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之月隐星沉》 第1节 开端 云都城是天风西北帝国西北行省的首府,占地30,278平方公里,人口860万,城主是端氏一族的族长,名叫端镜原。 端氏一族的祖先从龙有功,自天风帝国立国之初,便被分封在这西北边陲之地,两千一百多年来,雄踞城主宝座,从未旁落,堪称是城中第一大家族。在云都城中,绝大多数人只知道城主,根本不知道皇室、皇族为何物。 9月16日,云都城。 再过四天就是中秋节了,一年之中最盛大的节日之一,同时也是帝国法定的假日之一,若是在帝都,会放假数日,皇帝陛下也会顺应民意,与民同欢、普天同庆。但在云都城却不行,因为城主大人不喜欢这种全无意义的热闹。 这是城中百姓尽人皆知的,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修炼上,为了修炼,他连续三次拒绝担任端氏家主之位,就为了抗拒担任家主之后随之而来的城主之位;为了修炼,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和妻子仳离,甚至将妻子赶回帝都娘家,不闻不问。同样是为了修炼,他又担任了城主之职,只是为了获得可以给他的修炼提供助力的雪莲叶而已。 端镜原一再表现出对城主之位的不感兴趣,只是被赶鸭子上架,做到这个位置上。等他当上城主,却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自己的修炼上,对城中庶务不闻不问,弄得城中各方僚属想找城主大人,根本就寻不见人,十来年的时间,城中污秽遍地,城外盗匪横行,这西北行省第一大城,给他弄得乌烟瘴气! 而在中秋节之后,另有一件大事,是需要端镜原担负起责任来的,就是每年一度的各族大比。 各组大比分为20岁以下组和30岁以下组,超过30岁,则不可以参加。而获得前100名的,可以得到前往端氏古地的茂名雪山,并进入秘境的机会。 秘境是天星大陆特有的一处所在,每一次出现的地点不定、时间不定、里面蕴含的宝物不定。即便能够通过天书阁的推算,预卜出秘境出现的时间和地点,但进入之后,能否有所斩获,却是谁也不知道的——有几分撞大运的意思。 而端氏祖地,位于云都城以西三百公里的茂名雪山中,据族谱记载,最早的端氏祖先,便是从这座大山中走出来,并追随帝国开国皇帝,创建下这千年风流、万世基业的。帝国肇建之后,为了表彰端氏祖先的功绩,皇帝陛下就将茂名雪山范围两千里范围内的土地赐予他作为封地,具体的说,就是从更西向的蛮族荒原直到烟瘴海西岸,都是属于端氏一族的。 当然,这已经是两千年前的老黄历了,岁月变迁、沧海桑田,当年的铁板一块,如今早已经被时光侵蚀得如同筛子一般;以云都城为例,原本是端氏一家独大,现在却另有白氏、高氏、雨氏与其分庭抗礼,共同瓜分西北行省这块大蛋糕了。 表面上还是以端氏一族为尊,但其余家族在台下的小动作不断,除了对城中各种利益的争夺之外,各家族对于端氏一族的祖地,抱有更加浓厚的兴趣。 祖地位于雪山深处,具体地点不详,甚至有一种传闻,认为祖地是可以移动的,就如同秘境一般。但和普通的秘境不同,他移动的范围,不会超过茂名雪山的区域。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哄传天下。众所周知,秘境是一种奇异的存在,他有三不准之说,首先是出现地点的不准确;出现时间长短不准确以及里面的天材地宝不准确。大陆上唯一一处被固定下来的秘境位于帝都,那是帝国开国皇帝以其超卓修为,硬生生的施展逆天手段,将这片秘境从纷扰的时空乱流中剥离出来的! 但这完全是特殊情况,不能作为常例的,一直到祖地的传闻被散播出去,来自大陆各方的修道士云集茂名雪山,这些家伙打着得算盘瞒不过旁人,气得当时的端氏家主大怒,连续多次派出城卫部队驱赶,但修道士岂会在乎这些人,众人一起动手,把城卫部队打得抱头鼠窜,逃回云都城去了。 城主更来火气了,便给帝都上书,但这种做法的效果更差,关山远隔,缓不济急还在其次,帝都的行政命令对修道士而言不如草纸,绝没有什么恭敬肃立、跪接圣旨、山呼万岁那一套,要不是看在来传达命令的是城主府来人,几乎就要动手赶人了。 城主大人开动脑筋,却全无功效,真有些一筹莫展了,而就在这时,茂名雪山中发生了惊天异变!据后来逃出来的幸存者说,等待了多日,祖地终于出现,而且和所有秘境一样,出现的地点是一片朝北方的山壁,先是一团雾气笼罩,紧接着如水波荡漾,然后雾气散尽,一道高有二十丈,宽七八丈的秘境之门开启,守候多日的修道士大喜,就想排队进入,不料秘境中射出七彩霓虹,霞光万道的把修道士笼罩其中——后来的幸存者分析,这可能是进行一种特殊的血统检测。 霞光瞬间消失,秘境之中、山谷之内,骤然传出野兽的咆哮!修道士们大吃一惊,他们在雪山山谷中等候多日,根本没有见过有丝毫野兽出没,哪里来的嘶吼声?这个念头还来不及闪过,从秘境那宽阔的光波大门中,一头火焰豹冲了出来:“糟糕,快跑,是7级灵兽!” 灵兽到了6级,就已经开辟了灵智,某些兽修做过研究,6级的灵兽,其智力和两三岁的孩子差不多;而且因为灵兽特殊的天赋,其血脉力量远超同级别的人类修道士,而且这只是开始,谁知道后面还会有多么强大的灵兽? 事情的进展一如所料,7级的火焰豹只是开路先锋,在它的后面,7、8、9级的灵兽如海潮般涌出,从常见的象鼻狮、短尾狼、巨灵猩,到10级以上,13级以下的霜冻妖狐、翼虎、金顶银冠蛇,一盏茶的功夫,兽潮漫山遍野的蜂拥而至,修道士可遭了大难,拥挤在山谷中个,等待祖地出现的修道士,七八成遭了兽吻,一两成连冠袍带冕都扔了,至于那随身携带的灵器、法器,更是丢得到处都是;能够全须全影逃出来的,十不存一。这件事被称为第一次茂名山之变。 修道士逃出雪山之后,整理队伍,开始思考对策,有人说,那出现的霞光是不是对于血脉的检测?这个话题引起所有人的认同,既然是端家祖地,那很显然,就是只有端家人才能进入,若是那样的话,找几个端家人作为前导,蒙蔽过霞光的检测不就行了吗? 想到就做,修道士找了几个端家人,说好了价钱,再度去到山谷中,然后就是无比漫长的等待,在第一次茂名山之变的5年后,秘境再一次开启,而且地点就在距离上次山壁以南15公里的地方!修道士心中大喜,这很确切的证明了,端氏祖地确实是一处秘境,而且其出现的地方,就在这片茂名山中。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修道士有了经验,急忙把那几个端家人推出来,不料霞光扫过之后,兽潮再现!这一次,秘境似乎是被修道士连续的打扰激怒了,万千兽潮一涌而出,对着修道士好一顿追杀,死伤比上一次更加惨重,那几个花钱雇来的端家子弟,更是首当其冲,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史称第二次茂名山之变。 这回修道士彻底死心了,没有血脉不行、有血脉在当面挡风居然也不行?很多的修道士失望的打道回府,另有一些人不死心,等风头平静一些,再度回到山谷,立刻看呆了眼:秘境已经消失不见,那些灵兽却留在了外面。那个架势很清晰明白,这些家伙是看大门的! 修道士们这下彻底绝望了,收拾行囊,就此离去。而他们离开之后,祖地终于又回到了端氏一族的手中,之后端族人想到一个把山谷利用起来的好办法,就是派少年弟子进入山谷,用那些留在外面的灵兽做试炼对象。 这确实是个极好的办法,留在外面6、7级灵兽血脉天赋不凡,却又没有到完全不可抗拒的程度,虽然每一次的试炼都会伤亡事故,但和锻炼族中修道士的目标比起来,这一点点代价,是完全值得的。在之后的百余年中,无数的端族少年在族中师长的带领下走进山谷,和灵兽进行着夸世纪的纠缠,双方教学相长,共同提升,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这种情况一直到170年前,在第二次灾变之后的第56年,秘境祖地再次开启,当时正有一批年轻人在此试炼,其中有兄弟4人,都是端氏嫡系一脉的子弟,最大的年龄19岁,最小的只有14岁,霞光闪过之后,兄弟四个一股脑的被卷入秘境之中了! 带队进行试炼的本族师长都吓呆了,抓耳挠腮不知所措,如是者三天之后,兄弟四个又被送了出来,据他们自己说,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时间流速,因为在秘境中,根本没有昼夜交替,一轮红日高悬,而且永不消沉。最初的时候,兄弟中的老大还会计算一下时间,之后,就完全不知所谓了。 连续的两次灾变,再加上这件事,端家人得出了结论,祖地秘境的进入条件很苛刻,首先要端家直系血脉;第二要有年龄限制;第三,里面的时间流速和外面的不一样,足有数十倍之多!有了这几个条件,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得多了,首先是等待秘境再次出现,然后安排条件合适的子弟进入即可。 但秘境的魅力就在于此,在这次之后,连续三年的时间,每一年都有秘境出现,随即就沉寂下去,一直到端镜原到了适龄的年纪,也有幸进入秘境进行修炼;从那之后的百余年间,秘境再也未曾开启过了。 端氏秘境的另外一个作用,是可以令修道士的进境大增,以端镜原为例,在进入之前,不过是区区黄灵境,等到他被秘境传送出来之后,已是达到了紫灵境,竟是晋升了两个大阶,创造了一个修道界的传奇;要知道,端镜原的资质,还只是后天的虎卧血统,在先四后八的十二种资质中,排名第7位,若是先天四种中的七星高悬、乾坤八门、九转玲珑,乃至金魂玉魄呢?拥有这样资质的天才若是能够进入秘境,又该有怎样的进境?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城中各大家对端氏一族把持祖地的做法分外不满,曾经多次提出要求,让端家开放祖地给城中所有的修道士,端氏自然不肯,双方为此唇枪舌剑争斗多年,其中以武力相搏屡见不鲜,端氏见众怒难犯,只得答应,但比例却一减再减,后来有人提议,既然都是修道士,干脆抛开那些条条框框,以实力定多寡! 一唱众诺,这个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本来嘛,都是修道士,都想进入秘境,那就拿实力来说话吧,谁的实力最强,就可以获得更多的机会、更好的资源!这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当然,话是这样说,但实际上,却不是那么简单的,自端镜原进入秘境之后的近70年间,秘境从未开放过一次!那些辛辛苦苦夺得大比名次的修道士,在雪山山谷中一等就是一千多个日夜,唯有以谷中的各种灵兽为磨练对象,虽然也能得到修炼效果,但比较起进入秘境,自然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偏偏这种事又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除非能有开国皇帝那样的惊天手段——但若是真的到了那样的高度,还需要进入秘境去修炼吗? 第2节 噬天之体 董断敌是给尿憋醒的,眼睛都没有睁开,迷迷糊糊的下床开门,站在门边,哗哗哗的放了一通水,突然,眸子瞪得老大: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在云标山巅自爆而亡了吗?这是哪里?这会儿,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自己重生了?!这是哪里?自己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灌入脑海中,他的头都要疼起来了,偏偏意识海中传来一声熟悉之极的呼唤:“喂,是谁?” 董断敌吓得呆住了,片刻之后,才不敢置信的问道:“老鬼?是你吗?你也跟过来了?” 意识海中的老鬼闷哼一声,无比虚弱的说道:“我不跟过来还能去哪?没有我的话,你又如何颉颃天地磨盘的庞大法力?” 董断敌苦笑着点点头:“是,老鬼,多谢你了。” “废话,你当然要感谢我。”老鬼骂道:“要不是我,凭你那经脉郁结、百窍难通的废材之体,也想修道修仙?就是你现在……唔,这是什么体质?” 董断敌垂手肃立,运功内视,气海、经脉中一片空空如也,他知道,自己当日在云标山巅自爆而亡,是把全身的精元都耗费一空了,但那是前世的自己,和这具身体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他的体质……,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连续三世为人,都是这样废柴的体质? 老鬼析出一缕神识,在他体内飞快的游走一圈,又收回神识,在他的意识海中双臂环抱,一手托腮,很人性化的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的?不应该啊?只是听说过而已,难道真的有这种体质?” “喂,老鬼,怎么回事?” 老鬼思忖良久,骤然惊呼一声:“我的天啊!” “怎么、怎么了?” 老鬼说道:“小子,这下你有福了。如果我所估不错的话,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噬天之躯!” “噬天?就是说,连天都能吞噬下去?” “理论上是这样的,噬天体质分作九重,分别是物、灵、精、元、气、阳、阴、魂和天。其中噬物是第一层,也是最具表征意义的,具体而言,就是给人以饭量极大的观感。同样的,在这九重境界之中,从噬物到噬灵的时间也是最长,动辄以百年计! “这种特异资质,即便是我,也不曾亲眼见过,只是有所耳闻。”老鬼说道:“据说到第九重的时候,是真的能够吞噬天地,在体内颠倒阴阳,自成乾坤!” 老鬼嘀嘀咕咕的说着,董断敌却神游万里,幸亏是噬天,要是吞天,到了第三重……,他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了。但他忘记了,老鬼寄生在他的意识海中,他的所有思想都是瞒不过对方的,“为什么不敢再想下去了?” 董断敌吓一跳,随即想起来了,嘿嘿笑道:“我们人类的事情,即便和你解释,你也是不懂的。”说到这里才想起来,自家小兄弟还在外面呢!急忙晃了两下,低头看看:“小宝贝,你还好吗?再等几天,老子带你去吃好吃的。” “……”老鬼沉默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家伙附体重生之后,居然还是改不了这份恶劣的性情!“你忘记你上一世是怎么死的了吗?不知悔改的东西!别忘记,两世相加,你已经100多岁了!老不羞!” “我老?据我所知,您老出生的时候,西北行省还不是帝国的一部分呢吧?” “他们当时正在进行战后商议呢。”这句话说完,二人同时嘿嘿轻笑起来。 两个人坏笑几声,老鬼说道:“小子,我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你的体质,但更主要的,还是要靠你自己。你也知道,天地磨盘的威力实在太深刻了,现在的你和我,连往昔千分之一的能力也发挥不出来。所以,在能力大进之前,千万不要和人轻启争端。” “我知道的。”董断敌点头说道:“再说,我这么可爱的年轻人,大家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人和我轻启争端呢? 老鬼寄生在他体内已近百年,对这个家伙太熟悉了,哼了一声,说道:“休息片刻,等一会儿我助你洗精伐髓——你这具身体里的杂质太多了!” 董断敌在黑暗的院中站了一会儿,他怎么也没想到,已经决意赴死的他,居然还会多出一次生命?云标山巅的那些幸存者,要是知道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知道有什么样的表情呢?想到这里,忽然又忆起了两个妹妹:灵子、小凤,你们还好吗? 第3节 细说从头 董断敌的前世就住在这云都城中,还有两个妹子,分别叫犀灵、凤彩。兄妹三个相依为命,日子虽然很苦,却自得其乐。一直到六岁的时候,城主府开始对城中适龄儿童做资质的检测,检测的结果出人意料,大妹董犀灵是九转玲珑体,在十二种先天之体中排名第二,仅在金魂玉魄之下! 消息传出,大陆赫赫有名的16家宗门闻讯而来,汇聚云都城,经过一番争夺,太昊门脱颖而出,将这千年一见的女孩儿收入门下,入门半年,结丹成功,被誉为‘太昊门自开派祖师以下,结丹从未有如此之快者!’之后更被传以太昊门至高无上的道心莲台、七宝法身功法,成为新一代的天之骄女。 另外一个妹子叫董凤彩,两年之后的资质检测,再度放出一个大卫星,董凤彩是乾坤八门体质,于是,16家门派再度汇聚一堂,这一次,胜利的是神府宗;她的修炼速度不如姐姐,却也绝对不慢,9月结丹,作为神府宗三位后补圣女之一,进入圣贞堂,接受宗门传承了数千年的无上心决‘祖庭化道’,这门功法据说修炼至大成境界之后,可以具象道念,割裂、掌握一方空间。这门心法和无我宗的舍生灭神、太昊门的道心莲台、七宝法身一起,被称为大陆三大至高法决。 姊妹两个都是这般逆天的体质,她们的兄长的体质又当如何?这自然是其余门派很关心的问题,不料一经查验才发现,董断敌完全是经脉郁结、百窍难通的废材之体! 据说太昊门负责外门弟子选拔、修行的长老之一的铭善上人知道有这样一个废材之后,竟是大喜过望:“这是最难得的样本!他的存在证明了,只存在于理论中的十二经脉郁结、百窍难通的体质,在现实中是存在的!” 十几家宗派中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董断敌自知不是修炼的材料,也就打算着就此安稳的渡过一生了。这种情况一直到了三十年后,董断敌异军突起,以散修之身,在每四年一次的16家宗门大比上一举夺魁! 当然,后来很多人说,他的这个冠军的含金量严重不足,因为进入四强的,分别是董家兄妹三个,再加上一个仙霞宗的临福子。而临福子半决赛的对手,却是被誉为天之骄女的董犀灵! 临福子已经算是惊才绝艳,终究不敌董犀灵的逆天功法,当场战败,失望而去;而另外一边,董凤彩甘愿认输,保送哥哥进入到总决赛,等面对董犀灵的时候,这个丫头和妹子一样,不战而降——董断敌进入四强之后,一招未用,白手捞鱼般的弄了个总冠军! 不管有多少人讥讽董断敌是靠女人夺冠,也不管有多少人羡慕他有两个好妹子,他那原本根本不能修炼的体质,一路杀进四强却是不含半点水分的,他是怎么做到的,也便成了无数人想解开的谜团。 但这件事和他真正的出身来历,是他唯二的最大秘密,即便是面对自己的两个妹子,董断敌也是讳莫如深,从不深谈,久而久之,也就罢了。 一直到80年后,董断敌因为性好渔色,处处猎艳,而且完全不分对象,简直是个女的他就能上、敢上,偏偏他为人诙谐幽默,最是讨喜,和他上过床的女修者遍及16家宗门,甚至太昊、神府这两家门下,号称修道贞女,也不能幸免。 这本来也没什么,修道士的寿数远超常人,看上去二十许的青春佳丽,实际上可能已经年至耄耋,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倒也不算什么;而且,董断敌为人风流,却并不花心,和每一个女子交往,都是尽心付出、全情投入,因此,即便秋鸿来无信,春梦了无痕,那些女子对和他在一起的经历,也只有甜蜜缅怀,而并无嗔怒责怪。 但女修士的数量毕竟有限,董断敌这样近乎竭泽而渔式的占据资源,让那些男修士怎么办?久而久之终于引发众怒! 仙霞宗发出绝杀令,邀请众多修道宗门,对董断敌展开千里追杀,其中仙霞宗带队的,赫然正是那个临福子!而这时候,临福子已经成为仙霞宗长老,他久追董犀灵不成,便将一腔怒火,尽数发泄到了董断敌头上。 双方且战且走,各大宗门固然死伤无数,董断敌也并不好过,一直追到云标山,在这里,终于揭开了董断敌修炼成功的最大秘密:在他的体内,有着另外一条精魂! 临福子大惊之后,便是大喜,他顾不得去想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只知道,要是能够把董断敌体内的精魂抽离,并由自己吞噬,成就真人,甚至超越五真,踏足仙人境界,将不再是梦想! 董断敌猜出了临福子的念头,他更加知道,这个底牌一经暴露,不但自己要死,就是两个妹子也一定会被自己牵连,因此,这云标山不但是自己殒命之地,也要成为所有知晓这个秘密的敌人的埋骨之所!而要做到这一步,唯有收精敛元,自爆元魂! 临福子错打了算盘,他以为董断敌负隅顽抗,只是想等他的两个妹子闻讯而来,共御强敌,等到发现不对,再想抽身而走,已是不及,云标山巅风云激荡,烈焰焚天,跟随而至的7家宗派的门人弟子死得七七八八,董断敌虽然以一己之力,换来无数修道士的性命,却终于没有达成最终的目的。 董断敌到现在还记得,他那被自爆之力碾得几乎粉碎的精魂,在老鬼的包裹下,从他已经完全化作齑粉的躯体中蒸腾而出时,所见到的最后一抹景致:临福子并百十余破碎的精魂漂浮于空中,如同一个个悬浮海中的水母,却绝没有水母那么悠闲自得,倒是满面惊恐,仿佛一直到死,都不能接受自己已死的命运! 但这个过程似乎只延续了不足万分之一秒,山风吹过,不论生前是善是恶、是忠是奸,只留下一道道魂影,便在瞬间,了无痕迹! 新作品,成绩要靠大家支持,请投推荐票! 第4节 凝心焚身 记得,看过之后投推荐票啊! 董断敌一宿没睡,所有的时间都用力梳爬这具身体原来主人的记忆了。这个家伙叫端迪,15岁,也是端氏族人,当然,是旁系一枝,6岁的时候,族中照例要为适龄的孩子做资质的检测,端迪的体质隐而不显,虽然用于检测的精元球也和旁人一样的发光发亮,却根本分辨不出资质的属性,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认为这是一种超脱于12种体质之外的另外一种体质,但事后进行的经脉检测却无情的摧毁了端迪的梦想!他的经脉天生的比常人要宽得多,几乎是不必修炼,就达到拓脉的地步,但无论是经脉还是气海,根本容纳不下任何的精元之气,就像是一条拦洪的堤坝,却多出一道百十公里宽的溃口,输入再多,也存不住! 这也让端迪成为族中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不过却是反面典型而已。 董断敌这会儿已经知道,端迪是天生的噬天体质,对于精元的消耗,在常人千百倍以上,而且这种消耗,在结丹之后,会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迫,若是不能适时供应足量的精元,他就有被自己体内强大无比的经脉吸成干尸的危险! 这样一来,董断敌反而有点踟躇了,结丹是修道士进阶过程中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道关卡,结丹成功,才算是真正的修道士。而想结丹成功,其过程又极其繁复——。 结丹是以拓脉为基础,其原理大约是以比常人更宽阔的经脉,容纳足够多的精元,并以精元的力量,冲击气海,直到气海足够强大、经脉也足够宽广,便将蕴含在经脉中的精元逐渐抽离,使其以万马奔腾之势,直冲气海,在气海中形成气团,并驱动其旋转——经脉越宽、蕴含精元越多,冲刷得自然越猛烈,气团旋转的速度自然越快,结丹的可能性就越大。 这当然是最理想的状态,实际上,却绝对没有那么容易,结丹最让人头疼的,就是对精元的汲取和蕴含,是不可累积的。也就是说,一次不成,第二次进行的时候,一切都要从头来过。 以董犀灵的三月结丹为例,也是在三个月之内,无数次的拓展经脉,使其足够宽,能容纳足够多的精元,方能一蹴而就的。