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把前夫扔给白月光后,他疯了》 第1章 老公,今天不行 结婚三周年当天。 傅祁川高价拍下我喜欢了很久的项链。 大家都说,他爱惨了我。 我满心欢喜地准备烛光晚餐,却收到一条视频。 视频中,他亲手把项链替另一个女生戴上,“恭喜重获新生。” 原来,这天不止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也是他白月光办理离婚的日子。 —— 我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尽管和傅祁川的这桩婚姻,并非是自由恋爱下的产物。 但在人前,他一直是个宠妻狂魔形象。 我坐在餐桌前,看着已经变得冰凉的牛排,以及依旧挂在热搜上的词条,——傅祁川花费千万只为讨妻子欢心。 这一切,都成为无声的嘲讽。 凌晨两点,黑色迈巴赫终于驶入院子。 透过落地窗,能看见男人下了车,一身手工定制深色西装,身姿欣长,衿贵优雅。 “怎么还没睡?” 傅祁川打开灯,看见坐在餐厅的我,有几分意外。 我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腿麻,又跌落回座椅上,“等你。” “想我了?” 他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走过来倒水喝,瞥见餐桌上一动未动的晚餐,有些诧异。 他愿意装,我也先按捺下情绪,朝他伸出手,弯唇道:“三周年快乐,我的礼物呢?” “抱歉,我今天太忙,忘记准备了。”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今天是结婚纪念日。 伸手想要揉我的脑袋,被我下意识躲开。 我不知道他这只手,今晚还摸过些什么,有些膈应。 他微怔。 我仿若未觉,笑吟吟地看着他:“还想骗我,你明明拍了我最喜欢的那条项链,都上热搜啦!快给我。” “南枝……” 傅祁川缓缓收回手,面无波澜,声音浅淡:“那条项链,我是替贺廷拍的。” …… 如网上所说,兄弟永远是最好的挡箭牌。 我脸上的笑险些维持不住,“是吗?” “嗯,你知道的,他烂桃花多。” 傅祁川的语气和表情,都找不出一丝破绽。 我看着灯光下,他完美无瑕的五官,突然觉得可能从来没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 甚至开始复盘,这真的是他第一次骗我吗。 还是我以前太过于信任他了。 若是没收到那条匿名的视频,他此时的解释,我是一点都不会怀疑的。 见我不说话,他耐着性子温声哄我,“是我不该忘记这么重要的日子,明天一定给你把礼物补上。” “我只想要那条项链。” 我还是想给他一次机会。 视频中的角度,我看不见那个女人的脸。 或许,未必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傅祁川露出几分迟疑,我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不行吗,让贺廷为了你这个兄弟,委屈一次他的那些烂桃花,应该没事吧?” 他沉默片刻,见我执意,只能开口:“我明天问问他,也不好强行夺人所爱。” 是问“他”,还是问“她”? 我无法追问,“好。” “一直饿着肚子等我?” 傅祁川开始收拾餐桌,指骨分明的手指,落在瓷白餐具上很是好看。 我点头,“嗯,纪念日嘛。” 起身想和他一起收拾时,他摁住我,嗓音温和,“坐着就好,等老公给你煮面吃。” “噢。” 我看着他这样,心里的怀疑又淡了几分。 出轨的男人,真能做到这样坦然又贴心吗。 很奇怪,傅祁川含着金汤匙出生,却有一手好厨艺,做饭又快又好吃。 不过,平日他极少下厨。 十来分钟,一碗色泽诱人的番茄鸡蛋面就端了出来。 “很好吃!” 我吃了一口,毫不吝啬地夸奖,“你和谁学的厨艺?比外面餐馆还好吃。” 他面色怔忡,似陷在什么回忆中,约莫过了半分钟,才淡声道:“留学那两年,为了填好自己的中国胃,只能学着动手做了。” 我本就是随口一问,也没再多想什么。 上楼洗完澡,躺在床上时,已经三点多了。 身后,男人火热的身躯贴了过来,下巴抵在我的颈窝处,轻轻磨蹭。 “想不想?” 他的声音似被砂纸打磨过,呼吸间气息喷洒在我的肌肤上,引起阵阵颤栗。 我还未回答,他就倾身覆了过来,单手探进真丝睡裙下摆内。 他在床事上向来强势,由不得我反抗。 但这一次,我不得不拒绝,“老公,今天不行……” 声音已经如身体一般,软成一滩水。 “嗯?” 傅祁川细细吻着我的脖子,伸手往下一探,说着令人面红耳赤的话:“这儿都这么欢迎我,你不欢迎?” “我,我今天肚子疼。” 闻言,他终于停下动作,轻轻吻了吻我的耳垂,将我搂进怀里,“我忘了,你生理期快到了,好好休息吧。” 我刚放松的心弦又紧绷起来,侧身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我生理期在月初,早就过了。” “是吗。” 他神情自若,自顾自地反问了一声,“那是我记错了,疼得严重吗?要不,明天让刘婶陪你去医院看看。” “我上午已经去过了。”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 我垂下眼睫,有过短暂的迟疑。 医生说,怀孕五周了,肚子疼是因为先兆流产,先吃药补孕酮,过半个月去复查胎心。 在结婚纪念日这天查出怀孕,无疑是最好的礼物。 我把孕检单装在小玻璃罐内,藏在亲手做的蛋糕中间,想在烛光晚餐时给傅祁川一个惊喜。 只是到现在,那个蛋糕都还在冰箱。 无人问津。 “说没什么事,可能是我最近冷饮喝多了。”我选择暂时隐瞒。 如果那条项链明天能回来,自然皆大欢喜。 如若不能,我们的婚姻横亘着第三个人,大抵是很难持续下去的。告诉他孩子的存在,也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这一夜,我辗转难眠。 恐怕没有女人能平静地接受“老公可能出轨了”这件事。 未料,我牵挂在心头的事,很快有了后续。 次日,傅祁川还在洗漱时,房门被人敲响。 我刚换好衣服,打开门,见刘婶指了指楼下,“少夫人,衿安小姐来了,说来还东西。” 傅衿安是傅祁川后妈的女儿,异父异母,比他大两岁。说起来,也算是傅家的小姐。 刘婶是傅家安排过来照顾我们的,习惯性称呼她一声“衿安小姐”。 我有些纳闷,平日里,和傅衿安除了家宴回老宅时会碰上,没什么往来,更别提借东西了。 “还东西?” “对,用很精致的首饰盒装着,应该是珠宝之类的。”刘婶回答道。 第2章 视频里的女人,是傅衿安? 珠宝? 我轻轻皱眉,扬声和刚进卫生间的傅祁川道:“祁川,衿安姐来了,我先下去看看。” 几乎是下一秒,傅祁川就阔步出来,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 “我去就行,你别管了,去洗漱吧。” 在我面前素来沉稳内敛的男人,声音夹杂着一丝难言的情绪,似烦躁又似紧张。 我心头升起异样,“我洗漱过了,你的牙膏都是我帮你挤好的,忘了?” “好啦,那一起下去吧,免得让客人久等。” 我拉着他的手,往楼下走去。 楼梯是旋转设计,下到半弯处,便能看见穿着一条素白连衣裙,优雅大方坐在沙发上的傅衿安。 她也听到动静抬头,笑容恬静,视线落在我与傅祁川牵着的双手时,手中的水杯一抖,少许茶水洒出来。 “啊……” 应该是有些烫,她手忙脚乱间低呼一声。 傅祁川猛地抽走手掌,慌张又急切地跑下楼,从她手里把水杯拿走,“怎么这么蠢,连个杯子都拿不稳?” 语气是严肃冷厉的,却不容置喙地抓着傅衿安的手就去洗手池,用冷水冲洗。 傅衿安无奈,想抽回手,“我没事,大惊小怪的。” “闭嘴。烫伤不注意是会留疤的,知道吗?” 傅祁川冷斥一声,依旧没有松开。 我站在楼梯上,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有些晃神。 有什么画面闯入脑海里。 是我们刚结婚时,我得知傅祁川胃不好,就开始学做饭。 虽然家里有刘婶,但刘婶做饭不太合他胃口。 初学做饭,总是难免切到手,或者烫到哪儿。 有一次不小心打翻了锅,滚烫的油顺着我的动作,尽数翻滚到肚子上。 衣服湿了一片,烫得我龇牙咧嘴。 傅祁川听见动静,只走过来,一如既往地温和:“还好吗?你去处理一下吧,我来做就好。” 温柔体贴,但平淡无波。 我偶尔会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可我偷偷喜欢他许多年,日记本上无数情绪都有关于他。 能嫁给他,已经很满足了。 只以为,他是生性寡淡内敛。 …… “我给衿安小姐倒的是柠檬水呀。” 一旁,刘婶的自言自语拉回我的思绪。 视线不知何时变得模糊,心脏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叫我憋闷得透不过气来。 看。 他分明是亲手从傅衿安手中抽走的水杯,却因为关心则乱,连水温是热是冷都无心分辨。 我深吸一口气,缓步下楼,似笑非笑地觑着他们,“老公,刘婶给衿安姐倒的是柠檬水,冷的,没法烫伤。要不然你再担心下会不会低温冻伤?” 我想忍,实在没忍住,出声嘲讽。 傅祁川动作一僵,这才松开手,躲避着我的眼神,责怪傅衿安,“冷水倒手上了也叫?只有你这么娇气。” 傅衿安嗔了他一眼,柔和地看向我,“他就是这样,喜欢小题大做,别管他。” 话落,她走到茶几旁,拿起一个光看做工就价值不菲的丝绒礼盒递给我。 她笑容温婉,“这个,物归原主。” 我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指甲顿时陷入手心。 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视频里的女人,是傅衿安? 再抬头时,我遮掩下情绪,想笑,却笑不出来。 昨晚,我还逼着傅祁川把项链拿回来,此刻,项链就这么在我手里,我居然生不出一丝一毫的轻松感。 我眼神探究地看着傅祁川,他眸光讳莫如深,而后伸手将我揽过去。 “喜欢吗?喜欢就收着,不喜欢就随便送给谁,反正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我再重新给你买礼物。” “好。” 我抿了抿唇,当着傅衿安终是给他留了几分面子。 又或者说,是给我自己留面子。 一时半会,我也分不清傅衿安今天来这一趟的目的。 是真心觉得她不该收这条项链。 亦或是,在宣告些什么? 见状,有什么情绪在傅衿安脸上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 她莞尔一笑,“我还生怕这条项链,让你们之间生出什么误会。目前看来是没有,那我就先回去了。” 刘婶送她出去。 家门合上的那一刻,我从傅祁川手臂下脱离出来,“你不是说,是替贺廷拍的吗?而且,衿安姐不是结婚了吗,她什么时候也成为了贺廷烂桃花当中……唔!” 他不由分说地吻上我的唇,硬生生打断余下的话。 又急又凶地强势占有,似在发泄什么一般。 在我连呼吸都困难时,他才微微松开我,轻抚着我的脑袋,开口认错,“是我骗了你。” 他将我揽进怀里,“她离婚了,我怕她想不开,才送礼物给她。” 我一愣。 明白了视频里,他所说的那句“恭喜重获新生”是什么意思。 我抿唇,半信半疑,“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他笃定地回答,嗓音温润,不疾不徐地解释,“你应该知道,她母亲当年是为了救我才出事的,我不能管她。” 这个事,我倒是听刘婶提起过。 傅祁川生母因难产去世,他五岁的时候,傅父再娶,对象是傅衿安的母亲。 虽是后妈,待傅祁川却很好,视如己出。 甚至在傅祁川遇险时,豁出性命去救傅祁川,成为了植物人,一躺就是这么多年。 如果是因为这个。 也算说得通了。 我瞬间如释重负,又忍不住委婉提醒,“傅祁川,我相信你只是为了报恩,也只把她当姐姐。” …… 那条项链,最终被我丢进了储物间。 也许,是我的疑心并没有彻底消失。 只是暂时压了下去,很容易在反复积压后的某一天,卷土重来。 铺天盖地的。 没想到的是,这天来得比我想象中更快。 我大学学的是服装设计,实习就进了傅氏集团的设计部。 和傅祁川结婚也没有影响我的职业规划。 四年下来,已经是设计部的副总监。 “阮总监,吃饭也不叫我?” 这天,我在公司食堂吃午饭,大学室友江莱端着餐盘,扭着细腰,风情万种地在我对面坐下。 “我吃了赶着回去出设计稿呢。” 见她对我一阵挤眉弄眼,只得无奈道:“干嘛?” “我上午听人事部的说,设计部总监人选已经定好了!” 她明艳的脸上喜笑颜开,“我猜肯定是你,这不就提前来恭喜你升职吗?苟富贵,互相旺。” “任命通知书下来之前,谁说得准?你声音小点。” 部门总监这个月中旬离职了,大家都说,这个位置十有八九就是我的了。 我自己也有几分信心,但又怕有什么万一。 “怎么说不准了?别说你是总裁夫人,” 她说到后半句时压低声音,因为我和傅祁川结婚的事并没有公开,外界只知道傅祁川宠妻,却不知他的妻子是我。 而后,又滔滔不绝地吹嘘起我来: “就你入职后做出来的成绩大家都有目共睹,品牌设计、私人定制两手抓,多少公司暗戳戳想挖你呢!傅氏凭什么不给你升职?” 江莱话音刚落,我和她的手机同时一响。 ——任命通知书。 她看见邮件上的这几个大字时,眼睛一亮,兴冲冲地看着看着,眉心皱了起来,有些愤愤不平。 “傅衿安,谁啊?” 第3章 他不愿意,也会有别人给我 我狠狠一怔。 像是为了确定什么一般,反反复复仔细看这封邮件。 是了,没错。 傅衿安,空降成为设计部总监,我的顶头上司。 “阮阮,你是不是认识她?” 江莱见我不对劲,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说出她的猜测。 我放下手机,“嗯,他就是傅祁川异父异母的姐姐,我以前和你提过的。” 毕业后大家都各奔东西,但我和江莱大学时期感情就好,约定好一起留在江城,哪儿也不去。 江莱咂舌,“靠,关系户啊!” “……” 我没说话。 心想,还不是一般的关系户。 “傅祁川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江莱不停吐槽,替我打抱不平,“凭什么?我都没听过设计圈有这么一号人物,傅祁川倒好,大手一挥就把总监的位置给她了?你呢,他把你放在什么位置……” “好啦。” 我打住她的话茬,轻声道:“这些都不重要,他愿意给我,就给。” 他不愿意,也会有别人给我。 只是,毕竟是在公司食堂,这话没必要拿出来说。 免得被有心之人拿去大做文章。 “你是不是有打算了?” 江莱足够了解我,出了食堂,见周围没人,搭着我的肩鬼鬼祟祟地问。 我挑眉,“你猜。” “好阮阮,告诉我嘛。” “算是吧,但也还没完全想好呢。” 工作四年了,我从未跳过槽。 傅氏,更像是我的舒适圈。 真要离开,可能还需要什么东西或者事情推我一把。 回到办公室,我投入到新年限定款的设计中,没顾得上午休。 这本该是总监的活儿,不过总监离职,就顺理成章地落在了副总监头上,我只能抓紧时间。 “姐,咖啡。” 临近两点,助理林念敲门而入,将一杯咖啡放在我的桌上。 我笑笑,“谢啦。” 她看我在画设计稿,一脸费解,“姐,你还能静得下来设计呢?我打听了一下,空降的那位连面试流程都没走,把总监的位置拿走了,你不生气吗?” “……” 我哑然失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生气吗。 当然生气。 可是没办法和下属去说些什么。 “大家听我说——” 办公室外,突然传来动静,秦特助将大家招呼到一起。 透过落地玻璃,公共办公区的画面一览无余。 傅祁川穿着手工定制的深色西装,单手抄兜,光是往那儿一站,便清冷衿贵,气质出众。 与傅衿安并肩而立,宛如一对璧人。 傅衿安落落大方,双眸瞥向一旁神情淡淡的男人,似在求助。 他微微蹙眉,不太耐烦,却还是纵容。 淡声替她开场,“这位,是新上任的设计部总监,傅衿安。今后,希望大家好好配合她的工作。” 傅衿安嫌弃地看着他,“你这么严肃做什么呀。” 然后,她脸上挂着轻松愉悦的笑容,“大家不用听他的,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肯定不会新官上任三把火。初来乍到,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欢迎大家找我沟通。” …… 总裁替她撑场面,场面自然一片和谐。 林念忍不住了,撇撇嘴,“还真是个关系户。二婚的才下午领证,抢来的岗位才下午入职。” 我本来不是滋味,听见她这番歪理邪说,不由笑了一下。 外面,傅祁川将傅衿安送到总监办公室门口。 “行啦行啦,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冷着张脸,谁看了敢来我这儿?”傅衿安推搡着傅祁川,姿态亲昵,语气似嫌弃,脸上却是笑吟吟的。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好苦。 见我皱眉,林念接过去喝了一口,“不苦呀,我今天特意放了两块糖呢,就是想让你吃点甜的能开心一点。” “叩叩——” 傅祁川被傅衿安轰出来,扭头来了我办公室。 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恨不得看到他的心里去。 “我再去重新帮你煮一杯。”林念溜之大吉。 傅祁川缓步走进来,关上门,从容自如地解释:“她是第一次出来工作,有些紧张,才叫我给她镇一下场子。” “是吗,” 我笑着反问,“没看出来。” 先是让傅祁川一个堂堂总裁,帮她介绍身份。 又轻松揶揄,三两句之间,叫人知道她与傅祁川关系匪浅。 尽管又说了什么“她很好说话”之类的。 但这就像在牌桌上,你都说了自己捏着王炸了,谁还敢逼逼赖赖? “好了。虽然她比你大几岁,但工作上,你是她的前辈,设计上的事,你能力也比她强,部门的人还是更服你一些。” 傅祁川走到我身后,轻轻按摩着我的肩膀,连哄带劝:“你不用搭理她,只要别让人欺负她就行,行吗?” 头一次,我对着他生出几分不可遏制的火气来。 我拍开他的手,倏然起身,一针见血地问:“如果是你说的这样,为什么总监是她不是我?” 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过直接。 连总是波澜不惊的傅祁川,眼眸中都浮现出惊讶。 是。 结婚三年,我们虽不算蜜里调油,但也相敬如宾。从未红过脸、吵过架。他恐怕一直以为我是个没有脾气的泥人。 可是,我也不后悔说出这句话。 如若总监的位置,是落在一个能力比我出众的人身上,我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如今给了傅衿安,我难道连问,都不能问一句了吗。 傅祁川第一次见到我犀利的一面,薄唇微抿,“南枝,你在生气这个?” “不可以吗?” 当着旁人,我能仿若无事,装出几分大方姿态。 但在自己的丈夫面前,我如果还需要隐藏自己,那这场婚姻是不是也太失败了。 “傻不傻?” 他拿起遥控器,将落地玻璃变成磨砂状,长臂一伸,将我搂进怀里,“傅氏都是你的,还在乎一个岗位?” “傅氏是你的,不是我的。” 我能抓住的,只有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他抬起我的下颔,神情认真,“我们是夫妻,需要区分你我?” “那你要不把股份转一些给我?”我笑。 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丝情绪。 意外的是,什么都没有。 他只挑了挑眉,“要多少?” “百分之十。” 若是真要,这便是狮子大开口了。 傅祁川在和我结婚后,接手了本就是庞然大物的傅氏集团,而后,商业版图又在他手中扩大数倍,别说百分之十,饶是百分之一,如今也市值几个小目标了。 我压根没预想过他会同意,只是随口说了个数字。 “好。”他说。 第4章 你一定不会介意的吧 他几乎是一口应下。 没有任何迟疑和犹豫。 我勾着他的脖子,双唇微扬,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百分之十,你舍得啊?” 他眸光清润,“给你,又不是给外人。” 这一刻。 我不得不承认,钱真是个表达忠诚的好东西。 压抑了一中午的情绪,总算得到疏解。 像是要证明些什么,我笑着问:“如果是衿安姐呢,你会不会给?” 他沉默了一瞬,给出确定的回答:“不会。” “真的?” “嗯,我能给她的,只有那个岗位。” 傅祁川将我抱进怀里,温凉而又笃定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股份转让协议,我下午让秦泽送过来。从今以后,你就是傅氏的老板之一。其他人,都是给你打工的。” “你呢?” 我心情好了许多,笑吟吟地问他。 他挑眉,“什么?” “你是给我打工的吗?” “当然。” 他失笑,揉了揉我的脑袋,俯身凑到我耳边,说着没正行的话,“床上床下,都为你服务。” …… 我一阵脸热,瞪了他一眼。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看上去一本正经,高冷清贵,但偶尔蹦出这么一两句话,很容易让人面红耳赤。 见我心情由阴转晴,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我得上去开会了。今天中秋节,晚上得一起回老宅陪爷爷吃饭,我在停车场等你。” “知道啦。” 我自然不会拒绝,心念微动,做出决定:“老公,晚上有惊喜给你。” 前几天,他因为项链骗我的事,让我拿不准到底该不该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他。 他既然分得清我和傅衿安孰轻孰重,那我也不该再隐瞒了。 “什么惊喜?”他好奇心挺重,当场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下班就告诉你,等我!” 我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便不再理他。 他走后,我彻底静下心来,专心画设计稿。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敲响。 我头也没抬,“请进。” “南枝,没打扰你吧?”傅衿安温柔好听的声音传来。 “有点打扰。”我实话实说。 赶设计稿的时候,我不喜欢被人打断。 傅衿安神情尴尬了一下,又硬着头皮开口:“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刚才知道,设计部总监的位置本应该是你的,我无意间抢了属于你的职位,想来和你道个歉。” “没关系。” 傅祁川刚才已经给过补偿了。 百分之十的股份,我在设计总监的位置上干八百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许是我表现的太无所谓太轻松,她有些意外。 “真的没关系吗?要是不舒服,你就和我说,我换个部门都行。别因为这个让你觉得不开心。”她十分自如地走到沙发旁坐下。 “衿安姐,我没有不开心,你就呆在设计部吧。” 别再到处霍霍了。 我害怕股份到我手里没多久,公司就被她造倒闭了。 在设计部,好歹我能兜得住。 “那就行。我们是一家人,你要是有情绪的话,就和我说,别憋在心里。” 傅衿安宛如一个知心姐姐,将长发捋到耳后,又柔声道:“反正阿川说了,公司的职位随便我挑。我这么多年没工作过,去哪个部门都一样。” 不知道是我太敏感。 还是什么。 这段话落在我耳朵里,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仿佛,她才是和傅祁川最亲近的那个人,她才是傅氏集团的老板娘。 “阮总监。” 秦泽见门开着,象征性地敲了下便走进来,将协议递给我,“一式两份,您看一下,总裁已经签过了,您签好直接留一份就行。” 傅祁川还真是说做就做。 “好。” 我翻开协议,简单过了一遍,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递回一份给秦泽,礼貌微笑:“辛苦。” “这是股份转让协议?”傅衿安似乎瞥见了协议封面。 在我看不见的角度,她适才娴静优雅的模样被击碎,指甲都狠狠掐进了肉里。 秦泽这才看过去,有些惊讶:“傅总监也在?你们接着聊,我先上去和总裁交差了。” 完全没有正面回答傅衿安的问题。 溜之大吉。 傅衿安眼神中掺杂着不可思议,“阿川给你股份了?” “不管是什么,这种事,都不需要和傅总监汇报吧?” 项链的事过后,我对待她,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总之,很难做到像以前那样相安无事了。 “南枝,我怎么感觉你对我有些恶意……” 傅衿安神情无奈地起身,“我不知道是项链的事,还是这次职位的事,弄得你对我产生了一些反感,但是请你相信,我没有想过从你手里抢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我其实也不感兴趣。”她说。 我看着她磊落的样子,心绪杂乱。 …… 傍晚时分,我将前两天从蛋糕里挖出来的孕检单,放进包包里。 准备下楼就告诉傅祁川,他要当爸爸了。 我和他,要有孩子了。 想到他的反应,想到我肚子的这条小生命,我连步伐都轻快了几分。 愈发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分享这个惊喜。 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我轻车熟路地找到那辆黑色迈巴赫。 傅祁川高大欣长的身躯倚着车身,耐心等我。 我扑进他怀里,呼吸间是他身上才有的木质冷香,“老公!没等很久吧?” “嗯。” 他没有像以往一样抱住我,反倒是有些不自在地推开,“先上车吧。” “等等,我先告诉你,那个惊喜是什么。”我拉住他。 “是什么?” 他对这件事,已经不如下午在办公室时那样期待,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我皱了皱眉,但也没多想,盯着他漆黑的眸子,认真道:“祁川,你要当……” “阿川,你们怎么还不上车呀?” 副驾驶的车窗突然降下,一道催促的话音硬生生打断了我。 我这个角度,正好与坐在车内的傅衿安四目相对。 我错愕地看向傅祁川,想要一个解释。 傅衿安却先一步,轻言细语道:“南枝,我车送去保养了,正好都是回老宅,就厚着脸皮来蹭阿川的车了。这种小事,你一定不会介意的吧?” 第5章 傅衿安,你脑子被门夹了? 明知傅祁川在等我。 她一个蹭车的,却坐在了副驾驶。 我很想掉头就走,可理智唆使我留下,朝傅祁川伸出手,“车钥匙。” 傅祁川没说什么,将车钥匙放进我手里。 我绕过车头,径直坐进驾驶位,在傅衿安生硬又惊讶的表情下,莞尔一笑,“这有什么?你也算是祁川的姐姐,蹭个车多正常。” 而后,探头看向车外的傅祁川,“快点上车呀,爷爷肯定已经在等我们了。” 一路无言。 安静得像在棺材里。 傅衿安本想和傅祁川聊天,但应该是因为要不停扭头,会显得不太自然。 许是察觉到我心里不舒服,傅祁川突然开了瓶饮料递过来,“芒果汁,你爱喝的。” 我喝了一口,眉心微皱,又递回去,“有点太甜了,你喝吧。” 我最近喜欢吃酸口的东西,以前吃到什么不合胃口,还能为了不浪费勉强吃下去。 但现在,一口都将就不了。 “好。” 傅祁川没说什么,又从善如流地接回去。 “你喝过的东西,又给他,这样不好吧?口腔里的细菌多得很,幽门螺旋杆菌就是这样传染的。”傅衿安语气复杂地开口。 我不由一笑,“依你这样说,我们晚上还一起睡觉呢,不是更危险?” “……” 都是成年人了,傅衿安自然知道我指的什么,“看不出来,你们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亲密。” “你嫉妒?” 傅祁川冷腔冷调地怼她。 某些时候,比如现在,傅祁川对她的态度,又会让我觉得他其实挺讨厌傅衿安的。 这貌似是他们双方都习惯的相处模式,傅衿安反唇相讥,“我就是嫉妒!你管我?” “谁稀罕管你。” “是是是。” 傅衿安撇撇嘴,眸中染上笑意,“也不知道是谁,新婚夜听说我出事了,连老婆都不管,守了我一整晚……” “傅衿安!” 傅祁川变了脸色,厉声喝止! 我倏然回过神来,踩下刹车,在车子险些冲上斑马线时堪堪停住。 透过后视镜,我怔怔看着傅祁川那张五官深邃的脸庞,心脏似被柠檬汁浸透。 一种让人鼻子眼睛都发酸的委屈,顷刻间涌了上来。 傅祁川少见地在我面前露出紧张,“南枝……” “那天晚上,你是去找她了?” 我张开口,才发现连声音都透着苦涩。 心底情绪翻涌,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饶是如今和傅祁川感情再和谐,但结婚夜时,他因为一通不知道谁打来的电话,丢下我就跑了,一夜未归的事,依旧是我心头的一根刺。 当年结婚的事,是傅爷爷替我和傅祁川定下的。 初入婚姻时,我和他有一段时间形同陌路,也没机会问他那天晚上去哪里了。 这件事,就这么一直搁置了。 可现在,傅衿安毫无预兆地,将我心头的那根刺狠狠拔出来,再插得更深。 我视线来回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笑话。 傅衿安惊慌地捂住嘴巴,看向傅祁川,“这事儿,你没和南枝说过吗?都怪我,心直口快的。” 像是在说,你们感情也没多好嘛,这种事都要瞒着。 “傅衿安,你脑子被门夹了?” 傅祁川脸色阴沉,冷得骇人。 他五官深邃,棱角分明得很,冷着脸时戾气很重,令人发怵。这也是为什么他年纪轻轻,便能执掌傅氏的原因之一。 “好了好了,对不起,我哪儿知道你连这个都不告诉她。” 傅衿安连忙道歉,语气却是无辜而亲密的。 她似乎拿准了,傅祁川不会对她怎么样。 熟悉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还给我。” 我伸手要回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敛下思绪,“爷爷。” “阮阮啊,快到了没有?” 本来,我已经很想下车走人了。 听见傅爷爷和蔼的声音,又心软下来,“快到了。爷爷,今天风大,您别在院子里等我们。” 人人都说傅老爷子严肃古板,独断专行。可我常常想,如果我爷爷还活着,待我大抵也只能好到这个程度了。 …… 入了秋,逐渐昼短夜长。 车子驶入傅家老宅时,已然暮色四合。 宅院四周都挂了中秋灯笼,节日氛围浓厚。 我停稳车,拎着包就自顾自下了车。 虽然我电话里提醒了,但老爷子还是固执地在院子里等我们。 在电话里,我还能隐瞒几分情绪。 当着面,一眼就被傅爷爷看破。 “那臭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傅爷爷小胡须一抖一抖的,一副要替我出头的模样。 “没有的事。” 我不想让爷爷担心,拉着他进门,“风这么大,您没吹得头疼吧?” 虽我替傅祁川遮掩,但爷爷看见傅祁川与傅衿安前后脚下车,还是沉了脸。 不过二叔一家也在场,爷爷按捺着没有发作。 倒是我公公,看见傅衿安回来了很是开心。 “祁川,听说衿安去公司上班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才对得起你温姨。” “……” 这是在饭桌上,我可以当作没听见,认真吃自己的饭。 傅祁川打量了一眼我的脸色,淡声开口:“嗯,我有数。” “小阮,你也要和祁川一起,多照顾衿安才是。” 我公公又点到我头上,生怕公司里谁会给傅衿安委屈受。 我喝了口玉米汁,不温不火道:“您放心,衿安姐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还得她多照顾照顾我。” 我这话一出,餐桌上神色各异。 “南枝,我说过了,只要你觉得不开心,总监的位置,我随时可以让给你。”傅衿安端的是大气懂事的姿态。 对比之下,我有几分咄咄逼人了。 爷爷把茶杯重重一放,明显动了气,言辞犀利,“让?这本就是南枝的东西!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清楚,祁川这个傻小子敢报恩,你还真敢要!” “爷爷……” “别,这声爷爷我老头子担不起。” 听二婶说,傅爷爷从来没有承认过傅衿安的身份。 当年傅衿安的母亲进门,他也是极力反对的。 我公公硬着头皮娶了。 也因此,傅家的财产一直与我公公一分钱干系都没有,每年只有五百万生活费。 别的,什么都没有。 我公公连忙开口,“爸,她现在孤苦无依的,您何必……” “你给我住嘴!”爷爷怒声斥责。 以前我只知道,傅老爷子不大喜欢傅衿安。 但这是我印象中第一次让她当众下不来台。 傅衿安脸色煞白,拎着包手足无措地起身,“是我今天不该过来,扫了大家的兴。” 话落,便哭着跑了出来。 我公公给了傅祁川一个眼神,“还不去劝劝?她才刚离婚,真出什么事,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 我忽然有一点理解,傅祁川为什么那么纵容傅衿安了。 有一个人,成天耳提面命地提醒你,你对不起另一个人。 长期的道德绑架下来,谁能架得住。 傅爷爷想要制止时,傅祁川已经追了出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那两人依旧没回来。 身为傅祁川的妻子,哪怕是装样子,我也该起身,“爷爷,我出去看看祁川。” “嗯。” 傅爷爷点头,细心交代佣人,“夜晚凉,去给少夫人拿件外套。” 我走出家门,见院子里的迈巴赫还在原地,便准备去宅院外面看看。 刚踏出去,就听见争执的声音传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别告诉我,在车上说出那件事,真的是你心直口快!” 傅祁川厉声质问,咄咄逼人。 这一面,我只在他工作时见过。 傅衿安一改温柔娴静的风格,又哭又闹,梨花带雨地看着傅祁川。 “你怪我了是不是?可我就是嫉妒,我忍不住,我快嫉妒死了。” “傅衿安,她是我妻子,你有什么立场嫉妒?”傅祁川冷笑,语气又冷又硬。 “对不起……” 傅衿安哭得肩膀都在颤,“我已经离婚了。阿川,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你离婚的。” 第6章 都是成年人了,犯蠢的话少说 我如坠冰窖。 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有一瞬间,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我有时候确实会猜测,他们之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都被一次次否认。 饶是没有血缘关系,可说出去,一个是傅氏少爷,一个是傅家小姐,到底算是名义上的姐弟。 而且,又各自结婚了。 傅祁川那么一个天之骄子,不可能做这么荒唐的事。 可是,不远处,傅祁川眼角猩红地将傅衿安抵在墙边,讥讽冷厉的声音明明白白地响起。 “为我离婚?当初选择另嫁他人的是你,现在哪里来的资格要求我?!” “我……” 连番的质问,叫傅衿安哑口无言,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簌簌落下,双手无措地捏着傅祁川的衣角。 “我错了,阿川,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而且,我当年也是没有办法……” “我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难道不能离吗?” 傅衿安很是偏执,脸上满是难过,好像傅祁川说出否定的回答,她就会碎掉。 我意外她会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出这句话。 一点都没有插足者的不耻感。 傅祁川似被气笑了,咬牙切齿道:“婚姻对你而言是儿戏,对我来说不是!” 话落,举步要走。 傅衿安却死死抓着他的衣角,固执地不肯松手。 其实,我是知道傅祁川的力道的,只要他愿意,并非不能挣脱。 我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看了很久,心里明确地在期待一些东西。 期待他挣开。 期待他划清界限。 我们的婚姻尚有一线生机。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丢下一句话:“都是成年人了,犯蠢的话少说。” 发展到这儿,应该告一段落了。 我倏然松了口气。 也没有了再继续窥探下去的兴致。 “你爱她吗?阿川,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爱她吗?!” 傅衿安像要糖吃的三岁小孩,不达目的不罢休,又抓住他的手臂。 我脚步一顿,心又悬到半空中。 还未回头,听见薄祁川情绪难辨的声音:“与你无关。” “那你不爱我了吗?这总该与我有关了吧。”傅衿安问。 有那么一刻,我是佩服傅衿安这种不停追问的勇气的。 不久后我才知道,这不是勇气,而是有恃无恐。 令她有这种底气的东西,叫做偏爱。 是我不曾拥有过的。 傅祁川高大挺拔的身躯,猛地僵住,面上笼罩着一层寒霜。 他没回答,傅衿安也没放他走。 像极了苦情戏里的男女主。 他沉默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憋闷得要命,连呼吸也忘了。 “少夫人,我找了件您今年春天穿过的外套,快穿上吧,别着凉了。” 佣人抱着外套出来,隔得远,声音也提得高。 不远处,傅祁川掀眸就看了过来。 我下意识有一种窥破别人隐秘事的窘迫,可转念,又敛了下去。 该给一个解释的人,是他才对。 他甩开傅衿安就几个大步过来,声音与适才的冷厉截然不同,温和却散漫。 “你听见了?” “嗯。” 我也没隐瞒。 他却并未说什么,只从佣人手里接过外套替我披上,揽住我的肩,往里走,从容自如:“风大,先进去吧。” 仿佛我刚所听见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对话。 “阿川。” 傅衿安执拗的声音一次次响起,“阿川!” 他仿若未闻。 接下来的时间,他总有几分心不在焉,频繁地看手机。 终于熬到九点,到了傅爷爷日常的休息时间。 “已经是成家立业的人了,做事情要有分寸!” 傅爷爷将我们送到院子,神情冷肃地警告傅祁川,“好好对待阮阮,别以为她娘家没人就可以给你欺负!” 我不由眼眶一热。 傅祁川淡笑着点头,“嗯,我不会欺负她,也不会让人欺负她,您就别操心了。” “傻孩子,有事就来找爷爷,爷爷给你做主。” 傅爷爷拍了拍我的脑袋,很是和蔼。 我笑了笑,“好,我一有时间就来看您,您快进去吧,早点休息。” 回程路上,我坐在副驾驶昏昏欲睡。 不知是开始孕反了还是怎么回事,最近瞌睡多得不行。 可此时,又一点都睡不着,身体是疲乏的,思绪却清醒得要命。 原想等到家,让他给出一个解释。 但太煎熬了。 我等不下去了,还算理智地开口:“你和傅衿安,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普通初恋。 还是心头白月光。 闻言,傅祁川放缓车速,从容道:“我和她,差点在一起过。” 我掀了掀唇,喉头似被堵了块吸饱水的海绵,好半天才发出声音。 “是在你大学的时候吗?” 尘封的记忆碎片涌了出来。 说起来,傅祁川是我的大学学长,学校的风云人物。 拥有一张上帝偏爱的俊脸,傅氏集团继承人,能力出众,衿贵清冷。 没有女孩会不喜欢的。 他的书包里随手一掏就是女孩送的情书。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表白,就听说他有喜欢的女生了。 原来,是傅衿安啊。 “你怎么知道?” 傅祁川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我偏头看向他,声音透着艰难晦涩,“傅祁川,你忘了,我也是江大的。” “哦,对。” 他又是往日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抱歉,时间太久远了。” 是时间太久远,还是不在乎,不上心? 我想开口说些什么时,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看都没看,径直挂断。 立马又响了起来。 一遍又一遍。 仿佛只要他不接,就会打到世界末日。 傅祁川又一次挂断,脸色冷沉,好像不胜其烦,和我解释,“她被温姨和我爸宠坏了。” 我笑了笑,把他手机拿过来,拉黑删除一套操作后,再还回去。 “现在清静了。” 第7章 我的鸟好得很 傅祁川有些诧异,不过也没说什么。 我抿了抿唇,轻声开口:“那结婚那晚呢,是因为什么?” 依稀记得,那晚我坐阳台等了一整夜。 新婚夜,丢下刚娶进门的妻子,不管不顾地出了门。 我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担心他的安危,还胡思乱想是不是自己哪里让他不满意的同时,又期待他早点回家。 那会儿我才二十三岁,阴差阳错嫁给了暗恋多年的人。 怎么可能对婚姻和他没有期待呢。 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在我满心希冀等他回家时,他在陪另一个女人。 这一切,像极了一个笑话。 傅祁川现在没有瞒我,嗓音温凉:“她那晚和人去飙车出了点事故,警察通知我去接人。” 这么巧。 就在我和傅祁川婚礼这天,她出事了,还是深更半夜的。 但我记得,婚礼后没两天的家宴,她明明在场,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我降下车窗,沉默片刻,状似平静地道:“祁川,如果你心里有她,我们可以好聚好散。” 他一个急刹,将车停在路边,视线紧紧落在我身上,甚至对着我这个人,也难得地有了些许情绪。 总算不再是那么平静寡淡。 “我从没想过……” “嗡嗡——” 短信的震动打断他的声音。 他略显烦躁地瞥了一眼,神情倏然变得凛冽,几乎没有迟疑地道:“她出事了,我可能要过去看一眼。” “……” 我忍着胸口蔓延而上的酸涩,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透过路边灯光看了他一眼。 明明曾经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居然生出几分心灰意冷。 “知道了。” 我疲惫地推开车门下车。 怒气上头的那一刻,我不是没想过离婚。 可是,到底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没办法轻易松手。 怕不甘心。 怕将来某天回想起来觉得遗憾。 待黑色迈巴赫疾驰而去,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久违地有了一种孤寂感。 “在干嘛呢?” 江莱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她的声音像极了她的人,透着张扬与明艳。 初秋的风吹过来,激得人一个寒战,我拢了拢外套,走过红绿灯。 “轧马路呢。” “看不出来,傅总还有这个闲情雅致,能陪你……” “没有,我自己。”我无奈打断。 “什么狗男人,大过节的他没陪着你?你在哪儿呢?”江莱火气瞬间上来。 在我的事儿上,她能无差别攻击每一个人。 我不禁笑了起来,“江云新城这儿。” “等着,我来接你。” 她扔下这句话,就火急火燎地挂了电话。 不出二十分钟,一辆白色奥迪q3就停在了我面前,她降下车窗,“上车。” “说吧,怎么回事儿?” 上车后,江莱一边开车,一边斜了我一眼,“你别告诉我,你一个人轧马路能轧八九公里。” 她看着性子泼辣张扬,可又比谁都理智、细心。 我从没想过骗她什么,当下,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告诉了她。 “?????” 江莱一脸问号,出口成脏,“所以那个什么傅衿安,想让傅祁川为她离婚?难怪白天在公司撞见她,看她戴了块百达翡丽,真的是好表、好婊! 还有傅祁川,有老婆了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干什么?我看他就是数学英语界的二把手,2b!” “那你怎么想?”骂完后,她问。 “还没想好。” 我摇了摇头。 江莱腾出一只手,戳了戳我的脑袋,“你啊你,平时挺聪明一人,遇上傅祁川的事就犯糊涂。几顿饭就误了你的终身,也只有你心心念念记着,傅祁川肯定八百年前就忘记了。” 她突然提起,我不免有些恍惚,“什么饭?” 她挑眉,“傅祁川在食堂请你吃的几顿饭,忘了?” “……” 这倒是忘不了。 我喜欢上傅祁川,就是因为这件事。 父母去世得早,姑姑把我接去了她家,她固然想对我好,可还有姑父、表弟。 初中我就开始做兼职,大学更是完全靠自己赚学费生活费。 有次临时要缴一笔费用,缴完后,生活费就不够了。 因为营养不良,在学校晕倒过一次,被傅祁川送去了校医院。 醒来时,清风霁月般的少年守在一旁,阳光洒在他身上,好似一个发光体。 只一眼,我就看愣了。 他也没说什么,只道:“醒了?医生说你营养不良,平时多注意营养。” “谢谢,你是……” “不用谢,我还有事先走了。” 对话疏离冷淡到极点,就像他那个人。 可是,后来再去食堂,他或者他朋友会装作不经意地把刚打好的饭菜放到我面前。 理由都很蹩脚,但又不会让我难堪、自卑。 …… 江莱冷不丁开口:“你告诉我,真是因为那几顿饭吗?还是,见色起意?” “……都有吧。” 我并不否认。 喜欢上傅祁川,除了那几顿饭,更是因为他这个人。 在黑暗里走惯了的人,见到光,心生憧憬是正常的。 江莱看得很透,“主观上来说,我一直不支持你和傅祁川在一起。他那个人,面上清冷内敛、情绪稳定,说白了就是不上心。实际上凉薄无情、喜怒无常得很,你轻易降不住。” 其实类似的话,她不是第一次和我说了。 但以前,我和傅祁川婚姻算得上和谐,因此还反驳过江莱几次。 她说着,又拧起秀眉,“只是,傅祁川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只是因为哄你开心,就大手一挥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你一说这个事,我就觉得有点看不懂他了,难道三年婚姻,也相处出一些感情来了?” 我也想不通这个。 越想越乱。 说话间,车子缓缓停在一家酒吧门口。 我无奈,“我不能喝酒。” “为什么,吃头孢了?” 我伸手指了指肚子,心头不由变得柔软,“江莱,我怀孕了。” “什么,我要当干妈啦?!” 她又惊又喜地瞪大双眸,手足无措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上我的肚子。 “什么时候查出来的?多大了啊?那你身体难受吗,有没有孕反?”她一边摸,一边问题一连串地往外扔。 我笑着一一回答她。 说实话,从怀孕到现在,我终于有了和人分享喜悦的心情。也知道了,除了我,还有人一起期待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 直到手机开始响,江莱才缓过劲儿来。 她也没接电话,拉着我一块下车,朝从酒吧里跑出来的贺廷招手,“催命呀你,又打电话又发微信的。” 江莱长得漂亮性格好,和贺廷他们这帮人玩得很熟。 “这不是好久没见你吗?想得慌。” 贺廷从善如流地插科打诨,看向我,有些意外,“嫂子?你们今晚不是回去陪老爷子过节吗,川哥呢?” 江莱最擅长迁怒,“还有脸问,你们这帮男人没一个好鸟。警告你,不许给傅祁川通风报信,别让他知道阮阮来了。” “谁说的?我的鸟好得很。”贺廷脱口而出。 第8章 他们无比默契 …… 我不愿秒懂,但不得不懂。 江莱嗤笑,点评起来,“也就一般。” “……” 我诧异地看向她,用眼神询问:??? “睡过一次,体验极差。” 江莱嘴损,毫不避讳贺廷在场。 贺廷跳脚,“我那是第一次,你懂什么!” “停停停,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你一个海王别跟我扯什么第一次,再不济你的第一次也应该是给它或者它了。”江莱打断,指了指他的左右手。 我看着一向玩世不恭的贺廷,被江莱说得耳根一红,总算搞懂了他们的关系。 一夜情。 贺廷应该在追江莱。 江莱不再理贺廷,牵着我往包厢走去,“是一个学长回国了,贺廷他们几个组的局,叫我来凑个热闹。” “哪个学长?”我轻声问。 “你应该认识,就是……” 江莱说着,推开包厢门。 包厢内坐了好几个男人,除了几张熟面孔,还有一个清隽出众的男人。 男人个高腿长,穿了件白色衬衣,袖口随意挽起,冷白精致的腕骨上系着一根串着白玉珠的红绳。 这红绳,与他的气质并不符合,甚至有些突兀。不过,看得出主人很爱惜。 几乎是同时,他抬头看过来,撞上我的视线,脸上多了几分笑,起身:“好久不见。” “陆学长!” 我欣喜开口,笑吟吟道:“确实是好久不见,当年你出国可太突然了。” 傅祁川的这一圈狐朋狗友,几乎都是他的发小,也和我与江莱是校友。 贺廷他们几个,是我和傅祁川结婚后接触才多了起来。 其中只有陆时晏,是我同专业的学长,大学时我们就挺熟了。 贺廷没个正形地打趣,“就是,也不知道我们家时晏是被哪个女人伤了心,一声不吭就跑了,连你和川哥的婚礼都没来得及参加。” 陆时晏摸了摸鼻子,轻笑,“别听他瞎说,快坐吧。” “是啊,快坐快坐。” 江莱推着我往沙发旁走,让我坐在了陆时晏旁边,“你和陆学长是老熟人,肯定聊得来。” 安排完,她就扎进了贺廷他们那一堆里,十分热闹。 陆时晏开口询问,“喝点果汁?” “好,谢谢学长。” 我笑着应下,“你这几年虽然没回来,但我没少听说你的消息,拿奖都拿到手软了吧?” “你一直关注我的消息?”他意外,琥珀色眼眸都浸着笑意。 “也不是。”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的助理,她是你的迷妹。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好啊。” 他情绪淡下去些许,目光柔和,“你和祁川,很幸福吧?我看网上都说他是什么宠妻狂魔。” 闻言,我怔了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傅祁川对外,总爱制造出大家都觉得他很宠妻的想法。曾经的我也在这其中沉沦,无法自拔。 我想一笔带过,“网上都喜欢夸大其词。” “那你过得开心吗?” 陆时晏声音清浅,认认真真地问道。 除了江莱,他是第一个关心这个问题的人。 我垂了垂眼睫,淡笑着开口:“说不上来。” “那就不说。” 他并未继续追问,温和地笑道。 以前,我总觉得陆时晏和傅祁川挺像的,一样温和、内敛、沉稳。 但现在,我才知道完全不一样。 陆时晏是骨子里的内敛温和,但傅祁川表里不一。 就如当下,陆时晏不再追问是因为他的教养不允许他探人隐私,若傅祁川不追问是他压根无所谓。 傅祁川没有心。 一场酒局,持续到接近凌晨,贺廷还嚷嚷着组下半场。 江莱想着我是孕妇不能熬夜,要送我回家,贺廷提议道:“让时晏送就行了,他也不喜欢熬夜。” 江莱也同意。 但我不放心她,想要拒绝。 “行了行了,你快上车吧。” 江莱看破我的顾虑,把我推进陆时晏的车里,意有所指道:“放心,我吃不了亏。” “男人心海底针,我才不捞针,我要整个海!”她放下豪言壮语。 “……” 我掐了一把她精致明艳的脸,“行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陆时晏也随之上车。 我有些不好意思,“学长,我住宏安路上,你顺路吗?不顺路我可以打车。” “这么见外了?” 陆时晏开玩笑地说着,而后将手机递给我,“帮我导下航,几年没回来,不太熟悉路了。” “好。” 我接过手机。 江城没有夜晚,这个点了,市中心依然灯火通明。 原本担心久了没见面,一路上会尴尬,但陆时晏总能适时抛出我所能感兴趣的话题。 与他相处,总是能让人如沐春风。 许是他情绪内核太过稳定,让我忍不住开口:“学长,如果遇到觉得很难过去的坎,你会怎么办?” 他眉心微敛,在红绿灯路口停下,看向我,“那就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随着他平和却坚定的语气,我紧绷了一晚上的心忽然得到放松。 约莫二十分钟后,车子在别墅门口徐徐停下。 他送我下车,将一个礼品袋递给我,“一个小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谢谢学长!” 我心情好了许多,笑着收下,“等你有空了,我请你吃饭。” “一言为定。” 他轻轻一笑,又忍不住叮嘱道:“好好吃饭,感觉你瘦了不少,不要再弄得营养不良了。” 我没多想,“好,知道啦。” 我想等他离开后再进院子,他却先开口:“进去吧,我看着你安全到家,才算完成贺廷交给我的任务。”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话落,我转身回家。 这个点,刘婶已经睡了,给我留了一盏玄关灯,整个家里静得落针可闻。 我洗完澡躺在床上,拿出手机看了眼。 消息不少,但没有一条是傅祁川发来的。 原以为最坏也不过是老公彻夜不归。 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惊喜”。 心里装着事,很难入睡,我一觉睡醒时已经接近中午。 饥肠辘辘地下楼,瞥见客厅莫名多出的一个行李箱,又隐约听见有除了刘婶以外其他人的声音传来。 很熟悉。 我皱眉看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厨房,系着围裙在下厨的傅祁川。 以及,站在他身旁给他打下手傅衿安。 他一伸手,傅衿安就知道递盐。 再伸手,傅衿安递了张厨房纸巾过去。 无比默契。 第9章 要不是我,你怎么会拥有这么好的老公 每一个动作,都像一个耳光扇在我的脸上。 骨头缝都随之泛着疼。 这种场景,我幻想过好多好多次。 看着看着,分明是在家里,我却觉得遍体生寒。 “南枝,你睡醒啦?” 傅衿安转身看见我,笑着和我打招呼,“快来尝尝阿川的厨艺,保证好吃。” 话落,往餐桌上端着菜,一副女主人的做派。 我深吸一口气,越过她,看向傅祁川开门见山地问:“她怎么来家里了?” 傅祁川将最后一个菜盛出来,脱下围裙,凉薄道:“她吃完这顿饭就滚。” “你有没有良心?还真让我滚啊?”傅衿安瞪他。 “傅衿安,见好就收!别再给我找事。”傅祁川面沉如水,似乎耐心告罄。 “小气。” 傅衿安嘀咕一声,拉着我过去吃饭。 仿佛,昨天哭着喊着让我老公离婚的人不是她。想方设法把我老公叫走的人,不是她。 傅祁川厨艺是好,五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我不吃,肚子里的孩子也得吃。 她都不要脸,我又怕什么。 索性坐下吃饭。 傅衿安轻轻开口:“味道是不是还不错?” 我笑了笑,道:“他做饭是很好吃,平时他只要在家,都是亲自下厨。” 这话当然是假的。 只是想用这种低级的手段宣告一下主权罢了。 “……” 傅衿安轻飘飘地看了傅祁川一眼,“看不出来,你对其他人也这么好啊。”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傅祁川冷嗤一声,给我夹了一块排骨。 傅衿安轻哼,状似随意地和我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做饭吗?都是我教的,特别是番茄炒蛋,是我最爱吃的菜,他做这道菜最用心了! 对了,他做的番茄鸡蛋面也很好吃,不过他有段时间每天都给我做,我已经吃腻了,后来他只有图省事的时候才会做。” …… 我握着筷子的指尖泛白,指甲深陷进肉里。 原来,连我吃得满心欣喜的鸡蛋面,都是别人吃腻了的。 忽而想起结婚纪念日那天晚上,我问他和谁学的厨艺,他失神了半分钟。 那半分钟。 他在想什么呢。 想傅衿安,还是想他曾经和傅衿安学做饭时的种种回忆。 “说起来,你还得谢谢我呢,要不是我,你怎么会拥有这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老公?”傅衿安轻言细语地说个不停。 我猛地放下筷子,忍无可忍,皮笑肉不笑:“是吗,那现在是自己婚姻不幸,所以想让他接盘?” “傅祁川,看不出来你还有当接盘侠和垃圾回收站的喜好啊。”我眸光浅淡地盯着傅祁川。 “阮南枝,你什么意思?!” 傅衿安气恼不已,红着双眼看向傅祁川,“阿川,我们明明是一家人,难道你结了婚,身边连家人都不能有了吗?” “吃饱了吗,我让秦泽送你。”傅祁川不动声色,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连你也帮着她一起欺负我?” 傅衿安眼泪瞬间滚落出来,一脸不敢置信,楚楚可怜,“你确定不要我了?” 傅祁川嗓音淡淡,“答应过我什么,你自己记得。以后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也直接联系秦泽就行了。” 傅衿安肩膀轻轻颤抖,像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看着傅祁川表情没有一点松动,她笑了起来,赌气般放话:“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打扰你了,以后我是死是活,都和你没关系。” 她起身,没有犹豫地拉着行李箱离开。 秦泽就在车里等着她,见状连忙下车帮她搬行李箱。 …… 傅祁川全程没有看过一眼。 我也诧异于他划清界限的速度。 昨晚我刚知道他和傅衿安的关系,今天他们就一刀两断了。 快得让我不敢相信。 “想什么呢?好好吃饭。” 傅祁川揉了揉我的脑袋,拉回我的思绪。 好像我们之间没有过任何隔阂一般。 他破天荒陪了我一整天,我去院子里消食,他跟着,我去喂鱼,他跟着。 我画设计稿,他就在旁边处理公务。 嘴上没说,却能看出是在哄我。 晚上洗完澡出来,手机闹钟恰好响起。 我掰出一片保胎药放进嘴里。 傅祁川端着杯热牛奶进来,“怎么在吃药?” “保健品而已。” 我看着他深邃的眉眼,开口道:“下周六抽时间陪我去趟医院吧,想做个检查,然后,我还想带你去个地方。” 该去医院复查了。 他愿意和傅衿安断开联系,也算是做出了选择。 可是我还不够安心,怕会生出什么变故,就不想现在告诉他怀孕的事。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检查那天他就会知道了。 他会亲手从机器内取出b超单,亲眼看见他要当爸爸了。 他会知道,我们有孩子了。 想着想着,我又忍不住开始期待起来。 “好,还是肚子疼吗?要不别等周六了,明天先去医院看看。” “不用,没什么大问题。” 开始吃药后,肚子几乎不疼了,也没见红,应该只用按照医生交代的时间去复查就行。 闻言,傅祁川没再说什么,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将我揽进怀里,“这几天让你受委屈了。不生气了,嗯?” 好像一只猫,被人顺着毛在撸。 我受不了这样被他哄,心中的火气也随之消减下去,言简意赅道:“我可以不生气,但是傅祁川,没有下一次了。” 再有下一次。 我们就完了。 …… 次日下午,江莱跑到我的办公室来摸鱼。 “市场部这么闲?” 我停下工作看了她一眼,打趣道。 她今天穿了件v领丝绸衬衫,下身米色鱼尾裙,踩着细高跟走进来,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回头率很高。 “干嘛,老板娘见不得我们员工喘口气啊?” 她扬着红唇,手里拎着两杯奶茶,一杯放在我面前,喋喋不休地交代:“放心喝,去了茶底的。我找医生朋友问过,人家说怀孕要少喝茶。不过注意事项太多了,我待会儿都发你微信上,你可别马虎,怀孕是大事,知道吗……” “江莱。” 我打断她,在她疑惑的目光下,乐不可支道:“你好像我妈啊。” 我爸妈去世,是因为家里破产了,追债的人堵到我的学校门口,想用我威胁我爸还钱。 我爸妈吓坏了,一路赶过来,遇上逆行的车,出了严重车祸。 那会儿我才八岁。 很多年,都深陷在内疚与自责当中,他们是为我死的。 后来,江莱告诉我,他们是因为爱我。 是啊,已经模糊的记忆里,他们给过我很多很多的爱。 家里公司做得很大,但不管多忙,爸爸每个周末都会在家陪我和妈妈。 姑父催他们要二胎,说家业那么大,要生个儿子继承。 我妈当场就说,谁规定的儿子才能继承?他们不会让任何人分走属于我的东西,爱也好,财产也好,都是我一个人的。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我妈知道了我怀孕的事,一定也会无微不至地关心。 “想叔叔阿姨了?” 江莱怔了一下,“我记得好像快到忌日了。” 话音微顿,她拿起手机看了眼,“还真快到了。你今年,要不要带傅祁川一起去看看叔叔阿姨?” “嗯,计划是这样。” 说起来,结婚三年,还没带傅祁川去看过我爸妈。 一是他忙,二是总觉得差点什么,我也就没提过。 第10章 她想死你就递刀 我爸妈忌日也在这周六。 上午去医院复查后,就可以去墓园看看我爸妈。 花不了太多时间。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隐隐觉得不安,让我无法说出笃定的话。 无法在昨天直接告诉傅祁川我怀孕了。 也无法在现在,笃定地告诉江莱,是会带傅祁川去的。 怕计划赶不上变化。 傅祁川和傅衿安的关系,在我心里就像一颗定时炸弹。 江莱见我兴致缺缺,往傅衿安的办公室瞥了一眼,“那块百达翡丽的事,傅祁川解决好了吧?” “差不多了。”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她才放心地回了市场部。 …… 不知傅衿安是转了性,还是突然想通了。 一连几天都和我相安无事。 原本担心新年限定的设计会被她卡,却十分顺利地进入了打板环节。 “你们说,空降那位到底和总裁什么关系啊?” “那谁知道。” “本来还想着是不是传说中的总裁夫人呢,但是这几天,也没见她和总裁有什么来往。” “也许人家是低调呢。你见过谁有她那个排场,总裁亲自带来入职。” “那也不一定就是总裁夫人,说不好是小三呢。” …… 倒是这天去茶水间倒水,听见有人在议论她和傅祁川的关系。 一回头,就瞥见傅衿安表情奇怪地看着我。 “我本来以为,你应该会很得意。” “?” 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倒是几个私下议论的同事,瞬间如惊弓之鸟,仓皇逃离。 一时间,茶水间只剩我和傅衿安。 她扯了下嘴角,将水杯放到咖啡机下,“你为什么总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输了,不见你气急败坏,赢了,也看不见你高兴。” “……” 我没有和她推心置腹的闲情,倒了杯柠檬水,转身就走。 傅衿安突然笑了一声,“我就是看不惯你这样,你以为你赢了吗?阮南枝,日子还长着呢。” 她终于忍不住,彻底撕破脸皮。 我皱眉,“你今天没吃药吗?” “什么?” “挂个心理专家的号看看吧。别省,虽然我公公手里的钱不多,但应该还是够给你这个继女开点药吃的。” 我扔下这句话,大步流星地离开。 刚要踏进办公室,听见茶水间方向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就砸东西了? 那是该吃药。 傍晚下班,傅祁川在地下停车场等我。 这几天,他当真成了网上所说的宠妻狂魔。 一起上班,一起回家,每天让秦泽送下午茶到我办公室,时不时还有礼物收。 “今晚想吃什么?” 我一上车,傅祁川就出声问道。 我看向他,挑了挑眉,“你又要下厨?” 这几天晚上,都是他做饭。 刘婶有时候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害怕,害怕自己会失业。 傅祁川单手控着方向盘,驶出停车场,嗓音清润,“这就吃腻了?” “不是,只是好奇。你以前在家很少做饭的。” “以后只要在家,我都会做的。” “噢。” 我当然不会拒绝。 虽然已经知道他的厨艺是和谁学的了,但只要他和傅衿安划清界限,对我来说就不影响什么。 她替我调教了男人,该跳脚的是她才对。 回到家,傅祁川换上家居服,进厨房做饭。 男人身姿欣长,橘黄色夕阳透过落地窗照在他的身上,有一层浅浅的光圈,敛去几分冷淡气息。 他眼帘微低,骨指分明的双手熟练地处理着食材。 这一幕,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许是感受到我的视线,他看过来,轻笑,“看着我发什么呆?” “就是想看看你啊。” 我坦荡荡地回答。 看自己的老公,不丢人。 况且,他确实生了副好相貌,似上帝精心雕琢后的得意之作。 他正欲说话,裤子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在处理鱼,腾不出手,“老婆,帮我接一下。” “好。” 我走到他身侧,要伸手进他裤兜时,竟生出几分尴尬。 我和他,大多亲密时都在床上。 床下更多的是相敬如宾。 他见我没动作,偏头看了我一眼,揶揄道:“老夫老妻了,害羞什么?是让你拿手机,又不是让你拿别的。” “没……” 我脸颊微微发热,小心翼翼地伸进去拿手机,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 但还是不可避免的,隔着布料碰到他的敏感地带。 …… 我羞窘地掏出手机,一抬头,对上他意味深长的表情。 看来电显示的秦泽,我接通后要递到他耳边,他道:“你接就行,问他什么事。” “秦特助,祁川现在不太方便,什么事?”我问。 “少夫人。” 秦泽听出我的声音,话音微顿,道:“没什么事,只是有个合同条款想和总裁确认下,等周一也行。” 这个插曲,我和傅祁川都没放在心上。 这几天,嗜睡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吃完晚饭他陪我在院子消食时,我就有几分昏昏欲睡。 上楼洗个澡,一躺床上就睡了过去。 本来睡得很踏实,却因为睡得太早,半夜被尿意憋醒。 打开灯才发现床的另一侧空空荡荡。 傅祁川不在。 我清醒些许,听见阳台有声音传来。 是傅祁川压抑而冷厉的声音,“她想死你就给她递刀!该打120就打120!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用?我是医生还是警察?” “她不敢!闹了多少次自杀了,哪次见过血?” “转告她,我不会离婚!让她死了这条心!” 末了,却又愈发压低声音交代,“别真让她出事了,多派几个人守着。” 只是最后这句,我听得不太真切。 …… 他背对着我,单手搭在护栏上,整个人都透着烦躁和戾气。 傅衿安对他有这么强的执念,也让我生出几分无奈。 只是好在,傅祁川这次应该不会继续纵容。 我去完卫生间,便有些难以入睡了。 没过多久,傅祁川进来,轻手轻脚地将我抱进怀里,身上还带着些初秋夜晚的凉意,很舒服。 只是,待我睡醒时,身边又没人了。 我下楼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他的人影。 明明说好要陪我去医院的。 刘婶才说:“少夫人,先生大清早出去了,好像是有急事。” 我愣了一下。 想给他打电话,才想起手机在楼上,索性用座机拨过去。 没一会儿,他透着疲惫的声音传来,“喂。” 我敏感地察觉他语气不对,“怎么了?” “南枝,能让刘婶陪你去医院吗?我今天恐怕没时间。” 第11章 把恋爱脑撞没了 所有的期待瞬间被浇灭,只觉得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万念俱灰,大抵是现在这样吧。 我拿着电话,久久说不出话来。 想问些什么,但又觉得没有什么意义。 他去了哪里,不言而喻。 明明和他说过,没有下一次了。 所以,这是他已经做出选择了。 不是吗。 成年人,没有谁是不懂取舍,不懂权衡利弊的。 我是他反复衡量后,被放弃的那一个。 我下意识伸手抚摸上肚子,突然开始想,真的该留下这个孩子吗。 一旦留下,我和他之间哪怕想断,也很难彻底断干净了。 孩子的抚养权,就是很大的问题。 那头,他叫了我一声,“南枝?” “嗯。” 没再多说什么,或者说,此时此刻,我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想和他说。 吃完早饭,我自己驱车前往医院。 叫他陪着,是想给他惊喜。 折腾刘婶算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已经大着肚子行动不便了。 许是心思太过烦乱,有车毫无征兆超到我前面时,我根本没反应过来。 砰的一声撞了上去。 再回过神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凭着本能用仅剩的力气,给傅祁川拨打电话。 和他结婚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把紧急联系人设置成了他。 ——傅祁川是我的丈夫了。 这足够我开心很久很久,迫不及待想做些什么,来彰显我和他的关系。 可是想了很久,竟然只能是设置紧急联系人。 并且,他还不知情。 一个人的狂欢罢了。 就如同现在,电话响了很久很久。 都无人接听。 肚子也跟着疼了起来,想到孩子,剧烈的恐惧攫住了我。 傅祁川,你接电话啊! 终于,他接了。 但是传来的却不是他的声音,傅衿安嗓音轻柔道:“南枝,有什么事?祁川不是说了,他今天没空理你吗?” 她的声音如同锋利的刀子又快又狠地扎在我的心窝上,鲜血淋漓。 呼吸都被堵住了,泪水夺眶而出,指尖控制不住地发抖。 我从没想过,长达多年的爱。 也会在某一个瞬间,染上恨。 力气好似被恨意掏空,眼前蓦地一黑,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再次醒来时,入目是一片雪白。 药水顺着输液管,蔓延进体内,手背一片凉意。 昏迷前的记忆涌进脑海,我下意识伸手摸上肚子,还在隐隐作痛。 我的孩子…… 思及此,每一秒都是煎熬,我猛地坐起来,要下床去找医生。 “阮阮!” 病房门突然打开,看见我的动作,江莱立马跑了进来,把我摁住,心急如焚道:“别乱动,针还没打完,你手不想要了?” 我本来是不爱哭的性格,但想到孩子压根不受控制,一抬头,迎上江莱关切的眼神,眼泪滚了满脸。 “江莱,我,我的孩子……” 我后悔了。 想到出门前,我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就无比内疚。 是我的孩子啊。 他肯定在天上选了好久,才选我做他的妈妈。 我却在想着要不要留下他。 江莱细细擦掉我的眼泪,抱住我,是在旁人面前从未有过的好脾气,“哭什么?孩子好好的在你肚子里,很乖,也很顽强。”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护士。”江莱说。 护士刚才是和她一起进来的,无奈笑道:“别只惦记孩子,你自己撞到了头部,额头划伤的地方倒是帮你包扎了,但因为怀孕就暂时没给你拍ct,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的厉害吗?” “还好……”我晃了晃脑袋,只是稍微有些晕。 “那就行,输完液就可以先回家观察了,有不舒服再及时来医院。” 护士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宽慰:“安心,孩子发育得很不错,你照顾好自己就是对孩子最大的爱护。” 话落,便出去了。 闻言,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抱着江莱低声呜咽。 像要哭出自己所有的委屈与不甘。 良久,待我情绪慢慢平静,江莱才松开我,拖了个椅子过来坐在我旁边。 一脸的心有余悸,“你真的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今天不是要带傅祁川去墓园吗,怎么车上只有你一个人,傅祁川呢? 要不是医院联系紧急联系人的时候,我正好打电话给你,你就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医院里,出任何事都没人知道!! 我看了行车记录仪,以你的反应速度分明是来得及避开那辆车的,可是你没有。你当时在想什么啊?差点害死你自己,知不知道?” 江莱越说越气急,眼睛都通红,说到最后,别开脸抹了把眼角,显然是后怕极了。 我想让她别生气,想让她别害怕,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 但是最后,说出口的只剩语气极淡的一句,“莱莱,我想清楚了。” 江莱看向我,“什么?” “我要离婚。” 我吐出一口浊气,突然感受到这半个月来,从未有过的轻松,“我不要傅祁川了。” 江莱诧异地盯着我,好半天,才开口:“真想清楚了?” “嗯。” 七年了。 几顿饭,我真情实感地喜欢了他七年。 他却连情绪都没有为我波动过。 说出来可笑,看见他一次次对傅衿安动怒,我心里居然有那么一点点羡慕。 还挺可悲的。 我也深深刻刻地知道,他永远会为傅衿安而牵动心绪。 今天我不想清楚,来日想清楚的就是他。 既然如此,何必让自己那么难堪。 江莱突然挑眉,“真是福祸相依啊,撞个车把恋爱脑撞没了,早知道早让你撞了。” “……” “孩子呢,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吗?”江莱替我盘算起离婚的事。 “不知道。” 我嘴角扯出一抹弧度,语气艰涩,“本来,打算今天告诉他的。” 第12章 傅祁川,我们离婚吧 第三次了。 三次想要告诉他,都被他拒之门外。 想来,是没有缘分吧。 我也庆幸没有告诉他,这样离起婚来,会干净利落很多。 江城这么大,离了婚,连遇见都够呛了。 兴许他一辈子都会知道,我们之间有一个孩子。 江莱听了我的想法,也赞同,“孩子不会希望有个渣爹的,不告诉是对的。” 输完液走出医院时,才下午两点多。 江莱挽着我一边往停车场走去,一边道:“你的车送到4s去修了,撞得有点严重,要一周左右才能好,等修好了我陪你去取车。这几天,你想去哪儿,一通电话给我,司机小江立马为你服务。” “……” 我哭笑不得,“成天围着我转,你不工作啦?放心吧,我还有车。” 傅祁川可能没给过我什么爱,但房子车子票子,一样都没让我缺过。 可是他不知道,我只想要爱。 “医生都说你回家还要再观察两天,还想开车,做梦吧你。” 江莱下意识想戳我的脸,看见我额头上的纱布,又恨铁不成钢地收回手。 说话间上了车,很快离开停车场。 江莱想抽烟,但顾忌着我是孕妇,又放回去,“本来想陪你去趟墓园,但是你刚受了惊吓,又怀着孩子,还是算了。你先安心解决和傅祁川的事吧,等一切都解决好了,再去和叔叔阿姨说一声也不迟。” “好。” 车子一路开往我家的方向。 不过,很快就不是我家了。 会有新的人,住进我精心布置的地方,然后清除一切属于我的痕迹。 傅祁川应该很快就会忘了,他生命中还有过我这么一个人。 …… 回到家,我才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 一充上电,一连好几个未接提醒跳出来。 傅祁川的。 这还是他头一次,给我打这么多通电话,在我已经决定离婚的时候。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 和半个月前发来视频的,是同一个手机号。 照片里,傅氏集团的总裁傅祁川,手里居然拿着爆米花和甜筒。 而紧紧站在他身边的,是傅衿安。 时间是我在医院苏醒之前。 原来,他们只是在约会。 丢下要去医院的妻子,只是为了陪白月光约会。 真是深情又感人的戏码。 我唇边蔓延出一丝苦笑,抱着手机在窗边坐了很久很久。 他没有回来。 傍晚,刘婶叫我去吃饭。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想着孩子,我逼着自己喝了一碗粥,又吃了几只虾,才抽出餐巾纸擦了擦嘴。 起身上楼,给江莱打了个电话,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三年时间,不算长,可是我的东西居然不少。 我不习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处置,也懒得留下什么去膈应别人,一样一样,都装进行李箱。 “少夫人……” 刘婶从门外经过,看见房间内摆放的几只大大的行李箱,疑惑道:“您是要出国旅游吗?” “不是。” 我摇了摇头,缓声开口:“我要搬出去了,要是有什么落下的东西,您帮我收着,我再让快递上门来取。” 刘婶懵了,“好好的,怎么要搬出去?是不是和少爷吵架了,我这就给老爷子打电话,让老爷子劝劝他!” “刘婶,爷爷最近血压不稳,不能受刺激。再说了,祁川也没和我吵架,是自己不想和他过了。” 他怎么会和我吵架呢。 我还不配。 闻言,刘婶只能心急如焚地看着我,想劝些什么,可是她是过来人,她亲眼看着我和傅祁川这三年的婚姻。 有多么相敬如宾。 我曾经能自欺欺人,傅祁川是这样的性格,但刘婶想必是知道,傅祁川和傅衿安的过往的。 她无法说出任何劝我的话。 在我合上最后一个行李箱时,院子里终于传来车子引擎的声响。 傅祁川回来了。 许是刘婶和他说了些什么,他大步流星地上楼,看见并排的几个行李箱,视线最终落在我的额头上,声音竟透着些哑。 “你额头,怎么受伤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在你和她约会的时候,出了个车祸。” 他清冷无波的眸子微微一怔。 我站在床边,捏了捏手心,“傅祁川,我们……” ——离婚吧。 明明做好了决定的,明明知道不会再走回头路了。 但是此时看见自己明明白白爱了七年的人,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那三个字竟然变得难以出口。 分不清到底是舍不得他,还是舍不得曾经满腔炽热的自己。 “阮南枝!” 傅祁川一声喝止,生生截断我余下的话音,他三步并作两步,不由分说地抱住我,“这是你家,你收拾这么多行李,是要搬去哪儿?” “松手!” 鼻腔涌进一股木质冷香混合着女士香水的味道,我恶心得想吐,拼命挣扎,“你放开我!傅祁川!” “不放。” 他力道极大,我这点挣扎在他眼里无异于蚍蜉撼树。 我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力感,深吸一口气,“何必呢,我愿意成全你们,你也放过我吧,行吗?” 他脑袋埋在我的颈窝,声音竟透着紧张,“南枝,我没想过和你离婚的。” “是吗?” 我想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情绪不断攀升,歇斯底里道:“可是我想,我累了,不想继续过这种日子了!我不想自己的婚姻里总是有第三个人出现了!” “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他将我抱得很紧很紧,又似怕我疼,松了些许。 “不会了?” 我趁机猛地一把推开他,心灰意冷地看着他,“你忘了?你一周前也是这样说的,我当时也说过,没有下一次了。” 他可能以为我是随便说说的。 他不知道,那句话其实更多的,我是对自己说的。 再有下次,就不可以继续沦陷下去了。 他闭了闭双眸,“她早上割腕了,进了医院,我只是想去看看她。” “我知道的。” 我耸了耸肩,想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轻松平和一些,“我都知道的,她母亲救过你嘛,她都割腕了你肯定不能不管,是该去看的。” “看了发现,你要是晚去两分钟,她伤口就该愈合了,你应该有点生气吧,但是架不住她继续闹,她告诉你,你只要今天陪陪她,她就不会再打扰你了。” 在傅祁川喜怒难辨的神情下,我继续道:“你其实根本不信,但你还是纵容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傅祁川,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猜不到。” “无论什么都好,反正,我不想再夹在你们中间了。” “傅祁川,我们离婚吧。” 随着这句话落下,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傅祁川高大的身躯一僵,漆黑的眸子犹如鹰隼,牢牢盯着我。 片刻后,他褪去了一贯的温和,半带嘲弄地开口:“是因为他回来了?” 第13章 三年婚姻,七年感情 “什么?” 我懵了一下。 傅祁川一脸漫不经心,“陆时晏。” “那天晚上,不就是他送你回来的吗?他刚回国,你就迫不及待去见他了。”语气似讥讽似自嘲。 我眉心紧拧,迎上他的视线,不敢置信地开口:“你是说,我喜欢陆时晏?” “不是吗?”他扯了下唇角,又冷又凉薄。 落在我眼里无比嘲讽。 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火席卷而上,扬手就狠狠打了他一耳光,“傅祁川,你混蛋!” 饶是我竭力控制,脸上还是一片湿润。 哭着哭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太可笑了。 死心塌地地喜欢了他这么多年,最后换来一句,你是因为别的男人才和我离婚吗。 没劲透了。 江莱不知何时到了,身后跟着贺廷。 江莱拉着我就往外走,看向一脸吃了大瓜的贺廷,没好气道:“愣着干什么?搬行李啊,叫你来看戏的?” 贺廷看了看行李箱,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傅祁川,又看了看江莱…… 无助极了。 他再次看向傅祁川,声音都虚了,“川,川哥……” 我只觉得如芒在背,须臾,便听傅祁川喜怒难辨地吐出两个字,“搬吧。” …… 三年婚姻。 七年感情。 这么不体面地画上句号,是我未曾想到的。 大抵人在心虚的时候,都喜欢先去挑对方的刺。 傅祁川也不例外。 黑色大g渐渐汇入车流。 贺廷开着车,欲言又止地开口:“嫂子,你真要和川哥离婚?” “有你什么事儿?好好开你的车。” 江莱白了他一眼,才和我解释,“你突然打电话说要搬家,临时也找不到搬家公司,我就叫他过来做苦力了。” 闻言,我透过后视镜看向贺廷,“等我这两天收拾完,请你和莱莱吃饭。” “好嘞。”贺廷笑嘻嘻地应了。 江莱瞥了眼车内导航,无奈开口:“真不去我那儿住?” “真不用。” 前年生日的时候,傅祁川本来答应陪我去冰岛看极光。 刚到机场,他接到电话,傅衿安离家出走了。 我被丢在机场。 他整整三天没回家,等回来的时候,送了套市中心的大平层给我。 临江苑,江城最炙手可热的楼盘之一。 男人在做了亏心事的时候最大方。 这话果然是没说错的。 可是当时的我不知道他与傅衿安之间的关系,还在为了他愿意哄我开心而窃喜。连带着对那套房也很是上心,不仅亲自盯着装修,之后还请了阿姨,每周去打扫一次。 没想到,如今倒成了我离婚的收留所。 270°俯瞰江景,推门而入,便能看见江对岸高楼屹立,霓虹闪烁。 贺廷把行李送进门后,就被江莱轰走了。 走之前,他舔着脸问:“真不需要我在车里等你啊?” “等我干嘛,我今晚又不走了。” 江莱扔出这句话,就把他推出去,关上了门。 我情绪缓了些过来,失笑,“你和他,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仅止于成年人的你情我愿。” 江莱说完,一屁股窝进沙发里,一边掏出手机开始点外卖,一边朝我竖了个大拇指。 “你知道我一上楼,就看见你给了傅祁川一耳光,有多震惊吗?不过他这耳光挨得也不冤,我只是很少看见你那么生气。” 我也泄了力气,靠在她身边,艰涩道:“我也没想到会闹得这么难堪。” 原本想象中的场景,是我提离婚,他欣然答应。 体面又简单。 江莱问:“是他说什么了?” “他说……” 想到那句话,我就觉得无比憋闷,“他说我喜欢陆学长。” “???” 江莱懵逼了,气极反笑,“他脑子怎么长的?大学的时候,贺廷他们就看出来你喜欢他了,有次还问过我,结果他觉得你喜欢陆时晏??” “所以我才没忍住,打了他。” 我眼睫微垂,不免有些委屈。 有一种做了七年无用功的感觉。 又或者,是他的心思,从来没在我身上停留,才连我喜欢谁都分辨不出来。 没一会儿,外卖送来了。 江莱拎进来整整两大袋生鲜蛋奶,一一摆放进空荡的冰箱里。 我要去帮忙,她拍开我的手,“你忘了自己是孕妇吗,老实去坐着。”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做田螺姑娘的潜质?”我笑。 “关爱孕妇,从我做起。” 江莱利落地收拾好,拿了几罐啤酒过来,靠在我的肩膀上,慢悠悠喝着。 窗外灯光辉煌。 我和她,都沉默了很久很久。 后来,她打了个酒嗝,悠悠问道:“阮阮,你说,这世界上还有好男人吗?” “有的。” 记忆中,我爸就很好很好,我也常能在我妈脸上看见幸福的神情。 有人说,老公好不好,看女人就能知道。 江莱眯了眯眸子,笑得乖觉,“那我就日夜祈祷,如果你再喜欢的人,一定要是个好男人。” “那你呢?”我问。 江莱弯起红唇,神秘兮兮地摇了摇头,“我无所谓,因为啊……” “我自己就不是好女人!” 说完,兀自笑了起来。 “谁说的……” 我话音还未落,她又醉醺醺抱着我的肩膀,自顾自地开口:“阿阮啊,你别难过,离婚有什么的?地球离了谁都一样转,你离了傅祁川只会过得更好。 别怕啊,你只要安安心心养胎,等宝宝出生了,我们一起养她。都是两个人的爱,我给她的爱,未必会比傅祁川那个渣爹少……” 听着听着,我眼泪滚落出来,身边的人,还在絮絮叨叨,是给我安慰也是给我底气。 第二天,江莱也没走,陪着我把行李都收拾好。 空荡冰冷的房子,总算有了一点生活气息。 周一这天,我和她一起去傅氏集团。 她去上班。 我去离职。 她知道我有离职想法的时候,倒是不太赞同,“凭什么你要离职?做了亏心事的是他们,就不走,看谁气死谁。” “眼不见为净。”我说。 她想了下,“也是,你现在肚子里还有个小崽子,不适合动气。” …… 傅衿安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消息,竟直接坐在我的办公室等我。 见我推开门,也不装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听说,阿川要和你离婚了啊?阮南枝,你也没多厉害嘛。” “是我不要他了。” 我捏了捏手心,踩着柔软的平底鞋走进来,淡声:“垃圾,还是该和垃圾呆在一起。” “你……” 傅衿安气急,转念,不知想到什么,又不计较这个事了,“算了,懒得和你斗嘴。既然要离婚,那之前阿川给你的股份,是不是该退一下?” 第14章 铁了心要离婚? 我们都还没真正离婚,她就这么急不可耐了。 股份市值太高,太烫手了,我其实没想留在手上。 只是,却不想太快让傅衿安称心如意。 我微微皱眉,“你是以什么身份在问我?” 傅衿安轻笑,姿态高高在上,“你该不会是想霸占股份吧,那是阿川送给他妻子的,你们离婚了,股份就不属于你了!” “你还是没去看医生吗?” 我状似疑惑地问完,道:“治病要趁早,不然等发展到吃药都不管用,就只能被送去六角亭。” 她眯了眯眸子,“阮南枝,你在骂我是神经病?!” 懒得和她多费唇舌,我淡声问:“离职申请你收到了吧?尽快批一下。” “还用你说?昨晚就提交给人事了。”她巴不得我今天就能滚蛋。 我没再接话,径直坐到办公桌前,开始梳理有什么需要交接的东西。 傅祁川应该也希望我尽快走人。 离职,估计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傅衿安见我油盐不进,急了,“哪怕是说破了天,股份你都必须退回来,别恬不知耻!” 林念正好给我送咖啡进来,我头也没抬地交代:“送傅总监出去。” 当着旁人,傅衿安再生气也没发作。 但没一会儿,又听见她办公室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 意外的是,一直到律师帮我拟好了离婚协议,离职都没批下来。 我打印好离婚协议,准备去找傅祁川签字时,林念冲了进来。 “姐,吃瓜了吃瓜了!” 她神神秘秘地关上门,“听说老董事长来了!在总裁办公室把傅总狠狠一顿训,原来傅总这样的人,也会挨骂啊!” “只是,你说傅总这么优秀,最近公司也没出什么岔子,为什么会……” 闻言,我心绪微沉。 傅爷爷十有八九是知道我们要离婚的事了。 原本准备离婚手续办完了,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好好和他老人家说。 没曾想还是没瞒住。 我本来不想上去掺和,但顾及着爷爷的身体,还是拿着离婚协议进了电梯。 电梯直达顶楼,总裁办公室内隐约有怒喝声传出来。 总裁办的人都知道傅祁川的脾气,再加上秦泽守在门外,大家都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工作。 生怕在这个时候撞枪口上。 “阮总监!” 看我走近,秦泽像看见了救星,压低声音道:“您总算来了,快进去劝劝老爷子吧。” “嗯。” 我点点头,正欲推门进去时,听见傅祁川清冷急怒的声音响起。 “爷爷,您还希望我怎么做?您当初让我娶她,我娶了。您让我对她好,现在外界谁不知道我对她好?您让我把母亲留下的股份给她,我也二话不说转到她手里了!这些年来,我还不够听您的话吗?!” “难道都只是听我的话,都怪我吗?你摸摸自己的心,你对南枝就没有一点感情……” “对!您什么时候能够停止干涉我的人生?!” 听见这明确无比的回答,我脑袋嗡的一声,身形微晃。 所以,这三年我们婚姻和睦的表象,都只是他在爷爷要求下的不得已而为之吗。 原来那股份,也并不是他心甘情愿转给我的啊。 阮南枝。 你在他心里,还真是什么都算不上。 “爷爷!” 办公室内,突然响起傅祁川拔高的嗓音。 我回过神来,顾不得什么,猛地推开门,便看见傅爷爷捂着胸口,呼吸艰难的模样。 老毛病犯了。 “扶爷爷坐下。” 我快步走进去,和傅祁川一块扶着爷爷坐下,又轻车熟路地从爷爷外套内侧的口袋中取出药,“温水。” 一边交代傅祁川,一边倒出两粒药喂进爷爷嘴里。 傅祁川意外,“你怎么知道爷爷的药在哪里?” “你不知道事太多了。” 比如,连我喜欢的人明明是你,你都不知道。 不一会儿,傅爷爷脸色总算缓了些过来。 “爷爷,还好吗?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我轻声问。 爷爷摆手拒绝,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待身体又恢复些,才冷眼瞥向傅祁川:“离婚的事,你想都不要想。南枝是我亲自给你相中的,错不了!” 傅祁川觑了我一眼,“又不是我提的离婚,你冲我发什么火。” “南枝提的?”爷爷问。 “爷爷,是我提的。”我说。 爷爷抬手就狠狠打在傅祁川的肩膀上,怒道:“你干什么好事了?!这丫头这么好的脾气,又一心一意待你,都能被你气得提离婚,你还不好好反省?我告诉你,孙媳妇,我只认南枝,休想什么猫猫狗狗都往家里带!” “…………” 傅祁川瞠目结舌,无语地看向我,“你给老爷子灌什么迷魂汤了?” “没心没肺的东西。” 爷爷吹胡子瞪眼,“你知道你们刚结婚的时候,我病倒了,你忙着集团的事,是谁在医院跑前跑后的照顾我吗?” “不是我爸……” “哼,你爸是不是孝子你心里不清楚?我指望他,还不如指望多安排几个佣人。可是佣人,哪里有南枝贴心?” 爷爷冷声,“医生说我只能吃流食,她当时虽不会做饭,却换着花样给厨房列菜谱,连营养师看了,都说她有心了!医生让我每天晒太阳,她知道我不会听佣人的话,每天定时定点来医院强行推着我去楼下晒太阳! 哪怕出院后,也隔三差五回老宅看我。你以为她为什么知道我的药放在哪里,这都是她交代佣人的,随时给我在衣服口袋备好药。” 傅祁川薄唇微抿,视线落在我身上,“你怎么没和我提过?” …… 怎么提。 刚结婚那会儿,我们连陌生人都不如。 我不知道他每天的行踪,他也不关心我的,两个人一周都碰不到几次面。 而且,去照顾爷爷也是因为爷爷对我很好,没想过在他面前邀功。 傅爷爷喝了口温水,耐心问我:“南枝,你是真的铁了心要和这小子离婚?” “爷爷……” 我欲言又止,怕老爷子又气得犯病。 爷爷只温和地看着我,“你只告诉爷爷,你心里有没有他?” 第15章 傅总说不予审批 闻言,我发觉除了爷爷,还有另一道眼神也紧紧落在我身上。 这个问题,竟让我难以开口了。 不想骗爷爷,可是,如果说实话,爷爷势必不会让我们离婚。 我犹豫再三,还未开口,爷爷了然于心道:“行,爷爷心里有数了。就当再给爷爷一个面子,这小子啊,是从小没有亲妈在身边,才养成了这副狗性格,你别和他一般计较。” 末了,又揪住傅祁川的耳朵,“你要是嫌我活得太长碍你的事,你就赶紧气死我了。等我死了,你再想离婚就没人管你了!” “您现在都会以死相逼了?”傅祁川似笑非笑。 “怎么和我说话的?!” 爷爷气急,又要揍他,傅祁川这回避开了,妥协开口:“您的意思我知道了,我无所谓,您问她吧。” 又是那种什么都不在意的态度。 说完,他看了看腕表,“我去开会了。” 他倒是顺理成章地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面对爷爷。 过了片刻,爷爷语重心长地开口,“丫头,爷爷不是非要逼着你答应什么,只是不想让你们留下什么遗憾,你心里有他。” 而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处,“爷爷这里,都看得明明白白。那个傅衿安,心思太复杂,不适合祁川。” “可是,他喜欢的人是傅衿安。” “他啊,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 爷爷缓缓起身,“但是你,有朝一日一定会看清楚的。答应爷爷,再和他试试看,行吗?” 话已至此,我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先应下。 爷爷离开后,我将手中的协议放在桌面上,盯着偌大的“离婚协议书”几个字,有些失神。 “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以退为进的本事?”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是傅祁川开完会回来了。 我蹙眉,“你什么意思?” 他轻讽,“你要是真心想离婚,何必这么快告诉爷爷?” “你以为,是我告诉爷爷的?” “除了你还有谁?” “……” 我按捺下心中酸楚,将离婚协议书推到他面前,一字一顿,“麻烦签一下,我们尽快把离婚证拿了。” 他气定神闲的脸上浮现一抹怔愣。 “你没答应爷爷?” “答应了。” 我淡淡开口:“但这不影响我们先离婚,只要瞒着爷爷就行了。” 只要想到在门外听见的那些话,我就没有一丝一毫和他继续下去的念头。 死乞白赖的事,我做不来。 傅祁川似是被气笑了,“你就这么等不及?你的心上人催你了?” “……” 我无可救药地看着他,“傅祁川,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可以问心无愧地婚内出轨的。” “我出轨?” “不是吗?” 我逐字逐句道:“口口声声只是为了报恩,实际上呢?为了她丢下新婚妻子,频繁夜不归宿,为了她一次次毁约!不是为‘出轨’套上一个虚伪的借口,就真的可以粉饰太平了!” 他微怔,“原来你这么容不下她?还是说,你在吃醋?” “……” 不可理喻。 我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打开笔帽递过去,“不重要了。傅祁川,签字。” 他脸色黑沉,不悦地拿起协议看了几眼,审视道:“你只要那套房子?” “是。” 那套房子,虽是他送的,但我在装修上花了很多心思。 除此之外,别的我都不要了。 房子可以让我和宝宝有个地方住,而别的,我不能赚特别多,不过也够让宝宝过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生活。 只有这样,就算有朝一日宝宝的身世暴露了,我也能划清他和傅家的界限。 毕竟,傅家没出过一分钱养他。 “行,等我有时间了签吧。” 他随手将协议扔进了一个抽屉。 我皱眉,“你现在不就有时间?” 签个字,能耽误他什么事。 傅祁川冷着脸,“我总要让律师先过一遍协议吧?” “……” 我垂下眸子,“好,那你尽快。” 丢下这句话,我径直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离婚的事已经敲定。 现在就剩离职了。 我拨了个内线电话到人事部,“陈总监,我是阮南枝,想问一下我的离职申请怎么还没批下来?” “啊?这个,傅总说不予审批。抱歉啊,应该是我前两天太忙了,忘了回复邮件。” 傅祁川不批? 他应该和傅衿安一样,是最期待我走人的人吧。 我只好又给傅祁川打电话,“陈总监说你驳回了我的离职申请?” “你既然想明面上瞒着爷爷,那继续在傅氏工作是最基本的,不然爷爷会疑心。” 这番话,倒是说得有理有据。 挂断电话后,我才反应过来,不是前两天就驳回了吗?爷爷明明今天才来。 想着想着,我心烦意乱起来。 不知道傅祁川到底在想什么。 本就平静了的心,还是在这一刻掀起波澜。 不过,这一点少得可怜的波澜,在傍晚看见傅祁川和傅衿安一起离开公司时,归于平静。 离婚协议还没签,就忙着琴瑟和鸣了。 我去超市买了些果蔬肉菜,独自回到新家,认认真真地给自己和宝宝做饭。 为他学的厨艺,如今用来照顾自己了。 也不错。 一道鲜香爽辣的水煮鱼片,又打了壶玉米汁,刚好用来解辣。 真好啊。 可以按照自己的口味做菜了。 过去三年,学会了做饭,却总是在迎合傅祁川的口味。 他胃不好,吃得一向清淡,可我明明是嗜辣的,是无辣不欢的。 吃完饭,我又下楼散步消食。 医生说了,宝宝如今发育得很好,适当散步运动,对我和宝宝都好。 宝宝。 妈妈有在很努力地生活哦。 所以没有爸爸也没关系,对不对。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睡得半梦半醒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贺廷。 我迷迷糊糊地接通,“喂,什么事?” “嫂子,川哥喝多了,谁叫都不肯走,你要不来帮个忙?” 我清醒了几分,“你知道我和他要离婚了的。你找傅衿安吧。” 傅衿安的话,他一定会听。 “你们这不是还没离吗,一天没离,你就一天是我嫂子,我让别的女人来接我哥算怎么回事啊?嫂子,拜托了,帮帮忙吧。” “贺廷……”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第16章 我老婆是阮南枝 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他不是和傅衿安一起下的班吗。 怎么和贺廷他们喝酒去了,听贺廷的意思,傅衿安还不在场。 再打电话过去,已经关机,想来是没电了。 我只能换衣服出门,打车前往他们平日里攒局的老地方,一家私人会所。 抵达时,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包厢内只剩贺廷和陆时晏。 还有穿着一袭高定西装,长腿交叠,躺在沙发上睡得安稳的傅祁川。 一见到我,贺廷就一脸无奈,“嫂子,川哥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拉着时晏一个劲喝酒,拦都拦不住。” “……” 我隐隐猜到是什么原因。 他依旧固执地认为,我和陆时晏之间有些什么。 男人恐怕都是这样吧,自己可以州官放火,但决不允许妻子有一点给他戴绿帽的可能。 哪怕连这一点可能性,都只是他莫须有的猜忌。 我抱歉地看向坐在一旁,儒雅温润的陆时晏,“学长,你还好吗,我带了解酒药,要不要吃一点?” 他估计也被灌下去不少酒,眼神都迷离了。 “好。” 陆时晏找回几分清醒,仰头看着我,两颊酡红,双眸晶亮,像个等糖的小学生。 我从取出药放到他手心,又递了杯水过去,“实在是对不起,让你喝成这样。” “你可别提了,他也不知道在拗什么劲儿,川哥灌他,我们都帮忙拦着,可是他一股脑照单全喝了!” 贺廷吐槽着,不等我想什么,又把车钥匙递过来:“你能开车吧?” “嗯。” 我走到傅祁川旁边,忍着酒气,俯身拍了拍他的脸,“傅祁川,醒醒,回家了。” 傅祁川皱了皱眉头,烦躁地睁开眼,看见是我时,突然傻der一样地笑了起来,“老婆。” 说话间,大手还将我的手包裹进去。 干燥的手掌一片凉意。 贺廷笑得更傻,颇为自豪,“嫂子你看,幸亏我没有叫傅衿安来,不然她要气死过去。” 只有角落处,陆时晏微垂着脸,一言未发。 我想将手抽出来,偏生醉酒后的男人比清醒时还要多几分蛮劲,压根纹丝不动。 只能由着他去。 贺廷帮我一起把他扶上车,才回过头去找同样喝多了的陆时晏。 我坐进车里,第一件事就是把车窗降了下来。 以前我并不排斥酒味,但今天闻着这个味道就有点忍不住反胃。 这个点,一路畅通。 我大半夜被叫醒,再加上白天的事,心里憋着火,猛地踩了几脚油门和刹车。 傅祁川似乎嫌颠簸,不耐地呢喃了几声,“秦泽,慢点!” “慢不了一点。”我脱口而出。 “呕……” “不许吐。”我瞬间浑身起鸡皮疙瘩。 “呕……” “咽下去!” 我烦得不行,自小我就最怕看见人吐,也听不得这种声音。现在怀孕了,就更加无法接受。 毫不怀疑,他如果吐出来,我也会立马将今天的晚饭吐个干净。 “嗝——” 听见他打了个酒嗝又安静下来后,我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十来分钟后,车子徐徐驶入院子。 “到家了,傅祁川。”我拉开车门的同时开口。 未料,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也随着我开门的动作,一齐倾倒过来。 我皱了皱眉,只得硬着头皮扶住他,“你自己能使得上力气吗?” 没有回应。 只能打电话将睡得正香的刘婶叫醒,把傅祁川一起扶回房间。 “少夫人,要不要我帮什么忙?”刘婶问。 “不用,您快去接着睡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就扰人清梦了,不好再多麻烦。 刘婶走后,我忍着被酒气熏得反胃的难受,弯腰帮傅祁川脱下皮鞋和领带,直起身子准备下楼。 转身却发觉自己的手被他忽然握住了。 他闭着双眸喃喃道:“老婆……” “……” 我其实并不觉得他在叫我。 更大可能是,他和傅衿安已经发展到了互称老公老婆的地步。 我伸手掰开他的眼皮,“傅祁川,你看清楚我是谁。” “老婆……” 他并不配合,翻了个身避开我动作的同时,将我的手抱得更近了,低声道:“阮南枝,我老婆是阮南枝。” 心尖蓦地一颤。 又理智地告诉自己,他是喝多了而已。 不必当真。 他清醒的时候,只会选择别人。 我抿唇,淡淡道:“是吗,可是你根本不喜欢她,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当老婆,辛苦你了。” 他在办公室和爷爷说的话,字字清晰地刻在我的心里。 阮南枝,别再犯糊涂了。 “不辛苦……” 他蹭了蹭我的手背,清冷的面庞竟露出几分满足,醉醺醺开口:“我老婆很好,她是最好的女人。” “眼睛还算不瞎。” 嫁进傅家后,对长辈对傅祁川,我都做得尽善尽美了。 他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从这上面挑出什么刺来。 傅祁川呢喃了几句我听不清的话,许是以为没人了,又睡了过去。 待他睡熟后,我抽出自己的手,下楼去给他煮醒酒汤。 他喝多了以后,半夜容易醒过来,喝上一碗醒酒汤,第二天就不会因为宿醉头晕了。 可能是三年来养成了的习惯,明明已经离婚协议都拟好了,已经搬出这个不属于我的家了,还会下意识照顾他。 等将煮得软烂的食材从沸腾的锅里捞出来,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自己是在做什么? 想走,可浪费也不好。 算了,就当日行一善,照顾流浪狗了吧。 我给自己找出一个合理的借口。 等煮好了,滤掉药材,我就端着醒酒汤上了楼。 原想放在床头就离开,可刚走到床边,竟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我一愣,莫名有些不自在,“醒了?” “嗯。” “这,这是顺手给你煮的醒酒汤。” 我做贼心虚般地将汤碗放在床头,“你想喝就喝,不喝倒了也行。” 话落,便要落荒而逃。 未料,半个小时前还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突然长臂一伸,紧紧锁住我的腰。 “老婆,不要离婚好不好?” 第17章 合格的前夫是什么样 分明隔了一层布料,腰间的皮肤却觉得烫得要命。 我像被鬼附身了一样,动都动不了,好在,思绪却是清醒的,“我们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愿意婚姻当中夹着第三个人。” “对不起。”男人额头抵在我的后背,闷声闷气道。 心软吗。 当然会的。 谁也不可能一朝一夕间,轻轻松松抹去好几年的感情。 我很想松口,再给他一次机会。 但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又不停在我脑海里叫嚣。 选他,还是选自己。 我吐出一口浊气,“傅祁川,你永远都是知道错了,但下次还犯。这没有任何意义。” 这次,我选自己。 已经选了他七年,足够了。 傅祁川沉默了很久,没说出话来。 “松手吧,我们只能走到这儿了。”曾经的我无法想象,有天我能和傅祁川说出这样凉薄的话来。 单向喜欢是什么,是一场属于自己的声势浩大的献祭。 只要对方一个眼神,或者勾勾手指头,就会屁颠屁颠过去。 乐不可支好几天。 心里都要开出花儿来。 又怎么能想到,未来的有一天,一心都在盘算着离开。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回到临江苑时,依旧有些魂不守舍。 好在有孕反,等我一躺在床上,便又昏昏欲睡了。 压根没给我胡思乱想的时间。 次日,是被门铃吵醒的。 除了江莱,也没人知道我搬了家。 但江莱知道密码,能直接进来。 十有八九是有人没看清楚楼层。 我用被子捂住脑袋,继续闷头大睡,不想在大周末的都不能睡眠自由。 奈何门外的人耐心十足,门铃无休止地响个不停。 无法,我只能带着一身起床气去开门。 门一开,傅祁川高大挺拔的身板堵在门口,一双黑眸深深地觑着我。 “你打算在这儿长住了?” “不然呢?” 我自认昨晚和他说得够清楚了。 从提离婚以后,傅祁川似乎撕下了他用来粉饰太平的面具,这会儿,眼角眉梢皆是淡漠:“跟我回去。” 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配上他完美优越的五官,霸道总裁范十足。 可惜,我不吃这套,“昨晚说的话,你不记得了?” “说什么了?” 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毫不心虚道:“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 “你昨晚明明挺清醒的。” 我狐疑地睨着他。 “不知道,反正断片了。” “算了,不重要。” 我懒得再多说什么,反手就要关门。 被他一把挡住。 他淡声说:“是爷爷打电话来了,说中午来家里和我们一起吃饭。” “哦。” 我差点忘了这茬。 只一门心思想着办了离婚手续,瞒着爷爷各过各的,却没想到这一层。 我侧身让他进来,指了指玄关的一双棉质拖鞋:“随便坐,等我二十分钟。” 话落,就自顾自地去洗漱、化妆。 末了,换上一条杏色长裙,随手抓了件针织外套,便出了房间。 男人坐在沙发上,自来熟地给自己开了瓶矿泉水,见我出来,没话找话:“这房子设计得不错,什么时候装修的?” …… 这房子,在他送到我手里后没几天,就开始着手装修了。 我为了盯装修,早出晚归的。 他从未过问过。 哪怕我回去得再晚,他最多也只是出于礼貌地说一句,这么晚,或者,看来设计部挺忙。 没有第二句了,我去哪儿了,去干嘛了。 并不在他需要关心的范围内。 已经到了离婚的地步,我也不想忍什么,“可能是在你陪傅衿安的时候。” 果不其然,在他脸上看见了一丝僵硬。 我心里舒服多了。 “我和她最近没联系了。” “不需要和我解释。” 现在已经没必要了,我说,“只要你乐意,等离婚手续办了,随时能娶她进门。” “阮南枝,你现在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他眉心紧拧,似有些无奈。 “那我该怎么说?” “不管离不离婚,她都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关系。” “自欺欺人。” 我扔下这句话,率先走到玄关换鞋下楼。 司机一直等在车里,见我出来,连忙下车开门。 刚坐进去,傅祁川也紧随而上。 路上,一向和我没多少话的傅祁川,又开始没话找话。 他眼睫微垂,视线落在我的脚上,不解道:“你最近怎么不穿高跟鞋了?” “平底鞋舒服。” 怀孕后,我基本不穿高跟鞋了。 怕影响到孩子。 “哦。” 他浅淡地发出一个单音节,沉吟一会儿,又开口:“新年限定系列大概什么时候能进生产环节?” “?” 我疑惑地看向他。 虽然设计部负责的“f&a”也算是奢侈品牌,但在傅氏众多产业中,并不是近两年的重点,傅祁川早就放了权,只需要在会议上汇报项目就行,从不私下亲自过问。 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会儿高跟鞋一会儿新年限定的。 傅祁川狭长的眼尾上挑,皮笑肉不笑,“怎么,我不能过问下属的工作?” “……” 人在屋檐下,我不得不低头,“下周五之前。” 样品已经赶出来了,周一上班确认好版型没问题,催着供货商将布料备齐,工厂就能投入生产了。 “哦。” 他又是应了一声,我实在不想再和他说什么,直接道:“傅祁川,别没话找话了。早点把离婚协议签了给我,你只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前夫就行。” “合格的前夫是什么样?” “像死了一样。” …… 大抵是我这句话实在说的冷漠,傅祁川终于没了和我再聊什么的兴致。 一直到车子驶入院内,脸色都还是冷冰冰的。 活像谁欠了他钱一样。 不过,一路上紧赶慢赶,却还是慢了那么一点儿。 见到我们,刘婶笑着道:“老爷子已经到了,正等你们呢。” 我顿时有些心虚。 答应了爷爷不离婚的是我,如今搬出去住在外面的还是我。 我无奈看向傅祁川求助,想让他等等帮忙解释一下。 还没开口,他却已经看破我的用意,冷腔冷调地丢下一句话:“你就当我已经死了。” 仗着腿长,将我甩在身后。 第18章 我都没有你家密码 …… 以前也没看出来他这么睚眦必报。 我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不料,不等我解释,傅爷爷便一脸笑意,和蔼地开了口。 “听刘婶说,南枝搬出去住了?” “是的,爷爷。” 我只能承认下来,如果爷爷生气了,再想办法哄着。 爷爷却没有要和我发作的意思,只气呼呼地瞪向傅祁川,“没用的东西,自己媳妇儿都守不住!” “爷爷,您讲点道理吧,是她自己要搬出去,我有什么办法?” “她跑了,你不知道追啊?” 爷爷恨铁不成钢,“你啊,简直是彻彻底底随了你爸,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您不是我爸的上梁?”傅祁川笑了下。 “臭小子!” 爷爷抓起一个茶杯作势要砸他,又放下,欲言又止半天,最后只道:“饿了,开饭吧。” 一顿饭,倒是吃得其乐融融。 爷爷频繁给我夹菜,我面前的碗都快堆成了小山。 “多吃点,瞧你,最近都瘦了。多吃点,长点肉才好。” “好,谢谢爷爷。” 我笑盈盈地应下,心里满是温暖。 父母离开后,没人会这样给我夹菜了。 姑姑家的条件其实不错,但每次饭桌上,姑父和表弟的眼睛总是会状似无意地盯着我的筷子。 我是个嘴馋的人,但八岁的年龄,也懂得了该看人眼色。每一筷子,都只会精准无误地夹在素菜上。 可这会儿,看着自己碗里满满当当的食物,眼睛蓦地就泛起了热意。 爷爷身上素来有种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场,不过对着我的时候,大多慈祥:“傻孩子,好端端的哭什么?” “没有。” 我摇了摇头,憋回眼泪,乖巧笑了笑,“就是您对我这么好,让我想起我爸妈了。” “我一直没见过你父母,什么时候陪你回家一趟……” 说话间,傅祁川看向我,爷爷却陡然冷了脸,声音严厉,“你给我闭嘴!你这么没心没肺,南枝要跟你离婚一点都没错!是该离!” 傅祁川还欲争辩什么时,我适时开口:“我爸妈已经去世了。” “什么时……” “在我八岁的时候。” 没等他问完,我就打断了。 不是为了在爷爷面前维护他,是怕他又把爷爷气得犯病。 只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说不出的酸楚。 本来憋回去的眼泪,又想往外冒。 说起来,也不怪他,本就是爷爷包办的婚姻,他只负责出面领个证,不知道我家的情况也正常。 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傅祁川神色一怔,浮现少许内疚,“抱歉。” “抱歉什么抱歉?你要真抱歉,就哪天陪南枝去墓园看看!”傅老爷子发话。 我原想拒绝,傅祁川先一步郑重开口:“您说的是。” 而后看向我,“要不就下午去一趟,你有空吗?” “嗯,都行。” 当着爷爷,我不想再说什么。 而且,他应该也不是真的要去,只是口头敷衍爷爷罢了。 等爷爷一走,我们各回各家就行。 爷爷这才对傅祁川满意,警告道:“你要是再欺负南枝,哪天她再提离婚,我是不会管了的。你好自为之!” “放心吧爷爷。” 我给老爷子夹了块酿豆腐,温声道:“他欺负不了我的。” 反正,马上就要离婚了。 吃完饭,傅祁川陪着爷爷在后院下围棋。 我在一旁慢悠悠地泡茶。 傅祁川棋风诡谲,赶尽杀绝,又吃下一子,爷爷气得瞪他,“你当自己在对付外人吗,一点不给你爷爷我留后路?” “行吧。” 傅祁川失笑,之后果然放起了水,爷爷倒是开心,笑声爽朗,意有所指道:“你小子,永远记住,家人和外人是不一样的。” 我将茶盏递出去,“爷爷,喝点茶。” “诶。” 老爷子应了一声,接过去抿了口,欣慰道:“要是你们能一直这么和睦,那我抱重孙就指日可待咯!” “……” 我心头微动,下意识伸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 看着爷爷渐显老态的脸庞,生出些不忍来。 如果,我和傅祁川之间没有生出那些隔阂,那些问题。 我现在就能告诉爷爷,我已经怀孕了,他老人家很快就能抱上重孙了。 可是没有如果。 只能让老人家失望。 傅祁川眼神幽幽地睨了我一眼,启唇道:“您放心,我会努力的。” “要努力啊!” 爷爷拍了拍他的手,“实在不行,让刘婶给你弄点药膳补补身体。” “我身体好得很。” 许是男人在这方面天生的胜负欲,傅祁川当场反驳。 “……” 饶是我和他已经要离婚了,听见爷孙俩的这对话,脸颊还是瞬间就发热了。 这场婚姻里,傅祁川别的方面都挺虚伪。 唯有床事上,是次次见真章的。他若是再补一补,我命都要交代在他身上。 “那就早日让我抱上重孙!” 爷爷下达完命令,便慢悠悠地起身,“行了,我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陪着南枝一起去墓园看看你岳父岳母吧。” 话落,我们一块去了前院。 见状,老宅的司机给老爷子打开车门,和我们告辞后,便驱车离开了。 “走吧。” 傅祁川走到迈巴赫旁,抬了抬下颔,示意我上车。 “不用你送了,我打车回去就行。” “不是要去墓园?” “……” 我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未曾想他是真心想去,“你真的想去?” “说了陪你去就陪你去。” 傅祁川不由分说地打开副驾驶门,态度强硬,“上车。” “哦。” 我只能上车。 墓园在郊区,原本该是一路畅通,却遇上车祸,堵了好一会儿。 临下车前,接到江莱的电话。 “阮阮,我待会儿去你家啊!” 闻言,我开心道:“我不在家,晚点行吗?不过你可以先去,冰箱里什么都有,你不用买东西。” 她微微迟疑,神秘兮兮道:“那我能不能带两个朋友一起?你也认识的。” “当然能,你决定就好。” 江莱对我而言,比起朋友,更像亲姐妹。 她家我也是随时想去就能去,所以我更不会对她设防。 江莱似是激动了一下,又按捺下来,“行,那我挂啦!晚上早点回来哦,一定要空着肚子回来!” 我无奈地笑了笑,一口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视线一瞥,就对上傅祁川意味不明的眼神,“谁的电话?他怎么还能直接去你家里?他有你家密码?” “我都没有。” 末了,还补上这么一句。 第19章 死人是不会刨根问底的 什么意思? 怀疑我还没离婚就给他戴绿帽? 他确实是这种人。 我懒得解释,不咸不淡地开口:“好朋友。” “什么朋友?” “傅祁川,” 我莞尔一笑,柔声道:“死人是不会刨根问底的。” 既然他愿意做一个死了的前任,那就死透点。 傅祁川险些气笑,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冷笑连连,“行。” 抵达墓园,下车后,我径直沿着台阶往山上走。 见他没跟上来,我只好回头等他。 一转身,看见他提着篮不知何时准备的,黄白相间的菊花,不由愣了下。 我抿唇,“谢谢。” “谢什么?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他淡声道。 待他迈着大步跟上来,我们才并肩往我爸妈墓碑的方向走去。 这样也好,尽管是表象上的和睦,但爸妈泉下有知,应该能放心一些吧。 墓园常年有专人打理,墓碑处只有少许灰尘。 说起来,明明我父母已经离开了这么多年,其实我也不会经常想起他们了。 更不会像小时候,常常整夜整夜地躲在被子里哭。 可是此时,看见墓碑上他们的照片时,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砸落。 傅祁川素来衿贵清冷的人,竟陪着我跪下。 “爸,妈,抱歉,直到现在才陪南枝来看你们。” 傅祁川嗓音温和,认真磕了三个头,磕到最后一个时,他说:“以前是我做得不好,以后我会学着……” 再后面的话,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听不清了。 算了,也不重要。 我们没有以后了。 “爸爸,妈妈……” 我触摸着墓碑上的照片,眼泪越流越凶,许许多多的话最终只变成一句:“我好想你们啊。” 好想,好想。 我也好想自己还是有家的孩子啊。 自从他们离开后,我就没有了真正的家。和傅祁川结婚,原以为自己要有家了,终究也是一场幻想。 我一下又一下揩掉脸上的湿润,难过得不能自已,却还是竭力扬起一个笑容。 “爸妈,我怀宝宝啦,已经两个月了!再过几个月,他就会出生啦,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过无论是什么,你们都一定会很开心吧。” “我也很开心,爸爸妈妈,我终于又能有家人了。” “我一定会对他很好很好的,像你们对待我那样,把所有的爱都给他。” “到时候,我带他来看你们哦。” 我看着墓碑,又在心里说了好多好多话。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见。 都说亲人之间有心灵感应,那应该会听见吧。 “傻子。” 忽然,头顶响起温沉的声音,下一秒,我就被抱进了宽阔厚实的胸膛。 傅祁川一下一下抚摸着我的头发,“哭什么,离去的亲人只会希望你过得好,你过得好,他们才安心。” 我下意识想推开他,闻言却怔了怔。 或许,在这件事上我们还算同病相怜。 他也失去了妈妈。 甚至,比我还早。 而我公公,以前心思全在温姨身上,后来又顾着花天酒地,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不然,傅氏集团也不会直接交到傅祁川手中。 “那你呢,过得好吗?”我仰头,望着他线条凌厉的下颔线,讷讷问道。 “和你结婚的这三年,” 他兀自扯出一丝笑,喟叹一声,道:“过得很好。” 这个回答,让我更加想哭。 是遗憾的吧。 明明,倘若没有那些事,我们是可以白头偕老的啊。 …… 回程路上,我和他都心照不宣,谁也没再说话。 有些话多说无益。 他无法真正改变现状,我也做不到相安无事。 早点放手,趁着在彼此眼里还不是那么面目可憎。 秋日昼短夜长,透过车玻璃,他的身影被夕阳打上一层金灿灿的光。 “我送你上去。” 抵达临江苑时,没等我说话,他先开了口。 我也没拒绝,两人一同上楼,站在家门口,我抿了抿唇,“我到了,你回去吧。” “好。” 傅祁川轻轻颔首,脚步却没动。 我没再理他,正欲输密码时,门从内被人拉开,露出江莱明艳的那张脸,“你回来啦!我听见门口有动静,还以为是外卖到了。” 看见在我家里的是江莱,神色微松。 我一边走进去一边打趣道:“敢情叫我空着肚子回来,是请我吃外卖?” “怎么可能!我虽然不会做饭,但陆学长做饭可好吃了!” 江莱瞥了傅祁川一眼,还故意提高嗓门,往厨房方向道:“是吧?陆学长!” 我反应过来,“学长也来了?” “对呀,你这不是乔迁新居吗?我就想着叫他们来给你暖暖房,不过只叫了贺廷和学长,其他你不是太熟的,我就没叫。” 我这才发现,家里新添了好些挂饰和摆设。 喜气洋洋的。 我心里一暖,突然对这套房有了一些真切的归属感。 丝毫没发现,傅祁川脸上的万里晴霁,一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沉。 “嫂子,你回来了?” 本来在厨房给陆时晏打下手的贺廷跑了出来,嬉皮笑脸的表情在看见门外的傅祁川时,顿时变成了心虚。 傅祁川单手抄兜,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你还知道她是你嫂子?” “咳……” 贺廷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十分有眼力见地跑过去解释,“川哥,我这不是以为你忙吗……” “我不忙。” “那……你要不一起给嫂子……” 贺廷一段话说得很是艰难,一边是他从小最崇拜的傅祁川,一边是一脸警告看着他的江莱。 我却没当回事,连过去三年我的生日,傅祁川都无一例外的缺席过,怎么会有心思给我暖房。 “好。” 未料,还没等贺廷说完,傅祁川就爽快应下,纵容自如地迈了进来。 在场的人,皆是一怔。 还是陆时晏打的圆场,“多个人一起更热闹,挺好的。” 气氛有些凝固,傅祁川却不自知,仿若在自己家一样闲散,淡淡看向陆时晏,“多谢你来给南枝暖房。” 这句话有点微妙。 第20章 世界上最大气的前夫哥 陆时晏也不知是没听出话外音,还是无心计较什么,只温和笑笑,“小事。你们去洗手吧,准备开饭了。” 陆时晏厨艺也很好,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贺廷和江莱都赞不绝口。 我也忍不住夸赞:“学长,你这菜的卖相也太好了吧!” “快吃吧,尝尝看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陆时晏从厨房端出最后两盘菜,将其中一盘香辣虾放在我面前,笑意温润,“这个你应该爱吃。” 我有些意外。 除了江莱,所有人都以为我口味与傅祁川一样,十分清淡。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傅祁川就凉声道:“她吃不了辣,你们虽然大学时期挺熟,但她的口味你还是不够了解……” “傅总。” 江莱替我打抱不平,脸上倒是笑吟吟的,语气也是开玩笑一般:“结婚这么久,你这心思到底放到谁身上去了呀?阮阮最爱吃的就是辣菜,无辣不欢!” 我心中一涩。 是啊。 他在心思放在谁身上去了呢。 从来只有我迁就他,他却没有关心过一次我真正喜欢什么。 傅祁川眉心微蹙,眸光中夹杂着一丝晦涩,“你爱吃辣的?” “是。” 说话间,我剥了只虾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咽下去,盯着他那双深邃漂亮的眸子,认认真真回答:“傅祁川,我不喜欢吃清淡的东西,太不下饭了。” 傅祁川周身气场一沉,气氛愈发诡异。 我清楚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这样说。 傅祁川脾气也并不好,这样一来,只会把好好的一餐饭弄得尴尬。 可是,我已经忍了三年了。 永远都不是时机,难道永远都不能说吗。 未曾想,一向漫不经心的人,居然当着他自幼的朋友,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那以后我们不吃清淡的了,按着你的口味来。”他说。 “……” 我讷讷地看着他,一时无言。 只觉得心脏又酸又涨,难过得不行了。 他好像愿意改变些什么了,但是又不足够让我们的婚姻重回正轨。 可越是这样,我越觉得难受。 我宁可他不做任何改变,宁可他永远漫不经心,不顾及我的感受。 这样我就能没有任何遗憾,痛痛快快地离开。 江莱拍了拍我的脑袋,笑着和他把话挑明了,“什么以后?之前是你不要她的,以后可不许再和我抢。” 江莱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哪怕丢了在傅氏的工作,也会维护我。 傅祁川我虽然没看透过,但也了解那么一点,他公私不分,确实有可能让江莱滚蛋。 “好了好了,快点吃饭吧!” 贺廷生怕江莱真惹怒傅祁川,连忙打断,“我都快饿死了。” 这顿饭,吃得是心思各异。 但本着不能饿到腹中孩子的原则,我还是吃得很饱。 贺廷端起酒杯,笑嘻嘻地举到我面前,“恭贺嫂子乔迁之喜!” “谢谢,我最近不能喝酒,只能喝果汁啦。” 我笑着端起高脚杯,和他的杯子轻轻碰了下。 江莱也发出真诚的祝福,“祝愿我们阮阮,以后所遇皆是美好,所行皆是坦途!” 两人还分别给我准备上了搬家礼物。 陆时晏也将一个精美的礼盒递给我,“希望你喜欢。” “谢谢学长。” 我莞尔道谢。 看见盒子内是一条款式精致独特的礼服后,有些诧异,看向他,“是你设计的吗?” “嗯,仅此一条。”陆时晏笑道。 “还是陆学长有心!” 江莱夸完,有意为难傅祁川,“傅总,既然来参加暖房宴,想必也带了礼物吧?” 我本想打断,但被江莱拦下。 连我在踏进家门前,都不知道他们给我准备了暖房宴,傅祁川又怎么可能提前准备好礼物。 傅祁川漆黑的双眸定定看着我,伸手从西装口袋取出一个丝绒方盒,放在我面前。 他掩去眼底的潮涌,唇角弧度也显得浅,“本来还找不到机会送给你,看来现在正好。” “是什么啊?” 江莱好奇地凑过来。 我打开看了一眼,愕然地睨向傅祁川,“是你拍走了?” 是一对红宝石耳环。 最近一场拍卖会上的收藏级耳环,无烧鸽血红,追捧者甚多,最终以两千多万的价格被神秘人拍走。 我也喜好珠宝,还在朋友圈转发过。 只是没想到,是傅祁川拍走了,并且会送到我手里。 傅祁川笑意深了几分,“喜欢吗?” “这太贵重……” 江莱他们的礼物虽然价值不菲,但都还在我的消费水平内。 但这对耳环,远超了我的消费。都要离婚了,我下意识就想要拒绝。 “喜欢!” 江莱拦住我要还回去的动作,难得冲傅祁川露出真诚的笑容,“谢谢傅总!傅总是这个世界上最大气的前夫哥!” “咳,咳咳……” 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得连连咳嗽,瞪了她一眼。 不要这么语出惊人行吗。 “傅总,我敬您!” 江莱端起酒杯,和傅祁川碰了一下后,飒爽地一饮而尽,又接连敬了傅祁川好几杯。 后来等他们都走了,睡觉前,她迷迷瞪瞪戳了戳我的额头,振振有词地念叨。 “傻呀你,不要白不要!你离婚协议已经快赶上净身出户了,还不能收点礼物了?” “什么净身出户,这套房也值八位数呢。”我失笑。 “这房子你能轻易变现吗?笨蛋!留下珠宝在手里,既能戴着撑场面,又能以备不时之需。” 她说着,又说:“这点钱对他来说,九牛一毛罢了。再说了,你不要,还指不定落到谁手里,为什么要便宜别人?” …… 暖房宴结束时,贺廷和江莱都已经喝了不少,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睡梦中,贺廷一手搭在了江莱的腰上,江莱迷迷糊糊地一脚把他踹到地毯上,“滚开!” 我哭笑不得,找了两条毯子,给他们分别搭上。 一抬头便在不经意间对上了傅祁川的视线,他眼眸微醺,眼睑耷拉,耸着肩头靠在餐椅上,竟生出了些许他完全不搭的颓然。 我走近,轻声道:“我送你回去吧。” 却见他偏头看向在厨房收拾的陆时晏,薄唇微抿,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他们都还没走,你就赶我?” 平白让我听出了几分委屈。 第21章 你根本就不是真心要离婚 转念,又觉得可笑。 新婚夜被丢下的是我,几次过生日丈夫都缺席的是我,心心念念的礼物被送与旁人的是我,连产检日丈夫都去陪别人的人,也是我…… 现在我们已经走到了离婚的地步,朋友来给我办个暖房宴,他便无法接受了吗。 我扯了扯嘴角,垂眸看着他,“你不走,我打电话给傅衿安了。” 等傅衿安来和他闹,他就招架不住了。 傅祁川陡然紧紧圈住我的腰,额头抵着我的胸口,嗓音沙哑,“南枝,我没有想过变成这样的,真的。” 他这样,我真的会忍不住心软。 欲要开口的那一刻,他随手搁置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赫然显示着‘傅衿安’。 如有冷水兜头泼下,叫我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伸手推开他,“你来电话了。” 正巧,陆时晏从厨房走了出来。 “南枝,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就先送贺廷回去了。” “我送你们下去。” 我看了眼那道在阳台上接电话的挺拔背影,忍下莫名生出的烦躁。 把江莱弄进卧室后,我便帮陆时晏一起扶着不省人事的贺廷下楼。 不过,陆时晏并没有让我受力。 他眉宇柔和,清隽的面容染着淡淡温泽,“南枝,你还好吗?” “嗯?” 我懵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他是看出我的情绪不对,摇了摇头,“还好的。” 电梯内,我才想起来他也喝了点酒。 “学长,你叫代驾了吗?没有的话我给你叫。” “放心,叫了。” 他笑笑,沉默片刻后,在电梯门开之前,启唇道:“你和祁川要离婚了?” 我垂下眼睫,点点头,“嗯,是要离了。” “想清楚一些,别让自己将来后悔。”他温声叮嘱。 “不后悔。” 我认认真真地回答。 提了离婚后的这些日子,我也反复问过自己,后不后悔。 答案都是不。 陆时晏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就好。” “学长,” 电梯门开了,我一边往停车场走去,一边思索着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什么口味的饭菜?” 以前我和他虽然熟,但印象中,我们没私底下约过饭。 “大学时我请你吃过几次饭,忘了?”他轻笑。 “啊?” 我愣了一下,旋即想起来,“是那次我低血糖晕倒后,祁川让你们给我买饭吗?” 这个事,如果是校园时期提起,我可能会有几分敏感自卑。 但现在已经时过境迁,我也有了一定的能力,可以坦荡又感恩地提起那段过往了。 “祁川?” 他下意识反问后,又豁达地笑笑,“是啊,就是那次发现你的口味偏好的。” “你好细心。” 我笑了笑。 这么回忆起来,确实是的。每当轮到陆时晏给我送饭时,就是很下饭的菜。 大抵很少会有男生这么细心了。 我感激地看向陆时晏,“学长,真的很谢谢你。” 那时候的我没有任何选择权,哪怕手里有钱,也只敢紧巴巴点最便宜的菜,合不合胃口,哪里顾得上。 可是因为陆时晏的教养与细心,让我在最窘迫的时候,吃上过合胃口的饭菜。 “真想谢我?” 走到车旁,陆时晏把贺廷推进后排,倚靠着车身,垂眸笑着看我。 我点头,“当然。” “那答应我,以后不许总是和我说‘谢谢’。” 这话让我听出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还未深思,他又笑了补了一句:“显得太见外了。” 我轻笑,“好,知道了。” 正好代驾赶来了,他把车钥匙递给代驾,眉眼温煦地道:“我走了,你快上去吧。” 待我上楼,客厅已经空荡荡了。 傅祁川不在。 我心里好像空了一下。 但也就那么一下。 一声不吭地走人,向来是他的风格。 想来又是傅衿安那边出什么‘急事’了吧。 我回到卧室,轻轻拍了拍江莱,“莱莱,醒醒,我给你换个睡衣,睡着舒服点。” “唔。” 江莱微微眯着双眸,看见是我后,撒娇地举起双手抱住我,任由我把她上衣脱下来,嘴里还在碎碎念,“好阮阮,我的好阮阮,谁都不许欺负你……” “傻不傻呀?” 我忍不住失笑。 …… 翌日,我醒来时,江莱已经不在床上了。 客厅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我睡眼惺忪地走到房门口看了一眼,是江莱在练瑜伽。 瞥见我起床了,她姿势不变,微抬着下巴,臭屁道:“我美吧?” “美,你最美。” 我忍俊不禁。 她是我见过的女生里最漂亮的,第一眼就会被惊艳到,感叹很漂亮的那种。 此时穿着瑜伽服,更是前凸后翘,身材绝佳。 江莱满意地点头,“还得是我家阮阮有眼光。” 我失笑,进了卫生间洗漱。 化妆时,江莱结束了瑜伽,跑进来盯着我空荡荡的耳朵,“昨晚那对耳环呢?” “抽屉里。” 我正在画眉毛,只随手给她指了下位置。 她拿出来,一边往我耳朵上戴,一边振振有词,“这种红宝石还真就适合你的气质。” “我什么气质?”我随口笑问。 “嗯……沉静自信,温婉大气。” 我盯着她那双微翘的狐狸眼,啧啧两声,“你这样夸我,我都怕自己爱上你。” “要是能让你跳出傅祁川那个大坑,我为爱做t也不是不行。”她笑嘻嘻道。 “那还不至于。” 我不由笑出声,抬手想把耳环摘下来时,她拦住,一脸赏心悦目,“不许摘,戴着多好看啊!” “行吧,听你的。” 反正,我把头发放下来后,也就挡住了。 没别的,太贵了,怕被人抢。 抵达公司后,我和江莱在电梯间分开,径直回设计部上班。 不料,电脑还没来得及开机,就有不速之客推门而入。 整个设计部,不对,整个公司,素质这么好的也就只有傅矜安了。 “阿川昨晚是不是在你那儿?” “?” 我靠在椅背上,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他昨晚去哪了你比我清楚吧。” 不是她打电话叫走的? “别装了,阮南枝,你根本就不是真心要离婚。” 傅矜安关上门,神情依旧温柔,眸子里像淬了毒,“你难道不知道,阿川到底是为什么娶你吗,你以为他真有那么听爷爷的话?” 第22章 我说不是,你信吗 她这句话,放在前段时间问,我心情可能会有所波动。 但如今,我连‘傅祁川对我从来没有过一点感情’这样的事实都接受了,也就没有了追问她的兴致。 只淡淡地看着她,“你这么胜券在握,何必天天找我发疯?” 神经。 大清早跑我办公室来,搞得跟原配质问小三一样。 见我毫无波澜,傅衿安有些着急,也不等我追问,如胜利者一般开口:“是为了我。” 她双手撑在我的办公桌上,微微俯身,像看着手下败将,“阮南枝,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可能娶你!你现在连傅家的大门开在哪儿,都不知道!” 闻言,我手心猛地攥紧,心脏处蔓延着说不上来的感觉,被扼住一抽一抽的。 她红唇满意地扬起,双手环胸,“是爷爷用我威胁他,如果他不娶你,就会动用势力把我赶出国……” 早知道他不爱我,但现在听见这个,还是难过得无以复加。 连娶我,都是他为了另一个人的不得已而为之吗。 我心里一阵悲凉,旋即,又按捺下去,面露讥讽地看着她,“是吗,那看来你该感谢我愿意嫁给傅祁川才对,否则,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和我说话?” 早就被赶出国了! 她神色一窒,顿时恼羞成怒,咬着牙道:“你哪儿来这么多诡辩的……” “别这个态度。” 我不满地皱了皱眉,伸手将头发捋到耳后,“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这么凶我,显得你这个人狼心狗肺,不懂感恩。” “阮南枝!” 她恨不得瞪死我,等了半天,却没有后话。 我纳闷地抬头,才发现她死死盯着我的耳朵,呼吸都急促了,手紧紧握成拳头。 “原来是你要走了这对耳环?!” “是他非要送我的。” 我打断,故意这么说。 果然,傅衿安更生气了,疾声厉色道:“不可能!况且,你们都要离婚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也好意思收下?” “你也知道只是快离婚了,那就是还没离,我收我老公的礼物怎么了?” “阮南枝,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这是我的,是他拍给我的!” “那你就去找他要。” 我不想再和她纠缠,起身想去趟洗手间。 怀孕的反应,孕吐嗜睡尿频,我是一样都没落下。 她突然两个大步冲上来,抓住我的手臂,另一只手直接冲我耳朵伸了过来,“这是我的,你还给我!”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疯,耳朵猝不及防被她扯得生疼,不敢现在就和她动手,只能道:“松开,我摘下来给你!” 不过,两千多万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就这么给她。 在她稍微松手的那一秒,用力将她推开,她许是没想到我会骗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啊——”的一下惊呼出声。 而我顾不上太多,怕她继续纠缠伤到孩子,转身就跑。 却看见门被人飞快推开,下一刻,便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夹杂着紧张的双眸! 和平日里和傅衿安针锋相对的样子,截然不同。 身后,是傅衿安狼狈的跌坐在地,哭得梨花带雨。 “阿川,我好疼……” 声音也变柔弱了,让我都差点怀疑,刚才气势汹汹把我耳朵拽得生疼的是不是她。 傅祁川浑身冷沉,迈着长腿越过我,径直将傅衿安抱了起来,“摔到哪里没有?” “我的腰特别疼……” 她一边窝在傅祁川的怀里,一边哭诉,“我刚刚只是问她工作的进展,她就推我……阿川,要不让她做总监吧,其他人也都维护她,我实在不想在这种工作环境了。” “……” 我听得直皱眉,无比佩服她编瞎话的本事,险些被气笑,却迎上傅祁川充满审视的眼神。 “是这样?” 他声音冷得如同结了一层冰,叫我从头到脚都透着凉意。 我自嘲地开口:“我说不是,你信吗?” “阿川……” 傅衿安眼角带泪,纤细的手指扯着他的衣领,这套西装,还是我亲自设计亲手裁剪的。 是今年白色情人节送他的礼物。 他没有回答我,只垂眸看着怀中的女人,皱着眉,状似不耐烦却是关切道:“又不是小孩了,摔一跤能哭成这样?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随后,大步离开,像是生怕他心尖上的女人会有什么闪失,只留下一道清冷的背影。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瞪大眼睛,憋回眼中的湿意。 阮南枝,你在失望什么。 他马上就只是你的前夫了。 待他们一走远,林念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南枝姐,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我苦笑。 傅祁川不敢对我如何。 不然,他没法向爷爷交代。 林念朝他们离开的方向撇撇嘴,“总裁就这样抱着傅总监出去,大家都在猜他们是什么关系呢,难道她真是咱们的总裁夫人?” 思及此,她一脸欲哭无泪地看向我,担忧道:“要真是这样怎么办啊姐?你和她这么不对付,她肯定会欺负你的!” 我心口微窒,已经接近麻木了。 嫁给他三年,整个公司除了江莱和秦泽,没有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眼下,我和他还没离婚呢,他就一点都不遮掩和傅衿安的关系了。 那昨晚,又何必抱着我说,没想过变成这样。 虚伪透了。 我轻轻抿唇,“没事,到那天,我会走的。” “那你带着我一起好不好?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好。” 我看着她这副狗腿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下。 傅衿安是徒有职位头衔,不做事的空架子,总监副总监的活儿基本都落在我身上。 中午,我忙得没时间下去吃饭。 林念给我打包了一份咖喱牛肉上来,她一掀开盖子,一阵克制不住的恶心就从胃里翻滚而上。 “姐,你不想吃这个吗?我重新去给你买吧。”她说。 “不用,就吃这个。” 我压下反胃的感觉,逼着自己吃。 估计就是孕吐又加重了。 我这会儿想吃的东西,公司附近没有,没必要太折腾了。 未料,吃到一半却抱着垃圾桶吐了个干净,眼泪鼻涕都往外冒,毫无形象可言。 好在我声音压得低,应该没人听见。 傍晚,临下班前,江莱敲门而入。 “昨天忘了和你说,4s店给我打电话了,你车修好了,我陪你去取车?” 我头也顾不上抬,“好,你等我一下,我把手头这点弄完。” “大忙人。” 江莱笑了一下,一屁股在我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机。 过了一会儿,她猛地站起来,惊呼出声:“你耳朵怎么出血了?” 第23章 难道不是花你的钱买的? 我被她吓了一跳。 这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耳垂,血已经干涸了,摸下来一些红色的血痂。 这么一弄,耳垂又泛起了疼。 都扯出血了,我自己居然没发现。 江莱拍了把我的手,“哪有你这样硬抠的,不疼啊?” 说罢,她从包里掏出碘伏棉签,把我的头发尽数扎起来,小心翼翼地消毒,“怎么弄的?” “傅衿安扯的。” 我把前因后果和她简单说了一下。 江莱气得连连骂人,“什么玩意儿,我看她是属二维码的吧,不扫一下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是她的东西,她也敢上手抢,活生生是个抢劫犯投胎。” “你骂人怎么总是一套一套的?” 她这么一通骂下来,我阴郁了一天的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 江莱瞪了我一眼,“摊上你这种朋友,我当然要学会骂人了。” “噢。” 我任由她帮我处理耳朵,碘伏擦上去,冰冰冷冷的,倒是没有太疼。 江莱处理完,吐槽道:“这傅祁川,还真是擅长给个甜枣打个巴掌,昨天刚送完耳环,今天就抱上白莲花了。” 又警告地看了我一眼,“你趁早把这一页翻过去,别再在他身上栽跟头。” “翻了翻了。” “别是嘴上说着翻篇了,但在心里折了个角。”她一针见血。 “好啦好啦,” 我关掉电脑,拎起包推着她的肩膀往外走,“下班下班,不是还要带我去取车吗?取了车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上一任总监工作风格雷厉风行,上班时间能累死人,但极少让大家加班。 这个好习惯也延续了下来,因此,公共办公区已经没什么人了。 江莱穿着高跟鞋,轻轻松松揽住我的肩膀,无所谓道:“你说了算吧,我尊重孕妇的一切口味。” “想吃鲜鱼火锅了,就咱们念大学那会儿常吃的那家。” “你能吃吗?” “能!” 我中午就特别想吃,怕她不肯,卖惨起来,“我都馋一天了,中午吃了点咖喱牛肉全吐了,饿到现在。” “好好好,那就去吃火锅。” 江莱连忙应下,又朝着我的肚子比拳头,“等这小崽子出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要是个女孩呢?” “那就只能宠着了!” 去4s店的路上,我们一直聊个不停。 大多数,都围绕着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我期待,但她好像比我更期待。 不过,好不容易拥有的好心情,到4s店没多久,就消失殆尽了。 拿着明细单去缴费的时候,江莱眼尖,瞥向另一边的两道身影,“那是不是二把手和百达翡丽?” 我懵了一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傅祁川和傅衿安。 是他们。 傅衿安神色淡淡,单手插兜,周身裹挟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 从我的角度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傅衿安的身上。 好一对郎才女貌的情侣。 销售员都快笑成了一朵花儿,“傅总,这款车非常适合女士,好开又舒适,傅太太一定会喜欢……” 听见这句话,江莱火冒三丈,拔腿就要过去。 心里的酸涩直冲鼻尖,我一把拉住她,“莱莱,算了。” 有傅祁川维护着,我们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何必费劲。 江莱压下火气,“行,那我们赶紧缴费了走吧,眼不见为净。” 结清费用后,售后顾问领着我们去店门口看车。 经过这么多天的维修,已经没有了车祸的痕迹,外观跟新车没有区别。 “你等我一下,尿急,我去个洗手间。” 江莱丢下这句话,急冲冲往洗手间走去。 我笑了笑,索性坐到车里等她。 上车的那一瞬,听见一道清丽的声音命令:“我喜欢那辆!” 喜欢哪辆都和我没关系。 我关上车门,只想着等江莱出来了直接走人。 未曾想,没等到江莱,先等到了销售顾问敲我的车窗。 我降下少许车窗,不耐地开口:“什么事?” “您好,是这样,有位顾客想看看您的车,可以吗……” “不是看,我是想要买她的。” 傅衿安温温柔柔地开口,但语气是不容拒绝的,“我们有钱,你让她开个价,多少都行。” 销售为难地看着我,“您看行吗……” “不行。” 我吐出两个字,当即升起车窗。 这车刚提没几天,江莱就开去帮我做了隐私玻璃,外面看不进来。 傅衿安却不达目的不罢休,踩着高跟鞋走到我车旁,也不管我听不听得见,就施舍般地开了口。 “这位小姐,这对你来说是一本万利的好事,你拿着钱重新买一辆全新的车不是更好吗?多好的便宜事,怎么不懂得抓住机会呢?” “你这车,店里也不是没有。只是你这个颜色,要我自己改,可我急着要,实在是来不及。我猜你也是通情达理的人,肯定会愿意卖给我的吧。” 她又敲了敲车窗,声音依旧温柔,但不难听出施舍之意,“你知道陪我来买车的人是谁吗,他是傅氏集团的总裁!将来整个傅氏都是他的,你卖给我的不只是车,还有他的人情……” “傅总监,” 突然,江莱从她身后走了出来,呛声道:“你怎么就改不掉这种抢劫的毛病?晚上抢人老公,白天抢人耳环,现在抢车了?是不是有粪车经过,你都要抢一把尝尝咸淡?” “你!你叫什么来着?”傅衿安气急,却一时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江莱,傅氏集团总裁夫人的闺蜜。” 江莱扬唇微笑,刻意提高声量,盯着她和她身后不远处的男人。 销售错愕一瞬,一脸遮掩不住的吃到豪门大瓜的激动。 傅祁川漫不经心的脸上这才有了点情绪,眉心微蹙,“南枝呢?” “好搞笑。” 江莱讥讽一声,敲了敲车身,“南枝被你的‘姐姐’堵在车里逼她卖车呢,你问我她在哪儿?” 我吐出一口浊气,又一次降下车窗,“江莱,上车,我们走了。” 傅衿安看见是我,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立马看向傅祁川道:“阿川,这是家里的车吧?我不要新车了,把它送给我就行。” 江莱差点被她这句话气死,白眼翻上了天,眼看又要口吐芬芳,傅祁川率先有了动作。 他不动声色地把傅衿安拉到一边,冷声道:“你有病?这是南枝自己的车。” “难道不是花你的钱买的吗?” 第24章 竟然这么名不正言不顺 去吃晚饭的路上,我想到适才发生的事,依旧觉得自己糊涂。 在傅衿安问那句话时,我竟然期待傅祁川会说出些什么维护我的话。 比如,“她理所应当花我的钱。”,“她花我的钱还要经过你同意吗?” 傅祁川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说,“这辆车是爷爷给她买的。” 以此堵住了傅衿安的口。 可是,这辆车分明是他前不久送我的情人节礼物。 傅衿安闹的时候,他没认出这辆车是我的,也就算了。 他还忘了这辆车到底是怎么来的。 又或者说,他记得。 但他不愿意让傅衿安知道,他对我其实也不错。 我这个傅少夫人,竟然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吗,连夫妻共同财产都不能用了?还需要他在昔日的情人面前藏着掖着。 但他却能当着我的面,给傅衿安送车,冷声冷调地哄她,“行了,三十岁的人了任什么性,买同款也一样,改个色用不了什么时间。” 看向车外华灯初上的夜景,我突然心里酸涩,胃里也恶心得很。 送给我的东西,还能再给别人送一模一样的。 江莱开着车,问:“还在想刚才的事?” “嗯。” 明知道离婚的事不会更改了。 却还是怕一次次的失望。 江莱双眸眯了眯,没和往常一样骂什么,只道:“她要真跟你开一样的车,我就教她做人。” “你想干什么?”我察觉不对。 “放心,我有数的,你就安心养胎!” 那家火锅店离4s店不远,江莱话音刚落,车便缓缓停在了店门口。 这家店开了十几年,虽然有些偏,但胜在味道好,每到秋冬季节,不少本地人都好这口,生意爆好。 下了车,我拉着她警告,“不许冲动,听见了吗?我现在只要能和他顺顺当当把婚离了,别的都不重要。” “听见了听见了。” 江莱敷衍地点点头,到店门口取了号排队。 一看需要等的桌数,我和江莱都愣了。 四五十桌,这要排到什么时候去? 正烦着,楼上有人推开了窗,顶着一张俊脸,吊儿郎当开口:“小莱莱,快上来,我们都占好座了!” 是贺廷。 没想到这公子哥,也会来烟火气这么重的地方。 江莱本来烦他,但一听他那儿有座,眼睛都亮了,牵起我就上楼。 一个半开放式包间,贺廷和陆时晏都在。 贺廷是一如既往的富二代穿着,陆时晏则偏好休闲装,温文尔雅。 我笑着和他们打过招呼。 “跟屁虫。” 江莱打完招呼,一边骂贺廷,一边坐下,“就不该告诉你我要来这儿吃饭。” “嘿嘿,我要是不来,你得等到什么时候去?”贺廷脸皮颇厚。 “要不是阮阮想吃,我才懒得领你这个人情。”江莱不留情面地怼他。 他毫不在意,笑嘻嘻地看向我,“那我是托嫂子的福了。” 火锅店热气腾腾,人声鼎沸,包间四周只是一层竹帘,并没有隔绝外面的热闹。 锅内咕嘟冒泡,现杀的鲜鱼在牛油锅底里煮得喷香。 令人胃口大开。 贺廷给我们倒好饮料,难得一本正经地开口:“来,让我们提杯,恭喜时晏成为ms的亚太区分公司ceo。” 我诧异地看向陆时晏,“学长,你进ms了?” 还是高管。 林念平常和我念叨她有多么多么崇拜陆时晏,但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他的能力,远远超过他所拿的那些奖杯。 傅氏集团虽大,但只是顺带涉猎服饰,重心还是在房产、人工智能、半导体之类的产业。 而ms是真正的顶奢品牌之一,设计界大多数人向往的最终目标。 陆时晏眉眼间是淡淡笑意,“嗯,刚定下来。” “是他刚松口。” 贺廷不允许他低调,“他回国前,ms就一直在和他联系,他没想好,才拖到了现在。” 别说林念,我都不由崇拜了起来,笑道:“学长,看来过不了多久,江大就要来给你做专栏了,母校之光。” 说起来,傅祁川长期在江大的校内专栏上,饶是已经毕业多年,也有不少江大学子是他的迷弟迷妹。 或许,他本该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不该妄想占为己有。 “所以,你今天是特意庆祝陆学长入职ms?”江莱边吃边问。 “对啊。” 贺廷点头,“快吃快吃,待会儿还有下半场。” 他说着,没心没肺地看了一眼,“可惜川哥没空,不然你们……” 我看得出来,他不想我和傅祁川离婚。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江莱飞快地将一块红糖糍粑塞进他嘴里。 我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可惜的。” 他有他想陪的人。 既然要离婚,各有各的生活,也正常。 对,是正常的。 吃完饭下楼时,许是心不在焉,我一脚踩空了楼梯,幸好被一只大手稳稳扶住,才没摔下去。 陆时晏待我稳住身形后,温声提醒,“小心点,没受伤吧?” “没事。” 脚崴了一下而已。 只是,没想到崴得有点严重,一走路就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陆时晏皱了皱眉头,“很疼?” “还好的。” 我笑了笑,扶着楼梯护栏一瘸一拐地下楼。 看向先下来买单的江莱和贺廷,无奈道:“我把脚崴了,你们去下半场吧,我得先回家。” “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江莱关心道。 “没事,小问题。” 我把车钥匙递给她,“就是不能开车,只能交给你了。” “那你怎么回去,打车?还是我先送你回去吧。” “要不我送南枝吧。” 陆时晏提议完,他看了看时间,无奈道:“我晚上还有个视频会议,也没法和你们去下半场。” “那就再好不过了。” 闻言,贺廷当然开心,拉起江莱就走,“那嫂子就交给你喽。” 江莱挣扎也没用,给我比了个‘有事电话’的手势。 我失笑点头,“好。” 这儿没有护栏,陆时晏扶着我的胳膊,把我送上车,不放心道:“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扭伤可大可小。” “哪儿有这么严重?” 我轻笑,“休息一晚就差不多了。” “那你在车上等我几分钟。” 话落,他便迈着修长的双腿走远。 没一会儿,他拎着个袋子回来,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将袋子递给我。 他看向我,无奈道:“不肯去医院,但药还是要擦一点的。” “谢谢……” “前天答应过我什么?”他轻笑着打断,带着几分揶揄笑意。 “噢。” 我想了起来,止住话音,狡黠一笑:“那……麻烦学长了。” “你啊。” 他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驱车离开。 华灯初上,车流如织,车速并不快。 车内放着舒缓的粤语老歌,我被牵起几分杂乱的思绪。 “南枝,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半路上,他温润如玉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微愣,“怎么这么问?” “刚才你吃饭的时候,好像有点反胃。” 第25章 我想的就是阮南枝,不是别人 闻言,我微怔。 陆时晏比我印象中的,还要细心。 刚才吃火锅,有些刚端上来还没下锅的荤菜有些腥味,我闻着有点犯恶心,不过都强行压下去了。 没想到他会发现。 我淡淡一笑,“是有一点,不过没什么事。” “那就好,身体第一。” 陆时晏这一句,显得有几分语重心长,“遇到任何事,都要先照顾好自己。” “好。” 我心头一暖。 不过我后来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车子徐徐驶进临江苑地下车库,陆时晏扶着我下车,我总觉得有些如芒在背,环顾四周又没发现什么异样。 快进单元楼时,一辆迈巴赫疾驰而过,车子的主人似隐含着什么滔天怒火。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护住肚子往后退了一步,若不是陆时晏扶得稳,恐怕免不了摔跤。 陆时晏确认我没事后,望着刚离开的车子,头一次露出些许冷意,“真是疯了。” “可能有什么急事吧。” 我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幸好没摔倒。 自从怀孕后,好像发生什么事情,我的第一反应都是孩子。 只要孩子没事,对我来说就都不算大事。 陆时晏将我送上楼后,又下去超市买了一些雪糕冰棍上来,交代我要多冰敷,少走路后,才欲言又止地离开。 我扶着家具慢慢挪到阳台的懒人沙发,将双腿蜷缩起来,看见脚踝已经肿了,连忙开始冰敷。 今天还真是诸事不利。 从头伤到了脚。 我看着楼下江景,唇角扯出一丝无可奈何的弧度。 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上班了。我一手捂着冰棍,一手掏出手机刷朋友圈。 没一会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随手扯了条毯子,就搭在身上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时,隐约有敲门声传来。 极小,且没什么频率。 我清醒了几分,想去看看,敲门声又停了。 断断续续的,深更半夜,莫名有些渗人,我后背都泛起了凉意。 捏了捏手心,正欲壮着胆子起身,去透过猫眼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时,一声磁性好听却带着些迷糊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 “阮南枝,阮南枝。” 是傅祁川的声音。 我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顿时又好气又无奈,好在脚踝冰敷后用了药,又缓了好几个小时,已经能勉强落地了。 门外的人,却耐心极差。 我瘸着脚移动到门口,只听密码锁不停响起提示音。 “密码错误。” “密码错误。” “密码错误。” 门口那人,愈发生气了起来。 我一拉开门,就看见他身躯懒散地倚靠着门沿,修长的手指还想戳屏幕。 瞧见门开了,他微醺迷离的脸上浮现少许清醒,屋内的灯光淬进他的双眸,似黑曜石一般,晶亮逼人,直勾勾盯着我。 也不说话,只盯着,似恨不得看到我心里去。 酒味飘散进来,我微微往后退了些,一脸纳闷,“你怎么来了?” 按狗血剧的走向,他哄着傅衿安送上豪车,两人该烛光晚餐,浓情蜜意才对。 来我这儿发什么酒疯。 他眼眸往玄关扫了一圈,凉声问:“他呢?” “谁?” 我不解。 他讥笑了一下,“陆时晏。” “……” 我皱眉看向他,实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傅祁川,你是来捉奸的吗?” 贼喊捉贼了属于是。 他眸光黯淡下来,薄唇微抿,淡声吐出两个字,“不是。” “那你来干嘛?” “……” 傅祁川没说话,长长的眼睫在脸颊覆下两团阴影,整个人透出颓丧的味道。 夜风拂过,我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无奈,“不说我关门了。” 沉默半天的男人,突然闷声开口:“我就是想你了。” 我心跳好像都漏了一拍。 错愕不已。 他对我说过许多调情的话,但大多是荤话,只有撩拨,从未走心。 以前很多时候,我都很期待他会说出一些真诚的情话,在床上情到深处时也会圈着他的脖颈,颤声说我爱你,我好想你。 换来的只有沉默,或者玩味的戏谑。 早就习惯性失望了。 如今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居然还是能轻而易举拨动我的情绪。 我深吸一口凉气,尽可能让自己保持清醒,“你喝多了。” “我没有。” “傅祁川,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阮南枝……” “我知道你是阮南枝。” 他突然打断,单手扣住我的后脑勺,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伴随着一句无比确定的话,“我想的也是阮南枝,就是阮南枝,不是别人。” 属于我的名字一遍遍在他唇齿间溢出,如羽毛一次次挠在我的心尖上。 每一次,都叫我发颤。 他如同狮子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发狠似的夺去我的呼吸。 我猝不及防,脑袋一片空白,任他予取予夺,“唔……” 在他看来,这或许就是默许,宽厚的手也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开始在我身上游走。 空气都逐渐稀薄起来,我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他,跪在地面抱着垃圾桶不停反胃。 越吐,那股酒味就越在胃里翻江倒海。 分不清自己是委屈还是憋屈,总之,胸口难受得快要炸开。 这算什么呢。 我又算什么,是舍不得碰傅衿安,陪完了她,就来找我解决生理需求? 片刻后,我缓过来些许,一抬头,就迎上他极度凉薄的眼神,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戾气,“他碰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恶心?你对着他,不是笑得挺开心的吗?” “那你呢?你真的会想念那个你为了保护傅衿安,不得不娶回家的阮南枝吗?”我被气得脑袋嗡嗡作响,顾不上解释,当即反唇相讥。 说罢,竟然抱有一丝希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神情。 想看见诧异,想看见惊讶、不可思议。 毕竟,傅衿安说的话,我不想全信。 但没有我想象中的任何反应。 他只是狠狠一愣,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委屈你了,傅祁川。” 我自嘲地笑了笑,兀自低下头,出声催促:“离婚协议你尽快签一下吧。” 把离婚协议给他已经好几天了。 律师哪怕一个条款过三遍,也该过完了。 说完,我转身就要关门,一道力量抵在门板上,没有下一步动作。 第26章 别弄脏我的车 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我的心也悬到半空中。 好像还是在期待,他能解释出那么一句话。 僵持片刻后,却只有冷硬的质问砸了过来:“非要这么着急离婚?” 胸口的情绪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仰头看着客厅刺目的灯光,眨了眨眼睛,饶是心里万般崩溃,但说出口的话很残忍。 “对,着急。” 至少要在显怀之前,和他断得干干净净。 拿孩子赌,我赌不起。 身后,男人没有再说话,回答我的是清脆的关门声。 我仿佛被人抽空了力气,顺着鞋柜缓缓滑下,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心里也瞬间变得空落落的,泛着不可遏制的钝痛。 这晚,我破天荒地没有被孕反左右,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秋夜的狂风呼啸了一整夜,似在往我的身体里灌,吹得我浑身都被冷意浸透。 大抵,是我可以接受他不爱我,也可以接受他在爷爷的安排下娶了我。 可是实在太难接受,令我如愿以偿的三年婚姻,都只不过是他为了另一个人而迫不得已做出的牺牲。 枉我曾经满心欢喜,以为自己摘到了天上星。 …… 次日,我刚睡醒就接到江莱的电话,问我脚怎么样了,要不要请假休息。 我下床试了试,觉得没什么事了。 虽然不能完全正常,但也不太影响走路。 她就说二十分钟后到楼下接我。 完全没给我拒绝的机会。 我收拾完下楼时,我的奶白色帕拉梅拉正好停在单元楼出口。 江莱降下车窗,狐疑地瞥向我的脚,“真没事了?” “没什么事了,陆学长昨天给我买了药,还挺管用的。” 我说话间,坐进了副驾驶。 江莱颇有兴致地挑眉,启动车子,连连咂舌,“你说你当初喜欢的人要是陆学长,得幸福成什么样啊!” “说得好像我喜欢人家,人家就会喜欢我一样。”我哭笑不得。 “那没准呢。” 江莱突然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开口:“你说,如果那会儿真正送你去校医院,和给你送饭的人,其实都是陆时晏,你会不会像喜欢傅祁川一样喜欢上他?” 我失笑,“这世上哪儿有什么如果。” “那万一真的有呢?” 江莱不依,“你就说会不会吧?” 闻言,我瞥向车窗外的如织人流,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喜欢也好,爱也好。 更多是靠某个瞬间的感觉。 如果那天送我去校医院的是陆时晏,我一睁眼看见的也是他,阳光也一样洒在他身上。 或许,真的会喜欢上也不一定。 可没有如果啊,我看见的是傅祁川,从此眼里只有傅祁川。 “命运啊,” 江莱难得感慨人生起来,“还真是个捉弄人的东西。” “别说我了,你和贺廷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从一夜情,” 江莱卖了个关子,旋即笑开了,美艳动人,“发展成了多夜情。”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我挑眉,“你一点儿都不喜欢他吗?” “有一点儿吧,” 江莱回答完,忽而嘲讽地笑了笑,“可是喜欢顶什么用,我妈还说当年嫁给我爸是因为两情相悦呢。” “但这也不耽误他们打起架来时,都往对方脑门上招呼。” “这世上,哪儿有什么真诚又长久的感情?” 我其实知道,她不相信爱情,甚至亲情。 她父亲做生意失败后,开始酗酒、赌博、打老婆、揍女儿。 她妈索性销声匿迹,让她跟着那个不靠谱的爹长大,从小没少挨打。 我怕她难过,岔开话题,笑吟吟道:“那你怎么对我好了这么多年?” 她翻了个白眼,“是谁大冬天在天台哭得眼泪鼻涕流了我一手,求我别跳楼的?” 提起这个,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她那会儿坐在天台上吹风,我看见吓了一跳,冲过去抱着她就要往下拽。 她也吓了一跳,以为谁想弄死她,开始挣扎。 最后她说只是心情不好吹个风而已,没想跳楼,却差点被我吓死。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我们的关系才从普通舍友,变成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江莱轻笑一声,伸手往后一勾,将一个袋子丢到我怀里,“吃早餐吧。给你买的面包、酸奶,剩下的你带到公司,饿的时候垫垫肚子。” “你果然最爱我。” “放屁。” 江莱骂了一声,“我明明是只爱你。” …… 这天,傅衿安难得没来我眼前晃悠。 只需要安心工作的情况下,在傅氏上班其实还挺顺心的。 不过,我晚上下班时,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傅祁川当真只花一晚上的时间,把昨天给她买的新车改成了和我一样的颜色,并且就停在我的车旁边! 有些经过的同事还议论,说这得多好的关系,才会特意买同款车,改一样的颜色。 我只觉得如鲠在喉。 一边替小三给我添堵,一边堵在我家门口说想我。 虚伪透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无视,上了自己的车,还未落锁,后排车门便被人拉开。 傅衿安面带微笑地坐进来,“南枝,你也是回老宅吧?” 今天是每月家宴的日子,爷爷中午就打电话来了,提醒我回去。 我烦躁地开口:“和你有关系?下去。” “别生气嘛,我只是想蹭一下你的车。” 傅衿安眉眼弯弯,温柔道:“虽然我也有车,但那是阿川刚给我买的,我还不熟悉,不太敢开,刮了蹭了难免心疼。” 故意字字扎我的心。 炫耀的口气都恨不得把人熏死。 我利落地下车,一把拉开她的车门,冷着脸,“你蹭车,经过我同意了吗?下来,别弄脏我的车。” “你这不是傅家出钱买的车吗,我也是傅家人,坐一下还要问你的意思?”傅衿安态度强硬,好似她才是这车的主人一般。 第27章 老婆和外人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 到底还是傅祁川太惯着她了,让她练出了这副脸皮。 厚得堪比城墙。 我扯唇,凉凉开口:“你算哪门子的傅家人?我记得,你连改姓都是爸爸求来的,爷爷没松口让你上傅家族谱吧?” “按你这么说,这车就更是我的了,因为我是傅祁川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一字一顿,看着她神情一点点裂开,心里升起了两分快感。 她咬牙,“你们已经要离婚了!” “这不是还没离吗?一天不离,我就一天比你名正言顺。”我扯唇笑了笑。 “不要脸!” 她火冒三丈,怒目瞪着我,“你既然要离婚,就痛痛快快离呀!一直纠缠着阿川不放算怎么回事?!” “谁纠缠谁还不好说。” “你什么意思?” 她似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满脸轻蔑,“你难道要告诉我,是阿川缠着你不放吗?” 我冷笑,“那你去问问他,昨晚是谁喝了酒跑来找我……” “啪——” 她瞳孔一缩,嫉妒再也藏不住,扬手就一耳光甩到了我的脸上。 我没料到她会在这种地方动手,脸颊被打得偏向一边,火辣辣的疼! 周围意外看见这一幕的傅氏员工,都大吃一惊。 我也来了火气,扬手要扇回去时,一只大手稳稳地钳住了我的手腕。 傅祁川脸色黑沉,厉声道:“阮南枝,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动手打人了?!” 话落,猛地将我甩开! 脚踝本就没彻底恢复,我被他甩得一个趔趄退了好几步,后背撞在车身上,发出一声闷响。 好在,没有撞到肚子! 我愣了愣神,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却见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傅衿安,“没事吧?” “没,没事,还好你来得及时。”傅衿安双眸发红,泛着水光,显得柔弱可怜。 闻言,傅祁川语气又恢复冷沉,“和你说了别招惹她,听不进去?” “我没想招惹她,只是想坐她的车顺路回老宅。你知道的,我开车有点手生,会害怕。” “手生还非要买几辆车?” 傅祁川怼了一句,冷冰冰的,做出决定却是纵容的,“你去上我的车吧。” “喔,知道啦。” 傅衿安软声应下,朝他要了车钥匙,“那我去车上等你。” 经过我时,眼中的挑衅不言而喻。 来往的吃瓜群众,议论声不免有几句清晰可闻。 “看来设计部空降的这位,真是咱们总裁夫人了。” “是啊,她都动手打阮总监了,总裁还维护她。” “这不废话吗,老婆和外人,要是你你维护谁?” “你说的也是哈,就是可怜阮总监了,不知道怎么惹到总裁夫人了……” …… 我却充耳不闻,只定定地盯着一身淡漠的傅祁川。 而他也终于散漫地偏头看过来,眸色极深、极冷,“她只是想坐一下车,你有必要动手?” 我鼻尖发酸,用力眨了下眼睛,缓步走到他面前,背脊挺直,露出依旧疼得火辣辣的半张脸。 不用想,指印是肯定有的。他如果多看我一眼,也会发现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他没有。 他的心思啊,都在傅衿安身上。 心里的失望浓得化都化不开,我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开口:“傅祁川,你看清楚了,是她先打我的。” 他这才瞥见我脸上的巴掌印,顿时眉心紧蹙,“刚刚怎么不说?疼不疼?” “……” 倒打一耙的本事挺不错。 我想笑,扯了扯嘴角,脸颊又疼得不行,“你刚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哪次不是事关傅衿安,他就急得不行。 “南枝……” “好了,你的‘姐姐’还在车上等你呢。” 我不想再和他说什么,打断他的话,重新上车。 关门时,他大手扣住我的车门,“脸上的伤,你遮一下,别闹到爷爷那里,不然他肯定会……”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我的心尖上寸寸凌迟,将我整个人连同灵魂都撕扯得破碎淋漓。 完全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勇气,猛地关上车门,将他隔绝在外。 眼中水汽蓄满,我仓促地别开脸,不让他看见我的狼狈。 被打的是我,可他担心的居然是傅衿安受到责骂。 不顾他还没离开,我一脚油门踩下,驶出停车场。 刚停在集团大楼门口等红绿灯,就接到江莱的电话。 我清了清嗓子后接通。 她急吼吼地问:“傅衿安打你了?!” “咱们公司别的不提,八卦消息传得是真快。” “你还有心情说这个。” 江莱不悦,“所以她是真的打你了?” “嗯,不过没什么事,不严重。” 我不想她担心。 而且她脾气火爆,没人拦着,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江莱根本不信,“你别骗我,我都听说了,她打你脸了!他妈的傻逼。” “江莱,我真的没事,你先别生气。” “你最好是没事!” “真的真的没事。” 我再三保证,又不放心道:“我现在要回老宅一趟,晚点去你家找你,让你亲眼看看我到底有没有事,行不行?” “行。” 她应了一声,少见的挂电话比我快。 莫名的,有种不安的念头爬在我的心头,又给江莱发了条微信。 见她秒回,才稍微放心了些许。 到傅家老宅后,我在车上补了个妆,遮住脸上的五个清晰可见的指痕。 不是怕惹得傅祁川不痛快。 而是爷爷身体不好,那天在傅氏被气得犯病,已经吓了我一跳,我不想爷爷再出什么事。 我刚收拾好东西下车,管家程叔就迎了出来,一脸亲切,笑着开口。 “少夫人,您这半天没下车,给老爷子急的,让我赶紧出来看看。” 我轻轻一笑,“您从老家回来了?家里的事都安置妥当了吗,有需要我们帮忙的,一定要说。” 程叔是傅家的老人了,年轻时就跟在傅爷爷身边,傅家上下都挺尊重他。 前阵子,他年近百岁的父亲去世,才回了老家一趟,打理老人的身后事。 程叔与我闲谈间,领着我进到大厅。 傅家众人包括傅祁川、傅衿安都到了。 倒显得其乐融融的。 傅衿安不敢在爷爷面前造次,老实地坐在最角落卖乖。 “南枝来了!” 看见我进来,爷爷严肃的脸上露出和蔼笑意,交代佣人:“快,给南枝上今天刚到金骏眉,她爱喝。剩下的包起来,让她带回去。” 二婶见爷爷心情好,佯装生气道:“爸,您这可就偏心了!” “偏心怎么了?” 爷爷颇引以为傲,“谁让她是我孙媳妇,这是隔辈亲,等你有孙子你就懂了!” 一伙人顿时笑开了。 除了傅衿安,柔顺的长裙都攥出了褶皱,眼神阴冷得渗人。 第28章 您的孙媳妇怀孕了 我笑着找了个位置坐下,端起佣人刚上的茶盏轻抿一口。 汤色清澈,茶香四溢,入口绵软、清甜。 我乖巧轻笑,“爷爷每次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们。” “怪不得老爷子偏心你,嘴甜着呢!” 二婶笑着说道。 我弯唇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又笑谈了几句,程叔就来招呼大家上桌吃饭了。 家宴座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爷爷坐在主位,右边依次是二叔、二婶、堂妹。 左边则是已经接手傅氏的傅祁川、我、我公公、傅衿安。 孰轻孰重,一眼分明。 傅衿安再不满,也只能忍着。 在其他地方她都敢找我的事,唯独傅家老宅,哪怕我和傅祁川彻底离了婚,她也不敢在这儿骑在我头上。 这底气,是爷爷给我的。 我细嚼慢咽吃着饭,二婶热切道:“南枝,尝尝这牡丹虾。” “我听程叔说了,这是你爱吃,老爷子才特意交代的。刚从海里打捞起来就空运回国了。吃的就是一口鲜甜,我们可都是沾了你的光。” 闻言,我看向坐在主位,两鬓白发的爷爷,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在很大程度上,是爷爷弥补了我这十几年来缺失的亲情。 “谢谢爷爷。” 我乖巧地笑了笑,夹了一只进碗里,正要吃时,胃里止不住的翻涌起来,捂着嘴就跑进了卫生间。 几乎将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尽数吐出来,才舒服些许。 我漱了漱口,才重新回到餐桌。 爷爷放下筷子,关切地问道:“哪里不舒服吗,让医生来给你看看?” “爸,” 二婶是过来人,笑眯眯接话,“我看呐,您的孙媳妇是怀孕了,您这是要四世同堂了,咱们傅家,要添丁进口喽!” 没想到怀孕的事会这么突然地被揭露。 我心里咯噔一下,指甲倏地陷进手心,又慌又懵。 爷爷看向我,喜盈盈地问:“当真是你二婶说的这样?” 我能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瞬间落在了我身上。 期待、惊讶、嫉恨。 每一种,都叫我如坐针毡。 我大脑飞快转动,想要想到一个足够让人相信的理由。 迎上爷爷满心期待的眼神,实在不忍骗他老人家。 可是又不得不。 只能硬着心肠道:“爷爷,我还没有怀孕。只是最近肠胃不太舒服,才会反胃。” 令我意外的是,爷爷第一反应不是失望。 是对晚辈的疼惜与爱护,“去过医院没有?你啊,这段日子瘦了不少,哪天让祁川陪你去医院,好好做个全身体检。” “不用……” 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就要拒绝。 一做体检,怀孕的事就藏不住了。 但话还没有说完,爷爷已经一个眼刀甩到傅祁川身上。 傅祁川薄唇轻启,沉声截断我的话音,“好。” 当着一大桌子人,我也没再作声,回头找个理由不去就好了。 况且,他之后也未必会真记得这件事。 吃完饭,时间尚早,爷爷当着众人的面,把我叫上了楼。 这还是头一回。 我有几分忐忑,难道爷爷已经看破我和傅祁川在骗他了? 进了书房,爷爷走到黑檀椅旁坐下,交代程叔把门关上后,招呼我,“南枝,坐。” “嗯。” 我应声坐到一旁,对上爷爷犀利清明的目光,愈发坐立不安起来。 偌大的书房,只有我和爷爷,以及在一旁泡茶的程叔。 果不其然,爷爷了如指掌地开了口:“你们还是要离婚?” “……” 我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已经被爷爷看穿,再隐瞒也无济于事,“嗯……您怎么知道的?” 爷爷叹了口气,却没有因为被欺骗而生气,“你啊,虽然独立、倔强,面上看不出多喜欢他,但那双眼睛,哪次离开过他?” “可是今天,你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爷爷话语间不乏惋惜。 闻言,我喉间一哽,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是啊,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哪怕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连爷爷都看得清清楚楚,傅祁川却以为我喜欢别人。 究竟是当局者迷,还是从未上心。 我微低着脑袋,掩下苦涩的情绪,喉头滚了又滚,所有的话最终都只变成一句:“爷爷,对不起。” “是爷爷对不起你,” 爷爷示意程叔给我上茶,“当初若不是我希望你嫁给那臭小子,你也不会掉进这么个深坑里。” 我捧起热茶轻抿一口,摇了摇头,“不是的。您只是……替我圆了梦罢了,如果没有您,我可能一辈子都会想要摘天上的星星,但现在,我可以没有遗憾地往前走了。” 得不到的,一辈子都会想要。 我得到过,也死心了,比从未得到要好得多。 这样,就不会再心心念念了吧。 爷爷眼中只剩无可奈何,“原本,还是想劝你们不要离婚,但听你这么说了,再开口劝,便是我太偏心祁川了。你要知道,在爷爷这里,你和亲孙女没有区别,就算没了傅家少夫人的名头,也没人敢欺负了你去!” 最后一句,爷爷说得掷地有声。 是保证,也是让我安心。 我心头满是温暖,声音已经有掩盖不住的哽咽,“爷爷……” “南枝,” 爷爷叫了我一声,神情讳莫如深,“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让傅衿安母女嫁进傅家吗?” “为什么?” “老程。” 爷爷给程叔使了个眼神。 程叔会意,走到保险柜旁,从中取出一份牛皮纸的文件袋,在爷爷的示意下,恭敬地递到我手里。 “打开看看。”爷爷说。 我莫名有些紧张,有种要窥破什么隐秘事的预感。 果不其然。 文件袋内,是一张内存卡,以及数张从监控视频里洗出来的照片。 照片里上的两个女人,一个挺着孕肚,一个身材姣好。 前者是傅祁川的生母。 我在傅家的全家福上看过她的照片,相貌姣好,是个透着书香气质的大家闺秀。 后者我曾陪傅祁川去医院探望过,是傅祁川的后妈,温姨。 我一张一张往下看,心跳得越来越快! 最后,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爷爷! 想说什么,喉咙却像失了声一样,但爷爷懂我想问什么,给了我准确的回答。 第29章 吃不了兜着走 “就是你看见的这样。” 爷爷声音里有几分沧桑与悲痛,“是我们傅家对不起小晚,是我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儿子!” 我过世的婆婆,有个很好听的名字,林听晚。 闻言,我也陷在深深的震惊当中。 原来,我婆婆并非是普通的难产离世。 她是怀胎十月时,被人推下了楼梯。 而那个推她的人,居然是傅祁川那个视他如己出,为了救他成为植物人的“好后妈”。 我脑子乱成一团。 她能待傅祁川这么好,却又是害死傅祁川生母的凶手……? 这有些违背人性了吧…… 我还理不清思绪,就听爷爷继续道:“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能对祁川这么好?” “是……” 爷爷冷笑一声,“都是利益与算计罢了。” “祁川母亲去世后,你那个糊涂不清的公公就闹着要娶温芳进门。” “温芳在动手前损坏了监控,以为自己算无遗策了,也跟着你公公一哭二闹三上吊,逼我松口。” 听到这儿,我明白过来,“您找人修复了监控?” “嗯。” 爷爷点点头,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道:“但你那个公公被灌了迷魂汤,证据摆在他眼前他都非要娶温芳!” 怒到极点,爷爷扬手便将茶盏狠狠砸了出去! 时至如今,还能气成这样,可想而知爷爷当年会有多愤怒。 程叔怕爷爷又急火攻心,连忙替爷爷拍着后背,主动接过话茬。 “老爷子当初也是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才松口让温芳进了门,不过有两个前提,一个是签好婚前协议,傅家财产与她没有任何干系。” “另一个是保证祁川少爷平平安安长大,否则,那些证据就会交到警察手里。” 蓄意杀人。 罪名够温芳喝一壶了。 我听得心里阵阵发寒。 完全没想到爷爷对傅衿安母女的排斥与反感,有这么惊人的隐情在。 傅祁川印象中的“慈母”,原来也是丑陋人性被爷爷拿捏后的结果。 我讷讷地开口,“那祁川不知道这些吗……” “老爷子不忍心。” 程叔欲言又止,只说出这么一个解释。 我觉得不只是这么简单,又不好再追问什么。 别说老爷子,我也对傅祁川生出了几分不忍。 自幼丧母,而他一心报答救命之恩的后妈,可能也从未真心对待过他。 那傅衿安呢。 她知道这一切吗。 思及此,我有些头皮发麻。 可转念,又觉得这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事。 至少,傅祁川是确确实实喜欢傅衿安的。 “傅衿安由温芳一手带大,心思也绝对不会简单。” 爷爷叹了口气,“所以,我当初说什么也不同意小川娶她。如今,有了你这么好的孙媳妇,我就更不愿意了……” 话音微顿,爷爷亲自替我斟茶,近乎请求地开口:“南枝啊,离婚的事,能不能缓一缓?” “爷爷……” “你放心,只是缓一缓。” 爷爷了然地开口:“等我八十大寿一过,如果那臭小子还是不能让你满意,你再想离婚,爷爷绝对不再劝你了。” “好,都听您的。” 我不再迟疑,直接应下。 自从我进傅家大门,爷爷给我的都是关爱,从未和我提过什么要求,也不允许任何人为难我。 如今,他老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和傅祁川也已经分居了,一张离婚证,只是能让我们划分得更清楚而已。 不是非要急于一时。 何况,爷爷的八十大寿,就在一个月后,很快就到了。 后来,是程叔送我出书房。 “老爷子这么做,也是怕您和少爷将来后悔,想让你们多考虑一段时间。” 我微微抿唇,正欲说话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座机号码。 “你好,是江莱家属吗?” “是的。” “我们这里是江安警察局,麻烦你尽快来一趟。” 我一慌,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那头就把电话挂了。 顾不上那么多,匆匆下楼,一出电梯就看见火气冲天的傅衿安。 “你简直欺人太甚!” 她说着,又想甩我一耳光,被我一把拦下。 我心里想的都是江莱的事,哪里管得了她,“让开!” 扔开她的手腕,就大步离开。 不知道江莱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赶去警察局的路上,我心乱如麻。 而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一直尾随在我的车后。 叫我烦躁得不行。 傅祁川又在发什么疯? 难道连我刚才没让傅衿安甩我一耳光,他也要追上来替傅衿安讨回公道? 等红灯的空档,我拨出他的电话,“一直跟在我后面干嘛?” 手机那头,响起一声女人的嗤笑。 “阮南枝,你也太自作多情了。” 是傅衿安的声音,嗓音柔和,“阿川是不放心我,才想亲自陪我去警察局,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 我动作微顿。 像是又被她狠狠扇了一巴掌。 是。 她说的没错。 不只是这一次我自作多情,过去三年,也全靠我的一厢情愿。 到警察局门口,还没进去,我就知道了江莱犯的什么事。 也明白了傅衿安怎么也大晚上的来警察局。 那辆傍晚还停在傅氏集团,连车牌都还没上的帕拉梅拉,车身被砸得坑坑洼洼,几乎快成了一堆废铁。 走进警察局,便有警察领着我去见江莱。 一向张扬明媚的人,此刻孤零零地蜷在一个角落,纤白的手腕撑着下巴,神色淡淡的,不知在想什么。 听见脚步声,她偏头,一看就是我,又立马扬起红唇笑起来。 我心疼地走近,朝外面指了指,“你砸的?” “已经供认不讳了。” 没等江莱说话,警察无语地开口。 我戳了戳她的额头,“冲动是魔鬼。” “那我也要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江莱不以为意,缓缓站起来,求助地看向我,“腿麻了,快,快扶我一下。” 我哭笑不得地扶住她,还没接话,傅衿安就踩着高跟鞋快步走来。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砸我的车?!”指着江莱居高临下地质问。 江莱答非所问,双手一拍,气死人不偿命道:“你的帕拉梅拉,‘啪’,没啦!” “江莱是吧?我这次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傅衿安气得跺脚,回头见一身黑色风衣的傅祁川迈步进来,道:“阿川,你还不管管,她们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第30章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在人前,傅祁川神色是一贯的疏冷。 黑色风衣更平添了几分生人勿进的强大气场。 随着他的步步逼近,我忽然有些提心吊胆。 这件事,可大可小。 小则赔钱了事,大则…… 以傅祁川在江城的权势,让江莱蹲监狱也易如反掌。 更毋庸置疑的是,他肯定会维护傅衿安。 意料之中,他站在傅衿安的身侧,眼眸微垂,薄唇轻启:“你想怎么处理?” 我手心蓦地攥紧,在傅衿安开口前,江莱一把将我拉到身后。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和阮阮没关系。” “江莱!” 我急了,江莱却看向我,故意嘲讽:“你想怎么管?为了我,大庭广众求前夫吗,还是求不要脸插足你婚姻的小三?” 她话音未落,气氛就愈发剑拔弩张起来。 傅衿安连连冷笑,“你骂谁小三?按先来后到的说法,我和阿川自幼就相识,自然不是我。如果说不被爱的才是小三,那就更不是我了!” 字字诛心。 按她这么说,我这三年自以为过得不错的婚姻,都是偷来的。 我对上傅祁川犹如寒潭般的黑眸,扯出一抹苦笑,“是她说的这样吗,傅祁川。” 死心塌地爱了他七年,居然被人扣上一个“小三”的帽子。 别人怎么说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他的想法。 傅衿安抱着他手臂撒娇,轻抬着下巴,“难道不是吗,阿川?” “行了。” 傅祁川眉心微蹙,不动声色地将胳膊抽出来,“不就是砸了辆车吗,明天再去提一辆就好了。” 我一愣。 他这是不准备替傅衿安出头了? 这么息事宁人,傅衿安当然不同意,“这事有这么简单吗,她们砸的是车吗,是在打我的脸!” 傅祁川瞥她一眼,凉声道:“你晚上不是也打了南枝的脸?” 这话一出,不只是我,江莱都有些诧异。 她与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不解. 傅祁川这是在……替我说话? 傅衿安饶是心虚,也不愿放过,红着眼睛委屈道:“这根本不是一回事,你分明就是偏心她。” “她是我老婆,我偏心她也是应该的。”傅祁川淡声道。 我浑身一怔,身体里的某个角落,好像又要死灰复燃。 阮南枝。 你有点出息吧。 傅衿安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旋即又气定神闲开口:“那你还不是为了我,要和她离婚。” 傅祁川面沉如水,“傅衿安,谁告诉你我是……” “不是吗?” 傅衿安一脸不服的打断。 我压下心里的苦涩,不愿意听他们打情骂俏,目光落在傅祁川身上,“你确定不追究今天这件事了,对吧?” “那是我的车,你应该问我才对。”傅衿安强势道。 “是他的钱吧?” 我抿了抿唇,挺直背脊,一字一顿道:“我和他现在还没离婚,他用婚内财产给你买车,法律上来讲我是可以追回的。我奉劝你,见好就收。”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件事轮不到你说话。” 我自始至终只要傅祁川对这件事松口。 傅衿安掀不出什么水花来。 闻言,傅衿安眼神如刀,恨不得活剐了我,看向傅祁川,皱眉道:“你的好老婆还真是又计较又强势……” “……” 我不想继续在这里丢脸下去,“傅祁川,既然你不追究,那我们就先走了。” 话落,我牵着江莱去办了手续,利索离开。 离开前,还听见傅衿安在絮絮叨叨。 “阿川,你和她一起生活三年,你挺累的吧……” “当初要不是爷爷一意孤行,你也不用受这个气。” …… 江莱听得白眼翻上了天,要不是我拉着,又要冲回去理论。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秋风萧瑟,气温骤然降了不少,冷得人恨不得缩脖子。 上了车,江莱气冲冲道:“你拉我干什么,没听见她说的话吗?妈的,什么傻逼东西。人类进化的时候,她是躲起来了吧!” “听见了。” 我无奈,启动车子缓缓驶入道路,“傅祁川这个人心思多变,我只想趁他改变主意前,赶紧离开。” 和傅衿安,没什么计较的必要。 “你不生气啊?”她问。 “还好。” 与其说是不生气,不如说是习惯了。 这个点,江城的夜生活刚刚开始,街道上人流如织,格外拥堵。 一路上堵堵停停。 江莱突然弯唇笑了起来,凑过来,冲我眨眨眼,“爽不爽?” “什么爽不爽?” “看见她车被砸成那个破烂样子,爽不爽?” “……” 我想了想,并不否认自己内心的阴暗想法,“爽。” 傅衿安将一模一样的车停在我旁边时,我心里一直憋了一口气。 不止是一辆车那么简单。 更像是她在宣告主权。 看见那辆车破破烂烂停在警察局门口时,我担心江莱,没顾得上开心。 但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只觉得狠狠出了口浊气,身心舒畅。 “那就行。” 江莱心满意足地挑了挑眉。 我失笑,“但你不可以再这么冲动了。” “知道啦知道啦。” “别敷衍我。” “没敷衍没敷衍,我最听你的话了。” “……” 我拿她没办法,将她送到家楼下时,才轻声道:“江莱,你真的不可以再冲动了,今天是傅祁川不计较,他如果非要替傅衿安出头呢?” “你当我是傻子呀。” 江莱狡黠一笑,“不是还有贺廷嘛。” 我倒是把她和贺廷这茬给忘了! 顿时明白过来,她心中早有计较。 我在傅祁川面前不值一提,但贺廷与他是从小玩到大的。 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行吧,算我白操心了。”我轻笑。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安安心心养胎。” 她指了指我的肚子,下巴微扬,“我才不会让自己去蹲大牢呢,到时候你和小崽子在外面被人给欺负死,我都不知道。” 说着,她话锋一转,“不过,傅祁川今天怎么替你说起话来了?” 我沉默片刻,“不知道。” “他会不会是失去后懂得珍惜了,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的是你?”江莱抛出一个狗血问题。 “怎么可能。” 我苦笑一下,想都没想就否决了,“他不会喜欢上我的。” “他要是不喜欢上你,孩子怎么怀的?” 江莱开车的技巧纯熟,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嗔了她一眼,将她轰下车,“滚蛋!” 回临江苑的路上,我脑海好几次浮现她问的这个问题。 又一次次否定。 傅祁川。 他不会喜欢我的。 朝夕相处了一千多个日夜,他都没喜欢上我,分开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这个想法在我走出电梯,看见家门口站着的那道身影时,又一次破碎。 江莱的问题,也又一次跳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 我问完,才发现男人身侧,还有一只与他衣着颜色一致的黑色行李箱。 明亮光线下,傅祁川身姿挺拔,疏淡的神色有了几分松动,声音低沉温柔。 “来找你。” 我掀眸对上他的视线,“找我还带着行李箱?” “顺便搬家。”他说。 第31章 受委屈的人从来不是你 我心跳下意识漏了一拍。 转瞬,又有些难以平复的心烦意乱。 我深吸一口气,“搬到这里来?我可没同意。” “爷爷说你答应他老人家缓一缓再离婚了。” 他耍起了无赖,将手机递给我,“不然你和爷爷说。” “无赖,” 我忍不住瞪他,“同意缓缓再离婚又不等于同意你搬家。” 大小也是傅氏集团的总裁,居然还来这一套。 说出去谁信。 “夫妻住在一起天经地义。”他从善如流地接话。 “歪理。” 我嘀咕一声,自顾自地开门回家。 他也很不见外地跟了进来。 许是想到爷爷晚上告诉我的那件事,再对傅祁川,我就难免生出些怜悯,也没强行赶他。 只是伸手指了指主卧对面的一间房,“你住这间。” “嗯,好。” 他没再强求什么,一派温和地应了下来,把行李箱拎进去。 我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喝,放下杯子一转身,就撞进一堵宽厚温暖的胸膛。 是熟悉又眷念的气息。 可是,我飞快地往后退了两步,有些手足无措,“还有事吗?” 生疏得不像老夫老妻,更像陌生人。 但只有这样,我才能让自己不重新陷进去。 时刻提醒自己,阮南枝,他喜欢的人不是你。 他也闪过一抹落寞,薄唇微抿,“我是想问问,你脸好了点没有?” “不知道。”我随口回答。 一晚上都没顾得上照一下镜子。 要不是他问,我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他抬起手,“我看看。” “不用。” 我下意识地避开他的动作,“我自己去处理一下就好了。” “南枝,我们之间,现在就要这么见外了?”他蹙眉。 “不是见外。” 我回想到他和傅衿安在警察局的亲密无间,目光落在他的衣袖上,淡淡道:“我只是嫌脏。” 我是爱他没错。 但我爱的是干干净净,风光霁月的傅祁川。 不是刚刚和别的女人你侬我侬完,就来对我嘘寒问暖。 “那……你记得擦点药。” 他的手顿在半空中,修长好看的手指微微蜷起。 我头一次在他身上看见了几分难堪。 回到房间,我再回想起这一幕,心里居然泛着丝丝的酸楚与心疼。 可抬头,看见镜子中,卸妆后自己脸上偌大的几个红印,又给自己找到了心硬的理由。 他晚上不替傅衿安出头,应该也只是怕我把傅衿安打我的事捅到爷爷面前吧。 是了,他一向替傅衿安考虑得周全。 在家宴上没能安心吃饭,洗完澡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饿得看书都看不进去了。 透过门缝,能看见客厅还没关灯。 我不想和傅祁川打照面,忍了又忍,眼看到了十一点多,外面还是没动静传来,寻思他可能是忘了关灯。 才拿出手机点了外卖,备注:挂在门上,别摁门铃。 未料,在外卖app上看见外卖送达后,我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刚到客厅,就和在开式办公区的傅祁川碰了个正着。 他洗过澡了,穿着套宝蓝色家居服,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金色细框眼镜,凌乱的头发还没干透,更显得清隽无害。 他停下手头的工作,摘下眼镜,轻轻捏了捏鼻梁,起身走过来,“饿了吗?” “没,没有。” 我狡辩,“我拿点东西。” “那个东西?” 他伸手指向餐桌上的一个外卖袋。 有种说谎当场被人拆穿的尴尬感,我摸了摸鼻子,“不是和外卖小哥说了别按门铃吗。” “他没按门铃。” “那你怎么知道的?” “他敲门了。” “……” 我噎了一下,心里默默为外卖小哥的机灵感到崩溃。 我走过去拆开袋子,准备吃的时候,傅祁川将一碗鲜香十足,热气腾腾的海鲜粥放到我面前。 “爷爷说你晚上在家里没吃多少,让人把剩下的海鲜都送过来了。” “那这粥……” “我做的。” 傅祁川在我的对面坐下,俊脸上有些认真,平静而温凉道:“我洗澡了,洗澡了才做的。你不是身体不舒服么,这段时间少吃外卖。” 闻言,我骤然一顿,反应过来后不禁错愕。 他是在告诉我。 洗过澡了,不脏了才给我的煲粥,让我别嫌弃吗。 我垂下脑袋,视线被粥的热气熏得模糊,埋着头吃了好几口,才整理好情绪。 “傅祁川,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你这样,会让我变得犹豫不决。 我最讨厌的就是摇摆不定的人,不想自己也变成这样的人。 蓦地,一只手伸过来,将我垂下的头发捋到耳后,微凉的指尖划过我的耳廓。 “夫妻间相互照顾,不是应该的?” 他问完,又道:“快吃吧。” 有个瞬间,我都以为我们好像回到了曾经的日子。 他也依旧是那个温柔体贴的丈夫。 我一抬头,就对上他晶亮逼人的黑眸,“可是,我只答应了爷爷一个月的时间。” “那就这一个月,” 他眸光深沉绵长,“以前,都是你照顾我、照顾爷爷。这一个月,让我好好照顾你,尽一尽丈夫的义务?” 我心里掀起阵阵涟漪,面上却沉默了。 不敢答应。 又不忍心拒绝,对他不忍,也对自己不忍,理智上不容许,感性却在拼命贪图少得可怜的温暖。 压抑而微妙的气氛下,傅祁川似斟酌着开了口,嗓音微哑,像被砂纸打磨过一般。 “自始至终,我都不认为我们走到了非离婚不可的地步,也没同意过离婚。” 我倏地捏紧汤匙,指尖都泛着白,再抬头看向他时竭力让自己显得冷静。 “结婚多久就隐婚了多久,但你的初恋情人却可以光明正大和你同出同入,她一通电话我就找不到你的人。那我算什么,我像一个见不得光的人。” “你可以冠冕堂皇的说出这句话是因为,在这段婚姻里,在这些不可调和的矛盾里,受委屈的人从来不是你。” 哪怕再努力控制,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染上哭腔。 他有一霎的诧异,又哑口无言,“南枝……” “好了,我们之间也没那么多话可说。” 匆匆吃完剩下的粥,我就落荒而逃。 回到卧室,一颗心久久不能平息,好不容易快要睡着,想到他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又被扰乱了思绪。 剪不断,理还乱。 大抵就是现在这种状况了。 第32章 看自己老婆,天经地义 自从怀孕后,这是我睡眠最差的一次。 不断告诉自己他只是前夫,可感情终究由不得自己。 次日,顶着一对黑眼圈要出门上班时,在玄关处被傅祁川叫住。 男人身着一袭铁灰色高定西装,裁剪得体,衬得气质愈发难以接近,可又因为相貌身材完美格外惹眼。 他不容置喙地将保温袋递到我手里,嗓音清淡,“把早餐带着。” “嗯。” 我没有拒绝,从容接下。 省了我出去再买早餐了,身为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吃他一顿早餐不过分。 见状,他微启的嘴角染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也要去公司,一起走。” “算了,还是避点嫌吧,免得你的心上人来找我闹。” “她不会了。” “你也承认她是你的心上人了?” 我语气不免嘲讽,说完这句话,径直踏出家门,钻进电梯。 地下停车场内,眼熟的黑色迈巴赫赫然停在我的车旁。 我强行无视,上了自己的车,刚要启动,秦泽脸上堆笑,敲了敲我的车玻璃。 他对我素来不错,我也不应该因为和傅祁川的事迁怒于他。 于是降下车窗,“秦特助,怎么了?” “少夫人,早上好。” 秦泽一脸殷勤,旋即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那个,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可能轧到了钉子,车胎漏气了,能搭下您的顺风车吗?您知道的,早高峰打车太难了……” 我轻笑,“上车吧。” “我来开吧,您前天晚上不是刚伤到脚了嘛,多休息休息。” “好吧。” 我利落地下车把驾驶座让给他,自己坐进后排。 系上安全带才反应过来,纳闷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前天晚上伤到的?” “我那天和总裁……咳!” 秦泽说到一半,看见冷着脸的傅祁川从单元楼出来,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连咳嗽。 而后,求救地看向我,“忘了和您说,总裁也要一起坐您的车。” “……嗯。” 我犹豫一下后,只得答应下来。 秦泽还未和傅祁川说什么,后者已经从善如流地拉开后排车门。 他一本正经,“你刚刚在家里说得不对。” “什么不对?” 他弯腰上车,姿态散漫,“最后那句话不对。” “……” 我拧眉想了一下,直至车子驶出停车场,才想起来自己说的什么。 心尖微跳,视线直直地瞥向他,“哪里不对?” 话一问出口,心跳更快了,隐含着期待。 “我从没有承认过。” 他嗓音醇厚,言简意赅地说道。 我说不上来该高兴还是该失望,垂了垂眸子,“喔。” 话题到此终止,被他这么一搅和,我也不好再问秦泽之前的问题。 以往一起来公司上班,他都会让秦泽提前停车,在不起眼的地方放我先下去,免得让人知道他老婆是我。 今天,我都已经做好下车的准备了,车子却直直地开了过去,完全没有停留的打算。 我疑惑地看向傅祁川,只见他深邃的眸子也正一瞬不瞬地落在我身上。 在我开口之前,他低沉清越地问:“看我干什么?”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我看自己老婆,天经地义。” 他恬不知耻地丢出这句话。 我本来想问的问题,也问不出口了。 傅氏集团大楼居高临下,密集的玻璃如钻石切面,与朝阳交相辉映。 秦泽将车停在泊车廊下,我当即下车,想要逃离这个是非现场。 “南枝姐,早啊!” 林念突然从不远处跑过来,活力十足地和我打招呼。 我笑了笑,拉着她就走,“早上好。快走吧,降温太冷了。” “南枝,早餐忘了拿。” 身后,傅祁川推开车门下车,并叫住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将早餐拿过来,尽可能疏远地开口,“谢谢傅总。” “姐,你和总裁是不是……” 林念勾住我的手臂,凑过来暧昧地眨了眨眼,“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你不会就是傅总隐婚的老婆吧!” “不……” 我不想在离婚前再生事端,要是传到傅衿安那里,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便下意识要否认。 说话间,傅祁川仗着个高腿长,已经与我们擦肩而过。 林念的话,想必一字不少地落到了他耳里。 他却没有说任何反驳的话。 林念瞪大双眸,待总裁专属电梯合上后,她震惊地开口:“姐,你再否认也没有用了,总裁都承认了!” “他什么时候承认了?” “沉默就是无声的承认!” “……” 我无奈,越来越觉得自己说不过现在初出社会的小年轻。 不过林念倒比较有分寸,进电梯后,便闭口不言了。 一直到进了我的办公室,才又开始叭叭八卦个不停。 “南枝姐,真是不敢想,我居然一进傅氏就在总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打工!” “你和总裁真的是三年前结婚的吗,你们有没有孩子啊?” “也是,以前总裁经常一进你办公室就遥控玻璃,我竟然没发现你们关系匪浅!” 我听得脑瓜子疼,“林念……” 她一个激灵,“总裁夫人,您说。” “……” 我忍俊不禁,“给我煮杯咖啡。还有,不要这样叫我。” “好嘞。” 她动作飞快地离开,走路都雄赳赳气昂昂的,没一会儿就端了杯咖啡进来。 双手撑在我的桌面上,讨好地开口:“南枝姐,那你能拿到eason演唱会的门票吗?” eason是名气极高的华语男歌手,演唱会门票通常都是开售即售罄,短短几秒的时间就被抢完了。 他这次在江城的演唱会,就是傅氏旗下的快消品牌赞助的,集团应该有内部票。 我意外,“你也喜欢eason啊?” “对啊,你也喜欢吗?” “嗯,特别是大学时期,耳机里放的都是他的歌。” 我怅然地笑了笑,答应下来,“快去上班吧,票我想办法给你弄。” 林念出去后,我打开便当袋,却看见里面不止有早餐,还有一只首饰盒,盒上贴着一张便签纸。 【南枝,八周年快乐】 我看了眼台历,不由愣在原地。 原来他也记得吗。 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纪念日。 第33章 阮南枝,你怀孕了? 有了这个插曲,我一上午都时不时走神。 脑袋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你看,他其实也上心了,连第一次见面的日子都记得。 另一个说,他前阵子连你是江大的都忘了,怎么可能记得这个日子?十有八九是找贺廷或者谁问的。你可别犯恋爱脑的毛病! 中午,我甩开这些繁杂的念头,约江莱一起去食堂吃饭。 以前还常常叫外卖或者出去吃。 但最近一步路都不想多走,叫外卖又不如食堂新鲜干净,索性就在食堂扎根了。 走到办公区时,不知道谁把饭打包上来了,陡然闻到这个味道我有些反胃,当即一路小跑去洗手间。 将胃里倒了个干干净净,吐得嘴里都发苦,才扶着墙壁站直身体。 以前从来想不到,怀孕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只是想到肚子里的小生命,又觉得甘之如饴。 “你又在吐?” 原以为这个点,大家都去吃饭了,但一开门出去,就看见了站在洗手台处的傅衿安。 我心里狠狠一紧。 被她知道我怀孕的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万一闹到傅祁川那儿,孩子的抚养权我都争不过。 我敛下紧张,尽量平淡地开口:“说了肠胃不舒服,吐不是很正常?你倒是闲,没事站在这里听我吐。” “你真的只是肠胃不舒服?” 她质问,眼里是深深的怀疑与危险。 “不然呢?” “最好是。” 她半信半疑。 我洗完手要离开时,傅衿安又突然开口:“阮南枝。” “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闻言,我心跳几乎停止,却强行扯出一抹笑,“我要是怀孕了,还会和傅祁川离婚,成全你们?” 她这才放心下来,“说的也是。” 随后,又轻蔑地警告,“你最好识趣点,尽快把离婚手续办了,别缠着阿川不放。” “知道了。” 放在平时我肯定要反唇相讥回去,但现在多和她待一秒,我都怕露馅。 扔下这三个字,就径直走远。 江莱早已经在食堂占好了位置,我打好饭菜过去,她一眼发现异常。 “你脸色怎么不太对?” “我怎么才发现你长了双火眼金睛?” 我笑了笑,紧绷的情绪缓和些许,和她把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 江莱轻挑红唇,“她还有心思关注你怀孕没有,看来还不知道大家都知道她是小三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早上,傅祁川和你不是一起来上班吗?就传开了,不少人都在猜你和她谁才是正宫,大多数都猜是你,等着看她笑话呢。” 她说着,审视地看向我,“还说呢,你怎么和他一起来上班了?赶紧的,坦白从宽。” 我无奈,“他昨晚搬临江苑去了。” “?” 江莱懵逼,“他不会真是幡然醒悟了,准备搞什么追妻火葬场的套路吧?” “……” 昨晚我还能给她确切的答复,现在也有些迟疑。 傅祁川的心思,我愈发摸不透了。 江莱连连摇头,绝望道:“完了,完了,那你肯定顶不住了,他再来两个回合,你的恋爱脑就犯了。” “不会的。” 我苦涩一笑,“你放心,还有傅衿安,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那也得看傅祁川怎么想,你别以为傅祁川看上去好说话,实则无情果决着呢。他如果想解决傅衿安这块赖皮糖,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那更不会了。” 除非,他哪天知道了他母亲去世的真相,兴许对待傅衿安会有几分改变。 但在这之前,很难了。 说到这个,我也想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不告诉傅祁川,得哪天回趟老宅问问才行。 快吃完饭时,我言归正传,“对了,莱莱,演唱会门票你弄到了没?” 江莱在集团比我人脉广。 演唱会的事情敲定下来时,我就拜托过她帮我弄票。 江莱指了指天花板,吐槽道:“这次的票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有总裁办的有,而且人手一张,谁也没多的。” “只有总裁办有?” “对啊,你要是真想要,不如趁傅祁川想讨你开心,找他要,肯定要多少有多少。” “那还是算了。” 我和傅祁川,还是尽可能划清界限的好。 不过,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 刚回到办公室,傅祁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走到落地窗边接起,电话那头,男人嗓音磁性好听。 “周六晚上有空吗,一起去看演唱会?” “你有多的票吧?” 我不主动要,但送上门来的,多少要替林念争取一下。 “有。” “我上去拿两张?”林念总要找个朋友一起去,要两张保险。 “现在让秦泽给你送下来。” “好。” “那你呢?” “什么?” “我回答你两个问题了,你一个问题都还没回答。”他嗓音低低。 闻言,我拿人手软,垂眸道:“有空。” 当年爱而不得的日子,反反复复听的都是eason的歌。 如今,和他一起听这场演唱会,也算是一场郑重的告别了。 好好的、体面的,结束我长达八年的爱情。 与傅祁川又重新同居,相处起来总是不如之前在婚房那么自在了。 破镜重圆,哪儿是那么简单的事。 好在傅祁川工作繁忙,常常披星戴月。 他出门时我还没醒,回来时我已经睡了。 这晚,我半夜起来解决生理问题,听见门铃响个不停。 透过猫眼一看,是秦泽,有点吃力地扶着高大挺拔的傅祁川。 男人微垂了眼眸,眼神有些迷离,脸颊线条却棱角分明,比清醒时更多几分生人勿进的凌厉气场。 这是喝了酒,现原形了? 我打开门,“喝多了?” “不是,傅总说您最近好像不喜欢酒味,应酬上都很少喝酒了。” 秦泽是个和气人,但此时脸色有些难看,“今天只是应付一杯,就不小心着了道,也是我疏忽了。” “谁手段这么龌龊?”我拧眉。 生意场上这种卑劣手段不少,但傅祁川身份地位都摆在这里。 一般人不敢做这种手脚才是。 “就是……” 秦泽刚开口,傅祁川眼皮半掀,哑着嗓音打断,语气是不容置喙的警告,“秦泽。” 不想让我知道。 我也没再多问,和秦泽一起把他扶到沙发上,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烫得要命的体温,不由吓了一跳。 “怎么不送他去医院?” 秦泽摸了摸鼻子,“傅总怕又落入圈套,说什么都要回来找您。” 找我? 我一个眼看要成为前妻的人,找我有什么用。 我头疼,“那联系家庭医生了吗?” 秦泽,“没有,程医生这周出国了,其他医生,傅总不放心。” “少夫人,辛苦您了。” 还没等我说话,秦泽留下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就逃之大吉。 第34章 帮他弄! 着了道是好听的说法。 其实就是被下了药,能让人欲生欲死的下作药。 以傅祁川在生意场上杀伐果断的性子,等他明天清醒过来,对方不会有好下场。 不过,现在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 看着傅祁川脸色都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我只担心他活不过今晚。 左右为难时,丢在卧室的手机铃声大响,看见来电显示,我如找到救星,忙不迭接通。 “宝贝儿,我弄到票了,贺廷那家伙手上有……” “莱莱!” 我迫不及待地打断,“你知不知道中了那种药该怎么办?” “那种药?” “哪种药?” “就是,就是chun药……” 我难以启齿地开口。 江莱十有八九是在喝酒,被呛得连连咳嗽,急了,“咳,怎么突然问这个,是不是你……咳咳咳,你……” “不是不是。” 我想到沙发上浑身滚烫的男人,也顾不上太多了,直言:“是傅祁川。” “……他现在在哪儿?” “客厅。” “你在哪儿?” “房间。” 我被她问得云里雾里,“你先告诉我该怎么办。” “去把房门反锁了。” “啊?” “赶紧去!” 江莱又急了,“你听我的,现在立刻马上去。” 我听着她的语气,双腿比脑子动得快,听话地往房门口走去。 手刚扶上门框,眼前骤然一暗,掀眸,就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黑眸! 眼眶发红,被晕染上浓厚的情欲。 哪里还有平日的冷静自持。 上半身是黑色衬衣,看着还尚存几分禁欲味道。 下半身就令人面红耳赤了,除了修长双腿,还有鼓鼓囊囊的…… 尽管我和他早已熟悉彼此的身体构造,但此时我依旧耳根一烫。 这种场面,还是太涩了。 另一端,江莱没听见我接话,纳闷:“阮阮……” 我刚要应声,手机电量不足,直接黑屏。 一时间,氧气都好像稀薄了。 我手足无措,只想逃离,“我,我去给你拿瓶水……” 却在擦肩而过之时,被男人从背后拥住,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后颈,激得我一阵颤栗。 “傅祁川……”一开口,声音都在发抖。 他仿若未闻,双手勾着我的腰,将我寸寸抱紧,直到我严丝合缝地感受到他身体的炙热。 双唇贴着我的耳廓缓缓厮磨,空气泛起潮湿,旖旎暧昧。 耳垂被他含住的那一刻,双腿狠狠一软。 身后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这么多年的男人。 饶是嘴里说着能一刀两断,身体却因为太久没有过,轻而易举臣服了…… 只是,尚有一丝理智。 我捏住他环在腰间的手臂,“傅祁川,我不舒服……” 是拒绝的话,可是嗓音被他撩拨得发软,好似在欲拒还迎一般。 傅祁川呼吸愈发沉重,双手一用力,就将我转了个身,按着我的后脑勺,不由分说地吻了下来。 勾勒吮吸,极尽缠绵。 夜太深,暧昧的声音分外明显,不遗余力地刺激着人的感官。 我已经分不清,究竟谁的身体更烫一些。 男人却不满足于此,一手托着我的腰,另一只手隔着薄薄的睡裙浅捻轻探。 场面荒唐热烈,像是一对新婚夫妻。 但我们明明要离婚了啊。 我想推他又使不上劲,急得想哭,“不要,傅祁川,我不要!” “别哭……真的不要?”他喉结滚动,双眸猩红,深深地睨着我,看得出来在极力克制。 “嗯……” “好。” 他闭了闭眼眸,额间青筋爆起,呼吸粗重得要命,却还是慢慢松开了我。 我轻捏着手心,“那,你……” “南枝。” 他忽而睁眼,情欲不仅一分未褪,反而更深,一把将我抱进怀里,唇瓣贴在我耳际,“帮帮我,好不好?” 许是大脑有些混沌,我竟然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乞求的意味。 我心尖一颤,“怎,怎么帮?” 这话一出,在男人的意识里成了应许,他俯身,双手穿过我的膝窝将我捞起。 骤然悬空,我下意识勾住他的脖颈,形成一个极羞耻的姿势。 他两个大步走到卧室沙发坐下,而我双腿依旧环在他的腰间。 被烫得难受,才往后退了退。 他翻滚着欲望的眼眸往下一扫,嗓音低哑,“你把我裤子弄湿了。” 我懵了一下,顺着他视线,看见他黑色西裤上一片湿漉漉的…… 我窘迫得不行,却在他的眉眼中看见了愉悦,顿时恼了,“到底要怎么帮你?” 傅祁川往后靠,温暖干燥的大手握上我的手腕,轻轻摩挲。 下一秒,我听见了皮带卡扣的脆响…… 浑身一个激灵,手就被他带到了一个不可描述的部位。 他嗓音暗哑,“这样。” 我瞠目结舌地看向他,脸上火烧火燎的。 结婚三年,我们不是没有过夫妻生活。 可虽然姿势很多,但方式正常。 这样还是头一回。 我手心的东西恨不得将我整个人都灼烧透,想丢,却丢不开。 只得磕磕绊绊开口,“如,如果不帮你,会怎么样?” 他垂眸看我,“不知道。” 我正想说那要不算了吧,他开口:“秦泽说可能会死。” …… 次日,我迷迷糊糊被冷醒,感受到身旁的温暖,下意识贴得更紧。 正要舒服地又睡过去时,忽然清醒过来! 一睁眼,又对上傅祁川染着温情的视线。 和曾经同床共枕的那三年不太一样,那种温柔太表面了。 只是此刻的,我也不敢相信。 毕竟,我深刻地知道,眼前的男人有多善于伪装。 傅祁川声音微低,“睡好了?” “嗯。” 我应了一声,想拉开和他的距离,手臂的酸痛却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太久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帮他弄了多久。 一开始不得其法,只一个劲来回套弄。 最后…… 不堪入目的画面又涌进脑海,我避开他的目光,“你怎么在我床上?” 昨晚结束后我又累又困,在他帮我清理的空档,就睡了过去。 他神色正经,“你睡着后拉着我,不让我走。” “……” 我想反驳,但又百口莫辩,没再吭声,径直下床洗漱。 身后,傅祁川跟过来,倚着浴室门沿,“你今天上午忙不忙?” 我疑惑,“怎么了?” 傅祁川慢条斯理戴着腕表,“我陪你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 第35章 他陪我去做全身体检 这个事,我都已经抛之脑后了。 没想到他居然还记着。 我用棉柔巾擦干脸上水渍,“不用,我没事。” 他蹙眉,“昨晚不是还不舒服?” “……” 我总不能说,是医生叮嘱过,孕期前三个月不能有性生活吧。 只能随口搪塞,“现在已经好了。” 他狐疑,“真的?” 去的话,肯定是去傅氏旗下的私人医院,走的都是特殊通道。 不用排队,体检报告还出来得快。 但这样,我更不可能隐瞒住怀孕的事。 说什么也不去。 我避开他的视线,“不想去,不喜欢去医院。” “南枝。” 傅祁川眼眸微眯,“你该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咚——” 他问得太突然,我一紧张,手中的护肤品清脆地掉在大理石台面上,吓得心跳都险些骤停了。 心虚的表现太过明显。 他踱步过来,掰正我的身体,漆黑的眸子似要洞悉一切,“真有事瞒着我?” “傅祁川……” 他迟疑着,掀了掀唇,“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不由松了口长气,“对,所以我们赶紧离婚,谁也别耽误谁。” “不可能!” 他忽而猛地提高声调,却有着难以察觉的颤抖,一把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 “傅祁川,你干嘛?” “去医院。” 他十分用力,捏得我手腕生疼。 我却生不起气来,“你在害怕什么?怕我死啊?” 话音刚落,他就猛地转过身,神情冷肃,咬着牙道:“你如果敢死,下葬了我都要把你的骨灰挖出来埋进傅家祖坟。” 我被他这副疾言厉色的模样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忍不住冷笑。 “有毛病。” 搞得好像很深情一样。 要不是我有自知之明,都以为他爱上我了。 傅祁川脸色微沉,依旧不松开我的手,“跟我去医院。” 再拒绝下去他很有可能会直接查我的病历档案。 缩脖子伸脖子都是一刀。 我硬着头皮开口,声音有些颤抖,“去就去。” “你很紧张?” “没。” 不是紧张,是害怕。 可是又由不得我做主。 去医院的路上,我全程心不在焉,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知道了怀孕的事怎么办。 还能在爷爷八十大寿后顺利离婚吗。 又或者…… 他会容许我生下一个孩子,给他和傅衿安将来的生活带来矛盾吗。 想到后者,我顿时后背发凉。 再看一眼正在开车的傅祁川,侧脸线条紧绷冷硬,心情显然差到极点。 我心里更没底了。 明明只是普通体检,一到医院,却是院长领着人亲自接待。 “我不拍ct。” 在定体检项目时,我主动开口道。 傅祁川,“为什么?” “上次公司体检刚拍过,好端端的人,拍那么多ct增加辐射干什么。” 我说完,怕他疑心,正要找补时,傅祁川瞥向院长。 “她身体如果有什么问题,其他检查能看出来吗?” “其他项目也足够用了,傅总。”院长说道。 “那行。” 傅祁川眉心微松。 我顺势开口,“还有b超,我上次也做过……” 正常的体检,只有b超能看出我怀孕了。 如果能规避掉这个,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熟料,傅祁川沉着脸,“b超也有辐射?” “……” 我闭了嘴。 待院长去交代医生出检查单时,我忍不住开口:“傅祁川,这么紧张我的身体,是怕有人说你克妻?” 他眸色深深,“就不能是别的原因?” “比如?” 我不否认自己在试探。 他薄唇微抿,“我只是希望你健康。” “……挺像给家里长辈的祝寿词。” 我心念一动,转瞬,笑了笑,“你留着下个月在爷爷的寿宴上说吧。” 希望我健康。 希望和傅衿安百年好合? 护士来给我抽血,要消毒胳膊时,我下意识缩了缩,身体也紧绷起来。 怕。 从小就怕。 小时候生病都是爸爸抱着我,妈妈握着我另一只手,哄着我打针或者抽血。 还会有奖励。 后来这十几年,身体还算不错,普通感冒扛一扛就过去了,重感冒也只是买点药吃,很少抽血。 所以对抽血的恐惧,一点没减少过。 不过,再恐惧,也已经长大了,也没有父母了。 “别怕,” 忽然,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紧紧包住我的另一只手,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轻哄道:“我陪着你。” “你陪着我,疼的也只是我。” “那你疼就掐我,我陪着你疼。”他嗓音磁性温和。 我垂头,看着昔日总是居高临下的男人,眼下半蹲在我身侧,心里好像被什么填满的同时,又升起几分悲凉,忍不住嘀咕道:“可是你又不能永远陪着我。” 声音太低,他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 我摇了摇头。 有些说出来也只会让自己难堪的话,不如埋在心里。 抽完血,就去了院长安排好的b超室。 傅祁川等在外面。 医生涂抹着耦合剂,做完一个部位就递纸巾给我擦拭。 我心脏几乎快跳出嗓子眼。 料想过迟早有一天傅祁川会知道我怀孕的事,但没想过来得这么快。 许是院长和医生交代过我的身份,她探头落在我腹部时,扬起笑道:“傅夫人,您怀孕了啊,你知道吧?” “我……知道。” 我抿了抿唇,“发育得怎么样?” “胎儿发育得很好啊,九周了,你看,已经能看见小手和小脚了呢。” “是吗……” 我从她转过来的屏幕上,看见自己肚子里的小生命,眼泪突然不可遏制地滚落出来。 开心、激动、又难过。 “傅夫人,你……还好吗?这是好事呀,怎么哭了?” “因为,” 我揩掉眼泪,“我快离婚了,给不了他一个完整的家庭。” 抱着一丝希望恳求道:“医生,检查报告上,可以不要写出我怀孕了吗?” “你不想让傅总知道?傅太太,傅总知道你怀孕了,一定会开心的。或许,就回心转意了呢?你还年轻,不知道一个圆满的家庭,对孩子来说有多重要。你现在这种情况,与其离婚,不如尝试挽留这段婚姻。” 医生年纪接近五十,应是院长安排的专家,说起话来十分语重心长。 我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就算他的心,并不在我身上?” “哎,当了妈,就不能只替自己考虑了。你想想,哪儿有孩子不想要父亲的?那在学校都容易被小朋友欺负的。” 听完这句,我心中苦涩难耐。 医生见我不说话,无奈道:“抱歉,这件事我不能帮你,我需要如实出具每一份检查报告。” 我从检查床上起身的同时,b超报告也已经递到了我手里。 往门外走去的每一步,都格外艰难。 第36章 不是你蠢,是男人都贱 恍惚间,想到了以前。 那时候我和傅祁川刚结婚半年,生理期推迟了十来天,虽然每一次他都戴了套,但我还是隐隐猜测,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买验孕棒时,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好了,要怎么和他分享怀孕的消息。 如今,真的怀孕了,想到就站在一门之隔处的傅祁川。 却生不出一点激动和喜悦的心情了。 有的只是害怕紧张,以及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变数的忐忑不安。 最坏的结果,是失去这个孩子。 想到这儿,我后背都浸出了冷汗。 短短两年半,居然已经物是人非,恍若隔世了。 我双腿似灌了铅一般,心情复杂地走到门口,却发现外面哪里还有傅祁川的身影! 人呢? 只剩我随身的手包,被孤零零地放在门口的金属凳上。 他……走了? 我从包里摸出手机,一条微信赫然显示在屏幕上。 “我临时有点急事。体检报告出来后秦泽会送去家里,我晚点就回去,乖乖等我。” …… 我吁了一口气,往医院外走去,忽然心思一转。 b超报告已经在我的手上了。 想趁这个时间改动点什么,也很容易。 我拨出江莱的电话,她几乎是秒接,“我正想打电话给你呢。你在哪儿啊,怎么没来上班,昨晚什么情况,你手机怎么突然关机了?你没和傅祁川打余情未了炮吧?” 她火急火燎的,问题跟连环炮一样往外蹦。 最后一个问题,更是让我耳根一热。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选择先回答第一个,“我在圣心医院。” “去产检吗,你和我说呀,我能陪你去。” 江莱总能在第一时间抓住重点,“不对,这不是傅氏旗下的医院来着,你怎么跑那儿去了?” 我将前因后果简单和她说了一下,“不过,我从b超室出来的时候,傅祁川已经走了。” “靠,差点吓死我。” 江莱总结,“所以傅祁川还不知道你怀孕的事对吧?” “嗯。” “那就行。” 我走到路边随手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靠在座椅后背上,“莱莱,我有些迷茫。” 本来想的是在报告上做点手脚。 但是,低头看见报告上小小的孩子时,我心里柔软得不像话。 那个医生的话也随之闯入我的脑海,不断回旋。 他有可能因为怀孕的事,回心转意吗…… 那这样,我是不是能给孩子一个圆满的家庭,而自己……也能称心如意了。 “是不是在想,他会不会因为有了孩子,断开和傅衿安的关系?”江莱想了一下,一针见血地问。 我也没遮掩,“嗯,我是不是很蠢?” “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原以为江莱知道了我的想法会骂我,却听她道:“阿阮,我知道你有多爱他,爱情也本来就不是个会在理智之下诞生的产物。如果人人都能及时止损、权衡利弊,爱情就更成为稀缺的情感了。” “况且,你人生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搭在他身上了。他只要给了你一点希望,你就很难做到及时抽身。” “不是你蠢,是男人都贱。” 闻言,我沉默许久,嗓音艰涩地开口,“我想再试一次。” 为了孩子。 也为了自己。 江莱没劝我,只问:“想好如果失败的后果了么?” “嗯,想好了。” 如果事情的发展在预料之外,我会彻彻底底地消失。 避免一切失去孩子的可能。 有了这个决定,我也没了回家做饭的心思,在小区楼下随便吃了个牛肉面,便回家窝进了沙发。 一边等着傅祁川回来,一边抱着笔记本投入工作。 一直等到下午,家门口也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我忍不住给傅祁川发了条消息,“快回来没有?” 等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复。 什么急事忙成这样,电话里也没听江莱说公司出什么事了。 秋天昼短夜长,五点便夕阳西下。 橘黄色夕阳洒落进来,窗外秋风萧瑟,我心里忽然升起强烈的孤寂感,动作比脑袋转得快。 等反应过来,已经拿起了手机。 我讨厌这种等待,被悬在半空中的感觉。 几乎是拨出傅祁川电话的同时,秦泽的电话打了进来,难为情道:“少夫人,对不起,我临时有点私事,您的体检报告我可以让顺丰同城给你送过去吗?” “公司的急事你们处理完了?” 秦泽纳闷,“什么急事?” “就是……” 我瞬间明白过来,今天让傅祁川丢下我先行离开的,压根就不是公事。 当即话锋一转,“体检报告已经出来了?” “对,下午医院就给我打电话了。” “那我自己去一趟就行。” “少夫人,” 他迟疑,“要不还是我……” “没事。秦泽,我离圣心很近,你安心去忙你的。” 挂断电话后,我驱车前往医院,在等红灯时,还是给傅祁川打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 绿灯眼看要亮起,一辆黑色轿车突然闯过红灯,疾驰而过,快得什么都看不清,直直驶入圣心医院。 只有老婆要生了才能这么着急吧。 未料到,一句未出口的话居然也能一语成谶。 我到医院停好车,经过急诊就听见路人在感叹。 “要是每个女人都能有个那么好的老公,谁还会怕生孩子啊?那男的眼睛都急红了。” “就是,主要是还帅得惨绝人寰,那着急的样子,更帅了!” “不过,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看过他?” “你拉倒吧,只要是帅哥你都眼熟。” “……” 应该就是刚刚那辆车了吧。 我笑了笑,举步要去门诊大厅时,就看见一个身姿高挺的男人从急救室被护士赶了出来。 “你去外面等着吧!你只有在外面等着,医生才能更好的救治你老婆!” 我看见那张熟悉的俊脸,大脑嗡嗡作响,整个人错愕地愣在原地。 男人平日里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西装,眼下皱巴巴的,袖口和西裤上还染着成团成团的血迹。 触目惊心。 是谁的血,是怎么来的,答案不言而喻。 我站的位置不远,他其实稍微瞥一眼就会发现我的存在。 但是没有。 他只是神情急躁地等在外面,满心满眼都只有急救室里的女人。我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像一头困兽。 “傅衿安。” 第37章 她怀孕了?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护士一边出来一边叫名字。 “傅衿安,傅衿安丈夫在吗?” 傅祁川一个大步走近,“医生!我在。” 简单的四个字,犹如一把匕首剜着我的心脏,鲜血淋漓,疼得人喘不过气来。 而我一整天的等待,以及那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定。 都在这一刻成为了笑话。 此时此刻站在这里,更是像极了一个小丑。 离婚手续还没办呢。 我的老公就光明正大成为别人的丈夫。 不远处,是他急切的询问:“她情况怎么样,严重吗?” “流了那么多血,你说呢?不过还好你送来的及时,现在没事了。” 护士说完,似怕他不放心,又道:“孩子也没事。” 孩子? 傅衿安怀孕了? 他们有孩子了? 我连呼吸都忘了,讷讷地看向傅祁川。 只见他松了一口气,脸色终于不再那么难看,“那就好。” 许是我的视线太过赤裸裸,又或者是他总算有心思察觉到我的目光,话音落下,他便偏头朝我的方向看过来。 几乎是同时,我转身躲进了消防通道。 身体崩溃地靠在墙壁上,脑海里浮现刚才的那一幕。 我和疯了一样,不可遏制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嘴角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真蠢啊。 阮南枝,他都和别人有孩子了。 他可能只是迫于爷爷的压力,不得不搬过来,你就一厢情愿地重新对他抱有希望。 你真缺爱啊。 许是想让自己死心得再彻底一点,我掏出手机准备给他发消息,他的电话却正好打了过来。 他嗓音清淡,“喂,南枝,你在家吗?” “嗯。” 我吸了吸鼻子,竭力压下哭腔,明知故问:“怎么了?” “真的?” “骗你干嘛?” 我状似轻松地开口:“难道你在哪里看见很像我的人了?” 这次,我想要问清楚、弄清楚。 “没有。”他选择隐瞒。 我却继续追根究底,“你在哪里,事情还没处理完吗?” “我……” 他犹豫了一下,只选择回答后者,“还没,我今晚回不了家了,你早点休息。” 我笑着问:“是公事吗?” 那头,有一霎的沉默,随后不疾不徐地回答:“我忙完就回来。” 依旧是隐瞒。 我无声地吸了一口气,“什么时候?那明晚的演唱会呢,你还去不去?” “去。” 这一次,他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给出确切的回答。 我仰头看着天花板,任由眼泪流出,“好,那我等你。” 最后一次等你。 走出医院时,天已经黑透了。 下过几场雨,夜晚的风刮过来像往骨头缝里钻。 我只穿着件薄针织长裙,却和感觉不到冷一样。许是身体里某个角落,比这气温还要冷上几分。 “啊——” 有人迎面撞着我半个身体就飞快跑进了医院。 我低呼一声,被撞得连连后退,不知道踩到什么,脚底一滑,眼看要摔倒时被人给稳稳接住。 我下意识以为是傅祁川。 可抬头一看,又失落又意外,连忙稳住身形,笑着开口:“学长,你怎么在这儿?” 是有阵子未见的陆时晏。 他穿着套米色休闲西装,衬得身长玉立,温文尔雅。 他轻轻一笑,“有个朋友住院了,我来探望一下。” “哦哦。” “你呢,怎么一个人来医院了?” 我扬了扬手里的检查单,“我来拿体检报告。” 陆时晏神色一正,“没问题吧?” “没有。” 我之前公司体检刚检查过,这次也和上次一样,每一项都在正常范围。 除了肚子里多了个孩子。 陆时晏点点头,“还没吃饭吧,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还有贺廷和江莱也在。” 可能是为了避嫌,他又道。 我摸了摸肚子,确实有些饿了,“好啊。” 一个人回去也不知道吃什么。 而且人多,就没那么容易胡思乱想了。 陆时晏把车交给助理开回去,然后坐我的车一起去他们定好的餐厅。 是一家喝羊汤的老饭馆。 门店低调,坐落在巷子的犄角旮旯处,生意却是极好的。 不少车停在巷子口,堵得很严实。 我们只能把车停在外面走进去,江莱和贺廷已经到了。 看见我,江莱惊喜,挑了挑眉,“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没空呢。” “嗯,正好碰上陆学长了。” 江莱眸光犀利,凑在我耳边低声问:“没成功?” “都没给我开口告诉他的机会。” “什么情况?” “傅衿安怀孕了。” “????她怎么也怀孕了?” 江莱本来声音很低,这下没能控制住,一声惊呼,贺廷和陆时晏都齐齐看过来。 江莱又迁怒于贺廷,“看屁,你们男人就是物以类聚。” “祖宗,又怎么了啊?” 贺廷哭笑不得。 江莱按住我的手,直接和贺廷套消息,“你是不是知道傅衿安怀孕的事?” “傅衿安?怀孕了???!” 贺廷更加一脸震惊,缓过来后,道:“我不知道啊!” “你今天约饭,没约傅祁川吗?”江莱问。 “约了。” “那他人呢?” “……” 贺廷眼神闪躲,又避着我又避着江莱,最后在江莱刀子一样的眼神下,迫于无奈出卖兄弟,“傅衿安因为公司的流言蜚语在闹自杀,所以……” “已经割腕了。” 我打断他的话。 江莱嘴角抽了抽,“三分钟不送医院就会愈合的那种?” 我想起傅祁川那一身的血,垂眸,“应该挺深的,流了不少血。” “啧。” 江莱咂舌,“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照这架势,傅祁川很难甩掉她了,现在还怀了孩子……” “呸呸呸,你别瞎说。” 贺廷还是有点义气在的,忙不迭替傅祁川证明清白,“不可能是川哥的孩子。” “怎么,你趴他们床边亲手帮忙戴的套?” 江莱语出惊人,好在陆时晏去了洗手间,我和贺廷都习惯了她的说话风格。 贺廷,“不是,他们应该没睡过。” “那傅祁川夜不归宿的日子,都是和你睡在一起?” 江莱不信。 我心里也泛起难言滋味。 “我和你说不通!” 贺廷在江莱面前难得硬气,看向我,“嫂子,你别听她胡说!川哥的清白,天地可鉴!” 第38章 我和他像在偷情 这顿饭,我注定食不知味。 回到家,一整晚也是睡得浑浑噩噩,仿佛睡着了,又仿佛清醒着。 次日,我睡到中午才起床,感觉走路都在飘。 翻了翻冰箱,给自己做了道鱼香茄子和虾仁豆腐,一碗米饭吃进肚子,才觉得人有了些精神。 演唱会在晚上,这会儿时间还早,与其陷在负面情绪里,我索性打开电脑准备工作。 例行先刷社交平台。 看见ms官方账号发的消息,不由精神一振。 正要细看,江莱的电话弹了过来,“宝贝儿,你还好吧?” 我不想她担心,“挺好的啊。” “傅祁川回去没?” 我默了默,“没呢。” “那别提他,晦气。” 江莱转移话题,“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说,你知道ms要搞联名款的消息不?” “刚刚看见了。” 以往联名款这种,都是品牌与品牌之间达成一致,签合同就完事了。 这次ms的圣诞联名款,准备以设计比赛的方式进行。 各品牌都有两个参赛名额,哪家名下的设计师夺冠,ms的就和哪家联名。 由夺冠的设计师与ms的团队一起完成联名款设计。 ms,奢侈品牌里的一姐。 这消息一出来,各大品牌肯定都会削尖脑袋抢这个联名机会。 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江莱,“心不心动?” “当然了。这么好的机会,谁不心动。” 能和ms合作一次,是多难得的机会。 说着,我又无奈道:“但多的是比我优秀的设计师,估计也只能想想了。” 江莱一笑,狡黠道:“陆学长现在不是ms的分区总裁吗,你找他帮你暗箱操作一下不就行了?” “去你的。” 我失笑,“那我和陆时晏成什么人了,对其他人也不公平。” “害,你别想那么多。咱们国家不就是人情社会吗,走关系拿项目的比比皆是。你以为其他品牌不会私下和陆时晏接洽?他们会想这样对你公不公平吗。” “那是他们的事,反正我不想这样。”我坚持。 江莱恨铁不成钢,“你就是轴,这只是个项目,又不是让你在正儿八经的设计大赛上搞黑幕。” “既然是挂了比赛的名头,那我就遵循规则。而且,你觉得陆学长会同意么,他不是这种徇私的人。” “那倒也是。” 江莱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旋即笑开了,“不过,讲不好他愿意为你开个先例呢。” “你想得到挺美。” 我想也不想就否认了,我和陆时晏大学时关系是很不错,但如今三年没见了,他怎么会一上来就给我开先例。 “你先别着急啦,我都不一定能拿到参赛的名额。” 现在傅衿安是总监,f&a的事情都是她说了算,一共就两个名额,够呛会分到我手上。 江莱骂了句国粹,“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还有块百达翡丽在给你当绊脚石。” 我笑了笑,“等周一上班再看吧。” 也只能这样了。 挂断电话后,我看了眼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的家门。 心里有些发沉。 可是又好像并不意外。 有傅衿安在,他放我鸽子再正常不过了。 可能连是他主动提的一起去看演唱会,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工作到中途,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看见来电显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愣了一下才接起来,“喂。” “在家?” 他好像在很空旷的地方,声音低沉中透着疲乏。 我起身走到阳台,顺便活动活动颈椎,忍着酸楚,故意问:“嗯,你呢?还在忙?” 想来也是,傅衿安流了那么多血。 他怎么放心得下。 “快忙完了。” 不知想到什么,他嗓音清润了几分,“入场票在玄关柜上,你出门时记得带。”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他亲口说出来,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你不来了?” “想哪里去了?我们体育馆门口见……” 他低笑一声,话刚说到一半,忽然响起一道柔弱却崩溃的质问,“阿川,你在给谁打电话,你不是答应了我……” 话音戛然而止。 不是傅祁川制止了她,而是电话被挂断了。 怎么搞得我和他像是在偷情一样。 而我是那个小三。 我愣愣地看着黑屏的手机,心里涌起无尽酸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闷得透不过气来。 我实在想不通,傅祁川到底想干什么,想达成什么样的局面。 非要搬来和我一起住,百般关心,还和我一起高调上班,让公司的人知道我的身份,好像很在乎我的样子。 在我准备改变主意的时候,又把我丢在一旁,彻夜陪在傅衿安的身旁。 还……搞出了一个孩子。 傅祁川,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在我心底冒出这个疑问的同时,手机屏幕一亮,弹出一条微信。 “截止入场前,如果我没到你就先进去。” 他给了我答案。 他又一次选了傅衿安。 我停留在对话框的界面,反复看那句话,看得眼睛生疼。 连呼吸都扯得疼。 被放弃是什么滋味,傅祁川让我体验过好几次,每一次都很深刻。 我看着看着,又笑了起来。 笑自己傻。 被伤得再透,他勾勾手指,我就屁颠屁颠跑过去了。 可是,我也不怪自己。 如江莱所说的,我人生三分之一的时光都搭在了他身上。 从小心翼翼的暗恋,到惴惴不安的得偿所愿,尝遍了喜欢一个人的苦辣酸甜。 八年啊,养条狗也难分难舍了。 我窝在懒人沙发里,发呆了许久,直到时间差不多,才起身去化了个精致的妆。 又进衣帽间挑了件浅棕色绸缎吊带长裙。 毕竟是自己喜欢多年的歌手的演唱会,该漂漂亮亮地去。 临出门前,我透过镜子看了眼自己,还挺满意。 长发随意挽起,天鹅颈修长优越,不是一眼惊艳的长相,胜在耐看,一对浅浅的梨涡刚好中和了身上的清冷感。 身上的长裙并不是修身的款,但慵懒随意,正适合演唱会这样的场合。 我套了件同色系风衣,不慌不忙地出门。 抵达体育馆时,门口已经热闹得不像话,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却依旧不影响粉丝们的活力,脸上是各种应援妆,手里还拿着手幅和灯牌。 相比之下,我顶多算个路人粉。 “小姐姐,可以进场啦!快!”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见我站在门口发呆,热情地招呼我。 我回过神来,又往四周看了一眼,“我……” 我等的人,他还没来。 第39章 她胆小,知道了会被吓跑 或许,我等的人,也根本不会来。 女孩却聪明,笑盈盈问:“姐姐你在等人吗?” “对。” “你朋友肯定堵在路上了,体育馆周围这会儿都特别堵。” 许是见我失落,她笑着走近安慰,偏了偏脑袋,“我陪你一起等吧。” “你不进去呀?” “我没抢到票。” 她耸了耸肩,嘴角往下撇,颇为失望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我轻笑,“那你陪我等吧。” 他不会来了,我也不是在等他来。 是在等自己彻底死心。 又等了整整一个小时,等到广场上的人不再拥挤,渐渐稀少,我捏着手机的手也都快冻僵了。 广播传来即将截止入场的通知。 “南枝。”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嗓音。 我惊喜地转身,看着同样穿着棕色风衣的陆时晏,微微一愣,旋即轻笑,“学长,好巧。” 他挑眉,“确实巧,又遇到了。” 跑去自动售卖机买饮料的女孩正好回来,看见陆时晏,双眸一亮,一边递了一瓶水给我,一边道:“姐姐,你男朋友好帅啊!都能去当爱豆了。” 我顿时尴尬,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陆时晏以一种不会让我局促的方式,解释我们的关系,“祁川没来?” “他不会来了。” “那一起进去吧?” “你一个人?”我纳闷。 “嗯。” “那好啊。” 演唱会,一个人看确实没什么意思。 我抬头看向陆时晏,“等我一下。” 而后,把自己多余的票递给那个女孩,“快进场吧。” “啊?” 她又惊又喜地瞪圆眼睛,嘴角的弧度比ak还难压,激动道:“谢谢姐姐!!我,我给你转钱吧!” “不用,我这也是多余的票。” 多出来的东西,丢了也是浪费,不如送给需要的人。 我和陆时晏一同准备检票,却发现那个女孩依旧在广场那儿,好像是在和她同样没票的朋友说话。 “南枝,等我一下。” 陆时晏说完,迈着长腿阔步走过去,好像是递了票给她们。 我就看见,那两个女孩又激动地原地跳了起来。 青春真好,年轻真好。 烦恼都清楚而明白,解决起来也轻松简单。 待我们一同检票入场,我才发现陆时晏刚刚还和她们换了票,我们两个的位置挨在一起了。 我坐下,疑惑道:“你一个人来看演唱会怎么买两张票?” 陆时晏垂眸睨着我,唇边是淡淡的笑,“因为想的是两个人一起来看。” “嗯?” 我听得云里雾里,“那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陆时晏,“我暂时还没有身份去邀请她。” 这样说我就懂了。 原来是爱而不得。 不过,我还以为像陆时晏这样优秀的人,身边应该不缺年轻漂亮的女生,没想到他也会求之不得啊。 爱情这个东西,还真是公平,一视同仁。 管你是否成功优秀,是否漂亮帅气,都要老老实实吃爱情的苦。 再看向陆时晏时,我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难怪之前贺廷说,你是被哪个女孩伤过,我还以为他开玩笑,原来是真的。” 他眸色微深,目光依旧落在我身上,“确实是真的。” “没关系,我不会笑话你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笑着转移话题,“原来你也喜欢eason,以前都没听你说过。” 陆时晏看向舞台,嗓音怅然,“爱屋及乌罢了。” “她喜欢?” “嗯,大学那会儿她很喜欢。” “巧了不是。” 我笑了笑,“我也是大学那会儿很喜欢听eason的歌。” 他弯唇,略微有些意味深长,“是挺巧的。” 我们在vip位置,观演位置绝佳,全程无死角。 随着熟悉的前奏,歌手出现在舞台上,瞬间带动全场气氛,无数粉丝尖叫、合唱。 我和陆时晏就像两个异类,只是安静地聆听。 过去多年的一帧帧,就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不断切换镜头。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 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 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 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 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 听到最后这一句歌词,我忽然间泪如雨下。 无声地哭了许久,准备找纸巾擦拭时,一包纸巾递了过来。 陆时晏眼眸中泛着丝丝克制,“哭完了,还会回头吗?” “不会了吧。” 我擦干净脸上的泪痕,看着他强忍的样子,忍不住劝道:“你想哭就哭吧,像我这样,哭完了兴许就能迈过这道坎了。我不会告诉他们的。” 他揶揄轻笑,“谁告诉你,我想迈过这道坎的?” “那不然呢?” 我反应过来,意外地看向他,“你还想继续追那个女生啊?”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嗯。” “怪不得江莱总是夸你是好男人,确实很长情。那你快去追吧,我们可都等着喝你喜酒呢。” 大学到现在。 那不亚于我对傅祁川的喜欢了。 只是,他还有和那个女生继续发展的机会。 而我和傅祁川一旦离婚,大概朋友都很难做了。 八年喜欢,换来当陌生人的结果。 