你这个......嗯......非常别致,颜色艳丽,显得腿又细又长,就是腿毛重了点。” 戦晖一本正经的摸着下巴点评,心里早笑出猪叫。 人生难得见安格出次丑,他想放声大笑,但是忍住了,就是眼皮子总抽。 然后就被安格踹飞了......门砸了个洞...... ...... 贝卡罗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望着熟睡中的姜厘,身后慢慢浮现一个黑影。 “她见到我了。”声音清冽,如泉水般涓涓流淌,心头听着极为舒服。 “哦?”贝卡罗却无多少惊讶,“她早晚要接触到这些,算是为她开了个路子吧。” “那安格?”说话者似乎有什么顾忌,小心翼翼地试探。 “无妨,他阻止不了也无心思阻止。况且,”贝卡罗撩了撩头发,“那些人是不会让姜厘置身事外,毕竟姜家人在这场战争中,注定无法独善其身。姜澜祉与安炎让她随了姜家的姓氏,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不管她愿不愿意,终究是姜家的人,姜家此刻应当是着手要接她回去了吧。” “可她现在这样,应当回不去姜家吧。” “她有筹码,如今的她必须去一趟姜家。” 身后之人沉默了下,心中疑惑不少,“她目前对这些一无所知。” “正因为一无所知,她才会更谨慎,才会更渴望获得力量与充沛的信息,才能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中活下来。” “为什么选择她?” 贝卡罗整理下袖子,盯着来人的头发,伸手捻起一缕:“她见到你了不是么?以后不要问这种愚蠢的问题。食人族那边怎么样了?” “嗯,那人开始动手了,果然如你们所料。” “速度倒是快,但姜家可不是那么好啃的。当年政府军都不敢轻举妄动,怕的还不就是......” 沉睡中的姜厘翻了个身,贝卡罗被冷不防惊了一下,打断了谈话。 呼吸均匀,没有醒来的迹象,贝卡罗松了口气。 “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莫要让人见到你。” 身后之人点点头,身影渐渐淡去,消失无踪。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清早,姜厘睁开眼就看到贝卡罗那张大脸。 鼻子贴着鼻子,互相嗅着对方的气息,姜厘无语。 “你这样我以为你对我有所图。”习惯性地推开贝卡罗,姜厘发现自己可以自由行动了。 “身子恢复的还不错,可以拆绷带了。” 贝卡罗说着就去解绷带,却被姜厘拦住了。 “那我这样岂不是被你看光了?” 贝卡罗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嘴角抽搐。 治病的时候都被我看光了现在还在意这些...... “你自己来也不是不......” “不公平,你得先脱光,让我看回来,我才能解。”说着暗搓搓地就要解贝卡罗的衣服。 “......” 姜厘被揍成了猪头。 绷带解开,皮肤恢复的极好,竟比先前更为白嫩些。姜厘啧啧感叹:“医术真好,你要不要考虑当我的家庭医生?” 我看你是忘了刚才被揍成什么样了。 贝卡罗冷笑,“你现在不怕我了?没准我是坏人呢。” “坏人可能这么尽心地为我治疗?虽然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但看你这憔悴模样,应该伤的很重。” “呵,没准我是被压迫过来给你治病的呢。” 姜厘沉默了,而后弱弱地嘀咕了一句:“脸上长了好几条皱纹的老女人也会被拐卖么......” double kill......姜厘又肿了一圈。 贝卡罗后悔了。 就应该把她嘴缝上! “据说这世界上除了姜家,最闻名的一个医生叫贝卡罗,精神力极高,可以解决别人救治了不了的疾病,尤其在基因领域更是有独到的见解。我看你先前说的什么基因返祖好像很高级,也没听过别的医生提起过这些,神色虽然憔悴,看上去精神却极好,这样算下来,这个医生就是你吧。” “你就这么自信自己的推测?”贝卡罗没承认,也没否认,那就是了。 “我又不傻,最重要的是,全地球的人都知道,你喜欢骚扰那狐狸。他这人嘴巴又臭又硬,基地的医生都躲他远远的,能受得了他,不计酬劳为我治病的只有你了。” 这句话点名了主题。 什么呢?你喜欢骚扰那老狐狸,说,你是不是想勾搭他,从侧面围攻我这个小侄女好捷足先登。 一副我看穿你的目的,你快来讨好我,我就为你说好话的贱贱嘴脸。 贝卡罗禁声两秒钟,淡淡地来了一句:“你还不穿上备好的衣服,是打算让我一次看个够,在留幅画挂在安格的卧室墙上?” 姜厘尿遁了...... 穿好衣服,跟着贝卡罗出了医疗室去找安格。 一路上姜厘都十分好奇,贝卡罗一一作了解释,这才知道这里竟然就是杜庭所在的西猛基地。贝卡罗仅笼统的说了安格基地被彻底摧毁,没有提及姜厘做的一切,姜厘就自动脑补成安格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把基地搞没了。 此刻安格的屁股也好的差不多了,穿了一晚上裙子,一大早就脱了下来。 然而,到了安格房间的时候,气氛非常尴尬...... 斐炆,杜庭,还有个不认识的女人都挤在屋子里,捂着眼睛,床上坐着的安格正在穿军裤...... 姜厘:为什么杜庭也捂眼睛! 贝卡罗看的炯炯有神。 安格哆嗦了下,“唰”拉好了拉链...... 回归正题,安格稳了稳开口道:“正好,既然都在,那就把有些事情说一下。” 什么事? 姜厘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不认识的那个女人身上。 女人穿着与斐炆差不多的打扮,个头与她相差无几,但长相极为御姐。气场十米,看上去就高冷女王范。 而那女人也的确是冷冰冰的,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既然小厘已经醒了,那自然还是......” 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贝卡罗打断了。 “小厘的去留由她自己决定,你说对么,小厘厘~~~” 姜厘还有点懵。 这怎么一上来就扯上我了...... 不过姜厘也是搞明白了,感情这么多人堆在这是要决定她的去留? “我要去找外星异族。” 斐炆觉得姜厘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他们已经知道姜厘丧失了全部战斗力,就这么贸然的去找外星异族不是羊入虎口么。然而端木潋知道后反倒笑了,铁了心思要她们不惜一切代价把姜厘带到她这里。杜庭呢,用戦晖的话说就是:“你俩好歹同生共死过一场,也是打下了牢靠友谊的基础,这小丫头这么可怜,安格那老东西也是个不靠谱的傻大个子,不如就留在我们这里好好照顾,她跟你也是个伴。” 戦晖算盘打得极好,这养子从小到大没怎么操过心,一直乖巧懂事,就是对感情之事十分懵懂。他这个做父亲的,非常担忧能不能看到杜庭取媳妇那天。看到姜厘这丫头还挺不错的,就起了心思,忽悠杜庭把姜厘留下来。杜庭不知道自己老爹的心思啊,就觉得十分有道理,这就来找安格了。毕竟是人家基地的人,带走怎么着也得跟人家说一声。 冷不丁地听姜厘说要去找外星异族,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幻听了。 “现在安格基地重建的时间也没有个定数,各位来到这又是长途跋涉,想来若是带着姜厘走,对刚恢复的她来说怕是撑不住。不如暂且就先留在我西猛基地,再做打算。” 姜厘狂摇头。 我不,我不,我就要去找外形异族,才不要留在这里被包养! 冷冰冰的御姐美人,看了姜厘两眼,终于也说话了。 “啊潋要带她回去。正巧,我们下一个目的地沿途路过阿纳德尔,那里据传闻曾出现过外形异族,兴许会找到什么线索。” 姜厘眼睛亮了。 “真的么?” “骗你作何?” 安格想要说话,贝卡罗甩过去两眼神,他又憋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小厘就在吃过早饭,修整过后与雪舞樱一同出发离开。”贝卡罗拍着姜厘的后背。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杜庭全说了好几次,姜厘都听不进去,无奈下只得放弃,去嘱咐厨子多做些好吃的,多准备些路上的行粮。 “就你一个人过来了?”安格非常不开心。 “大部队在门外等候。你放心,既然带她走了,必会护她周旋。”雪舞樱信誓旦旦做着保证,斐炆拉着姜厘准备走,但刚迈出去一步,姜厘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对着安格说:“走之前我要回一趟基地。” 安格答应了,“去找戦晖。他有传送船,能快速到达。” 说罢,几人分开各做各的。 斐炆拉着姜厘跟在雪舞樱身后,沿途遇见好几个基地战友,姜厘微笑着打招呼,然而那几个人却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她,还头靠着头悄悄嘀咕,眼神不善,仿佛她做了天大的恶事一样。 “呵,她竟然还活着,死了多好。” “王八活千年啊。人家背靠大树好乘凉,哪像咱们,死了就死了。” “一个杀人的恶魔,刽子手,呸,阎王怎么没收了她。祸害!” “嘘,小声点,别让她听到。” “怕什么,我听说啊,她现在就是个废物,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哈哈哈,真是活该。” “......” 那些人讥笑着走过去,还不忘回头狠狠瞪姜厘一眼。 姜厘伸到半空打招呼的手顿住了。 她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表情她明白。 那是厌恶与排斥才会出现的神情。 她被讨厌了,被孤立了。 姜厘垂下眼皮,有些失落。 大概她真的做了什么无恶不赦的事吧,那段她莫名丢失的记忆。 斐炆与走在前面的雪舞樱听得一清二楚。雪舞樱依旧冷冰冰的,没有多余反应,斐炆却愤愤不平,转过脑袋火冒三丈地瞪了那几个乱嚼舌根的人几眼。 几个人吓得回过了头,快速走开了。 “姜厘,你要回去基地做什么啊。”斐炆转移姜厘的注意力,心里很担忧,脸上却笑呵呵的,希望能感染到她。 “找东西。有东西还在基地。” 三个人见到了戦晖。戦晖带着她们来到传送船的所在地,并嘱咐了几句。 “这个传送船仅能传送于安格与西猛基地之间。跳跃时释放的短波频可能会被食人族捕捉到。如果红灯亮了,你们一定要小心,最好直接按返回,不要贸然行事。” 姜厘点头应下,与斐炆二人坐了进去。 路上平安无事,三人下了船,望着一览无余,坑坑洼洼的基地,姜厘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贝卡罗只说基地毁了,也没说毁成什么样,这结果她有点承受不住...... “那个,你不是要找东西么,这么空旷的地,应该一会儿就找好了。” 雪无樱无语。 你这安慰还不如不说,没看那小傻子都被打击成什么菜鸡样了。 姜厘想哭,但又哭不出来。都这幅德行了,她要找的东西还能在了么...... 姜厘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逛了一圈,别说,还真在坑坑洼洼里找到了自己要带走的东西。 一把九连弩,一根带屎的鸡毛,一个洗脸盆,还有一堆罐罐,除了盖了厚厚的一层灰,竟然毫无损伤。 九连弩扣在了手腕上,姜厘尝试着调动,但九连弩毫无反应。 看来她现在还真是个废人。 姜厘有些自嘲。 “这些罐罐是什么?”斐炆指着脚边那一堆封闭完好,似乎从未被动用过的瓶子。 “这个啊,是个小傻子送的,送了好几年。”姜厘捡起一瓶,吹散上边的灰尘,话说出后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却找不到源头。 “这脸盆也是那傻子送的么......” 斐炆都醉了。这年头竟然还有人送洗脸盆。 “不是。” “哎?” “我捡的......” 姜厘“咻”一下把脸盆扣斐炆脑袋上,甩开大长腿“嗖嗖嗖”跑的贼快,跟兔子似的。 斐炆气的牙痒痒。 想了想,还是把脸盆带走了。三人这便回到了西猛基地。 吃过早饭后,姜厘被雪舞樱带走,与一众汇合,简短的互相介绍后,便要出发。 杜庭与安格等人出来送姜厘,贝卡罗却不在,还是安格说她早早就走了,有事情忙。 “注意安全。”杜庭与姜厘拥抱了下。 “谢谢,我会的。” 与一众一一告别,最后站在安格面前。 “这几年,我们有争吵,有误会。然而我现在明白了,你只是默默在背后保护我。跟我妈说的一样,你这人就是闷骚,不懂表达,不会追求女生,感情迟钝,所以一辈子打光棍。” 安格:“......” 走之前还不忘戳我一刀子。 “我看那神经病医生长得也美,人也靠谱,虽然色了点吧,脑子也有点问题,但心地不坏。而且你知道么......”姜厘靠近安格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安格老脸一红。 “走了,我们有缘再会。” 姜厘高高挥着手臂,道别,转身,缓缓消失在天地交接的地平线上。 安格盯着她背影,即使眼前再也捕捉不到那一缕熟悉的高马尾,依旧站的笔直,久久未曾动过。 多年后,杜庭还记得这一日的告别。 阳光洒落在这人身上,渡上一层淡淡的余晖。那人发着光,似有永恒的热度,照着这片腐烂,肮脏的大地。谁也不知道,这个前去追求未来的不起眼的小女人,又在将来,给这世界,带来了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七十二章 要被冻死了 大军离开西猛基地,一路向东北进发。 前行数日,沿途路过贝加尔湖,在此地修整三日后便打算离开。 身体素质变差的姜厘险些跟不上队伍的脚程,还是雪舞樱隔段时间背着她搞得姜厘阵阵脸红这才勉强吊在后边不至于脱队。 看来这个冰山大美人也没那么冷嘛。姜厘有些愉快。 其实人家只是怕你拖累大军的前进速度,迫不得已不得不背你。斐炆吐槽,但这话她没说出来,怕打击到姜厘。 变成一个废人已经很可怜了,连赶路还要人背已经是废渣中的战斗机。 但姜厘不这么想,她就觉得雪舞樱这人心地善良,趴在人家背上的时候总能闻到一股股淡淡的樱花香,印象瞬间提高好几个档次。一点都没有身为累赘的愧疚感,大大咧咧地特别乐观。 也怪不得姜厘这么想。现今的人论脚程,即使是抱着游玩的心态,走走停停,一日下来也能前行三千里。像这种带着赶路装备,专心赶路的大军一个白天下来也有五千里地。姜厘的体能与速度完全追不上,又是雪舞樱提出来带她一起走,那必然要负责到底,姜厘也就心安理得地靠在人家背上。 沿途遇到过几次野兽,却不见食人族。之所以选择这条路线,也是因为越往东北走,气温越是寒冷,越过贝加尔湖,便是踏入了冰雪大陆。 经过连年的战争,起先大批涌入的人口因环境的恶化,寒流的席卷,纷纷收拾行囊迁移到更加温暖适宜生存的地方。后食人族统治了大陆与高空后,因着这一片早已荒无人烟,终年覆盖难以消融的厚厚冰雪,此处也被食人族所抛弃。尽管有着号称水资源丰富的贝加尔湖,但战争与气候带来的变化,导致大部分水生鱼类灭绝,几乎成了一片死湖。 然而食人族总是时不时的会在空路巡游,环绕地球一周,监视着人类在空中的行动。 这就是为什么大军不敢走空路,而是肆无忌惮,宁愿多花时间从陆路而行的重要原因。 只要没有敌人,他们便能安然无恙的到达阿纳德尔,向着最终目的地行进。 原政府军与余下各自为政的基地以及各种组织也丝毫不考虑这片陆地,各有想法地隐匿在其他大陆上。而这片被各方所抛弃的白雪皑皑的一大片土地,就成了不被各基地组织接受,体能素质低于d级的“废物们”的聚集地。他们所要到达的阿纳德尔,因着沿海,便是这冰雪大陆的中心城市,被遗弃者们狂欢的天堂。 夜不闭市,鱼龙混杂,五花八门的交易品,层出不穷的各路消息,各种地下交易让这里成为一个名副其实最混乱,阴暗的黑市。经常有人不辞万苦来到这里,专门为黑市拍卖会上的拍卖品而来。后来这里就建了为数不多的旅馆,杂乱无章的城市也渐渐有了自己的规矩。 这一路上,姜厘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到达贝加尔湖停留休息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 大军里的人全部是女人。 这一点颇为冲击。 姜厘从湖里灌满水,倒入水源净化机里刷了刷,又装回水壶,挪挪屁股到斐炆身边,小心翼翼地打着秋风:“哎,你们这队里怎么都是女人啊?” “很稀奇么?” “对啊。你看啊,其他基地,像西猛基地这种,女人都是被保护起来的稀少品,平时很难有人见到。有的基地甚至都没有女人。虽然也有极少数能够抛头露脸出战的女子,像我,贝卡罗,但也不像你们,竟然清一色的女子军。” 斐炆仰头灌口水,笑了笑,“很好奇是么?” 姜厘点头。 “你猜啊。” “......” 话题就这么终结了。 三日过去后,大军出发,全员都披上件厚厚的军袄,姜厘更是裹得密不透风。 越往前行,速度越慢,到了最后,姜厘竟然不用人背也能跟在后边不至于掉队。 一个月过去了,脚下的雪已经没过膝盖,行走一步都极为艰难。姜厘裹了三件大棉袄,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就露双眼睛,睫毛还沾着白霜,像个粽子似的。 就这样还哆哆嗦嗦一个劲喊冷。 厚重的手套捏着一个温度计,上边的刻度停留在极下方:-70°。 “这还算是暖和的呢。”斐炆非常应景的补充道。 姜厘欲哭无泪。 这地方根本就是用来杀人抛尸的吧!!! “在有一小时就到了。”斐炆搀着姜厘,一步一陷。大军在身后留下一串密密麻麻的脚印,冷风刮过,卷起雪花,那脚印便被填满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姜厘觉得自己要被冻死的时候,雪舞樱的一句话终于拯救了她。 “到了,先找个旅馆住下。” 城市没什么特别明显的标志,仅在城市入口处雕刻两个冰雪塑像。 一男一女,男的手持双剑,交叉摆在胸前;女的则右手中拖着一个圆溜溜的果子,也看不出是什么,左手手指捏着一朵玫瑰。 两个雕塑的底端刻着相同的一排字:阿纳德尔。 姜厘根本没在意什么雕像,“嗷嗷嗷”几个箭步奔到队伍前方,跟着雪舞樱进了一间稍大的旅馆。 她只想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缓和一下。 旅馆虽然简陋,却算是蛮干净。地上一尘不染,家具摸上去也毫无灰尘,连吊顶发着阴暗光线的小灯泡都有被擦拭过的痕迹。 看来这家店主是个很干净的人。 姜厘进了旅馆四下观望,得出一个结论。 雪舞樱走到柜台。 老板娘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薄棉袄,身子有些臃肿肥胖,留着一头火红的爆炸式发型,宽厚的嘴唇还叼着一根雪茄,“吧嗒吧嗒”地吐着烟圈,颇为惬意。 “怎么,住店啊。” 肥胖的老板娘在桌子上摆着牌,不抬头,语气有些不耐烦。 雪舞樱面容冷清,扔下一沓钱,“来十一间客房。” 老板娘眼睛直了,扔掉手里的牌,捞起钱“刷刷”在手里数着。 “要哪种客房。普通房没有饭,没有水;标准房有水,没有饭,屋子跟普通房一样大;高档房有饭有水,屋子大点。” 第七十三章 天价旅馆 “高档房。”雪舞樱毫不犹豫。 “高档房啊,嗯咳......”老板娘搓了搓手指,“还差点钱。” 雪舞樱眼神不善地盯着老板娘,那老板娘叼着烟,竟也不怕,等着雪舞樱掏钱。 斐炆有点不爽。 这人未免也太贪了。那一沓钱买下她这家客栈都绰绰有余,竟然还敢狮子大开口。 “哟,怎么着,我说你们这帮人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这个老婆子啊。钱不够就想住店,没门!” 老板娘喷着吐沫星子,桌子拍的很大声。 雪舞樱眼眸冷冽状若寒霜,“这里除了黑市拍卖时候会有人住,常年无多少旅客。上次我来,一间高档房仅1000联盟币。十一间就是一万一千,这里足有十万联盟币,算上供暖的费用最多不过三万。即使在客流爆满的时候零零总总加起来也不过八万。你跟我说不够?” 老板娘抽了口雪茄,冲雪舞樱吐着徐徐烟雾,雪茄含在嘴里,笑容不善:“上次?上次你来是哪年啊?一百年前啊?老娘告诉你,现在一间屋子就是一万,十一间十一万,供暖一间再加一万。到处都是这个价,不信你去打听打听。不住就滚蛋!” 老板娘“啪”把钱甩在桌子上,继续捣鼓自己的牌。 斐炆差点气吐血。 这厮也太不讲道理了! 姜厘也是很诧异。看这人将屋子打扫的如此干净,虽然简陋些却并不破败,衣服也是整整齐齐,没有皱褶,极为寻常的农家服饰,不似那般只为钱而开店的人。 “喂,我们去年就来过这,比你这高档的旅馆一晚上也不过才1500,你现在说一万,当我们是傻子么?” 斐炆怒气难平,压着桌子质问老板娘。 那老板娘当做没听见,我行我素地耍着牌。斐炆忍无可忍,小手扯住老板娘要下放的牌,不让她动,一脸固执。 老板娘终于抬头,“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不在这住就走,去别的家,别耽误我下牌!” 手使劲一抽,那牌轻飘飘地落在桌子上。斐炆重心不稳,下巴差点磕在桌子角。 顿时火冒三丈,挥着俩细胳膊就要冲上去,被姜厘抱住小蛮腰拉住了。 雪舞樱也不恼,与那老板娘继续周旋:“这不过才一年的功夫,何故价格翻了十翻?” “哟,姑娘,感情你们这些人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来这了啊?” 老板娘翻着眼睛看这些人。 见姜厘他们确实一脸懵懂,不似假装闹事般,这才扳直了身子,语气缓和,说出了前因后果。 “本来啊,这旅馆费用不该这么贵,我们也不想啊,这价格根本就不会有人住进来。可谁能想到,就在三个月前,三月一开的地下拍卖场出事了,一夜之间,去的人,包括拍卖场的人,还有这城里所有管事的,全死了。满墙满地的血,脑浆,肉都搅碎了,这个骇人。”老板娘说到这,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不光我们这旅馆,整整三个月,吓得一个人都没在来过,卖棉衣的,开饭馆的,大家都不赚钱,都在啃老本,眼见就要撑不下去了,也不知道从哪蹦出来一个人,在各家店里转悠了一圈,给了十倍的价钱。” “然后你们因为过不下去,又没人来,所以价格定得这么高?”姜厘感到太不可思议了。 “不是啊,我们根本就没这个打算。” “那是为什么?” “那人给完钱,在拍卖场呆了两天,出来后,给我们每人分了一袋子的能量源晶。” “能量源晶?就是原政府军研发的用于机甲上的一颗价值百万的能量源晶?”斐炆尖叫出声。 老板娘点点头,掐着雪茄狠狠抽了一口:“那人把袋子给了我们,要我们所有做生意的价格都涨十倍。这能量源晶虽然值钱,但并不能直接兑换成钱,对我们也没用,大家便不同意。结果......” 说到这,老板娘有些唏嘘和害怕。 “结果怎么了?”姜厘迫不及待要知道后续。 “结果,那人把反对声最大的两个人给杀了,死法跟拍卖场那些人几乎一模一样!我们都吓傻了啊,不听都会被杀死。那人还说半个月过来查一次,谁敢不照做就杀了谁。就这么的,成了你们现在看到的模样。” 老板娘伸着脑袋,小心翼翼的瞧着窗外,见无人便放下心,又低头搞着手里的牌。 姜厘等人皆是一阵沉默。 雪舞樱思索一番,开口问道:“为何这消息一点都没传出去?一夜之间死了这么多人,不该如此平静。” 三个月,别说他们,其他基地都不知道这事,实属蹊跷。 老板娘掐灭了嘴里的雪茄,丝丝烟气上撩,在空气中凝了一层水汽,掠过姜厘的鼻子,刺激的忍不住咳嗽。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这三个月没一个人来,我们都以为这事传了出去,吓得人不敢来了。你也知道,凡是在这里做生意的,都是与世无争的老实人。拍卖场的那些人不算。我们也不怎么关心外界什么模样。这里啊,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家,出了这地方也不知道去哪,也活不下去。” 雪舞樱预感事情绝不像听起来那么简单,这背后定然有什么阴谋。 “早知道没传出去,我就不说了。现在你们知道了,可不能说是我告诉你们的啊。要被那人知道,我可就活不成了。” 老板娘压低声音,眼睛瞪成了铜铃,要斐炆他们发誓。 雪舞樱带头起了个誓言,老板娘这才放心。 “那人是谁?长什么模样?”雪舞樱说着,又掏出一沓钱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喜笑颜开的接了过去,数都不数就揣进了兜里。 一共是二十五万联盟币。本应付十一万就好,但她们需要取暖,更何况来到这里便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无论住宿还是吃饭,钱一定要多给,权当是买消息的钱。这些做生意的消息最是灵通,问他们保准一问一个准,但若不多给钱,人家可就不会告诉你了。 老板娘从柜台走出去,脑袋伸出窗子环视一圈,把所有的门窗关好,锁死,拉上帘子,又关了灯,仅点了一盏油灯,映在这阴冷幽暗的屋子里显得阴森可怖。斐炆一个机灵,不自觉的抱住了姜厘的胳膊。 也是被气氛吓傻了,姜厘现在还不如她,抱着姜厘也没用。 “那人啊,”老板娘小心翼翼地从柜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幅画,“就长这样。” 第七十四章 我也是有沟的 “樱姐,我看此地不宜久留。” 上了楼的斐炆脱下军装,换上浴袍,跟雪舞樱商量着。 与那老板娘沟通完,一伙人便上了四楼,姜厘,斐炆,与雪舞樱在一间,其余十人各一间,共十一间房。 “嗯,这里到处透露着怪异。拍卖场那些人的死明天必要好好调查一翻,待与阿潋汇合之前,切记小心行事。” 那老板娘刚才拿出来的画轴,画上之人竟然就是端木潋。 初见那画着实让人震惊一把,但雪舞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那老板娘谈的其乐融融。斐炆倒也深沉,憋得住气,没有露出异样,其他人因无雪舞樱的指令不敢上前,自是没有看到画轴,也未露出什么诧异的表情。 姜厘这厮根本不知道端木潋是谁,看见画轴还啧啧好一通夸,说什么绝世美女,看上去温柔娴淑,一定是个富有爱心的善良女子。 斐炆差点没被自己口水淹死。 进了屋子才从雪舞樱口里得知那画中的美女竟然就是端木潋,一阵唏嘘,果然人不可貌相。 她听说过端木潋的传闻,战力排在目前所有露面军长中第一,心狠手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还脑补过端木潋是个满脸横肉的老太婆,没想到,竟然是个长相如此温柔无害的大美女。 “嗯。我估计,这件事八成是冲着咱们来的。”斐炆收拾好洗漱用品,拿进浴室,关门前做出一个推测。 “怎么说?”姜厘也换好了睡衣,等斐炆出来她在进去好好梳洗一番。 “这老板娘应当从未见过阿潋,因为她以前从未来过这里。阿潋此时正在来的路上,三个月前与我一同在打仗,不可能这段时间抽身而退来到这毫无目的的杀人。不是阿潋,那就有两种可能。” 姜厘盯着雪舞樱换衣服,看她褪下胸罩,露出洁白高耸的双峰,低下头瞅瞅自己的。 挤成了一坨,还是没人家的大。差了三个型号。 她郁闷了。 雪舞樱:“......” 为什么你的注意力就不能放在正经事上面...... 斐炆换衣服的时候,姜厘就在旁边目光炯炯,说了句:“c。” 斐炆露出两颗大门牙:“隔着衣服和一层棉花都能看出来你是a。是不是很羡慕,很嫉妒?” 姜厘想杀人,扯开衣服,光着膀子,挤了挤,“我也是有沟的。” 斐炆:老娘还是去洗澡吧。 ...... 雪舞樱瞥了姜厘一眼:“看够了么?” 妖媚如丝,吐气如兰。 姜厘一本正色的点头。 “好看么?” “比我差点。” 然后她就被飘过来的一朵雪花冰冻了一分钟。 冻得全身发紫,抱着肩膀牙打颤。 雪舞樱递过去一杯热水,姜厘一饮而尽,好歹缓和了点,能够说话。 “首先,如果老板娘没说谎,那么来者必定是冒充阿潋。如她所说,那两个反对声最高的人死法与拍卖场的人一致,那么凶手就是冒充阿潋之人。” 姜厘哈着热气,搓着小手,嘴巴有些瓢,“得(第)而(二)咕(个)了?” “那便是老板娘在撒谎。如果是这样,说明他们早就下好套等着我们来。这样的话凶手是谁就不好说,连有没有凶手都难以定夺。” “歪(为)森(什)么?” 雪舞樱未言,忽而上前捂住了姜厘的嘴巴。 一股浅淡的樱花香混着冰雪般的冷冽气息钻入姜厘的鼻孔,刺得她鼻子痒痒,但,忍住了。 门外有人偷听。 姜厘与雪舞樱对视一眼,皆是不动,待门外之人退去,雪舞樱这才放下捂住姜厘嘴的手。 “抱歉,刚才门外有人。” 雪舞樱有些不自然的别过了头。 解冻后,姜厘混上上下湿漉漉的,刚才凑近,那玲珑有致的身段瞧的一清二楚,颇有种出水芙蓉的味道。 雪舞樱有些尴尬,姜厘垂下脑袋瞧了瞧,抖抖睡袍:“别害羞,反正我都看回来了。” 她坐在床上,雪舞樱是弯腰站着,以她的角度刚好能透过雪舞樱的睡袍看个溜干净。 雪舞樱忍不住又想飚出一朵雪花。 恰巧斐炆洗好推门出来,站在浴室门口看着靠的极近的俩人,还有地上一小滩水泽,寂静片刻,若有所思道“你俩是发生了爱的摩擦嘛......” “......” 姜厘抱着一叠新睡袍滚进了浴室。 斐炆接了杯水,刚准备解解渴,被雪舞樱拦住了。 “这水有问题。” 斐炆嗅了嗅,“似乎放了加深睡眠的药剂。” “估计等下送来的饭我们也不能吃。跟其他人说了么?” “通过讯了,她们都会小心。” 斐炆走到梳妆柜前,梳着头发,“你说那些被杀的人尸体还会不会留在拍卖场?” “不好说。那么多人要全拖走一个人注定行不通,但若是暗地里还有其他插进来的人......” 这样情形就更严峻。 二人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 “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先去拍卖场看一圈,再做定夺。” 斐炆点头,心里还在祈祷,但愿不要遇到什么大麻烦吧。 “对了?你不是说这水有问题?” 斐炆突然想起来什么:“那为什么我在浴室听到有人喝水声?” “不是我喝的。” 雪舞樱一脸诚实。 斐炆:...... 那二货到底是有多得罪你...... 喝了加料水的姜厘在浴室里晕乎乎的,哈欠连天,可算熬到洗完出来,脑袋一歪,躺在床上睡着了。 “有我在,不会有事。她这一个月体力严重透支,好好休息有助于恢复。” 雪舞樱抱着自己的洗漱用具轻轻关上了浴室的门。 斐炆有点迷。 就算不下药这厮也保准睡得跟死猪似的。在野外都一觉睡到天亮,丝毫不担心会被野兽拖走。 叹口气,斐炆帮姜厘收拾她来不及整理的衣物,叠放整齐,正抱起来要放在随行的收纳箱里,一个东西从姜厘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不重,分量很轻,卷着的,还是鸡毛。 斐炆打开,那上边写的都是她看不懂的古老文字,好在她学识渊博,看过的书极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起来在哪见过这种文字。 “这不是原中国古代隋朝历史书中介绍的当时文字体系么?” 第七十五章 寻找线索 竟然是如此久远的文字,姜厘到底从哪弄来的? 等姜厘睡醒了一定要问个明白。 卷好鸡毛卷,塞回姜厘的兜里,斐炆把姜厘往里边推了推,自己躺在了中间,闭上眼睛。 一晚上相安无事。 一大早就被雪舞樱拉起来,姜厘还歪着脑袋,摆着大字睡得天昏地暗,迷迷糊糊睁眼,又躺了回去。 一朵雪花飘过。 她被冻醒了,一个激灵,困意全无。 “你紧紧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临走时雪舞樱叮嘱姜厘。 大军向拍卖场行进,这个时间,店铺几乎还没开门,老板娘也是睡眼朦胧送他们出门,返回屋又继续补眠。 下楼梯的时候,姜厘看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火红的短发,两道浓浓的剑眉,站在楼梯门口,双手插兜,斜眼注视着她们下楼。 “这是在店里做杂活的尤里。”老边娘解释着,把尤里赶回屋,陪着笑。 这个小插曲众人不曾在意,姜厘却多看了那人几眼。 不知为何,她总觉在这青年身上看到了名为阴霾与绝望的情绪,虽然斐炆在出门后还议论说,“这小子长得挺帅,看上去很阳光。” 拍卖场在地下,距离她们住宿的旅店颇远,行进了一个小时才到达。 或许是死亡带来的恐惧,一入拍卖场地界,大军显得极为谨慎,武器握在手里,准备随时待命。 雪舞樱一挥手,打头的几人率先进去,确认无碍,大军这才鱼贯而入。 拍卖场里金碧辉煌,正中央是拍卖台,而后是一梯一梯的普通座位,二楼三楼则是环形包间,各有一盏冰晶吊花灯。 “血腥味还很浓郁。”连体质变废的姜厘都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捏着鼻子难以忍受。 雪舞樱鼻息间到处充斥着血肉的味道,却像未闻到一样面色平静,走到拍卖台,抹了一下地板。 “血液还很新鲜,这里有被打扫过的痕迹,说明是才清理不久。” “这么多人,清理的话会扔到哪里?”斐炆一眼就瞥见旁边座位上还残留一块肉沫,皮肉剥离,看的她直反胃。 “这里温度常年低于零下七十度,尸身不朽不坏,除非焚烧,不然扔在哪里都会留下血肉的痕迹。” 雪舞樱在拍卖场走了一圈,二楼三楼的包间也都进去看了眼,一处边边角角都没放过。 “每一个房间都有血迹,从一楼大面积聚集的血肉来看,杀人者不止一个人。应当是从贵宾包间开始,一间一间的杀虐,等到一楼反应过来,发生骚乱后,将人围在了一起截杀。” “并且,”雪舞樱指着溅了满墙的血沫,“应当都是一招割穿大动脉,墙上留下的血痕有明显覆盖的印记,一波血盖过一波。” 姜厘很赞同这种说法。 看来她们昨晚的推测都中了,这里说不定还埋伏着凶手。 “找一找带有拖拽或滴落形式的血迹。”雪舞樱吩咐下去,大军开始寻找。 既然是一刀致死,那死亡的当场,都应是溅落式血迹。若是有拖拽或者滴落的,必定是有人拖走尸体时造成的余血印痕,凭着这点,埋尸处不难寻找。 不多时,符合条件的都被找了出来,众人沿着血迹一路跟踪,竟来到一处冰坟场。 一排排的冰棺,晶莹清透,里面摆放的尸体一览无余。 姜厘数了数,装了人的冰棺有七百多个,还有大约一千多无人的冰棺。 雪舞樱向东走了两步,指着这一片将近五百个冰棺的区域,神情敛漠道:“这些里面的人应当是新放进去的,冰棺上还残留着未擦拭干净的血液。” 姜厘跑过去一看,果然,每个冰棺盖子处都有点点红丝,带着被布料擦拭过的痕道,说明藏匿尸身者极为匆忙。 “看来,这些人也不过先我们几个小时处理完毕,应当是昨晚见我们到这里,匆忙之间才下的决定。”斐炆敲着冰棺,耳朵趴上去听着回音。 “听出什么了?”姜厘一直都没来得及问斐炆的攻击到底是什么路数。但从熟悉各种乐器上来讲,起码听力是要好过同水准之人。 “冰棺底子是中空的。”斐炆跪下来,又在冰棺靠近底处敲敲打打,得出一句结论。 雪舞樱眉尾翘起。 “挖。” 冰棺被一个个打开,切碎的尸身也都摆到了外边。 雪舞樱仔细观察了每一个尸身,姜厘也跟着学的有模有样。 “这些人的脸都被毁了。证明身份的重要物件也都被人拿走。” 雪舞樱拎起一缕头发,叫人拿来基因探测仪,可结果也是出乎意料。 基因也被严重损毁,难以定夺死者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些人倒是把重要的信息抹消的十分干净。” 斐炆翻过一个尸体,剥掉衣物,竟见后背的皮肤被挖走一大块。 “应当是某个组织的人,代表组织的纹身被挖掉,我们看看其他人的身体上能否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众人都蹲下身子来仔细排查。 还真让他们从众多尸身中找到一个被忽略掉的纹身。 虎头蛇身,约有一厘米大小,纹在脚心处。 “这是?” 姜厘凑过去,捧着尸体的臭脚,左右翻看,搞不明白便递到雪舞樱手中。 雪舞樱眉头紧锁:“这种标志从未见过。目前已知的所有组织当中未曾有过这样的纹身。” “你的意思是说?” “要么是新出的小组织,要么就是......” 骤然间,“嘭”“哄”!从地底传来惊天的爆炸声! 三人对视一眼,雪舞樱做了个向前的手势,率先从冰棺暴露出的入口处进入,百人军团紧随其后。 姜厘被雪舞樱抱着到了地下甬道,一个跳跃从雪舞樱怀里蹦了下来,紧紧跟在后面。 这些冰棺的入口全部连着一个地方,这也是斐炆通过声音得出的结论。所以众人在第一时间,前后不过几秒的误差,很快汇合。 笛子早就拿出来备好,斐炆就等着出现紧急情况先发制人。 几秒钟的停顿拖延对敌方都是致命的打击。 大军静悄悄的,一丝脚步声听不到,缓缓向前行进。 停! 雪舞樱摆手,大军禁锢呼吸,隐藏身形,睁大眼睛盯着前方。 一伙人正在拼的你死我活。 雪舞樱顺着视线望去,竟在这些人身上观察到同一个所属标志。 这是...... 第七十六章 冰封女王 贴着墙面的斐炆一个趔趄。 还好稳住了,没有制造响动。 姜厘皱了下眉。 这个标志怎么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卡立特,我劝你还是早些放手,还能谋条生路。”一个五官立体,鹰钩鼻子,额头带着伤疤,使着两把手枪的男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他已经进来这里一个多小时了,在入口处晃悠半天,愣是找不到进入主墓室的大门。 “呵,马洛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独吞时空之钥,好上交给达糜当做你个人的功勋!而我们这些人,不管结果如何,只要你拿到了钥匙,绝对不会放过一个!” 一个捂着胳膊,腹部被打穿,留着涓涓血水的男人躲过两发射击,贴着墙面勉强站立。 他就是卡立特。 “哈哈哈,太好笑了。要不是我,你还能活到现在?早就被那批人杀死了。如今那些人已先一步进入主墓室去寻找时空之钥,你还在这里拖延我的时间?要不是你,老子早冲进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马洛卡使了个眼色,他身边的几个人点头,先行离去,留下他一人枪口对着卡立特的头。 “要不是看在都为达糜大人的手下,我早就杀了你了。既然你执迷不悟,非要跟我抢功劳,那就去死吧!” 似乎接受了这样的裁决,卡立特闭上了眼睛,睫毛抖动,留下一行清泪。 他就知道那些人不会相信他,宁愿相信这个满嘴谎言,狼子野心的小人,也不愿多听他一句劝。今日若死在这里,也是他自己一手造就的结果,是他过于天真,怨不得别人。 已经预想到光束射穿脑子的疼痛,以及那一秒就丧失生命的解脱,可闭着眼睛等了半天,那预计中的痛感迟迟未来。 卡立特迷茫的睁开眼。 马洛卡还狞笑着举着枪,保持那个姿势,结成了一座冰雕。 一双纤细白嫩的手轻轻一推,冰雕砸落在地,碎成指甲般大小的冰碴,死的透透的。 眼珠子随着那双手的主人而动,那人步法诡异,还未看清就近在咫尺。 “神盟会?”雪舞樱问了一句。 卡立特捂着腹部半蹲下来,勉强抬起头,“身形鬼魅,杀人于无形,擅用冰枪,所到之处,方圆百里,定飘雪花,是冰封女王,雪舞樱吧?” 雪舞樱掏出一捆绷带,扔了过去,卡立特稳稳接住,开始为自己包扎。 姜厘:咦,走这一路我咋没看到有雪花?就昨晚拿雪花冻我来着。 斐炆:你是猪么!不打仗,到哪都飘雪花是要告诉敌人我就在这,快来杀我?! 姜厘:雪女不都是这样,来一个冻死一个? “......” 关注重点永远跟别人不一样。 “真巧,你们神盟会竟然也在这。”雪舞樱不在关注卡立特,而是转身看向那几个人离去的方向。 “我也没想到,你们竟然会来这。距离拍卖会还有一周的时间吧,怎么,端木潋什么时候也对拍卖会感兴趣了?” 卡立特绑好绷带,打了个死结,用力太大,疼的龇牙咧嘴。 雪舞樱凝视着卡立特的眼睛:“是你们杀的人?” “这可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到的时候人就已经死光了。” 猜都不用猜,看到雪舞樱卡立特就知道,拍卖场死人这事怕是要瞒不住了,还亏得那些人费尽心机,呵,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端木潋是那么好算计的? 雪舞樱环视一周:“让我们来猜猜。有一伙人提前到达,因为某种原因杀了拍卖场与这城里所有管事的人,所以情报没有外泄。到底是如何摆平不让外界起疑,这个暂且不论。而后你们到了这里,跟着那伙人到了这个地下。” “聪明,就是这么回事。”卡立特拍手赞同。 面无表情的,雪舞樱语气有些低沉:“我以为,既然结为了同盟,作为一条船上的人,情报就要互通。你说是么,卡立特?” 为了恢复体力,卡立特早早就坐在了地上,听着这话,低低轻笑:“雪副军长,此言有理,此言有理啊。哈哈哈。” 反正他已经受了伤,这个样子别说去找时空之钥,就是活下来都难保证,还不如让他们狗咬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思及此处,卡立特一本正色,娓娓道来。 “外边那些人怎么死的我就不说了,这么简单的事你肯定查的到。” 雪舞樱不置可否。 “这地下是一座隐藏上千年的古老墓穴,也是近几年才发现的。到底是如何现世的,我们也不清楚。等我们冲着这墓穴的宝藏而来的时候,也就是头几天,才发现那些人竟然都死了。而这里的居民也都欲言又止,闭口不谈。我们见此事极为蹊跷,蹲守了几个夜晚,这才发现有一波人兜兜转转,最后找到了这个墓穴,也就是我们的目的所在。” 斐炆不由得在心里鄙视。 一群老毒物,还好意思说结盟,连这么重要的信息都不共享,害的她们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自身底子强,行事又足够小心,昨天都不知道死几回了。 然而姜厘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一个词:神盟会。 为何她隐隐觉得熟悉,总有一种要拨开云雾的感觉,却总抓不到头绪? “你们住的哪家旅店?” 卡立特正准备继续说呢,雪舞樱忽然提了一句与主题毫不相干的问题。愣了一下,但他还是回答了。 “当然是这里最大最好的旅馆。一晚上可不便宜,足足五千多块。也不知道为何,竟然比去年涨了两翻,还好能接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五千?刹那间不详的念头一闪而过,雪舞樱骤然瞳孔紧缩。 但她很快恢复神情,“没什么。我们住的也涨了,也是翻了两翻,我还以为店家是故意讹我们呢。” 卡立特哧了一声。 听到这里,姜厘也有点回过味来。 而斐炆早就悄悄闪到队伍后面,拿出了通讯器,不说话,手指敲敲打打,通讯器那边沉默片刻,回了一个字:明。 第七十七章 刚来就死人? “你们来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因为昨天一早便出了门,跟着那伙人兜兜转转,他们好像接了个什么消息,又返回到了拍卖场,把已经冰冻的尸体重新化开,挪到了上面那些冰棺里。我们还纳闷,怎的又这样折腾,大费周章,原来竟然是你们到了。” 卡立特嘴角有些嘲讽。 这就是天意啊,出现了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人,估计不久,那端木潋应该也要到了。就是不知道她们来这又是何目的。 想到这,卡立特也不着急继续说了。 “话说,你们不是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不感兴趣么,怎么也这么有闲心,跑来这种肮脏的黑暗场所了?” 雪舞樱拍了拍肩膀上,从墓穴顶掉落的冰碴,手指捻起一颗,轻轻一弹,卡立特额头立即鼓起个大红包,疼的“呲”了一声。 “礼尚往来,你的还没说完,就来问我,是不是不太礼貌?” 卡立特老实了,继续往下说。 “再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我们跟着下来,结果却跟丢了,没找到主墓室的大门,在门口打了起来。” “门都没找到就打了起来?”姜厘觉得他们一定都是智障。 卡立特听到姜厘的声音,扭过头,脸上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的姜厘心里一咯噔。 “因为那大傻逼觉得自己一定能找到,而我又处处跟他作对,碍事,所以就先解决我,冲过去把那些人杀个片甲不留。呵,他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副德行,就他那点实力,放到人家跟前,十招都走不过......” 马洛卡死了,那些相信他的人也不在,卡立特毫无顾忌的开始数落马洛卡的愚蠢行为。 “那波人是哪路的?”斐炆从后方又返回到队前,来到雪舞樱身边。 “我也不太清楚。”卡立特拧紧了眉头,挠着后脑勺,“没有表现身份的具体标识。不过他们装备倒是齐全,武力值也不低,那队伍里还有个善用精神力的老头,大概六七十岁,不好对付。” 斐炆眉头跳了跳。 善用精神力,和她差不多,但对方是个老头。 目前已知的精神力大师就那么几个,年纪符合的却是没有,因为都很年轻,比斐炆大不过三十岁。且这些人九成几乎都在...... 若是硬要从中套上一个,也只能说这个人擅长伪装,可以变换样貌,而这样人以她们目前所得的所有情报中仅有一人。 雪舞樱与斐炆对视一眼,答案呼之欲出。 但雪舞樱并不完全相信卡立特的话,尤其是他说不知道,明显就是在撒谎。 神盟会的情报早先与政府军一直共享,她可不相信,她都能想通的事卡立特会想不到。 事关生死,还是要相信自己的判断,不能被他人的三言两语就扰乱思路。 “所以,那些人杀了这么多人,又来到这,是为了什么?” 终于提到了重点。 卡立特深沉地看着雪舞樱:“别跟我说你们来到这什么都没听见,上来就把马卡洛杀死了。我都说到这份上,也该你们展现诚意了吧。” “我救了你。” “......” 无言以对,卡立特默默闭眼疗伤。 言外之意,我救了你就是最大的诚意,不然你早就死了,还敢来问我的目的? 冰雪女王一旦不开心,那你就碎成渣渣。 卡立特自知打不过,还是保命要紧。 姜厘想起他们打斗时候听到的那个词:时空之钥。 这与她手中那毫不起眼,灰溜溜的,号称时空之船的破石头有着怎样的联系? 而斐炆想到的是,时空之钥与在姜厘那里看到的,古老的鸡毛卷又有什么关系?她可没那么单纯,觉得那鸡毛卷仅仅记了几个古老的文字。她曾经听端木潋提起过,政府军与联盟会都在寻找这时空之钥,自从发现时空之船的秘密后,早几年前就开始了,只是一直毫无进展。 而这时空之钥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钥匙,更像是一种载体。 一个时空的载体,代表这个时空最关键的,无外乎语言文字以及历史记录。 所以说,时空之钥与那鸡毛卷必然有着某种正向性的关联。 一切都是未知数。 卡立特吞了药,恢复的差不多,与雪舞樱及其大部队共同寻找墓穴的大门。 眼前共有三条路。 “就右边那条没试过,前两条我们都走过,又转回来了。” 卡立特提着醒。 大军从第三条路口进去,果然如卡立特所说,是唯一的行进方向。 而此时前方又有五条岔路口,雪舞樱派十人一组,共五组前去探路,沿途留下记号,并及时保持联系。 五分钟后,他们得到了反馈。 “左边第二条是通道,其余四条都是死路,并且有暗器埋伏。好在都是古时候的机关术,于我们而言小菜一碟,无人伤亡。” 四十人从原路返回,大军走入第二条通道,过了甬道,便见到墓穴主室的大门。 此时,卡立特又展现了他那无与伦比的情报能力。 “这事马洛卡都不知道,还是我无意中得知,这主墓室又内分了好几个,这道门打开,我们首先进入的应当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假墓室,过了假墓室,还有几个迷惑视线的耳室。只有过了这些,才能找到通往真正主墓室的门。” 雪舞樱扫了他一眼。 “你倒是消息灵通。” 卡立特唇角勾起。 “雪大人这是怕了?我还能害你不成?” 雪舞樱不与他废话,大军闪到墓门两侧,武器蓄势待发,雪舞樱用冰枪在自己身上加固了几层防御,这才谨小慎微地推开了墓门。 那冰枪小巧玲珑,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如同戒指般套在食指与中指上,左右手各套了两个,时而反着光,时而透明消失不见。 门一点点推开,室内昏暗,除了姜厘,其余人都在大门完全敞开后,看到眼前一幕,惊了片刻。 卡立特也不敢置信地盯着躺在大门内侧地面上的几个人。 头部似是被某种纤细,锋利的丝线割断,断口整齐,更重要的是,地上没有一滴血,仿佛被抽干一样。 第七十八章 咸猪手 雪舞樱蹲下来在地上摸索一番,又翻开几具尸体上下查探。 “头都没了。” 卡立特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倒退一步,指着墓室棺材盖,欲脱口而出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棺材盖上整齐摆放着三个人头,与地上尸身的数量一致。 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都是神盟会的人?”斐炆看到尸身上明显的标志,结合刚才的那番打斗,反应过来,应当就是先离开的那一波人。 没想到竟然在门口就被人杀死了。 “看尸身的姿势,应当是刚踏入墓室,就被埋伏在门后的人一击毙命。”姜厘晃晃悠悠的凑过来,“啪嗒”打开了手电筒。 斐炆:你是要告诉敌人你的位置好过来杀你么!!! 斐炆眼疾手快的拍掉了姜厘的小手电,递给她一个眼镜。 夜视镜,能将黑暗的地方看的清清楚楚,仿若白天。 姜厘喜滋滋的戴上了。 有这么方便的东西干嘛不早点给她,她就不用开手电了。 斐炆翻了个白眼。 “少了一个。”雪舞樱已经走到棺材旁,翻了两下头颅的眼皮。 “谢维尔不在。看来他应当是活了下来。”卡立特已经从震惊中缓和,虽还心有余悸,但多少能维持面上的波澜不惊。 “七窍流血,脑部神经坏死,瞳孔呈现放射状裂纹。说明在死前还承受了精神力的攻击,导致脑死亡,随后被人割断了脖子。” 雪舞樱观察结束后做出了总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主攻精神力的“老头”体能也应不弱。同时击杀三人,消耗的体能至少达到b级,若是游刃有余的话,身体素质应当不下于精神力等级。且他们当中还有一个善用暗器的高手。在墓室这样黑暗的地方无异于如虎添翼。” 姜厘听完斐炆的分析,拍了拍棺材盖,憋出一句:“看来这些人很难对付了。我们要不要拖延一阵,在这等着他们返回,在杀个措手不及?” 其实就是她怂了。队伍里也就一个雪舞樱战力逆天靠得住,那个卡立特一看就是个墙头草,指望他门都没有。而对方却有两个极厉害的人,若是其他人也不弱,他们这些人可能都要成为这墓室的陪葬品。 尤其是她,连人家衣角都碰不到,就得成为炮灰,死成渣渣。 与其傻乎乎的冲上去送人头还不如在这里等待时机,从后方偷袭,胜算更大些。 兵不厌诈嘛,反正姜厘不觉得哪不对,只要能赢就行。 然而卡立特摧毁了她的侥幸。 “这真正的主墓室处有出口。一旦那些人找到了时空之钥,就会从出口处离开,毁了这墓室,到时你我都会成为这墓室里的孤魂!” 气氛压抑了。 向前死的面大,留在这也不见得能活,这就不好办了。 “不是三个人。”雪舞樱突然插进来一句。 “什么意思?”卡立特猛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四个人应当都死了。那第四个人,可能就在这个棺材里。棺材板有被翘过的痕迹。” 斐炆惊呼一声:一群死变态! 杀人就杀人嘛,还搞艺术,翘什么棺材板,不知道尊重死者么? “那就打开棺材板看看。”姜厘颠颠跑过去,跃跃欲试就要推棺材板。 自古至今,这墓室,棺材什么的不都是藏匿着巨额财宝么,那些人肯定无法随身携带一大批宝藏,且又不是主要目的,她可以趁机捡漏,掏两个珍珠宝石啥的玩玩。 说明白点就是财迷,穷,见到钱就流口水。 然后她扭了扭小腰,双腿前后岔开,用力一推。 ...... 纹丝不动,一毫米都没推开。 姜厘不信邪,她就不信一棺材板还推不开? 调整姿势,换了个方向,使出吃奶的力气,小手都搓红了。 棺材板还是原来那个样子...... 有种名曰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雪舞樱非常好心地帮忙,手搭在棺材盖上面,看似毫不费力地往旁边轻飘飘一甩。 棺材盖飞了,却稳稳地落在地面,只荡起一波灰尘。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姜厘虚弱的扶墙。 棺材里果然躺着第四个人,一样的死法,但是头还挂在脖子上。 姜厘趴着小脑袋凑了过去,看了一眼,有些泄气。 别说金银财宝了,连根针都没有。 但...... “他身下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姜厘一眼就察觉到可疑的地方。 虽然实力很渣,但观察力还在。 斐炆透过尸身未完全盖住的部位,看到一截截白骨,心里有点忐忑:“好像......是另一具尸体......” 不是好像,雪舞樱眼睛都不眨,伸手一把捞出尸体撇到一边,原棺材的主人便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卡立特抽搐成了蔫茄子。 这女人真是一点都不怕出什么意外,敢直接用手捞,勇气可嘉,佩服佩服。 雪舞樱当然不怕,因为她套着隔离手套呢,只是卡立特看不出,她也不会说。 “咦,他嘴里含的是什么?” 姜厘眼尖,别人都还在观察这具白骨的细节,她打那扫一眼就看到白骨嘴里含着一颗细小,发着微弱的乳白色光芒的小珠子,与那白骨的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有心人仔细寻找,很难看出。 斐炆:除了吃,就认钱......你生错年代了...... 姜厘兴奋地伸出小爪子要去掏,但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谁知道这具白骨身上有没有毒啥的,贸然下手万一就染上尸毒,被虫子咬了挂了呢。 这些古老的墓葬一向都这么阴损,不行,她得找个什么东西把珠子捞出来。 雪舞樱看了眼姜厘,见她皱着眉头,一副想下手又不敢的模样,忍不住嘴角上扬。 很想笑,但忍住了。 斐炆就完全忍不住。 “你有种不要怕死,大胆上去抓。” 姜厘低头,状似沉思,莫了伸手抓向斐炆的胸。 所有人一瞬间脸色突变。 斐炆说完只觉得胸部一阵剧痛,有种心脏被人剜出撕碎又缝合的感觉。 奇怪,为什么她会这么想? 下意识低头看去,惊见自己的左胸处竟有一个血窟窿,还有双咸猪爪不偏不倚,正抓在一处浑圆上。 第七十九章 被坑了 姜厘脸色讪讪:“我在抓珠子......” 抓珠子用得着抓我胸么......斐炆都没来得及吐槽,两眼一翻,晕了。 姜厘觉得自己真的很冤枉。斐炆说话的空档,那珠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飞了出来,直奔斐炆,掏向心窝子,撞了过去。 姜厘靠的近,珠子撞过来,她想都没想,完全自主本能伸手就抓。 但终究慢了一步,珠子得逞了。 结果就是她的手......摸在了人家胸上...... 珠子前脚刚动,反应速度极快的雪舞樱几乎也是同一时间跟着动了,伸手成钩,欲逮到那突然袭击发难的神秘珠子,却被珠子的速度完败,没抓着。 牛顿的惯性定律告诉我们,即使一辆车踩了刹车,由着惯性,也会前行一段距离。 雪舞樱几乎是飞一般的速度,临到身前失了目标,猛然收回身形,但惯性不会放过她。 所以她被坑了,还是被看不见摸不着的自然定律坑了,手盖在了姜厘的手上。 ...... 结果就是站着晕倒的斐炆被贱兮兮的姜厘袭了胸,姜厘又被冷艳无双,一本正经的雪舞樱吃了豆腐......身子贴着身子,手盖着手...... 三人姿势叠加,造型非常奇特。 一百号人外加卡立特都转过身,面靠墙。 她们什么都没看到....... 神助攻。 冰封女王有点蒙,大脑卡壳,然后她就蹦了。 气息外泄,戒指闪烁,空中飘起大片雪花。 银装素裹,纷纷扬扬。 姜厘脖子有些僵硬:“你真的好冷......” 头发结了霜,雪白一片,姜厘嘴唇发紫,心跳掉至冰点。 被冤枉的是我,吃亏的是我,为什么要被冻死的也是我...... 再被冻死前几秒,雪舞樱终于回过神,一百来号人早就躲得远远地,蹲在地上互相抱着哆哆嗦嗦。 卡立特也非常不要脸的跟她们挤在一起。 结果被踹到一边,卡了几个跟头,灰头土脸的。 “抱歉......”雪舞樱后退两步,抿了下唇,收回了雪花。 温度开始回升。 雪舞樱在姜厘身上贴了几个热磁贴,姜厘可算又活了。 缩成一团,像要破茧成蝶的蛹,却是破不成的那种。 雪舞樱压下心里的尴尬,抱起斐炆,将她靠在墙角处,开始观察她的伤势。 医师非常有眼力的跑过来,从药箱里翻翻,拿出比较精简的仪器贴在伤口。 “奇怪了,明明看到有个东西飞了进去,怎么查不出来?” 医生看着测试结果傻眼了,清零又测了一遍,还是同样的结果。 雪舞樱沉思片刻,离开斐炆的身边,竟又来到棺材旁,伸出手摸着那具白骨。 骨质坚硬,泛着不正常的莹莹光泽,摸起来还有一丝顺滑和...... 温润? 就像夏天在海边游泳,全身浸入温热的海水中那种感觉。 姜厘连滚带爬的来到斐炆的身边,拍着她的脸。 “知道你醒了,赶紧起来,别装死。” 刚想说要组装仪器把斐炆完整检查一遍的医师噎住了,默默收拾药箱滚回自己的位置。 她觉得她有点多余...... 斐炆嘟着嘴,不开心,打着哈欠,“你就不能让我睡一分钟?” 姜厘把手伸进了她的衣领。 斐炆被冰凉冰凉的手刺激的一机灵,连跑带甩抽出姜厘的臭爪子。 胸口还沾染一点血痕,但血肉已愈合,毫无受伤的痕迹,肤色反比先前亮了些,还透着莹莹光泽,乳白色的。 雪舞樱敛了敛眉。 这尸骨看似正常,与人无异,但是腿骨,多了两块。 隐藏在两块大腿骨后面,还是她摸索半天才发觉异样。 且这腿骨的比例与正常人类相比未免长了些。目测腿长一米八。 整具尸骨的高度大约两米五,上半身与下半身比例太不协调。 “好了?”雪舞樱语气淡淡的,看不出惊异与否,似是唠家常。 卡立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既然没事,这里也没什么有用的线索,我们还是找通往耳室的门吧。” 雪舞樱默认。 姜厘冲斐炆眨眨眼睛。 斐炆有些呕血,因为她竟然秒懂。 你露胸了。 跑到队伍后方换了身备用的外套,斐炆与姜厘这个臭皮匠又凑在一起,寻找通往耳室的大门。 本来她是不想的,就姜厘目前这状态,她俩一起找还不如她一个人呢,但姜厘这厮像狗屁膏药似的,一个劲粘着她,她拗不过,默许了。 “你说古人造个坟墓还这么麻烦,左一个房间右一个房间,跟个迷宫似的,到处乱放机关。要我啊,真不想被人挖着自己的棺材,我就掘地万尺,再往上填土,填平了就行,我还真就不信,后世能有谁那么有闲心敢掘地万尺的。” 斐炆冷冷甩出一句:“首先你要有那闲心。” 姜厘闭嘴了。 这耳室的门说好找却也不好找,毕竟不是最重要的主墓室,难度没那么大。 但一百多号人,找了十分钟也没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足见这墓穴又不那么简单。 “真不知道那些死变态怎么进去的,杀完人那么快就走了,要说来之前没做好攻略我才不信。” 斐炆嘀咕。 “这墓室不是才发现不久么。没人进来过又怎的会出攻略?” “你的意思是说......”在墙上摸索的斐炆掉过头,与姜厘对视:“这墓穴之前有人进来过,并画了地图。这地图被先进来那伙人拿到了。” “应当是这样。这些居民在这里生活这么久,如果要发现墓穴,理应是他们先发现才对。你看外边那些冰棺,应当是这些居民为自己建造的,而下边都开了洞,又建在这墓穴之上,说明......” “说明他们很早以前就进来过,发现了这幅墓穴,并找到了主墓室,画了地图。那波人来之后,抢走了地图,或者说,是有人把地图给了他们。” 姜厘点头。 “还有一点我想不通。他们杀了拍卖会的人,应当是要抢夺一件拍卖的东西吧。如果只是单纯的杀虐,杀完人直接走了就是,又何必来到这墓室大费周章?可如果是拍卖的东西,那按正常规章走,拍到手就好了,又为何要冒险杀掉这么多人,一旦事情败露,他们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并且还要陷害算计端木潋。可杀完人如果拿到东西,也理应立即走人就是。除非......” “除非他们杀了人却没拿到想要的东西,后来发现还留在这墓室里。” 斐炆一拍脑袋,仿佛想通了什么:“也就是说,拍卖的东西是从这墓穴里出来的,近期才拍卖,说明他们也是才打通主墓穴,找到那件东西。但是拍卖的时候还没拿出来,依旧留在了墓穴里。而神盟会提到的时空之钥应当就是那件拍卖品。” 姜厘赞许的看了斐炆一眼。 “但是......”斐炆又多了丝疑惑:“这时空之钥是各方人马都极力寻找的。有人找出来完全可以独占,不对外声张,私下里做着交易,毕竟这种东西很容易惹来杀身之祸。” “找到了还明目张胆的拿出来拍卖大概有一种可能。” 姜厘顿了顿,做出个猜测。 第八十章 青沨石 “他们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两人异口同声,复又相视而笑。 “这小丫头还真是聪明。”卡立特紧挨着雪舞樱,跟着她前前后后寻找大门。 “后悔了?”雪舞樱踮起脚尖,耳朵紧贴着墙面,身子完全匐其上。 卡立特也装模作样的凑近听了听,却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悔?神盟会什么时候后悔过。不过,”卡立特见雪舞樱手掌覆盖在一块砖头处,仔细摸了两下,后又指节弯曲敲敲打打,指尖还在砖头的缝隙处抠了抠,他眼珠子转了两圈,站在原地也不上去帮忙,“就算查忒斯那个蠢货不搅局,那小丫头也会被有心人利用,留在身边养肥。你说对么,冰封女王?” 雪舞樱睨了他一眼,“不想死就后退。” 卡立特一秒钟尿遁,也不废话了。 时刻注意着各路声音的斐炆第一时间拖着姜厘向后倒去,远远避开。 雪舞樱三根手指弯曲,指节凸出,指尖贴在砖头缝隙处顺势往里一戳,那砖头便被她的手指牢牢卡住。 “嘎吱”雪舞樱身旁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 众人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机器声响到一半停了,雪舞樱双目微瞪,几乎不用思考,左脚跟后蹬两下,地面忽的凝结一层薄冰,身子便顺势后滑,迅速离开原地。 霎时间尘土飞扬,伴随着一声猛烈的撞击,墙面四分五裂,砖头飞散,七零八落,在薄冰上滑行一段距离后,响动停止了。 姜厘捂着鼻子咳嗽着。 一个四四方方的青色立体方块从墙面凸出来,泛着乳白色的幽光。 “这是什么?”斐炆忍不住上前,姜厘紧随其后,却被雪舞樱拦住了。 “青沨(feng)石。” 雪舞樱目光闪动,隐晦不明。 卡立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地方怎么会有青沨石?” “青沨石是什么?”姜厘问了句斐炆也很纠结的问题。 “蓝水族知道么?”雪舞樱说着,人却走向那四方立体的青沨石,凝视半晌。 姜厘摇头,顿了下却又点头。 “不是很了解。但似乎是几百年前来到地球的外星异族吧。” “青沨石就是蓝水族的圣石,就像十字架基于基督教,是他们宗教信仰的产物。” “咦,这就奇怪了。人类的墓穴里怎么会出现外形异族的圣石?地球上本来没有这种物质吧。这墓穴怎么说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何故会出现这种东西?” 斐炆本来也一眼就认出那青色立方体的来历,但据人类历史记载,从未出现过此种天外之物,她又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可听雪舞樱如此肯定的话语,又觉这青石应当就是青沨石了,心下疑惑更甚。 雪舞樱扭头,看着斐炆纠结的小表情,一语点破,“谁告诉你,这里一定就是人类的墓穴了。” 气氛骤然凝固。 卡立特匪夷所思地盯着青色立方体,咽了咽口水,磕磕巴巴地问道:“什么...么...意思?” “小炆,你过来。”雪舞樱没有搭理卡立特,反倒叫斐炆上前。 “姜厘,你也过来。” “我?”姜厘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尖。 虽然她的好奇心已经熊熊燃烧,但莫明之间被人点名叫过去,总有种被推入虎穴的感觉。 雪舞樱不多说,甩了姜厘一个眼神。 听不懂自己的名字么? 姜厘:...... 扭扭捏捏地走了过去,跟斐炆并排而立。 “棺材里那具尸骨,无论身形,身长,还是骨头的质量,密度,数量等,都与人类的有着显着差异。” 众人顿时恍然。 这意思就是说,棺材里的不是人类的尸骸,而是蓝水族的喽? “蓝水族,据种族图鉴上记载,身长两米三至三米六之间,骨头密度小,身体轻盈,能在水中自由活动。腿极长,因为要在水中游泳,相比人更具备快速与长距离的水下活动优势。且他们比人多了两块腿骨。这两块腿骨的作用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只知道于水中生存有利。” 这一番话下来,姜厘心潮澎湃,就差跪下来高呼:学霸,收下我的膝盖! 看姜厘那副小迷妹的跪舔模样,斐炆无语,往旁边挪了挪,离姜厘远点。 这么多人也就你一个学渣,其他人多少都知道点,这有啥可崇拜的...... 但雪舞樱不光是学霸啊,战力也是一等一的牛,这点斐炆无法辩驳。 其实她也挺崇拜雪舞樱,还有她家军长,端木潋。就是不大好意思表现,毕竟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天天搞得像个脑残小迷妹,可能会被当成智障。 “那这立方体又有什么用途?难道是通往耳室的门?” 卡立特拧着眉毛不解其惑。 雪舞樱用行动证明了他的疑问。 “小炆,你把身子贴上去。” 啥?斐炆以为自己听错了。 雪舞樱肯定的点点头。 好吧。斐炆照办,不就是把身子贴上去么,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石头也没什么攻击力,对人无害。 像条八爪鱼似的斐炆软绵绵的贴在青色立方体上。 毫无动静。 “可以了么?”斐炆觉得这石头有些凉,透入骨髓的那种,不禁抖了下。 “下来吧。” 语气平淡中又透露一丝无奈。姜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其他人倒没发觉异样。 难道实力尽失后第六感变强,就好像聋人听力会更好一样,有助于生存? 姜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雪舞樱清清冷冷的一句话将她拉回了现实。 “该你了,姜厘。” 姜厘扭扭哒哒的甩着小屁股靠近立方体,“我这个人最怕死了。我要是死肯定要拉你下水,变成孤魂野鬼也绝不让你安宁。” 雪舞樱挑挑细长英气的眉毛。 你想表达什么? “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我,等下要是发生了啥,我只要叫一声,你一定要赶过来救我,不能见死不救,不然耶和华,如来佛,太上老君都不会放过你的!” 雪舞樱有种喝水被噎到的感觉。 说的好像你就要死了似的,死之前的预言? 第八十一章 实力挖坑 还真说中了。 姜厘学着斐炆的姿势,身子刚贴上去,都来不及喊叫,就被一阵柔和的乳白色的光芒卷走,吸进了石头里。 ...... 斐炆觉得姜厘一定是出门前踩着狗屎了。 雪舞樱:那个啥,你都没叫,消失的太猝不及防了,我就不用救了吧? 想归想,但雪舞樱怎么着也要把这事弄明白。这么多人不能一直待在这,而这立方的青石应当就是通往下一个墓室的线索。 姜厘被吸走很有可能已经进入了下一间,但又是如何进入的?为何斐炆没进去,姜厘却可以? 被雪舞樱惦记着好运气的姜厘其实运气一点都不好。 被白光卷走的她仿佛穿越了一个世纪,天旋地转,头晕脑胀,“啪叽”摔了个狗啃屎,差点没磕掉俩门牙。 姜厘惨叫两声,心里有些突突。 完了,她跟大部队走散了。 为什么每次倒霉的都是她......她可能真的需要去算个命,化解一下血光之灾。 雪舞樱那女人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没有大腿罩着不知道能活几分钟。 姜厘觉得自己大概能活两集? 缓了一会儿立起身,刚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磕的酸痛的膝盖,一抬头…… “那个……我……是来旅游的……” ———————————————— 西猛基地。 “安格,你真的不担心?” 戦晖坐在床上嗑瓜子,跟安格唠着嗑。 要说现在唯一能吃到的比较纯净的食物就是瓜子了。 向日葵经过几次涅盘重生,依旧熠熠生辉,永远向着朝阳,就是瓜子越结越小,非常迷你。 大概小手指指甲般长,蚊子般胖瘦。 也亏戦晖这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不嫌费事,嗑的有滋有味。 用他的话说就是,饭可以不吃,零食不能不要,这是人生仅存不多的乐趣。 安格非常不能理解他一个大老爷们为啥这么喜欢女性的零食,因为在他的基地瓜子都是女人聊八卦时候吃的。 反正他是觉得很费事,果肉少,还干巴巴没什么滋味。 “至少有端木潋和雪舞樱在,小厘不会出什么事。”安格抚摸着跑出来望风的迷你鹰,思绪飘飞,有些心不在焉。 “那可不一定。端木潋那人出了名的疯子,真打起来可顾不上小厘。雪舞樱虽然靠谱点,但她……太冷了……” 戦晖吐出瓜子皮,想了想还是没把那几个字说出来。 有件事他一直没告诉安格,还是贝卡罗走之前悄悄跟他说的。 “雪舞樱这个女人有个怪癖。” “喜欢用冰块戳人菊花?” 贝卡罗踹了他屁股一脚,“我有急事来不及跟安格说,你告诉他,要姜厘小心点雪舞樱,因为她……” “喜欢半夜唱歌。” …… 半夜唱歌这个算不上啥大事吧,可能晚上睡觉会比较扰民…… 戦晖思来想去也不觉得这是啥大问题,说出来可能还会闹笑话,就没敢吱声。 “这孩子也该出去好好成长了。” 迷你鹰落到安格的肩膀,赞同的叫了两声。 喜欢半夜唱歌的雪舞樱面对青色立体的大石块发了愁。 斐炆又贴了好几遍也没进去,一百来人挨着试个遍,也没摸清什么线索。 “是不是需要和蓝水族有关的物件才能进去?”卡立特思考半天,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可能性很大,但和蓝水族有关的物件,应当就是刚刚那颗珠子。” 斐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心跳正常,血压稳定,也丝毫没有被异物侵占影响的反应,似乎不存在样。 卡立特眉头皱的愈发深沉。 身体里有珠子的斐炆都进不去,难道他的猜测不对?若是这样他们这些人又要如何离开这里向下一间墓室进发?这不成死局了么。 雪舞樱闭着眼睛回想着姜厘进入青沨石之前的一切。 进入墓室后,姜厘没有异常,且也无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出现。 从那珠子飞起飘向斐炆开始,姜厘也仅是不小心摸到了斐炆的胸…… 一想到这雪舞樱尴尬的咳嗽一声。 若不是外力的原因,必然就是姜厘自身的因素,可能本身就携带进入墓室至关重要的标识。 还有她被吸走前那状似无厘头的临终遗言…… 等等,雪舞樱突然睁开眼,眼前迅速闪过一幕细微难以察觉的影像。 刚刚因为靠的太近这事没敢好好回想,仔细回味起来,她好像看到姜厘覆盖住斐炆胸口的那只手,在斐炆晕倒前抽搐一下,还隐隐有一丝白光一闪而逝。 难道说? 雪舞樱眼前一亮。 “小炆,你在做一遍身体检测,这次连精神力和磁场波动都不要放过。” 斐炆怔怔地点着头。 一轮测试做完,斐炆毫无异常。 如果珠子真的在斐炆体内,不同于人类的物质自会扰乱人本身稳定的磁场与精神力波动,只要严加检测不难发现异常。 可早先斐炆做的两次检测就没有检查出异样,身体复原的速度又与平时无异,因着她体质特殊不用药物也能自我愈合。虽然仅做的肉体伤损检测,但她早该想到,若是斐炆的体内真的进了一个珠子,不可能到现在一点异常都没有。 都怪她被那珠子搅碎斐炆心脏又助其恢复的假象给迷惑了,多多少少影响了斐炆一点,但也仅此而已。 这么说来珠子应当早就转移到姜厘的体内,只是她们没有察觉,然而姜厘应当早就感受到珠子的入侵,却是不说。 想通了这一点的雪舞樱又气又笑。 摆了她一道。 却也把自己坑了,没了她姜厘现在绝对老老实实不敢动,等着她们进去。 自己挖坑给自己跳的姜厘进去前还在忐忑,雪舞樱这厮是不是看出来珠子跑她这来了,不然干嘛要她和斐炆当小白鼠先贴上去。 其实雪舞樱那时候还真就不知道。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依据蓝水族的种族特性做出的判断。 她当初最先想到的也是需要那颗珠子可能才会通过这个入口,但又不确定所以把姜厘也叫了过去,毕竟别人家的小白鼠不用白不用,也没想到姜厘真的会被吸走。 至于为什么非要贴上去……完全是她个人的恶趣味。 而此时的姜厘正在心里给自己超度…… 第八十二章 蓝水族 “大哥大姐们,我真的是来旅游的!!哎哎哎,轻点,我很娇嫩的,你看我手腕都被你掐红了......” 姜厘被五花大绑,在地上拖行,没一会儿就被带到一间略宽敞的屋子,被人一把扔开,摔倒在地。 屋子里点着橙黄色光芒的油灯,室内到处都是贝壳一类海产品组装的饰物,正中央更是摆放一张巨大的......鲨鱼牙齿牢笼。 牙齿被打磨抛光,尖细锋利。 姜厘毫不怀疑,她要是被扔过去,瞬间就会被扎成马蜂窝。 “人类。” 屋内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拄着拐杖坐在由八角螺贝打造的舒适绵软的椅子上,吐着不大熟悉的人类语言。 被捆绑动弹不得的姜厘费力地抬起头,凝望着这老人。 姜厘刚掉进来,就看到一群两米多高的男男女女手里滚着水珠,虎视眈眈,满眼厌恶地靠近她。 再蠢的人也明白,这是落到别人地盘,而且人家还很不欢迎你这个外来者。 但姜厘的第一反应:这些个人腿怎么这么长! 所以,她直视椅子上仿佛随时都能睡过去的老人,说了一句无比后悔的话:“我觉得咱们长得都差不多,就是腿短点。” 身后那些刚刚还仅面露嫌恶的大高个们瞬间就炸开锅了。 “这个肮脏的地球人竟然说咱们与她一样!” “什么叫腿短点?她有腿么!” “哦吾王啊,这个地球人长得如此丑陋,请您宽恕她的无知吧!” “地球人向来阴险狡诈,一定不能相信她的鬼话,说什么都不能听!” “赶快处死她!” “地球人发现了我们的住所,一定不能放过一个!” “没准她的同伴就在后面。杀了她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明明说着自己的语言,她却听懂了。 姜厘脸贴着贝壳粉制作的地板,缄默了。 地球人?哦,不!她要不要这么悲剧! 上来就遇见外星异族,还是如此激动偏激非常不友好的一类。贝卡罗说的没错,外形异族真的恨死人类了。是她当初想的太乐观。 就目前这个形式,别说搞明白时空船,她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个问题。 老人的拐杖敲了两下地板,声音不大,大高个们却全都肃静了。 “人类,你是谁?” 姜厘继续埋着她的小脸蛋,“姜厘。” “你从何而来?” 这老头子问我从哪来?我该怎么说? 姜厘琢磨着怎么回答比较好,眼前忽的浮现初旭那张脸。 有了。 “我本是亚洲大陆一个基地不起眼的小兵,数月前食人族突然攻过来,基地毁于一旦,我的父母也惨死食人族手中。而我,险些被食人族圈禁,拼死逃得一命,已再无家人。后来遇到来往阿纳德尔的一伙人,因着已无家可归,便于她们一同来到此地打算长住久安。却不想,无意中跌落到这里。” 姜厘说的诚诚恳恳,半真半假,情到之处还挤出两滴泪珠。 听到这些,刚刚还说不能相信地球人鬼话的大高个们竟泪眼婆娑,用手背抹着眼泪。 “这个地球人好可怜哦。” “是啊,遭遇和我们好像啊。都是被屠杀,侥幸活下来。” “要不然就把她囚禁算了,别杀了。” “呜呜呜,好不忍心......” “......” 姜厘:我都不信的话你们竟然信了!还哭!好善良哦谢谢你们! 老者又敲了两下拐杖,哭声戛然而止。 “你原来在哪个基地?” “安格。” 姜厘有点忐忑的说出这个名字,还纠结要不要说真话,想了想到底是没撒谎。 她来到这里,目的就是为了时空船与时空之钥。而若不能得到他们的信任,谈何容易。想要得到信任,就要化解他们对人类的仇恨。而要化解仇恨,最基本的一点就是诚实。 只有诚实的人才能得到别人无条件的信任。 她刚刚那番话若细挑也挑不出毛病,没谁能指出她是在撒谎。但若是基地的名字报了假的,那就不一样了,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那她估计真的会被扎成筛子。 看这些外星异族很容易相信,被欺骗的模样,也难怪在当年那场战争中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政府军那些老油条忽悠他们还不是一忽悠一个准。 老者拄着拐杖从椅子上起身,来到姜厘身边,手摸在了她头顶。 姜厘感觉到一股温暖舒适的清流从天灵盖灌入,流经四肢百骸,舒服的忍不住轻哼一声。 暖流在姜厘身体里流动了小半分钟,老者收回手,交握拄着拐。 “小丫头这是受过严重的伤,基因被损毁,又被人修复了吧。现在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废人一个。” 老者眉毛耷拉着,长到鼻头,眼皮也因衰老而下垂,几乎看不到眼仁。 姜厘诧异地抬起头。 这老头怎的能看出这些? “你们地球人啊,就喜欢搞生化武器这些,我活了一辈子太了解你们了。” 老者叫人为姜厘松绑,脱离束缚后,姜厘活动压酸的四肢,终于能仔细打量这个外星老人了。 个头可能因为年老萎缩的原因,没比她高哪去。头发披散着垂落到肩膀,看上去倒是很和蔼,慈祥。 姜厘觉得拿下他们的信任有门道,便抢先开口。 “不瞒您说,我之前从食人族那里逃出来,后又向仇家复仇,晕死过去。等我醒来就成了这样。虽然活了过来,但......” 余下的话呜咽着卡在嗓子眼,姜厘趁机又抹了两把眼泪。 这回是真的哭了。 不是回想到自己的过去,悲春伤秋,而是...... 不知道哪飘来一阵烟尘,熏得她辣眼睛。 “哟,今天真热闹啊,竟然还有个地球人。” 老者顺着声音看向门口。 一个浑身肌肉线条匀称,穿着一身朋克西装,一头淡蓝卷发的帅哥,嘴里叼着两根雪茄,痞痞地倚在门柱上。 “西纳,说了多少遍了,掐了你的烟,不要和地球人学这种不好的习惯。” 老者用力磕打地面,神色愠怒。 “好好好,那波大人,我这就掐了。”西纳妥协了,雪茄扔在地上,脚尖碾了两下,烟灭了。 终于没烟了。 不在流眼泪的姜厘扭头望向烟尘的主人。 第一眼,嗯是个帅哥。 第二眼,肌肉很丰满嘛。 第三眼,怎么感觉有点脸熟??? 第八十三章 过去,战争 蓝发大帅哥冲姜厘抛了个媚眼。 姜厘:...... 怎么不是仇视人类的小愤青就是神经病...... 姜厘默默转了回身。 老者咳嗽两声,身子因剧烈的咳嗽而抖动不止,胳膊颤颤巍巍地似乎要拿不住拐杖,仿佛下一秒就会摔跌倒而不省人事。 姜厘下意识的扶了他一把,馋着老者一步一挪地坐到椅子上。 老者拍了拍姜厘搀着他胳膊的手,又继续他对姜厘的质问。 “安格基地,我倒是听说过。当年那安格兄弟二人的名号可是响遍五洲四海啊,那姜家最为倚重的长女当年也是对安格芳心暗许。最近这十几年......咳咳......也不知道怎么了,咳咳......“ 话未说完,老者又再次咳嗽不停,那声音听起来似有煮沸的水在嗓子眼里冒泡,附有沉闷的水响,哗啦啦似是在血液里奔腾,连带坐着的椅子都摇摇晃晃。 旁边还张着大嘴巴的小贝壳被咳嗽声惊得“啪”合上了。 姜厘真的很担心他会咳血身亡,满脸殷切地跑到老者身侧帮他捋着后背。 蓝水族的那些人本以为姜厘要对老者图谋不轨,横眉冷对就要冲上来把姜厘拿下,步子刚迈开,定住了。 这是他们有生之年见过最震撼的一幕。 欲对他们杀之而后快的地球人竟然像个孝顺的后辈一样,给老人家又是顺背又是捏肩膀的,伺候的老人家极舒服,多年沉寂压抑的死气沉沉的脸竟舒展了眉头,嘴角那两撇胡子也乐呵呵的翘起来,咳嗽声好像也不那么吓人了。 长久以来建立的认知被姜厘刻意又不失随性的讨好冲撞出一丝波澜,那堵高入云端的心墙也在未来随着对姜厘更加深刻的了解而破碎瓦解。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姜厘此时笑的眼弯弯,似月牙,“老爷爷,有没有舒服点?哪不舒服跟我说,我按摩手法很熟练的,我妈都夸我若是生在和平年代,当个按摩师都能发家致富。” 小手灵巧的游走在老者每个刺激性的穴位上,这一遍按下来觉得身子放松了不少,不在那么沉重。 “好啊,好,年纪轻轻能有这份心思,就比很多人强多了。” “哪里,这都是跟我妈学的。要是我妈还活着,保准按得比我还舒服。” 提及到母亲,姜厘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神情落寞,怅然若失。 老者那盖住眼睑的厚眼皮微微上翻,露出一丝缝隙,歪着脖子注视着姜厘。 “刚看见你我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么仔细瞧瞧,别说,还真像姜澜祉。” “老爷爷,你认识我妈?”姜厘顺手又按了两下,便迫不及待地蹲下身,扶着老者的大腿,眼睛晶亮亮的。 刚才老者说她妈和安格的时候,她就在推测,这老头是不是曾经跟她母亲有过一面之缘。如果真的见过,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的母亲跟这些外星异族,至少是蓝水族有过交情? 虽然很难相信,但要真是这样,似乎对她极为有利。 “哟,你果然是她的女儿。”老者仔细端详着姜厘的脸,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啊,当年被人类残害,从那场战争中侥幸生存,带着这些仅剩的族人逃到这里。安然度过了几百年,却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被人发现了我们的生存之地。” 姜厘在心里咂舌。 这老头子已经这么大岁数了么,活了几百年。 “那您是怎么遇见我母亲的?” 老者目光眺向远方,透过阴暗潮湿的屋子时光仿佛又回到二十几年前。 “这就要从这片大陆开始陆续有人居住说起了。” 当年他带着仅存不多的族人,伤痕累累的逃向这片荒无人烟的冰雪天地。因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与气候优势,那时人类早已放弃这片寸草不生,连一条鱼都难以打捞上来的贫瘠大陆。他们得以在陆地与海洋中生存喘息,就这样安然无恙的度过了几个世纪。 他们的祖先早好几千年前便来到过地球,并在地下建立一座掩人耳目的墓穴,备留了一间通往海洋的墓室,以备后患。他们也是在追随先祖的脚步中,找到了当年这座墓穴,白日里到陆地上晒太阳,在海洋中玩耍,晚上便回到墓穴各自安睡。 后来食人族的噩梦爆发,人类数量锐减,从地球的领主落魄逃亡成如同当年蓝水族般待宰的羔羊。有一部分被基地与政府抛弃的人类为了生存,便来到这个各方都嫌弃的冰雪世界,开始扎根。 不想再生事端的蓝水族便放弃了在陆面上的生活,转到了地下与海洋当中。 若是这样,他们会一直相安无事,不见面,不厮杀,不打扰。 但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手中有时空之船的秘密开始不胫而走。更过分的是,竟有消息透露出,要想打开时空之船,必须要有时空之钥。 当年被屠杀的那些外星种族到死都在保守这个秘密,尽管有部分时空之船落入政府手中,他们却也难解其密。 本以为食人族的出现能让人类暂时打消这个念头,也给他们的生存繁衍多一丝空间,结果却陷入两难的境地。 因为地下的墓穴被这里居住的居民发现了。他们疯了般开始疯狂挖掘。 尽管先祖当年设计了很多机关,又把墓室造成一座迷宫,却无法阻拦人类寻找到真正墓室的脚步。 早晚都会被发现,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冰雪大陆出现一座古墓的消息被外界得知,各组织势力的人纷纷派人前来探寻。 属于人类的古墓都被挖掘的差不多,人类也曾挖掘出部分外星异族留下来的古墓,所以这一个,很有可能也属于外形异族的墓穴,更有可能从中寻找到时空之船的秘密。即使不是,人类的墓穴里也库藏着一大堆宝藏,总归不会亏。 就这样,姜厘的母亲与安格等人也顺势而为,来到了这里。 姜厘静静地听着,不由的对当年那场战争产生极大的反感。 她不懂,为什么喜欢宣传文明与和平的人类会一次又一次的发动战争,无论是自己人还是对异族。 似乎战争从未停止过,和平从未真正的降临。 “那后来呢?” 第八十四章 瞧那个脸盆 “副军长,这里有一处凹陷!” 一个长相清秀,个子高挑的部下找到不寻常之处,赶忙跑过去向雪舞樱汇报。 她们一行人在昏暗的墓室里呆了近有一个小时,连墓室的边边角角都记住了模样,翻个底朝天,才找到一处异样的地方。 至于为何又回到初入墓室的摸索情况,要从半小时前讲起了。 斐炆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甩着从姜厘那带过来的洗脸盆。 黄铜色,质地油润却又足够坚硬,在阴暗无光的墓室中竟还能微弱的映出人的倒影。雪舞樱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你说这什么破石头,难道先前那波人进来直接就通过了?” 雪舞樱眉头微颦。 “难说。” “可这也不应该。即使墓室大门关着,这么大的动静,我们也应该听到才对。” 卡立特也兜兜转转,在青沨石旁探索好一番,本就受了伤,现下感觉有些疲乏,学着斐炆坐在地上跟雪舞樱搭着话,“而且你看这破石头出现,砖头四处飞散,一片凌乱。姜厘进去的时候这石头也没有隐回去的迹象。” “可这是我们目前找到的唯一线索。这石头出现与退回的规则我们还没摸清,难以下定论。若如你所说,那伙人不是从这石头而入,那便是另有门道,且也应更简便。” 卡立特点头赞同。 “那不如这样吧,我们分两波,一部分继续研究这气死人的石头,一部分继续寻找,看能不能找到其它的门路。” 斐炆摔着脸盆,提出建议。 雪舞樱答应了,于是一百多人便分成两波,做着各自的工作。 半小时后,还真摸索到先前未注意到的细节。 雪舞樱蹲下身,手指在贴近地面的凹陷砖头上划拉两下。 “这好像需要镶嵌什么。” 凹陷的砖头中心有一个细小的圆形坑洞,雪舞樱摸了一下就搞明白了。 “圆的,直径在五毫米上下。” “为什么你说的我感觉这么……”斐炆感觉她们这伙人好像陷入个死循环。 “……嗯……好像就是刚才射向你心脏的那颗珠子……” 斐炆:…… 那还进去个屁啊!姜厘这个坑死人的衰货! 斐炆在雪舞樱要她再次做检查的时候就想明白了。赶情这破珠子坑了她的血,完了还抛弃她,另结新欢。 轻飘飘地滚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渣珠啊,渣珠! 卡立特站的较远,没看清这其中的门道,还疑惑着:“要是刚才那珠子,斐炆你吐出来不就好了。怎么都愁眉苦脸的。” 斐炆:吐你大爷!你吐一个给我看看! 卡立特:珠子又不是我吞了! 斐炆:来来来,张嘴接着就是你的了。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芥末球。 最毒妇人心!卡立特捂着嘴支吾。 雪舞樱冷冷撇过去一眼:“闭嘴。” 俩人禁声了,怂的跟个猫似的。 “从小炆身体来拿出来行不通。”雪舞樱没打算对卡立特说实话,始终保持着防备,“我们再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同的。若这真是个入口,那群人早就合上了棺材,珠子放进去不至于在掏出,又或者是珠子自己飞回去。” 其实说到这她自己心里也没谱,那珠子还真有可能自己飞回去。 但要是飞回去了,棺材怎么也得掏出个洞吧,可棺材好好着呢,所以没准还真能在找到什么。 卡立特不反驳,认命的又去翻着墓室。 他都快翻吐了,要不是屈服在雪舞樱强大的战力之下,他早就撂屁股不干了。 斐炆懊恼的把脸盆甩了出去。 她非常烦躁,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特快。 匪夷所思的一幕悄然出现。 脸盆径直甩向怡然不动的青沨石,边角刚碰到,“嗖”,吸进去了。 能不能不要这么突然!斐炆抱住了雪舞樱的大腿,欲哭无泪。 一个破脸盆都进去了,她们还不如一个脸盆。 脸盆被卷进蓝水族的领地,因为重量较轻,顺着吸力继续飞行了好远一段。 姜厘与老者有说有笑的从屋子里出来,刚一冒头…… 脸盆盖在了她头上,还晃了两下。 姜厘一把抓下脸盆,脸上还保持着友好的微笑。 “这……”老者指着姜厘手里的,还在“翁嗡嗡”的破脸盆,嘴唇不易察觉的颤抖两下。 “啊,别人送的,我琢磨着可能有用,就带来了。但在我朋友那保管,没随身携带。” 姜厘掂了掂脸盆,思绪转了好几圈。 这脸盆一直放在斐炆那来着,怎么脸盆飞过来了,没看到人? 跟她玩捉迷藏? 姜厘跨出一步,打算找人,却被老者一把拉住,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 “这个盆,是谁送你的?” “啊?”姜厘不知道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是自己烧了人家的屋子,从别人那抢的吧。 太有损她柔弱的乖乖女形象了。 姜厘不动声色的想了想,打了个太极,“之前出任务的时候,一个朋友从食人族那捡来的,没什么用就送我了。” 老者垂下头,若有所思。 这个脸盆难道有什么来头?姜厘心里一沉。 她有种预感,被人下套的预感。若没猜错,老者接下来应该说…… “这是我族祖先的遗物。” 姜厘:??? 原来是遗物么? “小炆……”雪舞樱扶额。 这孩子怎么那么喜欢抱她大腿呢…… “怎么办,早知道那脸盆有用我就不扔了。” 斐炆一把鼻涕一把泪,一副我是罪人任凭发落的模样。 雪舞樱抬起斐炆,摸着她的头安慰她,温柔如水,吐气如兰,“好了,不怪你。谁也想不到那脸盆会有来头。” 斐炆掏出手帕擦了擦鼻涕,叠了叠塞进了雪舞樱的口袋。 雪舞樱:…… “那脸盆是从姜厘那来的?”雪舞樱默默地把帕子从口袋里拿出来,塞进了卡立特的口袋里。 我是垃圾桶么!卡立特想杀人。 “对啊,她说是她捡的。” 雪舞樱沉思了片刻,突然想到什么,又返回到棺材处,凝视着那具骨架。 斐炆跟着走了过去,“怎么了?” “这里,”雪舞樱略微俯下身子,指着白骨身下的棺材板,“有一行字。” 第八十五章 高颎 哎? 嗅到线索气息的卡立特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 果不其然,棺材底上刻了一行小字。因着这墓室里光线阴暗,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骨架上,没注意到那行字。这么仔细一瞧,还真发现细节。 雪舞樱冲卡立特使了个眼神。 卡立特一脸菜色,但还是认命的把那具两米五高的大骨架抬了起来。 一根一根的捡起来,摆放到地上又拼好。 总不能把骨架弄乱,没准这骨架还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况且保持墓室主人尸骨的完整与整齐是他们不成文的规定。这是对先人的一种尊敬,尽管是个外星异族。 “这写的什么?”斐炆表示看不懂。 雪舞樱也看不大懂,因为使用的不是他们的文字。 “我只知道,这是古中国隋朝的文字。”斐炆看了两眼,想起来这字与姜厘那鸡毛卷上的一模一样,属于一个体系。 “隋朝?”雪舞樱有些讶异。 她以为会是蓝水族的文字,怎的会是隋朝? “你如何确定是隋朝的?”卡立特眼神犀利的盯着斐炆。 “因为,”斐炆有些愁眉苦脸。她不想告诉卡立特实情,对姜厘对她们都没有好处。眼珠子转了转,编了个理由充分的借口,“因为我喜欢研究历史啊。我在历史书上见过和这差不多的文字,那段历史刚好讲的是隋朝。” “哦?可据我所知,这隋朝与前后的几个朝代文字无多大出入,你如何肯定一定是隋朝?而不可能是唐朝?” 这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当初看到鸡毛卷,斐炆如此肯定就是隋朝,因为她看到了鸡毛卷上开篇两个大字:隋朝。 这两个字跟历史书上用古语言描写的开篇标题一模一样。现在看到棺材底上和鸡毛卷一样体系的文字,下意识就想到了隋朝。 她总觉得这不是巧合,鸡毛卷与这棺材应当有着不小的关联,隋朝与蓝水族也应有着些许渊源。 不然为何一个外星种族要用地球古历史的文字书写? “我就是那么一猜,你要觉得是唐朝那也没错。我也没说就肯定是隋朝。”斐炆瞪了卡立特两眼。 卡立特阴笑两声,不在发难,低头研究那几个字。 “我们这里有没有对历史文字颇有研究的?”雪舞樱冲大队伍问了一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整齐划一地摇头。 看历史,看古语言什么的,很容易犯困,学了也没什么用,又不能在作战的时候自保,才没人乐意研究呢。 雪舞樱也没指望能得到肯定的答案,拿出通讯器对着文字一通拍,发了过去。 通讯器是一朵樱花的形状,花瓣还时不时动两下,撒下一层花粉。 卡立特歪着脑袋斜眼看了看雪舞樱,思考片刻,也拿出了自己的通讯器。可刚掏出来,就被雪舞樱制止了。 “没必要,阿潋已经把翻译发过来了。”雪舞樱摇了摇樱花,一道光从花芯射出,映在墓室的墙面上。 呵,速度还真快。卡立特慢悠悠地把通讯器塞回去,趁雪舞樱鼓捣影像难分神注意他的时候,来不及细看,通讯器伸出一道细长的小胡须,对着影像偷偷拍了一张。 卡立特自认做的天衣无缝,心里有些沾沾自喜:呵,冰封女王也不怎么样么,除了战力高点,脑子完全一般。想不到他会留后手吧。 背对着他的雪舞樱偷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放错了。我重新发。” 一天小明碰到了食人族,尖叫着四处狂奔,但食人族却没追上去,这是为什么? 答:因为他叫小明。 说着发错的雪舞樱也不着急撤回去,在墙面上又停留了几秒钟,卡立特就看到这么一个冷笑话。 卡立特:不能急,我要保持微笑。 斐炆笑出眼泪。 “好了。”雪舞樱一本正色,这次众人终于看到正确的翻译。 吾顺应号召,破入时空来到隋朝开皇二年,自取名高熲。助隋文帝灭南陈,一统中原,励精图治。待欲返回吾国之时,遭堕魔算计,丢失时空之船,命不久矣。遂隐姓埋名,来此造安身之所。窥得部分天机,得知后世之辈有灭顶之灾,遂建隐室。若后世有缘之人见吾之字,得吾之珠认可,便可进入,寻吾留之钥,方解其惑。 室内一片死寂。 卡立特眼中精光炸闪,偷偷倒退两步,手悄悄背到身后。 雪舞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冷哼一声。 卡立特恨得咬牙,心里懊恼一句:这女人怎么这么邪门! “高熲?”斐炆低沉着声音嘀咕。 “隋文帝时期的宰相,着名的军事谋臣,后因得罪独孤皇后,被免去爵位,又因议论隋炀帝奢靡,遭人告发,被人杀害。”雪舞樱语气平淡的念出了通讯器上传来的另一行字。 “真没想到,此人竟是蓝水族之人。” 斐炆觉得非常玄幻。就蓝水族这个头,别说放到古代,就现在都比普通人高出一截,打眼一看就不一样。他竟然能在隋朝混的如鱼得水,没被当成怪物? 雪舞樱也有同样的疑惑。还是说古代因为太迷信,所以对稀奇古怪的东西接受度非常高? 这还真不好说。 “吾之珠,难道就是那颗珠子?”斐炆在心里喃喃自语,又看了一眼那骨架。 这么说来,这青沨石是直接通入蓝水族所在的隐室的通道,而不是通入其它的耳室喽?那姜厘是直接进入了蓝水族的地盘?但那破脸盆跟蓝水族有什么关系?这留下的遗言里也没提到那脸盆。 想到这,斐炆脸色有些抽搐。 她在考虑要不要为姜厘准备一口棺材,要知道这些外星异族对人类的态度那可是...... 总之一言难尽。 没准姜厘现在已经挂了,大卸八块,死不瞑目。 被数落的姜厘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子,没当回事。呆了这么久,她觉得蓝水族都是一群不怕冷的战士,她都要冻僵了,人家还一个劲吵吵地下好闷,好热。 老者看出姜厘怕冷,派人过去拿了个暖炉过来。 “这是我们祖先去世的时候,留在这里的。应当能用,你试试能不能取暖。” 炉子里已加好了炭火,火苗有些微弱,隐隐显显。 姜厘道谢,提过了暖炉,不自觉的往炉子里瞅了一眼,登时就顿住了。 第八十六章 良心难安 “怎么了,地球人?”叫西纳的大帅哥挤到姜厘身边,凑的极近。 姜厘下意识往边上闪了闪,打开炉子盖,吹灭了炭火。 其他的蓝水族族人皆是满脸防备。尽管姜厘一直在表现友好,但他们经历过被人类残害的痛苦,深知人类无法彻底相信,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反咬一口。 在他们眼里,人类不光喜欢自相残杀,为了名誉地位斗的你死我活,更是残暴贪婪无度,看地球的环境破坏和对他们的屠虐就知道了。 用人类的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理智告诉他们,不能真正相信姜厘,哪怕他们的族长对姜厘青睐有加,但也是因着她父母的缘故,谁知道姜厘来到这有什么阴谋。 姜厘扫视了一圈,将蓝水族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自嘲的笑了笑。 “你们看这炉子,”姜厘把煤炭倒了出来,又拍拍手掸掉灰尘,“炉壁内里有人后刻上去的图案。” 西纳抢先一步夺过炉子,仰头眯着眼睛观察。 “还真有个图案,能力废了眼神还挺好使。” 这话说的姜厘非常不爱听,她觉得这个大帅哥攻击力太强,“我又不是瞎。” 老者摆摆手,西纳低低笑了几声,便顺从的把炉子还给姜厘,还不忘把煤炭装回去在点着给她取暖。 姜厘不客气的接过来,她想起老人家先前跟她说的话。 “我测了你的体质,你的能力被人剥掉,封存,精神力也是混乱不堪。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也侥幸捡回一条命,但身体的根基损毁严重,依此情形来看,最多活不过十年。” “十年?”姜厘不怀疑老人家的话,没有骗她的必要。 “嗯,若是你母亲还在世兴许能为你延长部分寿命,但可惜啊,你母亲这样杰出的人才竟走的如此早。”老者叹息,似是为姜澜祉不平。 姜厘牵强扯起一抹笑,“十年就十年吧,总比死了什么都做不得的好。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人不大,看的倒是开。”老者又咳嗽几声,“你之所以来到这里,为的是时空之船吧,只有去到其它的时空,你才能找到解决之法。我说的对不对,小丫头?” 姜厘默认。 话都说到这份上,证明人家已然知晓你的目的,若是否认或撒谎反倒被人看不起,好事也变成坏事。还能问你这个问题,说明人家还没真的排斥你。 “情有可原啊。想当年你母亲不费吹灰之力进入这里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天不远了。” “这一天?”姜厘不解。 “对。据我之先祖从你们先祖那里学到的推算之法,推测出我族必逢大难,故而在这里为我们建造安身之所。他还为我们留了一个预言。” “什么预言?”姜厘莫名觉得会和自己有关,一切到现在为止,实在都太过巧合。 “先祖说,必有一个女人带着他的鲛珠来我族寻找时空之船,助我族化解危机。而二十五年后,其女也必会重走她的老路,来到我族,寻找最原始的秘密。而之后的事......” “之后怎么了?”姜厘眼神暗了下去,果然跟我有关。 “之后......天机不可泄露。”老者不自在的摸了两下拐杖。 姜厘:...... 其实你是算命的吧,还天机不可泄露。 我们祖先末尾就留的这么句话。老者看出姜厘的吐槽,讪讪的补充道。 想到这里,姜厘沉默了,淡淡吐出一句,“您那阵刚刚说的什么?鲛珠?” “对,就是你手心里装的那颗。” 姜厘翻过手心,看着那颗乳白色发着光的小珠子,觉得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鲛珠,美人鱼? “所以你们是美人鱼么?”这么想的,她也就这么问了。 众美人鱼齐点头。 对的,我们祖先来到地球的时候起先就是生活在水里适应了一段时间,不过因为太兴奋,被人发现了,就成了你们口中的美人鱼。 西纳忍不住又夹起一根雪茄,被老者一拐杖打飞。 姜厘:完,美人鱼在我心里美好的形象破灭了...... “传说中美人鱼不是不能上岸,腿是尾巴,一哭就掉珍珠么。” “我们会掉珍珠啊,不过是我们盐吃多的时候,靠泪腺排泄,流出的眼屎。” 姜厘想吐。 那尾巴呢,尾巴。 一个小正太主动蹦进他们御用的澡盆,现场表演,一秒入水腿变尾巴的戏码。而且一点不美观,皱巴巴,灰突突的,像树皮。 姜厘闭嘴了。 现实太骨感,传说果然只能是传说。 但她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们唱歌好听么?” 西纳嘴咧到后耳根,唱了一首drmfslc。 姜厘捂耳朵就要跑。 唱的太难听了!!!像乌鸦叫...... “好了,说正经的。”老者敲敲地面,“在我族,只有女子唱歌好听。男子,咳,就西纳那样。” “那女的呢?为什么没看到几个?”姜厘捂着耳朵又跑回来,数了数,就看见三个。 老者不吭声了。 本来还很安静的美人鱼们一下就炸开了锅。 “你还好意思问?我族女子向来美貌,歌声好听,温柔善良,都被你们人类当成宠物圈养,更是虐待,侵犯!” “你们人类大肆捕捉我们,带到拍卖场拍卖,更有当场活寡生吃,残暴至极!” “对!不但如此,还侵犯逼她们生孩子,生完煮成鱼汤!” “......“ 美人鱼们义愤填膺,老者叹息着摇头,想阻止也难以平息族人的怒火。 姜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人类自己犯得罪孽如今也因食人族的出现,自食恶果,尝到了被人圈禁,作食的恐惧。 她从来不觉得人类有多正义,多美好,但也不会单纯得就认为,人类罪无可恕,理应活在食人族的恐惧当中。 “各位,”姜厘抿紧了嘴唇,深呼吸一口气,“我知道人类曾经对你们做出惨无人道的伤害。这是我们人类的过错,在这里我向你们致歉!” 姜厘忽然九十度鞠躬,深深的弯下腰。 蓝水族们渐渐不再发话,安静下来神色复杂的看着行大礼的姜厘。 她是头一个说对不起,还鞠躬弯腰来向他们认错的人类。 第八十七章 时空之钥 老者站在不远旁安静的听着,微微仰头庄重的凝视着看了数百年,熟悉无比的星空屋顶。 那星空参画了数千星辰,整齐有序的排列,又似活了般,随着日出日落而动。 “曾经的我说不上多好的人,但也自觉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然而短短几天的时间,我的父母被食人族杀死,我也被食人族绑走。那几日是我目前二十年的人生最难熬的几天。”姜厘不起身,依旧鞠躬说道,“虽然我没有生活在几百年前,没有亲眼目睹对你们的压迫与残害。但我知道,曾经人类对你们做的,与我们现在从食人族那里所遭受的没有什么不同。我理解你们对人类的仇恨,我懂你们的心情。因为我对食人族也是同样的恨意。我能明白最亲人的死在自己眼前的绝望,我也体验到被当做玩物的屈辱,被人厌弃的辛酸与麻木。同样的,也能感受到一个种族对生存,对自由,对每一个期待的明天的追逐与热爱。” 静谧的室内刮起了一阵微弱的旭风。 有点点星光流转,有清水荡漾丝丝波纹,有宛转悠扬的歌声不绝如缕。 老者撑开的眼睛里荡满了星辰,那星辰如旋涡,回天转日,疾如旋踵。 “但即使这样,我也始终坚信,每一个种族都有生存的权利,每一个种族都不应被唾弃,被残杀。我们共同生存在一个星球,一个宇宙,这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家。没了这个家,没了这星球上绚烂夺目,追求生命真谛的色彩,独守这诺大的空旷之地又有何意义?生命从来都不能独自存活,植物需要阳光与水源,动物需要阳光与水源,而这二者又互相依存,倚靠,构成生命的轮回。而我们需要彼此,需要对方。我不奢望能现在就消除你们对人类的仇恨,但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带你们走出这狭小,阴暗空间的机会,去享受世间的阳光。” “我,姜厘,愿在此,以此誓言,献上我的心脏!” 右手覆盖在胸口,乳白色的鲛珠闪烁七彩的虹光,绽放出浮翠流丹的日晕,与星辰交辉相应,星罗棋布,物换星移,撒下满室的灿烂烟星。 蓝水族们愣在那里,星光从他们眼前流逝,他们眼里却映着一个人的影子。 以此誓言,献上我的心脏。 我,姜厘, 献上我的心脏。 这是他们有史以来听过的最美的承诺。 心与心的交换,如星辰大海,浩瀚了时光,璀璨了苍穹。 老者闭上了眼。 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 风和雨稀稀落落的飘来,融化在虹光之中,星辰裂出一个缺口,有光射进来,这是第一日。 风停雨歇,日月经天,自在凡间何处觅云仙? 姜厘缓缓抬起身,放眼满是坚定,倔强的绝不回头。 蓝水族们沉寂着,良久,西纳迈出一步,对姜厘伸出手,“好。” 两只手交握,两双眼对视,此刻他们心意相通。 “我等着你实现诺言。” “不负所望。” 不负所托。 老者瞧着拐杖,呼唤众人聚过来。 “姜厘,既如此,我族人从今天开始,必全力支持你。你随我来一趟。” 姜厘搀扶着老者便要离去,老头子走了一步又突然停下,“西纳,你也来。” 西纳垂下眸子,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老者的房间,室内简洁,仅有一张牛牡贝螺床,和一张,雕花的木桌木椅。 沉香木,价值连城。 “这桌椅,都是我们祖先留下来的。” 姜厘轻手轻脚的靠过去,抚摸着老古董。 “桌角?” 姜厘眉头微颦。 “没错,这桌角的图案与那炉子里的一模一样。” 西纳也凑过去,一看,果然。 “这图案难道有什么说头?” 姜厘细细抚摸着雕刻粗糙的图案,一遍又一遍,似是要刻在心里去。 “我也不是太清楚。这图案,曾经在我们的星球也出现过。” 姜厘惊奇地眨了两下眼睛。 “我出生的时候,这宇宙已经乱了。堕魔袭击我们,我从很小的时候便加入了战争,我们的祖先那时已经在与堕魔争斗,但不知所踪。后来,我找到了线索,发现祖先到了地球。而此时,我们的星球已经完全被堕魔占领,吾王耗费必生的能量与精血,硬是借着残破不堪的帝王时空船,破开了时空的缺口,送我们来到了地球。” “所以,您的意思是......“ “没错,我若是没记错,这图案曾属于堕魔的标记。” “堕魔是什么?” 姜厘隐隐有着预感,事情似乎完全超出了她能想象的范围。 “哎,我也不清楚。”老者叹息着摇头。 “只知道他们叫堕魔。在宇宙中横行无忌,见人就杀,前前后后毁了数百个星球。我也是来到地球之后,才知道,其它的星球也被堕魔毁了。” “箜筒族,虫族和那些突然出现在地球的小型生命物种?”姜厘抚着下巴沉思。 老者点头。 “这是西纳,我族目前最强的战士。既然你想要打开时空,不如让西纳跟着你,也方便照应。” 老者话才说一半,西纳又痞痞地靠在桌子上,抛了个媚眼。 “我会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但你不能支配我,懂么,地球人?” 姜厘:..... 这么中二,她想拒绝可以么。 “我有时空之船。可我不知道如何打开时空,还有时空之钥是怎么回事?” 折腾了这么久,姜厘终于可以提出最想知道答案的疑惑了。 “时空之船需要时空之钥来打开。而时空之钥,每一个时空对应一把钥匙。” “钥匙?就像开大门的那种传统钥匙?” “噗,你这个女人也太蠢了点。”西纳嘲笑姜厘。 姜厘瞪他好几眼。 我不懂很正常好不好!!! “时空之钥只是个名称,是一种载体。可以是一幅画,一张纸,也可以是一块木板。重要的是,这载体上必须由对应的时空语言记述着一段历史,或者是一段和其他相关的文字。” “你是说,时空之钥必须是与它所对应的时空有着语言上的联系?” 第八十八章 像个女儿家 “差不多,但不光是语言。”西纳双手撑着桌子,翘起二郎腿。 老头子脸黑了,像被乌贼喷了一脸墨汁。仿佛风一吹就能倒的人拐杖却使得虎虎生风,钢强有力,噼里啪啦就拍在西纳的脑袋上。 “你给我下来!败家玩意!” 西纳弱弱地放下腿,一溜烟跑远了。 姜厘幸灾乐祸:该! 西纳靠着墙,杵在那,继续刚才被老头子打断未完的话题。 “就像我刚才说的,必须要用对应时空的语言记载一段事件。可以是历史,可以是描述自然风景,也可以是......” 正说着呢,西纳眼眸骤然诈起一道精光,脸上浮现出一抹意犹未尽,欲语还休的表情。 姜厘看他一脸猥琐样忽然就不想继续往下听了,因为她预感下面的话可能会刺激到她的耳朵。但她还没来得及说停,西纳抢先一步喋喋不休。 “比如谁和谁晚上去约会了,皇帝宠幸了哪个妃子啊,在屋子里做了什么,姿势啥的,比如哪两个人偷情了被人发现了扒光了衣服扇巴掌什么的......“ “咳咳咳......”老头子咳嗽的脸色潮红,却也打断了西纳。 姜厘:...... 美人鱼都这么八卦么!!! 听西纳这么说,姜厘略微思索一番,从兜里掏出来一卷子。 鸡毛卷,叠放的整整齐齐。拿出来的时候姜厘还纳闷:我什么时候把这破鸡毛叠的这么规整了? “老爷爷......“ “哎,别叫我老爷爷了,我这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就叫我那波吧。”老头子摆摆手,告诉了姜厘自己的名字。 其实先前姜厘听到西纳叫他的名字,但自己为了表示尊重,没敢随便就叫老头的名字,但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自己拒绝也不太好。 “那波...爷...族长?”想了想,还是别叫爷爷,叫族长吧。 那波拄着拐,静静地呆着,看姜厘拿出鸡毛卷,等着她提问。西纳此时也不吊儿郎当了,走过来搀扶着他。 “这个鸡毛卷,您看看,是不是符合时空之钥的描述?” 姜厘把鸡毛卷递给那波,那波接过来,打开,仅一眼便全身剧烈的抖动,却努力维持身形,西纳慌忙中稳住他的肩膀。 “不错,不错,这正是时空之钥,是当年我在地球上找到去往我祖先的那把钥匙。为何...为何会在你的手里?” 那波无比激动,低沉的老迈声音中透出一股难以保持的平静。 姜厘惊呆了。 随手从那肥鸡上拔的一根鸡尾巴竟然就是时空之钥,还正好对应上美人鱼先祖所在的时空? 姜厘眼神闪烁几下,“我从食人族那里逃出来之前,在逃生密道里无意中得到的。” 那波颤巍巍的手轻缓地抚着鸡毛卷,把那因叠起而斑驳的皱着一一抚平。 “果真应了那预言,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姜厘接过来那波递回去的鸡毛卷,放到眼前又看了好多遍。 “您的先祖,所在的时空是哪个呢?”姜厘看了半天也搞不明白这鸡毛卷上到底写的什么,回到基地之后直接就跟人打了起来,也没时间去研究。没办法,她不是研究历史和古文字的,打死也搞不懂。 “隋朝,近古代中国的一个历史朝代。” “隋朝?”姜厘皱起眉头,“那用当时的语言该怎么说?” 虽然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但姜厘也没指望那波能够回答出,也就是这么一问。但结果还挺乐观。 “隋朝。”那波学着中文说了一句。 姜厘愣了一下。 “隋朝?当时的执政者是谁?” “我祖先去的时候,当时年代应是开皇二年,待到仁寿四年,隋文帝死后,应是隋炀帝杨广主持大局。所以,当年的皇帝应该是隋文帝。” “隋文帝?用那时候语言怎么说?”姜厘迫不及待,无意识中竟靠近了那波,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那波不退反笑,给姜厘说了出来。 三个字发音一出口,姜厘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这不是她做梦时候听到过的话么?现在脑子里还记忆深刻。 如果现在她不是做梦,那波所说全部是真的话,难道她朦胧中竟跨越了时空,去到了他们先祖所在的年代?可她当时昏迷着,又没有时空之船,怎么会...... “怎么了?”那波看姜厘在他说完后神情骤变,脸色铁青,状态明显不对。 “如果我说......算了...”姜厘咬咬嘴唇,还是没说出来。 西纳哼了一声。 “你这个女人,我们对你掏心掏肺,你还遮遮掩掩的,地球人果真都自私自利,满口虚伪的谎言。” “够了。”那波大喝一声,叫西纳闭嘴。 西纳不满,但也没再说什么。 “有些事情不想说也没关系,谁都有难以启齿的时候。”那波看着姜厘为难的表情,心里笑一声,这小丫头表情还真是多变,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变了好几个脸色了。 姜厘不是安格那种经历数次生死与阴谋诡计的老姜,自然做不到面不改色,心里想的什么全摆在脸上了。 “对不起,不是我不信任你们,而是......” “哼!”西纳气的小脸一歪,不在看姜厘。 人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女人,心思太多,不纯洁,大哥说的没错,女人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给她们多少好处,该抛弃你的时候绝对不会手软。 姜厘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小犹豫被西纳在心里骂惨了,还连带上升到性别的敌视。 索性她不知道,不然俩人还真能打起来,就算打不过,姜厘也绝对不会让他好受。 她最烦那些没事就瞎扯满嘴喷粪,讨厌这个,看不惯那个,顺便把一整个连带关系都炮轰一遍的人。 用她的话说就是,这种人纯属自己受过一次打击,就得全世界都跟着他受打击,被搞得越惨越好,洗脑别人的思想,好显得他不那么智障和楚楚可怜。 姜厘瞧见西纳对她的不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怎么看都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还歪脖子哼......你怎么不丢小手绢呢...... “那波族长,不瞒您说,我这里现在有一条时空之船,但我不知道怎么用。” 第八十九章 耗子?圆球? 姜厘思来想去,还是跳过了那段,直奔主题。 “哦?”那波表现的好奇,“你有时空之船?什么样的?” 姜厘掏出来那块灰突突的石头,忽感沉甸甸,似乎比往常多了些重量。 那波从姜厘手中接过破石头,吹了吹,“没错,这的确是时空之船,而且......” 别而且了,有话赶紧说吧。 姜厘心里着急,因为时间真的耽误不得。脸盆都砸进来好一会儿了,却不见斐炆人影,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如果斐炆那边真的出事了,她绝不能见死不救。虽然人家带她过来也有自己的目的,可谁没点私欲呢?不管怎么说,若是没有雪舞樱她们,她今天绝对来不了这里,向来恩怨分明的她,这点恩情不得不报。如果她们真的发生什么意外,自己就是拼死也得帮她们一把。 被她念叨的斐炆等人,还卡在第一间墓室里愁眉不展。 “算了,我们干脆把这些墙轰开吧,还找什么机关,找机关。” 斐炆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撂爪子不干了。 大部队也都蹲在地上喝水,吃东西,就雪舞樱一个人,似乎感觉不到累,还在那摸摸索索。 斐炆对她竖了个大拇指。 卡立特欠欠地凑到斐炆跟前,擦着额角的细汗,“哎,我说你们,怎么突然间来到这。端木潋不是从不来拍卖场,说这里乌烟瘴气,看着就犯恶心么。” 斐炆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我们家大姐爱干啥那是她的事。你有啥不满去找她,跟她打一场,保你身心通畅,茅塞顿开,领悟到人生的真谛。” 卡立特讪笑两声,“别开玩笑了,谁敢跟她打啊,那不是找死么。我就这么问问,好奇,好奇。” 斐炆不理他,掀起瓶盖,灌了一口水。 这墓穴里比在外面还要阴冷,一口水入喉,斐炆觉得自己喉咙都要结冰了,流到胃里,冷的一阵哆嗦。 斐炆裹紧了披着的大棉袍,缩成一团,搓着手。 卡立特没敢喝水,他穿的比斐炆少多了,虽然身体素质比她好上许多,但也架不住这么冷的气温。刚才忙着出了一身汗,现在坐下来,汗液蒸发,体感骤降四五度,不停喝着哈气暖着手。 “那个,有没有吃的?”卡立特咽了下吐沫。 斐炆歪脖子翻了他一眼,在随身携带的小包裹里摸索一阵,掏出来一块干粮。 虽然很讨厌这个死男人,但至少现在他不能死,还有用,就是可惜,浪费她一块口粮。 卡立特道过谢,一把拿过干粮,狼吞虎咽的就开始嚼,嘎吱嘎吱,听得斐炆鸡皮疙瘩都出来,挪挪屁股,离他远点。 “樱姐,你干脆把这都冻上,一推,没准我们就出去了。” “不行,像这种墓穴,一旦一个墓室坍塌了,整个墓穴都会起连锁反应,顷刻间我们便会被压死在这里。” “那你冻掉一堵墙。