在整个大陆上,挂着修道士名头的人不下千万之数,能顺利闯过这一关的,十中无一! ““小子,准备好了吗?” 老鬼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路,飞快的从床头拿起一块麻布,胡乱的塞进嘴里,意识海中答了一句:“老鬼,来吧!” 老鬼嘿了一声,原本乌黑如墨团般的身躯卷曲而动,像一阵阴风般,从他的意识海中逸出,并开始在体内纵横,从长强、阳关、命门而悬枢、中枢;从至阳、灵台而神道、身柱,片刻之间走遍督脉28处大穴,结于任脉的会阴。 冰寒刺骨的阴风再度运行,从百会、强问、脑户、风府、大椎、陶道、天柱、神道,直到灵台,一路行将下来,连冲14道要穴,如百舸争流、千舟竞渡一般,把蕴含在体内360道大穴的精元全数凝结,董断敌瘦削的身躯已经化作一尊巨大的冰雕,在凌晨的月光下,熠熠生辉! 身体已经被凝结,董断敌的五感却还清醒着,甚至比他在正常时候更加灵敏。那种彻骨的冰寒,像是把空气变成了一支支锋锐的冰箭,在疯狂的凌虐他的躯体,那种痛苦,实不足为外人道!但他知道,这样的痛苦,仅仅是开始,甚至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百脉凝结、精气燎原!”老鬼的声音在意识海中响起,就在不足半秒钟的时间里,包裹在端迪身上的坚冰如玻璃般碎裂,随之而起的,是如烈火焚身般的焦灼! 董断敌死死的咬住口中的布卷,他已经有过经验了,记得上一世的时候,就是因为没有经验,硬生生的咬碎了两侧的六颗臼齿,那种痛苦,他真心是不想再承担第二次了! 冰块破碎于地,在他的身边床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却转瞬被蒸发一空,紧接着,董断敌身体上下,开始有液体渗出,一溜溜、亮晶晶,像是永不枯竭的水银之河,顺着毛孔流淌而下,接下来就是呈灰黑色的杂质,但还不等这些体内分泌出来的液体、杂质滑落在地,就被体内的高温炙烤成了飞灰! 与此同时,空气中有尸体焚烧一般的恶臭气息氤氲而上,令人闻之欲呕! 董断敌蜷缩在床中,刻骨的痛苦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口中的麻布早已经被口水打湿,却又转瞬被烘干,阵阵恶臭气息冲入鼻管,连一口新鲜空气也呼吸不到,那种滋味,着实难言。 烈火焚身的痛苦不知道进行了多久,身体内外的灼热感逐渐减退,但董断敌知道,到了这一步,才算完成第一个轮回;接下来还要进行第二、第三、第四,一直要进行九次,才能彻底解脱出来——这不是一天之内就可以完成,而是每天一次! 良久良久,董断敌感受着从门缝吹进来的秋风吹过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带来几分寒意,他打了个冷战,终于清醒过来;伸手摸摸,触手处一片冰凉梆硬,身下的褥子都已经全部被汗水打湿又烘干,那黑油油的杂质,凝结成了一条乌黑而散发着臭味的晶莹痕迹! 做完这一切,董断敌连更换这又湿又臭的被褥的气力都欠奉,身子一软,栽倒在床头,几乎是与此同时,便进入了梦乡。 *******************************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迷糊中听见外面有人猛烈的拍打房门:“迪迪、迪迪,醒了没有?” 董断敌一惊而醒,“来了、来了。”连鞋子也顾不得穿,先冲过去,拉开房门,一道硕大的黑影挡在门前,手里举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黑面馍馍,看见他开门,来人把黑面馍馍往他手里一塞,瓮声瓮气的喝道:“年纪轻轻,还学了人家睡懒觉?我看你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胡子姐?”董断敌脱口而成的喝道。 “你叫我什么?”被他称作胡子姐的女子厉喝一声,铃铛般的大眼瞪得溜圆。董断敌急促的呼吸几声,突然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了女子棕熊一般的粗腰:“胡子姐,您……” 胡子姐怔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了,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她似乎没有怎么用力,董断敌却疼得惨叫一声:“姐?!” 第5节 族中比斗 胡子姐不好意思的挠挠自己生出几根胡茬的下巴——这也是她的外号的来历,一个女孩子,居然长出了胡子?实在是让人又恶心,又好笑的一件事,实际上,胡子姐为人忠厚朴实,勤劳肯干,不考虑容貌的话,着实是主持中馈的好手,但又有哪个男人敢把这样的女人娶进门来?因此,她今年快30岁了,却还是没有婆家。 胡子姐知道她自己的问题,一开始还以为,总有人能透过外表,看到自己内在的优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希冀逐渐落空,女子再也没有了仰付鸢箩之心,成了这一带远近闻名的老处女。 董断敌前世的时候就认识胡子姐,哪会儿的他带着两个妹妹,日子过得着实辛苦,多亏了胡子姐经常帮助,才能度过最苦难的岁月。一直到董氏双姝被太昊门和神府宗收入门下,董断敌虽然因为体质的原因,不能进入宗门,日子也比之前好过得多,这才逐渐断了和胡子姐的联系,想不到重生之后,再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胡子姐?既然有她在,那,他的两个妹子呢? 胡子姐难得温柔的拍了拍他的头:“行了,迪迪,放开姐姐吧。臭小子,是不是一个黑面馍馍不够吃,故意和姐姐撒娇,想多要几个?” 董断敌扑哧一笑,仰头看着她,急切的问道:“姐,您知道,那个,灵子和小凤在哪儿?” “灵子?小凤?”胡子姐深深皱眉:“哪有这么两个人?他们叫什么?是干什么的?” “您忘记了?她们是我妹子啊,一个叫董犀灵,一个叫董凤彩的!” 胡子姐退后两步,认真的看看面前的孩子,“迪迪,你发烧糊涂啦?你爹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哪儿还有什么妹妹?” “真……”董断敌逐渐明白,这一世的自己,和上一世已经完全不同了!又有点不死心的问道:“姐,你再想想,我真的没有妹妹?” 胡子姐这下有点生气了,白了他一眼,骂道:“你从小就是我拉扯长大的,你家里有谁我还会不知道吗?胡说什么!”训了几句,女子转身就走,行了数步,又转了回来,从怀里又拿出一个黑面馍馍放到他手里,说道:“你的发烧才刚刚好,多吃一点,病好了就给我去干活——可不许再胡说八道了!” 董断敌双眼无神的看着胡子姐走远,良久不出一声。大陆这么大,人口超过数十亿,断了这个线索,他到哪里去找她们啊?一想到这里,他的鼻尖一酸,红了眼圈。 老鬼很清楚他的情况,也明白他现在的心理,知道这会儿不能打扰,陪着他安静了一会儿,说道;“别着急,小子,等过一过,我陪着你一起去找,不找到那两个丫头,绝不罢休!” 董断敌苦笑着点点头:“多谢你了,老鬼。” 两个人说着话,不远处又一声爆喝响起:“端迪,你这个该死的,你还杵在那干什么?还不给我滚过来!” 董断敌愕然抬头,不远处的一座院落门口,一个男子手掐着腰,正在向他大声招呼。他认出来了,这个家伙也姓端,在家行六,人称端六,时间久了,便连他自己也忘记了本名。 看着董断敌走近,端六习惯性的举手就打,同时骂道:“怎么,我听说你生病了?你可真是少爷的身子,奴才的命啊?居然还敢生病?不想吃饭了吗!” 董断敌后退了一步,让开端六的动作,他从端迪的记忆中知道,端六虽然有些仗势欺人,其实品行不坏,端迪笨手笨脚的,有时候动作慢一点,完不成交付的工作,还是端六从旁维护,才不至于让他遭了族中那些少爷、小姐们的欺凌。 端六一击落空,却没有放在心上,向他招招手,说道:“快点,跟我进来吧。我可告诉你,快到族中大比了,各位少爷、小姐用功甚勤,你平时打扫卫生、整理庭院的时候,手脚麻利点,别让那些少爷小姐们撞上,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就遭了他们的忌,知道吗?” “我记住了。” 端六带着他穿过院落,直奔后花园,哪里是族中人进行锻炼,彼此交流,而董断敌的工作,就是在这些人离开之后,整理庭院,打扫卫生;按照规定,他这份工作,每旬日一发薪水,工钱是两个白元石加二十五个铜板。 元石是一种很奇特的产物,来自修道士的身体。修道士活着的时候,体内有精魂和精元,二者都是与生俱来之物,但属性完全相反;初生的婴儿,精魂最为强大,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衰减,一直到人死之后,精魂消散于天地之间。 至于精元,与精魂完全相反,它是需要不断的修炼,以求将其更加壮大的过程;在人死之后,精元化作最精纯的能量,反哺天地!其结晶体,便是元石。元石分作白、黄、赤、紫、玉数种,白色杂质最多,但质地最坚硬,可以用作雕刻的原材料;黄色杂质少于前者,但质地也相对较软。到了紫色、玉色,则是万金难求一块,至于其质地,有见过的人说,‘软得如同果冻一般’。 各色元石,都能拿来作为修道士吸收其中精元,以达到壮大自身之用,除此之外,还能作为流通货币,当然,只限于白黄两种,再高等级的,不说难得一见,便是见到了,也不会有人这般暴殄天物的。 在元石之下,就是铜钱,一百铜钱换一个白元石,而元石之间,则是以千为单位比例进行兑换的。 董断敌分别拿着一根硕大的笤帚和一把锄头,走到后花园的院落门前,里面有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他终究是修道中人,对这端家少年人的情况可谓略识之无,趁这个机会,正好看看,便拖着两件家伙,凑到门边,找了个不大被人注意的地方,看了起来。 里面的少男少女分作两队,左边的是阳盛阴衰,右边的则相反。看他们的装束,大体相同,显然是出自一族,正中间的是两个穿蓝灰色衣衫的少年,左面一个喝道:“接我的飘空灵风!”一拳打出,风声大作,顺着拳头,一派气浪随之而成,滚滚而去。 右面的少年不屑的一笑,“明知道我的破空斩,专用来对付风系功法,十二侄儿,你自己撞上来,可怨不得我!”说着,单掌一竖,一道金铁之气,直扑而去,两道气劲撞在一处,轰然一声巨响! 右面的家伙所练的功法固然是克制风系功法的,但他的功力太过浅薄,做不到完全切开对方劲道的程度,给飘空灵风的气劲撞在胸口,通通通的向后冲了出去。 左面的少年眼见缠斗多时,终于拿下这个家伙,开心得一蹦多高:“七叔,您看见了吗?” 七叔也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听见他的招呼,含笑点头:“小十二,做的好!” 被打败的那个少年站稳身体,再度冲上几步:“我没有输,再来打过!” 七叔摇摇头:“输赢已有定论,你这般纠缠,没的输了比武,还丢了面子,十六弟,算了吧。” 十六弟向庭院中间看去,那里坐着一排上了年纪的修道士,大多数身着银衫,可能是担任评委的,坐在主席位置上的,更是一个穿着黄色装束的老者,下面的比赛,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任由那个十六弟和被称作七叔的少年争执,半晌,咳嗦了一声,下面的争议声立刻停止。 黄衫老者睁开眼睛,扫视一周:“第四场,端世博胜。” 端世博就是那个小十二,自己的胜利得到叔祖的肯定,少年欢快的大叫一声,原地跳起:“太好了!我可以晋级了!” 董断敌站在后面,冷眼旁观,这会儿已经看明白了,这可能是进行什么比赛,分作左右两组,胜利者可以晋级下一轮,至于失败的……,谁会关心失败者? 作品新发,成绩靠大家支持,请投推荐票! 第6节 无妄之灾 失败的十六弟垂头丧气的走回自己所在的阵营,和一个银衫少年耳语几句,后者拍了拍他的肩膀,显然是在安慰他。 有人递给他一个水囊,十六弟冷着脸子,举起水囊咕噜噜的喝了几口,他也真是倒霉催的,喝口水居然能够呛着,愤怒至极的一把扔下水囊,脸色涨得通红!看得出来,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 十六弟擦擦脸,眸子在场中扫过,彼此都是同族,实力也大多不弱于他,即便是想发作,也没有发作的对象,董断敌躲在远处,急忙低下头去。他当然不是怕了这个十六弟,连丹元都未曾结成的家伙,有甚可怕,只是不敢当着这么多族中人惹事罢了。 十六弟确实看到了董断敌,但自问以自己的身份,和一个小厮有什么话可说?因此只是眼角一扫,便看往他处。 这边场上,行七的少年上前一步,“九弟,这一次,不知道你准备派谁上场?” 九弟就是那个安慰十六弟的少年,闻言点点头,说道:“这一场,我方派遣文山登场。” 七哥一皱眉,端文山就是那个主持比赛的黄衫老者的亲孙子,今年17岁,修道学武已有8年,尚未结丹。按照体质来分的话,是先四后八中的凤阁血统,排行在第9位。端文山专修的是和刚才的那个十六弟一样的金系功法,金系一贯以锋锐、果决著称,很难应付。 而且,他的爷爷就坐在上面主持此次比武,应对这样的家伙,七哥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那好,我方就安排世成出战。” 世成同样是17岁,但比端文山小一辈,修行的是土系功法,以厚重、沉稳见长;而且端世成还修炼有血修之术——所谓血修,就是使身体力量更加雄浑,搭配他的功法,有相得益彰之效。 端世成和端文山走到场中,各自抱拳。端文山后退半步,双手交错,仓啷啷,空气中隐隐有金铁交鸣之声,董断敌知道,这个年轻人虽然还没有结丹成功,也是相去不远了。 端世成也不含糊,他不愧是修炼血修功法的,身体素质非常好,站在那里,渊渟岳峙,如一座海中的礁石一般,双手紧握成拳,做好了战斗准备;蓦的,二人齐齐发一声喊,同时向对方冲击而去! 端世成眼见对方已经不远,双臂扬起,呼的一道劲风直扑对方,端文山论身体自然比不过对方,但他的双掌交错,一道迷你的十字形的罡风从双掌间闪现,带着金色的光芒,直扑对方。 两道罡风猛烈对撞,端世成闷哼一声,显然是吃了个小亏,双脚一错的功夫,端文山就杀到了面前。端世成连运起血修之功抵抗的时间都欠奉,就被对方一记快速而漂亮的斜斩,掌刀切在肋下,端世成惨叫一声,斜向撞了出去! 端文山还要跟进,七哥动作飞快,一个箭步挡在两人之间,双手随意的拈了个手势,攥住端文山的手腕,向后一送,端文山站立不稳,蹬蹬蹬的退了出去:“你干什么?” 那个九弟也冲了上来,脸色不善的扶住端文山:“七哥,你这是作甚?输不起吗?” “彼此同宗同族,此次比武,也是为争夺日后在城中大比上场的资格,绝非是生死相搏!”七哥冷冷的说道:“世成败了就是败了,你何必苦苦相逼,是要取他的性命吗?” 端文山一愣,看看高居台上的祖父,老人依旧双目紧闭,对这边的事情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似的,这让他有了主心骨,冷笑道:“七叔,您这话,我可当不起!什么叫苦苦相逼?十一侄儿也没有主动认输,你方也没有宣布他落败了,对不对?再说,我等修道之人,日后行走天下,随时都可能面对生死之敌,难道和人家说,我认输、落败了,对方就会轻易放过吗?” 那个七哥楞了一下,脸色涨红,厉声反问道:“怎么,你拿现在的情况,和日后你可能遭遇的情况相比?还是你认为,即便你认输了,世成也会对你痛下杀手?” 端文山立刻给他问住了,哼了一声:“别说这么多,你就说,这场比赛是谁赢了吧?” “那还用问?当然是我们赢了!”那个九哥得意的一笑,揽住端文山的肩膀,二人走回本方阵营。 时间流逝,场上的比斗愈发激烈,双方互有胜负,不在话下。那个主持的老者经常性的闭着眼睛,但场内的情况却是了如指掌,偶然有争端的时候,他总能给出关键的胜负点评。 快到中午的时候,又一场比赛结束,九哥阵营又胜了一场,倒不是因为这边的水平低、功法弱,而是九哥那边派上来的是个女子。男子与女子在场上捉对厮杀,若不是真刀真枪,互相以命相搏,男子会吃很大的亏。毕竟,一些地方不好攻击,一些地方更是禁区,面对着一张花儿般的娇靥,对面的男子十成功力,连三五cd发挥不出来,还打个什么劲? 一场打过,男子无可奈何,满脸苦笑的走回本方阵营;那个姑娘却是‘呦呵’的欢呼一声,离巢的小燕子一般冲了回去,引来场内一阵轻笑,算是为这半日的严肃,抹上了几分轻松的色彩。 打过这一场,上午的比斗结束,九哥和七哥走到庭院中间,请示过那个黄衫老者的意见,并恭送众人离座之后,分作两队,向院外走去。 九哥一方虽然胜了上午的最后一场,大大的鼓舞了本方的士气,但整体来看,还是负面居多,因此,九哥的面色很不好看,一路走,一路讷讷的说道:“告诉过你们,此次城中大比,非同寻常,却偏偏不放在心上,这下好了,一上午的时间,就有5个人被人家淘汰掉,传扬出去,只怕人人都会说,四伯一支,全是废物!” “九叔,不至于啊,咱们被淘汰了5个人,七叔那边不是也被淘汰了3个人吗?”一个端氏本家的侄儿说道。 “废话!你就没有仔细看看那3个人到底都是谁?两个都是子侄辈,仅有的一个文高还是斗魁体质,下下等的废物,淘汰了这样的人,你们还以为光荣吗?”九哥更来火气了,唾沫星子乱喷,吓得众人连连缩头,再不敢和他辩驳了。 九哥和同伴发作了一气,双手叉腰,喘息几声:“被淘汰掉的,从今天开始,修行时间加倍!别把时间都浪费在走狗斗鸡身上,记住,我辈修道士,以壮大自身为第一要务,和这个任务相比,其他的一切都要靠边站!除非你自甘下流,心甘情愿的去操持贱役,那就当没听见我今天的这些话!” 端文山微笑着,低声说道:“你们懂不懂什么叫贱役?看见站在那的那个家伙了吗?他叫端迪,照辈分,咱们该叫他一声叔祖的。可惜啊,辈分虽然很高,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世高的体质虽然低劣,终究还是12种体质之一,咱们的这位叔祖大人,却是不在典籍、晶石不见记载的一种!” 有人疑惑的问道:“还有不在晶石球记载的体质?” “怎么没有?”端文山笑道:“端迪,你过来!” 新人新作靠大家,别忘记投推荐票啊。 第7节 言辞如刀 董断敌把端文山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提着扫帚和锄头走近来,“你找我有事?” 端文山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听端迪说话就来气,你你我我的,连个八少爷也不叫一声?但按照辈分来说,端迪年纪虽然小,却比他大的多,在这个问题上,他抓不住对方的把柄,指指点点的说道:“这位是咱们的叔祖大人,可惜啊,白白占了叔祖的名头,却只是个供人驱使的奴才!” 董断敌不慌不忙的把锄头柄夹在臂弯,抠了下鼻孔,端文山厌恶的退后几步,只听董断敌说道:“话不是这么说吧,乖侄孙?” 端文山一愣,随即大怒:“你说什么?” “我说,话不能这么说吧?我虽然是洒扫庭院,整理卫生的,那也只是咱们彼此分工不同,怎么能说我做的就是贱役呢?如果说我做的是贱役,你们又比我高尚到哪里?好吧,即便修道士比我的工作高尚,你身为孙儿小辈,这样当众羞辱长辈,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端文山给他骂得目瞪口呆,当着这么多人,面子上怎么下的来?怒骂一声,正待动手,董断敌却先一步喝道:“端文山,你今天要敢碰我一下,我就立刻到祖宗祠堂中去,敲响金钟银铃,告你个忤逆不孝!” 端文山像是被人关闭了电门的机器人一般,动作戛然而止。祖宗祠堂在端氏族人的心中神圣不可侵犯,堂中挂着的金钟银铃,更是族中圣物,非有全族死生存亡的大事,绝对不允许有人敲响,同样的,一旦敲响,不问原因,都要由家主召集元老院共同过问,要是真到了那一步,不要说端文山,就连他的祖父,也难逃一死! 端文山狠狠的瞪着端迪,半晌无语,在他眼里,端迪这样的人与蝼蚁无异,偏偏他给对方将了一军,硬是不敢有丝毫的动作!端迪是光脚的,自己是穿鞋的,身娇肉贵,真跟他拼了,怎么划得来? 他一愣的功夫,身边有声音响起:“文山,怎么了?” 端文山一转头,像见到了救星似的:“爷爷,端迪辱我!” 来人正是那个穿黄衣的老者,他叫端迟,按照辈分来说,算是端迪的族兄。“哦?” 端文山添油加醋的把董断敌的话说了一遍,端迟微微蹙眉,敲响金钟银铃一事,连他也不敢赌,谁知道这个端迪是不是来真的?“十九弟,文山所说,可是属实?” “我虽然年纪小,却是他的叔祖,平白无故的会诬陷他?” 端迟给他顶撞得胸口一阵发闷,哼了一声,说道:“文山,此事是你不对,还不给你叔祖道歉!” 端文山不敢不听,上前半步,微微躬身——那副德行,不像是给人鞠躬,倒像是肚子上挨了一拳似的:“叔祖,是侄孙错了,请您原谅!” 董断敌嘿声一笑,抄起笤帚和锄头,用肩膀一扛,将端文山撞开半步,吹着口哨,一路去了。 端文山气得脸色惨白,望着董断敌的背影错齿有声:“爷爷……?” “闭嘴!”端迟同样气得脸色不善,怒道:“你真是越活越回头了!别忘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端迪烂命一条,和他计较,你也不怕失了你的身份?” “爷爷,这个道理,孙儿自然懂得,可这个端迪实在欺人太甚了!不出这口气,孙儿胸中憋闷,实在难平!” “端迪虽然是你叔祖,实际不过一介奴才,这样的人,也值得你动怒?随便找个什么人出头,还怕出不了这口气?” 端文山立刻点头:“我明白了,爷爷,孙儿知道怎么做了!” 董断敌的卫生工作未完,端六就跑了过来:“迪迪、迪迪,我听说,你招惹了八少爷?你啊,怎么这么糊涂啊!” 董断敌一愣,这件事连他都知道了?“六哥,您怎么知道的?” “哎呦,咱们这里,不过芝麻绿豆大小的地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还不转眼就闹得尽人皆知了?”端六说道:“迪迪啊,你听我的话,和我走一趟,我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给你求求情!” 董断敌心中一热,端六真是不含糊。在这种时候,还敢于帮助自己,想来他也是冒着偌大的风险的:“六哥,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怎么说也是文山的叔祖,这个世界上,焉有长辈给小辈认错的道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倒也是的……”端六怔怔的点点头,忽然又用力摇头:“什么这个理?我告诉你,我可听说了,文山那个孩子……,已经安排了人手,只等你今天下工回家的途中,就要对你不利了!” 董断敌笑道:“不会的,六哥,绝对不会的,我和文山,不过为细故口角,他又怎么会安排人对我不利?再说了,即便真要派人对付我,又怎么会弄得尽人皆知?这一定是有人在开玩笑呢!” 端六想想,也真是这个道理,即便要针对某人,也不可能这么大张旗鼓的进行吧?这有违常理啊?“那,你确定没事?” “放心吧,六哥,没事的。” 