还挺嘲讽。 陆时晏唇角微翘,琥珀色瞳仁晶亮,像盛满繁星,“现在还不能追。” “为什么?” “她还没离婚。” “哦哦。” 我下意识点完头,才猛地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开口,“什么?!” 我讷讷地将陆时晏从头看到脚。 愣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他竟然还是喜欢寻求刺激的人。 可转念一想,更觉得他痴情了。 这得是小说里才存在的男人了。 喜欢的女孩结了婚,他就克己守礼,默默等待。 虽然心里盼着别人离婚的念头……多少沾点缺德。 但谁听了不夸一句:多么深情的好男人啊。 我抽了抽嘴角,“那个,那个女生知道你有这种想法吗?” “不知道。” 陆时晏不以为耻,淡定道:“她胆子小,知道了会被吓跑。” “那……她要是不离婚,你等一辈子?” 我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寻常的八卦我不怎么参与,但陆时晏这种,与他个人风格形成强烈反差的瓜,我还是有点感兴趣的。 “等。” 他完全不回避我这种犀利的问题,给出确定的回答,旋即眉眼又染上柔情,“不过,快了。” 第40章 恭喜你啊,要当爸爸了 什么快了? 我就像一个在瓜田上蹿下跳的猹。 很想抱着一个瓜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 但又觉得,再问下去就不礼貌了。 只能见好就收。 今天演唱会的歌,每一首都是我收藏歌单里的。 一整场听完,还意犹未尽。 随着歌手退场,我有一种大梦初醒的不真实感。 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在喧闹过后缓慢离场的人们。 心里空的可怕。 直到现在,我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仍旧没有任何来自傅祁川的消息,或者电话。 而我失神的空档,陆时晏也非常尊重我,没有半点催促。 只安静地等在一旁。 等我回过神来,我们才随着人潮,一起往外走。 饶是有保安维持秩序,还是有人拥挤推搡,我正走得好好的,身后一股力道推了一把,脚步踉跄间,直接撞到陆时晏的身上。 陆时晏下意识揽住我的肩,“没事吧?” “没事。” 我有些窘迫地解释,“被人推了一下,没站稳。” 陆时晏只松开我,没说什么。 好在之后,再也没有人往我身上撞,甚至连那种拥挤的感觉都没有了。 我和陆时晏的车停在不同方向,走到门口就只能各回各家。 “南枝。” 陆时晏忽然叫住我,“你会不会参加ms联名款设计赛?” 我倒是意外他会主动提这个,笑道:“这个我说了不算,要看有没有名额落到我头上。” 他温润浅笑,“那,期待你参赛。” “好,学长再见。” 雨已经停了,走去停车场的路上,能闻到雨后的清新味道,很舒服。 如果不是有点冷,我都有点想散步回家。 临近停车位时,我一抬头,就看见了秦泽。 他也看见了我,当即跑过来,“少夫人,傅总一直在等您。” “?” 他不是鸽了我吗。 怎么又变成他在等我了。 我皱眉,“在哪儿等我?” “车里。” 秦泽指了指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宾利。 我抿了抿唇,“等我干嘛?他约我看的演唱会,现在演唱会也已经结束了,让他走吧。” 旋即,往自己的车旁走去,“还有,让他别再来临江苑了。” “少夫人……” 秦泽现在想必也知道傅祁川这两天干什么去了,追在我身后支支吾吾半天,“您……您要不还是亲自去和傅总说吧。” 我脚步微顿。 也是,我何必难为秦泽一个打工的。 傅祁川迁怒起来,他只能跟着倒霉。 我无奈掉转方向,径直走向路边,而秦泽是懂怎么帮傅祁川卖惨的。 他说,“傅总两天一夜没合眼了,刚刚赶到这儿,他才合上眼。” “是我不让他睡的?”我似笑非笑。 陪着另一个女人,还敢到原配面前来卖惨。 秦泽被我呛得轻咳一声,“傅总也是想早点把事情处理完了来找您。” “傅衿安死了吗?” “啊?没,没……” “既然不是身后事,什么事让他忙着处理了两天一夜?” 我一语道破,“是忙着出轨?” “……” 秦泽闭嘴了,半晌只憋出一句,“您都知道了……” 走到宾利旁,秦泽主动帮我打开后排车门。 傅祁川疲惫地靠在座椅里,额间发丝细碎,乱糟糟的。眸子紧闭,长长的睫毛覆下,在眼睑留下一团阴影。 可即使是在睡觉,他眉心都依旧蹙着,显然睡得很浅,并不安稳。 随着车内灯光亮起,傅祁川几乎是瞬间醒了过来,透着几分被人打搅后的戾气,下一秒,便偏头与我的视线撞上。 他神情忽而松懈下来,“演唱会结束了?” 像个没事人一样。 仿佛他欺骗我,陪了傅衿安两天一夜都是我的错觉。 我也不想装了,很累,“你昨天在医院看见的人是我。” “傅祁川,我当时大概就站在距离你十米远的地方吧,不对,可能比这还要再近一点。” “我亲眼看见自己的老公,为了另一个女人有多魂不守舍了。” “也听见你当着护士承认,你是她的丈夫。” “所以,昨天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你在骗我了。” 扯了下嘴角,我盯着他一字一顿地开口:“哦,对了,她还怀孕了,你们有孩子了,是吧?” 我每多说一句话,他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复杂一分! 可我越说越爽。 看着他沉得快要滴出水的面色,我居然笑了出来,“恭喜你啊,要当爸爸了。” 他突然倾身过来,长臂一伸,连拉带扯将我拽进了车里! 我刚反应过来,秦泽给了我一个歉意的眼神,就利落地合上车门。 这两人配合的真是无比流畅! 傅祁川将我的手桎梏在头顶,两人距离极近,是我一伸脖子就能蹭到他的鼻尖的程度。 我却丝毫感受不到半点暧昧气氛,有的只是恼怒。 “松开!” “不松。” 傅祁川低低吐出两个字,宽大的身躯挡在我眼前,充满了压迫感,“第一,我没有为了她魂不守舍。” “第二,是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懒得和护士解释。” “第三,不是故意想欺骗或者隐瞒你什么。” 他抵住我的额头,漆黑的眸子似恨不得看到我心底里去,声音有点闷,“只是怕你知道后,就又不要我了。” 我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扯,泛起细细密密的痛楚。 他好像非常善于玩弄人心,明明是他对不起我,却偏偏总是能让我反过来心疼他。 可能在这段感情里,我就是个十足十的输家。 那句俗话怎么说来着。 谁先爱上,谁就输了。 车内空间逼仄,被他这么禁锢着,愈发处于下风。 尽管,在解释的人,是他。 耳畔,他清冷低沉的声音继续响起,“第四,她是怀孕了没错,但不是我的。” 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 就见他直勾勾地看着我,晶亮的眸子如同漩涡,似恨不得将我吸进去,“第五,这一点最重要,你记好了。” 我疑惑地皱眉,他却在我额头落下一个强势的吻,说出的话也不容置喙,每个字都让我心口发颤。 “收回你的那句恭喜,我只给你生的孩子当爸爸。” 我指甲蓦地深陷进手心,疼,却清醒。 这句话,他若是在今天之前说,我可能会开心得不行,将那张b超单拍在他脑门上,告诉他,傅祁川,你真的要当爸爸啦。 可能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 阴差阳错,命运弄人。 时机不对,就什么都不对了。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情深似海都没有用。 我敛下苦涩,瞥向他那张一本正经的脸,故意挑衅,“喜当爹也行?” 第41章 吃软不吃硬 傅祁川眸子微眯,漫不经心地觑着我,勾起唇角,“你试试?” 分明是与平日一样的笑,我却感受到了几分不寒而栗。 似乎只要我敢,下一秒就会掐断我的脖子。 “试试就试试。” 我秉承着输人不输阵的想法。 他面若寒霜,冷笑一声,正欲发作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傅衿安。 这个名字第一时间在我脑海里浮现。 也不得不感叹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准。 确实是傅衿安。 傅祁川捏了捏眉心,他不接,铃声就叫嚣个不停。 他如果想拒接,有一百种办法。 所以,显然他不想。 “阿川,你去哪儿了呀,怎么还没回来?我肚子里的孩子想吃草莓蛋糕了,你快点帮我买回来!” 车内空间狭小,又完全隔绝了外面的噪音,傅衿安温柔可人的声音就这么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 我发誓,我没有故意偷听。 傅祁川也察觉到这一点,不动声色地下车,站在路边,只留给我一个侧脸。 他表情似乎有些讥讽。 我收回视线,不想去关心他与傅衿安之间的破事,低头把玩起手机。 能有什么呢。 他们两个一贯都是这种相处风格,你来我往,唇枪舌战。 看上去不对付,实际一个离不开,一个又纵容。 不过没有太久,大约两三分钟,他便拉开我这一侧的车门。 表情欲言又止,但我从他的眸子里读到了愧疚。 “要走?” 我嘲讽地勾了勾唇,感叹自己倒真成了一个十足十的小三。 傅衿安一通电话,我的丈夫就要迫不及待赶去她身边。 她比我像原配多了。 他终于开口,“我让秦泽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回。” 可能是这两天已经难过够了,现在我心里竟没什么波澜,只安静地下车,“你的衣物和个人用品,我会快递回月湖湾,你交代刘婶记得签收。” 话落,我转身便大步离开。 “南枝。” 傅祁川叫了一声,我没理,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甚至走得更快了。 他几个阔步追上来,不由分说地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南枝!” “还有事吗?” 我尽可能平静地开口。 傅祁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解决好她的事。” “解决好她的事?” 我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般,“她的事解决得完吗,天天自杀,你天天都要去解决。” 夜风吹过来,冷得我吸了吸鼻子,“傅祁川,我无所谓你和她怎么样,只希望你放过我!” 他神情已然森冷,双目阴鸷渗着寒意,一字一顿:“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无所谓你和她怎么样……唔!” 在我说到一半时,他狠狠掐住我的下颌,素来在我面前温和内敛的人,倏然变得凌厉起来,连名带姓,咬着牙质问:“阮南枝,你是不是没有心?” 这话,难道不该是由我问他吗。 好端端的,抢我台词了。 我被掐得生疼,眼泪都在眼眶打转,还是强忍着痛楚,直直迎着他的视线,掷地有声:“没有。” “那你也给我受着!” 他一把将我塞进车里,嗓音冷得似三九天的寒冰,“爷爷寿宴之前,我们之间的界限不是你想划清就能划清的!” “秦泽,开车!送少夫人回去。” 他扔下这句话,就径直关上车门。 秦泽也立马上车,“少夫人,得罪了。” 车门落锁。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傅祁川走到不远处,上了保镖的车。 两辆车几乎同时启动,却在红绿灯路口,开往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就好像我和傅祁川,从来都不是可以并肩同行的人。 我似被抽光力气,无力地瘫坐进座椅里,心绪杂乱不堪。 何必呢。 我这么毫无要求地成全他和傅衿安,难道不好吗。 傅祁川,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秦泽开着车,观察着我的神色,小心翼翼开口:“少夫人,您其实没必要和傅总吵成这样。说到底,您才是傅太太,至于傅衿安您不需要太放在心上。” “秦泽。” 我降下车窗,任由寒风灌进来,抿了抿唇,“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傅太太这个名头在,就该感恩戴德了?”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少夫人,您别误会。只是傅总吃软不吃硬,您越这样,越吃亏……” “没关系,你是他的助理,就算替他说话也是应该的。” 我垂下双眸,“我不是想和他吵架。秦泽,你可能不懂,我想要的从来不是傅太太的名分。” 是傅祁川的爱。 是成为他的妻子。 不是名存实亡,更不是有第三者的婚姻。 “您……” 秦泽一针见血,“想要的是傅总的心?” 我沉默地瞥向外面的车水马龙,可能是怕被同情怜悯,便没有给出回答。 秦泽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可是,傅总的心早就死了吧……” “你说什么?” 窗外声音嘈杂,我没能听清他的话,“什么死了?” 秦泽一个激灵,似说了什么很不应该的话一般,匆匆否认,“没,没什么。” 我有些纳闷。 但也没再追问。 秦泽是程叔的外甥,跟在程叔身边长大,又在傅祁川身边工作多年,少有说错话的时候。 想再从他嘴里挖出点什么来,难如登天。 秦泽将我送到楼上,亲眼看着我进了家门,才给傅祁川汇报。 我合上家门,自嘲地笑了一下。 婚姻一团糟也就罢了,现在连回家,都要被人盯着。 …… 次日,我起个大早,给自己认真做好营养早餐,填饱肚子,才出发去公司上班。 许是和傅祁川的关系已经传得公司人尽皆知,我经过一楼前台时都迎来了注目礼。 好奇、羡慕、嫉妒。 什么样的都有。 毕竟,有不少女员工之前还抱着一线希望,认为傅祁川隐婚的消息是假的,自己还有拿下傅太太这个位置的机会。 如今幻想破灭,自然会看我不顺眼。 “南枝~” 我快要走进办公室时,斜后方一道声音叫住我,语带笑意,“你都知道了吧?” 不用想都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知道她一通电话就能叫走傅祁川。 知道傅祁川陪了她两天两夜。 还有,知道她怀孕了。 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变成焦点,恍若未闻,举步走进办公室。 她跟进来,在我办公椅上坐下,裙摆下的双腿交叠,悠悠开口:“阿川说了,会对我负责。” 第42章 难不成是我的孩子? …… 我不由笑了。 傅祁川要对她负责。 她来找我干什么? 找傅祁川啊。 傅衿安抚摸着肚子,“你们的离婚手续还是得快点办,不然耽误我的孩子上户口。” “那你要去催傅祁川。” 集团大楼一年四季都有恒温空调,我脱下风衣挂好,提起喷壶给落地窗前的一排绿植浇水。 既然傅祁川不肯划清界限,那我也不急了。 让傅衿安去折腾他。 傅衿安冷嗤,“你别跟我玩又当又立的这一套,一边好像完全不在意,一边又缠着阿川不肯放手。” “其实我也能理解你,你无父无母的,一个孤儿,抓着傅家这棵能让你衣食无忧的大树了,就不愿意放手,人之常情。” “可是阮南枝,身为女人,脸皮还是薄点好。” 她双手环胸,轻笑,“别这么为了个男人死缠烂打的,传出去都丢人。” 我皱了皱眉,“……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你怎么还做自我介绍?” 傅衿安被我噎了一下,轻哼一声,起身走过来。 “别以为有那个死老头给你撑腰,你就能有恃无恐了。不就是要等他八十大寿过后吗,我看你到时候还有什么理由不放手。” “说完了?” “怎么?” “说完了就出去。” 我指了指办公室门口的方向。 她咬了咬牙,“别急着赶我走,ms的设计赛,你难道不想参加了?” “一共就两个名额,你有这么好心?” “当然了。” 她扬起下巴,似施舍一般,“我一个,你一个,怎么样?” 我以为她故意在吊我胃口,就见她朝外面招招手。 她的助理送进来一份文件。 她递到我面前,“喏,这次ms设计赛的要求,你看看吧。截稿日是下周五,你周三之前把设计稿发我邮箱。” 我接过来翻一翻,“这上面不是写了,稿件只要署名公司后,直接发ms的邮箱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把自己参赛的设计稿给她,就是不那么安心。 可能是我和她已经站在了敌对面,难免有戒备心。 傅衿安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又忽而一笑,鄙夷道:“你不会以为我要抄袭你的设计稿吧,真是搞笑,你听过有人专挑比自己水平差的人抄袭吗?总监抄袭副总监,亏你也想得出来!” “行,想直接发ms你就发吧,随你。”她说。 “那慢走不走。” 我扬了扬唇,再次下逐客令。 傅衿安纹丝不动,探究地盯着我:“你都不好奇,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难不成是我的?” 我似笑非笑。 “你成天胡说八道些什么!” “既然不是我的,我为什么好奇。” “是阿川的,我怀的是他的孩子,是我们十多年爱情的结晶。” 她颇为骄傲,纤细的手指时不时摸着一马平川的肚子。 “好,知道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 “对一个私生子,我要有什么态度?” 我把手中的文件丢到办公桌上,不理解地看向她,“哪个豪门不闹出几个私生子,多正常的事,你真是大惊小怪。” 她怒目圆瞪,“私生子?!你说我和阿川的孩子是私生子?阮南枝,我肚子里怀的是傅家长孙,你说话最好放客气点,等我进了傅家的门,弄死你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我好心指明方向,“你希望你的孩子不是私生子,就去找傅祁川,让他快点和我离婚,懂了吗?” “别在这里闹,把孩子闹流产了,你又少一个嫁进傅家的砝码了。” “送你老大出去。” 最后,我交代她的助理。 傅衿安气得跳脚,但估计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居然就这么走了。 而我指明的方向也很管用。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呢,下午的时候,我就接到了傅祁川的电话。 “你说什么刺激她了?” 电话一通,便是质问。 我停下手头工作,“没说什么,只是她催我离婚,我让她找你而已。” 他语气微沉,“你没让她去死?” “……” 欲加之罪是吧。 我不意外傅衿安会这么做,嗓音一软,“我也是被逼急了才这么说的,她骂我当了婊子还立牌坊,是克父克母的灾星,还说我对野男人也死缠烂打,要找人打死我……” 说完,我回想了一下傅衿安之前的话。 嗯,我好像也不算乱说? 比她无中生有要强,我这只是稍微润个色。 傅祁川狠狠怔愣了一下,语气冰寒,“她真这么骂你了?” 我说,“你还不了解她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无奈开口,“她从小被我爸他们惯坏了,你别和她计较。” 我扯了下嘴角,“嗯。” 男人,双标的代名词。 前脚因为傅衿安的话来质问我,后脚就能冠冕堂皇地叫我别计较。 这话他怎么不和傅衿安说? 江莱听说这个事,在病床上都气得国粹跟连环炮一样的往外蹦。 “这一男一女都有毛病吧,黄金矿工挖一辈子都挖不出他们这种神金!” “好了好了,都快拉虚脱了,还有精神骂人啊?” 我赶紧递了杯温水给她,让她多补点水。 晚上一下班,我就接到了她的电话,无他,食物中毒进医院了。 我来的时候,她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输液,别提多可怜了。前提是,如果没有床头柜上各种病友投喂的牛奶水果的话。 人长得漂亮,在哪儿都是受欢迎的。 江莱一双美眸瞪向我,“没良心的,我这不是替你抱不平吗?” “我也不生气其实。” 这段日子下来,已经习惯了。 江莱剥了个橘子要往嘴里丢,被我一把抢过来,“医生交代了,不能吃生冷。” 她眼睁睁看着橘子被我吃了,轻哼一声,“傅衿安肚子里揣的,到底是谁的种?” “不是傅祁川的。” 傅祁川昨晚把我堵在车里说的话,不像假话。 而傅衿安,肚子里倘若真怀了傅家的孩子,就不可能只是在我这里闹了。 会闹到傅家,至少会闹到我公公那里,以我公公对她的偏爱程度,哪怕气死爷爷也会替她争个名分。 我听说过,我公公眼里只有这个和他没有血缘的继女。 比起傅衿安,傅祁川更像拖油瓶。 爹不疼,没娘爱。 “那就行。” 江莱捂着肚子躺回病床上,“想来也是,傅祁川再喜欢她,也不至于傻到上赶着喜当爹。” 不过,她没想到,这话说了没两天,就被打脸了。 第43章 是不是很持久,很带劲? 等输完液,我陪着她回到家时,已经夜色黑沉。 担心她这两天照顾不好自己,我索性留在她家没走。 次日,吃早餐的时候,江莱几次鬼鬼祟祟地瞥向我。 我失笑,“怎么了?” “咳,就是,就是……” 江莱欲言又止,正了正神色,“傅祁川中chun药那晚,你手机突然关机了,我后来又没找到机会问你。” 我不解,“问什么?” 她露出笑容,凑近问:“你们做了没有?中了那种药,是不是很持久很带劲?” “……” 我正在吃汤粉,顿时被呛到。虽然早已经知道她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性格,但还是常常被打得措手不及。 我连连咳嗽几声,故作镇静:“没有,没做。” 她连抽几张纸塞我手里,一脸狐疑,“真没有?” “当然没有,我这还在怀孕的头三个月,怎么做?” 我擦了擦嘴,云淡风轻地把问题抛回去。 只是,想到那晚的场景,脸颊还是有些发热。 江莱暧昧笑笑,“那怎么了,只要想做,多的是办法。” “……” 我没由来的心虚。 “那他怎么好了?难道那种情况,洗冷水澡也管用不成?” 江莱纳闷地碎碎念,突然视线往下,停留在我的手上,调侃道:“还是说,你用手帮他……” 明明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她却话音一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吐出三个字。 “江莱!” 我顿时面红耳赤,扑过去捂住她的嘴,“你在说什么呀,还是不是女人了啊!” “哈哈哈哈哈……” 江莱笑得乐不可支,一副将我看透了的模样,“你快说是不是?” “赶紧吃饭!” “那肯定就是了!” “大姐!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我夹了块蒸南瓜塞进她嘴里,她强忍着笑意,“好好好,我错了。” 她把南瓜咽进肚子里,突然说,“这样一想,傅祁川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 “为什么?” “宁愿回家让你用手帮他弄,也没跑去百达翡丽那里来一炮。” 江莱正儿八经地分析,“这么说来,孩子还真不是他的。他碰都不愿意碰傅衿安,傅衿安上哪儿怀他的孩子?” “……” 她的前半句我无法直视,后半句倒是听了进去。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该操心的事了。 我提醒自己,把他当做准前夫看待就行,别再因为他被牵动情绪。 “你不知道吧,傅衿安已经被骂上天了。” 江莱凑过来,把公司的八卦群给我看,“现在好多人都知道她怀孕的事了,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不过啊,每一句都符合对她客观描述。呐,你看。” 【卧槽,亏我猜过她是不是总裁夫人,现在是小三就算了,竟然搞出孩子了。】 【南枝姐真可怜,老公是别人的,还多了个私生子继承财产……】 【啧,她前阵子刚来公司我就说过吧,她那种一眼绿茶,怎么可能嫁得进豪门。】 【恶心死了,这辈子最讨厌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知三当三,真是贱啊。】 五百人的群里清一色骂声一片。 我诧异,“大家怎么知道她怀孕了?” 这事,按理说应该没几个人知道。 “谁知道。” 江莱盘腿坐下,“大把愿意整治小三的人。估计她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就传开了。” “你看看就行了,别参与进去。” 我倒不是圣母。 傅衿安和傅祁川搞这种婚内出轨的事,不管他们谁,被骂成什么样都是活该。 只是,傅祁川那个人性子差。 若是他想替傅衿安主持公道,我怕江莱被牵扯进去。 她一个人,能在江城生存下来已经用尽全力了。 经不住傅祁川的打压。 江莱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囫囵道:“知道了。” 语速快得我都听不清。 填饱肚子后,我盯着她把药吃了,她就窝进沙发里打游戏。 我则趴在茶几上琢磨设计赛的稿子。 ms给出的时间有点赶,而我脑海里有的东西,还很模糊,得抓紧想想。 下午的时候,搁置在餐桌上的手机骤然响了起来。 江莱瞥了眼来电显示,“他打电话给你干嘛?” “不知道。” 我疑惑地接通,那头,传来傅祁川喜怒难辨的声音,“你没来公司?” “嗯。” 没想到他还会关注我去没去公司,我有点意外,“我这两天有事,在家办公。” 我昨晚就交代过林念,我会居家办公,有什么事她随时给我电话。 再加上,我手头的工作,有电脑就能完成。 至于会议什么的,傅衿安生怕我影响她的话语权,巴不得我不去。 “出什么事了?” 他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响起,“阿川,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关心她?你不问我来问!” 电话被人抢了过去,傅衿安气势汹汹:“阮南枝,你安的什么心啊,把我怀孕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你想逼死我?” “……” 我抿了抿唇。 这是又来质问了。 昨天他一个人问,今天两个人一起。 妇唱夫随? 我问心无愧,“这个事和我没关系。” “不是你还能是谁,整个公司,只有你会和我过意不去。我又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的事,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傅衿安一点不听我的解释,“你知不知道大家骂我骂得多难听?你自己怀不上,也别嫉妒我呀!” “?” 我不由词穷了。 “是,南枝,我承认我和阿川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你多少会有点不舒服,但你也不至于这样背后捅刀子吧……我本来没想过重新和祁川在一起,只是现在怀了孩子,不得不给孩子一个家,你这最多算是物归原主。况且,也让你当了三年豪门阔太,你不吃亏。” 最后,傅衿安说,“你也是女人,一定能理解我的。算我求你了,放过我行吗……” “你有病?” 傅祁川凌厉的声音响起,“南枝说了不是她,她不会说谎,你别无理取闹了。” “你什么意思,是在说我故意冤枉她么!” “没有。” 傅衿安不爽,“那你明天就去和她离婚!等我把结婚证发出去,大家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小三了。” 第44章 傅祁川是冲着你来的 江莱忍了又忍,劈手将手机从我手上夺过去,生着病也丝毫没削弱她的战斗力。 “傅衿安,没有镜子,你还没有尿吗。脸上‘小三’两个字遮都遮不住了,看不见啊?” “还有傅祁川,你他妈的算什么……” 我听得浑身一激灵,没等那边发作,扑过去就把电话挂断了! 江莱还没骂够,气冲冲的,“你挂了干嘛,我骂死他们这对狗男女!” “消消气。” 我原本觉得憋屈得慌,此刻也冷静下来了,给江莱倒了杯热水,“其实,傅祁川真能听她的也挺好,离了婚,大家都轻松。” 以我和傅祁川现在的情况,彼此放过是最好的选择。 “你甘心啊?” 江莱喝了一大口热水,越喝越气了,“我支持你离婚,但不支持你这么窝囊的离婚。小三居然敢往原配头上踩,什么东西啊!” “哪儿有什么甘不甘心的?” 我背抵着沙发边沿,伸手覆上自己的肚子,仿佛能从中获取到力量,淡声道:“只要孩子好好的,我就觉得什么都值得,日子也还有希望。” 早点离婚,离开傅氏。 江城这么大,只要不是存心,我和傅祁川大概很难再见面了。 我就能安安心心地照顾孩子,和他相互陪伴。 在不久的将来,他就会咿呀学语,软声软气叫我妈妈。 一想到这样的生活,我就觉得心里柔软得不像话。 现在窝囊点,算什么呢。 只要他们没有伤害到我的孩子,怎么样都行。 江莱火气也消了下来,“也是,只有我这种光脚的才不怕穿鞋的。你现在怀着孕,是该以孩子为先。” “那傅祁川真会听她的吗?” “暂时不会。” 我摇了摇头,“至少,要等爷爷的寿宴过后。” 他也好,傅衿安也好,都是忌惮爷爷的。 而我也担心爷爷身体受不了刺激。 “那也快了。” 江莱点点头,“你说,傅祁川到底是真的喜欢她,还是被她母亲的救命之恩给道德绑架了?” “这谁能知道。” 我也无心去猜。 起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他每次都选择了傅衿安。 江莱若有所思,“就傅衿安这种性格,傅祁川怕是瞎了眼才能喜欢吧……只能是救命之恩了。” “你说,” 我忽然好奇,“如果你有天知道,你一直信赖的人,其实害死了你的至亲,你会怎么做?” “我没有至亲。” 江莱想也没想,眸子里却划过一丝落寞,我忍不住心疼,正要安慰她,她双眸弯了弯,“但是如果谁想害你,我肯定和他拼命。” “……” 我又感动又想笑,“你如果是个男的,我离了婚就马上和你二婚。” 江莱挑眉,“真的假的啊?” “叩叩——” 我正要回答时,家门被人敲响,门铃也随之响起。 江莱肚子一直有点疼,我没让她动,起身去开门。 “快,来啵一个~” 门一打开,就看见贺廷这个公子哥单手撑门框,摆出一个自以为帅的姿势,闭着眼睛噘着嘴。 “???” 我险些笑出声来,江莱一个抱枕精准越过我砸到贺廷身上。 “别丢人现眼了!” “啊?” 贺廷睁眼一看,一脸惊吓,“嫂子?!怎么是你啊,咳……” 而后,尴尬地挠头,“你,你也来了啊。” “嗯,我也来和江莱打啵。” 我揶揄着,指了指鞋柜,“你自便。” 看他这样子,肯定不是头回来了,不需要我给他拿拖鞋。 回过头,我给了江莱一个审问的眼神。 江莱耸肩,“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依旧母胎单身。” “嫂子,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贺廷已经从尴尬中缓解过来,换了拖鞋,嬉皮笑脸地接话。 江莱,“滚蛋,你怎么来了?” “你不说你病了吗,我来看看你。” “探病有空着手来的?” “这不是你一告诉我,我就着急吗,什么也没顾上。你等着,我现在下单。” …… 我识趣地抱着画板走进卧室,坐到飘窗上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这会儿正是幼儿园放学的时间,楼层不高,有小孩嬉戏打闹的声音传来。 让我频频走神。 忍不住想,自己的孩子将来会是怎么样。 如果是男孩,长相可以像傅祁川,傅祁川的外貌是万里挑一的,身材也是个高腿长。 但性格不能像。 虚伪、阴晴不定、还渣。 如果是女孩,那就像我吧,再多给她一点爱,让她永永远远生活在阳光里。 别和我一样,见到一点微弱的光,就奉为至宝。 不知过了多久,江莱推门而入,“阮阮,要不要出门透透气?” “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江莱拉我,“走嘛,一起出去玩玩,你不跟着我一起,我肯定会忍不住喝酒……” “去去去。” 我妥协。 她这才刚好一点,别又喝酒弄得难受。 贺廷开车,我和江莱都在后排。 “得,约好了,他们在老地方等咱们。” 贺廷瞥了眼手机,又单手回起群消息,边回边说,“就川哥和时晏没声儿。” 这是又在约人。 他过了几个红路灯后,我就知道是去哪儿了。 果真是我所知道的“老地方”,上次我半夜去接傅祁川的那家私人会所。 江莱把玩着耳环,“你再给陆时晏说一声呗,阮阮要参加ms那个设计赛,正好和他拉近一点关系。” 在我开口拒绝前,她率先解释,“我可不是上次那个意思了。就是想着,等你拿了第一名,还要和他们团队合作共事呢,这不得搞好关系?” 我笑,“你就知道我能拿第一名?” “当然。” 她话音刚落,贺廷“卧槽”一声,懵逼道:“怎么没声儿都没声儿,一来都要来?” “谁啊?” 江莱接话,她和我都没看群。 贺廷,“川哥和时晏。你不是让我叫一下时晏吗,我就艾特他,说南枝也在,让他来一起热闹热闹。结果他和川哥都秒回了,说来。” “……” 江莱黑人问号脸,“傅祁川这是要闹哪出,不是,他没事吧?” 她琢磨了一下,看向我,“肯定是冲着你来的吧?” 第45章 他吻得又狠又急 我微微一愣,“或许吧。” 都是成年人了,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方的一言一行,谁心里没杆秤。 只是,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 太没劲了。 不能情投意合,那就各自安好。这是最好的选择。 今天组的不是酒局,是牌局。 临到包厢门口,我有点想上厕所,和江莱他们说了一声,便往洗手间走去。 解决完生理需求,刚走出洗手间的转角,迎面便看见了陆时晏。 他也正巧看见我,挑眉笑道:“我看了傅氏提交过来的参赛名单,里面有你,等着我们合作的那天。” 我有些不好意思,笑盈盈开口:“学长,我只是有了参赛的机会,能不能……” 话说到一半,一只大手突然从身后覆上我的肩膀,将我强势揽紧。 男人眉眼阴鸷地觑着陆时晏,皮笑肉不笑。 “你有专挑别人老婆合作的习惯?” “你胡说什么啊?” 我瞪了他一眼,抱歉地看向陆时晏,“学长,他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是不是开玩笑,他心里清楚。” 傅祁川扔下这句话,手顺着我的肩膀滑到胳膊,拽着我往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顿时来了火气,“傅祁川,你干什么!” 男人身着高定黑色西装,宽肩窄腰,仗着腿长,步子迈得很大。 周身气场强大,是叫人望而生畏的冷厉。 听见我的话,也没有任何停顿和犹豫,力道反而攥得更紧了,完全没给我留挣脱的余地。 我只能踉跄地跟在他身后,回头想让陆时晏帮我和江莱说一声,却对上陆时晏冷沉深邃的目光,下一瞬,又恢复如常,柔和地看着我。 快得像是我的错觉一样。 而我还来不及说什么,直接被带着转了弯,陆时晏直接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傅祁川!你到底要干什么……” 男人径直推开一个包厢的门,将我一并扯了进去! 下一瞬,已然被他抵在了厚实的实木雕花门板上。 抬头,对上他嘲讽的表情,薄唇讥诮,“你挺依依不舍?” “……” 我觉得窒息,也觉得无奈,“你自己心虚,所以总觉得别人也有问题。” 他冷笑,“我心虚什么?” “你心里清楚。” 我原封不动地将这话还回去。 无论如何,陆时晏也不该被卷进我们的破事里。 傅祁川气得抵了抵后槽牙,俯下身子,气息逼近,“这么迫不及待要替你的心上人出头?” “神经病。” 我真觉得,他和傅衿安挺合适的。 两个人说话都是毫无逻辑可言,却偏偏能把人气得不行。 我想走,他挡住我的去向,眸光审视,声音冷得像结了层薄冰,“还特意叫他来陪你,嗯?” 我懒得解释了。 愿意信你的人,甚至都不需要你开口。不愿意的人,多说无益。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逼疯他人。 我直视着他的目光,“就算是我叫的陆时晏,也有这么多人在场,我们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那你呢,你陪傅衿安多少天了,你们两个孤男寡女,都干了些……唔!” 又是这样。 说不过就堵我的嘴。 男人捏着我的下颔,吻得又狠又急,双手落在我的腰上,揉得我阵阵颤栗。 我知道,再任由他这样下去,等等迈出这个门,我的模样都见不得人。 可是,一切都由不得我。 他在这方面霸道、强势,女人和男人的力量差距更是八万八千里。 反抗不过,我清楚傅祁川是吃软不吃硬的,只能仰着头低声求饶,“傅祁川,你别这样,不然等等我见不了人了……” “见谁?陆时晏?” 他边吻边说,从唇齿间溢出的声音分外暗哑性感。 都这个时候了,我自然不会再和他反着来,只能一边被迫接受他的吻,一边见缝插针地解释,“我,我和他真的没什么……只是因为ms的设计赛,才……唔……” “你只是利用他?” 他的思路格外清奇,我却听出他已经没那么重的戾气了。 只能赶紧逃离这里,当即顺着他往下,“你这么理解也行……” 男人微微松开我,给了我喘息的空间,眼神危险而暧昧,拇指摩挲在我的双唇上,又落在胸上,腰上,双腿间,沉声道:“你什么时候不喜欢他了?” “……” 我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过陆时晏。 在陆时晏回国之前,我和他整整三年都没见过面,傅祁川到底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喜欢他的。 我皱了皱眉,“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想到上次他在酒吧灌陆时晏喝酒的事,这次我必须和他解释清楚。 不然又要把陆时晏搅和进来。 他垂眸,“是吗?” “不然呢?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和傅衿安,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我忍不住讽刺。 他认真地睨着我,“我和她也什么都没有。” “阿川!阿川!” 随着他话音落下,门外响起一道我和他都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由远及近,伴随着“砰砰”的敲门声。 这是在一间间包厢找傅祁川。 搞得跟捉奸似的。 我嘲讽地看向傅祁川,苦涩开口:“你的行踪她都一清二楚,这叫什么都没有?” 我依稀想起结婚三周年的第二天,傅衿安明明已经是上门宣告主权了。 傅祁川还能看着我,面不改色的说,他只是因为傅衿安刚离婚,才送了那条项链以示安慰。 和刚刚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阿川!你出来!” 傅衿安的声音越来越近,傅祁川烦躁地捏了捏眉心,面色沉得可怕。 “我没有告诉过她。” “那你现在出去,让她走。” 我故意试探。 女人可能就是喜欢这样,明知没希望,还偏要试一试。 傅祁川薄唇微抿,没有动作,我却不愿意这样好像一个见不得光的小三,推开他,就要反手开门! “南枝!” 他一把拉住我,制止我的动作,“我出去。” “那我呢?” 他面色微沉,思忖了一下,“你等等再出来。” 闻言,我整个人都怔愣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股酸涩感直冲鼻尖,又觉得想笑,却笑得有几分难堪,“你,你说什么?” 第46章 给他当秘书? 原来不是我的错觉,也不是我理解有误。 而是连我的丈夫,都已经把我当成了这段关系里,见不得光的那个人。 一边口口声声质问我与陆时晏的关系。 一边让我藏在门后不要出去。 可笑至极。 “不是你想的这样。” 傅祁川伸手想握住我的肩,我下意识往后退,讷讷地看着他,明明不想哭,一眨眼泪珠却滚落出来,“别碰我。” 别碰我。 我大脑一阵一阵发懵,满脑子只剩这一个念头。 “南枝,你别瞎想,我只是不希望……” “砰砰砰——” 意料之中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傅衿安估计进每个包厢都闹了一番吧,非要找到傅祁川,揪到我。 否则,不会这么慢。 “回家等我,我会给你解释的。” 傅祁川开门出去之前,沉声留下这么一句话。 我再回过神来时,门外已经闹开了,门被一道大力锁住,里面出不去,外面也推不开。 不只是我想出去,外面的人也更想进来。 “你拦着我干什么,我又不会怎么样!阿川,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你这样对得起我……” “傅衿安!” 傅祁川咬牙切齿的一声厉喝,狠狠打断了她的声音,“我再问你一次,走不走?” “走就走,你凶什么凶!” 傅衿安娇声嘟囔。 很快,门外的喧闹声消失。 我靠在门板上平复情绪后,缓缓开门走了出去。 未料,主人公走了,围观的人却还没走完。 似乎,都想知道“小三”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很想告诉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可是别人轻蔑、鄙夷的眼神好像刀子。 一下一下剜着我的胸口。 连着血,带出肉。 疼得我几乎站快站不直。 可越是这样,我越挺直脊背,每一步都走得大大方方。 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不算什么。 当年父母离世,家里破产,被人堵在家门口讨债的时候,我的脸甚至感受过他们的皮鞋底有多硬。 我说父母去世了,他们也不信,把我关在小黑屋两天两夜。 直到警察来,我才重见光明。 眼下的场景和曾经比起来,才哪到哪。 我只是忽然有点恨。 恨傅祁川的凉薄、恨傅祁川的偏心。 恨他明明不爱我,却答应娶我。 江莱他们那间包厢的门突然打开,陆时晏神情有些急切,一眼便看见了我,大步走过来。 “你和祁川没走?” “没有。” 我淡声。 陆时晏默了默,刚才外面的喧哗,他可能听见了,却没有提,只问:“进去玩会儿?” 门内,听得出很热闹。 好像是贺廷又故意给江莱放杠了,换来其他几个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不过好在,大家也不缺这几个钱,乐得看贺廷想方设法追女孩儿。 我摇摇头,“你们玩吧,我先回去了,你帮我和江莱说一声。” 这会儿实在提不起心情,进去只会影响他们的气氛。 “我也正好要走了。” 他看了下腕表,自然道:“我送你。” “好。” 我觉得疲惫,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去,缩进自己的壳里。 上了陆时晏的车,我掏出手机给江莱发消息。 【莱莱,我能继续在你家住一段时间吗。】 在傅祁川搬走之前,我不想再回临江苑了。 并没忘记他刚刚走之前对我说的那一句,“回家等我”。 只是,我凭什么总是要站在原地等他。 【求之不得。听说你刚和傅祁川走了,什么情况?他又欺负你了?】 她发了个发怒的表情包。 还没等我回消息,语音通话就弹了过来,我径直挂断,【我没事,在车上呢,等你回来了说。】 一路上,陆时晏知道我心情压抑,也任由我沉默,并没有刻意找话题。 给足了我放空思绪的空间。 临下车前,我解开安全带,“学长,今天他说的话,你别介意。” 他将刹车缓缓踩到底,轻笑,“没事,我很开心。” “嗯?” 我不解。 陆时晏偏头看向我,揶揄开口:“你没发现吗,你今天没和我说过谢谢。” 我抿唇,“但今天确实该和你说……” “我可不是在提醒你该给我道谢。” 他半带笑意地打断我,旋即,又温声:“朋友之间,哪儿来这么多客气话?” 我淡笑,“那以后你有需要帮忙的,也记得找我。我先上去了。” “嗯。” 他简单点头,待我进了单元楼,便听见车子离去的声音。 我回到江莱家,连灯都不想开,借着微弱的月光,摸黑进浴室洗了个澡,就准备睡觉。 身体觉得疲惫不堪,可躺到床上,大脑又清醒得要命。 以前只觉得自己的婚姻是失败。 经过今晚,我甚至觉得是不幸。 …… 出乎意料的,江莱一连两天没和我提起傅祁川的名字。 不提,不问。 完全不符合她八卦的性格。 这天早上,见她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我吃完早餐便准备去公司一趟。 她神情突然紧张,“阮阮,你要去哪儿?公司吗?” “嗯,你有事儿给我电话。” “别去行不行,再陪我两天嘛。” “你怎么了?” 我下意识觉得哪儿不对劲。 素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江莱,眼神有些飘忽,“没啊,就是舍不得你。叮咚——” 她的微信冷不丁响了一下,她拿起来看完,瞬间火冒三丈,恨不得提刀杀人的那种。 我换鞋的动作微顿,“怎么了,谁惹你了?还是工作上出什么事了?” 她这几天虽然请病假在家,但电话常常一通赶一通,微信也是没消停过。 病假是请着,活儿一点没少干。 “没什么,你别操心了,反正不许去公司,就在家里好好陪我。” 她把我推进房间,“你去画你的设计稿,我打个电话。” 江莱轻手轻脚合上门,但没过半分钟,阳台就传来江莱克制过后的咆哮。 隐隐约约的,听不清。 不过江莱这个马大哈并不知道,只要把她家主卧的窗户推开,就能把阳台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你算什么男人?妈的,这种时候还劝我,你不该去骂你那个傻逼兄弟?” “谁他妈像他这么办事,公司流言蜚语传成什么样了,哦,大家骂几句傅衿安他就心疼了,把人调到总裁办去,给他当秘书?缺心眼吗,他把自己老婆放在什么位置?” “他这不是明晃晃的给傅衿安撑腰,打阮阮的脸,他难道没考虑过后果?现在已经有人在说,傅总都表态了,说明傅衿安才是原配!” “阮阮陪他隐婚三年,换来被另一个女人顶替身份?他们的这段婚姻、阮阮的感情,在他眼里就这么分文不值?!” …… 第47章 腿张开一点 我也猜到与江莱通电话的人是贺廷。 而江莱的火气还没发泄完。 “是是是,傅衿安是孕妇!阮阮是百毒不侵的钢铁侠,早就万箭穿心了,你们还费尽心思的往她心上扎刀子。” “呵,行啊,希望傅祁川以后别后悔。” “子孙满堂全靠外人帮忙,以后肠子悔青了都是他应得的!” “滚,别指望我去帮他劝阮阮,阮阮和他离婚,我头发丝都能全部竖起来支持。” …… 我深吸一口气,扶着墙壁坐在飘窗上。 拿出微信给林念发消息。 林念几乎秒回,【南枝姐,你知道了啊……对,是前天下午的事,傅总的父亲亲自来了,把傅总监送去总裁办的。】 【对不起啊,我一直没想好怎么告诉你,你和傅总还好吗……】 我敛下心中的酸涩,准备回她的消息时,江莱突然开门,装作若无其事,扬着笑容,“阮阮,你在干嘛啊?在家闷了两天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我瞬间把手机熄屏,“不用,我想早点把ms的参赛图纸赶出来。” “好吧。” 她一头栽到床上,单手撑着脑袋看我,“那你赶吧,我不吵你。” “嗯,好。” 我不想让她看出什么不对劲,免得让她又跟着操心。 起身要去拿画板时,小腹倏然传来剧烈的闷疼,我刚伸手捂上去,下身就感觉有热热的东西流了出来。 我脸色一白,慌慌张张地进卫生间,低头看见内裤上的一抹鲜红时,险些没站稳。 “阮阮,怎么了?” 江莱也察觉到我不对,站在卫生间门口问。 我面色惨白地拉开门,有些六神无主,“我见红了……” “我带你去医院!” 江莱当机立断,立马扶住我,“你别怕,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你走路慢慢的,别走快了。” 情急之下,只能去距离她家最近的圣心医院。 一进急诊,医生就先开了b超检查单。 躺在检查床上的那一刻,我有一种自己什么都抓不住的恍惚感。 “腿张开一点。” “双手握拳垫在腰下面。” “……” 全程,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老老实实地,尽最大可能配合医生的话,抛却了所有的羞耻感。 宝宝…… 你别不要妈妈。 妈妈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求求你了。 我忽然发现,不是我要给肚子里的孩子生命,而是他的到来,让我有了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而这个希望……现在可能要被剥夺了。 在医生将超声探头拿出身体的那一刻,我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差点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好半天才问出一句:“医生,我,我的孩子还在吗……” “在,但情况不是特别好,你拿着报告去给医生看一下。” 闻言,我如蒙大赦,悬着的心却没能放下,抿了抿干涩的唇,“好,好。” 出了检查室,江莱立马迎上来问我情况。 准备去找医生时,办公室内空空的,护士说医生都去抢救一个情况紧急的孕妇了,我们只能又现挂一个门诊的号。 圣心虽然是私立医院,却有全球顶尖的专家、仪器,服务、环境更是公立医院比不了的。 因此,看病成本也甩了公立医院一大截。 所以,这个点门诊的人并不是很多。 在等叫号时,我感觉下身又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涌,“莱莱,你去帮我买包卫生巾吧。” “又流血了?” 江莱神情一紧,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去买,你有急事就给我打电话,听见了吗?要是你看完我还没回来,你就坐在这里等我,哪儿都别去。” “好。” 我虚弱地点头。 没难受之前,感觉自己除了孕吐,与没怀孕之前没两样。 现在才发现,疲惫得不行,一点多余的力气都没有。 “36号,阮南枝,请前往3诊室就诊。” 我就坐在门口,起身进去,把报告递给医生,“医生,麻烦您帮我看看,我今天突然见红了。” “见红?” 医生垂头看了看报告,神色严肃,又在电脑上操作了下,“你前几天来查的报告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今天就这样了,还见红?是不是太劳累了,还是吃了什么活血的食物,还是情绪波动太大,心情压抑之类的?” 我捏了捏手心,如实道:“我,可能今天情绪不太好。” 医生可能看多了这种事,“一天情绪不好不可能这么严重,你家里人呢?” “我朋友去帮我买东西了……” “我是问你家里人,你老公呢?” 医生沉着脸,“你怀着孕,他就给你受气了,你把他叫进来,我告诉他一些孕期注意事项,让孕妇保持心情愉悦是最基本的!否则就不配当父亲!” “阿川,你扶着我!我怀着孕呢!你说孩子没事吧?我都几天没来检查了,不知道他发育的怎么样了。” “傅衿安,你能不能安静点?” “你什么态度,现在凶我,就等于凶我肚子里的孩子,知道吗?” “你怀的是妖怪?几周就有听力了。” 傅衿安与傅祁川的声音从虚掩着的门口传来。 这两个人,怎么阴魂不散。 “怎么不说话?” 医生一脸过来人的表情,语重心长,“你啊,还真该学学门口这个孕妇,让自己的丈夫参与到怀孕这件事情当中来,培养他的责任感。” 我苦笑,“那不是她的丈夫。” 是我的。 医生错愕,“什么?” “没什么。” 我压低声音,“那我这种情况,要住院吗,还是怎么办?” “暂时不用住院,我给你开点中成药,你回去按照说明吃。” 医生在电脑上操作着,“回去以后先静养,随时观察,有不对就马上来医院。” “好,谢谢您。” 接下她递过来的缴费单,她便叫下一个号了。 走到门口,傅衿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我开门的动作顿住。 原想等他们离开后再出去,未料下一个患者将门推得大开,傅衿安眼尖,一下就看见了我,脸色变得阴沉。 而身姿高大笔挺的傅祁川,就站在她身侧。 在这个科室和他们撞到,我浑身血液都在瞬间凝固了。 傅衿安没有给我逃离的机会,拔高声音质问:“你怎么在这儿?你难不成也怀孕了??” 第48章 我们去趟民政局 原本神情冷漠,低着头把玩手机的傅祁川也在瞬间抬头看过来。 我无所遁形,只能硬着头皮走出去。 傅祁川神色微敛,温声开口:“你怎么来医院了?” 与刚才怼傅衿安时的冷腔冷调截然不同。 若是以前,我恐怕还能恋爱脑的从中感受到几分偏爱。 现在有的只是嘲讽。 没等我说话,傅衿安瞥了眼办公室门口显示屏上的医生介绍,忽而笑了,意有所指:“你怎么来看这种专家了,该不会是感染了hpv之类的吧,这种可是要私生活不检点才会感染的。” 她故意扬着声音嘲讽,吸引得不少人的眼神嫌弃地朝我看过来。 我却反而松了一口气,目光扫过显示屏,才发现可能是交接班之类的原因,显示屏上的专家并不是我刚挂号的医生。 也反应过来,虽然我是来看怀孕,但是因为还没满三个月,只能先在妇科看,而不是产科。 要是产科,那我现在怎么都解释不清了,傅祁川恐怕会直接动用权利调我的病史。 我轻吁,调整心情,淡声开口:“是,女人最怕的就是老公出轨不干不净的女人,又把脏东西带回家里人。” “……” 傅衿安咬牙,不敢再和我争执这件事,“那你说,你来这里干嘛?” 我笑,缓声道:“你不是已经说了吗,我来看被我老公传染的脏病。” 傅衿安瞪着我,“阮南枝,你信不信……” “你话怎么这么多?” 傅祁川脸色沉得似笼着层寒霜,冰冷地打断傅衿安的话。 傅衿安顿时气得眼睛都红了,“你什么意思?她怎么骂你的,你听不见?还要维护她不成?” “你也知道他是我老公?” 我尽量心平气和,不让自己动气,故意悠悠道:“大庭广众缠着别人的老公,也不怕被人笑话?诶,你们医院干嘛来着,我刚在里面好像听见你说孩子,你们已经有孩子了?” 话音一落,旁观看戏的众人,视线顿时从我身上,转移到傅衿安和傅祁川身上。 在场的都是女人,谁听见这种事不鄙夷? 小三,私生子。 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存在。 出轨的男人。 更加可恨。 一个没有道德感,一个不止是没道德,还没责任和担当。 “你们看什么看啊?” 傅衿安理直气壮,“我和他,是青梅竹马,很多年前就差点在一起了。” 指着我,颠倒黑白地继续开口:“是她,是这个女人的插入,硬生生拆散了我们,导致我们错过了这么多年。我现在只是拿回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傅衿安。” 傅祁川耐心告罄,眉眼间浮现烦躁,“你不是肚子疼吗,欺负起人来声音这么洪亮?既然没事,我让人送你回去。” 傅衿安要哭不哭,抱住他的手臂,“疼,疼得不行了……” “……” 我无心再看下去,只看向傅祁川,“等你有空的时候,麻烦给我一个电话。” 有些事情,不想再拖下去了。 顾忌爷爷,也有别的解决办法。 “安安,安安你怎么样?医生怎么说啊?” 不远处,一道我还算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公公戴着彩色墨镜,穿着一件花衬衫,显然又是刚从哪个海岛泡完妞回来。 一个典型,从年轻到老都玩世不恭的公子哥。 现在老了,是公子爷了。 傅衿安看见他,顷刻间泪如雨下,“爸……你总算回来了呜呜呜,我都快被人欺负死了。” “祁川欺负你了?” 我公公把墨镜架到头顶上,看向傅祁川,“说了一百遍了,你得好好照顾衿安,我这刚走两天,她怎么就来医院了?” …… 我忍不住心烦意乱,想趁这个空档直接离开。 我公公却突然发现我的存在,满意笑了下,“南枝?你也来了。” “爸。” 出于礼貌,我还是叫了一声。 尽管,在我眼里,他于傅祁川而言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我公公点点头,“你们就该这样,对衿安照顾一些。” “……” 对着傅衿安,我能振振有词。 但他,毕竟是个长辈。 我只能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闻言,傅祁川一把将傅衿安推到我公公身上,凉声道:“既然你回来了,她就交给你了。” 话落,要与我一起走。 “阿川!” 傅衿安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傅祁川压根无动于衷,只跟在我身后往电梯口走去。 我顾及着孩子,走得很慢,他也极有耐心。 直到站在电梯口,我才转身看向他,“下午有时间吗?” 快刀斩乱麻或许是最适合我们的。 他可能以为我是要约他,黑眸微亮,“有,你想去哪儿?” “我们去趟民政局。” 我确实是要约他。 约他去把该走的离婚流程先走了。 现在有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等冷静期结束时,爷爷的八十大寿早就过了。 到那时候,就能利索地把离婚证拿到手。 不必再耽搁什么了。 傅祁川神色一僵,眸子的笑意淡了下去,转移话题,“你前几天刚体检过,怎么又来医院了?刘院长说你的检查报告都正常,有哪里还是舒服了么?” 是。 我那天去拿体检报告,还是刘院长的助理亲自交给我的。 除了b超单以外,其他的报告都经过过他们的手。 我吐出口浊气,“傅祁川,我有时候真的弄不懂你,一边和傅衿安纠缠不清,一边又时不时搞得很关心我一样。不过,我现在也不想弄懂了。” 话音稍缓,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只想离婚,越快越好。” 傅氏的那些流言蜚语,我也不想承受。 走了离婚手续,便借口居家办公,在家里安心养胎。 管他和傅衿安成什么样。 我都不想关心了。 “傅太太?” 不远处,略微有些眼熟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 是那天体检给我做b超的医生。 我顿时浑身紧绷,有些手足无措,瞧见我身侧的傅祁川,她有些欣慰地看向我,“看来,你已经都告诉傅总了。这就对了,夫妻之间,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 “告诉我?” 傅祁川拧眉,倏然眸光犀利地觑向我,压迫感十足,“告诉我什么?” 第49章 我们哪次没戴套 我心中一沉。 几乎不敢对他对视,生怕医生脱口而出就会说出什么。 那就全完了。 我抢先开口,“医生,他今天不是陪我来的,是陪其他女人来产检。” 傅祁川嗓音温沉,“我不是特意陪她来的。” “那你确实是来了,不是吗?” 我并不想去纠结起因经过。 就好像抓奸,没有谁在乎自己老公为什么会和别的女人做,只在乎他背叛了自己。 至于是酒后乱性,还是蓄谋已久,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脏了就是脏了。再冠冕堂皇的借口,也不能否认那是根烂黄瓜了。 傅祁川无话可说,凝眸道:“你还没告诉我,今天到底来医院干什么?” “不是说了吗……” “别搪塞我。” 他冷声打断,似乎必须要问出真正的缘由。 b超医生还没走,“傅太太,你哪里不舒服吗?” 从我这里问不出什么,傅祁川索性调转矛头,“医生,我太太那天检查,是有什么问题?” “医生……” 我紧张得指甲瞬间掐进手心,背后都透着寒意。但在傅祁川鹰隼般审视的目光下,愣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只能近乎恳求地看向医生,别告诉他。 我只想在离婚后,躲他躲得远远的,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成为一个好母亲。 不想闹的永无宁日。 更不想失去自己的孩子。 哪怕能顺利生下孩子,傅家这样的人家,又怎么会允许自家血脉落在外人手里。 饶是爷爷待我再好,也是有前提的,肯定要让自己的曾孙认祖归宗。 未曾想,那天一个劲劝我为了孩子忍气吞声的医生,开口道:“嗯,有点问题,可大可小。傅太太有多发子宫息肉,下次复查还在的话,需要做手术了。” 我诧异地睁大眼睛,却在同时无声地松了一口长气,看向医生的眼神满是感激。 “傅太太还是要多注意身体,我先去忙了。” 医生说完,领着助手医生一同离开。 傅祁川皱眉,“身体有问题,做完体检怎么没和我提过?” “傅祁川,这么多天,我见到了你几面?你有哪一次给过我告诉你这件事的机会?” 我只觉得讽刺。 他有什么资格问我这句话。 一共就见了两面。一次被傅衿安一通电话就叫走了,一次让我成了无法见光的小三。 他无奈,“我给你发过微信,你没回我。” “是,你一边24小时陪着傅衿安,一边见缝插针给我发一条消息,我就要感恩戴德地回复你?” 我忘了是哪天,他是问过我一句,体检结果怎么样。 为什么他连发条微信给我,都好像是在施舍一样,而我必须感激涕零地接受。 傅祁川捏了捏眉心,“你听谁说的,我24小时陪着她?” “那我该怎么说,24小时随时待命,这样总没错吧?” “南枝……” “好了,傅祁川,我们之间其实没有必要闹得这么难堪。” 我叹了口气,“体面一点分开,不好吗?” 闻言,傅祁川罕见地沉默了,神情晦暗,“一定要离婚?” 我看着他,笑了笑,“不离婚也可以,我回去就把结婚证发公司论坛,你的心上人又会重新成为众矢之的了。” 他微愣,“公司的事,你……知道了?” “嗯,今天刚知道。” 我想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却发现一点力气都没有,“所以,你不会改变选择的,对吧?” 他怎么舍得,让傅衿安重新站在风口浪尖上。 果不其然,他脸色微冷,“她孩子怀得不稳,受不了刺激。但你放心,等她好了,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 “……” 当真是听君一席话,心寒数十年。 我按捺下鼻酸,失望地看着他,“那要是我也怀孕了?甚至比她情况更糟糕呢?” 我站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感受小腹的闷疼,下身的濡湿。 可是我的丈夫告诉我,他的心上人受不了刺激,只能委屈委屈我。 意思是,我天生命贱,该受委屈么。 傅祁川身躯微僵,旋即闷笑一声,道:“你怎么也和她一样幼稚了?” “什么?” “除了你安全期,我们哪次没戴套?你不可能怀孕的。” 突然,一股冷风不知道从哪儿袭来,激得我骨头缝都透着寒意。 我心脏都在发抖,嗓音透着哑,“你从来没想过我们会有孩子?” 他敛眉,“难道你想要孩子……” “别说了。” 我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冷声打断他,“你不是有时间吗,我们下午就去把手续办了。” 傅祁川瞬间面沉如水,“没时间了。” “今天没时间,那就明天。” 我抿了抿唇,一字一顿地开口:“明天下午,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那就中午。非要分开,也要吃顿散伙饭吧。”他垂眸睨着我。 我几乎要哭出来,摇头,“要分开的人,就别留太多回忆了。” 话落,电梯门打开,我连再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转身便迈进电梯。 …… 第二天下午。 江莱见我换衣服准备出门,“你要出门?医生不是说要静养吗。” “去离婚。” 气温骤降,我套了件白色羊绒大衣,嘴唇还是有点没血色,“早点离了,就不会总是被影响情绪了。医生也说了,心情愉悦很重要。” 况且,来回都是开车,一共都走不了两百步。 和静养没区别。 她担心,“要我陪你吗?” “不用。” 我想自己一个人去。 说来可悲,当初办结婚证,傅祁川并没有到场,是爷爷安排人来处理的。 这次走离婚手续,总能两个人一起进一次民政局了吧。 没有好聚,总要好散。 我抵达民政局时,傅祁川居然已经等在门口了。 今天天气糟糕,是秋季少有的大雨。 他撑着伞走到车边,扶着我的手臂,体贴提醒:“慢点,别踩到积水。” “好。” 空气又湿又冷,下车后我不由打了个寒颤,仰头看他,“进去吧。” 地面湿滑,他许是怕我摔跤,大手有力地搂着我的肩膀。 一如结婚的这三年。 我有些怅然,此刻还能以夫妻的名义彼此搀扶,但再从这个大门踏出来时,便是陌路了。 刚迈进大门,一个工作人员笑着过来。 “是来领证的吧?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这大雨天的还赶过来结婚。” 第50章 随时都能撤销? 我顿时一怔,下意识看了眼傅祁川。 他神情如常,眉眼温润,将我搂在臂弯,确实一点都不像来离婚的。 大厅内的地板倒是干燥,我轻轻挣开他的手,抿唇,“不是,我们是来办离婚的。” “哦……” 工作人员有些惋惜,“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看你们感情还挺好的,怎么就要离婚了?离婚不是小事,千万别冲动啊,一旦有了裂痕,想再重归于好就很难了。” 我垂下视线,无奈,“您可能弄反顺序了,裂痕不是因为离婚才有的,而是有了裂痕才会走到离婚这一步。” 不到迫不得已,有几对夫妻会想要离婚。 工作人员不再劝,“哎,去吧。这会儿雨下太大了,都没什么人,哪个窗口空着去哪个都行。” “好,谢谢。” 我道谢后,找了个距离最近的空窗口坐下,“你好,办一下离婚。” “资料都带了吗?” “带了。” 我把身份证、结婚证、户口本一并递过去,而后看向还站着的傅祁川,“你的呢?” 他似走神了,闻声才反应过来,完美无瑕的俊脸上,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带了。” 声音竟有些哑。 “给我吧。” 工作人员伸出手,却看傅祁川一动不动,捏着文件袋的那只手泛起青筋,迟迟没有动作。 我忍不住催促,“傅祁川?” “嗯。” 他轻轻应了一声,眼底好似闪过一抹痛色。 但终究,在我的催促之下,将文件袋递了出去。 工作人员皱眉,“你们是自愿离婚?” “是。” 我没有迟疑地回答,身侧的人,却没有作声。 工作人员看向傅祁川,“男士呢?你们要是没有想清楚,就回家再商量商量。” “他也想清楚了。” 我平和地开口,“这张结婚证在我手里,随时可能伤到另一个人,所以,他想的很清楚了。” 在我的提醒之下,傅祁川闭了闭双眸,默认了。 只是,只有我才看得见,他垂下的双手紧攥成拳,在隐忍着情绪。 但我没有心软。 再不想,他不是也做出了他的选择么。 又何必在我面前做出这副情深义重的样子。 工作人员翻了翻资料,同时问:“有孩子吗,还有财产,都分割清楚了?” “没有孩子。” 我忍着苦涩开口,又道:“财产分得很清楚,离婚协议上有写,我只要一套房。” “诶,离婚协议你怎么没签字?” 工作人员将协议递过来,“上面写的也和你说的不一样,你们先到旁边商量一下,把字签了再来。” “好的。” 我拿着协议走到一旁。 上次把协议给傅祁川之前,我明明签字了的。 我皱眉,疑惑地瞥了傅祁川一眼,又看向离婚协议。 很快,就发现不是我拟的那份了,他改过。 除了临江苑的那套房,还有那百分之十的股份。 我舔了舔唇,望向傅祁川,“我说了,只要房,股份我不要。” 有套房居住,我也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孩子,已经足够了。 离婚是想断得干干净净,清清楚楚,而持有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我们势必还要见面,并且是频繁见面。 傅祁川下颔紧绷,嗓音却是温沉,又不容置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股份是你母亲留下的吧,她应该是想给她未来儿媳的。” 他微怔,“你怎么知道?” 婚姻走到末路,也没什么好扭捏的,我坦诚道:“那天,你和爷爷在办公室说的话,我在门口听见了。那次我也听见你承认,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其实,这场婚姻,可能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不是。” 他近乎迫切地否认,拧眉回想了一下,解释,“我回答承认的不是这个问题,你误会了……” 我并不急于争执,静静地看着他,只淡笑着,“那你爱过我吗?” “……” 傅祁川愕然了一瞬,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或许实在艰难,“南枝……” “别解释,会显得我很可怜。” 我状似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你让秦泽把我给的那份协议送过来吧。将来,你会娶别人,这股份我拿着不合适……” 他突然掷地有声地打断,字字认真,“我不会娶。” 我眼睫一颤,“那……是你的事了。总之,这股份我拿着不合适。” 我自认没有那么洒脱。 毕竟是爱过这么多年的人,离婚了,就不适合再见面了。 交由时间,把过往所有痕迹都抹去,而不是反复去触碰自己的伤疤。 而且,傅衿安要是知道了股份的事,想必也会让我不得安宁。 既然断,就不要留下任何发生纠葛的可能。 “你就这么怕和我扯上关系?” 傅祁川沉下脸,瞥了眼腕表,薄唇紧抿,“我只剩五分钟时间,你不愿意签,那就下次再办吧。” “办,现在办。” 我一咬牙,利落地在空白处签上自己的名字。 山芋再烫手,也总会有解决办法。 当务之急是把手续办了。 再回到窗口时,工作人员已经检查完了其他证件,又把离婚协议收回去看了看。 确认无误后,递了份离婚登记申请出来。 “把这个签一下,等三十天后过来拿离婚证。” 例行公事地交代完,工作人员又道:“我看你们其实对双方都有感情的,别的夫妻离婚,都是为了财产争得面红耳赤,算计来算计去。你们俩倒是好,一个非要给,一个非不要。” “你误会了,他不是对我有感情。” 我笑了笑,还算清醒地道:“他单纯只是钱多。” “我看了那么多结婚离婚的,不会看错的。你们啊,要是心里有对方,就趁着离婚冷静期好好想一想,后悔了就来撤销。” 身侧,一直沉默的男人陡然开口:“随时都能撤销?” “对,三十天内,工作日来就行。” 随后,将签好字的登记申请推过去。 再走出民政局大门时,我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恍惚感。 仿佛这三年,就只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梦。 雨依旧噼里啪啦下个不停,傅祁川撑开放在门口的伞,嗓音如空气一样潮湿,“我送你上车。” “好,谢谢。” 我礼貌而疏离地开口,在他伸手要揽上我的肩头时避了一下,试图当一个合格的前妻。 他也没再勉强,雨伞并不算很大,但我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打湿。 将我送到车旁,他忽然叫住我,我下意识“嗯”了一声,下一秒,便被他紧紧抱进怀里。 很用力,用力得像是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我想到他在窗口最后问的那句话,忍不住确认:“傅祁川,你是一定会离婚的吧?不会中途后悔吧?” 第51章 阮南枝只是个外人 “这么怕我后悔?” 他声音很闷,“可是,我更怕你把我当陌生人。” 周遭很冷,但他的怀抱和昔日的温度一模一样,是暖的。 他的话,叫我一愣。 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替我打开车门,待我上车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隔着雨幕,我瞥见他挺拔的后背被淋湿了大半。 心口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越来越空。 原来,结束一段婚姻是这么的容易。 抽出半个小时,来趟民政局,交个资料,签个字。 一个月后,再抽空来一趟,两个人依旧达成一致,就能拿到和结婚证一样鲜红的离婚证。 所有的一切也就随之被斩断了。 昔日的同床共枕,相濡以沫,似乎只是一场梦。 当然了,前提是傅祁川不要言而无信。 回到江莱家时,没等我开门,江莱就从内打开了。 “回来了?” “嗯。” 我轻轻笑了下,好似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静静地看着我进门、换鞋,小心翼翼开口:“傅祁川给我发消息了。你们……真的办离婚了?” “算是吧,已经申请了,过一个月去拿离婚证。” 我脱掉大衣,拿了根发圈将长发随意扎在脑后,“他给你发消息干嘛?” 她迟疑着开口:“他说让我这一个月多照顾照顾你。” “怕我跳楼?” 我自嘲地开口,“你让他别想太多,离了谁地球都得转。” “不是啊。” 江莱否认,皱眉想了想,“我总觉得他这话,有点什么别的意思,他是不是没真的想离婚啊?只是先应付一下你,毕竟离婚冷静期内,只要一方撤回申请就没办法离了。” “不会吧……” 我心里一个咯噔,难道傅祁川真想后悔?这确实可能是他的做事风格。 但是转念,想到傅矜安肚子里的孩子,至少要几个月才生,哪怕是为了她,傅祁川也不会在这一个月内反悔吧。 他早做好了选择,只有我还在一厢情愿想这些有的没的。 我疲惫地走进浴室,“我先洗个澡。” “你还好吧?” “还好啊,离婚而已,我不是早就想离了?”我淡声开口 “那就好。” 江莱一边帮我带上门,一边道:“那你洗了好好睡一觉,我看你昨晚好像都没怎么睡着。” “好。” 我笑着点头,在门合上的那一瞬间,顷刻间浑身脱力地坐在了马桶上,弯腰任由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 我不想哭的。 盼了这么久的离婚,该开心不是吗。 虽然离婚证还没拿到手,可是为什么心脏好像已经活生生被人挖走了一大块,空落落得不像话。 可能感情这种东西,永远由不得理性。 而人生,也没有几个八年可以这样挥霍。 更难受又自责的是,觉得对不起孩子,让他还没出生,就没有了爸爸。 他将来看见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会很难过吧…… …… 为了让自己快速从痛苦中脱离出来,我就在休养身体之余,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中。 ms的设计稿,不能再拖了。 一旦工作起来,人会忘记一切。因为工作的痛苦就足够让人费尽力气了。 我一连推翻重画了好多次,都觉得不尽如意。 直到,我想到明年的圣诞节,自己怀里就会多一个小团子了,便突然有了灵感! 我刚落下几笔,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老宅那边打来的。 怕是爷爷有什么事,我立马接通,“喂。” 程叔急切开口:“少夫人!您快回来一趟吧,老爷子发了好大的火,要打少爷!只有您才能劝得住了。” “什么?” 几乎是听见前半句,我就噌地站了起来,取了件外套挂在手上,就往外走去。 倒不是担心傅祁川。 爷爷虽不止傅祁川一个孙子,但说到底,最疼的还是他。饶是下手,也是有轻重的,要不了他的命。 只是爷爷的身体,最好还是不要动气,否则容易出意外。不到万不得已,程叔语气也不会急成这样。 程叔道:“您回来看看就知道了!” 不管心里如何想,赶到傅家老宅的时候,我还是愣住了。 书房内,往日风光霁月的傅祁川,此刻跪在地面,被打得直不起腰,疼得额头青筋暴起,全靠手扶着黑檀茶几的边沿,才没有扑倒在地上。 更意外的是,傅衿安也在。 我原想开口,素来待我和善的爷爷却肃冷地看向程叔:“你给南枝打的电话?” “……是。” 程叔只能承认。 “我看你是自作主张惯了!” 爷爷怒喝一声,道:“都出去!” “爷爷……” 我还是想劝,怕爷爷气急伤身。 爷爷摆摆手,“放心,他们还气不死我,你出去等着。” 闻言,我只能和程叔一起先离开。 身后,听见爷爷冷笑一声,“你倒真是和你那个妈一样不识趣,还不滚出去!” 傅衿安柔声开口,“爷爷,你这样打阿川有什么用,是阮南枝自愿离婚的。而且,给了她一套房,已经很够了。阿川才是您的孙子,阮南枝只是个外人。” “你给我闭嘴!” 爷爷怒声喝止,恼怒地瞪着傅祁川,“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毫无道德底线、小家子气不说,连基本的人话都听不懂。” 傅祁川忍着身体的疼痛,咬牙道:“爷爷让你出去,没听见?” “听见了。” 傅衿安虽然烦躁,但当着爷爷的面,还是不敢像私底下那般骄纵。 很快也走了出来,越过我和程叔,一脸都看不出生气,温婉大方地下了楼。 程叔皱了皱眉,看向我,又和气道:“你别误会,老爷子刚刚不是冲你。” “我知道。” 我垂了垂眸子,问,“爷爷知道我们离婚的事了?” “嗯。” 程叔点头,“前几天你和少爷去民政局,老爷子就收到消息了。” “……” 看着我愕然的神色,程叔叹了口气,“老爷子早就猜到你们可能会先办手续,和那边打过招呼。” 闻言,我顿时了然。 是我前些天被冲昏了头脑,早该想到以傅家的权势,只要爷爷有心,那我们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老人家。 程叔见我内疚,又道:“不过老爷子被气得这么狠,不是因为这个。” 我抬头,“那是?” “楼下那位。” 程叔努了努嘴,一脸头疼,“老爷子让少爷回来一趟,少爷前脚刚进门,她后脚也来了,赶都赶不走,说少爷迟早要娶她的。” “你让她趁早死了这条心!” 一门之隔内,爷爷暴戾的声音传了出来,许是刻意说给傅衿安听的,“你也一样,这个念头动都不许动!想学你爸那个孽障,朝三暮四,你就先把我气死,我等我死了,你干什么都行!” “但我活着一天,那你的妻子、傅家的少夫人就只能是南枝!” 第52章 没想过另娶她人 尽管我没再想和傅祁川继续这段婚姻。 听见爷爷这么掷地有声维护的话,还是心里一暖。 傅祁川抿着唇,“我是辜负了南枝,但我没想过另娶她人。” “没想过?你没想过,南枝怎么会和你离婚,难道不是你彻底让她死了心?”爷爷一个字都不信。 傅祁川撑着黑檀倚缓缓起身,“我确实没想过。只是,傅衿安那边,我也不能放着不管,她毕竟是怀孕了。” “你倒是博爱!” 爷爷一个茶杯朝他掷过去。 他没有躲,不偏不倚被砸了个正着,额头很快沁出血来。 神情却是丝毫未变,认真道:“我答应过温姨,会照顾好她。” “那南枝呢,公司流言蜚语传得厉害,你把傅衿安调到身边来,让大家把南枝当成那个插足别人婚姻的人,你对得起她吗?” “她……比傅衿安坚强独立得多,不会轻易被别人影响,更不会在意那些莫须有的话。” 我竟没想到,被傅祁川夸赞,是在这种情况下。 夸得我,胸口都是满腔酸涩。 我并不是天生就坚强独立的啊,也曾经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后来别无他法,用尽全力才长成了顽强的野草。 如今,这却成了他一次次让我受委屈的原因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南枝自幼无父无母,在姑姑家寄人篱下长大,你知道她看了多少白眼?如果不坚强独立,她又能指望谁?” 爷爷喟叹一声,恨铁不成钢地质问:“指望你吗,指望你这个隔三差五就伤透她的丈夫?” 傅祁川眼眸倏然黯淡,“她,从未和我聊过这些。” “是你还不配让她和你聊这些,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有没有当过一天的好丈夫。”爷爷冷斥。 傅祁川抿着唇,“您给我找了一个好妻子,是我让您失望了。” “你不是让我失望,是让南枝。” 爷爷似是无奈了,两人的争执声逐渐小了下去。 傅祁川最后那句话,在我心尖打着旋儿。 最终,尝到了丝丝苦味。 可能所有的和平分开,都是以其中一方收到“好人卡”为结局。 忽然,书房的门开了。 傅祁川扶着门沿出来,我才发现,几天未见,他似乎清瘦了一些,眉眼愈发深邃了。 一向挺得板正的背微微弓着,额头也还溢着血。 “你的伤……” 我想心硬一些,可是看见他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关心了一句。 傅祁川倏而轻笑,目光温柔,“在关心我?” “算是吧。” 我大方承认,“院子里的狗狗伤了,我也会问一句的。” “那你会给狗狗上药么?” 他睨着我,一本正经地问。 我点头,“会啊。” “那走吧,帮我上一下药。” 他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拉住我的手,往我们的房间走去。 我下意识挣脱,“你又不是狗……” “嘶……” 可能是我力气大了,牵扯到他的伤处,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没松开我,瓮声道:“可是我也会疼。” “……哦。” 我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假的,便不敢再动了。 虽然我们平时不回来住,但佣人却打理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连床单被套,都是三天一换。 床头,还挂着一张婚纱照,复古风,百万后期师的手笔,倒是毫无ps痕迹。 待傅祁川坐到床上,我才又试图抽出手腕,他握紧,蹙了蹙眉,“婚还没彻底离,就连个药都不能帮我擦了?” “……我去拿医药箱,不然拿什么给你擦?” 我无奈,只能妥协。 他这才放心松开我,“去吧。” 我从抽屉中找到急救箱,拿出碘伏和药膏走过去,在他身前站定。 额头上的伤口触目惊心,我微微低头,一手扶着他的后脑勺,一手替他擦拭血迹。 爷爷倒是下了重手,刚擦掉血迹,又有新的渗了出来。 我看着都觉得疼,“疼吗?” “疼,很疼。” 他仰头看着我,眸子如黑曜石一般,晶亮逼人。 我心里一软,朝伤口处一边吹气一边消毒,就见他心满意足地开口:“这样就不疼了,谢谢老婆。” “我们都要离婚了……” “叫习惯了。” 他略有些落寞地垂下眼睫,长睫覆下,很有几分人畜无害的感觉。 我心里也一酸,“没事,以后慢慢改吧。” 总能改的。 就像我也习惯了,每天睡觉时,一翻身能抱住他的腰,钻进他的怀里。可是,这段时间,我经常一翻身摸空后,会半夜醒来发很久的呆,又浑浑噩噩地睡去。 很多人都说,两个人分开,最难的不是分开,是去适应没有彼此的生活。 空荡荡的房子里,你开口叫那一声的时候,不会再有人回应。 但是好在,时间是最好的止痛药。 总有天,会过去的。 傅祁川默了默,突然启唇问,“一定要改吗?” “不然呢,傅祁川,我们都会开始新的生活。你会,我也会。” 我拧开药膏帮他擦上,又贴好一个创口贴,“好了,药擦完了。” 话落,我直起身子,转身要走。 爷爷那里,气恐怕还没消,要去劝劝才行。 “哪里擦完了?” 傅祁川开口反问,在我疑惑的神情下,他指了指后背,一瞬不瞬地望着我。 “背上,也很疼。老爷子今天铁了心替你出气,要不是杀人犯法,他恐怕能打死我。” “爷爷一时气头上而已,哪里会真对你下重手。” 我抿了抿唇。 他开始解衬衣纽扣,只是因为肩膀也有伤,动作很慢,“你看看就知道了。” “……等等。” 我还是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有点界限感比较好,“我们这样,不太合适。背上的伤我去叫傅衿安来给你擦。” “为什么不合适?” “我们要离婚了,傅祁川,只差一张离婚证而已。难道不应该有点界限吗?” “那也只是要离婚了,不是已经离婚了。” 他突然长臂一伸,微凉的手指探进我的衣领,在锁骨处勾出一条项链,盯着坠在上方的一枚戒指,眸光灼灼。 “你看,你也是放不下的。” 第53章 清除我身上关于他的痕迹 我心中一窒。 整个人瞬间就被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席卷了。 这枚戒指,是我们的婚戒。 结婚那会儿,他虽不在乎,但爷爷却是样样都给我这个孙媳妇最好的了。 百万彩礼、天价婚房、以及找顶级珠宝设计师私人订制的对戒。 后来,彩礼给了姑姑报答养育之恩。 婚房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能日日陪着我的,只剩这枚戒指了。 初入婚姻的时候,我满心欢喜地戴在无名指上,傅祁川在得知我也在傅氏上班后,立马提醒我低调一些。 我当天便摘了下来,搭了条细项链佩戴在脖子上。 一戴,就是整整三年。 曾经能让我感到欢喜的东西,此刻突然成了无声的嘲讽。我与这枚戒指一样,在傅祁川眼里都是见不得光的。 我自嘲地笑了下,“忘了摘而已。” 确实是忘了。 更准确来说,是习惯了,习惯在一个人时,或者心里不安时,伸手摸摸这枚戒指。 ——傅祁川是我的丈夫。 曾经,光是喜欢他这件事,好像就能带给我很多很多的力量。 他不信,“只是忘了?” “你要吗,它现在就可以物归原主。” 我抬手绕到脖颈后,想要将它摘下来。 一点一点,清除我身上所有关于他的痕迹。 清除得越快,放下的应该就越快了。 傅祁川脸色一冷,一把钳住我的手腕,打断动作,强势道:“不许摘,你就是它的主人。” “这是婚戒,傅祁川。” 我扯了下嘴角,认认真真地提醒他,同时也是提醒自己,“就算今天不摘,一个月后也会摘的。” 傅祁川大拇指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眸中是少见的偏执,“那如果,我的一直不摘呢?” 我深吸一口气,“那是你的事。” 总之,我不想再因为他三言两语,就以为我们的婚姻又有希望了。 话落,我挣开他的动作,转身往外走去,“我去叫傅衿安来给你擦药。” “你真的会开始新的生活吗?” 身后,男人清冷低沉,似带着落寞的声音忽而响起。 我身形一僵,万般思绪在心头翻滚,但没有回头,“或许吧。” 这个问题,我给不出准确的回答。 这么多年来,我所有对爱情的美好想象都寄托在傅祁川身上了,很难再去爱上别的什么人。 况且,已经狠狠摔过一次跤,好像也没有勇气再去开启一段新的感情。 只想在分开后,离傅祁川远远的,和我的孩子好好的生活。 但是,人生太长了,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变数。 更重要的是,凭什么他还没离婚就和傅衿安藕断丝连,我还在这里保证会为前夫守寡。 我清楚他想得到什么样的回答,可是,我偏不想如他的意。 他果然冷嗤了一声,“有人选了?陆时晏?” 我不由恼怒地转身看向他,下意识要反唇相讥,又按捺下来,“怎么,你想给我保媒牵线?也不是不行。我要求很低,长相、家世、工作、身高,都不重要。” 许是我这副迫不及待要二婚的样子激怒了他,他嘴毒起来,“这么不挑?” “但有一点要求。” “什么?” “不渣、不三心二意、不婚内出轨、不为别的女人24小时待命。” 我微微一笑,“只要不是你这样的,就行。” 他神情中闪过一丝受伤,“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差劲?” “还好。那些家暴、吸毒、赌博的,比你差劲多了。” “……阮南枝,” 他脸一黑,刚要说话,房门被人敲响。 伴随着傅衿安清丽的嗓音,“阿川,我进来了。” 还未等任何人接话,房门“咔哒”一声,她推门而入。 “阿川,我给你擦……” 话音在看见我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住了。 我淡淡地开口:“我先出去了。” “南枝。” 傅衿安状似和气地开口:“离婚了,还是要有离婚的样子。你别误会,我只是怕被有心人知道了,传出什么对你的名声有影响。” “国家都还没给我们发离婚证,你就个人宣布我们离婚了?” 我实在忍不住,又漫不经心地继续道:“我的名声再差,也差不到和你并驾齐驱的地步。” 扔下这句,我便阔步离开。 还没走出房门,就听见她委屈地和傅祁川开口,“阿川,你听听她说的话!” “谁允许你进来的?” 却意料之外地,没有得到傅祁川的维护,反而只一声冰冷的质问。 傅衿安不以为然,“你的房间,我还不能进来了吗,我们小时候还一起睡过觉呢!” …… 我垂下眸子,心中暗自庆幸已经去申请了离婚。 没再听他们的打情骂俏,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正巧程叔迎面过来。 “少夫人,你不急着走吧?老爷子想见见你。” “好。” 程叔不来,我也是要去见爷爷的。 爷爷的脸色,没我想象中的难看。 见我进来,爷爷朝我招招手,亲切道:“丫头,过来坐。” 记忆中,我爸爸就是这样叫我的。 我双眸一热,坐过去,“爷爷,您没哪里不舒服吧?” 傅祁川被打成那样,可见爷爷气得不轻。 爷爷亲自替我倒了杯茶,小胡须一抖一抖的,“没有,好得很。我啊,就是替你教训教训他,也让那个傅衿安心里有点数。” “又让您替我操心了。” 我将茶接住,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生我的气呢。” 爷爷笑,“你做错了什么?” “我瞒着您……” “祁川可能不了解你,但爷爷还不了解你?心地啊,是再软不过了。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爷爷语重心长。 我突然想哭。 这几天在家里呆着,一直转移注意力,情绪好像还能绷得住。但现在爷爷一安慰,心里的那根弦就瞬间断了。 爷爷拍了拍我的手背,“傻丫头,怨爷爷吗?” “怎么会怨您!” 我拼命摇头,又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我有个事情一直想不明白,想问问您。” “你说。” 爷爷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我迟疑着,问出早就想问的事,“您既然不希望祁川和傅衿安在一起,为什么……” “为什么不把温芳的所作所为告诉祁川?” 爷爷了然于心地接过我的话,“你是想说,他如果早知道这件事,我也就没这么头疼了,对吧?” 第54章 爷爷晕倒了! 见爷爷看破,我也不再犹豫,点了点头,“对。” 爷爷抬抬手,示意程叔去拿了个东西过来,是一份泛黄的病历。 我接过来一看,心脏顿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傅祁川小时候。 看过很多年的心理医生…… 我讷讷地抬头,完全不敢相信这件事。 那么一个天之骄子,居然会是心理科的常客。 我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思绪,掀了掀唇,“他,他怎么会……” 可是转念,又觉得有迹可循。 出生即丧母,父亲又为了另一个女人,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只疼爱继女。 出心理问题。 太正常了。 “这些年,我也想过要不要告诉他。” 爷爷叹了口气,沧桑的眸子划过锐利,“不过,有朝一日,他也总会知道,瞒不了他一辈子。” …… 我心情复杂离开傅家老宅,回程的路上,右眼皮跳个不停。 平时我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但今天胸口也跟着闷得发慌。 车子刚要驶入小区停车场时,傅祁川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心中一个咯噔,“喂……” “爷爷晕倒了!现在救护车在过来的路上。” “我,我现在马上回去……” 我如遭雷劈,说话都变得磕磕绊绊,那头,傅祁川稳住我的心神,声音沉稳有力,“南枝,你先别慌,不用回来,直接去圣心医院。” “嗯,嗯,好。” 我脑袋嗡嗡作响。 挂电话后,把车丢给保安,拜托他帮我停好,就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已经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这种状况我不敢开车了。 赶到医院,我刚下车,救护车便从我身旁呼啸而过。 ——爷爷。 可顾忌着孩子,我也不敢跑,只能快步追着救护车。 救护车停在急诊门口,早已等着的医生护士一涌而上,从救护车上推下来的人,果然是爷爷。 看着八十岁的老人,一动不动地被挪到病床上,我视线一下就模糊了。 傅祁川紧随而下,看见我,沉重的神色稍缓,“别怕,爷爷最近身体一直都还不错。” 爷爷很快被送进抢救室,医护人员进进出出。 直至最后,抢救室的门彻底合上。 每分每秒,都彻底变得煎熬起来。 我靠在墙壁上,才不至于滑落在地,看向傅祁川,有些无力地开口:“我走的时候,爷爷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晕倒了?” 傅祁川面沉如水,“你走后,爷爷把她叫进去了。” “谁?” 可能是太过慌乱,我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便下意识问道。 程叔还算稳得住,“是傅衿安。” “傅衿安?” 我皱眉,“她和爷爷吵起来了吗,还是怎么回事?” “没吵起来。” 程叔摇了摇头,“我当时守在外面,都没听见什么动静,最后听见声音的时候,就是老爷子晕倒了。” “怎么会这样……” 我望着抢救室上方红色的灯,只觉得又慌又无助,眼泪也忍不住落下。 傅爷爷是这世界上,唯一能让我体会到亲情的人了。 只希望,爷爷一定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从抢救室出来。 傅祁川伸手想帮我擦眼泪,“别哭,我和你保证,爷爷一定不会有事。” “傅衿安呢?” 我避开他的动作,哽咽着问道。 爷爷是和傅衿安一起的时候出的事,傅衿安为什么不在? 我刚问完,走廊传来高跟鞋落地的声音,略显慌乱,傅衿安匆匆地跑过来,花容失色,“阿川,爷爷没事吧?对不起,老宅那边不好打车,我耽误了一点时间……” 我直直地打断:“爷爷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傅衿安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紧张,而后道:“我,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呼吸不过来,然后晕了。” “突然就这样了?你什么都没说、没做?”我不信。 这两年,爷爷身体保养得不错,也定期在复查。 连那么生气打傅祁川的时候,都没有任何事,就更不可能无缘无故犯病了。 “你什么意思?南枝,你,难道怀疑是我把爷爷气犯病的么?” 傅衿安一脸无措,忽然捂住肚子,痛苦地看向傅祁川,“阿川,我肚子好疼……” 傅祁川脸色一凝,“肚子疼?” “嗯!” 见傅祁川给出肯定的回答,他一把将她抱起,就快步离开,“医生!她怀孕了,现在肚子疼。” 我忍不住露出嘲讽的表情,仰头靠在墙壁上,努力平静自己的呼吸。 知道他紧张傅衿安是一回事,可次次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程叔见我脸色太差,不由出声劝道:“少夫人,坐着等吧,老爷子或许……没那么快。再说了,无论是什么情况,老爷子都希望你们能好好的。” “好。” 我眼泪流得更凶了,点点头,扶着一旁的座椅,脱力地坐下。 可是却愈发魂不守舍起来,视线几乎不敢离开抢救室的门。 从未如此焦灼过。 父母离世的时候,我年龄太小,整个过程都是懵的,只记得医护人员不停在我眼前奔跑穿梭。 我怕挡了他们的路,只敢缩在角落里,像现在这样盯着抢救室的门,也没想到他们会离开我,只以为门一开,他们就会出来了,和以前一样把我抱进怀里。 可是,后来我再也没有看过见他们。 此时却已经足够清楚现在的场景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可能永远失去。 一个小时前还在亲切叫我“丫头”的人,现在就躺在抢救室生死难卜。 直到天色一点点黑沉下来。 抢救室的门才重新打开了,我倏然起身想跑过去,却因为坐了太久,腿早就麻木了,差点往前扑过去。 “小心。” 不知何时回来的傅祁川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温声提醒。 我冷然挣开他的动作,看见院长朝我们走过来,摘下口罩,面色不佳,“傅总,傅太太,老爷子老毛病犯了,情况不是太好。虽然抢救过来了,但要先进icu观察几天、看看情况,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傅祁川瞳孔一缩,“这么严重?” “是,而且急救电话打的也不够及时。” 院长叹了口气,“听我们跟车的医生说,老爷子在救护车上情况已经很差了,你们是不是没第一时间发现老爷子晕倒?” 程叔疑惑,“我明明听见动静,跑进去一看就立马打电话了。” 第55章 是不是你拿了爷爷的药 “这不对……”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傅祁川追问,“哪里不对?” 我凝神想了想,“爷爷平时犯病,都会马上吃药,一般都能缓过来,这次怎么直接晕倒了?” “是啊,以前老爷子来做复查,我发现他口袋里都随时备着药的。今天这个情况,要是及时吃药,肯定不会这么严重。”院长道。 我冷冷地看向傅祁川,“傅衿安呢?” “她在病房休息。” 傅祁川回答完,脸色一沉,笃定道:“你怀疑她?这不可能,她虽然脾气骄纵一些,但心眼不坏,而且在爷爷面前一向比较乖顺。” 我听完,头一次压不住自己的火气。 心眼不坏的人,会费尽心思缠着别人老公不放? 不过,没有谁能叫醒装睡的人,这一点我很清楚。 懒得与他争辩什么,我看向院长,“爷爷送来医院时穿的衣服,还在吗,麻烦您帮我看一下,口袋里有没有药。” “好的。” 院长立马交代身后的医生去办。 没一会儿,医生就过来,“没有,傅老爷子口袋都是空的。” “不可能,老爷子常穿的外套口袋里,佣人每次洗完衣服,都会把药放进去再挂进衣帽间,我也都会检查一次。” 程叔很是严肃地解释。 老爷子的安危,对傅家来说是大事,没有人会马虎。 我想到一个可能,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直直地往病房走去! 傅衿安会在哪个病房,我猜都猜得到! 圣心有为专门预留三间vip病房,傅衿安的母亲长期住着一间,傅衿安肯定也在那里。 “南枝!” 傅祁川忙不迭跟上,“你去哪里?” “松开我!” 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情绪已经快要抵达临界点,竟然一下就狠狠把他甩开了。 我从未在傅祁川面前有过这样大的脾气,他也是一愣。 趁这个机会,我径直进了电梯上楼。 一把推开病房的门,傅衿安哪里有一点难受的样子,悠悠闲闲地靠在沙发上,双腿翘在茶几上,捧着一盘水果在吃。 知道的,她是在住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哪个五星级酒店度假。 看见我这样推门而入,她吓了一跳,连忙把腿拿下来,“你干嘛呀?吓到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是不是你拿了爷爷的药?” 我直直走进去,开门见山地打断她。 她僵了一下,错愕地看着我,“你觉得我想害死爷爷?” “你就回答我,爷爷的药去哪里了?” “那,那我哪里知道?可能爷爷自己拿出来放在哪里了,又或者,在送来医院的时候掉出来了呢!” 闻言,我也怔了一下。 是。 爷爷送来医院的整个过程中,都是人多且慌乱的。 药从口袋里倒出来了也不是没可能。 我好像有点太偏激了。 我轻吁一口气,“爷爷的事,最好与你无关。” “与我有关你又想怎么样,把自己当警察了……” 傅衿安一脸讥嘲,说着,突然变了神色,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好像很难受的模样。 我一惊,刚要开口叫医生,傅祁川就撞开我,直接过去蹲在她面前,“还好吗?我去叫医生。” “不用……” 傅衿安扯着他的衣袖,“我就要你陪着我,陪一会儿就好,行不行?要是不行,你就让我疼死算了!” “那你疼死算了。” 傅祁川冷着脸,话虽是这样说着,却给她倒了杯热水,冷腔冷调:“多喝热水。” 傅衿安冷哼,“热水又不治病。” 我被撞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一抬头,就是他们这样自然的相处。 一个愿意装,一个愿意信。 爷爷被送进icu之后,为了他老人家的身体考虑,医生并不建议进去探望。 我只能站在门口,隔着玻璃看里面的情况。 平日慈眉善目的爷爷,现在只能靠吸氧面罩呼吸,我顿时难受得不像话。 忽然,我看看爷爷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 我惊喜地看向程叔,“程叔,爷爷是不是动了?” “是,是!你没看错,现在还在动。” 程叔也很激动。 原以为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 我又惊又喜,忙不迭就要跑去找医生,走到一半,陡然听见心电监护仪尖锐的响了起来。 “1号icu,准备抢救!” 不用我叫,院长今晚亲自守着,听见动静,当即领着医生护士跑了过来,个个面色沉重地冲进icu。 我愣愣地站在走廊中央,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怎么了…… 爷爷不是动了吗。 电视剧里放的,只要病人动了,不就是有好转,不就是要醒过来了? 一瞬间,我天旋地转,扶着一旁的座椅,才堪堪站稳。 医生护士,跑出去拿药的拿药,抢救的抢救。 好像连抢救室,都来不及送。 医院明明有暖气,我却觉得,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很快,好像不到五分钟,甚至不到三分钟。 院长就走了出来,在他开口之前,我满心希冀的问道:“爷爷没事了吧?肯定没事了,对不对?” “抱歉,傅太太,我们已经尽力了。” 院长遗憾地开口,“老爷子现在是清醒的,让我来叫您进去。” 我瞬间泪如雨下,一秒都等不了,一边胡乱地擦眼泪,一边跑进icu病房。 看见爷爷躺在病床上,一如白天那样慈爱地看着我。 我竭力扬起笑容,握住爷爷的手,“爷爷,您醒啦。” “嗯。” 爷爷明显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声音十分微弱,“阮阮啊,嫁进我们傅家,委屈你了。” “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 我拼命摇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能嫁进傅家,能有您这样的爷爷,是我的福气。我没有家人,但是您让我有了疼我护我的长辈。” “傻孩子,哭什么?生老病死,谁也逃不过。” 爷爷想拍我的手,却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往我身后看了看,“祁川呢?” “他……” 我当即掏手机,想要给傅祁川打电话。 爷爷却道:“罢了,来不及了。有些话,爷爷只和你说也一样。” “您说,您说。” 我连忙止住动作,仔仔细细听爷爷的话,生怕错过一个字。 第56章 傅家的少夫人,只能是你 原以为,爷爷可能会说,让我别和傅祁川离婚。 可是,爷爷没有。 能清楚感知到,爷爷的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声音也无比虚弱,“无论、如何……别让傅衿安嫁咱们家,替爷爷好好守住傅家。” “好好……” 我几近崩溃,一边哭一边连连点头,“爷爷,傅衿安是不是和您说了什么,不然您怎么会突然犯病……” “她……” 爷爷眼里浮现一丝厌恶与气愤,最终只叹气,“你记住爷爷说的话就好。” “好……阮阮记住了,每个字都记住了。” 我哽咽着开口,不敢再追问一个字,生怕又激怒了爷爷。 但心里却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傅衿安一定和爷爷说什么了。 “丫头,别难过,照顾好你肚子里的孩子。” 爷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和蔼地望着我笑,“这样,爷爷死也瞑目了……” “滴——” 监护仪发出尖锐又冗长的声音! 我看着已经闭上双眼,嘴角却含着笑意的爷爷,瞬间崩溃不已。 爷爷都知道…… 他早就知道我怀孕了! 却从没有问过我。 我抓着病床边沿,缓缓跪在地面上,泪流不止,“爷爷,阮阮会的……您说的,阮阮都会做到的!” 希望爷爷还能听见,也能走得安心。 “爷爷!” 良久,身后传来一声熟悉又无措的嗓音。 他心尖上的人,总算肯放他下来了? 傅祁川如遭重击,讷讷地问:“南枝,爷爷,爷爷怎么了……” “爷爷走了。” 我静静地回答,整个人都好像被抽空了,任由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 时隔数十年,又一次失去亲人,原来是这种滋味。 甚至更为深刻。 这种感觉,如同钝刀,一下下地在心上凌迟。想哭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地压抑在心底。 秋意愈发浓了,我走出医院时,冷得好似坠进了冰窖。 刚走到路边,麻木地伸手想要拦出租车时,傅祁川陡然出现,拉着我就往停车场走去。 我疲惫得说不出话来,任由他拉着,直到被他塞进车里,才恍惚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 他神情温柔,俯身过来帮我系上安全带,好似和寻常一样。 他说的是回家,不是送我回家。 我回过神来,准备下车,淡声道:“我回江莱家。” 傅祁川不给我机会,一脚就踩下油门,车子一个甩尾离开,车速飞快地驶出医院,汇入车流。 这个时间,路上车还很多,傅祁川的车速却不降反升! 越来越快! “傅祁川!” 我猛地清醒过来,握住上方扶手,“你开慢一点!” 他仿若未闻。 双唇抿成一条直线,指骨分明的手将方向盘握得很紧,青筋凸起,好像在以此发泄什么情绪。 我这才发现,他之前只是在压抑、在隐忍。 幸好,他开的是回老宅的方向,绕过闹市区后,路上车流明显少了,还算安全。 我拦不住他,索性重新窝进座椅里。 反复想起爷爷交代的话。 之前爷爷不同意傅祁川和傅衿安在一起,只是觉得她心思复杂了些,但今天……好像完全不同。 傅衿安到底和爷爷说了什么。 待车子驶入老宅,我径直下车要走,傅祁川两个大步追上来,将我搂进怀里。 我身体一僵,他脑袋埋在我的肩膀上,有些无助地开口:“南枝,陪我呆一个晚上吧。” “就一个晚上。” “求你了。” 闻言,白天在书房看见那份病历,闯入我的脑海,我还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好。” 老宅内的气氛变得沉重,只是少了爷爷,可整座宅子都在这一晚突然变得空荡荡起来。 回到卧室,我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没看见傅祁川。 待我睡到后半夜时,有人缓缓从身后拥了过来,都不用翻身,我就知道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傅祁川今晚的每一个动作里,我都能察觉到难过。 “你睡着了吗?” 他额头抵着我的脑袋,声音极轻地问道。 我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须臾,听他颓丧的声音响起,“南枝,我让爷爷很失望吧,连他临终,我都不在身边。” “……” 傅衿安那么拙劣的谎言和演技,他都愿意信。 事已至此,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嗓音沙哑,“爷爷、怪我吗?” 我看着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的月光,“我没告诉爷爷,他生死难卜的时候,你在陪着假装肚子疼的傅衿安。” 这是我头一次发现,自己有多残忍。 状似安慰,却字字诛心。 “对不起……” 傅祁川悔恨地开口,“我只是想着安抚一下她,就赶紧去看爷爷的。” “不重要了。” 我不想再说什么狠话,只道:“你也不该和我道歉,你对不起的不是我。” 他在我身后沉默片刻,“你和爷爷,我都对不起。” 我心中泛起酸楚,挣开他的动作,躺平身体望着天花板。 “傅祁川,你迟早会因为她失去更多。” 这个“她”是谁,不需要指名道姓,我们心照不宣。 傅祁川微微一怔,似是斟酌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南枝,我们重新开始吧。” 我猛地起身,摸黑打开灯,正欲发作,却看见他双眸泛红,透明的液体从眼角沁出。 原来,他在哭。 我满腔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 深吸一口气后,才竭力心平气和道:“你如果是因为爷爷产生的这个想法,完全没有必要。爷爷临走前,没有提过这个。” 他认真,“爷爷白天和我说过,傅家的少夫人,只能是你。” “那倘若,” 我站在床边看着他,“爷爷今天没有离开呢,你还会记得这句话吗。又或者,爷爷希望你和傅衿安没有往来,你做得到吗?” 他沉着脸,避而不答,只扔出决定:“总之,我们不能离婚。” “你是在通知我?” 我愣了一下,愕然地反问。 第57章 被非法拘禁 第二天,我被佣人拦在老宅门口,不允许我踏出一步时,我明白了。 昨晚,果真只是通知。 我知道这是傅祁川的想法,与佣人无关,只耐着性子问:“傅祁川呢?” “少爷天不见亮就出去了。” “程叔回来了没?” “还没有,程叔在处理老爷子的身后事。” “……” 我淡淡地开口:“那如果,我现在一定要出去呢?” “少夫人,您出不去的。” 佣人指了指落地玻璃窗外,站着的几个黑衣保镖。 我不由怔愣。 这三年,傅祁川的虚伪还真是不改初心。 明明告诉我只用在这里呆一晚,现在却连大门都不让我迈出去了。 我有一个瞬间甚至在想,他可能压根不是当初那个会好心送我去校医院,小心顾及着我的自尊心,想方设法请我吃饭的少年。 八年时间,竟然足够让人变得这么面目全非吗。 一早上,手机一连进了好多条微信消息,几乎都是知道爷爷逝世了,来安慰的。 江莱、陆时晏,两人形成最大反差。 江莱一连发了好多条,陆时晏只有简单一句:【南枝,节哀顺变,保重自己的身体。】 可在关心上,却一时让我分不出轻与重。 除了江莱,只有陆时晏让我要照顾自己的身体,更多人是想借着这个事,拉近一下与傅家的关系。 我暂时只回了他们两个人的消息,便给傅祁川打去电话。 却不是他本人接的。 秦泽恭敬道:“少夫人,国外分公司出了事,总裁正在开紧急会议,等他结束我立马告诉他。” “算了。” 我闭了闭眼睛,“就这样吧。” 爷爷去世,集团必定会动荡。 傅祁川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顾不上我。 我拨打了另一个电话,“喂,江城警察局吗,我被人非法拘禁了。” …… 警察赶来的时候,傅祁川的车也在同时抵达了。 他脸色黑沉的下车,三言两语打发了警察。 旋即,阔步走到我的面前,一夜未睡的双眼猩红,压迫感却更强,“就这么想离开我?” 我没有犹豫地点头,“对。” 我不想在陷在这段随时会破裂的婚姻里了。 也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为别人待机。 他薄凉的双唇扯出一抹冷笑,“那我偏不呢?” “有意义吗,” 我只觉得疲惫不堪,“你这样只会让我瞧不起你。” “我不在乎!” 他突然拔高声音,浑身透着股偏执与暴戾,“只要傅家的少夫人是你,爷爷能走得安心就行!” 我被他吓得往后一退,“傅祁川……” 听见我嗓音里的颤抖,他眼神中似有了片刻清明,大手落在我的头顶,温声道:“南枝,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你相信我。” “我昨晚就说过了,不可能。” 我崩溃地看着他,提出一个最不可能的要求,“傅祁川,你能和傅衿安断了吗,要是你能做到再也不见她,我会考虑一下。” 他一定做不到。 未料,他一口应下,“好。” “……”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好像疯魔了一样。 可能是爷爷去世,对他造成的打击太大,等缓过来也就好了。 他怕我又打电话报警,索性连公司都不去了,就在书房开视频会议。 我被他守得如坐针毡,坐在院子里发了一下午呆。 …… 次日,是爷爷的葬礼,气氛压抑又萧瑟。 下着细细密密的小雨,寒意直往人心口里钻。 而我也得以出了傅家老宅,跟在傅祁川的身侧,被他牵着,如提线木偶一样接待来祭奠的宾客。 他这两天脾气很差,与其说是变了,更像是露出了本性。 根本由不得我反抗。 我昨晚再次和他说,爷爷临终前并没有要求我们不离婚,只是不允许傅衿安嫁进傅家。 他不信。 说我骗他。 而我也很累,没心思与他争辩。 葬礼开始时,我穿着一身黑色呢子大衣,静静地站在一旁,听人述说着爷爷的生平。 整整八十年的岁月,最后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总结。 两天前还在冲我笑的人,此刻已经变成了一抔黄土。 “爷爷!” 傅衿安陡然出现,一脸泪痕地跪到墓碑前,“爷爷……您怎么走得这么突然。” 没等傅祁川有任何动作,我偏头交代,“程叔,把她弄走。” 爷爷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她了。 傅衿安听见,从地上爬起来就质问,“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你决定吧。” 我把事情丢给傅祁川,就往江莱他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闻言,傅衿安顿时收了脾气,抱住傅祁川的手臂,“阿川,我今天一出院就赶紧过来了,冷死我啦!” “你肚子不疼了?” 傅祁川冷冷地抽出自己的手臂,神色没有任何波动,平静得像深潭,沁着寒意。 “不,不疼了啊……” 傅衿安面色一滞,旋即,又嘟囔抱怨,“我特意来参加爷爷葬礼的,你这个前妻怎么回事,开口就让我走。” 傅祁川嗓音冰凉,“她是傅家少夫人,有权利决定关于傅家的任何事。” “你,你们不是已经在申请离婚了……” “程叔。” 傅祁川给了程叔一个眼神,程叔当即吩咐两个保镖上来,要把傅衿安弄走。 我公公顿时急了,一下冲出来,“你们夫妻俩干什么!我还活着,你们就欺负上安安了?” “爸!” 傅衿安挣扎出来,扑到我公公的身上,哭得梨花带雨,似受了太大的委屈。 我抿唇,没有作声,只是愈发想念爷爷。 如果有爷爷在,傅衿安也好,我公公也好,都不敢闹成这样。 也觉得对不起爷爷。 他老人家生前对我那么爱护,可我却连给他一个干净、清静的葬礼,都做不到。 傅祁川目光森冷,“那你就跟她一起走。” “你说什么?” 我公公和傅衿安都是一脸呆愕。 傅祁川理了理刚才被傅衿安弄乱的袖口,眼角眉梢皆是冷漠,“我说,你们一起滚,别扰了爷爷的清静!” “我不走,” 傅衿安仗着傅祁川平日对她的纵容,在这种场合也耍起了小性子,伸手指向我,“她马上就不是傅家的人了,要走也是她走!” 傅祁川眸光深邃,掷地有声,“她一辈子,都会是我傅祁川的太太。” 第58章 还是怀疑傅衿安 闻言,我不由有些瞠目结舌,不过也很快想清楚了缘由。 江莱眉心紧拧,纳闷地看着我,低声道:“傅祁川突然转性了?” “不是。” 我看着傅衿安被保镖赶走,轻轻抿唇,“他只是受刺激了,想要弥补而已。” 爷爷临终时,他身为爷爷最疼爱的孙子却不在身边。还在爷爷去世当天,惹得爷爷大动肝火。 他怎么可能不愧疚、不懊悔、不自责。 而最终的表现方式,只能是听爷爷的话,让我做一辈子的傅家少夫人。 与我这个人,没有一点关系。 葬礼结束后,我回到老宅,和程叔一起整理爷爷的遗物。 佣人已经收拾过一次,剩下的,都是爷爷常穿常用的衣物。 每一件拿在手里,都让我有一种爷爷没离开的错觉。 我一边收拾,一边思索着开口:“程叔,您确定前天爷爷的口袋里,是有药的吗?” “肯定有,你交代过我,特别是气温变化的时候,一定要给老爷子备好药。所以最近天冷了,我每天早上都会确认一次。” 程叔回答完,认真地看向我,“您……还是怀疑傅衿安?” “说不上来。”我摇摇头。 那天去问傅衿安,她说的其实也有道理,那天太乱了,什么时候掉出来了也有可能。 只是…… 直觉告诉我,事情没这么简单。但我又没有任何证据,光凭直觉有用。而且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我对她本身就存有敌意,才会这样怀疑他。 我若有所思地开口,“这两天,家里佣人打扫的时候,有看到过掉在地上的药瓶么?” 程叔想了想,确定道:“没有,老爷子随身的这些东西,他们会和我说的。” 话音微顿,程叔继续道:“我之后再留意下,药瓶小,要是掉在院子里了,一时没发现也是有可能的。” “好。” 我轻手轻脚地收着爷爷的东西,生怕打碎弄坏了什么。 逝去的人留下来的东西,坏一件,就少一件。 收到最后,我将一只手串拿在手里,“程叔,这个我能不能拿走?想……留个念想。” 这只手串是爷爷生前常常把玩的,我想留在身边,常常看见,常常怀念爷爷。 之前刷剧的时候,对于离去的人,有句台词说,当你跟人谈论我,反复回忆起我时,我就在你身边。 “当然能。老爷子要是知道您这样记挂他,在地底下也一定很开心。” 程叔擦了擦眼角的湿润,这两日下来,他也一下沧桑了许多。 他突然想起什么,“哎!你等我一下。” 旋即,打开老爷子卧室的保险柜,从中取出两只丝绒盒,还没开口,已经哽咽了,“知道你怀孕的时候,老爷子高兴坏了。看出来你不想告诉少爷,就交代我千万别声张,说你心思细腻敏感,等你自己想说的时候再说,我们不能给你施加压力,也不能因为这个孩子,就强行把你绑在傅家。” “这是……老爷子给孩子准备的出生礼。你都不知道,老爷子从来没这么细心的挑过礼物,天天问我,你说阮阮那丫头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要准备什么样的礼物才合适。” 我瞬间泪如雨下,指尖发抖地接过丝绒盒。 打开来一看,是两只平安扣,都是水头极好的玻璃种,一只有飘花,一只没有。 这种成色的翡翠很难寻到,可见爷爷有多上心。 我小心翼翼地合上盖子,吸了吸鼻子,“我怀孕的事……爷爷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明明早就知道了,却为了照顾我的情绪,从未问过我一句。 爷爷已经去世了,可我还是感受到了他老人家的爱护。 程叔说,“上次家宴后,老爷子派人调过您的病历,您……也别怪他,他只是怕你身体出了问题,又怕他担心故意瞒着他。” “怎么会怪……” 我越哭越厉害,“我只是怪我自己。” 倘若我早点告诉爷爷,爷爷就能多开心一段时间了。 也不必小心翼翼的,连问都不敢问我一句。 “您能给傅家添丁进口,已经是很好的事了。老爷子就是在底下,也高兴。” 程叔安慰我,又想起爷爷交代过的话,“对了,老爷子之前提起过,这个孩子,如果你有朝一日实在和少爷过不下去,那孩子由你带走,傅家只负责出钱。” 我彻底怔住,再也说不出话来,喉头像哽了块黄连,满是苦涩。 原来…… 一直都是我防备太多,爷爷从未想过夺走孩子的抚养权。 “只是……” 程叔犹豫着开口,“归根究底,老爷子还是盼着您和少爷能和和美美过日子的。” “好,我知道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任由眼泪流了满脸,“孩子的事……还请您先替我瞒着。” 程叔郑重点头,“您放心。” 再离开爷爷的房间时,我整个人都有些茫然。 突然体会到了,傅祁川对爷爷的那种愧疚感。 回到卧室,傅祁川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微微蹙眉,“怎么又哭了?” “傅祁川,” 我闭了闭眼睛,竭力控制住泪意,“你前天答应我的事,还作数吧?” 他洗了个澡,似清醒了许多,眸色深深地睨着我,“作数。” “不会再因为她一通电话,就消失了?” 他嗓音沉稳低沉,“不会。” “在离婚冷静期结束前,你如果能一直做到,我们的婚姻就继续。” 我仰头看着他,“倘若不能,离婚冷静期一到,就直接去拿证。” 话音刚落,他倏然一把将我搂进怀里,脸颊轻蹭着我的头发,好似对待失而复得的至宝,让我有一瞬间的晃神。 “我们一定可以重新开始的。” 我没有接话。 于他,我不敢再轻言信任两个字。 我努力让自己理智一些,不可以轻易沉沦,轻声道:“在这之前,我们……也不要睡一个房间了,是你换房间,还是我换?我好提前让刘婶准备一下。” 他动作一僵,揉着我的头发,“我们不回月湖湾了,就住在老宅。你确定,要让爷爷看着我们婚内分居?” 第59章 我们就一起去死 我微愣。 倒是差点忘了这回事。 爷爷走了,傅祁川作为傅家掌权人,自然是要住进来的。 我挣开他的动作,妥协,“那算了。” 晚些时候,佣人准备好了晚餐,程叔来叫我们下去用餐。 偌大的老宅,好像一切都还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只是,大家的表情都有些沉重。 吃完饭,我回房洗漱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整整两天,没怎么合过眼了,明明想睡却睡不着。 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这一觉,我睡得格外踏实,一直到次日清晨才自然醒。 傅祁川已经不在了。 这几日,公司忙得不可开交,对手公司都想趁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我抵达公司后,一路接收了不少异样的眼光。 虽然傅祁川答应不再与傅衿安来往,但公司的人不知道,他们都还停留在傅衿安变成了总裁秘书的这件事上。 看我的眼神,俨然像在看一个小三。 好在,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也没去多想,回到办公室就投入到工作中。 ms的设计稿,有灵感后就顺手了许多,一天下来便初见雏形。 傍晚时,江莱约我一起吃晚饭,我正好想散散心,当即同意下来。 出办公室,见林念还在,我笑了笑,“怎么还没下班?” 她本来在低头玩手机,被我吓了一跳,一把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有些慌乱道:“姐,我,我马上就下班。” “好,那我先走了。” 我反手习惯性锁上办公室的门,迈步离开。 江莱在购物中心的一家云南菜餐厅等我,看见我进去,便挥了挥手。 她上下打量,“才两天就感觉你瘦了不少。” “哪儿有这么夸张。” 我无奈笑笑,朝她伸出手,“把公司那个八卦微信群,给我看看。” “干嘛?” “看看他们怎么骂我的。” “看不了了。” 江莱扫了二维码开始点菜。 我疑惑,“为什么?” “我把群解散了。” “?” 我懵逼,“你是群主?” 难怪上次我让她别参与进骂傅衿安这件事上,她那么心虚。 原来她都不止是参与,还是领头的? 江莱摸了摸鼻子,“嗯,你可不许骂我。” “我骂你干什么。” 我倒了杯茶,“傅祁川现在顾不上那么多,而且他也答应我,不和傅衿安来往了。” 她来了精神,匪夷所思道:“真的假的?你们不离婚了?” “真的,但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我心里已经快掀不起波澜,捧起热茶,“如果能做到,大概就不离了吧。” 江莱诧异,“你想好了?” “嗯。” 这样,爷爷会走得安心许多。至于更深的东西,我自己也无心细究。 走一步,看一步吧。 江莱见我下了决心,也不说什么了。 点完餐,她习惯性刷了下手机,突然抬头,暧昧地眨眨眼,“你那天,是和陆时晏一起去看的演唱会?” “你怎么知道?”我意外。 她将手机放到我面前,“公司论坛有人发的。这几天大家不是因为傅衿安的事,都在骂你吗。就有人在论坛放了两张照片,替你抱不平,说你是有男朋友的,而且男朋友又帅又高,不可能插足别人的婚姻。” 我定睛看了眼。 一张是我和陆时晏一起看演唱会时的侧面照。 一张是退场时,他手臂虚扶在我肩膀上的背影照。 看见第二张,我突然明白过来,难怪那天我差点被人撞摔后,就再也没被人挤到过了。 原来是陆时晏的手一直护在后面…… 我顿时哭笑不得,“这人联想力和逻辑推理能力都挺不错的。” “陆时晏对你这么体贴入微,也不怪别人瞎想。” 江莱说,“要我说,他比傅祁川靠谱。” “别瞎说。” 我喝了口热茶,“他有喜欢的人,而且喜欢很多年了。” “喜欢谁?怎么没带出来给我们看过?” “不知道。估计等追到了,就会带来了。” 对于陆时晏喜欢的是已婚人士这件事,我缄口不言。 毕竟是他的隐私,又多少有点……缺德,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江莱撇撇嘴,“我本来还觉得你俩挺配的,没想到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大姐,我还是已婚状态。你要操心,也至少等到我离异吧?”我失笑。 “好好好。” 江莱埋头吃起饭来,待吃完饭,她拉着我去楼下逛街,当饭后消食了。 还在扶手电梯上,就看见一家专柜门口围了不少人。 江莱喜欢看热闹,牵着我就走了过去,随口和一个围观男生问道:“帅哥,你们在这儿看什么呢?” 男人被江莱的颜值惊艳了一下,热情道:“就是这专柜有个顾客,好像还是孕妇,非要一只别人提前定好了的包包。” “……这么奇葩?” 江莱和他道谢后,往专柜探头探脑,一道熟悉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就算了,也不知道江城傅家吗?你告诉我这只包是谁定的,我来联系她。” 女人的声音清丽,语气还算温柔,却又透着几分咄咄逼人的优越感。 “不是吧,这么阴魂不散。” 江莱也看见了她,一脸晦气,“算了,我们走吧,遇到她准没好事。” “嗯。” 我也不想再和傅衿安扯出什么事来。 当即拔腿要走,谁料,傅衿安正巧朝我们这个方向看过来,“阮南枝?” 话落,根本不像孕妇,包也不要了,跑着就追了上来,一把拉住我。 “你跑什么,你到底和阿川说了什么?他现在都不接我的电话了。” “……” 我有些头疼,“我们夫妻之间,每天要说的话太多了,你是指哪一句?” “我指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胡搅蛮缠,“你要不是心虚,跑这么快干什么?” 江莱无语,“大姐,我们只是单纯嫌你晦气。” “你现在给阿川打电话,我今天必须联系到他。” 傅衿安颐指气使地命令。 我只觉得莫名,“你要联系他,就自己联系。” 话落,便试图挣开她的手。 结果,她突然像吃错药一样,使出全身力气,扯着我就往外面大马路上走去,“你要是不给他打电话,我们就一起去死!” 第60章 你老婆也被撞到了! 她十分用力,做着精致美甲的指甲,深深陷进我的皮肤里,泛着火辣辣的疼。 江莱听见她那句话,也吓得脸色一下变了,想冲上来拉住我,可是傅衿安也死死拽着我的手腕不肯松。 她的眼神几乎疯狂,染着阴冷,“没听懂吗,我让你们给阿川打电话。” “……好。” 江莱顾忌着我怀着孕,不敢强行拉扯,忍了又忍,只得妥协下来,“我现在就给他打,你先松开阮阮。” “不可能!” 傅衿安将我拽出商场后,又走了一截路,再往前走,就是车来车往的大马路了。 我想到上次傅祁川身上的那一身血,有些心惊肉战。 傅衿安……可能真的做得出来带着我一起去死的事。 江莱脸色煞白,电话已经拨了出去,“你别冲动,别伤着阮阮。” “开免提。” 傅衿安抬了抬下巴,江莱现在哪敢不顺她的意,立马点了免提。 很快,傅祁川接通了,“喂?” “傅祁川!我和南枝在公司斜对面的购物中心,你赶紧来一趟吧!” “出什么事了?” 傅祁川的声音瞬间沉了下来,隐约能听见脚步声传来。 江莱怕刺激到傅衿安,只说,“你来了就知道了,就在8号门门口。” “五分钟。” 傅祁川给出时间后,立马道:“我进电梯了,先挂了,等我。” 电话挂断后,傅衿安眯了眯眸子,看向我,讥讽地笑起来,“听见他这么紧张你,心里是不是很高兴?” “……” 我从来没见到过这样不讲理的人,挣了挣手腕,她的神情却愈发狰狞,我只能作罢,道:“傅衿安,你还怀着孩子,冷静一点……” “我拿什么冷静?” 她尖声反问我,“你现在是坐稳了傅家少夫人的位置,才能这么无所谓地劝我冷静,如果是你,你能做到冷静吗?” “……” 我垂了垂眸子,“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 她完全丢掉了那副虚伪的面孔,咄咄逼人地问:“你们不是要离婚吗,为什么又不离了!阮南枝,我以为爷爷死了,你们就彻底没有退路了,我也能顺利嫁给阿川了。可是现在为什么,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阿川!” 傅衿安突然看向马路对面,傅祁川来不及掉头,将车停在了对面就阔步过来,看见这副场景,脸色也十分阴沉。 只是,红灯还有三十秒,他过不来。 傅衿安哭得梨花带雨,“你是不是铁了心不管我了?你明明说过会永远照顾我的!” 她说着,朝我露出一个莫名的笑,低声道:“阮南枝,你说,我死和你死,阿川会选谁?” 压根没给我反应的时间,她突然拼尽全身力气,扯着我疯了一样地冲进车流! 汽车鸣笛声骤然响起! 我大脑嗡嗡作响,眼前的场景混乱不堪,一辆车饶是刹车及时,也撞在了我的大腿上,惯性下,我直直地朝地面扑去! 好在,傅祁川穿过车流,不管不顾地跑了过来。 我下意识朝他伸出手,指尖却只能与他的衣袖轻轻擦过,连拉住他衣袖的机会都没有。 下一秒,我狠狠摔倒在地,疼…… 疼得脑袋都是懵的。 膝盖疼、胳膊疼、肚子……也疼。 我掀了掀唇,想叫他的名字,却见他慌张失措地抱住也被车撞到的傅衿安,又急又怒地吼了一声,“你找死吗?!” 虽是怒气的质问,眼里却全是害怕与担心。 随后,拿出手机打电话,指头都在颤抖,“秦泽,立马开车过来!” “阮阮!!” 事情的发生,只在一个瞬间,江莱恐怕比我还懵,反应过来后,就越过车流飞快地跑了过来,连高跟鞋都跑掉了一只。 她眼泪大滴大滴的砸下来,想扶我,却又怕我伤得更厉害,哆哆嗦嗦的,“阮阮……你,你别怕……” 我似乎感受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缓缓流出身体,只能用仅存的力气握住江莱,“疼……莱莱,我好疼……救救我的孩子……” “我在。” 她一边拨打急救电话一边磕磕绊绊地安慰,“我在,阮阮,你别怕,一定没事的,你和孩子会都没事的!” 不知道是在安慰我,还是安慰她自己。 几乎在她打完120的同时,一辆宾利停在了旁边。 秦泽下来打开车门,傅祁川阔步抱着傅衿安上车,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后排。 全程,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我。 我好似,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阿川……呜呜呜我的孩子,我好怕怎么办,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听话,我们先去医院。” 江莱再也忍不住,抹了把眼泪,咬牙切齿地提醒道:“傅祁川!你老婆也被撞到了!” “阿川,我快疼死了……” 那人的背影,只是僵硬了一瞬,旋即仿若未闻地关上车门。 黑色宾利扬长而去! 天好像忽然更冷了。 我的心也瞬间被挖空了一大块,而那一块,曾经是独属于傅祁川的。 马路上横七竖八停了一堆车,有些司机有想骂人的,见状也骂不出口了。 “那个,我送你和你朋友去医院吧……这个时间,救护车过来也会堵,耽误事儿。” 一个年轻的男生从车上下来,拍了拍江莱的肩膀。 “好,谢谢!” 情况紧急,江莱一口应下。 那个男生稳稳地将我从地上抱起,放进后座,江莱也飞快地上了副驾驶。 我疼得在后座蜷成一团,分不清到底是哪里更疼一些。 “医生,医生!我朋友怀孕了,但刚刚被车撞了,流了好多血……” 抵达医院后,男生抱着我,江莱跑在前面冲进急诊。 闻言,医护人员跑过来,一边严阵以待,一边有些意外,“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前后脚的,送来两个出车祸的孕妇……” 江莱问,“开宾利来的?” “对啊,那两小口感情一看就特别好。” 我突然体会到了,什么叫心死如灰。 护士说完,推着我往急救室去,中途打量了眼刚才抱着我的男生,明显比我小,不像已婚人士,当即问,“对了,患者的丈夫呢?这种事,赶紧通知家属过来。” 第61章 傅祁川,我们玩完了! 我的心口似乎被撕出一条裂缝。 眼泪都已经流不出来,声音微弱道:“我,没有丈夫,也没有家属……求你们,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嗯……” 护士往我双腿间瞥了一眼,面色有些为难,不过终是只道:“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从医生口中听见这句话,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一被抬上手术床,医生问了大致情况后,直接道:“叫麻醉师过来,随时准备清宫。” 我睁大眼睛看着刺眼的手术灯,眼睛又干又痛。 及踝连衣裙被医生掀上来,医生好像和我问了什么,我大脑嗡嗡作响,也没有别的任何选择。 手背传来轻微刺痛,就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陷入黑暗。 “妈妈。” “妈妈。” “宝宝要走啦,妈妈不要宝宝了……” 看着一团小小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我猛地叫出声,“没有!妈妈没有不要你!” 一睁开眼,却是雪白的墙壁。 病房内静得只剩下药水滴落的声音,守在一旁的江莱倏然起身,紧张地开口:“感觉怎么样?” “莱莱,我,我的孩子呢?” “……对不起……”江莱眼睛一下就红了。 “我……” 我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似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木然,“我的孩子……我梦到他说我不要他了……” “阮阮……” 江莱眼睛一下就红了,偏开脑袋抹掉泪水,“不怪你,不怪你,宝宝肯定知道,妈妈是最爱他的。” “可是,我还是没保护好他。” 怪我。 都怪我。 我心里似乎有了一个大洞,冷风拼命地往里灌。 叫我周身血液都凉透了。 江莱一个劲摇头,“这不怪你,傻子,你怎么这么傻?要是实在难过,就哭出来吧,好不好?” “阿川,我想吃奶油蛋糕了!” 门外,传来一道娇弱的声音,傅祁川清冷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医生说了,你最近不能吃生冷。” “哦!那你抱我回病房好不好?” “……傅衿安,你什么时候能长大点?” …… 江莱顿时又气又怒,像个炮仗一样转身,被我拉住。 我木然地看着她,“莱莱,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她心疼开口,“医生说你刚流……做了手术,身上也有伤,最好住院观察两天。” “我现在就想走。” 我径直起身,仿佛感觉不到小腹几近致命的绞痛,在江莱错愕的眼神下,直接拔掉手背上的针头,下床离开。 “阮阮……” 江莱连忙抓起床头柜上的一袋药跟上来,“好,都听你的。” 除了肚子,我身上好几处地方都泛着疼,有江莱扶着,也走得并不快。 更不巧的是,我们去电梯口,还要从傅衿安的病房门口经过。 “南枝?” 傅衿安看见我,倏地叫出声,又推了推傅祁川,“我好像看见南枝了,你看看是不是她?” 旋即,傅祁川那双漆黑的眸子就朝我的方向瞥来,起身大步出来。 江莱有了发作的机会,“傅祁川,你眼里还有你老……” “你为什么不拦着她?” 傅祁川在我身前站定,脸色冷得可怖,厉声打断江莱的话茬,一字一句像匕首一样插在我的心尖上。 “阮南枝,你明明是那么聪明理智的人,为什么冷眼看着她这样任性胡闹?她怀了孩子,你不知道吗?!” 劈头盖脸而来的质问,叫我狠狠懵在原地。 我揉着疼得钻心的小腹,苍白开口:“你说什么?” “她流产了!” 傅祁川指着病房内的方向,眸光阴鸷,“她失去了她的孩子!医生说,她以后都很难再有孩子了!阮南枝,你满意吗?!” “……” 他的这声诘问,叫我身体都跟着抖了抖,喉咙像堵了块吸饱水的海绵,唇边扯出苦涩的弧度,好半天才发出声音,“她流产了啊?” 可是…… 我也流产了啊。 傅祁川。 从我身体里流出来的那些血,是我们的孩子,是我认认真真期待了这么久的孩子。 我也一直以为,就算哪天没了这场糟糕透顶的婚姻,我也可以有孩子陪着我。 但现在,都没有了。 我好像……没有任何值得期待的事了。 他口中所说的,傅衿安的一场“胡闹”,让我失去了所有。 但最后,被责怪的人也是我。 傅祁川死死盯着我,腮帮紧咬,“看着她流产,你就这么开心?” 我笑得更放肆了,“对,她活该!” 她的孩子,给我的孩子一命抵一命,都抵消不了我的恨意。 “啪——” 他面色森冷至极,一个耳光稳准狠地落在我的脸上,“阮南枝,你怎么这么冷血!” 哈。 我呆愕地看着他,一时分不清是他这一巴掌是打在我的脸上,还是心上。 我只知道,他不爱我,却没料想过,有天他会为了傅衿安骂我冷血,甚至打我。 这么多年的感情,顷刻间变成一场笑话。 我笑着笑着,忍着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倏然抬手,毫不犹豫地还了一巴掌回去! “傅祁川,我们玩完了!” 彻底完了。 他疼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凉薄讥讽的笑,“玩完了?你早就想玩完了吧?” 江莱气急,“傅祁川,你说的是人话?阮阮的命难道不是命吗,你明明是她老公,为什么因为一个外人这样对她,她也刚刚流……” “我是她老公?” 傅祁川陡然拔高声音,居高临下地睨着我,字字诛心地打断,“她到底希望我是她老公,还是别人是她老公?!” 我觉得荒唐至极,身体疼痛也加剧,靠江莱扶着才堪堪站稳,“傅祁川……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 傅祁川冷嗤一声,“那天演唱会,你是一个人去看的吗?” 我顿时反应过来,但并没有开口的机会,他冷笑,“口口声声指责我,背地里去和陆时晏看演唱会,阮南枝,你不觉得自己也挺虚伪的?” 我忽然不可遏制地笑出声来,笑到身体都在抖。 “你说得对,傅祁川,我就是这种虚伪的人,你满意了?既然我们都觉得对方是垃圾,那就趁早结束。” “下个月5号,民政局门口见。” “至于公司,我明天会去办离职,ms设计赛的稿子也会直接发给那边。” “我们,到此为止吧。” “阮南枝……” 随着我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突然慌了一下。 我在江莱的搀扶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似乎又被激怒了。 身后,传来他冷厉又狠绝的声音。 “阮南枝,你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我,以为陆时晏就是什么好人?!别天真了!” 第62章 换来他一时的回心转意,然后呢? 我身形微顿,心里升起说不出的悲凉。 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他,喜欢的眼里心里容不下任何人了,他却永远觉得我在喜欢别人。 若是曾经,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傅祁川,你看,这上面写的全是你的名字。可是现在我做不到了。 甚至怀疑,哪怕掏出来也找不到他的名字了,只剩满目疮痍。 回江莱家的路上,江莱心疼地看着我,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告诉他,你也流产了?” “没有意义吧。” 我捂着肚子靠在她的肩上,声音苍白无力,“换来他一时的回心转意,然后呢?” 这样的事,我已经做过太多次了。一次次尝试着重归于好,一次次摔得面目全非。 这一次的代价,更是惨重。 “也是。” 江莱叹了口长气,忍着哽咽,道:“就让他和害死自己孩子的人在一起,等他知道的那天,看他会后悔成什么样。” “他未必会后悔。” 想到他刚才为了傅衿安对着我冷脸质问的模样,我只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 他知道了又怎么样。 我的孩子,和傅衿安的孩子,他只会选后者吧。 今天在马路上的那一幕,已经给了我一个深刻入骨的教训。 他远远朝我跑过来,在我最需要他伸手拉我一把的时候,奔向了另一个人。 他抱着她颤抖,抱着她怒吼…… 我突然觉得,自己这八年的感情,分文不值。 他不爱我。 哪怕我当时死在他面前,他恐怕也会跨过我的尸体,冲到傅衿安身边。 多么感天动地的深情啊。 江莱越想越气,“阮阮,要不我们报警吧?” 我轻轻摇头,看向外面光怪陆离的街景,“你说,现在的江城,有几个人斗得过傅祁川?” 之前有爷爷在,出了这件事,还有爷爷能管得住傅祁川,可爷爷已经走了。 闹到警察局去又怎么样,先不说能不能定傅衿安的罪,光是傅祁川的权势,可能反手就把屎盆子扣我身上来了。 我现在只想清清静静的,离他们远远的。 况且,傅衿安今天发疯前说的那句话,让我愈发觉得,爷爷的死,十有八九和她脱不了干系。 不得善终的,不会只有我一个人。 日子还长着。 这一夜,我睡得浑浑沌沌,白天的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 睡到后半夜,我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思绪也无比清明。 我的孩子…… 他离开的时候,会疼吗。 应该会吧。 他那么小,那么一点点大,他连喊疼都不能。 我的心好像被人死死捏住,又酸又疼,涨得我透不过气,整个人在床上蜷成一团,才得以缓解那么一点点。 …… 次日,我打起精神去公司上最后一天班。 临下车前,江莱拉住我,耳提面命道:“不许碰冷水,不许太累,不许吹风、着凉,听见了吗?” 她查了一晚上的小月子注意事项,原本今天都是不同意我出门上班的,但我实在不想拖了。能早一天彻底和傅祁川分开,就早一天。 “听见了,放心。” 我无奈应下。 进办公室时,发现门是可以直接打开的我,纳闷地看向林念:“你进去过吗?” 没记错的话,我昨晚离开时,是锁了门的。 每次手里有项目或比赛我都会锁门,以防设计图纸泄露。 而公司除了ceo有权限进来,就只剩林念。 她本低着头在工作,闻言慌了一下,好似被吓到了,笑道:“啊对,我看今天天气不错,就帮你开了下窗,通通风。” “好,多谢。” 她一向是个贴心的助理。 一上午下来,该交接的交接,该整理的整理。 最后我发现,尽管自己在傅氏工作了这么多年,但能带走的东西,居然一个收纳盒都装不满。 就如同我和傅祁川的婚姻,整整三年的朝夕相处,耳鬓厮磨,后来也不过几只行李箱,就能一刀两断。 “南枝姐。” 中午时,林念敲门而入,拿着还亮屏的手机,神情有些复杂,犹豫着开口:“原来……你认识我的偶像?” 我知道她说的是陆时晏,笑了笑,“嗯,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和他是大学校友。” “他什么时候回国的?” “就前阵子吧。” 我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开口:“还想着等忙完这一阵,就把你介绍给他认识认识呢。” “你们……不是都一起去看演唱会了吗,怎么不叫上我?” “你想哪里去了。” 我下意识解释,“我那天是被人放了鸽子,和他正好在门口遇到,就一起看了场演唱会。” “是吗……” 看着她异样的神色,我不由问:“是啊,你怎么了?” “没有,就是看了论坛上说的,以为你和他关系匪浅呢。” 她当即扯出笑容,笑盈盈问:“那你什么时候有空,介绍我们认识啊?” “过段时间吧,他刚入职ms没多久,估计也忙。”而我也身心俱疲。 “喔。” 她低落地应了一声,看见我收拾的动作,一愣,“你这是……” “我要离职了。” 我停下手头的动作,看向她,“不过,傅衿安这段时间应该都不会来公司,就算来了也是去总裁办,不会有人为难你的,你放心。” “你不带我一起走吗?” “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 我忍着小腹的钝痛感,轻声开口:“等我找到工作了……” “行,阮总监,我知道了。” 她突然有些生硬地打断我的话,转头就走了出去。 这姑娘今天怎么了? 也不容我深思,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林国安。 我看着来电显示,有些意外,“喂,姑父。” 我住在姑姑家的那些年,姑父和姑姑吵了不少架,后来上了大学,我就再没回去住过。 为了不讨他嫌,逢年过节送礼要么是趁他不在家,要么是网上下单。 没想到,他居然会给我打电话。 “你姑姑病了。” 那头,林国安丢出这一句话,又道:“我们就在圣心医院,你赶紧过来一趟吧。” 我懵了一下,“好,我马上过来。” 我赶到医院时,林国安和表弟林枫都在,姑姑也躺在病床上。 看见我来了,姑姑有些意外,瞪向林国安,“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别打扰南枝,她有她自己的生活!” “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 林国安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我们家养了她那么多年,你现在病了,她于情于理该来看看吧?” “孩子睡的是冬冷夏热的阳台,吃饭都不敢碰一筷子肉,你现在还有脸说自己养她?” “我没让她死在外面,她就该报恩!”林国安抖着腿,腰上的钥匙跟着发出阵阵声响。 我抿了抿唇,“姑姑,姑父说得对,我是该来看看您的。” “他说得对个屁对。” 姑姑和以前的懦弱不太一样了,怒声嘲讽,“给你住几年阳台,就换来你整整一百万的彩礼,和每个月定期打过来的生活费,他还人心不足蛇吞象,有脸叫你报恩,那破阳台是金子做的不成?!” “阮清芷,你别不知好歹,我叫她来是为了谁?是为了你吧,她不来,医院明天就把你轰出去!” 林国安也烦躁起来,起身看着我,仿佛事不关己一般,“胃癌。医生说了,三十万,或者五十万的治疗方案,让我们选。” 第63章 陆时晏,我能给她的,你给得起吗? 胃癌。 我狠狠愣了一下,错愕地看向姑姑,“您,您怎么会……” 姑姑还没说话,林国安又开了口:“依我说,别的都可以用差的,但治病还是要用最好的。” 我看了眼姑姑,也赞同,“是这么个道理,我手头有二十万,可以都先拿给姑姑治病用。” 孩子没了…… 我一个人,也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钱没了可以挣,人没了……就回不来了。 未料,林国安不满地皱眉,“你只出二十万?” 我实话实说,“我只有这么多。” “你把你姑父我当傻子?” 林国安生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嫁的是什么人,当初那个老头来家里送彩礼的时候我都问了,是傅家!江城傅家!五十万对你来说,不就是九牛一毛?阮南枝,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白眼狼?!” “……” 我喉头涌上苦涩,觉得无力到了极点,“我要离婚了,姑父,我马上就和傅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林国安和林枫异口同声地震惊:“离婚?!” 我点头,“对。” 林国安意外了一下,而后,满脸无所谓,“是要离婚了,又不是已经离了,是他要离吧?哎,男人嘛,一时贪图外面的花花世界很正常,你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我们已经去民政局申请离婚了,现在和离异区别不大。” 他精明地开口:“我怎么听说,申请了也是可以取消的?” “……” 我不由心烦意乱,“姑父,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行行行。” 他敷衍地应下,直接道:“只要你以后继续给我们生活费,再你把你姑姑治疗的钱都拿出来,你怎么样我都不管了。” 我耐着性子,“我之前给你们的钱呢?” 这些年下来,算上彩礼,我前前后后给了他们一百五十万是有的。 这才三年。 钱呢? 林国安顿时来了脾气,横眉竖目道:“你什么意思?你表弟眼看要结婚了,不需要给他买房买车?就你给的那点钱,付个首付都还不够!哪里还有钱给你姑姑……” “够了!” 姑姑再也听不下去了,撑着身子坐起来,指着林国安和林枫,“你们都出去!” 林国安父子俩一个德行,都仿若未闻。 姑姑作势要下床,“行,你们不出去,我出去。这个病啊,我不看了!” “病是病了,脾气倒越来越大!” 林国安哼了一声,拽着林枫就走了出去。 总算安静下来,我扶着姑姑重新躺下,叹了口气,“您生病是什么时候的事?医生怎么说,严重吗?” “医生说发现得早,十年存活率都是很有可能的。” 姑姑拉着我的手,目光柔和地看着我,“所以,你别担心我,至于钱,你也不用听他的,我有钱看的。” “您哪里来的钱……” “你每个月不是给我转一万吗,我只拿了三千给他,剩下的他不知道。再加上我这些年自己偷偷存下来的钱,差不多够了。” 我想到姑姑在这个家,也活得不容易,不由有些唏嘘,“姑姑……” 姑姑摸了摸我的头,“傻孩子,和姑姑说说,怎么要离婚了?” “我……” 姑姑和我爸爸,眉眼间其实长得很相像。每次看着姑姑,我都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她这样一问,叫我再也憋不住,扑进她怀里呜咽着哭了起来,“我,我失去了我的孩子,姑姑,他都长出手长出脚了……可是我没有保护好他,我没有保护好他!” 姑姑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一下一下抚着,“傻瓜,人和孩子,都是讲缘分的。这不怪你,只是这一次,缘分差了一点而已。” “我明明……那么期盼他的到来。” 期盼自己,可以拥有一个真正的家人。 我趴在姑姑怀里,不知道哭了多久,才抽噎着缓过劲来,姑姑替我擦去泪痕,“你要是想清楚了离婚,那就离,姑姑支持你。” “好……” 我和姑姑聊了许久,又强行把二十万转给了她,才起身离开。 姑姑说的是差不多够了,并不是真正够了。 而当年,如果没有姑姑接我回家,我就算不饿死冻死在外面,也被那些债主弄死了。 有些恩情,是难还完的。 出了病房门,本来躺在过道椅子上的林国安,一下就爬了起来。 “还有,那个,圣心不是有vip病房吗?你姑姑这个病,一时半会看不好,我听说vip病房的床很大,这样我也能好好休息休息,你赶紧去弄一间吧。” “……” 我一时无言,怕他因为这个再去和姑姑吵,索性应下,“行。” 毕竟,我和傅祁川还没离婚,以前也从未用傅太太这个名头干过什么事,如今在离婚前,要一个vip病房也不过分。 未曾想,我刚到vip病房的楼层,就听见喧闹的声音传来。 “别打了!” “啊!” “你们还不上去拦着!” 是傅衿安的声音。 傅祁川倒是宝贝她,昨晚流产,现在就转到圣心了,还又是vip病房。 门口围了好些护士,我本想无视,但去护士台时,余光往里面扫了一眼,顿时就愣住了! 竟然是傅祁川和陆时晏在打架! 拳拳到肉! 一点都看不出,昔日是那么要好的朋友。 我更诧异的是,陆时晏那种温润如玉的人,此刻气场阴鸷得可怕! 他死死将傅祁川掣肘在地,眼角眉梢皆是乖张戾气,怒不可遏道:“傅祁川,你这样欺负她,算什么男人?” 声音也再不似平时的那种温柔,像坠在冰窟里,沁着丝丝寒意。 叫人遍体生寒。 两个人身上脸上都挂了彩,傅祁川却用大拇指慢条斯理地揩掉嘴角的血,不怒反笑,“我不算男人,她也是我傅祁川的太太。我能给她的,你给得起吗?” 第64章 阮南枝,你这么心疼他? 听见这句话,我登时懵了。 他们是因为我打的架? 陆时晏眸色忽而黯淡,似乎想到什么,有些走神,傅祁川趁势翻身而起,反击回去! 他将陆时晏抵在墙上,眼里酝酿着风暴,面色冷峭,“陆时晏,只有阮南枝够蠢,才以为你是个什么翩翩君子!” “那你呢,你又算什么东西?” 陆时晏抬起头,眼中明明暗暗,哂笑一声,“你对得起她?她也流……” 闻言,我浑身一个激灵,在傅祁川下一个拳头下来时,猛然冲过去挡在陆时晏前面,“学长!别说了!” 傅祁川的拳头擦着我的侧脸过去,直直砸在了墙面上,神色骤然森冷! 他瞳孔紧锁,染着毁天灭地的怒气,连声嗤笑,“阮南枝,你这么心疼他?” 我下意识想要解释,可转念,又觉得,我为什么要解释呢。 他做这一切,又什么时候给过我解释。傅衿安一通电话他就随叫随到,次次无条件偏向她。 比起他做的这些,我这才哪到哪儿? 我定定地迎上他的视线,再也懒得否认,“和你学习而已。” 陆时晏侧身看过来,戾气不知何时褪去,眉心微皱,温润开口:“你怎么来医院了?是不是做了……” 他微顿,许是知道我不愿意让傅祁川知道,改了说法,“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学长,我没事。是来看我姑姑的。” 我心口温热,对比之下,对傅祁川好像更失望了。 朋友都会第一时间关心我的身体。 而他根本不在意。 见我和傅祁川的气氛剑拔弩张,傅衿安添了把火,轻轻柔柔道:“看来,公司论坛上说所言非虚了,你和这爹不疼娘不爱的陆家少爷,关系不知道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恨不得一锤子,把我和陆时晏的关系给定死。 我不愿意解释,但不代表可以由着她揉圆搓扁,“傅衿安,你还是先搞清楚,自己刚流掉的孩子是谁的吧!前脚流掉和别人的孩子,后脚让别人的老公给你坐小月子,我没你这种恶趣味。” 扎心。抹黑。骂人。 谁不会? 看着傅衿安脸色骤变,我发现偶尔做一下这种低级的事,也挺爽的。 况且,我也没像她一样无中生有,每一件都是实话实说。 门外的医护人员还未散去,看着傅衿安的眼神一下就趣味起来。 傅衿安忽然捂着肚子窝进了沙发里,可怜巴巴地拉着傅祁川的手,“阿川,我好难受……” 又来这套。 我没心思留在这里看他们演什么情深义重的戏码,在傅祁川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后,开门见山地道:“我想要一间vip病房,麻烦你安排一下。” 本来打算去护士站,以傅太太的身份提出要求。 但现在傅祁川在这里,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比我自己想方设法自证身份,要便捷得多。 傅祁川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睇着我,露出凉薄的笑容,“阮南枝,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 我心脏似被人捏了一把又酸又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不是不知道他的薄情果决,只是从没想过,他会把这一套照搬用在我身上。 那股酸涩感直冲鼻尖,我偏过头,使劲将眼中的委屈憋回去,想着姑姑的现状,忍了又忍,终是服了软,一字一句都泛着苦涩。 “傅总,我家里人生病了,需要一间vip病房,您可以帮忙安排一下吗?”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指头微微颤抖,嗓音干哑,“你叫我什么?” 我捏着手心,“傅总,可以吗?” 这个称呼似惹恼了他,他下颔线紧绷,冷若冰霜地吐出三个字,“不可以。” “南枝……” 傅衿安小口小口喝着热水,一脸无辜地解释:“不好意思啊,圣心一共只有三间vip病房,我妈长年住着一间,我现在要坐小月子,在别的病房阿川也不放心,非要让我住在这里。还有一间病房,一个姐妹今天托我帮她安排了,明天就要住进来……” “你别生气。要是稍微早一点说,肯定就给你了。” “毕竟你才是傅太太,这些资源肯定要优先你的。” 这话好像在提醒我。 阮南枝,你是傅太太又怎么样,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我还没接话,她轻轻拉了拉傅祁川的衣袖,“阿川,要不,我先搬出去吧……小月子而已,坐不好落下什么毛病也没关系的,南枝的事更重要。” “你说得对。” 反正在傅祁川眼里,我已经是个冷血的人了,不如就冷血到底,“我姑姑是胃癌,弄不好会没命的,是比你这个情况要紧急得多。” 她没想到我根本不吃这套,顿时只能眼睛一红,起身就要去收拾东西,啜泣起来,“我,我现在就搬!” “阮南枝!” 傅祁川当然心疼她了,沉着脸发作起来,“你现在咄咄逼人的嘴脸,连藏都不藏一下了?” 我吸了吸鼻子,“怎么,你现在终于看清我了?”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坐小月子需要住院,还是这么大动干戈,医护环绕的住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重症! 让傅衿安腾个病房,在他眼里我就成了咄咄逼人。 一共才三间vip病房,全被傅衿安包圆了,他怎么不指责她自私自利。 傅祁川眉心紧蹙,看向傅衿安,“你朋友是什么病来着?让她先住普通病房吧。” “阿川!” 傅衿安眼泪倏然滑落,气鼓鼓地开口:“我都答应人家了,你这样,不是让我出尔反尔嘛?以后在圈子里别人都要笑话我的,一间病房都搞不定!”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傅祁川,就见他看向我,嗓音淡淡,十分无情。 “你再等等吧。她朋友只住几天,几天后,让你姑姑搬进来。” “等不了。” 在我和傅衿安面前做选择,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犹豫。 其实姑姑不是非要马上搬进来不可,但傅祁川这个维护到底的态度,和傅衿安话里话外的炫耀,让我偏不想顺着他们的意! 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爷爷一走,傅家的资源就要全部围着傅衿安转了。 第65章 我的老婆我会送,不劳烦你 这是我第一次,在傅祁川面前这么固执且强势地要求一件事。 他眼神有些诧异,视线往我身侧扫了一眼,出口的话是变本加厉的凉薄,“等不了也得等!” “行。” 我轻轻点头,悠悠道:“那我会让所有人知道,傅家的内里已经烂透了,烂到小三都能踩在正房头上了!看你怎么对得起刚走的爷爷!” 提起爷爷,他倏然一怔。 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爷爷生前最反感的,便是他和傅衿安不清不楚! 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想到爷爷,还是担心傅衿安的名声。 最后,傅祁川喉头滚了滚,压抑着情绪,瞥向傅衿安,冷声开口:“让你朋友住普通病房,就这么定了!” 傅衿安还是不愿意,“阿川……” 傅祁川头疼地呵斥,“行了,别再无理取闹!” 哦。 原来,他也知道傅衿安是不讲理的那一方。 我不愿去想太多,想多了,难受的还是自己,淡声开口:“多谢傅总了,我这就去让姑姑搬上来。” 听见这个称呼,他还是皱了皱眉,但冷着脸没再多说什么。 我敛下自己的情绪,看向陆时晏,“学长,我们走吧。” “嗯。” 陆时晏轻点下颔,与我一同离开。 下了楼,我轻车熟路找到姑姑的病房,林国安在门口抽烟。 “现在就能搬去vip病房了,在16楼。” 我走过去,简单明了地说出结果。 说实话,我对林国安,实在生不出好感,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吧。 林国安当即露出满意的笑,身上烟味浓得散都散不开,乐呵呵道:“傅太太的身份就是管用,她刚睡着,我现在就去叫她起来换病房。” 我拧眉,“……等姑姑睡醒再换吧。” “那也行。” 他把烟头丢到地上碾灭,打开病房朝林枫招招手,“你姐下来了,还不快出来?” 正纳闷他叫林枫出来干什么,我就见他拍着林枫的肩,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你表弟不是刚毕业吗,之前实习那个公司太小了,没前途。你给他安排安排,进傅氏搞个设计部组长什么的当一下。” 我有些头疼,“我已经从傅氏离职了。而且,傅氏也不是我开的,不是我说他能进就能进,能当组长就当组长的。” “表姐。” 林枫性子像极了林国安,吊儿郎当地道:“你在傅氏工作了这么些年,就算离职了,也有人脉在这里,帮我弄个职位不是难事吧?” “就是说。南枝,他可是因为你才学的服装设计,你必须帮帮他。再说了咱们不都是一家人吗,他混得好了,你脸上也有光。” 林国安连声附和,又一次挟恩求报,“再说了,要不是我们家养了你那么多年,你也混不成现在这样,你能当豪门太太,我们林家有一大半的功劳!” “……” 我险些被气笑了。 其实,姑姑今天骂他的那些话,一点都不假。 我在林家多少年,就睡了多少年的阳台,每逢考试,只能到楼下趴在公共长椅上复习的,冬天冷得手脚僵硬,夏天被蚊子咬得身上全是包。 洗澡早了,被骂耽误他们上厕所,洗澡迟了,被骂吵到他们睡觉。以至于每次用个卫生间,都会胆战心惊。 周末好不容易放假,做完兼职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拖地洗衣,才能换来他一个好脸色。 如果不是姑姑坚持,我早就被他们父子掀出去了。 若说报恩,我也能问心无愧地说,自己其实不欠林家什么了。 现在只是放不下姑姑而已。 如今,他居然能腆着脸和我说,我能嫁给傅祁川,都有他们林家有一半的功劳。 我看向林枫,扯了扯嘴角,“你因为我才学的设计?” 林枫道:“对啊,就是你逢年过节买的礼那么贵重,还能总是给家里生活费,让我以为设计行业赚得很多,不然我才不会选这个破专业。” “……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江职啊。” 江城职业技术学院。 “……” 我看着他这副和林国安如出一辙的嘴脸,忍不住开口:“那你进不了傅氏,傅氏非双一流大学的不招。” “我要是凭自己能进,还来找你……” 林枫年轻气盛,梗着脖子要和我理论,林国安一把将他拉到身后,“这不是因为进不了,才找你吗?你就抓紧趁着没离婚,帮他安排安排!” 见我不搭话,他眼神一转,突然看向陆时晏,市侩又精明,“你是南枝的朋友还是领导啊?看你这么气质不凡,肯定也混得很好吧,这丫头脾气犟,你能不能帮帮我儿子?” 我瞬间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时晏几乎也没有犹豫,嗓音清润地开口:“叔叔,抱歉。她是我领导,我得听她的。”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陆时晏一眼,只见他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原本还担心以他的性格,会应承下这件事。而我并不想去填一个无底的洞,这件事答应了,会有下一件事、下下件事,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让他们死心。 除了与姑姑有关的,别的我都不想管。 林国安没想到自己会看走眼,又扭头想找我,“南枝,你就看在你姑姑的面子上……” “帮不了!” 我失了耐心,也怕他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你们好好照顾姑姑吧,我先走了!” 话落,与陆时晏一同离开。 “你不帮忙,我们自己想办法!” 临走到电梯口,还能听见林枫在后面吼了一声。 我抬头,有些尴尬地朝陆时晏道:“让你见笑了。” 陆时晏不甚在意地笑笑,“没什么的。我们家的一些亲戚,更难搞。” “是吗?”我顺口接了一句。 我和他虽然熟,但没怎么听他提起过家里的事情。 他轻轻颔首,“嗯。” 并没有多说的打算,我也无心打听。 抵达一楼后,饶是有空调,温度也明显比其他楼层要低一些。 陆时晏忽然叫住我,而后,脱下自己的大衣外套,直接拢在了我的肩膀上。 “外面冷,你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受凉。” 我才发现,自己从公司走得急,外套都忘了穿,只好接下他的好意,“好。” 他微微一笑,“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的老婆我会送,不劳烦你了!” 不远处,一道挺拔的身影阔步走近,嗓音又沉又冷! 第66章 孤男寡女的,是在斗地主? 是傅祁川! 陆时晏那双琥珀色眸子,直直地便迎上他的视线,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冷厉阴沉。 瞬间给了我一种剑拔弩张的错觉。 好似,他们不是发小,而是完全站在对立面的两个人。 我仔细回想,才发现,陆时晏从国外回来后,傅祁川和他似乎就和在校园时不一样了。 傅祁川是误会了我和陆时晏的关系,那陆时晏呢,是因为什么。 只是,这到底是他们之间的事,我也不好深究。 傅祁川迈着长腿过来,压迫感极强,瞥了眼我身上的外套,讥讽十足,“这么亲昵?” “比不上你们。” 我想也不想就冷淡地开口。 从昨天出事到现在,他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无一不是在消耗我们之间所存不多的情分。 我脑子里无数次想,倘若他当时拉了我一把,我大抵就不会失去孩子了。 可是他没有,哪怕我的手,明明近在咫尺。事到如今,说不恨只会显得虚伪。 傅祁川眸色微沉,按捺着情绪,似施舍般开口:“别闹了,回家吧。” 好像,他能这样容忍我的脾气,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也可能是认为,我依旧和以前一样,只要他招招手,说两句好话,我就会像小猫小狗一样屁颠屁颠跑回他身边。 他如此笃定。 如此气定神闲。 可我偏偏要打碎,“傅祁川,我没有闹,我和你现在只差一纸离婚证了。就像你和傅衿安的关系,也是只剩一个结婚证的区别而已!” 他冷了脸,“我说了,我和她之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也威胁不到你!” 我觉得好笑,“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只是普通的姐弟,不过是牵牵手亲亲嘴睡睡觉,姐姐缠着弟弟不放手,弟弟守着姐姐坐月子而已?” 傅祁川脸黑得像锅底,咬牙问:“阮南枝!你什么时候思想这么肮脏了?!” “那你们孤男寡女的,是在斗地主?还是一起学习什么技能?” “闭嘴!”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扯着我就走,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他却仿若未觉! 昨天刚做完手术,我肚子依旧在疼,身上也有好几处摔伤,若不是为了早点和他断干净,再加上姑姑出事,今天不可能接二连三的出门。 他那么宝贝傅衿安,怎么不想想,我也会疼。 “傅祁川!” 陆时晏伸手钳住他的手臂,垂了垂眸子,似隐忍地开口提醒,“你轻点,她身上有伤。” “我说了,不劳你费心。” 傅祁川睨着他,薄唇轻启,夹杂着嘲讽:“我这就带她回家,好好休养!” 我正欲开口拒绝时,一个护士急匆匆从电梯内跑出来,呼吸急促,“傅总,傅小姐说她又流了不少血,吵着让您回去,不然不愿意吃药。” 傅祁川面色沉冷下来,我忽而失笑,故意看着他,“走吧,不是要带我回家么。只要你现在跟我走,我就相信你说的所有话。” “她不吃药,你们就想办法!总之,别让她出事就行!” 傅祁川扔下这句话,许是真的怕我疼,拉着我的动作终究是轻了一些,步伐也没那么快了。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身影,他竟然会选择我? 这不可能才对。 果不其然,还没走出医院大门,他西裤口袋里的手机就无休止地响了起来。 是个座机号。 傅祁川皱了皱眉,接通,“哪位?” 我本以为是什么商务电话,很快,却见傅祁川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无奈,“好了,你这么大个人,能不能别哭了?我现在上来。” …… 在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的那一刻,我都没来得及掩饰下自己脸上的嘲讽,以及,早有预料。 他松开了我的手,“你在这里等我几分钟,我一定下来。” “好啊。” 我收回自己的手,笑着点头应下,目送着他一步步走进电梯。 下一刻,我冷得打了个寒颤,拢紧大衣领口,看向陆时晏,“学长,我们走吧。” 陆时晏意外,“不等祁川了?” 我淡笑,“他不会来了。” 而且,原本我就是明知他会走,才故意为难一下。 这种事情,我也已经习惯,甚至麻木了,不可能再期待什么。 等了太多次,这一次,不想等了,以后也不会等。 待走出医院大门,冷空气袭来,我吸了吸鼻子,“学长,我还要去公司拿一下东西,就不麻烦你啦。” “没事,我今天没有工作安排。” 陆时晏轻笑,“你这一身伤,我要是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江莱知道了不骂死我?” “好吧。” 去傅氏的路上,我忍不住开口:“学长,你……怎么知道我流产的事的?” 这个事,除了我和江莱,谁都不知道。 第67章 你不下来,我就上去 “抱歉,我也是无意间知道的。” 他温声道歉,而后解释了缘由。 起因是江莱发了个我车祸住院的朋友圈,他问了病房号,准备今天去探病。 但今天到那家医院时,正好听见护士聊起我,一身伤不说,还流产了,居然当天就出院。 我微微抿唇,“那你和他打起来……” “都在气头上罢了。” 陆时晏轻描淡写地带过去,眸光温和地看了我一眼,“你呢,这两天还好吗?” “说不上来。” 我垂着眸子,鬼使神差地开口:“以前喜欢他的时候,期待婚姻圆满。后来怀孕了,天天盼着孩子来到这个世上,成为我的牵挂、我唯一的家人。可现在……” 我苦涩一笑,“竟然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值得我留念的。” 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我右手抚上腹部,这里,再也没有一个孩子会在不久的将来,软软糯糯地喊我“妈妈”。 陆时晏突然神色一敛,将车停在路边,认真地看向我,“南枝,你是不是病了?” 我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摇头,“没有,感慨一下而已。” 大抵是短短几天失去了太多。爷爷、孩子,都是对我来说最最重要的人。 只是,陆时晏却没有放松下来。 到了公司,待我从楼上抱着收纳盒下来后,他帮我把东西放到后排,便将一份m记套餐递到我手里。 “凑合吃一顿,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我问。 陆时晏嗓音清冽,“到了你就知道了。” “你先把药擦了吧。” 我拿出刚才回公司时,顺便去医务室要的活血化瘀的药膏递给他,指了指他的颧骨和嘴角。 他虽没说,但我估计他和傅祁川打起来,归根究底,还是我导致的。 陆时晏眉眼染着笑意,“谢谢。” 旋即,便打开药膏,对着上方的镜子擦拭起来。 擦完,又将药认真收进车内的储存盒。 “没事。” 他也帮过我不少,我做这点,算不得什么。 我记得,自己大学时期最喜欢的就是m记,垃圾食品最能让人的负面情绪得到发泄。 汉堡、炸鸡、薯条、但配的不是可乐,而是热牛奶。 我吃完收拾好垃圾时,才发现车径直往城郊的方向开去,不过,比起市内的嘈杂,城郊更能让人心平气和。 我撑着脑袋,失神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望着望着,脸上不知何时又是一片湿润。 我放不下那个孩子,叫我反复揪心难过的是,如果没有意外,他明明是可以来到这个世界的。 夜色如墨,车子驶入一条爬山公路,车辆稀少。 直至接近山顶,陆时晏才在一个观景台停下车,在我要下车时拦了一下,“等我一下。” 而后,就见他下车打开后备箱。 没一会儿,拿了件长款羽绒服递过来,男士的,足够将我从头到脚笼罩起来,“晚上露气重,得穿暖和点。” 我穿好衣服后,一下车,就看见了漫天星空! 他欣长身姿倚靠在引擎盖上,姿态有些许闲散,“像不像小时候的星空?” 我回忆了一下,“像,很像。市区里呆久了,很多年没见到这样的星空了。” “我八岁的时候,我妈去世了。” 陆时晏仰头望着夜空,思绪似乎飘得有些远,“她走后,我经常坐在院子里等她回来,但她回不来了。” “直到,邻居家的小女孩告诉我,离去的人,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我妈会一直在天上看着我,她想看见我过得开开心心的。” 闻言,我觉得这个说法有些熟悉。 好像是小时候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听到过妈妈这样安慰爸爸。 如今,这个说法虽然人尽皆知,但听的人,心里依旧会得到宽慰。 陆时晏凝眸看着我,琥珀色瞳仁里盛着整片星空,声音干净清润,“所以,南枝,你也要好好活着,带着叔叔阿姨对你的爱,好好生活,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我眼眶一热,一偏头,看见一颗极亮眼的星星,整个人好像倏然从一种会随时令人彻底崩溃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陆时晏从车里拿了包纸巾递给我,“哭吧,今天哭完,就别再哭了。这种时候哭多了伤眼睛。” 他并没有让我在山上呆太久,便送我回了市区。 我犹豫片刻后,试探着问:“学长,被你喜欢那么多年的女孩,一定是很好很好的女孩吧?” “嗯。” 他毫不迟疑地点头,眉眼愈发温情,“就是我刚才和你提到的那个小女孩。” 我不禁愕然,“那不是……很多年了。” “嗯,二十年。” 他脱口而出。 显然是真心的、深不可拔的喜欢。 我感叹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临到江莱家楼下,才轻声道谢,“今天谢谢你。” 其实,在他傍晚问我是不是病了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犹豫。 但现在,情绪确实好多了。 他挑眉,“答应过我什么?” “别的事可以不谢,但今天,是该谢谢你。” “好了,快上楼吧,早点休息。” “好,你也慢点!” 我刚出电梯,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傅祁川。 距离他说的几分钟,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 我接通,“喂。” “在哪?” 男人嗓音低沉地丢过来两个字。 我一边走到家门口,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在家。” “你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 他讥讽冷嘲,“老宅那边说你这两天都没回去,临江苑你搬出来的时间更是长!” “哦,既然你都知道,那打电话过来是为什么?是担心我劈腿,还是担心我和别人睡了?” 这句话一下就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他声音冷硬:“你试试?” “好,我会按照你给我打出来的样,慢慢试。”我太知道什么样的话可以激怒他。 “阮南枝!” 傅祁川顿时发飙,语气冷得像三九天的三尺寒冰,“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在哪?” 他越生气,我越生出几分快感,“你不是权势通天吗,自己查。” 话落,直接撂了电话! 我再也不想做那个围着他转的人了! 谁先爱了谁就输了,这话没错,但一旦不想爱了,也总能扳回一局。 我输了密码进门,江莱从阳台跑进来,一把揭掉面膜,“怎么是陆时晏送你回来的?” “他今天和傅祁川打起来了。” 我倒了杯水喝下去,把今天的事原原本本和她说了一遍。 她诧异,“出息了你,敢和傅祁川硬碰硬了?” “我以前也没这么没出息吧。” “嗯嗯嗯,最多也就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吧。” “……” 我无奈没接话,江莱话锋一转,“你说,陆时晏喜欢很多年的人,不会就是你吧?他昨天还在法国出差呢,今天居然就突然回国了,很可疑啊。” “肯定不会。” 我在车上的时候,也是有点犹豫的。但我和陆时晏总共才认识八年,和他所说的小女孩,八竿子打不着。 而且,陆时晏是江城陆家的,而我在父母离世后,才被接来江城。 他十有八九就是同情我的遭遇,伸手拉我一把而已。 洗完澡出来,江莱指了指我丢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前夫哥快把你电话打爆了。” “?” 我没理,将头发完全吹干,才走过去,电话又一次打了进来。 “傅祁川,大晚上的你没事吧?” “下来。” 自从撕破脸后,他好像开始走惜字如金的路线了。 我皱了皱眉,“下哪里?” 说罢,神经一紧,抬腿往窗边走去,不期然撞上傅祁川那双漆黑的双眸! 他居然真的查?? 不是,他有病吧? 他盯着我,一字一顿地开口:“两分钟。你不下来,我就上去了。” 第68章 你和他做了吗 …… 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也不想他上来打扰到江莱,只得妥协,“知道了。” 下楼前,江莱和陆时晏的操作如出一辙,给我裹了件加长羽绒服,还把帽子盖在脑袋上。 “别嫌我夸张。” 江莱戳了戳我的脑袋,“网上说了,现在吹了冷风,以后很容易头疼。” “好好好,你最好了。” 她是为我好,我连声应下后,随意换了双鞋下楼。 见我从单元楼出来,傅祁川眸光幽深,“怎么穿这么多,生病了?” “你有心思关心我?” 我发现,自己已经丧失了好好和他说话的能力。 他但凡真的有心思关心我,哪怕不知道我怀孕,昨天也该问问我伤得怎么样吧。 不管轻重与否,也是被车撞了。 傅祁川,“你说话非要这么阴阳怪气的?” 我不欲纠缠太多,言归正传,“叫我下来什么事?” 大半夜的,我没有和他掰扯一些有的没的东西的兴致。 他蹙眉,“为什么没等我?” “……” 我冷眼对上他的目光,“为什么要等你?” 而我也庆幸,自己没有犯蠢等他。 距离我从医院离开,已经过去五六个小时了。 他居然还能这么理所当然地问我一句,为什么不等他。 仿佛在他的思维里,我就该永远站在他指定的地方,等着他回头。 傅祁川终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顿时冷笑,“就这么着急和他走?” 他所说的“他”是谁,我还是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说的是陆时晏。 不得不承认,他倒打一耙的本事很厉害。 我吸了吸深夜的冷空气,冷漠开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上去了。” 话落,我转身就走。 “南枝。” 身后,他倏然两个大步上来,将我拥进怀里,“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嗯?” 我愣愣地被他抱在怀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缓了许久,才无可奈何地掀了掀唇,声音疲惫,“我生什么气?傅祁川,我没有生气。只是失望透了而已,谈不上生气。” 以前生气,是还没接受他的偏心,没接受他心里并没有我。所以每一次,都大受打击,手足无措。 但现在不会了,无论他怎么做怎么选,我都只觉得在意料之中,心里掀不起什么波澜了。 说完,我想脱离他的怀抱,却被他紧紧扣着腰,听他磁性低沉的嗓音响起,“昨天是我不该那样凶你,更不该……” “不该打我?” 我弯唇笑了笑,眼神却是冷漠的,“没关系的,傅祁川,你那耳光打得恰到好处。” 打散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情分。 打碎了我对记忆中那个白衣少年的一切幻想。 他似是读懂了我的冷漠,忽然慌了神,将我抱得愈发紧了,声音发紧,“你怨我了,是不是?” “对。” 我没有迟疑地承认。 但我的怨,和他打我、骂我,都无关。 只是,他却不懂,沉声道:“对不起。她……身体不是太好,流产对她影响不小小,我一时情急了。” “噢,” 我似笑非笑地点点头,“是我拉着她冲进大马路的吗,傅祁川,是她拉的我,你亲眼所见的。最后,你质问我?” “所以我在和你道歉。” “你道歉我就要接受吗?” 我觉得可笑,“她流产是她自己害的,咎由自取!我没找她算账她都该感激我!” 人的心果然是偏的,他扣住我的后脑勺,逼我直视着他,神情一沉,双眸中布满骇人的阴鸷,“她是有她的错,但她也因此付出代价,失去了一个孩子!” “那我呢,我就活该被车撞?”我不甘示弱,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你今晚不是就活蹦乱跳的了吗?” 他冰冷勾唇,出口的话十足十的讥嘲,“还去看星空?你和他在山上呆那么久,做了吗?” “啪——” 最后三个字像一枚炸弹丢进我的脑海,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开他,继昨天之后,又一耳光甩了上去! “傅祁川!你让我觉得恶心透了!” 他嘶了一声,声若寒霜,“怎么,你和他就是高风亮节?” “……” 我胸腔憋屈得快要炸开,字字清晰道:“够了!我说了,我们到此为止!你以后愿意和她怎么样就怎么样,而你也管不着我!” 他觑着我,态度强势:“如果我偏要管呢?” “……” 我很想问问他,你没事吧。 但最后,只是往后退了退,筋疲力尽地开口:“傅祁川,就当是为了爷爷,我们别闹了太难堪了。” 在我欲要上楼之际,他拉住我的手,嗓音沉沉,“你这么坚持离婚,到底是因为他,还是因为别的?” “和陆时晏无关。” 我实在不想把陆时晏卷起来,更何况,傅陆两家还是世交。 见我没有后话,他偏执地不肯松手,似乎是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深吸一口气,“在你昨天冲向她的那一刻,我就做好决定了。” 原来人的心寒,真的就只在一瞬间。 我嫁给他的时候,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困在“你会救妈妈还是救我”这个二选一的问题里。 但没想到,我面对的比这个问题更狗血,——“你会救白月光还是救我”。 而后者,结果一旦不如人意,就比前者更让人崩溃,连安慰自己的话都找不到。 更何况,我还因为他的选择,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他沉默了片刻,有些颓丧,但不见后悔,“她肚子里还有一条生命,被撞了不是摔一跤那么简单。” 我身体微僵,背对着他憋回眼眶的湿意。 ——“傅祁川,我也怀孕了。” 第69章 不想离婚,为什么嘴硬? 我差点将这句话脱口而出,可是,又生生忍住了。 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我扯了扯嘴角,“你真是个大义凛然的活雷锋,我能不能拜托你下个月再做一件好事?” “你说。” 我淡声,“和我去把离婚证拿了。” 桎梏着我的那道力猛地收紧,我能清晰感知到男人的指头都抖了抖,而后,是无声的僵持。 良久,电梯门突然打开,一对恩爱的小夫妻走了出来。 傅祁川有一瞬的失神,我趁机抽出手腕,迈步进了电梯。 摁下关门键,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我反而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轻松。 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也只能分开。 …… 这一晚,不知是事情终于得到解决,还是太累,我一觉睡到了次日九点多。 连江莱去上班,都没把我吵醒。 电饭锅里,是她预约好的皮蛋瘦肉粥。 我一连吃了两碗,纳闷自己胃口怎么这么好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对,我流产了。 没有孕反了,胃口自然会好。 若不是每次上卫生间时,还能看见血,我都感觉像是做了一场缥缈虚无的梦。 我吃完饭,就坐到太阳底下,接着画比赛的设计稿。 已经画得七七八八,这会儿只用收个尾就好。 画完,又改了点细节,便打开邮箱,给ms发过去。 刚想撑个懒腰,活动一下有些酸痛的肩颈,有电话打了进来。 我接通,纳闷地开口:“喂?” 傅祁川嗓音清淡,“既然不想离婚,为什么嘴硬?” “???” 我只觉得莫名,“你说什么?” “我都知道了。” 他不疾不徐,声音温和下来,“刚姑父来找我,他说,你还哭了?” “……” 我顿时烦躁不已。 怎么也想不到,林国安会掺和到这件事里来! 见我不说话,他半哄半劝地道:“南枝,我们没有走到非离婚不可的地步。” 我捏了捏手心,“我姑父呢?” “刚走。” “知道了。” “我说的,你考虑……” 在他话说到一半时,我就直接挂了电话。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抓起包就要出门,想起江莱老母亲般的叮嘱,又抓了件杏色呢子大衣。 我抵达病房时,姑姑不在。 病房门敞开,烟味扑鼻,林国安和林枫像大爷一样坐在客厅,横七竖八地躺着嗑瓜子、看电视剧。 茶几上的烟灰缸插满了烟头。 悠闲得一点都不像病人的陪护人员。 连医院给病人准备的营养餐和水果拼盘,都被他们一扫而空。 看见我,林国安呸掉嘴里的瓜子皮,坐起来,悠悠哉哉道:“谁教你两手空空来探病的?下次记得买东西。” “……姑姑呢?”我伸手散了散鼻尖的烟味。 “做检查去了。” “行!” 姑姑一时半会应该回不来,那我也没什么好忌惮的了,冷冷看着他,“谁让你去和傅祁川乱说的?” “我乱说什么了我?” 他怒目瞪过来,骂骂咧咧地开口:“还有,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有没有一点长幼尊卑?” 我不留情分地说:“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 “什么叫我插手?” 林国安不爽地站起来,“昨天不是你自己抱着你姑姑哭的?!出来两个眼睛都还是红的!你不愿意和傅总服软认错,我帮你去认,你怎么还不识好歹?” “……” 我冷笑,“你是怕我和他离了婚,离了傅家,以后没钱继续拿给你们吧!” 如若不是姑姑,我真的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 可偏偏,他居然是我的姑父! 他可以顶着这个关系,在傅祁川面前胡说八道! “姐,你这样说话就未免让人寒心了。” 林枫将手里没吃完的瓜子丢袋子里,一副了然的语气,“我知道,不就是姐夫出轨了吗?我刚才都看见了,那个女的长得比你差远了,一张网红脸,你就让姐夫玩一段时间,玩腻了就回归家庭了。” 出轨这件事。 在这些没有道德底线的男人眼里,好像格外轻飘飘。 我强行按捺着火气,“我说,这件事不需要你们插手,听懂了吗?” “听懂了。” 林国安就是网上说的坏人变老的典型,他呲着一口老烟枪的黄牙,狮子大开口:“不想让我找傅总也行。你要是以后能一个月给我三万,再把林枫的工作安排妥当了,我绝不插手。” “你干脆去抢钱吧。” 我也压抑不住脾气了,“你听好了,以后,我一分钱都不会继续给了。” “我去法院告你!不赡养老人,我让你身败名裂!” “你去啊!” 我忽然拔高声音,“我这里有这些年转给你们的每一笔账单,你呢?我在林家那些年,你为我花了多少钱?我又做了多少事?” 那些年,几乎所有家务都是等着我做。才刚八岁,拖地都使不上多大的劲,只能用抹布跪在地上擦一遍又一遍。 若非不是我放学时间太迟,做饭也会落到我头上。 姑姑想帮一把,他就扬言养个废物有什么用,要把我赶出去。 就算是请个保姆,也得提供一个住处吧。 他那些年赌博成性,我做兼职的钱,都被他明抢过好几次。 现在来和我谈养育之恩。 未免太迟了! “小王八羔子!” 林国安死死瞪着我,因为喝酒常年通红的脸上全是狰狞,“你别给脸不要脸,别以为我不知道,和傅总离婚,你能分到多少财产!你从指头缝里漏一点出来,就够养活我们全家了。” “首先,我没有分到什么财产。” 我站得笔直,一字一顿,“其次,我就算分到了钱,又和你有什么关系?法院让赡养的是老人,不是吸血鬼!” “你说什么?!” 林国安怒目圆瞪,扬手就要朝我打过来,林枫眼疾手快地挡了下来,给他使眼色,“爸!” 而后,林枫看着我,“姐,要我说,你和我爸一人退一步。你给我在傅氏安排个好点的工作,签个长约,年薪有个三五十万,你以后不给家里钱也行。” “……” 我深深被这对父子的无耻给震惊到了。 有些东西还真是血脉相承。 拿着大专文凭,没有经验,没有能力,开口就敢要三五十万的工作。 我眉心紧拧,“你看我像不像三五十万?” “你……” 林枫被我噎了一下,林国安一把将他推开,咬牙道:“你怎么这么死脑筋?阮南枝,傅总明显对你余情未了,你稍微找他开个口,把你弟的事落定了,大家皆大欢喜!” “别想了,这个事没得商量。” 都要离婚了,还拖着吸血鬼赖在前夫身上不撒手,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林国安冷哼一声,怒声威胁:“你不去是吧,那我们自己去!我就不信了,我这个姑父的面子,在他傅祁川那里值不了一份工作!” “我倒想看看,姑父有多大的面子?” 门外突然出现一道高大笔挺的身影,一双犹如鹰隼般的眸子,就那么淡淡地觑着林国安。 第70章 你碰她一根手指头试试? 男人一身深色高定西装,面色冷凝,眉眼冷淡,压迫感却很强,有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场。 我微愣。 就见林国安立马偃旗息鼓,哪儿还有方才的蛮横嚣张,搓了搓手,腆着脸走到傅祁川面前,点头哈腰,“傅总,傅总您怎么来了?我正教训这臭丫头呢。” 我的自尊好像一下被林国安踩到了脚底,饶是已经走到离婚这一步,我也不愿意傅祁川看见我这么泥泞的一面。 或者说,这么不堪的亲戚。 “你出去,这事和你没关系。” 我推着傅祁川往外走。 我不希望姑父插手我和他的事,同样,我也不希望他掺和进这一滩烂泥里。 “你怕了啊?” 林国安一个大步堵在门口,大着嗓门嚷了起来,“怕侄女婿知道你有多忘恩负义吗?” 我气得差点无语。 还没开口,他已经义正言辞地开始指责,“不怪您另寻新欢,实在是她太不懂事,太不贴心了!脾气大得要命,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她!” 傅祁川觑了我一眼,意味深长道:“哦?你说的是,她脾气是不小。” “我没冤枉她吧!” 林国安得到认可,说得更来劲了,“脾气大不说,还一点都不孝顺!您说,我和她姑姑养大她也不容易啊,现在轮到她该养我们了,她翻脸不认人了。” “嗯,是不对。” 傅祁川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声音极淡,“你说,想让她怎么养?以后这种事,找我,别找她,我们家她说了不算。” 我皱了皱眉。 什么叫找他,什么叫我们家? “真,真的?” 林国安一听,眼睛一亮,在傅祁川赞同的眼神下,滔滔不绝地开口:“就是把她姑姑的医药费付了,每个月给我个三万块赡养费,然后再把她表弟的工作安排一下。您说,这不过分吧?” 我整个人尴尬得恨不得钻地洞里去。 没想到他真敢和傅祁川开这样的口。 但我更怕的是,傅祁川会同意!毕竟在他眼里,这点钱不算什么,能花点小钱减少烦恼当然再好不过。 我又急又气,“你别做梦……” “南枝,你让姑父说。” 傅祁川扯了下我的手,挑眉看向林国安,“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 林国安愣了一下,许是没傅祁川这么好说话,眼里的贪婪藏都藏不住:“最好能给我们在市中心买套房,最好四房两厅,我和她姑姑现在年纪都大了,她表弟也要结婚了,得要一套市中心的房子,干什么都方便,您说是不?” 傅祁川不置可否,“有道理。” 林国安听见这三个字,恨不得一跃而起,就连林枫也肉眼可见的兴奋。 市中心的四房两厅,再便宜也要近千万。 放在以前,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哪里会知道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我却忽然不着急了。 这不太像傅祁川要做好人好事时的姿态。 果不其然,傅祁川垂眸理了理袖扣,薄唇轻启,“我觉得还不够。毕竟,养育之恩不比生恩小,该千倍万倍报答。” 林国安和林枫一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振奋! 傅祁川勾了勾唇角,好整以暇地睨着林国安:“这样吧,你们把这些年花在南枝身上的钱,粗略地列个明细过来,比如、学费、零花钱、培优费、衣食住行……样样都可以。只要是花在她身上的,十块钱我给一万,以此类推,和你们一次结清,你看怎么样?” 闻言,林国安脸色顿时变了,十分为难,“这……这……都是一家人,哪有必要算这么清?” 傅祁川气定神闲,一本正经地劝慰:“当然有。姑父,有恩就是该报恩的,您别不好意思要。除开她这些年给你们的钱,你们养她这么大,至少还多花了三五万吧,那我该给个三五千万。” “主要,主要是……” 林国安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涨得通红,“主要是这么多年了,哪里还算得清这个?” “不麻烦,你们是哪个银行的卡?我打个电话,几分钟就查完了。”傅祁川作势要掏出手机。 林国安吓得当场就扑了过去,牵强地连声道:“傅总,不用查,不用查!” 他生怕傅祁川查出来,他待我几乎是苛待的程度,会找他麻烦。 这个心虚的样子,简直了。 “怎么?” 傅祁川眉心微蹙,似不解,“不是说南枝忘恩负义?这会儿我们想加倍报恩,你又不要了?” 林国安的脸皮倒是厚得不行,“哪里要得了三五千万,您要是真想给,三五百五就够了。” “呵。” 傅祁川忽而冷笑一声,“姑父,我这个人在商场混迹惯了,不喜欢签糊涂账。要钱可以,把账单拿过来。” 他慢条斯理地起身,正了正领带,“还是说,你们只是空有一个养育她的名声,钱一分没花?” “怎么,怎么可能……” 林国安恨不得一跳三尺高,但又害怕傅祁川,只得低声下气道:“我要是没给她花钱,她怎么能长这么大?” “怎么不可能!” 门外传来虚弱却坚定的女声,姑姑在护士的搀扶下进来,“你给南枝花过钱吗?她上学上的是公立,回家就做家务,初中开始出去做兼职!倒是你,欠她多少你自己有数!” 傅祁川神情倏然黑沉,眼眸中划过一丝似心疼的情绪,眉心都随之皱起。 我挪开视线,告诉自己只是错觉。 林国安不满,“我养她,还成我欠她了?” “她父母给她留下的五十万,你拿去干嘛了?你没忘吧?” 林国安想了想,才怒声道:“都这么久,你还提它干嘛?” 我微微一怔,姑姑就看向我,羞愧自责地开口:“当年,你爸妈应该是预料到了公司的危机,留了五十万给我,让万一有什么事,能替他们照顾你。结果,钱全被他偷去还赌债了,我……一直都没脸和你提起。” 我不由呆愕,眼眶一下就汇聚起了热意。 捏了捏手心,才忍着哽咽,摇摇头,“没事,这不怪您,爸爸妈妈他们……肯定也不会怪您。” 有些事,不是她能做主的。 “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是不是蠢?!” 林国安不敢和傅祁川发怒,却是敢和姑姑撒气的,见差点到手的钱飞了,恨不得从地上跳起来,一耳光往姑姑脸上打去! 我下意识挡在姑姑前面,他的手差点落在我身上时,被人动作凌厉地拦下! 傅祁川扼住林国安的手臂,狭长眼底尽是冰冷,“你碰她一根手指头试试?” 第71章 我舍不得和你离婚 语气很平,却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森冷。 似乎,只要林国安敢,他就会捏碎林国安的手。 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真正体会到被他维护的滋味。 只是,来得太迟了一些,心里竟毫无涟漪。 林国安动了动,发现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在傅祁川手里居然纹丝难动,不由哆嗦了一下,连忙解释。 “傅总,意外,这是意外!” 姑姑看着这个架势,也有些害怕,“南枝……” 我很想给林国安一个教训,可姑姑已经这样了,不太合适。 只能拉了拉傅祁川的手臂,“算了,松开他吧。” 傅祁川在气头上的时候,没那么容易听得进去话,他凝视着林国安,“你碰她,我会剁了你的手,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不敢……您放心!” 林国安脸色灰白,连连保证。 待傅祁川这才一把甩开了他,我疲惫地看向林国安。 “姑姑的医疗费,我该给的已经给了。至于其他的,你不要再想了。” “你……” 林国安自然不乐意,但对上傅祁川阴翳的眼神,又不敢吭声了。 随后,我扶着姑姑进了房间,忍不住问:“姑父他……这些年动手打过您吗?” 姑姑坐在病床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强行扯出宽慰的笑容,“没有的事,他刚才只是在气头上,平时没有打我,你放心。” “好……” 我也无法再追问什么,又关心了一番她的病情,扶着她躺下后,才起身出去。 客厅内,只剩林国安和林枫了。 再也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见我出来,立马讨好地开口:“南枝,你,你去傅总那帮我说说好话,一定要解释清楚,你知道我刚刚不是要打你的。这么多年,姑父什么时候打过你?” 我抿了抿唇,委婉提醒:“打谁都不行。” “行行行,我以后也不会打她,行了吧?你抓紧帮我说说好话。”林国安道。 “都怪你!傅总刚刚脸色那么难看,我还怎么进傅氏啊?” 林枫抱怨他。 林国安暴跳如雷,一巴掌拍林枫脑门上,“白眼狼!我是为了谁?!” …… 我不想听他们狗咬狗,径直走出病房。 原以为傅祁川已经走了,却发现他就站在门外不远处,见我出来,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我送你回去。” “不用。” 我直接拒绝,平静开口:“傅祁川,所以你知道的吧?那些话,是他乱说的,他只是怕我离了你,就没钱给他们了。” “你以前,怎么没和我提过这些?” “提什么?没什么好提的。” 我举步往电梯口走去。 傅祁川缓步跟在我身侧,神色晦暗不明,“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小时候过得这么辛苦。” “那不算辛苦。” 真正辛苦的,是父母去世了,姑姑又没有来接我之前。 但是后来很多个日夜里,我也想通了。每个人的人生,可能都会有那么一段至暗时光。 我偏头看向夕阳下的傅祁川,以为不在乎了,可心头还是泛着苦涩,“况且,你也没给过我说的机会吧。” “阮南枝。” 他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我身上,眸光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我后悔和你去民政局了。” “嗯?” “我舍不得和你离婚。” 他低沉的声线似被蒙上了一层雾气。 “……” 我舔了舔唇,指了指眼看要抵达的电梯,“我先走了。” 能说的话已经说过了,反复做这些无谓的拉扯只是徒增烦恼。 “我说了,我送你……” “阿川!” 电梯门开,里面的竟是傅衿安,她一脸惊喜,柔声道:“你不是说了下午没空过来吗?果然还是放心不下我,是不是?” 我没再回头,越过她进了电梯,按完楼层后,甚至连看一眼傅祁川是什么表情的心思都没有。 是无奈、是烦躁、是宠溺。 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我现在必须要学会的,是放下。放下自己追了八年,也跟不上的人。 …… 回家路上,陆时晏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笑着接通,“学长,怎么了?” “你参赛的设计稿,有没有给别人看到过?”他语气有些认真慎重。 我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放慢车速,仔细回想了一下,“除了莱莱,没有别人了。” 除了在公司放了一晚,其他时候,设计稿就没出过家门。 那头微微沉默了一会儿,我忍不住追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见面说吧,我去找你?” “没事,我去ms吧,这会儿正好在外面。” 我在红绿灯路上掉转方向,“我在楼下咖啡厅等你?” 他一口应下。 约莫二十分钟,我抵达ms大楼下的星巴克时,还在外面,就透过落地玻璃看见了陆时晏。 一件米色衬衣,搭卡其色休闲裤,衬得他格外清隽温润,可是又有种让人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待我走近,那种距离感忽而散去,他轻笑着将一杯热饮递给我,“喝点热的。” “好。” 我喝东西不是太挑,但喝了一口后,意外地看向他,是我爱喝的。 陆时晏常常都让我觉得,他很了解我。 可是,我竟然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了解我的。 我喝了两口,直奔主题,“肯定出什么事了吧?” “嗯。” 他点了点头,斟酌着开口:“你的设计稿,被抄袭了。不过,你也别太着急,是你自己的东西,别人抢不走。” “怎么可能?” 我顿时坐直身体,完全不敢相信。 他双眸微眯,神色有几分肃然,“对方的投稿时间,还比你早。她昨晚就发给我们了。” 我有些懵,“能告诉我是谁吗?还是说要等你们集团的商议结果?” 这种虽不是正儿八经的比赛,但是由ms主办,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总有一个人会在设计圈内身败名裂。 陆时晏没有绕弯子,直白地开口:“是傅衿安。” “她??” “这是她的设计稿,你看看。” 他说着,将手机递到我面前。 第72章 我都站在你这边 我接过手机,几乎一眼就能确定,这是我的设计。 并且,还是我草稿时的设计,有几个细节还没来得及完善,就被人抄了。 可也是这一点,让我瞬间就知道,自己的设计稿,是怎么落到傅衿安手里的,心里不免泛起寒意。 “别太着急。” 陆时晏温声,给出一颗定心丸,“在你想出怎么证明这是自己的设计前,我会先压着这件事。” “不用压。” 我将长发捋到耳后,弯唇道:“就让它发酵吧,发酵得越厉害越好。” 之前倒是没想到,傅衿安想从我身上抢走的东西,有这么多。 既然她送上门来,我也不介意让她长个记性。 陆时晏眉眼清润,微微一笑,“我本来还担心这接二连三的事,你会受不了打击,看来已经想到办法了?” “嗯。” 我点头,“大学那会儿,陈教授给我们上课的时候说过,做这行,想要保住自己的设计,就要时刻有自证的能力。” 陆时晏琥珀色瞳仁里是显而易见的笑意,“三年过去,你比曾经更优秀也更懂得保护自己了。” 我笑了笑,疑惑道:“学长,你为什么确定这个设计是我的,不怀疑是我抄了傅衿安么?” “我认识的阮南枝,不屑于抄袭。” 陆时晏十分笃定,又轻笑:“而且,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帮亲不帮理?” “啊?” “我们是朋友啊。” 他揶揄着,半开玩笑道:“你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 我失笑,“你对待每一个朋友的事,都会这样?” “嗯。” 他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不过,我朋友不多。” 这个他说的是实话,认识这么多年,他虽然在贺廷他们那个圈子里,但感觉只和贺廷、傅祁川比较熟。 而现在,我总觉得他和傅祁川之间,关系疏远了很多很多。 他常来往的朋友,好像只剩下我和贺廷了。 我不由出声安慰,“我朋友也很少,除了你和江莱,平时没什么打交道的人了。” “嗯,这样挺好。” 他唇角带笑,眼尾微微上翘,是双极好看的桃花眼,如鸦羽的眼睫微微垂下,似遮盖了什么若有所思的情绪。 我捧起热饮暖了暖手,陆时晏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给了我一个歉意的表情,“我去接个电话。” 他拿着手机往外走,边走边接听。 我看了眼时间,索性也起身出去,和他远远打声招呼就走。 却看见他脸色森冷,不苟言笑地回着那头的话,丝毫不见温润与柔和。 离得远,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倏然,他似察觉到我的目光,掀眸看过来,在顷刻间染上褪去冰冷,大步朝我走过来,“知道了,先这样。” 挂断电话后,他指了指我的车,“准备走了?” 我以为他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烦心事,点点头,“嗯,还有点事要去办。你也快去上班吧。” “好。抄袭的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可能还真有。” 我轻笑,“傅衿安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我想,能不能让我和她明天同时到ms?我会证明这个设计是自己的,给你们公司一个交代。” 他笑问:“想要低调一点,还是大张旗鼓?” “大张旗鼓。” 我毫不迟疑地开口。 “交给我。” 陆时晏颔首,把我送上车,“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 声线清冽温和,有种神奇的叫人平静的魔力。 我驱车驶出停车场,停下来缴费时,透过后视镜,看见他依旧站在原地,身长玉立,视线似是落在我离开的方向。 要不是知道他早有心仪那么多年的女人,我都会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在暗恋我。 我轻车熟路地往傅氏集团开去,途中,给林念打去电话。 “十分钟后,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 “……姐,” 林念似有些错愕,“我,我现在很忙。” 我语气微冷,“那我上去找你?” “那……还是我下去吧。” 原本,我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或许不是她。可能是我别的什么地方疏忽了。 但她心虚的太明白了。 到的时候,她正在我之前常停车的车位等着我,脸色微白。 我下车后,开门见山地问:“为什么这么做?” 我实在想不通,说起来,我自问是个还不错的上司,能帮的都会帮,一些小问题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什么,什么为什么?” 林念眼神闪躲,避开我的视线,不自在地反问。 我抿唇,“非要我说破?” “南枝姐……” 她有些窘迫地低下头。 我轻轻皱起眉心,“你说给办公室通风,其实是去拍我的手稿?” 除了这里,我想不到任何疏漏了。 林念大学实习就来跟了我,我亲自面的试。整个傅氏,她是我最信任的人。 原来,不可靠的不只有婚姻和男人。 林念沉默了一下,我了然,“你不是挺讨厌傅衿安的,她许给你什么好处了?升职,还是加薪?” “都不是。” 她突然抬起头,眼底浮现疯狂,“她说会带我去见我偶像!她说,虽然她和我偶像算不上熟,但是愿意给我牵线搭桥。” 我不敢置信,“只是因为这个?” 以前,我只知道她崇拜陆时晏,但没想到痴迷到了这个程度。 “我喜欢他,喜欢他很久了!” 她很激动,怨怪地看着我,“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你不仅瞒着我,和他去看演唱会……也从没想过介绍我和他认识!” “林念,” 我忍不住拧眉,冷声开口:“先不说我早就和他提过,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就算我没有提,你也没资格怨我。他是我的朋友,我愿不愿意给你介绍,得看我的心情,不是我欠你的!” “这个是要代表傅氏去拿项目的设计稿。商业盗窃,罪名不轻,你自己想想该怎么办吧!” 我说完,直接上车准备离开。 不料,林念哂笑一声,“那作为你这几年的助理,我也好心奉劝你,想想以后要怎么才能在设计圈混下去吧。” “我有什么混不下去的?” 我降下车窗,将手机的录音界面给她看,“林念,站在对立面的时候,我不会手下留情。” 第73章 他这是在为我撑腰? 事情的发展,和预料中的一模一样。 待我刚离开傅氏集团,这件事就在圈子里开始发酵了。 我问了陆时晏,他还没动作,是傅衿安那边找人散播出去的。 ——傅氏集团副总监抄袭。 而大多数人,也轻易就被带了节奏,毕竟,先提交设计稿的人,确实是她。 大家对这种事都深恶痛绝,骂我骂得无比难听。 “抄袭狗,不配吃这碗饭,滚出设计界!” “盗取别人的劳动成果,死全家。” “真是不要脸,同一个公司的,这个阮什么的东西都敢抄袭?” “……” 我正准备关上手机时,ms官博发了一条通告,大致意思是明天会请我和傅衿安都去ms大楼,就抄袭一事进行定论,也欢迎同行朋友来吃瓜。 …… 次日,我早早起床洗漱,化了个精致的妆容,踩着高跟鞋出门。 抵达时,ms集团大门倒是已经有了好些吃瓜群众,以及,正在等着我的陆时晏。 我拎着包走过去,笑着打招呼:“学长。” 他嗓音温和,“做好准备了?” “嗯!” 我莞尔一笑,正欲与他一同往电梯口走去,就听门口处传来嘈杂的声音。 我下意识回头,一辆车身锃亮的宾利招摇地停在门口,司机打开门,下来的是一袭白裙的傅衿安! 倒是情深意切,还亲自派车送傅衿安过来。 “南枝?” 陆时晏见我出神,轻唤了一声。 我按捺下心口复杂的情绪,扯唇笑了笑,“嗯,我们先上去吧。” “阮南枝。” 大庭广众之下,傅衿安突然叫住我,似十分不理解地开口:“你曾经明明也很有设计天赋的,何必要抄我的呢?” “……” 我冷笑,“谁抄谁,还尚未可知。” “你做都做了,还不承认啊……” 傅衿安善解人意地道:“其实我们不用闹成这样的,你和我道个歉就行,我和阿川都不会继续追究的。” “傅衿安,你是不是以为,抄袭这种事,只要先提交设计稿,对方就没办法了?” 她登时语结,“你,你胡说什么?” “你心知肚明。” 我没再理她,与陆时晏一同上楼。 地点定在一间大型会议室,来了不少同行,哪怕不是为了吃瓜,趁机和ms搭搭关系也是好的。 这种机会,想往上爬的设计师,没几个人会放过。 进去前,还听见有人在盖棺定论。 “刚看见那个傅衿安坐什么车来的了吗?那是傅氏集团傅总的座驾之一!” “我听在傅氏的朋友说,她是傅总隐婚的老婆?” “十有八九了!依我说,她肯定是被抄袭的一方,堂堂总裁夫人,犯得着为了这点东西,跑去抄袭?” “谁说不是?而且,她之前还是设计部总监,实力肯定是比副总监要强的!” “……” 傅祁川人没来,却还是变相替傅衿安撑腰了。 不知道这是傅衿安要求的,还是他主动提的。 陆时晏忽然阔步走了进去,气场有些凛然,声音微冷,但大家却突然噤若寒蝉,好似很忌惮他的样子。 “陆总!” “陆总,久仰大名!” “……” 而后,都迫不及待地讨好恭维了起来。 过去几年,我和陆时晏在工作上并没有太大交集,虽知道他在设计界势头凶猛,但这还是我头一次亲眼看见,他在圈内的地位。 未料,他却没有急着回应,而是偏头看向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老师的得意门生,也是我的学妹,阮南枝。” 我顿时一怔,意外到了极点。 他这是……在为我撑腰? 他能完全信任我没有抄袭,我已经很感激了,从没想过他会公开维护我。 他是ms的总裁,这样的介绍,足以表明他的立场,一时之间,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收敛了许多。 我不由感激地看着他一眼,而后举步走进去,不卑不亢地开口:“各位同行,上午好,我是阮南枝。今天过来,一定会把这件事和大家交代得清楚、明白。” 傅衿安也紧随而至,“你不是要证明清白吗,开始吧?” 仿佛无比笃定。 如果不是我习惯性留一手,这件事也确实会跟着她的节奏去走,我百口莫辩。 “先请大家听一段录音吧。” 我拿出手机,放出昨天和林念的谈话录音。 众人顿时面色各异,傅衿安似乎早有所料,悠悠开口:“这个能证明什么?林念是你的助理吧,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自导自演的?” “你说得有道理。” 我欣然点头,从包内取出自己这次设计的手稿,“各位看一下,这是我的设计手稿,可以通过修改的地方清楚看出来,傅衿安提交的版本,是我的倒数第二版,并非定稿版。” 傅衿安确实是对设计略懂一二的,反驳起来也很快,“你把大家当傻子骗吗,谁抄袭是原封不动的抄,改不是很正常?” 我起身,伸手指出第二版上的细节,笑问:“那请问,你是暗恋我吗?为什么要在设计稿上,留我的名字?” “什么?” 她神色一凝,仓皇地起身看向我指的几处地方,旋即不屑一顾道:“这不就是几处收笔习惯的问题……” “rnz。” 我睨着她,淡声道:“你收笔习惯是收我的名字缩写?” 这个,是我大学时就养成的习惯,在正式提交设计稿之前,会在不易察觉的地方,不那么明显的留下我的名字缩写。 在提交前,再擦掉彻底定稿。 “不可能!” 傅衿安脸色大变,她想再细看时,已经有同行把收稿拿走了,一看,各个再看下傅衿安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可是,又都因为她“傅太太”的身份,不敢吭声。 只有一个人心直口快,嗤笑着开口:“真是贼喊捉贼,堂堂傅氏总裁夫人,居然卑劣到抄袭自家的设计师,还倒打一耙!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去咯。” “闭嘴!” 傅衿安恼羞成怒地起身,恬不知耻道:“既然知道我是傅太太你还敢胡说八道,不想在江城混了?!” 话落,狠狠瞪了我一眼,踩着细长高跟扬长而去! 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谁是谁非,显而易见了。 我也懒得再说什么,陆时晏看向我,温润道:“南枝,你先出去等我一下。” “好。” 我起身出去,约莫过了两分钟,陆时晏便开门出来。 “去办公室坐坐?” “不啦,你忙你的,我先走了。” 我笑着拒绝。 这件事上,他已经帮了我不少,我不想再耽误他的时间。ms的总裁,不是那么好当的。 等电梯时,遇到几个刚才在办公室的同行。 他们一改之前对我的态度,“阮小姐,是我们误会你了,不好意思。” “是的是的,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和陆总多美言几句。” “对了,您放心,傅衿安的事,我们知道该怎么做,绝对让她在设计圈混不下去。” 我疑惑地皱了皱眉,陆时晏刚刚和他们说什么了,这些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我没有说什么,只礼貌笑笑,“嗯。” 出了ms大门,我正欲往停车位走去时,傅衿安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阮南枝你站住!” “你还想说什么?” 我冷眼看着她,想到自己失去的孩子,语气也十分冰冷。 她面色狰狞,步步逼近,“你是故意的对不对?阮南枝,你故意把手稿弄成这样等着我抄袭,故意让我难堪!” 第74章 孩子……我们的孩子? “我没你这么戏精。” 我丢下这句话,不想再和她纠缠,转身就走。 “你不许走!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她却突然冲了过来,脚下一扭,故意直直地朝我扑过来。 而我身侧,就是一个大型喷泉! 我被她直接撞翻往喷泉栽去,而我,狠狠地扯住她的手臂,将她一起带了进来! 她不是喜欢一起去死吗。 那就一起。 冰冷刺骨的水,一下就将人彻底浸透,猝不及防地往我鼻子嘴巴里灌! 还好水不算深,我手四处乱抓,想找到一个受力点时,一只大手猛地握紧了我。 “南枝!” 下一瞬,我被人一把捞起,裹进外套里,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被呛得连连咳嗽,还没缓过来,就听陆时晏对着喷泉里还有挣扎声的位置吼了一句,“不许救她!让她自己爬!” 声音狠厉阴鸷,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阎王。 保安们顿时不敢再往前一步。 逆着光,我看不清陆时晏的神情,寒风拂过时,冷得我打了个寒颤,怀抱的主人几乎跑了起来! 电梯直达总裁办,他抱着我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一边往里走一边和秘书交代:“去买套从内到外的衣服,快点!” “是,陆总。” 秘书打量了我一眼,便匆匆起身。 陆时晏径直走进办公室内的休息室,轻手轻脚把我放到马桶上,动作迅速地打开淋浴间的花洒,将一次性浴巾递给我。 此时的他,与楼下的好似判若两人,声音温煦,“还好吗?要不要先洗个热水澡?” “好。” 我冷得牙齿都在打颤,等他出去后,立马走进淋浴间,任由热水淋下来。 这一刻,才感觉活了过来。 比起傅祁川,我更觉得傅衿安有精神疾病,简直是有被害妄想症。 抄袭我,还反过来质问我。 洗完澡,我正犹豫该怎么办时,浴室的门被敲响,“阮女士,陆总让我给您送一下衣服。” “谢谢你。” 我将门打开一条缝,伸手将衣服拿了进来。 从内到外一应俱全。 我吹完头发正要出去,房门骤然被人推开,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步步逼近,面色阴沉,目光冰冷如薄刃! 像有着滔天怒意,骇人的气场扑面而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傅祁川视线在房间内扫了一圈,暴戾的掐住我的下颔,声音似从齿缝中挤出来,“你们没在一起?” 我被他捏得生疼,“谁?” 他嘴角露出讥讽的笑,“你的奸夫!” “傅祁川,你混蛋!” 我愣了一下,顿时火冒三丈,猛地推开他! 他收起那点冰冷的弧度,冷不防地径直掐住我的脖子,一个大力将我压在墙上,语气又冷又厉:“我混蛋?!阮南枝,你把她拉下去,陆时晏不让人救她,你们又是安的什么心?!” 我后背生生撞上墙壁,肩胛骨磕得钻心地疼! 可是,身体里的某一处,好像更疼。 我仰着头,呆愕地看着自己深爱八年的男人,为了他心尖上的女人如此逼问我,仿佛被寒冷的冰刺狠狠地捅入心脏,疼得几近窒息。 我牵起一丝苦笑,喉咙挤出一句干哑的话,“我就是没安好心,就是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怎么了?” “阮南枝!她今天不是故意的!” 他眼里染上嗜血的光芒,大手用力收紧,像恨不得掐死我,“那么冰的水!你明明知道她刚流产没两天,你是想她死吗?!” 瞬间,我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伸手想要掰开他的手,却犹如蚍蜉撼树。 尽管如此,我却不愿服输,一字一句费力地吐出,“她死了吗?她要是死了,我现在立马放鞭炮庆祝……” 她就算死了! 我也不后悔! 她害死我的孩子,这也只是一命抵一命而已。 傅祁川拧着眉,脸上蚀骨的寒意,“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还是说,我从来没看清过你。” “我就是这种人!你要是这么想替她报仇,那你杀了我啊!” “你以为我不会?!” 他似是被我激怒得愈发狠了,冰冷的眸子盯着我,咬着牙道:“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我一定会让你……” “叩叩——阮小姐,陆总临时去开会了。他交代我您刚流过产,需要尽快喝一些驱寒的东西,红枣姜茶可以吗……” 门外,是陆时晏秘书询问的声音。 我脑袋嗡地一响! 再回过神来,只见傅祁川整个人倏然僵住,如遭雷劈,缓缓收回手,脸上布满愕然。 很快,他又一次燃起毁天灭地的怒火,眯着双眸,凉薄质问:“你流产了?谁的孩子?” 他怀疑……我怀别人的孩子。 我只觉得本就鲜血淋漓的心脏,好像又被人狠狠绞碎。 这一刻,我再也不想瞒下去了! 我强忍着眼眶中的湿润,直直地看着他,“孩子流掉的那天,快三个月了。” 而陆时晏,才回国没多久。 傅祁川狠狠愣住,高挺的身躯似在沉静中崩裂,眼圈发红,再开口时,声带像掺了砂砾,“是我们……我们的孩子?” 第75章 傅祁川,这次轮到我不要你 看着他的这个反应,我倏然升起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这种快感,刺激着我说出更多的话。 我有些头晕目眩,身上好像也在发烫,但精神极度亢奋,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宣泄,迫不及待地要宣泄。 迎着他漆黑的双眸,我扯出笑容,极尽残忍地开口:“是,刚查出来的时候刚刚五周,很小很小,胎心都没有呢,还先兆流产,我那段时间总是肚子疼,就是因为怀孕了。” 傅祁川狼狈地看着我,掀了掀唇,“为什么……没告诉我?” “是结婚三周年那天查出来的,我很开心很开心,迫不及待地想和你分享这个消息,回家精心准备了三周年的烛光晚餐,把检查单藏在了亲手做的蛋糕里,希望给你一个惊喜……” “我没有看见蛋糕……” “你那天根本顾不上我!” 我笑了笑,“你去陪傅衿安了,亲手把我喜欢了那么久的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你忘了我们的纪念日,只在庆祝她离婚!” “过了没几天,我让你陪我去医院复查,其实是为了让你亲手拿到孩子的b超报告。” 我看着他寸寸崩溃的神色,嗓音极淡地开口:“但我早上起床,你就已经去陪傅衿安了,你让我自己去医院!” “哦,还有,去体检的那天,我也是准备告诉你的……” “……对不起,我……” “别急着道歉。” 我一把揩掉不知道何时滚落出来的眼泪,眨了眨眼睛,“体检那天,医生说孩子发育得很好,已经长出手长出脚了,是个非常健康的宝宝……可是,在傅衿安拉着我出车祸的那天,他变成一滩血水离开了。” 越说,我越发现,我的痛苦,只有他能分担。 看着他疼,我就好像得到了缓解! 我毫无理智地将这把匕首插得更深,“其实本来,孩子或许是可以保住的,你知道吗?但是你从我眼前跑过去,我用尽全力把手伸向你,你都没有拉我一把……傅祁川,是你亲手选择放弃他的……” “别说了!别说了……” 傅祁川突然乞求地开口,素来清冷的男人,眼角竟然一片湿润,他伸手,想要将我抱进怀里。 但这双手,两分钟前,分明还为了另一个女人掐在我的脖子上,我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一下又一下剜着他的心肺,“我要说!傅祁川,是你、是傅衿安,是你们一起杀了我的孩子……” 蓦地,傅祁川挥拳砸向墙面,缓缓闭上眼,眼眸止不住地颤抖! 那张脸上又悲痛又无措,过了许久,房间里才响起他破碎的声音,“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反反复复的,好似就只会这句话,像个犯错的小朋友。 我摇了摇头,“你们害死的不是我,是孩子。可是他,回答不了你了。” 他黑亮的眸子里,也只剩痛苦,讷讷地开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怀孕了……如果知道你怀孕,我一定不会。” 我盯着他,怔怔地开口:“可惜,没有如果。” 似还觉得发泄得不够,我笑了笑,又道:“傅祁川,我流产的时候,你正陪在别人身旁。我从手术室出来,你还狠狠给了我一耳光,问我为什么不拦着她,因为我也怀孕了啊……我怕受伤……我不敢!这个答案,你现在满意吗?” “南枝……”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么茫然的表情,他伸了伸手,想要握住我的手心。 不料,一双手猝不及防地率先拦住了他! 陆时晏突然回来了,温和中透着犀利,“你是来替傅衿安算账的吧?这事赖我,和南枝无关。” 傅祁川在一刹间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模样,冷笑,“和你的账,来日方长,你不必急着送人头。” “……” 我是知道傅祁川的手段的,不由开口:“陆学长是为了帮我,不需要迁怒到他身上。你想替心上人出头,找我就行了。” 傅祁川有些不爽我的维护,又因为愧疚,忍了又忍,握住我的手腕,“跟我回家。” “我们没有关系了!” 我甩开他的手,却一阵天旋地转,扶着桌子才站稳,憋住眼中的温热,“也没有家了。” 陆时晏眉心皱了皱,径直用手背触碰我的脸颊,换来傅祁川戒备的目光。 傅祁川正要动作时,陆时晏又探上我的额头,紧张道:“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不需要。” 傅祁川强势将我揽进臂弯中,薄唇轻启,“这种事,还是家属陪着最好。你去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没有老公。” “松开我。” 我有些难受,说话的声音也弱了许多,看向陆时晏,“学长,麻烦你送我去一下医院,或者叫江莱过来一趟也可以。” 陆时晏神色微松,一口应下,“我送你去……” “陆总……” 他的秘书迟疑地打断,“您等等还有一个会,各大高层都通知好了。” 他敛眸,语气似有几分寒意,“不能改到明天?” 秘书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当即应下,“……能。” “陆时晏,我说了,你去,不合适。” 傅祁川一如既往地看似温和,实则霸道,扔下这句话,揽着我就往外走。 我挣了挣,却被他修长的手指紧紧扣住肩膀。 陆时晏一个大步上来,拦住去路,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他眼神凉浸浸的,“你没听见南枝说什么?还是说,你从来都习惯了完全不顾她的意愿?” 傅祁川唇角勾起薄凉弧度,“我们夫妻如何相处,需要你置喙?” “夫妻?你不配吧,你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陆时晏头一次说话这么不给人留余地。 傅祁川睨着他,语气冷漠中夹杂着怒火,“这件事轮不到你说话,让开!” “那如果是我呢?” 我强打起精神,偏头看向他,“我可以说吗,傅祁川。” “这一次,我不想原谅你,也不想选你了。反正,你也放弃过我那么多次,很公平!” 傅祁川。 轮到我不要你了。 第76章 我没有不打女人的好习惯 去医院的路上,我昏昏沉沉地靠在副驾驶里,想着离开前,傅祁川沉痛颓丧的神情,心尖好像被谁挤了柠檬汁。 酸涩得不像话。 可是,经过这么一通发泄,我胸腔里的憋闷确确实实的缓解了很多! 对。 明明失去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凭什么我一个人痛苦。 他也该痛苦,一起痛苦。 陆时晏单手控着方向盘,伸手又碰了下我的额头,脸色担忧,“你烧得有点厉害。” “没事,着了凉,打打针就好了。” 我无所谓地摇摇头。 反正,肚子里没有孩子了,感冒发烧了,吃吃药打打针就好了。 ms距离圣心是最近的,陆时晏怕耽误时间,没换医院,而我也不在乎这个。 那么大个医院,只要不是存心,谁也碰不到谁。 未曾想,我们的车刚停下,才推开车门,院长就领着一个医生两个护士立马迎了过来。 “傅太太,” 院长示意护士上前扶住我,清了清嗓子,热络道:“傅总刚才打电话来交代过了,千叮咛万嘱咐,说您最近身体情况特殊,又发烧了,让我一定不能马虎您的病情。” 我原想拒绝,转念,又妥协下来,“好。” 这样确实能省事一些。 而且,离婚证还没拿到手,傅家的资源,我用一下也是理所应该的。 不过,令我意外的是,院长径直将我们带去了vip病房区域,我皱了皱眉,“这边不是住满了?” 连姑姑那间,都是我费了那么大力气才争来的。 院长讨好地笑了笑,“您才是傅太太,只要您需要,其他人都该为您让路的。” 其他人? vip病房一共就三间,分别住着傅衿安、温芳、姑姑。 这个节骨眼,傅祁川还对我心有愧疚,断然不会让姑姑搬出去,而傅衿安和温芳,又都是他最看重的人…… 我思绪还没理清,就看见不远处,傅衿安原本住的那间病房门口站着几个保镖。 而傅衿安,直接被他们拦在外面,气得五官都扭曲了。 “好啊,原来是你抢了我的病房!” 一看见我,她顿时怒气冲天地跑了过来,抬手就想甩我耳光,陆时晏双眸一眯,眼疾手快地掐住她的手臂! “傅小姐,我没有不打女人的好习惯。” 素来温和的人,阴沉说话的样子,竟有几分唬人。 别说傅衿安,我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傅衿安生生收回自己的手,怒气却没有因此克制下去,咬牙切齿地看着我,“你和阿川说什么了?他为什么突然生我气了,还要让我搬出去?!” 我淡声,“你管得着?” “阮南枝!” 傅衿安一脸阴冷,颐指气使道:“我劝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现在就告诉阿川,你不需要vip病房。” “怎么不要?” 我故意和她作对,“我就要,而且急着要。” 话落,又看向院长,“麻烦您安排人里里外外消一下毒,不干不净的人住过,我嫌脏!” “您放心,马上消完毒了!傅总特意交代过的,你爱干净。” 院长这话一说完,果真见几个保洁阿姨拎着清洁工具出来了,其中一个看向院长,“院长,已经消完毒了,每个角落都没放过。” 傅衿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敢置信地看向院长,“这真是傅祁川交代的?” “千真万确。” 院长说着,领着我进去,关门将傅衿安隔绝在外面无能狂怒。 “傅太太,你先坐,让冯教授给你看看。” 跟在院长身后的医生上前询问了病症后,连抽血这一步都省了,直接开了药,让护士去取了回来,给我挂点滴。 扎针的时候,我下意识害怕,忍不住收了收手,忽而,一双温凉的大手一下覆住我的眼睛,“别怕,已经扎进去了。” 我心里微微落定,刚放松下来,针在这个时候刺入我的静脉。 那双手拿走,我无奈地仰头看向陆时晏,“学长也会骗人了?” “善意的谎言。” 他轻笑。 护士扶着我去床上躺下后,又给我贴了个退烧贴,院长一行人便先离开了。 退烧贴一贴上来,冰冰凉凉的,我顿时感觉舒服不少。 陆时晏坐在病房旁,指了指外面,眉眼温润,似乎有几分迟疑和小心地开口:“刚刚吓到你了?” “嗯?” 我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他刚才凶傅衿安的事,我摇摇头,“吓到也不至于,只是有些意外。” 他抿唇,“意外我会发脾气?” 我想了想,“嗯……也不是吧,就是平时看习惯了你好脾气的样子。不过,谁也不是泥人,有脾气才更正常啊。” “嗯。” 陆时晏情绪似忽然放松下来,琥珀色瞳仁亮晶晶的,唇角微翘,“我以前没什么脾气,后来发现,那样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 “想保护那个女孩?” 我笑着打趣。 陆时晏睨着我,笑了笑,“嗯,现在是。但她小时候很阳光、像个娇纵的小公主,都是她保护我。所以最开始,我想保护的人其实是我妈。” “阿姨是陆家夫人,谁敢欺负她?”我下意识接话。 他眼睫微垂,有些失落,扯了扯嘴角,“她本来该是。” “什么?” 声音有点小,我再加上我脑子迷迷糊糊的,没能听清。 外面,忽然传来江莱火急火燎的声音,“阮阮!” 下一刻,房门就被她推开了。 我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她先是仔仔细细问了一遍我的病情,听我说没什么事后,才放下心来,解释道:“贺廷和我说的,把房号什么的都给我了,让我抓紧来看看。” 不用想就知道是傅祁川的手笔。 陆时晏只是陪我来看个病,他就担心我们孤男寡女了。 他和傅衿安如何如何,从来都是我行我素,连一个交代都不用给我。 挺讽刺的。 陆时晏接了个工作电话后,便和江莱顺利完成了交接。 江莱今天顾不上和我聊天,而是叉着腰站在病房门口,霸气十足地把傅衿安骂得狗血淋头。 她骂人词库很丰富,含族谱量也很高,,没一会儿就把傅衿安气走了! “总算走了,真是晦气。” 江莱回来替我掖了掖被子,“你好好睡一觉,药水我会看着的。” “好。” 不知是发烧的原因,还是药物作用,这一觉,我睡得极其冗长。 晚上都只是迷迷糊糊地被江莱叫醒,吃了些营养餐,便又睡了过去。 是很久没有过的好睡眠。 只是,半夜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隐约听见有脚步声传来。 很熟悉! 随后,一双温热干燥的手轻轻包裹住我的手,抵在他的额头,维持了很久很久。 他微凉的唇落在我的额头、鼻子、还有眼睛,嗓音沙哑而哽咽,“对不起……对不起……” 好凉。 我被一阵凉意激醒,望着空无一人的床侧,好像做了一场梦。 可是,伸手往眉眼处摸了摸,是湿的。 第77章 她只会死得更惨 我伸手摸黑打开灯,看了眼门口的方向,房门是合拢的。 不是江莱关的门。 江莱今晚在医院陪我,怕影响我的睡眠,不能快点养好身体,她坚持去睡客厅的沙发,但又怕我哪里不舒服叫她,她听不见,所以门一直半开着。 现在,显然是有人进来过了。 是他吗…… 我不知道。 不过,也不重要了。 …… 翌日,一觉睡醒,我精神缓过来不少。 护士送来双人份的营养早餐、水果和燕窝,很是丰盛。 江莱咂舌,“你们医院还挺大方。” 护士笑了笑,“为了让病人康复得更快嘛。不过,你们病房是院长亲自给傅太太量身订制的营养方案。” 话落,便给我量体温之类的,“傅太太,还是有些发烧。您先吃早餐,我去叫冯教授来一趟。” 待她出去后,江莱递给我一个疑惑的眼神,“你们这真是要离婚的架势?” “不然呢?” “那这早餐……还能吃吗?” 她朝丰盛的早餐努了努嘴,蠢蠢欲动的样子。 我无奈地笑了下,“离婚不代表浪费粮食,快吃吧!” 傅祁川的这种方式,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永远是巴掌和甜枣换着来。 但现在我也不吃这一套了。 刚把早餐吃进肚子,程叔领着几个佣人进来,拎着各种冬虫夏草、燕窝、花胶、人参、阿胶之类的营养品,很快堆满了小半个客厅。 程叔沧桑的脸上不乏惋惜,宽慰道:“少夫人,孩子的事……我听说了,你不要太伤心,你和祁川都还年轻,以后要孩子的机会还很多。这些营养品你先吃着,老宅还有很多,等你出院了,能好好给你补补身体。” “程叔,” 程叔一直跟在爷爷身边,所以我对他也是敬重的,“我和他,这次是一定会离婚的,以后不会再有孩子了。这些东西,您也拿回去吧。” 程叔不好再劝什么,当即摆手,“这是我替老爷子给你的,不是替祁川,你放心。老爷子生前,最常说的话便是傅家对不起你,这些……务必收下,不然老爷子在九泉之下也放心不下的。” “……好。” 我迟疑后,还是应下,提起爷爷不由泪目,抬手压了压眼角,“爷爷给孩子的那两块玉佩,我一直收在房间保险柜的,没有带出来过。您哪天有空了,替我取出来还给傅祁川吧。” 老宅每个保险柜的密码,最初都是程叔设置的,后来我嫁过去,程叔提醒过我改密码。 但我们住在老宅的时间实在太短,我便没有动过。 这下,倒是省了事。 程叔见我态度坚持,只好答应下来,而后,有些欲言又止,“那……你好好养好身体。” “程叔,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我忍不住主动问。 程叔犹豫一番,“你让我留意的老爷子的那个药,有了点眉目。只是……这个事应该和你猜想的一样,不太简单。你现在要和祁川离婚,我怕会又让你蹚进浑水里……” “有进展了?” 我精神一振,追问:“您别因为这个有所顾忌,离婚是我和他的事。但爷爷一直待我那么好,我不希望他老人家走得不明不白。” 我给出这颗定心丸,程叔终于决定说了,从口袋取出一个透明密封袋,里面只有一颗小小的药丸。 而这个药丸,我再熟悉不过。 就是爷爷常年揣在口袋里的救急药。 程叔说,“这是前两天佣人给老爷子的书房做大扫除时,在书桌的地毯下面发现的。” 我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后背顿时发凉。 江城的空气不算干燥,如果是早就掉在地上的药,应该会变得有些潮湿。 但袋子里的这颗,一点潮湿的痕迹都没有。 我声音不由发紧,“老宅上一次大扫除,是什么时候?” “老爷子出事的前一天正好大扫除过。” 程叔显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立马回答出来,神情也有些凝重。 也就是说,种种迹象都表明,药是爷爷去世那天掉到地上的。 而爷爷,也只在和傅衿安单独谈话时,才犯了病,只有那个时候会吃这个药。 但是……我那晚去质问傅衿安时,她完全没提过爷爷想吃药的事! 我和程叔对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怀疑,我抿了抿唇,“傅祁川知道了吗?” “还不知道。” “先送去鉴定指纹看看吧。” 我想了下,“现在和他说也没什么用。只凭这个,以他对傅衿安的信任,会觉得是我在刻意抹黑他的心上人。” “少夫人……其实,祁川对傅衿安肯定不是……” 程叔想替傅祁川解释,我轻声打断,“是什么都不重要,而是他确确实实非常在乎傅衿安,不是吗?” 不管傅祁川对傅衿安到底是什么想法,但傅衿安在他眼里,就是比谁都重要的。 这就足够了。 程叔眼神一冷,厉声道:“您放心,如果老爷子的死真和她有关系,她只会死得更惨。” 这个瞬间,我似乎在程叔身上看见了爷爷的影子。 我点头,“这个我相信。” 傅祁川虽然偏心,但一旦证据确凿,又事关爷爷,他不会放过傅衿安。 程叔道:“那我先送去做指纹鉴定。” “嗯。” 我不放心地叮嘱,“要找靠谱的人,免得打草惊蛇。如果真的是她,药瓶也有可能还在老宅里,再找找看。” 程叔又和我聊了几句,便神色严肃地起身准备回去。 难道杀人的这种恶劣基因也会一脉相传吗…… 温芳害死傅祁川的亲生母亲。 而傅衿安如今又和爷爷的死扯上关系。 我有些不寒而栗,将程叔送到门口,就看见傅衿安踩着高跟鞋远远过来,哪里有一点生病的虚弱样子。 程叔脸色愈发铁青,直接要走,傅衿安却瞟了眼我病房内的那堆营养品,开口叫住他,端的是傅家未来少夫人的姿态。 她轻轻笑着柔声道:“程叔,她都要和祁川离婚了,爷爷也已经走了,你还是该分分大小王,弄清楚自己该讨好的是谁!” 第78章 想亲眼确定你没事 程叔敛了敛神色,看了她一眼,当即重重冷哼一声! “老爷子才离开几天?你一个做晚辈的,就已经忘记他临终那天说的话了?傅家少夫人,只会是南枝!” “你这种不孝顺的,想进傅家,也配?!” 程叔借题发挥,当着她啐了一声!而后看向我,恭敬道:“少夫人,我先走了,您也快进去吧,省得阿猫阿狗发起疯来伤了您!” 随即,领着佣人便扬长而去,颇有几分爷爷还在世时的气势。 “莫名其妙,发什么疯!” 傅衿安被程叔这通怒火弄得瞠目结舌,连连冷笑,瞪向我,“这傅家从老到小,现在连一个佣人,都被你灌了迷魂汤了?!” “有没有可能是你太讨人厌了?” 我反唇相讥。 她顿时咬牙切齿,江莱突然走了出来,红唇一扬,挑衅道:“又来了,被我骂上瘾了?昨天回到家是不是认为我骂得真对,觉得回味无穷?” “你!你简直是个泼妇!” 傅衿安骂不过她,狠狠咬牙,“而且,谁说我是来找你们的,我是来看我妈的!” “那也比你这种贱妇好。滚吧!” 江莱悠悠说完,无视傅衿安青白难看的脸色,拉着我进门。 我看着她像个在保护小鸡仔的斗志昂扬的母鸡,不由想笑,“突然发现,只有你能镇得住她。”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 “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江莱将一头棕色波浪卷长发抛到肩后,抬了抬巴掌大的小脸,骄傲又明艳。 不一会儿,冯教授又来给我看了一次,给换了药,继续输液。 我躺在床上瞥向江莱,“你怎么还不去上班?” 都快十点了。 江莱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讨好一笑,“说出来你不许骂我。” “嗯?” “我辞职了。” “什么?!” “你都走了,我留在那儿干嘛,等那个绿茶上位了,天天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啊?”江莱翻了个白眼。 她情况和我不同,我上无老下无小,房贷车贷也没有,暂时没什么压力,“是我牵连你了……” “闭嘴吧你。” 她塞了个车厘子进我嘴里,“你以为我什么都没想就离职了?我已经想清楚要干什么了。” “干什么?” “保密。” 她神秘兮兮地挑了挑眉。 我轻笑,“你最好是真的想清楚了,没骗我。” “林国安!” 门外,隐约传来一声崩溃的哭喊声,“你别跑!还给我!!” 好像是姑姑的声音。 我一下着急,猛地起身,江莱一把按住我,指了指我的手背,“你老实在这儿输液,我出去看看。” “好。” 没一会儿,她就领着哭得满脸泪痕的姑姑进来了。 我将抽纸递过去,“姑姑,出什么事了?怎么哭成这样?” 姑姑头埋得很低,因为病情而枯黄的脸上全是辛酸与窘迫。 江莱无奈道:“你那个姑父,把银行卡抢走了。” “银行卡?”我问。 姑姑开口,眼泪一个劲往外滑,“就是我存着治疗费的那张卡,我刚去上厕所,从厕所出来,就看见他到处在翻东西,还没来得及拦,他就找到了我藏起来的那张卡……” “……” 我没想到林国安还能混蛋到这个地步,皱了皱眉,“那姑父知道密码吗?” “我,我怕自己记不住密码……” 姑姑脸上全是后悔莫及,“就和家里的银行卡是一个密码。” “……” “……” 我和江莱都无奈了。 林国安是个骗钱偷钱的老油条的,拿到银行卡,肯定第一时间去转钱。 现在去银行挂失也来不及。 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姑父是不是又开始赌博了?” “嗯……” 姑姑抹了把眼泪,咬牙道:“其实他这些年,一直没戒掉过,所以我才不敢让他知道你每个月到底给多少钱,没想到这个老王八蛋居然连我救命的钱都敢抢!” “那你还不和他离婚算了?赌博就是个无底洞!”江莱听得来气,忍不住道。 “这次……” 姑姑抬头看向我,歉疚道:“一定离,必须离。我要是早些年离婚,你也不用过那么多年苦日子了。” 我不知是想到什么,是想到了我父母连去世前,都给我准备好了退路,亦或是想到了那些年的日子,眼里也升起水雾。 “这些都过去了。” 我吸了吸鼻子,有条不紊地开口:“姑姑,有些话,我也趁这个机会和您说清楚讲明白,您如果是确定离婚,想清楚了,后续您的治疗费我会想办法,毕竟当初是您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寄居的地方。但是,如果您不和他离婚,赌博是个深坑,只能您自己往里跳,我是不会陪着的,我这么说……您能明白吗?” 姑姑羞愧难当地低下头,连连应声,“我明白、明白!南枝,你已经给了姑姑很多钱了,后续的治疗费和那二十万,都算我借的。等我好了,一定会还给你。” “好。” 我怕姑姑有心理负担,便应了下来。 虽然姑姑的治疗费不是一笔小钱,但我在傅家呆的这三年,值钱的东西还是有一些的。 …… 一连三四天,江莱都在医院守着我,哪儿也不去。 只是,每一晚,我都能感觉到有人来过。 有时候是轻吻我的额头,有时候是握着我的手,有时候什么都不干,只是坐在床旁边静静地守着我。 这天,我终于好得差不多了,医生也没再让我吃药输液,说养两天就能出院。 晚上,我因为前几天睡得太多,没了药物作用便有些难以入睡,清醒地躺在病床上,透过落地玻璃看着窗外的月色。 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动静传来。 似乎,前几晚都是我的错觉,或者是一场梦。 一直到后半夜,我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刚阖上眼皮,就听见了那道熟悉得深入骨髓的脚步声。 眼前微微一暗,能闻到男人身上的木质冷香,隐约夹杂着香烟的味道。 他以前……从不抽烟。 在他即将要碰到我手时,我睁开眼睛,“傅祁川,我还以为你总算想清楚了,不会再来打扰我了。” 男人高挺的身躯猛地僵住,有几分怔忡与颓废。 他逆着月色,微垂着脑袋,默了默,声音是说不出的倦怠,“我只是想看看你,亲眼确定你没事。” 第79章 不会床上床下都这么叫吧 我坐起身,伸手打开床头的开关,房间内骤然明亮。 也猝不及防地,看见他破天荒的狼狈样。 一向优雅矜贵的人,下颌布满青色胡茬,眼圈也凹陷了几分,似乎几日几夜没合过眼,透着颓然。 傅氏出什么乱子了,让他忙成这样。 我轻轻皱眉,“你有过来看我的时间,还不如自己补个觉。” 他指骨分明的食指勾住领带结,往下扯了扯,嘴角是苦涩的弧度,“我体会到,你失去孩子时的痛苦了。” 我捏住手心,嘲弄勾唇,“傅祁川,我不需要你感同身受,只要你时时刻刻记得,你的第一个孩子,是自己亲手杀死的,就足够了。” 他漆黑的眸子中划过痛苦,薄唇轻扯,嗓音微哑,“你就……这么恨我?” “恨。” 我坦然承认,“你和傅衿安,我都恨透了。你如果觉得对我或者孩子有一点点亏欠,下个月如期和我去民政局拿离婚证就行。” “……好。” 他喉结滚了滚,垂下眸子,晦涩道:“都听你的。” ……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安稳。 明明是好不容易做出了了断,可是心里总是有种不会这么轻易结束的预感。 这种感觉叫我整个人都不太踏实,心烦意乱的。 不过次日,一醒来就得到了好消息。 手机那头,陆时晏笑意盎然,“阮大设计师,你果然从不会让人失望。” “啊?” 我吃着水果的动作微顿,“学长,大清早的就有兴致来打趣我?” “如果我说,设计赛第一名是你。” 陆时晏失笑,“这还算我在打趣你吗?” “真的?!” 我噌地站起来,眼睛都亮了! 这对我来说,无疑是意外之喜。这段时间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都完全不敢去想,自己能拿到什么名次。 陆时晏嗓音清润,“当然,我看见你设计稿的那天,就觉得很惊艳了。但比赛,终归是要经过评委投票的,我就没敢和你说,怕你会失望。” 我有些激动地开口:“学长,谢谢你!” “下次再说谢谢,就让你请吃饭了。”他打趣。 “这次就请。” 他帮了我不少,本来就该请他吃顿饭的,我笑着道:“就今晚吧,你有时间吗?” “我的荣幸。” 陆时晏一口应下,声音中是几不可查的愉悦。 挂断电话后,坐在一旁的江莱笑开了,“带不带上我一起?” “带带带。” “陆学长不会嫌我这个灯泡太亮吧?” “你想什么呢,他有喜欢的人。” 我轻笑,旋即说出自己的想法,“今天出院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了,住在这闷得很。” 江莱本来不同意,但和医生确认我身体已经没问题后,便也欣然答应下来。 她一个女海王,这几天在医院寸步不离地陪着我,也闷坏了。 “去不去逛街?前几天新开了家巨大的购物中心,号称是亚洲最大的商场。” 收拾东西时,江莱突然提议,我也想出去走走,索性答应下来。 这家购物中心在南城区那边,因为是工作日,这个时间倒还没什么人。 江莱购物欲不小,拉着我逛个不停。 说是好不容易离职了,要犒劳犒劳当了四年牛马的自己。 “你看看,那个人是不是百达翡丽?” 经过一家奢侈品专柜时,她忽然指了指里面。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是她。” 正拿着个几十万的包在身上比比划划,想必是要买。 傅祁川对她,真是一向大方。 我没什么兴趣继续看下去,拉着江莱要走,江莱眼睛一眯,一把抓着我躲到圆柱后面! 我不解,一脸问号地看着她,“???” 她惊讶道:“你公公!” “我公公?” “是你公公在陪那个百达翡丽逛街!”江莱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 “这不是挺正常吗,” 我笑了笑,“她从小,就是我公公的掌上明珠。” 连傅祁川,都没办法得到一点点父爱,尽数全给了傅衿安。 江莱疑惑皱眉,又小心翼翼地探头过去看了看,一脸狐疑地收回来,“百达翡丽都揽着你公公的胳膊呢,我还是头一次看见,继女能和继父感情这么好的。” “他们的感情,估计不亚于亲父女了。” 我不感兴趣,也懒得再关心傅家除了爷爷以外的事,“我们走吧。” 未料,刚走了没两步,就被傅衿安叫住! 我不想理。 她还追了上来,上下打量着我,“你出院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没好气地道。 她当即扭头看向我公公,娇嗔道:“爸爸!你看看,我好心关心她,她还这个态度。” 江莱翻了个白眼,我把她拉到身后,就听我公公走过来,端着长辈的架子,“听说,你和祁川要离婚了?” “对,下个月就离。” 我如实回答。 得知儿子儿媳要离婚,我公公掩饰不住的高兴,催促道:“行行行,既然要离,就抓紧办了!” “我们阮阮也想抓紧办呀,谁让你儿子不愿意呢!” 江莱觉得他是在催着我给傅衿安腾位置,故意挑衅完,又冷嘲热讽,“也是见鬼了,你这什么当爹的,这么盼着自己儿子离婚?” 我公公素来老不正经的神色一正,“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什么?他们过不下去,难道怨我?我只是让他们早点各自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您找了这么多年,换了那么多个……” 江莱眸光流转,瞥向傅衿安,红唇一扬,“现在不会是看上自己的继女了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 傅衿安脸色一变,怒目圆睁,又和我公公告状,“爸爸!你看她!” 