一堵不行就两堵,哎呀,反正就留一堵不让墓室塌了不就行了。”斐炆眨巴眨巴眼睛。 雪舞樱回头无语的睨了斐炆一眼。 平时老实巴交的,一旦干点什么事,怎么这么暴力呢,跟可爱卖萌的外表严重不符,这性子倒是和端木潋有三四分像。 不愧是端木潋带大的,等回头她得跟阿潋说说,好好改改斐炆这性子。 就不能认真的做一个小萌妹么...... 卡立特没忍住嗤笑一声,被斐炆踹了一脚,硕大的鞋印印在脸上,擦都不敢擦,滚到一边弱弱的不在犯贱,降低存在感。 这小祖宗他惹不起,端木潋能追到神盟会把他卸了喂鱼。 雪舞樱又绕了好几圈,转来转去,还是转到骨架边上,蹲下来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斐炆嚼着肉干,坐地上看雪舞樱认真的发呆。 卡立特看看斐炆手里的肉干,又看看快啃没的干粮,耷拉下嘴角,没敢说话。 有吃的就不错了,不能太过分。 “这骨架,刚刚还208块骨头,现在......” 雪舞樱声音幽幽的传遍了整间墓室,状似鬼魅,在空旷的墓室内回响,“只有207块。” 只有207块...... 207块...... 肉干卡在嗓子眼,斐炆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吃的好好的,能不能不突然装神弄鬼...... “兴许是卡立特收拾骨架的时候弄没的吧。说,是不是你藏起来了?”斐炆嗷嗷上前就去掐卡立特脖子。 “不是我,我藏骨头干什么,我又不是狗!”卡立特跟斐炆扭一块,不敢动手,就钳制斐炆的小爪子,急的眼睛都红了。 “不是他。”雪舞樱蹲在地上,一块一块的翻看,“他拿下来的时候,我注意过,一块没少。” 哎? 斐炆停下对卡立特的残害,俩人对视一眼。 雪舞樱漫不经心地转过身,手里还拎着一块头骨,白色的骨头阴森森,光滑,油润,映照着雪舞樱的侧脸。 “听说过人死后,灵魂还会徘徊么?会停留在放置尸体的地方。” “什,什么...意思?”卡立特喉结上下滚动,声线有些尖利。 “他的灵魂在这里等待,等到有人过来,好......”雪舞樱还没说完呢,卡立特“哇”的一声,屁滚尿流的嗖嗖奔走,缩在一堆女人身后,把自己包成个球。 瞧你那出息。看着空空如也的身前,斐炆撕下一大口肉干。 雪舞樱静默两秒,继续说道,“那块骨头应该被什么小生物拖走了。地上有爪子印和拖拽的痕迹。” 那你说什么鬼啊什么,吓唬狗呢!卡立特气的冒烟。 身前一个长相姣好的美女回头看了他两眼,朱唇轻启,“跟条狗似的。” 卡立特:...... 换了个位置继续缩着,冷。 “小生物,什么东西?”斐炆一边咀嚼一边问,不小心喷出一条肉丝。 完美的抛物线,掉到一半不见了。 雪舞樱望过去,斐炆低头。 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小圆球抬起两条前爪立在斐炆脚边,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斐炆手里的肉干。 吧唧两下嘴,肉丝进肚。舔舔嘴巴,意犹未尽。 斐炆看了看手里的肉干,又看了看可怜兮兮的小圆球。 “这是耗子么......” 第九十章 怎么变高了 小“耗子”唧一声,一眨不眨的盯着肉干。 雪舞樱揪在一块的眉头舒展开来,“这是仓鼠。” “仓鼠不就是老鼠么......不过跟现在那些比猫还大的老鼠一比,倒是可爱多了。”斐炆撕下一块肉干递到小仓鼠嘴边,小仓鼠试探的闻了闻,随后一口咬住,小爪子捧起来吃。 大眼睛,小脸蛋鼓鼓的,毛茸茸,胖乎乎,萌的斐炆心都化了。 “这是几百年前的老品种?”斐炆乐此不彼的投食。 雪舞樱掏出呼扇着花瓣的樱花,查了查资料,“嗯,资料上写,曾经作为盛极一时的小宠,容易饲养,杂食,不过寿命极短,一般两到三年。喜欢夜间活动,独居性很强。” “那和现在的又丑又臭的大老鼠习性差不多嘛。什么都吃,还酷爱大晚上折腾。” “毕竟都是老鼠,现代食鼬鼠是他们的变种。不过这种宠物类的性子要温和很多,长相也比较可爱。” 小仓鼠嘴巴塞的满满的,吃的不亦乐乎,但小眼睛总一瞬不瞬的盯着斐炆手里的肉干。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这么可爱,这么古老。那么问题来了,它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还是在这种几百年都吃不到食物的阴冷墓穴。” 斐炆投完最后一口肉干,目光瞥向雪舞樱。 “不排除一些动物被人为的保护很好,没有变异,并繁衍维持到现在。”雪舞樱收回花,做出一种假设。 “如果这个假设成真,那是不是说,有人保护了一类仓鼠的品种,另其繁衍。而且此人如果不是活了几百年,就必然是把这些动物托付给了信任之人,而后带到了这里,定时投喂?” 听及此处,卡立特猛的一抬头。 “这不太可能。这里这么冷,别说这么娇滴滴的老品种了,就是我们经过几代基因变异的人在没有更好的取暖条件下,都无法长期忍受如此阴冷的地方。这仓鼠出现在这,这里也几乎不会有人来,也从没听说过有谁会生存在墓室里。没有食物水源,没有保温的巢穴,如何能活蹦乱跳的?” 雪舞樱与斐炆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 谁说没人住,谁说没人投喂,只不过肯定不是他们这些人类了。 卡立特不知道姜厘拿到了鲛珠,还感叹废物运气就是好,而斐炆和雪舞樱经过这几件事,串起来一合计,就懂了。 这仓鼠肯定是蓝水族逃亡的时候带走的,并一直饲养到了现在。这只莫名其妙出现的仓鼠应当是从固定的饲养处溜达到这来的。 至于为什么会溜达到这,斐炆觉得八成是闻到了她的肉干。 如果能闻到肉干,是不是说明鼠洞离这间墓室并不远? 斐炆使了个眼色,雪舞樱眨下眼睛,懂了。 合作默契度不要太好。 似乎极为肯定脑子里的猜测,整理摆好骨架,便叫众人起身。 “这里肯定有鼠洞,应当会通往其他的地方。不管如何,先离开这里再说。” “鼠洞?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看到什么洞啊。” “对啊,这么硬的墙,老鼠啃不动吧。” “......” 一百个大美女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表示不太现实。 雪舞樱顺着地上拖拽骨头留下的痕迹,又瞄了瞄还蹦跶要肉干的小仓鼠,说道,“这边。” 痕迹一路加深,到了棺材底,便停止了。 斐炆拎起小仓鼠捧在手心,跟着雪舞樱走了过去。 小仓鼠嗅来嗅去,沿着斐炆的胳膊就开始往上爬,到了肩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小屁股一搭,坐下去了。 斐炆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忍不住想上去亲一口,但现在不是时候。 “我们刚才都看了一遍,这棺材底别说什么鼠洞,就连个针眼都没有。雪舞樱,你不是冻傻了吧。”卡立特没好气的数落雪舞樱,一直被雪舞樱指挥来指挥去的,现在又说什么鼠洞,他就是脾气再好也要忍不住发作。 雪舞樱懒得跟他废话,冲着大队说了一句,“开探照灯。” 队员应下,出来两个人拎着探照灯,对着棺材底按下开关。 如果这棺材底下真的有个洞,凭他们在漆黑之处的眼力绝对找不出。洞口必然漆黑,与这墓室浑然一体,是一层天然的保护色。 先前不敢开灯,是怕灯光影响夜视的能力,若是遇到敌人,灯光也很容易暴露己方的位置。而现在,雪舞樱很确定,这间墓室里只有他们这些人,为了找离开这里的线索,暂且开下灯是最效率的方法,待破开洞口后关上,缓和一会儿就行了。 灯一打开,顺着棺材板往上走,到了左上角处,雪舞樱及时喊停。 卡立特吹鼻子瞪眼。 竟然真有一个洞,旁边还放着一块骨头。洞口拇指般大小,难怪他们刚才读遗言的时候看不到,位置够隐蔽,洞口够迷你。 不过这胖胖的小仓鼠能钻下这么小的洞?斐炆摸着它柔软的毛,眼神晦暗不明。 “挖。”雪舞樱下令把棺材底挖开。 只能对不起这位蓝水族的先人了,事及此处,他们也不得不选择这种方法。 那边众人齐心协力挖棺材,斐炆把那一堆骨头挪到隐蔽的角落,摆好,又盖上一层毯子。 “这位大叔,不好意思得罪了,只能委屈你在地上躺着。反正你也死了,在哪躺都是躺,大不了我们回来后给你换一口更好的棺材。” 斐炆絮絮叨叨,还拜了两下,雪舞樱背对着她轻轻一笑。 胆子那么小,也不知怎的,这次出来历练倒是没少进步。 “好了。” 雪舞樱手一挥,大队停下了动作。 玉石打造的棺材底被掀翻,露出黝黑,深不见底的一个洞口。 雪舞樱捡起一块从棺底掉下来的碎玉,扔下去。 “铛,哒~~哒~”清脆的落地声从下面传上来。 众人又等待片刻,没听到其它异样的声音。 “关灯,五分钟后下去。” 众人应下,关了灯,五分钟后,一个接一个的,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雪舞樱垫后,斐炆在她前面,下去前,扭过头深沉的看了雪舞樱一眼。 她总觉得,雪舞樱好像...长高了? 第九十一章 神秘图案 进入通道后,光线更加昏暗,众人手拉着手,缓缓挪着步子。 甬道蜿蜒曲折,脚底不平,挖的时候似乎很是着急,壁面上坑坑洼洼,时不时会挂到锋利的泥面,衣服被刮出丝。 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原本能容纳下一人通过的甬道开始收窄,走低,不得不侧着身子艰难前行。 小仓鼠“唧唧”两声,从斐炆肩膀爬下去,一溜烟就没影了。 斐炆暗道可惜,还想带走养着呢,这么可爱的小萌物现在可不多见了。 一行人费力的挤过紧紧巴巴的通道,期间斐炆不小心被上方壁面一根倒着凸出来的尖刺刮住了头发,雪舞樱手轻轻一点,那倒刺便化为冰渣。 “樱姐,你看,这是什么?” 虽然甬道里光线昏暗,但斐炆在抬头捋顺头发的时候,忽觉头顶的壁面凹坑的有些过于规整了些。 踮起脚,小手顺着凹陷的纹路摸过去。 “好像是有谁故意在这壁面上刻的。” 雪舞樱垂头含眸思考了瞬息,果断掏出通讯器,拍了张照。 摄像灯光极快的闪过,一个图案浮现在照片上。 “这是什么图标?”斐炆拧眉。 雪舞樱摇头,“我也不懂。这图案着实诡异,诈一看似乎是极为对称的几何图形,但若细瞅,就像个旋涡一样,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雪舞樱看了两眼,便关上通讯器不在注视。看图片的时候,仿佛有上万只蚂蚁在撕咬她的身体,疼痛直钻心窝。 晃晃脑袋,似是要摆脱这种不适,“走吧。耽误这么久,可能已经被人落下很多。我们现在属于走捷径,所以没多大危险。但若是这里直通耳室的话,保不住他们沿途会设下什么陷阱,到时定要小心为上。” 斐炆很乖巧的应下,跟着大部队继续贴行。 一路走过来,这甬道时而宽,时而窄,却也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若是一直贴着墙壁走窄路,顶着胸腔,空气摄入不足,难免头晕。 说起来也是幸运,这一路上平安无事,过来甬道,面前出现一块空地,能容纳下三五人,空地的左手旁就是一堵厚重的石门。 “看来耳室到了。”雪舞樱虽然跟在后面,但大部队的突然停顿与传来的消息丝毫不影响她对情势的判断。 “副军长,前面的空地最多能过去五个人。请求指示。”前方有队员的声音传来。 “左樘,你挑四个人与你前去探探路。” “是!” 声音落下,便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向前挪动,在地面上“踏踏”,整齐划一,训练有素。 “有一堵石门!” “副军长,要不要开!” 斐炆一听,激动的就要挤过去。雪舞樱按耐住躁动的斐炆,“小心点。若情形不对,立马撤退!” “是!” 左樘跟余下四人对视一眼,准备好武器,先贴着石门听着里面的动静。 耳廓处传来“簌簌”的风声,忽远忽近,若即若离。 左樘使了个眼神,四个人分到门的两侧,左樘站在中间舒展下筋骨,双手按在石门中央,用力一推。 “吱嘎”...... 门开的毫不费力,搞得五个人一愣,但下一秒左樘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蹭蹭”几步撤离门边,连连退回到队伍前方。 耳室内吹来一股烟雾,带着常年积累潮湿的霉味,熏得前方带队的几人捂着口鼻直咳嗽。 “副军长,没有危险,就是霉气味有点大。” 雪舞樱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直接进入。这里没有通风口,留在外面吸到的有害气体最大。” 队伍奔轶绝尘,如风驰电掣般迅速进入了耳室。 跟着走的时候,斐炆不着急,慢悠悠的和雪舞樱在后头聊着天,“樱姐,你说,这小仓鼠是跑去哪了呢?”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里是人工挖掘的取巧隧道。那小仓鼠不可能打开石门,所以,要么它的窝就在这附近,要么,它有自己的鼠洞,通往其它的墓室。” “不过这么远,我倒是否定了先前它是闻到了肉干的味道顺路而来。所以,我赌,它的窝在其它的墓室。” 雪舞樱不置可否的挑眉,“你想表达什么?” “我赌五包肉干,小仓鼠的窝在别的墓室。所以你的选择就只有在这附近。输了你就要给我五包肉干。” 雪舞樱幽幽的看着斐炆,“你不觉得你最近又胖了么?” 一击必杀。 斐炆大呼雪舞樱一点幽默感情调都没有。雪舞樱不顾斐炆的狼哭鬼嚎,舒心的走进了耳室。 结果刚踏进去,她就怔住了。 徐徐的转过头,看着后面慢悠悠,还在嘟嘴,一副受气包模样的斐炆,脸皮抽了两下,语气凉飕飕的,“这个赌约我接受了。所以,你得给我五包肉干。” 斐炆:!!! 你这是作弊!!!作弊!!! 着急忙慌奔过来的斐炆看着一整个墓室,黑压压一片的小仓鼠,觉得自己可能是苦情剧女主角。 五包肉干就这么被某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压榨没了。 为什么!!!你们这群鼠崽子要把窝建在墓室啊!不会冻死么!!! “我觉得,这可能是你的错觉。这种古老的仓鼠要是住在这墓穴里,肯定早就冻死了。所以,这里可能是他们的坟墓。”斐炆垂死挣扎,为了五包肉干她不能退缩! “你见过死耗子会动的?”雪舞樱指了指脚边一个转来转去,圆滚滚的小圆球。 斐炆:“可能是诈尸了吧。” 雪舞樱微笑着把小仓鼠拍到她脸上,“刚好是吃你肉干的那只,诈尸?嗯?” 斐炆一脸菜色的揪着胖嘟嘟的尾巴,拎到眼前,闻了闻,还有一股散不去的肉干味。 “你吃老鼠肉么?我现做。” ...... 你瞅你那点出息!雪舞樱都懒得吐槽,又往前跨了几步,忽然顿住了。 侧开腿,低头,一个眼熟的图案浮在地面。 “这不是刚才在甬道里见到的那个图案?”斐炆认命的丢开小仓鼠,雪舞樱停住的时候,她刚好一眼就瞄到某人运气爆棚踩在脚下的图标。 第九十二章 致命迷光 雪舞樱有些不适的微微后退几步,虽然不易察觉,但还是被斐炆捕捉到了。 大跨一步稳住雪舞樱的后背,斐炆帮她顺着气。 “这个图案,好像对你有什么克制。”站在身后,斐炆清晰的感觉到雪舞樱呼吸紊乱,就像溺水之人在水中挣扎的那种无力感。 “还好,无碍。”雪舞樱强撑着,靠在斐炆肩上勉强站立。 全身上下痛的狠,肺里呼吸灼热,仿佛置身滔天大火之中,连肌肤都能感受到被火焰焚烧的刺痛。 雪舞樱忍不住痛苦的呻吟一声。 脑子混混僵僵,像是有谁在拿锤头一遍又一遍狠狠砸在她的头顶,钝痛感一阵接一阵的袭来,雪舞樱揪着斐炆的胳膊,牙齿咬紧嘴唇,薄薄冷汗打湿了贴身的衣衫,额头渗着细细的汗珠。 这叫无碍?比生孩子看上去还可怕。斐炆真想扒开她的脑子看看到底有没有装进去浆糊。 搀扶着雪舞樱离图案远了些,避开在室内稀奇游荡的卡立特,将她靠在一堵墙面上。 “吃点镇定剂。”说着就往雪舞樱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囫囵吞下,雪舞樱微启朱唇大口喘着粗气。 好受了些,不在那么难过了。但还是锥心的疼,心脏像被绞了一样,一圈又一圈的在绞肉机里转着,吐出来在抽回去。 斐炆环视了一圈,大家都很正常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到处游荡,只有雪舞樱...... 主战力突然挂了怎么办?要不要默默退出去...... 斐炆突然觉得自己很衰。好不容易抱了个大腿,结果这大腿没开始发威呢,就先出局了。难道接下来是她的逆袭之路,一跃登天,一统江湖? 她觉得她还是抱着那群小仓鼠躲到一旁吃肉干靠谱点。 “怎么样?要不要我们先从这里撤退,出去后在想点别的办法?”似乎被雪舞樱的痛苦传染,斐炆脸色焦灼,一片惨白。 ”不,不用。”雪舞樱费力的吐出几个字,一动心脏就一抽搐,痛苦的蜷下身子。 这还不用?!大姐,别闹了行么!斐炆想直接扛走雪舞樱,但她扛不动。 怎么办?斐炆犹豫了片刻,还是掏出了通讯器,给端木潋发过去信息。 这么多人,若是卡立特不在还好,时空之钥什么的都没有自家人活着重要。但已经走到这一步,若是要现在就退出,大家肯定都不甘心。 不管怎么样,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不能被卡立特发现异样。 信息刚发出去,就得到了回复。 ‘我很快就到。’ 一句话,斐炆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她家大姐马上就要到了,这段时间只要保证不出事,等着她到就好。 但她很快就体验到,什么叫人倒霉的时候喝口水都塞牙缝。 那群小仓鼠“唧唧唧”,仿佛预感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前仆后继的疯狂涌向鼠洞,一眨眼就没了影。 斐炆眼睛瞪成了珠子。 卡立特鸡贼的一步窜成三步跑到门口,躲在门后装隐形人。 大部队都不需要得到指令,迅速聚到一起,结成战斗队形。 地面的那处图案开始闪着光,由弱到强,越发晃眼,最后形成一束白光直冲天际! 室顶与之对称的地方也渐渐闪现另一个相同的图案,两个圆盘开始轮转,射出的白光交汇,轰然炸响! 顷刻间,墓室亮堂如白昼,而那束纠缠交织的白光慢慢沉淀下来,转变成如墨般的黑光,似有吞下天地山河的气场,看一眼,便吸离心神,余留心悸。 不少人中招了,双目涣散,痴痴傻傻,怦然倒地。 卡立特捂着眼睛,缩缩脖子,把自己完好的掩藏在门后,准备观察一下形势,挑好时机急流勇退。 斐炆在光射出的时候下意识就撇过头,闭上眼睛躲避刺眼的炽光,逃过了一次危难。 黑光浮在半空中,越发凝实,最后滚成了一个黑球。 人头般大小,在空中上下浮动,绕着轴心旋转。 斐炆把雪舞樱藏在身后,手里已经握住了笛子。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出现的如此诡秘,想来不会是友军。 斐炆看向还能战斗的那批人,剩七十余个,都开始一点点往斐炆这边挪动。步伐不大,时刻戒备着。 藏在兜里的通讯器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延伸出一根细小的丝线,对着那黑球晃了两圈,便缩了回去。 匆忙赶路的端木潋在刚跨过门口的两个雕像进入阿纳德尔的刹那,收到一段小视频。 一个黑球浮在半空中,地上躺着二十几个自己的兵。 “不好,加快速度!” ...... “什么?这个时空船也是当年您的先祖使用的那个?” 姜厘想要尖叫。 这也太巧合了。不光鸡毛卷跟他们先祖有关系,连这时空船都是人家用过的。 时空船是贝卡罗给她的。贝卡罗...... 姜厘决定搞明白这些后,有机会一定要找贝卡罗问个清楚。 然而这个机会一等就是几年之久,那时候姜厘已经不需要在从贝卡罗那里知道什么了。 “哎,这真是缘分呐。不愧是天定之人。”那波啧啧称奇。 姜厘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什么天定之人,她总觉得自己被人当枪使了,这么多巧合凑到一块,明显是人为的预谋很久。 算了,这坑她跳了,大不了蹦出来给下套的挖个更大的坑。 “那这破石头,哦,不,是时空之船,到底要怎么用?”见那波听到破石头三个字吹飞了胡子,姜厘马上改口。 那波把脸盆递给西纳,“去,打一盆清水过来。” 西纳乖巧地去打水了。 姜厘:??? 不多时西纳头顶着打好水的脸盆稳稳当当地走回来,放在了桌子上。 “把时空之船泡进去。” 啥? 姜厘掏了掏耳朵。 为什么她觉得这么不靠谱。但还是照做,小心翼翼的把破石头放进去。 吐泡泡?融化?还是变身? 姜厘脑子里浮过好几张画面。 然而这些都没有,石头只是从灰突突的颜色逐渐变白,再到青,绿,黄,橙,红......最后又变回灰色。 只不过此时石头的中心浮现出四个大字: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宇宙法则 姜厘:...... 写的什么玩意,看不懂...... “来,再把时空之钥放进去。”那波敲了敲脸盆。 姜厘小脸扭成一团浆糊,犹犹豫豫的把鸡毛卷丢了进去。 鸡毛卷浮在水面上,荡了几下,漂到脸盆的正中央,刚好浮在破石头的上方,停下。 文字遇水即化,从鸡毛卷中流溢出来,扭曲,绕着水波的纹路转动,最终覆盖整个脸盆,形成八卦太极的图案。 一阴一阳,戟定乾坤。 姜厘的表情从满怀质疑到瞠目结舌。 “现在,你只要把手放进去,握住时空之船,便能得到那个时空的规则,打开通往此时空的大门。” 姜厘掰了两下因震惊扭得僵硬的脖子,“时空规则?” “对,每个时空都有各自的规则。只要是通过正规渠道破开时空的外来之物,进入此时空之后,就会受到限制,接受规则制度。” 姜厘表示没太明白,想了想又问道,“规则制度?什么样的规则制度?” “这个规则制度,往大了说,就是当下时空的天道,一切生存此处的有形或无形的生命之物都要接受天道的制裁,一旦打破了规则,便会被天道诛杀。往小了说,就是假如现在的西纳,在我们现在这个时空,与那个时空之人相比,身体能力各方面都要强上许多档次。但到了那个时空之后,就要换算成当下时空的能力规则,与其时空的各类能力保持平衡。不得超出,或者过低,维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 听了一大堆,姜厘头晕,迷迷糊糊的还是没太明白。 什么天道,什么规则,姜厘觉得这怎么那么像在玩一个游戏。 “意思就是,假如我在自己的时空能飞,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然而即将过去的那个时空没有这种逆天的能力,所以我过去之后,实力就会被削弱,无法飞天遁地,只能与当下那些人保持差不多的实力?他们做不到的,我也无法实现?” 姜厘去繁化简,把意思言简意赅的整理一遍。 “对,差不多就是这样。但如果你在自己的时空特别弱的话,到了那个时空能力也会被加强。总之,不管你在自己的时空何种样子,通过时空之船到达其它的时空,你所得到的能力首先会被限制规则到普通的水平。随后能否变强就看你自己在当下时空的领悟能力了。” 原来是这样。姜厘终于懂了。 那这个规则还挺客观的。不会强到毁天灭地,也不会因为太过弱小刚过去就被人灭。如此一来,她只要在过去的时空寻找到突破的契机,兴许能找到解决自己现状的方法。 但还有个问题,姜厘想到自己那时做的梦。不过现在她已经不认为那是个梦,或许自己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直接穿梭时空。 “可我不懂其它时空的语言。去了当哑巴?” “语言也算是规则的一种。你去了那个时空,自然就会说那里的语言,听得懂人家的话了。”那波一边说一边晃着点头。 听到此话的姜厘有些尴尬。 这么说,自己上次的穿梭是不符合规则的?所以听不懂语言,能力也表现的过强? “如果,我是说如果哦,不是通过时空之船也可以穿梭时空?” “可以,但这样就属于打破规则的跨越,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宇宙的平衡规则强行扯回,情节严重的还会被直接灭杀。” 姜厘不由打了个冷颤。 还好她规避宇宙制度跨时空的时候没做什么事情,不然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被轰碎几次了。难怪会没过去多久就回来了,原来是这样。 想起那天的事,自然也会联想到送她时空之船的贝卡罗。姜厘把她的话用心琢磨了一番,发现点门道。 贝卡罗说的那个去到其它时空再也没回来的人,突然回到这里,实力大增,十分钟后又被扯回去的,应该就是擅自打开了时空,没有遵循宇宙法则。 那波看到姜厘认真沉思的模样,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慢慢洋溢在脸上。 不愧是姜澜祉的女儿,青出于蓝啊,相当谦虚聪明了。 “可没有时空之船又要如何破开时空?”姜厘觉得这就是个bug,宇宙法则是那么好破的? “哎,我们这些生存在宇宙的普通生命是接触不到的。但,据我族之王所说,若是能力达到一定程度,会升至星神的境界,好像就可以短时间内规避宇宙的法则,破开时空。但也时间有限,一旦被宇宙真神追究,便会飞灰湮灭。” “宇宙真神?!”姜厘觉得真够玄幻的。时空之船还没搞明白,就出来个宇宙真神。她是无神论主义者,一度认为那些成天捧着经文祈祷的教徒们都是疯子。现在,有人告诉她,其实你才是疯子。这个世界真的有神。 “当然。不然你以为宇宙法则是谁规定的。宇宙在出现之初是没有法则的,自由孕育繁衍生命。而后出现了神,也可以说是天道。在天道的规则之下,万物生生不息,因果轮回,才出现了我们这些各种各样的生命。可以说,若是没有宇宙之神,我们都不复存在。” 姜厘抑郁了。 头顶三尺有神明,自己做什么那神岂不是都知道了。难道做成人游戏的时候,他还会兴致勃勃的偷窥不成? 画面太美,她无法脑补。 那波似是看出她的担忧,笑呵呵的说道,“真神只管宇宙的规章制度,维持这个宇宙的稳定,不会限制生命的自由发展。你做什么他都不会过问,也根本不会插手。除非你对这个宇宙产生了威胁,他才会将惩罚降临到你的身上。” 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姜厘松了口气。 “那您刚才所说的宇宙真神,还有那什么星神,不一样喽?” “对。宇宙真神可以说是这个宇宙唯一的至高神。而星神则是每个不同时空,不同星球,由生命体演化而来的众神。就像曾经的希腊神话,佛教的如来等。掌管自己的时空和星球,制定他的规则。” 第九十四章 能量源 看来神也是分等级的。姜厘得出个结论。 只要她不作死的去挑战人家定制的规矩就不会被惦记,这样她就放心了。 “不过我们这个星球有这么多的宗教,难道这些宗教里的神都是真的?” 那波点头,“这星球诞生之初,也出现了一批星神。这些星神需要信仰的力量才会越发强大。所以不同的宗教只是这些星神在拉拢不同的信众,用来强大自己的实力,好站稳星神的脚跟。” “所以星神可以有很多个,彼此不发生冲突?” “按道理来讲,应该是这样。”那波语气突然有些瓢。 什么叫按道理来讲......难道他们还会自相残杀??? 也不是没可能,看那些不同信徒天天争执的脸红脖子粗大概他们的星神关系其实也不大好吧,谁都想占山为王。 但这都跟她没关系,她只想变强,保护好自己的家人,朋友,放大点目标,解放人类的痛苦生活。 搞明白这些复杂关系的神明,姜厘把手伸进了水里,握住石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水里浸泡久了,石头入手冰凉,还有点冻人。 透心的凉意流入四肢百骸,比雪舞樱的冰还冷,姜厘感觉自己要冻成冰雕。 不过下一秒,就开始有灼烧刺痛之感传入手心,骚骚痒痒的,又像被蚊子叮了一下。 八卦太极的墨水开始汇聚,凝成一滴珍珠般大小的墨珠,钻到姜厘的手心处,一猛子扎进去。 脸盆里的水又恢复了干净透彻,像从未放进过任何东西。 姜厘抽出自己的手,凝视着手心。 一块三角石头的图案浮现在正中央,闪烁着五光十色的光芒,映照的整间屋子如彩虹般炫目,仿若仙祗下凡,好不光彩夺目。 那光随着颜色的浅淡渐渐失了气场,最后平凡的挂在姜厘手心。 “这是,在我身体里安家了?”姜厘有点发懵。 “咳咳,嗯,可以这么理解。”那波不自在的咳嗽一下,“时空之船打开之后便会与人联系在一起,可以随时召唤。不过它有能量限制,能量用光了,就会变成石头从你身体里出来。” “能量?它用什么能量?”姜厘抚摸着自己的手心,平的。 “时空之钥就是它的能量。你必须在能量耗光之前从那个时空里回来,不然......”那波的声音阴森森的,听得姜厘一阵哆嗦,“就会被时空乱流拖拽走,绞成碎片。” 这么恐怖么!姜厘心惊。 “能量就是那颗黑珠子?”摸摸下巴,姜厘这个可能性最大。 那波点了两下头,“你在心里想着时空之船它就会出现,不过是变了样子的,是条真船。你可以在燃料表里看到剩余多少能量。在燃料掉到百分之二十的时候,就要回来,不然燃料不足难以启动。” 姜厘心下一动,掌心冒出一道光,落到地面上,渐渐浮现出容纳五人大小的飞船,机械圆盘,带着四足,特别像在地球出现外星生命体之前,电影里那些ufo。 感觉很高级啊。姜厘感叹自己捡到宝了。 “飞船里有使用说明,很简单,你肯定一看就懂。”那波对姜厘信誓旦旦。 听到这话,姜厘头疼了。 她最讨厌看书,说明书也包括在内,不管什么书,她都觉得写的跟悬疑小说似的,不如直观操作来的实际。 但总不能让人家当着她面操作表演吧,不太现实。 算了,她还是自己研究吧。 “这个能量一般能用多久?”姜厘对这个问题很关心,决定她能在其它时空呆的长度。 “这个不一定,要看你在那里是吃喝玩乐还是做大事。游玩的话能坚持好几年,要是天天打打杀杀可能就几个月吧。” “那您的先祖好像在那里呆了好几年,怎么做到的?” “这个简单啊,我们先祖来的时候随身携带了很多能量源,所以可以坚持很久。要不是堕魔突然出现,摧毁了时空之船余下的能量,并且伤了吾之先祖,他早就回家了。”西纳忍不住插了一句。 “能量源?时空之船的能量不就是时空之钥?”姜厘又被搞糊涂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要想启动时空之船只能使用时空之钥,能量也源自钥匙,但在我先祖那个时期,一个时空的任务若是没结束,可以用能量源延续时间。”那波解释着,知道姜厘有很多搞不懂的地方,“时空之钥是打开一个时空的必备条件,能量源可以延续你在那个时空的时间。现在时空之船的能量源我们也不知道去哪找。我们来的时候就是被吾王打破时空直接送过来的,无法回去。其它种族有些带有能量源,但我也不知道他们居住在哪里。” 这么一解释,姜厘就通透了。所以如果她想要在一个时空里呆的长久,就要得到能量源,看来这个能量源也是她以后寻找的关键。 “能量源什么样的?” “和你们机甲建造的能量源晶从属一系,二者可以互换。十块能量源晶相当于一块时空船的能量源。二者的区别就是能量源更为小巧厚实,颜色也是统一的黑白相杂,呈现条纹状。” 姜厘在心里牢记,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确定不会忘记后,提出了自己最后一点疑问。 “时空之钥我大概明白了。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当初您的先祖打开这个时空用的也是同样的一个...钥匙?” “不,不一样。时空之钥会随着上一个钥匙使用结束而产生新的。这属于时空的产物,出现时间不定,模式也不同,但基本的规则不会变。一个时空可能出现不止一把钥匙,但钥匙的总数最多不超过三把。” 姜厘一惊。那这岂不是说,除了她,也会有别人进入一样的时空? “所以,我可能会在那里遇见同样穿梭时空之人?”姜厘眉头加深。 那波“嗯”一声,“你在那里可能会遇见吾之先祖,在同一时间里,你是第二个拥有钥匙的人,所以,除了你们两个以外,还有可能出现第三人。具体的时空计算规则我们也搞不清,因为解释这些的书籍随着堕魔的入侵全部被焚烧殆尽,到底如何还得看你自己的领悟了。” 那波说的一脸高深莫测。 第九十五章 被反咬一口 姜厘真心觉得坑。 又得自己研究,这么高难度的,得费多少脑细胞。 不过她还是很乐观,自己研究不透可以找人研究嘛,斐炆看上去就很聪明。这种事情肯定瞒不住,光凭现在的她,也很难保住时空之船,保不准就被人杀人越货。所以还不如找个靠谱的盟友,互利互惠来的实际。 “所以,我要去不同的时空就要得到不同的时空之钥。可这些钥匙都要去哪里寻找?” “这就得靠你自己了。时空之钥分布在宇宙与各时空不同的角落,没人知道到底会出现何方。” 姜厘沉默。 宇宙不同的角落......这么大的宇宙累死她都找不完...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对了,这个脸盆你可得带好。”那波想到了什么,赶忙嘱咐一句:“吾之先祖曾说这个盆一定不能丢。” 时空船随姜厘的心念而动,被她收了回去。 “其实这盆是用来给破石头洗澡的吧......” 那波:“.......” 这老大的盆,除了材质好点,能洗脸装水外,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但姜厘还是听话的收好了脸盆,人家这么说可能就真的很重要吧,等到了隋朝去问问他们先祖不就知道了。 “你不现在就过去?”那波见姜厘竟然把时空船收了回去,还很惊奇。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同伴还在外面,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放心不下。”姜厘的表情展现的恰到好处,以那波的角度来看是真的很担心她们。 “嗯,也好,我让西纳带你出去看看,毕竟你若是过去了,这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那波推了推西纳的后背,西纳不情愿的向姜厘靠近,护在她左侧。 姜厘眉头一挑,“看来这时空换算也是挺麻烦的。” 那波笑了两声,“当然,具体如何换算也得你自己研究了。我只知道时空船的等级越高,你能换算的函比方法就越多。至于是哪种方向的比例,还得看时空的关联性。” 说的非常学术,姜厘又听不懂。 还是去找斐炆她们要紧,其它的事情让她们去研究就好了,反正她是没那个学术脑子,分析阴谋诡计什么的还行的通。 又跟其他蓝水族人聊了两句,姜厘便向他们道别,拉着西纳便向出口走去。 “这个出口通往哪里?”姜厘很乖巧,不懂就问。 “看你要去哪里。这间隐室只有蓝水族才进的来,像你这种进入方法仅带有吾之先祖遗骸的那间外室才行的通。但其它的墓室都与这隐室相连,各有一道门。所以,决定好去哪间,你说了算。” 一离开那波,西纳就憋不住,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的抽起来。 烟瘾还挺大。姜厘心里憋笑。 去哪间啊,二人来到出口,看着一排的门,下意识的互相对视一眼。 就在二人离开走远没多久后,一袭蓝发垂腰,细腻打着卷,穿着一身素净洁白长袍的清冷美女从老者身后缓缓浮现。 “你就这么信任她?”声音清清冷冷的,带着慑人的凉意。 “呵,这小丫头,看似乖巧,老实,其实和她母亲一样,骨子里带着叛逆,还爱耍小聪明。”老者都不用回头,与身后之人搭着话。 “可她不是姜澜祉,未必真的会为我们着想。” 那波笃着拐杖,优雅又不失协调,转身,褪去原本老迈龙钟的死气,轻笑几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至少,她的利益已经与我们挂在一起了。这小丫头,可没全说实话,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呢。” 女子眸光微微一殇,看着姜厘离开的方向,半晌无语。 ———————————————————— “换d列!” 左樘高喝一声,七十余人迅速聚在一起,挡在斐炆身前。 而她身后的雪舞樱双眼迷离,视线一片模糊。 看不清了,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眼前的背影是谁? 带着疑问,雪舞樱不合时宜的晕倒,怎么拍都不醒。 斐炆抓狂。紧拽着笛子,咬牙切齿的看着从角落里走出来的人。 火红的短发,笔直修长的双腿,结实健壮的肌肉,一身宽松的白衬衫,领子拉倒胸口,帅气又邪肆。 “尤里。”斐炆一字一顿,恨不得咬死他。 就知道那家店的人有问题,没想到会在这里被反咬一口。 “又见面了,小美女。”尤里邪笑,细长的眼睛闪过一抹戏谑。 斐炆有种被野狼盯上的错觉。 “你隐藏的挺好啊,我们这么多人,愣是没人发现你。” 尤里走到呼呼旋转的黑球附近,放肆大笑。 “哈哈哈,你们当然发现不了我,我有消音器,只要掩藏好身形就当然不会被你们发现。不过你们还真是脑子够好使,我放了个仓鼠过去,你们就找到了这里,没白费我辛辛苦苦挖的通道,刻的图案。” “隧道你挖的?”斐炆大吃一惊。 “不然呢,难道是你们跟着的那伙人挖的?”尤里冷嘲热讽,“你们也够自大,什么都不了解就敢往这撞。” 左樘气结,前跨一步,“暗地里使阴招,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我就是个伪君子,小人物,打算大捞一笔的坏蛋啊,小美眉。”尤里轻佻地回答,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欲望。 “你!”左樘何时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气的指着尤里的鼻子一句话说不出。 斐炆跺了两下脚,左樘愤愤地退了回去。 “看来你对这里很熟悉啊。仓鼠你养的?” “嘻嘻,你要是给我亲一口我就告诉你。”尤里舔了舔嘴唇。 斐炆冷笑,“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住在这里的人都是没什么本事的废人,就凭你一个怎么对付我们这么多人?” “谁说我要跟你们打了,开玩笑,我又不傻。”尤里贱兮兮地笑着,仿佛马上就要得逞了样,“我只要把你们全抓住,困在这,就能交工了,自会有人来收拾你们。” 果然,跟那伙人是串通好的。斐炆眸子暗了下来,看来那伙人早就下好套等她们上钩,敌在暗,我在明,情势很危机。 “你说要困住我们,你拿什么这么信誓旦旦。”斐炆眯着眼睛观察着尤里的表情。 第九十六章 慑人大虫 小手背在身后搓着大拇指。 尤里笑的邪魅,不作答,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斐炆。 拖着地上晕倒的一个人直接扔进漆黑的球体内。 被扔进去的人眨眼间被吞没,“滋滋滋”烤肉味袭来,带着让人泛起胃酸的难闻味道,被球体从另一面吐出,全身被黑色的蛹覆盖,“咚咚咚”,清晰的跳动可闻。 斐炆手心握出汗。 这东西她们从未见过,看这架势似是有改变人的能力,但...... “噗~啪~呲呲呲~~”蛹爆破开一条细缝,由上到下,徐徐裂开,完整散落到地上萎缩成一团皱巴巴的皮。斐炆睁大双目看着露出的头,然后是身子,腿。 刚刚还隶属于队伍一员的人,现在肚子被撑得鼓鼓的,原本还算红润的小麦色皮肤如同死尸般灰白,斑斑驳驳的还布满了一个个血洞。 那肚皮里似是孕育着什么,“嘭嘭嘭”,有规律的跳动,肚皮被越顶越高,终于达到所能承受的极限,“刺啦”一声,皮肉翻卷,如同劈开的西瓜般裂成两半。 不见血,不见内脏,一个黑黝黝,带着血腥气的八足苍蝇破身而出,全身竖满尖利的钩刺,一对堪比锯齿的巨颚左右开合,“哒哒哒”似是不耐烦的要马上撕碎猎物。翅膀挥动,发出扰人心神的刺耳音波。 音波传入脑部神经,肆意狂卷,冲撞破坏脑部组织,只觉有数万跟针在脑子里横冲直撞,苦不堪言,大队捂着耳朵,痛苦的尖叫。 斐炆低头看了一眼雪舞樱,下定决心,跨前几步,吹响了笛子。 笛音由高走低,平平缓缓,仿佛看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美好景色,脑子里的喧嚣与杂乱顺着笛音散去,再次回归清明。 就在笛音响起的刹那,巨蝇瞬息间调头转向斐炆,惊的斐炆心里一咯噔。 不好! 但笛音不能断,哪怕是死现在也绝不能退缩! 尤里双手环胸,睨着斐炆,“这女人有点意思。” 巨蝇绕着球体飞了几圈,大队伍慌忙之中掏出耳塞,以防再次中招。 不过这巨蝇竟没再次朝他们出手,反倒落在一晕倒之人身上,钳子“咔咔”两声,对着肚皮一口咬下。 那人像被邪祟附身了般,在地上扭着四肢,抽搐,忽然张开嘴,吐出一口黑血。 “快,不能让这虫子碰到人,快把其他晕倒的人带到我这边!”斐炆紧紧护住雪舞樱,冲着被突发情况骚扰混乱的大队伍高喊一嗓子。 众人瞬间恍然,脊背仓促弓起,呼吸一滞。 “集合!”左樘着急忙慌下达命令,队伍再次汇聚到一起,分开几波去拖拽还未惨遭毒手的队友,另有部分人挡在他们身前警惕注视着巨蝇。 巨蝇从那人身上飞起,在空中逗留少顷,俯身“刷”! “啊!我的胳膊!” 守在最前线的一人被巨蝇袭击的措手不及,连动作都看不清,整条手臂从肩膀被整齐的切下!痛苦嘶吼的捂着胳膊被队友搀扶着后退。 “嘎吱,嘎吱~~~”让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响起。 三两下一整条胳膊就被吞食殆尽。 这虫子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斐炆死死盯着那巨蝇,大脑千回百转,急速寻找着对策。 大队伍匆匆忙忙奔向斐炆这边,将背着的人放下,围堵成人墙,一层一层挡在斐炆身前。 “哟,挺团结的嘛。”尤里站着说话不腰疼,拍手鼓掌啧啧称奇,“这么训练有素,看来不是一般的兵。不过,在绝对的恐惧面前一切都是虚的,你们说呢?” 这话说完,不少人脸色苍白,隐隐可见暴怒的青筋。 对未知的恐惧乃是人的本性。她们是害怕,但绝不会因为对强敌的恐惧就做缩头乌龟,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她们是战士,注定要战死沙场,达成一个军人的荣耀! “尤里,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蹚这趟浑水。”斐炆眼角微耷,余光瞥了一眼袖口。 巨蝇再次落到不停抽搐的身子上,尾后根处冒出一根管,从咬开的肚子口插了进去。 输卵,孵化,新的生命将会诞生。 一个新生命往往伴随着他人的死亡,不同的生命之间互相转换,延续,这世界周而复始如此运转,生生不息。 “这么简单的问题。当然是为了利益啊。早晚都是死,活着的时候干嘛不多为自己谋划谋划,活的滋润些?”尤里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我们不过是立场不同。我选择了与他们为伍,因为我能拿到最大的利益。有好处不拿的才是傻子吧?” 斐炆眼珠子转了转,“这么说,如果我们给你更多的好处,你就会倒戈相向了?” 尤里笑了,笑的前俯后仰,眼角挂满泪水。 “你真的太有意思了。你这是要收买我?不过很可惜,我要拒绝你哦,小美女。做生意讲究先来后到和诚意,既然我与他们先达成协议,自然不能毁约。” 说话的功夫,地上那具身子终于不在抖动的令人发述,巨蝇也从那里离开,再次飞到球体边上绕着圈。 翅膀有规律的上下扇动,抓着节拍,时快时慢,像是在奏乐。 斐炆瞳孔放大,狠狠掐了下手心。 这拍子的节奏与她刚才吹奏的曲子一模一样。 竟然被这巨虫一节不差的全部复制,实在让人难以接受。想当初她学曲子的时候废了多大功夫才把节拍抓好。 果然不同的生物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和优势,作为人与它们斗,显得太蠢笨了些。 “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看谁先解决谁。” 斐炆将笛子凑到嘴边,眯起眼睛,那眼光恨不能扎死恶心的巨蝇。 尤里毫不在乎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弯腰,伸手,四十五度角,非常绅士。 呸,惺惺作态!娘娘腔! 卡立特躲在门后心里暗啐,却也只是躲着,不敢冒头。 他还是保命要紧,虽然看不惯尤里这个人,瞧不起他的身份,更是觉得他装腔作势,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是坐山观虎斗好了。 第九十七章 救援 不过斐炆没马上就动。 大部队立在前方,虎视眈眈地盯着地上那具差不多是尸体的战友了。 肚皮随着卵的成长而逐渐涨大,卵在肚子里蠕动,淅淅索索地,忍不住头皮发麻。 不知道会出来多少只一样的巨蝇,先下手为强,止住这些虫子再说。 斐炆眸光一沉,奏起笛乐。 尤里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反观姜厘这边...... “大哥,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开门!”姜厘掐着西纳的脖子晃晃晃,简直要把他脖子摇断。 他俩已经堵在门口好长时间了......从决定走哪个门开始,到现在,大门纹丝不动。 西纳语气虚弱,不敢对视姜厘:“平时都是别人给我开门的,我也很少回来。所以......” 姜厘一脸盆扣他脑袋上,“乒乒乓乓”一阵乱拍,“所以我们要在这里玩拍门游戏?你拍一我拍二,好棒棒哦~~” 西纳耷拉嘴角,委屈地说道,“不能怪我,这门本来就很难开。要不我去把族长叫来?” 姜厘差点没被气死。 你真的是蓝水族的么!!!连个门都不会开! “别看我,我不认识你。”姜厘嫌弃的闪到旁边一堵门,泄愤地踹着。 西纳讪讪地嘀咕,“那我走了。” 姜厘微笑。 然后“哐!”一脚踹在研究半天的门柱子上,“走走走,你赶紧走。”挥着小手就撵人。 西纳脸皱巴巴地抽着嘴角,伸出小爪子指了指姜厘后背心。 姜厘疑惑地转头。 ....... 门开了...... 姜厘:这门也是贱! 越过门栏的时候,姜厘抬头瞅了一眼。 半截刻有图案的木头卡在回弯处,剩下一半被暴力开门的时候压断了,掉落在地。 姜厘拾起两块木头拼在一起。 “这不是在屋子里见到的那个图案么?”姜厘摆弄着两块木头忽然脊背发凉。 堕魔的图案,为何会出现在大门上? “咦?奇怪啊,大门上怎么会有这个?”西纳从姜厘手中拿走木块,震惊的合不上嘴。 “你们这里,最近有没有出现异样?”姜厘沉思片刻,问出一个她觉得最可能的推测。 “异样?一直都挺正常的,要说有什么稀奇的,就是三个月前拍卖场的人都被杀那件事。不过这事也是因为时空之钥的消息泄露,族长为了防止他们刨根追底,准备了一个假的钥匙放了出去,被人拿到。所以才出这么一档子事。” 西纳皱着眉头,说起拍卖场的惨案还忍不住抖了一下。 “时空之钥的消息,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走漏?” 这事真是见鬼了。他们与世隔绝,怎会泄露这么重要的信息。难道这里有叛徒?还是说...... 不等西纳回话,姜厘一脸郑重的从西纳手里抢回木头,“堕魔出现的时候是不是一定有这个图案?” 西纳张张嘴巴,结巴一下,选择回答最新的问题,”好像是这样。据说当年吾之先祖知道被堕魔盯上的时候就是在桌子上看到了他们的图案。“ 话说到这,西纳冷不防一个激灵。 “不好,我们被堕魔发现了!” 姜厘脸色阴霾,“这个门你们有多久没用了?” “这得问族长。我们先返回,向族长汇报情况在出去。”西纳说完掉头就要走。 “你去吧,我先出去找我同伴。”姜厘没拦着,跨前一步就要走。 “你疯了?就你现在这样子还去保护同伴?不扯后腿就不错了。”西纳慌忙中拉住姜厘的胳膊,觉得这姑娘是真的瘦,干巴巴的,一点肉都没有。 族长要他保护姜厘,再怎么不喜欢这个人,他都会尽到自己的职责。 “那怎么办?堕魔既然能找到你们这,说明那几件墓室可能就会有堕魔的人。现在时间紧迫,我不早一点过去把情报给她们,后果可能不堪设想。”姜厘抽回自己的胳膊。 西纳闻言,想了想,说,“那好,你先过去,但不要逞强,我马上就到。” 姜厘应下,二人这便分开。 从门道里进去,前边一截路还有油灯点燃,等到了后边,油灯越来越少,最后完全没入黑暗。 一堵石门,只能单方向打开,通往一间墓室的。 姜厘在石门上摸索几下,找到了开关,按了下去。 石门无声无息地开启,打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姜厘侧着身子钻了过去,那石门在姜厘进入后两个呼吸间便彻底闭合。 有些看不清,太暗了。姜厘手扶着墙壁,在黑暗中摸索前行,走了没多久,突然踌躇不动了。 她好像听到厮杀与惨叫声。 耳朵贴在墙壁上,屏住呼吸,闭上眼静静地听着。 “这破虫子速度这么快,根本打不着。” “防御!一定不能被它咬伤!” “卵要孵化了!快,分开一波人先把卵解决掉!” “小炆,这虫子每次都能脱离你音波的控制!你先不要吹了,省着力气!” “......“ 听得真真切切,姜厘猛然睁开眼。 斐炆她们在这里! 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不过她们的情况看起来并不乐观,好像有什么...虫子? 确定这一点,姜厘加快速度,三步并成两步,急速奔去。 斐炆垂下眼睑,露出苦笑。 不管她吹什么曲子去停顿它的行动,那虫子总能找到她笛音的破解之法,扇动翅膀就给化解了。 还是她能力不够,不然光凭精神力就足够威慑这个破虫子的,还用得着它这么嚣张? 但斐炆不气馁。巨蝇破解她的音攻也需要消耗一定时间。她脑子里有上万首曲子,就不信撑不到端木潋过来。 笛子再次递到嘴边,悠扬的乐声在墓室里回响,姜厘听到笛音,一愣。 这曲调,她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好耳熟,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 不过她马上就没时间思考乐曲的事了。 姜厘已经来到了进入墓室的最后一扇门。 这门灰突突的,看上去极为朴实。想都不想,姜厘又在大门上摸着,一如既往地寻找开门的机关。 但这次她没摸到机关,反倒摸到最不想见到的东西。 一个图案,对称的几何图形,是堕魔的标志。然而这旁边还有另一个刻画粗糙,似是匆忙间来不及细画的另一个图案。 姜厘摸着在脑海里构造图案的形状。 这是...? 第九十八章 吃吃吃 你们真是执着。我说,这卵也孵化了,你们就别挣扎了,老实呆着等死多好。”尤里看着她们拼死抵抗,有些不爽。 明知打不过,还非要硬上,最烦这些不自量力的家伙。 斐炆喘着粗气,脑子有些混乱。 持续输出,精神力消耗过大,再这样下去,她会因精神力的过度使用而陷入脑死亡。但她现在不能停,若不是她停顿巨蝇一时片刻,现在还能活下来的人可能只有个位数。 那些卵完全不受音波的影响,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大部队与巨蝇周旋,还未靠近,就已悉数钻出巴掌大小的幼虫。身宽体胖,黝黑发亮的长蛆,在尸身里蠕动着,钻来钻去。尸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内脏被吞噬干净,长蛆粗壮了几圈后,从身子内钻出,开始一口口啃食头颅,白色的脑浆从咬破的头骨中喷洒四溅,落在长蛆身上如此显眼,虫头高高扬起,引起阵阵激动欢快的婴儿啼哭声。 有人忍不住恶心,胃里翻江倒海,“哦”的一声,吐了满地。 别看时间短,但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与巨蝇周旋的大队伍摸清一个规律。 那巨蝇总是在将她们骚扰分开,明明该乘胜追击,迎头而上的时候,偏偏飞回到球体那转几圈在过来继续攻击,反倒给了她们重整旗鼓喘息的机会。 众人对视几眼,将战线拉长,不在靠近球体,反而部分护在斐炆与雪舞樱身前,部分向着大门拖去。 斐炆气喘吁吁地扶着墙面,汗珠一滴滴从下巴滑落,在地上砸起一朵朵浑浊无光的水花,头发一缕一缕黏在嘴角边,毫不舒服,可现在不是整理仪容顾忌这些的时候。 平缓下呼吸,斐炆从药兜里掏出两粒补神剂,嚼都不嚼就咽了下去。 斐炆的猜测和大部队不谋而合,那巨蝇应当无法远离球体太久,恐会因距离而减弱的联系导致能量衰竭而死。那球体就先当于能量的供给源,只要毁了这个球体,就能杀死这只破苍蝇。 但不杀死苍蝇,就无法靠近球体,即使杀死苍蝇,也难保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从球体里钻出来,俨然是个死循环。 这种问题就好比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你要想消灭其中一个,就要先解决掉另一个,但解决掉另一个这个又开始循环,到头来白费力气。 大部队的想法应当是部分人留在这里当后盾,其余人将巨蝇引开走远,这样离开球体的能量方能杀死恶心的大虫。在折返想办法消灭掉球体。 但事情不似想象的那么简单。 巨蝇像是看穿她们所想,绕着球体五米远的半径内又游走飞行,愣是不上套追过去。 大部队与巨蝇周旋良久,两方都无所获,巨蝇不敢脱离范围,大队伍也不敢靠近,就这么僵持着。 斐炆缓过气,擦了擦额头都要滴进眼睛的汗珠,目光坚定,仔细观察着巨蝇的行动。 那些长蛆暂时还无多大威胁,守在球体边上到处乱晃,绕圈爬,吞食了两个尸体的它们营养似乎不够进入蜕皮的阶段,躲在巨蝇身后等着它送来食物。 巨蝇似是挑衅般,慢慢悠悠的晃到攻击范围的边缘,“嗡嗡嗡”又开始发动起音波袭击。 斐炆同一时间奏响笛子。 她发现这么多首曲子当中,只有这一首,让那巨蝇有所顾忌,无法破解,似是极度恐惧般,只要听到这曲子,就会自乱手脚,毫无章法地瞎转,但也保持在安全的范围内。 果不其然,巨蝇放弃了音波对大队伍的骚扰,翅膀扇动急促,“嗡嗡~嗡~~~~嗡...”翅膀振动一波快过一波,竟直接撞向了嗷嗷待哺的长蛆! 钳子开合,夹起,一条长蛆被咬成四五节入肚。地面稀稀落落地染了数处斑驳的黑色液体,散发着恶心人的腥臭味。 这种结果完全在斐炆的意料之外。 巨蝇竟然会直接吞掉自己的幼虫!营养加餐? 事实证明她的吐槽是对的。 巨蝇没有放过其它的长蛆,而那些长蛆竟自行组成一排,一条一条主动凑到巨蝇嘴边,被它撕咬化为滋补自己的养分。 几条虫子都被吞了,卡立特嘴巴张大能吞下一颗西瓜,目瞪口呆地看着惊悚一幕。 巨蝇砸吧两下嘴,突然从头中间开始蜕皮,裂口加深增大,一个崭新的巨蝇破皮而出,漂浮在墓室中央,落入众人眼里。 依旧墨黑的带着长毛倒刺的虫身,眼睛却变成艳丽的深红色,像一泼血池,满是人的罪恶与污浊。 “小炆,快闪开!”左樘高声惊叫,可是来不及了! 锐变进化的巨蝇飞高,猛然翅膀敛起,直接高处俯冲袭向斐炆!巨钳张开,要一口咬断她的头! 速度之快斐炆只看到一道黑影,等反应过来,那巨钳已经到了头顶! 殷红的鲜血汹涌而出,似盛开的红莲绽放在黑夜的巨塔,温热带着腥甜的气息,从白嫩顺滑的肌肤抚过,顺着纤细的脖颈殷染早已湿透的长袖衫,渲开如芬芳的玫瑰,带着一丝魅惑,摄去人全部的心神。 左樘后知后觉奔跑而去的动作停格在鲜血盛开的刹那,难以言状的情绪从心底流淌划过。 “吱~~~~” 尤里还挠有兴致地看着上演的好戏,一道不适宜的声音突然闯入,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转过头,看到完全被他当成炮灰忽视掉的人。 姜厘一脸黑线的进入众人眼前,裤子上还吊着个小仓鼠。 一晃一晃的,死不下来。 “挺热闹的,你们......”姜厘推开门,不顾众人的诧异,目光在墓室里寻扫,落在斐炆的身上一愣。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斐炆像痴傻的三岁孩童张着嘴巴定在那里,嘴唇抖动着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全身血污,有血液从她脸上流淌,落入嘴里,是甜的。 她身边有一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而那个人的另一只手臂被一只硕大的飞虫咬住,血肉模糊,白骨可见。 那人耷拉着脑袋,不出声息,也没有动作,仿若死了般。 第九十九章 突然出现的斗篷人 正是雪舞樱。 在巨蝇俯冲过来的一瞬间,昏迷中的雪舞樱陡然从地上跃起,扶住斐炆的肩膀将她往后拉,整条左臂被巨蝇的巨钳卡住,完全没入它的身体。 姜厘一进来就看见这一幕,心脏一抽。 这条手臂多半是废了,锐变后的巨钳带着毒素,从伤口处蔓延,黑色的纹路顺着胳膊延伸至肩膀,很快便侵入脖颈,最后便会是头颅。 斐炆微弱地摇着头,目光呆滞涣散,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雪舞樱会死。 巨蝇“啪嗒”放开了钳着的胳膊,吐出雪舞樱的手,不知为何要后退。 雪舞樱猝然抬头,诈开眼,那眼里满是寒流,带着一层冰霜,如万年冰山,屹立不倒。 “滚!”咆哮的声音惊天动地,墓室竟随着这一声颤动几分,带着雷霆之怒,一抹光从戒指中射出,大片大片的雪花唯美飘零,降低了躁动的热度,丝丝凉凉的冷意灌入心中,冰冻了一切污浊与腥臭。 巨蝇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冻成了冰碴。 从高空坠落,那么丑陋的一个东西在死后竟然也会碎开,闪烁着灼灼萤光,映照的斐炆眼眶刺痛,红肿一片。 “你,你...你的手臂...” 雪舞樱扯起浅浅的笑意,“没事,吃点药就好了。” “怎么能好!”斐炆一把拦过雪舞樱,双手颤抖的握住她的胳膊,“毒素都侵入你的身体,不及时治疗你很快就会死!好,你怎么好!” 愤怒的哭腔带着一丝埋怨,甚至夹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后怕与悲痛。 雪舞樱歪着脖子靠在斐炆的肩上,温热的鼻息喷在斐炆的颈窝里,竟是笑了。 仿佛海棠在冬日盛开,却是昙花一现,弥足珍贵,这一笑,震得斐炆心里一荡。 姜厘卡在门口不知道是进是退。 尤里嗤笑。 “好一出姐妹情深的大戏啊,嘻嘻,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尤里点着自己的鼻子,“一只虫子死了,还有千千万万只虫子爬出来。好戏要开始了哦~” 刚冲过来的姜厘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状况也摸清了七七八八。 “这位熊孩子,”姜厘踢出一脚,小仓鼠没甩开,气急败坏地从裤子上扒开小仓鼠,握在手心里一阵蹂躏,“你就不怕自己被误伤?” “你?哦,我记得你,你就是队伍里边最废的那个,裹了三层大棉袄还冷得牙打颤。”尤里对照着姜厘的脸在心里排一遍想了起来,“咦,你跟我一样吧,可能还不如我,完全一个废人。怎么,你现在是要逞英雄救美人?” 姜厘小脸一垮。 什么叫还不如你的废人。她现在已经弱到可以随便被人鄙视了? 姜厘心里哼哼,嘴上也不饶人,“我外出做任务的时候你还在家里撒尿捏泥巴呢,看见个怪兽都能吓尿裤子。我就是要救这些美人又怎样,难道还要学你不辨是非,当别人的狗?” 当别人的狗? 一句话,激的尤里暴跳如雷,大动肝火! “呵,一个废人还挺能打嘴炮。好,我就看看你怎么救人,别到时候跪在老子脚下求我饶你!” 说完,露出狰狞的笑容,拿出一块晶石,扔进了球体里。 姜厘眼神好使,一眼就看出那晶石的来头。 能量源晶,机甲必用,也是延长时空船时间的有力装备。 这小子竟然有能量源晶?还有这球体上下映照的图案不正是堕魔的标志么!这到底? 时间根本容不得她细想,能量源晶被球体吞噬后,黑色球体乍然收缩,凝聚成猫眼大小,夹在图案的正中央,黑色的浓雾从球体内散出,裹在球体身上覆盖一层黑色的软趴趴的外壳,蠢蠢欲动。 姜厘挪着小碎步,趁球体还没发出大招,往斐炆那边移动。 虽然不知道这球体到底怎么回事,但堕魔的标志还是让她多上了份心。 这尤里定是与杀了拍卖场那波人达成了某种交易,现在冒出来搞这一出明显是在拖延时间,为那帮人争取寻找时空之钥的机会。只不过,到底是这尤里跟堕魔有着某种关系,还是被那伙人利用当枪使,这事还得解决现在的麻烦,搞定尤里再说。 姜厘机警地靠近了斐炆,目光却从未离开过杀伤力最大的莫名球体。 斐炆死死抱着雪舞樱不撒手,眼眶里噙满了泪花,努力憋着不掉下来。 雪舞樱瞧着她这幅模样,忍不住又笑出声,惹来斐炆红鼻子红眼睛的一个大白眼,就更想笑了。 “我用冰封住了这条胳膊,毒素暂时不会蔓延,没事的。”声音软软糯糯地,好听的充满磁性,淡淡的樱花香随着她的话语飘入斐炆的鼻子里,搞得鼻子有点痒,打了个喷嚏。 “那也不行,没有解药难道就一直封着这条胳膊,废了么!”斐炆死活都不准雪舞樱做出断臂凌云这种豪装之举,一个断臂的独孤女侠天天撒着雪花想想画风就很奇怪,她有点接受不了,尤其是相处了很多年亲近的人。 雪舞樱笑着应下。 姜厘:你们真有闲心!现在都火烧眉头了! 就这么贸然冲出来其实姜厘是有点后悔的,不是后悔出来救人,而是后悔自己的出场并没有起到什么震慑的作用,还有点鸡肋。 不过她约摸着西纳也差不多该到了,那神经病怎么来的这么慢,这边都打到高潮了。 其实西纳本应汇报完就风风火火的赶过来,谁知族长听到这句话惊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匆匆忙忙组织族人带走一切重要物品,立马转移到海底避难所,离开这逃之夭夭。 西纳顿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到底是保护着族人先撤退,还是先返回姜厘那边保护她? 不过现实没给他选择的机会,因为有人来了,一个人,纯黑的斗篷遮住了脸,分不清男女,拇指上套着一枚银戒,蛇尾,十字架,怪模怪样,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恐惧。 那波刚带着整理好行李的族人准备撤退,从自己的卧室里出来,看到这个人,脸上皱纹加深,面如土色! 第一百章 无法想象的敌人 墓室里气氛紧张,姜厘与斐炆搭话将前后了解差不多,琢磨着怎么搞掉这个球体。 进入蓝水族领地的事姜厘没说,现在没工夫细细讨论这些,而西纳又迟迟赶不过来,姜厘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堕魔怕是已经追了上去,现在她们背腹受敌,前后夹击,若是不早点从这里脱身,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大部队趁此机会靠着墙,休息,先前与巨蝇的周旋耗费不少体力,接下来更是有一场硬仗要打,球体不能贸然靠近,会被夺走心神,保存实力要紧。 姜厘眯着眼睛打量那个吐着黑色烟雾的球体,眼光向下瞟,看着刻在地下的图案,心生一计。 “尤里,你不是说会有千千万万的虫子么,虫子呢?” 姜厘踱步上前,竟是朝着尤里走去,手里还拎着小仓鼠,吊着尾巴头朝下,小仓鼠“吱吱”两声表示抗议,挠着爪子。 “别着急,很快就出来了。”尤里不屑,多一眼都懒得瞅,自顾自的在地上搓两下鞋,擦掉粘在鞋底的黑腥臭水,大摇大摆的走向门口,不偏不倚,后背懒散地靠在门沿,刚好挡在卡立特身前。 卡立特灵机一动,掏出别在腰间的木仓,眼疾手快地木仓口抵在尤里后脑勺。 “不想死就把那球体给老子关了。”中气十足,恶狠狠的,像一匹野狼。 尤里抬起双手,状似投降,眼光向后瞥,“哎呀呀,真不好意思,这玩意可不是我搞的,我可不会关。不如你过去试试?” “既然你不会关,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处。去死吧!”扳机扣动,只听“铛”的一声。 卡立特瞪着眼珠子,惊愕万分。 木仓被一削为二,就剩个木仓把。手背上落下一只木仓口大小的红色蜘蛛,尾巴后还连着一根蛛丝,蛛丝尾端刚好挂在木仓削口处。 “还要杀我么?”尤里双腿交叠,目光落在球体上。 球体已不再吐出烟雾,一层层的烟雾包裹在外边,凝固成果冻般富有弹性的外壳,有光照过去,呈棕色。 棕色的“果冻”里整齐排列着一堆圆卵,卵里有东西跳动,翻滚,“噗嗤噗嗤”向外撞击,弹出,弹回,要破卵而出。 姜厘靠近球体观察着里面要撞出果冻外壳的幼虫,没有慌张和惧怕,面色平静。 竟然不受辐射的光线影响。 卡立特不敢动,冷汗“簌簌”黏湿外套,哽咽着喉咙,“毒盅蛛!” 毒盅蛛,一滴毒液可以在瞬间杀死数百人,蛛丝更是锋利无比,不但极具粘性,甚至削铁如泥。又因体型小巧,隐匿在暗处不易察觉,常被不同的组织或个人用来当做奇袭的暗手,地地道道的生化武器。但这种蜘蛛也因极难驯养,成活率不高,而很少有人能够真正在不伤自身的情况下御用自如。 “老老实实的呆着多好,非要蹦出来装大头,哎,你们这些人怎么就不明白一个道理呢?”卡立特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来一块糖,含进嘴里,左边腮帮子鼓起,“明知不可为偏向虎山行。认怂就这么难?” 毒盅蛛安安静静地立在卡立特手背上,背上的绒毛竖起,随时都会下口要了卡立特的命。 “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姜厘绕着图案走了几个来回,蹲下身摸着图案的纹路,“面对生死,不放手一搏,乃是懦夫。” 尤里“嘎嘣嘎嘣”地嚼着糖果,冷笑,“挺有骨气。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就是一个笑话!” 墓室陷入短暂的死寂。 雪舞樱气息虚弱,眯着眼睛埋在斐炆的脖颈间看不见脸,姜厘蹲在地上抬起头目光透过逐步透明的球体,与斐炆交接在一处。 “嘭!” 球体爆炸,地动山摇! 成千上万只毒盅蛛如漫天花雨喷洒而下,一窝蜂地涌来,见人就咬,密密麻麻,布满各处角落。 一枚鸡蛋大的球体晶莹剔透,映照出炙热的红光,罩在毒盅蛛的身上,让人分不清是光还是蛛。 尤里势若脱兔,转过身撒开腿就跑,在毒盅蛛喷出来的一瞬,手推着门,阴毒狂暴,狞恶的声音回荡在墓室,“好好享受生前的娱乐吧!” “哐当!”门关死,将她们围困。 卡立特与手背上的毒盅蛛大眼瞪小眼,无比绝望。 这种紧要关头为什么雪舞樱会无缘无故的就丧失战力,比菜鸡还菜鸡!他会死在这里啊,他还不想死! 虽然很不喜欢和这些人为伍,但他从未像此时希望雪舞樱能好端端的不出事。 但是晚了,雪舞樱抬下手臂都费劲,完全就是一条任人宰割的咸鱼。 求生的欲望激发了他的潜能,卡立特一狠心,藏在心窝处的一条蜗牛闪电般窜起,扑向毒盅蛛! 毒盅蛛抬起两条前爪,蛛丝喷射,意料之中地捆住了蜗牛。 蜗牛挣扎两下,动弹不得,毒盅蛛顺着蛛丝爬过去,狠狠咬住蜗牛的头。 卡立特凶神恶煞,眉眼之间尽是狰狞,另一只手早就趁此机会掏出备用的激木仓,噼里啪啦疯狂扫射! 毒盅蛛死了,蜗牛也被射穿一个个洞,冒着烟,带着电子机械独有的金属燃烧味道,闪了两下电花,发着绿光的触角耷拉下去,彻底熄灭。 卡立特捂着自己满是血窟的手,一咬牙,吃了两粒药丸,转身提枪而上! 既然出不去,通讯器也毁了,还不如跟着她们顽强抵抗,兴许还能有条活路。 卡立特与大部队联合在一起,竟然十分默契地配合剿灭一只又一只毒盅蛛,有人倒下,却有人更勇猛,厮杀声响彻墓室,竟然穿透了层层阻碍,传到西纳等人耳朵里。 “咈咈咈,那边还真是热火朝天,干劲十足啊,那波。” 黑衣斗篷人笑声干巴巴,乌鸦似的嗓音听起来就让人难受。 西纳挡在那波身前,像条小狼狗似的瞪着斗篷人,眼里满是仇恨,上臂鳍扇张开,竖立,狻狻狻戒备抖筛着。 那波掩下惊慌与恐惧,直视斗篷人。 “好久不见了,吾王。” 第101章 机智逃生 “斐炆,你还能撑多久?”姜厘冲斐炆高喊,人却站进了图案里,低头不知道琢磨什么。 “哈,哈...”斐炆上气不接下气,深呼吸一口大声喊出来,“补充剂不多了,照这样消耗,最多十五分钟!” 话说完,匆忙闪躲毒盅蛛喷射而来的蛛丝,蛛丝擦过额头,切断一缕头发,还要顾及不被毒盅蛛咬伤,笛子吹得断断续续,无比疲乏,完全无法很好的控制它们的行动。 这毒盅蛛速度奇快,又体型小巧难以捕捉目标,更是分散开来,众人对付的相当吃劲,绷劲神经捕捉每一个闪动的红色圆点,目不暇接,张的眼睛酸疼。 姜厘提起拎着的小仓鼠放到眼前。 “吱吱,吱!” 露出两颗大门牙,一脸我很凶的样子。 姜厘脚底板划拉两下,在她周围堵了一圈的毒盅蛛,可没有一只敢上前,就在图案外围转悠,等着姜厘自投罗网。 而斐炆这边却是一波接着一波,怎么打都打不完,还要顾及着雪舞樱,很是束手束脚,好几次险些就被毒盅蛛咬到。要不是她的笛音可以控制这些毒蜘蛛停顿几秒,根本就分身乏术,难逃魔爪。 果然这些东西很怕靠近这个图案。姜厘揉搓着小仓鼠,眼光又飘到雪舞樱身上。 她有个大胆的想法,然后就这么做了。 小仓鼠尖叫着被姜厘按到地上,脑袋露出图案外边,可怜兮兮的小表情像是控诉姜厘对它的虐待。 两只毒盅蛛爬到仓鼠眼前,勾起前爪,跃跃欲试,蛛丝“噗”溅射而出,蒙住了小仓鼠的头。 姜厘顺势就将小仓鼠往后拽,毒盅蛛比不过姜厘的力气,蛛丝还缠在仓鼠头上,就被拖进了图案内部。 小仓鼠炸毛了。 嘴巴“嘎嘎嘎”,一口好用的大门牙撕咬毒盅蛛的蛛丝,竟将坚硬锋利的蛛丝咬出一个缺口,小脑袋钻出来,歪着脖子又开始咬黏在胡须上的。 而被姜厘拽进图案的两只威风的毒盅蛛佝偻蜷缩,化为一滩红色的污水,渗入地里,死不见尸。 姜厘搓着小仓鼠的尾巴,捻了一下毒盅蛛消失的地表。 有一层红色的泥灰粘在手指上,带着一股子腥臭。 姜厘跺了几下地面,又蹦蹦跶跶地上下跳动几个回合。 地面有点软,不似图案外部的地表那样坚硬,一轮跳跃下来,印下几个浅浅的脚印。 小仓鼠已经完全咬开蛛丝,解放了自己的小脑袋,刚好便宜了姜厘。 姜厘戴上一副手套,捡起蛛丝就在地上开挖,废了半天的力气可算挖出来一个小洞。勒的手生疼,手套都要报废了。 小仓鼠还被姜厘拎在手里,有点郁闷。吊挂着就装死,一动不动。 姜厘奸笑,掏出一块肉干,插在了地上,露出地表的部分掐断,扔嘴里自己消化。 肉干什么的绝对不能浪费。 小仓鼠闻到肉干的味道,啪嗒睁开眼,伸着脖子晃着肥肥的小肚子就要去勾肉干。 但姜厘这次好心的把它放了下来,小仓鼠高兴的“吱”一声,奔过去就开始刨土,要把肉干刨出来。 用蛛丝都废半天力气才挖出来一个小坑洞的地表,竟然就被小仓鼠几爪子就刨出一个坑,肉干露了出来,小仓鼠嘴巴塞得鼓鼓的,吃的欢乐。 在不远旁吃力吹着笛子的斐炆顿感心累。 姜厘如法炮制,小仓鼠吃了几轮,肚皮撑得涨圆,吃不动了,滚在地上趴着,心满意足。 但也达成了姜厘的目的。 地面被从上到下贯穿一个大洞,刚好能容纳她的一只手,姜厘又用蛛丝掏了几下,通了。 趴在地上顺着洞口看下去,就看到一排管子,管子里充斥着各种颜色的液体,全部连接到一点。 正是图案正中央的下方。 而这些管子向下延伸,深不见底,难以观测。 许是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毒盅蛛的注意力,几乎一半的盅蛛放弃被攻击的七零八落的大队伍,蛛丝飞射,黏连,跨越,转瞬便近在咫尺,红色的蜘蛛鳞次栉比,排成一圈,冲姜厘示威,张牙舞爪,疯狂喷出蛛丝要把姜厘捆住,拖出来。 姜厘无法闪躲,顷刻间便被蛛丝捆成粽子,密不透风,裹成一个蛹。 不过姜厘在被包裹前,一把捞过小仓鼠抱在胸口。 有这小东西不愁出不去。 斐炆这边压力骤减,卡立特身上也挂了彩,那蛛丝飙射擦过胳膊,破了皮,现在还涓涓流淌着鲜血。但众人顾不得疗伤,全都咬着牙坚持,松懈半分都会沦为毒虫的盘中餐! 距离斐炆极限的十五分钟过去了四分,雪舞樱被斐炆完好的护在身后,而她自己的腰腹则被蛛丝戳破一个血洞,虽然伤口结痂,但动一下都疼痛万分,忍不住“嘶”一声。 斐炆根本顾不上姜厘,虽然心里着急,但也没自乱阵脚,疯狂吹奏笛子,拉大音域,拖着姜厘的毒盅蛛被克制停顿了一瞬间。 也就是这几秒钟,左樘对上斐炆的视线,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一颗小圆球,冲着姜厘使劲一抛! “轰隆~~~”砸到围困的毒盅蛛赫然爆炸,一团赤红的云烟冲天而起,所炸之处尘土飞扬,碎石崩落,猩红的蛛液稀稀落落的从云烟里溅出,无一生还! 这一炸,刚好把姜厘身下挖的坑洞炸裂,裂纹扩展,只听“咔嚓”一声,地板断裂凹陷,身上还裹着蛛丝的姜厘像个弹跳球,一蹦一磕地撞着管子砸进了地里。 毒盅蛛有些不明所以的被爆炸声吓得踌躇了片刻,众人抓住这个时机,各展神通,好一通疯狂收割,愣是扭转了局势。 斐炆默哀了姜厘一秒钟:......炸的是不是有点狠了...... 姜厘:我会不会毁容!!! 心疼自己被磕肿的脸,姜厘拖着小仓鼠,扒开它的小嘴巴在蛛丝上划啊划,从胸口处割开一个口子。 东西一旦有了裂痕,无论多坚硬,都有了被击碎的契机。 开了一个口就好办了,姜厘很快便将蛛丝从头到脚割开,双手双脚撑着两侧,使劲一推,裂纹撑大,刚刚好好足够姜厘钻出去。 费劲吃奶力气钻出来的姜厘被蛛丝在身上割了好几个划痕,疼的龇牙咧嘴,嘘嘘地吹着伤口。 这地里阴暗潮湿,带着一股尸臭,姜厘屏息安静的聆听,察觉周围的环境。 “哗~~哗啦啦~~” 姜厘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 水声? 第102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要说这地里会有水,姜厘还真是预料不着。看见那些管子的时候,以为这地下是中空的,布满了曲折蜿蜒的管道。 但这地下昏暗,以她现在的眼力完全看不清,姜厘伸过手看了看手心里发着微弱光芒的鲛珠,叹口气。 又跟她们走散了,这鲛珠的光芒在阴暗的地下里勉强能看清一米内的距离,姜厘伸直手臂,在眼前画着弧,吃力的观察着落脚处的环境。 小仓鼠趴在姜厘口袋里,打着嗝,昏昏欲睡。 借着鲛珠的光芒,姜厘仰起头,在她头顶上方五公分处正是从坑洞中看到的那些交错的管子,密密麻麻贴满壁面,顺着管子前行,姜厘来到一湖口处。 湖水腥臭,水面上还漂浮着不知是何物的尸体,那管道伸进湖水里面,“咕咚咕咚”的冒着泡,姜厘靠近,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腐尸的恶心油腻的味道,险些晕过去。 姜厘掐着鼻子,蹲下来,靠的在近一些。 手试探着前伸,虽然热气腾腾,但温度还接受的了,鲛珠闪烁着白光,点点光辉映照在水面上。 一具尸骨,人的骨头,晃晃荡荡在湖面上漂浮,完整的骨架已经找不齐了,湖水朝东方流淌,沿着湖水一路前行,每隔几步便能看到一块骨头,最后走到湖水的尽头,姜厘数了数,一共203块。 数量不全,姜厘琢磨着,要么是掉入湖泊的深处,要么...... 生前便缺少几节,不是被人砍断带走,便是本身就是残缺的。 这里没有野兽,仅有这腥臭的水源,还有,与湖泊的源头连在一起的管道。 这湖泊的源头并非全然密封,一个口井被开凿,水便是从那里流出来。源头的水稍微干净些,没了让人窒息的味道,倒是一样的污浊,见不清底,也不知这下面埋葬了什么。 只是,这骨架到底是谁的?又是何人能在此地挖出这样深的地洞,还牵引过来一汪湖水? 很多的疑问闪过姜厘的脑子,细细观察着口井,但因光线实在不够充足,姜厘也看不出来什么。 神情懊恼,姜厘抓着小仓鼠,泄愤的揉搓,扯它的胡须,睡得正香的小仓鼠被好一顿折腾,气的也不瞌睡了,大板牙“咔咔~咔~”,上下磕着,冲姜厘示威。 就算是小仓鼠,也是有脾气的! 姜厘又揉了两下它的小脑袋,“这破地方又黑又臭,我现在也出不去,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小仓鼠继续凶狠的磨牙。 姜厘愁眉苦脸,蹲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盯着水面,一小节骨头慢悠悠的飘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等等! 姜厘突然一个激灵。 这口井向外出水,这水的流向怎么会与此相反? 但此刻更吸引她的是那节骨头,一节手指骨,上面套了个戒指。 姜厘稳住身子,甩开小仓鼠,弯腰探着脖子,想把那指骨捞上来。 小仓鼠摔了个四仰八叉,打圈蹬了好几下腿,费力的翻过身子站起来,气的毛都开花,炸成刺猬。 然后姜厘就看到一个飞速窜梭的小影子,“咻”地一下,衔过指骨跳到了水流的对面。 姜厘脸色如同一颗青苹果。 小仓鼠摇着尾巴洋洋得意,大摇大摆的溜达走了。 走向口井,钻了进去,回下头,挑衅地叫唤几声,晃着肥肥的屁股,一扭一扭地从姜厘眼前消失了。 姜厘:说好的建国之后不得成精!!! 为什么她就见过两次古物种,结果这俩玩意一个比一个鸡贼,一个比一个混蛋,她都要觉得自己是不是无意中穿到了妖精的世界。 又是鸡又是鼠的,鸡鼠一家亲?古生物智商比较高? 至少姜厘觉得就现在那些基因变异的大体格一点都不可爱不会卖萌的攻击力极强的野兽绝对没这智商。 目光闪动,姜厘安静的观察会儿流向奇怪的湖泊,还是决定先去找到那只该死的小仓鼠,把它剥了皮再说。 那戒指绝对能透露出什么信息。姜厘如此肯定,小心翼翼的踩着脚下松软的泥土靠近口井,对着自己的身形比了比。 有点小,容易卡到腰...... 水还很脏,爬过去肯定都湿透了。 但姜厘不甘心,松松骨头,试探着钻进半截身子。 ...... 真的卡住了,腰太粗,钻不进去...... 姜厘撑着口井上不去下不来,默默的沉寂了好久。 她觉得她可能真的需要减肥了...... 而斐炆这边,因为姜厘大义凛然的作死,少掉一半恼人的毒盅蛛,而气势大增,五花八门的攻击霹雳啪吧,轰死一波又一波的蜘蛛,最后仅剩的数只也被几脚碾死,终于赢得一线生机,累瘫在地上疯狂灌着水。 斐炆拿出一条帕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珠,润了口嗓子,红着脸蛋瞥向炸出来的坑。 管道早就暴露无遗,能看到里面流淌的五颜六色的液体,还在徐徐向地面的图案输送,球体维持着转动,红光时而照向她们这边,时而又飘远。 事到如今,一伙人也明白了,这管道里的液体就是维持空中悬浮球体运转的能量,一上一下两个图案,相互照应,保持球体运转的平衡。 所以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炸掉这管道,断掉球体能量的来源,才不会再遭受其它可怕的攻击。 谁知道下一波又是什么恶心的虫子,斐炆以为作为新世纪的战士,她是不怕虫子的,但又是苍蝇又是蜘蛛放大好几倍,那么恶心可怕给她带来不小的阴影,在看到这些虫子她肯定会尖叫出声。 恨不能疯狂踩上好几脚碾死它。 讨厌虫子这项本能的基因还是自然的遗传下来,尤其是女人。 收拾完自己,斐炆又照顾起雪舞樱。不知是爆炸声带来的影响,还是球体的秘密已经逐步显露,雪舞樱此刻气色稍显红润,不在如纸般苍白,呼吸趋近平稳,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在眼眶处撒下阴影,闭眼沉睡的她退去了往日的冰冷,更显平易近人,白皙的皮肤细腻柔软,如瓷器般光滑,莹润,看上去便想亲一口。 斐炆垂下睫毛。 “醒了就起来,还靠我肩膀上,想累死我么......” 装睡被揭穿,雪舞樱撇撇嘴,“我很虚弱。” 斐炆:.......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脸皮这么厚......被某个女人传染了? 看来以后得让姜厘离她家女神远一点,都给带歪了。 被碎碎念的姜厘鼻子痒痒,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气流太冲,流出来的污水溅起几滴,拍在她脸上。 姜厘:....... “这些液体估计有什么来头。若是毁了这东西,兴许我们能从这里走出去。” 斐炆帮雪舞樱擦掉皮肤上沾染的血污,提出一条建设性的意见。 潜台词就是,直接炸了这破管子,装点液体回去研究,下到坑洞底,探探路子。 雪舞樱略沉思片刻,“这个坑洞也是巧合间炸开的,应当有正规的门能从这里去到其它的耳室。” “我知道,可是现在这图案,还有人为挖造的这些器材,很明显都是冲着我们来的。你现在这幅样子也是在踏入了那图案之后。兴许我们下到地下,能有什么发现。” “但这样我们就被那波人甩的更远了,时空之钥可能......” 斐炆小手绢丢雪舞樱脸上,恨铁不成钢的说,“你都废了,我们过去也是找死。再说,姜厘那二货肯定是进入蓝水族的地盘,现在又从密道安然无恙的出来,你猜她会空手而归?” 雪舞樱默默拿掉手绢,叠放整齐揣进兜里,“阿潋呢?” 提到端木潋,斐炆眉头皱深了。 “不知道,明明说很快就到,都这么久了,也没见一个人影。刚才发消息过去也没个回复。该不会......?“ 二人对视一眼,悲观的猜测似乎成了既定的事实。 卡立特收拾着伤口,耳朵可没闲着,将她二人的话一字不差的尽收耳底,心里暗道一声,这下可麻烦了。 为了自保毁了通讯器,达糜那边肯定得到了消息,那几个人又死了,不知道会有什么行动。他现在能倚靠的只有雪舞樱和端木潋,好歹也是同盟,现在又在一条船上,总归不会杀了他。 但这俩人,一个虚弱的自理都不成,一个还不知情行,不知生死,这可真是九死一生的赌局。 端木潋那个女人可没那么容易死,他倒是肯定早晚会赶过来,但这个早晚,若是来的太晚,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们现在需要的就是抢夺先机,出其不意,从侧面杀出个程咬金。 卡立特上好伤药,一瘸一拐的向斐炆这边挪动。 “两个美女,我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 雪舞樱喝着水,斐炆抬起头,懒散的瞅他一眼,“什么事?” 卡立特蹲下来笑的阿谀谄媚,“现在我们的冰封女王好像被什么东西克制住了,最高战力被封住,端木潋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来,这样下去,啧啧啧,不好办啊。” “你想说什么,痛快点,磨磨唧唧像个蜗牛。”斐炆没好气的翻他个白眼。 他用蜗牛逃脱毒盅蛛那一幕她可看见了,心里还在嘲笑,蜗牛跟他真的很搭调,又墨迹又怂,遇到事就缩壳里。 卡立特心里着火,却忍着,依旧笑盈盈的,“我们也是同盟,而我是现在这里战力比较高的。你们又死了那么多人,我数数,哦,就剩四十多个了,哟,死伤不少,不如,你们带着人下去查探情况,留几个人与我在这里寻找通往另一间耳室的门,这样两方都不耽误,等你们情况探查的差不多了,在上来,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如何?” 听及此处,慵懒又靠在斐炆肩上的雪舞樱眼神上瞟,认真的对上卡立特的眼眸。 “听上去很有道理,不过,你这么好心?” 卡立特嘿嘿笑了两声,“我们起码也是一条船上的,没了对方都活不下去,不如合作共赢,你说呢,冰封女王?” 雪舞樱搓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好,那便相信你。若是你出尔反尔,就算我再怎么被克制,也会拼死要了你的命。” 温和的人带着和煦的笑意,语气却如世外的温度般冻人,强烈的反差让卡立特打了个激灵。 这女人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够吓人的。 干笑两声,卡立特走远,雪舞樱叫了几个人名,吩咐下去,便将调整好的其他人喊过来,准备着接下来的行动。 “左樘与我护在樱...咳,小雪雪的身边,其余人分两拨,一波在前,一波在我们后面,若是发生什么事情也来得及应对。”斐炆认认真真,一本正经的做着计划。 小雪雪??? 左樘憋着乐,内伤。 雪舞樱:呵呵...... 侧面打量喋喋不休的斐炆,雪舞樱暗下眸子。 她是不是表现的太柔软了??? 安排好接下来的动作,斐炆先是捂着眼睛,在其他人的指导下,来到了坑洞的边上。小手挡在额头上,尽量避开看到球体的光,向下观探延伸的管道。 洞口很深,看不到姜厘,更看不到下面是什么,黑漆漆的,但是隐隐听到了...水声? 斐炆做出和姜厘一样的反应,愣了片刻,便招了招手。 左樘学着斐炆跑了过去,手里拿着一个小球,二人互相遮掩,将那小球榜在了管道上。又在图案一圈摆了好几个,俩人便闭着眼睛,一溜小跑的赶了回去。 脑子有点晕,那光一靠近即使不看果然还是有影响。 斐炆晃晃脑袋,想要赶走不适的反应,雪舞樱清凉柔软的手指肚搭在她的头上,轻轻地做着按摩。 按了两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斐炆觉得还真有些效果,起码脑子不晕了,虽然还有些迷糊。 “炸。”雪舞樱揉着斐炆的小脑袋,蹦出个字。 左樘点头,按了下手里的按钮。 “轰~~哐~~哗啦~~!” 管道里的液体被炸的四处飞溅,地面也被炸出一个更深的大坑,失了支撑的管道裂纹一路延展,嘎吱嘎吱的不时能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大部分液体便顺着裂口流出,撒入深坑。 球体在爆炸中颤动几下,光芒陡然暗了下去,不在那么摄人。 果然有效果。斐炆大喜,便兴冲冲的又将头顶的图案给炸了。 球体终于失了光彩,转动停止,“刷”,从高空坠落,砸进管道,一溜顺着管子下滑。 斐炆一招手,前锋小部队便一个接一个蹦了下去。 斐炆她们一路顺畅,而姜厘却非常悲催。 第103章 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卡在井口的姜厘欲哭无泪的扭动着挣扎,还期盼能出现奇迹,有人推她一把或者钻出去,卡的都要喘不过气了。 结果耳边轰然炸开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翻卷而来,湖水震荡波涛汹涌,震颤的嵌合在壁面的井口管都咯吱作响。 姜厘只觉呼吸一窒,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被席卷而来的冲击力波及,“嘭”! 奇迹发生了....... 姜厘钻了进去...脸拍在污水上,呛了几口.... 姜厘恶心的直呸呸,擦擦嘴,骨头被挤的都要错了位。 管道狭小,姜厘匍匐前进,衣服湿漉漉的,粘腻的贴在身上,头发也被打湿一片,额角滴着水珠,划过脸颊,又重新落回向外排泄的污水中。 水流有些湍急,姜厘逆流而上,行动迟缓,费了好半天的气力才堪堪爬出二十多米。因爬行拍起的水花溅落到她的脸上,糊住眼睛,姜厘抹了一把脸,顾不得形象,继续向前爬。 污水不似外界那么冰冷,带着暖人的温度,暖和了姜厘因滞留在墓室里冻僵的身子,四肢暖洋洋的,给姜厘的行动带来一点助力,速度开始加快,耳边是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声,随着呼进呼出的韵律节奏,姜厘爬到一处拐折点。 到了这里,管道开始向上方延伸,有光从管道上口透进来,水流也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哗啦啦,竟然有点凉。 只有这一条路,姜厘目光坚定,趴在水流里缓了几口气,提起力气双臂撑在管道口两侧,准备向上爬。 “吱!” 啪叽! 姜厘黑着脸,一手杵着管壁,一手捞起拍在她头顶的小仓鼠...... 湿漉漉的,还打着哆嗦。但衔在嘴里的戒指不见了。 泄愤地揪了小仓鼠几下,姜厘撑起上半身,在拐口处向上看。 是另一间墓室,不过这里竟然点亮着几展灯,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因为水流的冲撞而影响到对声音的判断,但姜厘很肯定,这墓室里绝对有人。 姜厘屏住呼吸,不敢轻举妄动。 小仓鼠可怜兮兮的蹲在污水里,梳着毛发。但小脑袋也抬起来,向上瞅瞅。 它就是想从这里爬上去,结果水流太湍急,它又小,就被推了下来。努力尝试了好几次,直到拍在姜厘的脑袋上都没成功。 至于戒指...... 姜厘低下头,瞧见顺着水流漂到自己手边的,反着光,一看就价值不菲,工艺精良的金戒指。 一看就是个好东西。 所以姜厘眉飞色舞,小爪子一捞,到手了。但也退了退,离管口远一些。 因为有人靠了过来,脚步声沉重,因着地面与金属的传播,在杂乱的水流声中,姜厘耳朵靠在管壁上,还是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韵律。 确保对方从上方看下来不会看到她,姜厘躲在管道里,呼吸静悄悄地,观察着手里的戒指。 刻着奇怪的纹路,中间镶嵌了一颗钻石,姜厘对比自己的手指套了两下。 不适合她,尺寸不对,比她的手指要细一些。 但当戒指上的钻石与她手心里的鲛珠靠近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钻石里放出一道光,落在管壁上,光圈放大,四四方方,竟形成了一副影像。 姜厘眼珠子瞪得溜圆。 ———————————————————————————————— “咳,那个,你要怎么下去?” 轮到斐炆和雪舞樱蹦下去的时候斐炆犯了难。 雪舞樱这情况自己肯定没办法蹦下去,交给别人她又不放心,但要是自己带她下去,总不能抱着吧,她可抱不动,背着又感觉奇奇怪怪的...... 雪舞樱捂着自己冰封的胳膊,皱成了苦瓜脸,忽而又放轻松,似是决绝,“没事,死不了。我自己下去,顶多废掉一条胳膊。” 说着就踌躇要蹦下去。 斐炆:你赢了你赢了!!! “得得得,我背你吧。”斐炆慌忙止住雪舞樱迈出的步子,蹲在她身前。 背对着雪舞樱的斐炆没看到身后的雪舞樱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软绵绵的趴在她后背,二人便蹦了下去。 斐炆接满了几瓶管道中的液体,便有队员接过,在随行的分析仪中开始推析,仪器乌拉乌拉地运转,斐炆搀扶着雪舞樱细细观摩脚下的地面。 “有脚印,这里还有蛛丝,看来姜厘从那里出来,沿着这条水流向前行进了。” 虽然这内里阴暗潮湿,但以斐炆等人的眼力观察细节绰绰有余,雪舞樱看的更远,更为细致。 “地上还有动物的脚印,看大小和形状应当是仓鼠。两者的脚印在前方一个点汇聚,说明应当是在此处才放下了仓鼠。从蛛丝的破口来看,姜厘出来的方法就是利用仓鼠的牙齿,断口处还有些血迹,应当是刮破了皮肤,但血迹稀少,说明伤势不严重。”雪舞樱垂头语气颇为认真。 斐炆:大佬,收下我的膝盖! “这水也太臭了点。”嗅了嗅,斐炆干呕,屏住呼吸。 这味道完全就是生化攻击。 “这水里,有死尸。”雪舞樱目光灼灼的盯着漂浮在水面上的白骨,十分肯定。 斐炆哆嗦一下。 要不要哪哪都有尸体,阴森森,暗沉沉的,怪吓人。 说话的空档,那边仪器检测结束。 “报告副军长,这里的液体具有基因抑制成分,除了本身具备输送能量的分子之外,还插入了一段基因片段。“检测员拿着检测结果过来报告。 雪舞樱好看的眉毛跳动一下,“什么片段?” “这部分基因片段与人类的不同,但没有对比资料,暂且无法得知是何物种的基因。不过与人类有七八成相似。” 斐炆担忧的看了雪舞樱一眼,冲着检测员说道,“给她做下检测。” 检测员点头,左樘过来搭把手,在雪舞樱身上抽了一管血,又在被冰封的胳膊上取了样本,风风火火的又开始搞着研究。 趁着检测的空档,雪舞樱分派下去几个人,沿途去找姜厘,自己则来到湖水边角,感受着湖水散发出来的温度。 “有水流声,两种声音,说明不止一种水体的流动。”雪舞樱动动耳朵,听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声音。 斐炆也静下来细细地听着。 “好像真的是两种流动声,速度还不太一样。” “这湖水,热气升腾,却又不灼人,你看在这漂浮着的尸骨。”雪舞樱指了指在水面上下晃荡的一块骨头,“从形状和大小来看,应当属于人的,但其它骨架拼不全无法完全肯定。” 斐炆别过脑袋,余光扫着尸骸。 太臭了,离远一点比较好。真不知道雪舞樱这么洁癖的人是怎么忍受这种脏污和味道的,明明连衣服有一点灰尘都忍不了的人,偏偏对尸体啥的情有独钟。 “除了人就是食人族,九成可能性是人。像蓝水族这些异族,就算死了也不会扔到这里吧,他们本来就住在这,把尸体扔到这里不太符合他们的习惯。” 雪舞樱点头。 斐炆多瞄了雪舞樱几眼,“你好多了?” “嗯,管道被炸,球体丧失能量的时候就感觉缓过来了,但还是有些不舒服。”雪舞樱回答的极为诚恳,斐炆反倒不相信了。 这么容易就好了? 古怪的看着雪舞樱,斐炆凑到检测员那里看她做着分析,没多久结果出来了。 “检测结果显示,副军长身体内渗透了部分基因抑制剂,所以会出现胸闷气短,头晕,浑身疼痛的感觉。而从资料得来,那巨蝇叫蓝火蝇,毒性强,都是专人饲养,很少有野生。蓝火蝇的虫毒暂且被压制住,但不尽快解毒的话,即使在极低的温度下,这种虫毒也会缓慢的渗透,侵蚀心脏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么一听,斐炆就急了。雪舞樱没太当回事,斐炆倒是比她还在意。 “有解毒剂么?这么拖着可不是办法。” “解毒剂有是有,但是......”检测员脸苦巴巴的,“解毒的医师在上面,就是被球体的光眩晕的那一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 斐炆忍不住爆了粗口。 “虽然蓝火蝇是一种不常见的毒物,但它的毒也不是无解,市面上也有不少针对蓝火蝇的解药。不过价格不菲,也多半在饲养蓝火蝇人的手里。所以,若我们能找到饲养者,就能得到解药。”检测员绞尽脑汁,搜寻着脑子里的知识,好在平时也有多留意这方面的情况,想到了这里便说了出来。 “看来,必须要解决掉那波人拿到解药了。”斐炆嘴里发苦。 雪舞樱不能发挥全部的实力,干掉那些人何止艰难。端木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过来,但总不能让雪舞樱就这么冰封着胳膊。 “有能够抑制毒素的么?” “我和另外几个大概能配置出来暂且延缓毒发的试剂,但若是副军长动武太频繁,也管不了多长时间。” “大概能支撑多久?” 检测员看看箱子里带的那些药品与工具,“这些药物全部配置出来大概能有三管。以副军长的体质来说,一管能够维持四十分钟的时间,三管就是两个小时。若是不停动用能量的话,一管只能维持不到十分钟。但首先要将副军长体内的基因抑制剂驱赶出来,所以过程可能会比较麻烦,耗费时间会比较长。” 斐炆看了看雪舞樱,一副纠结但又松了口气的样子。雪舞樱冲她笑了笑,便转头问到,“从治疗到结束要多久?” “大概十分钟。” “好,先在原地修整十分钟。”雪舞樱下了命令,众人应下,但也不是完全闲着,还是有人绷紧神经,沿着水流走动去探测这里的情形。 驱赶基因抑制剂速度很快,就是拿了一管药扎进去的功夫,耗费时间长的自然是配置缓解剂,从用量与药品的搭配上都极为讲究,稍有不慎就容易成了另外一种毒药。 几个做着缓解剂的心里忐忑,身上冒着冷汗,不敢有丝毫松懈。 打了针的雪舞樱脸色慢慢恢复,终于又回到了健康的白皙与光泽,许是湖水蒸腾的热气让她觉得有些热,脸颊微微泛红,嘴唇也是饱满富有弹性,粉嫩嫩的像沾上了花的嫩汁。 这女人妖孽起来还真是够祸害的。 斐炆目光从雪舞樱身上挪开,暂时放下心,去研究她说的埋了尸身的湖水。 想了想,从队伍里拿来一光剑,冲着湖水劈砍下去。 湖水裂开一条缝,但都没给斐炆机会细看,黏糊糊滑溜溜的又汇到一起,波纹荡开,一圈一圈的晃了好一阵。 “这水怎么这么黏糊?”斐炆恶心。 “尸油多,人的脂肪融到这水里,这水又不与外界相同,还会蒸发出去部分,当然会粘。”雪舞樱闲着也是闲着,身体好多了便跃跃欲试,要搞个究竟。 斐炆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把这水冻上,然后砸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但延缓剂还没打呢,就要使用能量,嫌活的不够长? 斐炆推着她就赶到边上,“这么简单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搞的定。” 说完拉着几个人嘀嘀咕咕,做着讨论。方案定下来了,就分派几个人去做任务,她则抬头盯着头顶的管道顺着往下瞟,目光最终定格在伸到湖水里冒着泡的地方。 雪舞樱歪着脑袋好笑的看着斐炆。 “在看什么?” “在找那个球体啊。那东西顺着管子掉下来,肯定进入这湖水里了,捡回去带到基地,没准能发现些什么。” 雪舞樱沉默不语,气氛忽然有些凝固,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尴尬。 “你......”雪舞樱指了指斐炆的头顶,“往上看。” 斐炆一抬头。 一块略透明的球体正卡在管道的转弯处。 斐炆:....... 不想说话,什么都不想做。斐炆蹲到角落画圈。 左樘抽抽嘴角,光剑切割,一捞,那球体便到了脚下。捡起来,递到雪舞樱手中。 雪舞樱备好了手套,接过来,郑重的打量着。 “质地与能量源晶相似。”雪舞樱摸了摸,颠了颠,“兴许是能量源晶扔进去的时候与这球体发生了结合。 左樘点头赞同。 正探究着呢,被斐炆分配下去打捞湖底的几个人突然炸开了锅,失声尖叫! 第104章 触手怪? 所谓网兜,就是将几件衣服戳几个洞,用来下水,衣服结在一起那么一捞。 斐炆匆匆忙忙赶过去,焦灼的问道,“怎么了?” 雪舞樱倒是不急,整理好衣物才过去。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姑娘指着打捞网捞上来的一块东西,呕出胆汁,扶着队友吐得天昏地暗。 那是一块碎肉,泡在湖水里已经肿胀发白,散发着腐烂的味道。表层上还布满了绿色的水泡,正一个个嘣开,流出绿色的脓浆。 看到这一幕的斐炆脸色刷的煞白一片,强忍着胃里的不适,继续目不转睛地扫着网兜里的东西。 因为在那肉块旁边有个更让她在意的,四四方方的像个匣子,木头的质地,但浸泡在水中捞上来却滴水不沾,宛若新打造的一样。盒上方长满了绿苔,那绿苔似活了般,摇晃蠕动,在木头上缓缓地爬着,揪着木板连接的缝隙锲而不舍地往里钻。 “这是什么?”斐炆鼻子皱的紧巴巴的,咽了下口水,小手慢腾腾,要伸不伸的去戳那蠕动的绿苔。 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修长白皙的手指点了两下,绿苔仿佛感受到了危险,往回缩了缩,竟然短了一截。 斐炆:你又过来凑什么热闹!去养你的病! 雪舞樱:我没病...... 我说你有病你就有病!斐炆扯着雪舞樱的胳膊就把她拖走,搞得雪舞樱很是无语。 她只是被克制住,顺便中了毒,又不是染了不治之症。 但斐炆很是倔强的不准她在上前一步,在注射延缓剂之前都不准乱动。雪舞樱无奈的应下,但还是将自己的结论说了出来,“这个东西应当是活物。” 斐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会动的能不是活物么...... 雪舞樱在地上打坐,闭着眼睛平稳自己体内还有些紊乱的能量,斐炆又在她身旁等待一会儿,确定雪舞樱不会再乱来,又走回去研究那方体和绿苔。 “有什么想法么?”斐炆向身边呕吐了好一阵,看上去虚弱一大截的人问道。 众人摇头。 这种东西从来都没见过,也没在植物图鉴上出现过,但脑子搜寻了一圈,总觉得跟某一种植物很相似。 有人犹豫一下,但还是不太肯定的说了出来,“这东西,与几百年前的青苔很像。但青苔生长在潮湿之地,并不会动。若说长相相似,又能自主行动的话,倒是和现在水生的食螺苔比较像。但这种水生苔以水螺为食,也多是附身于螺贝之上,贴在木头上的,几乎没有。” 斐炆摸着下巴寻思,众人目光都落在那绿苔上,绿苔因着雪舞樱好奇的探视,散布在木块四处的绿苔而紧张的滚靠在一起,全部聚集在四方木块的顶方,倒是将木块的模样露了出来。 两侧各刻一个字,边角还画有古老韵味莫名其妙的花纹,翻过来看盒子底,刻着另一个图案,而这图案她们极为熟悉,正是在前一个墓室出现,让她们陷入苦战死伤大半的图标。 堕魔的标志,但是这一个却有些不一样,从两侧各下滑一道线,在图案上形成一个x的标识。 而正对着斐炆她们这面的有一把锁,锁因常年累月泡在水里而锈迹斑斑,失了原本的样子与光泽,斐炆与几人对视一眼,主动伸出手,轻轻拽了一下锁头。 松软酥脆,像饼干似的,一扯就断了。 斐炆:...... 断了就好说,正好满足她们探究的心思。不过还是小心为上,斐炆从其他人那里抽来一副防生手套,(用来隔绝微生物,毒素等对人体的破坏),翻开匣子,看见了藏在里面的东西。 斐炆刚看了一眼,还没瞅清,覆盖在盒子顶端的绿苔就像疯了般,疯狂的抽长身子,蔓延生长,顺着他们打开的缝隙钻进了盒子里,紧紧包裹住里面的东西。 一层一层,层层覆盖,最后裹成一个绿色的球,看的斐炆几人目瞪口呆。 雪舞樱耳朵动了两下,缓缓睁开眼,“它们在吞噬那个东西。” 斐炆回头疑惑的看着雪舞樱。 光凭声音就能确定是在吞噬?她都听不出来。 “这种声音,与之前我们在上个墓室,蓝火蝇吞食幼崽的音频一模一样,更明显的,你们不觉得,这绿苔,长得太快了些?” 这么说着,斐炆身边几个女生又高昂尖叫一声!指着斐炆哆嗦着。 你们有完没完,没病都被你们吓出心脏病了!!!斐炆气的小脸瞬间垮下。 多大点事,没事就尖叫,有没有点军人的作风。 结果在她准备教训这几个尖叫妹的时候,从背后传来一阵酥麻,凉凉的,滑滑的,顺着她的后背向脖颈蠕动,爬到肩膀上,在滑向某两处凸起。 斐炆一低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还在观看影像的姜厘被突然爆炸似的尖叫惊的扑通一蹦..... 脑袋磕管道上,鼓起一个包...... 哪个智障叫成这样!姜厘捂着脑袋,在心里问候她祖宗好几遍。 在管道上方墓室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刚刚好像有,但又没有,是不是错觉?” “不对吧,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像地道传来的?” “下面?不可能,有那东西在,她们能跑到下边的地道?这功夫没准等着端木潋救援哭鼻子呢,估计挺不过多久了。” “哈哈哈,等着端木潋?端木潋现在都自身难保吧?” “也对。那东西可不好对付,就算端木潋过来也够喝一壶。还是别自己紧张自己了。可能是被那东西吓怕了尖叫吧,哈哈哈!” “.......” 姜厘听着他们胸有成竹的谈话,虽然断断续续的,但脑补一下就接上了。 影像放到了结束,从壁面上消失,姜厘把弄着这枚戒指,目光深沉。 心里吐槽别人自己却尖叫高潮的斐炆指着胸上滑唧唧的东西,泪眼朦胧的看着雪舞樱,眼泪啪啪的往下掉,“我要死了,记得给我烧纸。” 雪舞樱:....... 左樘扶墙,虚弱的提起光剑冲着那东西的触手劈了一下。 竟然没劈开,皮都没破。 斐炆闭上眼睛,心里绝望:完了,完了,要被怪物吃掉了...... 这边卡立特与三个人留守在墓室里,因球体消失这墓室又再度恢复到先前的阴暗,卡立特打开了探照灯,嵌在壁面上,方便搜寻的工作。 几个人把墓室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能通往另一间墓室的门或者机关。 卡立特眉头紧锁,能想到的找机关,开门方法都试过了,却又转回来在上一间墓室卡住的情况。 卡立特抬头望天沉思,突然想法闪现。 “我们是从人为挖掘的小道过来这里,相当于在那间墓室的下方。我们一路走过去,这间墓室从距离来算,应当与那一间相距几百米,并非在正下方。所以若是要去到其它的墓室,会不会在顶上?” 卡立特分析着,三个人觉得很有道理。 可门真的会开到天花顶?这一般人可上不去。 但也没准,四个人准备试试。 “叠罗汉,你们顶着我上去。”卡立特出着主意。 三个女人其实有些想拒绝的,但任务在身,不能耽误进度,所以也就应下了。三个人踩着各自的肩膀,搭上桥,都蹲下来,卡立特跳跃,稳稳地踩在最上方人的肩膀处,三人一个接一个,由低到高缓缓起身,刚好足够卡立特碰到顶。 卡立特指挥着三个人不同方向的移动,终于在靠近角落处摸到一个机关。 有一个凸出来的拇指般大小粗细的圆柱,卡立特按了两下,没有反应,手握住圆柱搓着,左右掰了两下。圆柱有些微微松动,还有微弱的机械运转声。 有门道!卡立特一喜,但并没有乱动,从高处蹦了下来。 “开门的路子差不多就是这个了。但里面保不准有人在,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着比较好。” 三个人也分开,落到地上,“自然不能贸然打开门上去。不如先与副军长她们汇合,聚在一起安全些。” 听到这句,卡立特可不情愿。他一点都不想与雪舞樱那个女人凑到一起。尽管那女人看似虚弱不堪一击,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归还是个危险人物。再说,那地方没准藏了些更阴毒的生物,下去了是死是活可不好说,总归没有这里安全。 “你们想去的话就去,我可是与那女人说好在这里等她。” “之前那个人可说了,要把我们困在这里,说明稍后定会有人来收割我们的性命。既然你要留在这里,那就自便吧。” 雪舞樱不在,连女王都不叫,开口就叫那女人,三个人心里恼火,这是对她们副军长的不尊敬,但也不愿与这样的人争执,冷哼几声,便起身要从坑洞里跳下去。 她们副军长早晚会弄死他。 可脚步还没踏出,坑洞里陡然传上来一阵撕心肺裂的尖叫! 几个人冷不防吓了一跳。 ........... “好了,延缓剂做好了。” 检测员兴奋的喊一声,匆匆忙忙跑到雪舞樱这给她扎了一管。 雪舞樱解封自己的手臂,机械地动了动。 还好,没僵,运用自如。 然后检测员就看着刚打完针的雪舞樱对着斐炆身上的小怪兽就甩去一朵雪花。 检测员:....... 让某个女人不动武是个历史性难题。 滑唧唧的小怪兽“嗖”从斐炆身上遁走,爬到地上,要钻水里。结果那雪花像长了眼睛似的,追着小怪兽而去,小怪兽最终还是没躲开,被冻住一条触手,“啪啪啪”疯狂的拍着另外几条长长的触手,打在冰块上,要将冰掀碎。 斐炆睫毛害怕地扇动,等了半天就听到拍打的声音,疑惑的睁开眼。 结果她就看到某个英姿飒爽的女人在那飚雪花,把触手怪的爪子全封上了。 斐炆:你找死我成全你! 雪舞樱:我救了你,你都不感谢我。 斐炆:呵呵...... 不在跟雪舞樱追究,但斐炆还是瞪着她,瞪的雪舞樱讪讪地说不在动手这才恢复正常。 不过众人也算是看清了这个触手怪。 绿色的,身上还有绿苔在蠕动,长得像条八爪鱼,特别丑。 有多丑呢?就像水滴鱼头顶长了一个肿瘤,背上又覆满了海草和青苔,又分出来八条触手,每条触手都皱巴巴,像推了毛仅剩一层皮的猫咪,还在触手根部张开一个吸盘,吸盘里都是密集排列的细细锯齿,那吸盘一开一合,咀嚼着滚着绿色脓浆的发白肉块。 刚才还靠的很近的一群人一溜烟全都躲得远远的。 方盒子跌落地上,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成了一个空盒子。 雪舞樱“唔”了一声,来了句,“有点可爱。” 斐炆:...... 其他人:她们副军长就是不一样......连可爱的定义都这么奇葩。 “这是什么鬼东西?”斐炆有些嫌恶。 不是虫子就是触手怪,她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像水滴鱼与八爪鱼的混种。”雪舞樱竟然靠过去,抚摸着触手怪的爪子,触手怪张着大嘴巴,想要咬雪舞樱。 雪舞樱手就在它嘴边晃来晃去,触手怪咬了好几次都没咬到,气的“咕噜”一声,喷出黑色的液体。 雪舞樱飞快的闪开,斐炆就在她身后,猝不及防,被淋了一身黑水...... 斐炆:都滚开!我要揍死这个女人! “果然有八爪鱼的基因。”雪舞樱无奈地任由斐炆在她身上蹭,那点墨汁都蹭她干干净净素雅的衣服上了。 “不过那绿苔在它头顶上,难道说,这盒子里的东西是这怪物?”左樘拾起地上的盒子,擦了擦,收到随身携带的包裹中。 “未必。这盒子这么小,可装不下这么大个。”雪舞樱指着绿苔,“我看,有可能是这绿苔吞噬了盒子里的东西,又衍生出这么个...可爱的家伙。” “你别再说可爱了......你已经很奇葩了。”斐炆闻了闻沾上墨汁的外套,有点腥臭。 雪舞樱抑郁了下。 她的审美有什么错?雪舞樱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奇葩,但接下来的话也没带可爱两个字。 “这东西对这里肯定熟悉的狠,长时间附着在盒子上定是那东西有助于它的进化。很有可能属于基因改造剂一类。” “可这盒子明显属于古代的物品。还有那锁头,都是现在见不到的古老物件。里边的东西与现在咱们用的基因药物一定不一样。对了,那盒子上的两个字你猜是什么?” 雪舞樱挑挑眉。是什么? 第105章 看电影? “高熲。” 雪舞樱哑然。 这盒子竟然是高熲的?那个蓝水族的先人?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朝湖水瞟一眼。水流时急时缓地向着东方流走,明明无风却总会荡起一波一波的水纹,好似有什么在水底游动,赶着水向前流动一样。 “盒子底部刻着姜厘先前说的堕魔的图标,就是克制你的那个。不过,这个图标被一个叉号给划掉了,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 雪舞樱看向打捞出来的另一堆东西,“这些腐烂的都是属于人的衣物,鞋子,还有,”指着地上黑色的一团,“明显的人的头发。” “这个长度,约莫是属于女人的。”斐炆见那黑色的发丝缠绕,厚厚的一团,和她洗澡时候堆到一块的掉下来的头发样子差不多,长度应当与她的差距不大,总之肯定不是短发。 “不一定。”雪舞樱眼神示意下属继续打捞。刚恶心完缓和一会儿的女战士们苦着一张脸,不得不认命的继续从湖里打捞不知道又会有多恶心的东西。 “若是在中国的古代,无论男人女人,头发都很长,他们一生都不理发。这高熲来自隋朝,他的东西流落到这里而不是放在自己尸骸身边,很难说这里曾经是否埋葬过其他人的尸骨。” “如果是这样,是否说明当年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战斗?这盒子里封着的东西,以及这条湖水,水里的肉块很明显是最近才丢进这里来,还有这水面上飘着的尸骸。以及建造在这里的抑制剂和放入其中不明类型的基因片段,这些综合起来......” 话停在这里,斐炆目光炯炯地盯着雪无樱。 “综合起来,你是想说,其实会和我有关?” 雪无樱从斐炆的眼神里瞬间概括出信息。 不愧是长时间相处这么久的人,就是有默契。 斐炆点头,“这抑制剂仅仅抑制住了你。我们其他人都没受到影响。而单单放进去的基因片段,是否意味着这个基因抑制剂其实抑制的只是那一种基因,而你的基因,刚好与其吻合,所以才会受到如此影响。” 此话说的不无道理,雪舞樱默然片刻,幽幽的来了一句,“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人?” 朱唇紧抿,眼皮耷拉两下,一副森然寡淡的冷漠表情。 斐炆:重点不是这个!!! 吐血,斐炆弱弱地解释道,“或许我们之前的猜测有一定误差。这个基因片段与人的相似,应当不属于动物种,而是来自人的变异或者说......” “看这个,看这个!”突然一嗓子嚎叫打断了斐炆接下来的话,不过说到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雪舞樱冲斐炆伸出手。 斐炆愣了一小下,随即很快明白过来,释然地耸了两下肩膀,“嘻嘻”笑的开怀,递过去自己的小手,被雪舞樱拉着走向叫喊的源头。 触角怪“啪啪”“咣咣”扭动着肥肥的躯干,一下一下用力的上蹿下跳,想要从冰封中解脱出来。 不过这冰可不是普通的冰,用来战斗用特制的武器种,硬度与杀伤力都非普通冰种所能及,那触手怪渐渐被冰块散发出来的寒气所影响,动作越来越迟缓,最后泄气地干脆不动,趴在那装死。 雪舞樱知道自己释放出的冰有多冷,根本冻不死那家伙,皮糙肉厚的,所以就根本不去理会,触角怪见装死不成,头顶的绿苔蠕动几下,竟然从上面爬了下来,顺着触手来到冰块上面。 雪舞樱余光一直在注意触手怪那里,这边又看着打捞出来的新奇玩意。 一枚金色的戒指,中间镶嵌着闪耀的钻石,似是要诉说什么,躺在衣服做的打捞网里。 而手拿同样戒指的姜厘又蹲墙角听了一小会儿,见那几个人不在说话,稀里哗啦地不知道在鼓弄什么,悄咪咪地后退着爬,准备从管道里爬回去。 小仓鼠磨牙,竟跳到姜厘的后背上,舒服的趴着。还拍打着尾巴示意姜厘快点爬。 姜厘:死耗子竟然把老娘当交通工具! 气的姜厘也直磨牙,但这时候没工夫和一只畜生计较,姜厘吃力的往后爬,可没有来时候容易,看不见路,只能摸索着后退。水流一遍又一遍冲刷着她的胸脯,搞得姜厘有种被非礼的感觉。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了,姜厘终于爬到管口处,伸出自己的两双腿...... 又卡住了,出不去...... 正在管口处观察望风的几个女子兵相谈甚欢,还打趣着说这里有死尸,会不会有鬼魂亡灵什么的出没,正互相嘲笑着鬼故事看多了,忽看见一双腿从管道里伸出来,裤腿上沾着泥泞,有红色的血污,还有几根头发。带着几丝水珠滴落,更有一股沁人的凉意席卷而来。 那腿在管口挣扎几下,就不动了。 突然腿又疯狂地乱蹬,还带着暴躁的吼声,几个人鸡皮疙瘩抖抖筛筛,一个激灵蹭蹭蹭往后退,几步的时间那腿又平静下来。 一个女兵抻抻脖子,点了点旁边的人,“那个,要不,你去...看看?” “不不不,我有病。” “.......” 几个人你推我怂,交头接耳,嘀嘀咕咕好半天,姜厘在管道里就听见有人说话声,但是听不大清。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有人过来了。听这清丽的声音是女子,应当是斐炆那波人解决了麻烦,从上边下来。 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姜厘一高兴,便忍不住喊了一句,“是几位美女吧,你们能不能麻烦把我拉出来。” 正窃窃私语的几个人,听到这一嗓子,吓得嗖的立正。 “那个,你......”咽口吐沫,“听到了...什么声音没?” “好像,有点...声音....” “好像再喊...把你们扒了拉出来...?” “嗯...我好像也听到这个...” 好重口哦,还要拉出来。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个人嗷嗷嚎叫几嗓子,连滚带爬,惊慌失措,嘴还惨白哆嗦着大喊,“有鬼啊!” 有鬼! 姜厘心跳直飚180,一激动,“哐”脑袋又磕一下。磕的头晕眼花,好像看见好几颗小星星。 不要丢下我啊! 姜厘咆哮:“救命啊!有鬼啊!!!!” 鬼叫了几声,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姜厘心脏突突突,脑子翁的一片空白,手心里全是冷汗,连蹬带踹,“不要吃我!!!我不好吃!我送你仓鼠!” 小仓鼠:老子咬死你! 那双手在剧烈的挣扎下也没有丝毫减弱力度,一拖一拽,姜厘头皮划着管道就被扯了出来,红肿一片。 惊魂未定,姜厘被摔倒地上,啃了一嘴泥巴,连倒带滑地爬起来。 转身,对视。 雪舞樱双手环胸,美眸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上下打量姜厘惨兮兮如同贞子的模样,嘴角勾起,嘲笑,“有鬼?” 姜厘:...... 看看四周,又看看哈哈哈哈不停笑出眼泪的斐炆,还有吐着舌头不好意思的几个小美女,姜厘一拍胸口,摇摇欲坠,虚虚弱弱地, “如果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只鬼 是否要感谢 在形象前抽身而退 .......” 歌声“清丽”,悠扬“动人”,歌词也非常应景了。 雪舞樱的戒指蠢蠢欲动,姜厘赶紧捂住她的手,“带病就要好好休息,不要动粗,冷静,冷静。” 我没病。雪舞樱微笑,周围气温开始下降。 姜厘打了个寒颤,一溜烟躲到斐炆身后,大呼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好的。 “刚好。听到这边有声音就过来了,果然你在这,还.......” 剩下的话斐炆没继续说,憋着乐。 那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像条鸵鸟,非常“优雅动人”了。 不在扯些没用的,雪舞樱向姜厘询问得到了什么信息。 姜厘把大致情形说了一遍,还提到了戒指,雪舞樱愕然一下,拿出自己手里的戒指,二人比对几眼,这两个戒指竟然一模一样。 无论从款式,质地还是大小来看,竟然丝毫无差。 雪舞樱将她们下来的情况大致几句,简简单单地描述了下,还提到了触手怪。 “对了,还有个可爱的小怪物,被我冻着在湖泊边。” “都说了你不要说可爱这两个字。”斐炆鸡皮疙瘩掉一地。 姜厘有些不解,说到可爱,还以为像小仓鼠那种萌萌的大眼睛毛茸茸小家伙,虽然她没啥感觉就是了,反倒觉得这些个小动物都鸡贼鸡贼的像个妖精一点都不讨喜,但真看到触手怪的模样还是非常迷醉的多看了雪舞樱几眼,搞得雪舞樱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触手怪本来百无聊赖地趴在地上,闭着眼睛安详入睡,听到她们的脚步声,人还没靠近,像打了鸡血似的,呼地一下立了起来,啪嗒啪嗒地制造出各种噪音。 顺手从他人手中拿出灯,打开。 姜厘:好丑....... 雪舞樱:好可爱。爱心脸。 ...... 触手怪咕噜着贼眉鼠眼地凝视着她们,姜厘眼神好使,看到一团绿色的蠕动的像某种植物的东西在冰块上刺溜一下隐匿到触手怪的背后。 姜厘眨眨眼睛,瞄了一眼眼带桃花的雪舞樱,默然了。 不过没管这个丑八怪,左右也搞不出什么幺蛾子来,看这样也没多大的攻击力,姜厘转身问向斐炆,“你说蓝水族的先祖叫高熲?