把端六哄骗走,董断敌把笤帚和锄头放在一边,找了个背风处蹲下来,摊开自己的手掌看看,心中冷笑,前世修为虽然还没有尽复,自己更是连结丹还没有出现,却也不是端文山之流的土鸡瓦狗可以欺凌的! ****************************** 到这一天的黄昏,那个七哥方阵以11胜8负的成绩,结束了一天的比斗,几十名少年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商量着到城中的大酒馆中畅饮一番,端文山也不例外,带着五个同龄的少年,借饮宴为名,和九哥打了个招呼,转眼不见。 他们的行动看起来很隐秘,却瞒不过有心人,董断敌是其中一个,端文敬也是一个,他就是那个被人称作七哥的。今年17岁,虎卧血脉,尚未结丹,修炼的是金系功法。但他的功力比端文山要深厚得多,已达锋锐尽处而生柔缓的地步。距离结丹,也不过是一步之遥了。 他也听说了端文山和端迪的纠纷,意外之余,同样为端文山的阴狠而恼怒,身为修道士,居然和一个完全不能修行的俗人纠缠不休,更不必说,对方还是他的长辈?因此,便有心做一回鲁仲连,不料等到比斗结束,一转眼的功夫,端文山就不见了? 端文敬知道不好,端文山一定是带着几个死党去找端迪的麻烦了!偏偏他又不认识端迪家,等把端六找来,让他带领自己去端迪家一探究竟,已经晚了一步。 多多收藏、推荐,晚上可能还有一节。 第8节 第一战(1) 董断敌把笤帚锄头放好,轻松的吹着口哨,出了端氏庭院,回家而去。 端文山带着几个人跟在后面,这些人都是修道士,耳聪目明,不在话下,听着风中传来,不知曲调的口哨声,端文山暗暗咬牙:不知死活的东西!今天非给你个厉害瞧瞧不可! 从庄院到家距离非常近,走路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真等他回到家,周围大多数都是端氏族人,再想动手,千难万难,因此,就一定要在他到家之前,将端迪挟持,带到僻静无人处,方好顺心如意的处置他。眼见端迪已经走出百余米,端文山给身边的两个家伙一使眼色:“按照咱们事先约定的,动手!” “明白!”两个家伙从后而上,追到董断敌身边,一左一右,掐住他的一条胳膊:“是十九叔祖吧?孙儿给您老见礼了。” 董断敌一愣,嘿嘿一笑:“好孙子!” 两个家伙眼露凶光,同时在心中大骂,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到了这会儿,居然还想占我们的便宜?“好孙子,叫你爷爷干什么?哎,你们抓我的胳膊干什么?” “叔祖,孙儿请您去吃酒,怕您老客套不肯去,这不是吗,抓着您去赴席呢!” “我……我听你说话的口气不对啊?”董断敌说道:“你听听,他说话怎么像咬着后槽牙似的?你们……放开我,放开,信不信我喊人了?” 这两个家伙的年纪都比董断敌要大,装了一会儿孙子,已经到了不可忍耐的边缘,这会儿听他还在叽叽歪歪,再也控制不住,“该死的小鬼!”其中一个骂了一声,扬手一掌,敲在他的后脑,董断敌只觉得一阵剧痛,双腿发软,昏了过去。 二人扶着他一路疾走,不消片刻,就消失在这一片房舍之中。 端文山正在一片密林中等待,眼见天色已经擦黑,派去的那两个人气喘吁吁的行了过来,在其中一个的背上,还趴着一个人:“怎么回事?怎么去了这么久?” 背着董断敌的家伙腰上用力,把他甩在一边,抹一把头上的汗水,说道:“八少,这个家伙是个话唠!我们弟兄没有办法,只得把他打晕了背过来,不想他看着挺瘦,份量还真不轻!您看看,我出了满身的汗。” 端文山哼了一声:“你们两个是越活越回去了!背个人过来,就至于你们气喘吁吁的?把他弄醒!” “八少,这样的奴才,直接做掉就算了,还弄醒他作甚?” “废话,就这么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了他?再说,等他到了地府,给阎王老儿问起,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岂不冤哉枉也?” 几个人齐声哄笑,有人过去,在董断敌脸上拍了几巴掌,他呻吟一声,睁开眼睛:“怎么了?怎么了?” “怎么了?我来告诉你怎么了……”端文山听见他的声音就觉得不爽,上前一步,将他踢倒在地:“今天白天,叔祖当众辱骂孙儿,孙儿没听够,请你老过来,再把中午的话说一遍呢!” 董断敌一愣:“你好贱啊!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居然有人把别人请过来,就是为了骂自己的!你可真是贱出了水平了!” 旁边几个人齐声大笑;端文山气得脸色发白,一把拎起端迪的衣襟,将他提起,按在一颗树上,一只手卡住他的脖子:“好,好小子!今天我要不把折腾得管我叫爹……,我就不姓端!废物!”说完,一记重拳,狠狠的擂在对方的小腹上。 董断敌疼得满头虚汗,费力的扳着他的手腕,艰难的问道:“你……你想干嘛?别忘了,我也是端家人!” “你也是端家人?你也配!你就是端家的一条狗!少爷杀了你,随便找个地方一埋,怕是连你死了的老子娘,都不会为你这样的废物掉一滴眼泪!”端文山突然觉得手腕一痛,不由自主的松了手上的劲道,退出去几步。 董断敌双脚落地站好,脸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怯懦和畏缩,反而一片平静:“你是说,为了这么一点事,你就要我的命?” “你以为,八少派我们兄弟掳你过来,真的是要请你吃酒吗?”一个狗腿子讥讽道。 端文山骂骂咧咧的说道:“要你的命?少爷身娇肉贵,岂会和你这狗才一般见识?命嘛,暂时不会要你的,不过,你辱我之耻,不能不报!” 董断敌后退一步,背依大树,向端文山点点头:“那就来吧。” 端文山反而有些踌躇了,这个家伙怎么回事?真不怕死吗?他右手一挥,站在董断敌左侧的一个家伙嚎叫一声,纵身跃起,“接我的赤焰掌!”手掌挥出,带着灼热气息的一道烈风径直向董断敌激射而至。 董断敌扬手一拳,两个人距离还远,这一拳却后发先至,正中对方发出的劲风中心处,端文山看出端倪,大叫一声:“怒涛叠浪拳?快退!” 那个用赤焰掌的家伙也知道不好,董断敌的拳风真如同怒海巨涛一般,一浪高过一浪,第一波就完全洞穿了他的拳风,第二拳已经到了他的胸前,急忙挥起左手,硬挡敌人的拳劲,却明显不是对手,中门大开处,第三波气劲重重的撞在胸口处,这个家伙嚎叫一声,身体飞起,轰隆一声撞断了身后的一株合抱粗细的大树,飞进密林深处去了。 周围的几个人齐齐脸色惨白!本以为是只小白兔,不想抓到手里才知道,是一只14级的狂暴熊!“你……”端文山呆了一下,问了个傻傻的问题:“你……怎么可能?” 董断敌没理他,看看自己的手掌,心中叹息,这具身体和前世相比,实在是弱鸡一只,以这怒涛叠浪拳为例,练至高深处,一拳击出,波浪滚滚,如惊涛拍岸,前后共计18波之多,自己能够发挥的,只有9波,但现在,却只有三分之一!难怪人家都说,结丹前后两重天啊! 他抬起头,瞄了一眼面无人色的几个家伙一眼,“你刚才说什么?” 端文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一瞬间,脑子里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念头,端迪是端氏这一支里众所周知的废物,天生了一副根本不能修炼的体质,大家都拿他当奴才看,谁知道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你……怎么会怒涛叠浪拳的?” “我学的。” 端文山一口气没上来,几乎噎死过去!这不是废话吗?不是学会的,还能是生而知之的?他倒也聪明,眼睛一转,想到了对策:“端迪,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暗中修炼、偷学他人功法?若是告到族中执法堂,问你个居心叵测,破除气海、废掉经脉,看你怎么办?” “笑话,我可不知道,族中有不允许子弟暗中修炼的规矩。”董断敌冷笑着说道:“再说,乖孙子,像我这样的,从未受过家族传授,却能够以一己之力,把你们几个人教训得鸡毛鸭血的族中天才,只怕族中各位长老,乃至族长大人知道了,欢喜还来不及呢,又岂会处置我?” 第9节 第一战(2) 端文山再度语塞,左右看看那三个同伴,都是面露凶光,显然,一个同伴的重伤,激起了众人心中的愤慨,但同时,又有几分畏惧:“好,你说的好,端迪,你说的好,也有道理,我辩不过你!可你忘了吗?我辈修道士,从来都是以实力定尊卑!只要我们几个人在这里解决了你,你个什么狗屁天才,就将化为尘土!” 董断敌不屑的撇撇嘴,讥讽道:“说了这么多,找了这么多借口,到最后,还不是唯力是尚?” 端文山脸一红,硬着脖子喝道:“是又怎么样?” 董断敌再度退后半步,背靠大树,向对面的几个人点点头:“那就来吧,你们还等什么?” 端文山精神一振,向左右使了个眼色:“文治、文阁,你们两个一起上!” 二人从左右逼近,文治是木系功法,已经到了可以凝气具象的地步了,随着脚步响起,双手合拢,再缓缓拉开,掌中出现了一条气鞭,常有二尺,青光闪烁,眼见距离他足够近了,右手一甩,短鞭带着破风之声,迎头而下! 右边的文阁是水系功法,和董断敌一样的怒涛叠浪拳,甚至功法的深度也和董断敌差不多,同样能催生出三层叠浪,一拳击出,波涛之声大作。 董断敌身体不动,扬起拳头,分别迎向对方的一鞭一拳,左手的一拳临到和对方的鞭影接触上了,骤然化拳为掌,凭空抓住了对方的鞭梢,向怀中猛的一带!文治猝不及防,被他拉了个趔趄,于此同时,董断敌骤然跟进,右手拳猛击在对方的胸口处! 文治手中的青木鞭如阳光下的露水般骤然消失,脸上泛起一丝如将要呕吐般的烦闷表情,身体软软栽倒;而此时,一拳击空的文阁咆哮着冲上,董断敌一个转身,以自己的拳头,撞在了对方的拳头上! 两个人用的是同样的怒涛叠浪拳,没有技巧可供施展,唯有以实力定胜负,二人同时催动体内真元,化作海潮般的拳劲,汩汩不绝的向对方涌去;第一波、第二波、第三波……,三波之后,两个人之间仿佛有一蓬炸药被点燃!狂然巨响之后,文阁闷哼一声,嘴角淌出一缕血丝,踉踉跄跄的被他的拳劲撞了出去。 端文山尖啸一声,不宣而战的从旁逼近,两只手掌化作淡金色,凌空击下,这一记若是劈中了,和真实的斧钺加身没有任何区别,董断敌当场就要尸首两分! 董断敌没有办法,原地冲出,一个懒驴打滚,让开对方凶猛的攻势,端文山占据优势,双手在地面上划出两道深刻的沟壑,大片的泥土夹杂着草屑冲天而起!“怎么样?摔得你爽不爽?” 董断敌闷哼一声,再度让开,端文山得理不饶人,狂声大笑着,在后面紧追不舍,也难怪这家伙秉性骄横,确实有这份实力,金属性的功法对精元的要求相当高,自然的,消耗也是很大,是仅次于火系功法的,但端文山轮番进攻,手上的金芒竟似是越战越盛,真是咄咄怪事! 端文山前扑一步,董断敌急忙闪避,端文山的双手插豆腐似的插进一颗大树中,直没掌根!顺着手掌拔出,连成片的树皮、树汁、碎屑形成一道风墙,如子弹般向董断敌飞溅而至;这一次,任他再如何灵动也躲闪不及了,啵啵啵的一片雨打芭蕉般的闷响,每一次响过,董断敌的胸口就多出一股血箭,一阵剧痛袭来,董断敌踉跄着退了出去! “小子,你怎么样?”意识海中,传来老鬼的声音,“要不……” “不要!”董断敌哼了一声,这样的小家伙就要老鬼出动,日后遇到他爷爷,又当如何? 端文山没有再继续攻击,双臂环抱,得意的看着胸前斑斑血痕的董断敌:“端迪,你我都是端氏子弟,我也不欲把事情做绝,只要你跪下来,向我,还有被你打伤的这几个人磕头求饶,我今天就放过你!不但放过你,少爷还给你一个大大的便宜,让你今后跟在我身边,吃香喝辣,再不必执那等下贱的劳逸,怎么样?” “少废话!”董断敌缓缓爬起,双手紧握成拳:“乖孙子,有种就再来打过!” “好小子,给脸不要脸!”端文山热脸贴上冷屁股,恼羞成怒了,精元运转,灌注在双掌,片刻的功夫,这家伙的两只手像是通了电的灯泡般,闪闪发亮!“接我的金劈掌!” 董断敌这一次不再退让了,同样调运真元,灌注双拳,迎着对方的金劈掌,冲了上去,拳掌相交,一阵冲击破水中涟漪般徐徐散开,二人同时退出去几步,端文山尖叫一声:“碎骨拳?!” 碎骨拳是土系功法,土系功法是各系中以厚重、沉稳、势大力沉见长,碎骨拳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这门功法使人的拳头如同两柄大锤一般,无坚不摧、无物不破! 董断敌闭口不答,双拳一错,再度猱身而上,端文山脸上青气一闪:“碎骨拳也不是天下无敌的功法,我身有宝物,难道还怕了你不成?”一念及此,调运精元,反向冲了上去。 两个人一拳一掌,打得不可开交,端文山的金劈掌虽然锐利至极,却破不开董断敌的土系功法的防御,但他身上的衣服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三五掌的功夫,便给端文山的掌风撕扯得破破烂烂,像穿花蝴蝶一般,在空中零落飞舞! 文治、文阁,还有那个被他打到密林深处的家伙,这会儿已经被唯一一个没有动手的家伙背了回来,他受的伤最重,却也没有性命之忧,四个人聚拢在一处,看着场中奋力搏杀的二人,都看呆了眼睛:“怎么会这样的?以八少爷的功力,竟是拿不下一个扫地的小厮?这个世界怎么了?” 战场上,一道金色,一道土色的光芒再度碰撞在一起,两个人纹丝不动,如两尊雕塑,片刻之后,仿佛一轮红日在这昏暗的密林中升腾而起,光芒大盛! 董断敌和端文山惨叫一声,同时向后退却,显然是董断敌略逊一筹,蹬蹬蹬退出去七八步,一直到后背撞在一颗大树上,才止住颓势;而端文山的情况要好得多,凭借自己的气力,站住了身形,脸上闪过一抹青色,冷笑道:“怎么样,端迪,你的精元已经耗费一空了吧?” 董断敌这会儿已经猜到,端文山一定有什么宝物傍身,否则的话,以他结丹未成的境界,面对自己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占据这么大的优势的!“我不行,你又比我强多少?仗着宝物,有什么光彩?” 端文山知道,这是对方在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了,心下更是得意:“没错,我身上确实有宝物,那又如何?天下修道士何止千万,又有哪一个是没有宝物、灵物、法器傍身的?难道你在战斗之前,还能要求人家,把宝物放在一边吗?” 董断敌沉默了一下,说道:“你说的对,这话是我说错了。但,有宝物,也未必赢得了我!来吧!” 端文山这一次可真有些惊讶了:“还来?端迪,你真的想死吗?” 董断敌哼了一声,道:“只怕还死不了!” 说完,双臂张开,左脚脚尖踮起,右脚蜷缩,全身的重量全部以左脚脚尖一点支撑,在黄昏的微风中,像是稻田中的稻草人一般微微摆动,摆出了一个极为怪异的姿势。 这个姿势是端文山前所未见的,但身为修道士,直觉告诉他,接下来对方的攻击,怕是不好抵御。 第10节 第一战(3) 端文山不知道,这是董断敌前世最拿手的功法之一,名为婆娑树影,又名树影婆娑,是从风系的百转千回和水系的随风潜入糅合而成,按照五行的特点,风是灵动、水是浸润,这二者结合,也便拥有了两者之长,使身法动作更进一步,如风中鸟迹、水中鱼路,极难封挡。 这套功法与其说用来杀敌,不如说用来逃跑更恰当一些,前世的时候,这一套树影婆娑功法,让追击他的人伤透了脑筋,因为在他难以支撑的情况下,立刻就会遁走,而一旦他铁了心逃走,旁人连他的影子都摸不到! 端文山一愣的功夫,董断敌像一阵风似的飘浮过来,端文山怪叫一声,怎么会这么快?腋下已经挨了一掌,这一记的力道非常轻,却把他骇得面色青白,尖叫声中,退出去三五丈远,几乎一脚跌倒:“你……?” 董断敌哼了一声,这套树影婆娑功法最大的特点就在这里,风、水系走的就是轻灵飘逸的路子,施展出来极好看,用于逃跑的时候极快速,但用于对敌作战,特别是在这种需要以力破敌的场合下,就很不适用了,甚至有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 端文山不知道内情,中箭的兔子似的窜出去几步,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他没有想到会是功法的问题,只以为是对方手下留情了,这让一贯心高气傲的他更加不能接受! “怎么样?摔得你爽不爽?” 这句话正是刚才端文山用力讽刺他的,这一次却是原壁奉还了。端文山像外国鸡似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有心冲上去,又摸不清对方的深浅,一个迟疑的功夫,身边的那个唯一一个还没有动过手的家伙喝道:“端氏子弟,宁肯让人打死,也不能让人吓死!八少爷,咱们一起上,天黑之前,解决掉他!” 端文山用力一咬牙:“文海说的对,大家一起上,解决了他!受伤的人,回去之后,我请我爷爷拿出金灵丹,为诸位调养身体,修补精元!” 四个人同时点头,仅有那第一个被他打伤的,实在动弹不得,精神萎靡的躺在一边,用眼神为战友助威,剩下的四个人齐齐上前一步,呈半圆形,把董断敌包围在其中。 董断敌有些紧张起来,以他的树影婆娑,想要逃跑,对方绝对拦不住,但日后怎么办?难道对方再找上门来,自己还要落荒而逃吗?董断敌暗暗咬牙,即便不能杀死他们,也要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让他们再也不敢来找自己的麻烦! 想到这里,董断敌身法启动,真的如一阵风飘过,从端文山和端文阁中间穿过,双臂一扬,同时在二人的脸上留下了一个闪亮的标记:“啪!” 二人当众受辱,再也控制不住怒气,嚎叫着一拥而上,想把他困起来,但功法再深厚的修道士,也是休想能抓住一缕清风的,几个人跟在董断敌后面,却连他的衣角都摸不着,反倒把几个人累得像跑完了马拉松的拉布拉多犬似的,呼呼喘气! 但这一番追逐,也让端文山看出了端倪,“文阁、文海、文治,看出来了吗?这小子的功法,根本不能伤人!想办法消耗他的精元,只等他精元耗尽,就可以随意的收拾他了!” “好!”文海几个跟随端文山久了,彼此已经有了默契,三个人一拥而上,再度向董断敌发起攻击,这一次的攻击,比先前更加猛烈,三个人像是丝毫不考虑自己的安全似的,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怒涛叠浪拳、青木鞭,赤焰掌,带起涛声阵阵,鞭影呼啸以及烈风扑面,轮番向董断敌攻击而去。 董断敌的树影婆娑身法虽然很轻灵,但时间久了,真元无以为继,动作逐渐放缓,甚至在赤焰掌的灼灼热风下,额头渗出汗水,身法游走间,也有粗重的喘息声传了出来。 文海和文阁对视一眼,突然抽身,同时喊了一声:“文山!” 端文山闻声而动,从两个人之间的空隙插进来,怒吼了一声:“海上升明月!”右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弧,左手却反向而上,划了一个短小得多的弧线,等到双手合拢,一道月牙形的金芒凭空闪现,从掌中错影而出,向着董断敌而去! 文海。文阁两个退到后面,端文山的这一记招法看得清清楚楚,二人同时色变,他们和端文山也算很熟悉了,却不知道,这个家伙竟然已经到了金尽水生的大成境界,只要这个境界能够稳固下来,结成丹元,指日可待!但他们同时也知道,端文山能够用出这一式,绝不是他真实实力的体现,而是一种类似于作弊式的潜能激发,状态绝不能持久! 即便如此,也足够董断敌受的了,月牙形的金芒攻击方向是他的咽喉,董断敌勉力闪避,让开咽喉,金色月牙的一角勾在他的肩膀处,布帛顿时被扯成碎片,一块血肉随着光芒被挑落,血雨冲天而起! 董断敌惨叫一声,那漂亮的身法再也不能保持,面色如纸的摔飞了出去!而那金芒,去势丝毫不减,连着斩断了七八颗巨树,方才消失在黑暗的密林深处。 董断敌疼得浑身都在打着哆嗦,汩汩的鲜血把他的上半身都要染红了,愤怒的瞪着端文山;端文山同样怒目圆睁,盯着受伤倒地的董断敌,“是你自己自找的,怨不得我!” 董断敌费力的扯下一条布帛,缠在伤口处,止住奔流的鲜血,身体盘膝而坐,双手的中指、无名指、小指自然弯曲,食指和拇指两两相对,用一种众人前所未见的姿势在运功调元。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望着对面的几个人。 端文山一愣,这会儿他真有些惊讶了:“端迪,你……疯了吗?还不服输,当真想死吗?” 董断敌冷冷的说道:“这一记招法便是我也不能尽数掌握,一旦施展,生死只在转瞬间,尔等要小心了!” 端文山几个面面相觑,这话是什么意思?正在一愣,却见董断敌一双明亮的眸子瞪得老大,同时张开了嘴巴:“!” 这就是董断敌也不曾真正掌握的大道决第一式:大音希声! 大道决是董断敌前世的时候,因缘巧合之下获得的,分为大音、大隐、大直、大智、大巧、大勇、大真、大贤和大象共计九式。以他被老鬼改造过的资质,只是初步掌握了大音希声的些许皮毛。他曾经想过,若是早一点掌握这套功法,绝不会落一个被迫自爆的悲惨下场! 而实际上,在云标山巅,被无数修道士围困并轮番攻击的时候,面对仙霞宗长老玉虚子的天殛八法中的雷鸣瀚海,只凭这无声的一喝之威,立刻喝散了漫天雷云,以及那充满死亡气息的电光之鞭!那是大道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却震惊了所有人! 今天发动的这一式,自然是连前次百分之一的威能都没有,但对付端文山几个,却是绰绰有余了! 大音希声非常有特点,施法者怒目凸睛,有如怒目金刚一般,却没有丝毫声响,就如同是一个哑巴,无意识的张了下嘴巴似的,但紧接着,一阵狂猛之极的飓风,从其身内裹挟而出,不给端文山等人任何反抗的余地,夹起他们的身体,狂飙而去! 端文山、文海、文阁、文治几个的哀嚎声从风中传来,小鸡仔一般被卷上半空,飓风冲出黄昏下的密林,把几个人远远的抛飞了出去! 第11节 斗口 密林中,董断敌眼见端文山等人被飓风裹挟而出,哇的一声,一口血喷吐了出来:“小子,你怎么样?” 董断敌费力的爬起,手上一扯,把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的上衣撕下来,露出白皙却略显瘦削的胸膛,大多数地方已经被鲜血染得红白相间了。“我……我没事。” “还说没事?以你现在的功力,根本不能施用这种耗费精元的功法,你自己不知道吗?” 董断敌擦净嘴角的血痕,苦笑了一下:“放心吧,老鬼,我死不了的。” “废话,谁会管你死不死?”老鬼破口大骂起来:“你早死早好,我回头找个境界比你深的、功力比你高的、精元更比你多去附身,岂不比囿在你这个废柴的身体里好得多?” 董断敌嘿嘿一笑,他当然知道,老鬼是在嘴硬,若真的能够舍弃自己而去,他又岂会在自爆之后,以他的精魂裹挟着自己,硬生生的顶过天地磨盘那无匹的法力碾压? 在密林中休息了一会儿,拖着疲惫而痛苦的身子,缓步走出丛林,一路回家而去。 到了家门口,还不等他进屋,身后又响起一声惊呼:“迪迪,你怎么了?” “胡子姐?我没事。” “我听你再叫我胡子姐的?”胡子姐举起手,看看他满身狼狈的模样,又放了下来:“迪迪,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有人欺负我,还能怎么了?” “那……你要不要紧?” “您别看我好像挺凄惨的,那些欺负我的家伙,嘿,他们的情况才真是可怜无比呢!” 胡子姐噗嗤一笑,笑骂了一声:“又在胡说了。迪迪,用过饭了吗?你等一等,姐姐给你拿晚饭来。”说完,不等他出言拒绝,便晃动着庞大的身躯,一溜烟的去了。 董断敌望着她在黑暗中走远,忽然问道:“老鬼,胡子姐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有探查过她的经脉,不好说,但据我知道的,能够使一个人的身体发生这样变化的,也只有面目全非掌了。” 董断敌眉梢一扬,立刻说道:“那没事,等我学会还我漂漂拳就行了。保证让她恢复到如花似玉的本来面目。” 