江莱气死人不偿命,笑嘻嘻道:“你不会床上床下都这么叫吧?” “……” “……” 那父女俩脸色都难看得能拧出水,江莱乐不可支地拉着我去了超市。 她一边往购物车丢零食,一边道:“你说你公公跟百达翡丽到底什么关系?” “不知道。” “反正肯定不是普通的继父和继女。” 江莱突然双眸一亮,“你说,他们两个不会是……” 第80章 陆家的水,不会比傅家浅! 一个理货员推着货架经过,打断话茬,“您好,借过一下。” 我拉着江莱往后退了退,才问:“你刚说什么?” “她不会是你公公的亲生女儿吧?” 江莱一脸精神振奋的模样。 我皱眉,“不至于吧……她比傅祁川还大两岁。” 要出轨,也不至于那么早? “这有什么不至于的?” 江莱不以为然,兴奋地说着豪门八卦,“他们这种豪门乱得很,家里娶一个,外面包几个二奶三奶什么的,不都是常规操作?” “可是……” 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如果傅衿安真是他亲生女儿,爷爷那么讨厌傅衿安,他怎么不告诉爷爷?” 对待自己亲孙女,肯定就不一样了。 江莱一听,觉得也对,纳闷起来,“你这么说也是哈?要傅衿安真是他亲女儿,他还眼看着傅祁川和傅衿安搞在一起,这不是乱伦吗?”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江莱忽然开口:“不对,还是奇怪,怎么想都不合理。” “别想啦,又和我们没关系。” 我戳了戳她的脑袋,给她拿了袋薯片,“喏,你最爱吃的番茄味。” 反正,很快会到下个月。 离婚证一拿,我和傅祁川从今以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更别提我公公和傅衿安了。 别说他们是亲父女,就算真和江莱骂的那样,睡在一张床上,都与我无关。 …… 晚上吃饭的地方是一家私房粤菜馆,我和江莱先到的。 待陆时晏来的时候,江莱看了眼他空空如也的身后,讽刺地扯了下嘴角,没说什么。 我一眼看破,主动问:“学长,贺廷没来吗?” 以前有江莱的地方,贺廷说什么都要凑一脚的。 “他……” 陆时晏也知道他和江莱的关系,欲言又止,只道:“他今天有点儿事。” 江莱却一清二楚,“他相亲去了,他家里让他联姻呢。” “……” 我一时错愕,有种说不出的无奈,但也并不算意外,只是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 江莱和他这段关系,其实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没有结果。 就像我和傅祁川,如若不是爷爷,我又何德何能可以嫁进傅家这样的家庭。 当着陆时晏,我也没劝江莱什么。 倒是江莱先开了口,“阮阮,你是代表f&a参加的设计赛,现在拿了第一名,但已经离职了,联名款的事儿怎么办?” 闻言,我一愣,看向陆时晏,“是的,学长,我已经从傅氏离职了……” 陆时晏眼尾上挑,“那有没有兴趣来ms?” “去ms?”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ms的设计师,大多都是在国际大赛上拿过奖,或者崭露过头角的。 我暂时还没这个资格,一直没敢想过。 陆时晏点头,弯唇,“我记得你大学时最向往的品牌,就是ms了。” “陆时晏,我发现你在我们家阮阮的事情上,记性特别好。” 江莱来了兴致,“她说的话,你有没有哪句是不记得的?” 我顿时脚趾抓地,尴尬得不行,正要替她找补一句时,听陆时晏神色淡淡地回答:“暂时没有。” “……” 江莱飞快地偏头和我对视了一眼,暧昧的暗示几乎快要溢出来。 我也有些莫名,可是看见陆时晏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又觉得肯定不是江莱理解的这个意思。 再说了,陆时晏有喜欢的人啊,喜欢了二十年,怎么可能对我这种刚离婚的人动心思。 陆时晏给我续上玉米汁,“不急着答复,先考虑考虑。” “好。” 我心里依旧有些澎湃。 毕竟是向往了这么多年的品牌,突然变得唾手可得,好像做梦一样。 吃完饭,江莱以还要去下一趴为由,拜托陆时晏送我回家。 上了车,我无奈,“又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我这叫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陆时晏笑着揶揄。 我轻笑,“你都没让我买单,谢……” 吃到中途,他就以接电话为由,去把单买了。 他冷白修长的指骨搭在方向盘上,有种与生俱来的优雅,目光掠过来,打断:“你请客,我买单,没什么区别。你要再想道谢,又该请我吃饭了。” “噢……” 我耸了耸肩,竟被他绕了进去。 我给他的是临江苑的地址,傅祁川既然答应了我会如期去拿证,就不会再住在这里了。 而且想必,在我搬走之后,他也没再回来过。 我长时间在江莱这里住着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先回临江苑住比较好。 抵达临江苑时,我一下车,被车库风口灌进来的风冷得一哆嗦,忙拢起大衣和陆时晏挥手,“你快回去吧,拜拜!慢点开!” 他一直看着我,整个人都泛着柔和,“嗯,我知道,你快上去吧。” “好的。” 我应下后便头也不回跑进了单元楼。 总算没那么冷了。 一打开家门,看见灯光大亮时,我愣了一下,进贼了?还是上次去江莱家借宿的时候就忘了关灯? 而下一瞬,我就皱起了眉头。 玄关处,有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是手工定制的鞋款,市面上没有。 傅祁川高大的身影就伫立在阳台处,指尖有一抹忽明忽灭的猩红。 “你怎么来了?” 似有些走神,等我走近了出声,他才脊背一僵,转身过来,徒手掐灭烟蒂,嗓音卷着初冬的寒意,“他送你回来的?” “对。” 我大方承认,“你还没说,你怎么来了?还是说,你想反悔,这套房不准备给我了?” 他舌尖抵了下牙齿,“我是这么小气的人?” “那就请你出去。” “这么着急和我划清界限,” 傅祁川眉心微蹙,双眸漆黑中泛着冷鸷,“你以为陆时晏就是什么好人?陆家的水,不会比傅家浅!” “那也与你无关,傅祁川,我们谁都不要插手谁的生活了,行吗?”我在这件事上已经精疲力尽。 他并不接话,一身清冷地举步走到茶几旁,拿了个纸袋过来,不由分说地递给我。 没头没尾来了一句:“这个,还是由你收着。” 第81章 把我全身上下都看遍了 我愣了一下,往袋子里看了一眼,是两个精致的丝绒盒。 里面装着的爷爷给孩子准备的玉佩。 我心里划过细细密密的疼痛,冰冷开口:“这个是爷爷给孩子的,既然孩子没了,就该还给你。” 他睨着我,“爷爷送给你的,你要还,去还给爷爷好了。” “……” 我发现他这个人不讲理起来,真是一点都说不通。 我抿了抿唇,“傅祁川,别的我可以收下,但这个太贵重了。” 他脱口而出,“给你,又不是给外人。” 我不由攥住手心,忍住心头的异样,尽量保持理智,“我们之间,只差那一本离婚证了,还是分清一些的好。” “分清?” 傅祁川薄情的眼尾轻轻上挑,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没由来地慌了一瞬,“对。” “拿什么分清?” 他倚在沙发背上,身姿欣长,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和我结婚三年,把我全身上下都看遍了,占了我多少便宜,谁知道你有没有偷拍过我的裸照。我都没找你算账,你还想和我分清?” …… 这人真的。 我羞恼地瞪着他,咬牙道:“算什么账?难道你吃亏了吗?” “你看我的次数比较多。”他胡搅蛮缠。 “……” 我无语至极,“证据呢?” “现在再让你看一次。” 他没个正形地说着,修长的手指就落在衬衣上方的第二粒黑曜石纽扣上,动作很是慢条斯理,赏心悦目。 我刚开始还有些脸热,转念,看破他的套路,冷笑,“你脱,有本事你今天全脱了。” 话落,我一把将窗帘彻底拉开,“脱吧,让大家一起看看你的八块腹肌和人鱼线。” “哦。” 我以为他要发作,他却玩味地勾了勾唇,嗓音温和,“听老婆的。” 指尖的动作一点没停。 一粒、两粒、三粒…… 衬衣直接被他脱掉。 宽肩窄腰,是标准的倒三角,露出大片纹理流畅结实的胸肌,再往下隐约能看见线条分明的人鱼线! “还要脱吗?” 他觑着我,散漫地开口,手指握住了皮带扣上,似乎,只要我点点头,他一点也不介意全脱了。 我崩溃地看着他,一把拉上窗帘,咬牙道:“傅祁川!你是有病吗,暴露癖??” “不是你让我脱的?” 他明知故问,好像还有几分无辜。 我翻了个白眼,捡起黑色衬衣丢到他身上,“难道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对。” 听见这个准确无比的回答,我心尖微动,“真的?” 他黑眸盯着我,“嗯。” “这是你说的。” 我想了想,看向他,“爷爷临走前的遗愿,我一直没和你提过,爷爷说,不允许傅衿安进傅家的门,你能做到吗?” “你想让我答应这个?” “做不到吗?” 我的心一点点发沉。 他对傅衿安的感情,还真是深。哪怕是爷爷的遗愿,为了傅衿安,他都愿意去违背。 他眉心微蹙,似被气笑了,“我和你说过很多次,我早就对她没有你想的那种感情了,你是一点没听进去?我怎么可能娶她?阮南枝,你是猪吗,我现在喜欢的人不是她!” “不是她,难不成是我?” 我毫不退缩地迎着他的视线,一字一顿地问。 说没有期待是假的。 我可以瞒住任何人,但是骗不了自己的心,我就是还没放下。 尽管我清楚明白的知道,无论如何,我和他都没有继续下去的可能了,可还是会希望,这些年,他喜欢过我那么一下,哪怕是极为短暂的一个瞬间。 八年,人生有几个八年呢。 他黑眸如同漩涡,似要把人吸进去,嗓音也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如果我说是,我们就不离婚了,好不好?” 我怔了又怔,许久,竭力清醒地望着他,摇头。 “傅祁川,你倘若喜欢过我,那只能证明,我这么多年不算完全的一厢情愿,我也确实能稍微甘心一点点。但这……不是我们能继续下去的理由。” “这么多年?” “对,这么多年。” 我突然愿意将这段感情完全赤裸裸地摊开,再也不隐藏,笑道:“八年,傅祁川,我从上大学就喜欢你了,喜欢了你八年。” 全部都说出来,可能就不会再心存任何遗憾了。 大大方方地告诉他,我喜欢过他,不丢人。 “怎么会……” 傅祁川眼里浮现愕然,又惊讶又愉悦,又狐疑道:“你大学,喜欢的不是陆时晏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盖住心底的酸涩,“谁告诉你的啊?还是说,你觉得但凡玩得好一点的男生女生,他们之间就存在爱情?” “那……” “忘了?你前段时间不是还祝我八周年快乐吗?” 我强行弯了弯唇角,笑得并不算好看,自顾自地道:“那天,我在校医院醒来看见你的那一刻,就喜欢你了。谢谢你及时送我去医院,也谢谢你想方设法地请我吃了那么多顿饭。” “你……” 傅祁川避开我的视线,身形晃了晃,喉头发紧,“你喜欢我,就是因为这件事……?” 不知为何,我好像在他身上看见了慌乱。 我捏了捏手心,故作轻松道:“可能,这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早就忘干净了,但于那时候的我而言,都是亮光……傅祁川,无论如何,曾经的我,是很感激你的。” 全部说出来,过了今天,我就要开启新的生活了。 过去的,都一笔勾销。 我也……不再欠他什么了! 他忽而掏出烟盒,抵出一根咬在嘴里,低头吸燃,这样的动作,被他做出来也分外矜贵优雅。 几个吞云吐雾后,他的神情愈发晦暗不明。 吸得愈发急了,他被狠狠呛了一下,破天荒地有些狼狈地看着我,“如果,如果那天送你去校医院的人不是我……” 他咳了几声,眼圈发红,嗓音似被砂纸打磨过,“你还会喜欢上我吗?” 第82章 只是弄死了一个野种 听见这句话,我短暂地恍了下神。 这个问题,除了江莱问过我类似的,我其实从没有真正的去问过自己。 会吗。 如果那天救我的是另外一个男生,我醒来看见的也是另一个男生。 我到底会不会喜欢上那个男生。 又或者,如果祁川从没有帮助过我,我还会喜欢他喜欢到这个地步吗。那我这些年来的喜欢……又算是什么…… 我思绪凌乱,不敢继续想下去,轻轻摇头,“傅祁川,我给不了你回答。” 傅祁川那副总是漫不经心的模样险些维持不住,下颔线条越绷越紧,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好。” “我曾经因为什么喜欢你,很重要?”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好像有些失望。 已经走到了感情结束的时候,又何必再去追求当初是因为什么开始的。 傅祁川避开我的目光,仓皇掐灭烟蒂,顾左右而言他道:“你说的事,我答应你。” “什么?” 我微愣,反应过来,“傅衿安的事?” 他颔首,“嗯。”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对得起爷爷的在天之灵。” 我实在是已经受够了他因为傅衿安,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而无信。 他眸光深邃地睨了我一眼,似在忍着什么,末了,嗓音有几分暗哑和仓促,“你早点睡觉,我……先走了。” 我还没说话,他已经阔步走到玄关,换好鞋子。 我犹豫一瞬,决然开口:“既然要离婚了,你的指纹我会删掉,密码也会换。以后没事……我们就尽量别再产生什么交集了。” 男人背影微顿,搭在门把手上的指关节泛着青白。 却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他很少这么好说话,我有些意外,不过也松了口气。 等他离开后,就钻进了浴室洗澡。 房子很大、很空,我却感到久违的平静与放松,泡了个热水澡,认认真真地敷面膜、保养皮肤。 看看书,关灯睡觉。 有一种重新活过来了的感觉。 我想,这大抵就是个好的开始。 …… 不过,这种平静只维持了一晚上加一个上午。 我吃完早餐,窝在沙发里刷着最近几场国际大秀时,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我以为是自己叫的果蔬外卖到了,趿拉着棉质拖鞋过去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不速之客,当即就要关门。 傅衿安呼吸不均,显然来得很着急,猛地冲了进来,双目圆瞪:“阮南枝,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和阿川说什么了?!” “……” 我不想和她争辩什么,索性拿起手机给物业打电话,“喂,你好,我是2002的业主,有个疯子跑我家里来了,麻烦派两个保安过来一下。” “你心虚了是不是?” 傅衿安连连冷笑,语含愤恨,“一定是你和他说了什么!不然他现在怎么会这么维护你,先是为了你逼着我给你腾病房……” “等等。” 我淡声打断她,“麻烦你弄清楚,不是你给我腾病房,那是傅家的产业,我比你有使用权吧?能允许你在里面住几天,你就该感恩了。” “你算什么东西?!别和我假虎假威的……” “既然我假虎假威,你又来和我叫嚣什么。赶紧滚,别脏了我的家。” “这是你的家吗,这是阿川买的,凭你那点工资,要几辈子才能买得起这个地段这么大的房子?!”她愤愤地骂道。 “哦,他心甘情愿给我的。” 我耸了耸肩,微微一笑,“要不,你找他去说?” “你得意个什么劲?!” 她气得胸口快速起伏,眼神中迸发着恶狠狠的光芒,“阮南枝,是你逼我的。你让他赶我出国是吧……等傅家少夫人的位置落到我手里那天,我一定让你滚出江城!” “赶你出国?” 我有些没想到。 还以为,傅祁川尽管答应了,但也会对她留有旧情,最多只是不娶她,没想到会做出这样彻底的了断。 “别装了!阿川对我那么好,要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这么绝情!” “……” “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出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去找他说,要送你出国的人又不是我。” 说完,我正要倒杯水喝,就听傅衿安阴冷的声音响起。 “我害杀了你的孩子,你特别恨我吧?” 傅衿安突然笑了起来,眼里全是恶毒。 我心尖像被人狠狠刺了一下,转头看向她,“傅祁川告诉你的?” “不是,这个不需要他告诉我。” 她笑得极为得意,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过来,“我早就猜到你应该是怀孕了,不过,那时候我也不确定,只是……我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呀。” “什么意思?” 我隐隐已经有了猜测,胸腔被一股怒火逼得几近炸裂。 傅衿安捂嘴呵呵笑,像极了一只得意的孔雀,又毒又狠道:“那天的车祸,我是故意的!” 看着我寸寸崩裂的神色,她笑吟吟道:“没想到吧?其实我也不确定你到底怀没怀,就那么试一试咯。” “反正,你们都知道我肚子里怀的不是阿川的孩子了,一个没用的胚胎,我本来也想去打掉的!” “但是我那天在商场看见你,就突然想啊,要是能用这么个没用的胚胎,换掉你肚子里的种,多划算啊!” “没想到啊,我真的成功了!哈哈!” 她笑得狰狞起来,“阿川一点都不在乎你的死活,你感受到了吧?他甚至,可能都无所谓你肚子里的那个野种……” “啪——” 这两个尖锐的字眼,叫我脑袋嗡地一声,咬牙切齿,猛地一耳光甩在她的脸上,用尽了全身力气! 我狠狠地瞪着她,“滚!滚出去!!” “我偏不滚,我就要说!” 她越说越亢奋,脸色愈发可怖,“他抱我上车的时候我就看见了!看见你肚子里的野种,变成了血水全部流了出来……” 愤怒叫我浑身都在遏制不住地发抖,“傅衿安!你闭嘴!” “我就是要断掉你们之间的所有可能!” 傅衿安厉声,逼得我几近崩溃,“阮南枝,你别怪我,是你抢了我的男人,我只是弄死一个野种而已……” 我大脑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倏然断裂,抓起餐桌上的水果刀朝她捅去,在距离一两公分时,理智又叫我生生停住了手。 不能…… 我不能变成和她一样的人。 对,不能。 “噗哧——” 我正要收回手的时候,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双手陡然抱住我的手,直直地扎进自己的腹部,“阮南枝……怪不得他老是说你温柔善良呢,原来是真的呀。” 温热的鲜血,顷刻间透过她的衣服渗了出来,染红我的手。 我完全想不到她会疯狂到这个程度,极力克制着声线的颤抖,“你疯了?” “怎么回事?” 我闻声望去,看见的就是一身寒意,站在玄关处的傅祁川! 第83章 疯了一样的打她 傅衿安眼里全是得逞的笑意! 我骤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缓缓收回手,在傅祁川错愕的眼神下,淡淡开口:“你看见的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反正,他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解释。 更何况,他现在还亲眼看见了,我解释再多,都是徒然。 以前还会担心一些莫须有的东西,他会不会觉得我心狠手辣之类的,但现在,我都不在乎了。 哀莫大于心死,大抵就是这样。 他怎么看我,也一点都不重要。 傅衿安捂着自己的伤口,满脸是泪,“阿川,救救我……我好疼!她像疯了一样,突然拿刀捅我……” 三十岁的人了,还在当自己是一朵巨大的白莲。 我冷笑,“哭什么,这不就是你的目的?目的达成了,该开心才对啊。” 刺激我,掐着傅祁川会过来的时间,逼我动手。 姜果然是老的辣。 傅衿安心虚了一瞬,旋即哭得更我见犹怜了,“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想求求你,别让阿川送我出国……你不同意就算了,为什么要这样……” 我讽刺地看向傅祁川,“你信她说的吗?” 可能是已经习惯性失望了,我都不敢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 傅祁川眉心微蹙,一双黑眸紧紧地落在我身上,温声道:“我想听你说。” “我说不是。” 我嫌恶地用酒精棉擦着手上的鲜血,凝视着他,“你信不信?” 他神色稍缓,还未开口,傅衿安痛苦地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声音极尽虚弱,“阿川,我快疼死了……” 傅祁川看向门外,厉声开口:“秦泽,送她去医院!” 话音未落,秦泽便大步进来扶住傅衿安,“傅小姐,我送你。” “把她伤口捂好了。” 我冷着脸,丢了一包纸巾过去,“别把血滴到我的地板上,脏。” 何况是傅衿安的血,更脏。 秦泽愣了一下,傅祁川嗓音冷沉,“没听见?” “是!” 秦泽应下照做。 傅衿安愕然地看向傅祁川,泪如雨下,“你说,我会不会也像妈妈当初救你时一样,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好怕,阿川,你陪我去医院吧!求你了!” 这是她和我公公最常用来挟恩求报的事情! 所以此时此刻,我一点也不认为她是无意间提起这件事的,就是存心道德绑架。 但架不住傅祁川吃这一套。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他会一把抓起我的手,拉着我就往门外走。 我挣扎,“你干什么?” “你和我一起去。”他头也没回。 “凭什么?” 我用力甩开,火冒三丈:“我不去,傅祁川,她今天就算死了,都是她活该!” 哪里来的道理,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又想冤枉我,我还要陪她去医院看病? 我不去请个小人天天诅咒她就算好的了! 傅祁川无奈,“你不用再把她放在心上,我已经决定送她出国了,她以后都不会碍你的眼……” “可是她害死我了我的孩子!” 我歇斯底里地吼出来,从未如此崩溃,眼睛却是干得发痛,“傅祁川,她早就知道我怀孕了!她故意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呢?!” 傅祁川瞳孔微缩,似淬了毒的眼神瞥向傅衿安,脸色一下就变得阴沉! 傅衿安吓了一跳,她疯狂摇着头,“我没有……阿川!我怎么会知道呢,你都不知道啊!她连你都没告诉,难道会告诉我吗?” 显得无助极了,像天大的冤枉扣在了她的脑袋上。 我被逼得理智一丝不存,扬手就一耳光打了过去,狠狠地瞪着她,“你不承认是吧??” “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啊!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污蔑我……我的孩子也没有了啊……” “啪——” 我疯了一样,又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像泼妇一样抓住她的头发,咬牙切齿,“我再问你一次,你承不承认?” “我真的不知道……” 她心底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可是当着傅祁川,只敢装可怜,“阿川……她疯了,她疯了,你快救救我!” “啪——” “啪——” “啪——” 我连续几个耳光打上去,却在自己的嘴里闻到了铁锈味,目眦欲裂地瞪着她,“你到底承不承认?!” “不要!不要!” 傅衿安似乎终于被我打怕了,眸子中盛满了恐惧,看向傅祁川,“阿川!你真的不管我吗……” 在我又要一耳光打过去时,傅祁川一把抱住浑身都在颤抖的我,“交给我,交给我!南枝!” “你心疼了?” 我瞪向他,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拼命挣扎,“你松开我!她今天必须承认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傅祁川抱得愈发用力,根本不容我动弹,大手一下又一下顺着我的后背,想要以此叫我冷静下来,他声音都是哑的,“我心疼你,我是心疼你!” 我忽而不可遏制地笑了起来,嘴角却尝到了咸涩的味道,“你心疼我?原来你也会心疼我啊……那你当时为什么救她不救我呢?傅祁川……你真虚伪!!” 我恨! 恨透了他们! “我错了,我错了。” 傅祁川拼命将我抱住,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一声又一声的认错,“乖,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阿川……” 傅衿安顶着被我打得肿成猪头的脸,不敢置信地看过来,眼里盛满嫉妒,“阿川……她打我!是她打了我啊……你和她道什么歉?!” 第84章 蓄意伤害罪! “秦泽?” 傅祁川声音冷得可怖,“你是木头吗,送她去医院!” 傅衿安崩溃不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秦泽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拉着她就进了电梯! 还全程不忘记不让血滴在地上。 我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恨不得盯出一个洞,胸口也依旧剧烈地起伏着。 “南枝,我们先去把手洗了,嗯?” 傅祁川似乎生怕再刺激到我,语气温和得像在哄孩子一样。 我看着他,讷讷地问:“你不怪我打她吗?” 这不是傅祁川的作风。 他应该义正言辞地维护傅衿安,站在我的对立面,才是对的。 他叹了口气,牵着我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试了水温,再把我拉到水龙头下方,打上洗手液,细细清洗。 “你那样打她,自己的手不疼?” 我微微一怔,险些不敢相信这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垂着脑袋,看着他修长好看的手指与我的指头相交,兀自笑了一声。 这要是在之前,我可能又会心软了。毕竟,曾经只要他给我一点点甜头,就足够让我开心好久好久。 可是现在,只觉得可悲。 他没有急着要我的回答,而是用洗手液把我的手洗了几个来回,洗得一点都没有血液病毒的可能,才看着我手心的红肿,皱了皱眉。 旋即,又捏住我的两颊,“张嘴。” “干嘛?” 我下意识张了张嘴。 才透过盥洗台前的镜子,看见自己齿间溢出的血丝,我刚刚……实在是太恨了,恨得牙关紧咬,把牙缝都挤出了血。 他心疼至极地看着我,倒了杯温水,“漱漱口。” “谢谢。” 我客气疏离地谢过,漱了口,他又牵着我到客厅沙发坐下,从医药箱里找出消肿的药,半蹲在我面前,动作极尽耐心地给我擦药。 有一个瞬间,我都有些许的恍惚,我们好像一直都这么好。 他一直是那个温柔体贴的丈夫。 可是,人终归要回归现实。 我收回自己的手,看着眼前这个即将成为前夫的男人,淡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傅衿安的事?” “你想怎么办?” “我想怎么办你就怎么办吗?” 我看着他的双眸,一瞬不瞬地问。 我不相信,他对傅衿安真的能做到不留情面。 傅祁川眉心微动,“只要留她一条命,别的都由你说了算。我本来打算送她去英国,你如果觉得不好,送她去再远一点的国家也行。” “就这样?” 我似笑非笑,探究地盯着他,“傅祁川,她杀了你的孩子,你难道真的就这么无动于衷吗?送她出国,你准备一年给她多少钱,五百万还是一千万?这分明是去深造!” 他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地开口:“那你想怎么办?” “想送她去坐牢。” 我毫不迟疑地提出来,“她是存心害死了我的孩子,她就该一命偿一命!我知道……我的孩子还没出世,在法律眼里,尚且算不得一条人命。可是坐牢总可以吧,她这是蓄意伤害罪!”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很难定罪。” “哦。” 我讪讪点头,心却凉了大半,几近咄咄逼人地开口:“那你呢?江城不是由你说了算吗,再难办的案子,你压压手,总能办吧?更何况,那是你亲眼看见的,我并没有冤枉她!” 我知道这很难,可就是不甘心,就是想试一试! 傅祁川似无可奈何,看着我温声解释,“她当时也失去了孩子,就算上了法庭,也达不到你想要的结果。” “哦……” 我自顾自地点点头,感觉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样,“那就是,我的孩子白死了,是吗?” 他许是怕我激动,忙温声安抚,“不是,还是有很多办法……” “什么办法?” 我扯了下嘴角,“送她出国,随便我说什么国家?” “可以。” 他微松了口气,想也不想地点头。 我看着他完美无瑕的五官,笑了笑,“那送她去东南亚吧,比如缅甸、越南、老挝……哦,只能送她过去,不可以给生活费。” “南枝……” “不行吗?” 我不是没有看见他俊脸上划过的那一丝难以置信,但我偏要这样。 偏要让傅衿安,付出那么一点代价。 他皱了皱眉,“那边很乱,她从小……” 他话刚说到一半,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秦泽打来的。 我嘲讽,“接吧,可能是抢救不及时,叫你过去收尸。” “喂。” 他冷着脸接通电话,因为距离近,秦泽的声音我也能隐约听见,“傅总,您还是来一趟吧,傅小姐拒绝治疗,一直在流血……一定要您来。” “你告诉她,她真想死,那就别治了!” 傅祁川阴沉地扔出这句话,挂断了电话。 我诧异他的决定,“傅祁川,你转性了?” 我从不敢想,他能对傅衿安铁石心肠。 别说这辈子了,下辈子都不可能。 但我这句话刚说完,他的手机又催命一般地响了起来,他拒接后,秦泽依旧打了一通又一通。 “傅总,傅小姐晕倒了,情况可能有点危险,需要家属签字。” “知道了!” 听见傅祁川说出这三个字的那一刻,我确定,他又心软了。 饶是,他明知道这个女人害死了我们未出世的孩子。 果不其然,他垂眸看向我,“我去看一看,签了字就走。” “好。” 前夫的闲事,没必要多管,我完全没有拦他的意思,只问:“那我刚刚说的,你考虑好了吗?” 傅祁川眉头紧拧,“这么着急?” “急。最好她一出抢救室,就送过去。” 我也是头一次发现,自己并不算是个善良的人。 触及到底线的时候,我也很得理不饶人,就比如我拿起水果刀的那一刻,是真的想杀了她。 是真的想过。只是这么多年来的理智,逼着我胜过了心底里的阴暗。 傅祁川敛下情绪,心里大概惦记着那个躺在医院生死未卜的人,没有迟疑道:“我会考虑!” 而后,再也没有看我一眼,阔步离开。 肉眼可见的焦急。 家门被“砰”地一声用力带上,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我眼前。 我望着空荡荡的玄关,勾了勾唇,心里对他会给出的答案,已经有了猜测。 他不会的。自己心尖上的人,只因为这件事,他怎么舍得呢。 我浑浑噩噩地躺在沙发里,想到傅衿安叫嚣的字字句句,心底里冒出来的恨意几乎要噬骨。 原来人心,可以坏到这个地步。 晚些时候,程叔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我心里一紧,忙不迭接通。 “程叔,是不是指纹鉴定的事有结果了?” “对。” 程叔那边给出准确的答复,我连忙追问:“怎么样?上面有傅衿安的指纹吗?” 第85章 他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我的心也随之悬了起来。 因为我一直认为,爷爷的死与傅衿安脱不掉关系,但是也一直没有证据。 好在,程叔的当即回答,“有,虽然指纹面积很小,但经过比对,确实是她的。” “原来真的是她……” 我得到这个回答,却没有一点开心,更多的是替爷爷不值,如果……如果爷爷那天没有见傅衿安,现在是不是还会和蔼地朝我招招手,喊我“丫头”。 程叔也很气愤,“老爷子虽然一直没有接纳她,但也没苛待过她,她居然下这样的死手。” “是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程叔,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那天爷爷打傅祁川的时候,都没有气到犯病,她到底是和爷爷说了什么,才能把爷爷气成这样?” 先是激怒爷爷,让爷爷犯病,然后阻止爷爷吃救命的药。 和今天先激怒我对她动手,再诬陷我的套路,简直是一模一样。 程叔也纳闷,“我也实在想不到……” “您说……” 我迟疑了一下,“她有没有可能是我公公和温姨的亲生女儿?” 这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傅衿安能刺激到爷爷的原因了。 爷爷本就对我公公一定要娶温芳而感到不满,如果再让爷爷知道,他早就婚内出轨了,勃然大怒、犯病也不是不可能的。 程叔否认,“不可能。您的这个顾虑,在温芳进傅家大门前,老爷子就派人查过了,也做了亲子鉴定,傅衿安一定不是傅家人。” “这就奇怪了。” 我皱了皱眉,有什么念头在脑海里稍纵即逝,再想抓时,却怎么都抓不住了。 可能是那个念头,太过荒诞。 程叔询问,“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光是药丸上有指纹,说服力可能不太够,如果直接告诉祁川,他未必会信……” “那也要试一试。” 我径直打断,总不能一天拿不到确切的证据,就让爷爷死得不明不白一天,“程叔,您派人把指纹鉴定报告给我送过来吧,剩下的,我让傅祁川自己去查。” 我只负责,把这个交给他。 他但凡信任我一点点,就会亲自查个水落石出,以他的手腕,由他去查,比我和程叔查要容易得多。 “好的。” 程叔应该是看了下时间,而后道:“二十分钟左右,就能送到临江苑,是给您送上去,还是……” “我下去拿吧。” 拿到鉴定报告,我就直接去医院交给傅祁川。 他会信的吧。 就算不那么信,他自己查一查,肯定也能找到蛛丝马迹。 想到这里,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我的孩子,或许傅祁川还能替傅衿安找到宽容的理由,那爷爷呢。 傅祁川…… 这次你总不至于让你爷爷都失望吧。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套衣服便下楼,饶是在地下停车场,初冬的寒意也往人衣缝里灌。 今年的冬天,来得也未免太早了一些。 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我嫌冷,直接用无线耳机接通, 陆时晏清润的声音透过耳机传了过来,染着笑意,“南枝,来ms的事,有没有考虑一下?” 我不由弯唇,“还没来得及呢……” 转角过来一辆黑色商务车,我习惯性往后退了退,对方却突然加快车速,直接停在了我的身旁! “叱——” 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蹙眉,正下意识想要避开时,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推开车门下来,两个大步走到我面前,动作迅速地捂住了我的口鼻! “你要干……” 全程也就五秒不到的时间,我话都没说完,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逃跑。 乙醚的味道很重,短短两三秒,我就晕了过去,耳机在他们粗鲁的动作下也掉在了地上。 …… 再醒过来时,我脑子有些浑浑沌沌的,四肢无力,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只能半睁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还是在那辆黑色的商务车上,我被丢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手脚都被绑着,额头抵在车窗上,天已经黑了,外面街景都是黑黢黢的的一片。 但隐约能看出来,是城郊。 车上算上司机,一共有四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迷晕我的那个鸭舌帽。 他也是最先发现我醒过来的,有点公鸭嗓,“终于醒了?” “我就说了,这小丫头片子一看就很瘦,不需要那么大剂量,你们非要乱来。幸好醒过来了,不然出事看你们怎么交代。”司机是个中年男人。 “马后炮!” 公鸭嗓骂了他一声。 我强撑着精神,戒备地开口:“你们……你们想干嘛?” 这群人一看就是混黑的,我从来没和这种人打过交道,更别提发生过什么过节。 他们怎么会绑我? “我们想干嘛?” 公鸭嗓鄙夷地道:“你去问问你的好姑父。你放心,我们也不为难你,让你老公过来把赌债替你姑父结清了,什么都能一笔勾销!” “我姑父?” “别装了,林国安,你认识!” “我不认识他!” 我想蒙混过关。 公鸭嗓盯着我,危险地警告道:“行了,别和我玩这种小儿科的东西,我们老大既然让我来绑你,就肯定把你查清楚了。不想死,就别跟我耍滑头。” 我冷笑,“他欠的钱,你们找他去,找我干什么?我也没有钱!” “他要是还得上,会让我们来找你?” 公鸭嗓理直气壮道:“你没钱不要紧,你姑父说了,你老公是傅氏集团的总裁,傅祁川傅总。你没钱,他能没有钱吗?让他把钱汇过来,我们立马放你走。” 我顿时怒从心起,完全没有想到林国安这个老混蛋能过分到这个地步。 深吸一口气,冷声解释,“我和傅祁川已经没有关系了,别听林国安胡说!” “是不是胡说,这通电话打过去,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将手机递到我面前,我盯着上面那串烂熟于心的手机号,心里忽然一乱。 “你们知不知道他是谁?!他是傅祁川,他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第86章 为了一个前妻,这么兴师动众! 已经要离婚了,我不想欠傅祁川什么人情! 更何况,这是林国安欠下的,我说什么也不愿意替这种人买单。 “我当然知道他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公鸭嗓努了努嘴,按下拨通键,点开扩音,“我们也不想得罪他,要是你真和他没什么关系了,我也不是傻子,给自己找事。” 听着手机里响起的“嘟——嘟——”声,我的心弦都紧绷了起来。 是求他救我,还是撇清关系。 这两个念头在我心里反复横跳,不过,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傅祁川给了我答案。 那头率先响起的,是傅衿安的声音。 “谁呀?怎么大晚上的还一个劲打电话……” 我指甲深陷进手心,掐得生疼,“是我,阮南枝。傅祁川呢?” 不是说,只是去签个字。 现在居然连手机都落在傅衿安手里了。 傅衿安微愣了一下,便笑意盈盈,语含炫耀,轻轻柔柔道:“他啊,他不知道流产后要一个月才会来大姨妈,以为我快来事了,跑去给我买卫生巾啦,忘了带手机。你说吧,什么事?” 卫生巾。 三个字像是给了我当头一棒。 结婚三年,他连我的生理期都没记住过,更别提给我买这种私人物品了。 恍惚间,三周年纪念日那晚的他说的话突然闯进我的脑袋。 ——“你生理期快到了……” ——“哦,那是我记错了。” 我此刻此刻才发现,他没有记错,他记的,一直都是傅衿安的! 真是讽刺。 我心脏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泛着密密麻麻的疼,“哦,我就是想问问他,下个月拿离婚证的时间,没问题吧?” “当然没有!” 她掷地有声地开口,“阿川巴不得赶紧和你断干净!” 我掀眸看向公鸭嗓,淡声道:“听见了?” “……” 他恶狠狠地皱了皱眉头,收回手机,傅衿安还在那边叫嚣,“什么听见没听见的?阮南枝,我奉劝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还换陌生号码打,死缠烂打!” 公鸭嗓猛地踹了一脚前排座椅,又拨了另一个电话出去,我隐约瞟到了一眼备注,叫什么海哥。 “老大,这娘们只是傅祁川的前妻!咱们费劲巴拉绑她一阵,屁用都没有。现在怎么办?”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他立马挂了电话。 开车的中年男人问:“怎么说?” “海哥说绑回去再说,既然和傅祁川没关系,就更好搞了,不至于免得吃不上肉还惹得一身骚。” …… 我顿时心死如灰。 口袋里的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而且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我也做不了什么小动作。 只能硬捱着,又约莫过了十分钟不到,车子终于在一栋烂尾楼前停了下来。 公鸭嗓抓着我的后衣领把我拎下车,直接推进那栋半拉着卷闸门的烂尾楼里,用力一扔,我脚也被绑在一起,猝不及防地扑倒在一个废弃的沙堆上。 再抬起头,就看见林国安和几个大花臂坐在一起,吃着花生米卤菜,喝着白酒。 酒气熏天。 而烂尾楼外,停了好几辆黑色车子,可见他们人数不少。 公鸭嗓过去一脚踢在林国安的身上,拎起酒瓶抵在他的脑门上,“臭傻逼,你他妈忽悠海哥玩儿呢?傅家少夫人?放你娘的狗屁!人家傅总都去给新欢买卫生巾了,还愿意给你这么个前妻的姑父还赌债?” 林国安毫无防备,一屁股倒在地上,连忙狼狈地爬到为首的那个男人面前,“海哥,海哥!我绝对不敢忽悠你,她真的是傅祁川的太太。你们那天去医院,不是看见我老婆住的vip病房了吗,要是傅祁川不管她,我老婆能住上圣心的vip病房?” ……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林国安!你忘恩负义,要不是为了姑姑,我会去求傅祁川给我这个病房吗?现在你用这个来害我?!” 林国安充耳不闻我的话,只抱着海哥的大腿,“海哥,而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就算和傅祁川离婚了,傅祁川能不分点钱给她吗?这一千万,对她来说肯定是小意思!” 一千万。 他一个穷鬼,居然敢欠下这么滔天的赌债。 我险些气死过去,“你要不要脸了?我离婚没有分到钱,一分钱都没有!” “南枝……” 林国安又扑过来,谄媚地笑着,“你帮帮姑父,就一千万,你帮我还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你姑姑。” “不可能。” 我一口拒绝。 况且,姑姑都要和他离婚了,他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林国安登时哭天喊地起来,“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忘了小时候是谁养的你啊?要是没有我,你早死了!现在我走投无路了,你就不能帮帮我??” 海哥放下酒杯,点了根烟,抬了抬手,公鸭嗓就一把将林国安扯到了一边去。 海哥踩着鳄鱼皮皮鞋走过来,停在我的眼前,俯视着我,“阮小姐是吧?我也不为难你,把钱付了,咱们银货两讫。不然,你姑父的手,今天肯定就保不住了。” “你赶紧剁了吧,最好两只都剁了,让他从今往后都不能再赌了!”我愤然地说道。 家暴、出轨、赌博、吸毒。 但凡沾上一个,都是死有余辜,更别提只是废两只胳膊。 “啧,” 他咂舌,抬脚踩在我的手腕上,用力碾压,“看不出来,你一小姑娘脾气还挺犟的?” “总之,我没有钱,你们想都别想!” 我忍着手腕在水泥地和硬皮鞋底之间摩擦的痛楚,咬着牙开口。 “行,我倒要看看你被傅祁川养得这么细皮嫩肉的,能撑多久。”他一边凶狠地说着,一边将脚挪到了我的脸上。 与小时候,记忆里的那一段,狠狠重叠。 我瞬间如坠冰窖,说不清的恐惧袭上我的心头,而就在他刚踩下来的那一刻,数十辆豪车一齐疾速驶来,一个甩尾后在门口踩下急刹,灰尘飞扬! 为首的车牌五条八。 江城有几家人能开得起清一色的车牌,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海哥脸色大变,猛地瞪向公鸭嗓,“你不是说,她和傅祁川离婚了吗?!谁他妈会为了一个前妻,这么兴师动众!” 第87章 挡在了子弹过来的方向 海哥气不过,又一巴掌拍在公鸭嗓的脑袋上,唾沫横飞,“妈的,老子迟早被你坑死!这他妈哪里是前妻,这是祖宗!” “哥……” 公鸭嗓指了指他依旧碾压在我脸上的脚,“你要不要先把脚收回来?” 他这才低头看了一眼,顿时一个激灵,收回脚的同时,卷闸门突然被人彻底拉起! 原本,我还以为是不是程叔派来给我送东西的人,看见我被绑了,所以派人来救我。 可是现在我一抬头,就看见了傅祁川那张阴鸷冷沉的脸。 刚才电话里,他……不是去给傅衿安买卫生巾了,怎么会赶得过来? 这里距离圣心,至少一个小时的车程。 “傅……傅总!” 刚刚还嚣张的海哥,瞬间低声下气起来,“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傅祁川脸色冰冷,嗓音更是令人胆寒,“这是你绑架我老婆的理由?” “误会了误会了,这绝对不是绑架,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啊。” 海哥甩起了锅,指向林国安,谄笑道:“我们就是请傅太太来坐一坐,您看,傅太太的姑父也在这!” “是这样?” 傅祁川冷笑,显然是不信的。 “当然了!” 海哥快笑成了一朵向日葵,一把将林国安推到前面,“不信,您问他,他就是想找傅太太借点钱。” 傅祁川看着他们,双眸危险地眯起,“借什么钱?” 他气场太过强大,林国安心虚得不行,根本不敢吭声。 最后还是海哥开口,“他在我这儿借了高利贷,现在连本带利一千万。” “哦,懂了。绑我老婆,想威胁我替这孙子还债?” 傅祁川玩味地笑了笑,“周海,不给你长长记性,你怕是要忘了江城姓什么。” “傅总……” 海哥刚想要强行堆起笑,傅祁川忽而沉着脸挥拳砸在他的下巴上,将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一下就干翻在地!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傅祁川的身手居然这么好,出手快狠准! 现场顿时乱了套,傅祁川带来的人和海哥这边的打成一锅粥。 我趁这个机会,手脚并用地爬到沙堆另一边,林国安爬得比我更快! 我急切地开口:“帮我解开!” 他一脸迟疑,还趁这个机会和我讨价还价,“我帮你解开,你就帮我把钱还了。” “做梦!” 我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偷了姑姑的救命钱还不够,还绑架,林国安,你真是活腻了!你要是不想傅祁川连你一块收拾了,赶紧给我解开!” “你不帮我还钱,我与其被海哥他们收拾,还不如被傅祁川收拾!” 林国安死猪不怕开水烫。 不过确实,放高利贷的这行,做到海哥这个程度的,都沾着黑,手段比傅祁川肯定要见不得人的多。 我看了眼混乱的打斗,在各种铁棍之间,还瞥见两三个人的腰间都别着一把枪! 枪支! 我吓得心脏都险些骤停了,心急如焚,敷衍地应下来,“行,我答应你,替你还钱!” “真的?” 他狐疑。 我气得够呛,“真的,你快点!” 林国安开心不已,连忙手忙脚乱地帮我解起了麻绳。 然而,就在我恢复自由的那一瞬间,一个人从身后粗鲁地抓住我的胳膊,我还没开始反抗,一个冰冷的东西就抵在了我的太阳穴。 看了不少警匪片和抗战片的经验告诉我,是枪口。 我浑身都紧绷起来,不敢动弹,任由他将我拉了起来。 “傅总!您再动手,我就只能对傅太太不客气了。” 身后的人一开口,我就听出了是公鸭嗓。 当下,他们的人已经倒下大半,明显傅祁川一行人占上风。 傅祁川停下动作,冷冷一笑,“你应该不蠢,她只要掉一根头发,你们都走不出这个地方。” 公鸭嗓登时虚了一下,又硬着头皮,“但我看傅总现在的架势,也没准备让我们走。” “绑架我老婆,我不给你们点颜色,你们就该分不清大小王了。” 傅祁川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因为打架而弄乱的衬衣,踱步过来。 有一种运筹帷幄的笃定感。 随着他一步一步的逼近,公鸭嗓捏着枪的手都在发抖,“你,你不要再过来了!” 我也不由开始发颤,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枪这种东西,不比别的利器,一旦手滑,就是直接取人性命的。 这一刻,再胆大的人,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 傅祁川走到距离我们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朝我伸出手,“把我老婆松开,林国安的债,我替他平了。” “当真?” 公鸭嗓反问的同时,给了已经被打得皮青脸肿的海哥一个眼神,意在询问。 海哥正要点头,门口突然又浩浩荡荡来了好几辆车,似是海哥这边的人,他当即有了底气,“傅总,您伤了我们这么多兄弟,只是还债,恐怕……” 他话音未落,傅祁川趁公鸭嗓走神的空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握住了公鸭嗓握枪的那只手,另一只手猛地拉住我,将我拽进怀里! “砰——” 公鸭嗓却不知何时将手枪甩了出去,海哥接住枪,猛地朝我身后开了一枪! 只是,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一阵天旋地转后,傅祁川挡在了子弹过来的方向! “傅祁川!” 我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伸手拼命摸着他的后背,在肩胛骨处,摸到一团湿润的温热! 是血。 “傅总!” 守在后面的秦泽连忙冲了过来,和我一起架着傅祁川就往外走! “傅总,周海是我手底下的人,这事儿……该给我一个交代吧?” 门口,一个光头领着一排手下,堵住了我们的去路。 傅祁川似察觉不到疼一般,掀眸觑向他,声音如结了一层冰,“你手底下的人绑了我老婆,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交代?” 第88章 阮南枝,你真挺没心没肺的 “城西的那块地,傅总让给我。” 光头说得云淡风轻,“敢动傅太太,是他不懂事。剩下的,我替傅总了结了,一定让傅总满意。” 傅祁川勾了勾嘴角,嗓音冷厉道:“成交。” “傅总,傅总……” 周海这才发现,赶来的人根本不是帮他的,而是用他趁机和傅祁川要好处的。 他仓皇地跑出来,抱住傅祁川的大腿求饶,“傅总,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秦泽。” 傅祁川凉声开口。 秦泽一脚踹开周海,“动我们夫人之前,你就该先掂量掂量,现在求饶,晚了!” 他又不死心地爬过来,抱着我的脚,“傅太太,傅太太,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绕过了我行吗!” 我的手一直捂在傅祁川的伤口处,想到是他开的枪,更加怒从心起,“滚开!” 下一秒,秦泽就将他踹开,护着我们上了车。 我们这辆车由秦泽开,而傅祁川手下的人,则陆续上了其他车,数十辆车一同疾驰在公路上。 傅祁川垂眸睨着我,“不怕?” “怕!” 我怕得要死,现在更是一刻不敢松开他的伤口,“秦泽,开快点!和医院那边打电话,让他们准备好!” 傅祁川轻笑,“小伤,你慌什么?” “你一直在流血!这还是小伤吗,是不是要死了才算重伤?” 我感受到温热的血一直往外涌,眼泪也崩溃地往外流。 他替我擦掉眼泪,又抽纸巾细细擦拭着我脸上的灰,“不是铁了心要离婚,现在这么慌做什么?” “你神经病啊!” 离婚归离婚,但我从未想过让他出什么事。 更何况,还是为了救我出事。 他睨着我,语调欠揍,“是,神经病替你挡枪,神经病一听说你被人绑了,什么都顾不上就想方设法救你。” “你怎么知道我被绑了?” 说起这个,我才有些纳闷地开口问道。 傅祁川似体力不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透着些慵懒与疲倦,“程叔,他给秦泽打的电话。” 闻言,我突然想到什么,犹豫着问:“你手机呢?” “走得急,忘了拿。” “掉傅衿安病房了?” “你怎么知道?” 我扯了扯唇,“他们逼我给你打电话了,傅衿安接的。” 傅祁川皱眉,“她没胡说什么吧?” “她说你去给她买卫生巾了。” “咳……” 秦泽听见,都忍不住轻咳出声,傅祁川的脸也是倏然黑得像锅底。 他觑着我,“你信了?” “毕竟她是你心尖上的人,你为她做这些,也不奇怪。”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地开口。 可是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舒服。 我承认自己不够坦荡,也做不到在朝夕之间拿起又放下。 傅祁川无奈,“猪脑子。” “……” 我原想顶一句什么,但顾忌着他的伤,没再开口说什么。 倒是秦泽,问了一句,“傅总,城西那块地,真要让给他们?” 虽这些年傅氏涉猎了很多行业,但房地产依旧是傅氏的支柱产业之一。 城西又是江城政府这两年着力开发的地方。 傅祁川眯了眯眸子,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让。让了也要他们吃得下才行,等着吧,他会来求我们的。” “是。” 秦泽松了口气。 抵达医院后,傅祁川在第一时间被放到了移动病床上。 医院灯光明亮,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傅祁川因失血过多,脸色已经白得不像话。 他在车上……一直是怕我担心才强打起精神。 随着急救室的门关上,我的心,也被一股恐惧狠狠攫住。 连喘息都变得艰难。 我抵在墙壁上,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只知道,在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出来说,子弹取出来了,只要好好养一段时间,就问题不大时,我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我走进病房,他乌黑的双眸就那么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似要把我看出一个洞来。 我抿了抿唇,给他倒了杯温水,“秦泽回去给你收拾日用品和衣物了,等他过来,我就走。” 他扯了下嘴角,“走?” “嗯。” 我点点头,“今天……谢谢你。” 如果不是他去了,我恐怕很难毫发无伤地离开那个地方。 林国安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居然和黑帮扯上了关系。 傅祁川似笑非笑,“阮南枝,我发现你真挺没心没肺的。” 我问,“怎么了?” 他挑眉,“我是为谁受的伤?” 我无言以对,垂下头,“……为我。” “那你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走了?” 他似乎有些可怜的开口。 我深吸一口气,“傅祁川,我感激你,但是……“ 都是成年人了,我没有将话说得太明白,又继续道:“而且,我也没有丢下你一个人,秦泽会照顾你的。” “秦泽一个大男人,他懂什么照顾不照顾的?” 傅祁川略过我的前半句,嫌弃地开口。 正好拎着行李箱进来的秦泽愣住,眼神在我和傅祁川之间来回了一下,“对,傅总说得对,我粗手粗脚的,照顾病人……确实不太行。” “……”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的出卖我。 转念一想,也能理解,毕竟,傅祁川才是他的老大。 我捏了捏手心,“要不,你先试试看?” 傅祁川给了秦泽一个眼神,“渴了。” “是。” 秦泽连忙端起床头那杯水递过去。 傅祁川冷眼,“大哥,我受伤了,你看我像拿得住杯子的样子吗?” “……” 指望男人照顾人,可能确实不太行。 我给他放了根吸管进杯子里,递到他的唇边,“喝吧。” “就这样?” 傅祁川似乎有些失望。 我无奈,“不然呢?你这么大一块,我也抱不动你。” “阿川……” 突然,病房门被人推开,傅衿安失魂落魄地冲了进来,慌张道:“阿川,我听说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 傅祁川给了秦泽一个质问的眼神。 秦泽后悔地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忙不迭解释,“我,我刚去给您拿手机……” “你别怪他,是我非要他说的!” 傅衿安把我挤开,从我手里抢走水杯,亲昵地坐到床边,“要喝水吗?我喂你喝。” 第89章 肯定是铁了心维护你的 我丝毫没觉得意外,甚至心无波澜。 有傅祁川的地方,她都像狗看见了肉包子,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傅祁川脸色微沉,冷声道:“我不渴了。” “怎么就不渴了?刚刚南枝不是还要喂你吗……” 傅衿安小脸皱着,满是疑惑,旋即又自顾自道:“也是,她都没有我了解你,分不清你什么时候想要什么。” 话落,便把杯子放到了一旁。 我正愁傅祁川受了伤,不好问他傅衿安的事儿,这下,机会送上门来了,不要白不要。 我看向傅祁川,微微弯唇,“她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白天说的会考虑,现在差不多也该有结果了吧。 “什么事怎么样?” 傅衿安知道我口中的“她”就是她本人,狐疑地开口。 傅祁川瞥着我,眉眼温淡,“你是不是太会过河拆桥了一点?我还是个病人。” “但她已经不是了。” 我嘲讽地看了眼傅衿安。 白天还在医院说什么晕倒,现在一路自己走过来,也没听她说哪里疼了。 恢复力惊人。 不过我也清楚,白天那一刀,并不深。她这种惜命的人,哪里舍得真给自己弄出可能丢掉性命的伤势。 而后,我又不疾不徐地开口:“傅祁川,这件事你比谁都清楚,我不可能轻易放过。你不答应我也行,我会自己想办法收拾她!” 傅祁川眉心微蹙,“我答应你!” “什么时候?” 我追问。 傅衿安还在不明所以,摇了摇傅祁川的手臂,“阿川,你们在说什么东西?我怎么听不懂啊?” 傅祁川伤的就是这边的肩胛骨,疼得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嗓音浸着凉意:“松手!” “……哦。” 当着我的面被傅祁川这样凶,傅衿安有些没面子,娇嗔道:“知道了,不许凶我!你们到底在聊什么嘛?” “……” 我受不了她这个样子,似笑非笑道:“说送你出国的事,你想去缅甸,还是老挝?要是你想,印度也可以。哦,傅家只负责给你出单程机票,过去以后各种开销什么的,都靠你自己了,加油。” 傅衿安一懵,变得张皇失措,越听脸色越白,最终,不敢置信地看向傅祁川,“阿川,她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怎么可能送我去那种,那种地方……而且,还彻底不管我了?” 对她来说,这无疑是生不如死的。 倚靠着傅家从小活到大,也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现在要靠自己在异国他乡,语言不通的地方赚钱。 这种折磨还不如杀了她。 傅祁川凝视着她,眸光晦暗,情绪难辨,但还是给出了确定答案,“是她说的这样。” “……” 傅衿安双眸中水光涌现,颤抖着摇头,“不要……不要,你别听她的,我不去!我不去!!!” “去不去都由不得你。” 傅祁川声音一冷,“本来想等你身体恢复一段时间再考虑这个事,现在看你也已经生龙活虎了,就这两天吧。” “秦泽,最迟给她定后天的机票,刚才南枝说的地方,随她挑。”傅祁川交代道。 “是,傅总。” 秦泽应声。 傅衿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泪簌簌落下,“阿川,我说了我不去,你没听见么……求你了,我不想离你那么远!你明明答应过会照顾好我,现在为什么要听她的话!” “我和南枝的孩子,怎么没的?忘了?” 傅祁川的双眸像染了三九天的寒霜,语气也冷得吓人。 傅衿安哭得无比崩溃,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怀孕了呀!阿川,你知道的,我那天那么做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一时失去了理智!如果知道她怀孕了,我说什么也不敢的……而且,我自己也怀孕了啊……要是知道会有这么严重的结果,我哪里敢……难道自己的孩子我也不要了吗?” 装。 真能装。 想必平常私下里就是这样和傅祁川装的吧。表面一套背面一天一套。 我冷声开口:“谁知道你肚子里孩子的爹是谁,能不能见光。” 傅衿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指着我的手指发抖,似受到了天大的污蔑,“阮南枝,你胡说八道什么?!” “好了,” 我吐出一口浊气,“懒得跟你争辩这些,既然你这么想照顾他,那你照顾吧。出国前最后一晚了,好好照顾。” 话落,我举步径直离开病房。 做前妻的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身后传来什么嘈杂的声音,我也没去管,只头也不回地往电梯间走去。 熟料,刚要转弯时,一道大力桎梏住了我的手臂,“不许走。” 男人嗓音醇厚好听,偏执又不容置喙地开口。 我身形微僵,“已经有人照顾你了。” 没有我位置的地方,我从来也不屑于去挤。 “她已经走了。” “走了?” 我错愕。 以傅衿安的脾性,应该是又一顿茶艺表演,努力让傅祁川改变决定才是,怎么就轻易放弃了。 他无奈,"走没走,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知道的,我没有给人做替补的习惯。” 说着,我试图挣扎。 可能动作间拉扯到他的伤口,他痛苦地皱眉,“嘶……我伤口好像崩开了。” “骗人。” 虽是这样说着,我还是下意识看了看他的后背,当真溢出了鲜血。 傅祁川觑着我,“骗没骗你?” “没有。” “还动不动了?” “……” 我还能说什么。 说到底,这伤本该在我身上,如果不是他替我挡了,这颗子弹穿过的,十有八九是我的脑袋。 回到病房,秦泽非常有眼力见地走人。 临走前,还趁傅祁川不注意,凑到我身边道:“您是没看见,傅衿安刚哭的有多惨,傅总一个眼神都没给她,这次肯定是铁了心维护你的。” 闻言,我洗手的动作微顿,发现自己,竟然也不怎么高兴。 那种想要了太久的东西,心心念念了太长时间,突然得到的时候,可能早就过了兴奋期。 已经没有那么期待了。 而且,我总觉得傅衿安不会就这样罢休,不到她坐上飞机的那一刻,都不敢完全相信。 我笑了笑,“希望吧。” 希望他是真的,会替他自己的孩子,讨回那么一点点的公道。 别又让人失望。 第90章 他不是有喜欢的人吗 半夜,我趴在病床边上睡觉时,似有干燥的手指抚过我的脸。 “傻子,谁骗你你都信。” “唔……” 我拍开那只手翻了个方向,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是在照顾病号,猛地抬起头,茫然道:“你刚说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对上的,只有傅祁川紧闭的双眸,绵长的呼吸。 幻听了? 我没多想,只当是自己被今天那通吓到了,神经有些紧绷,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次日一早,秦泽特意送了一家老牌粤式酒楼的早茶过来。 是符合傅祁川口味的。 但他吃了没几口,就抱着处理公务去了。 秦泽带来的不止早餐,还有一大沓待处理的文件。傅氏集团的总裁,也没那么好当。 我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时不时往他那边瞟一眼。 冬日的暖阳洒进来,男人身上被笼罩了一层柔光,侧脸线条完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眼镜,薄唇微抿。 不得不说,这男人从外貌上来说,挺赏心悦目的。 如果不是一个渣男,就更好了。 吃完早餐,程叔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给我送指纹鉴定合适。 我当即道:“现在吧,还是临江苑。” 昨晚在病房虽然洗了澡,衣服却没得换,难受得很。 我正好回去重新洗个澡,换套衣服。 挂断电话,傅祁川视线瞥了过来,“又要走?” “会回来的。” 我轻轻笑了笑,“回来后,有惊喜给你。” 这样一来,任傅衿安后续怎么闹,我都不用再担心。 后天,她不走也得走。 等送走了她,我和傅祁川之间,也能断得干干净净了。 他挑眉,“什么惊喜?” “回来你就知道了。” 说完,我就快步离开了医院。 他早上刚换过药,这会儿有秦泽留在病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走到马路边,正在等网约车过来时,一辆黑色宾利徐徐停在我面前。 有了昨天的经历,我几乎下意识就要跑! “阮小姐。” 车窗降下,响起的却是一个打扮利落成熟的女人,口红颜色微深,十分冷静成熟。 约莫三十左右的样子。 我愣了愣,“你是?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我是陆时静,陆时晏的姐姐。” 她微微一笑,“有点事,需要私下和阮小姐聊一聊。” 她的五官,隐约能看出与陆时晏有一两分相像。 只是,我之前从未听陆时晏提起过,他还有一个姐姐。 我已经不敢随意上什么车了,“你和他……” “他手上,常年带着一根红绳,从小到大都戴着,洗澡也不摘。你昨天出事前,应该在和他通电话。” 陆时静轻而易举地说出这些。 “……” 我不再说什么,主动上了车。 上车后,她只淡声道:“带阮小姐去个地方。” “不是杀人分尸就好。”我说。 车子在车水马龙间穿梭,最终驶入一个和傅家老宅一样闹中取静的街区。 也是江城出了名的富人区。 傅家的财富,是人尽皆知的。 但陆家,似乎更偏向于那种更不显山露水的富,和傅家有多少差距,也不得而知了。 车子缓缓停在一个气派宏伟的宅院前,司机率先下车替我们打开车门。 陆时静踩着双黑色小猫跟,领着我走进大门,脊背笔直板正,看得出从小经历的教养。 “其实,今天带阮小姐过来,是有事相求。” “什么事?”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闻言,我有些疑惑,但也没再追问什么。 好奇心这个东西,我好像一直不是很重。 只是,当她领着我穿过园林,透过一扇玻璃看见祠堂里的景象时,我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陆时晏跪在地板上,后背上的伤触目惊心,脸上却看不见任何痛苦与暴躁,只是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中年贵妇气得愈发咬牙,又一鞭子抽在他的身上,“陆时晏,你别以为我现在不能把你如何了!你死了,我大不了去领养一个,照样能继承陆家!” “那您就去。” 陆时晏身形都没动一下,咬牙死忍着,语气似恭敬,又似不屑一顾。 我都感觉自己的后背疼了一下,想过去时,却陆时静拦了一下,只能讷讷问:“那,那是他……母亲?” 可我记得,他明明和我说过,他母亲去世了! “那是我母亲。” 陆时静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一幕,平静得与陆时晏如出一辙,嗓音淡淡,“他这些年,一直不用陆家的任何权势,直到昨晚,为了你,才和我母亲开了口,领着人去狠狠给了周海他们一个教训。” “什么?” 我顿时有些捋不清。 昨晚,我被人绑了后,就和陆时晏再没有联系。 为什么…… 陆时静,“我们陆家已经从泥潭里抽身很多年了,他昨晚这一下,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她说得隐晦,我却猜了个九分。 陆家在江城,一直没有什么明面上的生意,这种往往早些年要么从政要么涉黑。 从她的话里,答案显而易见了。 陆时静又缓缓开口,“不过,这也是我母亲喜闻乐见的。她一直不安于现状,只是这件事,正好给了她一个逼小晏联姻的理由。” “联姻?” 我愣了一下。 陆时晏那样温文尔雅的人,谁做他的妻子,应该都会很幸福吧。 只是,他不是有喜欢的人吗。 陆时静沉静的眸子看了我一眼,“是,联姻。但他不愿意,你应该猜到了。” “嗯。” 我点点头,下意识替陆时晏说话,“他有喜欢的人,虽说是联姻,但也是两个人组建一段婚姻,还是两相情愿比较好。” 况且,是喜欢了二十年的人,怎么可能在联姻这件事上妥协。 平日越温柔的人,一旦坚持什么事,才越执着。 “你……” 陆时静微微皱眉,“不知道他喜欢的是谁?” “不知道。” 我以为她是想和我打听什么,“他只告诉过我有什么一个人,但没告诉我是谁。” “那如果,我希望你帮忙劝劝他,让他安心去联姻呢?” 陆时静犹豫后开口:“阮小姐,我母亲不是好脾气的人,他这样下去,讨不到好的。” 第91章 你不希望我联姻? 我隐约猜到,陆家的关系恐怕不简单,但也不好和陆时静这个刚认识的人问什么。 迟疑少许后,我摇摇头,“抱歉,我可能不能答应你。他有他自己想坚持的,而我作为朋友,只能支持他。” 他能喜欢一个人长达二十年,也一向冷静沉稳,其中的利弊也一定都权衡好了。 不是旁人可以置喙的。 陆时静脸上并没有露出不悦,只嗓音平稳地道:“你就不好奇,他喜欢的是谁?” “他想说的时候,肯定会说的。” 既然他还没告诉我,就说明并不想让我知道。 我也觉得,朋友之间不是非要绝对赤裸的,可以允许彼此都有自己的秘密。 这没什么不好。 她突然换了话题,“他大学毕业后,我奶奶本来希望他早点继承家业,像傅祁川那样。他拒绝了,选择了出国深造,又进了ms。” “你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吧?”她问。 待中年贵妇一怒之下扔掉鞭子,我的视线才从祠堂方向收回,“他应该,是不想和陆家扯上关系吧。” 她精致的眉眼微挑,似诧异于我的直白,也没否认,“确实是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他最恨的就是陆家。可是,他身上也流着陆家的血,再恨也无济于事。” “……” 我还未接话,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一只大手将我往后一拉,陆时晏挡在了我的身前,语气中是浓浓的戒备与阴戾,“陆时静,谁允许你把她带过来的?” 陆时静敛眉,“我能把她吃了不成?” “你是不会吃人。” 陆时晏讽刺一笑,“但你母亲可说不准。” 而后,他嗓音发沉,“以后,再把她牵扯进来,别怪我对你也翻脸无情。” “你什么时候对我留有情面过?” 陆时静无所谓地说着,看向我,“阮小姐,小晏身上的伤,可能要麻烦你了,他防备心重,不愿意用陆家的佣人。” 话落,便将一瓶特制创伤膏放进了我手里。 在陆时晏狐疑的眼神下,她平静无波道:“姐弟一场,这点信任都没有?放心,我妈不会知道阮小姐来过。” “最好是。” 陆时晏压根不领这个情,拉着我的胳膊,直接离开了陆家。 上车前,我看着他后背透过白衬衣都能清晰可见的血痕,索性率先上了驾驶座,“我来开吧。” “好。” 他坐进了副驾驶。 我一边驱车离开,一边犹豫地开口:“刚刚……打你的人是……?” 陆时晏忽而沉默,眼底有一瞬的猩红,不过很快就消失无踪。 “你都看见了?” “嗯。” 我点了点头。 他有瞬间的迟疑,认命地垂下眼睑,低笑一声,掩去了眼底的自嘲与讽刺,晦涩道:“南枝,如果我说,我是私生子,我们还会是朋友吗?” 似乎一如往常的语气,却被我听出了一丝小心翼翼。 他好像,在害怕。 我在惊讶之余,莫名跟着有些难受,一脚刹车靠边停下,认真地看着他,“为什么不会是朋友了?陆时晏,我们是朋友,跟你是什么身份没有关系,只是因为你是你。” “真的?” 他琥珀色眸子里终于浮起一抹笑意。 我点头,“当然是真的。” “我被接回陆家那年,大家都骂我的私生子。” 他沉默片刻,漂亮的眸子里翻滚着复杂情绪,“但我知道,是他骗了我妈妈……” 我才知道,原来温润如玉的陆时晏,也有一段难熬且漫长的过往。 他爸,是他妈妈的初恋,但他爸却为了家族,瞒着他妈妈,另娶他人。 等他妈妈知道的时候,他都快出生了…… “我妈带着我去了很远的地方,却还是没逃过被许芷报复。” “她……” 提及此,他眼里浮现痛色,以及压抑了许久的仇恨,但又很快敛下,只是嗓音依旧发紧,“她死了。” 他垂在腿侧的手,紧攥成拳,指节青白。 我听得也是心底发沉…… 他八岁那年,他妈应该也不过三十左右。 却只是因为自己的识人不清,付出了这么这么惨痛的代价。 陆时晏弯了弯唇,晦涩道:“按许芷的计划,我也会一起死的,但是因为她无法生育,陆家老夫人不许她动手。” “……” 我也是到这个时候,才真正认识到,原来在豪门眼里,人命是不值钱的。 有的都是利益、算计。 我抿了抿唇,“那陆时静……” “在接我回陆家前,许芷去领养的。” 陆时晏有些嘲讽,“她去孤儿院,挑了个五官最像陆江潮的人。” 陆江潮是他爸,许芷是刚才在祠堂打他的中年女人。 “难怪……你不愿意和陆家扯上关系。” 我默了默,疑惑道:“陆时静说,你昨天把周海他们收拾了?” “本来是想去救你的。” 他双眸中有些落寞,无奈地笑了笑,“没赶上。但我到的时候,碰上你姑父出来,他说周海……欺负你了。” 他应该是想说,周海用鞋子踩我脸了。 但怕我难为情,没直说。 我抿唇,“你就把他打了?” “嗯。” 陆时晏点头,摸了摸鼻子,“我问清楚来龙去脉后,把你姑父也打了。” 我顿时眼睛一亮,“真的?” 他见我一点都没有不赞同,也弯了弯唇角,“听见他被打了,很开心?” “开心。”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林国安,早就该收拾了。 旋即,我又看向他,有些担忧道:“但是下次,你不要这么冲动了。” 我和他这样的人,更多的时候只适合明哲保身。 没有太多……冲动的资本。 他笑了笑,“冲动吗?” “冲动。” “别担心,” 他十分笃定,似乎有种一切都尽在掌握的云淡风轻,“下次,她就不敢再动手了。”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许芷。 “你看看你这一身的伤,这还不算出事?” 我无奈,指了指他的后背,“又惹出了联姻的事,能收得了场么?” 陆时晏眼底忽而泛起光亮,嗓音清润:“你不希望我联姻?” “嗯,对啊。” 我笑着点了点头,“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我希望你能得偿所愿,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联姻。 是将活生生的人,盖在了一个死气沉沉的壳子里。 里面有利弊,有金钱,有人情,有绑定,唯独没有感情。 他直勾勾地看过来,“你说,我真的能得偿所愿吗?” 第92章 温芳醒了! 这个问题,我给不了他答案。 毕竟,我记得那个女孩结婚了。 我重新启动车子,弯唇轻笑,“祝你能。” “好。” 陆时晏欣然道。 我驱车将他送到家楼下,犹豫地开口,“你的伤……” “别听陆时静瞎说。” 他伸手把药拿过去,四两拨千斤化解我的尴尬,“贺廷在我家里,让他擦一下就好了。” “好。” 我有些如释重负。 倒不是不愿意帮他处理伤口,但毕竟是后背,处理势必要脱掉上衣…… 我的身份,可能不是那么合适。 他大抵也会尴尬。 我准备把车钥匙还给他时,他突然看了过来,“今天……吓到你了吧?” 我轻捏手心,实话实说,看见林芷那样打他的时候,我确实吓到了。 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 可是当下,我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还好。” “那就好。” 他没接下钥匙,“今天周末,这边不太好打车,你开走吧,我还有车用。” 我也没矫情,等他下车后,我给贺廷发了几条处理伤口的注意事项,便缓缓驱车离开。 程叔派人送来的指纹鉴定,已经放在了临江苑的玄关入户柜上。 是我给的家门密码。 我打开看了一眼,便安心下来,里面附加了指纹比对,确实是傅衿安的了。 进浴室洗头洗澡,换了身衣服后,我拿着指纹报告一身清爽地出门,前往医院。 抵达的时候,傅祁川幽幽看过来,“怎么去了这么久?” “有点事耽搁了。” 已经要离婚了,也没有什么事无巨细解释的必要,我晃了晃手中的文件袋,“给你的惊喜倒是带来了。” “什么东西?” 傅祁川好奇地挑了挑眉。 我递过去,“你看了就知道了。” 看了,只要他稍微再查一查,就知道爷爷是怎么离开的了。 是他一再护着的人,亲手害死了他的至亲。 他单手接过,修长的手指捏住牛皮纸袋上的线头,一圈一圈地绕开。 刚打开,伸手要取出文件时,傅祁川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傅衿安打来的。 他皱了皱眉,直接拒接,刚将文件取出来,秦泽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傅祁川能拒接,他却不行。他要负责傅衿安的出国安排。 秦泽接通,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他郑重地应了声,“我马上和傅总说。” 就这么一句话,我就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而且这种预感,往往非常准! 下一秒,我就见他挂了电话,看向傅祁川,汇报道:“傅总,傅小姐打来电话,说是温姨醒了。” 我整个人狠狠一僵! 傅祁川先是懵了一下,旋即神色一敛,“真的?” 秦泽,“这回不像假的。” 看来,不是第一次拿这个事骗傅祁川了。 傅祁川将文件随手一放,便迫不及待地起身,看向我,“温姨醒了,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要!” 我一口应下。 至少要看看,到底是真醒还是假醒。 开门的是傅衿安,穿着一袭冬款长裙,看见傅祁川,脸上划过一抹兴奋,余光扫过我,又冷了几分。 “阿川,你来得好快。” “嗯,我和南枝想看看温姨,现在方便吧?”傅祁川薄唇轻启。 傅衿安看了我一眼,“方便是方便,我妈一直在等你呢。只是,南枝最好先不要进去,医生说了,我妈昏迷太久,记忆也比较错乱,最好先只见熟悉的人,免得影响身体和神经的康复。” 这番话说的,好像我只要进去,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也没那么不识趣,看向傅祁川,“你进去吧,我先走了。” “既然这样,” 傅祁川冷眉冷眼地瞥向傅衿安,揽在我的肩头,“那我们就等温姨先休养几天再来看。” 我诧异地偏头看了他一眼,想拍开他的手,他却仿若未觉,纹丝不动。 “阿川……” 傅衿安脸色难堪,红着眼,“昨天你赶我走就算了,这个时候,也非要……” “衿安,胡闹。” 病房内,传出一道虚弱的女声,“快让小川和阮小姐进来。” 傅衿安这才顺着台阶而下,不情不愿道:“进来吧。” 温芳虽说是昏迷了这么多年,但有顶级医疗团队护理,情况看着确实还不错。 傅祁川一进去,她就握住了傅祁川的手,眼泪不停落下。 如果不是我早就知道了真相,恐怕都会被她这副母爱大发的样子被感动到。 “还好你没事,只要你平安,我昏迷这些年就是值得的……” “小川,我都听衿安说了,你结婚了,老爷子不许你娶她……” “哎瞧我,还说这些,阮小姐你别介意,他们俩当年感情好,我只是觉得惋惜罢了。” 我似笑非笑,“我介意什么,拖您女儿的福,我和傅祁川马上就离婚了。” 这件事,想必傅衿安在我们来之前,就告诉她了。 但她不拿奥斯卡影后都可惜了,她先是震惊,后是恼怒,最后又抱歉地看着我,“阮小姐,你别和衿安计较,她就是小孩子气性,认定了的东西,死活不肯放手。小川呢,又习惯了纵容她……” 整个表演极具层次。 话里话外,却没承认傅衿安有错。 我笑了笑,状似快言快语道:“嗯,性格嘛,也是有遗传的,不知道她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是不是遗传了您?” 为了进傅家的门,不惜将怀胎十月的人推下楼梯。 傅衿安的手段,比起她,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我这话一说,她脸色顿变,受伤又茫然地看着我,差点要哭,“阮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又扯了扯傅祁川的手臂,“小川,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什么了?你快帮我给阮小姐解释解释,我昏迷太多年了,说话不中听的地方,让她别放在心上。” 傅祁川只当我是在发泄傅衿安害我流产的不满,给我递了个眼神,淡声道:“那些事,温姨不知情,你别迁怒。” 温芳,“什,什么事?” 她话音微顿,又语重心长地开口,“无论什么事,还希望你们看在我只有这一个女儿的面子上,多照顾照顾她。” “妈!” 傅衿安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控诉道:“他们已经准备把我送出国了,送去缅甸!” 温芳错愕地看向傅祁川,“小川,衿安说的……不是真的吧?” 第93章 都是她们两母女害死的! 傅祁川漆黑的眸子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希望我可以退一步。 我莞尔一笑,率先坚定表态,“她说的是真的,最迟明晚就送她走。” “我不听你说……” 温芳无视我的话,只盯着傅祁川,一副快承受不住真相的样子,“小川,你告诉温姨,是不是真的?”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赤裸裸,傅祁川尽管有些为难,还是嗓音沉缓地开口。 “是真的。” “妈,你听见了吧!” 傅衿安哭诉道:“阿川明明答应过你会照顾好我,但现在却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来欺负我们。” 傅祁川脸色一冷,“南枝是我妻子,不是外人!” “你们离婚了!” 傅衿安满脸泪痕,义正言辞地强调。 好像,她才是那个被辜负的人。 傅祁川不悦地皱了皱眉心,“一天没拿离婚证,她就一天是我妻子。” 我有些意外,他会这样和傅衿安强调我们之间的关系。 “好了,” 温芳打断他们的争论,病态的脸上有几分哀求,“小川,不管阮小姐和你是什么关系,衿安和你总是一家人吧?她一个女孩子,从小被我和你爸宠着惯着,你要把它送出国,她一个人……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我也只有她一个女儿了,她要是出什么事,我还活不活了……” 说着,几欲落泪。 我看得心烦意乱,就听傅祁川踌躇地松了口,“这个事,我会再和南枝商量商量的。” “商量什么?” 我一瞬不瞬看着他,让步太多次了! 这次我不想再让! 我近乎固执地开口:“傅祁川,这是你昨天刚答应我的。” 难道,他在我这里的话,就是可以这么朝令夕改的吗。 一次又一次的言而无信。 傅祁川捏了捏眉心,想将我拉出去,我一把甩开他,破罐子破摔道:“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 “达成你目的的办法有很多种,非要闹得这么难堪?” 傅祁川沉了脸。 我一点都不信他的话,冷笑,“比如呢?不送她出国,你舍得送她去坐牢吗?” 温芳看着我,“坐牢?衿安犯了什么事了,你居然想送她去坐牢?” 好像我有这个想法,简直十恶不赦。 “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我掷地有声,冷冷一笑,“不过,这在你看来,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吧?” 毕竟,她害死的,可是傅祁川的母亲。 一个活生生的孕妇。 温芳无奈地开口:“阮小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为什么对我敌意这么大?” “就是啊!阮南枝,我妈刚醒,你别刺激她!有什么你冲我来!” 傅衿安挡在我面前,又十分委屈,“至于你说的害死你的孩子,我说过了,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怀孕了,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显然是狡辩到底的架势。 我也懒得和她争辩,只定定地看着傅祁川,“你想好了吗?到底要不要送她出国……” 我话还没说完,温芳忽然捂住胸口,呼吸急促起来,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 “不送了!” 傅祁川急了,扔下这句话,就跑出去叫医生! 语气中的肃杀之意很浓。 是针对谁的,显而易见。 我心头翻滚着苦涩,扯了扯嘴角,正要离开,就听见温芳好生生地开了口:“阮小姐,既然已经申请了离婚,就别再耗费两个人的时间了,离婚冷静期一过,就把证拿了吧。” 我愣愣地回过头,看见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不由得嘲讽一句,“虽然昏迷了这么多年,但是你的演技倒是一点没落下。” 不止傅祁川信了,我也信了。 “我说的话,你刚听见了吧?” 她双眸微眯,步步紧逼。 我偏不想让她称心如意,扬起唇角,“你是在逼我离婚吗,温芳,我不是什么识大体顾颜面的人。你把我逼急了,我可能就不离婚了,让你女儿当一辈子小三!” 温芳神情恼怒地瞪我,“难怪衿安说你难缠!果然是个没脸没皮的。” “谁没脸没皮谁自己知道,” 我弯唇,“我以前也是没想到,当小三,也是能血脉相承的啊。” “你!” 温芳一口牙几乎要咬碎了,下一秒,又捂着胸口难受了起来…… 我皱了皱眉,往后一看,果不其然就见傅祁川领着几个医生走了进来。 戏精。 医生都围到病床前,给温芳做起了检查。 我冷眼看着傅祁川,“你刚刚说的话,是认真的?” 傅祁川头疼不已,“南枝,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什么交代?” 我笑。 连送出国都做不到,我还能指望傅祁川给我什么交代。 而我的孩子,也就只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而害死他的人,恐怕还会风风光光嫁给他亲爹?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可笑至极。 傅祁川无奈,“除了送出国和坐牢,别的都行。” “那如果我说,”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失望透顶地看着他,“爷爷的死,也和她有关系呢?” 傅祁川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我说,爷爷也是她害死的,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又害死了爷爷!” 我几乎咆哮地低吼,越想越崩溃,脱口而出,“你的亲人,都是她们两母女害死的!” 第94章 为什么会有你的指纹 傅祁川的母亲、爷爷、孩子。 三代人都死在她们手上。 “阮南枝!你胡说八道什么?” 傅衿安冲了过来,推了我一把,恶狠狠地警告,“我可以告你诽谤你知道吗??” 情况略微“好转”的温芳,也一脸不解地看过来,“阮小姐,你说的两母女,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什么意思,你不懂吗?” 在傅祁川冰冷阴沉的脸色下,我对着温芳一字一顿地开口:“当年,你为了嫁进傅家,将傅祁川十月怀胎的母亲,推下楼梯,你忘了?” “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温芳抑扬顿挫地出声,似乎十分生气我的污蔑! 就如爷爷说的一样,她以为自己做那件事时,毁掉了监控,就留不下任何证据了。 傅衿安被她这句话这么一提醒,也抓住了重点,“对啊,阮南枝,定罪不是只凭空口白牙就可以的。” “证据是吧。” 我给秦泽打了通电话,让他把刚才我给傅祁川的那份文件,送过来一下。 他动作也很快,没一会儿就拿了过来,我直接将指纹鉴定报告抽出来,递给傅祁川。 “看看吧,这是爷爷的死,与傅衿安有关的证据。” 傅衿安神色一紧,正要上来抢,被温芳一个眼神制止了。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不抢,等等还有狡辩的机会,但这一抢,就说明她心虚了,无异于直接把自己的罪名坐实了。 傅祁川一张一张地看着,看到指纹对比的那张报告时,眼神顿时变得锋利可怖,睨向傅衿安,“爷爷的药丸上,为什么会有你的指纹?” “我……我的指纹……?” 她一脸茫然,藏在身后的手却绞得死紧。 温芳轻声开口提醒,“衿安,你仔细想想,是不是爷爷晕倒前,你想喂他老人家吃药,没来得及喂进去?” “对……” 傅衿安眼睛一亮,作势认真想了下,看向傅祁川,十分自责地道:“那天爷爷犯病,我太着急了,想给他喂药吃……可是我不知道爷爷的药放在哪里,找了半天才找到,倒出药的时候,爷爷已经晕过去了,应该就是因为这个……药丸上才有我的指纹吧。” 我震惊于她编故事的能力,“我那天去病房问你的时候,你明明说不知道爷爷的药在哪里!和你现在说的话,完全对不上。” 这种情况就只有一个可能,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真话。 而只有心虚的人,才会撒谎。 “我什么时候说了啊,南枝,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现在为了赶我出国,怎么什么谎话都能编出来!” 傅衿安一脸无措,求助地看向傅祁川,“阿川……我没有,你知道我的,踩死一只蚂蚁我都觉得好可怜,怎么可能害爷爷……” …… 我恶心得想吐,抬头看向傅祁川,“你信吗?” 事已至此,她怎么说不重要了。 关键只在于,傅祁川相信谁。 傅祁川垂眸觑着我,墨色浓得似要将人吸进去,“你说的,温姨推倒我母亲,是真的?” 温芳状似生气道:“阮小姐,我待小川一直视如己出,你这样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好也要拿出证据才行!” 我冷笑着问:“你确定要吗?” “当然!” 她一点都不惧怕地开口。 我拿出手机,给老宅那边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佣人,我问:“程叔在家吗?” “少夫人,程叔半个小时前出去了,还没回来。”佣人说。 “好,那我打他手机吧。” 我又转而拨了程叔的电话。 这件事,随着爷爷去世,除了我,程叔便是唯一的知情人。 而那份证据,也在爷爷书房的保险柜里,只有程叔知道密码。 只能先找到他。 温芳笑了笑,“阮小姐,我嫁进傅家这么多年,一手将小川带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件事你如果拿不出证据,想必小川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我看她就是在故弄玄虚!” 傅衿安底气十足。 也不知道是不知道她妈干的缺德事,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也不急于解释什么,只等着程叔接电话,可是,整个电话彩铃都响完了,都依旧无人接听。 我皱了皱眉,正要再打出去时,傅祁川拦了一下,把他的手机递给我,“用我的打吧,程叔手机可能静音了,只有我和爷爷的打过去,才会有铃声。” “好。” 我松了口气,这回打过去果然很顺利,几乎刚通,程叔便接通了,“少爷。” “程叔,是我。” “少夫人?指纹鉴定报告您拿到了吧?”程叔恭敬地问。 “拿到了。” 我回答完,开门见山道:“程叔,温芳醒了,我现在在她的病房里。有件事,可能需要您给我做一下证,因为爷爷告诉我的时候,只有您在旁边。” 程叔犹豫了一下,才问:“什么事?” “我开一下扩音,免得傅祁川不信。” 我点开扩音,条理清晰地开口问道:“当年,傅祁川母亲的离世,是温芳一手造成的,对吧?是她毁了监控,将祁川的母亲推下了楼。” 第95章 在他心里,我是可以当情妇的 爷爷离世那天说过,傅祁川迟早会知道,瞒不了他一辈子。 那晚知道,不如早知道。 免得他继续被这对母女欺骗下去。 只是,令我措手不及的是,电话那头,程叔仿若不解地开口:“少夫人,您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件事?” …… 我差点眼前一黑,已经能感受到傅祁川冷到极点的眼神! “爷爷说的啊。” 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什么,但很快确定,没有,我没有记错。 我尝试提醒,“程叔,你忘了吗,那天是在爷爷的书房,爷爷还拿了……” “您记错了吧?” 程叔冷不丁打断我! 我整个人都懵了,不敢置信地开口,“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会记错……” “阮南枝!” 傅衿安本来还有些紧张的神情,突然变得嗤之以鼻,“你该不会是想收买程叔替你做假证吧?可惜,他老人家是爷爷最信任的人,不可能与你同流合污!死了这条心吧!” “程叔……” 我不死心,想再和程叔确认时,傅祁川劈手夺走了手机,神情阴鸷地走到外面,不知在问程叔什么。 再回来时,眸子里酝酿的狂风暴雨几欲将我吞灭,嗓音冷厉,“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小川……” 温芳一脸的长辈宽容,“阮小姐可能只是不满你对衿安的偏爱,才会捏造出这些事想离间你和我们的感情,这个……说到底也是人之常情,你不要太生气……” 我看着她从容不迫的样子,深知自己走进了一个死局。 在最不应该的地方,翻了车。 我捏了捏手心,只看着傅祁川,“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刚说的都是真的。” “好了!” 傅祁川一声厉喝,“闹出这么多,你还嫌不够?” 比起相信我说的话,他好像更愿意相信我是一个血口喷人,胡搅蛮缠的人。 我嘴角扯出一丝弧度,“所以,你对我,一点点信任都没有,对吧……” “我好难受……” 温芳忽然又艰难地呼吸起来,下一秒,就晕了过去。 傅衿安演得更真,瞬间哭了起来,“阿川,你非要让她把我妈气死吗……” 傅祁川眉眼森冷地看过来,声音似从牙缝里挤出,“出去!” 目光如薄刃,一下就狠狠扎在了我的心口。 我愣了一下,就听他低声喝道:“阮南枝,我让你出去!” 我大脑都有一瞬的空白,总算确定他不是在吼别人,是在吼我。 是了。 比起他心里,为了他成为植物人多年的温芳,我算什么呢。 我走出医院,看着自己手里捏着的文件袋,瞬间撕了个粉碎。 他不信。 他什么都不信。 准备再多证据,又有什么用。 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程叔居然会改口…… 我心乱如麻地驱车回家,刚停好车,竟看见了一辆宾利停在不远处。 是爷爷生前使用最频繁的那辆。 我下车,便看见程叔从宾利上下来,一脸愧疚地看着我,“对不起,少夫人,刚才电话里……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为什么?” 我身心疲惫,连生气都生不出来了。 只想知道原因。 程叔面色沉重,“我刚去了祁川的私人心理医生那里,他说,祁川最近又开始做心理治疗了。” “……最近?” 我微微一愣,程叔接话,“就是……知道您流产的事以后。” 我忽而分不清他是可恨,还是可怜。 “所以,你是怕他母亲去世的真相,又会刺激到他?” “嗯。” 程叔点了点头,“心理医生建议先缓一缓,等少爷情况好转一些。” “知道了。” 我淡声接话,心里也生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爷爷临终前的交代,我都不想管傅家的这些事了。 只是,回到家,想到傅祁川的遭遇,又还是生出了一丝……怜悯。 但很快,想到他在病房是怎么吼我的,这少得可怜的怜悯就消失殆尽了。 我突然有些恨自己,恨自己做事总是不能,算无遗策。 …… 我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里放空自己时,江莱突然来了。 我打开门,“怎么不直接用指纹进来?” “我这不是怕万一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场景嘛。” 江莱风情万种地扭着细腰进来,蹬掉高跟鞋,穿进属于她的那双家居拖鞋,瞥向我,一针见血:“怎么心情不好?” “今天,本来准备打蛇打七寸的。” 我给她丢了瓶果汁,又重新窝进沙发里,自嘲地笑了下,“没想到,反而是打草惊蛇了。” “你今天说话真有文化。” 江莱拧开瓶盖,腆着脸过来,八卦道:“可惜我听不懂,能不能说得直接明了一点?” “今天傅衿安她妈醒了。” 我吐出一口浊气,“本来,我能拿出她妈害死傅祁川母亲的证据,顺利把傅衿安送出国的。” “可惜,没能成功。” 我说着,又简单把来龙去脉都和她说了一遍。 “整挺好,小白莲没送走,又来了一朵老白莲。” 江莱翻了个白眼,喝了口果汁,冷哼道:“不过,傅祁川不信你,一点也不意外。” “为什么?” “他什么时候信过你?” 江莱一句反问,把我干得哑口无言。 好像是从来没有过。 我索性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江莱今天情绪也不太对劲。 若是平时,她听说了这件事,早就按着傅衿安的族谱开骂了。 今天却有些反常。 我起身看过去,发现她发红的眼圈,“出什么事了,怎么都要哭了?” 她也没瞒什么,坦荡地道:“贺廷要订婚了。” “和一个千金小姐。” 她仰头躺在沙发背上,任由眼泪滑落,“南枝,我不要喜欢他了,我也恨我自己喜欢过他。” “他和我说,他结婚了也没有关系,他和他老婆可以各玩各的。” “原来在他心里,我是可以当情妇的,太可笑了……” 闻言,我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抽纸巾帮她擦掉眼泪,“对,我们不喜欢他了,我们莱莱这么漂亮又聪明,才不会在他一棵树上吊死。” “嗯!” 她重重地点了下头,手接过纸巾胡乱地乱擦一气,一下就又来了精神,“阮阮,陪我去喝酒吧?” “好。” 反正,我现在也是闲人一个。 她开着车,轻车熟路地带我去她常去的酒吧。 刚刚华灯初上,初冬的街道,莫名的萧瑟中又透着一丝暖意。 “停一下车!” 眼看要到酒吧,在经过一家五星级酒店时,我突然开口。 江莱缓缓降下车速,靠到路边,“怎么了?” “那两个人……” 我盯着刚才酒店还在门口亲昵,此时已经挽着手臂走进去的一男一女,“好像我公公和傅衿安!” 第96章 母女通吃的剧本 “别说,还真有点像!” 江莱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也觉得有点像,一脸兴奋,“快走!” 她解开安全带,就飞快地下了车。 我也紧随而上,一起追进酒店大堂。 但是,哪儿还有他们的身影? 我们只好走到酒店前台,江莱放柔嗓音,“小姐姐,刚才进去的那一男一女,年龄差别大不大呀?” 她长得漂亮,又堆着笑容,很容易让人不设防。 其中一个前台年龄小,一下着了道,“好像挺大……” “大什么大?我看你头有点大。” 另一个老练的前台,一下就截断了她的话音,看过来,“抱歉,我们不能透露顾客的任何信息。” “那个老头好像是我爸!” 江莱脑子转得飞快,声泪俱下道:“我妈陪着他白手起家,吃尽了苦头,现在眼看着赚了点钱,他居然就背着我妈养起小姑娘了!” 我对她张口说瞎话的本事瞠目结舌,小前台却听得义愤填膺,“啊……这么过分!老渣男!” 江莱也知道这里不由她说了算,看向另外个前台,摇了摇她的手臂,“姐姐,你就告诉告诉我,刚刚进去的那一男一女,是不是叫傅文海和傅衿安?” “不是。” 前台听见名字,就给出了准确的答复,“行了,小姑娘,这下可以安心了吧?八成是你看错了。” 不像是在说假话。 江莱朝我看了一眼,我摇了摇头,“应该没有看错。” 傅衿安身上穿的虽然不是白天在医院的那套衣服,但也是我有点眼熟的款式。 应该是她之前穿过的。 而我公公的,永远不变的老潮男穿搭。 就算是看错也不至于两个都看错。 江莱掏出手机,我大概猜到她想干嘛,伸手拦下,拉着她离开,“没用。举报嫖娼有什么用,就算警察来了,查到他们在一个房间,也证明不了什么。” 他们是名义上的父女。 我公公又素来疼爱傅衿安,只要不是抓奸在床,他们随便编个什么理由,不仅能洗清自己,还能倒打一耙。 上了车,我拨出秦泽的电话,他很快接通,“少夫人。” “秦泽,你在医院吗?能不能帮我看一下,傅衿安现在在不在?” “不在。” 秦泽很快回答,“她大概一个小时前离开的,怎么了吗?” “没事,多谢。” 挂断电话,我更加笃定了,“我们肯定没看错,那个人就是傅衿安和我公公。” 江莱想了想,“那……咱们在这儿守株待兔?” “也不用。” 我不假思索地否决,“陪你喝酒去。” “为什么?” “他们连开房,用的都不是自己的身份。” 我看了眼时间,“马上就到夜生活的点了,又是五星级酒店,容易碰见熟人,他们不会再像刚刚那样一起出来了。” 不得不说,挺谨慎的。 难怪……一直没人发现他们关系匪浅。 江莱一想,觉得也是,启动车子,乐不可支道:“我就说,上次在商场看见他们,就挺不对劲的,哪儿有养女和继父那么……亲密的,敢情人家玩的是母女通吃的剧本。” “敢情这傅祁川,折腾来折腾去,维护的是自己的第二任后妈?” “比起他,” 我抿了抿唇,“我更想知道的是,如果这个事是真的,温芳会怎么样。” 今天在医院,她还在那么努力地维护自己的女儿。 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她昏迷的这些年里,已经爬上了她丈夫的床…… 这对母女撕起来,应该会很精彩吧。 江莱瞥了我一眼,道:“在想什么?好像要干什么缺德事了一样。” 我弯唇,“在想,什么时候能抓到活塞运动的名场面。” 江莱挑眉,“看不出你是这样的阮南枝,喜欢这么重口的。” “被逼的。” 傅衿安。 这一次,我一定会一击必中了。 这个点,酒吧的夜晚才刚刚开始,喧嚣的音乐击打着耳膜,舞池里男男女女相依热舞,仿佛踏入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准备照例开包间时,江莱拉住了我,“就坐外面吧,外面……热闹。” “……好。” 我知道,她是这几年和贺廷在一起玩习惯了,贺廷朋友多,每次总是热热闹闹的一堆人。 我们找了个卡座坐下,江莱窝在皮质沙发里,倒了两杯酒。 忽然,她没头没尾地开了一句,“阮阮,你和傅祁川去申请离婚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我一愣,捏在方口杯上的指尖微微收紧,“有点难过,也有点如释重负。” 总之,是很复杂的情绪。 江莱一双美眸看着我,酒杯抵在红唇边,“那是难过多一点,还是如释重负多一点?” “……” 我承认,她这个问题扎到我的心了。 面对着任何人,我都可以虚伪地说一句,当然是如释重负更多。 可是问这个问题的人是江莱,我将杯中的棕色液体一饮而尽,坦然开口:“当时,是难过多一点吧。” 难过自己深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选择的永远是另一个人。 更难过,他总是说傅衿安影响不到我们,但我们这段婚姻又因为傅衿安,实实在在地走到了不可调和的这一步。 我更宁愿,他就是背叛了我,理直气壮地背叛。 这样,我就一定会是如释重负多一些。 江莱追问:“那现在呢?” “一比一平。” 我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我已经在,慢慢学着不去爱他了。” 等彻底不爱了,就不存在什么难不难过了。 我看出江莱的情绪依旧不对劲,也理解人在一段感情里走出来,总是需要花一点时间,不由劝道:“你知道人和人之间最稳定的关系是什么吗?” 她好奇,“什么?” 我回答,“是没有关系。” 身后,突然一只大手落在我的肩膀上,嗓音沉缓,“什么没有关系?” 第97章 你只能跟我睡在一起 我一个激灵,回头就迎上一双晶亮的琥珀色双眸,不由轻抚胸口,“学长,你吓我一跳!” “抱歉。” 他弯唇轻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我刚好经过。” 我不在意地笑了下,“你来应酬还是和朋友?” “朋友。” 陆时晏温声,看向江莱时,掩下了眼中的无可奈何。 我自然就知道了,他口中的朋友是谁。 江莱也一眼看破,“你们聊吧,我跳舞去了。” 她一进酒吧就脱了大衣,里头是一件黑色吊带丝绸连衣裙,露出漂亮的蝴蝶骨,一到舞池,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跳起舞来,更是抓人眼球。 我看着陆时晏坐下,才问,“你的伤处理好了吗,应该不能喝酒吧?” “伤没什么事,只是看着吓人。” 他不甚在意地摇头,眼尾轻挑,“我没喝,只是陪贺廷一醉解千愁而已。” 我看了眼正在热舞的江莱,无奈一笑,“倒是殊途同归了。” 正聊着,舞池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惊呼,打起来了! 我和陆时晏一同看过去,皆是一愣。 打人的不是别人,是贺廷。 他有些醉了,将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又一拳砸在他身上,指着江莱,“你碰她干什么?谁他妈允许你碰她了??” “贺廷,你有病啊!” 江莱火冒三丈,一把将他扯起来,“有你什么事儿,我和他在跳舞!不行吗?!” 贺廷被质问得一愣,掷地有声,“不行!” “呵。” 江莱冷笑一声,“我和谁跳舞,有你说话的份儿?” 话落,甩开他就往我们的方向过来。 贺廷几个大步追过来,抓住她纤白的手臂,十分不讲理,“怎么没我说话的份?我们前几天还睡在一张床上,干着最亲密的事,现在我连话都不能说了?” “你放心。” 江莱不屑一顾,“我很快,就会和别的男人睡一起,干和你干过的事,所有事!” 我太了解她,她虽然是个海王人设,但在贺廷之前,还真没跟过谁。 当下,也就只是在放狠话。 但是贺廷不懂,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大庭广众之下,瞬间红了眼,抱着江莱就哭了起来,“我不允许!莱宝,你只能跟我睡在一起,求你了……” “那你呢?” 江莱清醒地盯着他,“贺廷,你能做到一边娶老婆,一边为了我守身如玉吗?” “能!我能,我肯定不碰她!” 贺廷举起三根手指头对天发誓,“我要是碰她了,天打雷劈,出门被车撞死。” “那女孩跟你联姻,真的倒大霉了。” 江莱烦躁地推开他,看见他脸上大滴大滴的泪珠,不由捂了捂脸,“你一个大男人,不嫌丢人?” “我为自己喜欢的女人哭,有什么丢人的?” “有病!” 他不嫌丢人,但江莱嫌,江莱抓起大衣,就一路跑了出去。 贺廷更是追得义无反顾。 我噌地起身,陆时晏开口劝,“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贺廷不会趁人之危,这点你放心。” “好吧。” 我想想也是。 感情这种事,旁人是无法插手的。 陆时晏弯腰,抓起我的外套帮我披在肩头,清润儒雅,“我送你回去?” “好。” 江莱走了,我呆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 回去的路上,陆时晏控着方向盘,偏头看了我一眼,“还在担心江莱?” “没有。” 我摇了摇头,“她自己能处理好这些事的。” 江莱做所有的事,心里都有一杆秤。 我相信她有及时抽身的能力。 “嗯。” 陆时晏淡淡应了一声,“来ms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学长,谢谢你的好意。” 我道谢后,解释,“我暂时去不了ms,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我想先缓一缓。” 把该解决的事,都安安心心解决了。 再踏踏实实去工作。 陆时晏没有一点介怀,只是失笑道:“那看来,连一天的同事都做不了了。” “嗯?” 我不解。 陆时晏眼眸深邃,微启的薄唇染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有些事不得不提前解决,所以,我快要回陆家了。” “回陆家?” 我有些意外,听陆时静的意思,陆家如今是许芷说了算,他回去,能讨得到什么好吗。 一想到白天抽在他身上的那一鞭子,我就替他捏了一把汗。 陆时晏脸上笑意分明,“担心我?” “嗯,有一些。” “放心。” 他清隽的面容上是淡淡的温泽,透着叫人安心的气场,“我心里有数的,不会再让自己出事。” 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隐隐能猜到,他回陆家,应该和他喜欢的那个女生有关系。 或者说,可能就是为了那个女生? 抵达临江苑车库时,我动作慢了些,他率先下车过来帮我打开车门,绅士温和,“快上去吧。” “好。” 我点点头,一下车转向单元门,就瞥见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入口处,神色淡漠,显然染了层愠怒。 活像一个捉奸在床的丈夫。 我皱了皱眉,就见他阔步而来,那件黑色长大衣随着动作起伏,更增添了几分冷厉气场。 他在我身旁站定,目光落在陆时晏身上,冷腔冷调道:“离别人的老婆远一点,这种基本的教养,你没有?” 剑拔弩张,一点情面都不留。 傅祁川的气场一向强大,可陆时晏在他面前,丝毫不落下风。 陆时晏气定神闲,不以为意地淡笑,“如果结婚,代表她连普通的社交都不能有,那你该反省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问题。” 傅祁川闻到我身上的酒味,声音如结了一层寒冰,“一男一女去喝酒,被你说出来,倒成了只是普通的社交?” “那傅总就更该反省自己了。” 陆时晏分毫不退,拿起我落在副驾驶上的包递过来,轻勾下唇,“自己的老婆在喝酒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傅祁川盯着我接包的动作,下颌线条紧绷,漆黑的瞳仁中翻滚着铺天盖地的汹涌情绪。 他沉着脸,劈手率先接过包,冷冷一笑,“这就不劳陆总费心了!” 话落,拉着我的手,不顾我的挣扎,就要将我塞进一旁的黑色迈巴赫里! “傅总!” 陆时晏一个大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拦住他的动作,嗓音发沉,“你有没有问过南枝愿不愿意?” 一时间,空气中的火药味似乎更浓了! 傅祁川垂眸觑着我,轻抬下颔,笑意讥讽,几乎是命令般地开口:“回答他。” 第98章 傅祁川,你卑劣! 我诧异于他的自信。 是,我不否认自己曾经很喜欢他,可是他凭什么觉得我会站在原地等他,会永远选择他。 我手腕在他的桎梏之下转了个圈,也没挣脱出来,索性一字一顿道:“我不愿意。傅祁川,松手!” 灯光从男人头顶笼罩下来,他眼窝愈发深邃,语气冷得犹如寒霜,“好得很,你真是出息了。” 可是,下一秒,徒手就将我塞进了车里,啪地一声关上门。 无视我开门的动作,将车门摁得死紧。 车外,两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男人气场全开,有种硝烟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我生怕他们会又打起来,却不知道傅祁川说了一句什么,只那么一句话,陆时晏便偃旗息鼓了。 染上了几分颓然与隐忍。 傅祁川拉开车门,将我往里面推了一把,上车,我就听陆时晏不疾不徐地说了一句,“傅总,你也只剩这么点砝码了。” “砰——” 下一秒,傅祁川将车门关得震天响,凌厉的下颌线出卖了他的情绪。 陆时晏轻而易举将他激怒了。 傅祁川厉声:“开车!” 我坐到另一边,扣了扣车门,发现上锁了,也是打不开的,“我要下车!” 而与此同时,司机已经启动车子,匀速往停车场外驶去。 傅祁川靠在座椅上,闭眼小憩,好似根本没有听见我的话一般。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抠开门把手,拉开车门就要下车。下一瞬,一股大力将我带回车里,长手一伸,越过我关上了车门。 车子一个刹车急停! 我堪堪稳住自己,就看见男人寒潭般冷寂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我,唇边挂着讥嘲的弧度,“就这么想回去找他?” “……” 我搞不懂他什么脑回路,“我要回家!” “是去回家,还是去找他?” “傅祁川,你听不懂人话吗?” 我气极反笑,直直地迎着他的视线,“我就算是去找他,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管不着!” 他冷声质问,“你今天上午哪里了?” “关你屁事!” 我推开他,不管不顾地要下车。 他不容反抗地抓住我的手腕,倾身过来盯着我的双眸,冷哼,“怎么,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我?” “阮南枝,你和陆家现在交道越打越深,下一步准备干什么,嫁进去?”他沉声逼问。 我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你派人跟踪我?” 上午我去陆家的事情,除了我和陆时晏、陆时静,没有任何人知道! 他双眼微眯,不答反问,“我明明告诉过你,陆家的水不浅,为什么不听?他陆时晏回国才多久,明面上在ms,实际上已经快把许芷给架空了,你以为他是什么简单的人?” “什,什么?” 我听得云里雾里,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那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陆时晏也没有隐瞒我什么,他甚至已经告诉过我,他要回陆家了。 说到底,是陆家对不住他和他母亲,他只是拿回自己应得的。 我看向傅祁川,“而且,就算他再不简单,我被他骗去卖了帮他数钱后,还对他感恩戴德,也与你无关。” “你一天没和我拿离婚证,就一天与我有关!” 他似被气笑了,舌尖抵了抵腮帮,“阮南枝,休想给我头上戴绿帽。” 话落,便淡声吩咐司机,“开车!回老宅!” 我懵了,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在拿离婚证前,别想再私下见陆时晏!” 听见这他不容置喙的语气,我差点气疯了,拼命挣扎,“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人身自由?!” 他无动于衷,“凭我还是你老公!” “……” 我深吸一口气,半带嘲弄地开口:“你算哪门子老公?我说的话,你信过一次吗?” 傅祁川轻轻皱眉,眼神深邃,“今天在医院的事?” “不然呢?” 他捏了捏眉心,嗓音醇厚,“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就算是报警,凡事也要讲证据。” “那你是警察,还是我老公?” 我定定地看着他,尽可能平静地问。 为什么他可以做到分得这么清楚,一边口口声声是我老公,一边又从来不相信我。 一个人可以割裂到这个地步吗。 傅祁川微微一僵,薄唇轻抿,“但她们,也不是犯人。” 我捏紧手心,“是你的情人和未来岳母,是吧?” “阮南枝,我和傅衿安……” “别说了,” 我勾了勾唇,眼神却是冰冷的,“我说我和陆时晏什么都没有,你不也一样怀疑我和他的关系吗?更何况是你和傅衿安,只怕睡都不止睡了一次了吧!” 男人周身气压骤冷,字字清晰,“我只有你一个女人,没有碰过别人。” 我有些错愕。 下意识想反驳,可看着他的神情,又不像假话。 我知道,这个深究不出什么明确结果,偏头问:“你刚才,和陆时晏说什么了?” “想知道?” “对。” 傅祁川面不改色,“我说,离婚申请是可以单方面撤销的。” 我顿时怒从心起,咬牙骂道:“傅祁川,你卑劣!” 他告诉我,压根就是也在警告我! 只要我违背他的意思,他就可以去取消申请,这个婚,永远都离不了。 他眸光像淬了冰,“我卑劣的手段还有很多,要试试?” 我愣愣地看着他,像从来没有认识过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样。 失去了挣扎的欲望,双手也垂了下来,“为什么?” “为了让你长记性,记住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 “也记住你的男人是谁。” “……” 我忽而懂了他的意图。 并非是出于爱,他从来都不爱我,只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 饶是如此,到了老宅,我还是不愿意就这样屈服,下了车就往外走。 身后,男人又冷又沉的嗓音响起,“你觉得我既然把你带了过来,会让你走?” 第99章 你心疼我? 不得不说,权势真是个好东西。 他这么一句话,我竟然就清楚知道,自己确实走不掉了。 他只要一声令下,就会有保镖在我身前形成肉墙,令我寸步难行。 我抿了抿唇,索性转身越过他,冷着脸径直回了房间。 反手就锁上门。 不就是把我关在这里吗,行,那就关吧,反正我现在就是闲人一个。 老宅又不缺吃不缺喝,还有人伺候,最多耗到离婚冷静期,我就自由了。 我们的房间,依旧维持着原样,佣人知道傅祁川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所以打扫卫生时,都只是拖地擦灰清洁。 不会挪动任何东西。 我的拖鞋、护肤品、床头读物,发圈之类的各种私人物品,都还在原封不动的位置。 可是,床上属于傅祁川的另一半,是有人睡过的痕迹。 我有些意外,他还住在这间房,并且没有清除掉我在这儿生活过的痕迹。 “叩叩——” 我洗完澡出来没一会儿,房门被人敲响,我动都没动一下,不想搭理。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程叔的声音,“少夫人。” 我这才起身过去开门,“怎么了?” 许是因为程叔反水反得我猝不及防,我对他老人家,语气也并不太好。 程叔没有介意,只为难地开口:“佣人发现祁川换下来的衣服全是血,我刚去看,发现他伤口还在流血,说叫医生来,他也不愿意。要不,您帮忙去劝劝他……” “让傅衿安劝吧。” 我逼着自己心硬一些,“或者让温芳,她们母女俩的话,他最喜欢听了。” “祁川他……现在心里是有你的,我和老爷子早就看得明明白白了。” 程叔苦口婆心,“只是你们自己啊,当局者迷。” 闻言,我心里划过一丝酸涩。 他心里有我么。 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一些,像在说什么玄幻事件一样。 我看着程叔因为爷爷的离开,一下添了许多的白发,终是松了口,“行,我去劝劝吧,您别担心了,早点睡。” 程叔一辈子就跟在爷爷身边,没有妻儿,只为了傅家的事情操劳。 如今爷爷走了,傅祁川一个人掰成两半用,也只顾得上集团。剩下的,都得靠程叔。 傅祁川就在隔壁房间,我敲了敲门,只听见一声寡淡沉稳的,“进。” 我敛下情绪,推门而入,一眼望去没人,往里走了几步,才看见他正在书桌前处理公务,头发半湿,侧脸线条流畅精致,神情专注。 身上是件白色浴袍,后背微微弯曲,浴袍紧绷着,已经有血浸了出来。 他翻阅着文件,头也没抬,“程叔,我说了,不用您操心,去睡吧。” “程叔去睡了。” 我抱着替他人分忧解劳的心态,淡声开口:“他说你在流血,我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傅家有固定的家庭医生团队,24小时随叫随到。 傅祁川这才抬头看过来,黑曜石般的眸子觑着我,喜怒难辨,“不必了,卑劣的人用不着医生。” 真是有仇必报。 我懒得和他计较,“不要就算了。” 他不愿意,我也没什么立场强求。他向来也不愿意听我的废话。 说完,我转身就准备出去。 “你给我换药。”男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我抿了抿唇,“我又不是医生,不会换药,也没有药。” “我会,我也有药。” 傅祁川起身,踱步过来,一步步似踩在我的心上,“我教你换。” “那你自己换就好了。” 说罢,我就要走。 “阮南枝。” 他干燥的手掌突然握住我,嗓音像掺了砂砾,“我疼。” 简单的两个字,叫我的心底防线骤然崩塌。 而且,毕竟是枪伤,容不得马虎。 我盯着他,狐疑道:“傅祁川,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卖惨?” 他垂眸,漫不经心:“那你吃这套吗?” “……不吃。” 我扔下这两个字,转身的瞬间又被他用力带回来,男人破天荒低下高贵的头颅,声音和软道:“我真的疼。” 这一刻,连我自己都想骂我自己一句,阮南枝,你真贱啊。 可是,想到他的伤,我又无法狠下心来。 心疼男人倒霉八辈子。 这话是没说错的。 我终究是妥协了,“药在哪里?” 他温声,“沙发上。” 我走到沙发旁拎着袋子过来时,他已经在床边坐下了,视线随着我的动作移动,一瞬不瞬的。 我打开袋子,才发现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纱布、碘伏、止血药之类的。 一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样子。 我疑惑地看着他,“你准备得这么齐全,是在等傅衿安来给你上药?” ——那恐怕来不了了,她在陪你爸。 我在心里补了一句。 傅祁川皱眉,“阮南枝,你顶着脑袋,只是为了看起来比较高?” “……” 我不是头一回领教他的毒舌,也无心争辩什么,淡声道:“脱一下衣服。” 待他脱了衣服,我轻手轻脚地取下层层纱布,看见那个血肉模糊伤口的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狠狠疼了一下。 我甚至突然开始想,他那天,为什么会那么义无反顾地替我挡下这一枪。 趋利避害,不应该才是人的天性么。 我得不到答案,只能小心翼翼地给他处理伤口,他除了教我怎么换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只是,额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我替他缠好纱布,终是忍不住问:“很疼吗?” “你心疼我?” 他黑如子夜的眸子对上我的视线,似要看到我心底里去,又似夹杂着什么期待。 我被看得心尖一颤,忙避开他的视线,矢口否认,“没有。” “说谎。” 傅祁川审视地看着我,了如指掌:“你每次说假话,就不敢看人的眼睛。” …… 最后,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次日,我特意晚起,以此和傅祁川吃早餐的时间错开。 他工作忙,早出晚归,只要早餐错开,晚上他回来时,我也已经回房了。 根本不会打照面,等到时间一到,把离婚证拿到手就行。 未料,刚出房门,就和傅祁川撞了个正着。 他穿了套做工精良考究的黑色西装,个高腿长,整个人清冷矜贵。 但枪伤好像加重了,脊背微微弯曲。 我纳闷,“你怎么还没走?” 他冷笑,“这么怕我?” “望周知,怕和嫌弃,有本质区别。” 我刚说完,看着他黑沉的脸,登时感觉神清气爽。 佣人忽然上楼,快步过来,“少爷,少夫人,夫人和衿安小姐回来了。” 我皱眉看向傅祁川,不敢置信道:“你允许的?” 第100章 我们打个赌吧 只见,他也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我有这么没事找事?” 那可不好说。 我见到那对母女就烦,楼都不想下,扭头回房间前,道:“你最好把人弄走,不然我走。” 岂料,我还没来得及进门,傅衿安就跑了上来,“阿川,你快看看这个,那个阮南枝……” 她视线扫到我身上时,话音戛然而止。 我不想看见她,但她点名都点到我头上了,我索性看过去,“我怎么了?看不出来,你现在这么记挂着我。” “你、你怎么在这里!你真是不要脸,都离婚了还跑傅家跑……” 她极力掩饰,我却还是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嫉妒和恼恨。 “傅衿安!” 傅祁川面若寒霜,“我不想提醒你第三次,她还是我的妻子。” 我好整以暇地开口:“我和他之间,暂时还差一本离婚证。于情于理,都比你更适合出现在傅家。既然你都说我不要脸了,那你是不要什么,既不要皮又不要脸?” “伶牙俐齿!” 傅衿安瞪着我,轻哼一声,抬着下巴道:“阿川也好,爸爸也好,他们才是真正的傅家人,也是我最亲的人!你说,我是什么?” “……” 想到昨天在酒店看见的那一幕,我胃里直翻涌,一语双关道:“阿川我不清楚。不过爸爸,你和他一定是最亲密无间的了。” 昨天在酒店恐怕都负距离了,能不亲密吗。 我说这话,既是存心膈应,又是试探。 许是出于心虚,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划过一丝慌乱,又用生气掩饰下来,不自在地质问,“阮南枝,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要污蔑我和爸爸之间的关系吗?你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本来,她和我公公之间的关系,我只能确定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她此刻亲自给了我答案。 只是,我现在再也不会在没有彻底拿到证据的时候,轻举妄动了。 我皱了皱眉,旋即笑盈盈地开口:“你在说什么,什么龌龊不龌龊的?爸爸不是最疼你这个继女了,我说你们亲密无间有什么错……” 看着她略显怪异的脸色,我一下做作地捂住嘴,“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说你和爸爸是……那种关系吧,天,你怎么会想到这种下三滥毁三观的事!” “阮南枝!” 傅衿安怒声吼叫,还没完全发作出来时,温芳从电梯内出来,“衿安!怎么在和阮小姐说话,一点点事情就气急跳脚的,还是和小孩子一样。你该学学阮小姐,沉稳一些,不露声色一些!” 表面是在夸我,实则是在告诉傅祁川,傅衿安多么天真无邪,而我又有多工于心计。 真希望,在我把傅衿安和她老公睡在一起的证据,丢在她面前时,她还能这样维护傅衿安。 我目光淡淡地看着她,“昨天才刚醒过来,今天就能活蹦乱跳了,身体素质真好,一点都不像在病床上昏睡了这么多年的人。” 原本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却闪躲了一下。 难不成,她早就醒了?只是,在等着关键时候,在傅祁川对她亏欠感最深的时候,为傅衿安说情……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女人比我想得还要可怕。 温芳笑了下,唇色还有些白,“都是小川孝顺,这些年我虽然躺在病床上,但是被照顾很好,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啊,才放心彻底把衿安交给他。” “哦。” 我嘴角抽了抽,权当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挺好。” 自己当小三。 又给女儿安排当小三。 可惜,她女儿当小三上瘾,连她的婚姻,都没放过。 说完,我准备回房。 “阮小姐。” 温芳却叫住了我,“我们来,是衿安收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照片,也与你有关。我们不该背着你给阿川看,所以,你也一起吧。” 我皱了皱眉心,预感不是什么好事。 傅祁川单手抄兜,嗓音淡淡,“下去说吧,南枝还饿着肚子。” 下了楼,傅衿安迫不及待要说时,傅祁川冷冽地瞥过去,“我说了,她还没吃早餐,你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话落,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去吃早餐。 傅衿安不服气地嘟起嘴,“你现在还维护她!等你看了照片你就知道,我都是为你好了!” “好了,衿安。” 姜还是老的辣,温芳并不急于一时,“让阮小姐先去吃早餐。小川,你也还没吃吧,快去。” 我也确实饥肠辘辘,径直去了餐厅。 程叔吩咐佣人摆上早餐,尽管傅家有钱,爷爷却从不铺张浪费,老宅这边便保留了这个习惯。 所以,早餐是刚好两人份。 鲜香的青菜咸骨粥、虾饺、蟹柳厚蛋烧、白灼秋葵、配应季水果。 “很喜欢?” 见我吃得很香,坐在一旁的傅祁川动作微顿,笑着问。 我下意识偏头看他,有一个瞬间,似乎在他眼里看见了宠溺,我忙不迭收回视线,“嗯,老宅这边的厨师,厨艺很好。” “喜欢就好。” 他几不可闻地笑了下,温声道:“以后天天让他们给你做。” 我心口一涩,捏着筷子的手指微微用力,云淡风轻道:“哪里还有以后,我们下个月就要离婚了。” “……嗯。” 他也呼吸一窒,须臾,才情绪难辨地发出一个单音节。 一顿早餐,吃得极为沉默。 吃完自己盘中的最后一块水果,我放下叉子,抽了张餐巾纸,“走吧,她们不是在等着泼我什么脏水吗。” 他早就吃完了,难得有耐心地在等着我,无奈,“你别总这样想她们。” “傅祁川,我们打个赌吧。” 我弯唇,逆着光偏头看向他,“看看她们是不是要污蔑我什么。” 他垂眸,我们坐得近,他瞳仁里能看见我的影子,“赌注?” “嗯……” 我想了一下,不疾不徐道:“如果是,你动动关系,我们明天就去把离婚证拿了。” 这对他来说,一通电话的事而已。 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微愣,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落寞,“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嗯!” 我看着他精致无瑕,自己曾经偷偷描绘过好多次的眉眼,认真点头。 第101章 阮南枝怀的孩子不是你的 他噌地起身,脸上积满阴沉,居高临下地看了我老半天,最后咬牙扔出一句话,“晚上睡觉把枕头垫高点!” 就差没直说让我做梦。 我也来了脾气,倏然站起来往待客厅走去,看向在窃窃私语的白莲母女,“说吧,什么事?” “阿川!” 傅衿安得意地起身,目光越过我,径自看向傅祁川,扔出一枚炸弹,“你知道吗,南枝怀的那个孩子,搞不好根本就不是你的!” 空气好似在瞬间凝固了。 我只觉得怒火中烧,一个耳光就要甩过去,这次,傅衿安早就防备,一把推开我,将一个信封砸在了我的身上。 她笑得轻蔑,“看看吧,看看你怎么和阿川解释!” 信封顺着我的身体话落到地面,有一个人,比我捡得更快,傅祁川捏着信封,站直身体。 指骨分明的手指拆开信封,取出几张照片。 只一瞬间,男人唇角下压,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冷鸷,看似温和的轮廓线条,蕴藏着狂风暴雨一般的怒火。 我的心,几乎在同时沉到了谷底。 我怔了怔,伸手想要把照片拿过来看了看,未料,指尖刚触碰到,照片边沿,傅祁川就猛地拿开了。 整个动作都透着股戾气,叫我悬在半空中的手,狠狠僵住。 “阿川,你看见了吧!” 傅衿安扬起红唇,轻轻柔柔道:“她早就出轨了,之前肚子里的孩子,十有八九都是陆时晏的。” 我趁傅祁川不备,强行扯过来看了一眼,才发现是一张酒店房门口的照片。 门口站着的两个人,确确实实是我和陆时晏。 我和陆时晏,什么时候去过酒店? 我脑子懵了一下,下一瞬就反应过来,“傅衿安,你为了污蔑我,真是煞费苦心。合成照片这种手段,都被你用出来了。” “呵,忘了?” 傅衿安念出门牌号,“0312,你去年去f国出差住的酒店,不至于一点都不记得吧……你要是不记得,财务部还能找到你报销的记录。” 我的记忆忽然回拢,当时在异国他乡出差,还参加了设计圈的一个局,我不胜酒力,回到酒店已经难受得不行。 后来是江莱给我打电话,说让人给我送解酒药。 我那会儿迷迷糊糊的开门,连人都没看清,拿了药道谢后就关上门了。 难道…… 是陆时晏给我送的药? 他回来后从来没和我提起过这件事。 就那么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居然就被有心人拍下了照片,甚至一直留到了现在。 我敛下思绪,淡淡开口:“一张酒店房门口的照片,你就盖棺定论了?” “不然呢?” 傅衿安说话很难听,“还要拍到你们的床照吗?那你也太不知羞耻了一点!连陆时晏远在国外的时候,你们都能私会,竟然还敢说你的孩子是阿川的!” “衿安,” 温芳状似拦阻地出声,“你听听小川怎么说,毕竟是男人头上戴绿帽子的事,你这样闹,让小川的脸面往哪里放?” 好得很。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但句句都紧扣主题,非要把这口锅盖在我身上。 我心底积压的怒火燃烧起来,盯着温芳,语气清冷,“你昨天在医院不是一口一个证据吗,怎么到我这儿,就变成看图说话了?” “阮小姐,性质完全不一样。” 温芳强词夺理,声音却是柔和,“你昨天拿的证据,只是衿安碰到过老爷子的药,这能说明什么?她就只是想喂老爷子吃而已。你这个……孤男寡女都站在房门口了,又是成年人了,还能干什么?” 我端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就兜头泼了她一脸,冷笑道:“温芳,你再多说一句,我就不是泼水这么简单了。” 傅衿安背地里睡继父,明面上却是个大孝女,顿时急眼了,“你敢这样对我妈,疯了吗?!” 我顺手拿起另一杯,又尽数泼在她脸上,“你再说?” 傅衿安精致的妆容都被我毁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阮南枝……” 温芳没想到我会做出这么泼辣的事,立马红了眼睛,哽咽道:“小川,你如今是胳膊肘往外拐了吗,我怎么也是你父亲光明正大娶进来的,现在你就纵容她这样对我?” 傅祁川脸色阴鸷,那双眸子如深不见底的寒潭,朝我望过来时,只一眼,便叫我后背都发凉了。 他也信了么…… 我忽然觉得想笑,却笑不出来,一个手滑,玻璃杯掉在了地面,四分五裂,我讷讷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见傅祁川将手中的几张照片一分为四,撕成碎片,声线冷硬。 “温姨,您是长辈,有些话我可能不该说,但也不得不说。你可能是在病床上躺久了,糊涂了。你是我父亲娶的,你和他是一家人,但南枝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跟我最亲的人是她!” “您这套胳膊肘往外拐的说法,是什么逻辑?”他似在努力压抑着翻涌的火气。 这番话,不止是温芳和傅衿安,就连我,都是错愕的。 她们震惊,他会站在我这边。 而我也是。 他本就怀疑我和陆时晏的关系,有了这张照片,他的怀疑应该会更深才对。 只是,他好像选择了相信我? 傅衿安伸手怒指着我,不可思议地开口:“阿川,是你糊涂了吧!她阮南枝给你戴绿帽,你有火,冲我妈发什么脾气?!” “她是我老婆。” 傅祁川挡在我身前,压迫性极强,嗓音沉沉地警告:“不是谁都能跳到她头上来踩一脚的,傅衿安,你泼脏水也要有个度。” “我……” 傅衿安心虚了一瞬,而后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指着自己,眼泪簌簌落下,“傅祁川,你说我泼她脏水?要不是为了你,我和我妈才不会管这档子闲事!好!今天就算我们多管闲事了!” 温芳也看着他,摇了摇头,“小川,你太让我失望了。但没关系,我理解你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真相……” 话落,母女俩就要走。 我看着她们戏精的样子,冷冷地勾了勾唇角,待她们走出去,就听见空气中响起傅祁川冰冷蚀骨的声音。 “这样做,你满意吗?” 我浑身一怔,慢半拍地看向他,喉头发紧,“什么意思?” 他捡起一张适才丢在地上的碎片,是我的侧脸,拇指轻轻在上面摩挲着,眼底却是近乎病态的执拗,“我想清楚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 第102章 你手上的伤,怎么弄的? 我看不透他。 只能下意识后退,“什么意思?” “我们不离婚了,好不好?” 傅祁川握住我的手腕,摩擦着我脉搏处,“以后不管怎么样,我都只要你,不管别的任何人了。” “包括温芳和傅衿安?” “对。” “傅祁川,” 我觉得可笑至极,“这话你自己信吗?” 如果说是突如其来的醒悟,那也来得太迟了。 我没有猜到他今天会相信我,可是这也不够弥补过往的所有隔阂。 他嗓音沉缓,“你还是不愿意?” 我定定地看着他,吐出三个字,“对,我不愿意。” 倘若回到没失去孩子的时候,他做出这个决定,我可能会立马同意。 但现在,我想不到有什么答应的理由。 是我被撞倒的时候,他越过我去扶另一个人吗。 还是我流产的时候,他那耳光打得不够狠呢。 我们这段婚姻已经没有退路了。 傅祁川沉默了很久,将我的手越攥越紧,末了,眼底只剩一片清明,极尽讽刺,“连这几张照片,我都可以当做没看见,这还不够吗?” 这句话,让我瞬间像是在寒冬腊月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血液都被冻住了。 我扯了扯嘴角,眼泪却先冒了出来,猛地挣出他的桎梏,“原来,你压根没有相信我?” “傅祁川,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啊。” “南枝……” 他神情突然慌张了一下,想伸手来碰我。 我避开他的动作,一边往后退,一边笑着摇了摇头,“在你眼里,我都跟别人去开房了,多脏啊,你碰我不嫌恶心吗。” 他有几分呆愕,“我不是……” “傅祁川,别虚伪了!” 话落,我转身就跑上楼,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我躲进卫生间,拼命想忍住,拼了命的不允许自己哭,不许再为了他哭,可是眼泪却争先恐后的往外滚。 哪怕铁了心离婚,但我也不是刀枪不入了。 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也会疼啊。 他怎么能这么侮辱我…… 八年,就换来这么个下场。 挺可悲的。 …… 这件事过后,我和傅祁川好像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一连三四天,都是我起床,他已经出门了,我睡觉了,他才回来。 根本见不到,因此也不难熬。 倒是陆时晏,给我发过几次微信,问我有没有事之类的。 傅祁川这个人偏执起来,谁也拿他没办法,更何况,他们已经闹得够僵了,我不想雪上加霜。 再者,也没必要把陆时晏牵扯得更深。 我就都回复没事,让他放心。 这晚,我洗漱完半躺在床上看书时,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一阵着急忙慌的声音。 我下意识准备去看看,刚拉开门,听见程叔几乎恳求地劝道:“您就算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要想想老爷子啊,你身体垮了,傅家怎么办?” 偌大的老宅,能让程叔用尊称的,只剩傅祁川和我了。 我拉门的动作顿住,心里似被什么扯了一下,又很快归于平静。 他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应该对自己的身体有数才是。 对。 我想着,又关上了门。 门合拢之前,听见傅祁川声音沉哑地说道:“没什么大事,您打电话叫医生过来一趟吧。” 我重新躺回床上看书,可看了不知多久,才发现书都拿反了。 变得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不知道他的身体是怎么了,如果是因为那一枪……那本该是在我身上的。 我心烦意乱地合上书,准备去阳台透透气时,房门便响了起来,伴随着程叔的声音,“少夫人。” 我的脚步都不受控制地快了一些,打开门,“程叔,傅祁川……还好吗?” “祁川他发烧了。” 闻言,我略微松了一口气,以为是感冒之类的,却又听见程叔开口:“是前几天的枪伤感染了引起的。现在不让任何人碰他,也不肯吃药。” “你们要离婚了,我本来……不该来找你的,但实在是听他睡着了,在喊你的名字……” 我捏了捏手心,“我去看看吧。” 因我而起,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 因为发烧,傅祁川两颊染着不自然的浅红,长睫覆下,呼吸均匀绵长,只是眉心依旧蹙着,好似遇到了天大的烦心事。 程叔指了指床头柜上的药,“这是医生刚来开的,能退烧、消炎。” 我点头,“好。” “那我先出去了,您有事随时叫我。” 程叔出去后,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我和他。 我走过去,探了下他的额头,很烫。 至少三十八九度了。 未料,却在准备收回手的那一刻,被他下意识攥住,低声呢喃道:“老婆,阮南枝……为什么要离婚,不要离婚。” 房间静谧,他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闯入我的耳朵。 我在原地站了许久,俯身拍了拍他的脸,“傅祁川,醒醒,吃药。” 他迷蒙地微微睁开眼,看见我,似乎有些不相信,突然用力一带,将我拽进他的怀里,他瓮声道:“是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你骂得对,我是王八蛋,是混蛋。” 我被他拉得猝不及防,好在反应还算快,重心没落在他的伤口那一块,但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滚烫。 人都烧迷糊了。 他清醒的时候,绝不会有这么深的觉悟。 我手撑在床上,又好气又无奈,“那你就利落一点和我离婚,别再耽误我了。” “我不要。” 他手还圈在我的腰间,双眼却又轻阖了起来,声音也变得不那么清晰。 这人发个烧,搞得跟喝醉酒一样。 我无奈,反手掰开他的手,脱离他的怀抱,却在要收回手的瞬间,目光突然一紧。 他的手腕内侧……有好几处黑红相间的烫伤。 新旧不一的伤,在他精致如玉的手上,灼得人眼睛都发疼。 明显不是同一时间烫到的。 那就不是不小心烫到了……而是故意的。 可是,以他如今的身份,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敢这样对他。 我努力睁大眼睛,抬手压了压内眼角,忍着鼻腔的酸楚,又拍了拍他的脸,“傅祁川,你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嗯?” 他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好像没听真切。 我弯腰,“我说,你手上的伤,烫伤,怎么弄的?” 睡梦中,他眉心蹙了蹙,好像在想,忽而又舒展开来,“想阮南枝……烫一下,心就不疼了。” 第103章 凭什么他说公开就公开 我怔愣了片刻,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可怜,又可恨。 我分不清,他的这些真情假意了。 也不想去分辨了,反正过不了多久,我们就是彻彻底底的没有关系了。 我吸了吸鼻子,强行把傅祁川摇醒,“把药吃了再睡。” 可能是知道是我,药喂到嘴边时,他也没抗拒,反而很配合。 吃完药,又乖顺地睡了过去。 身上烫得可怕,不是一时半会能退烧的。 我找程叔要了烫伤药,给傅祁川把手腕内侧的伤上了药,直到他开始退烧,才起身回了房间。 到底是平常身体底子好,又还年轻,第二天早上,程叔便来说完全退烧了。 只是,下午又吩咐佣人送了几条高定礼服裙进来。 “祁川说,让你晚上和他去参加一个宴会。” “宴会?” 我有些疑惑。 结婚这三年,因为是隐婚,除了傅家人的场合,他从没带我出席过别的,都是他独自出席。 程叔点点头,“是的,陆家老夫人的八十大寿。” “……” 我好像一下读懂了他的用意,在陆家人那里留下一个,我是有夫之妇的形象。 让我断了进陆家的念想。 神经。 他还是生着病的时候正常一点。 我皱眉,“他人呢?” “在书房……” 程叔话还没说完,我就大步走远,一把推开书房的门,“傅祁川,你有病吧,我说了,我和他没有关系……” 说到一半,我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憋得满脸通红。 他在开视频会议! 我明明是占理的,可是这一下,在对上傅祁川那双漆黑揶揄的眸子时,也哑了火。 太丢人了。 “嫂子是吧,嫂子好!” 电脑屏幕上,一个我没见过的人,非常健谈地和我打起招呼,“嫂子,你要给我哥整个绿帽吗,那你一定是我觉得最牛叉的人。” …… 我本来还能立马走掉,现在走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没,没,你们继续开会,继续。” “滚蛋。” 傅祁川嗓音淡淡,我以为是让我滚,就见他直接挂断了视频,起身朝我走过来,开门见山:“这么生气,是去陆家晚宴的事?” “我觉得你多此一举。” 我抬头看向他,“傅祁川,你别把我想的太不堪,谈恋爱分手了都有空窗期,更何况是离婚。我不是你,你不用这么处处提防。” “阮南枝,” 他觑着我,似笑非笑,“你没发现,自己也没把我想得有多好?” “除了这个,你带我去参加晚宴的理由,还能有什么?”我凉声道。 他眸色深深,“让你知道,为什么一再让你离陆时晏远一点。” “他再怎么样,也比你好。” 至少,陆时晏并没有伤害过我,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帮我。 谁知,这句话似一下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他冷冷一笑,“还没离婚,就替他说上话了?我告诉过你他不简单,你离他远一点,你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那你呢?” 我也来了火气,扬声质问:“我告诉你的事,你信了吗,又凭什么这样在我面前污蔑陆时晏?我为什么要离他远一点,傅衿安都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也没见你离她远一点!” “我污蔑他?” 他眼底燃起两簇火苗,一脸愠怒! 看见他现在轻而易举就动怒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身心舒畅,“不是吗?傅祁川,你是告诉我的,凡事要讲证据。” 话落,我举步往房间走去。 身后,男人隐忍着怒火,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六点。” “知道了!” 我头也没回。 之所以答应,不是因为他,而是想到陆时晏那天在祠堂被打的场景,我忽然希望,如果今晚许芷再给他什么难堪,我想拉他一次。 换我,拉他一次。 毕竟,有傅家少夫人的名头在,不用,白不用。 我回房间洗澡收拾一番后,又化了个精致的妆容。 出席这样的场合,大方得体就够了,所以选礼服时,只选了条刺绣小黑裙,长度及膝,露出一截笔直纤细的小腿。 六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我踩着小羊皮高跟鞋准时出现在楼下。 傅祁川听见动静,掀眸看过来,眸中划过一抹惊艳,起身,“走吧。” “嗯。” 司机早已将车开到门口,见我们出来,连忙下车打开车门。 我率先上车,挪到了最里面,偏头看着车窗外。 一路无言。 临近陆家时,他突然递出一个珠宝盒给我,“给你的。” 我接过来打开看了眼,是条绿宝石项链,一看就价值不菲,也比我脖子上这条,更搭今天的礼服。 我也没矫情,摘下脖子上原本的项链,换上去。 但是在扣进去时,因为看不见,对了几个回合,都没对上。 忽而,一双干燥的大手,从我手中接过项链,在我脖颈后窸窸窣窣地动作着,激得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忍不住问:“还没好吗……” “好了。” 我刚问完,傅祁川就松了手,那颗绿宝石就那么坠在我的锁骨处,轻轻晃了晃。 在他收回手的瞬间,我余光扫到他手腕,不由侧了侧眸,就见他神情自若地将衬衣往下扯了扯,完好地遮住伤处。 我抿唇,“不疼吗?” 傅祁川扯唇,有些漫不经心,“不算疼。” 说话间,车子已经徐徐停在陆家宅院外。 许芷亲自在外迎客,陆时晏也站在另一侧,身长玉立,许是室外温度低,他也似笼罩了一身寒意。 在我下车时,我们的视线就刚好远远对上。 他身上寒意褪去,眸中浮现笑意,我也弯了弯唇,算是打过招呼。 这一幕,都落入傅祁川的眼里,他似被气笑了,舌尖抵了抵牙齿,递出手肘,幽幽扔出两个字:“挽着。” 我看着他,无动于衷,“不想,你独立点吧。” 凭什么他说隐婚就隐婚,他说公开就公开。 爱谁谁。 我举步就走,脚还没迈出去,另一辆车上就下来一个人,越过我,一把挽住他的手肘,“阿川,我就知道你在等我。” 第104章 和他离婚,金额你自己填 不需要回头,光听声音,我都知道是傅衿安。 傅祁川不露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臂,“你怎么来了?” “爸爸带我来的啊。” 傅衿安嗓音温柔,“爸爸说我以后肯定要帮着你一起打理傅家的,多来混个脸熟也好。” 我内心只觉得讥讽,就听傅祁川冷声,“那你就去找他,跟着我做什么?” “干嘛?你现在这么不待见我了么?” 傅衿安佯装生气,又讨好道:“哎呀,要是因为前几天照片的事情,我都不生气了,你还计较?再说了,是阮南枝给你戴绿帽,又不是我……” “傅衿安!” 傅祁川厉声喝止,似要甩开她。 傅文海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端着亲爹的架子,“我看见了几个朋友,去打下招呼。安安没来过这种场合,你照顾下她,免得哪个没长眼的欺负她。” …… 我大步走远,傅祁川回应的是什么,我也没听清。 不重要了。 除了答应,还是答应。 只是,他应该想不起来,我也是头一回参加这种上层圈子的晚宴。 “南枝。” 我刚走到门口,陆时晏一个宾客寒暄完,就径直走了过来。 视线往下,看了眼我光着的小腿,他温煦笑容道:“走吧,我带你去宴会厅,外面冷。” “好的。” 我点点头,与他一同刚迈上宅院台阶,神色不佳的许芷开了口:“你就是让他牵肠挂肚的女人吧?长得确实不赖,难怪让我这个蛰伏这么多年的‘儿子’,这么快就忍不下去了。” 她把我当成,陆时晏喜欢的那个女生了。 我皱了皱眉,正欲说话,陆时晏淡漠锐利地道:“冤有头债有主,别拿旁人发泄。” 许芷正了正身上的貂毛坎肩,细眉上挑,“你急什么?我才说她一句你就急了?” 虽然态度并不好,但比起那天在祠堂打陆时晏,已然是两种态度。 那天,更像是居高临下,就差把陆时晏当条狗了。 今天,不难察觉到她的收敛和忌惮。 陆时晏情绪平淡,“她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许芷狐疑,明显没信。 我无奈,“陆夫人,我们确实只是普通朋友。” 说着,怕她不信,我指了指正好举步过来,被傅衿安缠着的傅祁川,“喏,我有老公的。” 她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遍,“你是……傅祁川隐婚三年的那个老婆?” “不信你去问他。” 我语气冷淡,说完,就偏头看向陆时晏,搓了搓手,“学长,我们进去吧,冷死了。” 身后,许芷嘟囔了一声,“这两口子倒是有意思,各玩各的?” …… 闻言,我觉得嘲讽,忍不住笑了一下。 陆时晏看过来,“你别在意。” “没事。” 我摇了摇头,“你做什么了?感觉她对你,和那天的态度完全不同了。” “想知道?” “有一点。” 毕竟,我一直觉得陆时晏是很温文尔雅的人,没想到他能在朝夕之间,让许芷变得收敛。 陆时晏弯了弯唇,“我查到了她当年害死我妈的证据。” “什么?” 我愕然,下意识问:“过去了这么多年,还能查到证据吗?” 他眼眸微闪,抬头看向前方,“嗯。” “那怎么不报警?” “傻子。” 陆时晏笑了笑,“你觉得今天过八十大寿的那位,能同意我报警吗?其实,有时候换种方式,也可以达到一样的效果。” 这话,有点深不可测。 我意外地看向他,笑道:“学长,我觉得,你和我之前认识的不太一样。” “怎么说?” 他神情怔了一下,看向我,“或者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 “不会!” 我立马否认,夸赞道:“我是觉得,你比我之前认识的那个陆时晏,还要厉害和聪明,我很佩服你能思虑得这么周全。” 我和他这样的人,没有任何倚靠。 能靠的,只有自己。 更何况,他是在陆家这样的狼窝,不思虑周全一些,只有死路一条。 他错愕了一瞬,双眸微微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 我认真地点头。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无声地吐了一口长气,松懈了不少。 好像我刚刚问的问题,很让他紧张一样。 进了陆家的宴会厅,我才发现,今天来的不只是江城上流圈子的人,还有些许生面孔。 陆时晏帮我去自助餐台取了些吃的过来,“我还要出去一会儿,你在这儿休息休息,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我微微一笑,将西餐盘接了过来。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我这种存在感低的人,却正好能够躲清闲。 我吃了些东西,便起身去洗手间解决生理需求,再出来时,看见傅衿安被一个富家千金堵着不让走。 白莲花也有碰上霸王花的时候? 我索性站在转角,没过去,免得卷入一些不必要的风波里。 富家千金一身行头不下七位数,约莫二十三四的年龄,精致的脸上底气十足,“姐姐,你就是傅祁川那个三年多见不得光的老婆吧?” …… 我本来只是想看个戏,却还是被扎心了。 未料,傅衿安想也没想,还颇为自豪地抬起下巴,“是我,怎么了?” 她大抵是确实没参加过这种场面,打扮得很精心,深v礼服一路开疆拓土,露出傲人的事业线,高开叉的设计,大腿也是若隐若现。 “和他离婚。” 富家千金几乎是命令的口吻。 傅衿安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我说,和他离婚。” 富家千金双手环胸,递出一张支票,“金额你自己填。” 挺豪气。 我是没想到,傅太太这个身份,有朝一日还会遇到这种事。 小三小四的找上门,让我填支票滚蛋。 虽然,现在站在她对面的,是傅衿安这个假货。 傅衿安这种向来喜欢胡搅蛮缠的人,竟然破天荒也露出不理解的表情,以及危机感,“你什么意思?你喜欢阿川?” 富家千金想了想,无所谓道:“你可以这么理解吧。总之,我势在必得。” 傅衿安咬牙切齿地啐了一声,“你父母怎么教育你的,插足别人家庭居然这么理直气壮?还势在必得,你还要不要脸了?!” 我听得想笑,也确实没忍住笑了出来。 第105章 AV都只看真人版的 一个小三,还骂上小四了。 未曾想,我刚笑出来,身后不远处也响起一声闷笑。 我吓了一跳,回头就对上一张有些散漫不羁,唇角勾出几分痞气的面孔,他穿了件皮夹克,闲散地倚靠在墙壁上,“傅太太的癖好,很独特。” 偷听被人抓个正着,我有些心虚,可转念,又消散,“你不也一样吗?” “我这是怕打断你的雅兴。” “你现在还是打断了。” 我反唇相讥,瞥向他,“你是谁,怎么知道会知道我?” “周放。” 他丢出大名,收起没个正形的样子,直起身子,“傅太太,回见。” 话落,举步就走了出去,一把揪住富家千金的丸子头,毒舌道:“沈星妤,就你这种蠢得连谁是正主都分不清的智商,还是别当小三了。” 沈星妤横眉竖目,“哥哥!你什么意思?” “你再叫一次这种恶心的称呼,我连夜送你回去。” 周放松开她,意味深长地睨了我一眼,在我以为他要告诉他的“好妹妹”真相时,他拍了拍手,“说你蠢的意思。” 我有些诧异。 脑子里过了一遍江城数得上名的富二代,确实没他这号人。 可是…… 能在陆家老太太的八十大寿上,穿得那么休闲,出入这种场合也神态自若,绝不可能是一般人。 我正想着,手机就响了起来。 “在哪?” 傅祁川淡漠的嗓音从那头传来。 我似笑非笑,“在一楼洗手间这儿,刚看完你的小四堵小三。” “什么小三小四的,我来找你!” 闻言,傅祁川语气更冷了,没一会儿,就找了过来。 我颇为可惜地开口:“你电话打迟了,她们刚好结束。不然,你还能赶上替你的心上人出头。” “阮南枝,” 他蹙眉,深深地审视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什么情绪,最后失望而归,“你就……这么无所谓?” “……” 这句话,依旧让我有些难受。 只是,不是为了他,是为了自己。 结婚三年多,我们貌合神离的日日夜夜,他为了傅衿安丢下我的一次又一次,孩子没了的那一刻。 这些锥心蚀骨的酸楚,都是我自己硬生生熬过来的。 被他当面问这么一句话,怎么可能不觉得难受,不觉得失望? 我敛下情绪,轻捏着手心,清浅一笑,“是啊,我们都是马上要拿离婚证的关系了,还有什么需要有所谓的?” “你对自己的定位还真是清晰!” 他咬着牙说完这句话,握住我的手腕,“和我一起去给陆家老夫人贺寿。” “好。” 我毫无波澜地应下。 反正,也不需要再等多久了,陪他做做这些面子功夫也没关系。 许是知道陆时晏在陆家的一些经历,给陆家老夫人贺寿时,我并不热忱,只简单说了几句祝寿词。 傅祁川看出我不开心,将寿礼送出去后,就带着我回到了大厅。 他一眼看破,冷嗤,“替他在陆家的遭遇打抱不平?” “不可以吗?” 我反问。 许是没了孩子,也没了任何念想。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做起一些事来,我比从前少了很多顾忌。 傅祁川眸光森冷,唇角是冰冷的弧度,“他要联姻了,和沈星妤,沈家的千金。你觉得,你们还有可能吗?” “沈星妤?” 我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很快想起来,视线在人群里梭巡了一番,指向沈星妤所在的方向,“你是说她?” 傅祁川愈发不爽,哼笑,“你倒是上心!” “哦,不是的。” 我笑了笑,“今天把傅衿安堵住的那个小四,就是她。傅祁川,你头婚二婚三婚,都可以无缝衔接了。” “???” 他眉心拧得死紧,“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不信,你问问傅衿安?” 我说完这句话,才发现,傅衿安不见了半天!在大厅扫了一圈,发现我公公傅文海也不在。 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我连忙道:“我肚子疼,去个洗手间!” 说罢,我捂着肚子就跑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陆家老宅很大,在洗手间找了一圈没听见什么动静后,我就径直去了后院。 楼上都是主人家的区域,寻常人不会上去。 他们,要么走了,要么在院子的某个地方…… 室外寒风凛冽,大家都在宴会厅内忙着结交人脉,院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脚步放得很轻,找了一会儿后,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荒唐。 再不堪,也不可能在别人的地盘,别人的寿宴上做这种事! 正要返回时,我听见了一声猫叫,以为是谁不小心把主人的猫放了出来,想帮忙抱回去,谁知,走了没几步,就隐隐听见令人男人的喘息声。 很粗,很急促的声音,从茂密的绿化后面发出来。 “乖,没人会出来的,我很快……很快就结束。” 是傅文海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压得很低,急得都要哭了,“爸爸!你干嘛呀,这里太危险了,我害怕……被阿川知道了,我和他就彻底没可能了!” 这个声音,我就更熟悉了。 头一次偷窥别人做这种事,我紧张得心脏快要跳出来,一边慌忙打开手机录像,一边下意识屏住呼吸! “谁让你今天穿得这么勾人?放心,大冷天的,不会有人出来,这样最刺激了……” 傅文海说着,猴急地埋头亲了起来,“你还看不出来吗,那混小子没想离婚,他本来就不会娶你……” “嗯,啊……” 傅衿安娇吟着,又想推拒又抵不住身体的反应,“那,那怎么办……我只想嫁给他……爸爸,你想想办法好不好?啊!” 我三观几乎碎了一地。 捡都捡不起来。 “小浪货,爸爸不够让你舒服吗?” 傅文海冲撞着,用力拍了把她的屁股,“安安,那混小子碰都不愿意碰你,你还是趁早放弃算了……” 1、2、3…… 我还在数秒,就看见傅文海突然抱住傅衿安不动了。 …… 果然很快。 没说假话。 我没错过傅衿安脸上那抹嫌弃,傅文海精虫上脑的时候很冲动,拔吊后瞬间理智,“别的回家再说。我还没给老夫人贺寿,先进去了。” “你等等我呀!” 傅衿安气恼地瞪了他一眼,手忙脚乱地穿好丁字裤,整理礼服。 我来不及跑,只能就地躲到一颗百年大树后方,屏气凝神。 好在灯光昏黄,温度又低,傅衿安跟在傅文海身后,骂骂咧咧地就进去了。 我听见关门声传来,轻拍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明明亏心的不是我,却还是跟做了亏心事一样。 “傅太太很讲究,av都只看真人版的。” 一道散漫的声音传来,我才发现,另一棵树后面,还有一个人! 他丝毫没有偷窥别人的自觉,还冲我笑了一下,“还录像,是为了方便回味?” 第106章 去把离婚证拿了 语气中,不难听出戏谑。 光影下,周放侧身倚靠在树干上,细碎的短发散落在额间,眼尾弧度上扬,整个人恣意又不羁。 仿佛浑然不觉,他对着今天才刚认识的异性说这种话,有多么的不合时宜。 这冷风萧瑟的,他怎么也跑院子里来了。 我收起手机,有些戒备,“你怎么也在这里?” “放心,绝对不是跟着你。” 周放懒洋洋地开口:“里面太闷了,出来透口气,哪知道你们江城这么开放。” “只是他们而已。” 我总觉得,这个男人不太简单,不适合过多往来。 抿了抿唇,我开门见山道:“这个事,你能暂时不和别人提起吗?” 我需要靠这个事达成目的,如果被他捅出去,就又前功尽弃了。 “能。” 他痛快应下,话锋一转,“什么好处?” 我皱眉,“好处?” “我这个人,向来无利不起早,从没干过没好处的事儿。” “……” 再在这里耗下去,等傅衿安发现我不在大厅,很有可能怀疑我一直在院子里,偷窥到了他们见不得人的事。 我急于脱身,“你想要什么好处?” “暂时没想好。” 他说着,兀自勾唇,“要不,你答应我一件事儿吧。至于什么事儿,等我想好了通知你。” “行。” 我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 反正过了今晚,都不一定会再见面了,又无凭无据的,谁赖得上谁。 他终于站直身体,瞥了眼我身上单薄的小黑裙,“不冷?” 我只觉莫名,随口接话,“有点。” “真抗冻。” 他夸了一声,随即拢紧自己的皮夹克,似乎为了避嫌,没立马回去,而是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这倒是给我省事了,不需要再隔一会儿才能进去。 宴会厅内,一室暖气。 陆时晏笑着走过来,“找了你半天。” “你忙完了?” 我笑吟吟地问。 今天是陆家的主场,他又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应该会忙得顾不上旁人才是。 他无奈摇头,“还没。抽空来看看你,怕你有什么需要,又不好意思找我。” “放心啦,真有需要肯定会告诉你的。” 我打消他的顾虑,“你快去忙你的吧。” “好。” 他应下,又道:“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散场后拿给你。” “今天不是陆老夫人的寿宴吗,我还有礼物收?” 他微微一笑,“礼物什么时候都能收,不分时候。” “礼物能收,但太贵重的我可不要。” 上次暖房宴的那条裙子,就太过贵重了。 但当时不好矫情,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或者生日,我只能提前和他说好。 陆时晏挑眉,“对你来说应该贵重,但是,我只是物归原主,你安心收下就是。” “物归原主?” 我刚疑惑地问完,就有陆家的世交长辈过来,和陆时晏寒暄起来。 我不好等在旁边,和他对了个眼神后,便识趣地离开了。 晚宴结束时,我走到远离人流的位置,等陆时晏忙完。 “南枝。” 正等着,傅祁川和一个合作伙伴打完招呼,径直过来,“怎么在这儿?我们走吧。” 我坦荡回答,“等人。” 他黑眸犀利地盯着我,“等谁?陆时晏?” “对。” 他眸光瞬冷,压低声线警告:“阮南枝,我发现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我们还没离婚。” “我知道啊。” 我抬起头,“这人来人往的,我和他,能干什么?” “跟我回家!” 他一如既往的霸道,抓起我的手就直接要走。 我想甩开,只听他道:“他和沈星妤一起被陆老夫人叫走了,你想冷死在这儿?” 言下之意,陆时晏一时半会不会出现了。 我放弃了挣扎,毕竟,我今晚正好也有事要和傅祁川谈,“你松开,我自己会走。” 他置若罔闻。 我就这么被他一路拽上了车。 心中生出几分火气,我简单地给陆时晏发了微信,告诉他我先走了之后,也懒得等到家了,直接找到视频,将手机递到傅祁川眼前。 暧昧激荡的声音一下,响彻车内! 司机可能以为我们在看什么动作片提兴致,识趣地升起了车挡板。 傅祁川视线没落在手机上,而是盯着我,“你已经开始看这种东西了?” “你再往后看看。” 我举手机举得累,索性塞进他手里。 直到那对继父继女的声音,相继从手机中传出,傅祁川的脸色一下降到了冰点! 录到的那些话,根本不堪入耳。 更何况说出那些话的,还一个是他的父亲,一个是他的心上人! 傅祁川眸光森冷地看了我一眼,而后,手指就在屏幕上操作起来。 “你删了也没用。” 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事,否则也不敢把手机交到他手里,“我已经备份了。” 好不容易拿到的证据,我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只是,除了冰冷,我竟然没从他脸上找到任何多余的情绪。 他将手机丢到一旁,眼神讳莫如深,“你自己删吧,别脏了手机。” 我扭头看向他,仔细分辨他的喜怒,“傅祁川,你不生气?” “让你失望了?” 他眼中一片凉薄,“阮南枝,我不是傻子。这种证据,不需要你往我眼前丢。” 我瞪大眼睛,“难不成,你早就知道了?” “或多或少吧。” 傅祁川模棱两可的回答。 我啧了一声,“那你真的挺可怜,又挺能忍的。” “忍什么?” “你是不是没看清里面的女主角?是傅衿安……” “我没瞎,也没聋。” 他像看傻子一样看了我一眼,“我母亲去世后,他那些理不清的糊涂账还少?不是傅衿安,也会有陈衿安、刘衿安。” 我瞠目结舌,“可是,那你为什么还那么护着傅衿安……” “对我来说,只要不是我母亲,不管谁和傅文海在一起,都一样。” 傅祁川眼里有些落寞,扯了下嘴角,“至于别的,我和你解释过的,只是答应过温姨而已。况且,这件事,我没有比你早知道太多。” 他瞥向我,并不避讳道:“她那个孩子,是傅文海的,他们差点就给我生了个弟弟。” “……” 贵圈真乱。 除了这四个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指了指我的手机,“视频删了,当不知道就行。” 我差点被他带跑偏了,终于想起自己今晚的目的,“删可以,我们去把离婚证拿了。” 第107章 你费尽心思是为了威胁我? 空气中,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扑面而来的,便是男人铺天盖地的怒火,他下颔线条紧绷,声音冷得像冰块,“所以,你费尽心思拍这种东西,是为了威胁我离婚?!” 我反问:“不然呢?” 难道还能是为了让他看清傅衿安,好好回归我们这段破败不堪的婚姻吗。 未免太天方夜谭了。 他浑身戾气暴涨,咬牙道:“阮南枝,你确定要离婚?” “是。” 我一丝犹豫都没有地开口。 他脸上笼上一层阴云,“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寸步未退,“那我就让见不得光的东西,见光。” 我太确定了,以傅祁川的性格,他绝不会允许这个东西曝光。 丢人不说,还会影响傅氏的股票,引起动荡。 往小了说,是私事,往大了说,是豪门丑事。 虽然只要是豪门,就多少有点见不得人的事,但爆出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傅祁川太阳穴都跳了跳,双手紧攥成拳,青筋暴起,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滚。” 我无视他的怒火,“我希望,越快越好。” 他黑眸瞪着我,“下去!!” “哦。” 我应了一声,利落地下车,合上车门前,定下时间道:“傅总,就明天吧。不然,我怕自己哪天心情不好,就手滑了。” 在他疾言厉色的前一瞬,我飞快地关上车门,转身离开! 走了没两步,才发现自己忘了拿大衣,冷得要命。 回头要拿衣服时,黑色迈巴赫已经疾驰而出,扬长而去。 见陆时晏还未回我微信,我也知道他还没忙完,索性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拿出手机叫网约车。 宾客还未散尽,我等车的空档,脑袋一偏,视线就与周放撞了个正着。 是陆家老夫人亲自送他出来的。 在后院的时候,他答应得倒是爽快,但这会儿冷静下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主要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太散漫了,好像什么都是随口一说。 他似是一眼看破了我的想法,一边应对着陆家老夫人,一边远远给我比了个口型:用、人、不、疑。 最好是。 我微微放心下来,上了车后,陆时晏的电话打了过来。 “南枝,到家了吗?” 他有些歉意地开口:“临时被一点事耽误了,才看见你的消息。” “快到了。” “你……和祁川一起走的?” “不是。” 虽然是打电话,我还是习惯性地摇头,“我打车的。” 他似迟疑了一下,最后只道:“那到家给我报个平安。” 语气却比原先松快了几分。 “好。” 我答应下来,又忍不住问:“学长,你为什么说要送我的东西,是物归原主?” “暂时保密。” 他嗓音染着笑意,“等这两天有时间,我给你送过去,你会喜欢的。” …… 回到临江苑,我想到在车上和傅祁川的对话,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多。 好像是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能挪开了。 洗完澡出来,想泡个泡面吃时,江莱突然出现在了我家客厅,歪在沙发里,迷迷瞪瞪地看着我。 我冲了杯蜂蜜水放到她手里,“喝酒了?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我叫了代驾!” 她傻乎乎地冲我笑,乖乖地喝着蜂蜜水,“阿阮,我想在你这儿住几天。” “好啊。” 我欣然点头,狐疑地看向她,“是不是……贺廷缠着你不放?” “嗯!嗝……” 她喝着水打了个嗝,眼神都有些迷离,思维却还清晰,“他说他不想和我分开,也愿意为了我,不联姻了。” 我有些意外,“真的假的?” “傻呀你!” 江莱做着精致美甲的手指戳了戳我的脑袋,无比清醒,“真的假的都不重要,他愿意,他家里能同意吗?贺家比傅家可能差一些吧,但是再怎么样,也轮不到我这样的人嫁进去。” “爱情,再热烈,又能抵得过多久他家里人的坚决反对?” “就算嫁进去了,我能过几天好日子。” “傻子才上当呢!” 听她说完,我捏了捏她的脸颊,“喝了这么多,脑瓜子还这么清醒?” 她冲我笑了一下,笑得有点苦涩,“就是因为清醒,才喝这么多。” 太清醒了。 连一点沉沦的机会,获得短暂快乐的机会,都没留给她自己。 江莱枕在我的腿上,喃喃道:“灰姑娘能和王子在一起,是因为她本来就出身高贵啊……” “我顶多是个卖火柴的小女孩。” 我心疼地看着她,“那我就用所有积蓄,把你的火柴全买了,让你发家致富。” 反正,傅祁川送了我不少东西,够我用来养活她了。 …… 次日,我一觉睡到自然醒,收拾一番后进厨房做早餐。 简单的牛奶配三明治。 江莱一脸萎靡地坐在餐桌前,打量着我,声音发虚,“我怎么感觉,你今天心情很不错?” “是还不错。” 我把早餐放到她面前,“我约了傅祁川今天拿证。” “今天?” 她打了个哈欠,仔细回想了一下,“你们不是下个月才到离婚冷静期吗?” “他打通电话就能解决的事。” 江莱听了,不爽道:“不是,他这么迫不及待吗??” “是我提的。” 我笑了笑,坐到她对面,喝了口牛奶,扔出重磅炸弹,“你之前猜得没错,傅文海和傅衿安真有一腿。” 江莱懵了一下,被炸得外焦里嫩,脱口而出,“真的假的?你亲眼看见他们做了??” “……嗯。” 她一下抓住我的手机,“拍了吗,快给我看看!” “辣眼睛。” 我好心提醒。 她无所畏惧,“我阅片无数,不差这一点。” 看完,她简短点评,“不愧是中年男人的战斗力,挠痒都没这么快的。” 我险些被早餐给呛到,瞪了她一眼,让她快点吃早餐。 吃完早餐,她主动去洗碗,我走到阳台拨出傅祁川的电话。 他接得很快,但没作声,只等我说话。 我抿唇,“今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民政局等你。” “啪——” 似乎是手机被砸了的声音如雷贯耳的响起,下一秒,就全是电流声了。 我捏了捏手心,在阳台发了会儿呆,正要进去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秦泽打过来的。 我接通,“喂。” “少夫人……” 秦泽还有些惊疑未定,“傅总,傅总让我转告您,下午两点。” 我深吸一口气,“好。” 真正到要离婚的这一刻,我竟然,有种不真实感。 第108章 离婚证结婚证一起拿 出门去民政局前,江莱叫住我,认认真真替我擦了个大红色的唇釉。 “大喜事,就该红红火火的。好了,去吧!” 擦好后,她颇为满意,朝我摆摆手。 我失笑,压抑的心情似乎也突然好了几分。 是啊,这不是我期盼已久的事情么。 我打起精神出门,抵达民政局时,正好两点整。 三年多等了他无数次,并不愿意再多等一次。 只是,我下车看了一圈,都没看见傅祁川的身影,终究,又是我等他。 好在,没有让我等太久。 几分钟后,一道挺拔的身姿从黑色迈巴赫上下来,气场强大而凌厉,眉眼透着冷意,一看就是很不爽的样子。 自从走到离婚这一步开始,他就越来越本性暴露了。 什么温柔内敛,装都懒得装了。 只是,除了他,车上还下来两个人。 傅衿安挽着温芳,跟在傅祁川的身后,浑然不知她的那点破事,傅祁川早就知道了。 傅祁川将那两人甩在身后,走到我面前,脚步都没有停留一下,“你不是盼着离婚,还不抓紧?” “哦。” 我瞥了眼他身后的母女,笑了下,“这是准备离婚证和结婚证一起拿?为了不让你爸犯重婚罪,你也是煞费苦心。” 他眼尾下压,嗓音平淡,“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挖苦人?” “以前我喜欢你啊。” 多喜欢啊,喜欢到连自己都没了。 怎么舍得对他说一句难听的话。 他身形微怔,步履未停,漆黑的眸子中情绪难辨,“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了?” 语气淡得很,好像在问我一点都不饿? 我被问得猝不及防,垂眸掩下情绪,正好走进民政局大门,我指了指入口处的机器,“我去取号。” “不用。”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从办公区过来了,“傅总,这边请。” “嗯。” 傅祁川微微颔首,瞥向我,诛心道:“不是着急吗,给你省点排队的时间。” 我莞尔一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细心?” 与他前面对我的讽刺不同,我是真心在夸赞。 以前,他的温柔体贴从不走心,都是浮于表象的虚假和平。 我真正的需求,他从未顾念过。 没想到,能在离婚的时候体验一把,挺好。 中年男人将我们带进办公室,安排下属将我们带来的资料收走,又送了需要签字的文件进来,两个来回,就能得到两本新鲜的离婚证了。 一切都很顺利。 如果不是傅祁川手机进来了一个电话的话,就是我终于得到解脱的一天。 刚签完字递出去,他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说。” 而后,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短短两三秒,傅祁川猛然起身,看向那个中年男人,声音如寒霜,“今天不办了!” 语气又冷又沉,令人发怵。 说完,就要阔步离开。 一定是出了什么急事。 我也站了起来,心中有种极为强烈的不好预感,“为什么?已经快办好了,你又要出尔反尔吗?” “为什么?” 他回头觑着我,眼神犹如淬了毒,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吗,阮南枝,说我出尔反尔,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的怒火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却听得云里雾里的,反问,“什么叫我自己不知道?” 他脸上是叫人胆寒的锋凛锐利,“别演了。” 我茫然地看着他,怒中心起,“……你有病吧?我什么都没干,演什么了?” “死鸭子嘴硬。” 傅祁川嘴角扯出弧度,整个人愈发凌厉起来,拿起手机点了两下朝向我,“看看,是你干的好事吧?” 我懵了一下,旋即看向他的手机屏幕,是前两分钟刚刚爆掉的热搜。 看清内容后,顿时如遭雷劈! 是一则新鲜出炉的豪门秘事,而主人公就是我公公傅文海和傅衿安。 还配了视频。 视频的封面,就是昨晚陆家后院的场景…… 我几乎一眼就能认出来,浑身一个激灵,伸手点了一下,想确认是不是我拍的那一个时,视频已经挂掉了。 被封了。 甚至,还有人扒出来看见过傅祁川和傅衿安出双入对。 一时间,网上骂得非常难听。 傅祁川冷笑,“无话可说了?” 我脑子有点乱,但还是否认,“不是我做的。傅祁川,我没这么蠢,就算要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发。” 实话实说,我确实是计划要发出去的。 但不是现在。 至少也要等到离婚证顺顺顺利利地拿到手上了,才敢来这一出。 “那你能告诉我,这个视频怎么落到别人手上的吗?” 傅祁川盯着我,“还是说,你昨晚还和人组队一起看的?” …… 他这句话,让我的思路一下就理清了! 周放! 不过,我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 也知道现在不管我怎么解释,傅祁川都不会信了,“你不信我没关系,来都来了,先把证拿了吧。” “你觉得我还会让你如愿?” 他嘴角挂着讥诮的笑,声线森寒,“阮南枝,别做梦了!” 扔下这句话,他就大步离去。 “……”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背影,气急道:“行,你不配合没关系,法律也规定了分居满两年也能单方面解除婚姻!那就耗着好了。” 反正,我时间多得是! 急着二婚三婚的人是他,小三小四不停歇的也是他,看谁耗死谁。 他身影微顿,嗓音冰冷彻骨,“记住你的话!” 我心里怒火升腾,掏出手机就想去质问周放,才发觉自己被气糊涂了,我压根就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他一出办公室,经过大厅时,等待在外的傅衿安母女就立马喜笑颜开地跑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 但傅祁川理都没理,直接疾步离开了。 爷爷去世还没多久,傅氏才刚刚稳定了一些,又在这个时候捅出了这件事,够傅氏喝一大壶了。 傅祁川不搭理她们,她们没去追傅祁川,而是跑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 将我堵在办公室门口,傅衿安抬着下巴,笑吟吟道:“你又和阿川说什么了,弄得他拿个离婚证,都拿得这么火冒三丈。” 这是一心只等着我们拿完证出来,没心思玩手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身败名裂了。 温芳就更搞笑了,丝毫未觉自己头上已经被亲女儿染了绿色,还是人尽皆知的那种绿。 她端着长辈的架子,朝我伸手,“小川走得急,没顾得上把离婚证给我看一眼。你的给我看看吧,好让我们安心。” 第109章 你老公是这样爱你女儿的吗 若换了平时,我只会觉得生气。 但现在,却觉得她们这副模样格外滑稽,连带着我心里的烦闷,都消散了不少。 我笑了笑,扔出两个字,“没离。” 她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傅衿安却是不信,讥笑道:“怎么可能?阿川是特意给民政局打了招呼,一定要马上和你拿离婚证的。阮南枝,你别嘴硬了,离婚而已,不丢人。” 我耸耸肩,故意道:“那就不知道了,可能是突然又舍不得我了?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不是什么人都比得上的。” “阮南枝,你脸皮怎么……” 傅衿安恨恨地瞪着我,恨不得剜了我,倒是温芳拦了她一下,打断她的话语,“都三十的人了,怎么总是这么容易被她激怒?” 而后,又悠悠看向我,“你说的是真的?” “不然,你问问?” 我就是这么一说,她居然真就去问了。 她走进办公室,态度强势,“我是傅祁川的母亲。” 脸皮真厚。 中年男人却是看见她们刚才跟在傅祁川身后的,自然信了,十分恭敬,“傅夫人,您说。” “刚刚,他们两个把离婚证拿了吧?” “没有。” “什么?!” “傅总临时有事走了。” 中年男人如实回答。 门外,我和傅衿安都听见了,她当即破口大骂:“阮南枝,你简直就是个狐狸精,你是不是又耍什么花招了?!” 说着,还冲上来要打我。 我早有防备,不仅没被她得逞,还狠狠给了她一巴掌,笑道:“这一耳光,是你逼我打的。傅衿安,论狐狸精,你排第一,谁敢排第二?” 傅衿安被我扇得一懵,错愕地捂着自己的脸颊,面容狰狞,“你凭什么打我?!” “凭你狐狸精,还能凭什么?” 我随口回答,从包里取出一张湿纸巾慢慢擦着自己的手,“傅衿安,就你这样的,打你我都嫌脏了手。” 话落,我举步要走。 饶是再不看手机,温芳也要不了多久就会看见网上的消息,我巴不得快点远离这个是非地。 免得被卷到她们母女间的撕逼里。 温芳却不让我如愿,她走出来,听见我骂傅衿安的话,一把拉住要冲上来和我撕扯的傅衿安,非常有条理地开口: “阮小姐,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论认识,是我们家衿安先和小川认识的,你这种后来者居上的行为,叫小三,怎么好意思骂她狐狸精的?” “……” 我突然懂了,傅衿安为什么能这么不要脸。 真的就是一脉相承,代代永流传。 基因这种东西,刻在骨子里了,改不掉的。 我回头,看着她这种母鸡护崽的行为,突然生出一种恶劣的心理,“温芳,是不是不管你女儿干什么,你都能替她找到理由,维护她?” 傅衿安连她老公都敢睡,就是她一手纵容出来的吧。 无法无天,没有一点礼义廉耻。 温芳不以为意,“不然呢?她是我女儿,是我从鬼门关走了一道才生出来的女儿,我不维护她,难道维护你吗?” “噢。”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着问出一个残忍的问题:“那她,如果抢你的东西呢?” 这话一问,温芳还被蒙在鼓里,但傅衿安是做贼心虚的。 她脸色大变,掩下慌张,厉声道:“阮南枝,你干什么?现在不止要抢阿川,还想离间我和我妈之间的关系吗?” “妈,我们走吧!” 她说着,拉起温芳就想走,生怕我说出什么话来。 温芳不肯,将傅衿安护在身后,挺直脊背,眼底满是轻蔑与不屑。 “衿安说得对,你别想离家我们母女的感情。我知道,你是无父无母长大的。虽然我和文海是二婚,但是,他给衿安的爱,一点都不比我少,衿安从小就有一个和睦温馨的家庭。说到底,你这种孤儿,应该很嫉妒衿安吧?” “嗯,对。” 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意味深长道:“我公公确实很爱傅衿安。” 说话间,我不疾不徐地看向傅衿安,微微一笑,“你说,是吧?” 她瞳孔紧缩,垂在身侧的手都在发抖,抱住温芳的手臂,随口胡诌,“妈,我中午饭都还没吃,有点低血糖了……我们别在这儿和她浪费时间了,快走吧。” “好好。” 温芳一听她不舒服,也不和我争执了,只怒声警告道:“阮小姐,我奉劝你趁早把婚离了,别再耽误小川和衿安的好事!否则,我和她爸爸都不会放过你的!” 真吓人。 在她们转身要走,傅衿安松了一口气的那一刻,我悠悠开口:“等等。” 温芳不耐烦地回头,“你还有什么事吗,没听见我女儿说她饿了?” “你的老公,平时都是这么爱你女儿的吗?” 我不慌不忙地打开热搜,找到网友在视频被封之前的截图,递过去给她看了一眼,感叹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一个是她杀人害命才得来的丈夫,一个是她亲自生养的女儿。 只需要一眼,就足够她认出来了。 在她眼里浮现疯狂,伸手要上来抢我手机的那一瞬,我猛地收回手,后退几步,笑着提醒:“热搜第一,你自己看。” 我可不想,等等自己的手机被她摔得稀巴烂。 傅衿安站在另一侧,没看清我手机里的画面,她看着温芳慌手慌脚地开始翻找手机,猛地瞪向我,咬牙质问道:“阮南枝,你给我妈看什么了?!” “当然是好东西。” 我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她,“你也可以看看哦,毕竟是主角之一。” 我看着温芳一寸寸阴冷下去的神色,以及开始哆嗦的双手,总觉得还有点不够大快人心。 文字和照片,哪里有视频刺激人。 于是,我反手又将手机里的视频,原原本本地发给她,“视频版也给你吧,不客气。” 第110章 你挂在我老公的身上 温芳已经丧失了理智,当场就点开视频,也不顾手机传出激情暧昧的声音。 傅衿安也手忙脚乱地看了热搜,现在听见这个声音,更是整个人都慌了神,声音都在发抖,“妈……” “啪!!” 温芳猛地给了她一耳光,眼底都充了血,怨毒地骂道:“妈?你还有脸叫我妈?!傅文海是你继父,继父你懂不懂?你两条腿是不是合不拢,对着继父都要张开双腿??” 曾经有多护着宠着傅衿安,此时此刻就要多恨。 被自己最最亲密的人背刺,这种感觉,应该比我被林念背叛时,要痛苦深刻得多吧。 傅衿安也顾不上疼,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妈妈……不是我……不是!” “你是在告诉我,这个视频,网上那些东西,全都是假的吗?!” 温芳怒到了极点,眼珠子快要瞪出来,唾沫星子都喷了她一点。 今天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傅衿安没有任何准备,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说辞,泪如雨下,“他逼我的……对,都是他逼我的……我也是被迫的!” “啪——!” 又是一个狠狠地耳光,把她的头发都打的凌乱了,脸上的指印又红又肿,温芳字字泣血,“你当我和你一样蠢吗?你视频里那个浪荡样,也是他逼出来的?!” “我……我……” 傅衿安再也无从狡辩,只能抱着温芳苦苦恳求,“妈,我错了!我也是一时糊涂,求你了……你别怪我,我就是鬼迷心窍了!我是你女儿啊,你原谅我一次吧……” 她最后那句话,狠狠刺激到了温芳已经疯狂的神经,温芳抓着她的头发,直接左右开弓起来,“啪啪啪——” “你还知道你是我女儿?婊子,你知道你挂在谁的身上吗,你挂在我老公的身上!” 温芳歇斯底里地咆哮,拽着她的头发死劲摇晃,“贱人!他是我老公,她是我老公!!” “他是你老公吗?!” 傅衿安也不愿意装了,变了脸色,猛地站起来挣开她,头发都被扯掉了一大堆,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狞笑着质问:“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他不也是你机关算尽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温芳突然不动了,错愕地看着她,“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后半句又忍不住吼叫起来。 傅衿安字字诛心,“我说,你的这个便宜老公,也是你小三上位抢来的,骂我婊子,你何尝不是呢?论这个,你是我的老师啊。” 我猜到了她们会内讧,但是……完全没想到会互骂到这个程度。 不像亲生母女,更像仇人。 要多尖酸有多尖酸,要多刻薄有多刻薄,这时候递一把刀上去,恐怕她们会毫不犹豫的捅死对方。 温芳崩溃了,张牙舞爪地朝傅衿安扑过去,撕打起来,“我就不该生你!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东西呢?!” “滚开!!” 傅衿安也一脸癫狂,猛地将她推倒在地,嗤嗤发笑,“我这样的东西?不然呢,你还指望你一个婊子能生出什么好东西吗??” 温芳被推得猝不及防,四脚朝天地摔在地板上,疼得龇牙咧嘴,不敢置信地看向傅衿安,“傅衿安……你推我?你从小到大,什么吃的用的穿的我不是给你最好的,你现在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你要是真的对我好,现在也不会这样对我了!” 傅衿安一脸怨恨,蹲下去抓着她的头发,一字一顿的逼问:“看上什么东西,凭自己本事抢到手就好了,这些不是你亲自教我的?为什么我这么做了,你又要怪我呢?妈妈……难道我不是在听你的话吗?” “……不是。” 温芳有些懵了,又恨又悔,“我没有这样教过你……没有,从来没有!” “我没有……不是这样的……不是!!” 她越说,整个人越癫狂了,倏然爬起来,一边振振有词,一边双目失神地朝外面跑了出去。 傅衿安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忽然哭了出来,又恨毒地看向我,“你满意了吧?看见我们母女变成这样,你是不是很得意?” “一般。” 我淡声开口。 谈不上有多么大快人心,只觉得都是因果报应。 温芳当年那样对待傅祁川的母亲时,肯定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吧。落在她头上最狠的报应,竟然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的女儿。 傅衿安咬牙,“别以为你赢了!阮南枝……” “行了,别放狠话了。” 我指了指大厅的围观群众,微微一笑,“你有这个时间,不如早点搬家,免得被正义的网友扒到你家地址,砸鸡蛋泼油漆。” “你!” 傅衿安这才发现路人都在对着她拍,神色顿时收敛下来,压低声音道:“阮南枝,这次算你狠!” 话落,用包挡着脸,落荒而逃! 一场闹剧,总算到此为止。 我吐出一口浊气,径直走出去,驱车回家。 江莱的生活轨迹,和贺廷多有重叠,她又怕碰到贺廷,于是在家老老实实地打游戏刷剧,哪儿都没去。 我一进门,她就抱着平板跑过来,乐不可支道:“网上的事,你干的?看不出来,你也有不手下留情的时候?你看没看见,网友都快把傅衿安和傅文海喷成筛子了,笑死我了。” 我失笑,一边换鞋子一边解释道:“不是我做的。” 难怪傅祁川会认定是我了,毕竟,连江莱都猜是我。 仔细想想,确实只有我,有视频、又有动机。 不过,与傅祁川不同的是,我一解释,江莱就会相信。 她纳闷地开口:“那是谁干的?不过,不管是谁,都是干了件大好事了,回头知道了是谁,我得请他吃顿大餐!” “既是好事,又是坏事。” 我趿拉着棉质拖鞋瘫进沙发里,望着江莱,吐槽道:“这个人坏我大事了。” 江莱疑惑,拿起茶几上一杯奶茶,插好吸管递过来,“怎么说?” “离婚证没拿成。” 提起这个我就烦躁,狠狠吸了口奶茶,“就差一点了,这个人但凡迟那么三五分钟,我也能顺利拿到离婚证。” 第111章 得罪沈家,就太难看了 江莱目瞪狗呆。 “不是吧?” “就是这样。” 不知道下次能说服那位大爷去拿离婚证,又得等到什么时候。 江莱看我情绪不好,安慰道:“没事没事,离婚这个东西,只要有一方存心想离,那就是迟早的事。而且,你们也什么都谈妥了,就差一张离婚证,你就当自己已经离了。” 我笑了笑,和她聊了会儿,话锋一转,“你呢?贺廷没到这儿来找你?” 搬家那次,还是贺廷帮忙搬的,说起来我还欠他一顿饭。 他肯定也还记得这个地址。 就算不知道,找傅祁川打听一下就清清楚楚了。 江莱蔫巴了一下,嗓音软软,“没有,他不敢轻易找到你家来的。” “为什么?” “他最怕傅祁川。” “……” …… 晚些时候,我没心思做饭,江莱又厨艺感人,索性点了外卖。 江莱一边吃饭聊天,一边时不时刷一下手机。 突然,又一脸的目瞪狗呆,“我去,那对母女在民政局居然撕得这么难看??” “啊?” 我愣了一下,她就将手机递过来了。 下午民政局的那段视频,又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 今天这桩事,背后不知道是什么势力在推动,傅氏不停在压热度,但还是拼命地上热搜。 就像春笋似的,刚拔掉一个,又冒出来一个。 江城……还没有人敢这样和傅氏作对的。 网上骂声一片。 “救命,还是豪门会玩!这个继女原来是妓女啊。” “一个父子通吃,一个母女通吃,我的天,见世面了……” “讲真,这女的脑子指定有点问题,有傅祁川那样的国民老公还不够,和傅祁川他爹这种老腊肉睡??” “楼上的,你有没有想过,傅祁川是有老婆的,人家兴许根本不乐意睡她?她就是随便找个人止痒罢了。” “这对母女,原来是老小三教出来一个小小三啊?” “救命,我本来还在可怜傅衿安她妈,结果现在全员恶人??一时分不清到底该骂谁了。” …… 江莱咋舌,“你也是胆大,她们都撕成这样了,你还敢在旁边看热闹,也不怕被牵连进去。” “不看白不看。” 我夹了块绵软的土豆,“天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在江莱面前,我从来不想隐藏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 江莱努努嘴,“反正她们没伤到你就行,不然我就去撕了她们。” “放心吧,毫发无损。” 我还打了傅衿安一耳光,不仅没亏,还赚了。 正说着,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赫然两个大字:贺廷。 我没接,推到江莱面前,“肯定是找你的。” “这个人真的是,油盐不进。” 江莱有些气恼,“我把他拉黑了,他就换手机号给我打,现在居然还打给你。” 我劝道:“接吧,有些话总要说清楚的。” 贺廷那样的二世祖,其实也没什么坏心眼,但是做起事来,确实像小孩一样,不达目的不罢休,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嗯。” 江莱点点头,拿着手机去了阳台,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大概是,贺廷不理解,江莱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留给他们。 并且执意要当面说清楚。 没一会儿,江莱就走了进来,将手机递给我,讨好地看着我,“好阮阮,陪我出个门?” 我正好吃饱,放下筷子,“答应见他了?” “嗯,答应了。” 江莱帮我一起收拾着外卖盒,“他前两天太幼稚了,我说的话他听不进去,现在有些话电话里又说不明白,干脆再见一次,做个了断算了。” 我赞同,“支持你。” “那你陪我去嘛?” “陪陪陪。” 我笑了笑,打趣道:“我要是不去,他把你绑去卖了怎么办?” 他们约好的地方,还是那家私人会所。 江莱轻车熟路地带着我走进去,到了包间门口,我想了想,“你进去吧,要是我在,有些话你们都不好开口说。有什么你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就马上进来。” “好。” 江莱点头,推门而入。 我站在门外,看着端着果盘、菜品来来往往的服务生,自觉自己呆的不是个好地方,索性缓步往不远处的空中花园走去。 入了冬,江城的夜晚阴湿寒冷。 不过,这家会所却是下了大手笔的,空中花园的造景做得好看又奢华。 假山流水,水流淙淙,不乏稀缺植物。 硬是在萧瑟的秋冬,为了有钱人打造出了春意盎然的感觉。 未料,临近假山旁时,隐约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自假山后传来。 被流水声干扰了,听得不太真切。 我下意识走近两步,就听见傅祁川语气冷厉地问道:“沈星妤的事,是你的手笔吧?” 我微微一怔。 他这是在问谁? 沈星妤的事……是指沈星妤想要嫁给他的事? 而很快,另一人就给了我答案。 嗓音清润中透着凉意,淡淡道:“傅总,口说无凭。” “果然是你。” 傅祁川冷嗤一声,“也只有南枝蠢,被你骗得团团转。陆时晏,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她心思简单,玩不过你。”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 陆时晏冷笑,却字字认真:“我对她,向来都是真心实意。不像你,一次又一次伤害她。” “可惜了。” 傅祁川不疾不徐,唇角笑意从容,“不管你再怎么真心实意,她都是我傅祁川的老婆。” “你以为靠这个,能绑住她一辈子?” “急了?” 傅祁川淡笑。 陆时晏不以为意,“我急什么,倒是你该想想,怎么解决沈星妤才是。她可不是傅衿安,得罪沈家,就太难看了。” 傅祁川气定神闲,淡声:“她一个养女……” 我正听得认真,突然,一只手拍上我的肩膀。 我本就做贼心虚,登时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回头就对上一双充满兴味的眸子! 这个人,怎么哪里都有他?! 阴魂不散的,自从他出现,好像只要我偷听偷看什么,就必定会被逮个正着。 我想要问什么,又生生忍住,拉着他的衣服准备换个地方。 周放却冷不丁开了口,语气恣肆,“你想带我去哪里?” “……”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那两个男人听见。 我敢肯定。 他是故意的。 假山后,原本还在对峙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对话,下一秒,就传来了皮鞋落地的脚步声。 我狠狠地瞪向周放,就见他散漫地觑着我,用气声道:“求我。” 第112章 是吧,女朋友? 求他? 脑袋被门夹了吧! 我松开他的手,也不管会不会被傅祁川和陆时晏看见,破罐子破摔,扭头就往外走去。 忽然,我眼前一黑,一件男士长款大衣兜头盖在我身上,用巧劲儿将我带回去,抵在护栏边,避开了那两人的视线。 萦绕在鼻尖的,是清洌的薄荷气息。 与周放这个人,还挺搭。 傅祁川的脚步似乎停顿了一下,我就听周放离经叛道的声音响起,“傅总对小情侣之间的私密事很感兴趣?” 傅祁川似在审视,嗓音沉缓,“你女朋友的这双鞋,我老婆貌似也有双一样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某品牌的限量款,江城拢共就这么几双,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明明我没有偷听到什么秘密,坦荡荡走人也不是不行,但现在被周放这么一弄,愣是有了几分干亏心事的感觉。 一动也不敢动。 “貌似?” 周放欠打地笑了一下,“傅总看来对现任妻子没什么感情,连她的私人物品都这么不确定,不如还是趁早离婚,遂了沈星妤的愿。” 傅祁川声线发凉,透着淡淡戾气,“这么替沈星妤操心,不如你娶她?” “我可无福消受。” 周放当即拒绝,语气暧昧,“我啊,有我女朋友就够了。” 说罢,还隔着大衣拍了下我的头,“是吧,女朋友?” 得寸进尺。 我猛地抬腿,用力踩了他一脚! 傅祁川冷嘲,“看来,你们感情也挺一般。” 周放徐淡道:“也还好吧,她闹闹脾气而已。至少不会结了婚,又闹离婚。” 这话,是一点都没给傅祁川留情面。 就差直接报傅祁川和我的身份证号了。 让我意外的是,傅祁川竟然也没有发作,只清冷低沉道:“小周总倘若能管好你的干妹妹,我自然不会离婚。” 话落,也不等周放再说什么,便大步离去。 而陆时晏,约莫又停留了几秒后,也径自走远。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我一把扯下脑袋上的大衣,才发现我和周放的姿势有多亲密。 我背抵在护栏上,他一手落在我背后的隐秘处,能给人一种搂着我的错觉,一手撑在我的另一边,将我圈了起来。 对上我的视线,周放波澜不惊,还点评起来,“傅祁川那个人,不适合你这样的女生。” 就这种神态自若的样子,都让我开始怀疑,网上的事到底是不是他干的了。 我将大衣丢回他身上,没好气道:“你才见我几次,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 他挑眉,“你这种能一眼就看到底的人,还需要见几次?” 我冷笑,“那你说,我适合什么样的?” “嗯……” 周放拖长话音,忽而卖弄起来,“你这相当于算命了,需要付费。” “楼下就是银行,你直接去抢来得比较快。” 我说完,开门见山地问:“昨晚的事,现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和你有关系吗?” 未曾想,对方十分坦诚,毫不犹豫地点头,“有。” 又是那种,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妥的模样。 好像昨天痛痛快快答应我的人,不是他。 我有些气恼又有些无语,“你不是答应了我,暂时不让其他人知道?” “?” 周放皱眉,“我答应你的,是不让别人知道你在偷看,还录了视频。” “……” 行。 这么说来他一点毛病都没有,敢情是我没强调清楚? “你和傅家有仇?” “没有。” 周放迷惑地看向我,“恶毒的商战,你看不懂吗?跟在傅祁川身边三年,他没教过你这些?” 我不由一愣。 因为他的坦荡到可怕,也因为他的第二个问题。 我捏了捏手心,回以坦荡,“没有。” 跟在傅祁川身边三年,他教过我什么呢,独立、包容、忍耐、付出…… 我们除了相敬如宾,没有一句多余的交流,他更不会和我提名利场上的那些事。 这回,轮到周放怔了一下,他饶有兴致地挑眉,“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你不也挺有意思的吗?” 我似笑非笑,“一边和傅祁川玩商战,一边告诉他老婆,你图什么?” 他理顺手中的大衣,搭在手臂上,“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我们在这件事上,目的应该是一致的吧?” “怎么一致了?” 我险些气笑了,“你坏我好事了,你知不知道?” “我坏你好事?” “只要你晚那么几分钟把事情捅出去,我就能顺利拿到离婚证了。” 他蹙眉,“你和傅祁川不是因为姓傅的那个女的才要离婚吗?我这么做,难道没有帮到你?” “……” 我又一次哑口无言,“我要离婚。大哥,我不需要你帮,只要离婚就行。” 他倚靠在栏杆上,双手环胸,眸中划过一抹诧异,“是真要离婚?” “是,非常真。”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从孩子没了的那一刻起,我和傅祁川就再无可能,也没有任何羁绊了。 大学时他给过我的帮助与照顾,也在这三年多他对我的亏欠里,抵消了。 两不相欠,只剩离婚这条路可以走。 但我也不意外,旁人会不相信我是真的想离婚。 毕竟,我这种无父无母又没有家世的人,能够嫁进傅家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怎么可能会主动离婚,甘心放弃大好钱程。 周放听了,懒洋洋道:“那会如你所愿的。” “什么?” 他瞥了我一眼,悠哉悠哉地开腔:“有沈星妤这个祸害看上了傅祁川,你成前妻是迟早的事。” 倒是说得直截了当。 “我谢谢你。” 我想到傅祁川适才对他的几分忌惮,不由产生好奇,“那你呢,你是谁?” 从他的话里,我能判断出来的只有,沈星妤不是江城人。 再结合傅祁川与陆时晏的对话,也能知道沈家肯定不简单,甚至可能……比傅家还要强大。 而周放和沈星妤,既然相熟,那就大概率家世相当。 “想打听我?” 他站直身体,单手抄着兜,轻挑的眼尾透着些许恣意,“这也是需要付费的。” 第113章 是周家太子爷 这还是我头一回遇到,张口闭口都是钱的富二代。 “那算了,我找别人打听。” 话落,我举步就往室内走去。 我刚回去,江莱正好从包间内出来,眼圈微红,显然是哭过了,“我们回去吧。” “都说清楚了?” 我从她手里把外套拿过来,给她披在肩上。 她吸了吸鼻子,眼神清透,“嗯。从今往后,他联姻也好不联也罢,都与我无关了。” 闻言,我很佩服她拿得起放得下的利落。 回家路上,江莱负责开车,我突然接到陆时晏的电话。 他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南枝,刚才和周放在一起的人,是你吧?” 我一愣,却没有骗他,“对,是我……你怎么知道?” 周放明明把我盖得严严实实。 连傅祁川……都只是问了一句鞋子而已。 并且是那么不确定的语气。 陆时晏居然能猜出是我。 电话那头,他听出我的语气不对,笑了笑,“好奇为什么祁川都猜不到是你,我能猜到?” “有点。” “他太笃定你对他的感情了。” 陆时晏嗓音温柔清淡,“所以,他最多怀疑一下你和我,不会再往周放一个陌生人身上猜测。” “你说得对。” 其实,他说得也不尽然。 更重要的是,傅祁川并不在乎我这个人吧。 我和谁在一起,对他来说又能有多重要。 陆时晏沉默了一下,语气温润中似夹杂着试探地问道:“你和周放……” “我和他其实就是见过两三次的陌生人。” 我也没想瞒他什么,解释后,又顺势打探:“学长,沈星妤和周放,之前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 陆时晏语气松弛下来,“他们俩是景城的,平时和我们不是一个圈子。这次,是沈家想在江城成立一个分公司,安排沈星妤过来练练手。” 他极尽耐心,没有任何隐瞒地告诉我,“至于周放,是周家的太子爷,五代单传的独苗。他行事颇有些张扬肆意,让人摸不着深浅,你别和他来往太密了。” 我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那沈家和周家……很不简单?” “何止是不简单?” 陆时晏轻笑一声,“这么说吧,江城都是后起之秀,顶多算豪门。但景城那边,三大世家,周家和沈家就是其中之二。” 闻言,我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昨天寿宴结束,是路老夫人亲自送周放离开。 而傅祁川,又为什么对周放多有忌惮。 周放又为什么,敢公然和傅家唱反调。 豪门和世家的差距,太显而易见了,不是简单的钱多钱少能说清楚的,那些百年积攒下来的盘根错节的人脉,足够抵金山银山。 我心里不由感叹了一声人与人的差距。 又不由追问,“那这……沈星妤和周放家世这么相当,他们为什么不联姻算了?” 这不是省时省力又省事吗。 陆时晏失笑,“你倒是会猜,周放和沈家确实是有婚约的,但这个婚姻不是和沈星妤定的,而是和沈家年幼时被绑架丢失的那位大小姐。” “听说,周放这次来江城,也是为了找他昔日那个小未婚妻的线索。” “看不出来,他是这么专情的人。” 我有些意外,居然会有人和陆时晏一样,都执着于年幼时遇见的人。 坚持了这么多年。 陆时晏笑笑,没再说什么,只道:“明天你在家吧?我下班后给你把礼物送过去。” “礼物?” 我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是他昨晚说的,点点头,“好,不出意外的话,我最近几天都在家的。” …… 次日,我一觉睡到自然醒,摸了摸空空的床侧。 江莱不见了。 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才看见她给我发的微信,【溜了溜了,要是贺廷什么时候又发神经了,我再来求收留。】 【渣女,睡了我就跑。】 我笑着回了一句,懒懒地躺在床上刷起手机。 傅衿安和傅文海的事,再加上她和温芳在民政局互撕时抖出来的事儿,对傅氏集团影响很大,股票跌了好几个点,甚至还有持续下跌的苗头。 骂声依旧没有消停,可想而知,周放推波助澜了多少。 就以这个架势,那一家三口,出门不戴口罩,可能都会被人追着打。 “傅太太!vip病房的家属和患者吵起来了,已经动手了!” 临近下午时,圣心医院的护士台打了电话过来,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我脑袋嗡地响了一下,一边抓起车钥匙出门,一边火急火燎道:“怎么会打起来的?我现在马上过来。” 我赶到医院时,警察已经到了,病房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 “你是患者什么人?” 见我要进去,警察问。 我当即道:“侄女,她是我姑姑。” “行,进去吧,好好劝劝他们,两口子吵架干什么不好,非要动手。”警察说。 林国安哈腰点头,“对对对,我都听您的,再也不动手了。” 我越过他,直接走过去看姑姑,瞧见姑姑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时,鼻腔一下就酸了,猛地瞪向林国安。 “你疯了吗??她是一个病人,你把她打成这样?!” “她要和我离婚!” 他刚才道完歉,警察就已经走了,这会儿又恢复了平日的嘴脸,“是你让她和我离婚的吧?小丫头片子,我告诉你,她就算和我离婚,我也赖死你,等着你给我养老送终!” “滚蛋!” 我一声怒喝,扯出傅祁川的名头来,“傅祁川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确定你还要赖在这里?” “哼,我是没看出来,你勾引男人的本领这么强,那天又是傅总,又是个姓陆的。” 林国安突然伸出他的手,缺了一根小拇指,憎恨地看着我:“那个姓陆的,竟然断了我一根手指……” 伤口都还没彻底恢复,结着血痂,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两步。 手机突然响起,我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强自镇定道:“喂,祁川,你到医院了?还和陆时晏一起?好,那你们快上来吧。” 第114章 傅祁川,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你少吓唬我!” 林国安吼完这一句,眼神却是恐惧的,还没等我接话,就一溜烟跑了! “好了莱莱,我这会儿有事,等等回给你。” 我挂断江莱的电话,看向一直像个透明人的林枫,“你就看着你爸这么打你妈妈?” 林枫耸耸肩,“我力气又没他大,他也不听我的。” “……” 我火冒三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倒是姑姑忍着痛开了口,“林枫,你出去一下,我想和你表姐说说话。” “哦。” 林枫出去后,我拉着椅子坐到床边,“您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了?有没有落下的地方?” “没有。这些伤只是看着厉害而已,有医生和保安拦着,没打得太严重。” 姑姑摇了摇头,似比我上一次见他,又虚弱了不少,眼泪无声地往外流,“我想和他离婚,他不同意……” 我叹了一口气,“您别急,我来想办法。” 林国安不是傅祁川,想和他离婚,没那么复杂。 只是,得先想办法保证姑姑的人身安全,至少不能再被打了。 姑姑眼里似乎有些歉疚,握住我的手,“好……南枝,我太麻烦你了。” “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 我摇摇头,又一边削水果,一边关心姑姑的身体,见她有些困倦,我才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病房门口,姑姑叫住我,“南枝……” 我回头,看见姑姑脸上的挣扎与迟疑,不由疑惑,又走近,轻声询问:“怎么了?” “你……” 姑姑欲言又止,搭在被子上的手都攥成了拳,眼泪又流了出来,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又一次出声,好似做出了什么极为艰难的决定:“我……我有东西要给你。” 我疑惑,“什么东西?” 姑姑没有马上接话,而是下床,让我帮忙抬起床垫,才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小布袋子。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布袋子,从中取出一只兔子玉坠,尽管玉坠上的红绳已经有一点泛白,但这个玉坠却一眼就能看出价值千金。 甚至连成色都不是近些年市面上流通过的。 姑姑帮我戴到脖子上,认真又郑重,“南枝,千万别弄丢了……” “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这就是你的东西。” 姑姑定定地看着我,眼神中满是欲言又止,最终却只道:“你听姑姑的,不会错的。” 我犹豫地开口:“这是……我爸妈留下来的吗?” 可是,我父母虽然有钱,但应该也很难买到这种有市无价的成色。 “嗯……” 姑姑挣扎了半晌,帮我戴好后,把玉坠放进衣领里,避开我的视线,“你就当是吧。” 就当是吧? 这话,让我有些懵了,姑姑却显然不愿意说更多,“好了,我累了,你快回去吧。” 我满心疑惑地离开医院,连开车时,都时不时摸一摸这个玉坠。 很奇怪,摸上去的那一瞬间,我并没有陌生感。 好像就是在摸自己的东西一样。 甚至,还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我的生肖,和玉坠中间的小兔子是一样的。 可是自我有记忆以来,我并没有见过这个东西…… 与此同时,傅祁川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想着心头记挂的事,没有犹豫地接通了,“喂。” 他语气淡淡,“我听说,医院那边出事了?” “嗯。” 我看了眼红绿灯,缓缓踩下刹车,“傅祁川,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我有些拿不准他到底会不会答应。 昨天我们还吵成那样,现在网上也沸沸扬扬的没有消停。 他未必会愿意帮我。 只是除了他,我也不知道该和谁开这个口。 他似乎是在签署什么文件,有钢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传来,声线低沉,“什么事,你说。” “医院这边,我想和你借两个保镖。” 律师我可以自己找。 但是靠谱的保镖,我真没有。 傅祁川手底下人的身手,我是见过的,一个打五个林国安不是问题。 岂料,他十分好说话,“好。” 我无声地松了一口气,还是想解释清楚,“网上的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我已经知道了,是周家的手笔。” 他不疾不徐地说着,破天荒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 我扯了下嘴角,“没事,反正这也不是你头一次误会我。” “你现在有时间吗?” “怎么了?” “能不能麻烦你来公司一趟?” 傅祁川语气有少许冷沉,“想当面和你问问……温姨的事。本来该我去找你的,但你知道现在的情况,我实在走不开。” 想来,是昨天傅衿安和温芳的视频,起了作用。 我抿了抿唇,“好,我现在过来。” 第115章 温芳自杀 去傅氏集团的路上,想到傅祁川总算愿意开始怀疑温芳母女了,我原本该松一口气才对。 爷爷的死因,和他母亲的死因,或许都能在这次,有一个交代。 但是心里,还是隐隐觉得不踏实。 又说不上来原因。 我抵达傅氏时,便感受到了与昔日截然不同的气氛,每个人都步履匆忙,神色严肃。 一出顶楼的电梯,这种气氛更是达到了巅峰。 秦泽亲自在电梯间等着我,带着我去总裁办公室,看出我神情中的探究,他叹了口气,“网上的事,对集团影响太大了,现在好几个只差临门一脚的项目,对方都持观望态度了。” 我皱了皱眉,“居然这么严重?” 看来那个周放确实手段了得,一出手,便导致了傅氏近几年都没有出现过的危机。 “是啊,谁也没想到。” 秦泽又看了眼总裁办公室的方向,“从昨天出事到现在,傅总就没合过眼了。” 我默了默,没说什么。 这个话我也不好接,于公,我是已经离职的员工,于私,我是即将一拍两散的前妻。 秦泽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我走进去,就看见站在落地窗前接打电话,身姿卓越的男人。 他指尖处明明灭灭,吐出一个烟圈,声音凌厉果决,“一个点都不许让,你趁早让他们死了趁火打劫的心!” 扔出这句话后,他烦躁地将手机丢在了茶几上。 大抵是余光扫到了我,他转身看过来,漆黑的眸子深邃如漩涡,周身气压骤然平和。 “你来了。” 他嗓音温沉,又透着一丝难以掩盖的疲惫。 “嗯。” 我径自走到沙发旁坐下,接过秦泽递过来的咖啡,“多谢。” 秦泽出去后,傅祁川起身走过来,单手扯了扯领带,走近了,我才看见他眼中的红血丝。 秦泽确实没说假话。 傅祁川坐下,下意识要将烟头摁灭在手腕内侧,又似察觉到我的目光,转手摁进了烟灰缸里。 我心里像被什么扯了一下,眉心微皱,“原来,你手上的烫伤就是这么来的?” 其实,我之前也有过猜测,但亲眼看见他要这么做时,又是另一种感受。 他的抑郁症……恐怕一点好转都没有。 傅祁川眼睫微垂,不自然地避开我的目光,“嗯。” 而后,又镇定地转移话题,“姑姑那边,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 我如实地回答,又笑了下,“保镖的事,谢谢你了。你让他们轮班守在医院,帮我留意一下姑姑病房的动静,别再让林国安闹事伤人就行。” 傅祁川垂眸看了眼时间,“嗯,已经交代了,他们差不多快到医院了。” “这么快?” 我微微有些惊讶。 他很少这么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他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淡声开口:“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不至于。” 除了在婚姻里,不是个好丈夫。 大多时候,他算个好人。 我言归正传,“你叫我过来,是想问傅衿安说的,温芳是小三上位的事?” 他冷淡的眉眼中划过一丝隐痛,“嗯。” 其实,我知道他对温芳的情感,并不是完全当做了母亲,只是一种慰藉。但是在温芳为了他,成为植物人后,某种程度上加深了他对温芳的信任。 可以说,从爷爷去世后,温芳大概就成了他在亲情里唯一能得到的温暖。 可现在……如果傅衿安所说的话是真的,那他的亲情观,就彻底破碎了。 长达十几二十年的情感,都会一起打碎。 本就是在不圆满的原生家庭中长大的人,再经历这一次,可能又是一次重创。 不过,我并不赞同程叔的做法,有些东西,长痛不如短痛。 我定定地看着傅祁川,“我说的话,你会信吗?” 他声线温和,“信。” 应该是前思后想了很久,才决定问我的,所以回答起来并没有犹豫。 这下,我也没了顾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如果我说,那天我在病房说的话……” “祁川哥!”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毫无征兆地推开,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清脆的女声,强势打断了我的话音。 下一秒,沈星妤穿着一身香家限量款,踩着白色高跟短靴走了进来。 她精致的脸上,是乖巧明媚的笑容,“我给你送合同过来啦!”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用钱用爱娇养出来的女儿。 自信直球、张扬骄纵。 只是,她脸上的笑容在看见办公室内,还多出一个我时,凝固了一瞬。 她看向傅祁川,娇声道:“祁川哥,她又是谁?” 傅祁川不动声色地蹙起眉心,淡声介绍:“我太太。” “???” 沈星妤瞪大眼睛,纤细娇嫩的手指指向我,“你太太不是热搜上那个女的吗?就是长得没她好看的那个!” 看着我的目光,满是戒备! “那是我继母的女儿。” 傅祁川四两拨千斤地扔出这么一句话。 沈星妤一脸错愕,反应了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话,“好个周放,知道我弄错了人,还不和我说!” “合同。” 傅祁川说着,伸出骨指分明的手。 沈星妤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将合同交给他,又屁颠屁颠地要去他身旁坐下,“祁川哥,我听说你都要离婚了,你和她感情是不是很不好?” 傅祁川起身避开,态度冷淡,“还有事吗?” 明显是下逐客令了,她却是胆大直接,“我想和你结婚,算不算事?” “看来沈家家风一般。” 傅祁川点评完,简单过了遍合同后,将秦泽叫进来,把合同递给他,“送去给法务过一遍,顺便送客。” 当着我的面,沈星妤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不爽地起身,“你越这样,我越要嫁给你!必须嫁给你!” 话落,风风火火地离开,出门前还不忘狠狠地瞪我一眼。 可想而知,沈家该有多么娇惯她。 傅衿安尚且知道在人前装装样子,但她连装都不屑于装,只管表达和争抢。 这大抵就是家世可以给人带来的底气。 做错了又如何,有人会来兜底的。 不得不承认,我是羡慕她的。 待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合上,傅祁川回归主题,“你接着说。” 我正欲开口,他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上划过厌恶,但到底还是接通了,“什么事?”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他神色一凛,猛然起身,“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温姨自杀了。” 他挂断电话后,看向我沉声说道。 第116章 这口锅,我老婆可背不起 自杀? 所以自杀是这两母女共同的拿手绝活吗。 代代相传的那种? 我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可能是想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也可能是怕……万一真出什么事,傅祁川身边连个信任的人都没有。 傅祁川意外地看向我,“可以吗?” “走吧。” 我拎起包,和他前往医院。 赶到医院的时候,温芳还在抢救室没出来,是傅衿安和傅文海守在外面。 这个场面,让我觉得很搞笑。 不过,这么紧张的时刻,不应该笑,因此我在脑海里把这辈子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 傅祁川、傅衿安、傅文海,再加上抢救室内的温芳。 如果画这四个人的人物关系图,应该和蜘蛛网差不多,混乱不堪。 傅衿安猛地冲过来,一把推搡在我身上,“阮南枝,你笑什么?我妈出事了,你很开心吗,特意过来看热闹?!” 是的,我很努力地憋笑,但还是没憋住。 只是,我落后傅祁川半步,他没看见。 当下,他将我护在身后,面若寒霜,声音冰冷,“你吃错药了?是我叫南枝来的。” “阿川……” 傅衿安和傅文海的事情暴露了,她对着傅祁川总算不敢再像往常那样,只是泪如雨下,“你为什么要叫她一起来?如果不是她把我妈刺激得那么厉害,我妈怎么会自杀!” “什么叫我刺激的?” 我往前一步,有条有理地开口:“事情是你们你情我愿做的,在民政局推你妈骂你妈的也是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 傅衿安一时哑口无言,碍于傅祁川在场,只能愤愤地瞪着我。 傅文海倒是心疼他的枕边人,义愤填膺地指责道:“南枝,以前爷爷在的时候,你还挺温柔善良的,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非要把这个家闹得鸡犬不宁吗?!” 都是甩锅的好手。 网上的事出来后,他们被骂了两天一夜,可能得出来的只有一条结论:都是阮南枝的错。 我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我皱了皱眉,就听傅祁川嗓音似淬了毒,冷嘲地开口:“南枝闹的?是她身为儿媳,居然没管好公公和继姐的私生活?这口锅,我老婆可背不起。” “我……” 傅文海本就有几分惧他,爷爷走后,他的生活费就得转向傅祁川伸手。 现在被怼了这么一句,气得脸都涨红了,却不敢说什么。 也不能说什么。 一句话骂了两个人,傅衿安却好像感受不到傅祁川的嫌恶一样,伸手抓住傅祁川的衣袖,哭得我见犹怜,“是……是我错了,我错得离谱!可是阿川,我和爸爸那天只是喝了酒,不知道是谁在酒里下了药,我们才会……” 傅祁川听得直皱眉,扬手便将她甩开了,将身上被她碰到了的西装外套脱下来,随手丢进医疗垃圾桶里。 “这些都不重要。” 傅祁川眼神凉薄,冷声质问:“我只想知道,你说温姨小三上位的那些话,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说清楚。” 傅衿安手心悄然捏紧,面上一片悔恨,磕磕绊绊地忏悔:“我……我当时觉得当众被她打骂太丢脸了,一时、一时气急败坏……才说出了那些污蔑妈妈的话!我错了……阿川……” 演技是真的很好,如果不是我早从爷爷口中知道真相,可能都会相信她这番说辞。 傅祁川视线落在傅文海身上,双眸微眯,“你说呢?” “我说什么?” 傅文海梗着脖子,“她要真是小三上位,我们又怎么会在你妈去世的整整五年后才结婚?” 他话音刚落,抢救室的门开了。 傅祁川依旧持怀疑态度,看向医生,“严重吗?” “傅总,” 医生走了出来,取下口罩,神情严肃,“失血量很大,幸好送来及时,再晚那么一点恐怕就回天乏力了。” 肉眼可见的,傅祁川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 我皱了皱眉,做戏做到这么豁得出命吗…… 如果送来的不是圣心,我都要怀疑他们买通了医生。 温芳被送到病房后,没一会儿就醒了过来,看见床尾处站着的傅祁川,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奥斯卡影后来了都得叫一声老师。 “小川……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嫁进傅家这么多年,我全心全意待你如己出,要是我真是那些人说的什么小……” 她似对“小三”这个词汇都难以启齿,“小三上位,又怎么会连一个属于我和你爸的孩子都没有生?” 我听得想笑,如果不是爷爷不允许,她早生十个八个来瓜分傅家财产了。结果现在,这一切都变成了她在傅祁川面前洗白的好借口。 傅祁川蹙眉,“你是因为这个自杀的?” 温芳哭得几近喘不上气,“我为了你,命都可以豁出去,你是知道的……现在被人这样毁我清誉,也让你和我生出了隔阂,我不如以死自证清白……我宁愿死了……” 好一个掏心掏肺的后妈形象。 我也知道,傅祁川是吃这套的,他对外人冷漠无情,独断专行,但对家里人,许是因为渴慕亲情,内心有些软和。 后续怎么样,我已经猜到了,没有继续呆下去的意思,当即转身离开。 回到家,我换了身衣服后,便钻进厨房做饭。 设计和做饭,都能让我短暂地抛却烦恼,放松下来。 将排骨汤炖上,我就开始处理做麻辣香锅的食材。 刚准备完,大门处突然传来一声奇怪的动静。 听得不太真切,我洗干净手出去,想通过猫眼看看外面,竟发现猫眼被什么东西糊住了。 拉开家门一看,我顿时被吓得低呼出声。 门上、地上……全是血红血红的一片,还能闻到血的腥味。 我一阵反胃,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着发抖刚要关上门报警,一个人从另一侧出来,一根细嫩的手指抵在门上,阻止我的动作,语气优越又嘲讽。 “啧,你急什么?一点鸡血鸭血而已,这就怕了?” 第117章 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是沈星妤。 她踩着白色短靴站在血水里,见我停下关门的动作,缓缓收回手,环在胸前,“阮南枝,我劝你知难而退,别再和祁川哥纠缠不清了。” 居然这么快就能找到我家的地址。 我皱了皱眉,“你也好,傅衿安也好,有病最好去医院,或者找傅祁川,别来烦我。” “呵,别装了!” 她往房子内看了一眼,轻蔑地开口:“我查过了,如果不是嫁给祁川哥,你一个父母双亡的破落户,几辈子才能住得起这样的房子?” 她扬着小脸,将有钱人独有的那种傲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失了耐心,冷声道:“哦,那你呢?不是运气好被沈家领养了,能站在这儿这样说话,能这么嚣张的插足别人的婚姻?” 戳人肺管子,谁不会? 她往我脸上踩,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阮南枝!!” 沈星妤高贵的神情骤然变得凶狠,扬手就想甩我耳光,被我一把推开,盯着她险些迈进我家门的脚,我眼神嫌恶,“别脏了我的地方。” 她气得紧咬牙关,恨恨地瞪着我,“你等着,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没什么好再跟你客气的了!” “你管往人家门上泼血水叫客气?” 我皮笑肉不笑,淡声怼回去,“沈小姐,你的这份客气,我还真要不起。” “你是非要赖在傅家不肯离开是吧?!” “那你觉得,以傅祁川的能力,他如果执意和我离婚,我能拒绝吗?” 我是真想不明白,一个个为什么都来找我麻烦。 不想让我好过,不肯离婚的人,是傅祁川,又不是我。 敢情都是惹不起傅祁川,只敢来找我麻烦。 沈星妤被我噎了一下,忽而笑了,“行,有你这句话就行。现在傅氏集团的困境,和沈家联姻是最省时省力的解决方式!等他和你提离婚的时候,你可千万别死皮赖脸不肯放手。” “放心吧。” 我笑着开口,真诚祝福,“那就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一胎八宝了。” 话落,我就要关门。 “姓阮的!” 未曾想,我都这么不争不抢了,还是让她不满意,她嚣张地叫住我,咬牙开口:“你是不是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这是在江城,不如在景城那样能不管不顾,但收拾你,还是轻而易举的!” “……” 我只觉得莫名其妙,冷眼看着她,“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 我都答应了,她还在发泄什么东西? 沈星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的意思,怒目圆睁,“你知不知道沈家是什么地位,我要是真和你计较,傅祁川也保不住……” “沈小姐!” 忽然,电梯间的方向传来一道声音,我寻声望去,就看见陆时晏穿着一袭暗哑材质的铁灰色西装,阔步走来。 这才想起来,他说了要来给我送礼物的。 下午去医院折腾一通,我居然搞忘了。 沈星妤看向他,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他神情淡淡,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星妤,“我来给南枝送东西。你呢,怎么到这里来了?” 嗓音也一如往常,但沈星妤却好像有些怕他。 脸上嚣张的表情彻底敛去,撅了噘嘴,娇声道:“陆时晏,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就是来找阮小姐说几句话,也不行吗?” 陆时晏挑眉,“那说完了?” “说,说完了。” 沈星妤做贼心虚地回答完,见陆时晏依旧面无表情,突然来了火气,气呼呼道:“你怎么和周放一样混蛋,都欺负我!等过两天我爸妈来了,看我还怕不怕你们!” 放完这句狠话,她就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很生气,脚步声极大。 待她转身消失,陆时晏才看向我家门口的一片血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让保洁公司安排人来做清洁。 而后,才无奈地看向我,“没被吓到吧?” “说实话,刚开始有一点。” 我笑了下,侧身让他进来,从鞋柜拿出一双家居拖鞋,“吃饭了吗?我煲了汤,准备再做个麻辣香锅,要不要一块凑合吃一顿?” “那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陆时晏揶揄了一声,又嗓音温润地提醒道:“沈家现在的掌权人是沈星妤她爸,她在景城嚣张跋扈习惯了,你别和她硬来,省得吃亏。” 我洗了洗手,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她家里不管她?” 不是说那种世家,最注重名声么。 “她就算要天上的月亮,她妈都会想方设法给她摘下来。” 陆时晏接过,轻笑,“所以,你说呢?” 闻言,我懂了。 家里不止是不管她,还会替她出头。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记忆中,好像也是不管我想要什么,爸妈都会毫无条件的满足我,宠着我。 因此幼时的我,也是被娇惯着的。 只是,爸妈去世得太早了,我没有沈星妤这样的好运气。 见我准备往厨房走去,陆时晏将袖子齐整地挽起,“我去吧,女生要少见油烟,对皮肤不好。” “没事……” 我有些不好意思,哪儿有待客让客人下厨的道理。 更何况,我都忘了他要来,准备的菜也不丰盛。 陆时晏睇着我,“和我还要客气?” “嗯……” 我无奈失笑,“那好吧,菜我基本处理好了,剩下的就辛苦你啦。” “这就对了,去沙发上坐着等开饭吧。” 陆时晏温文尔雅地笑了笑,便走进厨房。 不一会儿,就传出了阵阵香味。 吃完饭,他也不让我收拾碗筷,俨然一个居家好男人的形象。 我倚在门框旁,看着灯光下慢条斯理洗碗的男人,忍不住打趣道:“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儿,她老公有你这么好吗?工作能力出众,脾气温和,还做得一手好饭。” 他动作微顿,淡笑,“我有这么好?” “对啊,” 我认真地点头,“反正放眼身边,我认识的这些异性,应该找不出比你更好的了。” 这是真心话。 “那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第118章 我这是要有邻居了? 陆时晏突然回头,晶亮逼人的眸子看向我,似盛满了星光,猝不及防地问出这么一句话。 我狠狠一懵,脑袋都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个问题,我从未想过。 大学时期也好,还是他回国后也好,我一直都把他当做好朋友。 我在一段泥淖般的婚姻里难以抽身,而他也有深爱多年的女生,这样的两个人,应该是再适合做异性朋友不过的了。 谁也不用担心什么。 对上陆时晏的目光,我不由有些手足无措,“学,学长……” “好啦。” 陆时晏发出一声闷笑,玩笑般地开口:“逗你玩的,怎么被吓成这样?还说我是好男人,看来是骗我的?” “才不是。” 我松了口气,窘迫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我,我只是觉得这个问题很突然。” 太突然了。 毕竟,我连婚都还没离,哪里有心思考虑这类问题。 更何况,也早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就更不会去往这方面想了。 他笑,“所以,是真心夸我的?” “那当然了。” 我莞尔一笑,“比金子都真。” “那你看看这个?” 他走到玄关处,将他先前放在柜子上的一个文件袋拿过来,“看了你应该会更想夸我。” “是什么?” “那份物归原主的礼物。” 他说着,便将文件袋递给了我。 我疑惑地打开,从袋子里将东西取出来,看着营业执照和一些公司资料,有些茫然,“这是什么?” “看看公司名称。” 他好看的手指,落在公司名称的地方。 我看见“南希”两个字的那一刻,猛地一怔,这才仔细地将其他资料翻了个遍,翻着翻着,眼泪啪嗒一声打湿了纸张。 “宝贝,新的服装品牌就叫南希好不好?我们南枝就是爸爸妈妈的希望。” “好呀!” “嗯,有宝贝的名字在里面,以后南希一定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品牌!” …… 那时候,爸妈事业发展得如火如荼,决定再多做一个品牌起来。 想了好些天,决定叫南希。 在我七岁生日的那一天正式面市。 只是,在爸妈去世后,整个公司都被人收购抵债了。 有的品牌,现在还依旧小有名气,但是……南希已经消失很久很久了。 我讷讷地看向陆时晏,视线一片模糊,哽咽地开口:“你,你怎么找回来的?” “世上无难事。” 陆时晏伸手帮我揩掉眼泪,嗓音清润,“喜欢吗?” “嗯,喜欢,喜欢!” 我拼命点头。 这是让我重新找回了属于爸妈的东西,怎么会不喜欢。 “那就好。其实,前段时间就找回来了,只是我一直在犹豫,怕影响你的人生规划,但是那天你拒绝去ms的时候,我就决定一定要送给你了。” 陆时晏弯唇一笑,“也许,能让你有新的方向。” 我紧紧捏着文件,几乎没有迟疑地开口,“或许,真的有了。” 我想…… 让爸妈的那句话成真,让南希真的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品牌。 这很难,甚至压根无法做到,但总要试上一试。 陆时晏一眼看破,“想重做南希?” “对,想试一试。” “你可以的。” 他看着我,坚定地开口。 我发自内心地开心起来,诚恳道:“学长,这次真的真的,谢谢你!” 尽管他只是一笔带过,但我还是能想象到,他为了找回南希,肯定没少花费精力。 陆时晏有些无奈,“谢什么?我本来想把你父母的公司,一起拿回来的,但对方不肯放手。” “这已经很好很好了。” 我认认真真地说着,“有南希就够了。” “能帮上你就好。” 他松了一口气,走到玄关打开家门看了一眼,眉心微蹙,随后看向我,“南枝,有抹布吗?” “怎么了?” “保洁阿姨有点没处理干净,我再擦一下。” 陆时晏温声说着,“毕竟是血,免得你看见了害怕。” “没事啦。” 我将资料收进文件袋里,放到茶几上,“你别弄了,我这几天应该就会搬家的。” 临江苑这套房子,虽然是离婚协议里明明白白分给我的财产。 但是牵扯到傅祁川,麻烦就会源源不断。 今天是沈星妤,明天就可能是傅衿安、温芳……谁来了都能质问我一句凭什么住在这儿,可能还能冲进来砸一通。 再不搬家,就是自寻苦恼了。 陆时晏眉眼温和,“找到地方了?” “没有,刚刚才做下的决定。” 我摇了摇头,“明天就去看房租房,顺便把这套房卖了。” 这样,这套房卖下来的钱,就能成为重建南希的第一笔资金了。 陆时晏走到我身边,斟酌着开口:“我有个好地方,要不要考虑一下?是一套空着的房子,一直想出租但没租出去,离这儿不远,你搬家或者重组公司都方便。” “真的?” “千真万确。” 陆时晏笑了笑,“明天带你去看看房子?” “不用看了。” 我拒绝,笑吟吟道:“我相信你,你说了是好地方,就肯定是。不过,得先说好了,我照常付你房租,你之前准备租多少钱一个月?” “行,那我就占你这个便宜了。” 陆时晏伸出一只手,“收你五千一个月。” 既然决定了搬家,就一切趁早,按沈星妤今天那个架势,随时会再来。 陆时晏走后,我便将自己的衣物打包得差不多了。 当初搬来的时候是几只行李箱,现在也照样是,一点东西都没多。 这些日子,我活得好像一个陀螺,总在因为各式各样的事情转着,从没顾得上好好生活。 次日,陆时晏一早便来帮忙搬家,带我去看房子。 到了地方,他打开家门的那一瞬间,我就发现,什么他占我的便宜,是我狠狠占了他的便宜。 并不比临江苑那套房差。 还是差不多的地段。 两梯两户的设计,这个大小,寻常出租怎么也要两万一个月。 而且这套房看上去,也是全新的,还没住过人的样子。 “哟,” 突然,走廊另一户门口传来声响,周放又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倚着门框,眼尾上扬,“我这是要有邻居了?” 第119章 驾驭不住 ——冤家路窄。 这是我一回头,看见周放那张明晃晃的俊脸时,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词。 陆时晏也朝他看过去,眉心微蹙,“小周总住这儿?” 这个问题,也是我想问的。 以他的身家,别墅区各种都随便挑了,怎么会住在这种有烟火气的地方。 周放笑得随意,“陪读。” 陪读? 不是在苦苦寻觅小未婚妻么,怎么孩子都有了。 不过,豪门本就乱,谁家没两个见得光的私生子。 陆时晏笑笑,寒暄两句后,就从电梯间把行李箱都推了过来,拎进家门。 看着他还打算继续帮忙收拾,我连忙摆手,“学长,不用啦,江莱马上就来了,有她帮我就行。你快去忙你自己的工作吧。” 他刚重回陆家,又有许芷从中作梗,想必也是焦头烂额。 “行。” 陆时晏看了眼时间,也没再强求,又不放心地询问道:“怎么样,这房子还满意吗?” “当然了,再满意不过。” 家电基本都是齐全的,我只要添置点日用品就够了。 “那就好,家门密码我发你微信上,你也能随时换。” 他眼神柔和,“那我先走了,你有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我。” “好。” 我应下,将他送进电梯,待电梯门合上,才重新往新家走去。 “躲麻烦啊?” 周放似是刚睡醒,回自己家转悠了一圈,又端着杯白开水倚在门口,慢悠悠地问道。 我没好气地看向他,“明知故问。你快管好你妹妹吧,别让她殃及无辜。” 以周沈两家的关系,他与沈星妤应该也是极好的关系。 不过也是,都认成妹妹了,怎么可能不好。等他什么时候找到了沈家丢失在外的大小姐,一完成婚约,就更是沈星妤的姐夫了。 我难免把他们当成一家人看待,有些迁怒。 周放眼尾微扬,啧了一声,“你也别来家里长辈那一套,瞎给我塞妹妹,我可不喜欢什么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乱叫哥哥妹妹。” 我点点头,故作诧异,“看不出,你还是挺有原则的人。” 假得很。 那天他在陆家,和沈星妤明明挺亲昵的。 两个人怼来怼去,像极了昔日的傅祁川和傅衿安。 “阮南枝,” 他突然勾起唇角,笑得有几分痞,“你那天答应我的事,还作不作数?” 我蹙眉,“什么事?” 他追问,“忘了?” 对上周放戏谑视线的那一瞬,我突然福至心灵,想起来是那天在看陆家,被他逮个正着的时候,随口敷衍答应的。 我不想和他有什么纠缠,再说了,口说无凭,索性装糊涂:“我不记得了,你有什么证据吗?” “要证据?” “不然呢,小周总,你肯定知道空口无凭这个道理吧?” 他饶有兴致地觑着我,朝我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干嘛?” 我防备地看着他,以这几次和他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又是准没好事。 周放掏出手机,操作两下后递过来,阳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打在他身上,押着他眉眼里不羁的傲气,似笑非笑,“看看这个。” 我走过去,看见他手机屏幕上淫乱的一幕,掉头就要走! 他给我看的,是那晚傅衿安和傅文海的视频。 “急什么?” 他长腿一伸,拦住我的去路,将进度条往后拉了拉。 视频界面是黑乎乎的一片了,但能听见声音。 而且还是我无比熟悉的声音。 “这个事,你能暂时不和别人提起吗?” “能。什么好处?” …… “你想要什么好处?” “暂时没想好。要不,你答应我一件事儿吧。至于什么事,等我想好了通知你。” “行。” 听完这段对话,我瞠目结舌地仰头看向他,“你居然录下来了?” 看上去好像没个正形,但是做起事来却是缜密得没有任何漏洞。 “侥幸录进去了而已。” 他低声笑了起来,张扬又恣意,嚣张得很,“这个,算证据吗?” “算你狠。” 我有些无语,语气也就不大好,“说吧,你要提什么要求?” 难道是叫我赶紧去和傅祁川离婚? 那这种好事,我求之不得。 “后天晚上有个生日宴,我缺个女伴。” “?” 我现在对宴会之类的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可以不去吗?” “你觉得呢?” “知道了。” 左右也就去这一次,去就去吧。 我说完,正想转身回家,电梯突然开了,江莱看见我,大步走了过来,有看了眼周放,眼里有些惊艳,“嚯,还有朋友在?” 说着,就准备挽着我进周放家。 “这是他家,我家在对面。” 我一把拉住她,顺势带着她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江莱小声,“哦,那他是……” “那个让我没离成婚的事,就是他干的。”我没压低声音,故意说给周放听。 耽误我的事,现在还和我提要求。 也只有他这种站在金字塔尖的太子爷,有这么大的脸了。 江莱一听,乐了,“原来他就是我想请吃饭的人?” “他可不差你一顿饭。” 以陆时晏所说的,周家那种家庭,想吃什么吃不起。 真请他吃饭,我和江莱可能根本请不起。 “谁说的?” 未料,周太子爷十分不识趣,“我差得很,准备什么时候请我吃?” 江莱回头冲他扬唇一笑,“你哪天有空了,随时和阮阮约!” “行,记下了。” 周放语气散漫,却又颇为干脆地应了一声。 一进家门,我反手关上门,看向江莱,正要问她干嘛给我找事,就见她给我递了个暧昧的眼神。 “这谁啊?好帅,这种张扬不羁的劲儿,最招小姑娘了!” “那招到你了吗?” 我笑问。 江莱耸了下肩,“没有。经过贺廷,我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往后,我决定喜欢成熟稳重款的男人。这种不是我的菜,驾驭不住。” “挺好。” 就周放那个家庭,江莱要是真喜欢上了,无非又是再吃一次亏。 豪门和我们之间都有壁,别提周放了。 收拾起我们,和收拾蚂蚁也没什么区别。 江莱好奇心重,“那他到底是谁?” 第120章 傅祁川,松手! 我冥思苦想,试图把一锅乱炖的关系,以最简单的说法告诉江莱。 最后以失败告终。 我也懒得想了,直接一边收拾,一边把前前后后的事,和江莱说了个清楚明白。 终于,她悟了。 给出一句总结:“所以他是傅祁川未来的大舅哥?” 我一愣,哭笑不得,“还有谁脑袋能有你转得快?” 家里陆时晏应该是让阿姨提前来打扫过,干净得几乎一尘不染。 我们把衣物啥的一收拾,就瘫在了沙发上。 江莱瞥向我,“你不是说有正事找我吗,什么事儿?” 我把陆时晏给我的那份资料递给她,“我想自己创业了,有没有兴趣加入?” “当然了!” 她眼睛一亮,迸发出激动的光芒。 我失笑,“所以,你上次在医院告诉我离职的事,说你有计划了,是骗我的?” “这不是你的计划更合我心意嘛~” 江莱笑嘻嘻地说着,看起了资料,听我说完南希的来历后,也多了几分认真,“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我弯唇,“就现在。” 有些事情,一旦想做,就一天都拖不了。 江莱的性格,比我更风风火火,一听,拍双手赞成。 我们吃了个午饭后,就商量起了各种事宜。 她负责挑选办公室,定公司地点,我负责筹备前期事项。 初步算算,只要把临江苑的那套房卖了,前期投入的资金,就绰绰有余了。 第二天,我就联系房产中介把临江苑的房挂了出去。 深夜,傅祁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不善,“你要卖房?” “对。” “不许卖。” 男人的嗓音透着强势的不容置喙。 我从工作中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活动颈椎,“理由?我没记错的话,那套房在我名下,离婚协议上也写得清清楚楚,归我。” 他冷笑一声,质问:“你搬到哪里去了?” 我默了默,淡声开口:“和你没关系吧。” “陆时晏的房子,比我送给你的住起来舒服?” 男人的声音淡漠,却叫人听着莫名发怵。 我眉心狠狠蹙起,“你还在让人跟着我?” 一次知道我的行踪,可以说是巧合。 两次,就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电话那头,男人似喟叹了一声,语气温和地半哄半劝道:“出来,给我开门。” 