那盒子上还刻着他的名字?” 斐炆应声点头,左樘从背包里掏出来那盒子。 “又是堕魔的标志。这湖水底还有死尸,从那通道过去,上方便是一间墓室,水就是从那里流过来。对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水的流向不一样。” 姜厘颦眉,柔软的手指抚摸在盒子的底部,摸着那图案。 “嗯,过去找你的时候发现了。按我的推测来看,这里或许在建立墓室的时候就已经形成了湖泊,后来被过来的那伙人利用,制造了无意中克制小...雪舞樱的机关。” 卡了一下,没叫小雪雪,竟叫了全名。 雪舞樱不露声色,静静听她们两个谈话。 “上面那伙人约莫我们还被困在那间耳室,现在刚好是我们的机会,出其不意制造时机。”姜厘分析着眼前的局势,但还没想好该怎么解决掉那些人。 雪舞樱是不宜多动手,端木潋听斐炆的意思也是被困住,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来。就靠她们与那几个高手,还有精神力的宗师对上,胜算无多。不过她们现在有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身为副军长,自然不是光有武力,脑子那也是一顶一的好使。这一点,在返回的路上,雪舞樱就已经想好了。 但她要更稳妥些,自然就要知道更多的信息。 “鲛珠在你手里,对吧。” 姜厘干笑两声,果然猜到了。 “嗯,我也不知道那珠子为什么跑我这。” 雪舞樱也没打算计较这事,因为事实确实如此,她都看在眼里。带姜厘来这里本来就有带她与外形异族会面的打算,当初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现在看来倒也不失一桩好事,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那个戒指与鲛珠有响应,不用这么看着我,你手里的戒指与我的虽说一样,但明显要更亮堂一些,更像被使用过的。能带来这种反差,除了鲛珠也想不到别的。” 姜厘不置可否,“鲛珠是打开戒指的途径,这戒指里存留着影像,所以,我想,你的那枚与我的这枚,连在一起,或许能看出一些端倪。” 影像?雪舞樱还真没猜到这茬,以为会是像武器之类的。 但也没表现出多少惊讶,直接递过去戒指,塞到姜厘手中。 戒指面上的钻石碰到姜厘手里的鲛珠,如同前一枚戒指,放出一束光,照到地道的壁面上,影像开始显现,放大,清晰。 若说姜厘的那枚算是看个结局,这一枚就算是开头。 众人都聚过来,排成一排,像看电影似的,聚精会神。 触角怪也咯唧几声,想要看画面,但被密密麻麻地人头挡住,气的变了色。 粉扑扑的,绿油油的,绿的是小草堆,长得像坟头草,挂在触手怪脑袋上,蹦蹦跶跶,就是啥也看不见。 愤怒中又长高了一截,并成了一根,刚好越过人的头,弯了弯草尖,顺着人排列的缝隙钻过去,匿在姜厘的身后,趴在她鞋子附近,贴服着泥软的地面,终于能看清画面了。 触角怪肤色又恢复到屎黄,安静下来。通过小长条共享传递的画面看的津津有味。 影像一播放,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高塔。 姜厘呼吸一窒,手无意识地抖动了两下,带着画面也晃了晃。 第106章 多方势力 皑皑的白雪,与天空映照,蓝色的宝石透过温暖和煦的阳光,撒在点点晶莹的白色棉花上,像黑夜的精灵在跳舞,在欢唱,那白色的如同大地的蓑衣,将裸露的,光秃的掩饰,点缀的红色鲜花绽开花瓣,像开在彼岸的曼陀罗,优美又令人窒息。 一个人捂着胳膊,半跪在地上。 胳膊被锋利的切口劈开,皮肤拉扯着,吊坠着,随着风左右晃荡摇摆,随时都可能坠落,掩入白雪之下,成为这广阔世界的又一缕残魂。 那人已油尽灯枯,燃烧的最后一息生命的火苗支撑他倔强的睁开抬不动的眼皮。 天空永远是那个天空,它美好晴朗,它有万千星河在闪耀争辉,而死了的他是否会化作一抹流星,成为宇宙的浩瀚星辰,俯瞰着这片腐朽,却又充满无尽希望的大陆? 有人靠近他,给了还不愿意倒下的他最后一击。 “死了。”有人说道。 “走吧。”这声音听不出情感,雌雄莫辩,仿佛风从耳边滑落,过了耳竟忘了这声音是何特色,也记不住说了何话。 说话之人在白雪上行走,步履轻缓,犹如蜻蜓点水,不留一丝脚痕。 而他脚边,甩着耳朵撒欢,蹦蹦跳跳地,一会儿埋在雪堆里捉迷藏,一会儿绕着此人脚边转圈,好不活泼灵活。 是一只小白兔,肥肥胖胖的,像条竹节虫。尾巴欢快地上翘,一抖一抖的。 向前前进没几步,就发觉一波人在厮杀,打斗。为首的一个女子,一马当先,势如竹破,一把弯月钩使得淋漓尽致,满面笑容,交锋酣畅淋漓,步步紧逼,以一人之力敌十人之勇,愣是打得十多个高大威武的壮汉毫无还手之力,好不憋屈。 战斗了数百个回合,那女子竟不落下风,反倒越斗越勇,见眼前十几个人早已流下苦苦支撑却又控制不住的如雨般的豆大汗珠,哈哈大笑一声,“撑不住就不要苦苦支撑,早死早快活。” 嘴里嘲讽的不停,这女人却像耍猴一般,也不给他们致命一击,耍着他们从天南打到地北,一路溜进城市,最后竟打入了拍卖场。 “老娘玩够了。”说话女子浓浓的剑眉一挑,说时迟那时快,弯月钩在头顶挥舞,似是张狂挥毫水墨画,钩尖银光炸闪,一道强光照耀拍卖场,穿透了厚重的砖石,跟随其后的身形缥缈之人只看到刺眼的光芒轰然炸开,如同撒下漫天的烟花。 “虎啸!” 柔软又不失威严的女声在拍卖场震唱回响。 光划过,血肉飞溅,有人头在光芒中爆炸,噗嗤几声,十多人皆倒地不起,血流成河,仅余一人捂着半边被削掉的脑袋,跪在地上垂死挣扎。 “军长,时间拖得太久了,副军长那边不知道该出什么变故。”有人劝她早点结束赶过去,以防生变。 “打得太激动,忘了这茬。”女子收回自己的武器,入鞘,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属下醉了。 她们军长哪都好,就是打起来像个疯子,什么都不管,要不是她们躲得远,跑得快,现在地上的那些人就是她们的下场。 这女人正是端木潋,抬脚踩在还在挣扎的那人头上,碾了两下,“人兵就这能耐啊。亏我从安格那边得到情报以为多厉害,还期待了好久,结果也不怎么样,除了打不死根本就是个渣。” “军长,这话,你在今天已经说了第八十一遍了......” 你没说烦我们都听出茧子了。属下们吐槽。 “哦,是么?”端木潋在人兵新生出来的肉上狠狠踩了两脚,直接踩得稀巴烂,“人兵就这能耐啊。亏我还以为多厉害,结果也不怎么样......” 第八十二遍了。 下属们猝。 若不是有端木潋在,她们完全没把握打赢这个人兵。 除了恢复力极强,战力也是逆天,刚一照面,就在端木潋眼皮子底下偷袭收割五个人头,咧着嘴啃得“咯咯咯”,像母鸡下蛋。惹得端木潋大怒,一拳把人兵心脏从身体里揍出来,抽出武器大杀四方,害的人兵光恢复就花了好几分钟。 要说端木潋也是个不省心的货。这厮战力永远走在情报前面。当你得到她是s的战力的时候,这货可能已经在实战中磨练出ss了,所以,这波人还以端木潋进阶之前的战力看待她,结果被打得落花流水,死无全尸。 那人兵远比宏裘厉害多了,速度力量都不是一个等级的。一跺脚,震平几公里内的雪花,露出光秃秃的黄土地,泥泞又干裂。前几个回合还能与端木潋周旋,不落下风,甚至反制端木潋,破了她的皮。 端木潋眼中嗜血光芒大盛,越杀越勇,受伤仿佛感受不到一样,提起武器左劈右砍,十八般路数像打牌一样不要命地耍出来,打得人兵和其他人是节节后退,摸不清套路无法掣肘。 最后一个大招,游戏结束。端木潋擦掉手背上伤口处流出来的殷红鲜血,有些不爽,“这东西怎么搞死?感觉一个组织都能够再生。” “直接放火烧了吧。”有人提议。 “好主意。”端木潋眉飞色舞,然后一把火,把整个拍卖场都烧了。 下属们:...... 让你烧人你把拍卖场所烧了做什么...... 案发现场就这么没了,事后当姜厘她们在返回的时候恨不得掐死端木潋。 难怪别人要陷害你,得罪人的事肯定没少干。 “大人,过去么?” “不了。”那人进入城市,站在离入口处不远的地方,扭过身子看了看一间颇为干净整洁的小旅馆,说道,“住店吧。” ...... 地道内,姜厘等人捂着头沉思。 信息量太大,脑子有点晕。 他们只看到了开头结尾,重要的中间部分不知道,没有着落,完全理不清头绪。 不过她们能肯定一件事:她们被蓝水族坑了。 还是挖的巨深的坑,不见底,黑的找不见自己的手。 “应该还有一枚戒指。”姜厘虚弱,觉得自己脑子要爆炸。 斐炆也弱弱地翻了个白眼。 不用你说,傻子都看出来了。 触角怪摊成一坨泥巴,完全失了模样。绿苔就在它身上蹦蹦跶跶,跟玩弹跳床似的。 “那戒指很可能还在湖底。”雪舞樱扶额,她脑子也有点炸。 “我们在捞一捞吧。”斐炆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这话刚说完,坐在地上聊天的女战士们“嗖”一下全跑没影了,独留她们三个风中凌乱。 哦,其实没有风,是气的。 关键时刻就知道这些好吃懒做的二货不顶用。斐炆无语,一屁股坐在雪舞樱腿上,也不打算动。 地上脏,雪舞樱又干净,又柔软,是个非常好用的靠枕。 雪舞樱:....... 你知道你有多胖么...... “话说你们怎么想到要打捞湖底的?”姜厘觉得这个行为实在是太重口了。 雪舞樱开口,语气平淡道,“还记得下来之前,冰棺里那些人么?” 姜厘想了想,回过神,“你是说他们被割下的肉块或者皮肤,如果不是被带走,就是被扔进这里?” 雪舞樱点头,“那些东西是不可能随行带在身上的。本来就是要毁尸灭迹,最好的办法就是扔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顿了顿,拍了一下在腿上扭来扭去找着舒服地方乱动的斐炆,“这里若不是我们歪打正着下来,估计谁都找不到这里。而这条湖,又是天然的埋尸场所,所以,代表那些人身份的标志,最可能被扔进这湖泊里。” 姜厘想为雪舞樱点赞。 “那就继续捞吧。”姜厘兴致勃勃。 雪舞樱挑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大片空地,“她们这活干腻了,你来吧。” 姜厘:我是个弱女子。 雪舞樱:我在养病。 斐炆:我胖。 ...... 在雪舞樱杀人般的目光下,姜厘泪流满面,拎着臭气熏天的打捞网恨不得摔死在湖里。 人倒霉久了,总会有那么一阵运气爆棚。 姜厘一网子下去,捞上来,直接捞出重要东西。 一块人皮,带着图案的大片后背皮。 触角怪还软成一滩,不过小眼睛悄咪咪睁开,偷窥着她们的动作。 雪舞樱不嫌脏和臭,竟直接用手扒开那人皮,摊开。 “这是,摩尔王国的国徽。”雪舞樱眉头皱的极深,像是化不开的墨。 “摩尔王国?”姜厘孤陋寡闻,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人类的部落,除了叫xx基地的,还有很多人建立了自己的国家,这摩尔王国就是其中一个。” “难道人口很多?”姜厘觉得没有庞大人口做基数就建立国家,掌权者的脑子一定是屎吃多坏掉了。 雪舞樱很郑重的点头,“嗯,这摩尔王国有五十万万人口。” 姜厘:比老狐狸的基地多好几倍!!! “除了被食人族占领的优渥的领土,余下还算过得去,能收获大片稻米的,都被这些个国家瓜分,剩下一些资源稀少的才留给我们这些基地。政府军除外,他们与食人族挨得极近,占有大片肥沃的土地,且明目张胆的练兵,出任务,敢于骚扰的食人族也不多。算是人类势力中最坚挺的一支。” 姜厘不由得深思。 食人族放弃这么大一块到嘴的肥肉不吃,难道是忌惮政府军?虽然政府军高端战力蛮多,但食人族杀过去也能把政府军打得七零八落,毕竟还是战力低的占多数。 倒霉都是她们这些弱小的基地,虽然她觉得安格那老狐狸挺厉害的,但放眼人类所有豪杰战士中,并不算太起眼。 也不知道她妈当时哪根筋抽了,非要跟安格爱的死去活来,连家业都抛弃。 陷入爱情中的人是智商是负的。从小说中看到这句话姜厘现在深信不疑。 虽然是末世,人类生存紧张,但总要有放松休息的时候,还是有源源不断的小说和电影上传到云端,供众人享乐。姜厘不爱看书,小说倒没少看,自己也写过一本,不过没啥人阅览,她也懒得在写,就这么搁置了。 “摩尔王国,不是据说国王是从政府军独立出来的一个高官建立的么?” 斐炆拖着下巴问道,“他们的人死了,却没反应,这不符合一个高官的作风啊。” “不光他们,所有人都没反应,甚至没有消息传出来,看来,他们应当是不知道这件事。估计还在等待这次的拍卖会吧。” “不过这也奇了,这次拍卖会他们不送人来么?两天之后就是拍卖会正常开放的时间,到现在都没有人过来,这和往年的情形不一样啊。” 听到斐炆这样问,雪舞樱目光收敛,有些欲言又止。 “哎哎哎,先别管这么多,我又捞上来一个。”姜厘打断了她们的聊天,拎着打捞网跑过来。 这次是一个徽章,别在衣服上的那种。 “精灵?”斐炆指着徽章上的图案,目光炯炯。 “森晶王国,据说他们的象征就是精灵。” 姜厘掐着小腰,甩着打捞网,“这世界上又没有精灵。你看其他基地,国家还有政府军什么的,都用地球上有的东西做标志,唯独他们,用精灵,这是不是有点好笑?” “有传言说森晶王国建国之初,国王看到精灵在森林里飞舞,为他们带来收益和果实,所以才以精灵做国徽。” 姜厘瞬间斯巴达。 这么俗套的迷信剧情竟然还真有人信。 觉得这些人莫名其妙,但姜厘打捞的步伐没停下,沿着湖泊跑了一圈,打捞上来不少有用的东西。 “我们那么多人都没打捞上来什么玩意,为什么你一捞一个准。”斐炆对姜厘的惊天好运气搞的很无语。 “因为我美。”姜厘臭不要脸。 斐炆:你的意思是我们都很丑??? 姜厘遁逃了。 这一圈下来,雪舞樱数了数,至少知道了来自十三方的势力,其中还有神盟会的人。 “这神盟会倒是反应快,直接派人过来。”虽然很反感,但姜厘不得不对神盟会很佩服。 果然够心机,一点反常的细节都不放过。 “神盟会那边肯定得到了拍卖场的消息,这会儿应当会派更多人来。神盟会知道了,你说,他会私藏消息么?”雪舞樱笑的有些嘲讽。 “当然不会。以神盟会的作风自然会把消息散布出去,搞得越乱越好。”斐炆接话。 “不,他们一定会藏住消息不外泄。”雪舞樱竟然驳回了斐炆的肯定。 第107章 来者不善 被反驳的斐炆有些不爽,“为什么?” “时空之钥神盟会志在必得,不可能让别人过来浑水摸鱼。你以为卡立特那么信誓旦旦的要等在外边是做什么?他们人一到,必然占据最大的优势。所以,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不然神盟会的大军赶过来,说不得就要腹背受敌。” “哎,可你们不是结盟了么?”姜厘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结盟?以神盟会的作风,说的难听点,在没利益冲突的时候各管各的,若是一方得到的利益大于另一方,你说这结盟会怎么着?” 姜厘缄默了。 谁都想得到最大的利益,都想当那龙头,可群首只有一个,后果会怎样不用说她也明白。 又在臭水泊里打捞几次,似是好运气用尽了,皆无功而返。 姜厘叹气。 还剩下最重要的一枚戒指,愣是找不到。 “我的戒指是在骨头的指节上找到的。两枚戒指都出自这湖泊,所以,这三枚戒指应当同属于一个人。”姜厘收回捕捞网坐在地上休息。 雪舞樱却想的更多。 三枚戒指未必属于一个人,不找到最后一枚戒指无法下定论。 其实姜厘也并不是很肯定定出自同一个人,但若是不止一个人,各自带走一枚戒指,更是有两枚出现在这里,未免太过巧合。且那尸骸仅有一具。姜厘更愿意相信是有人将戒指带出,想要留给后人去探索。只不过时运不济,连带戒指一同埋葬在这臭水沟里。 比起胡乱的猜测,雪舞樱更愿意用证据来说话。 所以她走到了湖边,蹲下来,五根手指伸了进去。 “你要干嘛?说好了不能动能量的。”斐炆惊慌,一溜烟跑过去要阻止雪舞樱的动作。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虽然能量耗得多点,但还有两支药剂不是么。对策我已经想好了,放心吧,事关生死,我不会莽撞的。”雪舞樱笑意浅浅地打消着斐炆的抗拒。 斐炆小脸皱成一团,思来想去总算是勉强同意了。 罢了,这女人倔强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冰巢。” 戒指快速闪过一抹光,有冰丝从戒指中延伸,如同蜜蜂筑巢,纵横交错地沿着湖水蔓延,在浑浊的水中泛着白光。 冰丝的轨迹一清二楚,姜厘看的咂舌。 这么大范围的能量探索消耗的不光是大量体能,还有难以恢复后继的精神力。这湖泊的面积虽说不大,但也有百来平米,算上流动的水流,四五百平方米的面积都不止,光精神力的探测就足够人喝一壶。 至少以斐炆未动武之前的全盛精神力来讲,都不敢保证能探测完这么大的面积,换成安格估计也会累的虚脱。 将能量与精神力融合凝成实物去探测如此大面积,消耗的程度不下于贝卡罗为姜厘疗伤所消耗的各方面能量,稍有不慎就容易自损,毁了牢固的根基。 但雪舞樱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下豪赌。像是某种信念在支撑,面色坚毅,平淡如水,不见丝毫费力,连一滴劳累的汗珠都不曾流下,冰丝覆盖完全,闭上眼睛,雪舞樱感受着从冰丝传来的讯息。 良久,收回冰丝,湖泊再度恢复浑浊,不见莹莹的白光。 雪舞樱身子控不住向旁边栽去,斐炆守在她身边,及时的扶住她。 “这湖泊里没有戒指。” 听到这句话,姜厘感到失望。 难道另一枚戒指要靠运气去得到?可她们连去哪寻找都没有头绪,但雪舞樱接下来的话却点了一套路子。 “不过,湖泊里有很多其它组织的特标,还有一些人的器官和牙齿。这些都深深埋在淤泥里。淤泥里也没有戒指的物质构成。从这么多相似的器官中,发现一个与其它不一样的。” “什么?” “一个被水珠包裹,有很多年头,还没有腐坏的器官,像是......鱼尾巴。” 鱼尾巴?姜厘有点懵逼。 能长出鱼尾巴的除了蓝水族还能有谁? “那鱼尾巴上有没有别的东西?” 雪舞樱摇头。 “我能看到的就这些,那水珠就在管道的正下方,被压在下面。” 几人对视几眼,又不约而同的看向插在湖泊里没有被毁坏的管道。 管道里的液体撒进了湖泊,竟没有随着水流而漂远,像是某种抽象派的油画,颜色乱七八糟的混在一起。 姜厘与斐炆拉着几个人风风火火的就跑过去挖掘,雪舞樱又被打了一针。 消耗太大,浑身酸软发晕,雪舞樱吃了几粒药丸,闭上眼睛坐在地上打着瞌睡。 睡眠中人的恢复速度最快,触角怪拧巴拧巴拧出一股小胡须,戳了戳雪舞樱的小蛮腰。 没反应,睡得死死的。 绿苔从它身子底下钻出,又蹦到冰块上“嘎吱嘎吱”。 触手边慢慢出现一滩水泽,冰块以难以察觉的变化徐徐缩小。 触手怪小眼睛裂开一条缝,时刻观察注意着周围人的动静。 雪舞樱这里安安静静,姜厘这边热闹非凡。 水珠被斐炆她们锲而不舍的精神下终于掏了出来。手掌大小的珠子,里边竟真有一条鱼尾巴。 但姜厘很惊奇,因为这鱼尾巴并非她之前看到的皱巴巴,像树皮一样的人鱼尾巴,而是和想象中的鱼尾极为相似。 天蓝色的鱼鳞,饱满而富有弹性,反着光,落在手里,照的手心泛蓝,光线柔和不刺眼,如月光般细腻,温润。 姜厘戳了戳水珠。 戳不破。 又拍了拍,挤了挤,那东西就像橡皮泥似的,随着手里的动作而变形状,但动作停了,又恢复成圆润的珠子。 神奇的狠。 但时间紧迫,她们不能在这么浪费下去了。休息好的雪舞樱冷冷的一句将其他人召回,说出自己的计划,虽说不是万全之策,但在此种情景之下倒也算能全身而退了。 不过还有个问题没解决。 水流为什么是相反的。 雪舞樱斜了一眼瘫软在地的触角怪,“这就得问这个小可爱了。” “小可爱”装死,化成一滩泥巴。 蹦蹦跳跳的绿苔溜溜地往后滑,缩小,在缩小。 姜厘:这其实是个妖精世界是吧! 雪舞樱跨跃一步,手指轻轻一捻,就逮住了欲要逃跑的青苔。 “我倒是小瞧你这东西。竟然能消化掉战斗冰种。”眸子间寒冰肆虐,绿苔吓得虚软,哆嗦了两下。 这么一说,斐炆才注意到,冰块竟然都被融化的差不多了。 冰块下的触手滑动,拍打,斐炆还有滋有味的观察的兴致勃勃,那触手竟在眨眼间拍碎了冰块,抽长,鞭打,直接对着姜厘的脑袋拍来! 姜厘:卧槽!为什么要打我! 躲不过,下意识就用手臂格挡,触角划过细皮嫩肉,刮破了皮肤,瞬间红肿一片,火辣辣的疼。 就像被一百只马蜂同时蛰了一样,疼到心窝子痒,姜厘泪如泉涌,止都止不住。 她不想哭,但身体本能反应控制不住,眼泪开了闸,像倾盆而下的大雨,把十几年没流过的眼泪哭到干涸。 姜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打了个嗝。 斐炆:....... 但她一边哭,一边追,“珠子,珠子被卷走了!” 口齿还很清晰,就是带着哭腔听起来很喜感,像小朋友被抢走玩具追着要回来那种感觉。 触角怪“哗”蹦进水里,湖面剧烈的波动,但片刻后,竟趋于平静。 原本对流的方向竟慢慢趋向一致,终于恢复了正常水流的走向。 雪舞樱拦住了要追过去的姜厘。 “不宜耽误时间,我们先过去。你这么追也不是办法,那小东西肯定钻进了淤泥里,很难找出来。” 姜厘擦了擦眼泪,只得作罢。 太丢人了,哭成一个小孩子。 但也没人嘲笑她。 形势严峻,她们的注意力都在即将到来的厮杀上。 雪舞樱一挥手,大部队便跟了上去。 而此时在她们头顶还沾沾自喜,乐不可支的几个人笑容渐渐凝固。 地图出错了,他们没找到主墓室。 “尤里这个混蛋东西,我就知道不安好心,给我们一张假的地图!” 一个满脸伤疤的壮汉一巴掌拍烂地图,恨恨地在地上拧了几脚。 “哎呦,真是暴躁。” 穿着大红旗袍,绢有梅花装纹,叉开到屁股的女人满脸嫌弃,捏着兰花指,甩着小丝巾说道,“假就假的嘛,撕碎了做什么。还能留着擦擦你那玩意,省的总管我要纸。” “嘿嘿,”壮汉淫笑两声,“洛娘,我向你要纸是为什么,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么?” 洛娘翻着白眼,腰肢款款扭着离开壮汉身边,“少跟我扯皮。你要是在不赶紧找到主墓室,老娘就让你做不成男人。” 壮汉“呸”了两声。 惯会吓唬人,要不是因为她轻信那小子,现在他们早就从主墓室出来,返回去把端木潋这伙人杀得一个不剩。 搞成现在不上不下的状况还不是这个死娘们一意孤行的事。仗着自己族家的身份,不拿他们当回事,一点主意都听不进去。若是这事办成了,他定要洛娘好看,让她叫的嗓子都发不了声。 意淫归意淫,这伙人倒是团结,没了地图便自行摸索。 这墓室里有三个方台,中间的最高,右边的最低。 方台之上各有一个凹槽,应当是放置了什么东西。 只是这东西现已不再凹槽之中,洛娘手里拿了一个,另外两个在两个年轻人手中。 紧跟着洛娘身后,穿着梅花烙印的深蓝色制服,脖子上围着和洛娘手里相似的丝巾,明显是一族的。 中间的方台下有水滚动,流向管道口。 除了这三座方台,对着的两个角落里各有一麒麟石雕,嘴里吐着透明的石珠,有水从麒麟口中涌出,带动珠子滚动。 两个麒麟脚边各有一条长长的凹槽,水便顺着这凹槽流向管道口,这便是湖泊的来源。 几个人看着麒麟石雕犯了难。 这墓室里除了这些便再无任何东西。说来也是奇怪,除了刚进入墓穴开始那几个岔路机关,一路走过来都没在碰到过其它陷阱。 凭那些个乌合之众,是不可能拆解掉机关陷阱的。据这里的居民说,他们当年进来探路的时候也没发现多少陷阱,就找到了主墓室。此时颇为蹊跷。而尤里那小子看见他们,眼睛都绿了,自告奋勇的画了张地图,带着她们好吃好喝,阿谀谄媚,又是吟诗,唱曲,又是送花做美食,哄得洛娘眉笑眼开,没事就去找尤里还往人家脖子上挂。尤里也乐呵呵的搂着,耳鬓厮磨,这么混了几天,竟然当成了心腹,不但极为信任,还交代他做了困住雪舞樱等人的任务。 几个人心里都有些不悦。但碍于洛娘的身份,都不好说什么。结果果然被坑了,现在连去主墓室的门都找不到,一着急,心里的火就蹭蹭蹭上来了。 “洛娘,都是你色胆包天,找了个心怀不轨的小情人。这下可好,我们若是找到了主墓室,拿到了东西还好说。若是找不到,功亏一篑,这责任你担待的起么!” 一个白发苍苍,留着八仙胡子的老头子,眼窝深陷,大鼻头像颗大蒜,指着洛娘的鼻尖质问她。 洛娘冷哼一声,拍掉老头子的手指,“少用手指着老娘的鼻子,倚老卖老。” “你!”老头子气的头冒青烟,胡子竖起。 “老东西,你就是罗斯家族的一条狗,还敢跟我指手画脚。就算找不到,也有我担着责任,说的好像找到了你们就能贪着便宜似的。没有我,你们现在还被关着紧闭,没个大半年想都别想出来。” 洛娘话语尖锐,戳了他们痛楚,直扎心窝子。 几个人气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但人家占理,他们的确是求情了洛娘很久才被释放出来,将功补过,这会儿不能把人惹激,在怎么生气也得往肚子里咽。 就是内伤憋得太久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后遗症。 几个人忍着怒气,听着洛娘的指挥,在空旷的墓室里寻找一切可疑的细节。 突然传来一阵机械运转的“咔咔”声。 几人刷的从原地离开,聚到一起,紧挨着彼此,虎视眈眈地盯着声音的源头。 第108章 内讧 麒麟雕像中间的地板裂开一道口子,口子缓缓张开,最后形成容纳一人出入的门。 也正是他们当时进入这墓室的大门。 几人手里悄然备好武器,等着一击爆头。 一个长满茂密头发的头颅刚从门口冒出,满脸刀疤的大汉眼睛一眯,转瞬间拔出自己背后的冲锋木仓,“哒哒哒”,对着来人就是一顿疯狂扫射! 可那飞射而出的弹药还未来得及射穿头颅,就在半路被人一鞭子卷走,如龙蛇摆尾,砰然拍在壁面上,引起墓室一阵颤栗。 “洛娘,你什么意思?” 刀疤壮汉木仓口指着洛娘的额头,满目狰狞的刀疤显得阴森可憎。 “伊什基,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那点龌龊的心思。”洛娘收回鞭子,笑颜如花的走向来人,丝毫不因为刚才的小插曲而影响心情。 “哟,我的小宝贝来了。”洛娘挽过来人的胳膊,乐不可支的伏在肩膀上,摸着来人的小脸蛋。 正是尤里,嘴里叼着一根玫瑰,轻轻地插在洛娘盘起的头发上。 “果然鲜花就该配美人。洛娘你真是越看越美啊,我都自惭形秽的觉得自己是个老头子了。” 尤里情意绵绵地看着洛娘,手心托起洛娘柔弱无骨的柔荑,在手背上深情的吻了一下,弄得洛娘满目娇羞,捂着嘴嗔笑。 旁边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恶心的直反胃。 尤里闭着眼睛,唇停留在洛娘的玉手背上良久,忽然打了个响指,变戏法般从空而降一只肥嘟嘟,肉乎乎,爪子还在捧东西吃的小仓鼠。 刚好落在尤里的手中,被尤里献宝般奉上给了洛娘。 小仓鼠有点懵,小脸蛋鼓鼓的都忘了吃。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了看尤里的脸。 “洛娘,这是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抓来的一只古老种小仓鼠。知道你最喜欢养这些可爱的小动物了,这只可是我精挑细选,最胖,毛色最好,最可爱的一只。” 尤里拦过洛娘的腰身,撩起一缕从额头滑落的发丝,轻声细语的在洛娘耳边吹着气,小仓鼠顺势落入洛娘怀中,毛茸茸的触感摸起来爱不释手。 洛娘捂着脸,满满的少女惊喜状,世界满屏的粉红色小桃心。虽然她已经快四十了,但是人家的少女心永远不灭。 “啊,尤里,你真是太懂我的心了,太浪漫了!”洛娘捧着尤里的脸狠狠亲了几口,一排的口红印诉说着他们的疯狂与张扬。尤里满目含春,受宠若惊的挑起一抹邪肆的笑容,在洛娘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但眼睛却斜过来,余光挑衅的瞄了伊什基两眼。 伊什基眼里怒火熊熊燃烧,木仓柄在愤怒之中被拧压的咯吱作响,险些弯曲。 这个小白脸惯会装模作样,讨女人欢心,更是碍手碍脚,坏他的事。他一定要找机会把这小白脸剁成肉酱! 愤恨的冷哼两声,伊什基收回武器,撇过脸,眼不见心为净。 尤里的出现,出乎了他们的意料。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摸了摸胡须,向前两步,不管气氛,便开始质问尤里。 “你给我们假的地图,还有脸过来。一个溜须拍马的废物不在外边好好呆着,跑到这做什么?” 听到这话,洛娘不乐意了。 什么叫溜须拍马的废物?意思她是马屁股? 白发老头很明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怼尤里几句,却没想到话到了洛娘耳朵里就变了味。 “呵,邵大师,平日我敬你是个长辈,对你客气几分。可你今日,是要在我面前质疑我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你最好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张老脸有多丑,像个猴屁股似的,看着就辣眼睛。” 洛娘软软地倚在尤里身上,温柔如水,对着邵大师说话却没什么好脸色,说着还皱起脸,撇嘴,好像看到了一坨屎。 要不是碍于面子,她现在就把这不要脸的骚老头剥了皮。 邵大师何曾受过如此侮辱,虽不是地位多高,但作为长辈,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众人见了都要敬他一分,除了罗斯家族的几个大当家外,哪有人敢对他如此怄气指使,更是当众羞辱?登时暴跳如雷,拄着的蛇头杖蛇嘴里吐出一个光球,噼里啪啦,电光炸现,在半空中爆开,电丝像蜘蛛网一样盖在尤里与洛娘头顶,将他俩围住。 “好你个不识好歹的臭丫头,爷爷我今天就好好教育你,什么叫尊重长辈!” 邵大师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吸一鼓一张,蛇头杖扬前一挥。 “万丈天辉!” 电网突然缩紧,电光闪烁,如火花流星,刺的人眼睛如针扎般疼痛。 地面被电网灼烧,冒出灰黑的烟,呛入鼻子里像吸了辣椒面,火辣辣的忍不住流出酸涩的眼泪。 洛娘身边两个面瘫青年一左一后,站在电网两侧,竟是要徒手拉扯电网,阻止电光的轨迹! 肉体凡胎,宽大的手握住电网的丝线,被劈的血肉模糊,一张完好的手,皮肉从指间剥落,露出白森森的骨头,白色的电光瞬间点缀上红色的血珠,平添了一抹妖冶。 然而两个青年对身体的伤害视而不见,疼痛没有阻止他们的行为,双手扯着网丝较着劲儿,势要与其一争高下! 洛娘继续躺靠在尤里的怀中,小手摆了摆,示意两个青年停止动作。 二人对视一眼,抽回手,默默地守在两侧。 而被电出骨头的手指没了电力的刺激,飞速的愈合。 “哈哈哈,老夫的电岂是几个小儿能破解的了的?”邵大师见洛娘毫无动作,还制止了属下,以为她见识到自己的厉害,明智的放弃挣扎。 论实力,他算是这里资历最老的一个,怎是洛娘这种半老徐娘比得过的。邵大师也没真打算将洛娘怎么样,不过是来个下马威,要她收敛点,但尤里,他可不会轻易放过。 “洛娘,你现在要认个错,今日这事我们就算翻篇了。”邵大师蛇头杖在地上一点,电网缩到距他二人三公分处停住了,不在寸进。 “哦?”洛娘在尤里胸口画着圈,颇为玩味的问道,“认错?你的意思,要我秦家长女,秦洛,给你们这几个没用的狗腿子低头认错?” 邵大师憋着火气,好言好语的相劝洛娘,“洛娘,有道是说的好。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也保不准你秦家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这世界上因为一点小事而举族倾覆的例子可不少见。就好比那姜家,一夜之间去了半条命。我劝你还是少得罪人的好,莫要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废物失了大局。” 伊什基早就看尤里不爽,这会儿也附和着,“就是,洛娘,为了这么一个小白脸伤害我们几个人之间的感情太划不来。能与你生死与共的只有我们,那个小白脸能做什么?上来一招都走不过,怎么能保护你?” 洛娘浅笑盈盈的脸慢慢变得僵硬,手毫无知觉的用力拽紧了尤里的衣领。 尤里低头看着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轻轻抚上她的手,语气温柔道,“没事的,洛娘。是我连累了你。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你能记住我,能好好地活着我就再无他求。” 洛娘勾住尤里的脖子,抚摸着他阳刚,帅气的脸庞。 “你啊,我洛娘经历过这么多人,唯独你,看似纯良又腹黑,怎么都琢磨不透。一直勾着我这心啊,上蹿下跳的。我洛娘可不是什么好人,别人对我好,我未必记住半分,但若是得罪了我,定让他不得好死。” 听到此话,伊什基眼珠子转了转不在作声。其他几人与他一起往后退了几步,不当出头鸟。 邵大师眼皮子突突直跳。 这话意味深长。 但接下来他又听到洛娘说,“你为我死了我可记不住你,老娘可不缺男人。” 尤里苦笑。 这女人说话还真是直接,扎心。 “但我洛娘岂是这么容易就被人拿捏住的?”话音到了末尾陡然一转,音量拔高,一双美眸如刀子般怒目而视,瞪的邵大师心里一咯噔。 手里鞭子抽长,手柄开了个口,有银色的液体流出,鞭身处覆盖了一层银灰色的物质,宛若一条蛟龙,带着一股决然冷凝的气息。 “不过就一堆破电么,看老娘一鞭子劈碎它!” 邵大师脸色狰狞。 破电!我看你怎么劈碎!小贱人! 鞭子在地上拍打两下,坚硬的地表鞭出一条条鞭痕,有半公分之深。热身了几下,洛娘眼神凌然,手腕一翻,长鞭如游龙,旋转升腾,银色的光芒一闪,“叭噗”与电网相撞! 碰撞之处刺眼的光芒闪烁,“滋滋滋”的电响刺激的耳膜臌胀,尤里在洛娘身边捂着耳朵,咬着牙睁开一只眼。 他靠的近,那声音就像周围有无数只电钻在运作,脑子里充斥着尖锐的嗡鸣,一阵阵抽痛。 “洛娘,好汉不吃眼前亏。你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我也不想把今天这事捅到你父亲那里。若是你父亲知道了,这小子的下场,你可比我清楚。” 长鞭在电网上拍出一个小豁口,但电流“兹拉”作响,黏连延展,豁口又闭合了。 洛娘从尤里怀里起身,掐着腰,“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秦家的大小姐怎是我们这些人敢得罪的。不过是提个意见。”邵大师眼神凶狠,对着洛娘说话,眼神却是凶狠地盯着尤里。 这个臭小子今日必须死在这里。 地图是错的就算了,突然跑来这里,也不知道这小子打得什么算盘。 再说,就算这小子是冲洛娘来的,可他们也没有什么危险,这么个废物跑过来不是拖后腿么。 “洛娘。”尤里唇色惨白,虚弱的叫了一声。 洛娘收回鞭子,有些焦急的问道,“怎么了。” 尤里摇头,“不要管我了。我这条命不值钱。邵大师说的对,为了你的未来也不该与我扯上什么关系。能够认识你我已经很开心了。” 洛娘的脸色越来越臭。 “你什么意思?” 刺耳的声音消失,尤里放下捂着耳朵的手,站直了身体,转过身背对着洛娘。 “尤里能够认识洛娘,何止三生有幸。你的身份我难以企及,也从来不敢奢望能够与你天长地久。但这些天的相处,我真的很开心。我从小就没有父母,还是米勒大婶好心收留了我。从小到大,除了米勒,你是第二个真正关心我的人。到了生死关头还要顾及我,你更像是我的亲人,尤里愿意把所有美好的送给你,更愿意为你出生入死。所以......” 尤里回过头,痞痞邪笑的人却笑得春暖花开,阳光明媚。 洛娘晃了神。 “就让尤里带着所有的感动,证明对你的爱吧!” 话落,尤里毫不犹豫的一头撞向电网! 洛娘心里又急又气! 这些个人非要逼她,非要逼尤里,非要把他们逼死才好! 尤里有什么错,为什么非要牺牲他! 她又有什么错,谈个恋爱还要别人指手画脚,受人威胁! 为什么他们要被这么多人阻拦,为什么连一点自由都没有! 心里的怨堆积的浓厚,到了顶点便会喷发。 洛娘深呼吸一口气,鞭子卷向尤里,绕住他的腰,一个大力将要撞上电网的尤里拖了回来。 “给老娘记住,你是老娘的人,老娘不让你死,你就是被人大卸八块老娘也会把你救回来!” 被鞭子拖着在空中画着抛物线的尤里惊魂未定,脑袋冲地面垂落,这个角度刚好看到洛娘从他身上抽回了鞭子,那鞭子缩短,由一截变成了三截。 金灿灿的,像个金条。 非常土豪以及奢靡。 洛娘抖了抖土豪金三截鞭,三截鞭子伸长,看似柔软却又坚硬非常,成了一个耙子倒钩。 洛娘甩出去三截鞭。 “金蚀!” 倒钩钩在电网之上,洛娘手腕旋转,扯着三截鞭往回一捞。 连电火花产生的时间都没留,电网就被勾出一个大缺口。 邵大师吹胡子瞪眼。 这个兔崽子还真敢!竟然把花大价钱制造的一次性武器用来对付他身上!败家,太败家! 邵大师气的愤愤的剁了下脚,蛇头杖用力一磕。 勾出的缺口眨眼间又复原。 洛娘冷笑几声,“邵老头,别太自以为是。” 钩子又被甩出去,这次速度快了几番,几个抛勾,那电网就破了半个身子大的洞。 “洛娘,你真是执着的让老夫钦佩不已。”邵大师的火气已经烧到了眉头。 屡次三番死不悔改,今日他就代替她父亲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后生! 第109章 羞辱 邵大师爆喝一声,手里的蛇头杖在地上疯狂旋转。 “飓风暴!” 蛇嘴里吐出一股风,电网刹那间绕着洛娘二人随着蛇头杖一起旋转,看得人头晕目眩。 尤里摔倒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还没缓过劲儿来,就看到围困他们的电网像飓风一样高速转动,残影存留成一堵墙,完全阻碍的视线,看不到其他人。 尤里揉着屁股,挠挠头。 事好像闹大了。 正跟着大部队按计划行事的姜厘回头瞅了瞅,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那个成了精的小仓鼠好像不见了。 可能是自己跑走找吃的了吧。斐炆这么解释着。 姜厘觉得很有可能,也再没多管这个事,她们来到坑洞口,抬头,有人掏出一个药丸之类的东西,摔在地上成了一个梯子。 被姜厘惦念的小仓鼠此时却淡定的还在吃,蹲在尤里脚边小爪子泄愤的踩了踩他的鞋。 尤里:给你加餐。 小仓鼠甩了下尾巴。 加两餐。 小仓鼠又甩了下尾巴。 别太过分!!! 小仓鼠咬烂了尤里的裤腿。 尤里:....... 妥协,加三餐。 洛娘眼神放冷,她感受到了挑衅。 “邵老头,你今日是要取我性命?” “邵某人怎敢。我与你父亲交情颇深,代为教育下一代想必你父亲也会赞同我的做法。” 洛娘哈哈大笑。 “好笑,真是好笑。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送出去成为别人的玩物,自己攀炎附势,在罗斯家族里面苟且偷生,活的像条狗,居然还教育起我来了。怎么,你是要我去跟你女儿作伴?别说我爸了,就是” 当年毫无身份地位的邵大师自认才华举世无双,权谋计策也不在话下,为了成为帝国第一家族罗斯家族的幕上宾,愣是把才十二三岁的长得颇有姿色的女儿送给罗斯家族已经老迈龙钟的家主,当做他的情人和玩物。老家主果然欢喜,随口应下他的要求,至此一飞冲天,一时风光无两。不过当年也不少人拿此说事,批他是个人面兽心的恶蛆,看了就让人反胃。 这事一直是他心头的一块病,因为地位得来的确实不光彩。他以为此事会悄无声息,没想到走漏了风声,被众人得知,天天遭到嘲讽。老家主对他女儿腻了之后,也不再多注意他,被后来加入进来的谋士打压排挤的喘不过气,嫉妒与怒火时刻侵蚀着他努力维持的和平表象。 不过碍于他的资历老,也算有功,那些人表面上也不敢太过分。 但这个中滋味只有切身体会的人才会懂了。 听到洛娘如此嘲讽,邵大师双目赤红,理智尽失,多年积压的仇怨全部撒到洛娘与尤里身上,指着他们两个人就破口大骂。 “你个小贱人,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四十多岁,皱纹都咧到嘴里的老女人还找个正值壮年的野男人,你侬我侬的惺惺作态,我呸!自甘堕落睡在废物的胯下,这功夫没准都有野种了吧!我今天就替你父亲清理门户!” 要说女人最不能忍的,就是别人骂自己老和贱。 偏偏邵老头这两点都占了,那火气比火山喷发还刺激。 尤其是洛娘这种身份地位都不低的娇蛮“小公主”,直接气到爆肝。 别说四十岁,以现在的科技手段,就算六十多岁,女人都能像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似的皮肤细腻。除了那些不注意保养的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一般人不说,都看不出年纪,更何况,现在人的平均寿命都到了将近两百岁,四十几岁委实不能算老,还是正当年。 洛娘气极反笑,拍了两下手,守在身侧的两个青年机械的转过脸,面无表情的扭了扭脖子,脚下一蹬,手指并拢成钩,直接掏向邵老头的心脏! “邵天僧!你真是臭不要脸,大言不惭,你个恶心的臭蛆!卖屁股的烂菊花!看老娘今天不撕烂你这臭嘴!”洛娘说着塞进兜里一只金色的蝴蝶,三截鞭在头顶旋转,从倒钩处各长出一对翅膀,扑棱着飞了出去。 “啊啊啊!”邵老头与两个青年对上掌,奈何年纪大,体力不支,被拍飞,“噗嗤”吐出一口血。 蛇头杖横着摆在身前,邵天僧呸了一口,披着的白色的斗篷在身后飞扬,阴如蛇蝎。 尤里摸了摸鼻子,小仓鼠躲到他衣服的口袋里,露出小眼睛。 那什么,他上来的时候好像忘关门了。 还没上去的姜厘等人隔着一层墓室将他们的骂战听得一清二楚。 姜厘:我感觉我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斐炆:我觉得我们可以等下上去收尸。 要不要录个像卖个好价钱?姜厘掏出了通讯器。 斐炆:....... 这你都能做生意。 但当她们上去的时候,倒在地上的几个人让斐炆震惊了大半天。 卡立特和几个女战士竟然躺在地上睡得像头死猪。 武器也被人抽走了,卡立特还被扒开全身的衣服,摆成大字躺着。 胸口上画了一只王八。 某处隐私挂了只大红的三角花边内裤。 被扒下来的衣服撕成了碎片,坑坑洞洞的,堆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姜厘默默拍了张照。 斐炆嫌弃的数落她,自己却不落后,也拍了一张,顺便还发了出去。 姜厘:....... 斐炆:震惊!男笑女笑,竟然有人光天化日......带着一张配图。 雪舞樱翻开自己的通讯器,一扫。 啪叽,合上。 辣眼睛。 肥肉太多了,还有小肚腩,一身的黑毛。丑。 想起某人肉嘟嘟的小脸蛋,估计身材也是不忍直视。雪舞樱眼神闪烁几下,嘴角勾起。 她听到了有意思的东西。 姜厘咳嗽几声。 卡立特这模样估计暂时是醒不过来了,那几位小美女若是醒来看到这一幕可能会很想死,容易出现生命事故。 所以姜厘很好心的用撕碎的衣服埋了卡立特,又把几个小美女轻悠悠地拖到角落,离卡立特远点。 姜厘与斐炆对视一眼,看着头顶开的那道门,“嘘”了一声,安静的听墙角。 尤里好整以暇地打了个哈欠,洛娘背对着他看不到,自然不知道尤里此时非常惬意。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尤里高喊一声,“邵老头!别以为我不知道,洛娘洗澡的时候你就趴墙角偷看!” 正专心致志与两个青年周旋的邵天僧听及此话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你个废物少血口喷人!休得侮辱老夫!” 想他邵天僧来了这之后一直在忙着寻找时空之钥,哪有功夫看什么美人洗澡!他又不是那伊什基。 伊什基嘿嘿笑了两声,“邵老,没想到,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有此等爱好啊。” “给老夫闭嘴!”邵天僧抵挡两个青年有些吃力。 他擅长远攻,近身战一直处于弱项。在团队作战中,他一直是牵制敌方,在后方控制局势的操手,对上这么两个精力旺盛,充沛的小伙子,很快便落了下风。 “我邵天僧坦坦荡荡,怎会做出如此偷鸡摸狗之事!” 邵老头一咬牙,愣是把涌到嘴边的血咽了下去。 两个青年咄咄逼人,一左一右,打得他无暇分身,根本顾及不了洛娘这边。 “哈哈哈,邵天僧,就你还坦坦荡荡?别说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的事都没少做,死在你手里的少女有多少,一百只手都数不过来吧!” 一想到自己洗澡被一个骚老头看光了,洛娘心里这个气,就差冲出去把邵天僧剥皮抽筋,下酒当菜。嘴里不停的讥讽刺激他露出破绽。 可邵天僧这一连波的攻击下来,恢复平静,因怒火中烧丧失的理智渐渐回归。 他选择对洛娘的讽刺视而不见,聚精会神的与眼前两个人周旋。 两个青年攻势太猛,连释放电光的机会都没有。刚要摆正蛇头杖,另一边就劈来一条腿,遂又格挡,后跳。连连后退,明显要支撑不住。 伊什基等人坐看好戏,也没一个出手。 这时候不管出手偏帮哪一方,都会得罪另外一个。等出了这墓室,回去之后,定然少不了一番麻烦。 邵天僧冲伊什基这边大喊一嗓子,“你们还不过来帮我!我要是被杀了,你们干的那些龌龊事老子死后可就自动上传到云网,你们一个都别想好!” 几个人大惊,暗骂这老头子真该死!竟然留了这么一手。 车都赶到这了,不出手也不行了。这老头子若是真死了,自己的事被翻出了是小,若是他在死之前添油加醋把罪责指到他们身上,那可就麻烦了。 罗斯家族定然不会放过他们。尽管这邵老头只是人家的一条狗,但狗主人可不是好惹的,好歹也是人家的谋士,就这么放过他们不翻及此事面子上就挂不去。 所以几个人象征性的出手了,不与那青年二人想拼,只在邵老头挡不住的时候防御一把,确保这老头子死不了。 更有聪明的悄悄地留了录像。 这就是证据,出了门可就没他们的事了。 洛娘与飓风电做着斗争,巨大的吸力险些将她刮走,被搅碎。三条金色的长钩,飞到飓风电的上端中心,上下叠加,扣成了一把锥子形状的炮膛。 风速的引力太大,三条长钩也是东倒西歪,被电流击中了好多次,跌跌撞撞的飞到顶端。 洛娘稳住身形,头发被电流击的炸开,像梅超风,妆也花了,黑色的眼线从眼角融开,窝在眼窝处黑乎乎的,更是顺着汗液在脸上留下长长的一条。 洛娘实力强,能保住自己,但尤里可就没这么好运。 飓风刮起,尤里的衣服灌入风,像一个皮球,被直接刮到空中。扑腾着两条腿,怎么也下不来。电流从他身体流过,顿时头皮发麻。心脏都要停止工作。 好在洛娘及时伸手把他捞了下来,拽着他的手,这才不至于被飓风电搅的粉碎。 那飓风越收越紧,眼看就要刮到二人的鼻子。 洛娘暴喝一声,“离子束!” 手指在鞭柄上一块红色的晶石上按了一下。 转瞬之间,有金色的光芒从炮膛口中冲出,轰在封闭式的飓风中心--顶端的尖,堪堪炸开一个大豁口。 内外气流通过,飓风随即消散,电网停在他们眼前,噼里啪啦闪着电光,还留有余温。 三条金钩飞回,洛娘几爪子就将这电网掏烂。 化为点点光芒,电网终在墓室中消散,地上一层被飓风剐蹭的痕迹,还有余电在刮痕上噼啪几下,便匿了影子。 一次性的土豪金三钩鞭寿终正寝,破破烂烂的吊着,留下一圈坑坑洼洼。 尤里直道可惜。 “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突然跑上来,你也不至于如此难堪,还费了一把武器。” 尤里哭丧着脸,一脸的懊恼与悔恨,看的洛娘心里柔软。 “不怪你。要怪就怪这老东西不识好歹。”洛娘咬牙切齿。 都是这个老东西,害的她帅气的小鲜肉被电成了刺猬,衣服都碎的不成样,瞧瞧,这裤腿都烂了。 尤里瞧着洛娘跟小花猫似的一张脸,手温柔的擦掉脸上黑色的污痕,理了理头发,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现在没了武器要怎么办?” 扔掉鞭子,不知道从哪又掏出来一把,洛娘自豪的说道,“老娘有的是。” 尤里:....... 有钱,任性。 又掏出一把镜子,洛娘整理自己的衣服,收拾脸,补妆。 邵老头那边有那两个家伙在,弄不死他也能把他搞残。 虽然看到那几个家伙在帮忙,但打一眼就看出不情不愿的,也不怎么卖力,暂时放一放,整理好妆容最重要。 忽略什么都不能忽略这张脸。 邵天僧艰难的抵挡这两个青年,虽然有伊什基等人的辅助,但还是抵抗的费力。洛娘那两个家伙已经趁机出来了,见大势已去,邵天僧咽下不甘,只得低声下气的说,“洛娘,此事不过就是一场误会。我们还是先做正经事要紧。” 洛娘对着镜子翻着白眼。 “呵,说动手就动手,杀我和我的小宝贝的时候你可没说这是误会。你说停就停?” 洛娘刁蛮的脾气上来,可不管什么任务不任务,先搞死你解气再说。 反正雪舞樱那伙人现在被困在脚下的墓室,他们有的是时间。 洛娘抓住了这一点,对两个人下了命令,“把这死老头给我揍的爬不起来!” 邵天僧眼珠子瞪出,快要掉出来,脸扭曲成愤怒的狮子,“秦洛,你别欺人太甚!” 说罢,甩出了一条银蛇! 第110章 视死如归 姜厘就站在门口下边悄咪咪的听他们自相残杀,心里雀跃:赶紧死!赶紧死! 可打到一半,动静减弱了,姜厘好奇的抬头瞅了瞅。 这一瞅不要紧,直接瞅出来一只小仓鼠,炸开毛,“啪叽”又拍到了她的脸上。 姜厘:...... 怎么哪都有这死耗子! 小仓鼠“吱吱”乱叫,小爪子在姜厘脸上乱蹬,挠了几个爪印。 姜厘一巴掌拍飞小仓鼠。 老娘的脸!!! 斐炆飞奔而去抱住了小仓鼠。 这么可爱,有没有点爱心! “这死耗子怎么从上边掉下来?” 讨厌归讨厌,姜厘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卡立特几个人莫名其妙的晕阙睡着,有人悄无声息的迷晕他们,进来又打开了门,上边那伙人明显就是他们一直追寻的敌人,所以这人是谁,稍一动脑子,就猜出了七八分。 这也从侧面说明尤里这人是有问题的。 姜厘摸了摸脸,还好没挠破皮。 斐炆抚摸着吓傻的小仓鼠,摇了摇头。 “很可能是顺着壁面爬上去的吧。”有人小声说道。 姜厘在壁面上刮了一下,“这壁面这么滑,怎么爬上去?” 众人默不作声。 这方法确实不大可能。 一个小仓鼠,往那么高爬不太切合动物的本能。 但现在她们也面临一个状况。 这么高的一个门,要怎么上去。 蹦上去是不可能了,还会打草惊蛇。用梯子也是不大现实,梯子不够高。 但尤里又是怎么上去的?她们上去都要费一番脑子,这小子倒是轻轻松松,进墓室跟进自己家门一样。 正在补妆的洛娘突然愣了一下,回过神问尤里,“你有没有听到...女人说话声?” 尤里从大开的门处低头垂了一眼,目光缥缈,“女人说话声?不就是你么?” 洛娘嗔了尤里一眼,小拳拳垂他胸口。 俩人又嬉笑打闹,成功阻隔了姜厘等人压低声音还能被听到的声音。 而那一眼,正好与下边的姜厘对上,尤里勾起的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的姜厘脑子“嗡”的一下。 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姜厘等人从入口处离开,等待时机,顺便思考大部队上去的方法。 上面,甩出银蛇的邵天僧狰狞着大笑几声,“洛娘,你不仁也别怪老夫不义!就让他们看看,你有多骚吧!” 银蛇飞出,趴在墙壁上,眼睛一眨,一副影像瞬息放映在墓室中。 画面里,旅馆的床上,洛娘跪着,一个男人站在在她脸前,用力的......而她屁股后还站了另一个男人。画面的角落里还有几个男人站在一旁,在身上抹着什么。 “啪!”画面切断,洛娘黑着脸拍碎了银蛇。 伊什基舔了舔嘴唇。 这娘们真够骚。 他看到一双丰腴的高耸,白净可人,如朱玉般圆润,颤抖着,还有那肥硕的屁股,光滑白皙,光看一眼就让他起了反应。 这身材真心让人把持不住。 尤里亮堂的眼神灰暗了一片,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敞开的领口被他系上,鞋尖蹭了两下地面。 洛娘看了尤里一眼,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是又别过脸去,连一句解释也没有。 或许根本就不需要解释。 尤里低下头,手指把玩着自己领口的扣子。 洛娘的脸仿佛阴沉的天,黑的能滴下水来。 “邵天僧,你真是好闲心!” 拍碎的银蛇被洛娘随手扔了出去,从大开的门掉下,“啪嗒”两声,在地上又滑行了一段,刚好滚到姜厘脚边。 噼啪闪着机械漏电的电花,姜厘低头沉默。 她非常好奇上边的人到底看到了什么。 斐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神情古怪。 雪舞樱:后悔看了... 要长针眼。 邵天僧笑的癫狂。 “秦洛,你拍碎了也没用,这视频我可发给你全家族了。要不了多久,所有人都知道,你跑出来当别人胯下的玩物!” 洛娘恨的咬碎一口银牙。 平时她怎么玩她父亲都不管,只要不捅出事来就随她去了。其他家族里的男男女女哪个没在外头夜夜笙箫,花样百出,不过都不摆到明面上而已,其实怎样大家心知肚明。五十步笑百步,就算那些人保持缄默,但架不住其他人拿此大作文章。 这种事情被人抓了把柄,摆到明面上终归是丢人的,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事情被邵天僧捅大,她白口莫辩。等回到家族,等待她的必然是严酷的家法。以她父亲的性子,约莫要去掉半条命。 这老匹夫,真是好算计。 “邵天僧,本来打算放你一条生路,可你自己作死,见了阎王当畜生去吧!” “秦一,秦二,给我杀了他!” 洛娘双目布满血丝,刚补好的妆容在愤怒狰狞的脸上变了样,宛若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好不渗人。 邵天僧早早就在洛娘拍碎视频,两个青年动作停顿的时候准备好了蛇头杖,蛇头一分为三,三条蛇嘴里吐出耀眼的光球,在空中碰撞,融合,照的整间墓室如开了上万盏灯,只觉一片白光映在眼前,便什么都在看不到。 “光钟罩!” 邵天僧嘶吼着,额角青筋突突绷起,光束散开,落下,竟直接隔了一层光罩,将洛娘与尤里等四人与他隔开,似是耗尽了全身的能量般,身子一栽,吐出一口鲜血。 殷红的,吐到地上,被光传来的热量蒸腾干燥,留下一层红色的粉末。 空气都是灼热的,尤里退到门边,捂着口鼻,吞咽着口涎。 热浪在墓室里翻卷,连在下方悄悄听着的姜厘等人都感觉到一股窒息的热量喷到脸上,瞬间出了一层薄汗。 姜厘擦着脸上的汗水,真希望现在能被雪舞樱冻一下。 这热量,快把人烤熟了。 而雪舞樱...... 早就竖起一道冰墙,阻隔了热量的来袭,挠有兴致的看着他们内讧。 洛娘一鞭子把尤里拍了下去。 尤里从空中坠落,四仰八叉的砸到地上,躺在地上不起来。 姜厘蹑手蹑脚的跑到尤里身边,跟他对视。 上来第一句话。 “你看到什么了?” 八卦之心不死。 尤里横躺着垂眼看了一下自己的裤子,“你坐上来就知道了。” 姜厘:....... 对着他的脸踩了两脚,姜厘把尤里五花大绑。 “不用这么对我,我又跑不掉。” 姜厘笑意森森,“算是对你之前的回礼。” 说完一拧劲,绳子打了个死结。 “回礼么?”尤里挑挑眉,“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小宝贝,真的,我绝不挣扎,绝不乱叫。” 姜厘:确定? 尤里亮着眼睛点头。 斐炆扶额。 然后她就看到姜厘把尤里那张俊脸贴在地上狠狠蹭了蹭,拖着他扒开卡立特身上的衣服碎片,丢在了卡立特的身上。 尤里郁结。 “这几个家伙,是你迷晕的吧。“ 尤里大大方方的承认,“对啊,是我啊。这几个家伙可不好迷晕,废了我三包药。” 姜厘嘴角抽搐。 难怪睡得像死猪样。 “现在我问你问题,你就老老实实回答。不然,”姜厘踢了踢卡立特的腿,“我就让他坐在你腿上。” 尤里脑补了一下,打了个哆嗦。 “你问,你问,保准我能回答上的都说出来。”尤里绽放出他迷死人的笑容。 “第一,你是怎么上去的。” 尤里沉默一下,幽幽开口道,“难道你们这么半天,怎么上去的都不知道?” 斐炆:你这鄙视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姜厘踹了他一脚。 “问你问题你就回答,哪来这么多事。” “是是是。”尤里怂了,“这门打开,下边的地砖会上升,自然就上去了。” 就这么简单?姜厘觉得这种描述把她们说成了智障。 不然呢?难道要飞上去?尤里吐槽。 姜厘踹他的屁股。 “第二个问题,你到底什么目的?” 尤里埋下脸,低低的笑着。 目的么? 黑衣斗篷人咧着嘴,看不清脸,却让人知道他此时定面目狞恶。 “那波,你竟然也会问出这种问题?问我目的?” 那波被西纳护在身后,没有受伤。 而西纳却被某种锋利的刃剜出一块块血肉,红蓝的血液沾染了鞋底,一踩一个脚印。 “这么多年了,我要的是什么,你比谁都清楚。” 那波咳嗽几声,看上去羸弱不堪,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开。并自甘堕落到这种程度。” 黑衣人干枯的手指交叉,指甲黝黑,尖长,像是某种动物的爪子。 ”那波,当年你也是我身边极为忠诚的一个将军。现在,本王命令你,交出本王的所有物!” 那波耷拉盖住眼睛的眼皮猛然间撑开,碧绿的眸子绽放一抹精光。 “曾经的那波已经死了,而我的王,也在战火中灰飞烟灭。现在眼前的这个人,不过是一具傀儡。傀儡而已,如何能命令吾等将士!” 黑衣人的指甲摩擦,像有上万只虫子在爬,声音听着让人脑壳一阵酥麻。 “别不识抬举。当年若不是你叛变,吾怎会落入如此境地!”黑衣人愤慨的用尖利的指甲指着那波的脑袋,指甲尖反着光,西纳张开双臂死死护着那波,在那波身后,是稀稀落落,还存留不多的几个壮年。 其余人早就趁机游向海底,逃之夭夭。 本来他们是不想走的,势与黑衣人生死相拼,但耐不住那波的劝说,必须要保全族人的血脉,这才不情不愿的让大部分从此地离开,仅留下几个精壮,孔武有力的青年,协助那波与西纳。 但西纳不让他们靠近,凭着一腔热血死撑到现在。 连他都打不过这个黑衣人,其他人过来,只能成为他手下的亡魂。 与黑衣人交手的时候,西纳使出了浑身解数,用尽了蓝水族的战斗招式,对方却像戏耍孩童般,长着尖利漆黑指甲的手只是在他眼前挥舞,便一一挡下他所有的攻击。脚都未曾挪过一步。 “打完了么,小虫。”黑衣人指甲抽长,手心对上了西纳的眼睛。 刚刚被摔起,脚尖落地的西纳,就看到眼前晃过几道黑线。 “魔龙爪!” 来不及叫喊,甚至都来不及感受痛苦。 西纳看到血液从自己胸前飞溅,沾染到那漆黑的指甲上,顺着指甲尖“滴答”“滴答”滑下去。 腹部被击穿了几个指甲大的洞。 有自己的肉块滚落到脚边,夹着几根头发。 血水涓涓地从伤口中流出来,落到裤脚上干涸。 腹部抽痛。 很痛。 感觉要死了。 他能听到腹部里血液在流淌,从伤口钻出,带着绝望的呼吸。 西纳眼前有些朦胧。 但他撑起精神,调动身体里仅存不多的水分,给自己来了个透心凉。 水沾到伤口,嘶嘶地冒着烟。 那波摸了摸拐杖,拍了拍西纳的肩膀。 “族长,不可以!”西纳倔强的挡在那波身前。 “退下吧,你打不过他。我这一把老骨头,早晚都得入黄泉。如今,见了故人,想起当年那些事啊,这心里,总觉得自己又年轻了许多。”那波摸了摸西纳的头,把他推开,“就让我这把老骨头,在出鞘一次。” 西纳被那波推到了身后,惊惶地摇着头,“不,不行,族长!” 那波止住了西纳接下来要说的话,叹息着说,“以后,蓝水族就交给你了,西纳。” 说完,以黑衣人都来不及阻止的速度,那波双手合十,苍老的躯干忽然爆发出蓬勃的生机,有蓝光在周身浮现,振荡起的气流卷着西纳等人抛至半空中,瞬而,合十的双手撑开,有水珠滚滚升腾,包裹住西纳等人,那波双臂左右一推,大喝一声,“照顾好族人!” 西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族长越来越远。 族长苍老的背影下,却是高大伟岸的影子。 那熟悉的人此刻又是如此陌生。 他仿佛看到蓝色水珠浮在族长的身后,有鱼尾在岸上拍打。 每拍打一下,都有鱼鳞掉落,灰白的肉纹理暴露在空气中。 蓝红色的液体从鱼尾处一颗一颗滑落,像玻璃球,在地上滚动。 那珠子连成线,他看见了光。 璀璨的生命之光,在张扬着生命的存在。 捂住眼睛,有泪水划过手心,西纳咬着牙齿,痛哭失声。 第111章 双王之争 水珠在空中滑行,上升,破开了墓穴坚硬的表壳,冲上云霄! 仿佛能听到风在耳边呼啸,抬眼是湛蓝的天空,低头是映照蓝天颜色的吹卷着波浪的海面。 有鲸鱼浮上来换气,水柱高高的喷起,仿佛荷花盛开的刹那,从淤泥中抽拔,在水浪中绽放,摇曳独立而不染淤泥。 破空的水珠如离弦之箭,冲天而起,水珠的表层好似镀了一层金属,反射着阳光,光芒四射,即使站在陆地上也能看到刺眼的光芒在天空之中照耀。 端木潋手挡在额头前,眯着眼睛。 因常年低温,阿纳德尔这里所有的建筑皆是由坚硬,耐寒,张力极佳的人造工石打造而成,窗户也一改普通的玻璃制品,由在零下一百度都不会在表皮上留下结冰水雾的人造晶体制作。 虽说建筑的样式普通,简单了些,但作为居住的地方,还是很适宜的。 一间高档的房间内,有人轻轻推开了窗子,看向远方的天空,还有在空中划过的如白云一样的轨迹。 不少人打开了窗户,门,抬起头。 与往常一样的天,但今日似乎刮起了不一样的风。 有人皱着眉头,闻了闻。 “水烧干了。” 从一间略显破败的屋子里跑出一个抱着洋娃娃的小女孩儿。 蓝色的格子裙,白色的长筒袜,在冬日里却不觉寒冷。 鼻孔呼出热气,鼻头还渗着薄薄的汗珠。 小女孩儿跑了几步,脚底竟踩到了一块石头,一个趔趄,摔得膝盖破了皮,血丝从皮肤中渗出。 小女孩儿捂着膝盖,噘着嘴,不哭不闹,又蹦蹦跳跳的站起来,跑向城市的尽头。 洋娃娃被小女孩儿遗落,躺在地上,又黑又大的塑料眼睛中闪过一道光。 那光飞远,而后坠落。 落入海中,有海啸,骤然奔腾。 被破开保护外层的墓室,开始有海水涌进来。 墓室里的物品被海水冲的七零八落。 海水注满了整间墓室。 螺贝合上了嘴,沉在水底。有水流推了它一下,“咕噜”着冒了几个泡,顺着海流的方向沉浮着。 那波双眼完全睁开,碧绿色瞳孔闪烁着坚不可摧的神异光芒。巨大的蓝色鱼尾在身后拍打,摇摆。 白发散落,垂到腰间。 通体幽蓝。 手中的拐杖变换成一把三叉戟,映照淡蓝色柔光。 在这光之下,一切脏污血痕化为乌有。 “那波,你终于肯把神王戟拿出来了。”黑衣人兴奋的舔舔嘴唇,手心中滚出黑色的水球,水球破裂,竟出现了一把一模一样的三叉戟。 却通体幽黑,光荡着,如同液体,照耀的墓室地表被腐蚀出大片的坑,“滋滋滋”在海水中冒着黑烟。 海水流过,黑烟被熄灭。 “你我终究有这宿命一战。”那波手握神王戟,气势如虹。 “从你抛弃神王戟开始,你的心就在堕落了。” “咈咈咈咈咈咈~~”黑衣人笑的沙哑。 “你还是这么虚伪,一本正经,喜欢说教。” 那波用力抬起神王戟,又狠狠戳下。 海水突然绕着黑衣人开始回旋,形成一个漩涡。 “神王戟乃是我族圣物,是上古神留给吾等种族的象征,更是吾族之王永不离身的武器。而如今,我这垂死之人,却要用吾族之王的身物,插向这堕落之王的心脏!这是何等的讽刺!” 黑衣人手里的三叉戟在手中转动,轻松便化解了围困他的漩涡。 “神王戟啊,多熟悉的老朋友,我能感受到你在激动。”黑衣人说着,摸了摸手里的三叉戟,“可这把,地冥戟,能赋予我更强大的力量,能助我达成所愿。所以,那波,你赢不了我。就算神王戟暂时被你控制在手里,可没有谁比我更熟悉神王戟,除了我,也没有谁能得到神王戟真正的认同。你发挥不出它的能量。咈咈咈咈咈咈......” 笑着,黑衣人的斗篷下伸出一条黑色的鱼尾,比那波的足足长有十公分。 “欠我的,今日都做个了断吧!” 黑衣人地冥戟高高举起,手腕一翻,对着那波便挥下! “崇阎,当年你救我一命,如今,我这便还你了!” 那波双手交握神王戟,冲着崇阎便刺了过去! 而在另外一间墓室里的姜厘等人,只感到脚下一阵剧烈的抖动,这抖动没有丝毫停下来的预兆。 “怎么回事?” 洛娘甩出一鞭子,手扶在墙壁上,稳住身子。 其他几个人在如此激烈的震动之下,也不好过。 耗尽能量的邵天僧不得不倚靠住其他人,几个人拉成一团,才堪堪站稳。 “听刚才那声巨响,好似有谁炸了墓室。” 洛娘预感不妙,“该不会是端木潋那冒失鬼来了吧!” “不太可能,这响动不像端木潋那家伙能搞出来的。”伊什基身子一栽,差点倒下去。 “就算她再怎么冒失,也不会选择在这时候炸了墓室。雪舞樱那些人可就必死无疑了。” 这话说的有道理,但洛娘心里始终吊了块大石。 因着突如其来的意外,几个人暂且停战。就算洛娘想搞死邵天僧,现在也不是好时候。 他们现在仿佛站在喷发的火山口,脚都立不住,还打什么打! 响震发生的时候,姜厘与斐炆这一伙人围成一圈,抱在了一起。 卡立特被晃动的墓室颠着,移了位,慢慢下滑,下滑,脑袋磕在了墙壁上。 墙壁和脑袋比起来,硬度不知道大了几千倍。这一磕,直接把昏睡的人疼醒了。 卡立特朦胧的睁开眼,入眼就是一张阳刚,帅气的俊脸。 但...... 为什么他们嘴对着嘴...... 还有他感觉自己身上凉飕飕的,包括下边那个....... 尤里嫌恶的别开脸,一口吐沫吐在卡立特脸上。 刚才那一阵震荡,好死不死的,他脑袋一甩,竟然跟一个男人吻上了! 还是个丑八怪! 尤里觉得除了他以外的所有男人都是丑八怪,源自莫名的自信。 卡立特和他比起来,确实丑了些。 都没搞明白怎么回事的卡立特一睁眼就被人吐了一脸吐沫,当下就懵住了。 手边突然划过来一块布料。 卡立特捡起来。 为什么觉得这布料这么眼熟...... 等会儿,为什么他胳膊会露出来? 结果脑袋抬起来,往身上一瞅....... 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 他竟然裸着,还被一个男人给压了!! 难道这个臭小子是基佬? 当着一群女人的面把自己给....... 脸色变幻莫测,卡立特觉得自己人生失去了希望。 恼羞成怒的尤里又吐了他一口。 “我艹你大爷,你一脸荡漾的想什么呢!老子是那么饥不择食的人么!” 被捆着的尤里在卡立特身上挣扎,想要起来。 他要被这个男人恶心死了。 老男人,思想还这么龌龊。 处于震惊中的卡立特,智商欠费,还未回归,竟然手一推就把尤里推了出去,然后姜厘眼神非常好使的就瞥到某处...... 手“刷”伸出来,捂住了斐炆的眼睛。 “别看,特别丑。” 斐炆:...... 那你自己看个什么劲儿啊! 姜厘“色眯眯”盯着卡立特,眼神对上,卡立特汗毛吓得竖起来。 这个女人要做什么? 碎布料擦掉自己脸上的唾液,卡立特开始沉思自己的处境。 不过姜厘竟然从斐炆身边离开,磕磕绊绊地向自己走来。 喂!别过来! 卡立特喉结滚动,想要叫出声。 但这里都是女人,他一个大老爷们这么叫是不是不太......有用? 不过姜厘可没管他内心的咆哮和煎熬,弯腰慢慢挪过去,手缓缓伸过去,就要近了。 卡立特登时吓得闭上了眼睛,捂着自己的两腿中间...... 忽然感觉到有一双手拍在了自己脑袋上,卡立特不明所以的张开眼皮。 从头顶拿开手,姜厘翻过自己的手心。 一条绿苔,被她拍扁了。 装死,姜厘竟然能感觉到这东西的心跳。 难道触手怪在这里? 姜厘不管坐在地下的卡立特脸色有多臭,头都不回的又爬了回去。 墓室震荡的更厉害了,根本站不住,只能爬。 所有人都趴下,卡立特手无足措的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 不管什么姿势感觉都很奇怪...... 正纠结着,忽然有人扔过来一件大衣。 卡立特四下看了看,没找到是谁。 “谢谢。” 淡淡地道了声谢,卡立特披上了大衣,裹住了难堪的裸体。 尤里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恶作剧扒了这男人的衣服。 把自己恶心到了。 不过这也怪姜厘...... 这女人真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怎么能这么奇葩...... 他这边碎碎念着,姜厘却和斐炆对上眼。 绿苔在姜厘手里扭动,一下一下拍打她的手心。 确切的说,是她手心里的鲛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震动终于停止了。 远在另一旁的雪舞樱也眉头紧锁。 她有一种窒息感。 像是有谁捂住了她的口鼻,按进水里,溺水前的那种窒息。 捂住心脏的位置。 跳动很快,一下一下,像要从身体里蹦出来。 震动停止,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不知道阿潋怎么样,刚收到她消息说过来就发生这么大的“地震”。 到底只是墓室,还是整个城市都发生了震动,这种区别可以掌控目前全部的局势。 还在雪地里行走的端木潋一行人,突然脚下传来地震般的晃动,震的越来越厉害,重心不稳,扑进了雪堆里。 震响过后,端木潋抬起脑袋。 头发上沾满了雪花,脸上还有雪融化的水露。 这真是个多事之秋。 端木潋起身,拍掉自己身上的雪花,又对着天空的方向眯了眯眼。 看来她得加快速度了。 “大人,出现了。” 一双干净素白的手关上了窗子,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里很暖和,睡觉吧。” 说罢,鞋子一脱,躺在了床上。 哎??? ....... 处于墓室最顶端的洛娘,在恢复平静之后,手中的长鞭迅速抽向光墙,一道又一道的鞭痕将光墙拍出一条微弱的裂缝。 邵天僧吐了口血水,面带决然的杀意。 但他不动。 光墙足够耗费洛娘大部分的能量与立体。 他现在要抓紧时间恢复,等到光墙一破,立马杀出去,将洛娘钳制住! 善了是绝不可能了,既然撕破了脸皮,不如破釜沉舟。 只要拿到了时空之钥,上交给家主,他的地位定然会上一台阶。 那秦家根本就是一盘散沙,就算死了一个洛娘,还会有其他人抢她的位置。只要回去的途中避开秦家的杀手,保全性命,家主必然会庇护于他,到时,只要与秦家其他人铿锵一气,害怕了秦家那老家主不成? 就是这伊什基....... 邵天僧算计的眼神打量着伊什基,看到他头皮一阵酥麻。 这诡计多端的老头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竟然打到他的头上。 “伊什基啊,我记得你有个未婚妻吧。” 一提到未婚妻,伊什基犹如一条豺狼,面目狰狞可怕。 “哼,未婚妻。攀炎附势的野女人!” 伊什基未婚妻这事,邵天僧早有耳闻。 据说这二人从小青梅竹马,共患难度过了无数个日夜。而他脸上这些攀爬蜿蜒的伤疤,就是在一次次危险任务下,为了救未婚妻而受的伤,更是当做了他们爱的信物。 本来两小无猜,感情深厚的二人婚期都订好了,可谁能想到,愣是在结婚的当天,那未婚妻当众羞辱了他,跟了一个二世祖跑了。 还是秦家的远房亲戚,虽说不是一个姓,但也沾亲带故的,与那秦家往来颇为频繁。 从此,未婚妻成为伊什基心里的一根刺,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笑柄。 当年这事发生,没少人在背后嘲笑他。为了给他“未婚妻”一个幸福美满的家,一直关心着任务,拿政绩,很少与其他人沟通。而这些年中,因着这女人也没少得罪其他人,到最后竟没有一个能够谈心的朋友。 等跌入谷底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四面楚歌,境遇凄凉。 除了一堆冷冰冰的数据挂在那里,在怎么努力的他也比不上那些二世祖。 出生就带着金钥匙,将他狠狠碾在脚下。 那些人的嘲讽,不屑,鄙夷的眼神,到现在都清晰的映在眼前,就像一根刺,扎在心里,拔不出来。 “现在眼前摆给你一个复仇的机会,你要不要啊?” 邵天僧笑的阴邪。 第112章 真真假假都不如口才好 哦? 这句话引起了伊什基的兴趣。 “你想说什么,老头子?” 邵天僧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当年你抢走你未婚妻那男人,正是秦洛未婚夫的弟弟。” 伊什基双目睁圆,跨前一步,大声质问,“你说什么?” “秦洛的未婚夫是她的远房表哥,那个人的姓你也知道,赵家二公子,就是你的仇人啊。你说这事巧不巧?秦洛与赵大公子有婚约的消息,就在你未婚妻跟二公子跑了之后的一个月。” “什么意思?”伊万基眼睛里怒火如喷发的火山,炽热的将坠进里的人全部烧成灰。 武夫的脑子就是不好用,难怪女人都跟别人跑了。 邵天僧心里鄙视着伊什基,脸上却笑意融融。 “你好好想想当年的事,为何未婚妻会突然和其他人跑了,更是在结婚典礼这么重要的场合。明明这一切都可以避免,即使不选择你也不至于在当天如此羞辱于你。” 伊什基不大好使的脑子开了窍,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按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故意的?” 邵天僧郑重的捋了捋胡须,“没错。当年的内幕我知道一些,这些都只是在上层流传,你这个小子不知道,可我,倒是听到些风声。” “别卖关子,快说!”伊什基咄咄逼人,竟直接命令起邵天僧来。 邵天僧眉目不悦。 要不是看在你小子有点用处上,老夫才不会受你这窝囊气。 邵天僧这个人就是能忍。 虽说这火气总憋着容易毁了身子,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这是邵天僧一贯以来的座右铭。 面对无法匹敌的强者或者处于形势下,都会忍着放低自己的姿态,待时机一到,便如那咬了农夫的蛇,定一口置人于死地。 所以邵天僧怒火往下压,心里不舒畅却不表现出来。 “当年那赵家二公子看上了你未婚妻,扬言若是不与他好,便要杀了你。你那未婚妻本以为只是个玩笑,没想到婚礼当天竟然真带着人,一堆打手过来要毁了婚礼,杀了你,这才有了之后的事。你可知,你那未婚妻为何会被赵二公子挂念上?” “为何?”伊什基嘴唇苍白,脸上肌肉颤抖。 “秦家这几年越发示弱,而赵家因攀附上了与罗斯家族不分伯仲的东野家族,秦家为了也能够横插一脚,便拉扯着秦洛与赵大公子的联姻。可这二人互相看不上眼,赵大公子又是个花天酒地的种,几天几夜都不回家,就没那结婚的打算。那怎么办?联姻势在必行,那秦洛虽不喜大公子,却不得不依着她父亲的意思去讨好那二世祖。这左来右往,发现大公子与二公子关系极好,几乎二公子提的建议,大公子都会欣然接受。只要二公子在大公子身边为她美言几句,这桩婚事不就成了?所以,为了讨好那二公子,便将你的未婚妻送了出去。” “不可能!艾米莉亚怎么会认识那个臭乌龟!没见过面怎么肯定那王八会喜欢!” “哼,认识?这还不简单?你那未婚妻说到底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天天勾勾搭搭,这不,有一次不小心得罪了别人,恰好被秦洛看见了。秦洛救了她,却见她样貌不凡,便设局引她与二公子相见。这一来二去,日久天长的,就生了感情。那女人见了有权势的也是一副攀登的嘴脸。再加上那秦洛有意无意的总在二公子耳边说着好话,对那女人产生好感是必然的事。” 真相带来的冲击太过巨大,伊什基双腿绵软,顿感无力,砰然跪在了地上,一脸的颓废。 “所以,这罪魁祸首就是秦洛。若不是她,你怎会落得被众人嘲讽的下场。” 咬咬牙,伊什基从地上站起来,问着邵天僧。 “所以你要我做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点道理伊什基心里还是有谱的。 这老头子突然在这时候说了这么多,当然是要利用他。 以现在的情况,无非就是利用他去对付秦洛。 虽然不喜别人拿自己当了靶子,但他现在,心里充满了对秦洛的仇恨,也无所谓利用不利用。 左右这娘们他早晚都要收拾。 邵天僧见伊什基已经被说动,余光斜了一眼还在鞭打光墙的洛娘。 光墙的裂痕多了起来,裂开也在扩大,想必要不了一时半刻,那光墙便会被拍碎,散裂。 “你说,一个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女人,家族上下把面子看得比性命还重要,这个女人最怕什么?” 伊什基眼珠子转了转,立马就懂了。 “哈哈,这种事,老子很愿意干!” 啐了两口吐沫,伊什基目光如狼,盯紧了洛娘。 听到他们谈话的洛娘气的直接呕出一口血。 这两个极品简直不要脸到一定程度了!竟然敢对她有非分之想。 呵,她秦洛是会乖乖束手就擒之人? “伊什基,我劝你还是不要被那老奸巨猾的臭老头给蛊惑的好。别忘了,我们的身份地位相差有多大。别到时出了这墓室门,你连个完整的尸身都见不得。” “哈哈哈哈,”伊什基仰天长啸,“那又怎样?我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辈子就算我再怎么拼死卖命,也抵不过你们这些个二世祖。今儿个我就挺而走险,偏要拿下你这个死娘们!” 这话没把洛娘气死。 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男人真是不识好歹。 给他生路他不要,看来今日她是必须要大开杀戒了。 洛娘脸色变得冷酷,看着这二人仿佛在看一坨死猪肉。 其余几人都不想卷进这战场,悄悄地后退,避开战斗的中心。 他们没有与大家族匹敌的勇气和实力,如今跑来出这个任务,也是为了多赚点功勋,能避免的还是尽量避免吧。 若是他们参与了进去,等到东窗事发,他们就是一马当先的替罪羊。 所以几个人很聪明的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退到了管口附近。 水流还稀稀疏疏地在管道里流淌。 不知为何,麒麟嘴里透明的水,竟然染上了蓝色,如星空,如大海,若是再有星光闪烁,就可自组美好的风景了。 洛娘也不拍打那光墙,竟然退回去,坐在地上休息。 邵天僧脸色不大好看。 这光墙维持都要消耗他很多能源,若是秦洛这厮不早点打破光墙,他的身体恢复始终都不会达到鼎盛。 秦洛晚出来一分钟,他的胜算就少一点。 所以邵天僧见洛娘一副清心寡欲,别人的事情高高挂起的模样,心里一横。 算上洛娘身边那两个青年,他要对付的就是三个人。 加上伊什基,二对三也是相当费力。 那几个人瞧那副样子也不愿出手帮忙,不过他手里有筹码,威胁过一次,第二次就信手拈来。 “几位,事到如今,还要置身事外,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邵老,我们尊你一声邵老,是对你的尊重。但这可不说明,我们就任你拿捏。” 一个穿着日本武士服,腰间别着一把武士军刀,扎着小辫子,浓眉大眼的男人正气凌然地说道。 这邵天僧打得什么主意,他们心里清清楚楚。 这种时候不插手才是最明智的。 不管是罗斯家还是秦家,哪个他们都得罪不起。 虽然武士出自东野家族,与罗斯家不分上下,但他也不过是一个打手而已,还没自信到家族高层会为自己摆平麻烦。 真出了什么事,他肯定会被推出去当炮灰。 邵天僧听了这话也不恼,如此回答在他的预料当中。 “各位对邵某人有些误会。我邵天僧向来不愿与他人结仇,又怎会把你们往火坑里推?” “邵老这话说的可是自相矛盾啊。刚刚还说我们置身事外,要我们插手帮你,现在又说不往火坑里推。你背靠罗斯家族当然有底气,不过我们,还是更看重这条命。” “呵呵呵,此言差矣。”邵天僧对上伊什基淫秽又凶残的眼神,使了个眼色,伊什基抽出绑在背后的木仓,来到光墙处,对着一点,猛烈开火。 两个青年护在洛娘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伊什基“自毁长城”。 破了这堵光墙,他们三人要拿下对面那二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要其他人不出手,结局毫无逆转的可能。 但这邵天僧嘴皮子利索,又善忽悠人。 只听那邵天僧对其他人说,“秦家虽说是帝国势力庞大的一支,但与罗斯家族比起来却差的远了。若是......”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戴着眼镜,西装革履的男人打断。 “秦家虽说比不上罗斯家族,但在地域庞大,鱼龙混杂的帝国来说,罗斯家也并非只手遮天,敢随随便便对诺大的秦家出手。更何况,邵老你,不过是罗斯家的一个幕宾,如何能让罗斯家族为了你,与秦家为敌?” 这话说到了其他人的心坎上。 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才不愿意掺和到其中。 “贸然动手当然不能。”邵天僧并未反驳眼镜男的话,“不过,若是这秦家自寻死路,你们说,该当如何?” 听闻此话,几人互相对视一眼。 “不知邵老,此言何意?” 洛娘把他们的话听进心里。对邵天僧接下来要说的话极为上心。 自寻死路? 她倒要看看,这邵天僧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众所周知,秦家与赵家联姻,约莫不出几个月,这婚事定会提上议程。可你们有所不知,这赵家,竟想一家独大,不知道联合了什么势力,竟然不把帝国军队放在眼里,五次三番的推拒上头下达的命令,已经彻底惹恼了总统大人。” “不过,这也不足以对赵秦二家产生多大的影响吧?就算是总统大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放在几个月前,此话无错。但差就差在,赵家与地下势力密谋的计划被帝国军队知道了,如今怕是焦头烂额,忙着应对军队的骚扰呢。” “此事当真?”眼镜男眼睛一亮。 若真有此事,帝国自然不会放过赵家,与赵家又有联姻关系的秦家自然也难逃罪责。 若是这赵家一倒,秦家也捞不到好,说不准直接就覆灭了呢。 就算东野家再怎么想保住赵家,也无法越级,越过总统的指令擅自行动。 帝国虽说被各个家族占据,但最高指令依然是他们的总统大人,无人可以违抗命令。 世家的力量与帝国军队比起来,那可就小巫见大巫了。不然,也不会留着总统统治他们到现在。 “邵某何时说过谎。”邵天僧笑意森森,瞥了武士一眼。 武士的脸震惊扭曲。 这事他都不知道,东野家上下对此毫不知情。 虽说他只是家族的一个打手,但若是出了此种大事,也必会听见一些风吹草动。 所以这赵家定是背着东野家私下里与莫名的势力达成了合作。 这边巴结着东野家,那边又暗地里要把这些家族搞掉,玩的好一出仙人跳。 简直就是狼子野心,回去后,定要禀明家主,给那赵家颜色瞧瞧。 话说到这,众人心里都有了谱。 感情对上秦家不但没事,还能缴功,有此等好事,他们若是不出手,岂不是太蠢了点? 但万事还是谨慎的好。 眼镜男心里意动,但却向邵天僧要证据。 “我们现在关在这里,出不去,刚刚那阵巨响过后,通讯器的信号也被切断了,无法与外界联系。现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无法取证。我们又如何相信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这好办。”说着,邵天僧从衣服中又掏出另一枚普通的通讯仪。 打开,将联络的内容给众人看了看。 竟然是罗斯家的高层与邵天僧的通信记录,上面清楚的写着,帝国第七军团,已经围困了赵家,悉知了赵家全部计划。 秦家也被第十三军团困在家门里监禁,完全出不去。 众人面面相觑。 但又转念一想,眼镜男推了推鼻梁上的镜子,多了一抹疑惑。 “若真是这样,为何邵老刚刚发生争执的时候,顾忌颇多,不直接下死手,还要威胁我们?” 愤怒的武士一拳砸在墙面上,砸出个凹坑,听到此话,也愣了一下。 第113章 心思各异 对啊,为何这邵天僧前后态度差距如此之大? 脑子转的还挺快。邵天僧对上眼镜男的眼睛,目光闪动,阴晴不定。 正欲说话,却被洛娘冷哼一声打断了。 “各位,可莫要被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给忽悠了。别说赵家没那个胆子,就算真有那个胆子,又与谁私下里勾搭?放眼整个帝国,无人敢与帝国军队作对。出了帝国的领域,其他的势力又有哪个能与这些家族平分秋色?” 几个人也想到这点,才没在邵天僧的三言两语下就轻举妄动。 这赵家联合反叛的势力可是个迷。 “而且,”洛娘继续扒着邵天僧话里的漏洞,“连我这个秦家大小姐都不知道自己家被帝国军队给包围了。若是真被包围了,我早就从这里离开,还会浪费时间寻找一个都不知道有没有的钥匙?” 闻此,众人再度看向邵天僧。 “邵老,我们也不是傻子,还望你给出个解释。” 开着火的伊什基在他们谈话间回头看了一眼。 充足的火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光墙轰裂一小片,用不了多久,就能破开一个窟窿。 邵天僧使劲对着他使眼色,意思让他速度放慢一点,但伊什基像看不懂样,火力不减,疯狂喷射。 邵天僧气的真想一杖拍死他! 武夫就是武夫,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心里怄火,但邵天僧一脸的平静淡然,说道,“我得到消息也不过是刚刚不久的事,就在发生打震动的那段时候。大家也发现了,震动的时候,虽然信号不稳定,但也断断续续的能够通讯,可平静下来,一点信号都收不到,也发不出去。而我,就是趁这间隔的空隙,得到了家族传来的信息。” “而秦家,被包围的时候,在就被帝国军屏蔽了信号,她洛娘又如何能得知消息?” 眼镜男看了看洛娘,又看了看邵天僧,抚了下镜腿,“所以,邵老的意思是,秦家被包围是才发生的事?” “正是如此。”邵天僧点头。 众人面面相觑。 这事情发生的也太突然了,毫无预兆,他们不得不多想。 见众人还在犹豫,邵天僧又加大了力度。 “若无此事,老夫又怎会口出狂言。再有,寻找时空之钥是帝国的命令,却不让帝国军过来寻找,为何要我们这些家族之士前来探路?” 一瞬间仿佛抓住了什么,几个人眼中精光乍现,邵天僧趁此机会乘胜追击。 “没错,帝国就是为了检测家族的忠心,是否有谋逆的心思。而赵家之所以不来,反倒是秦家顶了赵家的名额,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问题? “因为赵家心虚,那时空之钥若是落入赵家手中,不管上交与否,都将被帝国挑个理由治罪。明明有关时空之钥的消息早早就流传出去,却选择此时来寻找,这本身就是帝国对世家的考验。此等开创历史,有功之事,赵家却放弃唾手可得的功勋,而让位于秦家,不就是忌惮帝国军的眼线,怕真正的把柄被帝国军队掌握,到时,就不是关押这么简单了。” 此番话说的言之凿凿,句句在理,众人心里都是一咯噔。 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难怪要挑选此时做出此等反常之事。 几人心里明了,也在心里下了决定。 “看来,我们今天,就要为帝国的稳定与荣誉,破釜沉舟了。”眼镜男目光坚定,带着一丝阴霾。 其他几人也随口附和。 只有武士,还在皱着眉,总觉得忽略了什么,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因为东野家那里得来的消息是,时空之钥是最近才被这里的居民所发觉,不知是何物,以为是什么藏宝图类的,直接拿到拍卖场拍卖。 留在这里的帝国眼线知道此事,汇报给了总部,才有他们这些人前来探探消息的真假。 现在看来,时空之钥出现的事情是真,但与邵天僧的解释未免有些出入。 但有些话分析的又没错。 那赵家放弃此次机会,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邵天僧见这些人都要加入自己的阵营,笑的爽朗。 “好,好,各位果然都是明事理之人。既如此,我们便把这臭娘们一举拿下。” “呸,邵天僧,你少拿出你那套害人不浅!” 洛娘“噌”一下从地上蹦起来。 邵天僧这番话她是气的血液逆流,被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气的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赵家之所以不过来,是要给赵老爷子过一百八十大寿!家里的小辈自然不能外出,这才给了我秦家机会。再说,这时空之钥能不能找到还是个未知数,就算找到了,那也是上交帝国,凭赵家那分量和势力,这点功勋怎能入眼。倒是罗斯家,暗地里做了多少有违帝国规矩的事,前前后后提供反叛军多少军火,这事,你怎么不说!” “你少血口喷人!”邵天僧红血丝都要溢出眼睛了,“罗斯家与帝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绝对不可能叛逆的!” “就罗斯家那些人的狼子野心,这话可别说太满。你先把为反叛军提供军火的事解释了!” “绝无此事!” “.......” 洛娘与邵天僧隔着光墙吵起来,越吵越大声,最后竟升级成了骂战。 什么你个老母猪,你个烂菊花,都算文雅的词汇,骂的不堪入耳,在下边听墙角的姜厘掏了掏耳朵。 哎呦喂,这俩人真看不出来,还是个骂人好手。 挺狂野啊~~ 姜厘有些同情的看向趴在地上的尤里。 你女人这么刁蛮暴躁,你知道么? 尤里叹了口气。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么幼稚的地步。 要打就打,骂什么娘么。 换他早都一拳轰上去了。 打不过,他也就想想而已。 他们楼上打酱油那几个人也非常无语。 这么一搞,真不知道到底谁说的对。 而且听这俩人的意思,是各家都有点隐私,好像都是对帝国不利的。 也不知道谁说的对。 他们与外界联系不上,不能得到建议,就几个人私下讨论,到底该怎么办。 “要不我看,咱么还是就这样,干脆别插手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武士挠挠头,脑子非常懵。 眼镜男心思绕绕比较多。 “这两家必然有一家是对帝国有害。反正我都录了音,不管帮哪一个,出了门把这录音一放,相信帝国定然会保我们这几个忠诚之人,罗斯与秦家也不能拿我们怎样。真搞错了,就把责任都推这俩人身上,总之也不是我们搞出来的事。” 一溜烟的点头。 “可,到底该帮哪个?” 这问题犯了难。 “我看,我们现在东西没找到,就内讧,不大好吧。” 还是武士脑子比较清醒,点到了重点。 “那你有什么建议?” “要不然,我们分两组,打哈哈就行了。随便出两手搅和一下,别让他俩真死了就行了。不管真相如何,那也得由帝国制裁,咱们几个小人物哪有这权势,直接把人杀了里外不讨好。” 众人一听,有道理。 又低声讨论一番,几个人分了两组。 一组去帮邵天僧,以眼镜男为首的,一组去帮秦洛,以武士为首的,只不过武士这边人少一个,因为洛娘那里三个人,邵天僧和伊什基只有两个,这么一分,人数倒是平衡了。 见此,邵天僧这个气啊,胡子都歪了。 这几个胆小如鼠的墙头草,难成大器! 恰巧此时,光墙已经彻底被伊什基击碎。虽说废了不少弹药,但这弹药除了随身携带的那些,木仓也可以借由他的能量发射火弹,所以火力资源是不愁的,他还有好几箱弹药呢。 光墙一破,两方人马打得轰轰烈烈,枪林弹雨,刀光剑影,搅得这墓室天翻地覆,麒麟石雕都被打翻,三方高台被切断,水流被切了源头,无水流出。 不过这两拨人马也控制的恰到好处,看上去拳拳到肉,但一点都不疼,连个皮都没破。 打得最凶的就属洛娘与邵天僧二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俩人打了一路,塞了不少药,一大兜的药剂,任务还没怎么样,先下去了一半。 伊什基与其中一个青年周旋,轰烂了青年的身体无数次,每次那青年都能完好无损的在战,气的伊什基牙痒痒。 “这人兵真他妈恶心!” 骂归骂,装好弹药提木仓再战! 他就不信了,这玩意还真能无数次的愈合,聚精会神的伊什基渐渐发现这人兵恢复的速度开始减缓,也并不在恢复的极为完全,有些部位还带着伤,留着血。 眼睛一亮,伊什基火力全开,势要把这玩意轰成渣渣! 在下边抬头看“真人cs”的姜厘内心火热,澎湃。 虽然脖子有点酸,但这场戏值了。 这可是高端战力的比斗啊,还是一窝人,平时可没这机会观看。一次战斗中能从中学到不少东西。 门窄小,只有人从这里打斗路过她才能见到。虽然她也就能看见几个动作,但这些动作还是印在了她脑子里,成了她招式的一部分。 偷学什么的不要太开心。 斐炆嘴角抽到了天灵穴。 雪舞樱还没有指示,她们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发出动静。 可尤里不同了。 耳边听着上面的吵吵闹闹,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在地上爬着。 爬到卡立特身边,抬头跟他说了几句。 卡立特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原来是这小子迷晕了他,把他衣服扒了,害他难堪。 你还敢跑过来跟老子谈条件! 火气一上来,卡立特伸腿就踹了尤里一脚。 这一脚可是实打实的,踹到尤里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直接腾空,撞上了天花板。 “你做什么?”斐炆惊慌一声! 这一撞,上边那些人铁定会听到,到时低头一看,他们可就全都曝光了! 不过也算是运气好,尤里刚好砸到开门的机关,大门“刺啦”一声,闭合了。 还在看好戏的姜厘:...... 摔倒地上,尤里吐了口血。 这一摔可是真疼,感觉浑身骨头都要碎了似的。 姜厘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 这家伙还不能死。 留着有大用。 之前问的那几个问题,从尤里嘴里得到的答案,姜厘脑子里筛一遍,就隐隐感觉这家伙在隐瞒什么,肯定有什么隐情。 办了坏事的卡立特唯唯诺诺的缩了缩脖子,“我也是一时气急。” 斐炆瞪了他一眼,恶狠狠的。 还好门关上了,真被发现了,她非扒了卡立特的皮不可。 正打斗的几人,听见“咚”的一身,地上的大门随后就合上了,都不由得停下来看了一眼。 “下边有人?” 武士有些紧张。 “是尤里吧,被我拍下去了。” 看见这几个人就在那浑水,洛娘心里暗笑。 只要这些个人不帮着邵天僧对付她,她就有自信把这王八犊子削成肉片。 冷笑几声,毫不在意刚才的动静,洛娘抽起鞭子,对着邵天僧就鞭来。 邵天僧慌忙之中格挡,因体力消耗巨大,速度又不如洛娘,不甚胳膊被劈开血肉,银鞭上的液体从伤口渗入,进入他的五脏六腑。 口鼻冒出黑血,邵天僧捂着嘴连连后退。 竟然有毒! 这个老娘们如此阴狠! 洛娘哈哈大笑几声,“怎么样,老匹夫,这毒是不是好受?” 邵天僧吐出一口污血。 “别太得意忘形!” 连吞了好几颗解毒剂,这才感觉身体稍微好受些。 一看药兜,林林总总的药剂剩不了几颗,在这样消耗下去怕是根本挺不住。 洛娘那厮带到药肯定比她多。 不放自己身上,也肯定会放在那两个青年身上。 这鞭子毒的解药肯定在洛娘自己身上放着。 这么一想,邵天僧就来了主意。 “伊什基,你先去与这老娘们周旋!” 趁着洛娘还么追上来,邵天僧赶紧跑到伊什基身边,与他换对手。 伊什基脸带嘲讽。 这老匹夫可活不久了。 那毒的效果他见过。一鞭子下去,就算吃了解毒药也不好使。若是不在两分钟内服解药,就会变成干尸。 这可是秦家独制的,还是从姜家那里得来的配方。 不过这话他没说,左右邵天僧死了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人也不是他杀得,死就死呗。 第114章 猪队友的神助攻 但邵天僧不知道这毒的厉害,还算计着怎么拿到解药在打劫一波。 洛娘看出邵天僧的意图,好笑的勾起嘴角,也不在纠缠邵天僧。 他越动武,死的就越快。用不着两分钟,她就会看到一具干尸。 眼前这伊什基倒是麻烦了。 体速,体能都在她之上,更别说一个壮汉力气本就大于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子。 鞭子甩过去,那伊什基早有准备,木仓往前一推,鞭子卷住木仓。 而他的手拽着鞭子,让洛娘收不回去。 带着手套,装备齐全。 洛娘拉扯几下,拉不动。 怎么都扯不动,反倒被伊什基拽着踉跄了几步。 鞭子脱手是不可能的,但这样下去就会被拽到伊什基身边,很容易被截杀。 秦一秦二又被拖住,该怎么脱身? 洛娘眯着眼,见伊什基眼里怒火汹涌,却偏又猥琐淫秽,倏的笑颜如花。 “伊什基,你真信那老头子的话了?” 伊什基半眯着眼,露出一口大黄牙,“怎么,这是要开嘴炮了?哎我说你们,一个老头,一个女人,这嘴叭叭叭还挺厉害的啊。我一个大老爷们说不过你们,也不愿意听。” 但洛娘才不在意伊什基愿不愿意,想说她就说,那伊什基又堵不上耳朵,真不说了才是傻子。 “嘴巴厉害,还不是说话在理。你那未婚妻我的确见过,不过,我可没把她介绍给赵二少。可是你那未婚妻出门买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家,把人家刚买的鱼缸打翻了,里边两条昂贵的金麟鱼当场死翘翘。赵二少那可是气的很啊,当场发作就要把你未婚妻杀了,还是我路过说了几句好话,才保下她的命。你要是记忆清楚,应该记得她当年有一天阴沉忧郁地回到家,数了半天的存款吧。” 伊什基在脑子里回放记忆,别说,还真想起来这事。 艾米莉亚有一天晚上回到家,脸色憔悴难堪,问什么也不说,翻出存款数据叹气。 还以为是愁房子的事,他当时还说,用不了几个月就能付出首付,艾米莉亚一直摇头,也不说话,不解释,他感觉奇怪,但也没多想。 其实真相是这样么? 洛娘见伊什基脸色有些微微的变化,继续说道,“也就是那时候,她就被二少盯上了。我可从中没少周旋,但也阻止不了人家。” 伊什基一把抽过鞭子,洛娘被扯着往前跨了两步。 “呵,你和那邵老头打得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可不是傻子。你们两个不过都想利用我去牵制对方。旁边那几个人不可能出手偏帮任何一个,你们能拉拢的也只有我。” 伊什基虽说不如洛娘和邵天僧这种,诡计多端,但也能看清楚别人的目的。 能在帝国混下去的,没一个是傻子。 “你们俩一人一套说辞,全都半真半假,真以为我会相信?” 眼神里嗜血的光芒旺盛,洛娘知道他这是生了杀意了。 这伊什基倔强起来还真不好劝说。 在一个人家话都说这份上,在扯些乱七八糟的只会让人家更恼火,适得其反。 所以洛娘便开门见山,“你未婚妻那事我深表遗憾。但这和我秦家没有任何关系,我好歹也算是帮助过你,你可不要一时脑热就被当了靶子。就事论事,你要复仇就去找赵家。” “你不就是赵家的儿媳妇么?” “那只是联姻而已,我对赵家又没有感情。” “还真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啊。”伊什基舔舔嘴唇,“不管你们秦家在这事上有没有过错,你是赵家的女人这事准没跑了。你也说了,我的敌人是赵家。你说,若是全世界都知道,我睡了大公子的女人,这视频发到云网上,会不会让赵家颜面丧尽啊?” 洛娘惊慌,美眸瞪大。 到现在了他竟然还打着这种主意,还不死心! “伊什基,我看你脑子是被驴踢了。你就算羞辱了我,羞辱了赵家,你觉得你还能活?” “哈哈哈哈哈!”伊什基仰天大笑,“活?从赵家当年羞辱我那刻起,我就等着让他们豪族的颜面丧尽!一雪前耻!生死对我来说,都没有复仇来的重要,来的痛快!” 伊什基瞳孔赤红,仿佛入了魔障。 洛娘心急如焚。 这人心里极度扭曲,已经无法再用正常思维来沟通了。 再不想办法离开这个变态,她今天真没准会栽在这。 但鞭子死活不能脱手。 那伊什基肯定会把鞭子据为己有,到时候他两把武器,自己可就更悲催了。 洛娘二人这边拉扯着,邵天僧那里的打斗已经到了尾声。 被伊什基摧残无数次的秦二,又被邵天僧的光球砸中,最后一个光球落下,终于再也无法恢复,倒在地上,血肉模糊。 死的透透的。 邵天僧大喜。 赶紧跑过去搜刮战利品。 在衣服里摸了好几圈,才堪堪找到一包药。 都是极为普通的伤药,但聊胜于无,邵天僧据为己有。 挑着吃了两粒药,便转向伊什基这边,打算助他一把。 眼镜男一直观察着他们的战况,见邵天僧占了上风,推了推眼镜。 不打算过去,虽然之前商议和稀泥,但他还是想看看,这几个人能拼到什么程度。 也顺便逼出他们的绝活,这对情报刺探可是个绝佳的机会。 邵天僧来到洛娘身边。 洛娘难以分神,更腾不出来手对付这个老匹夫。 心里焦灼的肝都要爆掉。 秦二挂了,秦一又被眼镜男拖着,她的情况岌岌可危。 而现在才过去一分钟多些。 “洛娘,这一切可都是你自找的。”邵天僧洋洋得意,蛇头杖对着洛娘的腰身就要释放光球。 洛娘急中生智,高喊一声,“邵天僧,你不是想要解药么。我要是受伤或者死了,你的解药也拿不到手了。” “呵,老夫会中你的计?杀了你,只要在你身上搜寻,解药还不是如入囊中。” “这你可就想错了。解药不在我身上,被我放到另外一处,没有我,谁都找不到。” 邵天僧有些犹豫不定。 “不在你身上,你还能放哪?” “这放的地方可就多着去了。比如情人的内裤里啊,袜子里啊,鞋子里啊......左右会中毒的也不是我。”洛娘故意恶心着邵天僧。 果然,邵天僧听到这话,脸黑到躲在阴影里都看不出。 “少跟老夫废话,赶紧拿出解药!”邵天僧气的跳脚! 这个该死的女人,等吃了解药,非得弄得她不得好死! “我现在给了你,你马上就会杀了我。” 这么简单的道理,换谁都知道。所以洛娘与他继续周旋,不着急。 “那你要怎样!”邵天僧嘶吼的脖子青筋突兀的跳动,连脸上都清晰可见。 他觉得自己的内脏在融化。 有一股灼热感在身体里升腾,好像能听到内脏融化成液体流入胃里。 腹部抽痛,邵天僧捂着肚子弯下腰。 “快给我!” 双手掐上了洛娘的脖子,勒出鲜红的手印。 洛娘嘴角带笑,“哎呀,急什么,马上就好了。这解药在我的鞭子里,你让伊什基放开鞭子,我就拿出来。还有,你离我远点。” 这老匹夫很快就要化成干尸了。 她可不想被一只干尸掐着脖子,让一具干尸挂在自己身上。 实在太恶心了。 邵天僧痛的难以动脑思考,扯着鞭子就要从伊什基手里抢过来。 “还差三十秒。” 伊什基不动,鞭子在他手里被拽的紧紧的。 人死前对求生渴求的那种爆发,能直接把潜能最大限度的转化。 此刻邵天僧见拉不动鞭子,手臂肌肉暴鼓,在洛娘的帮忙下,竟然硬生生从伊什基手里扯出来好大一截。 但邵天僧还是疑惑了伊什基那句话。 “三十秒?什么意思?” 伊什基讥笑。 “还有二十秒。二十秒哦,你就要见阎王了。” 邵天僧狰狞的脸定格一秒钟。 虽然疼痛让他难以思考,但这么明显的意思换谁都听得出来。 这毒带时间限制的。 不吃解药的话,再有二十秒,他必死无疑。 像邵天僧这种,苟且偷生也要活着的类型,对生的渴求是无比执着的。 所以,那一瞬间,他爆发出超越伊什基的力量,赫赫几声,猛地用力从伊什基手中抽出了鞭子! 这个老匹夫根本就是在干蠢事! 伊什基扯不回来鞭子,气的牙痒痒。 就差那么一点了,就能把这女人压下!偏生这死老头看不清形势,到时候威胁洛娘还怕拿不到解药? 洛娘见目的达成,眼角带笑,带动鞭子几个步子就躲远了。 伊什基见到手的鸭子飞了,恨不得撕烂邵天僧! “解药!解药!”邵天僧追着洛娘跑过去。 皮肤再以可见的速度干瘪。 内脏化为血水从他的七窍中流出。 骨头酥软,才跑了一两步,便摔倒,双腿在地上拖着,怎么也爬不起来。 死亡来的比伊什基预计的更早。 一分四十七秒,邵天僧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一具丑陋的干尸,血水还在从身体里流出,染红了身下的地砖。 蔓延到整间墓室,顺着凹痕流入了管道。 洛娘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个老匹夫死了,现在只要解决掉伊什基就可以去找时空之钥了。 邵天僧死的猝不及防,几个人完全没想到,顿时互相瞪眼瞅着。 邵天僧都死了,这场战斗根本就没有必要了。 他们也不打了,秦一腾出手,被洛娘叫回来。 伊什基与洛娘的恩怨也不在他们能控制的范围内。 参与这二人的争斗,除非他们智商掉到负的。 伊什基见大势已去,也不想在此时在与洛娘做纠缠。 最后被坑了一把。 与他预计的出入太大,不宜在大动干戈。 毕竟一对二,还是个人兵,他没多大胜算。 但洛娘可不打算放过他。 若是就这么潦草结束,这伊什基保不准挑什么时机就对她下手,不能让危险继续存在。 所以她招呼着秦一动手了。 伊什基额头青筋都变了色。 深的发紫,鼻孔吹着热气。 “秦洛,你别给脸不要脸!今日这就算告一段落,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做无意义的打斗。任务与私人恩怨到底孰轻孰重,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答案!我承诺,不在对你动手,我们就此平息吧。” “呵呵,”洛娘笑的妩媚,“男人的话还能信?不杀了你,我这心,不安呐。” 武士本想劝阻洛娘,因为任务急迫,刚才那阵震响也不知道发生何事,他们还是早点结束任务从这里出去的好。 可这洛娘油盐不进的模样,让武士犹豫了。 一个劝不好,没准就会被这疯婆子卷进去。 正巧也被眼镜男拦下,摇摇头。 武士摸了下别在腰间的刀柄。 秦一与伊什基斗在一起。 弹药也不放了,伊什基直接动用体能的能量,与木仓精神共鸣。 “嗡哗~~” 滔天的火浪从木仓口射出,映的墓室火红一片,滚滚热浪让双脚如在火焰中炙烤。 秦一被火浪卷住,身子在燃烧,皮肤“噼里啪啦”响着,像是一块烤肉。 传来烤肉的味道,让众人肚子“咕咕”作响,都觉得饿了。 但被烤的这个是人,还是个人兵,吃不得。 秦一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来,在火焰中越烧越小。 “噗”一块带血的组织从火焰中飞出来,滚落到洛娘脚边。 像一团肉球,还跳动着,仿佛有心脏。 那肉团渐渐生出了脑袋,四肢,最后形成一张完整的脸。 与秦一一模一样毫无表情的面瘫脸。 墓室里的所有人皆为震惊! 在下方窥视的雪舞樱也不由得神色出现凝重。 这人兵竟然能达到此种水平,若是在研究的进一步,岂不是真的会永远杀不死? 在他们耗尽能量前,估计是杀不死了。 伊什基被这一幕气到疯癫! “啊啊啊啊!去死吧,给我死吧!” 火焰从木仓口中喷出,凝成一只巨熊,火焰爪子对着秦一凶猛拍下! 滚烫的热气在周身散发。 因刚才震动而冰冷的墓室再度热到让人窒息。 几个人抹着汗,寻找着稍微凉快的地方。 洛娘早就躲远了,退到摔碎的麒麟石雕附近。 她发现,无论这墓室内温度如何变化,这麒麟石雕都未曾改变过温度。 打斗的时候无意中摸到,触手竟与刚进墓室之时一样。 一样的冰凉,温润。 好似独立在另外一个世界。 捡起一块碎片握在手中,竟真感觉不到热了。 洛娘余光瞥着麒麟石雕若有所思。 第115章 并不艰难的抉择 火焰巨熊将秦一吞没,刚恢复的秦一再次被烧成一团肉球。 肉球滚了滚,又滚到洛娘脚边。 伊什基瞪着猩红的双眼,木仓口对着肉球再次发起进攻! 弹药噼里啪啦将肉球射穿无数个弹口,趁着肉球生成完整的人之前,击毁了蠕动的组织。 这回不会再生出人兵了吧。 众人心里这么祈祷着。 也下意识的摆好进攻的姿态。 为什么? 万一人兵还不死,他们就要出手杜绝危机。 因为人兵的再生力实在太可怕,似乎永远都有使不完的力气和生机。 这对他们这些从娘胎生长的人类来说,无疑是对认知上的一种挑战。 更是对生老病死自然规律的冲击。 人兵一旦大规模扩散,他们这些会受伤,会死亡的人都将被淘汰下去。 到时候会有多少人被制成人兵都还是未知数。 人兵能力的展现刺破了他们心底深埋的恐惧。 被时代淘汰的恐惧,被控制丧失人最基本权利的恐惧,被当做傀儡的恐惧。 恐惧被无限放大。 他们与人兵站在了对立面。 但恐惧避无可避。 现实也给了他们一巴掌。 被摧毁组织的肉球又再度生长,速度竟然加快,喝口水的功夫生出一个没有皮肤的,长着四肢,站立的“人”。 没有五官,没有标志人最基本的器官。 就像是移动的人形怪物,连嘴都没有,只有手上长着指甲。 指甲漆黑,尖利,带着弯钩。 “这是什么鬼东西?”武士大惊失色,瞳孔里是掩藏不住的惊慌。 没什么比一个连人类最基本样貌都失去的无自主意识的“怪物”更可怕得了。 何况这个怪物“生前”还是个人。 洛娘也有点心悸。 秦一秦二是她秦家挑选出来实力最强的两个下手。 被送过去改造成人兵。 这次任务也正好带出来看看人兵的实力如何。 只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一个怪物。 与秦二被耗死不同,秦一似乎改造的更为完全。 伊什基压下心底的恐慌,至少又轰碎秦一不下数十次。 次次复原,次次变得更像怪物。 生长的时间不断缩短。 到最后竟然成为一只匍匐在地面,如同蜥蜴般的“丑八怪”。 带着尾巴。 还有四只爪子。 指甲漆黑,尖利,带着弯钩。 这次却又多了个器官。 张开了嘴,嘴里满是獠牙。 如同鲨鱼的锯齿,一排,看上去心里就发慌。 伊什基险些丢掉手里的火木仓。 这玩意打不死,还变得越来越可怕。 那还打个屁。 “洛娘,全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我向你认错!我们别打了,你快让他停下来!” 洛娘皱着一张脸苦笑。 绕开秦一反来到伊什基这边。 手里的鞭子还蠢蠢欲动。 伊什基目光如炬,第一时间翻身,跳跃! 堪堪避开挠过来的锋利爪子! “我也想阻止他,可你也看到了,现在我说话也没用……” 洛娘语气微弱。 “你他妈的,要不是你非要嚷嚷什么弄死我,现在会落到这种地步么!” 伊什基破口大骂。 气,非常气。 脸红脖子红,就没这么生气过。 要不是洛娘一意孤行,他们这伙人现在没准已经进了主墓室。 哪会像现在被一个怪物追的团团转。 那爪子挠在地上,直接划出个深坑。 这要是挠在身上,肠子都能掏出来。 更可怕的是,那爪子上还滴落着黑色体液,落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凹坑。 凹坑干裂,如粉末。 得,真要被逮到,受伤是小事,没准就和邵老头一样,化成一具干尸,可能还会更惨。 所以说人的短浅真的容易害死自己,还有其他人。 洛娘也自知理亏,但也不是好相与的,反嘴道,“你怪我?要不是你和死老头子非要对付我,我会杀你?” 谁都没有道理。 谁都有错。 俩人互瞪了好几眼,喷着吐沫星子互骂。 “行了行了,”武士不耐烦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先想想怎么解决这个怪物再说。不然我们都活不下去。” 众人绷紧神经,小心翼翼地与怪物周旋。 这怪物速度奇快,伊什基就算穿了三倍速效靴都躲避的极为艰难。 这要是没了装备,当场溅血。 怪物贴着壁面爬行,上窜下跳,后腿用力,蹬向眼镜男! 眼镜男被洛娘一鞭子拽走拖到地上滚了几圈。 谢谢都来不及,眼镜男匆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伊什基这里。 这时候落单必死无疑,大家聚到一块,兴许还能找出突破口。 可谁都想不出办法。 杀不死这怪物,浪费了能量,等到虚脱的时候,那怪物卷土重来,就真的要去见阎王了。 躲在下面观察形势的雪舞樱神情不乐观。 或许说根本乐观不起来。 这几个人若是死了,她当然是乐意至极。 可这怪物在这里,等她们上来了,肯定也要遭受攻击。 这样算来,其实大家都可能死。 难道要冲上去与他们友爱互助? 不现实,很可能被当成炮灰。 寄希望于他们与怪物两败俱伤? 雪舞樱眼神晦暗。 那不知道要等多久,她很可能等不起。 虽说很可能等到端木潋,但总不能心存侥幸。 毕竟中了毒,若是三支药剂都用完了还拿不到解药,就必死无疑。 可这解药嘛…… 雪舞樱眯了眯眼睛,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在下边墓室的姜厘等人什么都看不见。 偶尔能听到叫骂声,好像上边也没搞出个结果。 过了一会儿竟然听到怪物的吼叫声,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剧情是越来越离谱了。 斐炆收到雪舞樱传来的简讯,小脸惨白一片。 “怎么了?”姜厘凑了过去。 “那洛娘身边的人……”斐炆唇瓣有些抖,“变成了怪物。” “你说什么?”趴在地上的尤里嗓音都变了掉。 “那两人好像是人兵。就是神盟会之前研究的。”斐炆没接尤里的话,跟姜厘说道,“被一个壮汉攻击火烧了好多次,结果就变成了怪物。” 人兵? 姜厘隐隐觉得耳熟,却又想不起来。 “人兵是什么?” 斐炆卡了下壳。 她忘了姜厘失忆的事。 想了想解释了几句。 姜厘扶着头沉思。 也不知道听明白没,估计是没听懂吧…… 尤里在地上扭动,要挣开绳子。 “放开我!” 姜厘拍他的脑袋。 “上去英雄救美?” “不是……”声音极为不自信。 是不是放开不就知道了? 反正这小子跟她一样废,放开也搞不出什么幺蛾子。 姜厘就真的把他放了。 斐炆:那你之前绑着人家做什么…… 小仓鼠尖叫两声窜到尤里的兜里。 姜厘盯着小仓鼠的眼睛亮晶晶,像萤火虫,还发着光。 不过她手里的绿苔还在鲛珠上扭来扭去,跟跳舞似的,搞得她手心痒痒。 “我要上去。”尤里一本正色。 “那怪物连洛娘这些人都对付不了,你上去可是在找死。” 斐炆有些气。 也不看看自己那两下子,还真想学什么英雄救美逞英雄? 门打开,万一那怪物窜下来,死的可就是她们。 “死了又怎样?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正坚定自己念头的尤里,忽闻一道尖锐的喊叫,脸色如抹了白泥,瞬间惨白! 上方打斗的洛娘惨叫一声! 胸前被怪物一爪子挠破,打出去的攻击落在怪物身上,只破了个皮,一眨眼就完好如初。 胸前这一道,直接见内脏,心肝脾肺,血淋淋的摆在眼前,心脏也被戳了个洞。 心管被切断,心脏停止了跳动。 伤口处的肌肤开始灼烧,腐蚀,烂成一团带着血水的脓浆。 人开始干瘪,眼里无神,失了生机。 张开的嘴,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灰白的眼睛却一直瞪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但受伤的不是洛娘。 是她身边一个人。 一个胖子。 喜欢跟他们吵吵闹闹,却又义气相帮的胖子。 算是他们这里唯一脾气和善,又不攀比争执的人。 总是笑嘻嘻问他们饿不饿,然后摆来一桌美食的胖子。 总是在他们熟睡的时候,帮他们掖好被子的胖子。 经常被他们忽视,毫无存在感,却又少不了的胖子。 但他却死了。 以这样的方式死在他们眼前。 死在洛娘的身前。 帮她挡住了致命一击。 洛娘崩溃到痛哭流涕。 所有隐藏压抑的情绪,随着胖子的死,宣泄而出。 “艹他大爷,胖子,若是老子活着出去了,定会为你立座墓碑!” 伊什基提着火木仓迎面而上! 不能再坐以待毙,胖子的死已经警醒了他们。 在这样躲下去他们都会被耗尽体力而死。 不如杀出去。 弄死他丫的。 所有人都想到了一块。 跟着伊什基身后,互相配合,一起发力。 徒留洛娘还跪在地上擦着眼泪。 哭的也差不多了,她必须解决掉自己带来的麻烦。 眼镜男站到她身后,俯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 洛娘眼里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火熊再度向秦一烧去。 汹涌翻滚的火浪巨熊,雷惊电绕得紫电马,蚕食鲸吞的暴风大白鲨,腾空,呼啸,转瞬之间吞没了秦一。 风卷着火浪的热度让空气炙烤到扭曲。 电光劈下! 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响起! 死了? 并不! 一双利爪撕破长空! 三人的联合技能被三道爪痕从中间撕裂! 怪物秦一两脚站在天花板上,两只手摆在胸前。 十根凶长险恶的指甲在烈火与风电的洗礼中,显得更为璀璨,黑亮。 脑袋被紫电劈开一半。 怪物俩爪子捂着脑袋,“咔嚓”一拍。 合上,完好。 但脑袋也扁了下去,恢复的极慢。 低吼着向后退,秦一盯着他们,不在上前。 伊什基喘着粗气。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放出注满能量的大招竟然都没打掉多少血。 再放几次大招,他们必然虚脱。 就算嗑药也一样。 药丸总有用尽的时候。 怪物咧着嘴,冲他们嘶吼。 那声音如同从地底爬出来的恶鬼。 白森森的牙齿磨着,顺着牙缝还留出黑色的口涎。 活脱脱一个恶鬼。 脊背冷汗直冒,释放紫电的细高个擦了擦额头的汗。 要怎么办? 谁都想不出办法。 突然洛娘说了句话。 “这人兵是我们送去帝国军那里改造回来的。当时送人兵回来的上将好像说了句话。” “什么?” 众人无比期待接下来的哈。 是针对人兵的弱点? 还是杀死人兵的方法? 不管哪个都能让他们喘口气。 可怪物不会给他们时机。 咆哮着,冲着劈开他脑袋的紫电小哥一爪子拍过来! 紫电从手中的雷球奔出脱窍! 紫水晶般的晶球,里边雷电闪烁。 被隔绝雷电的金属镶嵌,拖着,拿在手中。 紫电劈过去,怪物身轻如燕,一个刺跳躲了开去。 落到管口附近,咧着嘴低声嘶吼。 声音刚好盖过说话的洛娘。 “什么?你在大声说一遍!” 伊什基跑着冲向那怪物! 这家伙怕电! “紫闪,我用火熊佯攻,其他人与我一起攻击。你抓住时机把它劈成碎片!看老子不把他烧的渣都不剩!” 说罢,手里的火木仓口对上怪物的头! 火熊张牙舞爪,盖住了秦一! 洛娘紧随其后,手中的银鞭再度改变,成为一把带着尖利根刺的注射器。 “上将说,若出意外,就基因毁灭!” “怎么毁灭!” “给他塞药,直到身体承受不住!” “那你有药么?” 伊什基仿佛看到了希望。 “没有……” 希望变成了绝望…… 那你说个屁啊! 伊什基恨不得撕烂洛娘这张嘴! 这不是刺激人玩么! “但我有冷冻剂啊,基因冷冻!” 洛娘着急忙慌往武器里灌药,慌乱之下撒了几滴出去。 浪费了,但时间紧迫。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用!” 人都死了一个才来这套! “放屁!能用我早就用了!这玩意是留到最后保命的,只有一支!谁知道这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但现在也没办法了,先保住现在的小命要紧!” 洛娘注射器对着秦一。 自己的属下,变成这样,心里多少有些酸涩。 