老鬼寄居在他体内,当然知道这个梗来自何处,两个人同时坏笑起来。“别胡说!”老鬼笑道:“面目全非掌是一门非常恶毒的功法,传承自惊云宗的铁面人,据说,他生的丑陋无比,一生孤独,便戴上了一个铁制的面具,而且因为这个原因,最恨女子,特别是貌美的女子,认为这些人都是以貌取人之辈,后来便独创了这门功法,专门用来伤害那些他认为全凭一张脸蛋行走天下,而全无内秀的女子。” “……不过这门功法有一项极特殊的地方,就是,受攻击者固然会变得面目全非,但真要是能够化解其中的劲道,便可以阳尽阴生,使他灌注在女子体内的精元转换为自身所用,境界激增,不再话下!”老鬼侃侃而谈:“当然,这只是最理想的状态,实际上,能够做到这一点的,绝无仅有!铁面人临终的时候曾经说过,这面目全非掌,是否能够化解,也只存在于理论中,便是他自己,也是做不到的。” “你也不行?”董断敌问道。 “屁话!天下还有我老人家不能化解的功力?”老鬼像是受到了侮辱似的,在他耳边大吵大嚷起来:“我老人家,只要伸出一个手指头,就化解了这份劲道,不但如此,我老人家要是出手炼制一份丹药,保证这个丫头,恢复如初!” “那你动手啊?不管是强行化解,还是用丹药,都快点动手啊?你也不想看着一个姑娘家家,为此以泪洗面吧?” “废话,我老人家只要离开你,立刻就会烟消云散,你是不知道,还是想故意害我?我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坑我?”老鬼再度咆哮起来:“只有你、只有借助你的力量,才能做到!” 董断敌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说吧,要怎么做?” “若说用功力化解,你的修为最少也要晋升到真人境!或者,你的噬天体质,进入第五层的‘气’境,化解这份劲气,便如反掌关门一般,不费丝毫气力。”老鬼说道:“要想以丹药救治嘛,就比较复杂一点了,首先是材料,如九心碧叶莲、鬼面草、珊瑚金、万年石等至阴至寒之物方可。” “怎么这么多寒属性的药材?” “废话,女人为什么能长出胡子来?还不是因为体内多出一股唯有男人才应该有的元阳之力?这股力道将女性阴属性的本元之气压迫而下,才会有此后果。而丹药的作用,就是反其道而行之,激发起她体内的阴属性的本源之气,将那外来的力道包容、化解,或者驱除体外,到时候,不用任何人帮忙,只凭借女性天然的身体质素,便可以恢复本我了。” 董断敌点点头,不再多说。老鬼虽然开出了药方,但这些药材实在是太难得了!不要说弄到手,炼制成药,就是看一眼、摸一把这些药材,就非得花费一个人终生的时间不可!只怕真等找到这些药材了,胡子姐也早已经韶龄不在,鸡皮鹤发了! 黑暗中,胡子姐脚步匆匆的跑过来,抓起他的手,往里面一凉一热的塞了几个东西:“回去趁热吃,还有,晚上自己洗个澡,把伤口擦擦干净,再睡觉,知道吗?” 周围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董断敌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却也知道,是两块才加热过的馍馍和一把咸菜头,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可胡子姐的这份心意,却实在令人感动!“胡子姐……”他突然出声,叫住了往回走的胡子姐:“您放心,总有一天,我一定能帮助到您的!” “帮助我什么?” 董断敌不好解释,用手背在下巴上蹭了蹭,黑暗中,胡子姐明亮的眸子骤然瞪大,佯怒道:“臭迪迪,是不是想挨打?!” 董断敌嘻嘻一笑,不敢再啰嗦,一把拉开门,躲了进去。 晚上还有一节,大家多多收藏、多多投票! 第12节 筹谋 端文山落地的时候被摔得七荤八素,费力的挣扎起身,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他知道,是骨头被折断了,心中咒骂着,左右看看,文阁、文山、文海、文治还有文苑几个歪七扭八的倒在不远处,胸膛微微起伏,看起来,是没有生命危险。 端文山走过去,逐一踹了几脚,文阁、文山被他踢醒了,文阁两个则听见声音,先一步睁开了眼睛:“怎么回事?八少爷?咱们这是在哪儿?” “好像是在城外。” 文阁几个骇然变色,面面相觑。他们和端迪动手的密林是在家里的宅院附近,虽然他们这一支不是嫡系,终究也是姓端的,而端氏一族的居所,都是呈先天八卦型,拱卫着最中央的城主府,这一整片建筑是在云都城的中心地区,距离城墙还远着呢,怎么一阵风过来,就都给甩到城外来了?这得是多大的风啊? 显然,端文山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阴不阴阳不阳的,他可真没想到,端迪会这么厉害?!他最后使出的那是什么功法,只是一阵风刮来,己方的5个人就不由自主的飞上了半空?这会儿他逐渐反应过来了,犹记得,在那阵怪风中,自己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对方要是杀他,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身为修道士,而且是自视甚高之辈,这种生命完全不由自己掌握的感觉真是坏透了、恶心透了! 端文山紧咬牙关,暗暗思忖,接下来该怎么办?找爷爷?凭爷爷黄元修士的身份,要解决端迪自然不在话下,但接下来呢?端迪真的是自己学会的那怒涛叠浪拳、碎骨掌,还有最后施展的那神秘一击?我才不信! 想得越多,端文山心中越打鼓,端迪身后,必然有人,而且是实力远超爷爷的高阶修道士!否则的话,不可能把一个根本不能修炼,已经被端氏家族判了死刑的小子教导成这样的高手!这个念头闪过,端文山没来由的又恨又妒,怎么我就碰不到这样的事情?这样的高人,为什么看不到我的刻苦努力、资质出众?反而把那么宝贵的时间和精力花费到那个废物身上? 他想了片刻,文海几个也不敢打扰他,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行了,旁的先不要说了,我们先进城。” 看他恢复正常,文阁立刻问道:“八少爷,那个端迪,您打算如何处置?” “暂时不要理会他,文海,你回去之后,安排几个下人,想办法接近他,最好搬到距离他家不远的地方去住,12个时辰里,时时刻刻的盯着他,不管是谁来找他,或者他去找谁,都把对方的名字记下来!” “八少爷,这是要干什么?” “这些你们不必问,总之按我说的去做就行。”端文山说着,习惯性的一摆手,却疼得呲牙咧嘴:“快点,该死的,你们没看见吗,我的胳膊断了!” 几个狗腿子惹不起他,急忙过来扶着他,一行人向城门走去。不料到了城门口才发现,城门已经关闭!端文山虽然素来骄横,也不敢就这样大喇喇的叫门,恨得咬牙切齿,领着几个同伴,缩在城墙的避风处,在深秋的夜里,可怜巴巴的渡过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天亮,城门开放,五个人才像丧家犬一般,冲入城中。 董断敌一觉醒来,侧身看看,肩膀上深刻的伤口已经合拢,只剩下一道与周围肤色不同的粉红色的伤疤,想来过上个一两天,就会完全恢复。他知道,这是老鬼之功,“多谢你了。” “不必,这和我无关。” 董断敌正在穿衣,动作骤然中止:“和你无关?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喽。”老鬼哼了一声,说道:“噬天体质,哼,好了不起吗?” 董断敌明白了,伤口好得这么快,大约是和他的这幅噬天体质有关,于是,老鬼妒忌了!“别这样,你现在寄居在这具躯壳中,我的能力强,你也跟着沾光不是?” “别这样?你说别哪样?”老鬼突然咆哮起来:“你以为我是在妒忌吗?混账!你这样说,就好像我在妒忌我自己长得漂亮一样,这纯粹是屁话!不过是噬物阶,也值得我老人家妒忌?呸,见你的鬼!”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您老人家别生气。”董断敌不和他争辩,穿衣洗漱,直奔府苑,进门之后,还是拿起笤帚、锄头,先到后花园,整理庭院——那个劳什子的比赛还没有结束,今天还要继续进行呢。 等他进门,九哥和七哥两伙人分作两组,正在说话,看见他居然毫发无损的进了月亮门,众人同时瞪大了眼睛:他怎么没事? 董断敌倒没注意旁人奇怪的眼神,把笤帚放下,挥起锄头,先把庭院中那些坑洼的地方填补好,再翻过锄头,将地面砸实,一路干一路走,蓦然间,锄头前出现了几双长腿,董断敌愕然抬头,竟是那个九哥和七哥。他们实在按捺不住好奇,主动过来了:“你……能走路?” “呃,从我两岁时起。” 九哥的身后响起一阵轻笑,显然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一个回答。九哥脸一扳,说道:“我是说,你居然没事?嗯,昨天的时候,你见到文山了吗?” “文山……,啊,见到了。” “你们……没事吧?”这一次,是那个七哥说话了。谁都知道,端文山是他们这一支之中最为骄狂的,不但因为他爷爷端迟的黄元修士,他本人也是天赋不凡,虽然只是凤阁血脉,但从3岁起,端迟就不惜耗费精元,为其洗精伐髓,加以修炼刻苦,在文字辈的这一代人中,功力出类拔萃,被称为跨灶之子。 端文山在旁人的吹捧声中长大,性格逐渐扭曲,愈发的狂妄自大,分外不能容忍别人的轻视和羞辱,昨天在后花园,端迪当众落了他的面子,他带人找茬,七哥还想劝阻来着,不料却慢了一步,只以为端迪不死也要脱层皮,谁知道居然没事? “啊,没事,他那个人挺乖巧,懂事的,我们两个人谈了几句,把事情说开,就各自回家了。” 以七哥、九哥为首,众人都是一头黑线:乖巧、懂事,你确定你说的那个人是端文山?他几时能够和这两个评语拉上关系了? 正在狐疑,董断敌用手一指:“哎,你们看,他们来了!” 众人同时回头,可不是嘛,端文山几个正在走进花园,看他们一个个脸色难看,眼圈发青的样子,倒似乎是昨夜没有睡好?不至于啊,身为修道士,一夜没睡又算得什么了? 九哥第一时间迎了上去,和端文山低语起来,董断敌耳朵尖,隐隐听见:“……说开了?” 端文山哆嗦了一下,恶狠狠的向董断敌看来,后者嘿嘿一笑,向他扬了扬下巴。他沉默了一下,给九哥挤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第13节 英才几许(1) 众人等了一会儿,穿着银色、黄色装束的修道士走上主席台,看到他们到来,董断敌知道,比赛即将开始。 果然,七哥和九哥很快带着自己的队员分开,商量了几句,九哥第一个站了出来,“七哥,今天是比赛最后一天,也是咱们两个上场的时候了,既然如此,你我兄弟及晚不如及早,就第一个来吧,也好为兄弟子侄们开一个好头,怎么样?” 七哥一笑,走出来向对方一抱拳:“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老九,还请多多指教。” 九哥同样拱手:“请七哥多多指教。”说完,左手张开,右手成拳,董断敌不知道,其他人却是知道的,九哥是金、火双系兼修;金系的裂帛掌,火系的青烟拳都已经有了七八成功力,在文字辈的少年中都是第一流的,也被认为是这一支少有的几个能够在真正的城中大比武上,能够取得名次的。 七哥却是单修木系功法,虽然没有对方那么庞杂,却胜在根基更加厚重,随着调运真元,露在外面的皮肤逐渐变成草绿色,土灰色,到最后变成青蓝色,而且皮肤开始褶皱,仿佛突然之间变老了几十年似的。 其实这是朽木攻的特殊作用,修炼这种功法的人,身体会变得如一根苍老的橡木一般,坚韧无比,几乎无物可破。以金系功法为例,本是木系功法的克星,但除非敌人的功力比他高出两到三阶,否则,根本破不开朽木功的防御,也伤不到他分毫。另外,朽木功可以使施用者的五感钝化,简单的解释就是极大限度的降低痛苦,在作战的时候,占据相当大的优势。 彼此都是同族,自然也知道对方的功法和特点,九哥自问,比对方还是稍逊一筹,但最后一天的第一场比赛,即便是输,也要输的漂漂亮亮!想到这里,纵身而上,左手金、右手火,带起灼热的气息和金铁破风之声,向着对方迎头劈下。 七哥修炼的朽木功固然不怕敌人的砍劈,却也没有傻站着挨揍的嗜好,右脚点地,身体滴溜溜打了个转,让开对方的攻击,同时左手一探,猛击对方的腰腹之间,九哥右手掌心向外,和对方的拳头撞在一处! 砰的一声闷响,二人同时退出去两步,然后不约而同的喝了一声,再度冲了上来,转瞬之间,便战成一团。 董断敌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功力相去不多,而且对彼此的进攻套路都很熟悉,一时间休想拿下对方,到最后,大概也只能以精元的多寡来分出胜负,而且,输赢只在一线间。正在这样想着,忽然察觉出身边有人,转头看去,竟是端文山! 这个家伙和昨天一样,带着文海、文阁几个走近来,让几个同伴站在他身后,竟似是把他包围起来了:“你干什么?”董断敌问道。 端文山凝视着他,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你的功法,到底是和谁学的?我要知道!” “我说过了,是我自学的,或者说,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屁话!”端文山怒吼一声,又下意识的左右看看,压低嗓门说道:“你以为你是雨默田吗?大言不惭,凭你也能想出……” 董断敌一愣:“雨默田是谁?” 端文山顿时语塞,几个人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为云都城中人,连雨默田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他可是千百年来仅见的修道天才,12血脉排名第一的金魂玉魄!从这个名字就能知道,拥有这种体质的人,魂魄之力超凡拔俗,根本不是常人可比,不但修炼速度远超同侪,而且天生就有5系同修的根底! 他不但是雨家的天才,更是云都城乃至整个帝国的天之骄子,据说,在他的体质检测出炉之后,为了收他入校,帝国排名第一的天风学院院长大人亲自乘云中梭赶赴云都城,面见雨氏族长,给出无数的承诺,终于把这个小家伙揽入怀中——而当时,雨默田只有4岁! 之后的十几年时间里,雨默田在家族中修炼,在他14岁的时候,便改正和强化了家族的《金风玉露典》——这是一门可以吸纳星空精元的法决,经他之手,可以使吸纳到的精元力量增加两成。这套法决在雨家本来算不得不传之秘,就因为雨默田的改进,族中召开元老会,将其提升为只有赤元修士及以上才能修炼的法典。 到雨默田15岁的时候,天风学院担心夜长梦多,不顾雨家的反对,把他带倒了帝都,作为种子选手,专门进行培养,到今天,已经有三年之久了。 雨默田的名头响彻四方,实力更是一日千里,便是以端文山的桀骜不驯,也知道,若拿自己和人家比,不但羞辱了雨默田,更是对自己的伤害。倒是想不到,这个家伙居然连雨默田的名字都不知道?可见是个土包子! 董断敌眨巴着眼睛,突然问道:“那,你们知道,有谁的资质能够和雨默田相比的吗?” 端文山几个虽然有些骄横,毕竟是十几岁的少年,被他带得歪了楼,兀自不知,“金魂玉魄是天下第一血脉,千百年来也只出现了这么一个天才;至于其他的体质,生死八门以下的皆不在话下!似乎只有九转玲珑体质,可堪相侔。但这种体质的人也是极少,帝国修道士何止千万,九转玲珑体质的,不过寥寥十指之数!” “虽然少,那也是有喽?你们都知道吗?” 端文山哼了一声:“当然知道了!” 董断敌明亮的眸子充满求知欲的看着他,似乎在问:接着说啊?我还等着听呢! 端文山骄傲的扬起头,这是他少有的能够在对方面前显摆的时候了,“远的不必说,那都是修道界的老前辈了,只说年龄相仿的,也只有帝国四大学院的几个天才了,第一——这里说的第一,是指雨默田之前的第一,在他之后,自然便顺延到第二了——就是白虎学院的赤灵子。” “这可不是他的法号,他就姓赤,名叫灵子。”文海在一边插话道。 端文山白了他一眼,为他抢去自己的台词很不满似的,继续说道:“赤灵子是生死八门体质,但服用过天皇花,这是一种强行提升体质等阶的药材,据说赤灵子服下之后,效果不算很明显——越是高阶体质,提升越困难,这也是修道界公认之事,像生死八门、九转玲珑,想要提升一个大阶,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董断敌点点头,这是当然的,否则,就满大街都是金魂玉魄了,那还有什么值钱的? 第14节 英才几许(2) “第二个是朱雀学院的凤彩凰……” “哦,她是女的。”文海又在一边插话道。 端文山一边推开他,喝了一声:“滚远点!我知道她是女的,这还用你说?”停了一下,说道:“凤彩凰真不愧是女中凤凰,也是极少见的九转玲珑体质。” 董断敌一愣,忽然问道:“赤灵子不是生死八门体质吗?他怎么会排在九转玲珑之前的?” “这个,没有人知道,不过据传说,赤灵子是兵解之后重修体质,你知道什么叫兵解吗?” 董断敌正想点头,又摇摇头,自己在端文山等人眼中,几乎没有修炼过,若是知道得太多,不免启人疑窦,急忙说道:“还请指教?”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端文山得意的笑道:“所谓兵解,就是修道士自知今生无望得窥大道,干脆兵解转世,带着上一世的修为和记忆,重新来过。天生就比常人多出一世修为。当然,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所有兵解重修的修道士,境界都要跌落两个大阶!但即便如此,也足够骇人听闻的了,你想想,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就是黄元修士,这样的起点,让人怎么不生出高山仰止之心?” 说着,他沉重的叹了口气,神色间很有些失落。 董断敌同样报以沉默,倒是没看出来,端文山这个家伙,平日嚣张跋扈,实际上,却也是知道上进的有心人啊? 半晌无语之后,文海看端文山精神落寞,大概是不想说了,接过话头说道:“排在第三的是玄龟学院的轻无敌,被誉为天下第一武痴,这个人……简直是个疯子!自从听到雨默田的名字之后,不辞辛劳的千里奔波,就为了和雨默田较量,天知道,雨默田还只是个孩子,便是再天赋异禀,又怎么能是他的对手?因此,雨家人执意不肯,最初的几年,轻无敌考虑到实际情况,倒也能够接受,到后来,雨默田十二岁之后,他便不管不顾了,雨家人不答应,他就堵着雨家的大门,不许人进出,雨家人想教训他,又打不过他和随身七星,最后没有办法,只得在雨府院墙开了几个小门——当年,这件事在城中被当做笑话讲。” 董断敌呵呵轻笑,沾上这么一块料,也实在够让人头疼的。 端文山再度说道:“最后一个是青龙学院的女孩儿,叫董凤彩。” 董断敌脸上骇然变色!两世为人,终于听到小妹的名字了!他强自抑制自己心中的激动,声音却还是有些颤抖:“哦?是吗?” “是呢,董凤彩是生死八门体质,……”端文山滔滔不绝的说着,董断敌却半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完全的神游天外了,真是和前世不一样了! 端文山说完,文海说道:“刚才说的这些,是帝国范围内的高手,若是把游离在帝国之外的16家宗派中的高手也加起来的话,那人数就更多了。” 董断敌正想问这个问题呢,小妹已经出现了,大妹还会远吗?“哦?是吗,主要的有谁?” “第一个就是仙霞宗的临福子,血脉不详,和赤灵子一样,也是兵解重修的,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黄元境高手,被作为仙霞宗未来掌教人选进行培养呢。” 董断敌心中暗恨,前世的时候,临福子苦追大妹,但他发现临福子心术不正,便一再反对,在大妹心中,自然是他这个做哥哥的更有地位,于是对临福子百般拒绝,等到临福子知道是他从旁搞鬼,真是把他恨到了骨子里。到后来仙霞宗传檄天下,万里追杀,临福子出力最巨!因此只是不屑的撇撇嘴:“怎么都是兵解重修的?这不等于是作弊吗?有没有不是的?” “若说真正从头而来的少年高手,那就要说是太昊门的董犀灵了。她被公认为是16宗门中少年一代中的第一高手!九转玲珑体质,修炼的道心莲台、七宝法身,更是旷古烁今的傲世绝学,虽然她是女孩儿,也没有和雨默田交过手,但人人都在心里认定两件事,第一,这一对金童玉女若是能够结合,必将是修道界的第一盛事!” 董断敌一口唾沫狠狠的啐出去,哼了一声,想娶我妹妹?没我点头,你连门框在哪儿都摸不着!他咬着后槽牙问道:“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这两个人若论功法,不相伯仲,但要是真的生死相搏,怕还是雨默田稍站上风。” 董断敌更是不爽,这叫什么话?我妹妹还不如那个劳什子的雨默田?西北行省的土包子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好吧,他已经自动过滤掉了自己也是这西北行省出身的土包子中一员的事实了。 “她们两个都姓董?是一家人吗?” “不是,只是都姓董而已。” 董断敌目瞪口呆,她们两个竟然不是姐妹?这个世界怎么了?他干笑了几声,说道:“她们两个人的名字的寓意相近,又都姓董,把她们认成的姐妹,想来我绝不是第一个吧?” “…………” “怎么,我真是第一个?” 端文山哂笑道:“只是姓董就要是姐妹?哪有这样的事情?还有你说那个什么寓意相近,是什么意思?” 董断敌一愣,他们不知道这两句脍炙人口的诗句? 众人在场边聊着天,气氛倒也融洽,昨天的那一场恶斗,似乎早已经被大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至于内情,也就只有个人自己心中知道了。 便在此时,场中缠斗良久的两个人也到了最后关头,七哥的朽木功有护体青芒若隐若现,在外人看来,比最开场的时候益增威势,但董断敌知道,这是他已经维持不住朽木功的表征,用不到片刻,就将彻底的功散气颓,分崩离析! 九哥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左手的裂帛掌、右手青焰拳连十分之一的力道都没有了,原本蓬勃的金气;汩汩然、绵绵然的青焰,更是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摇摇欲坠。想来就是文阁上去,也能轻而易举的解决掉这两个人了。 董断敌暗暗摇头,主席台上的几个人都是瞎子吗?战斗进行到这个份上,再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须知像九哥、七哥之类的少年,本身尚未结丹,体内精元是经受不起这等竭泽而渔式的消耗的!想到这里,他忽然提高了嗓门,大喝起来:“这算什么玩意?你们这也叫比赛?一点都不好看,退票、退票!” 庭院内外,人人满头黑线!你以为你是干什么来的?看热闹的吗?居然还要退票? 倒是有几个少男少女,听他吵的好玩,吃吃轻笑起来。 主席台上的端迟不悦的睁开眼睛,向下扫了一眼,“这一战,文净、文敬,打和!” 第15节 包藏祸心 端文敬和端文净就是七哥和九哥的名字,听到端迟的话,两个少年退开半步,看向对方,同时苦笑了一下,彼此都是汗如雨下,面白如纸!体内精元更是贼去楼空,再不剩一丝一毫,这一战之后,二人即便能够进入下一轮,也已经失去了在城中大会上取得名次的可能! 这样一想,二人又是痛恨又是懊悔,彼此都是同宗同族,往日砥砺切磋,感情甚好,这下可好,数年的辛苦,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想到这里,对对方都有几分怨怼:你就不能适时收手,把机会让给我吗?