明明是我曾经,最期待的。 像别人家最寻常的夫妻一样,时不时哄哄我,好声好气地和我说话。 就足够我开心很久,哄好我所有的脾气。 但如今,我心里安静得好像一潭死水,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果真看见他那张完美无瑕的五官。 微垂着脑袋,有几分疲惫。 大抵是公司的事,和温芳的事,都够他忙了吧。 又要做霸总,又要当孝子。 我抿了抿唇,“你回去吧。傅祁川,那套房子既然给我了,我应该有决定权。” 门外有清脆的“咔哒”声传来,像打火机的声音,“需要钱?” “是。” “要多少?” “不好说,但是卖了房,暂时就够了。” 傅祁川声线低哑,“不许动房子,钱我现在打给你。” 我猛地打开门,满腔想要发泄的话,在对上他猩红的双眸时,突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整个人都比往常,少了些精气神。 许是知道我不喜欢烟味,他摁灭香烟,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可以进去吗?” 不只有烟味,还混合着酒精的味道。 “你喝酒了?” “嗯。” 他垂下眼睫,“和贺廷一起,就多喝了几杯。” “噢。” 我轻轻点头,“那你……早点回去休息!” 至于我和他,还是不要再有什么来往的好。 “我只想在你这里。” 他偏执得像个闹着要什么玩具的小孩,迈步就要进来。 我下意识挡住他,往后退了一把,他就猛地朝后倒去,趔趄了几步,我吓了一跳,连忙上前稳住他的身形。 多喝了几杯? 以他的酒量,几杯是喝不成这样的。 再说了,他有时间和贺廷去喝酒,说明傅氏的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大概,真是要和沈家联姻了吧。 一切都如此顺利,还有什么值得让他喝这么多酒的。 可没来得及让我多想,男人顺势趴在我的身上,脑袋埋在我的颈窝处,瓮声开口:“老婆,我难受,真的。” 我手心缓缓捏紧,试图推了推,又怕将他推倒,有些头疼,“我,我打电话让秦泽来接你吧。” “我不想走。” 他双手忽然揽上我的腰,叫我浑身瞬间紧绷起来。 是昔日动情时分最常有的姿势,可现在却叫我头皮麻烦。 所有的理智都在叫嚣,告诉我这样是不应该的。 我深吸一口气,“傅祁川,松手!” “嗯……” 他好像在我身上睡了过去,连重量都增加了不少。 好在他没睡死,我把他往家里挪的时候,他还能使得上几分力。 等把他丢到沙发上,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拍拍他的脸,“傅祁川?” 没有动静了。 睡得很安详。 我拿起手机就去了阳台,给秦泽打电话,想让他来把这尊大佛弄走。 一连打了好几通。 居然都是无人接听。 这深更半夜的,程叔那边也肯定休息了。 我回头,望向穿着西装,饶是睡着了也依旧一身清冷矜贵的男人,一个头两个大。 【南枝,生日快乐,祝万事胜意。】 【阿阮!生日快乐!爱你爱你,你永远是我的最爱!】 正烦着,一条数年如一日的两条微信,在凌晨准时弹了进来。 我这才稀里糊涂地反应过来,今天是我生日。 正要回消息,江莱的电话就弹了过来,“怎么样,我是不是第一!” “万年老二。” 我心情好了些许。 江莱佯装不爽,“第一又是陆时晏吧?” “嗯。” 我点点头。 这些年,只有她和陆时晏,会准时准点在我生日这天发消息。 我看向沙发上的男人,心底微凉。 他是从不记得我生日的。 连一个祝福,都需要我亲自开口讨要。 多么可怜又可笑的婚姻。 “行吧,我不跟他计较,谁也没这种母胎单身的男人手速快。” 江莱一语双关后,笑了笑,“准备怎么过?前几年你都等着前夫哥给你过,但每次都失望。今年都要离婚了,他肯定更加连人影都没有。我们一块出去吃个饭,或者去家里陪你过?” 我瞥向傅祁川,扯了下嘴角。 今年,人影出现的倒是比往年积极多了。 不过,大晚上的不想弄的江莱也跟着心烦,我就没提,只道:“明天我要和人去参加个晚宴,估计够呛能和你一起开开心心过生日了。” 前天答应周放的时候,我也完全忘了自己生日这回事。 第121章 总之,我不允许 江莱一听,不仅没失望,还八卦地开口:“和住你对门那个周放一起去?” “你怎么知道?” “你身边有谁我还不清楚嘛,除了我,就是陆时晏和傅祁川,傅祁川你不可能搭理他,是陆时晏你就会直接告诉我。排除法下来,只剩周放了。” 我的视线落在远处霓虹闪烁的高楼上,轻笑,“行行行,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又和她瞎侃了几句,挂断电话,一转身我就看见已经醒过来的男人。 我收起手机,敛下笑意,淡声开口:“既然醒了,就回去吧。” 他漆黑的眸子凝视着我,“现在这么想躲着我?” “不是。” 我摇了摇头,走进客厅,“我只是想给自己减少麻烦而已。” 就如他们所有人认为的,我一个无父无母,没什么可倚靠的人,哪里来的资格和他们硬碰硬。 傅家也好,沈家也罢,惹不起,我躲得起。 傅祁川蹙眉,“是傅衿安又找你了?” “是沈星妤,她来找我了。” 我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有些疲倦,“傅祁川,我们谁也别为难谁了,尽快把离婚证拿了吧。” 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他却置若罔闻,神色自若地岔开话题,“你怎么忽然要卖房,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这都和你没关系。” 说的越多,纠缠得越深,何必呢。 傅祁川捏了捏眉心,换了个问题,“那你需要多少钱,那套房的钱,够吗?” 这个问题更直接了。 我拧眉,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之间,没必要过问这么多……” “南枝,” 他叹了口气,打断我的话音,“难道离婚,就要老死不相往来了?我……不能帮帮你?” 说话间,男人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喝过酒的眸色极深,似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蓦地,我微微一怔,回过神来后,垂下眼睫,“至少,金钱上要清清楚楚,除了离婚协议上的东西,其他我都不要,包括股份,等离婚流程走完了,我也会还给你的。” 说着,我轻吁一口气,尽可能轻描淡写地开口:“你对我,只要做到别问别搭理,就是最好的帮忙。” 只有这样,那些麻烦才会远离我。 我才能清清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也从未想过,自己曾经放在心尖上,苦苦追逐的人,现在对他唯一的期待,是能断得干干净净。 别的,都不敢想了,也不想了。 闻言,傅祁川神情落寞下去,缓了片刻,他嗓音沉缓地开口:“你说,我在家事上,是不是一塌糊涂?” 我一愣,心底划过酸楚,“怎么说?” 他鸦羽般的睫毛垂着,有些醉意,自嘲地笑了下,“为了报答温姨的恩情,一次次纵容傅衿安,搞得自己的婚姻一败涂地。现在回到家里,房间空荡荡的,再也不会一抬头就能看见你了。” “我都……不期待回家了。” 三年来还算和谐的一幕幕,突然闯入我的脑海里。 是,在我不知道他的温柔内敛,其实都是用来敷衍我的前三年里,其实我也是在这段婚姻里感受过幸福的。 晚上等他回家,早上一睁眼就能看见他睡在我的身旁。 这种幸福感,曾经是叫我深陷其中的。 只是,假象一旦撕碎了,就再也回不去了,我甚至觉得那时候的自己蠢得可笑。 他只是在敷衍我,我却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快乐…… 一阵酸涩从心底直涌上鼻腔,我偏开脑袋,吸了吸鼻子,并没有接话。 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才好。 卖惨吗,还是顺势骂骂他。 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吐出一口浊气,“现在,我发现……温姨好像也和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了。” 我轻轻抿唇,“她为了救你出事的时候,你多大来着?” “12岁。” 傅祁川记得很清楚,不假思索便回答了出来。 我不由嘀咕了一声,“难怪那么好骗。” 一个小学生,骗去卖了都会帮人数钱。 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为了救他,躺到了病床上,再加上傅文海的耳提面命。 而且,以温芳的手段,我几乎能想象到她嫁进傅家后是怎么对傅祁川的,一定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就盼着傅祁川将来,能大手一挥,让她过上更加养尊处优的生活。 最好再把傅衿安嫁进来。 “你说什么?” 傅祁川没听清我的话,疑惑地询问。 我遮掩过去,“没,没什么。那温芳……是哪里让你觉得不一样了?” “她明知道傅文海和傅衿安的事了,居然还想让我娶傅衿安。”傅祁川语气寡凉,透着叫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我有些意外,这两母女能重归于好,属实是让人想象不到。 前两天还在民政局打得不可开交,这就又达成一致了。 我笑了下,半开玩笑道:“那沈星妤呢?一个正房,一个平妻?” “阮南枝,”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我,眼底却有些柔情,似保证般开口:“我谁都不会娶的。其他人说的话,你别听,也别信。” 我蓦地怔住,不自觉地捏了捏手心,“你娶谁,也都和我没关系了,不需要和我解释这些。” 话落,我看了看时间,下逐客令,“很晚了,我明天还有事,你快走吧。” 孤男寡女的,还是有点分寸的好。 傅祁川沉默了许久,但到底高高在上惯了,自然受不住我一次次的赶人,有些不自在地站起身,脚步还有些虚浮。 “钱,我会转给你的,房子不许卖。” 许是喝了酒,他眼眸湿漉漉的,嗓音也有些哑。 我又一次拒绝,耐心也有些告罄,“我说了,我不需要。房子怎么处理,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总之,我不允许。” 男人沉沉地看了我一眼,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次日,我一醒过来,看着自己银行余额上多出来的一串数字,烦躁不已。 江莱准备接我一起去挑写字楼,放下特意给我带的中饭,把我的手机拿过去数了起来。 越数眼神越亮,“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金主爸爸……” 第122章 我没有邀请你! 我正喝着酸奶,听见她最后那几个字,狠狠呛住了。 缓过来后,我吃完饭,戳了戳她的脸颊,“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八位数啊,你顶得住,我顶不住。” 江莱被金钱砸晕了脑袋,“其实,咱们为了钱……屈服一下也不是不行。左右那个傅衿安,是他爸的女人,他们之间肯定没发生过什么。” “趁早打消你的念头吧。” 我一边准备和她一起出门,一边丢出瓜,“那个温芳,还在想让傅祁川娶傅衿安呢。” “???什么?” 江莱换上高跟鞋,一副三观被炸碎的样子,“她昏迷这么多年,昏成傻叉了?而且,她那天不是还和傅衿安撕逼撕得那么难看吗,现在母女俩就又成一条船上的人了?” “那谁知道。” 我拎起包包,拉开家门。 江莱脑洞大开,“你说她们不会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吧?” “什么东西?” “比如3p?” 她语不惊人死不休,还井井有条的分析起来,“反正母女俩都共事一夫了,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是可以让她们这么快重归于好的?” “3p??” 我瞳孔地震,不敢置信地看了江莱一眼,“不可能吧。” “傅太太果然喜欢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刚走出门口,走廊另一端的门突然由内拉开,周放似笑非笑地觑过来。 …… 我闭了闭眼睛。 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每次我做些或者说些见不得光的话时,就会被他逮住。 我无奈地看向他,“你偷听有瘾吗?” “我在我自己家。” 周放好像刚刚睡醒,头发还有几分凌乱,那种散漫不羁的气质更强了几分,“这是光明正大的听。” “……” 我嘴上功夫没他厉害,索性不争辩了,“行,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他叫住我,“你走哪儿去?” “办事。” “等等。” 他扭头回家里拿了个礼服盒出来,递给我,懒洋洋道:“今晚穿这个。” “好。” 给他当女伴,他出礼服也没什么问题,我就没推拒,接了下来。 他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这里汇合。” “?” 现在已经两点多了,晚上五点又是晚高峰,那我刚到地方就要往回赶。 参加晚宴,基本的礼貌要有,收拾收拾,化个妆,得不少时间。 周放眼尾轻挑,“不行?” “行。” 我想到他手里的那个录音,只能认了。 看办公室的事,只能往后推一天,江莱拍了拍我的肩,直接溜了。 等我抱着礼服盒认命地回到家里,就看见她发来的微信,【我先接着去找办公室了。你晚上结束得早的话,随时call我,来给你过生日。】 【好。】 我回完她的消息,又接到陆时晏的电话。 他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我回绝了。 那个宴会结束,时间肯定不早了,赶不上吃晚饭。 晚些时候,我把傅祁川的那笔钱给他转回去,便进了浴室洗头洗澡收拾自己,刚换好礼服,家门就被人敲响了。 我拉开门,就看向门外依旧穿着休闲的周放,“走吧。” 他视线落在我身上,眼底划过惊艳,唇角一勾,“锁骨不错。” “……我谢谢你。” 夸得这么具体,倒是挺像他的风格。 但很奇怪,这种话很容易显出流氓的意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和“挺好看”的没区别。 不会让人产生一丝一毫的抵触,反而觉得这个人夸得挺真诚。 他的车,也和他的气质很搭,是辆张扬的帕加尼跑车。 抵达酒店门口时,门童眼睛都发光了,那个光,就和今天江莱看见我银行卡多出来的那笔钱是一样的。 周放还算有绅士风度,把车钥匙丢给门童后,亲自给我拉开车门,只是一如既往的毒舌,“慢点,人摔了没事,衣服挺贵的。” 这件礼服,我在家看见的时候,就认出了是某品牌的高定款。 好多明星想借都借不到。 虽然他说的话不讨喜,但是是事实,公司正在筹备中,四处都等着用钱,我没钱再去赔礼服了。 我小心地拎起裙摆,避免被高跟鞋踩到,“好,知道了。” 他愣了一下,“你怎么这么老实?” “我只是单纯的穷。” “傅总不给你钱花?” “没有。” 我抿了抿唇,“他在钱上面,对我一向很大方。” 只是吝啬给我感情罢了。 而且已经在前妻的位置上了,他再大方也与我无关。 周放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领着我往里走。 我突然想起来什么,随口道:“你那天去陆家,不是也没女伴么?怎么今天要女伴了?” “不一样。” 周放随意地解释,“陆家没人会催我结婚。” 懂了。 想来,今天这场生日宴的主人家,是和周家极为熟稔的。 很快,我就知道了今天是谁的主场。 ——沈星妤的生日宴。 我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和她的生日居然在同一天。 巧是巧,但人和人之间到底是有差距的。 这场声势浩大,包下了六星级酒店整层楼,来往宾客非富即贵的生日宴,她是主角,我只是宾客的陪衬品。 宴会厅内,灯光璀璨,名流如织,比那天陆家的晚宴,更多了些生面孔。 好些人一看见周放进来,都忙不迭过来打招呼。 貌似都是从景城特意过来的,可见沈家面子有多大。 有两个年轻人和他最是熟悉,“四哥,我就说你跑哪儿去了,敢情是来江城了?” “就是,四哥,来玩也不叫上我们一起。要不是来参加小星妤的生日宴,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 “滚蛋。” 周放笑骂一声,眼角眉梢都透着恣意,竟回头和我介绍起来,“我发小。” 我从善如流地冲那两个人笑笑,“你们好。” 那两人也皆是一愣,惊讶地看了看周放,旋即立马嬉皮笑脸地朝我开口:“嫂子好,嫂子好。” “……” 我错愕了一瞬,看向周放用眼神问:什么情况? 我答应他的,只是来参加宴会,不包括假装女朋友。 周放一眼斜过去,“一会儿当着沈叔叔他们叫叫就行,私下叫她名字,阮南枝。” “?” 谁答应给他当挡箭牌了? 我正欲说话,就看见傅祁川和沈星妤并肩进来,同行的还有一对陌生的中年夫妇。 中年男人儒雅随和,女人通身贵妇气质,保养得宜,丝毫不显年龄。 我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中年女人宠爱地看向沈星妤,替她理了理脸颊的碎发,让我一下就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太像妈妈了,那个眼神。 我眼角不自觉有些湿润,走神的空档,一行四人已经走了过来。 傅祁川落在我和周放身上的目光,几乎要将人给冻住。 沈星妤本来笑得很乖巧阳光,看见我,笑容一下敛去,“阮南枝,你怎么也在这里?我好像没有邀请你吧!” 第123章 你好像都不会吃醋了 被当众问上这么一句,我顿时有些无所适从。 因为她说的也没错,这是她的生日宴。 她有权利决定每个宾客。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周放轻飘飘地瞥向她,信口胡诌,“是我求她的,求了好久她才肯赏脸陪我来,你这就要把人赶走?” 三言两语,一下缓解了我的尴尬。 闻言,沈星妤嘟起嘴巴,不悦道:“你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了……” 周放眼尾下压,“我还需要和你打汇报?” “那你不知道祁川哥会来?你叫她过来是给我难堪吗……” “好啦!” 中年贵妇笑吟吟地开了口,“你们两个,从小掐到大,还没掐够?” 语气和神情都是温柔的。 又念叨沈星妤,“你也是,这么大的姑娘了,都想嫁给祁川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听见这句话的同时,我视线不经意对上了傅祁川那双漆黑的眸子。 我原以为自己可能会有些难过,或者别的什么情绪。 但是好像都没有。 只是平静地反应过来,哦,原来是这样。 原来傅祁川和他们一起出现,是因为这个。 沈星妤亲昵地抱住她的手臂,撒娇道:“妈!” 原来,中年夫妇是她的父母。 沈母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我一番,看向周放,似待自家晚辈一般地开口:“这姑娘是……?” “阮南枝,我朋友,您和沈叔叔不是催我结婚吗?替我掌掌眼?” 周放端的是玩世不恭的态度。 一副随时要和我结婚的架势。 傅祁川落在我身上的眼神,一下就凌厉起来。 沈父笑了起来,指了指他,无可奈何,“你个臭小子,拉人家好姑娘来配合你演戏,搪塞我和你阿姨是吧?” 沈母也苦口婆心地开了口:“阿放,你不是非要等梨梨回来的。都这么多年了,再耽误下去,你爸妈该找我们麻烦了,早些……放弃吧。” "放弃?" 周放从喉头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难道一个大活人,就能这么不见了?好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看来,陆时晏说的确实是真的。 一旁,沈星妤的表情,在听见他们提起这个时,阴沉得不像话,在对上旁人的目光时,又恢复如常。 沈母叹了口气,压着眼底泪光,“你何必呢,我和你叔叔都快放弃了……”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扯了一下。 似是替那个素未谋面的沈家大小姐感到难过。 沈父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哭什么,今天是我们星妤的生日。” “叔叔。” 周放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们还记得,今天也是梨梨的生日吧。” 沈父沈母皆是一僵,沈母慌忙低下头抹泪,沈星妤更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我有些惊讶,周放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替他的小未婚妻抱不平,戳人肺管子。 不过,是他的行事风格。 肆无忌惮的。 沈父无可奈何地呵斥一声,“阿放!你非要让你阿姨和妹妹不痛快吗?” “她们有您管,我只想知道梨梨如果在这儿,她会不会痛快。” 周放扔下这句话,睨向我,“愣着干嘛,走了。” “好。” 他个高腿长,步子迈得很大,我被礼服裙摆束缚着,很费劲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快要出酒店门时,身后一股力道一把攥住了手腕,“阮南枝!” 我停下脚步,看向面色沉冷的傅祁川,敛下心绪,淡声询问:“怎么了?” “傅总有事?” 周放也回过头来,眉梢轻挑。 傅祁川眼底尽是沉郁,“夫妻间的事,小周总也想干涉?” “没这个兴致。” 周放笑笑,“只是想提醒傅总一句,重婚犯法。” 傅祁川置若罔闻,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就走。 周放眉心蹙了蹙,“我在车上等你。” 这话一出,傅祁川落在我手腕上的力道更重了! 步伐也是迈得又大又快。 一路将我拽到没有人来往的地方,甩在墙面上,寒潭般深邃眸底,一股莫名的怒意隐隐泛起:“你和周放很熟?” 是劈头盖脸的质问。 我肩胛骨在坚硬的墙壁上磕得生疼,火冒三丈地开口:“和你有关系吗?”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我和他现在就是只差一纸离婚证的关系。 我只想断得干干净净,他和傅衿安也好,和沈星妤也罢,怎么出双入对,我都不想多问一句。 而他,也不要干预我的生活。 他一字一句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和我没关系?你能做到无动于衷,我做不到!” 我听了,忽然有些想笑,“什么意思?” “阮南枝……” 傅祁川突然软了声音,抵着我的额头,一向低沉磁性的嗓音,此刻变得有些苦涩,“你好像都不会吃醋了。” 是失望的,落寞的。 毕竟是真真切切爱过八年多的男人,看见他这样,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别开脑袋,望向远处,勾出一丝酸涩的笑意,“确实……不会了。” 在曾经,我因为他和傅衿安吃过无数回醋。 随着他一次次偏爱的、选择的,永远不是我,我好像就麻木了。 具体是哪一次,竟然也分不清了。 是他把本属于我的升职机会给傅衿安,是他们打情骂俏的斗嘴,还是他为了傅衿安让我独自去产检,还是他一次次失信于我,又或者……是他在我最害怕的时候,奔向的却是另一个人。 我失去孩子的那一刻,他守在别人的身旁,冲我指责、和我咆哮。 每一次,那些小心翼翼的爱意就会消散一些,直到最后,彻底消失殆尽。 我突然庆幸,他从没选过我。 让我能够死了心。 傅祁川扣在我肩膀上的手缓缓滑落下去,末了,只是保证一句:“我和沈星妤,什么都没有。” 我垂了垂眸子,尽量轻松地开口:“没关系,不需要和我解释的。” 早就过了,需要他保证什么的时候。 他神色空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裂开,“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了?” “嗯。” 他视线直直地落在我身上,沉默许久,却是字字清晰,偏执道:“我不信。” 第124章 你今天生日?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底升起几分难言的情绪。 突然明白了那句,迟来的深情比狗贱,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抿了抿唇,“信不信都随你。” 话落,没再多看他一眼,便举步离开。也不知道是不想看,还是不敢看。 他怎么想,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了。 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仅此而已。 只可惜……我忘了,很多事情,根本由不得我。 我刚走到酒店大堂,就迎面和沈母撞了个正着。 很奇怪,我对沈星妤没什么好感,但对她父母,竟不抵触,甚至觉得亲切。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我冲沈母笑了笑,她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而是又重新打量了我一番。 比适才在宴会厅时,更赤裸裸。 我微微一笑,礼貌道:“沈阿姨,我先走了。” 沈母神情温和,眼神却疏离,“我和你素不相识,还是叫我沈夫人吧。” “……” 我指甲一下划进手心,有些局促起来,仓皇应下,“好的。那沈夫人,我还有事……” “阮小姐,我们聊几句吧,耽误不了你太多时间。” “……好。” 不知为何,我对着她,竟有些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大概知道,她是来替沈星妤说话的,能说什么,我也能猜到。 我该冷淡地拒绝,直接走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听她说说话。 沈母原本疏离的眼神,变得柔和几分,“我听说,你和祁川一直拖着,还没拿离婚证?” 和我想的如出一辙,“对……” 话还没说完,她无奈地打断,“其实,我是想替我们家星妤给你道个歉,那孩子从小被我们宠坏了,想要什么,就非要得到。你别太放在心上。” 我摇摇头,“没事,不管有没有沈小姐,我们都会离婚的。” “那就好。” 沈母似松了一口气,见我想走,又及时开了口:“你和阿放,只是普通朋友吧?” 我回答,“是的。” 她目光落在我身上,试探性地问道:“你对他……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拿不准她的想法,实话实说,“没有。我和周放也只是见过几面,连熟悉都算不上。而且,我刚刚离婚,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事情,” “你能这么想就好。” 她满意地看着我,劝告道:“阿放的父母虽然是好说话的人,也纵着他惯着他,但绝不会允许他娶一个二婚的女人。你没有这个想法是最好的,不然以后要吃苦头的。” 二婚女人。 这话如果别人说,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但从她口里说出来,我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 眼眶蓦地一热,我垂下眼睫,遮掩下莫名其妙升起来的委屈,笑着点点头,“嗯,您放心!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至于你和祁川的离婚证,也趁早拿了吧,免得有不知情的人说星妤闲话。” 门口处有人进来,自动门开合时,有寒风席卷进来,沈母拢了拢披肩,似承诺又似施舍,“以后有需要我们沈家帮忙的,你随时开口。” “不必了!” 我深吸一口气,弯唇轻笑,“沈家高门大户的,我就不去打扰了。” 说罢,我径直离开酒店! 可是,走了没几步,视线就倏然被直冲头顶的热意模糊了。 也不是难过吧,只是羡慕。 如果我妈妈还在,她一定也会护着我的。 妈妈。 妈妈…… 阮阮好想你。 “在哭什么东西?” 突然,泊车廊一根大柱子后,周放走了出来,蹙眉看着我,“你不是一心想离婚吗,和他聊了几句,又舍不得离了?” “……” 我胡乱揩掉眼泪,吸了吸鼻子,“不是。外面风太大了,有沙子迷了眼睛。” “哦。” 他一眼看破,毒舌道:“那你能哭成这样,确实是眼里容不得沙子。” 什么烂梗。 我糟糕的情绪却消散了一些,“你不是说在车上等我吗,怎么在这儿?” “车上闷。” 他丢了这三个字,大喇喇地走在前面。 上了车,暖气袭来的一瞬间,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从头冷到了脚。 都被吹得冰透了。 银灰色帕加尼轰鸣而出,飞快并入主道。 我理了理思绪,“你今天叫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刚开始,我以为是单纯差个女伴。 后来以为是抓我来当演员。 现在觉得,不是这样。 城市主道路,车速不快,红绿灯又多,跑车也只能走走停停。 周放余光扫了我一下,“你觉得呢?” “为了让我看清事实,别和你干妹妹抢男人。”我说。 “愚蠢。” “?” “你那天不是说我坏了你的好事?” 他一手随意地搭在窗沿,一手控着方向盘,“现在还给你了。” 闻言,我明白过来。 他是让我来看看,沈家对傅祁川这个女婿势在必得的决心。 这样一来,我和傅祁川离婚的速度,就能加快了。 我瞥向他,“那我谢谢你?” “行。请我吃饭,和给我磕一个,你选吧。” “……” 我无奈,“你这种人,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有那么专情。” 周放下颌线条紧绷了一瞬,旋即,淡笑,“你夸人的方式,也是别具一格。” “你今天这样当面给沈家难堪,没事吗?” 我随口问道。 “能有什么事,最多我爹知道了骂几句,一块肉都不会少。他要是打我,我爷爷就能拄着拐杖追着他打。” “……” 看来不是头一回了,挺有经验的。 我笑了下,正要说什么时,他漫不经心掀了掀眼皮,“打我也没事,只要没打死,我就要提起她。不然,谁都不提,谁都放弃,她就真的消失了。” 我微微一怔,他口中的“她”,是沈家大小姐。 我挑眉,“你都这么深情了,沈夫人居然还替你爸妈担心,你会想不开娶我。” “她就喜欢杞人忧天。” 说话间,车子驶入江城壹号地库,他一把倒进车位,轻挑下眉,“你也最好别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我不可能喜欢你。” “听见了听见了,真够自恋的。” 我一边吐槽一边下车,自顾自地往电梯间走去。 出了电梯,我们各回各家,我看见家门口的一个蛋糕盒时,有些惊讶,弯腰拎起来,透过一侧的透明挡板,看见里面的纸条。 ——南枝,生日快乐,万事顺遂。 周放许是听见我这边的动静,回头看过来,眸光一动,狐疑道:“生日蛋糕,你今天生日?” 第125章 他说,对不起 我并不意外他会问这个,点头,“嗯。” 周放看了看我手中的蛋糕,又视线上移,眼眸中含着审视看向我,“你……是在江城长大的吗?” 我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他还在寻找小未婚妻的路上,遇到任何有相似点的人,应该都想追根究底一下。 我佩服他二十年如一日的寻找,因此回答起来也多了几分耐心和细致,“不是,我小时候在南城,离江城和景城都挺远的。” “是吗。” 他几不可闻地反问了一声,褐色眸子中的光,忽而淡了些许。 可是眼神却一直没挪开,好似恨不得透过我,看见另一个人。 我轻笑,“沈家找了个替代品当女儿,你也想找个替代品当未婚妻?” 那这个沈家大小姐,也挺惨的。 不过,人走茶凉,走了那么多年,也正常。 就是不知道倘若她哪天回来了,沈家还有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周放听罢,嘴角漾起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语调端得散漫,“觉得巧罢了。” “全国至少上万人在今天生日,而且……她那么小就丢了,大概不记得自己生日。” “嗯。” 他眉眼黯淡,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又出于教养,“生日快乐。” “托你的福,没有很快乐。” 我说完,看见他竟少见的有些沉默,不由笑了笑,“开玩笑的,吃蛋糕吗?这么大个,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不了。” 他淡声拒绝,插着兜回家。 我也没当一回事,他大概是没有兴致,在今天给沈家大小姐以外的人过生日的。 原以为只能自己吃蛋糕了,打开家门,却发现家里灯火通明。 江莱头发湿漉漉地从卫生间出来,一边擦着水滴,一边扬起唇,“可算回来了!我还担心你凌晨前回不来呢。” 我心头一暖,“你怎么来啦?” “你以前生日想跟渣男一起过,我缺席也就罢了。今年好不容易单身了,我说什么也不能缺席啊。” 她裹上干发帽,瞥向蛋糕,“我已经买了一个了,你怎么也买了?” “不是我买的,放在家门口的,你没听见门铃吗?” “那可能是我洗澡没听见,” 江莱咧嘴笑了笑,好奇道:“谁送的?” “估计是陆学长送的。” 纸条上的祝福,和他发来的微信一模一样。 除了他和江莱,其他人也不会记得。 我放下蛋糕,给陆时晏打了通电话过去道谢,便钻进浴室洗澡。 回到家还带妆,整个人都很难放松下来。 洗了个澡出来,才算是回归到了最舒服的状态,我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梳妆台,从抽屉里取出兔兔玉坠,重新戴上。 今晚的礼服和玉坠不太搭,我就没戴。 “阮阮,快点许愿吃长寿面和蛋糕啦!马上要过凌晨了。” 我刚吹完头发,江莱就在客厅叫了一声。 我一出去,就见她把两个蛋糕都打开了,插着蜡烛,还有一碗长寿面在旁边。 见我出来,她立马用打火机点上蜡烛,“快,许愿许愿!两个蛋糕可以许两个愿望。” 我坐在餐桌前,十分配合地合上双手,闭起眼睛。 嗯…… 希望能把南希做起来。 希望自己和身边人都平安健康。 我睁开眼,将蜡烛吹灭,江莱看了眼时间,笑吟吟道:“好险好险,幸好赶在凌晨前许愿了。” “幼不幼稚。” 我笑了笑,心里却是暖融融的。 只有在乎的人,才会替你计较这种一两分钟的区别。 我吃了口长寿面,被咸得齁,看向江莱,“是你亲手做的吧?” “不好吃?” “比不好吃要再上升一个高度。” 难吃。 太难吃了。 “草,我做的什么猪食……不对,猪吃了都要连夜跳楼。” 她凑过来尝了一口,当场吐了,要端走倒掉。 我拦住,又吸了口面,“浪费可耻,更何况还是你亲手做的,没烫到手什么的吧?” 她正要摇头,我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明晃晃的三个字,——傅祁川。 我拿起来接通,并没有说话。 那头,他沉缓的嗓音响起:“南枝,生日快乐。” 我扯了下嘴角,“已经过了。” “晚上在酒店……怎么没提?秦泽刚提醒我,我才想起来。” “不好打扰你给沈星妤过生日的兴致。” 我垂了垂眸子,“而且,也不重要。” 一个生日而已,过去三年也没见他哪次当一回事过。 离了婚,就更没必要再提起了。 “怎么会不重要?哪怕真离了婚,只是普通朋友,我也有说上一句生日快乐的资格吧?” “……” 我忽而失笑,有些苦涩,“你见过哪个普通朋友要生日祝福,是自己开口求来的?” 以前生日也好纪念日也罢,都是我提前好几天就开始提醒傅祁川,讨要礼物,维持那可笑的仪式感。 可事实证明,强扭来的瓜,就是不甜的。 有心者不用教,无心者教不会。 傅祁川沉默了少许,略带沙哑的声线轻颤,“对不起。” 对不起。 这句话,我都数不清自己听他说了多少次了。 我眨了眨眼睛,终于可以云淡风轻地开口:“没关系。” 本来……就没关系。 前夫而已。 …… 生活逐渐步入正轨,我和江莱开始不停地看写字楼。 商量一番后,我们决定先以私人订制、线上销售的模式开始,等名气和口碑都起来后,再发展线下。 所以,挑到一个地段好,各方面都满意的办公室,成了重中之重。 这天,刚看完一个办公室出来,我接到律师打来的电话。 “南枝,我昨天回江城了,你前几天说的那些离婚案,现在可以接手了。” “太好了。” 我笑了笑,“那麻烦你去趟圣心医院,我们医院门口汇合?” 林国安就是块赖皮糖,不找个厉害点的律师,根本甩不干净。 抵达医院时,方律师迎面过来,和我一同去住院部。 vip病房门口,林国安就和个无赖一样躺在长椅上,见我来了,忙不迭从椅子上爬起来。 堵在门口,不让我进去。 “南枝。” 他腆着个脸,指了指门口的两尊门神,难得好言好语,“你说都是一家人,傅总弄两个保镖杵在这里干什么?” 第126章 你不是阮家的人 我想到姑姑身上的那些伤,冷着脸开口:“马上就不是一家人了。” “你什么意思?” 他眼神划过精光,一下落在我身旁的律师身上,“这是什么人?你带他来干什么?” “他是方律师,江城数一数二的离婚律师。” 我介绍完,淡声道:“这个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 林国安顿时装不下去了,勃然大怒,跳起来就想打我,被保镖眼疾手快地压制住!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阮南枝,你简直忘恩负义,长大了嫁了个有权有势的,就敢这么对待我了?逼我和你姑姑离婚?!” “我有没有忘恩负义,姑姑会知道。” 于我而言,真正对我有恩的人,只有姑姑。 与他毫无干系。 林国安咬牙切齿地喝骂道:“行!离婚可以!!但是我要分财产,平分!” 我觑着他,“你们还有什么财产可以分?好,就算有,律师会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你放心。” “我要分的,不是我和你姑姑的财产!”他怒声道。 我皱眉,“那是什么财产?” “你的财产!” 他理直气壮,“傅家的家产,有你一半吧?那么多资产,你分我一半,我痛痛快快的把婚离了。” 他这副不要脸的样子,我简直快气笑了,“我和傅祁川,是要离婚的,傅家的资产,我也分不走半分,你如果想要,自己去找傅祁川。” “是吗?” 他无耻地数算起来,“那你那辆车,也值不少钱吧。傅总是体面人,房至少分了你一套吧,还有结婚这么多年,肯定总给你送了不少珠宝首饰的,我找律师打听过了,这些都是你的个人资产。” “我也不贪心,你把这些东西都分我七成就行!” …… 我看着他卑鄙的嘴脸,深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下怒火,“你算什么东西,分我的财产?” 我见过裹小脚的,头一次见到裹小脑的。 姑姑姑父离婚,居然要分侄女的财产。 毫不怀疑他是无耻考试满分学员。 林国安瞪着我,唾沫横飞道:“就凭我他妈养过你这么多年,你一个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东西,养你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林国安,你的恩情,非要说有的话,我也早还完了。不提之前的一百多万,光说海哥那边那笔,如果不是傅祁川,你现在都没命了吧?” 我嗓音清冷地开口,“至于其他的,和我有血缘关系的是姑姑,当初养我的也是姑姑……” “狗屁!” 林国安目呲欲裂地打断:“你和她有个屁的血缘关系,你根本就不是阮家的……” “林国安!” 病房门突然打开,姑姑苍白的脸上是恼怒的涨红,狠狠瞪了林国安一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大白天的,喝多了吧?” 我脑子里还在盘旋着林国安没说完的那句话,有些发懵,讷讷地看向姑姑。 “姑姑,他说我不是阮家的人?” “你听他胡说八道。” 姑姑扶着门框,朝我招了招手,“快进来。” 我心事重重地进去,“好。” “他气头上一句话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姑姑打量着我的神色,语重心长道:“你爸妈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你要不是阮家的人,他们会为了你,连命都豁得出去?” 闻言,我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姑姑说得对。 如果不是亲生的,谁能做得到这样。 我扶着姑姑躺上床,弯腰帮她掖好被子,“这几天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好多了,医生说再做一次化疗,就能先专心休养了。” “那就好。” 我要站直身体时,姑姑抓住从我衣领里掉出来的玉坠,仔细塞回去,交代道:“这个玉坠,你贴身带着就好,别给外人看见了。” 我微微一怔,“为什么?” 一个首饰为什么好像见不得人一样。 姑姑眸光闪了闪,解释道:“太……太贵重了,怕被有心之人惦记上。” “好,我知道了。” 这个玉坠的水色,比爷爷为孩子准备的那两块玉佩,还要难寻。 姑姑的担心我也能理解。 我将方律师叫进来,介绍道:“姑姑,这位是方律师,你离婚的事,他会负责的。” “阮女士,您好,刚才上楼的时候,南枝已经把你的情况大致和我说了一下,具体的我可能还需要和你聊聊。”方律师直入主题。 姑姑有些局促,“你,你好,你一看就是大律师,律师费是怎么算的?” “您放心,我和南枝是朋友,您这个也就是个小案子,我顺手就解决了,不收费。” 这个,是我和他提前交代过的,免得姑姑有什么心理负担。 姑姑看向我,见我点头,便松了口气。 剩下的,也不需要我操心了。 我走出病房,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想找林国安,却发现空荡荡的。 他不在了。 我想到他说的那句话,还是有些不踏实。 回到家后,一下午都心不在焉。 人在恼羞成怒的时候,除了口不择言的诅咒,其他的话,最有可能是脱口而出的真话和真相。 只是,如姑姑所说的一样,我爸妈对我太好了。 又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不过,下一瞬我又想到了沈母,想到了她对沈星妤的维护与宠爱…… 不比对亲生女儿差。 我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是,一个说不是。 最终,我还是没忍住拨出了林国安的电话,“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事想问问你。” 经过下午的事,我以为他依旧会愤怒地骂我,没想到却十分爽快地道:“问你的身世是吧?这个事电话里说不清楚,见面说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原想拒绝,但是是我有求于他,只能答应,“好,现在吗?” “现在没空,晚上七点吧……” 他话音顿了顿,不知道在和什么人说话,而后继续说道:“星尔会所旁边的那家咖啡店。” 咖啡店。 其他人约咖啡店没什么,但他是一个赌徒。 我疑惑,“咖啡店?” 他轻咳了一下,突然没耐心道:“对,你爱来不来,反正我过时不候。那里人来人往的,你还怕我把你怎么样了不成?” “来。” 这件事,从姑姑那里,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 只能找林国安。 第127章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冬天昼短夜长,傍晚六点左右就彻底黑透了,我抵达咖啡店时,还不到六点半。 但林国安竟然已经在了。 我朝他走过去,直入主题,“你今天在医院说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国安抬了抬下巴,“坐吧。” “你让我来,我也来了,别再绕弯子了。” 我依言坐下。 不知道上个客人到底喷到多少香水,我一坐下就闻到一股香味,不由皱了皱鼻子。 林国安开口吸引走我的注意力,“你不会真觉得你不是你爸妈亲生的吧?”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一句,医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只是口不择言的气话,我确实心中存疑。 而且,真是这样的话,他也不至于非要约我见面了。 林国安不着调地抖着腿,“气头上的一句话而已,你还当真了?” “只是这样?” 我狐疑地看着他。 这时,服务员端了两杯咖啡过来。 “不然还能是什么样?” 林国安将其中一杯推到我面前,“给你点的,喝吧。” 不对劲。 他没这么好心。 从小到大,我多吃一口白米饭,他都要骂半天的。 怎么可能请我喝咖啡。 “咖啡就不喝了,我再问你一次,那句话真的没别的意思?” 我猛地起身,却有些头晕,一把撑在了桌子上。 浑身都跟着发软。 林国安神情有些诡异,“哼,说了没有就没有,你难道还以为自己能又变成什么千金大小姐不成。” “最好是这样。” 我缓了缓,强行打起精神想离开,下一秒,就陷入了漫无边际的黑暗。 再醒过来时,我躺在一张大床上,心中顿时一慌,忙不迭想要爬起来,却不太使不上劲,又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是傅衿安。 她双手环胸,笑吟吟地看着我,“终于醒了?” 我环视了一圈,应该是某个酒店的房间,当即警惕地往后缩了缩,“是你搞的鬼?林国安呢?” 林国安什么时候和傅衿安成了一条船上的人? “你说呢?” 傅衿安冷冷地笑着,眼底都是恶毒,“阮南枝,你把我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会落到我手上吧?” “我害你?” “别装了!” 她咬了咬牙,语含愤恨,“那个视频,除了你,还有谁会往网上放?!阿川居然还维护你,也说不是你放的。” 我皱眉,“那个确实不是我放的。” 这个事,周放真是把我坑惨了。 离婚证没拿成。 傅衿安现在也把这笔账算我头上了。 “不重要了!” 她怒喝一声,面目都变得狰狞,艳红的双唇像淬了毒药,“我只知道阿川彻底不要我了,我明明还有一点点机会的……都被你害了!我再也没有机会嫁给他了,阮南枝,我恨透了你!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 她疯狂狠毒地盯着我,“你比我强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那个老头子处处阻拦我嫁进傅家,却对你那么好!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我和傅祁川已经要离婚了。” 我不想继续激怒她,尽量平淡地开口:“他愿不愿意接受你,也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离婚?” 她像听到什么笑话,呵呵笑了起来,“他一直拖着舍不得和你离,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不过啊,这也好,不然光凭我一己之力,也不能把你弄到这里来了!” 我抓住关键字眼,“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她露出耐人寻味的笑,“你啊,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阮南枝,别再得意了,在权势面前,我也好,你也罢,都只是别人抬抬脚就能轻易碾死的蚂蚁。” 我心底隐约有了一个猜测,试探地追问:“你说的这个人,是沈星妤?” 除了她,我想不到最近还有谁看我不顺眼了。 傅衿安眸光闪了一下,快得像是我的错觉一般,旋即好笑地看着我。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她俯身看着我,咬牙切齿,“我恨不得你立马去死,恨不得她真的能弄死你!” 她悠悠然地站直身体,“好了,我还有事,你慢慢享受吧!” 说着,她将一个相机打开,放在了床头柜上,拍了拍我的脸,蛇蝎般开口:“这次,我也要让网友看看,你在床上是什么样子!” 话落,便往外走去。 我急了,连滚带爬地起来,因为使不上多少力气,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傅衿安!!” 她一个字都没有再搭理我,一边往外走,一边接起了电话,态度十分恭敬,“你放心,等结束的时候,保证让你看见……” 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而后,随着一声门响,一个三十出头的平头男人走了进来。 我身体忍不住开始发抖,冷声道:“你,你们这样是强奸,要坐牢的!” 平头男人狞笑着走近,“你情我愿的事,说成强奸多难听?” 我连连后退,拼命抑制心底攀升而上的恐惧,“你放过我吧……傅衿安给你多少钱,我给双倍,不,十倍!” “我本来是冲着钱来的,但是现在看见你这张脸和身材,不给钱,我也乐在其中啊!” 他笑着,一把将我拎起来甩到床上,脱掉了碍事的厚外套,就要朝我扑过来。 不…… “等等!这种事,你也说了要你情我愿!” 我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显得不那么害怕,“要是我一直反抗,你肯定也没什么快感吧。” 他视线猥琐地在我身上扫来扫去,“这倒是……你说,想让我怎么伺候你?” “先帮我脱衣服。” 我这话一出,他眼里浮现几分亮光,满意道:“看不出来,你倒是挺识趣的嘛!” “没办法,谁让你们给我下了药,但凡有一点能逃跑的力气,也不会让你得逞的。”我示弱道。 “乖,你这么听话,我一定让你舒舒服服的。” 他俯身下来,帮我脱掉羊绒大衣,手又落在我毛衣下摆,要一把脱掉时,多了几分亢奋。 就在这个时候,我趁他不备竭力抓住床头柜上的相机,猛地砸在他的脑门上,拼尽仅剩的一点力气往房门口跑去! “啊!” 男人吃痛地叫了一声,愤怒地就追了过来。 第128章 他碰你了? 我刚拧下门把手,他就一把从身后拎住了我的衣领,阴恻恻道:“小贱人!敢骗我是吧?妈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要……” 可不管我如何挣扎,也在刚刚那一下将力气耗尽了,只能任由他拎着我往床上走去。 “你们听听,是不是有人在吵架?” 门外走廊,突然传来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声音。 “哎呀……爸爸,人家都到酒店开房了,小两口吵架多正常。我们快走吧,我刚才都通知餐厅准备上菜了……” 抓着我的男人登时面露凶光,这才发现我把门拧开了。 他一把将我扔到地上就要伸手关门,门被人从外推开了! 眼前出现一双擦得锃亮的男士皮鞋,视线微微往上,是被西裤包裹着的修长双腿。 我以为是刚才说话的中年男人,不管不顾地扑过去,哀求道:“求您救救我……我不是来和人开房的,我不认识这个人!” “南枝?” 头顶,蓦地响起一道无比熟悉好听的嗓音! 我抬起头,就与傅祁川那双漆黑的眸子撞了个正着,整个人狠狠地松懈下来,视线瞬间模糊,可下一秒,就看见了和他一同出现的沈星妤一家。 刚才说话的男人,原来是沈父。 我顿时无比难堪,往后退了退,憋住眼泪,扶着墙壁撑着发软的身体站起来。 就见沈星妤捂着嘴,好似吓了一跳的样子挽住沈母的手臂。 “天啊,你这才刚离婚,就和男人来开房了?” 她这句话,一下点醒了那个平头男人。 平头男人怒目盯着我,一副被骗了的样子,往我身上泼脏水,“原来你才刚离婚?!我看你是身体太空虚了吧,刚离婚就想找人发泄!” 我手心攥得发抖,正要反驳,就听傅祁川面若寒霜,厉声交代秦泽。 “把他带走,想办法让他开口说实话!” 话落,他脱下大衣裹到我身上,直接打横抱起我,看向沈父,“沈总,今天这顿饭恐怕吃不成了。” “理解,你先处理私事。” 沈父通情达理地点点头,目光落在我身上时,似有一瞬的怔忡。 沈星妤当即扯了扯沈母的衣服,将哭未哭,“妈妈……” 沈母自然是心疼她的,淡淡瞥向傅祁川,“傅总,你想清楚了?今天这顿饭,可是事关傅沈两家合作的。” 傅祁川一身清冷地觑着沈母,“抱歉。但是,我老婆更重要。” “你要权衡清楚了,没了沈家,傅氏的烂摊子……” “不劳沈夫人费心了,我自会解决!” 傅祁川面色微冷,稳稳抱着我便扬长而去,身后的目光,令我如芒在背。 他步伐迈得又大又急。 一直到上了车,也没将我放下来。 他睨着我略显凌乱的衣服,极力压制着怒气,“他碰你了?” 我摇头,声音发颤,“差一点。” 只差那么一点。 如果不是傅衿安太恨我,想拍下点什么,留了个相机在那里,我真的就只能认命了。 傅祁川眸光狠厉,“知道是谁做的吗?” “傅衿安,但不止傅衿安一个人。” 他下颌线条紧绷,危险地眯了眯眸子,“还有谁?” 我讷讷地摇头。 不知道还有谁,或许是沈星妤,又或许是谁。 我无法确定。 他打了通电话给秦泽,声音如三九天的寒冰,“等他开口后,把他和傅衿安一起丢进今天那间房!” “这样会不会……” 违法。 “他是傅衿安的前夫。” 傅祁川读懂我的意思,轻声解释,“这次,是该让她长长记性了。” 闻言,我明白过来了。 之前,因为爷爷不喜欢,傅衿安能只身回傅家老宅参加家宴都全靠厚颜无耻,所以我也就没见过傅衿安的前夫。 现在这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算闹出去了,别人也只会以为他们打分手炮。 我自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她恨不得逼死我,我也不会心软。 傅祁川见我出神,揉了揉我的脑袋,“有没有受伤?” 我摇了摇头。“没有。” 想到在房间内的场景,心里还是有些后怕,双手也仍旧在轻轻颤抖。 傅祁川眸色深深,我竟然从里面看出了心疼。 他极尽耐心地抱着我,轻抚着我的后背,温柔轻哄,“没事了,乖,我在。” 好半晌,我终于缓了过来,身体也恢复了一些力气,挪到一旁的座椅上。 有些意外地开口:“你居然会相信我。” 挺意外的。 我以为那个人说出那句倒打一耙的话时,他又会怀疑我。 就像之前怀疑我和陆时晏一样。 傅祁川蹙了蹙眉,“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过?” “陆时晏。” “他不一样。” 他冷声说完,吩咐司机开车。 将我送到江城壹号后,他竟然也没有走的打算,而是和我一起上了楼。 又一起进了家门。 我拧眉,“傅祁川,这是我家。” “你脸色很差。” 傅祁川无奈地开口,“等你好一些,我就走,好吗?” 我垂了垂眸子,没再拒绝什么,径直回了房间去洗澡。 站在淋浴底下,酒店的画面一遍遍在我脑海里过,最终,我用力甩了甩脑袋,看见现在的场景。 我已经跑出来了。 是在自己家里。 没有外人。 过了许久,门外响起不放心的声音,“南枝?” 我吸了吸鼻子,打开卫生间的门,“怎么了?” 傅祁川嗓音温和,“怕你出事。” “我没事。” 我拿起吹风筒,吹起了头发。 但可能是刚中过迷药的原因,再加上刚刚洗澡,拿起吹风筒都有些费劲。 未料,一只大手忽然落在我的头顶,从我手里将吹风筒接了过去,并不熟练地帮我吹起头发。 透过镜子,身后男人的温柔直达眼底,声音微扬:“这样吹可以吗,烫不烫?” “嗯……可以。” 这个画面,我曾经期待过很多很多次。 但也一次都没有过。 男人修长的手指一次次在我头皮上滑过,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时间好像,一下就变慢了。 “阮南枝,对不起。” 忽而,男人开口说了句什么,声量没有刻意加大,我听得并不真切。 我看向镜子,疑惑,“你说什么?” 男人吹头发的动作变得缓慢,垂眸看着我,薄唇微掀,在吹风筒的噪音下,声音断断续续,却虔诚认真。 “我以前不知道你喜欢我的是我,以为你只是想要礼物。” “所以也没用心记过我们的纪念日,你的生日。” “总是等着你开口讨要,看着你的付出。” “阮南枝,对不起。” “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我永远不在你身边。” “又理所当然的,从没想过你也会离开。” “阮南枝,对不起。” “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 他忽而掀眸,透过镜子与我的视线对上,眼角被热气熏得通红,目光直白又炙热。 第129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听得并不完整,可是,又明明白白地听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身体内某个平静了许久的地方,险些又一次沦陷。 指甲从手心划过。 微妙的疼痛唤醒一丝理智,“吹好了吗?” 傅祁川指腹认真地在头发中穿梭了两个来回,“嗯,差不多了。” 吹风筒的声音消失,一室平静。 我点了点头,“嗯……谢谢。” 他突然从身后拥住了我,双唇贴着我的耳廓,小心又暧昧地试探开口,“我说的话,有没有听见一点点?” 天之骄子如他,可能还是第一次这样和人道歉吧。 与以往简单一句有口无心的“对不起”不同,这次是真的拉下自己的面子了。 我很想就此沦陷,但太怕了,怕又是飞蛾扑火,怕重蹈覆辙。 我压着心底的酸楚,在理智的唆使下开口:“听见了。可是,傅祁川,有些选择做过了就是做过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爱过他八年,如今,更想爱自己多一点了。 男人与生俱来的骄傲,好像随着我这句话,一寸又一寸地被浇灭下去。 他怔然一瞬,喉结上下轻滚,嗓音沙哑至极,只低低吐出一个字,“好。” “今天的事……” 我忽略掉心脏犹如被人揪成一团的难受,轻轻挣开他的桎梏,回头看着他,“谢谢你。我,我没事了,你走吧。” 他不甘心地盯着我,“用完了就丢了?” 我被他看得心虚,“那你还想怎么样?” “还想给你做顿饭,就当,我身体力行地给你道一次歉。” “好,你做吧!” 我说完,越过他直接出了卫生间,埋头扎进了工作当中,试图转移注意力。 傅祁川出来做饭时,瞥了一眼我桌面上的文件,“你卖房是想开公司?” “嗯。” 这件事,他迟早也会知道,没什么好瞒的,“不过,房子好像很难卖,中介说每次看的时候,对方都很满意,但是再打电话过去就没后话了。” 说起这个,我也有些不解。 那套房地段和格局都极好,并且没有住过多久,加上我很爱惜,装修跟崭新的没区别。 按理说,不会太难出手才是。 傅祁川摸了摸鼻子,看向别处,“既然这样,怎么还把我转给你的钱退回来了?” “我不想和你扯不清楚,你还是操心傅氏吧。” 我实话实说,“而且,江莱在找投资人了,要是能找到投资人也可以。” “好吧。” 他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转身拎起餐桌上的一袋生鲜肉蛋,进了厨房做饭。 托傅衿安的福,他确实有一手好厨艺。 很快,我就闻到了香味。 约莫一个小时不到,四菜一汤上了桌。 我看见一桌香辣鲜香的菜,有些错愕,“都是辣的?” 傅祁川不吃辣的菜,所以也从未做过这些菜。 他解下围裙,眸光温和地看着我,“不是只能你迁就我,往后,我也能迁就你。” 我微微一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既然他乐意,也只能由他去。 先前被吓到了,感觉不到饿,现在冷静下来,又都是合胃口的菜,我不由食指大动,专心吃起饭来。 中途,我看向被辣得脸都红了,鼻尖也沁着汗的傅祁川,“喝点汤吧,没必要勉强自己。” 他喝了一大口水,“那你过去三年,是勉强么?” “不是。” 我摇了摇头。 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是能够和他一起吃每顿饭,都觉得知足了。 他喜欢的,我也爱屋及乌了。 怎么会觉得勉强。 傅祁川黑眸晶亮逼人,“我也不是,快吃吧。” 我于心不忍,“你胃不是很好。” “你三年都过来了,我难道一次都做不到?你也太小瞧我了。” 他认认真真地开口。 我垂下眸子,“那随你吧。” 吃完饭,他又主动去洗碗,我也心安理得地继续工作。 和陆时晏不同,陆时晏洗碗我会不好意思,毕竟只是普通朋友。 可是他,我照顾了他三年,他这会儿做做饭洗洗碗,不过分。 “有没有胃药?” 我正在研究公司第一批新品的风格时,傅祁川揉着胃窝进了旁边的沙发里。 我忽而有些想笑,冲了杯药放到他面前,“不是说我瞧不起你?” 他的胃是刚接手傅氏时弄坏的,上下都不服他,他为了尽快压住股东和手底下的人,常常一天忙下来连饭都顾不上吃。 应酬也是不断,空着胃就一杯一杯的酒进了肚子。 胃不坏才怪。 傅祁川凝视着我,“你和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他薄唇轻抿,“以前我胃疼,你不可能笑得出来。” 我微微一怔,“那时候关心则乱。” 看见他不舒服,我就想方设法,查遍了各种食疗的方法,每天煲养胃汤,不敢去总裁办招摇,只等他回来了喝。 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用力一带,“那现在呢?” 我猝不及防地扑进他怀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男人的体温灼烧着我的寸寸肌肤,心脏下意识停滞了一下。 暧昧蔓延。 我慌乱地爬起来,“现,现在我比较想问,你喝完药就差不多该走了吧?时间不早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阮南枝,别再轻易进他的圈套。 傅祁川神情肉眼可见地失落了下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 “喝吧,等等冷了。” 我指了指药,转身就要回房。 临要走进房间,男人的声音响起,微微发紧,“我,今晚能不能不走?” “只能睡沙发。” 我说完这句话,直接回了房间。 他胃疼开车不安全,出了事还得赖我头上,这么晚了,让秦泽过来接也麻烦。 不是因为心软。 我入睡前,模模糊糊地浮现出这个念头。 对…… 我没有心软。 翌日,我走出房间,看见沙发上多出的庞然大物,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昨夜的记忆也渐渐回拢。 冬日的阳光洒进来,男人身上搭着一条毯子,侧身憋屈地窝在沙发里,呼吸绵长,看上去竟有些无害。 不过,并没有维持多久。 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他也睡眼惺忪地醒过来,摸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 应该是秦泽,三言两语就挂了电话。 傅祁川看了眼时间,坐起身子,朝我看过来,似有些怅然,“好像只有离你近一点,我才能睡得这么安心。” “可是,” 我看着他,有些残忍地开口:“我现在只有离你远一点,才能觉得踏实。” 他手指轻轻蜷了蜷,盯着我的眼,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低哑,把话说完。 “你…还是讨厌我?” “也还好吧。” 说不上讨厌,只是想过安宁一点的日子。 我抿了抿唇,“你今天有空吗,我们去拿一下离婚证吧。” 第130章 威逼又利诱 登时,家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傅祁川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翻涌着化不开的情愫。 昔日身上那副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架势似乎维持不住了。 气氛变得凝滞又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起身,将毛毯仔仔细细地叠好,抓住单人沙发上的外套,搭在手肘处,声线低沉,“昨晚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我无意识地抠了下手指,还是又问了一次,“离婚证……” “再说吧。” 傅祁川避开我的视线,长睫微敛,遮掩下情绪,“秦泽刚打电话你也听见了,我要赶回公司开会。” 话落,几乎没给我接话的时间,便迈着修长的双腿,阔步离去。 好似怕我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我垂眸看着地板,隐约听见外面传来电梯抵达的声音,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手机骤然响起,拉回我的思绪。 江莱心情很不错,“阮阮,你记得我们前天看的那套很满意的办公室吗?刚他们联系我,说业主来江城了,今天可以当面谈谈。” “记得啊。” 我一边把衣服丢进洗衣机,一边回答,“你约好时间了么?我随时都有空。” “约好了,我待会儿顺路接上你一起过去。” “好。” 挂断电话后,我换衣服化了个淡妆,刚下楼,江莱的小奥迪就驶进了地库。 抵达寸土寸金的写字楼时,中介正在一楼大厅等着,“阮小姐江小姐,业主也马上到了,咱们等她到了再一起上去吧?” 我和江莱都没什么意见。 业主也确实来的很快,只是,看见对方是沈星妤的母亲时,我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 但总觉得不太妙 沈母穿着贵气,拎着只爱马仕稀有皮包包,看见我并不意外,态度疏离又冷淡,“是你想租16楼?” “对。” 我不卑不亢地开口。 一行人到了办公室,中介还在热情地介绍,沈母不咸不淡地打断:“别费劲介绍了,她是什么人,我应该比你了解。” 简单一句话,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词汇,却好像一个耳光扇在我的脸上。 说不出的难受。 江莱一开始只觉得她瞧不起人,现在也感受到了几分微妙,给了我一个眼神,询问什么情况。 我摇了摇头,沈母在一间会议室门口站定,目光凌厉地看着我,开口道:“我们单独聊聊?” 显然,不止是想谈租办公室的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答应下来,和她一起进了会议室。 玻璃门一合上,沈母当场发难了,“阮小姐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两面人。” 我蹙了蹙眉,“什么?” 她几乎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上,布满了厌恶,“说要离婚,转眼苦情戏就演到我们眼前来了。傅祁川为了你,二三十亿的合作,说不要就不要了,真是好手段。” 闻言,我愣了一下。 傅祁川为了我,放弃的竟然是这么大的合作。 “阮小姐,说实话,做人还是要拎得清自己几斤几两才好。” 沈母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抬着下巴睨着我,将有钱人的气场发挥得淋漓尽致。 “傅氏现在的困境,和沈家合作的消息一出去,自然就迎刃而解了。但是你这么从中作梗,只会拖傅祁川的后腿。” “是,他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好男人,相貌家世能力人品,别说江城了,放眼全国也没几个人能比上,你抓着他不肯放是正常的。” “不过,凡事总要想想自己配不配吧?你一个连娘家都没有的人,拿什么坐稳傅太太的位置?” 她仿佛在说着什么无关痛痒的话,却字字如刀一样扎在我的心头。 我捏了捏手心,语调平缓地开口:“沈夫人,我敬你年长,但如果你为了自己的女儿,就这么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也别怪我说话不客气了。” 把逼原配让位,说得这么义正言辞,我还是头一次见。 好似没有父母,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娘家,就活该被她这样踩在脚底下。 沈母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冷笑一声,“我倒想看看,你能怎么和我不客气?” “我和傅祁川离不离婚,什么时候离婚,想与不想,都是我的自由。” 在她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下,我冷冷地问道:“轮得到你们沈家天天逼到我头上来吗?” 真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了。 拆散婚姻,小三上位,搞得成了理直气壮的事一样! 沈母紧拧眉心,皮笑肉不笑道:“你变脸真是够快的,前几天还是小兔子,现在就张牙舞爪了?说吧,还有什么话,一起说!” “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耸了耸肩,嗓音凉凉地开口:“只是很少见到,纵容自己女儿做小三,还母女俩一起威逼到原配头上的,沈家的家风,我受教了。” “砰!” 沈母猛然拍桌而起,火冒三丈地瞪着我,“难怪星妤和我说,你是个没爹没妈的人,当真是一点家教都没有!” 我按捺住胸腔的怒气,似笑非笑道:“还行,比沈星妤这种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要强!” 话落,我也不想再和她多说什么,当即要走。 “站住。” 沈母咬牙开了口,“我在景城,有一栋地段不输给这套的写字楼,你如果想开公司,随便去选一层,免费。” “条件呢?” 我笑。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谁不懂。 她拎着包起身,“再也不许回江城!否则,没有写字楼敢租给你,你这个公司,自然也开不起来!” 威逼利诱一起用上了。 这大抵,应了傅衿安昨天所说的那一句,在权势面前,普通人就和蚂蚁一样。 我也丝毫不怀疑,沈家有这个能耐,能轻易扼杀我所有前路。 我却不愿意服输,“再也不能回来?沈夫人,你别忘了,我还没拿离婚证。”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只要你消失,离婚证我来解决。” 她从包里抽出一张支票,轻飘飘地扔在桌上,“这张支票,就当我支持你创业了!” 第131章 蓄意报复 好大方的姿态。 我目光瞥向那张支票,看见一个5开头的数字,以及一长串的零。 以前是一点没想到,狗血小说里的情节,有朝一日会在我身上上演。 不对,这比小说里还要狗血。 小说里至少是男主的母亲出场甩支票,让女主滚蛋,我这算怎么回事。 我觉得万分可笑,“你今天是不是势在必得?” 说什么都要替她的宝贝女儿,清扫掉我这么一个障碍物。 沈母态度冷硬,看着我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你说呢?” 我拾起那张支票,在她满意的目光中,反手撕成了碎片,轻轻往地上一丢,笑着开口:“那抱歉,要让你失望了。威逼利诱这套,我不吃!” 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沈家还得顾忌一下名声,我呢,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有什么可怕的。 我就不信,他们沈家能只手遮天到,让我一个大活人悄无声息地消失。 “你!” 沈母气急败坏地指着我,“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哦,沈星妤果真是你宠出来的好女儿,你们俩台词都一模一样。” 我淡声点评:“只是,能不能改一下,听多了腻味!” 而后,从包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在她面前,“当谁没钱一样?拿了钱,带着你女儿离我远点!” 说罢,我不顾她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扭头离开! 羞辱人,也不止是有钱人才有的特权。 我一出去,江莱迎了上来,神情不大好,关切道:“怎么回事,你们认识?” “沈星妤她妈。” 我拉着她往外电梯间,边走边说,“来替她女儿鸣不平,威逼利诱我离婚的。” 又用了三言两语,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她说了个明白。 江莱气得够呛,恨不得转身回去理论,不由怒骂:“这母女俩简直是两只蛤蟆逛夜店,一个比一个能蹦跶。” 未料,被落在后面距离不远的沈母听了个清清楚楚,脸色极差,“物以类聚!” “是啊,人以群分嘛,不然你怎么会领养到沈星妤那种垃圾呢?” 江莱扬着唇,笑嘻嘻道:“你的亲生女儿,大概就是因为和你三观不合,嫌你丢人,才会消失这么多年吧!” 杀人诛心了。 没谁和江莱吵架讨到过好下场。 沈母气得脸都紫了,几个大步上来,扬手就要往江莱脸上甩,我想拦,但江莱动作更快。 “别碰我,我有洁癖。” 她稳稳挡下,嫌弃地躲开,“行了,我不逼你了,逼急了怕你跳墙。” 狗急了才跳墙。 沈母估计嫁进沈家后,就是被人吹捧着的,想来从未受过这种气。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狠狠瞪着江莱,“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居然敢这么骂我?!” “别说骂你了,你实在听不清,我可以回头抽空刻你碑上!” 江莱骂爽了,电梯也正好到了,拉着我就走。 留下一张脸难看的跟调色板一样的沈母! 电梯门合上,江莱挑眉,“爽了一点没有?”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像是有一点。” “那就行!” 江莱满意地拍了拍我的头,跟哄小孩似的,“走,请你吃饭去,吃学校后门那家麻辣烫。” “好啊,好久没吃了,谢谢江总。” 提起那家老店,我也馋得慌。 是一家老式骨汤底,加点辣椒和醋堪称一绝,和现在那些连锁店加了麻酱或者牛奶的汤底完全不一样。 刚上车,那个中介追了出来,气喘吁吁的,“阮小姐江小姐,稍等一下,你们昨天上午看的那一套,业主给答复了,说租金可以降。” 江莱问,“哪套?” “就隔壁写字楼那套。” 中介指了指一条马路之隔的那栋高楼。 租金比这套还要贵,我和江莱很满意,但是没想过拿下。 江莱和我对了下眼神后,出声拒绝,“算了吧,也不可能降太多,我们暂时没那么多资金能够投入到租金上。” “降这个数。” 中介举起几根手指,比了个数,“业主说是去算了命,最近需要日行一善,才愿意降价做好事的。” 这么迷信的原因,让我和江莱有些大眼瞪小眼。 有了前车之鉴,江莱防备道:“不会又要见刚刚那种神经病吧?” “不会,这个业主很忙,连签合同都是快递给他,肯定不会再发生今天这种事了。” 中介尴尬地笑了笑,追问道:“你们要不要?要的话我就出合同了。” “要。” 满意又价格好的办公室可遇不可求,我又迟疑地问道:“能不能先付定金?剩下的钱,我们会尽快凑齐。” 这一块的写字楼不愁租赁,租金都是按年付。 是笔不小的数字。 临江苑那套房还没出手,投资也没有着落,光凭我和江莱,刚凑出租金就山穷水尽了。 中介好像本来要拒绝,转念,又立马点头哈腰,“行行,没问题姐,这种情况平时也很常见。” 不一会儿,就带着我们去把合同签了,定金付了。 本来还担心有什么坑,但签之前把合同发给律师一看,律师却说条款更偏向于维护我们的利益。 去吃饭的路上,江莱疑惑,“你说这是不是福祸相依,刚倒完霉,就遇上好心人日行一善了。” “可能是吧。” …… 原以为,沈家可能会横生什么枝节,但是等了几天,中介那边也没传来什么业主要违约的消息。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有些好奇那栋楼的业主是什么来头。 沈母被气得不轻,不可能就这么由着我顺利租到办公室,可是,又确确实实没了后话。 只有可能是沈母阻拦了,但没用,对方根本没当回事。 这天,我刚有了新品的想法,就接到秦泽的电话。 我接起,淡声道:“傅祁川有空和我去领离婚证了?” “少夫人……” 秦泽语气有些凝重,思索片刻后,还是说了出来,“傅总出事了,他……不让我告诉您,但是我看傅总每天都戴着您之前亲手给他设计的那对袖扣,觉得还是该告诉你一声。” “什么意思,什么时候的事?” 我突然慌了神,噌地起身,还没弄清楚状况,但已经手忙脚乱地开始找车钥匙。 秦泽如实回答,“傅总受了重伤,是前天晚上被人蓄意报复了。” 第132章 为前妻惹上这么棘手的事 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别再把他当回事,可听见他出事的时候,身体却不受控制。 好像已经在这八年多的时光里,形成了条件反射一般。 由不得我自己。 我一边抓着车钥匙往外跑,一边强自镇定地确认:“是在圣心吧?我马上过来。” “对,vip1号病房。”秦泽说。 赶去圣心医院的路上,我还算理智,但思绪有些乱。 尽管傅氏的现状不是特别好,但也依旧是江城首屈一指的集团,况且,随时都有翻身和更上一层楼的可能。 谁会在这个时候,就明目张胆报复到傅祁川头上了? 饶是做好的心理准备,但是在抵达病房,看见傅祁川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眼神没有焦距地看着窗外,任由医生给他换着手臂和胸前伤口上的药,又缠上纱布时,还是有些意外。 心脏也在瞬间被什么东西揪成一团,泛着细细密密的疼,如被蚂蚁啃噬。 “傅总……” 秦泽看见我,开口叫了一声。 傅祁川回过神,正要应他,余光就发现了我的存在。 我掀了掀唇,才发现自己喉头发紧,“怎么这么严重?” 不锈钢托盘上,医生换下来的纱布血淋淋的一片,而伤口也是又深又长,看着就疼。 他眸光微动,云淡风轻地开口:“没事,小伤。” “嗯,昏迷了一天两夜,今天早上才醒的小伤。死要面子也不是这样的啊傅总……” 秦泽不遗余力地拆台。 傅祁川一个眼神扫过去,冷声道:“谁让你告诉她的?” “它。” 秦泽指了指他捏在手心把玩的袖扣,旋即,在傅祁川骂人之前拍拍屁股溜之大吉。 医生也很快缠好了纱布,又给他额头的擦伤消毒涂药,语重心长地交代起来。 “傅总,这些伤您不当回事,不细心养好肯定会留下病根的,一定要多注意。另外,伤口千万别碰水,免得像上次的枪伤一样,反复发炎感染。” 傅祁川轻轻点了下头,“嗯。” 医生知道他没听进去,有些无奈,看向我,“傅太太,您多操心操心吧。” “……” 我不由有些不自在,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末了,只能在医生给予厚望的眼神下,点了点头,“我会转告他助理……” “行,那我就先出去了。” 我话还没说完,医生就打断,放心离开了。 病房内,一时间只剩下我和他。 我抿了抿唇,“为什么……不让秦泽告诉我?” 他前几天不是还求着我道歉,不想离婚么。 怎么这个时候,正适合卖惨的时候,选择一声不吭,还交代秦泽瞒着我。 傅祁川脸上也挂了彩,左手缠着纱布,挂在脖子上,却仍旧不影响他清冷衿贵的气质。 “怕你知道了也不会来。” 男人轻轻开口,嗓音微哑,自嘲地笑了一下,“那我也太可怜了一点。” 我淡声,“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怜的时候,多了去了。” 多少次,都是我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身边。 “阮南枝,” 傅祁川忽然连名带姓地叫了我一声,嗓音缱绻,双眸中满是柔情与认真,“你对我还是有那么一点感情在的,对吧。你听说我受伤了,还是来了。那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我眼睫轻垂,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这不一样。” 决心离婚不代表我希望他出事。 傅祁川坐在床上,长手一伸将我拉近,仰头看着我,“哪里不一样?” 我被他看得心乱如麻,“哪里都不一样,今天受伤的不管是谁,我都会关心一下的。” “不管是谁?” 他漫不经心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语气变得冷厉,“今天出事的如果是陆时晏,你也会跑得这么快吗?” “会。” 我毫不犹豫地开口,似为了证明什么,又补了一句:“或许会更快。” 陆时晏于我而言,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没谁听见好朋友受伤,会无动于衷。 傅祁川眼底的柔和倏然退散,咄咄逼人道:“你也会这样,没羞没躁地看着他上半身?”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换完药,并没有穿上衣服,胸前除了纱布,没有任何遮挡。 男人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分明的上半身,就这么赤裸着。 刚才我心思都在他的伤势上,并没有发现。 我有些面热,可是想到他出口的这句话,又不禁反唇相讥,“对,有问题吗?” “有问题。” 他偏执地拽着我,蛮不讲理道:“我不许你这样看别的男人,特别是陆时晏。” “凭什么?” “凭我还是你老公。” 傅祁川一字一顿地说完,见我神色不好,态度又恰到好处地软了下来,“帮我穿下衣服,好不好?” 我没拒绝,拿起病床上的上衣,轻声道:“你好好听医生的话吧,爱惜点自己的身体。” 他听出话外音,眸光中划过失望,“你这就走了?” “嗯!” 确认他目前不会危及生命,就够了。 看一眼也就踏实了。 剩下的,不需要再纠缠到一块了,免得大家都徒增烦恼。 我弯腰,帮他暂时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纱布,触碰到他不同于寻常的体温时,微微僵了一下。 他在发烧。 不过,有医生有护士,轮不到我操闲心。 我仿若没有发现,轻手轻脚地帮他穿上衣服,仔细扣上纽扣,缓缓直起身子,“好了,我先走了。” 他微垂着脑袋,像个闹脾气的小孩一样,下颔紧绷着,默不作声。 走出病房,守在外面的秦泽有些诧异,“您要走了?” “嗯。” 我点点头,秦泽往病房内看了眼,带上门,委婉道:“傅,傅总伤得挺重的,送来医院都抢救了两三个小时。我一个大男人,毛手毛脚的,怕照顾不好他……” 我听懂了他的意思。 却装作没有听懂一般,克制道:“嗯,让护士他们照顾吧,vip病房的护士都很细心。” 秦泽,“护士再细心哪有自己老婆好……” “秦泽,你比谁都清楚,我和他是要离婚的。这些事,我不再适合做了。” 我无奈地开口提醒。 秦泽脱口而出,“但是谁会为前妻惹上这么棘手的事。” 第133章 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皱了皱眉,抓住重点追问:“为我?他这次又是因为我受的伤?” 秦泽挠了挠脑袋,“嗯……” 我绞尽脑汁,也没想到自己最近给傅祁川惹过什么麻烦事。 我和他,这些日子甚至连接触都很少。 秦泽欲言又止的,我索性直接开口:“你不说,我就直接去问他。” “别……” 秦泽破罐子破摔道:“是上次在城郊烂尾楼的事,您还记得吧?” “记得。” 人生中第一次被绑架,怎么会不记得。 只是那件事,不是解决了吗。 提起这个事,秦泽有些气愤,“金世杰那孙子,就是那个光头,当时不是逼咱们把城西那块地让给他吗?后来他发现自己吃不下,又回过头来求傅总,但非要占八成利,傅总没同意。” “然后呢?” “他前天晚上就狗急跳墙了,想把傅总请去他的地盘上,逼傅总答应,但手底下兄弟跟傻逼一样,大马路上逼停傅总的时候,闹出了严重车祸。” 闻言,我不由觉得五味杂陈。 还真是因为我。 秦泽看着我的神色,适时开口:“少夫人,傅总不喜欢旁人碰他,您是知道的,我一个大老粗又照顾不好……” 我捏了捏手心,“我知道了。” 说到底,是他上次为了救我才惹出的麻烦事。 再次推门而入时,傅祁川正要往床上躺,但因为牵扯到伤口,疼得眉心都蹙了起来。 “怎么也不知道叫人?” 我过去扶住他,让他借着我的力躺下去。 “我不需要别人。” 他淡声说着,顺势将我一带,让我一个趔趄,险些趴到他的伤口上,瞳仁里隐含着期待,“你是不是放心不下我?” 好似很心满意足的样子。 我忙不迭爬起来,抿了抿唇,“我只是知道了,是我给你带来的麻烦事。” 非要说的话,我是愧疚的。 那次的枪伤,就差点要了他的命,这次又伤得这么重。 傅祁川微微一怔,淡声道:“别听秦泽胡说,不关你的事。” “真的不关?” 我轻轻挑眉,“不关的话,我就走了。” 他好像怕我会立马走掉一样,一把握住我的手,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嗓音沉缓道:“不关你的事,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浑身一僵。 说不触动是假的。 有的人一而再地为我受伤,还是我曾经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人,又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怎么可能一丝波澜都掀不起来。 我却不敢接话,将手抽出来,摆正自己的位置,“你要吃点水果吗,或者喝点水?” 守住自己的心,这几天安安分分地照顾一下他,还了自己欠的人情。 两清了事。 他觑着我,一下看到我心底里去,“你怕了?”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地开口:“怕什么?” “怕会重新……” 他低低沉沉的嗓音,刚刚说到一半,护士敲门而入,“傅太太,给傅总和您送点下午茶。” 而后,将托盘上的水果甜品一样样放到茶几上。 气氛散尽,我也随之松了一口气,状似轻松地看向傅祁川,“想吃哪个?” “随便。” 被护士这么打断,他有些烦躁,回答起来也不那么耐心。 我端了盘水果走到病床边,递到他面前,“吃点水果吧,补充维生素。” “疼。” 这个伎俩与上次一模一样。 我指了指他的右手,“你刚刚还用那只手拉我了,力气不小。” “就是刚刚拉了你一下,用了力气,现在开始疼了。” 他从善如流地接话。 我叉住一块莲雾塞进他的嘴里,“行,吃吧,多吃点。” …… 晚些时候,秦泽送了一沓文件进来。 都是集团那边等着的文件,只要傅祁川还活着,就得想办法处理。 他右手也确实受了点伤,没法频繁使用,只能我在旁边帮他翻阅文件,他在最后签字。 一时间,我们好像回到了昔日相敬如宾的那些日子。 “南枝,这个回报率有问题……” 傅祁川偏头过来时,我刚好俯身,要将一份新的文件递过去。 男人微凉的唇,猝不及防地落在我的脸上。 我和他都僵住了! 虽然我们以前有过很多耳鬓厮磨的时刻,可是,如今不一样了…… 傅祁川眸光微亮,几乎在瞬间氤氲出了情欲,右手勾住我的衣襟,就要封住我的双唇…… 我下意识要躲,但有人比我更快! 门口传来“扑通”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下一秒,温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沈小姐,你千万别多想!” 我猛地起身,就看见温芳和沈星妤站在门口。 她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沈星妤娇气的脸上,染着几分怒意,活像捉奸在床的妻子。 而温芳就更搞笑了,几个大步过来,一把将我推开,指责道:“阮南枝,你在干什么?哪有你这样当前妻的!” 我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一时不备,撞在床头柜的角上。 还没直起身子,就见沈星妤气鼓鼓地瞪着傅祁川,“祁川哥,你们也太欺负人了!我好心来探病,看到的居然是这一幕。” 未料,傅祁川只是冷眼扫过去,声音凉薄:“谁让你来了?” “是我是我让她来的。” 温芳看他们剑拔弩张的,当起了和事佬,端的是亲妈的姿态,“小川,沈小姐听说你出事了,特意找来家里问我你在哪个医院,非要来看你,你说这么贴心的女孩,上哪儿找?” 从她的话里,我听明白了。 她是眼看傅衿安没有上位希望了,立马开始支持沈星妤。 “温姨,” 傅祁川眉眼冷淡地觑着她,有些不解地开口:“先是傅衿安,后是沈星妤,您到底是为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左右我的婚姻?” 这话,别说温芳了,连我都觉得意外。 他以往不是很在乎温芳的感受么,现在怎么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小川……” 温芳瞠目结舌,万分委屈地哭着开口:“你怎么了……是不是阮南枝又和你说什么了?我对你掏心掏肺的,难道你不知道吗?我这么操心你的婚姻,还不是因为阮南枝并非你的良配……” “良不良配的,我自己说了算。” 傅祁川掷地有声地开口,看着温芳哭得崩溃,捏了捏眉心,“温姨,您上年纪了,就别操心太多。” 言下之意,关你屁事。 沈星妤眸中跳动着两簇怒火,突然发难,“阮南枝,你知道祁川哥这一身伤是因为谁吧!你确定自己要一直这么拖他后腿吗?害死他,害死傅氏?!” 第134章 正在努力追妻 前些天,沈母问我配不配的时候。 当时什么都还没发生,我听着也就没有什么想法。 可当下被沈星妤劈头盖脸质问到脸上,指责我拖后腿的时候,我居然真的迟疑了。 毕竟,傅祁川最近三番两次受伤,都是因为我。 在听见这个问题的那瞬间,我在想,如果他娶的是沈星妤,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沈家家大业大,沈星妤不仅不会给傅祁川带来麻烦,甚至还能助力很多。 他们1+1能等于出我想象不到的数字。 但我于傅祁川而言,好像是1+1=0.5了。 后腰磕在柜角上钻心的疼痛,也随之变得微不足道。 我看着沈星妤义正言辞的模样,竟然第一次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因为没有一个好的家世,我就是拖傅祁川后腿了,我就是害惨他了。 害得他又在抢救室抢救了两三个小时。 害得他躺在病房内昏迷了两天一夜。 在我沉默的空档,傅祁川突然低笑一声,声音寡淡地开口:“沈小姐,你也并不喜欢我吧?” “谁,谁说的!” 沈星妤梗着脖子,坚定道:“我就是喜欢你,我非你不嫁!” “是么?” 傅祁川伸手将我拉到身边,大拇指轻轻在我手背上摩挲着,“你喜欢的是我,还是傅家的掌权人?” 他黑曜石般的眸子落在我身上,涌动着情愫,“我如果不是傅家掌权人,她依旧会是我的妻子。” “你呢?你还会非我不嫁?” 他三言两语,撕裂的大家族联姻之外的那层虚伪面具。 原本,我真当沈星妤是喜欢傅祁川。 可是,傅祁川这番话说完,沈星妤恼羞成怒了。 “这种分文不值的爱情,有任何意义吗?!我想嫁给你,因为爱情也好,因为强强联合也罢,这并不重要吧!!” “那你不如去找陆时晏,他单身。” 傅祁川淡笑了一下,把玩着我的手,不以为意道。 沈星妤打开天窗说亮话,“他有个精于算计的后妈和难搞的奶奶,太复杂了,真想他彻底接手陆家,我家要搭不少人脉财力。你比他合适,傅老爷子去世了,傅氏大权在你手里,你爸又只喜欢女人。我嫁给你,和网上说的那句‘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差不多。” “你这种,才是最优人选。” 她说完,一旁温芳的脸都黑了。 温芳费心费力想扶她上位,结果她压根没把温芳当个东西,父母双亡的话都说出来了。 温芳实在没忍住,“沈小姐,你这话多少有点……” “我这话有什么问题吗?” 沈星妤不悦地皱眉,高高在上道:“你不会真以为,后妈也能是妈了吧!平时在家装装样子就行了,别出来丢人现眼。” 温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难堪得脸都红了,又忌惮于沈家的声势,只敢装可怜地看向傅祁川。 盼着傅祁川能为她说上一句话。 毕竟,曾经傅祁川为了报答她这个后妈的恩情,连我这个老婆的脸面都扫过无数次。 不曾想,傅祁川仿若未觉,兀自勾唇笑了笑,“我这种是什么都好,但唯一不好的是,沈小姐,我有老婆。” 语气平淡,却透着毋庸置疑。 话落的那一刻,他指尖在我手心轻划了一下,似羽毛挠过,酥痒的感觉似电流一样淌过全身。 沈星妤脸色僵了一下,“结了婚也可以离,你们本来就有离婚的计划吧!” 傅祁川蹙眉,“你看不出来吗?” “什么?” “我不想离。” 他神情好似漫不经心,又好似布满了认真,“并且,正在努力追妻。” 我呆愕地看着他,一时分不清他到底在说真心话,还是只是拒绝沈星妤的一个理由、一个借口。 沈星妤暗自咬牙,脸上浮现不甘,但很快,又底气十足地笑了起来。 “祁川哥,可能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你不知道我这个人被我爸妈宠得有多叛逆,我还从来没有过得不到什么的经历。你越这么深情,我越想成为傅太太,看看会有多幸福!” 她与傅衿安,太不一样了。 傅衿安还需要在人前装装绿茶,可是她不屑于这一点,她甚至连掩饰都懒得掩饰,更别提演戏了。 反正任何事,都有沈家给她兜底,她不需要来虚伪的那一套。 说完这番话,她就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像个骄纵的小公主。 温芳也感受到了傅祁川今天截然不同的态度,欲言又止,“小川……” “温姨,让秦泽安排司机送你回去吧。” 傅祁川挪开视线,极淡地开口。 温芳嘴巴微微张开,好半天,才不得不离开。 离开前,还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我有些纳闷,“你对温芳,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我查到了。” 傅祁川笑了笑,眼底满是失望,又有些内疚,“我当时没敢相信你说的,但事关我母亲……我还是去查了。” 我意外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还……” “不把她送进去?” 他压抑着情绪,双眸微眯,“集团目前的情况,不适合再生事端。但是这种事,有一万种解决方式。”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会怎么处理温芳,是傅家的事,与我无关。 我敛下心绪,收回手,准备看看他刚说数据有问题的那份文件时,就又被他握了回去。 他仰头,眸色深深地看着我,“老婆,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开始卖惨了这是。 我避开他的视线,“嗯,巧了,我也是。你言而无信的时候,我也体会过很多次什么都没有的滋味。” 回旋镖。 我这里有很多。 傅祁川捏了捏我的手,“你以后可以有,可以有很多。” “但我已经习惯了。” 我深吸一口气,还算平静地看着他,“我和沈星妤不一样,她越得不到的,越想要,因为她是金尊玉贵的沈家千金,极少有无法称心如意的时刻。但我不是她,我得不到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从小就学会了放弃。” 所有试错、勇敢,最后承担后果都只有我自己。 可是,我忘了,某种程度上来说,傅祁川和沈星妤是一样的人。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薄唇轻启,轻哄道:“没关系,以后的九十九步都由我来走,你就乖乖在这儿等着我,别往后退出这最后一步就行。” “阮南枝,我很认真,也一定会弥补。” “我不想失去你。” 第135章 我心怀不轨,我是狗 我无法否认,这几句话实在是有些动听。 动听到,我有一刹那恨不得就此忘掉过去的种种,可是又始终难以释怀。 有些东西,早就烙在了心底,留下深深的隔阂。 就好像曾经,他彻夜未归,我也绝不会怀疑任何,只会体谅他为了傅氏实在付出太多。 可有了已经发生的这些事情,我做不到信任了,也做不到不计后果、全心全意地去爱了。 会开始有保留、有防备、有猜疑、有敏感与不安。 哪怕和好了又如何,长久这样下去,还是迟早会破碎。那么,不如及时止损。 “傅祁川,别说这些了,我们都理智一点吧。” “我知道你不信,但我会做到的。” 傅祁川语气虔诚得犹如在发誓一般。 我视线微垂,将另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扯开话题,“你先看吧,我去找护士来给你再量个体温。” “秦泽。” 他扬声开口,吩咐道:“找护士拿一支跌打损伤的药膏过来。” 秦泽很快去了。 我疑惑,“你不是换过药了?” 而且,跌打损伤,也和他的伤不对症。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后腰处,微微用力,“撞得不疼?”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埋怨道:“知道我撞到了你还用力?” 没一会儿,秦泽就将药送了进来。 我接过,傅祁川好整以暇地睨着我,“给我。” “我自己能擦。” “你后脑勺有眼睛?” 他不容置喙,直接将药膏夺了过去,掀起我衣服一角,轻轻擦拭着药膏,“都撞得淤血了,还不吭声,你当自己没有老公?” 他曾经,从未有过这种细心的时刻。 别说是磕了一下,就算是一身滚油,他也依旧云淡风轻。 擦药的疼痛和回忆带来的苦涩,一并交缠,我按捺下情绪,习以为常道:“这三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 傅祁川一向不算难伺候的人,再加上他说的那番话,我照顾他的时候,他就更配合了一些。 最多在吃饭的时候,非要人喂。 一问就是手又疼了。 只是到了晚上,我才知道他憋了个大招。 他直勾勾地看着我,“我想洗个澡。” 昏迷了两个晚上,都没洗成澡。 他一个洁癖的人,现在觉得忍不了了也正常。 但我记得医生的叮嘱,摇了摇头,“医生说了,你的伤口不能碰水。” 他身上最厉害的两处伤,一处胸前,一处胳膊,腿上也有点擦伤。 他抿着唇,隐含期待地开口:“可是我难受,老婆。” “……” 我有些头疼,已经懒得纠正他的称呼,只道:“要不让秦泽给你用毛巾擦擦身上?” 秦泽本来守在一旁,准备和傅祁川汇报明天公司的重要事项。 闻言,秦泽是拒绝的,笑得比哭还难看,“少夫人,您就别开玩笑了,傅总守身如玉得很,我今天给他擦了,明天就打包滚蛋了。这种事,还是只能拜托您了!” 话落,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连工作都不汇报了。 傅祁川看着我,点评道:“我觉得是个好建议。” “……” 我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 秦泽跑了,我还在这儿。 傅祁川轻轻挑眉,“还是说,依旧对我心怀不轨,连身体都不敢帮我擦?” 我皱眉,“谁对你心怀不轨了?” 他问,“那你这么心虚干什么?” “谁心怀不轨谁是狗。” 我承认他的激将法管用,起身就去洗手间,接热水出来,拆了个一次性浴巾,准备给他擦身体。 以前那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该看的也都看了,擦个身体而已,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 在我努力心无旁骛地帮他擦着身体时,突然,他发出一声极轻的狗叫。 “汪。” “?” 我动作微顿,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他眸中浸着柔和,嗓音清润,十分坦荡道:“我心怀不轨,我是狗。” “……” 我正欲说什么时,视线往下,就看见了某处的蓄势待发。 一瞬间,脸颊都热了,把浴巾丢到一旁,“自己擦吧!” 变态。 都伤成这样了,还有这种精力。 …… 傅祁川的伤势虽然严重,但圣心的医生也名不虚传,再加上vip病房照顾得很周到。 一周不到,医生就说可以出院了。 还感叹了一句,“傅太太,傅总能恢复得这么快,少不了您亲力亲为的照顾,你们真是模范夫妻!难怪网上总是说傅总是宠妻狂魔,这么好的妻子,可不得宠着。” 傅祁川笑得满意。 后半句,我听得讽刺。 后来听说,这个医生当天就被提拔成了副院长。 当下,我没说什么,只把收拾好的衣物都交给秦泽,“你送回老宅就行,不同的衣服,他们知道该怎么洗。” 秦泽应下。 一同到达车库,傅祁川率先开口:“我送你吧。” “不用。” 我指向不远处的帕梅,“我开车了。” 他似有些舍不得,在我以为他是不是又要强势霸道地干些什么的时候,他敛下情绪,克制道:“好,开慢点。” “嗯!” 我点头,如释重负地转身往车子走去。 终于,两清了! 在医院呆了几天,尽管病房再舒适,也还是没休息好。 回到家洗头洗澡后,把肚子一填饱,我就一头栽到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第二天,连江莱来了我都没能吵醒我。 直到中午,她进房间叫我吃饭,我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你来了。” “看看你这个黑眼圈。” 她嫌弃地开口:“知道的你是去医院照顾傅祁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些天做贼去了。” 我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眼泪,“照顾病人,不比做贼轻松。” 虽然傅祁川已经属于很好照顾的病人,但说到底还是伤得重,伤口要仔细护理不说,又连续两三天都在反复发烧。 常常半夜,我都会下意识醒过来,摸摸他的额头。 “快去刷个牙,吃了饭再继续睡,好好补补觉。” 江莱一边催着我起床洗漱,一边骂道:“天杀的渣男,都把你虐待成什么样了。” 在餐桌上等待着的午饭,是她认认真真点的外卖。 不过,都是我爱吃的东西。 我忍不住感动,“莱莱,你真好。” “那可不。” 江莱义愤填膺道:“他傅祁川什么时候能有我对你一半好,再来谈追妻的事。” 我轻咳了一声,没敢提那天傅祁川在家里做饭的事。 刚吃完饭,她的手机骤然响起,她一看来电显示,眼睛一亮,堆起笑容接通,“莉姐,您这个大忙人,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啦?肯定是有什么好消息吧?”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江莱立马打开扩音,叫我一起听。 是投资的事。 对方帮我们找到投资人了,并且准备约今晚的饭局。 江莱看过来,征求了一下我的意见,当即笑盈盈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都有空帮我引荐,我还能没时间来吗?去去去,当然去。” “行,那可就说定了!” 莉姐笑了声,听得出和江莱挺熟,“说起来,也谈不上是引荐,你们肯定认识,对方一看你们的公司资料,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第136章 礼服,还你 挂了电话,江莱一直鬼鬼祟祟地看着我。 我纳闷,“看我干嘛?” “你说,莉姐要给我们引荐的这个投资人,不会是前夫哥吧?” “不可能吧。” 我摇了摇头,说着,又有些拿不准,“傅祁川才刚出院,这些天,我也没看他和秦泽提起过这件事。” “那会是谁?” 江莱疑惑了起来。 我也猜不到,索性道:“反正约了饭局,就先去看看吧,江城就这么大,真要是哪个熟人,应该瞒不住的。” “有道理。” 江莱也赞同。 晚些时候,我换了套衣服,便抓上件米色的呢子大衣,和江莱一起前往饭局。 餐厅是江莱预订的,她在市场部混迹多年,对应酬的事颇有心得。 抵达餐厅,服务生将我们带到包间。 包间在临江这一面,坐在餐桌上往下望,便能看到灯火阑珊的江景。环境幽雅有格调,菜品也是地道的江城菜。 莉姐已经到了。 莉姐热络地招呼着我们坐下,很自然地和江莱打探起来,“你们和今天这位很熟吧?我有个大项目,也特别想和他们集团合作一下,待会儿你们可要帮我说说好话。” 江莱直截了当地问了起来,“莉姐,是傅氏集团吗?” “傅氏?” 莉姐皱了皱眉,嗔了江莱一眼,“你是傻了不成?你和阮小姐不都是从傅氏离职的吗,傅氏会想不开跑来扶持一个新品牌,和自家的f&a打擂台?” 果真不是傅氏集团。 那就不是傅祁川了。 我微微松了口气,如果是他,我肯定只能拒绝。 而这样,就又错过一次被投资的机会了。 “是我想多了。” 江莱自然不会把我和傅祁川的那点破事拿出来说,挑了挑眉,打探道:“那你先和我透透底,是哪家公司?” 莉姐也很敞亮,“上个月刚在纽交所公开上市的rf集团,听说过吧?” “rf?” 江莱有些惊讶,“就是那个在纽约横空出世,仅用了三年时间就变成庞大财团的那个rf集团?” 她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印象了。 rf集团,据说财力雄厚,三年便轻松缔造出了一个商业帝国,但背后真正的boss从未露面过。 莉姐点头,“没想到吧?” “不是吧,你给我们拉来了这么牛逼的投资方?” 江莱咽了咽口水,“我这餐厅逼格会不会有点不够?今天来的是他们的……” “执行总裁。” 莉姐笑着打断,又赞赏道:“不过,你这个餐厅定得正正好。他在国外生活了好几年,好像是这几天才刚刚回国,一定会想念江城的这口老味道。” 知道了对方的来头后,我和江莱都有点没底了起来。 我握了握江莱的手,“没事的,对方既然看了我们的资料,能答应这个饭局,应该也是看中了我们某些地方。” 虽然rf集团很高不可攀,但是,也不是不能试一试的。 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呢。 哪怕成不了,也不亏。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服务生的声音:“您好,这边请。” 而后,包间门就被推开了,门口除了服务生,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个子很高,看上去还不到三十,五官深邃分明,有一点混血的感觉。 很礼貌,看见我们三人已经到了,他微微欠身,“抱歉,太久没回来,低估了江城的晚高峰。” “没关系,您能来就已经很好了!” 莉姐起身,替我和江莱介绍了起来,“这位是rf集团执行总裁,岑野,岑总。” 原以为,对方身居高位,多少会端一下架子,谁知道十分平易近人。 甚至还主动替我们续酒。 看得我和江莱都有些茫然,就见他放下醒酒器,言归正传继续道:“投资没有问题,但是,我们rf占股肯定不能少的,你们二位有心理准备吧?” “有。” 我点了点头。 之前我也了解过一些投资案例,最后能落在创始人手里的股份,并不多。 不过,既然自己没有资金,也只能如此。 江莱善于谈判,笑道:“岑总,大家都是江城人,您说什么也要给我们留口饭吃呀。” “江小姐说笑了。” 岑野挺健谈的,谈起工作,有些与年龄不符的稳重。 “我们全权出资,只要百分之五十一。唯一一点是,将来南希无论发展到什么程度,倘若要进其他的注资方,需要经过rf的同意。” 五十一。 比我想象中要少。 只是,这个数字很微妙,足够叫我们让出话语权和决策权。 江莱也想到了这一点,“那平时公司的管理与决策……” “我们不会插手。” 岑野承诺道。 这句话,相当于给我们吃下了一粒定心丸。 股份、决策,这两条最重要的商议好了,剩下的,就更好谈了。 一切都顺利到超乎我们的想象,只需要回家等rf出合同就行。 回去路上,代驾开着车,江莱靠在我的肩上,“你说,我们是不是撞大运了?” “可能?” 我心里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脑海里复盘着在餐厅的一幕幕,最后突然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对劲了。 那个岑野,我好像有点眼熟。 但是又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江莱听了,戳了戳我的脑袋,“傻了吧你,rf上个月上市的时候,他的照片满天飞,你见过也正常。” 闻言,我才放下心来。 代驾先开到了我家楼下,待我下车后,才送江莱回家。 我一出电梯,正好碰见周放刚打开家门,他听见电梯的声音,也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眉尾轻挑,“喝酒了?” “嗯。” 我点了点有些混沌的脑袋,想到什么,忽然道:“你等一下!” 随后,扭头就进了家门,将干洗后重新装好的礼服拿出去,递给他。 “礼服,还你。” “几个意思?” 他倚在门框上,有些散漫地觑着我,像在看一个酒鬼。 我冲他笑了笑,“就是你上次让我穿去晚宴的礼服呀,洗干净了,现在还给你。本来之前就想还的,但一直没碰到你,我前几天又临时出了点事,没空回来。” 周放意味不明地开口:“照顾傅祁川去了?” 第137章 别听别看别信 “你怎么知道?” 问完,我就觉得自己有些傻。 以他和沈星妤的关系,他会当然知道。 见他没有接礼服的打算,我又递了递,就听他似笑非笑道:“傅太太,你把我想得也太没品了,就一件礼服,送你了还收回来?” “送?” 我有些意外。 这件礼服,价格不菲,说什么都要七位数。 周放双手环胸,彻底避开我想还给他的动作,张扬不羁道:“不然呢,让你白白给我当女伴?” “行吧。” 我知道还是还不回去了,索性欣然接受下来。 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这点钱也确实不值一提,再推辞下去,显得矫情。 我微微一笑,“那谢谢你了。” “真想谢我的话,帮我个忙。” “不当女伴了。” 我脱口而出地拒绝。 周放喉咙溢出一声愉悦的笑意,“想什么呢,这周日上午去趟江大,帮我接人放学。我那天应该没空,麻烦你了。” 我蹙了蹙眉,“男孩女孩?” “女孩儿。” 闻言,我忽然悟了。 之前他说在这儿陪读,我还以为是私生子。但以他的年龄,也生不出能上大学的私生子…… 那是小女朋友? 我点头答应时,视线不经意扫过他家玄关柜底下的一双女士拖鞋,轻轻一笑,“行,我答应你。” 左右我最近的正事就是谈和rf的合作,等资金进来后,其他的工作才能真正开展。周末应该还算空闲,去接个人的时间还是有的。 …… 翌日,我刚刚起床,门铃就响了起来。 一开门,傅祁川穿着手工西装,十分自如地进来,换了拖鞋。 将用保温盒装着的早餐,一一打开放到餐桌上。 “老宅的厨师做的。” 他拉着我走过去,将我摁到椅子上,“快趁热吃吧,程叔说了,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我还有些懵,“傅祁川,你没弄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还是要离婚的,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已经要离婚的夫妻,不需要做这么温情的事。 “你也没弄明白我的意思。” 傅祁川细致地将我披散的头发扎到脑后,方便我喝粥,嗓音醇厚,“我说了,我是认真在追妻。” 他好像很笃定,只要他继续这样下去,我迟早会沦陷在他的攻势里。 而我也知道,极有可能。 我有些恼了,“可是,我不需要你这种三分热度的东西。傅祁川,你突然这样努力的想追回我,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你身边谁也没有了,所以想握住我这根救命稻草?” “还是因为,你只是不甘心?” 是,在医院的那些天,包括到现在,他都表现得很认真。 很像一个要挽回妻子的好丈夫。 可是,我怕了! 我曾经看不透他,现在也不想再费劲看透他了。 傅祁川落在我后颈的手指似僵了一下,“都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我自嘲笑了一下,起身看向他,苦涩道:“别说是因为喜欢我,我的生日,你要靠秦泽提醒。我喜欢吃的东西,你要靠程叔告诉你。那你自己呢,你对我这个人,了解多少?” “是我不好。” 他内疚地开口,俯身将我拥进怀里,语气又自责又温柔,“我以前对你了解不够,只以为你独立、坚韧,却从没想过从丈夫的角度,好好的了解你,爱护你。” “但是,我以后会努力的。” 说完,好像没有勇气等我说出拒绝的话,又道:“我先去公司了,你好好吃早餐。有什么想吃的就发给我,我明天再给你送过来。” “傅……” 我还没说话,他就径直离开了。 看了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早餐,我重新坐下去,吃起早餐来。 不管怎么说,食物不能浪费。 一连几天,傅祁川都像打卡考勤一样,每天早上准时准点出现在我家门口。 我不开门,他也不多做纠缠,只挂在门上。 而每天的早餐,也不重样,还贴着便签纸。 【今天不是程叔告诉我的,我记得,你上次在老宅吃的这些早餐,当时你很喜欢。】 【天气预报这周日会下雪,到时候陪你堆雪人?】 【什么时候给我开门?】 【阮南枝,我想你了。】 …… 我捏着手中的便签纸,有什么地方好像松动了一些,又被我刻意忽视掉。 这天,门铃响个不停,一副只要我不开门,他就不走的架势。 无奈,我只能打开门。 “今天的话,我必须当面和你说。” 傅祁川没有进来,黑眸紧紧落在我身上,没头没尾地继续开口:“最近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知道吗?” 我下意识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没什么。” 他微凉的大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语重心长道:“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其他的,别听别看别信。” 我忍不住要追问,他兜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神色微沉,将早餐递到我手中后,道:“之后一段时间,我可能没时间来,但是会有人给你送的,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 而后,就接通电话,神情肃冷地离开。 难道,是金世杰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好? 但金世纪,应该不至于让傅祁川严阵以待到这个地步才对。 我吃完早餐,上网看了看新闻,也没有看到什么特别重要的。 下午,周放的微信发了过来。 【差不多能出发接人了,别忘了。】 【江大2号门。】 这个人,让我去接人,名字照片都没有。 我回消息,【叫什么?】 【你等着她找你就行。】 我无奈,只得拿起车钥匙出门。 下楼上了车,我刚启动车子要出发,一个冰凉的利器就从后绕过来,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猛地将刹车踩到底,浑身发麻,“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车上?” “开车,别停。” 对方声音透着阴森,脸挡在了主驾驶座后面,我透过后视镜也看不见。 只能通过声音和身形,判断出是个块头不小的男人。 见我没动作,那个利器抵得更近了,泛起丝丝痛楚,咬牙道:“我他妈让你开车!开出地库,顺着天龙大道一直开。” “别给我耍小动作,听见没?” 第138章 你配不上他 我双手将方向盘攥得死紧,指节都泛起青白,在歹徒的威胁之下,不得已抬脚踩下油门。 饶是出了地库,那把匕首也在难以察觉的角度,抵在我的脖颈上。 令我一动不敢动,心里的恐惧也层层攀升。 我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是谁让你来的?” 歹徒冷哼了一声,“别跟我这么多废话,专心开你的车。” 防备心极高。 我猛然明白过来,傅祁川早上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可是,不止我没想到,大概他也没想到,对方动手会这么快。 周末的这个点,已经开始堵车。 开了约莫一个多小时,车子才顺着天龙大道,缓缓驶出了闹市区。 看着渐行渐偏远的方向,我愈发慌了。 歹徒只会在需要转弯的路口,命令出声,“红绿灯左转。” 他话音刚落,车载音响终于响了起来,是有电话打了进来! 周放的电话。 我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径自摁了接听键。 周放的声音传来,“傅太太,你办事儿靠不靠谱啊?她在门口找了几圈了,都没看见你。” “……” 我刚要开口,匕首直接划破了我的皮肤。 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周放纳闷,“喂?你在哪儿呢,信号不好还是怎么回事?” “阮南枝?” “你出门了没有……” 他话还未说完,歹徒一手持着匕首,一手越过中控台,直接挂断电话。 歹徒阴恻恻道:“我他妈说了,别给我耍小动作。” “太紧张,手抖不小心按到了。” 我现编了个理由。 歹徒将匕首在我脖子上刮动着,阴冷地笑了下,“你的手再抖一下,我的手会抖得更厉害。” 抖厉害了,手中的匕首,很可能要了我的命。 我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只能认命地往他要去的方向开着车。 周放又打了两个电话进来,我没再敢接。 最终,歹徒让我开进了一个老旧但占地面积很大的别墅区。 进了别墅区大门,就直直沿着道路往里开,停在了一栋荒废的别墅院子里。 杂草丛生。 在我踩下刹车的那一刻,另一辆车也缓缓驶入。 歹徒动作迅速地下车,拉开驾驶座车门,凶狠道:“发什么呆?!给老子下车!” “……好。” 我慌乱地解开安全带。 刚下车,在我之后开进来的那辆车上,下来了两个熟面孔。 是沈星妤。 和金世杰。 金世杰把沈星妤也绑来了? 然而下一秒,就见沈星妤狠狠地朝我瞪过来,冷着脸命令院子里的几个歹徒,“都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丢下去!” 几个歹徒愣了一下,金世杰一个眼神过去。 其中两个歹徒二话不说,直接将我扔进了地下室,厚厚的灰尘被扑起,直往人鼻腔里呛。 手掌在水泥地面摩擦得生疼。 上方悬挂着一个白炽灯灯泡,晃得人眼花。 我刚要爬起来,便听见高跟鞋落地的声音传来,一步步走近。 “啊!” 沈星妤一脚踩在我的手指上,疼得我钻心,眼泪直冒。 听见我的叫声,她更开心了,半蹲下来掐住我的脖子,啧啧道:“阮南枝,我提醒过你的,赶紧离婚,你为什么不肯啊?为什么非要缠着祁川哥呢?” “要我说多少次,你配不上他!” “为什么不信呢?” 她捂嘴呵呵笑了起来,用力捏住我的脸颊,凑近了,咬牙切齿道:“非要逼我来今天这一出是吗?你当我是傅衿安那头猪,想进傅家大门,却连你这么一块绊脚石都挪不开?” “阮南枝,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失手过。” “我抢不到,我妈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不开心。你势单力薄的,凭什么和我争啊?” 她说着,看向旁边一个有纹身的歹徒,“去给傅祁川打电话。” “是。” 纹身男应了一声,当即上去打电话。 我蹙眉看向沈星妤,“你和金世杰合作了,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 她扬唇笑了一下,拍拍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道::“你还担心我伤害祁川哥吗?放心,他可是我千挑万选的老公,你有这个闲心,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我抬头,问:“你想怎么样?” “你说,” 沈星妤双手背到身后,俯身盯着我,悠悠开口:“我如果和你一起被绑架了,他只能救一个人,会救谁?” 我怔了一下。 他早上说过,让我信他。 他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信他。 我捏了捏手心,“我不知道。” 毕竟,上一次需要二选一的时候,傅祁川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另外,我也怕把沈星妤激怒了,她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 有沈家兜底,她今天就算在这里把我杀了,估计也不需要承担什么后果。 “不知道啊?” 沈星妤笑了笑,残忍道:“那今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阮南枝,你总是需要认清现实的,只有这样,你才能知道你这种底层的臭鱼烂虾,根本不配往上层圈子里扎!” 纹身男也在这个时候再次下来了,吊儿郎当道:“沈小姐,打完了。我告诉傅祁川,你和阮南枝都被绑了,让他亲自来救。” “啪——” 沈星妤猛地一耳光甩在他脸上,“傅祁川也是你叫的?叫傅总!” 纹身男恼怒了一下,但看金世杰在一旁翘着二郎腿,事不关己的模样,连忙重复道:“我已经按您之前交代的告诉傅总了。” “他怎么说?” “傅总很着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很好。” 沈星妤满意地点点头,朝另外两个人招招手,“把这个贱人给我绑起来。” 金世杰手底下的人,都多少沾过认命,动作又狠又快。 三两下,我就被绑在了柱子上。 根本无从反抗! 而前脚刚被绑好,后脚沈星妤就看向我脚底下踩的凳子,挑了挑眉,“把凳子踹了,悬空绑才有意思嘛。” 纹身男一脚踹过来,我蓦地失去重心,整个人悬在了半空中,极为缓慢地往下滑。 就靠身上的麻绳紧紧勒着我,接触皮肤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越往下滑,麻绳勒得越紧,没过多久,胸腔便难受得快要出喘息不过来。 好勒、好闷…… 第139章 她拖我后腿,拖得还不够吗 渐渐缺氧的状态下,我意识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只觉得好难受…… 难受得想死。 原本,再也不想与傅祁川有什么瓜葛,可是这种境况下,我能想起来的竟然只剩他。 傅祁川…… 你快来了吧…… 救救我…… 在我差点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一盆凉水陡然兜头泼下。 地下室本就寒风呼呼灌进来,这一下,不仅唤回了我几分清醒,还叫我冷得浑身发抖。 刺骨的水尽数顺着脸颊,往脖子,衣领里滑进去。 寒意蚀骨。 我掀了掀眸,才发现旁边一根柱子上,沈星妤也被绑了起来。 甚至,脸上顶着两个巴掌印,衣服脏兮兮的,看上去也格外狼狈。 只是,她脚底下,踩着椅子,气定神闲。 我冷笑了一下,声音有些发虚,“看来,你也是个戏精。” “戏不戏精的重要吗?” 沈星妤信心十足地开口:“你只要知道,他会选谁就够了!”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汽车引擎的声响。 沈星妤一边踢开脚下的凳子,一边瞥了我一眼,高高在上道:“阮南枝,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的身份太过低贱,只能任我揉圆搓扁。” 很快,一道熟悉的身影逆着光走了下来,仪态挺拔,还是早上那套手工西装。 他的视线一下就落在我身上,瞳孔微缩,下一秒,就被人挡在了几米外的位置。 金世杰笑着点了根雪茄,“傅总,想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 傅祁川脸色阴沉,冷厉地睨向他,“放人。” “我今天啊,本来是想用傅太太和您谈谈生意的。” 金世杰坐在一把椅子上,“只是呢,手下突然告诉我,这个沈家小姐也和您暧昧不清的,我这一时……不知道到底该绑谁,索性两个都一起绑来了。” “说吧,什么条件?” 傅祁川没什么耐心地开口。 金世杰哈哈大笑起来,“我现在啊,不想提什么条件了,只想看看傅总您……想救谁。” 傅祁川危险地眯起双眸,“你想干什么?” 一把手枪送到了他的面前。 金世杰变态地道:“这枪里呢,只剩一颗子弹了。傅总,您随便挑个人,把这颗子弹用了,剩下的,随你心意。” 意思是,这把枪,要么朝向我,要么朝向沈星妤。 傅祁川下颔线条紧绷,离得太远,我竟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呼吸都不自觉放缓了。 傅祁川语气冰冷蚀骨,令人不寒而栗,“你确定?” “啧,傅总,难道你心里能同时装得下两个女人不成?杀个无关轻重的,有什么所谓?”金世杰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傅祁川握着手枪,迟迟没有动手。 金世杰忽然从手下那里接过一把枪,抬手就将枪口朝向我,又挪到沈星妤身上,左右摇摆。 我一颗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没有人会不怕死。 我也不是例外。 沈星妤崩溃地看向傅祁川,“祁川哥……救我!” “还没想好?” 金世杰熟练地上膛,“我数321,傅总要是没想好,我只好傅总做决定了!” “3……” 傅祁川周身气压骤降,稳稳抬起枪,指向了沈星妤。 沈星妤拼命摇头,“不要……祁川哥,不要……” 傅祁川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但是,我在与他视线对上的某个瞬间,看见了他眸中深深的隐忍。 金世杰还在倒数,“2……” 傅祁川腮帮紧咬,轻轻晃了晃手腕,单手上膛。 “1……” “砰——” 在开枪的那一瞬,傅祁川猛地调转方向,又稳又准地朝我扣动扳机! 我彻底僵住,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他放弃的人,原来又是我啊。 哪怕,不惜让我去死。 绝望在顷刻间渗透进四肢百骸,我怔怔地盯着傅祁川所在的方向,视线却变得无法聚焦。 尽管,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身体内的某处却泛着锥心噬骨的痛楚。 “是我心甘情愿的……” “正在努力追妻……” “以后的九十九步都由我来走,你就乖乖在这儿等着我,别退出这最后一步就行。” “阮南枝,我很认真,也一定会弥补。我不想失去你。” “我心怀不轨,我是狗……” “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 “……” 所谓的追妻,所谓的情深似海,都在这一刻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都是假的。 他对我的深情,从来都分文不值。 是我自己可笑,居然天真奢望他会选择救我…… 他从来不会选择我的。 从来不会。 阮南枝,你怎么就这么蠢! 金世杰又一次笑了起来,“哈哈哈,傅总,别生气,开个玩笑而已。这一个是沈家小姐,一个暂时也还是您的太太,我哪儿敢动她们?” “但是,我确实没想到,饶是傅总,也逃不过喜新厌旧这个亘古不变的定律啊!” 傅祁川漆黑的染上一层薄薄的寒冰冷雾,“可以放人了?” “您既然选了沈小姐,当然可以带她走了,请便!”金世杰说。 傅祁川缓步走过来,脸上神情有难以察觉的挣扎,如果不是了解他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早上还在说着让我相信他的男人,此时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我身上。 他径直解开沈星妤身上的麻绳,当着我的面,打横将沈星妤抱进怀里。 “呜呜呜祁川哥,我吓死了……你真好,你要是不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星妤好像受到了天大的惊吓。 金世杰试探地开口:“傅总,这阮太太,该怎么安排?您非要两个一起带走,也不是不可以,城西的项目,我们一人退一步,你只要再让利两成就行。” “金世杰,” 傅祁川嗤笑一声,似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不屑一顾道:“你凭什么认为,我傅祁川会为了一个前妻,让出这么大的利润?她拖我后腿,拖得还不够吗?” 最后那句话极其清晰,又极其低沉,锋利的刀子快准狠地扎在我的心窝上,疼得我猛地一抽搐。 我抬眸看过去,他脸上的笑意若有似无,好像在谈笑风生一般。 瞬间,一股酸涩感从心底直冲鼻尖。 第140章 阮小姐,我答应您! 原来,傅祁川也和沈家人想的一样。 我就是一个拖他后腿的存在而已。 他应该早有怨言了吧。 否则这么诛心的话,也不能轻易脱口而出了。 我唇边扯出一丝苦涩的笑。 根本就不该奢望他会救我的。 金世杰拍了拍手,“傅总果然是傅总,拿得起放得下!” “祁川哥……” 沈星妤在傅祁川怀里瑟缩了一下,“我腿好疼,好像刚刚伤到了。” “嗯。” 傅祁川应了一声,阔步要走! 金世杰叫住他,“傅总,这阮小姐……” “随你!” 傅祁川脚步未停,云淡风轻地扔出两个字。 似乎,我会如何,全然与他无关。 他满心满眼,只有沈星妤的伤。 高大笔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我的眼前。 外面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几秒时间,就彻底恢复平静。 我眯了眯眼,看着上方被风吹得晃荡的白炽灯,忽而笑出声来,“不是想杀我吗,动手吧。” 刚刚傅祁川那一枪,已经让我死过一回了。 我不怕了。 金世杰将剩下的小半截雪茄丢到地上踩灭,红光满面地看着我,“傅太太,沈家那蠢货傻,我可不傻,你啊,我暂时不敢动。今天,我可以放你走,但是将来万一有我用得上你的地方,还希望你替我说说好话。” “我还有什么你能用得上的地方?” 我自嘲地笑了一下。 我一个无权无势,如蝼蚁一样被沈家能随时碾死的人,怎么可能有帮得上他的时候。 金世杰摆了摆手,“话可不能这样说,风水轮流转嘛,哪儿有人会一直倒霉?” 我不信他有这么好心,“你真的愿意放我走?” “当然。” 金世杰给手下一个眼神,命令他们帮我松绑,又慢慢开口:“不过呢,你可不能让沈家知道,我这么轻而易举就放了你。” 骤然松绑,我整个人早就没了力气,直接摔在了地上,新鲜空气猛地涌进胸腔,我终于活了过来。 缓了片刻,才开口:“是吗,那你想我怎么配合你?” “金爷,周家那位来了。” 一个歹徒突然下来,面色慌张地开口。 是周放来了? 金世杰,“哪个周家?” “景城周家。” “啪!” 金世杰一下变了脸色,一巴掌打在手下的脸上,怒骂道:“你是傻逼吗,把人拦外头了?!” 他也顾不上我了,一边理了理身上的长款皮衣,一边匆匆上楼。 似乎,在地下室入口处和周放碰了个正着。 在傅祁川面前还敢谈条件的金世杰,在周放面前怂得不行,“四哥,四哥您要见我,一个电话我立马就去了,怎么还劳动您亲自来了?” 我本来还不确定是不是周放,听见这句“四哥”,就知道肯定是了。 上次在沈星妤的生日宴上,周放的几个发小也是这样称呼他的。 “见你?” 周放一如既往地狂妄散漫,“你知不知道,你他妈耽误我的事了?” “什,什么事?” “阮南枝出门是要去替我接人,结果你把她给我绑了?” 周放咬着牙,声音冷极了,“金世杰,你混得不错,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 金世杰好像不敢惹他,索性将沈星妤兜了出来,“四哥,我这……也是没办法,沈家小姐和夫人找上我,让我办这个事儿。您说……沈家我也得罪不起呀,不过,我这也是不知道阮小姐和您的关系,不然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动她的!” 连声保证,哪还有刚才的嚣张样。 周放极轻地笑了一下,“我管你什么沈家刘家,你以后再动她,我不介意让你去底下给你哥做个伴。” 金世杰“扑通”一声跪下了,“我错了,四哥,您放心,我这辈子都记得我是靠着您才走到今天的。从今以后,我叫您一声爹,就叫阮小姐一声妈!” 我本来还不明白,金世杰为什么敢和傅祁川谈条件,却又这么怕周放,这下,就明白了。 傅氏集团都是明面上的生意,灰色地带的事,半点没有。 但周家,显然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老子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周放骂了一声,“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 “是……是!” 金世杰立马下来,招呼人离开,临走前,还对我双手合十,低声恳求,“阮小姐,我确实是想放您走的,还请您在四哥面前……” “你看看。” 我抬起自己的手,让他看上面一圈圈的血肉模糊的伤口,“金世杰,这次我可以放过你,但是,沈星妤身上,我想看见一样的伤。” 以德报怨的事,我不愿意再做了。 既然谁都不肯放过我,我又何必息事宁人。 “阮小姐……” 金世杰险些要哭出来。 周家与沈家旗鼓相当,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我笑了下,缓声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是在江城,你的地盘。只要你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受点伤,不难吧?” “阮小姐,您别为难我了……” 他刚说完,周放迈着修长的双腿下楼,手中把玩着打火机,“你和一个绑架你的人,也有这么多话要说?” 我微微抿唇,顺势假虎假威道:“我在求金爷一点事,他不肯答应……” “我答应你!” 金世杰再也顾不得什么,扬声答应下来,“阮小姐,我答应您!” 比起现在当场就得罪周放,他还不如先应下来,回去想想办法,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一点,兴许谁都不用得罪。 “多谢。” 我笑了笑。 他如释重负,当即领着手底下的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很快,地下室只能听见萧瑟的风声。 周放觑着我摔在地上的狼狈模样,轻轻蹙起眉心,“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哪个豪门太太混成你这样的。” “托你干妹妹的福。” 我知道他和沈家的关系,因此对他也没什么好气。 周放没有否认,挑眉,“还能动吗?” 我已经尝试过几次爬起来了,但是脚腕上的伤,不比手上的轻,强行爬的话,只会多摔一次,“你得扶我一把。” “行。” 他懒洋洋地点了下头,将打火机揣进兜里,俯身下来。 在我准备伸出手的时候,他一手落在我的后背,一手穿过我的膝窝,轻松将我抱了起来,不咸不淡地说:“傅太太,有时候学会示弱,对你来说兴许有好处。” 第141章 他们宣布联姻 闻言,我沉默了。 直到车子重新疾驰在漆黑的马路上,才重新看向周放。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周放将手机解锁,丢到我身上,“你老公给我发的地址。” 我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未必就是傅祁川。 更或者说,我不敢相信是傅祁川。 周放似乎看出我的疑虑,姿态慵懒地控着方向盘,给我分析,“今天这个事儿,沈家肯定许了金世杰什么好处,才达成一致。沈星妤把你绑了,也只会是冲着傅祁川,那这个地址,就不会再有旁人知道了。” “金世杰手底下的人,都和你不沾亲不带故的,也更不知道我认识你,不可能让我来救你。” “所以,发这条短信的,只能是傅祁川。”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有耐心地和我长篇大论。 我捏了捏手心,“懂了,谢谢。” 又是一如往常的虚伪。 前脚给周放发消息,后脚朝我开枪。 红绿灯路口,周放掀眸瞥过来,“去医院?” 我摇头,“回家就行。” 实在是有些累了。 不想再去医院折腾一圈,身上的这些伤,虽然看着严重,但去了医院,大概也只能消消毒,擦擦药。 家里平时都备着这些药的。 想到他让我接人的事,我还是问了一句:“我没去接你小女朋友,没给你添乱吧?” “小女朋友?” 周放眉心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斜了我一眼,“你这想象力,不写小说可惜了。” 我愣了一下,他又淡声道:“她没事,脾气好得很。” 我放下心来,我再接着问什么。 经历了这件事,整个人都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安静下来后,有些魂不守舍。 到了江城壹号,周放又抱着我下车,走到电梯间,他下巴微抬,“愣着干嘛,按电梯。” 我回过神来,“好。” 一出电梯,就看见了一抹欣长的身躯。 “怎么弄的?” 陆时晏看见我身上的伤,神色一沉,伸手要从周放手中将我接过来。 周放却没松,四两拨千斤道:“都到家门口了,我送进去吧。” “行。” 陆时晏顾忌着我的伤,也没再执着这个,下意识直接去开门。 却发现,他的指纹依旧能开锁。 他意外地看了我一眼,我笑了下,“一般租房,房东不是都要留一把钥匙吗,我一个租客,没道理把你的指纹删了。” 回到家,周放径直将我放到沙发上。 我看向他,“今天,谢谢你了。” 虽然是沈星妤闹出来的事,可说到底,与他无关。 他本来,可以不需要管我的。 周放毫不客气,“差我两顿饭了。” “等我伤好了就请你吃。” 我无奈。 他没再说什么,看向陆时晏,眉尾轻挑,“陆总没有趁人之危的习惯吧?” 陆时晏淡笑,“小周总都没有,我怎么会有?” “那交给你了。处理伤口这种细致儿,我也正好做不来。” 周放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离开。 陆时晏提了医药箱过来,盯着我身上的伤口,眼底夹杂着疼惜,“到底是怎么弄的?” “没什么的。” 我犹豫了一瞬,没敢告诉他,只笑道:“你看我不好好回来了吗,真的没事。你别再为了我做什么事了,我知道陆家的情况复杂,你得先顾好自己才行。” 上次,他为了我在祠堂被打的那顿鞭子,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这次不能再连累他了。 看见他眸子的晦暗,我扯开话题,“学长,你今天过来是找我有事?” “我听说你们在租办公室,想起陆家名下有空置的地方,想让你去看看满不满意。” 陆时晏语气柔和地解释着,“但是打电话,你一直没有接,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我先道了谢,而后道:“不用麻烦啦,我和江莱已经租好了。” 现在就等rf那边注资进来,就能正式租下那套办公室了。 陆时晏许是也知道了沈家放出消息,不许我在江城租到办公室的事,有些诧异,“租到了?” “嗯。” 我点点头,“好像说业主在国外。应该不怎么忌惮沈家吧,毕竟天高皇帝远的。” “那就好。” 陆时晏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开始替我消毒擦药,声线发紧地询问:“很疼吧?” “还好啊。” 我忍着钻心的疼痛,反复提醒自己。 从今往后,别再对任何人心软了。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恃强凌弱的,不会以善报善。 …… 翌日,江莱一大早就赶来了我家。 她推门而入,看见我已经起床了,有些惊讶,“你不是受伤了吗,干嘛不多睡会儿?” 我放下手中的时尚杂志,“学长和你说了?” “嗯,学长昨晚就给我发消息了。” 江莱将一堆超市买的东西放到餐桌上,懊恼道:“对不起,我跑去喝酒了,早上睡醒才看见手机。” “没关系的,我又没什么事。” “让我看看才知道到底有事没事。” 江莱几个大步过来,将我家居服掀起来,从头看到脚后,气得眼睛都红了,“这还叫没事,怎么样才叫有事?哪个傻逼干的啊?” “沈星妤。” 我抬着还有些疼得手腕,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明明白白道:“莱莱,她短时间内,恐怕不会离开江城了,我们开公司这条路,恐怕会走得很艰难。” “我找她去!” 江莱压根不听我后面的话,起身就要走。 我叫住她,“你找她有什么用?就这么把她打一顿,你或者我,能换来好下场吗?” “那怎么办?!难道你就白遭罪了?” 江莱习惯了凡事都豁出去,“我去换她一个千金大小姐的命,不划算吗?” “不会白遭罪的。” 我把逼着金世杰答应我的事情,告诉了她。 听了这个,她才稍微冷静了一些,狐疑地看着我,“真的?” “真的。” 我给出肯定的答复,又问她,“我前面说的话,你听见了么?” 我害怕会牵连到她。 她却全然无所谓,“你会因为沈星妤这么个垃圾,就甘心放弃做南希了么?如果不会,那我说什么也要和你一起。” 我思索了片刻,“好。” 其他的,都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江莱有市场部经验,我有设计经验,公司前期的筹备工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 只有等rf的资金到位,随时能进行下一步。 因此,江莱就守在我这儿,没再往外面跑。 …… 我午睡起来,江莱脸色就有些不太对,比早上看见我身上的伤时,还要差上几分。 见我出来,她手忙脚乱地将平板锁屏藏到身后,“你,你睡醒了?” “给我看看。” 我过去,伸手找她要平板。 江莱知道,现在网络发达,瞒也瞒不住,迟疑了少许后,气愤地平板打开,放到我面前。 几个大字一下就闯入了我的视线。 ——傅氏集团与沈氏集团宣布联姻! 两家都是当地人尽皆知的豪门世家,消息才发布没多久,就冲上了热搜第一。 我喉咙像堵了块海绵,故作轻松地挪开视线,“就这个啊?” 其实,昨晚傅祁川选择沈星妤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会这样。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就这个?” 江莱愣了一下,一眼看破我的伪装,好似挣扎了许久,她少见地神色十分认真地看向我,“阮阮,我和贺廷分手的时候,知道了一件事……一直没敢告诉你。” “什么事?” “关于,你对傅祁川这么多年的喜欢。” 江莱垂下眸子,“我总是担心你会接受不了,但早知道有今天,还不如早点告诉你。” 第142章 都不是傅祁川! 江莱极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候,我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被摧毁了。 我定定地看着江莱,轻抿下唇,“我做好心理准备了,你说吧。” “其实……” 江莱说得艰难,咬了咬牙,才一鼓作气道:“大学的时候送你去校医室,还有给你送饭的人,都不是傅祁川!” 不是傅祁川? 我脑袋嗡了一下,有一晃而过的空白,整个人都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似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胸口,令我声线发颤,“真的?” 其实我知道,这就是真的。 江莱太知道这件事对我的重要性,如果不是十分确定,她不会就这样告诉我的。 只是…… 那我这些年的喜欢,算什么呢。 江莱点头,“嗯。” “那……真正帮我的人……”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冷静地开口:“其实是陆学长?” 江莱懵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难怪会这样……” 我答非所问,心里却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酸楚。 难怪啊。 难怪傅祁川一直以为我喜欢的人是陆时晏,也一次次猜疑我与陆时晏之间的关系。 难怪在我告诉他,我是因为这件事喜欢上他的时候,他那么慌乱。 他还问我,如果不是他帮我的,我还会喜欢他吗。 我早该想到的! 是我太先入为主,当局者迷了…… 原来,我拼命追了这么多年的光,根本从未对我点亮过。 他的温柔,就连一瞬,都不曾给过我。 他不喜欢我,却冷眼旁观地看着我,因为认错人,在他身上受尽委屈,跌倒狼狈。 难怪那支枪,会那么毫不犹豫地指向我。 从来都是我一厢情愿啊! 从来都是!! 江莱看向窗外,突然道:“阮阮,下雪了!天气预报昨天就有雪的,没下,我还以为不会下了呢!” 我扭头朝外面看去,雪花飞旋而下,不出意外,到傍晚就能将地面染上一层素白。 【天气预报这周日下雪,到时候陪你堆雪人?】 这句话,蓦地闯入我的脑海。 我不可遏制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尝到了一丝丝咸味。 都是骗人的。 全都是假的。 他在告诉我会来陪我堆雪人的那天,拿着枪指向了我。 他在真正下雪的这天,宣布了和另一个女人的喜讯! 傅祁川,你多么虚伪啊。 你冷眼看着我喜欢错人,从未提醒…… 你明明不爱我,却又卑劣地享受着我对你的喜欢! 我呢喃出声,“我错了……” 我错得离谱。 “阮阮?” 江莱连抽了几张纸巾,替我擦着眼泪,“乖啊,这不是你的错,谁也没想到会是弄错了人,说到底……都是天意弄人。” 天意弄人吗。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才重新平静下来,蜷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户。 雪还在下。 我说不清自己此时此刻究竟是什么感觉。 曾经经历种种时,我觉得委屈,觉得难过,觉得失望…… 可当下,心头好几种情绪同时交杂,而更多的,竟然是不甘。 是替自己不值。 “叮咚——” 门铃响起。 “应该是我点的外卖到了!这大下雪天的,我们晚上吃火锅!” 江莱光脚就跑去开门,一开门,却愣了一下,“陆时晏,你……来看阮阮?” “嗯。” 陆时晏温和一笑,举步进来,一边换拖鞋一边看向我,“今天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明明只隔了一晚上,但此时再看见他,我竟有些无地自容起来。 帮我的人,是他啊。 陆时晏看见我发愣,走过来,失笑道:“想什么呢?” “没有。” 我敛下思绪,仓促地摇了摇头,回答他刚才的问题,“好多了,没昨天那么疼了。” “那就好。” 他将手中的一个袋子放到茶几上,“我去医院给你开了点去疤药,你身上的伤不轻,虽然不在脸上,但还是不能马虎,免得留疤。” 许是得知了那件事,我有些愧疚,又有些感激,格外听话,“嗯嗯,我晚上换药的时候就用。” “先缓一缓。” 屋内开了暖气,陆时晏脱下白色羽绒服,轻笑着解释,“去疤药要等伤口开始愈合了,才能用。” “好。” 我点点头,记下了。 江莱正要关门时,外卖也到了,她拎着外卖进厨房,“今天晚餐交给我,你们就坐等开饭吧。” 火锅,最简单不过,不需要考验她的厨艺。 我和陆时晏都一致没有反对。 厨房内传来餐具碰撞的轻微声响,陆时晏侧眸打量着我,眸光微凝,“刚才哭过了?” “……嗯。” 我没有否认什么。 整整八年,都因为弄错了恩情,才喜欢错了人。 是值得哭一哭。 如果没有弄错,我未必会这样深刻地喜欢上傅祁川。 他是光风霁月,他是清冷衿贵,可我绝不敢把他当成自己的光,轻易陷进去。 顶多像旁人一些,浅尝辄止地喜欢一下,毕业后,就翻篇了。 陆时晏有些无可奈何,却会错了意,安慰道:“感情的事,需要缘分,你们本来就要离婚了,他现在宣布联姻,你也能早点放下……” “学长,” 我忽而打断他,望着他温和柔软的脸颊线条,忍了又忍,还是不由出声问道:“你一直……都知道我弄错了,对不对?” 他轻轻蹙眉,“什么?” “我刚刚知道了,大学的时候,帮我的人是你。” 我认真地看着他,轻言细语地开口,“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他怔了一下,抬手轻轻揩掉我脸上的泪痕,“怕你会难过,就像现在这样。” 我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介意吗?我把你的恩情,一直记在了傅祁川身上……” 尽管,他早有喜欢的人。 可是做好人好事,想听到一句“谢谢”也是情理之中的。 “不介意。” 他弯了弯唇角,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染着如玉般的温泽,“我可以等,等你哪天愿意看看我,等你不再一门心思喜欢他。” 这回,轮到我怔住了。 他话语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但是,他不是有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吗…… 我和他,满打满算也才认识八年多。 我掀了掀唇,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第143章 去拿离婚证 空气,似凝滞了一般。 陆时晏伸手揉着我的脑袋,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 “那次去演唱会,我想约的人是你……” “一直在等着离婚的那个人,也是你。” “喜欢了长达二十年的人,更是你。” 他嗓音从容沉稳,透着股不容置喙的坚定与执着,琥珀色眸子晶亮逼人,“南枝,从来都只有你,没有别人。” 我的心,像被什么用力拉扯了一下。 紧接着,变得慌乱,变得手足无措。 原来,我这样的人,真正被人好好喜欢、爱护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自己不配。 我不由五味杂陈,下意识就要否认,“怎么会是我,你们不是认识了那么多年,我和你才……” “那你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是八岁后才回到陆家的吗?” 陆时晏慢条斯理地解释着,将莹白手腕举到我面前,露出那根红绳,“在被接回陆家之前,我一直在南城,这条红绳,还有印象么?” “没有……”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被接到姑姑家之前的记忆,我只记得一些我爸妈的片段,以及被追债的经历。 姑姑连给我一口饭吃,都已经看了林国安那么多的脸色,不可能再带我去医院。 后来工作了,我去咨询过医生,医生说,这是经历了巨大创伤后的失忆综合征。 而且时间也太久远,大概率不会恢复记忆了。 “这是你那时候送我的生日礼物。” 陆时晏不知内情,却一点都没有失落,似邻家大哥哥般,“没关系,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以前的那些,我记得就好。” “你……” 我迟疑了一下,“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就是那次,你低血糖晕倒的时候。” 陆时晏眼神疼惜,“我听见别人喊了你的名字。” 他轻笑了一下,“当时,还以为是不是只是同名,后来我发现,你的很多习惯都和小时候一样,没变过。” 我眨了眨眼睛,“什么习惯?” “饮食上嗜辣嗜甜,紧张了喜欢捏手,害怕一切软趴趴的动物……” 陆时晏说着,看向我,“所以,对上了吧?” 他每说一个,我就确信一分,不得不承认,“嗯!对上了。” 真的是我。 确确实实是我。 只是…… 我捏了捏手心,“学长,我可能……” 暂时无法回应你的喜欢。 喜欢一个人,没有那么容易,在把自己的心清空之前,接受下一个人。 对自己和对方,都太不负责任。 “我不是非要你的回应。” 陆时晏太过了解我,嗓音温煦,“南枝,你也不需要因为这个,而觉得有什么愧疚或者压力。我喜欢你也好,或者是那次帮你也好,都是因为在小时候,被你保护过很多很多次。” “我一个父亲不在,母亲去世的‘私生子’,每次被人嘲笑或者欺负的时候,你都挥着小小的拳头,像个小女侠一样,把我护在身后。” “真的是这样吗?” 我有些憧憬地反问。 小时候的我,原来是他口中这样的么?阳光、勇敢、天不怕地不怕,活得像朵向日葵。 那我又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 “当然是真的。” 提起这个,陆时晏也有些心疼,“所以大学重新遇见你的时候,我都恨自己缺席了你这么多年的人生,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 “学长,这些不关你的事。” 在我遭遇变故的时候,他也不过还是个小孩。 人生有些路,就是得自己去走的。 谁也帮不了。 他能够在我曾经最需要的时候,拉我一把,已经很好很好了。 说话间,江莱端着火锅出来,笑嘻嘻道:“你们聊得怎么样了,我准备开火啦?” 陆时晏很捧场,“快开吧,我中午就没顾上吃饭,早饿了。” 这顿火锅,有江莱在,吃的欢声笑语不断。 我渐渐地,将那则热搜,抛之脑后。 会过去的,都会过去。 次日,雪依旧没有停,寒风凛冽,地上白茫茫的一片。 江莱昨夜没走,这会儿接了通电话,差点兴奋得跳起来,“阮阮,你伤怎么样了!今天能不能出门啊?” 我喝了杯水,“怎么了?” “rf的合同下来了!说是现在去签约,中午资金就能到位!” “这么快?” 别说她了,我都有些激动起来。 按理说,rf这种大型外企,合同流程和资金审批,应该都需要等好一段时间。 这才几天? 我们赶到rf集团驻江城分办事处时,岑野已经拿着合同在接待室等着了。 见我来了,他笑了下,“抱歉,分公司还没设立起来,环境有些简陋。” “岑总,你们要在江城设立分公司?” 江莱顺势问道。 岑野没有藏着掖着,一边将合同递过来,一边道:“正在计划中,本来是要再等等的,但现在遇到一些麻烦事,不得不提前。” 我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但是又想不明白,索性接过合同看了起来。 都是些合理条约。 江莱看了也没有问题,在我签字之前,江莱不放心地笑吟吟问道:“岑总,你们财务那边确定中午资金就能到位吗?”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岑野随和地脱口而出。 江莱一下抓住重点,“特殊情况?” 我也有些疑惑,看向岑野。 岑野默了一瞬,旋即,轻笑道:“我很看好南希的潜力,要是一拖延资金,你们扭头去和别家签了怎么办?” …… rf集团办事的效率,也比我们想象中还快。 前脚签完合同离开,后脚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资金到了! 江莱又惊又喜,本来要去吃饭,当即调转车头,往下了定金的写字楼开去。 签下租赁合同,拿到钥匙的那一瞬间,我和江莱,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期待与激动。 我们终于真正有自己的公司了。 江莱喜笑颜开,“你约一下陆时晏,我们晚上庆祝庆祝?” “好啊……” 我刚应下,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我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机,接听的那一刻,身体都有些僵硬,“有事?” 那头,男人的声音薄凉低沉,好似我们从未有过任何关系,“下午有空?” 我站在窗口,任由寒风从呼吸灌进肺里,冷意将我整个人浸得通透,语气也随之清冷。 “看是什么事。” “去拿离婚证。” “很有空。” 第144章 不得已而为之 站在民政局门外的那一刻,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江莱本来想留下来陪我,但我让她先走了。 当初,一个人选择了开始,如今,就该一个人痛痛快快的告别。 我看着马路前的车来车往,看着或结婚或离婚的夫妻进进出出。 这点很好判断。 笑着的是结婚的,面无表情或相看两生厌是离婚的。 感情破裂总是难以体面。 好在,我和傅祁川不存在这个问题。 他待我没有感情,我对他也是阴差阳错才爱了八年。 只是我没有料到,傅祁川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从锃亮的黑色迈巴赫上下来,身后跟着的是沈星妤。 男人神情一如往常的冰冷淡漠,仿若察觉不到有什么不对,单手抄兜,“进去吧。” 语气稀疏平常,不像是来领离婚证的,更像是吃顿家常便饭。 将他惯常的薄情,发挥到了极致。 “嗯。” 我垂眸点了点头。 沈星妤也要跟进来时,傅祁川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嗓音也似冷了几分,“怎么,怕我拿个假的离婚证骗你?” “你怎么这样想我!那就算是,我也是因为太想嫁给你了!” 沈星妤嗔他一声,索性坐回车里,“那好嘛,人家上车等你。” 办证的过程,前所未有的顺利。 当看见两本新鲜的离婚证时,我彻底如释重负,由内自外的。 感觉整个人都松了一口长气。 我不想多做停留,伸出手,淡声开口,“把我的那本给我吧。” 傅祁川打开其中一本,拇指轻轻从我的照片上滑过,眸色深深,“你……一切都还顺利吧?” “顺利。” 都离婚了,还演这种故作关心的戏干什么,我从他手中把离婚证拿了过来,“从现在开始,更会顺利。” 我一字一顿,似在宣告什么一样。 傅祁川凌厉深邃的五官露出几分和软,像叮嘱般沉缓地开口:“那就好。保护好自己。” “傅祁川,” 我还是不甘心,盯着他如漩涡的黑眸,一针见血地问:“八年前帮我的人根本不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在你和我坦白之前,我都以为你喜欢的人是他。” 傅祁川长睫微垂,眸中情绪难辨,自嘲地笑了笑,声线似掺了砂砾。 “后来知道的时候……我和你坦白的话,你也只会更加迫不及待地离开我吧?” “别说这些了,显得你很深情一样!” 我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瞥向落地窗外的那辆黑色迈巴赫,“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 话落,我举步就要离开。 “这都是暂时的。” 胳膊却被一只大手钳住,他低低开口:“我不会娶她的,你相信我。” “不重要!” 我头也没回,猛地甩开他的手,却看见沈星妤迎面进来。 她踩着高跟鞋越过我,小跑到傅祁川身边,娇声道:“祁川哥,你该不会对她真的有什么感情吧?你知道的,我接受不了这个……” “三年多,我连个孩子都没让她生。” 傅祁川嗤笑一声打断,极尽凉薄,“你觉得可能吗?” 沈星妤对这个回答满意得不行,抱着他的手臂轻摇,“阮小姐都还没走远呢,你这样说,也不怕她听见了伤心!” …… 上了出租车,我才看见自己手心被指甲掐得都沁出了血丝。 我看向车窗外,有一瞬间好似泪如雨下,但脸上又干干净净。 连视线,都无比清晰。 刚回到家,卖房中介突然打来电话告诉我,有买家决定买临江苑那套房子了。 并且很阔气,一点都没压价。 让我过去和买家见面谈一下,没问题就能签合同,走流程了。 我赶去临江苑的路上,一直在想,如果这个房子能早那么一点点找到买家,南希就不用倚靠rf集团的投资了。 只可惜,没有如果。 不过,背靠大树好乘凉,也算是各有利弊。 到临江苑,我看见站在中介旁边的“买家”,不由惊讶,“岑总,是你……相中了这套房?” “是我。” 岑野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十分随和,“阮总,又见面了。” 我笑道:“真巧,中午给我注资,下午买我的房,看来你挺旺我的财运?” “那希望我能顺势旺一旺南希,它可是我q4最看好的投资项目。” 岑野半开玩笑地接话。 我轻笑了一下,回归主题,“你确定要买这套房了?” “没错。” 岑野环顾四周,有些可惜地开口:“这套房看着都还是新房,装修得也很精致,可见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怎么会想着卖了?” “前夫送的。” 我洒脱且坦荡地回答,“留在手里没有意义,还不如变成现金。” 爱的时候,对方的一根头发丝都有存在的特殊含义。 分开了,连地板上有一根对方的头发丝,都是徒增心烦。 更何况是这么大一套房。 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我,曾经的我,有多愚蠢多可笑。 岑野挑眉,“前夫?是他出轨了?” “大差不差吧。” 我随口回答。 我和傅祁川之间,太复杂了。 已经不只是出不出轨这样的问题,但和岑野仅仅是合作关系,没必要交浅言深。 他叹了口气,莫名来了句替男人辩解的话,“或许,有些事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必要手段。” 我听了想笑,“岑总难道还想说一句,他只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没有,当然没有。” 岑野悻悻地扯开话题,“这套房,我确定要了,直接签合同吧!” “好。” 签完合同,我在离开前,最后看了眼这套自己在装修上花了无数心思的房子。 也好。 傅祁川也好,房子也好,都在今天干干净净地做出了断。 往后,就是新的人生了! 不过,我这样想,有的人却不这样想。 正式搬到写字楼的这天,我屁股都还没坐热,江莱就从另一间办公室跑了过来。 “我靠!!” 她将平板放到我面前,激动不已,“你看看我们是不是开始走好运了?店铺今天刚上线,就有人下了个大单!” 我看了眼,有些意外,“居然还是私人定制的单?” "对,她一下单就和我联系了,说想定制一套订婚礼服,下午就过来见面、量体。" 闻言,我觉得不大对劲。 我们私人定制的价格不低,线上店铺只挂了设计价格,后期额外还需要根据顾客自身的要求,支付面料等费用。 一套下来,价格不菲。 我们一个刚上线的,寂寂无名的新店,也还没开始宣传,谁会这么快愿意找我们做私人定制? 第145章 订婚宴你必须出席 我和江莱想了一圈,也没想到,谁会做这种好人好事。 “算了先不想了,开门做生意,有单就是好事。” 江莱比较乐观,边说边撑了个懒腰,“马上有人要来面试了,你准备下,和我一起面试去?” “行。” 我答应下来。 新公司开业事情太多了,只有我和江莱两个人,二十四小时不停歇,也干不完。 招人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面试的时候,江莱负责问,我只负责看,回头再和她一起拍板就行。 前面几个人,我都觉得还可以,但具体也说不上来哪里好。 直到,有个女生推门而入,朝我们微微鞠躬,乖巧地坐下去,自我介绍起来,“你们好,我叫周茉……” 我看着她单纯的样子,总觉得有些眼熟。 她说话时,视线也时不时朝我看过来,湿漉漉的眼睛亮晶晶的。 江莱看得好笑,问她:“你是认识我们阮总,还是觉得她长得太漂亮了?” “阮总……”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小心翼翼地询问,“你去过eason的演唱会吗?” 她这么一问,我瞬间想了起来! 我愉悦地弯唇,“原来是你啊!” 演唱会门口,陪我等过傅祁川的那个女孩。 她也噌地起身,双眸弯成了月牙,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姐姐,是我!” “你这……” 江莱好奇地挑眉,“从哪儿捡来的好妹妹?” 不等我解释,周茉便开心地和江莱说了起来,“就是上次eason演唱会,我没有门票,姐姐和她朋友把多余的票送给了我!” “是像她会做的事。” 江莱点评一句,打断她又要滔滔不绝的话,“我看你简历上,应聘的是设计总监助理?” 我目前主做的,还是设计方面的事,助理也很需要懂设计,所以招聘岗位上,写的是设计总监助理,而非其他。 “嗯嗯!” 周茉身上是大学生独有的清澈与愚蠢,很招人喜欢,“我是江大服装设计专业的,今年刚要实习,之前几个月有事耽误了,就拖到了现在。” 我当场敲定,“就你了。” 她很合我的眼缘,而且上次演唱会,她对我一个陌生人,都能释放善意,想来是个不错的人。 经过林念的事以后,我觉得人品比专业能力更重要。 “真的吗?” 周茉刚坐下去,听见这句话,又激动地站了起来,滑动椅子都弹飞了。 看得我和江莱哭笑不得。 江莱也喜欢她,笑意盈盈,“我们还只是个新公司,你怎么这么想进来?” “姐姐送过我票,我觉得她人很好……” 周茉一点都没有遮掩地说着,“而且,我哥也建议我来你们公司……” 她说着,突然捂住了嘴。 我蹙了蹙眉,“你哥?” “嗯嗯!” 周茉冲我弯唇笑了笑,一脸乖顺,又生怕我不要她了,立马道:“我哥,我哥看见你们的招聘信息了,觉得你们公司很好。” 我点点头没多想,“公司下周一正式开业,你也下周一来正式入职吧。” 和周茉约好后,我和江莱面试完,回到办公室,又敲定了几个人选。 剩下的,再慢慢招。 …… 下午,我正在埋头设计春季新款时,听见外面传来争执的声音。 其中一道很明显,是我格外熟悉的。 而另一道,也不算陌生。 我刚拉开门,还未走出去,就听见江莱道:“听不懂吗,我说了,不做你的生意!给你设计衣服,我嫌脏了我家阮阮的手!” “哼,” 对方冷哼一声,是一贯的嚣张跋扈,“那我也把话放在这里,你们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能这么仗势欺人的,也只有沈星妤了。 “我就不做,怎么办?” 江莱也不怕她,摊了摊手,“要不你报警吧,哦对了,抓你得找捕狗大队。你可别打110,省得浪费警力资源。” 骂人这块,她就没输过。 沈星妤气得够呛,咬牙切齿道:“你确定不做是吧?行,那我就让你们今天开业,今天倒闭……” “做!” 我迈步走了出去。 她逼着我做这单订婚礼服,无非就是让我死了对傅祁川的心,顺带羞辱我。 但是,我已经放下了。 曾经在那些数不清的失望和崩溃里,不停打转,无非是因为,以为他是于黑暗里照亮过我的光。 可我已经知道了,他不是。 现在,只要沈星妤愿意掏钱,我又何必和钱过不去。 更何况,确实如她所言,如果她非要和我作对,南希很难生存下去。 rf集团大概率不会为了我们这种不值一提的公司,得罪国内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 沈星妤穿着一身限定新款,扬了扬唇,瞥向我,“还是你识时务,你这个闺蜜就不太行,没有你能伸能屈!” 我微微一笑,“她只是没学过兽语,才不擅长和你这样的打交道。” 沈星妤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是顺着江莱之前的话,骂她是狗。 她闭了闭眼睛,哼出一声讥讽的轻笑,“你们这种一辈子都只能为我服务的人,也只能图图嘴上快活了!” 我捏了下手心。 不得不承认,人生不只要会投胎,还要会遇贵人。 她虽然投胎差,可是遇上了沈家这种,旁人祖祖辈辈累积下来都比不上分毫的家庭。 这也是她的本事了。 我也没带她进办公室,在公共办公区直接坐下,“说吧,想要什么风格的礼服?” “我告诉你,我的要求,可没那么容易达到。而且,我和祁川哥办订婚宴那天,你必须出席,随时保证我的礼服没有问题……” 她正说着,手机进来一通电话,委屈地接了起来,“妈妈,你到楼下了呀,我已经在她们这个破公司了,你都不知道这个阮南枝牙尖嘴利的,还和她朋友一起骂我!” “……” 我和江莱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 江莱磨牙,“你说你接她这单干嘛。” “为了让我们这段时间的心血不白费,也让南希活下去。” 我认命地耸了耸肩,“没事,等她把这个婚订了,应该就不会揪着我不放了。” 第146章 给我女儿道歉! 沈母出现在办公室时,胸口还有几分起伏不平,明显是着急了。 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她对沈星妤这个女儿的在乎。 这跟护眼珠子没什么区别。 沈星妤看见自己的靠山来了,撅起嘴,一副想哭的样子,“妈妈,我可怜她刚离婚,来照顾她的生意,她居然和她朋友一起骂我是狗!” 沈母眉心蹙起,怒目看向我,“阮南枝,你别太不识好歹了!给我女儿道歉!” “真是什么妈养出什么东西。” 江莱听不下去了,“什么叫不识好歹?谁求着你女儿照顾我们生意了,我都说了,不接她的单,她非要死缠烂打!”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 沈母鄙夷地说完,视线落在我身上,威胁的意味十足,“阮南枝,上次我已经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她了,她今天要是再管不住这张嘴,我就让她在江城消失。” 江莱是吃软不吃硬的,一听更加来了脾气,“我看你是吃屎忘了刷牙吧,好大的口气……” “莱莱!” 我猛地拦住她,被逼无奈地开口:“别说了,你先回办公室等我!” 我不怕自己怎么样,但怕江莱受我牵连。 沈家这两母女,手段不高明,却狠毒,她们说的话,让我不敢拿江莱的安危去赌。 江莱不愿意,“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进去等我!” 沈星妤就是存心来找我茬的,现在又来了个沈母,母女俩又都喜欢仗势欺人。 江莱留在这里,肯定忍不了几句话,又会被点爆。 我强行把她推进办公室,她还是不同意,“阮阮,她们会欺负你的!” “嘴上让她们讨讨快活,又掉不了一块肉。” 在品牌做出口碑之前,肯定都会是我们求着客户。 将来,可能还会有更刁钻的客人。 如果连这个心理准备都没做好,我也不会做私人定制了。 现在,就当是提前练习了。 我笑了笑,劝她,“你就在里面看着,要是她们想和我动手,你再出来,我绝对不拦着你。” “那你……” 江莱不情不愿地点头,担忧地交代:“那你离她们远一点,免得她们万一动手,我来不及拦!” “好。” 我一口同意。 深吸一口气,帮她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我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上,看向沈星妤,“沈小姐,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需求和喜好了吗?” “你先给星妤道歉!” 沈母疾言厉色地要求,贬低道:“她特意让你给她设计礼服,是她善良大度,但你压根拎不清自己的身份,还当自己是傅家少夫人不成?” “沈夫人。” 我弯唇一笑,“其实,我也不需要沈小姐这么善良大度照顾我生意的。要不,你们走好?” “真是给你脸了!” 沈母倏地站起来,拉起沈星妤的胳膊,“星妤,我们走!她这种人,能设计出什么好东西?妈妈这就给你联系国外顶级设计师……” 我求之不得。 沈星妤脸上却划过一丝错愕,她挣扎了一下,扭捏地开口:“妈妈,我就想让她给我设计嘛,这样一来,祁川哥会发现我对一个前妻都这么照顾,就会对我更好了……” 非要把刻意羞辱我,说得这么好听。 好个一往情深的模样,但她之前在病房和傅祁川开诚布公的那番话,我分明还记得清清楚楚。 沈母倒是很吃这套,恨铁不成钢地点了下她的脑袋,“你啊,怎么一门心思都在傅祁川身上!” 沈星妤乖顺地笑了一下,“他那么好的男人,有些人不懂得珍惜,我总要懂吧?” 老阴阳人了。 我觉得好笑,但无心和她纠缠,只想速战速决,又一次问:“所以,能告诉我你的要求了吧?” “要高贵!” 她颐气指使地抛出最重要的要求,又道:“要有很多钻石,不灵不灵的,领口要镶嵌一圈澳白,一看就很贵的那种,对了,还要红宝石,我最喜欢红色……” 听到最后,我甚至觉得有些刺激了。 钻石、澳白、红宝石。 这哪里是礼服,分明是珠宝收纳盒。 我也分不清她是真心喜欢这种风格,还是存心刁难。 我抿了抿唇,尽可能从专业角度开口:“沈小姐,这个元素可能有点过多了,不好突出重点……” 沈星妤鄙夷地开口:“阮南枝,你是嫉妒了吧?” “???” 我现在的表情,宛如‘地铁老人手机’表情包。 她脸上是被娇惯出来的高高在上,“嫉妒我一件礼服,就可以有七八位数的预算,你一定很眼红吧?可惜!你没有这个命,既没有好的父母,又成了二婚的破鞋……” “……” 神经。 我生生忍下这两个差点脱口而出字眼,“你确定以上那些元素全都要是吧?” “当然!” 她傲娇地抬了抬下巴,“订婚宴那天,我必须是全场的焦点,谁也不能压住我的风头。” 而后,又贴到沈母身上,“妈妈,我说得对吧?我可是您和爸爸的女儿,说什么也不能给你们丢人。” 沈母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我们沈家的女儿,当然什么好东西都不缺!” 挺母慈女孝的。 我没心思继续看下去,下逐客令:“行,我有数了,等设计图出来会发到沈小姐邮箱,有什么问题,线上沟通再改就行。” 千万不要再见面了。 沈星妤皱眉,“不用量体吗?” “不需要。你放心,礼服会合身的。” 她的身材,我看几眼就有数了。 不想再多浪费什么时间。 沈星妤当场发作起来,“我看你就是敷衍我,根本不把我们沈家放在眼里!妈妈,你看她……” “阮南枝,又想赚钱又想图省事?我看你是还没从豪门阔太的角色中转换过来。” 沈母不悦地板着脸,与刚才对沈星妤是截然不同的态度,冷笑了一下,“你如果转换不过来,我不介意让你长长记性!” 显然,不打算善了了。 她们从今天进来的那一刻,就没想过这么直接离开。 不管是什么理由,都是要收拾我一番的。 “沈阿姨!” 右后方突然响起一道懒散的声音。 周放迈着长腿,几个大步走了过来,端的是玩世不恭的姿态,“您现在可不能欺负她。” 第147章 你属刺猬的? 看见他来了,沈星妤瞬间敛下表情中的刁钻刻薄,但还是有脾气,嘀咕道:“胳膊肘往外拐!” 沈母也没适才那么强硬了,只问:“为什么?” “我啊,和我奶奶说了,要送她老人家几套私定的衣服。” 周放笑了下,“周末就要带阮南枝回去听听她老人家的想法,你把她给欺负了,她生气不搭理我了,我还怎么和奶奶交差?” 沈星妤听了,顿时横眉竖目,“你要带她去见周奶奶?!” “关你?” 周放惜字如金,一个字都懒得多说。 沈星妤冷哼,“周奶奶她老人家向来注重规矩名声,怎么可能让她一个破鞋……” “沈星妤,就你这样的,我奶奶都能忍,阮小姐应该会很受她老人家喜欢的。” 饶是当着沈母,周放也没给沈星妤留面子。 沈母忍着火气,妥协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暂不和她计较了!” “您慢走。” 周放嗓音轻淡,直接替我赶人。 那副没有把任何人放在心上的态度,叫人气得牙痒痒,又不敢置喙。 待那对母女走远,我才看向他道谢,“多谢。你怎么来了?” “欠我三顿饭了。” 周放随手拉开一张椅子,松垮地坐下去,“刚刚不是说了,来照顾你的生意。” 我不信,“你有这么好心?” 他这个人,无利不起早。 从不做亏本买卖。 他啧了一声,轻挑眼尾,“看不出来你已经开始了解我了。你说得对,我是来和你谈一笔生意的。” “什么生意?” “你给我奶奶做几套衣服,另外,回头答应我一个要求。” 我听得蹙眉,“我又做衣服,又答应你的要求……你管这叫谈生意?” 怎么听怎么看,吃亏的都只有我。 没有什么互惠互利的地方。 周放斜斜地倚在椅背上,一双长腿大喇喇地敞开,很是松散,“傅太太,哦不对,前任傅太太……” 我打断,“我有名字,阮南枝。”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喜欢一口一个“傅太太”的叫我。 从他嘴里出来,总有几分嘲弄的味道。 “哦,阮小姐。” 他无所谓地纠正了叫法,“定制的钱我照付,但是,景城的那些个名门贵妇,闲来无事就喜欢找她老人家打打麻将……” “懂了!” 我反应过来。 定制本身面对的,就是中上流圈层。 而周家,在景城属于顶层,谁都要攀附一下的存在。 周老夫人如果穿着我设计的衣服,那我还愁打不开市场? 只是,我有些防备地看着他,“你想让我答应的要求是什么?” 上次去宴会的事,我已经吃一堑长一智了。 他行事也素来没什么原则,不提前问一下,我不放心。 “还没想好。” 他耸了下肩,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你认为你现在还有什么,是值得我大费周章来骗的?” “……”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思索片刻后,应下,“行,我答应你。” 他虽然让人摸不着边际,但也没做过什么对我不好的事。 为了景城的市场,值得赌一把。 一切都谈妥了,他却没有离开的打算。 我忍不住问,“你还不走?” 周放把玩着手机,头也没抬,“我等你下班。” “?” 我纳闷,“等我下班?” 这又是来的哪一出。 “刚才是朋友送我来的,我没车。”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腕递到我面前,让我看时间,“你马上也要下班了,等等顺路把我捎回去。” “我给你叫个车。” 我掏出手机,他蹙了蹙眉,淡声:“我从来不坐外面的车。” 行吧。 太子爷有太子病是理所应当的。 我无话可说,“那你等着吧。” 我扭头进了自己办公室,江莱没一会儿就摸了过来。 她冲我挤眉弄眼的,“那个周家太子爷怎么待咱们这儿不走了?” “等着蹭车。” 我无奈回答。 江莱在我对面的椅子坐下,手肘搁在桌面上,双手撑着脸。 “我刚刚看,沈家那两母女挺怕他的。你要不和他把关系搞好一点?出了什么事他还能给你救救急。” “别想了。” 我想也不想就拒绝,“你觉得他是个可以任人利用的主?” 他看上去玩世不恭的,实际上什么事心里都门儿清。 谁也别想利用他。 江莱伸出食指摇了摇头,“不不不,谁让你利用他了,咱们真心换真心……” “快回去工作吧你。” 我拿了块中午被吃完的蛋糕,塞住她的嘴,“蓄意而为之,就不叫真心了。” 骗别人可以,骗不了周放。 “噢!” 江莱咬着蛋糕,含糊地应了一声,起身离开,走到一半,又扭头跑到我桌子前,“你不是说,让人收拾沈星妤了吗?我今天看她怎么还好生生的?” “我等等问问。” 这个事,我这几天差点忙忘了。 但不代表我会就这么算了,现成的人,不用白不用。 待我忙完手头的工作,再抬起头时,窗外已经黑透了。 落地窗外,周家太子爷还低头玩着手机,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看不出来是脾气这么好的人。 我收拾了东西,起身出去,“走了。” 他打了个哈欠,耐心告罄地吐槽:“真慢。你这个工作效率,两个客人够你忙一年。” 夸脾气好夸早了。 我也懒得解释什么。 下了楼,他十分自如地坐进副驾驶,好似半个主人。 我启动车子,待汇入车流后,才找了个机会开口:“金世杰那边,他答应了我一件事,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办得怎么样了?” 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车窗边沿,一针见血地问:“教训沈星妤,你不怕?” 我本想瞒着他,但他已经知道了。 也很有可能,已经把这件事拦了下来。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清冷地开口:“你现在是想维护你的干妹妹,提前教训教训我?” “你属刺猬的?” 他凉凉地瞥了我一眼,“逮谁刺谁。” 我怔了一下。 他家和沈家是世交,他那个丢失多年的小未婚妻更是沈家人。 怎么算,都是沈家和他更亲近一些。 我迟疑着,“那你……” 刚说到一半,沈母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那头,她情绪失控,开口就是怒声质问:“阮南枝,是不是你找人报复的我家星妤?!你好恶毒的心肠,她一个女孩子被弄得一身是伤,你怎么做得出来!!” 第148章 沈星妤也不冤枉 我第一反应是懵了一下,旋即,觉得可笑。 恶毒吗。 她们绑架我,让我从头到脚头上伤的时候,也没见她们自己反省一下。 现在,我不过是让金世杰将我的伤,复刻到沈星妤身上,就是双标了。 千金小姐的身体贵重,普通人就生来低贱? 有够双标的。 “你说话啊?心虚了是不是?行,既然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了!”沈母还在电话另一边怒不可遏地叫嚣着。 手机连的是车载蓝牙,周放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我掀了掀唇,声音还未发出来,周放率先开了口:“阿姨,你说这话就冤枉阮小姐了,我今天为了蹭车,一下午都在她公司,没看见她和什么人七七八八的人来往。” 四两拨千斤的态度,三言两语,将我和这件事撇了个干净。 “阿放?” 沈母犹疑了一下,生生按捺着脾气,“她要做这件事,也不是非要和别人见面才能做,你别被她简单善良的假象欺骗了!” “就这么认定是她?” “整个江城,也只有她有动机了!”沈母一口咬定。 周放轻笑,“这句话怎么说?” 沈母正在气头上,顺着就往下破口大骂,“星妤前阵子刚绑架过她,把她欺负得够惨,又步步紧逼让傅祁川和她离了婚,你说她能不记恨吗?!” “哦。” 周放自顾自地微微点头,含着笑道:“那依我说,今天这事就算真的是她做的,沈星妤也不冤枉。” “阿放!!” 沈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恼道:“你怎么能帮理不帮亲?你们来江城,你父母可是交代过你要好好照顾星妤的。” “一句客气话,您也当真?” 周放不咸不淡。 沈母自知说不过他,越说越气,只敢朝我发火,“阮南枝,别一边做这种歹毒的事情,一边装鹌鹑!你给我说话!” 我淡淡启唇,“说什么?” “今天的事,是你做的吧?” 我抬头看了眼红绿灯,“就算我说不是,你也不会信吧?” “当然不信!除了你,还有谁会和我们星妤过意不去!”沈母愤恨咬牙,似乎恨不得现在就冲过来替沈星妤报仇。 我冷淡开口:“那你说是就是吧。” 但凡有一点,可以否认的机会,我说什么都是要否认的。 我又没有沈星妤那种身家底气,就算杀人犯法也丝毫不慌。 对我来说,能少一点麻烦就少一点麻烦。 沈母愣了一下,狐疑地道:“到底是不是你?” 我唱红脸,周放唱起了白脸,“阿姨,你觉得她能认识敢对沈家动手的人?”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沈母坚信恃强凌弱的道理,周放这话正中她下怀。 我这样的人,怎么配有资格欺负到她的宝贝女儿头上。 她话音微顿,又冷声警告道:“阮南枝,你最好能一直这么老实。否则,你敢伤害星妤一根头发丝,我都能让你生不如死!” 话落,电话径直挂断。 我看了眼周放,脸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你为什么不仅没拦着金世杰,还帮着我骗沈家?” 他私底下和沈星妤有过节不成? 他耷拉着眼皮,语气漫不经心:“别自作多情,我也正好想收拾一下她而已。” 我爽快开口:“那行,那今天这事算你的。” 又能报复沈星妤,又能撇清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周放斜了我一眼,喉间溢出一声笑,“阮南枝,你挺会顺杆往上爬的?” “还行吧!” 我笑了笑,“不过,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周放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你觉得金世杰动手前,会不知会我一声?” 我蹙眉想了想,明白过来,“我懂了。” 这个事,金世杰说什么都会告诉周放的。 周放如果点头,那他就是卖了周放一个人情,毕竟,我那天和他开口,借的是周放的势。倘若事发,也有周放给他兜底。 如果周放阻拦,那他就更省事了,完全不用去冒事发后会被沈家报复的风险。 反正,不管怎么想,他都是一点不吃亏的。 回到江城壹号,出了电梯后,我们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我刚瘫进沙发里,门铃就响了起来。 难道是不想背这口锅? 我懒懒地朝玄关走去,一边拧开家门,一边随意道:“小周总,您是不是又反悔了,不想背……” 只是,门外站的是陆时晏。 他一脸温和笑意,在听见我念叨的是周放,眼神凝滞了一下,又温润道:“南枝,还没吃饭吧?” “还没来得及。” 我笑着摇了摇头,“学长,你怎么来了?” “我今天下班早,去给你买了点吃的。” 他扬了扬手中拎着的一个保温袋,“包你喜欢。” 我瞧见保温袋上的logo,不由意外,“这家鲜鱼馆不是在城北吗,晚上堵车不说,去了还要排队……” 这家店是江城的老牌子了,上大学时我们就去吃过。 那时候活力无限,只要有时间,为了一口吃的,跑再远都愿意。 陆时晏微微一笑,“你如果能吃得开心,跑断腿我也甘之如饴。” “……谢谢学长!” 我迟疑了一下,从他手中将保温袋接过来,弯唇道:“你肯定也还没吃吧,一起吃?” 说着,我弯腰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拖鞋。 “却之不恭。” 他一个大步迈进来,眼角眉梢都透着欣喜。 好似,和我一起吃饭,就是多么值得开心的事一样了。 只是,这份深沉且真诚的喜欢,我怕自己回报不起。 陆时晏换了鞋走过来,帮我一起从保温袋中取出菜,一样样打开。 香味扑鼻。 我尝了口椒麻鱼,瞬间胃口大开,夸赞道:“这味道一点都没变!” “就知道你会喜欢。” 陆时晏松了口气,笑意直达眼底,“你喜欢,我以后可以经常去买。” “不用啦,这家店离得太远了。” 我夹了只虾,婉转拒绝,“加上堵车和排队的时间,一来一去就三四个小时了,没必要。” 他眸光灼灼,“你喜欢就有必要。” 第149章 定个期限 都是成年人了,前些天也把话说开了,自然知道如今他的示好与照顾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该说的话,其实那天我也已经说过了。 频繁的拒绝,反而弄得难堪,到头来可能朋友都做不成。 陆时晏微微犹豫,“南枝,我是不是让你有心理负担了?” 我捏了捏筷子,还未开口,他思忖着道:“我说过了,不需要你回应什么的,你就把这当做朋友之间的照顾。” “将来,你什么时候做好了重新开始一段感情的打算,我们再慢慢来。”他说。 我心口一烫。 如果没有经历和傅祁川这段失败的婚姻,如果我还是会头脑发热的年纪,听见这段话,可能会控制不住地深陷其中。 但我已经……不敢了。 动心的代价,太过惨烈。 我手指缓缓松开,“如果,没有那一天呢?”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了,我也不想再瞒他什么。 在他怔愣的表情下,我放下筷子。 “学长,如果我和傅祁川,一直没有离婚,你会怎么样?” “我会一直单身。” 陆时晏无奈地笑了下,柔和灯光洒在他的头顶。 “不瞒你说,我选择回国,也是听说你和祁川感情不像网上说的那样好。” 他不躲不闪地看向我,自嘲地开口:“说起来,我是不是有些卑鄙?一直盼着你们离婚,盼着我能有那么一点点的机会。” “怎么会?在我离婚前,你也从未有过什么越界的行为。” 我诧异于他的坦诚,轻抿着唇,继续开口: “可是,离婚不代表我还有喜欢一个人的能力。到目前为止,学长,你和莱莱一样,于我而言都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很好很好的朋友。” 听见我所说的“很好很好的朋友”时,他眼里的光亮熄灭了些许。 但是,我不想欺骗他。 陆时晏微垂下眼睫,思索片刻后,掀眸重新看向我,依旧温柔。 “南枝,要不我们定个期限吧?比如半年、一年、两年,如果我无法让你动心,我就……放弃。” 我踌躇半天,“那半年吧!” 我和江莱对待感情这件事,想法不太一样,但唯一的相同点是,我和她都不相信日久生情。 日久就只剩亲情了。 心动,往往就是那么一个瞬间的事。 如果能喜欢,那过去的那些年,加上未来这半年,足够了。不能的话,我不想耽误他太多时间。 “好。” 陆时晏欣然应下,“快吃吧,不然凉了。” 吃完饭,我送他到家门口,他瞥了眼另一头周放的家门,突然没头没尾地开口:“南枝,你和小周总很熟?” “还凑合吧。” 我没多想,如实回答,“谈不上好,不过,也不算差。” 周放和陆时晏当初说的一样,行事张扬肆意,寻常人摸不着他的深浅。 “行。” 陆时晏脸色愈发柔和,“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 傅祁川和沈星妤的订婚宴,就在下个月初。 再加上沈星妤的审美独特,设计上就要花费不少时间。 我紧赶慢赶了几天,在周五晚上,将设计初稿发到了她的邮箱。 次日一早,不到七点,家门就被人杂乱无章地敲响。 大多数人敲门习惯要么两短一长或者两长一短。 但门外这位倒好,“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叩、叩-、叩!叩、叩-、叩!” 敲着敲着,还让我听出了童年几分熟悉的旋律。 但也不妨碍我的起床气。 我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没好气地拉开门,就看见周放穿着件宽松连帽卫衣,头发还有几分凌乱地站在门口。 看见我还是一身家居服,他扯唇,“阮南枝,你记得今天要去景城吧?” “记得啊。我昨晚发微信问你出发时间,你不是没回我吗?” 打开景城市场的事还得求他,我的起床气也十分势力眼,说没就没,甚至有些贴心。 “我这不就想着你作息乱,让你多睡一会儿,结果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他懒洋洋地倚在我家门框上,眼皮下压,“我还没睡。” “那你先回家睡一觉……” 我也补补觉。 忙着工作,连续好多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周放觑着我,“到底是让我睡,还是你自己要睡?” 他看了下手腕上的腕表,随心所欲道:“二十分钟,你不拎着行李箱出现在我面前,就当是你拒绝这单生意了。” “砰——” 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一把甩上门,回到房间打开行李箱以最快速度收拾好衣服。 又洗脸刷牙。 还从冰箱里拿出了两个面包和酸奶,路上当早餐。 再打开门时,周放已经不在门口,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有条他十分钟前发来的微信。 【在楼下】 非必要情况,一个多余的字,多余的标点符号都懒得打。 是他的风格。 我下楼,看见的却不是他平常开的那辆超跑。 而是一辆慕尚。 司机等在车旁边,看见我,礼貌问道:“是阮小姐吗?” “对,我是。” “少爷已经在车上了。” 他接过我的行李,帮我拉开后排车门。 上了车,周放已经坐在另一边,戴着眼罩睡得昏天黑地。 江城和景城离得近,走高速不用两个小时就能到。 看他睡得香,我解决完早餐,也没挺住,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头枕上睡了过去。 “小梨子……” 我睡得不沉,隐隐约约,听见身旁响起低低的呢喃。 而我就像是潜意识一样,好像应了一声,“嗯……” 而这一声,叫我自己骤然清醒过来。 一睁眼,对上的便是一双笼罩着暗色与探究的眸子! 我吓了一跳,轻拍着胸口平复呼吸,“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不同于寻常的散漫不羁,周放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冰冷煞气,“你刚应声了?” “没有啊。” 他这样让我有几分害怕,我几乎是下意识否认。 与此同时,车子缓缓驶入一座庄园,穿过一片花海后,停在一栋具有法式风情的城堡别墅前。 应是打过招呼,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已然等在门口,待车停稳,上前等着我们下车。 “少爷,沈家老夫人听说你今天回来,一大早就过来了等你了。” 周放似乎和沈家老夫人还比较亲近,眼尾轻挑,“沈奶奶来了?” 第150章 我当然记挂她 周家公馆很大,处处透着底蕴与复古。 一眼便能看出,是世代传承下来的房子。外立面修缮过,内里依旧保留着历史的痕迹。 和我想象中的金碧辉煌不同,但随手摆放在边角处的一只彩雕瓷瓶,都是清朝古董。 成交价过亿。 周放双腿修长,走路却总是慢悠悠,双手插兜,不慌不忙的。 他领着我绕过偌大的餐厅,径直往后花园走去,远远的,就看见两位穿着精致优雅的老太太。 一位坐在壁炉旁品茶,另一位拿着剪刀,在修剪一旁的盆栽。 周放走过去,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嬉皮笑脸道:“奶奶们,你们这身子骨真是比我好多了,大冷天的还能户外活动。” 周老夫人一把抬手打在他的背上,嗔骂:“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 “哎呀,孩子回来看你,你还打他干什么!” 沈老夫人心疼地把周放拉到身边,颇为维护。 周放在她老人家肩膀上轻捏起来,“就是,还是奶奶您疼我,这周老夫人啊,就只会嫌弃我。” 一番话,哄得两个老太太都哭笑不得。 周放朝我勾了勾手指,待我走近几步后,介绍道:“我在江城新认识的朋友,阮南枝。” 自家孙子的话茬,周老夫人接得很快,“小姑娘长得真好看,温温柔柔大大方方的。听阿放说,你是做私人定制的,还做得很好?” “周老夫人,沈老夫人。” 我原本心里还有些打鼓,看见她们和善的面相,也松了口气,笑吟吟地回答道:“我刚接手了我父母创办的品牌,私人定制和线上销售都有在做的,是小周总人好,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照顾照顾我的生意。” 周老夫人诧异地挑了挑眉,旋即,捂着嘴笑了起来,看向周放。 “你手里是不是握了人家什么把柄?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我倒是头一遭听见有人夸你人好!” 我愣了一下,差点没憋住嘴角的弧度。 谁说不是呢。 我还指望着他给我介绍生意,只能拍马屁。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火眼金睛。” 周放一点都没有被人揭短的窘迫,“她有事求着我呢。” 周老夫人看向我,“这小子混得很,你有什么事求他,不如看看我老太太……” “奶奶!您可别插手了。赶紧领着她去您衣帽间看看,让她知道知道您平日里喜欢什么风格。” 周放催促起来。 周老夫人嘴上虽不饶他,实际上却宠溺得很,“行行行,听你的。” 周老夫人一路领着我上楼,进了一间极宽敞的起居室。 衣帽间内的大半衣物,与老夫人今日身上的穿搭很是一致。 我笑了笑,“老夫人,这次定制的衣服,您是想保持以往的风格,还是试试别的?” “听你的。” 周老夫人想也没想,脸上的沟壑都透着平易近人,“你们年轻人肯定比我一个老太太懂时尚,你负责设计,我负责穿。” 虽客人不挑,但我却不得太敷衍。 回到后院,又不着痕迹地了解了一下周老夫人的喜好。 周老夫人身上没有一点世家大族的架子,直言直语,分外随和。 相处起来很是舒服。 聊得差不多后,我从包里取出软尺,给周老夫人量体。 周放指挥,“阮小姐,给沈老夫人也一起量了。” “好。” 多个人,多几单设计。 我求之不得。 沈老夫人摆摆手,“我不用……” “奶奶!” 周放打断,好言相哄,“您要是拒绝,岂不是显得我厚此薄彼了?” “好好好。” 沈老夫人笑着应下。 刚量完体,管家便过来招呼开饭了。 只是,周放接了个电话,临时有事要离开。 临走前,递了张房卡给我。 我也不好再停留,“我也差不多了,和你一起走吧。” “南枝,” 周老夫人热情地叫着我,招待道:“你别管他,安心留下来吃饭。吃了饭我安排司机送你去酒店。” “你别看我奶奶平易近人,但轻易不留人吃饭的。” 周放笑笑,“给个面子?” 我无奈,只能应下。 满满一桌丰盛菜品,一半是适合老人,好消化的食物,一半是牛羊肉海鲜之类的。 周老夫人率先坐下,“南枝,别拘束,就当自己家一样,多吃点。” “好。” 我乖巧地笑了笑。 可能是渴慕亲情,当着慈祥的长辈,我素来习惯了乖巧。 快吃完时,佣人又上了单人份甜品。 我没多想,吃进嘴里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连抽了两张纸巾,不着痕迹地吐出来。 这一幕,被沈老夫人看了个正着。 她看着柔和,但与周老夫人的随和不同,待生人是有些疏离的。 她眸光微闪,今天第一次主动和我说话,“阮小姐,你是不喜欢吃山药吗?” “也不是。”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解释道:“我对山药有些过敏。” 沈老夫人握着汤匙的手猛地用力,“自小便过敏?” “是的。” 我如实说道。 沈老夫人看向我的眼神忽然亲近起来,感叹道:“我的小孙女,也是山药过敏。” 我下意识接话,“沈星妤吗?” “是沈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 周老夫人抽了张纸巾递给沈老夫人,快人快语道:“小清梨丢了这么多年,你们沈家,也只剩你还记挂着她了。” “我当然记挂她!” 沈老夫人擦了擦眼角,“她是我亲孙女,也是我亲手接生出来的孩子,早产了足足两个月,那么小小的一团,我都怕她活不下来。” 我这才知道,沈老夫人原来是妇产科医生。 周老夫人也颇有感触,红了眼睛,“可惜,这丫头命运多舛,生在沈家这样的人家,却……没享过几天福……” “是啊!” 沈老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心疼又无奈道:“该享福的没享到,不该享福的享尽了。” 我一个外人,其实不太好接话。 可不知怎么,看见沈老夫人这样,我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出声劝道:“沈老夫人,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或许,沈大小姐现在也过得还不错。” “哎,借你吉言了。” 沈老夫人双手合十,“我这些年不停做慈善,就是希望老天有眼,多保佑保佑她。” 第151章 听说,你刚离婚? 虽然周放张口闭口都是钱,但给我安排的是景城的六星级酒店。 我原本想当晚赶回江城,周放却在电话里道:“我明天去江城,能顺路带你回去。” “好吧。” 宾利顺风车不坐白不坐。 次日,我原想一觉睡到自然醒,却被电话吵醒。 “下来。” 是周放懒散的声音。 接连两天被他吵醒,我不免烦躁,“大哥,你又一夜没睡吗?” “嚯,起床气挺大?” 我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压住,微笑,“怎么会,只是关心你。小周总,您大清早的,有何贵干?” 周放打了个哈欠,“沈奶奶想见你。” “啊?” 我有些意外,被他感染,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床上爬起来,“现在吗?” 他冷不丁毒舌道:“不然呢?我是闲的没事干还是暗恋你多年,这个点在楼下等你?” “……好的,十五分钟。” 我又是飞快地洗漱一番,换了套衣服,拎着包下楼。 周家太子爷的车,就嚣张地停在泊车廊下,主人斜斜地倚靠着车身,微垂着脑袋,转动着手中的打火机,肆意又不羁。 我小跑过去,“走吧。” “你掐着表来的?” 他瞥了眼腕表,漫不经心道:“一秒钟都不带少的。” 在骂我墨迹。 我挑眉笑了笑,“当你夸我准时了。” 话落,想要上宾利后排。 “阮小姐,辛苦你当个司机。” 他一把按住车门,朝驾驶座抬了抬下颌,把车钥匙丢进我手里。 而后,心安理得地窝进了副驾驶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就说他怎么给我发了沈家老宅的定位,敢情打的这个算盘。 我无奈绕过车身,坐进驾驶位,正想吐槽他没有绅士风度,就看见他又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个眼罩。 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这人上辈子是困死鬼投胎吧。 不过,我踩下油门和刹车的力度,还是放缓了不少。 车子一路匀速行驶,直至抵达沈家老宅,才缓缓停下。 标准的苏氏园林,坐落半山腰上,静谧清幽。 而副驾驶的那位,还睡得很沉。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周总?” 没反应。 “周放?周放?” “以后就叫我名字,顺耳多了。” 他突然一把扯下眼罩,睡眼惺忪地盯着我,“小周总从你嘴里叫出来,总觉得不诚心,甚至有些嘲讽。” 我哑口无言。 我也找不到原因,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如他所说,我总是更像一只随心所欲的刺猬。 摒弃了那些谨小慎微,卑微敏感。 但我清楚,这样的我,才更像我自己。 周放轻嗤一声,“连反驳都没有,看来我的感觉很对。” 话落,推开车门,长腿一伸下了车。 他对沈家老宅很熟,轻车熟路地带着我去找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看见我,倏然站了起来,身上的坎肩都险些滑落,“阮小姐,你来了。” “嗯。” 我应了一声,莞尔一笑,“沈老夫人,周放说您找我有事?” “我……” 沈老夫人话音微顿,旋即柔和道:“我也想带你去衣帽间看看,免得你设计出来的衣服,我万一不喜欢,白白耽搁你的时间。” “好呀。” 我欣然答应。 沈老夫人看向周放,“阿放,你去餐厅吃早餐吧,吃完给阮小姐也带一份过来。” “行。” 周放狐疑地扫了我们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大喇喇地往餐厅方向走去。 我以为沈老夫人要带我去衣帽间时,她温暖的手却突然拉住我,“来,坐。” “……好。” 我有些受宠若惊,坐下后,手也迟迟不敢动。 印象中,我好像是没有见过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的。 不知道是他们不喜欢我还是什么,记不得了。 沈老夫人年迈的脸上,浮现着思念,将我的手又握得紧了一些,“我昨天见了你,晚上就梦见我家小孙女了。那丫头啊,还缠着和你一起玩,好像很喜欢你。” 她笑了笑,“我半夜醒过来,猜了一夜,是不是那丫头希望我多照顾照顾你?” 我不由被触动,轻声道:“沈老夫人,您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你啊,以后要不和阿放一样,叫我一声奶奶?” 沈老夫人有两分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我微微一怔。 我昨天便感受到了,沈老夫人与沈夫人的截然不同。 但没想到,区别如此大。 原本我不想和沈家人走得太近,可是,此时看着沈老夫人期盼的眼神,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在,我平日都在江城,不会和沈老夫人打太多交道。 末了,我乖顺地答应下来,“好,奶奶。” “诶!” 沈老夫人欢喜应了一声,突然问了起来,“昨天听你说,你是接手了你父母的服装品牌?” “是的。” 我点点头,“是他们去世前创办的一个品牌,已经荒废很多年了……” 沈老夫人神情一紧,怜惜道:“你父母……去世了?” “嗯。” 我垂了垂眸子,有些怅然地开口:“我八岁的时候,他们就去世了,因为我的安危才去世的。” 提起这个,我忍不住有些哽咽。 “想来,他们很爱你。” 沈老夫人拍了拍我的手,“难怪我的小孙女喜欢你,你们都是苦命的孩子,自幼离开父母,没享多少福。” “没有的,奶奶……” 我刚说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娇纵任性的声音,“阮南枝,你攀亲戚攀到我家里来了?!这是我奶奶,你瞎叫什么!” 我脊背一僵,清楚听出了是沈星妤的声音。 沈老夫人面色不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谁允许你来我这儿了?” “奶奶!” 沈星妤撒着娇,带着一个人走近,“我这不是谈恋爱了,特意把他带回来,让您替我掌掌眼嘛!” 余光扫到她身侧高大挺拔的男人,我指甲一下掐进手心。 早知道,今天说什么都不该来的。 傅祁川一身清冷矜贵,饶是在沈老夫人面前,依旧从容淡定,又有着晚辈的谦卑,“沈老夫人,我是傅祁川,星妤的男朋友。” 孙女婿的姿态,拿捏得十分到位。 我无声地扯了下嘴角,只觉得讽刺。 沈老夫人握着我的手并没有放开,端的是长辈姿态,“我听说,你刚离婚?” 第152章 还贼心不死啊? 谁也没想到,沈老夫人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回给傅祁川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么犀利。 我费了老大的劲,才忍住自己笑容。 只是,听了这话能笑得出来的人,也只剩我了。 气氛怪异又尴尬。 真正尴尬的不是这句话,而是,我这个前妻也正好在这里。 我微垂着脑袋,往窗外看去,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窗外还未融化的雪景,晃得人睁不开眼。 只觉有一道目光紧紧锁在我身上,便听见傅祁川嗓音沉缓地开口:“是,刚离。” 沈老夫人瞥向沈星妤,神色冷了几分,“我也听说,有你一份功劳在里面?” “奶奶……” 沈星妤蹙起眉心,不着痕迹地瞪了我一眼,提着裙角坐到老夫人身边,摇了摇她的手臂。 “您听谁瞎说的?祁川哥他的婚姻早就感情破裂了……我只不过是……” “我只问你一句话。” 沈老夫人淡淡地睨着她,“你们宣布联姻那天,他们的离婚证拿了没有?” 当然没拿。 这个答案,沈星妤自然是比谁都清楚的。 她暗自咬牙,一脸无辜地开口:“他们当时是还没拿离婚证不错,但是,祁川哥能为了我离婚,不也是说明他喜欢我比……” “住嘴!” 沈老夫人怒喝一声,脸上泛起生气的红光,“谁把你教育得这般不知羞耻?你这番说辞,敢在外面说一个字,沈家就没你这么个人!” 沈星妤呆愕一瞬,而后,视线恼怒地落在我身上,“阮南枝,你是不是和奶奶说什么了?!说得她连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孙女都……” 沈老夫人蹙了蹙眉,“这关南枝什么事?你别把你的邪火往我请来的贵客身上发。” “贵客?” 沈星妤被沈母娇纵惯了,当着沈老夫人也压不住脾气,“她算哪门子的贵客,你不知道她的前……” 脱口而出的话,到一半止住了。 她终于反应过来,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和老夫人说。 老夫人大抵就只是知道了她要联姻的事,让人查了查来龙去脉。 但并没有查到我这个前妻的头上,自然也就不知道我和傅祁川的关系。 沈老夫人打量着她,余怒未消,“你这张嘴被你母亲惯得不是很厉害?想说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了?” “我……” 沈星妤生生咽下那句话,嘟囔道:“反正您就是和周放哥哥一样,胳膊肘往外拐!” 傅祁川眼睫微垂,不知敛下什么情绪后,继而掀眸,慢条斯理地开口:“沈老夫人,您别生星妤的气,这事是我做的有失分寸。” 我骤然狠狠地看向他。 当真是浓情蜜意的好场面。 如果我不在场,就更完美了。 沈老夫人怒气稍缓,“敢说上这么一句,也算你有担当了。” 说着,话锋一转,掷地有声道:“只是,你再好,给我们沈家当孙女婿也依旧不够格!” 不留情面到了极点。 也是,傅祁川在江城没人敢得罪他,可此时是在景城,是在三大世家说了算的景城。 偌大的傅家,如今只靠他一人撑着,没有任何倚靠。 再加上傅衿安和傅文海的那档子丑闻,傅祁川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有无数人趁机落井下石。 沈老夫人说他几句,他大概也只能忍下。 未料,他没有一丝一毫的难堪,只喜怒难辨,淡声道:“够不够格,我会证明给您看的。” “奶奶~” 沈星妤听得心花怒放,“你听听,这样你还不满意吗……” “给你自然是够格的,也不用证明什么。” 沈老夫人端坐着,仪态极好,“你和你母亲满意就好了。” 前一句是反对的,当下又二话不说同意了。 沈星妤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如果是给清梨当丈夫,他自然差得多!” 沈老夫人平视着她,“配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语调平缓,连一丝不屑都没有。 但又好像一个巨大的耳光,打的人劈头盖脸的。 “你永远都觉得我比不上她!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奶奶!” 当着傅祁川,沈星妤被羞辱得双颊通红,噌地起身就跑了出去,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跑去。 一气之下,连傅祁川都忘在了这里。 傅祁川漆黑的双眸毫不遮掩地从我身上扫过,眼神晦暗隐忍,但当着沈老夫人的面,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沈老夫人拍了拍我的手,温柔道:“南枝,你先去吃点早餐吧。餐厅就从这儿出去右转,找不到位置,就再找个佣人问问。” “好。” 这是有话,想单独和傅祁川聊。 我仿若没有察觉到傅祁川的眼神,起身便往外走去。 经过窗沿时,隐约听见声音传来。 “没有旁人了,傅总,还请你说句实话。和她联姻,是图我沈家什么?” 我下意识停下脚步。 以为会是利益交换,各取所需。 就听那人气定神闲道:“老夫人说笑了,自然是因为感情。” 因为感情。 我视线微垂,和我结婚三年多,也没见他对我有感情,和沈星妤才认识多久,竟然就有感情了。 爱情,还真是某个瞬间的产物。 老夫人感叹,“你和你爷爷,一点都不像。” “您……认识我爷爷?” “现在,可以和我这个老太太说实话了?” 傅祁川沉默良久,嗓音溢着苦涩,“我有我想保护……” 一只手突然拍在我的肩膀。 我吓了一跳,一扭头,就看见周放挑着眉,“阮南枝,你偷听有瘾?” &*%¥ 我气恼地瞪向他,压低声音道:“你在我身上装了监控吗?” 这到底是什么魔咒。 我偷看也好,偷听也罢,但凡和“偷”字沾边的,他势必会出现。 比警察抓小偷还要迅速。 周放往室内抬了抬下颔,唇角轻扯,露出几分痞气,“离婚证都拿了,还贼心不死啊?” “谁贼心不死了。” 我斜了他一眼,抬腿就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只是好奇吧。 好奇是什么,让我输得一败涂地。 周放也没跟上来,只拖腔带调地“哦”了一声,意味深长低声道:“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第153章 你听话,离开这里 我走远了,听得并不真切。 但鸳鸯两个字,倒听了个清清楚楚。 我一个单身狗,这个词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家宅院太大了,如沈老夫人说的,我最后还是找了个佣人问路,才找到餐厅的方向。 “您就是老夫人今天一大清早就念叨的阮小姐吧?” 管家正好在餐厅这边,瞧见我过来,很是周到,立马吩咐佣人又准备了一份早餐过来。 我微微一笑,道过谢,安安静静地吃起早餐。 管家这才离开。 吃着吃着,身侧忽而一暗,下一秒,对方就迫不及待地发了难。 “阮南枝,我警告你,离我家远一点!我不管你打的什么算盘,别再试图和我奶奶搞好关系!” 我喝南瓜小米粥的动作没停,无语道:“我能打什么算盘?” 沈星妤轻哼一声,恼怒地开口:“你还能打什么算盘?无非就是和祁川哥离婚了不死心,想借着我奶奶和我们沈家搞好关系,回头趁机再勾引祁川哥……” “沈星妤,我和你不一样。” 我放下汤匙,微微蹙眉,“我还是要点脸的。” 专情可以,深情也可以,不择手段或者死缠烂打,就太丢人了。 “你!” 沈星妤用力翻了个白眼,又倏地扬唇笑了起来,“那天,是你找人报复的我吧?” 我装傻,“什么报复?” “虽然,周放哥哥替你打了掩护。” 她单手撑在桌子上,阴冷地盯着我,“但是,我还是知道是你,因为我身上的那些伤,和你上次的一模一样。” “哦,那你想怎么样?” 我索性也不装了。 原以为,她这种嚣张跋扈惯了的人,当然会当场就给我好看。 岂料,她甜蜜地笑了笑,“我现在不想怎么样了,因为,祁川哥那天看见我身上的伤心疼坏了,他当时就想找人弄死你,还是我拦下来的呢。” 这话,我是信的。 当初,傅衿安自己拉着我往车流里跑,车祸流产,他都能义正言辞地指责我冷血,给我一耳光。 更何况如今,是我刻意报复沈星妤呢。 他当然要替他的心上人,狠狠教训我了。 我分明在烧着地暖的室内,却觉得如坠冰窖,缓缓站起身,“是吗?挺好的,他确实是个好男人。” 于傅衿安是。 于沈星妤也是。 唯独于我,是深渊。 “是啊,所以,我是一定会嫁给他的!” 沈星妤得意地扬起下巴,像个傲娇的公主,“对了,你发给我的设计稿,我很满意。剩下的,你要抓紧了,别耽误我和祁川哥的订婚宴。” “等等。” 我掏出手机,点开录音,“刚刚的前半句,麻烦你再说一遍。另外,你这套礼服设计费加人工费、材料费,合计510万。上次线上下单支付了10万,剩下的500万,麻烦你今天和后续来试礼服当天,各转250万给我。” “250??” 沈星妤不爽地蹙眉,“阮南枝,你是故意的吧?” 我轻轻一笑,“沈小姐,别太习惯性对号入座了,这就是实实在在的价格。当然,你如果觉得被这个数字羞辱到了,可以再加一些转给我,我不介意。” 话落,我拎起包挂在椅子上的包,转身就走。 “贱人!” 沈星妤气得在我身后怒骂一声。 我捏了捏手心,仿若未闻,一心只想离开。 但没想到,在宅院中走着走着,却迷了路。 不知拐了几个弯,视线一偏,看见一个莫名觉得熟悉的院落。 只是,这个院子虽然又大又干净,却有一种没什么人气的感觉,好像很久没人住过了。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刚迈进去,身后的大门突然合上了。 下一瞬,一个高大的身影将我抵在了门上。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令我无处可逃。 我惊愕地抬起头,就对上男人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 他指骨分明的手指紧扣在我的腰际,目光缱绻温柔,“你怎么来沈家了?” “关你屁事!” 我瞬间恼了,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 傅祁川定定地看着我,“这些天,一切都还顺利吧?沈星妤没再找你麻烦了?” 我嘲讽地看着他,“你都要替她弄死我了,她还能找我什么事?” 他忽地沉默,落在我腰际的手紧了紧,眉心微蹙,“这阵子瘦了不少?” 我无所谓地开口:“我只是为了庆祝离婚,特意减减肥,迎接新桃花。” 其实,是工作太忙了,吃不好睡不好,自然就瘦了。 但总觉得,这样说出来,跟卖惨没区别。 搞得好像离开了他,过得有多么辛苦一样。 他神色一紧,眸光不由黯淡,薄唇抿成一条视线,“庆祝?桃花?” “不然呢?” 我愈发来了脾气,冷言冷语道:“宣布和别人联姻的是你,通知我领离婚证的也是你,现在你还想要求我什么?难道我离个婚,要在家里难过、守寡满七七四十九天吗?” “我没有要求你。” 他垂下肩膀,整个人,多了些难以察觉的沉寂,“是我,是我自己觉得难过。” 我眨了眨眼睛,“傅祁川,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曾经在婚姻里,你做不到忠诚专一,现在离婚了,至少该做到消失得干干净净吧。” 别再来打搅我的生活。 我不否认,自己还需要一些时间。 需要一些时间,去抹平那些痕迹和伤害。 傅祁川掐着我的腰不肯松手,眼神近乎偏执,不由分说道:“南枝,再等等我,我一定会解决好一切的。” “我为什么要等你?” 我有些疑惑,唇边蔓延出一丝笑容,“等你哪天和沈星妤过不下去了,当个备胎吗?傅祁川,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轻贱?” “那不等了。”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划过挣扎,一把将我搂进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声音从上方倾泻而下,字字清晰。 “我送你出国,好不好?南枝,你听话,离开这里。” “也是沈星妤的意思?” 我遍体生寒,在他怀里拼命挣扎起来,力道却犹如蚍蜉撼树,我几乎是崩溃地低吼出声,“傅祁川,你放心,只要你们离我远一点,我绝对不会碍着你们的眼!!” 第154章 他能看得上你? 他宣布联姻也好,通知离婚也好,我都无比配合。 以为从此就能桥归桥路归路。 可是我没想到,连我这个人的存在,他们都容不下了。 傅祁川用力地抱着我,几乎要把我揉进骨血里,低声安抚,“不是!南枝,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别激动。”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竭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极尽讽刺地开口:“你要说你从没想过和她结婚,你要说你送我出国都是替我考虑吗?” 那朝我开的那一枪算什么,在沈老夫人面前对沈星妤的维护算什么。 算笑话? 还是算我活该? 我不会再信了,也不敢再信了。 沈家母女有些话,虽然难听刺耳,却也不假,我和傅祁川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曾经因着傅爷爷,我短暂朝他的方向靠拢过,但都不过是缥缈虚无的假象。 我和他,哪怕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也是两条互不干扰的平行线。 闻言,傅祁川落在我后背上的动作一顿,微微松开我,抵着我的额头,目光灼人,“总之,你信我,再信我最后一次……” 我似被什么烫到一样,下意识要躲开,想到什么,又一瞬不瞬地迎着他的视线,“信你什么呢?信你结婚三年,连个孩子都没让我生一个吗?” 去领离婚证那天,他口中说出来的这句话,就像一根刺,一直扎在我心里。 不是为自己,是为那个孩子不值得。 他眼神中充满了歉疚与无奈,斟酌着开口:“那句话,我是说给……” “叩叩——” 我背靠着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谁在里面?” 是周放的声音。 但声线沉戾,与平日那种事不关己的散漫不同。 这是沈家的地盘,周放又和沈星妤相熟,如果被他知道,他随口告诉沈星妤。 沈星妤又要想方设法找我麻烦! 我实在不想离了婚还被这些破事纠缠,猛地推了推傅祁川,他依旧纹丝不动,压低声音质问:“你和周放,怎么回事?” “和你有关系?” 我满腔恼怒,恨恨地盯着他,“松开我!要是周放看见你和我在一起,你和沈星妤联姻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话音未落地,禁锢着我的那道力气忽然消失。 前一分钟还在恨不得和我许下诺言的人,这一秒就生怕他的未婚妻知道他与我纠缠不清。 我兀自扯唇,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心口几不可查地微微一窒。 转身就拉开门,对上周放审视的眼神。 他视线越过我,往院子内淡淡一瞥,冷淡阴鸷地质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吃完早餐出来,迷路了,又突然想上卫生间,经过这里看见门开着……” 周放没继续追问,又恢复了那副松懒的样子,淡声道:“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后别随便进。” 我本不该接句话,但可能是有些心虚,竟不知进退地问了句:“为什么?”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他修长冷白的手落在门上,轻轻一带,将门彻底关上,甚至顺带换了开锁密码。 整个过程,他不疾不徐,很是认真虔诚,生怕弄坏了什么。 好像在做什么大事一样。 知道的他只是关门换个密码,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求神拜佛。 我反应过来,“这是……你那个小未婚妻的院子?” 周放浓密硬挺的长睫轻颤,斜了我一眼,“知道你还问?” “你……” 我忍不住开口,“有没有想过,如果实在找不到她呢?” 他盯着我,眯了眯眸子,欠揍地勾唇:“那我也不会把自己便宜任何人的,包括你。” “……那你还真是多想了。” 我差点被他噎住,“你这样的,送我我都不要。” 在傅祁川身上吃过一次白月光的亏,已经够够的了。 以后这种有白月光的男人,我都敬而远之。 再者,他是谁?周家五代单传太子爷。 我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凭什么妄想进他的家门。 别说他了,他家里就得拿着家伙什把我往外轰。 “周少爷,阮小姐。” 管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我找了一圈了,你们怎么在这儿?老夫人刚找你们呢。” 我们再回到沈老夫人院子里时,傅祁川和沈星妤都在。 沈星妤有些崩溃,“我和祁川的订婚宴,您当真不去?” “婚姻大事,父母在就好了。” 沈老夫人见我进来,一边朝我招招手,一边并不在意道:“人老了,不喜欢掺和这些热闹事。” 我微微点了下头,抬脚走过去,老夫人拉着我在身旁。 沈星妤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茶杯捏碎,“那如果是沈清梨的订婚宴呢?” “从小到大,你就喜欢和清梨比。” 老夫人没答话,只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沈清梨,沈家大小姐,身上流着老夫人四分之一血液的亲孙女。 那自然不可能只是参加一下,还要亲自操持,大办特办。 沈星妤不算太蠢,自然明白,委屈了起来,“我怎么可能不和她比,从小到大,就连家里的佣人都喜欢提起,沈清梨小时候多古灵精怪多聪慧!可是她再好,她也早就不在了啊,你们为什么不能多夸……啊!” 她话还没说完,周放突然抓起一只茶盏,温热的茶水劈头盖脸地泼过去。 周放浑然不觉自己有多么不绅士,脸上润开痞厉,“沈星妤,和她比,你凭什么?你能站在这里吆五喝六的资本,都是她给你的。” 短短一句话,将沈星妤踩到了泥土里。 就差直说,一个仿品,还有脸和正品比起来了? 昔日也将我挡在过身后的男人,此时长腿一迈,护在了沈星妤的身前,眉眼冷冽,“小周总,她怎么说,也是我未婚妻。” “是吗?” 周放轻笑出声,意味深长道:“她要是真有本事把自己嫁进傅家,我会考虑高看她一眼的。” 傅祁川瞳孔骤缩,在沈星妤听出话外音之前,四两拨千斤地开了口。 “你高不高看的,也没那么重要。” “哦。” 周放不以为意,视线从我身上扫过,看向沈星妤,似笑非笑道:“你真觉得,他能看得上你?” 第155章 你当我饥不择食? 自然是看得上的。 否则,傅祁川又怎么会这么迅速地改变态度,又联姻又离婚的。 和沈星妤的想法,也和我不谋而合。 甚至更加自信,她抬了抬下巴,“不然呢?我总不能连阮南枝都不如吧?” …… 栓q。 好端端让我躺枪干什么。 好在,很快有佣人一路小跑进来,道:“老夫人,二小姐,夫人回来了。” 替沈星妤撑腰的人回来了。 沈星妤抽了几张纸擦了擦脸,雄赳赳气昂昂地挽着傅祁川,就迫不及待出去‘告状’了。 我脑海里只有六个字:此地不宜久留。 一个沈星妤就够烦了,再加上个沈母。 我坐直身体,看向沈老夫人,轻声开口:“奶奶,我今天还要回江城,就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来景城看望您。” 沈老夫人有些失落,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只让我跟着管家去取个东西。 留了周放说话。 待我取完东西回来,周放也正好从会客厅出来。 周放步伐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看了看我手里的一个首饰盒,“奶奶送的什么东西给你?” “我看看。” 刚刚管家在,我也不好意思看,管家只告诉我,是老夫人的一点小心意。 打开看见一只翡翠手镯时,我连忙合起来,扭头就要进老夫人的院子。 这太贵重了。 周放却淡淡开了口:“收着吧。” “太贵……” “批发的。” 他勾住我的后衣领,不许我再往里走,声音有几分怅然,“这么多年,奶奶但凡遇到还算合眼缘的,和清梨年龄相仿的女孩,都会送礼物。” “?” 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都送这么贵的?” 虽说不如傅爷爷当初给孩子准备的那两块玉佩值钱,但毕竟用处不一样。 爷爷是给亲孙子准备出生礼,自然要顶好顶贵的。 可……沈老夫人这逢人就送。 我手里这只,小百万是要的,送个十来个,价格也快赶上了。 “那倒不是。” 周放松开我的衣领,与我一同往外走去,慢悠悠道:“你这只,应该是目前为止最贵的了。你戴着吧,她老人家不差钱,你就当她是花点钱,买个慰藉了。” 回江城的路上,司机开着车。 周放没再蒙头大睡,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轻轻转动着手腕上温润的镯子,“你和奶奶这些年,没少失望吧?” 二十几年,没放弃过寻找,却至今也没找到。 我几乎可以想象到,要经历多少次的满怀期待与落空。 “不失望。” 周放依旧看着窗外,那张刻薄又犀利的侧脸,因过往染上一层光泽,嗓音糅杂着难辨的情绪,“每排除掉一个人,我就离她近一点,为什么要失望?” 我莫名的,听得心里又酸又涨。 不知道是羡慕那个素未谋面的沈清梨,还是被这样真挚的深情所打动。 有种看小说,看到最喜欢的cp,因为世事弄人而不得不天各一方的心情。 “我也正在查你。” 周放觑着我,嘴角牵起一个笑,“我甚至想过,你如果真的是她,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自然知道不可能是我,只是习惯性接话。 他危险地眯了眯眸子,显露出几分不羁,“该给那些欺负过你的人,安排个什么下场。” 我轻笑一声,“然后呢?” “没然后了。” 周放努了努嘴,往后仰头靠在头枕上,睫毛覆下,遮掩住所有情绪,“你一直在阮家的户口本上,清梨丢失前,你就是阮家的阮南枝了。” “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我也确确实实和奶奶一样,偶尔会有些被你吸引。” “……” 我顿时神经一紧,戒备地看着他。 他瞬间被气笑了,舌尖抵了抵后槽牙,“这什么表情?你当我饥不择食?” “那可不好说。” 我笑了笑,故意拢紧自己的外套,想顺势驱散一下车内沉闷的气氛。 他打了个哈欠,嫌弃地扔出两个字,“幼稚。” 而后,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眼罩,安静地睡了过去。 …… 第二天,是南希正式开业的日子。 几个新员工都早早来报到,干劲十足的,公司氛围一下就不一样了。 周茉站在我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探进半个身体,“姐……阮总!那次和你一起看演唱会的朋友,来送开业花篮了。” 我觉得她有些可爱,一边起身,一边纵容道:“私下可以继续叫姐姐。” 她双眸一弯,点头如捣蒜,“好!” 我正好走出去,就看见陆时晏迎面走了过来,脸上是温润笑意,半开玩笑道:“阮总,开业大吉。苟富贵,勿相忘啊。” “学长,你可别打趣我了。” 他已经慢慢接手了陆家,我再干八辈子,也达不到他的高度。 苟富贵,勿相忘,这句话我对他说还差不多。 陆时晏笑了笑,“怎么开业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说一声?我还是从江莱那里知道的。” “今天不是周一嘛,大家都忙,就没想打扰你们。” 我刚说完,新招的前台一脸激动地跑了过来,“阮总,你有个朋友送了好多花篮过来,花店老板等着你去签收呢。” “谁送的?” “说是rf集团的大boss,送了999个。” “送这么多?” 我有些纳闷地去到前台,往外一看,前台和电梯间,一眼看过去全是一个个比人还高的花篮! 还有人在继续从电梯里往外搬。 这么大的单子,花店老板人逢喜事精神爽,喜气盈盈地等着我签收。 江莱也从办公室出来看热闹,咂舌,“这谁送的啊?简直壕无人性。” “好像是岑野。”我说。 “不可能,他和我们也没多熟,脑子抽筋了才送这么多。” “我问问吧。” 这么大的人情,不管怎么说,打电话过去道个谢是应该的。 我掏出手机,给岑野拨过去,那头倒是接得很快,“阮总,早啊。” “岑总,早。刚才我们收到一批以rf集团名义送过来的花篮,是你送的吗?” “花篮?” 岑野愣了一下。 我也懵了,不由有些尴尬,“就,就是开业花篮,刚花店送了999个花篮过来……” “999个?” 第156章 你后悔了? 我万分疑惑。 不是他,那是谁送的? rf集团我们也就和他打过交道…… 正思索着,岑野恍然大悟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是我是我!真是,我让助理去订的,他估计弄错了,我是让他订99个,祝你们公司大展宏图,长长久久嘛。” 岑野反而有些抱歉道:“999个确实有点太多了,没给你们造成什么麻烦吧?” “这样啊……” 我看着从电梯间塞到公司内的花篮,头疼地笑了笑,“麻烦倒是……还好,要不我和花店老板商量商量,能不能退一部分?不然太让你破费了。” “不用不用,他不差这点钱。” 岑野脱口而出,又轻咳一声,找补一句:“我那个助理就是来体验生活的,有钱得很,这个钱我从他奖金里扣。” “……行。” 我又道了谢,客套几句后,才挂断电话。 江莱凑过来问,“怎么回事,真是他送的?” “是啊。” 我轻笑,“不过是他助理弄错了,99送成了999。” 陆时晏皱了皱眉,若有所思道:“这也能弄错?” “哎呀,别管那么多了,有花收还不开心嘛。” 江莱喜欢花,看着花不停往里送,笑得合不拢嘴,“我得拍个照发朋友圈,照这架势,我们公司肯定会红红火火的。” “发吧发吧。” 我从花店老板手中接过单据,签收了。 江莱顺势提议道:“对了阮阮,晚上搞个公司聚餐吧?庆祝公司正式开业,也欢迎一下新来的小伙伴们。” “好啊,正有此意。” 这点,我们俩想一起去了,我看向陆时晏,笑吟吟地邀请道:“学长,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吧?” 南希能回到我手上,他是头功。 理所应当请他吃顿饭。 他正看着四处堆满的花篮走神,闻言,温润一笑,“你都开口了,我当然有时间。” 我弯了弯唇,“那定好时间和位置后,我发给你。” “好。” 陆时晏看了看时间,“那我先回公司了。” 送走他后,江莱一路跟着我走进办公室,坐在我的对面,一脸暧昧。 “坦白从宽,你和陆学长现在发展到哪个阶段了?” “哪个阶段都没有。” 我一边完善着沈星妤的订婚礼服,一边回答。 江莱不信,满脸狐疑,“不可能,你有事瞒着我!” 我想了下,抬头看向她,“我和学长有个半年之约,这个算你说的发展吗?” “当然算!” 她满意了,忍不住继续八卦,“你们约的什么?” 我放下画笔,思绪万千道:“如果半年,我对他没有心动之类的,他就放弃。” 这个约定,现在再回想起来,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江莱了然,“你后悔了?” “后悔什么?” “做下这个约定。” “也不是。” 我轻轻摇了摇头,有些迷茫,“本来答应他,是希望能让他早点放弃。但这会儿我又在想,如果能在上次就和他说清楚,是不是能少耽误他一点时间?” “拜托,当初你结婚,他都没能死心。” 江莱不赞同我的想法,“更何况你现在离婚了?你觉得你口头说几句,他就能放弃?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定个期限。” 我当时,也是想到了这点。 之前知道陆时晏有喜欢长达二十年的女孩时,我觉得那个女孩很幸运。 但得知是我自己的时候,我更多是觉得亏欠。 亏欠…… 难以给出回应。 我沉默的空档,江莱趴在桌子上,手指晃了晃我的耳环,“阿阮,要不和陆时晏试试?这年头,这么专一的男人太少了。” “正是因为他这么好,我才更要慎重。” 不然,就成了玩弄别人的感情了。 百分百的真心,就该拿百分百的真心去回应。 如果我做不到,那就该让他早点放弃,去寻找那个真正能百分百对待他的人。 江莱劝不动我,索性作罢,“对了,晚上就去老地方聚餐吧。” 她说的老地方,是以前常去的私人会所。 我咂舌,“那太贵了吧?” “放心,我请。” “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还真是大风刮来的。” 江莱笑盈盈地起身,明艳的红唇扬起,“贺廷给的分手费,我没要,结果他全充我会所的卡里了,退也退不了,索性用来请大家吃饭。” “那行。” 我笑了笑,“感谢江总带我们见世面。” …… 想着有聚餐,傍晚五点钟就下了班。 我和江莱一人一辆车,大家刚好坐下。 但还是赶上了晚高峰,抵达会所时,陆时晏已经到了。 “慢点。” 陆时晏看着我脚步匆匆,出来虚扶了我一把,温声提醒,“刚下过雨,地面滑,别又扭着脚。” 我轻轻一笑,“我们约的吃饭,还让你等,多不好意思。” 他无奈,“和我还这么见外?” “才没有。” 我笑着否认。 江莱风风火火地和服务生确认了包间,领着大家进去。 “你们先进去,我去个洗手间。” 经过洗手间时,我转了方向。 解决完生理需求出来,经过一个包间时,虚掩着的门缝里溢出高亢的调侃声音。 “哈哈哈哈你真是个神人,谁会开业花篮送这么多啊?999朵,你当表白还是求婚呢!” 我脚步猛地一顿。 怎么像是在说岑野早上送花篮的那件事? 999朵,总不可能除了岑野,今天还有哪个人才也这么送吧? 又一道声音接话,“不是我笑你,大哥,你有胆子干这么明显,有本事别让人背锅啊!” “哥,你既然这么明里暗里的一个劲帮着她,索性和她摊牌算了。” “这话我赞同,其实,感情不就是要共进退吗?难道真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我们情况也没到这一步。你要是担心那边又动手,那就先把她送出国,她要是连这都不愿意,我看你们彻底掰了算了。” “闭嘴。” 一声冷厉的音色砸过来,伴随着包间内的其他声音,叫我没听得太真切。 但又第一反应,觉得有些熟悉! 我抬手,就握住了包间的门把手,由外推开。 第157章 剩下的,我替她 与此同时,一道力气也正好从内拉门,我正要往里望去,服务生堵住了我的视线。 这边,很注重客人的隐私。 服务生,“您好,您是肖总他们的朋友吗?” 这个姓氏很陌生。 我只好摇了摇头,“不是,我走错包间了。” 在我转身离开时,好似有谁在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令我如芒在背。 一回过头,只剩已经严丝合缝的包间门。 回到包间,江莱已经点好了菜,“快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我不挑,你们点就好了。” 想着刚才的事,我有些心事重重。 不是我认识的人,但说的事,又很像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几乎能够对号入座。 可傅祁川身边,我也没听说过有姓肖的关系好的朋友。 江莱察觉不对,凑到我耳边,“想什么呢?” “没有。” 我轻轻一笑。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好在,包间内气氛热闹和谐,没一会儿就让我甩开了繁杂的思绪。 设计师岗位的蒋桉站了起来,朝我和江莱举杯,腼腆道:“阮总,江总,很高兴能加入南希……谢谢、谢谢你们愿意招我!” 这些新来的员工里,他是唯一一个年龄大一些的。 毕业快十年了,一事无成,并不是因为他没有能力,而是他更倾向于做自己的审美,不愿意迎合市场。 公司自然不愿意在一个没有成绩的新人设计师上,去赌什么。 因此他的作品从未顺利上市过,也就越来越难找到工作了。 但是我那天看见他简历后附的作品,觉得眼前一亮,有些冒险,但还是想留下他试试。 我举起酒杯,“客气了,在座的各位都是凭自己本事进来的。南希也很荣幸,能够被你们选择。” “就是。” 江莱也举杯,碰了一个,“赶紧坐下吧。今晚,大家吃好喝好,玩个尽兴。” 她这句话,点得他们一下就放纵起来,一个个挨个敬我们酒。 等我喝了两杯,坐在我另一侧的陆时晏,就笑着端起了杯子,温文尔雅地开了口: “你们阮总酒量不好,剩下的,我替她。” “哦~~” 江莱带头起哄。 周茉也拍手叫好,“陆总,好man哦!” 我想要拒绝,陆时晏却不同意,“你的酒量,你还不清楚?而且你最近不是忙吗,喝多了,明天还怎么上班?” “好吧。” 我心中微暖,感激他的体贴,嘱咐道:“那你悠着点,也别喝太多了。” 他眸光晶亮,柔声回应,“好,我有数。” 有了他替我挡酒,再加上他看上去脾气极好,大家都有些跃跃欲试。 江莱暧昧地给我递了个眼神,低声道:“你小心点,今晚可要送陆学长回家了。” 我佩服她脑子转起来的速度,失笑,“送就送。” 陆时晏在这些事上,向来有分寸。 就算孤男寡女,也不用担心什么。 不过,没等到陆时晏开始喝酒,我的电话先响了起来。 是方律师打来的。 我走出去接通,“方律师,怎么了?” “南枝,你姑父已经收到我们起诉离婚的通知了。” 方律师说着,忍不住提醒,“但我刚从医院离开的时候,撞见你姑父了,他脸色很差,可能会找你姑姑麻烦。”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我马上过去一趟看看。” 姑姑正是在治疗的关键时期,胃又是个情绪器官。 一大吵一闹,对她身体恢复没有好处。 我挂断电话回到包间,俯身到江莱耳边,“莱莱,这里交给你了,姑姑那边出了事,我得过去看看。” 她神情一变,不放心道:“什么事?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应该没什么大事。” 我拍了拍她的肩,“你带着大家吃喝玩乐吧,免得扫兴。” 话落,我拎起包,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就要走。 陆时晏也匆匆起身,“你喝酒了,我送你。” “好。” 我知道,他本来也是陪我来吃的这顿饭,我走了,他自然不想呆。 往外走去,我出声确认:“你能开车吗?” “一杯都还没来得及喝。” 他轻笑。 我放下心来,坐上了他的车。 抵达医院,住院部的地面停车场满满当当,陆时晏只能去地下停车场找车位。 我心系姑姑,率先下了车,“我先上去看看。” 陆时晏点头,“我停好车就来。” 上了楼,一出电梯就听见吵闹声传来。 林国安插着腰在病房门口大骂不止,“阮辛丽,你有本事就给我开门滚出来,你说离婚就离婚?还起诉老子,别仗着有你侄女找的个破律师,就可以吓唬到……” “咔哒——” 门开了。 我加快步伐走近,看见气色稍微好了一些的姑姑,“姑姑……” 姑姑看见我来了,紧绷的脸上露出一点松弛,“南枝,你怎么来了?” “我……我来看看您。”我说。 林国安看着我,火冒三丈,“阮南枝,你知不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和你姑姑结婚二三十年了,你居然非要逼着她和我离婚?!” 姑姑当即撇清这件事和我的关系,道:“不关南枝的事,是我自己要和你离!” “那律师是不是她给你找的?你现在看病的钱是不是她在出,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要离婚可以,还是上次那句话,她的财产至少分我一半!”林国安厚颜无耻道。 我厌恶地看着他,“上次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 配合傅衿安,给我下药。 下流透顶。 “什么事?” 他闪躲了一下,抖着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东西,上次是你自己找上我的,关我屁事。” “行,那我也说一句,我的财产,关你屁事?” 我眉心紧拧,“别再来打扰姑姑治病!” “诶,我还就要来,我今天还就不走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他一副老无赖的样子。 “那你就在这守着吧。” 我直接要越过两个保镖,走进病房时,他突然急了,叫住我脱口而出:“你上次不是想问我,你根本不是阮家人的事,是不是真的吗?” 第158章 这个事交给我 我猛地回过头,正要追问,陆时晏神情不善地大步走了过来。 “南枝。” 我点点头,“学长。” 林国安一看见他,脸色瞬间变了,战战兢兢道:“陆总,陆总您怎么也来了?” 显然,很怕陆时晏。 陆时晏视线在我身上扫了扫,确定我没事后,目光落在林国安身上,“这么快,你就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了?” “不敢不敢!” 林国安矢口否认,露出谄媚又小心的笑,“我,我就是来看看我老婆,正巧这丫头来了而已。” 我看见他这么怕陆时晏,顺势追问:“你刚刚说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而再再而三提这个事,别再告诉我,只是随口一说。” 那句话,陆时晏刚刚也听见了。 林国安缩了一下,避开我姑姑的眼神,一咬牙,开了口:“我那……” “你最好,实话实说。” 他笑了下,和善地温声打断:“小时候,我就看着叔叔阿姨把她当掌上明珠一样宠着,你怎么好端端和她说这个?” 我一心想知道真相,催着林国安,“你继续说。” 林国安低下头,不知道在躲避什么,“我……我那就是不想离婚!才随口瞎编的!” “不可能!” 我不信! 随口瞎编,他有太多东西可以瞎编,为什么独独编这个。 而且,还一次两次三次。 姑姑瞪了他一眼,随即劝道:“南枝,你别把他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他就是想逼着我退步,不和他离婚……” “对对对。” 林国安拼命附和。 回程路上,我仍然有些心不在焉的。 实在拿不准,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 从小到大,姑姑对我是很好的,没有骗我的必要。 而且,林国安这么怕陆时晏,应该不会继续说假话。 陆时晏突然开口,“在想什么?” 我抿唇,“想看看怎么样能把这个事查清楚。” 不管是假话还是……实话,总要弄得清楚明白。 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陆时晏摸了摸我的脑袋,“你能怎么查?这个事交给我吧,我有朋友在南城那边。” 我双眸一亮,“可以吗?” 我确实没有这方面的人脉资源。 他微微一笑,“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等查清楚了,我请学长吃大餐!” “那我可等着了。” “好!” 只是,我却没能松一口气。 查出来,林国安说的是假话,那自然皆大欢喜。 但如果……是真话呢。 那我就彻底成了沈家母女口中的,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连自己从哪里来,都不知道。 陆时晏将我送到家楼下,我看时间还早,客气地问道:“要不要上去喝点茶?” 毕竟,要托人办事。 “你知不知道,晚上让男人去家里喝茶是什么意思?” 陆时晏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耳根一热,忙不迭解开安全带,“我,我只是问喝茶的意思。” “好啦,不逗你了。” 他弯唇轻笑,婉拒了,“公司临时有事,我还得回去一趟。” “好,那你注意安全。” 我如释重负。 回到家,径直钻进浴室,洗完澡后就继续完善起了沈星妤的礼物。 这款对裁剪的要求很高,为了不让沈星妤鸡蛋里挑骨头,我只能尽快设计出来,亲自打版制衣。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姑姑打来的。 我有些纳闷地接起,“姑姑……” 姑姑关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南枝,你们还没走吗?是不是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啊?” “我刚才在阳台,好像看见陆总了,你们不是在一起么?”姑姑疑惑道。 “您看错了吧。” 我没多想,笑了笑,“我们走了好一会儿了,我到家都洗完澡了。” “那就好。” “林……姑父,他没再和您闹了吧?” 我和陆时晏走之前,陆时晏警告过林国安。 林国安连连点头,就差跪下了。 姑姑点头,“没有了,你放心吧,他已经把离婚协议签了,这会儿刚走。” 我有些意外,“这么爽快就签了?” 看来,对陆时晏是怕到一定地步了。 明明晚上还信誓旦旦要分我的财产来着。 姑姑也松了口气,“是啊,你得好好谢谢陆总,他人真不错。” “好,您放心吧,我会找机会谢谢他的。” 姑姑能顺利离婚,也算是解决了我的心头大患。 这样一来,我将来只用照料姑姑一个人了,不需要搭理这个老无赖。 …… 南希是初出茅庐的新品牌,生意自然一般。 但也不影响我忙得团团转。 用了接近半个月的时间,总算把沈星妤的订婚礼服制作了出来。 钻石、澳白、红宝石。 一样不差。 澳白做成了肩带设计,银白色流光面料,腰际恰到好处的裁剪,十分凸显身材,大片大片的碎钻镶嵌在裙摆上,光是挂起来,都熠熠生辉。 又单独设计了与礼服搭配的颈带,中间是一颗上色尚佳的椭圆形红宝石,会随着行走动作,轻轻晃动。 沈星妤想要的都有,但也不显繁杂。 江莱一上班,就给沈星妤打了电话,通知她过来试礼服。 不过,沈星妤硬生生将时间拖到傍晚。 其他人已经下班了,公司只剩我和江莱、周茉。 她快到的时候,江莱进来提醒我,“你可要做好准备,她今天肯定是要挑事的,没那么轻易付尾款。” “没事。” 我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活动颈椎,“反正她已经付了一半的钱了,她要是非要找茬,那耽误的是她自己的订婚宴和钱,大不了,就这么耗着,她让我怎么改我就怎么改。” 我转过身,笑了笑,“反正,已经付了的钱,她是别想要回去了。” “可以啊你,现在都学会这一套了?”江莱诧异。 “不然怎么办?” 我耸了耸肩,“总不能,让你们都跟着我一起亏本喝西北风吧?”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周茉推门而入,乖巧道:“姐姐,沈小姐和她妈妈来了。” 沈星妤挽着沈母站在门口,往我办公室环视了一圈,“阮南枝,礼服呢?” “试衣区。” 我领着她们母女二人一起去试衣区。 礼服就挂在最中央。 沈星妤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不过很快压了下去,故作不满。 周茉上前,轻手轻脚地给取了下来,“沈小姐,您进去换吧。有需要的话,随时叫我。” 大多数礼服繁杂,一个人不好穿。 但这件,穿脱设计极简,很是方便。 沈星妤进去了没两分钟,就嚷嚷了起来,“你们是死人吗,不知道主动进来帮我?!” 话着实难听,周茉皱了皱眉头。 被沈母看个正着,朝我发难,“阮南枝,真是什么老板带什么员工,你这样的,教出来的员工也是没点自知之明的!” “你骂我就骂我,别骂到阮总身上!” 周茉平时乖巧活泼,现在却骤然冷了脸,颇有几分兔子急了要咬人的模样。 沈母冷声,“我在和阮南枝说话,你算什么东西,就敢插话?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不能让星妤满意,不止这件礼服我们不要了,连你们公司都开不下去!” “这位阿姨,你们母女,真的是比传闻中的还要让人讨厌……” 第159章 一个都不适合你 周茉初生牛犊不怕虎,说得我和江莱都大眼瞪小眼了。 我反应过来后,怕沈母牵连她,一把将她拉到身后。 “有什么冲我来。” “姐姐!” 周茉却一点不惧,看向沈母,“你们不是说,这件衣服不要了吗,让沈星妤出来,别试了。” “呵!” 沈母连连冷笑,万分鄙夷,“你这话说得好笑,你一个小员工,这话,你老板同意吗?你知不知道这件礼服多少钱……” “我可以买!” 周茉鼓着小脸,将这句话霸气地扔出来。 我对她吹的牛逼,仿若未闻。 沈母气得脸色铁青,“阮南枝,这也是你的意思?” “如果你们不喜欢的话,确实可以这样。” 我莞尔一笑,淡声说道。 沈母咬牙,瞪向周茉,“你确定你买得起吗?这件礼服五百多万!” “五百多万而已,阿姨,你很穷吧?” 周茉不解地看着她,“不然,怎么会把才五百多万的东西,一直挂在嘴上?” “你……” 沈母目呲欲裂,扬手就要狠狠甩在她脸上。 