这孩子从小跟在自己身边。 是自己最得力的心腹之一。 也是父亲精心培养的忠诚死士。 可如今,她却要亲手了结。 明明有着无限可能的人,明明还能看到明媚阳光和未来。 现在却堕入黑暗。 眼里失了光彩,他已不再是他。 他只是催人命的怪物而已。 洛娘闭上眼睛,在睁开,已毫无犹豫。 第116章 飞天小恶魔 必须要一击必杀。 不成仁,便成亡魂。 她要等待时机。 等到秦一被雷电劈开,药剂射入他身体。 那时候,他的一切身体机能都被冷冻,再也无法再生,行动。 就真的死了。 一旦人兵的再生数十秒内没有反应,所有的细胞都会坏死。 他会腐烂,成为一坨烂肉。 像垃圾场被扔掉的过期罐头。 这也是秦二死亡的原因。 伊什基等人围攻秦一,将他困在管道口附近,不让他有逃脱的空间。 也亏得不会思考的秦一跳到了对他最不利的位置。 若是跳进管道口,就会卡住,更方便他们围攻。 若是向上方逃窜,就会被风鲨席卷。 多方夹击下直接逼到死胡同,甩向管道口。 四面八方各站有一人,攻击不要命的往出甩,每个攻击之间都留有间隔时差。 为的是在秦一阻挡一波攻击之后,揪着他攻击的空子让他无法反抗或闪躲,以防大家的攻击被几爪子全部击溃。 秦一上蹿下跳,愣是跑不出围攻圈。 大量的攻击落到身上,秦一在烈火中焚烧,在飓风中被撕碎。 可每一次都永无止尽地复活,每复活一次,模样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知道打了多久,能量耗的差不多了,紫闪都没抓住空子。 因为这怪物实在太狡猾。 左闪右跳,总是与伊什基等人保持的极近。 他不敢贸然出手,恐会伤到自己人。 而秦一化为的肉球也越来越小,在烈火中完全找不到准确的位置。 不确定精准的位置,劈过去也不能保证正中靶心,电成碎片。 洛娘举着注射器的胳膊都开始发酸。 “伊什基,你们距离他远一点!” 紫闪的闪电球在蠢蠢欲动。 “不行,太远了这家伙就容易跑了!好不容围堵到这!” “可你们距离他太近我没办法下手!” 洛娘忍无可忍,冲着紫闪大吼一嗓子,“搞什么婆婆妈妈!揪准了就劈过去,左右这几个人也劈不死!” 伊什基:你他娘的!劈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好么! 洛娘: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僵持着么! 伊什基几个跑到前线的人能量条都见了底,药都不知道塞了几把。 而秦一,在他们联手协作下,变化成了一个圆溜溜的,背后长着一对儿翅膀的“小恶魔”。 肉球下伸出两条爪子,似黑暗女巫干枯的手,上面布满鳞片,犹如蟒蛇。 当然,标配的还是漆黑,尖利,带着弯钩的指甲。 但这次的指甲尖上,若是拿下来仔细观察,会看到长出来的细腻“绒毛”。 一双血红,如黄豆粒般大小的眼睛仿若一块璀璨的宝石,发着光,还能看到人的映像。 通体蓝黑色,翅膀却是一白一黑,还有些破烂。 “我艹!这玩意越变越小,现在还特么会飞!” 伊什基抓狂了! 变小了就更难捕捉身形,会飞说明他们已经无法困住了! 那翅膀扇了几下,就把长着大嘴巴撕咬而来的风鲨绞成碎片。 用风束缚他的活动范围已经行不通了。 原本光滑,带有肉感的圆滚滚身子,在眼睛下忽然裂开一条缝。 缝隙仿佛打开的拉链,一条长满吸盘,留着恶心粘液的粉扑扑的舌头伸了出来。 当啷着,舌尖在甩动。 看到这一幕的雪舞樱心脏“咚”的一下! 这东西,不是她们在来这里之前,与敌方对战时候放出来的么! 不过没有这么恶心的舌头。 这东西,就一个,都逼得她和端木潋轮流战了一天一夜,还是挑了个机会在事先埋伏好的坑洞中把这东西甩下去,给活埋了。 制作陷阱的坑用的是陨石打造的方匣子,埋在土里。 说来她们也算是好运。本以为能制住一时半会儿让她俩喘口气,没想到竟会出奇的好用,那东西挣扎两下就不动了。 不过这东西硬实的狠,连她的冰都冻不住,翅膀拍两下就把冰给破了。 不过也有个致命的弱点。 这是她与端木潋累到虚软才发现的情报。 若是翅膀长时间不扇动,就像鲨鱼被卡住无法游动一样,会死亡,化成一滩污水。 但要抓住这东西何谈容易,更别说封住它的翅膀。 这翅膀拔了还会再生,伊什基他们也不知道这东西的弱点,体力也快耗尽,已是强弩之末。 说的悲观些,不过是在拖延死亡的时间。 洛娘心里哀嚎。 这下好了,叫他们磨磨唧唧的,现在轮到他们被反杀了。 完了,完了,看来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刚买完还没穿过的衣服,她那些花了大价钱还没享受的护肤品,还有那么多美食,那么多小帅哥。 她还不想死啊,这个屎一样的怪物! 伊什基等人在看到舌头的时候,浑身一震酥麻,想都不想,撒丫子就开跑! 但墓室就这么大,能跑到哪去? 洛娘和紫闪跟着他们躲到了方台的后面,面对墙壁。 这空隙有点挤,伊什基堪堪能弯着膝盖放下脚。 虽说这台子裂了,但还是足够容纳他们这几个人藏身的。 “我说,我们躲在这,不是等着被灭团么!”眼镜男搞不懂伊什基跑到这做什么。 在他看来,这种行为非常愚蠢。 抬起头脖子以神奇的角度扭着,眼光探向飘在空中的“小恶魔”。 这恶魔似乎不急着杀了他们,好似打定主意要玩似的。 在空中飞了几圈,留了一地的口水,又在方台旁侧的上空转了转。 “这死玩意要是飞到我们头顶,老子就一把火在烧它一遍。躲开了我们正好趁机跑出去。看到那管道口没,从这滚过去刚好是一条直线,运气好能直接进入管道口躲避一阵。” “你这个赌实在太冒险。” “没办法,现在不赌难道等被杀了在想办法么!” 眼镜男不说话了,思考几秒,想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不如这样,若是等会儿那怪物杀过来,我们攻击一起发出去,它肯定会躲,趁着这功夫,洛娘你先从管道口进入,我们掩护你,你手里有克制它的药剂,务必要先保住你的安全。等你进去后,藏在管道口那,等着给它最后一击。” “那你们呢?”洛娘忧心忡忡。 这时候他们死了任何一个都会降低团体存活的概率。 “我们还有药,还能坚持一会儿。那怪物好像也不急着杀我们,趁现在能休息,我们先把作战计划定一下。” 眼镜男的话得到大家的认同,众人时刻担忧着头顶,在紧张中定下了计划。 雪舞樱眼光缥缈,笑的漫不经心。 话说尤里吵吵嚷嚷地说要上去,却也没动作。 为什么? 因为他正跟姜厘几人,围着打开通讯的斐炆在那看视频。 正是上方打斗的几人,从雪舞樱那传来的。 一直关注战场的几人,谁也没注意到,管道口的一个小角被冰冻了一块,冰里边有一个不足米粒大小的小“眼球”,正在接收着画面。 他们的行动被监视的一清二楚却不自知。 “这人兵实在太恶心了。”斐炆看的脑子都大。 半天打不死,还越杀越变态,这让人怎么活。 尤里盯着画面,指了指视频角落里的麒麟石雕,“这个,原来是有两个石雕的,现在却只剩下一个。” 哎? 姜厘瞪大眼睛扒着视频看。 别说,真的就剩一个了,她记得她刚开始看的时候也是两个。 消失的麒麟石雕处,地面有一圈痕迹浅显的线条,斐炆把视频画面放大,发现了不易察觉的一幕。 调转了一下视频方向,惊愕的发现,竟然是麒麟石雕的图案,不过是把立着的给放平画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这墓室里到处透露着诡异。 从没有乱七八糟的机关陷阱开始,她们就觉得这气氛反常。 这不是一个古墓应该有的样子。 更何况还是蓝水族先祖,高熲这种高智商,会演算的古人墓。 这麒麟石雕难道别有用途? 姜厘捏了捏鼻子。 “谁放屁了?” “不是我。”尤里脸黑。 看我做什么?我一大帅哥就算放屁也会憋着。 “看我做什么.......”斐炆无语。 你怎么不怀疑你自己。 “这屁的味道有些奇怪......”姜厘又看向了卡立特。 卡立特:....... 我们隔这么远,就算放屁你也闻不到吧...... “嗯,好像有一股海鲜味......”斐炆也闻到了,直接抛出重点。 然后嗅了嗅,顺着味道鼻尖停在了姜厘的手心。 “噗~~~~”一阵恶臭从姜厘手里传来,这回还带声。 大家捂着鼻子离姜厘远远地。 姜厘:植物会放屁??? 摊开手,那小绿苔“一脸惬意”地躺着,粘住鲛珠蠕动了两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脸,姜厘愣是从一根草上看到了表情。 л??a?a?a(??)? “答答~~滴答~~” 有水声响起。 一滴水落到姜厘的头顶,又顺着滑落到手心,刚好滴在绿苔的身子上。 那绿苔恍动几下,肥了一圈。 姜厘一抬头。 一张巨丑的脸对着她,还有八条爪子。 正是落水潜逃的那条触角怪。 尤里不动声色的后退。 兜里的小仓鼠悄咪咪地爬出来,竟沿着墙根爬上了墙顶。 卡立特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几个奇异的生物,但他注意力却被小仓鼠带走了。 小仓鼠爬到机关处,小爪子挠了一下,又咬了一口。 机关被按动,弹了弹。 “咔咔咔~~”机械的开门声。 尤里第一时间站到升起的地板砖上。 在众人都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纵身一跃,竟然蹦了上去! 姜厘:!!! 靠,这小子不是个普通人么,怎么能蹦这么高??? 二十米高的屋子啊,就这么蹦上去了? 废物? 姜厘心里呵呵。 不过这触手怪攀着壁面,触手一卷,在斐炆错愕的神情中卷住了姜厘的腰身。 谁都没想到这种结局。 姜厘也没想到。 所以在触手怪卷她的时候,一点反抗都没有。 “咻”的一声,姜厘被触手怪抛飞,紧随尤里飞到了上方的墓室。 躲在方台后面的几个人:...... 这是什么情况...... 尤里这小子搞什么鬼?还有蹦上来这个女人是谁? 被抛飞上来的姜厘越过尤里的头顶,“啪叽”精准的砸到了麒麟石雕。 姜厘捂着肋骨和鼻子趴在地上宛若一条咸鱼。 痛死了! 这个触手怪老娘一定要把它烤成鱿鱼干!!! 啊,我的鼻子!!! 在姜厘被抛上来的时候,恰巧小恶魔对洛娘他们发动了进攻,按照计划,洛娘像一颗球似的,滚到了管道口这,钻了进去。 进攻的时候,小恶魔带着绒毛的指甲在武士的刀上划了长长一道,直接划成两半。 一个在两百多度高温下都不会融化,在硬度十倍化的金刚石切割中都破不开一个口子的刀,就这么被一爪子毁了。 武士脸绿的像绿苔。 这是什么硬度和力道,震得他虎口当即蹦血! ...... 而躲在下方偷窥的雪舞樱死机了两秒钟。 雪舞樱因姜厘突然飞上来卡壳了一下,未来及向后退。 结果...... 大眼对大眼。 鼻尖对鼻尖。 胸贴着胸。 手抓着雪舞樱的肩膀。 洛娘:...... 谁能告诉她,这个冒着冷气,要把她手冻掉的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还有这一脸灿烂的,仿佛看到打了两折的爱马仕包包般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管道,为什么感觉拓宽了好几倍...... 什么时候干的,为什么他们一点声音没听到。 洛娘觉得这大概是她人生中最倒霉的一天。 眼前这个女人笑眯眯的摸上了她手里的武器--注射器,然后一抽。 靠!!!抢东西就算了,还把我扔出去是不是太没有公德心了!!! 洛娘像一颗炮弹,被雪舞樱扯着腰上的赘肉踹了一脚,手一甩。 疼的洛娘在空中飚眼泪。 刚好砸到蹦上来刚起身的尤里,结果俩人拥抱在一起。 尤里脚下不稳,于是...... 刚上来又被摔了下去...... 事情发展的很混乱。 伊什基等人与小恶魔齐刷刷的看过来。 手里的攻击都停了,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看见几个人轮流在空中飞来飞去,一声惨叫高过一声。 伊什基揉了揉眼睛,又掐了两下大腿。 疼的流出眼泪,看来没晕,没做梦。 “你.......” 伊什基皱着眉头望向蹲在地上捂着肋骨哼哼的姜厘。 “hi,上午好~~~”姜厘挥了挥小手绢。 ....... 第117章 神像降临 姜厘仿佛看到小恶魔的口液流淌的更欢了。 红色的眼睛竟然冒着绿光,盯着她,以及她的手。 手心里的小绿苔哆嗦两下,装死。 小恶魔慢悠悠的飞到姜厘头顶,转着圈,仔细的打量着。 不巧,突然从下方喷射出来一道水柱正中小恶魔的眉心! 黑色的,乌贼似的墨汁。 小恶魔吼叫一声,飞到门上方,往下看。 结果门恰巧关上了,什么都没看到。 伊什基等人已经呆成了石雕。 这剧本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姜厘才是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万根蜡烛。 为什么她无辜的就被抛上来,现在跑回去还来的及么...... 好像来不及了....... 门都关了,姜厘捂着肋骨虚弱的靠在石雕处。 这麒麟石雕有些不太一样。 刚才那一下子,正好磕在一块锋利的碎石雕上,感觉肋骨都戳穿了。 但这石雕握在手里竟然带动全身的血液,一遍一遍冲刷着周身的经脉,抚平了她的痛感神经。 肋骨的疼痛好多了,但她一个战力为零的渣渣蹦上来,对上一个怪物,还有一伙大佬,怎么看怎么悲剧。 “那个,你们继续,继续,我就是睡一觉不小心被台风刮来了......” 眼镜男:...... 伊什基:这话猪都不信。 但按计划跳进管道的洛娘为什么又飞了出来...... 还有尤里怎么又上来了? 这事透着诡异。 眼镜男有些不好的猜测。 难不成,管道里有人?下方的墓室也有人? 这样的话,是不是说,那个秘密湖泊也被其他人发现了?他们做的陷阱...... 而这些人和尤里又是什么关系? 眼镜男突然精光一闪。 事情大条了! 先不说姜厘这个渣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就管道里有人这事他确信无疑了。 因为飞出来的洛娘手里空空,那药剂必然是被谁抢走了。 能打得过洛娘的,无非就是...... “不好!雪舞樱那伙人可能脱离了陷阱,已经埋伏在咱们周边了!” 眼镜男对着其他人大吼一声! 什么! 其他人大惊! 眼镜男话音未落,刚开口,雪舞樱脚下一点,纵身跳了上来。 见着雪舞樱的这几个人心里仿佛掐了一块千斤顶。 更何况她手里还拿着洛娘的东西。 局势顿时变得很微妙。 没找到偷袭的小恶魔,其他人仿佛透明,谁都不管,就绕着姜厘转圈。 还凑上去闻了闻,舌头差点甩在姜厘脸上,给姜厘恶心的险些吐出来。 靠,总绕着我转干什么!我又不是金子! 姜厘想哭。 然而那小恶魔就像个好奇宝宝,眼睛里除了姜厘还是姜厘。 余光瞥到这一幕的雪舞樱也是非常不能理解。 为什么这玩意对姜厘兴趣这么高? 不过伊什基等人开心啊。 这东西只要不缠着他们,他们可算能歇口气了。 不过来者不善,也不知道这雪舞樱会不会对他们下手。 前有狼后有虎,现在打起来没准被那鬼玩意钻了空子,到时候一个都活不了。 他可不信就凭雪舞樱一人能对付这个东西。 他们这么多人都杀不死,雪舞樱也没比他们厉害多少,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虽然很忌惮雪舞樱,但真要打起来,人多势众,他们也不怕。 不过她们是怎么逃出陷阱的??? 这问题在他们脑子里出现好几遍,差点就脱口而出问雪舞樱了。 就算真问了,人家也不可能回答吧,谁会那么傻。 雪舞樱晃了晃手里的注射器,“各位,能制服这怪物的药剂现在在我手里。” “你要做什么?” 伊什基不客气的直奔主题。 “当然是,杀了你们啊。”雪舞樱笑的一脸无害。 伊什基加强了戒备,刚要开口说话却被眼镜男抢先,“你可别搞错,现在最危险的是秦一那鬼东西。你跟我们打起来,就不在意跟你一起来的这丫头的死活?” 口中的丫头正是被小恶魔骚扰的姜厘。 不烦其扰的,姜厘实在忍不住,捡起一块麒麟石雕就砸了过去。 正中翅膀。 却听得一声惨叫! 翅膀断了。 小恶魔直接砸到地上。 姜厘:什么鬼! 雪舞樱,伊什基等人震惊加懵逼。 他们打了那么半天,毛都没揍掉一根,这突然跑出来的战斗渣随手丢了块石头就把翅膀砸断了??? 伊什基一脸菜色。 他们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雪舞樱眼睛闪了闪。 她好像明白点什么。 眼镜男大概与雪舞樱想到了一处,立马扯着伊什基等人向姜厘跑去。 雪舞樱会看着他们跑? 所以某个女王也跑了过去,比他们更快,毕竟没经历那么惨烈的厮杀,体力保存还算完好,提前几步来到姜厘身边,把丢出去的那块麒麟碎石捡了起来。 断了翅膀的小恶魔挣扎着,想要在飞起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翅膀没恢复,怎么也飞不起来。 就剩白色的翅膀完好,还能扑棱几下,卷出个风球。 雪舞樱挡在了姜厘身前,拦住伊什基等人,把注射器给了姜厘。 “雪舞樱,这时候你与我们开打一点都不明智。” 眼镜反着光,明显恼了。 “可我觉得很划算啊。” 雪舞樱不为所动。 拿到了注射器,姜厘就猜到雪舞樱要做什么。 要她下手给近在咫尺的怪物扎针? 她可以拒绝这个活么....... 每次不好的事都找她来干...... 在下方墓室的时候,她就从斐炆那得到雪舞樱的简讯,说这鬼东西若是长时间不扇动翅膀,就必死无疑。 可也没说要多长时间,这就值得商榷了。 不过这东西都没受伤,就打基因冷冻剂会管用么? 很显然,雪舞樱计划好了一切。 一言不合就与对面的人打了起来。 专门对紫闪下黑手。 紫闪骂骂咧咧的,雷电球跟扔石子似的,一个接一个往外抛。 炸的地上好几个凹坑。 不过雪舞樱都躲了过去。 身形鬼魅,步法游离,让人捉摸不清路线。 眼镜男等人还在纳闷,这怎么就专杀紫闪一个人。难道曾经得罪过这女人? 紫闪苦哈哈的咧着嘴:得罪个屁! 不得罪她也不会放过我们! 但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 雪舞樱戒指中飞出几根冰箭,紫闪使出一个大招。 “万庭雷击!” 数不清的闪电噼里啪啦落下来,打碎了雪舞樱的招法,追着她劈了过去! 雪舞樱突然从原地消失。 电闪收不住,于是全劈在了她后面。 刚好劈中了无法飞行,在地上拖着翅膀爬行的秦一身上。 肉球被劈裂成十几块,就像切牛排,劈的非常均匀。 姜厘揪着机会,在电闪消失的一瞬间,举起注射器就扎了进去! 塞子一推,药剂入身。 小恶魔瞬间僵住了。 无法愈合也动弹不得。 但眼珠子却狠厉地蹬着姜厘。翅膀还在扑腾着。 舌头伸出来想要把姜厘卷进嘴里,吞食。 姜厘抓起身边的碎石,照着它的另一边翅膀死命的砸下去! 清脆的骨折声,翅膀断了。 失去活力的小恶魔舌头已经伸到了姜厘耳朵旁,这一砸,伴随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舌头软踏踏地耷拉下去。 姜厘心有余悸。 这要是再晚一小会儿,她这脑袋可能就不保了。 若是照着洛娘他们先前的计划,这鬼东西死不了但也动不了,也算是解决了。 雪舞樱还在与伊什基等人周旋着。 现在没了小恶魔的捣乱,伊什基等人心下大定,甩开膀子围杀雪舞樱。 “雪舞樱,这可是你自找的!” 伊什基火木仓抗在肩膀上,而他身后就是释放风鲨的阮唐。 雪舞樱左侧站了紫闪,还有个耍着魔方,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怪人,右侧是眼镜男,以及脖子上套了两个金环,光着膀子的络腮大汗。 武士刀被毁了,站在一旁看戏。 左右被围攻,身后眯着渣渣姜厘,她不能躲。 伊什基的火木仓抢先放出滔天巨焰! 火焰熊再度出场。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消耗太大,这熊看上去好像瘦了许多,也小了几圈。 风沙紧随其后,在风的作用下,火焰熊臌胀,膨大,体积足以吞下一百个雪舞樱! 而其他人的攻击也是削弱了许多。 既然不能躲,那就迎面上。 雪舞樱眉头锁定,眼神不善。 战斗中不曾惧怕过。 哪怕前方是上万人的大军,抑或是食人族。 在战斗中恐惧,才是真的输了。 双手摆在身前。 一前一后,一手心一手背。 戒指的光芒闪烁,光电对接。 “冰渊裁决!” 墓室中的水在凝结。 降下漫天的冰霜,似樱花在风中旋转,飘舞。 火焰将冰霜映的粉红。 莹莹撒撒,仿佛穿越了时空。 有淡淡的樱花香气飘来。 眼前是清冷的素色,古美的冰光。 这一瞬间的世界,安静的只有冰花飞落的乐章。 仿佛有月光透进来。 他们听到了叹息。 “坠落深渊的罪人啊,在白昼中忏悔,融化在圣洁的永乐中吧~” 陷入恍惚中的人们脚下有樱花绽开,白光照耀得他们仿佛白色的雕塑。 腿一点点陷了进去。 身体在融化。 没有血,一片洁白。 冰霜覆盖在躯干上。 伊什基能感受到体内的水分被冰霜吸走。 但不知道为什么,脑袋晕晕沉沉,一点都不想反抗。 反倒觉得这种感觉很舒服。 这种融化的感觉啊,仿佛将身子埋入舒适柔软的床垫。 仿佛躺在云朵中,仿佛陷入了棉花团。 武士的刀在冰霜天地中彻底破碎。 化为冰晶,融化成一滩铁水。 火焰巨熊被冰霜冻成雕像,浮在空中,大爪子还张扬着。 下一秒便碎裂成璀璨的冰花。 从空中撒下,落在头发上,衣服上,好似又披了一件樱花做的大衣。 尤其是雷电,噼啪几下,炸出一朵绚烂的电花。 电光从冰霜中透过,折射,在空中形成一条彩虹。 眼镜男恍惚中好像看到雪舞樱背后飘着一个人。 长发的女人,眉眼像极了雪舞樱。 但,是冰人。 且,穿着裙子。 裙子上刻有樱花。 错愕的一瞬间,眼镜男猛的回归了神智。 这不可能!不可能! 眼镜男疯狂!歇斯底里! 她竟然晋级了!竟然开了精神兵像! 这是sss+级到了顶点才会开启的精神力进阶! 相当于半只脚踏入了n列。 那在雪舞樱之上的端木潋又会恐怖到何种程度? 她竟然已经超越他们这么多!怎么能! 但他身子动不得。 身体不听脑子的使唤。 有一种窒息感。 屈服感。 非常屈辱。 这就是绝对的等级压制。 被一堵冰墙圈住的姜厘震慑地看着眼前冰人的背影。 别说精神力兵像了,她以前连个系统的招式都没有。 能自创招式的只有达到了s级别,不然像她这样的喽啰只能靠转化潜能来进行作战。 一拳一拳,使出最纯粹的能量。 无法借用自然中的分子。 而达到s级之后,便可以抛弃这种最基础的方式,时刻激发潜能,转化成身体的能量与精神力,与自然界融合,创造出适合自己的招式。 说来也是讽刺,人类破坏自然,却又如此依赖自然。 明明离开自然无法存活,却从未真心的保护过。 明明很在意这个家的环境卫生,却从来不打扫。 宁让它蒙尘,挂满脏污,也不愿动动手指。 姜厘压下心里的澎湃与激动。 她也想变得这么强。 一定要。 不管她现在有多费,她都不会放弃。 只有变强,她才能站到世界的巅峰,看到曾经看不到风景。 才能看清这个世界。 才能拥有自由。 眼镜男咬着牙,恐惧着想要逃出来。 但奈何身子抖动的太厉害,大脑与身体不再一条线路上。 雪舞樱感觉有些累。 脑海里空荡荡的,有些抽痛。 而这些人的融化到了膝盖处渐渐有停止,式微的趋势。 果然啊,现在使出这一招还是太早了。 这一招太费能量与精神力。 那一管药剂能够拖延的时间已经到了底。 她必须用掉最后一针。 但....... 雪舞樱眼睛危险的眯了一下。 少了一个人。 那个耍魔方的神秘人。 本来站着魔方人的地方,竟突兀的浮着他手中的魔方。 那魔方只有灰黑两种颜色。 在空中组合,排列。 最后六面拼完全。 三面黑,三面灰。 一道声音响起。 “你竟然成长到这种程度了。” 嗓音很熟悉。 低沉,成熟的男音。 雪舞樱立马认出了来人。 第118章 邪恶空间师 “商炀。” 听到这个人名的姜厘明显露出一副卧槽,这大佬怎么会出现在这的错乱感。 眼镜男扶着眼镜,松了口气。 雪舞樱背后的精神兵像,开始渐渐透明。 他们的身体也不再融化。 而是膝盖以下都结成了冰。 与冰融为了一体。 若是贸然有什么动作,就会成为失去双腿的残废。 伊什基等人也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等反应过来,心脏差点都停止跳动。 不知不觉间差点被人杀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雪舞樱停了下来,但可算是留下一条性命。 此时的雪舞樱很不好。 手里的针管已经扎进了皮肤。 稍微能喘息,便站在原地对姜厘使了个手势。 姜厘悄悄的挪到门处。 而被抛下去的洛娘刚从上面摔下来,就被人一棒追砸中脑袋,拍晕了。 等醒过来已经是三十秒之后的事情。 双手被捆住了。 还是特制的那种,针对s级以上囚犯的毁灭手铐。 若是妄自动用能量挣脱,会被炸成一团肉灰。 连皮都酥脆的那种。 洛娘怂了。 不得不怂啊。 这么多人,虽然没她厉害,但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还不想死。 所以...... “说吧,小美女,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开门见山,毫不拐弯抹角。 实力到了她们这个程度的,这一点点弯弯绕绕看的不要太明白。 扯皮是肯定不管用的。 也是觉得不好使的。 不如大家都说的明白,各取所需。 而她们砸晕她,绑起来,不杀她很明显是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情报也好,武器也好,总之,必然有目的。 斐炆在她身上摸了摸。 “你随身携带的药包呢?” 洛娘: 难道你们没有药,要打劫我? 眼珠子转了转,洛娘打太极,“哦,我这药包里也没什么药,刚才打斗吃的都差不多了。你们就算想要,我也没什么东西啊。” 斐炆笑的灿烂,掐着洛娘的脸狠劲揉。 都是这个烂女人,要不是她养什么破虫子,雪舞樱会中毒么? 能指使尤里这么做的,也只有这个女人了。 其他人那巴不得杀了尤里的样子,不可能是饲养者。 洛娘:我跟你说!就算是报复也不带毁容的! 斐炆:你不把药包交出来,我就让你变成无脸女! 洛娘:恐怖!现在的可爱妹子都这么恐怖么! 但洛娘还是乖乖交出了自己的药包。 都被她吃的差不多了,真没什么好玩意留着了,交出去也不心疼。 “在胸罩里。” 斐炆:真骚。 拿出了药包,数了数,就剩五粒了。 一粒紫,一粒深蓝,一粒黑。 还有两粒普通的疗伤药。 斐炆约莫深蓝色这个解药概率大。 但还是向洛娘求证一下。 “这都是什么药?” 洛娘心中的疑惑更浓了。 这三个药都是饲养毒物的解药。 看她们这样,并不像有人中了她那千年都难产一只的大毒虫啊? 问这个难道是有人中了毒? 能是谁? 洛娘压下疑惑,面上笑嘻嘻,“这个啊,当然都是我做的特效药喽。” “你?你会制药?”斐炆真想把这几颗药都塞她嘴里看看能出现什么化学反应。 “当然了。是药三分毒,就算我擅长用毒,那也是懂药理的。” “你要会制药,母猪都能生出猴子了。让我看看,你怀猴子没?” 洛娘深感自己受到了屈辱。 有这么骂人的么。 她好歹也是个千金大小姐,不能忍。 “呵,小姑娘,我跟你说,你这么说话容易被毁容的。” 要不是不敢乱动老娘现在就把你制成毒虫干,喂虫子去。 斐炆不屑。 “那也得你敢动的。你动啊,动啊,动啊,啊~~” 洛娘气的一个翻越! 被左樘一脚踹了回去。 踹到肋骨了。 疼的抽筋。 “你最好老实交代,这三粒药都是治疗什么的。” 左樘的鞋底明晃晃放在洛娘眼前。 好汉不吃眼前亏。 洛娘想了想,说道,“这三粒都是毒虫的解药。” 果然!斐炆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不过哎,我这药都交出去了,等会儿说完了用途,你们不会杀人灭口吧。” 她可不蠢,真把筹码交出去了,必死无疑。 看她们这个紧张样,就是有人中毒了。 但就不知道是谁。 能是谁呢?若是个重要的人物,那她这筹码可就大了。 当然,她能想到的,斐炆也能从她表情上推出来。 要说这俩人,从小都是娇生惯养,有些性格和脾性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两个人都不是能稳住表情的那种。 “你最好说实话,这样我还能保证你不死。你若是不说实话嘛,我就放招攻击你的手铐。” “行行行,我说。但你们要说话算话。” 但洛娘还是有些警惕。 斐炆为了安抚她,特意与她用精神力达成了誓约。 若是有一方违反了誓约,都会受到精神力反噬。 这誓约是通过精神力,从云网的系统中抽出一种媒介,将二人的精神力抽出一部分,放入对方的精神力中,打上烙印,这样誓约就算完成了。 只要双方同意,将媒介还归到云网,便能取消誓约。 但若其中一方不同意,另一方一意孤行,便会受到云网的惩罚。 这惩罚一般看情节的严重性。一般来说,只要不严重的,受到的惩罚都是抽干精神力,或者监禁几天。 直接从云网中分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监视着你的精神力,让你无处遁逃。 而这云网,当年也是来的莫名其妙。 由一个精神力大师创建,成为一种数据上传,与各方签订协议的媒体。 只不过更为严密与系统,也因完善的奖惩体制而被广泛应用,安全性具有保障,一直流传到现在。 即使食人族入侵人类领域的时候,也未对这云网下手。 或者说,是根本下不了手。 所以,众人都对云网背后的高人充满无限好奇,津津乐道。 这誓约达成,洛娘也算放了心。 “紫色的,是毒盅蛛的解药。深蓝的是蓝火蝇的解药。这俩你们肯定都没见过,除了像我这种饲养毒物的以外,一般人都是见不到这些毒物的。而第三个,就是蜥蚣毒的解药了。” 蜥蚣? 斐炆眼神闪了闪。 蜥蜴与蜈蚣的结合体。 一个制造出来的全新物种。 据说非常阴毒。 这东西能隐形,一般情况下是透明的,等爬到你身上发觉的时候你也差不多要死了。 这东西爬行无声,爬到人身上也几乎毫无察觉。 哪怕是sss级的高手,都无法察觉到这毒虫的轨迹,也感受不到虫子爬上身体的触觉。 可以说,是屏蔽感知的一把好虫。 只有咬中人,释放毒素的时候,才会变为紫黑色。 这时候毒素已经侵蚀人的身体,不出半分钟,必死无疑。 这也是洛娘如此信誓旦旦的确定她们逃不出来的原因。 只不过现在被打脸了,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 斐炆收了全部的药丸,便准备上去协助雪舞樱。 她感受到雪舞樱释放出目前难以承受的高级招数。 因为这墓室冷得都要碎了。 墙面都出现了裂纹。 开始噼啪掉着粉末。 这得用掉多少能量和精神力啊。 这一招下去,得,第三针试剂绝对用上了。 所以她必须赶早过去。 把解药塞给雪舞樱,才能放心。 尤里被斐炆捆着打算一起带上去。 还另外带了几个人。 左樘留在下边守着。 这往上升的阶子不够宽,站不了几个人。 人去的多也未必是好事,还可能帮倒忙。 再说一遍一遍的开门关门太麻烦了。 这上升的阶子就这点不好。门开了就升一次,到顶了就回去。 任你怎么召唤我自佁然不动。 所以斐炆拎着尤里与四五个人一起来到上方的墓室。 刚上来就看到雪舞樱与一拿着魔方的人斗在一起。 对面还冻着几个打酱油的,目前看来比姜厘还要废的几人。 皮肤极其干燥。 像树皮。 真是被打惨了。但斐炆一点都不同情。 她要找时机把解药给雪舞樱。 但这二人斗的难解难分,一时间雪舞樱也抽不开身。 “对面那人是商炀。” 姜厘见到斐炆的第一句话。 斐炆直接吓晕。 靠!商炀! 那个据说以杀人为乐的空间操控师。 手里的那魔方具有扭曲时空的能力。 据说一个格子可以改变一个维度。 这么多格子,谁也不知道能扭曲多少维度。 算是帝国极为高端的一把武器。 据说与商炀交手的人,最多只见过他调动五个格子。 而见过的人都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据说是被商炀拽到其它的空间,但可怕的是,被扭曲的空间,从空间缝隙中流出过血。 还出现过断指,肠子,舌头,眼睛啥的。 还有人头泡的酒。 那叫一个惨不忍睹以及恶心。 这商炀也因肆意杀人被帝国判刑过。 但奈何商家势力庞大,给保释了。 帝国除了以总统为中心的帝国军团外,最赫赫有名的便是四大家族。 罗斯,东野,商,以及婆罗门。 除却这四大家族,还有一些中小型的家族,零零总总约有三十多个。 秦家赵家算是中等偏上。 而这些家族几乎都分布在帝国,除了姜家,独立在帝国之外。 独占一大片肥沃的土地。 不管在食人族出现前还是出现后,都是羡煞旁人。 最厉害的医疗世家啊,治病,医学研究都要靠人家。 掌握着医学领域最重要的资源。 而且这么多年都没被反超,甚至独密的医疗档案也从未外泄过。 不牛逼不行。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种医生。 这是政府乃至平民的共识。 但姜家这么厉害偏偏对商家有所顾忌。 为什么?这里头说头就多了,据传闻影响最大的一点是姜家因为曾经擅自毁了与商家的婚约,而导致两家近几年势同水火。 而商炀也曾跑到姜家大肆破坏,虽然被揍出来了,但没受重伤,也把姜家搞得一团糟,据说毁了一大片药田。 所以一听到商炀这个名,斐炆就有种要死的感觉。 哪怕是雪舞樱,对上这个变态,都会很辛苦。 端木潋也不会太好过。 空间操控师最恶心的一点,就是打不过你我就躲起来,隔着空间你也打不到我,然后我偷袭。 况且商炀这人也是个近战好手。 受伤了反倒更兴奋。 更激动。 杀的人就更多。 像磕了鸦片一样。 雪舞樱也的确应付的极为艰难。 她看到斐炆过来了。 得找机会先脱身。雪舞樱这么想着。 但商炀明显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这人手中的魔方与雪舞樱的冰撞在一起,竟然擦出了火花。 冰被融化了。 姜厘震惊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头一次看到雪舞樱与人交手冰被融化。 这商炀的实力与那几个人明显不是一个水平的。 其实伊什基这几个人也是惊恐万状。 搞半天跟在他们身边的这个人是商炀??? 不是叫火杨么??? 也不怪他们认不出。 毕竟从来没见过商炀,只是听说。 这家伙据说神出鬼没的,谁也不知道他会出现在哪。 虽然听说过这厮用的是魔方,但这家伙自打跟着他们起,这魔方也没用过,一直在手里转着玩,还以为是玩具。 而且之前作战的时候用的也不是魔方。 所以说这家伙隐藏了实力,在他们队伍里藏匿着到现在? 想到这一层的眼镜男巴不得从来没来过这。 商家,秦家,罗斯家,东野家的人都出现在这了。 除了一个婆罗门。 三大家族送人过来,说明对时空之钥势在必得。 帝国若想从这三家手中抢过战利品,怕是要费一番脑子。 只是没想到,商家派的竟然是商炀! 不是说被关禁闭了?所以这是隐姓埋名偷偷跑出来的原因? 眼镜男擦了擦额头的汗。 现在他只想恢复双腿从这里走出去。 但腿变成了冰啊,怎么办! 商炀与雪舞樱的打斗看的斐炆心里着急。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受伤了。” 打了几个回合的商炀观察出一丝不妥。 雪舞樱后继乏力,又好像顾忌什么,一直放不开手脚。 他打得很不痛快,很不开心。 一点都不爽,不能好好享受在别人发出大招之后杀死人的快感。 雪舞樱趁着说话的功夫拉开了与商炀的距离。 被看出来了。 这就不好办了。 但没想到商炀接下来竟然会说,“给你时间好好调整。五分钟,过了这时间我要一个能够放开手脚的你,与我痛痛快快打一场,好让我愉悦的杀死你。” 姜厘:这人脑子是不是秀逗了...... 给敌人喘息的时间,等恢复好了没准死的就是你了。 变态的心里正常人是无法理解的。 雪舞樱却松了口气。 “好。”走到斐炆身边,拿到了解药,吞下去。 商炀摆玩着手里的魔方。 忽的,一道身影以商炀都看不清的速度冲了出来! 第119章 空间 雪舞樱等人全愣住了。 斐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脑袋里默默的飘过一句话:放屁都砸脚后跟。 商炀只轻轻侧了侧身,就躲过了来人的偷袭。 姜厘一脑袋撞向商炀身后的墙壁。 手捂着头,还好,脑袋没碎。 掉到方台中心,磕的膝盖疼。 姜厘要疯了。 她又被那触角怪给扔了出去!!! 靠!!!什么仇什么怨!!! 明显感受到一个凉凉,滑滑的触手卷住了自己的腰,姜厘低头瞅了一眼。 什么都没看到。 然后就被扔了出去。 所以这丑东西还会隐身的??? 像是证明她的猜测一般,触角怪屎黄色的肌肤渐渐显露了出来。 缩小q版趴在魔方上。 商炀没有睫毛的眼睛瞪着触角怪。 真的再像看一个怪物。 姜厘捂着头半天没缓过劲儿。 触角怪八条爪子“啪嗒啪嗒”,还在从魔方上滴着水。 从发现触角怪到现在,雪舞樱都没搞明白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坑了姜厘两次了。 明明冻住这丑东西的人是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姜厘。 莫名其妙的躺枪气运? 斐炆只能这么解释。 伊什基和眼镜男这些人心累到一个字都不想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打了半天,给别人留了机会。 能活命都是万幸了。 已经毫无心情去研究突然蹦出来的这条触手怪。 所以他们也没看见,触角怪的八条触手群魔乱舞,冲着商炀的脸就抽过去! 以商炀的实力,这种小怪物根本就是盘开胃菜。 躲避攻击什么更是他的强项。 信誓旦旦,不把触手怪的攻击放在眼里的商炀晃了几下脑袋。 连魔方都不用动。 避过了八条爪子。 呵。 商炀低沉了一声。 但,后脑勺却被抽回来的触手吸附个正着。 杀了个措手不及。 应该说商炀就没感受到触手往回抽的动作。 在他眼里,触手伸出来没打中就缩了回去。 所以,是怎么八条爪子围住他脑袋的? 这丑东西好像还挺厉害的。 姜厘心里想着,又咧着嘴揉脑袋。 从方台那边跑出来,躲到雪舞樱身后。 她可不想再被扔一次了。 谁都打不过,她还是老实点装孙子现在。 静观其变。 正往回跑呢,姜厘就看到闪瞎眼的一幕。 触角怪那张大嘴“啵”的一下,吸住了商炀的嘴。 隔了一层面罩。 姜厘:...... 这触手怪是母的么...... 就算发情也别这么重口好不好....... 从来都不怕冷的雪舞樱身子抖了一下。 真的好冷...... 但她们还是小瞧触手怪了。 你以为人家是什么猥琐的低智商生物么? 不! 人家是要把商炀吃了。 大嘴一张,商炀的整个头就进了它嘴里。 一个头顶水滴鱼与章鱼结合体的男人。 手里的魔方差点掉地上。 他赫赫威名,大杀四方的恐怖分子,竟然被一个低等生物给吃了...头? 伊什基张大了嘴巴,能吞下一个西瓜。 触手怪兴奋的“咕噜”一声,嘴里还流出了黏糊糊的透明液体。 商炀忍无可忍,魔方飞到半空中,两手一抓。 扯着触手怪圆润的身子就要把它丢出去。 可触手怪滑溜溜的不好抓,一抓还软绵绵的,富有弹性的颠了两下。 像条橡皮,怎么扯都扯不掉,一直在拉长。 商炀两条手臂完全伸开,触手怪的嘴巴被拉扯的和臂展一样长,但大嘴还含着他脑袋,连脖子都吞了进去。 露出细长的空隙,能看见埋进触手怪嘴里的商炀脖子都红了。 姜厘仿佛看到一个人头的形状从触手怪的身子里凸出来。 舌头舔上了商炀的脸。 瘦如麻杆的商炀愣是被气肿了一圈。 既然这东西扯不断,商炀就尝试着把头从嘴里抽出来。 但触手怪的舌头卷上了他的脖子。 一人一兽打着拉锯战。 就拼谁的力气大。 那当然还是人硬了。 废了十多分钟,商炀浑身湿哒哒的都是触手怪的粘液,终于把头从嘴里解放了出来。 面罩都掉了。 姜厘这几个女孩子都看清了他的脸。 因为商炀是背对着伊什基等人,所以他们没看到这见证历史的一刻。 姜厘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带着面罩了。 因为丑。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丑。 而是长得畸形。 眉毛是断的,眼睛没有睫毛,这都说的过去。鼻子也算正常,只是有点鹰钩鼻。 就是这嘴巴。 没有嘴唇。 牙齿暴露在外,一直咧到耳根,顺着脸部延展,暴露出的皮肤下的组织便减少,像被人撕掉一块。 眼睛似的形状。 几个女人沉默了。 虽说立场不同,是敌对方,但她们也很同情。 没有嘲笑与鄙视,而是同情。 反正这家伙杀的也都是帝国的人,其他势力的人几乎不会与这家伙对上。 也算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这么变态了。 这样的样貌必定不被众人接受。 无论是先天畸形也好,还是后天遭人算计,从小到大,必定遭受过不少白眼与欺辱。 更何况是出自商家这种大家族。 对稍微有些不一样的人便是百般排斥。 能够坚持到现在不被排挤出商家,背后不知道下了多少努力。 独自承受了多少咸涩的眼泪。 也是个可怜人。 沾上触手怪恶心粘液的面罩自然不能再用了。 商炀也没有备用的。 他无意识的往雪舞樱这边瞄了一眼。 这是什么眼神?同情? 呵,他商炀什么时候需要同情? 被同情刺中心窝的商炀,终于开始展露出他纯粹杀虐的一面。 触角怪被揉成一肉团,像扔手球一样,被扔向对面的墙壁。 魔方动了一格。 姜厘瞬间就感觉到身边的空间被扭曲了。 因为眼前的画面开始歪歪扭扭的。 一眨眼的功夫,仿佛眼前出现了一条屏障。 姜厘伸出手。 伸不过去。 被挡住了。 空间屏障,看不见,但摸得着。 商炀与触角怪在屏障的另一面。 魔方张大,六个面缩小连成六条钢架,一个中空的立方体浮在了空中。 触角怪被困在魔方里面。 八条爪子缠住了钢架。 身子一直在缩小。 眼看就要缩成鸡蛋的大小,这魔方也跟着它的大小发生变化。 商炀伸出的手握成了拳。 暴露出来的牙齿张开。 “切割。” 随着话音的落下,魔方的十二条钢架闪出十二道银光。 只来得及看到一道残影,以及十二道光汇聚之后在魔方中心形成的一个光点。 触角怪被削成了章鱼片。 章鱼片拍到空间壁上,黏糊糊的滑下去。 如果忽略掉触角怪的样子和古怪,这倒是一盘不错的海鲜。 起码姜厘看那白嫩的肉是饿了。 “雪舞樱,该到我们了。” 商炀阴霾的眸子看向雪舞樱。 “五分钟,给你延长了一倍。足够你恢复了吧。” 雪舞樱松开斐炆拽着她的手,走向前。 “开始吧。” 空间壁被撤走,魔方又恢复了原样。 从这俩人总共不超过十句的谈话中,姜厘抓到个重点。 “他俩见过?” 斐炆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何止见过,关系还不浅呢。 姜厘总觉得斐炆这表情好奇怪。 怎么像便秘了似的? 被捆着的尤里轻笑了一声。 斐炆回头瞪了他一眼,“笑什么?” “没什么。”尤里踢了踢腿,“想到一个好笑的笑话。” 姜厘凑过去,不嫌事大,问了一句,“什么笑话?”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姜厘:微笑脸。 尤里被揍得鼻青脸肿。 再说被扔在墓室下方的洛娘隔着这一层厚厚的板子,听到了上方的谈话。 商炀这俩字蹦出来的时候,一个狗啃屎跌到了地上。 太惊悚了! 她竟然跟这么危险的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 商家是怎么想的!这么重要的事派了个不靠谱的家伙过来,难道是等任务结束,把她们一网打尽? 洛娘脸都绿了。 但是心里庆幸。 还好被绑到下边来了,不用跟那个变态对上。 还得感谢雪舞樱。 雪舞樱不知道被洛娘在心里感谢的连祖宗都慰问了一遍,与商炀对立而战。 但开打前,她说了句话。 “你身后那几个人怎么办?” 商炀回头看了一眼。 “废物,死就死了吧。” 伊什基吓尿。 “商炀,你这么做就不怕在被帝国找麻烦么?我们也都是有身份的人!” 眼镜男义愤填膺。 再怎么不顾及他人死活也得好好瞅瞅他们的身份吧! 当他们是阿猫阿狗? 连伊什基这个身份最低的佣兵死了,都得被帝国调查一番死因,给个结果表示表示。 若是他们这些人全都死在这里,就活商炀一个,帝国和这些家族还不得拿商家开刀。 商炀眼里死气深沉看了眼镜男一眼。 “我什么时候不被找麻烦?” “噗...”尤里笑出声。 这话说的非常诚实。 眼镜男无言以对。 你知道你还这么干! 还是雪舞樱插了一句话缓和了一下气氛。 “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打。” 这几个人腿都被她废了。 跑也跑不了。 要杀他们轻而易举。 但去别的地方,能去什么地? “随你。”商炀毫不在意,也不怕雪舞樱玩阴的。 “去哪?” 想了想,雪舞樱提出了一条让众人都诧异的意见。 “不如我们先找到通往主墓室的途径,然后在主墓室一决胜负。谁赢了,谁带走时空之钥。” 商炀一听,这个主意不错。 省得到时候他自己去找主墓室,找不到还会很麻烦。 所以,二人的打斗又拖延了。 商炀与雪舞樱这俩人开始去寻找进入主墓室的方法。 姜厘呆着躺成咸鱼。 一点都不想动。 被那触手怪扔了两次,要不是她命大,已经命丧黄泉,去见她爹妈了。 斐炆还犹豫着要不要去帮雪舞樱,踌躇了一会儿,愤愤的跺了下脚,跟姜厘挤一块当咸鱼。 姜厘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这不太符合斐炆的作风啊。 怎么看见商炀态度变化这么大。 难道是怕的? 也不像。 这孩子脸上就没有我很害怕这四个字。 尤里坐在地上,倚着墙,惬意的伸展着懒腰。 但那眼神却一直在看向一个地方。 看向一个人。 姜厘十分敏锐的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她一直在注意着尤里。 因为这厮目的不单纯。 拿了洛娘给的毒虫却不认真办事。 说好的蜥蚣结果换成了另外两个毒虫。 伊什基那些人现在都被蒙在鼓里,不知所云。 该说是太自信还是太蠢呢? 不过那目光盯着的人...... 眼睛男? 姜厘眸光暗了暗。 商炀与雪舞樱各分两路去寻找进入主墓室的方法,不过眼镜男这几个可就不大乐意了。 被冻在这,他们进不去。 那商炀明显不管他们死活。 雪舞樱也不可能放了他们。 所以要在这里等死? 什么都得不到,委屈的死在这里? 眼镜男是不甘心的。 伊什基也是不甘心的。 大家都心情都很不美好。 只有武士,闭着眼睛,仿佛在冥想。 “雪舞樱,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眼镜男中指推了推镜片。 在麒麟石雕那凝神观察的雪舞樱回了下头。 “不如何。” 拒绝的十分干脆。 尤里放声大笑。 嘲笑。 笑的流眼泪。 姜厘莫名其妙。 至于笑成这样么? 眼镜男恶狠狠的瞪了尤里一眼,尤里挑衅的瞪了回去,还飞了个吻。 眼镜男:...... 不搭理尤里这个神经病,眼镜男从上衣内兜里掏出个东西。 “雪舞樱,只要你把我放了,这东西就归你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 一块金属,外表看不出材质,不过是十边形。 这是什么? 姜厘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原谅她的孤陋寡闻。 斐炆着实震惊了一把。 眼镜男竟然会有这个? 商炀却是不屑的撇过脸,自己忙活自己的。 雪舞樱踱步到眼镜男身前。 “我就算不放了你,也可以从你上抢走它。” “呵,我敢拿出来,自然是有筹码。” 雪舞樱看着眼镜男。 深沉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看穿。 “这个东西,可是食人族的贵族才能够拥有的。帝国军队一次外出,碰上了独自溜达的一个末等贵族。恰巧那时候我也在场。还是阎貘大将带队,当即就把那贵族围攻到无法反击。那贵族欲使用这随行空间逃脱,却不想,被阎貘大将打断,不得不硬扛着与之交手,结果被活捉。但这随行空间却被他藏了起来。” “那怎么会到你手里?” 斐炆提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第120章 神奇的动物们 “阎貘大将带人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那贵族又死不开口,自然无功而返。但我可是在一旁看到那贵族把东西藏哪了。过了没几天,我独自返回把东西找了出来。” 听及此处,武士猛然睁开眼。 原来是这样么? 众人眼神不善的看了看眼镜男。 私吞帝国重要的战利品,这等过犯足够剥夺他终身的权利以及被衰化基因,沦为废人。 但姜厘抓住了重点。 随行空间? 空间? 和黑嗤骨悬浮在斗人场的圆形包间差不多? 一机灵爬起来,姜厘简直想把这么高端的东西塞入囊中。 但明显现在没她的份。 雪舞樱弯下腰,认真的打量着眼镜男。 “这东西就算你从我手中抢走也没用。”眼镜男直视雪舞樱的眼睛。 “除了食人族的贵族,没人知道怎么动用这个东西。而且,这东西尚未完全与那贵族断了联系,一般人是无法使用的。” “所以,这就是个废品。你用一个废品与我做交易?” 雪舞樱的语气骤然凌厉起来。说出来的话仿佛一把尖刀剜在人的心口。 “当然不是。”眼镜男有点怕,但胆子足够大,推了推镜框,继续往下说,“帝国早就对这东西的研究有了新的进展。这种随行空间,是可以不断进化的。好像是等级越高,边数越少。而只要升级了一次,就会有一段无主时间的空白。” 说到这,眼镜男从雪舞樱平淡的眼神中仿佛看到一抹亮光。 转瞬即逝。 但却给了眼镜男更大的勇气。 “所谓无主的空白,意思就是,这空间升级一次,就要重新绑定一次,之前的精神连结全部被抹消作废。所以,只要把这空间升级,便能归了自己所用。” “你是想告诉我,你知道如何升级这空间是么?” 不愧是雪舞樱,够敏锐。 若不是敌对势力,眼镜男还真想把这女人搞到手。 长得漂亮,实力够强,又这么聪明能干,清冷高贵,还不粘人,是所有男人心目中梦寐以求的类型。 “没错,我知道。你若是放了我,这东西归你,晋级的方法我也会给你。” 这真是说的让人心动。 雪舞樱眼神平淡,让人看不大明白所想,但反正姜厘是流口水了。 一个随行空间啊,走到哪带到哪,出门都不用带行李了。 还能种水果,种一堆好吃的! 现在她果核还放在包里发霉呢,都不知道种哪。 有这个东西简直圆了她的梦。 雪舞樱眨眨眼,在眼镜男预料不到的错愕下,拿走了十边形。 “东西我拿了,等我打通了主墓室,与商炀分出胜负,在放了你。” 眼镜男气的脸成了猪肝色。 雪舞樱嘴角冷冷的勾起。 开什么玩笑,现在放了他,没准就会对斐炆和姜厘动手。 若是她输给了商炀,她们这伙人保不准就团灭了。 至于说很快就到的端木潋。 雪舞樱就非常无语。 用端木潋本人的一句话说,有我的地方就一定会打不停。 是的,没错,刚打完一场的端木潋这会儿功夫又打起来了。 对面就一个人。 确切的说已经不能是人了。 被她一把火“烧死”的那个人兵,与秦一一样,变了形态追上了端木潋。 “你不是说火烧有用么?” 端木潋简直想劈死自己的猪队友。 下属:谁知道这玩意这么变态。 “要不在烧几次试试?” 端木潋眨巴眨巴眼睛,心里奔腾而过几头带草的泥马,又听了自己猪队友的话。 奔腾的马就更多了。 端木潋是一路打一路退。 烧了几次也算明白过味了。 这东西怎么那么像她过来之前,与端木俩联手解决的那个会飞的小恶魔? 这人兵形态越变越小,眼瞅着就要与那小恶魔同型号了。 难道那小恶魔其实就是个人兵? 端木潋破口大骂。 该死的政府军! 该死的神盟会! 竟成天研究这种变态的玩意!!! 靠!不打了!都打不死!跑! 于是端木潋带着猪队友奔向了墓室。 身后还跟着个尾巴。 洛娘正沾沾自喜自己躲过一劫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巨响! 吓得差点咬断舌头。 好像是从不远处传来的。 像某种爆炸声。 然后她就看到这辈子都不愿见到的某个女人,风尘仆仆的就往这边跑了过来! 身后跟着一大批猪队友! 跑的气喘吁吁,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着似的。 洛娘惊的一窜十米多高! 端木潋!!! 她竟然也没死!还没受伤! 卧槽!她准备的那些毒虫呢? 洛娘惊错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穿越成悲剧的女炮灰。 被女主角还有女主角的朋友虐的死去活来。 死不瞑目,不见天日。 而这女主角就是端木潋。 洛娘想咬舌自尽,但她没这个勇气。 因为咬舌什么的太特么疼了,下不去口。 她就佩服那些敢自杀的。 自杀也是需要勇气,多疼啊。 反正她是怂的不行。 以为雪舞樱这伙人的脱逃只是偶然。 但偶然在偶然,这就太巧合了。 所以,尤里...... 被现实“啪啪啪”不停打脸的洛娘失去了人生的希望。 被小情人背叛什么的实在太难以启齿,太悲剧了。 但她不明白尤里这么做的原因。 讨好她,拿到了毒虫,却不按计划办事。 难道说他还想从他们这些人手中得到时空之钥不成? 拿到了时空之钥他也保不住,不会以为就凭那些毒虫就可以自保? 尤里不像这么傻的人,所以洛娘是真不明白尤里到底在想什么。 但这一点疑惑很快就被突发事件崩溃到角落边边,找都找不着了。 她看到了第二个秦一。 粉嫩的肌肤,圆溜溜的身子,像个皮球,头上有两条触角,没有眼睛,但是有两条胳膊。 一张肉食动物的大嘴,和小恶魔一样的爪子。 漆黑的指甲,尖利,反光,带着弯钩。 洛娘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 你们为什么也要火烧啊!!! 洛娘心里咆哮n次方。 端木潋跑过来看到洛娘,还轻挑的勾了勾她的下巴。 洛娘:放开我!我要毒死你! “阶下囚的滋味好不好受?” 洛娘脸黑。 你说呢? 从洛娘脸上看到答案,端木潋笑的大家闺秀般。 然后就把洛娘丢了出去。 冲着人兵丢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端木潋,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洛娘菊花一紧。 心脏都要吓停了。 “放心,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端木潋的大脸忽然在洛娘眼前放大,笑的一幅美人出仕图。 在将洛娘丢出去,人兵准备对洛娘下手的那一瞬间,端木潋瞬移到洛娘前方,举起弯月钩风驰电掣般刺了下去! 人兵被一分为二。 劈的非常精准,两半对称,一丝一毫都不差。 洛娘觉得自己可能有心脏病了。 在人兵被劈两半的时候,洛娘再一次拍到了地上。 流鼻血了。 鼻子断了。 疼的眼泪直流。 妆又花了。 导致她看起来很丑。 端木潋小小的嫌弃了一下。 洛娘指着端木潋的鼻子全身都哆嗦。 每次碰到这个女人自己一定没好事! 端木潋的猪队友趁此机会赶紧给小恶魔打了一针。 终于解决掉这个麻烦。 跑来的路上,端木潋才看雪舞樱发来的视频。 之前与人兵打得酣畅,没工夫看。 后来怎么打都不死,自己都快累趴了,这才打算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先来到墓室,让活动范围变小,再来截杀。 正好瞧见洛娘,顺手就把她丢了出去。 也是临时才想到的主意。 要怪就怪雪舞樱没告诉她洛娘被抓了,还被她们捆了。 雪舞樱忙着打打杀杀,哪有功夫传简讯。 斐炆是直接就忘了这茬。 所以也没发简讯。 不然她会有更好的方法玩这女人。 这女人可好玩了,尤其是那张脸,啧啧,千变万化。 看那垫的下巴,都磕歪了。 而在视频录像上看到秦一的时候端木潋才彻底明白过来。 得,果然都是政府军的计谋。 但这人兵就不怕有一天连他们自己都控制不住么? 所以要剥夺他们能自我思考的脑子。 但实验嘛,总归有缺陷。 谁都说不准哪天就会出现暴动。 比如那些兽形人。 端木潋指了指头顶,“小雪在上边?” 左樘应声答是。 洛娘大吵大叫要端木潋把她放了。 “可你也没什么好东西给我,我为什么要放你?” 洛娘气到抽搐。 你从老娘这偷走的那么多好东西,老娘还没跟你算账,你还敢管老娘要东西? 端木潋装没听见。 “端木潋,你别太过分!要不是我父亲私底下偷送给你那么多军火和药剂,你能在这乱世中站稳脚跟么!” 端木潋又勾起了洛娘的下巴。 “这就是你擅自行动,要把我们一网打尽的理由?” 洛娘噤声了。 这事是她做的不道德。 虽然她父亲私底下和端木潋有来往,但她就是看不惯这女人。 不但看不惯,还非常讨厌。 不知道为什么。 “捆住你的手已经算仁慈了。”端木潋红唇翘起,笑的妩媚生姿。 洛娘自觉长得也算美。 但这女人,平时看起来清纯,一笑起来。 妖,媚到骨子里的妖。 浑然天成,让人生不起抗拒感。 不似狐媚子,但却更勾人。 清新脱俗的妖娆。 洛娘胃在抽抽。 就是这张脸。 就是这笑。 每次都能看眩晕,然后就被这丫的骗了。 真想撕烂这张脸。 她父亲这么支持端木潋也有脸的因素。 谁让她娘死的早呢。 她父亲一直未续弦,天天忙着大事。 一个单身许久的得不到满足的老人,见到旗鼓相当的美女除了欣赏,更是想要征服。 来自本能。 有人往手里塞好处干嘛不要。 端木潋装作不懂的样子,乐呵呵的接受了她父亲的好意。 却跟他女儿走的更近。 被亲闺女截胡的秦老头其实很不开心。 明明是他想与女神多接触的。 但也不能说什么。 走的近点也好,省的他日后意外死了没人愿意接手这个为非作歹的大小姐。 若是端木潋能收留她也不失是一个好去处。 端木潋抬头往上看了看。 楼上怎么会那么安静? 倒是洛娘嘀咕几句说漏了嘴。 她不知道端木潋不清楚上面发生了什么,皱着眉头数落她,“你说你们这些人,一天天算计到死累不累。现在又蹦出个商炀,靠,全都出来溜一圈,还让不让人活。” 端木潋目光灼热的瞧着洛娘。 看的她头发都飞起来。 商炀? 哟,老朋友啊。 手痒痒了。 “最好老实点,不然我可不保证,带活的你出去。”端木潋解开了洛娘的手铐。 活动下手腕,洛娘猛翻白眼。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现在还作死那就真的死了。 雪舞樱手里握着十边形,低着头毫无动作。 又是站在麒麟石雕处。 站在消失的那一个旁边。 商炀不禁看了看雪舞樱。 难道那里有什么门道? 而雪舞樱心里想的是,这麒麟石雕是怎么消失的? 姜厘其实也没有停止思考这个问题。 但她先前已经观察了好久,也没看出个名堂。 更让人感兴趣的是,她发现章鱼片竟然蠕动着,往一处汇聚。 厉害了我的丑八怪,这都不死。 手心里的绿苔忽然剧烈的扭动。 姜厘摊开掌心。 这小东西终于不装死,“刺溜”一下,从手心飞了出去。 蹦到一章鱼片上。 姜厘眼珠子瞪成了电灯泡。 绿苔竟然伸出了胖嘟嘟的一截短短的小爪子,捡着章鱼片。 刚喝水的斐炆一口水喷姜厘脸上。 姜厘面无表情的擦掉了水,以及口水。 尤里往前拱了拱。 感觉比小仓鼠还逆天。 而小仓鼠。 追着绿苔看它捡章鱼片。 姜厘:这臭老鼠又什么时候上来的....... 商炀就觉得耳边仿佛传来什么奇怪的声音。 一回头。 绿苔啪叽躺在地上装死,章鱼片埋在了小仓鼠的肚子下。 挠挠头,商炀以为自己听错了,继续忙活。 旁边看动物世界的三个人:哎呦喂,老油条哦~~ 绿苔抬起来半截,看商炀在没回头,立马又蹦起来去捡章鱼片。 捡到一起,拼起来。 八爪怪满血复活。 不过就是非常迷你。 乒乓球那么大。 小仓鼠拿鼻子顶了顶触手怪。 被触手怪一巴掌拍飞。 再次听到奇怪声音的商炀“刷”的回头。 没有异常。 雪舞樱仿佛没听见,蹲了下去,摸着手下的石砖。 难道真是自己的错觉? 见雪舞樱都无动于衷,商炀挪步到雪舞樱那里,看看能不能寻找到什么线索。 而避开商炀视线的触手怪和小绿苔...... 姜厘:你躲就躲,能不能不要躲我胸罩里....... 第121章 王与王 然而这几个人都忘了一件事。 但眼镜男几个人还记得,并在一旁看好戏。 他们不知道,尤里知道怎么走啊。 最方便快捷的方法就摆在眼前,这俩人是脑子打坏了? 不过这俩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身上,还真把尤里忘了。 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存在感太低。 斐炆....... 看到商炀的时候智商都吓没了。 更别提能想起尤里。 至于姜厘....... 她纯粹就是想看这俩人拖延时间,压根就没打算提醒。 为什么? 主墓室打开的越晚,这伙人的目光就越晚放在她身上。 伊什基那些人可能想不到,但雪舞樱一定能想到。 如果进入了主墓室,发现千辛万苦找到的时空之钥是假的,姜厘觉得自己可能又会美丽冻人。 真品在她手里。 那波给她的。 现在有两把钥匙。 有了一把钥匙的她,这第二把就必须得交出去了。 端木潋会同意一点好处得不到全给她? 除非她是做慈善的。 但很明显,这女人和慈善完全挂不上边。 你见过哪个做慈善的成天打打杀杀,遇到强敌眼睛都能变色。 所以,她是巴不得这些人找不到主墓室,然后放弃赶紧走。 但显然不大可能。 看这些个人就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模样。 不知道开了主墓室后又是什么光景。 如果说雪舞樱只是微微有些担心等下的比斗,姜厘则是忧心忡忡。 她担忧的是,为什么这么久了西纳还没过来。 不会都死了吧? 先前那震响足以说明什么。 别人不知道,但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这震响的源头就是那波等人的所在地。 这是打得有多激烈,能影响到所有墓室。 西纳那家伙这么厉害? 但她现在也不能跑过去,过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没准还拖后腿。 但还有个问题。 那个主攻精神力的跑哪去了? 墓室里这些人不像会精神力的,不然也不至于全军覆灭,杀个人兵还这么费劲儿。 越想心里不好的预感就愈发浓重,心慌。 只能祈祷西纳那边能挺到她们赶过去。 但,来得及么? 姜厘手掌撑在地砖上,忽感手心有些微水润。 手掌一翻。 水珠? 汗珠? 斐炆忽然拍住了姜厘的肩膀。 “等等,好像有什么声音。” 商炀也察觉到了。 闻了闻。 一股咸涩的味道。 触手怪从姜厘身体里爬出来,在地上滑行,溜达到了方台那边。 姜厘又在地砖上蹭了两下。 有水雾,刮掉一层。 而在下边的端木潋感受更为深刻。 从某一处竟然缓缓的溢出水来。 明明那片墙光滑平整,下方却像有什么缝隙,被水流钻了空子。 “海水?” 洛娘瞧了一眼,闻闻味道,顿感惊奇。 这墓室怎么会进来海水? 端木潋抬头。 “先上去吧。” 众人应下。 而若我们顺着海水向前,那波与崇阎的所在地已经化为一片废墟。 通往其它墓室的门被击毁,打破。 海水正疯狂的从密道中涌入。 待压强超过了门的承受力,所有的墓室都会被海水席卷。 将彻底沦为海中墓葬。 而那波与崇阎....... 二人的战斗已经扩大到海洋的深处。 城里的人们皆站在海岸边,看向远处深海中那巨大的深窝。 海天相接处,仿佛被谁打破一个缺口。 仿佛听到从地狱传来的嘶鸣,又仿佛听到天使吹响的号角。 地冥戟戳在了那波的额头上。 划破皮肤,流出一缕血丝。 “那波,我说过,你打不过我。” 浑身鱼鳞被剥掉的那波手握着地冥戟的叉。 蓝红的血液浮在海水中。 缠绕在那波周身,仿若烟纱。 另一条胳膊孤零零的在海水中漂着。 鱼尾被切断一截,与那胳膊浮在一处。 “这一场,我就没打算活着。”那波又咳嗽两声,声音在海水中闷沉,显得凄凉。 “也没指望能打得过你。但,我只要做到一件事就可以了。” 崇阎的“咈咈”笑声在海水中传播,所过游鱼皆惊,不知所措的寻找可以掩藏的珊瑚或者石头。 “你又想使出什么阴谋诡计啊。” 那波单手将地王戟推出去,那被切断的一截鱼尾忽然上浮。 “吾之先祖曾以他的断尾用来警示我们这些后辈。” 那鱼尾渐渐升到二人的中心,盘踞在头顶。 “鱼尾乃是吾族勇士在海洋中保持速度与能量必不可少的器官。” 随着那波的每一句解释,鱼尾开始胀大,在尾巴的中心显现出一个珠子般大小的白点。 是一颗鲛珠。 似真似幻。 鲛珠的光芒绽放,照亮了阴沉黑暗的海底。 姜厘不可思议的看着手心中突然释放出比白昼还要强烈光的鲛珠。 那光一闪,商炀只睁大了一下眼睛,就被推了出去! 雪舞樱感觉有什么力量在吸着她,顺着那股吸力与姜厘一同被圈在鲛珠放出的光芒之中。 一个白色的光罩罩住了她二人。 同时存下的还有一只触手怪,头顶趴着一条绿苔。 商炀阴着一张脸,魔方“咔咔”转动。 调动了三格。 “空间排序。” 斐炆就看到眼前的商炀部分身体忽然消失不见。 就像摆动魔方,不同的面被置换到其它的区域一样。 身体分离的四四方方。 然后一只手凭空出现。 半截卡在光圈的外边。 他要进去! 手探着往光圈里边伸。 可让他意外的是,他竟然被空间排斥了! 一股难以抵御的逆向推力将他的手从光圈中逼了出来! 难有寸进! 商炀没有嘴唇的脸狰狞着颤了一下。 手骨被碾碎了。 收回自己的身子,五根手指在空间中肆意组合。 骨头连接上,喝了一口不知名的液体。 手指弯了弯,痊愈了。 但光圈中的二人更加让商炀有所忌惮。 只当姜厘是个打酱油的货色,但这突然出现的类似某种机遇的光圈,却是从她这开始。 这个队伍还真是让人惊喜不断。 “那波,你是快要死了,想多说点话,所以说出这一堆废话?” 崇阎懒散的将地冥戟横摆在脑后。 真无聊,快点让他杀死,交出东西不就好了。 “鲛珠生长在鱼尾的中心。是每一个蓝水族勇士的生命之珠。有了这珠子,我们才得以相隔万米也能聆听到对方的心声。” 鱼尾变化到一人大之后停住了。 细小的鲛珠绽放出的光芒,竟在海水中撒出一片阴影。 阴影中仿佛能看到两个人的头。 “吾族先祖留下的这鱼尾,与其鲛珠相呼应,可以制造出一个世界。” 崇阎听着听着就不对劲了。 先祖的鱼尾? “这是先祖的鱼尾?”崇阎的地冥戟“刷”的从脑后挥了出来。 “哈哈哈,崇阎,你还是像曾经那么自大,根本就没注意我把鱼尾调换了吧!” 崇阎“嘶”了一声。 “那波,你还是喜欢玩这种不入流的把戏。” “先祖的鱼尾又能怎样。不过是个死物,我是真的对你的能力越来越失望。” 那波不在乎他的讽刺,嘴角带着从容的微笑。 “神王戟会择良主而栖,你很早就被神王戟剥夺了资格,恐怕有一件事不知吧。” “你想说什么?”崇阎手里的地冥戟蠢蠢欲动,下一秒就要对着那波的心脏戳上去。 “你所想从我手中夺走的先祖手札中记载,鱼尾,鲛珠,神王戟这三样,放置在不同的位置,但连成一条线,能够做到一次置换空间的能力。” “一千年置换一次,这一次,就留给你吧,崇阎!” 那波爆吼一声,手心中滚出旋转压缩的水球,用尽了全身的能量,对着鱼尾中心的光芒凶猛拍去! 地冥戟戳烂了那波的手腕! 但水珠命中红心! 纯洁的光芒裹住了他二人。 远在海岸边的人们只看到一束圣洁的白光从深窝中心飙射而出,直达天际! “大人,事情好像不太乐观。我们要不要出手。” 那人站在窗前,凝视着天空的白光。 “白昼将升,塔的光芒将坠落。” “预言啊,破不掉的。” 淡淡的,那人手指一点,深海的漩涡回卷着闭合。 风平浪静,海面恢复了正常。 从深海中紧急游回来的西纳,眼睁睁的看着他头顶的那波与崇阎,在一阵光芒中消失了。 鱼尾与神王戟都不见了。 “族长!!!” 西纳嘶声力竭。 呆在光圈中的姜厘与雪舞樱已经互看了好久。 其实时间并没有多久,但她们感觉就像对视了一生一样漫长。 这里的时空流速缓慢,在姜厘好不容易转动脖子离开雪舞樱的视线,就见到光圈中心忽然现出一个黑色的漩涡。 仿佛一条虫洞。 时空流速随着黑洞的出现与外界保持了一致。 那漩涡越滚越大,吐出两个人来。 那波与崇阎。 神王戟掉落在地。 “哒”清脆的落地声。 雪舞樱心中突兀传来一种悸动。 仿佛等待了几生几世的东西终于出现。 心中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来吧,拿起我。 一瞬间,姜厘仿佛看到雪舞樱身形拔高,长了两头。 高出她六十多厘米。 女巨人。 姜厘直接懵逼。 雪舞樱顺着心里的声音,手颤抖着握住了神王戟。 等反应过来,神王戟已经与她的精神力建立了联系。 头顶浮现出一种古老的图案。 姜厘定睛一看。 双鱼座??? 一头马头鱼尾兽的虚像在雪舞樱身边环绕。 古老而悠扬的话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有天使在奏乐。 有天使在光圈中飞舞。 “星河幻变,黎明破晓,万事万物,腐朽堕落。 光之所向,照耀黑夜灯塔。 永世之夜,划破无尽深渊。 汝之心念,为吾之利刃。 以汝之血,契吾之魂。” 幽长的声音仿佛在诉说古老的故事。 虽不明情形,但有一种力量推动着雪舞樱,澎湃的心底发出一声话语,“愿以吾之精魂血,定永世之约。” “契。” 虚幻之间,光圈化为了宇宙。 他们置身星河之中。 看到新的恒星诞生与死亡。 遥远的西方,一颗星在熠熠生辉。 光芒渐盛,划入雪舞樱的眉心。 而后光消失了。 宇宙消失了。 天使们也消失了。 契约虚像化为点点星光融入了雪舞樱的身体之中。 姜厘此刻心情非常复杂。 她手中的鲛珠随着契约的达成,而渐变透明,直到消失。 手心只有一个浅浅的凹坑,仿佛在诉说着鲛珠曾存在过。 雪舞樱也是一条美人鱼。 那波哈哈大笑。 “天不亡我蓝水族!哈哈哈哈,崇阎,你就与我死在这里吧!我蓝水族终于又有了一位新王!”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她明明是一个地球人!” 崇阎挥着地冥戟要将雪舞樱戳烂! 身上的斗篷因愤怒而被吹起,黝黑的鱼尾在地上奋力一拍,高高起跳,地冥戟从高空刺向雪舞樱的脑袋! 动作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 在姜厘眼中,她看见的崇阎依旧站在原地。 刚接受完使命的雪舞樱脑子还有些迷糊。 涌入的信息太多了,她需要捋一捋。 但现在不是时候。 那地冥戟眼瞅就要戳烂雪舞樱的头。 姜厘此刻才看到一抹残影。 雪舞樱抬头,对上崇阎的眼睛。 明亮的蓝色眼眸与一双暗沉的猩红眼珠。 正义与邪恶的对决? 若是换在以前,她的速度绝对跟不上崇阎的速度。 然而此时,手中的神王戟抬起便对上了地冥戟。 距离头顶只有一公分。 尖对尖。 眼对眼。 姜厘只感到一股巨大的风力从两把三叉戟的碰撞中荡出来。 头发向后飘,面部被吹挤的扭曲,她要被吹走了。 “崇阎,休想对新王下手!” 那波爆喝一声冲了过去,独手射出一颗水球,拍向崇阎的后脑勺。 崇阎鱼尾一扬,偏头侧了过去。 但与雪舞樱也分开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神王戟会认可一个地球人,但想必你定然有我蓝水族的血统。”那波站在雪舞樱身前,眼光却看了眼姜厘。 姜厘眉头狠狠一跳。 “王,这里就交给我,请一定要平安的守护吾族!走吧!” 雪舞樱还未来得及回话,神王戟骤然对着光罩轻轻一划,卷着姜厘与雪舞樱从光罩中撤了出去。 在外边的斐炆与商炀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 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但这墓室里好像进水了。 海水。 鞋子底下湿乎乎的。 斐炆认真的守在光罩旁边。 她有预感,这俩人不会出事。 果真,过了一时片刻,两人从光罩中出来了。 像是被人推出来的,险些摔在地上。 而出来的雪舞樱毫无异常。 神王戟也不在。 脚边还跟了一个触手怪,活蹦乱跳的围着雪舞樱转。 嘴里还“咕噜”“咕噜”的。 雪舞樱摸了摸它的脑袋,触手怪一脸的享受。 “你们进去发生了什么?” 商炀直接逼问。 姜厘很不爽。 发生了什么关你什么事? 雪舞樱却对他的问题也置若罔闻,朱唇缓缓张开,“我想,我知道怎么进入主墓室了。” 第122章 尤里的恨 商炀的牙齿磕了几下。 “是么。那就快点吧。” 雪舞樱笑笑,走向了麒麟石雕。 斐炆有些莫名其妙。 为什么她觉得雪舞樱很开心的样子。 还有,她俩都出来了,为什么光圈还在? 而姜厘一脸忧郁和深沉。 这事得等与商炀的对决结束了才能问个明白。 眼镜男阴霾的眼神盯着姜厘二人。 那光圈内无论发生什么,至少一定是对她们有利的。 二人都毫发无伤。 眼镜男总感觉,从光圈中出来的雪舞樱气质好像更为冰冷。 武士又闭起了眼睛。 这双眼看到的未必是真相。 要用心去体会啊。 相比眼镜男,伊什基反倒更从容了一些。 都这地步了,已经没他们插手的份了。 还是怎么想着保命从这里走出去吧。 哪怕废了双腿,也要爬出去。 他还有仇没报呢。 雪舞樱在麒麟石雕消失的地方踩了两脚。 “这地方是中空的。” 声音有些空荡,里面被挖空。 但石雕又消失到哪去了? “石雕也并没有消失。” 什么? 商炀显然有些不大相信。 又不是像他一样的空间师,难道还能隐身起来不成。 仿佛看穿商炀的疑惑,雪舞樱真的说了句,“确实隐形了。” 啥? 商炀都想开口讥讽雪舞樱。 不是从光圈出来之后脑子照坏了吧。 雪舞樱拍了拍落在她肩膀上的触手怪。 “对了,它叫八滴,现在开始,我的宠物。” 小八滴愉快的摇了摇触手。 绿苔蹦上雪舞樱的头,趴着,咸鱼躺。 雪舞樱无奈的又拍了拍八滴的小脑袋。 八滴张开嘴,一块碎石从嘴里吐出来。 然后两块,三块,四块....... 吐得满地都是,拼了一下,全了。 姜厘:这么点肚子怎么装得下的。 斐炆:切成鱿鱼片的时候怎么没看见石雕碎...... 雪舞樱又把另外一个麒麟石雕拼好。 “能让这两个石雕复原立起来么?” 商炀站着凝视了雪舞樱几秒。 “可以。” 魔方转动。 空间排列。 不知道组合了多少次,不同空间的石雕碎片又重新黏连上。 两个石雕又展现出原有的模样,立了起来。 水流再度流淌。 雪舞樱轻轻的推了推石雕。 左侧的石雕逆时针推了十五度角,右侧的石雕顺时针推了十五度角。 从麒麟嘴里流出的水汇聚到了一点。 水泊扩大。 形成了一个直径一米的小水泊。 商炀就眼睁睁的看着还在不停注水的水泊就那么消失在了地砖上。 麒麟嘴里不在有水流出。 “现在还差最后一个步骤。” “差什么?” “死人。” 雪舞樱淡然的脸说出让伊什基虎躯一震的话。 “血?”商炀殷红的舌头舔了舔牙齿。 雪舞樱微笑着点头,目光便扭向伊什基等人。 伊什基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远走高飞! “要几个人的血?” “不清楚,先用一个人的看看吧。” 商炀狞笑着走向了他们。 眼镜男狂叫一声,“雪舞樱,你不能杀了我!没有我你别想知道那东西晋升的条件!” 雪舞樱歪头,似是在思考他的话。 “啊...”雪舞樱忽然拦住了商炀,走向了眼镜男。 “不如你现在说出来,我再决定要不要杀你。” 斐炆:女神!霸气! 姜厘:女神黑化了!!! 眼镜男不可置信。 雪舞樱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怎么性格变化这么大。 若是以前的雪舞樱,顶多会不管他的死活,而不是主动提出杀人这种话。 若不是别人主动作死,雪舞樱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嫌麻烦的很。 “你若是杀我,我就是死都不会让你如愿的!” 眼镜男扯着嗓子吼叫,大嗓门险些震碎镜片。 雪舞樱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想什么呢,开个玩笑。” 气若幽兰。 斐炆:这是什么鬼畜操作! 雪舞樱竟然会揉别人的头发! 还是个酱油男! 眼镜男明显没预料到这种动作,很自然的愣住了。 因恐惧与愤怒而面容扭曲的脸定格。 “那,现在告诉我,晋级空间的条件好么?” 雪舞樱弯下腰,嘴唇靠近眼镜男的耳旁,吐出的热气烧红了眼镜男的耳后根。 “这...这...当...当然。” 说话都结巴了。 雪舞樱拍了拍眼镜男变成冰的腿。 “若是结果让我满意,你的腿我就还给你。若是不能......” 雪舞樱又揉了揉他的头,“我就让八滴一口一口吞了你。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肉是怎么被吃掉的。” 越美的女人就越毒。 武士觉得这句话真没错。 反正他是看到眼镜男不争气的身子抖成了振动棒。 咽了咽口水,眼镜男在雪舞樱耳边说了几句。 雪舞樱眼神一沉,在眼镜男开口的瞬间一道冰墙将她二人与其他人隔开。 姜厘:说的什么!我也想听啊!!! 说完了,雪舞樱撤回了冰墙。 “总体来说,你态度很不错。” 眼镜男大喜。 自己要解脱了? “不过么......” 总有一句不过。 这词蹦出来眼镜男心像注了铅,沉下去浮不上来。 “你太油滑,自私自利,让我很不喜欢。” 斐炆在一旁猛点头。 说的没错。 “所以,” 眼镜男第三次感受到了雪舞樱的抚摸。 这次他没愣住,也没享受,一股骚臭的液体从裤裆流出。 冷汗打湿了镜框。 “死的圣洁点,变成冰吧。” 手覆盖在了眼镜男头顶,腿上的冰开始延展,很快就要吞噬掉他整个身子。 “慢!” 尤里突然蹦了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解脱了绳子。 小仓鼠还在一边磨牙。 “美女,这男人留给我。” 雪舞樱停止了手下的动作。 冷意森森的眼神看了一眼尤里,仿佛要将人刺穿。 “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必须要亲手杀了他!” 尤里咬牙切齿,阴狠的眼神定在眼镜男身上,恨不能一口一口咬下他的肉。 雪舞樱来了兴趣。 姜厘:终于暴露你的目的了。 复仇? 这个理由真不错。 “尤里,我何时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眼镜男快冻僵了。 他宁愿死在雪舞樱的手上,也不愿被一个废物给解决掉。 “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苏拉吉特·古布塔,我终于又他妈等到你了!” 尤里上前就给了苏拉吉特一把掌。 眼镜立马扇歪。 雪舞樱撤回了覆盖在苏拉吉特身上的寒冰。 甚至连腿部都收了些。 苏拉吉特从未受过如此侮辱!被人当众扇巴掌,还是一个废物!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苏拉吉特吼叫着就扣住了尤里的肩膀。 那双手力度之大,要把尤里的肩膀的卸下来! 尤里忍着剧痛,露出残忍的微笑。 “当然记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十八年前,你曾经在一个边陲小镇,掠走了一个女孩儿,你还记得的么?” 苏拉吉特愣了片刻。 想不大起来了。 历史太久远。 更何况,如果是边陲小镇,那他就更没什么印象。 但小女孩儿的话...... 嗤,他掠走的小女孩儿多着了,他哪记得哪个是哪个。 尤里看出他眼里的迷茫,眼中的恨意更浓。 “对啊,你残害过那么多小女孩儿,当然不记得这一个了。那是我妹妹,才五岁的年纪,就被你这个禽兽给拖走了!” 尤里张狂的扯着苏拉吉特的头发,两个男人像不会功夫的女人似的,撕扯着对方的头发,衣服。 尤里狠狠的在苏拉吉特的胳膊上咬掉一大块肉。 苏拉吉特疼的吱哇乱叫,手一狠,扯掉尤里一大片头发。 小帅哥瞬间变成了地中海。 雪舞樱:....... 端木潋和洛娘上来就看到这俩男人在那掐。 洛娘:这真的是我男人么....... 雪舞樱不愿意在理他们俩的事,释放了苏拉吉特的一条腿,另一条嘛...... 吹了个口哨,碎了。 突然失去一条腿支撑的苏拉吉特,重心不稳,栽倒在地。 尤里哈哈大笑,照他脸就踹了一脚。 雪舞樱与端木潋对视一眼,带着商炀拖着地上胖子的尸体丢到了水泊消失处。 端木潋好看的眉毛刺了一下。 胖子身体里还残存不多的血液立马被吸收的干干净净。 地面吸收了血液颤了一下。 “血不够。” 商炀头又转向了伊什基。 还在看苏拉吉特热闹的伊什基吓得脸都瘪了。 “不用。” 雪舞樱突然手一伸,单腿离地,跃到斐炆身边拽过来一个人。 二话不说,直接扭下脖子,把尸身抛了过去。 是她的下属。 斐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雪舞樱。 竟然杀了自己的人? 就为了开一道门? 端木潋眼神亮了下,又倏地灭了下去。 商炀“赫赫”笑了两声。 很敏锐啊。 也很果断。 “她是政府军安插在我们基地的叛徒。”雪舞樱眼睛都不抬说了一句,算是解释了斐炆心中的疑惑。 这事只有她和端木潋知道。 斐炆:!!! 还好,是叛徒,不然她真要被这种反差刺激的晚上睡不着了。 血液足够,大门开了。 开在眼前的壁面上。 一扇隐藏的圆形石拱门往壁面右侧推去。 “走吧。” 雪舞樱回头看了一眼尤里。 呵,这个仇,很有意思。 尤里连踹了苏拉吉特好几脚。 “她才五岁啊,五岁!还那么单纯,那么美好,她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啊!她前一晚还在对我说,‘哥哥,我好想去看海啊,好想闻闻真花的味道,好想吃好多好多的美食!''我废了一天的功夫,被人揍了几十次,内脏都破了,才从别人手里偷出来一块干硬的饼干。那么硬,咬一口就像咬石头。可这是我当时能找到最好的粮食了!我那么开心的拖着身子爬回家,一路上你知道我有多开心么!我终于又能看到妹妹幸福的笑了!可你呢?你毁了我全部的希望!当我回到家看到你这个禽兽,看到惨死在你身子下的妹妹,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啊!!!看看,你看看这个!” 尤里激动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发卡。 断了两截的发卡。 普普通通的,上面粘着一朵小粉花。 手里还握着一个徽章。 “看看这个发卡,在看看这个徽章!惘城的徽章!” 徽章被狠狠甩到苏拉吉特的脸上,在皮肤上留下一个划痕。 浅浅的一个印,皮都没破。 苏拉吉特看了一眼。 脑海中记忆回溯。 在哪呢?在哪见过这个城的徽章,还是十八年前? 苏拉吉特闭上眼睛想了想。 因愤怒而身子止不住抖动的尤里缓缓平息着自己的情绪。 洛娘有些不安的看着尤里。 他从来没和她讲过这件事。 是不信任么? 洛娘自嘲的笑了笑。 对啊,人家只是为了利用你给自己的妹妹复仇罢了,哪里会有什么真心? 良久,苏拉吉特睁开眼。 尤里就那么等着他。 “啊,那个小姑娘啊,惘城啊,我想起来了。” 苏拉吉特从地上爬起来。 单腿,金鸡独立,稳稳的站在地上。 “哈哈哈,那个小姑娘味道很不错啊。很嫩,很滑,特别紧。真的很单纯,很善良啊。哈哈哈哈,你知道当时她留着眼泪对我说什么嘛?叔叔,我好疼,等一会儿可以么?我真的受不了了,叔叔,真的好疼,仙蒂最怕疼了。仙蒂只是想给受伤的叔叔递一杯水啊。是仙蒂做错了么?呜呜呜,仙蒂很听话,仙蒂会改的。叔叔,真的好疼,叔叔......” 苏拉吉特掐着嗓子模仿着小女孩儿的声音,肆意张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真是爽啊,一想到这种美妙的哭声,这么美妙的话语,我就忍不住啊。是叫仙蒂吧,这个名字真不错。我现在还能想起来,你妹妹那体香。带着一股奶味的香气,真诱人啊。” 尤里拳头撰的咯咯作响。 愤怒的拳头如雨点般疯狂的砸在苏拉吉特的脸上! 脸,布满了青筋。 嘴扯开,牙齿紧咬着。 喉咙里是痛苦的呜咽。 他恨啊! 他恨这个畜生! 他恨自己的无能! 他恨为什么这个人渣可以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 苏拉吉特享受般的承受着尤里脆弱的拳头。 他一点都感受不到疼。 拳头落下来一次,他就笑一次。 就像在享受按摩一样。 笑声让打得正酣的商炀两人停顿了数秒。 在一旁看戏的姜厘都忍不下去了。 这种没人性的渣仔为什么还能活着! 她要是实力还在,真想现在就冲上去把他撕的稀巴烂! 往他嘴里塞屎! 把他丢给sex虐的变态! 真是太恶心了这个人! 就算实力尽废,姜厘的小拳头也蠢蠢欲动。 斐炆更是炸的要爆掉。 “大姐,这个人渣一定让他不得好死!” 端木潋笑了笑。 “尤里,你还记得当年我对你说过什么么?” 苏拉吉特手握住了尤里的拳头。 势在必得与嫌恶鄙夷的笑容,在尤里眼前加深。 深邃的眸子映在尤里的瞳仁里,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年前。 第123章 尤**(一) 惘城。 一座在战火中被废弃的城市。 从久远的历史长河中,这座城,从未停止过战争。 战争的炮弹摧毁了人们赖以生存的家园。 尸体遍布各处。 有孩童的身体一分为二,顺着海洋漂到了海岸的沙滩上。 被秃鹫啄食,留下一堆白骨。 人们开始逃亡。 饥不果腹。 有无数人耗尽体力而死。 有无数人饿死。 更有无数人,还未来得及逃亡,便死在炮火的洗礼中。 尸横遍野。 到处是尸体糜烂的臭味。 这种味道充斥了他们的一生。 后来,他们远渡重洋,被当做难民。 战争打打停停。 有人回去,又有人逃走。 人们在永无止尽的悲伤与绝望中挣扎。 新的生命诞生。 却带来更多的无望。 而这座城,曾经有一个名字:阿拉伯叙利亚共和国。 战火打到了现在。 食人族的出现,终于结束了长达数百年的讨伐。 城市到处遍布着废墟。 寸草不生。 土地了无生机。 风一吹,带来沙漠的酷热。 海水的腥味扑鼻而来。 让人作呕。 随处可见的一块石头下,都掩埋着数万人的尸骸。 这座城,俨然一座空城。 已无多少人生存。 唯有不愿离开家乡,或者无法离开这里的孩童们,偶尔出现在城市中,寻找还能果腹的食物。 人们接受着救济。 谁也不知道这救济的食物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每天定时出现在一处卡车上。 曾有人蹲守一整天。 未见人影,但食物却准时的出现。 带来的食物刚刚够他们这些人吃。 而人性从未在黑暗中变得光明。 有孩童的食物被大人抢食。 孩子们饿着肚子,忍受着饥饿的煎熬。 有熬不下去的,当做了别人的食物。 废弃的城,充斥着腐朽,肮脏的气息。 后来的人们,为这座城取了个新名字-惘城。 惘城,亡城。 惘然若失,有什么再也找不回来了。 人们白天出来活动,晚上躲着。 躲着食人族。 食人族偶尔会经过这里,掠走一些孩童。 而那些肮脏的大人会被杀死。 如果不躲起来的话,会死。 尤里与仙蒂,便是生存在这样的环境中。 父母在与他人抢夺食物中被杀死。 兄妹俩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还好水源足够充足,不然甚至会渴死。 六岁的尤里带着四岁的仙蒂,艰难的生活着。 为了保护好食物,尤里锻炼的跑的飞快。 一边跑一边吃。 有时还是会被腿更长的大人逮住,被痛扁一顿。 但他总是会偷偷的在衣服里藏下一块小饼干,或者一块硬面包。 只因为妹妹喜欢吃。 兄妹俩就这么苟且的活着。 俩人时而斗嘴,时而展望对美好生活的愿景。 “仙蒂,仙蒂,你说,如果我们能离开这里,你要去哪里生活?” 尤里嘴里啃着干硬的小面包,问着仙蒂。 仙蒂已经吃饱了。她年纪小,又是女孩子,吃不了那么多。 一小块干面包就已经撑的不行,还剩下一块硬面包,和几小片蔬菜,都被推给了尤里。 尤里一开始很抗拒,留着给仙蒂当做第二天的饮食。 “不啦,哥哥,仙蒂真的吃不了的。哥哥你还没吃,饿着肚子就跑不快啦,又会被那些大人揍的。” 尤里抚摸着仙蒂的头,在她诚恳的眼神中,狼吞虎咽的吃着,顺嘴便问了一句。 听到哥哥问这种话,仙蒂歪着小脑袋想了想。 头发上别着母亲生前留下来的发卡,穿着粉色的小裙子。 这是她仅有的一套裙子。 有时候裙子洗了就只能穿哥哥的衣服。 但是哥哥的衣服太大了,她穿着总觉得不太舒服,还是更喜欢自己的裙子。 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仙蒂仿佛想到什么很美好的事情,眼睛里都是灿烂的星光。 “我想到啦,哥哥。我想去西西里!” “为什么啊?” 尤里吞着干面包,咽了口水,有些口齿不清。 但仙蒂还是听懂了。 “因为西西里很漂亮啊。妈妈曾经说过,那里特别特别漂亮,而且还有火山,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好多好多水果。仙蒂还从来没吃到过水果呢。而且,那也是妈妈的心愿。” 说着,说着,仙蒂的情绪就变得低落。 她想妈妈了。 她想爸爸了。 为什么妈妈爸爸出去了还没回来,是仙蒂太讨厌了么? 呜呜呜,仙蒂不要,仙蒂想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想着想着,仙蒂便哭了。 小手揉着眼睛。 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鼻涕流出来。 落到了尤里的手里。 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 尤里吃完了手里的干面包。 看着仙蒂叹了口气。 爸爸妈妈早就被人打死了。 仙蒂还小,不懂,他不能说,那样仙蒂一定承受不住打击。 然而尤里是跟着父母出去的,眼睁睁的看着爸妈被人打死在自己眼前。 小小的尤里害怕的一动也不敢动。 他被父母藏在废墟中,怀里还抱着父母抢来的食物。 尤里捂着嘴巴,泪水从眼眶中汹涌喷薄。 他不敢哭出声。 那些大人会找到他,会抢走他的食物。 他讨厌这些大人! “说,把食物藏到哪了?” 尤里的父母被几个干瘦的大人拽着衣领。 “咳咳咳,想都别想,我是不会把食物给你们的!” 尤里的父亲眼神倔强,死不松口。 没了食物,两个孩子怎么活。 “啪!” 眼前的男人照着尤里的母亲就是一巴掌。 “埃布尔,你要是不交代食物的去向,我就在你眼前搞了你老婆,在把她杀了!” “对,大哥,你享受完在让兄弟们享受享受,这里女人太少了,哥几个好久没开荤了。” 被叫做的大哥的男人得意的冲埃布尔大叫,“听到没有?我们这几个兄弟可憋着好久了。用食物换你们的平安不亏吧。饿一顿而已,又死不了人。” 埃布尔嫌恶的瞪着这几个瘦鸡。 他一家老小,天天被这几个欺软怕硬的压榨。 这城里虽然人不多,但两三百人还是有的。 这么多人里,专抢他一家,还不是看他们人多好欺负,他又是个瘸子。 他们连续三天没吃到食物了。 小女儿饿的都出现了幻觉。 再不吃东西,就会死啊。 可不交出食物,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就会...... 埃布尔紧闭起眼睛,眼角有泪水划过。 “食物,食物在,在......” “不,埃布尔,不能把食物给他们!我就是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仙蒂被饿死啊!” 尤里的母亲突然爆发出力量,挣脱男人的手,冲了出来!一口咬在带头的男人胳膊上。 也是掐着埃布尔的男人。 直接撕掉一大块皮肉。 男人痛的一拳把尤里的母亲揍倒在地。 惨叫不止。 埃布尔愣住了。 “臭婊子,竟然咬我。打!给我往死里打!” 领头的男人带着小弟对着尤里的母亲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尤里的母亲捂着头。 呜咽着。 地上开始有血液从口中呕出来。 腿被踢断了。 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 尤里仿佛能看见骨头戳破了皮肤。 森森白骨从膝盖处戳了出来。 地上还散布着好几颗牙齿。 尤里母亲嘴里满是血。 眼睛,留下血泪,痛苦的凝望着尤里的方向。 她张了张嘴,想要发声。 喉咙沙哑着,有一股热量顺着口鼻喷出来。 带头的男人狠狠一脚踢在她肚子上。 瘦到皮包骨头,那一脚踢断了她的肋骨。 肋骨刺破了肺,她大张着嘴,呼吸困难。 男人的脚一下,又一下。 尤里的母亲痛苦的蜷缩着。 被打坏的眼珠爆着血。 血泊染红了她半边身体。 埃布尔呆呆的站在那,“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别...别...别打了...求..求求...你...你们...别打..打了.......” 懦弱的男人,声音微弱的,风一吹就散了。 他们根本听不见,脚下的动作不停,仿佛尤里的母亲是什么妖魔鬼怪。 他们在对她进行审判。 尤里哭的稀里哗啦,大口张着嘴,呼吸着空气。 泪水流到他嘴里。 他一点都不饿。 真的,一点都不饿。 我一点都不饿啊!不饿啊!该死的胃,你不要在痛了! 尤里死死捏着自己没有几两肉的肚子。 他仿佛能感受到母亲的痛苦。 那该是多疼啊!比被人丢石子在身上还要疼痛数万倍啊。 尤里好想冲出去。 他想说这食物他不要了,但是他要妈妈! 可母亲倔强的眼神,一直盯着他这里。 那眼神在诉说,不要出来! 她嘴唇动了动。 干哑的喉咙发出微弱的音节。 眼前是一片水雾,鼻涕已经沾湿了他怀里紧紧抱着的食物。 “滴答,滴答”。 尤里狠狠的吸了口鼻子。 他是男子汉,他不能哭! 他看到母亲的嘴唇在蠕动。 但泪水让他看不清母亲到底在说什么。 但是母子,即使不用语言,也能懂对方要表达什么。 妹妹。 母亲说的是妹妹。 仙蒂还在家里等着他们回去。 他不能哭!他要回家!他要带着食物回家啊! 可是上帝啊,他不想失去母亲!他想要和家人一起回家啊!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每天祈祷,在痛苦的生活中作为他们信仰的真神,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为什么!上帝!你出现好不好! 你救救我妈妈好不好! 救救尤里!救救仙蒂! 救救我们! 有风吹起,沙尘刮过尤里的脸庞。 留下几道红印。 然而尤里已经痛苦到毫无知觉了。 没有奇迹的发生。 什么都没发生。 母亲的眼皮渐渐盖住了眼睛。 气息微弱到,埃布尔几乎观察不到她在呼吸了。 胸腔没有起伏。 而那些人还在踢着她。 要把她踢断。 母亲眼里的光终究是熄灭了。 也许她去了天堂吧。 见到了她的上帝。 她解脱了。 埃布尔傻呆呆的跪在地上,看着妻子的尸体。 那温热的,还在流淌着血液的尸体。 几个罪魁祸首溅了一身血。 “呸,真他妈脏。”领头的那人吐了一口吐沫,“真晦气,你们几个,回去把我衣服洗了。” 几个小弟点头哈腰的说是。 又踢了尤里母亲一脚。 头歪了歪,又晃了回去。 “妈的,真不经揍,死了。可惜了,还说要玩玩呢。” 蹭了蹭鞋底,转过身,看像跪在地上几乎要失去神智的埃布尔。 “赶紧的,别再浪费我时间,说,食物在哪,不然马上就让你去见这死女人。” 瘦高男人一把拎起埃布尔,举着他站了起来。 埃布尔僵硬的眼珠子转了转,对上了男人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像疯了似的,扯着头发笑不停。 嘴里还流出了口水,盯着男人笑的像个傻子。 领头男子愣了下。 “不会是刺激的疯了吧,大哥。” 手下的一个小弟怯生生的打量着他大哥。 男人随手就把埃布尔扔了出去。 “这一看就疯了。妈的,这一天白干了,还受了伤。一点食物没捞着。真晦气。” 男子想了想,蓦的又逼近了埃布尔,笑的恶心。 “反正疯都疯了,不如把这家伙杀了,收点能割的肉带走吧。” “好的大哥。” “是的,大哥。” 因母亲的死崩溃到不能自己的尤里,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打死了自己的父亲,割下了他肚子与大腿上的肉。 男人们走了。 留下两个人的尸体。 尤里躲在石头后面,已经流不出眼泪。 待男人们走远了,尤里僵硬的爬出来。 在地上,徒手挖着坑。 这样到了深夜。 双手满是血。 指尖破了皮。 他自己的血,与父母的混到一起。 他们是一家人,流着相同的血。 他埋葬了他自己。 他埋葬了自己的父母,抱着食物,走回了自己的家。 妹妹还在等他,他要回家。 回忆在脑海闪过,尤里掩下阴霾的眸子,掐了掐仙蒂的小脸蛋。 他唯一的亲人了,他要保护好仙蒂。 而水果啊,听外面那些大人说,哪怕西西里,都已经看不到了。 那里,也被战火侵袭,失去了夺目的光彩。 火山会喷发,但火山下的风景,再也见不到了。 西西里距离他们不算远。 但是,谁都未曾去过那里。 留在惘城还能有食物。 而若是离开这,也许会死在路上。 在怎样痛恨现在的生活,他们也没办法从这里离开。 两个小孩子,长途跋涉,无吃食,要么死在途中,要么,成为食人族圈养的羊。 但尤里带着宠溺的笑,还是安慰着仙蒂。 “好,仙蒂你等着,哥哥一定会带你去西西里的。一定会让你吃上水果,这样的日子我们一定可以摆脱的。” “嗯。”仙蒂很乖巧的点头。 很快,尤里就到了七岁。 而妹妹,也要迎来她五岁的生日。 仙蒂出生在六月初,正是鲜花怒放的季节。 第124章 尤里·番(二) 可现在的日子,哪里能看到鲜花。 尤里起了个大早。 他要为仙蒂准备生日。 “仙蒂,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尤里喝着碗里的面包水。 那是硬面包掰开,泡在水里,能让毫无味道的水有些滋味,也能让过于硬的面包柔软一些。 仙蒂小小的吸了一口。 “仙蒂只要哥哥平安就好呀。哥哥最好了,仙蒂要一直跟哥哥在一起。” 尤里一口吸干碗,喉咙滚动着,咽了下去。 “放心吧,哥哥一定会平安的。有真主阿拉保护着我们,一定没事的。” 尤里拍了拍仙蒂的手。 他们还在信奉阿拉。 父母死了,他们无依无靠。 除了阿拉,还能靠谁呢? 这是他们唯一的信仰了。 “那好吧,仙蒂想要,想要,嗯......对了,仙蒂想要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 “嗯...就,就小饼干呀。小饼干可好吃了,可甜了,这是仙蒂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好,哥哥一定会给你带小饼干回来的。” 尤里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但心里却开始焦灼起来。 饼干啊,他很少能抢的到。 那些东西早都被大人们抢走了。 偶尔抢到了,也会被大人们揍得好几天都缓不过劲。 但今天,他必须拼一次。 杀了他父母那几个大人,因为他父母的死,就开始来骚扰他们兄妹。 好几次到手的食物,被剥削的渣都不剩。 要不是他机智,从别人兜里偷出来一两块面包塞在鞋子里,恐怕就会饿死。 没了父母的孩子最为可怜。 那些大人们最先盯着他们抢。 而后才去抢那些看起来很弱的大人。 但,不知道是不是报应,还是阿拉为他们报仇,杀了他父母的那些人被其他更强壮的人欺压,终于活活饿死了。 那些人把他们关在屋子里不让他们出去。 若不是有一次装着胆子路过他们的家,被屋子里传来的腐尸味熏到了,尤里以为他们还活着。 一周没过来骚扰他和仙蒂,以为是变了性子。 没想到啊,这世间还是有报应的。 尤里透过窗子,看到躺在地上的尸体。 干瘪的,像是被埋葬在了金字塔里。 尸斑大块暴露在肌肤上。 就像他的父母一样。 那么丑陋,那么恶心。 尤里在他们门口笑出了眼泪。 真好,死的真好。 没了这些人的骚扰,尤里与仙蒂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他跑的越发快了。 那些大人渐渐追不上他。 等追到了他家门口,他和仙蒂早就把吃的分食干净了。 起先还会被大人们胖揍一顿,但时间长大家也渐渐麻木了。 追不上这臭小子,就不要浪费时间。 也有人想过把这两个小孩子给杀了炖肉。 但看了看还在成长的仙蒂。 那么漂亮,水润。 他们又犹豫了。 这孩子长大可以好好培养,给他们解解闷。 早早成熟的尤里,从他们猥琐的神情中,早就看出他们的意图。 每天晚上都躲在屋子里的地窖下,铺上毯子,枕头底下都放着一把小刀。 早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 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打理好自己,尤里带着仙蒂晒太阳。 这是他们能享受到的唯一幸福了。 “哥哥,哥哥,”仙蒂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晃荡着自己的两条腿,“仙蒂好想去看海啊,好想闻闻真花的味道。现在这个季节,大片的花都开了吧。” 尤里犹豫了下,但还是开口应了下来,“好,我去海边看看那里现在有人不。” “好的,哥哥,早去早回哦。” “知道啦,仙蒂。你老实在家呆着,千万不要给别人开门,记住了么?” 仙蒂乖巧的点头,被尤里推着缩进了屋子里。 海边几乎都是大人的天下。 孩子们几乎不敢去那个地方。 时常有人在海边垂钓,盼望着能钓上一两条鱼。 有时确实能钓上那么一条。 但是基因污染严重,完全吃不得。 有人尝试着吃过,第二天早上便被发现死在了床上。 指甲,头发与牙齿全都脱落。 全身糜烂,如同腐烂的腊肉。 有蛆虫在尸体上趴着。 在鱼鳃般的变异肋骨上滚动着。 享受着难能可贵的美食。 但人们还是不死心。 能捞上来没被污染的鱼种可以缓解好几天的饮食紧张。 还可以打开味蕾,享受一顿海鲜的美味。 吃腻了那干巴巴的面包,对熟食的渴求战胜了他们在生存中的谨慎。 偶尔也会在海中打捞上一些生蚝,或者在海滩上挖出几个螺贝。 总归能找到打打牙祭的小贝类。 而花啊,在这里是永远看不到了。 尤里打算先去海岸边走一圈,看看能不能浑水摸鱼,带仙蒂过来看一眼就好。 在海滩边找一些被海浪冲上来的贝壳,串一串,叠成花的模样,仙蒂会很开心吧。 尤里拉了拉自己的衣领。 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忽然飘过来一朵黑云。 遮天蔽日,这天,瞬间便阴沉下来。 黑云就像通往天堂的梯子,层层叠加。 像一块厚牛排,一刀下去,汁鲜四溢。 阳光透过云层的空隙,变得黯淡又寒冷。 阴天的早晨,就像死亡到来的前一秒,恐惧却又期待,痛苦却又解脱。遍体生寒,名为畏怯的情绪在胸腔里生长,刺破喉咙,最后发不出声音。 尤里抬头望了望天。 看来要加快速度了。 若是下雨那些大人应该也不会去海滩了吧,兴许可以带着妹妹出来看海。 因着太阳温暖,天气又好,大早上吃完饭,有不少出来放风,晒太阳。 尽管现在看起来将会阴雨绵绵,大家还是没有回屋的打算。 房子都是极为简陋的普通泥灰与红砖打造。 隔音效果很差,尤里大半夜经常能听到隔壁的叔叔与旁边住着的阿姨释放浪荡的发情尖叫。 捂着耳朵都挡不住。 还好仙蒂睡得死,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挨家挨户的大门口,都会摆着那么一两把椅子。 有的直接搬过来一块石头放在门口。 很多人坐着,也有很多人站着。 坐着的在手里摆着衣服,做着家务活。 有的干脆就斜躺着,眯着眼睛小憩。 站着的,则三三两两聚到一旁,在那里聊着天。 多是男人。 女人多喜欢在家门口坐着,或者干脆就呆在屋子里不出来。 惘城偶尔会有一两队路过的新种人类,在他们这里驻扎。 他们管这些被基因改造过的人叫新种人。 而他们则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则是地球上最后纯净的人类。 战火的蔓延,让这个城市的科技落后世界数百年。 哪怕最后帝国一统,地区的督官也未曾将这事提上议程。 宗教的争议让这座城市从未喘息过。 这百年间,未曾有人接受过基因的变种。 所以他们很脆弱。 寿命短,容易生病,容易死亡。 但这却给了他们一种超越精神的优越和快感。 他们与自然更契合。 不会生病的人怎么能算人呢? 就像不会抓耗子的猫怎么能算好猫呢? 这难道不是阿拉创造人给予人的幸福么? 只有承受了痛苦和折磨,人才能感受到这世界的美妙,感受着病毒在体内肆意的生长。 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滋养着自然。 这世界的万物,都是建立在死亡之上,才会重塑出新生不是么? 他们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新种人。 不屑,鄙夷。 让途径的人总是莫名其妙,说这里的人脑子都被战火打歪了。 那些新种人啊,是要被魔鬼拉到地狱的烈火焚烧哟。 对面的老爷爷经常卷着他那一万年都舍不得抽一口的烟卷。 每每闻上一口,眼角的皱纹都会开心的又多了好几条。 卷纸锈着淡黄的脏污。 尤里觉得这是老爷爷总不洗手蹭上去的岁月痕迹。 若不是有一子还顾着他,早已饿死在家中。 老爷爷眉毛早已花白,没有人喜欢跟他说话。 人到老了,总会耳背。 但他的儿子也很不愿意同他讲话。 就像每天机械的重复着吃饭,睡觉,吃饭,睡觉一样。 这是一种习惯。 从来不会去思考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尽管你很不喜欢这样的重复劳动,但你不得不做。 你很抗拒,很厌恶,很想从这种牢笼中解脱出来。 但有人告诉你,你逃不掉。 这是你注定的生存方式。 老头总是把手摆在耳朵上,大声的质问别人,“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这时候,便不再有人答话。 因为你知道,无论你说多少次,得到的回复永远都是一样。 除非你很有力气的,大嗓门叫喊一声。 但这样你的嗓子会很痛。 没有人能忍受得了这样的沟通方式。 老头的世界是安静的。 安静的只有他一个人。 可他又很爱说话,总是坐在门前的石凳上自言自语。 “新种人是魔鬼的信徒,是要被真主抛弃的恶魔。他们带着地狱的硫磺火石,烧毁这个世界的所有的生命。你看看,你看看。” 这个时候,老头总会用手点着对面的尤里,眼皮盖住了浑浊的眼睛。 然而尤里知道,这浑浊的眼睛却是这里最透亮的。 因为这属于一个善良人的浑浊。 他每次都听得很认真。 老头也不知道看没看见他,自己说的很活跃。 “看看这世界,一切都按着真主的预言行事。 人们将远离祷告 摩天大厦将出现 黄金将变得很普遍 罪恶越来越多 和平将成为稀罕的 .......” 尤里总是笑着将他的话听完。 说道最后,老头还会意犹未尽的舔一舔烟丝。 仿佛真有烟雾从鼻腔呼出。 老头咳嗽着,好似抽了好多根烟。 “哎呀,人老了,腿脚不好使了,抽烟也不行了。哎呦,我得进屋歇歇。” 老头子驼着背,转身近了屋。 人们的话语嘈杂,涌进尤里的耳朵。 他听见不远处有几个人在聊着新种人。 那种语气,好似新种人是他们的仆人。 而他们是坐拥好几座庄园的大财主。 财主一挥手,仆人便下地去种葡萄。 有果子结出来了,这是财主们理应得到的。 仆人们拿着少的可怜的果子千恩万谢。 财主们鼻孔朝天,吹出热气。 那热气烫人,烫的财主掉了头发,掉了牙齿,最后他便病死了。 去见了阿拉。 尤里听见他们在说有一伙新种人刚刚到达这里。 好像是什么科研队,帝国的队伍。与另外一波打起来了。 伤亡不少人,脏了他们的坟地。 捂着鼻子,好似尸体那腐臭的味道已经钻进了鼻孔。 尤里拍了拍自己的脸,跑向了海滩。 这些都和他没关系,他只要吃得饱就够了。 海滩上,正有几个人,弯着腰在沙滩上挖掘着什么。 尤里躲在一块大石头后观望。 人不太多,但,也不会欢迎他这种小孩子。 撇撇嘴。 尤里反倒希望,雨,就这么下起来。 既然现在过不去,那还是先给妹妹去找饼干吧。 这个时间,食材早就被一抢而空。 他记得,一共五块饼干,被三个人抢走了。 两个高高壮壮的,还有一个看起来很虚的胖子。 踌躇一下,尤里还是决定去那胖子家溜达一圈。 当然了,是偷偷的溜进去,偷出来饼干。 胖子拿走两块,现在应当有一块被他存起来,留着当夜宵。 这是尤里细心观察了很多天才发现的细节。 这个时间,那胖子应当吃完早饭还在睡觉。 他偷偷潜入进去,拿了饼干就走,应当不会被发现。 尤里又回看了一眼海滩。 头也不回的就跑走了。 路过自己的家门口,停留观望了一眼。 仙蒂一定会很开心吧。 跑走的尤里没注意到,有一伙人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来人不多,但都带着伤。 有大人远远的看见了,纷纷回到自己的屋子,锁上门。 这些新种人就像病毒一样,看见了就会传染。 愿真主保佑他们吧,不要被这么恶心的病毒传播。 他们回到家,跪下来祷告。 尤里渐行渐远,终于来到了胖子的家。 门锁着,但是窗子还开着。 窗子不大,能透进去的光不多。 阴沉的天,让屋子里黑的一丝光见不到。 尤里小小的身子钻过了窗户。 大小刚好够他钻进去,若是换了大人,一定会被卡住。 光线昏暗,尤里看不清,只能凭着记忆摸索着前行。 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挪着脚步。 呼吸轻轻的,尽量不发出声音。 胖子的鼾声在屋子里响着。 耳边,除了响亮的鼻鼾,尤里还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 第125章 尤里·番(三) 室内摆设简单。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便再也没有其他的家具。 尤里借着昏暗的光线,凭着记忆来到了柜子边。 那胖子总是把饼干装进柜子里。白天锁上门呼呼大睡,下午醒来便会掏出饼干当做下午茶。就着冰凉略带咸涩的水艰难的咽下去。那一点点糖精与黄油的味道在口齿里蔓延,胖子总会闭上眼睛,仰坐在椅子上静静的享受着难得的甜美。 劣质的糖与面粉仿佛砂砾般在舌头上摩擦,胖子毫不怀疑会划破他自己的舌头。可这也是让他欲罢不能,难以抗拒的。那一丝血液的腥甜从口中,从浓重的糖精中品出来,就像在一堆枯黄的叶子中寻到一朵尚未干瘪的花,芳香入口,有蜜糖的味道。 此时的胖子张着嘴留口水,口水沾湿了枕头,脸颊,还有肩膀处的衣服。 尤里看不真切,但是听着呼呼大睡的声音,想必这胖子应是深睡当中,便大了胆子,轻手轻脚的拉开了柜子。 手在柜子里摸了摸,果然,在柜子里放着一块还未解决的饼干。尤里欣喜着,颤抖着,双手捧着饼干放到眼前,在光线微弱的屋子内虔诚的仿佛在对着真主祈祷。 尤里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好想吃一口啊,哪怕能舔一下也好。尤里这么想着渐渐凑近了饼干。 不行,这是给妹妹留着的!我不能动! 因一时间的恍惚和对饼干垂涎而从心底生出懊悔情绪的尤里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懊恼的揪了揪头发。 他怎么能这么想!真是个大坏蛋! 甩了甩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挣扎的尤里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带着惩罚性的声音干巴巴的在房间里唱响,就像老旧的磁带,乌拉乌拉,烦躁又不隐晦。 这一巴掌在空旷,安静的屋子里,仿佛激起千层波浪,震动得柜子嘎吱嘎吱晃动几声,耳边“嗡”的一声,脑海瞬间空白。 胖子的鼾声随着巴掌声隐没在柜子的嘈杂中。 尤里吓得大气不敢出,缓缓转过头盯着床上的胖子。 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他却很清晰的听到,胖子扶着床坐了起来。 肥硕的身躯压在稀薄的床板上,让人毫不怀疑这板子很快就会被压成两半。然而胖子却动作轻盈,没发出多大的声响,床板边沿翻了两下,随着胖子的起身平稳地落了回去。 板子下拍的声音在尤里的耳边犹如催命的符咒,无限放大,满脑子都是床板“咚”“咚”上下翻滑的恐怖。 胖子下了地,没有穿鞋,光着脚,动静微弱细不可闻,往尤里这边走去。 饼干被尤里匆忙中藏在怀里,咬着牙,紧抿双唇轻轻地向门口挪着。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慌乱和害怕。但他穿着鞋子,不免发出了鞋底在坚硬的泥地上行走带来的摩擦声。 “谁!” 胖子眯眯眼,对着尤里的方向大吼一声。 尤里憋着呼吸,大气不敢出,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办,要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七岁的尤里面对大人的气场不免乱了阵脚,心里像有数万只蚂蚱在蹦,上蹿下跳,仿佛要跳出胸膛。 若是有光,靠的近,会发现尤里的头发都被冷汗打湿了。 “谁在那?好大胆子,敢趁老子睡觉的时候溜进来!呸,你个杂种!” 胖子大跨步冲向尤里,心里还在叽叽歪歪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敢到他这里惹事。 因为身宽体胖,年轻的时候又跟着一些军官学过拳击,防身术,胖子是这惘城里数得上号能打的壮汉。曾经一拳将人打倒在地,不省人事,足足在地上昏迷了四五个小时才勉强睁开眼。一战成名,从此没有人敢随便招惹他,这也是他敢抢夺那么多食材,在屋子里呼呼大睡不多设防,不怕被人算计的原因。 拳头硬才是真道理,在这座城市无疑是最真实的生存写照。 然而这都是尤里出生前的故事了。父母生前也没有提过这些。尤里只知道这胖子看起来一身肥肉,虚的狠,却没人敢抢他的食物。 许是怕那一身肥肉太盛,体格上不占优势所以才不做费力不讨好的事吧。尤里一直这么觉得。 眼见胖子发现就要抓到他了,尤里在顾不得会不会发出声音,揪着自己的衣领,甩开腿疯狂奔向窗口! 双腿离地,跃起,手抓住窗沿,脚蹬在墙面上就要爬上去,可他毕竟矮小,胖子几个大步就跨到他身边,揪着他的衣领一把把他甩到地上! 就像在扔一件垃圾,嫌恶般地皱起眉头,手在衣服上搓了搓。 尤里在地上滚了一个翻身,捂着头,埋着脑袋不敢吭声。 “我说是哪个王八蛋这么不要脸,原来是个小鬼头!呸!”胖子一口吐沫吐在手心,拍了拍,跨前两步,一脚踢在尤里的脸上。 还好手保护住了头,没受到什么伤害。但大人用力的一脚踹在手上,硬邦邦的鞋底就像一把锯子,擦破了手皮,火辣辣的,清晰地感受到皮肤表层的血像撒落的珠子般,一颗一颗地渗出,在伤口处结痂。 “妈的,一个小屁孩儿还敢跑到老子这撒野!不想活了!” 胖子肥硕厚重的大手捞过去,揪住了尤里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另一只握成拳的手在提起尤里的瞬间,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记重拳! 瘦小的身子仿佛纸片般摇晃,那一拳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尤里连痛苦吼叫的力气都抬不起,捂着肚子蜷缩,张着大嘴艰难地呼吸,恶心地干呕,仿佛要将内脏吐出来,口水沿着舌头滑落,滴落在胖子的脚边,鼻翼大张,泪腺难以自制地涌出咸涩的泪水,湿润了尤里干燥的眼球。因疼痛暴起的青筋布满尤里蜡黄,削瘦的脸,若是有两颗獠牙,看着便是一个青面鬼。 “额...哈...呕...” “啪!” 清脆的巴掌声落响在昏暗的屋子里。尤里歪着脸,口水飞溅到胖子整理干净的袖口上。 “兔崽子,老子今天非得弄死你不可!扰我清梦还敢来我这恶心我,你也不出去问问,有谁敢得罪爷爷我!” 胖子说着啐了尤里一口,噼里啪啦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响不停。尤里毫无还手之力,双眼无神的任由胖子拎着他发泄。眼皮耷拉着,泪水划过他的唇,流过脖子,胸口满是凉意。两边脸颊没挨几下,便像他平时吃的硬面包一样,鼓囊囊的,红肿一大片。 就像吸食鸦片会上瘾一样,胖子的情绪随着手的起落逐渐高涨,脸颊的肥肉扭动着,仿佛要黏成一团,又像是张口的河马,能吞噬掉鲸鱼,如线虫般细长小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尽是嗜血与残暴。 尤里的脑袋被胖子按着,挤压在墙上。宽厚的手掌捂住的他的鼻子,张不开口,窒息的恐惧从唇舌溢出来,有一股酸涩的味道划入喉咙,嗅在鼻子里,像腌臭的咸鸡蛋。 胖子手指用力掐住尤里的头骨,没有指甲的指尖,扣着尤里太阳穴附近的软肉,仿佛要将脑浆掏出,又似乎在捏着一颗水气球,大力的要将其捏爆。 尤里拽着胖子的手腕,指甲深深陷进去,双腿离地不远,在空中胡乱的蹬着。 窒息带来濒临死亡的体验,刺激尤里对生存的渴求超越他压抑的身体极限。 挣扎着,尤里试图张开嘴,用牙齿去撕咬胖子的手。指甲抠破了胖子的皮,陷入油腻,松软的皮脂,最后深深剜开红色的肌肉组织,半截指头戳了进去。 胖子疼痛难忍地“嘶”了一声。捏紧尤里头的手感受到温热,湿乎乎的液体在手心里滑过,紧接着突感钻心的疼痛从手指经流四肢百骸,后背痛苦的绷紧,像绷断了的弦,又松松垮垮地弯下去一截。 十指连心,尤里尚显尖锋的牙齿突破了胖子手掌的禁锢,咬在了中指的骨节处。 下颌绷紧了力道,牙齿狠狠卡住骨节,要将骨头碾碎,那感觉仿佛被鲨鱼一口咬烂了膝盖,挣脱不得,痛楚在心窝里打旋,胖子半睁不睁的小眼睛反射般瞪了起来,呲目欲裂! 尚未来得及抽回手指,骨节被咬断声,断指的酸痛感卷席了他所有的痛觉神经,仿佛有上万根细针扎着他的脑袋。 “啊!!!!!!!” 一声震天彻底的嘶吼惊的跪在垫子上祈祷的人们慌张地爬了起来,纷纷推开窗户,探着脑袋寻找声源。 而那吼声却像凭空消失了般,一阵过后,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吹过耳边的声音。 散了吧,散了吧。 人们关上窗户,见新种人已经进入到他们的领地,又纷纷跪在垫子上做着祈祷。 真主啊,让我们远离这些恶魔吧~ 仙蒂听到大人痛苦的喊声,好奇地打开了窗子。 小小的脑袋四处张望着。 要下雨了,哥哥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仙蒂想出去找哥哥,但一想到哥哥的嘱咐,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赶过来的新种人见挨家挨户都关了门,心里仿佛坠了几颗沉石。 “这些搓鬼真不识抬举。要不是我们受了伤,不得不在这里歇脚,还会来到他们这寄宿?” “哪次我们来不是给他们带一堆吃的当做救济。可他们呢,前脚拿了吃了,后脚马上翻脸不认人。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 途径小村落的几名穿着军队制服的官兵骂骂咧咧地从过道通过,阴霾的眼神一一扫过每一关了大门的简陋,低矮的房梁。 吃的喝的疗伤的他们都有,但就是缺一个住宿的地方。 