偏偏两个人心同此心,对视一眼,哼了一声,错开头去。 文敬和文净真是累坏了,走回本方阵营的时候,双腿都在不自觉的颤抖,几乎一脚跌倒!“七哥(九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端文敬喘息几声,说道:“准备一下,比赛不能停!” 休整了一会儿,双方各自安排队员上场,比斗得以继续,那些在之前两天就已经结束比赛子弟围拢在四周,无所事事的看着,大家都太熟悉了,谁能进入下一轮,谁能走到最后,站上城主府大比的擂台,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大概的猜测,而事实上,从前面两天的比赛来看,结果也并不出乎意料。 接下去的比赛乏善可陈,双方各有6名队员上阵较量,最后以4:2的比分结束战斗,是端文净的队伍取得了些许优势。等到全部结束,众人齐齐聚拢到主席台下,向着上面的几个人躬身行礼:“很好。”端迟点头说道:“本次大比淘汰,进入下一轮者,6代弟子有文敬、文净、文山、文翰、文博、文英、莹莹、雪羽八人,7代弟子有世争、世权、世膏、世涌,合计12人。旁人对他们的入选,可有异议?” 端迟环视一周,又问了一遍:“旁人对他们的入选,可有异议?” 他正待问第三遍,人从中忽然有人举起了手。端迟一愣,举手的赫然是他的孙子端文山,老人的眉毛都要立起来了:“文山,你有什么异议?” “回大人的话,我对文翰的入选有异议。” 人从一阵嘈杂,文敬和文净两个这会儿已经不再是两方阵营的领队,而是同族弟兄,急忙说道:“文山,你干什么?别胡闹!” “我没胡闹。”端文山说道:“文翰的赤焰拳固然可称一时之雄,但不论精元深浅,还是拳法威力,都远远不如一人,昨天两人切磋的时候,文翰根本不是对方一和之敌,轻松落败,甚至被折断了多出骨骼,直到现在,还在卧床不起呢!” 董断敌也没想到端文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个家伙是在不计前嫌的举荐自己吗?他有那个好心眼儿? 端迟等人这会儿也注意到了,那个叫文翰的果然不在现场,他和身边的一个银衣男子耳语几句,问道:“是谁打伤的文翰?” 端文山回头一指:“就是端迪!” 众人同时回头,看向青衣小帽,一副下人小厮打扮的董断敌,吓得他一缩脖子:“干嘛?” “十九弟?”端迟一愣,他知道端文山昨天晚上带人去找端迪的麻烦了,而且一夜未归,但根本不担心孙子的安全,唯一顾忌的,就是怕端文山下手太重,伤了端迪的性命,那样的话,事情就大条了!却没想到,文翰居然给端迪一招击败了?“十九弟,文山说的,可是事实?” “不是啊,我只是给文翰出了一道题,他答不上来,一急之下,以头撞树,撞断了几根骨头……” 众人听出他是在胡扯,又是一阵哄笑。 端迟白了他一眼,喝道:“十九弟,你年纪虽小,却也是族中长辈,不可胡闹!” 董断敌便不再多说,凑近到端文山身边,低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担心什么?像你这样的,从未修行过功法的,竟然能够以一敌五,可见是天纵之才,等到族长大人见了你,不知道该有多么欢喜!你可能不知道,为了雨氏族长拿雨默田说事,咱们的族长大人,真的是连头都抬不起来。现在有了你,你想想,未来的日子,该有多好?” 董断敌越听火气越大,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翻在地! 端迟也有些为难,端文山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但他作为比赛的主评委,也不能因为孙子的一句话,就把文翰淘汰,换上端迪,否则的话,其他被淘汰的人会有什么反应?正在迟疑,庭院的外面,气冲冲的闯进一个人来,端迟一眼看见,心中底定:他来了,事情就容易解决了! 来人几步到了主席台前,明亮的眸子环视一周,一眼看见了端文山:“文山,文翰是怎么回事?被谁打伤的?” 董断敌暗道不好,端文山用手一指:“喏,就是他!” 来人二话不说,迎头一拳,带着火热气息的拳风兜头罩下,旁边有人惊呼一声:“金焰拳?!” “这是文翰之父,珪伯父……,”端文山轻笑着躲到一边,说道:“叔祖大人,多多小心啊?!” 董断敌来不及和端文山斗嘴,一个旋子,身体转了180°,右手一挥,波涛之声大作,怒涛叠浪拳劲道从体内涌出,迎向对方的金焰拳劲,直冲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演了一记毫无花假的硬斗手法!一股冰寒,一道灼热的气息在空中交汇,像是一块烧红了的钢锭浸入冰水中,刺耳的滋滋滋声响彻庭院,阵阵白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端迟哼了一声,长大的黄色衣袖无风而动,猎风呼啸而过,水汽瞬间消散,就在这短短的一个接触间,董断敌和来人之间的土地就已经尽数被水汽打湿,两个人身前各自有几个清晰的脚印!董断敌退出去三五步,那个男子也退出去两步之远! 众人无不惊骇,他可是端珪,结丹境的修道士啊!众所周知,结丹前后两重天,对尚未结丹的修徒,完全是呈碾压之势的,难道端迪已经结丹了?他不是从来没有修炼过吗? 端文山也是面色发白,这个端迪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似乎比昨天晚上又有所精进了?难道连端珪也解决不了他? 端珪同样满脸讶异,这会儿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儿子输得不冤!这个端迪果然有古怪:“好个怒涛叠浪拳,再接我一下试试!” 董断敌心中暗暗叫苦,他的实力确实不如端珪,刚才的一掌,对方只是立足未稳,心境更是乱成一团,现在稳定下来,再度出手,自己很难讨得了好。一个思忖间,端珪已经到了他面前,手指张开,化拳为掌,带着灼热的气息,直奔对方的咽喉。 董断敌继续用怒涛叠浪拳颉颃,带着海涛之声的拳风破空而至,端珪双目大张,砰然剧震中,掌心把他的拳头包裹在其中,叠浪拳劲连续不断的涌动,一波、两波、三波! 端珪鼻子中闷哼一声,脚下不断后退,却仍是死死的抓住对方的拳头,绝不松开!硬顶着对方凶猛的拳劲的同时,调运真元,鼓起灼热的火毒之气,顺着对方的手臂上的经脉蔓延而上,端文山、文敬、文净等人看得清楚,董断敌右臂上的衣袖,像深秋枯干的树叶般发黄、变脆,然后片片纷飞! 而在露在外面的饱满的肌肤上,血脉贲张,青筋浮凸,显然,再过不了多久,这条胳膊中的经脉就要被硬生生的灼烧、焚毁殆尽了! “大人?”主席台上,一个银色衣衫的汉子凑近端迟,疑惑的问道:“要不要……” “暂时不必,十九弟还能坚持。” 董断敌心中大骂,你那只眼睛看见我还能坚持了? 端珪满脸狞笑,一再催动真元,将火毒之气逼进对方的经脉中去;他知道,如董断敌这样的水系功法,与自己的火系功法完全格格不入,一旦有火毒侵入,极难拔除,虽然不大可能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却足以使对方受到不下于自己儿子的伤痛! 董断敌只觉得阵阵热流顺经脉而上,再不做出选择,这条胳膊怕就真要被端珪废在这里了,他猛的吸了一口气,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瞪的又大又圆!蓦然放开了右臂上的精元,任由对方的火系精元长驱直入! 端珪心中大喜,猛烈的调运金焰拳劲,催动真元,顺着对方手臂上的经脉,拼命轰击了过去! 端文山看董断敌表情不对,吓得尖叫一声:“小心啊!” 旁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文阁、文海、文治几个却是知道的,同样面露惊骇之色,只以为他又要用昨天的那一招了,想想昨天那被狂风裹挟而起,全然失去一切抵抗能力的一幕,真心的不愿回味了!但一转念间,又有几分期待,昨天的那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们根本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甩到城外去了,这一次,倒是要看个清楚明白了! 不料却不是的,董断敌的右臂在强大的压迫下不自然的弯曲,二人的距离无限接近,然后,董断敌微微张开嘴巴,呼唤了一声:“呔。” 这一声无比温和、无比柔缓,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在向端珪打招呼一样,他情不自禁的呆了一下,紧接着,董断敌骤然发出一声铺天卷地、震山撼海的大喝:“呔!” 这一声大喝,如一道九天神雷落在端府后花园的庭院之中,在场的所有人同时惨叫一声,有那功力尚浅的,只觉两耳一热,有丝丝血痕淌出,顿时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端迟是在场众人中功力最高的,惊呼一声:“狮子吼?!” 端珪首当其冲,受力最巨,震得他双眼一翻,完全不受控制的呻吟一声! 董断敌功力不足,强行施用狮子吼,震伤了端珪,自己也受伤匪浅,一时间心跳有如擂鼓、五内如焚,却还不忘记扬起自己的左臂,如若无骨,又似风摆杨柳一般,向端珪的胸膛击去! 端珪被震得站都站不稳,迷糊间见对方的拳头袭来,并未多想,同样挥起右拳,迎向对方的动作,两个拳头猛烈的砸在一起,端珪惨叫一声:“碎骨拳!”便不由自主的腾空而起,远远的抛了起来! 董断敌尖啸一声,脚下一错,凌空追上,不等端珪落地,右手的怒涛叠浪拳三波气劲尽数落在端珪的胸膛上!端珪满口鲜血如喷溅的花洒般,‘哗’的冲上半天,又凌乱的洒落下来! 第16节 一日结丹 解决了端珪,董断敌双足落地,面无人色的打了个踉跄,几乎跌坐于地,这一战的时间极短,危险性却是极大,董断敌两世为人,也很少有这样险过剃头的时候! 说实话,端珪的实力着实低下,但他的实力更是不可与前世相比,两个人一个瘸驴、一个破磨,也算旗鼓相当,换了任何一个结丹境的高手到来,都可以分分钟把他打得抱头鼠窜了。 没有人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庭院中尽数安静了下来,隔了几秒钟之后,端迟第一个回过味来,干咳了一声:“还不赶紧把珪儿抬下去诊治一二?” “哦、哦!”旁边的人这才醒转,吩咐人把端珪抬头,不提。 一干年轻人眼睁睁的看着已入结丹境的端珪被董断敌硬生生打倒,又是惊讶,又是欢喜,惊讶自不必提,至于说欢喜,当然是因为端氏这一支里,出了一个少年英才!他今年只有15岁,没有接受过任何程度的修炼,尚未结丹,就有这样的战力,若是补足这三项短板,日后该当如何? 这样一想,文敬、文净两个为首,众人一拥而上,把他围在当中,七嘴八舌的询问了起来。只有一个端文山,气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他可真没想到,端珪居然也输给了他?自己该怎么办?难道真要找爷爷出手吗?一个连结丹都不成的废物,居然要黄元修士才能解决? 看着被人众星捧月一般围拢起来的董断敌,端文山英俊的五官都扭曲了! 端迟带领其余的几个裁判从主席台上下来,分开人群,到了董断敌面前:“我听到别人说十九弟也已经踏足修道一途,原本心中还不很相信,真是想不到,哼哼!”最后的几声轻哼,全系发自鼻音,让人听来不觉欣喜,反而心生寒意! 端迟看看族弟,霍然回头,环视一周:“以端迪顶替文翰,进入族中大比的下一轮,尔等可有异议?” 连续问了三遍,场中无人应答,端迟一笑点头:“很好,既然没有人反对,那么,这件事就这样通过了。璋儿,马上制作你十九叔的玉牌,以做日后入场的凭据。” “是!” 玉牌很快拿来,递到董断敌手中,长三寸,宽一寸,最上面写着一个极小的端字,下面是个迪字:“十九叔,这个玉牌就是您日后参加大比武的身份凭证,一式两份,到入场的时候是要验看的,可千万不能弄丢了。”端璋交代完毕,转身就走。 “喂,你把玉牌一扔就走,算怎么回事?总要给个章程吧?我到时候往哪儿找你们啊?” 端璋几乎平地摔跤,满头黑线的回头望来,董断敌委屈的眨眨眼,说道:“难道不是吗?” 文敬、文净几个无不匿笑,这个端迪,真是顽皮爱闹!“文敬,你们兄弟两个给十九叔解释清楚!”端璋气呼呼的抛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去了。 董断敌谢过端璋,把玉牌贴身放好,向端文山展颜一笑,管自去了;那份明媚的笑容在端文山看来,就是对自己的挑衅,少年心中暗暗恼火:别着急,且等日后的,我就不相信,一个结丹未成的家伙,能够在大比武中走多远! 同名的两个家伙都想邀请董断敌小聚一番,既是想为他解释一下接下来大比武的流程,也是想拉拢这个之前从来不求闻达的叔祖,董断敌一概推拒了,“改日吧。” 端文敬遗憾的点点头,和他同名不同字的家伙却噗嗤一笑,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怎么了?”端文敬疑惑的问道:“你笑什么?” 董断敌倒是一愣,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是随口而出,不是有意用这个梗,“龌蹉,看你白白净净的,思想怎么这么龌蹉呢?但是,我喜欢!” 两个人对视一眼,吃吃欢笑起来。 ********************************************* 回到家中,用过晚饭,老鬼的声音在董断敌意识海中响起:“小子,继续?” “继续。”董断敌答了一声,脱光身上的衣服,就地盘膝而坐,拿起一卷麻布塞进嘴里,一边做着事先的准备工作,一边为自己即将遭受到的痛苦而遗憾。 老鬼寄居在他身体内,对他的一切生理、心里反应了如指掌,哼了一声,再度化作一团青黑色的雾气,将他全身笼罩,从外表看,如蚕茧将其包裹起来,但董断敌却知道,这种包裹其实是由内而外的!紧接着,彻骨的冰寒从四肢百骸中蔓延而出,很快的,董断敌再度变成了一个冰雕般的塑像。 这是老鬼的凝心焚身功法在作祟,以连续不断的极寒和极炎交替作用,荡涤他体内的一切杂质、梳理他经脉中的所有臃积,和大陆修道士所采用的洗精伐髓有异曲同工之妙,却比其更加耗费精力和时间,而且,这门功法需要有人协助进行,这一点,是万万比不过可以凭修道士个人就能完成的洗精伐髓功的。 极寒的气息在房中快速蔓延,身边的床铺,各式厚薄不一的床上用品,远处的家具、外间的灶台,铁锅,全数被寒气覆盖,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结上了厚厚的霜花,甚至连门板、门框之间的缝隙,都被冰霜堵塞,屡屡寒气逸出,同居住在这个小院中的人们,在睡梦中感觉出了几分彻骨的寒意,在梦中拉紧了身上的被子。 寒气尚未消除,极炎气息从内而外的涌出,几秒钟的时间里,董断敌就成了落汤鸡,头上、身上的汗水尚未滴落,从背后的床上又涌出一汩一汩的波涛,董断敌浑身火热,感受着后背冲凉般的水流,竟是蛮舒服的说!有那么一瞬,他都想爬起来,抓一把皂豆,好好的洗个冷水澡了! 老鬼在他的意识海深处,对他这种苦中作乐的精神,也是无比钦服。这个家伙前世就是这样,即便面对最残酷的环境,他也能从中找到乐趣。该说他天生乐观呢,还是该说他中二呢? 当然,董断敌也只是想一想,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做不到!凝心焚身功法施用的过程太过狂暴,对身体的负担也是极大,以他三世为人,两世修为,也只能隔一天才能接受一次,否则的话,倒是他自己的身体先要承受不住了。 感受着身体内外的水份都被这灼热的气息蒸发干净,董断敌觉得,自己的皮肤都变成了沙漠中的胡杨树一般干枯和焦渴了,虚弱的抬起手,从嘴巴里把那块已经被咬碎的麻布取出,深深地呼吸着清冷的夜风,这才觉得,生命重又回到这具躯壳中! 夜色愈发深沉,董断敌端坐如一,完全没有想去休息的意思,弄得老鬼都有些疑惑了:“你想干什么?” “我想冲击结丹!” “你疯了?”老鬼大惊:“凭你现在的身体,根本负担不起精元冲刷经脉的力度的!” “不是你教过我的吗?以孤臣孽子之心行事,断无不成?”董断敌讷讷的说道:“再说,我已经知道了她们两个的下落,下一步,就是得去找回她们了!若是连结丹境都达不到,我又凭什么能做到?” 老鬼沉默片刻,悠悠叹息一声:“那就来吧,我为你护法。” 董断敌点点头,挪动了一下已经酸软的双腿,再度盘膝坐好,先按导势运气之法,将真气运转。正在物我两忘中,忽听老鬼说道:“起于气海,发于会阴,三脉分流,徐走灵台,切忌外在物我两忘。” 董断敌呼吸不绝如缕,任督冲三脉真气徐徐上行,浑身血脉皆有真气自然流转,这一刻的感觉,就如同有人在他耳畔轻嘘发声,如歌如颂,缕缕不绝,他知道时辰已到,闭目重帘,心无旁贷,将真气聚于各脉末梢,反逆运行而走,浑身上下,顿时腾起阵阵轻雾。起初并无困难,不久便感到奇经百脉皆似欲裂,疼痛难当,血液迟滞,真气以不受指挥,以手足二阴来说,手太阳肺经只能逆行至“天府”足大阴脾经只能上行至“冲门便被阻住了,无法在“中府”会合。 如果精元无法聚会,轻则精气散去,两世之功尽付流水,今后再也休想踏足修炼一途,重则气血于积立成废人! 董断敌心中大急,咬牙忍受无边痛楚,将精气作回光反照似的孤注一掷,向前猛闯,只觉头脑中一声轰然巨响!声落,背心灵台和三脉所交的会阴,突涌过一道热流,全身不由一震,精气缓缓停止反奔,自己所发引力大增,脑中灵光一闪,神智倏清,忙放松全身用意志力将精气引回原位,缓缓向内推动,天府后门豁然而开,出了一身冷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董断敌浑身痛楚尽失,方将精气纳回气海,正想向老鬼道谢,却听意识海中传来异常冷酷的声音说:“不长进的东西,一次就行了么?再从头开始。” 语音冷似寒冰,董断敌心中一凛,忙将精气重行凝聚。只听老鬼又说道:“一成天份,九成努力,这道理不用我罗唆。忘记你上一世是怎么被人无边追杀,最后不得不自爆以殉了吗?!” 董断敌心头一凛,临福子那充满杀机、贪婪之色的嘴脸,在他脑中一闪而没,临终前,空中传来那一声熟悉的呼唤,也似在耳畔清晰地响起,他一咬牙,精气再度推动起来。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董断敌只觉得体内经脉、穴道,乃至丹田气海如一座被淤塞的河流,千万道丝线般的精气都汇聚于此,在体外看不出来,他自己却感受得到,气海都快要被撑爆了! 但就在气海的中心,一缕气团已经形成,如贝类动物体内多出的一枚珍珠,随着精气的冲击,不断旋转,而每一次旋转,周遭的精气便将其包裹得更厚上一分,同样的,这枚精气凝结而成的珍珠的转速也开始越来越快,如是者不知多久,身躯猛然一震,丹田气海中大放光明!一枚拳头大小,精气所化成的元丹,在丹田气海中,如一尊迷你恒星般,熠熠生辉! 董断敌长长的出了口气,睁开双眼,房屋内外,昏暗如墨,他不知道自己结丹成功是过了多久,只是心情一阵放松,就保持着呆板的坐姿,身体一倒,呼呼睡去。 老鬼感受着他全身心的放松,讷讷的嘀咕了一句:“噬天体质,一日结丹,小子,了不起!” 第17节 强迫中奖 董断敌越睡越觉得身下一片湿冷,潜意识里还当自己尿床了,霍然睁开眼睛,用手在床上摸摸,果然是一片湿润,却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而是昨夜出汗太多,把身下的被褥都打湿了。这还不算,他只感觉一阵阵的肚子疼,竟是饿得!昨天晚饭吃得不少啊,怎么这么饿? 老鬼知道他醒了,忽然说道:“是不是觉得饿?” “是,有什么不对吗?” “结丹已成,血脉天赋也随之开启,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填饱自己的肚皮!”老鬼说道:“哦,忘记告诉你了,噬物天赋启发,你的胃口会越来越大,你得尽快找到一张长期饭票了。” “长期……”董断敌几乎给老鬼噎死,怒骂道:“你以为我是女的吗?还长期饭票,我干脆找一个甜蜜老爹好了!”(注1) “你愿意献身,当然不是不可以。” “老鬼,你是不是在故意呕我?” “咦?这都瞒不过你?” 董断敌噗嗤一笑,不再理他。 老鬼原本是个秉性阴狠寡毒的家伙,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有时候也会变得牙尖嘴利。两个人之间的这种斗口,从最初的他占尽上风,到后来老鬼也开始有来有往,为修道生活,增添了几分只有两个人能享受到的乐趣。 “叔祖?叔祖大人在吗?”小院外突然响起端文敬的声音,董断敌顾不得再和老鬼开玩笑,一把推开了房门:“找我有事?” “是。”端文敬一身崭新的灰黑色劲装,恭恭敬敬的向他行了个礼:“孙儿见过叔祖……” 董断敌急忙摆手:“别!我比你的年纪还小呢,你还是叫我迪迪就好。” “那怎么行?长幼有序,礼不可废。” 董断敌从第一次见到端文敬阻拦端文山对世成下重手时就看出来了,端文敬为人,少年老成,最讲规矩二字!便说道:“我是属萝卜的——人小辈大,你千万别叔祖、叔祖的挂在嘴边上,没的把我喊老了,回头耽误我和其他年轻貌美的女休沟通,就是你的罪过了。” “…………” 董断敌叹息一声,若是换了端文净在这里,定会讥讽几句,或者玩笑一通,偏偏换了这个方正憨厚的端文敬,他期待中的反应是一丝皆无,没来由的让他有明珠暗投之憾。“你找我干什么?” “今天来,有两件事,第一,是为您解释一下大比武的流程;第二,据说,今天城外有云舟车从帝都而来,听人说,雨家第一天才雨默田,还有其余几位帝都年少才俊同车抵达,我来是想问问您,想不想去看看?哦,对了,还有一个事,雨默田他们回来,还要作为观礼嘉宾,出席本次城中大比武呢!” 端文敬虽然比较端方一些,毕竟是不满弱冠的少年,开始的时候还是一板一眼的说话,到提及雨默田的时候,终于带出了几分雀跃之色。 董断敌脑筋一转,问道:“同来的才俊,可知道都有谁吗?” “这个倒不知道,不过轻无敌是一定有的,不但有他,还有玄龟七星随行,”端文敬看看他的脸色,问道:“叔祖大人,您知道玄龟七星吗?” “你就说吧,别每出现一个新词汇就问我一句,没的打击我的自信心!” “哦,对不起,是孙儿不对……” 董断敌真有些抓狂了,偏偏脑海中还传来老鬼的匿笑声,似乎很乐于看他吃瘪似的,好在端文敬终于不再废话,滔滔不断的介绍了起来:“玄龟七星分别是木獬、金牛、土蝠、日鼠、月燕、火猪和水俞星。这玄龟七星,名义上是轻无敌的私人部曲,其实是玄龟学院的守护星。” “很厉害吗?” “很厉害!”端文敬的面色很庄重,说道:“每一个都练有秘法,以日鼠星为例,生有一口无坚不摧的牙齿,世界上的东西,没有他不能、不敢下口的。” 他不提这个话题还好,一经提及,董断敌的肚皮忽然咕噜噜的叫了起来,端文敬脸一红:“叔祖大人,您饿了?” 董断敌忽然问道:“你身上带着钱了吗?” “呃,倒是带着几枚元石。” “给我看看?我还没见过元石呢!” 端文敬看看他满是期待的眼神,不舍的拿出两枚黄元石,三枚白元石托在掌心,讷讷的说道:“叔祖,这是我……一个月所能领到的元石,是……是我用来修炼的。您……看看吧?” 董断敌白了他一眼,转身进屋,换上了那一身青衣小帽,又走了出来:“走吧。” 端文敬陪着他往外行了几步,忽然问道:“叔祖,咱们去哪儿啊?” “当然是去吃饭了,你没听见我肚子咕噜咕噜叫了?” 