我想拦,但是有一个人动作比我更快。 周放从我们身后的方向过来,一把稳稳地握住沈母的小臂,眼尾下压,“阿姨,我妹妹是哪里惹到你了?你和我说,我让我奶奶亲自教育她。” 我瞠目结舌,眼神在他和周茉之间来回游移。 周茉口中的哥哥,是他?! 沈母神色一僵,难看得要拧出水来,“你……她,她是你妹妹?你别瞎扯,我就没在周家见过她。” 周放没接话,径自拿出手机,就拨出了一个视频通话。 那头秒接,露出周老夫人的脸。 “哼,你总算有时间给奶奶打视频了?” 周放混不吝地挑眉,“不是我,奶奶,是茉茉和沈夫人闹了点矛盾,沈夫人刚要打……” “老夫人!” 沈母顿时成了个泄气的皮球,扑过去捧着周放的手机,就好言好语地和周老夫人解释了起来,“都是误会、误会一场,您别听阿放说的……” 一边说,一边走到了旁边。 …… 周茉看向周放,“你怎么来了?” 周放不耐烦,“你说呢?自己嚷着要坐顺风车,结果我在楼下等你半天了。” 真是兄妹。 我突然回过神来,敢情周放之前让我去江大接的人,就是周茉这丫头。 那他家里那双女士拖鞋,自然也是周茉的了。 我疑惑地看向周放,“我在江城壹号那边,怎么没见过你妹妹?” “她之前回来得少。” 周放斜了周茉一眼,淡声回答。 周茉笑嘻嘻道:“我已经搬回来住了,姐姐,以后你会经常看见我的!” 外面的这番动静,江莱在试衣间也听了个清楚,半天没动静。 江莱索性上前,敲了敲门,“沈小姐,还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 沈星妤气恼地说完这句话,便推门出来。 意外的好看。 不是她。 是礼服。 穿在人身上,行走起来,愈发光彩夺目。 沈星妤顾忌着周放在场,不好发作什么,只看着周放不服道:“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每次都维护她?!” “好了!星妤!” 沈母打完电话过来,忍气吞声地拉住沈星妤,“去把衣服换了,我们走。” “妈……凭什么……我才是客户!” “听话!” 沈母忍气吞声地将手机还给周放,看向我,皮笑肉不笑,“阮小姐,作为礼服的设计师,你下周的订婚宴,还请你务必到场。要是礼服出了什么问题,也好随时解决。” “慢走,不送。” 我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尾款还是打上次的账号,谢谢。” …… 一场闹剧结束,已经临近七点。 我索性提出请他们吃火锅。 刚到地下停车场,江莱接到酒局的电话,决定抛弃我。 只剩我和周放、周茉。 周放朝我抬了抬下巴,“坐我的车,明天顺路送你和茉茉上班。” “好。” 我走过去要拉开后排车门时,周茉把我推进副驾驶,“姐姐你就坐前面,后面比较挤。” 跑车就是这点不好,中看不中坐。 我打开美食app,在想着去哪家时,周放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就回家吃吧,你点点外卖。” 也不是不行。 我也有些累了。 我们到家时,外卖也已经挂在了门上。 周放一根手指勾住外卖,就往他家的方向走,嘴角漾着欠揍弧度,“去我家,在你家我怕被人捉奸。” 我一懵,“捉什么奸?” 周放懒洋洋地走进去,弯腰给我拿了双新拖鞋,“又是傅祁川又是陆时晏的,他们我一个都打不过。” “……” 我强装作没有听见,却又听他徐淡道:“不过,他们也一个都不适合你。傅祁川不适合,陆时晏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又知道了?” 我忍不住反驳,从他手里接过外卖袋,一样样摆到了桌上。 “不信你就试试。” 周放嗤笑一声,眼神透着轻傲,仿佛在嘲笑我的愚蠢。 没等我说话,他走进厨房,拿出火锅插上电。 没一会儿,香气四溢。 周放平时话多,但吃饭时,却一言不发,只无声地吃着饭。 倒是周茉和我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吃完饭,我准备收拾时,周放拍开我的手,漫不经心低开腔:“玩去吧。我们家没有女人做家务的传统,要让奶奶看见,她能把我耳朵都掐掉。” 乍一听没什么不对,但回过味来,平生出几分暧昧的味道。 不过,说的人却没有一点自觉,只不慌不忙地收拾着餐桌。 周茉拉着我的手,“姐姐,我带你参观参观吧!” “……好。” 她实在热情,我连拒绝都不知从何开口。 在客厅和她房间溜达了一圈后,她领着我进了周放的书房,“我和你说,我哥好东西可多了,还有很多字画……都是外面千金难寻的……” 我的目光,却被一个兔子造型的陶瓷罐子吸引了。 很丑…… 但又丑得有点熟悉感。 让我生不出嫌弃,反而鬼使神差地伸手拿了起来。 沉甸甸的,摇一摇,还有硬币的声响。 是个存钱罐。 我轻笑了一下,“看不出你哥……” “谁允许你动这个的?!” 左后方一声厉斥传来,我被吓得一个激灵,双手下意识松开。 噼里啪啦—— 存钱罐炸裂,硬币摔得到处都是。 周放两个大步冲过来,我一抬头,就看见他脸上风雨欲来,愠色渐浓! 第160章 查到身世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周放……” 他觑了我一眼,压抑着情绪,丢出两个字,“出去。” 随后,蹲下身就徒手捡起了一地碎片。 仔仔细细。 我十分抱歉,连忙蹲下去想帮他,“对不起,我……” 他头也没抬,再次冷声重复:“我让你出去。” “姐姐,我们出去吧……” 周茉拉住我的手离开,轻轻带上房门,才解释道:“那个存钱罐是他最宝贝的东西,去哪儿都带着,从来不让人碰。” “他……” 我有些自责,想尽力弥补,“你知道那个存钱罐哪里能买得到吗,我重新给他买一个。” “买不到。” 周茉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是我哥有次生日的时候,清梨姐求着沈奶奶请了陶艺师上门,亲手给我哥做的礼物。说是兔子就是她自己,她要天天陪着我哥。” 我默了默,“难怪他会那么宝贝……” “嗯。” 周茉惋惜,“其实我那时候都还没出生呢,但是我家里和我哥都很喜欢她,要不是出了意外,他们估计早就结婚了。” 她压低声音,神秘道:“姐姐,你知不知道那里面的硬币,都是什么情况下存?” 我接话,“什么情况下?” 这年头了,还有人有存硬币的习惯,我是有些意外的。 “有次……” 周茉怯怯地往书房方向看了一眼,确认周放还没出来,才放心凑近道:“有次我偷偷看见,他居然眼睛红红的,一边吸鼻子一边往里面投了个硬币!” “后来我问他,他还不承认。不过也是,从小到大,哪怕浑身是伤他都没哭过。” “所以我猜,他应该是,每当特别特别想清梨姐的时候,就会存一个硬币。” “……” 我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手心,“你,你有那个存钱罐的照片吗?” 听见周茉的这番话,又想到刚才那一地的硬币,我有些难以想象,这么多年,周放是怎么熬过来的。 摔坏了对他来说,意义这么重要的东西。 我总得想办法弥补一下。 “有啊。” “可不可以发我一下?” “你去翻我哥朋友圈,他以前发过的。” 我点点头,“好。” 话音刚落,周放神情冷淡地出来,仿若无事了一般,只是,褐色双眸里的光稀疏破碎。 看见我还在,他眼睫微垂一瞬,再看过来时又恢复了平日的闲散,“还没走?” 我抿了抿唇,“嗯……想着亲口和你说声对不起。” 他从冰箱拿出瓶碳酸饮料拧开,仰头喝了口,喉结轻滚。 末了,天生冷感的眉眼掺了点玩世不恭,“你在我面前,也有低头认错的时候?” “……” 我自知理亏,任他嘴损,“是,我错了,周大少爷能不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嘴角扯着个不咸不淡的弧度,“看心情。” “好嘞,那您继续看看心情,我先回家了?” “嗯。” 他浅淡地给了个回应。 我和周茉也打过招呼后,转身离开。 刚走出周放的家,反手关上门,就看见了站在我家门口的陆时晏。 他听见这头的动静,视线也瞥了过来,看见我是从周放家里出来,有些错愕。 “你怎么……在小周总家里?我还以为你没回来。” “嗯,请他和他妹妹吃了个火锅。” 我笑了笑,走过去开门,随口道:“今天沈星妤又去公司找茬,他妹帮我忙来着。” 陆时晏挑眉,“他妹妹?哪个妹妹?” “周茉,你认识吗?” 他想了想,“好像没听过。” “对了学长,你怎么大晚上过来了?” 我一边侧身请他进来,一边换鞋,忍不住问:“是不是……我身世的事,查到什么了?” 他愣了一瞬,旋即,轻笑,“怎么一下就猜到了?” “怎么样?” 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虽然我爸妈已经去世了这么多年,但我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孩子,这点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走到沙发旁坐下,将一份资料递给我,无奈道:“确实是林国安胡说八道了,你别再想这个了,不然叔叔阿姨在天有灵也会难过的。” 闻言,我悬着的心往回落了落,翻看起资料。 我的出生证明、从小到大的各种就诊记录、血型、出生年月日…… 都是对得上的。 每多看一项,我的心就落回肚子里多一点。 整个人彻底安心下来。 没有错的,我就是我爸妈的孩子,他们对我的宠爱从来都不是假的。 “学长,谢谢你!” 我感激地看向陆时晏,“你吃饭了吗?冰箱里还有菜,我给你……” “吃过了,晚上有个应酬,才耽误了时间,这么晚来你这儿。” 他婉拒后,故作不悦地道:“不过,你有没有发现自己言而无信了?” “啊?” 我没反应过来。 他弯唇,“不是答应过我,不这么和我见外吗?” “抱歉……” 我好像习惯了。 陆时晏琥珀色眸子认认真真地着我,“不用抱歉,慢慢改就行。不论是做朋友还是什么,都不希望你这样客气。” “好。” 我笑着答应下来,又被他眸中若有似无的宠溺,看得心中一惊,仓皇避开了目光。 不过,好在他见好就收,“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我连忙起身,“我送你。” “你和周放相处时,是什么样的?” 起身往玄关走去时,他忽而没头没尾地开了口。 我疑惑,“和他?” 他睨着我,“我感觉你和他,好像不太一样。” “没有吧?” 我觉得莫名,“就是普通朋友。” 又或者,连朋友都还算不上。 周家太子爷的朋友,估计多到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这个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送走陆时晏,我瘫在床上,打开周放的朋友圈,轻而易举找到了那张小兔子的照片。 三年前发的了,但他极少发朋友圈,所以很快就翻到了。 没有文案。 粉粉的丑丑的兔子存钱罐,放在他的枕头旁边,太阳光洒下来,有几分宁静安好的感觉。 光是看照片,都能看出他的珍视。 越想,我心里的内疚越深了。 次日,没好意思再蹭他的顺风车,给他发了个微信后,直接打的去公司。 他也没回消息。 日子,忽然难得地平静无波起来。 我只安心设计沈老夫人和周老夫人的衣服,都是新中式风格,但又根据她们的性格和喜好,采用不同的元素。 傅祁川和沈星妤联姻的前一晚,我睡得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好。 连起床后,都只是和平常要去上班的心情一样。 打扮得很日常,白色高领毛衣,浅蓝色牛仔裤,一双平底长靴,拎着包就下楼,上了江莱的车。 直到车子缓缓停在酒店门口,我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自己是来参加前夫的订婚宴。 参加自己阴差阳错爱过很多年的男人的订婚宴。 再想洒脱,看见宴会厅门口“傅祁川&沈星妤”并列着的这两个名字时,还是有几分怅然。 江莱瞥向宴会厅内宛如童话场景般,如梦似幻的场布,讽刺道:“还是有钱好,二婚比一婚还盛大高调。” 第161章 一寸寸打断你的傲骨 不得不说,扎心了。 我和傅祁川结婚的时候,没有订婚宴,连婚礼都是爷爷一手操办。 他勉为其难的出个场而已。 也没有这么盛大,因为他说,不想公开。 婚礼到场的,只有傅家人,和双方关系要好的朋友。、 简单的像一场饭局。 从结婚到离婚,外人只知他宠妻,但他妻子姓甚名谁,都没多少人知道。 我敛下情绪,收回视线,余光就扫到傅祁川穿着一袭定制燕尾服,面色薄凉的阔步出现。 身旁挽着他手臂的,是穿着我亲手设计礼服的沈星妤。 金童玉女,礼服流光溢彩。一出现,便吸引了众多宾客的目光。 不少人想要上前攀附巴结。 沈星妤却迈步朝我的方向走来,端的是女主人的姿态,“阮小姐,今天叫你过来,也只是怕礼服临时出问题,不会影响到你的心情吧?” 江莱淡声警告,“沈星妤,我劝你别在自己的好日子找不痛快。” 她在工作上,人情练达,但私下,从来不是个任人揉圆搓扁的软柿子。 可以说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祖宗八代。 沈星妤冷声,“我和你说话了吗?” “我心情挺好的。” 我轻扯江莱,眼神定定地看着沈星妤,“祝你们新婚快乐。” 不要再把目光放在我这个不值一提的前妻身上了。 我再也不想被搅进这些破事里了。 今天订婚宴顺利结束,一切就能画上句号了。 全程,我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傅祁川身上。 不想,也不敢。 沈星妤惊讶了一瞬,“看不出来,阮小姐还是挺拿得起放得下的。” 她摇了摇傅祁川的手臂,“祁川哥,你们之前该不会只是协议夫妻吧,对彼此都没有任何感情的那种。阮小姐喜欢的,应该另有他人吧!” 傅祁川似听见一句笑话,垂眸睨向她,眸底一片冰凉,“我们不也是?联姻而已,各取所需。” “……” 沈星妤原本想给我没脸,这下一耳光打在了自己脸上,她嗔向傅祁川,娇俏道:“那又怎么样,反正你已经和她离婚了。但是你和我,只要结了婚,一辈子都分不开!”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傅祁川听的,还是说给我听的。 我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在这里继续呆下去,趁他们打情骂俏,拉着江莱走到了无人注意的角落。 接下来的时间,沈星妤也无暇再找我麻烦。 大概,今天她更多的目的,是为了让我看看,她是如何站在傅祁川身边的。 订婚仪式上,放的竟然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 随着歌手娓娓道来的嗓音,叫我的思绪一下就抽离了。 这首歌,过去无数次听,我畅想的都是与傅祁川的未来。 可……一朝梦醒,他已站在另一人的身旁。 “啊……” 突然,台上惊呼声传来,宾客也此起彼伏地低呼出声。 只是碍于这两家的地位,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议论,神色却已经各异了。 我猛地回过神来,只见沈星妤身上的礼服已然从肩头脱落,虽然她拽得及时,卡在了腰上,但也和走光无异了。 肩头的澳白吊带断裂,四处崩落。 我脑袋嗡地一声,就听江莱道:“我去,救命……阮阮,怎么会这样?” 我捏了捏手心,“不知道……” 不可能出现这个问题才对。 我缝制时针线走得平整又密集,而且整件礼服,完全是贴合她的身材做的,就算吊带断了,也会暂时卡在胸部,不会立马往下掉。 除非后面的拉链,也在同时崩开了。 但不可能。 布料和拉链的供应商,都是在傅氏时就合作的,质量绝对过关。 不管怎么样,是我亲手做的衣服。 我抓起自己的大衣,起身就跑上台,要帮她披上时,她疯了一般扬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 “你是存心的吧?存心让我在今天丢人!!” 我下意识捂住火辣辣的脸,二话不说就甩了一巴掌回去,“沈星妤,我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砸自己招牌!” 沈星妤怒目圆瞪,又要朝我扑过来时,傅祁川不知何时过来,神色冷峻,一把将她拉到身后,脱下外套帮她披上。 俨然一副护妻姿态。 沈母带着两个保镖过来,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把她给我关起来!” 见傅祁川蹙眉,沈母冷笑了一下,“傅总,你该不会在今天,还要维护她吧?” “自然不会。” 傅祁川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我,语气淡漠得似三九天的寒霜,“一个前妻而已。” “那就好!” 沈母一声令下,保镖当即要动手。 我知道,这是沈家的地盘,她身后跟着的是两名保镖,实际上根本不止。 我眼眸微垂,连反抗都懒得,“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走。” 保镖见我识趣,索性一前一后,一个在前面领路,一个在后面盯着我。 江莱想冲过来,却被其他保镖死死拦住。 直接下到酒店地库,上了车,往一个寸土寸金的别墅区开去。 到达一栋风景最好的别墅前,保镖拉着我下车,将我推进一个储物间。 “老实呆在这里,等夫人回来了再放你出来。” “能……能换个地方吗?” 在门要合上的那一刹那,恐惧驱使我开了口。 狭小黑暗的密闭空间,我自从家里出事后,就会控制不住感到害怕。 “这是夫人交代的,我们做不了主。” 话落,门咔嗒一声合上。 眼前一片漆黑,我第一反应是找手机,可是手机落在了酒店的包包里,只能摸索起灯的开关。 好不容易摸到了,但怎么按都没有反应。 反复的啪嗒声,落在门外保镖耳里。 他隔着门板提醒,“别白费力气了,储物间已经断了电。” 没了希望。 过往的记忆一下奔涌而来,我一声闷响靠在墙壁上,缓缓滑下,整个胸腔都在发抖。 不要、不要…… 小时候,我又哭又闹,求了他们很久。 一点用都没有。 如今长大了,我反倒成了一个哑巴。 因为越长大,我越知道了,权势的好处。 就如今天这场订婚宴,我来也好,不来也罢,他们总能找到理由把我关进这个地方。 尽管我已经这么努力的想要避开他们,一心过自己的日子了。 但是,只因为我无权无势,所以我怎么想,从来不重要。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有动静传来,门锁拧动,终于有亮光透了进来。 沈母穿着一袭雍容华贵的旗袍,居高临下地盯着我,露出笑容,“阮南枝,你不是很傲吗?敢在台上打我的女儿,我今天就一寸寸打断你的傲骨。” 第162章 你错在是傅祁川的前妻 沈家客厅。 落地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打着旋儿,一片片落下。 地上已经积出薄薄一层白色。 屋内暖气很足,我却在对上沈母冰冷的眼神时,浑身发寒。 她们查过我了。 甚至把我来江城前的事都查了,所以才会把我关进储物间,故意断电。 为了对付我这么一个前妻,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沈母抿了口茶水,蔑视地看过来,“离开江城的事,重新考虑考虑?” 我背脊笔直,“这次的理由呢?” 上次是威逼利诱。 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创业后从你手里出来的第一款礼服,就出现这种问题。” 沈母勾起讥嘲的笑,“你觉得,你的公司还能办得下去?不如出国,先好好进修几年,费用我替你出了。” 我捏了捏手心。 那天在沈家,傅祁川也是这样说的。 要送我出国。 所有人都要送我出国。 沈母又说,“不过,出国前,你也必须先在社交平台上,以你个人名义写封道歉信,承认你别有居心,故意让星妤当众走光!” “如果我说不呢?” 我苦涩地扯了下嘴角,再掀眸看向沈母时,不卑不亢地开口:“而且,礼服出现问题,就一定是我的原因吗?” 她脸上顿时浮现恼怒,手中的杯子“哐”地一声落在大理石茶几上,“你想说什么?难道你要说,星妤为了污蔑你,不惜走光?!”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我字字清晰地回答。 也确确实实,只有这个可能了。 沈母起身,踩着小猫跟走到我面前,倏然抬手掐住我的脸颊,精致的美甲深深掐进我的皮肤里,“证据呢?阮南枝,你告诉我,证据是什么?” 我想要挣扎,可有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扣着我的肩膀和手臂,让我不得动弹。 “就是!” 沈星妤换了身衣服,从楼上快步走下来,恼恨道:“明明就是你存心让我出丑,把我们沈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我强忍着脸上的疼痛,“我有证据。” 话落,我摊开手心,露出沈星妤那件礼服上的一截吊带料子。 沈母瞥了眼,不以为意地甩开我,“这什么东西?” “沈小姐,你应该认识?” 我将那截料子举到沈星妤眼前,“毕竟,是你亲手拿用剪刀剪断的,切断处平整的要命。” 高门大户如沈家,只有旁人高攀的份。 饶是沈星妤的性格再结仇,也没有人敢在这种场合给沈家难堪。 最重要的是,这件礼服,不会经过太多人的手,太好查了。 一旦动手,那十有八九会搭上全家,没人会这么蠢。 思来想去,只能是沈星妤自己了。 沈星妤怒色质问:“这个怎么在你手里?!” “打你的时候顺手扯的。” 当时场面太乱了。 但我第一时间就能确定,不可能是本身的质量问题。 而且是肩带先断了,我想知道原因,所以在扇回她那一耳光的时候,顺手牵羊,把她胸前这根肩带扯到了手里。 她也沉浸在,即将让我事业生涯彻底完蛋的激烈情绪中,根本没发现。 沈星妤面色微僵,冷哼,“是我自己剪断的,那又怎么样?” 闻言,我没了继续纠缠下去的兴趣,只看向沈母,“沈夫人,我可以走了吧?” 我以为,她只是替女儿出气。 现在真相明朗了,根本与我无关。 未曾想,她亲昵地捏了捏沈星妤的脸蛋,“你疯了不成?豁出自己的清白,就为了污蔑她?” 沈星妤嘟了嘟嘴,撒娇道:“妈,我错啦!她油盐不进的,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好了。” 沈母宠爱地开口:“你先上楼吧,妈妈替你解决。” 语气温柔,没有一丝一毫的责怪。 大概是这天底下最宠溺孩子的母亲了。 沈星妤开心地笑了起来,“妈,你最疼我了!” 说罢,她脚步轻快地上楼,沈母面带笑意地看着她的身影,十分柔和。 待她的身影消失,沈母才缓缓收回视线,不带一丝温度地看向我,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阮南枝,我给过你敬酒的,是你自己不吃。” 话落,她直接朝保镖道:“让她去外面跪着!什么时候听见她松口了,愿意出国了,再带她进来见我。” 我怔怔看向她,“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权利?” 沈母冷笑一声,“你要不再问问你自己,什么叫权利?” 我脸色瞬间煞白。 是。 这句话问得愚不可及。 我任由保镖将我拉到外面,雪花落在我的身上,又很快化成水。 只是,我不肯跪! 我紧紧咬着牙关,拼命挣扎着。 沈母透过落地窗,像看小丑一样看着我,看了许久,终是恼了,披上件皮草,撑着伞出来,“废物,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下一秒,她趁保镖禁锢着我的时候,高跟鞋尖一脚踢在了我的膝窝。 在疼痛和条件反射下,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冰冷的雪水顷刻间就浸透了我的膝盖。 又冷又疼。 望着居高临下的沈夫人,离婚时都没有哭的我,脸上不知怎么湿了一大片,怔忪开口:“沈夫人,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和沈星妤,我从未争过抢过。 她步步紧逼,我也深知自己没有倚靠,对抗不过,一直能忍则忍。 “非要说的话,你哪里都没有做错。” 她低头看着我,像看着一只蝼蚁,“你唯独错在,是傅祁川的前妻,星妤忌惮你。我知道,我也看得出来,你无心和她争抢什么。” “那为什么……” “为什么我还要和星妤一样,这样对你?逼你离开?” 提起沈星妤,她眼神中多了母亲的温柔,看向我的神情却依旧冷漠,“因为我是她妈妈,这世上唯一能无条件护着她的人。” 多温情的话啊。 我的眼泪,却不自觉流得更凶了。 她看向保镖,冷声道:“给我把人看住了,要是这样还能让她爬起来,你们也可以走人了。” 雪下得更大了。 大得我的膝盖早被冻僵了,就算没人阻拦,也爬不起来。 我一抬头,就看见沈星妤站在二楼房间内,一脸得逞笑意,“手下败将。” 第163章 不是你的手笔? 我听不见。 但她说得极慢,口型就能认出来。 还没等我收回视线,一道人影匆忙从我身旁走了过去! 是沈父。 不一会儿,客厅内就传出清脆的摔东西声响。 和隐隐约约的争吵声。 我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也听见了傅祁川的名字。 还有什么网上爆料。 终于,一声清晰的怒喝声从沈父口中传出来,“她娇纵任性,你也非要跟着胡闹?让她大下雪天继续跪在外面,传出去别人……” 雪,忽然停了。 我反应了一下,才感觉到一片阴影从我头顶笼罩而下。 仰头,就看见一把纯黑的大伞,和周放那双深不见底的褐色双眸! 他面无表情,将伞递给我,“拿得住?” 我搓了搓也有些冻僵的双手,“拿得……” 还没说完,伞柄就塞进我手里。 下一瞬,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人,半跪到地面,一声不吭地将我抱进怀里,才缓缓起身。 步伐难得地迈得又大又快。 沈父沈母追了出来。 沈母率先开口:“阿放,你不是回景城看老夫人去了吗,怎么……” 周放脚步未停,“与其操心我,不如想想怎么替沈星妤收拾烂摊子!” 沈母被气的噎住,“那你在我们沈家带走人,都不需要和我还有你叔叔打声招呼了吗?” 周放淡笑,“我做任何事,都没有和人打招呼的习惯。” 司机很有眼力地下车,在他走到车身之前,将后排车门打开。 “等着。” 周放弯腰将我放进去,在合上车门之际,沈母一把拉住车门边沿,厉声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阮小姐。” 车内温度适宜,与室外是两个世界。 我缓了片刻,看向沈母,分外疏离,“我没有兴趣回答你的问题。” 既然无论怎么做,都是同样的下场,那不如顺从本心。 “你听听!” 沈母扯了扯沈父的手臂,“就是她做的!你说她安得什么心,看上去老老实实,又是离婚又是给星妤设计礼服,背地里全是些见不得人的肮脏手段!” 她看向周放,“阿放,今天说什么,你也不能带走她!” “阿姨,我是给你两分薄面,你的手刚刚才没有断掉。” 周放睨了眼她仍然握在车门上的手,唇边扯出一丝无所谓的笑,“但您知道的,我一向没什么耐心。3、2……砰! 在他甩上门的最后一秒,沈母惊慌地收回了手! 她怒不可遏,缠着沈父不肯轻易放周放离开,“给老周打电话!我倒要看看,老周是不是也纵容他这么混!” “好了,好了!现在还不放他们走,你是想把沈家的脸从这里丢到大西洋去吗……” 沈父的好脾气也耗尽,但剩下的话,随着周放从另一边上车关门,截断在外。 黑色慕尚徐徐往别墅区外驶去。 周放扫了眼我的膝盖,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心,“阮南枝,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有本事,永远能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 我眼眸低垂,没有说话。 他将适才从后尾箱拿的一条浴巾,丢到我怀里,“膝盖还好?” “还好。” 我拿起浴巾擦拭着头发,待冰冷的身体彻底缓了过来,才看向周放,“网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反问:“不是你的手笔?” “什么?” 我纳闷地又将问题问回去。 他凝眸看了我片刻,挑了挑眉,“行,是我高估你了。” 说罢,他从兜里掏出手机,递过来,自己看吧。 “密码?” “你生日。” “?” 我下意识怔了一下。 他眼尾轻挑,“在痴心妄想什么东西,你和她生日同一天。” “……哦,下次说清楚点。” 冻傻了,刚才没反应过来。 我解锁后,很快就找到了沈母问的那件事。 沈星妤被人爆料小三插足,手段下作,逼得原配不得不离婚,并且在今天当中绑走了原配。 还有人放出了江城壹号地下停车场,她安排的人绑架我时,这段本该被沈家抹去的视频。 舆论将她骂翻了天。 不过傅祁川,也没逃过。 “救命……原来家世牛逼真的能为所欲为。” “沈家千金牛逼,史上最牛小三,真棒!把狗仗人势几个字用到了极致!” “原来他们宣布联姻的时候,原配都还没离婚……真他妈惨透了。” “傅祁川在我心里的形象也崩塌了,他不是什么宠妻狂魔吗,这和婚内出轨有什么区别!” “就是就是,我还以为他们是好聚好散,没想到这么乱……” “啊不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傅祁川或许并不愿意?我有个朋友和他们那个圈子稍微有点接触,听说那次绑架,沈星妤把自己也绑了,逼着傅祁川二选一……这不就是拿原配夫人的性命威胁吗?” “这谁说得清,反正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出轨一个插足!” “我不支持这个说法,他们那种豪门不是我们普通人摸得清的,很多事情另有隐情也不好说吧。沈家毕竟是百年世家,傅老爷子才刚去世多久,又闹出那种丑闻,傅祁川独木难支,大概不少事都要瞻前顾后……” “……” 我将手机还给周放,有些摸不着头脑。 爆料的人,显然对所有的来龙去脉都一清二楚。 不是我做的。 沈星妤也不可能。 那就只剩下…… 在我还犹豫得不敢确认时,周放漫不经心地开了口:“你这个前夫,对你还挺一往情深的,把自己拉下水也要逼沈家放你走。” 我还没捋清思绪,“嗯?” “今天想救你,只有两种选择。” 周放竖出两根手指头,又开始给我分析,“一,像我这样,直接到沈家带你走。傅祁川做不到,他的顾虑太多。” “二,利用一些别的东西,让沈家不得不放你走。比如,舆论压力,沈家再想弄死你,也不会在今天,甚至必须让你好生生的活一段时间。” 闻言,我拿着浴巾的手顿了顿,旋即缓缓握紧,指关节都泛起青白。 我无视掉心里的某个疑惑,直直地看向周放,问出另一个:“那你呢,你今天为什么来救我?” “又为什么,这么耐心的和我分析这些?” 第164章 与她相像,才蒙他照顾 这两个问题,多少有几分犀利。 可是,周放脸上一点都没有不自然,朝我勾勾手指,“凑过来点,我告诉你。” 我象征性地靠了几厘米,“说吧。” 车内空间就这么大,除了司机也没有别的人了,弄得这么神秘干什么。 他也微微往这边凑了几厘米,眸中泛着笑意,欠揍到了极致:“我看不惯太笨的人。” “……” 我猛地坐直身体,瞪了他一眼,“那我还要感谢你指点迷津?” “我不介意。” 他礼貌一笑。 总是这么欠欠的模样。 不过,也不能因此抹掉他帮助我的地方,我垂了垂眸子,“刚才的事,谢谢你了。” 他好看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在窗沿,“我不来,他们也会放你走的。” “但多少,还要继续吃点苦头。” 沈家母女俩不会善罢甘休的。 特别是网上的事爆出来,她会把所有怒火都发泄在我身上。 发泄完了,我也没了半条命了。 “不会。” 周放若有似无地笑了下,好似把一切都看透了,“你在沈家多呆一会儿,网上爆出来的东西,就会更多一点。沈星妤母女糊涂,但沈叔叔……精着呢。” “是吗……” 还真是难为傅祁川了。 一面和沈家联姻,一面又为了救我,找沈家的茬。 周放斜睨我一眼,“怎么,担心上前夫哥了?” 嘲讽的味道一点都不加遮掩。 我看向他,“你觉得,傅祁川会为了我,不惜一切吗?” “他那个人,权衡太多,活得太累。” 周放懒洋洋地窝在座椅里,眼睑耷拉着,嗓音松散,“所以,不会。” “那我担心什么?” 傅祁川永远清楚自己身上的担子。 他从小就被爷爷给予厚望,特别是爷爷去世后,整个傅氏只能指望他一个人了。 他怎么敢,又怎么会,为了我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拉傅氏下水。 周放眼神有些诧异,“看不出来,勉强不算恋爱脑。” “你才是恋爱脑。” 我原话奉还。 他笑着,却透出了几分威胁的味道,“你说什么?” 好似,只要我敢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当场就要把我重新扔回冰天雪地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弯唇,尽量显得真诚的夸赞,“我说你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好男人,为了已经丢失二十几年的小未婚妻守身如玉,太专情了。” 他挑眉,认可道:“多夸几句,爱听。” “……” 真会顺杆往上爬。 我瞥向车窗外,看见不远处的一个巷子,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周放,“能在那个巷子口停一下车吗?” 他回以一个疑惑的眼神,“?” “拿个东西。” 他没接话,只吩咐司机,“叔,靠边停一下。” 车子停稳,我推门下车,在凛冽的寒风中,想跑进巷子,但膝盖有点跪伤了,有点疼。 姿势难免怪异。 好在这个点,来往的人并不多。 我找到一家陶艺工作室,陶艺师认得我,很快将两个已经烧制好的陶瓷递给我。 “阮小姐,这个是你亲手做的,这个是我按照你给我的照片做的。” “好,谢谢。” “需要打包起来吗?” “不用,给我一个袋子就可以。” 离开工作室,我拎着手中的环保纸袋,原路返回,上了车。 “周……” 我正要开口,才发现他又已经四仰八叉地睡了。 我安静地坐好,却听他从胸腔发出一声,“嗯?” 还没睡着。 我抿了抿唇,郑重其事地开口:“那天,打碎了你的存钱罐,实在对不起。” 提起这事,他一把拉下眼罩,困倦的眸子里有几分不爽,“阮南枝,你在外面只会让人欺负,只有在我这知道怎么让我不痛快是不是……” “不是。” 我急急地打断,将那陶艺师做的那只小兔子取出来,努力平息他的情绪,“这,这个是我让人照着那只兔子做的,还原度还不错,希望能弥补我那天的冒失。” 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动那只存钱罐的。 只是,当时实在是太鬼使神差了,后来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去碰别人的私人物品。 这些天抽空去陶艺工作室,想做个一模一样的还给他,但实在技术不到位,做出来的相差太大。 最后,只能拜托陶艺师。 周放怔忪了一瞬,视线落在我手中的小兔子身上,又瞥了眼袋子里,神情稍缓,“那袋子里的是什么?” “我做的。” 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实在不想拿出来丢人现眼,只是想着是自己的陶艺处女作,才没有扔进垃圾桶。 我委婉道:“但还原度太低了。” 他把我手中的那只接过,顺手放进袋子里,朝我伸手,“都给我,摔一赔二。” 我迟疑了一瞬,“……好。” 谁让我理亏。 我将袋子挂到他手上。 他将袋子放到一旁,忽而眼眸深深地看着我,看得我都头皮发麻了,他兀自勾唇,却看不出愉悦。 “你某些时候,很像她。” “嗯?沈家大小姐?” “嗯。” 他闭了闭眸子,声线微紧,“刚才在沈家门口,你红着眼抬头的那一下,眼睛和她一模一样。” 我不敢多想,笑了下,“那也只是眼睛像而已。” “是啊。” 他深吸一口气,“只有眼睛像,她从来没露出过那么茫然,那么绝望的眼神。” 说着,他脸上露出几分宠溺,“她只会生气,撒娇,埋怨我怎么来得那么迟。” 或许,是因为都有过不顾一切喜欢一个人的经历。 让我不由出声安慰,“会找到她的,肯定会的。” 然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 回到江城壹号,出电梯后,我们又各回各家。 没一会儿,门铃又响了起来。 周茉端着杯热气腾腾的东西站在门口,模样乖巧,“姐姐,这个能预防感冒,我哥让我给你送过来的。” “他?” “昂!” 她点头如捣蒜,笑得古灵精怪,“你不知道吧,奶奶心脏不舒服,我们昨晚连夜回景城看奶奶来着,今天一听说你被沈家带走了,他接到消息就立马赶回来了。” “是吗……” 刚才在车上,他一个字都没提。 以他的性格,该邀功才是。 周茉将药递给我,又顺势走进来,吐了吐舌头,“你快喝吧,不过他警告我了,别让你知道是他让我送的药。” 我捏紧杯把,闻到苦涩的药味,皱了皱眉头,缓缓喝下。 “那你怎么还告诉我?” “因为真心不该被隐瞒啊。” 周茉眨着眼睛,疑惑道:“可是,他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你,明明你们都是单身……” 我走到厨房把杯子冲洗干净,莞尔笑道:“因为,他真正想照顾的人不是我。” 是沈清梨。 我只是有幸,与沈清梨有点相像,才蒙他照顾…… 第165章 傅氏集团宣告破产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网上流言蜚语依旧满天飞。 连公司几个小屁孩,看我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好奇。 江莱昨晚就去了我家,把包包手机送还给我,又一顿自责。 她第一时间就去报案了,但别人一听是沈家,都是推脱之词。总而言之一句话,没有确切证据,办不了。 她说,她头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权势的好处,和普通人的无可奈何。 她说,早知道她就不坚持和贺廷分手了,哪怕做个情妇,昨天我出事的时候,她也不至于求助无门。 傻得透顶。 这会儿,她端着两杯咖啡走进办公室,一杯放到我面前,拉着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 神情和昨晚几乎差不多。 我一边画着周老夫人的私定设计,一边不解道:“怎么了,谁惹你了?” 她犹豫后,扔出一句话:“傅氏集团宣告破产了。” 我手中的画笔拉出一条不该有的线条,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破产?” 昨天不是还和沈家订婚,今天就破产了? 一点预兆都没有。 “嗯,资金链断裂。” 江莱点头,“五分钟前宣布的消息,我估计沈家已经被干懵了。已经有人下场低价收购股份了,这么大块蛋糕,谁都想分一杯羹,傅祁川大概……很快就会一无所有了。” 我拿起手机,找到她说的这条新闻,才这么一会儿时间,网上已经爆了。 傅氏集团破产,意味着什么,江城要变天了,改姓了。 那傅祁川呢。 他在金字塔尖站惯了,一朝跌落…… 我皱了皱眉,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怎么会突然破产了?” “好像是一个研发项目,吞了大半资金,但至今没有看见成效……又碰上最近一连串的事,好些合作半途而废,资金链没回拢。”江莱说。 “还是奇怪。” 在感情这件事上,我和傅祁川已经没有信任可言。 但他的工作能力我是知道的,绝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他谨慎惯了,凡事都会留后手,留好几手。 一声不响的破产,不是他的作风。 “奇怪什么,太渣遭报应了也不是不可能。” 江莱撑着下巴,继续把大瓜往我嘴里塞,“你知道傅祁川最有可能把他手里的股份,卖给谁吗?” “谁?” “rf集团。” 江莱把从网上找到的消息发给我,“有人扒出来,他和岑野最近私下接洽过。” 她替我打抱不平,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没想到堂堂前夫哥,最后和我们的出路相差无几。” rf集团本就是个庞然大物般的财团,一旦吃下傅氏这块蛋糕,转眼就会替代傅氏,成为江城的天。 没想到,他们刚进入国内市场,就有这么大的动作。 野心勃勃。 江莱走后,我透过落地窗,看向远处几乎直入云霄的高耸建筑。 这座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大楼,居然就要改名换姓了吗。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拉回我的思绪。 是陆时晏打来的。 我笑着接通,“学长。” “南枝……” 他声音里有一丝颤抖,又很快被压了下去,“你还好吗?我听说,昨天是周放去救了你?” 我如实承认,“嗯,是他。我挺好的,倒是你,怎么听声音不太对?” “哦,刚突然到室外,太冷了一点。” 陆时晏温温和和的,“沈家没有太为难你吧?” “没有!” 我几乎在第一时间否认。 他对我的好,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但他的处境,我也知道。 他做任何不理智的事,都会付上代价。 沈家太难缠,我不想拉着他一起蹚进浑水里。 他默了一下,“那就好。” 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却又好像夹杂着什么失望的情绪。 电话还没挂,一个成熟理智的女人忽然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门口。 我神经一紧,朝她点头示意,听着电话那头陆时晏的声音继续响起,“南枝,总有一天,我可以把你保护得很好很好的。” 似发誓,似保证。 如果不是眼前出现的女人,我恐怕会在这一刻,怦然心动。 可一切都没有如果。 我沉默须臾,才轻声开口道:“学长,我会慢慢变强大的,总有一天,谁也不能再欺负到我头上。” 他好像听出了我的话外音,“南枝……” 而门外的女人已经不愿再等,推门而入。 我不得不出声打断陆时晏的话,尽量轻松地道:“突然来了个客户,我得先挂啦。” 不忍听见他失望的声音,我率先挂断了电话。 旋即,看向陆时静,开门见山地问道:“陆小姐,找我有事?” 她目光沉静,一语道破:“刚才在接小晏的电话吧?” 没有瞒过她。 “陆夫人又把他怎么了?” 我开门见山地问。 陆时静仪态极好,语气平静,“不是我母亲,是奶奶,母亲现在已经不敢把他如何了。从你昨天出事,到刚才给你打电话的前一分钟,他都被关在祠堂,整整一天一夜。” 我狠狠皱眉,“这是大冬天!” 陆家的祠堂,是极为古朴的设计,木雕的窗户,会漏风。 难怪…… 难怪他刚刚声音都在发抖。 “这是他喜欢你,必须付出的代价。” 陆时静理智的可怕,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如果你不能让他及时止损,他会付出更多更重的代价。” 我沉默的空档,她四平八稳地开口:“阮小姐,同为女人,我不愿意和你说什么难听的话,但你进不了陆家的门,他再喜欢你,都没有用。” “除非,你愿意做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她说。 我垂了垂眸子,笑了下,掀眸看向她,“你喜欢他很多年了吧?” 其实上次去陆家,我就感觉到了。 她喜欢陆时晏,喜欢得小心谨慎,不敢露出一丝痕迹。 她冷静的脸上,少见地出现短暂的呆愕。 末了,竟也没有否认,只苦涩一笑,“是,但我和你一样,你只能是她的朋友,我也只能是他的姐姐。” 陆时晏的婚姻,是注定要用来换取利益的。 不能用在她身上,或者是我身上。 “阮小姐,我们都没有别的办法。所以,趁早让他死心吧。” 陆时静没有久留,甚至没有等我回话,就拎着包离开。 她笃定,我会做出什么选择。 陆时晏也好,她也好,我也好,我们都是手里没有选择权的人。 傍晚,周茉坐我的顺风车下班。 昨天的雪被扫到道路两旁,混合着脏水,再也做不到纯白无瑕。 “姐姐拜拜!” 电梯门一开,周茉一边出去,一边朝我挥手。 我笑了笑,往自己家门口走去,一偏头,就看见那道许久没出现在这里的挺拔身影。 男人本来背对着我,指间夹着一点猩红,明明灭灭。 他身前的窗户外,是万家灯火。 听见动静,他转身看过来,俊朗深邃的五官上是久违的放松,又掺着些小心翼翼,“回来了?” 第166章 踢他的时候,劲儿挺大的 我浑身一僵。 有些意外,有些怔忪。 大抵是分开得太不体面,也有过太多次的难堪,令我无法离了婚还能和他心平气和地谈话。 我对我们这段关系的最后定义,就是桥归桥,路归路。 谁也别再给对方的人生添堵。 我敛了敛神,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我……” 傅祁川长指掸了掸香烟燃烧的半截灰烬,清冷的神情中难得透出几分昔日温情,“我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 我有些莫名。 破产了,想起我了? 傅祁川目光灼灼,带着点毋庸置疑,嗓音低低,“来找你和好。南枝,我们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你可以继续安心做傅太太了。” “……” 闻言,我先是一愣,然后是满腔的荒谬。 他把我当什么了,还当是没有离婚的时候,当我以为他是曾经那束光的时候? 他挥挥手,我就走,招招手,我又回来了。 思及此,我心里染上些许火气,出口的话也带了刺,“是不是破产了,沈星妤不愿意联姻了,你想起我了?” 他怔了一下,耐着性子解释,“南枝,我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 “因为什么都不重要。” 我控制不住地打断他,脱口而出,“你以为,我们之间的问题只出在你和沈星妤联姻?我们是在她出现之后才要离婚的吗?” 傅祁川眼睫微垂,素来高高在上的人,好言好语:“我知道,是我以前误会你喜欢的人是陆时晏,不是我……” “不是你误会。” 我残忍地笑了笑,知道刀往什么位置扎最疼,“如果,我一早知道当初帮我的人是陆学长,我未必会喜欢上他,但一定不会喜欢你。” 就是因为弄错了,让我产生了错觉。 让我以为他是心存柔软的人,才有胆子去飞蛾扑火。 傅祁川高大的身子僵了一下,漆黑的眸子紧紧锁住我,肉眼可见的慌乱了一下,“所以你喜欢我,仅仅只是因为那件事?” 我掐了掐手心,“是!” 若是没有那件事,我和他一辈子都只会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再深一点,也仅止步于他是一尘不染的月亮,而我是众多在泥淖里望月的人之一。 会心生好感,但绝不会产生爱意。 话落,我抬手覆上指纹锁,拧开家门。 以为话已经说得够清楚,风光霁月如傅祁川,只会识趣的走人。 未料,我刚打开灯,覆着寒意的身躯就从我身后拥了过来,将我转过身,不由分说地就要吻下来。 动作强势且急促。 像迫不及待地要证明什么。 我又屈又辱,不仅没能推开,双手还被他锁住。情急之下,我猛地抬起膝盖,顶在他的两腿之间! 男人所有的动作都止住,面露痛苦! 他倒吸一口凉气,眸中划过危险的光芒,一如往常的出口伤人,“碰都碰不得了?还是说,这段时间周放处处护着你,给你护出感情来了?他是谁,你最好清醒点……” “傅祁川,我从来没这么清醒过!” 我气得胸腔上下起伏着,满眼愤恨。 “你有什么立场质问?我们没离婚的时候,你和傅衿安都能那么不清不楚,现在我们已经离婚了,就算我和周放真有什么,也轮不到你来多问一句!” “对不起……” 他愣了一下,似骤然回过神来,“抱歉,我只是想和你重新开始。” “凭什么?” 我冷冷地看着他,“傅祁川,你扪心自问,你想和我重新开始到底是因为什么?” 从前,他说一句话,我就认认真真的相信。 换来撞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的下场。 如今好不容易梦醒了,说什么也不愿意重蹈覆辙了。 他薄唇微抿,“因为……” 我淡淡地打断他的话,讽刺地弯唇,“因为你习惯了赢,你只是得不到,才不甘心。” 那些分开了,才幡然醒悟自己爱得无法自拔的故事,我从来不相信。 “不是的。” 傅祁川掷地有声地否认,黑曜石般的眸子犹如漩涡,恨不得把人吸进去,“我离不开你。南枝,我习惯了家里有你存在,习惯了空荡荡的家里会有你突然喊一声我的名字,习惯了你再晚都等着我回家……” 全都是习惯,只是习惯。 就像在枕边放了几年的洋娃娃,突然弄丢了,也有个戒断反应。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字字诛心道:“所以只是因为你的不习惯,我就必须跟你重新开始? 傅祁川,我早就受够了!至于你说的什么傅太太,曾经当当还挺有意思的,现在你都破产了,我图什么啊?” 他眉心微蹙,“我,破产了?” 我冷笑着,不遗余力地在他心上插出血窟窿,“她们都不要你了,你当我是永远站在原地的垃圾回收站?” 他长睫颤了颤,末了,再看向我时眸光微冷,眼眶却红了一圈,语气带着些讽刺与偏执。 “那是不是,倘若哪天我又成为人人恭维的‘傅总’了,你就会考虑和我在一起?” “或许吧!” 我随口扔出这三个字。 大厦将倾,哪里是能说重回鼎盛就回去的。 不管如何,我只要能彻底断干净就行。 傅祁川默了默,却忽然勾起了唇角,抬起手,指腹近乎病态地摩挲过我的脸颊,“南枝,记住你的回答。” 而后,利落地收回手,阔步离开。 随着电梯传来抵达的动静,玄关和电梯间,都恢复了静谧。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我靠在门板上,缓缓平复着呼吸,整理刚才被他弄得有些凌乱的衣服…… 只是,整理着整理着,我就觉得哪里不对,下意识往电梯另一端看去。 周放那厮正斜斜地倚在门框上,双手环胸,好似刚看完一出大戏。 视线与我对上时,也一点没有偷窥的自觉,还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看来你的膝盖,已经好了?刚踢他的时候,劲儿挺大的。” “……” 我闭了闭眸子,瞪向他,“周放,你一天不偷听别人说话会怎么样?” “我在自己家门口。” 他淡定地反将一军,“是你们太不注重隐私了。” 一堆歪理邪说。 我懒得理他,正要关上门时,他突然开了口:“我有个办法,让你们断得干干净净。” 我动作微顿,“什么办法?” 傅祁川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总让我有些不安心。 好像还会发生什么一般。 他笑得玩味,语气却认真,“和我在一起。” 第167章 帮你应付傅祁川 我脑袋嗡的一声,反应过来后,笑了下,“看上我这双眼睛了?” 替身。 谁有兴趣谁做,我不感兴趣。 “倒不是。” 他依旧倚在门框上,松散道:“只是假的女朋友。我可以帮你应付傅祁川。” 我了然地看向他,“那我呢?又要答应你什么?” 无利不起早才是他的本性。 果不其然,他目光赞赏,“明白人。今年过年跟我回家,帮忙应付一下我爸妈。” “……” “你不亏。” 周放勾唇,笃定地开口:“你一个人,搞不定他的。” 他口中的“他”,自然是傅祁川。 “我考虑考虑。” 我随口说罢,反手合上了家门。 …… 傅氏集团的破产,让江城的名利场乱成了一锅粥。 都想趁机捞点什么好处。 这天,开完会回办公室的时候,江莱想起什么,忽然问:“对了,有没有人来买你手上的股份?” 我微愣,“什么股份?” “你们离婚的时候,傅祁川不是强行塞了百分之十给你吗?” 江莱好奇地问,又道:“虽然现在收购价格很低,但卖了总比砸在手里好。” “没有。” 我摇了摇头。 本来,想的是找机会把股份还给他,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 昨晚闹得难看,我也把这一茬给忘了。 不过奇怪的是,rf至今没打听过我手上的股份。 走进办公室,我问,“傅祁川自己手上的股份,卖了吗?” “早就卖了。” 江莱努努唇,“他脱手脱得最快。不然,只要有他在,那些股东说什么也会把股份留在手上的。毕竟,傅氏有今天,有他一大半的功劳,很多人都无脑信他。” 这是实话。 本来,我不太相信傅祁川会就这么放弃傅氏。 但最近的财经新闻,几乎被傅氏霸了板块,每天都离破产越来越近。 直到今天,rf集团的执行总裁岑野,已经正式进入傅氏,进行高层洗牌了。 江莱推了推我的胳膊,“要不,我帮你问问岑野?你也把股份卖了算了。” 我抿了抿唇,“好。” 反正傅祁川的也卖了。 江莱答应下来后,突然反应过来,“你不会想卖了后,把钱还给傅祁川吧?” “嗯。” 离这个婚,傅祁川没亏待我,已经让我盆满钵满。 这个股份,本来就是傅家的东西,不该再贪心了。 当时先接下来,也只是为了不耽误离婚的进程。 我拿起手机随意地翻了两下,眼神一顿,正要说话,江莱在我之先开口: “我靠,沈家这就解除和傅祁川的婚约了?当初死活缠着傅祁川,现在傅氏一破产,这翻脸的速度……” “我也看到了。” 我无奈地笑了一下,将手机随手丢到桌面,情绪没什么起伏。 沈星妤本来就是为了强强联合而联姻。 观望了这么多天,自然要趋利避害,及时止损。 而且,傅祁川来找我那晚,就料到会有今天了。 越这样,我越觉得他另有打算,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江莱感叹完,就给岑野打了电话过去。 “喂,岑总,您这会儿方便吗?” 岑野应该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江莱打开扩音让我一起听,笑意盈盈道:“是这样,你们rf最近不是在大肆收购傅氏集团的股份嘛,我朋友……你认识的,就是南枝,她手里有百分之十的股份。” 原以为,岑野会痛快答应。 那头却死一般的沉寂,片刻后,他轻咳一声,好似顶着什么人的压力一样,“阮总……是想卖掉股份?不考虑留在手里吗?” “是啊。” 江莱笑了笑,“前夫送的东西,留在手里干什么?晦气,还是换成钱实在。” “咳咳咳……” 岑野像被呛了一下,拼命咳嗽起来,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 不知是失手摔了东西,还是有人在发脾气。 岑野硬着头皮开口:“是,是这样的,我们目前暂停收购股份了。你们听我一句劝,把股份好好拿在手里,不出三个月,市值会比傅氏最顶峰时,还要翻上一番!” 江莱半信半疑,“这么短时间就能翻这么多?” “肯定能,甚至更多。” 岑野给出十分肯定的答复,“你好好劝劝阮总,谁来买都别卖。” “好嘞,我知道了。” 江莱眼睛亮了亮,又说了一番感谢的漂亮话,才挂断电话。 她狐疑,“你觉不觉得他有吹牛逼的成分?” 我摇了摇头,“……不像。” rf接下这个烂摊子,不说十成,八成的把握是有的。 毕竟,傅氏不缺别的,只缺资金。 只要有资金就能盘活。 可是,岑野怎么会这么好心,不仅不买走我的股份,还千叮咛万嘱咐? 有些奇怪。 这跟往我手里送钱没区别,作为一个商人,过分的好心了。 …… 和蒋桉一起完成了春款设计后,周老夫人和沈老夫人的私定款也顺利收尾。 我连轴转了半个月后,终于可以偷个懒。 这天,难得地一觉睡到自然醒,早餐还没来得及吃,就接到了江莱的电话。 “阮阮,你今天休息不了了。” “出什么事了?” 我一边倒了杯温水,一边问道。 江莱,“rf那边突然通知我,说他们大boss最近空闲下来了,要视察rf在国内注资的公司。” “我们,是第一家。” “视察?” 我微愣,“现在视察?” 临近年关,各项工作都已经进入收尾阶段,这个时候视察,不能说不行,只能说白跑一趟。 江莱也无奈,“谁说不是呢……你赶紧来一趟吧。” 我看了眼时间,“他们几点到?” “通知我的时候,已经要从rf出发了。” “……先不说了,我收拾一下。” 这个突然袭击,杀得我措手不及。 我也顾不上吃什么早餐了,匆忙化妆、换衣服后,就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抵达南希时,临近十一点。 许是江莱提前给员工下了通知,公司上下透出一种如临大敌的气氛。 我刚把包放下,江莱敲响了我的门,“阮阮,他们进电梯了!” “好。” 我本来还挺放松,不知道怎么有些紧张起来。 无端升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刚和江莱走到电梯门口,就看见了打头的男人。 穿着一身黑色手工西装,将手臂上的大衣递到助理手中,举手投足间,俨然是天生的上位者,衿贵又冷肃。 掀眸过来时,那双漆黑的眸子似要看到我心底里去! 第168章 金蝉脱壳 我懵了一下。 几乎是在瞬间就猜到了傅祁川现下的身份,可又不敢信! 他不是破产了吗。 原来只是金蝉脱壳…… 甚至这一番操作下来,他手中的权势比曾经还要鼎盛许多了。 我反应过来后,第一直觉是慌乱…… 自以为和他断开了,现在他却是我公司最大的股东? 我心里仍抱着一丝希望,或许他只是和岑野交好,顺道一起来视察而已。 岑野笑着介绍,“阮总,江总,这是我们rf集团新……新任副总裁,傅总。” 介绍出来的职位,要比岑野低一级。 可岑野一直落后傅祁川半步,说话间的肢体语言,骗不了人。 但他们是南希现在的大股东,我不想当面闹得难堪,只若有似无地笑了下,“是吗?不是说你们的幕后大boss要来吗,人呢?” 岑野笑着打哈哈,“是这样,他临时有事……” “好的。” 我没有再深究,江莱也看出了问题,不过多年的默契,让我们一个眼神就达成了一致,先顾好面上的事。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会议室,开了个掩耳盗铃的会后,岑野支开其他人。 而后,看向江莱,“江总,方便带我去你们设计部看看吗?” 这个意思再明显不过。 “岑总,南枝才是设计部总监,她更熟悉……” 江莱不放心我留在这里和傅祁川独处,当场就要拒绝。 我看着傅祁川气定神闲的脸色,打断道:“莱莱,你带岑总去吧,我正好有些事想问问傅总。” 有些话,总是要说开的,我不想再拖下去。 “阮阮……” 江莱迟疑了一瞬,见我执意,也不再坚持,领着岑野出去。 一时间,办公室只剩我与傅祁川。 男人视线直直地落在我身上,却没说话,等着我先开口。 无端有种他掌握了所有主动权的感觉。 我心烦意乱地起身,也不想兜圈子了,一针见血地开口:“你就是rf集团的幕后老板,对吧?” “是。” 傅祁川并未有任何避讳,连心虚都没有,声音低沉,“所以,可以考虑和好的事了吧?” “和好?” 我不理解他为什么总是可以轻飘飘说出这两个字。 他起身,单手撑着桌沿,微微俯身,轻蹙着眉心,“这是你那天自己说的话,忘了?” “……” 在他的反问下,我想起来了。 他是指那天傍晚在家门口,他问我是不是等他又成为“傅总”了,我们就能和好了后,我随口敷衍的那个回答。 回答过后我就抛之脑后了,难为他还记得。 我定定地盯着他,忽而,无奈地扯了扯唇,“傅祁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 他愣了一下,“嗯?” “一番动作,偷龙转凤,手段高明得不行。大家都以为江城变天了,但其实依旧是你,连沈家,都被你蒙在了鼓里。” 我看着自己曾经朝思暮想的男人,徐徐开口:“又一面和沈星妤联姻,一面背地里投资我,应该也觉得自己特深情?” “……” “傅祁川,在你预想的走向里,我现在应该感激涕零吧?”我嘲讽地开口。 “不是。” 傅祁川避开我的眼神,单手松了松领带,“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轻松点。” “好啊。” 我并不急于否认,淡声开口:“那开个价吧,把你们在南希51%的股份,退出去,我会更轻松。” 由始至终,我和他大概都从未真正了解过对方。 他曾经把我当成荒地里的野草,从不多看我一眼,现在又把我当成温室里的玫瑰,觉得只适合娇养。 而我对他,也连信任都没有了。 这样的两个人,何苦非要凑在一起。 他骤然看向我,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南枝……” 我笑,“不是说希望我过得轻松吗?” “有rf做后盾,你才会轻松。” “……” 我垂眸看向高楼下的车水马龙,沉默片刻后,有些怅然,“傅祁川,你从来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甚至,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给过我。”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说着,心绪复杂地看向他,“你在投资我之前,有尊重过我的意愿吗?你有让我知道,投资南希的人是你吗?!” “那你的意愿是什么?” 傅祁川少见的低声下气,眉眼清贵却染着柔情,“行,我和你保证,以后都尽可能尊重你的意愿……” 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我的意愿是,我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想也没想,直接否决,“这个不可能。” “你看。” 我了然地笑了起来,“你所有的尊重与为我好,都是建立在你自己的私欲之上。” 他想满足的人,从来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傅祁川狠狠拧眉,神情一冷,“你一直是这样想的?” “傅衿安天天闹腾,你一次次偏心的时候,你说只是为了报恩。” 再提起这些,我出奇地平静,“沈星妤出现,你丢下几句话让我相信你的话,就和我划清了关系。” “包括你现在一门心思地要和好,也只是因为你不习惯。” “你问过我吗,这些所有的事情,你问过我一句,我怎么想吗?” “我怎么想从来不重要。” “你只顾你自己的感受。我嘛,只要不死、不离开你,满足你那时有时无的占有欲就行。” “……” 傅祁川原本冰冷的神色,随着我的一句句话,露出了歉疚,“南枝,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可能确实不懂爱人,做过不少让你失望的事,但是,出发点绝不是你说的这样。” “傅祁川。” 在他疑惑却认真的目光下,我缓缓开口,“我不会和你和好的。” 当他的妻子,太难了,太累了。 有很多事,时至今日,我再回想起来也仍然觉得苦涩难耐。 傅祁川好似有许多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声音发紧,“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会原谅我了?” 我唇边溢出一丝苦笑,“我原不原谅你不重要,你要去问孩子,她原不原谅你。” 第169章 你记着,傅太太必须是你 傅祁川的身躯狠狠一僵,眸中的光一寸寸黯淡下去。 他比谁都清楚,我们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我们之间横亘着的,不仅是傅衿安或谁谁谁,而是一条活生生人命。 如果我和他和好了,那死去的孩子又算什么? “叩叩——” 门外,岑野敲响了玻璃门。 傅祁川冷声,“进。” 岑野推门而入,神色急切,“傅总,沈氏那边有所怀疑了,沈星妤带着人闯进了傅氏,下一步可能会往这里来。” “不急。” 傅祁川在商场上向来运筹帷幄,语气危险,“让ryan加快动作,三天内把项目吞下来,这样,等沈家发现也迟了。” 显然,rf集团与傅氏的合并,已经让他与沈家势均力敌,甚至更胜一筹了。 “是。” “出去,给我一分钟。” 傅祁川交代后,岑野快步离开。 待门重新合上的那一刻,傅祁川看向我,妥协又强势地开口:“你就当我是自私。总之,你记着,傅太太必须是你。” 扔下这句话,还没等我回答,男人已然阔步离开。 永远那么自信! 我只觉得自己前面那一堆话,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 根本扭转不了他已经决定的事。 江莱见我气得够呛,推门进来,“傅祁川和rf那边,是怎么个情况?” 我直说,“他就是传说中的大boss。” 江莱看上去没个正形,但最是嘴严,不该往外说的,就算喝多了,也没人能从她嘴里套出话来。 江莱被这句话干懵逼了,“??????” 我无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她气得原地跺脚,一把甩上门,低声咆哮,“敢情我们从傅氏离职,起早贪黑的创业,最后还是在给他打工???” 她这副模样,叫我心里的烦躁散去了几分,点头,“你总结的非常到位。” “……妈的,真不愧是老奸巨猾。” 江莱也没想到傅祁川会来这一出,好半天才接受了这个事实,“那我们怎么办?继续给他打工?” “不至于。” 我调整好心态,“有接近一半的股份在我们两个手里,他们也不插手公司决策,比给人打工还是要好不少。股份的事……我之后再找机会和他谈。” 按岑野的说法,我手中傅氏集团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最后会翻番。 我会有和傅祁川谈条件的资本的。 …… 晚上回家,我在地下车库和周放碰了个正着。 一个被我抛之脑后的馊主意,突然冒了出来,导致我看着周放的眼神,都有些发光。 “你什么眼神?” 周放戒备地看着我,“有事说事,别搞得跟狗见了肉包子似的。” 人挺好的,长得也帅。 就是可惜不是哑巴。 我惦记着正事,忍住回怼的冲动,露出这辈子第一个谄媚的笑容,“你那天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他大喇喇地往电梯间走去,斜了我一眼,“哪句?” “帮我应付傅祁川。” 除了周放说的那个办法,我想不到别的了。 拥有权势的那一方不点头,哪怕以死明志,也讨不到什么好下场。这个圈子里,从不缺少这样的破事。 可我要是和周家扯上了关系,那就未必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 周放迈进电梯,声线散漫,“我考虑考虑。” “……” 以我之道还施我身。 一模一样的话,砸我头上来了,我想也不想,“过时不候。” 他哼笑一声,“后天开始放假了?” “对。” 他没头没尾道:“那早上七点,出发回景城。” “……?” 我看向他,“不是你先帮我搞定傅祁川吗?” 他眼尾上挑,理所当然道:“现在是你求着我合作,不先给我看看你的诚意?” “……” 无商不奸。 傅祁川是,他也是。 想到什么,我提前给他打预防针,“我可以和你演戏,应付你父母。但是,我是离过婚的,他们肯定不会接纳……” 周放压根没往心里去,“那是我的事。” 电梯抵达楼层,我深吸一口气,“行,我答应你。” 话落,门也已经打开。 我们分道扬镳,只是一出去,我看见站在家门口的陆时晏时,有些意外。 陆家,居然还会允许他来找我。 周放余光扫了我们这边一眼,脚步毫无停留,开锁、进门、关门,一气呵成。 门外安静得只能听见冬夜的呼啸风声。 有了陆时静的警告,我当下有些局促,“学长,你,你怎么来了?” 陆时晏瞥了眼周放的家门,不答反问:“你怎么又和他在一起?” “楼下碰到了。” 我没当一回事,随口回答。 他神情稍缓,温和笑道:“我刚刚好像听见,你说答应他什么?” “……嗯。” 他和贺廷熟,贺廷又和傅祁川无话不说,我怕传到傅祁川耳朵里,选择了说一半留一半。 “答应了他一点私事。” 闻言,陆时晏不动声色地蹙眉,旋即,状似无意道:“在这边住得还习惯吗,要不要换个地方?” “习惯啊……” 我下意识回答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话锋一转,“是不是我住这儿给你带来麻烦了?如果是这样,我可以马上搬的。” 江莱那里,我随时都能过去住几天。 “麻烦?” 陆时晏有些意外我的反应,明白过来后,眉眼微沉,“是不是……陆家谁找过你了?” “嗯。” 我坦然点头,“不过,没和我说什么难听的话。” 话落,我微微垂下眼睫,趁机把话说清楚,“学长,我们还是做朋友吧,现在是,以后也是。” 就和陆时静说的一样,如果我不能让陆时晏及时止损,那只会给他带来更多麻烦。 陆时晏厉声,“他们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确实没说什么。” “那是因为他,还是因为祁川?” 说到“他”时,陆时晏的眼神看向了周放的家门口。 我弄不清为什么,他怀疑我和周放,比怀疑傅祁川还要多。 可是现在,我真的生不出这方面的心思。 傅祁川我做不到回头,而周放我也没想过高攀。 只想安安静静,把我爸妈留下来的南希经营好。 我摇了摇头,“都不是。” “南枝……” 陆时晏神色晦暗地看着我,眸中翻涌着许多情绪,“真的只能做朋友?” 我低头,“嗯,对不起。” “傻瓜,没关系。我说过的,你开心就好。” 他忽然伸手抚上我的脑袋,“那我们……就做朋友吧!” “嘶——” 随着他话音落下,我头皮猝不及防疼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他。 他脸上不知什么情绪稍纵即逝,眸光一如往常的温润,轻声道:“是不是弄疼你了?抱歉,袖扣不小心勾到了你的头发。” 第170章 你不喜欢他? 许是对他太多感激与愧疚,我没多心,笑了下,“没事,不怎么疼。” 他收回手,无声地叹息了一下,道:“快回家吧,我就是来看看你,看你没事就放心了。” “好。” 我冷得吸了吸鼻子,朝他挥手后,往家门口走去。 想到他刚才提房子的事,又回头看向他,“对了,学长,我会尽快搬家的……” 搬过来的时候,只以为是朋友关系。 如今知道了这些,又只想继续做朋友,还是少添麻烦的好。 “不用!” 陆时晏打断我,挣扎一番后,似妥协了,道:“你就安心住在这儿吧,对面住着周放……寻常人不敢来这里惹事,对你来说相对安全。” “谢谢……” “南枝,我们还是朋友。” 他看出我的不自在,索性摊开来说,“你不用因为我喜欢你,而有负担,而且你也没耽误我什么,现在不是说开了吗?那我们就继续做朋友,好朋友。你依旧是那个小学妹,我也还是你的学长。” “好!”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在他离开前,认真道:“学长,有你这样的朋友,对我来说是很幸运很幸运的事。” 被他,被江莱真心对待。 已经足够了。 陆时晏抿了下唇,瞥了眼窗外黑沉的夜色,莫名低声道:“真希望,你能一直这样认为。” 窗外有车子呼啸而过的嘈杂声,我没听清,凝眸看着他,“什么?” “没什么。” 他眸色深深地看向我,兀自失笑,“我说,我们永远都会是朋友。” “叮——” 电梯抵达。 在电梯开门前,陆时晏温声道:“你快回家吧。” “嗯!” 我用力点头。 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会随着这一次的分开,变得不一样了。 但我也无法强求什么。 电梯门打开,他正要进去时,周茉从里面出来,看见陆时晏有些惊讶,连忙道:“陆,陆总,你来找南枝姐姐吗?” 陆时晏微微颔首,“嗯,你是……小周总的妹妹?” “对。” 周茉点点头,“你要走了吗?前天的事,谢谢你,那个药很管用。” “嗯,不客气。” 陆时晏进电梯后,周茉待电梯门合上,才回头看过来,有些紧张地开口:“姐姐,你和陆总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我轻笑,“朋友,一直是朋友。” 她忽然抬起头,确认,“你不喜欢他?” “喜欢。” 在她又重新紧张起来的表情下,我失笑,“不过,只是朋友的喜欢,和爱情完全不同。” “哦哦哦。” 周茉点头如捣蒜,明显松了口气。 见状,我懂了点什么,不过碍于年轻小姑娘的面子,也没追问什么。 只是担心她的身体,问了句:“我刚听你说药,什么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 素来外向的周茉,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脑袋恨不得埋到地缝里:“就是前天晚上我出去玩,那个突然来了,肚子疼,又弄脏了裤子……正好碰到了陆总,帮我买了东西和布洛芬。” …… 腊月二十八一大早,没等周放来敲门,我就起来了。 收拾好后,推着一大一小两只行李箱出门。 对门也正好打开,周茉看见我,十分兴奋,“姐姐,你真的和我哥一起回景城?!” 我点头,笑吟吟道:“对啊,你呢?要过年了,什么时候回去?” 就算不和周放达成合作,我也是要去的。 沈老夫人和周老夫人的衣服,得送过去。 私人定制,付费的不只是东西,还有服务。更何况,南希还等着这两位老夫人帮忙打打招牌。 这一趟,我必须亲自跑。 “和你们一起回!等我一下!” 周茉敞开着门,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回去,找了个双肩包往里面一顿塞,然后出来。 “周茉,你大清早的在家跑酷??再吵你自己搬出去住,又不是没房子!” 客厅方向,周放发出一声烦躁不堪的咆哮。 说我起床气重,明显他的更吓人。 周茉“嘘”了一声,“你这么凶干什么,南枝姐都在门口等我们了,你还不起来!” “再睡三分钟。” 说完这句,又恢复了安静。 我抬手看了眼表,很好,离他自己和我约的时间,只剩五分钟了。 出人意料的是,七点整,他松松垮垮地走出了家门。 敢情三分钟睡觉,两分钟刷牙洗脸。 谁家富二代对自己的形象这么敷衍。 刘海凌乱散落在额前,毛茸茸的像个鸡窝,困倦地半眯着眼,一副生人勿进模样。 偏生,他皮相好,骨相也好,这么凌乱无序的,身上那种张扬肆意的感觉却更勾人了。 余光瞥见我,他掀了掀眸子,“你给她下降头了?” 我懵,“啊?” “以前说什么都不肯回去,过年都是自己在外面过。” 周放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低哑,“刚知道你要去之后,破天荒改了主意。” “可能就是突然想回去过年了?” “不可能。” “为什么?” 我没忍住,追问了一句。 他也没瞒什么,“她不喜欢我爸,从小就很少回家。不然,你以为沈家那对母女,为什么不认识她?” “她和你爸关系很差?” “他都不是我爸!” 我刚问问完,周茉背着她的双肩包跑了出来,斩钉截铁地说道。 周放冷声,“你要么别回去,回去就放聪明点。” “你们就是一丘之貉。” 周茉不服,看向我,“姐姐,我和你说,你哪怕和傅总复婚,都千万不能和他这样的在一起。” “?” 周放伸手揪住她的耳朵,“周茉茉,你少毁我名声。” “你急什么!” 周茉梗着脖子,还在挑衅,“你不是一心只有清梨姐吗,怎么最近总在乎我在南枝姐面前怎么说你,难道你移情别恋了……” “滚蛋!” 周放一把松开她,一个字的辩解都没有,但整个人气压低了不少。 去景城的路上,车内沉寂得可怕。 周放坐在副驾驶,一上车就睡了,跟没骨头似的懒懒歪在座椅里,冷漠又安静。 周茉几番想和我叽叽歪歪,顾忌到刚刚惹完他,又不敢吭声。 最后实在憋不住,从包里掏出两个耳塞递给我,示意我让周放戴上。 “……” 我接都不敢接,用口型道:“你去。” “他会骂我……” 周茉欲哭无泪,“你放心,他应该不会骂你的……” 话落,耳塞直接塞进了我手里。 我头疼不已,在周茉充满期待的眼神下,顶着压力开口:“周……” “吵死了,拿来。” 第171章 觉得自己在背叛她 活阎王的睡眠浅得不像话,也没摘眼罩,长手凭着对车的熟悉,往后一伸,摊开手心。 我如蒙大赦,把耳塞放进他手心。 他三两下戴好耳塞,又睡了。 周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贴过来,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嘀咕起来。 “姐姐,我刚刚是故意气我哥的,其实他是很好的人。” “嗯?” 我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和我说这个。 周茉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和我爸关系不好,是因为他在外面的女人找上了门,我恨他,恨他背叛我妈。” 我愣了愣。 “我小时候体弱,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养在院子里。” 周茉,“那次过后,就直接搬出了周家公馆,甚至还怪过我哥,他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离开。” 我敛眸,“他……应该比较早熟吧。” “是啊。” 周茉叹了一声,自责地开口:“后来我才知道,他远比我聪明,也比我理智,只有像他那样,才是对的。” “否则,就是把本属于我妈和我们的一切,拱手让人。” “是我太幼稚任性了。” 闻言,我安慰道:“你也没做错什么,每件事,只要不伤害到别人,怎么选择都没关系。” 她当时应该还挺小的。 小的时候,有几个人能做到深思熟虑,顾全大局。 “不是的,我做错了。我一边搬出周家,一边依旧在享用周家权势带来的便利。” 周茉摇头,“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我哥在背负属于我的那份责任。”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但是他应该从没怪过你。” 周放那个人,看上去什么都不上心。 但能看出来,他很看重周茉这个妹妹。 沉默片刻后,周茉突然叫了我一声,“姐姐。” “嗯?” 她犹豫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开口问:“陆总……只喜欢你这个类型的女生吗?” 我微怔,意外她的坦荡,回以坦然,“我不确定,但能让你安心的一点是,我和他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不会再有什么朋友关系之外的纠葛。” “那他……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 “周茉!” 周放冷不丁咬着牙开了口:“不管你在想什么,给我死了这条心。否则在你被他卖了去数钱之前,我先打断你的腿。” 音色冷沉,润着化不开的痞厉。 周茉吓了一跳,又急又恼道:“你怎么这样!偷听我们聊天!” “谁偷听了?” 周放摘下耳塞,丢到她身上,“你赶紧去给个差评,什么破耳塞?还不如塞两团空气,空气至少不会让人耳朵疼。” “……” 周茉气得跺脚! 周放,“我说的话,你最好放在心上。” “知道了!” 周茉不爽地应下,又道:“我只是觉得他温柔体贴,要是联姻也多少算个助力。” 周放散漫开口:“我混得这么差,需要你牺牲自己的人生?” “哦。” 周茉回答的简单,语气却软和了下来。 不过,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丫头没死心。 只是不想惹周放生气。 …… 抵达景城后,周放先把周茉送回了周家公馆,就带着我直奔沈家老宅。 沈家老夫人看见我们到访,开心不已。 她和周放聊着天,我在一旁,把给她老人家做的那几件衣服挂起来,仔细熨烫。 “南枝!” 老夫人佯装不满,起身把我拉到沙发上,“这些事佣人会做,你就坐下来喝喝茶,陪我聊聊天,什么事都非得亲力亲为不成?” 我失笑,“这本来也是我分内的事嘛。” “你这丫头。” 老夫人握着我的手,看向周放,“你刚说,准备让南枝帮你糊弄父母?” 周放和老夫人的关系,深厚得无话不说,“是。” 老夫人不放心地看向我,“他没逼你吧?” “奶奶,您把我当什么人了?”周放哭笑不得。 我也笑了笑,“没有,我也有事求他呢。” 老夫人没追问是什么事,只提出一点不满意的地方。 “清梨……恐怕是回不来了。” 老夫人忍下泪意,看向周放,端的是长辈姿态,“你和南枝,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我都乐见其成。只有一点,就算是作戏,也没有头回见父母,就在你们周家过夜的道理。” “她这几天都住我院子里吧,每天晚上十点之前,给我把人送回来。” “奶奶……” 我心头一暖。 老夫人拍着我的手,认认真真地看着我,“你一个女孩孤苦无依的,不容易,我既然让你唤我一声奶奶,以后就能给你当一天靠山。你,愿意吗?” 别说是我了,就连周放,听见这话都有几分诧异。 脸上的表情,突然寒了一瞬。 我知道,他在替沈清梨不平。 沈星妤在沈家父母那里,替代了沈清梨,而老夫人坚持了这么多年,现在也要用我当替身了吗…… 所以,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要摇头,就见周放又放缓了神情,道:“听奶奶的吧。” 我拿不准他的意思。 中午在沈家吃完饭后,我趁身边没人的时候,解释起来:“我也没想到奶奶会突然说那个……” 周放垂眸觑着我,有些不解,“阮南枝,你遇到事情为什么总是先解释?这件事,错的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奶奶,但唯独不是你,你为什么要解释?” “我……” 我不知道。 可能是沈家的门楣太高,一不小心,就会被人以为别有用心。 我活得太谨小慎微。 周放骤然起身离去,走到一半又回头过来,拽起我的手就离开餐厅,一路将我拉进上次那个院子。 沈清梨的院子! 他松开我的手,推开大门,看着屋内的陈设,缓了许久,薄唇翕动: “我不怪奶奶,因为连我自己也经常觉得你就是她。如果不是奶奶的身体经不起大喜大悲,我甚至想过直接拉着你们去做亲子鉴定。” 我抿了抿唇,“你不是查过了吗……” 上次我被林国安弄得怀疑自己身世时,陆时晏也帮我查过了。 我一直都是阮南枝,而非沈清梨。 周放睨着我,自嘲地笑了下,“讽刺吧?现实告诉我,你不是,但潜意识又一次次逼着我靠近你。” 他闭了闭眸子,脸上划过痛苦的神色,挣扎又矛盾,“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在背叛她。” 第172章 周放喜欢你 我心脏似被什么揪了一下。 就如周放所说,是潜意识里的,并不知道从何而来。 看着他神情中的难过,我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尖,抬手想揉揉他的脑袋。 却在手伸到一半时,回过神来,顿在半空中,迎着他褐色的眸子,轻声安抚:“周放,她不会怪你的。” 他亮了一瞬的眸光,随着我动作停顿,恢复平淡,“你不是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想。” “但我有和她差不多的经历。” 我垂了垂眸子,苦涩道:“都是曾经过得很好,突然没有了父母,只能靠自己,拼命又努力地活着。” 我重新看向他,轻轻一笑,“如果我是她,一定不会怪你。她……应该也不会的。” 过得艰难的人,更能懂得感同身受。 他能够等这么多年,已经足够了。 他有些动容,难得不带棱角与锋利,“你这些年……觉得辛苦吗?” “小时候觉得。” 我吸了一口长气,环视着屋内有种说不上来熟悉感的陈设,笑了下,“后来久而久之,习惯了。这几年,在傅家过得那么优渥,也更加谈不上辛苦。” 周放觑着我,“那你,每天过得开心吗?” 我哑然失笑,走到院子里,“周大少爷,大多数人能好好活着,就用尽全力了。怎么可能每天开心?” “是吗?” “那你呢?你开心吗?” 周放也迈着长腿出来,转身关上门,斜了我一眼,“明知故问。” 他并不开心。 大抵,从沈清梨消失后,他就再也没开心过。 “噢。” 我耸了耸肩,没再接话。 他领着我往沈老夫人的院子走去,“奶奶想留你在沈家住,不过,你如果想住酒店也可以,我去和奶奶说。” “不用。” 我摇了摇头,“我留下来陪陪奶奶吧。” 可能是从小没有体会过被隔辈疼的感觉,我很喜欢和沈老夫人呆在一起。 不觉得局促,反而感到温馨自在。 …… 周放回到景城,自然比在江城要忙得多。 下午,接了通电话就先走了。 沈老夫人见他彻底走出院子,忽然意味深长地看向我,“丫头,你对阿放这孩子,有没有点什么想法?” 我被问得一个激灵,连忙回答,“没有。” 老夫人问得犀利,“是没有想,还是不敢想?” “……” 我垂下脑袋,看着地面铺得平整的木纹砖,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个问题,我没有想过。 离婚后的日子,我只一心盼着能过得安稳,情爱方面的事,还没想过。 可能……实在实在有被周放触动到的时候,也都立马按捺下去了。 老夫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和我说实话。别因为我是清梨的奶奶,就不敢开口。阿放等了二十几年,他太对得起清梨,对得起我们沈家了,往后,我希望他对得起自己。” 我默了默后,回答道:“没有想,也不敢想。况且,他喜欢的是清梨,我和他最适合当普通朋友。” “不敢想……” 老夫人话音顿了一瞬,无视掉我的后半句,只问:“是因为你离过婚?” 我诧异地抬头,“原来您知道?” “傻孩子。” 老夫人笑了笑,“我要是对你不知根不知底,怎么会把你往家里带?我还知道,你的前夫是傅祁川。” “那……” 我想到什么,忍不住问道:“上次沈小姐带傅祁川回来的时候……您就已经知道了?” “我就是故意为难他的!” 老夫人扬了扬眉,“谁让他连自己的媳妇,都护不住,活该。” “没错,他活该。” “你听奶奶一句劝,傅祁川好是好,但他心思太重,你和他过日子,会过得太累,太苦。” “奶奶,我们已经离婚啦。”我笑。 老夫人探究地追问:“你对他,当真死心了?” “死心了。” 我看向自己的腹部,酸涩道:“我们差点有过一个孩子,但他为了救另一个人,放弃了我,孩子也没了。” 彻彻底底的死心。 就是在那一次。 后来种种,更多的只是觉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破镜就是破镜,再怎么费时费力粘合在一起,那些裂痕都会时时刻刻提醒你,有些伤害真实的存在过。 能破镜重圆的,从来都只是没真正死心的人。 老夫人激动起来,“那你就更该看看阿放了!我和你打包票,他是个实打实的好孩子,别看他什么都不当回事,但什么事什么人,一旦被他放在心上,那就是一辈子。” “奶奶,”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暂时不想考虑这方面……” 被辜负、被背叛与放弃,这种事,经历一次就足够了。 而且…… 老夫人一语中的,“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离过婚,配不上他?” “嗯。” 自古以来,大家都秉承一个原则:二婚的女人不值钱。 连陆家,听说陆时晏对我有意,都要想方设法的阻拦。 更何况是周家这样的名门世家。 “你一个年轻人,怎么比我这个老太太还迂腐?” 老夫人嗔了我一眼,声音四平八稳道:“我告诉你,一个男人或者家庭对你如何,从来不是取决于你头婚与否、漂亮与否,等等等等,只取决于他们素养如何。越是有问题的家庭,才越需要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证明自己。” “周家,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他们不可能在意这些东西。” …… 老夫人说的话,好像一粒石子,砸在了我的心里,但很快归于平静。 和周放…… 可能是知道,自己撑死也只能当个替身,所以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现在……也还是不想的好。 就算周家不反对,我也只会自讨苦吃。 腊月二十九,我去周家给周老夫人送衣服。 周放不在家。 周茉倒是在,留我一起吃午饭,哄得周老夫人连连大笑。 吃完饭,她拉着我去了房间,小心翼翼地和我打探起陆时晏的喜好。 我挑眉,“你昨天不是答应周放了?” “阳奉阴违嘛。” “好吧……” 不过,我对陆时晏的喜好了解得也不多,只简单和她说了一点。 她还拿着笔记本认认真真地记着,最后聊完,收起笔,她突然开了一句:“姐姐,我哥肯定喜欢你。” 第173章 违背一次自己的初心 我一怔,“?” “你相信我。” 周茉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副确有其事的样子,“他现在就只是在天人交战,他喜欢你,但又怕喜欢你。” 我笑了下,“你别瞎猜,他喜欢的人是沈清梨,我只是因为眉眼和她比较像……” “不是的!” 周茉一口反驳,“我哥不是这种人,这些年,有很多人,比你还像清梨姐,但他从来没用正眼瞧过。不是我说他坏话,他一向无利不起早的,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你。” “他那是……” 我想要反驳回去,说到一半,却找不到理由。 金世杰那次,和沈母逼着我在雪地下跪……好像都不是顺路救的。 事后,他也没要求过我答应他什么。 …… 离开时,我还有些心不在焉。 昨天奶奶有意撮合,而今天周茉又和我说了这些。 再心无旁骛,也多少会受到影响。 只是,我没想到一出周公馆大门,就看见了一辆眼熟的库里南。 我加快步伐,往奶奶安排送我过来的那辆劳斯莱斯走去。 临要上车,一只手蓦地控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恼了,“傅祁川,你干什么?!” “带你回家过年!” 傅祁川声音很闷,透着些疲倦,但手上的力气一点都不小。 我觉得无比可笑,“回哪门子的家?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连结婚纪念日都和别人过的人,现在和我说回家过年。 “没有关系那就再重新有关系。” 他偏执得可怕。 我拼命挣扎,“但是我不愿意……” 他猛地转过身,一把将我抵在车身上,双眼通红,不知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额间青筋爆起,“那你愿意和谁有关系,和周放?!你大过年的跑来景城干什么,你要和他过年是吗?” 我冷笑,“轮不到你来管,离了婚,我想干什么都是我的自由。” “南枝,我可以给你自由。” 他眸光深深地看着我,叹了口气,似软和下来,“但前提是,你不能和其他男人保持点距离……” “傅总这话说的搞笑。” 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嗓音,“我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到你给她自由了?” 傅祁川瞳孔一紧,高大挺拔的身躯,骤然狠狠僵住! 周放狭长的眼尾轻挑,朝我招手,“还不过来,等着我揍他?” “阮南枝!” 在我正要趁着傅祁川走神,抽身的空档,他忽然暴戾地叫了一声,声线却在轻颤,“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我偏开脑袋,“是。” 他厉声,“你看着我说!” “是!” 我来了脾气,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双眸,一字一顿道:“我和他在一起了!你满意了吗,可以松开我了吗?” 桎梏在我手上的那道力气,瞬间消失。 我也分不清他是愿意松开了,还是没了力气…… 很快,黑色库里南扬长而去。 只是这一次,我再也没有昔日那种被丢下的感觉了。 更像是重获新生。 周放轻嗤一声,嘲弄道:“舍不得的话,我去帮你追回来?” “周放。” 我看着不远处玩世不恭的男人,尽可能语气轻松地开口:“你刚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是单纯的想帮我?” 没有几个人,顶得住一个处处讨喜的男人,几次三番的救你于危难。 所以,有些话还是说开得好。 他轻轻蹙眉,“有区别?” “有。” 我弯了弯唇,鼓足勇气道:“如果是后者,我担心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他哼笑一声,“担心?难不成我喜欢你,会让你寝食难安?” “差不多。” 我坦坦荡荡地开口:“你性格好,家世好,又专情,被你这样的人喜欢,很难不动心,但也恰恰因为这个,我们不可能。” “不可能?” “对,不可能。” 我深吸一口气,眼神认真地看着他,“我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了,不可能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你的专情,对我来说,是缺点。” “刚才你帮了我,我也会帮你应付你父母。除此之外,我们都理智一些。” …… 晚上,我在奶奶安排的客房洗漱后,躺在床上,却依旧清醒。 白天,周放是怎么回答我的呢。 他说,阮南枝,别以为只有你害怕。 没等我深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就把我塞进了车里,让司机送我回来。 我放平枕头,正要关灯睡觉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周放。 我皱了皱眉,接通,“喂?” 电话那头,他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出来。” “快点,冷得慌。” “哦。” 我起床抓了件长款羽绒服,一边穿衣服一边出门。 埋头拉拉链时,毫无征兆地撞上一道坚硬的胸膛,我在惯性下连退两步,猛地抬头! 路灯下,周放倚着车身,被我撞得倒吸一口凉气,眉心一拧,“大晚上被我叫出来,不爽到要自寻短见?”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我摸了摸鼻子,“没看路而已……你也知道是大晚上?什么事?” “阮南枝。” 他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眼底泛着细微波澜,音色沉冷,“以大年初一为期限,如果到那天,还没有她的任何消息传来,我就不等她了。” 我浑身一怔。 自然知道他说的不等了,是什么意思。 我指甲下意识地陷进手心,整个人都有些茫然、局促与混乱…… 须臾,我讷讷地看向他,“你明明说过,你不会放弃她……周放!” 他忽然伸手将我揽进了怀里,薄荷气息混合着冬夜的凉气,萦绕在我的鼻尖。 “提前透支一个拥抱。” 不过,他很有分寸,很快就松开了我,敛下素日的漫不经心,眸色缱绻,字字清晰又深刻,“我本来不确定的,但今天看见你和傅祁川在一起的时候,我控制不住,想违背一次自己的初心。” “……” 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有些手足无措,与以往那种干见不得人的事,被他抓包时的那种心情全然不同。 很奇怪、混乱且久违。 我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你哪里来的自信我会答应?” “我哪里都有自信。” 周放转身拉开车门,拿了个东西递给我。 我纳闷,没伸手接,“这什么东西?” “刚和他们宵夜。” 他破天荒地也有些不自在,“他们给女朋友打包吃的,服务员下错单,多出来一份,便宜你了。” “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也很想上头,但理智驱使我冷静下来,“你就这么确定,这两天不会传来她的消息?” 不过说这话时,我并没想到,自己说话这么灵。 他的手机几乎在下一秒,就响了起来。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倏然站直身体,手中的夜宵都险些掉落。 他问,“消息可靠吗?” 第174章 她们是白月光、是朱砂痣 这还是周放头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 说不上来是紧张、激动、还是慌张…… 总之,和他平日里那副桀骜不羁的模样一点都不搭。 我好似在这一刻,在他身上看见了昔日的傅祁川。 一瞬间,我愈发冷静,甚至冷血,敛下所有险些破土而出的情愫,利落转身。 “嗯,你继续说。” 周放电话还未挂,一个大步上来,单手将我揽进怀里,不论我怎么反抗,都被他禁锢得死死的。 那头又说了几句,他淡声,“长点心,别被人带沟里去了。我哄完人就过来。” 话落,他掐断电话,手机丢进裤兜里,大手捏住我的脸颊,把我脸都挤变形了,他却幽怨道:“你跑什么?我刚说的话,你听没听见?” “松开我。” “……咳。” 许是我被他掐住脸颊说话的模样有些滑稽,他哼笑一声,不听,还又捏了捏,“你先回答我,答案我满意了,就松。” 我一把拍在他的手上,逼他松手后,轻轻抿唇,敛下涩意,“周放……小周总,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想玩,也玩不起。” “玩儿?” 周放脸色微变,舌尖不爽地抵了抵牙齿,“你觉得我在和你闹着玩儿?” “不是吗?” 有雪花簌簌落下,我冻得缩了缩脖子,“就像你刚说,如果这两天没有沈大小姐的消息,你就不等了,但刚刚不是有消息了吗?可你还是在追问我,你是觉得我是备胎,还是她是?” 这个备胎,自然是我。 这两天,奶奶也好,周茉也好,和我说了不少,我也差点当真了。可此时此刻清醒下来,我看着眼前不可一世的男人。 以他的条件,大把家世好的漂亮千金趋之若鹜,轮八辈子,也轮不到我。 我和他的差距,比曾经和傅祁川的,还要大。 周放身上染着酒气,眸光却清醒得可怕,他扯了扯唇,语调一如既往地不走心,“你当我是傅祁川?” “不知道。” 太冷了,我吸了吸鼻子,裹紧羽绒服,垂头踢着一颗鹅卵石,声音清浅,“我只知道,你们都是男人,她们是白月光、是朱砂痣。” 只有我,是蚊子血、是饭粘子。 头顶上方,周放沉默了一瞬,旋即,不以为意的笑了一声,“有没有可能,我就喜欢大米饭?” 我微顿,下意识仰头,“嗯?” “嗯屁。” 他弹了下我的脑门,把夜宵塞我手里,“多的我不敢承诺,但阮南枝,我绝不是傅祁川。行了,进去吧。” “我不需要你的承诺。” 承诺我听了太多了。 再也不会信这种缥缈虚无的东西了。 承诺只能说明,出口的那一刹那可能是真心的,就像瓜熟蒂落的那一瞬间,肯定是甜的。 但时间一久,甚至不需要一两年,只要一两天,被雨水一淋,阳光一照,就烂了臭了。 …… 次日,是大年三十。 沈家老宅的年味极浓,红灯笼高高挂起,窗户上都贴着各样窗花。 管家还在招呼着佣人四处贴春联。 很热闹喜庆。 我一下楼,沈老夫人就精神矍铄地朝我招手,“南枝,快,刚蒸好的饺子,趁热吃几个。” 老夫人待我很好,有些时候,我都忍不住晃神。 好像自己有奶奶了一样。 “好。” 我乖顺地走过去吃了几个饺子,才笑着看向老夫人,莫名有些不舍,却只能开口:“奶奶,这两天打扰您了,我待会儿要回江城了,提前祝您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怎么就要走了?你不是还要帮阿放……” “他……” 我敛下心绪,“他应该用不上我帮忙了。” 他正儿八经的白月光大概就要回来了。 “什么意思?他不用你帮忙,你就不管我这个老太太了?” 老夫人佯装生气道:“我还寻思总算有个贴心的人能陪我过年了,你就要回去了?大过年的,就安心呆在这儿,陪我一起过!” “奶奶……” 我看着老夫人这样,有些动容。 可也知道,自己再呆在这里,怕是不合适了。 老夫人拉着我的手,“你回去了也是自己一个人,就听我的安排……” “奶奶!” 突然,一道跋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沈星妤一家三口齐齐出现。 她踩着短靴蹬蹬蹬跑到老夫人身边,“奶奶,阮小姐要走,你就让她走好了,反正很快,你也顾不上她啦!” 老夫人不悦地看向沈父沈母,“你们自己看看,宠了个什么玩意出来?一点教养都没有!” 沈母脸色一沉,用胳膊肘抵了抵沈父。 沈父无奈,在婆媳之间当起了调和剂,“妈,大过年的,您何必这样……” “我怎么样了?” 老夫人不满,冷着脸,“我多少年前就说过了,过年过节,我们各过各的,我不打扰你们,你们也别来扰我清净!” “奶奶!” 沈星妤刚被骂得丢了面子,气鼓鼓的,“你讨厌我就算了,难道连你的亲孙女,你也讨厌?” 老夫人神情一肃,“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啊!” 沈星妤故意卖了个关子,朝我冷笑了一下,才继续道:“你的亲孙女马上要回来了,她一回来,你本来就顾不上阮小姐了嘛!” “你从哪里来的消息?” 老夫人激动得红光满面,扶着沙发就站了起来! 沈父沈母也是脸色大变,沈母一把抓住沈星妤的胳膊,迫不及待地追问:“你说的是真的?清梨找到了?!” 沈星妤看见他们一个个都激动起来,捏紧了手心,垂眸划过一丝复杂,笑着开口:“是啊!你们看。” 话落,她将今早的报纸放到茶几上。 我视线一扫,就看见了硕大的标题,——周放找回失散多年的未婚妻。 还配了两张照片,一女子欲扑到周放的身上,眼神发怯。 任谁看了,都会平生出几分保护欲。 第二张,却是周放抬手挡住了她的动作。 老夫人戴上老花镜,拿起报纸一看,就哼了一声,“这不是我的清梨!又是无良媒体在胡编乱造!” “您不信?” 沈星妤扬唇,“那就等做亲子鉴定吧,等做了,就什么都明了了!” 原本,以她的性格,找回了沈清梨,她该恼怒才对。 现在看着她好似一点都不在乎,还替沈家高兴。 沈母看了看照片,倒没像老夫人那般,分不清喜怒地看向我。 端得是主人的姿态,“阮小姐是现在走还是待会儿走?我安排司机送你!” 逐客令下得直截了当。 第175章 他才是周放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夫人瞬间就怒了! 她满脸怒容地看向沈母,“谁给你的本事到我院子里来赶客?” “奶奶,没事!” 我记得周放说过奶奶身体经不起大喜大悲,连忙安抚,“我本来就是要走的,待会儿……周放应该就会带沈小姐回来见您了。” 这种阖家团圆的认亲现场,我一个外人,不应该在。 奶奶还想挽留,但见我坚持,也没再说什么。 我早上下楼前就收拾好的行李,很快就拎着行李箱重新下来,沈母送我出院子,走到老夫人听不见的距离,才语带厌恶地开口。 “以后没什么事,就别再来了。我们沈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往上攀的!” “沈夫人。” 我脚步未停,也没看她,只不卑不亢地接话。 “我知道你讨厌我,因为你要替你的宝贝女儿除掉我这个前妻,我们一开始就站在对立面。但是,我也要和你说一声,我只是凑巧合了沈老夫人的眼缘而已,对攀上你们沈家没什么兴趣。” “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她压根不信,视线看向我推着行李箱的手,“这只镯子是老夫人给你的吧?” “嗯。” “呵!” 她鄙夷地冷笑一声,“大街上的乞丐也就是你这般做派了!” 我忽而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语气清冷,“那你呢?你向来是这种咄咄逼人,高高在上的做派吗?” “阮南枝!!” 许是没想到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只这么一句话,她就听不下去,面容阴冷,“别仗着有老夫人,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你还想把我怎么样?!” 我瞥向昨夜刚下完的积雪,讽刺道:“再让我在雪地里下跪?沈夫人,你宝贝女儿的黑料,还有不少吧。” 她画着精致妆容的眼睛瞪向我,气得咬牙:“上次的事当真是你做的!” “你猜?” 我扔下这两个字,也不再迎合她的脚步,推着行李箱阔步离开。 这是那天周放从雪地里把我救走后,所说的话给我的启发。 反正,不管是不是我做的,她都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不如把这事揽到我身上来,她们反而会有所忌惮,再怎么想弄死我,也要顾及名声。 …… 出了沈家大门,我正要自己叫车时,管家追了出来。 说老夫人不放心,让他务必安排司机送我。 离开景城的路上,我思绪有些繁杂。 给江莱发消息,问她落地三亚没。 她今年的计划是去三亚过年,看看有没有艳遇。 也是因为这个,我才会答应周放,大过年的来景城帮他应付父母。 消息刚发出去,车内电台就突然提醒:“南江高速,景城至江城路段发生连环车祸,拥堵严重,将暂时进行封路处理。雪天路滑,请广大车友……” 司机缓缓踩下刹车,有些犹豫,“阮小姐……” 我了然,“您送我去附近的酒店吧,辛苦了。” 正逢过年,又是下雪又是封路的。 绕低速的话,一来一回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了,谁都会想赶回来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 好巧不巧,距离最近的,就是周放上次给我定的那家六星级酒店。 我也懒得再折腾,一咬牙就开了房。 拿到房卡,也正好是上次那间房。 “阮阮!!你回江城了?!”到房间刚打开暖气,江莱的电话就弹了过来。 “没呢。” 我有些无奈,“本来以为中午能到,结果封路了。” “谢天谢地!!” 江莱狠狠松了一口气,“你在哪儿呢?快给我个定位。” 我一想,“你来景城了?” “对啊!” 她声音明媚,有些生气,“本来中午的机票,结果看到周放那个王八蛋的新闻,我怕他撂下你一个人过年,就直接开车来景城了,这会儿下了高速才看手机。” 我眼眶一热,又哭又笑,把定位给她发过去,“那你的三亚呢,不去艳遇了?” “艳遇重要还是你重要?我才不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 她不以为意,又笑嘻嘻地话锋一转,“再说了,我听说景城也挺适合艳遇的。”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我忍俊不禁,“只能吃喝玩乐一条龙全包,聊表心意。” 其实,我和她之间,钱就差混在一起用了。 谁也不在意这些。 不过,她闻言,也十分配合,“阮总阔气!小的立马来抱大腿。” 江莱一赶过来,我的心情立马好了许多。 她站在窗边欣赏着景城的雪景,“周放那个新闻,你怎么想的?” 我愣了一下,“什么什么怎么想,我有怎么好想的。” “和我还装。” 江莱戳了戳我的脑袋,“他对你有意思,你对他,应该也不至于是封心锁爱吧?” “一点点。” 我坐在沙发上,蜷着腿,伸手比出一点点的距离,眨了眨眼睛,“就是那种,可以有,也可以没的程度。” 我过了会任由爱意肆意生长的阶段。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那就行。” 江莱点点头,在我身旁坐下,“他等了那个沈家大小姐那么多年,你要是还不清醒的往上面撞,就是上赶着去当炮灰。” “嗯,我心里有数的。” 我和他,确确实实不太可能。 江莱关不住,拉着我去景城的古城溜达了一圈,这两年旅游业景气,过年也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周放给我打了通电话,我没听见。 再回过去时,他也没接听。 晚上,我和江莱回酒店换了套衣服后,就去了楼下的酒吧。 我五味杂陈,她更是。 贺廷今天办婚礼。 虽然他们分手了,圈子却是共通的,别说她了,我的朋友圈一刷,都全是贺廷的婚礼照片。 挺扎心的。 喝着喝着,我眼前的人都开始叠影了。 好在,这就在酒店里,随处有保安,很安全。 江莱心里有情绪,也喝得很多,她一身酒气,凑过来看我,“你是不是……是不是喝醉了?” 我拼命摇头,“没有,没醉。” “哦……那我们继续喝。不醉不归,去他妈的傻逼男人!” “嗯!” 我打了个酒嗝,“没事的,莱莱,贺廷一点都配不上你……” 说着,想站起来抱住她,却脚步不稳,左脚绊右脚,直直朝另一侧摔下去。 未曾想,被一个人稳稳接住! 我一把推开,迷迷瞪瞪地回头看向来人,头重脚轻得不行,只觉得有张脸在我眼前晃啊晃。 “周……周放?” “……” 男人脸色沉得可怕,抓住我的胳膊,不让我倒下去,看向江莱,嗓音沉缓,“你还行?” 江莱大手一挥,“我当然行!小周总,你先送她回房间吧!” 男人气压又降了不少! 我站在他身旁,都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周放,你,你今天怎么这么像那个谁……” “像谁?” “傅……傅祁川。” “……住几楼?” “19!” 我把房卡从包里掏出来,塞进他手里。 临出电梯时,我半眯着眼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你怎么有空来找我?” 他拉着我走出电梯,“我怎么不能有空?” “不是找到沈清梨了……” 说话间,我感受到一道犀利的目光,往不远处看去,就看见漫不经心倚靠在我房间门口的男人,忽然一懵! 周放?! 他才是周放,那…… 我似清醒了一瞬,甩了甩脑袋,睁大眼睛看向身侧的男人,猛地挣开他的手,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第176章 你怕谁误会? 尽管走廊地面铺了绵软的地毯,但尾椎骨重重落地的那一刻的疼痛,还是让我混沌的大脑找回了少许清明。 带着我上来的人,是傅祁川。 我居然认错人了。 许是感受到我的抵触,傅祁川怔愣片刻,逆着光,讽笑一声:“你铁了心要和他在一起?等着他迎娶沈家大小姐的时候,你好给他们当伴娘?” 周放的嘴向来损,“你这是特意以己度人来了?” 他仗着腿长,几个大步迈到我面前,将我从地上扶起来,看着傅祁川淡笑,“傅总,慢走,不送。” 傅祁川双手紧攥,压抑着怒火,“你还是把心思放在沈清梨身上的好。阮南枝,只会是我的。” “她从来不是任何人的。” 周放声音淡淡,“她是她自己。” 傅祁川眸光冷了冷,朝我伸出手,大抵用出了他这辈子最低声下气的姿态。 他自以为的妥协,“听话,别闹了。你和他走不到一起去的,跟我回家。” “不管我和他,或者和任何人怎么样,都与你无关。” 我头疼欲裂,出口的话却字字分明,“我和你,也早就是两家人了,别再说这种容易让旁人误会的话。” 闻言,傅祁川浑身透着股毁天灭地的怒气,语气沉得可怖,“你怕谁误会?” 他瞥向周放,冷嗤一声,“怕他?阮南枝,别告诉我你真的对他动心了,别拿他来气我。” 我听得想笑,“我怎么不能对他动心?” 话落,不知道是酒精作祟,还是逆反心理,我抬手抓住周放的衣领,踮起脚,双唇就在他的脸颊上一扫而过。 饶是喝醉了,我都能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剧烈跳动的声音。 不知道是周放的,还是我自己的。 我重新看着傅祁川,“现在你信了吧?” 他脸色黑沉的不像话,在他要有所动作之前,周放强势地将我揽进怀里,看向傅祁川。 “阿阮酒量不好,让傅总见笑了。” 说的是抱歉的话,语气却透着些许肆意。 阿阮。 骤然亲昵的称呼,叫我愣了愣。 傅祁川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怒气几乎要将人吞没,咬牙道:“小周总,你确定要抢人所爱吗?” “抢?” 周放散漫地笑了一下,“她选谁,选择权在她,轮不到我抢。不过,傅总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可别手下留情。” “记住你今天的话!” 傅祁川神情一片阴鸷,冷笑,“将来别为今天的选择后悔。” 话落,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过,除了一抹痛色,更带着种稳操胜券的强大气场。 而后,转身阔步离开! “……” 我知道他的手段狠戾、果决,不想他牵连无辜。 抬脚想要追上去,却被周放勾住后衣领带进房间。 我头重脚轻,走起路来东倒西歪,被他丢到沙发上,尾椎骨又疼得龇牙咧嘴,没好气道:“你干嘛?!” “我干嘛?” 周放唇边挂着笑,双眸却泛着凉意,语气极尽刻薄,“你刚追他干嘛?后悔自己说的话了?对他欲擒故纵失败,忍不住了?” 我心里蓦地一酸。 像被什么猝不及防地刺了一下。 我伸手指向房门口,冷声道:“出去!” “阮南枝,谁给你惯的这臭毛病?有话能不能好好说?” “你好好说了吗?” 我不服气地瞪着他,“你凭什么指责我,你的未婚妻呢,不用陪着吗?有空来找我?” “你这喝多了,身上的刺也一点不减?” 他舌尖抵了下腮帮,末了,低笑一声,似认了命,半蹲在我面前,声线缓和下来。 “好,是我一时情急,没好好和你说话,我认罚。” 我下意识问:“认什么罚?” 他挑眉,欠揍道:“再被你亲一下?” “……” 我这才发现,他耳根一直通红。 摇了摇脑袋,想让自己不被酒精控制,竭力清醒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一个交代。” 我皱眉,“我们昨晚不是已经说清楚了?” “那是你单方面的以为说清楚了。” 周放倒了杯温水给我,又拿起手机发了条什么消息出去,才继续开腔: “我已经把她送回沈家了。阮南枝,在我昨晚和你说不等她之前,其实就已经想清楚了,说我移情别恋也好,渣男也罢,我确确实实是喜欢上你了。” “我这个人,也做不到同时喜欢两个人。既然和你开了口,就不会和其他人纠缠不清。” 我捏了捏手心,“那沈清梨怎么办?” “先弄清楚她到底是不是梨梨再说。” 周放眉宇间掺了些微沉的气息,“种种迹象指向是她,不过我和奶奶都认为她不是,已经在做亲子鉴定了。” 我抿唇,“那如果是呢?” “来找你前,我就和奶奶商量了退婚的事。” 他将我凌乱的刘海捋到耳后,褐色双眸睨向我,“不管她是与否,我都会退婚。阮南枝,可以信我一次了,嗯?” 语调是他惯有的散漫。 落针可闻的房间内,似有一种不明不白的东西在蔓延。 我飞快避开他的眼神,“以后再说吧。” 那个人,也曾经很多次让我相信他。 他也没娶傅衿安。 但最后的结果,也就这样。 我不认为自己能抵得过他人心底的白月光。 如今只不过是……他与我相处得多一些,被三分热度冲昏了头脑,等沈清梨和他朝夕相处起来,那些年幼时的承诺与悸动再次浮上心头。 我就成了江莱口中的炮灰。 “叮咚——” 门铃突然响起,我以为是江莱回来了,要去开门,周放没让我动,“我去。” 他走到门口,和门外的人道了句谢,就拿了盒东西回来。 他下颌微抬,“去洗个澡。” “???” 我看了眼他手里捏着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脑子一抽,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衣领。 “我说了,以后再说!而且,我,我虽然离过婚,但是周放,我不是这种随便的人……” 第177章 他的未婚妻,就在这里 他将盒子递到我面前,淡声,“看看。” ——黄x益活络油。 我看清盒子上这几个大字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忙不迭起身,“你把药给我就行,我等等洗了澡自己擦。” 不是他,我都要忘了自己刚摔到了。 “行。” 他眉眼染着笑,嘴角痞气地勾着,“我已经让服务生去把江莱弄上来了,你要是自己擦不到,就让她帮忙。” 从一开始,他就考虑到了我摔到的位置比较私密。 是我脑补太多。 越想,越恼羞成怒,一股脑把他推出房间,啪地一声要关上门。 他单手撑住,又突然如昨晚一样捏住我的脸,嗓音勾人,“阮南枝,新年快乐。” 伴着他的话音,外面响起此起彼伏的响起烟花声。 绚丽璀璨的烟花透过整片落地窗照进来,衬得他愈发恣意。 “还有,不许再当逃兵。”他又说。 …… 傅祁川说了很多承诺,都是虚的,但对周放撂下的那句狠话,动作很快。 年还没过完,傅氏集团就动作嚣张地抢了好几个周家的项目。 而周家也不甘示弱,率先发布了一款电子产品,其中的技术,是傅氏今年一季度要上市的王炸。 之前做了不少宣传,这下,替他人做嫁衣不说,还血本无归,损失惨重。 江莱正巧约了几个景城的客户,年后要谈合作。 我们就暂时没回江城,当度假了。 这天,江莱看着网上的新闻,有些纳闷,“你说,周放真的会为了你,和傅祁川继续这样明争暗抢下去?” “不知道。” 我耸了耸肩。 那晚过后,我和周放联系得很少。 连电话都没打过,最多只是他偶尔发条微信,问问我在干嘛。 我甚至拿不准,他真的是为了我吗。 曾经的那些经历,好像让我在感情上丧失了所有自信。 我已经不相信,一个男人会为了我如何如何。 单纯是商场上的利益争夺,这些事也是常见的。 江莱刷着手机,突然噌地坐直身体,“你知道了吗?” 我疑惑,“什么?” “沈家的dna鉴定结果出来了。” 她将手机递到我面前,有些替我担心,“确实是沈家的大小姐。” “挺好的。” 至少,沈老夫人终于能安下心来了。 她盼着早日找回沈清梨的心,我一个外人都能感受到。 “那你和周放呢?你真信他会退婚?” “我信不信不重要。” 我轻笑,起身放下画板,走到窗户前活动了一下肩颈,“他怎么做才重要。我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了,还能成天被他吊着不成。” 江莱追问,“你不是有一点喜欢他?” 我纠正,“暂且称为好感。” …… 晚些时候,我忽然接到沈老夫人的电话。 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老夫人的喜悦,“南枝啊,你简直是我们沈家的福星!找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清梨,你一出现,我们就找到她了。” 我莞尔,“还没来得及恭喜您呢,终于找到了沈小姐。” “哎呀,托了你的福!” 老夫人絮叨起来,“只是,那丫头大概在外面经历了太多,总是怯生生的,我……我想关心她,又怕吓着她。” 我安慰,“可能是有些内向?以后日子还长,多相处一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老夫人有些惋惜,“你说那丫头小时候多小霸王的性子,再怎么变化,也不能这么胆怯吧……” 闻言,我正欲说话时,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罢了,不说这个,到底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你还在景城吧?” 我如实回答,“嗯,在呢。” “那太好了!我安排司机去接你。” 老夫人语带笑意,“晚上准备给清梨办个欢迎宴,你说什么也要来玩一趟。我和你周家奶奶啊,过年这些天穿你亲手给我们设计的衣服,不少人问是哪儿定的呢,趁这个机会我给你介绍介绍,保管你一年都不愁生意!” “……好,那先谢谢您啦!” 我迟疑了一下,为了生意答应下来。 既然做私人定制这条路子,就免不了和名门贵妇的打交道,就算不是现在,将来也迟早会的。 要想避开,只能关门大吉。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能拒绝。 老夫人笑了笑,“听阿放说,你还有个朋友也来景城了,你问问她愿不愿意,愿意的话,你们一道来玩儿。” 挂了电话,我还没问江莱愿不愿意,她就打断了,一脸的英勇就义。 “带上我,没必要时我能谈生意,必要时能替你骂人。” “……我谢谢你。” 我和她换好衣服,又化了个妆,酒店前台就打了电话上来。 告知沈家司机在楼下等我们了。 …… 沈家的气氛,比平时要轻松几分。 这个点,还没有其他宾客到,大多都是沈家的亲戚。 沈老夫人安排管家亲自在门口等我们,一下车,就领着我们去沈老夫人的院子。 宴会厅的方向,布置的更是喜庆热闹,叫人一眼就知道今天的主角是谁。 “南枝!” 看见我们进来,沈老夫人喜气洋洋的,招手让我过去。 厅内,周老夫人也在。 “奶奶,周奶奶。” 我笑了笑,几乎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奶奶身旁的女人。 我记得她。 在前几天新闻的那张照片里。 似重新打扮过了,她长得穿着一袭水红色旗袍,头发自然地披着,两只手使劲攥着裙摆。 五官小巧好看,只是口红被她频繁的舔唇已经快舔没了,透出白得有些没血色的双唇。 她迎上我的视线时,有些闪躲,很快看向其他地方。 我牵着江莱走过去,介绍了一番,江莱倒是一下就合了周老夫人的脾性,聊得投机。 沈老夫人拉着我,坐在她的另一边,看向沈清梨,笑道:“清梨,这是南枝,她和你同一天生日的,巧不巧?待会儿量个身,让南枝再给你做几身旗袍。” 我微微一笑,“沈小姐,你好。” “……你,你好……” 沈清梨眸光不安地转动着,好似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下一瞬,突然起身,朝门口跑去,软声道:“阿放哥哥!” 我目光下意识扫过去,就看见周放穿着件飞行夹克,棕色休闲长裤,迈着长腿走进来。 眼神相接的瞬间,我倏然慌乱地垂下眸子。 他的未婚妻,就在这里。 第178章 你也去验个DNA 可是,我心虚什么呢。 从头到尾,我也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情。 思及此,我掀眸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在沈清梨扑到他身上后,他微微迟疑了下,似有些不适应,又怕让沈清梨伤心。 他握住她的手臂,拉开距离,声音倒是一如往常的淡,没什么情绪,“跑慢点。” “可是我想你了啊。” 沈清梨仰头看着他,眨着眼睛,苍白的脸颊上是小心翼翼,像只小白兔一样,“昨天你那么早就走了,我已经快二十个小时没有看见你了。” 精确到小时了。 我敛下思绪,弯了弯唇角,就看见周放视线又一次落在我身上,看见我从容淡定,没有一丝情绪的模样,似有些生气。 他松开沈清梨的手,痞气地笑了下,自顾自地走过来,一一和两位老夫人打招呼,才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懒洋洋地坐下。 周老夫人嗔了他一眼,“臭小子,你也不多照顾着清梨点,她刚回来……” “哎呦,你这说的什么话?清梨在自己家里,你还要阿放照顾她?” 沈老夫人笑着接过话茬,看了我一眼,语重心长道:“而且,阿放以后对清梨,当做妹妹一样照顾就可以了。他们这么多年没在一起,也没什么感情,我们不兴老古板那一套,孩子们的感情,他们自己做主。” 我一怔。 有些意外。 周老夫人听出话音,比我还要意外,“什么意思?你这是要解除婚约不成?我们阿放,等了清梨多少年了……” 显然,退婚的事,周放是直接和沈老夫人商量的。 还没有和周家打过招呼。 沈老夫人笑,“你问问晚辈们自己的意思,小时候的情谊固然还在,但未必足够支撑婚姻。这种人生大事,就由他自己做主吧。” 除了我和江莱,这里没有别的外人。 周放笑了下,放下茶盏,难得正经,“是,我私下也和梨梨商量过了,她也同意。” “果然是你的主意。” 周老夫人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看向沈清梨,“清梨,他说的不算,你亲口告诉奶奶,你是不是同意?” “我……” 沈清梨绞着手指,打量了一眼周放的神色,眼圈突然红了,嗫喏道:“我不想只当阿放哥哥的妹妹,不,不过如果是阿放哥哥的意思,我也尊重他……” 她还在说着,周放的眉心就慢悠悠拧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她话音还未落,周老夫人抬手就拍在了周放的脑袋上,“你自己听听?我告诉你,解除婚姻这个事,就算我同意,你爷爷也不会同意的!” “要不说周老夫人您明事理呢!” 突然,沈母走了进来,摸了摸沈清梨的脸颊,柔声道:“你放心,阿放等了你多少年了,他和你闹着玩的,怎么可能说退婚就退婚。” 沈清梨怯声叫道:“妈妈……” 周放也没说什么,只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机把玩起来。 没两分钟,我就收到了一条微信,周放:【我会解决。】 我没回什么。 也没再看他。 眼前的沈清梨,比起曾经的傅衿安,杀伤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不想往上撞。 【要不你也去验个dna吧。】 【阮南枝,回我。】 【又当逃兵?】 …… 厅内气氛维持着表面上的松快,我手机弹了一条又一条的消息进来。 我皱了皱眉,把周放的对话框改成了免打扰。 活生生的沈清梨都已经站在这儿了,他居然还觉得可能我才是。 “阮小姐,你这刚离婚,手机就震个不停。” 沈母留意到我这边的动静,尖酸地开口:“找下家的速度真够快的。” 周放啧了一声,当场就要发作。 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扯上关系,率先道:“一般,比不上沈星妤的速度,我这才刚离婚,她已经和我的前夫订婚又退婚了!” “……你!” 沈母恶狠狠瞪了我一眼。 她是故意的。 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难堪。 但还是那句话,戳人肺管子,谁不会? 周老夫人倒是听出了几分味儿,蹙了蹙眉,“南枝,原来你的前夫是江城傅家的傅祁川?” “嗯,是。” 我不遮不挡地承认。 有过喜欢的人,有过一段婚姻,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周老夫人不赞同地看向沈老夫人,“你们家这事,可就做得有点不地道了!” 看得出来,两位老夫人感情很好,沈老夫人听了,一点没介怀,只看了眼沈母,“别带上我,他们一家三口干的好事!” “妈……” 沈母不悦,但在场的要么是长辈,要么她惹不起,只能朝我发作起来。 “你当你那个前夫是什么宝不成,如今被rf收购了,他手里怕只落了点卖股份的钱吧!” 我但笑不语。 沈母哼笑,“还想娶我们星妤,做梦呢!说出来不怕你羡慕,你知道星妤现在接谁去了吗?rf集团的总裁!” “?” 我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疑问。 所以,沈星妤这又是要故技重施,去和岑野联姻不成? 正说着,沈母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接得满脸喜色,“什么?岑总和你说他们的大boss也会一起来?好好好,你放心,我交代下去,一定不会怠慢的。好,那你接到人了给我消息,我和你爸亲自去门口接!” 笑成了一朵花。 挂断电话后,看向我,似扬眉吐气了一番,“阮南枝,也只有你把你的前夫当块宝,我们星妤,保不准会成为rf集团的老板娘,再不济也是个总裁夫人。” …… 岑野可能也没想到,他本来只是傅祁川的下属。 现在,给傅祁川当上备胎了。 嫁不了傅祁川,就嫁他? 我忍不住笑了一声,看向沈母,“嗯,那就……再次提前恭喜沈小姐了。” “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 沈母和我素来八字不合,冷笑,“我看你就是嫉妒星妤,毕竟,她是一婚,嫁人至少能甩你十条街!” “阿姨。” 周放突然扯唇开了腔,“只有一无是处的人,才拿一婚还是二婚做比较。沈星妤除了是一婚,没别的值得说道的了?” 第179章 她不是沈清梨 “咳……” 江莱看我还能应对,怕给我惹事,一直没出声。 这会儿,被周放这么一句话,搞得没忍住,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对我,沈母能尖酸刻薄。 但对周放,她哑巴吃黄连,又顾忌着周老夫人在场,不能端长辈的架子,憋得脸都红了。 “混小子!” 周老夫人再纵容周放,面上也要过得去,瞪了他一眼,“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奶奶,是您教我的。” 周放不以为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 周老夫人气得瞪他,却哑口无言。 在场任谁,也能听出沈母存心找茬,说的话更是尖酸过了头。 这个话题要就此揭过时,一直安静胆怯的沈清梨,一派天真,小声地开口。 “可是阿放哥哥,我妈妈也没说错呀,女孩子要洁身自爱,从一而终……” …… 江莱瞬间来了脾气,但语气还算平和,“沈大小姐,感情失败或者婚姻失败从来不是什么该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事。你或许没淋过雨,但也别撕烂别人的伞。” “清梨!” 沈老夫人也皱了皱眉,“这是谁告诉你的道理?将来你结了婚,如果过得不幸福,奶奶是会第一时间把你带回家的,懂吗?离婚,和是否洁身自爱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听别人瞎说。” “妈!” 沈母不愿意听下去了,“您这是偏心的没边了,清梨说的这话也没错……” “没错?” 沈老夫人不疾不徐地质问一声,当场问了句:“你忘了自己嫁进沈家的时候是什么情况了?” 一瞬间,气氛几近凝固。 沈母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似乎完全没想到,沈老夫人会提出这茬。 连周放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疑惑。 听老夫人这意思…… 沈母当年也是二婚。 老夫人脸色微沉,“二三十年了,我从来没提过这件事,因为这个就像阿放刚才说的那句话一样,是最不值一提的事情。但是你为什么要拿这个,一次又一次贬低旁人?” 沈母攥着双手,浑身发抖,似屈辱得不行,提步就跑了出去。 周老夫人看出沈老夫人动了气,不由安慰了起来,“好了,她一直就是这么个性子,和她置什么气?” “和稀泥。” 沈老夫人嗔了她一眼,看向我,“丫头,千万别把她们刚才的话放在心上。婚姻不代表什么。而且,你设计能力特别出众,待会儿等宾客来了,少不了人来问我穿的这身衣服,打足精神,赚个盆满钵满。” 老夫人今天穿的,是我给她设计的一条淡紫色的新中式连衣裙,腰线掐得恰到好处,松弛之余又能衬出身材,配上印花,很显贵气。 人上了年纪,在服饰这块,舒适大于一切。 若是能好看,就更好了。 所以在给两位老夫人设计时,除了她们的个人喜好,我还考虑到了设计与面料的舒适度。 不过,我也知道,沈老夫人这么捧场,不仅是因为我的能力。 更多的,恐怕是因为她老人家之前做的那个梦。 …… 暮色四合时,宾客陆续来了。 沈老夫人起身,牵着今天的主角沈清梨出去迎客。 管家领着我们去了宴会厅。 我和江莱走在前面,周放踢着小石子走在后面,像个跟屁虫,“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 我驻足,回头看向他,“你清楚原因。” 他估计早就把我和傅祁川的这段婚姻查了个底掉。 应该很清楚,我对三个人的感情,不感兴趣。 他蹙眉,瞥了眼已经走远的管家,道:“她不是沈清梨。” “亲子鉴定都出来了。” 我有些无奈。 他笃定道:“亲子鉴定应该有问题。阮南枝,我或许会把旁人认成她。” 这个“旁人”,我自然知道是在内涵我本人。 他又淡声开口:“但绝对不会,认不出她。” “……” 我抿了抿唇,“那是你和沈家的事,周放,我们还是保持一些距离的好。” 我实在不想再引火烧身。 话落,没去看他的神情,拉着江莱就进了宴会厅。 虽然这个欢迎宴办得临时,但一点都不敷衍。 灯光璀璨,富丽堂皇,显然是一场豪门盛宴。 从佣人的托盘中取了酒后,江莱看向我,有些意外,“你以前怎么没这么狠的心?” “大姐。” 我无奈地笑了笑,“再蠢的人,也懂得吃一堑长一智。而且,情况也和以前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以前是已经陷进去了,拔出来的过程很痛苦,也很艰难。” 我忘不掉自己辗转反侧过的那些日夜,“现在是,我还站在坑前面,也还没有任何沉没成本,所以能做到很理智。” 刚失败过的人,哪儿有这么轻易喜欢上另一个人。 江莱叹了口气,就见周老夫人招手让我们过去,和她身边的一些贵妇介绍起来。 “你们不是问我最近的衣服是不是换师傅了吗,喏,就是这丫头,别看她年轻,但设计天赋很高,手艺也一点不比那些老师傅差,那个针脚和走线,看着都不像年轻人能做出来的。” “周老夫人。” 我和江莱笑着打过招呼,江莱更擅长交际,一半实事求是一半吹嘘地和那些名门贵妇夸起我和南希来。 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都高低要定制个几套衣服。 定衣服是一回事,借机和周家沈家套近乎,又是另一回事。 聊着聊着,有位贵妇笑着道:“我刚听说,今天rf集团的大老板会来,也不知道什么年纪,我家小女儿可还单身呢。” “你可别想了。” 和她相熟的贵妇开口:“rf势头猛得很,除了傅氏,转眼又收购了好几家公司,这个大老板的手腕不简单。先不说能不能高攀得上,就怕高攀上了,也是吃人都不吐骨头。” 曾经的傅氏集团,就已经是江城的大半边天。 而如今的这番操作下来,傅祁川的身价翻了不知道多少倍,那些和世族之间盘根错节人脉的差距,俨然被绝对的财力所覆盖。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短短时日,沈家再想拿捏,已经成了是痴人说梦了。 不然,沈母哪里会是这副迫不及待要巴结的样子。 “说什么呢,” 沈母恢复了平日的姿态,在一旁听见这话,笑吟吟地插进来,“哪儿有你们说的这么吓人,再说了,你们想下手啊,也晚了!” 最先说话的那个贵妇开口:“该不会是在替你家星妤打算盘吧?” “看破不说破!” 沈母一副与有荣焉,已经当上rf集团老板娘的模样,“本来啊,今晚他们是只来个总裁的,但这个大老板知道是我们家星妤亲自去接之后,也改口说要来了。你们说,这不是十拿九稳的事吗?” …… 我们默默走远,江莱幸灾乐祸,低声道:“你说,她等下知道rf的大老板就是傅祁川,脸色会不会很好看?” “夫人,星妤小姐接人回来了!” 我还没说话,有个佣人跑了进来,到沈母身边匆匆汇报。 第180章 离了婚,也能复婚 沈母一听,视线在厅内梭巡一圈,精准锁定沈父,拉着就一起出去迎接了。 没一会儿,宴会厅门口就传来一阵喧哗声。 是傅祁川、岑野、沈家一家三口走了进来。 傅祁川穿了件黑色大衣,眉眼清贵冷厉,步伐沉稳,上位者气场很浓。 岑野一如上次去南希时一样,落后傅祁川半步,但两人又一看就很熟稔。 再加上沈母去接人之前所说的话。 在场都是千年狐狸,这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傅祁川就是rf集团的大boss。 不是别人。 就是被沈家退婚的傅祁川。 朝夕之间,又被沈家奉为座上宾,一点不敢怠慢。 咬碎了牙也得和血吞。 这个关系,一时之间,气氛诡谲,没人敢轻易上去攀谈。 沈家三口神色各异,沈星妤还有些雀跃,沈母也难免激动,只有沈父很是尴尬,但碍着人多,没有吭声。 还有好事的人,凑上去小声和沈母打听,“这傅总,今天怕就是冲着你们家星妤来的吧,前阵子被你们退了婚,居然还没放下星妤……” “哎呀。” 沈母怕是早就这么想了,喜色难掩,“还提过去的事干什么,是我太冲动了,差点让我们星妤错过这么好的归宿……” “行了!” 沈父不想继续丢人,压低声音打断,看向傅祁川,“傅总,实在没想到rf集团也是你的产业,当真是后浪拍前浪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只希望在生意场上,傅总今后能对沈氏手下留情。” 一番话,有感叹,更有对傅祁川的忌惮。 显而易见的是,沈氏快要招架不住rf集团接二连三的打压了。 傅祁川挑眉,没作声,岑野笑着接过话茬,“沈总,谈什么留情不留情的,当初,沈小姐步步紧逼的时候,可是一点没留情面的。” “这……” 沈父扫了妻女一眼,强行牵出笑意,表态道:“星妤年纪小,做事太鲁莽没分寸。你们放心,以后联姻的事,我们绝对不会再提。” 我们站得远,江莱看向我,低声冷笑,“这沈家真是能屈能伸的,沈星妤欺负最多的人是你吧,也没人来给你道句歉,只会这些趋炎附势的。” “一句道歉而已,我又得不到什么。” 倒是傅祁川对沈氏的连番打压,又截胡了一个对沈氏至关重要的大项目。 沈氏不死也要脱层皮。 沈父只能这么抓紧表态,让傅祁川放过沈家。 沈母却似乎不甘心,瞪了沈父一眼,“老沈,你胡说什么呢,怎么就不提联姻的事了……” “你住嘴吧!” 沈父素来儒雅的人,竟也有了几分恼火。 “我说错什么了?” 她一把拉过沈星妤,推到傅祁川面前,笑吟吟地解释起来,“祁川,上次退婚的事,和星妤一点关系都没有。 都是我和你叔叔啊,考虑到你当时那个情况,应该没有心思谈婚论嫁了,才做主退了婚。 但星妤,可是一直都记挂着你的,好几次想跑去找你,我们怕她给你添乱,才没同意!” “沈夫人,” 傅祁川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声线寡淡,“退婚的事,不必和我解释什么。” 因为这都是他计划之中的。 沈母不知道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当然要解释了,你今天一听说是我们星妤去接你们,就特意和岑总一起过来,我都懂……” 岑野听得嘴角抽了抽,忍无可忍地打断,“你们这种自信是很好的,但我还是必须插一句嘴,傅总今天过来,和沈小姐一毛钱,哦不对,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 “怎么可能和星妤没关系,傅总来我们沈家,不是为了星妤,难道……” 沈母说到一半,反应过来,神情发沉,猛地朝我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傅祁川垂眸理了理袖口,嗓音凉薄,“不瞒沈夫人,我今天是来追妻的。” 声音不高不低,却一字一顿,叫周围的人听了个清楚明白。 这句话,更像是一耳光甩在了沈家母女的脸上。 沈星妤的眼泪夺眶而出,好像遭遇了天大的羞辱,一腔恼怒只能发作到沈母身上,拉着沈母的手臂,“妈,你在自作多情什么,非要让我这么尴尬吗!” “我刚说的时候,也没见你反对……” 沈母说到一半,沈星妤羞愤得不行,实在待不下去,哭哭啼啼跑了出去。 沈母只能追去哄。 明明是沈家的主场,却让人看尽了笑话。 沈父觉得颜面扫地,但好在沈老夫人领着沈清梨走了进来,刚才发生的事,管家估计也告诉她老人家了。 老夫人没有轻轻揭过的意思,而是走到傅祁川面前,又叫我过去,才郑而重之道:“南枝,当初她们欺负你的事,确实是沈家理亏,如今沈氏的困境,也是我们自己咎由自取。” 我莫名有些心疼,“奶奶……” 老夫人和沈星妤母女并不亲近,她们做这些事的时候,奶奶也不知情,又远在景城。 怎么也轮不到老夫人来低头。 “孩子,你让奶奶把话说完。” 老夫人拍了拍我的手,看向傅祁川,和缓道:“傅总,南枝是个好姑娘,虽然你如今位高权重,但喜欢她的男人也都很优秀。追妻,大概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傅祁川对沈星妤母女冷脸,但在老夫人面前,还有着晚辈的谦逊,“您说得是。” 他话音稍顿,漆黑双眸睨着我,目光深沉暗涌,“这一次,我不会叫她失望了。” …… 我仿若未闻。 沈老夫人只笑了笑,也没说什么,牵着沈清梨,和众人介绍起来。 一时间,似众星捧月般。 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但主角才刚进场,现在走不合适。 想找个角落坐一会儿,身后,却一直跟着一个人。 我没什么耐心,利落转身,仰头直直迎上他的眼神,“傅祁川,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当你要说什么。” 傅祁川唇角轻勾,“离了婚,也能复婚,民政局就在那里,跑不了。” 第181章 你卖给谁,我就弄死谁 我默了默,旋即出声轻讽,“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包容度这么高?” 那天晚上,我当着他亲了周放。 虽是喝多了,但事情也实实在在发生过。 以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性格,应该从此不再多看我一眼才对。 我话音刚落,响起来的不是傅祁川的声音,而是宴会厅中心方向的动静传来。 沈清梨换了身衣服,是某家高定的纯白色礼服裙,拿着话筒站在中央,有些瑟缩,黑黝黝的双眸却灼灼看向某个地方。 周放所在的方向。 “离开奶奶和爸妈的这些年,我……我吃了很多很多的苦,看了很多人的眼色,但是靠着记忆里一些仅存的美好片段,我都咬牙撑了下来。” 她微微哽咽,有些啜泣,“我也很幸运,我的家人……和阿放哥哥,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我。今天上午奶奶问我有什么愿望,我当时想不到,因为能够回到沈家,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可是现在,我想我想到了。” “我的愿望就是,对得起阿放哥哥这些年的等待,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说到最后,她声音羞涩得细若蚊蝇。 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谁不愿意捧场? 全场都在起哄,还有些公子哥直接拍手叫好。 沈老夫人看得也红了眼眶,再觉得她不像沈清梨,这一刻,也会接受现实,百般疼爱。 周放的眸色,也有些晦暗不明。 叫人看不出情绪。 傅祁川站在我的身旁,嗓音冷冽:“你为了不回到我身边,连这种南墙都愿意去撞?” 语气中的两分奚落,不用细听,都能辨得一清二楚了。 只是,他也好,周放也好,从来都不是我当下要做的必选题。 更不会像他说的这样,为了离开他,就选择周放。 我似笑非笑,“傅总放心,有辨别渣男的能力了,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 他黑眸一暗,似气笑了,“你在骂我渣?” “你渣吗?” 我淡声反问。 傅祁川薄唇带着轻嘲的弧度,淡淡开腔:“离婚时间不长,本事倒是渐长了。” “傅祁川,” 我正了正神色,轻声道:“我一直都希望,我们能体体面面的分开,就算如今离了婚,也别闹得连见面都尴尬。” 我以前从不知道,有一天,自己能当着他这么理智的说这样的话。 连一丝的酸涩都没有。 “你希望任何事,我都能帮你做到。” 他又恢复了骨子里的强势,“唯独这一条,不可能。” “如果,我拿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和你换呢?” 这段时间,傅氏集团的股市明显扭转,还没有到岑野说的翻数倍的阶段。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光这个趋势,傅氏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我手里的百分之十,是个天价了。 傅祁川微怔,眸色发沉,“你又在威胁我?” “可以这么理解!” 这些股份,换来我和过往一刀两断。 他不答应,我就卖给别人。 百分之十,谁拿了,都能在傅氏集团的股东大会上投上一票,左右重大决策。 傅祁川不会允许这个股份落在旁人手里。 他面色一凛,声音似被砂砾打磨过,“我给你股份,是让你能过得更好,不是让你用来和我谈条件的。” “那傅总,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 他冷笑一声,极尽凉薄地开口:“那你就试试看,你卖给谁,我就弄死谁。想害人,你尽管去。” “……” 他依旧是偏执得要命,近乎病态。 威胁这种事,比的就是谁下限更低。 我比不过他,多说无益。 咬了咬牙根,径直去找江莱。 江莱和岑野在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看见我来了,江莱朝岑野扬起红唇,“岑总,年后回江城了请你吃饭。” “行。” 岑野微微颔首。 我和他打过招呼后,就要和江莱离开。 “阮总!” 岑野突然叫住我,斟酌着开口:“你和川哥一定要离婚,和那次绑架,还有他和沈星妤订婚有关系吗?” 我如实,“有,但不多。” “其实绑架那次,川哥知道枪里没有子弹,那个型号的手枪,装了子弹不会是那个手感和重量。” 岑野有些怜悯地道:“他那天晚上回来,抽了一整夜的烟,说你肯定又对他失望透了。” 我眨了眨眼睛,“我知道的,他是想保护我。” 事发当天我是不知道的。 但后来,他金蝉脱壳,退了婚,借着rf集团的名义开始整治沈家。 我就知道了。 岑野松了一口气,又不解,“那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一步……” “因为那只能算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淡笑着,“所以,这根东西到底是稻草,还是包着稻草外壳的玫瑰,都没区别。” …… 宴会厅内欢声笑语。 我们去餐台拿了些糕点,准备吃一点垫垫肚子,宴会临近尾声时就走人。 吃完没一会儿,我身上突然开始发痒。 江莱看我的手伸进衣袖挠胳膊,不由关切:“怎么了?” “身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好痒。” 刚开始还只是胸前痒,现在浑身都开始痒得受不了,我拧眉,“可能是食物过敏了。” 江莱将我的衣袖掀上去看了一眼,急了,“就是过敏了,和你大学那次过敏一模一样。奇怪,刚也没吃山药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可能是什么糕点里掺了山药粉。” 我拎着包起身,“我们去和奶奶说一声,就先走吧。” “好,趁时间还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嗯。” 我点点头。 老夫人在一间独立的待客厅内休息,门敞开着,只有老夫人和周放在,不知在聊什么。 周放瞧见我敲门,敛下话音,似将我之前说的话听进去了,只耷拉着把玩手机。 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再给我。 老夫人打了一下他的脑袋,和蔼可亲地看向我,“南枝,过来坐。” “奶奶,我不坐啦。” 当着主人家的面,我自然不好说自己过敏了的事,倒像显得主人招待不周,只道:“我临时有点事,得先走了。” “好,我安排司机……” 老夫人视线突然落在我的手腕上方,衣袖没遮挡住的疹子上,话锋一转,“你手怎么回事?” 第182章 会要了她的命! 我扯了扯衣袖,有些不好意思,正要实话实说时,宴会厅突然传来喧闹的动静。 “我的天!” 有人喊了起来,“沈家大小姐晕倒了,快打120!” 下一秒,一直垂着脑袋的男人,突然起身,飞快窜了出去。 快得跟一阵风似的。 沈老夫人也吓了一跳,猛地起身,什么都顾不上,在佣人的搀扶下走得很快。 待客厅内,只剩下我和江莱。 “走吧,你别跟着瞎操心了。” 江莱拉着我离开,“别人有家人有痴情未婚夫,你这种得自己爱惜自己,抓紧去医院看看,免得又像那次一样严重。” 宴会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有人真的关心,有人做给沈家看。 …… 抵达医院,我抽了几管血后,就在输液室等江莱。 但还是痒。 趁着江莱去缴费的空档,我把脖子都挠破了皮。 还是缓解不了什么。 痒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的妈!” 江莱交完费回来,看见我跟猴似的上挠下挠,已经在挠脸了,连忙跑下来摁住我的手,“你这脸还想不想要了?!你当还是二十岁不到,新陈代谢好的时候,挠出疤也能消失?这要是留疤,你就丑死了。” “我现在就已经丑死了吧。” 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来医院的路上,我掏出包里的小镜子看了一眼,脸上都是疹子了。 丑得出奇。 江莱感受到我的崩溃,连声安慰,“一时的丑而已,医生说了,等挂上点滴,再吃两天药,保管这些疹子消失得干干净净。待会儿你挂上点滴,我去买点雪糕给你冰一冰,能缓解一点。” 我如蒙大赦,接过她手里的药,像抱住救命稻草,“我去把点滴挂上。” “好。” 江莱陪着我一起。 虽然是这个点,但冬天,感冒的小孩很多,输液区还要排队。 好不容易排到我时,输液室外忽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就见沈母着急忙慌,领着保镖神情慌乱地冲进来,四处张望。 很快,定格在我的身上! 而后,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直奔过来。 江莱警惕,挡在我的面前,“你们又想干什么?!” “阮小姐!” 沈母难得在我面前低声下气,“我女儿晕倒了,她有再生障碍性贫血,血型又稀缺,这大晚上的实在找不到血源了,你救救她吧!” 江莱冷声,“你女儿,你哪个女儿?是绑架阮阮的那个,还是刚找回来这个?” “……清梨。” “抱歉,救不了!” 江莱把我摁在护士面前,“阮阮身体也不舒服,现在需要输液,你应该有常识吧,用药几天内都不能献血。” 我也痒得钻心,迫不及待想打上针,将布满疹子的手臂伸出去,配合护士输液。 不过,看见明晃晃的针头时,还是下意识有些害怕,闭了闭眼睛。 但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临到。 沈母让保镖拦住了护士的动作! 那种宛如有无数小虫子在皮肤上爬行的瘙痒,让我几乎崩溃,紧咬牙根,“沈大小姐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 “阮小姐……” 沈母看见我眼底的仇恨,似怔了一下,下一瞬,声泪俱下地哀求起来,“我查到你的血型的时候,医生说了,你是过敏。过敏……总不至于要命吧,可我女儿等不到血源,是真的会要命的。” 人在身体难受到极致的时候,就是极度利己的,我什么都顾不上,又难受得挠自己,“关我什么事??” 我难受成这样了,还要去做救人的圣母吗。 “扑通——” 她一下跪在了地上,泪如雨下,“求求你了,你这个病无关紧要的,先救救我的女儿,行吗?” 输液室的人都诧异地看了过来。 此刻,她是为了女儿的性命忧心,走投无路的悲痛母亲。 而我,是一个生了点“小病”,就拒绝救人性命的黑莲花。 “不行。” 我冷漠地看着她,和江莱道:“莱莱,报警吧,沈夫人这是恶意阻拦他人就医,都涉嫌蓄意杀人了。” 比起他人怎么看我,我更在乎自己的命。 沈清梨是谁。 沈家大小姐,除了沈母在这里求我,沈家周家的所有人,肯定都在倾尽人脉资源寻找血源。 我不去,她也出不了事。 退一万步说,她就算真的有可能出事,我也总不能自己去一命换一命。 过敏的时候献血,讲不好会休克、嗝屁。 我还没这么伟大。 “妈妈!你还和她们废什么话!” 沈星妤踩着高跟鞋赶来,终于可以将晚宴上丢人的仇报回来,指挥保镖,“愣着干什么,直接把人带去抽血!” “松开我!” 我本来就难受,这下根本无法挣扎。 江莱急得眼睛都红了,拼命想拦,却拦不住,“沈星妤!你们这是犯法的,阮阮要是出了事,你付得起责任吗?!” “法?你要不要看看,谁才是景城的法!” 沈星妤盛气凌人,又交代剩下的保镖,“去把输液室这些人的手机检查一遍,谁要是录了视频,直接删掉。” 她又指了指江莱,“再把她,给我拦住。” 将仗势欺人用到了极点。 很快,我就被带到了输血的地方。 为了怕我反抗、呼救,甚至将我绑在了椅子上,封住嘴巴。 沈星妤笑得诡谲,凑近,似意有所指道:“阮南枝,你的命真好。可惜,老天爷是公平的,总是让我这种生来什么都没有的人,左右你的性命。” “赶紧抽吧!” 她眯了眯眸子,和医护人员道:“再不抽,我的‘姐姐’出什么事,你们都别想在景城混了!” 门外,又传来几道急切的脚步。 是沈老夫人的声音,“这么快就找到愿意给清梨献血的好心人了?” 沈母笑着,“是啊,您暂时不用担心了,我们清梨苦尽甘来了,老天爷都看顾她。” 我被绑在一起的椅子上的腿,突然挣松了绳子,在护士将针头扎进血管的那一刻,一脚踢在了移动医疗台上。 一声巨响,引起了外面的注意。 “里面的人,不是自愿献血?” 这一声,是周放。 “小周总,她们绑了阮阮!!她还在过敏,献血会要了她的命!”江莱不知道怎么挣脱了看守她的保镖,突然出现,声音由远及近。 第183章 抽不死,就往死里抽 求周放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悲观,以他对沈清梨的执着,比起他,我更宁愿相信沈老夫人一点。 尽管他总是认为,这个沈清梨货不对板。 可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会眼看着她去死。 他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 牺牲我。 多么在意料之中的一件事。 “砰——” 未曾想,门外连任何争执都没有传来,就是一声巨响,门直接被踹开了。 周放浑身透着渗人的寒意。 在我的万分诧异之下。 他几个大步进来,三两下帮我解开绳子,颤抖着手撕掉我嘴上的胶带,“阮南枝,你怎么又这么蠢!” “我……” “好了,别说话了,丑死了。” 他确定我还没被抽血后,神色稍缓,有些嫌弃,“我带你去看医生。” “周放!” 沈星妤被他的气场吓到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咬牙道:“今天你说什么都不能带走她!” 他置若罔闻。 弯腰欲要抱起我就走。 “阿放!” 沈母直接命令保镖堵在了门口,“这次,阿姨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周放眼底布着阴霾,他握住我乱挠的双手,指腹在那些疹子上轻轻摩挲,缓解我的难受。 素来漫不经心的脸上,尽是寒冷,嘲弄地开口:“你们是不是忘了,这是我周家的医院,让你的人给我滚开。” “你可以走,阮南枝不行。”沈母坚持。 “那让你们的人打死我,打不死我,我就必须带她走。” 周放眸中浮现着戾气,冷笑,“要动手就快点,别耽误我带她去看病。” 沈家哪儿敢。 已经得罪了rf,如果再和周家对着干,恐怕很快,沈家就会在景城彻底消失。 沈老夫人又急又怒,犹豫一瞬后出声,“放阿放和南枝走!” “奶奶!” 见状,沈星妤冲到门口,“你不喜欢我就算了,连你的亲孙女,你也这么不在乎吗?!” 沈老夫人一直在为沈清梨的血源着急,已经有些疲惫,“你没看见南枝什么样吗,现在这样抽血,她恐怕就没命了。” 沈星妤不屑,“一个外人的命而已,比得上姐姐吗?” “我的孙女我了解。” 老夫人靠佣人搀扶才能站着,“她自小就心软善良,如果她的命,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她会自责痛苦一辈子。” “妈,你也说了是小时候了!” 沈母好似心急如焚,“清梨现在怎么想的你知道吗,你去问问她,愿不愿意去死!” “那你们问过南枝吗?她只是因为没生在沈家,就活该去死吗?”老夫人坚守着底线。 但我也从她的脸上,看见了迟疑。 是啊。 任谁都会迟疑。 自己的亲人,和外人。 要是谁都能有原则有理智,那些非法买卖器官的事,又怎么会存在。 沈星妤突然直直盯向周放,“那你呢?周放,我姐姐是你等了二十几年才等回来的人,你要为了阮南枝,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啊!” 她直接被周放掐住了脖子! 周放居高临下,唇角勾着邪肆的弧度,“我记得,你的血型也是符合的吧?” 骤然,沈星妤眸中浮现恐惧,“我不行……我太瘦了,没达到献血的体重要求……” 周放瞥向医护,冷然地问:“会死吗?” “小周总,控制血量的话,不会。” “既然抽不死。” 他淡笑了下,“那就往死里抽。” 话落,无视沈星妤的反抗,三两下将人绑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看得出来沈家没白领养你,对梨梨这么姐妹情深的,那就别光在嘴巴上。” 周放说着,将绳子打好结,朝医护示意,“愣着干什么,抽啊。” “妈!妈!!” 沈星妤崩溃地求救! 沈母疯了一样地想冲进来,但周放带来的人也赶了过来,双方都在门口。 想出去的出不去。 想进来的进不来。 比的就是谁更疯,谁更狠,谁更肆无忌惮! 沈母抓住沈老夫人的胳膊,比之前求我时,更多了几分情真意切,害怕得声音都在发抖,“妈……您劝劝阿放,他听您的!这样星妤、星妤真的会出事的……” “你没听见医生说的吗?” 老夫人缓缓坐到一旁,镇定起来,“抽不死的,比南枝的情况,要好得多。” “妈!!!” 护士还在用碘伏消毒皮肤,沈星妤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周放收回视线,扶起我的手臂离开。 看见护士拆出一套抽血针管,沈母疯了,冲过来想要打我,被周放一脚踹在了地上! “别跟我玩双标这一套。” 周放冷着脸,慢条斯理地开口:“阿姨,我早告诉过你,别试探我的底线。既然口头说说不管用,那我只能让你长个记性。再说了,你着什么急?难不成,对你来说养女比亲生女儿还重要?” “混账东西!” 不远处,忽然出现一个中年男人,风尘仆仆,似从外地赶来。 眉眼,依稀能看出和周放有些相似。 只是,中年男人多了种浸淫名利场多年后而生出的精明。 “谁教你这么无法无天的!” 中年男人走近,一把扶起沈母,冲周放继续发作:“给你阿姨道歉!事情我来的路上都知道了,你想干什么?为了这么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东西,断了我们周家与沈家上百年的情义?” 周放眉宇更冷,“她不是蹦出来的,也不是你口中的‘东西’。她有名有姓,叫阮南枝。” “我管她叫什么枝,” 周父极为威严,“你就是被你爷爷奶奶惯的,目中无人!你今天敢让这个女人走,周家你再也不要想回了。” 周放似笑了一下,“你外面的女人,又生出儿子了?” “……” 周父扬手就要甩他一耳光,被他避开。 周父一腔怒火得不到发泄,腮帮紧咬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家里催了你这么多年结婚,你不结,非要等清梨回来,现在清梨回来了,你想干什么?” “娶这个女人吗??” “如果我说是呢?” 周放这个人向来漫不经心,什么事都爱答不理的样子,但此时真动了气,脸上没半点表情。 这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更激怒了周父,“你应该知道,我有一百种方法让她消失!马上打消你的念头,让医生抽她的血,赶紧去救清梨。” “周总好大的阵仗!” 傅祁川带着岑野,面若寒霜,气场强大地从走廊另一端走来! “景城没有王法了?开口就是让我的妻子消失,知会过我没有?又是什么人这么金贵,居然要用我妻子的命去救!” 第184章 你确定要跟他走? 这一层本就是vip区域,他一出现,其他人的神情都变了又变。 只剩周放,充满敌意。 周父通身怒气消失,只余商人的沉稳与精明,“傅总,你的妻子,是……阮小姐?” 临近话落时,看向了我。 我这个“东西”,在他口中终于有了姓氏。 傅祁川嗓音似淬了冰,反问:“你说呢?” “傅总还是分清妻子和前妻的区别才好。”周放淡声提醒,却能听出强硬的态度。 “放心,复婚的时候,一定给你发请柬。” 傅祁川说着,要将我从周放身边拉过去。 周放不松。 硝烟四起。 前面要被抽血的恐惧,让我暂时忽略了身体的难受,现在傅祁川的出现,让我心里有了底。 又痒得想死了。 我挣了挣周放拉着的手腕,“你……先处理沈清梨的事吧。” 就现在这个情况,倘若他和我离开,沈清梨在这个节骨眼真出了什么事。 只怕他一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 “你确定要跟他走?”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眸光沉沉,似在看一个背叛者。 周父一把拍在他的手臂上,“你犯什么轴?还不把傅太太松开!” “我说了,是前妻!” 周放一声厉喝。 “阿放哥哥……” 沈清梨坐在轮椅上,由佣人推着,脸上血色尽失,虚弱地看着他。 好像下一秒,就会一口气上不来。 趁周放看过去的空档,我抽出手臂,看向江莱,“我们走吧。” 江莱扶着我要去输液,周父直接给安排了一间vip病房。 傅祁川没说什么。 我自然也没拒绝,已经难受成这样了,怎么舒服怎么来。 很快,就挂上了点滴。 岑野在门口应付周父。 周父有些歉意,“岑总,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还劳烦你帮忙转告傅总一声,早知道阮小姐是傅太太,谁也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 “景城都是这么看人下菜碟的?” 岑野笑着。 周父笑了下,又说了些什么。 岑野肯定也只会点到为止。 rf集团如今虽然势大,但毕竟是刚进入国内市场,不宜树敌太多,更何况是周家这样的世家。 若逼急了,景城几家联合起来,rf又要面临不少棘手的事,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 我抿唇看向傅祁川,“你怎么来了?” “找你。” 许是看见我揉了揉手腕,被药水涨得不舒服,他调了调滴速,“在沈家,你一转眼就不见了,岑野查到你来了医院。” “找我干嘛?” 以前也没见他这么离不开我。 他用手背探了下我的额头,轻轻替我揉着手腕,不答反问:“你这一身怎么回事?起这么多疹子,又是山药过敏了?” 我纳闷,“你怎么知道我山药过敏?” “大学你不是也过敏过?” “那次我记得你不在。” 那次,是我和江莱、陆时晏,还有两个同学出去玩。 误食了。 傅祁川黑眸觑着我,声音冷冽,“陆时晏第二天才回来,天都没亮,吵得很,一问,说是你过敏了,照顾你去了。那会儿才大一,你和他就很亲近了。” “不是吧。” 江莱疑惑地回忆了一下,确定道:“那次是下午,从医院出来才傍晚,我们在外面吃了个饭就回学校了。” 我想了下,也是这样。 “……” 闻言,傅祁川顿了一下,神色微暗,但没说什么。 他让江莱先回酒店,江莱不干,戒备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你,你……你要是收拾我,就彻底和阮阮无缘了!” 傅祁川睨着她,意有所指,“你觉不觉得这儿有点太亮了?” 江莱仔细帮我擦着药膏,“不觉得,亮度刚刚好。” “……” “傅祁川,” 我看向他,“你走吧。” “我走?” 傅祁川瞥了眼外面,眸光黑沉,“又想去给人做移动血包?” “……” 我知道他的意思。 周家虽然拎得清,但沈家那对母女,癫狂得不行。 又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逮着机会就恨不得扒我一层皮。 傅祁川气定神闲,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修长双腿交叠,“要不要喝点水?” “……坐下去二郎腿都翘起来了,谁还敢说喝水。” 江莱因为之前的种种事情,对他心存不满,自然要借机发泄。 傅祁川笑,“不是还有你?” “……活该你离异。” 江莱微笑,给我倒了杯水过来。 …… 输完液,时间还不算太晚。 我也没有那么痒了。 走出医院,就想和傅祁川他们分道扬镳,打车回酒店。 却被他一把拉住了,十分强势,“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 我话还没说完,他脱下大衣罩在我的身上,弯腰径直就把我扛在肩上。 头朝地的那种。 “你有点发烧,一吹夜风,烧得会更厉害。” “……” 江莱看得目瞪口呆,在后面和岑野小声道:“你们傅总在演什么霸总剧本?” …… 我直接被他塞进了车里。 江莱自觉坐副驾,岑野开车。 我有些烦躁,人的本性永远都不会变。 特别是撕破那层粉饰太平的面具后,他骨子的倨傲、独断、霸道,一点一点的浮出水面。 可能时至今日,我都还没看见他真正的面孔。 …… 次日,江莱抱着笔记本,挨个打电话出去。 一边问,一边记。 昨晚接的那些贵妇的,全是定制单。 得约时间量身,问问喜好、风格。 虽然别人是看周沈两家的面子,但我们也得做好自己的口碑。 我倒了杯温水准备吃药,门铃响了。 是周茉。 “姐姐,我听说你昨晚过敏了,特别严重,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啦。” 我将门拉得打开,欲要侧身让她进来时,微微一愣,有些诧异,“学长,你怎么也来了?” “还问我?” 陆时晏佯装不悦,“过敏得那么严重都不和我说一声,现在真的没事了?” “好多了。” 我笑了笑,让他们俩进来。 这是间行政套房,卧室外面有客厅。 “是什么过敏啊?” 周茉关心地问。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过敏,所以昨天去医院,也就没和医生说,只说是误食了过往过敏的食物。 我摸了摸还没彻底消下去的疹子,“食物过敏,估计是不小心吃到有山药的东西了。” “山药?姐姐你山药过敏?” 周茉双眸圆瞪,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点点头,“嗯,怎么了?” 周茉摇摇头,“没,没什么。” “还没吃药?” 陆时晏看见我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吃的药,无奈催促:“先把药吃了。” “好。” 我刚咽下药,还想要喝两口水,就见陆时晏冷不丁质问出声:“你在给谁发消息?” “我哥啊,我和他汇报下南枝姐的情况。” 周茉没有多想,继续在手机上敲敲打打,“他和我爸闹了一夜,现在在家里,被我爷爷各打五十大板。” “你和你哥说南枝是山药过敏了?” “对啊。” 周末有些莫名,“这个难道不能说吗?” 第185章 反正,你也不会是她 我也有几分疑惑。 和周茉一起,不约而同地看着陆时晏。 只见他与平日的温文尔雅的模样毫无区别,一边给我的杯子里续了些水,一边勾起轻笑,“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说太多可能会给他添麻烦。” 周茉问,“为什么?” “你不是说他和你爸闹得很僵吗?” 陆时晏垂了下眸子,有条不紊地道:“你说的越细,他恐怕越担心南枝,万一家里又闹起来,不是给他添麻烦?” “你说的也是……” 周茉点了点头,“可是我已经说了,怎么办?虽然他还没看见,但也撤不回来了。” 陆时晏笑意不变,“没事。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江莱从卧室出来,看见陆时晏和周茉在,有些意外,笑着打过招呼。 陆时晏看了她一眼,惋惜地开口:“贺廷结婚那天,一直在等你。” “等我干什么?” 江莱开了瓶苏打水,慢吞吞地喝着。 提起这个,她情绪明显受影响。 贺廷结婚的请柬,是送到了我和她手上的。 她必然不会去。 我身为她的朋友,也没有去的必要。 陆时晏无可奈何,“大概是放不下吧。” “陆学长,” 江莱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既要又要的人,最活该。以后关于他的事,我都不想知道了。” 江莱从来都拿得起放得下。 这个话题,到此打住。 有聊了几句有的没的后,我看了眼时间,请他们下楼吃午饭。 不过,我还没彻底好,脸都没法见人,要戴着口罩。 因此,他们吃香的喝辣的,我默默喝白粥。 吃完饭,送他们出去的时候,周茉和江莱走在前面。 陆时晏与我并肩,目光落在我身上,“南枝,你和周放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知道啊。” 我抿唇笑了一下。 和周放的差距,不需要任何人提醒我。 更何况,沈清梨也回来了。 一切都在归回原位。 陆时晏轻轻一笑,“不知道为什么,我之前就总觉得,你对他不一样,现在看来,确确实实不一样。” “为什么他们,都比我的机会大?”他问。 我无所适从地笑了下,“学长,你是很好很好的人。而且我和周放,你也看见了,我们不可能的,他有未婚妻的。” 一切有第三个人的关系,我都不感兴趣。 只会避之不及。 他挑眉,似颇为好奇的假设:“那如果你就是沈清梨呢,会不会毫不犹豫地和他在一起?履行你们自小的婚约?” 闻言,我微怔。 偏头看向他,有些无奈,“我哪里有这么好的命?” 先不说如果是沈清梨,我会做什么选择,光是沈清梨是沈家大小姐,这种身份,就是我不敢想的。 他却很执着于这个问题,“那如果呢,你会吗?” “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而且很多事,我怎么想,从来都不重要。” 总是在被命运推着走。 “也是。” 陆时晏薄唇抿了抿,笃定道:“反正,你也不会是她。” 我摁下电梯,“是啊,你才帮我查完身世多久。” 将他们送出酒店,陆时晏停下来,不放心地温声提醒,“离沈家和周家远一点,免得又被牵扯进去,知道吗?真出什么事,倒霉的只有你这个傻子。” “嗯!” 我认真点了点头,“你现在回江城吗?” “对,亲眼看看你没事,我才踏实。” “学长,你不用……” 他云淡风轻,“朋友之间,就不需要关心了?” “……” 我松了口气,感激地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有什么事,随时要给我打电话。” 陆时晏交代完这一句,看向周茉,“周小姐,你开车来了吗?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 “我……” 周茉眼珠子一转,乖巧摇头:“我没开车,刚司机送我来的,送完我他就走了。谢谢陆总!” 回房间的路上,江莱冲我八卦。 “周茉是不是喜欢陆时晏啊?” “应该是吧。” 我笑着回答。 周茉乖巧活泼,陆时晏又是温柔体贴的性子,要是他们两个能走到一起,也是一对金童玉女了。 再加上周茉家世好,又有个周放这种混不吝的亲哥,陆家也不敢欺负她。 江莱却不太看好,“我觉得够呛。陆时晏什么都好,但是死心眼。” “怎么说?” “虽然你说,你和他已经聊开了,以后只做朋友。” 江莱皱了皱眉,“但我总觉得,他没真的放手。这种情况下,周茉上赶着,迟早自讨苦吃。” 见我有些担心,她又补了一句,“不过,周茉虽然单纯,但毕竟是周家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不傻,不会吃什么大亏的。” …… 再有两天就是南希年后开工的日子,我不想再继续在景城逗留太久。 江莱就和三个富家太太约好了下午的时间,过去量身。 有周沈两家的介绍在前,一切都很顺利。 结果,从最后一家出来时,我拿出手机一看,就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来电显示,周放。 我这才发现,昨晚睡觉前调的静音,白天忘了改过来,下午一心顾着客户,也没看手机。 这种火急火燎,不像他往常的行事作风。 八成遇到了什么急事。 我一边坐进车里,一边回电话过去,那头几乎是秒接。 周放的声音里都透着急促与迫切,“阮南枝,你过敏了不好好在酒店呆着,去哪儿蹦跶了?” “出什么事了?” 我敏锐地确定肯定是出事了,道:“我在给昨天周老夫人介绍的客户量身,刚量完出来。” “你把定位发给我。哪里都别去,就在那里等我。” “好。” 我不疑有他,挂断电话就把定位发了过去,和江莱道:“莱莱,你先回酒店吧,周放临时找我有事。” “什么情况?” 江莱问了句。 我解开安全带,“听他的语气,不像是什么不好的事,你放心。” …… 华灯初上,我站在路边,被寒风吹得裹了裹外套。 一个回头,一辆招摇的帕加尼就急刹停在了我的身旁。 车门打开,我上车,随口吐槽,“你要撞死我吗……” “阮南枝,你昨晚是因为山药过敏?” 第186章 我不会认不出你 周放一把握住我的手臂,那张散漫的脸上,布满了探究与隐忍着的激动,褐色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连呼吸都忘了。 好似我这个回答,对他来说是无比重要的事情! “是啊。” 我有些莫名,“怎么……” 下一秒,就被他用力拥进了怀里。 男人的胸腔都在发颤! 与上次那个带着分寸,带着克制的拥抱全然不同。 他好像在对待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汹涌澎湃。 又挣脱了一直捆绑着他的枷锁。 片刻后,他依依不舍地松开我,脸上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愉悦,像地主家的傻儿子,“我就知道你是她,你一定是她。” 他捏住我的脸,“你看,我说过,我不会认不出你。” “我是谁?” 我被他弄得有些懵,“沈清梨?” “我带你去见奶奶。” 几乎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他倾身过来替我系上安全带、挂挡、踩下油门,动作一气呵成。 发动机轰鸣。 此时他身上的肆意张扬,与初见时更甚几分。 我有些不解,“你为什么突然这么确定我是沈清梨?” 他之前也总认为我是。 但都有些不确定。 毕竟,沈家已经有个沈清梨了,dna报告都清清楚楚的。 他停下等红灯,看向我,眸中映衬着璀璨的微光,喉结微动,“梨梨也是山药过敏,从小就山药过敏,吃了会像你一样,身上起满疹子。” “可是……” 我不忍说出太让他失望的话,只道:“山药过敏的人有很多,总不能都是沈清梨吧,昨晚晚宴上的东西,沈清梨应该也吃……” 说着说着,我发现了不对劲。 昨晚在医院见到沈清梨时,她貌似没有过敏。 “她没过敏。” 周放早就抓住了关键,嗓音发凉,“昨天的菜品管家都提前看过,但有两道糕点,其中的配料被失手打翻了,临时用山药粉代替了。” 闻言,我有些沉默。 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是沈清梨了。 而是谁,会费尽心思安排一个假的沈清梨? 对方也没想到,一场欢迎宴,会出这样的岔子。 让沈清梨风头出尽的同时,露出了马脚。 我猜不到。 只知道,如果…… 如果我能预料到后来所有事情的走向,现在大抵会有不同的选择…… …… 我们抵达沈家老宅,沈老夫人刚吃完晚餐。 瞧见我们,老夫人有些诧异,“阿放,怎么把南枝带过来了?她不是还病着吗?” 而后,又心疼地仔细看了看我身上,“怎么还是没彻底消下去,我再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显然,周放怕打草惊蛇,谁都没告诉。 甚至没提前给老夫人打招呼。 我弯唇乖顺地笑了笑,“奶奶,我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不用再麻烦医生啦。” “奶奶,” 周放扶着沈老夫人到沙发旁坐下,敛下了往常的散漫,难得认真,“我有件事要和您说,但您先有个心理准备,控制一下情绪,免得伤身。” “什么事?” 老夫人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你只管说。” 周放示意我坐下,才缓缓开口:“昨天晚宴上,有两样糕点里放了山药粉。” “山药?老方都提前看过菜单,不可能……” 老夫人很确定。 毕竟沈清梨对山药过敏,沈家一定会注意这个。 周放给老夫人倒了杯茶水,“您别急,我找负责晚宴的私房餐厅确认过了,确实是有山药粉。” “那南枝……” 老夫人居然还记得我对山药过敏,“你昨天浑身疹子,就是因为吃了山药?” “嗯,我吃的时候没留心。” 我点点头。 就听周放提醒道:“奶奶,不是只有南枝对山药过敏。” “你是说……” 老夫人也反应了过来,神情凝重起来,“清梨确实没有过敏的症状……但有没有可能她没有吃到那两样糕点?” “她吃了。” 周放给出非常肯定的回答。 老夫人疑惑,“你怎么知道?” 周放稍作迟疑,少见的心虚,“那个,我黑了沈家的监控系统,看了昨天宴会厅的全程。” “……” “……” 老夫人噎了一下,没计较什么,但面色沉了下去,“你的意思是……” “先不管南枝是不是梨梨,” 周放没把我架到火上烤,只冷声道:“但现在的沈清梨,恐怕是有人故意送到我们面前的。” “奶奶……” 周放话音刚落,沈清梨从院子外走了进来,素面朝天的脸,白得和瓷娃娃一般,没有一丝血丝。 身旁,还站着沈母。 看见我们也在,沈母第一反应并不是意外,而是直接质问:“阮南枝,昨天清梨那么紧急的关头,你都见死不救,怎么还有脸来我们家?” 说着,动手就要把我赶出去。 “住手!” 老夫人怒斥一声,“她来的是我的院子,我还没进棺材,你就替我做起主了?!” “妈,她昨天什么样您也看见了,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这种人,还是少来往的好。” “要抽星妤的血时,我也没看见你有同情心,清梨还是你的女儿。”老夫人语气不轻不重。 沈母的脸色却十分好看,她按捺着脾气,辩解起来:“那手心手背都是肉……” “好了,什么事?” 老夫人不想听那么多,直截了当地问。 沈母将沈清梨从身后推出来,撸起她的袖子,“妈,我是想问问,昨晚的晚宴上是不是有加了山药的东西,清梨突然过敏了。” “清梨也过敏了?” 老夫人神色一顿。 沈母仿若不觉,疑惑地开口:“除了清梨,还有谁也山药过敏了?” “阿姨,昨晚阮南枝都过敏成这样了,你没看见?”周放淡声反问。 沈母清咳一声,“她和我又不沾亲不带故的,我哪儿有心思管她。” “清梨,来。” 老夫人朝沈清梨招了招手,“昨晚不是还没事吗,怎么现在过敏了?” “我刚叫医生来看过了。” 沈母有条不紊,“医生说,有可能是个体差异,有的人过敏反应很快,有的人慢。” “是吗,梨梨小时候是刚咽进肚子,没两分钟就过敏了。” 周放冷不丁开口,眸底的探究很深。 第187章 做亲子鉴定 我也有点不确定了起来。 毕竟,我对沈清梨的了解少之又少。 只保持沉默,没有作声。 沈清梨凑到周放身旁,蹲在他身边,像一只受惊吓的小白兔,“阿放哥哥,你怎么了?说话冷冷的……” “沈清梨?” 周放觑着她,“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怀疑你的吗?” “啊……你说什么?” 她的眼底一片茫然。 周放淡笑,“梨梨从来不会叫我阿放哥哥,甚至连哥哥都不叫。第一次见面,你就留下了破绽。” 难怪。 难怪周放一直那么确定。 却又因为那张dna报告,不得不反复思忖。 “我……” 她眸光闪烁了一下,双手不安地绞着,眼泪似乎要出来,“我,那我小时候是怎么叫你的……” “你不是记得不少我们小时候的事吗?” 周放审视地睨着她,“怎么,唯独忘了怎么叫我的?” …… ——周放。 在他的质问下,我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连名带姓。 甚至没有特意去想,就是本能的,冒出了这个回答。 沈母似乎很维护这个好不容易找回的女儿,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阿放,我们费了多大的劲,才把清梨找回来?你现在怎么揪着这个不放?” “她不是非要嫁给我吗?” 周放笑了下,眼尾下压,“我总要弄清楚,自己未来的太太,是人是鬼吧?” 他与老夫人对了个眼神,得到默许后,叫了管家方叔进来。 他淡声吩咐,“方叔,麻烦联系下医生,让他来做个过敏原测试。看看到底是山药过敏,还是临时吃了什么东西,弄出这一身疹子才掩人耳目。” “周放,你什么意思?” 沈母冷了脸,“她是不是我的女儿,难道我认不出来吗?!” “不做也行,解除婚约。” 周放不慌不忙地开口:“你有认女儿的自由,我也有不认未婚妻的自由。” 沈母气急,紧咬牙根:“你这么做,你爸同意吗?!” “别总拿我爸压我。” 周放冷声,嘲弄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爸娶老婆。” 沈母这一番抗拒,老夫人哪里还有看不明白的。 老夫人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掷,发了话:“重新做亲子鉴定吧!” “奶奶……” 沈清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哭的身体轻颤,“您……您也不要我了吗?” 老夫人也哭了,不忍心去看她! 只交代方叔取她的头发。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孙女,很可能是假的,任谁也接受不了。 但倘若是真的,那重新鉴定,就是伤了祖孙俩之间的情分。 全程,四五双眼睛盯着,再加上方叔是老夫人最信靠的人。 不可能出错。 方叔将头发收进一个透明袋子里,要递给老夫人,老夫人却摆摆手,“给阿放吧。” 老夫人不信任沈家自己的医院。 沈清梨直接哭晕了过去。 好在,她今天之所以能出院,是沈家安排了专业医疗团队,在家里照料她。 当场就急救了起来。 很快“转醒”。 这场闹剧还没看完,周放就没了耐心,和沈老夫人告辞后,直接拎起我的后衣领,“走了。” “你怎么总是这么不绅士!” 我被他揪得脖子前面勒了一下,出了院子就瞪向他。 他斜了我一眼,“饿了没有?” “你说呢?” 已经临近八点了。 就在我以为,他要绅士一番的时候,他抬了抬下颌,“走吧,你不是还欠我几顿饭吗?请我吃饭。” “……” 服了。祖宗。 不过确实是我自己许诺的,上了车,我问,“想吃什么?” “泡面。” 我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谁知道,到便利店门口的时候,他真叫我下去买了两桶泡面上来。 看见我买的味道,他眼底的情绪更深了两分,“阮南枝,如果生日、血型、过敏原、口味,以及我的直觉,都全是巧合,那我认栽。” “沈清梨也喜欢香辣口味的泡面?” 我不确定地问。 我是个比较懒的人,从小到大,泡面的新口味层出不穷。 但每次买的时候,我大多时候都是拿这个。 懒得尝试新的东西。 周放轻轻挑眉,“嗯。” 我垂了垂眸子,此时此刻,也有了些不确定。 一个两个,是巧合。 可这么多…… 都是巧合吗。 但陆时晏,也帮我查过身世了,陆时晏不会骗我,那些资料也骗不了人。 …… 周放将我送到酒店房间门口。 我捏了捏手心,问了一个昨晚就产生的疑问,“周放,昨晚抽血的时候,你为什么会救我?” 在今天之前,他虽然觉得我是沈清梨,但并没有这么确定。 我是一切都未知的阮南枝,那个等着血源的,是有dna鉴定报告的沈清梨。 而且,大抵是早就习惯了,在二选一的情况下,被放弃。 所以,我从没想过,他会选择我。 连一秒钟,一个瞬间,都没有想过。 周放眉心微蹙,“你是觉得,我会放弃你,去救她?” “……” 我没有作声,等同于默认。 他突然又伸手捏住我的脸,“比起一张谁都能动手脚的鉴定报告,我更相信自己的感觉。” “而且,沈家周家都在给她找血源,昨天你离开没两分钟,血源就送了过来。” 后面这一句,他很坦诚。 没有刻意的感动我什么。 我定定地看着他,“谢谢你。” ——没有放弃我。 他昨天哪怕迟疑那么一下,我现在恐怕就生死未卜了。 周放扯唇笑了下,“阮南枝,你一点也没小时候可爱了。” 似嘲讽,又似心疼。 “嗯?” 我愣了愣,就见他突然伸手,拔我的头发! 我嘶了一声,知道他的意图,故意道:“你不是说dna报告,不如你的直觉吗?” “沈家需要。” 他松开我的脸,嘴角漾起弧度,“快的话,两天就能出结果。到时候,我来接你回家。” 第188章 我压根不是阮南枝 ——接我回家。 这个话让我眼眶没由来的一热。 这么这么多年。 好像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这句话。 他是第一个。 我努力睁大眼睛,忍住泪意,仰头看着他,“周放,如果我不是,我们……我们还能当朋友吗?” 我竟然产生了一丝丝,想要抓住这点温暖的荒谬念头。 哪怕,只是做朋友。 只能做朋友。 闻言,周放挑眉,冲我笑,气定神闲地丢出三个字,“不可能。” …… 我稀里糊涂地回了房间。 坐在沙发上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连他回答的到底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都没弄清楚。 是我不可能不是沈清梨。 还是,我们不可能还能当朋友。 “诶,刚回来吗?” 江莱正好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问道。 我回过神来,点点头,“是啊。” 她贴了片面膜后,晃着白皙笔直的双腿,一屁股在我身旁坐下,一边用手指把面膜弄得更服帖,一边好奇,“周放那么火急火燎的找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觉得我是沈清梨。” 我拧开一瓶矿泉水,准备吃过敏药。 江莱一把按住我,“你吃饭了吗,就吃药?” “吃啦。” 我笑了笑。 那个泡面,因为我还在过敏,周放没让我吃。 但在送我上楼前,我们在楼下餐厅吃了饭。 我买的单。 对,我的买的。 “那你吃吧吃吧。” 江莱这才松手,将一片药放到我手里,咬字模糊不清地追问:“好端端的,怎么会觉得你是沈清梨?沈家不是已经有个沈清梨了吗,况且你不是找陆时晏帮忙查过身世?” “因为前两天沈家的宴会上,我山药过敏了,但是沈家的那个沈清梨没有。” 说着,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江莱。 听完,江莱一把掀掉面膜,一脸震惊,“这么说,你才是沈家真正的大小姐?名门世家的千金??”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所以,我才会在进门前问周放那个问题。 就是因为觉得可能性太小太小了。 如果我是个父母不详的人,可能还敢猜测几分。 但现在,可能性基本等于零。 “nonono。” 江莱却竖起食指摇了摇,若有所思道:“我们大胆猜测一下哈!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陆学长帮你查到的资料,都是另一个人的?” “谁?” “阮南枝。” “?” “真正的阮南枝。” 江莱凝眸想了片刻,越想越确定,“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 我心跳都加快了,脑袋嗡嗡作响,“我不是真正的阮南枝,我爸妈的亲生女儿,可能早就……不在了?我是后面收养的?” “要看亲子鉴定的结果了。” 江莱也有些不敢继续猜下去了,只道:如果亲子鉴定的结果,你是沈清梨,那十有八九就是我说的这样。” 从小到大…… 我竟然连我自己都不是? 我压根不是阮南枝? 见状,江莱摸了摸我的脑袋,“你要不,问问你姑姑?” “姑姑……”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等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了再说吧。” 之前就和和姑姑问过几次身世了,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现在这样去问,姑姑也依旧不会和我说什么。 江莱也赞同,她仰头靠在沙发上思索了好一会儿。 才偏头看向我,双眼发光,“那你岂不就是和周放定了娃娃亲的人,传说中的小未婚妻??” “噗,咳咳……” 我正好在喝水,她冷不丁这么一句,我喷出来了不说,还呛得不行。 咳了半天。 她乐了,给我递了好几张纸巾,“你心虚什么?” “谁心虚了?” “周放的娃娃亲未婚妻心虚了呗。” 她笑着摇头晃脑。 …… 连续两天,我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 一想到,那一张亲子鉴定,不只能决定我的将来,更能否认我过去的二十六年的人生。 否认掉我回忆里仅剩的,那些父母对我疼爱的每一个瞬间。 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仿佛自己从一个有根有基的人,变成了大海里的一叶方舟。 好在,虽然度秒如年,但也熬到了出亲子鉴定报告的这天。 周放来酒店接我。 去沈家老宅的路上,才刚春天,我的手心居然沁出了一层薄汗。 是紧张的。 我不敢想,沈父沈母…… 倘若他们是我的父母,我该怎么办。 特别是沈母,原来把我关在小黑屋、让我跪在雪地里的人……才是我的母亲? 周放单手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包住我的手背,“害怕?” “嗯。” 我垂眸点了点头,而后,又瞥向他,“你不怕吗?” 他应该也怕吧。 他等了沈清梨那么多年,又总认为我是。 今天这个结果,无论对我,还是对他,大抵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了。 “还行。” 他扯了下唇,超了一辆车后,一脚踩下油门,“不过,不管今天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一次。” “什么意思?” “在沈家呆着的那个沈清梨,我这两天重新查过她。” 周放漫不经心地开口,音色微冷,“她的背景,确实和我之前查的别无二致,就是个孤儿院长大的人。光凭她,做不成今天这个局。” 我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做的?” “大差不差。” 周放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不过,应该有点复杂,有其他人参与的可能性很大。" 我神色微敛,“他们什么目的?” “贪图我的美色?” 他玩世不恭地笑了下。 我斜了他一眼,“自我感觉良好。” 周放挑眉,“可能,各有目的吧。” 抵达沈家老宅时,是沈老夫人亲自在门口等我们。 我们一行三人进去。 去的不是沈老夫人的院子,而是沈家的议事厅。 除了我们三个人,还有沈父、沈母、沈星妤、沈清梨。 两天过去,沈清梨除了苍白,眼底还泛起了一抹青色。 显然没睡好。 看见我们进来,她身体都抖了抖。 周放把我按到一张椅子上,就听沈父开了口:“阿放,这么大的事,你可千万不能是胡闹。” 第189章 别再踏进沈家大门 沈母脸上没了前两天晚上的着急却愤怒,只轻笑着发难。 “报告不是今天出来吗,报告呢?” “马上。” 周放丢出这两个字。 沈母看向我,冷笑,“阮小姐,等报告出来,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再也别踏进我们沈家大门!搅得我们家鸡犬不宁!” “闭嘴!!” 沈老夫人冷厉地斥责完,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南枝,别有心理负担,奶奶在。” “好。” 听见最后三个字,我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好像,无论发生人和事,都不会只是我一个人面对。 就算我真是沈清梨,真的回到沈家,我也有奶奶。 沈母不屑地嗤笑,“妈,您别费力气搞这种祖孙情深的东西了,她不可能是清梨。” “您说的这么确定,是已经知道结果了?” 周放似有几分不解地开口。 沈母忙不迭否认:“我,我怎么可能知道!” “哦,我说呢,在周家医院做的鉴定,怎么您的消息会比我还灵通。”周放笑得散漫,却好似掌控了全局。 沈母怕又被揪住什么漏洞,只催促道:“报告快到了没有?” 她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年轻男人进来。 将两份东西递给周放,“四哥,曾主任亲手交给我的,中途没经过任何人的手。” 闻言,厅内的气氛都凝重了两分。 沈母那边却没叫嚣着要立马看,只等周放看。 周放看完第一份时,神色还未有任何变化,第二份,一下就冷了脸。 他平时总是懒洋洋的,冷下脸来分外唬人。 我下意识开口,“周放……” “嗯?” 他伸手搭在我的肩头,安抚似的捏了捏。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进来一条消息,他垂眸睇了一眼,紧抿的薄唇溢出淡淡笑意。 “阿放,怎么不说话了?” 对面的沈母见他垂着脑袋,只当他是接受了现实,脸上笑容更深,“你可能不知道什么叫母子连心,要是阮小姐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周放掀眸朝她看去,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嗓音疏淡,“我只是在想,你们是怎么动的手脚?” 沈母神色紧了一下,又镇定自若地开口:“什么什么手脚,你想说什么?” “阿姨,” 周放脾气一向倨傲,将两份亲子报告扔到桌子上,“我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吃两次亏。” “什么意思?”沈母问。 “忘了和你们说一声,” 周放淡声,“这次的亲子鉴定,分成了两份,一份由周家的医院做,一份大前天当晚就由私人飞机送出了国,交由国外的机构做。” “什么?” 这话一出,沈母和沈星妤都坐不住了。 沈星妤噌地起身,“你的意思是,国外出来的鉴定结果,和今天这份不一样?” “问你妈。” 周放的嗓音天生透着些不羁。 这三个字,像在回答问题,又像在骂人。 沈老夫人伸手,管家便从桌上捡起两份报告,递到老夫人手里。 老夫人看完,直接眼神锐利地看向‘沈清梨’,和管家交代起来。 “送她去招待客人的院子,让人把她看紧了!再把清梨的院子……仔仔细细重新打扫消毒一遍,清梨爱干净,不喜欢外人碰她的东西。” “是。” 管家应声。 显然,这个沈清梨,确确实实是假的。 ‘沈清梨’慌了,她乌黑的眸子闪烁着泪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母、沈星妤,最后一个扑通跪在了周放的面前。 “小周总,您放过我吧!!” “我不该痴心妄想,不该想鱼目混珠……” “……” 周放对旁人素来没什么耐心,他蹙眉,“谁让你来的你就去求谁。” “我……” 在她眼神要往其他地方看时,沈母一身呵斥,“老方,还不赶紧把她弄出去!妈,依我说,也别留着她了,直接哪里来的送哪去。” 老夫人眸子微眯,透着犀利的光,没接她的话茬,只看向周放。 “阿放,国外那边的鉴定报告,想必也已经出来了?” “出来了,也是马上到。” 周放点头,抬手看了下腕表,“五分钟。” “好。” 老夫人松了口气。 在等待的时间里,整个议事厅都静得落针可闻。 我看着周放的脸色,大致猜到了答案。 心跳如擂鼓一般。 手心被冷汗浸湿了一遍又一遍。 沈母和沈星妤,肉眼可见的变得焦躁起来。 沈母也反复看着时间。 还剩两分钟的时候,沈母坐不住了,看向周放,忽而道:“就算两家机构的不同,又能说明什么?国外的就一定对,谁知道你会不会为了徇私,给我塞一个假的……” 周放嗤笑,“您多虑了,国外的鉴定全程都在监控底下完成,连监控视频,我都让他们拷了一份。” “……” 沈母牙根都要咬烂了,脸上却还装得镇定,“难得你顾虑得这么周全,行,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结果!” 我坐在对面,静静的看着她。 看着看着,内心竟觉得有几分悲凉。 她这样的排斥我。 而我对她的抵触,也只多不少。 真的会有亲生母女,厌恶对方到这个地步吗。 中途,周放出去接个电话,隔着落地窗,他唇角微微下压。 刚挂电话,又有人送了份报告进他手里。 他捏着报告走进来,递到老夫人手中,“奶奶,结果我已经知道了,您亲眼看看吧。” 他这么说了。 结果是什么,不言而喻。 在我往老夫人看去的同时,似心灵感应一般,老夫人也朝我看了过来,满目慈爱。 上一个会这样看着我的长辈,还是傅爷爷。 老夫人颤抖着手,正要打开时,忽然痛苦地弓起身体,吐出一口血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余光好似看见了,沈星妤紧攥着的手心,几乎在同时松开了。 当下,我顾不得那么多,第一时间冲过去,“奶奶!” “南枝……” 老夫人用最后一点力气抓住我的胳膊,自责得不行,声音一点一点虚弱下去,轻得只有我能听见,“是奶奶不对,居然没能像阿放一样认出……” 而下一秒,那只抓在我胳膊上的手,就倏然撒开。 老夫人晕倒了! 第190章 获利者是谁 周放眼疾手快接住老夫人的身体,吩咐管家,“方叔,有救护车吧?” “有,已经在院子门口了。” 方叔刚才见老夫人吐血,就立马让佣人去叫了医疗团队过来。 原都是为了‘沈清梨’的身体,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老夫人被送上救护车,我坐周放的车,赶去医院。 抵达时,老夫人已经被送进了抢救室。 我心底情绪很复杂,想哭,又有些哭不出来。 更多的是慌乱、是害怕。 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沈家三口也赶到了。 沈星妤冲过来,奋力推开我,一脸恨意。 “阮南枝,你还想干什么?你简直就是扫把星!!” 我稳住身形,冷眼看着她,“出事的是我奶奶,我干什么你管得着吗?” 或许之前还有很多的迟疑。 但此时此刻,我没时间多想,只想知道奶奶的身体状况。 “奶奶?” 沈星妤脸上笑开了,“你好大的脸,在周家医院鉴定的都有问题,就凭一份国外的,就想进我们沈家的大门?!” 我蹙眉,“你想说什么?” “阿放哥哥最偏心你,谁知道他交给国外那边的,是你和谁的头发样本?”沈星妤质问。 “星妤说的有道理。” 沈母十分抗拒我的存在,铁了心不认我,“阮小姐,你一个外人,还是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比较好。” 好似,我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她仇人的孩子一样。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了沈父,掀了掀唇,“沈总……您也这样觉得?” “……” 沈父神色有些沉重,刚要开口时,沈母挽住他的手臂,“老公,你应该也想清楚了吧?当年清梨丢的时候,情况那么复杂,怎么可能还找得回来?这刚查出来一个假的,又要把另一个假的接回家?” 不知为何,沈父眼底划过一丝阴霾,旋即,疏远地看着我,“阮小姐,请你谅解,我们需要慎重!” 周放掩下眸中的探究,在我要说话之时,揽住我的肩膀,淡声开口:“先看看奶奶的情况吧。” 这句话,似一锤定音一般。 沈父沈母都不再说什么,沈星妤有些不悦,“你的意思是,她还要留在这里?今天如果不是她,奶奶可能根本不会出事!” “该出的事,迟早会出。” 周放云淡风轻地揭过去,又睨着她道:“竟然你这么认定她不是清梨,何必急着赶她走?” 沈星妤慌了一下,又怒声反问:“谁急了?” “好了!” 沈母怕她真的和周放杠起来,也讨不到好,道:“星妤,别吵了,等你奶奶从抢救室出来,该走的人自然会走!” 我捏了捏手心,感受到周放落在我肩上的力道重了几分。 似在暗示。 叫我沉住气。 想到奶奶还在里面生死未卜,我有些焦躁。 周放说过奶奶身体不好。 可吐血…… 应该是病得非常严重才会有的症状。 奶奶平时精神矍铄,并不像病重的人。 一分一秒,比等待鉴定报告的时候,还要煎熬。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抢救室的门才开了。 这就是沈家自己的医院,医生直奔到沈父身前,“沈总,老太太不是旧疾复发,而是中毒了。” “中毒??” 沈父面色大变。 我和周放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奶奶这两天怕是哪里都没去,就呆在沈家等结果。 然后,就在沈家中毒了…… 周放询问:“是什么毒?奶奶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在化验,现在只能确定有毒性,会快速损害人的神经和肝肾。” 医生回答,“而且,化验科那边资深专家给的说法是,这种毒如果半个小时内服用解药,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老太太已经超出了这个时间,虽然送过来及时,没有性命之忧,但还在昏迷,什么时候会醒,很难说……” 我猛地攥紧手心。 好恶毒的手段。 我目光一转,看向沈星妤,还未说话,她倒是先发制人,怒目圆瞪:“阮南枝,不会是你下的毒吧??奶奶对你那么好,你怎么狠得下心……” “啪——!” 我扬手就甩了她一耳光,“你比我更清楚,奶奶中毒,获利者是谁!” 只有她! 她十有八九,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今天这场下毒,就是在等一个结果。 如果,周放没有两手准备,那份从周家医院出来的报告,顺利骗过了奶奶,那她再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奶奶用下解药。 但事情没有按照这个走向,所以…… 毒发了。 “你敢打我??真把自己当沈家大小姐了不成??” 沈星妤捂住自己的脸,咬牙切齿地要扑过来,被我抓住她的胳膊一把甩开! 我冷笑,“是我把自己当沈家大小姐了,还是你?” “阮南枝!” 沈母心疼地看完沈星妤脸上的巴掌印,朝我咬牙怒喝,“你疯了?如果不是看在阿放的面子上,你已经死一百次了!” 这一刻,我真的,比任何人都怀疑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的真实性。 这样的人,才是我的亲生母亲? 这世界还真是挺魔幻的。 周放一把将我拦到身后,身形懒散,低笑一声,嗓音却染着戾气,“你们沈家,内里还真是烂透了。” 话落,他偏头看我,“走了,去看看奶奶。” “嗯。” 我也不想再和他们纠缠下去。 是周放发的话,他们到底没再阻拦我进病房。 如医生所说,奶奶还是昏迷不醒的。 待了一会儿后,周放就以出去吃饭的名义,叫我一起走了。 等进了电梯,我才开口:“我们就这么走了,万一奶奶又出事……” “不会。” 周放了然,和我解释:“虽然明面上,沈家的家业是沈叔叔在打理,但产业持有人一直是奶奶。奶奶又热衷慈善,以前经常说要把家产捐出去大半,后来又立了遗嘱,而且没有人知道内容是什么。所以,至少在弄清楚遗嘱内容前,没人敢真让奶奶出事。” 也就是说,可能稍有不慎,可能大半家业都打水漂了。 我抿了抿唇,鼓足勇气看向他,“我真的是沈清梨,对吧?” 第191章 前夫哥在找你! 闻言,周放唇角牵起一丝弧度,褐色双眸直勾勾地看着我,轻声开口。 却字字清晰,尾音微扬,“是,你是梨梨,我的未婚妻。” 是确定,是宣告。 “周放……” 我思绪复杂,可又升起一丝庆幸,“谢谢你从来,从来没有放弃过我。” 在我每一次需要的时候,都及时出现。 也在我的身份被人顶替时,想方设法。 所有人都放弃了我,他没有。 他带我去了沈家附近的一家私房餐厅。 服务生领着我们进包间。 我才知道,吃饭的人,不止是我和他。 还有方叔。 看见我们进来,方叔陡然起身,目光直直地看着我,年近六十的男人,居然哭了出来。 我看见他手中拿着的,是国外研究所那份鉴定报告。 方叔大概是看过了。 “小姐!” 听见这个称呼,我猛地一怔。 不是因为陌生,而是熟悉。 好像我曾经被人这样叫过无数次一样。 积累了一上午的情绪,突然分崩离析,我眼泪也滚落出来,“方叔……” “诶!” 方叔哽咽地应声,胡乱擦了把眼泪,“还好您平安长大了,都这么大了……真好,真好!” “方叔,先坐吧,她还饿着肚子的。” 周放拉着我坐下。 很快点了菜。 待服务生出去后,方叔整理好情绪,便直入主题,将两袋密封好的粉末包递给周放,“确实找到了东西,但不是在沈星妤房里找到的,而是夫人……” 闻言,我敏锐地出声问道:“这是……毒药?” “应该是。” 方叔点头,恨恨道:“还好你们去医院的时候,阿放拦住了我,让我抓紧找机会把家里查一遍。我要是跟去了医院,这东西就被人毁掉了。” 周放接过东西,“抓到人了吗?” “抓到了,已经关到了您给我的地址。” “行。” “那我是继续去守着她?” “不用,您得回沈家。” 周放给我夹了点凉菜,“边吃边听。” 而后,继续和方叔道:“奶奶现在昏迷不醒,我的身份不方便插手沈家的事,至于梨梨……您肯定也猜到了,她暂时回不了沈家,只能先等奶奶醒过来。” “但沈家,我今天搜东西又抓人,监控肯定拍到了……” “您放心回去,监控我已经让人抹掉了。” “那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没事就多去找还呆在沈家的那个假货‘聊聊天’,最好能弄清楚,这里面除了沈星妤和沈夫人,还有没有其他人的参与。”周放有条不紊地交代。 我有些意外。 从奶奶晕倒到现在,一共也没多少时间。 但周放赶在沈星妤她们反应过来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吃着吃着饭,我看向方叔,忍不住开口:“方叔,沈清梨……也就是我,真的是沈夫人亲生的吗?” 在傅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豪门有多乱。 周家沈家这样的,大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不否认,才认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最希望听到的回答是:不是。 可惜,结果终究没让我如愿。 方叔无奈,“你出生的时候,老夫人亲自在产房外守着的,应该……不至于出错。夫人可能只是这些年,在沈星妤身上投入了太多情感才会成现在这样……” 我垂了垂眸子,还是有些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甚至觉得不寒而栗。 为了不让我回到沈家,她竟然能给奶奶下毒。 …… 比起她和沈父,我更喜欢童年记忆里,会把我捧在手心里的父母。 只是造化弄人,我曾经也不过是别人的替代品。 周放冷不丁问:“医院还有没有当年妇产科的记录,有没有什么沈家的熟人,也在那两天生产?” 方叔摇头,“这个……太久远了,查不到了。” 吃完饭,我还想回医院。 周放反对,“没必要,那是沈家的医院,奶奶会有专业的医疗团队照顾,你去了,非但没法照顾奶奶,还又要浪费精力和沈星妤针锋相对。” “可是……” 我心里很乱。 好像只有守在奶奶身边,才能踏实一点点。 他明明也有些担心奶奶,却还是捏了捏我的脸,安抚道:“我和你保证,奶奶出不了事,要是她老人家醒了,我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奶奶醒了他们会通知你?” “不会。” “那……” 他唇角轻勾,“山人自有妙计。” “好吧。” “所以,你安心回酒店工作吧。” 他把我塞进车里,驱车往酒店开去。 原本还想着,今天这桩事了结了,就回江城。 毕竟年过得差不多了,南希复工在即。 现在倒好,把自己搭进来了。 奶奶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思及此,我有了决断,“我下午想回江城一趟。” 沈母对我的态度,总让我感觉不对劲。 真正的亲生母亲……哪怕再讨厌,也会有一点点犹豫吧。 但在她身上,我没看到。 周放一眼看破,“打算找你姑姑问身世的事?” “对。” 我点点头。 周放同意,“也是个思路,当年奶奶一直没有查清,到底是谁绑架的你,你看看能不能问到点蛛丝马迹。” 我叹了口气,“希望能吧。” “我下午要去见一下方叔抓到的人,趁早套话出来,来不及和你一起回了,只能安排人送你回去。” “不用啦!江莱开车过来的,这么近,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 回到酒店,我开门进去,江莱就冲了过来,先问了今天的结果。 我如实告诉她,她震惊了好一通,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怎么打你电话一直关机?” “没电了。” 我解释完,问:“出什么事了?” 昨晚满脑子都是亲子鉴定的事,根本没心思去管手机有没有电。 今天出门后,更加没什么时间看手机。 江莱无奈,“前夫哥在找你!都找到酒店来了。” 我纳闷,“什么事?” “没说,不过我看他脸色不太好,肯定是有什么事,你开机了给他回个电话吧。” “好。” 我给手机充上电,就看见一连好几个未接电话弹出来。 都是傅祁川的。 我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即把电话回过去,那头接的很快,嗓音冷沉且强势,“掺和完沈家的事,回酒店了?” “……对。” “五分钟后下楼,我们回江城。” “傅祁川,我不……” “医生给你姑姑下病危通知书了。” 第192章 如果我成为他 “我马上下来。” 得知这个消息,我心里一个咯噔,立马答应下来。 江莱见我脸色难看,“他那边出什么事了?” 我一边简单收拾东西,一边回答:“姑姑病危了,我得抓紧回江城一趟。” 想到沈星妤那边的手段,我甚至都在怀疑,这到底是病情恶化导致的病危,还是受我牵连。 “病危??” 江莱当即做出决定,“傅祁川要来接你是吧?这样,你别收拾了,这些交给我。我下午把这边的工作收个尾,你先回去,我回去的时候,把你的这些东西一起带回去。” 我心急如焚,也没再犹豫,“好,莱莱,辛苦你了。” 江莱把充电宝和手机塞给我,推着我往外走,“辛苦什么,这是我这个市场部总监该做的,再说了,我是股东,也是给自己干活。” 南希,我拉着江莱一起入伙,是给了她一部分股份的。 我点头,“那我先走了!” …… 下楼时,傅祁川的车正好在泊车廊缓缓停下。 司机下来开门。 我坐进后排,就见他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我也乐得自在,扭头看向窗外。 一路上,车内都静得可怕。 在我思绪都有些飘远时,傅祁川嗓音淡淡地开了口:“景城的事,你不要再搅和进去了。” “你管不着。” 我头也没回,态度冷淡。 傅祁川不悦,“你以为凭一份亲子鉴定,就能和周放在一起,嫁进周家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猛地转头,满心疑惑地迎上他漆黑的眸子。 今天上午才发生的事情,而且拢共也没几个人知道。 周放不会往外说,沈家也比任何人都恨不得捂死这件事,生怕我能回到沈家。 傅祁川盯着我,薄唇翕动,“我更知道,你和他没可能。” 我捏了捏手心,淡淡收回视线,“我和你更没可能。” “南枝……” 他忽然软了语调,“我们过去三年,其实也不是没有过温馨的日子,不是么?” “你说有就有吧。” 我垂眸,笑了一下。 如果他管我曾经的一厢情愿,他的敷衍了事叫做温馨。 那我也不想争辩什么。 我也是头一次发现,原来当对一个人彻底死心的时候,连反驳都会觉得疲惫。 傅祁川冷笑了一下,“周放就这么好?” 我不假思索,“对。” 其实,这两天我并没有去想和周放的关系会如何。 更多的心思都在自己的身世上。 可是,无论我和周放将来会如何,他都很好很好。 他保护我,也比谁都尊重我。 如果非要说的话,在傅祁川的眼里我曾经是可以风吹雨打的野草,根本无所谓我会怎么样。 后来又把我当成温室里的玫瑰,桩桩件件好像都在为我好,却根本不顾我意愿和想法。 但在周放面前。 我是向日葵,他为我考虑得周全,但也尊重我的意愿,给我分析利弊,让我自己朝着太阳,奋力生长。 而我一直都想要成为向日葵。 不是野草,也不要做玫瑰。 听见我这么直接明确的回答,傅祁川眸光少见的黯淡下去,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沉默片刻,他低声开口:“如果我成为他,我们是不是就有可能了?” 我愣了一瞬,“什么?” 他轻轻摇头,淡声,“没什么。” 可眼底的执念,很深。 …… 赶到圣心医院时,医护人员刚从抢救室出来。 院长走到我们面前,无奈地摇了摇头,“傅总,傅太太,我们尽力了,但病情恶化太快,医生实在无能为力。” 我确认,“只是单纯的病情恶化吗?” 院长点头,“是的。” 我的心一下沉到谷底,眼眶不由湿润,“能不能再想想办法?什么办法都可以,要花多少钱都可以……” 尽管知道了,自己是沈家的人,和姑姑并没有血缘关系。 可相比之下,姑姑才是给过我最多陪伴的人。 院长叹气,“您说的这个,傅总之前就交代过了,我们已经什么办法都用尽了,这段时间医疗费也都是走的傅总的账。” “好,辛苦了……” 我说着,下意识看了眼傅祁川,“也……谢谢你。” 这些日子,我看姑姑的医疗账户里还有钱,医院这边也没提醒缴费。 就以为是够用的。 没想到,走的是傅祁川的账。 傅祁川温声开口:“先去看看姑姑吧。” “嗯!” 正好,护士将姑姑从抢救室被推了出来。 回到病房,没多久,姑姑就醒了过来。 看见我,她苍白的脸上浮现笑容,“南枝,你来了……” 我有些自责,最近忙着自己的事,都没顾上姑姑,“姑姑,您身体都这么差了,怎么我上次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还骗我说很好?” 过年期间,我给姑姑打过电话。 “大过年的,何必让你跟着担心?” 姑姑拍了拍我的手,“而且啊,我也活够了,生也好,死也罢,我都能坦然接受。” 我眼泪砸落,别开脑袋胡乱抹掉眼泪,“林枫呢,他怎么不在?” “他啊……” 姑姑苦笑了一下,“他都好久没来看过了。要不是你和祁川,我恐怕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姑姑……” 我看着姑姑气若游丝的样子,起身道:“我去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 姑姑拉住我,失望透顶道:“南枝,算了,我就当自己没有生过他。父母和子女,有时候也是看缘分的,该散,自然就散了。” 我握住姑姑的手,“没……没关系,还有我,姑姑,你还有我。” “是啊,幸好有你。” 姑姑叹息,看了眼站在我身后的傅祁川,劝道:“傻丫头,我看得出来,祁川对你很上心,你要珍惜眼前人,别弄得最后像我这样,躺在病床上都是孤家寡人。” “您放心。” 一直沉默的傅祁川突然沉声开口,“无论怎么样,我都会照顾好南枝。” 这个节骨眼上,我也不想让姑姑不开心,没反驳,也没接话。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姑姑和蔼地笑了笑,力气似乎一点一点在耗尽,看向我的脖子,“玉坠呢,戴了吗?” “戴了,戴了。您看,我一直好好戴着它的。” 我从衣领里掏出来,看向姑姑,终于迟疑着开口:“姑姑,姑父之前不是在说气话,我……确实不是阮家的孩子,对吧?” 第193章 插手我的私生活 姑姑神情一僵,“你听谁说的?” “姑姑,你别瞒我了。” 我抿了抿唇,“我这次……是确定了,才来问你的,我已经知道了自己是景城沈家的人。” “沈?沈家?你亲生父亲姓沈?” 姑姑瞬间紧张起来,尽管声音虚弱,却还是因为情绪激动,一连串地问道:“是他们来找你的?还是怎么回事?他们有没有对你不好……” 我更确定了,姑姑多少知道当年的事。 我连忙追问起来,“当年……我到底是怎么到阮家的?” “当年……” 姑姑想了想,怜悯地看着我,“你爸妈痛失爱女,医生说,你妈妈的身体情况,无法再生育了。后来,他们去景城谈生意,阴差阳错把你带了回来。” “然后呢?沈家这些年都是说我被绑架了,我当时真的是被绑架吗?” “确实是。” 姑姑神情凝重,“当时,你爸妈在景城应酬,你爸中途去车上拿酒,刚开车门,你就钻进了车里,求他救你……你身上全是伤痕,你也知道你爸心善,不可能不救你。” “他刚决定救你,就有人在到处搜你,只好把你锁在了车里,他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先回了餐厅应酬。” “你也很机灵,老老实实趴在车子后排底下,用毯子藏住自己,才没被发现。” “那些人后来还进餐厅搜了,你爸妈听见,他们好像提到了沈夫人……” “沈夫人?” 我心里狠狠一紧。 连当年被‘绑架’、‘丢失’,都是沈母……我母亲的手笔? “是的,不过这些年……我们都以为,沈家是你亲生父母的仇人。” 姑姑点头,“那伙人也很谨慎,没有说太多,就继续去其他地方搜了。之后,他们怕你出事,连夜把你带回江城养伤,原本要送你去孤儿院,但你爸妈……都舍不得,就把你留了下来,又怕那伙人查到,就找关系抹掉了‘南枝’去世的相关信息,带着你搬家,让你顶替了她的身份。” “原来是这些……” 我的心里乱糟糟的,摸着玉坠,“那这个玉坠……就是那时候戴在我身上的?” “对。” 姑姑也有些疑惑,“你爸暗中了解了一下,景城那么势大的‘沈家’,只有一户,但沈家那么多人,找不出一个姓姜的。” 我问,“姓姜的?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你的这个玉坠……” 姑姑看向我,“底下有刻字,是个‘姜’,你爸也是无意间发现的,用放大镜才看清楚。” “姜?” 我当即低头,指腹摸向玉坠底部,确确实实有凹感,但不明显。 原以为,这是沈家的玉坠……现在看来,不是。 我心底不由疑窦丛生。 姑姑有些无奈,“对,至于剩下的,我也不知道了。” 我敛下情绪,道:“姑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这让我更加加深了怀疑。 沈夫人……很有可能确实不是我的生母。 姑姑摇摇头,替我将玉坠放进衣领,“你啊,能够不怪我,我就知足了……你的身世,我不是有意隐瞒,是你爸妈去世前,交代过我无数次,怕你知道身世,反而会害了你。包括这个玉坠,如果……不是我已经病入膏肓,也不会给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怎么会怪您?” 我倒了杯温水,放好吸管递到姑姑嘴边,“来,喝点水。” …… 傍晚,等姑姑入睡后,我和傅祁川才一起离开。 准备回家洗个澡过来守夜。 医生说……姑姑随时会离开。 中途,我去医院查过姑姑的医疗费。 从傅祁川账上划了足足几百万。 都是用于尝试国外各种新研制出来的药品,或者治疗手段,之前有两场手术,都是从国外请的顶级专家主刀。 不只昂贵,还要人脉。 如果没有这些,姑姑恐怕都撑不到年关。 傅祁川却从没和我提过。 我坐在后排,偏头看向他,“傅祁川,姑姑的事,谢谢你。钱……我现在转给你。” 卖房款已经到账了,足够我支付这笔钱。 他双眸定定地看着我,“我们之间,账不需要算这么清楚。” “还是要的。” 都已经离婚了。 我没道理还花他的钱。 傅祁川喟叹一声,“你现在是不是只想和我划清界限?” “是。” 我刚打开网银app,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周放的电话。 傅祁川扫了一眼,眼底染上一层薄怒,“才分开一下午,他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傅祁川,姑姑的事我感激你,但这不代表你可以插手我的私生活!” 我掷地有声地开口:“别再逼我提醒你,我们已经离婚了。” 他直接夺过去,挂断,倾身过来将我抵在皮质车椅上,沉冷开口:“如果你非要拿离婚说事,那我也不介意告诉你……” 又是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 打断了他的话音。 这回,是医院。 他没再阻拦,我心里一沉,接通,就听那头道:“傅太太,阮女士……去世了。” 我脑袋嗡地一声。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觉得太过突然。 好像迎面挥来一记重拳。 怔了好久,都反应不过来。 虽然这两天弄清楚了身世,知道了自己和姑姑没有血缘关系,知道了自己真正的亲人是谁。 可心底里,还是没能转换过来,依旧把姑姑当做唯一的亲人。 傅祁川把手机从我手中抽走,答复护士后,就吩咐司机,“掉头回医院。” …… 姑姑的后事,在傅祁川和江莱的帮忙下,处理好了一切。 上次来殡仪馆,是送爷爷。 这次,是送姑姑。 短短半年,我好像一直在失去。 不停地失去。 好在,又足够忙碌,南希年后刚刚复工,忙的够呛。 我怕周放分心,还没告诉他姑姑去世的事,一心想着尽快把事情安排好,就赶回景城。 年前上市的春款,有一款被某个流量小花穿着参加综艺,上市即售罄。 连带着其他款式,都很是畅销。 南希可以说是一炮而红。 回景城的前一晚,我在家里收拾行李时,家门被敲响。 门开的一瞬间,看见门外男人穿着一件宽松卫衣,搭配休闲裤,我下意识以为是周放,“你怎么……” 话说到一半抬头,对上傅祁川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我蓦地捏紧门把手,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傅祁川,你没必要这样做。” 第194章 手段下作 素来清贵的男人,为了我做到这一步。 我何德何能。 只是,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更和他穿什么风格的衣服,没有任何关系。 哪怕长得和周放一模一样,他也依旧是傅祁川,不会改变分毫。 “我只是突然发现,这样穿也挺舒服的。” 门外,哪怕是一身休闲服,也不影响男人的衿贵,他说着,掀眸看向客厅的行李箱,和缓的神情变得阴鸷。 “你这是要去景城?” “是。” “去找周放?” “对。” 我清脆地开口,没有一丝犹豫。 至于他理解成我找周放干什么,我也无心解释。 要是能让他放下偏执,也是歪打正着了。 未料,傅祁川漆黑的眸底,浮现愠怒,但还是耐着性子,“景城现在的情况复杂,你去了也无济于事,给我点时间,我会解决沈星妤母女。” 我问,“然后呢?” “回来安心做你的傅太太。”他说。 我有些无言以对,“傅祁川,你怎么跟小学生一样,弄不清楚离婚的意义。” 离婚对我来说。 就是我们从此以后,是互不相干的两个人了。 谁也不要再打扰谁。 他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我知道,你在生气我上次那样处理沈星妤的事。” “你想发泄想冷静,我都接受,但只有一条,你想不要我,这不可能。” “我保证,以后什么事都会和你商量。” “……” 我有些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在他的视角里,好像依旧认为我只是在和他生气闹脾气而已。 哄一哄抱一抱,我就又会像过去无数次一样,回到他身边当那个安静懂事的傅太太。 见我不说话,他抿了抿唇,嗓音温沉,“南枝,你明明喜欢了我这么多年,感情不会这么轻易消失,我们重新开始,还来得及。” “……是。” 我深深吸一口气,“我喜欢了你很多年,十八岁就喜欢你了。” “喜欢到一厢情愿地和你结婚,照顾你的家人,安安分分当一个见不得光的傅太太。” “喜欢到怀了你的孩子,愿意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可是,傅祁川,” 我目光定定地注视着他,一字一顿:“那是曾经的阮南枝,现在的阮南枝,只想和你断得干干净净。” 他喉结滚动,按捺着情绪,薄唇轻启,“那如果我不想呢?” “你说了不算!” 话落,我干脆利落地关上门。 也不去管他还在不在门外,抓紧时间收拾起行李。 等我出门时,门外已经空无一人了。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乘坐电梯下楼,却和陆时晏碰个正着。 我轻轻一笑,“学长,你来找我吗?” “是啊。” 陆时晏笑着应了声,看向我手中推着的行李箱,有些疑惑,“你这是……要出差?” 我说,“去景城,那边还有点事没办完。” 陆时晏微微颔首,指了指地下车库的方向,“我刚进来的时候,碰到祁川的车了,他来找过你了?” “嗯。” “他……” 陆时晏眸光闪了闪,似乎欲言又止,“他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没有啊。” 不想分开,是傅祁川的常态,有什么不对劲的。 只不过,我有些疑惑,问道:“学长,你是不是想说什么事?” “没有。” “哦,好吧。” 我笑了笑,看了眼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先去景城了。” “你……” 他犹豫了一瞬,“你和祁川,还有没有可能?” “学长。” 我无奈失笑,“我现在没心思考虑这些,如果你是想帮他说和,也打住吧。” “我不是来替他说和的。” 他似打量着我的神情,迟疑开口:“是……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什么事?” “沈家那个假千金的事情,我听周茉说了。” 陆时晏斟酌着道:“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能顶替你,是谁在背后指使她?” “就是沈星妤她们吧。” 或许,还有其他人,但我暂时没有头绪。 这件事很明显是冲着我来的。 寻常人不敢插手沈家的事。 可有权有势的,除了她们,我想不到自己还得罪过什么人。 思及此,我忽然看向陆时晏,“你知道什么吗?” 他避开我的视线,“算了吧,我也只是猜测。” 他越这样说,我越觉得有什么,追问:“什么猜测?” 陆时晏有些为难,半天,才道:“你……你先和我保证,会冷静处理,不要太冲动。很有可能是我猜错了,误会了。” “我尽量。” “你看看这个。” 他将两张照片递进我的手里,“我前两天意外撞见的,听到他们聊起‘和周放联姻’之类的话,之前还想不通祁川怎么会和她认识,直到周茉告诉我她是顶替了你的身份……” 我接过来一看,顿时明白的陆时晏的意思。 两张照片,都是傅祁川和那个假沈清梨在咖啡厅的照片。 我攥紧照片,“谢谢学长……” “南枝,事情也不一定就是这样。” 陆时晏怕我冲动行事,还在替傅祁川解释,“而且,就算是祁川做的,他大概也是因为怕失去你,才会这么做,你别太生气。” “你先别替他解释了。” 我抿了抿唇,“我会去找他问清楚的。” 这个事,我虽然愤怒,但又觉得,不像傅祁川的行事风格。 陆时晏问,“如果是他做的,你准备怎么办?” “没什么怎么办的。” 我分外平静,“以后当陌生人就好了。” 陆时晏神情一怔,迅速敛下,似诧异于我的冷漠,“那如果是我做的呢,也只能当陌生人了?” “大概吧。” 我看着陆时晏,轻笑,“我接受不了身边的人在任何事上替我做决定,耍手段,这太可怕了。不过,学长,你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我当然不是。” 他温和地笑了笑,“我永远都是你的学长。” …… 驱车前往傅氏集团的路上,我想了好几种可能。 但还是觉得,不是傅祁川。 手段太下作了。 他不屑这么做才对。 “你未免插手太多了!陆时晏,沈家这件事,就算是我做的,也轮不到你来质问我。” 刚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秦泽要替我敲门,就听见男人冷厉的声音传出来。 “再说了,你在装什么大公无私?你应该比我还不希望,她和周放在一起吧?” 第195章 离婚证,是假的 我懵了一下。 好像被甩了一耳光。 我就不该信他。 甚至多余来这一趟。 我扭头要走,秦泽似扫到了我手中的照片,替傅祁川狡辩起来,“夫人,你别误会,傅总那次去见她,是去警告她别……” “好了!是不是他做的,你比我还要清楚!” 我怒火中烧,步伐走得又快又大。 刚到地下停车场,要关上车门之际,一只大手不管不顾地握在了车门上,拦阻我的动作。 傅祁川已经换下那套休闲装,还是高定西装更适合他的气场。 他一脸冷沉,觑向被我随意丢在副驾驶的照片,“因为别人三两句话,就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是我怀疑你,还是你自己做了?” 他在办公室那句话,是我亲耳听见的。 傅祁川冷冷一笑,“我做什么了?我再混蛋,也不至于在你的身世上去做手脚!” “最好是!” 我猛地想要关门,却敌不过他的力道,车门几乎纹丝不动,“松手。” “还是不信我?” “不信!” 我冷冷扔出这两个字。 他黑眸居高临下的觑着我,嘲弄道:“那你信谁?陆时晏?照片是他给你的吧?” “和你没关系。” “阮南枝,只要是你的事,就和我有关系。” “我们离婚了!” “哦。” 傅祁川垂眸注视着我,片刻,才缓缓开腔:“是,那天被医院的电话打断了,我忘了把话说完。” 我蹙眉,“什么话?” “那两张离婚证,是假的。” 我如遭雷劈,“什么?” 他淡声,“字面意思。” “意思是……我们没有离婚?”我讷讷地问。 “自始至终,我就没想过和你离婚,拿离婚证,只是掩人耳目。” “那我呢?” 我不可遏制地质问起来,“傅祁川,你在意我的想法吗?你把我当什么了,你说拿离婚证,我们就拿离婚证,现在就告诉我,是假的?你没想过离婚?” 真是可笑又荒谬。 他轻声开口:“这件事是我自作主张了,你想怎么闹,都可以,但是……” “没有但是。” 我生生压下自己的所有火气,看着他轻笑,“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被一张结婚证困住?” “我和周放也好,和谁都好,你都别想以‘丈夫’的身份来道德绑架我。” “哪天我要是犯了重婚罪,只要你不怕被人嘲笑堂堂傅总还戴绿帽,欢迎你报警抓我!” …… 驱车前往景城的路上,我一路都还算平静。 没关系。 他是rf集团的大boss,他拖得越久,离婚要分到我手里的东西越多。 只要我没有道德,他就束缚不住我。 还要给我分钱。 …… 我不停劝说自己,劝到最后,还是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傻逼傅祁川! 真够恶劣的! 仗着自己只手遮天,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没去酒店办理入住,先直接去了趟医院。 虽然周放和我说奶奶情况还算稳定,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原本,还担心碰上沈星妤一家。 又要争执个不停。 却没想到,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他们一家三口看过来,脸上的愁容居然变成了笑容。 只是,笑的不那么对劲。 特别是沈母,一下红了眼眶,还抱住我,有些哽咽,“清梨,清梨……是妈妈以前瞎了眼,不只没认出你,还总是刁难你,妈妈错了……” 我蹙眉推开她,拉开距离,“这是唱的哪出戏?” 她神情僵了一下,抹了抹眼泪,“这些天,我和你爸也商量了一下……” “等等。” 我淡声打断,笑问:“我爸?谁是我爸?” 那天,信誓旦旦不认我的,也是他们。 沈母倒是能屈能伸,讪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还这么记仇?都是一家人,那天我们也是一时接受不了而已。” “就是,阮南枝,你见好就收吧。”沈星妤开口。 “你这什么态度。” 沈母嗔了她一句,语气却不是真的凶,“还不叫姐姐。” 沈星妤盯着我,有些不情不愿,转念,不知道想到什么,弯唇笑了起来,“姐姐。” “……” 我差点起鸡皮疙瘩,好整以暇地看着。 就想知道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母推了推沈父,“你也是,见到自己女儿,招呼都不打一个?” 沈父清咳一声,看向我,指了指房间的门,“不是来看奶奶吗,去看吧。” “好。” 我推门而入,看见奶奶还是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有些无力。 奶奶什么时候会醒,还尚未可知。 客厅那一家三口已经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了。 待了一会儿出去,就见沈母还是腆着一张笑脸。 “南枝,我和你爸,还有你妹妹,都很高兴你能平安回来,本来也该给你弄个欢迎宴的,但现在你奶奶病着,家里又出了事……” 这是开始入主题了。 我没应声,只看着她的眼睛,听着她说出今天的重点,“公司当下最要紧的一个项目,资金缺口很大,我们现在和rf闹得僵,一时也没人敢轻易投资,只能去求rf。你现在也是我们沈家的一份子,是不是也该跟着出出力?” 我笑,“嗯,怎么个出力法?” “别再和傅总闹了。” 沈母厚颜无耻地开口:“一日夫妻百日恩,傅总对你真的是没话说。你就安安心心,做傅太太,行吗?以后沈家,就是你的娘家,更加没人敢欺负你了。” “行啊。” 我欣然点头,在他们松了一口气的瞬间,伸手缓缓指向沈星妤,“先让她滚。” 沈星妤瞪向我,“阮南枝!你凭什么……” “那我凭什么为了沈家,搭进去自己的一辈子,最后还被你分一杯羹?” 我冷笑,看破他们的目的,“讲不好,是纯纯替你做嫁衣吧?” “南枝……” 沈母也有些着急,“星妤从小就在沈家了,虽然是领养的,但也不亚于亲生……” “哦,这样。” 我微微一笑,“那就让她去求傅祁川好了,怎么说,也是个‘前’未婚妻,傅祁川多少会给几分面子吧!” 扔下这句话,我转身离开病房。 谁知,刚开门出去,就看见大步流星走来的周放。 看见我,他忽而停下脚步,唇角轻勾,“还不过来?” 我笑着走近,“你怎么知道我来医院了?” 他觑着我,散漫道:“我有眼线。” “噢。” “想我……” “我有事……” 他和我几乎同时开口。 他眼尾轻挑,“你先说?” “嗯,我先说。” 原本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此刻对着他目光,竟变得有些难以开口起来。 尽管我和他,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 周放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神色稍敛,“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和傅祁川,” 我尽量平缓地开口:“上次领的离婚证,是假的。” 我预想的很多种情况都没发生。 空气只短暂地凝滞了一瞬,就见周放舌尖抵了抵牙齿,似被气笑了。 “意思是,你回头嫁给我的时候,会带上半个rf集团当嫁妆?” 第196章 现学现卖 我一怔,看向他,没好气道:“我说过要嫁给你吗?” “别的都可以听你的。” 周放唇角轻勾,“唯独这件,我说了算。” “……” 我瞪了他一眼,“我不愿意,你还能绑着我不成?” 一边说着,一边下楼。 看他跟着我要上车,我疑惑,“你车呢?” “司机开走了。” 他拉开副驾驶车门,长腿一迈,就上了车。 悠闲自如得很,动作比我还快。 今天比较难得,上车了没直接睡觉。 我启动车子,就听他问:“你回去找姑姑问出什么来了吗?” “嗯,问到了一点。” 提起姑姑,我心情低落了两分,边开车边说道:“当年我确实是被绑架了,自己跑了,跑到了我爸的车里,他救了我。” “他们听到那群到处搜找我的人,提起过‘沈夫人’什么的。” 我说着,想听听他的想法,“你说,绑架我的人,会不会就是……沈夫人?” “八九不离十了。” 周放拧了下眉,“不过,在绑架之前,她对你还不错。所以这些年,我都没怀疑过她。” “是吧。” 我抿了抿唇,“难怪我之前见到她,会觉得有点熟悉。” 毕竟是小时候善待过我,我叫过“妈妈”的人。 周放若有所思,启唇道:“还有别的线索吗?” “有。” 我刚要继续说,他临近在红绿灯路口时道:“这里左转。” “嗯?去哪儿?” 我疑惑了一下,这个方向不是去酒店的,但还是听他的,打了转向灯。 周放嗓音松弛好听,“带你去个地方,到了就知道了。” “噢。” “你继续说。” “那我也到了再和你说吧。” 我也故意卖起了关子。 他哼笑一声,懒声道:“现学现卖。” …… 在他的人工导航下,我驱车徐徐驶进一个景城市中心的老式洋房小区。 下了车,我有些纳闷,他却打开后尾箱,帮我把行李也拎了下来。 我看着他,“?” “这次,不住酒店了。” 他说完,就推着行李箱,大喇喇地走在了前方。 走了几步,见我没有跟上去的意思,他回头斜了我一眼,“怎么,已经脑补了一出我对你霸王硬上弓的大戏了?” “谁脑补这个了??” “谁脑补了谁知道。” “……” 我承认他的激将法管用了,提步就跟了上去,“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周放,我一直都很信任你的。” 他笑了一声,“是吗?” “对。” 不知道是真的在夸他,还是为了让自己镇定,我给出了确定的回答。 是两梯两户的小洋房,环境很好。 他推开家门的那一瞬间,我看向玄关的那道摆满了哆啦a梦的墙,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你居然也这么幼稚?” “是你幼稚。” “?” 在我疑惑的表情下,他挑眉,似笑非笑道:“你现在不喜欢了?” “还是喜欢。” 我反应过来,这一整面墙的哆啦a梦摆件,是考虑到我的喜好,才会摆的。 这个小区,外面可以看出岁月的痕迹,但房子内却打理得一层不染,很干净。 采光极好,装修也是温馨精致的田园风格。 像女孩儿会喜欢的。 我正好奇他怎么会喜欢这个风格,他就将指纹锁的原始钥匙递了过来,“都是按照你小时候的喜好装修的,原想那时候给你当生日礼物的,没来得及。” 我原本还想拒绝,闻言,接了下来,打趣道:“原来你还有过这么视金钱如粪土的时候?” 现在这么无利不起早,小时候却出手就是一套房。 他挑眉,“过奖了,毕竟小时候也从你手里骗了不少好东西。” “……” 那只能说是不忘初心。 换上家居拖鞋后,他径直把行李推进卧室,“日用品之类的也都添置齐了,差什么你再看着添。” “好。” 我点点头,环顾四周,没由来的有一种久违的踏实感。 初春的夕阳就这么洒落进来。 他没骨头似的倚靠在门框上,闲散地开口:“可以继续说了吧,去江城还问到了什么?” “这个。” 我从衣领里掏出兔子玉坠,“你认识吧?” “当然。” 他神色微凝,“你一直戴在身上?” “嗯,在江城见到你没多久,姑姑就把它给我了。” “服了。” 他笑骂一声,一把捏住我的脸颊,咬牙切齿:“谁教你把它藏得这么好的?” 要是早被他看见,很多事都不用迂回这么久。 我被他捏得脸都变形了,“……我也没想到这个东西用处这么大。” “蠢死你得了。” 他松开我,觑了我一眼,“然后呢?这个坠子怎么了?” “底下原来刻了个‘姜’字。” 我看向他,“你知道这个玉坠是哪里来的吗?” “据说是你出生的时候,你妈……沈夫人给的。” 周放蹙了蹙眉,似在回想,“这个‘姜’字,我们那时候还问过奶奶,奶奶说沈夫人是姜家的。” 我不解,“但是她不姓姜啊。” 他给我答疑解惑,“她是随母姓的,当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嫁进沈家后,姜家就和她断了关系。” 越听,我越迷惑了。 但还是觉得,沈母……不会是我的亲生母亲。 他轻笑,直起身子,“不急,迟早真相大白。” 我笑了下,“嗯。” 这个事,急也没用。 太多事是陈年旧事,追根究底没那么容易。 我看了眼时间,“我请你吃晚饭吧?” “叮咚——” 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起来。 他去开门,从外卖小哥手中接了两袋生鲜果蔬,一边往冰箱走,一边意有所指地问:“傅祁川厨艺怎么样?” 我没多想,如实回道:“还挺好的。” 多亏了傅衿安的调教,傅祁川确实有一手好厨艺。 虽然我吃上的机会并不多。 “是吗?” 周放状似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问了我想吃什么菜后,把剩下的放进了冰箱。 我走过去,“我去做吧。” 他看上去,就不太像会下厨的样子。 上次去他家里,厨房干净得像样板房。 不知道哪里戳到了他的敏感点,他觑了我一眼,语调轻懒,“怕我毒死你?” “当然不是。” 我违心回答,“你的厨艺,看上去就是国宴级别的。” 他对这个回答颇为满意,冲客厅方向抬了抬下颌,“那就去沙发躺着坐着窝着都行,等开饭。” “行。” 听他说得这么手到擒来的样子,我以为今天的晚饭稳了。 第197章 手心吻 动作倒是迅速。 半个小时不到,已经洗好切好菜了。 只不过,我明明说的吃酸辣土豆丝,但他好像想炸薯条。 没关系,炸薯条也好吃。 我在沙发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就见他穿着围裙走了出来,向来不可一世的大少爷,摸了摸脑袋,“那个,你要不要先去洗澡?” 我莫名,“我想吃了饭再洗。” “去洗吧,洗了神清气爽的吃饭,多好。”他情真意切地劝着。 “……” 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非要坚守原则的问题。 吃人嘴软,我选择妥协。 回卧室关上房门,拿上衣服就进了卫生间。 等我洗完澡出去,菜已经做好了。 周放不知道在厨房丢什么东西,听见我出来的动静,冷不丁心虚了一下,然后走出来,“吃饭吧。” “嗯!” 我有些意外他的厨艺,“看不出来,你这么会做饭。” 四菜一汤,比外面餐厅的卖相也是毫不逊色的。 上帝到底给他关上了哪扇窗。 他替我拉开椅子,挑眉,“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的优点,不比前夫哥少。” “……” 我坐下,疑惑地抬头,“薯条呢,还没好吗?” 他也懒洋洋坐在我旁边,“什么薯条?” “你刚不是切了土豆要炸薯条?” “……靠。” 他骂了一声,精致的下颌朝桌子上的酸辣土豆丝指了指,“我是要做酸辣土豆丝。” “?” 我往厨房的垃圾桶瞄了一眼,顿悟了,由衷夸赞起来,“那你好厉害。” 偷梁换柱的本事好厉害。 难怪让我去洗澡。 不过,这家餐厅的味道属实不错,每道菜的调味与火候都恰到好处,吃得人很舒服。 他见我心满意足的模样,勾起一丝笑,“喜欢?” “很喜欢。” “那你介不介意爱屋及乌一下?” “?” 我微微一笑,不想演下去了,“你是让我去喜欢上这家餐厅掌勺的大叔吗?” “……阮南枝!” 他气得磨牙,“你一开始就知道了?” “昂。” 我点了点头,“主要是……没有人切土豆丝,会先切成土豆条,你知道吧?周大少爷,下次有点常识……” 话音未落,我瞬间睁大了眼睛,伸手挡住。 周放的双唇,猝不及防贴上我的手心,微凉的触感激得我浑身一僵。 他好整以暇地睨着我,“动作挺快?” “……” 我猛地弹开,保持安全距离,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如果是你动作更快,我不保证自己不会报警。” “……阮南枝,你就是来克我的。” 他食指弹在我的脑袋上,慢悠悠地起身收拾碗筷。 临走前,他站在玄关处碎碎念,“女生需要用到的日用品,都在客厅的储物柜里,然后记得反锁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还有什么,你一次说完?” “还有,” 他喉结滚了滚,眼眸晶亮,认真的时候,脸上也透着两分痞气,“你准备什么时候履行和我的婚约?” “……” 我捏了捏手心,“我还没拿到离婚证,而且婚约也是小时候……” 说实话,能够说得出来的都是理由。 真实原因是,我还没有做好又一次捧出自己的一颗心,随时被人善待又或者凌迟的准备。 他看破我的内心,“我要听真话。” 我摊牌了,“我需要点时间想清楚。” 他抄着兜,认可地点点头,“应该的,给你时间慢慢想。” …… 次日,我和周放约好了,去见见方叔上次从沈母那里绑走的人。 周放说那个人交代了点东西。 需要我亲自去听听,再决定要不要信。 他说,“不然从我嘴里说出来,总有几分挑拨离间的味道,破坏我正义的人设。” 准备换衣服、化妆前,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我看了眼手机,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 我笑着起身,脚步轻快地去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时,愣住了。 我礼貌开口:“周叔叔。” 此时的周父,与那天晚上在医院的气场,截然不同。 如同一个好说话的中年叔叔,“方便进去坐坐?” “嗯,您请进。” 说话间,我往后退了几步。 家门没关,有保镖守在门口。 周父坐下,视线在房子里梭巡了一番,突然感叹一声,“阿放那小子,平日里谁也不放在眼里,只有对你的事二十年如一日的上心,这套房子,都是他亲自盯着装完的。好端端一个周家少爷,守在这里,别人让他去买个螺丝,他都跑得飞快。” 我心脏好像被什么紧了紧。 稍微有钱一点的人家,房子装修都是全包出去。 到了验收的日子再来一趟就完事了。 我倒了杯水放在周父面前,“是,周放很好。” 对我更是没话说。 我不该害怕,他会在我捧出真心的那一刻,和傅祁川一样拔刀相向。 “放在二十年多前,你和我那个傻儿子,肯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周父终于步入主题,“只是,如今不管你离不离婚,曾经都是傅太太。那他,也该有更好的归宿。” 我捏紧手心,“您的意思是?” “我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如果没有回到沈家,你与阿放就是云泥之别。” 周父说,“但如今,沈家在傅总的打压下,也已经大不如前了。而且,傅总会不会和你离婚,你心里肯定也有数。” 就差直接告诉我,不管离不离婚,回不回沈家,我都是配不上周放的。 我垂了垂眸子,“您问过周放的意思了吗?” “他要是愿意,我也不会来找你了。” 周父笑了一声,游刃有余地开口:“他是个愣头青,但傅太太,你是拎得清的。想必你也知道,我不只阿放一个儿子,他如果非要犟,周家也有其他人选。” 言下之意。 周放如果执意和我在一起,周家就由他的那些私生子继承了。 我抬起头,一针见血地问:“周爷爷不会同意吧?” 据我所知,周老爷子是特别疼周放的。 “你看,我就说了你很聪明。” 周父喝了口水,声音沉稳:“只可惜,就是因为你这件事,他和我闹得鸡飞狗跳,老爷子今天早上心梗,这会儿还在医院躺着。周家,现在我说了算。” 他缓缓起身,又一次提醒我的身份,“傅太太,我没本事让他清醒,但你,一定有。” 第198章 我放你走! 他已经笃定了,话说到这一步,我没有别的选择。 可是,我想自私一次。 我随之起身,“周叔叔,您都做不到的事,我想我也做不到。” 我不愿意,打着为周放好的名义,去替他做决定。 但不管他怎么选,我都尊重。 周父眼神锐利,“他现在爱情上脑,冲动上头,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了,以后呢?一朝从金字塔跌落,还有几分新鲜感,你想过三年后五年后十年后吗?” 我呼吸一窒。 周父冷笑,“等他看着他母亲,他妹妹,都因为他的爱情,一起付出代价的时候,他后悔的时候,会不会怪你这块绊脚石?” 不得不承认。 姜还是老的辣。 一字一句,都扎在了关键上。 “不管你是傅太太也好,阮小姐、沈小姐都好。” 周父扣上西装纽扣,“只希望你能拎得清一点,他等了你这么多年,难不成还要为了你搭上自己的人生?那你也根本就配不上他对你的感情!” “还是说,你看不见rf对周氏的步步紧逼,你不只想拖垮阿放,还想拖垮我们整个周家?” “我只给你两天时间,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到底是让他继续做他的小周总,还是脱离周家光环的普通人。” ……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已经重新关上的家门,思绪凌乱。 周放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接通,“喂。” 那头,周放的声音似与寻常没什么不同,习惯性叫道:“阮南枝,我有点事,今天要放你鸽子了,等忙完了,重新和你约时间?” 周爷爷疼他,他应该是会亲自在医院陪床的。 更何况,事情因他而起,想必已经内疚半天了。 我按下情绪,攥紧手机试探道:“出什么事了吗,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没有,公司临时出了点事。” “喔……” 我缓步走到窗边,看着不知道什么花开得正艳,心底发沉,语气却还算轻松,“真的没出什么事啊?” “咒我啊?这么想我出事?” 我轻笑,“才没有。” “你安心待家里画设计图,空闲之余呢……” 他倦懒的嗓音里染了一丝笑意,“考虑考虑我们的事。” 我似被他的情绪感染,也翘了翘唇角,“我们的什么事?” “别给我明知故问……” “阿放,电话打完了吗?国外的专家来会诊了,你也一起去听听。” 他的声音,和一道优雅的中年女声同时响起。 应该是周母。 我连忙开口:“周放,你快去忙吧!” “你刚听见了?” “对啊,我听见有人叫你了,是催你去开会吧?” “嗯,那我去了?” “好。” “别忘了考虑我们的事。” “……好。” 挂断电话,我视线顷刻间就模糊了。 艳丽的花儿,只能依稀看见一团粉色。 连形状都分辨不出来了。 夕阳西下的那一刻,我回头望向厨房的方向。 昨晚,那个人还在这里笨手笨脚的忙忙碌碌。 现在好像一下就离我很远了。 周父说的话,一点也没有威胁我的意思。 第二天一早,纸媒头条就是,#周家二少爷回归#。 一个私生子,被按了个幼年走丢的背景,光明正大的接回周家。 #周夫人情绪激动晕倒# #周二少进入周氏集团# #周二少周氏傅总# #小周总地位岌岌可危# #周二少私下接触rf集团# …… 到晚上时,消息陆陆续续地放了出来。 看到最后一条时,我拨出傅祁川的电话,“这里面有你的手笔吗?” 电话那头默了默,冷笑了一下,轻讽道:“哪里面?是沈家那个假千金,还是周家这摊子破事?”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你说有,那就都有。” 他声线冷沉,打火机擦燃的声响传了过来,“南枝,回来做你的傅太太,沈家的事,周家的事,我都能帮你。” 我微怔,“周家的事?” “周放的事。” 他似吸了一口烟,嗓音透着哑,“你以为周家那个老东西,只是让你离开周放这么简单?他还想借rf集团的力,让周家更上一层楼。” 我逼着自己冷静,“你认识周家那个私生子?” 他淡声,“岑野的高中同学。” 闻言,我明白了过来。 到底是什么,让周父宁愿放弃周放。 重点不在我身上,而是利益。 周放和我在一起,傅祁川会不停针对周氏。 可换那个私生子就不同了,兴许还能和rf集团合作共赢。 就算我和周放分道扬镳,也未必能扭转这个局面。 能够扭转的,只有傅祁川出手干预,让岑野停止与那个私生子的接触。 这样,那个私生子就没了上位的砝码。 我被黄昏光线晃的人都有些眩晕,靠在沙发里,“傅祁川,这样没意思吧,我不爱你了,这样的傅太太……” “有没有意思,我说了才算。” 傅祁川不容置喙,病态地开口:“南枝,爱过一次,就能爱第二次。” “我不可能蠢到这个地步。” 同样的深坑,跳第二次。 “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是坚持……” 他音色发紧,溢着一丝轻颤,“我放你走!” 我并没有觉得如释重负。 一个月,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我说,“我现在不能答复你。” “我已经快到景城了。” 他不容置喙地扔出这句话,薄凉道:“你能考虑的时间,不多。” 我猛地将手机摔了出去。 抓起茶几上的哆啦a梦马克杯想砸出去,又想到这只杯子,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就放在餐桌上。 这是周放买的一对杯子。 生生忍了下来。 眼泪却大滴大滴的砸落,在衣服布料上晕开。 对不起…… 对不起…… 我习惯了瞻前顾后。 我可能,就是不配得到别人的满腔爱意。 