这天眼瞅着就要下雨了,若是不能找到一个干燥的地方疗伤,伤口恐会恶化。 “行了,别说了,这些人讨厌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虽说不可理喻但终归也是一群可怜人。”眼镜男捂着自己伤了的大腿,一瘸一拐地在前边走着。 他是这个小团队的队长,在与另外一伙势力对峙的过程中,受了伤,但不致命。 对方也没好到哪去,躲回他们驻扎在附近的根据地,调养休息。 双方平局。 虽说都死了不少人,但也不想在这种地方白白浪费时间和兵力。要务在身,即使互相看不顺眼,也只能咽下这口恶气,来日方长。 眼镜男被人搀扶着,大腿上的血液已经凝固,结痂,裤子黏在皮肤上,若是再不抓紧时间治疗,等下撕掉面料掀起的大腿皮肤足够给脸换一张皮了。 那痛苦眼镜男想想就发软。但眼前的状况也急不得。 往前走了没多久,眼镜男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间破败的小屋上。 这屋子竟然开了窗户,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小脑袋在窗户旁左右摇摆,看高度和大小,应该是个孩子。 中指推了推卡在鼻子上的镜框。 眼睛里仿佛看到了躲在云层后面的太阳,瞳孔映出光辉,从红褐色的眸子中闪过。 “我们去看看那家,问问能不能借个宿。” 众人顺着眼镜男指着的方向,看到了呆在窗口旁边的仙蒂。 “好,快过去吧。” 一行人几个健步便来到了仙蒂眼前,隔着窗户,眼镜男笑的温柔,绅士。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仙蒂抬起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几个叔叔。 个子很高,比对门那个看起来壮壮的叔叔还要高一点。而且,这些人好像很强壮的样子,不知道对面的叔叔是不是对手呢? “我叫仙蒂。” 仙蒂啃着自己的小手指,大眼睛睁着,圆乎乎的小脸蛋看起来像个精致的娃娃。 粉嫩水润的肌肤,与这里面黄肌瘦的大人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眼镜男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咽了咽口水,湿润干哑的喉咙。 “仙蒂这个名字真好听啊,就像糖果一样甜美呢。” “真的嘛?糖果什么样子啊?是不是五颜六色的,含在嘴里就像奶油一样,甜腻幸福?” 听到叔叔说起糖果,仙蒂小小的身子趴俯在窗沿上,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 看到这样子的仙蒂,眼镜男脑海里闪过一个词:可爱。 真是个可爱又单纯的小姑娘。 其他人也这么想,笑声朗朗。 有人对仙蒂说道,“小妹妹还知道奶油呢。对啊,糖果什么颜色都有,含在嘴里甜丝丝的。仙蒂要么,叔叔这里有哦。” 说罢,便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果。 劣质的糖果透过磨损发白的包装纸,散发着水果糜烂的味道。 这味道嗅在仙蒂鼻孔里,却是从未体会过的香甜。 第126章 尤里·番(四) 仙蒂舔了舔嘴唇,捧过糖果,甜甜地说了声“谢谢”,便笑地开怀,把糖果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桌子上。 “仙蒂,叔叔们没地方住,你看这天也不好了,我们还受伤了,能不能借我们在你家住一晚?” 仙蒂从桌子旁跑回到窗口,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解地望着眼镜男几人。 叔叔说他们受伤了? 仙蒂拧着眉头从窗口望去,见他们一身污浊,衣服上都脏兮兮地沾染不少红色的泥块,还带着一股腥臭的味道。这味道和哥哥有时候跑回家带来的腥味是那么相似。 仙蒂不由得揉了揉鼻子。她不喜欢这股味道,每次带着这股味道一出现,哥哥总是鼻青脸肿的,一点都不好看了。 “受伤?是生病了嘛?”仙蒂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带着奶里奶气地鼻音说,“我哥哥有时候也会和你们差不多。这个味道可难闻了,仙蒂不喜欢。” 眼镜男瘸着腿凑到仙蒂眼前,伸出手想要去抚摸仙蒂的小脑袋。仙蒂怯弱地倒退了两步,大眼睛里尽是慌乱,但成年男子厚实的手掌牢牢扣住她的头,脖子僵硬着动弹不得。 “乖,仙蒂,别害怕,叔叔不是坏人。你有个哥哥对么?” 仙蒂抬起眼睛,余光瞄向眼镜男的手臂,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眼镜男温柔地抚摸仙蒂的头发,“你的父母不在家么?” 听到父母,原本还很慌张,惊乱的仙蒂恍惚中低下脑袋,摇摇头,唇角耷拉着,带着哭腔说,“不知道,他们很久没回来了。” 眼镜男眼里满是怜惜和慈爱,手抚上了仙蒂的脸蛋。光滑细嫩的孩童皮肤在手心里宛若一块滑嫩的豆腐,爱不释手。 眯起眼睛,眼镜男撩起仙蒂扎起来的马尾,细声细语地,“仙蒂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呀。叔叔们想在你家里借宿可以么?你看我们都受伤了,留在外边会冻死的啊。” 冻死? 仙蒂唇色发白,牙齿咬着嘴唇。 她不想看到别人死。因为死亡是非常可怕的东西。那些大人们天天嚷嚷着不要死,不要死。可是哥哥说过,不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要怎么办? 仙蒂眼泪汪汪地有些不知所措,烦躁间跺了跺脚。 眼镜男倚在窗口,眉目间尽是疲劳与虚弱。身后的队友捂着伤口呻吟,呻吟声落到仙蒂耳朵里仿佛催命的魔兽。 “好,好吧。”仙蒂咬紧手指,还是决定把这几个叔叔带进来。 这几个叔叔还给她糖果了,肯定不是什么坏人。看上去也慈眉目善,应该没问题吧? 阴沉的天,黑云之间偶尔有电光闪过。黄色的,白色的,看不真切。但人们知道,这是下雨的前兆。 打开门,几个男子脚前脚后的步入屋子。简陋的房屋是泥灰浇筑的地面,墙壁也是灰突突的,屋子里只有一块床板落在地上,铺了些稀薄的布料,这便是一张床了。 眼镜男想都不想,瘸着腿走过去,坐在了床板上。仙蒂透过开着的门,有些做贼心虚地环视四周,见无人,才将大门关上。 等下哥哥回来再跟他解释吧。换做哥哥的话也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仙蒂这么想着,迈着小碎步一点点挪过去。 眼镜男在队友的协助下,清理了伤口,换了伤药。布料撕下来,剥皮的痛苦让他浑身冒出虚汗,额头的青筋一鼓一鼓地,仿佛随时都能从皮肤里暴出来。 几个人互相帮忙整理好,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不过这屋子实在简陋,连个取暖的设施都没有。好在是夏天,不至于寒冷。但就一张破旧的床板,未免太寒酸了。 心里虽然嫌弃着,但都挤坐在床板上。仙蒂站在他们面前,歪着脑袋看他们各自疗伤。 “仙蒂,能帮我们接杯水么?”浑身被冷汗湿透的眼镜男友好地冲仙蒂笑了笑,言语中把糜烂的肌肉组织用刀割掉,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看的仙蒂心里一阵抽搐,泛起胃酸。 扭头蹦蹦跶跶地跑过去给他们接水,仙蒂回想着刚才那一幕,便觉得越发恶心了。接水的手忍不住一抖,水撒了满地。 仙蒂怔怔地看着脚边的水泽。泥灰做的地面仿佛久旱逢春露的草地,吸干了撒到地面上的水,仅留下一点潮湿的水痕,加深了地面的灰色,仿佛天上越积越厚的乌云,像有闪电从眼前劈开。 小巧的手握着手里的空杯子,水泽不小心打湿了她的裙角。仙蒂揉了揉裙角,在抚平,在眼镜男疑惑的视线中再次接满了一杯水。 一杯一杯的送过去,几个人一饮而尽。 仙蒂有些紧张地搓着自己的裙角,站的笔直。 眼镜男被疼痛刺激的麻木,嘴角牵强地笑了笑,“我叫苏拉吉特·古布塔,是帝国军队的上士。” 仙蒂听着,茫然地点点头。她不动什么帝国,什么上士,只知道这些人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我们每年都会来到这里一次出任务,带一些食物分给你们。相信这些食物你们每一年都会在这个时候收到吧。”伤口在缓缓愈合,被割下去的那一块肉在药物的作用下开始生出新的组织,腿有些痒,苏拉吉特与仙蒂聊着天转移自己想要伸手挠痒痒的冲动。 不过仙蒂还是很茫然,啃着手指看着他,似乎有些神游天外。 “仙蒂每天都只吃一两块硬面包呀。”懵懂的眼神映在苏拉吉特扁平的眼镜里,似乎在诉说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不由得愣了片刻。 所以,这两个小孩子从来没有得到过他们分过来的食物? 苏拉吉特惊讶之余又觉得在意料之中,摩擦两下新长出来的肉与皮肤,笑的纯良无害,“没关系的,这次我们带的食物也不多,过了今晚明天一大早又要赶路。看这样子今晚是只能留宿在这里了。这些食物估计也分不出去,就留给仙蒂你吧。” “真的么?”仙蒂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竟然真的会天上掉馅饼。 “叔叔怎么会骗你呢?拿着。”说着,从队里带着的包中拿出还热乎的油饼。金灿灿的,泛着油盐的香气,看上去酥软松脆,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仙蒂吞咽着口水,腿已经被欲望勾起,往前跨了一步。 却又突然顿在原地,“不行,仙蒂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摇了摇头,仙蒂咬了咬嘴唇,揪着自己的指甲,“爸爸妈妈说过,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要。” 苏拉吉特把烙饼又往前伸了几公分,循循善诱道,“别人的东西需要仙蒂用钱物来交换。因为你穷啊,所以你爸妈自然不敢让你收别人的东西。可叔叔的食物,本来就是要分给你们的,是你应得的,这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拿着吧,还热乎呢,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随手掰开烙饼,拿起一半自己咬了一大口。 腾腾的热气从烙饼中升起,香味更加浓郁了。仙蒂终于忍不住,小跑过去,捧起烙饼吃了起来。 众人吃饱喝足后,就开始犯了难。 这床太小,他们这些高高壮壮的汉子根本挤不下。而这屋子里显然也没有多余的布料,睡在坚硬的地面上实在难熬。 仙蒂拍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这是她吃的最好的一餐,这些叔叔果然是好人,等哥哥回来也可以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了。仙蒂舔了舔嘴唇,烙饼的滋味还在口腔里余留,未曾散尽。 似乎是看出队友犯了难,苏拉吉特开口道,“我出去看看能不能从谁家里借来一些布料将就一晚。你们先在这里休息吧。” 众人应下,便盘腿坐在床板上,开始打牌。左右也没什么事做,就当消遣乐子了。 苏拉吉特走到仙蒂的身边,俯下身,“仙蒂,要不要陪叔叔出去走走?” 仙蒂打着饱嗝,说了句不要。她还要等哥哥从海边回来呢。 “你哥哥去了海边这么久都没回来,你不担心么?” 仙蒂搓了搓胖嘟嘟的小脸蛋,噘着嘴,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苏拉吉特笑了。 “走吧,我带你去找哥哥。” 说罢,也不顾仙蒂的反对,拉着她的小手就出了门。 而早就离开海边的尤里,此时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浑身上下被揍的没一块好肉,更是提不起力气躲避胖子的攻击,只能捂着要害,尽量降低自己的伤害。 “狗东西,还敢咬断老子手指!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胖子愤怒地眼睛仿佛与鼻梁连在了一起,扭曲的脸在尤里眼前放大,他仿佛看到一只长满獠牙的食人恶魔。 不知道从哪拿出的一把刀子,胖子脚踩在尤里的腿上,手里的刀对准尤里的额头。 “看老子把你的人皮剥下来挂在墙上当做收藏品。啧啧啧,小孩子皮肤就是嫩啊,哪怕营养不良也比大人的好多了。” 屋子里早就开了灯,尤里一只眼睛被揍的红肿,不敢睁开,半睁着一只眼睛,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刀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仙蒂,哥哥可能要食言了。你一个人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要随便相信别人...... 不!不对!若是我死了仙蒂怎么一个人照顾自己!她也会死的啊!她根本抢不到食物!我不能死!不能! 刀口已经划破了尤里的额头,血珠从刀尖顺着刀锋滑落,沾染在胖子握着刀柄的手上。 胖子狰狞扭曲的笑容越来越靠近尤里的脸,手拽着他的头发,握着刀的手力度加大,狠狠地刺了进去。 额头剧痛,尤里感受到冰冷的刀刃划入肌肤的触感。比冬天蜷缩在屋子里还要寒冷。 喉咙呜咽着,仿佛有什么要破口而出。 “不!” 尤里忽然大叫一声,震地胖子的手顿了下。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那一瞬间尤里仿佛感觉到有什么在体内苏醒,一股温暖的力量从四肢中流过,在心口聚拢,酸涩的眼泪顿时汹涌而出! 尤里一把抓住胖子的手腕,竟然将他的手给推开了! 胖子踉跄着被动后退,眼睛里写满了震惊。 这小子怎么回事?明明被揍得连动都动不了,怎么突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尤里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双臂有些不自然地耷拉着,脊背略弯曲,阴冷的眼神锁定了胖子。 那一秒,胖子以为自己被蟒蛇盯上了。 邪肆毫不遮掩的眼神,尽是残虐与仇恨。 胖子兴奋地舔干净刀刃,尤里的血被他舔入口里,就像在品尝甜美的饼干,真是一顿难得的下午茶。 胖子拎着刀跨前一步,“你这小子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真是有意思。这样子我更想把你剥皮,抽筋,你的肉还能炖了下酒。啊,真可惜,现在没有酒,将就着配着水喝也是勉强能入口。” 殷红地舌头划过唇的每一处。 尤里面不改色,双臂在胸前晃荡两下。 胖子仰头大笑几声,手里的尖刀对着尤里的眼睛便刺了过来! 一个眼睛已经不敢使用了,废了另一个,这小子便什么都看不见,到时候只能任凭他处置。 到那时他就可以尽情享受尤里痛苦又绝望的嚎叫。 光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 尤里看似软绵绵,完全躲不开的身体,在刀即将刺进眼睛的一瞬间,头飘飘一歪,躲了过去。 胖子一只眼睛瞪大,动作流畅,贴着尤里的耳朵,对着眼睛划过! 可偏偏看似必定得手的一招,在尤里身体朝后仰,脑袋低垂的动作下,偏了过去。 连一根头发都没削断。 胖子紧咬一口银牙,哧了一声。 “呵,运气真不错。这次你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说罢,直接对着尤里的心脏刺过来! 而另一只手早已握成拳,等待尤里闪开的刹那将他打翻在地! 果不其然,刺向心脏的一招又被尤里闪开,但他的拳头也结结实实打在了尤里的太阳穴上! 胖子咧开嘴,拳头到肉的触感让他兴奋地等着尤里倒在地上。 但,尤里却低垂着头,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稳住了身子。 第127章 尤里·番(五) 气氛停滞凝固。 尤里看似软绵绵的手,“啪”地一下,牢牢扣住胖子的手腕。被他指甲戳穿的手腕还在涓涓流淌着血水,但胖子竟似毫无知觉般,完全不在意手腕上的伤,连断了的手指也诡异扭曲着,握住手里的刀。 尤里抬起头,眼神被垂下黏湿的刘海挡住,胖子看不见他的神情,但,突然而来的杀气让胖子兴奋躁动的心脏停跳一拍。 胖子左眼止不住地抽搐跳动,几乎看不见瞳仁。 不知为何,尤里的力气竟大了起来,钳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像铁钩一样,指甲抠破了他的皮肤,冰凉,让他动弹不得。 胖子一眼大一眼小的看着尤里。 尤里喘着粗气,浑身冒着热气,碰在尤里太阳穴的拳头都能感受到一股烫人的热量。 手里的刀翻转,胖子不给尤里足够喘息的机会,刀尖对着尤里扣着他的胳膊划出一道近一厘米深的大口子。 皮翻肉卷,断了口的青色血管甚至都清晰可见。 但尤里像无感知的人偶一样,一动不动,继续喘着粗气。 身体好热,心口好冷。 尤里的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扣在胸口,掐着胸口处的肉,仿佛要将它拧碎。眼前一片模糊,汗水打湿了睫毛,像挂着露水的青草。 胖子冷笑几声,“我还以为怎么的了,原来是死前的回光返照啊。嘿嘿嘿,你放心,爷爷我下手向来有轻重,不会让你死的太痛苦的。” 说完,用力想要抽回手,但尤里力道不减,这一抽,脚底一滑,险些没跪下去。 “给老子松开!”胖子张嘴大叫,堆满脂肪的脸显露出青筋,泄愤地在尤里的肩膀上狠狠划下好几公分长的大口子! 血水汹涌喷出,滚烫,黏湿的液体很快便染红了尤里半截衣服,又在劣质的布料上蔓延开来,棕黄色的衣衫带着斑驳的污痕,转眼间便失了本来的色彩。 尤里似乎极为困倦,却又努力地想要睁开眼,一下一下地点着头,睁开眼,又闭上眼皮,在睁开。 最终,身体的透支与受伤带来的困倦疲乏占据了主导。尤里头一栽歪,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扑通”一声,终于晕倒在地上。 胖子随即在尤里后背上踩了两脚。 “兔崽子可真能硬撑。可惜,你得罪爷爷我了,嘿嘿,今天又有好东西了。” 胖子笑地脸上的肉拧成一团,丰满的苹果肌上推,挤着眼睛,仿佛一个无眼的白皮人偶。 ‘人偶’把尤里翻了个翻,舌头在刀刃上舔舔,弯腰便撕开尤里的上衣,准备一刀切开他的皮肤。 “放开你的猪油手。” 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胖子吓得一个激灵,腾地一下跳了起来! 握着刀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连着大象腿都有些萎缩。 “哲里勒!谁让你来到这的!” 胖子尖叫,难听的嗓音就像一只乌鸦,仿佛这样就能为自己壮胆。 哲里勒不说话,高大健壮的身躯站进屋里,堵在门口,将近两米高的门被堵个严严实实。 胖子牙打颤,冷汗滑进嘴里,牙齿“吱嘎”一声。 “你别欺人太甚!一声不吭地跑到我家,你这是要破坏规矩!?” 哲里勒什么时候来的,门开了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一丝声音都没发出,简直就像鬼魅。 哲里勒是他们这里最神秘的一个人。高大魁梧的身躯,饱满结实的肌肉,富有光泽的皮肤,一点都不像长期吃不够食物的穷苦人。就他那老不死的爹,看起来都比他们有精神。 而他最让人恐惧的,就是走路无声,悄无声息出现在别人身前,能把人吓得半死。更是孔武有力,一个人能搬起百多公斤重的大石头。 曾经为了抢食物挑衅过这家伙,但被人揍得半死,还是连哭带嚎,跪地求饶才侥幸夺回一命。从此,胖子看见哲里勒就绕道走,基本不敢与他对视。 而此时他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家里,总感觉是个不好的预兆。 胖子双手握住刀柄,恐惧间鞋底摩擦,蹭着地缓缓后退两步。 “你别太过分,哲里勒!我告诉你!你就是在厉害,也不能跑到我家里来撒野!你破坏了规矩,就别怪大家不仁义!整不死你,我们还整不死那老不死的狗东西?!” 哲里勒眼神冰冷地睨了胖子一眼。 胖子一个哆嗦,裤子险些湿了。 目光瞥向躺在地上的尤里。哲里勒抿着唇,一言不发,却走过来,手指在尤里的鼻息间探了探。 “你应该庆幸,他还活着。不然,”哲里勒头轻斜,鄙视的余光落在胖子脸上,“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你。” 胖子一身肥肉哆嗦着晃来晃去,像摇动的钟摆,余光瞥一眼,都让哲里勒恶心。 刀尖还对着哲里勒,但胖子不敢动,手心里早就汗涔涔一片,快要握不住刀。 “滚出去。” 胖子愣住了。 “听不懂人话么?我叫你滚出去!天黑之前都别给我回来。”哲里勒看都不看胖子一眼,左手掌扣住右拳,“嘎嘣,嘎嘣”地做着热身运动。 胖子吞咽口水,手一抖,慌忙扔掉手里的刀,连滚带爬地从大门跑走。 像脱缰的野马,跑的极远,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哲里勒蹲下来,把尤里的衣服系好,深沉的眉目间似是有化不开的愁郁。 哲里勒走了。 尤里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一睡就是一个多小时。 等他醒来的时候,还一阵恍惚。 喉咙干哑,眼睛刺痛,浑身酸软无力。 眼前白茫茫一片。 我这是死了么?这里是天堂? 尤里伸出五指,刺眼的光转瞬即逝,尤里看到了自己脏兮兮的手。 看来没死,竟然还活着。这证明生命存在的伤痛,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尤里艰难地抬起了脑袋,却是无法起身。 酸,很酸。 痛,很痛。 酸痛到身体几乎要毫无知觉。 动一下都仿佛被巨石碾过,身体沉重,好似不是自己的。 艰难下,尤里翻过身,趴在地面上。 腿在地上蹭着,手抓着地面,使出仅存不多得力气,一点点挪向门口。 他要离开这里。他要回去,回家! 他要去找仙蒂!把饼干带给她! 饼干还在怀里揣着,硬邦邦的,硌着胸口,每爬一步,都像有石头在身体下摩擦,磨红一大片肌肤。 却也是这般痛苦支撑着尤里,爬出门,一路蹭着暗红的血水,在阴沉的天气里,显得瘆人。 终于,他爬到了家门口。因疼痛而揪起眉头,丧气的脸,浮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尤里撑着半边身子,抬起脖子,费力地敲了一下门。 可本应锁上的门却被他敲开了。 “吱呀吱呀”地徐徐打开,露出不宽不窄地缝隙。 屋子里的一幕冲击着他的神经。尤里傻眼了。 无可置信地看着屋子里坐成一圈的几个男人。 这些人是谁?仙蒂呢?仙蒂哪去了? 一连串的疑问在脑子里闪过,尤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咦?”屋子里坐着的人听到了门开的声音,都停下手里的牌看过去。 一个浑身脏兮兮,看起来受伤不轻的小男孩儿正趴在门口。 几个人对视一眼,一个看起来干净斯文的男人走出来,提了提自己的袜子。 “你是仙蒂的哥哥么?” 尤里抬头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眸子里尽是疑惑与担忧。 男人把尤里抱了起来,放在床上。给尤里擦拭身子,上药。 没捣鼓多久,尤里就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带衣服也换了一身。 虽然穿着有些大,但比他那脏兮兮,又紧巴巴的衣服好多了。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身衣服足够他穿好几年了。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叼着一根烟,眯起眼睛。 尤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烟的味道吸进他鼻子里,有些呛,却莫名的提神,更是有些,香甜的感觉。 “尤里。”他回答道。 男人吸了口烟,烟雾徐徐吞吐,穿过尤里的发丝,全身都沾染了烟的气息。 “小朋友,很好奇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对吧?”男人手指掐着烟,眯着眼睛享受难得清闲的时刻。 尤里点头。 看起来不像坏人,又是那些每年都会过来的军士吧。 “我们打算在你家住宿。你也看到了,这么多家没一个欢迎我们的。要不是你妹妹当时因为等你心急开了窗户,我们现在还留宿街头。” 尤里突然从床板上爬起来,神色焦灼地问道,“那?那仙蒂现在哪去了?” 男人笑了一下,牙齿因常年抽烟而变得焦黄,对上尤里明亮的眸子,说道,“苏拉吉特带着她去找你了。现在应该在外边。” 听完这句话,尤里顾不得还未恢复的身体,踉跄着奔出门外,呼喊跑着去找仙蒂。 男人猛抽一口烟,吐出烟圈,自娱自乐起来。 仙蒂!仙蒂! 尤里心中越发不安。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些人无害,他却总有种无力感。 就像亲眼看着父母死在自己眼前的无力感。 他讨厌这种感觉。 孤零零的,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仙蒂去哪了? 对了,我跟她说去海边,这会儿应该是在海边找我了吧? 可要是没看到我去海边,离开的话又能去哪? 尤里心里焦急,却还是打算先去海边看一看。 天色愈发阴沉。闪电从云层中闪过。 “轰隆~~” 尤里听到了雷声。 雷声在他心里炸响,尤里一个趔趄,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使出浑身的力气,磕磕绊绊地跑到了海岸边。 不远处似乎有人。 “仙蒂!”尤里叫着仙蒂的名字跑得更快了。 可当他靠近的时候,却愣住了。 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是现实。 沙滩上有两个人。 一个男人,还有衣着破碎,头发散乱的小女孩儿在他身子下。 是仙蒂。 泣不成声,但气息已经很微弱了。 泪痕挂满她的脸颊。身子下的沙滩湿漉漉一大片。无神的大眼睛随着尤里的到来,转了转。 眼神散乱地不知看向何处。但她还是看到了,看到换了一身衣服的尤里,像个傻子似的,站在她不远处。 仙蒂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苏拉吉特结束了。 起身整理裤子,有些餍足地又在仙蒂身上摸了摸。 一回头,看到呆呆站在旁边的尤里。 苏拉吉特推了把眼镜,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你是哥哥?” 尤里睁大的眼睛仿佛要从眼眶中跳出,红血丝布满了他的眼白,像一只红眼的兔子。 手指颤抖着,像不能控制身体行动的病人。 “啊啊啊!你这个禽兽!你做了什么!” 尤里火箭般窜向苏拉吉特,在他浅浅淫笑中张嘴咬住了他的胳膊! 锋利的虎牙像剃刀一样磨着他的肌肤,刺破血管,硬生生扯掉他一大块皮肉! 苏拉吉特震惊中,眼睁睁看着尤里疯魔般将他的皮肉吞入肚子。 嚼都未嚼,喉咙滚动,就咽了下去。 “呵。”苏拉吉特斜了一眼血流不止的胳膊,火气渐渐窜上来。 “真是没人性的小鬼头。给你带了那么多好东西,感谢都没有,还过来咬我。看上你妹妹可是你一家的荣誉。要不是我,你们一辈子就只能吃畜生都不愿意吃的垃圾。” “啊!你闭嘴!你个禽兽,我要你死啊!” 尤里挥舞着脆弱的拳头,张牙舞爪地就扑上去,恨意在脸上延伸,余光无意中瞥到仙蒂微微开启的粉唇。嘴唇动了动,仙蒂脖子一歪,便再也看不到光亮了。 哥哥,痛。 尤里疯了。 脸红筋暴,牙齿咬得绷紧,怒火在胸中翻腾,像马上就要爆炸的锅炉,愤怒的脸扭曲成披着人皮的妖魔,弱小的人燃起火来格外的恐怖,就像温顺的猫咪忽然尖叫着露出尖利的牙,炸开全身的毛,尤里嘶吼着,一声高过一声,拳打脚踢,十足十的力气,如雨点般的拳头砸在苏拉吉特的身上。 却没掀起一丝烟尘。 尤里气喘着。 “啊啊啊啊啊啊!!!” 拳头一下,一下,那一瞬间仿佛只剩下挥舞拳头的声音,尤里耳朵里都是拳头砸在禽兽身上,但却沉闷的无力声。 “禽兽!你不得好死!” 第128章 尤里·番(六) 银牙咬出血丝,尤里不死心地继续对着苏拉吉特猛一阵乱踹。 苏拉吉特揪住了尤里的头发,把他提了起来。 尤里掐着他的手腕,蹬着双腿,不甘心地,愤怒地,凝视着他。 仙蒂死了。 死在了这个禽兽手中。 都是他,都是他没保护好妹妹,都是他来的太晚了! 心里仅存的一点希望随着自责,屈辱,悔恨的泪水,熄灭了最后一丝火苗。 尤里痛哭流涕,紧紧咬着下唇,鼻涕拉到唇瓣上,混着泪水与口水,让苏拉吉特心里一阵喜悦。 他就喜欢看这些无能的弱者在他眼前痛苦的模样。 太激动,不小心把人玩死了,不过这没什么。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怎么不踹了?小废物。”苏拉吉特拍着尤里的小脸蛋,泪水沾湿了他的手心,嘴角的笑意加深,手在尤里的新衣服上蹭着,“你们这些早就被淘汰的原始人,不过苟且偷生地活着,比捡垃圾吃的野狗还不堪。留着你们都是浪费资源。帝国网开一面没杀了你们是对你们的仁慈,呵,不但不知道感恩,还敢对我们如此无礼!” 一想到城里这些视他们为猛虎野兽的‘原始人’,苏拉吉特便忍不住怒火中烧,揪着尤里肆意地发泄他的怒火,直到尤里被扇崩几颗乳牙,口里不停的呕血,苏拉吉特这才停手,掐着尤里的下巴,让他对视自己的眼睛。 这些该死的恶人,不感恩也就算了,还敢如此对待他们这些帝国的勇士,简直就是对他们的侮辱!若不是帝国有令不准对这里的人出手,他早就把这些人都杀光了!侮辱他的人都该死! 苏拉吉特危险地眯起眼睛。尤里早已失了魂,明亮的眸子失去了以往的光彩,那个激灵,聪敏的小男孩儿,仿佛一个不会言语的痴呆,双眼毫无焦距,只有从嘴里时而吐出来的血证明他还是个活人。 “嘛,你个小东西反正也活不久,若不是看在你妹妹的份上,我现在就杀了你了。你应该庆幸,收了利息的我,给你留一条活路。” 说完,松开手,像断了翅膀的鸟,尤里挺直地跌落地上,软趴趴地摔在苏拉吉特的脚边,就像一个木偶。 苏拉吉特双指扶住镜框,向上推了推。正欲离开,忽然裤脚被人拽住了。 低头趴着的尤里,手指死死拽住他的裤脚,嘴里含糊不清,但却坚毅地吐出一句,“道歉。” 苏拉吉特挑起眉毛,低头看了一眼尤里,伸腿要将他踹出去。 “道歉。”尤里整个人都扑上来,死抱住他的腿,牙齿咬着他的裤脚,明明小小的一只,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让苏拉吉特一时抽不开腿。 苏拉吉特停了下来,仿佛听到什么笑话,哈哈大笑几声,“太好笑了,你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让我给你道歉?” 说完俯下身,捞起尤里的后衣领要将他扔出去,但尤里死咬着不松口,蹭了他一裤腿的血污。苏拉吉特忍无可忍,终于一拳揍在尤里的后背上。 “狗东西,给我松口!” 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呜哇!”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尤里口鼻里喷出。这一拳的力道,超过胖子几十倍,五脏六腑在一拳之下似乎都能听到破裂声,全身痉挛,后背不自然地弓起。 但,尤里依旧拽着苏拉吉特的裤脚,无论如何都不松手。 苏拉吉特有种踩到狗屎的感觉。 一点一点掰开尤里拽着他裤脚的手指,在尤里愤怒又绝望的神情下,“咔嚓”两声,将他的胳膊活生生扯脱臼! 尤里被一脚踹翻在地,仰面朝天,心里的痛苦麻痹了身体上的疼痛,大口喘息,无声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滴落在沙滩上,沙子吸取了他的水分,眼泪滴落处凹陷下去,形成一颗一颗的泪窝。 迷蒙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空。 乌云压境,大雨即将倾盆而下。 阴冷的风卷着海水腥臭的气息,从他的耳边吹过,又从鼻孔呼出,嘴里满是腥咸的味道。 冰冰凉凉的,好像有什么落到他脸颊上。尤里已经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 脖子歪过去,尤里模糊不清的视线,努力地想要看清躺在不远处的仙蒂。模模糊糊的小小人影,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 苏拉吉特脚掌踩在尤里肚子上,拧着他腹间的软肉,狠狠地踩踏,压迫他的肠胃。 尤里一阵恶心,腹部的剧痛麻痹着他的神经,胸口闷了一口气,呼吸困难,张着大嘴,呼啸的海风灌入他的口,喉咙干燥又刺痛。 “我让你恶心我!好好的裤子给老子整的这么恶心!” 苏拉吉特一把撕掉裤腿上的脏污,全部塞进尤里的嘴。 尤里呜咽着摇着脑袋,瞪大眼睛想要吐出去,但苏拉吉特捂着他的嘴,硬是塞进他嘴里不让他有吐出的机会。 大脚用力地在尤里肚子上跺了几下,仿佛要碾死一只蚂蚁。 尤里干痛的喉咙嘶吼出血,一股热量从鼻孔里喷出,喷在苏拉吉特的手背上,顺着指间的缝隙,滴到尤里的唇上。 鲜红的,像是他母亲死之前的颜色。 发泄过了,苏拉吉特使劲拍了拍尤里的小脸蛋,把几近晕阙的尤里拍醒。眼皮无力地抬开,周遭的一切模模糊糊,就像是一场梦。 “弱者就是弱者,连给强者提鞋都不配。”苏拉吉特猛地一脚将尤里的头踹进沙子里,鞋底蹭着他的脸,“你这样猪狗不如的弱者,就该活的像个畜生,苟且地活着。老老实实在你的垃圾桶捡吃的。像你这样的废物,除了死亡减少资源的压力没有任何用处。” 腿一勾,尤里像个皮球,被苏拉吉特一脚踢飞,在沙滩上滚了几圈,撞到仙蒂已然冰凉的尸体,停了下来。 尤里的脸深深埋进沙子中,一动不动。 苏拉吉特整理好衣服,到海边洗了两下手,路过尤里时,留下最后一句话,“用你妹妹换来的生命,苟且地,痛苦地,绝望地,在强者脚边哭泣吧。” 苏拉吉特走远了。 海滩边只留下仙蒂愈发冰冷的尸体。 还有早已泣不成声的尤里。 “呜哇哇!” 尤里疯狂地甩着头,脸埋进沙子中,任由细小柔软的沙子在脸上滚动,仿佛这样便不会有眼泪流出来。 电闪雷鸣。 天昏地暗。 沉寂憋闷许久的乌云终于展露出他的獠牙,张开漆黑的爪牙。 日月无光,大片的阴云笼罩在惘城的上空。 未开灯的屋子里瞬间漆黑一片。 人们纷纷打开窗子,白昼如同黑夜。 天空之中,乌云聚拢在一起,中心处竟渐渐形成一处漩涡。 那漩涡内雷霆万钧,轰隆隆的疾雷不暇掩耳,一道金色的闪电直贯长空,将天地一分为二。 电闪轰鸣,漩涡内似是惊涛骇浪,旋转着,涌动着,呼啸的冷风灌入单薄的衣领,似乎到了冬天。 人们揪紧衣服,惊恐地盯着天上正在扩大的,黝黑的漩涡。 “咔轰!” 忽地平地一声惊雷! 巨大的轰鸣声让人的耳膜嗡嗡作响。天地间在听不到其它声音,只有惊雷在空中炸开,引爆,轰雷贯耳。 震响过去,天地安静了片刻。 几秒之后,如冰雹般大小的雨珠噼里啪啦砸到房檐上,像是恶作剧的孩子在扔石子,转眼间,有很多间屋子漏雨了。 人们披着雨衣,爬到房顶去修补瓦砾。 雨水很快溢满了街道,没有有效的引水设施,雨水从门缝中渗入,屋子内的水位以可察觉的速度显着攀升,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里便会成为一片汪洋。 与大海汇在一起,他们恐会失去这唯一的家。 人们纷纷从家中跑出来,不知所措。 暴雨来的猝不及防,几百年了,从未如此大雨滂沱。 稀里哗啦,像是从高空倾泻而下的瀑布。 空气中布满水汽,升腾,翻滚。稀薄的空气,呼吸一口,都能品尝到雨水的腥甜。 瓢泼大雨倾洒而下,整座惘城一片雾蒙蒙。有人伸出手,感受雨水落入掌心的冰凉,但入眼,却模糊。 大雨引起了浓雾。 或者说是浓重的水汽,阻碍了人的视线。 人们叽叽咕咕,聚到一块商量什么。 若是大雨真的冲毁了房子,他们该住哪。 气候变化这么大,淋了雨,若是生病了,又要难受地捱着,捱着捱着,就去见阿拉了吧。 本就过的很简陋了,这一次天灾,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帝国的几个兵士从屋子里走出来。 这么大的雨,无论呆在屋子里还是在外边都没什么区别。他们不怕淋雨,可屋子里也没地方下脚,不如跳上房顶,等待雨停。 老头子站在家门口,享受着雨水淋遍全身的惬意。 好几个月了,洗了一次痛快的澡。 “哎,罪恶啊,罪恶。” 老头子嘀嘀咕咕地,大雨淹没了他的声音,没人听见。 但是他儿子听见了。 给老头子披上雨衣,翻身跳上房顶,站在高处,目光落向远方。 大海的方向。 雨水冲刷着海滩。 冲刷着尤里身上的血污,洗刷着他的眼泪。 还有仙蒂身上斑驳的痕迹。 雨水早就打湿了他的衣衫,浑身湿漉漉地,仿佛刚从海里捞出来。 像一个水鬼。 此时的尤里,觉得自己真的与鬼毫无差别。 孤零零地,不知该去往何处,不知活着的意义。 在这世间飘荡着,为了生存而生存,怯懦地活着。 被别人践踏,还要鼓起微笑,相信明天一定能看见太阳。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父母死了,连一心想要守护的妹妹也死了。 甚至都没让那个畜生对仙蒂说一声对不起。 剩我一个人了。 为什么,为什么苍天如此不公平? 为什么连一点希望都不给我? 阿拉?阿拉在哪里? 为什么! 我只想和家人在一起啊! 阿拉你出现好不好! 听到我的祈祷出现好不好! 告诉我这只是梦一场! 啊!!! 尤里无助的身躯趴在仙蒂身边,仰着头,海水灌入他的口中,嘶声力竭! 下巴蹭着湿软的沙滩,一点点,像蠕动的蚯蚓,爬过去,头窝在仙蒂肚子上,失声痛哭。 哭泣喊叫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疲劳酸涩感,再一次袭遍他的全身。 还有在大雨中,早已冰凉,失了温度的心脏。 这一刻,尤里觉得自己死了。 就这样死去吧。 这样就解脱了。 这样就能与爸爸妈妈和仙蒂,再一次生活在一起了。 眼前一片白光。 睁不开眼睛的尤里仿佛看到白光中伸出一只手,抚住了他的脸颊,吴侬软语,轻轻地说着,“睡吧。” 这句充满磁性的话,像一首摇篮曲,在这好听的声音中,尤里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大雨在两个孩子身上,肆无忌惮地叫嚣着。 闪电从尤里的额头劈过,直直落在仙蒂身上。 一股烤猪皮的香气在雨水中蔓延,但并不会让人提起食欲。 海水似乎要涨潮了。 海滩上多了一排脚印。 但很快,便被急促而下的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 尤里被人抱在怀里,可怜兮兮的小身子蜷缩着,冰冷,带着不易察觉的体温。 他的身后,是被抛入大海的仙蒂。 焦黑的躯体在海面上沉浮,汹涌而来的浪花咧开嘴。 仙蒂沉了下去。 永远都上不来了。 谁都不知道她会漂到哪里,或者被鱼吃掉,又或者在长久的岁月中,尸身腐烂,发白,最后分解,留下白皙的骨头,成为微生物的营养品。 但,再也不会有人打扰她了。 抱着尤里的人,停在中途,回头看了一眼。 黑风巨浪,奔腾咆哮。 没什么能在这样的海浪中存活下来。 就像这座城。 腐烂的外表下,是更酸臭的心脏。 由内而外,像被蚂蚁筑窝的大树,早已失去了生机。 睡梦中的尤里,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仙蒂的死亡。 苏拉吉特笑意狰狞的脸一遍又一遍在他面前出现,放大,在放大。 他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挂满了仙蒂的照片。 可转瞬,那照片咧开嘴,仙蒂的面容被恶魔吞噬了。 换成了苏拉吉特的脸。 一张温和,无害,笑容恰到好处的脸。 那张脸露出锋利的牙齿,成了他的梦魇。 他说,“弱者是不配活着的。” 第129章 你就是个炮灰 说过什么? 尤里眉头轻敛,往事如烟,十八年前的过往仿佛昨日才发生,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他看到苏拉吉特踩着他的脑袋。 头被鞋子碾压的痛感仿佛还停留在头上。 他看到苏拉吉特放大的笑脸,听到他说,“用你妹妹换来的生命,苟且地,痛苦地,绝望地,在强者脚边哭泣吧!” 尤里不由身子一抖。 左手死死拽住衣角,身形有些佝偻,仅仅是望向苏拉吉特,尤里都感受到,难以承受的力量踢在自己的肚子上。 很痛。 尤里深呼吸一口气,不自觉地后退。 苏拉吉特“赫赫”地低声笑了起来。 废物就是废物,连直面的勇气都没有。 姜厘神色不悦地皱起眉头。 这个尤里到底在做什么?报仇啰嗦那么多干什么,直接上去揍啊! “尤里,你叫尤里啊。”苏拉吉特嘴角咧到耳后根,姜厘觉得把他的嘴撕烂,一定比商炀还要丑。 尤里不答,咬着一口银牙怒目而视,但,颤抖的双腿出卖了他。 他不敢出手。 或者说,被苏拉吉特的气势压制着,恐惧侵袭了他所有的思想。 面对一个根本打不过的敌人,光是站直就已经耗费气力了。 冒着热气的汗水从下颌滴落到鞋背上,气氛有些许的凝固。 姜厘已经忍不住要冲出去,还未迈开腿,苏拉吉特又开口说道,“呵呵呵,虽然你很无能,但我很欣赏你刚才的勇气。这十八年想必过的一定很痛苦吧。每天都想着复仇,可你什么都做不了。我真的很开心啊,这十八年你没有一天不在想我吧。仙蒂哭泣的小脸你知道有多美么?你一定很自责,为什么那天要离开呢?每晚入睡,仙蒂都会来到你的梦里,指责你:哥哥,你为什么不救我?哈哈哈哈哈,多么美妙啊!” “够了!” 尤里咆哮着,发指眦裂,愤怒的吼声在苏拉吉特耳边炸开,就像美妙的音符,在耳边吹奏。 青筋遍布尤里的脖子,流动的血液甚至透过皮肤都看的清晰。 姜厘心里仿佛燃烧了一把烈火,拳头拧地嘎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爆炸。 “哈哈哈,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苏拉吉特摊开手臂,伸展,像展翅的鹏燕,这里,仿佛他的演奏主场。 “尤里,都是因为你无能啊。你看看,仙蒂和你在一起生活的日子,能吃饱都算开心了。而我呢,不过短短几分钟,就能让她吃上一辈子都享受不到的美食。呵,虽然那种东西对我来说,就像猪食一样。你看看,这就是我们的差距。你隐忍这么多年,依旧是个废物。而我,我是帝国记名的勇士,更是未来权霸一方的人物!你拿什么跟我挑衅!拿你的眼泪向我祈求么!” 蔑视地眼神,嘴角讥讽,嘲笑,尤里除了更紧地咬着牙齿,撕扯自己的衣服,什么都无法做到。 苏拉吉特的话直戳他的心窝。 他如今鼓起勇气站在苏拉吉特面前,已经是能够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他想报仇。 他想的很美好。 这十八年,每一天都没有停下来训练过。虽然他知道,无论他如何努力,可能都比不过这些人随便吃点东西。 但他就是不甘心啊!他也想拥有强大的力量! 这么多年,日以夜继地艰苦修行,脑海里苏拉吉特的屈辱都历历在目。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站在苏拉吉特面前,亲手将自己所受的屈辱还给他,为仙蒂报仇,更是为自己,拼得一次机会。 可如今,真的站到苏拉吉特眼前,尤里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屈辱地活在他的脚下。 就像现在这样,明明应该吼叫着冲上去,就算会死,也要狠狠地揍他几拳发泄,可他的双腿连站着都要稳不住,根本提不起搏斗的力气。 尤里,你真没用。 尤里无望地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地笑。 姜厘看到某个懦弱地男人,几句话就丢盔弃甲,眼角甚至流出晶莹。 苏拉吉特单腿蹦着跳到尤里身前。 蹦跳的声音,由远及近,尤里知道,这是苏拉吉特过来了。 可他连睁眼的勇气都没有,无声的泪水愈发汹涌。 “哎,还以为废物能做出什么惊人的事呢。果然,你这样的弱者,让我好好玩一玩的兴趣都没有。” 就像十八年前那样,苏拉吉特拽住尤里的头发,狞笑着,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暴击! “呕额......” 尤里眼睛暴睁,凸出,快要从眼眶掉出来,胃部被击中的剧痛,让他张开嘴,张大到不正常的程度,胃酸,口水,还有吃下去的那些食物,连同他的希望,一同从尤里的口中吐出来。 呕吐不止。 墓室里顿时溢满了奇怪的味道。 洛娘捂着鼻子,神色不渝。 她不打算出手帮忙,哪怕她二人有着微妙的关系,但,尤里不也是欺骗她了么? 苏拉吉特倏地松开扯着尤里头发的手,相似的一幕,时隔十八年,再次重演。 尤里跌落在苏拉吉特的脚边,脸被呕吐物盖住了。 看得让人一阵恶心。 姜厘面无表情地走到苏拉吉特身旁,在他疑惑与讶异地神情中,捞起尤里,一脚踹飞! “嘭!”尤里径直撞到墙壁上,从墙面滑下去,低垂着头,瘫坐,倚靠在墙角。 苏拉吉特不解地挑挑眉。 “酝酿了十八年的仇恨,结果就是过来告诉别人,你,一直按照他说的活着么?你还真是贱啊。” 姜厘拍了拍手,像是要掸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苏拉吉特笑了。 笑的很畅快。 因为姜厘说了真话。 就连他都以为尤里蹦出来会和他厮杀,那样他还会高看尤里一眼。 结果,废物,真当对得起废物这二字。 “那不知这位小姐突然出现,是要做什么呢?” 苏拉吉特危险地眯起眸子。 “一个最看不惯窝囊废的女人,出现在最厌恶的一种人眼前,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姜厘直视苏拉吉特的眼睛,波澜无惊的瞳孔里仿佛有野兽在苏醒,苏拉吉特浑身一震。 “我,姜厘,代他报仇。” “什么?” 苏拉吉特以为自己听错了。 斐炆傻眼了。 这个女人搞什么鬼?明明自己也是个弱鸡,还要帮一个更弱鸡去报仇? 脑子是不是被摔坏了? “你脑子有病吧。” 苏拉吉特指着自己的脑袋,骂着姜厘。 他一点都不想和弱鸡多做牵扯,赢了也没什么快感,更何况,这女人看上去和端木潋关系匪浅,若是下手重了,端木潋会不会出手不好说。 权衡利弊,苏拉吉特不屑地对姜厘说道,“你和尤里,不过就是谁比谁更废物。一个连废物都未必打得过的弱鸡,就不要多管闲事了。还是呆在你自己的家里,偷着活吧。” 姜厘冷笑两声。 “就算是废物,我今天也要胖揍你出气!” 说罢,脚尖一旋,挥着拳头就冲了过去! 苏拉吉特连躲都懒得躲,手一挥,便截住了姜厘的拳头。 “哎呦,真是个正义感爆棚的烂好人。就你这力量和身手,给老子我塞牙缝都不够。我可说好了,你要是在这么纠缠不休,打死你可别怨我。” 嘴里说着威胁的话,眼神却瞟向端木潋。 那意思便是,若他杀了姜厘,端木潋不要找他寻仇。 端木潋似笑非笑地,仿佛毫不在意。 斐炆急了,揪着端木潋的衣袖扯了扯。 端木潋回给她一个安心看好戏的眼神,搞得斐炆莫名其妙。 姜厘要是能打得过苏拉吉特,她把膝盖送给她。 跪着唱征服。 “成王败寇,就看你能不能杀死我吧!” 一点对死亡的恐惧感都没有,姜厘气势不减,反身,劈腿! 苏拉吉特胳膊抬起,轻松地格挡住不痛不痒的攻击。 姜厘的力道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三岁的孩童。 二人实力差距堪比兔子对上老虎。 姜厘毫无胜算。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只有端木潋,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难道还认为我会输? 苏拉吉特十分不爽端木潋的表情,眼神不善,化被动为主动,在格挡住姜厘腿攻的瞬间,迅速挥出一拳! 出拳带风,不出意外地砸中姜厘的腹部! 但预想中的惨叫没有发生,姜厘忍下了腹部的不适,和欲脱口而出的痛声,强行憋回了肚子里。 左手盖在肚子上,象征性地揉了揉。 侧身,弯腰,避到一边。 还真疼啊,比安格揍她的时候疼多了。 险些背过气去。 苏拉吉特惊讶,但也兴奋。 这女人玩起来,一定比揍尤里爽多了。 趁着姜厘还没回过气,苏拉吉特一鼓作气,单腿在地上轻飘飘一转,如机关枪扫射,拳头“砰砰砰”,头,肚子,胳膊,砸了个遍! 姜厘像个沙袋一样,被苏拉吉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斐炆紧张地捏紧了端木潋地衣服。 口水还挂在嘴角,尤里微微地抬起头,有气无力地看着苏拉吉特单方面虐杀。 “哈哈哈!虽然是个女的,但揍起来手感还真不错!” 最后一拳落下,姜厘捂着肚子,“噗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另一只手握拳,撑着,不让双腿都跪下。 苏拉吉特放肆的笑声传遍了整间墓室。 另一间对打的雪舞樱与商炀不约而同地朝这里看了过来。 总感觉对面的打斗比自己的更精彩。 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 明明毫无看头,毫无悬念。 商炀停手了,魔方“咔咔咔”回归普通。 雪舞樱站在旁边,抱肩。 “不打了?” “嗯,我要看戏。”没有嘴唇的脸,语气回答地平淡。 但雪舞樱知道,这厮其实笑了。 眼神兴奋,放着光。 “要不要打赌?”雪舞樱挠有兴致地看着姜厘与苏拉吉特。 “不。” “哦?” “你打赌,肯定赌这个姜厘赢吧。而我,刚好也一样。我们赌的一致,没有可赌的必要。” 雪舞樱嘴唇轻轻扯了一下。 “真是巧了,我们竟然赌的一样。” 商炀瞥了一眼雪舞樱,没答话。 “别扯了......在扯我都要走光了。” 端木潋无语地拍掉斐炆的爪子。 肩膀露出大半,下属们的眼睛放出狼一样的目光,盯的她头皮发麻...... 斐炆撇撇嘴。 端木潋抬起下巴,示意斐炆安静地观看。 苏拉吉特推了把眼镜,俯下身子,瞧着姜厘垂下的头。 看不见脸,但他知道,肯定痛地都皱在一起了。 那表情一定很好看。 但,与他预料的又不一样,姜厘抬起头,那张脸看不出疼痛,也看不出喜怒哀乐。 但,眼睛里都是火。 熊熊大火,要将世界焚烧。 “嗯?”苏拉吉特不解地又推了下眼镜。 竟然不痛? 姜厘很好地掩饰住了表情,但其实心里痛地要打滚。单膝跪着,缓解疼痛。 也许是痛的麻木了,姜厘觉得现在的自己,无论经受多么猛烈的攻击,仿佛都不会倒下。 她理解为,愤怒激发了人应有的潜能,将身体提升到了一定的抗击打能力。 缓缓地站起,姜厘摆好进攻的姿势,眼神如鹰,而苏拉吉特,就是鹰的猎物! “啧,真顽强。”苏拉吉特拍手鼓掌,“我要表扬你。比旁边那个废物优秀多了。” “那还真要谢谢你的表扬。” “不不不,这是对勇士的认同,不需要你的感谢。尽管你马上要死了,但我还是很认同你,毕竟,敢向强者挑衅的可不多啊。你应该感激,而不是感谢,感激我给你一个实现勇者梦想的机会,尽管这是个白日梦。” “你说话,真的很让人火大。” 姜厘从心底里反感这人说的话。 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在他们这些被他成为废物,弱者人面前。 而在端木潋这样的人面前,又是另一副谄媚的嘴脸。 仿佛只有在尤里这样的人眼前,才能表现出他的不俗,他的强大。 “像你这样,十句有九句都在鄙夷对方,抬高自己的人,我有一句话要送你。” “什么?” “你就是个自卑,又自大,毫无本事,还总想张扬自己存在感的,自以为聪明的智障。简单点来说,就是炮灰。” 姜厘嘲讽一笑。 第130章 痛苦与救赎 苏拉吉特品了一会儿。 随即愤怒了。 掩盖住耳朵的短发“嘭”地炸开,一缕一缕的,像条刺猬。忽地双手撑地,手肘弯曲,单腿脚尖点在地上,一副要开弓奔跑的架势。 姜厘微微往后侧了一步。 “废物倒是竟会说大话。胆敢辱骂我,好,很好!那就用你的命来换吧!” 蹬腿,离地,如开膛的炮弹,速度之快,完全让人捕捉不到身形! 不到一息之间,从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姜厘绷紧全身的神经,睁大眼睛努力捕捉苏拉吉特的运行轨迹。 墙上! 姜厘猛地回头,但在回头的瞬间,苏拉吉特已经越过此点,不知又跨到何处去了。 诡异安静的墓室,只能听到苏拉吉特落脚弹跳的声音。 斐炆就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四周的墙上以及天花板上窜来窜去,但就像一只细小的昆虫,难以定位与察觉。 姜厘闭上眼睛,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耳朵。 越是废柴,越是会最大利用现有的一切。 能否扭转局势不可知,但,抛去最重要的视觉,周遭的一切在耳边清晰,细不可查的呼吸声,落到姜厘耳朵里,都像有谁在耳边悄悄低语。 有风声! 姜厘原地弹跳,迅速向左后方闪退! 苏拉吉特从姜厘头顶飙射而来的暗器不偏不倚,没入姜厘方才所在地面,入地三分。 “嗡~~”独有的金属颤抖声在墓室里奏乐。 虽说避开了,但速度差了对方许多,还是被暗器割断一缕头发。 钉在地上,无声的挑衅。 苏拉吉特单腿稳稳黏在天花板,弓起腰身,双手交叉在胸前,直勾勾的阴冷目光盯得姜厘顿感脊背发凉。 第二波攻势早已酝酿好。 苏拉吉特“嘻嘻”笑了好几声。 身体优先于思想提前做了反应,姜厘“唰”地回头!耳朵敏锐地扇动。 就趁姜厘回头的时机,苏拉吉特几乎秒断手中肉眼察觉不到的丝线,无数的暗器刹那间包围了姜厘的四周,从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密不透风,毫无死角! 锋利的暗刃划破肌肤。 “噗嗤”! 刀刃入肉割肉的闷响让人头皮忍不住发麻。 似乎下一秒就能预见到被削成白骨的某个女人。 商炀磨牙。 他嗅到了鲜血的气息,忍不住躁动。 雪舞樱撒了一把雪花,冲淡了血腥气味。 “姜厘!” 斐炆惊叫着就要冲过去!却被端木潋一把拦住,牢牢扣住她的衣领,完全挣脱不开。 暗刃反着光,映照整间墓室一片洁白。 尤里顿感眼前一阵刺痛,在睁眼。 地上是沾了鲜红血液的暗器,每一把都在刃上留下几珠血滴。 而某个女人,站在暗器包围的中心,浑身血淋淋,无一块好肉! 四肢伤可见骨,周身尽是被搅碎的肉块,像是菜市场待宰的羔羊。 尤里忍不住想起曾经看到传统又古老的绞肉机,猪肉放进去,被绞成肉丝。 一条一条,肉被打成沫子,又黏连到一起,捻开满手的油。 他觉得姜厘就是绞肉机里的猪肉,在苏拉吉特这巨大的绞肉机前,只有被宰的份。 “咦?竟然没死?”苏拉吉特小小地吃惊了一下,“还真有两把刷子,这种程度的攻击竟然能避开大部分,嘛,不过你现在这幅模样,放在火上烤一定很香吧。越是运动肌肉就越发的柔韧,就像猪里脊,嚼起来那滋味,妙不可言啊。” 听到这话的端木潋神情略显古怪,还带着一丝掩饰极好的痛恨。 这样的话,让所有围观打斗的人不由自主地想到——食人族。 武士眉头拧成川字,幽深的眼神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苏拉吉特,那眼光带刀,仿佛要将他身上戳穿几个窟窿。 不过苏拉吉特显然没察觉到这些,倒立在姜厘头顶上笑的气喘。 血从姜厘的额头如瀑布般汹涌挥洒,流过左眼,姜厘擦都不擦,睁开另一只眼睛,犀利的眼神宛如黑夜的猫头鹰。 苏拉吉特就是那待宰的老鼠。 姜厘手指轻轻抚上自己的伤口,血液从指缝穿过,染红了她的手心。 手指在唇上摩擦,殷红的,就像在深夜盛开的玫瑰。舌尖舔过唇的每一分,都像在品尝上好的红酒,腥咸中却夹杂着莫名的甜。 “哈哈哈!” 苏拉吉特抱着肩膀狂笑,大嘴咧开,手指兴奋地,不自觉地在肩膀上挥舞,仿佛到处乱飞的蝴蝶。 姜厘动了下腿,鞋子踩过脚底下自己的血泊,剧痛从伤口蔓延,带动全身,血从伤口不断地流出,毫无要停止的苗头,痛到毫无知觉。 但姜厘缓慢地迈出了向前的一步,血泊中留下一个成年女子该有的脚印。裤脚早已被血沾染的湿漉漉,仿佛在地狱中燃烧的幽幽烈火。 “这么着急找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苏拉吉特高兴地忘乎所以,身子俯冲向姜厘,双手交叉成钩,手心冲外。 “黄狼破!” “砰——” 斐炆死死捂住嘴巴,险些惊叫! 姜厘在苏拉吉特开口的时候,早已准备好格挡的架势,在他俯冲下来之时,身躯微微后弯,双膝下蹲。 在地上拖起一路烟尘,姜厘身子被击飞砸入墓室坚硬的墙壁之中! 飞沙走石,烟尘滚滚。 “噗!” 终于还是没憋住,大口的鲜血从口中吐出。新伤加旧伤,整个人看上去都颓废了不少。 胳膊像是被某种动物的爪子挠破,深深的“爪印”横切过旧伤,形成十字。 十字开口处,皮肉翻卷,露出森森白骨,还有绷断的手筋。 手臂无力的下垂,姜厘垂着头,另一只还能用的手臂撑着墙,想要爬出来。 “姜厘。” 尤里虚弱地开口,嘴角尽带嘲讽,“你一个和我一样的废物,这些人眼里的弱者,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躲在强者的身后,非要出来装什么英雄?” 姜厘费力地从卡着自己的墙壁中挤出来,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挤错了位,内里阵阵抽痛。 “废物?弱者?”姜厘掐了一下自己无力的手臂,虚弱地靠在墙上,“我从来都不认为所谓强者是用战力来定义。一个人,若是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连改变的决心都下定不了,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废物!就比如你,尤里!” 这一声石破惊天,墓室里回音不绝,心脏仿佛被什么击碎,尤里瞪大瞳仁,恨意,愤怒在脸上交织,几乎是喊破喉咙的方法,大吼着反驳姜厘的话,“我弱小!我懦弱!可你懂什么!家毁人亡的不是你!被害死妹妹,亲眼看到无法承受一幕的不是你!你体会过吃不饱饭的日子么!你感受到每时每刻都被人盯着下一秒就会被做成食物的绝望么!你能想象一个孩子在零下几度的天里,衣着稀薄还要与那些大人抢食物的困苦生活么!你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没经历过,你凭什么高高在上的嘲笑我!你没有这个资格!没有!” 苏拉吉特哈哈大笑看着好戏。 姜厘扶着墙壁,艰难地移动步伐,但苏拉吉特像是猫咪调戏临死的老鼠,时不时给姜厘来上几脚。 就像当初对待尤里一样,姜厘被苏拉吉特狠狠碾压在脚下,身体痛苦地蜷缩,腹部被猛地一阵乱踹。 真疼啊。 姜厘想着,又是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但她咽了回去。 “现在,我体会到,当初你被踩在脚下,面对仇人却束手无策的绝望了。” 姜厘平躺在地上,每说一句话都牵引动伤口,疼痛让她皱起眉头,但又有一种妙不可言的快感。 像是这样来自身体的折磨可以释放心中的麻木。 尤里愣住了。 姜厘抽动手指,艰难地翻了个身,双腿在地上蹭着,跪着爬了起来。 摇摇欲坠,风一吹都能倒。 “弱者就是弱者,你在怎么样都打不过强者!” 尤里狂吼着,身子泛红。 姜厘以行动告诉他,她绝对不会放弃。 晃晃悠悠地转到苏拉吉特眼前,对着他那张恶心的脸,挥出一拳。 软绵绵地,像是在给谁在做按摩。 苏拉吉特躲都不躲,任由这拳头打在自己脸上,笑声不绝。 姜厘一拳又一拳,由快到慢,拳带劲风,到了最后,竟像是有利刃划过,割断了苏拉吉特一缕刘海。 苏拉吉特愣了一下。 但隔了比较远的尤里看不真切。 他看到的姜厘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同一个毫无用处的动作。 “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尤里似是要将自己的不甘全部发泄到姜厘身上。一声高过一声,最后竟带着鄙夷,仇视,与愤恨。 “曾经,我也亲眼看着父母死在自己眼前。” 姜厘的拳头再次挥出,但被苏拉吉特用手心挡住了。 姜厘抬起眼,话却不停。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过的痛苦,更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中,为了生存苦苦挣扎。” “呕——” 大口鲜血从口鼻中涌出,姜厘结结实实挨了苏拉吉特一巴掌,身子不稳,被扇倒在地。 苏拉吉特笑意放肆的脸变得残酷,冰冷,眼神凶狠地一脚踢在姜厘的肋骨上。 姜厘清楚地感受到肋骨被踢断,碎成好几节,险些刺破肺。 这一幕,与十八年前,母亲的死亡近乎重合。 尤里咬紧牙关,喉咙里尽是呜咽声。 “谁都经历过痛苦,谁都有忘不掉的仇恨。每个人在面对比自己强的人,都显得无比脆弱。” 姜厘单手抓紧苏拉吉特的裤腿,不知从哪里爆发而来的力量,竟掀起他的脚,在苏拉吉特震惊的目光下,抽身翻滚,躲开了。 “少跟我讲大道理!这是我自己的事!弱者永远只能活在强者的阴影中!因为你是个废物啊!你以为这样我就会高看你一眼么!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人渣!你就该在强者的脚下哭泣!” 斐炆听不下去了,想冲过去揍尤里。 但她忍住了。 因为姜厘没有发火,也就根本没有生气。 心态平和的,像是垂暮的老人。 “你再怎么骂我,痛苦的还是你自己。” 姜厘咳嗽两声,再次从地上爬起来。 “喂,你给我老老实实倒下不好么!” 苏拉吉特在姜厘刚跪着爬起来的时候,在她屁股上狠踹了一脚,踢飞好远,若不是姜厘用手护住了头,怕是要摔坏脑袋。 但姜厘额头顶着墙,紧咬牙关,手撑着墙壁,又一次,站了起来。 “滴答......” 血珠染红了头发,一滴一滴地顺着鬓角滑落,从其他人的视角中,姜厘已经是个血人了。 “够了!你再怎么爬起来结果也是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认输!为什么非要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你就该认真的当个废物啊!” “因为......”姜厘忽然璀璨一笑。 被血染红的双唇,在落魄中竟显妖艳,让人不由得看呆了一瞬。 “我很讨厌这个人。讨厌到想要杀了他。” 所有人都震惊了。 苏拉吉特也傻了。 “我没有和你相同的经历,但是我懂你。懂你那种弱小无助的感觉,懂你绝望却又满心期待的心情。那种时刻想要报仇的痛苦充斥在你所有的情绪中。所以我知道,你很痛苦。” 你很痛苦。 尤里的心脏像有一只手被牢牢掐住。 十八年,每一天都在无尽的自责与悔恨中度过。 他曾以为这件事会永远埋藏在自己的心里,不被人所知,所感,所想。 直到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小城,再一次遇到仇人。 一切都开始变了。 到底是从哪开始改变的? 是遇见这个女人的第一眼,还是从人生坠入黑暗的那一瞬间? 尤里不知道,但他此刻却很清楚,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眼前这个身体残败不堪的女人,这个明明看起来就让他很厌恶的女人,却对他伸出了手。 距离那么远,看起来那么丑,却不停地从地上爬起来。 “为什么?” 尤里嘴唇发白,声线颤抖着。 声音微弱的,端木潋动了动耳朵,没有听清楚。 姜厘撕掉衣服上的布,在腿上打结。 动了动胳膊,撑着一口气,弹腿,横扫! “砰!” 第131章 不是为了你 苏拉吉特反手拽住姜厘的腿,拎着她大力甩出去! 随后身形快速跟进,在半空中膝盖顶住姜厘的肚子,狠狠将她砸向地面! 地板有隐隐要塌陷的迹象。 尤里的身子在震荡中扭晃几下,抬起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下唇被咬出血,洁白的牙齿一片血红。 “你真是个自大,愚蠢,又让人厌恶的女人!” 语带唾弃,烦躁。 “多谢夸奖。” 姜厘啐出一口血,擦了擦唇角。 不顾伤痛,再一次,顽强地,爬了起来。 倔强的眼神,让苏拉吉特看得心里窝火。 “一次又一次,一而再再而三地爬起来,你真是比蟑螂还让人恶心。” 苏拉吉特手掐着姜厘的脖子,喉咙被捏地“咯咯”作响。 “但,越是这样,我折磨你的心就越甚。” “嘎嘣!” 苏拉吉特硬生生捏碎了姜厘无法动用的那只胳膊。骨头粉碎的痛觉刺的姜厘脑仁生疼,忍不住闷哼一声。 姜厘单手扯住苏拉吉特的胳膊,浑身到处传来的剧痛让她此时的表情像恶魔一样凶残。 目光陷入姜厘的眼神,仿佛被虐打的不是姜厘,而是他自己。 苏拉吉特这么感觉,心底不由一慌。 但马上摇头,要将这感觉压下。 开什么玩笑,这女人都被他揍得连站都站不稳,再来几下估计就挂了,还能翻盘不成? 但苏拉吉特松开了掐住姜厘脖子的手,姜厘一个趔趄,却稳住了,没跌倒。 站着,扣住了苏拉吉特的肩膀。 苏拉吉特斜着眼瞄着姜厘那只手。 鲜红的,血液已经在皮肤上凝固,拍一下,都会有红色的粉末从皮肤上剥落。 “苏拉吉特·古布塔,我记得这姓氏,应当是原属于印度的分支吧。虽说现在世界一统,但种族却变不了。根深蒂固的种族传统,一定让你很苦恼吧。” “因为你,并不是婆罗门一族,是比其低等很多的存在。” “种姓的阶级,想必你一辈子都登不上属于婆罗门的地位。” “我说的对吧,吠舍。” 平淡的话语从姜厘口中说出来,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讽刺意味。 苏拉吉特赤红双目,磨牙凿齿! 他最痛恨别人提起他的种族姓氏阶级! 这让他感觉从出生起,无形中就低了别人一等。 仿佛自己是跳梁的小丑,而现在所拥有的,都是别人的施舍! 他对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恨之入骨!尤其是婆罗门! 所以,当姜厘陈述出这些明面上的信息的时候,苏拉吉特炸了! 比她预想的还要疯狂! 他拧着姜厘的脑袋,拖着她的头,狠狠往墙上砸! 头骨击中坚石的破碎声,让尤里放下了捂在眼睛上的手。 眼角带着被擦拭过的泪痕,鼻子略红。 姜厘一路撒血,后脑勺撞的头破血流,沿着墙壁下滑,一条一条,红色的弯曲线条,带着近乎残酷的艺术美感。 脸被苏拉吉特的手捂着,没人知道她现在是否还清醒着。 尤里弯起一条膝盖,笑的讽刺。 “刚刚说的不是很好听么,可你看结果。你根本连人家一根汗毛都伤不了。” “我...割断了他的头发。” 含糊不清的话从姜厘的嗓子眼发出,周围一片安静。 斐炆想送她一盒脑补充剂。 尤里手搭在膝盖上,不自在地擦了擦。 “呦呵,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呢。”苏拉吉特对着姜厘的肚子连揍几拳,直到姜厘捂着肚子,看似无法爬起来。 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展露出真正的实力。 在他眼里,无论姜厘还是尤里,不管谁上,都是陪他热热身而已。 但姜厘实在太顽强,揍得他有点玩腻了,想直接弄死她。 向前蹦了一步,但却被突然跳起来发难的尤里挡住了。 “够了。你这个蠢女人。” 尤里挡在姜厘身前,一副壮志决绝的姿态。 “这是我的事情啊。你,滚远点。” 姜厘笑的凄美,嘴角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然后就被尤里一脚踹得远远的,滚到了斐炆的脚边。 伸开四肢,仰躺着,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斐炆颤抖着蹲下身子去探她的脉搏,不忍直视。 但姜厘制止了她放下来的手。 “呵。”苏拉吉特理了理衣服,整理好袖子和裤脚,瞧着尤里,笑得残忍,“我该欣赏她很会鼓动人心。瞧这三言两语,就把你这个废物给激起来了。不会真的以为,凭借一腔热血,就能杀了我吧?” 尤里敛起眸子,目光幽深。 “在你面前,我是个废物不假。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尤里,还从来不需要别人来帮我,顶替我。对我来说,她就是一个愚蠢,不可救药,又喜欢凡事抢风头,自以为救世主的疯子。但就是这么讨人厌的女人,我不想看到她死啊。” 苏拉吉特怔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笑得玩味,“嘛,你这样也让我很轻松啊。” 尤里不置可否,回过头看了一眼姜厘。 端木潋好笑地看了“装死”的姜厘一眼。 躺在地上的姜厘眨了眨睫毛,却未睁开。 尤里走上前,终于直视苏拉吉特的眼睛。 “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你这个姓氏,真的是......” 顿了下,在苏拉吉特杀人的目光中,嘲笑着说出了后半截,“让人同情啊。” “你说我说的对么?古布塔吠舍先生?” 墓室里顿时传来一片笑声。 伊什基的笑声最大。 作为这里最了解苏拉吉特的人,伊什基笑得最为放肆。几乎遮掩住了其他人的笑声。 苏拉吉特愠怒地环顾墓室一周,把所有嘲笑他的人都暗自记在了心里。 等他杀了尤里之后,一定要将这些不可饶恕的混蛋们全杀光! 以为他们是婆罗门与刹帝利么?他们这些卑贱的姓氏种族!真该死! “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找死,那我就成全你!我倒要看看,你在这招之下,是化成灰烬还是碎片!” 被愤怒冲击头脑的苏拉吉特,爆发出全身的力量,竟然对着尤里发出了绝招! “冥刃!” 铺天盖地的刃雨在空中凝聚为一把利剑,光芒四射! 尤里挺直了身板,挺起胸脯,眼里都是决然。 利剑从高空斩下,破空之声震得尤里耳朵发麻,巨大的能量引起空间的扭曲,震荡,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 尤里眼睁睁地瞧着利剑一点点破开他胸口的皮肤,灼热的,烫得胸口抽搐。 利刃划破肉骨,像电钻,旋转着刺向心脏! 这一切动作在尤里眼中被无限放慢,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看得清楚无比。 刀刃触碰到了心脏,尤里清晰地感受着心脏被划破,搅碎的感觉。 那是比看到仙蒂死亡时更痛苦的感受。 呵,就这样了,终于解脱了。 眼睛里生命的光彩已消失大半,尤里抬起一只手,对着苏拉吉特的方向伸了出去。 洛娘眼里精光炸闪! 忽地一个箭步冲到尤里身前,手里不知道从哪抽出来的长鞭拍着卷住了要搅碎尤里的利剑,用力一拽,利剑化为点点光芒,被压的粉碎。鞭子随着利剑的消亡也变成一堆废铜烂铁。 然而洛娘另一只手中的鞭子也跟着动了! 长长的鞭条猛地拍向苏拉吉特那正欲发狠用力的手掌! 苏拉吉特匆忙打住,收回欲发出的攻击,单腿蹦着连退几步,但失了一条腿,速度不可避免地衰减许多,半边脸被长鞭划出一条血痕。 那鞭子不知道卷了什么迅速抽回洛娘手中,而洛娘捂着尤里的心脏,眼疾手快地滴了一滴药。 “洛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拉吉特怒目切齿,气得要爆肝。 “哼,你自己清楚的很。”洛娘眉目不善,指着苏拉吉特的鼻子就开始数落,“要不是老娘及时出手,费劲心血培养了好几年的毒虫就要被你一巴掌拍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猜出尤里会甩出蜥蚣,就等着他出手的瞬间好毁了杀伤力最大的毒虫。这毒虫的弱点也只有你们几个清楚,你当我是深藏闺阁,大门不出的二愣子?” 苏拉吉特强压下心里的怒火,胃里早已翻江倒海,险些吐出血来,“洛娘,要不是看在都为帝国效力的份上,我现在就杀了你了。你真当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么?一条毒虫而已,难道我不杀了它等着被毒虫杀死?少拿这些当借口。一个没用的废物也值得你这么挂念。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帝国的人。怎么做才最明智,想必你心里清楚的很。” 洛娘随手撩起头发,长长的发丝舞动着,垂落肩膀。 “当然。就是死一万个你都比不上我的一条毒虫。你说呢,吠舍?你当你是婆罗门啊?” “秦洛!” 苏拉吉特嚼穿龈血,凶神恶煞,忍无可忍! 双手交叉,倏地握拳,数万利刃暗器,如天降大雨,对准洛娘的脑袋,要打爆她的头! 洛娘花容失色,长鞭甩出去,呼叫着藏到了端木潋身后! 还顺手推了一把端木潋。 端木潋微笑着把这些腾空的武器一刀切得稀碎。 化成铁粉,把尤里染成了银色。 谁都没注意到,铁粉融入尤里的胸口,被血液同化,压缩到心脏,在经由被药物修复好的心脏传输到身体各处。 尤里轻哼一声。 细小微弱的声音,在双方都绷紧神经的情况下,被无视掉了。 端木潋一脚把洛娘踹趴。 还不忘在她屁股上补几脚。 “苏拉吉特,”端木潋收回弯月钩,勾起唇角,“你脑子坏掉了不要紧。别忘了,现在是三个人的主场。你,尤里,还有姜厘。” 苏拉吉特一言不发地盯着端木潋,眼神略带恐惧与犹豫。 “三个人的战斗,最好不要扯上其他人。” 端木潋抬起下巴,双手环胸。 苏拉吉特脸颊两侧的肌肉突突地跳动,耐下复杂的情绪说了句,“好。” “真是命大啊,小白脸。” 苏拉吉特蹲下来,卡着尤里的脖子,对这张脸深恶痛绝。 窒息中,尤里缓缓睁开了眼睛,咳嗽着笑了一下。 “没办法,我就是比某个吠舍更受人欢迎。” “那你就去下地狱吧!” 说罢,拳头疯狂地击打尤里的脸! 苏拉吉特愤怒地咆哮,整张脸涨的通红,青筋遍布,白眼球浑浊,猩红一片。 尤里被揍得鼻梁折断! 大量的血液从鼻腔中喷出来,喷到苏拉吉特的眼睛里,糊住了他的双眼。 苏拉吉特扯下眼镜,用手背疯狂地揉着眼睛,嘴里还骂骂咧咧,“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我要让你明白,得罪我,你的下场有多惨!” 溅到眼睛的血被擦拭掉,苏拉吉特连眼镜都不带,右手勾成爪子,就像要发动袭击的黄鼠狼。 他要给尤里致命一击! 手指对着尤里的脑袋就要拧下去!要将他的脑袋拧断,在敲碎他的头骨! 可手刚碰到他的头发,就被人阻断了。 姜厘卡住了他的手腕,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侧脸,挡住了苏拉吉特的视线。 “我真的很想揍你啊。” 姜厘一点点推回苏拉吉特的手,在苏拉吉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踹了尤里一脚。 “这一脚,算是还你刚才踢我的。” 尤里轻嗤一声。 “我就是自大,爱多管闲事。但我并不承认我愚蠢。愚蠢的是你啊,尤里。” 尤里好看的眼睛与姜厘的视线对上。 两个人的心意仿佛在时光悠久的岁月中相通。 姜厘轻点自己的唇,那唇上还有战斗中染上的鲜血。 “我战斗不是为了你。” “你这样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姜厘又踹了他一脚。 “都说了不是为了你。” 苏拉吉特脸部狰狞,自视吊打姜厘的他,却被姜厘死死卡住手腕,牵制着动弹不得,就像不是自己的胳膊。 恐惧开始从他的脚底板向上游走。 仿佛他面对的是端木潋。 “嗯,我知道,女人说不是一般就代表是的意思。” 姜厘无语中瞄了洛娘一眼。 洛娘:...... 但她推开苏拉吉特,在苏拉吉特踉跄着跌倒的时候,一巴掌扇在尤里脸上。 明明很狼狈的两人,这巴掌声却莫名好听。 让众人听得心里一阵舒畅,虽然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姜厘鲜红的嘴唇张开,话飘过每一个人的耳朵。 第132章 惊人的变身 “十八年的隐忍与蛰伏,到最后,就是为了死在仇人的眼前。我,很看不起你。” 尤里咧嘴,笑的无声。 但看上去很开心。 至少洛娘从未在尤里脸上看到如此笑容。 “是啊,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时间久了,连我自己都这么认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谁能看得起我。年少的时候,我期待着能做一个大英雄,能逃离那座死气沉沉的城市。后来我离开了。可我做不成什么英雄。你说,这样日复一日,毫无希望的生活有什么意义呢?” “这就是你寻死的理由?” 姜厘掐住尤里的脖子,就像狼咬住鹿的咽喉。 尤里“呵”了一声,不挣扎,两人安静地对视。 姜厘凝视着尤里的眸子。 那里波涛似海。 “你若真想死,我现在便成全你。我姜厘救下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死的更屈辱。既然你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不如让我给你一个痛快。也省着我看到你这幅样子就心烦。你说呢?” “你真是个嫉恶如仇的女人啊。” 尤里呵呵地笑着,推开了姜厘掐着他脖子的手。 脖子被勒地通红,鲜红的手印浮在脖子上,尤里轻轻搓了搓。 “但其实你根本不想死。” 姜厘目光深沉地盯着尤里摸在脖子上的那只手。 “你看,你懦弱地连慷慨赴死都做不到。却要想着同归于尽。被爱情降智?” 尤里眼神暗了下去,余光不自觉地瞥向洛娘。 自嘲地笑了笑,尤里从地上坐起来。洛娘就站在他身边,犹豫着要不要伸手拉他一把。 “十八年,你给了我别人从未给过的温暖。”尤里在洛娘犹豫中起身,眸光未曾看向她,但洛娘却知道,这个人的眼光未曾从自己身上脱离。 “所以,我很感激你,感谢你这段时间给我带来不一样的温暖的感觉,谢谢你刚才出手救了我。欠你的,我尤里,必以命相还。” “如果我还能活着的话。” 洛娘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什么,却终是未开口。 他们的缘分也许就此结束。 但牵绊人心的,总会在时间的长河中将人紧紧相依。 尤里搀扶着姜厘,二人一起面对苏拉吉特。 脸色阴霾的苏拉吉特还处在被姜厘推开的震惊中未缓过神。 刚才那力道,仿佛在加重些,就能捏碎他的骨头。 冷汗湿透了他的后背。 鞋子里也汗涔涔地,像是趟了水。 苏拉吉特戴上眼镜,直面姜厘与尤里二人。 “你先?” 姜厘挑了个眼神。 “女士优先。” 尤里把姜厘往前一推,自己则飞速闪退。 姜厘踉跄几步,扶额。 苏拉吉特却不给他们商量的机会,早就暴怒地飙射出藏在墓室里的暗器! 所有暗器都对准姜厘一人! 铁了心要把她削成肉渣! 姜厘闭上了眼。 耳朵灵敏地捕捉利刃破空之声,摇摇晃晃地,就像喝醉了酒。 但,震惊了所有人,竟然躲开了全部的暗器。 未曾挪动一步。 端木潋诧异地张大眼睛。 商炀咯咯地笑着。 苏拉吉特更是无法相信。 摘下眼镜在衣服上擦擦,戴地更紧了些,双手以正常人无法扭曲的角度,五指重叠,一勾,一拉。 漫天的利刃密密麻麻,锁住了姜厘四周,以端木潋的角度来看,只能看到暗器围成的刀墙,姜厘被困在中心。 刀刃全部对准姜厘,刀墙旋转着,向姜厘聚拢! 要用“刀龙卷”把姜厘撕成碎片! “呵,我看你这回怎么躲。运气真是不错。” 苏拉吉特胸有成竹,但心里还是憋屈地很堵。 放了好几个大招,到现在一个都没杀死。 不过没关系,这个女人很快就要死了。 嗜血地笑容在苏拉吉特脸上扩大,他仿佛已经看到姜厘血肉模糊,连骨头都被切成碎渣的样子了。 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尤里竟然从墙角处加速,手里握着洛娘扔下的鞭子,疯狂奔向刀墙! 高高起跳,鞭子从高空使劲挥舞,甩下! 铿锵! 暗器尽碎! 刀墙被毁,支撑不住龙卷的造型,暗器从空中跌落。 洛娘张大嘴巴,手指着尤里,震惊地一句话说不出。 苏拉吉特气得吐血三升! 这怎么可能! 尤里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力量! 他一个连基因都没进化的原始人怎么能! 惊惧,疑惑,无助的感觉凉透了苏拉吉特的心脏。 所有人都对尤里突然暴起的实力心存疑惑。 能看出用的是纯粹的力量。 纯粹到,没有丝毫精神力的波动,以及其他能量转化的滞涩感。 完全凭借肉体的爆发,产生超越人极限的力量。 端木潋望向尤里二人,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兴奋。 姜厘笑的灿烂,冲苏拉吉特勾了勾手指。 赤裸裸的挑衅。 苏拉吉特瞬间爆炸!腿一蹬,从原地暴起,如破弦之箭杀向姜厘! 手中暗器藏在指缝间,似乎要将她戳成窟窿。 尤里扔开了鞭子,双手握拳,冲了出去! 在苏拉吉特挥拳之前,抢先一步挡住了姜厘,多年来的训练成果凝聚在了右拳上,苏拉吉特都未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一张拳头在眼前放大! “啊!” 结结实实的拳头揍歪了苏拉吉特的脸,一口门牙震碎两截! 苏拉吉特捂着自己高高肿起的半边脸踉跄着后退。 尤里的右拳上,还冒着白烟。 高速撞击产生的热量让手背有些发烫。 但并没有对肌肤产生什么影响。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梗住了。 苏拉吉特竟然被一个原始人揍了个结实。 不愿相信,苏拉吉特咆哮着又冲了上来! 尤里脚下横扫,下蹲,弯腰,贴着苏拉吉特的肚子从地上滑过去,右拳蓄力,上勾拳精准地砸中苏拉吉特的肚子! 正中胃部,苏拉吉特被一拳击飞,撞到天花板上,带着墓室颤抖几分,又嘭地摔了下来! 地上一滩呕吐物,泛着酸臭的味道。围观众人躲得远远地。 “呵,这个姜厘很聪明嘛。” 商炀盯着姜厘,眼里都是兴奋的光芒。 雪舞樱红唇翘起好看的弧度,说道,“是呢。故意激怒苏拉吉特消耗他存留不多的体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吧,这么多大招下去之后,又断了一条腿,速度早就慢了不止一半。或者说,十不存一,偏偏他又在气头上,连身体早就到了极限,吃不消都发现不了。” “所以在苏拉吉特不停发招的时间里,他们摸透了他的招数,与攻击套路,并在他极度衰弱的时候,出其不意地偷袭。而且成功了。” 雪舞樱点头赞同。 “你是故意的。” “嗯?” 雪舞樱似乎很不解,眉头高高挑起。 商炀转过身,给了她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雪舞樱笑地清冽。 “啊啊啊啊!你们这些渣仔!” 苏拉吉特震怒中,一把扯掉了自己的上衣。 露出古铜色偏黑的肌肤,结实但并不壮硕的肌肉凸显,双腿修长,身体比例倒是十分协调。 姜厘“啧啧”两声,“人虽然不怎么样,身材倒是还可以。” 斐炆:...... 洛娘无语地掏了掏耳朵。 听到这话,苏拉吉特笑了。 不怒反笑。 全身肌肉暴涨,青筋似乎随时都会被肌肉撑破,血管从皮肤上凸出来,纹路看得一清二楚。 “就凭你们这两个废物,也敢如此羞辱我!我要你们后悔出生!” 一声暴怒,姜厘与尤里警惕地做好了防御的姿势。 苏拉吉特暴怒着,后背隆起,骨骼嘎吱嘎吱,像是有谁把骨头抽出来,掰开,在重组。 “虽然不想走到这一步,但我今日,定要拿你们血祭!” 话音落下,姜厘惊愕地看到苏拉吉特浑身长满了黄色的毛发,脸部变形,向前凸起,断了的腿重新长出,四肢缩短,脊背更是拉长,而后四肢着地,更是甩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变成了一个披着动物皮的怪物。 这个怪物还会口吐人言,“怎么样,害怕了吧?” 尤里挖了挖鼻子,“怎么是屎黄色的。” “这什么奇怪的动物?而且味道还好臭。” 姜厘捂住了鼻子。 所有人都捂住了鼻子。 雪舞樱干脆一堵冰墙竖起,隔绝了味道。 真的很臭。 臭到商炀差点忍不住冲出去把他撕了。 “哈哈哈哈哈,怎么样,身体动不了了吧?” 苏拉吉特张着大嘴吧,嘴上还有黑色的胡须,开心地说道,“呵,一群没见识的土鳖。这变身会损耗我十年的生命力,代价虽然大了点,但只要能杀了你俩,我就是损耗一百年也甘之如饴!” 一张摆不出表情的动物脸,但姜厘与尤里很默契地表示,看到这东西磨牙了。 “哎呀,这么痛恨我们,我真是荣幸。” 姜厘捏着鼻子,鼻音浓重。 尤里试探着向前迈开腿。 但身体仿佛不听使唤,根本动不了。 “还真的动不了了。” 尤里脸色沉下来。 若是不能动,岂不是被动挨打? 姜厘捏着鼻子的手指,一时半会儿也放不下来,眼前的局面超出了她的预料。不过,她还是很好奇地问向苏拉吉特。 “敢问这位兄台,你这变身变得是什么?” “说了你也不认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认识?” “好吧,让你俩死得明白。我告诉你,这可就是在妖魔鬼怪神话中,人人畏惧的黄皮子。” “刚刚那味道就是我放出的屁。闻者都会中招,动弹不得,只有被我宰杀的份。” “在提一句,无视等级差距啊。不管比我强多少,闻到这味道,都躲不掉。哈哈哈哈,帝国的科学家就是厉害,你们死在这样的成果中,也算是死的无憾了。” “是么?” 端木潋说着,缓慢地拔出了自己的大刀。 苏拉吉特:...... 这就是为什么他最讨厌遇上这个女人!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永远都在意料之外。 商炀转了转眼珠子,魔方在空中飘着,偶尔变动一格。 雪舞樱倒是懒散惬意,竟然坐在冰椅上,翘着二郎腿看戏。 商炀无语。 这女人在苏拉吉特变身的中途就坐下了,还问他要不要一把。 那么冷,屁股都冻裂了,他才不要。 “黄皮子?”姜厘纳闷。 “就是黄鼠狼。”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声音弱弱地,带着要笑不笑的感觉。 姜厘想笑,但除了说话别的表情都摆不出来。 “黄鼠狼...嗯,跟你很配。” “没错。这颜色非常适合你。” “别乱说话。屎的颜色一般人可模仿不来。小心拿屎扔你。” 姜厘与尤里一唱一和地,苏拉吉特气得胡子都飘了。 “咯咯咯,死到临头还这么毒舌,那好,我就先拔了你俩的舌头!” 苏拉吉特爪子在地板上挠了两下,结实的地砖竟然被划出一道爪痕。 姜厘眼神幽暗。 看来这个变身,不是单纯变成动物这么简单,不能小觑。 尤里脸色不太好,姜厘余光一直在注意尤里,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苏拉吉特已经接近她二人,若在不想想办法,恐怕真的会被扒舌头,还是被一个臭气熏天的黄鼠狼。 姜厘眼珠子乱转,脑子里百转千回,瞬间闪过无数个想法。 “少费力气了,这毒气一时半会儿可解不开。” 苏拉吉特似是看穿姜厘的意图,张着嘴打击她的想法。 “我倒是好奇,你这变身,为何要选这么个动物。” 端木潋突然出声,让苏拉吉特惊地蹦了一下! 定在原地,警惕地观望着端木潋,眼珠子滴溜溜,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呵,还真是变了样子连习性都接近黄鼠狼了啊。”端木潋面带嘲讽,“帝国的研究还真是让人惊喜。能把人变成动物。” “呵呵,那可是当然。帝国的科学技术哪是你们这些小地方能比的。” 一提到帝国,苏拉吉特就无比自豪,腰板都挺直了些,仿佛总统是他爹。 端木潋高傲地抬起下巴,鼻孔对着黄鼠狼,神情尽是蔑视。 “从人变成畜生,在那些老东西眼里,你也就是个畜生了。” “端木潋,别以为你厉害就可以为所欲为!现在的我,杀死你们全部人都不在话下!” 苏拉吉特顶着黄鼠狼的脸,声线壮阔,看起来很违和。 姜厘趁他们说话的功夫,对着尤里使劲甩眼神。 第133章 虐杀 “杀死所有人?杀我?你试试?” 端木潋弯月钩对准苏拉吉特的脑袋,吓得苏拉吉特颤抖几分。 气势太可怕,苏拉吉特怂了。 如果他敢冲过去,他相信,下一秒,他就成为一道可口的菜。 所以他警惕地后退了两步,尾巴夹在双腿中间,甩来甩去。 端木潋不屑地哼了一声,收回弯月钩,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回答问题。” 苏拉吉特显得略为奸诈,“能有什么原因。给的我什么改造我接受就好了,难不成你以为我还能自己决定怎么改造?”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让端木潋一时间没了言语。 但她可不相信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 就算是被迫改造成黄鼠狼,那也应该与他本身的能力相呼应,就像你不可能把力量型改造成速度型,这二者之间天差地别。 但为什么要改造成动物?这太不可思议了。 姜厘捏着鼻子,眼睛都要翻出去了,尤里看都没看她一眼,阴沉着一张脸,让人猜不出想法。 苏拉吉特怼回去端木潋,咯咯笑着,迈着小碎步,优雅地来到姜厘眼前。 一点都不着急,像是在走红毯。 姜厘大声咳嗽几下。 “有一种菜,叫牛舌。有人爱吃,有人不爱吃。不光牛舌,猪舌,鸭舌,这些都能成为人类餐桌上的美食。就是不知道,人舌味道怎么样。” 黄鼠狼危险地眯起眼睛,这话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尽管披着黄鼠狼的外衣,但他本身是个人啊。 一个人,说要吃另一个人的舌头,让伊什基这些人脊背发寒。 但姜厘却很平静,语气平淡,不焦不燥地说,“这世界上的食物链,你吃我我吃你,就算是人,也会被鲨鱼,老虎这样的猛兽袭击致死。然而,唯独人不能吃人,不论食人族,若是吃了人,那便是畜生。而你,果然是个畜生。” 一句话,让苏拉吉特瞬间炸开所有的毛发,蓬松着,就像露出尖牙的猫咪。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苏拉吉特张嘴尖叫一声! 独属于黄鼠狼的叫声,震得众人耳朵刺痛,脑子嗡地一下,眼前顿时一黑! 近在咫尺的姜厘承受的攻击更为剧烈,身体素质又无法与这些人相比,陷入黑暗之时,皮肤暴血,血泪从眼角流出。 爪子狠狠挠在她还能动得胳膊上,爪子直接撕下几长条肉块! 森森白骨暴露在空气中。 姜厘疼地“嘶”了一声,但却动弹不得,只得痛苦地感受着自己的鲜血打湿裤子,一股浓重的血气在墓室中蔓延。 而停留在墓室中间的那道白色光圈似乎也在这血气中震颤一番。 苏拉吉特舔了舔爪子,一口吞下被指甲剜下来的肉。 “味道不错啊,鲜嫩多汁,就是脏了点,洗个澡味道能更好。泡个玫瑰浴,就像吃糕点一样。” 缓过来的伊什基和其他人,阵阵作呕。 若不是碍于面子,怕是地上一片呕吐物。 不愧是帝国的精锐,硬生生压下那股子恶心劲,但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了。 耳边那清晰的咀嚼声,让姜厘黑了脸。 眼前终于不再是一片黑暗,光渐渐透入她的眼中。 黄鼠狼嘴角带血,在笑。 笑得诡异。 “啊,不用这种表情看着我,马上就拔了你的舌头。” 黄鼠狼突然站立起来,看上去不大的身子,竟然拉长与姜厘同高,所有人皆是一惊。 原谅伊什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帝国还有这实验。 这样的实验向来只有少数人会知道,依附于大家族的他们,核心关注点都在家族上面,有关帝国最隐秘的一切,向来无从知晓。 所以,当苏拉吉特变身成黄鼠狼的时候,他们表情都很微妙。 更是看到这样自由伸缩能力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 武士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悄悄将手伸进了裤兜。 洛娘也是一副难以想象的模样,却很快了然。 黄鼠狼伸出爪子,勾起姜厘的手指,把掐着鼻子的手推开,随后扒开她的嘴,爪子另一只爪子搭在她舌尖上。 “咔咔咔,你还有什么遗言么?给你机会说最后的话哦~~” 似乎胜券在握,苏拉吉特开始忍不住嘚瑟地翘起了尾巴。 姜厘很淡然,丝毫没有要被虐待的觉悟。 或者说,从容不迫,仿佛没什么能让她大惊小怪。 姜厘不说话。 她觉得放在她舌头上的这只爪子很恶心。 眼神不自主地向下瞟,瞟到了地板上。 苏拉吉特·黄鼠狼·古布塔,好奇地顺着姜厘的眼神望了过去。 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怯生生地趴在他脚边。 缩成一团,像个丸子。 正是小仓鼠。 看到黄鼠狼发现了自己,小仓鼠“吱吱”尖叫着,撒腿就跑! 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它。 而身后确实有个可怕的东西。 见到仓鼠,苏拉吉特眼睛都绿了,连自己的初衷都忘了是什么,放开姜厘的嘴巴,蹭蹭蹭,跟在小仓鼠屁股后就去抓它! 黄鼠狼吃老鼠,这种动物的天性,根本变不了。 所以,一屋子的人,心情复杂地看着苏拉吉特绕着墓室捉老鼠。 小仓鼠累得气喘吁吁,眼瞅着就要被追上来,沿着墓室的墙壁,刷刷刷! 身子很稳,爬了上去,并贴在天花板与墙壁的角落,哆哆嗦嗦。 苏拉吉特伸出锋利的指甲,勾着墙壁便向上爬。 身后留下一排整齐的指甲洞。 “吱?” 就在小仓鼠震惊,并不顾安危从高处一跃而下的时候,姜厘忽然动了! 一只手拉住尤里,疯狂从原地奔向洛娘! 而看到这一幕的苏拉吉特犹豫了一秒,在追逐仓鼠与姜厘之间选择了前者。 完全兽化的习性。 那眼神也愈发像条黄鼠狼了。 洛娘瞪大眼睛,见鬼似的瞪着跑到她眼前的姜厘一句话蹦不出。 难道要问你为什么能动么? 这话实在太蠢了,只要不瞎,所有人都能看见,她周身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冰渣。 某个女人吹了个口哨。 商炀斜了她一眼,在魔方恢复原状之时,身子突兀地在原地消失不到一秒,又飞速闪现。 转了转脖子,鄙夷地呵了一声。 什么高科技,就是个鸡肋。 被某几个人唾弃的苏拉吉特黄鼠狼先生,终于一爪子拍住了小仓鼠。 低头,张嘴,要一口吞掉! 小仓鼠吓得装死,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结果...... 黄鼠狼被姜厘拽着尾巴,拎着转了好几圈,用力地甩飞! 小仓鼠一个激灵,刺溜躲到了端木潋身后,就贴着她鞋子,一动不动。 苏拉吉特一脑袋磕进了墙壁里,身子露在外边,若是普通的动物,必然是死了的。 但他四条爪子拍在墙壁上,身子往后扯,把脑袋拽了出来。 被小仓鼠引发的兽性,这一撞,毁得七七八八,眼睛再复清明。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能动,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人吃惊。” 苏拉吉特舔了舔毛,梳理一番,爪子在地上一勾,后肢发力,噌的一声,把姜厘扑倒在地! 舌头舔她的脸,姜厘抓着它的脖颈,要把它扔出去。 但那爪子勾住了她肩膀,指甲深深陷入肉里,根本抽不出去。 “你死心吧。” 黄鼠狼留着口水,滴答在姜厘脸颊上,“别以为我这个样子就小瞧了我。等下我就让你知道,你我的差距有多大,你这个贱民!” 一只爪子冲着姜厘脸就要拍下,毁容! 姜厘肾上腺素飙升,脑袋飞快栽歪,躲开了这一爪子。 脑袋旁侧的地板被掀翻,四分五裂。 “躲什么,你以为你逃得掉?” 姜厘刚躲开一击,那爪子横切过来,就捂住了姜厘的嘴! 并把爪子伸进了她嘴里,揪住了她舌头。 “咔咔咔,给你机会做遗言,你不老实。这下可就没机会喽!” 说罢,那爪子扯着姜厘的舌头恶狠狠往外一拉! 斐炆吓得捂住了眼睛! 姜厘要被扯断舌头了? 伊什基一伙人都这么认为。 虽然很恶心这种方法,但,再怎么同情也不会有用。 更何况,对他们来说,同情这种情绪,不如不要。 所以他们就看见,姜厘那边爆出一大团血花! 鲜红鲜红的,洒在地上,就像盛开的玫瑰。 而那玫瑰的中心—— 是一个断了的爪子。 苏拉吉特惨叫着从姜厘身上滚了下去。 众人发懵。 刚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就在苏拉吉特要把姜厘舌头拉出来的时候,姜厘藏在手心里的刀刃,在苏拉吉特毫无防备之时,划断了他的爪子! 用的正是他之前袭击她的那些暗器。 所谓暗器,正是用的出其不意。 别说,这暗器还真是好用的狠。削铁如泥,用来偷袭在合适不过。 让黄鼠狼毫无防备。 也是他兴奋地过了头,被唾手可得的胜利蒙蔽了双眼,完全注意不到隐藏的危险。 姜厘“呸”了几口,吐出了落在嘴里的毛。 搞得有点恶心。 黄鼠狼猩红这两只眼睛,弓起脊背,刺耳的尖叫声再次震颤姜厘的耳朵! 姜厘死死闭住眼睛,脑子里似是有烟火炸开,头痛欲裂! 单手捂着头,卧在地上冷汗涔涔,却愣是不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尤里早就被洛娘捂住了耳朵,但也痛苦难耐,嘴角溢出一丝血。 黄鼠狼锋利的爪子从脖子一路挠破到脊椎骨! 后背血淋淋一片! 大块肌肉被爪子勾走,黄鼠狼狼吞虎咽地全都吃了下去。 完了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巴,在姜厘被疼痛席卷的时候,又伸出了罪恶的爪子! 这次的目标是脑袋。 他要把脑袋敲碎,吃了她的脑浆! 真可恶啊,竟然断了他一只爪子! 察觉到危机来临,在咀嚼声消失的一瞬间,姜厘就势在地上翻滚,躲开了致命的一击! 带着伤口的后背与冰凉的地砖贴上,像在伤口撒了盐,姜厘终是没忍住,痛苦地呻吟一声。 黄鼠狼再度跃起! 腾空,降落,狠狠踩在了姜厘肚子上! 就像被几吨重的巨石压迫一样,姜厘双眼发黑,空气被从肺部挤了出去,窒息,疼痛,让她险些晕阙! 黄鼠狼的爪子压住了她的头发。 两条后腿卡在她肩膀上。 断了那只爪子还滴着血,与她肩膀伤口处流淌的血液卷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一路延伸,竟染红了他们的鞋底。 多半是姜厘的。 斐炆觉得这厮流的血可以凑够一壶。 或者更多,够给大出血的人好好补一补了。 黄鼠狼露出牙齿,那张牲畜脸此刻竟是狰狞如恶鬼。 黄皮子本就极具神秘色彩,这样的气氛下,让人不由得联想到,成了精的黄皮子。 也是这幅模样,多半也是吃人的。 苏拉吉特开了口,“你这人,幸亏是个没能力的废物。若是你有一丝一毫的实力等级,今日我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你说错了。” 姜厘对上黄鼠狼的眼神,一人一兽毫不示弱。 “不管我怎么样,你今天都必须交代在这里。” “你若不死,就会成为我心里的魔障。所以你今日,必须死。” 说着,便抓住黄鼠狼的尾巴,在爪子从肩膀上拉断掉皮肉和头发的代价下,拎起了黄鼠狼,拍向墙壁! 一下,两下...... 直到黄鼠狼被拍得晕头转向,口吐白沫。 姜厘虚弱地松开手,半蹲着喘气。 力气耗尽了。 失血过多,眼前早已模糊一片。 硬是撑着一口气,也要把那死畜生拍个稀巴烂。 黄鼠狼安静地躺在地上,半晌都无动静。 死了? 端木潋眉头蹙起。 没死。 装死的黄鼠狼,在姜厘摇摇欲坠,就要倒下的时候,突然起身发难,爪子掏破了姜厘的肚子! 血淋淋的一个大窟窿。 姜厘捂着肚子,踉跄着一直后退。 退到退无可退,靠在墙上,艰难地站立。 眼前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了。 她仿佛看到了她父母在向她挥手。 那里一片鸟语花香。微风吹拂着鬓发,有甜美的浪漫。 黄鼠狼被拍得大片毛发脱落,仿佛身子抖一抖,就会光秃秃的。 苏拉吉特瘸着靠近了姜厘。 起身,爪子扣住了她的头。 第134章 死亡 “我是欣赏你的,但你真的就要到此为止了。” 指甲伸长,触在姜厘的额头上就要戳进去! 提起心脏的众人仿佛已经看到姜厘脑袋被切成劈开的西瓜。 而那爪子也确实戳破了肌肤与头盖骨,姜厘仿佛看到自己的灵魂从身体里飘了出来。 漂浮着,从高空凝视自己残破不堪的躯体。 她看到自己的头颅被一爪子搅碎,身体被一分为二,脑浆迸出,黄鼠狼在愉悦地舔舐她的脑髓和血液。 很快,她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她好像听到有谁在说可惜。 空灵的声音,像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缥缈却又清晰。 那声音有些莫名的熟悉,像是从出生就伴随一般,但却想不起来在何处听过。 熟悉的,仿佛那声音就是自己的灵魂。 她又看到,被自己死亡冲击而癫狂大笑的尤里,疯狂冲到苏拉吉特身前,在洛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自裁在了苏拉吉特面前。 临死前对着她尸体留下的血泊说了句话。 “希望死亡了,等待所有人的都是地狱。” 苏拉吉特吞噬掉了尤里。 端木潋叹气,斐炆低低地哭着,嚷着要为她立一座墓碑。 后来还发生什么她记不清了。 她隐约看到一副画面,遍地的血污与尸骸。 中间站了一只黄鼠狼。绿油油的眼睛,像一团鬼火。 所有人都死了。 黄鼠狼每吞噬掉一个人,便会获得那个人的能力,身形越来越小巧,到了最后,一爪子捅破端木潋的心脏。 他又变回了人形。 完整的四肢,火红的头发。 那双莹绿色的眼睛直视她的灵魂深处。 而后天旋地转,万物寂灭。 她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在虚空中漂浮了多久。 隐隐约约地,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这回应该没错了。” 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姜厘,姜厘!” 有人拍着她的脸蛋呼喊她。 她缓缓地睁开眼,白光刺痛,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眼睛。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而声音的主人,正是说要为她立墓碑的斐炆。 我这是复活了? 一个荒诞的念头从她脑子里闪过。 她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墓室,身上熟悉的伤,熟悉的人,与熟悉的味道。 艰难地歪过脑袋,尤里正挡在她身前,与苏拉吉特对打。 熟悉的画面开始重播。 苏拉吉特被尤里的武力值震慑,正捂着肚子在地上呕吐。 “姜厘,你还好吧?” 斐炆摇晃她的胳膊,神色担忧。 我,这是睡着了? 姜厘怔怔地盯着斐炆的脸,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 温热的,一掐还会大叫。 嗯,是现实。 斐炆拍掉姜厘的爪子,满脸通红。 这女人怎么晕倒之后醒来,跟撞邪了似的?什么时候了,还调戏掐她脸。 斐炆揍了姜厘一拳,软绵绵的,但扯到了伤口,姜厘忍不住痛哼一声。 雪舞樱站在一旁气温低到让商炀从魔方里抱出了暖宝宝。 莫名其妙的,女人真是情绪化的动物。 被尤里揍怕的苏拉吉特,一把扯掉了上衣。 姜厘从地上爬起来。 若是梦里都是真实的,那是不是表明,接下来若无意外,他们所有人都会死? 可她是怎么莫名其妙地晕倒的? 她记得清楚,这个时候,自己明明是对着苏拉吉特勾手指挑衅的。 虽然这一部意外地省略掉了,但大致走向没有错。 苏拉吉特变成了黄鼠狼。 熟悉的臭味卷过来,姜厘提前准备好,屏住了呼吸。 也顺便捂住了尤里的口鼻。 其他人她不担心,端木潋根本就克制不住。 只是没想到啊,在梦里,端木潋竟然也死了。 梦果然是梦,毫无逻辑。 虽然看起来像是个预言。 果然苏拉吉特张口自吹自擂。 姜厘不动声色。 与尤里一唱一和激怒苏拉吉特。 果然一切都像她预料的那样,苏拉吉特张牙舞爪地要揪掉她的舌头。 小仓鼠跑了出来。 就在苏拉吉特追赶小仓鼠的时候,姜厘捡起地上的暗器,与尤里对视,二人从左右包抄,暗器尽数甩向黄鼠狼! 苏拉吉特大声惨叫! 背上插满了暗器,暗红的血液从背上流出来,染红了黄色的毛发。 而姜厘早就用从斐炆那里拿到的耳塞堵住了耳朵,避过了音攻。 斐炆惊奇地打量姜厘。 为什么感觉她像是会预言一样?每一个动作似乎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来的。 端木潋意味深长地抚摸自己的弯月钩,似乎有什么要控制不住了。 疼痛清醒了苏拉吉特的脑子。 他歪歪斜斜爬起来,咆哮着胀大了身形! “噗嗤!”暗器被推出,巨大的力量把暗器死死钉进墙壁。 姜厘眼神凛然,与尤里跳着后退。 形势从现在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姜厘不畏惧死,但她并不想死的那么窝囊。 被敌人撕成两半又吃了这种死法,太屈辱了。 那还不如死在食人族手里。 姜厘警惕着苏拉吉特,黄鼠狼胀大成一只老虎的大小。 削瘦,但看起来阴森恐怖。 毛发竟然变得绿油油的。 “啊!该死!你们都该死!” 苏拉吉特双目染绿,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大嘴一张,一团绿色的火球脱口而出! 姜厘眼皮狠狠一跳! 侧身退开,火球撞到墙壁上,渗透,消失。 墙壁部分变得透明,一个五米大小直径的洞贯穿墙壁。 透过去,还能看到墙壁贴着建造的泥土。 湿乎乎的,好像有什么从泥土中渗漏,洞面上渐渐有水凝结。 姜厘眸子暗沉,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顾不得那么多,苏拉吉特对准他二人,绿色的火球一颗接一颗砸了过来! “这火球像是具有腐蚀功能,但又不太像。” “嗯,感觉看起来,像是能把碰到的东西给抹消掉。” 雪舞樱与商炀聊天,做着推测。 但画风莫名变得诡异起来。 正常人改造后会吐火球么? 这莫不是玄幻小说吧...... 斐炆吐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眼前变戏法似的情况。 “点石成金听说过么?” 端木潋卡着弯月钩的刀柄,眉头紧紧揪起来。 “听过啊。这不就是个故事么?” “圣经里也曾有过这么个故事,耶稣点石成金,将水变酒。虽然这金子本质上还是个石头,但万物之间的元素相呼应。与其说石头与金子的区别,不如从更细节处着手,石头与金子只是构成的分子与元素不同。若是能将一种元素改造成为另外一种,石头变成金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人类若想超出这个界限,难度大些,因为我们被限制在这个规则当中。” 斐炆低头沉思。 “人死后会烧成灰,这个灰就是碳元素。任何一个生命都是由多种多样的元素所组成。若是能将这些复杂的重组,分化,人变成动物这种事情,不就显而易见了么。更何况,是使出像魔法这样的能力。说白了,就是一种机制,能够聚集元素在重组而已。地球上元素无处不在,如果真的能突破这个限制,人类能发展的方向就大了。也许,这就是政府军着急着手深入的原因之一。很显然,他们已经成功一半了。” 斐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听起来很高科技,但她并不懂怎么研究。 端木潋目光灼热地盯住苏拉吉特,这让愤怒吐火球的他没来由地突然脊背发凉。 姜厘脸色很臭。 臭到像吞了腐烂的榴莲。 事情正在朝她不知道的方向发展。她有些措手不及。 吐火球这个技能未免太坑了,根本近不得身。 这样下去,别说杀了他,自己就先被累死了。 眼神不经意落在了天花板的某一处角落,姜厘忽然勾起嘴角,在一个翻滚后,凑到尤里耳边说了两句。 尤里犹豫片刻,不情愿地点点头。 吹了个口哨,小仓鼠哀呼一声,哆哆嗦嗦地滚到了苏拉吉特脚边。 小爪子挠着他的尾巴,痒痒地,让苏拉吉特伸爪子挠了挠屁股。 一个小仓鼠,瞪着大眼睛,萌萌哒地看着他。 眼珠子更绿了。 苏拉吉特又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伸爪子就要将小仓鼠扣住。 但仓鼠身形小巧灵活,圆滚滚的身子跑得比老虎都快。 苏拉吉特甩着舌头追了过去,洒了一路口水,像条哈士奇。 成了。 姜厘突然跑到端木潋身边,“借下武器。” “嗯?” 端木潋疑惑着把自己的弯月钩递了出去,还劝诫一句,“我的武器可不是谁都能用的。你应该知道,若不是我,他在你手里就是一把普通的刀。” “足够了。”姜厘声线压低,嗓音略嘶哑。 喉咙干渴,但没有功夫让她悠哉地坐下来喝水。 提着端木潋的大刀,姜厘一个胳膊差点抬不起来。 颠了颠,大概十五公斤重吧,着实一只手使着费劲了些。 但看端木潋使得那么如鱼得水,还以为有多轻呢。难不成雪舞樱手指上的戒指也很重? 姜厘费力地提着弯月钩,在地上拖行,划出一路火花。 苏拉吉特已经按住了小仓鼠。 大片口涎滴落到小仓鼠的毛发上,小仓鼠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可怜兮兮,柔柔弱弱地望向尤里,脑袋一栽歪。 装死装的很形象。 尤里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就看到某个女人提起一个大刀,冲着苏拉吉特就砍了下去! 皮开肉绽! 但也仅此而已,无法在深入一毫。 姜厘要把黄鼠狼劈为两半的想法果然还是天真了些。 这毛发硬实的狠,若是端木潋出手,兴许能把黄鼠狼劈死。 剧痛从背上传来,苏拉吉特惨叫着暴起! 在地上转圈蹦着,仿佛这样可以减缓疼痛。 反震回来的力道震伤了姜厘的五脏六腑,她吐了一口血沫子,擦擦嘴角,拎起弯月钩继续! 虎虎生风,使得越来越顺畅,渐渐掌握住使用弯月钩的技巧,能发挥出来的力度逐渐大了些,逼得苏拉吉特在墓穴中绕着跑。 边跑边吐,绿色的鬼火飘在墓室中,渐渐形成一个包围圈。 围住了姜厘。 不管她去哪,鬼火都跟着动。 “又来这种把戏。” “呵,但很好用不是么?” 苏拉吉特不在意姜厘的讽刺,一心要把她杀死。鬼火困住姜厘,在聚集的一瞬间,轰然炸开! 绿色的烟花如花瓣般从空中撒落。 化为点点星光,消失在沉闷压抑的墓室中。 爆炸的中心空无一人。 苏拉吉特瞳孔骤然缩紧,在抬腿闪退的半途中,被迎面抛过来的弯月钩刺中了脑袋! 原来姜厘竟借着爆炸的威力,纵身跃至天花板,并在起跳至顶点的时候,将弯月钩扔了出去! 但也重伤。 半边肩膀血肉全无。 森森白骨像披了骨铠,有一种慑人,森凉的美感。 弯月钩在黄鼠狼头颅劈开一条裂缝。 涓涓的绿色体液从裂口处流淌,遍布整张脸,显得苏拉吉特更加阴森恐怖。 就像从坟墓中突然袭击的怪物。 苏拉吉特爪子擦了擦糊住眼睛的体液,那体液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像是腐朽数年的木头,又像是干燥沙漠中枯竭的尸体。 总之,难闻地让所有人都捂住了鼻子。 绿色的体液渐渐止住了,裂开的伤口翻卷出泛白的肉皮。 姜厘落到地上,半跪着,手掌撑在地面上。 尤里跑到她身侧,备好架势。 苏拉吉特摇了摇尾巴,突然咧开嘴。 竟然笑了。 在姜厘与尤里诧异的眼神中,猛地张大嘴巴,朝着伊什基等人的方向窜去! 不好! 姜厘心中警铃大作! “快防御!” 姜厘大吼一声!但来不及了! 只见苏拉吉特大嘴已经咬住了一个壮硕的胳膊! 不是伊什基,是紫闪。 在苏拉吉特冲向这边的时候,伊什基就预感不妙,想都不想,一把扯过紫闪的胳膊推了出去! 紫闪还双眼呆滞地不明所以的时候,苏拉吉特的嘴竟然不科学地撑大,将紫闪一口吞下! 掐着被冻住的双腿边缘一口咬断。 囫囵吞枣般咽了下去。 姜厘飞速捡起弯月钩冲向端木潋这边。 “糟了!他晋级了!” “什么意思?” 端木潋接回自己的弯月钩,神色有些暗沉。 还不等姜厘解释,苏拉吉特炫耀般,张口吐出一颗硕大的电球! 直直劈向端木潋这边! 第135章 幻术 端木潋冷哼一声,看似毫无动作,然而那一瞬间,却早已出了一刀。 姜厘只觉眼前闪过一道细微的白光,在看去,端木潋还是刚接过刀的模样,刚把刀扣回去。 绿色的电球还未来近身,就在空中被切得七零八落,噼里啪啦自相抵消了。 黄鼠狼伸出长长的舌头,悠哉地舔舐着自己的毛发。似乎端木潋那一回击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震慑。 “有意思。” 端木潋貌似不经意地眼神略过黄鼠狼,最后落在姜厘的脸上。 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小脸,此时带着不服输的倔强。 就像是在野外捕鱼的猫咪,定要有功而返。 姜厘擦拭掉滑落到眼镜旁的汗水与血液,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说道,“他每吞噬一个人,都会相应获得那个人的能力,所以你们要小心点,一定不能被他咬伤。” “比起这个,你应该更关心自己吧?” 端木潋笑意盈盈地睨着姜厘,像是老母鸡看小鸡崽。 姜厘噎了一下,却也笑了,点头“嗯”了一声。 “现在你要怎么办?看起来要输了呢。我就知道赢不了,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尤里凑过来,揪住姜厘的头发,随手一扯。 胖嘟嘟的小仓鼠被他抓了回去,扔进了兜里,小仓鼠不满地咬了他一口,留下一个红色的小牙印。 “好像自从我见到你开始,你就很颓废很悲观啊。” 姜厘警惕地注意着苏拉吉特,蹲坐下来接过斐炆递过来的伤药,歇着恢复体力。 “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 “你只是希望我输,好来证明你的不作为是对的。” 尤里沉默下去,蹲下来,面对姜厘,像是动物园好奇观察人类的金丝猴,莫了缓缓开口道,“你好像总是很肯定自己的看法是对的。” “难道我说错了么?” 姜厘忙着给自己上药,一只手有点费劲,尤里伸手要帮忙,却被姜厘拒绝了。一个人折腾半天,可算把药上完了。 尤里说不上来对或者错,因为他觉得这并不是对或错的问题。当一个人在洞察另一个人内心的时候,他往往也在审视自己。 看透了别人,何尝不是从另一个角度挖掘出潜在的,不同的自己。 尤里摸摸耳朵,气氛显得沉重起来。 这个时候总要有人救场,打破氛围,而这个人也可以是条黄鼠狼。 苏拉吉特大嘴巴打了个哈欠,“咯”的一声,响亮的臭屁熏黄了墓室。 蔫黄蔫黄的气体瞬间便笼罩住所有人,看不到身边是谁,也看不到自己肩膀以下的身体,只有难闻的味道充斥着周身,就算捂住鼻子也挡不住。 气体仿佛能从皮肤中渗入,四肢发麻,头晕脑胀。 受了伤的姜厘,气体从伤口渗入更多,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眼皮沉重的快要抬不起来。 “啊,多么美妙的午餐。” 苏拉吉特的声音鬼魅般,响在耳朵边,分不清他的具体位置。 仿佛这黄色的臭雾就是他的身体,每个人都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近在咫尺。 “尔等贱民啊,挣扎吧,恐惧吧,绝望吧,在湿婆的毁灭中颤抖吧!哈哈哈哈哈——“ 狂肆的笑声在人们耳边爆炸,姜厘骂了一句,堵住耳朵,真想抽死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死畜生! 牙齿咬破嘴唇,疼痛让她勉强清醒。 谁都看不见,她知道尤里在她身边,伸出手试探着拽住了尤里的胳膊。 感受到姜厘的动作,尤里靠得近一些,二人背靠背,在绝境中挣扎。 “你不困么?” 姜厘打着哈欠,眼泪流出来,更困了。 “难道你困?我就觉得臭了点。”尤里语带疑惑,却很快明白什么。 是他没受气体的影响,其他人大概也如姜厘一般,困得想立马躺倒就睡吧。 就比如,某个在他兜里呼呼大睡,还砸吧嘴的小仓鼠。 姜厘有种吞了苍蝇的感觉。 之前遇到的杜庭不受药物影响,现在尤里也不受毒气影响,就只有她,显得这么辣鸡...... 心情不美好并乘以n次方。 “怎么办?”尤里在臭气中艰难地张嘴,每说一句话,被吞进来的气体都像在嘴里品尝一道新鲜的屎,忍不住要吐。 不知道为什么要问出这句话,但尤里还是脱口而出,就像这个人是阴天云层中唯一能透出来的光。 姜厘拧起眉毛,说实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要不...我们——跑?” “......” 你刚才汹涌澎湃的气势都喂猪了么...... 尤里一脸菜色,觉得自己刚才那矫情的感觉看起来就像个智障。 姜厘心里还在惊悸不安。 那个死亡的感受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她突然对死亡产生了一种抗拒感。 就像临死的病人还期待自己能多活一天。 不过睁眼瞎的情势并不容许他们做出任何反应。 无论进攻还是逃跑,都要以能看到目标为前提。 