端文敬暗暗叫苦,又不敢阻拦,跟在他身后,一路上了大街,云都城是帝国最西端的最大城市,城中人口将近500万,从这里再往西行,就是蛮族荒原了;那里被称作帝国禁区,有人说,那里是和当年的开国皇帝争夺天下失败的蛮族人聚居之地;也有人说,哪里根本没有人烟,是来自上古的洪荒巨兽生存之地。 但对于普通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对于修道士就未必行得通了,正好相反,蛮族荒原那种地方是未经开化之地,加以有传言说,哪里可能生存着某种洪荒巨兽,这更吸引得无数的修道士纷至沓来。而云都城是进入这里之前最后一座人类城池,修道士们亟需在这里补充必要的物资,如救命的丹丸、防御的法宝、必要的武装,甚至还有人在这里招纳适合的同伴等等,都为云都城带来了极大的繁荣。 走在街头,人流攒动,路边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金灵丹、金灵丹!重伤之后紧急救治的不二丹药,只要不是当场毙命,皆可补精调元、完好如初。这位老兄,看您的装束,不问可知,也是要到荒原去一试身手的,临行之前,不为自己准备的更加充足一些吗?五颗金灵丹,只要一枚赤元石,整个云都城,都找不到比这里更便宜的价钱了!” “各式法宝,列位请看!”卖丹药的小贩身边,是一个卖灵器、法宝的摊位,地上摆着几柄刀剑,还有一根被这段的戟头,另外还有戒指、手镯之类。从外观上看,黄绿相间,似乎有些年头了,但不用猜也知道,都是赝品,就是用来骗那些外乡人的。 董断敌和端文敬一路穿行,到了南北大街的街心,靠东是一座四层楼高的大饭庄,招牌名为人间仙,黑底金字,煞是堂皇,“很好,就是这里了。” 端文敬再也顾不得尊卑,一把拉住了他:“叔祖,请等一等!” “怎么了?” “人间仙是城中白氏家族的产业,菜品价格极其昂贵,有西北第一楼之称,便是咱们两个人进入,若是没有三五个赤元石,休想能结账走人的。” 董断敌问道,“三五个?你手里不就有吗?” 端文敬都快哭出来了,“叔祖,您真打算一顿饭就把这些精元石都花掉啊?” 董断敌嘻嘻一笑,“你听说过什么叫千金散尽还复来吗?快走快走,好好大吃一顿,把这些元石都花掉,上天一定会从其他的途径给你补偿的!” 端文敬目瞪口呆,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董断敌揽住他的肩膀,二人走进饭庄。 新书成绩靠大家,多投推荐票、多多收藏啊! 第18节 暴击(1) 董断敌两个进门的时候,时间还早,尚未到中午最热闹的饭点,店中客人不多,董断敌眼睛一扫,瞄上了在饭庄大厅中的每日推荐菜榜单,栗暴雪豹***花汆凤尾、冰冻雪雁还有一客冲天海蛟筋。“这些菜,你都吃过吗?”董断敌看清楚上面的菜名,问端文敬道。 “只是听说过,”端文敬看过之后,说道:“但没吃过,特别是那个冲天海蛟筋,据说奇辣无比,每吃一口,都如同吞下一口烈火似的,根本不能下咽。” 董断敌点点头,招手叫过一个侍者,问道:“我听我的朋友说,这个冲天海蛟筋很辣的,是不是?” 能够在人间仙做侍者的,有眼力价是最基本的要求,闻言一愣,这个家伙青衣小帽,显然是那个灰蓝色打扮的少年的仆从,可居然称呼对方是‘朋友’?他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呃,这位小哥说得没错,冲天海蛟筋奇辣无比,但经过特殊的烹调手法,也能够将主料中的营养尽数逼发出来,对人体大有裨益,不管是修道士,抑或是普通人,一概如是。” “有单间吗?” “呃,有的。” “那,给我们开一间,可以吗?”董断敌问道。 “当然,当然可以,请跟我来。”侍者恭敬的点点头,领先上楼,两个年轻人跟在后面,直上二楼,董断敌转头看看,这人间仙饭庄完全是敞开式建筑风格,站在包间门口,下面就是宽敞的大厅,可以清晰的看到用餐的客人。侍者为他们两个找了一个包间,门上写有‘雪莲’二字。 进到包间中,侍者拿来菜单,董断敌一把接过,打开来看看:“给我们来一客栗暴雪豹肉,来一客冰冻雪雁、一客桃花汆凤尾,还有那个特别辣的冲天海蛟筋,一客晶莹豆腐,一客荟萃山精,最后再来二十人份的米饭,就这样。” 侍者楞了一下,“二十人份?您还有其他的朋友要来?” “没有。” “没有?那,二十人份的主食,吃得了吗?” 董断敌噗嗤一笑:“你没见过不节食的客人吗?” 侍者同样报以一笑:“希望天天见到。” 等侍者转身离开,董断敌转头看向端文敬,这个家伙小脸发白,讷讷的嘀咕着:“太多了……,这太多了。” “你请人家吃饭,客人还没有说多,你自己居然说太多了——你是怎么请客的?” “……”端文敬心中无比委屈:根本不是我想请客的好吧?! 说了几句,饭菜很快送上,董断敌点的几道菜也就罢了,那二十人份的米饭可着实的够吓人的,装在一个硕大无比的瓷盆中端了上来,摆在桌子当中,又配上了两个最大号的海碗,端文敬目测了一下,以自己的饭量,一碗饭都吃不下,他点这么多,到底是干什么啊? 董断敌拿起饭勺,给两个人各自装了一碗米饭,抄起筷子,大快朵颐!人间仙在云都城中创下偌大的名气,确实是有料的,各色菜品都是色香味俱全,让人胃口大开,特别是那道名扬四方的冲天海蛟筋,每一口咽下,都如一道烈火灌下咽喉,等到了胃里,却化作一阵寒风,流遍全身,董断敌脱口而出的叫了一声:“好!” 董断敌不知道,端文敬却是听人说过,冲天海蛟筋以辣闻名,是从帝国西南部的滇海传过来的,即便是在素能嗜辣的西南地区,也极少有人能面不改色的吃下一口,据说,这道菜自从问世以来,就从来没有人能够凭一己之力吃下一盘——修道士肉身强大是没错,但也从来没有人能够把肠胃也修炼的辛辣不忌吧? 偏偏这么辣的菜,属性却是偏阴寒的,只能说天地造物,妙不可言了。 端文敬白了他一眼,学着他的样子舀起小小的一勺,用舌尖舔了一下,一张白皙的脸庞骤然变成红蜡烛,惨叫半声,落箸如雨,也不知道塞了多少口米饭,才算把这股辣意生生的压了下去。饶是如此,还是把他辣得双眼通红,泪汪汪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叔祖。 很久之后,端文敬才知道,董断敌经老鬼施展凝心焚身功法培炼奠基,这固然是一个快速锻体塑形的法子,但体内不可避免的蕴含了些许火毒之气,平日不显,等他修炼到分神境界,冲击双修的时候,就可能成为很大的隐患。 而这道冲天海蛟筋本是阴寒属性,中和他体内的火毒之气,实在是再契合也没有了!只能说,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 ********************************************** 时间临近中午,人间仙饭庄中热闹起来,外面的脚步声、喧哗声、劝酒声响成一片。 端文敬是早就吃完了,呆呆的看着那足够给小儿当澡盆的大瓷盆中的米饭以飞快的速度减少,偏偏董断敌的肚皮丝毫不见鼓起,心中纳罕:这么多东西都跑到哪儿去了? 董断敌吃到最后,连那特大号的海碗也觉得不够用了,干脆把剩下的几道菜全部倒进瓷盆中,用米饭来回搅和几下,痛快淋漓的大吃起来。才吃了几口,就听见包间门外有脚步声和说话声,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语调充满骄傲:“派出去了?雪莲厅是我长年预留的,这饭庄之中谁不知道,谁让你们给发出去了?” “这个,请二太太恕罪,实在是下面的人不会办事,您……不如,我为您安排其他的……” “安排其他的?干脆我转身离开,今后再不在你这人间仙用餐、宴客了,岂不更方便!”女子牙尖嘴利的骂道:“你们白家就是这样招待老主顾的吗?” “是是是是是,二太太说的是,是我说错了,您等我5分钟,不,3分钟就好!” 端文敬脸色一变,急忙站了起来:“叔祖,快点,咱们快一点。” 董断敌塞了满口食物,说话都含糊了:“怎……么了?” “是二太太!”端文敬说道:“就是城主大人的弟妹。” “弟妹?弟妹来了,我连饭都不能吃了?” 端文敬一愣,你好大的脸啊,城主大人的弟妹,你居然也敢叫弟妹?差着辈呢好不好?“城主大人的弟弟是赤元境修道士,这位二太太虽然实力不及丈夫,也是城中数一数二……”他的话没有说完,包间的门被人推开,一个侍者领班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有几个莺莺燕燕,众星捧月一般站在一个黄色衫子女子身后,好奇的向里面打量着。 董断敌向门口扫了一眼,有几个莺莺燕燕,打扮得五颜六色,花孔雀一般站在一个黄色衫子女子身后,好奇的向里面打量着。“干什么?” “这位小哥,用得可还好吗?”领班笑着点点头,神色间一派倨傲:“有个误会,要向这位小哥说一声抱歉。” 董断敌向嘴里扒拉几口米饭,瞪起乌油油的眸子,看向对方:“那个,这个雪莲厅,本是端太太长年包下来的,不过下面的人不知道,给派了出去。” 董断敌嘴里塞满了食物,像一只可爱的土拨鼠,无辜的看着对方,“……” 领班苦笑了一下,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过分,搓搓手,说道:“这样吧,这位小哥,今天您和您家少爷在我这里用餐,一概免费,不但如此,今后您二位只要赏脸来我这里用餐,一概8折,怎么样?能不能赏我这个面子?!” 端文敬自然是无可无不可,急忙站起:“那,我们两个人……” 董断敌一扯他的衣袖,端文敬猝不及防,又给他扯得坐了回去:“你们白家人就是这么做生意的?有客人正在用餐,就只为了来了大人物,就要把别人赶出去?” 第19节 暴击(2) 领班给他说得满面通红,半晌无语,门口的那个黄衫妇人冷笑一声,迈步走进,凤目流转,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一边,期期艾艾的端文敬。她不知道董断敌是谁,却分辨得出端文敬的衣服,想不到居然是端氏族人?“你是第四、第五、第六还是第七辈的?” 女子说的,是端家的家族排行,第四辈的就是现在家主一辈,名字中有一个带金字边的字;下一辈是走之旁,大家长是端远,其他人如端迟、端迪等;再之下是王字边的,如璋、珪等,再下一辈是文字的;文字之下是水字边,如流、涛等。 端文敬不敢怠慢,急忙起身行礼:“孙儿端文敬,见过太叔母!” 端太太玉面含霜,冷冷的说道:“看你一身灰蓝,也已经入过族学、开始修炼了吧?怎么连点规矩都不懂?你一个月能有几个灵石,居然也敢出入这等奢华场所?”她停顿了一下,说道:“这也罢了,怎么下面的奴才这么不懂事?你就是这样训诫下人的吗?端氏在城中是头面人家,下人不懂规矩,你做人主子的,可要好好教育!不然的话,只是一个奴才丢了脸还没什么,要是丢了端家的脸面,可就不得了了!” 端文敬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给妇人雷烟火炮的一通臭骂,惹得那几个女子轻声匿笑,只羞得脸色通红。 董断敌嘿嘿一笑,放下碗筷,“你这话怕是不对了吧?我是不知道您是干什么的?但想来也知道,带着这么几个性工作者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上了人间仙,了不起也就是个妈妈桑,居然也好意思说别人?” 二太太几乎一口老血喷到桌面上!这个孩子这是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性工作者?拿我的女儿当什么人了?街边的暗娼、流萤了吗? 不但她气得浑身颤抖,那已经进门的几个女孩儿也不干了,在为首的那只花孔雀的带领下,转身又冲了出来:“你说什么?” 董断敌怯生生的一躲,嗫嚅着问道:“干嘛?你们不是性工作者吗?那、那、那,看看你们的打扮,和城中性工作者可有一点不一样的?你们可千万别说自己不是啊!像你们这样的,就穿着这身打扮,天黑之后,站在街边三分钟,要是没有人来问价,我就切腹自杀!” 为首的花孔雀被他气得娇躯乱颤,突然哇一声,回身趴在妇人肩头,“妈!”便呜呜痛哭起来。 董断敌手一指,“那,我没说错吧,这位……嗯,欧巴桑,你带着一群性工作者,居然也好意思学人家贵妇人,登堂入室?还指责这个、数落那个?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性!看你这年老珠黄的样子,三十个铜板一个钟——还要包酒水、饮料、小吃、房费吧?” “欧巴桑?妈妈桑?三十……”妇人只觉得眼前发花,目不能视,这轮番暴击,简直让她大脑失血!戟指面前这清秀俊逸的少年,指间颤抖,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你好!你且等着我的!”说罢,转身就走! 领班都听得呆住了,最初的时候,他也只以为董断敌是端文敬的奴仆,不想这个家伙居然如此的臭口烂舌?呆了一下,突然发现不对,真要让二太太走了,就是彻底把她得罪了!当下也顾不得旁的,一溜烟的追了出去。 董断敌懒得去理领班怎么去和二太太请罪,把最后一口饭用净,拉着目瞪口呆,脸色发白的端文敬出了包间,走廊中正有两个侍者在聊天,话题正是刚才他痛骂二太太的内容,说者眉飞色舞,听众却是满头冷汗:“老天,骂人还能骂成这样?” “可不是吗……”讲述的这个家伙嘿嘿笑着:“就是不知道,三十个铜板一个钟,到哪里去买这样的货色?” 董断敌正走到几个人的身边,随口答应了一声:“有啊,北极!” 几个侍者目瞪口呆,半晌,爆发出一片狂笑! 董断敌和端文敬下了楼,向着城东而去,行了几步,端文敬突然站住了脚步:“叔祖,您……结账了吗?” 董断敌也是一愣:“钱都在你那,我拿什么结账?” 端文敬从怀里掏出几个色泽不同的元石,小脸发红,讷讷的问道:“那怎么办?” “我想,唯一的办法,咱们两个人今后都不要来这家店了。” 端文敬呆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 两个人顺着街道向前行了几步,身后突然有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还有兵士驱赶百姓、行人的喧闹声和马鞭破风的呼啸声:“走开、都走开!你耳朵聋了吗?快点让开道路!” 百姓招惹不起官家,那混迹于人群中的修道士却是不拿他们当回事的,有几个哼唧有声,显然是对此大为不满,就要付诸行动了,但眼看着排列整齐,手持长矛的兵士,还是把怨气尽可能的压了下去。一个城卫府的兵士或者算不得什么,但蚁多咬死象,更何况,城卫府也是有高阶修道士坐镇的,除非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否则,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董断敌和端文敬被惊慌的人群簇拥着,不由自主的挤到路边,回头看去,是两列城卫府的兵士,手持长矛,鱼贯而来,每五米为间隔,把道路清理出来,随即是马队,轰隆隆的铁蹄踏过青石板的路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在马队之后,是大人物的车队出现了。 “这是怎么了?” “准是有什么大人物到了。” 端文敬脑筋一转,便猜到了来路:“是不是雨家的那个天才回来了?哎!可不是吗?” 董断敌瞄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你看,那不是雨家家主雨霖铃的车驾吗?” 董断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第二辆车,由四匹金色的云纹豹牵引,步履如飞的从街中冲过,直奔东城而去;在车辆的两边,各挂有一面淡金色的旗帜,旗子上,绘有和云纹豹身体上完全一样的云纹。董断敌识得,这种云纹,正是雨家的家徽。 “雨家家主居然只是第二辆车?第一辆车中坐的是谁?” “这还用问,当然是咱们端家的镜原家主了。” 董断敌一愣:“一个雨默田,居然也值得城主大人亲自去迎接?” 端文敬哼了一声,说道:“如果你也是金魂玉魄体质,也是在6岁的时候,就引得天风学院院长大人不远千里来到云都城,只为将其招入学院,而亲自拜会家主,你也有这样的荣幸!” 这一刻,端文敬‘鄙视弟’上身了。 董断敌噗嗤一笑,道:“走,跟上去看看!” 第20节 针尖麦芒 东城外三公里处,是云都城的车场,所谓的车场,是用来停放云舟车的。 云舟车又名云舟、云中飞舟,是一件用来长途运输的飞行类秘宝——这类秘宝帝国不能生产,都是出自秘境的产物,而且数量极其稀少,造价高昂。 云舟车最主要的材料分作两种,首先就是地磁元石,有了此物,可以大大的抵消地磁之力对飞舟的牵扯羁绊;另外一种就是精元石。云舟车上要用到的,虽然不必一定要紫色那样的超级品质,也要在黄、赤两种之间,低于这两种的,不但会造成云舟车动力不足,更要命的,会损害云舟车上最重要的动力源泉——熔炉。众所周知,熔炉只要发生异常,这条云中飞舟就算彻底报废了! 云舟车的速度非常快,从帝都到云都城近5,000公里,若是高阶修道士,要走上4天时间,若是乘马车,非一月不能;而乘坐云舟车,四个时辰内便可抵达,可谓神速! 董断敌两个到了城外车场的时候,这里已经围满了来此看热闹的行人、百姓、修道士,以及维持秩序的城卫府兵士,在车场四周,形成一个大大的包围圈,保证除了雨氏家族成员以及尊贵的客人之外,不会有闲杂人等进入车场范围内。 雨家的车驾和端家的车驾并排而立,各有一侧的窗帘挑起,雨霖铃和端镜原神色轻松的说着话,董断敌还是第一次见到端家家主,端镜原生的非常俊秀,他快100岁了,但因为修为的关系,看上去不会超过50岁,国字脸上没有丝毫皱纹,浓密的发间隐约可见三五根银丝,一副成功男士的派头。大约是心情很好,方正的脸庞上,始终带着几分笑意。 九月的阳光依旧灿烂耀眼,晒得董断敌昏昏欲睡,不知道过了多久,端文敬突然撞了他一下:“哎,来了!” 董断敌精神一震,向天上看去,一架状如梭子的飞行物正在降落,让人意外的是,降落的时候,没有董断敌以为的,直升机降落那个猛烈的下洗狂风,反而无比安静,水波不兴一般,便落了下来。等到降落到地面才发现,云舟车的体积非常之大,长有近35米,直径20米,遍体刷了金漆,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眼见云舟车停稳,雨霖铃和端镜原双双下车,带领雨氏一族的亲眷,向着云舟车走去,那边已经有人放下旋梯,两位家主走上旋梯,消失在舱口。端文敬呆呆的看着,心中暗怒,忽然回头对董断敌说道:“真是不像话!即便是雨默田号称族中第一天才,终究也是小辈儿,哪有这样不懂规矩的?!您说是不是?” 董断敌的神色有些恍惚,在他的意识海中,老鬼的声音刚刚响起:“千万小心,附近有高阶修道士,而且是精于精神类功法的。” “是在对面的这艘云舟车中吗?” “不止这一处,好像还有一股,是来自天上。” 董断敌愕然抬头,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哪里有人啊?正在疑惑,云舟车舱口再度打开,雨氏一族的几位亲眷先一步走了下来。在他们之后,是一位身穿金色长衫的少年,看见他走下云舟车,车场四周爆发出一阵鼓噪、欢呼之声,不用问,这就是被誉为雨氏一族千年来第一英才的雨默田了。 雨默田生的英武俊秀,玉树临风一般,胸前别着一朵银色的小花,对在场的绝大多数人看来,只是年少佳公子的一件饰物,甚至还有人觉得奇怪,戴一朵银色的小花,难道是为某人戴孝吗?董断敌却是识得的,这种花名叫银雪兰,又名雪兰盏,只有8000米以上的雪山才能生长,稀罕程度更超过冰山雪莲。银雪兰能使人心境平和、凝聚吸收天地真元,对修道士大有裨益。而且此物物性特殊,若是心志邪恶之辈,即便能够登山,银雪兰也会避而不见。 在他的左手中指上,套着一枚戒子,色泽赤中含金,赫然是以赤金之精凝练而成的乾坤戒! 董断敌暗暗咋舌,他在地球时不提,穿越到这古怪的大陆,两世为人,都不曾混到一枚乾坤戒,想不到,雨默田今年不过17、8岁,就能够拥有这等纳须弥入芥子的至宝?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雨默田含笑向四周摆摆手,欢呼声更胜方才,而且逐渐连成一片,呈山呼海啸之势,声威煞是吓人。 董断敌吹了个九曲十八弯的口哨,对端文敬说道:“我猜,他从6岁开始,双脚就从来没有接触过地面,你信吗?” 端文敬哑然失笑片刻,眼睛陡然瞪得老大,双手紧握成拳:“老天,是东天阁的人!我数数,3、4……,竟是大执事一级的人物?” 董断敌看过去,端镜原和雨霖铃陪着一个玉色长袍的老者,跟在雨默田后面,走下云舟车,老者长袍的左胸口处,有一个紫色的圆圈,里面是一个大大的东字,这样的装束,在帝国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正是东天阁所有。 东天阁是帝国的开国皇帝创立的,也是唯一一家完全独立于帝国体制之外的机构,内设阁主一、副阁主兼大执事二、执事若干。起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立国之初,开国皇帝陛下以惊天手段,将一块漂浮在时空乱流中的秘境硬生生开辟出来,也就是今天帝都所在的范围。 因为这样的缘故,居住在帝都的人,从皇帝陛下到黎民百姓,他们头顶的天空,与帝国其他地域百姓头顶的天空完全不是一回事,这也就造成了观察天象时经常出现的舛误。因是之故,开国陛下设立了东天阁,用于观测天象,预卜吉凶,所处的位置,就在于两片天宇的交界处,具体的说,是在帝都的东部,因而得名。 设立东天阁之后,开国皇帝在阁中放置了三件神器,曰河图、曰洛书、曰星盘。但因为某些原因(详见后文),他又把河图和洛书收了回去,只把星盘放在了阁中,数千年来,成为东天阁的镇阁之宝。 东天阁除了担任部分钦天监的工作之外,最主要的一条,就是侦测帝国境内各处秘境的出没情况。而这份能力,也为东天阁带来了滔滔不绝的收益。众所周知,秘境的出现不可捉摸,但在东天阁的星盘推演下,即便做不到100%的准确预估,却也能够大致推断出秘境的方位以及时间。当然,东天阁虽然有这份能力,却并不是有求必应的,即便你有钱,又肯花钱,也要东天阁愿意为你提供这样的服务才行! 东天阁的大执事,等于是阁中二三位的大人物,居然会屈尊降贵的来到这小小的云都城?不用问,未来一定有大事发生!端文敬看着这玉色长袍的老者,兴奋的想着。 老人和煦的笑着,和雨霖铃、端镜原两个言谈甚欢,明亮的眸子在人从中扫过,董断敌先一步闭上了眼睛,根本不敢和对方的视线接触,心中暗道:好厉害! 大执事这轻松的一瞥,却带着无比强大的精神波动,偏偏强大归强大,竟是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温和和隐秘方式,让所有人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便不由自主的对其心生好感。 董断敌如同置身雪原一般的身体僵硬,暗中屏息凝神、抱元守一!他知道大执事精神功法高深至极,不要说交流,甚至不敢去想老鬼!这会儿心中无比后悔,没事回家洗洗衣服、晒晒太阳不好吗,凑哪门子热闹? 就在此时,天空中传来一个声音:“雨、默、田!”这三个字给来人一字一句的吐出,所有人听到这一把声音便意识到,来人对雨默田有着强烈的仇恨之意! 雨默田愕然抬头,随即双臂平举胸前,一道金色的气旋凭空而成,“大龙腾术!”他爆喝一声,双臂一振,气旋形成一道有形的气柱,腾空而起! 天上那发出声音的家伙狂笑一声,双掌一错,前后下压:“大荒元气!” 一上一下的两股气柱在百余米高空碰撞在一处,天地为之一震!肉眼可见的一道震荡波在空中形成,水中涟漪般的远远扩散了出去,董断敌暗暗咋舌,好厉害啊!