我不想成为他人生的绊脚石,不想他为了我一无所有。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和傅祁川,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自以为是! 我赤脚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撑着身体往外探了探。 哐当—— 那只马克杯没放稳,掉落下来。 好在有地毯,没碎,却唤回了我的思绪。 我猛地收回身体,顺着墙壁缓缓滑落,抱着膝盖,不可遏制地崩溃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我情绪早已平静下来,眼前微微一暗,来人懒洋洋地开口。 “打你手机都没动静,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原来躲这儿在发呆?” 第199章 各归各位 我猛然起身,踮起脚尖,就一股脑栽进他的怀里。 双手环在他的腰间,抱着很紧很紧。 “这么热情?” 他很受用,揉着我的后脑勺,“让你考虑的事,考虑清楚了?” “考虑清楚了。” 我刚开口,视线就扫到了站在门口,面沉如水的傅祁川。 还没等我说话,傅祁川指骨分明的手指屈了屈,轻扣在门板上,“老婆,该回家了。” “我去解决。” 周放拍了拍我的脑袋,轻轻松开我,欲要转身。 “周放。” 我开口叫住他,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精瘦的身躯僵了僵,却还是应我,“嗯?怎么了?” 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稀疏平常地开口:“他是来接我的。” 他扯了下唇,但不是在笑,语气怔忪,“你说什么?” “玩够了,我该回去做我的傅太太了。” 我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周放,我们各归各位吧。” …… 我残忍的抛下他,一如那次在地下室,傅祁川抛下我一般。 傅祁川揽着我的肩离开。 宛如一对恩爱佳偶。 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我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傅祁川,这一个月,不包括陪睡吧?” 字眼这么不堪。 我却平静的,像在和客户谈生意。 “当然……” 他抽了张消毒纸巾,一根一根地擦着我的手指,“不包括。” 我迎着他的视线,继续说:“我不会搬去老宅,也不会和你住在一起。” “替他守节?” 他眉宇浮现讥诮,“那作为傅太太,你准备履行什么义务?” “比如替小三坐月子什么的?” 我淡声说。 傅祁川骤然冷了脸,电梯门开,拉起我的手腕就阔步出去,三两下把我塞进了车里。 “阮南枝,这个傅太太对你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我挪开距离,“还是有的。” 男人面色稍缓,正欲说话,我低低吐出两个字:“枷锁。” 昔日日思夜想的梦。 心心念念想抓住的人。 令我欣喜若狂的身份。 如今全是枷锁。 束缚得我连喘息,都艰难。 傅祁川如遭雷击,愣了好一会儿,才耐下性子,吩咐司机:“回家。” 我坚持,“我说了,我不去老宅。” 他嗓音冷厉,“由不得你。” “要拿周放威胁我?” “你可以这样理解。” “哦,好吧。” 我是懂如何激怒他的,盯着他,一字一句,“只要你不再为难他,怎么样都可以!” 他青筋暴起,咬牙冷嗤,“陪睡也可以?” “傅祁川,” 我笑了下,轻声道:“如果你想杀了我,也不是不可以。” 他眼睑瞬间通红,伸手想要摸我的脑袋,却因为我下意识往后躲的动作,顿在了半空中。 我不再理他,偏头看着窗外。 夜色沉得吓人。 我脑海里不断闪过适才在楼上的一幕幕。 周放抓住了我,指尖都泛着凉意。 他问我,“是不是有谁威胁你了?阮南枝,我警告你,做什么都可以,不许犯蠢。” 他不肯松手,“阮南枝,阮南枝……” 我意识有些恍惚,好像听见了鼻音。 我说,“你多想了,周放,我本来就是傅太太。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等你结婚了你就懂了。” 他眸色暗得恨不得将我吃进去,面上却是笑了,嘲讽反问:“等我结婚?你很希望我结婚?” “对啊,你还比我大三岁呢,该结婚了。到时候我和祁川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 傅祁川倒是难得这么守信,没两天,周家那个私生子,就退出了周氏总部。 周爷爷还没出院。 周放的生活好似慢慢回到正轨。 一连拿下好几个大项目,动作又快又狠。 又成了往常那个行事张扬肆意,让人摸不着深浅的小周总。 而沈家,傅祁川也托关系找到了隐世中医大佬,出山替奶奶搭脉,尝试从根源上解毒。 奶奶之所以昏迷,与毒入了心脉有关系,那天医院的抢救,治标不治本。 这天,公司聚餐结束。 周茉状似无意地慢慢落后其他员工,与我并肩,小心翼翼地试探:“姐姐,你是不是从来都没喜欢过我哥?” 我知道,她是来替周放问的。 可是昨天,周父刚打电话警告过我。 我笑了笑,“嗯,从未。” “什么从未?” 傅祁川阔步走来,挺拔身姿在我面前停下脚步,“老婆,我来接你了。” 这些日子,他都俨然是个好好先生。 有恢复了宠妻狂魔的形象。 送我上班,接我下班,风雨无阻。 只不过回到老宅,我只会直接回客房,反锁上房门。 他换着花样讨好我。 想着法儿哄我开心。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都不对。 有些事就是这样,时机一旦错了,做什么都是多余。 我好像在他身上照镜子,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南枝,开开门,我给你热了牛奶,喝点助眠。” 傅祁川站在门口,敲响房门,“佣人说你昨天又一整晚没睡。” 我不开,他会一直敲下去。 就像在餐桌上,我不吃饭,他就不让我走。 他以为我在和他置气,但我是真的吃不下去,闻到味道就反胃。 我打开房门,接过杯子,逼着自己一股脑的喝下去,把杯子还给他,“可以了吗?” 而后关上门,重新反锁,捂着嘴跑进卫生间吐个一干二净。 吐完出来,我拿起书桌上的台历,用笔缓缓把今天的日期划掉。 只剩七天了。 再过七天,谁也管不了我了。 眼看还剩两天,我连工作效率都高了许多。 带着蒋桉,加班加点将夏款的设计稿敲定下来。 中午,我去茶水间冲咖啡提神,端起来的时候,手一滑,杯子摔得四分五裂,滚烫的咖啡液泼了我一脚背。 心脏砰砰砰的跳动起来。 一种极为不安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晚些时候,江莱脚步慌张地走进我的办公室,“阮阮,你还好吗?” “啊?怎么了?” 我从设计稿中,茫然地抬头。 江莱无声地调节好呼吸,神色自然地拿起我的手机,“我手机没电了,把你的借我打两把游戏。” “你没充电器?我借你。” 我作势要去拔,江莱连连摇头,“不用,充着呢,只是边玩边打太烫手了。” 她工作之余是个游戏迷,我没多想,重新埋头工作,“好吧。” 江莱脚尖踮地,坐在我的办公桌上,边玩边问:“你这两天去医院复诊了吗,吃了药有没有好点?” 我头也没抬,“好多了。” “最近单子多,你这阵子眼睛都没离开过画板,休息的时候多看看绿色的东西,少玩手机,小心以后出门还要带导盲犬。” “嗯。” 我总觉得她有点,话里藏话的意思,抬头看向她,“莱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拼命摇头,“没有。” 我伸手,“手机给我。” “我打游戏呢!” “你竖屏打游戏?” 我一把将手机拿了回来,翻了翻,没看见什么东西,狐疑地看向江莱,“你是不是删什么了?” “没有啊。” 她话音刚落,外面的公共办公区,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周茉,你跑慢点!” 我倏地起身,动作太猝不及防,脚都崴了一下。 但我似感觉不到疼一样,不管不顾地跑出去,“周茉怎么了?” “不知道啊,她就稀里糊涂说了一句就跑了。” “好像是她哥出事了。” 第200章 数着日子在跟我过? 我脑袋嗡地一声,有片刻的空白。 周放看着不着调,但实际上做什么事都有分寸有谋划。 能让周茉这么着急忙慌的,一定是大事。 我飞快地回头,看向跟着跑出来,神色紧张的江莱,“莱莱,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知道对不对?” 她从前面进我办公室的时候,就不对劲。 现在想来,就是为了隐瞒我周放出事的消息。 “阮阮……” 江莱舔了舔唇,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的模样。 她越这样,我越害怕。 我抓住她的手臂,“你告诉我,莱莱,我求你了,你告诉我……” 她依旧在迟疑。 我知道,她怕我会无法接受。 “你不告诉我,我自己问。” 我一边拿起手机打电话,一边往外走,“没人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景城弄清楚。” 周茉没接电话。 我换人打,给方叔打。 都没有人接。 我拼命拍着电梯按钮,却在电梯门口的一瞬间,看见了一派清贵的傅祁川。 他两个大步走到我身边,温声开口:“这么着急,要去哪里?” “傅祁川,” 我收起手机,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周放出什么事了?” 他无奈轻笑,“他能出什么事?怎么了,听说什么捕风捉影的消息了?” “把你手机给我。” 我朝他伸手。 我手机的,大概率是被江莱删了。 但如果周放真出了什么事,傅祁川十有八九也会收到消息。 傅祁川笑得自然,宠溺地将手机递给我,“怎么这么疑神疑鬼的?” 仿佛一个配合老婆查手机的好男人。 我看向他,“密码。” “结婚纪念日。” “……” 我垂了垂眸子,输入日期,手机屏幕解开,里外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任何周放出事的消息。 反而,有一条视频,是直播。 周氏旗下的医药公司,有了新的研发突破,正在开新闻发布会。 直播中周放穿着一袭与会场格格不入的休闲装,慢条斯理地在回答记者的提问。 气场散漫,却写满了生人勿近。 声线压得微低,透着从容自如,叫人不敢轻易质疑他说的每一句话。 傅祁川难得没有讽刺,柔声询问:“安心了?” “嗯。” 我将手机还给他,江莱交代完公司的事宜,火急火燎地追出来,朝傅祁川看了一眼,无奈地看向我:“你看,都说了没事的,这回信了吧?周放那么福大命大的,出不了事。” 傅祁川眸光温和,“是想继续上班,还是回家?” “上班。” 上周把景城的私定单子完工后,那些夫人们满意,有的又立马下了单。 还给我们介绍了不少。 无论是线上销售,还是私人定制,南希步入正轨的速度,都远比我们想的要快不少。 算是老天眷顾吧。 傅祁川揽着我的肩回到办公室,随意地坐到沙发上,“你忙吧,我等你下班。” 我有些不自在,冷淡道:“rf和傅氏不忙吗?” “有他们看着,出不了什么事。” 傅祁川不介意我的冷漠,认真解释。 rf集团那边,除了岑野,还有个姓肖的。 我没见过。 但听过两次傅祁川和他打电话,他们似乎有过命的交情,傅祁川很信任他和岑野。 “好吧,随你。”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们后天就该去拿离婚证了,你记得安排一下时间。” 他漆黑的眸子闪了闪,自嘲地笑了下,有些苦涩:“你数着日子在跟我过?” “可以这么说。” 我毫不掩饰地回答。 傅祁川长睫覆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好,都听你的。” “不是听我的。” 我纠正他的说法,“傅祁川,这是我们早就达成一致的东西,没有谁听谁的这一说。” 他静静地注视着我,末了,喟叹一声,“我曾经在你面前,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哪样?你是指冷淡、敷衍,还是虚伪?” 我喝了口咖啡,“你放心,我对你还犯不着虚伪。” 从最开始,我预想中的体面收场。 走到如今的局面。 与“体面”这个词,再无半点联系。 傅祁川神色一僵,怔怔地看着我,犹豫又犹豫,终是问出这一句:“那你是什么时候,一点都不想喜欢我了?” 我愣了愣。 很多碎片在呼啸而过。 杂乱的,不堪的。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了。可能很早?早到结婚纪念日那天,你骗我的时候,我就不想喜欢你了。” 只是,过往在喧嚣。 我的不甘心在挣扎。 仔细一想,我甚至都弄不清,自己那时候到底是舍不得他,还是舍不得曾经苦苦付出的自己。 我用了半年多,从那个陷了七八年的泥沼中拼命爬出来。 傅祁川弓着身子,手肘撑在裤腿上,没再看我,声音低哑不堪,“这一个月,你一次回头的想法都……” “没有。” 在他问完之前,我已经给出了回答。 对他,我已经拼进去半条命了,没有遗憾了。 足够了。 傅祁川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他吐出一口浊气,“后天早上,我们去民政局。” 我点头,“这次,不会再是假证了吧?” “……不会。” 他沉声,看着我,眸光缱绻,“快安心工作吧,傅太太,很快你就自由了。” “我再也没有来接你回家的理由和身份了。” 闻言,我微怔,仿若未闻,连笔尖都没有停顿分毫,画出流畅的线条。 晚上回到老宅,我又失手摔了一个杯子。 很奇怪。 我很少会这么不小心。 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一晃而过,我叫了个佣人来收拾残渣后,快步上了楼,抓起手机,想找下午在傅祁川手机上看见的那个直播。 没有了。 全网连回看记录都找不到。 无数个可能在我心里划过,叫我浑身发麻。 想再给周茉打个电话时,就发现自己手机没信号了。 一格信号都没有。 wifi也断了。 我快步下楼找程叔,“家里怎么没网也没信号了?” 程叔避开我的眼神,“少夫人,刚接到通知,附近的基站坏了,在抢修。” 第201章 我为什么要节哀 不对。 我不相信这种巧合。 抓起车钥匙就要出去,傅祁川拉住了我的手腕,“要去哪儿?我送你。” “去个有信号的地方。” 临出门前,我盯着他,“下午的那个直播怎么回事?为什么网上搜不到回看记录?” 傅祁川眸光闪烁了一下,“很多直播都看不见回看的。” “不可能。” 之前周放出席过一次公开活动,露脸视频被不少女孩二创剪辑舔屏。 这场直播,网上连一个片段都搜不到。 仿佛,没有播过。 我突然确定了什么,指尖都在发抖,“傅祁川,那场直播是假的对吧?周放他真的出事了,对不对?” “南枝……” “你别叫我,你回答我!” 我讷讷地往后退了退,控制不住地质问出声,“为什么要骗我?他出事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非要弄场什么根本不存在的直播来骗我?”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傅祁川极力想让我冷静下来,“南枝,这件事需要再等一等,你给我时间,我一定会尽快把真相告诉你。” “我只想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很想冷静,但做不到,近乎乞求地看着他,“傅祁川,算我求你了,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他脸上划过受伤神色,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为了他,愿意求我?” “是,我求你!满意了吗?” “不满意!” 他面若寒霜,直接把我扔回了房间,“后天去领离婚证前,你哪里都不要去了。” 话落,用力带上了门。 “傅祁川!” 我砰砰砰地拍着门,“你放我出去!” 没有任何回应。 我跑到窗边,看着院子里有平白多出来的保镖,把手机伸到外面,试图接收到一点信号。 “叮咚” 竟真进来了消息。 我匆匆看了一眼,整个人如遭雷劈,眼前阵阵发黑。 ——南枝,周氏的实验室,爆炸了。 是陆时晏发来的消息。 我竭力镇定,立马给他回了电话过去。 他接通,“南枝,你手机有信号了?我还担心这个东西没用。前面给你打电话一直不在服务区,我就估计你这边出事了。” 我捏紧手机,声音干哑,“学长,你说的是真的吗?有没有人员伤亡?” 其实,不用他回答,我就知道是了。 不然,江莱不会是下午那个反应。 傅祁川不会这么大费周章。 “对,昨晚出的事,但网上的消息刚传开,就被rf出手压下去了。” 陆时晏给出确定的答复,迟疑着:“有人员伤亡。” 我问,“有多少人?” 他说,“当时……是晚上,实验室只有周放和他的手下在。” 我指尖抖得厉害,掀了掀唇,喉咙却像堵了一块吸饱水的海绵。 好半天,才发出声音,“那……周放呢?他怎么样了?” “他……” 陆时晏似难以开口:“爆炸发生后,警方就赶了过去,周放至今未出,警方……很有可能会宣布死亡。” “死……死亡?” 我呢喃反问。 周放死了…… 这不可能…… 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陆时晏劝说,“南枝,你冷静点,我现在……” 没等他说完,手机就从我手中滑落。 我指尖不受控制地发抖,在窗边站了很久,直到傅祁川戴月而出,那辆劳斯莱斯驶出老宅。 直到尾灯都在我的视野里消失不见。 有过了二十分钟,我才打开床头柜抽屉,拿出一把水果刀,划在自己的手腕上。 鲜血温热。 刺目。 但不深,死不了。 我光着脚拧开房门走了出去,径直下楼,程叔过来,“少夫人,祁川交代了……”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我一路流下来的血吓了一跳。 “程叔,我不想难为您。” 我好似感受不到疼痛,拿起自己的车钥匙,“让那些保镖放我出去,不然,傅祁川回来也只能替我收尸了。” “……” 程叔满目心疼,跟着我走到车旁,忙不迭帮我拉开车门,“你,你这是何必……祁川绝对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我坐进去,笑了起来,“看来您也忘了,我和他,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针没扎在自己的身上,永远不知道有多疼。 …… 车子一路疾驰。 我靠边停车,用早就捏在手里的纱布,三两下把手腕上的伤口包扎起来。 去景城的路上,我死死盯着前面的道路,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周放没死。 他是在实验基地出的事。 那我就去实验基地找他。 他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懒洋洋地靠在某个地方,挑眉看着我,“阮南枝,算你有点良心,还知道来找我?” 对…… 一定是这样的。 “滴、滴——” 过一座跨湖大桥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辆逆行的大货车,车速飞快地朝我开过来。 我朝右或许可以有一线生机,但不知道为何,选择了朝左打死了方向盘。 直直冲进了湖里。 阳春三月,冰冷的湖水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 寒意刺骨。 呼吸一点一点变得艰难。 …… 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 我居然没死。 手腕上的伤口,也被重新包扎得整整齐齐。 陆时晏猛然起身,狠狠松了一口气,“南枝,你醒了?” “学长……” 我喉咙像被刀片划过,说话就疼痛难忍,声音更是难听沙哑,“你怎么在这里?” “我的车一直跟在你后面。” 陆时晏眉心紧蹙,“你放心,这里很安全,只要你不愿意,没有人能查到你的消息。” “谢谢……” “我本来还不理解,以当时的情况,无论是求生还是本能,绝大部分人都会往右边打方向盘,但你为什么会往左边?” 他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板药片。 ——盐酸舍曲林片。 他声音哽咽,“从你衣服里掉出这个药,我一下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是江莱的药。” 我随口敷衍过去,咽了咽口水,“周放呢,警察找到他了吗?” “没有。” 陆时晏开口,“南枝,你要节哀……” “我节哀什么,警察都还没宣布死亡,我为什么要节哀?” “你……看看这个。” 他不忍地把手机递到我面前。 我已经昏迷了两天一夜。 而警方,在今天早上,宣布了周放的死讯。 第202章 周放,你今天像个好人 我拿着手机,思绪不知道怎么被拉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一些陌生而熟悉的片段。 汹涌地闯入我的记忆。 “周放!明明说了今天来我家吃早餐,你又睡迟了!!” “周放,好痛呜呜!快背我!” “周放,他们都说我们有婚约,婚约是什么?” “周放,摘那个,那个大的橘子!” “周放……” …… “你讲不讲理,踩点也算迟到?” “谁让你跑这么快?上来。” “就是我会娶你。” “知道了知道了,小祖宗。” “沈清梨!你有没有礼貌,要叫哥哥!” …… 我哇哇大哭,“周放,我没有爷爷了,奶奶说每个人都会离开,没有人能永远陪着梨梨。” 他耐心地轻哄,“我会,梨梨,我永远陪着你。” 我眨了眨泪眼,“周放,你今天像个好人。” 他傲娇地抬了抬下巴,又小大人似的纠正,“是好哥哥。” …… 幼年的,最近的记忆,最后与周放死了的消息,在我脑海里不断交织。 我伸手用力按住胸口,脸上却是一片干燥。 “南枝……” 陆时晏愣住了,连忙安抚:“逝者已逝,你现在这样,只会影响自己的身体。” 我沉默了许久,才喃喃道:“我记起来了……” 只是,记起来了,他的死讯才更让我难以接受。 陆时晏,“什么?” “学长,我记起了很多事……” 闻言,陆时晏连忙叫医生进来,询问一番后,初步判断,是这次的意外刺激到了我的神经系统,才会恢复记忆。 看见医生不是白种人后,我才反应过来,“学长,我们现在不是在国内?” “对,在f国。” 陆时晏解释,“祁川在国内的消息网太灵通,我把你送到医院,情况稳定后,就带着你先来f国了。想着一切都等你醒过来,让你自己决定。” “谢谢……” 我感激他的周全。 现在我最不想呆的,就是傅祁川的身边。 那些失败又不堪的过往,会反复攻击我。 没几天,周家声势浩大的给周放举办了葬礼。 陆时晏问我要不要回国参加。 我拒绝了。 周放不会死。 他答应我的事,没有失约过。 这天,我身体情况恢复得差不多,医生交代随时都可以出院了。 陆时晏办完出院手续回来时,我犹豫着开口:“学长,我可能……暂时不打算回国了。” 我不想,再被谁左右自己的自由了。 就让他们,当做我已经死了吧。 “真的?” 意外的,陆时晏一点都不反对,坐在病床旁,“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本来还犹豫要不要告诉你的。” “你说。” “周放的死可能另有玄机。” 他替我倒了杯温水,“实验基地爆炸当晚,有一股隐藏势力申请了从景城飞往f国的航线。” “你是说,” 我看向他,“周放可能来了f国?”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不排除这个可能。” “那我正好……” 我抿了抿唇,“顺便能在f国打听打听他的消息。” “嗯,可以。” 陆时晏把温水递给我,“南枝,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 “而且,我其实也支持你留在f国。”他说。 我微微抿唇,“为什么?” “我有个f国朋友,是顶级的心理专家。南枝,她一定能治好你的抑郁症。” “学长,我说了,那个舍曲林是江莱的……” 我不想承认。 陆时晏伸手触摸我手腕上刚愈合的疤痕,“先是割腕,又是冲进湖里,你明显是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还想瞒着我?” “我……” 我偏头看向窗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控制不住的想法。 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 其实很早之前,就有这样的征兆了。 只是,从景城回到江城的那一个月,越来越明显。 是江莱看出了问题,强行拉着我去了医院,确诊重度抑郁症。 割腕那天,倘若不是还要去景城确认周放的情况,我可能连伤口都懒得包扎。 “没关系。” 陆时晏俯身平视着我的眼睛,“你只是生病了而已,南枝,人生活在这个世上,哪有不生病的?只是,有些人是身体疾病,有些人是心理疾病。出院后,我就带你去见我朋友,我已经和她聊过你的情况了,她很有把握。” “好……” “还有,你记得大学那会儿,老师就想让你和我一起出国吧?” “嗯,记得。” 那时候老师很看好我的天赋,但我没有多余的钱。 出国留学,哪怕学费什么的全免,日常开销对那时候的我而言,也是一笔巨款。 我笑了下,“难不成,你想让我这个年龄了,还重新去和那些大学生……” “不是。” 他失笑,“是有个天才设计师想收你为徒,他看了你的作品,说你如果不是被市场束缚住,大概率会设计出更让人惊叹的好作品。” 陆时晏替我安排好了一切。 治病、事业。 什么都不耽误。 我感激地看向他,轻笑,“学长,你考虑的这么周全,我都没办法报答你……” “这个就够了。” 他指了指他手上穿着玉珠的红绳。 我没好意思告诉他,当时得知他生日时太仓促了,我从家里的猫脖子上,抢了玉珠。 又找妈妈帮我重新串了红绳,作为生日礼物送出去。 我实话实说,“这个……不值什么钱的。” 陆时晏轻笑,“你觉得我缺钱吗?” “……也是。” 我想起什么,“学长,你前几天救了我后,有看见一个兔子玉坠吗?” 那个兔子玉坠不见了。 “兔子玉坠?” 陆时晏怔了一下,温和回答,“好像没有印象,会不会是落在傅家老宅了?” “不会。” 自从知道这是母亲留给我的东西后,我一直都是贴身佩戴。 没摘下来过。 陆时晏皱了皱眉,“那可能是掉在湖里了,我联系江城的警方那边,看看他们有没有打捞到?” “好。” 我点头。 不过,也知道大概率是找不回来了。 警方能捞起来的,只有车。 玉坠就算是掉在了车里,在打捞过程中,恐怕也不知道落哪里去了。 难度不亚于海底捞针。 第203章 与他擦肩而过,追他 …… 两年后,江城机场。 我踩着平底鞋,推着行李箱走出去,就被迎面扑来的江莱给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阮大设计师,总算舍得回来了?” “你想勒死我啊?” 我哭笑不得,“这不是想你了,就回来了嘛。” 江莱其实一有时间就去f国看我。 上次见面,才半个月前而已。 回家的路上,她一边开车一边道:“你刚出事的那阵子,傅祁川跟疯了一样,不相信你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恨不得把江城掘地三尺,把湖里的水都抽干。” 我轻轻一笑,“这话你说了很多遍了。” “这不是觉得感慨嘛。” 江莱叹了口气,“不过这个事,被他和陆时晏一起按得很死,没几个人知道你出事了。” 除了江莱和陆时晏,其他人都以为我依旧在傅祁川身边,安于当一个衣食优渥的傅太太。 而周茉,自从周放出事后没多久,就回到了周氏集团,和那个私生子争权,守住本属于她和周夫人,还有周放的东西。 我扭头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一如既往的热闹、鼎沸。 江城几乎没什么变化。 rf集团的版图不断扩张,停下了针对沈家的动作,却明令禁止沈星妤插手家业,否则会继续打压。 景城那边,倒是有一股势力崛地而起,不知道背靠什么,却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发展成了rf集团都不敢轻易出手的商业神话。 而我,也在这两年里,死了,又活了过来。 江莱见我走神,以为我想起什么不好的事,笑着打趣:“你怎么就一个行李箱,光是那些奖杯什么的,就不够装吧?” 我不由失笑,“懒,只带了些随身衣物。其他的东西,让阿姨帮我收拾了发快递。” 江莱好奇,“你这次回来,dave怎么肯松口的?” dave是设计圈知名的天才设计师,地位很高,人人见了都要喊一声老师,陆时晏在f国留学那三年,也受过他的点拨。 唯独,收了我这么一个关门弟子。 我弯唇,“他说他教不了我什么了,剩下的,只能靠我自己。” 这两年,我大多精力都放在了精进自己的设计能力上。 圈子里认可度高的奖项,几乎拿完了。 又有dave这么个老师,在国外时尚圈风头无两。 南希这边,线上销售款的设计放手给了蒋桉和他手底下的团队,我只用把控设计稿终审。 南希也已经成为,越来越炙手可热的时尚品牌。 新的房子,是去年就让江莱出面帮忙购置,按照我的想法装的法式风格。 离南希近,地段也好。 顶层,一梯一户,很清静,还带个大露台。 进门后,江莱扬起红唇,“怎么样,还算满意吧?” “你办事,我放心。” 我笑了笑。 去年装修清场,请保洁公司打扫完卫生后,她就给我拍过视频。 长途航班,再加上时差,我把行李箱随手一丢,就瘫在沙发上,“这沙发真舒服啊。” “当然舒服,你现在财大气粗的,我哪儿敢给你买不好的东西?” 江莱坐过来揶揄,而后,默了默,有些试探地问:“还是没有周放的消息?” 我摇头,淡声:“没有。” 当初选择留在f国,一是自己想换个环境,二是想找到周放。 刚开始没有头绪,后来人脉渐广,托了不少朋友打听,没人知道他的存在。 就好像,他压根没在f国出现过一样。 江莱忍不住劝道:“要不,别找了,要是他真活着,怎么可能不找你?” 我扯唇笑了下,敷衍道:“再说吧。” 他找了我二十多年。 我这才哪儿到哪儿。 “轴得很。” 江莱骂了我一句,扯开话题,“这次回来,到底什么打算?” “你不是说又给我接了个娱乐圈的大活吗?” “对,你猜猜是谁?” “最近火的那个流量小花……” “不是不是,再大胆点。” “还要大胆?” “姜云舒!” “?” 我错愕了一下,“江莱,你现在的人脉都能搭上这种圈子了?” 姜云舒,娱乐圈的四大花旦之一,二十多年前出道即爆红。 听说家世也很牛,但这么多年,也没人深挖出过什么东西。有人说,要么是假消息,要么是牛到寻常人根本摸不到底。 前些年歇影后,转做幕后,早就是娱乐圈说一不二的资本。 每次亮相,人气与话题也都和顶流都有一拼。 “这可不是我的人脉。” 江莱摇头,乐不可支道:“是人家看了你上个月时装周秀场的那款礼服,挺喜欢的,让经纪人联系的我,问问能不能破例放一个私定的名额给他们。” 她担心我精力跟不上,每个月只放两个私人定制的名额出去。 不过,都是以在我在国外设计圈的那个身份设计。 没有人知道,南希幕后的设计师,还是阮南枝。 她戳了戳我的脑袋,“你当自己还是两年前的阮南枝吗,现在等着排我们私人定制的明星多了去了,都想在红毯上大杀四方。” 我故意逗她,“那姜云舒呢?” “咳……这个不是普通明星,是大佬中的大佬,得好好巴结巴结,得罪不起。” 江莱怂了,话锋一转,“不是,我是问你到底什么打算?我可不信你只是为了这刚回国的。” 我手肘搭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看着她,“两年前走的时候,状态太差,有些事情拖着一直没解决。” 那个时候,连活下去都是煎熬,根本顾不上别的。 和沈家的恩恩怨怨。 南希和rf的股份切割。 …… 江莱问,“那你准备先干什么?” “一样样来。” 我抿了抿唇,“你和姜云舒约的是后天对吧?” “对,她后天来江城看女儿。”江莱说。 姜云舒至今未婚,但去年突然对外宣布,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 很多网友羡慕惨了,说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 我起身从冰箱拿了瓶矿泉水,“那我现在去趟景城,看看奶奶。” “你要不要先倒个时差?” “飞机上睡过了,不困。” “行吧。” 江莱放下心来,将一个奥迪车钥匙递给我,“喏,你买的车,昨天刚从4s店开回来。” …… 我出了单元楼,就看见了一辆崭新奥迪rs7。 江城的盛夏,闷热难耐。 连风都是热的。 没一会儿,我就关上车窗,老老实实吹空调。 到了景城,我直直往疗养院开去。 奶奶在我到f国没多久,就在中医治疗之下,醒了过来,但还是落下了意识不清的毛病。 症状和阿尔茨海默很像。 抵达疗养院时,我拎着包匆匆往里走,与一行推着轮椅的黑衣保镖擦肩而过。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戴着墨镜,低垂着脑袋,似没什么精神。 但整个人的气场,很冰冷。 一副脾气很差很暴躁的样子。 走进病房,护工看见我来了,有些惊喜,“阮小姐,您回国了?” 她是我托陆时晏安排的。 奶奶身边没个自己人,我不放心。 “嗯,今天刚到。” 我笑了笑,“奶奶呢?” “老夫人在卧室休息,下午有个周先生来探望她,陪着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老夫人睡了,他才离开。对了,刚刚才出去,你们没碰上吗?” “周先生?!” 我猛地往病房门外看了一眼,追问:“是有保镖的那行人?” “是啊,您碰上了?” 我根本顾不上回答,扭头就追了出去! 我跑出去时,一辆黑色欧陆刚好关上车门,余下的保镖准备上后面的车。 “周放!” 第204章 他没有死! 在我要伸手敲车窗时,一个保镖迅速地挡住我的动作。 “你好,女士!这是私家车辆。” “我知道。” 我指了指车内,“我和他认识。” 副驾驶降下窗户,另一个保镖开口:“抱歉,我们boss并不认识您。” 我反问:“……不认识?” “是的,您恐怕认错了!” 话音落下,司机在吩咐下,踩下油门,黑色欧陆徐徐离开。 其他车辆很快跟上。 我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周放不肯认我了…… 还是说,他并不是周放? 我压下心底的怀疑,转身回到奶奶的病房,找护工询问。 “刚才那个周先生,是第一次来吗?” “应该不是,但不是我值班的时候。” 护工回答,“我看他来的时候,对病房设施之类的都挺熟悉的。” 我问,“奶奶怎么称呼他的?” “老夫人只是拉着他的手,一直不放,后来他手底下的人把我拦在外面,不过我出门前听见一句,喊的好像是……什么放?”护工回想道。 是他。 他还活着! 他没有死! 并且,就在景城。 我顿时狠狠舒了一口气,久违地感受到了松懈,语气也有些激动,“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阮小姐,你们是朋友吧?” 我轻笑点头,“对,他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朋友。” 心理医生告诉我,抑郁到那个程度,只能是日积月累下来的。 只不过周放的死,成为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f国的那两年,我常常在想,如果和傅祁川分崩离析的那段时间,周放没有出现,没有替我一次次拦下那些稻草。 那我会不会根本撑不下来。 答案很可能是肯定的。 我等到奶奶睡醒后,陪她老人家说了会儿话。 她认得出我。 只是记忆混乱了。 总说要给我零花钱。 我拒绝她还生气,来趟疗养院,我银行账户多出了七位数。 我蹲在奶奶身边,失笑,“奶奶,给我这么多钱干什么,也不知道是我来探望您,还是您照顾我……” “傻丫头,说什么没出息的话呢。” 奶奶头发白了许多,伸手慈祥地抚摸着我的脑袋,笑道:“这才几个钱?等你长大了,整个沈家啊,都是要交到你手里的。” 我有些意外,趴在奶奶的腿上,“可是,我更希望您能健健康康的。” 我能真的有一个,会疼我爱我的家人。 …… 一直到奶奶又休息,我才起身离开。 不料,刚出去就碰见了也来医院探望奶奶的沈父。 我知道,这个男人是我的父亲。 却怎么都亲近不起来。 他看见我,也是皱了皱眉头,“你这两年不是当傅太太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来景城了?” 一副,我是来争家产的模样。 不过,我也确实是。 沈家该属于我的,一分一厘,都不能落到沈星妤手里。 我盯着他,不答反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沈夫人不是我的生母,那我真正的生母是谁?” 我这个问题,问的猝不及防。 沈父神情闪烁了也一下,义正言辞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又想把家里搅得鸡飞狗跳?” 我仿若未闻,自顾自地道:“不只是她不喜欢我,其实你也挺讨厌我的吧?可是,我知道你是我的生父。为什么父亲会讨厌自己的孩子,难道,是我生母和你有什么恩怨……” “够了!” 沈父低斥一声,脸色发红,“你回江城呆了两年,怎么变得和小时候一样无法无天,咄咄逼人了?!” “哦。” 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看来,我生母确实另有其人。” 这是f国的那个心理医生告诉过我的。 人们越是在你说什么话的时候,顾左右而言他、气急败坏,就越说明有问题。 我本来只是七八分猜测,现在是十分的确定。 沈父其实平日还算儒雅,此时看向我的眼神中竟然有一丝厌恶,“滚蛋!” “好的。” 我微微一笑,等他爆发之前,利落转身。 “等等!” 他突然叫住我,“你刚陪奶奶说过话了?” 我回头,“对啊。” “奶奶有没有和你提过遗嘱的事……” “遗嘱?奶奶立过遗嘱吗?” 我故作疑惑地反问。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又追问:“那家产分配之类的……” “你未免太心急了吧?” 我蹙眉,佯装生气,“奶奶神智还这么不清楚,怎么可能和我提家产分配之类的事?我劝你最好也别去逼问奶奶,免得奶奶一生气,身体又出什么问题!” 话音微顿,我仿若随意地提醒:“毕竟,谁也不知道遗嘱里面是什么内容,只有奶奶活着,大家才有替自己争取的机会。” …… 回到江城,江莱点好了外卖,等着我一起宵夜。 我们坐在露台,她听我说完下午的事,喝了口酒,想了想,“可是,如果是周放,他怎么会说不认识你?” “还不知道。” 我单手抠开一罐啤酒,仰头抿了一口,冰冰凉凉泛着苦涩的液体,顺着口腔一路滚进胃里,驱散了夏夜的燥热。 江莱剥着小龙虾,突然皱眉,“他不会是失忆了吧?” “不会。” 我摇头,“他去看奶奶了,而且,不是第一次去。” 她说,“那种选择性失忆,比如,记得所有事,唯独忘记了你?” “……姐姐,你当拍偶像剧呢?” 我将剥好的小龙虾丢进她碗里,“我感觉,他和两年前有些不一样了。” 江莱说,“废话,他都坐轮椅了,还能和以前一样吗?” 提起这个事,我有些沉默。 但离开疗养院前,我和护工确认过。 他从进入病房到离开,都一直在轮椅上…… 大抵是见我面色不佳,江莱话锋一转,劝道:“不过,那么严重的爆炸,能够保住一条命,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说得对。” 是我太贪心了。 江莱问,“但是他不认你,怎么办?” “他不认我,我去找他呗。” 两年前,我没有恢复记忆,不认识他的时候,不也是他没有放弃我吗。 总要弄清楚,他现在到底怎么了。 我笑了笑,“你现在不是和景城那些名门贵妇玩的挺好吗,托她们帮我打听打听?” “行。” 江莱一口应下,“那等找到他了,然后呢?” 第205章 傅总,久仰 “什么然后?确认他过得好就行了。” 我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我不想去预想任何事情了。” 对周放,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情。 这两年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能得到他的消息,希望他还活着、平安。 …… 次日,我和江莱一起去了趟南希。 蒋桉早已经升了职,成为设计部副总监,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 透过落地玻璃看见我出现在公司,喜不自胜地跑来江莱办公室,“阮总!您总算来公司了,我日盼夜盼,就盼着你回来。” “你有这么想她吗?” 江莱笑吟吟地打趣,“她不在,你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多自在,盼着她回来干什么。” 两年时间,南希发展得很快,将楼下办公室也租赁了下来,整整两层。 如今,设计部的人也不少,蒋桉权利很大。 设计部总监的位置,江莱坚持给我空着,所以我不在的这两年,蒋桉就是设计部的老大。 “嘿嘿……” 蒋桉摸了摸脑袋,“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跟着阮总,能学到的东西比较多。” “我不在公司也一样。” 我笑了笑,“你们每次的设计稿,我都有仔细审核的,特别是你的,我最严格。” “啊??” 蒋桉诧异,“原来每次终审的设计师,一直是你啊?” 我点头,“是啊。” 我出国后,终审的稿子都是发给江莱,再由江莱发给我。 没有人知道,南希幕后的设计师,到底是谁。 再加上我跟了老师后,设计风格也变得越来越大胆,敢于求新,没什么人能猜到是我。 蒋桉又惊又喜,和江莱打趣,“莱总,你的嘴也太严了。” “那可不。” 江莱耸了耸肩,玩笑道:“我要是不严,你知道审核稿件的是熟人,讲不好会抱什么侥幸心理。” 蒋桉是沉迷于设计的,笑了笑后,重新看向我,“那最近一年我被卡的次数越来越少,是不是说明,我也进步了很多?” “那当然,连我老师看了你的设计稿,都认可过呢。” “真的?” 蒋桉忍不住追问,“那负责私人定制的设计师,不会也是你吧……如果是的话,我只能说太牛逼了,今年秀场的那几款,我们设计部的人都看呆了。” “行了行了,” 江莱直接轰人,“哪儿来这么多问题,是或者不是的,该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 而后,非常把我当苦力,给我丢了一大堆投给设计部的简历。 让我帮忙筛选。 学历什么的基本项,都是人事部把关后的,我只负责看过往作品。 …… 第二天,和姜云舒约的是下午四点,一家五星级酒店。 江莱这几天都住在我家里,美其名曰给我暖房。 我们一起出发,前往酒店。 因着有姜云舒这种级别的公众人物住在这里,酒店怕出事,管理得很严格,打电话不行,必须安排人下来接。 姜云舒住在顶层的总统套房,助理领着我们进去,在客厅接待我们。 一边端茶过来,一边道:“江总,elena老师,喝茶。可能要稍等一下,舒姐在陪女儿,马上出来。” “好,谢谢。” 江莱和我都笑着接过茶。 虽是住酒店,姜云舒却一点没有凑合的意思。 连空气中,就有些淡淡的香薰味道。 沁人心脾,很舒服,适合夏天。 看得出来,姜云舒是非常注重生活品质的人。 没一会儿,卧室的门就从内拉开了,姜云舒穿着一条简单的丝绸吊带长裙,举步出来。 不愧是娱乐圈的常青树。 比平常在网上看的视频、照片,还要大气漂亮,甚至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五十左右的年纪,依旧是美得让人咂舌的大明星,相当惊艳。 “姜老师。” 我笑着起身,打起了招呼。 江莱也起身,真诚夸赞:“姜老师,百闻不如一见!那些媒体拍出来的,连您美貌的一半都没有!” 姜云舒一点架子都没有,还玩笑地接过了江莱的话。 在助理的介绍下,她区分出我和江莱。 她踩着拖鞋走过来,红唇轻扬,“站着干什么,快坐,我们坐着说。” 拉着我,居然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你上周秀场那一款,我太喜欢了,完全没有想到,设计师本人居然这么年轻?” 我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你要是喜欢那款,我能从f国运回来的。” “真的?我经纪人之前联系过,说你那边的负责人答复暂时不外借。” “真的。” 那款,老师不想外借。 只是,我对姜云舒挺有好感,“那款,在我老师眼里,算是我的出师作品吧,他很爱惜,所以才不愿意外借。不过,我也可以替自己的作品做主的。” “那不行。” 姜云舒却没有应下,柔声道:“既然有它不同的意义,那就好好留作收藏。你们能够破例放一个私定名额给我,已经很好了。” “那好吧。我听您的助理说,这次是想定制红毯礼服?” “对。” 她轻笑,“你现在在国外名声大噪,但国内,差那么一个契机。而我呢,很喜欢你的设计,也正好,可以帮你提供这个机会,咱们双赢。” 她举手投足间,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人交流起来很舒服。 接下来的交谈,更是顺利。 几乎,在和她结束对话的那一刻,我脑子里,已经有了设计稿的雏形。 不是我灵感足够多,而是姜云舒美得太惊艳,能激发人的灵感。 我和江莱告辞,姜云舒看了看时间,也一同起身,“我今晚有个饭局在楼下,正好能送你们下去。” 与大明星一起,进电梯就能接受到各样好奇的眼光。 但姜云舒早习惯了,自如地点头、礼貌微笑、拒绝合照。 出电梯时,姜云舒走在前面,突然,她脚步一顿,熟稔地打起招呼,“傅总,你也太守时了。” “姜总忙里抽闲,我自然不能耽误你的行程。” 对方是晚辈的谦卑。 只是,冷沉声音出来的那一瞬间,我浑身紧绷。 两年过去,傅祁川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脸颊线条更凌厉了几分,上位者气场很浓。 还没反应过来,姜云舒侧身,热情地介绍起来:“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万一以后有合作机会呢。这位是rf集团的老板,傅祁川。” 我捏了捏手心,从容不迫地抬头,迎上他那双漆黑的眸子,伸出手,疏离道:“傅总,久仰。” 姜云舒正要介绍我的身份,傅祁川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伸手回握。 “傅太太,好久不见。” 第206章 欲擒故纵 江城就这么大,我决定回国的时候,就做好了会再遇见他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我一把抽回手,就听姜云舒有些诧异地开口:“傅太太?” “对。” “是前妻。” 傅祁川和我几乎同时开口。 我敛下脾气,看向姜云舒,微微一笑,“姜老师,您忙,我们先走了。” “是的,姜老师,有什么事随时电话联系。” 江莱也客气说完。 我们一同离开时,身后隐约听见姜云舒幸灾乐祸道:“傅总,你的前妻,似乎并不待见你呀。” …… 刚要出酒店,一辆黑色欧陆从泊车廊前离开。 我下意识跑了出去,看见了一串有几分熟悉的车牌号。 江莱追出来,“怎么了,跑这么快,见鬼了?” “不是。” 我指了指已经汇入车流的欧陆,“那天我在疗养院看见周放上的这辆车。” 江莱,“周放来江城了?” “应该是。” 我把车钥匙丢给她,“你先回去,我想去趟江城壹号看看。” 两年过去,他的死讯人尽皆知,大概率是不会再住那套房了。 但我还是想去碰碰运气。 “我陪你一块过去。” 江莱拉住我,没让我自己打车。 到江城壹号后,她没下车,只在地库等我。 她笑道:“他要是真还住在这儿,这种久别重逢的时刻,我还是不出现的好。你去看看吧,有事给我电话。” “好。” 我点头。 走进电梯后,我按下熟悉的楼层。 看着电梯的楼层数一下一下往上跳,我竟少见的有些紧张。 就像江莱说的,见了他。 然后呢。 我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当年,是我自以为是选择放弃他的。 “叮——” 抵达楼层,我提步走出去,站在他曾经没骨头似的倚靠过很多次的家门口。 我捏了捏手心,才抬手按下门铃。 我做好了没人的准备。 可出乎意料的,门很快打开了,半开着,露出一个成熟有风情的女人。 她一头波浪卷长发,画着精致的妆容,看见我,挑了挑眉,“你是?” “我……” 我错愕了一瞬,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我可能看错门牌号了。” “没关系。” 她很好说话,似乎对我有点好奇。 直到我转身进了电梯,她才关上门。 客厅内,周放坐在沙发上,双腿上搭着毯子,一边用平板处理着公务,一边阴郁地瞥着她,“看够了?” “那倒是还没有。” 她扭着腰一屁股坐进单人沙发里,颇有兴趣地开口:“我要找机会,去和她深度认识认识,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死心塌地这么多年。” 周放嘲弄地扯了下唇,凉声道:“少给她找事。” “都这样了,还维护着呢?” 她修长笔直的交叠,“她当年,算得上是背叛你吧,你‘死’的这两年,依旧不影响她当她的傅太太。就连周茉打电话给她,都是傅祁川接的。” “周倾,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我说错了?” 周放斜了她一眼,“错没错都不重要,扎我心了,我不乐意听。” 她问,“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就这么一直‘死’下去?” 周放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打火机,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也不知道。” 周倾听乐了,“你这个混世魔王,也有被别人弄茫然的时候?” “我不想逼她什么。” “得了吧。” 周倾一下戳破,嘲笑起来,“别和你姐姐我装了,你明知道人家今天去那家酒店,还非要开着你那破车,过去显眼,不就是等人追过来?” “……” “然后呢,人家来了,你又在这里扭扭捏捏的,不见。” “……” “周放……” 周倾突然起身,伸手指向他,笑得意味深长,“你该不会是在玩欲擒故纵吧?” “……” 周放一把拍开她的手,故作淡定,“你脑补能力比她强多了。” 当年,扭头回到傅祁川身边时,那么干脆利落,断了和他的一切联系。 连周茉告知死讯,都是傅祁川接的电话。 他没敢告诉任何人,他后来也打过。 深更半夜的,想得狠了,没忍住。 也是傅祁川接的。 …… 我下楼重新上车,江莱见我面色不太好,不由问:“没人在?” “有。” “那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失望?” “但不是周放。” 我系上安全带,“他应该是把房子卖了,是个女人开的门。” 毕竟,这里有我这个放弃他的人存在过,放着也闹心。 江莱点点头,驱车离开。 路上,她皱了皱眉,“那个开门的女人,年轻吗,漂亮吗?” “挺漂亮的,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大?” “那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是周放女朋友或者暧昧对象之类的?” “……” 闻言,我稍稍沉默了一下。 江莱说的这个可能,我确实没有想过。 但两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事。 就像傅祁川不能要求我在原地一样,我也不该下意识以为周放还站在原地。 可不知道是为什么,我还是摇了摇头,“应该不会。” “也是。” 江莱想了下,也赞同,“他既然没死,还又是豪车,又是一堆保镖的,说明手里的权势不比曾经在周家的时候差,那他这两年应该忙得够呛,也没这个心思。” “……” 只能说是有理有据。 不过,如果他能过得好,不管是怎么样,都挺好的。 …… 我以设计总监的身份,重新回到南希上班。 大多时间,都放在设计姜云舒的礼服上。 设计得好,南希和我自己,都更上一层楼,反之,结果也可想而知。 二十年长红的大明星,粉丝的购买力和战斗力,都不是假的。 这天,我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但电话那头一开口,我就听出了声音,是秦泽。 “少夫……阮总,傅总想和您约一下时间,托您给他亲手做几套西装。” “我最近都没时间。” 也是挺唏嘘的。 曾经,我给他做了不少西装,但他穿得很少。 挂在衣帽间里,和主人一样,无人问津。 秦泽似乎不意外,“傅总……猜到了。他说,可以先和您去民政局,把离婚证拿了,您再考虑这个事。” 第207章 你的普通朋友找你 闻言,我诧异了一下。 这次不是威胁。 而是愿意先和我去领离婚证,再给我时间考虑。 都有点不像傅祁川的作风了。 机不可失失难再来,我欣然应下,看了看时间,“那行,明天吧,他明天下午有时间吗?” 秦泽犹豫了一下,回答,“有的。” “那你替我转达他,明天下午两点民政局见。” 我心里居然没有什么起伏。 没有如释重负。 也没有别的什么情绪。 就好像是约了人,明天一起吃个饭一样稀疏平常的事。 我甚至在想,曾经我的,到底为什么会深陷其中,一次次痛苦又失望。 …… 挂断电话后,秦泽走进总裁办公室。 偷偷打量了一眼傅祁川的神色,没敢说话。 傅祁川坐在办公椅上,从文件从抬头,沉寂如寒潭的双眸扫过去,嗓音冷沉,“她约什么时候领离婚证?” “……明天下午两点。” 秦泽心脏都抖了抖,虽说跟在傅祁川身边多年,但近两年,他是越来越摸不准自家boss的脾性了。 傅祁川眸光微暗,眼底染上抹自嘲,“好,我知道了。” 秦泽很有眼力见地出去,并严丝合缝地合上了门。 傅祁川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整个人笼罩在落日余晖中,几乎快被胸腔中汹涌的情绪吞灭。 他不想这样轻易放她走。 那晚在酒店,他的本能并不允许她挣出自己的手。 可这两年来,她说的那些话,他时常都在反反复复地想。 或许,就是他太不尊重她了。 也从未和她好好沟通过,在意过她的想法。 任由他们之间滋生了许多的误会,隔阂,让她遍体鳞伤。 他会改。 他在改。 …… 次日,令我意外的是,我提前了十分钟到,傅祁川居然已经等在门口。 男人五官优越,穿着我三年前给他裁剪的一套西装,款式放到现在也不过时,愈发衬得他身姿挺拔。 饶是没了过往那些情愫,再看他这张脸,也依旧说不出什么坏话来。 他漆黑的双眸注视着我,看着我一步步走近,“走吧。” “嗯。” 这次的离婚证,就在大厅进行。 我亲眼看着那个钢印,压在了红色小本上。 五年的婚姻关系,在这一刻宣告结束。 我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将属于傅祁川的那本递给他,“谢谢。” 他觑着我,淡声,“谢什么?” “我原本以为,这本离婚证,会很难拿。” 他倒也坦诚,“如果是以前,确实会。” 我看向他有些意外,“你……变化挺大的。” 他眸光温和,“这样,是不是没那么讨厌了?” “确实是。” 我笑了笑,甩了甩那张离婚证,“傅祁川,离婚快乐。” 他淡笑一声,可眼底却染着悲凉,只是一瞬,就又恢复了平静,嗓音清冷:“你……这两年去哪里了?” “f国。” 我没有遮掩什么。 他没再追问,和我一同走出民政局。 夏日的热气瞬间袭来。 我偏头看向他,“你的西装,可能要等一段时间我才有时间做,另外,我现在收费比较贵。” 他不差这点钱,但我还是说清楚的好。 他眼尾弯了弯,“都可以,我有钱。” “……” 我无言以对,毕竟他说得对,只能点点头,“行,那我……先走了,回头做好了会让人送去老宅。” …… 我回到南希时,办公室内已经坐了一个人。 陆时晏朝我看过来,一脸无奈,“怎么一声不吭就跑回国了?要不是和dave通话,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这不是看你朋友圈在国外出差吗?” 我笑了笑,“想着等你回国了,再和你说的。” 话音刚落,江莱踩着高跟鞋步伐轻快地进来,冲我挑了挑眉,“这回顺利拿到了吗?” 我点头,“拿到了。” “真的假的?” 江莱不信,“快给我看看。” 我昨晚和她说,今天要去和傅祁川拿离婚证。 她也是不信的。 说十有八九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我将离婚证递给她,“看吧,如假包换。” 上次也是没什么经验,才会被傅祁川弄的假证给骗了。 江莱喜上眉梢,“总算把这个破婚离了。” 陆时晏有些意外,“你和祁川,彻底离婚了?” “嗯,今天刚离。” “那,今天我做东,请你们吃个饭。” 陆时晏轻笑一声,“一是欢迎你回国,二是庆祝你离婚。” “大气!” 江莱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能大宰你一顿吗?” “随便宰。” “……” 我哭笑不得,随便他们两个安排。 有了林念上次的前车之鉴后,重要的设计稿,我不会再丢在办公室了。 临下班前,我收好画板,和他们俩一起离开公司。 晚餐是江莱定的位置。 江城名气很盛的一家私人餐厅,专做地道的本帮菜。 环境清雅。 陆时晏一边替我们倒果汁,一边状似随意地问:“南枝,这次回国,你计划呆多久?”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不走了。” f国,好是好,可我总感觉自己是飘着的,没有安定感。 陆时晏神情一愣,旋即,笑了下,“什么时候决定的?” “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本来,我就没想过在f国定居……” 说话间,服务员推门上菜,我下意识往门口的方向看去,一个黑衣保镖推着轮椅经过。 这回,没了其他保镖遮挡。 一眼就能认出,坐在轮椅上的人,是周放。 我起身跑出去,往他经过的方向梭巡了一大圈,没人影了。 我站在走廊中央,怔了好一会儿,看着来往的服务员,好似刚刚那一眼只是我的错觉一样。 突然,我身后的一个包厢门开了。 站在里面的,是那天在江城壹号给我开门的女人,门半掩着,她倚靠在另外半扇门上,“你是在找周放吗?” 江莱那天说的可能性,浮现在我的心头。 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但又想知道周放的现状。 我捏了捏手心,怕引起他们之间的误会,尽可能平静地开口:“对,我是他的一个普通朋友,他在里面吗?” “周放,” 未料,女人直接将门推开,风情万种地回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意味不明道:“你的普通朋友找你。” 第208章 卖惨 因着她这句话,包厢内插科打诨的气氛寂静一瞬。 我顺着她回头的方向,一眼看见了周放。 男人骨感的长指捏着酒杯,深色衬衫袖口随意卷起,露出精瘦的小臂,腕表折射出清冷幽光。 闻声,他扬了下眉,漫不经心地瞥过来,我们在半空中对视。 他确确实实还活着。 我又惊又喜,由内而外地感到高兴,唇角无意识地牵起,“周……” 想说些什么时,骤然发现,他看向我的眼神,毫无温色,仿佛天生就是无情无欲的人。 和看个陌生人,别无二样。 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似在等我先开口,又似有些莫名。 好像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截断了我所有的话。 包厢内其他人也都有些纳闷地看着我。 其中有两个,是前两年在沈星妤的生日宴上见过的。 周放的发小。 之前开门的那个女人,开口询问,“你找他,是有什么事?” 我抿了抿唇,扯出一丝笑容来,“没……没什么事,只是没想到会在江城碰到他。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他活着就好,没事就好。 我落荒而逃般地回到包厢,江莱凑过来,“怎么了?遇到什么熟人了?” “没有。” 我摇了摇头,扯开话题,“快吃饭吧,我都饿啦。” 陆时晏又和我聊起姜云舒的事。 一顿饭,有了先前的插曲,我总有些心不在焉。 只是,没想到事情没有到此为止。 散场时,陆时晏先去了前厅买单。 我和江莱刚走出去,另一间的包厢门也开了。 先前那个女人推着轮椅出来,拦住周放想要把腿上薄毯拿走的动作,十分亲昵又强势,“医生说的你都忘了吗?好好搭着。” 向来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男人,此时也没反驳什么,只扯了下唇,懒声道:“知道了,啰嗦。” 江莱诧异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 我轻轻摇了摇头,“我们走吧。” 将要擦身而过时,那个女人叫住了我,染着笑意开口。 “周放的……普通朋友,他换联系方式了,你知道吗?要不要加个微信,方便日后联系。” 周放斜了她一眼,情绪难辨。 我拿不准他们的关系,也怕是什么试探,不想平添麻烦,打量了一眼周放的腿,忍下想询问的冲动,半是回答,半是解释地开口。 “不用了,我和他确实只是普通朋友,两年多没联系过了,你别误会。” 是的。 两年有余了。 其实,也不是没联系过,在f国很多个夜深人静的难熬时刻,我都拨出过那串还算熟悉的手机号。 只不过,都没有联系上罢了。 有一次,我甚至在想,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好在,他没有死。 已经足够了。 我说完,朝外走去。 周放忽而半带嘲弄地开口:“要不还是加一个吧,傅太太?还是说,傅总管得严,不允许你加异性的微信?” 我身形微怔。 还未作声,江莱从我手中拿过手机,笑着回头,将微信二维码递出去,“小周总,你一个佳人在侧的人都不担心,我们阮阮这个单身狗,还担心什么。” 周放扫了码,长睫半遮住褐色双眸,似笑非笑,“怎么,傅太太又准备床头吵架床尾和?” “阮阮这次是……” “好了,莱莱。” 我拉住江莱,径直离开。 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没必要解释太多。 …… 直到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转角,周放才收回视线,眼神淡淡地睨着周倾。 “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 周倾冲他手机努了努嘴,“替你这个普通朋友要微信呗,准备怎么报答我?” 周放冷沉,“不需要。” 周倾笑了下,“那你刚才又叫住人家干嘛?” “……” “这种欲擒故纵追女孩的手段,到底是谁教你的?早就过时了。”周倾嫌弃道。 周放不以为然,“周倾,有没有人说过,你不说话的时候还挺好看的。” 这话周倾不乐意听,“狗嘴吐不出象牙,活该你单身二十年。” “滚蛋。” 周放舌尖舔了下后槽牙,笑骂一声。 【我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请求】 微信突然弹出这么一条新消息,他垂眸,等了片刻,对方也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是她的作风。 一向说走就走,说断就断,没有一点良心。 大抵是小时候的滤镜在厚了,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恨不起来。 可是,又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 免得她不长记性。 周放点开她的头像,是在一片黄昏中,她背抵在阳台护栏上,望着客厅的方向出神。 夕阳余晖中,她整个人都透着说不出来的孤寂。 莫名的,他的心,似被什么揪了一下。 缓了片刻,又指尖轻触,点进她的朋友圈。 挺怕的。 怕看见她秀恩爱。 怕看见她过得太幸福。 更怕她看见还是过得不好,傅祁川还是常常欺负她。 不过,只有一条笔直的线:———— 她这个微信,根本没发过朋友圈。 回到家,周倾突然劈手夺过他的手机,“别看了,短短两个小时,人家头像都要被你看包浆了。” 周放不爽道:“还我。” “你这视力才刚恢复几天,就拿着电子产品不放,眼睛又不想要了?” 周倾说罢,想起什么似的,道:“她貌似把我当你女朋友了,你最好找好机会解释解释,免得把人越推越远。” “我解释?” 周放气得想笑,“做梦。” 她都没给他一个说法,反倒要他解释? 他才没那么上赶着。 还普通朋友。 好一个普通朋友。 …… 我洗完澡出来,盛夏的暴雨如黄豆般大小,敲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 江莱一手握着两只酒杯,一手拎着瓶红酒。 “你还好吧?” 她递了一只酒杯过来。 我点头,把开瓶器递给她,“还好啊。” 江莱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的神色,述说事实,“他有女朋友了。” “他该有的。” 如今还坐在轮椅上,那过去两年,应该是他最难熬的日子。 他那么不可一世,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才接受现实。 能有个人陪在他身边,我该替他高兴。 江莱倒好酒,盘腿也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轻轻和我碰了下杯子,“那你呢?” 我轻笑,“我有你啊。” 她饶有兴致地看向我,笑道:“那以后,不会重色轻友?” “不……” 我正要说话,手机弹进来一条微信。 【梨梨,腿疼】 ——周放。 我微愣,放下酒杯,思索着回复:【叫你女朋友给你热敷按摩试试。】 【那是我堂姐】 【她出去玩了】 【你有时间吗】 对面秒回三条。 第209章 周放,你比狗厉害 江莱好奇地趴过来,“怎么了,谁的消息?” 我熄灭屏幕,“周放。” “他?找你干嘛,是晚上在餐厅,他阴阳怪气的不够爽?觉得自己没发挥好?” “不是。”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他腿疼,应该是爆炸里留下的毛病,我得去看看。” 江莱气得直瞪我,“刚刚才问你以后会不会重色轻友,敢情现在就重色了?” 我狗腿地给她捏肩膀,“莱莱,我怎么可能重色轻友?就去看一眼,你想吃什么,我回来给你带夜宵。” “不是,他不是有女朋友吗,你去算怎么回事?” “不是女朋友。” 我摸了摸耳朵,“那是他堂姐。” “行行行,去吧去吧。” 江莱松了口气,爽快地将我推出家门。 去江城壹号的路上,眼看要进车库,保安把我拦在了外面。 说是物业今天出了新规定,外来车辆不许入内。 我给周放打电话,也没人接。 只能把车丢在路边停车位,和保安借了把伞,走进小区。 架不住大雨滂沱,进单元楼时,高跟鞋里面都是湿的,长裙也湿哒哒地粘在腿上。 虽是夏天,但走进电梯,还是被迎面袭来的冷气弄得一激灵。 “叮咚——” 站在周放家门口,我抬手按下门铃。 没一会儿,门开了,周放坐在轮椅上,穿了件黑色t恤,橄榄色工装短裤。 明晃晃的灯光下,他眉眼倦怠,嗓音淡淡。 “傅太太大晚上来异性家里,回去了不好解释吧?” 我微怔,“不是你给我发的消息吗?” “我给你发消息?” 他如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唇角泛冷,显得讥诮:“你还当是两年前,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哈巴狗?” 我垂了垂眸子,“那,就当微信出bug了吧。” 话音微顿,我迟疑片刻,还是看向他,“要是腿疼……” “放心。” 他又冷又淡地打断,“我疼死,也不需要别人的老婆来管。” “嗯……我是说,你腿疼就自己揉揉,我先走了。” 话落,我转身欲走。 他神色愈发冷,抬手就要关门。 但看着我一身的湿漉漉,眉心不悦地拧了拧,冷哼道:“进来换个衣服吧,万一感冒了,傅总还要来找我算账。” “没关系……” “阮南枝,你习惯了我求着你哄着你是吧?正常说话听不进去?”他难得强势地打断。 我捏了捏手心,没说话,在他操控着轮椅往让路时,举步进去。 “你的拖鞋在最上面那层。” 他淡声丢下这么一句话,操控轮椅去了客厅。 我打开鞋柜,果真在最上面看见了一双拖鞋,是我两年前来吃火锅那次,穿的那双。 那层,只有着一双鞋。 周放远远看着我,冷着脸,“衣服你去周倾的房间找,随便挑一件,她不会介意这些。” “浴室有干净浴巾。”他说。 “好,知道了。” 我点头应下。 之前来过,格局我也还记得,五房两厅,一间主卧是他的。 一间是我打碎过存钱罐的书房,一间电竞房。 两间客房,一间是周茉的,剩下一间自然是周倾在住。 我没细挑,随手拿了件墨绿色吊带长裙,进浴室换上。 我将湿衣服拎在手里,走出去,他正在书房对着笔记本处理工作。 我站在门口,短暂犹豫后开口:“你替我和周倾姐说一声,衣服,我回头洗干净了还给她。” 他一个眼神也没给过来,只发出一个浅淡的单音节,“嗯。” “我走了,打扰你了。” “嗯。” 我本来要走,看见他忽而弯腰想揉揉自己的小腿,却好像因为双腿支撑不住,显得有些吃力。 “我给你揉揉吧。” 我走进去,“我这两年学过按摩,手法还不错,试试?” 这件事,说来挺阴差阳错的。 去到f国后,我隔壁院子的老太太是个华裔,中医出身,按摩针灸都很有一手。 她待我很好,做什么好吃的,都会给我送一份。 有次,见我颈椎难受,给我按摩了两次,效果立竿见影。 还问我想不想学。 周放嗤笑一声,嘲弄道:“当贤妻良母当得这么尽职尽责?” “……” 我半蹲下去,伸手放在他的小腿肌肉上,控制着手法,力道适中地按摩起来。 学了快两年,倒没想到有学以致用的一天。 我一边按,一边小心翼翼地问:“你的腿,医生是怎么说的,还有站起来的可能吗?” “站起来?” 周放似愣了一下,旋即,顾左右而言他,嘴上不饶人道:“手法确实不错,看得出来没少给人按。” 见他不愿提,我只当他是默认了,也不忍再问什么,顺着话题道:“只给大白按过。” “大白?” “嗯。” 我点头,仰头看着他,弯唇轻笑,“我养的一条大狗,但他很乖,我给他按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张嘴咬人。” 周放危险地眯了眯眸子,“你什么意思?骂我不如狗?” “没有,你比狗厉害。” “阮南枝。” 他一张脸阴晴不定的,最终气笑了,“你平常和傅祁川也是这么说话的?” “我和他离婚了。” 我垂眸,手指用力地在他腿上按摩着,重复道:“周放,我离婚了。” 第210章 他超爱! 空气似寂静了一瞬。 周放双眸直直地盯着我,“什么时候的事?” 我如实回答,“昨天。” “也就是说……” 他笑了一下,却带着讽刺,“你回去和他过了两年,发现还是过不下去,就想着扭头来找我?” 我手指不由用力,他却仿佛察觉不到疼,只似笑非笑地睨着我。 眸光中满是审视、与质问。 我猛地收回手,仓促起身,下意识否认,“不是。” 周放笑得痞气,“那是什么?” 我避开他的眼神,“你腿好一些了吗?” “阮南枝,你不是挺会刺人的吗?”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将我带近,咬牙,“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心虚?” “周放……” 他力道不大,我稍微用力就挣开了,低声道:“你如果非要这么想,那我就当我是心虚吧。” 或许,本来也是心虚的。 他扯了下唇角,“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语录?” “什么?” “渣女语录。” “……” 我抿了抿唇,“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话落,我逃一般地离开江城壹号。 …… 周放看着我离开的背影,面上划过一丝隐忍。 直到家门传来开合的声音,他才低头,打开手机,看着对话框界面。 末了,笑了一下。 周倾从对面的游戏房出来,嘴角抽了抽,“不是,你这就把人放走了?” 周放,“不然?” “我不是听见她说她离婚了吗,你现在还不抓紧,小心前夫哥杀你个回马枪。” “这就是你偷我手机发消息给她的理由?” “……倒也不必在意这些细节。” 周倾笑着打起哈哈,“要不是我,你能知道你的普通朋友离婚了?” “姐,你知道我最恨什么事吗?” “被人耍。” 周倾了然地开口。 周家五代单传的太子爷,活了这么多年,在什么事情上摔过跤? 他一个眼色,就有的是人鞍前马后地跑断腿。 人生唯独有两件不顺心的事。 一件是周家那个手段阴险的私生子,周放已经布下棋局,只待天时地利人和,收网复仇,让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件是阮南枝。 小时候,不声不响地丢了,周放找了二十多年。 好不容易找着了,她轻飘飘一句“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打碎了周放的所有傲骨。 如今,她冷不丁出现在周放眼前,告知了离婚,却又是一种“随你怎么想”的态度。 寻常人都忍不了,更别提向来不可一世的周放。 周倾想了想,看向自己的弟弟,“你要是实在恨她,我有办法让她长长记性。” “?” 周放蹙眉,“我什么时候说恨她了?” 他不恨。 只是,不想再像之前一样稀里糊涂地当备胎。 他要她明明白白地爱他,而非处处都是他去主动,搞得跟有多缺爱一样。 “你不是说你最恨……” “我对事不对人。” “……” 周倾险些笑出来,“你要不索性说,不管阮南枝干什么,你都不恨她?你超爱!” 她心里忍不住吐槽。 ——周家怎么会生出这种死恋爱脑。 “你既然超爱,这么大的雨,还让她说走就走?” 周倾走到窗边,往下看了一眼,忽而,轻咳了一声,“抱歉,是我乌鸦嘴了,前夫哥的回马枪,杀得比我想的还快。” 先前‘没可能站起来’的人,一把抓起毯子,倏然起身,两个大步走到窗边,看着马路边,站在一样劳斯莱斯旁的女人。 周放舔着后槽牙,连连点头,试图控制怒气,最终还是抬脚干翻了书房的摇摇椅。 周倾连夜请医生上门。 医生交代,一朝回到解放前,至少半个月别想站起来。 也算是求仁得仁。 …… 劳斯莱斯旁。 司机站在一旁替我撑着伞,傅祁川坐在车内,掀了掀唇,嗓音低哑微沉:“连我的车都不愿意上了?” “只是觉得,离了婚,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事关奶奶。” “什么事……” 傅祁川打断我的话,“上车就和你说。” 我微微皱眉,上了车。 车内弥漫着二手烟的味道,有些许难闻。 傅祁川察觉到,将车窗降下一条缝,随着车子在雨幕中行驶,味道渐渐消散。 我看向他,“可以说了吧?” 他漆黑的眸子睨着我,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联系上了能治疗奶奶神经系统的专家。” 我眼神一亮,“真的?” “嗯。” 傅祁川点点头,终于弯唇,“他最近会落地景城,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他也答应了接手奶奶的治疗。” “好!” 我有些惊喜,又忍不住担忧,“他真的能治好奶奶吗?” “安心。” 他自嘲地笑了下,“我只在婚姻中失信于你过,别的事情上,什么时候骗过你?” 闻言,我兀自失笑。 分不清是无奈,还是觉得可笑。 不过,他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许是商人本性,其他事情上,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没把握的事,不会轻易出口。 想起什么,我不由开口:“这两年,沈家那边谢谢你了。” 如果没他,奶奶不会好得这么快。 沈星妤也不能只眼睁睁看着沈家的家业,再着急都不敢接手。 “不用谢我。” 傅祁川长睫覆下,沉声道:“对你的亏欠,我都还没弥补完,谈不上‘谢’这个字。” 第211章 她不爱我了 雨水不断拍打在车窗上。 透过车窗看出去,外面像是光怪陆离的另一个世界。 我轻笑一声,“你找的专家大概哪天到景城?” 傅祁川,“后天吧。” “好。” 我点点头,右手搭上车门把手,“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我车就停在旁边。” “那我也送你。” 闻言,我微愣,见他倾身去拿副驾驶的雨伞,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撑着黑色长柄伞,雨雨幕中绕过车身,替我开门,“走吧。” 道路两边有少许积水,脚步声分外清晰。 我和他并肩走到车旁,我打开车门上车,才发现他半边身子都是湿的。 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多谢。” 话落,手腕用力,车门一声闷响合上,启动车子,一脚油门踩下。 后视镜中,男人撑着伞,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我车身的方向。 而我的车速,却没有放慢的意思。 或许,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个深情也绝情的人。 爱的时候,想刻骨铭心山崩地裂。 缘分尽了,多说一个字多给一个眼神都是多余。 …… 望着离开的车子,傅祁川在雨幕中站了很久。 他在想,似乎体会到了,曾经他一次次抛下南枝时,她是什么心情。 心脏处憋闷得不像话。 行人骑着单车经过,溅了他一身泥泞。 他仿若未觉。 眼底只余不舍。 直到那辆车消失在视野中,傅祁川才缓步上车。 他拨出一个电话,嗓音哑得不像话,“喝酒?” “行,还是去夜色?” “嗯。” “得嘞。” 那头,贺廷从酒局里抽身,叫了代驾去夜色。 其实,他并不意外。 过去两年,一向没什么不良嗜好的傅祁川,私下里烟酒都来。 一边吃着治疗双相的药,一边抽烟喝酒。 麻痹“阮南枝死了”的痛苦。 不过,他也不敢提这个,有个发小提了一次,被傅祁川发狠打了一顿。 捞不到尸体。 傅祁川不接受阮南枝死了。 他像曾经一样,在每个结婚纪念日、情人节之类的时候,高调准备礼物。 每个忌日去墓园祭奠阮南枝的养父母。 …… 喝得再醉,也要嚷嚷着让人送他回月湖湾,他和阮南枝的那套婚房。 有媒体笑称,堂堂傅总是妻管严。 只有贺廷知道,傅祁川是走不出来。 贺廷赶到夜色时,包厢桌上已经堆了各种酒。 洋的啤的白的都有。 傅祁川端起杯子,朝他示意,“来了?” 而后,一饮而尽。 贺廷在他旁边落座,咂舌,“你约我过来,是指望喝到胃出血了,有个人送你去医院?” 傅祁川扯了下唇,自顾自地又喝了一杯,“你和江莱分手的时候,谁送你去的医院?” “哥,提这个就没意思了。” 贺廷没想到他上来就揭人老底,连忙打岔,“说吧,怎么个事儿?你给嫂子找的医生,她难道不要?” “不是。” 傅祁川端着酒杯,指骨分明的手指敲击着杯沿,“说不上来,哪哪都不对劲。” 总之,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整个人都淡淡的。 没什么情绪,甚至,连抵触和反感都没有了。 只有提起那个医生能治好奶奶时,他在她脸上看见了一些情绪与笑容。 其他时候,似带了层面具,有种让他抓不到摸不着的距离感。 贺廷随手拎了个酒杯,倒上酒,又夹了个冰球丢进去,吊儿郎当道:“不是我说,你这个方法,我之前就和你说了行不通,什么尊重她顺从她?” “大哥,你是庙里的大师吗,玩感化这一套?” 贺廷十分不赞同,“依我说,感情就是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两个人真到了相敬如宾,听之任之那一步,那才是真完蛋了,一点火花都擦不出来。” “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傅祁川冷笑一声,幽幽开口:“那你和江莱怎么分的?” “……” 贺廷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大口。 酒液辛辣,他似没感觉地咽下,瞥了眼傅祁川,“我和你能一样吗?我是谁,我就是个啃老的富二代,想要衣食无忧,总要牺牲些什么。你不同啊,傅家上下,现在你说一不二,你和嫂子之间,没有那么多阻碍。” 闻言,傅祁川漆黑的眸子一怔。 是啊。 他和南枝之间,曾经有过的唯一障碍,是他不够在意她的情绪。 傅祁川薄唇微抿,“我和她的障碍,比你和江莱以前的还要麻烦。” 贺廷,“什么障碍?” 傅祁川喉结滚动,眼尾氤氲着猩红,“她不爱我了。” 第212章 她不会吃这一套的 既悔恨,又不甘。 贺廷却是不以为意,“依我说,你就不该主动去提离婚。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拉扯,所有感情都是拉扯出来的。” 傅祁川默了默,“还有挽救的办法吗?” 贺廷灵机一动:“卖惨。” “卖惨?” 傅祁川直接否了,“没用,她不会吃这一套的。” 贺廷,“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硬的吗。 两年前,他亲眼看着,她被自己逼到寝食不安。 后来他找自己的心理医生咨询过,医生说,像是抑郁症。 严重的那种。 他晃动着酒杯,头一遭体会到了束手无策的感觉。 拿她没办法。 可,要放她跟周放在一起吗。 他做不到。 …… 我回到家时,江莱半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看见我回来,还有些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不然?” 我随手将包挂起来,走到半开放的盥洗台洗手。 江莱全神贯注地打游戏,“看来周放不太行,看来残疾影响很大?” “应该没有真正残疾。” 回来的路上我想了下,“他的情况,比较像受了伤,还在康复阶段。” 要真是残疾,两年过去,肌肉早就萎缩了。 但周放的,和正常人无异。 江莱结束游戏,重新抬头看过来,忽然,神色一变,“不是,你衣服怎么都换了?” “……” 我知道她想歪了,解释,“下雨淋湿了,临时借一下他堂姐的衣服。” 提起这个,我才想起来,自己的湿衣服落在了他的书房。 当时随手一放,走的时候着急,忘了拿。 江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知道你已经离婚的事了吗?” “知道了。” 我笑了下,从冰箱拿了瓶矿泉水出来,“他以为我前两年,都安安心心在傅家,当傅太太。” “那你解释了没?” “没有。” 我抿了口冰凉的水,润了润嗓子,踢掉拖鞋盘腿坐在地毯上,“怎么解释?告诉他,我抑郁症了?还自杀过?” 旁人都有不少以为,我是因为他郁抑症的。 更别提他知道了,只会更自责。 “好吧。” 江莱嘟囔一声,“不就应该让他内疚一下吗,越内疚,对你越好。” 我垂眸,“那是弥补,不是感情。” 况且,也没必要拖另一个人下地狱。 次日,我将给初具雏形的设计稿发到了姜云舒经纪人的邮箱。 那边的回复速度倒是很快。 只不过,是姜云舒本人。 她打来电话,嗓音轻快,“elena,设计稿我已经收到了,待会儿一起吃个饭?” 她时常给我的感觉,不像一个年近五十的人。 更像年轻人。 我停下手头的工作,轻笑,“姜老师,是设计稿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设计稿我很满意,你继续往下设计。” 姜云舒笑道:“我今晚的航班去赶通告,临走前,想约你一起吃个饭。不知道为什么,对你挺一见如故的。”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笑了笑。 说实话,我对姜云舒,也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很安心。 傍晚,我将手头的工作收尾,和江莱说了一声后,拎着包离开公司。 大概是为了方便,吃饭的地点还是在上次那家五星级酒店。 我赶到时,外面有保镖,而姜云舒和她的经纪人都已经在包厢内了。 姜云舒招呼我坐在她的右手边,“喜欢吃什么,你来点。” 我打过招呼后落座,笑着道:“好啊,我对江城的特色还是还算了解,你们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你看着点就行。” 姜云舒说着,一拍脑门,“瞧,差点忘了,不要太辣,我女儿口味偏清淡。助理陪她在楼上收拾东西,马上就下来。” “好的。” 清淡的,我还是挺了解的。 不一会儿就点好了菜,将菜单还给服务员。 经纪人晶姐突然将手机递过去,“云舒,你看看景城这个楼盘,初初不是最喜欢景城吗,买一套给她当生日礼物怎么样?” “只能当个赠品。” 姜云舒半开着玩笑,由内自外透着温情,“给初初的每样礼物,我都要自己挑。” 我听出是在聊她的女儿,适时出声道:“姜老师对女儿真好。” “是我亏欠她的。” 姜云舒内疚道:“当年,我自己太年轻了,很多时候意气用事。” 闻言,我不好再深问什么,正好,包厢的门从外推开了。 “妈妈。” 一个打扮乖巧的女生,走了进来,漾着笑就跑到姜云舒身边。 看清她那张脸时,我脑袋一懵。 她的身份换得让我有些意外。 两年前,是沈家的‘沈清梨’。 摇身一变,成了姜云舒的女儿? 姜云舒怕她摔,伸手扶了一把,柔声道:“跑这么快干什么,也不怕摔。” “妈妈,我上那个综艺的事,你和晶姐商量的怎么样啦?” 她还没朝我看过来,只和姜云舒撒娇。 姜云舒有些头疼,晶姐连忙解释起来,“初初,娱乐圈没你想的那么好进,你是你妈的女儿,圈子里的人肯定都会捧着你,但是,网上呢?言语是真正伤人的剑,多少明星因此抑郁的?以你妈的家底,你不需要去蹚这个浑水。” “骂就骂嘛,反正我有我妈宠我就好了,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她说着,视线不经意扫到我身上,整个人有瞬间的慌乱,“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是妈妈的礼服设计师,非常年轻有为。” 姜云舒轻轻蹙眉,“怎么了,你们认识?” 第213章 既要又要 她接话很快,看着也很乖,“嗯,以前在景城认识的。” “看来你们也是有缘分的。” 姜云舒笑着点头,看向我,“这是我女儿,姜初夏。” 随母姓。 我对个中缘由不太清楚,不过是人家的私生活,也不好追问,只淡淡笑了笑。 姜初夏掩下什么情绪,又抱着姜云舒的手臂撒娇起来,“妈妈,就让我进娱乐圈嘛,我就是好奇,你让我体验体验,要是真的不开心,我再退出就是了嘛。” “再给点时间,妈妈仔细考虑考虑。” 姜云舒耐心哄她。 姜初夏撅了噘嘴,软声道:“好吧。” 姜云舒很随和,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 除了姜初夏,时不时往我这边偷瞄。 吃完饭,姜云舒要赶飞机,带着经纪人和助理匆匆走了,留下保镖照看姜初夏。 我走到酒店门口,姜初夏追了出来。 “沈小姐……” 她怯怯地看着我,“谢谢你,没有把以前的事告诉我妈妈。” 我皱了皱眉,“不用谢,我只是不想多管闲事。” 身为姜云舒的女儿,她两年前为什么听沈星妤母女的安排,去假冒我的身份。 思及此,我忍不住问:“我能冒昧地问一句,姜云舒的女儿,这个身份比沈家千金,大概还要值钱不少,你为什么……” “沈小姐,你既然说了不想多管闲事,那就不要插手别人的私生活吧。” 姜初夏抿着唇,眨着眼睛,“在沈家,你是沈家大小姐,但在这里,你只是我妈妈的一个服装设计师罢了,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还是很重要的。” “行。” 我不算好奇心重的人,闻言也觉得自己过了界。 免得一不小心,又被带入什么坑里了。 我要走时,她又叫住我,“我能麻烦你一个事吗,两年前在沈家的事,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和我妈妈提起。” “?” 我嘲讽地笑了下,“我说了,不想多管闲事。所以,一切看心情。” 哪儿有这么“既要又要”的好事。 …… 去景城这天,傅祁川要来接我。 我本想拒绝。 但还要去机场接专家,只能和他一起出发。 毕竟是我自己奶奶的事,让他一个人跑前跑后,也不太适合。 去景城的路上,他将笔记本放在膝上办公。 显然,是百忙之中抽出的时间,才能去一趟景城。 待他合上笔记本,我从手机中抬头,看向他,“麻烦你了,这么忙还要跑一趟。” “没事。” 傅祁川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似试探地开口:“你和周放,见面了吧?” 我意外,“你知道他还活着?” “他动作太大,景城这两年炙手可热的sz科技,去年我就猜到背后是他了。” 我愣了一下,慢半拍地开口:“sz科技是他的?” sz科技,其实早些年就存在了。 一直不温不火,前两年带着一堆专利横空出世,引起平地惊雷。 还有背后的势力加持,发展势头格外迅猛。 只是,除了傅祁川,大概没几个人会往周放身上想。 再加上,我一直以为,周放就算没死,也是去f国了…… 敢情他就在景城,哪儿也没去。 …… 抵达景城机场,接到专家和他的助手后,我们直奔疗养院。 奶奶看见我,竟然一点也没忘,乐呵呵地抓住我的手,“清梨,你来看奶奶了?” “奶奶,您这两天怎么样?” “好,奶奶哪里都好。” 奶奶拉着我要去坐下时,却看见傅祁川和秦教授,有些茫然地开口:“这两位是……” “奶奶,这位是秦教授,我是傅祁川,您叫我祁川就可以了。” “祁川?” 奶奶愣了愣,“你是我家清梨的同学吧?” “奶奶,我是清梨的前任。不过,现在正在……” “呸。” 奶奶少见的生气,瞪着他,打断道:“胡诌什么,清梨是阿放的未婚妻,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说着,还把我扯得离傅祁川更远了一些。 生怕傅祁川对我怎么样。 出门在外,从来都是别人奉承讨好的傅总,此时尬在了那里。 我不由失笑,哄道:“对,奶奶,他和您开玩笑的。不过,他特意给您从国外请了秦教授,想给您调养一下身体,您先配合医生,做一下检查,好吗?” 奶奶这才没说什么,十分配合秦教授的检查。 我在一旁看着,有些紧张。 这两年,我没少私下安排专家过来给奶奶治病,但最后的结果,都不太理想。 尽管有傅祁川打保票,还是不免担心。 只怕得到什么不好的答案。 傅祁川突然走近,温声道:“别担心,相信我,嗯?秦教授专攻这方面二十多年,没有把握的事,他也不会轻易应下。” “好。” 我轻轻吁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秦教授扶着奶奶坐起来,看向我和傅祁川,“傅总,阮小姐,老夫人的病,不算我看过最严重的。” 我又松了一口气,“那您能……” “最多一个月。” 第214章 卖惨+1 秦教授直接给出期限。 我感激地开口,“秦教授,那奶奶这段时间就要多麻烦您了,真的太谢谢您了!” “不必谢我。” 秦教授指了指傅祁川,“谢他吧,这小子磨了我快两个月了,我本来近年都没有回国打算的。还是我太太被他磨得心软了,劝我回来看看。” 听了这话,我诧异地看向傅祁川。 两个月。 也就是说,在我没回江城之前,在他眼里我可能早就死了的时候,他就没放弃过奶奶的病情。 我抿了抿唇,“傅祁川,这次……真的要谢谢你。” “真想谢我的话,请我吃个饭?” “啊?” 我愣了一下,没想过他会和我提出这样的也要求。 旋即,看向秦教授,弯唇笑了笑,“好啊,请你和秦教授他们一起吃个饭,尝尝景城的当地菜。” 两年前,周放带我去的那家私人餐厅,味道很正。 哪知道,秦教授摆摆手,“不了不了,难得回国,我约了老友,今晚要去见一见。” 他拍了把助理,笑呵呵道:“他也得给我一起去。阮小姐,你单独请傅总吧,说到底,这件事都是他的功劳。我嘛,拿人钱财罢了。” 话落,秦教授交代了明天开始正式接手奶奶的治疗后,便带着助理走了。 傅祁川睨着我,“又不想请我吃了?” “不是。” 还是该答谢他的,我大大方方道:“吃个饭而已,我没有这么小气。” “既然如此,我挑餐厅?” “可以啊。” 我欣然应下。 毕竟,是答谢他的饭,自然是他说了算。 他挑选起餐厅来,我扶着奶奶进了房间,“奶奶,我要出去请人吃个饭,答谢他替您找到了靠谱的医生,我明天再来看您,好不好?” “好好好。” 奶奶应得很是爽快,又悄声提醒,“可你要记得,阿放才是你的未婚夫啊!” “……” 我无奈,似哄小孩儿般,“好,我记住啦。” 说到底,一切都是命运弄人。 当年如果我没有丢失,过去二十年的人生,大概会截然不同。 …… 傅祁川选的是一家江景餐厅。 环境和气氛都极好。 唯一不好的是,服务生笑眯眯地问:“先生小姐,是单点还是套餐?今天七夕,我们推出了三种情人节套餐,一起看看吧?” 我下意识拒绝,“单点……” “好,看看吧。” 坐在对面的傅祁川打断了我的话,一脸从容。 我皱了皱眉,“傅祁川,我……” “吃的是饭,不在乎是套餐还是单品,南枝,别太紧绷了。” “……” 我噎了一下。 随即,就听他和服务员道:“要这个c套餐吧。” 服务员复述,“先生,您这边是要一份情人节的c套餐对吧?这份套餐会送一对情侣款玩偶,是现在拿过来吗?” 他正说着,我就感受到了一道怪异的目光。 凭着直觉扭头,就和周倾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为她拉开椅子的男士,正在她侧脸落下一个吻,而她毫无察觉一般,只疑惑地看着我。 我正要过去打个招呼时,她就挪开了视线。 傅祁川叫住我,“南枝,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加的?” “没有了。” 我顺势坐了回来。 …… 周倾收回视线,替自己的蠢弟弟捏了一把汗。 敌军都要杀进家门了,他还在欲擒故纵。 思及此,周倾挑了下眉,装作自拍,摄像头却将另外一桌也拍了进去。 点开微信,发送。 【情侣餐厅】 【情侣套餐哦~】 言尽于此。 …… 我心无旁骛地吃着饭,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一条好友申请。 【阮小姐,我是周放的堂姐,周倾】 我往周倾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点下通过。 另一张餐桌,周倾还没拿起手机,我微信里的‘周倾’就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阮小姐,阿放又突然腿疼得厉害,能不能麻烦你跑一趟?】 【定位】 我看完消息,一边看着周倾的方向,一边故意回复,【今天不是特别方便】 周倾正在切牛排,全程没碰过放在一旁的手机,但我的手机又响了。 【那……没关系,疼死他吧,疼了这么长时间,他也快习惯了】 【阮小姐,你就安心忙你的吧】 【别管他,反正他爹不疼娘不爱的】 又是一连三条。 我不由弯唇,【我现在过来】 我看向傅祁川,抱歉地笑了笑,“吃得差不多了吧?” 傅祁川掀眸,“你有事?” “嗯。” “什么事?” 我将手机丢进包里,不遮不掩道:“周放腿疼,我去看看。” 第215章 回旋镖 闻言,傅祁川似有几分怔愣与失意。 片刻后,他意外地看着我,“连说谎都不说一下?” “你以前也很少说谎。” 我笑了笑,回得坦然。 以前我听了太多。 他从来都是,连欺骗都不屑于的。 “她离家出走了,我要去找她。” “她离婚了,我怕她想不开。” “她飙车出事了,不去看看我不放心。” 再后来,甚至连理由都不用,直接就是:“我要去看她。” 永远都是,是他的姐姐。 他不能不管。 好像只要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那里,但凡我计较一点点,就是小心眼,阻拦就更别提了,大概和杀人害命没区别。 …… 挺讽刺的。 原来这就是网上说的,回旋镖。 傅祁川大抵,从来没想到过会有这一天。 他手中餐具一松,哐当一声砸在瓷盘上,响声很清脆,在只有音乐声悠扬的餐厅内,显得很突兀。 他难得失态,嗓音泛着哑,“一定要去?” “?” 我拎着包起身,半开玩笑道:“这就是你不讲理了,以前你要走的时候,我可从来没拦过。更何况,我现在是单身。” 既然是回旋镖。 那不如买一送一。 我没再去看他的神色如何,阔步离开餐厅。 我的车停在了疗养院,今天过节,外面堵得一塌糊涂。 我要是回去取了车再去周放那里,得多花两三个小时的时间。 索性直接去找周放。 连网约车,都排了很久的队才上车。 人潮拥挤,路边不少小情侣,走着走着突然亲一口,又望着对方傻笑。 年少真好。 爱意都赤诚坦荡的叫人艳羡。 我抵达周放给的定位时,才恍然发现,这个小区,和他两年前送给我的那套房,是同一个小区。 我下车,给他发消息过去。 【周倾姐,门牌号多少】 那头秒回,【6栋1单元5楼】 还同一栋、同单元。 在我楼下。 要不是一梯一户,恐怕就在对门了。 我收起手机,轻车熟路地找到门口,按响门铃。 似存心一般,等了好几分钟,门才被人由内拉开,伴随着一声懒洋洋的,“谁啊?” 声音的主人姿态闲散里靠在轮椅里,抬着那张刻薄凌厉的脸,看似慵懒随意,却表现出几分不耐。 我仿若不知,配合道:“周倾姐说你腿疼,让我替她来看看你。” 他抬睫觑着我,“我不需要。” “噢,好。” 我点点头,弯唇,“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我就转身。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一把扣上了我的手腕,稍用了些力道,就将我带进屋子里。 玄关处,我稳住身形,“不是不需要吗?” 周放眼神深不见底,冷腔冷调道:“刚突然腿疼,又需要了,不行?” “行。” 我笑着点点头,指向地面的一双家居拖鞋,“能穿吗?” “周倾的。” 周放操控着轮椅,伸手打开鞋柜,在最顶层取出一双新的拖鞋给我,“你穿这个。” “好。” 我蹬掉脚上的高跟鞋,正在换鞋时,周放似笑非笑:“听说,你和傅祁川过七夕去了?” “不是。” 前两年的事,我不好解释,但这个是方便的,我坦诚开口:“他从国外请了个专家回来,今天去疗养院给奶奶检查了,说最多一个月,就能治好奶奶。” “所以,你是出于感谢?”他探究道。 “不然呢?” 我换好家居拖鞋,拖着他的轮椅往客厅走去。 周放嗤笑,“谁感谢人,感谢到情侣餐厅去的?” 我微怔,“情侣餐厅?” 我在景城呆的时间很短,对餐厅什么的,没什么了解,以为那家只是环境好一点的法式餐厅。 周放睨着我,“你不知道?” 我如实道:“不知道,在去到商场之前,我也不知道今天是七夕。” 单身了两年,早就不把这些节日放在心上了。 周放眉眼还是漫不经心,音色却不那么冷了,“一如既往的蠢。” “……” 我懒得和他计较,拿掉他腿上的毯子,盘腿坐在地毯上,替他按摩起小腿来,按着按着,我忽觉不对,“你腿的伤势怎么变严重了?” 按理说,伤筋动骨,会越养越好才对。 周放不知想到什么,瞪了我一眼,“都赖你。” “赖我?” 我皱了皱眉,“和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把你腿伤气严重了?” 这句话不知戳到他哪个点了,他恼了,“……闭嘴吧你,聒噪。” “……” 我本来不想说了,但想到什么,不得不说,“你记得之前沈星妤找的那个,顶替我身份的人吗?” 第216章 阮南枝,我也要过七夕 “记得。” 说起正事,他倒还算一本正经,嗓音徐徐,“她当年说只有沈星妤母女指使她,问不出别的人来,也不好一直扣着人,就把她放了。怎么?” “我昨天看见她了。” 我手上动作没停,抬头看向周放,“去年姜云舒不是突然宣布,有一个女儿吗?这个女儿,你猜是谁?” “是她?” “对,现在叫姜初夏。” 我心里有些疑惑。 周放褐色眸子眯了眯,“我让人去查查。” 他办事儿从来不喜欢拖泥带水,当即就拨了通电话出去。 那头,也动作很快。 我刚给他按摩完腿,电话就回了过来。 周放接通,“说。” “四哥,这个事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就是姜云舒突然宣布有了女儿,就是姜初夏。具体的情况,查不到,大概是有人抹了痕迹。” “想想办法?” “那需要不少时间,你那边着急吗?” 周放冷声,“先查再说。” 挂断电话后,他看向我,“这就不按了?” “按摩也不能过度。” 我起身,起到一半却腿麻得不行,跌回去时,周放一把将我扶住,手腕用力,把我带进了怀里。 我跌坐在他的腿上,鼻尖满是他身上的薄荷味。 耳根骤然发烫,我挣扎着要起来,他却扣住我的腰,“阮南枝,我也要过七夕,你不能厚此薄彼。” 什么叫厚此薄彼? 我瞪向他,“我都说了,我没有和傅祁川过七夕。” “那我要过七夕,行吗?” 他拢了拢我的腰,将我拉得更近一些。 我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可话要出口时,就变得扭捏了起来,“有、有什么行不行的,你要过就去过,我也拦不了你。” “我说的是……” 他故意拖长腔调,双眸定定地盯着我,勾了下唇,“和你过七夕,别给我装傻。” “……我、我们现在什么关系,就过七夕?” 他好整以暇,眼底带着戏谑,声音却冷了:“你说什么关系?我们之间关系还挺多的,青梅竹马、订婚夫妻、朋友、或者说……备胎、抛弃?” “……” 我垂了垂眸子,“我没有把你当过备胎,至于抛弃……当年的事,确实是我不对。” 不该自以为是。 以为撇清关系,回到傅祁川身边,就是对他好。 周放眸光倏地冰冷,“到现在,你对这件事还是连个解释都没有?” “周放,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 我腿麻好了许多,挣开他起身,舔了舔唇,“很多事,解释了也未必比不解释要好。” 拔出萝卜带出泥。 问题总会一个接一个。 他扯了下唇,嘲弄道:“那如果,我非要呢?阮南枝,只有这一次机会了,这次你不解释,如你所愿,以后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我……” 我捏紧手心,吸了吸鼻子,“当年那么做……” “咔哒——” 玄关处,家门突然传来声响,周倾猛地窜进来,把大包小包放在一旁的软榻上,弯腰去拖她的绑带高跟鞋,嘴上咋咋呼呼的。 “周放,还不来迎接你姐姐我?别说我重色轻弟啊,我虽然出去约会,但没忘记给你带好吃的,还有你那个普通朋友和前夫哥的进展……” “?” 我话音止住,朝她看过去,被柜子挡住,只能从中间看见个脑袋。 周放捏了捏眉心,出声打断,“周倾!” “你别着急啊,我换个鞋子。” 她弯着腰,“我和你说,你听了肯定高兴,你的普通朋友吃饭吃到一半,不知道怎么,撂下前夫哥……” 周放咬着牙,“周倾!!!” “啊?你急什么啊,我这不是在说……” 周倾一边说着一边直起身子,循声往过来,就看见了周放,以及我,——‘普通朋友’本人。 我故作茫然,看向周倾,“周倾姐,不是你和我说,周放腿疼,让我来看看的?” 周倾更茫然了,不过只一瞬。 很快,她似接受到什么信号,用力一拍脑门,“哎呀,对,我真是一孕傻三年,这么一会儿的事,就玩忘了。” 周放舌尖舔了下牙齿,哼笑道:“下次别忘了。” “一定一定。” 周倾笑得讪讪,拎起大包小包过来,看向我,“害得你晚饭都没有好好吃,我打包了不少吃的回来,一起吃点吧?” “不用,我还要回趟疗养院。” 要再看一眼奶奶,行李也都还在车上。 我笑了笑,“你们吃吧,我差不多该走了。” 周放没说什么,周倾送我到玄关,“真的是麻烦你了,总是来照顾阿放。” 我摇头,“不麻烦。” “诶对了,” 周倾不知道突然想起什么,笑吟吟道:“咱们加个微信吧?你在景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大事,我都能摆平。” 我往周放的方向看了眼,淡笑,“我们不是加了微信吗?” 第217章 女人都喜欢孩子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周倾还没反应过来,“加了?什么时候加的?没有啊!” 我反问,“啊?没有吗?” “我……” 周倾轻咳一声,看向周放,嘴角抽了抽,“我……加了吗?” 周放点头,很坚定,“你加了。” 周倾,“我加了?” “加了。” “对,我加了。” 周倾恍然大悟,笑着看向我,“真是抱歉,你看我这记性太差了,是加了……” 她说着,扭头看了眼周放,“我什么时候加的来着?” 周放抬睫,“吃晚饭的时候,忘了?” “哦,对。” 周倾一拍脑门,“对,对,我当时还找阿放要你微信名片来着,就是要和你说他腿疼的事!” 说罢,她又不确定地问了周放一句:“是这样吧?” “……” 周放直接白了她一眼。 周倾笑得意味深长,看向我,故意道:“那个是我小号,平时用的少,咱们重新加一下?” “好啊。” 我和她相视一笑。 加了微信后,才离开周放家,前往疗养院。 …… 周倾从电梯间转身,回到家里,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周放。 周放拧眉,冷冷道:“看什么,我脸上有花?” “nonono。” 周倾若有所思地摇头,打开银行账号界面,“最近看上了一款包,不贵,两百来万,麻烦周老板付一下钱。” 周放黑着脸,“你怎么不去抢?” “哦。” 周倾点点头,在屏幕上操作了两下,“我抓紧和你的普通朋友解释一下,之前那个微信不是我的,免得她被人诈骗了,也不好,你说是吧……” 周放磨着牙吐出两个字,“账号。” “弟弟真大气。” 周倾索性直接把账号复制给他,笑吟吟道:“我现在就让sa给我留货。” 她话音刚落,手机响了一声,一看到账金额,脸上笑容更大了,五百万。 按理说,周放这个人,无利不起早,向来抠门。 美其名曰攒老婆本。 理直气壮的对她们这些姐姐妹妹,抠抠搜搜。 但苍天,谁娶老婆要花天文数字??? 因此,她们都私下总结,周放就是纯抠。 除了逢年过节,平时谁也别想从他身上拔毛。 周倾笑完后,后背有些发毛,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封口费。” 周放斜了她一眼,“另外,你有个好姐妹不是个一线小花吗,让她帮忙打听打听,姜云舒去年突然蹦出来的那个女儿,是怎么回事。” 闻言,周倾终于放心了,果然是无利不起早,她拍了拍胸脯,“行,这个交给我。” 转念,她又挑了挑眉:“怎么突然坐不住了,不欲擒故纵,改卖惨了?” 周放,“把钱还我。” “……” 周倾气得直瞪他,“真有你的,不说就不说,拉倒。” 周放四平八稳,“你现在回景城了,是不是该把粥粥接回来了?” “是啊。” 提起儿子,周倾有些愧疚,“明天去接,正好周末。” 离婚,前夫那边能二话不说把孩子的抚养权给她,对她来说已经很好了。 周放点头,“你不是忙着谈恋爱吗,接过来后,我来负责带他吧。” “你???” 周倾瞠目结舌。 周放是出了名的没耐心,特别是对小孩子。 沈清梨小时候丢了后,他看见小孩就觉得闹心。 周倾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 周放没耐心地往后躲了一下,启唇道:“不是说,女人都喜欢孩子吗?” 她,应该也会喜欢吧。 周倾不是傻子,一听就懂了他的用意,哼笑出声。 “敢情,你是想我儿子帮你追老婆啊?” “不行?” “行倒是行……” 周倾笑了下,朝他伸了伸手,“不过,这是另外的价钱。我们粥粥可是姜家二老的掌上宝,不差小钱的,你看着给?” 周倾当年结婚,是联姻性质。 奈何,她和姜家那个老古董,都是有脾气的人,谁也不想迁就谁。 她实在想不通,只比她大六七岁而已,怎么能古板到那个地步。 她穿个性感睡衣,老古董反手就给她裹上了睡袍,不解风情到了极点。 她忍了又忍,最后忍无可忍,一拍两散。 周放欣然应下,“没问题,明天把粥粥接来了,他要什么我都给。” “你说的?” 周倾狐疑,“没骗我?” 周放眼尾轻挑,“骗你干什么?” 小孩子嘛,好哄得很。 你问他要一百万还是要奥特曼。 他想也不想就会说奥特曼。 大人不相信光,小孩子笃信不疑。 周放操控着轮椅到窗边,掀眸看着外面黑沉的夜色,眸色几乎融于夜色一样。 他不相信光,他只相信沈清梨。 又或者,阮南枝。 现在的阮南枝。 第218章 你是粥粥的舅妈叭! 回到疗养院时,奶奶已经睡下了。 我替奶奶掖了掖被角,又交代护工几句后,驱车离开。 径直前往酒店,办理入住。 次日,我起床收拾一番后,准备去疗养院看奶奶时,就接到了秦教授助理打来的电话。 我一边走出房间,一边接通。 那头,助理有些郁闷道:“阮小姐,您没和家里人说,教授今天会接手沈老夫人的治疗吗?” “啊?” 我愣一下,“是出什么事了?” 助理无奈回答:“今天我们前脚刚到,你的家人就来了,说是不接受教授负责沈老夫人的治疗。” “家人?” 我微微疑惑,旋即反应过来,“是沈家的人?” “对,好像是沈老夫人的儿媳和孙女吧。” “……” 我眼神一冷,“我马上过来,麻烦你先替我给秦教授道个歉,是我给秦教授添麻烦了。” 医生才刚找过来,沈星妤母女就坐不住了。 她们既怕奶奶出事,那份内容不详的遗嘱公之于世。 又生怕奶奶恢复了意识,会让我接手沈家,就没有他们母女的容身之地了。 我赶到疗养院,秦教授直接被关在了病房外面。 我压着怒火,先和秦教授道歉,“教授,抱歉,我马上解决。” “没事,你先处理吧,我正好先吃个早餐。” 秦教授表示理解,一些见不得人的戏码罢了。 更何况他从医几十年,这种为了争遗产不择手段的事,恐怕早就司空见惯了。 待秦教授离开后,我曲起手指叩门,“沈星妤,开门。” “我当是谁给奶奶找的医生,原来是你啊。” 沈星妤一把拉开门,装得倒是不知情的样子,又道:“那个医生,一看就不专业,谁知道他会不会把奶奶越治越严重!” 两年不见,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 我冷笑,直接反问:“你是怕他把奶奶越治越严重,还是怕奶奶就此恢复??” “我、我怕什么?” 她怒目圆瞪,“而且,过去两年,奶奶都是我们在照顾,你躲在江城当你的豪门阔太,现在,说管奶奶的事,就想管?你当自己是谁???” “至少,我是奶奶的亲孙女,不是吗?” 我毫不退缩地看着她,“你呢,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拦着我替自己的奶奶请医生?” 这两年,因为傅祁川的打压,她无法接手沈家的家业,早就急死了。 现在当然不会甘心我回到沈家。 还是在奶奶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回来。 沈星妤一时哑口无言,“我……” “那我呢?” 沈母从她身后走出来,端的是长辈的姿态,“我的身份,够不够做你奶奶的主?阮南枝,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现在还姓阮,不姓沈。” 我笑了下,“姓什么,都不耽误我是奶奶的亲孙女。沈夫人,你这么害怕我这个‘女儿’回到沈家,处处维护你的养女,到底是为什么啊?” 话音微顿,我眸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该不会,她和你,不只是简单的养母养女的关系吧?” 我本就是随口猜测,想气她一下而已。 谁料,她脸色陡然阴沉,急着辩解起来,“阮南枝,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待星妤好,不过是因为她懂事又贴心,不像你,让人厌恶!!” 她反手关上病房门,压低声音警告:“而且,我也把话放在这里,你断了回沈家的念头!!” “凭什么?” 我淡声,“我也同样把话放在这里,我既然回了景城,就没想过不管奶奶。这次,我必须治好奶奶。” 沈母冷冷盯着我,“那你就试试看!别以为傅祁川,会帮你一辈子!!” “你说,你和沈星妤的关系,我爸知道吗?” 我笑着,顾左右而言他,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这句“爸”,当然不是真心实意的。 一个暂时的称呼罢了。 沈夫人抬手就要甩我耳光,“阮南枝,你简直血口喷人!!” 我抬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臂,用力甩开,拍了拍手,“哦,那看来是不知道了。” 本来我是不确定的,现在,肯定了起来。 她和沈星妤,关系想来不简单。 我微微一笑,“别急着否认和打我,你越这样,越显得着急。你要是再阻止医生进去给奶奶治病,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想办法查一查,或者,直接告诉我爸。” “查?就凭你,你觉得你能查到……” “当然不是了,你不是说了吗,傅祁川帮我。” 我只不过是拉傅祁川出来吓唬一下她,轻轻笑道:“我查不到,你说,他能不能查到什么?毕竟,雁过留痕,很多事情只要深究,都能挖出点什么吧!” “……贱人!” 沈母狠狠瞪了我一眼,而后,不知想到什么,又阴冷地笑了下,“这次先放过你,我看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话落,扯着沈星妤就走了。 我走进去,看向护工,“你可以走了,薪资按合同结算。” 我托陆时晏安排给奶奶的那个护工,今天是晚班。 这个护工,是沈家一家三口的人。 我忍了很久,这次终于可以换人了。 给她结清薪酬后,我正要进卧室看看奶奶,就听见有哒哒哒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视线往下,对上周放那双褐色双眸,眸光嘲讽。 我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周放,“看奶奶。” 我正欲说话,一个小奶娃从轮椅后探出头来,眨巴着大眼睛,看了我几秒后,突然冲过来抱住我的腿,奶声奶气道:“舅妈!你就是粥粥的舅妈叭!” 第219章 不许亲! 小奶娃看上去三四岁的模样,穿着打扮十分潮流,长得精雕玉琢,仰头看着我,可爱到了人的心坎上。 不过,舅妈…… 不能乱认。 我有些疑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舅妈?” “嗯哒!舅妈,我叫姜翊礼,舅妈叫我粥粥就可以哒!” 小奶娃软萌得不行,声音稚嫩地做着自我介绍,小模样看上去乖巧极了。 我不由轻笑,蹲下去,柔声道:“好的,粥粥,但是……” 话音微顿,我看向周放:“粥粥是你的外甥?” “周倾的儿子。” 周放懒懒掀眸,漫不经心道:“她今晚的航班去欧洲旅游,粥粥要上学,只能我帮她带一段时间了。” “啊?” 我看了看他的双腿,忍不住质疑,“你确定……你能带孩子?” 粥粥抱着我的脖子,在我脸上连续啵了几个,糊的都是口水,奶呼呼道:“舅妈,舅妈你带我!” “……” 我承认,自己被萌翻了,但还是看向周放,反问:“舅妈?” 周放不以为意,“小孩子嘛,喜欢瞎叫。” 我握住粥粥的小肩膀,纠正道:“粥粥,叫阿姨,好吗?舅妈不能乱叫的。” 他偏了偏脑袋,懵懂地问:“为什么?” “嗯……” 我想了想,简单易懂地解释:“舅妈,是你舅舅未来的老婆呀,我和你舅舅只是……” “昂我懂鸟!” 我还在斟酌用词时,粥粥欣喜地雀跃地起来,拍着胖嘟嘟的小手,“那你就是舅妈呀,妈妈和我说过哒,互相灰常灰常喜欢,就能成为老公老婆,那我就是舅舅灰常灰常喜欢你……” 他话说到一半,周放大手一伸捂住他的嘴。 “小屁孩,喜欢不喜欢的,你懂个屁。” 粥粥瞪他,“舅舅!我懂!” 周放哼笑,“说说,怎么个懂法?” “比如!粥粥就灰常不喜欢你!” 粥粥说着,又趴过来像树袋熊一样抱住我,软声撒娇道:“舅妈,粥粥喜欢你,粥粥能不能跟你回家嗷?” 我心软得一塌糊涂,不过,一个外人也不好帮别人带孩子。 我想了想,婉拒道:“宝贝,阿姨是暂住在酒店的,没有住家里那么方便哦。” 周放拧眉,“为什么不住丽景园那套房?” 我随口胡诌,“忘记密码了。” 丽景园那套,就是他两年前送我的房子。 两年前的事,导致他对我一直心存隔阂,我也觉得受之有愧。 因此,这次来景城,我从来没想过去住那套房。 周放嗤笑一声,“自己的生日也能忘?” 我轻咳一声,如实道:“主要是觉得,我去住那里不合适。” 周放扯了下唇,“哪里不合适?你以前送我的东西,随便拎一样出来,也不比那房子便宜。” 这个,我倒是有些印象的。 小时候,搜罗到什么好东西,都是第一时间和他分享。 更别提他生日、过年之类的,每次我都掏干净自己的小金库,还要找奶奶给我贴补一些。 思及此,我突然理直气壮起来,他本就该还礼的。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淡声嘲讽起来,“还是说,钱多烧得慌,非要住酒店?多的钱给我,我给你花。” “做梦。” 我瞪了他一眼,捏了捏怀里小奶娃的脸蛋,“你可以去阿姨家里玩,就在你舅舅家楼下,我下午搬过去,欢迎粥粥随时来玩儿!” “吧唧!” 粥粥就凑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脆生生应下:“好哒,漂亮姐姐!” 周放黑了脸,咬着牙直呼大名:“姜翊礼!” 粥粥一脸茫然,“肿么了舅舅?” 周放拧眉教育,“谁教你的一个劲亲女生?不许亲!” “舅舅,难道你没亲过漂亮姐姐吗??” “……” “……” 这话,我和周放都有些尴尬。 好在,奶奶恰好起床出来了,她老人家尽管神志不清,却有刻在骨子里的精致。 刚起床,头发已然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穿着一袭手工裁剪的旗袍。 好像无论何时,奶奶都能准确地认出我和周放,她欣喜道:“清梨,你来了。阿放,你怎么也这么早就来了?” “来看看您。” 周放说着,拍了把小奶娃的脑袋,“叫祖奶奶。” “祖奶奶!” 粥粥一点也不内向,立马大声叫了一声,又自我介绍了一番,很是讨喜。 奶奶和蔼地应声,“诶,乖!” 周放笑了下,和奶奶道:“我堂姐,周倾的孩子。” “周倾?” 奶奶忘记了。 不过,周放也不想奶奶在这上面费劲,只关心起身体来,“您这几天怎么样?” “都好都好。” 看见我们都来了,奶奶开心不已,“清梨还给我找了医生来调养身体。” 周放又问了几句,奶奶突然话锋一转,“阿放,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我们清梨啊?” 第220章 什么时候确诊的? 我和周放又一次,不约而同的尴尬住。 我扯了扯奶奶的胳膊,“奶奶,这个事……” “快了。” 周放冷不丁打断我的话,对奶奶说话却是温和有礼的,“奶奶,我很快就会娶她了,您安心养身体,等您养好了身体,我们才好举办婚礼。” “??????” 我黑人问号脸。 说这话的人,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仿佛说的事情,与我无关一样。 奶奶喜不自胜,眼睛都亮了,“当真?” “当真。”周放笑着回答。 我扯开话题,“奶奶,快吃早餐吧,一会儿秦教授要来了。” 算时间,秦教授也差不多快吃完早餐了。 刚沈星妤母女走了后,我就给秦教授助理发了消息,告知事情已经解决了。 我确实没算错,奶奶刚吃完早餐,秦教授他们就回来了。 秦教授要开始治疗,我也不好再留在病房,索性回酒店收拾东西。 丽景苑那套房,住起来还是比酒店舒服的。 未曾想,我拎着行李箱一出电梯,就看见了家门前的一大一小。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我有些意外,“等我? 周放没吭声,倒是粥粥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乖乖巧巧地用力点头:“嗯!漂亮姐姐,舅舅送我来你家!” “那你舅舅呢?” “舅舅马上就走哒!” “?” 周放斜了他一眼,“谁和你说的?” 我问,“那你不走?” “我走。” 周放淡声说完,又掐了一把粥粥的脸,睨向我,“我现在要去开个会,他交给你了,忍无可忍的时候,直接上手就行。” “你放心,我没有暴力倾向。” “对了,” 他眸色深深地看重我,牛头不对马嘴地来了句,“昨晚被周倾打断的那个回答,我晚点来接粥粥时,要重新听。” …… 我原以为,带个这么屁大点的小孩会非常不得安宁。 却意外的和谐。 进了家门,我才发现周放有安排保洁定期过来打扫,所以很干净。 我收拾行李的时候,小粥粥还围着我叽叽喳喳。 但我拿起画板准备工作时,他就抱起了自带的拼图,趴在地上认认真真地拼了起来。 许是察觉到我一直看着他,他眨巴着大眼睛看过来,“肿么啦漂亮姐姐?” “我觉得你很棒,专注力非常强。” “舅舅说,做事情一心二用,以后谈恋爱也会三心二意,一辈子都只能做单身狗!” 我忍不住笑了下,“你知道单身狗的意思吗?” “知道哒!” 他用力点头,“舅舅那样的,就叫做单身狗!” …… 晚些时候,家门突然被敲响。 我以为是周放来接粥粥了,一开门,却看见了周倾。 我微愣,“周倾姐,你不是要出国旅游吗?” “还有点时间。” 她弯起红唇,礼貌询问:“我方便进去坐一会儿吗?” “方便的。” 我刚说完,粥粥听见自个妈妈的声音,飞奔过来,一头扎到周倾身上,“妈咪!粥粥想你!” “既然想妈咪,不如跟妈咪一起出国玩儿?” “不要!” 小家伙摇了摇头,“我有正事要做!” 周倾失笑,“什么正事?” 粥粥一双大眼睛就滴溜溜的转,撅着小嘴,故作玄虚起来,“我答应了舅舅不能说。” “好好好,你自己玩去吧。” 周倾拍了把他的屁股,把他轰到一个我用不上的空房间。 我打开冰箱,问她,“矿泉水可以吗,还是果汁?” “都不喝了。” 周倾笑了下,“我和你聊几句,就得去赶飞机了。” 我点点头,领着她到客厅坐下。 周倾也确实是个真性情的人,一个圈子都没兜,开门见山,“对周放,你怎么打算的?” 这个问题,如果说我这两天还没想过,那是假的。 我坦诚道:“我也还在想,但暂时没有结果。” 过了可以做任何事,都只凭一腔火热的年龄。 我和周放,中间隔了二十多年,又隔了过去的两年。 前面的二十多年,让我的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过去的两年时间,让我和他之间填满隔阂。 周倾并不意外,笑道:“可以慢慢想,不用急。我今天特意来找你,最主要的是想拜托你一件事,周放这两年,脾气变得有点不太好,我儿子……最近得靠你多照顾了。” “好。” 我笑着应下,“周放的脾气,其实还好……” “爆炸发生后,他视力受损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失明的状态。” 周倾抿了下双唇,“至于双腿,你也看见了。这对于他来说,还不如死了算了。起初,他并不愿意配合治疗,暴躁易怒,你知道他是为什么愿意接受治疗的吗?” “为什么?” “我和他说,他如果就这么废了或者死了,我就让你给他陪葬。” 周倾有些抱歉地看着我,“别介意,那会儿我别无他法,而且你当年的放弃,也确实让他很受挫。作为他的姐姐,我当时确实不待见你。” 我默了默,声音微哑,“然后呢?” “然后他咬着牙,开始配合医生了。” 周倾说着,也有些不敢置信,“你知道吗,他那时候已经确诊了双相障碍,但为了你,就这么忍受着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撑了下来。” 双相障碍。 狂躁症和抑郁症的结合病症。 我攥着手心,“什么时候确诊的?” “在你回到傅祁川身边后不久。” 第221章 是他亲手养成了我 周倾知无不言,又忍不住道:“你这两年,过得也很糟心吧?” 我错愕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她无奈笑了下,似知心大姐姐,“虽然我们接触的不多,但我也能确定,你不是脚踩两条船的那种女人。” “当年放弃他,应该是不得已而为之吧?”她是在问,但语气笃定。 我不意外她会猜到这一层。 周倾是那种,看上去随心所欲,实则察言观色一流,心思细腻的人。 总而言之,周家,大概都是人精。 我也没有骗她的必要,索性点头承认,“是,周放的爸爸,来找过我。然后,傅祁川……也承诺我,只要我跟他回去,他会助周放一臂之力。” “难为你了。” 周倾有些唏嘘,“只可惜,那个周彦手段太肮脏了,让阿放差点阴沟里翻船,不对,也算是翻了,只是阿放有本事重新把船翻过来而已。” 闻言,我弯了弯唇,“是,他从小就聪明。” 小时候,他就比我们这一圈一起玩的小孩,都要机灵一大截。 最聪明、也最张扬。 奶奶总认为我天不怕地不怕,实际上是周放告诉过我,让我尽管闯祸,天塌下来有他兜着。 是他亲手养成了我年幼时骄纵任性的性子。 像朵生机蓬勃的向日葵。 周倾有些惊讶,“你恢复记忆了?” “嗯。” 我还是给她递了瓶矿泉水,“两年前,出了点意外,碰巧恢复了记忆。” 她很敏锐,“因为阿放?” “也不算吧。” 只能说,我当时整个人的状态已经很崩溃了。 心理问题没控制下来。 周放那边又出了事。 只是恰好是他出事,所以显得与他有关。 如果当时出事的是奶奶,或者江莱,甚至陆时晏,我可能都会那么崩溃。 所以这个锅,扣在周放身上,一点也不合适。 周倾拧开矿泉水瓶盖,“这两年,你在傅祁川身边……” “我不在江城。” 对着她,这件事变得容易坦诚得多,“出意外后,我就去了f国。只是,消息被掩盖了下来而已。” 周倾拧眉,“那怎么茉茉给你打电话,是傅祁川接的?” “啊?” 我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出意外那晚,我从傅家老宅离开的时候,没顾上拿手机。” 醒过来后,只想着重新开始。 恨不得断了一切和傅祁川之间的联系。 也就没有想办法找回那部手机。 现在的人好像就是这样,手机就是一个成年人的命脉,没了它,我才好像能真正重新开始。 周倾恍然大悟,“那你怎么一直不和阿放解释?” “我抑郁了。” 我舔了舔唇,“以周放的性格,他一定会刨根问底,我为什么要去f国?为什么没找他?然后,他迟早会知道我抑郁的事。” 他会自责、会愧疚。 周倾神色一紧,“难怪……难怪你一直没和阿放解释两年前的事,你是怕他内疚……” 之前解释不了。 现在更无从开口了。 我把这件事告诉他,对他的病情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我还未说话,周倾叹了口气,“这件事,我要谢谢你,这么替他考虑,现在确实不是说这件事的最佳时机。你放心,他一直在配合治疗,而且你回来后,他症状明显缓解了不少。” 她眸光柔和了一些,“那你呢?你的抑郁症……怎么样了?” “已经断药了。” 我笑了笑,“我朋友在f国找了个心理专家,过去两年我都在那边配合治疗,效果还不错。” 至少,就算回想起过去的那些事,见到过去的人,我也不会再恐慌、发抖,更不会自杀了。 回江城,在酒店毫无预兆见到傅祁川的那晚,我的睡眠也依旧还算不错。 “那就好。” 周倾松了口气,看了眼时间,“我差不多该出发去机场了,这件事,我来找机会和他解释,先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再说。” 她起身,伸手指了指粥粥在的房间,无奈道:“至于我儿子,这段时间恐怕要多麻烦你了,周放对他没耐心的。” “没关系的,我也喜欢小孩子。” 我笑着将她送到玄关,“粥粥还在家里,我就不送你了。” 周倾冲我眨了眨眼,“粥粥很喜欢你,要是你能成为他的舅妈,他一定会很高兴。” “……” 我清咳一声,没有接话,只道:“一路平安,落地后记得报平安。” 她给我比了个“ok”的手势,就推着家门口的两只行李箱,潇潇洒洒地走了。 我刚关上家门,粥粥就打开房门,伸出小脑袋东张西望,“麻麻呢?” “走啦。” 我失笑。 周倾这个妈当的,也是心大,出远门前,也懒得和粥粥打个招呼。 粥粥也已经习惯了,耸了耸肩,“她总是这样。” 我抱起他,哄道:“但是她落地后,会给我们粥粥报平安的,好吗?” “那好叭,粥粥原谅她了!” 粥粥软声软语,趴在我的肩上,“姐姐,你忙完了吗,可不可以陪粥粥拼图嗷?舅舅买的这个拼图好复杂。” 我抱着他坐到地毯上,拿起拼图说明书看了一眼。 好家伙。 给这么个小不点,买成人拼图。 也是有够没耐心的,东西都买得这么敷衍。 难得的是,粥粥居然也不烦不燥的,已经拼出了一个角落。 我笑着应下,“好呀,我和粥粥一起拼。” 姜云舒的礼服,设计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也不赶这一点时间了。 似乎,想到是给她设计,我就有很多灵感。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窗外,夕阳西下,夏日的晚霞格外绚烂。 我和粥粥趴在地毯上,默契地配合着玩拼图。 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我停下动作,直起身子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笑着接通,“学长,怎么啦?” 是陆时晏的电话。 电话那头,陆时晏语带笑意,温和道:“你是住在酒店还是哪儿?” “你要来景城?” 我有些意外,随即道:“我没住酒店,在家里。” 陆时晏疑惑,“你在景城买房了?” “嗯,朋友以前送的。” 我没多做解释,只笑问:“怎么啦,学长找我有事儿?” 陆时晏笑道:“给我发个定位?” “好啊。” 我笑着应下,给他把定位发了过去,又附上门牌号,“你什么时候来景城?” “对,有惊喜给你。” “惊喜?什么惊喜?” “等我到了你就知道了。” 陆时晏沉默少许,大概是看了导航,道:“大概二十分钟左右。” 第222章 汇报敌情 我惊讶,“这么快?你什么时候来的景城?” “下午刚到。” 陆时晏笑道:“晚饭想出来吃还是在家里吃,需不需要我带什么?” “稍等一下。” 我将手机拿远一点,问粥粥,低声道:“宝贝,你晚上想在家吃还是出去吃?” “想吃姐姐做的饭饭!” 粥粥下意识回答,转念,不知想到什么,又连忙道:“唔,还是不要了,粥粥又不想出门,那叫外卖阔以嘛?粥粥请姐姐吃饭!” 我将手机拿近,笑了笑,“学长,你什么都不用带,人过来就行。” 陆时晏应下。 挂断电话后,我捏了捏粥粥吹弹可破的小脸蛋,“不是想吃我做的饭么,怎么又不想啦?” “舅舅警告过粥粥。” “警告你什么?” “舅舅说……” 小奶娃嘟嘟囔囔的,道:“不许给姐姐添麻烦,要是累到姐姐,他就去杀掉奥特曼!” “??杀掉奥特曼?” “昂!” 粥粥点了点小脑袋,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圈,“姐姐,你能保护奥特曼吗?” “……” 这俩人。 真是一个敢瞎说,一个敢瞎信。 也不怕给孩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粥粥见我不说话,趴在我的腿上,撑着脑袋,“姐姐,有人要来咱们家吗?谁呀?” “一个叔叔。” “叔叔??” 粥粥不知道什么雷达响了,一个激灵,追问道:“什么叔叔嗷,我舅舅那样的叔叔,还是我粑粑那样的叔叔?” “有什么区别?” “老和不老的区别。” “……” 我不由失笑,“你爸爸很老?” “嗯……也不老。” 小粥粥认真回答,“只是麻麻经常说他是老古董,封建余孽。” “噗哧——”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没想到,周倾这张嘴,和周放有一拼。 骂起老公来,也这么不遗余力。 小粥粥没忘记重点,脆生生道:“姐姐,你还没回答粥粥的问题呢!” “嗯,他不老,是你舅舅那样的叔叔。” “???” 小奶娃忙不迭从我身上爬起来,扭头就迈着小短腿就蹬蹬蹬要往外跑去,小拖鞋都甩飞了一只。 “你干嘛去?” “我突然想尿尿!” “阿姨家里有卫生间……” “不行姐姐,我、我……我……” 我一把将他抱住,只当是小孩腼腆,道:“是不是还不会自己脱裤裤?” “不是!” “那去吧,需要帮忙就叫我。” 我把他放进卫生间,他却一脸的欲哭无泪,“我、我突然不想尿尿了……” 我狐疑,“真的?” “昂!真哒!” 小奶娃垂头丧气地走出卫生间,仰头看着我,“姐姐,我可以玩一会儿手机嘛?” “不行,手机伤眼睛,会影响视力的。” “求你啦!” 他可怜巴巴地抓着我的裙子,轻轻摇晃,“好不好嘛,就玩一小会儿!” 我不由心软,把手机递给他,“好吧。” 他欣喜若狂,抱起手机就屁颠屁颠地爬上沙发,窝在角落里玩起来。 只是,小眉头都快皱成蚯蚓了。 我好奇,“怎么了?” 别的小孩,拿起手机就是看各种动画片。 他倒是安安静静的,只切换到了他自己的微信。 粥粥仰头,作难地看着我,“姐姐,叔叔怎么拼啊?” “shu,会了吗?” “会哒。” 没一会儿,他又仰头,“家怎么拼?” “jia。” 刚说完,门铃响了起来。 我起身过去看门,往外一看,顿时又惊又喜,“大白!” “汪汪汪!嗷~” 一只白色萨摩耶扑到我的身上,凑过来一阵狂蹭。 我开心坏了,看向陆时晏,“学长,我还想着什么时候把大白运回国呢,你就帮我把他带过来了。” “你习惯了它,有它在,对你情绪有帮助。” “谢谢你!” 我感激地看着他,“要是没有你,我恢复的肯定没有这么快。” 他揶揄,“不请我进去?” “快请进!” 我往后退了退,大白一步不离地蹭着我,表达它的想念。 领着陆时晏去客厅时,我才发现沙发那头,已经没有了粥粥的身影。 我四处找了一圈,最终在卫生间门口停下脚步,里面有些嘀嘀咕咕的声音传来。 我轻轻敲门:“粥粥?” “姐姐,粥粥在尿尿!” 小奶娃应了一声,又继续嘀嘀咕咕,听语气还挺着急。 好像不少小孩在卫生间的时候,都有自言自语的习惯。 我笑着叮嘱,“好,那你慢慢来,别摔了。” 我走到客厅,询问陆时晏后,给他磨了杯咖啡。 我坐下,大白就温顺地坐在我旁边,脑袋蹭着我的膝盖,“学长,太麻烦你了,为了大白特意跑一趟。” “不麻烦。” 陆时晏笑得温润,“我也是正好来景城办事,顺路带大白过来。” 我无奈,“你总是这么说。” 他每次帮我,都不想增加我的心理负担。 会找各种“顺便”、“顺路”的理由。 粥粥从卫生间跑出来,看见陆时晏后,还没等我说,就乖巧叫人,“叔叔!” “……?” 陆时晏礼貌应了一声,疑惑地看向我。 我解释道:“周放堂姐的孩子,我帮忙照看一下。” “周放?” 陆时晏神情一僵,脱口而出:“你和周放见到了?他来找你了?” 我愣了愣,“学长,你知道周放没死吗?” 一直以来,我和他对周放到底死没死,都只是猜测。 无从确定。 对大多数人来说,周放早就死了。 陆时晏眼神温和,笑了下,“当然不知道,我只是意外,他原来还活着,你们还见面了,替你高兴。” 我松了一口气,粥粥趴在我的另外一边,童言童语:“叔叔,你也觉得我舅舅和姐姐很配对不对?” 陆时晏无奈,“……这个,要听姐姐自己的想法。” “那叔叔,你结婚了嘛,你要是单身,我可以把我妈咪介绍给你!” “……” 我只觉得忍俊不禁,陆时晏也被咖啡呛到了,“咳……不、不用,我暂时不考虑这些事。” “噢!那你肯定也不考虑姐姐哒。” 粥粥扭着屁股爬上来,凑到我耳边道:“姐姐,这个叔叔不喜欢你,但我舅舅炒鸡喜欢你!” “那倒不是。” 陆时晏一本正经地反驳,“如果有天,姐姐考虑和我在一起,我肯定……” “叮咚——” 门铃响起。 第223章 不许送他 粥粥反应最快,动作敏捷的滑下沙发,屁颠颠跑去开门,“舅……!谢谢葛葛!” 是我点的外卖到了。 我过去接过,重新关上门,拍了拍粥粥的小脑袋,“想舅舅了?” “啊……没有。” 粥粥摇了摇头,“不想舅舅,只想和姐姐在一起,姐姐,我今晚阔以和你一起睡觉觉嘛?” “要你舅舅同意才行。” 我牵着他走到餐厅,看向陆时晏,“学长,我点了家景城的当地餐厅,快来尝尝看。” “行。” 陆时晏基本不挑食,什么都吃。 他走过来,要坐在我旁边位置时,粥粥从他身后爬上椅子,拍了拍他的腰,软萌道:“叔叔,你去坐对面好不好?我想挨着姐姐一起坐。” 陆时晏垂眸看着他,掐了把他的脸蛋,“好。” 五菜一汤,一餐饭吃的还算轻松。 粥粥很乖,拿个勺子给他,他就能端着小碗自己炫饭。 最多需要帮忙夹菜的时候,叫我一声。 “姐姐,那舅舅的晚饭怎么办?” 吃着吃着,小奶娃突然想起什么,一双大眼睛疑惑地望着我,“舅舅很可怜哒,他又不能自己做饭……” “他也可以点外卖。” 我轻笑,尝试引导:“而且,家里来客人了,要先照顾客人,对不对?” “也对,舅舅是自己人!” 粥粥喜笑颜开,挥着小勺子,“我们不用管他!” 陆时晏神色怔了一下,“你和周放,在一起了?” “没有。” 我笑了笑,解释道:“只是他也住在这一栋。” 陆时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了笑,“那你们现在离得很近,看来他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学长,” 我无奈,正要说些什么时,门铃又响了。 粥粥扭着屁股要去开门,我一把按住他,“你好好吃饭,阿姨去开。” 应该是周放开完会来接粥粥了。 我起身过去开门,果不其然,对上一双略带不爽与审视的褐色眸子。 周放斜斜地靠在轮椅上,仰头看着我,“推我一下。” “你自己不是能操控……” 他这个轮椅是电动的。 周放却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手扭到了,有点疼。” “好吧。” 我绕到他身后,将他推进来,“粥粥还在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要。” 他语气不明地开口:“我早就饿了,还以为你吃饭会叫我的。” 似有两分控诉。 好像我是什么薄情郎一样,吃饭都不叫他。 我无奈,“是你自己说要开会……” 他轻轻勾唇,“那就是想过叫我?” “是想过。” 我如实回答。 他眼底染上笑意,粥粥坐在餐桌椅上,小短腿悬在半空中晃啊晃,“舅舅,你总算来了!” “嗯。” 周放淡淡应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见粥粥飞快地跳下椅子,还奋力拖开椅子,给他腾位置。 粥粥脆生生道:“舅舅你坐这里吃,和姐姐坐一起!” 陆时晏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接下来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周放慢条斯理地夹着菜,“这是我带你去吃过的那家吧?” “对,外卖送过来,味道好像也没受什么影响。” 还是挺好吃的。 周放点点头,“是还不错,适合用来待客。” 陆时晏薄唇微抿,“小周总,周家,能同意你娶南枝吗?” “周家?” 周放戏谑地笑了下,出口的话却是叫场面骤冷,“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还要看家里的脸色行事?” 陆时晏面色淡淡,“如果不用看家里脸色,你的腿,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吧?” “学长!” 我猛地制止他的话音,“他的腿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迟早是可以好的。” 陆时晏有些无奈,“南枝,要是不严重,怎么会两年过去还在轮椅上……” “对。” 周放不以为意地勾唇,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懒洋洋道:“可是,陆时晏,你的双腿倒是好好的,也没见她选你?朋友,就要守好朋友的尺度,别插手太多了。” 陆时晏握着筷子的手指猛地用力,指尖都发白,“周放,你知道我和你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周放没说话,只下颔微抬,示意他说。 陆时晏放下筷子,理着衬衣袖口起身,睨着周放,冷淡却坚定地开口:“南枝最需要的时候,在她身边的人永远是我。” “光凭这一点,你也别想干预我和她的关系。” 陆时晏说完,看向我,温和道:“你们吃吧,我还要赶回江城,先走了。” “学长……” 我起身,要送他到电梯口。 一只大手却扣住我的手腕,意思不言而喻。 我看向周放,轻声解释,“我去送送学长,马上就回来。” “不许去。” 第224章 我连备胎都不算 周放蛮不讲理。 我看向他,“别闹。” 如陆时晏所说,大学也好,两年前也好,都是他帮我度过去的。 如果两年前不是他救我,费尽心思给我找医生,又给我介绍老师,让我在事业上不断获得成就感。 我又怎么会这么快脱离抑郁症的深坑。 感情上我无以为报,但这份恩情总该记着。 更何况,陆时晏今天是特意给我送大白过来的。 周放仿若未闻,力道一点都不松,我有些无奈,就听陆时晏道:“没事,你陪他们吃饭吧。” 话落,便换好鞋子,转身离开。 家门合上的那一瞬间,我心里升起一抹愧疚,猛地挣开周放的手,“你满意了?” “还算满意。” 周放觑着我,意味不明道:“生气了?” 我顾虑着还有粥粥在场,以及他的病情,摇了摇头,淡声道:“没有,吃饭吧。” 说着,重新坐下,闷声吃起饭来。 吃完饭,他瞥向我,“生气我不让你送他?” “我说了,我没有生气。” “你没有生气,还一直不说话?” “我又没什么事,说什么?谁没事一个劲说话。” 他哼笑,“他都人身攻击了,你不生他的气,就因为我不让你送他,生我的气?” “我没有……” 我抿了抿唇,“只是陆学长确实帮了我不少,我不想连待客之道都没有。” 周放,“那我呢?” “舅舅……” 吃完饭窝在懒人沙发里摸肚皮的粥粥,小小声开了口:“你不要再吃醋醋啦,姐姐说了,那个叔叔是客人,你是自己的人哦。” 周放拧眉看向我,“真的?” “……” 我懒得接话。 “真哒,刚才那个叔叔也听见啦。” 粥粥脆生生回答,又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大人似的道:“舅舅,你知道我爸爸是怎么被离婚的吗?” 周放,“还不是因为他老古董。” “不是哒。” “那是?” “是因为他和你一样不会说话。” 粥粥头疼道:“你这样的,姐姐不喜欢也正常。女孩嘛,都喜欢会哄自己开心的男生。” 我忍不住失笑,就见周放捏了捏他的脸,“谁告诉你的这些?” “没有人告诉我啊。” 粥粥仰着小脑袋,“只是,每次爸爸嘴贱后,麻麻都会不开心。粥粥有眼睛有耳朵,会自己观察!” “小鬼。” 周放笑骂一声。 粥粥眨了眨大眼睛,趁周放心情好,试探道:“舅舅,我今晚可以在姐姐家里睡觉觉嘛?我想和姐姐一起睡觉觉,听姐姐讲睡前故事。” 周放看了我一眼,“这个要听姐姐的。” “可是姐姐说要听你的诶。” “这样吗,” 周放唇角勾起弧度,冲浴室努了努嘴,“你要是能自己洗澡,就让你在姐姐家睡觉。” “耶!” 粥粥兴奋不已,一股脑就冲进了卫生间。 还唱着洗澡歌。 不一会儿,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我弯腰想拿起画板,去阳台工作一会儿时,右手小拇指突然从后被周放的食指勾住。 男人轻轻晃着我的手指,嗓音低低,“我真的是自己人?” “……” 我心脏在胸腔中不太规律地跳动着,但火气未散,道:“你和他一样,都是朋友。” “朋友?” 他嗤笑一声,“又要说是普通朋友?” 我默了默,垂眸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那你说,是什么?” 未婚夫和未婚妻吗。 多少年前的婚约了,除了他,还有谁记得。 就像陆时晏说的,周家不会允许我进门,要不然,也不会有两年前那一出了。 可是这一刻,我一瞬不瞬看着他,竟然生出些许期待。 他长睫微掀,漂亮的眸子看着我,“这取决于你,阮南枝,两年前的事,你欠我一个解释。” “你父亲来找过我。” 我深吸一口气,将事情解释了一半,“我也没有别的选择。” 当时的我,在权势面前,比现在还要普通得多。 没有任何抗争的资本。 更何况,是拉周放下水,一起替我的选择买单。 周放蹙了蹙眉,旋即,冷笑一声,“就因为这个,你一声不吭在傅祁川身边继续当了两年的傅太太?我没记错的话,你回去不到一个月,我就出事了。” 说之前,我就猜到了,光这么一个理由,他不会轻易相信。 我深吸一口气,索性道:“其实,我没有在傅家。只是我离开傅家的时候,忘了带走手机。” “那你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了?” 闻言,我捏紧手心,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从来都能,抓住事情的关键。 我不该想着,能试图蒙混过关的。 忽而,周放松开我的手指,凉声道:“你不会,那两年是和陆时晏在一起吧?” “……” 我微愣,有些诧异他反应的速度。 他呵笑一声,音色如被砂砾打磨过,“原来,我连备胎都不算啊?” 第225章 咬她 我双眸微微湿润,心底处似被什么用力挠了一下。 有个瞬间在想,要不就摊牌了吧,要是这个,对他病情有什么影响,我陪他一起面对。 总好过,他日夜揣测琢磨,觉得我是个负心人。 我摇头,“不是,周放,我这两年在……” “算了。” 周放笑意浅薄,嘲弄的味道不言而喻,眼尾却是赤红,“阮南枝,我就不该对你抱有什么期待。” “……” 这话太过诛心。 我努力瞪大眼睛,抬手捏了捏内眼角,把眼泪憋回去,状似释然道:“你要这么说,也没错。” 反正,我过去两年四处打听他的下落,也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如雁过无痕,与没做过也没区别。 我不必告诉他,自己做过的种种。 在他眼里,我就是这么薄情寡义的人。他前脚刚传出死讯,我后脚就能与别人和和美美。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没错?” 周放低低笑了一声,透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下一秒,他手臂一伸,扯住我的手臂逼我弯腰凑近。 而后,大手扣住我的后脑勺上,就张嘴咬住了我。 对。 不是吻,不是亲。 是咬。 鲜血的铁锈味顺着微掀的双唇,渗进口腔。 我疼狠了,忍不住倒吸凉气,顾及着他双腿不好,终究不敢用力推他,只自己拉开了几分距离。 周放眸色沉沉,出声警告:“这次,我管是你阮南枝也好,沈清梨也好。总之,除了我,你跟别人混迹在一起,就是大错特错!” 说罢,就操控着轮椅,径直离开。 我摸了摸双唇,指尖染的都是血,提醒道:“粥粥还在洗澡。” “最近我忙,你带带他吧。” 男人头也没回。 周放回到楼下,家里漆黑一片,只余落地窗外的点点星光。 很微弱。 他浸在黑暗里,想到适才女人的态度,他整个人都由内而外地感到烦躁! 他费劲心思找了她二十几年,她倒好,就算离开了傅祁川,第一件事都不是来景城找他。 而是跟那个姓陆的混在一起。 他就这么配不上她? 她可以跟姓傅的、姓陆的、甚至姓张的姓李的,独独不会跟他,是这个意思吗。 想到他为了她咬牙配合医生治疗的那段时间,就觉得可笑,分文不值。 不过至少,他活下来了。 周家那对父子,势必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年背着他赶走阮南枝也好,还是爆炸案的设计也好。 无论哪一件,都够他们喝一壶了。 他搭在轮椅上的手,缓缓攥紧,冷白劲瘦的手背处,筋脉分明凸起,可是没一会儿,竟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 原本,他还以为,阮南枝搬回来了,他晚上躺在床上一睁眼,天花板的一墙之隔外,就是她的卧室。 他的睡眠,大概会变得好很多,兴许都不需要再靠药物。 这下看来,想多了。 他没开灯,凭借对外面微弱的光线,拉开抽屉,取出一瓶碳酸锂片,倒了几粒出来,丢进嘴里。 舌尖晕开的苦涩,很快与那股血腥味混合在一起。 很怪异的味道。 但他心里莫名舒服了两分。 蓦地,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他烦闷地瞥了眼来电显示,是周倾。 这个点,该登机了才是。 还有闲工夫给他打电话。 周放懒懒接通,直截了当地问:“有事?” 声音里还透着没压下去的躁郁。 “哟,心情不好?” 周倾和他关系近,再了解不过,一下就听出又有人惹着这少爷了,“哪个倒霉蛋撞你枪口了?” 周放舌尖舔了舔牙齿,又卷上些许铁锈腥味,“能有谁?” “……” 周倾顿悟了。 也是,他今天连开会,是在家开视频会议。 公司那些个人,谁敢惹他。 再者,他这两年是脾气不好,但都是有火当场发,谁惹他谁别想好过。 让他能吃闷亏,自己个儿生闷气的。 舍阮南枝其谁。 不过,下午和阮南枝聊了一通后,她对这姑娘也有些心疼。 本来该是娇养长大的玫瑰,遇到沈家那对父母,愣是成了风雨里飘零的野草,只能靠自己慢慢活。 婚姻也不顺,摊上个缺心眼的前夫,抑郁症两年多,硬生生一个人扛过来了。 说句难听的,周放身边,至少还有她、周茉、朋友。 阮南枝出国两年,真正能陪着她的,只有她自己。 周放蹙了蹙眉,“怎么不说话,不是最喜欢逮着机会就嘲讽我?” “今天……没心情。” 主要是,他们两个人都挺可怜的。 周倾这种没心没肺的人,都有些于心不忍了,她清了清嗓子,“你让我打听的事儿,有眉目了,我就寻思先和你说一声。” “姜云舒的事?” 第226章 静悄悄当上舅妈了 “对。” 周倾点点头,“我那个姐们和姜云舒在活动上见过两面,侥幸加到了微信,她和我说,去年姜云舒好像发过一条朋友圈。” “什么朋友圈?” “姜云舒朋友圈半年可见,反正大致意思,好像是老天的恩赐什么的,具体内容她也记不清了,不过配图是姜云舒和一个姑娘的照片,二十几岁的样子。” “恩赐?” 周放凝眸,将一张照片发过去,“你让你朋友看看,照片里那姑娘是不是她?” “行。” 周倾反手就把照片给姐们发了过去,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说,这女儿都二十几岁了,还有什么惊喜的?难不成,她女儿以前一直在男方那里?” “你再想办法打听打听。” 周放骨节分明的手指,毫无节奏地在轮椅上敲打着。 他有种说不出的直觉。 这事儿冥冥之中和他或者阮南枝多少沾点关系。 两年前还在沈家当冒牌货,现在就变成姜云舒的女儿了。 哪哪儿都透着诡异。 或许,他该找机会,和姜云舒接触接触。 周倾的姐们也正好下戏,拿起手机就给她回了消息,她立马和周放道:“是你发的这个姑娘,和姜云舒朋友圈的是同个人。” …… “姐姐!” 我坐在沙发上走神时,一道软萌的声音唤回我的思绪,粥粥探出一颗小脑瓜,有些害羞,“粥粥忘了自己没有衣服诶。” “姐姐去给你找。” 被他叫习惯了,我也懒得纠正,进房间找了件上衣给他,“先穿这个,我们马上买衣服,好不好?” 周放脸色已经难看成了那样,我再下去拿衣服,自讨没趣。 现在有跑腿,买什么也都方便。 下个单,洗一洗,烘一烘,今晚就能穿上。 “嗯呐!” 粥粥乖巧地点头,就这个动作,让我一下看见他脑袋上还有泡泡没冲洗干净。 我不由失笑,拦住他穿衣服的动作,“等等,我们把身上的泡泡,再重新冲一冲。” 又是一通折腾,我摊开一个干净浴巾,将他裹住抱起,直接回客厅,放在沙发上。 擦干身上水珠后,小奶娃十分配合我给他穿衣的动作,忽然,踮着脚尖朝我脸上凑近,一下抿紧小唇。 “姐姐,你怎么受伤了?”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痛痛吗?” 我心里一软乎乎的,摇摇头,哄他:“不小心弄的,已经不疼啦。” 疼得要死。 周放那个人,喜欢的时候是真喜欢,收拾人的时候是真收拾。 这伤没个三五天,都好不了。 我这几天也不用出去见人了。 粥粥不信,心疼的冒眼泪,“姐姐骗人!看着就很痛痛,呜呜呜舅舅坏蛋!” “?” 我愣了一下,刚刚他不是在洗澡吗,怎么知道是周放弄伤我的,“为什么说舅舅坏蛋?” 紧接着,就看见小奶娃胖嘟嘟的手抹了把眼泪,愤愤不平地开口:“妈咪说过,女生受伤就是男生的错!” “噗哧——” 我忍俊不禁。 周倾到底教了粥粥多少东西。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不遗余力的,在把粥粥打造成一个好好先生。 可以想得到,她在上一段婚姻里,受了不少委屈。 “也不完全是。” 我轻笑着,拿起手机,捏了捏粥粥q弹的脸蛋,把他搂进怀里,“来,我们开始挑衣服啦!然后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也都一起买了。” “好耶!” 小孩的情绪变化很快,一被转移注意力,就又手舞足蹈起来,还搂住大白,“大白也一起!” “汪!” 大白小声叫了叫,以示配合。 …… 两天后,江莱风风火火赶来景城,敲响我的家门。 她身边摆着三个行李箱,“看看,我速度够快吧?” “快快快。” 我笑吟吟地帮她把行李箱一起弄进来,“都齐了?” 姜云舒的礼服,昨天已经定稿。 我得开始着手裁剪了。 正好江莱要来景城谈线下专柜的事儿,我就让她一起把面料之类的都带过来。 “相当齐。” 江莱把行李箱扔到一边,蹬掉高跟鞋,“热死我了,快给我拿瓶椰子水,要冰的。” “吼!” 我还没应声,小粥粥屁颠屁颠地跑到冰箱旁,奋力打开冰箱门,踮着小脚丫往上够。 够不着。 江莱挑眉,“这是周放那个外甥?” 我天天和她聊天,有什么事,她都知道。 “对,可爱吧?” 我走过去拿了瓶椰子水,递给粥粥,他抱住,又屁颠屁颠地跑到江莱身边,伸出献宝似的递出去。 小模样要多软萌有多软萌,“姐姐!嚯水水。” “可爱可爱。” 江莱乐不可支,“哎呀,都多少年没小孩叫我姐姐了,你这小家伙嘴真甜。” “嘿嘿,舅妈也说粥粥嘴甜!” 小奶娃在我家这几天,主打一个嘴甜乖巧活泼外向。 该静静,该闹闹。 很讨人欢喜。 江莱乐出了声,瞥向我,揶揄开口:“舅妈哦?你这什么时候静悄悄当上舅妈了,我都不知道。” “……小孩子随口叫的你也当真。” 我笑了笑,迫不及待地打开最大的那只行李箱,确认指甲边缘都是光滑的后,取出两块精美的面料。 刚放进工作室,江莱的声音传来,“阮阮,你手机响啦,姜老师的电话。” “来了。” 我快步出来,拿起手机接通,“喂,姜老师,你来景城了?” 第227章 让舅舅去接你! 姜云舒有些意外,笑道:“嗯?你怎么已经知道了?一点惊喜都没有啦。” “我看见晶姐登机前发的朋友圈了。” “好吧。” 姜云舒笑了笑,“我来这边有点公事,再加上之前你也听阿晶说了,初夏喜欢景城,我这次准备看几个楼盘,考虑在这边定居了。” 说到最后,她语气似有些复杂。 好似挣扎很久后的无奈之举。 像是并不喜欢景城,只是为了满足姜初夏的心愿。 我点点头,“看得出来你很宠爱这个女儿。” “是啊,谁让我只有这一个女儿?” 提起这个,姜云舒声音柔和了几分,“为了她,我什么都是愿意的。” 我弯唇轻笑,“为母则刚,你真是个好母亲。对了,那这样,你这次应该会在景城多呆一段时间?” “不出意外的话是的,怎么啦?” “礼服开始裁剪了,估计一周左右,就能试穿,到时候上身了,觉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还来得及调整。” 我没记错的话,姜云舒要参加的红毯,是这个月一个含金量很高的电影大奖。 她作为评委出席。 “好啊。” 姜云舒笑着应下,随即,又道:“今天给你打电话,还有个事儿。” 我微微疑惑,“什么?” 姜云舒没兜圈子,“明天有个圈内晚宴,不少大腕会来,台前的幕后的都有,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个……” 闻言,我先懵了一下,旋即马上反应过来,“你是想帮我打开国内的市场?” 我在国外名气很高,不少国外大咖想找我设计礼服,都被老师给拒之门外了。 老师说能够让我继续做南希的设计,已经是他没办法才同意的了。 该潜心学习的时候,要少去干商业的事儿。 等学成了,就一切随我。 比如现在。 也正是因此,我在国内的知名度,只有圈内设计师知道,在其他人眼里,暂时是查无此人的存在。 姜云舒不置可否,“怎么样,跟我一起去参加晚宴?” 当然好。 只是,我迟疑了一下,“这样会不会麻烦到你?” “小事而已。” 姜云舒不以为意,染着笑意,“阮阮,以后我会常在景城的,在这方面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别和我客气。” “姜老师……” 我有些感动,笑盈盈道:“谢谢你!” “傻姑娘,举手之劳罢了,不需要谢。” 姜云舒笑了笑,“晚宴的定位我已经发你手机上了,我们酒店见?” “好!” …… 挂断电话后,姜云舒捏着手机,有几分怅然。 早些年,姜云舒常有这样的状态。 但近几年,晶姐难得看见她这样,“怎么了?你不是挺喜欢阮南枝这姑娘的,怎么聊得不高兴?” “不是。” 姜云舒捏了捏眉心,“就是太高兴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想和她多说几句话,或者多帮帮她。” “不容易。” 晶姐笑,“你上次说,她合你眼缘,依我说啊,这都不只是合眼缘了。” 她是知道的,姜云舒看上去随和随意,但心底的防线极高。 看似和谁都能处得来,实际上能让她放在心上的,这二十几年来,屈指可数。 和这个阮南枝,倒是奇了怪了。 拢共也没见过几次。 姜云舒挑眉,“不只是合眼缘?那是什么?” “可以认个干女儿的程度了。” 晶姐陪着她从无到成为娱乐圈的大半边天,明面上是她的经纪人,实则是无话不谈的老友。 姜云舒瞥了眼套房的卧室方向,犹豫一瞬,摇了摇头,“初初会失落的。” 认回这个女儿,知道她前半生过得有多苦的时候,姜云舒就下定了决心,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才认回来一年多,要是就这么再认个干女儿,初初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晶姐点了根女士烟,“我是觉得,你和初初,总是不太对劲。” “怎么说?” “你看,你对阮南枝吧,聊起天来很随性,也会不自觉的去替她考虑事儿。” 晶姐吐了口稀薄的眼圈,“但和初初,你总是在怕哪里没做好,哪里弥补的不够,包括初初,对你……” 说到这儿,晶姐叹了口气,“别怪我说话直,我觉得初初,更像把你当提款机。” “初初……” 姜云舒有短暂的失神,而后,内疚道:“谁让我亏欠她的,阿晶,你要想想,她前半生吃的苦,说白了,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职。她现在对我没什么感情,我能理解,慢慢来,不急。” “还亏欠?” 晶姐听得无奈,“回来这一年多,你都砸了多少钱在她身上了,今天要在帝都买房,明天嫌客机不舒服,要买私人飞机,那些包包珠宝的小东西,更别提了……你哪一样没满足过她?” 放在寻常人家里,这是一辈子都拼不到的东西。 姜初夏每天嘴巴一开一合,就要到了。 她倒不是觉得,不该给姜初夏花钱。 只是,她也心疼姜云舒,有几个人知道,姜云舒走到今天,多少次咬碎牙活血吞。 刚进娱乐圈的时候,只是个无人问津的十八线。 凭着漂亮,才签了娱乐公司。 也正是因为漂亮,大雪天的,穿着夏天的短袖,一整夜随时待命,却因为长得好,被主角随手指了一下,就丢了活儿。 姜云舒回到家的时候,高烧到40度。 但穷,没钱,她拖着姜云舒去医院,姜云舒都不敢去。 想起这些,晶姐叹息道:“你心疼她,她有没有心疼过你?你连想给阮南枝搭个线,这姑娘都怕麻烦到你……” “什么阮南枝?搭什么线?” 她话音刚落,卧室的门突然开了,姜初夏穿着miumiu限定款连衣裙,好奇地开口问道。 这个事,姜云舒还没和姜初夏说。 本来也没有和姜初夏汇报的必要。 但既然已经聊到这儿,姜云舒给了个眼神,警告晶姐别再乱说话后,朝她招了招手,笑吟吟道:“就是明天晚宴的事儿,我说叫上阮南枝一起,给她搭个线。” 闻言,姜初夏不动声色地捏紧拳头,恨得牙痒痒。 阮南枝这个贱人,简直阴魂不散。 两年前坏了她的好事。 现在又来了! 而且,她也实在想不明白,阮南枝和姜云舒八竿子打不着的,就独独见了两次面,姜云舒为什么会对这个贱人这么有好感。 越想,姜初夏越不爽。 不过,她面上却掩下了一切不悦,乖巧地走到姜云舒身边坐下,软声道:“给她搭线?妈妈,阮小姐以前没有接触过娱乐圈吧,去了会不会不自在?” 话里话外,全是替阮南枝考虑。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那个贱人别再出现!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个贱人和自己八字相克,有她在的地方,自己恐怕又会阴沟翻船! 姜云舒对这个女儿,心底全是愧疚,也没多想,只弯唇道:“不会的,你放心,那些国际电影节她都跟着dave出席过,一个晚宴而已,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也是。” 姜初夏笑得有些窘迫,“只有我从来没见过什么大场面,阮小姐一看就是从小生活得很优渥的。那……阮小姐答应啦?” “答应了。” “这样啊。” 姜初夏暗自咬牙。 既然那个贱人不识趣,非要往她妈妈身边扎,可就别怪她咯。 当初错过了沈家,不管如何,她都不会再放过姜云舒这艘比沈家更甚的大船了! …… 我一挂断电话,江莱就凑了过来,“笑成这样,有什么好事儿?” “姜老师想帮忙搭线。” 我放下手机,“让我明天和她一起去参加个晚宴。” “果然是好事!” 江莱也跟着高兴,“我还正在愁,怎么打响你在国内的名声呢。你说,我们捧着一堆奖项去跟人谈,当然也能不愁生意,但这样,总觉得百害而无一利。” “那些愿意花钱私人定制的,就是图个逼格,我们自找上去的,难免被人看轻。” 一聊起工作,江莱分析得井井有条,“姜云舒是个好机会,你站在她身边,压根都不需要自我介绍,就有一堆人会主动来了解你了。” 我也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 本来,以为要等到月底的颁奖典礼结束,我或许有机会靠着这个,在国内市场有那么一席之地。 现在看来,不用等那么久了。 …… 次日下午,我早早就开始收拾,化了个精致的妆容,几乎遮住嘴唇的伤口。 又换上一袭dave亲手设计的一字肩鱼尾裙,乍一看设计简单,多看两眼,就会被细节吸睛。 而后,和江莱,还有粥粥一起下楼。 昨晚就已经和粥粥商量好了,我去晚宴,江莱带他去一家新开的奥特曼主题餐厅。 只是,没想到一出单元楼,就看见了一辆眼熟的车。 车身上,还倚着一个无比眼熟的人。 傅祁川穿着一袭高定西装,修长指尖夹着根点燃的烟,微垂着头,但依然掩不掉浓厚的上位者气息。 “舅妈!粥粥会想你哒!” 这两天,小奶娃理直气壮的,以“如果都叫姐姐,我和江莱会分不清他到底在叫谁”为由,又开始叫我舅妈。 我揉了把他的脑袋,“好,粥粥要听江莱姐姐的话哦。” 傅祁川听见动静,掀眸看过来,阔步走近,嗓音温沉,“我来接你去晚宴。”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晚宴?” 话刚出口,我就反应了过来。 娱乐圈大咖云集的晚宴,私密性和安保必然极好,恐怕每一个去的人,都是需要上报的。 而傅祁川,想弄到这个名单,再简单不过。 娱乐圈嘛,外人看着光鲜亮丽的,头到来还不是资本说话。 我顿了顿,道:“不用,我自己有车。” “你的车,好像漏气了。” 傅祁川伸手一指,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了自己瘪掉的车胎。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江莱把车钥匙递给我,“要不你开我的车去吧,我带粥粥打车。” “算了。” 这个时间点是晚高峰,市中心不好打车,耽误一番后,再加上堵车。 那家餐厅又火爆,等他们赶过去,估计都没位置了。 已经和小粥粥说好了,不想他失望。 我看向傅祁川,“那就麻烦傅总了。” “舅妈!” 粥粥小手轻轻拽了拽我的裙摆,小眼神偷偷打量了傅祁川一眼,雄赳赳气昂昂道:“等舅舅工作回来,我让他去接你哦!” 第228章 要是你,你选谁? 去酒店的路上,司机开车。 我们坐在后排,傅祁川有些沉默。 偶尔偏头看看我,却又不说话。 他不说,我也正好没有什么想和他说的,索性保持安静。 酒店离得不算远。 沉默沉默,也就到了。 “刚才叫你舅妈的那个小男孩儿,是周放的外甥?” 过了许久,安静的车内,终是响起他低沉暗哑的嗓音。 我闻声抬眸,就对上他那双情绪复杂的黑眸,“对,他堂姐的孩子。” 傅祁川似有些焦躁,下意识掏出烟盒,抵出一根烟,低头咬住,看了我一眼,又停住了低头吸燃的动作。 他烦躁地拿掉香烟,揉成一团丢进车内烟灰缸里,双眸定定地看着我,犹豫又犹豫,还是问出了口。 声线有几分难以察觉的颤抖。 “你和周放,在一起了?” 我睇着他,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心虚的地方。 好像时过境迁后的物是人非。 也好像早就想到我们之间会有这一天。 他和别人在一起,或者我和别人在一起。 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没什么可骗的,也没什么可瞒的,我淡笑,“还没有。” “还、没有?” 他双眸眯了眯,抓住我语气中的关键。 我点头,坦荡荡道:“对,我和他之间,还有些没解决的误会。” 傅祁川喉结滚了滚,声音都透着干涩嘶哑,“误会过后呢?” “应该就会在一起吧。” 我望着傅祁川,认认真真道:“然后结婚?生子?不知道,未知的变数太多,但在我目前的计划里,是这样。” 随着话音落定,气氛变得十分凝滞。 傅祁川似被人点住了什么穴位,好半天,连呼吸起伏都没有。 整个人被笼罩在落日阴影里,显得分外消沉。 良久,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不知道在按捺什么情绪。 蓦地,他喉结浅浅滑动,声音很轻,“那我呢?南枝,你已经往前走了很远很远,但是我好像还在原地。” “傅祁川,公平一点。” 我舔了舔唇,吐出一口浊气,“十年过去了,你没有资格要求我还站在原地。当年,在婚姻里连丈夫一个眼神都得不到的人,是我;和傅衿安纠缠不清的人,是你;但从来没放弃过我的人,是周放。” 我看着他,笑着问:“要是你,你选谁?” “……” 傅祁川默了默,垂在西裤边的手紧攥成拳,青筋凸起,再开口时,带了抹自嘲:“你说得对。” “只是,你也说了要公平,我连个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他问。 “傅祁川,” 我将手腕上的翡翠手串取下来,把手腕伸到他面前,“我知道,你现在家大业大,整个傅家、rf,或者说江城都是你说了算。但是,就当我求你了,放我一条生路。” 白净的手腕上,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 没有好好护理,增生瘢痕有些严重。 但也能看出是多深的伤口,才能留下这样的疤痕。 傅祁川伸手捏住我的手腕,指腹轻轻在上面摩挲着,牙关紧咬,“程叔和我说过,你为了周放,割腕让他放你出去……” “不是的。” 我打断他,“那次割的,是这道。” 话落,我伸手指在那道疤痕的上方,是一道极浅的印子。 不凑近看,已经不太看得见了。 毕竟,当时下手的时候,就不是冲着死去的。 唬人而已。 傅祁川瞳孔微缩,声音颤了颤,“你……你有自杀倾向?” “抑郁症。” 我兀自笑了一下,收回手,缓缓将翡翠手串重新一圈一圈套回手腕,遮住伤口,嗓音清浅:“傅祁川,我们结婚三年,你给了我不少资产,房子车子股份珠宝,什么都没少过。只是,这些都是我拿命换来的。” 再提起这些,我也没什么怨怪。 云淡风轻的,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傅祁川看着我,“什么时候的事?” 我瞥了眼车外的车水马龙,“确诊是在你把我从景城带回去的那一个月。” “是我……” 他声音发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伸手想要碰我,又不敢了,“是我……把你逼成了抑郁症?” “也是我自己选的。” 我也不想把责任全部推在他身上。 毕竟,不爱我,不是他的错,“确诊的时候,医生就说应该已经抑郁很长时间了。傅祁川,我和你说这些,不是需要你自责。现在我也已经走出来了,我只是想好好的生活。” “什么样是好好的生活?” “没有你的生活。” 我深吸一口气,释然地开口:“过去的事,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至于将来,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 第229章 我他妈弄死你 半晌,傅祁川没有接话。 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过了很久,他低低地出声,“疼吗?” 我摇摇头,“早就不疼了。” 他也摇摇头,“不是,我是问,当时疼吗?” “也还好。” 我舔了舔唇,“这个对我来说,不是最疼的事。” “我记得……” 傅祁川说话有些鼻音,“你连抽血的时候,扎个针都会害怕。” 我轻笑,“那时候怕疼,现在不怎么怕了。” 后来的一桩桩一件件。 让我觉得,疼都是最简单明了的事情。 没什么可怕的。 再加上陷在抑郁症里,刚到f国的那段时间,我偷偷断了药,也就没能控制住情绪。 在那个时候,根本顾不得想疼。 人还没反应过来,刀已经割了下去。 说着,车已经停在了泊车廊,司机下去在我身边打开车门。 我拿起手包,拎起裙边下车,走了两步,看向也已经下车的傅祁川,“谢谢你的车,我先去找姜老师了。” 话落,我也没等他回答,踩着高跟鞋离开。 在转身的那一刻,我才突然发现,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说不上来。 我走进晚宴现场,一眼扫过去,大多数是叫得上名字的明星、导演。 只有三两个,新出道的小鲜肉。 看着面生。 估计是哪个大佬带过来混眼熟的。 姜云舒端着高脚杯,随意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都有好些人围过去。 “阮阮。” 姜云舒似一直留意着宴会厅门口的动静,很快看见了我,朝我招手,“快过来!” “姜老师。” 我笑吟吟地过去,才看清她身上的礼服,正是我之前参加时装周的一款礼服,“这件礼服……” “没错!” 姜云舒笑得随意,“是你的亲手设计,前天刚送到国内。怎么样,我穿着还算合适吧?” 我由衷感叹,“太合适了!” “姜总。” 一旁,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开了口,看向我,“这位是服装设计师?” “你说呢?” 姜云舒笑着,熟稔地将我拉过去,抱住我的肩膀,这才替我介绍起来,“阿晶费了不少精力,才从国外帮我挖回来的天才设计师,dave的关门弟子elena,中文名阮南枝。” 特意抛出话茬,等到别人主动开口问,才开始介绍。 就和主动介绍,全然不同了。 而且,话里话外,都是在替我造势。 “云舒!我就说你今天的礼服,和平时风格那么不一样,认识了这么厉害的设计师,也不介绍给我?” 影后王一珞嗔了姜云舒一眼,打趣道:“该不会,是想自己在月底的红毯上大放异彩,卷死我们所有人吧?” 看得出来,她和姜云舒挺熟的。 毕竟,姜云舒如今的地位,普通关系只有奉承的份儿,哪里配和她开玩笑。 “偶尔卷你们一次,不过分。” 姜云舒挑眉,“不过,我也不藏私,她是对外接活儿的,不过先说好,不便宜哦。” 影后级别,自然不差这点钱。 姜云舒说这话,无非是让我能更顺利一些。 王一珞当即加了我的微信。 我感激地看了姜云舒一眼,还未说话,王一珞拍了拍我的肩膀,“妹妹,我很少看见云舒这么替谁说话的,偷偷告诉我,你是不是她的私生女?” “王一珞!” 姜云舒戳了戳她的脑袋,“我怀疑,网上那些黑我的谣言,都是你放出去的。” 忽然,傅祁川拿着酒杯过来,隔空碰了下杯,“姜总,有日子没见了。” 眼神,却是时不时落在我身上。 “傅总,我是没想到,你今晚也会来参加。” 姜云舒有些意外,一眼看破他的意图,但没点破,只问:“你什么时候,对我们娱乐圈感兴趣了?” “想分一杯羹。” 傅祁川笑笑,从容道:“就是不知道,姜总愿不愿意?” 言下之意,rf想涉足娱乐圈了。 出于对姜云舒这个前辈的尊重,先告知一声。 免得将来碰上,坏了和气。 姜云舒笑,“傅总说笑了,各行各业,都是各凭本事。” …… 远处,姜初夏看着这一幕,气得牙痒痒。 自己的妈妈,不遗余力地给阮南枝搭桥铺路。 而赫赫有名的傅祁川,也一门心思都在那个贱人身上。 凭什么?? 晶姐正好从洗手间出来,经过她身边,“初夏,怎么不过去?你妈妈刚刚还在找你呢。” 姜初夏揉了揉肚子,“晶姐,我、我突然肚子不太舒服,想去个洗手间。” “好。” 晶姐点点头,有些不放心,又嘱咐道:“有事给我电话。” “嗯嗯嗯!” 姜初夏点头如捣蒜,快步进了洗手间。 她靠在门板上,摊开手心,看着一包白色的粉末,手机突然响了。 看见来电显示,她不由弯唇,“喂,你来啦?” “我临时有事,去不了。” 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冷淡,“今天是周放陪她来的?” 周放周放周放。 他就这么介意那个周放! 说到底,是嫉妒吧。 姜初夏太清楚自己今天的身份是怎么来的,她很好地掩下自己的不爽,半真半假道:“不是,是傅祁川。” “傅祁川?!” “对。” “知道了。” 姜初夏忍不住问:“不需要我做什么?” 那头语气中浮现出一丝危险,“你想做什么?” 姜初夏,“她今天和周放,明天和傅祁川的,你不生气?” “少操你不该操的心。” 男人阴冷警告,“记住你的身份,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他妈弄死你。” 语气令人不寒而栗。 饶是姜初夏已经认识他几年,也是后背一凉。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我记住了!” 姜初夏温顺地应下,挂断电话。 三分钟后,她平复情绪后,冲水离开,大步往宴会厅走去。 经过一个酒水区时,她微微停顿,随口叫了个服务生,又指了指其中一杯果汁。 “你,把这杯果汁,给姜老师身边那个穿鱼尾裙的小姐送过去。” “好的。” 姜初夏看着服务生走过去,满意地笑了笑。 那一包她想方设法弄来的料,可是一点都没浪费。 傅祁川不是要追妻吗? 她不介意帮一把。 将来,傅祁川知道了,一定会感激自己的! 第230章 看来你不缺人送 傅祁川被一个知名导演拉走,聊投资的事去了。 我正和姜云舒聊得热络时,一个服务生走过来。 “女士,您的果汁。” “谢谢。” 这种晚宴,是有提供这种服务的。 我没多想,伸手接过,就见姜初夏走了过来。 见状,姜云舒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柔声关切道:“宝贝,晶姐说你肚子不舒服,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好多啦,妈妈。” 姜初夏一脸乖顺地站在她身旁,一脸向往地看向王一珞,“一珞姐,我看网上消息说,下个月你要去常驻一档慢生活综艺,能不能带我一起去体验体验?” 闻言,我大致知道她的想法。 ——进娱乐圈的想法还是没消停。 王一珞进的这档综艺,就是导演组选一个乡村,请几个实力派演员,再加两三个生面孔,一起吃吃饭种种地的悠闲生活。 国民度极高,每一季都是众望所归。 素人作为嘉宾上去露个脸的机会也有,但都是每个行业的翘楚。 不过,姜初夏也不是不能去。 投胎界的翘楚,难道就能说她不是翘楚了吗。 只是,姜云舒蹙了蹙眉,和晶姐对了个眼神,显然没想到,姜初夏会越过她,直接找王一珞。 王一珞也愣了下。 但都是见过各种大场面的人,四两拨千斤的,她就将话题抛给了姜云舒,“这个啊,你得看你妈妈的意思,娱乐圈水太深了,她爱女心切,恐怕不想你吃这个苦。” 我倒是不意外她的回答。 毕竟,她给的,从来都不是姜初夏的面子,而是姜云舒。 再者,以姜云舒如今的身份地位,确实不需要自己的女儿再进娱乐圈了,弊大于利。 她吃过的苦,当然不会让女儿再吃一次。 姜初夏却不懂,撅了噘嘴,“你们都说娱乐圈水深,可我就想体验一下嘛。” 说着,她摇了摇姜云舒的手臂,“好不好嘛?妈妈,你和节目组那么熟……” “……好好好。” 姜云舒有些头疼,却终于无奈松了口。 姜初夏欣喜万分,眼睛都亮了,“妈妈,你最好了!” 能进娱乐圈,是多少普通人的梦想。 但姜初夏有这个梦想,在场的人,都不太想得通。 王一珞视线从我身上扫过时,突然开口:“南枝,你想不想一起?能在综艺上刷个脸,肯定能让你名声大噪。” “不用啦,谢谢你的好意。” 我笑着拒绝,“我还是想安安心心做设计。” 上综艺得到的都是流量。 流量这玩意儿,就是把双刃剑。 谁也不知道,它到底会帮我,还是害我。 我这几年心态不好,经不起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镜头前被放大,被人随意剖析,或夸或骂。 王一珞有些意外,赞赏道:“你这么不浮不躁的年轻人,倒是很少了。” 姜初夏立马反问:“一珞姐,你的意思是我浮躁嘛?” 这次回国后,姜初夏与两年前在沈家时,截然不同了。 在沈家,她怯生生的,好像生怕行差踏错。 但现在,变得很有底气了。 这是高仿和正品产生的差距? 我拿不准。 王一珞一向快人快语,此刻有些尴尬,“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好啦。” 姜云舒拦住姜初夏接下来的话茬,指了指一个方向,“你不是想要和小伽合照吗,还不快去?” 我看了一眼。 是当红顶流小生,长得很帅。 “好吧!” 姜初夏也不敢太过,顺着台阶下来,过去前,朝我举了举手中的杯子,“阮小姐,我妈妈月底的礼服,全靠你了哦。” 话落,仰头喝了一口。 毕竟是姜云舒的女儿,我不好拂她面子,也抿了一口,“放心,是我分内的事。” “姜老师!” 一个光彩照人的女明星过来和姜云舒打招呼。 我适时开口:“姜老师,您先忙,我去个洗手间。” 不知道怎么回事,宴会厅内冷气四溢,我却觉得躁得慌。 进了洗手间,我站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反复冲洗双手,又把冷水拂在手臂上。 却一点都得不到缓解,反而更甚。 燥热得不行! 我抬手关掉水龙头的瞬间,眼前一晕,慌忙扶着洗手台,才勉强站稳。 恍惚间,有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划过。 ——我被下药了。 从出门到现在,我只有在刚才,喝过一口服务生给我的果汁。 如果是有人在这场宴会上蓄意给我下药。 那当务之急…… 是离开这里。 否则,我不知道对方还会有什么后手。 …… “傅总!” 姜初夏找偶像合照后,径直找到了傅祁川。 傅祁川微微拧眉,想起了这么一号人,神情沉冷,“你怎么混进来的?” 他可没忘记,两年前,就因为见她一面,警告她别招惹阮南枝。 结果,被扣了一口大锅在身上。 “自我介绍一下,” 姜初夏伸出手,微微一笑,“我现在叫姜初夏,姜云舒的女儿。你上次和我妈妈谈生意的时候,我本来要一起的,有事耽误了。” 傅祁川冷笑,“这个身份,又是怎么骗到手的?” 姜初夏完全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这么直接! 就连知道她是姜云舒的女儿,都这么不留情面。 “傅总,犯不着说话这么难听,两年前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了。但现在,我确确实实是我妈妈的女儿。” 面上,她神色自若,“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刚才有人在洗手间看见阮小姐好像不太舒服,她不是你的前妻吗,你要不要去看一眼?” 她话音还未落地,眼前的男人,已经一脸黑沉地往洗手间方向阔步去了! 那个贱人总是这么被老天眷顾。 是沈家丢失在外的大小姐就算了。 现在这一个两个的。 也都这么关心那个贱人! 思及此,姜初夏眼底一片阴冷! 姜云舒从一旁走近,“初初,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发呆?” “妈妈!” 姜初夏一瞬间敛下情绪,乖巧地看向姜云舒,“没有发呆,我只是感觉,自己好像不太应对得来这种场合,怕给你添麻烦。” “这有什么?你是我的女儿,谁也不会说什么。” 姜云舒不以为意,揽住她的肩膀,往电梯间走去,“既然你不习惯,我们就先回房吧,慢慢来,以后参加的多了,就好了。” 姜初夏,“妈妈,你对我真好!” 就是不知道,万一有天东窗事发,她还会不会对自己这么好!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会投胎,投在姜云舒的肚子里。 可惜,有福没命享。 如果不出意外,从今往后,姜云舒的女儿都只会是她。 回了套房,姜云舒这才瞥了眼姜初夏的脖颈处,有些疑惑。 “怎么现在很少见你戴玉坠了?” “啊?” 姜初夏微愣,旋即有些爱惜道:“我舍不得,怕不小心弄掉了或者弄坏了,那是我以前对妈妈唯一的念想。” 其实,是陆时晏不让她戴! 难不成,还怕姜云舒真正流落在外的女儿,哪天能接触到这个阶层,看见了不成? 看见了又怎么样,玉坠在她手里,dna也做了,对方有一万张嘴,她也能让对方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特别是,那个男人的手段,她是知道的。 对付一个孤女,不在话下。 她一直不知道,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闻言,姜云舒对眼前这个女儿,又多了几分内疚,“没关系,现在妈妈不是在你身边吗?坏了或者丢了,妈妈给你换新的!” “谢谢妈妈!” 姜初夏笑得明媚,“还是算啦,它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是妈妈给我的第一个礼物,再换新的,意义就不痛了。我想好好留着。” 那个男人警告过她,敢戴出去招摇,一定会收拾她。 她还没有与之反抗的资本。 是他亲手把她送到了这个位置,但只要他不乐意,她随时会被打回原形。 “傻妞。” 姜云舒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那快去卸妆护肤吧,不然对皮肤不好。” “嗯嗯。” 姜初夏顺势回房。 再延续之前的话聊下去,她也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 晶姐一上来,姜云舒就说出自己的决定,“把之前看好的那套别墅,买下来吧。” 晶姐迟疑,“你确定想清楚了?” 倒不是钱的事儿,而是,姜云舒真的做好了在景城定居的准备了吗。 这么多年来,她亲手给姜云舒在全国各地置办了不少房产。 唯独景城,每次来都只住酒店。 她知道,姜云舒对景城,只有厌恶。 更确切的说,是恨这里的人,所以,连带着讨厌这座城市。 姜云舒眼神温柔地看了眼卧室的方向,“想清楚了,只要初初开心,比什么都好。” …… 我脚步虚浮地走出洗手间,宴会厅内依旧星光熠熠。 我一边往外走,一边环顾四周。 实在想不到,给我下药的人是谁。 “南枝!” 傅祁川大步走来,稳稳扶住我,“你哪里不舒服?” “没有……” 药效作用下,我连声音都变了,像柔弱不能自理一般。 傅祁川一眼看出不对劲,声音沉得可怕,“有人给你下药了?” “应该是!” 这个时候,比起旁人,我更相信傅祁川一些。 我竭力控制着身体的燥热,看向傅祁川,“能麻烦你送我回去吗?” “你这样,我也不放心你自己回。” 傅祁川眯了眯双眸,脱下外套罩在我的肩膀上,大手抱住我的肩膀,减少我会因为身体无力,而摔倒的可能。 我出声道谢,“谢谢。” “我该谢谢你,还愿意信任我。” 傅祁川一边温声说着,一边揽着我往外走去。 电梯里,他给司机打了电话。 我们踏出酒店时,黑色迈巴赫已经停在泊车廊,傅祁川敲了敲副驾驶的车门,待车窗降下后,命令道:“车钥匙留下,你先回去。” 这种药,药效是由缓渐烈的。 现在还没到药效最烈的那一步,他让司机走,是在给我留脸面。 司机连忙离开。 他拉开副驾驶的门,要扶着我坐进去时,一辆宾利慕尚疾速驶近,车身直逼而来! 在险些要撞上之际,一脚刹车。 堪堪只留了几厘米的车距。 后排车窗降下,露出周放那张刻薄凌厉的面容,他意味不明地睨着我和傅祁川,嘲弄道:“粥粥还我让来接你,现在看来,你不缺人送。” 第231章 想不想要? 弄得好似捉奸了一样。 虽然不是,但我也有些心虚,看向傅祁川,“傅总,他来接我了,就……不麻烦你了,谢谢!” 话落,往扶着车身往慕尚走去。 “你……” 傅祁川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黑眸中翻涌着情绪,一步追上来,却是没说什么,只把我扶进周放的车里。 继而看向周放,冷声道:“你没必要误会,她是被人下药了,我把她交给你,也是相信你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周放冷笑一声,“傅总,你这话说得好笑,我会不会趁人之危,关你什么事?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和阮阮没有任何关系。” 傅祁川脊背微僵,有些怔忡,才开口:“这种事,还是要清醒的时候,你情我愿才好。” 他黑眸深深地看了看我,克制道:“照顾好她!” 扔下这句话,合上车门,直接大步离开。 似乎怕自己会后悔一样。 可每一步,都透着不甘。 周放示意司机开车后,一把抽走我身后傅祁川的外套。 手臂用力将我抱到腿上,冷眉冷眼:“出事不给我打电话?” “你不是还生气吗?” 我冲他笑了笑,伸手指向我嘴上的伤口,“伤都还没好。” 周放哼笑一声,“记打不记吃。” 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笑问:“那你还打我嘛?” 许是药物作用,我脑子几乎是直的,想说什么就不过脑的就说了出来,想做什么也直接就做了。 换了平时,我说什么都做不到这么主动。 周放轻轻挑眉,有少许的诧异,“欠打的时候,还是会打。” “坏周放!” 小时候经常骂他的一句话,此刻脱口而出,我和他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他无比敏锐,“你恢复记忆了?” “对啊。” 我只觉得越来越热,松开他,挣扎着要回到原本的座位上。 周放握住我的手,“跑什么?” “我热……” 这话一出口,我羞耻得恨不得哭出来。 身体里的热浪,几乎要将我淹没。 “乖,别瞎动。” 他按住我的动作,低声哄道:“再忍忍,马上就到家了。” 话落,他瞥向司机,吩咐道:“再开快点。” 车子几乎是一路疾驰回到小区。 不过,他带我回的是五楼,他家。 前脚刚把我放到沙发上,后脚他的电话响了起来,粥粥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 “舅舅!你接到舅妈了没有呀?我和莱姐姐还在外面玩呢。” “接到了。” 周放坐在沙发上,将手机打开免提后丢到一旁,俯身而下,托着我的后脑勺轻柔在我唇角吻着。 “那你不许欺负舅妈哦!” 周放挑眉,染着几分痞气,“怎么算欺负?” 空调里出来的风很凉,但他的鼻息是温热的,落在我的肌肤上,有些痒。 粥粥似乎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语出惊人道:“把舅妈的嘴唇弄破就算欺负嗷!” “……” 饶是中了药,我也羞窘得不行了。 下一秒,男人就又咬了我一口,很轻,眸光晶亮,敷衍地回复对面:“知道了,人小鬼大。” 而后,掐断了电话。 双唇又一次落在我的唇角,低低问:“可以亲吗?” “……” 这男人,就是存心的。 咬我前没见他问。 我心跳如雷,索性眼睛一闭,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得更近,主动吻了上去。 耳根热得几乎要烧起来。 没关系的。 我中了药。 可以把今晚的一切举动,都赖在中药这件事上。 这样主动,周放很是受用,他轻柔又爱惜地吻着我,一下又一下,低哑的声音中唇齿间溢出,他笑得愉悦,“普通朋友?” 回旋镖来了。 从小到大都这么记仇。 我意识逐渐迷糊,“嗯……” “还嗯?” 他不轻不重地咬了我一下,唤回我几分清醒,“你有几个,我这样的普通朋友?” “没有……” 我双眼紧闭,沉醉在他的亲吻中,呢喃道:“只有你,周放,只有你。” “出事了,不给我打电话,恢复记忆了,也不和我说。” 周放轻柔地吻着,双唇落在我的耳廓处,“你还真是把我当普通朋友,比和前夫哥,见外多了。” 我手指插进他柔顺的头发,凭借着仅存的意识解释,“不是的,只是凑巧傅祁川也在晚宴上。我不知道到底是谁下的药,不敢相信其他人。” “哦……” 他笑了下,手缓缓往下,揉着我腰上的软肉,“总算长了嘴,知道和我解释了,还以为你又要当个哑巴。” “……” 我知道,他是指这两年的事。 我索性当个他口中的“哑巴”,没有吭声。 温热的唇离开我的脸颊,男人许久没有动作,空气似凝固了一般。 良久,空气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小声,似无奈,似妥协。 男人终于传来动作,指骨分明的手指握住我的脚踝,脱掉我脚上的高跟鞋。 又停顿了片刻,好像在检查脚趾和脚后跟有没有被高跟鞋磨伤。 在我意识朦胧睁眼的那一刻,对上他染着欲色的双眸,从中读出四个字,以及一个标点符号。 “想不想要?” 是周放的作风。 看上去张扬不羁,像极了一个清场浪子。 却义无反顾的找了我二十多年。 可他对我,底色是爱,并非占有。 饶是,现在分明是个很好的机会。 他也依旧在我要将回答脱口而出的瞬间,俯身与我激吻后,抱着我起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你的腿……” 药下得太重,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声音也是一片娇软。 可见下手的人,到底有多恨我。 周放,“抱你不成问题。” …… 第232章 不知道陆时晏会有多疯! 某六星级酒店内。 姜初夏洗完澡出来,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那头,陆时晏站在窗边,半眯的眸子掀开,晃出一抹狠厉的光来,“我的话,你当耳旁风是吗?” 当初选中姜初夏,是看中她无依无靠,便于拿捏。 也没什么脑子的样子。 但倘若,她有朝一日不听话了,陆时晏也不差她这么一步棋。 姜初夏猛地捏紧手机。 她没想到,陆时晏会这么快收到消息! 但好在,她猜到了陆时晏兴许会知道,势必会问到她头上来。 也不算太惊慌失措,姜初夏将早就想好的说法搬出来,佯装茫然:“我是又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吗?” 陆时晏满脸阴郁,“宴会上给南枝下药!” 别的事,陆时晏或许还能忍。 唯独这一件,彻彻底底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什么??” 姜初夏惊讶,俨然是全然不知的语气,“有人给阮小姐下药?不可能,你会不会弄错了,今天这样的场合,不可能有人敢动手脚……” 演戏当然要演全套,她又问:“等等……下的是什么药?阮小姐没事吧?” 陆时晏双眸眯起,“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 姜初夏连忙解释,声音一片真诚,“你晚上才警告过我,我就算敢想也没胆子做啊……而且,我上哪里去弄药?” 今晚加在阮南枝杯子里的料,是她七弯八拐弄到手的。 饶是陆时晏,也无从查起。 不过,陆时晏既然问她,也不会毫无准备,“我已经调过宴会厅内的监控了,是你让服务生把那杯果汁送过去的。” 姜初夏,“那你也应该看见了,我没碰过那杯果汁!” 她利用了一点监控盲目。 在短短一个转身的动作内,将药倒了进去,但监控看过去,视角不同,只会以为她是为了端起另一杯果汁。 在陆时晏思索的时间里,姜初夏趁热打铁,语气无害道:“我只是知道你喜欢她,想着也算是未来老板娘,所以照顾了一下她而已。” 陆时晏目光阴戾,“多管闲事,别把你的小聪明用在这上面!” “下次不会了!” 姜初夏语气温顺。 心里,却是想笑! 说白了,陆时晏不过是生气,阮南枝被下了药,但在阮南枝身边的人,却不是他罢了! 男人的占有欲作祟而已。 要是今晚带走阮南枝的是他,恐怕明天就要来对自己千恩万谢。 被这样卑鄙自私的男人喜欢上,想想,阮南枝还挺可怜的。 陆时晏暂且放下这件事,直击要害,“听说,你要上王一珞常驻的那档综艺?” “……” 姜初夏眨了眨眼睛,谎话张口就来:“是啊,一珞姐邀请我去的,估计是想卖姜云舒一个人情吧……” 咔哒—— 房门骤然被人推开。 晶姐站在门口,听见后半截那句话,一时神情有些不对劲。 ——姜云舒。 云舒对这丫头,已经可谓是掏心掏肺了。 这丫头却根本没真心对待。 姜初夏一愣,掩下不悦,看向晶姐,笑的乖巧,“晶姐,怎么啦?妈妈有事找我吗?” “没有。” 晶姐没有立场和她对峙,先压下情绪,将牛奶给她放到床头,“你妈妈给你热的牛奶,我放这儿了。” “好,谢谢。” 待房门重新关上,姜初夏眸光冰冷,语气却像无措的小白兔,“怎么办,晶姐刚刚听见我直呼姜云舒的名字了……” “这都解决不了?” 陆时晏冷笑,“那你拿什么继续当姜云舒的‘女儿’?” “我……我……我会解决的!” 她表现得慌张,心里却波澜不惊。 姜云舒那个人,她早就有些摸透了。 在工作上游刃有余,人情练达,独独对从小不在身边的“女儿”多有亏欠。 只要利用好这一点,应该没什么解释不过去的。 更何况,在姜云舒眼里,自己就是确确实实的女儿。 陆时晏熟练地衔住一根烟,低头吸燃,冷声道:“上了综艺,什么该说什么该做,你自己拿好尺度,我没心思给你擦屁股。” “嗯!” 姜初夏用力点头。 这一点,不用陆时晏说,她也会时刻放在心上的。 毕竟,这是将来万一被拆穿身份后,她最好的退路。 虽然,姜云舒顶了娱乐圈的大半边天,但……说到底,谁也不能在某个完全一手遮天。 自己只要有流量,就会有出路! 再也不用过以前一袋泡面都要掰成两顿吃的苦日子了。 挂断电话后,姜初夏弯唇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那个阮南枝,和傅祁川睡了没有。 要是睡了,还不知道陆时晏会有多疯! 越想,姜初夏脸上笑意越浓了…… 第233章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姜初夏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有细碎的动静传来,才转身端起床头的牛奶一口气喝完。 手里拿着空杯子,开门出去。 听见动静,姜云舒掀眸看过去,想到晶姐刚才告诉自己的事,心里多少有些心疼。 不知道这丫头从小是怎么长大的,吃了多少苦,现在回来一年多了,对她这个亲妈也依旧不是真心亲近。 防备心很强。 说到底,是她太不称职了。 当年如果不是她太掉以轻心…… 见状,姜初夏坐过去,先是装作不知情,“妈妈,你怎么了?” “没有。” 姜云舒说着,突然伸手将她抱住,揉着她的脑袋,“乖,宝贝,以后你想怎么称呼我都行,一个称呼而已,不重要。日子还长,咱们慢慢来。” 突如其来的拥抱,令姜初夏浑身僵住。 平时,姜云舒其实也喜欢这些亲昵的动作。 但那都是在,姜初夏伪装出那些乖巧听话的时候,所以,姜初夏从不意外。 只是…… 刚才,姜初夏以为等着她的,会是质问,或者责怪之类的东西。 例如,“为什么直呼妈妈的名字”、“养不熟的白眼狼”…… 但是都没有。 没有任何怨怪。 这让姜初夏不习惯,甚至是震惊。 姜初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在她从小的经历里,没做错事,会被打,做错了事,更会挨打。 从来没有人在她做错事的时候,抱着她,温言温语…… 姜云舒是第一个。 她从小就善于伪装,善于隐藏所有的阴暗面,做出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 可这一次,她怔住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破茧而出。 带着丝丝暖意。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姜云舒将一个别墅户型图放到她手里,柔声道:“看看,喜不喜欢?你不是喜欢景城吗,妈妈决定,咱们以后就在这儿安家了,你要是喜欢这套房,咱们明天去定。” “写你的名字,当做妈妈送你的礼物。” 姜初夏接过户型图,是独门独院的别墅,前面是院子,后面有游泳池。 景城最好的别墅群。 往常,姜云舒送她礼物,她都是一边装模作样,一边接受下来。 这一次,她看向姜云舒,摇了摇头,“你都说了,是我们的家,妈妈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所以,这套房该写你的名字。” 破天荒的,她语气竟然有一些生硬。 从来没说过真心话,头一次说,还真有些不习惯。 姜云舒有些诧异,“你说什么?” “没什么!” 姜初夏匆匆将户型图放在沙发上,有些尴尬地起身,快步回了卧室。 姜云舒看向晶姐,眼里有泪花,“你听见了吗?她说我在哪儿,哪儿就是她的家!” “听见了听见了……” 晶姐也有少许意外。 这不像姜初夏的风格,她对这些值钱的礼物,从来是来者不拒的。 要是没那份亲子报告,晶姐都怀疑,她是准备来捞一笔就走人的。 姜云舒擦掉眼角的热泪,拿起那份户型图,“明天就去把房买了。” 她是该,给女儿一个正正经经的家了。 姜初夏进了卧室,坐在床沿上,又暗骂自己蠢。 价值上亿的房子,居然因为姜云舒那么两句话,自己就头脑发热的拒绝掉了? 不可能。 她只是怕将来纸包不住火了,能离开得干脆一些。 房子这些东西,最难处理!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实在。 对。 就是因为这个。 她不可能对什么可笑的亲情,有期待,更何况,她压根不是姜云舒的亲女儿。 现在对她的好,都是建立在亲生女儿的基础上的。 她只是个小偷。 …… 周放将我抱进洗手间,把我放在大理石台面上,鼻尖与我轻蹭,“阿阮,我是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说不想要是假的。” “何况,是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的女人。” “可是我们的第一次,不该是这种情况。” “懂了吗?” “……” 我浑身难受得要命,却也有仅存的理智在。 是。 我也还欠他一个解释。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对我不公平,对他更不公平。 周放打开冷水,待浴缸放满后,看向我,“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自己。” 他是顾虑我没有体力,可这话落在我耳朵里,听着总有几分涩。 他揶揄地勾了勾唇,单手将我抱下去,“那你洗吧,我去给你拿衣服。” 周放转身离开浴室,轻轻带上门。 再转身的那一霎,眼底一片戾气,哪里还有刚才的柔和温情! 第234章 哪方面的运动? 幕后下药的人,千万别让他查到! 周放危险地眯了眯眼,走到客厅捡起手机,一通电话拨出去,“章沁,你什么时候办事这么慢了?” 那头,是个女生,“放哥,刚要进电梯,马上。” 一分钟后,家门被人从外推开。 章沁穿着一袭红裙,踩着高跟鞋进来,看见周放好端端站在客厅时,有一瞬的呆愣。 没有中药,让她送药过来干什么? 周放心系浴室里的人,径直伸出手,“药呢?” 章沁连忙回过神来,从包里取出东西递给他,“一粒就够了。” 说话间,她视线在客厅扫了一圈。 沙发不起眼的角落,有一双女士高跟鞋。 周放向来还算讲究,但沙发上的毯子,却是皱巴巴的,好似刚有什么人在上面躺过…… “行。” 周放收起药,这才有心思看了她一眼,懒洋洋道:“终于有心思改变下风格,不穿那些黑白灰的衣服了?” “嗯……对!” 身为他的得力助手,章沁知道他心思敏锐,当即笑着道:“我妈非要叫我去相亲,连这身红裙子,都是她给我买的。” “阿姨眼光不错。” 周放淡笑了下,有些歉意,“影响你相亲了吧?事发突然……” “没有!” 章沁露出职业的微笑,耸了耸肩,“工作的事,才是我应该放在第一位的,而且,那个男的,我和他本来也不合适,你的消息正好解救了我。” “行。” 章沁透过主卧未关的房门,听见浴室里传出的细微水声,识趣道:“那我先走了!” 出了单元楼,章沁脱掉脚上的细高跟,猛地往地上一摔。 这么多年了…… 她以为,就算不是她,周放身边也不会有别人了。 结果未曾想,有狐媚子直接跑家里来了。 不过,转念,章沁就笑了起来。 不也是勾引失败了吗。 都吃了chun药,周放也只是让自己送药过来,没有和那个狐媚子睡一觉! 还能有什么赢面。 …… 泡了个冷水澡,我体内的燥热总算缓解了一些。 理智也大致归位。 想到自己刚才的那些举动,有些羞愤欲死。 “叩叩——” 浴室门被敲响,周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洗好了?” “洗好了!” 我拿了件灰色浴袍穿上,开门出去,头也没抬地越过他,“江莱和粥粥应该到家了,我也该回去了。” “等等。” 周放一把握住我的手臂,将一小瓶药塞进我手里,“药效应该还没完全退,把这个吃一粒。” “嗯!” 我握住药,他又轻笑一声,“你准备穿着我的浴袍回去?” “……” 我脑子一团乱,这才反应过来,这样回去,有嘴都说不清了,“那怎么办?” “你的衣服。” 周放指了指挂在浴室门把手上的一条绿色吊带裙。 我意外地看向他,“你怎么会有……” ——我的衣服。 话还没说完,我就想起来了。 是之前去江城壹号看他时,被雨淋湿了,落在他家里的那条。 居然被他带来景城了。 我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神,连忙拿起裙子,重新回了浴室。 利落地换好衣服后,飞快逃离。 颇有种一夜情后的心虚与尴尬。 一股脑地跑回家里,连电梯都没等,直接走的楼梯。 听见我开门的声音,粥粥从拼图中抬起头,“舅妈!你肥来啦!” 一边说着,一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跑过来抱住我。 我抱起他,掐了掐小脸,“是啊,我回来啦。” “周放不是早就接到你了,怎么才回来?” 江莱说着,眼尖,一下就发现了,“不对,你怎么还换衣服了?” “……” 我没吭声,走到餐桌旁,倒了杯凉白开,先把药吃了。 才看向江莱,“宴会上出了点事。” 江莱蹙眉,“什么事?” 事情少儿不宜,我看向粥粥,“粥粥,你先去洗澡好不好呀?待会儿给你讲睡前故事哦。” “好哇!” 一听有睡前故事,粥粥一溜烟就跑进了浴室。 我给他调好花洒高度后,重新出来。 把刚才吃得那瓶药丢给江莱,“有人给我下药了。” “下药?什么药?” “小孩子不能听的还能有什么药?”我反问。 江莱摇了摇手里的药瓶,连忙问:“那这个相当于是解那个药性的?” “应该是。” “那……” 江莱伸手往下指了指,放心地八卦起来,“周放什么都没对你做?你都被下药了,他还揪着两年前的事不放?” “不是。” 想到适才的事,我耳根发热,面上还算冷静,“他不想趁人之危。” “……6。” 江莱单手比了个数字,感叹道:“看不出这哥们儿还是个纯爱战神。” …… 次日中午,周放接到周倾的电话。 “我听医生说,大清早就上门替你看腿去了,你腿怎么回事?不是好多了吗?” “……” 这医生从医都可惜了。 该去广播站工作。 周放没什么胃口的拨着外卖,懒声道:“没忍住,运动了一会儿。” “运动?” 周倾反问。 真是见了鬼了,她这个弟弟,从来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人。 就连站,也要靠着门框。 居然会去运动。 周放忽然福至心灵,“等等,你指的是哪方面的运动?” “……” 周放噎了一下,看见钟点工走进浴室,连忙道:“阿姨,那件灰色的浴袍你不用管。” 第235章 周放恐怕会疯 电话那头,周倾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 她颇感兴趣地挑了挑眉,“什么意思,那件浴袍被谁穿过不成?弟弟,坦白从宽,抗拒……” 周放不以为意,眼皮都没掀一下,“抗拒你想怎样?” 周倾扬唇,“立马回国,把我儿子带走。” “……” 撤走他的辅助,算她狠。 周放放下手里的工作,咬住一根烟,点火吸燃,“昨晚是阮南枝来了。” 周倾惊了,“进展这么快??” 都穿浴袍了! “狗屁。” 周放笑骂一声,又言归正传,“她被人下药了,十有八九是姜云舒那个女儿下的手。” 昨晚阮南枝刚回去,他就找人查了宴会名单。 整个宴会上,清一色都是娱乐圈的人,而阮南枝认识的人,只有姜云舒。 姜云舒对阮南枝的照顾,不像假的。 唯一有可能下手的,只剩姜初夏了。 “姜云舒的女儿?” 周倾疑惑,“她和南枝有过节?” “两年前,沈星妤找来顶替清梨身份的那个假货,就是她。” “???” 周倾越说越震惊,“她不是姜云舒的女儿吗,为什么要做冒名顶替的事……” “我不是正在拜托你打听吗?” “……好的。” 周倾这才知道内情,也不八卦了,言归正传道:“姜云舒的事,没那么好打听,据说,只有她身边的晶姐知道她的所有事。” “晶姐?” 周放蹙了蹙眉,“她那个经纪人?” 周倾点头,“对。” 周放掸了掸烟灰,“那你想想办法。” “想说什么办法?” 周倾愣了一下,旋即气笑了,“你还想我去和她经纪人打交道?” “女人和女人,话题多。这不是你的拿手戏?” “……” 周倾翻了个白眼,“知道了,等着吧。麻烦记一下账,这是另外的价钱。” “行。” 周放难得大方,“你这趟的差旅也都给你包了。” “谢谢老板!” 周倾开心过后,转念,不知想到什么,斟酌着开口:“你最近,情绪控制得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他的心理医生,是自己朋友,周倾并不算熟。 闻言,周放将指尖的那抹猩红摁灭,“大多时候,还算稳定。” 只要,阮南枝别惹他,像昨晚一样乖。 他就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闻言,周倾有些试探地开口:“那昨晚,你和阮南枝什么进展都没有?” “……没有吧。” 阮南枝主动吻他了。 这算吗。 他眯了眯眸子,想到昨晚女人躺在他怀里,软声攀着他的脖子吻上来的瞬间。 长发如藻散下,与白皙细嫩的肌肤形成极鲜明的对比…… 她在他怀里喘息…… 只一眼,就足够挑燃他所有欲火。 可最后,他还是放过了她…… 他怕她清醒了会后悔。 他要她心甘情愿。 心理和身体,都心甘情愿给他! 周倾挑了挑眉,继续问:“你没趁着昨晚,问问她前两年到底干嘛去了?” “没有。” 当时看着她那么难受,周放哪里顾得上这么多。 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克制欲望上了。 险些给自己憋死。 周倾思索着,状似闲聊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到底想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什么意思?” “你到底是希望听见她过得很好,还是不好?” 听见这个问题,周放懒懒靠在轮椅里身躯,微微一僵,眼眸深邃。 他从未想过,自己到底想听见什么样的答案。 只是想弄清楚,她到底把自己当什么。 至于她到底过得好不好…… 说出来怕被人笑话,前二十多年,只希望她过得好,一生顺遂,至于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不是自己,不重要了。 只想她活着。 可这两年,他希望她过得好,但必须有他。 如果阮南枝没有身边了他,那不管过得好与坏,他都要欺负她。 他见不得阮南枝跟别人在一起。 也不放心阮南枝跟别人在一起。 她太笨了,身边不能没有他。 半天没听见回应,周倾纳闷,“周放?你在听吗?” “在。” 周放抽回思绪,扯了下唇,“我希望她过得好,比我好。” “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你?”周放问。 周倾轻轻挑眉,“你猜?” 她只不过是明白了,倘若周放知道,阮南枝那两年一直陷在抑郁症里难以自拔,好不容易走出来,还被他刻意为难,冷脸对待,周放恐怕会疯。 第236章 暗地里来这套? 周倾怕他真的猜,连忙扯开话题:“记得明天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你自己生日啊!” 周倾恨铁不成钢,“这多好的日子,顺理成章约上阮南枝,还能把她介绍给你那几个发小认识认识。” “哦。” 周放不以为意,“我都忘了,再看吧。” “什么再看?” 周倾大手一挥,“地儿我给你定,人也交给我去给你通知,你最好趁着酒壮怂人胆,把人给我拿下。” “……” 挂了电话后,阿姨也正好做完卫生离开。 周放忍着双腿的疼痛起身,缓步走进浴室,拿起阮南枝穿过的那件浴袍。 确定已经干了后,仔细叠好。 放在了床头。 和那个丑的不行的兔子存钱罐放在一起。 二十年前的存钱罐,是她亲手做的。 如今的存钱罐,是二十年后的她,亲手做的。 把玩着存钱罐,周放脑海里忽然滑过一个念头,拨了个电话出去,“章沁,帮我查个东西。” “你说。” “查查有没有阮南枝两年前进出境的记录。” “阮南枝……?你和她不是早就……” “章沁,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抱歉,是我僭越了。你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周放放下手机后,思路似乎清晰了些许。 阮南枝说过,那两年她不在傅祁川身边。 可自己这边从未得到过她的消息。 只有一个可能,她出国了。 若真是出国,傅祁川的权势没伸到那么远,想查阮南枝那两年的动态,就容易得多。 …… 临近傍晚,我刚给粥粥洗完澡出来,就见江莱一脸不爽地回来了。 我有些疑惑,“商铺谈得不顺利?” 江莱这次来景城,就是为了谈商铺。 南惜现在有实力发展线下店铺了,先不论销量如何,都对品牌发展有好处。 她今天下午,就约了一个购物中心的负责人谈这个事来着。 江莱站在空调出风口,一顿猛吹,“何止是不顺利,简直倒大霉了,上来就说不可能租给我们。” “为什么?” “鬼知道。” “那对方怎么还同意和你见面?” “……脑子进水了吧。” 江莱翻了个白眼,“你都不知道,那个人说我们这种创始人,不可能做得好一个品牌。” 我蹙了蹙眉,“我们这种?” “对。” 江莱越想越气,“我们是哪种人啊??还说我们脚踩两条船什么的……”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 然而,另一边。 周放看向坐在自家沙发上的发小,嘴角抽了抽,“你真是这样和江莱说的?” “对啊。” 刘琛翘着二郎腿,“四哥,她们那种人,我就随手替你教育教育,不用谢我。” 周放笑得漫不经心,“哦?她们哪种人?” 莫名的,刘琛感受到一股凉意。 再仔细看了看周放,是在笑没错。 应该是他错觉了。 他如实道来,“她们公司资料我看了,创始人是两年前抛弃你的那个阮南枝,四哥,这种会脚踏两条船的人,做生意也不可信,我当时就拒绝了。” 周放看了他一眼,“?” 他好似得到鼓励,继续道:“四哥,你放心,我也替你放话了,说你就算孤独终老,都不会再施舍一个眼神给她那个闺蜜的。” 周放双手都攥成拳了,看向池湛,咬牙确认:“他真是这么说的?” “嗯。” 池湛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 深色衬衣上,还有星星点点的咖啡液痕迹。 江莱泼刘琛的时候,把他给捎带上了。 刘琛看向周放,一脸的求表扬,“四哥,我这事儿干得够给你长脸吧?那个阮南枝真把自己当回事,还指望你吃回头草不成……” 周放牙都快咬碎了,“你干这事之前,怎么不和我打声招呼?” “我必须给你一个惊喜啊。” …… 我听着江莱继续不停的吐槽,突然抓住重点。 “四哥?” “对,四哥。” 江莱气得够呛,“那人好像认识你,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人家放话了,说让我们有多远滚多远,有他们四哥在,南惜别指望在这边能开店,更别想在景城混下去。” 我默了默,“还说什么了?” 江莱,“还说,他们四哥身边有真正的好姑娘,不缺我们这种朝三暮四的。” “……” 我微微一怔,忽而轻笑,“他身边不会有别人的。” “等等……” 江莱止住话茬,“你认识这个四哥?” “周放。” “???” 江莱更气了,“不是,他什么意思啊,面上对你好,暗地里来这套?” “应该不是他的意思。” 我猜测着个中缘由,“估计是他朋友办的,他不知情吧……” 毕竟,昨晚还在抱着我哄,总不能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话音刚落,手机突然响了响。 【南枝,明天是周放生日,我定了个地儿,他让我把定位发给你。】 第237章 你演得不累啊? 我回复,【好的,谢谢周倾姐。】 刚回过去,周倾就将定位发了过来。 许是想着粥粥要去,她定的不是酒吧,而是景城这边一家出名的会所,环境安静,小孩也能去。 江莱凑过来,“周放的消息?” “不是,他姐的。” 我把手机递给她,“明天周放生日,一起去玩会儿?” 江莱想着下午的事,还是不爽,“你确定要去?” “肯定是误会,他那朋友估计也会去,干脆明天见了,你再当面问问?” 既然是误会,那找机会说开就好了。 江莱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我一眼,“看在你的面子上,行吧!” “那你最好了!” 我冲她眨眨眼,将粥粥从地毯上抱起来,“粥粥,明天舅舅生日,我们出门给舅舅挑礼物吧?” 周放的生日,我是记得的。 也提前准备好了礼物。 只是,如果是和他的朋友们一起过,那……我准备的那个礼物,有点不合时宜。 粥粥眨着不灵不灵的大眼睛,“好哇!我们一起给舅舅挑礼物!” …… 次日一早,sz科技,总裁办。 章沁三两下翻完手下查回来的资料,美眸微眯。 她们都以为,阮南枝前两年在江城,安安心心当傅太太。 没想到,是去了f国? 而且……不仅有抑郁症! 还割腕过。 这是,为周放殉情? 要是传周放耳朵里,不知道要把这个阮南枝心疼成什么样! 章沁微微思量后,将其中一份资料抽出来,递给手下,“这份资料,你没交过,我没看过,没人查过,听明白了?” “明白!” 手下领命离开,直接将资料放进了碎纸机。 乔鞍将这一幕看入眼里,直接走进章沁的办公室,“他查的,不是四哥早上交代的事吗,怎么毁了?” 这事儿,乔鞍也知道。 国外那边的势力,是他在负责,章沁想查,只能通过他的手。 所以,这些资料,他手里也有一份。 章沁暗骂他多事,面上倒是如常,“你忘了四哥的规矩?我们大家各负责各的,互不插手。” 早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就不该通过他的手去查。 这个乔鞍,一向一板一眼,愚忠得很。 乔鞍盯着她,忍不住提醒:“那你也别忘了阮小姐在四哥心里的地位,你敢在她的事情上动手脚,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们这几个,很多年前就被周放从孤儿院选中。 被照顾,也被培养。 在周放身边,一跟就是这么多年,拥有了以前从未想过的人生。 周放待他们自然是没话说的,是上下属,但更像兄弟。 乔鞍无法回报别的。 只有尽心、忠心。 章沁妆容素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是平淡冷静,“你不说,谁也不会知道。” “这是背叛!” “乔鞍,” 章沁忽然起身,指甲剪得干干净净的手指,伸手开始解衬衣纽扣。 一粒、两粒、三粒…… 规整的衬衣之下,露出丰满的事业线…… 章沁摘下黑框眼镜,露出几分风情,“要不你睡我吧,我还没被人睡过,第一次,你不亏。” “章沁……” 乔鞍咽了咽口水,压下眼底翻涌的情色,“你别这样,女孩子,要自重、自爱!” 章沁望着他,将他一眼看到底,“你不是喜欢我吗?” 当年,周放选了六个人,两个女的,四个男的。 另外一个女生常驻北欧。 他们这几个男的,来往最密的女性,就是她。 会喜欢上她,她一点都不意外。 …… 午睡爬起来后,粥粥抱着我的手机,给周放拨了个电话过去。 周放接得很快。 “舅舅,生日快乐!你在公司还是家里呀?” “家里。” “那晚上我们一起去你的生日party呀?” “行。” 周放心情似乎不错,欣然应下,想起什么,又冷了冷声调:“姐姐呢?” “哪个姐姐?” “你说呢?” “舅妈!” 粥粥献宝似的把手机捧给我,“舅舅找你哦。” 我接过手机,“怎么了?” “阮南枝,今天……” 他话刚说到一半,顿了顿,只丢下一句话,“六点在地库等你们。” 就挂了电话。 连一个吭声都机会都没给我。 一旁,江莱还在记仇,“就他这个态度,你确定昨天的事是误会?别是你对他认知的不够清晰,刚爬起来,又在他身上摔一跤。” 我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记仇?” “以前哪件关于你的事,我不记仇?” 江莱戳了戳我的脑袋,“我就是看不惯别人那么骂你,别说是周放朋友,是玉皇大帝都不行。” …… 周放看见来电显示是“章沁”后,直接结束和阮南枝的通话,接通章沁。 按章沁的办事效率,是差不多该有结果了。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 两年前,阮南枝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问,“查到了?” “是的。” 章沁有条有理地开口:“你猜的没错,两年前,阮南枝出国了,f国。相关资料,一分钟前已经发到了你的邮箱。” 周放略微松了一口气,“这两年都在国外?” “没错。” “接着说。” “不过,不是她一个人。” 章沁语气十分平稳,“是陆时晏陪她出国的,陆时晏在f国有一套别墅,这两年,阮南枝都住在那里。” 周放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消息确认过?” “乔鞍配合我查的。” 章沁说着,又下了一剂猛药,“陆时晏先是陪阮南枝在国外住了一个多月,才因为陆氏的公务不得不回国,后来,一直频繁去国外看她,每次都会呆几天。” 她这话说完,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周放捏了捏鼻梁,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在心里翻滚着! 所以,这就是每次他问起这个问题时,阮南枝遮遮掩掩的原因? 只是,周放不愿意就此承认,他嗓音微哑,“她这两年在f国,都在干什么?” “学习设计,成了dave的关门弟子。” 章沁说一半留一半,“听说,这个也是在陆时晏的安排之下进行的。” 周放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危险气息很浓,“没了?” “……没了!” 章沁本打算直接咬死,但又怕东窗事发,“你放心,我会继续查的。我知道你和阮南枝关系不一样,我不会放过任何线索。” “四哥……” 章沁放轻音调,适时扮演一个知心人的角色,“或许,阮南枝只是以为你在爆炸案中身亡了,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这不怪她,毕竟,当时连警方都通报你的死讯……” “哐当——” 听见周放那头传来一声剧烈的摔砸东西的声响,紧接着,手机里只剩一阵电流声。 章沁满意地弯了弯唇角,投身到工作当中。 跟在周放身边这么多年,她学会了一件事,任何事,只有成功,没有失败。 以前,她不愿意看见周放失望。 如今,她不想自己失望。 …… 周放眸中布满红血丝,一片猩红。 他暴躁到了极点,连腿疼都顾不得,又一脚踹飞了垃圾桶。 可越发泄,心里的那团火烧得越旺! 几近疯狂! 自从阮南枝重新出现后,他发怒的次数少了很多,旁的事已经很难影响到他的情绪了。 可每一次发怒,火气也都比以前更甚! 她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激怒他! 前天晚上,她软软的趴在他怀里,娇声骂他的时候,他真的想,算了! 过去的一切都算了。 只要她当下在他身边,就胜过一切。 可是呢…… 她对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一想到她和陆时晏在f国朝夕相处的那段日子,他就要疯了。 甚至不敢往深了想。 他抖着手,倒出几粒碳酸锂,直接咽下。 连水都懒得倒。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被周放砸到远处的手机,已经嗡嗡震动了好几回。 他都毫无察觉。 颓然地坐在沙发里,眼神几乎没有焦点地看着窗外的方向。 ……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又一次冰冷的机械女音传来。 我把手机丢进包里,看向粥粥,“舅舅还是没有接电话,要不我们上去敲门试试吧?” 他常开的两辆车,都还停在车位上。 人应该还在家里才对。 “好哒!” 粥粥点头如捣蒜。 江莱接一个客户的电话,朝我用手比划,“你们上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们。” 我牵着粥粥上楼,按下门铃。 这回,倒是很快有了回应。 周放打开家门,神情冷得不像话,那双一向盛着肆意的眸子,此时没有一点温度,声音懒懒的,“阮南枝,你演得不累啊?” “什么?” “我说,你演出一副挺喜欢我的样子,” 周放扯了下唇,视线朝下,瞥向粥粥,嘲讽道:“还‘尽心尽力’地照顾我外甥,这种表面功夫,你不累啊?” 我错愕,指甲一下陷进手心,感受到久违的疼痛,“你什么意思……” “舅舅!” 粥粥素来聪慧,瞬间气鼓鼓地瞪向周放,眼睛都红了,“你在瞎说什么啊!舅妈对我很好,非常好!你不许欺负舅妈!” “回来。” 周放一把拎起粥粥的后衣领,把他提进家门,讥诮道:“以后别瞎叫,叫之前,也要问问别人,愿不愿意给你当舅妈!” 第238章 他却逼她自证 我怔在原地。 粥粥挣脱他的束缚,像头小兽一样重新扎过来,抱住我的双腿,泪珠滚落,“才不是这样,舅舅你太过分了!” 闻言,周放笑了下,只定定的看着我,“不是吗?” 我猜到,他到底是误会了什么。 此时此刻说的这些,是在试探我。 他盯着我,等着我给出一个相反的答案。 这大概,是他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缓缓收回视线,蹲下身抱住哭得可怜兮兮的粥粥,揩掉他的眼泪,“乖,粥粥,舅舅说得不对,粥粥能够给姐姐一点时间吗,我和你舅舅解释一下,好不好?” 小奶娃眨了眨还带着水光的长睫,奶声奶气道:“好……” “莱莱,” 我拨出江莱的电话。 她纳闷,“怎么了?” “你来五楼一趟,先带粥粥去生日party的地方,行吗?” “行。” 江莱听出我的语气不太对,一口应下,又不放心地问:“怎么回事?” 我抿了抿唇,“晚上再和你解释。” 没一会儿,江莱就上来把粥粥带走了。 只剩我和周放,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内。 僵持着。 不爽着。 我睨着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周放,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幼稚?” 他这个人,什么都好。 唯独嘴贱,毒舌。 不会好好说话。 小的时候,除非我嚎啕大哭,不然很少能听见他说几句人话。 不过,小时候的我也是这样。 骄纵,跋扈。 我们生来就是一样的人,只是这二十多年的经历,让我变化,让我被迫被打磨。 我和他,变成了截然不同的人。 周放舌尖抵了抵腮帮,“阮南枝,你一个解释都舍不得给,就教训上我了?” “我哪儿敢?” 我淡淡地笑了下,看向他,“还是因为两年前的事?” “是。” “你查我了?” “是。” “查到什么了?” “你觉得有什么?” 听见这个反问,我默了默。 这两年,除了找他,除了跟着dave学习,除了治疗抑郁症,我可以说什么都没有做。 可偏偏,他生气了。 我手机忽然响起,来电显示,是陆时晏。 周放脸色更冷,我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他在气什么。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我突然提步,自顾自地走过去,无视他冷漠的表情,在他面前站定。 “我和陆时晏……” 在他深邃的眼神下,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踮起脚尖就亲了上去。 男人有一瞬的怔愣! 下一秒,再也克制不住,搂住我的腰往上提了提,回应我的,是疾风骤雨般的吻。 一点一点,吻得我几近无法呼吸! 我失了力,圈住他的脖子,往后退了退,眼睛都被亲出了水光,声音绵软,又掷地有声,“我和陆时晏,可从来没有这样亲过。” “周放,我大概猜到了你查到了什么。” 我抵着他的额头,“我也可以给你解释。在国外那两年,我住的房子是陆时晏的,他确实很照顾我,但仅止于照顾,我和他,没有任何朋友以外的关系。” “就连他偶尔来f国出差,顺路看我的时候,我们都没有住过同一个屋檐下。” 思来想去,他查到后会生气的。 大概就这些了。 本来还不确定,但看见他看到来电显示后的反应,就瞬间确定了。 闻言,周放将我重新搂近,依旧故意板着脸,“还有呢,阮南枝,一次说完。” 我微微一怔,“你还查到什么了?” “我该查到什么?” “……” 我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不确定起来。 他的关系网,到底大到什么地步,我不知道。 但他既然能查到我连住的房子都是陆时晏的,想必别的也都知道了…… 我抱住他,迟疑地开口:“周放,我不严重的……而且,现在已经治好了。” 这回,轮到他怔住了。 “治好了?” “对。” 我点点头,“陆时晏给我介绍了一个很厉害的心理专家,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对我并且帮助很大……” “心理专家?” 他忽然一把握住我的肩膀,分开我们的距离,眼底波澜四起! 我这才反应过来,“你……没查到这个?” “心理专家……” 周放浅声呢喃,眸色深深地看着我,“你……有过抑郁症?什么时候的事?” “很早!” 我确定他不知情,也不想他因为这个自责什么,说一半留一半:“在你出事之前,就确诊了。” 他猛地用力,一把将我拥进怀里。 “阮南枝,你是傻子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是傻子啊。” 我拍了拍他的脑袋,“所以,才需要周放啊,根据万物守恒定律,一个聪明人配一个傻子,不是吗?” “蠢死你得了。” 周放捏住我的脸,恨铁不成钢地道。 我忽然小腹一疼,正要和他说想去卫生间时,他的手机也响起。 我正好抽身离开。 …… 周放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眸色淡淡地接通电话。 以他在f国的关系网,只要阮南枝是真的去了,查个底掉不成问题。 可偏偏,章沁只查到那么一点。 要么,是章沁出了问题,要么,是乔鞍。 电话那头,是乔鞍。 “放哥,有个事,我刚刚得到消息,章沁估计在忙,没接电话,我就直接打给你了。” 周放点了根烟,也不急,语气如常,“你说。” “手底下刚给过来的资料显示,阮小姐有过抑郁症,服药长达两年,去年夏天,割腕过……” 周放瞳孔一缩,声音都在颤,“具体日期。或者,她……割腕前,发生过什么事?” “北京时间,是8月23日。” “嘶——” 周放手一抖,被烟头烫到,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是因为烫伤。 是心里有个位置,疼得不像话。 她割腕…… 在他去年生日那天。 一时间,心脏绞痛。 周放双眸猩红,浮现水光,用力抽了一口烟,呛得连连咳嗽。 却没能缓解半点心里的难受。 他弓着身子,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甚至不敢去回想,自她回国的这些日子,他都干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她明明回国第一时间,就去离婚了,就来找他了。 明明一直和陆时晏保持着距离。 可他干了什么? 他阴晴不定,他离不开她,又放不下过去那两年。 他几乎将她撕裂。 就在十分钟前,他朝她说了些什么混蛋话? 他说她演戏。 他用最残忍的话,逼她承认,她并没有和别人不清不楚。 可是,她明明从来就没有做过! 他却逼她自证。 半天,电话那头都没有动静传来,乔鞍不确定地叫了声,“放哥?” 话音未落,他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章沁黑着脸走了进来,咬牙看着他! 乔鞍等了一会儿,见周放还是没说话,道:“放哥,那我先挂了,有什么事你再随时给我打,相关资料,我也会马上发到你邮箱。” “啪——” 乔鞍刚挂断电话,一道有力的耳光就呼到了他的脸上! 乔鞍吸了口凉气,拇指擦掉嘴角的血迹,笑笑,“不愧是黑带,打巴掌都这么有劲。” “乔鞍,你无耻!!” 章沁黑框眼镜下的双眸怒瞪着他,“你凭什么告诉放哥?!” “凭是我手底下的人查到的。” 乔鞍,“凭是放哥给了我如今的人生。章沁,你也好,我也好,还是他们都好,谁都没有背叛放哥的资格。” 乔鞍做事,从来没什么原则。 这些年,手上也染了不少血,但唯一坚持的,只有忠心。 喜欢又怎么样。 如果喜欢的代价是背叛,那他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章沁盯着他,“所以,你从来没有想过,替我隐瞒??” 乔鞍,“没有。” 章沁气得发抖,咬牙切齿,“那你他妈的昨天睡我??” 昨天就在办公室,他要了她好几回! 和从没开过荤的毛头小子一样。 她以为,这就是答应她,会帮忙隐瞒了。 结果她刚一进乔鞍办公室,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妈的。 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 更重要的是,她以后怎么在sz面前立足?? 背叛周放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乔鞍握住她又要打过来的手掌,捏在手里把玩,“章沁,我没有告诉放哥,是你刻意隐瞒了消息。但是,只此一次,以后,再要找死,谁都救不了你!” …… 我坐在马桶上,看着突然造访的大姨妈,一个头两个大。 微微犹豫后,扬声道:“周放,周放?” “怎么了?!” 门外,男人似在发呆,猛地回过神,大步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我在,怎么了?” “你……你可以去楼上,帮我拿一下……” 我虽然结过一次婚,可这终究是自己的隐私,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卫生棉吗?” “……我家里就有。” “啊?” 我错愕。 门外没有了回应,没一会儿,门又重新被敲响,“开一下门。” “好。” 我小心站到门口,将门拉开一条缝,他腕骨分明的手就伸了进来,一并递进来的,还有一大袋子卫生棉。 夜安裤、夜用的、日用的、卫生棉条…… 应有尽有。 我垫好卫生棉出去,见他又在走神,不由问:“出什么事了?” “没有。” 他轻轻摇了摇头,眼尾泛着一点赤红,将我拉到怀里,“只是在想,你那两年,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还好啊。” 我尽量轻松地开口:“dave他们对我很好,江莱也经常飞过去看我,还有大白天天陪着我,对了,就连邻居家的奶奶,都非常照顾我。” 他似强行扯出一丝笑意,“真的?” “当然了。” 我回答完,瞪向他,“你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卫生棉?” 第239章 我、想、要、你 “周倾让我买的。” 周放褐色双眸觑着我,意味深长道:“她说,既然想追你,就要随时做好同居的准备,把这些女性日用品准备起来。” “……” 我耳根一热,“谁要跟你同居了?而且,我们现在还只是朋友!” “好好好,” 他又将我拥紧,凑上我的唇,浅尝辄止,双唇泛着亮泽,“可以接吻,可以拥抱的朋友,满意吗?” “耍流氓!” 我又羞又恼,噌地就挣开他站了起来。 周放握着我的手腕,仰头看着我,“那你说,是什么关系?” “我才不说。” 我嗔了他一眼,“哪有你这样,追人还要别人主动的?” “那我的生日礼物呢?” 我总觉得,他情绪略微有些不对劲,本想回头再找机会给他礼物,现下也不想等了,“礼物……你等我一下!” 话落,我上楼回了趟家,将最开始给他准备的礼物也拿了下来。 “生日快乐!” 我将一个长方形的包装盒和一个纸袋子一起递过去。 一个是之前给他准备的。 一个是昨晚临时抱佛脚出去买的。 周放挑眉,“双份礼物?” 我故意道:“你只选一个也行。” “我都要。” 他长手一伸,将两个礼物同时接过去。 纸袋子上印着的是某奢侈品牌logo,他选择了先看长方形礼盒。 礼盒打开,里面躺着的是一丝不苟折叠起来的t恤。 左边胸前有一个兔子徽章,是我一针一线自己绣上去的。 他眼底微亮,“你亲手设计的?” “嗯。” 我轻轻点头,“喜欢吗?” 在给姜云舒设计礼服前,我就做好了这一款的设计。 裁剪起来也简单。 但是,对我和对他,意义都不太一样。 而且……这是情侣款。 只是当下,我有些不好意思告诉他。 另一件,挂在我的衣帽间里,还未穿过。 周放没有说话,又打开了另一个礼物,是一只我昨晚一眼相中的百达翡丽。 表带的配色,很衬周放张扬散漫的气质。 他慢条斯理地摘下自己的腕表,将手腕伸到我面前,“帮我戴?” “好。” 我从表盒里取出手表,凑近帮他戴上。 表带长度正合适,无需再调节。 戴好后,正欲往后稍退一些时,周放一把掐住我的腰,将我拢进怀里,语气平静而汹涌,“阿阮……我不满足于这两个礼物。” 我轻笑,“你怎么这么难满足,还想要什么?” “想要你。” 男人音色又沉又欲,一字一顿地重复,“我、想、要、你。” 我浑身紧绷! 许是在江莱身边耳濡目染了太多年,我第一反应是想说,缓缓吧,我还来着大姨妈…… 就听周放微凉的双唇蹭着我的耳廓,循循善诱道:“阿阮,好阿阮,今天开始,做周放的女朋友,好不好?” 心跳瞬间剧烈加速。 一字一句,都似在敲打我的耳膜,传来的酥麻如电流一般淌过四肢百骸。 他双眸静静地注视着我,目光专注和炽热,认真等待我的回应。 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定格了。 我猛地垂下视线,不敢再和他对视。 再看下去,心跳声恐怕都会露出马脚。 我竭力镇定,不像表现的像个小姑娘一样,可开口时,唇角还是难以压制地往上翘了翘,“好啊……” 话还未说完,他就轻笑一声,俯身堵住我的嘴唇。 呼吸间,满是男人身上清冽的薄荷味,混合着丝丝烟草味,一点都不突兀,甚至莫名协调。 只是,两年前,从未看过他抽烟。 也没再他身上闻到过烟味。 想必…… 是实在难熬。 男人吻得温柔又热烈,似情窦初开一般,要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一个人身上。 我整个人摇摇欲坠,靠他托在腰间的手,才勉强站稳。 男人似察觉到了,搂着我,边亲边退,坐在沙发上后,腕骨分明的大手握住我的小腿分开,叫我跨坐在他身上。 而后,扣着我的身体,吻得极尽恣意缠绵。 “周放……” 我呼吸都困难了。 “嗯?难受了?” 男人稍微给了我喘息的机会,下一秒,卷土重来,另一只手自裙子下摆滑了进去,缓缓往上,掌心薄茧研磨着我的肌肤。 最终,落在我的胸前,轻轻一揉,就叫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但他的吻,却始终隔着布料。 周放手上动作未停,又吻了吻我的唇,眼红通红,克制着欲望,“阿阮,阿阮……” 他嗓子哑得不像话,“你这生理期,太会挑时候了。” “……” 我脸颊愈发滚烫,“每个月都是这个时候来,它也没办法。” “没关系。” 他眸色深深,嗓音很低,“我等。阿阮,这二十多年,我最擅长做的事,就是等。” 我手指插在他的发间,轻轻吻了吻他的眉骨,囫囵叫出小时候都不愿意的称呼,“周放哥哥,谢谢你。” 他狠狠一怔,眼底是惊讶和愉悦,“你叫我什么?” “叫你周放,没听见?” “不对,” 他捏着我腰间的软肉,“后面那两个字,再叫一遍。” “你不是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你吗?”我被他捏得很痒,强行忍住笑意故意问。 记得之前沈星妤这么叫他。 每一次都被无比反感。 周放记性也不差,自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哼笑道:“你也说了,我是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你是别人吗?阮南枝,你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是我的人。” “好像也有道理?” 周沈两家的婚约,在我出生是个女孩时,就定下了。 周放眉尾轻挑,“所以,快点再叫一遍。” “我不……啊……好痒!” 他翻身直接将我压在沙发上,一手捏住我的双手,一手挠着痒痒,“叫不叫?” “不……”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好好……我叫!我叫行了吧!” 他动作微顿,好整以暇地等着我叫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他瞥了眼来电显示,接通,还未说话,那头一个没个正形的年轻男声传了过来。 “四哥,你人呢?我们人都到半天了,你这个寿星玩失踪?给我们找嫂子去了?” “算你聪明了一回。” 周放揽着我起身,回着那头的话,“我们马上过来,你们先吃着玩着,不用等我。” 挂了电话,刘琛整个人都傻了。 不过,再看向江莱时,又吊儿郎当地笑了起来,“你确定,真是四哥让你和这个小不点先来的?” 江莱没好气,“我闺蜜让的。” 刚刚一进包间,她就和刘琛这个傻逼杠上了。 刘琛觉得,她为了拿下店铺,无所不用其极,追到这儿来了。 任她怎么解释,都不信。 刘琛想到周放这二十多年的付出,还被人抛弃,就气不打一处来,“你闺蜜?又是那个什么阮南枝?你还是尽快回去转告她,别以为四哥还是个大冤种,一直在这儿等着她。” “趁着还年轻,赶紧找下家吧!四哥已经有女朋友了。” 第240章 我媳妇儿,阮南枝! 刚电话里,周放那意思,刘琛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四哥脱单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美妞儿,居然能让四哥放下白月光,转投她的怀抱。 不过,不重要。 自从两年前的事情过后,他们这几个兄弟,都盼着周放能走出来,迎接新生活。 现在终于目的达成了。 不管这个嫂子是什么人,在他们眼里,能拿下周放的,就不是一般人! 刘琛誓要替新嫂子扫清一切障碍,免得因为这个阮南枝,让嫂子和四哥生出什么误会来! 闻言,江莱有些不敢置信,比刘琛还激动,“你说什么?他有女朋友了??” 半个小时前,南枝还让她带着粥粥先过来,南枝独自一个人和周放在丽景苑。 现在,刘琛告诉她,周放有女朋友了。 那还能是什么??? 她的恋爱脑好闺蜜,被人给拿下了! 真是个笨蛋。 就这么被周放拿捏住了。 刘琛见她的反应,更骄傲了,“意外吧?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你抓紧带着这小屁孩走吧,省得待会儿丢人现眼……” “我走就算了,” 江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指了指粥粥,“他也要走?” 池湛从手机中抬起头,不咸不淡道:“刘琛,你等老四来了再说。” “等四哥来了,就说不清了!” 毕竟,嫂子也会一起来。 刘琛看向江莱,理所当然地点头,“不然呢?留个孩子在这儿,待会儿我们怎么和新嫂子解释?难不成,说是四哥的外甥?” “……” 江莱生出几分报仇的心思,笑了笑,“你确定?万一他真是周放的外甥呢?” 一旁,小粥粥坐在沙发上,置身事外地眨着大眼睛晃着小短腿。 这个叔叔太没礼貌了。 必须让舅舅看看他有多欺负人! 刘琛嗤笑,“不可能,四哥最讨厌小孩了,从来不会把外甥什么的带在身边。你编瞎话,也编个靠谱的。” “行吧。” 江莱见他没救了,很满意,继续道:“你说吧,还有什么想让我做的,一起说了?比如,让我闺蜜也别来这个生日party了?” 刘琛瞪大眼睛,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她也要来???” 之前,在沈星妤的生日宴上见过这个传说中的白月光一面。 五官单拎出来都不算出众,在组合在一起,看着就是恰到好处,整个人气质也清清冷冷的。 换了哪个男人,有这么个白月光,生活都会被搅成一滩浑水。 “对啊。” 江莱点点头,笑的不怀好意,“要不我给她打电话,让她也别来了。” 刘琛二话不说,“你赶紧打。” “……” 池湛黑眸觑了江莱一眼,瞥了眼自家的傻白甜兄弟,淡淡提醒,“你就没想过,老四这个女朋友,就是阮南枝?” 江莱这一通电话要是打出去,这傻白甜,吃不了也要兜着走。 “????” 刘琛一脸问号。 他的脑回路,压根不允许他往这个方向想。 两年前的抛弃,可以说是斩断了一切情分。 他就没想过,这两个人,还有重新走到一起的机会。 自家四哥,多傲娇的一个人,不可能再去吃这种背叛过自己的回头草…… 而且,昨天去四哥家里,也没听他说又和阮南枝搞到了一起啊。 捋清思路后,刘琛坚定地摇了摇头,“没可能,池湛,你是不是太不了解四哥了……” “……” 池湛懒得说话了。 周放什么心思,他太清楚不过。 能在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等一个人二十多年的人,不可能轻易换目标。 更何况,江莱这个闺蜜都来景城了。 阮南枝十有八九也来了。 但昨天老四听见江莱在景城的时候,一丝一毫的意外都没有表现出来。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早就知道了。 说明他还在一条路走到黑。 说明刘琛要倒霉了。 江莱见刘琛傻得可爱,看热闹不嫌事大,“要不,我们打个赌吧?” 刘琛,“打什么赌?” “赌……周放的女朋友,到底是不是我们家阮阮。” “赌就赌……” 刘琛抑扬顿挫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等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四哥不会真的落入你闺蜜的圈套了吧??” “什么叫圈套?你最好说话好听点,免得给打脸……” “可不就是圈套嘛。” 刘琛不以为意,“想要四哥吃回头草,不知道你闺蜜得多声泪俱下痛哭流涕的求四哥……” …… 我和周放走到包间门口,他伸手推开包间门,传过来的就是这句话。 我微微一怔。 周放似笑非笑地觑着他,“介绍一下,我媳妇儿,阮南枝。” 听见这句话,先前说话的男生,整个人都懵逼了。 他瞪大眼睛,来回在我和周放身上梭巡,最后,视线落在我和周放牵在一起的手上。 如遭雷劈。 “嫂子!嫂子,我是刘琛,你叫我小刘小陈刘琛都可以。” 下一瞬,他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来,笑成了一朵花,“原来四哥的女朋友是你啊,我就说,只有你配得上四哥!四哥能和你在一起,是他祖坟冒青烟才有的福气啊!” 我微微一笑,“你好,我是阮南枝。” 刘琛嘴皮子功夫很溜,“嫂子,难怪四哥这么多年都对你念念不忘,你们真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 江莱连连摇头,“小刘,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 “姐!” 刘琛连忙回头看向江莱,“你是我亲姐,你不是要店铺吗,明天,明天你亲自去挑!看中了其他店铺,要是我付违约金让品牌搬走,都必须给你们。” “真的?” “我对天发誓。” 刘琛保证。 江莱挑了挑眉,“行吧,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我健忘一次。” 周放帮我拉开椅子,待我坐下后,在我旁边坐下。 粥粥滑下沙发,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舅妈!粥粥是不是以后都可以叫你舅妈哒?” “那……” 我将他抱到腿上,看了周放一眼,轻轻一笑,“就要看你舅舅表现啦。” 闻言,小奶娃一板一眼地看向舅舅,小大人似的道:“舅舅!你要努力鸭,粥粥不想换舅妈!” “在努力了。” 周放勾唇轻笑,长臂一伸,搭在我的肩上,笑得有几分勾人,“从来,没这么努力过。” 第241章 再哄哄你 饭局结束后,下半场又来了几个周放的朋友。 以及,不速之客。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周彦,周家的那个私生子。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他径直推开包间门,倚在门上,那张和周放有一两分相似的脸上挂着邪气,手指屈起,在门上叩了叩。 周放面色未变,仿若全然没察觉到这么个人的存在,漫不经心地打了张牌出去,“四筒。” 池湛,“六条。” “杠。” 周放骨指分明的大手揭起最后一张牌,挑了挑眉,有些愉悦,“再杠。” 刘琛惊了,“????” “急什么,” 周放又摸起一张牌,直接推倒,气定神闲道:“清一色,杠开。” 刘琛,“操,你做牌了吧!!” “……” “……” 剩下两家都无言了。 他们玩儿得大,这一把下来,周放进账七位数。 池湛轻笑,“看来,你媳妇儿挺旺夫?” “还可以。” 周放说得谦虚,眉眼的笑意却很浓。 江莱一边将牌推进麻将机,一边吐槽道:“阮阮,你家男人真是,抢走你就算了,还要抢走我的钱。” “愿赌服输。” 周放轻笑,慷他人之慨起来,“不过,你们店铺的租金,可以让刘琛都给你免了。” 刘琛,“四哥,你这借花献佛的本事也太牛逼了。” “不行?” 周放反问。 刘琛朝江莱看了一眼,很是大方,“当然行,正好今天头回见嫂子,这个就当见面礼了。” “谢谢刘总!” 江莱笑眯眯地看着他,“刘总真大气,一看就是能成大事的人,和那些富二代公子哥不一样。” “叩叩——” 门口又一次传来敲门声,力道重了许多。 周彦邪笑,“这么热闹?哥,这过生日,怎么也不叫上我一起?” 他说着,举步走进来,看向坐在周放身边的我,“这位,就是沈家大小姐吧?我该叫一声嫂子?” 周放嗤笑一声,懒懒掀眸,“叫嫂子,你也配?拎清楚自己什么身份。” “哥,你这话就说得不好听了。” 周彦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都是周家人,身上都流着一半周家的血,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周放将一杯常温的果汁递给我,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人和狗,当然有区别。” “……” 周彦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你对我也不用这么大敌意,是爸让我来问问你,既然还活着,明晚的家宴,是不是该回家了?” “那也劳烦你,替我问问他,舍不舍得让你身败名裂。” “什么意思?” 周放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麻将,“周氏人工智能的项目黄了,十几个亿的亏损,你还能在周氏待下去?” 周彦的淡定功亏一篑,手指都蜷了蜷,“……这消息还没公开,你怎么知道?” “可能,因为都是我的手笔?” 周放笑得很欠,眼底却平静得可怕。 周彦眉眼倏然充满戾气,“这件事是你干的?” 周放,“讨债而已,很公平。” “什么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彦眉眼一变,旋即敛下情绪,没有自乱阵脚,“你也不需要操心,我在周氏能不能待下去。我今天来,就是通知你明晚回家……” “伪君子,你敢说实验室的爆炸和你无关?” 刘琛脾气直,直接把话挑明了,又道:“别以为周氏真是你的囊中之物了,一个私生子,你拿什么在周家站稳脚跟。” “至少,现在在周家的人,是我,不是吗?” 周彦笑了笑,看向周放,“行了,爸让我带的话,我已经带到了,至于回不回,是你的事。” 他转身欲走时,又勾了勾唇,“对了,生日快乐。没想到,你还能好端端的在这里过生日。” 话落,径直离开。 刘琛跳脚了,“他什么意思,他是在惋惜两年前四哥没能死在实验室吗??” “……行了,刘琛。” 池湛面色沉稳,“你跟狗咬来咬去的,有意思?” 刘琛见池湛和周放都面色无虞,不由也冷静下来,看向周放,“四哥,两年前的爆炸案,就只弄黄他一个项目?” 池湛往后一靠,“你太低估老四的报复心了。” 闻言,我心思紧了紧。 周彦那个人,看着就是个手段狠辣的。 之前爆炸,直到如今,我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若是再和他对上…… 周放似察觉到我的情绪,握住我的手,轻轻揉捏,“安心,这次我不会有事的。” 池湛只问重点,“明晚的家宴,你回去吗?” “去啊。” 周放唇角微勾,“必须去。” …… 散场回到家,江莱窝进房间打游戏去了。 粥粥洗了个澡,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露着肉乎乎的小肚皮,睡相很乖。 我给他盖好被子,才反手带上房门出去。 周放还等在客厅。 我有些意外,“怎么没走?” 刚才我陪粥粥去洗澡,就让他先回家休息来着。 周放坐在沙发上,伸手拉住我,将我拉到腿上,“怕你担心,想着再哄哄你。” 和他在一起,这种亲昵的动作好像很自然而然。 若不是足够了解他,我都怀疑他是个撩妹无数的海王了。 我顺势环住他的腰,额头在他肩头轻轻蹭了蹭,闷声道:“是有些担心,周放,我怕你又出事。” 爆炸那样的事,再来一次,我受不了。 会疯掉。 周放下巴抵着我的脑袋,轻笑一声,“这么喜欢我啊?” “这和喜不喜欢没关系。” 我抬头瞪了他一眼,旋即,又在他染着期待的眸光中臣服,“好吧,是喜欢你,很喜欢你,所以,受不了你出事。” 说起来,抛开小时候的事不提,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重新喜欢上他的。 是我被绑在地下车库,他抱着我离开的那次。 还是,我在大雪地里跪得膝盖僵硬,他撑着伞出现。 又或者是,我被绑在椅子上,他一脚踹开了抽血室的门。 …… 仔细想来,他竟然已经救了我,帮了我很多次。 但我喜欢上他,似乎都不是在某件具体的事情上。 而是,他从来都是没有迟疑的,坚定的,无条件的,选择我。 我能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他的偏爱。 周放眸色微深,倏而吻了下来,暧昧丛生,“有你要我,我怎么舍得死?阿阮,我都还没娶你,还没和你生孩子,还没和你白头到老。” 第242章 威胁你,你怕吗? 蓦地,我内心无比软和。 