他们既看不到,又听不到,若是跑动起来,会吸入更多的臭气,虽然对尤里没什么影响,但姜厘确信,自己一定会晕过去。 还有就是,为什么尤里不受影响? 姜厘在自己骨碎的胳膊上掐了一下,痛楚再度刺激得她清醒。 苏拉吉特说完那句话后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整间墓室静悄悄的,姜厘不敢闭上眼睛聆听声音,怕彻底睡过去。 耳边只有尤里沉重的呼吸声。 姜厘记得斐炆就在自己不远处,伸出腿试探着去碰触,但,什么都没扫到。 又伸出胳膊捞了几下,却只捞到一片空气。 姜厘皱紧了眉头,眼睛眯了起来。 尤里忽然拽住了她的手腕,并在她耳边“嘘”了一声。 二人屏住呼吸,缓缓地弯下身子,尤里拳头握得紧紧的,随时准备动手。 有脚步声。 属于人类的脚步声,但不止一个人。 像是有谁故意在发出行走的声音,或许,是端木潋这些人? 脚步声近了,姜厘有种感觉,那几人的脸就贴在自己衣服上。黏糊糊的,姜厘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 红色的,带着腥气,是血。 手感摸起来像是一颗头颅,并且只有一颗头,没有身子,因为脖子以下是断的,她摸到了断口。 “别动。” 尤里突然扭着腰动起来,姜厘稳住心里的惊悚,语气颤抖着警告着尤里。 “有人头...应该是死了。” 尤里的声音带着惊慌与恐惧,而无法正常使用的五感,让恐惧在浓雾中更为贴近。 “有人死了,毫无声息的。” 这一句,姜厘大叫着喊出来,期盼有人听到能够回话。 但,墓室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回音,还有突然传来的一声,类似鬼叫的嘲笑。 苏拉吉特的声音,像有无数个大喇叭在耳边播放,吵得人不烦其扰。 姜厘大胆地把贴在自己衣服上的头颅举起来,放到眼前自己观看。 黑色头发,瞪大的死鱼眼睛,胖嘟嘟的小脸蛋,可爱的娃娃脸,紫色的舌头从嘴角拉出来,就像播放在荧幕上的鬼片。 姜厘脸都绿了。 这头竟然是斐炆的! 怎么可能! 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死了? 端木潋呢?端木潋在做什么? 姜厘拍了拍尤里的胳膊,“你把头捡起来看看。” 尤里打了个寒颤,但认命的照姜厘说的话做,手速之快,能看出来是个单身汉。 “洛娘?!” 尤里压下要尖叫的嗓子,硬生生压成了低音。 似乎不敢相信,尤里把贴在自己裤腿上的头捡起来,却意外的发现,竟然是旅馆的老板娘! 姜厘眼眸里闪过一丝光,竟将斐炆的头顶在自己脑袋上,摘下来另一个凑近看了眼。 竟然是雪舞樱的,闭着眼睛,似乎很安详,与那冷清的气质倒是相符。 恶作剧般把俩人头堆在一起,斐炆的舌头还舔在雪舞樱的脸上,姜厘又去摸下一个。 她仿佛明白了点什么。 果然是端木潋。 死的狰狞,脸都被划花了。 爪痕,甚至断了她的舌头。 这死法,姜厘无语地抽动嘴角,看来怨气很深。 “真无聊。” 姜厘一把扔掉端木潋的脑袋,可能摔在了墙壁上,听到“咚”地一声。 “声音还挺逼真的。” 姜厘又打了个哈欠,拍拍自己的脸蛋。 “嘻嘻嘻,当然,毕竟都死了嘛。” 感觉到有毛发从自己脖颈拂过,姜厘迅速地伸手去抓,却只摸到一条尾巴,还从自己手里溜走了。 “这毒气,不光让人昏昏欲睡,还会让人产生幻觉吧。这点小伎俩就想骗人?” “咦,你倒是反应快?” 苏拉吉特意外地很坦诚。 “不过哦,这可不是一般的幻觉。而是死亡的预言啊。” “那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个死法。” “嘻嘻嘻,我是这世界的神!你见过神会死的么?愚蠢。” “神?” 姜厘嗤笑。 真是大言不惭,非常不要脸了。 “你们都会死哦。让我想想,怎么好好折磨你俩。” 那尾巴在姜厘脸上蹭来蹭去,可偏偏姜厘就是抓不住这狡猾的尾巴,到最后简直要失去耐心而抓狂。 “真是恶劣。” 在一次失去目标的尾巴,姜厘突然就不动了,任由那尾巴在自己脸上调戏。 “你这变身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的本性。你看看你现在,根本就是以动物的本能在行动,调皮,顽劣,像个孩子一样。” 苏拉吉特炸毛了。 尾巴上的毛竖起来,姜厘用脸感受苏拉吉特的愤怒。 “放屁!老子怎么会和低等的动物一样?本想给你多点时间体验活着的痛苦,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要让你死得难堪!” 一只爪子勾住了姜厘的衣领,要拉开。 姜厘毫不犹豫地抓住这只爪子,同时大喊一声,“尤里!” 狂暴的拳头不偏不倚,正中苏拉吉特的头! 原来那黄鼠狼的脸刚好落在姜厘的头顶上,回过头的尤里瞧得一清二楚,想都不想就是一拳暴击! 黄鼠狼龇牙咧嘴,挣脱姜厘的手一溜烟跑没影了。 “力气竟然这么大,一只手果然费劲了些。” “我们要怎么破开这个幻觉?” 姜厘摇摇头,但有一点她很在意,“虽说是幻觉,但好像苏拉吉特的出现并不是假的,并且也真能打中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看到这么多人头,在幻觉中这感觉未免太真实了些。” 岂止真实,仿佛真相就是只有他们两个幸存。 “说起来也是诡异,端木潋与雪舞樱这样实力的,不可能轻易被他杀死。而且我们打了这么久了,你有没有发现,这苏拉吉特的实力与其他人差距太大。虽说有被消耗的因素,但总能轻易被我们击中,又仿佛很脆弱,总能被你打疼。别跟我说突然发现自己很厉害,你拳的力道连之前的我都达不到,换这里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造成伤害。” 尤里松开拳头,又握紧,抿着唇,说道,“我打苏拉吉特的时候,能感觉到他肚子很软。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 普通人? 可苏拉吉特能混到帝国陆军军官级别的,不可能是个普通人。 有些头大,姜厘推开身上黏着的那些人头,有很多人的,她还看到了安格与杜庭。 这幻觉,似乎会让你看到所在意之人的死亡。 那若是不在意呢? 姜厘一拍脑门! 呵,还真的是很恶劣很无聊的把戏。 但也戳中了他们的弱点。 这些在意的人不可能说不在意就放弃。 在意了就脱离不了这个鬼幻术,若是不在意了—— 但这有可能么? 至少姜厘知道,自己是无法不在意安格的。 所以左右为难。 把这事告诉尤里,尤里提着某个女人的头,嘀咕着,“为什么会有你.......” 为什么会有这女人,你自己心里没数么? 但姜厘想得更多些,她想知道,其他人是否也中了幻术,若是,都会看到谁呢? 又是否有人能从幻术中走出来? 正思考着,恶心人的尾巴又从脸上溜过。 姜厘装作没发现。 尾巴扫脸的动作幅度更大了,苏拉吉特那贱贱的声音又想起来,却多了一点娃娃音。 “怎么样,害不害怕?” 姜厘眉头跳动,“无聊。你有种不要搞幻术。” “咦?你倒是反映快。” “不过哦,这可不是一般的幻觉。而是死亡的预言啊。” 第136章 母女重见 后知后觉的凉意从头顶浇到脚底板。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姜厘愕然中顿了一下,说,“那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个死法。” “嘻嘻嘻,我是这世界的神!你见过神会死的么?愚蠢。” ...... 姜厘沉默了,也恍然。 一环套一环,她大概是中了双重幻境了。 这黄鼠狼打跑一次,不用多久,幻境还会再次出现,而现在她被完全困在这里,也不知外界是个什么情况。 要想破开幻境,就要先解决掉这个必定会出现的黄鼠狼。 打死么,好像很难做到。 姜厘如法炮制揪住了黄鼠狼的尾巴,尤里在一次击打黄鼠狼的脸,不过这一拳过去并未停歇,不停地挥拳,姜厘把尾巴拽地紧紧的,可这尾巴像是涂了油,滑腻地从手里溜走了。 第三次结果还是一样。 第四次...... 第n次...... 姜厘跳起来暴粗口! 没完没了,她这脾气哦,要暴走了! 而此时的其他人。 商炀从空间中出来,臭气早已散掉,墓室里稀稀落落地有几个人睡着了。 伊什基这些动不了的都闭上了眼睛,端木潋依旧抱着肩膀站的笔直,斐炆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防毒面罩裹得严严实实。 雪舞樱惬意地翘着二郎腿看躺在地上的姜厘。 黄鼠狼正在她身旁转悠,似是在思考从哪下口。 陷入幻境中的姜厘干脆闭上眼睛打坐。 静心凝神,思考对策。 黄鼠狼的尾巴就在她脸上扫来扫去,毛茸茸,痒痒的。 许是姜厘没答话,便在一旁阴森森地笑着。 爪子挠着她的头皮,心无旁骛的姜厘感到有一股风从头顶吹过。 “啊,你莫不是以为这样能一直躲着吧。” 黄鼠狼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在姜厘不知安静多久之后。 姜厘依旧闭着眼睛,像一尊雕塑。 黄鼠狼绕着她转悠一圈,开口幽幽道,“你以为这些都是假的,这些人头都是你意念所化。虚虚实实,这万千世界又有什么是真的呢?” “你看看,若你现在睡着了,便会做梦。梦里的世界光怪陆离,所有人都不会当真。可梦啊,它也是一种预言。若是假的,又怎会真实的在现实中显现呢?有人相信有天使,那天使便出现。有人不相信上帝,那他的世界便不会有上帝。这世界万物,交错复杂,假的未必是假的,真的更未必是真的。” 姜厘睁开眸子,眼里有光,更有波光似水,蜿蜒流转。 她抬起头,反驳黄鼠狼的话,“不错,假的未必是假的,真的更未必是真的。但假的一定不能成真的,真的却可以成为假的。就像你,一个在我意念中虚构出来的东西,彻头彻尾就是一个假货。你没有自己的思想,更不知道自己目的为何,你只是受意念操控的傀儡。而我,心有万千沟壑,这世界,更是我的落脚之地,我认可它的真实,它便是真的。” 黄鼠狼张开嘴巴,笑声似鬼哭狼嚎,大风忽然从一旁刮过,浓雾被卷起,在中心形成旋转缓慢的漩涡。 旋涡出忽然冒出来许多人头。 都是姜厘认识的。 很多人,从小到大,那些死去的,还活着的,都从这漩涡中冒出来。 “啊,你心里牵挂的人还真是多啊。让我看看,你最自责的就是害死了你爸妈,因为有人在背后插手,摆了你一道。还有这个人...咦?” 一个男人从漩涡中心伸出手,腿,阳刚的脸,还带着温暖的笑。 黄鼠狼绕到他身边打量,脑子里疑惑万分。 这人在姜厘的记忆里怎么少了一大段? “呵,有意思。”黄鼠狼趴在男人的肩膀上,这些人围住了姜厘,并越靠越近。 姜厘看到了爸妈,看到了安格,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还有——宏裘。 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然而却没抓住,头痛地捂住了额头。 黄鼠狼怔了一下,继而笑了。 “嘻嘻嘻,原来是这么回事,哎呀,这还真是难得的情报,你这人还真是有意思。” 舌头舔过姜厘的脸,黄鼠狼飘忽不定地又漂在了姜厘头顶。 “阿厘。” 宏裘轻唤姜厘的名字。 姜厘愣住了,手指弯曲,似是隐忍得很痛苦。 一滴冷汗滑了下来,姜厘猛地惊觉自己竟然产生退缩的情绪。 “阿厘。” 她的爸妈,安格,还有很多伙伴都叫出了她的名字。 姜厘踉跄向后迈了一步。 “啊,我好恨你啊。若不是你,我不至于死啊,阿厘。”宏裘的声音萦绕在姜厘耳边,像是符咒,解开了尘封的祭坛。 “阿厘,若不是你,我和你母亲也不会惨死啊。” “阿厘,若是你没出生,我兄弟二人也不会有今日的对立啊。” “阿厘......” “阿厘......” 姜厘痛苦地捂住耳朵,那一声声阿厘仿佛从心脏中撕扯掉一块,巨大的痛苦占满了她全部神经,世界里只剩下痛苦这一感受。 “够了!” 姜厘狂躁着大叫一声,叫喊的人神奇地闭上了嘴。 在姜厘身边悠哉转悠的苏拉吉特忽然定在原地。 而后“咯咯”地笑了。 “嘻嘻嘻,怎么样,再次见到这些根本见不到的人,是不是很开心?” 黄鼠狼指着宏裘,大嘴张得完全掩饰不住幸灾乐祸。 那些人的声音在姜厘脑子里横冲直撞,姜厘蹲在地上,抱着脑袋,龇牙咧嘴。 她不能害怕,不能退缩,觉对不能中招! 深呼吸一口气,任由那股子声音发酵,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声音忽然撞到一起,嘭地炸开! 姜厘“哇”地吐了口血。 斐炆刚摘下防毒面罩,便看到在地上躺着的姜厘突然间喷出一大口血,还有要继续呕吐的迹象,不由小脸皱起来。 擦掉嘴角的血痕,姜厘站了起来。 声音从脑子里消失了,这一炸,仿佛将一些平时很少出现的想法都炸了出来。 “嘻嘻嘻,好好享受哦。告诉你个消息,要不要听。” 黄鼠狼的尾巴翘上了天。 “你若想说就说,不用废话。” “嘻嘻,真是冷酷,难得人家好心一下,既然你不愿意听,那就算了。” 姜厘没搭理他,沉重地凝视着眼前这些熟人。 “哎?你这么有意思,我还是说出来比较好。”黄鼠狼眼睛滴溜溜,不怀好意地反悔了。 “你在想怎么从这里出去,这些人出来又要做什么。哎呀呀,怎么能这么蠢呢,当然是要你和他们相杀了。只有你杀了他们,才能从这里出去,不然哦,你就一辈子困在自己编织的梦里吧,哈哈哈——” 黄鼠狼说完便遁走了,姜厘想揍他都来不及。 自相残杀? 这真是够绝,竟然要姜厘对着亲父母下手。 姜厘抿着唇,整张唇都颤抖发白,就像在嘴上涂了一圈面粉。 哪怕是幻觉,姜厘都下不去手,面对姜澜祉那浅笑盈盈的脸,她所有的攻击都会化成一滩水,刺凉自己的心脏。 “人群”一步一步,拖沓着靠近她。 只有姜澜祉没有动,在那里慈爱地看着姜厘。 还有个人,步履极为缓慢,眼神里是看不懂的炽热,与这一众“人群”呆滞的目光截然不同。 姜厘捂住自己的胸口,脑细胞疯狂地消耗,可就是想不出什么主意。 真该死! 姜厘骂出口,姜澜祉手指靠在唇上,“嘘”了一声。 姜厘安静了下来。 这个女人——她的母亲,微笑着推开了前进的人群,抱住了姜厘。 温暖的感觉洋溢着全身,这熟悉的怀抱让姜厘酸了鼻子。 “妈——” “阿厘,过得一定很辛苦吧。” “没有,我很好。” 姜厘贪恋地抱紧了姜澜祉,生怕一松手,就是梦一场,尽管这真的是梦。 姜澜祉慈爱地抚摸姜厘的头,擦拭她脸上的血污,“我都知道,如今这步田地,心高气傲的你来说,定是不好过的。但是阿厘,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路。我时间不多,现在你看到的,只是我在你精神识海里留下的一缕意念,我阻隔了那个人的神识探索,现在——” 姜厘忽然打断了姜澜祉的话,“你是不是想说,你最后还是要走。” 望着姜厘期盼的眼神逐渐变得灰暗,姜澜祉叹口气,还是狠下心来,“阿厘,你要知道,我已经死了。而有很多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对你说,很多很多事情,你都该知道的。” 喃喃的话语飘入姜厘的心中,心脏抽痛,姜厘靠在姜澜祉的肩膀,无声无息。 而姜澜祉知道,压抑了许久的姜厘,面对她,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那个步履缓慢的人也靠了过来,拉开凑过去的宏裘,毫不犹豫地拧下他的脖子。 话不多的宏裘什么都未来得及做,化为雾气便散了。 那人的手搭在了姜厘母女二人的身上,护着她们,拍了拍,便转身离开,像切菜花似的,打散一个又一个“人影”,并示意姜澜祉快点。 “好了,阿厘,接下来的话,你每一句都要记住......” “哎呀,好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苏拉吉特爪子踩着姜厘的肚子,比划了几下,“真是不虚此行,等我出去定——” “咦?” 爪子没比划完,苏拉吉特张嘴定住了。 他竟然进不去自己的幻境领域了?! 什么情况! 苏拉吉特猛地回头,不善的眼神在端木潋和雪舞樱等人身上扫过。 眯起眼睛,观察这些人的表情。 到底是谁,做了什么? 爪子落下来,苏拉吉特神识再次向自己精神识海探去,却依旧破不开那道阻碍。 仿佛有什么厉害的人物用自己的精神力屏蔽他的识海,并设了防。 不过也就一眨眼的功夫,爪子底下的姜厘“唰”地睁开眼,冷不防让苏拉吉特吓了一大跳! 浑身一激灵,爪子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姜厘在他脸上就是一巴掌,并迅速翻身,跳开! 顺便扯走了咸鱼躺的尤里。 在他人中掐了两下,尤里终于缓缓转醒,并意味深长地看了姜厘一眼。 幻境中的事情他都看到了,但是没听到姜澜祉说什么,但这不妨碍他认清一个现实。 姜厘这厮身份应该不低,不知道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但似乎,能从幻境中出来,是靠了某个人的帮助。 长得和姜厘有点像,还挺冷酷的,非常有型的大叔。 “你怎么出来的!啊!!!” 苏拉吉特尖叫! 就像婴儿受到惊吓那样的啼哭。 “你管我怎么出来的?” 一想到幻境中见到的姜澜祉,姜厘心情就很不美好。 母亲唯一留存在女儿精神识海的一缕意识,随着破碎的幻境而消失无踪了。 若不是苏拉吉特,她宁愿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愿真的,彻底失去母亲! 姜厘就像一头愤怒的老虎,怒气憋在胸中,等待随时爆发。 苏拉吉特挠挠爪子,尾巴卷起,拍了拍地面。 “呵,没关系,就算出来了,你也是要死的。我还得谢谢你,让我知道很重要的事情。” 姜厘笑得邪肆,“你这样毫无忌惮地说出来真的好么?别忘了,这墓室里有很多人,杀你,轻而易举。” “哎呀呀,没关系,反正你们都是要死的,只有我一个人活着就好了。” 苏拉吉特极度膨胀,仿佛这些人都是待宰的咸鱼。 商炀不可抑制地掐碎雪舞樱摆在眼前的冰墙。 实在太过放肆。 “五十万。” 雪舞樱笑。 商炀卡住了,见鬼似的瞪着雪舞樱。 他竟然从这女人口中听到要钱的话。 难道不该是哀叹一声说,我的冰,然后在立出来一堵么?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捏碎别人的东西就要赔,看在你财大气粗的份上,就要五十万吧。” 商炀:...... 端木潋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斐炆怀疑是不水防毒面罩不管用,自己在梦游...... “那我就祝你,异想天开吧。” 说罢,姜厘后退几步,加速,箭一样冲了出去! 电球袭向姜厘!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姜厘速度变快了,只见姜厘脑袋微微侧开,便闪了过去。 一击不成,再来! 姜厘游走的方向诡异,让人看不清路数,攻击具都没有落在实处。 苏拉吉特抖了抖毛发,在电球喷出的瞬间,纵身跃起,爪子拍到了姜厘面门! 第137章 请和我一起报仇吧! 刷拉一下,像是劈木头! 电光火石之间,姜厘脚底旋转,侧身避开了凌空一击! 而那黄鼠狼尾巴一抽,爪子落空却也勾住了姜厘的脖子! 拎起来腾空,“噗啪”往地上拍,像是拍黄瓜。 姜厘拽住黄鼠狼卷住她脖子的尾巴,一咬牙,扯住毛发,狠狠薅掉一大把! 被巨大的冲击力拍飞在地面上弹起又落下的姜厘,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血丝从指缝中溢出来,喉咙滚动,硬是咽了回去。 脊椎仿佛都被拍碎,姜厘抽痛着额角,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苏拉吉特“嗷呜”一声,扭过头,心疼地舔舐被拔掉毛发的皮肤。 连皮都扯掉,绿色的血液沿着尾巴流出来,从尾尖“啪嗒”“啪嗒”地染绿了大片地面。 忽然一双拳头砸过来! 苏拉吉特余光刚瞥到,就被尤里怼着脑袋一顿乱轰! 下巴磕到地板上,苏拉吉特尖长的牙齿咬破了舌头,尖叫着痛呼! 一个激灵顶退尤里,爪子捂着舌头,往伤口处哈气。 尤里乘胜追击,拳头挥出一半,苏拉吉特尾巴突然抽长,仿若钢鞭,抽中尤里的腹部,拍飞出去! 上衣沾染上绿色的血,尤里捂着肚子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仿佛肠胃都被拍碎,痛到麻木。 “啊,你们这两个贱人!” 爱惜毛发的黄鼠狼叫声高昂,音浪从口中荡出,毛发根根竖起,平整的地面被震出丝丝龟纹。 姜厘艰难地撑住地面,抬起上半身,坐起来,膝盖弯曲着,后背仿佛不是自己的,毫无知觉。 黄鼠狼的眼睛发出绿光,竖起来的毛发坚细如针,有电光在黄鼠狼周身噼啪闪着,毛发如密集的细雨,铺天盖地,蜂拥而来! 根本来不及躲避,姜厘与尤里的身子被上万根毛发扎遍,远远瞧着,就像是毛发浓密的猩猩——绿色的,连眼睛都遮住了。 “啊啊啊啊!!!!” 惨叫一声高过一声,二人在地上打滚,噗嗤噗嗤地,留下一路血痕。 血痕里还带着绿色的毒液,腐蚀侵袭他们的经脉,青色的血管映出毒液的绿色,透过皮肤,绿色的纹路遍布全身,看起来便药石无医。 姜厘险些咬断牙齿,颤抖着,把毛发从身体上拔出来。溅射的鲜血染红了姜厘的衣物与皮肤,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红粽子。 “呃......” 尤里颤巍巍地站起来,拽住肚子上的绿毛,扯了一下,却是未拔出。 黄鼠狼舔干净自己尾巴上流出来的血,伤口已结痂,便甩着尾巴,踱步到姜厘身边。 绿油油的眼珠子,映出姜厘的身影,那身形是拉宽压扁的,弯曲的弧度,看起来像一坨被切碎的肉。 姜厘支撑不住,眼前模模糊糊,头朝地,摔了下去。 黄鼠狼眯起眼睛,爪子踩在了她头顶。 “放着生路不活,非要跟我作对。嘻嘻嘻,黄泉路上忏悔去吧!” 黄鼠狼狰狞着一张脸,爪子狠狠拍在还扎在后背上的毛发。每拍一下,便刺进去半分,姜厘迷蒙着双眼,感觉不到丝毫痛苦。 尤里跪在了地上,毛发刺穿他的大腿肌肉,全身痉挛着,泪水抑制不住地从眼眶汹涌而出。 血,占据了墓室每一个角落。 端木俩看着沿着鞋子流过去的血泊,分不清是姜厘的还是尤里的,抑或者二者皆有。 尤里无力地捶着地面,牙齿咬住下唇,压抑的哭泣声将墓室的气氛推至冰点。 让人心里不好受,那种压抑感,仿佛被谁掐住脖子,呼吸困难。 姜厘无力搭在地板上的手指动了动,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仿佛看到了光。 柔和的,白色的光,笼罩住她的手,一丝凉意从手指尖蔓延向上,她仿佛看到有谁伸出了手,捧住了她的脸。 大概是死之前的错觉吧。 姜厘这么想着。 但她并不甘心。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明白。 她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死在这种渣仔的手里! 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从手掌爆发,姜厘诈尸般抽出手,扯住了黄鼠狼拍在她背后的爪子。 愣住了。 除了尤里还有沉睡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黄鼠狼。 就像是看到被鉴定死亡推送到太平间的尸体突然坐起来一样,黄鼠狼眼神惊现出恐惧。 从姜厘的手掌中传出来一股毁灭性的力量,冲刷着他的经脉,五脏六腑。 身体里像是烧了把火。 大火嘶吼着,吞噬他的力量,他的生命,从碰触中传递到姜厘的身体。 他看到他的毛发在姜厘后背融化成一滩绿水,从身子上滑落,混入血水中。 黄鼠狼龇牙咧嘴,电球打在姜厘的脊椎上! 电流卷过姜厘的身子,一片焦黑。 但姜厘就是死不松手! 电球不要命地砸过来! “给老子松手!” 因为姜厘始终拽着苏拉吉特的爪子,电从姜厘的身上又传递回苏拉吉特这里,噼里啪啦的,苏拉吉特被炸开了花! “你他妈给老子松手!” 苏拉吉特另一条爪子挠过姜厘的后背,指尖卡在她脊椎上,要把她脊椎撕裂! “够了!” 痛哭的尤里忽然暴走,冲过来撞开苏拉吉特,并抱着他在地上滚动,后背撞到墙壁上停下来,脸带泪痕的尤里痛声高呼,“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在管了!你给我滚啊!” “咳,已经无法退出了呢。” 姜厘趴在地上,含糊不清地笑着。 “你根本打不过他!你根本谁都救不了!我不需要你!不需要!” 尤里死死拽住苏拉吉特,任凭爪子如何在身上挠,都死不松手! 做好了要同归于尽的打算! 姜厘侧过脸,手指废力地弯曲,比了个中指。 “可我需要你。” 淡淡的声音,明明毫无温度与情感,却让尤里好不容易干涸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你这个女人还是这么自大,自诩不凡。明明只要放弃,只要放弃就可以活下去啊!为什么!为什么不放手!不要说什么需要我的鬼话!从来都没人需要我的,从来都没有!我这么弱,连复仇都做不到,有什么值得别人需要!” 姜厘竖起的中指没有放下,反倒挺的更直了。 “你不也没放手么。人活着,都有自己的意义。谁都有活着的权利,谁都有被需要的时候。就像现在的我,很需要你。” “你看,不管多弱小的生命,都有它存活的价值。蚯蚓松土,微生物分解腐尸。没有谁可以脱离世界独自生活。我更是离不开家人与朋友。” “而我需要你做我的伙伴。” “需要你和我联手,杀死他。” “这是你执着十八年的梦魇,也是我必须自证的过程。” “我们彼此需要,彼此搀扶着成长。” “互相需要啊,哪来那么多理由。需要就是了,因为你不是一个人啊。” “所以,喊出来吧。” “喊出你的心声,尤里。” 泪水模糊了尤里的双眼,抱住苏拉吉特的双手瞬间失去力道,被苏拉吉特一脚踹开! 尤里靠着墙壁,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就像天色近黄昏,迷路的小孩找到归家的路途。 十八年的辛酸与过往,随着眼泪宣泄而出,一同抛下的,还有独自一人的那份寂寞。 他仿佛看到仙蒂笑着冲他跑过来,马尾在身后一甩一甩的。 “哥哥,我们去看花啊。” “哥哥,我想去看海啊~” “哥哥,你说仙蒂穿这件裙子好不好看啊~” “哥哥,那里有一株草哎!” “哥哥你笑一笑好不好啊!” “哥哥,仙蒂会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的,仙蒂不会离开哥哥!除非哥哥不要仙蒂了!” “哥哥,朋友是什么?” “哥哥,你以后一定会有朋友的!因为...因为哥哥很温暖啊,也很坚强。” “哥哥......” 尤里捂住了眼睛,止不住的泪水湿了他的手掌,更是带走了过往云烟。 忽然抽开手,哭泣的男人眼里的光照亮了埋藏十八年的黑暗,深呼吸一口气,他高声喊出来! “请和我一起报仇吧!” 喊声从墓室中穿透,大海上忽然狂风呼啸,海浪滔天! 岸上的礁石被拍碎,有人惊呼。 姜厘笑了。 说了句“好”。 哭得很丑的男人,抿着的嘴角勾起了弧度。 温暖的弧度。 春暖花开,冰川化水。 “呵,真是让人感动啊,看得我都要拍手流眼泪了。” 苏拉吉特站在二人中间,嘲讽道,“说的大言不惭,可你们除了被我杀死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巨大的电球从苏拉吉特口中射出! 而他一直张着嘴,源源不断的能量灌注到电球当中,电球旋转着胀大,直到墓室要撑不下。 墓室亮堂的刺眼。 白光闪烁着金色的闪电,蜿蜒盘绕着,像是吞天的巨龙。 “老子我受够了!你们都去死吧!” 苏拉吉特猛然从黄鼠狼又恢复成人身,断了的腿长出来,双手隔着一层气障推着硕大的电球。 持续不断的刺激与愤怒冲毁了他仅存不多的理智。 这是他耗尽全力的一击! 他要在这一击之内,杀死所有人! 他不相信,这样密度的电与能量,会有人能够存活!连婆罗门的高级勇士都要抖三抖! 尤里早早跑过去,搀扶起姜厘。 斐炆想要掏出笛子,被端木潋阻止了。 看戏的依旧在看戏。 争夺命运的依旧在争夺命运。 这里,从来只有三个人。 尤里绷紧全身的肌肉,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右拳。 有淡淡的银光勾勒出他身体的轮廓,而后聚集在右拳之上,像是镀了一层银铠。 姜厘感觉到体内耗尽的力气恢复许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感觉到苏拉吉特的气息外泄,似乎被她偷走不少。 这是好事。 姜厘也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曾经的训练在脑子里闪过,每一个动作和姿势就像在眼前放映影像,无比清晰,连曾经看不懂的那些,仿佛在一瞬间都清明不少。 姜厘暗自调动起全身的气力,在电球的映照下,似乎有乳白色的柔和光芒裹住了她的拳头,显得洁白又坚硬。 “死吧!” 苏拉吉特大吼着推开了电球! 青筋狰狞地从他脸皮上暴出来,他咬牙切齿! 姜厘与尤里动作整齐地后迈一步,又同时窜了出去! 同时出拳! “死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异口同声,两个拳头击在了电球之上! 噼啪的电光从他们的拳头传过来,电毁他们的身体。但二人愣是忍住了疼痛,拳头更向前推了一步! “为了仙蒂!” “为了你曾经伤害的那些孩子!” “苏拉吉特!” 白炽光照耀在尤里的脸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尤里面庞坚毅,声音雄浑,带着震慑人心的穿透力,高声大喊! “我来向你报仇了!” “轰!” 银色的光芒从尤里的拳头冲出,卷起气浪! “罪恶之人就该在地狱接受烈火的焚烧!” “所以,偿命吧!” 催命之音从姜厘口中响起,炸开在苏拉吉特耳边,让他眼前顿时黑了一片! 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手拉扯他的脸。 属于孩子的手,在拉着他,沉向地狱。 一道白光从姜厘的拳头射出,卷起气浪! 一银一白的光芒,在途中汇合,凝聚成更耀眼,更巨摧毁力的能量! 金色的,仿佛是天使的圣剑! 那剑劈下,似一剑,又似千万剑! 电球被轰得四分五裂! 空气爆炸,在墓室里“嘭嘭”,似是吹破一个个肥皂泡,升腾的热量扭曲了空气与空间,眼前的世界似乎倒转,色彩被吞噬,爆炸的中心形成一个黑洞。 中心有星芒。 苏拉吉特被金色的拳光打中头颅! 脸部扭曲,被摧毁! 巨大的冲击力推着他,飞向了漩涡的中心! “不可能!” 苏拉吉特挺着半张脸,被漩涡吸引着,在空中乱蹬着四肢,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输了! “帝国一定会胜利!帝国不会放过你们的!” 苏拉吉特被漩涡卷走了。 姜厘与尤里看到他的身体被黑洞撕成碎片。 死得不能在死了。 终于死了。 黑洞的能量在撕碎苏拉吉特后,削弱,最后化为灿烂的星光,撒下来,消失了。 他们赢了。 就这样赢了。 姜厘顿感疲乏,身体虚脱,踉跄几步,倒在了地上。 而她的手心里,仿佛多了个东西。 第138章 王牌对战 那东西触碰到姜厘的手心便消失了。 斐炆赶紧跑过去,去探姜厘的鼻息。 毒素几乎蔓延到心肺,姜厘与尤里二人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这毒?” 洛娘查探尤里的毒之后,皱起了眉头,似是有些惊讶,“竟然被分解了?” “什么?” 端木潋刚把姜厘翻个个,听到洛娘得出的结论,颇为惊奇。 “是不是你看错了?姜厘的毒素刚帮她止住,若是不早些解毒,很快就会殒命。尤里怎么会.......” “不会看错,我洛娘从小接触毒药,解没解毒看一眼就认得出来。你看尤里的胳膊,没发现他的毒丝在消退?” 端木潋看向尤里,竟真的发现绿色的毒丝从他的身体消减,这时候已经退到手掌心了。 端木潋拍拍姜厘的脸蛋,有些恨铁不成钢,“为什么就你这么挫?” 尤里无碍,洛娘便过来检查姜厘的毒势,抽取了她一点血,甩出一对复杂的实验用具,琢磨着去做解毒剂了。 “有把握么?”端木潋站在她身后。 “不是什么难解的毒,这种毒素属于加速人细胞老化的速度,很容易制作解药。” 端木潋松了口气。 睡过去的伊什基等人,随着苏拉吉特的死亡而悠悠转醒。 刚一睁眼,便发现眼前局势大变。 某个变态的男人不在,地上躺着两个人,看样子没死,还有呼吸。 苏拉吉特输了,毫无疑问,那便是死了的。 没看到尸体,死得这么绝? 伊什基再看向姜厘的眼神变得古怪,咕囔一句,却含糊不清。 “几位,”端木潋笑呵呵地走向伊什基这些人,那笑容在这几个人眼里就像催命的恶鬼,“今天天气不错,所以——” “女侠饶命!”伊什基恨不得跪下去,可惜双腿动不了,赶紧低下头,抱拳,“所谓不打不相识,您看,小弟我对您也没什么威胁,咱们也没什么冲突,不如放过小弟一马?若以后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必鼎力相助,在所不辞!” “哦?”端木潋抬起伊什基的拳头,“你这话说得我很喜欢听。不过可惜,你的命我决定不了,这些话,你莫不如说给洛娘听。” 伊什基猛地抬起头,对上端木潋笑意浓郁的眼睛,心底一凉。 洛娘那老娘们巴不得弄死他,难道他今天必死无疑? “至于其他人——” “端女侠,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呀!” “对对对,我们根本没想对您不利,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恩情我们兄弟几个定会记得的!” “......” 七嘴八舌,一片求饶声。 “放过你们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不管什么条件,只要能做到的,定然答应!” 几乎是异口同声,让端木潋嘴角的笑意加深。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们出了这门就反悔,那可休怪我立马就让你们灰飞烟灭。这成立合约也得有个合同不是,所以,我要你们拿灵魂做契约。” 几个人全都愣住了。 用灵魂做契约,岂不是小命就被人握在手中?若是有一点惹人不悦的地方,保不准就会被杀。这样与奴隶有何区别? 所以几个人都沉默下来,开始犹豫。 武士思索了几秒钟,睁开眼,语气似是无奈但又坚毅,“好,端木潋,我答应你。但你也得答应我们,不能随意取走吾等性命,不能让吾等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情。” 端木潋摩擦两下刀柄,“不随意杀你们这个我答应了。只要你们不作死,我也没必要给自己找事。但是,违背良心?你可能还没搞清楚状况。” 戏谑的眼神让武士突然暗叫一声中计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端木潋第二句已经说出口,“要想活命,就要为我搜集情报。若是你们连这点都做不到,我要你们何用?当然了,这情报可不光是你们直属的家族情报,我更需要的,是和政府军有关的一切。你们所得知的一切都要上报给我,不然——” 手横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这和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背叛了家族,更重要的是,背叛了政府军,若是一个不小心死得不要太难看! 这种被逼着当间谍的事,相当于脖子上架了两把刀,横竖都是个死。 武士干脆闭上了眼睛,“那无需多说,动手吧!” 端木潋似是早就料到他会由此动作,继续说道,“我还没说完呢,着什么急啊。当然了,我也知道你们若是不小心被发现,定会死得很惨。若是你们答应了这个条件,我不但会放了你们,还会为你们提供便利。” “难道,你们不想进入政府军,成为核心官员?就甘心蜗居在家族里,当他们的一条狗?” 这话,让几个人眼眸子突地一亮。 没什么比权力更诱人,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没那个条件。 这时候,忽然有个人过来告诉你,她会帮你达成所愿,彼此互利,没有放弃的道理。 有舍才有得,无毒不丈夫。待登上高位那一天,再找机会破了这誓约,杀了端木潋就行了。那时候,他们手底下的能人无数,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女人? 这么想着,果然大部分人都答应了,并迫不及待地与端木潋定下了誓约。 武士气的满脸通红,咬牙不甘心道,“愚蠢!” “呐,这位先生,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定完誓约,端木潋移到武士身前,“我倒是很欣赏你。真可惜啊,你不是我的人,所以,死前留名。” 武士冷哼一声,“麻生阳仁”。 干脆利落,做好了死的觉悟。 端木潋眸光幽深,伸出手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那就让你死得体面一点吧。” 阳仁闭着眼睛,死得很安详。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眼,悄无声息地失去了心跳与呼吸。 雪舞樱与商炀对视一眼,在雪舞樱挥手解除了这些人的冰之后,二人各退开几步,面对面,终于要开始他二人的对决。 “我现在很兴奋。”商炀伸出舌头舔了一圈牙齿。 “彼此彼此。” 二人的目光落在最里面低矮的台子上。 那台子上有一个薄薄的小册子,若是猜测不假,应当就是时空之钥了。 那册子显得倒是很古老,边缘用细线缝制,纸业也是上了年头的枯黄,仿佛轻轻一捻便会碎成灰。 “我时间不多。这样,我们十个回合定胜负。” “哦?十个回合,我还想杀死你呢。” “那看来你是没自己十个回合杀死我呢。” “嘛,在你从那神秘的光圈出来之前我是有自信的。但出来之后的你很奇怪,让我探不到底。” “你这是害怕了?” 雪舞樱撩起长发,语气轻快,似是调侃。 商炀“呔呔呔”地笑了两声,“我很兴奋。这样的你,杀起来一定更有趣。” 二人目光对上,刹那间,一同出手! 雪舞樱直接数道冰墙阻挡,在魔方穿破最后一道冰墙的时候,仿佛飞了一般,“嗖”地一下,窜到商炀眼前! 冰凌包裹住了商炀! 咔嚓! 冰碎,无人! 商炀的手从雪舞樱背后伸出来,扣住了她肩膀! 空间风刃像是切菜瓜,簌簌地切了过去! 一地冰渣,落在地上,化为了清澈的水滩。 台子上有两只手,一只在左,一只在右。 这是第一回合。 试探性的进攻,二人几乎同一时间来到了台子处,并伸手扣住了圆台。 “空裂!” 雪舞樱背后的空气忽然扭曲,一个巨大的不规则裂口从她身后冒出来,带着难以抗拒的吸力,要把她吸进去! 而那黑漆漆的裂口背后有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像是被地狱火焚烧的恶鬼,隐隐还有阵阵恶臭。 雪舞樱余光瞥了一眼,带着戒指的手指弯曲,“冰瀑!” 漫天冰凌带着锋利的尖端,如瀑布般倾泻而出,在裂洞的吸力下,对准露出的红眼睛刺了过去! 无数的冰凌堵住了裂口,扯在雪舞樱背后的吸力消失了。 “嗷!” 裂口内的怪物嚎叫一声!震荡的吼叫被压缩在了主墓室里,裂口随着吼声而缩小,“咔嚓!”夹断了冰凌。 商炀瞳孔收缩,拍在圆台上横空劈来一腿! 雪舞樱身子后仰,冰墙挡住了商炀的攻击。 但那腿却扭曲越过了冰墙,突兀地出现在雪舞樱头顶,劈了下来! “咕叽~” 散发寒意的冰头被劈断,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凝固。” 商炀瞪大了眼睛! 雪舞樱的手竟然触碰到了他的后背,二人在半空对上,时间仿佛停下来。 似乎能冰冻一切的能量肆无忌惮破坏冲刷商炀的内腑。 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被冻成了冰块。 而外表上看来,又似乎与常人无异,只是体温低了些。 商炀眼珠子转动,就在雪舞樱要扯回手的时候,魔方突然笼罩住了雪舞樱! 而她眼前的商炀四肢“嘎嘣嘎嘣”,支离破碎! 完好的商炀从魔方上走出来,就在她头顶。 雪舞樱抬头。二人的头近在咫尺,商炀倒立着,一步一步走向雪舞樱。 破碎的商炀变成了一条钢筋。 “啊,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刚才我要是不及时将自己的内部构造与钢筋条空间置换,现在恐怕已经死了呢。” “彼此彼此,你的反应也是愈发迅速,空间置换用的更娴熟了。” “我不吝啬别人对我的赞美。”商炀与雪舞樱的头顶在了一起。 魔方内的单独开辟出来的空间乌漆嘛黑,却在八个角处各亮一盏灯。 “你出手了。” “嗯?” 雪舞樱疑惑,不懂他这没头没脑的话在说什么。 “姜厘最后发出来的那拳,是你给她的力量。” “我?那力量与我的差别很大吧。” “包括她从苏拉吉特那蠢货身上吸走的力量也是你动得手脚。” “那股强大的,神秘的,陌生的气息,在我从你刚出来的瞬间就闻到了,所以,你别想否认。” 俩人眼睛都向上抬,瞧着自己头顶上方的人,颇为费眼睛。 “若你这么肯定,那我也没什么好否认的。反正你都这么认定了。” 雪舞樱说了一句看似肯定的否定句。 商炀顶住雪舞樱的头,转了一圈,“让我见识见识你这股让人心潮澎湃的力量。不然,我现在就结束比斗。虽然你进步很大,但对上空间师,你应该知道,自己没多少胜算。” 雪舞樱笑容灿烂,仿佛在听说书人讲笑话,“那你动手吧,看杀不杀得死我。” 商炀顶住雪舞樱,腿缓缓下坠,最后与雪舞樱直面。 “在我的空间,我便是王。你是逃不出这里的。” 森冷的话,钻过雪舞樱的耳朵,比她的冰还要凉一些。 商炀摊开左手,一个小型魔方从手心钻出,打乱了了五个格子。 雪舞樱感受到所处的空间正在挤压变形,巨大的压迫感挤着她的身子,似乎要将她挤成肉酱。 她迈出一步,压迫感更甚,似乎无论她去哪里,都逃离不了空间的压迫。 “血葬!” 空间的压力瞬息成倍增长,商炀的身影非虚非实,在压迫力中扭曲抖荡。 像是有无数双巨手在挤压她的身体,雪舞樱嘴角现出血迹,连动一下手指都困难。 似乎要被挤压成血雾,挤爆,飘散。 当真是下了杀意的狠招。 雪舞樱在身上盖了一层层的冰,刚放释放出去,便被压成碎渣,打湿了她的衣衫。 窒息。 但她毫无畏惧。 眼眸精亮,在黑暗中仿佛闪着光。 胳膊上的皮肤已经被压迫渗出血丝,青色的血管凸出,似乎下一秒便会爆炸。 雪舞樱咬牙弯曲手指,随着她的动作,弯曲的手指“噗嗤”喷出一束血。 她想说话,但张嘴都很困难。 喉咙滚动,模糊地说了一声,“落日银河!” 八个角处的灯熄灭了。 空间似乎吹来一阵风,阵阵阴凉。 从熄灭的灯处,冰芒一路蔓延,在粉碎中重生,生长,速度不快,但却冻住了八个顶点。 周身的气温极度降低,低到商炀以为自己的血液都冻成了冰。 空气似乎都被冻结,冰裹着细小的分子,冻住了它们的活力,看不到,却能感受到淡淡白光在空间中闪烁,仿佛漫天的星光,蜿蜒扭转,像银河。 第139章 这是一个操作高端并骚气的技能 空间被冻结,窒息的压迫感停住了。 雪舞樱掰了两下僵硬的脖子。 商炀呼出一口热气,哈哈大笑。 “不愧是冰封女王,果然这种程度根本伤不了你呢。” 雪舞樱捋了捋头发,擦干净身上不多的血污,手指优雅地在空中轻轻一点。 银河化为星芒消散,空间的秩序又回归到了平静。 “两败俱伤的招数,我并不喜欢。” 没听到回答,商炀的身子消融在了黑暗里。 耳边仿佛有人在吹气,“正戏现在开始吧。” ————————————————————— 洛娘没用多久便调制出了解药,给姜厘灌进去,又在她粉碎性骨折的胳膊上捏捏,老母鸡似的扶额。 为什么她要屈服在端木潋这个母老虎的淫威之下给姜厘当老妈子,又是擦身子又是解毒又是接骨的,就差帮她擦屁股了。 端木潋一直站在旁边,笑着看她。 可怕。 洛娘憋着气,是以在为姜厘接骨的时候故意没打麻醉剂,把晕倒的姜厘愣是痛醒了。 姜厘龇牙咧嘴地看着洛娘为自己疗伤,鼓捣完了,弯曲两下胳膊,饱含激情地赞美洛娘。 洛娘甩她一个白眼,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接下来要做正事了。 伊什基冷汗打湿了全身。 像出门被雨淋得通透。 洛娘笑颜如花,腰肢款款地走过去,拍拍伊什基的肩膀。 “哎呀,大老粗,你看起来好像很怕死啊。” 废话!别说的好像你不怕死似的! “瞧瞧,腹肌都颤抖了。”说完了拍了怕他的肚子。 伊什基:...... “到底想怎样?”伊什基磨牙。 他在经受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摧残。 “男人太暴躁是娶不到老婆的。”洛娘掩唇轻笑,“这样吧,之前的事情我们几乎也算是平手,恩怨一笔勾销。不过现在我放过你,那可就是你欠了我一条命。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数吧。” “你要我做什么?” 伊什基心里哇凉,就知道跟端木潋掺和到一块的人都很阴险。 “我放过你,而且还会帮你报仇。” 这话说出来,伊什基傻了那么几秒。 疑惑挂在脸上,洛娘轻易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我秦家与赵家虽说关系不浅,但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牢固。反正我秦家与谁有勾结你也知道了,赵家与我秦家目的不同,甚至可以算是处在对立面,只不过表面上维护的好,让人看不出。所以,这层纸捅破了,我是很乐意帮你报仇的。而你呢——” 洛娘凑近了伊什基的耳朵,接下来的话让伊什基陷入久久的沉思。 “怎么样?考虑好了么?” 洛娘等了一分钟,伊什基点点头,说了句“好。” 姜厘旁观他们的算计,无语地抽抽嘴角,眼睛眯起来,观望自己的手心。 晕倒的时候,隐约感受到有什么东西钻进自己的身体,这会儿脑子里清晰地浮现出一个东西。 姜厘努力地调动意识,尽管她现在意识力被封,但从幻境出来后,多多少少能够动用一些,虽不多,但勾勒出一个物品的模样还是够的。 脑海里那物品的样子愈渐清晰,在成型的那一瞬间,“噗”地一下从姜厘手心里钻了出来。 一张扑克牌。 草花三,中间画了一个绿色的黄鼠狼,模样憨态可掬,栩栩如生。 姜厘下意识瞄了一圈四周,见无人注意到她,把扑克翻过来一瞧。 背面画着一个看不懂也没见过的图案,像水印,在水印之上,浮出几行字。 先手牌:草花三 代表:变异黄鼠狼 技能名称:黄鼠狼的屁 效果:五米范围之内,眩晕敌人,并有一定几率使对方中毒,中毒概率20%(可提升),无视等级压制。 影响人数:二到五人。 影响时间:三十秒到十秒,随人数增加而缩短。(可提升) 使用注意事项:大范围无差别攻击,作用于一人时视为无效。因黄鼠狼的屁臭味太大,使用者亦有中招的概率。建议搭配黑桃护盾牌使用。 使用等级:无限制 冷却时间:十分钟(可缩短) 使用方法:设定先手牌-花色-数字 请大声喊出“喜欢闻臭屁么?” 回答否,自动释放。 回答是,使用者停滞五秒,随后触发。 亦可在扑克牌竞技游戏中随时触发,以出牌顺序释放技能,无需设定。 此物品特殊效果:可混在普通扑克牌中使用,除使用者外,其他人无法辨别。 弱点:无法穿透实力等级超过使用者五倍的防御。 贴心小提示:此牌为可升级版,欢迎购买套餐哦~ 眼角抽搐看到最后一行的姜厘:....... 所以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鬼??? 使用技能喊的那一嗓子真的好羞耻...... 背面的字在姜厘看完的瞬间便消失不见,但却印在她脑子里,想忘都忘不掉。 姜厘心思略动,骚气的扑克牌便从她手心消失了。 转了转眼珠子,姜厘把斐炆和端木潋叫来了。 “那啥,那个,你俩,嗯...喜欢闻臭屁么?” 端木潋与斐炆:...... “难道你喜欢?”端木潋无语。 “当然不啊,所以你俩喜欢么?”姜厘斟酌着说了一句,在自己说完不的时候,扑克牌没反应,看来使用者回答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这不废话,当然不喜欢。”斐炆翻了个白眼。 叫过来就问这事,简直有病。 “什么味道?”白眼还没翻过去呢,斐炆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这臭味怎么似曾相识?”端木潋捂着鼻子,喉咙滚动。 姜厘眼睛亮了! 因为刚说完这话的端木潋与斐炆眼神瞬间失去了光彩,看上去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竟然真的有用! 姜厘心里有个小人在仰天大笑,但—— 她忘了她自己也处在臭屁的中心,吸了不少,于是—— 她自己也晕了,并且还——中了毒。 过了三十秒之后,从眩晕中回过神的端木潋与斐炆,心情复杂,莫名其妙,并无语看再次中毒躺倒在地上的姜厘。 洛娘在端木潋友好善良和气并非常慈爱的眼神中,气得咬着牙又给姜厘去解毒。 这是个扫把星啊扫把星!她带得那点配置药品都要用光了! 想要呕出一口老血。 等姜厘再次清醒,从地上坐起来的时候,不好意思地挠头干笑。 端木潋恐怖脸。 “意外,意外......” “不说实话,我相信洛娘很愿意毒死你。” 听到这话的洛娘嗖地窜过来,手里的毒药都准备好了,在手中飘摇。 “其实就是我突然得到一个古怪的把苏拉吉特黄鼠狼放得屁凝成一张扑克牌释放出来的东西......” 姜厘秒怂,言无不尽地抖了出来,说完就后悔了。 她要不要说的这么详细!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听着呢! 不过,端木潋很有先见之明地在姜厘开口前,开了隔音罩。 仅有她,姜厘与斐炆三人可以听到。 洛娘就看姜厘动了嘴巴,什么都没听见,气得在隔音罩外面嚷嚷要把端木潋揍晕去给乞丐暖床。 什么人!过河拆桥! 端木潋沉重地凝视着姜厘,张开的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问出来。 现在不是研究突然蹦出来的东西的时候,这里的烂摊子还没整理利索。 “出去后我们在详谈。” 姜厘点点头,恰巧此时尤里也悠悠转醒。 “很稀奇,你竟然会挑这个小子当你朋友。” 姜厘从地上站起来,扎起自己散着的头发,语气欢快地说道,“因为我看他顺眼,多少也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吧。” 姜厘走过去,伸出手。 尤里抬起头,对上姜厘清澈的双眸,才恍觉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 他们还活着。 而那罪恶的人终于死了。 他为仙蒂报仇了。 终于——报仇了。 尤里嘴角上扬,握住了姜厘的手,被姜厘拉了起来。 “不过这小子可杀了我们不少人吧。” 端木潋站在一旁,开始算账。 尤里对着端木潋抱拳,“是尤里的不是。为了报仇,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卷了进去,尤里愿以死谢罪。” 姜厘气得鼻子都歪了。 “喂,我说你这人,老娘好不容易救下你,你还一门心思寻死。” “我不是......” “你这条命现在我说了算。若有人想杀你,得先经过我的同意。” 说罢,眼神挑衅似的对上端木潋的眼睛。 “哟,这是大哥为小弟出头啊。” “算是吧。尤里的错无法否认,虽然他事出有因,但也应该受到惩罚,我姜厘今日就当欠你一条人情,换他的命。” 端木潋沉默下,笑了。 “人情可是个好东西啊,那就留着吧。” “不过,惩罚可少不了。” 端木潋眼光探向尤里,尤里连忙低头弯腰,“尤里愿意接受惩罚。” “嗯,等出了这墓室,便去赎罪吧。” 姜厘拍拍尤里的肩膀,尤里回以一笑,阳光灿烂,姜厘没什么感觉,洛娘倒是闹红了脸。 怎么觉得这人杀死苏拉吉特后变得更帅了。 好像,也更有担当了。 大家都坐在地上修整,几乎都站在了一条船上,端木潋使了个眼色,有人跑过去抬走了阳仁的尸体。 主墓室内商炀与雪舞樱的打斗接近了尾声。 第十回合。 雪舞樱的冰顶在了商炀太阳穴上,而魔方扣住了雪舞樱的头顶。 又是平局。 但商炀知道,是自己输了。 这女人,藏着更强大的能量根本没用,像是有意隐瞒什么。 在打斗的时候,薄薄的小册子被攻击打出的劲风吹开了几页,雪舞樱看到某一页上的一行字,险些站不稳,被商炀钻了空子。 “你赢了。”雪舞樱收回自己的冰凌。 刚要开口认输的商炀愣住了。 他是不是听错了? “我的冰未必会穿透你的头,而你的空间却会把我吸进去。所以,你赢了,这东西归你。” 强词夺理。 商炀忽然心里就烧了一把火。 乱认输什么的,他商炀才不需要别人的谦让! “雪舞樱,你少来这套,我们在来!” 雪舞樱眼神冰冷,与这冰雪大陆相得益彰,下巴抬起来,点了一下,说道,“再打下去我们都讨不到好。这墓室快要塌了,这点你不会察觉不了。所以,不要浪费时间,我们该离开了。” 说完,不等商炀同意,手一挥,小册子被冰片拖着扔到了商炀的手中。 等商炀在抬头,雪舞樱已经不见了。 瞬间出现在姜厘她们身边,吓了姜厘一大跳。 商炀低头去翻册子。 封面金光灿灿的四个大字:时空之钥。 商炀:...... 一股土豪的气息扑面而来。 翻开,第一页就几个大字:欢迎观看时空之钥指南,现在请翻页。 商炀拧了下眉头,但还是翻页了。 第二页字数依然不多:时空之钥是穿梭时空必备物品,那么要如何使用呢?现在请翻下一页。 商炀胃有点炸,但还是翻页了。 第三页:时空之钥当然就是钥匙了,只有找到了锁头才能使用。那么锁头是什么?现在请翻下一页。 商炀爆肝,但还是忍住翻页了。 第四页:锁头锁头,有锁才有头,时空船便是这锁头。那么如何开启时空之船呢?现在请翻最后一页。 商炀捅穿了墙壁。 白烟袅袅,像是烧木头。 要不是看到最后一页,商炀都想撕了这破册子。 手指刚翻开最后一页,墓室突然间剧烈地抖动! 所有人瞬间都聚到了一起,高度警惕! “族长!!!!!!!” 伴随着墓室被撞毁海水涌入的刹那,一声足够震破耳膜的声音从破墙之处呼啸穿透! 端木潋弯月钩出鞘! 巨大的冰球凝出,挡住了端木潋的攻击! 面目痛苦狰狞的西纳双脚踏入地面,那力道,顿时踩碎了墓室摇摇欲坠的地板! 墓室破了!海水疯狂涌来,一个呼吸间,所有人都被卷入了海浪中,随着海流流出了墓室! 赶过来的西纳就看到一个洁白的光球躺在墓室中间,随着墓室的毁灭,而漂远。 直到从他眼里完全消失。 就在此时,他的眼里突然映出一张女人的脸。 高贵,清冷。 叫嚣着让他臣服。 那颗忠诚,等待与期盼的心此时终于找到了海岸。 姜厘等人憋着气,努力地向海面上游。 然而好几分钟过去了,都看不到海面。 胸腔的空气已经要耗尽,再不游到海面上就要窒息而死,已经有人开始“咕噜咕噜”地灌海水了。 又过了几分钟。 海面对他们来说似乎极为遥远,众人都开始绝望。 难道要死在这里么? 就在绝望之际,突然有什么东西冲他们漂了过来,速度还很快! 第140章 一大早被打劫 端木潋咕噜出一个气泡,正欲拔出腰间的刀,却见到雪舞樱摇了摇头。 东西逼近,“噗噗噗”,一行人都被裹了进去。 几个硕大的气泡球,卷着他们飘向海面。 终于得救了。 众人呼哧着,大口喘气。气泡球阻隔了海水,里面的空气刚好够他们呼吸。靠在气泡球的表层上,众人休息过度损耗的体能。 而气泡球诡异地将他们分成了几组。 姜厘,尤里,端木潋,雪舞樱,斐炆,洛娘构成了一组,伊什基等政府军的人构成了一组,其余的便是端木潋的女子兵,被分为几组,确保气泡球的里的空气足够他们撑到海平面,不至于过度损耗。 端木潋拧干衣服上的水,望向雪舞樱的眼神带着探究,但并没有防备。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她与雪舞樱都不会反目成仇。 所以雪舞樱先开口了,“我是蓝水族。” 躺成咸鱼的洛娘噌地一下蹦起来,像屁股被火烧了。 蹲坐在她旁边的尤里冷不防被洛娘夸张的动作甩了一巴掌,捂住鼻子,流出了鼻血。 他看到了小内内。 “你说什么?”洛娘失声,就差尖叫。甚至有些恐惧地往尤里身边靠了靠。 但端木潋却没多大反应,斐炆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就包括姜厘似乎都没什么惊讶之色。洛娘扫视一圈,胸闷了。 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蠢。 “果然。”端木潋烘干了自己的衣服,并把烘干机递了过去,“刚才出现的那个莽撞的小子也是蓝水族的吧,而救了我们的气泡球也是他使出来的。” 雪舞樱点头大方承认。 但她还不打算曝光自己是女王的事情,这件事暂时瞒下来为好。她很肯定姜厘绝对不会对外散布这个消息,毕竟她的身家性命都与蓝水族挂上钩。 洛娘壮着胆子,蹲下来去摸雪舞樱的腿,“哎哎哎,蓝水族不是人鱼么,你快变鱼尾给我看。” 雪舞樱的眼神带冰,眼周处一片阴影。气泡球结霜,冰冷刺骨的凉风吹来。 姜厘赶紧捂住洛娘的嘴一溜烟把她拉走。 害怕。 端木俩拍拍雪舞樱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又聊了两句,便把话题转到了姜厘的身上。 “你那扑克牌是什么样的?” 姜厘瞟了眼洛娘,犹豫中,洛娘没好气地说,“行啊,你们一个两个都防着我,难道我还会泄露情报不成?” “是谁设计陷害我还宰了我好几个人?” 不是我!我不认识! 洛娘矢口否认,与端木潋拌嘴,扯着扯着就扯出来一个问题。 “拍卖场的人不是你们杀得?” 雪舞樱帮斐炆吹干衣服的手顿在了那里。 问出这句话的端木潋突然气势全开,阴沉着脸,气泡球被撑开,晃动几下。 “废话,帝国就算再怎么嚣张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屠杀,还是拍卖场这种汇聚各路名流豪杰的地下黑市。谁会没事给自己找事,出事的时候我们还在路上呢,等到了人都死绝了。”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头发挡住了雪舞樱的脸,语气也很平常,但为斐炆吹风的手动作却慢了下来。 “死人后的一个小时。” 洛娘表情严肃,正襟危坐起来,“除了我们之外,真凶大概还有一伙人。我们到的时候,那些人估计早都走了。所以,我们慌忙中上报了帝国,被帝国借此将事情掩藏了起来。祸水东引的事的确是我们这些人干得,因为那些人的死法,你们也看到了,也只有你这样的实力才能做到,恰巧几个月前你又突然失踪,这件事,也是很多人商量后做的决定。” “呵,那群老不死的,是有多爱我啊。” 端木潋皮笑肉不笑,绵里藏刀的表情差点吓坏洛娘。 “嗯咳,之后你们了解的事情都是我们做的。至于给市民能源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那个人亲口下的决定。” 那个人? 一个模糊的轮廓从脑子闪过,端木潋阴沉的脸如同发丧。 “旅馆的事要怎么解释?”斐炆的衣服被吹干,雪舞樱站着,轮到斐炆替她吹,尤里还在拧裤子,就看到雪舞樱的眼睛盯住了自己,“故意把价格抬那么高,这些,都是你算计好的吧。” 尤里拍了拍头发,“老板娘说的话都是我们提前演练好的。价格抬高那么多算我自己的私心吧,算是给你们一个提示,希望能少死点人。” “吃食里都掺了迷药,你的目的不是害我们,而是为了延迟我们的计划,这样你就可以趁着这段空隙施展你毫无胜算的复仇大计。” “其实你这个人还是很善良的嘛。” 一双修长的手搭在了尤里的肩膀上。 尤里默认。 姜厘搭在他肩膀的手又拍了拍,“不管怎么说,结果算是好的。所以,看在他这么善良的份上,能不能惩罚的轻一点?” “不能。”冰冷的字毫无温度,端木潋如是说道。 姜厘缩了一下,干笑两声。 好吧,她就是试试,虽然知道答案一定是不能。 “多余。”尤里从兜里掏出一块棒棒糖,塞进了嘴里。 姜厘揪着他的头发一顿胖揍。 闲谈间,头顶的光增多,一个吐息,他们终于到了海平面。 上岸不难,待众人都上了岸,这才彻底放松,都显得有些蔫。 一上午过得跟好几年似的,筋疲力竭,绷紧的神经可算能缓一缓。 不过在岸上停顿了一分钟,又都快速的跑回自己的客栈。 因为太冷了。 还有风,刚在海里湿漉漉的,再不回去就要冻成冰。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该做的也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等待两天后的拍卖会,大队伍应当陆续到达了。 姜厘在屋子里喝了好几杯热水,红发老板娘笑眯眯地接待她们,备了几大桌子好菜。 诚挚地道过歉后,姜厘这些人邀请她一起来吃,在饭桌上自然免不了闲谈,老板娘很自然而然地谈到了尤里。 “这孩子身世也是可怜。那年啊,这孩子瘦骨嶙峋地晕倒在我们的露营地上,浑身是伤,看得都让人揪心。我曾经也有一个儿子,不过流产了,我想着若是他还活着,也是尤里这般年纪了吧。你看我们这发色都一样,我想定是老天爷垂帘,可怜我,为了弥补我的丧子之痛。这些年啊,尤里就像我的亲儿子一样。看他每日活在仇恨的痛苦里,我的心也不好受啊。这些年,我一直在帮他打听那个人,终于知道那个挨千杀的王八蛋是谁了。” “对,霉绰,那鹅心的黄素囊就四很......”姜厘嘴里叼着鸡腿含糊不清,手里抓着烤鱼,还捧着一碗汤,忙得不亦乐乎。 像好几年没吃过饭似的。 但话还没说完,大概嫌她说话舌燥,被雪舞樱一巴掌把鸡腿拍进她腮帮子里,姜厘扯着自己脸哼哼,冲雪舞樱瞪眼。 老板娘笑呵呵地看她们耍活宝,又继续说道,“自从知道那批人来到这之后,这孩子整晚整晚地睡不着,一心琢磨着复仇。哎,我也是不忍心,本想阻止他,但转念一想,若是不让他去复仇,他会不会后悔一辈子?人啊,早晚都是个死,我也不想在看到这孩子谁都不沟通,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哪怕他活了下来,也是行尸走肉吧。” “嗯嗯嗯,大婶你做的很对。好在最后皆大欢喜。” 洛娘搀着尤里的胳膊,头枕在他肩膀上,要尤里给她喂饭。 老边娘满脸的肥肉颤抖,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 前一秒还是晴天,后一秒乌云压境。 一副婆婆看浪荡儿媳,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样子。 护崽儿的老母鸡。 还有那不敬的称呼,大婶?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里脸烧红,说话都结巴,“有...有点...不...” “乖,尝尝这个。” 尤里嘴被塞进去一片菜叶,要说的话被堵了回去。洛娘还帮他擦掉沾在嘴角处的油。若有若无的体香钻进尤里的鼻子里,眼睛往下瞟,看到大片波涛汹涌...... 鼻血喷了出来。 老板娘捏碎了碗。 姜厘捂着嘴忍住不笑出声。 总之,这顿饭吃得很欢乐,只有某个老板娘心情抑郁没吃什么东西。 进了房间,四个女人做成一圈,无言地对视。 端木潋也跟了过来,眼神一直未离开姜厘。 包括雪舞樱。 只有斐炆,不明所以地在三人脸上扫视。 姜厘心里发虚。 一声轻咳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时空之钥呢?”雪舞樱的手指已经弯曲。 “在这。”姜厘狗腿子似的双手奉上。就差站起来立正。 很好,很听话。 雪舞樱接过姜厘递过来的——小册子,突然就石化了。 因为这小册子真的金光闪闪地刻了四个大字——织田信长。 并看不懂写得什么,但要查出来也容易。 所以那赝品那么奇葩也是有理由的。 拿着赝品的某人已经把赝品撕成碎片。 因为他看到最后一页——耐着性子看下去的都是智障,恭喜你被骗了。 呵,雪舞樱,有意思。 雪地上某人走过。 没有脚印。 渐渐消失在路面上。 翻了一眼册子,雪舞樱又把它递还给姜厘。 “哎?” “怎么?不要?”说着,雪舞樱的手欲要收回。 “不不不,”姜厘赶紧抽过来小册子,“就是没想到......” “没想到我们没要是么。”端木潋喝了口薄荷水,今天吃得有点腻,都是肉,润润喉咙说,“也没什么。我们又没有时空船,留在我们这也是发霉,倒不如给你,也方便我们跟你一起过去。你说呢?” 明明是笑着的,但手却把在了刀柄上。 就会威胁我。 这么想着,姜厘头点得却像小鸡啄米。 正巧她也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未来需要她们帮她研究。 也算互利互惠吧。 正说着呢,一个人忽然从窗子处跳了进来,直接半跪在雪舞樱身边,低下了头颅。 “西纳?”姜厘小小地惊奇了一下。 “起来吧。” “是。” 西纳听从雪舞樱的话,站了起来。紧跟在雪舞樱身边,像个保镖。 端木潋仿佛明白了什么,手指在茶杯上敲了三下。 “这是西纳,蓝水族目前第一勇士。”雪舞樱做着介绍,“光球里是蓝水族的族长,和曾经叛变的王。也就是那位,隐藏在政府军队伍里的精神力高手。” “堕魔...”姜厘垂下头,喃喃地说道。 都听到了。 雪舞樱眉头轻殇,与端木潋对上了视线。 “目前情况很复杂,堕魔的手已经深入到政府军,很难保证其他的势力,甚至包括我们自己,是否有奸细。我们要面对的敌人目前来看,除了食人族,政府军和其他的势力,最可怕的一支便是堕魔了。食人族也说不准与堕魔有什么关联。” “堕魔是什么?”听雪舞樱说这些,斐炆满脑子疑惑。 一个食人族,政府军就够受的,又出来堕魔,她干脆不要活,跳海自杀算了。 “宇宙中专门猎杀其他生命的堕落种。”姜厘把自己所了解的浓缩成一句话。 简单明了,斐炆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这副本难度是不是有点大? 屋子里的气氛忽地莫名沉闷,诡异起来。 四个女人,三双眼睛,皆落在姜厘脸上。 仿佛要把她盯出个窟窿。 姜厘抖三抖。 “那个,你们要不要玩麻将?” 三个女人收回目光,动作整齐地举起茶杯,无声地否决了。 姜厘心里有点苦。 休息了一整晚,第二天,端木潋这些人拿钱去换市民手中的能量源晶。 还顺便打劫了政府军那些人,一大早,一群老爷们捂着裤裆裤子都没提上去就被打劫得渣都不剩。 还好剩下了内裤。 骂骂咧咧,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能量源晶他们留着也没用,等回去就说丢在了墓室里。 但这一趟也不算白来,起码商炀拿到了时空之钥。 若是他们知道某个被戏耍其实捡了赝品的男人愤怒地走一路杀一路,回去也不会没眼力的提起这事,被商炀当菜瓜切。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现在他们心里很轻松,觉得可以回去复命了。 不过要等过完后天的拍卖会。 现在这事火烧眉头。 眼看大批人马就要来了,等来了一看,喝,人都死光了,那他们不是首当其冲,第一嫌疑犯? 走是不可能走的,这时候走了也会在半路碰上。而且帝国那边也有信,要他们留到拍卖会那天。 要怎么办? 第141章 角色play 这种事情,端木潋一行人是根本不着急的。 因为她们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出发去最终目的地了。拍卖会什么的,并没有兴趣参加,也不想卷入。所以,伊什基这些人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们离开,心里却焦急烂额。 临走前,端木潋一众人为死去的战友在冰墓之地建了衣冠冢,尤里跪下来头抵在雪地上,足足跪有一小时,冻成个冰人,这事才算是翻页了。 端木潋与雪舞樱将再次分开行动,她们先过海,前去阿拉斯加,到达目的地之后,雪舞樱则带着斐炆与姜厘一同穿梭去隋朝,跟着的还有尤里。若是赶回来后事情还未解决,在与端木潋汇合,一同行动。 出发前,姜厘与尤里就去留问题单独聊了聊。 “你决定好了么?”姜厘靠在墙上,双手插兜。扎起的高马尾散在一侧肩膀上。 “啊,早就决定好了。”尤里透过窗子看向蔚蓝的天空,“前十八年,我都活在仇恨的阴影中。人总是要改变点什么,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新的生活才会让我觉得血液是热的。” “活着的意义么。”姜厘侧过脑袋,窗外飞过一群猛犸雁,高昂的叫声宣示着黎明的到来。 玻璃上闪耀一点的光辉,炫目,又温暖。 “不过入了我的坑,你可别后悔,说我拐卖人口。” 尤里闭上眼睛,抬起头,沐浴着黎明之光,脸上细微的汗毛反出彩虹的光芒,却是白光点点,如坠星河。 他缓缓地笑了,笑得舒畅。 老板娘去给他们送行,站在店门口,欣慰,但也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泪水。 尤里抱住了她。 “阿妈,辛苦你了。” “你这孩子,出门在外自己注意点,别给人家惹麻烦,按时吃饭,睡觉,别生了病。尤其是女孩子,你要多防备,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尤里哭笑不得地拍着老板娘的后背,“是,是,阿妈,我都记住了。” “你这孩子,每次说什么你都记住了。”老板娘吸吸鼻子,强忍住泪水。 “阿妈,你要多顾及自己的身体。我以后会抽空回来看你的。” “哎,你这孩子......” 泪水终归是没忍住,打湿了尤里的肩膀。 尤里拇指轻轻擦拭掉她流出来的眼泪,抿着唇,哽咽着,做了最后的道别。 “阿妈,我走了!” 遥遥相隔,尤里挥手,回头大喊。 老板娘泪如泉涌,那是欣喜的泪水。 这孩子,终于得到了新生。 “哎呦,老胖子,你这儿子以后不得了哦。” 一个驼背的老头,捶着老腰从她身边路过,又冲着其他刚开门的老头喊,“老乌龟,要不要下盘棋啊!” “一天不下棋你都闲的没事。” “哎呦,可别说,人老了,就这点爱好。不动弹动弹,这骨头哦,都生锈了。” 老板娘久久地站在门口,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去往阿拉斯加的路途风平浪静。 在蓝水族暗地里的帮助下,端木潋一行人很快到达了目的地。一路上也没发生什么事,行船连个小风暴都没碰上,更是没遇到食人族。 也是,这么远又寒冷的地方,更是在海面上,连鱼都不愿意游过来,何况食人族呢。 只不过从城门出去的时候,姜厘总感觉有些奇怪。 说不上为什么,刚踏出城门,她总感觉有两双眼睛在盯着她,如芒背刺。 可回头并没有人。 如果有人跟着,端木潋她们第一个就发现了。 疑惑离开的姜厘,在转回身后,并未发现,那两个雕像的眼睛似乎动了下。 西纳在护送她们到达后,被雪舞樱以保护族人的名义支走,四个人踏上了时空穿梭的旅程。 姜厘掏出洗脸盆的时候,三个人都沉默好一会儿。 最后雪舞樱递过去一个胶囊。 “这是收纳胶囊,携带轻盈方便。” 姜厘愉快地收下了。 终于不用走哪都带着个脸盆,被人当白痴看。 “一千万。”雪舞樱伸出一根手指。 姜厘面无表情地把胶囊丢了回去... 被胖揍一顿之后,苦哈哈地又自己去捡回来。 强买强卖,姜厘心在滴血,直接把账划给了安格,还打了个欠条。 远在他乡的安格看到传过来的欠条,面无表情地毁了一座城,绑架了头头——他儿子,美名其曰打劫。 四个人就这么诡异地出发了。 一阵天旋地转,待他们回过神,发现身处一座破庙里。 破败的寺庙结满了蜘蛛网,正中央摆放一座菩萨像,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破碎的瓦器四散,地上还凌乱地铺了一些干草。 浑身衣服脏兮兮,臭烘烘的,像刚从茅坑里爬出来。 而他们盘坐在地上,手边还有一个缺了口的脏碗,碗里放着几枚铜钱。 一召穿梭成乞丐? 雪舞樱盯着破碗,眼神半天没收回来。 死机了。 与预想的时空穿梭不太一样,听姜厘介绍的时候,以为是整个人完整的过去,但结果,角色y? 若不是脸还是自己的脸,身体还是自己的身体,她都要怀疑走进了穿越小说。 姜厘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衣衫,这一扯不要紧,直接撕掉一大块布料。露出里面脏兮兮的红亵衣。 尤里撇过了脸。 姜厘:...... 破庙外下着大雨,阴沉的乌云密布,雷电交加,大风刮得庙口的木门吱嘎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塌。 四个人你瞅我我瞅你,雪舞樱本欲打算用冰封住那堵门,却发现精神力与戒指联系不上。 看来实力是真的被封了。 雪舞樱皱着眉头,却看到姜厘手心白光一闪,一张骚气的扑克牌出现了。 ...... 姜厘眉飞色舞,“看来这玩意是个作弊神器。你们可得好好讨好我,不然我就把你们丢在臭水沟自生自灭。” 斐炆翻了个白眼,“你还是先找一身衣服遮一遮再说吧。这样子被人看到怕是要浸猪笼。” 姜厘闭嘴了。 “来的时候,时空船的那个提示,你们别忘了。”雪舞樱表情严肃,冷冰冰的,“不得杀人,或做出影响历史走向的事情。我们来到这里必须小心,以旁观者的角度尽量不与其他人接触。若是违反了规则,怕不是死那么简单。” 三个人点头。 “但偷一件衣服应该没啥事...吧?”姜厘弱弱地问。 “你为啥非得想着偷...怎么这么猥琐......”斐炆把干草拖过来,垫在屁股下边。 “你看咱们像有钱人么?吃的都买不起,大不了有钱了在把钱补回去呗。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要紧,这么脏,你受得了啊?”姜厘数了数碗里的铜钱,可怜兮兮的就三个。四个人加起来也不过十几文钱。 买个烧饼大概就没了。 三个人沉默。 “等雨停从破庙里出去后,先找人打听打听,搞清楚位置。时空船给的任务不是那么好做的。我们需要先收集信息,在做打算。” 雪舞樱往斐炆身边挪了挪,坐在干草上,实在受够脏兮兮的泥地板,硌得屁股疼。 几个人点头,姜厘起身观察这座破寺庙,站在菩萨像前凝视好久。 “有人来了。”雪舞樱突然站起来,望向木门,尽是警惕。 脚步声踏踏地逼近,步伐沉稳,有一股淡淡血腥之气顺着门缝吹了进来。 木门被推开了。 一个白面书生撑着油伞,小心翼翼地踱步到寺庙里。 一下就愣住了。 竟然有人。 姜厘回过头,惊讶地说不出话。 “啊,仙子!” “是你?” “是的,正是在下!”太史伯公脱掉打湿的外衫,拧干雨水,抖了抖,突然想起什么,磕磕巴巴地说,“啊,仙,仙子,您说话了!” 姜厘噎了下,正琢磨着怎么解释,太史伯公仿佛见到什么怪事,躲远了些,退到大门旁,“仙子怎地如此装扮?还有那...那...” 倏地老脸一红。赶忙闭上眼睛碎碎念,“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姜厘尴尬地抓紧衣服,遮挡住大片春光,咳嗽两声,“咳,这个,大隐隐于市,如此打扮自是为了体验民间疾苦。” 雪舞樱冷笑。 你就忽悠吧。 眯起眼打量太史伯公,心觉这人不简单。看似柔弱,但其实下盘稳当的很,应当有功夫傍身。 身上血腥之气被雨水冲刷得所剩无几,淡淡地,若不是长年累月的战斗,让雪舞樱对血气极为敏感,怕也瞧不出端倪。 此人衣物干净平整,裤腿处略有泥泞,行动正常,没有滞涩感,不似受伤之人。 兴许杀过人。 冷然的表情尽是化不开的温度,雪舞樱把斐炆拉得近一些,低声嘱咐她跟紧自己。 尤里淡淡地瞥了一眼太史伯公,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躺倒在干草堆上,翘着二郎腿,似是要小憩。 太史伯公踌躇在门口,许是被突然多出来的三个人搞懵了,不敢寸进一步。 寺庙里的气氛略微妙,就像一副被定格的画卷,连呼吸都停了。 姜厘瞧向太史伯公,在他愈发青白的脸色下,问出一句话。 “你叫什么名来着?” 太史伯公:...... 刚刚背到身后的手很自然地一路滑到头顶,挠了挠,“啊,鄙人忘记自我介绍了。是鄙人的不是,先向仙子赔罪了。”说罢,作揖,鞠躬,动作一气呵成,又不失优雅,与那王孙贵族不分伯仲。 单看这一个动作,哪怕不懂古代礼节的四个人,都能瞧出这人修养定是极好。 “在下太史伯公,前几日进京赶考,如今归家,路遇大雨,巧这附近有一寺庙,故而特来避雨,却不想,再次有幸偶遇仙子,这当真是缘分啊。” 确实很有缘,姜厘想着,走了过来。 “旁边这几位是......” 太史伯公懵懂,单纯的眼神,快速闪过一抹警惕,不易察觉。 “这个......嗯......” 姜厘头有点大。 总不能说都是跟我一起下凡来的吧?虽然他们几个样貌在这时空的确不俗,但你见过成群结队下凡的仙人么? “巧了,我们也是偶遇仙子,一路跟随过来,恰巧路遇大雨,暂避在寺庙中。” 雪舞樱接过话,解释得滴水不漏。 这一番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太史伯公皱紧了眉头。 “怪哉,怪哉。仙子不是被大人带进宫中,怎得这一天时间不到,便出现在了荒郊野岭的寺庙?” 姜厘对上雪舞樱的眼神,二人心里皆是一沉。 太史伯公未等姜厘回答,又继续说,“那带您入宫的王大人现如何呢?” 姜厘眯起眼睛,语气不善,“你这是在怀疑本仙子?” 太史伯公慌忙作揖,但已无先前的恭敬。 “怎敢。只是鄙人着实疑惑万分,还望仙子解惑。” 老子都不知道那什么王大人现在如何,怎么给你解惑!难道说我是穿越过来的么!怕不是被当成妖女烧死。 姜厘内心咆哮,但面上波澜不惊。 这句话问得有些没头脑。雪舞樱也听过姜厘说起之前无意中的穿梭,联想起来,觉得话中有事。 此人这一身血气,单看这纯良无害的样子,兴许是途中遇到截杀,与人周旋。若是这样的话,那便说得通了。 若姜厘昏睡中回到了现实,那王大人送过去的必是一顶空轿。 这在君主立宪制的古代,戏弄君王,那可是要杀头的。 这么大的消息,一天的时间,恐怕已经传出来了。 雪舞樱嘴角翘起,胸有成竹,“王大人的消息不是已经人尽皆知了么?” 太史伯公深棕色的瞳孔缩了一下,继而笑着回道,“鄙人离开京都已经多时,自是不知京都内的消息。既如此,敢否问姑娘,京都发生了何事?” 雪舞樱正欲回答,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太史伯公眼神晦暗不明,噼里啪啦的雨落屋檐声,把寂静的寺庙衬托地更为静谧。 雪舞樱眯着眼,对此人更为上心。 若是刚才她回答了,那便极好地证明姜厘在被送去的途中自行消失了。 不过短短一天,衣着变化如此之大,又多了三个乞丐样的人,更是先他一步到达这寺庙中,怎么想都透着诡异。 虽然一口一个仙女,也不过是恭维罢了。 气氛沉寂中,雪舞樱敏锐地嗅到一丝杀气。 太史伯公平淡无奇的眼睛渐渐露出凶光。 雪舞樱预感不妙,她们的实力现如今被削弱成普通人,若打起来,很难保证不受伤。 难不成,这厮把他们当做背后凶手了? 第142章 钓鱼上钩 寺庙内杀气渐浓,姜厘渐渐感到了不对劲,再一看这二人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尤里半睁开一只眼,嘴里叼着的半截干草,“呸”地一声吐了出来。 “喂,你这小子。”尤里的手拍在了太史伯公的肩膀上,震荡而来的压力让他的膝盖微微弯曲。脸色土黄,震慑,担忧,鱼死网破的情绪交织,表情瞬息万变,却努力维持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尤里高了他大半头,低头俯瞰的气势搅碎他散布的杀气,那双在幽暗处如墨石般璀璨的眸子穿透他的灵魂,阴沉却又邪肆的神情,在脑海里久久挥散不去。 “想知道什么自己去查,堵着几个女人,你是要在我面前犯罪么。” 手下的力量加大,太史伯公疼地额角抽搐。 慌忙抱拳,鞠躬,“鄙人仅是心存疑惑。是鄙人唐突了,还望大侠莫要怪罪。” 尤里没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拇指朝后指了指姜厘。 “还望仙子饶恕鄙人的不敬之罪。”太史伯公跪下来,冲姜厘磕了个头。 姜厘觉得很尴尬。 古人这没事就跪下来的习惯她一时间还接受不了,所话说入乡随俗,反正她也会离开,就忍忍吧。 “咳,那个,起来吧。”姜厘示意太史伯公快点起来,脑子里转了一圈,对上雪舞樱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什么。 “我瞧你一身血腥之气,难道是受了伤?” 尤里的下马威让太史伯公将他们的嫌疑抹去。若是真想杀他,直接派尤里过去,何必大费周章,让杀手阁的杀手出马。能请得起杀手阁的,除了那些王宫贵族,这个连烧饼都买不起的女人,怕是花不起这个钱。且,他二人又无任何冲突,先前姜厘所做还历历在目,是他警惕过了头,看见屋子里多了几个人,下意识就当成了杀手。也实在是屋子里这三人看起来实在不像乞丐,那高冷的女人更是煞气极浓,若不是常年杀人,是锻就不出这样的气势。 “回仙子的话,鄙人在返乡途中,路遇几个小贼,经过一番周旋,难免见了血,让仙子见笑了。” 太史伯公此时向寺庙里迈进几步,犹豫着该坐哪里。 小贼? 姜厘未揭穿他,拍了拍一处空地,太史伯公便坐了过去。 “哎,你就这么放弃殿试了?”姜厘感觉很可惜,看上去应当是个才华横溢之人,未能达成所愿,岂不后悔一生? “能怎么办,天子脚下,我区区一介草民,又怎斗得过兵部尚书?” “那个,要不我们明天再进京城看看?” “仙子此话何意?”太史伯公有点发懵。 “咳,那个,你也看到了,我从轿子中偷跑出来,王大人自是被圣上怪罪,此时他说的那番话应当不作数了。你莫不如趁此时机加入殿试,兴许能有转机。” 眸光闪烁,太史伯公很显然被说动了。 “那便借仙子吉言,愿吾能顺利参加殿试。”说完起身作揖。 “哎哎哎,太客气了,哪里哪里。”姜厘赶忙摆手,拉他坐下。 这古人礼数太多,沟通起来实在太累。 天色渐晚,而寺庙外的大雨不曾有停下的趋势,姜厘几人靠在一起,挑了些寺庙里的旧木材,燃了火驱寒。 太史伯公中规中矩地跪坐,还很好奇姜厘等人为何坐姿如此...豪爽。 就像在一群花公鸡中发现一只纯黑的,非常让人惊奇。 这么跪着你膝盖不疼么... 当然这话姜厘没说,打着哈哈就给岔过去了。 明天到了京都才是重头戏,今晚还是好好在寺庙内歇歇,养精蓄锐。 不过问题来了,他们没粮。 太史伯公看看自己包裹里的五张烧饼,又看看嗷嗷待哺的四双眼睛,沉默了。 烧饼自然被分吃了,留了一张,当做早餐。 一夜好眠。 大清早,雨早就停了。久违的干净空气混着泥土的芳香,让人心旷神怡。虽然太史伯公没什么感觉,但姜厘这四个人却心情大好。 这是在他们的世界绝对感受不到的奢侈。 推开庙门,雪舞樱忽然回头。 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我看错了?雪舞樱眉头蹙起,又回头看了一眼,一切照旧。 在他们踏出破庙后,那尊立着的菩萨像诡异地笑了。 要说这京都就是热闹,和姜厘上次来得时候一样。卖东西的小贩吆喝着,姜厘咽了一路口水。 可惜没钱,只能忍。 太史伯公脸色苦哈哈地说自己没钱了。钱袋子昨晚掉落,去向不明。 这就难办了。 衣服没有,吃食没有,难道喝西北风? “喂,那家人好像不在,要不我们......”姜厘邪恶地笑,眉头挑挑,指着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大寨子。 斐炆不自然地拍掉了姜厘抓在她胳膊上的爪子,“猥琐。” 话刚说完,一溜烟,腿下如踩了风火轮,越过高墙爬了进去。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姜厘:...... 太史伯公风中凌乱,瑟瑟发抖,看着四个“强盗”偷了一身衣物,又顺了几个果子在爬出来。还问他,“吃么?” 于是太史伯公红着脸,决定——同流合污。 其实就是饿的。 顺果子的时候,斐炆还吐槽说实力削的也太厉害了,这么矮的墙,她竟然差点爬不进去。 姜厘狼吞虎咽吃掉一颗桃,还没咽下去就说,“所以我们要抓紧提高实力,做完任务快点走。” “时空船的任务,到底是谁发布的?”雪舞樱包了几个苹果,脑子里很多疑问挥散不去。 “管他呢,反正看上去对我们有利。不管什么目的,我们先要提高实力,其他的事自然水到渠成。”姜厘卷了好多蔬果,什么黄瓜,胡萝卜,大白菜都卷走了。 雪舞樱嘴角抽搐。 这心得多大! “别的不说,我们提高实力要怎么做?”到了墙根底下,斐炆说出了最难的一件事。 姜厘低头沉思,弱弱地吐出一句,“要不...加入丐帮?” ...... 你怕不是小说看多了! 从此以后,有什么重要问题斐炆再也不问姜厘,因为她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尤其是某个热衷小说的学渣。 一路上,几个人边走边聊,聊得差不多,太史伯公因会朋友,便先行离去,约定好酉时在天宝斋碰头。而雪舞樱基本掌握了隋朝的信息与政治结构,脑子里有了个大致的计划。 太史伯公去参加殿试,若是能中状元再好不过,在找机会与太子杨广扯上关系,只有贴近政治的核心人物,他们的任务才有成功的可能性,毕竟,他们要得到帝王角。 顺便,一睹高熲这位先祖的尊容。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若是太史伯公中了状元,接触太子自然不难,这也算是他们一条路子。 当然了,还有别的计划,就比如—— “斐炆,要不你去青楼卖艺,吸引太子的目光,我们就可以成为幕僚了。” 姜厘拖着斐炆就要往青楼走,斐炆抱着柱子大喊不要,头摇得像拨浪鼓,引来一堆人围观。 最后姜厘被雪舞樱揍成猪头。 杀气腾腾,大概几年内都不敢提这茬。 不过青楼么,倒是给了雪舞樱灵感。 博览群书的姜厘一计不成,又来一计。 曰:卖身葬妹。 卖的是尤里的身,葬的是斐炆妹。 坑货姜厘从此进了几人的小黑屋,爬都爬不出来。 “那要怎么办?难道街头耍杂技?”姜厘扶墙。 雪舞樱的眼神幽幽地瞥了过来,姜厘一机灵,扭头就要跑。 没跑过,被抓了。 哭丧着脸,和尤里二人,街头耍杂。 雪舞樱和斐炆笑呵呵地收钱。 这耍杂其实也容易的很,至少对姜厘和尤里来说并不难。 什么胸口碎大石,手劈砖头就算了,耍的是这年头绝对看不到的东西。 魔术。 扑克牌魔术。 临出发前姜厘特意要了一副扑克,没想到现在就派上了用场。路人啧啧称奇,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堵得青楼门口水泄不通,半天没进来一个客人,老鸨咬着小手绢气哭。 “杨英兄,前方何事如此新奇?” 一个头戴金丝,手摇玉扇,长眉若柳,玉树临风的白面公子刚从青楼出来,便被眼前之事所震惊。 他身边之人,一身黑袍高贵典雅,身材挺拔,五官硬朗,英气逼人,宛若一块美玉熔铸而成,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风流韵致,一看便是大户出来的人家,自有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今儿倒是奇了。不如瞧上一瞧。”男子一甩袖袍,步伐稳健地迈了开去。 “杨英兄,等等我。”身后公子连忙提步追上,跟了过去。 姜厘满头大汗地变戏法,尤里在一旁帮忙,引来围观人阵阵喝彩。 “好!”被叫做杨英的男子哈哈一笑,拍手叫好。雪舞樱走过来,手中的碗递了过去,男子大手一挥,一元银宝扔了进去。 了解隋朝金钱体系的雪舞樱眼睛亮了,连声道谢,欲要离开,却被杨英拽住了袖子。 从未见过如此清丽脱俗,清冷高贵女子,就连皇都的公主,名门闺秀都未有如此姿色,在杨英眼里,当真如那天上的仙女,应当供奉起来。 不喜被人触碰的雪舞樱,眼神凌厉地射了过来。 “在下杨英,刚才情急之下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杨英见雪舞樱眼神不善,笑着抽回了胳膊。 见这人衣着雍容华贵,气宇昂轩,还是国姓,定为这京都贵人,雪舞樱眯起眼睛,嘴角上扬,浅浅地笑了笑。 得来全不费工夫,果然有鱼上钩了。就是不知这杨英是何方人物? 虽然这一笑,在她自己看来很寻常,但在杨英眼里那可是惊为天人。 晃花了他的眼。 美,太美了! 杨英心里赞叹不绝,眼神愈发温柔。 “无碍,先生下次注意便好。” 清冷磁性的嗓音,酥了杨英的骨头。 “敢问姑娘芳名?”杨英强忍住扑上去的冲动,眼里烈火熊熊燃烧。 沉思片刻,雪舞樱说了个假名,“木梓。” “木梓花开,飘香万里。好名字!”杨英不遗余力地夸赞雪舞樱套近乎,嘀嘀咕咕说了一堆,就是不放雪舞樱走,夸得雪舞樱脑瓜仁疼。 这男人真舌燥。雪舞樱真巴不得把他冻上,给自己留个清净。 身旁那白面公子了然地笑了笑,扭过身,竟拉着斐炆聊了起来。 雪舞樱的脸瞬间就垮了。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拉拉扯扯,都要把人抱进怀里了。 斐炆力气小,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连一个看似柔弱的白面小生都推不开,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但顾忌任务和形势,未曾说得太过分,多次暗示对方松手,可那人就像看不懂似的,或许故意装不懂,扯着斐炆往自己身边拽。 杨英正沉浸在和美女聊天的愉悦当中,见雪舞樱脸色不好,眼神更是不在自己身上,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这一瞧,气的鼻子都歪了! 崔浩这厮,平时对那些青楼女子动手动脚也就算了,出了门竟大庭广众之下,做此等有辱斯文之事,他面上实在无光! “敢问,这位是您朋友?”雪舞樱脸黑的仿佛能打雷。 “木梓姑娘,此事友人实属过分!”杨英阴着脸,走过去,对着崔浩屁股就踹了一脚。 打了几下,拉着崔浩过来道歉。斐炆躲到雪舞樱身后,可怜兮兮的小脸萌化了崔浩的小心肝。 他就喜欢这种小巧可爱的类型,长得还这么好看,那纤纤腰身,盈盈不足一握,软软的,带着好闻的香气,一时没忍住,犯了糊涂。 姜厘在临时搭的简陋台子上就瞧见这么一出戏。 一声高呼之后,谢幕了。 人群三三两两的离开,终于有客人陆陆续续地走入青楼,老鸨笑逐颜开地开始接客。 姜厘从台上下来,刚走过去,恰巧听到那杨英说,“请问您身后这位是...” 雪舞樱回头看了一眼斐炆,语气能听出很明显的愠怒,“这是舍妹,木馨。若无事,就此别过吧。” 说罢拉着斐炆便走了。 钱收的差不多,该找家客栈落脚,好好商议大计。 姜厘看了一眼恋恋不舍的杨英与崔浩二人,跟上雪舞樱的步子离开了。 杨英使了个眼神,一道黑影跟了过去。 第143章 白玉古筝 几个人找了一家看起来蛮高档的客栈,定了两间上房,小二笑逐颜开地将人请了上去。 不多时,热水打来了,几个人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 就是浸泡在体积不大的浴桶中有些不舒服,除了斐炆,以姜厘和雪舞樱的身高,洗得甚是别扭。 古代女子身形多娇小,她二人这相貌和身高引来不少目光,但无人敢上前搭讪。 主要是雪舞樱眼神太冷了,一身杀气,看起来就像什么魔女头头,不好相与。 雪·魔女头头·舞樱最后一个洗漱完,收拾干净整齐,叫来尤里,四人围坐在桌子旁边开始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我们的样貌在这里太显眼,若有心人对我们不利,着实容易的很。以我和姜厘二人的身高来看,莫不如假扮男子,会方便行事。”雪舞樱有模有样地束了一个男士头,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清冷公子的味道。 “那我呢?”斐炆指着自己的鼻尖,瞪大眼睛。 “你...”雪舞樱卡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就算了吧,别说外形,就你这声音听起来都软绵绵,娘唧唧,张口就破功,还是继续女装吧。”姜厘眼神邪恶,大爪子使劲拍拍斐炆肩膀。 斐炆跟姜厘掐了起来。 “呼~”尤里放下茶杯,吹出一口热气。 “我们四个一定不能分开,必须要一起行动。听见了么?”雪舞樱忍无可忍,表情毫无温度,茶杯在桌子上“嚓啦”一磕,姜厘与斐炆麻溜滚回来坐好,腰杆挺得笔直,“笃笃”地点头。 “尤里的发型...在这里独一无二,等下出去买一顶帽子,小炆戴上头纱,再去买几件男装,先将自己隐藏起来。” 三个人点头赞同。 “刚才杂耍的时候,那两个男人是谁?”姜厘表示对那俩人很在意。 “一个叫杨英,一个叫崔浩,看样子应当是王公贵族。” 这么快就钓上鱼了?姜厘表示这效率棒极了。 不过这也方便他们入宫,不用再费心思拉裙带关系。 “我更在意的是,那两个人对你俩的态度。”一直未说话的尤里突然插了句。 雪舞樱递到嘴边的茶杯又轻轻地放了下去,低眉垂眸,茶水波荡,映出她犀利的眼眸。 “小炆,你尽量呆在尤里身边,不要轻易离开。”雪舞樱说着,目光盯着斐炆,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那你呢?” 可爱的小脸尽显担忧之色。 不管雪舞樱在他们的时空有多厉害,到了这里,定有很多人可以拿捏她。就比如刚才那杨英,若是用强,雪舞樱恐怕今日便要羊入虎口。 这可不是遵纪守法的和平年代啊。 “无碍。那杨英对我有意思,正好利用这一点,深入皇权中心。” “那我也可以......” “不行!” 斐炆话说一半,被雪舞樱义正言辞地打断,“你一定不能出一丁点事,保护好你自己最重要,其余的交给我们就好。” “哦。”斐炆有些闷闷不乐,觉得自己很累赘。 姜厘眨眨眼睛,拍了下她的脑袋,差点把人掀桌子上。 “你这个笨蛋干嘛啊!” 斐炆捂着头,气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 “你不是喜欢音乐么?这古代有很多你没接触过的乐器,怎么样,要不要等下出去瞧瞧?” “哎?真的么?”斐炆眼睛马上就亮了,刚才的不开心瞬间就抛到脑后。 真是好转移视线啊。尤里暗戳戳地想。 大致计划定了下来,见酉时还早,四个人出去逛了一圈,脑子里大致有了京都的雏形,沿途路过古玩乐器店,三个女人爱不释手。 雪舞樱倒是很矜持,只是赞叹几句古董的精美,至于姜厘...... 恨不得都带走,偷渡回去卖钱。 最后当然没办法带走,因为她没钱买。 穷,是阻碍我成为富翁的绊脚石。——姜厘。 这家古玩乐器店,室内构造文艺朴素,大气磅礴,而店主,竟是个女子。 这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代,着实罕见。 然而从几千年之后而来的姜厘无意识地屏蔽掉了这点,与那店老板套近乎,聊得甚欢,听得不少奇闻趣事。 来此店里的客人,多对老板的样貌与身份置有微词,虽说她不在意什么,也无人敢来这里闹事,因为闹事得第二天都吊死在家门口了。但听得多了,难免耳朵痒。 但见姜厘瞧她第一眼,除了诧异一下,未曾有过异样,店老板眼中精光一闪,与这“假先生”笑呵呵地周旋,也不戳破姜厘是个女子的事。 未有喉结,也未上妆遮掩轮廓,男装又松松垮垮,变装变得当真是——一言难尽。 “敢问姑娘芳名?” 姜厘抱拳,努力维持一副翩翩公子的形象,奈何身形单薄,反倒生得唇红齿白,店老板脑子里就闪过一个词——面首。 “风凌烟。” 店老板慵懒地斜躺在太师椅上,手肘杵着桌子,拖着腮,大红的衣袍拖在地上,怎么看怎么像青楼的歌姬,与这店格格不入。 就像杀人放火,把这店独霸一样。 “敢问公子,今儿来此地,欲要购置何物啊?” 姜厘扫了两眼,回头见斐炆对着一把古筝怜爱地抚摸,但貌似不会弹奏的样子,清清嗓子说道,“鄙人欲为家妹挑一把上好的筝,因而,特来此地瞧瞧。” “哦?瑶筝?那你可是来对地方了。” 风凌烟从太师椅上缓缓起身,踱步而来,腰肢款款,身姿优美,每走一步,都像在跳舞。待走得近了,姜厘才发现,她竟未穿鞋子。 刚想前去斐炆之处,姜厘却一把拉住了她。 “姑娘,如今天气已亦趋寒冷,光着脚未免着凉,若不嫌弃,不如让鄙人为您套上鞋子。” 说完都不给人拒绝的机会,直接捞过人家的脚,把买的鞋子套了上去。不大不小,刚刚好。 风凌烟在姜厘触碰她的一瞬间杀气四溢,雪舞樱猛地回头,但杀气却突然消失了。 收了回去,也稳住欲蹬出去的腿。 目光古怪地看姜厘为她穿鞋。还以为...... 活这么大,头一次见到这种,主动为别人穿鞋的。 虽说都是女子,但二人非亲非故,又不是主仆的关系,姜厘的行为显得极为奇怪。 风凌烟不由得多看了姜厘几眼,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猜测。 是皇城派出来的探子?还是杀手组织的? 内心戏非常丰富。 也难怪风凌烟多想,姜厘这四个样貌如此出众之人,就像凭空而降般,先前从未见过或听说过。是以,风凌烟多了一份探究。 穿着鞋子在地上走几步,风凌烟觉得——还是不穿鞋舒服。 这店里铺着虎皮毯,本就柔软,又熏着檀香,脚步落在上面,仿佛在花丛中漫步,穿上鞋子,反倒无法体会那种感觉。 走了过去,风凌烟拿出一把镇店之宝。 一把连外行人都看得出价值不菲的瑶筝,纯玉打造,洁白无瑕,净透细腻,入手温润冰凉,乃是上品。 果然这把筝拿出来,斐炆就被剥夺了全部视线。 “此乃镇店之宝,乃是传说中的大师,欧阳先生的遗物,几位,可满意?” 笑得弯了眼睛,姜厘不停地说,“满意,满意。” “相识即是缘分,也算回了公子赠鞋之礼。我看几位衣着谈吐不俗,又是新来京城的吧。定对这京城新奇万分。不如,我们进内屋细聊,也好试试这琴,到底顺不顺手。” 说着,风凌烟便推开了屋内门,欲带人走进去。 “敢问风姑娘,现下何时?”雪舞樱看了眼天色,有些摸不准现在的时辰。 实在是这古代两个小时算一个时辰,酉时无论五点钟还是六点钟过去,都是对的。这让对细节吹毛求疵的雪舞樱纠结万分。 “现在申时,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酉时。”风凌烟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然而心里却记上一笔。 这人竟不知道时辰么?真是奇了。 这个点问时辰,应当是酉时有何要事吧。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的风凌烟,对这四个人好奇渐甚。 半个时辰?那便是一小时了。也罢,还有时间,不如就进去聊一聊。 几人对上视线,轻轻地点头,跟风凌烟走了进去。 跪地而坐,手边摆上古筝,风凌烟欲先弹奏一曲,以示待客友好,但—— 姜厘抱着膝盖坐地上,尤里更是大咧咧地直接躺着,还翘着二郎腿,风凌烟哽住了。 她觉得自己不被尊重。 如此无礼,让风凌烟瞬间黑了脸。 雪舞樱一个眼刀瞥过去,姜厘与尤里立马乖乖跪坐。 忘了礼仪这茬了。 古代真是麻烦啊。 “让姑娘见笑了。吾等今日才到京城,有些许疲劳,更是对姑娘一见如故,放松之下,许是当成了自己家,忘了规矩,还望姑娘海涵。” 雪舞樱诚真意切地道歉,让风凌烟脸色稍缓。 “既如此,风某自是不好追究。只望这一曲弹完,这位姑娘还能指点一二,让风某开开眼。” 闻此,斐炆心里有点慌。 她不会古筝啊,开什么玩笑! 还指点一二!她还想拜人家为师嘞! 风凌烟的眼神落在斐炆手指上,嘴角扬起不怀好意的弧度。 那双手连一丝薄茧都无,根本不是会弹奏古筝之人,却表现得对乐器如此感兴趣,正好让我探探她们来意。 风凌烟眯了眯眼睛,手指便在古筝上游走。 宛转悠扬的曲子在屋内响起,像是恋人在游山玩水,曲调欢快,忽然急转直下,似是千军万马踏平山河,悲凉又哀切。 斐炆听得如痴如醉,这古人的音乐造诣全然在她之上,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风凌烟的手指,仿佛要把每一个动作都记下来。 曲子停了,姜厘等人拍手叫好,风凌烟弯腰致谢,把位子让给了斐炆。 斐炆起身,雪舞樱不由自主地拉住了她的手。 摇摇头,斐炆拍了拍雪舞樱的手背,跪坐在古筝前。 风凌烟此时坐在雪舞樱与姜厘中间,这二人身上的气势,明显雪舞樱更为凌厉,可怕些,想必,是这四个人中的头头吧。 眼神落在斐炆身上,然而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雪舞樱。 雪舞樱装作未发现的样子,全身心地关注着斐炆。 闭上眼,风凌烟的一举一动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再睁开,是胸有成竹的自信。 风凌烟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斐炆竟然把她弹奏的曲子,一个音符不差地弹了下来! 这得多高领悟和记忆力! 虽然意境上差了很多,手势也有点别扭,但—— 这是一个根本不会古筝之人看了一遍弹出来的。 这意义非同凡响。 心里惊涛骇浪,但风凌烟面上波澜不惊。 一曲终了,风凌烟掌声不绝,笑着说,“这位姑娘的记忆力,风某当真佩服得紧。敢问姑娘贵姓?” 斐炆刚想张嘴,雪舞樱抢先答道,“木馨。” 斐炆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学着风凌烟的模样,退了下来。 “此筝如何?”斐炆刚一回来,风凌烟便拉住了斐炆的手,那眼神灼热地烫人。 “不愧是大师的遗物,是我如今见过最好的一把乐器。声线流畅,没有杂音,音调柔和,每一个音符弹奏出来,都像提前计算好一样,恰到好处......” 说了一通,一顿夸,都给姜厘听懵了。 不愧是玩乐器的,懂得真多。 一直听到斐炆说完,风凌烟心里渐渐有个底。 “风某斗胆问一句,几位从何而来?” “哎?”这个问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斐炆一下懵住了,显得有点傻。 不过这问题,他们几个早就提前想好了。 “吾与几位亲友,在幼时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后,便出门游历,踏过无数河山,如今,刚好来到这京都,便想过来瞧一眼。” 是这样么? 风凌烟未信,但也没有质疑,起身,将筝抬了过来,转过身,与斐炆面对面。 “木姑娘,可喜欢这把筝?” “喜欢。”斐炆眼睛都绿了。 “那你可知,这把筝的来历?”风凌烟神情忽然严肃起来。 “不是欧阳大师的遗物么?” 虽然不知道欧阳大师是谁,但风凌烟之前说的那句,她可是没忘。 叹口气,风凌烟显得有些颓然,缓缓诉说,“这筝有个凄美的故事......” 第144章 宿命的邂逅 故事说完了,姜厘总结了一下。 “就是这什么落魄的年轻欧阳大师偶遇女子好心赠送烧饼,一见钟情,发迹后提亲却被横刀夺爱,然后自杀未遂还被阉了又自杀的故事?一个烧饼引发的血案?” 本来悲伤,愤懑的气氛,被姜厘这么一说,瞬间破功。 尤里嘀嘀咕咕不好笑,然而眼睛却弯成了月牙。 风凌烟觉得自己费尽心机调控的气氛全都喂猪了。 憋着一口气,强装平和,还要保持微笑,“姑且是这么一回事吧......” “真是个感人肺腑的故事啊~嘤嘤嘤~”姜厘象征性地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非常配合表演。 就是没有眼泪。 旁边三人扭过头,眼不见心——不笑。 风凌烟觉得自己头顶在冒烟,气的。却突然笑了起来,仿佛有什么预谋。 “几位真不是寻常人呢。”清澈的大眼睛,看起来却让人浑身发寒。 雪舞樱看似不经意地挪了下位置,其实早就准备好第一时间出手。 虽说实力被禁锢了,但习得的武学套路还是牢牢记在脑子里的,只是威力大打折扣。 气氛诡凝间,屋顶突然传来破空之声! 一把利箭击毁了房梁,直奔风凌烟而来! 风凌烟唇角勾起,袖子飘飘一挥,卷着箭头从破口处甩了出去。 “哐”地一声,有人破门而入! “风凌烟,你已经被包围了!还不束手就擒!” 一群蒙面黑衣人冲了上来,手里明晃晃的大刀释放着杀意。 “嗷嗷嗷!这就是古代杀手么,好酷啊!”姜厘被雪舞樱拉着躲到一边,眼里冒出小星星。 “你的重点很奇怪哎。”尤里无语地站在一旁摊手,“现在是我们被波及卷进什么不得了的事吧。” “哟,我看看,今儿个人不少啊,看来这次没少下血本嘛。”风凌烟面不改色,掩唇笑呵呵地说,“不过我这边可是请了几个了不得的帮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就那几个瘦唧唧的小菜牙?”领头汉子大刀指向了姜厘。 “喂,你不要自作主张拉人入伙啊!”姜厘汗毛都炸开了,咧嘴愤慨。 “没办法呢,谁让咱们站得这么近,我死了你们也逃不掉哦~”风凌烟笑得像个老巫婆。 果然漂亮的女人都很毒啊。尤里眼皮耷拉着,有些干劲不足。 这么多人,还是走为上计。 不过这些黑衣人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们,提刀就冲了上来! 四个人左躲右闪,明显有些招架不住,被逼退到墙角边,雪舞樱飞踹一脚,手掌劈在一人手腕上,夺过刀,冲在前面,与这些人周旋起来。 没下死手,只把这些人劈晕了。 尤里一边躲着刀,一边不时补上几拳,虽不至于把人打晕,但也疼的半天让人起不来。 姜厘护着斐炆,还挠有余兴地观察风凌烟那边的形势。 她现在一点都不紧张,这些人看似气势汹汹,但力道软绵绵的,根本就不是要杀人的样子。 风凌烟也不知使得什么路数,挥一挥衣袖,绵软无力,像给死人撒纸钱,一大片黑衣人就倒下了,在地上哼哼。 打得特别敷衍。 姜厘:装样子也装得认真一点好不好...... “今天算你走运,我们撤!” 领头的大喊一嗓子,麻溜利索地就撤离了,好像怕人追上似的,跑得比马还快。 风平浪静后,就要收拾残局了。 屋内一片狼藉,有不少值钱玩意损毁,姜厘心痛地都揪了起来。 “多谢各位侠义相助。”风凌烟很有礼貌地鞠躬道谢。 “不用谢,我们是被你逼的。”雪舞樱擦拭刀刃,已然把这当成了自己的武器。 真没想到有一天会用上端木潋的招法,虽然她懂点,并不熟练,但,该说不愧是战斗疯子么,招法确实好用。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所以,给钱吧。”一个眼神,尤里伸出了手——要钱。 风凌烟:...... 你们确定不是强盗么? 钱没有,但风凌烟搬过来玉筝,不容拒绝地塞进了斐炆怀里。 “大恩不言谢,此恩情,我风凌烟必铭记于心。钱财乃身外之物,未免太俗。见木馨姑娘如此喜爱此筝,便当做顺水人情,赠与姑娘罢。还望姑娘千万不要推却。” “啊,这......”抱着玉筝,斐炆有些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实在这东西过于贵重,而且刚刚,难道不是你自导自演的么???这是搞什么? “不俗不俗,金灿灿的元宝最好看了。”姜厘挤过来,一副要钱的架势,双眼放光,都要变成元宝了。 “我们很穷。”雪舞樱一本正色。 风凌烟再一次梗住了。 感觉都要灵魂出窍。 忍住抽搐的脸部肌肉,勉强扯出一副笑容,“几位豪杰真会说笑。” “打住,打住,还是把这筝折算成银两给我们吧,就喜欢这么俗气的。”姜厘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算盘,噼里啪啦一顿乱拍,虽然她并不知道怎么算,但不妨碍做做样子。 财迷。 风凌烟半天没憋出话。 没见过这么不正常的人。 要钱要的很赤裸裸,一点都不含蓄。 被不按套路出牌,剧本不对劲的打击而懵逼,缓过神的风凌烟抓紧袖子,竟脱口而出,“我没钱。” “这店是我抢的。” ...... 世界很安静很和谐,也很——冷。 姜厘觉得这姑娘,很难得,也很—— 有句话怎么说?豪气直爽不娇柔造作。 非常直白了。 话刚说出口,风凌烟“唰”地扭过脸,黑得像锅盖。 我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呵呵...呵呵...... 内心有个小人在撕手绢。 最后姜厘她们还是抱走了玉筝。 走之前姜厘还卷了一大堆文玩,美名其曰拿到当铺换钱,反正店里东西也不是风凌烟的,毫不愧疚地抢劫了一票。 留下风凌烟在门口黑着脸,风中凌乱。 “呵,真有意思啊。” 美人转过身,纤纤玉脚踏进屋子里,不知何时竟脱了鞋子,拎起来,另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脸,浮现出阴邪又危险的笑容。 很顺利的与太史伯公在天宝斋汇合,在太史伯公诧异又无语的神情下,换了好几张银票,留下一些碎银,大快朵颐去了。 餐馆嘛,自然是在天宝斋。 这天宝斋乃是京城第一名馆,据说背后的靠山乃太子杨广,而这里的菜品相也着实不俗,口感更是上佳,价格自然也不是寻常人承受得起的,乃是王公贵族等一介名流聚餐必登之地。 这菜馆共五层,一层为平民所食之地,更是说书的场所,有专门的便宜菜食,二层为茶楼,来自全国各地甚至西域的上好茶叶均出自这天宝斋,来者只能入店享用,并不外卖。这三到五层,便是名流会餐之地,每一层皆有十多个包间,到了第五层,据说是太子专享之地,仅有一间包厢。 据说上三到五层的,乃是从另一间暗门内进入,与这寻常百姓分得明明白白。 菜馆里人头涌动,拥挤不堪,小二满头大汗地忙着上菜,五人挑了一个不起眼的靠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立马便有小二满面笑容地跑了过来,问几位要点什么。 “你们这里上好的菜全都来一盘。” 姜厘非常豪气,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 小二笑得脸上的肉堆成一团,立马说“好嘞,好嘞!”,马不停蹄地去招呼上菜了。 没一会儿又颠颠跑回来,“几位客官,要不要来点酒?” “酒?”雪舞樱拧起眉头。 “对对对,咱家的清酒可是一绝,芳香醉人,看几位客官面生的很,想必是才入京城吧。不如尝一尝咱家的桂花清酒,包您满意。” “好啊,好啊,那就上一壶吧。” 姜厘忙不迭地点头。 好不容易来一趟,好吃的好喝的都不能放过。酒这种东西只在小说中看过,平时能喝上水都不错了,哪里来的酒。一直都馋得狠,如今终于也有机会尝一尝,怎能不尽兴? 雪舞樱无奈,但也不想扰了姜厘的兴致,随她去了。 她也很好奇,这酒,到底是个怎样的玩意。 菜很快上来了,望着一桌子的美食,饶是对吃食没什么追求的雪舞樱都忍不住多动几下筷子。 清酒被装在做工精美,讲究的银壶中,酒杯小小一只,酒从壶嘴倒出的时候,馥郁的酒香夹杂着桂花的香气飘然而来,光是闻着,就醉了一分。 酒入喉肠,那股子辛辣让斐炆呛了一口,小脸瞬间通红,脑子也晕乎乎的,一杯下去,连呼不喝了,不喝了,开始大口吃菜。 雪舞樱也是浅尝辄止,对酒清冽,芳香浓郁的味道夸赞了一番,便一言不发地夹菜。 就数姜厘和尤里喝得最多,连上了好几壶,直到喝得全身通红,迷迷糊糊,胡言乱语。 尤里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姜厘还大叫着,小二,在上一壶!拎着酒杯就要在饭馆跳舞。惹来众人的嫌弃。 雪舞樱真想把她扔出去。 赶紧结账,带着人回客栈。直接丢在床上,任她自生自灭。 回到客栈,早已满头大汗。太史伯公直接住在了尤里那屋,天色已晚,便早早歇息了。 “吃饭时那说书的话你听见了么?” 洗漱好,雪舞樱临睡前和斐炆唠嗑。 姜厘被扔在一张床上,因着屋子里只有两张床,雪舞樱和斐炆就睡在了一起。此时两人都躺在床上,斐炆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 “上元节前三天便是殿试。隋文帝的意思是要在上元节那天宣布前三甲,与上元节一同庆祝。这是我们入宫的一个好机会。而那说书先生所说的太子杨广,是个荒淫无度之徒,喜好美色,利用好这点,我们便能先行入宫探一探。” 听雪舞樱说着,不知为何,斐炆脑子里闪出杨英那张脸。太子杨广的话,应当就是杨英那般出色的人吧。 “你要色诱?”斐炆瞪大眼睛盯着雪舞樱的脸。 雪舞樱:...... 大晚上脑洞这么大是搞哪一出。 “不,我打算透漏出消息,这些天在青楼那边备好人,引杨广而来,等他将人接入宫中,我们便能蒙混进去,跟随他进入上元节的庆典,偷溜入皇宫寻找帝王角。” “这和先前说好的不太一样啊。”斐炆有点懵。 怎么这么快计划就变了。 “而且,我们现在没有势力,怎么在青楼安插自己的人?” “不是有一个现成的送上来了么?我相信她很乐意帮我们的。”雪舞樱的脸与斐炆靠得极近,上扬的朱唇呼出一股热气喷在斐炆的耳边,手指撩起她的一缕发丝,柔顺的头发散开,滑过肩膀,两人的发丝纠缠,斐炆闭上了眼。 睡得很踏实的一晚。 放松全部身心,缓解了这么多年一直以来的紧绷感,一大早,神清气爽,感受着阳光落进屋子里的温暖,一想到将会离开,竟觉难以割舍,让人留恋。 姜厘睡得跟死猪似的,日上三竿还不醒。直到有人敲门。 雪舞樱和斐炆早已洗漱好吃完了早餐,听到敲门声,正欲开门,到了门口却忽然顿住了。 雪舞樱打了个手势,眯起眼睛,问了一句,“哪位?” “客官,楼下有人说要找你们。” 小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雪舞樱将刀藏在身后,一点点推开了门。 利刃破空,直奔面门! 雪舞樱躲在门后,避过了暗袭。可那暗器竟直奔床上的姜厘而去,雪舞樱想要冲过去但来不及了! 眼看利刃就要刺中姜厘! 完了!完了!不会吧!姜厘这么快就要挂了? 斐炆“啊啊啊”捂着脸甩头。 “咚嘭!” 姜厘突然从床上弹跳,被子抽起,挡住了暗器!刷!甩出,刺回偷袭之人! “扑通!” 又躺回去睡着了。 惊呆的斐炆:...... 这是多么敏锐的直觉,睡觉的时候还能做出反击...... 雪舞樱趁此机会提刀而出,“乒乒乓乓”的武器攻击声,惊蛰到旅馆里的其他人,大叫着从旅馆里跑了出去,衣冠不整,双腿发软。 “杀人啦!杀人啦!快叫衙门啊!” 雪舞樱与偷袭之人已斗在了楼梯口处,那人纵身从楼梯上跳下,雪舞樱紧追不舍,一个弹跳,竟然落在了那人身前。 “你是谁?” 刀尖顶在了额头上。 第145章 逛青楼 来者蒙着面,个子与雪舞樱一般高,身形略纤瘦,手中握着一把小巧的匕首,一双眼睛澄澈又清亮。 雪舞樱刀用力一分,刺破了来人的额头,血珠从伤口处滚落,沿着脸颊流下来。 那人未说话,匕首拍在刀面上,强劲的力道拍开长刀,震得雪舞樱虎口一麻,连退数步。只见那人脚踩墙板,踏踏几步,侧着身子绕过雪舞樱便逃走了。 脚下如形幻影,很快便消失追不上了。 雪舞樱拎着刀站在楼梯上沉视着客栈大门。 “啊啊啊啊!” 屋子里有人尖叫! 雪舞樱猛地抬头,想都不想,冲刺般奔回房间! 斐炆死死抱住玉筝,被两名黑衣人逼至墙角,而姜厘此时被吵醒,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悄咪咪睁开,正欲发火。 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打了个哈欠,待看得清楚了...... “两位大哥,这串门方式有点特别啊。” 姜厘刷地抽起被子捂住自己,笑得干巴巴。 黑衣人回头,瞧见姜厘,哼了一声。 “识时务的,就赶紧把玉筝交出来,还能饶你们不死。” 凶神恶煞,语气似乎要把人吞了,斐炆吓得一哆嗦。 忽然一道白光! 黑衣人抽出身后长刀,“锵!” 雪舞樱挡在了斐炆身前,衣衫被带动的风撩起,鼓荡着,高挑的身影挺拔,透进房内的阳光朦朦胧胧地雕刻出她身体的轮廓,发着光,犹如神祗下凡。 “没事吧?”雪舞樱略微偏过头,余光瞄向斐炆,不免担忧。 “没,没事。”斐炆呆呆地点了点头。 “你这娘们还挺有两下子。”与雪舞樱对上的黑衣人脚步向前窜,刀起刀落,步步紧逼,与雪舞樱斗在一起。 姜厘趁此机会赶紧穿好衣服,二话不说,冲着另一人袭过来。 尤里听到她们房间不正常的动静,赶忙跑出自己的房间,见此情景毫不犹豫地冲过来,与姜厘联手压制另一人。 不过他们没有武器,显得很被动,无法近身。 斐炆抱着玉筝,紧张地蹲在地上观战。 实在是她的能力在这里用不上,现在就是个柔弱的角色,还是不上去捣乱拖后腿,保证自己的安全为好。 打了几个回合,雪舞樱速度渐渐跟不上对方,胳膊被划破一道大口子,涓涓的血水淌出来,很快便染红了整张衣袖。 多少年了,在战斗的时候没受这么严重的伤。 雪舞樱眼神转冷,鲜血带来的疼痛激起了她的战斗欲,顾不上包扎,她要借此机会,提高格斗能力。 一边打,一边观察敌方的招法,在脑子里演练无数遍。 黑衣人越打越吃惊。因为他发现,这么久过去了,对方明明消耗很大的样子,更是被他一刀刺中,怎地过一会儿跟打了鸡血似的,速度越来越快? 若不是亲手交战,他恐怕也难以相信,对面这个女人,招式似乎和自己的越来越像。 明明先前一套陌生但并不熟练的招法,到最后,竟然连步法都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他这是,被偷师了? 这招法,没有阿潋的难啊,简单多了。 这么想着,雪舞樱突然加快了速度,长腿扫向对方的下盘,在对方起跳的瞬间,手中的长刀早已对准他将要躲避的方向,横劈了过去! 黑衣人瞳孔收缩,心里大呼危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前胸被刀刃横过,留下一道几毫米深的长口子。 黑衣人捂着伤口,喷出一口血,踉跄着退向窗子的位置。 “撤!” 姜厘与尤里好不容易在对方一晃神的功夫靠近,准备把他绑了,结果这一嗓子,让对方仿佛受惊了般,嗖嗖后跳几步,翻过窗子跳了出去。 又让人跑了。 雪舞樱捂着胳膊,凝望向窗口,眼里是看不懂的算畴和化不开的兴奋。 斐炆赶紧放下玉筝给雪舞樱包扎。 “那风凌烟那么执着把玉筝给我们,果然不安好心。”斐炆嘟着小脸,生闷气,包扎的动作用力了些,雪舞樱皱紧了脸,斐炆赶忙放轻动作,连连抱歉。 “我去出去买些伤药。”太史伯公听见声音也跟了过来,姗姗来迟,没帮上什么忙,好在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知道该去哪里买药,尤里跟着一起去了。 “看来这玉筝定有些什么来头。这风姑娘抢店,兴许就是冲着这玉筝来的。”姜厘站在旁边,思索着昨天发生的事。 昨晚喝太多了,现在脑瓜仁还有些疼,没想到酒这东西,事后影响还挺大,果然不能随性乱来。 “我们现在遇到的敌人还不算厉害,只是一些小喽啰,这些人定以为我们毫无功夫傍身,才派两个人过来。此番无功而返,下一次,必不会如此走运。” 雪舞樱分析眼前的局势,自感不容乐观。敌在暗,他们在明,得先想办法避过对方的眼线。 “两个?不应该是三个么?”斐炆包扎好,染了一手的血红,在水盆里搓手。 “那个人......”雪舞樱语气沉下来,带着探究般的疑惑,“与袭击你的那两个应当不是一路人。他的功夫明明在我之上,可以轻易的杀死我们,却像故意躲着我似的,不知道什么来意。” 一想到那人与她交手后的落荒而逃,雪舞樱就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尤里和太史伯公很快便回来了,雪舞樱吃了些药,换上另一套干净的衣服,装扮好仪容,便要出门了。 去风凌烟那里——醉乐阁。 太史伯公则与友人相会,探讨诗词歌赋,家国政策。 到了醉乐阁,门没开。 被官府封了。 在附近打听才得知,原来在他们离开不久后,官府大批人马便过来,好像在搜什么人,但没找到,便把这里封了。 官府啊,看来这事不小。 扯上了朝廷,无非是王公贵族,更有可能是——皇上。 如今仁寿三年,离杨广登基仅有一年的时间而已。朝廷里风起云涌,更是有李氏一族后起叛乱,宇文家把持着朝纲,当真是多事之秋。 眼下伪装出来的和平,轻轻一撕就破了,就是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 四个人互相打了个眼色,避开周围耳目,寻了一处空子,进了醉乐阁。 里面早已洗劫一空,约莫是进了朝廷的口袋。 这古人都好开辟暗室什么的,找一找,兴许能找到什么遗留下来的线索。 四个人分头工作,把醉乐阁逛了一圈之后,果然找到一处暗门。 旋转桌子上的灯托,暗门打开,雪舞樱带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里面空间狭小,手里点着油灯,借着微弱的火苗,四个人勉强看清。 这暗室里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还凌散地摆放着笔墨纸砚,以及一个卷轴。 雪舞樱拖着油灯,姜厘打开了卷轴。 愣了下,递给了斐炆。 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乐谱,弹奏瑶筝的知识,还画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弹筝图,好似有人特意准备在这,就等她们登门拜访。 斐炆兴奋地从头阅到尾,恨不得现在就坐下来弹奏一曲,虽说玉筝跟着带来了,怕留在客栈被人偷走,但现在不是悠闲弹曲的时候。 收了卷轴,把暗室翻了个遍,也没发现其他什么玩意,倒是找到一封信。 落款人——风凌烟。 寥寥数语,就告诉个地点,时间,以及——暗语。 那风凌烟掩藏的秘密不少,又主动留下书信与他们碰头,这一趟,无论如何,都要过去。 “信上的日期,便是今夜亥时,看来那风凌烟早就算好我们会受到攻击,更会来这里找她,还会进屋子找暗室。若是有一点出了差错,见不到人算事小,若是被他人发现,都免不了一场恶战。该说这姑娘是算无遗漏,还是胆识过人呢?” 雪舞樱攥着信,在油灯上点着,直到烧成灰烬。 “不管怎么样,先过去看看她在搞什么把戏,弄清楚她的身份。”姜厘看着火苗蔓延,黑烟撩起,眼里映出火光。 四个人,尤里背着玉筝,回了客栈,收拾好行李,留书一封给太史伯公,便出了门。 宫廷里正准备上元节所需物品,张罗着歌舞的事,杨广身着明黄色的蟒袍,正在太子行宫里与人议事。 书房,杨广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一封密信。 地上跪着一个人,胸口处一条长长的伤痕,还在流血。 “失败了?” 分不清喜怒哀乐的声音,杨广面如死水,盯着眼前的下属仿佛在看一袋子的垃圾。 那人哆嗦着,不停地磕头,“是小人做事不利,没夺回玉筝。但,但实乃那个高个冷酷的女人,她,她......” “她怎么样?”杨广语气加重,手扣住了茶杯。 “她,她...她功夫不浅,更,更是,学了小人的招...招法...” 话说完,跪着的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想看一看杨广此时的表情。 “你说什么?你这个废物!” “嚓啦”一声,跪着的人额角被砸出血,茶杯四分五裂,碎在地上,滚烫的茶水从那人头发上滴落,滚滚热气升腾到空中。 他不停地磕头,口中求太子原谅,卑微的连条狗都不如。 杨广似是不解气,狠狠一脚踹在他脑袋上,揪起他的头发,俯视着他,满面憎恶。 “真没想到,那女人还挺厉害的啊,竟然那么短时间能学了你的招式。你是想告诉本宫,是本宫这些暗卫太弱了么!训练这么多年的功夫说被学走就被学走,连一个不会什么功夫的女人都打不过!啊!你是在嘲笑本宫手底下都是你这种废物么!” “太子,太子!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小人句句属实,请太子明察啊!” 暗卫“哐哐”磕头,额头磕出血都不敢停,浑身颤抖着,身体冰凉。 “好啊,既如此,本宫便不怪你。这事,自然要好好查查。” 杨广拿出帕子擦擦手,扔在他头上,“滚吧。” 暗卫谢过,连滚带爬地出了书房。 房间内一个黑影“嗖”地从角落飞出,追着暗卫而去。 杨广拾起另一杯茶,闻闻,吹了吹。 浓茶入喉,如雨后清露,甘香怡人。 大白天的,四个人在大街上随便溜达,看了一圈,也没什么好玩的,干脆进了青楼。 “真要去么?”斐炆揪着手指头,不是很情愿。 进去的都是男人,像姜厘这样女扮男装还好说,她一个娇滴滴的妹子,进去难免招人非议。 没准备被赶出来。 “怕啥,你也叫个小姐不就得了。”姜厘拉着斐炆就往里走。 斐炆觉得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这...古代好像不流行女性找...小姐吧......” 姜厘停住了。 “没有么?”她看向其他俩人。 “没有。”异口同声。 ...... 姜厘眨吧眨吧眼睛,又看看青楼。 “可我们要进去,也不能把你丢在这啊。” “那怎么办呢?” 斐炆满脸期待,等着姜厘改口去别的地。 “要不你就当第一个吃螃蟹的,反正不吃亏。” 说完,不等斐炆反应过来,麻溜利索地拉着她,在老鸨笑容渐渐凝固的微笑凝视中,跑进了青楼。 斐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围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她羞愤欲死。 还好带了头纱遮住了脸,不然真没法见人。 雪舞樱和尤里跟在她俩身后,慢得跟蜗牛爬似的。 “咳咳,都别看了,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姜厘挥手就赶人,“这我兄弟,男人,就是喜欢穿女装,咋,没见过啊?” 斐炆差点气晕! 这更丢脸好么! 在古代穿女装逛青楼,你怕是要我名垂青史! 雪舞樱撇过脸,嘴角眼角都在抽搐。 “真没见过。”旁边一浓妆艳抹的小姐甩甩小手绢。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周围顿时爆发洪亮的嘲笑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姜厘黑着脸,瞪了过去。 “哎呦,真是稀客啊。”老鸨扭着腰,翘着屁股走过来,厚厚的一层粉也遮不住她满脸的褶子。姜厘毫不怀疑,她要是力道在大点,能把腰扭断了。 “几位今儿是来玩的?” 玩这个字,被老鸨刻意加重,好似她们是来砸场子的。 “当然。”姜厘“啪”地把一张银票拍在旁边的酒桌上,老鸨眼睛立马就亮了。 “我们要包厢。” 第146章 闯祸 “哎呦,几位爷,这边请~”生怕姜厘反悔似的,老鸨赶紧把银票揣进自己兜里,也不管客人是什么样,笑眯眯地带人上了楼。 有钱的就是大爷,非常遵守职业道德了。 “男人穿女装,真是荒唐!” “就是!也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哥,这说出去,有辱门楣啊!” “此等不知廉耻之人,还敢来这里快活!来,等会儿让大爷我好好教教他,什么叫男人!” “哈哈哈哈~~” “......” 不怀好意的一群人,盯着他们上了楼,嘲笑声此起彼伏,震耳难听,斐炆狠狠踩了姜厘一脚算是出气。 四人来到三楼的一间雅间,房间内倒是设计的素雅清净,好似来到大家闺秀的闺房。 “几位爷,打算叫哪个姑娘啊?”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们不了解青楼,也不知这里有什么出色的姑娘,倒是听说书的提过一个头牌,叫什么青鸾。 “咳,就那个,那个什么,青鸾姑娘吧。” 姜厘清着嗓子,把唯一能想到的名说了出来。 老鸨脸色忽然有些尴尬,笑得勉强,“哎呦喂,这可真不是时候,青鸾姑娘今儿出门接客了,要不,给几位爷换我们的红枫姑娘可好?” 姜厘视线在老鸨脸上沉淀好一会儿,在老鸨快要维持不住笑容的时候,说了句,“好。” 老鸨笑容满面地叫人上好酒好菜,似乎松了口气,去叫姑娘了。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一个身姿轻盈,体态丰腴的姑娘进了屋,垂头作揖,在桌子旁跪坐了下来,给他们倒酒。戴着头纱,看不清长相,但叫人觉得,这定当是个美人。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妖娆与贵气。 “几位爷,想要听什么曲子?” 姜厘抬手阻止红枫倒酒,红枫看了姜厘一眼,来到琴瑟旁,欲要弹奏。 “弹你拿手的吧。”姜厘抿了一口酒。 没有天宝斋的好喝,有些呛鼻,但味道也还不错。 红枫手指划过琴弦,似是蝴蝶在翩翩起舞,悦耳动听的曲子宛如春天百花盛开,高山流水,好一幅山水惬意的画面。 斐炆目光灼灼地盯着红枫的手,似乎察觉到斐炆目光的灼热,红枫略有些不自然,弹差了一个音。 斐炆“咦”了一声,但未说什么,继续听曲子。 听着听着就有些不对劲了。 这曲子怎么弹到最后,跟风凌烟弹的那首一样了? 雪舞樱也觉这曲子听到最后略有熟悉,忍不住插嘴在红枫一曲终了的时候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曲子?” “此曲原是高大人在夫人生辰所作之曲,后几经改编,便成了现在的模样。” “高大人?是朝堂上的那位高大人?”雪舞樱似乎抓到什么线索,很肯定地问了一句。 “正是那位高熲高大人。” 这还真是莫名的缘分。 姜厘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有了上次的教训,不敢贪杯误事,便吃起了桌子上的菜,一边吃一边点头。 尤里闭着眼睛,躺在软塌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曲子。 “红枫姑娘可还会其它的曲子,让在下领教一番?” 斐炆压低嗓音,努力装出男人声,但实在能力有限,红枫愣了一下,继而轻笑几声,似是调侃说道,“自然应当让‘公子’多听几首。” 公子俩字掐得极重,斐炆红着脸,好在有头纱挡着,不自然地搓了搓手。 红枫连弹了好几首曲子,桌子上的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几人对了下眼神,叫停。 “红枫姑娘,这曲子听多了也会闷,不如我们,来点新鲜玩意。”姜厘拿筷子敲敲桌子。 新鲜玩意? 红枫不知何意,一时间有些踌躇。 “是这样的。我们击鼓传花,这没有鼓,没有花,那就红枫姑娘你先来弹曲子,传酒杯。你可以随时停下,酒杯在谁手里,谁就要受到惩罚。当然了,由弹奏者来选择进行惩罚,可以罚喝酒啊,跳舞啊。红枫姑娘意下如何呢?” 听起来还挺有趣的,这几个人胆子倒不小。 红枫掩藏在轻纱下的面容看不真切,嘴角泛起一个弧度,似是在算计什么。 “如此,那红枫便不客气了。” “尤里,起来,赶紧起来!”姜厘揪着尤里的耳朵把他拉了起来,尤里耷拉着眼皮,不情不愿地坐了过来。 曲子响起,四人来回传递酒杯,红枫淡笑无声,突然停了。 姜厘手里握着还没递出去的酒杯,笑容凝固了。 故意的,绝对故意的! “哎,这位公子,敢问您贵姓?” “在下...木离。” 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和雪舞樱那个假姓保持一致。 “那木离公子,得罪了。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您解惑。” “什么事?问吧。”姜厘大大咧咧地似乎毫不在意。 “您一个姑娘家,为何要女扮男装来青楼呢?” 哎? 姜厘傻眼了。这怎么就露馅了? “你...你如何.......” “木姑娘,虽说你个子高挑,可与男人比肩,但,你妆容还有嗓音,实在,不太像......” “看起来过于清秀,与你身边这位公子比起来,难免会暴露。” 姜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啊,这样啊。我还以为我打扮的天衣无缝呢。” “也没什么,就是待在屋子里没意思,出来走走,找点乐子。你们这不就是来玩的么。” “但也没有女儿家来青楼的呀。木姑娘还真是女中豪杰呢。”红枫话语不善,但语气温柔无害,让人生不起气来。 “哎哎哎,继续继续。”姜厘挥手,赶紧岔开话题。 红枫多看了姜厘几眼,又继续游戏了。 四人轮流中了一次,红枫都问了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似乎对他们好奇的很。 “既然我们四个都被罚过了,这次就换馨儿来弹吧。”雪舞樱拍了拍斐炆的后背,红枫点头,起身,大红的衣袍拖着地,坐了过来。 正好在雪舞樱和姜厘中间,一股若有若无的樱花香气钻进雪舞樱鼻子里,引得她一阵炫目。 刀子般的眼神剜在红枫身上,却瞬间收了回去。 游戏开始,不负众望,红枫第一个拿到酒杯。 “红枫姑娘,可否跳一支舞?” 以为会被提问的红枫头纱轻轻晃了晃,沉寂一会儿,便起来跳了一支舞。 柔弱无骨的身躯,像一条滑蛇,步伐轻盈,长袖挥舞,让人如痴如醉。 姜厘拍手叫好,就这样几轮之后。 红枫无语地低头看手里的酒杯。 次次都是她,还真是毫不掩饰。 “这次换我来问吧。”雪舞樱突然发难,手触碰到红枫的面纱,捻了捻。 “尽兴结束了。那么,请告诉我,风凌烟姑娘,你,到底是何人呢?” 打瞌睡的尤里耳朵扇了两下,睁开了半只眼睛。 红枫轻轻推开雪舞樱的手,“木姑娘这话红枫不知何意。” “喜好穿一样颜色,款式的衣服。走路的姿势相同,弹琴的手指与动作也分毫无差,就连手背上不起眼的伤疤都在一处。更重要的是,你身上的熏香,实在让人难以忘怀。” “你说我说的对么,风凌烟,风姑娘?” 话刚说完,雪舞樱扣住红枫的肩膀,迅速扯下了面纱。 结果却愣住了。 不是一个人。 都是美人,但不是一张脸,这张脸显得要稚嫩些,看起来约莫只有十六七岁。 发愣的功夫,门“嘭”地一声,被踹开了! “那娘娘腔,小白脸呢?给老子出来!让老子好好教训教训他!” 一个浑身酒气的纨绔公子哥身后跟着好些看热闹的,拎着酒壶就闯了进来。 红枫戴上面纱,眉眼间尽是不悦。 尤里跪坐在地上,抬起头,凶恶地瞪了过去。 “滚!”怒吼震得桌子颤了两下。 公子哥双腿发软,险些没栽下去。 气势太吓人了,刚才进来的时候不起眼,没想到原来这么凶神恶煞的。 但酒劲上头,仗着身家背景,身后有好些看热闹的,这时候退了回去岂不丢死人,公子哥硬着头皮,将来之前想好的说辞“喷”了出来。 喷了满屋吐沫星子。 “你知道小爷我是谁么?敢叫我滚。我父亲可是......” 尤里“噌”地起身,揪住了他的衣领,高了公子哥一头,狞恶地瞪着公子哥,吓得公子哥站立不住,酒醒了一大半。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 “啪!”清脆的一巴掌,公子哥被扇得转了好几圈,晕头晃脑地脑袋一下磕在门上,狼哭鬼嚎。 “你是谁很重要么?”尤里威武高大的身躯挡在了门口,吓得围观群众后退数步。 “这间包厢小爷我包了。”尤里大拇指点住自己的鼻子,咧着嘴巴露出大白牙,“想闹事,先把脸送过来让小爷我松松手。” “哐”! 拳头在门框上砸出个坑,公子哥“啊”的一声,滚坐在地上,哆嗦着腿,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一溜烟,围观的都不见了。倒有几个锦衣玉袍的从包厢里出来,望着尤里目光意味深长。 还真他娘的疼啊。 尤里捂着拳头,憋着痛,一脸爽酷地淡定走回屋。 姜厘几人收拾好就要跑,从窗户跳。 红枫:...... 砸坏了门老妈子会疯的,不赔钱不要紧么。 但也拦不住,四个人逃之夭夭,等老鸨闻声赶过来的时候,人早都没影了。 老鸨气得要晕过去,嚷嚷着要去找人,却被一人拦住了。 “他们的钱我付了。” “哎呦,爷,这怎么好意思呢,这可真是太破费了。” 嘴里说着不好意思,笑呵呵地,收钱倒是利索,生怕被人抢走似的,掐得可紧呢。 那位爷没理会老鸨,招呼着人离开了青楼,去的方向,正是姜厘几人逃走的路线。 那么显眼的四个人,打听打听,就能知道去了哪。 跟过去的不止一波人,被狠狠羞辱的公子哥回家叫了一堆五大三粗的打手,追了过去。 大有不把人杀了不罢休的架势。 红枫站在窗子前,撩起面纱,目光似乎透过层层房瓦,捕捉到了姜厘等人。 猎人追捕猎物的眼神。 老鸨走进包厢,掩上门,在红枫耳边低语几句。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自有打算。” 要说姜厘这四人,逃跑功夫那是一流。 主要是姜厘很能拐,七拐八拐的避开了路人的视线,躲到一无人之处,靠着墙喘气。 “那些人被甩下去了吧。哎,累死我了。”姜厘擦着额头上的汗。 雪舞樱皱着眉头,总感觉有哪里被忽略了。 “不如我们现在就去风姑娘所说的地方,勘察一下地形,若是出现万一,也好脱身。”斐炆张着小嘴喘息,鼻尖上都是汗珠。 跑这么几步就累得不行,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 真真体验一把普通人的感觉。 雪舞樱点头,四人歇息一会儿,便准备离开,但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什么......”姜厘扶墙,“我们好像不知道那地方在哪吧......” “我打听好了,在京城外,我们初来乍到那座破庙不远处。”雪舞樱比划了一下方向,姜厘亮着眼睛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高岭之花,果然做事都比寻常人要靠谱。 其实不靠谱的只有她一个。 “尤里,你的手不要紧么......”斐炆拿出伤药,递了过去。 死要面子装大哥,不知道该说什么。 擦了药,跟着雪舞樱,四人刚走没多远,就被一人挡住了。 在青楼里隔壁包厢的人。 尤里认了出来,挡在三个女人身前。 这人竟能追上他们,看起来不简单。 是个危险人物。 “我看这位公子身体强壮硬朗,拳劲更是了得,不知可否有兴趣,与在下切磋一番呢。” 拦住他们的人背着手,面容冷峻。 “没兴趣。” 尤里很干脆的拒绝了。 似是没想到会这么直接,来者噎了下,倒是未生气,还准备继续说动尤里。 “在下对这位公子的功夫很感兴趣,若是你能赢我,这玉便归你了。若是你输了,就要答应我一件事。” 来者摘下腰间的玉佩,尤里瞄了眼。 “值钱么?” “值钱...但......” “值多少钱?” 握着玉佩的手抽了下,压下怒气,那人回道,“有市无价,但......” “那好,我答应你。” 尤里挽起袖子,跃跃欲试。完全不想听他到底要说什么。 无视的很彻底。 收回玉佩,似是怒了,来人手成钩,抓了过来! 扣住了尤里的肩膀,使劲一捏! 第147章 见鬼了 尤里身子下蹲,长腿踢中他的小腿,攻势化解了他的力道,却也撕碎尤里肩膀处一大片布料,露出健硕厚实的三角肌。 那人后跳两步,又很快欺身上前,招招直逼要害,尤里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身法,挨了数招之后,干脆放弃闪躲,迎身而上! 那人击中了尤里的肚子,忍着痛,尤里抓住他的手腕,在对方来不及反抗抽回的时候,右勾拳用力挥在了此人头穴,竟是将人暴揍呕出一口鲜血! 擦掉嘴角处的血,那人竟哼笑一声,把玉佩丢了过去。 “兄台好身手,此等招法还从未见过。敢问兄台师从何处?” 尤里接过了玉佩,瞧了瞧,也没瞧出什么花样来。揉着肚子,有点想上厕所,四下观望似是有些不耐烦,“什么师从何处,小爷我自学的。” “自学?”来人大惊。 这是何等天赋,竟能自创招法,还能令他受伤,此等人才必须要收入囊中。 见了这玉佩,还能如此气定神闲,游刃有余,不阿谀谄媚,当真风骨绝佳,有大家风范。与那些就会溜须拍马的相比,强出不知多少倍。 来人似乎对尤里极为满意,竟要拉着他们入府一叙。尤里以要上厕所为由拒绝了,不过此人不打算放弃。 “在下李建成,乃唐国公之子,若是兄台内急,不如来府解决,好让在下好好招待各位。” 直接搬出身份,以免对方装作认不出,虽然他们的确不知道他是谁。但这身份搬出来,多少也得给他薄面。 李建成? 雪舞樱小小地惊愕了下。没想到这个眉清目秀,风骨俊朗的少年,竟然就是李建成。真是出乎意料,还是该说,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们运气也太好了。 雪舞樱给了尤里一个眼神,拒绝的话咽回肚子里,尤里终于松口。 李建成似乎很开心,走在前面带路,与尤里并排而行,滔滔不绝,恨不得将他们底子都扒出来。 “哎,这李建成是谁?”姜厘戳了戳雪舞樱的胳膊。 雪舞樱无语地睨了姜厘一眼,小声说道,“李世民知道么?他就是李世民的哥哥,玄武门被杀的那个倒霉太子。” “啊,就是那个可怜鬼啊。”姜厘一拍脑门,“李世民是谁?” 对话没办法继续了,雪舞樱选择无视姜厘。 难道你来之前都不好好看看资料的么??? 几人就这么被一个还在成长的未来霸主小正太给拐回了家。好吃好喝的一顿招呼,姜厘肚子圆的都要站不起来。 从睡醒到现在就一直在吃,姜厘觉得自己好像胖了几圈。跟斐炆的胳膊比了比,嘀嘀咕咕,“还好没她肥,我就放心了。” 若不是外人在此,斐炆要把姜厘揍开花。 酒桌上,李建成一个劲给尤里灌酒,酒喝开了,就什么都聊上了,不知不觉间竟开始称兄道弟,也着实是李建成这人嘴皮子厉害,把尤里夸得飘飘欲仙,更是会拉拢人心,什么为了兄弟万死不辞,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还弄了结拜仪式,尤里听得心里暖和,迷迷糊糊就被拐跑了。 姜厘甩着小手绢大呼感人。 雪舞樱忽然觉得,有必要给这两个脑子进水的家伙上几节政治课。 酒足饭饱之后,又上了不少点心,甜丝丝,酥软不腻的各种糕点,雪舞樱都没忍住多吃了几块。尤里与李建成喝完酒,拉着大队伍又是赏花,又是赏池子的,好不惬意。一晃儿就到了傍晚。 李建成还想让他们留宿,不过四人有事在身,只得作罢,约好改日再来叙旧。 不过这么久就愣是没看见李世民什么的,也不知是李建成刻意还是真的那几位太忙,根本见不到人。 比起这个,眼下他们更在意的是即将发生的事。 在雪舞樱的领路下,几人很快便到了破庙处。此时已月上中天,破败的寺庙显得阴森恐怖,冷风肆虐,斐炆抱着肩膀打了个冷颤。 “该...该不会...有鬼吧?”斐炆咽咽口水,显得有些害怕。 “哎,哪来那么邪乎的事。快走吧。”姜厘拉住斐炆的胳膊,扯着她和自己一起走,自己却连看一眼寺庙的勇气都没有,心里忐忑不安,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当初在这过夜的时候,怎么没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姜厘总觉得这里邪门,催雪舞樱快点离开这。 但雪舞樱停在原地不动了。 “这条路,我们刚才走过了。”雪舞樱指着自己在一颗树上刻下来的痕迹。 “不是吧?”姜厘瞪大眼睛,凑近一看,还真是。 难怪觉得这景色这么眼熟。 “不会是鬼打墙吧?”斐炆哆哆嗦嗦地跑过来,挨着雪舞樱靠得极近。 犹豫着,雪舞樱点燃了火折子,准备在走一趟试试。 没有定位指向真的不方便,古代就是这点不好。交通工具落后,基本全靠步行,他们还不会骑马,更是没有卫星定位,找个路相当麻烦。 转了一圈之后,他们又回到了原地。 四个人聚拢在一起,心有点慌。 好像听到渗人的声音。 呜呜的,像婴孩儿在啼哭,又像猫叫。 “露花倒影,烟芜蘸碧,灵沼波暖~~咦~~~~~” “谁!” 雪舞樱刷地抽出长刀,却找不准声源。 “金柳摇风树树,系彩舫龙舟遥岸~~岸~~~~” “这是?有人在唱曲?” 竖起耳朵认真听的斐炆,惊慌地观望四周,想要找出躲起来唱曲的那个人。 “装神弄鬼。”雪舞樱跨出两步,眯着眼睛,循声音而去。但地处空旷,风大,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找不准位置。 曲子还在继续,姜厘趴下来,耳朵贴着地面。 不管那人在哪,即使在树上,也总归有一个位置。不知道是不是听力被限制的原因,姜厘听半天也没听出什么异样。 就像那人真的是飘在空中唱曲子的,她只能听到其余三个人的脚步声。 “什么人!有种的出来!”尤里忍不住怒气,挥手一拳砸在一颗大树上,惊得云屯鸟散。 “呼~哐哗~~!”破庙的大门被一阵狂风卷开! 四人皆一激灵,齐刷刷地看向破庙。 里面黑漆漆的,像鲸鱼张开了嘴,散发一股难闻的气味。 姜厘壮着胆子,小心谨慎地走过去,雪舞樱握紧长刀,拉着斐炆也跟了过去。尤里几个箭步冲到前面,和姜厘一起进入了破庙。 举着火折子在破庙寻了一圈,竟在地上发现一具尸体。 惨白的脸色,眼珠子瞪出来,嘴唇青紫,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还是个女人,穿着一身戏服的女人,看年纪也就十五六岁。瞧这模样,细皮嫩肉,眉目如画,臃肿的衣服也掩饰不了的好身段,倒是个美人胚子。 “咦,好吓人。”斐炆攥紧了雪舞樱的腰带。 雪舞樱低头看了眼,什么也没说,就是把腰带又系紧了点。 “看这样,感觉像刚死没多久的,尸斑都没有。”姜厘胆大地把尸体翻过来检查一遍,左摸右摸,竟然摸到一张丝布。 被扯了一半的丝布,上面还写了几个字,“鱼已入网,待......” 剩下的便看不到了。 “待什么?真是吊人胃口。”姜厘没好气地把丝布甩给了雪舞樱,脸都要贴上尸体的身子了,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掰开了尸体的嘴。 手指扣进去,扯出来一张湿漉漉的纸。 摊开一部分,上面的字迹都已化墨看不清,但在四双眼睛下,勉强认出来几个字。 “露花,波,柳,舟......” “柳,舟......” 姜厘的声音渐渐低了,拿着纸条的手无法遏制地颤动两下,僵硬地抬起头,“刚刚我们听到的曲子,是不是有...这几个字......” “好像......”斐炆几乎要挂在雪舞樱身上了。 “有吧......”尤里“蹭蹭蹭”离尸体远了点。 “那刚刚唱曲的......”姜厘话还没说完,就见斐炆见鬼了似的大叫一声,指着姜厘身后。 脸埋进雪舞樱怀里,像个鸵鸟。 姜厘像个机器人一样,转过了头。 “嘻嘻嘻~~~”尸体“腾”地坐了起来,还发出阴森森的笑声。 “凤辇宸游,鸾觞禊饮,临翠水、开镐宴~伊~~~~” 嘴巴没有张开,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空旷,仿佛与空气融为了一体。 四个人安静了,甚至忘了呼吸。 曲子还在唱,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最后近在咫尺,像是从尸体的腹腔发出来。 “我唱得好听么?” 被唱懵的几个人,听到这句话仿佛当头一盆冷水,浇得透心凉。 竟然听完了。 姜厘身体像被抽干了力气,纸条从手中脱落,磨磨蹭蹭倒退两步,声音像是被卡住的磁带,磕磕巴巴地说,“好...好听...” “你们三个呢?好听么?” “好听!”三人如出一口。 “既然好听,那便过来陪青鸾吧~嘻嘻嘻~~~” 尸体的脑袋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周,眼珠子突然蹦出来一只,连着神经,耷拉着,一晃一晃的。 “啊啊啊啊啊!!!!不要啊!!!见鬼了!!!!” 斐炆嗷嗷嗷,连哭带嚎就要跑,却被雪舞樱拉住了。 手还扯住了尸体的头发。 姜厘:!!! 揪掉了眼珠子,凑到鼻子边闻了闻,还舔了舔。 姜厘浑身一震酥麻。 太重口了! “甜的?”雪舞樱蹙起眉头,刚要下口咬住眼珠子,尸体又说话了。 “你为什么要吃我眼珠子......” “吧唧......”眼珠子吞了,品尝完,雪舞樱意犹未尽地点评了一句,“糖放多了,面粉有点硬了。” ...... 世界寂静,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 斐炆嗖地窜回来,三双眼睛如同恶虎,冲着尸体笑得阴险。 尸体仿佛冒出了冷汗。 “你们......” 根本不给尸体开口的时间,三人拳打脚踢,尸体的妆就那么花了,看起来更像鬼。 肿着一张脸,掉出眼珠子的眼睛半睁开,哀怨地看着他们三。 “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一个如花似玉娇滴滴的姑娘!!!” “我的脸啊!!!” “尸体”蹲在墙角,“呜呜呜”地拿出冰块敷自己的脸。 一颗假眼球还在地上咕噜噜。 “你刚刚说你叫青鸾?”雪舞樱站在她身后,语气极为危险。 青鸾打了一哆嗦,矢口否认,“听绰(错)了,听绰了。” “哦?既然你不是青鸾,那就不用活着了。” 刀架在了青鸾的脖子上。 “我是!我是!”青鸾秒怂,悄咪咪地推开刀。 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掸掉灰尘。 妆都擦掉了,这才看起来舒服点,斐炆还气着呢。 这也太捉弄人了,心脏不好的都该被吓死了。 再有,她怎么知道他们会经过这里?除非...... “你是风凌烟什么人?或者说,红枫姑娘是你什么人?” 雪舞樱又把刀架在了青鸾的脖子上,青鸾嬉皮笑脸地讨好雪舞樱,“那个,嗯,就知道你肯定猜到了。那个呢,风堂主是我的头,我是听从她的指示在这...那个...接待你们的。” “接待?”雪舞樱脸色冷凝,,刀又近了一分。 “别激动!别激动!都是风凌烟那个老王八的主意!我就是带你们过去,我很无辜的,很无辜的!没有我你们过不去的!” 青鸾大呼小叫,给自己争夺活命的机会。果然雪舞樱放开了她。 “那就带路吧。” 青鸾在三人恶狠狠的注视下,干笑几声,屁颠屁颠地准备带路了。 还没走几步,破庙的门“哐”! 关上了! “你又捣鬼?”斐炆气得揪住青鸾的脸,使劲一拧。 “哎哎哎,松手,我说你这人,不是我,疼疼疼!!!打人不打脸!” “真不是你?”斐炆声音抖了。 “真不是我!我现在搞这些脑子有毛病啊?”青鸾翻白眼,拍掉斐炆的手,捂住脸苦哈哈的。 “既然来了,就都留下来吧。” 一道声音突兀地在破庙中回荡,五个人皆是一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青鸾眼中暗光浮动,手指有意无意地摸了一把雪舞樱的头发。 雪舞樱没有察觉,盯着菩萨像,冷笑。 “还真是喜欢装神弄鬼。我知道你在背面,出来吧。” 随着话落,似是厌倦躲藏在狭小的空间,一个黑衣人从菩萨像后走了出来。 又是黑衣人? 姜厘心里打鼓,难道是白天那一波人? 第148章 一切都被知道了 此刻,黑衣人手里握着一柄长枪,包裹严实,仅露出一双看起来很犀利的眼睛。黑色的瞳仁如同深渊,让凝视它的人坠落,沉沦。 这样独特的眼睛,雪舞樱曾在一个人身上也见到过。 而那个人...... 雪舞樱眼光暗沉,刀刃翻转,以静制动。 气氛紧张,俩人就这么僵持着。 “我说,为什么要杀我们啊?”姜厘心里揣度着形势,开口搅乱敌方心神。 “你是什么人?难道一路跟着我们?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这个时候蹦出来。哦~我明白了。我们一出门就去了青楼,那里人多眼杂,你不好动手。等我们出来,又碰到别人,你又没办法下手。一路跟过来也是要看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做什么。现在搞明白就准备杀人灭口了?” 黑衣人冷笑一声,“你倒是明白。” “干嘛就跟我们过不去呢?我想想,肯定是冲着这玉筝来的吧。” 黑衣人的眼球动了下,却也仅仅是动了,但这细微的动作还是被姜厘捕捉到,绕着圈子笑着说道,“那看来你和风凌烟肯定不是一伙的了。如此针对我们,也是因为我们无意中与风凌烟走得近了。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虽说我们被连带,很无辜,但想必这玉筝不管对谁都很重要。若是这玉筝...” 姜厘从尤里后背上摘下玉筝,抱在怀里,但手劲松弛,那玉筝仿佛随时都能掉下来摔碎。 “碎了可怎么办呀?哎呀呀,刀剑无眼,若是一不小心给弄坏了,好像就不大好了吧?你说呢,刺客先生?” 黑衣人见姜厘竟真的要松手摔了这玉筝,瞳孔骤然缩紧,迈出一步就要阻止,可马上又反应过来,他被诈了! 姜厘就是要确定这玉筝的价值,以此为筹码。现在他这一步,立马就暴露出他对玉筝的在意,如此,相当于被人握住了把柄,由主动变成了被动。 也是真没想到,这人竟然毫不在意玉筝,他就不信,还真敢摔坏了不成! “废话少说,拿命来!” 黑衣人显然被激怒了,耍起长枪,冲姜厘刺了过来! 雪舞樱长刀抵住了木仓,本想挑回,奈何这人力气大得狠,两双手用尽力气,仅堪堪格挡住对方的杀招,无法做出反击。 而且,长木仓这种兵器,她只在历史记录中见过,不知如何使用,也更是不知相搭配的招法,一来一回,抵抗的甚是吃力。 胳膊上的伤口又裂开,胳膊发软,长刀险些被一木仓刺飞。 玉筝被姜厘高高举起,冲黑衣人大叫,“你在动手我就把玉筝摔了!” 就快得手伤到雪舞樱的黑衣人,果断撤回杀招,痛恨地瞪着姜厘。 似是要把她切碎了喂鱼。 姜厘使劲拍打玉筝,“噔咚哒~~~~”,拉着颤抖的尾音,斐炆好不心疼。 “别以为我不敢,这东西对我们又没什么用,要是你们肯出钱买,至于绕这么一大圈子么,就知道杀人,杀人,真是粗俗。” “五千两黄金,一口价,想要就拿钱。”抱着玉筝又猛拍好几下。听音好像碎了什么。 黑衣人瞪着眼珠子,指着姜厘的手指,气得颤抖。 五千两黄金!你怎么不去抢劫皇宫! 五千两! 青鸾吓得花容失色! 这人不会真的把玉筝卖了吧!若是那人真的肯出钱买那可就...... 不行不行!我得赶紧把他们带过去! 青鸾拍打自己脸蛋,猛摇头,似乎决定了什么,在两方人——其实也就是雪舞樱和黑衣人毫无争斗意思的时候,袖口里射出一道银针,对准了黑衣人的太阳穴! “当!”黑衣人感应灵敏,快速反应,长枪扫落了银针。却不想,被另一发藏进银针里的小细针给刺中了胳膊,瞬间乌黑一大片,显然是中了毒。 毒素快速蔓延,不过几个呼吸,竟浑浊了他的眼球。 “乌骨毒!你是......”黑衣人认出了毒的来历,咬牙切齿,但话未说完,就翘辫子了。 浑身乌黑发冷,气息全无。 “这就对了嘛。既然是请我们过来,出了什么事自然得你们解决了。” 姜厘很愉快地又把绑玉筝的带子挂尤里脖子上,让他背着。 青鸾收回自己的针,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她也被诈了。 以卖玉筝为借口,打消对方的杀意,更是以此逼她为保玉筝不得不出手,说白了就是掐准他们对玉筝十分在意,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把他们给溜了。 这也算是,她自己太沉不住气? 青鸾不免对姜厘上心几分。掩藏好黑衣人的尸体,带着姜厘四人出了林子。 一路上,姜厘好奇地叽叽喳喳,问东问西,问题一个接一个,好脾气的青鸾都差点暴走。但也都耐着性子作答了,什么鬼打墙只是奇门八卦之术,转脑袋只是个障眼法,解释的还挺详细的。 雪舞樱对古人的能力又多了一项认知。 很玄学。 什么易经八卦,听都听不懂,貌似很厉害的样子。不过这东西,在以武力为尊的末世代,会行得通么? 带着这个问题,路程似乎很短,很快便到了地方。 竟是来到一座石窟,跟着进了一个他们自己绝对找不到的门,七拐八拐,才算进入腹地。 沿途有很多机关,与他们进入的那间墓室,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大概古代的机关术互通,研究来研究去,也不过那几种吧。雪舞樱这么解释着,思考问题不停往前走,走着走着,发现身后人都不见了。 奇怪?明明是青鸾带路,余光一直注意她的身影,怎会走丢? 姜厘这边,就看雪舞樱走在她前面,在拐岔路口的时候,突然身形一闪,消失了。 三人不明所以,每条岔路口都找了个遍,诺大的一个人,愣是没找到,就这么失踪了。 看来这石窟有古怪。 姜厘目光落在青鸾身后,思考着该怎么应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若是她所料不差,她们前去会面风凌烟,而雪舞樱,应当被困在某处。 不过那女人聪明厉害的很,应当不会出什么大事,还是先看看她们的打算再说。 跟着青鸾,不多时便来到一间大殿,风凌烟正背对着他们站在大殿的中央。 “你们来了。”风凌烟转过身,一袭红衣拉到胸口处,性感妖冶,像个狐狸精。尤里不自然地撇过头,脸色微红。 “刚好亥时。” “多亏了青鸾姑娘,不然,我们怕不能准时到达。”姜厘的目光盯牢了某处。 风凌烟呵呵笑,靠过来,贴着姜厘的耳边,语气轻柔,“好看么?” “有点小。”姜厘憋出了实话。 风凌烟笑容破碎,手指点住姜厘的额头,“说这种话激怒我,你就不怕死?” “你若想杀了我们,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单凭青鸾姑娘那一手,我们都躲不开。作为堂主的你,武功盖世,想必心胸也甚是宽广,怎会因一句玩笑话就妄动杀戮?那样岂不是太狭隘。” “你嘴皮子倒是厉害。”风凌烟笑意浓浓地把玩姜厘的头发,又俯身到她耳边,身子都贴了上去,“虽说来即是客,但总要自我介绍一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姜厘推开风凌烟,真实身份自然不能暴露,依旧是先前几人对好的说辞。 “这个理由,可说服不了我。你们身上的气息,和这里格格不入,这样的人,我曾经也遇到过。” 风凌烟转身走了几步,跨坐在大殿前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单手托腮,眼神懒散,又重复一句,“你们,到底何人?” 曾经遇到过? 姜厘脸色瞬息万变! 等等,这样的话,难道曾经有人也穿梭了时空?难道是高熲?若不是他,难道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若是这样,对方很大可能,与他们是敌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管那人是谁,他们的目的或许一致——都是为了帝王角。若不是,那就更可怕了。 他们或许已经被对方盯上了。 “干嘛摆出这么一副可怕的表情。”风凌烟掩住唇,打了个哈欠,泪水蒙蒙的双眼,暧昧地眨动,勾人心魂。 真是个妖精。 尤里干脆不去看风凌烟,一直扭着脸,脖子都酸了。 “我在想,是哪位高人能让风大堂主如此记忆犹新。” “哦?想知道?” 姜厘不说话,也不点头。但探究的眼神出卖了她。 “告诉我你们的真实身份。”风凌烟一改懒散,端庄地坐直,面容渐冷,语气加重,仿佛在做生死决定。 “可我们还不知风堂主的身份和来意,贸然告知未免不妥吧。” 这句话,算是肯定了他们身份不简单,风凌烟明显不吃他们那招,继续用原借口忽悠毫无意义。不如坐实他们身份复杂,还能在处于劣势的眼下,多一分筹码。 “被太子爷追杀,又被李建成招进府中当为座上宾。你们以为还能当个透明人么?有多少眼睛盯上了你们,恐怕还不自知。我若是你,不求荣华富贵,但求自保,也定会加入一方势力。” 风凌烟打了个响指,走进来一位拖着盘子的侍女,盘子里的东西被布盖着,但看起来东西不大,约有巴掌大小。 “这城里到处都是眼线,估计到了明早,你们的名字就会传遍这京城,到时,怕是没有容身之地啊。若是李建成李公子,知道你们手里有玉筝,更是为了帝王角而来,你觉得,他还会拿你们当座上宾么?” 几句话犹如惊雷,轰地在三人脑子里炸开!惊愕不解的神情占据了三人的面庞。 她怎会知道帝王角之事! 风凌烟得意地唇角上扬。 轻轻抬眼以眼神示意,侍女微微点头,揭开了白布。 盘子里拖着的竟然是鲛珠! “你!?”姜厘震惊地当场愣住,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里,不知如何表达现在的心情。 他们一群未来人,竟然被古人环环套入,挣脱不出! “如何?可想好说还是不说?” 风凌烟似乎并不着急,竟还叫侍女上水果,吃着等他们答话。 思绪纷飞,姜厘脑子里很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空船发布的任务竟然会泄露?鲛珠不应该是蓝水族才有的东西?这女人怎会? 难道说......? “我们的身份,风姑娘难道不是猜到了么?或者说,有人已经告诉你了。” 姜厘向前走,停在风凌烟身前,低头看着她。 “我更想听你亲口说出来。”风凌烟微微抬起身,将一颗葡萄塞进姜厘嘴里,托着她的下巴,摩挲着。 “我?” 姜厘疑惑更甚。 竟然用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就是你啊。”漂亮的眼睛睁着,勾着姜厘的魂,对上风凌烟的视线,姜厘脑子晕晕乎乎,心里有个声音,渴望将一切都说出来。 狠狠咬了下舌头,顿时清醒。 这女人身上有股奇怪的香味,好像能控制人的心神,还好我警惕性强,差点中招。姜厘内心惊涛骇浪,觉得这古代,真是卧虎藏龙。 看来那些小说也不全是瞎编,都是有依据的。 目光幽沉,深邃,在寂静片刻之后,姜厘终于缓缓开口。 “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很远很远,远到你去不了,也一定不会想在那里生活。没错,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帝王角,那是我们的任务。任务做完便要走。说这些,你可还满意?” 不知道这女人到底知道多少内情,来自未来这种事暂且不说,若她其实所知甚少,说出来反会引人非议,抑或者,打草惊蛇。 姜厘现在还无法确定,这女人,是敌是友。 一切发展的都太出乎意料。目前看来,想要低调是不行了。不知道有多少和风凌烟一样的人,在背后盯着他们,知晓他们的目的。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厘心里燃起浓浓的危机感,想要早点结束任务脱身。这感觉,比面对食人族还要可怕。胆战心惊,就像知道会死,死前那几秒的恐惧和挣扎,便是她,他们,目前最真实的写照。 “不满意。” 风凌烟坐下来,竟也拉住姜厘的衣领扯向自己。 “你们这些天玄者,嘴巴真是不老实。” 第149章 拨开云雾见浓雾 “口口声声肩负天降大任,却连一句诚实的话都不敢说,真是讽刺。” 风凌烟讥讽地勾起嘴角,手轻轻一推,姜厘身子后仰,踉跄几步,绷直了身体。 天玄者,原来她们这些人被叫做天玄者么? 如此看来,风凌烟定是不知他们真实来历,以古人崇拜玄学来看,定当他们是上天下凡,肩负使命之人。 姜厘心中暗自揣摩,有了个大概。 “这世间凡事自有规矩。我们肩负任务而来,自是不能轻易泄露信息。即使是风姑娘你,也有不得不隐瞒身份目的的时候吧。不管怎样,我们与风姑娘都不会发生冲突,或许,可以携手合作也不一定。还望姑娘见谅,事关生死,不得儿戏。况且,任务完成我们便会离开。知道了又能如何?徒增烦恼罢了。” 说得情真意切,叫风凌烟一时晃了神。 什么时候,又是哪个人,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她想不起来了,但记忆里,隐隐约约有这么一个人,笑着告诉她,若是她不懂,便叫她天玄者罢。 一切皆是过眼云烟。 真奇怪啊,到底是什么时候呢?风凌烟甩甩头,扶住脑袋,叹了口气。 “也罢。但你们总要告诉我你们的真实名字。放心,除了我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当然,那个人不算。” 风凌烟退了一步,不在纠缠。姜厘松了口气,若是风凌烟一直这样纠缠不休,她当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三人说出自己的名字,姜厘疑惑地问道,“那个人?” “你们初来乍到,想必了解的并不多。这朝堂之上,若说有哪位大人戎马一生,最终却连遭罢黜,那便只有一位了。” “高熲?”姜厘犹豫着说出了这个名字。 她不太确定,因为没有查史料,这种事情全权托付给了雪舞樱这些人,这是她唯一能想到,也唯一有所猜想的人。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 风凌烟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坦露出来,包括自己这些人所处的势力——凌烟堂。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像是在做什么任务。 “所以,你们属于高熲的麾下势力?” “差不多,但也不一样,我们只是偶尔听从高大人的指令,其余的,都很自由。要说起来,更像是合作吧。” 风凌烟吃着蟠桃,并递给姜厘三人。 几人围着侍从搬进来的桌子坐下来,捋顺逻辑。 “所以这高熲,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布置,等我们到来?” 风凌烟点头,“高大人文武双全,更是隐瞒了很多连皇帝都不知道的能力,辛苦筹划这么多年,就为这最后一搏。” “可你为何如此肯定是我们?”斐炆剥桃子皮,并将剥好的桃子给了姜厘。 实在是姜厘那桃子,皮扒的像被狗啃了。 “见你们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风凌烟吃够了,拿起帕子擦手。 姜厘咬住桃子,鲜嫩的桃汁从唇齿流进喉腔,清甜的味道占领了全部味蕾,姜厘惬意地眯起眼睛。 “我若是没记错,你之前好像说过,我们身上的味道与一人相似。” “不错,我从小就有一种能力,闻香识人。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不一样,有的会散发桃花味,有的会散发草香,每个人的味道都是独一无二的。只有你们,身上的味道一致,让我闻不出区别,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那,这个人,风姑娘你可还记得是谁么?” 姜厘坐直了身板,面容严峻。 风凌烟叹息着摇头,“很遗憾,不记得了。好似见过,又好似没见过。连什么时候在哪里都没多大印象,偶尔会有破碎的片段浮现出来,就好似梦一样。” 姜厘与斐炆互相看了看,对此产生很大的疑惑。 “风姑娘,你真的确定,曾经见过这人?或者,是高大人给你带来了错觉?” 斐炆有些怀疑是不是风凌烟弄错了。将高熲和他们搞混了。 “不会的,高大人虽说神秘,但他身上有一股海水的味道,我绝对不会弄错。而你们,这味道说不上来,闻起来只觉虚无缥缈,但若上心了,仔细去闻,却没有了。奇怪得很。” 见风凌烟一脸肯定,不似糊涂的样子,姜厘选择相信风凌烟的话,但这也真是玄了。 瞧她这样,也不像失忆的。难道说,那人删除了风凌烟的记忆?可若搭乘时空船来到这里,绝不可能拥有这样的能力,这倒是怎么一回事? 打破规则? 也不对,这样恐怕没待多久就会被规则强行拉回。除非那人能够隐匿,不被规则发现。这样的人,在她们的时空,恐怕不会有吧。 若是有,那也是星神境界的强者,不太符合逻辑。 这事一直悬在姜厘心里,但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明白,姜厘此时更担心雪舞樱。 虽说她肯定不会出什么事,但知道她现在如何了,更让人放心。 相比下,和雪舞樱走得极近的斐炆在风凌烟坦露之后,好似不怎么紧张她了,和尤里吃水果吃到撑。 “雪舞樱怎么样了?她现在在哪里?”姜厘手中托着鲛珠,与蓝水族相遇的一幕幕仿佛在重演。 “她啊,好得很。你们现在最好不要打扰她,不然,就坏了大事。” 姜厘呆了下,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风大美女,这种事瞒着我们,可是很寒心的。” 泪眼汪汪像条小狼狗,风凌烟别过脸咳嗽几声,复又靠近,勾勾手指,姜厘三人凑了过去。风凌烟靠近他们小声说道,“这事我提前透露给你们,等会儿你们可别表现得理所当然,被发现知道的话,我可讨不了好。” 姜厘三人猛点头。 四下看了看,虽无人,但风凌烟还是小心的很,声音微弱地只有他们四人听得见。 “你们知道么,高大人府中虽妾室不少,然而都是做做样子,除了主母,其她的,几乎都是他隐藏起来的势力,入住他的府中,与那些王侯贵族打交道,探消息的。这主母啊,除了目前已知的这几个孩子外,还生过一个女儿,只不过生产的当晚,突然来了个贼人,一身术法相当邪乎,就见那手一伸!” 风凌烟学得有模有样,就像在表演一出戏,手“嗖”地伸出来,握成爪子,姜厘一脸懵逼地被扣住了脑袋壳。 “就这样,好像什么吸星大法,抓一个死一个,死相都可惨烈了,干瘪的全身内脏血液都没了,比那妖精**气还邪乎。闯入高大人府中,趁他们不备,带走了那个孩子。高大人穷追不舍,据说回来的时候全身血污,身上没一块好肉,刚到府中就晕了过去,吓得府里的人们还以为大人死了,差点祭奠。不过高大人是回来了,孩子也不见了。等高大人醒来,只说孩子无碍,不用多加担心,到了该出现的时候,必然会出现。” “那然后呢?”姜厘听得心都悬起来了。 “然后啊,从那以后,高大人府中被妖邪侵肆的事情不胫而走,也不知谁传出来的,全京城都知道了。传那孩子是妖邪化身,生来便带灾祸,就算掘地三尺,也定要铲除。这皇上听信了谣传,派大批人马前去寻找那孩子,要将她碎尸万段,可找了好多年也没找到,这事也算不了了之。从那以后,虽说高大人与皇上还和和气气的,但私下里,大家都知道,这是生了嫌隙了。这几年,高大人极力反对杨广当太子,更是得罪了皇后与杨广,连带皇帝都对他极为不满。虽说独孤皇后死了,但大人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如今那孩子的事情本以为这么多年烟息旗鼓,可哪知,在你们来之前,不知为何,竟又传了起来,还说的有模有样的。” “你的意思是说......”姜厘的眼神缓缓移到风凌烟脸上,惊讶之余又不免担忧,“雪舞樱其实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如今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嗯,就是这样。”风凌烟连连点头。 “那高大人,现在就在这里?” “没错。” 所以,某女人是前去认亲了??? 姜厘啃了口桃子平稳一下情绪。信息量略大,她需要消化消化。 “是谁和她过不去?” “之前你们在寺庙是不是见了一个黑衣人?那个黑衣人气息很是古怪?”风凌烟刚刚还说戏不正经的模样,忽然间便正经起来。 回想在寺庙的经历,三人不约而同地一起点头。 “那是个杀手组织,据高大人传来的消息,那个杀手组织的头头就是当年闯府之人,也是那人散布消息,要杀掉雪舞樱。那组织与太子紧密勾结,表面上是太子的爪牙,背地里其实利用太子做很多见不得人的邪恶之事。” “那人是如何得知雪舞樱会过来?还有,你刚刚说,传得有模有样,是指什么?” 风凌烟靠得更近了一些,小手挡在脸的一侧,“那人怎么知道的我不清楚,但那人知道雪舞樱的模样,更是连身高,习惯都摸得一清二楚。有不少权贵已经收到了雪舞樱的画像。好在那画像是在你们来之后的第二天才寄出去,所以你们躲过一劫。” 姜厘与斐炆倒抽一口凉气! 乖乖!这人消息是多灵通,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 “那,那我们,难道就没被......”斐炆点着自己的鼻头,阵阵冷意从脚底板蔓延。 风凌烟摇头,“只有雪舞樱,这事很隐秘,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这些还是我从情报网处得知,所以见到你们的时候我便更加肯定,你们就是高大人所要找的。再说,这雪舞樱与高大人长相有五分相似,不多想都难。” 事情好像再往他们预测不到的方向发展。 现在,背后杀手不但知道他们的到来,更是杀意滔天。如今此番局势,当真凶险。 “风姑娘,既然我们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姜某有个不请之情,不知风姑娘能否帮忙?” “何事?若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自然义不容辞。” 姜厘站了起来,学着古人做了标准礼仪,“我们想要提高战斗能力。还望风姑娘能指点一二。” 以为会有什么乱七八糟要求的风凌烟,听到此话,眼睛微微睁大,似是出乎了意料。 “如此简单之事,姜小姐快起来吧,莫要折煞风娘。” 风凌烟轻轻抬起姜厘,手心覆盖住她的手背,拍了拍,“高大人似乎早有准备,你们每个人都有单独的功夫心法。只有这位斐姑娘。” 风凌烟转过脸,看向了斐炆,“恐怕要当我徒弟呢。” 说完,掩唇笑了两声。 斐炆尴尬地站在一旁,手都不知往哪搁。 刚过来就拜师,还是这么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但她也确实很想和风凌烟学习乐器,就是不知这所谓的拜师,学的将是什么呢? 似是看出斐炆的疑惑,风凌烟袖子一挥,玉筝被卷到她身前,当即坐下来弹了一曲。 “斐姑娘似乎只会乐理,且也对乐器兴趣颇多,刚巧风娘从小便耳濡目染,所知甚多,不知斐姑娘可有意愿,让风某指点一二?” 澄澈的眼睛里充满了真挚,斐炆安静了半晌,笑着开口答道,“如此有劳风姑娘了。” “今日夜色已晚,几位便在此歇息。会有人带你们入宿。明日辰时起,便要开始各位的特训了。还望各位莫要贪睡,不然,可是会受到惩罚的哦~” 该说的都说了,风凌烟甩甩长裙,打着哈欠,似是极为困顿,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姜厘三人跟着进来带路的侍从来到他们各自的房间,洗漱好便歇下了。 虽说劳累一天很是困顿,但姜厘却睡不着。雪舞樱也不知怎样,有没有回来歇息。他们每人单独一个房间,挨得很近。这石窟里别有一番天地,花花草草的倒是不少,这院子里还种着一颗樱花树,倒真像迎接雪舞樱回来准备的。 反正也睡不着,姜厘打算出门散散心。 外面黝黑一片,姜厘提着灯笼寻着记忆在石窟里乱晃,走着走着,竟觉周围温度上升,顺着热气前行几步,拨开一片草丛,竟见到温泉。 温泉里有一人,背对着她,似是在泡澡。 第150章 艰苦的训练 温泉周围有黄色的荧光在飞动。那是一群萤火虫,散发出来的光芒,将温泉照的透亮。 长发漂在温泉水面上,水中美人像是闭上了眼睛,在享受温泉带来的热量。 姜厘熄灭了灯笼,蹲下来掩藏身子——偷窥。 毫无愧疚感。 瞪着铜铃般大的眼睛,甚至都忘了呼吸。 美人伸出修长白皙的胳膊,往身上撩水,扬起一片水花,升腾的热气如仙人驾云,朦朦胧胧,宛如一幅画。 不知过了多久,美人从水中站起来,转过身,要来岸上。柳眉凤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白皙无瑕的肌肤透出淡淡粉红,鲜嫩的红唇娇艳欲滴。 身子渐渐离开了水面,修长的脖颈,圆润的肩头,还有鼓起的——胸肌,以及,平坦造型优美的八块腹肌。 姜厘:(?`?Д?′)!! 男人? 与欲想的差距甚大,顿时气息不稳,姜厘脚下打滑,弄出声响。美人柳眉倒竖,一掌拍在水面上,水雾缭绕间,美人不知何时上岸穿好衣服,大喝一声:“谁!” 姜厘捂住嘴巴,绷紧了身子,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外挪,生怕弄出声响。美人寻着刚才的声音,往她这边走来,眼看就要扒开草丛,逮住姜厘这个偷窥的小贼。 “哗啦!”有人破水而出! 飘逸的长发,与美人相似的眉眼,薄红又富有弹性的嘴唇,在如此高温的水下,凝白的肌肤如瓷器般光洁,丝毫没有被高温影响肤色,细长上挑的凤眼透过重重阻碍,目光冰冷地盯住了姜厘。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凝固,姜厘觉得自己身处冰窖中,呼吸都带上了冰霜。 美人见人已出来,眼神落在姜厘藏身的草丛处,袖口一甩,便离开了。 水中的女子也不知何时上了岸,与那人一同在黑暗中消失。 姜厘大口呼吸,终于活了过来。 “雪舞樱难道一直呆在这里?”姜厘挠挠头,提起灯笼,准备回去睡觉了。 刚刚真的是吓死人了,雪舞樱那眼神和气势,若她是个陌生人,她很肯定,会死得透透的。 看来那美若天仙的男人应当就是高熲了吧。大半夜的俩人泡温泉,虽说是父女,但也感觉怪怪的。 姜厘晃晃脑袋,把奇怪的想法抛开,寻着记忆走了回去。 到了住处,门口竟然站着一个人。 穿着新衣服,散着头发的——雪舞樱。 姜厘拎着灯笼,安静地与她对视。 半晌,雪舞樱开口,“以后,天黑莫要一个人出门。” “你是在怪我偷看?”姜厘语调上扬,神情似乎有些欢快。 雪舞樱双手背在身后,对姜厘这欢脱耍贱的嬉笑模样视若无睹,抽出一只手,手心中的鲛珠绽放柔和的光芒。 “你带着鲛珠,无论走到哪里,我都能感应到。那鲛珠从今往后便属于你,也只有你,才能跨越种族的障碍使用不属于你的力量。” 姜厘抬起脚,越过雪舞樱,推开了房门。轻轻一吹,灯笼便熄灭了。 “那我是否该感激,还是该感叹自己命运不凡?” 两人背对着,看不到对方的表情。雪舞樱抬头,似乎透过石窟看到了在黑夜闪烁的星辰。 “命运,从来都不会按照既定的轨迹走,但所有合理不合理的,在刹那的眼神交汇间,就早已注定。你,逃不开也避不了,这从来都不是选择题,而是必修课。” 收回了鲛珠,雪舞樱脚下无声,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留下姜厘一人面对漆黑的屋子,久久未曾回神。 熬了夜,几乎是一夜未眠,姜厘顶着黑眼圈,被叫了起来,吃好早餐,便开始了痛不欲生的特训。 每个人的特训都不同,唯独姜厘的最艰苦,也最变态。 她的教官便是昨晚被她一睹风采的大美人——高熲。 从早到晚不停地折腾姜厘,姜厘在心里给他竖了好几道坟。 赤裸裸的报复! 姜厘咬着牙,扛着一百斤的大米,还要挺直腰板,步伐均匀地背向粮仓。耗时不得超过半个时辰,然而路程却足足有两公里。 姜厘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掐着最后几秒把米袋子甩进仓库,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那死变态又出来了。 跟鬼似的,走路都没动静。 “做得不错,身体素质很好,看起来很轻松。那么接下来就加大难度吧。” “停停停!”姜厘摆手赶紧喊停,“什么叫看起来很轻松,加大难度?我腰都要断了好嘛,也不给我休息一下。” 高熲冷冷地勾起唇,“昨夜那么晚都能出来偷看别人洗澡,看来你精力是很旺盛的。这么简单的任务哪里需要休息呢?你说对不对?” 说着,手捞出来黑漆漆,看起来就很重的脚铐。 姜厘打了个激灵,转身就要跑。 脚铐被高熲轻轻甩了出去,“咔嚓!” 姜厘摔了个狗啃屎,腿被拴住了。切身感受,大概有一百公斤。 一百公斤的脚铐,姜厘站起来就迈不动腿。 高熲拍拍姜厘的肩膀,“从这里走到晚宴的大厅,什么时候到了,什么时候在吃饭。” 说完潇洒地走了,毫不留恋。姜厘站在那,悲愤欲绝。 死变态!一百公斤啊!走那么远,她就是不迷路跑都得跑俩小时,更何况这里岔路那么多,还没人带路,她要走到什么时候! 姜厘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装死。 想想觉得不行,不能被这死变态看扁,走不过去今天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那么多美食,少吃一顿都是罪过。 姜厘重整旗鼓,扭了扭腰,牙豁子都露出来,满脸青筋,艰难而又坚毅地迈出了第一步——一厘米。 就这一步,腿上的肌肉都在跳动,酸涩,疼痛。 姜厘揉着大腿,龇牙咧嘴。 也不知道其他人特训什么样的,但肯定没她这么痛苦! 斐炆在认真地跟风凌烟学习乐器,学起来似乎没有丝毫难度,被风凌烟连连夸赞。尤里在跟一位壮汉学拳法,据说叫什么八荒拳,乃是一代门中隐秘之术,学起来颇为费力,被揍了好多次,疼的在地上直打滚。雪舞樱则不知去了哪里。 姜厘稳定情绪,与极限做争斗。 一步一步,累了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迈不动了就捶捶腿,掐胳膊,为自己鼓舞。时间渐渐流逝,夜晚很快便到来。 姜厘早已困得睁不开眼皮,却咬舌头,疼痛让她维持清醒,不停地向前走。 晚宴早已结束。 姜厘也不过前行了三百米而已。距离终点还遥遥无期。脑子里只有一个意识,那便是向前走。 不停地走,走到再也走不动,那便爬着过去。 眼前早已是模糊一片,衣衫也早被汗水湿透,紧紧贴着身子。消化食物的斐炆这些人,都赶了过来,看姜厘奋斗。 斐炆小脸都揪了起来。 她感觉姜厘快不行了。 脚下动作早已停止,全凭着毅力强撑,没有倒下去。 但,不过是时间问题。 果不其然,消耗掉大量体能,又一夜未睡的姜厘,终于在到达身体极限的顶点之后,晕倒了。 面容平静。 “姜厘!”斐炆忍不住喊了一声,虽然不期待姜厘能有什么反应。 高熲把人都打发回去,一个人留下来,站在那里,凝视姜厘好久。 “这么多年了,预言终于开始了。” “你,会是那人么?” 高熲喃喃自语,叹息一声,留下姜厘便走了。 因着担忧姜厘的身体,几次想要走出房间的斐炆都被拦了回去。 而拦住她的,是雪舞樱。 此时二人坐在一间屋子,面对面。 “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吧。我知道你疑惑很多。”雪舞樱倒好了茶,给斐炆递了过去。 将茶杯捧在手心里暖手,斐炆叹气。 这石窟内当真阴冷,自觉穿了很多的斐炆还是会冷得发抖。白天专注学习倒不觉得,反而还出了一身汗。这晚上坐着不动,就体会到石窟内的寒冷了。 “从察觉到你是蓝水族那一刻起,我就感觉很奇怪。你与大姐从小一同长大,据大姐说,你俩青梅竹马,啊呸,不对,青梅竹梅,几乎从记事起你俩就一块玩耍了。虽说你无父无母,与正常人看起来一样,但也实在让人想不到,竟然还有这么特殊的身份。”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似乎魔怔了,斐炆盯着茶杯的目光显得有些呆滞。 “就像梦一样,你知道么?我们来到这个时代,这个地方,一切显得那么不可思议,可有那么合理。而这里,竟然会有你的家人。明明相隔这么久,一切都变化那么大,你怎么...怎么会......” 雪舞樱的手摸上了斐炆的头,目光里尽是温柔。揽过她的身子,抱住了她。 “是啊,这一切都不可思议。刚知道他是我父亲的时候,我也很惊讶,甚至以为在做梦。可血脉的力量,血浓于水无法割裂的感觉,让我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真的是我父亲。这么多年了,从我懂事起,他从未出现过,我也从未怨过他。因为这样有什么意义呢?我们的世界,这个世界,到处都充斥着黑暗,阴谋,每个人都有苦衷。我倒很庆幸,有生之年,能够见到自己的家人。” 斐炆抬起头,雪舞樱被烛光映照的脸,高耸的鼻梁显得更加坚挺,脸蛋似乎也削瘦了不少。手忍不住摸上她的脸,斐炆有些心疼地说道,“你好像瘦了。” “嗯。”带着浓浓的鼻音。 斐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担心,雪舞樱也好,姜厘也好,不管算不算朋友,她们早已在她心里占了很重的分量。她无法想象突然失去重要人的悲伤与痛苦。她渴望和平的日子,就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倚靠在怀里,不用担心哪一天,人突然消失了。然而人,终是要死的。 斐炆的情绪低落了下去,揪紧雪舞樱的衣衫,好久都不曾动过。 一晚又过去了。 太阳刚从海平面升起,姜厘疲倦地睁开了眼睛。 累,浑身上下酸痛,骨头都似乎裂了。 饿,很饿,胃在抽搐。 冷,冰冷刺骨,都流出了鼻涕。 姜厘无力地擦擦鼻子,想要站起来,却连抬起上半身的力气都没有。 自嘲地笑了笑,姜厘“啊”了一声。 姜厘啊,姜厘。你真是不争气,这才走多远,就坚持不住了。 在心里埋怨自己,姜厘试图动动腿。 动弹不得,那脚铐的重力仿佛又增加了。 然而姜厘知道,脚铐的重量是不会变得,是她变得虚弱,相对的,才觉得变重了。 这还真不是一件好事。 困在地上,姜厘闭上眼睛,脑子里一遍一遍有意识地播放自己带着脚铐走到终点的画面。 据说如果一个人不停地想象一件事,并很肯定一定会做到,直到具现化,那这件事,便会很容易。 虽然只是道听途说,但死马当活马医,姜厘此时除了在脑子里意淫,别的什么都做不到。 抛去全部杂念,姜厘满脑子都是怎么完成训练。 抬脚克服的重心引力似乎浪费最多的体力,那么,不如放弃抬腿,拖着走?脚铐看起来很重,但若背在肩上,所感受到的重力将完全不一样。高度,重量,动作...... 在脑海中捕捉到一丝细节,姜厘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好像抓到什么窍门。 脚铐的链子很长,这部分也占据很大的重量,更是拖垮了她的体力。潜意识里总要将腿抬高,直到链子绷紧。 姜厘使出仅存不多的力气,忍着疼痛,艰难地站了起来。 冷汗很快冒出来,头发湿漉漉一片。 弯腰,手抓住了铁链子,腿向前蹭了一步。 耗费的力气果然比之前小多了! 姜厘大喜,但拖行了没多久,胳膊便开始发酸。 长时间拉着铁链子,细胳膊明显支撑不了多久。 姜厘来回换着手,目光坚定地向前走。走到身体麻木,失去知觉,也不停下来。 高熲隐藏在一边,欣慰地看着姜厘耍小聪明。 许是食物带来的莫大动力,姜厘终于在第二天晚宴前,拖行到了门口。 其实这中间,她还拉着链子在地上爬行挺远。裤子都磨破了。 浑身脏兮兮地出现在大家眼前,高熲将她解了脚铐,还不等说话,姜厘飞一般冲过去,抓起鸡腿就开吃。 撑得直打嗝,而后在风凌烟的照顾下,涂了伤药,盖上厚被,终于睡了一次好觉。 第151章 出师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高熲一共就出现过三次,留下难度相当大的训练,大到姜厘最后一个任务花了一个多月才完成。 石窟外的世界看似平静,却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四人在石窟里安静地与世隔绝,度过了最平稳的一段时光。 高熲似乎很忙,平日里几乎见不到人,只有风凌烟带着他们,给他们解说。雪舞樱也很少出现,据说在闭门修炼。但每次现身,都觉得身上的气势又凌厉许多。 姜厘升起了攀比之心,对待训练更为认真。第二个训练,是要在石窟内的林子里居住十天,无食无水,还要忍受冷热交加,变化极端的气温。好在林子里野兽不少,姜厘好歹没饿死。刚开始几天生了病,发烧,但鉴于高熲的禁令,没人敢进去帮姜厘。说来也是奇了,这么忍受了三天,烧竟然退了,身子骨似乎也比以前强壮不少,至少跑起来会比以前快上好几倍。 姜厘倒是认为可能是林子里长了不少草药的缘故。虽然她认不出什么药草,但进了林子,饿肚子的情况下,摘了不少自以为的野草煮汤,生病的那三天更是干嚼野草,虽苦哈哈的,却也不得不吃。或许就这么歪打正着,吃到治病的草药了呢。 训练结束后,还被斐炆数落很久,说她胆大包天,要是吃了什么有毒的,后悔都来不及。不过姜厘拍拍胸脯,自认命硬,也没把话往心里去,这也奠定了,第三个训练要吃些苦头的基础。 这第三个训练,就堪比魔鬼了。 姜厘被关在野兽群,日夜不停地躲避凶猛野兽的追杀,与野兽搏斗。受伤乃是家常便饭,流出的血都够好几盆了。姜厘还是见什么吃什么,杀了的野兽当美餐。古代的兽类,肉质筋道,鲜嫩,只是架在火上烤一烤,便香得很。不过姜厘找到了荷叶,倒是做了不少次荷叶肉,比单调的烤肉要好吃些,也容易剃毛。 这些野兽与普通的野兽还不一样,是关押在石窟里精心培训的杀人利器。一次受伤颇重后,姜厘往嘴里塞了好几把草,什么形状的都有。不知是属性相克,还是吃多了,姜厘拉了五天的肚子,还浑身发冷,好在她找到一处温泉,化解了复杂的药性。 时间久了,或许是混了个眼熟,也或者是姜厘的残暴屠杀让野兽害怕,野兽群渐渐无视了姜厘,也不追着她咬了,相反,有时候还有野兽叼着果子过来,与姜厘玩耍。不过都是体型小巧一些的。有时候看到不同的野兽厮杀,姜厘在一旁观战也会有所收获。 这一个月下来,在结束砍杀一百头野兽的任务后,姜厘几乎全裸着从兽群里出来了。好在几乎都是女性,气氛才不至于尴尬。 而斐炆和尤里早就结束了训练。每个人都收获颇丰,又这样安心地度过了几日,他们终于要出门了。 风凌烟找到他们,捎了个口信。 “高大人来密信,今日便是揭晓殿试榜单的日子,几位在这里呆得久了,未免乏闷,而外面还有你们的朋友等待你们,久了想必也该担心,如此,正适合出山,试探你们所学是否有用的时候了。” “风姑娘,你也跟着走么?”姜厘很自然地问了一句,倒是期待能与风凌烟同行。 有一位堪称外挂的存在,更有利于他们行事。 “当然。不过这之前......”风凌烟拐了个弯子,也不说到底要做什么,直接带人走了。 姜厘四人被好一顿打扮,结束后,照着铜镜,差点认不出来这是自己。 准确的说,他们还是他们,但他们的脸不一样了。 斐炆摸着这张平淡无奇的脸,啧啧称叹,“难道这就是易容术?” “不错,怎么样,厉害吧。”风凌烟臭美地不停照镜子,俨然是在青楼见到的红枫姑娘。 该带的都带了,尤里背着玉筝,五人结伴而行,再次来到了京都。 已然热闹的都城,不知不觉间,变得更热闹了。 过完了春节,小商小贩也都出来工作,眼瞅着就要揭榜了,京都里出现很多陌生的书生面孔,大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天南地北的聊着,但更多的还是互相吹捧,探讨即将揭晓的榜单。 姜厘觉得这些人很无聊,跑到一边看街头卖艺的去了。 雪舞樱倒是时刻关注着,寻找太史伯公,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发现正在侃侃而谈的太史伯公。 对方似是没有注意到她们这边,雪舞樱从手中扔出什么,便不再关注太史伯公,心思放到了别处。 拉着看热闹的姜厘,避开众多眼线,从暗门进入到青楼,五人开始了长远的计划。 风凌烟提供助力,雪舞樱出谋划策,斐炆作为乐师自是要进入宫中奏乐,而姜厘和尤里...... 一个抓着鸡腿啃得满嘴流油,一个横躺着打呼噜,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斐炆无奈,但雪舞樱想得更深远。 “如此便有劳风姑娘了。”会议结束,雪舞樱向风凌烟道谢。 “哪里的话,我们现在算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风凌烟叫人上水果,因为她发现,比起大鱼大肉,雪舞樱似乎更喜欢水果,也不知是不是人种不一样的问题,很少看见她吃肉或者菜。 风凌烟还不知道高熲的真实身份,仅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人种。人种这个概念,还是在高熲潜移默化的概念输入中慢慢理解到的,但这就足让风凌烟骄傲地觉得,自己与普通人不在一个档次。 “不过你们最近,可能都要在青楼入宿了。若是我眼力不差,那太史伯公定当榜上有名,待他几日后进了皇宫,便会有自己的宅邸,那时候,你们也不好跟过去吧。与其浪费银两,不如就在这里暂且居住两天,尽量不要让其他人发现。” 风凌烟好心地提出建议,四人觉得可行,便被风凌烟带着来到了各自的厢房,还逛了一圈,好熟悉这里的环境。玉筝被裹着藏到了某处,五人将一切整理利落之后,才又出了门。 第152章 各取所需 殿试的榜单已然揭晓。贴榜处挤满了人,密密麻麻的人头,摩肩接踵。姜厘一行人站在后排,被挡住视线,什么都看不到。姜厘跳起来观望,但距离有些过远,看不大清楚。 斐炆扯住了姜厘,“不如我们去找太史伯公吧。估计他已经看完榜单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姜厘点头,刚想大喊太史伯公的名字,雪舞樱就指着一处方向,“他在那边。” 姜厘: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很容易便找到了太史伯公,而这都要多亏雪舞樱临走前甩出去的一个小东西——触手怪八滴。 姜厘咂咂嘴巴,“这东西也能跟着过来?” “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还真的跟过来了。而且好像能力也没受到限制。” 姜厘吃了一惊。 “那这是不是表明,受到限制的只有人类?”吃惊归吃惊,姜厘很快便发现这法则的漏洞。 “目前看来好像是这种情况。不过我们要多尝试几次,才能真的确定。” 雪舞樱不敢直接下定论,因为未知数太多,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一切都还需小心谨慎地试探。 不过这件事,倒被众人记在了心里。不管是何规则,终归是有漏洞。若能找准漏洞,对己方或许是一大助力。 见到太史伯公,只见他满面春光,容光焕发,热情地请众人去天宝斋大吃一顿,只因他不负众望,中了状元。 “小弟敬各位好友一杯。感谢众位友人的鼓励与陪同,我太史伯公定不忘各位的恩情,以后但凡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只管知会一声,定在所不!。”举杯,碰杯,豪饮一气。 前来聚餐的有不少商贾富贵,虽说古代重农轻商,但有钱的终归是大爷,这一桌上有不少花钱买官玩玩的,为太史伯公考取功名的路上出了不少银钱。 想来这些人也是看中太史伯公的才学,里里外外没少提点,等的就是太史伯公这句话。只见一大腹便便,满脸油光的土财主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说道,“清平老弟,你学富五车,这状元之位舍你其谁。我们几个粗人也就会摆弄摆弄账本,这以后的事啊,需要打点的不少,老弟你,就多费费心了。咱们也都算自家人,我那闺女哦,上门提亲的不少,一直都没个看上眼的。就瞧着老弟你五官端正,一表人才,这见过一面就上了心,哎呦喂,那可是天天把你挂在嘴边,三句有两句都离不开你。你说这姑娘大了,也不由爹了......” 这话还没说完,旁边不少人就开始起哄,说他这是想姑爷想疯了,自家姑娘也都到了适嫁年龄,连连给太史伯公灌酒,说着自家姑娘的好。 “陈太爷,周太爷,哎呦几位爷,这可说笑了。清平初来乍到,能一路如此坦途,不受外界影响安心读书,多亏了几位太爷的打点和扶持。这儿女情长之事,急不得。清平三日后的上元节便要面见皇上,才能入职,这官场可不如别的,稍有不慎便全家难保。清平也不过想安稳的度过一生,能找个合心意的女子乃是人生一大幸事。多谢几位爷的抬爱,几位姑娘也都是家中的手心宝,必得八抬大轿迎娶进门啊。清平现下如此寒酸,怕是会让几位爷觉得寒酸,也会寒了姑娘的心啊。待清平日后发迹,这三妻四妾自是少不了,日后再谈不迟啊......” 太史伯公巧舌如簧,拒绝了几位大爷的提议,自罚了好几杯,却也说得几位爷心里舒服,打着太极这事就揭过去了。就餐的人不少,互相认识的倒是不多,太史伯公一一介绍,更是着重介绍了姜厘几人。虽说几人易了容,太史伯公也眼尖的认出来,但在别人看来,这几人平平无奇,仗着是太史伯公的好友才多看两眼。不过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全桌子上的人斗在吹捧太史伯公,只有姜厘几人默默吃菜。 餐桌上一片祥和,几位大爷就顾着喝酒,等想到吃菜的时候,发现菜都要吃没了。又上了一大桌菜,更是打住要去结账的太史伯公,陈老太爷抢着付了账。 姜厘纳闷为什么这些人叫太史伯公清平,还是斐炆解释,古人除了姓名,还有字号。于是姜厘也学着几位富得流油的大爷,一口一声清平地灌酒。这桌饭,吃到月上树梢才算完事,众人醉醺醺地被家里人抬着回家,太史伯公则跟姜厘几人告辞,这三天,大概要住在几位土财主家了。 “你说这太史伯公人脉这么广,怎的遇到我们的时候,还要自己找客栈住?看这些人也都来头不小,那什么刑部尚书要治罪的时候,他怎么吓成那样?” 姜厘打着饱嗝,心里一堆疑问没消化完。 “这人深藏不露,许是见到我们可以合作,各取所需,才展露出冰山一角。今天叫我们去就餐,也不过是为了让我们看到他的价值,他才好为自己提价,合作中能获得更多的利益。” 雪舞樱解释着,给姜厘和尤里倒了解酒茶,俩人猛灌一大口,觉得甚是解渴。 “我看他害怕都是装出来的。”斐炆脱掉了厚重的外衫,梳着头发说,“没听那些人说么,那刑部尚书王什么的,被皇帝治了罪,还是太子将他保了下来。不过也被罢了官,流放贫瘠之地。据说这王尚书平日里没少欺压这些土财主,你看那一个个幸灾乐祸的样子。即使没有姜厘,估计这太史伯公也会想办法把那王尚书给搞下去,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这人,城府深得很。” “那王尚书是太子的左膀右臂,暗地里帮他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这样说来,他恐怕与太子是对立的。如今是杨家的天下,杨广明年便会登基,他要想有所建树,少不得要讨好太子。这样一来,岂不是矛盾了?” 姜厘望着皱眉头,疑惑不解的斐炆,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俩字,“谋反。” 雪舞樱眼神倏地亮起,却很快又灭了。 “不管如何,我们都避免过度参与其中。杨广早晚被杀,朝堂更替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我们首要的任务是拿到帝王角,其余的,都算为任务服务。” 三人点头,雪舞樱此话也正是他们心中所想。互相道了晚安,四人便歇下了。 然而第二天,却发生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第153章 将军 一大早,人还未睡醒,大批人马吵吵嚷嚷地就闯进了桃花阁。 官方的人马,气势汹汹,语气不善地说是要捉拿行刺的贼人。还摆出了画像,老鸨定睛一看,心里慌乱,却稳住了表情,待官兵从底楼开始搜查的时候,悄悄跑上楼来报信。 “哎呦喂,几位姑奶奶,这人都找上门了,你们可就别睡了。”老鸨拍叫还在睡梦中的几人,耷拉的脸看上去都要哭了。 “怎么了,六婶?”风凌烟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觉楼下很吵,“这一大早怎地如此吵?” “你可还说呢,这官兵都搜到咱们这来了。你们快点穿好衣服,从后门躲出去,不然就来不及了。”老鸨脸色着急,催促他们快些离开。 “我们并未做惹人注意的事,怎地就有官兵找上门来?”雪舞樱还懵着,搞不懂到底是个怎样的状况。 “说起来也是奇怪,那些官兵说要捉拿行刺的刺客,还摆出了画像。那画上一共两个人,就是红枫和雪姑娘你们两个啊!哎呦喂,都火烧眉头了,就先别管怎么回事了,赶快走吧。那些官兵还掐人脸,就看有没有易容,赶紧走吧,快点吧!” 几人面面相觑。 风凌烟眼里暗光闪烁,回了句”知道了“,便匆匆忙忙收拾好,在官兵追上来前,从后门悄悄地离开了。 五个人穿着粗布麻衣,又往脸上抹了灰粉,放大街上都不会有人在意。躲过了一时半刻,见官兵从青楼里撤出,等待一盏茶的时间,才又悄悄潜回去。 “看来我们要马上动手了。”风凌烟眸光狠辣,杀意已动。 “这方人马是太子的手下,领头的是太子的贴身侍卫。刺客行刺是假,为的就是将你们找出来,好好审问。” 青鸾听到风声,此时撩开帘子,走了进来。正巧听到风凌烟杀气腾腾的决心,便顺道说了一番自己的看法。 风凌烟招呼她坐过来,屋子里气氛有些许微妙,肃杀中又带有一丝冷凝。 “我们易了容,刚回到京都,那太子便知道了,看来他消息很是灵通,而这也说明一个问题。” 风凌烟看向了雪舞樱。 “我们中有内鬼。”雪舞樱手指节敲了两下桌子,“今日这事,明显冲着我和风姑娘来的,此事定然也与...与高大人有关。玉筝也是他们的目标,从被翻得凌乱的屋子来看,他们是想一石二鸟,这次没有抓到人,定不甘心,想必,下一次行动,很快便会发生。” 雪舞樱合计着,还是没把父亲这俩字吐出口,在众人面前,还是叫高大人正经点。 其他人都与雪舞樱想到了一块,姜厘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开口问道,“对了,风姑娘。那太子名为杨广。我们刚来第二日,便遇到一位叫杨英的人。此人与太子,是何关系?据我们所知,这杨广不曾有过其他兄弟。” 风凌烟举起茶杯的手停住了,一脸震惊。 “杨广别名杨英,他微服出访的时候,便会用此名。” 屋子里出奇的安静。 姜厘猛灌好几杯茶,压压情绪,问道,“杨广就是杨英?” 风凌烟郑重地点点头。 雪舞樱低头沉思,好久,才幽幽开口道,“看来我们的计划,要相应地变动了。” “想来那人在遇见我们之后,定派人跟踪。所以,才会跟着我们来到了寺庙。如今那杨广定然知道不少消息,又派人来抢玉筝,尽是杀招。初次见面还以为什么登徒浪子,如此看来,果然不能小觑。” “我看那色眯眯的太子,定是打着人与筝都要的心思。你的功夫他心里定然有杆秤,估计这次捉你,也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后宫吧。更何况,你还是高熲的女儿,接下来,怕是要搞一出认亲的戏码。” 姜厘一语说在了点子上。 如今的雪舞樱明里暗里都被高熲保护了起来,今日来青楼想必也是个刺探,若是那高熲认回了雪舞樱,他便有理由去提亲,若是高熲不答应,更是方便他治罪。而一旦高熲不在众人前认雪舞樱,这事被撕到台面上,他便没理由来保护,这样也正中杨广的下怀,到时候怎么搞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他们的处境将会更加危险。 真是走了一步好棋。 “如今看来,提亲的好日子最近的便是上元节。这样的日子想必皇上也不会拒绝。若是独孤皇后还在世,那杨广定不敢如此乱来。所以,约莫这两天,你是高熲女儿的事便会传遍京都,之前所谓祸害的言论,以杨广那好色的个性,定是为你摆平了。所以,我们最该提防的是杨广突然发难。现在,高大人应当得到了消息,我们先去与高大人汇合,商量到底该怎么做。” 风凌烟的提议得到了一致赞同,六个人,加上青鸾,饶了好几个圈子,确保无人注意发现他们,这才翻过了高府的围墙,潜了进来。 高熲果然早已在书房等候,商量了约有半个时辰,六个人这才陆续走出。 一切按计划行事。 先是高熲突然发了请帖,请了一大批官贾富贵前来祝贺,等人到了才发现,好家伙,竟然是庆祝找到了失散二十多年的女儿。这菜还没吃完,酒还没捂热乎呢,小厮慌慌张张跑过来,说人因为太激动,意外落水,死了。高熲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踉踉跄跄地跑过去,见到地上被捞起来的尸体,放声痛哭。 众人见这脸与高熲有八分相似,都信了这就是高熲的女儿,个个唉声叹气红颜薄命,不停安慰高熲人死不能复生,看开些,孩子不少呢。 高熲一把鼻涕一把泪,许是这孩子命有此劫,与他高家无缘。这孩子从出生就被冠上祸害的名号,如今为了隋朝的天下安康与兴旺,在众人来不及劝阻的时候,一把火将尸体焚烧了。 尽管很多人都觉此事蹊跷,但死无对证,也抓不出什么证据来。 赶来的太子杨广脸色阴沉,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第154章 进入皇宫 这事很快就在京都传开了。高府一喜一悲,喜的是失散多年女儿完好归家,悲的是,一朝喜事变丧事,听得百姓是云里雾里,连声感叹造化弄人,对高府多了同情。也有不少人认为高熲气薄云天,深明大义,如此危害国运的妖女就该烧死。定是这天子的龙气大盛,妖道没有可趁之机,这才被龙气所杀。一时间各种说法充斥着大街小巷,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被认为死亡的雪舞樱,此时正顶着草帽,在买包子。 那尸体是府内一个丫鬟,与人偷情被发现,一时想不开撞死在墙上。多亏风凌烟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这才得以瞒天过海,解了雪舞樱的危机。 姜厘等人躲在屋子里哈哈大笑,学着杨广驴脸似的表情,猜他回去定后悔不已,肯定睡不好。 这杨广的确没睡好,也的确后悔,但他是后悔打草惊蛇,没沉住气,出手太早,给了对方将军他的机会。 那高熲还真是个老狐狸,不弄死他我这位子坐不稳啊。杨广心里琢磨怎么弄死高熲,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什么有用的招。 隋文帝还对高熲留有旧情。虽说他母后死了,隋文帝对高熲也没以前信任,二人还互生嫌隙,但几十年打下来的坚固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说灭就灭的。 看来只能等他坐上帝位在解决掉这个麻烦。至少皇位是唾手可得。 杨广成竹在胸,思索了一晚上,天蒙蒙亮才感到困意,睡了过去。 太子这边安静,没什么动作,姜厘他们这里却忙得很。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青鸾最适合去勾引杨广。那杨广也见过青鸾,明里暗里都表明了对她有意思,不过青鸾一直吊着他的胃口。独孤皇后死之前,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待独孤皇后死了之后,他又没多少时间来青楼会美人,这事就一直耽搁了。 如今正是好时候。 要说这人也是贱,越是不爱搭理你的,就越想热脸贴冷屁股。青鸾在杨广心里那就是碰不到的野花,偷着刺激。一听青鸾要约他,脑子都没了,兴冲冲地应下来,赶了过去。 这青楼是他花重金买下的,潜意识里就把桃花阁当成了自己的地盘,认为毫不危险,却不知,自己得到的只是空壳子罢了。 青鸾约他来喝酒赏曲,对他袒露心意,但因身份卑微不敢逾越,欲拒还迎,欲语还休,挠得杨广心里这个痒痒。又在青鸾的言语暗示下,决定在上元节当天让她入宫献曲跳舞,插在舞蹈班子里,掩藏好她青楼女子的身份,到时候向父皇求一妾室,还不是件容易事。 青鸾见任务达成,笑呵呵地把杨广灌醉,不省人事,留在桃花阁睡了一晚上。 很快到了上元节。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姜厘与尤里打扮成侍卫模样,与埋在太子府中的暗哨互换,跟随太子来到了皇宫。 不愧是皇宫,建造大气,建筑精美细腻,就连柱子上的雕花都细致入微。简直就像用黄金堆砌的城堡。 大部分官员都已入位,姜厘这些侍卫将会场包围,站在两侧。 后宫佳丽也鱼贯而入,看惯了美人的姜厘也忍不住眼前一亮。这皇帝后宫这么多美女,却多半独守空房,真是浪费。 隋文帝最后一个到来,隔老远就有太监大喊,“皇上驾到!” 文武百官齐齐下跪,高呼“吾皇万岁!”,磕了好几个头。姜厘不情不愿地跪下来,不说话,也不磕头,但把头埋得很低,混了过去。 隋文帝到了,先是褒奖了状元,榜眼和探花,分配了职位,大多都是入职翰林院,这次也不出意外,三人叩首谢恩,皇帝一声令下,宴会便开始了。 皇宫一片歌舞升平,舞姬优美的身子吸引了所有男人的目光,有不少侍卫偷偷观看,杨广对着中间的舞姬,眼神温柔,待舞蹈结束,众人鼓掌喝彩的时候,站起来向隋文帝索要舞姬。 被隋文帝数落一番荒唐之后,却也达到了目的。青鸾被带下去,直接带到太子府。姜厘与尤里接了这活,三人走出皇宫,装模作样地将人送到太子府,却换了一身黑衣,悄悄遁走,折回皇宫。 宴会继续,好酒好菜都不如美人的舞曲,一众色眯眯的男人大饱眼福,看得皇帝心里也直乐。 宴会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才结束。众人恭送隋文帝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宅邸。 而此时,三人,还有将斐炆送回高府的雪舞樱在一处碰头了。风凌烟也等在那里,五个人根据线索地图,隐藏好身形,无声无息地便来到了隋文帝的寝宫。 此时隋文帝还未入睡,但前来侍寝的妃子洗好了澡,正被太监裹着,抬了过来。 对上视线,五人邪恶地笑了。 “陛下,容贵妃到了。”太监进屋给隋文帝报信。 隋文帝满脸横肉堆在一起,笑眯眯地把人接过来,并屏退了其他人。 被被子裹住的美人只露出一双眼睛,这一眼,就夺了隋文帝的心神。 “美人,朕来了!”隋文帝伸出大手,就要扒开被子。却在手指触碰到被子的刹那,停住不动了。 风凌烟的胳膊伸了出来,不知撒出什么,隋文帝迷迷糊糊地一头栽歪在床上,睡得打鼾。 其他人轻轻推开门,在隋文帝寝宫翻着,寻找帝王角。 找半天,一无所获。 能翻的地方都翻了,连油灯都没放过,愣是一片皮都没找到。 风凌烟眉头蹙起,觉得不应该。 “据说这帝王角就藏在隋文帝的寝宫,要么就随身携带。可如今,哪里都没有,真是奇怪了。” “会不会是我们遗漏了什么不起眼的地方?”雪舞樱没放弃,还在继续找。 风凌烟却不这样认为,她以为那隋文帝定当是知道有不少人窥视帝王角,所以藏了起来。如此无目的地寻找,不如好好想想隋文帝会藏在什么地方。 雪舞樱只得作罢,几人绞尽脑汁,愣是想不出什么靠谱的地。 “对了,那帝王角到底长什么样?没个图,我们也不好找啊。”累了半天的姜厘脾气终于有点绷不住了。 第155章 故人重现 时空船给的任务寥寥数语,一张图片都没有,全靠脑补。从这名字来说,应当是个角类的东西。结合姜厘之前听到的,想必是隋文帝出生时,头上长的犄角。 也不知道这犄角有什么用处,难道包治百病? 姜厘心里犯嘀咕,眼神落到了隋文帝头上。 “据传闻,帝王角类似鹿角,生两节,呈深棕色,具体何模样,未曾有人见过。”风凌烟吐了口气,说道,“不管那么多,但凡看到类似角类的东西都带走。宁可犯错,也不能放过一个。” 眼下也只有这种办法,几人闷在屋子里,满头大汗,翻来覆去,找到几个鹿角。 药用的鹿角,被白布包着,收纳于柜子里。 姜厘在隋文帝头上摸索着,倒真摸到两处坚硬,类似树皮质感的凸起。扒开隋文帝的头发,只见断口整齐,像是被人一刀切掉。 对比他们找到的鹿角,明显不是一种东西。 这皇宫也研究半天,没什么密室暗道之类的,眼瞅着就要天亮,隋文帝也有要转醒的迹象,几人慌忙收拾残局,把隋文帝和裸着的妃子摆好姿势扔在床榻上,便遁走了。 看来这隋文帝当真把帝王角藏到不易发现之处,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话说,青鸾你跟我们过来,被太子发现人不在府中,没问题么?” 这句话,姜厘想问很久了,憋到现在才找到机会问出来。 青鸾笑笑,高深莫测地说道,“那杨广现在哪有功夫去管我在不在府中,现在啊,估计头发都要抓烂了。” 姜厘“咦”了一声,问道,“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计划?” “也不是。本来我是不应该出来的,在太子府中寻找时机,挑衅其他妾室,假装被嫉妒杀害,我就可以脱身。但某位大人突然心血来潮,在我下台的时候悄悄地......” 一张纸条掏了出来,赫然是高熲的大字。 太子府,两个时辰之前。 “高大人,这么晚了,来我太子府何事?” 杨广刚洗漱好要去宠幸新进门的美人,这头发还没干呢,府中的下人惊慌失措地跑过来,说那高熲打进门了。 “太子殿下,高某绝非有意上门挑衅,实在是有大胆贼人行刺高某,还将这屎盆子扣在了太子您的头上。我想着这定当是离间之计,谁知那刺客当众掏出了您的腰牌,还有您花重金买杀手的密信。这不少老夫的好友还有朝堂上的官员都看见了,老夫也不得不来向您求个说法。” 高熲礼仪得当,不卑不吭,眼光还在身后跟着的一大票高官上扫过,惊得一群老头差点站不住脚。 “对对对,太子殿下,那刺客言之凿凿,拿出证据后就咬舌自尽了,我们也是没办法,所以才过来看看,看看能不能......” 马腿似的,不少人开始帮腔。 “能不能什么,能不能!亏你们是一群领着俸禄的达官显贵!话说不明白就算了,竟然连贼人的离间之计都看不出来,还怀疑到本宫的头上!一群老糊涂,我看你们是嫌活得太久了!” 杨广气得脸红脖子粗,手点着他们的头直哆嗦,冷哼一声,不由得摸向自己的腰间。 别在腰上的玉佩果然不见了。 在高熲的手中。 “太子殿下看起来脸色不大好,这是怎么了?” 太子脸绿了。 为什么不好,你心里没数么? 高官们唯唯诺诺地往后退,想要离开战场。 “本宫的玉佩,今儿一大早便丢了,不知被哪个贼人偷取了,原来竟是在杀手手中,用来栽赃陷害么?” 杨广毫不客气地从高熲手中抢回自己的玉佩,别在腰间。 很想把他赶出去,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只得咬着牙,忍耐。 “那真是巧合了,太子殿下的玉佩被偷了,不巧,老夫府上的重要信物,今儿一大早也不见了。地上还有贼人留下的香囊。看来,你我二人,都被盯上了呀。” 高熲拿出香囊。香囊做工精美,缝制香囊之人似是极为用心,一针一线都严密丝合,绣的图案更是巧夺天工。 杨广皱着眉头看香囊,总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这不是......” 一名官员手指着香囊,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全身都在哆嗦。 “是什么?”杨广脸色难看,语气无意识地加重。 “这是...许员外家的长女,许娟绣的香囊啊!” “你说什么?!”太子脸上写满了恐惧,冲过来揪住官员的领子,音调提高了八度,甚至在发颤。 “你再说一遍!这是谁绣的!”杨广加大了力道,官员有种自己要被掐死的感觉。 “这,这,这,这......”官员无力地向周围人递去眼神,寻求帮助,但没人敢看他,全都装作没看见。 高熲拍住了杨广,把他拉走,“太子殿下,这是许娟的香囊。” 脑子里“轰”的一声,犹如晴天霹雳,杨广呆愣在原地,瞪大的眼睛里尽是恐惧,仿佛见鬼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见杨广好半天没动静,高熲在杨广眼前挥手,但杨广就像瞎了似的,一动不动。 嘴里还喃喃地,让人听不清说什么。 许娟,京城许员外的长女,更是掌上明珠,深得一家的宠爱。两岁会识字,五岁能背下来诗经,年纪越大,就越显优秀,乃是京城第一才女。相貌遗传了父母,长得是闭月羞花,让人看了挪不开眼。待到了及笄之年,上门提亲的都踏破了许员外家的门栏,可这许娟愣是死活不嫁,据说从小定了娃娃亲,定要等待那人上门提亲,若是那人不来,便终生不嫁了。 此番话顿时成为一番笑谈,大街小巷都在传许员外的闺女故作清高,愣是将好端端的姑娘给数落成了不知好歹的攀附权贵之徒,只因这许娟拒绝了王尚书长子的提亲。 消息渐渐传到杨广的耳朵里,本来见过不少美人,对这种知书达理,言谈不俗,能力与男人不相上下的女人不敢兴趣的杨广,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对她来了兴趣。 派人去观察许娟的一举一动,生活习性,挑许娟出门游玩的一天,故作偶遇,与这许娟搭上话了。 第156章 纸包不住火 没想到,刚一见面,便俘获了杨广的芳心,许娟虽能力不俗,却懂得藏拙,很会照顾杨广的自尊心和面子,让杨广顿时对许娟来了好感。 这一来二去,不停的偶遇,见面的次数多了,杨广越来越难以自持,终于忍不住,在一次会面之后,霸王硬上弓。但没成戏,反倒惹恼了姑娘,从此再也不踏出家门一步,与杨广自是见不着面了。还当街狠狠羞辱了杨广一番。 杨广咽不下这口气,悄悄找到隋文帝,逼许员外将女儿嫁给自己。皇命难违,许员外哭着把女儿嫁到了晋王府。当时太子还不是太子,还是晋王。许娟也是个烈性子,嫁过去死活不肯与杨广同房,气得杨广新婚之夜拂袖而去,在书房坐了一整晚。 第二天派人把许娟绑了,不给进水进食,还用皮鞭抽打许娟,弄得美人是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不过这不算完,当晚就给许娟下了药,终于圆了房。就这么搞了几次,美人肚子大了,怀上了。 这可把杨广吓坏了,要知道独孤皇后最反感妻妾成群,拈花惹草的男人。隋文帝在独孤皇后在世之时,都不敢宠幸其他妃子,更何况杨广,每次搞出孩子来都让妻妾把孩子打掉,只留正房一支。这次也不例外,要许娟将孩子打掉。好给独孤皇后留下专一痴情的好男人形象。 这许娟假意接受,但实际却把堕胎药给倒掉,而杨广刚好那阵子被隋文帝派出去,等在回府,许娟的孩子都生了。刚出生没两天,掩藏得极好,要不是杨广晚上突然袭击,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个孩子。当时就发怒,把孩子摔死了。许娟一个弱女子,愣是被杨广刺激得发了狂,咬坏了杨广的胳膊。 杨广慌乱中从许娟的卧房逃出来,却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竟发现这许娟吊死在自己门前,吓得杨广请来法师做法,连着一个月都睡不好觉。 许娟生前最喜欢做香囊,娟绣的功夫被不少人称赞过,平日里也接一些活,做了不少香囊,送给友人,唯独杨广没有。杨广对这玩意本就不管兴趣,只来许娟这里的时候瞧上几眼。死前还说要为父母做香囊,许员外等啊等,却等到了女儿的死讯。 最疼爱的女儿死了,许员外眼睛都要哭瞎了,天天跑到晋王府要说法,从早到晚,惹得是鸡飞狗跳,让不少人看了笑话,差点传到独孤皇后耳朵里。 杨广不知听了谁的建议,一狠心,寻了个理由,把许员外一家治了罪,杀了头,日子这才消停。 许娟和许员外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被一把火烧尽了,杨广更是花了不少代价搜罗到所有被赠送出去的香囊,生怕死后冤魂借物缠身,烧了个一干二净。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能在看到这个香囊。 杨广喉结滚动,甚至不敢去看香囊,身体像被谁控制住一样,动动手指都困难。 难道是许娟的鬼魂来找我索命了?杨广心里害怕不已,眼睛里布满了作恶之后的惊慌。 他更不明白的是,明明当年已经烧光了所有香囊,怎得现在又出现了? 难道是有谁故意吓他? 杨广望向高熲的神色顿时阴毒。 见太子回过神,还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模样,高熲露出得逞的笑容,又掏出来一张字条。 “太子殿下,老夫手里还有你亲手写的密信。敢问这密信,太子要做何解释呢?” 太子赶紧扯过密信,信上的字迹的确是他的,这也的确是他传达给杀手阁的那张带有朱砂的密信,连点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只是,他记得他当初写的是,去高熲府中偷取信物,可为何,这张写得却是,杀死高熲? 难道密信被人掉包了? 不对啊,当初的确有杀手去盗取信物,还为他把信物拿来了,这张怎的会...... “字迹虽然是我的,但不排除有人模仿,恶意诽谤,本宫怎会写如此大逆不道,乱杀忠臣的密信?” 杨广缓过劲,顿时摆起架子,说得大义凌然。 “可这纸张也是太子府独有,更是有这太子殿下专属的朱砂标记,这看起来,就是太子殿下您亲手写的啊?” 高熲咄咄逼人,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杨广把这罪名认了。 “呵,高大人,仅凭一张密信就断定是本宫,你未免太浮躁,太着急了吧?” 杨广把密信撕碎,撕完向空中一抛,就像天空飘下了雪花,看起来很唯美。 “既然不是太子殿下,那为何殿下要把这密信撕了呢?这样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过太子殿下别着急,老夫这里还有很多密信。” 早知道你会这么干,今天带这么多人来,你以为是为了壮胆的? 高熲笑呵呵地从怀里掏出一大包。 杨广傻眼了。 “太子殿下,请给个解释吧?” 杨广颤巍巍地接过高熲递过来的厚厚信件,一张一张地翻着。每一封都是他专用信纸,并亲手所写。 这些密信从杨广还是晋王开始,全部都是与杀手阁做交易的信件。这信件里指使杀手阁杀死不少难杀之人,还包括他的哥哥,杨勇,只不过没成功就是了。更让杨广心惊的是,赶过来的这些官员里,在信件中都被点名照顾了。 看看信件里出现过的人名,有几个没来的,就知道都是死于非命了。 随行的官员见杨广脸色越来越差,冷汗直冒,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没想到他们暗地里扶持的太子殿下,竟然要将他们置于死地,实在太让人寒心! 那些不赞同杨广当太子,对杨广颇多微词的,被杀手追杀他们都能理解,但为何要过河拆桥? 当他们是随时可抛弃的废子? 虽说不管跟哪位帝王,他们都是棋子,但即使是棋子,也不愿意看到,自己这颗棋,被人随意的抛弃,更甚至要将他们除而后快。 好比被自己的夫人背后插了刀子,着实一壶冷水浇过来。 杨广嘴唇都在打颤,见这些官员都目露恨意,就知坏事了。 但他也不是没有办法。这太子可不是白当的,论驭下之术,他在这群人里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只见杨广抽出一封密信。 第157章 开始行动 “这是本宫太子府独有纸张不假,纸上的字迹也是本宫的。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些似乎都是本宫所写。但,各位是否忘了一件事。” 杨广眼神阴狠地在每一个来者脸上扫过,那感觉如同被重机车碾压,前来质询的官员们大气都不敢出。 “若我真的请杀手阁做这些事,以杀手阁绝不透露买主信息的行事作风,怎会突然间,曝光这些密信?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失败,似乎就为了暴露买主的信息而来?” 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子里都是一片糊涂。 “一般情况下,杀手阁的确不会暴露买主信息。可若这买主,违约了,失信了,杀手阁做出反击,也是有可能的事吧。” 人群里,不知道谁忽然说了一句话,大家顺着声音看过去,却没找到说话之人。 “哼,”杨广冷笑,“本宫乃是太子!是未来的九五至尊!岂会失信于人!这让我隋朝的颜面何在!何等小儿,口出狂言!还躲躲藏藏!” 人群里顿时安静如鸡,只剩粗重的喘息声。 “既然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我等自是相信太子殿下的。只不过,太子心里可有人选,是何人要如此大费周章,挑拨离间?” 高熲捋着胡子,半眯着眼睛。 杨广把密信递给了下人,示意烧了,略沉吟片刻说道,“要置本宫于死地的人可不少,现在站在这里的人就不少吧?你说呢,高大人?” “太子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会开玩笑。”高熲笑呵呵地拍拍袖子,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上,“吾等愿以太子殿下马首是瞻,当然,这是要太子殿下登基之后。太子殿下这番话,未免是如了贼人的心意,如此不信任吾等这些官员,可是让吾等寒心啊。” 安静的人群,彼此眼神交换来交换去,看得杨广心里一阵烦乱。 “够了!半夜三更没事找事!此事本宫自会派人好好调查,各位,深更露重的,不如早点回去歇息,以免着凉,这病了,离死,可就不远了。” 众官员皆是一哆嗦。 太子这是显了杀意了。连忙疾忽太子万安,早点就寝,身安体康,便匆匆忙忙跑走了。 只有一个人留了下来。 杨广冷着脸,质问高熲,“高大人,留在这里,是何用意啊?” 摆上了皇帝的架势。 呵,还没登基呢,位子都没坐热乎,就迫不及待要当皇帝了。 高熲心里嘲讽,面上却恭敬道,“太子殿下,微臣还有一事不明。还望太子殿下解惑。” “何事?如今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来吧。请。” 太子毫不客气地赶人,摊出了一只手。 “既然如此,那微臣便先告退了。只是这香囊,本就是许娟姑娘的遗物,太子殿下更是多次谈及对她的情深义重与怀念,如此,便留给太子殿下了。” 高熲把香囊——甩给了杨广。 像是怕被鬼魂缠身似的,嫌弃地扔到杨广怀里,在杨广惊惧的眼神中,头也不抬地快速离开了。 杨广端着香囊,北风萧瑟的夜晚,冒出了徐徐冷汗。 一夜未睡。 叫来七八个妾室来屋子陪自己,点着油灯,裹在被子里,盯着放在桌子上的香囊。 妻妾们全都打着哈欠,也没人敢睡,见太子怕得跟个小媳妇似的,也没好意思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约莫是和这香囊有关,看那眼光寸步不离香囊便知道了。难道这香囊是什么邪祟之物?而且看起来也很眼熟。 胡思乱想的妻妾们顿感一阵恶寒,后怕地全都躲到床上,紧挨着杨广,哆哆嗦嗦,仿佛从香囊里能蹦出来什么吃人的恶鬼。 这一晚,姜厘这些人睡得很香。 劳累了一天了,洗漱完都要见太阳,如此一觉睡到了未时。 等青鸾睡醒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太子还没走出屋,一整天都未上朝,隋文帝还以为杨广得了风寒,派御医抓了不少药过去。因为高熲说昨日太子状态不好,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还总冒冷汗,许是病了,隋文帝打发几个御医过去看病,却都被太子府的人赶了出来,面色不悦地在朝堂上损了杨广几句,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派人去抓药送药。 太子病了这事瞬间就传遍千里,睡了好觉起来的姜厘等人,一出门就听到了风声。 传得还特别邪门。 什么太子是被妖邪之气染身,太子府闹了鬼,惹得府上妻妾大半夜嗷嗷叫唤,吓跑出来不少人。 但到了隋文帝耳朵里就不是这码事了,杨广阻断了消息,隋文帝只当普通的伤寒感冒,没太当回事。 杨广其实也没得病,就是吓坏了。 自高熲把香囊扔给他,本就心里有鬼的杨广本欲叫人把这香囊烧了,却没想到,但凡碰触到香囊之人,没走几步,不是腿折就是胳膊断的,仿佛真有什么邪祟作乱。 偏偏只有他一个人没事。这便想着带进自己房内烧了。 结果,刚进房间,烛火忽地全都灭了! 杨广吓一机灵,转身的时候,就看到披头散发的一个人影从自己窗前飘过。 捂住嘴巴,好悬没叫出声的杨广,把能叫醒的妻妾全都叫了过来,陪着自己。 妻妾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杨广也没敢说,心里打着算盘,如果这鬼在出现,就把这些妻妾丢出去,自己赶快跑走。若是让她们知道了,还能在屋里呆着? 也不知是不是人多了,那鬼在没出现过。倒是屋子里的人吓个够呛。 这天亮了,杨广黑着眼圈打开房门,摇摇晃晃地去吃早膳。也不知道哪走漏的风声,说太子府闹鬼,整得因为昨日喜事开心不已的杨广,好几天都没笑出来,愈发憔悴。 因为每夜都不敢睡,带着成群的妻妾,点着蜡烛,瞪着眼睛。 私底下也不是没找驱鬼的法师,可哪个都没什么本事,每到夜里子时,鬼影准时出现。本想着叫守在外边的下人们把装神弄鬼的家伙抓到——如果是有人故意吓他的话,结果,那鬼影一出现,下人们尖叫一声,全都死了。 浑身的血液都被吸干,脸色青黑,就像被什么邪物吸了精气。杨广一屁股坐在地上,天天祈福诵经,依旧没什么好转。 也有不少法师晚上等在门外抓鬼,哪成想,时辰一到,屁滚尿流地跑了,怎么叫都不回来,头发都炸了起来。 太子府闹鬼,太子恶事做尽心虚的传言一连传了好几天,直到某一天杨广脚步虚浮地上了朝。 隋文帝早有耳闻,天天听手下的百官们说,太子殿下日日笙歌,点着蜡烛和成群的妻妾在屋子里作乐,不时还怪叫,耳朵都听出了茧子。窝了一肚子火。 若是一人说,隋文帝以为是有人污蔑太子,但这百八十个都这么说,那不就是太子荒唐么? 隋文帝黑着脸,见太子青眼眶,身形削瘦不少,脚步虚浮,走路摇摇晃晃地,气得一拍龙椅! 好你个太子,不思进取就算了,你母后入墓之后,如此不堪重任,沉迷酒色,实在气煞朕!来人,把太子带回去,好好反省,禁闭一月,不得出门!那些个妻妾也不准再入太子的寝宫! 甚至安排了大内高手看着太子,监督着他的一举一动。 脚步刚迈进大殿的杨广,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隋文帝的贴身侍卫给架住了胳膊,整个人都懵了。 哭嚎着自己冤枉,有人放邪物要置自己于死地,请父皇做主! 隋文帝险些呕出老血,只当这杨广玩乐过头出了幻觉,或者撒谎,当然,这也少不了高熲和其他官员的煽风点火,当众打了太子十个板子,以示效尤,叫人把杨广抬回了太子府。 众官员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此事还能有假? 就连支持太子的那些个都禁声不语,此事已无意外。再说这儿子本就不得他意,平日伪装甚好,在他面前也没个真话,隋识就认为太子是在作妖。 隋文帝气呼呼地退了朝,文武百官全都低着头,回了各自的府中。 “现在那杨广是没功夫骚扰你们了。”高熲乐呵呵地进入家门,给自己倒了壶茶,一饮而尽。 脱下鬼妆的鬼影——风凌烟,捧腹大笑。 这几日,她都住在青鸾的房间,每到子时便出来吓唬人,青鸾出现在太子的寝宫,也不会引起太子的怀疑。而那些个所谓法师,都是他们自己人,还有在半路被他们掉包的。至于那些下人嘛,用点小小的手段,放干净血,塞点毒药就好了。 那些下人早就死了,围在门口的,都是他们安排在太子府的暗哨,等到风凌烟放出讯号,几人便大叫装死,在迅速换上早已死去的下人,这事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 “现在我们可算能腾出手来去寻找帝王角,还有——” 风凌烟在擦脸,雪舞樱叠着被子说,“杀手阁是不是和堕魔有关?” 虽说是询问的话,但语气却很肯定。 高熲点头。 “看来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除了堕魔,我实在想不到,如此关注又如此了解我的人。看起来,堕魔似乎很想置我于死地。” “最近行事要多加小心,堕魔寻找踪迹比起我培养的影卫还要厉害。毕竟你是吾族——” 剩了半截话,高熲随着茶水吞回了肚子里。竖起耳朵听的风凌烟在心里叹气。 每次说到了重要关头,就没了下文,也不知道到底要隐瞒什么,紧张个什么劲。 话说,别的父女相见,都恨不得把几十年的泪水都流出来,父慈女孝的,那叫一个热情。可这俩人,平平淡淡,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好像熟悉的陌生人,真搞不懂。 父女俩的性子倒是像极了,冷冰冰,拒人千里,但又温柔心热。 姜厘头发乱蓬蓬地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早啊~” “早~” 几人互相打着招呼。风凌烟看看天,无语。 这都下午了,还早。这也太能睡了。 “对了,今天要开始了么?”姜厘吃着滑嫩的白豆腐,抬头问了一句。 “嗯,杨广被禁足,这一个月,估计杀手阁要与杨广联络怕是难了。如此,没了杨广的骚扰,我们行事少了束缚,但也不能大意。现今正是去寻找帝王角的好机会,会一会杀手阁,看看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雪舞樱端起碗,夹了一块鱼肉,眼睛盯着菜回答。 这些天,从吃饭开始到就餐结束,姜厘发现一个问题。 就是雪舞樱和高熲这俩人,整张桌子别的菜啊,肉啊,汤啊都没动,光吃鱼。 哦,还有虾。 偶尔吃两口米饭。 所以,果然美人鱼都是海鲜爱好者? 不知道会不会生吃鱼呢~~~ 姜厘脑补得乱七八糟,想着想着,没忍住,笑了。 实在无法想象雪舞樱在海里抓鱼生吃的模样,还一脸的享受。 这孩子是不是傻了,吃着吃着怎么笑了呢...... 餐桌上的大家看姜厘的眼神,就像在看智障。 到了傍晚,天色暗下来,众人开始行动了。 “我们分为两组,去打探消息。我,雪舞樱,姜厘三人一组,去打探杀手阁。尤里,斐炆,还有夔生你们几个,去寻找帝王角的下落。” 风凌烟把人分了两组,众人互看了眼,便兵分两路。 “她们就三个人,不要紧么?” 跟着尤里走的斐炆有些担忧。这些天,从他们话里话外了解杀手阁,堕魔便知道,这些人杀人不眨眼,阴险毒辣,若是碰上了,保不准会受伤,或者被杀。 “放心吧,风堂主的本事大着呢,再说,那两个,也该试试前一段训练的成果吧。如今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太子还被关在府中,杀手阁不敢乱来。” 夔生在前面带路解释着,虽说知道今晚不会有事,但谁知道以后呢? 斐炆皱着眉头,看了眼月亮。 弯弯的月牙,隐藏在飘动的云雾中,看不真切,但,似乎变红了? 斐炆揉揉眼睛,那一片品红的光芒随着月光映照出来,映得黑云似乎都成了红色。 心脏狂跳一下,斐炆猛地转身要去追雪舞樱!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很强烈! 第158章 天台寺 据线人传来,这杀手阁坐落于一座深山之中,位于天台寺南侧。虽觉这位置颇为诡异,但三人还是打算前去观望一番。 天台寺乃佛教天台宗的根本道场,位于五峰山南麓,在杨广还是晋王的时候便差司马王弘按智顗遗意建造,算得上隋朝数一数二的大型寺庙,每年从朝廷拿到的供奉不少,据说独孤皇后在世时,也颇喜欢去天台寺祈经送福,逢年过节也有不少人爬山登上寺庙,祈求全家平安,姻缘美满。 据说天台寺的老僧定光曾说,“寺若成,国即清”。这天台寺备受帝王宠爱,乃是涉及国运的重要场所,浩然正气自是不同凡响,传闻寺内供有五百罗汉,个个身手不凡,正气凌然,嫉恶如仇,实难想象,以杀伐为营生手段的杀手阁,会坐落在天台寺不远的地方。如此一来,岂不是对天台寺的挑衅,保不齐会被天台寺的高手给打下山峰。 姜厘觉得什么寺若成国即清不过都是老和尚忽悠人的手段,就是为了筹集资金建造寺庙罢了,但古代对于她这个未来人来说,不管哪里都显得很怪异,邪门,就好像,明明功夫不凡的这些古人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中间仿佛遗漏了什么,未来的人,若不是基因改造,恐难与古人有一搏之力。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看起来自然而然的能力,像什么奇门遁甲,轻功招法,在未来的时光会流失,而且消失的彻底。看历史,就像坐在电脑桌前看神话,古人是在电脑里表演的演员,而他们,是一群意淫的观众。 姜厘不自觉地多想,甚至考虑到平行宇宙的理论,但目前仅观测到冰山一角,即使想破头,也未必能得出什么结论。不知不觉间,三人来到了五峰山。 向上攀岩,风凌烟一身轻功在前带路显得游刃有余,雪舞樱大概是蓝水族女王的原因,体力甚好,紧跟在风凌烟身后,气都不喘,至于姜厘......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慢点,累死我了......” 姜厘手都抓破了皮,在山顶上攀岩。气喘吁吁地爬上来,摊在山上。 风凌烟抽抽嘴角,“辛苦你了。正门有阶梯,但守卫众多,所以不得不从后山上翻越。” 姜厘拍拍土爬起来,“我说,不是去找杀手阁么,他们又不会在寺庙里建基地,我们跑到天台寺来干嘛?” “去看看,定光大师。” 上扬的眼角在月光中撒下一片阴影,风凌烟眼神里带着一股不可言说的—— 崇敬与杀意。 矛盾的眼神,姜厘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在紧张,总出现幻觉。 月亮渐渐被云雾遮挡,透不出光。血红的月亮升到天空的最高处,定光大师站在寺庙的庭内,拿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姜厘三人从后山爬上来,隐匿于山林之中,越过几波半夜查探地势的小和尚,来到了天台寺的雨花殿。殿门前正站着一个手持佛珠之人。 “三位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藏在大槐树后的姜厘吃了一惊。 隔了这么远,得有十几米吧,明明她们一点声音都没发出,这人竟然察觉到了,还知道是几个人。 “定光大师,好久不见了。” 全副武装的风凌烟,只露出一双眼睛,从槐树上跳了下来。姜厘与雪舞樱也不遮掩,走了出来。 原来这就是定光大师,看起来还真是风仙道骨。姜厘打量着定光,见他生得慈眉目像,心生喜欢。 “原来是风姑娘远道而来,贫僧还道今日这风肃杀之气浓重必是有不凡之人入寺,没想到,竟把你吹来了。” 风凌烟靠近定光,在定光身边转悠着说,“今日这京城里的风声想必定光大师也有所知晓。如今太子被禁足,朝堂上一片混乱,而眼下,更是有来路不明的贼人妄想搅动朝廷局势,肆意杀人,犯下滔天罪行,这些,定光大师,不会说不知道吧?” 脸靠得极近,风凌烟的手搭在了定光的肩上,定光大师右手竖放在嘴边,“贫僧乃出家之人,向来不理俗事,朝堂之事更不会涉及,风姑娘如此时辰来我天台寺,该不会是求如意郎君吧。” 风凌烟笑了两声,拍着手说,“定光大师还是一如既往地会说笑话。天台寺上承国运,下载万民,若是这朝廷出了什么差池,你天台寺担待得起么?” “风姑娘这话,贫僧就不解其意了。”定光垂下了头,闭上眼睛,吟诵佛经。 “这乡间坊里都在传,臭名昭着的杀手阁就定居在你天台寺南侧的山峰之处,这五峰山从山脚到山顶,皆在你天台寺掌控之中,别说是随便让人驻扎,哪怕来游客,都要报上身份,多一只苍蝇都记得清清楚楚。如今杀手阁就明目张胆地成了天台寺的邻居,也不知是天台寺懦弱,还是说......” 定光抬起头,对上了风凌烟的视线。 浑浊的眼球布满了红血丝,定光光溜溜的脑袋亮了一下,似是反射了月亮的光。 “五峰山乃是佛门圣地,怎会容忍此等不洁之人入住。佛门弟子向来不惹俗事,以求大道,风姑娘还是谨言慎行,以免招来是非。” “呵,我看你是心虚吧。” 风凌烟突然抽出一把刀,架在了定光的脖子上。姜厘惊异,但还是静观其变。 “我看你天台寺的后山有一条被人开辟出来的小路,不明显,看样子也就最近几个月才辟出来的,平时你门中弟子皆从正门出入,即使通往后山,也有早就通好的路。这么久了,这条小路你们不会发现不了。还请定光大师为在下解惑,这条路,到底是怎么来的,又是谁做的?” 闻言,定光闭上眼睛,摆弄佛珠,背诵佛经,不在回答。 打定主意不再理会风凌烟。 风凌烟气结,刀锋往外抽了一下,定光的脖子上便被划开一条血口。但定光毫不动摇,依旧背诵着佛经。 “风姑娘,此事,不如老衲来回答你吧。” 一个穿着袈裟的和尚从黑暗中踱步而来,步履无声,身形矫健,待靠得近了,借着微弱的月光,才看清,来人满脸皱纹,岁数看起来不小了。 这人功夫内敛,看起来是个高手。雪舞樱站在旁侧悄悄地观察着,对在场每个人的实力分出了上下。 若她的实力以三分来计算,这个老和尚,起码有七分,风凌烟五分,而姜厘...... 不提也罢。 但她有很大的成长空间,一切还未可知。 “这不是智越主持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见寺中主持都出来了,风凌烟识趣地收回了刀,侧过身子看过来。 “风姑娘,佛门重地,见不得血气,还望你遵守佛门的规矩。” 这些和尚一天到晚举着个胳膊不累么。 见主持也在胸前举起了右手,姜厘对这种动作就忍不住想吐槽。这都什么习惯,看起来好别扭。 “好吧,规矩我可以遵守,不过,我也要得到我想要的。”风凌烟眼神凌厉地射向了主持。 “我天台寺从修建至今,可以说干干净净。佛法无边,凡是来寺里祈福,解惑的皆一视同仁。”智越主持扬起了宽大的衣袖,掏出来一串佛珠,“后山的小路非我寺中之人开辟,这佛珠乃是我门中弟子所戴,更是定光大师亲手赠与门下弟子,一月前,我们发现那条小路,也就是在同一时候,那名弟子被发现死在后山的小路上,戴在脖子上的佛珠更是被甩出去好远。定光大师不愿回答这个问题,还望风姑娘体谅定光大师的心情。” 风凌烟疑惑地从智越手中接过佛珠。 她记得定光门下共有三名弟子,每一名都功夫不凡,对佛法更是精通,如今竟然蹊跷地死在后山? 这佛珠中间较大的珠子上还可有一个小字:远。 定远,定光大师的三弟子,而鉴别他们的方式也很简单,每一名弟子的贴身信物上都刻了字,代表他们的身份。 “如此说来,你们也不知道那小路是谁开辟出来的?” 风凌烟皱着眉头,不太相信。 天台寺的警戒有目共睹,即使放在太子府也未必比得上这寺庙,因着寺庙有五百罗汉,以一敌千,门下更是有无数法力高强的弟子。可为何,过了这么久,才发现后山的小路? “风姑娘想必有不少疑问。这外面寒冷,呆着难免会染了风寒,不如我们进屋一叙。” 风凌烟回头看了看姜厘与雪舞樱,二人点头,便随同智越主持来到了他的住处。 和尚嘛,屋内的设施自是干净简陋,但作为主持,却未免显得寒酸。 只见屋子里连床都没有,地板上只铺了编织好的草床,草铺上又摊开垫子,被子叠放的整整齐齐,撂在枕头上。 除此之外,便是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一堆经书摆放在床头的一块平整石头上。 当真是贴近大自然。 若不是知他是主持,还要以为他是被关押的罪犯呢。 “老衲一向简单习惯了,不喜奢靡的生活,寒酸了些,几位还望不要嫌弃。”智越主持说着拉开了椅子,请她们坐下。 四人坐下来,桌子中间点了油灯,昏暗的光照亮了屋子,在寺庙中,显得平和。 “我寺中弟子,每晚关门之后,都回去后山走动,每个时辰也会有值夜的轮流查探,保护寺庙。只是不知为何,有一天来了几个探寻前世与未来的奇怪之人,从那之后,每晚便会发生奇怪的事。” 三人瞪大了眼睛。 “等等,停一下。”姜厘抓抓头发,“我先问一句,主持你们......与风凌烟认识?” 智越主持笑得和煦,“不错。风姑娘经常会为我寺送香,更时不时资助我寺伙食。虽说人暴躁些,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但心地善良,与我寺的弟子倒是相处融洽。” 这样么?可为什么刚才看定光大师的眼神,会带有杀气?姜厘困惑了。 感觉很复杂。 拧着眉头,姜厘让智越主持继续他的话题。 不知为何,姜厘总觉得这老主持看自己的眼神古怪,一直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那眼神就像在——看宝藏。 对,看宝藏。 发现宝藏的那种欣喜的眼神。 不知是姜厘带跑偏了话题,还是主持看出姜厘有不少问题但没好意思问,自己就说了出来。 “朝廷的官员,上至皇帝,下到小县官,每年都少不了来我寺祈祷,朝廷每年都会分派一些银两用于修建寺庙和庙中供奉的香火。很多次都是高大人亲自来送。而我们,与高大人交情颇深,对他很多事情,所知甚多。毕竟能够修建这寺庙,高大人可是出了不少力,更是捐赠了不少财物。我寺有很多弟子是高大人的家仆。” “这么说,岂不是你们......”姜厘瞠目结舌。 “不错,可以说,我们与高大人暗地里互相帮助。不过朝廷也派了不少人来我寺学习,所以风姑娘才会带你们从后山上来,就是为了躲避眼线。” “哼。”风凌烟别过脸冷哼一声。 智越主持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 这高熲到底暗地里准备多少势力,这心机也太可怕了吧,不愧是做宰相的人。 姜厘脊背发凉,悄咪咪地瞥了雪舞樱一眼。 雪舞樱面无表情的脸,在油灯的映照下,好似多了阴险的感觉。 姜厘拍拍小心脏,决定以后千万不要得罪这女人。 有其父必有其女,这话准没错! “对了,刚刚您说凡来寺庙的皆一视同仁,这是何意?而且还说道有几个奇怪的人来询问前世与未来。是什么样的人?”姜厘认真地问道。 “无论是何人,即使是罪无可恕的罪人,来到我寺,那便是客。我佛一心向善,教化人心,天下无论贫富贵贱,在佛祖眼里,都是人而已。若是连教化人的寺庙都要将人分类,那这佛法,还有何意义?” 智越主持仿佛身带金光,此一番话语,与后世所追寻的平等与人权是那么相似,如此宽博的气量与深邃的思想,不愧为一寺主持。 姜厘心里顿时就来了好感。 “要说那几个奇怪的人,脸也都是易容过的。不过他们有一点,让老衲很在意。”说着,智越主持又从袖子中抽出一张纸。 第159章 恶魔现身 纸上画了一个图案。 图纸在众人手中转了一圈之后,姜厘一把扯过,眼眸深沉。 “堕魔。”嗓音沙哑,姜厘把图纸叠整齐,放在油灯上焚烧,扔到桌子下的铁筒里,烧成灰烬。 “堕魔是什么?”风凌烟见姜厘面色突然正经严肃起来,暗知敌人会很麻烦。 “我们对这个组织也不甚了解,不过他们三番五次地与我们为敌,更是多次要置我于死地,想必,目的并不单纯。”雪舞樱为自己倒了杯茶,转着茶杯在手里把玩。 “这样便说得通了。我们自从来到这里似乎就没有太平过。而能如此熟悉你,并知晓我们行动与目的的,除了神秘的堕魔,不会有别人。”姜厘说着,目光落在了油灯上,微弱的火苗随时都有被吹灭的可能,但散发的热量足以将人烫伤。 “如此看来,杀手阁若不是堕魔所建,也必与堕魔脱不开干系。” “智越主持,关于定光大师弟子死亡之事,还有那些人,您可否细说呢?” 姜厘恭敬地向智越询问,并为他倒了一壶茶。 “说起来,两个月前,那些人询问这问题,并指名要我为他们解惑的时候,我便生了疑心。一般人询问,皆是前世今生,更注重自己此生的命数。而这些人却要勘测未来与天机,实在怪异。而他们的命数好似被人篡改过,杂乱无章,老衲法力有限,实在探查不出。也如实的搪塞过去。不过有一点,这些人印堂发黑,身体温度冰冷不似活人,就好像是一具行动的尸体,但思想行动又与活人无异,这才是最让老衲不解的地方。” 智越主持回忆着两月前的事,眉头皱起,加深,继续说着,“自这些人走后,刚开始几天并无异常。你们也知道,我佛门圣地向来远离世俗,帮助高先生也仅仅是出于我个人的情义,还他人情罢了,与我寺并无瓜葛。更何况匡扶朝纲,持稳天道,佛门自是责无旁贷。这些人,起先我只以为是我多虑了,并未当回事,毕竟天下如此之大,不凡之人比比皆是。但,就在五天之后,一大早有弟子报告,说在后山发现几具无头,被吸干血液内脏的动物尸骸。” “无头,尸骸?” 姜厘轻轻念出这几个字,摸着下巴,努力从文字中提取还原现场。 “然后呢?”风凌烟迫不及待地问道。 “因并未伤到人,我便只派几位弟子夜晚在后山严加看管与搜寻。往后的三天,都没什么异样,就在第四天,又出事了。那几位弟子许是松懈,不知何时竟在后山密林处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身子下压着几头鹿的尸体,死法与三日前一模一样。此后,接二连三的怪事频频发生,我们以为是寺庙里有人馋了,还未免俗,晚上去打野味,毕竟有些人除了吃肉,也喜欢烹食动物的内脏与血液,但与我寺中几位大师商榷之后,又觉矛盾。打了野味,却光吃头与血液内脏,这样的人,平生未见,但也不能就此下结论。所有,定光大师便派他门下得意弟子,定远,督查此事。” 一口气说了很多,智越主持喝光了茶水,滋润喉咙,继续说道,“从定远接手的当天夜晚,他便捕捉到人影,一路跟了过去。但那人过于狡猾,在密林中上蹿下跳,还早早设下陷阱埋伏,定远跟丢了,无功而返。此后数日,那人像消失了般,再未出现。定远以为,此人在后山埋伏许久,定忍不住还会在次出手。果不其然,没多久,那人又出现了。这回定远早已准备好,一路追着人,来到一处洞穴,就在那里,遇到了好几个,身上带有此图之人,大战一场,身负重伤,最终体力不支,倒在那条被人打理好的小路上。” 说到此处,智越主持气息不稳,情绪起伏波动较大,姜厘赶忙为他倒茶水,递过去平息他的情绪。 “您是如何知道,定光师傅曾在洞穴与人出手?若是我没理解错,他倒下之后便再也没起来,西去了吧?” “哎。”智越叹气,面容尽显苍老,“这孩子,在怀里留了一封书信,并画了图案一同藏在袈裟之中,而我们找到他尸体抬回来的时候便发现了他的遗言。寻着蛛丝马迹追寻过去,便发现了那处洞穴,还有洞**未擦拭干净的血污,以及损毁残留下来的武器碎片。” “什么武器?”雪舞樱激动地“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姜厘赶紧把她拉回来坐下。 智越主持起身,先开被褥,掏出来一个包裹。 “老衲未防有人将碎片盗走,便留在自己身边。”说着摊开了包裹。 里面是钛打造的金属碎片,雪舞樱手指在碎片上抚摸着,脑子里渐渐有了一个雏形。 收回手,一言不发,但姜厘很明显的感觉到,屋子变冷了。瞧着油灯的小火苗都要熄了。 “这不是现在科学技术能开发出来的东西。”姜厘蹭后两步喃喃自语。碎片看不出来武器的形状,单看金属光泽,姜厘也知道,这应当是合金一类,绝对不是铁或者铜。 看来,与定远交手的那些人,果然是与她一样,来自未来的堕魔。 她记得那波曾说过,每一个时空对应三把钥匙。如今她这里一把,若是算上高熲,那便是两把,还有一把,果然已经被堕魔捷足先登,并于他们之前先到了么? 而且看样子,人数并不少。但时空船能一次载动这么多人? 更让她在意的是,未来打造的武器,也可以被带到其他时空? 姜厘沉思着,心中疑惑太多,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智越主持看向她的眼神。 “此事看来甚是复杂。”风凌烟垂眸说道,“可有上报朝廷?” 智越主持摇头。 “暂且还不能惊动朝廷。” 风凌烟眼神暗了暗,未在发言。 屋子里静悄悄的,气氛瞬间诡异起来。 而在山脚下,有人急的跳脚。 第160章 一言不合就出手 “这山也太高了吧!怎么爬啊!” 斐炆哭嚎,夔生慌忙捂住她的嘴巴。 “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大吵大叫的。这山里说不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夔生在她耳边小声紧张地说道。 “啊?这不是佛门圣地么,还会有不干净的东西?” 斐炆紧张地绷直了身子。 “哎,你是不知道,我听住在这附近的农户说,最近家里的鸡鸭,甚至看门的大黄狗,都莫名其妙的死了。家家户户都这样,村里的人都说,是有妖精作祟,剜出动物的心肝,拔掉他们的头下酒,还......” “行了,行了,别说了,听着怪渗人的。”斐炆抱紧自己,一个劲摩挲着惊起的鸡皮疙瘩。 “什么妖精鬼怪啊,这都是迷信。还不是进了贼。”斐炆找理由安慰自己,“姜厘她们都在上面,我们快点登上去吧。” “可风堂主让我们去打探帝王角的下落,结果我们跟着一起来了,是不是有点......” 说话声越来越小,斐炆冲他翻了个白眼。 “我跟你说,今晚月亮这么不详,我还心跳的厉害,准没什么好事。要是我们不上去,等下发生不测,若是你的风堂主死了,我看你们找谁哭去!” “你刚刚不还说是迷信么...这怎么看月亮又......” 斐炆撅着嘴巴瞪了过去,夔生赶紧捂住自己嘴巴。 女人真复杂。 夔生叹气,拎着斐炆,带着一众人马,攀上了五峰山。 黑夜静悄悄的,耳边都是风,还有周围人的呼吸,以及—— 冷空气夹杂浓重的血腥味道灌入口鼻。 刚攀登上山峰站稳的斐炆一个激灵绷紧了神经! 她不详的感觉愈发浓烈了! 尤里踏出,走上前,俯身在地上摸了一把。 “血。还有温度,刚撒出来不久。” “或者说,在我们刚上来的时候,恰巧有人受伤。” 尤里死死盯着身前。 有一棵树,粗大的古槐树,而树上,吊着一个影子。 不,是死人。 夔生不安地看了斐炆一眼,招呼一声,叫人上前查探。 而尤里早已来到古槐树下,眼睛刚好与尸体的头齐平。 黑漆漆的眼洞留着血,空洞地注视着尤里。 眼睛被挖了。 尤里抬起脚,往后撤了一步。 地上有一颗眼球被他踩爆了。另外一颗,就在—— “咻!” 尤里抓住尸体,身子借势荡出去,躲过了袭击! 一颗眼珠子被钉在了树干上。 而他们周围的树上,皆站满了手持弓箭的人。 要一网打尽。 斐炆狂跳的心忽然就平静下来。 悄悄拿出随身携带的笛子,视线却落在某一处。 “你们果然来了。” 苍凉厚重的嗓音在林间回荡,尤里竖起耳朵寻找声音的位置。 “何人在佛门圣地大肆杀虐?” 夔生大喝一声,手中的斧子已然对准一棵树上的人劈了过去! “锵!” 斧子劈落了箭矢!但动作也被阻挡,一人从树上跳下来,直面夔生。 “年轻人,不要着急啊。既然来了,就好好聊聊吧。” “聊聊?老头,我们和你有什么好聊的?”尤里嘲讽地笑了笑。 “呵,你们已是瓮中之鳖,难道觉得自己可以从箭雨中逃走?我要你们的性命不过是时间问题。现在,如果你们答应归附于我们,今日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哈?老头,你不是傻了吧。”尤里掐腰,大咧咧地狂笑两声,“我们可不是墙头草,不划算的事可不会干。今儿就这么跟了你,可不保证不会反水。再说,就算过去了,也是被你们利用,怕是会死得更早吧。” 斐炆眯起眼睛,不知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明知他们这些人,是不可能被策反的,还要说这种没用的话。 斐炆看了眼周围的人,手指在玉笛上摩挲两下。 “哈哈哈,小子,你倒是不糊涂啊。我可以承诺你们,若是你们真心加入我们,保证给你们极高的待遇,荣华富贵,佳丽三千,应有尽有。” “这条件听起来不错啊。再说说,还有什么。” 尤里仿佛来了兴趣,跟人攀谈起来。 口吻似乎愉悦,来人说道,“等我们征服了这个世界,这片大陆,这里就将成为你的领土。你将会成为神,成为主宰的助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怎样,如此诺大的权势,可还满意?” “哦?这么厉害啊。”尤里挠挠头,看起来还有些纠结。 “可我一介小人物,自认没什么本事,也就想贪吃贪睡享享清福,也没这么大的志向。你突然说这些,让我很为难啊。” “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你不过是从小的阴影带来的自卑,还没有认清你自己罢了。你放心,等你加入了我们,自然会让你变强。” 尤里打了个哈欠,摸摸自己的脑瓜尖,“这说的真挺让人意动的,挺不错。” 隐藏在树丛之人轻笑两声,颇为满意地说道,“如此,你便过来吧,我......” “且慢。”尤里突然打断他的话,“哎呀,你们许我这么大的好处我很心慌啊。听起来未来一片光明,好像跟着你们有肉吃,感觉你说的也很有道理。不过啊~” 尤里全身气势外放,握紧了双拳,“我可没说要跟你们走哦~我啊,还是更喜欢自己抓猎物,送上门的,怕是不新鲜。” “莽虎拳!” 尤里加速冲向右手旁,快速出拳,狠辣的力道瞬间击破三人合力才能围住的一颗大树,在树身上轰出一个洞! 大树轰然倒下!一道漆黑的人影从树上跳落,并迅速隐藏到其它地方。 尤里“嗤”了一声,咬牙。 “跟耗子似的,就会躲躲藏藏。” 尤里的攻击打破了沉寂的局势。 漫天箭矢飙射而来,此时夔生带的队伍早有准备,盾牌抽出挡在身前,阻挡了一波攻击。 这些箭头皆是用极为锋利的合金制成,箭矢射下来,刺穿盾牌,这一波攻击,废掉了带来的所有盾。 而第二波攻击已然攻了过来! 斐炆毫不犹豫地吹起了笛子! 软绵绵的笛音,仿佛乐师在乐宴弹奏欢快的舞曲,眼前似乎看到舞女在挥动袖摆,秀柳腰肢,夺人心魂。 箭矢全部打偏了。 站在树上的人,七零八落地,“噗通!”掉下来好几个。 “一群废物!” 愤怒的声音在丛林中暴起,突然一道冲天的红光从上而下,带着灼热的温度,斜扫过来! 这是......? 第161章 我是和尚 “快撤退!” 斐炆惊叫一声,迅速向后方撤离,避开红光扫过来的区域。 尤里心脏狂跳,拼出全身的力气,飞奔冲向树丛稀疏的一条幽径,在红光就要扫中他的时候,就势在地上翻滚,捡回一条小命。 而不明所以反应极慢的一群小喽啰,还愣着在地上发呆,就被红光吞噬个干净。 烧焦的烤肉味传遍林间,一堆焦黑的尸体砸落,摔成灰。 甚至包括那些站在树上的弓箭手,无一幸免,死得透彻。 斐炆扶住一颗树,喘着粗气,眼里的惊讶久久未曾褪去。 竟然是激光剑。 尤里心有余悸地从地上站起来,匆忙躲到一颗大树后面,小心翼翼地不弄出声响。四处观望,寻找敌人。 这种武器竟然从时空船里带了出来,这简直就是作弊。 树林里静悄悄的,还活着的都奇妙地一致保持了安静。老头如催命般的笑声在树林里回荡着,渐渐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步履沉重,步调一致,似是训练有素的队伍。 这个时间,来到这里,也只有一种人。 斐炆的手心都攥出了汗,果然她不安的感觉不是假的。 今日对方明显有备而来,就凭姜厘她们三人,根本不能活着出来。即使天台寺有五百罗汉,肉体凡胎,谁又能打得过激光剑。 轻轻一碰就焚烧成灰,任你是大罗金仙也爬不起来。 斐炆左右看了看,脚一点点往后蹭,渐渐退到了队伍的后方。 而姗姗来迟的敌人终于到了。 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黑衣斗篷,皆都带着恐怖的面具。 还真有股杀手的样子和气势。 “今晚看来是都到齐了。”刚对他们下杀招的老头,从一颗老槐树上跳下,背着手向夔生这边走来。 “你们的行动还真是好猜啊。倒是不错的年轻人,就是可惜了,站错了队。不过你们放心,我们现在不杀你们,让你们和寺庙里的伙伴一起死。” 老头语气轻快,吐字却缓慢,一字一字蹦出来,似是要磨光他们的耐性,扩大他们心中的不安与恐惧。 一挥手,围困的他们的面具者们从原地瞬间跳离,欺身而上! 夔生这边的队伍慌忙抵挡,但奈何寡不敌众,实力也相差蛮多,没走几个回合便一一被擒住。夔生瞪着眼睛,不甘地扭动被麻生捆绑的身子,却被老头给劈晕。 “报告白护法,还有两个人不见了。” “哦?”白护法挑起一边的眉毛,冷笑,“无妨。很快就会在见面了。” 逃走的两人——斐炆与尤里,拼了命地沿着一条被人开辟出来的小路向前方跑。 寒冷的夜晚,俩人愣是跑了一身汗。斐炆体力不支,被石子绊了一脚,“啊”的一声,就向地面跌去。尤里及时打住脚步,反身捞了她一把,话都顾不上说,直接把人捞起抗在肩上,甩开步子像一匹野马。 也不知跑了多久,眼前渐渐呈现建筑的轮廓,尤里不敢松懈,在周边警惕地查探一番,这才放下斐炆,二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真不知道这三个人跑哪去了。这寺庙跟个迷宫似的,占地又广,他们还不熟悉,别说找人了,就是找个屋子都难。 斐炆与尤里俩人小声地嘀咕着,琢磨这三人能去哪,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斐炆吓得尖叫一声蹦开,尤里挺起胸脯,装着胆子看向走路无声,出场跟鬼似的人。 “两位施主,三更半夜来我寺,有何贵干啊?” 一个脑袋光溜溜,手里捻着佛珠,五官秀气分明的小和尚,笑眯眯地露出一口大白牙。 斐炆:...... 大半夜走路没声,突然出现拍人肩膀不知道会吓死人么! “你是这寺里的和尚?”尤里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那些人。歪着脖子打量小和尚这身穿着。 正常的和尚不都是粗布麻衣,穿着素雅,披着一身红袈裟么,这人怎地...... 衣服五颜六色像一只花公鸡,头顶还站了一只......鹦鹉。 跟他衣服统一颜色的鹦鹉,还兴奋地吼了一嗓子,“抓贼啊!” 竭力嘶吼,都破音了。兴奋地扑棱两下翅膀,爪子在光头脑袋上挠挠。 挠破皮,少量的血从脑瓜顶流到鼻尖,小和尚笑容不减,一巴掌...鹦鹉扁了。 斐炆与尤里:...... 惊呆。 这寺里的和尚都有些不正常。 闻声,几个呼吸内就从空而降的十个和尚团团围住尤里与斐炆,好奇地在俩人脸上捏来捏去。 “哎我说,咱们这寺多久没敢来小贼了。现在的小贼都长得这么好看么,细皮嫩肉的,比山下的村花皮肤都好。” 一个膀大腰圆的和尚捏起斐炆的小脸蛋,跟搓肉丸子似的揉啊揉。 斐炆都快哭了。 尤里更惨,差点被扒光,那些和尚嘴里还絮絮叨叨,“偷什么了,快点交出来。” 尤里面无表情,并揍了某和尚一拳。 跟打在铁块上似的,疼得蹲在地上捂着拳头,肩膀都在抖。 “我是定光大师的弟子,定近,也是这寺里的和尚。” 小和尚保持着姿势,一直咧着嘴笑,回答了好几分钟前的问题。 ...... 鹦鹉嗓子眼里咕噜一声,“智障。” 定近保持微笑,缓缓地转过了脑袋,笑容突然就缩了回去,仿佛便秘了。 “几位师哥怎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寺里来了贼人?” 师哥们:...... 我们都来好几分钟了!不是你叫的贼人么! 师哥们刚想说话,定近又偏过了脑袋,目光落在了蹲在地上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尤里身上。 “这位施主,三更半夜来我寺,有何贵干?” 又笑出了一口大白牙。 鹦鹉扑棱棱地兴奋地活了过来,声嘶力竭地大吼,“抓贼啊!” 闻声又赶来十个和尚。 结果...... 师哥们:....... 二十双眼睛睨瞪我我瞪你,尤里和斐炆彻底被无视了。 “但半夜瞎叫唤什么,哪来的贼人。睡了,睡了。” 好几个和尚打着哈欠,滚回了自己的屋子。 剩下定近和第一波赶过来的十个和尚。 定近脑袋又歪了歪,目光落在了斐炆脸上。 “这位施主,三更半夜来我寺,有何贵干?” 斐炆一哆嗦。 不是吧....... 鹦鹉放声大叫,“抓贼啊!” ...... 第162章 黑莲定近 空中又飘来好多个师哥...... 飘来飘去,飞来飞去,不知道折腾了几趟,叫醒了多少人...... 最后只剩下定近,和第一波赶过来的师哥们...... 定近笑容满面地扭动脖子,刚要张嘴,就被鸡腿塞住了嘴巴。 斐炆觉得她今晚开了眼。 她竟然看到和尚私藏鸡腿...... 说好的吃素呢...... 更离谱的是,那定近吧嗒吧嗒嘴巴,把鸡腿吃没了,还点评一下,“盐放多了。” 斐炆觉得自己的认知在崩塌。 冷风嗖嗖地,拍打她的脸。 挺疼的。 定近用袖子擦掉嘴上的油,缓缓扭动脖子,看向斐炆,整齐的大白牙又露出来。 斐炆心里哀嚎,够了! 这次师哥们学聪明,把鹦鹉嘴巴给捆了。鹦鹉不满地扑棱翅膀。 斐炆心累,她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了! “不是,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捏斐炆脸的和尚摸着自己光溜反光的大脑门,表情突然就猥琐。 “我们天台寺除了和尚就是和尚。你个小娘子跑我们这找人,难道是,这里有你相好的?” “不......” “哎呀,我就说么,老五这些日子都魂不守舍的,这大晚上出门现在还没回来,原来瞒着我们背地里偷姑娘呢!你瞧瞧,这人都找上来了!” “不......” “姑娘,我跟你说,老五那人不靠谱。他说下山找你,估计是去青楼找乐子了。难为你三更半夜不辞劳苦爬到这山峰上,哥哥我感动的都要哭了,嘤嘤嘤~~” “不......” “老妹,不要委屈。寺里的哥哥们多的是,那都是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房,貌比潘安的好男人,老妹你看上哪个就拎走,一定不要犹豫,好好疼爱!就比如哥哥我!” 满脸胡茬,塌鼻子,小眼睛笑得猥琐的胖和尚,脸都要盛开某种名为菊的花。 “不......” “你可别不要脸了!就你那丑样。老妹你看看哥哥我咋样?” “......” 墨迹了十分钟。 斐炆炸了! 能不能让人说话了!一个个的,赶着相亲呢这是! “我的三个朋友说要到寺里来拜见大师,我们是来找他们的。” 尤里虚弱地吐出话,小脸惨白。 那一拳,他觉得自己的手骨碎了。 这里的和尚都是铁做的么...... 十个和尚,笑嘻嘻的脸,瞬间就塌了。看着尤里的眼神,很是幽怨。 尤里:我做了什么...... 斐炆无语地离这些和尚远点,就着尤里的话说,“我们三个朋友来了寺里,现在我们不知道人在哪。几位可有见过她们?” 十个和尚很整齐地摇头。 “男的女的?”异口同声。 斐炆抽抽嘴角,“女......” “赶紧的!快去找!这么晚了,姑娘家家可别出了啥事!” “就是,就是,现在这世道,恶人可多了。” “妹妹们,等等哥哥,这就来!” “......” 一窝蜂作鸟兽散,瞬间走了干净。 斐炆风中凌乱。 定近咧嘴笑,望向尤里与斐炆。 “两位施主,三更半夜来我寺,有何贵干?” ...... 这真的是大名鼎鼎的天台寺么!这怕不是精神病院吧! 斐炆和尤里呕血,连连摆手,赶紧遁走。 跑出去没两步,那定近竟跑到他们前头,挡住了路。 “两位施主......” “没事,没事!我们就是来看看风景!” 俩人赶紧打断定近。 再也不想听那句话了!会吐! 撒丫子就开跑。 定近疑惑地耷拉嘴,转了转脖子,伸出一根手指。 “你们身后有人啊。” 然而二人早已跑远,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 定近看看赶过来的人,又回头看他二人离去的方向,双手一拍脑门。 “几位施主,三更半夜来我寺,有何贵干?” 标准的职业微笑。 白护法安安静静地看了定近好一会儿。 “定光大师门下二弟子,黑莲定近。久仰,久仰。” 定近笑容松弛,脸突然垮了,嘴角渐渐下沉,危险的脸色似乎要杀人。 “我不二。” 白护法:??? 谁说你二了? “定近大师误会了。本座意思是你是定光大师二弟子。久仰大名,闻人不如一见,果然......” “我不二。” 定近脚下无声,鬼魅般凑近了白护法,额头顶住了白护法的额头。 “你听不懂么?我不二!” 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脚下的沙地阵阵龟裂! 定近收敛的气势暴涨,衣袍被吹得鼓荡,瞳仁失了颜色,红血丝在眼白中蔓延,聚集在了中心一点。青筋遍布全身,鼻孔吹出白烟,仿若地狱中跑出来的罗刹! 白护法脚尖轻点,后退几米。 真是想不到,竟然暴走了。白护法从袖口抽出激光剑,对定近不屑一顾。 呵,有了这个武器,什么大罗金仙,都得死在他的剑下! 定近双手合十,头顶凝聚出一朵黑色的莲花。鹦鹉早就飞走躲在一颗树上,吹着口哨给他加油。 白护法只觉这鹦鹉神烦,手一抖,剑光刺了过去! 鹦鹉仿佛吓呆了,爪子抓住树枝一动不动,连翅膀都忘了扑腾。 定近缓缓扭过头,伸出左手的食指,对着剑光的方向点去。 黑莲飘出一瓣花朵,“嗖”地一下,撞在了剑光的中心! 只见那剑光从中心片片碎裂,化为一束白烟,消散于天地之间。 白护法懵住了。 传闻黑莲定近一百零八颗佛珠使得出神入化,释放的佛光能净化一切不洁之物,吸收而来的负面能量则凝化为黑色的莲花,随着他佛光净化而增多花瓣,在佛祖面前用来彰显他的功绩,是以,被主持赐名黑莲。 只是为何,眼前的定近,是用黑莲当武器的??? 不是佛珠么??? 说好的净化呢??? 这分明是杀人的恶鬼,吃人的罗刹! 定近全白的双眼恶狠狠盯住了白护法,头顶黑莲释放出暗能量,冰冷的让人窒息。 这股能量实在不详,若是被击中了,会死! 白护法嘴角蠕动,心生退意。 这已经不光和情报不一致了,完全就不是一码事! 黑莲在定近头顶旋转,释放出来的能量扩散,向白护法这边笼来。 “撤!” 白护法一剑劈出,并迅速掉头逃跑! 剑光打入黑莲能量范围内,没引起丝毫波纹,被黑莲吞噬个一干二净。 而黑莲仿佛粗了一圈,能量扩散的速度瞬息加快。 这根本就是个怪物!天台寺隐瞒弟子真相,根本就是在坑人! 白护法在心里把天台寺从佛祖一路骂下来,闻声赶来的智越打了个喷嚏。 一抬眼看到天上飘着的黑莲,智越心里大惊! 糟糕!要出事! 第163章 十五年的首见 智越大师加快脚步,踩着房檐,树梢,风一般疾奔而去,一眨眼就在姜厘等人眼前消失了。 姜厘眨眨眼睛,小手扣住正欲施展轻功的风凌烟肩膀,两腿一攀,爬上了她的后背,锁得紧紧的,嘴里还说,“快走!驾!” 风凌烟:...... 要不是事态紧急,老娘就把你按地上踹! 风凌烟掐住姜厘的脸蛋,三百六十度狠劲拧一圈,疼的姜厘龇牙咧嘴这才罢休。不再和姜厘计较,背着一百多斤的大肉坨跑出了一身汗。 汗珠一颗颗渗出来,打湿了颈后的发丝,姜厘好心地拿出帕子帮她擦了擦,谁知风凌烟身子竟剧烈地抖动,向前一蹿,把姜厘甩了出去。 姜厘后翻斗,站稳身子,避免了狗啃屎出洋相的危机。 雪舞樱落后几秒,此时也跟了上来。二人向前方望去,只见一朵硕大的黑色莲花漂浮在空中,而莲花能量包围其中的树木,皆枯死。 地上七倒八歪地躺着数十具尸体,为首的一名老头,捂住一边肩膀,咬牙坚持着。 脚边就是断了的手臂,还有姜厘等人熟悉的——激光剑。 只一眼,二人就明了。堕魔果然来了。 姜厘盯着那激光剑,眼神飘忽不定。她在想,为何对方能将未来的武器带过来。雪舞樱的宠物也能跟着过来,但,为什么她的九连弩就不能被传送? 尝试过传送即使不能使用,也想带在身边多一丝安全感的九连弩,但没成功。姜厘以为凡是武器皆不能带走,只是现在,她的想法好像出错了。 不是不能携带,而是,应当有什么规则吧。 风凌烟站在一颗树顶,眉头拧成了川字。智越主持手中佛珠金光大绽,旋转着飘到黑莲上方,形成一道金色的项圈。 智越主持左手握住右臂,右手伸出,往下压去,高喝一声,“圣环魔封!” 高耸入云的金光冲天而起,定近被笼罩在金光之中,有梵音从金光中咏唱,项圈垂落到他脖颈,金色的梵文在他身上游走,宛若锁链,绑住了他。随着梵音亦渐消褪,梵文闪动,随即钻入定近身体里。 黑莲收缩成花骨朵,影子“嗖”地一下,沉入定近识海,消失了。 寺庙再度恢复了平静,一切仿若未曾发生。 周围的树上站满了和尚。 定近两眼一翻,身子软趴趴地向地上栽倒。智越大跨步扶住了定近的身体,而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脸色变得憔悴,光滑的下巴冒出了胡茬,皮肤变得皱巴巴,仿佛已是风烛残年,垂垂老矣。 白护法看着这一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智越,你耗费心机隐藏这个孩子,更是不惜耗尽一身法力保住他的性命,可惜啊,他注定是个魔!你们都得死!哈哈哈哈哈!” “啪!” 清脆的一巴掌,白护法脸被打歪了。笑声被打回肚子里。 “我呸!你个狗杂种!来我天台寺放肆,还敢伤我师弟,老子今儿就让你体会体会,什么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说罢,拎起白护法就要走。 “度空,休要胡来。”智越主持让人将定近抬回他房间,抬手阻止了度空。 “主持!”度空愤愤不平,恨不得在白护法身上戳几个窟窿,把他的心肝脾肺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把这些人都绑了,关进锁妖塔。这位白护法,带到我屋里。” 智越苍老许多的手费力地挥了挥,度空踹在白护法脸上,将人打晕,这才在地上拖着带走了。 姜厘还在回头瞧向定近被抬走的方向。 黑莲,锁妖塔,有意思。 姜厘忽然对这个时空充满了期待。 她看过那些神话,什么哪吒,妲己,以为只是古人无聊,发挥想象力编造出来的故事,如今一看,兴许是真的。 锁妖塔,顾名思义,锁的是妖怪,是魔。难道真的有狐狸精这些聊斋鬼怪? 姜厘心里忽生一种渴望,似是有什么在指引她,前去锁妖塔。 白护法带来的人,都被绑走了,拥挤的庭院顿显空旷。定光扶住智越,望着他叹气。 智越挥挥手,示意雪舞樱她们过来。几人再度返回智越的房间,却没察觉到,黑夜中,有一双赤红的双目,牢牢锁住了他们。 姜厘感觉后背有虫子再爬,鸡皮疙瘩起一身,伸手挠挠,也没抓到什么。皱着眉头回眸,身后黑漆漆,静悄悄,没有异常。 姜厘揉揉眉心,一夜未睡,有些困乏。但后背生寒的凉意久久挥散不去,姜厘在返回的路上,警惕地观察四周,一点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雪舞樱有些不解地看向姜厘,在对上眼神后,步子倏地停留半秒,在跟上时,已毫无表情。 白护法胳膊还在滴着血,被度空绑个严实,扔在墙角。 一盆冷水把人泼醒,白护法眼皮沉重地抬起来,视线还模糊着,就听到有人说话。 “白护法,十五年未见,你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一向温柔说话文雅仙气卓然的智越主持,蹦出一句不带脏字的脏话。 这是真的很生气了。眉毛都飘了起来。 姜厘憋住笑,听他们问答。 “呵,智越啊,十五年前你还是一介不入主持法眼的小透明,一个没什么法力的小和尚而已。这十五年间,你倒是装得像模像样,普度众生。呸,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放肆!竟敢侮辱主持!” 度空气的红了眼,踢了白护法几脚,几颗牙齿蹦了出来。 智越主持德高望重,是天台寺的主心骨,他们这些弟子尊重,敬仰他,怎能容许有人如此辱骂? 白护法反击不得,只嘲讽地看着度空,看着智越。 “度空,莫要暴躁,胡来。” “主持......” 度空心有不甘,但还是在智越一个眼神下,乖乖地退了下去。 “是啊,十五年前,所有人都知道,跟随智顗大师麾下的有一名功夫绝佳的弟子,法号智净。此人生得眉清目秀,深得智顗的真传。若是他保持本心,不骄不躁,一心向佛,本会成为天台寺第一任主持,成为皇城贵族敬仰的存在,可惜啊。” 第164章 浮出水面 智越扶住定光,胸口通气不畅,捂着半边心脏说道,“强大的实力让他蒙蔽了双眼,他开始瞧不起其他的生灵,并执着于金钱权势。长相姣好的他,与不少女子发生过关系,破了佛界的大忌,更是插手江湖,朝廷,引起民间的动荡与腥风血雨。后被智顗大师除去弟子之名,夺了法号,废了功夫,此后再无踪影。几年前,名为白护法之人突然出现,此人苍老不堪,屡屡刁难我天台寺,杀我门下弟子。学了一身邪魔歪术,而后,终被绳之以法。” “你说我讲的对么,智净师兄?” 白护法偏着脑袋,鼻子哼气,默认了。 风凌烟等人都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这样听下来,这个白护法,是诞生于此时空之人。既然这样,他手里的激光剑,难道是别人给的? 姜厘脑子不停琢磨堕魔之事,思索怎么从白护法口中问出更多信息来。 白护法头发蓬乱,饱含深情的语调像是斥责街上碰瓷的大爷,歪着嘴角说道,“智越,你少装。当年你自认苦修无果,便另寻捷径,与我靠近讨好我,引诱我做下许多本不该发生的事,更是在我被驱逐之后,借着从我这里偷得的术法,野鸡飞上枝头,被师傅看重,从此一跃登天,更是对我百般追杀与刁难。我今日所作所为,都是向你复仇来了!” “你少血口喷人!” 听到此番话的度空忍无可忍,手掌对准白护法的脑门就拍过来! 定光看似软绵绵的力道扣住度空的手腕,就势一推,将度空拉开了。 “哈哈哈哈哈,智越,你再怎么隐瞒当年的事,真相也不会改变的!你就等着被我千刀万剐,成为我的刀下亡魂吧!” 白护法笑得癫狂,任何人看到都以为他是个疯子。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仰天大笑,不就是疯子的标配么? 姜厘目光在智越和白护法身上游走,拉着雪舞樱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雪舞樱垂下睫毛,别再腰间的刀抽出来一截。 风凌烟倒显得毫不意外,冷哼两下继续看热闹。 “智净,我今日还叫你一声智净师兄,是看在你以前照顾我的面子上。而现在,你不但不思悔改,还百般借口,编造谣言,将所有过错怪罪到他人身上,更是杀死众多无辜之人。你的罪,早已不是读读佛经,向佛祖祈祷就能洗刷的罢!” “哼,智越,你也就忽悠忽悠现在这些小辈。定光大师当年可是知道不少内情,如今和你沆瀣一气,真当是佛门典范!我看你这庙,也该推了重建了!” “白护法,不论当年你兄弟二人到底有何过节,单凭你如今走火入魔,杀人饮血之作风,也定要你跪在佛祖面前好好忏悔!” 定光瞳仁金光亮起,佛珠在手中捻动,嘴中念念有词,待吟诵完毕,两道金光从眼中射出,钻进白护法的眉心。白护法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白护法悠悠转醒。 双目呆滞,好似看不见东西,嘴角还流出了口水。 定光与智越互看了一眼,点点头,开始了询问。 “白护法,后山小路可是你开辟的?” “是。” “从何时开始?” “两个月前。” “带了多少人?” “三百人。” “......” 连着问了很多相关的问题,白护法的回答与他们所猜测的大致相同。 “你们目的是什么?” 问到这个问题,众人都紧张了起来。 本回答顺畅的白护法,张张嘴巴,突然卡壳了。 姜厘不安地掐了下胳膊。 刚刚在路上的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姜厘望向窗外,如果外面有人,定会借由窗子来观察形势。所以,人要么就贴在窗户边,要么,就在不远处能透过窗子看过来的地方。 窗子外生长着一排高大粗壮的槐树。都说这槐树性阴,自古便不详,姜厘不懂为何这天台寺到处都种着年份久远的老槐树。 树枝随风舞动,黑夜里仿佛跳动的萨满巫师,在下着什么咒法。 失去意识的白护法脑袋往一侧偏去,仿佛在思考。 定光眼眉突突狂跳! “目的...目的......” 白护法嘴张开的不大,脸部肌肉都没怎么活动,含糊不清地呓语,“杀...杀了...诸...吞噬......” 智越拧起眉头,耳朵凑近白护法唇边,“什么?” “智越,快躲开!” 定光大师突然瞪大瞳仁,在有所动作的时候,大喊一声! 智越主持心中警铃大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慌忙偏开脑袋,重心没稳住,向后跌倒。 正是这一跌,让他捡回一条命。 一把燃烧着火焰的箭矢冲破窗子,刺穿了白护法的头! 熊熊燃烧的橘色火焰在下一秒,“轰!” 炸开了白护法的脑袋! 噼里啪啦的脑组织抛向空中,撒落一地。 “咕噜噜”,眼球滚到姜厘的脚边。 风凌烟惨白着脸,捂住嘴巴,好悬没吐出来。 雪舞樱拔出刀就要从窗子跳出去,姜厘心慌,想都不想便扯住雪舞樱的衣服,阻止她的冲动。 摇摇头,示意雪舞樱关注眼前的几个人。 智越被定光扶起来,本就憔悴的脸色此时显得气色更差,默默无言地盯着满地的脑浆。 他们大意了。 没想到留在暗处之人竟能规避他和定光的感知,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人杀死了。 若是那人一开始对准的目标是他,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智越不敢想象,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收拾好白护法的尸体,保护好寺里的弟子。 从问出来的这些信息中,他们多少了解一点幕后主使。 那人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下杀手,是在挑衅么? 毫不在意自己的曝光,似乎有意让他们知道这么多,留下最深的悬念。 引导着,让他们自投罗网。 姜厘和雪舞樱紧挨在一起,二人交换视线,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样的答案。 此时,两个转晕迷路还不知危险已经到来的小糊涂,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 他俩来到了一处洞口。 不知是否因常年无人打理,洞口结满了蜘蛛网,里面散发着寒气,堪比雪舞樱的冰。 第165章 绿巨人 斐炆与尤里扒开蜘蛛网,弯下腰,一点点挪了进去。 可惜没有火,洞里太暗,伸手不见五指。斐炆扶住洞口一侧的石壁,怯怯地说,“要不我们出去吧......姜厘她们肯定不在这个地方...总感觉这里很古怪......” “嘘~~~”尤里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斐炆噤声。 斐炆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跟着尤里躲到一块石头的后面藏了起来。石头在洞口不远处,与石壁刚好有一条足以容纳一人进出的缝隙,斐炆身形瘦小,与尤里堪堪挤在一起不至于被发现。 洞穴深出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咚,咚,咚......” 仿佛有谁在击鼓,又像是重物不停砸往地面的声音。 斐炆与尤里悄悄探出脑袋,竖起耳朵听得仔细。声音响一阵就消失了,可过一会儿又极有韵律地再度响起来。侧耳倾听,斐炆发现这声音每隔大约五分钟便响一次,如同乐韵,还是四四拍。每次拍打五个节拍便停止。 每到初响之时,洞穴深处都会泛出微弱的红光,至少以斐炆这个角度来看,光线比烛火还要微弱。闪烁两下便淡了下去。 待红光再一次亮起之时,斐炆与尤里借着光线,谨慎匍腰前行。走了没几步就停下了。 俩人趴在地上,侧着脑袋贴着耳朵。 听到了一种不同于之前的声音。声音有些熟悉,就像在墓室时,石门推开的厚重声。 声音仿佛从洞穴另一侧传来,斐炆与尤里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难道这洞穴对面其实是一道门? 不会又是像墓室一样的地方吧?斐炆头痛地揉揉眉心。 “过去看看。”尤里低声说道。 斐炆纠着小脸,不情不愿地跟在尤里后头,钻进了洞穴深处。 洞口蜿蜒曲折,并不平整,好似被人匆忙间挖出来的一样。偶尔还能在洞穴上摸到未干涸,腥臭的血液,蓝的,绿的,红的,五花八门的颜色,斐炆嘴里仿佛吃了莲子,苦哈哈的。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也太渗人了。 尤里鼻子靠近一路嗅着,像一条小狼狗,准确地捕捉味道。 “前边血腥味很浓,还有很浓重的汗臭味,小心点。” 尤里在斐炆耳边小声地说。 斐炆认真地点点头,二人蹑手蹑脚地扶着凹凸不平的墙面继续深入。 就这么走着,前方黑漆漆,好似无尽深渊一样,望不到头。 “啊!”斐炆小小地痛呼一声。 额头磕在了坚硬的石头上,前方没有路,到头了。 尤里鼻子高挑,不小心蹭破了鼻尖的皮肤,点点血珠沾到石块上,与黑暗融为一体。 “竟然没路了?不应该啊。”尤里摸着石头,自言自语。 “哎,这路看起来是有谁偷偷挖的,洞穴上的纹路看起来是从里向外挖,也许那人逃出来之后,故意把这里堵死了呢。”斐炆拍拍石头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难道我们要把石头推开?” “也只有这个方法吧。不然怎么进去?” 尤里抚摸下巴,随后撸起袖子,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推动石块一分一毫。 “不行,太重了,根本推不动。”尤里擦着额头的汗,大口喘气。 坚持了三分钟,就不行了。 石块像被粘住似的,纹丝不动。也不知是吨数太重,还是尤里力气太小。 斐炆眼珠子滴溜溜转,耳朵贴在石头上,屏息聆听。 “哎,过来,你听听。”斐炆招呼尤里过来和她一样。 尤里趴在石块上,闭眼聆听。 “声音好像靠得很近,但细听又很远。果然这里有人么?” 斐炆点点头,说,“不过这里实在诡异,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光我们两个可能会遭遇不测。不如我们还是出去找到姜厘她们,在做打算。” “可这样就白白浪费一次机会了。”尤里心有不甘。 “难道你要这样去送死?” 尤里不言,只得作罢。 二人顺着原路返回,走到一半,突闻脚步声靠近。心悬到了嗓子眼,慌慌张张地就往里赶。 堵住路的石块附近上方有一个小凹坑,二人躲在里面大气不敢出。 反正这里如此黑暗,谁也瞧不见谁。 说来也是奇怪,在洞穴口还能看到红光随着节拍闪亮,等到了里面,竟看不到了。 所以,后赶过来那人不出意外地没有发现斐炆与尤里,只站着等待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异样的声音后,手掌覆盖在石块的某处,往里一按。 石头上慢慢浮现出一个杂乱的图案。 来人几下将图案拼凑完整,石头从中间一分为二,打开了。 那人抬脚便走了进去,尤里与斐炆尽量不发出声音,跟在了后面。在石门关上的前一秒,滚了进去,并迅速跑向躲在一侧,以免被人发现。 石门打开,依旧是一条笔直的通道。通道不在狭窄蜿蜒,而是一路顺畅的进行到底。通道两面石墙上都点燃了油灯,照亮黑漆漆的洞穴。 往前走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一处向下的螺旋阶梯。声音从下面传上来,而斐炆与尤里先前所见的红光,也来自地下。 二人与后来者保持着十米以上但又不会跟丢的距离,顺着台阶向下走。 台阶不知为何设计的甚是宽大,尤里走两步才能迈过一个阶梯。相反在他们之后到来那人,一步一台阶,仿佛这阶梯是专为他设计的。 越往下,热度越高,仿佛十八层地狱,有油锅在炸小鬼。而斐炆也确确实实从上往下眺望,看到一口“咕咚咕咚”冒着泡的,黄色汤汁的油锅。 十人合力才能围住的大口径,两米多高。 有人拿着一把大勺子搅动汤汁,还往里撒了一堆看不懂的调料。 那人比汤锅还要高出一半,全身只围了一条虎皮围裙,遮住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浑身肌肉壮硕,斐炆对比了一下,大手臂是尤里的五倍粗。而此人没有头发,在头顶长了一个角。 更怪异的是,绿色皮肤,好似夏天生长的嫩草,嫩绿色的。 那人竟自然地走到绿巨人身边,递过去一个袋子。 绿巨人偏过了身子。 斐炆眼睛都要闪瞎了。 她看到了什么? 第166章 后悔也没用,还是很恶心 绿巨人两个硕大的丰盈挂在胸前随着动作而晃荡。 这......真的很原始了。 竟然还是雌的? 斐炆与尤里躲在上面,藏于阴暗之处,只听那人说道,“这个放进汤锅里。记得在多丢几个和尚进去。呵,等明早,就给他们送出去。到时候,我们就趁乱——” 话还未说完,那人刷地回头! “谁!” 赤红的双目恶意满满地盯在了斐炆与尤里藏身的方向。 俩人皆是惊异与莫名。 他俩并未制造出响动或者暴露气息,怎会被他发现?明明在身后跟着的时候都好好的。 脚步声靠近了他二人。斐炆与尤里惊出了一身冷汗,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还有不到一米就要发现他们,尤里准备先发制人的时候。 “捉贼啊!捉贼啊!” 一只花花绿绿的鹦鹉从他俩脑袋后飞了出来。 斐炆:...... 三个大活人愣是没发现一只鹦鹉,那人似乎很意外,愣了片刻。 鹦鹉在里面扑腾着乱飞,一会儿在油锅里拉泼屎,一会儿叼走什么东西,洞穴里稀奇古怪的那些生物全都放下手头的事情,一群群地跟在鹦鹉身后跑。 网兜,电棍,长矛,铁牙签,连鹦鹉一根羽毛都没打下来。 东西倒是齐全,看起来像野营打野味的。 “赤鬼,还不过来帮忙!” 好听的女人声音从绿巨人嘴里吐出来,斐炆与尤里恶寒地哆嗦不止。 太违和了。 那绿巨人转过身子,才看得清她的面貌。豆豆眼,仿佛被人削了一半的鼻子,还有裂开的兔唇。 嘴里只有四颗——獠牙。 而那赤鬼陶醉地说道,“绿奎美人,看哥哥的,马上就把这鸟逮住给你当宠物!” 尤里在心里狂挠墙! 美人...... 物种不同,果然审美也不一样......他只觉得那绿巨人长得惊悚。 这洞穴里的生物都太惊悚了! 长得甚丑....... 斐炆倒忍住恶心,盯着他们瞧。瞧着瞧着,突然反应过来一个事。 “哎,尤里,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家伙和食人族一样,长得都很怪异?” “食人族士兵么?贵族和我们没什么区别。不过你别说,士兵倒是和这些家伙相像,长得都挺......脱俗的。” “你说他们会不会和食人族有什么关系?” 斐炆问道,尤里郑重地凝视斐炆好一会儿。 “难道是亲戚?” ...... 斐炆不想说话,并甩了他一个眼神,继续看热闹。 鹦鹉鬼机灵地就往空间狭小的地方飞,这些大体格的怪异生物连手都伸不进去,更别说抓它了。赤鬼全身缩成一团,黏在某一处较高的台阶下,小鹦鹉正洋洋得意甩着尾巴满处拉屎,屎还热乎着呢,忽然就飞不动了。 尾巴被赤鬼黏糊糊,不知道往下滴着什么粘液的胳膊粘住,逮了个正着。 “啪叽”! 一团红褐色的泥巴把小鹦鹉钉在了油锅盖上,死死黏住,嘴巴都张不开。 “这不是定近身边的小鹦鹉么,怎么会飞到这?” 赤鬼黏糊糊的身子恢复到普通人的模样,“这死鸟还挺聪明,竟然一路跟着我过来。没感受到人的气息,我便没在意,看来大意了。” “一只鸟,嘿嘿嘿,烤了吃吧!” “不行!赤鬼说要给我当宠物的!”绿巨人赶紧反驳同伙的话,小心怜爱地把鹦鹉从泥巴里扒出来,“吧唧”亲了一口。 吃了一嘴泥巴。 鹦鹉......承受不住爱的代价,晕死了。 斐炆与尤里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感觉。 嗯,跟食人族不是一类的......至少食人族没这种奇奇怪怪又恶心的能力。 看起来更像漫画里意淫的怪物,鬼怪。 也许真的是从地狱跑出来的恶鬼呢。 怪物们继续忙活自己的,斐炆与尤里蹲在台阶上,百无聊赖地偷窥。 看着看着差点睡着。 上眼皮打下眼皮,突然一声尖叫把二人吵醒了! 绿巨人打翻了油锅! 滚烫滚烫的汤汁全都洒在了绿巨人身上,绿色的皮肤烫出一颗颗硕大的弄黄色水泡,轻轻一碰就破了。 脓液嘣的遍地都是,鹦鹉却还被绿巨人喜爱地塞进了围裙里,毛都没掉。 绿巨人气息微弱,如一滩烂泥,融化了。 死了? 斐炆想拍手。 这种怪物死了好,死了一个是一个。 但她还是太乐观了。 只见那滩烂泥中心,一个细长条乳白色的,类似虫子的东西向外蠕动,爬了出来。 一张嘴,吸溜溜! 地面吸了个干净。 “虫子”身形涨大,撑破,绿巨人的头,胳膊,肚子,腿,重新塑造了出来。 捡起地上的虎皮围裙系在跨上,扶正油锅,大嘴巴张开。 汤汁从她嘴里,一滴不少地都吐了回去。 “噌!”大火点着,汤汁很快便滚烫,嘟囔嘟囔地吐着泡。 斐炆没把一周的伙食吐出来。 尤里捂住眼睛,气场低沉。 这是心灵上的酷刑。 他现在很后悔为什么不去找姜厘,而要跟进来。 这倒是是个什么破地方。 而将智越主持安顿好,被定光分配了卧房的姜厘三人,神色凝重地端坐在桌子边。 “事情看起来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风凌烟猛灌一壶茶,心情不悦。 就在刚刚,她得到了一个非常不愿意相信的答案。 雪舞樱擦拭着刀刃,刀片反着光,映出她冷清的面庞。 “如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们现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连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轻易动手,怕不是上策。” “你说得对。我们只能静观其变。毕竟——” 风凌烟看向窗外,天空已泛鱼肚白,看起来要亮天了。 “我们也有对方不知道的底牌不是么?” 姜厘倒比她二人乐观。今晚这一番刺探,至少她们知道了一件事。 而对方,大概还以为她们被蒙在鼓里。这算她们的先机,稳中求胜,不能露出马脚。 而智越主持这里,呵,水深得很啊。 姜厘心里一遍又一遍回想寺里这些和尚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记忆较好的她,试图从这些人的三言两语中,分析出对她们有用的因素。 擦拭刀刃的雪舞樱,笑笑摇摇头,嘴角的笑意才半分,突然又收了回去。 脸色很不好看,嘴角下弯着,像一块千年寒冰。森冷的眼神仿佛老虎遇上狮子。 “怎么了?”姜厘很敏感地问道。 第167章 拉风的小兽 雪舞樱放下擦拭刀刃的白布,将长刀收了回去,语气淡然地说道,“没什么。你们先睡吧,我出去散散心。” 姜厘若有所思地看着雪舞樱的脸,平淡的面庞在踏出门口的时候,终于没绷住,显出裂痕。 风凌烟不为所动,跟着雪舞樱出了门,说,“反正天都已经亮了,不如我们一同出去散散心如何?” 雪舞樱扭过身子,睨了风凌烟一眼,沉默片刻,点点头说道,“好。” “你们去吧,我在屋子里歇一会儿。”姜厘打着哈欠躺在了床上,似是极为困倦,头刚沾到枕头,便听到轻轻的鼾声。 雪舞樱与风凌烟走出了屋子,向不远处的竹林和假山之处走去,倒真是出来欣赏风景,散心去了。 竹子长得枝繁叶茂,密集不规则地排列着。四五米的高度完美地遮掩住了她二人的身形。若是有外人在竹林外,定是发现不了这里会有人。 “风姑娘,听闻你擅长唱曲,这竹林里也甚是无聊,不如,吟唱一首,助兴如何?” 雪舞樱与风凌烟慢吞吞地走着,单调枯燥的竹林除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翠绿,便只能听风吹竹叶的飒飒声了。雪舞樱与风凌烟一路聊着天,提到唱曲之事,风凌烟笑着答应,“好。” 清扬婉转动听的丽人声响彻竹林。 风凌烟边唱边舞,雪舞樱似乎陶醉其中,拍手助兴。 一曲接着一曲,三曲终了,雪舞樱好似乏味了些,拔出了鞘中长刀,指着一处方向说道,“听闻这山里动物壮硕肥美,种类繁多,味道极佳。既来了,不如在这里打些野味,也好过整日吃萝卜青菜。” “妹妹此言甚在理,可若是被寺里的和尚发现了,影响怕是不好。” “风姑娘此言差矣。我二人就地解决,如此时辰,昨晚又折腾一宿,想必不会有和尚来此处,你不说我不说,又怎会有人知道呢?” 说罢,雪舞樱砍断一颗竹子,要当柴火烧。 见雪舞樱已然有了动作,犹犹豫豫的风凌烟也只得答应下来。 风凌烟自告奋勇地使着轻功,离开雪舞樱去捉野味了。 雪舞樱蹲坐在一块石头上,点燃了竹子。袅袅炊烟,与红日一同升了起来。 火焰随风摆动,雪舞樱用刀剃竹子,地上已经摆了一排削好的竹签,用来串野味。沙沙的竹叶飘向南方。 雪舞樱忽然起身,手中削好的长签“嗖”地飙射而出! 笔直地戳向了一处略显低矮的长竹。 一道黑影踩着竹竿躲过了被竹签穿刺的命运,脚下竹林被踩得压弯了腰,黑影动作麻利迅捷,几个呼吸便靠近了雪舞樱,手掌伸出来,欲拍向雪舞樱的脑袋! 雪舞樱手中长刀带着刀鞘,与来人斗在一处。 此人黑衣蒙住了全身,带着铁制的青面獠牙面具,招法凌厉,步步直逼要害,雪舞樱抵抗的颇为吃力,若不是有长刀在手,不出十个回合便会被拿下。 雪舞樱与来人周旋,不时用余光观察他的手腕。 似是看出来什么,忽地笑了,嘴角上扬,长刀出鞘! 一刀劈山河!刀气削断了来人的袖子,胳膊上带着意料之中的物件。 见身份暴露,黑衣人目露凶光。刚才手下留情,要将雪舞樱活捉,而此时杀心已动,不能让雪舞樱透漏出半点消息,揭穿他的身份! 黑衣人蹭蹭蹭身子后退,腾空跃起,踩到一竿竹子上,晃荡的竹竿支撑起他全部的重量而不断。 黑衣人缓缓地扒开上半身衣服,露出瘦如麻杆的上半身。 前胸处纹有一兽,其状如牛,猬毛,背生双翅。 雪舞樱蹙起眉头,不解其意。 此兽为何?雪舞樱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样奇怪凶恶的野兽,有在那本书上出现过。 只见黑衣人咬破手指,鲜血染红了兽图,源源不断的血液注入到兽图中,那兽好似活了一般,绽放出红光,张开獠牙,似要破膛而出! “以我之血,催地引灵!现世吧,穷奇!” 雪舞樱大骇! 穷奇!神话中凶猛的恶兽难道真的要出现了? 握紧了手中的长刀,雪舞樱目光坚定,毫不退缩! 今日她就要会一会,传说中的穷奇到底有多大的神力! 黑衣人全身释放出耀眼的红光,雪舞樱用手臂挡住了眼睛,待红光褪去,这才睁开眼。 只见地上,站了一只威风凛凛,与胸膛所纹之兽一模一样的——小兽。 雪舞樱低头,握刀的手抖了抖。突然就失去了斗志,下不去刀。 小兽只有她巴掌大小,龇牙咧嘴一副我很凶的样子,还从嘴里喷火,喷出来不到一公分就熄灭了。 “嗷呜~~喵~~~” 雪舞樱:...... 黑衣人:这是我召唤的穷奇? 呆呆地僵直了身子,眼睛里都是疑惑和——绝望。 是的,任谁霸气炫酷地使出召唤术,结果召唤出一只可能还没自己有用的东西,都会很绝望。 雪舞樱眼睛里都是戏谑。 “你这猫挺有特色的。” 黑衣人:...... 很想反驳,但好像说的没毛病。 “别以为这样你今日就可以离开这里!” “哦?”雪舞樱向前走了两步,黑衣人紧张地后退。 全凭打肿脸充胖子壮起的气势,真要与雪舞樱动手,他没有胜算。 心里很清楚,以他这残破不堪的身体,这寺庙里随便一个和尚都能杀了他。 “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雪舞樱蹲下腰,伸手要去抚摸小穷奇。 穷奇嗷呜嗷呜嚎叫,然而...... 不可避免地被雪舞樱抓在手心里,终结了它此生的自由。 然而它还不知道未来的可怕生活,依然大胆地冲雪舞樱示威,嘴里乱喷火,但——雪舞樱轻轻一吹火就灭了。 “得了不治之症,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你不想死,也怕死,你想要活下去。”雪舞樱把穷奇拍晕,揣进了怀里,一小步一小步,似是调戏般,挪向黑衣人的方向。 “让我猜猜,就在你对人生失去了希望,期盼出现奇迹的时候,你遇到了一伙人。” 黑衣人向后退着,不小心碰到了石头,踉跄着摔倒,坐在了地上,看向雪舞樱的眼睛里都是恐惧。 第168章 成了大变态 “那伙人告诉你你有活下去的机会,只是需要你做一个选择,一个小小的选择,一个泯灭良知的选择。在生与死之间,你害怕了,怯懦了,你选择了活下去,而后......” “你闭嘴!” 黑衣人暴跳如雷,指着雪舞樱的手颤抖着,无力地,耷拉了下去。 雪舞樱才不在意他到底想不想听,只是把自己要说的说完,“他们在你身上刻下了标志,为你纹下这个兽图。一切都完成的神不知鬼不觉,你以为不会有人发现你的背叛,所有人都很奇怪,你竟然好转了,以为是佛祖垂怜,纷纷向你道喜。” “而你自己清楚,所谓的好转不过都是骗人的。这个兽图,无时无刻不在蚕食你的生命力。你的灵魂被恶魔占据,恶魔生你便生,恶魔死你便死。你成了他们的棋子,成了他们的阶下囚。你活的生不如死,你想要摆脱这些人,所以,你选择了——” 黑衣人坐在地上很久都未有动作,然而手却慢慢摘下了面具。 那是一张苍老,脸上的褶皱比树皮还要多的脸。浅浅的尸斑已在他脸上浮现。他本该死了,却偷得几日的时光,不得安宁。 “看来智越竟然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雪舞樱不置可否。 “不错,我不想死,所以我答应了杀手阁的条件——为他们卖命。但他们骗了我!骗了我!什么时光逆转,身强体壮都是假的!他们让穷奇占据我的身体,吞食我的灵魂,我每日每夜都在忍受灵魂撕裂的煎熬。我以为这一切智越不会知道,直到那天我找上他。” “没想到他竟然已经猜到了。猜到最近寺里发生的命案都是我与杀手阁做的。他要我在佛祖面前忏悔,寻求佛祖的原谅。可一切,远没有他想的那样简单。我的灵魂早与杀手阁绑在了一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而我,一旦想说出杀手阁的事情,就会难以呼吸,无法言语。身体也不受自己控制,一旦他们下达命令,我的身体便自行根据指令去杀人,透支我的生命力和灵魂。” 雪舞樱安静地听着,捡起地上的竹签,数着个数。 “我不想死,可我知道我罪大恶极,想要忏悔。所以,我会帮你。” “你帮我什么?”雪舞樱头也不抬。 “帮你找到杀手阁,杀了他们!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哦?” “你过来,我告诉你。” 黑衣人脸上的褶皱随着说话而抖动,松弛的皮肤好似随时都能被扒下来。 雪舞樱神情冰冷,动都不动。 “你说你的身体都被杀手阁控制,那你现在,是如何凭借自己的意识,透漏出杀手阁的信息的?” “呵,我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禁书。我手上的这串佛珠施加了咒语,可以短时间规避禁术的控制,但只能用一次。所以我的时间不多了。” 雪舞樱挑挑眉,似是相信了他的话,弯腰靠近,将耳朵贴了上去。 “你要帮我——去死吧!” 黑衣人眼神狠辣,手突然从背后抽出一把匕首,刺向雪舞樱的心脏! “铛!” 匕首被石子打偏,风凌烟拍拍手,从竹林后走出来,手里还拎着好多鸡鸭鱼。 雪舞樱无语地望向她手里的野味,长刀出鞘,未曾回头,刺穿了黑衣人的心脏。 黑衣人不甘地瞪大眼睛,一头栽倒在地上。 “哎呀,真是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风凌烟把野味扔到火堆旁,拍手鼓掌。 “彼此彼此。没想到你还真去打野味了。” 雪舞樱从怀里拿出白布,擦拭长刀上的血泽,擦干净了扔到火堆里烧成了碳灰。 “我想着你们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起来,便去抓了几只过来,也不费什么事。总不能我们真跟着那些和尚吃萝卜青菜吧?” 雪舞樱不语,瞟了眼”尸体”,说道,“交给你处理了,我还有事要忙。” 风凌烟撇撇嘴,嘀咕道利用完人家就抛弃,没良心的渣渣。 雪舞樱:???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家伙那么多事情的?智越好像没提过。”在雪舞樱离开前,风凌烟好奇地问道。 “我猜的。” “与他交手,感觉他的招式外强中干,看似凌厉其实毫无力气,身体更有一股腐烂的味道,虽然他极力用檀香遮掩,但若有心人去闻,依旧掩盖不住。其次,他手腕上带着佛珠,必然是寺里之人。而监督跟着我们出来的,必然是杀手阁的走狗。以智越和定光的能力,有人背叛,不可能察觉不到,没有怀疑对象。但还留他性命,所以......” 剩下话自不必说,风凌烟都懂。 而后她沉默了。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父女都是一样的变态。 雪舞樱不在意她澎湃的心理活动,收起长刀,便离开了竹林。 风凌烟凝视她的背影,眯眯眼睛,在人就要消失之时,跟了过去。 抛下地上的“老树皮”和野味,就不管了。 因为有人过来了,向竹林走来。 闭着眼睛看似睡着的姜厘,在雪舞樱二人离开十分钟后,悄悄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在被子里鼓弄一番,乔装有人还在睡觉的样子,蹑手蹑脚地低身走向窗口,确定没人在窗外监视后,从窗子跳了出去。 一路小心翼翼,掩盖好身形,向目的地进发。 她手中有从智越那里要来的寺庙图,沿着地图上的路线,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画红叉的地方。 鸤鸠堂,用来摆放与焚烧尸体的地方。 未着急破门进入,姜厘躲在茂密的草丛中,向四周观望着。 这里从智越不小心透露出的信息来看,定当是有弟子把手,还有一位功夫奇高的罗汉。 只是现在,本应守在门外的这些人,为何不见踪影?难道是躲起来了? 姜厘挠挠头,还是打算多等待一会儿,瞧瞧风吹草动。 这一等,还真等出来个人。 一个小正太轻手轻脚地从姜厘身后的石堆爬出来,一抬头,愣住了。 姜厘听到淅淅索索地声音,警惕地转过脑袋。 “你...你就是偷吃尸体的大变态!”小正太惊悚地喊出来,姜厘赶紧捂住他的嘴巴! 第169章 调查尸体 等了好半晌见周围无人到来,姜厘这才缓缓放开捂住小正太的手,低声说道,“我只吃活体。” 小正太吓傻了,眼圈通红,流出了鼻涕。 “不,我的意思是,我只喜欢吃刚宰好的肉。” 小正太撅起屁股就要逃! 姜厘扣住他后衣领,拽了回来。 这孩子怎么就沟通不了呢! “你跑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你...你自己说你喜欢吃新鲜的......”小正太蜷缩成一团,佛珠抱在胸前,嘀嘀咕咕。 “恶灵退散,佛光普度,佛法无边......”嘀咕完,抹了下泥巴,往姜厘脑门一点。 姜厘:...... 臭熏熏的泥巴把眉心染成了屎黄色。 姜厘面带微笑地用袖子擦掉泥巴,掰正小正太的脸,让他直视自己。 “我不吃人。” 小正太颤巍巍地点头。 “我喜欢吃烤肉。” 小正太吸了吸鼻子。 “你要是不老实,我就破例吃了你。” 小正太肩膀抖动,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姜厘:...... 捏住他的鼻子,小正太呼吸不了,无法继续装死,泪眼汪汪地像一条求饶的哈士奇。 姜厘笑得灿烂,指了指鸤鸠堂,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看定远哥哥......”小正太缩着脑袋很诚实地回答。 “这里守卫的人呢?” “在屋子里。” “你刚才说吃尸体的变态是怎么回事?” 小正太抬起通红的小脸蛋,清澈的眼睛露出疑惑,喃喃自语道,“自己把尸体吃了还来问别人怎么回事......” “嗯?”姜厘摸了摸牙齿。 小正太一激灵慌张说道,“每天晚上堂里停放的尸体都会少一个,被啃得骨头都没了,就剩一堆残渣肉沫。” 这么重口?姜厘露出深思的表情。 不像是人能干出来的事。若是,这人估计也是个怪物。 “你干嘛偷偷摸摸的过来。” 小正太支支吾吾地脖子都红了,“师哥们嫌我小,不让我来,我就只能偷偷的.....” 低下了头,像做了什么坏事的孩子。 姜厘笑了。 “屋子里有多少人?” “有......”小正太突然反应过来,警惕地问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我也对你的定远哥哥很好奇,我们曾经是好朋友,他死得蹊跷,我要为他寻找死因。” 姜厘脸不红气不喘,撒谎都不用打草稿。 “啊,你不是吃尸体的变态啊。” ...... 你见过这么善良美丽可爱聪慧的变态么?姜厘抽搐嘴角吐槽,小正太掰着手指数姜厘到底说了几个词语。 数了半天,忘了姜厘说什么...... 姜厘:这孩子智商堪忧...... 既然是定远师哥的朋友,小正太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出来,连那些守着鸤鸠堂师哥们的喜好和弱点都扒个一清二楚。 了解透彻后,姜厘拎起小正太的衣领,把人,丢了进去。 小正太啊啊啊啊捂住了脸! 一个光头推开了窗子,伸手捞过了小正太。 “度泗,不是说了不让你来的么?”光头师哥语气严厉,拍着度泗屁股教育他。 “我...我......”度泗结结巴巴什么也说不上来,哭嚎着让师哥轻点,屁股疼。 姜厘趁着屋子里的和尚注意力都放在度泗身上的机会,悄悄遁到门旁边,转着眼睛。 光头师哥打开了门,把度泗丢了出去。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里很危险,你快回去,莫要在来了。” “师...师哥......”度泗脸色焦急,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未说,但师哥明显不想听,以为他只是在拖延时间。 师哥走出,推着度泗让他回去,打开的门刚好遮住姜厘。姜厘偷偷地从手中扔出两颗石子抛向远方,屋子里所有和尚齐刷刷地看向石子抛飞的方向,瞬间便跟出去一半。 又扔出去几颗,屋子里的和尚最后仅留下了门口的那位师哥。 师哥吵吵着这里现在很危险,便二话不说要闭门拒客,可门拉了好几下都纹丝不动。 光头师哥疑惑又警惕地小心翼翼探向门后,待靠得近了,刚看到姜厘的脸,甚至都未看清,便被姜厘给劈晕了。 甩下呆若木鸡的度泗,姜厘拎着他带进屋子里,三下五除二弄晕他,在他身上放了张纸条,而后扯开白布,与一具尸体躺在一起。 出去追踪的和尚们一无所获地回来了。见门口晕倒的大吃一惊,进了屋瞧见度泗乃至他身上的纸条,当即黑了脸。 “又是杀手阁!呀呀呀!气煞我也!!!” “五师兄,杀手阁欺人太甚!如今更是明目张胆跑来我寺挑衅,我们必须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没错,五师哥,那人估计没跑多远,我们出去找还找得到,一定要把他捉住好好审问!” 和尚们七嘴八舌地乱哄哄闹着,五师兄一抬手。 “行了,老七老八在这里呆着,不能全都走了没人看守,其余的,跟我出去搜!” 两个和尚留了下来,把度泗和晕倒的光头抱起来放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姜厘屏住呼吸,手腕一翻,五颗石子,破开窗户激射而出! 留下一道黑影,不仔细看,分不出到底是不是人。 老七老八大吃一惊! “不好!那贼人竟如此狡猾,刚破窗而逃!我们俩必须追上去,师哥他们还蒙在鼓里,找不到人很快便会回来。” 老八点点头,二人从窗户跳出,跟了过去。 姜厘翻开白布,擦擦鼻子。 尸体的味道因一直熏染檀香,所幸不太难闻,不过她身上也沾染了浓重的檀香味道,出去后怕是不好交代。 走一步是一步,姜厘翻开了所有的尸体,挨个仔细地观察着。 她时间不多,要在人赶回来之前快点结束。 姜厘在这些尸体上翻来覆去观察着,捏捏头骨,看看唇舌,倒是像模像样。翻着翻着,她找出一个共同点。 这些人死的时候,尸体皆残缺,不是少了胳膊,就是少了眼球,或者少了鼻子,而他们身体的血液里都散发出一股奇怪的香气。翻开衣服,脖颈后面更是多了一个图案。 一个属于堕魔的标志,缩小版的,像是卡了戳,黑色的墨汁盖在脖颈后,一擦还会掉色。 姜厘捻捻手上沾到的墨汁,闻了闻。 这墨香,有些熟悉。 第170章 锁妖塔 但又想起不来在哪遇见过,或许,雪舞樱她们会有些印象。 姜厘拿出一张干净的白色帕子,把墨汁蹭上去,叠放整齐地揣回怀里。站在一个尸体旁,手指在胸腔处按压。 若是她猜测不错,此人应当是定远。 因尸体旁画了一个字:远。 乌黑的唇,发青的眼眶,胳膊上少了佛珠,断了一条腿。 比起其他人,更像是被毒死的。 姜厘鼻子凑近,扒开他的嘴巴,闻了闻。 未闻到明显的怪味,只是口腔里有未咀嚼完的——草叶。 姜厘借着帕子,从他嘴里掏出草叶,不明是什么东西,但是收了起来。 除此之外,在未发现其它值得在意的线索。姜厘多看了几眼定远,合上门,离开了。 就在姜厘刚刚离开的时候,一个人,火急火燎地向鸤鸠堂跑过来。 回到房间,姜厘喝了口茶水,眼神落在被子上。 有人来过,被子的位置被移动了。 姜厘眯起眼睛。 有意思。 这个时辰,和尚们大概都醒来了。早膳的时间,不如,出去转转。反正肚子也饿了。 姜厘悠哉悠哉地在寺里晃悠,顺着香气来到了厨房。 果然有和尚在忙碌,蒸馒头,豆腐汤,炒青菜。 姜厘迈开腿,推开了厨房门,做饭的和尚们抬头纳闷地看着姜厘。 姜厘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包裹。 ———————————————————— 雪舞樱一路加快脚程,感知风凌烟就跟在后头,也未多加阻止,就这样,二人来到了洞穴旁。 风凌烟“咦”了一声,似是奇怪寺庙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雪舞樱在洞穴口摩挲两下,借着昏暗的阳光顺着通道向里走,比起斐炆和尤里,倒是更快地看到了石门。 风凌烟在石门上拍打,“有机关。” 雪舞樱抿着唇,手掌覆盖在某处,按了下去。 石门卡动,慢慢浮现出图案。 雪舞樱手指拖动图案,似是知道答案般,很快拼凑完整。 “堕魔?”见到图案,风凌烟惊讶,但未表现出惊慌,相反,还多了一抹探究。 石门开了,但雪舞樱未着急进入,反倒在门口呆了片刻,这才走进去。 二人一路尽量降低脚步声,悄无声息地便靠近了螺旋阶梯。 怪物们还在忙活着,雪舞樱一打眼就看到两个不时点头泛着瞌睡的蠢货。 一个小东西从斐炆后背爬下来,又爬上雪舞樱的肩膀。 正是化作透明的八滴。 在雪舞樱胳膊上亲昵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又爬下去。 雪舞樱悄悄地靠近了斐炆,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拍醒。 斐炆惊恐地想要挣扎,但背后之人熟悉的感觉让她一愣。 转过头,眼泪差点流出来。 大腿终于看见你了! 雪舞樱拍掉斐炆粘住她大腿的爪子,尤里被声音吵醒,四人躲藏在一起,眼前的场景让风凌烟变了脸色。 这些不能称之为人的生物到底是什么。 妖精也没有这么丑的,看起来那么像佛教里十八层地狱中的小鬼呢。 长时间呆在这里不是办法,若是有怪物上来,他们必然会被发现。贸然杀下去更是莽撞,所以...... 雪舞樱打着手势,叫众人撤离。 三人点点头,悄悄地往后撤退,又退到石门边上。 这里是最安全的。斐炆与尤里之所以一直没出来,一个原因便是这石门,只能从外打开,里面无法出去。 四人被困在这。 雪舞樱倒是不急,在地上打坐歇息。斐炆枕着她的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舞樱突然睁开眼。 “该走了。” 斐炆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地“哎”了一声。 走?去哪? “有人进来了。”雪舞樱很肯定地说道。 三人疑惑着,跟着雪舞樱又来到了螺旋阶梯,只见那些怪物们都不见了,绿巨人用的大油锅还摆在原地,证明曾经有怪物存在过。 “跑哪去了?”尤里挠着头。 “这里应该就是锁妖塔。” 三人皆吃了一惊。 斐炆与尤里最为惊讶,因为他俩根本不知道还有锁妖塔这种地方。风凌烟震惊的是,雪舞樱是如何知道这里就是智越所说,用来关押妖魔鬼怪的锁妖塔。 疑惑归疑惑,三人很识趣地没现在问出来。 雪舞樱从阶梯上下来,往里走,果然发现一道关得严实的门。 被锁链锁着,轻易打不开。 不过锁链的中间好似断了,像是被人砍断又故意用黏土一类的东西粘合上,装作还完好的样子。 看着那绿油油的粘液,斐炆第一个反应就是绿巨人。 雪舞樱切断了果冻般的粘液,锁链哗啦啦地掉下来,门开了。 刀刃上未免沾到了一些粘液,雪舞樱很嫌弃地在门上猛擦,擦干净了才肯走出来。 又是黑漆漆的一条通道,墙上飘着莹绿色的鬼火,还有刺耳的鬼嚎声往斐炆他们耳朵里钻。 听着怪渗人,斐炆跟紧了雪舞樱,不敢回头,亦或是四处观看。 这甬道似乎是上坡,四人爬起来颇为费力。 气喘吁吁地好不容易爬了上去,眼前顿时明亮,开阔了起来。 但也很吓人。 一排排地,关押着的全是妖魔鬼怪。 斐炆看呆了。 狼妖,树精,蟒精......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不过长得都挺不错,尤其是一只猫妖,很是魅惑。 妖魔们被金色的锁链束缚在一根根柱子上,动弹不得,受尽佛光净化之苦。 一声惨叫高过一声,听得斐炆牙都发酸。 仿佛闻到了人的味道,妖魔们顿时像疯了一样,使劲想要挣脱锁链冲他们咬去! 雪舞樱眼睛都不眨,从他们中间走过。引起一阵动荡。 而她的目标,是最上层。 也是从八滴那里传来的,锁妖塔正规进出的门。 最高层是空的,用来摆放佛器镇压妖魔。 层数越高,妖魔的等级就越高,遭受佛光的侵蚀就越厉害。 而昨晚那些被抓的杀手阁之人,则被捆缚在第七层。 她们所在的是第八层。 而在下面那层,本是闲置的,哪知会被莫名其妙蹦出来的怪物给当家用了。和尚们似乎还不知道,自己门前被人,不被魔,鸠占鹊巢。 雪舞樱一路走过去,却也多了一份心思。 余光未脱离妖魔们,而这佛光,看起来,好似不太强啊。 第九层坐镇十名罗汉,只不过...... 第171章 歪打正着 要说姜厘突然出现在厨房,搞得厨师们一惊一乍。 更巧的是,这厮拎着一包不知名的调料,愣是要往菜里加料。厨师们自是不肯的,虽说是智越主持请进寺里的客人——至少智越主持是这么说的,但谁知这调料里都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吃了会不会坏肚子,还是谨慎点好。 姜厘挥洒调料包在厨房里上蹿下跳,惹得鸡犬不宁,厨师们追着姜厘跑,要她停下来,手中的活计也忘了做,菜刀乱七八糟地摆放在餐台上,看起来甚是危险。 姜厘走位很风骚——就绕着汤锅转,偏偏那些和尚前堵后封愣是逮不着她。 姑娘嘛,他们这些和尚碰下衣角都脸红,更别提逮人了,每次都是要碰到的时候突然犹豫,把姜厘放跑了。 这么折腾着,和尚们完全没注意到姜厘的小动作。 姜厘玩耍了好一会儿,收紧调料包跑了出去。 而包里的粉末,看起来还是满满的,但..... 姜厘从怀中拿出另一包撒空的,得逞地笑了。 这一大早,厨师们可算把小祖宗送走了,继续切菜熬汤,这饭菜上的就比往日慢了些。 但和尚们也没有怨言,心平气和地吃着汤菜。而两个人提着饭盒,向另一处走去。 肉体凡胎,即使再厉害,也是要吃饭的。人是铁饭是钢,吃喝拉撒自是不能免俗,当然,这些用在镇守锁妖塔的罗汉身上也是一样的。 每日固定时辰都会有弟子来给他们送饭,会有一罗汉下来提上去饭盒,吃完了待下一餐将饭盒归还给送餐的弟子,如此反复,一日三餐。 本未打这些罗汉主意的姜厘,无意中,干了件大事。 吃过饭的和尚们,果然如姜厘所料,皆拉肚子拉得天昏地暗,茅厕一趟接着一趟,捂着肚子排队。有的忍不住了,跑到小树林去解决内急。 姜厘优哉游哉地在寺里晃悠,沿着雪舞樱留下的痕迹,来到了竹林。 竹林早就没了人影,只有一堆野味被扔在地上,等着发臭。 姜厘暗叹一声可惜,继续寻找着痕迹,很快便到了洞穴之处。 姜厘沉思片刻,然后...... 走了。 肚子饿,先把野味吃了再说...... 她倒是清净,寺里可是乱成一团。 出去追赶姜厘的和尚们半天没找到人,怒气冲冲地滚了回来,一进门,发现好家伙,守着的两人竟然不见了。 五师兄黑了脸,一屁股坐在地上等人回来,恰巧送饭的到了,三下五除二吞了早膳,然后...... 一大早和尚们到处找地拉屎的场面甚是壮观。智越这些老和尚心不在焉,没吃下去,倒是免了一劫,不过锁妖塔就坏事了。 附近茅厕仅有一处,十个罗汉推搡着都想上茅厕,但只有一个坑啊,哎呦呦地该怎么办呢? 就地解决?太臭太丢人了,这附近光秃秃的也没个树林遮挡,罗汉们想出一法子。 俩人一起进去,背靠背蹲着,缩短时间,就是苦了等待的和尚了。不过耐力倒是好的,愣是憋住没拉裤子。 人都跑出来了,没人镇守可不行,罗汉手指一掐,金光咻地从手指飞出,传到了智越那里。 智越紧锁眉头,只觉蹊跷,但镇守锁妖塔要紧,此事稍后在查不难。 论实力,这十个罗汉每一个都强于智越,好不容易寻来三个没吃坏肚子的老和尚,五个人坐在第九层,面色沉重。 少了十个罗汉镇压的锁妖塔,佛力锐减,被困压在锁妖塔内的妖魔们感觉身上压力大减,有种要破塔而出的趋势。 智越脸上流出细汗,脖子都湿漉漉的,却硬挺着加大了法力输出。 五个人都不好受,这锁妖塔镇压用的神器必须要十个罗汉日以夜继不停输入法力以供蕴养。本不需要如此,但在二十年前,也就是智越师傅那一代,神器受损,法力无以为继。作为佛教圣器损坏之事自是不能向外界透露,是以,只有天台寺这十个罗汉,还要老一辈的和尚们知道。 而这些人定不会走露风声。倒不是智越相信他们有多高尚,而是这神器当年乃是吸收了不少和尚的心头血用以修复,如今活下来还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们了。 神器毁,他们死。 谁也不愿意拿自己性命开玩笑。自古以来,掐住对方的性命,便是掐住了对方的软肋。这一点,智越无比清楚。 十个罗汉蹲着茅坑,心里着急。 也不得不急,因着锁妖塔的佛光竟然要熄了! “怎么会这样?” 一个罗汉哼哼着小腹用力,光溜溜的脑门上全是汗。 “靠!那些厨子是要造反么给我们吃坏肚子的东西!我看今天准要出事!” “行了!赶紧拉完出去!” 罗汉们叽叽歪歪地提着裤子飞奔向锁妖塔! 跑到一半来了感觉,咒骂着又往茅坑跑去。 一来一回,拉肚子到脱水,嘴唇发白开裂。 都快提不动裤子了。 锁妖塔里的妖魔们不明所以,但深知这是个好时机。 倒是潜藏在锁妖塔的怪物们奇怪了。 “哎今天怎么回事?平时这时候都有和尚下来检查的,今儿怎地一个人都没来?” “是啊,这不正常啊。” “要不我们出去看看?” “不行!”赤鬼赶紧接茬堵住了他们,“保不准是和尚们的诡计。你们在这里呆着,我出去看看。” 赤鬼化作一缕青烟从锁妖塔中飘出,往下一看,傻了。 十个罗汉怎么变成了五个老头? 哎,这不是智越么?这脸白的,啧啧,昨晚看来折腾地不轻。 在一瞅,远处那十个罗汉俩俩相伴,蹲着茅坑,似乎脱力不小。 赤鬼内心狂笑,一溜烟又钻了回去。 天助我也!赤鬼猩红的眼珠子兴奋地闪着光,伸出舌头舔舔嘴唇。 不知道怎么搞得,但不妨碍他对形势的判断。 这是搞死这群臭和尚的大好机会! 赤鬼变换成人形,大嘴裂开,阴森地笑了两声说道,“那些和尚们如今不是我们的对手了。他们好像吃坏了肚子,自顾不暇。如此,正是我们大展身手的时机!” 第172章 到死都没搞懂 怪物们吆喝着,兴冲冲地扑了出去! 各显神通,打破了佛光的屏障,正面对上了智越等人。 屏障被击破的能量震荡了整座寺庙,吃着烤肉的姜厘感觉脚下地面晃动,像是地震了般,摇曳不止。 这么高的山会地震? 姜厘放下手中的烤鸡,走出竹林,一抬头。 某个方向好似闪过一道光,带来不详的感觉。 姜厘擦擦嘴巴。 过去看看吧。这么想着,她手里握着串好的兔肉,嘴里啃着鸡腿,不紧不慢地赶了过去。 十个罗汉内心大骇,这时候肚子也不疼了,双腿在地上一跺,十个罗汉叠加着,化为一道金光,直奔锁妖塔! 佛光屏障被破,捆妖锁定束缚不住下面三层的大妖,如今晚一步都会追悔莫及! 事实也正如罗汉们所想,最上面三层束缚的五只大妖轻轻松松地从下面上来了。 他们已经在这塔里呆了两百年了。 日日想着从塔里出去,这一等就是两百年。如今逮住机会,不假思索地便挣脱了束缚,管它怎么回事,先跑出来再说。 大妖与罗汉几乎同时落在锁妖塔第九层,一见面就开打! 五对五,两百年的光阴,被佛光削弱半成妖力的他们,本打不过这些罗汉,奈何拉肚子让罗汉提不上力气,行动都变得迟缓,倒是僵持住,打了个平手。 至于其他的五个罗汉,凶神恶煞地瞪着赤鬼这些怪物。 这是什么妖魔?怎地从未在锁妖塔见过?这里不应该有他们不知道的妖物。 “啊,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赤鬼挑起自己的头发说道。 罗汉一阵恶寒,忍下心里的恶心,如一堵墙般围住了赤鬼等人。 “你们是个什么东西?” “我们啊......” 赤鬼努努嘴,绿巨人走上前,大嘴张开,吹了口气。 一股尸体腐烂的臭气喷出来,罗汉们都憋住了呼吸。 “亏你们还自诩天下第一寺,连我们都猜不出来。” “杀手阁。”智越依旧维持着法力输出的姿势,说,“真没想到,大名鼎鼎无恶不作的杀手阁,竟是一群怪物做主。看来,是留你们不得!” “哎呀呀,智越主持,话可不能乱说。”赤鬼嬉笑着从绿巨人手里拿过一个盒子,打开。 里面盛放的竟是油锅里的汤汁,没有加热的绿汤竟还咕噜着冒泡。 “我们可是来给您送一份大礼的。”掩住唇笑,赤鬼从盒子里舀了一勺汤。 “知道这汤是用什么做的么?这里可都是你那些弟子的血肉哦!对了,最鲜美的就是你那个叫定远的弟子了,他的大腿肉可是真滑嫩啊,不愧是天才。啊,你猜猜这里熬了你多少弟子的肉?” 除了妖物们,和尚脸色皆是一变! 定光咬住牙齿,眼里喷出愤怒的火花! 杀手阁真是欺人太甚! 智越倒显平静,语气平淡地说道,“生死皆为虚妄。这世间大鱼吃小鱼,弱小的,总会成为别人的美食。世间法则皆是如此,但,这一切在佛祖眼里,不过都是可怜人的挣扎罢了。你们费尽心机,残杀屠戮,灵魂早已坠入地狱。即使你们杀了再多人,统治了世界又如何?邪不胜正,你们注定要在地狱的烈火中焚烧,而佛祖,早已对你们下了审判!” 赤鬼磨牙,嘶嘶笑了笑,就像蛇在吐出蛇信子,狡猾的眼睛里满是奸诈。 “大道理挺多,死了就是死了,死了之后谁知道会怎么样呢?你们今日注定要覆灭了!哎,真可惜,若是你当初早日答应阁主,兴许还能保得天台寺完全。” “一群邪魔歪道,也敢在佛祖面前撒野!纳命来吧!” 罗汉们气得肌肉上青筋凸显,话不多说,直接打了起来。 锁妖塔里乱哄哄,法术像不要钱似的在塔里乱飞,真当有群魔乱舞的景象。 雪舞樱四人刚从后面跟上来就看到乱成一锅粥的第九层。 不过形势有些微妙的变化。 不知道是拉肚子脱力的缘故还是怎样,与赤鬼这些怪物拼杀的罗汉们感到力不从心,越打越吃力,身体里的佛力渐渐有枯竭的趋势。 罗汉们抱着必死的决心,不要命地杀过去。 绝对不能让这些怪物从塔里离开! 许是杀红了眼,抑或是太兴奋了,绿巨人昂叫一声,竟放弃了罗汉,晃荡着绿色的肉坨朝雪舞樱这凑来! 在她眼里,不管是谁,只要是人类,那便是敌人。 雪舞樱冷漠地看了她一眼。 绿巨人不可遏制地抖了下。 奇怪,我怎么会害怕?绿巨人手抓了过来,眼睛里布满迷茫。 雪舞樱从鞘里拔出了刀。 把绿巨人劈成两半。 但死不了,烂成一滩,滚动着又黏好,站了起来。 切,真恶心。雪舞樱暗下眼眸,有一种淡淡的嫌弃。 尤其是外放的那两坨,晃啊晃的,看得她,很烦。 那便切了。 手起刀落,相当麻利。 绿巨人瞪着自己的那两坨,似是不明白怎么就掉了。 自己黏糊糊的,怎么这人一切就掉了呢?绿巨人疑惑着去捡自己的那两坨,但雪舞樱踩住了她的头。 她想要抬起脑袋,但没抬动,于是眼睛转了上去。 “绿泥魔,没想到这种生物竟然还存在。”雪舞樱语气冰凉,绿巨人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就像自己身体在结冰,然后还开了花。 “宇宙中你们这样低等的生物早该在爆炸中毁灭了,没想到还留了一只。也好,这样一来,你们这一族,算是彻底毁灭了吧。” 雪舞樱刀尖刺进她的头颅,轻轻一挑,一块绿色的方形结晶从额中间被挑落,被雪舞樱攥在手心。 绿巨人的身体化为一滩绿色的泥巴,再也起不来。 绿巨人到死都没明白,这个女人为何能轻易杀了自己。明明在这里,她砍不断,烧不死。 赤鬼悲惨痛苦地鸣叫一声! 仿佛乌鸦在黑夜中低语,低沉的音调透着心碎的悲哀。 赤鬼甩开罗汉,张开了嘴巴,竟撑到了塔顶! 厮杀中的罗汉与妖怪们皆震惊! 雪舞樱刀刃甩甩,面无表情。 第173章 霹雳邪魅狷狂上天入地 “你的对手是我!” 与赤鬼交手的罗汉步伐交换,移到了赤鬼身前,挡住了雪舞樱。赤鬼被嘴撑上去的眼珠子向下转,几乎俯视着眼前这些人。 交手的妖魔和和尚们停手了,皆警惕地瞪着赤鬼。 从赤鬼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危险,就好似一座山压在头顶,但他们并不是孙猴子。 妖怪们低头接耳,狡猾地竟然躲回了锁妖塔里。 大战一触即发。 咧开的大嘴黑漆漆一片,赤鬼肚子收缩,在一鼓,巨大的吸力掀翻了塔内的人,罗汉们你抓我我抓着你,匍匐在地上,与赤鬼做抗争。 雪舞樱长刀插入脚下三分,握住刀柄屹立不倒。身后是紧紧环抱住她腰的斐炆,还有抱着她大腿的尤里以及...... 风凌烟慌乱中只来得及扯住雪舞樱的头发......雪舞樱眉头拧了下。 妖怪们趴在门后面,透过门缝看热闹。 “哎,我就说咱们不要轻易跑出来吧,等他们两败俱伤了我们在跑出去。” “四弟说的对,无论如何,抓住了这个机会,我们今日就算是死,也要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没错大哥。要么死,要么自由!日后法力恢复再找这些老不死的报仇不迟!” “......” 妖怪们议论的毫不避讳,大咧咧地让智越他们都听到了。智越一股怒气憋在胸中,不上不下,甚至有点想笑。 这样大喇叭发广播真的没问题么...... 雪舞樱觉得这时空的好多人或妖脑子好像都不大好使。 但其实,若是当年这五个妖怪脑子哪怕在聪明一点点,都不至于被智越的祖师爷忽悠到锁妖塔,一困就是两百年。 智越还记得,当年他师傅给他讲述祖师爷的风光伟绩,最好玩的就要数这五个妖怪了。他们自谥霹雳邪魅狷狂上天入地,在人界为祸一方。其实也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多是一些偷鸡摸狗不入流的小动作,今儿偷了老王头家的鸡,明儿去餐馆偷人家的鱼,后天去菜园子里摘西瓜,没事调戏调戏去河边洗衣服的少女,在遇上他祖师爷之前,活得还挺滋润,但乡亲们没少受罪埋怨,当年祖师爷还是个毛头小子,一心除魔卫道,听了这事便记在了心里。 一日上山采药,偶遇这五个惹祸精。五个妖怪本来想吓吓这和尚,从他身上搜点银子出去挥霍,哪知这小子穷的一个子都没有,遂将其绑在树上打算绑他个三天三夜解解气。祖师爷提出一个妙招,说不远处的一座寺庙里有一个神奇的金塔,里面埋藏无数金银财宝,投进去一文钱,能源源不断地吐出来无数枚金子,若是放进吃的,连滋味都不变复制,无尽地任人享用。 五个兄弟馋得流出了口水,连忙解开穷小子要他带路,一点怀疑都没有。就这么的,被坑进了锁妖塔,困在最上层。 实在是这五个家伙实力不俗,就是智力一言难尽。在妖界,抛开智力因素,五人可以说打败天下无敌手,除了九尾妖狐,几乎无妖是他们五兄弟的对手。 五个蠢货还洋洋自得,等着重见天日,哪里知道,智越肚子里转了上千个道道,就等他们掉坑呢。 无兄弟看门外的人艰难地稳定自己的身子,不被赤鬼的吸力吞走,全都幸灾乐祸。 “哎,我说,旁边三小娘子长得不错,也不是寺里的人,不如我们帮把手,把她们拉进来吧。” “大哥所言有理,就这么办。” 蓄好力气的雪舞樱正准备在赤鬼第一股吸力撤去的时候动手——至少赤鬼的吸力已经开始减弱了,可人还没等到吸力撤走呢,肩膀上拍来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黄色的虎皮,五人中所谓的大哥一激动,现了形。 虎妖,长得还挺萌,如果忽略掉嘴角流出的晶莹花痴口涎。 雪舞樱盯着那虎爪死机两秒钟。 “小美人,别怕,哥哥来帮你!” 说完,在雪舞樱愣神的片刻就要把她横抱着带走。 斐炆与风凌烟被另两个连声招呼都没得,扛在肩上,顺走了。俩人脑子还有点懵。 不过虎妖没成功,雪舞樱冷着脸掐住他爪子上的毛,一撕。 “嗷嗷嗷!”虎妖捂着爪子狂叫唤,蹦蹦跶跶地,忘了一件事。 所以他被赤鬼吸走了。 “大哥!” 四个兄弟悲愤心痛,哭唧唧,拿出了小手绢擦眼角,但并没有眼泪。 完了,他们要失去大哥了! 虎妖虎啸一声!利爪刷地亮出来,在脑袋被吸到嘴边的一瞬间,跟疯了的野猫似的,狂挠! 赤鬼疼地眼泪流出来,嘴巴“吧嗒”合上了。 吞了虎妖的脑袋,吊着身子在外边。 罗汉们肚子又疼了...... 传闻这五个妖怪智商低,今日见了,没想到关了两百年,更蠢了。 但怎么说呢,也算是帮了大忙。 斐炆与风凌烟除了冷笑还是冷笑。 尤里松开抱住雪舞樱大腿的手,很聪明很机智也很可耻地——匿了。 躲进门后,跟斐炆挤在一起。 他有自知之明。和罗汉打起来他还有逃命的把握,对这种怪物,能躲多远躲多远吧,起码现在的他是斗不过的。 雪舞樱无语地看着虎妖。 她知道这蠢货没死,尾巴还在晃悠。 赤鬼吧唧吧唧嘴,想要把虎妖消化了吞进去,这样也能提高他的实力,不过...... 这虎妖的皮是陨铁做的么?除了吃一嘴毛,连个皮屑都没融掉。 赤鬼不死心,好不容易逮住一个,他扣住虎妖的肩膀,准备整只吞掉。 虎妖扭扭腰,挠挠屁股,在胳膊被吞进去后,撑开了赤鬼的嘴巴。 湿漉漉的虎头比以往小了好几圈,下巴还尖了,像极了刚洗完澡的猫咪。 虎妖攥紧赤鬼的獠牙,拎着他“哐!” 砸向了罗汉! 罗汉们立马跳开,赤鬼在落地前硬生生在空中拐了个完,后腿蹬地,化为一缕白烟不见了。 雪舞樱揉了揉头皮......被风凌烟扯得有点疼。 不过眼神忽地斜过去,长刀“刷!” 斩向了空中! 一缕白烟被刀劈为两半,溜走又合为一缕。 第174章 反派死于话多 塔内的战斗再度吹响。 罗汉们也先放下了五兄弟,合力围攻赤鬼等人! 雪舞樱看向长刀,眸光收敛,望向赤鬼的神情多了分凝重。 塔里法术碰撞声不绝于耳,震天动地,惊扰了寺庙里所有的和尚。略感肚子不在疼痛的和尚们全都赶了过来。不过在他们之前,一个姗姗来迟。 姜厘嘴里还嚼着鸡腿,抬头往上看。 九层金塔,最顶层还能看到释放法术的光芒,姜厘吞掉最后附着在骨头上的一点肉,扔掉了鸡腿骨。 锁妖塔? 这是姜厘第一反应。 第六感决然的她,虽然寺里建立了不少塔,楼阁等,唯独这一座,给她不舒服的感觉。 更主要的是,金塔啊,一般都属于逆天的存在,约莫八成就是锁妖塔没跑了。 姜厘摸摸脖子,纠结怎么上去。 下面没门,她又不会轻功,难道她要爬上去? 但好像也不太现实...... 姜厘环绕金塔走了一圈,眉头紧锁。 正为难的时候,有人送上门了。 雪舞樱游走在罗汉们的间隙中,赤鬼被三个罗汉围攻,腾不出手应对雪舞樱,正好给了她绝佳的时机。 就在三个罗汉联手用金蚕丝捆住了赤鬼的白烟,让其现出原形的时候,雪舞樱长刀在金蚕丝要合拢前,飞速地切了进去! 一刀插在赤鬼的心脏上,赤鬼痛苦地扭曲了身体。 长刀被挤了出来。 赤鬼没死,但脸色差了许多。 雪舞樱抿紧了唇。 这家伙超出她预想很多。堕魔一个跑龙套的角色都这么难缠,可想而知,位于权力中心的那些人,又是怎样的存在。 不由得想到在获得神王戟时遇到的上任王。 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事情会如此复杂? 雪舞樱沉思的时候,赤鬼哈哈大笑,“你们杀不了我!但你们今日都得死!别以为这种东西就能捆住我。想杀我,哈哈,老子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你们这些低等的生命是杀不死我的。除非你们能践踏我的灵魂!” “来啊,来啊!有种践踏我啊!” 践踏灵魂?一罗汉突然想到,便吟诵佛经想要净化他的灵魂。 没成功。 “不行了吧!哈哈哈哈哈!” “我告诉你们,这种东西我一口就能吞进去!” 三个罗汉阴着脸一顿拳打脚踢。 打不死好,怎么揍都行。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反派一般都死于话多。雪舞樱在赤鬼身上深深见证了这一点。 张狂,肆无忌惮,得意忘形,笑到变形的赤鬼,突然被人踩了两脚,然后...... 死了......“吧唧”一声,变为一滩瓦灰色的液体。 雪舞樱:...... 刚踩着和尚光溜溜脑袋蹦上来的姜厘,感觉脚底下黏糊糊的,一低头。 “这什么东西?跟屎一样。狗屎?” 皱着鼻头很是嫌弃。 雪舞樱默默地睨了她一眼,抽抽嘴角,转过了头。 姜厘:??? 所以真的是狗屎? 哈?这么高的塔,这么多人飞来飞去,还有狗在拉屎? 姜厘兴奋地在第九层寻找——狗。 当然了,根本不会找到,但她看到了几只吓得露出原形的妖怪。有一匹狼,灰白色相间的毛发,略像哈士奇。 姜厘笑嘻嘻地冲狼妖走了过去。 斐炆掐了一把尤里的大腿。这女人该不会以为...... 狼妖颤巍巍,哆嗦着四条腿,嗷呜一声,晕了。 装死。 姜厘:...... 风凌烟毫不留情地嘲笑。 不过心里却很奇怪,这些妖怪干嘛这么怕姜厘,就好像,孩子看到妈似的,那种贱到骨子里的怕。 虽然姜厘一脚就踩死那么多人都束手无策的赤鬼,出乎意料,但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吧?她记得那虎妖并不怎么害怕赤鬼。 虎妖和其他三个,豪猪精,白蛇精,以及槐树精,“扑通”跪了下去,就差磕头。 姜厘顿在地上,进退不得。 总有种自己成了邪教传销组织头头的错觉...... 塔里紧张的战事未因姜厘的到来而有所松懈,猝不及防失去赤鬼这个主心骨的堕魔小炮灰集团,瞬间就乱了阵脚。 雪舞樱配合罗汉们,准确及时地补上一刀,解决掉了所有潜藏的堕魔。 收了不少奇形怪状宝石似的东西。 寺里其他上来的和尚也没帮上什么忙,倒是给了罗汉们喘息的空,第九层乱七八糟的,就留给这些小辈们收拾了。 和尚们谢过雪舞樱,塔里顿时又热闹起来。 罗汉们歇息一会儿,接替了智越等人,锁妖塔终于又恢复了正常。 智越惨白着脸,被定光搀扶着,靠坐在墙角。 大量的消耗,让智越看上去又苍老许多,咳嗽两声,灌了两碗水。 开口第一句话,“今天闹肚子怎么回事?” 抚摸狼妖柔软毛发爱不释手的姜厘一哆嗦。 装作什么都没做的样子,蹂躏狼妖的毛。狼妖生无可恋。 雪舞樱擦拭刀刃,余光瞥了眼姜厘。 呵,这种事,除了她,还能有谁? 和尚们自己?除非脑子坏掉了。 智越扫过每个人的表情,眼神在姜厘后脑勺多停留了会儿,叹了口气。 该来的始终会来,这都是命。预言果然应验了。 “无大碍,便不追究了吧。收拾一下,准备去诵经吧。” 弟子们应下,定光关心地问道,“你不要紧么?硬撑着可不行,你这身子可经不起折腾。别看你比我年纪小,身子骨可比我老多了。” 智越摆摆手,“不碍事。让智璪替我带领弟子们读经吧。等下你随我一起来。” 定光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只得点头作罢。 一切安排妥当,至于这五个逃出来的妖精嘛...... “大师!我们愿主动回去!终生不踏出锁妖塔!请大师成全我们吧!啊!” 狼妖鬼哭狼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智越裤子上擦鼻涕。 虎妖几个跪着狂点头,泪眼婆娑,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 姜厘讪讪地笑了两声。 她觉得她并没做什么,不就摸摸毛么,至于像躲瘟疫似的躲着她么...... 智越仿佛想到什么,眼前一亮。 “你们这两百年间在锁妖塔也算悔过自新。念你五个未做何伤天害理之事,理应归还尔等自由。如今判你五人,从此跟随这位女施主,不得在祸害凡间。” 虎妖五个一听,“嗝”地一抽,真的吓晕了。 姜厘:我什么都没做...真的...... 第175章 天狗食月 一切安排妥当,众人散去,一清早的混乱就此结束。 姜厘手里捏着一根绳,身后拖着五花大绑的五只妖,觉得有点累。 这也算是对姜厘的惩罚。至少智越主持是这么看待的。不过在雪舞樱眼里这种惩罚不痛不痒,比起这个,她更在意,姜厘是怎么踩死赤鬼的。 践踏灵魂,连锁妖塔这种神器都做不到,竟然被姜厘几脚轻描淡写地略过去了。雪舞樱心头思绪万千,虽然知道姜厘在某方面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但这差别...... “想什么呢?”姜厘看着她问道。 “没什么。”雪舞樱摇头,“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要给人家下药。” 姜厘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我就是想知道寺里有多少和尚。” 雪舞樱:...... 这就是你给人家下药的理由??? “哦?那你有结果了么?” “嗯......”姜厘观望四周,凑到雪舞樱耳边说了一句,雪舞樱面瘫着脸,在未言语。 五只妖被姜厘关在屋子里,哭哭啼啼,说东不敢往西,蜷缩着像五条哈巴狗。 姜厘等人随后便跟着智越吃了早饭,在饭桌上,智越邀请他们在多住几日。 “两天后便是皇族上元节祭拜的日子,到时恐会发生动乱。如今之计,光防守是不够的,希望几位能助贫僧一臂之力。” 姜厘等人应下,左右他们现在出去也不安全,况且寺里还有很多事情他们没弄明白,多待一些时日也好。 倒是雪舞樱看着斐炆与尤里,皱紧了眉头。 斐炆搅着手指,心虚地不敢抬头。 “算了,反正人都来了,总不能现在把人赶走吧。”风凌烟拍拍雪舞樱肩膀,咬牙切齿。 夔生等人一脸菜色地站到角落。 本想低调些,现在可好,这么多人,跟个靶子似的。 “跟紧我。”雪舞樱无奈,让八滴守护斐炆。 斐炆很认真乖巧地猛点头。 吃完早饭,有人来找智越,说了两句,智越便跟人走了,去了鸤鸠堂。 那日乱闯鸤鸠堂的贼人始终未找到,天刚蒙蒙亮,就有弟子又在后山发现了尸体。正是斐炆等人当晚遇见的。 挖空了眼珠子,还拔了舌头。 迄今为止,寺内发生十多起命案,赤鬼等人已死,但智越依旧有不详的预感。 鸤鸠堂内依次排列着弟子们的尸体,尸身因法术维持未曾腐烂,智越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挥挥手。 尸体被烈火焚烧,化为灰烬。 就这样平淡地度过了两日。不知是杀手阁蓄势待发,还是皇权路上少不了鲜血铺路,祭祀当天正午,也就是祭祀的关键时刻,当隋文帝敬香拜祭之时,天空忽然暗了下来。 有人大喊,“天狗食月!” “不好了,快跑啊!” 远离祭祀中心,来山里祈福的游客们惊慌地赶往山下,隋文帝从容地拜祭完,回过身看向天空。 太阳的光芒正被一点点吞噬,随行官员们惊出一身热汗,站在原地脚下发烫。庄重的场合不敢随便议论,但若有人能读心,定会晓得官员们巴不得今日不曾出门。姜厘站在队伍里,有些困乏地打了个哈欠。 日食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风凌烟眼神发冷,她感受到一抹异样的气息。 从皇族来到天台寺开始,就有人混在随行的队伍里,等待时机。 而此时,天色昏暗,白昼如同黑夜,稍远一点便什么都看不清,如瞎了一般。以风凌烟此时的位置看向祭祀台,也只能大致看出个轮廓,隋文帝的身子隐藏在了黑暗之中,窥见不得。 这样的条件,对杀手来说,是绝杀的最好机会。 太子杨广本被禁足,但祭祀乃是大事,是以跟着过来了。此时瞧见天色暗下,嘴角泛起笑容,悄悄地往后挪着步子,直到从人群中消失。 隋文帝金色龙袍加身,安静地凝视着被黑暗吞噬的太阳。 光明会迎来黑暗,而黑暗过去,也定会迎来黎明。 虎妖耳朵扇了扇,捕捉到细小的声音。 “老大,果然有人动了。”虎妖趴在姜厘耳边小声地说道。 他们五个被姜厘管得服服帖帖,而这五个妖与人类比起来,厉害不止一点,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心态,姜厘给他们分配了任务。 “哦?几个?”姜厘开始向四周打量。 “侍卫军里大概有百十来个,那皇帝的周围好像有四人,还有一队......”化身为小狼狗隐藏好自己探查敌情的狼妖悄悄返回,额头皱出褶子,有点不明所以。 “还有一队怎么了?” “还有一队......就守在某人身边,也不动。” 姜厘把话复述给了雪舞樱和风凌烟。 雪舞樱很快就明白过来。给了姜厘一眼神,三人从队伍中悄无声息地撤走,斐炆与尤里压低身形,上前顶替了她俩的位置。夔生不知被风凌烟安排到什么地,在她撤走之后空出了一块地方,槐树精幻化为风凌烟的模样顶上去,倒是显得更加妖娆了。 隋文帝站在祭祀台上,帝王气场全开。他冷哼一声,随行的侍卫跑过来环住隋文帝,而暗处更有数百名暗卫随时以身救驾,保护隋文帝的安全。 当太阳完全被遮掩,最后一缕光芒消失的刹那,有人动手了! 无数的箭矢从很高的地方射出! 隐藏的暗卫齐齐出动,刀光剑影,打掉了所有箭矢。 祭祀台下的官员们听到打斗的声音,终于绷不住继续装聋作哑,乱叫着抱头鼠窜! “啊!” “不要杀我!” “陛下,陛下救命啊!” “......” 逃跑的官员中忽然传来不少人的哀嚎与求饶声,肉体倒地的闷声此起彼伏,姜厘等人心里皆是一惊! 真是疯子! 刺杀皇上不算,竟然还要将朝廷官员击杀殆尽!这是要亡国啊! “我去保护隋文帝,你们俩保护好那些官员。其余的也顾不上了。”雪舞樱嘱咐好,自己加快速度,冲了出去。 姜厘与风凌烟立马掉头,奔向了早就乱做一团的祭祀台下。 “喝!” 一百罗汉从空而降,落入祭祀台,眉心金光大盛,一百道金光汇聚于祭台中心,如同一道烈日,照亮了祭台。 而隋文帝眼前倏地出现一人。 第176章 反转 释放灼热红光的激光剑就要刺穿隋文帝的脑袋! 侍卫们眼睁睁地看着那剑光从隋文帝一侧太阳穴横贯穿刺,喉咙里的“快救驾啊!”终是未来得及赶上,隋文帝死不瞑目,躺尸于祭祀台。 祭祀台上的侍卫们全都呆住了。 台下捂着头,衣衫不整的官员们,震惊地缓缓转过头。 “扑通!”全都跪下了。 刺客收回激光剑,站在隋文帝尸体旁,背对着文武百官。 嘴角泛起冷笑,今日目的终于达成!得来全不费工夫! “哈哈哈哈哈,皇帝老儿,还不是死于我的手下!” 刺客仰天长啸,猛地转过了身子。 身后的侍卫手里举着长刀,不知所措。 皇上死了,他们还要不要冲出去捉拿刺客? 他们犹豫,心里忐忑,拿不定主意,直到一人缓缓踏上祭祀台。 杨广来到了隋文帝身边,颤抖着双手,眼睛红肿,浑浊的眼泪在脸上留下两行未干涸的痕迹。 “来人啊!抓刺客!” 这声带着暴躁的怒吼,惊醒了侍卫们,他们大叫着冲向刺客! “隋文帝草菅人命,天怒人怨,民间哀声载道,民不聊生,连年的干旱与蝗灾让百姓尸殍遍野。如今老夫替天行道!哈哈哈哈,你们能奈我何!” 刺客大笑几声,手中激光剑“滋”地一声,冒出熊熊烈火,踢开冲上来的一名侍卫,从右到左,斜着在空中砍出一剑,横扫千军! 大火被狂风吹卷瞬间袭遍祭祀台,文武百官眼中跳动着火苗,长跪不起。 如坠冰窖,浑身冰凉。 他们身后,一个又一个刽子手,在收割他们的人头。鲜血侵染了祭祀,一时间哀嚎求饶声不绝于耳。 “大胆刺客,纳命来!” 天台寺的五百罗汉齐齐出动,无数的弟子与刺客交手,虽说今日刺客来得不多,但皆是以一当百的精英,天台寺的和尚们与其交手的过程中,竟觉身体比往日更为疲累,所修功夫十不存一,有心无力。 一时间战况焦灼,好在在无人伤亡。 “救驾!快保护太子!” 突然有人大吼,并向杨广疾奔而去! 只见杀死隋文帝的刺客想以同样的手法杀死杨广,杨广愤怒着,惊恐着,然而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放松与得意,似是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等了许久,预料中的疼痛与灼热未到来,杨广放下挡住脸的胳膊,徐徐睁开了眼睛。 长发飘舞,在红色的火光中映出阿娜身子,宛若九天降临的仙女。 雪舞樱刀未出鞘,格挡住了刺客的攻击。 那一瞬间,杨广看傻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 刺客睁大一只眼睛,阴笑两声,滋滋的剑光竟如鞭子般灵活,缠绕上雪舞樱的刀,所及之处皆冒青烟。 刀鞘乃玄铁打造,滚烫的热度从刀鞘传来,雪舞樱呼出一口气,轻轻抬起下巴。 “不自量力。” 刺客“嗯?”了一声,在对上雪舞樱视线的时候,猛地一怔,惊恐地瞪大双瞳,如一头青牛,硬生生地瞧着自己,从剑光到手臂再到肩膀,僵硬结冰。 前后不出十秒钟,刺客化为一尊冻得僵硬的雕塑。眉毛头发结了霜,白茫茫一片。 果然还是太勉强,强行动用王之力也只能让对方身体结霜而已。 雪舞樱面容平静,然而略微颤抖的手指暴露出她此刻,有些力竭。 杨广跪爬两步,从地上站起来,磕磕巴巴地向雪舞樱道谢。 雪舞樱转过身子,直视杨广。杨广心虚地撇过头,错开雪舞樱的视线。 “不必言谢,毕竟——” 毕竟一切都还未有定数不是么。 接下来的情势一边倒,姜厘和她手底下五个乖巧的妖怪以及风凌烟等人加入了战局,如同雪中送炭,解了和尚们的燃眉之急。 虽说和尚们力不从心,但这五只妖怪倒大显神通,不曾被什么诡异的妖法所束缚。 刺客们惊骇地往后退,直到背腹受敌。 定光带着手下的弟子拦住了他们的退路。 “既然来了,如此这般着急回去,有些不妥吧。”定光手执佛珠,笑眯眯地说道。 刺客们背靠背,拢成一圈,手中武器对着和尚们,粘腻的汗水打湿了他们遮掩容貌的黑布。 “你们肯定很奇怪,很惊讶,明明万无一失的策略,怎会突生如此变故。你们早先隐藏在随从的侍卫中,更是派奸细在我寺下了药,明以为对我们了如指掌,可奈何,结果不随人愿啊。” 刺客们依旧不说话,然后眼神暴露了他们此时的惊慌。 这和当初说好的不太对。 “杀手阁真是孬种,就派一个打杂的来,剩下的还是雇的人,切,什么天下第一杀手,我看啊,就是个土包子!” “师兄说的没错,杀手阁就会背后捅阴刀,看上去多厉害多神秘,其实是怕被人发现自己怂蛋的真样子吧。” 和尚们窃窃私语,然而却很大声,传遍了祭祀所在的山崖,听得杨广脸色都绿了。而杀手们仿佛事不关己,也没多余愤怒的表情。 雪舞樱刀架在了杨广的脖子上。 “女侠这是何意?” 杨广脑门冒着汗,举起双手,目光颤颤地盯住了脖子上的刀。 “让老夫来为太子殿下,哦不,杀手阁第五杀手,鹰卯先生解答吧。” 披着杨广脸皮的鹰卯,乔装的害怕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纹。 先前还小心翼翼,装出羸弱不堪的样子,此时听到这句话,眼睛里顿时布满了杀气! 智越踏入祭祀台,站到了鹰卯眼前。 “你假扮太子,刺杀圣上与满朝的文武百官,为了搅乱朝堂局势。虽说老夫不明你们如此大费周章,费力不讨好到底所作为何,但很可惜,你们安插在我寺的探子,已经全部——” 智越说着,做了一个掐的手势。 鹰卯冷笑,“还真是做戏做全面啊。你以为今日控制了局势,救下这么多人就赢了么?哈哈哈,可皇帝这老孙子还是被我们杀死了。说到底还是我们赢了。” “哦?真的是这样么?” 智越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隋文帝,鹰卯心里一咯噔。 该不会......? 第177章 非主流的中二傻大个 智越笑了。 没错,从一开始,皇上便不是皇上,而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抛弃,丢掉性命的替死鬼。 自古人命如草芥,奴仆,被流放的犯人皆处于社会的最底层,任人宰割。他们发不出声音,若能,那也便死了。 姜厘心底是反感这种不拿人命当回事的制度,但忠君忠君,愿为皇帝老儿献出生命,换一家荣华富贵的大有人在。姜厘默默地忍受着足以让她反胃的迂腐,甚至闻到如铁锈般的血腥味。 世间百态,生与死,不过换了种方式,最终都会被掩埋在尘埃中,动荡漂浮于虚无之地。 姜厘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错综复杂的掌纹每一条是否都在暗示着什么呢?她不知道,但她很清楚,也很清晰地听祭祀台上的话音。 “太子”龙袍之下的手不自然地扭曲了,因为他看到隋文帝那张脸,渐渐变了模样。 “若是普通的易容之术定瞒不过你们。所以,稍稍用了些小手段。”智越摊开手掌,“隋文帝”的脸上好似闪过一道黑影,有东西落入智越的掌心。 “变生虫。”“太子”恍然大悟,喃喃地说道。 “不错。变生虫三千变化,使用者可以随意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甚至会拥有那个人的能力,气魄,乃至连血脉都能改变。然而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即使我们不杀他,他也活不过今日。” 变生虫顺着智越的手腕爬进袖子里,智越收敛了袖口,算是默认。 ”太子“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闭上了眼睛。不用看,他也知道来人是谁。 正是正牌隋文帝,以及身边跟着的——高熲。 “传闻高大人算无遗漏,论心智,举世无双。如今的惨败,当真让我们大开眼界,长了见识。鄙人佩服,佩服。” “过奖。高某不过为了保全皇族罢了。再险的境地也要闯一闯。再难的题也要解出来。” 隋文帝手一挥,祭祀崖上还活着的刺客被捆了个严实,拖了下去。 “杀手阁残害朝廷命官,更欲行刺皇族血脉,暗中与人勾结。传朕之令,即刻起,逮捕杀手阁!无论男女老幼,杀无赦!一应奸细,诛九族!” “是!” 将士们跪着应答,手执长剑,队形整齐,押送犯人回京,而后,便要开启对杀手阁的追击与屠戮。 假太子哈哈大笑。皇帝果然是皇帝,斩草除根,绝不留后患。 隋文帝迟迟没有对假太子下杀意,不过是留着他一条性命,既是诱饵,更是要将他扒层皮。 假冒太子,这水,深着呢。 尤其是在太子莫名失踪的情况下。 有两种肯能,一种,太子与杀手阁勾结,今日弑父夺位,其二,太子被杀手阁当成了人质,筹码,抓了起来。 隋文帝更愿意相信第二种,或者说,一厢情愿地认为是第二种。在他眼里,夺位不杀大臣这种事深深说服了他。自古以来,皆无上位者会为难底下的大批臣子,斩断朝廷的根基。 不过事情总有意外。雪舞樱盯着假太子的后脑勺,心里感慨。 假太子被封了穴道,以寒冰链绑束手脚,带了出去。本欲服毒自尽,奈何早被智越有所察觉,卸了下巴。 寒冰链,乃千年寒潭所出玄铁,凡靠近之人,皆会寒气入体,若无法力支撑,阳力输入,活不过七日。 祭祀在太阳渐渐露出光芒的过程中结束了。 隋文帝抬头望天,叹了口气。 他戎马一生,希望自己的子子孙孙能够守住这王朝基业,可谁又说得准呢? 祭祀台被和尚们打扫干净,姜厘摸摸脑袋,感觉自己愈发看不懂这古代了。 雪舞樱放松下来,身子一软,就要跌倒。斐炆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雪舞樱。入手肌肤冰冷,阵阵寒气让斐炆打了个寒颤,二话不说,搀着雪舞樱跟随高熲离开了。 姜厘与风凌烟留了下来。至于尤里,不情不愿地被高熲扯着耳朵拎走了。本来也想带走姜厘的,但在看到她身后那五个傻大个之后,古怪地笑了笑,什么都没说,留给姜厘一脸的高深莫测。 “你们五个,好好干活,把这里收拾干净。” “是的,老大。” “好的,老大。” 五个妖怪屁颠屁颠地滚过去帮和尚忙,动作倒是麻利。 “哎,这五个大傻子叫什么名字啊。”风凌烟努努嘴。 “霹雳邪魅狷狂上天入地。”姜厘很淡定地回答。 风凌烟:...... 这名字真骚气。 “嗯......”风凌烟欲言又止,但姜厘马上就懂了。 “虎妖叫霹雳,狼妖叫邪魅,豪猪精叫狷狂,蛇精叫上天,槐树精叫入地。” 怎么说呢,姜厘刚知道的时候,以为是从哪个十八线小村庄走出来的富有音乐梦想的中二乐团。非主流那种。 不过这几个傻东西还真喜欢听曲,没事自己也哼哼,就是忒难听,没把姜厘魂勾走,被姜厘揍了一顿后,终于闭嘴不敢再唱。 “他们好像很怕你啊。” “嗯,可能我自带霸王之气。” 脸皮可谓是厚到极致,风凌烟以为自己一匕首下去,都划不出血。 “王八之气还差不多。”风凌烟嬉笑着与姜厘打闹,但心里却记住了一个细节。 这五个傻妖看似害怕姜厘,但眼神似乎是透过姜厘在看别人。 就好像,姜厘与谁长得相似,被错认了。 风凌烟很肯定自己的猜想,但,会是谁呢?自己从未见到过与姜厘长相相似之人,若真有此人,想必,也不会轻易出现。 “智越主持的意思,希望我们继续在天台寺作客。我倒是有些腻了,你呢,你怎么想?” 风凌烟踩着竹子,脚步轻轻地在姜厘头顶飘来飘去。 姜厘石子丢向风凌烟的脸,“当然离开这。残存在天台寺的细作已经伏法,短期内是不会再有细作了。驻扎在后山的小根据地也被捣毁,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了。难道要我跟着一群和尚念经吃斋?” “话虽如此,不过几日之后,我们约莫还要再来一趟。” “嗯?”姜厘挑起了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