幸亏是在百米高空,否则的话,在这道震荡波范围内的一切人和物,怕都要受到严重的冲击!而且,看这幅架势,来人即便不在雨默田之下,也和他在伯仲之间,否则的话,大龙腾术一定会反向而上,裹挟着来人,直入青冥! 天上的笑声不绝于耳,一个身影飞来峰一般急速坠落,仿佛进入人们眼帘的那一刻,到双脚落地,根本没有浪费丝毫时间,这种时间与空间的不协调感,让端文敬心中做呕,难过到了极点。“咫尺天涯,这是咫尺天涯!”人从中有修道士,脱口而出的叫出了来人施展的秘法。 来人惊咦了一声,显然是没想到,在这边荒的云都城,居然还有人能识得自己的功法? 咫尺天涯,原本是轻身术,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是可以用于垂直距离的?不过雨默田的实力也实在令人咋舌,他所用的大龙腾术,也同样轻身术,在修道界算不得最顶级的功法,只是想不到,雨默田把这种功法活用了,竟是以其作为攻击类功法来使用? 董断敌和端文敬同时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出彼此的惊骇之色,真是针尖对麦芒啊! 第21节 cosplay 天上来人双足落地,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雨默田,你当你乘坐云舟车回到云都城,老子就无可奈何了吗?想得美!” 雨默田苦笑着摇摇头,向来人一抱拳:“轻前辈,默田已经答应过您,只等返回帝都之后,当话付前言,与前辈当众对决,怎么……” “那是你说,老子可没说!”来人说道:“你几时听说过,轻无敌和人定下的约会,是可以拖延时日的?!” 人群又是一阵喧哗,轻无敌,这个名字太过轰雷贯耳了,若说他的功法、资质,算不得最顶尖的,但若论好斗,却是真真正正的天下第一!雨默田6岁、12岁的时候,他两度奔赴云都城,第二次更是堵着雨氏一族的大门,一再邀战,害的雨家人不得不另外开辟了几处小门,以供出入——这在当年,给云都城中人当笑话讲,雨家人对他是又恨又怕,更多的却是厌恶。雨默田到帝都上学的日子里,轻无敌跟着离去,想不到今天,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雨默田左右看看,再度抱拳:“前辈既然有兴致,默田唯有谨从,但,总不能现在吧?不如让默田尽一尽地主之谊,请前辈到雨氏府上休憩两日,待前辈休养生息,恢复元气了,再做较量?” “你当老子是从帝都奔行过来的?”轻无敌嬉笑道:“呸!老子只是粗豪,可不是傻瓜,告诉你,老子也是乘云舟车来的!” 说话间,天空阴影一闪,一艘比刚才这架更庞大的云舟车缓缓降落,还不等落地,6、7条身影从云舟车中飞出,闪电般降落,在轻无敌身后,一字排开,有人识得这几个人,惊呼出声:“玄龟七星!” 董断敌仔细看过去,讷讷的骂了一声:这是cosy展吗? 来的七个人一字排开,最左边的是个壮硕的巨汉,这家伙得有400多斤,像是五花肉成精了一般,穿一件如类似黄教喇嘛的长袍,露在外面的皮肤上绘满了奇怪的纹路,像是纹身,却又绝非纹身那么简单,手中擎着一柄佛家的连环铲;旁边的是个精瘦到枯干的家伙,却留着两撇非常浓重的八字胡,把他本来就瘦削的脸庞衬托的更是小了几分;第三位是个女子,这是唯一一个装束比较正常的了,却比那个无比壮硕的秃头喇嘛更高上几分,后背一柄比她身高还要长的尖刀,在腰间,挂着一个直径尺许的圆环,仔细看去,却是一柄型如满月的圆刀。 站在中间的,是七个人中最矮的一个,若是只看身高,简直是个孩子,双腿修长瘦弱,简直像两只筷子。脸上戴着一副眼镜,而镜片居然是玉色元石制成,贵重固然贵重,却是完全不能视物的!不知道他是瞎子,还是修炼有什么特殊的功法。 最右边的是个后背高高隆起的老者,是个超级大罗锅!脸上和风干的橘子皮一般,布满褶皱,左手握着一根长长的铁棒,铁棒的顶端,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金星,不问可知,这金星的来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在他旁边,又是个女子,生的极其诡异,身体的左右两半,无比对称的呈鲜明的青白二色,简直就是《火影》里面的绝出现在眼前一样,不过没有笼罩在上半身的孢子而已。她的身边,是个肤色黝黑的男子,及地的长发,一口锐利而整齐的牙齿,白得反光。 在场的很多人都听说过玄龟七星的名字,但见过他们本尊的,却少之又少,今天目睹这七个奇形怪状,如马戏团进城一般的尊荣,心中又是好奇,又是骇然,“这都是什么啊?” 董断敌也有些好笑,撞了端文敬一下:“你认得这七个人吗?” “只是听说过,却不认得。”端文敬说道:“中间的那个是木獬星,姓名不详,别看他身材最矮,修炼的却是精神类功法,理论上是没有丝毫攻击力,实际上,这七个人中以他的实力最为强悍,你看他戴的那副眼镜,隐藏着的却是天地神法,据说只要他调运精元,运功于人,便可以将敌人带入无比玄妙的精神世界,失去一切抵抗力,任他屠戮!” “他旁边的那个女子是月燕星,背的尖刀称作翼云,其实是两柄,是使用的时候,可以彼此对接起来,成为一柄两头有刃,无坚不摧的利器;留八字胡的那个,是水俞星,速度最快,”他迟疑了一下,说道:“你也知道,当速度达到一定程度,本身就是超强的进攻力了。” 董断敌点点头,端文敬继续说道:“那个大块头的喇嘛,是火猪星,据说是来自云都城以西的蛮族荒原,是唯一一个在进入玄龟学院之前,就已经修行过上乘功法,据说是什么秘传之功,非是帝国人所能领悟和了解的。” “右边的那三个,分别是日鼠、金牛和土蝠三星,日鼠修炼的是不死功法,恢复力极快,而且生有一口极特殊的牙齿,不论什么,就没有他不敢、不能下口去咬的;那个青白二色分明的是土蝠星,修炼的功法有两个,一个是医疗,一个是使时间停顿。” “最后一个是金牛星,据说,他是七星中最可怕的一个,生性嗜杀,但杀得太多,有伤天和,因此,身体出现多处残缺不全,你看他满脸褶子,实际上,他的年纪在七个人中是很小的,他修炼的功法同样是两个,一个就是你能看到的那根铁棒,死在他铁棒上的修道士简直不可胜数;另外一个……” 董断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怎么不说了?” “另外一个没人知道,只知道他修炼有两种功法,也知道他的铁棒非常厉害,但另一个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董断敌点点头,心想这也正常,任何一个修道士都不会愿意把自己的全部底牌都暴露给别人看的,特别是金牛星这样,杀人盈野,满手血腥的家伙,别人知道得越多,他死得越快! 只是看看这七个家伙,又没来由的有几分羡慕,要是我能有这样七个跟班、保镖,真是天下都可以去得了! 第22节 当众邀战 人群中传来一阵阵的议论声,轻无敌和玄龟七星充耳不闻似的,“雨默田,老子千里迢迢的从帝都追到这来,有两件要紧事要去做,第一,便是和你做未尽之战!来吧,你也不想让老子在你家乡父老的面前,折辱你的面子吧?” 便是泥人也有几分土性,何况他自幼被人吹捧,心中傲气直冲天际的雨默田?玉面含霜,冷傲的点点头:“既然前辈有兴致,默田岂敢不从?”他向周围扫了一眼,说道:“不过这里,多是普通百姓,你我二人若是动起手来……” “雨默田,你到底算不算修道士?”轻无敌啐了一声,骂道:“身为黄元境修者,竟连收劲敛气都不懂吗?居然说出怕伤及周围百姓的话?” 雨默田面露羞赧之色,他知道,他的血脉固然可以凌驾轻无敌、赤灵子、董凤彩等人之上,但若论功法,可以稳操胜券的,只有董凤彩一人,其余的赤灵子、轻无敌还有凤彩凰,若是彼此生死相拼,还是他负面居多,之所以邀请轻无敌到冷僻处进行战斗,也就是为了不丢面子,想不到却给轻无敌搅和了? “好吧,既然这样,默田就以连收劲敛气之法,向轻前辈请教一二!” “这才对嘛!”轻无敌得意的一笑,左手五指并拢,竖掌成刀,右手握拳,自然下垂,眼见对方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嗷呜的嚎叫一声,脚尖撑地,一跃而起,飞上半空,一道霹雳般的掌风,直奔雨默田而去,一上来,就是他最拿手的变天十三击! 两人之间相距十五米左右,随着轻无敌的掌风下劈,一道宽二尺,深三尺的沟壑在锋利狂暴的掌风下凭空而现,破空而至的飞箭般,带起沟壑两侧激扬的尘土,直奔雨默田脚下而来。 端文敬眼见轻无敌这一记掌刀气势如虹,忍不住扬声叫好:“好!”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不知道有什么好法,不过人云亦云,一时间车场周围,喝彩声直上云霄,轻无敌是典型的人来疯的性子,闻言更是虎目放光,人在空中,提振精元,变天十三击冲击得更猛烈了。 雨默田并不慌乱,眼见由掌刀形成的沟壑已经到了面前,骤然抬脚,重重的踏下!如同遭遇了6级地震一般,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晃动了一下身体,脚下坚实的地面传来滚滚闷雷之声,骇得看热闹正在起劲的人们惊呼出声,纷纷向后退去,围拢的圈子快速的扩大开来。 端文敬不敢怠慢,扯着董断敌的胳膊向后奔走,直到确定没有危险了,才站住脚步,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的说道:“好厉害!” 董断敌嘿了一声,他现在的功法当然远不及这二人,但眼力还是有的,自然明白,二人战斗的场面看起来很热闹,好像有些危险,但却连开胃菜也算不上;这还罢了,若轻无敌和雨默田只有他们表现出来的水准,就说明,此二人皆不足惧! 以轻无敌而言,他的变天十三击强悍自然强悍,却还做不到收发由心——这一掌击出,在旁观者眼中,要根本感觉不到凶猛,劲道更是要绝无半点散逸,完全由对手承接,方算大成之境;而雨默田的问题也是一样,两个人事先说好,为了防止误伤旁人,在进击的时候,要以收劲敛气之法,但他这一脚踏下,连带着百余米外的观战人群都有震感,这算什么收劲敛气? 这种眼力他有,雨霖铃有、端镜原有,东天阁大执事也有,交战的二人嘛,就彼此心照了。 轻无敌再度喝了一声,又想冲上,雨霖铃金色的袍袖在空中一摆,轻无敌骤然停步!正如董断敌心中所想的那样,旁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轻无敌人在场中,感受却最是强烈,只觉一道山岳之重的劲气直直的平压过来,他扪心自问,根本抵挡不住,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又两步,之后又是两步! 连着退出去五六步,轻无敌骇然间才发现,自己是只差一步,就要被逼回到战斗之前的位置上了!而那挟着山岳之重的劲气兀自紧紧压迫而来,很显然,对方是恨他当众挑衅,害的雨家人丢了面子,刻意的要把他逼回原处! 轻无敌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气,闷哼一声,脸色涨红,始终不着力道,自然下垂的右拳就要随之翻起,打算硬扛对方的这一击,便在此时,那个穿着玉色袍子的大执事轻笑了一声,说道:“无敌和默田都是一时才俊,功法果然不凡!想不到,老夫初到云都,就目睹了这一场龙争虎斗。呵呵、呵呵。” 随着大执事的轻笑声,逼迫到轻无敌身前的劲气无风而散,若不是身前的5、6个深刻的足印,他还以为那劲风是自己的幻觉呢!但他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幻觉!轻无敌心中暗骂:好家伙,果然厉害!大执事和他的师尊关系密切,对此老,却不敢等闲视之。 当年自己初到云都城,堵门邀战,雨家人派出来的高手完全不堪一击,还以为不过尔尔,现在看来,真是小瞧了这传承千年的雨氏一族!雨家人是这样,其余的白家、高家又如何?那建国以来,始终位居云都城第一家族的端家又如何? 转眼看去,一身紫袍的端镜原正在向他含笑致意,不用问,雨霖铃的出手、自己的窘迫、大执事的解救,都看在这个家伙的眼里了!轻无敌羞赧之余,好战之心再起,看起来,果然不能小觑了天下英雄!不过这样也好,这一次西北之行,应当不会无趣了! 他走回到七子身前,向站在中间那个矮小如稚童的家伙点点头,也不知道戴着一副玉色元石镜片眼镜的木獬星和他是怎么交流的,摘下眼镜,一双颜色与玉石镜片完全一样的莹白色的眼皮微阖着,然后缓缓睁开,环视一周。 几乎是与此同时,所有人的脑海中莫名的出现了这样一段讯息:有自问功法精湛者,皆可挑战玄龟七星,以前三后四为定例,胜出者,分别可以获得赤元石、紫元石若干;若有能力超群,敢于挑战轻无敌者,不论胜负,皆可获得紫元石若干。挑战时间,便从即刻起! 端文敬再度骇然变色!知道这是木獬星在施展他拿手的精神秘法,把这段讯息送入众人的头脑中去了,“好厉害!” 董断敌自然也听到了这段讯息,忽然脑子里转过一个念头,以老鬼的特殊,完全可以把这段讯息阻截在外,他怎么没有动作?哦,想起来了,大执事在呢!他不敢向老鬼确认,附和的点点头:“嗯,真是厉害!” 董断敌随口答应着,认真的看向木獬星,这种大范围的精神类攻击对精元的损耗是非常可怖的,一般人根本承担不起。果然,木獬星两根筷子般的长腿簌簌发抖,那合拢的眼皮,也是微微颤动,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董断敌心中一软,没来由的对轻无敌生出几分不满,这样的事情,不能亲口说出来吗?非得要你的同伴耗用真元,施展秘术?这样想着,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呼喝:“轻兄,这位星子所说,可是真的?” 轻无敌看过去,是个三旬上下的男子,面色灰败,衣着破旧,看得出来,即便他是修道士,日子也过得相当不堪,闻言点头:“没错,老子说的话,一句是一句,还能有假?” “那好……”男子分开人群,走了出来,向轻无敌几个一抱拳:“请哪位下场,指教一二?” 轻无敌哼了一声,说道:“规矩都没有搞清楚,也想挑战,简直笑话!那,老子和你说清楚,玄龟七星,功法不同,挑战后所能得到的元石等级,数量也不尽相同,月燕、火猪、水俞三星,分别是赤元石20、33、38枚;日鼠金牛土蝠三星,则分别是紫元石9、16、21枚。” 男子眨眨眼,突然问道:“那,中间的木獬星呢?” “木獬星不参与。”轻无敌硬邦邦的答了一句,说道:“挑战必须要在赤元石和紫元石中选择一个,然后再和老子打!和老子战斗的敌人,无论胜负,一概送上紫元石50枚!” “那,输赢怎么算?” “生死不论!” 第23节 赌斗(1) 这四个字一出口,人群一片喧哗,议论声此起彼伏,显然,都认为这样的规矩,过于苛刻狠辣了。 轻无敌哼了一声,说道:“我辈修行之士,本就是逆天而行,若是战斗之前,连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都没有,何必修炼,又何必与人搏杀,自己关起门来,称王称尊,绝不会有人质疑,岂不是更方便?!” 轻无敌的话把所有人都问住了,普通百姓也就罢了,修道士们扪心自问,不得不承认,这个粗豪的家伙的话,根本无从反驳!轻无敌向那个面容灰败的男子问道:“喂,你到底要不要挑战?” 男子迟疑了一下,再度打量着站在他身后的玄龟七星,一个个奇形怪状,着实摸不清对方的底细;他本来是为生活所迫,为获得几枚精元石而冒险,但这种事本是头脑一热做出的决断,若是无人阻拦,直接动手也就罢了,偏偏这样一思考,也便有了退意。“这位朋友,不如我先来试一试?” 男子一愣,是站在他身边的一个男子,从衣着上看,是黄元境修者,急忙点头,退开两步:“既然这样,那老兄请,我为您站脚助威!” 黄元境的修者点点头,越众而出,用手一指:“我要挑战水俞星。” 水俞星是那个巴掌脸,却生了一副硕大的八字胡的家伙,走出队列,脸上的两撇大大的八字胡胡子却没有半点颤动,仿佛他根本没有动作似的,董断敌知道,这两撇胡须,绝不是为了好看或者打扮自己的妆容而留,反倒是像猫儿那样,对于他的功法有着特殊作用的存在。 黄元境男子向水俞星一抱拳:“在下栖山苗胜祖。” “水俞。”水俞星同样抱拳,答了一声,随即向他一摊手,示意对方进攻。 苗胜祖二话不说,身体一晃,在空中划过一道虚幻的残影,消失不见!人群一阵惊呼,端文敬和董断敌也同样瞪大了眼睛,这个家伙显然也是知道水俞星擅长的速度型功法,偏要挑战,还以为是有克制之法,现在看来,却是对自己的速度也抱有绝对的信心,故意要当众比试的。 苗胜祖走的并不是最短的直线,而是反时针的绕向对方的左侧,而随着他的动作,带起一阵旋风! 水俞星一看就明白对方的想法,以他的功法,完全有其余的针对策略,但若是那样,便是赢了,想来对方也不会心服,因此抱定同样的主意,肩头一动,向着对方的左翼发起猛攻!或者不能说是猛攻,只是和他较量一下彼此的速度! 这样的战斗可好看了,两个人如两道旋风般在场中刮起,大家心中都明白,谁先接触到对方,就是谁赢!苗胜祖比水俞星先出击,理论上应该占据上风,但一等水俞星狂奔起来,他才发现,对方的速度有隐隐压住自己一头的趋势,这如何能够忍得?苗胜祖提振一口精元之气,速度更快了三分。 董断敌微微闭上眼睛,眼前的画面让他不敢直视——就是字面上的意义——战斗的二人速度太快,已经快过了人的大脑对视觉的反应速度,因此,只是片刻,就有了轻微的呕吐感。本来,以老鬼的能力,当然可以让他全无阻碍的观察二人的奔行,但有那个该死的大执事在场,二人都不敢有丝毫冒险! 场中的两个人,身体都已经开始了从小到大的大角度的倾斜,如同摩托车手在转弯时进行压弯以抵抗强大的离心力一般,而且二人的角度非常大,且始终保持着这种诡异的姿态,如两道光圈一般,在空旷的车场外围,向着彼此在空气中残留的身影狂奔! 轻无敌哈哈大笑,双手叉腰,“喂,不要让场面冷下来,还有谁想挑战的?现在还可以下场!老子这还有五个人呢!” 董断敌心中哼了一声:“轻无敌,你是不是想捡便宜?” 轻无敌一愣:“谁说话?” 端文敬吓坏了,一扯董断敌的胳膊,示意他不要露头,董断敌向他使了个眼色,走了几步:“我说,你是不是想捡便宜?挑战者分别和黄元境、赤元境的高手比试过一场,身体虚弱,气血两衰之后再向你发起挑战?这就是你天下第一武痴的本色?你干脆让挑战者和玄龟七星战个遍,你再与之交手,不是更保险?到那时,也不要说你已经是黄元境高手,想来就是道徒,也能一掌拍死一个紫元境的高手了吧?” 人群轰然应诺,显然,不止一个人想到了这种挑战方式的不公平,不过没有人敢于当众点破而已。至于那少数没有想到这一层的,也是面色不善,恶狠狠的看向轻无敌,显然,都给董断敌的话打动了。 轻无敌也是一愣,这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不过老师给他订下的规矩而已,十数年来,都始终遵从,却从来没有多想,现在回忆起来,这也是为什么老师要他身边一直有玄龟七星中的两个人陪伴左右的原因了吧?他为人粗豪,好武成痴,却并不是傻瓜,脑筋一转,便想通了前因后果,“哈哈,好小子,说得好,老子喜欢你!” 董断敌呸的啐了一口:“滚我远点,你这个死玻璃!” 车场周围响起一阵爆棚般的大笑声!便是远处的雨霖铃、端镜原,东天阁大执事几个也忍俊不禁起来。 轻无敌脸一红,问道:“那,照你所说,该怎么办?” “很简单,想挑战就自己上!而且,要由挑战者来选择战斗方式,这样取得的战绩,才算是你武痴轻无敌自己的、也才能让天下修道士信服……,列位,你们说是不是?” “是!”人群中的修道士疯狂鼓噪起来:“轻无敌,有种就亲自下场,和某家比试一下血修功法!” “废话,你的血修功法算什么?我的五行秘术才该第一个挑战!” 轻无敌点点头,大声说道:“没说的,哪位先来!” 董断敌大大的一个跨步,“刚才的建议是我先提出来的,当然是我先来!” 轻无敌一愣,认真的看看面前的这个白皙俊秀的小子,愕然问道:“你?凭你尚未……唔,已经结丹了,即便如此,凭你才结丹的进境,居然也敢挑战老子?” 端文敬可是吃惊不小:“叔祖,你已经结丹成功了?” “是,”董断敌敷衍的答应一声,继续说道:“当然,不过我说过,要由挑战者选择战斗方式,对不对?” “呃,对,怎么样?” “那就好了,我这个人最好吃,也最能吃,我就要和你比饭量!轻无敌,你敢不敢?”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都觉得这个少年真是太有意思了,比饭量?赢了又怎么样?获得一个饭桶的称号吗? 轻无敌也忍不住好笑:“比饭量?这就是你唯一能拿得出手的?” “是啊,不过这个饭量的比试,可绝不能在中途以功法炼化——我听说,有一种功法,叫什么空陷之术,是可以把吃下去的食物,用精元炼化,转化为精纯的能量,供人使用的,是不是?” “呃,是的,有这么一种功法。”在场的很多人都是修道士,空陷秘术也算不得什么不传之秘,轻无敌不好撒谎,只能点头说道。 “那就是了,谁也不许用功法,全凭自身的胃口,怎么样,你敢不敢比?” 第24节 赌斗(2) 轻无敌实在不愿答应,这算什么比试?真如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所说,即便赢了,也只得落一个饭桶的名号,传出去很好听吗?他犹豫了一下,那个东天阁的大执事竟然又站了出来:“这个比试的方法,倒是新鲜,老夫都有几分兴趣了。” 轻无敌招惹不起对方,哼了一声,问道:“不过是比较谁的食肠宽大而已,又有什么了不得了?” 大执事不以为忤的一笑,说道:“这话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年轻人,本就应该能吃能睡!不在年轻的时候,打好身体的根基,壮大自己的本钱,日后不论是避世不出、潜心修炼;抑或是投身军旅,为国奋战;又或者苦心读书,报效帝王,没有一个好身体,所有的这一切,又从何谈起?” 董断敌距离大执事最近,能够感觉的到,老者没有使用丝毫的功法,这些话完全是以极平常的语调陈述,却把每一个字都送达远方,他和最远处的人听到的音量完全是一样的!见微知著,就可知大执事的境界已经超越了他能想象的范畴;而这等高明的功法,却不见半点烟火气,可知已入化境,也不必说现在的董断敌,就是前世巅峰时期的自己,怕也不是老者的对手! 场中一片安静,半晌的时间,雨默田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大执事说的是,这几年来,默田精研秘术功法,每每感觉有力不从心之感,还以为只是眼界狭窄、见识不到,现在听前辈说起,才想到,这实在是少年时,过于畏惧人言,过于在乎旁人眼中的我了!” 大执事点点头,对雨霖铃笑道:“默田能说出这番话来,果然不负雨兄当年许之族中千里驹之美誉了!” 雨霖铃脸上立刻挤满了笑容,拱手说道:“小儿辈不过有几分歪才,大执事错勉了!待他日后返回帝都之后,只盼望能够常得大执事教诲,我雨氏一族,感戴不尽!” 大执事不置可否的一笑,看向董断敌,问道:“这位小友,怎么称呼?” 董断敌报上自己的名字,大执事点点头,又问道:“端小友,你说,我说的这些话对不对?” “您老说话,当然是对的,不过也要区分对象。” 老人噗嗤一笑,“这话怎么说?” “例如说我,我就只是天生好吃、能吃,而不是为了您说的那些远大的目的,什么打好根基、壮大本钱……”他忽然压低了声音,笑道:“顺便说一句,只限您和我知道,我的本钱也是很大的……,” 董断敌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在场的这些人又有哪一个不是高阶修道士,不要说是这样的音量了,便是再小一点,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人人变色,更有那心中大骂无耻的! 