双手环在他腰间,紧紧抱住他,任他予取予夺。 大抵是顾忌着,卧室内还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周放并未放纵,浅尝辄止,眸光深邃,“去我家?” “……” 我脸颊一热,瞪了他一眼,“江莱是来给你带外甥的吗?” “偶尔一次。” “……” 脸皮真厚。 但我还是婉拒了,“不好,这才刚确定关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是豆腐?” 他目光戏谑,嗓音清冽,“再说了,我只是想抱着你睡个觉,你这还生理期,我也不能浴血奋战……” “周放!” 真浑! 什么话都往外说。 我拼命捂住他的嘴,还是没来得及拦住他说出这个词,脸更烫了,只觉得耳垂红得快要滴血。 他轻轻挪开我的手,握进掌心揉捏着,挑眉,“不能说?” “不能。” “为什么?” “……尺……尺度太大。” “怎么大了?” 他目光揶揄,“古人都说,食色性也。” “……说不过你。” 我羞窘地拉着他起身,将他往外推,“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家睡觉。” “哦。” 周放闷闷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配合着我走出家门,等电梯。 一梯一户,又是小洋房。 电梯来得很快。 周放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我抬头看向他,“怎么……” 话还未说完,就被他冷不丁拉着手臂,用力抱进怀里。 温柔又坚决。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的情绪从何而来,却也没有推开,正要安然享受他的拥抱时,他落在我手臂上的手,缓缓下落。 从胳膊肘,至小臂。 最终,落在手腕处。 男人温暖干燥的大拇指,钻进我戴着的玉珠串内,一下又一下摩挲着手腕肌肤上的伤疤。 我浑身一绷。 明明一直瞒着他的…… 他怎么会知道? 没来得及思考,就听他嗓音低低道:“宝宝,疼不疼?” 他没说多的话,但我却清清楚楚从他的语气读出了心疼。 又被从未有过亲昵称呼砸得有些懵。 不过,很快,我反应过来,在他怀里仰头看向他,“疼,特别疼。周放,你如果再出什么事,我可能又会疼一次。” 其实,这个伤,和他也关系不大。 只是那天,确实是他生日。 那天,我拿下含金量极高的奖项,满堂喝彩。 很多熟悉的,不熟悉的人,给了我各种赞赏,收获的全是好意。 我捧着奖杯离开,却在人头涌动的街头看见了周放的身影。 我恍神间,他就消失了。 找遍了那条街所有的商铺,问遍了每一栋办公楼。 都没有他。 获奖的激动与成就感,与“周放死了”的事实,形成巨大落差。 我甚至稀里糊涂在回家路上买了一瓶红酒。 再次清醒时,人已经躺在了医院病床上。 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割腕了。 dave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拼了命才按捺住火气,没有把我劈头盖脸的骂一顿。 他吓惨了,“颁奖典礼结束,一切不是还很好吗?怎么回到家你就干出这么刺激的事情?” “我好像看到他了,但没找到他。” “他?” dave立马反应过来,操着一口流利的f国语言,“你的光?” 这些事,在他毫无保留和我说了他的七八段情史,然后开始八卦我的时候。 我都坦诚相告了。 人和人之间,总是要交换一点秘密的。 更何况,我知道,dave是个好人。 ——我的光。 这是dave听了我的经历后,给周放的三字总结。 我躺在病床上,点点头,“对,周放。” 原本,我已经在一边找周放的过程中,一边慢慢接受了,他可能死了,这个消息。 但那一次躺在病床上。 我又想清楚了。 他肯定没有死。 那天,在街头的遇见,应该是老天冥冥之中的指引。 那次过后,我病情好转得很快,好像一个将死之人,突然有了什么痊愈的希望。 …… 当下,周放全然没有了往日漫不经心的感觉,神色严肃,“不可以,阿阮,你不能再……” “那你就保护好自己啊。” 我全然不怕他严肃的样子,一字一顿道:“周放,你敢出事,我就敢死给你看。” “威胁我?” “对啊,威胁你,你怕吗?” “怕。” 他拿我没办法,眼里皆是后怕与宠溺,“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你有什么万一。” “那你就答应我,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也怕。 我怕这次和周彦对上,曾经的事情又会重演。 明枪易躲,但暗箭难防。 周放轻轻抚摸着我的眉心,落下一吻,“好,我答应你。” “拉钩。” 我如小时候一般,朝他伸出小拇指,“你答应我,你也答应你。周放,为了对方,我们都好好活着。” “好。” 他弯了弯唇角,勾住我的手指,微微摇晃,“阿阮,以后我的命,谁也拿不走,除了你。” “呸呸呸,我要你的命干嘛!” 我当即觉得不吉利,“我只要你在就好了。” 说着,我突然想起在f国看见他的事,知道大概率是认错了人,或者是自己的错觉,却还是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对了,你去年今天,在哪儿?” 周放想了一下,“f国。” 他话音微顿,重新抚上我的伤口,“只是,没能碰到你,你说,如果那天我们遇见了,你是不是就能少遭点罪了?” ——是不是就不会割腕了。 我听懂了他的话外音。 心底也是微微颤抖。 原来,我那天看见的人,是他。 不是认错了。 也并非错觉。 我们没能真正遇见,但他还是又救了我一次。 我冲他笑,“但是我看见你了,你那天傍晚去香榭丽舍大街了,对不对?” “对。” 周放瞳孔微缩,呼吸忽然乱了,“你自杀,是因为……” “不是。” 我在他胡思乱想之前,给出否定的答案,一把握住他的手,“周放,你是老天爷专门派来拯救我的吧?我就是那次过后,觉得有了希望,没几个月,就顺利停药了。” 他狐疑,眼底还是自责,“真的?” “骗你是小狗。” 我坦诚地看向他,“不信的话,你让人去查我主治医生的开药记录。你带给我的,从来都是救赎。” 他没说话,沉默良久,抬手揉着我的头发,“好,快回去睡觉吧,来大姨妈不许熬夜。” “遵命。” 我笑吟吟地应下,也知道,他没这么轻易放下这件事。 他会自责,会内疚。 不必急于一时去拼命解释,给他一点时间,陪在身边就好了。 只是,我还是有一点不放心,“记得我们刚才的约定吗?” “记得。” 周放轻笑,“放心,我没你那么蠢。”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明晚家宴,你真要去?” “去。” “我陪……” “我自己去。” 周放捏了捏我的脸,“我如果带你回周家,是让你去当家做主的,不是叫你去看人脸色的。” 第243章 不要他了? 江城,私人会所内。 推杯换盏,气氛鼎沸。 坐在主位的男人,穿着一身高定西装,完美无瑕的脸上表情极淡,看不出喜怒。 但就算一言不发,他身上上位者的气息,也足以镇压全场。 坐在他右手边的男人,刘振端着酒杯起身,“傅总,这个项目,我们绝对是带着很大诚意的,rf有什么条件,我们都能答应。” 赚不赚钱是后话。 要紧的是搭上rf集团这条线。 现在的江城,谁不想攀上rf集团这棵大树。 先合作个项目以示诚意,剩下的,以后慢慢来。 不过,他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主位的男人连眉心都没动一下。 显然,这样的示好,rf早已见怪不怪了。 傅祁川垂眸瞥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淡淡起身,“既然没什么新花样,就等市场部的答复好了。” 原本,今晚这种级别的应酬,傅祁川不必亲临。 只是恰巧与贺廷他们几个发小在隔壁聚会,被岑野抓了壮丁。 闻言,刘烽急忙看向岑野,有些求救,“哥……” 他是岑野表妹的男朋友。 要不然,不止是傅祁川,连岑野,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今晚岑野过来,是给自家表妹面子。 表妹把这刘烽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岑野还以为,项目书会做得有多出彩。 酒桌上扫了一眼,屁也不是。 rf随便抓个实习生,都比他做的好。 无非是个靠着表妹家才能出人头地的凤凰男。 岑野也没什么耐心,但话没说太难听,“傅总说了算,等消息吧。” 傅祁川懒得管他们的弯弯绕绕,已经径直离开。 先去了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秦泽迎面而来,“傅总……” 傅祁川不放心少夫人只身在景城,留了人手在那边。 因此,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今天这个消息,让秦泽难以开口。 傅祁川眸光沉了沉,“是她那边出事了?” 这个“她”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不是……” 秦泽下意识否认,想了想,又道:“也是吧。” 对自家总裁来说,确实是出事了。 傅祁川神色一紧,拔腿就往外快步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什么事?” 声音却有点颤抖。 两年前阮南枝出车祸冲进湖里,他得到消息后几天几夜没合眼。 甚至亲自下湖打捞。 没有人劝得住他,爷爷不在了,阮南枝消失了,也没有人再管得住他。 现在,他听不得她出事的消息。 秦泽于心不忍,可又不得不说,“少夫人……”他及时改口,“阮小姐,和小周总在一起了。” 据说,他们同进同出,手牵着手。 自家少夫人,还会倚靠在小周总的怀里,很是亲昵。 印象中,少夫人和总裁,没有过这样的温情时刻。 早些年,总裁总是不冷不热的。 再后来,少夫人心冷了。 秦泽看见手下发来的照片时,竟有些替少夫人开心。 只是又心疼自家总裁。 怪总裁不懂珍惜,也怪命运弄人。 傅祁川高大挺拔的身躯陡然僵住,一瞬后,他继续往停车场走去,步履平缓了下来,好似与平常无异。 极轻的两个字落入秦泽耳里,“挺好。” 秦泽不知该如何劝。 傅祁川临上车前,盛夏独有的暴雨噼里啪啦的砸下来。 他眼睫和发梢都沾了雨珠,上衣被浸湿,一团一团的雨水晕开,他仿若未觉,坐进车里,看不出情绪。 他哑着嗓子,“回家。” 司机从善如流地往老宅方向开去。 又听身后传来三个字,“回月湖湾。” 司机一怔。 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傅祁川的神色,在十字路口调转车头。 雨还在下,敲打在车身上,傅祁川却觉得依旧是砸在自己身上。 一点一点的,将他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骄傲、衿贵,一寸一寸地浇熄。 车子停在月湖湾别墅院内,还没等司机撑伞,傅祁川已经无视雨势,阔步下了车。 再踏进这栋别墅,踏进他和阮南枝的婚房。 他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怔忡。 仿佛,就在昨天,他应酬喝了酒回来,阮南枝还会在听见动静的第一时间,迎出来,扶着他去沙发上。 悉心给他煮醒酒汤。 “少爷,你今晚不回老宅吗?” 刘婶听见动静,从卧室出来,“啪”地一声,灯火通明。 傅祁川被灯光刺得眯了眯双眸,“嗯。” “哎哟我的天,怎么一身都是湿的,快上楼洗个热水澡,夏天感冒了最难好!” 刘婶是傅家的老人,在傅祁川面前,是佣人,也是半个替他操心的长辈,催促着他上楼换洗。 傅祁川没说什么,微微颔首后,只身上了楼,坐进临窗的沙发里,点了根烟。 什么都没变。 她走了,他也走了,只有刘婶还守在这里。 替他们守着三年婚姻留下来的痕迹。 阮南枝无心再面对。 而他,又愧又不舍,不敢再面对。 良久,卧室的门被敲响。 是刘婶。 刘婶得到许可后,推门而入,将一碗醒酒汤放在桌上,“你今晚又应酬了吧?这是我跟着少夫人学的,她调整过好几次配比,最后这个最适合你。你睡觉前记得喝,这样明天才不会头疼。” 傅祁川掀了掀唇,险些没能发出声音,“……好。” “少爷……” 刘婶瞧着他这一副颓然的模样,忍不住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老爷子走了。 少夫人走了。 傅祁川身边……连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都没有了。 傅祁川笑了下,“刘婶,我以前对她……是不是很差劲?” “……” 刘婶愣了愣,旋即,轻轻摇头,“怎么会?你对少夫人,一向很好。” 人前,给足了体面。 人后,给足了物质。 只是,刘婶有些无奈,也替他们感到惋惜,“但就是……少了点什么。” 傅祁川掀眸,“少了什么?” “爱。” 刘婶亲眼看过他们二人的婚姻相处模式,叹了口气,“祁川,你给南枝的婚姻,可能换作其他女孩,你们都能长长久久恩恩爱爱,但南枝不行。” “她从头到尾图的,只有你这个人,你的感情。” “所以,她会离开,也在情理之中。” …… 刘婶出去后,傅祁川僵坐在沙发上,仿佛失了神。 指尖香烟燃烧殆尽,长长的烟灰带着一抹猩红落在皮肤上,他也好似没有一点感觉。 雨夜喧嚣,他面色苍白,眼底赤红一片,支离破碎。 她真的…… 不要他了? 先前她搬走也好,提离婚也罢,他从未有过这种真真切切被丢下的感觉。 他总以为,哪天她就回来了。 等来的,却是她和别人在一起了。 傅祁川揉了一把脸,似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拿起手机,熟稔地拨出了那通电话。 ——阮南枝。 电话那头,铃声没有持续太久,她接得很快,声音清浅松快,“喂,傅总?” 第244章 是你给我下的药 傅祁川极少听见她用这样的语调。 和他在一起时,阮南枝大多是平静的,温婉的。 工作上游刃有余,生活上井井有条。 很少有这样小女生的语气。 傅祁川仓皇地挂断电话,大手一滑,手机闷声砸在地毯上。 透露出几分主人的无措。 傅祁川原本想问,想确定她和周放到底什么关系。 可听见她幸福的声调,他连问一句,确认一句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深知,自己不敢,也不配。 而且,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改变不了什么。 她那么好,值得被任何人喜欢。 说到底,他的幡然醒悟,在周放的二十几年如一日面前,被衬得有些不值钱。 不过好在,他也还有大把时间。 周放能等。 他也能。 他卑劣地想,只要他们不结婚,他就有趁虚而入的那一天。 …… 在这么好的机会面前,刘烽没能听进去岑野的话。 表面应下后,一出包间就直奔傅祁川离开的方向。 他做生意,靠的不只是女朋友家的人脉,更是自己的厚脸皮,以及不择手段。 他追出去,看见的是傅祁川不知听见了什么消息,面露怔忡,随后甩下秦泽上车的那一幕。 连下雨都未能察觉。 刘烽心下有了几分猜想,上前和秦泽搭讪,笑的殷勤,“秦特助,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看傅总心情不佳?” “与你无关的事少打听。” 秦泽没和他多说,直接离开。 能在傅祁川身边待这么多年,秦泽早有一套自己的处理准则。 其中最要紧的一条,老板的私事,对外绝口不提。 自讨没趣了,刘烽有些讪讪,不过心思却依旧活泛,他索性给女朋友打了个电话过去,“宝贝儿,你表哥和你提过傅总的事情吗?” “傅总?川哥?” “对对对。” “他的什么事?” 刘烽一听,这是能打听出东西了,顿时来了精神,“比如……傅总的私生活?” 同为男人,刘烽一想到傅祁川刚才的反应,就直觉是和感情的事有关。 而能令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露出这样的神情。 这个女人,应该不简单。 或者,换句话说,对傅祁川极为重要。 电话那头想了一下,“川哥私生活很干净,没你想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啊。” “不是不是,什么乌七八糟的,” 刘烽连忙否认,直言道:“就是傅总不是出了名的宠妻狂魔吗,他和他老婆感情怎么样?” 既然私生活干净,那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傅祁川的妻子了。 不过至今,外面也没几个人知道她姓甚名谁。 “哦,你说这个啊!” 那头道:“我上次偷听到我表哥打电话,傅总和他老婆离婚了,好像还是他老婆主动提的离婚,你说放着这好好的阔太太不当,干嘛要离婚……” “离婚了??” 刘烽,连忙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最近吧。” 那头知无不言,又软声提醒:“你想干什么?这是我偷听到的,你别闹得人尽皆知,让我难做啊!” “放心放心,你还不知道我嘛?” 刘烽又继续探听,“你知道傅总老婆,是什么身份不?” “好像就是这两年崛起的那个服装品牌,南希的创始人。” “江……江莱?” 刘烽在商业宴会上,和江莱打过交道。 有些印象。 很漂亮,很惊艳。 难怪能在短短两年,把南希做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那头,“不是,另一个。” “另一个?” 刘烽绞尽脑汁,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知道在女朋友这里,只能打听到这么多了,他就没在这上面纠结太久,“行,我知道了,谢谢宝贝儿,老公爱你。” 哄了两句,他挂断电话,给自己的助理拨去电话。 “马上查一下南希的两个创始人,我要资料和照片。” 倘若,他能够替傅祁川把前妻追回来。 从此,应该都会是rf集团的座上宾了吧。 还愁什么? …… 翌日,我想着周放晚上要回周家的事,将姜云舒的礼服完工后,就有些心神不宁。 江莱看破,也说破,“你着急也没用,而且,你觉得周放是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人?” “我就是担心……” “担心什么?” 江莱笑笑,拉着我坐到沙发上,“你觉得,对周放来说,是你重要,还是其他事情重要?” 闻言,我愣了愣神,似有些明白过来了。 江莱轻笑,“反应过来了?好不容易把你追到手,但凡不是十拿九稳的事,他都不会去做。” “他那样的人,平时天王老子都不怕。” “但有了软肋,就不一样了。” 江莱说。 再想到周放昨晚所说的,我渐渐安下心来。 江莱戳了戳我的脑袋,“你啊,就是两年前实验室的爆炸,给你带来太大心理阴影了,关心则乱。” “是有一些。” 没有人,会不害怕失去重要的人或事。 我恨不得拦住他。 但我又知道,我不能拦。 他需要替他母亲、他自己、周茉,拿回周家属于他们的一切。 他有他应当背负的责任。 江莱揶揄,“实在不放心,你送他去,在车上等他。” “……” 我居然认真思考起了可行性,下一刻,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姜云舒。 我接通,那头姜云舒的声音就柔和传了过来,“南枝,在干嘛呢?” “刚搞定你的礼服。” 我笑了笑,注意力被转移,“你这两天在景城吗,有空的时候,我给你送过去。” “在呀!” 姜云舒一听礼服做好了,有些开心,“我今天就有空,正好我刚搬家了,你来认认门?” “今天?” 我迟疑了一下,答应下来,“好啊,哪个小区?我下午给你送过去?” 姜云舒答应得爽快,“行,就下午吧,我搬到云城了。” “好,下午见。” 我挂断电话后,江莱轻轻挑眉,“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快答应的,至少要先问问周放要不要你陪。” “周放昨晚就说过了,不用我陪他去。” 那我与其自己在家瞎担心,不如找点事做,免得不停焦虑。 而且,和姜云舒呆在一起时,我都还挺安心的。 像个免费的心理医生。 …… 云城是闹中取静的别墅群,很静谧,也很舒适。 隐私性强。 适合姜云舒居住。 我在门卫处报过楼栋后,驱车前往姜云舒的房子。 我拎着礼服下车,按下门铃,来开门的,却是姜初夏。 她睨着我,朝我伸手,“礼服给我就行,你可以走了。” 我没动作,淡笑,“姜老师的意思?” 电话里,姜云舒提到的,是让我来认认门。 应该不会上来就下逐客令。 姜初夏,“谁的意思不重要。” 我微微垂眸,静静地觑着她,红唇轻启,“晚宴上,是你给我下的药吧?” 第245章 提及身世 这些天,我时不时会复盘那天晚上的情况。 果汁是服务生递给我的。 如果别人的目标不是我,递到我手里的可能性很小。 但整个晚宴上,我认识的人屈指可数。 姜云舒、晶姐、傅祁川。 都不可能。 姜云舒对我的照顾显而易见,晶姐是她的人,肯定不可能给我下药。 傅祁川,就更不可能了。 最后,只剩下姜初夏这么一个,和我以前有过恩怨的人。 而且,我也能或多或少的感觉到,姜初夏的敌意。 只是不知道她怎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听见这个问题,姜初夏表情一顿,旋即一脸莫名地看着我,“我给你下药?下什么药?” 我笑着反问,“你下的,你不知道是什么药吗?” 其实,我也拿不准到底是不是她。 试探罢了。 姜初夏正欲说话,姜云舒走了过来,看了她一眼,“你这丫头,怎么不请南枝进来做?” 姜初夏回头,冲姜云舒笑的乖巧,“我……我这不是迫不及待想和阮小姐聊几句嘛。” 闻言,我眸光定了定。 是她了。 是她下的药。 尽管她前面表现的好像没有一丝差错,但此时此刻,在姜云舒面前的反应,出卖了她。 以她连大门都不愿意让我她进去的心思,倘若不是她下的药,她应该是把这件事捅出来。 趁机叫姜云舒知道,我在冤枉她、抹黑她。 让姜云舒不愿再和我来往才对。 可她的第一反应,是粉饰太平。 当下,我掩下猜疑情绪,笑吟吟地看向姜云舒,“姜老师,要不要先试试礼服?” “礼服肯定要试。” 姜云舒拉住我的手,非常随和,“不过,现在得先让你尝尝我烤的饼干。” “饼干?” 我有些意外,笑着打趣,“能吃上姜老师亲手烤的饼干,值得我发条微博炫耀一下了。” “尽情炫耀。” 姜云舒一点也不介意。 别墅前院很大,种了整面墙的玫瑰,后院则是各种果树。 还有些待移栽的花花草草。 是费了心思的。 看得出来,姜云舒确确实实是为了女儿,定居景城了。 刚踏进家门,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烤饼干的奶香味。 我尝了两块后,认真夸赞起来,“很好吃,甜度适中,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 “真的啊?” 姜云舒笑了起来,“等等给你装一些回去,让你家里人一块吃。” “不用……” “和我还客气?我烤了很多。” “不是……” 我解释起来,“我没有家人,也不对……” 话音微顿,想了想后,重新道:“是有家人的,只是,奶奶生病了在疗养院,还在治疗,爸爸……等于没有。” 姜云舒眼底划过心疼,轻声开口:“那……妈妈呢?” “妈妈……” 我无奈地笑了一下,“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是谁。” …… 与此同时,江城,融创公司。 助理敲门而入,将一份资料放到刘烽的办公桌上,“刘总,这是你要的南希服装创始人的资料。” “嗯。” 刘烽点了下头,翻开资料,眸子眯了眯,“阮南枝?长得倒是不错,但也算不上国色天香,顶多算个国泰民安……怎么把傅总迷得那么神魂颠倒的?” “名校毕业,履历很漂亮。” 助理回答。 但他不知道,他查到的,仅仅是阮南枝在国内的履历。 刘烽不以为然,“履历有个屁用,傅家家大业大的,还需要老婆的履历充门面不成?” 助理猜测,“那……可能是傅总,就喜欢这一款的女人?” 男人嘛,眼光不同,口味不同。 有人喜欢红玫瑰,自然也有人栀子花。 这话,刘烽倒是听进去了,一边翻着资料,一边琢磨起来,“她现在在景城是吧?” “是的。” “走,去一趟。” 刘烽抓着车钥匙起身,火急火燎的要出门。 多耽搁一分钟,项目花落别家的可能性就多一分。 而他,志在必得。 “刘总,……” 助理硬着头皮开口,“那边……我们也得罪不起。” 刘烽动作微顿,“什么意思?” 不就是个南希的创始人吗。 而且他去,也不是要干什么,只是想好言相劝或者威逼利诱阮南枝回来江城继续做傅太太而已。 助理把手机递给他,上面是刚得到的消息,“阮南枝在景城住的房子,你知道是谁的吗?” “谁的?” 刘烽看了眼手机,顿时气得拍腿,“周家那位?两年前他不是死了吗,就算阮南枝和他有什么牵扯,我还怕一个死人不成?” “最近有风声传出来,没死。” 助理继续道:“sz科技,就是他的。” 刘烽两眼一黑,“什么???消息可靠吗?” “应该可靠,是景城那边的合作方传出来的。” 助理回答完,询问:“所以……阮南枝那边,要不还是别去了?” “去!” 刘烽双眼一眯,大步往外走去。 能住房子的关系,有很多种。 周家那位祖宗,也不像是会给人接盘的。 比起当个见不得光的情人,他日正房娶进门,情人只会被扫地出门。 当傅太太,不是要稳当得多? …… 我说出这话,姜云舒有些惊讶。 只不过,见惯了大风大浪,她很快恢复如常,“是从小……你爸爸就对你不好吗?” “不是。” 我其实不太愿意和别人提及自己的身世,但在她面前,似乎总是无心防备,什么都愿意说,“其实,我小时候的爸爸妈妈,很疼我。只是,前两年我才知道,我是被他们收养的。” “你小时候走丢了?” “也不是。” 我摇了摇头,有些苦涩,“那会儿,应该是被我生父现在的妻子绑架了,我逃离出来,养父母救了我……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导致我失忆了很多年。” 姜云舒不知想到什么,神色一紧,“她绑架你,你父亲不管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有些迟疑地开口,“我的生父,似乎也不太喜欢我。可能……和我生母有关系。” 姜云舒怜悯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找找看?” “当然想过。” 我轻吁一口气,“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找起,连她唯一留给我的东西,都被弄丢了。” 第246章 一本万利 不过,虽然有想过,但也还是会忐忑。 真的找到了,就会和想象中一样么。 她可能早就组建了家庭,有了孩子,过得幸福美满。 我的出现,或许只会成为打破她安稳生活的石子。 再加上,两年前把玉坠弄丢了。 真想找,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艰难。 未料,姜云舒主动道:“我可以帮你,公开的寻找,或者私下的,都可以,看你想用什么样的方式。” 我意外,“真的吗?” “当然。” 姜云舒点点头,看了眼在厨房榨果汁的姜初夏,眼神温柔,泛着显而易见的母爱光泽,“如果以前,有人愿意帮一下初初,或许我也能早点和她相认。” “你和姜初夏……” 我微微迟疑,“以前失散过?” 如果是这样…… 我不得不怀疑,姜初夏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不是姜云舒的女儿了。 两年前在沈家招摇撞骗。 现在,也不是不能来姜云舒这里坑蒙拐骗。 姜云舒没有瞒我,笑容敛下,染着几分怅然,“嗯,她出生没两天,就被人换走了。” “是什么人换的?” “还没查到。” 姜云舒叹了口气。 我轻声问:“那……换给你的那个孩子呢?” “是个死婴。” 闻言,我惊愕地愣了一下。 就听姜云舒自责地开口:“再加上家里种种事情,我就离开景城,去了北城发展。要是早知道,初初被人掉包了,我说什么都不会离开景城,一定要找到她。” “也不知道你的错。” 我宽慰道:“要怪,只能怪当初掉包孩子的人。” “好了,不说我了,至少,我和初初已经母女相认了。” 姜云舒笑了笑,有些释然,道:“还是说你的事吧,你家是景城,还是江城的?” “景城。” 我抿了抿唇,“景城沈家的。” “哐当——” 姜云舒手中的玻璃杯砸在地上,玻璃杯四分五裂,茶水四溅,她有些慌乱,确认道:“沈,沈家?景城四大家族之一的沈家?” “……是。” “你父亲是沈文中?” “对,是他。” 我见她这么清楚,不由问道:“你……和沈家认识?” “不认识!” 她干脆地回答,倏然起身,蹲下去收拾地面。 却不知道怎么,一下就割伤了手指。 我连忙抽了几张纸巾,帮她按压住伤口,“家里有碘伏和创口贴吗?” “不用了。” 姜云舒忽然变得疏离,往后退了几步,“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家吧,礼服我试了后给你消息。” 我有些莫名,但也懂得识趣,“好的,那我先走了。” 只是,想到什么,我又看向她,“对了,姜老师,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知你一声。” “你说。” 我斟酌着开口,“两年前,姜初夏曾……” “阮小姐!” 姜初夏端着两杯果汁过来,一杯递给我,笑盈盈道:“你是不是准备和我妈说,我们两年前是怎么认识的?” 而后,另一杯递给姜云舒,乖巧道:“妈妈,给你!” 我笑了下,“是啊。” “这个,要是我妈妈感兴趣的话,我和她说就好了。” 姜初夏眨眨眼,靠在姜云舒的肩膀上,状似开玩笑道:“阮小姐可不要剥夺我和我妈聊天的话题。” 话已至此,我一个外人,不好再说什么。 并且,姜云舒听说我是沈家人后,似乎也有些排斥。 再多说,她也未必会选择相信我,去怀疑姜初夏这个“亲生女儿”。 我将果汁放到茶几上,拎起包,“姜老师,今天打扰你了。” …… 待姜初夏离开客厅后,姜云舒才倏地放松下来。 心底的憎恶,又席卷上心头。 可是,冷静下来,她又直觉有哪里不对,拿起手机,打给了晶姐。 “阿晶,你想办法帮我查一下,两年前,初初和南枝之间,有没有什么恩怨。” 看南枝刚才的模样,不像只是要随口聊点什么那么简单。 更像是,要提醒自己什么。 “行。” 晶姐答应得很快,又好奇,“怎么了,怎么突然要查这个?” “还不知道。” 姜云舒也说不准,又继续说,“还有……查一下阮南枝生日是哪天。” 她一时半会也理不清楚,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 但直觉,让她查。 晶姐那头安静了一会儿,给出答复,“这个我已经查过了,和初夏是同一天。” 每一个和姜云舒,有可能深入接触的人。 晶姐都会先把人大概资料查一下。 了解多一点,没坏处。 闻言,姜云舒狠狠一愣,“同一天?” “对。” 姜云舒思绪越来越乱,忽然道:“那你查查看,她当年是在哪家医院出生的。” “她是南城人啊,查这个干嘛?” “不是。” 姜云舒摇头,“她只是养父母是南城的,她出生,是在景城。” “阿晶……” 说着,姜云舒语气稍沉,“她是沈文中的女儿!” …… 傍晚,周家公馆。 每逢家宴,家里都还算热闹。 周放一脚急刹,黑色帕加尼一个甩尾,稳稳停在门口。 显得来势汹汹。 随着他下车,出现在一楼大厅,和谐的气氛就此破碎。 大家都心思各异。 周老夫人最是开心,一把揪住周放的耳朵,“臭小子,终于舍得回家了?!” “奶奶!” 周放笑了下,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周父和周彦,扯了扯唇,故意道:“我想不想回来是一回事,有些人愿不愿意让我回来,又是另一回事。”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周父不悦,“这是你自己家,你想回来,谁会拦着你不成?” “哦?” 周放挑眉,觑向周彦,声线散漫地开口:“既然是我家,我让他滚,没问题吧?” 知道的,他是被人设计,险些丧命,两年来头一次回家。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里就是他说了算。 一如既往的张扬强势。 周彦推了推眼镜,并不介意,“哥,都是周家人,何必要闹得这么难看?” 周放完全不把他当回事,只和周父对话,“他滚了,周氏ai智能的项目,我负责盘活。” 也就是说,周彦滚蛋。 周家可以少损失十几亿! 对周父来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左右不过是个私生子,舍了就舍了。 未料,周父却冷哼一声,“你拿什么盘活?而且,这个项目,阿彦已经有办法继续做下去了。” 周放勾了勾唇,“什么办法?” “和rf集团合作。” 周彦直接开口,“想来,rf的傅总,现在应该比谁都希望,马上弄死你吧。” 毕竟,抢人老婆,与打人耳光无异。 顺利的把别人老婆抢到手,就等于每天反复打人耳光。 傅祁川,不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第247章 没有不透风的墙 未曾想,周放脸色未变,唇角笑意反而更深了,嘲讽道:“你就这么确定,傅祁川会和你合作?” “他未必会想和我合作。” 周彦胸有成竹,“但如果和我合作,能够对付你这个情敌呢?” 傅祁川甚至都不需要亲手做什么。 只要给周彦一纸合同。 周彦就会当傅祁川的枪,打得周放节节败退。 周彦心想,sz科技再厉害,也不过横空出世两年多,比起rf集团来,差得多了。 周放冷笑,“先别急着说大话,不然,没了后路,就只能咬碎牙活血吞了。” “你什么意思?” “有个消息,还没来得及公布。” 周放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周家父子,散漫道:“sz科技和rf集团,刚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 他翘着腿,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在膝关节上,端的是气定神闲。 “今天上午刚走完合同,你们没得到消息也是正常的!” “什么??” 周父面色骤变! 瞬间瞪向周彦,一脸恼怒,“你是吃干饭的??这么重要的消息,一点风声都没得到?!” sz科技和rf集团合作了。 这说明什么? 周氏人工智能的项目玩完了! 亏他对周彦这两年的表现满意,都已经准备彻底放手,由周彦掌权了! 到头来,居然是个这么不争气的东西。 周彦脸上也有些错愕,强自镇定地开口:“爸,你别听他一面之词!夺妻之仇,傅总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和他合作!” 这个时候,rf和周放合作,就是rf单方面的支持sz科技。 绝对不可能。 有哪个男人,能帮自己前妻的现任? 疯了吗。 周父这个时候,已经冷静不下来了,也顾不上家宴不家宴的了,“你们两个,跟我上楼!” 这个项目,不仅事关十几亿的损失。 还有周氏集团未来十年的发展前景。 现在各行各业都竞争激烈,一个项目的失败,就有可能导致永远的脱节。 “我就不了吧。” 周放一动未动,冷淡地看着周父,像看一个陌生人,“我的时间不多,只能给你们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强行把周氏往我手里送,我都不会接这个烂摊子了。” 回去晚了,他刚到手的媳妇儿会担心的! 只是,这话落在周父耳朵里,太过难听。 周父瞬间怒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出去混了两年,翅膀硬了,敢在你老子我面前摆谱了??” 周放笑了下,不以为意道:“是又怎样?” 一个纵容私生子进家门,从他手里夺走一切的人。 如今,又有什么资格想要得到他的尊重? 在周放眼里,从来都是父慈才子孝。 如若不然,管你是老子还是孟子,都别想在他面前叫嚣。 六亲不认的事儿,别人干不出来,他干的出来。 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 周父气得当场砸了一个茶杯,怒声道:“周放!周家怎么会出你这样的不孝子……” “欸,等等。” 周放不疾不徐地打断,轻轻一笑,有些欠揍:“话别说太早了,万一,最后周氏还就得靠我这个不孝子呢?” “你!” “爸……” 周彦硬着头皮拉住周父上楼。 当务之急,是先确认周放所说的,是真是假! 整个待客厅内,依旧噤若寒蝉。 周父走了,但周放这个祖宗还在。 周家的人,早些年就都忌惮他,这会儿来这么一出,就更是了。 周老夫人嗔了周放一眼,“浑小子,还不去看看你爷爷?他就盼着你回来!” 周老爷子自从两年前心梗后,身体就差了许多。 家宴这样的场合,已经很少出面了。 今天,知道周放可能会回来,周老夫人和周夫人,怕他又和周父闹起来,愣是瞒着周老爷子这个消息。 周老爷子这才没来家宴。 周放哪儿还有刚才的戾气,忙起身,千依百顺道:“好,听您的,现在就去。” 早在一旁的周茉连忙道:“哥,我和你一起去。” …… 周家公馆书房内。 前脚刚进门,后脚周父就一脚把周彦踹开! 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联系rf集团,弄清楚情况!” “是!” 周彦似察觉不到疼痛,利落地爬起来,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他打的,不是别人的电话,正是秦泽。 秦泽接得很快,“哪位?” 闻言,周彦咬了咬牙,语气却听不出恼意,“秦特助,我是周氏集团,周彦。” 他不是第一次和秦泽联系了。 秦泽跟在傅祁川身边多年,在特助的位置上屹立不倒,人情世故,早就修炼成精了。 但秦泽,居然每一次在接到他的电话时,都会问:“哪位”。 是真没记住吗,自然不可能。 是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秦泽近墨者黑,语气也是习惯冷淡,“你好。” 周彦敛下情绪,面上依旧和气,“是这样,听说,贵公司和sz科技有合作意向?” 他没直接问,是不是已经合作了。 因为在他心里,这就是不可能的事。 “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 秦泽笑笑,“不是有合作意向,是已经合作了,过几天会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公布消息。” 挂断电话后,周彦脸色灰白,已经不敢开口说话了。 周父怒问,“说,什么情况?” “周放说的,是真的。” “啪——” 一个巴掌甩过来,周彦的眼镜都飞了! 周父狠狠瞪着他,“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当初进周氏前,你怎么和我保证的?!” 周父一直嫌周放行事太过张扬,摸不着深浅,难以掌控。 这才扶持了周彦上位。 周彦感受着口腔的铁腥味,眼底一片阴鸷,“这次,是我大意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绝不会再输给周放。 “你还想要机会??” 周父唾沫横飞,咆哮打断道:“你去问问周放,看他给不给你机会!!废物,同样都流着周家的血,你和他差距怎么这么大??” 扔下这句诛心的质问,周父甩手下楼! 眼下,不得不先利用那个不孝子,稳住大局。 等人工智能的项目稳下来,再像两年前一样,踢他出局。 周放已经看完了爷爷,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下楼,笑问:“周总确认好了?” 周父还放不下面子,“你前面说的,我答应你!” “答应我?” 周放轻轻挑眉,起身理了理袖口,“周总,没人教过你,求人该怎么求吗?” 第248章 别把人玩死了 一时间,剑拔弩张。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父牙都快咬碎了! 不过,在场都是周家人,谁不知道,这父子俩不睦已久? 小的不尊老,老的不爱幼。 也是一脉相承了。 或许这就是基因的力量。 但是,用周老夫人的话来说,这叫一物降一物。 周父身为周家独子,既然私生活不检点,就别怪周放不把他当回事。 对于周放镇压自己老子这件事,周老夫人是乐见其成的。 就在众人以为,周父会暴怒时,周父走近,一把拍在了周放的肩上,笑呵呵道:“你小子,行,爸爸求你了,替你弟弟收拾收拾这个烂摊子。” “……弟弟?” 周放冷笑,眼底似结了一层冰,朝周夫人的方向看过去,“妈,您什么时候给我生弟弟了?” 周夫人是传统的大家闺秀,温婉贤淑,知道儿子是在替自己出头,却不想他们父子又闹得鸡飞狗跳,劝道:“阿放,算了。” 对于周华生,她其实很早就死心了。 只不过,她知道自己嫁进周家,除了曾经那么点感情,更是因着联姻。 她这么多年本本分分的留在周家,左不过是这些年娘家势微,需要周家的帮扶,还有放不下自己的一儿一女。 和周华生唯一一次吵得面红耳赤,是实验室爆炸那次。 周彦刚进周氏。 她的儿子就出事了。 如今,儿子回来了,她又恢复了原状,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和周华生说。 周放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性,笑了下,重新瞥向周华生,“我妈让我算了,但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眼里揉不得沙子。” 两人都是站着。 但气场上,他却硬生生比周华生高出了大截。 两年时间,让他更加锋芒毕露了! 周放微微抬眼,瞥了眼楼上书房的方向,嗓音徐淡,“想让我收拾周氏这个烂摊子,可以,前提让你那个招摇过市的私生子,有多远滚多远。” 替他人做嫁衣的事。 他干不来。 周华生眸光闪烁了一下,“阿放,他怎么说,身上也流着周家的血。” 周放眼神冰凉,将一份资料甩出去,“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 周华生捡起来看了眼,面色大变! 神情凝重,“你,你怎么查……” “我怎么查到的?” 周放站累了,懒散地坐下,气场却凌厉,“这个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交给警察,你说会怎么样?” 资料里,全是两年前爆炸案的证据。 每一个都直指周彦。 杀人未遂,够周彦喝一壶的。 周老夫人忍不住想拿过来看看,“华生,给我看看。” “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您就别看了。” 周华生咬了咬牙,看着周放,变得愈发和气,竟然没有再犹豫,当场应下,“行,都听你的,之前让他接手周氏,是不知道你还活着,现在你回来了,自然该交给你。不相干的人,是该滚了!” 滚了,总好过去吃牢饭。 甚至稍有不慎,拔出萝卜带出泥,他也会晚节不保。 但是,他的这个反应,也变相说明,两年前的爆炸案,他确实是知情的。 周放的眼神中划过一抹失望,不过,他也并不意外,称赞道:“不愧是周总,永远这么分得清轻重。” …… 江城,rf集团。 刚结束一个紧急会议,傅祁川走出会议室。 秦泽连忙跟上,汇报情况,“周氏那个私生子,刚才打电话过来确认我们和sz合作的消息了。” “嗯。” 傅祁川没放在心上,阔步朝办公室走去。 无非就是,周家的又一次内斗开始了。 就看这一次,周放有没有本事直接按死对方了。 秦泽有些不解,“我们……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和sz合作?” 于公,rf集团确实需要sz科技的专利技术,但不是非要在这个时候合作。 于私,少夫人都跟周放跑了,自家总裁为什么还要给情敌雪中送炭? 傅祁川腕骨分明的大手扯了扯领带,坐下,掀眸看向秦泽,“你以为,我不和他合作,他就斗不过他们了?” 那个周彦,野心有余,但格局和能力不足,只会使点见不得光的手段。 周氏,迟早是周放的。 或早或晚罢了。 秦泽纳闷,“但是有rf下场,他会更顺利,您……为什么要帮他?” “我不是帮他。” 傅祁川揉压着隐隐作痛的胃部,看向落地窗外的闪烁霓虹,嗓音低沉,“我只是在还债。” 还欠她的债。 如果,周放顺利拿下周氏,能让她少一点麻烦,过得顺心一点。 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傅祁川又笑了下,“而且,尽早拿到sz的专利技术,对我们自己推进项目,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 乔鞍等在车上,见周放走出周家公馆,一边通知手下撤,一边下车。 这次回来,周放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但他不愿意赌失败的可能性,哪怕万分之一,他都不想去赌。 他答应过阮南枝,不会出事。 所以,还是做足了准备。 乔鞍一直带人守在外面,人手足够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乔鞍给周放打开车门,没多问,车子驶出公馆后,才问:“放哥,还顺利吗?” 周放笑,“你说呢?” 乔鞍松了口气,“依我说,就该直接把证据交给警察。” “坐牢便宜他了。” 周放眸色冷戾,唇边扯出一丝凉薄的笑,“只有他在外面,才能由我们说了算。” “这倒是!” 乔鞍一听,来了精神,冷笑,“放哥,这事交给我,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行。” 周放答应得爽快,透过后视镜觑着他,“只有一条,别把人玩死了。” 南枝心善,现在不到不得已,他不想沾上人命。 乔鞍,“这我知道,死了还有什么意思?” “嗯。” 周放敷衍应了一声,看了眼时间,“开快点。” 都快八点了。 再不到家,南枝该担心了。 他刚说完,看着手机进来的一条微信,唇角不由扬起松快的笑意。 周太太:【周放,我快到家啦,你呢?】 …… 我在离家最近的路口等红灯时,给周放发完微信。 绿灯亮起,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徐徐驶进小区地下停车场。 刚下车,就被一个年轻但略显油腻的男人,拦住了去路,“傅太太吧?我是周烽。” 第249章 可以开始亲了 刘烽? 我皱了皱眉,“我不是傅太太,也不认识你。麻烦让让路。” “那您认识傅总吧?” 刘烽似乎并没有恶意,语气间甚至有些讨好,解释起来,“您放心,我没有恶意。” 我往后退了一步,疑惑地看向他,“那你是……?” 听他话里的意思,和傅祁川挺熟。 但找到我这里来,是什么意图就不知道了。 刘烽一副过来人的苦口婆心,“傅太太,我知道您和傅总刚离婚没多久,只是,您觉不觉得有点可惜了?” “?” 我看向他,冷笑,“晚饭盐放多了,闲得慌?” 狗拿耗子。 刘烽讪笑,“您别生气,我前两天看见傅总为了你失魂落魄的,怕你错过这么好的男人。” “不是他让你来的吧?”我问。 傅祁川不会用这样迂回的方式。 刘烽连忙摇头,“当然不是,就是……离婚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管因为什么矛盾离的,你肯定也消气了,有没有考虑过重修旧好?” “傅总心里肯定有你!” “女人,这一辈子过得好不好,就看能不能找个好男人。傅总那样的男人,满心满眼只有你,你可得紧紧抓牢了!” 刘烽滔滔不绝,拼了命的给我洗脑,“女人闹脾气,闹一闹就可以了,要是过了度,讲不好就给其他女人见缝插针的机会了。傅太太,你一看就是聪明人,回到江城风风光光的做傅太太,不比在这里做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好?” 我前面都自动忽略了,只听见最后两个字,“情人?” 刘烽一愣,当即问:“难道,小周总连情人的身份都没承认过?” “……” 我被他的脑回路噎了一下,冷声开口:“我大概知道,你这么费尽口舌的劝我和傅祁川和好,是图什么,无非就是人情或者项目,对吧?但是,我奉劝你别在我这里白费功夫,至于我和我男朋友的关系,也不劳你费心。” 我看向他,“好狗不挡道!” “你……” 刘烽见我油盐不进的,也有些来火了,“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不就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绿茶吗,一边吊着傅总,一边在这边和小周总暧昧不清,还在我面前清高起来了?” 闻言,我险些气笑了,“看来,你没少干这种事,挺会以己度人的啊,男绿茶?” 人性就是这样。 自己心理阴暗面是什么样,就容易觉得别人是什么样。 说罢,我也懒得再和这种人废话,直接转身,打算绕到一个单元门。 “阮南枝!” 刘烽叫了一声,“你真的以为,小周总那样的人,能对你有多长时间的新鲜感吧??” 他讥笑起来,“难不成,你还痴心妄想自己能嫁进周家?可笑,我等着你撞得头破血流的那一天……” 我步伐迈得又快又大,刚要走到转角,竟然被一股力道牢牢握住手腕! 我吓了一跳,一回头,撞进周放的褐色双眸里,无声地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周放眉尾轻挑,“怎么走这么快,见鬼了?” “对,见鬼了!” 我瞪了他一眼,“见了骂我是你情人的鬼!” 周放拧眉,“什么意思?” “刚有个人在单元门门口堵住我,” 我顺势牵住他的大手,一边往电梯口走去,一边吐槽,“莫名其妙的,以为我是你的情人,还说你对我的新鲜感没几天,让我别痴心妄想嫁进周家……” 至于刘烽劝我回去和傅祁川复合的事,我没提。 周放晚上回周家折腾一通,已经够堵心的了,这件事没必要说出来让他烦躁。 我自己心里清楚,往后要走的,是哪条路就够了。 未料,我一通嘀嘀咕咕下来,周放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似分了心,只听见最后几个字,“那你想吗?” “想什么?” 我下意识问。 周放笑得揶揄,“痴心妄想的嫁给我?想不想?” “……” 我嗔了他一眼,“你这是在求婚?” “那不是。” 周放否认得很快,旋即,并不温柔地揉了把我的脑袋,“求婚哪里能这么草率,再不济,这该我主动开口提起这个话题才对。” 我被刘烽弄的有些烦躁的心情,被他抚平,看向他,扬唇道:“算你懂事。” 他揽着我走进电梯,“那这么懂事,有没有奖励?” “想要什么?只要不让我倾家荡产,都能满足。” “亲我一下。” 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脸。 我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上方的摄像头,咬牙道:“有监控!” “哦。” 周放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下一秒,忽然仗着自己个高腿长,长臂一伸,大手挡住摄像头,睨着我,“现在可以亲了吧?” …… 这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我生怕他又干出什么事来,踮脚匆匆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一把扯下他的手,“亲了亲了,可以了吧!” “勉强可以吧。” 周放挑了挑眉,一副也不是太满意的样子。 电梯停在五楼,我见他一动不动,催促道:“你到了。” 他住五楼,我住六楼。 周放似笑非笑,“你没到?” “没啊……” 我反应得慢半拍,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拦腰直接搂了出去! 电梯门重新合上。 他一把将我抵在入户口,眸色深深地觑着我,“好了,这里没有监控了。” “嗯?” 我又一次没反应过来,就听他嗓音低低地提醒,“可以开始亲了。” 第250章 非娶不可的关系 回江城的路上。 刘烽想到阮南枝刚才那副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就觉得可笑。 软的既然不行。 他还有硬的。 他就不信,自己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只要阮南枝回到傅祁川身边,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傅祁川会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头脑,没心思计较他是用的什么手段。 周放那边,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和傅祁川翻脸。 周家太子爷,玩个女人打发打发时间而已。 刘烽见多了这样的事,可不会以为,周放对阮南枝动真格的了。 思量着,刘烽翘着二郎腿,一通电话拨了出去,“喂,是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操!” 车子突然狠狠来了个急刹,他坐在后排,懒得系安全带,直接在惯性作用下往前面的座椅后背冲撞过去! 疼得他想骂娘! 翘起来的那条腿,疼得都麻木了。 刘烽爬起来后,依旧不敢动那条腿,额间都冒着冷汗,火冒三丈地咬着牙骂司机,“操了,你他妈的喝酒了??怎么开的车!” “不是,不是……” 司机系了安全带,没什么问题,连忙解释,“刘总,是前面的车先急刹了,我要是不急刹,就撞上去了。” 刘烽气得要命,脏话连出,“那你就给我撞上去!撞了老子难道赔不起吗?” “……” 司机往前方的车子看了一眼,没说话。 刘烽顺着他视线往前一看,一辆加长版幻影被他们的车灯照得锃亮! 车牌是清一色的六条。 这么张扬的气质,景城他只想得到一个人。 ——周家太子爷。 以刚刚的车速,一旦撞上去了,这他妈不止赔不起,还惹不起! 刘烽心里一个咯噔,有种不详的预感,就有一个穿着黑色休闲西装的人下车,板着扑克脸过来,敲响他的车窗。 应验了他心里的想法。 刘烽下意识准备连滚带爬的下车,一要动,才发现自己的腿还是像断了一样,一番动作,疼的龇牙咧嘴。 他只好先降下车窗,分明是对方急刹,导致他成了现在这衰样。 他却连怒都不敢怒,还在赔笑,“您好您好……” 乔鞍,“车开得挺快啊,差点没追上。” “您……您找我有事?” 刘烽隐约猜到了什么,又不敢置信,又怕自己这样坐在车上,一副大爷的样子会让人误会,忙不迭解释,“实在不好意思,刚把腿伤了,动不了……” 乔鞍往下方瞥了一眼,“断了?” 刘烽拿不准他的态度,否认道:“应……应该还没有。” 要是不否认,这不就摆明了,说是他们急刹,才导致自己受伤的吗。 这点眼力见,刘烽还是有的。 未曾想,乔鞍突然打开车门,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干脆利落,又快又狠地给他了的腿一下! “咔嚓——” 乔鞍满意地收回手,站直身体,双手插回兜里,“现在断了。” 全程不过三秒的时间,刘烽都没反应过来,就痛的两眼一黑! 却偏偏,连一点怒气都不敢表现出来。 周家太子爷,他得罪不起。 面上,他缓过劲儿来之后,挤出讪笑,讨好地看着乔鞍:“哥……哥,您方不方便提点一下,我是……哪里招惹到小周总了?” 其实,他已经有了猜想。 来景城就这么短短一两个小时,他全程只去了一个地方,干了一件事,见了一个人,说了一些话。 别的,再也没有了。 而这一切,都只和阮南枝有关。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能惹上周放的地方了。 可是,向来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刘烽,完全不愿意相信,周放来这么一出,是为了阮南枝! 刘烽和阮南枝说的那些话,都是劝她和傅祁川重归旧好。 他是瞒着傅祁川来做的不错,但在外人眼里,他打的是傅祁川的名号。 会自动把他归到傅祁川的名下。 周放这么对他大动干戈,就不怕得罪傅祁川? …… 乔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放哥让我转告你,再招惹他的人,就不是断一条腿这么简单了。” 撂下这句话,乔鞍就要走。 刘烽顾不上心底的震惊,连忙又问:“敢问……阮小姐和你们周总的关系是?” 他必须弄清楚,自己今天把周放得罪到了什么地步。 如果只是为情人出头,那他伏低做小一段时间,这个事也就罢了。 但如果…… 乔鞍回头,“非娶不可的关系。” 刘烽懵了一下,但脑子转得还算快,结结巴巴又磕磕绊绊地开口:“不……不是传言周总找了沈家大小姐二十几年吗……现在怎么要娶阮小姐了……” 乔鞍声音四平八稳,“阮小姐就是沈家大小姐。” 刘烽只觉五雷轰顶! 他怎么能想得到,阮南枝的命这么好。 他不断回想,自己在地下车库都和那位姑奶奶说了些什么! “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不就是个绿茶吗。” “还在我面前清高起来了?” “难不成你痴心妄想嫁进周家??” “我等着你撞得头破血流的那一天!” …… 越想,刘烽恨不得当场把自己撞个头破血流。 真他妈偷鸡不成蚀把米。 傅祁川没巴结上,扭头又把周放给得罪完了。 以传闻中,周放对这位娃娃亲未婚妻的重视程度,和周放狠戾的手段,他甚至怀疑,阮南枝并没有把他说的这些话,原封不动的告诉周放。 否则,他现在断掉的,可能不止是一条腿。 要想破局,只能去当孙子求阮南枝。 …… 云城别墅。 姜云舒陪姜初夏看了部电影,刚从影音厅出来,就看见晶姐在等她。 晶姐来之前,已经给她发过微信了。 姜云舒给她递了个眼神,看向姜初夏,“初初,妈妈和晶姐谈点事,你明天就要去录节目了,喝了燕窝早点休息,别熬夜。” “嗯嗯。” 姜初夏一派乖巧本分,进厨房打开隔水炖盅,端出佣人给她做好的燕窝。 坐在餐桌旁,心满意足地喝着。 想到自己明天正式进军娱乐圈了,激动不已。 姜云舒放心地上楼,进了书房。 晶姐落后半步,把门关上后,直奔主题,将手中的文件袋递给姜云舒,“你让我查的事,都被人动过手脚,费了不少功夫才查到真相。” “阮南枝原名沈清梨,初夏和她两年前确实有过恩怨。”晶姐说。 姜云舒一边接过文件袋,一边问:“什么恩怨?” “初夏冒充过沈清梨,也就是沈家大小姐这个身份。” 姜云舒脸色骤变,“什么??” “证据都在里面,你看看。” 晶姐指了指资料,又道:“更意外的是,阮南枝当年出生的医院,也是景城妇幼总院。” 第251章 出事了! 姜云舒脱口而出,“这么巧?” 两年前,初初冒充过南枝沈家大小姐的身份。 初初和南枝同一天生日。 初初和南枝还在同一家医院出生。 单挑一两件出来,凑巧了也正常,但这桩桩件件都凑在一起。 就透着奇怪了。 姜云舒开始仔仔细细的翻看资料,晶姐适时开口:“是啊,我也觉得……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是。” 姜云舒越看,神色越凝重。 再加上,姜初夏有顶替他人身份的“前科”,姜云舒不得不多想。 她是爱姜初夏没错。 掏心掏肺都行。 但前提是,姜初夏是她真真正正的女儿! 晶姐和她想到一起去了,脸色一惊,声音都高了几分,“你说,不会阮小姐才是……” “嘘。” 姜云舒皱眉打断,一边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边说出自己的顾虑,“但是,亲子鉴定是你亲自去找关系做的,不可能出错吧?” 关于找回自己亲生女儿这件事,姜云舒再欣喜上头,也还是慎之又慎的。 亲子鉴定都做了三次。 一份正常交给医院,一份送出国,最一锤定音的一份,是晶姐找的关系。 每一份都没有差错。 也是这样,她才一夕之间,把姜初夏捧上了心尖。 只要是姜初夏的要求,没有不应的。 晶姐迟疑了,“也……不一定就万无一失了。” 她也绞尽脑汁在想,有没有可能哪个环节有纰漏。 让人在亲子鉴定报告上动了手脚。 但是,这得是什么手眼通天的人,同时更改三家机构的鉴定结果? 更何况,她托出去的关系到底是谁,连姜初夏都不知道! 又从何改起? 晶姐看着姜云舒沉重的脸色,不由开口:“云舒,要不,再做一次亲子鉴定吧?” “和初初?” 姜云舒想起去年姜初夏第一次看见她的样子,怯怯的,很胆小,又很乖。 她费了不少精力去陪伴,无微不至的照顾。 才让初初看上去,不那么胆怯了。 若真的是初初顶替了身份,那也还好说,大刀阔斧的重新做个亲子鉴定,确定了不是,清算后,扫地出门也就罢了。 那如果是呢? 她以后还怎么面对初初? “不可以……” 姜云舒摇了摇头,否决后,又不放心,“不对,可以做。” 晶姐懵了,“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做是可以做。” 姜云舒看着她,“但是,不能让初初知道,你想办法悄悄的把这个事办了。” 这样一来,也省了打草惊蛇。 晶姐皱了皱眉,“……”你在为难我胖虎。 旋即,又有了主意,“行,这个事交给我!” “你有办法了?” “有了,不过,需要你配合。” “你说。” “你明天出发去红毯前,顺便在初初床上捡几根头发带给我。” “这个简单。” 姜云舒答应得很快。 正好明天初初就要去录制综艺了,她一个当妈的,进女儿房间,很正常。 只是,答应下来后,姜云舒又有些紧张,“阿晶,应该不会吧……” “希望不会。” 晶姐也不知道该从何安慰,只能实话实说,“玉坠出现在初初的身上,亲子鉴定又没有问题,就算是错了,也不怪我们大意……只能说是有心算无心了。” 她们在明,对方在暗。 防不胜防。 找女儿这件事,在认回姜初夏之前,一直都是私下进行的。 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且都是可信的。 不知道哪个环节走漏的风声,给了对方可趁之机。 姜云舒想到自己对阮南枝的态度,心里一揪,“如果错了,那我真正的女儿,很大可能是南枝……对不对?” “对。” 晶姐回答得很干脆,“其实,你有没有觉得,南枝和你挺像的。” “长得像?” “这个也算。” 晶姐点头,又话锋一转,“不过,最主要的是那个劲儿,她现在和你年轻的时候,不像吗?” 姜云舒蹙眉,“怎么说?” “甩起渣男来,干净利落。” 晶姐笑了笑,“她和傅祁川,现在不也是断得干干净净吗。” 姜云舒却不认同,不知想到什么,苦笑一下,“她性子软,没我当年心狠。” 如果不是她心狠,那她的亲生女儿……应该可以少遭很多很多罪。 很奇怪。 想到她的亲生女儿有可能是南枝,她心底竟隐隐有些期待。 …… 姜初夏戴着耳机,坐在卧室的梳妆台前,浑身都在发抖! 太快了! 姜云舒察觉到真相的速度,远比她预料的要快得多。 在听到姜云舒的亲生女儿,有可能又是阮南枝时,她一个激动,失手摔了手里的面霜。 黑色圆滚滚的罐子,顺着地板滚出去好远。 拐了个弯撞上墙面,才“咚”的一声停下。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又是阮南枝!! 阮南枝为什么有这么好的命,又是沈家大小姐,又是姜云舒的女儿?? 那她呢?? 她就活该一辈子,连个替代品都当不上吗。 她难道只配在泥沼里打滚吗!! 她不服! 不甘! 也不愿!! 姜初夏猛地起身,疯了一般地爬到床上,仔仔细细地找起自己的头发。 尽管有佣人每天一丝不苟的打扫,但她还是找到了一两根。 找完床上,她又趴到地上,恨不得拿个放大镜找。 生怕放过了哪一根。 找着找着,她突然肩膀都在剧烈的颤抖,蜷在地上崩溃地大哭起来。 哭得压抑又隐忍,连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只差一点点了…… 只要姜云舒晚一点发现,她能够录完综艺,节目播出…… 姜云舒的女儿,这是天然吸引巨大流量的招牌。 她可以顺利在观众面前混个眼熟。 到那个时候,就算不是姜云舒的女儿了,她也有办法长久红下去。 黑红也是红。 可是现在,算怎么回事? 亲子鉴定,最多只用几天就能出结果,她连节目都没录完,就被姜云舒强行截下了! 怎么办…… 怎么办…… 良久,她情绪缓过来一些,才听见丢在床上的手机,一直在嗡嗡嗡的震动。 来电显示,陆时晏。 她突然像看见了希望,也有了主心骨,连滚带爬的接听,“喂,出事了!” 第252章 把她绑在身边 姜初夏迫切的希望陆时晏能想到解决办法。 哪怕只是拖延一段时间。 或者…… 那头,陆时晏神情一凝,冷声问:“出什么事了?” 他直觉事情不简单。 姜初夏少有这么慌张失措的时候。 姜初夏定了定神,一边将房门反锁起来,一边努力找回思绪,将事情说清楚,“姜云舒怀疑我的身份了!” “不对……” 说着,她摇了摇头,慌乱道:“不只是怀疑,她要重新做亲子鉴定了!” 思及此,她无比佩服电话另一端的男人。 本来,被姜云舒认下后,她就以为什么都万无一失了。 是陆时晏提醒她,要时刻防备。 就连搬进这个别墅,都提醒她最好在书房和姜云舒的卧室,安装好窃听器。 以防出什么意思,来不及应对。 窃听器她今天早上才刚趁佣人出去买菜,姜云舒出去晨跑还没回来时,装在了书房的办公桌底下。 刚才会听见,也只是她想测试下窃听器的效果而已。 这么一想…… 这何尝不是老天爷眷顾她,给了她一次垂死挣扎的机会。 陆时晏蹙眉,恼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这么快怀疑你的身份?别是你做了什么蠢事,引人怀疑了吧!” “不可能!” 姜初夏这点把握还是有的,绝对不是她露出了什么马脚,她想了下,豁然开朗道:“是阮南枝!她来过一趟,和姜云舒不知道聊了什么!” 陆时晏面色阴沉,“姜云舒已经拿走你的头发了?” “还没有。” 姜初夏摇头,“她应该是怕,万一我确实是她女儿,重新大张旗鼓的做亲子鉴定会让我寒心。她们准备趁我不在的时候,来房间捡头发,背着我去做。” 闻言,陆时晏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确实是个法子。 就连去年姜初夏认亲做亲子鉴定的头发,陆时晏也是跑了一趟法国,以看望南枝的名义,在那个房子里带回来的。 虽然,南枝一直不接受他,和他保持距离,让他感到挫败和烦躁。 但不得不承认,南枝对他的信任,是独一份的。 陆时晏凝眸想了片刻,声音极冷,“那你就睁大你的眼睛,好好把你的那些头发收拾干净。” “……你想的也太简单了!” 姜初夏反对,“我就算明天出发前,把家里的头发收拾干净了,去了节目组那边呢?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姜云舒想让节目组的人弄两根我的头发,易如反掌。这个办法拖不了几天!” 娱乐圈,谁不想巴结姜云舒。 一通电话的事罢了。 姜初夏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捡头发,总有顾不上的时候。 陆时晏冷笑,“拖几天就够了。” “真的?” 姜初夏稍微定下心来,得到准确答复后,彻底松了一口气,话锋一转,“姜云舒的女儿,是不是阮南枝?” 她希望不是! 她不信所有的好运,都会落在同一个人头上。 未料,那头,男人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是。所以,你如果这几天守不住,那姜云舒的女儿,就会是她了。” “不行!” 姜初夏突然失控,暴躁地低吼出声,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嫉妒叫她愈发扭曲,忍无可忍地说出一句话,“让她离开这里不行吗,像之前一样……别再让她出现在姜云舒的眼前。” 关于这个,陆时晏比她更想。 就像前两年一样,南枝就安安心心的在f国学习、治疗,身边没有任何人能比得过他的重要性。 他不用担心任何人抢走南枝。 多好。 可是,他知道,南枝不会再回去了。 陆时晏吐出一口浊气,否决这个想法,“不行。” “你有办法的……你肯定有……” 姜初夏知道,陆时晏心狠手辣。 只要他愿意,阮南枝就能消失! 闻言,陆时晏微微错愕,“我有什么办法?” “把、把她……” 姜初夏心底的阴暗想法不停往外冒,但她也知道,陆时晏是喜欢的阮南枝那个贱人的。 说了半天,只说出一句,“把她关起来!或者,想办法把她绑起来……” “不可能!” 陆时晏听得青筋暴起,恼怒道:“我警告你,收起你的这些小心思。只要她在景城一天,你最好保证她平安无事,再有上次晚宴上的事情出现,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我第一个弄死你。” 他语气阴冷,犹如地狱修罗。 姜初夏打了个冷颤,心底里是怕陆时晏的,但为了自己,又不得不赌一把,不死心的道:“难道,你不希望她成为你的女人吗?把她绑在身边,她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陆时晏倏然攥紧拳头,厉声打断:“再多说一个字,我能让你当姜云舒的女儿,也能让别人当。” “……是我多嘴了!” 姜初夏深吸一口气。 本来,她也没指望陆时晏现在会答应。 但这种事,只要埋下一颗种子,未尝不会有生根发芽的那一天。 毕竟,陆时晏从来就不是个善茬! 姜初夏言归正传,“你确定,几天后有办法解决?” “不信我,你可以自己想办法!” 陆时晏耐心告罄,直接挂了电话。 把手机丢往办公桌上一丢,起身走到落地窗旁,俯瞰夜色下的江城。 被姜初夏那番话,弄得心绪起伏。 若是这样做了…… 南枝就只会属于他了。 可是,从今往后,也再不会信任他了。 甚至会厌恶他。 还是不能心急。 他压下情绪,转身回到办公桌旁,拉开抽屉,从一本日记本中,精准无误地抽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笑得明媚又灿烂。 边角已经泛黄,又被重新过塑保存。 足以看出主人的爱惜。 陆时晏指腹在她的脸颊上,缓缓摩挲,喃喃道:“你也会希望我慢慢来,对不对?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你有朝一日会讨厌我。” “叩叩——” 助理敲门而入。 陆时晏慢半拍地回过神来,熟练地将照片插回原位,看向助理,“还没下班?” “本来准备下了,刚接到点消息,先来和你汇报一声。” “什么?” “阮小姐和周放在一起了。” “啪嗒”一声,日记本砸到地上。 助理极少看见陆时晏有这么失态的时候,过了半晌,才见他回过神来,“知道了。” 他没有时间慢慢来了。 第253章 周放,我男朋友 次日清晨。 我半梦半醒间翻了个身,手往旁边一搭,碰到了一个多出来的东西。 不对,不是东西。 是人。 我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是被人揽在怀里的,而怀抱的主人…… 正眸光柔和的注视着我,似要耗尽所有温柔,“醒了?” 嗓音微沙,带着些哑。 昨夜的意识渐渐回拢,我有些不好意思,转念,又伸手抱住他,往他怀里多钻了一些,理直气壮的赖床:“没醒,还想睡。” 这一觉,是我很久没有过的深度睡眠。 非常踏实,一夜无梦。 周放挑眉,懒洋洋道:“属猪的?” “属你的。” 我蹭着他的胸膛,清冽的薄荷味有几分提神醒脑。 他哼笑一声,“骂我是猪?” “才不是。” 我仰头看向他,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处落下一个吻,“我是说,我属于你。” 心甘情愿的属于他。 被他拥有。 周放微怔,低头就深吻了下来,翻身而上,直吻到我身体都绵软,连声求饶,“别别别……” 话说到一半,下方似被什么坚硬滚烫的东西抵上。 与昨夜一样。 但我的脸还是瞬间火烧火燎起来,手脚并用地逃离他的怀抱,“我、我上楼看看粥粥!他该醒了!” 昨夜他缠着我,不肯让我回去。 粥粥交给江莱照顾了。 他们一大一小的,脾性倒是很合得来,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粥粥还凑在旁边一个劲保证:“舅妈,你放心叭!粥粥一定会听莱姐姐的话哒!你快去和舅舅过二人世界叭!” 当下,周放褐色眸子睨着我,气笑了,“只管放火?” “那不然呢!” 我跑进衣帽间匆匆换衣服,“我先回去了。” “等我几分钟。” 周放无可奈何,起床随手取了件t恤和工装裤套上,洗漱后就拉着我一起上楼。 电梯里,我忍不住一个劲盯着他的脸看。 就只用清水洗了个脸,皮肤怎么能这么好? 周放眼尾上扬,“看什么,又想光天化日亲我啊?” “……” 流氓。 我余光瞟到上方的摄像头,想起昨晚他干的事,不由瞪了他一眼,“谁要亲你了。” 我话刚说完,一个吻落在我的额头,“小气鬼,你不亲我,那我亲你好了。” “……” 是谁刚刚还在说光天化日来着。 我老脸又是一热,抬手就要打他,电梯门刚好开了,他一个闪身跑了出去。 “周放!!!” 我气恼地追上去。 家门是打开的,看来江莱和粥粥已经起床了。 周放跑进家门,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刹住了车,我冷不丁结结实实撞在他后背上,故意叫道:“痛!” “撞哪儿了?” 再开口时,周放语气有些散漫,转身扶住了我。 我随便捂住鼻子,“这里。” 他拿开我的手,低头看了看,眉梢轻挑,“没什么事,不是脑子就行。” “……” 趁他不注意,伸手挠在他的腰上。 昨晚我发现,他特别怕痒。 果不其然,他躲了下,一把握住我的手,唇角微勾,“都会用苦肉计了?” “当你女朋友,可不得学聪明点?” 我哼了一声,“不然哪天被你卖了,还要帮你数钱……” “阮阮!” 江莱突然叫了我一声,我循声看过去,才发现客厅多出来一个人。 陆时晏定定地看着我,温和一笑,“南枝,dave让我替他过来看看你。” “……学长。” 家里多出一个人,我有些尴尬,下意识站直身体,平复情绪后,我有些无奈,“你不用理他的,他昨天才刚和我通过视频,又折腾你大老远从江城跑过来。” dave什么都好,唯独有颗当妈的心。 在f国的日子,就连第二天降温,他都要提醒我一句,记得添衣。 因此,我回国后,他其实也不太习惯。 有时候发了叮嘱的消息过来,才想起来我已经不在f国了。 又匆匆补上一句:不管在哪,你都给我照顾好自己! 陆时晏看了眼我身旁的周放,笑笑,“不只是dave,我也不太放心你。” “喝什么?” 周放看着他,没上次见面那么机锋尽显,反而待起客来,“咖啡还是茶?” 江莱一边给粥粥换衣服,一边和陆时晏道歉,“瞧我,只顾着弄粥粥了,都没来得及招待你。” “没关系,又不是外人了,我想喝什么自己弄就是了。” 陆时晏十分随意,笑着起身要去吧台冲咖啡时,周放忽然打开冰箱,给他丢了瓶矿泉水。 拦住了他的动作。 “喝点矿泉水吧。” 周放垂眸看了眼腕表,似笑非笑,“才八点就到了,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吧,空腹喝咖啡,伤胃。” 居然还会关心人? 关心的还是陆时晏? 我蹙眉看了周放一眼,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再回头看陆时晏,神情却依旧自如。 他接住矿泉水,还笑着道:“看不出来,小周总也讲究养生?” “不养生不行啊。” 周放贱兮兮地将我揽进怀里,“现在不比以前,不是孤寡人士了,自然想活久一点。” “……” 我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对劲了。 这厮在宣告主权。 我配合地没有挣开,大大方方地看向陆时晏,笑吟吟道:“对了,学长,忘了重新给你介绍一下。周放,我男朋友。” 第254章 迟早是他的! 空气有一瞬的静默。 陆时晏似乎并不意外,脸上依旧是温润的笑意,“听说了,恭喜你。” 说着,他看向周放,“南枝吃过很多苦,希望,她在你这儿,不会再吃苦了。” “不然,我这个娘家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原以为,场面会有些尴尬。 虽然陆时晏答应过我,以后只做朋友,但都是成年人了,一个人对你到底死没死心,是能感觉到的。 这两年,他不再提感情相关的话题,可那些日常里的关心做不得假。 只是,他不提,我也不好再刻意提起,去强调什么。 现在有机会说开,他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叫我如释重负。 江莱朝周放挥了挥拳头,“算我一个,小周总,阮阮是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你要是欺负她,我可不会管你是小周总还是小李总。” “我要是欺负她,” 周放垂眸看着我,“我第一个负荆请罪。” 我佯装生气,威胁道:“你敢!” 晚些时候,陆时晏有事先走了,周放也要去sz科技上班。 江莱第一时间凑过来,冲我暧昧地笑笑,“速速招来,昨晚什么情况?都干了些什么?” 我笑了笑,“……什么都没干。” 只是抱在一起睡了个觉,仅此而已。 江莱不信,“真的假的?” 我哭笑不得,“我大姨妈来了,还能干嘛?” “……” 江莱八卦失败,嘀咕道:“你这大姨妈,也太没眼色了。” …… 姜初夏抵达录制综艺的地方,是邻省的一个小乡村。 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又安宁。 饭点的时候,附近邻舍家的烟囱里还冒着袅袅白烟。 满是烟火气。 这次常驻嘉宾,有大流量也有老戏骨。 因此,不少粉丝一早就在附近蹲点了,只为了看一眼自己喜欢的人。 姜初夏在路口下了车,自己拉着行李箱往路标的方向走。 脸上洋溢着乖巧的笑容。 吸引了不少粉丝的注意。 “这是谁?” “不认识,坐节目组的车来的,也是嘉宾吧?” “啊!就是那个前两天突然加上的新人,听说是姜影后的女儿!” “我靠!出生这么好,但看上去性格很好诶……” “……” 姜初夏正好从她们旁边经过,脸上笑容未变,还伸手指了指大太阳,软声道:“今天很热,你们要小心中暑哦。” “嗯嗯嗯!你好漂亮!” 小粉丝点头如捣蒜,等她走远一些,才有感叹起来,“长得小小只,声音也软软的,一点架子都没有,还关心我们!我淦,我要粉她了,玩个养成系!” “真的……教养也太好了,不愧是姜影后的女儿。” “……” 姜初夏听着隐隐约约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如今的娱乐圈,哪个不是人设。 戏里戏外,都是比演技。 戏里她不一定行,但戏外的伪装,她太擅长了。 她在底层生活了二十几年,太清楚这些底层的粉丝,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她走进这次录制的院子,和前辈们一一打过招呼。 有姜云舒的女儿这个身份,几乎每个人见到她,都很是热络。 处处都是固定镜头和pd,姜初夏表现得有些懵,但非常乖巧,在前辈前面就完全是邻家女儿的感觉。 还给每一个人都带了礼物,包括给导演组。 可以想象,节目开播,夸她的人肯定不会少。 直到晚上进了房间,随时拿了件衣服遮住摄像头后,她才沉了脸,拿起手机跑进卫生间,给陆时晏拨打电话! 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陆时晏坐在黑暗中,看着不断响铃的手机,烦躁不堪。 但那头,也一点都不气馁,直到他接通,铃声才休止,他开口就是问候,“你有病?” “陆总!” 总算接了,姜初夏深吸一口气,心急如焚地问:“你到底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 这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的。 还要在镜头面前演戏。 陆时晏捏了捏眉心,也有些头疼,“再等等。” 今天他去景城,本来是想故技重施,随便进卫生间捡几根头发,拿去给姜初夏交差,事情也就解决了。 结果,一开门,他看见都的人是江莱。 南枝不在。 卫生间里,有的都是江莱的头发,栗色大波浪。 他忍不住问,“南枝呢?” “南枝……” 江莱知道他对南枝的感情,有些支支吾吾,“她,她还没回来。” 是刚刚出去了没回来,还是一夜未回? 他还没来得及深问,就看见南枝和周放一前一后追逐着进了家门。 那样生动、明媚的她。 陆时晏很久没见过了。 他没来得及问的那个问题,也有了答案。 “怎么等?” 闻言,姜初夏不干了,“再拖下去,与其等姜云舒什么都查清楚后找我算账,不如我现在直接走人!” “你试试?!” 陆时晏阴冷地开口,“你敢坏我的事,我现在就能弄死你。” 其实,他不在乎姜初夏到底会不会被姜云舒查出来。 而是,姜云舒察觉到了,南枝才可能是亲生女儿。 一旦如此,就全完了。 姜云舒的女儿,沈家大小姐,无论哪一个顺利认回,都足够南枝嫁进周家了。 他不允许。 只要南枝的身份一天不变,周家那个老东西就不会同意周放的婚事。 以周家人的手段,南枝迟早会撞得头破血流。 那南枝……迟早是他的! 现在,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几天就够了。 姜初夏心底还是怕他的,顿时手指一颤,“那……那你快点想办法吧!” 只要她能防住有人偷偷进她房间取头发,就能拖延下去。 她挂断电话,就在监控的死角,装了一个不起眼的摄像头,只要有人进她房间,她的手机就会收到提醒! 第255章 封建余孽找过来了? 晚上,我洗完澡出来,一边护肤,一边催粥粥上床睡觉。 江莱一脸不可思议的走了进来,“姜初夏上热搜了!!” 我拍着爽肤水,“不上才不正常。” 姜云舒的女儿,这个出身就自带巨大流量了。 寻常人不知道姜初夏曾经丢失过,只以为姜云舒将她放在羽翼之下,保护了二十多年,没让大众打扰到姜初夏的成长。 如今,乍上综艺,对姜初夏心生好奇,想要探究的人自然很多。 “但是这个热搜内容很不正常好吗?” 江莱把手机递给我,“你看看,说的都是些什么,什么人美心善、笨蛋美女,把姜初夏都快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了。” ——姜初夏好暖 ——姜初夏涨粉 ——姜云舒女儿国民妹妹 我一接过来,就看见了热搜榜上,一连几个热搜。 一个综艺路透,就快赶上顶流的热度了。 热搜里也都是难得的,没有粉丝撕逼,全是清一色的夸赞。 可以预想到,等综艺播出,姜初夏会火成什么样。 我只扫了两眼,就把手机还给江莱,“夸就夸吧,反正和我们没关系。” 从姜云舒昨天知道我身世后的态度,往后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和姜初夏,就更不会有了。 江莱气得翻白眼,“不是,就没一个人看出来,她不是什么好鸟吗?” 江莱知道姜初夏给我下药的事,怨念很深。 我轻笑,“又不是朝夕相处,路人哪里看得出来什么?你也别生气了,我这两天总有种预感。” “什么预感?” “姜初夏不是姜云舒的亲生女儿。” 原本,我没有猜疑过什么。 但是她一次次想方设法想在姜云舒面前,隐瞒两年前顶替沈家大小姐这个身份的事。 让我察觉了不对。 如若她就是姜云舒如假包换的亲生女儿,那她在怕什么? 以姜云舒对她的疼爱程度,只会觉得她当年也是走投无路吧。 可是她一直在害怕。 连我和姜云舒接触,她都害怕。 那就有一个可能性,就变得无限大了…… 她根本不是姜云舒的女儿。 只要姜云舒知道了两年前的事,或许是会顺藤摸瓜,重新怀疑她的身份。 而她的身份,经不起再一次的查验。 江莱一听,来劲儿了,“真的假的?为什么?” 我索性把自己的猜测都和她说了,“要是真的,她把人设立的再好,姜云舒都能给她撕碎了。” 姜云舒混到今天的位置,自然不是多么心慈手软的人。 疼爱女儿是一回事,但被有心之人利用她疼女儿的心,又是另一回事了。 “听你这么说……” 江莱盘腿坐在床上,“我突然不生气了,反正,迟早有人替你报仇。” 说着,和我聊起正事,“店铺的合同已经和刘琛签好了,明天一起去看看场地?” “行啊。” 我一口应下。 这是南希的第一家线下店铺,对南希也好,对我和江莱也好,都意义非凡。 …… 次日,我和江莱刚要出门,门铃响了起来。 一开门,站在外面的是个陌生男人。 男人穿着考究的西装马甲,身姿修长挺拔,臂弯搭着深色外套。 年龄约莫三十多,却给人一种深沉莫测的威严感。 ……像长辈。 我印象中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当即懵了一下,“您好,您找哪位?” “你好。” 他微微点头,“我找姜翊礼。” “姜翊礼?” 我大脑宕机一瞬,而后反应过来,笑问:“是粥粥吗?” “对。” “您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父亲,姜聿珩。” “……好的。” 这说话一板一眼的模样,让我几乎瞬间和粥粥曾经介绍过他爸的寥寥数语中,对上了号。 ——老古董。 姜聿珩并没有失礼的直接往门内看,而是看着我的眼睛,“今天是姜家的家宴日,我来接他回去一趟。” 据我所知,这个姜家,就是三大世家除了周家和沈家后,最低调,但也最盘根错节的一家。 但姜聿珩却一点都没有强势的作风,让我挺有好感。 我冲他笑了笑,“我可以先打个电话,和周倾姐确认一下吗?” “当然。” 他说罢,为了方便我打电话,走到了电梯间的方向去等待。 我掏出手机,给周倾拨了个电话过去,“周倾姐,粥粥的爸爸来了,说今天家宴,想接粥粥回去一趟,可以吗?” “姜聿珩那个封建余孽找过来了?” 周倾不爽,“你把电话给他!” “……好的。” 我感受到一触即发的火药味,走到电梯间,看向姜聿珩,“姜先生,周倾姐让你接下电话。” 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出去,我还没来得及走远,就听周倾在那头发作起来了。 姜聿珩的语调,却比和我说话时,多了些温和情绪。 “我来之前,给你打过电话了,你没接。” “好好,是我不对,我应该一直打到你接为止的。” “好了,别生气了。” …… 穿得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却俨然像个妻管严。 我笑着走回去,抱起刚换好衣服的粥粥,“宝贝,你今天应该不能去舅舅公司了哦。” 本来,线下店铺的位置,离sz科技很近。 中午我们吃饭,四菜一汤,粥粥突然对自己舅舅心疼得无法自拔,提出去给周放送爱心午餐。 声称今天的海带黄豆排骨汤,是周放最爱喝的汤之一。 我就答应了他。 汤都已经用保温餐盒装好了。 粥粥蹙了蹙小眉毛,“啊……为什么嗷?” “你爸爸来啦。” 我指了指电梯间的方向。 粥粥伸着脑袋往外看了一眼,果真看见姜聿珩的身影,一脸惊喜,迈着小短腿就想冲过去。 又突然紧急刹车,仰头眨着大眼睛看向我,为难道:“可是,舅舅的汤怎么办啊?舅舅特别可怜,经常不吃午饭的,粥粥要是不给他送过去,他肯定会饿肚肚。” 小人精。 替周放卖起惨来了。 我捏了捏他吹弹可破的脸蛋,“我去送,行了吧?” 第256章 好你个周放! 粥粥兴奋地跳了起来,在我脸上“啵唧”一口,“舅妈最好啦!” 而后,朝电梯间飞奔过去,投入他亲爹的怀抱。 姜聿珩抱着小家伙走过来,将手机还给我,礼貌点头,“已经和小倾解释好了,那我就先把姜翊礼带走了。” “舅妈!粥粥走了哦!” 粥粥朝我飞吻,软萌软萌道:“但素你放心,天黑前粥粥就回来哒。” ……你还回来? 我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姜聿珩也是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眉,不过没说什么。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听你爸爸妈妈的。” “嗯!” 小奶娃用力点头。 姜聿珩,“那阮小姐,我们先走了,打搅你了。” “没……没事!” 不知为何,姜聿珩给我一种很强的长辈既视感。 不只是他的性格,还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 姜聿珩抱着小奶娃走进电梯,语气平稳,“你晚上不住家里,还要过来?” “昂!” 粥粥挂在自家老父亲的脖子上,眨巴着大眼睛,“爸爸送我过来哦。” 姜聿珩平视着他,“爷爷奶奶都想你了。” “嗯……粥粥也想爷爷奶奶了……” 粥粥有些为难,认真思考片刻后,做出选择:“可是,粥粥又正事要做啊!” 姜聿珩好笑地看着小不点,“正事?” 一个小屁孩。 吃喝玩乐拉撒睡就是一整天了。 能有什么正事。 粥粥看出老父亲的蔑视,哼哼唧唧道:“对嗷!事关粥粥会不会有弟弟妹妹呀。” 他一个人快无聊死了。 要是他不努力助攻,舅舅和舅妈什么时候才能生个小baby给他玩啊。 姜聿珩脸色发黑,“弟弟妹妹?你妈又谈男朋友了?” 自从离婚后,在姜家几年就本来不太循规蹈矩的周倾,跟解放了天性一样。 一连谈了好几个男朋友,一个个细皮嫩肉的跟小白脸一样。 还每一个都发朋友圈。 生怕气不死他一样。 现在还要跟别人生娃了??? “……不……” 粥粥下意识要解释,小脑瓜突然灵机一动,点头如捣蒜,“对吖,爸爸,妈妈这次出国玩儿,就是和男朋友一起哒!” ……这不需要他说。 周倾一天能发无数条朋友圈。 姜聿珩本以为她有轻重,最多和人闹着玩玩。 现在居然要生孩子了? 只长年龄不长脑子。 姜聿珩垂眸,“你怎么没一起去?” “我……” 我要留下来给舅舅助攻啊! 要不是他,舅舅哪儿能这么快成为舅妈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只是……粥粥看着老父亲,眼眸澄澈,撒谎不脸红,“妈妈说,我……我去了会影响她给我生弟弟妹妹的进度呀。” 应该没说错吧? 短视频里他刷到过相关知识点。 姜聿珩牙都快咬碎了。 这周倾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连这种话都敢给孩子说。 上了车,把粥粥塞进儿童座椅里,姜聿珩一通电话拨给助理,“给我定一张去巴塞罗那的机票。” “好的,您计划哪天去?” “越快越好。” “……” 粥粥在一旁听着,粉嫩的薄唇微微抿着,压下内心的激动。 爸爸要去找妈妈咯! 只要爸爸够努力,别人就当不了他的后爸。 …… 综艺录制现场。 节目组有提前和村民租下来的菜地和水稻、玉米各种种了农作物的田地。 吃完午饭,pd就发任务卡了,——收割水稻。 时间紧任务重。 需要嘉宾集体出动。 姜初夏懵了,看向王一珞,小声道:“一珞姐,我可不可以不去呀?” 水稻的地儿离居住房屋不算近。 她怕有人趁机进她的房间。 王一珞是娱乐圈的老人了,人情练达,随便一句话,就能让她光明正大的留守在这儿。 没想到,王一珞却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我让节目组安排车送你去医院看看?” “……不……不用!” 那就离得更远了。 而且,指不定会在网友口中落下一个娇滴滴的形象。 现在很多人,都喜欢完美人设,不接受人有一点点的缺点。 连身体弱,有时候都会成为被抨击的理由。 才刚有火起来的苗头,她不想自寻死路。 对着王一珞关切的眼神,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天真地吐了吐舌头,“我没事啦,就是太久没割过水稻了,怕动作太慢拖大家后腿。” 去就去吧。 反正有监控。 要是真有人进去了,她快点跑回来,也来得及。 “这你就想多了。” 王一珞笑笑,“我们讲不好比你还慢,放心!一起去吧!” 一众明星拿起工具后,戴着草帽就顶着大太阳往水稻田里去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断电了。 …… 姜聿珩和粥粥前脚刚走,我就拎着保温餐盒,和江莱一起出门。 姜聿珩来的时候,江莱在卧室化妆换衣。 路上,她听我说完刚才的事,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姜聿珩、姜云舒……都姓姜,不会是一家人吧?” “不会吧?” 我想了想,“没听周放他们提起过。” 按理说,周倾嫁进姜家也有几年时间,如今姜聿珩又是姜家的掌门人。 姜家的人,应该没有她不认识的才对。 而且,姜云舒要真是姜家人,也不太可能之前在景城连套房子都没有。 江莱也点点头,“也是,要真是姜家的人,姜云舒早些年刚出道的时候,也不会那么苦了。” 以姜家的资源人脉,只要愿意,捧多少个姜云舒出来都不成问题。 只是,这些世家好像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子女不能进娱乐圈。 他们从骨子里,就瞧不上娱乐圈。 也就姜云舒厉害,混成了资本,可以和他们平起平坐了.其他大多数人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人前再风光,在这些豪门和世家眼里,也不过是戏子。 过了两个红绿灯后,江莱伸手一指,“就在前面靠边放我下车吧,我约了装修公司,先去店铺和他们谈谈。” 她说着,揶揄地看着我,“你送完爱心午餐,就赶紧过来。” “知道啦。” 等她下车后,我就驱车前往sz科技。 很近,几分钟就到了。 我出电梯后走到前台,“你好,我找一下你们周总。” “您有预约吗?” “没有。” 我笑了笑,不想为难她,主动道:“你稍等,我给他打个电话。” 话落,我刚转身拿出手机要给周放打电话,就有一道女声响起,“怎么回事?” 前台,“章沁姐,她说找周总,但没有预约。” “找周总?” 女声微微疑惑,在我转身看向她的那一刻,眼底划过什么情绪,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你是哪位?周总和什么人熟,我都知道,怎么没见过你?” 她说的话,让人不是太舒服。 因此,我语气也冷了下来,凉声道:“我是阮南枝,你们老板和谁关系亲近,还需要带到你面前,让你先掌掌眼不成?” “没有,你误解我的意思了,只是从没听放哥提起过你。” 她打扮得中规中矩,语气也是,但对周放的称呼却变得亲近,“身为放哥最信任的人之一,有些好奇而已,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是吗?” 我淡笑一声,不以为意道:“那可能是他这个人比较公私分明,不准备给下属介绍女朋友认识吧。” “……” 章沁眉心微动,讶异反问:“女朋友?” 我笑,“是啊,女朋友。” 她敛下情绪,“放哥现在不在公司。” “不在?” 我愣了一下。 我出门前还给周放发过微信,他说在公司,刚开完会。 章沁点头,“是啊,不在,他连这个都没告诉你吗?” “……” 我捏了捏手心,微微一笑,“怪我,光想着给他一个惊喜了,没想到他不在公司。” “你们忙,我先走了。” 话落,我头也不回的离开。 好你个周放!! 我上了车,直接拨出周放的电话,那头接的倒是很快,嗓音含笑,“想我了?” 我控制着语气,“你在哪儿?” “公司啊。” 他不解,“你不是才问过?” 我似笑非笑,反手对着外面随便拍了张照片发过去,“你看微信。” 他那头安静了几秒,旋即,道:“你在sz科技楼下?” “不然呢?” “我不在sz。” 周放听出我语气里的两分不爽,嗓音清冽地解释起来,“阿阮,我可没有骗你,确实是在公司,只不过是在周氏这边。” 我心里一紧,“你去周氏了?” 那个周彦,也在周氏。 现在他,在我心里几乎是定时炸弹一样的存在。 “对。” 周放纳闷,“你去sz,没人告诉你?” “谁会告诉我?我自报家门后还被人质疑了,你最信任的人说,从来没听你提起过我,你熟的人里面,都没有我这号人。”这通话说完,我才后知后觉自己有些阴阳怪气了。 刚开始有些心虚,转念,又理直气壮起来。 那头,周放一口否认,“不可能,这话是谁说的?” 我回忆了一下,“好像叫章沁。” 周放声音微沉,反问:“章沁?” 第257章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点头,“对。” “我知道了。” 周放话音微顿,嗓音染着笑,低哄道:“我去接你过来?” 本来还有些生气,听见这一句,阴霾散尽,道:“不用,我开了车的。不过,我得先问一下莱莱,有可能得先去看店铺,再去找你。” 我刚说完这句话,江莱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连忙和周放道:“先不和你说了,我接下莱莱电话。” 接通后,江莱嗓音明媚,“阮阮,在过来路上了吗?” 我笑,“正准备了。” 她笑吟吟地打趣,“你要不再上去,和你男人继续温存一会儿?” 我轻笑,“怎么了?” 江莱叹了口气,“刚来的这家装修公司不太行,我重新约下一家了,你来了等着也是无聊。” “行。” 我应得干脆:“那就……辛苦你啦?” “辛苦什么,我的年薪和股份,够别人羡慕死了。” 江莱笑着说完,忽然察觉不对,恍然大悟,“阮南枝!你该不会本来就想迟一点再过来吧?” 我启动车子,轻咳一声,“看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 “狗屁!” 江莱佯装生气,“你都重色轻友了,我当然要说破。” 我笑,“这不是热恋期嘛,谅解一下?” “行吧行吧!” 江莱仰天长叹,“刚觉得午饭消化了一点,现在又被撑到了,单身狗太惨了!” 她和贺廷分手没多久,我就拉着她一起创办了南希。 前两年,公司还没彻底步入正轨,不敢盲目扩张,她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半用,天天忙成狗。 根本没心思,也没精力谈恋爱。 今年公司生意如火如荼,规模扩大,她能松一口气了,却依旧没有谈恋爱的迹象。 我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开口:“你这两年,有没有遇到过会产生好感的人?” “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有些迟疑,旋即,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我还没放下贺廷吧?” 我听见她这样放松,不由松了一口气,“是有点这样想。” “你当我和你一样傻,心都要被人凌迟那么多次才能死。” 江莱轻描淡写道:“阮阮,我们不一样,我生来就是没有心的人。我和他说分手的那一刻,就放下了,所以,这一页在我这儿,早八百年就翻过去了。我现在单身,纯粹是没遇上和你家周放一样好的人。” “我不信。” 我一边看了眼红绿灯,一边补了一句,“我只是不信你的前半句。” 江莱嘿嘿一笑,“那当然了,对你例外。” “咦惹。” 我也被她逗笑了,“不和你恶心了,我开车呢。” 知道她不是没放下贺廷,我就放心了。 毕竟,已婚的男人,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 池湛发誓,他不是故意偷听的。 是刘琛听说江莱今天会来店铺,拉着他过来一起看看。 临近店铺,刘琛突然想起来该买杯奶茶过来,把他丢在门口,就跑去商场外围的奶茶店了。 江莱挂断电话一转身,就看见了池湛。 与池湛偷听到人说话的局促不同,她没有半点被人偷听到隐私的尴尬,红唇一扬,“池总,过来视察自家产业了?” 江莱也是签合同那天才知道,这家商场,是池湛家的产业。 刘琛那天,纯属是和池湛太熟了,假虎假威,替周放出气。 不过,池湛那天也就只是在旁边看着,并没有吭声,因此,江莱对他的印象……也就一般。 池湛的局促也就那么一瞬,很快,神色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嗯,和刘琛一起来的,顺便看看。” 江莱穿着条红裙,衬得肌肤瓷白,有些慵懒地往外看了一眼,“刘琛呢?” 自从那晚给周放过生日后,这厮有事没事就喜欢给她发微信。 ——这个包包喜欢吗。 ——这条项链好看吗。 ——出来喝个酒?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江莱也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了,对方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什么意思。 “江莱,” 池湛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下,却提醒了一句,“刘琛对你有意思,但他不适合你。” 闻言,江莱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他不适合你”,和“你不适合他”。 乍一听表达的是一个意思,本质上却截然不同,至少,在江莱听来,这句话没有有钱人的那种高高在上。 她不由轻笑,“你这样拆你兄弟的台,不好吧?” 池湛不以为然,“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 不是他不盼着自己兄弟好,而是,都是男人,太了解对方的意图了。 刘琛不过是看人家姑娘明艳漂亮,图个新鲜。 如若不是刚才听到了那通电话,池湛也懒得多管闲事。 这姑娘,嘴上说得拿得起放得下的,实际上,会真动情,会真走心。 江莱眼尾轻挑,望着眼前一本正经的男人,突然生出一丝恶趣味,红唇翕动,“那他不适合我,谁适合我?你吗,池总?” “……” 池湛眉心皱了皱,冷着脸,“请你自重。” 这话对一个姑娘来说,有些重了。 偏江莱不在意,她笑容娇媚,晃了晃手机:“加个微信?” “……” 池湛身边不乏上赶着的女人,但都是拐着弯来的,少有江莱这么直接撩人的。 他耐心寸寸耗尽,掉头就要走人。 傻白甜刘琛拎着奶茶回来了,叫住他,“池湛,你干嘛去?” “刘总,” 江莱朝他“嗨”了一下,拖腔带调道:“池总刚刚和我说……” 池湛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掏出手机,“江总,加个微信?” 理由还冠冕堂皇的,“以后你们店铺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 …… 我驱车抵达周氏大楼,经过泊车廊时,就看见了周放。 他懒洋洋地倚靠在门框上,见我停车降下车窗,朝一旁的安保小哥抬了抬下巴,“去,帮忙停个车。” 安保小哥连忙应下,“是,小周总。” 闻言,我下车把车钥匙递给安保小哥,“多谢。” 安保小哥站得笔直,声音浑厚道:“不用谢!小周总夫人!” “……” 我吓得一激灵。 还在午休时间点,他这一声,让不少进出的员工都朝我看过来。 和社死现场没有区别。 我一掀眼皮,就对上周放幸灾乐祸的眼神,顾不上算账,连忙拉着他逃离现场。 一路上,有员工看见我,都统一弯腰道:“小周总夫人好!” …… 太尴尬了!! 直到上楼进了他的办公室,我才瞪向他,“你故意的!” 他乐不可支,笑的肩膀都在抖,“现在还生不生气我没和人提起你?” “……滚。” 我骂了一声,“他们怎么都认识我?” “我刚发了邮件,抄送给各部门了。” “?” “里面有你的照片。” “……” 第258章 你跟了我几年? 我气得抬手锤他,“你想尴尬死我啊!” 周放笑了半天,怕我真跳脚,连忙搂住我的腰,“好了好了,不气了,他们迟早都要认识你。” “这样,你以后进出周氏就畅通无阻了。” 闻声,我好似一只猫被人顺着毛撸,“那你不能换个方式吗?” 他理直气壮,“这样最高效。” “……” 我无言以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被他带沟里了,“不要脸,我们只是在谈恋爱好吗,谁是你夫人!” “你不想嫁给我啊?” 周放唇角微勾,“那我娶别人了?” “你敢!” 我一边说一边抬头,就撞进他那双晶亮的眸子,他眼皮下压,瞥见我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藏的什么?” “狗粮。” “……” 他哼笑,突然趁我不备,长手一伸就抢走了保温食盒,打开来一看,有些不可思议,“阮南枝,你原来这么贴心?” “……你才发现。” 我嘀咕一声,在一旁的沙发坐下。 我确确实实长成了,和小时候截然相反的性格。 不怪他诧异。 在我恢复记忆的那段时间,都经常感叹,经历真的会让人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周放沉默一瞬,轻轻挑眉,“确实才发现。” 一边说,一边大喇喇地岔着腿坐下,认认真真喝起了汤。 只是,我总觉得,他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劲了。 尽管他很努力的在掩饰。 我捏了捏手心,没话找话,“那个章沁,是什么人?” “一个下属。” 周放解释,“不用放在心上。” 我轻轻抿唇,“噢,好。” 话落,不自觉地局促起来,好在这种局促没有维持多久。 很快,我的手机响起,江莱打来电话,催我过去。 我匆匆离开。 对,是匆匆。 过去的路上,我发觉自己好像越来越不擅长处理亲密关系了。 一旦有任何微妙的改变,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逃避。 店铺在购物中心人流量最大的入口处旁边,不算顶好的位置,但已经很足够南希用了。 面积倒是大,有两层,正好男装女装可以很好的分区。 等和装修公司商量好初始方案,已经暮色四沉。 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家前我把车钥匙丢给了江莱。 让她开。 江莱几番欲言又止,最终憋不住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从周放那个狗男人那里过来,就不对劲。去公司发现他和什么莺莺燕燕纠缠不清了不成?” “……没有。” 章沁,也不算什么莺莺燕燕吧。 顶多算个暗恋上司未遂。 江莱疑惑,“那是怎么了?间歇性质疑男人对自己的感情?” 我想也没想,“不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江莱斜了我一眼,“那你还担心个屁?少活得太细腻,两个人在一起,能像你这样无比确定对方的爱意,已经很难得了。” “爱意可以胜万难。” 她突然整出一句心灵鸡汤来。 说罢,连她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却恍然大悟。 是啊,以周放对我的感情,我根本不需要害怕什么。 …… 周放坐在办公室,望着眼前已经一干二净的保温食盒,有些走神。 他看了眼腕表,有些没耐心地又拨出内线电话,“乔鞍到底几点到景城?” 助理察觉到他心情不快,如履薄冰,“周总,他已经到公司楼下了!” 挂了电话,又立马给乔鞍发微信。 【哥你要不跑起来?你再不出现,我要没命了。】 助理有些崩溃。 乔鞍这两天去外地的行程,是上周就定好的。 原定是明天回程。 但自家老板不知道怎么回事,中午冷不丁勒令乔鞍立马返程。 那边的工作,全都丢给乔鞍的手下了。 不知道这哥是哪里惹恼老板了。 助理都在心里默默给他插好了三炷香。 只求他能快点出现,别连累自己。 乔鞍大步出现时,他如蒙大赦,忙不迭站起来去开门,“周总,乔总回来了!” 乔鞍极少见到周放用这么冰冷的眼神看人。 不带一丝温度。 乔鞍心里紧了紧,大脑已经飞速运转起来,努力反思自己最近的表现,“四哥,出什么事了?” 周放觑着他,没作声,眸色一点一点冷沉,似淬了毒。 在乔鞍察觉到自己后背都有冷汗滑落时,周放才扯了下唇,沉缓地开了口:“乔鞍,你跟了我几年了?” 乔鞍脱口而出,“十八年。” 也在同时,意识到绝对不是工作上出了差错。 周放是个允许手下犯错的老板,乔鞍初出茅庐的时候,搞砸了几千万的项目,周放都没和他发过脾气。 那时候的周放,也才二十出头,一力担下后果,却只告诉乔鞍,犯错是常态。 想着想着,乔鞍骤然反应了过来! 十八年了,他干过唯一一件,会让周放这样动怒的事,就只有前不久…… 可是,那件事说到底没带来什么后果,四哥如今怎么会揪出来说? 周放笑了下,笑意却未及至眼底,“想到什么了?” 第259章 顺藤摸瓜 周放整个人气压很低。 他少有这样的时刻。 南枝还在周氏楼下,给他打电话,提到章沁说的话时,他就有些意外。 章沁说不知道南枝? 当初确认南枝的身份,有一部分都是交给他们去查的。 可以说,他们知道的南枝的信息,不比周放自己少。 顺藤摸瓜,周放就想到了上次因为乔鞍消息不及时,和南枝产生的误会。 到底是真的不及时,还是有意而为之? 那件事是交给章沁去查的。 背后的人自然不会是乔鞍。 可乔鞍也好,章沁也罢,都是在他身边跟了十几年的人…… 到底是吃得太饱了,心眼敢玩到他头上来了。 给他们放权太多,现在都敢欺负他的女人了! 闻言,乔鞍愈发确信自己的猜测,有过一瞬的迟疑,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上次查阮小姐的事,我最开始不确定有一部分资料的真实性,就隐瞒了一部分。” 他不知道四哥怎么会突然拿这件事发作,但还是选择替章沁背下这口锅。 毕竟,睡过一场。 毕竟,章沁骨子里是那么骄傲的人。 倘若被四哥知道是章沁有意为之,章沁就毁了。 他们这些人,可以犯无数次错误,但底线是忠诚。 周放眸光又冷了两分,显然一个字都没信,也没了什么耐心,开门见山地问:“知道为什么,我明知道你喜欢章沁,还让你们两个在一起公事吗?” “四哥……” 乔鞍心里一惊,全然没想到,自己对章沁的那点情意,都被周放看在了眼里。 但又说不出否认的话。 办公室内冷气四溢,他的额头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在外人人都要称一声“乔总”的人,此刻直接跪下! “四哥,是我的错,我不该……” ——不该一次两次替章沁隐瞒! 可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这不亚于推章沁到万劫不复之地。 轻则扫地出门,重则……四哥从来没对背叛者心慈手软过。 周放站着靠在办公桌上,手指在桌面上毫无节奏的敲打着,凝视了乔鞍几秒,伸手按下座机电话。 拨了个电话出去。 sz科技前台那头接得很快,“周总!” 周放淡声,“帮我接章沁。” “好的,周总。” 那头应声后没一会儿,就接到了章沁那边,章沁语气如平日一样清淡,是一个很好的下属,“四哥,怎么了?” 周放,“来周氏一趟。” “……好的。” 章沁敏锐地察觉出他语气有些微妙的变化,当即起身,“我现在就过来。” 她过去周氏集团的路上,有些心神不宁的。 到周氏大楼,上楼前还是不安心,索性一个电话打给了乔鞍,想打听打听出什么事了。 乔鞍的手机在裤兜里不停震动,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手都抖了一下,想拒接,但在周放的眼皮子底下,终究没敢。 周放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了,“还有其他事瞒着我不成?免提打开。” “没有!” 乔鞍迫不得已接通电话,“喂,我在……” 他想要提醒一点什么,被章沁打断,“乔鞍,我不管你在干什么,先告诉我,知不知道四哥遇上什么事了?” 她语气算不得好,自从上次乔鞍睡了她又扭头把资料递给周放后,她一直对乔鞍意见很大。 乔鞍,“四哥没遇上什么事。” 章沁,“真没有?” “没有。” “那就奇怪了。” 章沁有些疑惑,“四哥刚给我打电话,声音不太对,你在哪儿呢?” “……周氏。” “你不是在外地出差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章沁问着,忽然语气一变,“你他妈的是不是又去告诉四哥,上次的事是我故意做的了??” “……” 乔鞍替她捏了一把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尽力了。 章沁还想说什么,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她走到总裁办,敲门而入时,看见的就是跪在地上的乔鞍。 心底顿时一沉。 周放倚在办公桌上,失望地看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让人难堪的话,只冷声道:“sz科技北欧分公司缺个二把手,你把手头工作交接后,尽快过去入职。” 章沁双腿一软。 去北欧,天高皇帝远,也意味着,她再也不是周放的心腹了。 她怔了一下,黑框眼镜下的双眼通红,“你要赶我走?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她针对了一次那个女人吗?? 就因为她中午说的那几句甚至算不上刻薄的话吗? 周放表情极淡,出口的话重了几分,“我身边,不需要不知轻重的人。” “我……” 章沁平日里极要面子,跟在周放身边的这些年,听旁人说的也全是些奉承的话,何曾这样过! 她遍体生寒,双唇咬得都沁出了血丝,忽然累了,不愿意再演下去了,摆脱了平时在周放面前那副波澜不惊的下属模样,有些激动地问道:“我做什么??” 乔鞍心惊不已! 生怕她彻底惹恼了周放,一把拉住她。 但章沁身体力气也不比他差多少,反手就挣开了,看着周放,“四哥,我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难道就因为我说了那么几句话,你就要把一切都抹杀掉吗?” 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可惜,周放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他唇角划出凌厉凉薄的弧度,“要是真抹杀掉了,你现在还能在这里和我说话?” 乔鞍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了杀机! 可还不等他反应,章沁已经崩溃地开了口:“所以,真的只是因为我和阮小姐说的那几句话?” “还嫌说少了?” 周放笑了一声,却令人打心底里发怵。 章沁一下子就明白了周放的意思! 她突然后悔了。 她不敢再去看周放冷得叫人发颤的眼神,忍着指尖的颤抖,认认真真应下,“我听您的,去北欧。” 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自以为跟在周放身边的年数够长,就可以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了。 甚至生出了,和阮南枝争一下高低的想法。 简直大错特错。 就连她只隐瞒了一下资料,说了几句让阮南枝不痛快的话,周放都要兴师动众的狠狠发作…… 乔鞍跪地认错,而她直接被发配去了北欧。 她终于真正认清了阮南枝在周放心底的地位。 周放自己可以被人欺辱,但阮南枝,不行。 章沁离开办公室后,乔鞍依旧跪在地上,“四哥,谢谢那你!” “谢我?” 周放扯唇,“不怨我让你的心上人去北欧?” 乔鞍最大的优点,是拎得清,他摇头,“我知道,您已经给她留了面子了……” 原本,他以为章沁至少都是会被扫地出门的。 现在只是去北欧,还算是sz的人,周放手下的人,已经很好了。 周放没否认,“还不出去?” “出去?” 乔鞍懵了。 四哥罚了章沁,还没罚他啊。 周放睨着他,“下不为例,否则,别等我开口,自己滚蛋。” “是,谢谢四哥!” 乔鞍如蒙大赦,爬起来看着周放,“你放心,我绝不会再对不起你的信任。” 周放轻轻抬手,“滚吧。” 乔鞍连忙追了下去。 紧赶慢赶,章沁刚启动车子要离开,乔鞍一把扣住她降下的车窗,“章沁,我有话和你说。” 章沁别过脸,抹了一把眼泪,“如果是说什么,我早该听你的劝之类的,请你闭嘴。” “不是。” 乔鞍俯身,透过车窗平视着她,“章沁,我不会再睡别人,我等你回来。” 调回周放身边,是没可能了。但只要能力出众,不再出岔子,调回国是有可能的。 章沁冷笑,“等我回来?要是真深情,怎么不是你去北欧找我?” 乔鞍皱了皱眉,“四哥身边不能没人。” …… 江莱晚上和客户约了酒局,把我送到家楼下就走了。 我独自上楼,就看见门外有个阿姨在等着,手里拎着两个大环保袋,装了不少果蔬肉蛋。 阿姨连忙迎上来,“您是阮小姐吧?” “对,我是。” 我微愣,“您是?” “我姓张,是少爷让我来照顾那您的。” 张姨长得很有福相,也很和气,可能是怕我不习惯,又道:“您放心,我不打扰您,每天就只做一日三餐,打扫完卫生我就走。” 我反应过来,“是周放让您来的?” “欸是的。” 张姨笑呵呵的,“阿放那孩子心疼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都不对劲呢。” 听得出来,张姨是周家的老人了,和周放关系很熟悉。 我一边开门,一边道:“您请进,待会儿我给你把指纹录上,回头进出就方便了。” 张姨一进门,就走进厨房有条不紊地忙了起来。 我回卧室洗了个澡,这大热天的只要在室外呆上几分钟,就觉得身上黏腻得慌。 洗完澡出来,我边护肤,边拿起手机给周放拨了个电话出去。 周放接得很快,声音微扬,“嗯?” 却透着无声的亲昵。 我不禁弯了弯唇,彻底一扫先前的沉闷情绪,“小周总,谢谢你啊。” 他笑,“谢什么?” “张姨啊。” “真想谢?” 我轻笑着反问,“我像虚伪的人吗?” 他戏谑道:“真想谢就来给我开门。” “啊?” 我愣了一下,放下眼霜起身出去,半信半疑地拉开家门,就看见倚靠在瓷砖墙壁上的男人。 他眼尾轻挑,懒声道:“都洗澡了?” “嗯。” 我拉住他的手,“怎么突然找阿姨来照顾我了?” 他觑着我,“看不得。” “嗯?” 我没懂,“看不得什么?” 周放喟叹一声,顺势将我扯进怀里,“看不得你那么体贴,你那样,我难受得慌。” 我仰头看着他的下颔,“难受?” “这里难受。” 他握着我的手,放在了心口处,嗓音低低,“阿阮,我不需要你温柔体贴,不需要你做任何事。” “你只要负责爱我,就够了。” “剩下的,交给我。” 第260章 杀你子孙后代的药! 男人的一字一句,似电流一般从耳廓蔓延至心尖。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明白过来,他中午的情绪变化是从何而来。 周放察觉到我的如释重负,“怎么还叹上气了?” “你还问?” 我掐了把他的腰,哼声道:“你中午喝着汤,气场突然变了,把我吓一跳。” 周放微愣,低声问:“怎么当时不问我?” “我……” 我捏了捏手心,一点点在被爱之下,重新拼凑出自己本来的面目,没有再顾全体面或者害怕尴尬,而是只抬头看着他,“我害怕,周放,我可能太久没有真正得到过什么,所以有些患得患失。” 话音刚落,一只手就扣在了我的脑袋上,揉了一把,男人俯身下来,晶亮逼人的双眸注视着我,无可奈何地宠溺道:“慢慢来,阿阮,我才三十岁,就算不长命百岁,也还能活个四五十年。” “我还有这么长的时间,弥补我过去二十多年的遗憾。” “也有大把时间,让你相信,你真真正正地得到了我。” “我周放,连人,带心,和整个身体,都完全属于你。” 本是非常温柔动人的情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多了几分暧昧旖旎的气氛。 他凑得近,说话间的气息也包裹着我,似下了蛊,我脸颊、耳根,脖子都染上了烫意。 再这样对视下去,我的心跳声都会露出马脚。 我羞窘地挣开他握在我腰间的大手,“谁要你的身体了,流氓!” “怎么就流氓了?” 他乐不可支地看着我,直接把我连连逼退,在我退无可退之际,男人一弯腰,一只腕骨分明的大手托住我的大腿根,下一秒,就轻轻松松将我放在了玄关柜上。 往前一步,抵开我的双腿,垂眸瞥着我,“阮南枝,我告诉你,这样才是流氓。” “嗯?唔……”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男人强势地封住了双唇。 我吓得浑身一机灵,猛地推开他,“你干嘛呀!张姨在……” “张姨已经走了。” 他嗓音似被砂纸打磨过,哑得厉害,一说完,灼热又滚烫的吻就再次落了下来。 暮色已然四合,老一辈节约惯了,张姨离开前只留了一盏玄关处的入户灯。 周围昏暗不明,炽亮灯光明晃晃的打在周放头顶,我本能颤栗着,看着眼前从来只偏爱我的男人,心里好似有什么被重新填满。 满满当当。 我在昏昏沉沉的某一刻,忽然明白,原来每个人的一生,都会得到一次偏爱。 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为我而来。 他云淡风轻地拼凑起七零八碎的我,让我心平气和地和过去的所有苦难和解。 突然,微凉的大手将我的裙摆推至腿根,在我耳边质问:“阮南枝,你走神想什么去了,是我活儿不够好?” “……” 我险些无语住,掀眸看向男人那张肆意张扬的脸庞,心里软乎乎的,攀着他的双肩,呢喃软语:“我在想,周放,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不是好感。 不是喜欢。 不是因为幼年记忆遗留下来的感情。 而是我,当下的我,真的爱上了他。 闻言,周放捏住我的脸,恶狠狠地咬牙切齿,“什么意思?敢情答应做我女朋友的时候,还没爱上我啊?” “才不是!” 我被他捏得脸都变形了,但他控制着力道,我不痛,也就没拍开他,“是我措辞不严谨,行了吧。周放,我是说,我又爱你多一点了。” 他斜了我一眼,“多一点?” “不满意?” “那倒不是。” 周放笑着,“只是,什么时候能达到峰值?” 我弯了弯唇,“那就要看你表现了,加油哦。” “加油?我现在就身体力行的加油。” 周放循循善诱,大手往下摸上我的腿根,碰到什么后,咬了咬牙,“不是我不尊老爱幼,我只是想问一句,你家长辈怎么还没走?” 我脸热得厉害,一把拍开他的手,“七天!哪儿有这么快,要是真这么快走,我就该上医院了!” “……” 周放闭了闭双眸,认命了,将我抱下来,拉着我往饭厅走去,“饿了。” 张姨已经做好了饭,三菜一汤。 我看见菜色时,眼前一亮,看向周放,“都是我喜欢吃的?” 一到夏天,我就热得没什么胃口。 以前刘婶做饭,从未迁就过我的口味,我就吃得更少了。 因此,夏天经常是我减肥的好时机。 周放哼笑,“我够不够加油?” “够!” 我开心地坐下,盛了两碗青豆排骨汤,食指大动地吃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偏爱。 他从来都满心满眼的只有我的感受和体会,我的情绪,我的需求,总在第一顺位。 “叮咚——” 门铃骤然响起。 我要去开门时,周放按住我的肩膀,“好好吃饭,我去开。” 门一开,粥粥就飞快地奔了进来。 “舅舅!!” 嘴上叫的是周放,却越过周放,直直扑到我身上,“舅妈!粥粥想你哒!” 周放看着小奶娃这副狗腿的模样,嘴角抽了抽,看向门外的男人,“给我姐打过电话了?” “没有。” 姜聿珩淡声,又问:“能不能给我一下周倾现在的酒店房号?” 周放蹙眉,“你自己问她。” 财经新闻上素来一板一眼的人物,此刻有些无奈,“你明知道她不会告诉我。” 周放倚在玄关柜上,声音淡淡,“与其去找她,不如先把你那个绯闻对象处理干净了。” “哪个绯闻对象?” “姜总有很多个绯闻对象?” 周放有些讥诮,替自家姐姐打抱不平。 关于姜聿珩的绯闻,我有时候也看到过,不过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 只是,姜聿珩似乎也从未出面澄清过什么。 姜聿珩皱眉,“她介意这个?” “……” 周放无语,“你问她去。” 话落,伸手就要关上门。 姜聿珩抬手挡住门沿,有些头疼地开口:“我要是从她那里问得出来什么,也不至于问你了。” “姜总,这话就说得好笑了。” 周放似笑非笑,“你和她离婚了,我们除了一些项目上必要的合作,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真要是有心,就亲自去求着她问她,找我算怎么回事?” 完全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周放关了门,回到餐桌上,我有些不放心,“你这样合适吗,他毕竟是粥粥的爸爸。” “他和周倾的矛盾,别人帮不了。” 周放似乎对他们夫妻的感情还算了解,了然道:“不激他一下,周倾能和他闹到天荒地老。” 我微愣,“闹?” 不是都离婚了吗。 粥粥趴在餐桌上,眨着大眼睛,老成地叹了口气:“我妈最喜欢和爸爸闹脾气了。” 周放食指弹了下他的小脑袋,“小屁孩。” 粥粥气鼓鼓地反驳,“粥粥才不是小屁孩!” …… 巴塞罗那,凌晨三点。 姜聿珩整整两天一夜没合眼,因是临时行程,在飞机上也是不停在处理公务。 落地后,他打了个车,径直前往周倾住的酒店。 他在周倾隔壁那间房放了行李,原想先补个觉,等天亮再说。 心里却怎么都静不下来。 躺在床上清醒得要命,索性起床出去,抬手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敲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很突兀。 周倾起床气很大,又是在异国他乡,半夜被人敲门肯定是害怕的,隔着房门,“谁啊?” 姜聿珩沉声开口:“是我。” “……” 短暂的沉默后,房门开了,周倾睡眼惺忪地看着他,有些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睛,“姜聿珩?你怎么来了?” 女人平日妩媚的脸上,此刻有些迷糊,圆润的肩头只挂了一根吊带,还有一根应该是她睡觉的时候就滑落了,松散地耷拉在手臂上。 姜聿珩伸手,替她将那根吊带拎到肩膀上,“怎么又穿吊带?” “……” 周倾一下清醒了过来,气冲冲地看着他,“你有病啊姜聿珩,大老远从景城过来,就为了看我穿没穿吊带?” “我们离婚了!你管不着了!” 周倾气得够呛。 姜聿珩到底是从哪个古墓里蹦出来的清朝人啊! “不是。” 姜聿珩收回手,“我是来和你解释一下,那个模特的事。” 周倾笑了,“模特?哪个模特?” 和他传过绯闻的模特,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时间最近的,是一个超模。 姜聿珩往她房间内看了一眼,“方便进去?” “……” 周倾没说什么,侧过身放他进来了,故意道:“小点声,我男朋友还在睡觉。” 姜聿珩一僵,往空荡荡的大床上看了一眼,难得有了一点表情,“周倾,你要是非要找男人来气我,也找点靠谱的男人。” “靠谱?” 周倾和他说话,总有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觉,又一次炸了,恼声道:“姜聿珩,你少自以为是,真觉得自己大我六七岁,就能以过来人的立场,对我的生活指指点点了?” 想到姜聿珩过往的行为,她越说越气,“穿吊带怎么了,找小鲜肉怎么了?还靠谱,我给你说,我明天就穿着情趣nei衣去找个弟弟……唔!” “明天?” 姜聿珩直接将搂着她的腰,将她压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明天你下不了床!” …… 周倾本就睡眠不足,此刻摇摇晃晃,思绪涣散,一张嘴只剩脏话,“姜聿珩!你他妈的王八蛋!……啊!” 周倾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明天是不是真的不能下床了! “嘶……” 姜聿珩眉心紧拧,感受到什么,“那些个小鲜肉,好像也不太行?” 和与他分开时,还是一模一样! 都是成年男女,周倾怎么会听不出他这句话,忍着身体几乎要崩溃的感觉,不爽道:“姜聿珩,我真怀疑你不是个男人,要上就上,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他握着周倾的细腰,“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 …… 周倾彻底清醒,是在浴室清洗时。 半梦半醒的,居然和前夫来了一炮。 她脑袋有些乱,出去后第一时间换下有些泥泞的睡裙,匆匆要出门。 姜聿珩握住她的手,“这么早,干什么去?” “买药。” “什么药?” “还能什么药?” 周倾咬牙,太久没有过,身体酸痛得要命,瞪着姜聿珩,“杀你子孙后代的药!” 第261章 玩三个人的局? 周倾说完这句话,男人的手握得更紧了。 手心的温度,灼烧着她手腕的肌肤。 烫得要命。 姜聿珩已经穿上西装,灰色条纹显得沉稳又板正,全然没了床上的欲色,一本正经科普:“周倾,紧急避孕药吃了会打乱你的激素,对身体不好。” 周倾听得好笑,“怀孕了打胎对身体更不好,你不知道吗?” “怀了就生。” “?” 周倾看着他,“姜聿珩,你不会觉得自己很有责任感吧?我们离婚了,还想让我给你生孩子?” “可以啊,拿姜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来换!” 她是知道的,姜聿珩手里有姜氏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生一个孩子,分走他一半股份。 有些狮子大开口了,但周倾一点都没怂,理直气壮得很。 姜聿珩微微皱眉,“小倾,我可以给你与股份市值相当的不动产,但股份,牵扯到太多东西。” 百分之三十股份,对于一个财团来说,太可怕了。 哪怕是百分之一,给出去都要慎之又慎! 姜聿珩接手姜家以来,一直是家族利益至上,其他所有事和人,都要往后排。他身上背负的,不只是自己的人生。 每一步都不能有差错。 周倾笑了,笑里有些失望,“姜聿珩,我好歹也是周家的女儿,你以为我真掉钱眼里了?” 周倾生在周家,呼风唤雨惯了,对爱情,是个理想主义者。 这也是为什么,接受了联姻又要离婚的主要原因。 她要百分百,全然交托的爱情,姜聿珩给不了。姜聿珩除了他自己,不信任任何人。 防备是他的底色,却是周倾的底线。 姜聿珩不解,“那你想要什么?一定要股份?” “……” 与其说是要股份,不如说是信任。 周倾知道和他多说无益,抽回手腕,语气淡淡的,“对,就是只要股份,给不了,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你说的,我会考虑。” 姜聿珩说出这句话,已经突破了自己的底线,没忘记这趟过来的目的,“那个模特……” “等等。” 周倾打断他,有些疑惑,“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来给我解释你的绯闻的?” 婚姻存续期间,她问过一次,那会儿还是刚结婚没多久的时候。 姜聿珩怎么回答的,她到现在都记得。 ——“不用管这些。” 就差直接说:你管不着。 从那以后,周倾一个字都懒得再问。 闻言,姜聿珩发现,她是确确实实在乎这个的,解释得细了一些,“周放和我说的。小倾,那个模特就是集团最近一款新产品的代言人,她来集团签代言合同的时候,我在地下车库和她碰到过一回。” 周倾,“没了?” 姜聿珩,“没了。” 周倾知道,他没说假话,不禁有些感慨那些个狗仔捕风捉影的能力。 在地库碰到一回,硬生生被写成了有鼻子有眼的爆料,姜聿珩携超模苏凝出入公司,宣布喜讯,好事在即。 周倾点了点头,“行,知道了。” 姜聿珩,“没了?” 周倾,“没了。” 姜聿珩看着她,“……你那个小男朋友呢?” 周倾的朋友圈里,有一个年轻混血儿。 和半个月前的人,不是同一个了。 周倾,“你不走,他怎么来?” 姜聿珩从容开口,“从哪儿找的演员?” 周倾,“演员??” “不是演员?难不成你真半个月换一个男朋友,小倾,你没这么乱来。” “叩叩——” 一个朝气蓬勃的男生从外打开房门,看见屋内的状况,有些不确定地敲了敲门,看向周倾,笑得暧昧,一口英文很是流利,“姐姐,今天是玩三个人的局?” 姜聿珩脸都黑了!!! 这个速度堪比川剧变脸。 周倾瞥了眼姜聿珩,“你说呢,姜总?” “瞎闹!” 姜聿珩脸色微沉,直接打开她的行李箱,将衣物和个人物品往里胡乱一通瞎塞。 周倾瞠目结舌,“姜聿珩,你干什么?!” “这趟出来,你玩也玩够了,该回家了!” 姜聿珩“啪”地一声合上行李箱,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拎着周倾往外走。 周倾气得差点两眼一黑,“神经病!王八蛋!老古董!你以为你还是我老公呢?还能管着我?快点松手!” 混血男生站在门口,啧啧两声,火上浇油,“姐姐,这个大叔怎么这么暴力啊,也不怕弄疼你,我就从来不会这么对你……” 周倾头一次,在姜聿珩脸上看见了暴躁的情绪! 在姜聿珩的手突然松开她手腕的一瞬间,她忙不迭主动握了上去,“姜聿珩!我听你的,回国!” 姜聿珩垂眸,脸色依旧黑着,“不玩三个人的局了?” 周倾有些莫名其妙,“玩又怎么样,你是因为这个发脾气?” “……” 姜聿珩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就听那个混血男生开了口:“是啊,大叔,难道是因为你这个年纪的人,已经不喜欢玩飞行棋了吗?” 姜聿珩眉眼一抽,看向周倾,“你们说的局,是指飞行棋?” “不然呢?” 周倾翻了个白眼,刚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盯着姜聿珩,“姜聿珩,你看上去一本正经的,想的东西居然这么肮脏???” 她这儿还在玛卡巴卡,姜聿珩已经上高速了。 姜聿珩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端着平日里的姿态,扯开话题,“不是答应我回国吗,走吧,车已经等在楼下了。” 这次过来,他没有太多的时间。 原就是只打算见她一面,第二天立马飞早班机回国的,还有几个项目会议等着他。 等把她一起带回国,自然是再好不过。 周倾想要反悔,“我还想再多玩几天……” 姜聿珩,“姜翊礼想你了。” “不可能。” 周倾太了解自己肚子里蹦出来的儿子,“他从小就爱见缝插针地黏着周放,只是周放以前不喜欢小孩,不愿意搭理他,现在周放有求于他,他求之不得。” “求他?” 姜聿珩一边牵着她下楼退房,一边纳闷,“他一个半大点的孩子,周放求他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 “你说说看。” “追心上人。” 周倾瞥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你都没有真正喜欢过什么人,怎么可能懂。” 姜聿珩神情忽而一暗,似有一瞬的走神,“谁跟你说我没有爱过人?” “谁啊?” 周倾笑了,语气勾人,撩人心弦,“我吗?” …… 这天,我抱着睡得迷迷瞪瞪的粥粥起床,带他进卫生间洗漱。 张姨已经在厨房做早餐,空气中能闻到八宝粥的甜香。 “阮阮!!” 江莱突然冲出客房,拿着手机到处找我,站在卫生间门口,激动得原地乱跳,“我们又火了彻底火了!!” 我看着她因为宿醉顶着的两对黑眼圈,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进粥粥手里,“什么又火了?” “南希啊!” 江莱把手机递给我,“你快看看!昨晚姜云舒穿着你设计的礼服走红毯,大杀四方,她在采访的时候提到了你和南希不说,还让工作室发了微博,艾特咱们。” “这姜云舒真是天然流量啊,谁攀上她谁爆,现在好几个热搜都挂了你的名字。” “南希线上的订单也爆了,还有私人定制明年都排满了,要不是你之前说过只能提前接一年的订单,这能排好几年……” “这才几点,现在已经有几个一线艺人的经纪人加我微信,我刚一通过,她们就发消息过来了,点名要你亲手设计!价格翻倍都行!” 我懵了一下,“提到我和南希了?” 昨天粥粥回姜家玩了一天,晚上回来体力耗尽,很早就困了,缠着我给他讲睡前故事。 讲着讲着,我也一起睡着了。 都忘了昨天是电影节。 这会儿打开自己的微博一看,果真已经99+了。 姜云舒工作室:感谢知名设计师@阮南枝、@南希设计 配图是姜云舒的九宫格照片。 那次不欢而散,我没看过她穿这件礼服的上身效果,打开照片一看,果然惊艳。 评论区清一色舔屏,还有夸设计师的。 “对啊。” 江莱开心得不行,“她这说一句话,发一条微博,市场部营销部干两年都达不到这个效果。你快打个电话过去,感谢一下。” “……晚点吧。” 我有些迟疑。 上次姜云舒的态度,显然是不会愿意再和我有什么来往的。 大概是沈家或者沈文中沈得罪过她。 而且积怨很深。 我就算和沈文中关系再差,也撇不掉血缘关系,没道理再去强求姜云舒和我来往。 江莱看破了,“你是不是怕上次的事?” 我点头,“嗯。” “但姜云舒昨晚既然这样做了,应该是翻篇了?” “这谁知道呢?” 我无奈笑了下,“我总不能把人家的大方,当成台阶,顺着往上爬吧。”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突然响起。 来电显示,姜云舒。 我一愣,更加意外了,没再犹豫,笑着接起电话,“姜老师!” 第262章 周家盛产恋爱脑 电话那头,响起姜云舒含着笑意的语气,“南枝,多谢你,你设计的礼服非常棒,昨晚颁奖典礼一结束,就有顶奢品牌联系晶姐签全球代言人了。” 闻言,我更加高兴了,“真的吗?太好了!” 对于艺人来说,特别是到姜云舒这个咖位的艺人,普通代言没什么接的必要。 要接就接顶奢。 但内地艺人,会被顶奢品牌主动看中的,少之又少,能那个品牌大使都够粉丝吹嘘好一阵了。 更别提全球代言人。 虽然,这个对姜云舒来说,算不上什么多大的事,锦上添花罢了。 “真的。” 姜云舒笑了笑,语气稍缓,开口询问:“等顺利签约会有庆功宴,能邀请你来参加吗?” 不知为何,我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的小心翼翼。 好似怕哪句话惹得我不开心一样。 我有些拿不准该不该答应,索性说破,“姜老师,上次我提起沈文中时,您好像有一些介意,方便问一下您和他是有什么恩怨吗?” 那头沉默了一瞬。 我抿了抿唇,“姜老师,虽然我也不太愿意,但他确实是我的父亲,如果您介意我和他的关系,工作方面的对接,可以换成江莱和您这边对接……” “你别误会。” 姜云舒连忙开口,笑了下,“我和你父亲……以后你或许会知道,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影响我们之间的来往,我也为上次的失礼和你道歉。南枝,邀请你来参加庆功会,是真心的。” 我安下心来,莞尔一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到底,我既然想做顶级私人定制,那国内跻身时尚圈最快的方式,便是娱乐圈。 这么好的机会,没理由拒绝。 …… 挂断电话后,姜云舒有些怅然,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回神。 晶姐将一杯现煮的花茶放在她面前,“怎么不直接和她说事情原委?” “……怎么说?” 姜云舒抽回思绪,端起花茶抿了一口,“和她说,她可能才是我的亲生女儿?亲子鉴定报告还没出来,如果出来了,初初确实是我女儿,我和南枝以后相处只会尴尬。” “不如,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说吧。” 姜云舒揉了揉太阳穴,自从怀疑姜初夏的身份后,她没有一个晚上是睡好了的。 心里矛盾到了极致。 怪自己不够谨慎,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这两天,又让晶姐去查了下阮南枝的过往,才知道她曾经被绑架丢失了,由养父母抚养到八岁。 养父母去世后,便在姑姑家寄人篱下,初中开始就做兼职自食其力。 晶姐从她以前的邻居那里打听到,无论春夏秋冬,她都只能睡阳台,早上出门上学前,还要给姑父、表弟做早餐。 结婚后,也是遇人不淑,吃尽了苦头,还……流掉了一个孩子,连小月子都没有好好做! 想到如果南枝是自己的亲女儿,姜云舒的心像被刀割一样! 就算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姜云舒都觉得不够! 那种愧疚感,几乎将她吞没。 晶姐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又钻牛角尖了。 这么多年来,姜云舒遇事都豁达,唯独在自己唯一的血脉上,常常不肯放过自己。 晶姐知道多说无益,只能道:“我再催一下机构那边,尽快出结果。” 这次为了不打草惊蛇,都是由私人飞机送出国,交了两家机构,来回航程都需要耽误掉两三天。 虽然慢,但做得足够隐秘。 要是再被动手脚,晶姐都好奇,对方到底是人还是鬼了! 姜云舒点头,催促道:“抓紧吧,不早点确定下来,我心里不踏实。” 只要确定了姜初夏的身份。 那阮南枝和她的关系,八九不离十了…… 当然,也会再走个形式,做了鉴定,彻底确认血缘关系。 …… 吃早餐的时候,江莱突然提议,我们可以考虑在景城开设分公司的事。 这个事,她前一阵也和我提过。 只是,之前一直没有太大的必要,江城也足够南希的运营,我就想着再等一等。 “现在南希和你都彻底火了,公司规模肯定不够了。” 江莱一边喝粥,一边分析得井井有条,“我们线下第一家店铺在景城,等你回了沈家,重心也肯定是在这边的。那么,在景城开设分公司,对你和南希,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我二话不说,“同意。” 姜云舒帮我们添了一把火,刚才财务那边给过来的数据,从昨晚到现在回来的现金流,都已经八位数了。 以姜云舒在内地的基本盘,这波红利的高峰期,才刚刚开始。 开设分公司,势在必行了。 江莱诧异于我同意的速度,“这么快同意了?” 我给粥粥夹了块午餐肉,轻笑,“能不同意吗?” “不能。” 江莱笑意盈盈,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感叹道:“真是没想到,阮阮,我们俩也可以走到今天!” 过去的很多瞬间,在我脑海里浮现。 和江莱刚认识的时候,一起做过各种兼职,发传单、服务员、做家教。 看了无数白眼,却还是穷得连生病都不敢去医院。 我弯了弯唇,笑了笑,“都过去了,莱莱,以后会越来越好。” 我和她,都必须越来越好。 “什么越来越好?” 无比煽情的时刻,粥粥突然从粥碗里抬起头,眨着大眼睛,懵懵地问道:“是你和舅舅的爱情嘛?” “……” 我忍俊不禁,点了点他的小脑袋,“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嘛?” “知道昂!” 粥粥点头如捣蒜,眼睛骨碌碌转着,小大人似的组织着语言,“就是我不喜欢爱哭的小朋友,但是她哭就可以呀!我还得求着她,让她别哭!” 闻言,我微微一怔,意外他的思维和语言表达能力。 江莱却笑开了,“行啊,这么小就是恋爱脑,你们周家是不是盛产恋爱脑?” “江总,你的意思,我们周家,还有谁是恋爱脑?” 张姨刚才默默离开,正好周放进来听见了这对话,换了拖鞋走过来,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挑眉问道。 背后说人被抓了个正着,江莱也尴尬了一下,“恋爱脑好啊,我家阮阮就喜欢恋爱脑,不是恋爱脑她看不上。” 我看向周放,“喝粥吗?还是吃小笼包?” 张姨早餐安排得很好,有两样主食,又搭配了果蔬肉蛋。 周放笑,眼底都是揶揄,“我是恋爱脑,听你的,你让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我吃饱了。” 江莱放下筷子,抱起粥粥去客厅,“你也吃饱了吧?张姨本来就做得够丰盛了,你舅舅舅妈还临时给我们加狗粮。” 粥粥对于被迫离开餐桌有些抗议,嚷嚷着,“我还要喝neinei!” “狗粮噎着你了?” …… 我给周放盛了半碗粥,想到昨天他去周氏的事,忍不住开了口。 “你今天不去周氏了吧?” “还是周氏。” 周放夹起一只小笼包,蘸了点醋,“不出意外的话,我以后大多时候都是在周氏。” 我神情一紧,“为什么?” 他一去周氏,我就担心! “别怕。” 周放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周彦已经不在周氏了,他再想回来,没那么容易了。” 我不由问,“你把他赶走了?周叔叔怎么会同意的?” “这个……” 周放迟疑了一下,“说起这个,有前夫哥一份功劳。” 第263章 你这是要包养我? 大抵是这段时间,生活难得顺心。 再提起傅祁川时,我竟怔忡了一下,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些日子,将我和过去那个陷在痛苦挣扎内耗中的阮南枝,割裂成了两个人。 周放掐了把我的脸,“发什么呆?” “没有。” 我摇了摇头,说不上来什么心情,顺着他的话往下问,“这事儿和傅祁川有关系?” 傅祁川的势力,又往景城铺过来的迹象,我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但他会帮周放,在情理之外,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他一直,不算个太差的人。 甚至可以说,是个好人,好上司好孙子好养子好继弟……唯独,不是个好丈夫。 只有我一个人受伤的世界合理达成。 周放吃饱喝足,动作肆意,却能看出自小的教养,他抽了张餐巾纸,坦荡道:“说起来有点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傅祁川帮了我一个忙,暂时断了周华生想继续扶持周彦上位的想法。” “也就是说,周华……” 我顺着他的话说顺嘴了,想了下毕竟是他父亲,改了口,“你爸短期内不会再为难你了?” “可以这么说。” 周放挑眉,眼底划过一丝薄凉,“他那个人,当初和我妈结婚是贪图利益,两年前打压我扶持周放,也是为了握住自己的权利,他想要的不是儿子,是傀儡。” 闻言,我有些心疼。 却也不算意外,这些大家世族,争权夺利到最后,父子情分少得可怜。 周华生是周家单传,顺理成章地接手了周家,肆无忌惮的享受过金钱权势带来的快感,可他终究老了!周家需要新的掌权人。 而周放这一辈,名正言顺的就周放这么一根独苗。他的那些私生子女,连周家族谱都上不了,谈什么继承。 可他和周放,早在他出轨背叛周母的时候,就几乎是陌路了,周放一旦掌权,他就不可能就继续曾经的生活了。毕竟,谁掌权,谁是爹。 他和周放讲父子感情,周放反手就能列出他的私生子女名单。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扶持周彦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上位的原因。 比起周放,周彦需要仰仗他,因此更像一个孝子,可以唯他是从。 我握住周放指骨分明的大手,“周放,不管怎么样,我只希望你平安。如果哪天你爸和周彦又卷土重来,你千万别硬碰硬,哪怕不要周家的权势,我们也可以过得很好。” 我似承诺一般地开口:“还有你母亲、茉茉,都可以过得好。” 周爷爷和周奶奶自然不用担心。无论是谁掌权,二老都可以安度晚年。 周放微微一怔,旋即,笑了起来,“什么意思?阿阮这是要养我、养我们全家?” “……你可以这么理解。” 我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就是……就是南希肯定比不上周家,你和阿姨还有茉茉,可能会过得窘迫一点。” 豪车豪宅当大玩具买的日子,肯定是过不上了。 但是攒攒钱,还是可以的。 周放眼神意味深长,“你这是,要包养我?” 我嗔了他一眼,“不行吗?” “行啊。” 周放捏住我的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喜欢虐待我的脸。 而后,他大喇喇地起身,将豆浆一口喝完,放下杯子,“那阮总可要把这条退路一直帮我留着,我混不下去了,就回来投靠你。” “舅舅!” 一旁抱杯子在喝奶粉的粥粥幽怨地看着他,撅着小嘴道:“你今天不用上班嘛?” 周放脸上柔情敛了,一个眼刀斜过去,“小屁孩,这就嫌我了?” 粥粥轻哼,“你在这里,舅妈就被你一个人霸占了!” 周放是被粥粥轰走的。 送周放进电梯后,小奶娃手脚并用的往我身上爬,在我脸上“吧唧”一口,“舅妈,我和舅舅你喜欢谁嗷?” “……” 我失笑,“喜欢你喜欢你。” ——但爱你舅舅。 …… 夜色如水,江城顶级会所。 坐落于闹中取静的地段,会员制,一张会员卡就高达七位数。 这七位数花出去,仅仅只是得到一张入场券,可以随意出入会所而已,花销另算! 且会员卡不接受转让、退办。 就这一项规则,就将阶级划分得明明白白,普通人只能在外面看看。 走廊转角处,刘烽看着眼前会所服务生装扮的女人,满意地点点头,但还是不放心地确认,“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吗?” “知道。” 女人巴掌大的小脸上神情淡淡,却有些清冷的味道,“留在傅总身边。” 换句话说,成为傅总的女人。 刘烽笑了下,“知道就行。你只有今晚的机会,成功了,你妈妈的医疗费我全包,或者,傅总大手一挥,你也就什么都不缺了!但若是失败了,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女人垂在两侧的手抖了一下,知道自己别无选择,“我过去了。” 她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只有妈妈一个亲人,妈妈一直有心脏病,但因为没钱,迟迟没有手术。 这两年病情每况愈下,已经到了不得不手术的时候。 她每天急得以泪洗面,却变不出钱来,刘烽就是这个时候找上她的。 去勾引那个传闻中跺跺脚,江城都要跟着抖三抖的男人…… 她最开始是拒绝的,一是她有自己的道德底线,二是那样的男人,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更何况,她长相也不是惊艳那一挂的,没有勾引的资本。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刘烽胸有成竹,让她只管去。 她端着托盘,敲门进入刘烽指定的包厢,灯光微暗。 比起其他包厢,这间的气氛不算火热,她没有看脸,就一眼分辨出了,哪一位是傅祁川傅总。 原因无他,气场太过强大凌厉,只漠然坐在那里,就足够让人谨小慎微! 这样的上位者气息,不是一般公子哥能有的。 贺廷皱了皱眉,并没有正眼瞧她,“把酒放下就可以出去了。” “好的。” 女人开口的那一瞬,贺廷愣了一下,猛地看向她。 和贺廷同样反应的。 还有一直沉默的傅祁川! 灯光突然大亮! 傅祁川看清她的脸后,眸中划过一丝黯淡,却又盯着她没有移开视线,似要将她看透。 有审视和探究,更有危险。 她拼命逼着自己镇定,在几乎快要支撑不住时,傅祁川冷笑了一下,开了口:“叫什么名字?” “白清栀。” 第264章 顺手的事! “白清栀……” 傅祁川扯了扯薄唇,拖着语调,似在反复研磨这三个字。 白清栀不敢去看男人那双漆黑的双眸,生怕自己露了馅,就听傅祁川笑了一声,凌厉道:“谁派你来的?” 傅祁川可以猜得到,是和他有过什么接触,且有所图的人。 ——投其所好,原因自然是无利不起早。 白清栀没想到这个男人会精明到这种程度,几乎是一眼将她看破,她脸色发白,深吸一口气,说出原先准备好的台词。 “没谁派我来,我只是在这里做兼职……” “白小姐。” 傅祁川修长的双腿交叠,咬着烟头低头吸燃,微垂的下颔,线条又冷又硬,嗓音低沉,“既然你来了,想必也知道我是什么人。你背后的人能查到的,我能查到,他能给你的,我能给你。换句话说,我这个人出了名的手段狠厉,你现在不坦诚,我也没什么耐心。” 闻言,白清栀脸色最后一丝血丝褪去,紧咬着下唇,掂量着轻重。 最后选择出卖刘烽。 毕竟,在傅祁川强势气场的压迫下,她别无选择,终究迎上男人漆黑的眸子,“是刘烽。” 她毫不怀疑,她继续隐瞒也不过是在做无用功。 傅祁川这样的人,把她查个底掉,就是分分钟的事。与其这样,她不如主动说了。这个男人,是遥不可及没错,但看上去比刘烽要靠谱得多。 虽然刘烽知道了,可能不会放过她,但她宁愿赌一把,将赌注全部下在傅祁川身上。 傅祁川皱了皱眉头,没想起来是谁,“刘烽?” “大哥……” 岑野气得咬牙,心里已经盘算着怎么收拾刘烽了,硬着头皮开口:“就是我那个表妹的男朋友,上次酒局上你见过,他想拿下咱们医疗的那个项目。” “我没想到这小子胆这么肥,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了!” 他和贺廷他们几个,谁不知道,如今傅祁川手握大权,唯一的逆鳞,就是前嫂子。 别的事,都好商量,拿前嫂子做筏子的肯定没好下场。 在场的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白清栀就是比着前嫂子,找的个低仿版。 比起整容整个一模一样的,优势只剩纯天然,和身上那股子清冷的劲儿。 傅祁川掸了掸烟灰,没接他的话,瞥着白清栀,语调不疾不徐,“刘烽人呢?等在哪儿的?” 安排了这么一场好事,没等到信儿,当然不会直接离开。 白清栀,“应该是停车场车上。” 这是她猜的。 傅祁川给了岑野一个眼神,岑野会意起身出去,没一会儿,就拎着刘烽的后衣领进来,将人一脚踹翻在地! 白清栀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往后一退,就看见刘烽狠狠地瞪着她! 傅祁川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声音淡淡却压迫感十足,“刘烽是吧?” “是,是!” 刘烽连滚带爬,一瘸一拐地到傅祁川面前,笑得谄媚,“傅总,我们之前见过的。” “她,” 傅祁川指了指白清栀,“你找来的?” 刘烽悔得肠子都青了,那个项目眼看要和别家签约,他也是急了,才低估了傅祁川的心思,弄出这种低劣的把戏。 他绞尽脑汁辩解着,尽量让自己的手段显得不那么见不得人,“傅总、傅总,您听我解释,我是上次无意间看见您对阮小姐情根深种,我也在感情上有过求而不得的时候,太过感同身受,才想了这么个替身的办法,虽然治标不治本,但至少……” 他笑了下,“深更半夜的时候,能消遣一下寂寞。” ——消遣寂寞。 在场的都是成年人,谁听不懂这里面的意思。 “而且,要是阮小姐对您还有感情,您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也有可能让阮小姐认清自己的内心?重新回到您身边!” 刘烽自认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下一秒,就见傅祁川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说得不错。” 他心里刚松一口气,傅祁川脸色一沉,将猩红烟头碾灭,“废你一条腿,这个事,就算过去了。” “???” 刘烽猛地抱住他的腿,连声求饶起来,“傅总,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您放过我吧……” 上次在景城受的腿伤还没好全,现在又搭进去一条腿! 许是知道求傅祁川没用,他又转身求起了岑野,“表哥,表哥!你帮帮我,算我求你了……” “活该。” 岑野没等傅祁川发作,直接吩咐手下上前,将刘烽强行带走。 白清栀惨白着脸,感受到了这世上阶层划分的明显区别! 刘烽可以轻易拿捏她。 但在傅祁川面前,低三下四,连条狗都不如。 闹出这么一场,傅祁川兴致全无,淡漠起身,走到一半回头看了眼站在角落的白清栀,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微有动容。 他交代岑野,“你善一下后。” “好。” 认识多年又共事多年,岑野懂他的言下之意。 安顿好白清栀,省得刘烽那条疯狗回来咬人。 知道白清栀是为了母亲的手术费后,直接将人转到了圣心医院,挂在集团账上。 毕竟,这是傅祁川允诺的。 刘烽能给的,他们也会给。 次日,傅祁川前脚刚踏进总裁办公室,秦泽后脚就敲门而入,手里还拿着一份邀请函。 傅祁川,“什么东西?” “姜云舒派人送来的庆功宴邀请函,时间定在下周三。” 秦泽将邀请函递过去,“人还在前台等答复,您去吗?” “去。” 傅祁川连邀请函都没打开,只听了姜云舒的名字就应下。 秦泽内心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家总裁是冲着什么去的,“傅总,要不算了吧?” 傅祁川冷笑,“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 “……那我去答复人家了。” 秦泽逃之大吉。 …… 景城,云城别墅。 晶姐得到下属回过来的消息,看向在中岛台忙忙碌碌的姜云舒,“rf那边回话了,傅总会来。” “行。” 姜云舒将蔓越莓揉进面团里,“一珞那边怎么说?初初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 晶姐摇头,“她还不知道,我们的人已经在趁她不在场的时候,断电进入她的房间了。” 姜初夏离开家,去节目组的当天,姜云舒就进了她的卧室。 很奇怪,床上地面,连浴室都没有一根头发,干净得不可思议,保姆也说还没来得及打扫。 姜云舒当时就起了疑,怀疑她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和晶姐越商量越觉得不对劲,在书房书桌底下发现了窃听器。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们并没有动窃听器。但再派人去节目组那边取头发时,就无比谨慎,提前断了电。 就算房间内有监控,手机也收不到‘有人进入’的提醒。 也是因为这个,姜初夏的身份,更加可疑了…… 姜云舒点点头,眼底有些冷意,“那就行。” “对了,你怎么会想着邀请傅祁川来参加庆功宴?” 晶姐有些疑惑,“咱们和他,暂时没有合作,也没有有意向合作的项目吧?” 一般庆功宴,都是内部中高层,以及邀请一些深度合作的伙伴。 姜云舒将面团一个个用磨具压出好看的形状,摆在烤盘里,极有耐心,长得美艳,动作也是赏心悦目的,“没有,但他是南枝那孩子的前夫。” “你是想……” 晶姐反应过来,庆功宴时,亲子鉴定报告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身为亲妈,替女儿收拾一下渣男前夫,顺手的事! 第265章 都姓姜 景城国际机场。 周倾踩着红色高跟鞋,阔步走出机场,弯腰钻进早已等候在外的劳斯莱斯车内。 动作间长裙微扬,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小腿。 姜聿珩眸色微深,想到前天早上,他一下一下弄着她的时候,这条腿是怎样圈在他的腰间的。 下了机场高速,车子直直开往市中心方向。 周倾心情不错,还轻声哼着歌。 跟在自己车上一样。 “喂?” 一旁,姜聿珩突然接了个电话,神情严肃中隐约透着激动,“消息没出错吧?” “行,我知道了!她现在住云城是吧?门牌号发我微信。” 挂了电话,周倾瞥向他,“这么激动,你二叔咽气了?” 姜聿珩那个二叔,一把年纪了还想方设法的作妖,给姜聿珩使绊子。 甚至绑架过粥粥。 一想到当时粥粥的一身伤,周倾恨那个老东西恨得牙痒痒。 姜聿珩神情微敛,“唐江查到大姐在景城定居了,我正好顺路过去看看。” 唐江是他的特助。 “大姐?” 周倾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就是那个早年和姜家断绝了关系后,你们从来不对外提起的大姐?” 也不对,不只是对外,对内对外都一样。 周倾是个好奇心比较重的人,但嫁进那么长时间,连这个大姐的名字,都没打听出来过。 姜家人对这个,好像都讳莫如深的。 不过,周倾能看得出来,他们并不讨厌大姐,提起来时火冒三丈,但话里话外,更像问心有愧。 姜聿珩表情未变,点了下头,“嗯。” 到了云城后,为了避免太过唐突,周倾没跟着下去,只在车上等着。 周倾破天荒在姜聿珩的脸上,看见了一丝怵场。 姜聿珩薄唇轻启,“你如果不想等,随时让司机直接送你回去。” 周倾回的爽快,“好。” …… 傍晚,我们刚要开饭时,门铃响了起来。 一开门,是周倾。 粥粥听见自家妈妈的声音,连忙从餐桌椅上滑下来,冲出来扑进周倾的怀里,“妈妈!” 一番母子的深情大戏。 我去厨房拿了副碗筷,叫周倾一起吃饭。 周放笑着瞥向她,“玩够了?” “什么玩够了?” 周倾哼声,“我还没来得及和你算账,是你给姜聿珩出的馊主意吧?他大老远过去,把我拎回来了。” 周放挑眉,“我可没有,我只是建议他,给你解释解释那些绯闻。” “都离婚了,谁要他解释了?” “那你听了没有?” “……” 周倾不爽地看他一眼,“强词夺理。” 她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天,想必是馋中国菜了,吃的大快朵颐,“对了,姜家那个神秘人物,回景城了。” 周放漫不经心,给我夹了块椒盐排骨,“什么神秘人物?” “就是姜聿珩那个大姐姐!” 周倾说起来,“我们刚落地,他就接到了唐特助打的电话,还把他大姐现在的地址发给了他。” “你是没看见姜聿珩那样,我就没见过他有怕的人,没想到挺怵他大姐的,临下车前还交代我,要是没耐心等就让司机先送我回来。” “结果你猜怎么着?” 周倾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将耽误她吃饭的长发慢条斯理捋到耳后,“吃了老大一个闭门羹,人家连大门都没让他进!” 周放皱起眉头,“还有人敢给他吃闭门羹?” 这两年,沈家时不时被rf打压,周氏又由名不正言不顺的周彦接手,都露出了式微的架势。 姜聿珩在景城,不亚于傅祁川在江城的地位。 都是狗见了都懂得卑躬屈膝的。 “是啊。” 周倾慢悠悠喝了一口果汁,“以前总听姜家佣人提起,说什么大小姐意气用事离开了姜家,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今天一看,人家住在云城,她那套还是楼王。离了姜家,照样过得风生水起的。” “云城的楼王?” 本来我照顾着粥粥吃饭,没太仔细听他们谈话,却还是在不经意间抓取到了关键字眼。 如果我没记错,姜云舒那套,就是楼王。 价值九位数打底,不过姜云舒有这个实力,娱乐圈好几个一线明星都是她一手捧出来的。 明星都赚不少,更何况是背后的资本。 周倾点头,“对啊,这身家至少百亿了。” 周放看向我,“怎么了?” “我上次去姜云舒家,她住的就是这套。” 我没有隐瞒,如实开口道。 周倾表演了一个呆若木鸡,旋即,震惊地开口:“这样说,娱乐圈的顶级大佬,是我儿子……大姑?”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姜云舒、姜聿珩……都姓姜。” 大多数明星在豪门眼里是戏子,姜云舒这一挂的除外,特别是姜云舒。 她自己就是豪门。 甚至,人脉资源比那些一般豪门,还要丰富得多,别人得反过来求她。 不过,若是再加上姜家这一层世家身份,就更不得了了…… ——都姓姜。 听见这三个字,我有些怔忡。 这块丢失的玉坠底下,刻的也是“姜”。 第266章 傅祁川:恭喜你得偿所愿 周放察觉到我的走神,揉了揉我的脑袋,“想什么去了?” 我猛地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 要是我亲妈是姜家的人,那我的命也太好了一点。 生父沈家,男朋友周家,亲妈姜家。 集齐景城三大世家,别说在景城了,就算在全国也能横着走吧。 …… 姜云舒带来的影响力,让南希几乎一步登天。 一举成为了国内最火爆的时尚品牌。 私人订制也有很多人催着要名额,我和江莱商量后,还是决定按原计划,不多增加名额了。 稳扎稳打,对目前的南希也好,我也好,都是更重要的。 不过,我们决定趁这个机会,快速铺开线下店铺,不止景城,江城和其他几个一线城市,都要铺开。 一下子,整个南希都忙得不可开交,我和江莱更是团团转。 还好周倾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否则我们都没多少时间陪粥粥。 市场需求量变大,我们现有的款式不够,要不断出新款,蒋桉有些跟不上,我只能重新加入。 还要负责私人订制,成天除了画稿,就是视频会议,带着设计部一起出新款。 江莱负责市场运营,还要盯首家店铺的装修和其他店铺选址。 除此之外,景城分公司的设立也不能落下。 这次,我们不需要反复的出去找地方,明确了地段和面积后,符合我们要求的办公室就那么几套。 这天,我和江莱去写字楼的路上,傅祁川打来了电话。 “南枝。” 接通后,那头传来他清润的嗓音,“听岑野说,你们计划成立分公司了?” rf还是南希的大股东。 之前我的资金不足够退回rf的股份,如今,南希的股份价值又翻了好几番。 这个时候开口让rf退股份,过河拆桥不说,傅祁川也是个商人,投资本就是要赚钱的。 我一边开车,一边道:“对,岑总已经批了。” 电话那头寂静片刻,傅祁川温声道:“恭喜你得偿所愿,我替你高兴。” 我微微一愣。 是啊。 当初决定创业,就是为了不让我爸妈的心血白费,为了让南希成为人尽皆知的服装品牌。 现在也算如愿了! 我笑了下,“也谢谢傅总当初投资我们。” “南枝……” 傅祁川默了默,声音有些哑,旋即,又低笑一声,“看来,我的西服你一时半会儿是没时间做了?” 我清了清嗓子,“确实做不了,你要是能等的话,我忙完这阵子给你做,要是不能等,我可以给你介绍其他……” “等!” 傅祁川打断我的话,“南枝,我不急,你先忙你的。” 挂了电话,傅祁川靠在皮质座椅内,眼眸通红。 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曾经那三年,阮南枝将他事事放在首位的回忆。 连送亲手给他做的西服时,眼底都是有些希冀和小心翼翼的。 希望他会穿,又怕他不看不上。 毕竟,那时候的阮南枝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设计师,而他傅祁川衣柜里都是清一色的高定或者知名设计师的手工款。 只可惜,曾经的他,没读懂她眼底的那些情绪! “叩叩——” 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 傅祁川敛下情绪,声音淡漠到极点,“进。” “总裁,有份简历可能需要你亲眼过目一下。” 秦泽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简历。 傅祁川蹙眉,“谁的?” 一般的简历,秦泽不可能拿到他面前。 秦泽递上简历,“白清栀。” 一瞬间,办公室的气氛降到冰点。 傅祁川看都没看一眼简历,声音似结了层寒霜,“直接扔了。” “您看看她应聘的职位……” 闻言,傅祁川拿起来瞥了一眼,修长好看的手指忽然用力,将手中的简历揉成了一团废纸! ——设计部副总监。 好得很。 秦泽在自家总裁发火前,识趣地开口:“我……这就去和人事部说一声,再看看其他人。” “不必!” 傅祁川用力将废纸抛进垃圾桶,嘲弄道:“让人事部按章办事,进得来,是她的本事。” 他也好看看,她们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是!” 秦泽领命就要离开,又听自家总裁道:“等等。” “您说。” “把刘烽的另一条腿也废了!” 一而再再而三,再让他不识趣地继续蹦跶下去,也只会让人厌恶。 第267章 被他摁进怀里抱着! 白清栀是正经学设计出身,之前又有长达六年的工作经验。 通过初试没什么问题。 不过,接到傅氏集团人事部打来的电话时,她还是松了一口气,“好的,我一定准时去贵司参加复试。” 她本来还担心,傅祁川会在这上面卡她。 她其实也不想投简历给傅氏的,但傅氏是薪资待遇最好的一家公司,又难得碰上更好合适她的岗位。 眼下她最缺的就是钱。 尽管傅祁川已经让岑野安排好了她母亲转院手术,和住院期间的所有费用。 但心脏病,等出院了,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疗养期。 处处都需要钱。 她只能赌,傅祁川堂堂总裁,没心思过问这种职位。 “栀栀……” 她接完电话回到病房,刚睡醒的母亲心疼地看着她,“是妈连累你了……” “妈,您说什么呢?” 白清栀听得眼眶一酸,低头眨了眨眼睛,哽咽道:“您以前那么辛苦的把我养大,也没觉得我连累过你吧?现在怎么说起这种话了?” 白母握住她的手,几番欲言又止,才终于开口:“你……你和我说实话,手术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怎么……突然有这么大一笔钱了?” “妈!” 白清栀听出母亲的言外之意,一下抬起头,认真解释,“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做不该做的事!我只是……遇上了一个贵人而已!他愿意帮我们一把。” 某种程度上来说,傅祁川之于她…… 确实是贵人没错。 否则,她可能现在连反驳母亲的资格都没有了! 白母确认,“真的?” “真的!” 白清栀用力点头,无奈道:“您想到哪里去了?” “那就好……” 白母松了一口气,“那……他是什么人?” “他啊……” 白清栀替母亲掖好被角,弯了弯唇角,“是个很厉害的人。” 是和她,有着云泥之别的人。 …… 定好办公室后,我就全心全意投入到设计稿当中,这一忙就是好几天。 周放每天会上来吃早餐,晚上下班回来,也会先来我家。 江莱天天吃狗粮吃得受不了,忍无可忍,“和你俩说一声,我准备今天下午就搬家。” “搬家?” 我一愣,“搬哪儿去?” “我买了套房。” 江莱瞥了眼周放,“就在隔壁小区,本来想先带你去看看房子,给你个惊喜的,但你们家这小周总……怕是早就看我不爽了吧。” 我瞪了眼周放,重新看向江莱,“你别管他……莱莱,我离不开你……” “那你选吧?” 江莱放下手中的三明治,环胸看向我,玩笑道:“我和你男人,你选一个?你要是选我,我说什么都不搬……” “为难我媳妇儿干什么?” 周放懒洋洋地笑了笑,见我瞪他,眼尾轻挑,开口道:“那套房多少钱?我出了。” 江莱一听,眼睛都亮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周放抬了抬下颌,“你问我媳妇儿,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我搬,我搬!” 江莱早餐也不吃了,狗腿地起身,“小周总财大气粗,我感激不尽……” “不用感激。” 周放意味深长地开口:“就当提前送你和池湛的新婚贺礼了。” 江莱,“……” “???” 我一懵,知道周放不会无的放矢,连忙看向江莱,“你和池湛?怎么回事??” 事关闺蜜的终身大事,我居然还没周放知道的快? 江莱清咳一声,“不是……不是你想的这样。” 她压根追不动!! 周放了然,“池湛不好追吧?” 江莱,“他和你说的??” 周放笑,“刘琛昨晚来我家,喝酒喝了一宿。” 言下之意,刘琛说的。 “……” 江莱闭了闭眼睛,“……我和他可什么都没有,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我抓住重点,“所以,你确实和池湛有什么?” “……” 江莱抓了抓头发,索性重新坐了下来,坦荡道:“还早,现在是我单方面的想有点什么。” “你们聊,我去公司了。” 周放给我们留出空间,起身在我额头落下一吻后,抓着车钥匙离开。 看得江莱对着他的背影画圈圈诅咒他,“抢走我闺蜜就算了,还天天喂我吃狗粮!” 周放关上家门,她才气呼呼道。 我失笑,没说什么,只盯着她,“真喜欢上池湛了?” “也还好。” 周放不在了,江莱说话也更坦诚了,“就是逆反心理,他越想和我保持距离,我越想试试。” “反正……” 我想到她的前车之鉴,认真道:“你只要能保持开心,试什么都行。” 江莱好奇,“你就不担心,我万一和池湛闹崩了,影响到你和周放?” 毕竟,他们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 “担心这个干嘛?” 我笑了笑,“你放心,周放比我还重色轻友。” 无论什么情况,他都是那个会把我排在第一位的人。 …… 江莱拿人手短,没等到下午,中午吃完饭,就麻溜地搬了家。 我陪她过去,见房子里一应俱全后,就又赶回家里继续一心扑到设计稿上。 江城总公司已经开始为分公司招人。 等这阵子忙过去,蒋桉他们人员充足一些,我能继续只负责私人订制后,就能喘口气了。 傍晚时分,黄澄澄的夕阳洒进来,我才发觉自己颈椎有些难受,刚抬起头想起身活动一下,就被人摁进怀里抱着! 男人腕骨分明的大手落在我的后颈,“颈椎难受了吧?” 我身体松懈下来,仰头看着他,“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也没动,就任由他拥着,享受着男人毫无章法的按摩。 他下颌蹭着我的头顶,嗓音缱绻,“想你,就早点回来了。” 他往后走到两步,坐到沙发上,顺带握着我的后腰,将我整个人托到他身上,之后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只安安静静地抱着我,极尽耐心地帮我按摩着后颈。 这个姿势亲昵又暧昧。 第268章 你缺席了758天 张姨的孙子发烧,她今天就请假去医院了。 整个家,在夕阳余晖下格外静谧,连他的心跳声都变得无比清晰。 那种暧昧的气氛,就像藤蔓一样,一点一点缠绕而上,我呼吸都变得得紧张起来,推了推他,“你、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是饿了。” 周放褐色的眼眸中氤氲着炽热的光芒,下一秒,修长有力的手掌轻扣着我的后脑勺,身子无声地贴合过来。 姿势愈发变得亲密无间,暧昧抽丝剥茧地发酵扩散。 我顿时心跳如擂鼓! 鼻尖萦绕着股清爽冷冽的薄荷气息,伴随着男人低低吐出的一句话,“但不想吃饭。” 话落,他呼吸愈发沉缓,一低头,温热的唇瓣就覆了下来,仿若带着电流。 一下又一下的游移,粗野至极,如饥似渴得像是要将我拆食入腹一般,还带着似有若无的吞咽声。 大抵是不满足于此,男人的大手拉开长裙侧边拉链,迫不及待地探入! 他指尖微凉,突如其来的包裹激得我浑身一颤,感知在这一刻变得清晰的要命。 吻还在继续。 连空气都稀薄了。 随着男人寸寸扫荡,我下意识一点一点往后退,连同着整个身体。 差点仰倒时,听他喉间溢出一声低笑,一把稳稳地揽住我的腰,天旋地转间,反客为主,将我压倒在沙发上。 我都能感受到他的蓄势待发。 我眼眸泛着被亲出来的水光,弯弯地看着他,故意问:“周放,你光天化日之下,入室耍流氓?” “不算耍流氓。” 男人吻了吻我的眼角,指尖插入我的头发,“我这叫合理履行男朋友的义务。” 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轻轻笑了笑,“那你知不知道,就算是男女朋友,也得你情我愿才行?” 他笑,“那请问周太太,你愿意吗?” “谁是周太太了!” 连求婚都没有,就想改称呼,门儿都没有! 周放,“那请问未来的周太太,你愿意吗?” “我……” 我刚要开口说愿意,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赶设计稿赶得昏天暗地,中午随便啃了个苹果对付一口,早就有些饿了。 周放垂眸看着我,“胃口还挺大?” …… 听懂他话语里的调侃,我耳根都烫得要烧起来了,瞪了他一眼,“还不允许人饿?” 他喟叹一声,认命地抱着我起身,“中午没好好吃饭?” 知道他在意我的身体,不由有些心虚,小声嘀咕道:“太忙了,没顾上。” 周放,“要钱不要命。” 我瞥向他,“你还不是?” 他忙起来,比起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想拿回周家,想让我能名正言顺地当周太太。 想能保护好我,守护好他的家人。 而我…… 也想拼尽全力,给他备一条后路。 哪怕如今的南希比起周氏集团还差得多,但我在努力了。 周放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我,似读懂了我的潜台词,起身笑骂,“笨蛋。” “我去做饭。” “我去吧。” 我一把拉住他,“饿了一天,我不想被迫去洗澡了。” 上次他做饭的结果,我还记忆犹新。 趁我洗澡,偷梁换柱!! 他哼笑,“阮南枝,你知道你缺席了我多久的人生吗?” “多久?” “抛开没找到你之前的年月不算。” 周放甚至连停顿都没有,清傲道:“你又缺席了758天,在这758天里,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 我本有些感动,听到最后一句,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嗯?” “我现在会做饭了。” 他抬了抬棱角分明的下颌,将我按在沙发上,气定神闲道:“等着开饭吧。” 话落,进了厨房。 我趴在沙发靠背上,原本还有些担心,透过玻璃门见他动作确实熟练流畅,也就不管了。 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望着他的一举一动。 心脏被填得很满很满,恨不得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男人穿了件手工裁剪的白色衬衣,袖口随意地挽着,露出漂亮精致的腕骨和精壮的小臂。 衬衣下摆束进包裹着修长双腿的西裤里,因为刚才的那番暧昧,衣服有些褶皱,显得凌乱。 却莫名的,很合他的气质。 我认知中的周放,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张扬的,不羁的。 他永远是他。 我看得入迷时,他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意味深长道:“你再这样看下去,我不介意给自己加个前菜。” “……流氓!” 我回过神来,脸颊噌地红了。 周放笑得揶揄,“去,洗手吃饭了。” “好!” 我吸了吸鼻子,闻着空气中香喷喷的晚餐味道,更加饥肠辘辘了,飞快地洗了个手出来,坐在餐桌前。 三菜一汤,每一道都令人食指大动。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两年,你去新东方啦?” “……闭嘴。” 周放斜了我一眼,给我夹了一只香辣虾,“慢慢吃,吃快了伤胃。” “知道啦。” 我点头如捣蒜,埋头吃起饭来。 吃完饭,我想去洗碗。 分工合作,干活不累。 周放又不让我动手,“有我,不用你做这些。” “……” 我轻笑,“你就不怕把我养废了啊?我要是习惯了,以后这些事,就全是你的了。” “乐意之至。” 他捏了捏我的脸,笑道:“目前看来你还没废,是我不够努力。” 不过,这回他没让我坐着,拎着我起来。 “刚吃饱,去阳台活动活动。” “好。” 我应下,突然发现一件事,“周放,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特别爱操心?” 小时候他可没有这么事无巨细的。 他不是这样的性子。 他睨着我,“我怕自己一不留神,你又消失个两年或者二十年的。” “阮南枝,我接受不了。” 我微微一怔,心脏似被什么刺了一下,是尖锐的疼痛。 回过神来,男人已经转身收好碗筷进了厨房。 我听他的话,去了阳台活动。 外面霓虹闪烁,万家灯火交相辉映。 我一回头,看见在厨房俯身洗碗的男人,心底寸寸柔软,没有犹豫地走进去,从身后抱住了他精瘦的腰! 感受到他的体温,那种疼痛才缓缓消失。 我隔着衬衣面料,轻轻蹭着他的后背,闷声道:“周放,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安心?我不会再消失了,我发誓。” 第269章 让她录个够 周放挺拔的身躯微微一怔,旋即溢出一声笑来,水龙头水声哗哗,他冲干净手上的泡沫,擦掉水渍,转身拖住我的腰将我搂进怀里。 男人微垂着脑袋,眼眸晶亮地觑着我,捏住我的脸,“阿阮,我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才会不安心,和你怎么做没有关系。” 我勾住他的脖子,认认真真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阿阮……” 他拇指轻轻在我脸上摩挲着,眼底划过自责的情绪,“如果我真的做得足够好,小时候你就不会被人绑架,两年前,也不会让周华生找到你面前,逼着你回到傅祁川身边。” “我被人绑架的时候,你才几岁?” 我仰头看着他,试图纾解他的内疚,“而周叔叔找我……说到底,这些事情,错的人,都不是你。” 他指腹落在我的眼尾,嗓音微沉,“可是,我够强大了,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人性如此。 没人敢欺负强者。 就如小时候的绑架,如果我和周放,能让他们为绑架付出极惨烈的代价,沈母也就不敢动这个念头了。 两年前也是,当时的周叔叔也不过仗着,周放还需要依靠周家,才敢以此来威胁我。 我抱紧他,“那我们一起努力,周放,你不是一个人。” …… 沈家老宅。 沈星妤一个杯子朝助理砸过去,“你是废物吗,姜云舒再红透半边天又怎么样,她是在景城办庆功宴!我们堂堂沈家,还拿不到一张邀请函了?!” 这次,姜云舒的庆功宴吸引了景城所有名流的注意力。 大家都等着看,哪家能收到邀请函,又有哪家收不到。 沈家这两年是没落了两分没错,但到底是根深蒂固的大家族,沈星妤不信姜云舒刚来景城就敢落下沈家,所以早放了话出去,声称姜云舒早就说了,会让人送邀请函到沈家。 这要是拿不到,她那些个敌蜜不知道在背地里怎么笑话她! 助理躲了一下,还是没躲开,额头一下就红肿起来,“小姐……” “这是怎么了?” 沈母从电梯出来,轻轻蹙眉,看向沈星妤,“什么事儿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 沈星妤狠狠瞪了助理一眼,朝沈母嘟囔,“还不是那个庆功宴的事,这个废物,让他想办法弄张邀请函都弄不到。” 沈母脸色一沉,眼神有些微妙,“你还是想去姜云舒的庆功宴?” “对啊!” 沈星妤跺脚,“我要是去不成,肯定是要被人笑话的!” “去处理一下脑袋上的伤吧。” 沈母挥挥手,让助理先走了,才厉声道:“有什么可笑话的?她姜云舒有多了不起吗,就算她给我们家递邀请函来,你也不许去!” “为什么?!” 沈星妤噌地起身,不悦道:“妈,您为什么一提到姜云舒,就这么独断专行?!” 这些年,家里电视上都不允许看姜云舒出演的影视剧! 要是什么晚会上有姜云舒,也不可能看得成。 不过沈星妤还是很喜欢姜云舒的! 中学还偷偷去追过现场,只为了要到姜云舒的签名。 沈母冷着脸,“说了不许就是不许,星妤,我这些年是不是太惯着你了?怎么现在谁的话都不听?” 沈星妤,“那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难不成,她勾引过我爸?” 沈母不知被戳中什么痛点,一下火冒三丈,“你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好好想想,等那个老太婆一康复出院了,阮南枝被接回来,沈家还有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我……” 提到这个,沈星妤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敛下眼底的情绪,重新坐下抓住沈母的胳膊,软声道:“妈……怎么办啊?你快想想办法,求你了……我和她的新仇旧恨那么多,她要是拿到掌家权,肯定会把我扫地出门的!” 而且,会不会扫地出门是以后的事,但只要阮南枝一回来,沈家的家产,她至少要分出去一半。 可这些,本来都是她的! 阮南枝那个贱人,凭什么抢走? 沈母无可奈何地看着她,“现在知道怕了?” “您不怕吗?” “怕有用吗?” 沈母眼中浮现一丝狠辣,似早已有了对策,“只要你好好听话,妈和你保证,最后你得到的,不仅不会少,还会更多。” 沈星妤疑惑,“更多?” 还能从哪里多? 沈母唇角露出胸有成竹的弧度,连眼角的皱纹都藏着几分算计,“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沈星妤放下心来,“你都安排好了?” “那疗养院那边……还需不需要想办法动手脚?” “不需要了!” 沈母又重新给她倒了杯茶,递到她手里,“多大点事?也值得你生这么大的气把人给砸了,砸坏了别人事小,万一他被你激怒了,反过来伤害你,怎么办?” 沈星妤喝了口茶,扬起下巴笑了笑,“我这不是在自己家里嘛!” “还算有点理智!” 沈母放下心来,又叮嘱,“不许再想方设法弄庆功宴的邀请函了,听到没有?丢不丢人!” “知道啦,我都听妈妈的。” 沈星妤面上温顺地答应下来! 实在弄不到邀请函,不去就不去呗,她就守在外面,蹭个和姜云舒的合照,也够被身边那几个破落户吹捧一番了。 而且,她就不信了,姜云舒真会打沈家的脸? 十有八九就是还没理清楚名单,导致她收到邀请函的时间比别人慢。 …… 晶姐拿着一个加密的文件袋,从保姆车上下来,人脸识别后,快步进了姜云舒的家。 文件袋里是姜云舒等了好些天的dna报告。 姜云舒刚结束晨跑,洗了个澡下楼,看见晶姐已经坐在沙发上,眸光犀利地瞥向桌面上的牛皮纸袋。 “拿到了?” “是,我还没看。” 晶姐将文件袋递过去,“你亲自看吧。” 她都跟着有些紧张,却见姜云舒接过,利落地拆开文件袋,取出里面的报告,视线直接落在结果处。 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 姜云舒看完,将文件递给她,风情万种的脸上,此刻一片阴鸷,“阿晶,想办法查,查清楚姜初夏遇到我们之前,都接触过什么人!一分一秒都别放过。” 这样的事,凭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做不到! 她倒想看看,是什么人的手能伸得这么长。 听见这句话,晶姐脸上掀起波澜,连报告都不用看了,“好,我去查!” 她迟疑,“……姜初夏的综艺,我现在就叫停?” “别,” 姜云舒笑了,端起佣人送过来的燕窝,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她不是喜欢录综艺吗,那就让她录个够。” “那阮小姐那边……” “我自己和她联系。” 姜云舒拿起手机,拆dna报告时都没犹豫的人,此刻犹豫了。 晶姐看穿,“怕她埋怨你?” “是有一点……” 姜云舒苦笑一声,那天她赶客的态度,有些不留余地。 可是,该确定的东西,必须确定。 她没再拖延,拨出了电话,声音温和中透着从未有过的紧张,“南枝,你在忙吗?上次你说弄丢了你母亲唯一留给你的东西,能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吗?” 第270章 是我的亲生母亲! 上次因为知道了我的身世,闹得不欢而散。 所以,姜云舒打这通电话过来,主动提起这个话题时,我是有些错愕的,稍稍犹豫后,才如实回答:“是一个玉坠,兔子玉坠,和我的生肖一样。” 那头,姜云舒似激动了一下,“兔子玉坠?!” “对。” 我给出确定的答复,说起了缘由,“那个玉坠从小就戴在我身上,两年前,我出了场意外,玉坠也因此不见了。” 说着,我有些好奇,“姜老师,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 姜云舒似乎在平复心情,组织着什么语言,末了,问道:“我还想问下,你这会儿有时间吗,我有些事想当面和你聊聊。” “……有。” 我想了想,还是应下来。 冥冥之中有种预感,姜云舒想聊的事,和我的联系很深很深。 姜云舒试探地开口:“你住哪里?我过去,方便吗?” “啊?” 我又一次感到错愕,连忙道:“方便的,我住丽景苑,不过这边隐私性比云城差一些,要不还是我过去找你吧?” 我听江莱说过,他们明星很容易有狂热的私生饭,特别是火到姜云舒这个程度的,私人行程必须最大可能的进行保密。 不然被私生饭发现了,对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都有可能。 姜云舒笑了下,“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就出门,待会儿见!” “那门牌号我发你微信上。” …… 在等姜云舒过来的时间里,我将本就被张姨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家里,又简单收拾了一下。 粥粥就住在楼下,每天都会随时上来串门。 虽然他的教养很好,但毕竟还是个小奶娃,一玩得兴奋了,多少会将家里弄乱。 我刚将一本绘本放回书柜里,门铃就响了起来。 我快步过去打开门,看向门外风姿绰约的姜云舒,笑吟吟道:“姜老师!” “南枝!” 姜云舒声音隐约有点颤抖,朝我扬了扬手里的两个装得满当当的纸袋“见你上次喜欢吃,我就给你带了一些饼干和蛋糕。” 我轻笑,“这么多我一个人肯定吃不完,不过,我男朋友的小外甥看见了肯定会很开心。” 粥粥那个小家伙,最爱吃甜食。 说话间,姜云舒走了进来,怔了一下,“你都……有男朋友了?他对你怎么样,好吗?” “他对我很好!” 提起周放,我由内自外地笑了起来,“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小时候,养父养母对我很好,这是时至今日我依然心怀感激的。可和周放比起来,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养父母收养我,是出于善心,也是出于失去了女儿,想找一个可以填补缺口的人。我运气好,正好成为了那个人,有了一个快乐幸福的童年。 但周放对我的好,从来从来都是无关任何。 他找我等我,保护我,尊重我,真心实意爱着我的同时,也接纳我所有的一切。 在他面前,我做阮南枝也好,沈清梨也罢,都可以痛痛快快。 闻言,姜云舒沉默了一下,摘下墨镜,眸中竟泛着水光,唇边的弧度似乎也透着苦涩,“说到底,是你的亲生父母太失败了,才会让你吃那么多的苦……” 我有些不知所措,“姜老师,你怎么了?” “南枝……” 姜云舒哽咽了一下,从包里取出一个首饰盒,打开让我看清里面的东西,“你弄丢的玉坠,是这个吧?” 看见那只透亮的兔子玉坠,我又惊又喜,“怎么会在你这里?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了……” 姜云舒突然一把将我抱进怀里! 我懵了一下,脑海里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有些不敢相信,眼睛却还是先湿润了,“姜老师……” “枝枝,如果我说,我就是你那个失败的妈妈,你……” 向来在荧幕上万众瞩目的姜云舒,此刻泣不成声,甚至一时都说不出话,缓了很久,她才轻轻松开我,双眸通红,“你……你愿意让我弥补过去所有对你的缺失吗?” 这句话,将一枚炸弹扔进我的脑海里! 我看了看茶几上的那只玉坠,又看向姜云舒,指尖都忍不住在发抖,满脑子都是疑问。 我怔了怔,“姜、姜老师……您没和我开玩笑吧?” “当然没有……” 姜云舒抽了纸巾,满眼柔和,替我擦着不知道何时滚落出来的眼泪,“枝枝,妈妈很确定,你就是我的女儿。难怪……难怪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很合眼缘。” 我捏了捏手心,眼泪流得更凶了。 之前看着她那样爱姜初夏时,我心底全是羡慕,好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找到自己的亲生母亲。 她应该也会和姜云舒爱姜初夏那样,爱我吧。 现在…… 姜云舒居然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命运仿佛和我开了个巨大的玩笑,给了我极好的出生,却给了我糟糕的前半生。 怪不得我那样喜欢和姜云舒相处,给她设计礼服时,也是灵感爆棚。 原来,是母女间的心灵感应…… 我的思绪,也在缓缓理清,不敢置信地开口:“我的玉坠是两年前丢的,而你宣布有女儿时是在去年,难道……姜初夏就是拿着这个玉坠……” ——认的亲! “差不多。” 姜云舒心疼地看着我,帮我把被泪痕黏住的头发捋到耳后,“不过,有一个问题一直存疑,她出现后,我是做了亲子鉴定的,而且不止一份。” “亲子鉴定没问题?” 姜云舒摇头,“没有。” “这……” 这个操作,怎么似曾相识! 我吸了吸鼻子,说出自己的想法,“她两年前被沈家母女安排到冒充我的身份时,刚开始亲子鉴定也是没有问题的。” “后来,是周放,也就是我现在的男朋友做了周密的安排,才查出问题。” 闻言,姜云舒眸色狠狠一沉,划过冷芒,“看来,她一如既往的不择手段!” “谁?” “苏宛玉。” 姜云舒抹掉脸上的泪痕,自责道:“当年,我和她前后脚怀孕,她却早产了,因此,我们在同一天生产。” “当时,我无依无靠,只想快点带着你出院,远离姜家和沈家。” “谁知道她的孩子夭折了,她为了顺利嫁进沈家,买通了护士把我的孩子换过去了……” 她口中的苏宛玉,是沈母。 想到年幼时苏宛玉对着我的那副慈母面孔,我有些不寒而栗,“那……那你当时……” “深更半夜的,护士突然抱着我的孩子喊了起来,紧接着孩子就被送去抢救了。” “等孩子交到我手里时,玉坠也没了。” 姜云舒说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怪我,怪我轻信于人,我问护士,护士说是人多手杂,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我居然信了。” 我脑子里的疑问,被解开了一半。 可是,还有另一半,我不得不问,“你,你和苏宛玉是什么关系?” 我能感受到,苏宛玉格外恨我。 要是能弄死我,她恐怕连犹豫都不会有。 “她是我表妹,本来,会嫁进沈家的人是我。” 姜云舒苦笑了一下,但眼角眉梢又有些庆幸,“但沈文中婚前出轨,和她在一起了,她把孕检单丢在我面前,让我离开。” “那你……” 我突然笑了一下,“应该很爽快的答应了。” 这才符合她的性格。 “对。” 姜云舒吐出一口浊气,“但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想把事情公之于众,但姜家不允许,他们说什么都要袒护苏宛玉。” “难怪……” 我明白过来,“你明明是景城姜家的人,却从来没有人能查到你的家世。” ——闹掰了。 也是,明明自己的家人,却维护破坏她感情的第三者。 换了谁都会心寒。 姜云舒握住我的手,正要说些什么时,门突然被人敲响,伴随着软软糯糯的嗓音:“舅妈!粥粥进来了哦!” 话落,指纹锁应声开了。 家门被推开,小奶娃迈着小短腿开心地跑进来,看向客厅还多出一个人时,眨了眨大眼睛,看着姜云舒,脆生生叫道:“漂亮阿姨!” 姜云舒似知道他的身份,却没有因为不喜姜家人就对小孩子冷脸,轻声问道:“你就是姜翊礼吧?” “是哒!” 粥粥刚点完头,周倾踩着高跟鞋进来,在玄关换鞋,“南枝我和你说,别看这小家伙腿短,跑得太快……” 周倾说到一半,看见客厅多出来的人时,走近几步,顿时瞠目结舌,“您,您是姜云舒?” 姜云舒打量着她,“是我。” “我、我……” 周倾难得有些尴尬,一把拎过小奶娃,“粥粥,快叫姑姑。” 第271章 叫声‘舅妈\’让我过过瘾 看着精雕玉琢的小奶娃,我突然发现,自己之前尝试纠正他对我的称呼,是一件很没有必要的事情。 甚至,弄巧成拙了。 单看姜家的关系,粥粥起初叫我“姐姐”,还真没叫错。 论辈分,我真就是他的表姐。意识到这个,我有些哭笑不得。 粥粥是个十足十的社交小达人,仰着小脸看向姜云舒,软萌地叫了一声,“姑姑!” “欸。” 姜云舒应了一声,摸了摸他的脑袋,等粥粥去玩具房后,对周倾道:“孩子虽然姓姜,但长得很像你,性格也讨喜多了。” 言下之意,姜聿珩,或者说姜家人,不讨喜。 周倾一点没尴尬,反倒如同遇到了知音,自然而然地就亲昵起来,“云舒姐,英雄所见略同!姜聿珩那个性格,真的是像清朝刚出土的文物,我都不敢想,粥粥要是随了他的性格,我该怎么办!” 姜云舒轻笑,大抵是有了解姜家的情况,揶揄道:“那你还会和他复婚吗?” “不会!” 周倾斩钉截铁,不知想到什么,还有些生气,吐槽起来,“和他在一起,一点也不自由,还总不信任我。” 姜云舒问,“哪方面不信任你?” “就……” 周倾一个成熟女性,在姜云舒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就是公司的事儿,他有时候在书房办公,我进去送个水果,他都要把文件收起来。” “我也知道,不该干涉他的工作,但我不是要干涉的意思,只是这种被防备的滋味,不太好受。” “搞得好像我会出卖姜家的商业机密一样。” 大概是同为女人,我一下就get到了她的点。 被自己同床共枕的另一半防着,不管出于什么,都不会太舒服。 这点上,周放就截然相反。 他这几天晚上经常把工作带到我这儿来,霸占我的办公桌,文件还和我的手稿混在一起。 我强调好几次,让他分开放,免得我找手稿的时候,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他就那么没个正形地睨着我,“我连人都是你的,你还有什么不该看的?” …… 只是,我清楚姜聿珩的处境和性格,和周放完全不一样。 姜云舒给她倒了杯茶,“小倾,你是因为这个和他离婚的?” 周倾,“那倒不是,这个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那就好。” 姜云舒挑了挑眉,“他的生长环境,太恶劣了,换了个人,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 周倾蹙眉,“恶劣?” “嗯。” 姜云舒点点头,有几分怅然,“他是我爸妈的老来子,他们都打心眼里疼他,但也在同时对他给予厚望,他从三四岁开始,就是在很严苛的要求下长大的,几乎没有童年。” “他身上背负的,是整个姜家的兴衰,所以他习惯了每一步都精确计算,不允许自己行差踏错。” 闻言,我和周倾都愣了一下。 显然姜聿珩从没和周倾提起过这些,周倾有些怔忡,“他从没和我提起过这个。” 旋即,她又有些意外地看向姜云舒,“云舒姐,你怎么会……替他说话?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他。” 姜云舒笑了下,“他是当年出事的时候,姜家唯一一个替我争取的人。” “出什么……” 周倾问到一半,意识到自己和姜云舒还没熟到可以问隐私的地步,连忙话锋一转,“那那天他去云城……” 姜云舒,“我为什么没让他进去?” 周倾好奇,“嗯。” 姜云舒回答得很干脆,“他和我走得太近,只会平添麻烦。” 周倾笑了笑,“姜聿珩要是知道你是在替他考虑,一定会很高兴。” 又忽然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姜云舒,“云舒姐,你今天过来,是找南枝定礼服的吗?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们了?” “不打扰。” 姜云舒莞尔一笑,握住我的手,“我也不是来定礼服的。” 周倾,“那是?” “你问枝枝吧。” 姜云舒看了看时间,起身和我解释道:“枝枝,我和品牌方约了饭局,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我就不去了。” 原本,她替我牵桥搭线时,我总以一种人情世故的方式在面对。 如今突然成了我……妈妈,我还有些没适应过来。 她也没有勉强,只试探地询问:“那明天庆功宴,我让晶姐先来接你去云城,好吗?” 晶姐是她身边最信任的人。 由晶姐来接我,再和她一起从云城出发去庆功宴。 这意味着,她想要公开我的身世,现在是在征求我的同意。 我抿了抿唇,点头,“好。” 将她送到电梯口,在分别之际,我鬼使神差地叫了一声,“妈,注意安全。” 姜云舒浑身一怔,刚踏进电梯的脚又收了回来,不敢置信地转身,眸光湿润,“你、你……” 自从养父母去世后,我对“妈”这个称呼,已经觉得难以叫出口了,当初以为苏宛玉可能是我母亲时,我想过很多次,如果要叫她“妈”,我能不能叫得出口。 答案是不能,我当时只以为是这个称呼对我来说太陌生…… 现在这么冷不丁一下叫出来,我自己都有些愣住。 姜云舒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又一次将我抱进怀里。 感受到她的哽咽,我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忍住热泪,笑了笑,“那个玉坠丢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再也找不到你了。” “傻话。” 姜云舒松开我,嗔了我一眼,才似保证一般道:“枝枝,以后再遇到任何事,都有妈妈在。” 许是我的改口,让她心安了一些,她往家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等明天庆功宴结束,要不要搬去云城和我一起住?” “我……” 我犹豫了一下,“我可以先考虑一下吗?” “当然可以。” 姜云舒没有操之过急,从她之前对待姜初夏,就能看出她是个很开明的母亲。 电梯眼看要关门,我不想她因为我耽误应酬,忙道:“快走吧,这一片晚高峰会很堵。” “那……” 姜云舒深吸一口气,“你有什么事,及时给妈妈打电话。” …… 等电梯门合上,我一转身,就对上了周倾一脸震惊的表情。 她还有些发愣。 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刚、刚才云舒姐说她是你的什么人来着??” 我迟疑了一下,“……妈妈?” “云舒姐这么喜欢你,认你当干女儿了??” “不是。” 我弯唇笑了笑,也感觉像做梦一样,“是亲妈,我也挺意外的。” 直到现在,我都还没完全消化这件事。 周倾懵住,“……” 等我走到客厅坐下,她才“啪”地一声合上门,匆匆走了过来,“什么意思?意思是,你成了我前夫的外甥女,我堂弟还得喊我前夫一声‘舅舅’??” “……” 我还没来得及想这个,现在听她这么一说,感觉像绕口令一样。 我仔细梳理了一下,赞同地看向她,“你说得对。” “那……” 周倾忽然乐了起来,“我成周放的长辈了啊?行,看来就冲着这个,我也得考虑一下和姜聿珩复婚的事了。” “……” 周家人都什么脑回路? 还没等我接话,周倾就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调侃道:“外甥女婿,叫声‘舅妈’让我过过瘾?” 第272章 让我妈封杀你! 我哭笑不得。 不知周放说了句什么,周倾突然放狠话道:“谁喝多了?行,有你求我的时候!” 话落,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就看向我扬唇笑道:“南枝,帮未来舅妈一个忙呗?” ……这长辈当得还挺顺口。 我不由挑眉,“还舅妈?你真打算为了升个辈分,和姜聿珩复婚?” “值得考虑。” 周倾冲我眨了眨眼睛,“所以,能帮我忙吗?” “什么忙?” “先别把你和云舒姐的关系告诉周放。” “啊?” “我还没看过周放吃瘪的样子。” 周倾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我失笑,“就帮这个忙?” 周倾点头,“对,帮不帮?” “帮。” 我爽快地点头。 周倾应该是周家年轻一辈里,除了周茉以外,和周放关系最亲近的人,我也想和她搞好关系。 而且,明天的庆功宴上,我的身世就会公之于众。 就算我不说,周放最多明天也就知道了。 周倾掐了掐我的脸,用长辈慈爱的眼神看着我,“难怪周放喜欢你,哎,我也喜欢你!” “……” 我无奈。 …… 姜云舒一上保姆车,晶姐就坐到她身旁。 “怎么样,南枝没因为上次你的态度生气吧?” “没有。” 姜云舒长睫上还有些水光,欣慰又心疼地道:“这孩子没什么脾气,完全没提上次的事,我刚下楼的时候……她、她还叫我了!” 晶姐也替她高兴,“那就好,那就好!准备什么时候做亲子鉴定?” “不做了!” 姜云舒想也没想,坚定道:“阿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开口叫我的时候,我心里的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么多年来,拍戏时被年轻演员叫也好,还是姜初夏之前叫她也罢。都不如南枝刚刚那一声“妈”,给她的触动大。 先前认姜初夏,她有过很多的犹疑和猜测,连亲子鉴定都力求准确无误。 但这一次,冥冥之中好像有种带领,她心里非常确定,南枝就是她的女儿! 她十月怀胎,拼尽全力生下来的亲生女儿! 尽管,晶姐也认为,阮南枝更像是姜云舒的女儿,但她一向是个理智的人,还是问:“你想清楚了?” “你不怕万一又重蹈覆辙?” 自然是指的姜初夏冒认的事。 闻言,姜云舒闭了闭双眸,“阿晶,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我确实能感受到那种母女连心的感觉。而且,她现在最缺的,应该就是完完全全的母爱,我不该怀疑她,免得……留下什么隔阂。” “……” 晶姐沉默了一下,“那先这样,等后面再做打算吧!” 她想起什么,“对了,刚才‘慢生活’那边给我打电话了,他们要开始剪辑第一期的片子了,问咱们怎么剪合适。” 慢生活是姜初夏正在录制的那档综艺。 节目组问这个话,八成是姜初夏在节目里有表现不太好,但可以制造话题的地方。所以才会先来问问姜云舒的想法。 也可以说,节目组的本意是卖个人情给姜云舒。 ——你女儿的黑料我剪掉了。 “怎么剪合适?” 姜云舒冷笑了一下,“该怎么剪就怎么剪,你和他们说,怎么好看怎么来。” 晶姐,“行,我现在就给他们回话。” 【云舒说一切以节目为主,不需要再问询她的意思。】 慢生活的制片人收到晶姐发来的消息,不由懵了一下。 几个意思?? 卖人情没卖出去,还把人得罪了?姜云舒以为自己是在威胁她? 制片人一个激灵,连忙回微信,【晶姐,可能是我前面没表达清楚,我的本意只是想和您说,一定会把初夏小姐的片段剪得漂漂亮亮,与她在网上的人设百分百吻合。】 【是我没表达清楚吗?小曾,我们的意思是,怎么好看怎么剪!要是市场反响好,姜老师会考虑下一季的出资,明白了?】 制片人也算是个人精,这下总算反应过来,【明白,明白!我听您的!】 敢情姜初夏,把自己亲妈给得罪了! 但他心底也有些犯嘀咕,亲妈允许节目组把自己女儿的黑料往外放?? 这到底是有多大的矛盾? 看来血浓于水这句话,在豪门里不适用。 不过,这都与他无关,他要做的,就是抱紧姜云舒的大腿! ——怎么好看怎么剪! 他笑了下,有信心将这句话贯彻到底。 …… 姜初夏的保姆车在石子路停下。 助理先下车,转身扶着姜初夏一起下车。 上次在微博霸占热搜后,不少邀约接踵而来,除了剧本、综艺,还有杂志拍摄。 作为“慢生活”的常驻嘉宾,现在肯定没法去剧组或者别的综艺,但偶尔缺席一下,去拍个杂志是没问题的。 今天她完成了一期杂志的拍摄,一下车,就有规模不小的粉丝等在路边给她加油打气。 “夏夏!我们爱你!” “姐,你要好好吃饭哦,都瘦了!” “夏夏,你只管放心飞,这期杂志的销量有我们!” “……” 与上次不同,这次,全是她的粉丝。 是属于她姜初夏的粉丝。 姜初夏笑吟吟地微微弯腰,朝她们鞠躬,嗓音乖巧,“谢谢大家,我亲自给大家叫了奶茶外卖,待会儿到了大家分一分,喝点凉的解解暑!” 一旁,助理愣了一下,不过也没说什么。 等回到综艺录制点,进了房间,助理将一个摄像头遮挡上,才问:“初夏姐,你点了奶茶吗?” 这里虽然是农村,但离镇上非常近,是有外卖的。 只是,她完全没看见姜初夏点过外卖啊。 姜初夏不以为意,“没有啊。” 助理,“那你怎么和粉丝说,你点了奶茶……” 姜初夏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我没点,你现在点一下不行吗?助理助理,你不知道自己的作用是什么?” “可是……” 助理透过窗户,往刚才路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天气这么热,现在点,她们要等很久……” “哎呀,重要的是等多久吗?” 姜初夏不耐烦,“现在的粉丝都很脑残的,只要能收到奶茶,就够让他们开心了,就算等很久,也只会骂商家。你说,这跟我有关系吗?” “好了,你别啰嗦了,再啰嗦我把你一起换了。” 这次过来,姜云舒本来给她安排了助理。 但她总觉得,像被姜云舒监视着一样,哪哪儿都不自在,就找了个理由,换掉了那个助理。 助理连忙低头认错,“对不起,我错了……” 在抬头的一瞬间,突然扫到固定在上方的摄像机,有些错愕,着急忙慌地过去挡起来,“不是,房里怎么又多了一个摄像机?” 一般挡起机器后的内容,就不会播出去了。 “废物!” 姜初夏瞪了她一眼,“你做事情再这么不仔细,我让我妈封杀你!你再也别想在圈里混了!” “你去找导演问问,谁给他们的胆子,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往我房里加摄像机?” 第273章 乐极生悲 “好,我这就去。” 助理见她火气越来越大,就赶紧借机离开了。 手机铃声响起。 姜初夏看了眼来电显示,淡声道:“喂,陆总,有事?” 这些天,姜云舒那边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想必是已经放下疑心了。 而她资源不断,又连拍了几次杂志,那些人都捧着她,每天听的全是恭维。 不知不觉的,心态就有些飘了,连陆时晏也不那么被她放在眼里。 陆时晏拿着手中下属刚递过来的照片,声音发冷:“这些天,有人进过你房间吗?” “没有啊。” 姜初夏如实说,“我装了监控的,手机从来没收到过异常提醒。” “确定?” “非常确定!” 姜初夏有些无奈,“陆总,你也别太疑神疑鬼了,要是真有事,我还能好好的在这里录制节目?” 过去了这么多天都没事,她认为姜云舒已经放下疑心了。 陆时晏冷笑,“姜云舒今天下午去找南枝了!” 他手里拿着的,正是姜云舒在丽景苑地下车库上下车的照片。 姜初夏愣了一下,连忙追问:“然后呢?阮南枝跟她回云城了吗?” “没有。” 也是因为这个,陆时晏也拿不准。 闻言,姜初夏松了一口气,笃定起来,“那不就成了吗?要阮南枝真是她的女儿,会放着大别墅不住?姜云舒八成只是去找她定制礼服。” “你确定?” 姜初夏皱眉,“你是怀疑,她们母女相认了不成?” “我不该怀疑吗?” 陆时晏态度冰冷,“明天的庆功宴,你最好回景城一趟,弄清楚姜云舒到底去丽景苑干什么。” “你太草木皆兵了吧……我上午才刚给她打过电话,她没哪里异常。我暂时也不想回景城。” 姜初夏这些天感受到的全是吹捧,要是姜云舒已经知道了真相,怎么可能还让自己继续用她的资源。 比起去证实陆时晏子虚乌有的猜测,在综艺里多一些镜头,对当下的她更重要。 陆时晏脸色阴鸷,眸光一沉,笑了,“那行。” “那我再说最后一句话,” 陆时晏从日记本中抽出那张泛黄的照片,轻轻摩挲着,语气阴冷地警告,“今天起,不要再联系我。你从没认识过我,懂了吗?” “否则,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也没等姜初夏作声,陆时晏径直掐断了电话。 这个蠢货。 事已至此,不论姜云舒有没有弄清楚南枝的身份,姜初夏对他来说,都已经没有太多利用价值了。 再牵扯下去,迟早拔出萝卜带出泥。 他拿起遥控器关上窗帘,整个人隐在阴影中,拨出一个没有存在通讯录的号码,“老k的航班是今晚落地吧?” “是的,boss。” 那头声音很恭敬,“老k今早就登机了,我送他们去的机场。” “知道了。” 陆时晏淡淡应了一声,眸光中浮现一抹志在必得的神采与危险,又问了句:“交代你做的事,做得怎么样?” “您放心,明天大概就人尽皆知了。” …… 次日,我一觉睡醒时,闹钟还没响。 前脚刚踏出房门,后脚门铃就响了起来,是江莱。 我有些无奈,“不是有指纹吗,怎么不直接进来?” “这不是……” 江莱暧昧地朝主卧方向看了一眼,“怕打扰到你和你男人嘛。” “打扰什么,他不在。” 我解释一句,又问:“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昨晚周放没回丽景苑,只给我发了条微信,说周氏出了点事,需要紧急处理。 具体什么事,也没和我说。 江莱这才想起正事,忙不迭问我,“你给我发的微信,真的假的??” “我昨晚喝太多了,今天早上迷迷糊糊睁眼看了眼手机,直接给我吓醒了!” “过来的路上,我都在反复看那条微信,生怕自己是做梦或者眼花了。” “姜老师真是你亲妈??” 她的话像连环炮一样往外蹦,我对着她无比震惊的表情,点点头,给她指了指我脖子上的玉坠,“对,你看,我的玉坠又回来了。” “昨天姜……我妈拿过来的。” 还没完全适应和姜云舒的关系,有时候还是会习惯性想叫她的名字。 我拉着她走到沙发坐下,往后一靠,“别说你,我到现在都觉得有点像在做梦。” 回国后,一切都顺利得有些不像话。 好像不是出国了一趟,而是重生了,现在面对的,是与过去完全相反的人生。 幸福得像假的一样。 好的爱人、朋友,蒸蒸日上的事业,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还成了我的妈妈。 江莱缓了好半天,才终于接受了这件事,“要我说,这就是先苦后甜,以前你过得太苦了,现在连老天爷都在弥补你。” “借你吉言了!” 我轻吁一口气,“秦教授的助理也给我发消息了,奶奶恢复得比想象中还要快,这几天就能准备出院了。” “这不是好事吗?怎么感觉你兴致缺缺的?” “就是因为是好事,太多好事了。” 我莞尔一笑,“让我有点担心会不会乐极生悲。” 大概,我从来就不是个乐观主义者。 从小也习惯了得不到,一旦开始得到,反而会生出多余的顾虑。 这一点,江莱比我心态好很多,她戳了戳我的额头,“没必要因为还没有发生的事,去消耗自己。” “你说得对。” 我点了点头,也觉得自己该调整调整心态。 心里的不安,却没有因此而消散。 不过好在,没一会儿晶姐就来接我了,顺利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江莱还准备给我收拾一番,晶姐就笑了,“现在还太早了,不用忙活,你妈妈让我给你约了造型师,他们下午会来云城给你做妆造。” 我惊了,“不……不用这么麻烦吧……” “要的。” 晶姐轻笑了一下,“而且,这也不麻烦,平时你妈妈的日常生活就是这样。所以,你完全不需要因为这些,有什么负担。” 我也不好再扭捏,索性爽快道:“好,谢谢晶姐。” 临出门前,晶姐知道江莱是我最好的朋友,就想邀请江莱一起去云城,顺便参加晚宴。 江莱摇头,拒绝得很快,“我就不去啦。” 我看向她,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为什么?莱莱,你和我一起去嘛……” “我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时刻之一,我当时不会缺席。” 江莱扬唇打断,神秘开口:“不过,另有打算了。” 我忽然福至心灵,猜测道:“你想和池总一起去是吧?” 池家也是景城名门之一,池湛当然会收到邀请函。 江莱避而不答,连忙将我推出门,“你别墨迹了,快去见姜老师吧!” 去云城的路上,我看和周放的微信对话框依旧停在昨晚的聊天内容上,忍不住给他发了条微信。 【你吃早餐了吗?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没有回复。 我又实在担心,正想给他再打个电话时,一条新闻弹了出来。 周氏集团两个月前上市的m398芯片专利侵权,已被专利持有公司提起诉讼,对方要求立马停止侵权行为。但这款芯片,是去年周氏耗费了大量人力财力研发的新品,一旦停止,意味着血本无归,现金流很大可能断裂。 正在进行中的项目,也就直接瘫痪了。 股票从今天开盘就一路下跌,股民都人心惶惶的,哀声载道。 芯片已经上市两个月了,对方却现在才上诉,赶上周放刚回周氏的节骨眼上。 目的有点太明显了。 我心里一个咯噔,见周放依旧没有回微信,停下了打电话的动作。 这个时候,我不该打扰他。 让他安心去处理所有事情。 到了云城,姜云舒看出我心不在焉,“枝枝,怎么了?是看见周氏的新闻了?” “嗯。” 我捏了捏手心,“妈……我有点担心他。” 周放还未重新在周氏站稳脚跟,出这么一档子事,我担心周放会不会又出什么事。 姜云舒指了指我的手机,“给他过电话了吗?” “没……” 我轻轻抿唇,“我怕打扰到他。” 出这么大的事,他十有八九是开不完的会,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个用。 姜云舒轻轻一笑,“那你也得先打了才知道,不是吗?如果他真的很忙,大概也没有时间接你的电话,那又谈什么打扰?如果正好有那么一点时间接你的电话,你听见他的声音,是不是也安心了?总比你在这里瞎想要好。” 闻言,我忽然安下心来,“那我还是给他打一个电话好了。” “嗯,快打吧。” 姜云舒心知肚明地笑了笑,摸了摸我的脑袋,“妈妈去给你端燕窝,差不多炖好了。” “好,谢谢妈妈!” 我拨出周放的电话,在我以为,他大概率没时间接的时候,突然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微微沙哑倦怠的嗓音,“阿阮,想我了?” 姜云舒还没走远,虽然她听不见,但我脸颊还是不由一热,直奔主题道:“我给你发的微信,你看见了吗?你还好吗?” 第274章 周太太铁了心喂我吃软饭? “我看看。” 他似乎一边在看微信,一边和我解释,“开了个长会,手机在乔鞍那儿,刚他看见是你的电话,才拿进会议室给我。” “福祸相依,别怕。” 尽管他在安慰,我依旧不放心,“这件事是冲着你来的吧?是周彦做的?” “前者你说对了。” 周放似喝了口什么,嗓音恢复了几分清冽,“不过,周彦没蠢到这个地步。他最多只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不会做这种伤敌八千自损一千的事。” 周放这么一说,也确实是这么个逻辑。 他重新回到周氏集团之前,芯片就已经上市了,而在这之前,明面上一直是周彦在掌权,说到底,这个事是周彦的责任。 周彦这个时候把事情捅出来,确实能让周放焦头烂额,但也彻底断了他做自己回周氏的可能性。 可如果不是这样…… 我皱了皱眉,“那会是谁做的?” “别心急,边走边看,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时候。” 周放说完,又想起什么,道:“今天的庆功宴,我可能会到得迟一些。” 闻言,我想起来,他还不知道姜云舒是我生母的事。 一是答应了周倾,二是他昨晚一直没回来。 现在也不是提这个让他分心的时候,我点点头,“没关系,你安心处理集团的事,没时间的话,不来也没事的。” “对了,你要是需要资金的话,我这边能帮忙救救急。” “小富婆又想用钱砸我了?” 周放喉间溢出一声愉悦的低笑,懒散恣意地开口:“那不能行,你的钱只能留着养我。” 这人。 把吃软饭都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我却在这一刻莫名放心下来,能开玩笑,说明事情确实还没有严重到无法处理的地步,“好,周放,我存了很多钱了。” “都用来养你。” “周太太是铁了心喂我吃软饭啊?” …… 江城,傅氏集团。 傅祁川结束股东大会,铁青着脸从会议室出来。 秦泽及时迎上来,看了眼时间,提醒道:“总裁,差不多可以出发去景城了。” 庆功宴在六点开始,现在过去,已经有点赶时间了。 “嗯。” 傅祁川回了趟办公室,换了套深色西装,就抓起外套挂在臂弯上,大步往电梯口走去。 秦泽察言观色惯了,落后半步,感受到比平日里还要冷厉的气场,不由道:“这次傅氏也是被周氏出来的负面新闻连累了,其实只要我们及时解约,不会受到影响,您也不用和那些股东们费这么多口舌。” 因为前不久和sz科技签订的战略协议,而sz和周氏现在又都是周放掌权,芯片事件一出来,sz和傅氏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牵连。 傅氏旗下的电子产品,也同时在被大众质疑是否存在侵权问题。 这番操作下来,股票难免跟着跌了一波,动到了股东们的利益,傅祁川不得不给一个交代。 那些股东又都是成了精的油条,这些年被傅祁川镇压着,好不容易抓住了一点错处,当然不肯轻易放手。 闻言,傅祁川余光瞥了他一眼,冷斥道:“少废话。” “到底是我废话,还是您不死心。” 秦泽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声音极小,可走在前方的男人,脊背还是微僵了一下,只一瞬,又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冰冷。 连脚步都没有一丝停顿,径直进了电梯。 电梯直达一楼,傅祁川阔步出去,被一个员工拎着几袋子咖啡撞了个满怀! 傅祁川往后退了一步,脸色难看至极,再对方抬起头的那一刻,又划过转瞬即逝的怔忡! “对不起,对不起!” 白清栀连声道歉,抬头看清傅祁川的面容时,更加心虚地低下头,“抱歉傅总,我……” 傅祁川视线扫到她的工牌,双眸微眯,“你入职了?” “……对。” “设计部副总监……” 傅祁川讥嘲地开口:“沦落到给人买咖啡?” 南枝当设计部副总监的时候,手底下那些人都唯她是从。 从没有无用到这个地步。 言语不算刻薄,可傅祁川的那股子气场,压得白清栀差点喘不过气来,她轻轻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镇定下来,“我初来乍到,他们不服我也是正常的,这些咖啡,也就是搞好关系的一个流程而已。” “是吗?” 傅祁川刻薄的话到了嘴边,看着她轻颤睫毛下的那双清冷眸子,心念微动,“跟我走吧。” “什么?” 白清栀没反应过来,就见身姿挺拔的男人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远。 她不确定地看了看还在等她的秦泽,“傅总……” “你没听错。” 秦泽朝自己总裁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唏嘘。 弥补前任少夫人就算了,现在都弥补到和前任少夫人相像的人身上了。 只是,不知道这对眼前这姑娘来说,是福还是祸。 白清栀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些咖啡,有些为难,就见秦泽朝前台招了招手,“给送到设计部一趟,就说白副总监请的。” …… 上了车,白清栀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拼命才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下来。 傅祁川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对秦泽道:“回趟月湖湾。” “……是。” 秦泽有些疑惑,但没有表现出来。 这段时间,自家总裁都是住在月湖湾,但现在,回去干什么? 刚才也是换了衣服才下楼的啊! 车内气氛一路逼仄,直到车子驶入月湖湾,缓缓停下。 傅祁川率先下车,领着白清栀上楼,在一个房间前扔下两个字,“等着。” 而后,只身进去,很快就取了一件崭新的纯白色礼服出来。 是交叉挂脖的款式,收腰处设计得极好,是简单却大方精致的款式。 一看便价值不菲。 白清栀没敢马上接,“傅总,您是需要我做什么?” “换上这个,和我出席个晚宴。” “什么晚宴……” 白清栀问到一半,在男人黑沉的双眸注视下,生生截住自己的话音,接过礼服,“好的。” 她准备进房间去换,男人却一把拦住了她,眸光冷得似淬了毒,“你干什么?” “我……我去换衣服……” 傅祁川沉声,“下楼,让刘婶带你去换!” 好似,身后这间房是什么闲人免入的重地一般。 白清栀点头下楼,刘婶早听见了动静,过来将她带进了一个客房,“在这儿换吧。” “好。” 光是一个客房,都大得远超白清栀的认知。 没有人居住的痕迹,但布置得还是很好,床头柜上放着精致的散香器,淡淡的花果味道糅合着木质香,一闻就很贵,也知道挑选它的人,很有品味。 白清栀想着傅祁川的可怕气场,不敢过多耽搁,抱着礼服进了卫生间,连忙换好衣服。 整理好裙摆后,她补了个妆,又将头发挽起。 看着镜子里穿着昂贵礼服的人,她有一刹那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白副总监,可以走了吗?” 秦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白清栀猛地回过神来,“可以,我这就出来。” 她仓皇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又在临出门前,将衣服放了回去。 匆匆离开。 傅祁川已经在车上闭眼假寐,听见动静,掀眸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眸色一沉。 喉结滚了滚,不知翻起什么情绪,又归于平静。 白清栀隐约察觉到他有些异样,虽然能确定,不是怒气,但还是心里一紧。 见他又重新合上了眼,才无声地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拿出手机打发起时间。 就换个衣服的时间,她的上司一连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 【听说你和傅总一起走了?】 【傅总自从离婚后就不近女色,你怎么拿下的……】 【清栀啊,大家都是同事,什么话该和傅总说,什么话不该说,哥相信你肯定有分寸的。】 【以后部门里谁再敢刁难你,只管来找我。】 白清栀垂眸看着消息,只觉得嘲讽。 要不是总监的意思,谁敢刁难她一个副总监。 现在开始装好人了。 她捏了捏手心,似是而非地回道:【总监,这个事请你保密,免得传开了傅总不高兴。】 第275章 以后姜家就是你的底气 我喝完燕窝,时间还早,见姜云舒有些欲言又止,不由笑了笑。 “您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或者问我吗?” 说起来,在当女儿和当妈这件事上,我和她,大概都是新手上路。 难免有些生疏与尴尬,不过,她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我的心,我是能真切感受到的。 姜云舒眉眼间都是慈爱,柔声开口:“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着你迟早会搬过来,趁着时间还早,上楼挑一挑房间?这样妈妈也好按照你的喜好,提前给你把卧室布置好。” 我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动,笑着说道:“不用挑,我听您的。” “真的?” 姜云舒怕我是不好意思,“你别和妈妈客气,妈妈就你一个女儿……” “没有客气!” 我无奈打断,坐进一些抱住她的手臂,软声道:“我只是知道,您给我安排的,肯定都是最好的。既然如此,我就可以放心偷懒啦。” 姜云舒轻轻挑眉,“这倒是。那这样,妈妈把主卧旁边的书房改成你的卧室,这样咱们母女俩可以挨着,好不好?” “好啊!” 我应得飞快,笑道:“那我就不客气的夺人所爱啦?” 大抵是因为知道眼前的人,是我的亲妈,是和我在这世上连接最深的人,我坦诚得毫无保留。 答应得这么快,也无外乎其他,我也想离她近一点。 “哪里夺了,妈妈的不都是你的?” 见我没和她见外,她也渐渐放松下来,又聊起了正事,“周放那边,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 姜云舒轻笑,“他要是连这个都解决不了,也做不了我姜云舒的女婿。” “您说得对!” 我笑着附和,“不过,妈妈,您多和他接触接触,肯定也会特别喜欢他的。” 姜云舒,“妈妈还准备再考察一下,你就维护起来了?” “不是,是他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怎么个好法儿?” “嗯……” 我想了一会儿,笑盈盈地开口:“看上去对什么都漫不经心,可他一旦将谁放在心上,他一辈子都不会辜负。” “这个……妈妈倒是听说了。” 姜云舒笑了笑,“他等了你二十多年,是吧?” “是啊。” 二十多年。 我到如今,也才二十多岁。 姜云舒摸了摸我的脑袋,“你们最后能走到一起,妈妈一定替你高兴。” 我轻轻挑眉,“那一定能的,您现在就能提前开始高兴了。” “傻孩子。” 姜云舒忍俊不禁,话锋一转,“晶姐这几天去查了下沈家的情况,沈老夫人还在疗养院治疗?” “对。” 我点点头,提起这个,也有些高兴,“奶奶很快就能出院了。” 姜云舒问,“和沈家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等奶奶出院了再看。” 我说着,坚定地看向姜云舒,“不过,如果奶奶希望我接管沈家,我不会推辞。” “妈妈不想你和他们有什么牵扯。” “可是,奶奶对我很好。” 我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沈文中和苏宛玉,还有沈星妤,他们一家三口不会善待奶奶的。” “沈星妤,就是他们后来收养的那个女儿?” “嗯。” 我点点头,“苏宛玉非常疼爱她,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 姜云舒蹙了蹙眉,“是不是比你小两岁?” “您怎么知道?” 听见这个回答,姜云舒眉眼微弯,有些同情地开口:“沈文中十有八九是替苏宛玉的老情人在养女儿呢。” “???” 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块瓜,我惊了一下,“什么意思?沈星妤是苏宛玉老情人的女儿?” “我猜的。” 姜云舒笑了一声,和我解释起来,“苏宛玉的初恋,是景城一个混混头子,叫什么孙凯好像,后来是苏凯犯了事儿进去了,苏宛玉才和沈文中勾搭上的。” “孙凯出来后没多久就结了婚,老婆生孩子难产,丢了命。没多久,他又犯事儿了,这回是杀了人,杀的还是一个挺有背景的人,够他把命搭进去的,他丢下刚满月的孩子就畏罪潜逃了。” “听说逃到国外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 “……” 我听得目瞪口呆,捋了一会儿,才道:“所以,您是怀疑,沈星妤就是那个孩子?” “可是,她怎么会对初恋情人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这么好?” 以苏宛玉的性格,只怕恨不得弄死孩子。 姜云舒轻笑,“你知道,孙凯是为了谁杀的人吗?” 我咂舌,“……为了苏宛玉?” 姜云舒没有说话,只给了我一个“你猜”的眼神。 我顿时不寒而栗。 门铃响起,佣人去开门,浩浩荡荡好几个打扮休闲的人拎着东西走了进来。 “先别想了。” 姜云舒看了眼时间,自豪道:“准备做妆造吧,晚上我的宝贝女儿一定会艳压群芳。” …… 庆功宴定在景城的六星级酒店。 宴会厅华丽宽敞,灯光璀璨,规格很高,受邀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个点,已经有宾客开始凭借邀请函三三两两地入场。 刚到宴会厅门口,周放就打来电话,告诉我他准备出发过来了。 我笑着挂断电话,姜云舒便一眼看穿,“我未来女婿忙完了?” “妈!”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您刚刚还说要再考察考察的。” 姜云舒轻笑,“你那么满意,我还考察什么?都听你的,妈妈相信你找回家的,肯定是万里挑一的女婿。” “云舒姐,什么万里挑一?什么女婿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飒爽的女声。 我回头,就见周倾一手挽着姜聿珩,一手牵着粥粥从电梯间的方向过来,郎才女貌的,很是登对。 一点都看不出来是离异夫妻。 姜云舒看见姜聿珩一同来了,有些意外,还未说话,粥粥先叫了声“姑姑”后,一头扑到我的身上! “舅妈,想你哒!” “乖。” 我今天的礼服是姜云舒定的,一改往日的简约风格,很有东方韵味的设计,融入了花卉元素,一字肩领口处犹如一朵盛开的花朵,身上又是非遗苏绣制作的花瓣,非常精巧。 因此,就没法抱粥粥,粥粥也听话,就牵着我的手,乖乖巧巧地站在旁边。 姜聿珩气质内敛深沉,一身西装一丝不苟,衬衣扣子严谨地扣到了最上方,清贵又……古板。 他看向姜云舒时,喉头滚了滚,似有些紧张,“姐,我不请自来了,但有些话,我需要当面和你说。” 也没等姜云舒接话,他继续,也不顾来往的人,一字一顿道:“你不用再怕连累我了。如今,姜家我说了算,我能护着你了!” 不知姜云舒是否会接受,我听得眼眶一热。 大抵是知道了这个人是我舅舅,身旁的人是我母亲,所以我轻而易举的,就被他们的亲情所感动到了。 一偏头,姜云舒红着眼,别开脸似忍了忍泪意,才重新注视着姜聿珩,没好气道:“小时候,尿不湿都要哭着找我帮你换,现在都能护着我了?” “噗哧——” 周倾险些被口水呛到,乐不可支。 姜聿珩轻咳了一声,却没有糗事被人提起的尴尬,只定定看着姜云舒,“姐,你不生我的气了?” 我从姜云舒身上收回视线,看向姜聿珩,笑道:“舅舅,我妈肯定从来没生过你的气。” 姜聿珩眉心一跳,“你叫我什么?” 周倾看着他脸色变来变去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好了,姐,南枝,咱们去休息室说吧,这儿人来人往的。” 这个时间点,宾客来得还不多,不少想来和姜云舒攀谈的,看见姜聿珩这尊大佛在这里,也不敢贸然打断。 我们一行人直接进了休息室。 周倾三言两语,把我和姜云舒的关系,告诉了姜聿珩。 姜聿珩看向我时,人前说一不二,威信十足的姜家掌权人,竟差点又哭又笑,最后只给我塞了张黑卡,“舅舅没给你准备什么见面礼,这张卡随便你刷。” “……” 我看着手里的卡,愣了愣。 虽说是老古董……但还挺会送礼?就我手里这张黑卡,都够去云城刷套大别野了。 见姜云舒朝我点点头,我笑着应下,“那就……谢谢舅舅了?” “谢什么?” 姜聿珩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姜家本来就有你妈妈和你的一半,这不算什么。以后姜家,就是你的底气。” 休息室内的气氛十分融洽。 姜聿珩和姜云舒以前感情应该是极好的,一说开后,那种距离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叩叩——” 门突然被人敲响。 我正要起身时,姜聿珩示意我坐着,他起身去开门,朝门外的人微微颔首,“来了?” “姜总,” 周放散漫的声音透过半开的门传了进来,他没急着进来,只从那个角度瞥了眼周倾,“你的那些绯闻,和我姐解释清楚了?” “解释清楚了。” “那就行。” 周放似熬两天一夜,累狠了,身体倚着门框,“你要真想复婚,最好对她好点,不然,我这个做小舅子的不会同意。” “嗯。” 姜聿珩点头,冷不丁道:“你以后也最好对我外甥女好点,否则,我这个舅舅不会允许她嫁进你们周家这个深坑。” “?” 周放蹙眉,扯了扯唇,“我?娶你外甥女?” 第276章 放长线钓大鱼 周倾有意逗他,凑过去,故意挑眉道:“怎么,不想娶?” “我有想娶的人,对联姻不感兴趣。” 周放淡淡揭过,双眸往里头瞥了一眼,“阮阮呢,在里面吧?” 我在门后方的方向,他这个角度看不见。 看见周倾脸上得逞的笑意,不由轻笑,正要出声,就见周倾看向我,“外甥女,还不快来,我弟找你呢。” “……” 我几乎能想象到周放脸上的蒙圈。 起身走过去,周放微凉干燥的手牵住我,又看了看周倾,舌尖抵着腮帮,蓦地,勾唇笑了,“我家阿阮什么时候成你外甥女了?” 没等我说话,姜云舒揽住我的肩膀,看出姜聿珩两口子在调侃他,不由忍笑道:“因为阿阮是我女儿,你说呢?” “???” 周放倏然站直身体,还没来得及深究和确认话语的真实性,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就收敛了几分,乖觉道:“姜老师,您没开玩笑吧?” “是真的,阿放。” 我捏了捏他的手掌,解释起来,“是昨天的事,但昨晚你没回丽景苑,我还没找到机会和你说。” ——不过,有机会应该也不会说。毕竟我为了讨好他堂姐,被封了口。 姜云舒看着他这个收放自如的性子,笑了笑,“所以,以后不用叫姜老师了,叫……” 周放改口改得飞快,“妈。” “???” “???” “???” “???” 我、姜云舒,姜聿珩两口子,四脸懵逼。 姜聿珩在姜云舒看不见的角度,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我连忙扯了扯他的手,“是让你叫阿姨!” “……咳。” 周放强行从容,“没事,我们感情这么稳定,叫“妈”也是迟早的事。” 周倾看着他这副在未来丈母娘面前讨好的样子,笑出了声,道:“你要不要顺带,把我这声舅妈一起叫了?” “……” 周放斜了她一眼,“你先和姜……咳,舅舅复婚了再说。” 说到一半,清了清嗓子,强行改了口。 周倾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好啊你,以前生怕他欺负我,现在又盼着我们复婚了?” 周放哼笑,“这不是你想让我喊舅妈?” 又聊了一会儿,姜聿珩说起姜云舒准备在晚宴上宣布我身世的事。 他不太赞同,“姐,南枝是你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是不是该单独举办一个晚宴,更郑重一点?以姜家的名义,或者以你的名义,都行,这样大家也更能看出我们对南枝的重视,以后没人敢欺负到她头上。” “你说的这个,我也考虑过。” 姜云舒神色认真,握住我的手,“只是,我迫不及待的想让大家知道,谁才是我真正的女儿,不想让她再多受一天的憋屈。” 姜聿珩坐在皮质座椅里,不苟言笑的脸上,气场很足,却透着待晚辈独有的温和,“南枝,你怎么想?” 他和姜云舒聊来聊去,其实都是在为我考虑,只是想法不太一样而已。听着自己的亲人,这样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我从没感受过这样的踏实安定,与十足十的安全感。 是一种和恋人能提供的,完全不同的情绪。这大抵就是血缘亲情的神奇之处。 听见他问我,我微微一笑,“我都听你们的,早一天也好,晚一天也好,都改变不了我是我妈女儿的事实,这就足够了。” “阿姨,” 周放笑着接过话茬,有条不紊道:“据我所知,姜初夏还在录制慢生活,您目前也还没对外宣布和她的关系……” 他推测,“包括她本人,应该也还不知道吧?” “你说得对。” 姜云舒点了点头,想知道他的意图,“你继续说。” “那咱们不如……” 周放看了我一眼,才悠悠道:“放长线钓大鱼。” “姜初夏的背景,我两年前也调查过,没有任何权势的一个孤女,她为什么会知道您在寻找女儿的事,并且出现在您面前?” 姜云舒,“你说的这个,我已经让人去查她之前接触过什么人了。” “这个不好查。” 周放笃定,又继续道:“您昨天去找阿阮的时候,应该就已经被有心人看见了,对方想抹掉以前的痕迹,肯定比我们查过去的动作要快得多。” “与其这样,最优解是先压下这件事,等这几天过去,对方疑心散了,我们就能顺藤摸瓜了。” “可是,我和我妈昨天和今天的联系,已经超过了设计师和客户的关系。” 我发出疑问,“对方的疑心,应该没这么好打消吧?” 这次幕后的人,手段和两年前那个,有异曲同工之处。 且都隐藏得很深。心机足够深沉,没这么容易放下顾虑。 姜聿珩眯了眯双眸,“姐,你看先公开认南枝当干女儿如何?” “这样,明面上咱们能护着,也能成为你最近和南枝来往频繁的理由。” “这样的话,南枝……” 姜云舒很想今晚就公布我的身世,可确实,如果幕后的人不揪出来,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因此,她有些不放心地看向我,怕我会难过。 我笑了笑,认可周放和姜聿珩的方法,“妈,我觉得舅舅和阿放说得对,比起我们以后能不能安心的过日子,身世怎么公布、什么时候公布,都不太重要。” 幕后之人,手伸得太长了。 可一直到现在,我们都弄不清他的目的是什么。 一连两次,对方都没能从中获取什么利益,唯一受影响的,只有我的身世。 姜云舒深吸一口气,“行,既然如此,妈妈待会儿就先宣布,认你当干女儿了!” “这也够我炫耀好一阵儿了。” 我玩笑道。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起来,是江莱的电话,她到酒店了。 我接完电话,起身去接她,出门前回头给周放递了个“加油”的眼神。 周放连坐在沙发上,都不像平时那么松散地靠着,非常之……乖巧。 周倾还打趣他,总算有一个让他怕的人了。 …… 我出了休息室,往电梯间的方向走去。 这会儿宾客多了,我今晚打扮得出众,又是姜云舒的休息室出来,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几个公子哥还上来搭讪,要联系方式。 我一一婉拒。 刚要走出宴会厅,就看见一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沈星妤! 我敢确定,晶姐绝对没有给沈家递邀请函。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粉丝千万的养成系爱豆也走过来和我攀谈,“你真漂亮,这个气质放在我们娱乐圈,也是独一份的。” “你是不是最近很火的那位设计师,elena老师?” “你和姜老师很熟悉吧?” 弟弟态度很谦逊,哪怕我知道他的目的,也保持着礼貌,“谢谢,我是。和姜老师……算是很熟吧……” ——亲母女算不算熟? 岂料,我话音还未落地,就听到一声奚落,“嘁,阮南枝,为了给自己贴金,脸都不要了?还算是很熟吧……就一个设计师,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站在沈星妤身旁的,不知道是哪家千金,她挽着沈星妤的手臂,“星妤,你们认识?” “勉强算是认识吧。” 沈星妤不咸不淡,藏下眼底的嫉恨,讥讽道:“一个爹不疼又没有娘的破落户罢了,两年前还哄得我奶奶把她当亲孙女,现在又来高攀姜老师了,这种人,和我们可不是一路人!” “心机这么深?” 那个千金打量着我,脸上划过不屑,“姜老师你也敢高攀?连我们何家想和姜老师合作,都要拿出十足十的诚意,才拿到一个入场的资格,你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第277章 依我说,该破产了 沈星妤笑了下,假意拦阻,“算了嘉莉,你可别小瞧她,讲不好是钓到什么金龟婿了,待会儿有人来给她撑腰呢。” “星妤,你好歹也是沈家千金!不至于怕她吧,你都说了她是个孤女,再会钓金龟婿,人家难道会把她娶回家?” 何嘉莉一副鄙夷的模样,“能被姜老师邀请来参加晚宴的,谁家不讲究门当户对!人家顶多玩玩她,还能真为了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和咱们翻脸?” 刚才上来搭讪的弟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替我解释起来:“不是,刚刚她是从姜老师……” “行了,” 这个阶层的人根本不将普通艺人放在眼里,再火再红又怎么样,最后的结局还不是资本说了算? 沈星妤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要说她和姜老师认识……” “什么?” 何嘉莉顿时慌张了一下,“她和姜老师认识,你怎么不早说……” “不是你想的这样。” 沈星妤状似解释,实则挑事,“她只是给姜老师设计过衣服而已,今天来这儿,估计都是给姜老师送衣服。你不知道,她还离过婚,现在趁机打扮得这么光鲜亮丽,怕是为了二婚做准备呢!姜老师肯定不会为了一个小设计师出头的,不过你要是怕她,咱们也不用招惹……” 何嘉莉估计被家里宠惯了,当即又有了底气,嗤笑道:“一个二婚女人,你觉得在场的哪一位你配得上?” 弟弟蹙了蹙眉:“你们怎么这样说话?” “没事。” 我冲弟弟笑了下,不急不躁地看着何嘉莉,淡声道:“配周放,你觉得怎么样?” “周……周放?!!” 何嘉莉惊了一下,似乎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吸引了不少宾客的目光,她朝周边的人问道:“你们听见了吗,这个二婚的女人,钓大款钓到周家太子爷身上去了!简直笑死人了!” “钓周放之前,你也不去打听打听,他有多长情!” 何嘉莉脸上划过嫉妒,面露嫌恶地和我科普起来,“他等了他从小丢失的未婚妻二十多年,从来都是不近女色的!要不然,景城这么多名门千金,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痴心妄想!” 周围宾客,估计也有倾慕周放的,搭腔道,“就是,欸,平时也没在什么宴会上见过你,该不会是怎么混进来的吧?” “既然如此,把她赶出去不就好了!免得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在场的都讲不好要被迁怒!” “对!” 原本有的人没说话,听见这个,也附和起来。 沈星妤得逞的笑容估计快要压不住了! 我冷笑,无视掉她们,径直走到一个安保人员面前,指了指沈星妤和何嘉莉,“那两个人太吵了,麻烦你请她们离开吧。” “是,阮小姐!” 安保当即应下。 刚才我和姜云舒入场时,有多亲昵,后面又在姜云舒的休息室呆了多久,以及今晚宾客名单的轻重顺序,安保部都一清二楚。 因此,他们很清楚谁能得罪,谁不能! 沈星妤压根不在宾客名单上,至于何家,还是后来临时添上来的,好像是她家有个合作方,和晶姐有两分交情,给合作方让利了足足五个点,才拿到这么一张邀请函。 我交代完,就懒得再管,直接想去找江莱。 “我为什么要走??” 何嘉莉听完安保简单明了的逐客令,惊疑未定,往我这儿看了一下,“她、她是什么人……” 沈星妤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旋即冲安保道:“哦!我总算知道了她一个设计师为什么能一直呆在这里,是和你有一腿吧?!” “请您注意言辞!” 安保皱眉,“阮女士是贵客,您这样出言侮辱……” “贵客?” 何嘉莉神色愈发紧张起来,“她,她是谁的贵客?难不成是……姜老师?” 可说罢,她又有些狐疑。 沈星妤更是不信,又因为被驱逐,被适才看好戏的宾客窃窃私语起来,自觉丢了大脸,立马气得面红耳赤,几个大步冲我过来,咬牙切齿道:“阮南枝,你又耍了什么花招!奶奶维护你就算了,可姜云舒是有亲生女儿的,你到底凭什么在这么重要的宴会上……” “凭我够不够!” 一道沉冷的嗓音自我身后传来! 熟悉得不行。 我回过头,果然看见了傅祁川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 ……大哥。 你替我出什么头啊。 你这样我很难和那个醋精交代!! 但当下的效果确实很好。 傅祁川虽在江城,但权势太甚,景城不少人都想仰仗他,毕竟他指头缝里漏一点,就够养活这些名义上的豪门。 比如何家。 何嘉莉懵了,低声问沈星妤,“你怎么没说她认识傅总!!” 其他刚才附和想赶我走的人,也有些心虚地别开了脸。 生怕被牵连。 我看向傅祁川,“多谢傅总好意,我自己可以解决。” 傅祁川见我这么见外,愣了一下,薄唇微抿,“你毕竟是我前妻,这些人欺负你,不是在打我的脸?” 嗓音不低不高,犹如一颗炸弹投进湖底,把在场的人都炸懵了。 好家伙。 结婚三年从未公开,离婚倒是官宣了??? 大可不必啊。 何嘉莉脸色顿时和调色盘一样好看,已经反应过来沈星妤是利用她针对我了,当即好声好气道:“傅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没关系。” 傅祁川冷声说完,偏头和落后半步的秦泽交代:“放消息出去,但凡明天起还在和何氏合作的公司,rf和傅氏永不合作!” 这句话说得毫无起伏,却不亚于一声平地惊雷! 吃瓜群众都愣住了! 估计都在想,傅祁川以前的宠妻狂魔人设果然不假,连离了婚还这么重视我。 何嘉莉面色苍白,双腿都软了…… “傅总!” 周放从休息室的方向走过来,棱角分明的脸上勾着不达眼底的弧度,“感谢傅总替我未婚妻出头,不过,只是不再和何氏合作,哪里够?” 他长臂一伸,宣告主权般将我揽进怀里,漫不经心道:“依我说,该破产了。” …… 第278章 她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有的人嘴巴都张成了一个“o”字型。 毕竟,周放和傅祁川,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在场的人,没人不怕他们俩。 也都非常默契的知道,何家完蛋了! 何嘉莉懵了,看了看周放和傅祁川这两尊阎王,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下一瞬,突然面如菜色地看向我,惊魂失措道:“阮、阮小姐……我错了!!我不该狗眼看人低,不该羞辱你……你打我吧,行不行?” 她几乎哭出来,这一刻再也顾不上什么千金小姐的颜面,“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求求你,你让小周总和傅总放过我们家吧……我今天是来求着和姜老师合作的,现在反而害了家里,我爸会打死我的!!” 是,我知道她没夸大其词。 她们这样的家庭,子女享受了金钱权势,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若不但没法成为家族的助力,还让家族从此走向落寞,结果可想而知。 周放垂眸瞥了我一眼,大抵是看出了我的心软,觑向何嘉莉,似笑非笑道:“何小姐,你和我未婚妻玩道德绑架这一套?你觉得我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找的另一半能好到哪儿去?” “……” 我噎了一下。 没必要替我立这种人设吧!! 虽然很多人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但也有人说,情侣或者夫妻之间,是互补的好吗。 何嘉莉知道木已成舟,手指都在发抖。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见来电显示时,瞳孔都颤了一下,“喂,爸……” “立马给我滚回来!” 估计是在场有何父的熟人,已经告知了这里的情况,电话里,何父气急,疾言厉色的。 何嘉莉走得很狼狈。 徒留下沈星妤一个人,她倒是皮糙肉厚的,无所谓地笑了下,“怎么,难道还要让沈家破产不成?我可不怕!” 她当然不怕了,明知道周放也好,傅祁川也好,都不会这么做。 周放眉眼冷戾,嘲弄道:“你真是白瞎了被沈家养了二十多年,养的跟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用词刻薄,是他一向的风格。 沈星妤咬牙,“周放!” “沈小姐是吧?” 适才去给周放通风报信的安保上前,“姜老师交代,请您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我们只能报警处理了!” 大家看她的眼神,顿时都有些嫌恶。 沈星妤怨气十足地瞪了我一眼,经过我身边时,压低声音阴冷道:“阮南枝,走着瞧!我妈说了,她有的是办法对付你!别以为你真能一直和周放在一起,抓紧珍惜现在的时间吧!” 我微微一怔,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大步走远。 看了眼她的背影,我心底有些难以平静…… 苏宛玉……绝不是什么善茬。 可是,事到如今,苏宛玉还留了什么杀手锏不成? 周放蹙眉,“她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我掩下心绪,笑了笑,“不就是说些狠话。” 芯片的事情,已经够他焦头烂额了,没必要因为这个都还没有任何眉目的事,分他的心神。 傅祁川似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南枝,你还好吗?” “我没事,刚才多谢傅总!” 我摇了摇头,疏离而礼貌地道谢,这才发现,他身边除了秦泽,还有一个女伴。 穿着一袭白色礼服,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五官也生得精致,眉眼清冷。 只是,身上的礼服,我隐约有点眼熟。 许是察觉到我的眼神,她下意识看过来,和我视线撞上的那瞬间,眸底有几分仓皇,又往傅祁川身边靠近了一点。 周放也看见了她,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看向我,低声道:“阿阮,我有点公事要和傅总谈谈,你去看看江莱怎么还没上来,好吗?” “好。” 