不料大执事只是一愣,突然仰面朝天,放声大笑!“好小子、好小子!我喜……!”他忽然想起董断敌刚才顶撞轻无敌的话,后面的两个字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反倒把自己呛得咳了几声,笑声也越来越大:“你是同年龄的孩子中,我所见过的,最有趣的一个!比那些道貌岸然、出入朝堂的伪君子、真小人,不知道可爱了多少倍!” 雨霖铃、雨默田等人都看出来了,这个叫端迪的小家伙天生诙谐,爱开玩笑,倒并非故意耍宝。雨默田哼了一声,心中升起一团怒意,一个刚刚结丹的修徒,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大的抢了自己的风头,简直让人不能容忍!只是不知道,他是自己来的,还是端镜原授意的? 董断敌眉梢一扬,眼睛、鼻子、嘴巴似乎也在跟着一起动作起来,他原本就生了一张天生的笑脸儿,这会儿更是显得无比活泼,“轻前辈,你到底比不比?” “比,为什么不比?”轻无敌说道:“你说吧,想怎么比?” “当然是要找一家大大的饭庄了,除了挑战的那五十枚紫元石之外,谁输了,谁掏钱结账。” 轻无敌脑筋一转,突然问道:“你是不是馋了,想拿老子解解馋?” 董断敌嘿嘿一笑,说道:“顺便再赚几个钱花花。” 轻无敌环视一周,大执事、雨霖铃、端镜原几个都是脸色绯红,腮帮微微鼓起——是在尽量忍着笑的表情。轻无敌大笑,蓦然神色一凛:“你确定能……在这方面赢了老子?” “若说比试功法,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但要说谁的饭量大,我敢于提出这样的挑战方式,还不够明显吗?” “好!就听你的!”轻无敌闯荡多年,也是心娇气傲,爱玩爱闹的,大手一拍:“几时开始?” “明天,明天正午,麒麟轩,不见不散!”董断敌和轻无敌定下时间,向大执事、端镜原等人招招手,转头钻进人群,和端文敬一路去了 眼见董断敌消失在人海中,端镜原眼中神光闪动,‘迪’,也就是他的子侄辈,但端氏家族经过数千年的繁衍,嫡系、枝系、旁系子孙加在一起,已经超过三十万众,散布于整个帝国境内,他作为族长、城主,天性又最不喜这种繁文缛节,最爱闭关修炼,族中有出现什么少年英才,也全靠下面的人汇报,因此,对董断敌,除了这个名字,完全是略识之无。 想到这里,他微微侧头,一个端氏族人即刻贴了上来:“大人?” “这个端迪,查一查。” 族人点点头,族长的命令,就是他的意志,而且他知道,所谓的查一查,是要把端迪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资料全部汇总,三个小时之后,这份资料就要送抵端镜原的案头。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众人才想起来,场中的水俞和苗胜祖的战斗还在继续着呢。转头看过去,两道残影兀自的满场飞奔,看这样子,天黑之前,怕是很难分出胜负了:“水俞,你玩够了没有?”满心郁闷的轻无敌猛的喝了一声。 声音还在众人的耳边回响,奔行中的一道身影系着的斗篷如利箭般飞起,速度骤然提升何止一倍!原本是一道残影,而现在,更是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嗷!”苗胜祖惨叫一声,知道不好,拼命的调运真元,想甩开对方,却哪里做得到?弹指间就已经给水俞追到了身侧,在这样高速运动的情况下,水俞竟然悍不畏死的扭动腰肢,从外线超车!当然,他绝不仅仅是超过对方这么简单,在两个人错身而过的瞬间,并指如刀,从苗胜祖的肋下插了进去! 两个身影一错即分,空中传来一个短促的嚎叫,苗胜祖斜斜飞出,然后,像是被全速奔行的动车撞击过的羊羔一般,在半空中就解体了!一蓬血雨泼洒而下,周围一片惊呼! 水俞从极速到静止,完全没有半点影响,看着四分五裂的尸体,翘起的八字胡也抖动了一下,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想想便知道,这种高速奔行的情况下,苗胜祖全身上下灌满真元,就如同一个已经吹到极致的气球,自己的剑指就仿佛给这个气球开了个口子,哪有不当场炸碎的? 轻无敌白了水俞一眼,似乎为这样的结果埋怨他似的,水俞全然不当回事,漠漠的走回队列,重新站好,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奔行,更眼见对手炸成漫天血雾,这家伙脸色、呼吸一切如常,要么就是已经习以为常,要么就是天生凉薄,根本不把自己和旁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这样的认知,让所有人心中一紧,那原本有意在苗胜祖之后发起挑战的家伙个个偃旗息鼓,再不敢做仗马之鸣了。 轻无敌还有些不过瘾似的,连着问了即便,这一次,不要说挑战,连和他目光接触的人都没有了,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低下头去。 轻无敌失望极了,这云都城的修道士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明白,身为修道士,可以战死,绝不能被敌人的强大吓住吗?!这些人还有没有修道士的荣誉感、自尊心?平生第一次,他对老师派遣给他的任务,有了些许埋怨:把我从冰天雪地的北国召唤回来,就是让我到这样一个地方来? 连续问了两声,无人应答,轻无敌哼了一声,转身就走,玄龟七星跟在他身后,旁若无人的向前行去:“轻兄,请等一等!”雨默田出声唤道:“轻兄难得来一次云都城,不如让小弟尽一点地主之谊?到雨府休憩几日,等城中大比开始,也好共襄盛举?” “不必了,老子还没有进城,就闻见一股尸臭气,老子怕进了城,修为都会减半。要不是为了应那个该死的小子的约会,老子只怕现在就要乘上云舟车,一飞冲天,再也不回了。” 雨默田被人当众打脸,尴尬的咳了几声,不再进言;轻无敌轻蔑的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去了。 第25节 大消息(1) 雨默田回归家乡,本该是一场欢腾的盛举,不但给轻无敌搅和得七零八落,反而沾染上血光之灾,有人便说,这可是大大的不祥之兆啊! 雨霖铃对这样的声音完全不当一回事,安排雨默田回家,他和端镜原则陪着大执事,直奔城主府。进到府中,端镜原屏退一切人等,亲自带领两个人,七扭八拐的绕过曲径通幽的城主府,进到一处密室中,这里是端镜原修炼之用,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几个石凳,云都城城主、端氏一族族长私用的练功房,简直比苦行僧的居所,还要寒酸几分。 大执事和雨霖铃却没有丝毫被轻视的不满,正好相反,心中都有几分敬意,不但因为这是端镜原的私人练功房,更因为可以从对方这种刻苦简陋的居所中就能看出来,端镜原一心修炼,以求大道的决心和毅力! 端镜原肃手邀客,示意二人落座,自己则盘膝而居,坐在石床上:“余大人,您可以说了。” 余是东天阁历代阁主的姓氏,不管入阁之前姓什么,入阁之后,一概要改姓余,以数字排名,等到成为执事、大执事和阁主之后,则按照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命名;这种风气在帝国并不鲜见,以仙霞宗为例,所有的宗主,都是叫玉虚子,便是其中一例。这也是东天阁特殊所在之其一。其二,东天阁的历代阁主和两位大执事,都是三胞胎! 选到合适的三胞胎,改换名姓之后,由执事进行培养训练,等到从无数的道徒之中脱颖而出之后,就将作为精英种子,由上任阁主(同样是三胞胎)进行教育,然后则其优者,授予阁主之位,另外两个人,便自然成为了两位大执事。 谁也不知道这个怪异的规矩是谁传下来的,开国之初的东天阁,可不是这样的啊?!但这些都是小节,无需深究。余大执事沉吟了一下,讲述了起来——。 事情发生在今年的9月16日,也就是三天前,时任阁主余笑贪已经睡下,到凌晨时分,突然心生警兆,午夜梦回,整衣而起,命人去传两位大执事,八位执事,到观天阁伺候,自己则更换上只有最盛大的日子里才会穿的落星天衣,随后赶到。 观天阁是东天阁的最高建筑,占地非常宽广,像是一株异常硕大的蘑菇,横亘在东天阁整体建筑群落的上方,这里完全没有路径可以通行,而且整座观天阁上下都有秘法加持,还是开国皇帝陛下生前亲手施为——这也是帝国有记载的,开国皇帝最后一次施展他的惊天大能! 唯一登临的办法,就是施展唯东天阁中人掌握的上天梯功法,上天梯并不是绝顶的轻身功法,实际上,16家宗门中,都有这种功法的秘籍传承,但东天阁所传下的,不仅是轻身功法,更是修炼秘籍,修炼者除了可以借助这种功法步步登高,更要用它来抵御观天阁中那庞大如山如海的威压之气! 这种威压,也不仅仅是开国皇帝陛下所留遗泽,而是夹杂了星盘的庞大法力,据说在当年,拥有河图、洛书、星盘三大神器的情况下,东天阁中人只能站在观天阁下,望楼兴叹,根本不能登临半步!也有人说,皇帝陛下后来拿走河图、洛书,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据故老传言,东天阁的设立以及它所处的位置,有两重含义,但人们知道的,只是它是用来观察帝都内外,天宇交界处的天象;至于第二个目的是什么,却众说纷纭,无人知晓。唯一了解内情的,只有阁主大人,这是一个口口相传的秘密,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知晓。便是今天来到云都城的大执事,和阁主是同胞兄弟,对此也是绝不敢过问的。 余笑贪登上观天阁的时候,其余10人已经先一步在阁中等待了,而此时,天空的异象已经开始显现,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迹象! 余大执事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虽然已经时过境迁,他的脸色还是相当难看,向两位家主苦笑着点点头,说道:“当日夜间,帝都之上的天空,群星闪动,如狂风席卷!阁主大人紧急请出神器星盘,上面的纹路也是一片紊乱,再不见丝毫秩序!至于帝都之外的星空,反应更是强烈,四方星位、二八星宿,亦是颠倒各方、陨落如尘!” “怎么会?”雨霖铃惊呼一声:“若说帝都,那是陛下开辟出来的一片秘境,受其余秘境影响,总还有说;之外的星空,千万年来,屹立不摇,怎么可能会摇动……或者,或者陨落?!” “我们最初也以为是看错了,但一个人能看错,我们这11个人还能都看错吗?”余大执事反问道。 “那,之后呢?”端镜原问道:“这样的事情,即便余阁主有意隐瞒,想来以这样惊天动地的大动作、大动静,想隐瞒也是隐瞒不下去的吧?” “正是如此。”大执事说道:“那一晚,帝都内外,星落如雨!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在梦中遭遇不测,命丧黄泉!甚至是西城外的吞月军营,也为35颗坠星所殛,死伤者超过6000人众!” 过于强烈的震撼,让两位家主目瞪口呆,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吞月军,又名天狗军,是帝都第一主力防卫部队,其责任就是维持安靖、拱卫帝都,人数在一万三千人上下,想不到一个晚上,就损失过半?!可这样的消息,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大执事看出来了两个人的疑问,苦笑道:“天象骤变之初,阁主便紧急通知帝都5大学院的院长,6个人同时决定,事关重大,消息万万不能走露,于是,他们六个人布下地网天罗大阵,把帝都范围内三百里,都作为大阵防御范围,不得进,亦不得出!” 端镜原心中很不以为然,这种封闭全城的办法,连标也治不得,更不必说治本了。但设身处地的想想,事发突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布下大阵之后,阁主并五位院长,紧急入宫,觐见陛下,痛陈利害之后,陛下一边命人连夜救灾,一边命令北方驻军,连夜南撤,同时命南方部队,星夜北上,同时征调境内所有的云舟车,运输兵士到京。如此两天之后,总算把局势维持住了。” 雨霖铃听到这里,终于得空问了一句:“星象如此剧烈的变化,可知道原因了吗?” “具体原因不详,但经过阁主并五大院长会商研究吗,又请出神器星盘进行推演之后认定,此事,怕是和端氏一族的祖地有关。” 端镜原吓得打了个冷战,这么严重的事情和端家扯上关系,还能有个好吗?“大执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端氏一族,跟随开国皇帝陛下立国,数千年来,拱卫帝国西疆,忠心耿耿……” “端家主,稍安勿躁,此事当然无关端氏一族,而是和端家祖地有关。按照阁主等人的推演,贵族祖地,恐将是帝国……,不,是这片大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一处秘境!这片秘境之强大,比开国皇帝陛下从时空乱流中开辟出来的秘境强大千万倍!非如此,不可能引致星象如此大乱!” 第26节 大消息(2) 端镜原心中更有些慌乱了,什么叫强大千万倍?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把脏水往端家人头上倒吗?你身为臣子的,拥有的秘境居然比皇帝还要强大?而且还强大千万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要说你没有不臣之心,谁会相信? 当今皇帝,秉性忠厚,做皇子时,就被认为日后必成一代贤君圣主,但再忠厚,他也是皇帝!任何一位皇帝,都不可能容忍有这样的臣子存在!这种声音一旦传播开来,落井下石的人必将如过江之卿!帝都遭遇这么大的再难,从皇帝到百姓的所有人都需要有一个替罪羊来发泄怒气,届时,端氏一族,就将被送上祭坛! 端镜原想到这里,再也不能保持冷静和克制,眼睛里像喷出火一般,死死的盯着大执事,即便自己要死,也要拉着他一起上路! 大执事看出来了,知道他发作就在当场,急忙说道:“端家主,请您冷静!老夫此来,不过是打前站的,阁主、五位院长,并皇族供奉,不日即将抵达云都城,目的绝不是您想象的那样,而是进入秘境,彻查此事!” “彻查?怎么个彻查法?”端镜原低低的声音吼道:“秘境是我端家的,若真是因此引发帝都巨灾,罪名还不是要强安到我端氏一族的头上?” “正因为秘境是端氏的,故而,若是此事确证,家主一系,受一番苦楚自然难免,但也仅此而已;倒是日后,无论这片秘境归属于谁,端氏一族,上上下下尽受其利,自不待言,这样算下来,反倒是占了便宜了呢!” “这等便宜,谁想占就尽管占去,端某不稀罕!” “哦?这话当真?”雨霖铃眼睛一瞪,立刻说道:“那好,我稀罕!只要端兄愿意割爱,日后无论是千人唾骂,还是陛下盛怒,雨某都甘之如饴,如何?” 端镜原一愣,心中盘算了一番,先不说这个提议能不能成,即便是能成,自己也舍不得把那个根本摸不清出现时间的秘境转手出让的吧?经过雨霖铃这一番打岔,端镜原的心境倒放开了些许,问道:“可知,朝廷和列位大人,于这片秘境,可有成议吗?” “此事,非老夫所能知。暂时听说的,就是众多高手,即将汇聚云都城,只等秘境出现之后,就会联袂进入,做彻底的探查!”大执事说道:“以老夫修行多年的海上潮生秘法所测,秘境再大,也不至于出现如此严重的天灾,只能说,有旁的因素与之相辅相成,才导致当日之变。” “哦?例如呢?” “不知道。”大执事老老实实的说道:“但绝非是好相与。因此,端城主、雨家主,未来数月,这西疆之地,恐生事端,还请二位群策群力,共同应对。” “这是自然,不过兹事体大,还是要等阁主、各位院长,以及皇家供奉到来之后,主持大局。”端镜原说着,忽然眉头一皱,道:“只是,余大人,此次城中比武,胜者到茂名雪山山谷中等待进入秘境,可还要继续进行吗?” “此事非老夫所能决,还是等诸位大人到来之后,再做决断吧!” 端镜原思虑片刻,点头说道:“就依执事大人所说,一切等列位大人抵达云都,共同商量之后,再做决断吧。” ************************************************ 端文敬跟在董断敌身后,二人离开东城的车场,不一会儿便入了城,街面上还是一片肃静,城主大人和雨家家主联袂出城,迎接贵客,还没有入城,这些人当然还不能散去,一天炽热的阳光照耀下,兵士们再也保持不住最初那威武的军姿,整个队伍松松垮垮,像一条蜿蜒的长蛇也似。 “叔祖,您真的已经结丹成功了?”从两个人离开车场,端文敬已经是第20次问同样的问题了。 董断敌不胜其烦,站住脚步:“是,已经结丹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能请问您,您修炼了多久吗?” “一……”董断敌几乎脱口而出一天二字,话到嘴边又改了:“……年多,不到两年。” 端文敬深深皱眉,又满脸羡慕之色:“看起来,您的血脉和资质要远胜孙儿!我到今年为止,修行已有6年之久,却始终未能结丹……”说完,眼巴巴的看着董断敌,欲言又止。 “你不会是想让我指点你吧?你也知道,结丹这种事,全在个人,外人的指点根本是没有用的。即便有用,也是在修炼的最初阶段,像你这样的,早就过了那个阶段了。” 端文敬委屈的点点头,“叔祖这话,我也知道,可,叔祖,您还是从没有旁的人指点,就结丹成功,我……怎么就不成呢?” 董断敌沉吟了片刻,难得的不再乱开玩笑,说道:“别着急,每个人的血脉、资质不同,进阶前后自然有所差异,以那个端文山为例,他的血脉比你靠前、他所能得到的资源在七代子侄中,更是名列前茅,但那又怎么样呢?从半年前就听说他结丹在即,一直到现在,不也是没有成功吗?” “倒也是的。”端文敬点点头,忽然又问道:“你明天和轻无敌的比斗,有几成把握?” 董断敌嘻嘻一笑,双手张开,在端文敬面前晃了晃:“十成!” “真的?你有这么大的把握?”端文敬琢磨了一下,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惜,时间太短了。” “什么意思?” “如果时间再多几天的话,可以借此事,小小的发一笔财。” 董断敌眼睛一亮:“这话怎么说?” 第27节 经过端文敬的解释,董断敌才知道,帝国经过两千年的发展,早已经是物阜民丰,民风奢侈,上到皇室、贵族,下到修者、百姓,都有各种各样的娱乐方式可供选择,赌场就是其中之一。而所谓的赌场,并不仅仅是习知的牌九、骰子之类,所有的一切无不能赌! 帝都中曾经有这样两个富豪子弟,闲来无事,各自拿出三百枚紫元石进行对赌,方式是随便找一个街口,随便订下一个数字12,然后等待,第12个经过他们的行人是男是女;第12匹马是红是黑;第12头异兽的等级;第12辆马车的驭者的年纪……,仅此一例,就可知帝都中人生活之无聊无趣了。 云都城其实也是一样,当然,没有帝都那么夸张罢了,但赌场也很不少,特别是一些公开的比斗,双方的胜负,更是放开盘口,供人下注。其中若有一方是名人,其对手的赔率之高,简直骇人听闻。当年轻无敌挑战稚龄的雨默田,某家赌场就为雨默田开出了一赔七十五的赔率。 那场战斗没有进行,赌场大感无可奈何,不料事态进展出乎意料,轻无敌堵门搦战,赌场老板心中大喜,再度开启盘口,这一次的赌注是:‘雨家人多久可以把轻无敌赶走,重开大门’。一天是一赔三;两天是一赔四、三天是一赔六…… 谁也想不到,轻无敌在雨家大门前赌了近半个月,赌场老板大赚特赚,所有下注的赌客,却输得连底裤都没有了! 董断敌听得乐不可支,问道:“这家赌场,很大吗?” “很大,是云都城中最大的赌场,老板姓言,名必信。” “言必信?”董断敌讷讷的说道:“他老子这是有多恨自己的儿子?起这样名字,就不怕他给同学打死吗?” 端文敬哈哈大笑:“没错、没错,就是这个理!” 两个人说笑几声,端文敬说道:“据说,言必信的赌场是有高、白两家入股的,因此,在这云都城中,便是连城卫府,也招惹不起。而且,言必信不但经营赌场,诸如保镖、运输、高利贷,他无所不作。哦,还有一项业务,就是卖保险——叔祖,您知道什么叫卖保险吗?” “知道、知道的。”董断敌随口答应着,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再想抓住它,仔细研究一番的时候,它却不翼而飞了。 两个人闲谈几句,正待重新起步,街面上的兵士好像得到了通知,手持兵器,把胸脯拔得笔直,于是,两个人都知道,可能是外面的比斗结束,城主大人要进城了。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天空中几道身影骄横的飞过,根本不把云都城上空划为禁飞区的命令当回事,就这么招摇而过——不是轻无敌和他那时刻随身的玄龟七星,还有何人? 城卫府上下显然已经得到了知会,对轻无敌几个公然挑战城主府律令的做法视若无睹,既不能,也不敢招惹这八个实力强横的大人物。 轻无敌之后,便是几辆车驾出现在街面上,速度虽然比不得轻无敌几个那样的御空飞行,却也慢不得多少,片刻的功夫,车驾消失不见,城卫府的兵士也随即收拢队伍,跑步前进——等到这些人全部离开,街面上也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董断敌和端文敬跟随着人流,向前踱着步子,前行不远,忽然听见有人大声嚷嚷:“……真的?” “要是旁的人传出这样的话,我也不信,但那是轻无敌啊!谁不知道轻无敌好武成痴?难得又回了云都城,又赶上这一次的城中大比,之后还会有四族胜者,同赴秘境,整个云都城中,不知道有多少修者,等着一同前往、共襄盛举。你想想,有这么多高手在城中,轻无敌又是无事生非的性子,能忍得住吗?” 董断敌和端文敬相视而笑,看起来,轻无敌真是一刻不得闲啊?在城外没打过瘾是怎么的,才进城几分钟啊,就有这样的声音传出来了? 端文敬一笑:“怎么样,还想看热闹吗?” “不看了,”董断敌说道:“我想先回家,养精蓄锐,等待明天中午和他的赌斗呢。” 端文敬也不勉强,点点头,忽然惊呼一声:“糟糕,我忘了!明天就是族中大比的第二轮了。” “明天就开始?”董断敌也有点发傻,急忙问道:“这个……第二轮,是怎么个流程?要多长时间,不会耽误我中午和轻无敌的赌斗吧?” 端文敬神色也是无比懊恼,讷讷的说道:“大比的第二轮,就开始在各枝系、旁系之间的子弟中展开了。和第一轮一样,还是不能出现杀人事故,但能够进入第二轮的,很多都已经是结丹境,或者只差临门一脚,就结丹成功的,因此风格要比第一轮惨烈得多,也是为了这个原因,虽然有规制,不能杀人,伤人事故却是层出不穷。甚至有毁伤经脉,使人终生不能成为修道士的情况出现。” 董断敌又问道:“那,时间上呢?” “具体的,我现在也不知道,其流程是抽签捉对,上场次序,也是按照抽签来决定。”端文敬一拍脑门,说道:“不过也没关系,每一次中午之前,比斗都会中止,等到下午再继续开锣——有足够的时间,供你和轻无敌赌斗的。” 董断敌点点头,端文敬的话似乎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明天的大比武上,不会那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