我点点头,径直离开,一边等电梯,一边给江莱打电话。 …… 谁也能看出来,这两尊活阎王之间的暗流涌动。 前夫、现任…… 谁敢这个时候上去触霉头,都主动绕行,给他们留出空间。 周放舌尖抵了抵腮帮,当场就想发作,但终究不想砸丈母娘的场子,冷笑一声,“傅总,单独聊两句?” “可以。” 傅祁川望着远处阮南枝的身影,手指微蜷。 他以为,他身边多出一个女人时,阮南枝多少会有点情绪起伏,未曾想……她根本不介意! 好像对她而言,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他现在就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前夫。 他随着周放走到安全通道,还没作声,周放的拳头就迎面砸了过来! 傅祁川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嘴角溢出鲜红,却没还手,舔了下内嘴角,铁锈味很浓。 “傅总!” 这声闷响,惊动了守在消防门外的秦泽,差点推门而入。 “没事!” 他掀了掀眼皮,像感觉不到疼一样,看向周放,笑了下,还在激怒:“怎么了?我找个替身,她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话音刚落,一拳头又挥到他的脸上。 打对称了。 周放一把攥紧傅祁川的衣领,眸中盛怒难耐,“是你没有好好珍惜她,现在又何必弄这种膈应人的事情!” 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个女人,就是按着阿阮找的。 同为男人,他太清楚傅祁川的意图是什么。 傅祁川勾了勾唇角,一把挣开他,“我乐意,周放,有本事让她来和我说。” 周放目光狠厉地盯着他,硝烟四起,“你认为,我会让你的事,再去脏了她的眼?” “那这事,就轮不到你管。” 傅祁川正了正领带,“我是找个替身也好,还是哪天趁虚而入把她抢回身边也罢,都看我心情!” …… 出了消防门,秦泽看着自家总裁脸上挂的彩,一脸的惊疑不定。 “总裁,怎么给打成这样了?要不要去医院?” 傅祁川淡声,“不必。” 白清栀看见他脸上的伤,顿时攥紧了手心! 刚刚在宴会厅那一出,在看见那个女人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自己今天为什么有资格成为傅祁川的女伴。 不过是……宛宛类卿。 而现在,堂堂傅总,被人打成这样,也居然一点都不计较。 原因…… 无非是因为,出手打他的,是那个女人的现任男友。 真追究起来,多少都对阮南枝有所影响。 因此,他宁愿息事宁人。 白清栀看着傅祁川的眸光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这样位高权重的男人,居然有这么深情的一面! …… 我一接到江莱和池湛,回宴会厅,庆功宴正好开始。 姜云舒穿着一袭黑色礼服站在台上,自如地说着开场白,从容随意,显然是现场发挥。 但不重要,大家一定会捧场。 说到最后,姜云舒眼神流转,最终视线定格在我的身上,“最后,也有一件很开心的事要和各位分享,阮南枝,是我刚认的干女儿。” “同时,她也是最近大火的南希品牌创始人elena,还希望诸位以后多关照。” 全场哗然! 有一个先前附和沈星妤她们的女生,震惊地开了口,“elena,就是在国外赫赫有名,私人定制都排到明年去了的设计师elena吗?!” 第279章 成年人了,懂的都懂 她旁边的女生道:“不然呢?南希的elena,当然是她了!!就是没想到,本人居然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女生!” “嘁,刚刚没见你替她说话,现在夸起来了。” “我帮得了吗?” 旁边的女生瞥了她一眼,“你忘了你们和何嘉莉还有沈星妤,刚刚说的话有多难听?我要是帮她了,你们指不定连我一起骂。” 明哲保身。 很正常。 “……” 她没反驳,嘟囔道:“本来我妈还想方设法的再想拿到一个elena的私定名额,现在被我这么一搅和……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也不一定。” 另一个女生开口:“我看她不像这么记仇的人,应该不会和你这种没什么脑子的人计较。” 在场其他人也是议论纷纷。 晚宴还没结束,我就收了一沓名片,有谈合作的,有想插一个私定的。 当然,更多的,是为了攀关系。 他们认为,只要和我打好关系,想干什么项目都不在话下了。 姜聿珩也当场放了话,我既然是姜云舒认的干女儿,那自然也是他的外甥女。 这么一来,就算我不乐意帮他们什么忙,但在我面前留个好印象,也能如鱼得水一点。 毕竟,姜云舒、周放、傅祁川、姜聿珩,随便哪一个单拎出来,都是在场的人轻易惹不起的主儿。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我人生中感受到最多善意的一天。 大抵,这就是人性。 可也让我知道,我还需要努力,南希纵然发展迅猛,但在豪门遍地的景城,并不足够成为我的底气。 在我又将一张名片接过来时,周放阔步过来,神色自如地揽住我的腰。 “小周总,阮小姐,我看见了个朋友,你们先忙。” 给我递名片的人非常识趣地走了。 周放勾了勾唇,戏谑道:“不少男人给你递名片啊?” “是啊,你吃醋?” 我挑眉看向他,他哼笑一声,不轻不重地在我腰上捏了一把,贴在我耳边道:“我不只吃醋。” 我有些痒,忍不住笑了起来,“那还要干嘛?” 周放尾音微拖,“还要吃人。” “!!!” 我脸上一热,往周围看了一眼,幸好大家看见他过来,都很有眼力见的给这位祖宗腾出空间。 而我自然也不会傻到继续问他,吃什么人。 ……成年人了,懂的都懂。 …… 傅祁川回到宴会厅,和几个上来攀谈的人周旋一番后,就和姜云舒打了声招呼。 径直离开。 临出宴会厅前,他出于本能的回头望了一眼,于人群中一眼锁定昔日心里眼里都只有他的女人。 只是,如今被别人搂在怀中。 似和他划出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回程路上,白清栀只觉得车内气压低到谷底,身侧男人指间的那抹猩红,就没灭过。 她不喜二手烟,但也硬着头皮吸了一路。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在想,如果此时在车上的,是阮南枝,他还会这样抽烟吗。 过了很久,她终于按捺不住,手指攥着裙子,紧抿着双唇,“傅总,我妈妈的病……谢谢你。” 男人似走神了,听见这句话,才蹙了蹙眉,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声音极淡,不带一点儿情绪起伏,“不需要谢我。” 这个事,岑野去办了后,和他提过一嘴。 他有点印象,但不深。 他接话接的太冷,根本没给人继续的空间,白清栀看着男人冷硬完美的侧脸线条,道:“医生和我说过,是挂的您的账,您放心,我等存够钱,一定会还。” “还?” 傅祁川薄唇突然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那你联系岑野,转到他的账上就行。” 白清栀怔愣了一下。 这确实不在她的预想内! 傅祁川笑,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里,甚至连审视都没有,平静无波地将白清栀一眼看到了底。 只一眼,白清栀就难堪地垂下了脑袋,避开他的视线!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在他这种深谙人性的上位者面前,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简直是大错特错…… 傅祁川慢条斯理地掐灭香烟,嗓音透着哑,气场却依旧渗人,“你以为,我今天叫你过来,是为什么?” “……” 白清栀心跳如擂鼓,不是因为别的,是怕,是紧张。 傅祁川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一寸一寸将她的心思剥了个干净,“看见南枝,以为自己能当个替身了?” 她将裙摆攥得更紧了,以此来抑制身体的颤抖,但怕没有用,她逼自己抬头看向傅祁川,“那么,傅总,我可以吗?” 傅祁川冷笑一声,没给出答复,只吐出两个字,“停车。” 秦泽听出自家总裁语气中不易察觉的怒气,一脚急刹停靠在了路边。 傅祁川朝白清栀俯身过来。 白清栀眼眸微颤,以为自己有了机会的时候,傅祁川的大手越过她的身体,推开了她这一侧的车门。 男人收回身体,声音沉冷而不容置喙,“下车!” “我……” 白清栀懵了! 刚才有一段高速出了车祸拥堵严重,秦泽下了高速走的国道,现在她连这是哪里都不知道! 秦泽下车走到车门处,“请吧,白小姐。” 一股耻辱的感觉几乎将白清栀吞没! 她双腿发软地下车,凭着最后一丝清醒,道:“这,这件礼服是阮小姐的吧,我会洗干净……” “不必。” 傅祁川淡声,连眼神都没给她,“这样的礼服她都很多,不会再要别人穿过的。” 她连他,都不要了。 怎么还会要这些留下来的礼服。 望着在黑夜中扬长而去的迈巴赫,白清栀脸上血色尽失,眸子里盛满了不甘。 如果从来没有靠近过,也就不会肖想。 可一旦认为有可能了,欲望就会不受控制地在心底蓬勃生长…… …… 晚宴结束时,我身体松懈下来,一瘸一拐地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周放视线往下一瞥,“鞋子磨脚了?” “嗯,估计是磨起水泡了。” 这两年,太少穿高跟鞋,今晚为了搭礼服又是一双新鞋,难免磨脚。 周放忽而弯腰,打横将我抱起,故意板着脸道:“磨脚了怎么也不吭声?” “你快放我下来!” 我往后看了看,还有好些宾客没走,就等着能和姜云舒搭上一句话。 他这番动作,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周放混不吝地笑了笑,“怕什么,我是你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又不是前夫。” “前夫”两个字,被咬得有点重。 行。 算账虽迟但到,是他的个性。 我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讨好地冲他笑了笑,打趣起来,“sz不是科技公司吧,应该是……醋厂?” “恭喜你,答对了。” 他幽幽说完,用肩膀抵开休息室的门,将我抱进去,放在沙发上,自然而然地坐在旁边。 我正要弯腰脱掉鞋子时,他已经先我一步俯身,单手握住我的脚踝,脱掉高跟鞋,看见脚后跟被磨伤的地方,眉心蹙起,似不悦地开口。 “阮南枝,你真是能忍疼,都磨出血了,还能不吱声。” “就是磨破皮而已,没事的。” 见他把我的脚放到膝盖上,我有些不好意思,蜷了蜷脚趾,连忙道:“我带了创口贴,贴上就好了。” 第280章 周放,你是不是想睡我? 周放斜了我一眼,没搭腔,手腕上的力道也没松,不容我收回。 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没一会儿,就有服务生送了碘伏棉签和一支药膏进来。 周放折断棉签,将碘伏轻轻擦拭在我的伤口处,长长的眼睫遮住眼底情绪,声音却分明有些发闷,“以前你是如何过的,我管不了,但以后,你得好好照顾自己。” “你马虎大意的地方,由我来。” 我心底微颤,双眸一下就泛起酸意,掀了掀唇,竟有些想哭。 原来人不只有难过的时候会想哭。 还未等我说话,男人腕骨分明的大手又拧开了药膏,曾经分明说过自己做不来处理伤口这种细致活儿的人,此刻做得有模有样,在签署几十亿项目的合同时,都没见过他这样认真严谨。 微凉的药膏,似带着电流一样,蔓延至四肢百骸。 叫我不由往后缩了缩。 周放轻轻拧眉,握住脚踝不让我动弹,没好气道:“现在知道疼了?” “不是,不疼。” 确实算不得疼。 而且擦着凉凉的药膏,比刚才穿在鞋子里被内里摩擦着伤口,要舒服太多了。 周放轻轻拧眉,擦药的动作正好收尾,动作利落地将药膏放到一边,双手掐着我的腰,往上一带,就将我抱到了腿上。 他抵住我的额头,褐色的眸子里染着无可奈何,妥协般开口:“阮南枝,我疼,我疼,行了吧?” “我见不得你受伤。” “一丁点儿都不行。” 男人偏执又霸道的声音传进耳朵,我忽而抬头,就吻了上去。 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下意识的闭眼,恨不得将他此时此刻深情又动情的模样,完完全全地刻在心底。 哪怕等到以后七老八十的,也希望自己能回想起来,这些让我感受到汹涌爱意的碎片。 我在亲吻上,其实并不擅长,主动一次也是乱啃一通。 可周放依旧受用,我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后,脸颊通红地往后退了退,酒精的后劲儿也在这一刻上来,身体都有些脱力。 他眸底翻涌着情欲,整理好我身上被他揉乱的衣服,一手将我控在怀里,一手捏住我的脸颊,“酒壮怂人胆,都会这么撩我了?” “叩叩——” 突然,门口处传来敲门声,周倾站在门口,笑成了一朵花儿,打趣意味很浓:“什么撩不撩的,我是不是听到了不该听的?” 我条件反射一般离开周放的怀抱,倏然站起来,脸几乎快要烧起来,身体有些发飘,还是强行稳住,“周、周倾姐!” 周放没动,先发制人:“你怎么不敲门?” 周倾自觉心虚,但还是嘴硬,“我刚不是敲了?” “谁先开门再敲门?” 周放哼笑一声,拉着我重新坐下,见我伤口上的药膏擦不多干了,一边贴上创口贴,一边看向周倾,懒声问:“你车上有没有平底鞋?阿阮脚磨伤了。” 我连忙制止:“不用这么麻烦,贴上创口贴就……” “没事儿,我正好有备鞋的习惯。” 周倾拿出手机就给姜聿珩打了个电话后,走过来道:“我让你舅舅给你拿去了,别怕麻烦,男人,就是用来麻烦的。” “你以后也要学着多麻烦麻烦阿放,这家伙,也只有你能麻烦得动了。”周倾说。 等姜聿珩拿了鞋子过来,宴会厅宾客还未散尽。 今晚姜聿珩一直与姜云舒形影不离,一口一个“大姐”,直接将姜云舒和姜家的关系,全然透了出去。 这么一来,大家对和姜云舒搞好关系的决心,就更大了。 毕竟,姜聿珩是出了名的一板一眼,难打交道得很。 …… 我和周放回到丽景苑时,已经十点多了。 进了电梯,我按下六楼,他却迟迟没按楼层,在我疑惑看向他的那一下,他直接将我抵到了电梯壁上。 大手掐着我的腰贴向他,声音沉哑,“酒劲儿散了没有?” “还没……” 换上平底鞋后,我怕姜云舒喝多,出去替她代了几杯酒。 回来的路上眯了一会儿,还是有些头重脚轻。 周放唇角轻勾,将我往上提了提,嗓音似蛊惑似诱哄一般低声开口:“那再亲我一下。” “……监控,有监控!” 我别开脸,恨不得将自己缩进监控盲区里! 周放肆无忌惮地吻了下我的额头,“马上就到了。” “叮——” 似为了应证他的话,他话音刚落,电梯就停了下来。 我准备开溜,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和我一起出了电梯,十分自如道:“我家里电路出问题了,还没来得及让师傅来修。” “……” 我大抵真的是酒壮怂人胆了,进了家门后,索性靠在玄关柜上,双眸注视着他,“周放,你是不是想睡我了?” 他也没怂,视线不偏不倚,蕴着汹涌欲色,瞧着比窗外夜色还深,“想,想了很久了。” “很久?” 我微怔。 满打满算,我回国到现在,也称不上这句“很久”。 周放往前踱步,将我逼得与玄关柜寸寸贴合,深幽的眸子里丝毫不掩饰炙热的欲念,“从认出你,或者说,在我还没找到你,但我已经成为一个男人的时候,就想拥有你了。” 话落,再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滚烫的吻便覆上我的双唇,似要将我连人带心整个灼燃烧透。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迫切,静谧的空间里,某些瞬间伴随着他低沉发闷,止不住颤动的尾音。 不知是被他不加遮掩,过于露骨的话,还是感受到他蓬勃的占有欲,我的身体不受控制起来…… “周放……” “周放……周放……” 我深知,这一回不会再像以往,只是亲一下,可也没有叫停的想法。过往脑子里会浮现的那一堆问题,都被我抛之脑后。 意识迷离却又清晰无比。 醉意让我无法再去瞻前顾后,却又无比清楚的知道,此刻自己是在谁的怀里。 他一把将我托到腰间,贴在我的耳际,热气喷洒,“宝宝,想去沙发还是床上?” 第281章 听我的?那我都要 这话太过直接,饶是喝得醉醺醺,我还是有些面红耳赤地趴在他的肩上,呢喃道:“听你的。” “听我的?” 周放反问一句,厮磨着我的耳垂,低哑道:“那我都要。” 话音刚落,我就被压在了沙发上。 呼吸逐渐稀薄,屋内气氛攀上高点。 男人细密的吻缓缓落下。 不一会儿,我声音已经软成一滩水,“周放……” 他抬起头时,褐色眸子染着浓厚的情欲,不容我往后退缩,贴在我的耳际,呼吸灼热滚烫,“阿阮……阿阮……” 痛楚叫我有短暂的清醒,又在转瞬被巨大的快感湮灭。 此时此刻。 我和这个男人,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他抱着我进了浴室,思绪涣散,进了浴室也是依旧被抵在墙上。 我身体都失了力气,“不要了,周放,我没力气了……” “好,那去床上。” “……” 到底是谁说的,男人年过三十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全是谎言。 次日,我睡醒时,浑身都酸爽得不行。 身旁的男人却是一脸神清气爽。 他将我圈在怀里,大有晨练一番的架势,我连滚带爬地起床,连羞赧都顾不得,瞪向他,“你又想干什么!” 他轻笑,瞳仁里泛着的欲色不言而喻,回答:“你。” “嗯?” 我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应了一声,就迎上他揶揄又戏谑的目光。 流氓!!! …… 我钻进卫生间洗漱,他就穿着一条宽松的短裤,大喇喇地倚在门上,眼底却是一片温柔。 我被他看得有些羞窘,透过镜子斜了他一眼,不自在道:“你看什么?” 他勾了勾唇,“你。” …… 没完了是吧。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气急败坏地洗了把脸,给他腾出洗漱的地方。 擦好护肤品,准备去客厅倒水喝时,一出房门,就听见厨房传来的动静。 我顿时一个激灵。 昨晚太累,只想着要踏踏实实睡到自然醒,却忘了张姨会来做饭和打扫卫生。 沙发上那一片混乱…… 根本没来得及收拾。 我抱着一丝希望,往沙发方向看了一眼,只盼着张姨还没顾上去客厅。 却看见沙发上,乱糟糟的毯子已经消失不见,沙发和茶几都被张姨擦得锃亮,没有一丝暧昧的痕迹。 …… 我下意识要掉头回卧室,就听张姨笑吟吟的声音响起,“南枝,睡好了吧?快来吃早餐,我刚好重新热了一次。” 我浑身一僵,强行镇定地转身,扯了扯领口,想遮住锁骨住的吻痕,就见张姨脸上笑意更深了,“阿放呢?他也醒了吧?” “……” 不愧是过来人。 我忍住那种社死的感觉,点点头,尽量自然地开口:“嗯,他醒了,刷牙洗脸了就来吃早餐。” “行行。” 张姨乐呵呵的,心情格外的好,将丰盛的早餐一一端上桌,见我要从冰箱里拿矿泉水,连忙递了一杯温开水过来:“大清早的,别喝太凉的,胃受不了。喝这个。” “谢,谢谢张姨。” 我怔了一下,总觉得张姨有些反常。 怎么说呢…… 就像,以前她是替周放照顾一个朋友,点到即止。 现在,是在照顾周家未来少夫人,操碎了心。 张姨拉着我,连忙招呼我吃早餐,“你这段时间很忙吧?都瘦了!多吃点,这个饺子馅儿是我今天早点现调的,很新鲜。” “真好真好,阿放孤家寡人了这么多年,总算如愿以偿了。” 张姨说着,都哭了起来,“老太太催了他多少回了,就盼着他早日成家立业,现在好了,阿放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张姨……” 周放套了件上衣走出来,无可奈何地开口:“您说归说,哭什么?说得像我是没人要的可怜蛋一样。” “这不是替你高兴嘛!” 张姨嗔了他一眼,连忙又给他倒了杯水,“老太太和夫人他们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周放打断,“您先别和她们说。” “您不打算告诉家里?” 张姨反应了一下,瞪大眼睛,“我看南枝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你可别和刘琛学花花公子那一套!” “……” 周放放下水杯,“您想哪里去了?只是还不到时候。咱们周家现在什么情况,您不知道?” 张姨松了一口气,“这倒是。我就说,你是老爷子养大的,怎么也不能学了刘家的做派。” 张姨又叮嘱了他几句,就动作利索地收拾好厨房,准备离开。 临走前,将我拉到玄关处,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你别管张姨多管闲事,只是我虽然是周家的人,但知道你身边没个贴心的长辈,就忍不住就提醒你一下,昨晚要是没做措施的话,一定要记得吃药。” “安全期的说法不靠谱,虽然你万一怀了,老爷子他们肯定只会高兴,但周家人多嘴杂,还是容易落人口舌。” 我微愣,有些尴尬,又觉得有些贴心,点了点头,“好,谢谢您替我想着。” 昨晚事发突然,确实没顾上做措施。 吃完早餐,芯片的事还没解决,周放回家换了套衣服后,径直去了周氏。 出门前,还不忘把一只行李箱送到我家来,“乖,收留一下我的行李箱。” “……好。” 我已经可以预想到,他要多么厚颜无耻的态度,顺理成章地搬进我家了。 可是不仅没因为家里要多出一个人而觉得麻烦,心里还满当当的。 晚些时候,约好了和江莱一起去分公司的写字楼看看,再顺便买盒避孕药。 未料,刚到地下车库,就接到疗养院打来的电话。 “阮小姐,请问是您这边接走了沈老夫人吗?” “没有啊。” 我心里一紧,“奶奶不见了吗?” “对,我们已经给沈家打过电话了,他们也没来接过。” 护士道:“但我们今早查房的时候,老夫人还在病房里。是刚才秦教授他们来了,才发现老夫人消失了。” “疗养院四处都找过了?” “已经找遍了!” 护士急匆匆道:“你快来一趟吧,看看是报警还是怎么办。” “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后,我连忙上车,一路疾驰往疗养院的方向去。 心里慌乱得不像话。 总觉得,是有什么人刻意为之。 前两年,奶奶毒素未清前,也因为神经受损,导致意识出问题走丢过,但这次,秦教授分明说过,奶奶恢复得很好,已经差不多能出院了。 赶到疗养院,我刚下车,就看见旁边车子的主人也下了车,朝我走过来,“南枝,你还好吗?” 我惊讶,“学长,你怎么在这儿?” “来景城办事。” 陆时晏笑意温润,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我,“在景观大道上正好碰到你的车,看你开得特别快,怕你出事,就一路跟过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第282章 这次,他来不及插手 我心急如焚,也顾不上别的,忙道:“确实出事了,我奶奶不见了。” “先别急,我陪你一起去找找。” “你不是来办事的吗?你先去忙你的事……” “没事,奶奶不见了是大事,先别耽误时间了,走吧!” 陆时晏拍了拍我的肩膀,和我一起进了疗养院。 病房里,只有秦教授和他的助理在,看见我来,秦教授眉心紧锁,“阮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老夫人在最后恢复的关键时候,这个时候怎么会不见了?” “秦教授,抱歉,我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 我环顾病房,没有任何凌乱的痕迹,心里愈发慌乱了。 在猜测之前,和秦教授确认情况,“教授,以我奶奶目前的恢复情况,有可能是又神智不清了,所以才自己走丢了吗?” “不可能。” 秦教授给出确切的答复,十分有把握,“老夫人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今明两天的治疗做完,就能出院了。就算这两次的治疗还没来得及做,老夫人也不会这么快又发病,毕竟神经系统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我奶奶神智绝对是清醒的?” 秦教授点头,“对,目前是这样。” 我捏了捏手心。 病房内并未有什么凌乱的痕迹,说明奶奶很有可能是在昏睡的情况下,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了。 陆时晏蹙了蹙眉,“会不会是沈星妤她们做的?” “不是没有可能。” 我拿出手机,正欲拨打电话报警时,一通陌生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若是平时,我会当成骚扰电话直接挂断,但当下,不得不接通,“喂。” “我该称呼你阮小姐,还是沈小姐,又或者是……姜小姐呢?” 那头,一个男人阴森诡谲的语气透过听筒传过来。 短短一句话,足以表明,他将我查得清清楚楚,而我,连对方的基本信息都不知道! 我顿时不寒而栗,“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 他避而不答,“但沈老夫人,在我手上,这一点对你来说,很重要。”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慌乱,逼自己冷静地抓住重点,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他阴测测地笑了下,“地址我发你手机上,不许报警,你一个人来。” 我皱眉,“我一个人?” 陆时晏闻言,神情冷肃,径直拿走手机,和对方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我不可能同意她一个人去,要么,我陪她去,要么,我们报警解决。” “学长……” 我担心会激怒对方,就见陆时晏朝我摇了摇头,继续和那头道:“你们既然这么做,应该也不是为了撕票。我一起去,也不为别的,只想确定她的安全而已。” “行!” 对方沉吟片刻,一口答应下来,又道:“我只给你们半个小时,否则,我就不敢保证沈老夫人的安危了!” 话落,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心神不定地看了眼对方发来的地址,抓着手机就往停车场跑去。 是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 从疗养院过去,再怎么快也要差不多半个小时,根本容不得耽误。 在我拉开驾驶座的门时,陆时晏拦住我的动作,朝我抬了抬下巴,“你去副驾驶,我来开。” “好,谢谢学长。”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我一心牵挂着奶奶的安危,开车走神,太危险了。 去废弃工厂的路上,我先给江莱发了个消息,告诉她我赶不过去,让她自己做决定。 又拨出了周放的电话。 只是,电话铃声一直响到传来机械的女音,“抱歉,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我莫名的,更紧张了起来。甚至害怕,周放那边是不是也出什么事了。 陆时晏双手控着方向盘,眉眼温和地看了我一眼,“给周放在打电话,他没接吗?” “嗯……”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陆时晏了然,“别瞎担心,你再打一通试试看。” “嗯。” 我又拨出电话。 依旧没人接。 陆时晏见我神色不佳,安慰道:“周氏专利侵权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十有八九在忙,没听见也正常。” 越这样说,我心里越不踏实。 可是当下做不了更多,只能先去城郊,看看电话里的到底是什么人。 转念,我一通电话拨去了沈家。 沈星妤接通的,“喂,哪位?” “奶奶是你们派人掳走了?” 除了她们,我暂时想不到别人了。 沈星妤很快听出我的声音,笑了笑,“阮南枝,说话可要讲证据。” “你自己问心无愧才好!” 我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如果是为了沈家的财产,奶奶如果出什么意外,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话落,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心里也大致确定了,这事和沈家脱不开关系。 …… 沈星妤听着听筒里被挂断的声音,脸上划过怒气,转瞬又担心起来,看向坐在一旁的苏宛玉。 “妈,你真的确定这次不会出差错?” “放心吧。” 苏宛玉抬了抬下巴,眼底皆是稳操胜券的笃定,“沈家的东西,只会是你的,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沈星妤轻轻松了口气,好奇道:“你这次找的什么人,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就把那个老太婆从疗养院绑走了!怎么不早用这招?” 早点用,顺利成为沈家继承人,她也不至于在昨晚的晚宴上,被阮南枝死死压一头。 她真是看不得那个贱人春风得意的样子! 还被姜云舒认了干女儿,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苏宛玉看着她,笑了下,“因为,他昨晚才回国。” “国外的势力?” “可以这么说。” 苏宛玉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改天,妈妈带你去见见他。” “我见他干什么?” 沈星妤一脸莫名,“他一个黑帮的人,拿钱办事就行了。” 她怎么说也是沈家千金,和黑帮有什么来往的必要。 苏宛玉看见她脸上的不屑,怔了一下,斟酌着道:“沈家的事,我们以后可能只能靠他了,见一见也没坏处。” “……行吧。” 沈星妤有些不耐烦地应下,旋即,有些阴狠地开口,“这次的事,你们真的有把握吗,周放只要知道了肯定会马上出手的。” “这次,他来不及插手!” 第283章 不会被气死吧? 临近城郊废弃工厂时,江莱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火急火燎地问道:“阮阮,你说奶奶出事了,怎么回事?奶奶不是在疗养院吗?” “奶奶被人绑走了。” 我心里七上八下,尽可能简单地道:“估计是沈星妤和苏宛玉的杰作,对方通知我现在赶去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 “真他妈卑鄙!怎么三番两次对一个老年人下手!” 江莱气急,又连忙问道:“那你到哪里了?周放知道这个事了吗?我马上过来和你汇合!” “周放还不知道,他估计为了那个芯片侵权的事焦头烂额的,没注意电话。” 我看车子眼看要抵达对方发来的位置,三言两语道:“我快到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了。你不用过来,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正好碰到陆学长了,他和我一起来了。” “陆时晏?他来景城了?” “对。” 车子缓缓停下,我看了眼时间,和对方要求的时间几乎不差分毫,不能再多耽误一分钟,“莱莱,我们到了,先不和你说了!” …… 江莱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一边抓起车钥匙,一边着急忙慌地拨出了另一个电话号码。 打了半天,池湛都没有接通的意思。 江莱索性挂断,拨出了陈琛的电话,反正她这通电话的目的是联系上周放,无所谓是通过陈琛又或者是池湛。 没区别。 陈琛倒是接得很快,也没有因为之前被拒绝存有这么隔阂,还是那副不着调模样:“小莱莱,你总算想起我了?知道池湛那家伙比不过我了吧……” “……” 火烧眉毛,江莱哪里还有心思和他斗嘴,直奔主题道:“有人把沈家老夫人给绑了!他们通知阮阮去城郊废弃工厂救人,周放没接电话,你能不能想办法联系上他?!” 沈家那对母女,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当初为了遗产都能给老夫人下毒,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虽然有陆时晏陪同,但是江莱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够靠谱。 还是得想办法告诉周放一声! 闻言,陈琛当即正了神色,“你是说我嫂子已经一个人去城郊了?” “不然呢?!” 江莱反问,又提醒了一句:“哦,不是她一个人,还有你们家四哥的头号情敌一起去的。” 在江莱这儿,傅祁川顶多算个前夫哥,实在称不上情敌,就他过往做的那些事儿,一点竞争力都没有了。 倒是陆时晏,一向对阮阮没有二话,又是个温润如玉的人。 听了这话,陈琛一个激灵,“我、我先不和你说了,这就去告诉四哥!你别轻举妄动,搞出什么葫芦娃救爷爷的事情。” “你放心,我没那么蠢!” “那就行。” 陈琛难得利落地挂了电话,本来想先拨周放的再试试看,转念,想着时间紧急,直接拨了乔鞍的。 乔鞍为了不错过周放的命令,从来都是二十四小时待命,很少存在接不到电话的情况。 乔鞍果然接了,声音里有些严肃,“喂,哥。” 其实陈琛比周放要小几个月,但以示尊重,乔鞍统一叫周放的这几个发小“哥”。 听见他接了,陈琛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急切道:“你和四哥在一起吗?” “在。” “他在忙?” “对。” 乔鞍站在会议室外,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不大好,“在开股东大会,m398芯片的事闹得太大,四哥本意是要立刻停止生产,但集团几个大股东不同意,pl公司那边幕后也可能有人指使,不谈任何条件,直接要走上诉程序,导致今天股市刚开盘,股票就跌了八个点。周总一派正好借机发难,想趁此机会把四哥再次赶出周氏。” 现在的局面就是内忧外患。 “操,真是过河拆桥。” 陈琛骂了一句国粹,这么糟心的事都碰上了,难怪会没接到嫂子的电话。 不过,陈琛也没忘了正事,“不过,你立刻马上进会议室告诉他一声,嫂子那边出事了,十万火急。” “嫂子出事了?!” 乔鞍太清楚四哥把嫂子看得有多重,神色一紧,“我现在就去,先挂了!” 推开会议室的门,看见众人看过来的那一瞬间,他腿都软了一下。 不是因为打断会议害怕。 而是,嫂子要是出什么差错,他不知道要被发配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周放察觉到什么,周身气场倏然冷戾,拧眉看向他,“出什么事了?” “四哥……” 乔鞍俯身,凑到他耳边,“嫂子那边,出事了……” 还没等他说完,周放已经豁然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乔鞍一惊,立马就紧随而上。 “什么意思?小周总,股东大会还没结束吧!公司出这么大的事,你难道不该给我们这些老家伙一个交代?” “哼,交代?他什么时候把我们当一回事过!” “周放!你今天敢走出去一步试试?” 周华生趁机怒不可遏地拍桌而起,“你还把这些叔叔伯伯和我放在眼里吗?!真把周氏当成你的囊中之物了不成?!” “是不是那个姓阮的女人出什么事了?成天就会儿女情长,集团不可能交到你这样的人手上!不想要周氏了就滚蛋!” 闻声,周放神情冷冽得似淬了毒,偏头和乔鞍交代了句什么,就见乔鞍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周放回过头,褐色双眸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看着自己的亲爹,就像在看仇人,冷笑一声,“周华生,如果让我查到,她这次出事和你有一丁点儿的关系,你抓紧给自己把棺材买好!” “否则,我这种不孝子,很可能直接抛尸。” 话落,转身就迈着笔直修长的双腿,阔步下楼! 可是偌大的会议室内,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周放刚刚说什么了? 他要为了一个女人,放话要弄死自己老子? 哗—— 大家反应过来后,一阵哗然,心底对周放又惧又怕。 有的人甚至都开始复盘,自己刚才有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毕竟,和这种毫无道德底线的人,还是得收敛点……以后也不能再倚老卖老了,这可是个连自己亲爹都不认的狠角色。 怂了怂了。 众人看向周华生的眼神,都不由有些怜悯,但有些人心底又觉得活该。 当初那个私生子的事,可是把周放害得不轻! 这个事,只能说是……虎毒食子,没想到儿子也不是个好惹的。 “噗——” 周华生当众被下了脸面,急火攻心,一股腥甜直涌上喉咙,一口老血当场喷了出来! ……不会被气死吧? 第284章 陆总,脾气这么大? 周华生扶着会议桌,身体轻微晃动,下一秒,直挺挺地晕倒在地。 会议室顿时乱做一团! 周老爷子两年前生病,周放又在爆炸事故中“身亡”后,周华生成为周氏集团的掌权人。 尽管最近周放又回归周氏,但媒体对周华生的关注度还是很高。 再加上,又是周氏股价波动的节骨眼上,他这么一吐血晕倒,才刚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就被媒体报道了出去。 不少股民人心惶惶,很多本想再观望观望的,直接抛售了。 周华生都倒了。 周氏集团怕是都乱成了一锅粥,资金链一断,就离破产不远了! 不知道是谁,立马以匿名人的身份爆料,周华生是被自己儿子气吐血的,并非是因为公事,而是因为一个女人,还是二婚女人。 这还不算什么,匿名人还放了录音。 “周华生,她如果出事,你抓紧给自己把棺材买好!” “否则,我这种不孝子,很可能直接抛尸。” …… “卧槽,这声音好像是那个桀骜不羁的小周总?不过有一说一,这声线真好听啊!!” “十有八九了……周家明面上就这么一个儿子,之前那个私生子,可没这么大的胆子。” “靠,真帅啊!我要是有这么拎得清的老公,哪儿还至于在婆家这么忍气吞声。” “没错!!朝哪个方向跪能得到这样的男人?” “你们有点三观好吗?为了一个女人,都要弄死自己亲爹了,你们还夸上了?” “就是说,老婆没了能再娶,亲爹可就一个。” “比起你们争的这个,我更好奇,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众所周知,小周总一向不近女色,这女人给他喝迷魂药了?还是说,家世非常牛逼?” “拉倒吧,要真是家世牛逼,早出来炫耀了,哪里会这么低调?” “谁知道是哪里来的狐狸精,还是个二婚……恐怕上一段婚姻也是搅得婆家鸡犬不宁吧!” “说得对,这种女人,她前夫怕是想方设法,才顺利和她离了婚!晦气!” “啧,可惜小周总了……” “……各位网络判官牛逼,凭一个还不知道真假的爆料,就这么迫不及待的骂上了?” “干嘛?随便说说还不行了?” “……” 网上争论不休,但在有心人的带节奏下,骂阮南枝的人越来越多。 沈星妤看着这些评论,唇角划出满意的弧度! 她要让这个贱人,身败名裂! …… 废弃工厂外,有四五个人守着。 且都是个子高大的外国人,明显身手极好,能打。 我们一下车,就有两个人拎着铁棍走了过来,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扫了眼陆时晏后,眼神不善地看向我,“老k叫你来的?” 他们口中的k哥,大概就是电话里那个人。 我点了点头,“对,我奶奶呢?” “跟他进去吧,老k等你很久了。” 旋即,其中一个人领着我们进去,从一个没有任何护栏的楼梯上去,我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面容狠厉,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以及,被绑在一旁,还在昏迷中的奶奶! “奶奶!” 我快步就要走过去。 她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只是,并未容我走近,一支枪就从旁边抵在了我的太阳穴上,是警告。 “杰克!” 那个中年男人本不欲管,但不知又在忌惮什么,缓缓将腿放下来,笑了笑,“你干什么?阮小姐只是一心牵挂奶奶而已。别动不动掏枪,这里是z国,不是在国外了。” “是。” 落在我脑袋上的枪收了回去。 可我看着老k,却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虽然在笑,眼神却像毒蝎一样,透着叫人恐惧的阴狠。 他点了根雪茄,“阮小姐怕我?” “你让我来,我来了。” 我不想回答多余的问题,开门见山道:“怎么样可以放我奶奶离开?” “嗯,这是个好问题。” 老k兴致十足地看着我,“不如……用你来换?” “咔哒——” 话音刚落,我就听见身旁响起清脆的上膛声响,陆时晏将一把手枪直直地对着老k,神情坚定,冷厉道:“那你得问问我手里这把枪同不同意了!” “打死我,你觉得你们能离开这里?” 老k丝毫不惧,却话锋一转,笑着掸了掸雪茄,看向我,道:“阮小姐不必这么如临大敌的样子,我今天也不是来谋财害命的,只为了知道一件事。” 我按下陆时晏持枪的手,“什么事?” “沈老夫人的遗嘱。” “所以,你和沈星妤,还有苏宛玉是什么关系?” 若是旁人,想要沈家的财产,根本没有过问遗嘱的必要。 可这个老k,一上来就提遗嘱,不是为了那对母女,还能是为什么。 老k嗤笑一声,将雪茄摁灭,起身拍了拍手,朝我踱步过来,森冷警告:“阮小姐,不该你问的,别问,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奶奶的遗嘱内容,我并不知情,我也是从苏宛玉嘴里才知道奶奶立遗嘱的事。” “你可是她老人家的亲孙女,她就没告诉过你?”他眯眼,狐疑道。 我冷声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就更应该知道,奶奶的病情是最近才有好转的,之前连人都经常认错,更不可能记得清这种事。” “是吗?” 他突然狠厉地一把抓住了我的脖子,“没和我玩心眼吧?” 没等我回答,陆时晏一挥拳就朝他砸了过去,咬牙道:“我告诉过你,别碰她!” “嘶……” 老k被砸得险些没稳住身形,吃痛之下松开了我,神情阴翳,就在我以为他要发作的时候,他忽然笑了! “陆总,脾气这么大?” “你们认识?” 第285章 需要我的未婚妻去照顾? 我下意识看向陆时晏,问出这个问题。 这个老k,之前从未出现过,从他的手下来看,和金世杰那边也不是同一股势力。 陆时晏微微蹙眉,正欲回答,老k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叫人发怵,“大名鼎鼎的陆总,谁不知道?再说了,我既然要对你下手,自然得把你身边的人摸个清楚。” 陆时晏素来温润的眉眼,此刻无比阴鸷,冷声道:“放人。” “放人?” 老k揩了把被他打破皮,流血的嘴角,悠悠哉哉地走回去坐下,挑眉看向陆时晏,“陆总,要不,我和你做个交易?” 陆时晏,“什么交易?” “我们合作,你帮我拿下沈家。” 老k觑我了一眼,意味深长道:“我现在就能把这位阮小姐送到你家,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的抹掉所有痕迹,周家也好,傅家也罢,谁都找不到她。如何?” “据我所知,你应该喜欢她很多年了吧?” “默默守护这种行为,到头来感动的人只有自己。” 老k嘴角勾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不如,早日占为己有,你说呢?” 我心里一惊。 若是陆时晏答应,我毫不怀疑,这个老k有能力做到。 奶奶从医院消失,便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连监控画面都被掐掉了…… 我掩下慌张,偏头看向陆时晏,就见他将我往后挡了挡,面容冰冷,二话不说地拒绝道:“我还犯不着和你这样的人合作,我再问你一遍,放不放人?” 我心底一松,只觉得自己现在太敏感了。 多少次,都是陆时晏在帮我,我却怀疑他。 “放,当然放,现在就放。” 老k怪异地笑了笑,突然,从手下手中接过一个针管,里面有半管透明液体,“但是,遗嘱的事,还麻烦阮小姐早日给我一个具体的答复。” 看着针管,我睁大双眼,“你想干什么?!” “自然……” 老k拖着音调,下一瞬,就将针头朝奶奶的手臂扎去。 我当然知道这里面不可能是什么正常药物,拔腿就跑过去,“不要!!” “砰——” 领我们进来的那个外国人突然朝我开枪,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的大手猛地将我往后一扯,挡在了我的面前。 似乎有子弹进入血肉的声音。 我脑袋嗡了一声,“陆时晏……” “我没事。” 陆时晏视线将我扫了一圈,确定我没事后,温和的笑了笑,“别怕。” 可是,却有鲜血顺着他胳膊上的白色衬衣渗了出来。 我吓了一跳,“你中枪了!” “没关系。” 陆时晏轻轻朝我摇头,安抚我后,趁对方不备,陡然神情冷沉地举起那只早就上膛的枪,指向适才开枪的人,扣下扳手。 他的枪装了消音器。 比开枪动静更大的,是老k手下轰然倒地的声响。 而下一秒,他的手腕又稳又准地指向了下一个目标,——老k。 枪口的方向,是老k的眉心。 此刻扣动扳手,就能一击毙命。 老k却丝毫不惧,兴致十足地看着陆时晏,“你觉得,我死了,沈老夫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还是说,你们能活着离开这里?楼下全是我的人!” 他话音刚落,一道熟悉又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周放一身冷戾地出现,一把将我拉进怀里,“阿阮!” 心跳极快,声线都是颤抖的。 没等我回答,他往后退了一步,认认真真打量了我一番,见我身上一丁点儿伤都没有,才极力控制住了指尖的颤抖。 “周放……” 看见他来,我不由安心了许多,冷静道:“他们给奶奶注射了一种药物,不知道是什么。” “嚯,” 老k故作惊讶地开口:“小周总当真是爱妻心切,单枪匹马就敢找过来?” 果然如他所说,他把我身边的人都查了个清清楚楚。 周放无视他说的话,松开我,踱着步,一步一步朝他逼近过去,声音乍一听张扬散漫,却藏着难以察觉的盛怒,“我敢来,自然能全身而退,你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我……” 老k正欲叫嚣什么,忽而反应过来,神情一郁,“我安排在楼下的人呢?” “可能伤了或者死了。” 周放讥诮地勾了勾唇角,“总之,没有人能上来帮你了。” 老k瞠目结舌,“不可能!” 周放,“不信你试试。” “……” 老k不需要试,因为周放能没有一丝征兆出现在二楼,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只是,刚才楼下并没有动静传来。 不知道周放是怎么做到的! 毕竟,守在楼下的都是身手极佳的外国大汉。 周放看见昏迷在一旁的奶奶,眸子危险地眯了眯,“解药。” 老k不仅没自乱阵脚,还轻狂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下的是毒药,而不是普通葡萄糖?” “别拖延时间等你手下赶来支援了。” 陆时晏捂着伤口,“不交出解药,你觉得等警察来了,你还能离开这里吗?!” “那可不一定。” 老k看着我,在周放要对他动手时,一把推翻奶奶的椅子,趁周放要接住奶奶时,单手撑上窗台。 纵身一跃。 楼下顿时烟雾弥漫。 陆时晏追到窗台一看,连逃走的方向都看不见。 能听见乔鞍在吩咐手下,“分散去追!” “阿放……” 奶奶迷迷糊糊地叫了周放一声,又昏迷了过去。 我快步跑过去,周放抱着奶奶起身,安慰道:“别慌,先送奶奶去医院。” “好。” 我看向陆时晏,他手臂上的伤也不轻,“学长,你也一起吧!枪伤不能耽误。” …… 赶到医院,奶奶和陆时晏分别被送进了急救室。 奶奶的情况复杂,第一时间联系了医院各科室专家到场。 陆时晏的是枪伤,但因着是周家的医院,跟着周放一起来的人,医生也没敢多问,很快就把伤口处理好了。 看见陆时晏出来,我向前一步,“怎么样,还好吗?” “你看。” 陆时晏让我看了眼他手臂上包扎整齐的纱布,唇色有些苍白,却还是笑道:“说了没事,没骗你吧?” “也不能说是没事。” 医生见他不当回事,忍不住看向我叮嘱起来,“你是患者家属吧?这个位置虽然在胳膊,不影响性命,但也是可大可小的,如果不精心照料,只怕以后会影响……” “影响什么?” 周放揽着我的肩膀,挑眉看向医生,似笑非笑道:“你是觉得他一个大男人,照顾不好自己的这点小伤?需要我的未婚妻去照顾?” “我的未婚妻”,这五个字,他咬得很重。 医生顿时咽了咽口水,立马话锋一转,“小,小周总,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谁胳膊上没点小伤,不需要过度担心,只要有什么不舒服,及时来医院找我,再加上定时换药就够了。” 第286章 不许伤到她分毫 我无奈,看向陆时晏,“学长,今天的事谢谢你,你这个伤……也是为了救我。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千万别客气,给我打电话就好。” “好。” 陆时晏轻轻一笑,看了眼急救室的方向,“既然有小周总陪你,我就先走了。未来这段时间我都会在景城,你有事随时找我。” “陆总安心养伤。” 周放大手漫不经心地搭在我的肩膀上,“她有事,有我,大概率是不会劳烦到陆总的。” 陆时晏挑了挑眉,“那可不一定。” 话落,和我打过招呼后,便先行离开了。 他一走,我一心都牵挂在奶奶身上,不知道抢救室内,情况怎么样了。 按老k话里的意思,给奶奶注射的这个药,应该不会立马导致死亡。 可如果真是下了毒,解药肯定没那么容易拿到手…… 想到这个,我有些心乱如麻。 落在我肩上的大手微微用力捏了捏我,“担心奶奶?” “嗯。” 我点了点头,担忧道:“眼看能顺利康复了,结果又出这么一档子事,不知道奶奶的身体吃不吃得消……” “先等医生出来,看医生怎么说。” 周放抱了抱我,替我将有些凌乱的头发捋顺,“放心,奶奶吉人自有天相。再说了,就算真有什么事,我们也能一起想办法。” 我仰头看着他的双眸,似得到一丝的心安,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好。” 奶奶还没出来,倒是乔鞍先来了。 周放一针见血,“没追到人?” “没有。” 乔鞍低下头,“工厂后面就是一条河,他水性极好,跳水了,我们的人沿着河从头搜到尾,都没找到人。附近的区域,也里里外外搜了一遍。” “四哥,是我做事不够周密,我认罚。” “不急。” 周放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你晚点,再带人重新去把附近搜一遍。” 乔鞍不解,“还搜?”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周放言简意赅地解释完,又问道:“从他那几个手下的嘴里,问出什么没有?” “问不出来。” 乔鞍摇头,神情也有些为难,“这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那几个手下嘴严得出奇!不过,我发现他们手臂内侧,都有一样的纹身。” …… 陆时晏走出医院,助理已经开车等在门口。 上车后,他的一身温和瞬间卸下,拨出一通电话,咬着牙开口:“在哪?” 嗓音阴冷得如同寒冰。 等对面回答完,他连应声都没有,径直挂断了电话,吩咐助理,“去天屿别墅。” 天屿别墅不在市中心,而是就在离废弃工厂不远的地方,几分钟的车距。 车子一路疾驰,助理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都能察觉到陆时晏竭力遏制着的火气。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可又不得不问,“陆总,pl公司那边问,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做?” 陆时晏捏了捏眉心,“收手。” “收手?这个时候收手?” 陆时晏,“需要我说第二遍?” 眼下,pl继续和周氏硬刚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周华生也是一个废物,这么好的机会递到他眼前,只需要他帮忙拖住周放,却还是失败了。 既然如此,就不需要pl再做什么了,否则,以周放的能力,这只会成为他在周氏集团彻底站稳脚跟、收拢人心的好机会,而且,还很有可能顺藤摸瓜,查到自己身上来。 毕竟是根深蒂固的世家,凭这么点小事就想弄垮,不可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助理连忙道:“是,我等等就和他们转达您的意思。” 待车子在天屿别墅停下,别墅的主人十分张扬,连家门都是敞开的。 不过,院子里有好几个黑衣人在放哨。 陆时晏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也无需再压抑。 “y哥。” “y哥!” 看见陆时晏下车,黑衣人纷纷恭敬地叫道。 老k正悠哉地半躺在沙发里,双腿交叠搭在茶几上,身体还在不自觉地抖动着,就见陆时晏迈着大步走进来! 没等他坐直身体,一个拳头就狠狠砸在他的太阳穴处! 这是奔着要他的命来的。 老k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当即就要发作,可还是有所顾忌,只捂着额头看向陆时晏,骂道:“你疯了??” “我疯了?” 陆时晏狠厉地用手枪抵住他的额头,眼神如淬了毒,低声咆哮道:“我看是你不想活了!谁允许你朝她开枪的?!我说过,不许碰她!!” 他咬牙切齿,似被人触碰到了逆鳞! 恨不得当下,就掐死老k。 老k知道他在意阮南枝,但没料到会为了阮南枝疯狂到这个地步。 见识过他的手段,毫不怀疑他做得出来开枪打死自己的事,老k牙关都颤了一下,解释道:“你当时也在场,明知道不是我的意思,她当时疯了一样朝我跑过来,手底下的人估计是怕她做什么,情急之下才开了枪。” “砰——” 老k话音刚落,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一声闷响! 他浑身哆嗦了一下,呆愕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一枪不是打在他的脑袋上,而是客厅摆着的一个相框上。 相框里是一张小女孩的照片,子弹正中眉心,相框应声倒地。 陆时晏嘴角勾出弧度,笑意却未达眼底,用枪拍了拍老k的脸,“你再敢打她的主意,我下次,就不是朝照片开枪了。” “你……” 老k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历尽沧桑的眼底划过忌惮,面上却笑了起来,“我现在突然不知道,当初在y国遇到你,到底是福还是祸了。” 陆时晏冷笑,“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在y国街头乞讨,还是那个无法回国的通缉犯,手底下,更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势力。” “孙凯,别特么的吃了饭就想砸碗。” “哪儿敢?” 老k揉了揉吃痛的太阳穴,丢了根雪茄给陆时晏,视线落在他的手臂上,“伤成这样,阮小姐也没说好好照顾照顾你?她这也太冷血……” “轮得到你置喙她?” 陆时晏神情不悦,将雪茄咬住,等着老k给他点火后,才冷着脸开口:“解药呢?” “什么解药?” 陆时晏皱眉,“别跟我装蒜。” 老k反应过来,立马道:“事先说好了,沈家的事,我来……” “事先也说好了,不许伤到她分毫。” 陆时晏阴沉地打断,意味深长把玩着黑色手枪,“一人毁约一次,不算过分吧?还是说,你希望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行!” 老k知道他在威胁自己,只能咬牙答应下来,吩咐手下去楼上拿了个黑色玻璃药瓶下来。 陆时晏朝手下一伸手,药瓶就递到他的手上。 老k眯了眯眼睛,眼角沟壑都透着精明,“陆总是打算,用这个解药,去阮小姐面前刷好感?” 陆时晏吸了口雪茄,“你觉得呢?” “怕是没这么简单吧?” 第287章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 老k虽依附于陆时晏多年,但到底年长他二十多岁,还是能看出几分他的心思。 老k一直都知道,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就是不知道,对那位阮小姐,能痴情到什么程度。 什么时候才会彻底耗尽耐心,用直截了当的手段。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迂回地织着一张细密的大网。 陆时晏将药瓶装进西服口袋,在他探究的眼神下起身,“走了。” 老k,“那接下来……” “你的当务之急……” 陆时晏朝院子的方向睨了一眼,冷声提醒,“是马上带着你的人换个地方。” “换地方?” 老k皱眉,“周家的人已经把这里搜过一遍了,现在这里比其他地方安全得多。” 陆时晏随手把剩下的半截雪茄丢进烟灰缸里,不悦道:“你当周放是吃素的?” “你都能想到的事,他想不到?” 说着,他看了眼时间,警告道:“你最多只剩下十分钟了。景城到底是周家的地盘,在你的势力尽数转移回国之前,最好还是低调一点。” 他离开后,老k虽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领着手下转移地方。 回国前,老k就购置了好几处房产。 过去的路上,他还是觉得,陆时晏有些杞人忧天了。 心里刚有些不屑,就听手下汇报道:“k哥,我们留在天屿别墅的人给来消息,周放手底下的人,确实又回去搜了一遍。” “……” 老k错愕,一看时间,正好十分钟,一点都不差。 这个陆时晏,当真是心思深沉。 …… 临近傍晚,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医生的神情却不大好,“小周总……” 我心里一沉,周放安抚性地捏了捏我的肩膀,看向医生,“不用支支吾吾的,直说奶奶现在什么情况就好。” “人……是醒了。” 医生为难地开口:“但体内确实有毒,但是,到现在也没人能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毒。” 我攥紧手心,“那这个毒严重吗?会对人体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听见这个问题,医生脸色终于放松了两分,“目前看来是慢性毒药,还没对沈老夫人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我连忙问,“那有没有办法解毒的办法?” 毕竟,那个老k来者不善,就算现在对身体没影响,以后不可能没有。 唯一的办法还是尽快解毒。 “目前……” 医生摇了摇头,“还没有办法。” 周放眉心紧拧,“所有专家都没办法?” 医生连忙回答道:“老刘已经带人去了检验科,想先分析出来是什么毒,才有解毒的可能。” 闻言,我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 周放忽然看了眼手机,道:“别急,你听说过张懿吗?舅舅出面联系了他,他在过来的路上了。” 我一愣,“舅舅知道了?” 至于张懿,我当然听说过,知名的泰斗级名老中医,已经隐世多年了。 他来了,希望就大了很多。 “不止舅舅,还有阿姨也马上到医院了。” 此刻,周放敛下了散漫张扬的模样,眼眸里有的都是沉稳,“所以,不用担心,我们都会一起想办法的。阮南枝,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好。” 晚些时候,奶奶从急救室送到了vip病房,面色发白,但意识是清醒的。 我还没得及凑近,姜云舒、姜聿珩,还有张懿都来了。 “南枝!” 姜云舒一听见消息就赶了过来,眼睛都急红了,一看见就将我抱住,“你吓死妈妈了!出事了怎么不直接联系我?自己以身犯险,万一出什么事了,你让我怎么办?” “妈妈……” 我捏了捏手心,以前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面对,好像还不太适应求助,“对不起,我当时一着急,就没来得及考虑周全。” “傻丫头!” 姜云舒松开我,轻轻擦拭掉脸上的泪痕,认真警告:“以后再有什么事,不可以这样了,听见没有?!” 我眼眶热热的,用力点头,“嗯!” 又有些心虚地看向一旁的姜聿珩,“舅舅……” “心虚什么?舅舅不骂你。” 姜聿珩把我介绍给张懿认识后,便没有耽搁,立马尊敬道:“张老,需要您诊治的是我外甥女的奶奶,沈老夫人,烦请您诊脉看看。” “好。” 张懿似乎与姜家交情很深,没有二话,当即在病床旁坐下,伸手搭上奶奶的手腕内侧。 一摸上脉,和善的神情便有些发沉,花白的眉毛都蹙了起来。 只不过,姜聿珩提前和他交代过,所以收回手后,他没有马上说什么,只简单问奶奶,“老夫人可有感觉头脑昏沉、指尖发麻?” “是有一些,但不严重,应该没事吧?” 奶奶也听说过张懿,笑了笑,看向我,“我只是摔了一下,估计是我孙女担心,才请了您来。” 张懿面色如常,“是没事,我给您施几针,症状就能消失了。” 奶奶不确定地看了我一眼,见我点头,便答应下来。 张懿取出银针,干脆利落地下针,虽年纪老迈,手法却又快又准。 最后一针刺入时,奶奶就昏睡了过去。 我心瞬间提了起来,张懿适时开口:“老夫人暂时无碍。” 姜聿珩,“张老,老夫人的情况如何?” “很不好。” 张懿不像之前的医生那边模棱两可,神情也慎重起来,“老夫人是中毒了吧?这个毒很凶险,中毒前期,各项器官检查,都不会表现出什么异常,让人掉以轻心。可是实际上,毒会在短短几天内蔓延进五脏六腑,甚至神经,但真到这一步……就什么都迟了。” 我追问,“那该怎么办?” “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毒药,才能配制解药。” 张懿轻轻叹了口气,“这个毒,我能确定没有接触过,能做的只有靠针灸拖延毒药蔓延的时间。” 周放蹙眉,“最多能拖延多久?” “半个月。” 闻言,我双腿猛地一软,靠周放眼疾手快地揽住我的腰,才稳住身形,偏过头,眼泪就滚了出来。 与此同时,手机进来一条消息,我忙不迭打开看。 【阮小姐,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第288章 不吉利的问题,不许问 毋庸置疑,是老k发来的消息。 周放从我手中把手机接过去,直接回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 我拿回手机,走到阳台拨出苏宛玉的电话。 听见我的声音,苏宛玉心情似乎不大好,甚至有些意外,“阮南枝,你还活……” 话音突然顿住,“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明知故问。 我没有和她拐弯抹角的心思,直接明了地开口:“苏宛玉,我知道你想替沈星妤争沈家的财产,可以,我答应你,只要是奶奶遗嘱里给我的那部分,我都可以尽数给沈星妤!这样可以吗?” “嗯?” 闻言,苏宛玉愉悦起来,悠悠道:“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还是在……求我?” 我透过落地玻璃门看了眼安静睡着的奶奶,生生压下火气,“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我现在只需要解药。苏宛玉,奶奶要是真出事了,对你也没好处吧?” 她们一直怕奶奶神智恢复了,会让我回到沈家,可真的对奶奶下手,又不敢导奶奶于死地。 无非是怕,奶奶的遗嘱里,沈家是交到了我手里。 说起来,她们确实能用解药威胁我,但如果奶奶因为没来得及解毒出事,她们应该比我更害怕才对。 只是,我不敢去赌而已。 这件事说到底,比的是谁的心更狠。 苏宛玉轻笑了一声,“你想清楚了?沈家虽然不如前两年了,但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也是一辈子达不到的阶层,你放弃继承遗产,等同于放弃回到沈家,甘心吗?” 我冷声道:“甘不甘心,我说了也不算,不是吗?别说废话了,你怕我反悔,我可以签协议,白纸黑字,前提是拿解药来换。”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奶奶,回不回沈家,对我来说意义不大。 “你确定?”她有些不可思议。 “我确定?” 我几乎没有犹豫,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七点,十点前你拿解药和协议来医院,我随时在,没问题吧?” 苏宛玉欣然应下,笃定道:“当然没问题。” 挂断电话回到病房,周放看向我,没等我开口,他已经猜到我做了什么。 “苏宛玉答应你了?” “嗯,答应了。” 我点点头。 她当然会答应,她们这么大费周章,为的就是这个。 我打电话的时候,姜聿珩和张懿已经离开。 姜云舒从包里取出一张湿巾,替我擦着在废弃工厂不知何时碰脏的胳膊,心疼地商量道:“这个事,妈妈替你解决,嗯?” “不用。” 和苏宛玉达成一致后,我就松了一口气,冲姜云舒笑了笑,“她和沈文中应该是您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吧,您还是眼不见心不烦的好。” 我不可能撇清和这件事的关系,因为沈老夫人是我的亲奶奶。 可姜云舒能撇清,既然能撇清,又何必把她重新拉入苏宛玉、沈文中这段恶心的关系里,让她反复去回忆起当年的背叛。 姜云舒不放心,“但是你……” “没事的。” 我看了眼周放,“还有周放帮我,而且,我已经和苏宛玉说好了,她晚点就会送解药过来。” 见我坚持,姜云舒也没再说什么,只让我不许逞强。 又让晶姐送了晚餐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完饭,她才离开。 偌大的病房内,除了沉睡的奶奶,只剩下我和周放。 事情也已经有了解决办法,我松懈下来,朝周放张开双臂,“周放,抱抱。” 周放没动作,只眼睫微垂地觑着我,沉着脸道:“阮南枝,你是不是想吓死我?” “……对不起。” 我知道他说的也是白天的事,伸手勾住他的小拇指,轻轻摇晃,“我错了,周放,我现在想起来也有些心有余悸。” “现在知道怕了?” “嗯……怕了。” 我仰头看着他,抿了抿唇,“枪响的瞬间,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如果死了,你怎么办……” 话还未说完,他倏地用力地将我拥进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头顶,“算你有点良心,既然知道,你就不能再这么冲动。” “好。” 我轻轻蹭着他的胸口,突然好奇地看向他,“那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怎么……” 他一下捏住我的脸,冷着脸打断我的话。 “不吉利的问题,不许问。” 他的双眸直直注视着我,交代道:“我把乔鞍的电话发给你,以后如果再联系不上我,你就马上找他。” “好。” 我话音刚落,乔鞍的电话打了进来。 “四哥,确实和你预料的一样,那伙人回到了废弃工厂附近的天屿别墅,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换了地方。我赶到的时候,烟灰缸里的烟头都还是烫的。” 周放眸色微沉,“看来,今天这件事背后还有人。” “还有人?” “对。” 周放点头,“你马上查一下,这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景城的,又是从哪里过来的。” 乔鞍应下,又道:“对了,pl公司那边撤诉了,甚至提出只要我们付相应的专利费和赔偿费,芯片还能照常销售。” 闻言,周放默了默,唇边划过一丝讥诮,“这么巧?” …… 苏宛玉放下手机,沈星妤就有些激动地凑了过来。 “妈,阮南枝说愿意放弃继承遗产?!” “对。” 苏宛玉眼底划过一丝纳闷,“她和那老太婆,祖孙相认的时间也不长,怎么就甘愿为了那老太婆,放弃一大笔遗产?” 就算不是把所有财产都留给她,但她是老太婆的亲孙女,一半是会有的,那也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数目。 够多少家庭几辈子的优渥生活了。 阮南枝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沈星妤没心思深究这么多,只催促:“你想这么多干什么,就是血缘亲情嘛。我们赶紧找律师捋协议,拿着解药去医院找她吧,免得她变卦。” 眼看能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资产,她有些迫不及待。 在沈家的这么多年,老太婆从未给过她什么,可沈家真正的大权,全在老太婆手里,苏宛玉能给她的太有限了! 她前半句话,似是戳在了苏宛玉的心窝上,苏宛玉看向她,做出决定:“你上楼去换个衣服,跟我出趟门。” “去医院?” “先去拿解药,顺便见个人。” 沈星妤蹙眉,“那个黑帮的?” 虽然早上答应了,但真要去见,还是有些抵触。 在她的观念里,这些人就是见不得光的老鼠,不配和她扯上任何关系! 苏宛玉,“又不愿意了?” “是有点。” 沈星妤不情不愿,“你早上不是说,这次万无一失吗?可明明说好了,会趁这个机会阮南枝,结果刚才电话里,阮南枝中气十足的,恐怕连受伤都没有吧?” “把事情办得这么拉跨,我干嘛还要去见他?” 她说着,看见苏宛玉神情中的不赞同,还是妥协了,“好吧,我听你的。” 第289章 落进圈套 苏宛玉带着沈星妤,前往老k发来的地址。 是一个老别墅区,入住率高,乔鞍如果带人查过来,很容易被人察觉。 一下车,沈星妤嫌弃地蹙了蹙眉,“那个人住在这里?” 这种别墅区,在这些富二代眼里,看不上眼很正常,更何况是娇生惯养,在沈家老宅长大的沈星妤。 苏宛玉本有些怅然,听见这话,回过神来,无奈道:“形势所迫,还不是为了你?现在周放四处在查他的下落,这是安全一些。” “哦。” 沈星妤不以为意地点了下头,跟在她身旁一起进去。 老k和手下交代过,院子里的几个手下确认身份后,就放她们进去了。 是老小区,又是长期没住人的房子,难免有股霉味,沈星妤捂了捂鼻子,一抬眸,就看见豁然从沙发上起身,有些激动地看着她的中年男人。 “宛玉!这……这是星妤吧?” 苏宛玉看见故人,眼角倏地滑落出泪水,偏头抹掉,看向老k,点了点头,动容道:“对,这是星妤。” 而后,她话音顿了顿,欲言又止地开口:“星妤,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起的人,他……他是……” “妈!” 沈星妤不耐烦地打断,“你还是赶紧说正事吧,不用介绍的这么仔细。” 她对这些人,并不感兴趣! 拿钱办事不就完了。 老k脸上的神情愣了一下,旋即,从未有过的好脾气,道:“对,对,星妤说得对,介绍的事不着急。” “我姓沈,你叫我沈小姐比较合适。” 沈星妤冷漠地开口。 苏宛玉拉了拉她的胳膊,正欲说话,老k敛下情绪,岔开了话茬,“沈小姐说得对,沈夫人,我们先说正事吧。” 见状,苏宛玉也索性放弃了原本的念头,道:“我是来拿解药的,阮南枝给我打电话了,她答应把签放弃继承遗产协议。” 老k意外,“这么快?” 这个决定,对于一般人来说,没这么好做。 毕竟放弃的,是数以亿计的资产。 苏宛玉点头,“对,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解药在你这里吧?” “本来在我这里,但现在……” 老k压根没想过,阮南枝会放弃继承遗产,因此也就没想过,可以顺利地用解药换到沈家家产。 早知如此,就不该把解药给陆时晏,以他目前的势力,只要顺利拿下沈家,也就不用受制于陆时晏了! 苏宛玉是知道他和陆时晏合作的事的,听他这么说,神情顿时凝重下来,“被陆时晏拿走了?” 老k点头,“对。” 眼看到手的鸭子要被毁在老k手上,沈星妤忍无可忍了,“白天对阮南枝动手,失败了,现在倒好,连最关键的东西都给了陆时晏!你是废物吗?!” “啪——” 苏宛玉猛然抬手就甩了她一耳光,从没这样对她疾言厉色过,“你怎么说话的?!” 她第一次后悔,把沈星妤娇惯成了现在的模样! 但下手的时候,到底没舍得用力。 沈星妤被打得瞠目结舌,“你干什么?!你为了这么一个见不得光的人打我?他到底是谁啊,是你的老相好不成?!” 苏宛玉,“你闭嘴!” “我就不,我要去告诉我爸!” 沈星妤气得双眼通红,扭头就要走! 反正,比起阮南枝继承沈家,沈文中还是更希望把沈家交给她的,她不是非要倚靠苏宛玉不可! 然而,刚转身,就被人从后劈晕了过去。 苏宛玉及时扶住她绵软的身体,等将她放到沙发上,才叹息一声,看向老k,“凯哥……星妤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从小被我娇惯坏了,这才……” “解释什么?” 老k握住她的手,“当年我出事,走得那么突然,是你替我照看她,又想办法把她接到沈家,亲自照顾。你能对她这么好,我该感激你。” “可你也是为了我才出的事……” 这么多年,苏宛玉对沈星妤的疼爱,一半因为她是老k的女儿,一半因为愧疚、自责。 老k不在意地笑笑,“别提这些了,还是说说,事已至此,阮南枝那边怎么办?” “解药只有一份?” “对。” 老k给出肯定的答复,眯了眯精明的双眼,“要不,我想办法从陆时晏手里弄回来?” 只要确定能拿下沈家,和陆时晏翻脸也无所谓了。 “别!” 苏宛玉对陆时晏很是忌惮,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和陆时晏闹僵。 她沉默片刻,忽而笑了,“我记得你说过,这个药,一开始的中毒症状连医疗仪器都查不出来。” “也就是说,我就算用假的毒药,先把协议骗到手,阮南枝一时半会也察觉不了?” 老k挑眉,“是这样没错。” 毕竟,没有症状,也就无法立马判断,到底有没有成功解毒。 苏宛玉果决起身,“那我有办法了。” 她看向昏迷中的沈星妤,“星妤就先交给你照看了,她醒了让她离开就行。” “我安排人陪你去医院?” “不用。” 苏宛玉摇头,“这样容易泄露你的行踪,周放那个人,敏锐得很。” 行踪、敏锐。 老k听见这两个词,猛地大步要往外走去,就听院子外传来凌乱的声音! 苏宛玉也听见了,下意识看向老k,又慌又怒,“凯哥……我是不是落进阮南枝那个贱人的圈套了?” “沈夫人,” 话音刚落下,就见周放领着乔鞍和几个手下目中无人地走进来,锐利的双眸沉下,似笑非笑地把玩着打火机,“你这样称呼我的未婚妻,是觉得我脾气不错?” 第290章 当着我的面,还想欺负我的人? 苏宛玉顿时脸色大变,手忙脚乱! 这一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阮南枝那个贱人,故意打电话给她,表明答应为了解药,愿意放弃遗产。 实际上呢!就是知道她背后有人,这一招,只是为了引蛇出洞罢了! 苏宛玉紧咬着牙关,她就知道,这世上哪里会有放着这种一步登天的机会不要的人。 亏她还想不明白,血缘关系真有这么大的影响? 没想到,人家压根没想过放弃,只不过是给她下套罢了! 周放薄唇浮起讥诮,“你的脑子,不适合想太多,更别以己度人。” “阿阮给你打电话,是确确实实为了沈奶奶,愿意放弃一切。” “可是沈夫人想必知道,我这个人啊……” 周放漫不经心地在屋内打量着,神情冷戾,语气却透着难以察觉的宠溺,“是没她这么善良的。” “那你……” 苏宛玉眼神警惕,“你想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 周放笑了下,在苏宛玉刚要松一口气时,他眸光危险地睇着老k,“只打算简简单单报个警。” “孙凯,是吧?二十多年前的通缉犯,换个身份就敢回国,绑架下毒,未免太不把法律放在眼里了。” 话落,他给身旁的乔鞍递了个眼神。 乔鞍当即准备报警。 老k瞪大双眼,当即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孙凯是谁?” 周放,“不知道没关系,警察一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等等!” 老k阻拦乔鞍报警的动作,也深知现在外面都被周放的人守住了,跑是跑不掉的,眼中划过狠厉,“小周总难道不准备要解药了?” 周放倚着客厅的圆柱,冷笑,“我要,你就给?换句话说,你背后的人,肯给?” 似是一眼将他看得无可遁形。 “你……” 老k差点没藏住自己心里的震惊。 陆时晏已经够老谋深算,拿捏人心了,居然又来了个更厉害的。 老k强行镇定,没有自乱阵脚,笑了,“我背后的人?小周总这话说得有意思,我一个出国这么多年的人,能和景城哪位说得上话?” 周放挑了挑眉,没什么,只道:“畏罪潜逃这么多年,至少是个无期吧?进去吃牢饭,和把解药给我,你选。” 苏宛玉不甘心,“阮南枝亲口答应了我,用放弃遗产来和我换解药……” 周放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居高临下地觑着她,嗓音冰寒冷漠,“沈夫人,当着我的面,还在想着欺负我的人?” “周放……” 苏宛玉深吸一口气,“你别这么无法无天的!周家现在还不是你说了算吧,你这样,老周同意吗?!” “我爸?” 周放薄唇轻启,“那你得去医院问他了,他上午刚吐血进的医院。” 周华生晕倒的事,他去废弃工厂的路上就知道了。 乔鞍给医院打过电话,医生说了,死不了。 周放也就心安理得的先放到一边了。 苏宛玉今天心思都一股脑的放在老太婆的事情上,没来得及关注网上消息,此刻闻言,不由一怔,“吐血了?” 周放挑眉,咄咄逼人道:“你想去陪他?” “……” 苏宛玉一向有些怵周放这个不可一世的样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既然你知道解药不是他想给你,就能给的,又何必为难我们……” 周放不以为意,“这就不是我该替你们考虑的了。” “乔鞍,把人带走。” 周放一声令下,老k操起家伙就想反抗,却见乔鞍不是朝他来的。 而是直接走到沙发旁,一把扛起了昏迷的沈星妤。 老k直接举起手枪,怒声道:“你想对她做什么?!” “周放!” 苏宛玉愈发慌张失措了,走过去想把沈星妤抢回来,被乔鞍一脚踢开,“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放站直身体,修长好看的手指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什么时候见到解药,什么时候来找我要人。” “你……!” 苏宛玉知道他言出必行,只能咬牙警告道:“你不许动她一根头发!!” 周放笑,“这就不好说了,我枪法差,走个火也不是不可能的。” 话落,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高调的宾利和几辆黑色轿车,如来的时候一样,干脆利落。 苏宛玉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抓住老k的手,“凯哥,怎么办……怎么办?” “先别急。” 老k其实也心神不定,但还是安抚她,“他是冲着解药来的,没拿到解药前,不敢对星妤怎么样。” “你不知道他!” 苏宛玉狠狠抹了把眼泪,恨恨道:“他从来都是个做事情不计后果的疯子!指不定真的会对星妤做什么,毕竟星妤和阮南枝结怨很深,他很可能为了给阮南枝出气……” “凯哥,你快想想办法吧!” 这下,老k也坐不住了,立马道:“我去给陆时晏打个电话!” …… 黑色宾利一路疾驰。 乔鞍开着车,有些疑惑地开口:“四哥,我有个问题没想明白。” 周放本在闭眼假寐,闻言,懒懒地掀起眼皮,“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孙凯背后还有人?” 乔鞍点头,“对。” “他能避开我们的耳目,在景城搞出这么大的动作,不是光凭他一个通缉犯能做到的。” 周放瞥着窗外的夜色,“而且,专利侵权的事,和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但专利的事,出在孙凯回国之前。” “可是,这两件事……” “乍一看没什么必然的联系,是吧?” 周放接过话茬,正欲给乔鞍继续分析下去时,视线扫到一家店,眼底浮现缱绻,“靠边停一下车。” 乔鞍看了眼后视镜,缓缓靠边踩下刹车,“怎么了?” “这家馄饨店,阿阮爱吃。” 扔下这句话,素来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人,已经下了车,径直朝馄饨店走去。 乔鞍降下车窗:“……” 他就说吧,人不能沾上恋爱脑的毛病。 周放打包好馄饨,刚要回车上时,就见乔鞍神色匆匆地跑了过来,“四哥,我们刚离开没多久,孙凯就鬼鬼祟祟地出了门!” 第291章 幕后黑手不是她 闻言,周放连眉梢都没动一下,似乎早在意料之中一样。 只轻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嗯。” 便迈着长腿,兀自朝路边走去。 乔鞍快步跟上,有条不紊地做着下一步的安排,“我让他们跟上去?” “不用管。” “不用管?” 乔鞍平时都能跟上周放的节奏,但这次,属实有点脑子不够用,“四哥,他这肯定是去见幕后主使吧?我们不趁这个机会跟过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跑到周放前面,拉开后排车门。 而后,才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启动才车子后,才听周放淡声开口:“孙凯可能会因为一时情急,在一个坑里栽两次,但他身后那个人,没这么蠢。” 甚至,可能远比他想的还要机关算尽。 乔鞍一边打着转向灯汇入车流,一边思索一番后,斟酌着道:“你的意思是,这次跟过去,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 周放轻点下颔,下压的眼尾透着几分清冷,“大概是这个意思。” 不仅查不到幕后的人,还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从不做不划算的买卖。 乔鞍回过味来,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地认错,“是我脑子转太慢了,差点害了手底下的弟兄。” 孙凯刚刚才在他们手上吃了一次亏,幕后主使怎么可能再让他们顺藤摸瓜的找过去? 可偏偏,孙凯出门了。 唯一的可能只有,挖了个大坑等着他们。 就算没有大坑,也绝不会让他们找到人。 周放透过后视镜觑了他一眼,懒声道:“没事,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靠的也不是脑子。” 乔鞍微愣,“?” 怎么被骂到了? 不确定,再想想。 …… 周放拎着馄饨走进病房时,奶奶还没醒过来。 我替奶奶掖好背角,走过去想从他手中接过馄饨,“叫外卖就可以的,还跑那么远去买。” 他昨天怕是一夜未睡,今天又折腾了一天,想必早就困了。 他没给我,直接放到茶几上,“外卖能叫的那家是分店,没总店好吃。” 这倒是。 我打开馄饨,和他一起吃了起来。 可是心里,却不是很踏实,有些味同嚼蜡。 周放看向我,“怕苏宛玉不来?” “嗯……” 我有些担心,“以苏宛玉的性格,她巴不得立马让我签协议,但都这么晚了,她也没来。” “她不会来了。” “你说什么?” 我愣了一下,放下碗筷,疑惑地看着他,“她不会来了?为什么?难道,她的目的不是遗产?” “你好好吃饭,我就和你说。” 他把筷子放进我的手里,见我重新开始吃,才说了起来,“她当然想来,但解药不在她手里。” “什么意思?” 我蹙眉,“那个老k,不是她找的人?” 周放给我倒了杯水,“是她找的,但这件事,真正的幕后黑手不是她。” “不是她?除了她……” 周放语气沉冷,“对方觊觎的,很有可能不是沈家的财产。” 我顿时不寒而栗,心又一下悬了起来,“那奶奶怎么办?” 第292章 生理期推迟 “我让孙凯,也就是老k,去找想办法弄解药了。” 我意外,“他答应了?” “嗯,但希望不大,我们得多做两手准备。” 周放抬手,大拇指缓缓抚平我的眉心,“除此之外,舅舅已经拜托张老在想延缓毒发的方法了,另外,我和你妈妈也安排人分别将奶奶的血液送去了国外的研究所,都是顶级研究所,只要时间充裕一点,肯定能研制出解药的。” “阿阮,相信我,奶奶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望着他褐色双眸,心里慢慢平静下来,如小时候一样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周放,谢谢你。” …… 翌日,医生来查房之前,我就洗漱好了。 昨天催着周放回家好好睡一觉,他说什么也不肯,陪着我在沙发上凑合了一晚。 医生查完房,叫了周放出去聊奶奶的情况。 我也想跟出去时,江莱赶了过来,还带着早餐,一边将早餐递给我,一边问:“你和周放昨晚都在医院陪床了?” “嗯。” 我点点头,将早餐放下,看向她,“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这可不像你的作息。” “我昨天就想过来了好吗?但想着你肯定焦头烂额的,我过来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还不如让你们先安心想办法。” 江莱放了杯打包的咖啡在我面前,“你大姨妈这两天要来了,就没加冰。奶奶现在怎么样了?解药拿到了吗?” “没有。” 我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简单把情况和她说了一下,“就是不知道,幕后的人会是谁。” “沈家是不是和什么人有恩怨?” 江莱拧眉,“不然的话,谁会参与进别人家家产的争夺里?” 我摇头,“是啊,也弄不清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只要有目的,是迟早会暴露。” 江莱戳了戳我的脑袋,把早餐打开,“至于你,先好好把早餐吃了吧。” “等会儿吃。” “等什么?” “周放。” “……你们这腻歪劲儿,幸好我早有准备,买得够多。” 江莱感叹,“不过这次的事儿,倒是多亏他和陆学长了。” 我点点头,“是啊,等有空了,你陪我去请学长吃个饭吧。” 江莱视线往门外的方向斜了斜,“你家周放呢?不一起去?” “当然去。” 要是不让他去,又要靠开醋厂上市了。 正是因为这个,才更需要江莱在场,调和气氛,周放和陆学长,总是不太对付。 江莱挑了挑眉,突然想起什么,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开口:“网上的事儿,你还没看见吧?” 我好奇,“什么事?” 昨天一心担心奶奶的身体,根本没有看手机的心思,也就不知道网上发生了什么。 提起这个,江莱语气不善,“起因是周放他爹,似乎晕倒进医院了,网上有人爆料说是因为女人,也就是你,不少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都对你俩群起而攻之,特别是对你。” “晕倒了?” “你放心吧,他爹肯定没什么事,要真有事,十有八九又会爆出来,趁机利用舆论让周放名声崩塌了。” 我蹙眉,拿起手机,“我看看网上怎么说的。” “看不见多少了。” 江莱没阻拦,只说,“应该是你家里人和周放都出手了,昨晚事态刚发酵起来,就被几方势力一起压了下去,爆出录音的那个号,都被封了。” “卧槽,到底是何方神圣,一出手就封了这么多号。” “周放出面了呗,周家有权有势的,封几个号不是小菜一碟。” “真男人啊,实力护妻。” “只会靠男人,可想而知是什么货色……周放这种公子哥,什么女人没见过,一个二婚的,玩几天就扔了,到时候她哭都没眼泪。” “啧,楼上别酸了,据我圈内的朋友说,这次是几方势力一起下场,给平台施压撤的热度……听说,连前夫都出手了,讲不好,她自己家世就不简单,至少是个名门千金。” “别扯了,能和周放沾上点关系都要烧高香了,还能有多牛逼的前夫和家世?” “她要是家世或者前夫牛逼,我倒立吃翔。” …… 我看了几眼网上的舆论,心里几乎没什么波澜。 自从之前和傅衿安的事情,我领教过舆论后,就不再把这些当一回事了。 江莱看我不生气,也放下心来,“我本来没想好该不该和你说,现在看你不当回事,就放心了。” “放心吧。” 我笑了一下,“我现在的心态,还算强大。” 流言蜚语,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着。 因为这些生气,也犯不着。 话音刚落,周放推门进来,看见我在笑,眼尾轻挑,“看来还是得你闺蜜过来才管用。” 江莱挑眉,故意炫耀道:“那当然,闺蜜的力量无穷大,是男朋友比不了的。” 周放认真强调,“是未婚夫。” 江莱,“求婚了才算未婚夫。” 我看着他们俩斗嘴,不由无奈,拉着他坐下吃早餐,询问起来,“周叔叔晕倒了?怎么样了?” 他专心喝粥,头也没抬,“死不了。” “……那就好。” 我知道他和周叔叔如今关系势同水火,知道出不了大事后,就索性放下心来。 江莱目瞪狗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这么简单粗暴?要不装个样子去病房探望一眼,免得又被有心人抓住做文章。” 周放夹了个虾饺放到碗里,一脸云淡风轻:“别说做文章,写论文都不关我的事。” “……” 江莱噎住,还没来得及接话,就见周放掀眸瞥向她,“你和池湛进展得怎么样了?” “……” 江莱又被噎了一下,“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发现,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挺八卦的?” “这不是八卦。” 周放伸手搭上我的肩膀,“而是我和池湛打过赌。” “赌什么?” “谁先结婚。” “……” 我和江莱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两个字:幼稚。 男人的胜负欲,真是无处不在。 …… 一连好多天,我都守在医院寸步未离,我妈只要有空的时候,就会来医院陪我。 中间,张老在舅舅的陪同下,来给奶奶施过几次针,对稳定病情和延缓毒发都有作用。 这天,刚施完针,送舅舅和张老离开我,我也准备和江莱一起去分公司看看。 早就安排总公司的人事部提前招好了人,因此分公司的组建很是顺利,下午分公司第一次召开高层会议,我身为老板需要出面。 江莱和我一同往医院外走去,见我揉着小腹,“怎么了,不舒服?” 我蹙了蹙眉,“嗯,这两天一直有点疼,可能是大姨妈要来了。” “不对吧?” 江莱看了眼我的肚子,“你大姨妈一向规律,这次都拖了好几天了?除了肚子疼,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回想了一下,“没有啊,可能是这几天有点焦虑,激素紊乱了,应该过两天就来了……” 话音未落,一只大手从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南枝,江莱。” 我回过头,不由弯唇,“学长,你怎么来医院了?” “来换药。” 他轻笑着指了指自己的手臂,旋即关心问道:“刚听你们在聊什么,你身体不舒服吗?” 第293章 阿阮,我们要个孩子 我顿时反应过来,“对了,你的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了?我这几天一直守着奶奶,没顾得上去看你。” 又有些不好意思,他为我受的伤,我却连探望都没去过。 “小伤而已,问题不大。” 陆时晏似怕我自责,轻描淡写:“应该过段时间就能好得差不多了,奶奶的病情才是大事。对了,奶奶情况怎么样了?” 我神色微黯,“暂时延缓了毒发的时间,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解药研制出来。” “研制解药?” 陆时晏有些意外,“解药不是在上次那个老k手里吗?以周放的手段,能够对付他吧?” “学长,你这到底是来医院换药,还是专程来关心阮阮的?” 江莱笑着岔开话题,打趣起来,“说起来,阮阮真是幸福,虽然遇上这么大的事,但有周放那么个好未婚夫,又有我们这两个这么好的朋友,我都要羡慕她了!” 我听出了几分言下之意。 别说陆时晏这种心思细腻的人,本想打个圆场,被江莱轻轻扯了下胳膊。 我也知道她不止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陆时晏,便没作声。 陆时晏失笑,坦然开口:“都有,换药是遵从医嘱,关心南枝是身为朋友的义务。” “谢谢学长。” 我想嘱咐他好好养伤时,他正好有电话进来,我忙笑着道:“那你先忙,我和莱莱准备去公司看看。等你哪天有空了,我请你吃饭,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他笑意温润,“好,那就却之不恭了。” 待进了电梯,江莱才感叹起来。 “如果没有周放,陆时晏也当真是个很好的人了。” 我无奈,只道:“那你刚刚还拿话噎他?” “我这还不是为他好?” 江莱无奈,有些担心,“人有执念没错,但要是太深了,只怕会害人害己。” 闻言,我轻笑,“学长不是这么想不开的人。” 之前告诉陆时晏我有男朋友也好,还是前些天他看见周放也好,亦或者是刚刚,被江莱点的时候,都表现得很坦然。 江莱挑眉,“那当然是最好,至少还能当朋友。” “对了,你肚子好点没?”她关切问道。 “还是有点儿疼。” 我看了眼日期,“等过两天看看,要是大姨妈还不来,我就挂个号看看。” 电梯里没有旁人,她突然意味深长地开口,“你和周放,做措施没有?” “……” 我微愣,反应过来后,脑袋猛地空白了一下! 上次……是准备买避孕药吃的,但奶奶的事出得太紧急,那几天心思都在奶奶的病情上,竟然把避孕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江莱素来了解我,光看我的表情,就明白过来,“没避孕?!” “忙忘了……” 突然想起这件事,再加上生理期推迟,我不由慌了一下。 沈家和周家,还都是一滩浑水,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怀孕,对我们和孩子,都未必是好事。 不过很快,我就冷静下来,“过几天我买个验孕棒看一下,应该不会这么巧。” 一发就中,应该不至于。 到了公司,开完会已经临近傍晚,我是蹭江莱的顺风车过来的。 准备打车回医院。 江莱提出送我,我斜了她一眼,揶揄道:“刚才开会我就看见你在给池湛发消息,还是别因为我耽误你俩的……进展。” 江莱笑得明艳,“好啊,还学会窥屏了?” “凑巧,凑巧。”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会议桌上,她就坐在我的左下方,她斜着身子靠在会议桌上回消息,我不想看见都不行。 话落,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周放。 “结束会议了?” 男人慵懒散漫的嗓音自手机那头传来,我不由弯了弯唇,“嗯,刚结束,准备回医院看看奶奶,就回家了。” 张老连续几次施针后,奶奶的状况暂时与常人无异,我再成天在医院守下去,她老人家又要疑心,之前已经问了我好几次,她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周放,“那下来吧,我在车库等你。” “你来了?” 他嗓音愉悦,“接阮总下班,是我的分内事。” “马上下来。” 我心情也跟着松快起来,看向江莱,就见她忙不迭摆手,“行行行,快下去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就知道是你家周放过来了。” “天天虐狗,惨无人道。” “你……” 我摸了摸鼻子,“你加油,早日拿下池湛!” 说罢,回自己办公室拎着包就溜了。 出了写字楼,地库还能感受到夏末初秋的余热。 我几乎一眼就看到了松散地倚着车身,个高腿长的男人。 他腕骨分明的大手把玩着手机,倦怠地耷拉着的眼尾透着凉薄,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看上去特别离经叛道。 俨然一副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我放轻脚步过去,想要吓一吓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突然连眼睫都没抬,就长手一伸将我带进怀里,哼笑一声,“干嘛,想吓我?” “……” 没吓成他,反而被他吓了一跳,“你看都没看,也不怕拽错人?” “不怕。” 他唇角轻勾,大手摩挲着我腰上的软肉,“独一无二的人,不可能认错。” 我反驳,“谁不是独一无二的?” 他似被气笑了,捏住我的脸,注视着我的眼睛,“在我这儿,只有你是独一无二的。” “……” 我耳根都有些发热,挣开他钻进了副驾驶。 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说情话的本事是有一套的。 他绕过车头上了车,刚启动车子,我忽然想到什么,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向他。 “我……可能干了件糊涂事。” 他挑眉,顺着我的话往下问,“什么?” 我有几分窘迫,“那晚……那个之后,我忘了吃药。” “哪个?” 闻言,我抬头看见他眼底浮现的几分揶揄笑意,不由瞪向他,“还开玩笑,你不怕吗?” “怕什么?” 周放握住我的手,轻轻揉捏着,双眸觑着我,带着几分循循善诱:“阿阮,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和你一样独一无二的女孩。” 第294章 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清冽的嗓音中,又带了几分少见的郑重,再对上他那双褐色眸子里几乎将人溺毙的深情,我连呼吸都忘了。 心脏跳动的节奏也随之漏了一拍,很想很想点头答应,不忍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可终究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几许呼吸后,理智占据还是占据了上风。 我轻轻抿唇,“我想等……眼前的这些事都尘埃落定。” 瞧见他眸底划过的失落,怕他误会,我又忍不住开口解释,“这些事情就像定时炸弹一样,周彦也好,沈星妤苏宛玉,或者老k和那个幕后的人都好,只要有了孩子,我们的顾虑和他们的可乘之机……就更多了。周放,我也希望我们快点有个孩子,我相信,我们会努力成为很好很好的父母。” “但不是现在。” “阿阮,” 周放唇边忽而划出一丝笑意,“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像个渣女?我像那个被你包养的小白脸。” “……” 我不由噎了一下,居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那些狗血的出轨情节里,渣男似乎都很喜欢和女生许诺:放心,我们会有孩子的,但不是现在。 我下意识想要辩解,就见他启动车子,缓缓开口:“我答应你。” 我盯着他,怕错过他不开心的情绪,“真的?” “真的。” 他失笑,单手控着方向盘,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试探道:“但是,这次如果怀了,是不是可以……” “可以。” 他挑眉,“我话还没说完。”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握住他修长好看的大手,轻声开口,“虽然可能性约等于零,但我答应你,万一怀了孩子,不惜一切都一定会保护好她。” 其实,我对孩子的期待,不亚于他。 只是相比他,我更悲观一些,所以想等万无一失,再考虑孩子的事。 去到医院,奶奶是清醒的,由护士扶着在客厅活动筋骨。 我推门而入,“奶奶,感觉怎么样?针灸后是不是舒服些了?” 虽然张老施针后,能延缓毒药蔓延的速度,但终究做不到完全不影响身体,这次施针前,奶奶已经又感觉四肢发麻了。 “南枝,怎么又来了?” 奶奶嗔了我一眼,“不是说了,去完公司就直接回家吗?你总担心我干什么,你看,我现在哪哪儿都挺好的,要不是你非要让我住院,我都能出院回家了。” 我们没把中毒的事告诉奶奶,所以,若不是我哄着,她老人家恐怕前几天就出院了。 我过去拉住奶奶的手,“我这不是想多陪陪您吗?” “那我出院和你回家吧?” 奶奶似老小孩一般开口,怕我不同意,还看向周放,“阿放,你说呢?” “奶奶!” 我无奈,“您还是……” “阿阮,要不就接奶奶回家里吧?” 周放对奶奶一向纵容,竟改了口风,还有理有据的劝起我来,“奶奶一个人在医院,你也不放心,反正这儿离丽景苑近,真有什么事,随时送奶奶来医院,或者叫医护团队过去一趟就行。” “奶奶,您等我们一下。” 我将周放拉出病房,带上病房门,蹙了蹙眉,“你真觉得奶奶现在能出院?” 他垂眸看着我,低声问:“生气了?” “才没有。” 我解释,“只是拿不准,你是为了让奶奶开心而迁就,还是确实可以。” “都有。” 周放微微颔首,“秦教授前两天已经来给奶奶做了最后一次治疗,至于剩下的,在医院其实无济于事。张老后续施针,也可以改成去家里。” 闻言,我知道他是真的觉得可行,不由也动摇起来。 从y国回来后,我总觉得奶奶老了许多,这次又中了毒,就更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 我迟疑片刻后,也选择同意,“好吧,那就让你好人当到底,你去和奶奶说。” “好。” 他从善如流,重新进了病房。 没一会儿,就扶着一脸写着“终于自由了”的老太太出来了。 我忍俊不禁,打趣道:“是不是觉得周放才是您的亲孙子了?” “那不能够。” 奶奶老神在在地摇摇头,“他啊,只能让我孙女婿。” 提起这个话茬,回家路上,她还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在开车的周放,又拍了拍我的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感叹起来。 “其实啊,你不用太担心奶奶的身体,奶奶一把老骨头,活到现在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唯一就是希望能看见你和阿放早日结婚生子。” 如果是平常,我定要戳穿她老人家的催婚意图,可现在,不知道解药到底能不能及时研制出来…… 听见这番话,我眼眶一热,别开脸揩掉眼角的湿润,“奶奶,我才回到您身边没多久,您就舍得让我嫁人了?” “傻丫头,怎么还哭上了?” 奶奶吓了一跳,连忙慈爱地道:“奶奶当然不舍得你嫁人,可是阿放不是别人,奶奶相信你嫁给他,只会过得比现在还恣意,沈家这个狼窝……离远点才好!” “奶奶,您放心。” 周放突然开了口,嗓音一如既往的好听,“结不结婚,阿阮在我心里都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护着她。” 奶奶满意地看了他一眼,不放心的确认,“无论是什么人欺负她?” “嗯,只要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她。” 男人的话仔细清晰,似承诺似保证,可是我经历过太多的失去,这话落在我耳里,第一反应是紧张。 我连忙道:“什么叫只要有你在,你还能不在吗,你必须在。” 第295章 一起去洗澡? 回到家,张姨刚做好色香味俱全的晚饭。 知道奶奶和我们一起回来,张姨还特意炖了药膳,有助于奶奶身体恢复。 一顿饭,吃的无比愉快。 只是,我总能感觉到奶奶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还一个劲的帮我夹菜。 仿佛想用尽力气对我好。 晚些时候,奶奶便催周放去洗澡,周放看出来她老人家有话和我说,十分配合。 “南枝,跟奶奶进来。” 张姨还在收拾餐厅,奶奶把我叫进了她的房里。 我猜测是有大事要和我交代,心里非常不踏实,“奶奶,您……” “把这个收好。” 我刚开口,奶奶就从随身的包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我。 我心里一慌,“奶奶,我不能要!” 奶奶反而笑得释然,“猜到是什么了?” “嗯……” 我抿了抿唇,“苏宛玉她们问过我,知不知道您的……遗嘱内容。” “想知道吗?” “我只想您能好好的。” 这是实话。 大抵是因为和沈文中没有父女情分,沈家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想回到沈家,也仅仅是为了奶奶,如果能就像现在这样,把奶奶接在身边照顾也很好。 至于沈家的资产钱财,我如今的事业也蒸蒸日上,没有贪心的必要。 我妈……大概也不屑于挣沈家的东西。 听见我没有犹豫的回答,奶奶既欣慰又感叹,“你啊,就是随了你母亲,是我们沈家没有福气娶她进门。” “你爸当年太糊涂了。” 我垂了垂眼睫,“他现在也糊涂。” 奶奶没有替他说话,重重点头,“对,你说得对,所以,这些都是奶奶对你和你母亲的补偿。” 她将牛皮纸袋塞进我手里,有着浓厚岁月痕迹的眼睛湿润,“乖,不许便宜了外人。” “沈家的家业,是祖辈拼来的,你爷爷费尽心思守住的,若是落在外人手里,你让奶奶将来九泉之下,怎么和他们交代?” “奶奶……” 一股鼻酸之感直冲头顶,我忍着眼眶的温热,用力捏紧牛皮纸袋,“我收……我收……” 奶奶拍了拍我的手,“这也不是他们以为的遗嘱,是赠与协议,只要你签字,就生效了。” “奶奶……” “不许拒绝奶奶。” 奶奶一眼看破我要说什么,叹了口气,“这两年我身体有多差,你是知道的,沈家再由你父亲掌控下去,等不到我闭眼的那一天,就已经覆水难收了。你尽快接手了,我才能安心等解药,你说是不是?” 我一惊,“您……” “我怎么知道自己中毒了?” 奶奶笑了下,拉着我在床尾沙发坐下,“你说,我是中毒了,又不是老年痴呆了,会看不出来你和阿放总在瞒着我事情?医生说我的各项检查目前都没有问题,但你却如临大敌,还大费周章请了张老来隔三差五给我施针,不是中毒,还能是什么?” 我摸了摸鼻子,“所以,您早就猜到了?” “是啊。” “是我不该瞒着您,阿放和我说过,该告诉你,但我怕……” “奶奶都懂。” 没等我说完,奶奶将话接了过去,“奶奶的小清梨长大了,想替奶奶撑起一片天了,对不对?” 我抿唇,“可我还是没能替您做什么,连解药,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 “怕什么?” 奶奶比我看得开多了,喟叹道:“我啊,早就想你爷爷了,若不是为了沈家,只恨不得早些下去陪他。” “就是苦了你,要自己努力撑起沈家这个烂摊子。奶奶不愿意你掺和,可实在是……别无他法。” “我知道,我知道……” 听着奶奶交代后事一般的语气,我眼泪滚了一脸,抱着奶奶哭得哽咽,“我小时候就特别羡慕别的小朋友有爷爷奶奶疼爱,现在我好不容易才有了奶奶,不要您离开我,我不要。” 可也是,突然在这一刻,我懂了周放肩上所背负的重担。 ——一整个家族的荣辱与兴败。 “哎呦……” 奶奶也哭了,可还是笑着安慰我,“傻孩子,我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不许哭了,待会儿阿放看见,该说你和小时候一样,是个哭包了。” 我用力眨眼,憋住眼泪,“他才不敢!” “我不敢什么?” 虚掩着的门被轻叩两声,那个素来肆无忌惮的男人穿着家居服站在房间门口,和奶奶解释,“本来没想打扰您和阿阮的,但听见她哭,没忍住。” “你来得正好!” 奶奶连忙道:“自己的媳妇儿,你自己领走,想办法哄好。” 我无奈,“……” 周放失笑,进来也没作声,直接揩掉我的泪痕,将我打横抱起,“那我们回房了,您早些休息,有事随时叫我们。” “……” 我忙低声道:“你胡说什么?谁要跟你一起回房?” 拜托,婚前同居也别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好吗。 奶奶却听力极好,没等周放接话,率先道:“放心,我不是什么冥顽不化的老古董,再说了,阿放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放心。” “……”我耳根一烫。 周放笑道:“谢谢奶奶!” “……” 回了房间,我捏着手中的牛皮纸袋,只觉心口似被巨石压住。 周放将我放到地上,拥住我的腰,垂眸,“生气了?” “不是……” 我晃了晃牛皮纸袋,“你猜……这是什么?” “财产协议?” “你怎么知道?” “奶奶应该知道自己中毒的事了。” 周放揉了揉我的头发,“今晚吃饭的时候,她一直在给你夹菜。” 剩下的,他没说,但是我能懂。 似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恨不得把往后每一顿饭的菜,都夹给我。 我也是因为这个,才这么难受。 周放抵着我的额头,“阿阮,你相信我,奶奶不会有事的,嗯?” 我吸了吸鼻子,“嗯!” 他将我拥得更紧了一些,严丝合缝地抵着我,“这才乖。” 我推了推他,“……你洗过澡了,我还没洗呢,别抱这么紧。” 而且又是从医院回来的。 周放不仅没松,还在我唇上落下缠绵的吻,低哑的嗓音溢出,“一起去洗?” 第296章 可我等不及了 “你不是洗过了……” 我听出周放话中深意,故意装傻逗他,“放我下来。” “不。” 周放垂眸,微勾的唇角掺了两分痞气,一脚踢开浴室门进去。 热水和吻是一起落下来的,我的呼吸全部被夺走。 后来,我被他闹得几乎站不住。 他索性托住我的腿根,将我抱在腰间。 我原以为,这个澡会跟之前一样,洗到半夜。 却不想一次之后,就被裹着浴巾抱到了床上。 我有些羞窘,扯过被子盖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周放。 周放对上我的视线,哼笑:“你最好是别说出那两个字。” 我也哼哼两声,“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 周放俯身靠近,轻蹭着我的鼻尖,悠悠道:“谁让我是你,老公啊——” 他故意拖着尾音,我脸羞的发热,往被子里缩了缩,“没结婚,你是哪门子老公。” 周放躺下,连被子一起把我抱住,长腿也压上来。 我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气氛暧昧又缱绻。 男人停下动作后,只一双褐色眸子直直地看着我,我试图活动,但无济于事,不由试探地开口:“你不会是……因为我刚才那句话不高兴了吧?“ 周放盯着我看,双眸无波无澜,在暗色灯光下比之往常更加深邃。 让人猜不透。 “我……” “我要是不高兴了,” 周放突然打断我的话,他低下头,距离我更加近了,低哑的嗓音带着蛊惑,“阿阮要怎么哄我?” 我一听就知道他是在逗着玩,嗔了他一眼。 周放笑了声,在我额前落下一吻,嗓音却不正经,“气氛都到这里了,你也点我了,那我就求个婚吧。” “……” 手脚都不能动,我这次怒瞪了他一眼。 谁家好人在床上求婚? 也太敷衍了。 周放失笑,伸手捏我的脸,“什么反应?” “你这是不打算同意?” “怎么,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不敢再入婚姻的坟墓了?” 他的那张嘴,我是深有体会的。 而且傅祁川这事,看似在他这里过去了,实则他这个醋王还熬着陈年旧醋呢。 “你都说是坟墓,我干嘛要去,你自己去吧。” “啧。” 周放拇指抵住我的唇边,抵开,“我瞧瞧,有多牙尖嘴利。“ 他的吻不出意外地落下来,我也有意因为刚才的话,安抚他一下,但他却突然离开了。 我:“?” 周放完全松开我,伸出食指在我额头上点了两下,轻笑着揶揄,“想要?” “……” 流氓! 我翻过身,懒得搭理他了。 周放隔着被子拍了我一下,我听见他的脚步声。 偷偷转身,看到他进了浴室。 周放拿了吹风机,视线扫过垃圾桶时,似突然想起什么。 脚步声重新响起,我麻溜地背过身去。 周放也不揭穿,坐到床边给我吹头发。 修长的手指在我发间一下一下穿梭着,极尽耐心。 吹干后,他也敷衍的给自己随便吹了两下,才拉开被子,从身后将我拥进怀里。 男人的大掌忽然覆上我的小腹处,嗓音微哑,“你这个月,生理期是不是还没来?” 难怪他就做了一次。 原来是有所顾忌。 我转身靠在他怀里点点头,掀眸看向他,嘀咕道:“你讲不好……很快就要如愿以偿了。” 他眼尾轻挑,“要是不能如愿以偿,就做到如愿以偿。” “……变态。” 我笑骂了一句。 他敛下散漫,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意味浓烈,“明天我陪你去做个检查。” “我准备等几天先买个验孕棒测测看的……” 他低声,“可我等不及了。” 我能感觉到周放很期待这个孩子,我其实也很期待。 跟所爱之人有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如果不是眼前这些糟心事…… 不过,既然上天给了礼物,那我就收。 “好。” …… 次日,我起床洗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奶奶。 没想到周放已经陪奶奶散步回来了。 “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听不出他是夸我还是拐着弯说我能睡,瞪了他一眼,走过去扶住奶奶,语气嗔怪,“你怎么不叫我?” 周放给我整理了没来得及梳理的头发,散漫嗓音含着宠溺,“你睡的打呼,我怎么能扰你清梦。” “你才打呼。” 我跟奶奶告状,“奶奶,他欺负我,您可要给我做主!” “嗯?” 奶奶轻笑,佯装疑惑地开口:“你说谁欺负你?阿放?我怎么看着像是你欺负他啊?” “奶奶!” 我摇着奶奶的手臂,幽怨道:“您到底是不是我亲奶奶了?” “当然是啊。” 奶奶捏捏我的脸,“行了,你们小情侣就别在我这个孤家寡人跟前秀了,忙你们的去。” 我答应了周放今天去检查,可是看着奶奶明明憔悴的样子却又为了不让我担心,努力做出精神的样子,我哪都不想去了。 只想待在奶奶身边。 周放看出我的意思,但没如我所愿,哄着我道:“奶奶这边有张姨,我们一会儿就能回来,嗯?” 我知道他也是担心我的身体,否则昨晚不会只有一次。 既然这样,还是去确定一下,彼此都能放心。 我看向奶奶,轻声交代:“那奶奶您吃完早饭好好休息,我忙完就回来。” “哎呀,我好着呢,你忙你的,别跟我这念叨,念得我头晕。” 奶奶也是想让我放心,我没再多说,去洗漱换了衣服。 周放亲自开车。 单手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着我,拇指轻轻在我手背摩挲着。 秋天的太阳柔和地透过玻璃洒落进来。 这一幕,没由来的显得岁月静好,尽管,棘手的事还有一堆。 可我自私的,想享受当下的一点静谧。 抵达医院,抽了血等检验报告时,心又忍不住悬了起来。 周放看出我的紧张,又握住我的手。 但我察觉到他手心略微的湿意,才知道他不比我淡定,就是会装而已。 “小周总。” 没一会儿,院长亲自取了检验单送过来。 …… 陆时晏来医院换药时,护士台有些意外。 “陆先生,您不是昨天刚换过吗?下次换应该是明天才对。” “抱歉。” 陆时晏歉然笑了下,解释道:“早上洗澡,不小心淋到水了,担心伤口会感染。” “这样啊。” 护士这才点头,“那你跟我来。” 话落,便领着陆时晏进了换药室。 第297章 我们有宝宝了? 纱布都湿透了,这不止是淋到了水,还淋了不少水。 这么严重的伤口,还这么不注意! 护士冷着脸,想认真叮嘱两句,但看见陆时晏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又无奈地笑了下,“陆先生,您这个伤口,还是要悉心护理才行,千万不能再碰水了,感染了会很麻烦。” “好,多谢。” 陆时晏笑着应下,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随口问道:“对了,我刚经过二楼,好像看见妇科那边有不少保镖,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刚看见阮南枝的背影了,想过去,却被周放的人挡了。 “没出什么事。” 护士脸上划过艳羡,“听说是我们小周总带未婚妻来检查身体,他可宝贝这个未婚妻了,安排保镖可能是防着什么有心人,这个女孩真是好福气。” 闻言,陆时晏眸底狠狠一沉。 ——检查身体。 再加上昨天听见的南枝和江莱的对话,让他不得不多想。 护士见他没接话,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问:“怎么了吗?” “哦,没有,就是觉得小周总确实和传闻中的一样深情。” 陆时晏敷衍了一句,处理完伤口后,阔步走到走廊尽头,打了个电话出去! …… 在医生说完话之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 我和周放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又彼此对视一眼。 几次之后,我心跳越来越快,好半天,才出了声确认,“就是说……我们有宝宝了是吧?” 周放将薄薄的报告单边缘都捏皱了。 本来听到我说可能怀孕,他还能开玩笑,可这会儿真的确定了,平常那么能说的人,这会儿一个字都说不出。 我没见过这样的周放,觉得还挺有趣,伸手戳他的脸。 周放看过来,不带笑意的时候,这张棱角分明的俊脸还是有点骇人的。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周放摇头,随后又点头。 我控制着心底的欢喜,起身道:“那我要回家看奶奶了,你要不继续在这儿缓冲一会儿?“ 周放立刻起身跟上。 这种时候,他说什么也不会让我一个人行动。 回去是乔鞍开的车。 显然,孩子爹还没适应爹这个身份。 与此同时。 医院某层的男卫生间内,发出巨大的声响。 陆时晏一拳砸烂了隔间的门。 手机落地,屏幕四分五裂,残损的碎片折射出男人猩红的双眼。 …… 黑色宾利驶入丽景苑地下停车场。 停稳后,我匆匆下车,却被周放按住。 “干嘛?” 他抬手指向我的腹部,在我低头去看时,弯腰把我抱起来。 “别忘了,你现在当妈妈了。” 我确实还有些没适应,主要也是更担心奶奶。 还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奶奶。 可看见他这样大惊小怪,又忍俊不禁,“干嘛,我现在连路都不能走啦?” 男人挑眉,“我还没缓冲过来,需要先适应一下,所以暂时不能。” 我懂了,不由配合道:“知道啦,那你快些抱我上楼……” 话音未落,手机铃声响起,周放帮我拿出手机,冷不丁扯了下唇角。 笑得很冷。 我一头雾水,瞥见来电显示时,顿悟了。 “喂,学长。” 我边接边瞄着周放的神色,“啊?见面?” “……那什么时间?” “好,我知道了,待会儿见。” 我挂了电话,抬头去看周放,只见他一直眼睫微垂,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 像……像只在埋怨主人的大狗狗。 我被他的模样逗笑,又得到他一声冷笑。 “干嘛呀。” 我搂住他的脖颈,威胁道:“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有人给我撑腰了,我要是看不到孩子爸爸的笑脸,我就不高兴,那肚子里的小崽子也不会高兴的。” 周放依然没出声。 我继续:“我听奶奶说过,不高兴的孩子生出来就是皱皱巴巴的,可难看了。” “要是女儿的话,你……” “呵。” 周放发出短促的笑,两侧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样的弧度。 但眼里没笑意,“我发现你现在是恃宠而骄了。” 听着他懒散的语调,我就知道他没生气。 在他下巴上蹭了蹭,把和学长的对话内容跟他说了。 周放努力维持唇角的弧度,“什么意思?你让我送我的老婆去见,对我老婆心怀不轨的东西?” “好不好嘛?” 我使出杀手锏,对他撒娇,“那你不得保护我和孩子嘛?” 周放从鼻腔里哼了声,随后将我又放进了车里。 “哎……等等。” 我忙不迭出声,“我想先和奶奶说一声。” 奶奶知道了我怀孕的事,也一定一定会很高兴的。 周放又把我抱出来,大步上楼。 我感觉这利落的动作,是在暗示我,别去见陆时晏。 可陆时晏电话里说的,事关奶奶的身体,我不能不去。 眼下奶奶的身体最重要。 再者,陆时晏一向对我很好,总不能做什么伤害我的事。 乔鞍等在车前,点了支烟。 眼睛转了又转。 他四哥也就是嘴上逞能。 实际上,护妻程度,不亚于狼狗护食。 …… “现在越发娇气了,路都不自己走了?” 我跟周放刚进去,就听到奶奶的嗔怪。 我晃晃腿,示意周放把我放下来。 周放却是走进去,小心的把我放到沙发上。 奶奶看得直皱眉,笑着道:“我知道你爱她,但你也不能这么惯着。” “现在确实金贵。” 周放给我倒了杯热水,顺势坐到我身旁,他语调惯常带着懒散,但能听出真挚。 奶奶还是想多说两句,我及时打断,“奶奶,您……要当曾祖母了!” “……” 奶奶直接懵了,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看看我的肚子又看看我的脸,“你、你说什么?” 我拉着奶奶的手放到我的腹部,“这里,有您的曾孙了哦,高不高兴?” 奶奶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怕伤到孩子,赶紧缩回去。 “哎呦!” 奶奶欣喜地拍了下腿,站起来回踱步。 我知道,奶奶一直觉得亏欠于我,让我明明出生沈家,却颠沛流离到如今。 好不容易回到她身边,又要接手沈家的烂摊子,为她老人家的身体操心。 她甚至担心,看不到她结婚生子,会很遗憾。 这也是我为什么,第一时间回来和她老人家分享这个好消息的原因。 “好好好。” 好半天,奶奶才开口,却也只是连说了好几个好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我拉着奶奶坐下,“您上年纪了,可不能太激动了,来,跟我一起深呼吸。” 奶奶却戳了戳我的脑袋,“都当妈了,还没正形。” “我是近墨者黑,没办法。” “啧。” 周放大掌覆在我头上揉了揉,轻笑道:“我要是没听错的话,这是骂我吧。” “你说呢?” 我仰头给了他一个眼神,乐的他无奈,跟着我笑,“注意胎教,别到时候耳濡目染的,孩子也觉得我是个坏爸爸。” “你本来就坏。” “哦?” 周放挑眉凑近我耳边,故意压着嗓音,似被砂砾打磨过,“哪儿坏?” 我一把推开他,立刻跟奶奶告状,“您快看看,是谁没正形?” 沈老夫人觉得没眼看,摆摆手,“我突然想起来,我没有喂鱼。” 我直接戳穿,“家里就没有养鱼。” 奶奶也不慌,“我浇花去。” 说完也不管我说什么,脚步迅速地去阳台了。 我却红了眼眶。 周放扭过我的脸,指腹温柔的抹去我的眼泪。 “奶奶一定会没事的,” 他声音低沉好听,“相信我,嗯?” 提到这个,我猛地站起来,“对了,我得赶紧去找陆时晏。” 第298章 和周放分开 见面的地方,陆时晏发在了我的手机上。 是一家静谧清幽的茶馆。 我和周放一起走进去,“学长。” 陆时晏转身看过来,看到周放的时候,眼里不知划过什么,险些没压住情绪。 他视线略过我的腹部,又一如往常地露出温润的笑意,“南枝,我不是说了,让你一个人来吗?” 不知为何。 我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可潜意识里对他太过信任,没多想,笑着解释道:“学长,周放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 周放搂住我,看向陆时晏,褐色的眸却瞬间覆了一层极致冷意,剑拔弩张地打断,“我看你手臂怕不是伤到了基底神经节。” “……” 我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基底神经节,是控制语言流畅性和节奏的。 周放这是骂陆时晏长了嘴却不会说话。 陆时晏却没计较,睨向周放,“小周总,能不能给我和南枝单独说两句话的时间?” 闻言,我怕周放醋坛子又翻了,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周放舌尖抵了下后槽牙,压下火气,“放心,我没这么小气。” 而且,我们都清楚,今天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就在门口,察觉不对,立刻喊我。” 周放在我耳边小声嘱咐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 若不是为了奶奶,他怕是不会让我独自在这里。 可他知道我只会怎么选,所以没有让我作难。 我敛下情绪,看向陆时晏,“学长,你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哪里能弄到解药吗?“ “先坐吧。” 陆时晏示意我坐下,替我斟茶后,双眸定定地注视着我,划过许多复杂的情绪,末了,竟苦笑了一下。 “南枝,你今天……是为我来的,还是只是为了奶奶?” 我微微一愣,抿了抿唇,“你……怎么了?” 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更强烈的。 陆时晏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放下,嗓音还带着茶水滋润后的温和,言辞却让我大脑一片空白! 他说,“只是为了奶奶,对吧?枝枝,我可以给你解药,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和周放分开。” 他朝外面瞥了一眼,周放站在竹叶阴影下,影影绰绰,他眼底浮现近乎病态的偏执,“然后,和我在一起。” “学长……” 我不敢置信,刚端起来的茶盏就险些滑落,滚烫的茶水溢了一手,火辣辣的痛感无比清晰地提醒着我。 陆时晏说的话,不是我的幻听。 见状,陆时晏第一时间过来,想要拉住我的胳膊,“怎么这么……” “学长!” 我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噌地起身躲开他的动作,动作太过着急,厚重的檀木椅哐当一声倒在地面,发出巨大的动静。 陆时晏怔了,手悬在半空中,掀了掀唇,“你……以为我会伤害你吗?” “我……” 我捏了捏手心,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在,周放听见动静,直接冲了进来,握住陆时晏的手臂,用力一折。 将我护在身后,抬腿就是一脚过去。 动作一气呵成。 我这才知道,周放的身手,竟然不差。 陆时晏被踹出去好远,扫落了一桌的茶杯。 服务生过来,乔鞍立刻上前转账。 “我的人也是你能动的?” 我在周放怀里,缓过惊余,察觉到他满身戾气。 本来他本就看陆时晏不爽,现在陆时晏撕掉了伪装,他自然生气。 “我想干什么?” 陆时晏从地上缓慢站起来,抹掉嘴角的血,忽然笑了,自嘲地笑了下,周身气压忽然变得阴沉,却没有回答周放的问题,只自顾自地看向我。 “南枝,我说的,你好好考虑一下。” “阿放……” 他转变的太快,我仍然心有余悸,心脏还在砰砰跳动,深吸一口气,看向周放,“我想回家了。” “好。” 周放揽着我离开,陆时晏却开口绊住了我的脚步。 “南枝,你不要解药了吗?” “如果没有解药,奶奶会死。” “你不是说奶奶对你很重要,她老人家对你那么好,把沈家都给你,你就忍心看着她还没有好好享受的天伦之乐,就死了吗?” 我攥紧了周放的手,呼吸都变慢了。 周放将我紧张蜷缩的手,轻缓地推开,一边给我揉着一边问:“信我吗?” “当然。” 我不假思索。 在这个世界上,我谁都能不信,就是不能不信周放。 而且,我相信他肯定比我有办法。 我现在这样的状况,最好是躲在他身后,否则孩子出了意外,我愧疚难安。 看出他的意思后,我抿唇,“那我去车上等你。” 我对陆时晏,从来都是信任且感激的。 可现在想来…… 周放要怎么做,我不会插手。 乔鞍赶紧跟上,护着我上车。 …… 茶馆原本就被陆时晏包了下来。 乔鞍又是转账,又是半威胁半哄骗的,老板带着服务生猫起来了。 所谓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反正赔偿都给了。 管他们怎么打。 周放想打陆时晏不是一天两天了。 之前到底是顾着阿阮,忍着没动手。 现在阿阮都不管了,他还忍什么,又他妈的不是忍者神龟。 可他动手的时候,还是想到了什么。 手上到底收了几分力。 “解药。” 陆时晏按着腹部,啐了一口血,笑的嘲讽。 “你可以打死我,但南枝的奶奶也活不了。” 周放握紧拳头,指骨按得咔咔作响。 收起散漫的他,冰冷如杀神,“我能跟你在这里好好说,是看在你替阿阮挡的那一枪的份上,不代表我就没有办法,让你乖乖交出解药。” 陆时晏油盐不进,“我只跟南枝说,解药也只给南枝。” 周放笑了,眉眼却冰冷无情,”陆时晏,我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但我只要活着,你休想。“ “那你要是死了呢?” 周放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我这一生算不得多顺遂,如果我能死早死了,刀山火海过我还能站在这里,拥有我该拥有的一切,那我就没有死的机会。” 陆时晏丝毫不退让,“有些事,可说不准。” 第299章 不能解决,就别勾我 周放懒得跟陆时晏这种煞笔多说,如若不是为了孩子积福,他手上不想多沾血。 这会儿解药都到手了。 他也没想到,有一天,他周放也信了神佛。 为孩子也是为了阿阮能平安喜乐一辈子。 她的前半生,过于苦了。 “就算没有你的解药,我也不会让奶奶有事。” “收起你那肮脏的心思,再打我老婆的主意,我让你失去做男人的资格。” 陆时晏当然知道周放的手段。 除了阮南枝,还没人能让他这头咬死猎物不松口的雄狮,顺毛。 可他陆时晏也不是吓大的。 他满身淤泥,阮南枝是他唯一的光,他不会松手。 也……舍不得松。 “你不会有办法的,就算你找了能人来研制解药,但沈老夫人也等不了那么久。” “更何况你也不可能研究出来。” “我这里的解药是唯一的,机会只有一次。” 周放的拳头又硬了。 陆时晏扫过他跃跃欲试的拳头,眼神逐渐阴狠起来,说出来的话带着疯狂偏执。 “你再怎么卑鄙龌龊,在我这儿,都派不上用场。” 周放扯唇,勾出轻嘲的笑意。 他突然松了拳头,单手滑进口袋,嗓音恢复如常的散漫,只是周身依然散发冰冷。 “我呢,一定把你这白日做梦的毛病治好。” 他唇角的嘲弄意味更盛,“不用谢。” …… 我在车里坐立难安,虽放心周放行事,但又怕他有个什么万一。 还是守在车外的乔鞍安慰我,“嫂子,你就放心吧,四哥做事向来周全。” “我知道,但……” 但到底是当局者迷。 等了好半天,见还是没有动静,我忍不住想要回去看看,但一只脚刚落地,就被重新按进了车里。 随后,伴随着一股熟悉的清冽味道,我被抱个满怀。 耳边,是更加熟悉,令我心安又心乱的勾耳嗓音,“这么一会儿就想我了啊?” 我回抱周放,在他怀里蹭了蹭。 周放却给我拉开,“不能解决,就别勾我。” 我瞪他一眼,“没正形。” 周放还反以为荣,“我跟我老婆说点体己话,怎么没正形了?” “你不要总是在孩子面前诋毁我,到时候它出来,跟我不亲了。” “要是发生那种情况,我可要好好跟你算账。” 我说不过他,索性回归主题,“学长怎么说?愿意把解药给我们了吗?” 周放大掌覆在我的小腹上,似有了两分迟疑。 我有些纳闷,“怎么了?” 他做事从来不会瞻前顾后,想做什么做什么。 谁也管不了,奈何不了他。 这是怎么了? 不过,周放还是开了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有解药?” “你是说……” 这个问题,我刚在车上冷静一些后,其实也有过猜想,可是,又实在不敢相信。 “奶奶中毒的事,和陆时晏有关?” “我怀疑他就是幕后主使。“ “什么?” 我更震惊了。 大抵是陆时晏之前对我太好太好,哪怕到现在,我都没想过,他可能就是这件事幕后的那个人! 他明明,永远那么温和,跟他相处总是能如沐春风。 我甚至觉得,他不会踩死一只蚂蚁。 而那个神秘人,虽然没有见过,但从他的行事手段,能分析出,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实在是难以,将陆时晏和幕后主使联系在一起。 即便刚才他确实露出了凶狠的一面。 我沉默片刻,忍不住确认:“你是理智的在分析吗?没有带着个人情绪吧?” 周放捏我的脸,“到底是谁带着个人情绪?” 我确实也是主观代入了,及时承认错误,“我信你,你说的我都信。” 周放哼笑,“行吧,看在你及时醒悟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你确定了吗?如果确定了,那岂不是唯一的解药就在他手里?” “还没有。” 周放有条不紊,“我已经吩咐人去查,晚上差不多能确定。” 回到丽景苑的时候,正好碰到来给奶奶针灸的张老。 可我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看到张姨跑出来,神色慌张。 “老太太晕倒了。” 我连忙往房间跑去,扑在奶奶身边,看到她发青的嘴唇,眼泪瞬间落下来,“奶奶!” 周放大步跟上来,知道劝不了我,只道:“阿阮,我们让张老看看奶奶的情况。” 我稍微冷静下来,给张老腾地方。 这种时候,我只恨自己不是医生,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奶奶是晕倒在地,不知道有没有磕到脑袋,我要是动到了不该动的,奶奶指不定发生什么危险的情况。 周放见我就这么跪坐在一旁,看不过去,“张姨,拿个垫子给我。” 张姨赶紧拿过来。 “奶奶重要,你肚子里也有一条小生命,你非要跪着,就跪在垫子上。” 听到周放的话,我的手就已经本能地抚上肚子。 奶奶听说我怀孕那么高兴,我不能让孩子有事。 就顺着周放的动作,坐在了垫子上。 周放算是松了口气,看向张懿,“张老,怎么会这样,不是控制毒素蔓延了吗?” 张老检查了一下,“先把老太太移到床上去吧。” 既然可以移动,周放直接抱起奶奶放到床上。 “你坐在床边,乖乖等着。” 周放按着我坐下,严肃起来,“担心奶奶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连连点头,“我知道的,我可不想奶奶醒来看到我有事,又担心我。” “四哥。” 乔鞍站在门口,唤了声周放,没后文,也没走进来。 周放拍拍我的脸,“我去去就回。” “好。” 我宽他的心,“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也等奶奶醒。” 周放这才放心跟乔鞍离开。 “说事。” 乔鞍放低一点声音,“陆时晏确实是幕后黑手。” 周放不惊讶,他从来就对陆时晏没什么好感。 觊觎他媳妇儿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他看了眼腕表,倒是没吝啬夸奖,“你现在的办事效率是快了不少。” “看来老话还是说的对。” “……” 乔鞍可不觉得他嘴里能说好话。。 “头脑简单,四肢就发达。” “……” 乔鞍麻了。 反正都这么多年了。 他直接说重点:“不是我办事快,是陆时晏,他突然就把这些摆到我们眼前了。” 周放眼里闪过什么,他食指敲着表盘,忽地冷笑了声。 乔鞍默默往旁边移了移。 看着自家四哥好像没那么生气,继续低声道:“我觉得是不是想下套,毕竟当初我们那么查都没查出他来,为什么突然就暴露了?” 还能是为什么。 周放牙根开始发痒。 他的媳妇儿确实是香饽饽,但陆时晏也不能惦记。 “想办法摸清楚他活动的各个地方,看看解药藏哪儿了。” 乔鞍不解,“要不直接把他抓到地下室问?这样最迟明天早上就能问出来的。” 周放看着他不作声。 乔鞍被他看的,从头发尖麻到脚后跟,后背都出冷汗了。 “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周放单手抄进口袋,后背懒懒倚着墙,不紧不慢道:“确实为难你了。” 乔鞍:? 察觉到他肯定没好话,乔鞍赶紧说:“我现在就去办。” “等等。” 乔鞍硬着头皮转过去,“四哥您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 周放直起身,拍拍他的肱二头肌。 “肌肉少练练,也许就能匀给脑子一点。” “……” 乔鞍心里苦。 周放做事向来随性,他能猜出一二都是不错了。 换了别人还不如他呢。 等坐到车里,他恍然觉察。 这是有孩子了,所以手段多少温和了一些? 第300章 怕我伤到他? 晚些时候,没等到周放回来,手机却突然弹进来一条消息。 ——【南枝,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别为难周放了,他拿不到解药的,难道你不怕他出事?】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逐渐收紧,紧到指尖褪去血色,脸色也阵阵发白。 心底瞬间,拧成了一团乱麻。 忍不住感叹,陆时晏真不愧是认识过我这么多年,真不愧是我的好朋友。 他太能精准拿捏我的心思。 我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倘若周放出事,我怎么办…… 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办? 难道,真为了我的事情,让周放连命都搭进去? 我浑身发凉,愣愣地望着昏迷中的奶奶,不知何时,脸上已经一片湿润。 “阿阮,我回来……” 周放推门而入,话说到一半,不由蹙眉,揩掉我的泪痕,“怎么哭起来了?” “周放……” 我吸了吸鼻子,只叫出他的名字,就抱住他,止不住地呜咽起来。 我没说话,他只能靠猜。 一边轻抚着我的后背,一边轻声问道:“是张老说奶奶怎么了?” “没有。” 我哽咽着摇头。 “那……” 周放犀利的眸光落在我随手放置在一旁的手机上,声线微沉,“是陆时晏又和你说什么了?” 我微愣,有些迟疑。 一向知道他聪明,却没想到,他事事都能看破。 还未来得及反复思考,就见他随手拉了把椅子过来,大喇喇地坐下,微微俯身,平视着我的眼睛,“阿阮,我以为,我们在这些事上,应该是达成了默契的。” 我一怔,“什么默契……” “遇到事,不论好坏,都该坦诚。” 周放敛下了一贯的漫不经心,褐色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我,“除非,你不信任我,或者说在你心里,我们的感情,只配大难临头各自飞?” “不是!” 我忙不迭否认,认真道:“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不是这样?” 他反问,“那你说,你刚才的迟疑,是代表什么?” “我……” 我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学着他的沟通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那我和你保证,一定不会,嗯?” 周放见我说出真心话,脸色稍缓,指腹抹去我眼角的泪,嗓音柔和轻哄,“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是个哭包?我啊,真是见不得你哭,干脆以后你想哭的时候,就咬我?” 话落,还把腕骨分明的手腕伸到了我嘴边。 我嗔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小狗。” “好好好,你不是。” 他无奈,默了默,步入正题,道:“我们猜的没错,陆时晏确实是幕后主使,至于解药,也是在他手里。” 我倏然握紧周放的手。 周放边安抚我,边道:“我已经派人去找解药,找不到的话,就只能换种方式了。” “周放,你别来硬的,学长他……” 周放唇角微往下压,打断,“怕我伤到他?” 我无奈,“我是怕你出事,陆家的背景,不太简单,他手底下的人,估计没几个干净的。” 周放出身是好,但过去那些日子,说他是踩着森森白骨成长起来的,也不为过。 他对敌人,向来不会手软。 更遑论,陆时晏是他眼里的一根刺。 早就想拔了。 可拔,就势必会带来痛和血,他很难全身而退。 更何况,陆家如今的景象,本就是黑道洗白后的假象。 从前,是以为陆时晏温润如玉,不会做违背道德底线的事情,现在,却不得不担心了。 我抿唇,“我不想你受伤。” 周放那双褐色的眸里荡开温柔的笑,惑人的很。 他心里明明高兴,偏嘴上拖腔故意道:“原来是担心我啊,我还以为阿阮是放不下对学长的,“ “情分——” 我真是…… 我戳他的脑门,“你不该开什么公司,你应该开醋厂。” 周放还煞有其事的点头,“行,等我处理完这件事,就找个时间去收购一家。” “……” 我烦闷的心情,终于是让他扫除了。 我看了眼旁边还在昏迷的奶奶,问:“你有多少把握?” 周放握住我的手,唇角轻勾,整个人恣意盎然,“我做事,向来都是十成十的把握。” 外人都说周家太子爷不可一世,我却知道他不是骄傲自大,是他有那样的本事。 “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在不让自己受伤的情况下,再拿解药。” “我答应你。” …… 下午周放去忙。 他前脚刚走,后脚江莱就来了。 我疑惑,“是南希有什么事吗?” “不是。” 江莱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是受人所托。” 我了然,“他叫你来陪我的?” 这个“他”,自然是指周放。 “bingo!” 江莱打了个响指,往沙发上一瘫,“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就好好陪奶奶,南希我一定给你看好了。” 我给江莱丢了瓶矿泉水和石榴,道:“你,我当然是很放心的。” 我在她身旁坐下,跟她聊天。 听到我说已经去医院检查了,她停下剥石榴的动作,又惊又喜,“你真的怀孕了?!” 我点头,她立刻抽湿纸巾擦了擦手上的石榴汁,忙不迭伸手覆上我的肚子。 “哎呦,让我来跟我干女儿打个招呼。” 我忍俊不禁,“它现在只是一个细胞好吗?” “好好好。” 江莱摸了一会儿,收回手,突然严肃起来,“那幕后之人还没找到,奶奶又……你一定要小心,怀孕这事跟我说就好了,别往外说。” 我把她剥了一半的石榴往她嘴里丢,点点头道:“我知道的,我一定要保护好孩子。” 说着,我不由垂了垂眸子,“而且,幕后主使也找到了。” “是谁?是你身边的人吗?” “是我们身边的人。” 江莱蹙眉,“我们?” 我点头,看向她,“是学长。” “学长?!” 江莱瞠目结舌,想了一下,还是不敢相信,和我确认:“哪个学长?陆……陆时晏?” “嗯,对。” 我虽然是接受了,可心底还是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重复道:“陆时晏。” 江莱懵了,“他为什么要给奶奶下毒?他疯了吗?!” 我苦笑,“大概,是为了用解药威胁我吧……” 江莱持续懵逼。 消化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陆时晏是想……让你和他在一起?” 我点头。 江莱默了默,却不太意外的样子,“我一直就感觉,他没有对你死心,只是……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么偏执的事情来。” “那你怎么想的?”她问。 第301章 形象全毁了! 闻言,我摸了摸肚子,“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两年前,我已经…… 自以为是的抛下过周放一次了。 这次,不可以了。 江莱覆上我的手,劝慰道:“你现在怀了宝宝,情绪对宝宝也是有影响的,既然选择了相信周放,就放宽心,知道吗?周放会有办法的。” “嗯!” 我用力点头。 江莱见我情绪还好,便放下心来,似有些不寒而栗,“也就是说,陆时晏一直以来都是装的?” 闻言,我其实能懂她的心情。 这么长时间的伪装,不敢想我们曾经心里那个温润如玉的学长,有多么深沉的心思。 我还未说话,江莱却读懂了,打了个寒战,“也幸亏了你没喜欢上他,这种人心理多少是有点问题的,讲不好占有欲控制欲都很强,很容易有家暴倾向……” “……” 江莱说着,突然笑着捏我的脸,“哎呀,我家阮阮就是有福气,招人喜欢得很。” 我无奈,“这福气给你好不好?” “nonono。” 江莱双手交叉在身前,“我还是喜欢不鸟我,撩都撩不动的那种。” 我挑眉:“哦,池湛吗?” “……” 江莱斜了我一眼,“阮阮,你跟周放学坏了。” “嗯。” 这点我认同,“近墨者黑。” “……” 奶奶是晚上醒的。 江莱没什么急事,晚上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周放发过消息,说晚一会儿才能回来,让我别担心。 可我还是忍不住。 江莱见我情绪有些低落,吃完饭就拉着我窝进了沙发,提议道:“我们看会儿电视吧。” 奶奶也应该是看出来了,附和江莱,“我看行,我也跟着看点你们年轻人喜欢的东西。” 江莱打开电视,还没找,系统就自动播放起一个综艺。 看到是“慢生活”,她立刻就要换。 但我知道,慢生活有个常驻嘉宾是她喜欢的。 “看吧,无所谓。”我说。 江莱皱眉,“姜初夏多恶心……” ——人。 她的话没说完,就突然对出现的片段有了兴趣。 “你不会点啊,现在的粉丝都很脑残的。” “你再啰嗦我就换了你。” “废物!信不信我让我妈封杀你!” 江莱乐不可支地咂舌,“这节目不错啊,有黑料它是真敢放。” 电视带了弹幕,清一色的震惊和谩骂。 零星掺杂着几个脑残粉的无力狡辩。 “节目组故意黑姐姐吧!” “肯定是剪辑的锅!” …… 有粉丝不愿意相信也正常,毕竟在这之前,姜初夏都是清纯善良的小白花形象。 跟现在这颐指气使,骂粉丝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江莱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好几个话题冲上热搜了。 ——姜云舒女儿双面人 ——姜云舒女儿骂人 ——慢生活好勇 我正要说话,放下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拿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我轻轻弯唇,接听,“喂,妈。” “枝枝,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妈妈?” 姜云舒的话乍一听是埋怨,实际上却是心疼,“要不是周放和我们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 闻言,我不太意外。 景城的势力错综复杂,周放大抵是动作太大,踩到了姜家的地盘之类的,才和姜聿珩解释了一声。 我有些自责,“对不起……” 我大抵是还没学会依赖她,所以,怀孕的事也好,陆时晏的事也好,都并没有及时和她说。 现在想来,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够称职,让她连关心我,都需要通过周放。 姜云舒无奈,“傻丫头,你做错什么了,就和妈妈道歉?是妈妈缺席你的人生太多年了,要道歉,也是我和你道歉。” 我双眸一热,“才不用……” “好好好。” 姜云舒笑了笑,道:“周放要想办法找解药,大概没多少时间陪你,要不,我接你和你……奶奶,来云城住下?” 听了这话,我眼睛热得更厉害了,连鼻腔都跟着发酸。 明明沈家是对不起她的,可她却为了我,愿意接奶奶一起去云城。 而我却连怀孕这么大的事,都没有第一时间和她分享…… 我连连摇头,“不用的妈妈,江莱有过来陪我,而且,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委屈自己。” “你啊。” 姜云舒听我拒绝,也没强求,“那等你奶奶好了,是不是该好好来陪陪我这个妈?” 我一口应下,“那当然了!到时候我陪到您烦我,赶我走,我都不走。” 她语气宠溺,“那妈妈可记下了。” “好!”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想到,我也有了恨不得把我捧在手心的妈妈,就无比满足和幸福。 姜云舒叮嘱,“怀孕前三个月,不能马虎大意,出天大的事,也要保护好自己。再有任何事,不许独自闷在心里了,一定要告诉我和你舅舅,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 我认真应下,听出她松了一口气,才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妈妈,你看“慢生活”了吗?” 提到这个,姜云舒语气微冷,“她会为她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闻言,我了然。 难怪节目组敢直接放姜初夏的黑料,看来是早就在我妈这儿得到允许了。 这样一来,噱头有了,流量也有了。 何乐而不为。 姜云舒声线稍缓,柔声道:“等这桩事了结,我就安排公开你的身份,让旁人知道,我的亲生女儿到底是谁。” “好。” 我点头应下,“都听您的。” 挂了电话,江莱神秘兮兮地凑过来,“看来,我家阮阮马上就要火爆全网了啊?” 我拍了她一下,笑容无奈。 江莱挑眉,“到时候借着你的影响力,我们南希肯定更加不愁生意,上市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算算啊,我到时候也得是个上亿身价的富婆吧。” 我不得不打破她的幻想,“那些钱,在池湛眼前不够看的,你想用钱砸应该不可能。” 江莱:“……” …… 某六星级酒店。 噼里啪啦的声音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助理站在玄关,不敢进去。 本来节目播出之后,她以为姜云舒那边会处理,节目组也会出来说恶意剪辑,帮姜初夏澄清。 但都没有。 节目组装死,姜云舒那边也不接电话,连晶姐都联系不上了。 现在全网都是讨伐姜初夏。 现在,已经冲到热搜第一了。 但这种扒掉了姜初夏清纯外衣的热搜她怎么可能想要,发了一通脾气,把酒店能砸的都砸了。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姜初夏全副武装准备出门,一肚子火没处发。 助理正好撞到枪口上。 她其实也受够姜初夏了。 但毕竟是姜云舒的女儿,她怕万一姜云舒此刻只是没时间解决,或者有什么别的方案。 不敢现在就跟姜初夏撕破脸。 “你现在最好不要出去,楼下全是记者。” “保安干什么吃的?!” 这种高档酒店,怎么能让记者进来! 姜初夏真是要疯了,姜云舒也不知道干什么呢,不接电话,不解决网上的风波。 再这样发酵下去,她的形象就全毁了! “我觉得还是再等等,也许一会儿晶姐就会处理了。” 第302章 否认姜初夏身世 姜初夏出门就是想回景城去找姜云舒。 但狗仔在有新闻的时候,跟看到肉的疯狗似的。 她未必能顺利离开酒店。 眼下,也只能等了。 “你去给我买点吃的,我饿了。” 靖靖忍着委屈,顺从点头。 但她的手刚放到门把上,门突然被敲响。 她吓了一跳。 姜初夏也吓到了,赶紧往屋里躲,让她问是谁。 靖靖从猫眼看了眼,门外是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性,但她没出声,由着他敲门。 姜初夏急了,“你怎么不出声?” 靖靖都来不及阻止。 那男人停止敲门,隔着房门扬声道:“您好,我是酒店的保安,楼下有人举报楼上太吵了,我来看一下情况,方便开一下门吗?” 这种时候很敏感。 助理虽然不如经纪人那么厉害,但服务明星,还是有一定的警觉的。 “麻烦您给楼下道个歉,刚才是我们不对,之后都不会吵了。” 保安却不依不饶,那架势非得她们开门不可。 靖靖直接戳破,“你不是保安,是记者,如果你再继续骚扰我们,我就报警了。” 见被识破,外面的人只能麻溜离开,另想它法。 今天必须见到姜初夏,到时候他就能顺利加薪升职了。 毕竟,姜云舒女儿的第一手新闻,天知道值多少钱! 靖靖见他离开,松了口气。 但她没有得到姜初夏的感谢,“为什么记者能上来?你怎么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姜初夏是姜云舒的女儿,所有的资源都是姜云舒那边提供。 包括公关等各种事宜,也都是姜云舒处理。 但是现在联系不上,一个助理能有多大的本事,能做到没让姜初夏暴露在记者面前就不错了。 可没等她说什么,手机响起来。 她们做助理的,也有自己的圈子。 好多艺人都不是荧屏上展示的那样,她们志同道合的,就建群,时不时吐槽工作的压力。 可今天,讨论的都是姜初夏。 群里还都是艾特她的。 “你还伺候姜初夏呢吗?” “你好好看看,她不是姜云舒的亲生女儿。” “一天到晚我妈多厉害,结果是个野鸡。” “我就说姜影后那么漂亮,业务能力也强,怎么生个女儿哪儿都不行,原来不是啊。” “凤凰怎么可能生出野鸡。” 靖靖从一开始的震惊,然后逐渐冷静下来。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姜初夏真是后悔,当初还不如用姜云舒的助理。 眼前这个,真是什么都做不好。 “要不是你上次没注意摄像机,问我那么蠢问题,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我也不会被全网骂……” “我不干了!” “什么?” 姜初夏的话被突然打断,她更是愤怒,“当初可是你求着我,要当我的助理的,现在这种时候你说不干就不干了!“ “而且这事情因你而起,都是因为你蠢,才出了这样的事情。” 靖靖觉得跟姜初夏说不通,她仗着是姜云舒的女儿,眼睛早就长在头顶上了。 “你最好是看看热搜,鸠占鹊巢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傻缺!” 这两个字一骂出去,顿时神清气爽! 她说完利落离开,只留给姜初夏一个挺直的脊背。 “你他妈给我回来!” 她刚喊出声,又怕记者,赶紧把门关上了。 想起助理的话,从一片狼藉里找到手机。 热搜第一已经换了词条,——姜云舒否认姜初夏身世。 姜初夏浑身一软,此刻什么也顾不上,下意识翻出陆时晏的电话拨出去…… 电话一直到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都没人接听。 姜初夏锲而不舍地,一遍又一遍的打。 但每一次,都是无人接听,自动挂断。 “啊!!!” 姜初夏崩溃大喊,又急又气之下,直接将手机砸到墙上,屏幕顿时四分五裂。 这次,倒不是陆时晏不接,而是没机会接。 尽管手机就在他面前。 周放大喇喇地坐在中间的长沙发上,随意翘着腿,丝毫没有登堂入室的觉悟,仿若这就是他家一样。 陆时晏只能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但他也不慌,只慢悠悠地喝着茶。 这么长时间的苦心经营,手里握着最能谈判的筹码。 该慌的不是他。 南枝,他势在必得。 周放也不急,他把茶壶拿过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还克制住将滚烫茶水泼陆时晏一脸的冲动,和他的茶杯碰了一下。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但之间暗流涌动。 “四哥。” 乔鞍走过来,附到周放耳边。 他带着人,但凡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了,犄角旮旯都没放过。 甚至用上仪器排查,却仍然没找到解药。 来陆时晏住处的时候,已经把他去过的地方,公司等等,凡是能找的都找了。 “没有。” 周放眼里划过冷戾。 他放下茶杯,动作不算重,乔鞍却看到茶杯裂了。 他往一边稍一稍,等会儿别溅他一身血。 周放的向来耐心算不得好,尤其是在找他不痛快,且对他的媳妇有想法的脏东西身前。 他随手拿起身旁的棒球棍掂了掂,缓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陆时晏也不躲,淡然的看着他,“你要是有本事就打死我。” “但你这辈子都找不到解药。” “我不妨告诉你,你看似用针灸延缓了毒发,其实根本没有抑制住,这些天下来差不多已经完全揉进血液里,快的话,不出两天就会毒发,而且会很痛苦。” “周放,别那么自信,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你都不知道这个毒从何而来,怎么可能研制出完全解毒的药。” 他每说一句,周放握着棒球棒的手就紧一分。 手背上的青筋因为用力,剧烈地跳跃着,可见愤怒。 忽地,他扯唇一笑,嗓音冷如千年不化的冰,“那又是谁给你的自信,自以为胜券在握了?” 他倏然抬手,棒球棍落下的时候,看似并没有用力,但却发出了割裂空气的响声。 陆时晏再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周放虽然没有打到致命的部位,却让他痛不欲生。 砰—— 棒球棒在周放手掌中碎裂。 倒刺插入手心,擦出一道道血痕。 周放眉头都没皱一下,随性的甩了下手。 他直起脊背,垂眸睨着地上蜷缩的陆时晏,仿若看着不自量力挣扎的蝼蚁。 “解药是你唯一能威胁阿阮的筹码,当然要放到最安全的地方。” 第303章 帮我洗个澡? 周放视线落到茶壶旁边的茶叶罐上,陆时晏察觉到他的视线,努力的想站起来,但被打得吃痛失了力,失败了。 周放抓了把茶叶洒在陆时晏身上,有什么露出一点点头。 他勾唇一笑,眉眼肆意,“看来我猜对了。” 陆时晏拼尽全力站起来,试图从周放手里夺回黑色玻璃药罐。 那里面装着唯一的一粒解药。 但他现在呼吸都很费劲,更别说抢什么。 周放手轻轻一动,就足够让他拿不到。 “你以为你赢了吗?” 陆时晏每说一句话,心肺都会疼一下,但他还是撑着一口气,把话说完,“其他的就不说,但就这一次,你不可能赢的,南枝一定是我的。” 周放抬起手,食指微微一动。 乔鞍立刻上前控制住陆时晏,周放拿了茶几上的水果刀,屈膝蹲到陆时晏面前,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脸。 然后刀锋一转。 下一秒,刀尖直接刺入他的小腿,皮开肉绽! 陆时晏咬紧牙关没有出声,周放漫不经心地起身,冷笑道:“她眼光好得很,看不上你这种废物。” …… 丽景苑。 江莱拿着手机,就像是瓜田里的猹,吃瓜吃的那叫一个上蹿下跳的。 我都习以为常了。 奶奶这会儿精神还不错,看起来心情也好,“看到什么好玩的了,和奶奶分享一下?” 我催促了一下江莱,“别卖关子,快说。” 江莱把手机递给我看。 “我本来是想看姜初夏的人设崩塌,看看有才能的网友怎么骂她,没想到看到了更有意思的。” 还没等她说完来龙去脉,我已经看到了新的热搜。 姜初夏的身世公开了。 是一个记者发出的一段采访内容,视频中,姜云舒亲口否认了姜初夏的身份。 我连忙给姜云舒打电话,有些疑惑,“妈,我看见热搜,您否认姜初夏的身份了?您和阿放不是准备放长线钓大鱼的吗……” 姜云舒解释,“大鱼已经自己露头了,不需要钓了。” 我一愣,“是谁?” 话刚问出去,我心里一紧,隐约有了猜测,就听姜云舒道:“也是陆时晏。” “本来是怀疑,但刚才你舅舅和周放查到了他们有往来,我把否认她身世的消息一放出去,她第一时间就是联系陆时晏。” 我如遭雷击。 如果说,给奶奶下毒,是为了用解药威胁我,那安排个假千金到姜云舒身边……又是图什么呢? 思及此,我突然恍然大悟! 难怪,难怪我两年前车祸丢失的玉坠,会落到姜初夏手里,她因此成为了姜云舒的女儿。 也难怪,姜云舒做和姜初夏的亲子鉴定时,会没有问题。 压根就不是鉴定报告被动了手脚,而是一开始,姜初夏交给姜云舒的头发,就是我的。 我曾经那么信任陆时晏,在y国时,他出入我家也非常自由,想弄几根我的头发,根本不是难事。 这么说来,姜初夏第一次在沈家顶替我身份时,十有八九也是他的手笔…… 越想,我越觉得后背发凉。 听我突然沉默,姜云舒关切道:“枝枝,怎么了?你那边没什么事情吧?” 我回过神来,按捺下心里的震惊,摇了摇头,“我没事,妈,您呢?” “我没事,主要是你,虽然幕后之人揪出来了,但最近肯定要不太平,你就在家里好好待着养胎。” “我把宣布你身份的事情,安排在三个月后了。” 我也不想总被担心着,乖巧应下,“好,我知道的。” 姜云舒柔声,“行了,早点休息,孕妇可不能熬夜。” “您也是。” 我电话挂断,刚放下手机,传来了开门的动静。 我立刻往门口走去,江莱和沈奶奶对视一眼。 奶奶道:“你跟我去看看我养的花。” 江莱也相当配合:“好嘞。” 回来的人,自然是周放。 我张开双臂就要抱上去,却被他按住肩膀阻止,“我身上脏,先去洗澡。” 这话一听就不对。 即便是她现在有了孩子,怕有细菌影响孩子。 但他是出去办事,又不是去工地滚土,能脏成什么样。 正当我要开口问的时候,眼前多了个黑色小药瓶。 我眼睛一亮,“解药?!” “嗯。” 他不置可否地扬起眉梢,一脸傲娇,“我厉不厉害?” 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的心脏却在瞬间紧缩。 没顾上去接解药,而是一边看他身上有没有伤,一边掀起他的衣服。 就在我发现他手臂的血迹时,忽然被握住了手腕。 他垂眸警告,“不能灭火别点火。” 我眼睛一下子湿了,“你还没正经!” 眼看着我要哭,周放下意识伸手揉我的头发,安抚我。 却蓦地想起什么,大手又收了回去。 我瞬间发觉不对,一把抓住他的手看,掌心好几道血痕,虽然血液已经凝固,但看起来依然触目惊心。 “你不是答应我不受伤吗!” 周放一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样子,末了,摸了摸鼻子,无奈道:“这样,这事确实是我食言,你只要不哭,你说什么是什么。” 我没吭声,转身往客厅走去。 周放跟在我身后,“是不是才说过,有什么事要及时沟通的,现在干嘛,冷暴力我?” 我找到医药箱,瞪他一眼,“坐下。” 周放乖乖坐下。 我摊手,“手。” 周放乖乖将受伤的那只手放在我手上。 刚才的入户灯并不算明亮,到了客厅,我才看到不仅仅是血痂,里面藏着好多木质倒刺。 我忍不住想给他一脚,可光是手上的伤,就够让人心疼,最后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动作。 周放却笑,“别忍着,只要踢了能出气,随你踢,别舍不得。” “谁舍不得了?我脚疼而已。” “是脚疼还是心疼?” 我仿若未闻,先将干涸的血液冲洗掉,才拿镊子仔细的将倒刺取出来。 反复检查好多次,才消毒涂上药。 在我拿出纱布的时候,周放出声阻止,“用不着,没两天就好了。” 我拿着纱布不说话,就看着他。 周放妥协,“得,败给你了。” 他将手给我,任由我包扎。 我最后系了蝴蝶结,他虽然拧眉,却也没说什么,只道:“你把解药去给奶奶吃了,我去洗澡。” “不行。” “不能洗澡?” 周放:“这是你惩罚我的方式?” 我哭笑不得的,“你那手不能沾水。” 周放彷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明白,这点伤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要不是被我发现,大概连消毒都懒得消。 周放本想拒绝,却忽然话锋一转,“我的手确实沾水,要不你受个累,帮我……” 他拉长尾音,“洗个澡?” “……” 我耳根发热,却不愿落下风,手指一伸,贴着他衬衣面料勾住皮带,往我的方向一扯,弯唇道:“我可以帮你洗,只是,你今晚能睡得着觉?” 第304章 谁让你是周放 周放笑骂一声,到底是顾及着奶奶和江莱,就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就此打住这个话题。 我见好就收,拿起他刚才放在茶几上的药瓶,“我去给奶奶吃解药。” “好。” 见他点头,我起身就往奶奶的房间走去,就见他跟上,“还是一起去吧。” 江莱用扑克牌陪奶奶在玩起小猫钓鱼。 我和周放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奶奶高兴的收了一大把牌。 像孩子得到了糖果一样。 这一刻,我觉得不论付出什么,只要奶奶能健康开心的活到老,都是值得的。 我扬了扬手里的小药瓶,如释重负道:“奶奶,阿放给您把解药拿回来了。” 江莱确认,“真是解药吗?别陆时晏又动了什么手脚……” 我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周放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他既然会把这个药瓶交到我手里,就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我只需要百分百信任他。 奶奶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毕竟,她也是看着周放长大的。 我不在的那些年,周放都有替我,好好照顾和陪伴她老人家。 闻言,她拍了拍江莱的手,打趣道:“安心,就算只是为了当我的孙女婿,阿放也会再三确认这个药的成分。” 周放听了,笑道:“您这话说的,好像我是只冲着阿阮,才对您好一样。” “我可没这样说。” 奶奶忍俊不禁,接解药之前,先不放心地看了周放一圈,“抬起胳膊来让奶奶看看,没受伤吧?” 周放耐着性子,一边配合地举起胳膊,一边好声好气回答,“我好得很,您放心吧……” 奶奶视线扫过他手上的纱布,“那这儿是怎么回事?” “这个……” 周放轻轻挑眉,“不严重,就是刮破点皮,但阿阮心疼我,非要包成这样才放心。” “……” 江莱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奶奶看向我,“真的不严重?” “真的,已经消毒擦药了,没几天就能好。” 我点头,打开解药瓶盖,倒出药丸递过去,“您就安心把解药吃了吧。” “好好好。” 奶奶见我神色无异,这才放下心来,接过解药,就着江莱递过来的温水,将药丸咽下。 还未等我们松一口气,就听奶奶“呕——”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我们皆是一慌,“奶奶!” 周放眼疾手快地扶住奶奶,既是做出安排,又是在安抚我,“别着急,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好。” 我准备和周放一起扶着奶奶起身,奶奶却拒绝,“我没事,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怎么会没事?” 我坚持,“您都吐血了,必须去医院看看。” “我确实没事。” 奶奶拍拍我的手,“我现在舒服多了,吐黑血应该是解毒了。” 我和周放对了个眼神,还是觉得该去医院看看,轻声道:“那就算是解毒了,您是不是也该去医院检查一下,这样我们也好放心。您忍心让我一个孕妇,提心吊胆的嘛?” “你这丫头,说不过你。” 奶奶这才在我们的搀扶下起身。 周放亲自开车,出门前他就打了个电话出去。 等到了医院,秦教授已经在等了。 等把奶奶送到检查室,张老也赶到了医院。 我连忙上前,“麻烦您了,这么晚还跑一趟。” 张老摆摆手,“不碍事,学医本就是为了治病救人,这样也是给我自己和家人积德。” 张老与秦教授一起进入检查室,周放扶着我坐下,“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我摇头,“没有。” 周放轻轻摸着我的背安抚,“那就好。” 我知道,奶奶一吐血,心里肯定也是担心的。 毕竟,解药是他拿回来的,哪怕经过再三确认,此时此刻,也难免不安。 我握住他的手,看向他的双眸,“周放,奶奶肯定没事的,你拿回来的药,不会有问题。” 周放似无声地松了一口气,“奶奶都吐血了,还这么信任我?” “对啊。” 我握紧他的手,无比确信道:“谁让你是周放。” “傻子。” 周放揉了揉我的脑袋,“谢谢你。” 我心里一酸。 一时间,只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 眼眶都有些温热,江莱看这情况,终于开口道:“你们够了啊,我这个单身狗还在旁边,别杀狗了。” 这时,检查室的门打开,我们三人赶紧迎上去。 我忙不迭问道:“秦教授,我奶奶怎么样?” 秦教授,“你奶奶没事了,各项指标都没问题,张老也把了脉,沈老夫人体内的毒素确实清了。” 闻言,我身侧的男人,也真真正正地松了一口气。 “谢谢秦教授。” …… 没一会儿,奶奶就被送到了vip病房。 张老说,奶奶毕竟年纪大了,经受这一遭,多少有些吃不消,再针灸巩固一下身体。 奶奶看着精神好了许多,还跟张老讨论起针灸了。 但我却想哭,奶奶看过来,招手让我过去。 “怎么越来越爱哭了?” 奶奶握住我的手,“你要是不想生出来的孩子皱巴巴的难看,最好还是别哭了。” 我一下就止住了眼泪。 奶奶笑话我,“都要当妈妈了,还跟小孩一样。” 我抱着奶奶撒娇,“我在您眼里,不就是小孩子么?” “好好好。” 奶奶拍拍我的背,“我这没事了,你们都回家休息去。” 正说着,奶奶往我身后看了一眼,“阿放呢?” “他被乔鞍叫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那就等他回来了,让他赶紧带着你回家睡觉。” 我不愿意,“我就在这儿陪您。” “你是医生还是护士呀?奶奶不用你陪,病房随时都有护士在,你没事少在医院,就算是消过毒也有病气儿,眼看都是要当妈的人了,不能再任性了。” 奶奶轻轻推开我,正好看到走进来的周放,“带着你老婆孩子回家休息。” “……” 闻言,我有些无可奈何,但也知道,确实和奶奶所说,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得替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想了想,不再坚持,只叮嘱奶奶几句,“那您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给我和阿放打电话。” 第305章 你不是说,要帮我洗澡? 奶奶轻笑,“知道的知道的。” “您知道就好。” 我这才看向周放,“走吧,我们回家,先莱莱送莱莱回去。” 未料,江莱摆摆手,“我就不回了,我也没什么事,就留在医院陪奶奶吧,省得你这个孕妇不放心,在家吃不下睡不好的,影响我干女儿生长发育。” 我无奈失笑,“哪儿有这么夸张?” “我说有就有。” 江莱推着我离开病房,“时间不早了,快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中午要记得给我带我最爱的蟹黄面!” “好,给你带给你带。” 我应下,又有些感动,“谢谢你啊,莱莱。” 我知道,她叫我带午餐,也只是为了让我心安理得一些。 江莱佯装不悦,“干嘛?有了男人,和姐们儿这么见外了?” 我一口否认,“才没有!” 江莱挑眉,“既然没有,还不抓紧带着你男人消失?” “遵命,立马消失!” 我拉着周放离开。 回到丽景苑时,已经临近十点。 我洗了个手,就拿着浴袍进了浴室。 刚洗完澡,关掉花洒,就见浴室的门突然开了。 我吓了一跳,一把抓过浴袍挡住自己的身体,瞠目结舌地看向周放,“你干嘛呀?!快出去!” 男人不仅没出去,骨指分明的大手还一粒粒解着衬衣纽扣,赤果果的目光注视着我,似已经透过浴袍,将我看了个干净。 他眼尾泛红,“你不是说,要帮我洗澡?” “?” 我一脸懵,“我什么时候说了?” 话音刚落,我就反应了过来。 ——“我可以帮你洗,只是,你今晚能睡得着觉?” 这都让他抓住话柄了。 狗男人! 见我神色变化,周放挑眉,“想起来了?” “我……” 我回过神来,只见他已经三两下脱了个干净,宽肩窄腰,肌肉线条分明,视线往下,我耳根都红得要滴血了! “你脱这么干净干什么??” “洗澡啊。” 他意味深长地说着,迈着长腿逼近,俯身过来,气息喷洒在我的耳廓,“顺便,干点别的什么。” “……” 透过浴室镜子,我能看见自己整张脸都肉眼可见的红温了。 也分不清是因为他的耍无赖生气,还是因为他漫不经心的撩拨,而羞窘。 还没等我想清楚这个问题,男人的大手就扣在了我的后腰。 吻轻柔落下。 我忍不住轻颤,想要推开,又终究没舍得。 而且,他在怀疑我可能怀孕的时候,都小心,怕伤了我,只做了一次。 现在我怀孕的情况下,他肯定不会乱来的。 但我还是大意了。 也是万万没想到,他还有别的招。 被他抱着不能跑的时候,我只能用孩子威胁他,“我怀孕了!” 周放灼热的气息全部洒在我耳边,烫得我浑身发软,“我有数。” 我还想挣扎一下,被他堵死了全部后路。 “不是你要帮我洗澡的么,想说话不算话?嗯?” …… 闹得太晚又太累,第二天睡醒时,已经日上三竿。 我迷迷糊糊醒过来,一看时间,顿时一个激灵,见周放已经醒了,不由恼他,“怎么不叫我?” 我还答应了要给莱莱送午饭的! 没等他接话,我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丽景苑离医院近,赶一赶时间,应该也还来得及。 周放眼疾手快地拉住我,叮嘱道:“慌什么,慢点。” 说着,他看了眼时间,又道:“你的好姐们儿应该已经吃上蟹黄面了。” “吃上了?” 我反应过来,“你安排人去送了?” 他不置可否,挑了挑眉,“反正,她应该挺开心的。” 我一愣,“你……该不会是让池湛去送的吧?” 他给了我一个“自己猜”的眼神。 我顿时确定了。 待会儿去医院,有东西可以八卦了! 未料,江莱好似猜到了我居心叵测,我到医院,扑了个空。 病房里只有奶奶一个人。 奶奶看我找江莱,道:“莱莱去公司了,说饭记下了,回头让你请。” 我轻笑,“她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把手中的保温食盒打开,“周放特意找张老要的药膳方子,交代张姨给您炖的,尝尝看。” 话落,我盛了一碗给奶奶递过去。 奶奶接过碗,感叹道:“阿放这孩子,看上去对什么都无所谓,实际上,只要和你有关系的,他都上心得很。” 我心头温热,“是……” “真好。” 奶奶看着我笑,“奶奶的小清梨,有家人有爱人有朋友,也马上要有孩子了,无灾无难,终于幸福了。” “您说得对。” 我坐到床边,笑得乖巧,“我很幸福,所以我把好运分给奶奶,我们一起幸福下去。” 奶奶给我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好。” …… 之后一连几天,周放都早出晚归。 听江莱说,是周叔叔躺在病床上还不安分,总是要找点事出来,让周放不痛快。 周家水深,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顾好自己和奶奶,做到不给他添乱。 让他能安心应对周家的事。 在医院陪奶奶的几天,我顺便做了产检,hcg翻倍很好,医生说胚胎发育得非常好。 我也就安下心来。 只等周放处理好周家的事,所有的厄运也都过去了。 以后的日子一定会是平安的,顺遂的吧…… 奶奶出院那天,一改连日来的阴雨绵绵,难得晴空万里。 可回到丽景苑,却因为门口的不速之客,好心情一扫而空。 等在家门口的沈文中,一见我搀着奶奶从电梯出来,就快步走了过来,“妈。” 第306章 用嘴谢也行 奶奶直接冷脸,“别叫我妈,我没你这个儿子。” 沈文中自然也不愿意来热脸贴冷屁股。 但他不能不来。 毕竟,他还对奶奶的财产心心念念,怕落在我手里。 他腆着脸,“妈,我是知道你身体不好,特意买了好多名贵的补品来看你。” “我不用,拿着你那些东西滚。” “妈,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亲儿子,我也姓沈,这沈家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外人? 沈奶奶气笑了,“你说谁是外人?” “清梨也姓沈。” “要说外人,好像你那老婆和孩子都是吧。” 沈文中压着火,“星妤是跟我们没有血缘,但领养回来,养在身边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你这不承认她,到时候传出去,旁人怎么说我们沈家?” 奶奶跟他这种糊涂的人说不明白,也懒得去浪费口舌。 “你想要沈家,就算我死,也不可能给你,更别说我还活着。” “回去跟你那老婆也说,别做梦了,沈家的一切跟她都没关系,养她和她女儿这么多年,也是仁至义尽了。” 沈文中目的没达到,自然不会轻易走。 “那也是我的女儿,我是当亲生女儿养的。妈,就算你偏疼清梨,也不能把沈家都给她,她一个女孩,没有长在沈家,对沈家不了解,沈家到她手里,也只会没多久就败完了。” 沈文中对我,一直是先入为主。 我自然也懒得去维系这少得可怜……哦不对,压根没有的父女情分。 因此,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只冷眼看着。 奶奶十分从容,“就算败在清梨手里,我也高兴。” 我知道奶奶是故意气沈文中的,可这话还是让我心下感动的不行。 而奶奶那么郑重托付,我怎么可能让沈家败了。 “沈总。” 我终是忍不下去,冷声开口:“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生父,只要你不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你现在的生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但是,如果你一意孤行,那就别怪我了。” 沈文中却完全不信,而且,他想要的,怎么可能只是我许诺的这么一点东西。 他笑道:“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不过你也聪明,知道一直哄着我妈,知道沈家她说的算,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但沈家,我不可能就这么让你拿去。” “沈总,你这个时间来这儿,不如去看看脑子。” 忽而,我听到熟悉的嗓音,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等他走近,我才问:“你不是说有事?” “嗯,回来看看。” 周放温声对我说完,看向沈文中开口,嗓音带了冷意,“你连苏宛玉那点事都还没弄明白,就妄想要一整个沈家?有想法是好事,但也得有胃口吃得下才行。” 沈文中好歹是长辈,周放手段再狠,与他而言,也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晚辈。 他面子上过不去,“我是沈清梨的爸,你既然想要娶她,跟我说话就该客气点!” 周放唇角勾起嘲弄,“摆谱的时候知道是亲爹了,当初联合外人欺负她的时候,怎么不说是她亲爹?” “……” 沈文中被噎了个正着,恼怒地瞪了我一眼,知道说不过周放,索性看向奶奶。 “妈,你要是执意如此,到时候闹起来,别人也只会看我们沈家的笑话!” 我护着奶奶,想要说话,被奶奶拦住。 奶奶完全不受威胁,随意说道:“反正我也活到这个岁数了,眼看着就要去找你爸了,你闹起来,就算是最后拿到了沈家,被戳脊梁骨也得戳个几十年。” 沈文中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掀了掀唇,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最后甩着袖子走了。 进了家门,奶奶给我和周放留空间,道:“我先房里休息一会儿,你们俩说说话。” 我问周放怎么回来了,他说:“猜着你这边可能会出事。” “什么?” “沈星妤在我手里,之前是为了和孙凯要解药,没想到陆时晏自己暴露,我估计,孙凯和苏宛玉没了陆时晏的帮助,想来我这儿要人,只能从沈文中那儿下手。” 我自认也不算什么好人,为人善,也得看那人值不值得。 如果是我,我也会用沈星妤威胁苏宛玉给解药的。 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奶奶死。 “那沈文中回去,苏宛玉肯定能猜到奶奶已经打算把沈家留给我,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 “总算有危机意识了,不容易。” 周放夸完,捏了捏我的脸颊,“放心,我这些天都在处理,不会让他们再有机会伤害你还有奶奶。” 我看向他,固执道:“还有你,你也不能受到伤害。” 周放忽然低头,在我唇上落下一吻。 他嗓音蛊惑,“那我听话,有什么奖励?” 我对上他深邃的目光,想起他那些花样,脸热得不行。 “那你都即将为人父了,保护好自己,难道不是应该的?还要奖励?” “嗯,你说的对。” 周放竟然难得没反驳,“反正做一件是做,做一双也是做,顺道帮你把沈家拿下,你觉得怎么样?” “……” 我正有此意。 只是因为怀孕了,做事情就会有些束手束脚的。 我也发现周放自打知道我怀孕,手段也温和了些。 “那我先携子谢谢你,谢谢你这个为我们铺路的好男人,好爹地。” 周放勾唇,“就嘴上谢啊?”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到他压低声音,坏的没边,“用嘴谢也行。” “……” 第307章 咱们去领个证? 苏宛玉见沈文中丧眉搭眼的样子,就知道这蠢货没讨到好。 她知道周放的性子,沈星妤在他手里,只怕讨不到好。 她心急如焚,却又不得不忍耐着,温声细语的问沈文中,“妈又给你气受了?” 她还递上一杯水,“她老人家上年纪了,你也别太和她计较。” 沈文中黑着脸接过水,一口气干了。 还是觉得心中的那股子郁气没散出去。 苏宛玉接着道:“但她作为你亲妈,完全不顾你的心情,也不对吧……” “而且沈家本就该你接手,不给你其实我也不说什么了,只是,给阮南枝的话……她跟她那个亲妈走的那么近,跟你一点不亲,她指不定也已经知道了我们背叛姜云舒的事,等她真的在沈家掌权,到时候想替她亲妈出气,把我们轰出去不是分分钟的事?” “我倒是能吃苦,也能陪着你,可是你毕竟是锦衣玉食,有权有势这么多年了。” “最主要的,你面子上怎么过得去?你那些生意伙伴还有朋友到时候怎么看你?” 沈文中气恼,但还有一丝理智,“阮南枝那丫头说了,她执掌了沈家,我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 如果,最后真是这个结果,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老太太如果非要把沈家交给阮南枝,他有什么办法? 闻言,苏宛玉眸子里划过一丝阴狠! 什么叫他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 那她呢?? 沈文中只不过去见了阮南枝那个贱人一趟,就把她和星妤抛之脑后了?! 苏宛玉越想手心攥得越紧,控制着语气,道:“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退一万步说,她就算是个善良的孩子,愿意这么做,那姜云舒呢?你有没有想过,她是什么样的人?她会轻易放过你吗?” “在你这个一直不肯认她的亲爹,和对她关心体贴的亲妈之间,她会选谁?” “文中,你真的觉得,她会为了你,让姜云舒寒心吗?” “明明只要我们想想办法,你就可以死死握住沈家,可现在,你真的……要放手,把自己往后几十年交在别人手里吗?” “不行……” 沈文中突然放下水杯,做出决定,“沈家必须是我的。” 苏宛玉说的不无道理。 既然可以自己握住,为什么要去赌? “是啊,我也是替你担心。” 苏宛玉叹了口气,似无可奈何道:“既然怎么和阮南枝说都没用,那我只能上手段了。” 她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只等着靠沈文中。 沈文中外强中干,若是只剩那个老太婆和阮南枝,那还能搏一搏。 但周放这副护妻的架势,十个沈文中都不够看的。 沈文中往楼下看了一眼,“对了,星妤这么多天没回家,又上哪儿玩去了?” 苏宛玉眼神闪烁,“说是和小姐妹出国了,估计玩疯了。” “别再出什么事了。” “那不会的,她昨天还和我报过平安。” 沈文中没多问,先去了沈氏。 苏宛玉见他走了,松了口气,旋即立刻联系孙凯,问他有什么办法。 孙凯也很头疼。 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陆时晏到底为什么会主动暴露出去。 周放那么难对付,本来在暗处是有一定胜算的。 现在好了。 女儿还在周放手里压着,老不死的毒也解了。 眼看着,沈家的财产也都是阮南枝的了。 他们手里一个筹码都没有了。 周放现在防备还非常严格,想动老不死的和阮南枝都不容易。 “你怎么不说话?” 苏宛玉慌了,“你可不能不救星妤啊,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周放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养育沈星妤这么多年,对她来说,沈星妤也是她的亲生女儿了。 只要一想到星妤还在周放手里,她是彻夜难眠。 “你别急。” 孙凯道:“我正在想办法。” “现在只有一条路了。” 孙凯沉默好一会儿出声,“但很冒险。” 苏宛玉面容狰狞起来,“我不怕冒险。” 比起冒险,她更怕自己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 当年,她豁出脸面,抢走了姜云舒的一切,一步步走到现在,绝对不能让姜云舒的女儿,从她手里将这一切夺回去。 …… 接下来的日子,周放非常的忙,披星戴月的。 我经常强撑着睡意,在客厅沙发上等他回来,但抵不过孕早期的嗜睡反应,等着等着,就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了床上。 而床侧,又是空空如也。 本来周氏因为周叔叔煽动,那些董事时不时就要闹出问题,需要周放处理。 现在又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帮我处理沈家。 我想一起,但他不松口。 理由是我怀孕了,不能操心太多,就算是想,也得等三个月稳定之后。 而眼下,他自己的sz科技也出了问题。 这天,难得早上能送他出门,我看着他布着血丝的双眸,忍不住道:“要不,你最近就睡公司的休息室吧,别这么来回跑了,路上这些时间都足够你补个觉了。” 公司的休息室,就在办公室内,生活用品和衣物也都一应俱全。 周放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别人家都希望老公回家,你倒好,把老公往外推?” “别一天到晚老公老公的,咱俩都没领证。” “哦?” 周放眼尾微扬,“那我今天腾出点时间,咱们去领个证?” 我推着他出门,“你少来,这么敷衍的求婚,我才不会答应。” 周放顺着我的力度往外走,一直到电梯间。 周放突然转身,垂眸睨着我。 我警惕,“干嘛?” 周放不说话,只是招手。 我犹豫。 他依然不说,就那么看着我。 我看着他眼底的乌青,不由顺着他,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我走近一点,仰头看着他,“干什么……” 腕骨分明的大手突然扣在我的后脑勺,没说完的话被他堵回了喉咙。 我以为他亲一下就算了。 谁知他竟然咬住了我的双唇,趁虚而入。 最后是我坚持不住,呼吸都不顺,才不得已掐了掐他劲瘦的腰。 周放这才放开我。 我往后退了退,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不经意间,看着他揩掉唇边的水渍。 耳根骤然发热。 周放注视着我,眸色微沉,声线似被砂砾打磨过,“晚上等我。” 可晚上我等到又一次沉沉睡去,也没等到他回来。 甚至早上起来的时候,身旁的位置都是冰凉的。 周放夜不归宿了。 我赶紧拿上手机,拨通他的电话。 没人接。 又打了两次,才接通了,“嫂子。” 是乔鞍的声音。 我连忙问:“周放呢?” 乔鞍,“四哥在开会。” 我却没能松一口气,直觉告诉我有什么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只能继续追问:“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四哥一会儿肯定会给你回电话的,别着急。” 闻言,我只能作罢。 乔鞍的嘴多严,我是知道的,而且他唯周放是从,我也不必为难他。 反正,周放不会隐瞒我任何事情。 我刚准备放下手机起床洗漱,手机震动起来。 以为是周放给我回电话,连忙要接,来电显示的却是个陌生号码。 平时,我只会以为是推销电话,直接挂断。 这次,却接了。 “喂,你好?” “是沈文中的家属吗?沈文中出了车祸,需要做手术,你赶紧过来一趟。” 我皱眉,直接否认,“我不是。” 那边疑惑不已,“可他最后的通话记录是你。” 我没有存沈文中的号码,也没有联系的必要。 他怎么会给我打过电话? 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但我确实不是。” 我抿了抿唇,“你看看有没有备注苏宛玉的,打给她,她是沈文中的妻子,是最有资格签手术同意书的。” 第308章 他会不会也出事了 那边倒是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未料,我洗漱完从房间出来,就看到奶奶着急忙慌地往外走。 “奶奶,您去哪儿?” 我叫住她,走近发现她脸色分外难看,心下一慌,“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要去趟医院。” 奶奶匆匆回答后,连鞋都忘了换,就开门出去。 我也顾不上别的,赶紧跟上去,“奶奶!” 周放这段时间忙,加上处理沈家势必会出现一些问题。 因此,他留了保镖给我。 “我陪您去,您别着急。” 我叫了保镖,扶着一同奶奶上车。 奶奶道:“去市一院。” 我突然想起先前接的那通电话,“奶奶,是不是医院给您打电话,说沈文中出车祸了?” 奶奶点头,“没人签手术同意书,我让医院先抢救。” 说话间,她为难地开口,“南枝……不救的话,人就没了。” 奶奶身体本就不算太好,加上一次两次的中毒,虽说毒素是清干净了,但到底是年纪到了,受不了刺激。 沈文中是糊涂,可他毕竟是奶奶的亲儿子,是奶奶怀胎十月生下来,用心养育成人的。 按理说,沈家原本就是要给他的。 只是奶奶觉得,苏宛玉没安好心。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沈文中又是没主见的,苏宛玉吹吹枕边风,他什么都听,到时候沈家的一切便宜外人不说,奶奶的晚年生活也未必安宁。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跟沈文中没太多情分,所以还能冷静思考。 并且,沈文中苏宛玉夫妻俩,为了拿到沈家财产,无所不用其极,连给奶奶下毒的事,都能三番两次地做出来。 奶奶去我拦不住,但不得不有所防备。 【沈文中可能出事了,我跟奶奶去趟市一院,你忙完过来】 过去的路上,我给周放发了条消息。 为了保险起见,也给乔鞍发了条差不多的。 抵达市一院。 临下车前,我交代保镖,“一定要看好我奶奶。有任何情况,绝对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以奶奶现在的身体状况,再经历什么,就是雪上加霜了。 保镖领命,“嫂子,你放心,我们暗处也有人,您现在情况特殊,也不要单独行动。” 我点头,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会冲动行事的。 到了急诊,一报沈文中的名字,就被带到了抢救室门口。 我在路上还想着,是不是沈文中被苏宛玉煽动,又做了什么局。 在这儿玩什么请君入瓮的低劣把戏。 当下才知道,沈文中确实出车祸了。 此时此刻就躺在抢救室内。 奶奶颤抖着手签下了手术同意书和病危通知书。 我扶着站不稳的奶奶到旁边坐下,让保镖去询问,怎么会联系不上苏宛玉。 按理说,沈文中是苏宛玉拿到沈家家业的关键,她不可能置之不理才对。 几分钟后,保镖回来,如实告知:“苏宛玉的手机一直关机,医院也是打给了很多人,最后才打到沈老夫人这里的。” 我不由有点后悔,当时要是接了电话,同意过来,奶奶就不会知道,也不用这么急火攻心了。 我接过保镖递过来的矿泉水,拧开递给奶奶,“奶奶,喝点水。” 奶奶突然握住我的手,眼泪就那么一直掉,又着急又自责,“让你跟着我受累了。” “奶奶,您别这么说。” 我取出纸巾替奶奶擦掉眼泪,让她别太着急,以免出现急症,“您是我奶奶,我照顾您,帮您处理事情都是应该的。” 奶奶愈发握紧我的手,“我今天来这儿,不是想改变什么,沈家一定会留给你,这样我才对得起沈家的列祖列宗……我之所以来,是因为他不管多糊涂,都是我的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了。” “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我要是拒绝,那跟主动杀死他没有区别……” “你也不用往心里去,你们这辈子是没有做父女的情分了,你就算是不来看他、不管他,都没有任何错。” “父母和子女之间,向来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没道理他从未尽过一个当父亲的责任,只凭着你自己无法选择的血缘和基因,就绑架着你必须懂事孝顺。” 我对沈文中确实没有那么强烈的情感,但我也确实无法做到阻拦奶奶,救她的亲生儿子。 当时我拒绝来签字,是因为怕,这是苏宛玉的圈套。 “我都懂的,奶奶,您不用和我解释。您只需要答应我,担心可以,但不能着急上火,一切以您的身体为重。” “好好,奶奶都知道。” 奶奶摸了摸我的头,泪眼婆娑,笑容却慈爱宠溺,“遇到大事不慌不忙,以后沈家在你手里,一定会更好的。” “奶奶也可以完全放心了,到时候我九泉之下,见到你爷爷也告诉他,我们有个特别好的孙女,她叫沈清梨。” 我听到这样的话,总会心里不踏实,感觉奶奶似在交代后事一般。 我也知道人不可能一直活着,都有阴阳两隔的那天。 可无病无灾,到了年纪寿终正寝,和因为意外或疾病离开,是不一样的。 “我可没有长大,我需要奶奶帮衬我,跟您学的还有也很多,您可得教我。” 我摸了摸肚子,“而且,您的小曾孙还这么小,您不要她了?” 奶奶伸手覆上我的手背,像是听进去我的话了,语气轻轻的,“乖孙,太奶奶等你。” 沈文中的手术从天亮做到天黑。 医院从人来人往到寥寥无几,随着黑夜降临,变得清冷寂寥。 保镖去买了晚餐,但奶奶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我看她实在难受,也不逼她,自己安安静静地吃着,肚子里的小家伙不能饿着。 而周放,一直没回消息。 我中途也打过电话,但连乔鞍都联系不上了。 我脱不开身,只能让江莱去周氏还有sz科技看看。 “阮阮。” 江莱来到了医院,“放心,他在周氏,具体情况不清楚,听说是他那个爹又作妖了。” “对了,池湛也在,让我和你说一声,别担心。” 我点点头,悬在半空的心,往回落了几分。 只是,实在想不到周叔叔到底想干什么。 宁愿把周氏交给一个手段阴险的私生子,都不放心给周放。 恨不得逼着周放弯了脊背,对他言听计从。 而周放那样的性子,不可能对任何人弯腰低头,却也不可能不管周氏,和周家完全脱离关系。 因为周氏不仅仅是他父亲的周氏,周家也不是只有他父亲。 想到这里,我有些心疼他肩上背负的。 江莱在我身边坐下,“你这边的情况我跟池湛说了,他也说会告诉周放的。” 我再次点头,“辛苦你了,等忙完请你吃大餐,把池湛也叫上。” 江莱冲我挑眉,“知我者,阮南枝也。” 她话音刚落,抢救室的门突然打开。 护士出来,扬声问:“你们是沈文中的家属吧?” 奶奶上前,“我们是,他情况怎么样?” 护士:“手术很成功。” 我松了口气,但这口气没松完,奶奶的身子突然晃了晃。 我吓了一跳,忙不迭冲过去,差点没抱住奶奶,还是江莱眼疾手快地帮我一起扶住。 见状,护士没等我们没说话,立马叫医护人员过来,将奶奶送进了另一间抢救室。 好在,奶奶只是因为着急,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又怎么吃喝,适才紧绷着的弦突然松掉,就晕倒了。 大体没什么问题。 公立医院不比私立医院,医疗资源紧张,只剩双人病房。 奶奶和沈文中,被安排在了一起。 原本,我想将奶奶转院,送去周氏旗下的医院。 但想着这个节骨眼上,奶奶应该想亲眼看看沈文中的情况,也就作罢了,没有转院。 而沈文中,虽然手术成功,但需要观察,请了护工照顾,也有家属陪同,如若有什么紧急情况,家属需要签字缴费什么的。 “这发生这么大的事,苏宛玉一点动静没有啊?” 江莱留下来陪我,我一个人看两个,也确实需要有个信得过的人陪着。 我心中不安,让保镖们都盯好这层楼的情况。 “现在手机都不离手,如果不是真的有事情忙到连给手机充电的时间都没有,十有八九就是故意的。” 江莱分析起来,“别是因为怕沈文中死了,所以卷了财产跑路了吧?” 苏宛玉这人心狠,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什么都敢做。 而她身边那个孙凯,明显是黑道的。 我甚至怀疑,这车祸是不是出自他们两个之手。 我略微思索,摇了摇头,“应该没有,沈文中的那点财产,比起整个沈家,我觉得她肯定选沈家。” 江莱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她那个人,野心不小。” 她看我眼睛有些睁不开,指了指沙发,“你睡一会儿,我盯着。” 怀孕的缘故,我最近很嗜睡。 总感觉睡不够似的,想强撑都撑不住。 “就一个小时,你喊我。” 江莱比了个ok的手势,“不过你也别这么紧绷,也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不是我被迫害妄想症,而是沈星妤还在周放手里。 沈文中前几天来找过奶奶,最后气急败坏地留下狠话。 苏宛玉为了沈星妤,为了沈家的财产,不可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人的贪恋,是无法轻而易举消失的。 我往下躺了躺,还是不放心地道:“只要有不对劲的地方,立马喊保镖。” 江莱往我脑袋下面塞了个抱枕,又给我盖上薄毯,“行行行,放心睡吧。你知道我的,越是到晚上越兴奋的,奶奶我肯定给你看好了。” 我这才放心睡去。 只是不踏实。 还做了一个十分诡谲的梦,乱七八糟的也没有个主线。 一会儿一个画面,都不算好。 整个梦境都在黑暗的环境下,我好像被困进一个怪圈里。 耳边似乎有什么非常嘈杂的声音,我想醒,却醒不过来! 直到我看到奶奶,我刚举步想走过去,却看到她突然倒在血泊中! 终于,我猛地惊醒,才发现,那些嘈杂的声音,并非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苏宛玉厉声道:“叫周放来!” 我陡然睡意全无,瞳孔聚焦清晰,只见原本该躺在病床上的奶奶,被推到了窗边。 “你干什么?!” 我险些眼前一黑,强撑着怒声道:“苏宛玉,你如果敢伤到奶奶,我让你还有你的女儿陪葬!” 苏宛玉大笑,“就算我跟星妤陪葬,这老太婆也死了,你与其在这里威胁我,不如赶紧叫周放来!” 许是事发突然,收到消息的其他保镖,这会儿都冲了进来。 我有些几分底气,“你找周放,不就是为了沈星妤么?” 说话间,我扫了一圈,没看到江莱。 最开始就在病房的一个保镖,在我耳边小声说:“江小姐刚才为了保护您,受伤了,去包扎了。” 我蹙眉,“严重吗?” “不严重,但因为如此,没能及时保护好老夫人。” 听完,我便知道,苏宛玉不是一个人来的。 但她这次不是在背后操控一切,而是亲自动手,是我没想到的。 我盯着苏宛玉,“我会叫人把沈星妤带过来,你先松开奶奶!” “你觉得,自己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苏宛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奶奶又看起来精神不振,连一点挣扎的表现都没有,就这么被苏宛玉控制着。 我不得不怀疑,“你要是又给奶奶下毒,我保证,你的下场一定很惨。” 苏宛玉根本不受我的威胁,还故意松手。 奶奶摇晃的那一下,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奶奶!” 我恼怒地瞪着苏宛玉,咬牙切齿道:“你敢松手试试!我和你保证,沈星妤也不会好过!!” 苏宛玉放肆地笑了起来,“你除了口头上威胁我,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我现在也确实没有办法。 联系不上周放。 也不知道沈星妤在什么地方。 万一苏宛玉再狠点,不管沈星妤,把奶奶推下去。 我不敢继续往下想,“我现在打电话叫周放带着沈星妤过来。” 我一边拿出手机一边警告,“你抓紧奶奶!” 可电话直到挂断也没人接。 越这样,我心里越不安,不知道周放那边,是不是也出了什么棘手的事。 他会不会也出事了。 “阮阮!” 江莱包扎完回来,见到我就自责地想要道歉。 我摇摇头,见她唇色苍白,就知道伤得不轻。 比起她,我才更应该因为连累了她而自责。 眼下我也没心思去问,苏宛玉是怎么突然进来的,只敛下心里的各种担忧,连忙道:“莱莱,你马上给池湛打个电话。” 江莱立马照做。 可是也没有人接。 她锲而不舍的又打了好几个。 都没人接。 江莱也慌了,“阮阮……” 我捏紧手心,看向苏宛玉道:“我让人回家取财产协议,用沈家换奶奶,行吗?” 我在赌。 赌比起沈星妤,苏宛玉更看重财产。 “我就知道,这老不死的把沈家给你了。“ 果然。 我继续引诱,“是,我已经签了财产协议,沈家现在是我的,但我可以转给你,只要你放过奶奶。” “还有。” 我把条件提到最高,“沈星妤也会完好无损的回到你身边。” “我只要奶奶,其它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苏宛玉大笑。 我能看出来她现在很高兴。 那种终于达成目的的高兴。 她轻蔑道:“你早这样,也不至于让这老太婆受这么多罪了。” 我以为苏宛玉上钩了,不想,她表情突然狰狞起来。 “可惜,你太自作聪明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周放串通一气。” “我今天看不见周放,就把你奶奶推下去!” “不要——” 我着急得不行,看着奶奶摇摇欲坠更是心疼不已。 可偏偏今天联系不上周放。 “我就给你五分钟,你要是不能叫周放过来,就给你奶奶收尸吧!” 就在我的心几乎跌落到谷底时,一道凌厉的男声响起。 “不如,先让你女儿给你收个尸?” 第309章 很难保住 我一回头,就看见周放阔步走进来。 男人气场冷戾,难得穿了一身西装,还打着平常不怎么打的领带。 只不过领结扯散了,松松垮垮的。 看这样子是从周氏聪明赶来的。 我着急恐慌,六神无主的情绪,都在这一刻消散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周放走过来抱了抱住,并未出声安慰,但大手却落在我的后背,轻轻安抚。 旋即,他掀眸朝苏宛玉看过去,凉声道:“我不找你,你倒是上赶着找死。” 他一向散漫,素日极少这样的说话。 此刻,他即便是压着情绪,我也能感觉到他身体里横冲直撞的戾气。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 “解药你都拿到了,一直不放过我女儿,我不用点手段,你周放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我面前,听我说话。” 苏宛玉看了眼周放身后,被乔鞍抓着的沈星妤。 没看出什么被打的痕迹,只是人晕着。 “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周放随意地点了点头,眉眼凝着一层冷霜,语调淡淡地说着极其气人的话,“你做了什么,我就做了什么,礼尚往来。” “你——” 周放打断,“我耐心不好,别以为绑了奶奶,就能威胁我,你女儿我给你带来了,现在,把奶奶放下来。” 苏宛玉是怕周放的,但已经走到这步,就必须达成目的。 “光换人不行,我还要沈家。” 周放唇角往下压了压。 我感觉到他的情绪,不由握紧他的手。 周放回握了一下,示意我安心,随即视线偏移,声线不冷不热,“你可真是孝出强大,就这么看着你亲妈被她这么虐待?” 我一时懵了。 顺着周放的视线看过去,竟然看到了重伤的沈文中,好端端的站了起来。 被周放的人按着。 “他怎么……” 意识到被骗了,我顿时怒不可遏,“奶奶听到你出车祸生死难料,急得鞋连都没换,慌慌张张的给你签手术同意书,生怕晚一点你就死了,你居然是在骗她?!” 沈文中眼露痛楚,“要不是你哄着她把沈家给你,我也不用这样,她本来和我好好的,自打你回来,你看看她受了多少罪!” “最该反省的人是你,口口声声说要照顾好奶奶,让奶奶好好生活,可最后呢?还不是遭了罪。” 也是难为他了,连受害者有罪论都有脸用上。 不过,我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出现,才让奶奶经历这一连串的事。 可是,沈文中是最没资格说我的人。 我冷冷看着他,“沈文中,你不仅不配为人父,也不配为人子,你根本不配当奶奶的儿子!“ “我之前以为你只是糊涂,没想到你连人性都没有,三番两次纵容苏宛玉给奶奶下毒就算了,现在还和她一起这样算计奶奶!” 沈文中眼神闪躲,似乎心中有愧,摇摆不定。 苏宛玉突然开口提醒:“沈文中,你这个时候要是退缩,沈家可就彻底属于阮南枝了。“ “她刚才说的,你也听见了,已经签了财产协议的!” 他眼底的摇摆瞬间消失,咬牙看向我:“把沈家给我,以后我们再不相干!” 再不相干? 说得轻巧。 他们对奶奶做的事情,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揭过去。 只是,此刻我也只能顺着开口:“可以,我答应你。” “你先让她把奶奶放下来,万一没抓住,到时候你们什么都得不到不说,还要牢底坐穿。” 沈文中看向苏宛玉,“把妈先放下来。” 苏宛玉警惕地环视病房,“让这些保镖都出去。” 周放抬手。 等保镖退出病房,苏宛玉又道:“把我女儿放过来一些!” 闻言,乔鞍得到周放示意后,走过去,把沈星妤丢到靠近窗边的那个病床上。 视线一扫,不知道看到什么,转身回来,便给周放使了个眼神。 “阿放。” 池湛走进来,将一个牛皮纸袋交给周放。 余光倒是扫过江莱,但没有停留。 周放把牛皮纸袋给沈文中,沈文中赶紧接过去。 他仔细的看完,来回地确认了两遍,才签下字。 然后立刻朝苏宛玉走去。 却被乔鞍拦住。 “把奶奶放下来。” 周放冷冷开口。 苏宛玉却拿出针管,冰冷尖锐的针尖抵着奶奶的脖子。 我看到这一幕,心脏瞬间揪到一起。 周放握着我的手,连眉梢都没动一下,“沈家就在这里,即便你们现在把奶奶带走,还不是在景城?” 他这话听着是问话,也没什么语调的起伏,但苏宛玉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他话里的威胁。 这景城,还不是周放说的算。 但是,她既然得到了想要的,还没来得及享受,怎么可能给周放和她算账的机会。 她道:“你没筹码和我谈条件,先让沈文中过来。” 周放睇了乔鞍一眼,乔鞍退开。 沈文中走到窗边。 和苏宛玉一起把奶奶放了下来。 窗外乌云密布,有雷声炸响。 “你把星妤抱过来。” 沈文中听从苏宛玉的指挥。 我隐隐看到窗边有个梯子在空中晃动。 而后,丢进来一条安全绳。 “给她戴上。” 沈文中照做。 送完了沈星妤,他给苏宛玉和自己缠上安全绳,并且上安全扣。 他先上了梯子等着。 苏宛玉猛地一推奶奶,从窗户出去,直升机立刻飞走! 周放似早有预料,动作极快地接住奶奶,我忙不迭过去看奶奶的情况。 只见她眼神呆滞,叫她也没有回应。 周放将奶奶抱到病床上,找了医生过来,吩咐乔鞍几句后,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和我道歉。 “抱歉,是我没安排好,也是我来晚了。” “你安排的很好了。” 周放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什么都不干的,只陪着我,看着奶奶。 而我明明是在奶奶旁边,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我摇摇头道:“你没有错,是我的错。” 周放大抵就怕这个,蹙眉道:“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这次是我,是我疏忽了。” 明明有怀疑,却还是陪着奶奶来了医院。 “那不是你能控制的。” 周放劝道:“你再怎么防备,都不会想到沈文中会用这种方式,利用奶奶对他的母子之情。” 是。 我怎么能想到,沈文中为了钱财,能连自己亲妈的命都不顾。 “周放。” 周放看着我,“嗯,你说。” 我逼回眼泪,咬牙切齿道:“沈家不能给沈文中,我要苏宛玉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好。” 周放拍拍我的头,“我会处理,你不要着急,你现在不能情绪激动。” “阮阮!” 江莱突然大喊,吓了我一跳。 周放原本还保持着惯有的冷静,但顺着江莱指的方向那么一看。 顿时慌了。 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样无措的表情。 下一秒,周放直接打横将我抱起,我感受到腿心的濡湿,鲜血已经顺着双腿蜿蜒而下。 我猛地抓住手臂,“孩子……” “不会有事的。” 周放嗓音严肃,是给我打强心剂,也是给他自己。 我跟他挨得近,明显感觉到他心跳的频率不对。 进急救室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在抖。 …… 江莱受了伤,走路不是很方便,池湛不知道怎么,步伐比平时慢一些。 她看着自己前方的男人,没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池湛没什么情绪起伏,“太晚了,不太方便。” 江莱的脾气一下子被点燃,“你知不知道我有急事找你?” 池湛神色淡淡,“我认为你可以发消息给我,我看到自然会回复你。” 江莱想骂街,但最后只剩沉默。 池湛眼神微闪,却也没开口说什么。 刚走到急救室门口,池湛接了个电话,随后和周放道:“我有点事,你需要帮忙再随时给我电话。” 周放看了眼时间,“你先把江莱送回家。” 江莱立刻开口:“我不回,我要确定阮阮没事。” 池湛见没自己什么事,转身离开了。 周放也没再多说什么,只一瞬不瞬地盯着抢救室上方的灯,双眼猩红,犹如困兽。 好在,没有过太久,急救室的门就开了。 周放两个大步冲上前,“医生,情况怎么样?” “别担心,大人没事,孩子也已经保住了。” 医生又叮嘱道:“但要注意,一定不能再激动了,也不能剧烈运动,要好好休养。否则,下次就很难保住了。” 周放颔首应下,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好,我们一定注意。” …… 我又做了一个梦。 梦见奶奶离开我,孩子也离开我。 我惊呼着醒过来,一睁眼,就落入一个熟悉踏实的怀抱。 周放轻声安抚,“你做梦了,只是做梦,别害怕。” 我惊疑未定,记忆也迅速回拢,下意识伸手摸上肚子,“我,我们的孩子……” 周放大掌覆在我的手上,温声道:“孩子没事,但是,你需要好好休息。” 我慢慢缓过神,“那奶奶呢?” “奶奶也没事,已经检查完用过药了,现在安稳睡着。” 周放有条不紊地回答,甚至都不需要我问,就继续道:“江莱也在病房休息。” 我这才环顾四周,已经转院了。 现在是在周家旗下医院的vip病房。 我有些担心,“莱莱的伤怎么样了?” “我找了专家,会好好给她治疗,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我……” 我说话间,周放低头,抵着我的额头,声线十分温柔,“还要问什么?” “我饿了。” 他轻笑了声,“都准备好了。” 他示意门口的保镖将馄饨送进来。 而后,骨指分明的大手掀开盖子,用勺子舀起一个馄饨吹了吹,送到我嘴边。 是我爱吃的那家店。 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奶奶和江莱也都安排好了,我一放松下来,就觉得胃口大开。 就着周放的手,一口一个吃起鲜香四溢的馄饨。 周放一边喂我,一边交代道:“医生说你必须好好休养,出院后你就在家陪着奶奶,如果联系不上我,就哪儿都不要去。” 我点头。 后面肯定更加血雨腥风。 我现在也做不了别的,只能尽量做到不给周放拖后腿。 我抬头看着他通红的双眸,“你今天怎么一直不接我的电话?” “忙到连给我回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周放听着,下意识要解释,我叹了口气,“那你岂不是连吃饭都顾不上?” “……“ 周放唇边勾起愉悦的弧度,“我还以为你要兴师问罪,没想到是关心我啊?” 我从他手里夺走汤勺,喂了一个给他,才道:“为什么要兴师问罪?” “比起别的,我更关心你的身体。” 周放咽下口中的馄饨,轻轻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放心,我这身体,会一直让你幸福的。” “……” 怎么幸福两个字跟他嘴里说出来,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我睨他一眼,忍不住问:“周氏到底出什么事了?周叔叔又给你使什么绊子了?” 周放放下馄饨,抽了张纸巾替我擦了擦嘴角,“这些都不是你现在该操心的,老规矩,相信我就好。” “他哪天实在把我逼急了,大不了……” 我赶紧捂住了周放的嘴,“别瞎说话。” 以他和周叔叔日益加深的矛盾与隔阂,我能猜到,他这句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今天,他之所以一直没接到电话,怕也是被周叔叔绊住了。 “现在要注意胎教知不知道?” “知道。” 周放无可奈何,继续喂我吃馄饨,我阻止了他的动作,“我自己吃,你也吃。” 周放却坚持。 我冲他笑,“托小崽子的福,小周总都纡尊降贵的伺候人了。” 周放斜睨我一眼,哼笑,“哪次不是我伺候你?” …… 很难说这话没歧义。 我脸一热,立马扯回话题,“我不操心,但你至少得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吧?” 周放眼底划过冷光,“就是抓个内鬼而已。” “怎么每次都是我这边出事的时候,周氏也会同时……” “挺聪明。” 周放夸了一句,眸色却沉得要命。 我顿时明白过来,“周叔叔和苏宛玉绑架奶奶的这件事有关系?” 周放颔首,“市一院的院长他认识。” …… 吃完饭,周放去接了个电话,我正好去看奶奶。 周放知道,我醒来肯定放不下奶奶,因此,奶奶的病房就在隔壁。 奶奶还昏睡着,我走近,想替她掖好被角时,被她握住了手,就听见她似乎在呢喃些什么。 我弯腰靠近。 “小清梨,我的小清梨……” 听清她是在叫我的名字,我回握住她的手,轻声回应,“奶奶,我在,我在,” 下一秒,奶奶忽然睁开了眼。 “奶奶,您醒了?渴不渴?我给您倒点水喝。” 说着,我正欲抽出手,给奶奶倒水。 未曾想,奶奶动作更快,一把甩开我的手。 我一愣,“奶奶……” 第310章 并非善类 奶奶明明叫着我的名字,看我的眼神却像是看陌生人。 “奶奶……” “奶奶,您怎么了?” 我试图去握奶奶的手,再次被她打开。 啪—— 力道很大,在我手背留下显而易见的红印。 我完全懵了。 毕竟,奶奶是绝对不会这么对我的。 她平常也就是拍拍我,带着宠爱。 从没有这么用力的打过我。 “怎么了?” 周放来到病房,就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冲他伸手,又指指奶奶。 周放看到我手背上的红色印记,褐色的双眼顿时染上两分冷意。 可病房内,除了我和奶奶,也没有别人了。 周放蹙眉,有些难以置信道:“奶奶打你?” 我点点头,“奶奶好像不认识我了,我握她的手,她不让。” 周放眼里的冷意被心疼代替,他叫了医生,还通知了秦教授。 手背上的红印虽然明显,但我知道自己的皮肤,容易留印子,但也散得快。 可是,周放还是让护士送来了冰袋。 医生先给奶奶做了相关检查,随后道:“初步断定,应该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之后,导致了认知障碍,至于脑内有没有病变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也不排除心理问题。” 医生刚说完,秦教授走进了病房。 他为奶奶检查之后,做出判断:“镇定剂打过量,导致大脑中枢神经的损坏,加上巨大的刺激,小脑萎缩,激发了阿尔兹海默症。” “俗称,老年痴呆。” 我当即攥紧手心。 沈文中和苏宛玉,简直是两个畜生! 为了得到财产,三番几次不择手段,现在害的奶奶直接老年痴呆了。 这个病,和之前两次中毒还不一样,这个是没有办法痊愈的。 我生生压制着心里的怒火,“秦教授,奶奶现在不认识我,会不会出现需要她儿子之类的陪伴的情况?” 我自然是愿意照顾奶奶往后的老年生活。 可是…… 老年痴呆这个病症,很复杂,可能不是我愿意就管用的。 秦教授点头,“这种病,越是亲近的在眼前反倒不认识、排斥,而越是见不到的、很久不见的、关系不好的,可能会更想。” 我心中一沉。 奶奶如果非要找沈文中,到时候苏宛玉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周放看破我的担忧,又垂眸瞧了眼我还是发红的手背,“先别担心,我们先让奶奶在医院接受治疗看看。” 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 …… 直升机落地的时候,沈星妤浑浑沌沌地醒了过来。 她视线恍惚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声叫道:“爸……” 同样在飞机上的孙凯,差点就下意识应声! “宝贝,你醒了?” 苏宛玉反应快,一边打断一边赶紧上前,“是不是很不舒服?” 沈星妤按着头,“妈……我头好晕,想吐。” 苏宛玉赶紧扶着她到一旁去,她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苏宛玉看了眼在一旁走神的沈文中,嗔怪道:“星妤一醒来就喊你,你也不知道来关心一下她,帮忙倒杯水什么的!” 沈文中没说什么,倒了水递过去。 虽然苏宛玉告诉他,孙凯是来帮忙的朋友,但他却有些反感。 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太过警惕了,总觉得孙凯对他,也有几分不知从何而来的敌意。 沈文中敛下复杂心绪,有些埋怨,“你也没有跟我说,星妤是被周放带走的。” “你什么意思?” 苏宛玉眼神微闪,眼泪落的非常快,哽咽道:“我做这一切是为了谁啊?” “还不是为了你,如果我不帮你,这沈家就是阮南枝的了。” “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谁让我嫁给了你,心甘情愿为你无条件的付出。” “可你也不应该这样埋怨我啊!” 沈文中最看不得苏宛玉哭。 这些年,陪在他身边,事事为他着想的只有苏宛玉。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早知道星妤在周放那里,我早就去把她带回来了。” 苏宛玉给沈星妤喂了水,扶着她上车,才跟沈文中道:“那我要是告诉你了,你能有什么办法?” “周放那人你不知道吗,不达目的不罢休。” “我手里没有解药跟他换,你要是去闹了,惹得阮南枝不高兴,他会怎么对星妤,你想过吗?” 苏宛玉挽住沈文中的手臂,“我也不是非要瞒着你,是我太害怕,我怕跟你说了,到时候你在你妈妈和我之间选择……那你放弃星妤和我怎么办?而且,文中,你也不想让你为难。” 沈文中给她擦眼泪,“你怎么能这么想?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肯定只会选择你啊,今晚这事,我不是也听你的了?我知道,只有你会事事替我着想。” “以后,不要再瞒着我什么事情了,行吗?” 苏宛玉点头。 一旁的孙凯冷漠地看着两人互动,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 沈文中看了眼他离开的方向,“我觉得他并非善类,这次就算了,以后还是不要找他帮忙了。” 苏宛玉靠在沈文中肩膀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眼露阴鸷。 ——不找他帮忙,难道找你这个废物吗?那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沈家的财产。 可她嘴上却顺从应下,“都听你的。” 第311章 亲我一下? 江莱得知奶奶的病情时,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会这样?” 见我心情低落,她搂住我的肩膀安慰道:“也是世事难料。但是,奶奶能撑起一个沈家,可见内核多稳定,所以你不用太担心,秦教授加上张老,就算不能治愈,至少也能稳定病情的。” “奶奶对你那么好,我相信她不会只忘了你的。” 我没法那么乐观,“奶奶不会,但这种病太不讲道理了。” 江莱对阿尔茨海默病也是略有耳闻。 得了这种病的老人,会性情大变,动手打人的不在少数。 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还容易趁家人不注意独自出门,出门就走丢。 要是走到马路上或者比较危险的地方,那就是没命的下场。 照顾这样病症的老人,会比普通的更费心费神。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 江莱握住我的手,“可你怀孕了,不能太过忧思,你忘了?医生才说过你要好好休养。” “我没忘……” 只是,事情都来得太快了,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本来我以为,一切阴霾都过去了。 我和周放能安安稳稳的生活了。 结果怀孕后,反倒更艰难了。 “退一万步讲,最后奶奶非要去找沈文中,我们再想办法。” “这会儿杞人忧天没有用。” 江莱提到孩子,我摸摸肚子,确实感觉到不太舒服。 我才刚经历过差点失去孩子的惊慌。 即便是再担心奶奶,也得把心情放松。 “谢谢你啊,莱莱。” 我手摸上她受伤的肩膀,“是不是很疼?” 江莱嗨了声,“我也是有点身手的好吧,砍在我肩膀上没什么,没扎进你心脏里,我都谢天谢地了。” “我当时看到沈文中起来冲着你过去,我吓的心跳都差点停了。” “一是震惊他什么事都没有,二是震惊他居然想要你的命。” “虎毒尚且不食子!” 闻言,我也震惊,“伤你的是沈文中?” 江莱顿了下,“那什么,我困了...” “周放交代你别告诉我的吧。”我直接戳穿。 江莱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我这张总是漏风的嘴啊。” 我拉住她的手,“你说,我能承受的住,你现在说一半,我自己肯定会瞎琢磨的。“ “那你不能跟周放说,要不然他十有八九记我的仇。” “我保证。” 我连忙点头,“我是有毛病么,非要你们打起来才开心。” 江莱放心下来,劝道:“反正你跟沈文中除了血缘,什么都没有,对他也没感情,之后当他是个陌生人就好了。” 我点头。 江莱见我情绪还算稳定,继续道:“如果不是因为沈文中突然起来攻击你,怎么可能让苏宛玉得手,你带了那么多保镖。” “当时大家都惊着了,尤其你还怀着孕,注意力全在你这里。” “还有保镖带我去包扎,就让苏宛玉钻了空子。” “说起来,我还要跟你抱歉一下,说好的,给你看好奶奶。” 我看着她的伤,只有内疚,“应该是我给你道歉才对吧……” “放屁!” 江莱戳了戳我的脑袋,“你想想,是你的肩膀值钱,还是我的?我一个干市场的,靠嘴就行,胳膊受点伤就受点伤,但你呢?做设计的,你的胳膊要是废了,整个南希都跟着玩完。” “那我也要重新过上略显拮据的日子了,所以说,我也不算是替你受伤,而是为了自己衣食无忧的人生好吗?” “而且,就算道歉,该和我道歉的是沈文中,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你那个后妈到底给他灌的什么迷魂汤,能让对自己的亲妈都下毒手?” 闻言,我苦涩地笑了一下,“大概是沈文中本心就不好,否则怎么会被苏宛玉三言两语就哄的他对自己亲妈和亲女儿下手。” 这点江莱也赞同,“也是,不过你也不用多费神这事,周放是不会放过的。” “就让他们得意一会儿,到时候摔下来的时候才狠。“ 我跟江莱聊着聊着,就聊偏了。 睡着前,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刘琛前两天喝了酒,说要告诉我一个和池湛有关的秘密,但池湛突然来了,把他吓得酒醒了,我怎么追问都没用。你帮我和你男人打听打听呗?他肯定也知道。” “好。” 我答应下来。 周放和池湛、刘琛,几乎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刘琛知道的,问周放准没错。 我刚拿起手机,准备给周放发消息,屏幕就亮了起来。 是周放发来的消息。 【好好睡觉,不许胡思乱想,晚安】 一时,我莫名鼻尖酸涩。 纠结半天,不知道该不该发消息。 发了,他知道我没睡肯定要担心。 不发,可我却想跟他说一声晚安。 这时,又有消息进来。 【怎么还窥屏啊?有什么话快说,说完睡觉】 我弯唇,【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周放发来一张截图:【正在输入中】 我了然,打字道:【晚安,你也好好睡觉】 周放:【那你亲我一下】 “……” 江莱就在旁边盯着我。 既然跟周放发消息了,总不能不问。 【那我先问你件事?】 【你问】 【池湛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发完消息,原以为周放可能会迟疑一下要不要卖兄弟。 没想到几乎秒回,【他有个白月光,近期大概率会回国】 “……” 我觉得还不如不问。 可江莱已经自己看到了。 她扯出一丝笑,“我睡了,你俩聊吧。” 说完,就用被子把自己卷起,留给我一个背影。 “……” 我无奈,回消息,【你怎么一直没提过?】 周放:【之前没想过江莱会追池湛,后来是因为那个白月光走了好多年,我看池湛也没有联系的意思,也希望他能开启新生活。】 【那现在怎么这么干脆的告诉我?】 【你是我媳妇儿,我对你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况且,现在是那个女生要回来了,再不说出来,我也怕你姐们撞得头破血流。】 不得不说,我看着这一段文字,没有找出任何反驳的点。 周放做事,向来是考虑的周全。 这点我不如他。 而且感情的事情,确实不好插手太多。 池湛要是实在对江莱动不了心,那么告诉江莱这件事,让她及时止损也是好的。 【算你说的有道理。】 周放发来语音。 我看了眼江莱,把自己埋到被子里,关小音量,按下。 男人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播,更加低沉勾人。 我听到他笑了声,似处理完了公事,嗓音透着散漫,。 “老婆,看在我表现很好的份上,亲我一下?” 微扬的尾音,叫人心尖发颤。 我裹着被子本来就闷热,听完语音,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发烫。 【别乱叫,谁是你老婆!】 他又是一条语音。 “那阿阮,阿阮能不能亲我一下?” “……” 我玩着手机,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按住语音键,对着手机屏幕轻轻亲了一下。 周放发来语音,清冽嗓音里带着若有似无的沙哑,像羽毛扫过,挠得我的心酥酥痒痒。 “宝宝好乖。” 第312章 一个谎要用好多谎去圆 次日一早,周放安排乔鞍送早餐到病房。 我和江莱吃完后,护士来给她换药。 江莱不想让我看,“我干女儿现在和你是一体的,你的心情讲不好直接影响她的发育,乖,咱不看。” “……行。” 我拗不过她,正好姜云舒给我打电话,我往病房外走去。 “阮阮,你在哪儿呢?妈妈来看你,张姨说你不在家。” 我这才想起,我妈之前说空了来看我。 也是没想到,又出事了。 我本来怕她担心,想说个谎,但想着说一个谎就要用好多谎去圆。 而且,一些事难免牵扯到姜家的势力,到时候舅舅也会告诉她。 到时候她知道了,肯定要难过我骗了她。 与其这样,不如实话实说。 “在周家的医院。” 半小时后,姜云舒来到了医院。 她和晶姐手里拎了不少东西,不过大抵是怕被粉丝发现,对医院其他人造成影响,她的穿着相对平日比较休闲,戴着口罩和墨镜。 我见已经有经过的病人在朝她好奇地打量,赶紧让她进病房,“妈,都说了不用特意跑过来,我真没什么事。” “我这个当妈的,还要等你真出事了再来看你?” 姜云舒摘掉口罩,嗔了我一眼后,拉着我转了几圈,仔仔细细检查。 见我确实没事,姜云舒松口气,“我都跟你说了,这段时间肯定不太平,让你尽量别出门的,非要出门的话,多带些保镖。” “带了。” 我拉着我妈坐下,“但防不胜防。” 说话间,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她说了,姜云舒眼底浮现怒气,“沈文中真是一如既往的蠢!” “以前那些破事,我懒得跟垃圾计较,现在他居然为了财产,想要你的命,脑子被驴踢了吧。行,这事你别管了,我来收拾他。” 我不想她因为我,和沈文中再有什么牵扯,徒增烦恼。 “周放会处理的,你也别去找沈文中了,免得他和苏宛玉恶心到你。” “放心,我还有你舅舅呢,不需要亲自出马。” 姜云舒当即就给姜聿珩打电话,“不能都压在周放一个人身上,他那个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让你舅舅去帮忙。” 这回,我没有阻止,因为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周放再厉害,也是一个人,总有分身乏术的时候。 而且舅舅也不是外人。 这样一来,能让周放轻松点,事情处理起来,也能更顺利一些。 “对了。” 姜云舒和姜聿珩打完电话,问我,“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别总在医院待着,怀着孕,这医院有病气儿,再影响你的免疫力。” “我也是这么想的。” 江莱从卫生间出来,听到这么一句,接上话,“我在这里看着就好,反正我也要住院,等伤口拆线。” “说起这个。” 姜云舒招呼江莱坐下,“我得好好谢谢你,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爱马仕今年新出的那款包怎么样,还挺适合你的气质。” 江莱受宠若惊,连忙婉拒,“阿姨,您不用这么客气,如果遇到危险的是我,阮阮也会毫不犹豫保护我的。” 姜云舒不赞同,“一码归一码,以后有那样的情况再说,这次的事,阿姨必须谢谢你。” “只要是你喜欢的,尽管开口。” 江莱想了下…… 她喜欢,但没有得到的,大抵就是池湛了。 但她也不是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如果池湛真的有什么白月光朱砂痣的,她也不追了。 她扬唇轻笑,“我暂时想不到,不如先记着?” “当然行。” 姜云舒答应得爽快,而后起身对我道:“我去看看你奶奶,瞧着你担心,坐立不安的,我跟她接触的少,应该不会刺激她,也许她还能记得我。” 我点点头,“但您能不能答应我,有任何情况都要和我说,不要隐瞒,我能承受的。” “你能承受?” 姜云舒戳戳我的脑门,“我在来的路上问了周放的,他不敢和我这个未来丈母娘说假话,昨晚你被送进抢救室的事情,你刚才可没告诉我。” 我摸了摸鼻子。 刚才和她实话实说的时候,确实省略掉了这件事。 尽管我现在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但对于我妈来说,肯定心有余悸。 主要是,她一担心,十有八九不同意我在医院守着。 她本来就忙,还要分出精力处理我这里的事情。 奶奶的事情,也不该我妈来处理。 她又没跟沈文中结婚,前妻都算不上,奶奶也不是她的婆婆。 “错了。”我撒娇,“我保证没有下次。” “最好是。” 姜云舒拍拍我的头,“好了,你放心,妈妈肯定不瞒着你。” “现在能放我过去看看了?” “您请。”我给我妈送到病房门口,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妈嗔我一眼。 她本就美,这样一眼,眼波流转间,美艳得动人心魄。 难怪能在娱乐圈长红。 等我妈离开病房,我百思不得其解,“你说,沈文中为什么会出轨样样不如我妈的苏宛玉?” 江莱吃着我妈带来的水果,听到我的问题,抬手点着手里的塑料小叉子,一副侃侃而谈的模样。 “这男人啊,外面的翔没吃过,都觉得是香的,想方设法也得尝一口。” “苏宛玉是样样不如阿姨,但是她明面上没有阿姨强势,她心里就算是骂死沈文中是个蠢蛋,嘴上也会说着沈文中最爱听的那些话。” “这男人嘛,都喜欢崇拜自己的,会撒娇的,阿姨美则美矣,但阿姨不是能哄人的,她需要人哄她。” 这点倒是没错。 又聊了一会儿,我不由好奇起来,“你是会说,也会撩,但你绝不是那种会违背自己的内心去哄人的女生,那你怎么追的池湛?” 江莱叉了块无花果,塞进我嘴里,“我不是很想提这个人。” 我囫囵咀嚼着,“那行,不聊了。” 过了几秒,江莱轻轻一叹,主动道:“我做不出破坏人感情的事情。” “我只问你,你是真的特别喜欢池湛吗?” 病房忽然静下来。 江莱过了很久才出声,似百般挣扎后才坦诚道:“当初贺廷结婚的时候,都没有听到池湛有白月光那么难受。” …… 周氏集团。 大会议室,高层会议。 周华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周放坐到本属于他坐的主位上。 底下的董事和高管,都低着头。 “周董来了?别站着了,快坐。” 周放唇角噙着散漫笑意,随意指了下自己下首的位置。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没人敢说话。 就在周华生进来的前十分钟,每个人手里都收到了足够拿捏他们的把柄。 他们其实也清楚,从这位太子爷回来,周氏肯定是要易主了。 偏周华生性格执拗,不肯完全放权。 他心里虽认可周放的能力,但架不住周放性子狂妄。 他又做过亏心事,不亲自把周家大权捏在手里,生怕哪天被周放扫地出门。 “你只是执行总裁,我才是拿着最多股份,周氏的话事人,掌权人。” 第313章 为什么非要闹的鸡犬不宁 周放短促地笑了声,眉眼上全是讥诮,“你要不问问在场的各位,你现在还是周氏的董事长么?” 周华生握紧手里的拐杖。 上次气吐血,虽然是没伤及性命,但还是影响了部分神经,导致肢体不灵活。 所以,他才着急,才跟苏宛玉联手,让沈文中拿到沈家,然后再跟他合作。 这样,他手中握着周沈两家,比周放有更大的话语权。 也可以掌控他了。 可没想到,周放今天一早就来周氏,召开高层会议。 还没通知他。 也不能这么说。 这混账小子是知道,会有人把消息告诉他。 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过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刚才,我和沈文中沈董通过电话,他现在完全接手了沈氏,已经是沈家的掌权人,他有意向跟我们周氏合作,而这个合作,只能跟我谈以及签约。” “在场的各位也清楚,随着时代发展,我们周氏也在做转型,免不了大笔资金的投入,我想,除了沈氏,并无其他合适并且愿意与我们合作的对象了。” 在场的人依然沉默。 沈氏跟周氏合作,未必只有周华生能促成。 眼下最棘手的是,周放手段比他老子更狠。 他握住了他们的命脉。 他们不能不从。 “老周啊。” 一个跟随了周华生多年的董事说,“既然你也说了,周氏要转型,那么我们这些老骨头就应该颐养天年了,现在是他们年轻人的时代。” “而且你这个儿子也是十分优秀的,自己就能创立出sz科技这样的公司,他回到周氏后,周氏也发展的很好,你看你身体也不好了,就放手吧。” 周华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个说话的人,可是当初跟他一起带领周氏更上一层楼的老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老周,你和小周总都姓周,这周氏不管谁来经营,都是你们周家的,你为什么非要闹的鸡犬不宁呢。” “你!” 啪! 周放把文件丢在会议桌上,脊背懒洋洋往后一靠,长腿随意翘起。 他修长的食指点着桌面,冷眼扫过一众人,嗓音散漫道:“来,让我看看,还有谁想让周董继续管理周氏。” 没有人说话。 刚才那位,跟周华生并肩作战的队友,也沉默下来。 周放扯唇,看着周华生气得铁青的脸,笑了。 他淡声:“投票吧,同意罢免周华生董事长职位的,举手。” 话落几秒,全员举手。 咚!咚!咚! 周华生握着拐杖,用力的砸在地上。 他看着周放,目眦欲裂,“你这个不孝子!” “我就不该让你回到周氏!” 周放冷嗤,“你最不该的,是和外人一起联手,欺负到阿阮头上。” 又是为了那个女人。 周华生气到面部抽搐,最后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周放抬手,乔鞍叫来保镖将周华生抬出去。 周放跟着起身,他一边系上西装的扣子,一边道:“各位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众人有苦难言。 赔着笑脸目送他离开。 …… 眼看着要到中午了,姜云舒还没从奶奶病房回来,我等十分心焦。 江莱一开始还安慰我,最后看嘴巴说干了,我还是控制不住的走来走去,坐立不安,索性不说了。 她准备悄悄的去看一眼情况,谁知刚打开病房门,就迎面撞上姜云舒。 “你这是做贼呢。” 江莱挽着姜云舒的手臂走进来,“舒姨,还不是您的宝贝女儿着急,我这不是想偷偷的去探查敌情。” 姜云舒笑,“我还成你的敌人了。” 江莱拍嘴,“没文化,不会用词,让舒姨见笑了。” 姜云舒知道她那性格,爱开玩笑,也没计较,拉着我坐下道:“多聊了一会儿,就知道你要着急的。” 我挺意外的,“你和奶奶能聊这么久?” 毕竟,当年沈文中和苏宛玉那么一出,我妈和整个沈家的关系都破裂了。 姜云舒喝了口水,“我也是没想到,老太太这种情况了,还能和我心平气和地聊天。” “当初跟沈文中一些细节,我都忘了,她竟然记得。” 忽地,她话锋一转,“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件事。” 我直觉不是好事,“奶奶她……” 姜云舒看我的脸色,就知道我猜到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此刻的心情复杂到难以形容。 姜云舒接着说:“我刚才去的时候,正赶上她要找沈文中,秦教授和张老一起,各凭本事,才安抚了几分。” “你也别这么丧,我进去之后,她反倒不找沈文中了。” “秦教授跟我说,可以找一些她认识却不熟悉的人,跟她多聊聊,对病情是有一定帮助的。“ 我接上话,说出自己的猜测,“但是,就我不行?” 姜云舒握住我的手安抚,“也不是你不行,只是现阶段,等她稳定些,你是可以去看她的,这种病不会一直糊涂,是有清醒的时候的。” 我眸光黯然。 姜云舒不由心疼我,却也不得不道:“你没必要一直在医院住着,帮不上忙的,回家,休养,晶姐已经把我这段时间的工作都推掉了,给你好好补补。” “看你这脸色,一点血气都没有,你不好好吃饭,孩子营养跟不上的,除非你不想要他了。” 其实这个孩子完全不在我计划里。 可他既然来了,那么我就得对他负责。 只是没想到,会陷入这种两难的局面。 我不由自主的叹气,“是我的错,是我做事不够稳妥。” “你再稳妥,能开未卜先知啊?” 我妈顿时着急到有些气急败坏了,完全没有平日里女神的形象,像是一个普通的母亲。 看到女儿自我否定,会忍不住骂醒。 可言语里我能感受到她的疼爱。 “你要是能未卜先知,我们母女早就能团聚了。” “我想想你这些年,我都恨不得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你如果非要说你有错,那最根本的错的源头是我,我是你妈,我生了你,却弄丢了你,如果你一直长在我身边,哪里会有这些糟心事。” “我才是错的离谱。” “……” 劝慰的话到了嘴边,我忽然笑了。 都是车轱辘话,彼此来回的说,没什么意义了。 事情已经发生,时光不可能倒流。 现在唯一能做的,是照顾好自己,不要让爱我的人担忧。 “我听您的,但奶奶这边我也要及时知道情况。” “放心,我会及时给你汇报最近的情况,绝对真实。” 江莱适时接话道:“我这几天在医院,也会给你说的,你就回家好好休养。” 第314章 已经是恩赐了 城郊疗养院。 医院说周华生没有任何生命危险,但下辈子只能瘫在床上。 不过,要是能积极复健的话,还是有希望自主活动的。 周放只把他送到疗养院,复健免了,花高价找人照顾他的后半辈子。 周华生话也说不利索了,嘴歪眼斜的,嘴巴一张开,口水就留下来。 旁边的护工给他上了围兜。 类似于小孩子那种。 他周华生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他也后悔,当时别那么生气和激动就好了。 周放看着周华生瞪着自己的样子,唇角微勾。 “你应该感谢,你有个好妻子,否则我呢,一个六亲不认的,你口中的混账,可不会让你过的舒坦。” “你呢,不是总想掌控我么,那你就睁着你的眼睛好好看着,我是怎么自由而狂妄的。” …… 回到丽景苑,姜云舒说要亲自下厨。 我还挺惊奇,总觉得我妈这样的大明星,下厨最多做做烘焙,不会沾染油烟才对。 可我转念想想,或许是我太狭隘了。 只是,最后事实证明不行。 “哎呀,这锅不行啊。” 姜云舒差点把厨房炸了,张姨赶紧去拯救。 我也走过去看情况,只见张姨拿起锅,锅里黑黢黢的,不知道是什么。 厨房也是烟雾缭绕了,有些呛人。 “你不要过来。”姜云舒掩唇咳嗽,伸手阻止我进去。 我看到张姨欲言又止,无奈又心疼锅的样子。 再看我妈,手忙脚乱的模样。 我抽了湿纸巾给她擦手上的油渍,对上视线的那一刻。 我们母女俩忍不住笑出声。 “哎呀,我吹牛了。” 姜云舒抢过我手里的湿纸巾,自己擦拭,“我原以为做饭应该和烘焙差不多,没那么难的,谁知道……“ 我以前渴望母爱。 过去二十年总在想,是不是我克死了我的父母。 等知道真相,又重新拥有母亲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好幸福。 我抱住姜云舒,“妈妈,有你真好。” 姜云舒拍拍我的背,“我女儿能回到我身边,也真好。” 晚饭后,姜云舒打工作电话,我也接到了周放的电话。 “听说你回家了,还听说差点把家炸了?” 我都不用猜,肯定是张姨跟他说的。 周放这人性格张扬不羁,嘴也毒,分分钟就能让人生气。 把亲爹都能气进医院的。 可他身边又有那么多对他很衷心的人。 “你敢跟我妈面前说么?” “那倒是不敢。” 我轻哼两声,“是,你就会跟我妈告状。” 周放笑了声,“这话怎么说的,不讨好丈母娘,我怎么娶你回家?” 我摸了摸鼻子,悄摸转移话题,“奶奶那边的人都可信吧?” 周放也不戳破我转移话题的行径,“当然,你不用担心。” “你把自己照顾好,等奶奶认识你了,也会开心你好好的,别到时候奶奶清醒了,看你病倒或者出事,不仅她会难受,我也会。” 我靠到沙发上,垂眸看着自己平坦的肚子,道:“你那边忙的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 “你的话我怎么会不听,周氏已经处理完了,接下来是沈家。” “怕是会有人狗急跳墙,你在丽景苑能不出门就不出。” 我故意逗他,“不出门,我就不能去产检了,万一你的崽有什么事怎么办?” 周放温声,“我会腾出时间陪你去,产检的日子我都记得。” 闻言,我心里不知道被什么填得满满当当的。 甚至在想,自己何德何能。 见我不说话,他问,“这是什么反应,不想我陪?” 我轻笑,“你猜?” 周放啧了声,“仗着我碰不到你是吧,渣女是让你玩明白了。” “谁渣了?” 我反问完,还是放不下奶奶,“奶奶如果一辈子都不认识我了怎么办?” 我其实已经做好了奶奶永远不认识我的准备,但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还是觉得心里发闷。 周放安慰道:“奶奶那么爱你,不会一直不认识你的,她只是生病了,而生病经过治疗,是会好的。” “阮阮,你干什么呢?” 姜云舒叫我,我跟周放又聊了几句,叮嘱他照顾好自己,才挂了电话。 我从卧室出去,姜云舒笑问:“打扰你们煲电话粥了?” “才没有,我们该说的都说完了。” “那我们看电影吧。”姜云舒提议,“我看这里有投影仪。” “好啊。”我挽住姜云舒的胳膊,“我曾经还想着,能跟妈妈一起看电影的。” “我去拿水果,你去选片子。” “就看你主演的呗。” 姜云舒一个激灵,连忙婉拒了,“你自己一个人单独看,我不能跟自己的女儿一起看我的亲热戏。” 我顿时忍俊不禁。 最终,选了一个喜剧片。 正好有个领衔主演是姜云舒旗下的艺人,她还给我说了八卦。 瞬间电影都对我失去了诱惑力。 “真的假的,他有个孩子?跟经纪人?” “可他是流量明星诶,选秀出道不是不能这么早谈恋爱么?” “这要是爆出来,好多女友粉要脱粉吧?” 我记得江莱有段时间还挺爱看他演的剧。 虽然是选秀出道,但演技确实可圈可点的。 至少能代入看的下去,不像某些流量。 不然,也没这么容易上大荧幕。 姜云舒喂我吃了颗冬枣,说道:“隐婚生子的多了,这爱情来了,挡不住的。” “只要不爆出来,单身的人设就能屹立不倒,也可以一直圈钱。” 我咬了一口冬枣,忍不住继续八卦:“他这种咖位,狗仔得二十四小时不睡觉的盯着他吧?” “当然,狗仔也赚的盆满钵满的。” 我惊了,“狗仔已经拍到了?” 姜云舒戳戳我的脑门,轻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八卦啊?” …… 这一晚,我是跟姜云舒一起睡的。 我梦到我没有从小就离开她,她带着我拍戏,带着我看遍山河日落。 产检那天,周放回到丽景苑接我。 我看到他耷拉的眉眼,明显疲惫,不由拧眉,“你快上楼补个觉,我自己去医院就行了。” 反正是去周家自己的医院,又有保镖随行,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出事。 “你说的不算。” 周放扶着我坐上车,随后弯腰坐进来,“舒姨有个拍摄推不掉,我不去,谁陪着你?” 我眨了眨眼,“江莱啊,她反正也在医院,恢复的很好,今天陪我检查完,就可以出院了。” 周放靠在椅背上,无处安放的长腿大剌剌地敞着,闻言觑了我一眼,“重友轻色是吧?” “才不是。” 我心疼地看着他眼下的青色,“我只是想你能休息一下,周放,我不想你这么累。” “阮南枝,你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累。” 我没懂,疑惑地看着他,“嗯?”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你。” 周放长臂一伸,将我揽进怀里,大手落在我的头顶轻揉,“更不知道,你到底还在不在的那些日日夜夜。” “现在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已经是恩赐了,傻子。” “只要你在身边,我只会觉得满足,而不是疲倦。” 第315章 奶奶要见你! 丽景苑离医院不远。 周放本不想睡,但还是在我的强行要求下,闭眼浅睡了一下。 就这么一点的时间,也睡着了,可见疲惫。 我本不想叫他,有保镖陪着就行。 未料,车子刚缓缓停下,他便醒了,下意识握紧我的手,护着我下车。 他提前交代过院长,因此检查做的很快。 等结果的时候,周放怕我思虑过多,主动和我说起沈家的情况,“苏宛玉知道我不会放过他们,那晚回去之后就给沈文中下了毒,控制着沈文中签了财产转让的协议。” 我听到情绪也没什么起伏,沈文中是自作自受,只问:“那他知道苏宛玉和孙凯的事情了?” “还有沈星妤是苏宛玉和孙凯的女儿?” 周放摇头,“自导自演,孙凯绑架苏宛玉和沈星妤,逼着沈文中签字,他也以为毒是孙凯下的,而不是苏宛玉。” 我扯了下唇角,“他真是超爱苏宛玉。” 周放握住我的手把玩,“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多思虑。” “阮阮!” 江莱跑了过来,激动道:“奶奶!奶奶要见你!”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奶奶想见你了!” 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欣喜不已,连忙和周放一起,去奶奶的病房,“奶奶认识我了?” 江莱也高兴,“可不是,我刚才去看奶奶的情况,没想到她直接问我你在哪里,我就赶紧过来找你了。” 我一直半悬在空中的那颗心,在这一刻,缓缓回落。 别开脑袋,竟有些想哭。 周放似早有预料,伸手替我揩掉眼角的泪水,“你这样哭,我要心疼的。” 江莱一脸吃够了狗粮的模样,我却听话,努力调节好情绪,用力点头,“嗯!” 我不能,再让他替我担心什么了。 “怎么哭了?” 进了病房,奶奶看见我脸上泪痕,忙问:“是不是怀孕了不舒服?” 我想说话,可怕一张嘴,会让才调节好的情绪功亏一篑,眼泪会忍不住往下掉。 以免让奶奶担心,我只是摇了摇头。 江莱看的着急,“奶奶,我听说怀孕就是会情绪不稳定,您本来身体就不好,阮阮担心是正常的。” 奶奶是自己记得绑架的事情的,我们想瞒也瞒不住。 她摸我的头,看我的眼神十分慈爱,“是奶奶不好,让小清梨担心了。” 我拼命摇头。 奶奶给我擦眼泪,“不哭了,孕期哭的多,特别伤眼睛,我们小清梨这双漂亮的眼睛,可不能哭瞎了。” “那多可惜,是不是?” 我抹掉眼泪,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往下压了压,终于是能开了口,“我不哭了,奶奶您没事,我不该哭,该高兴才对。” “乖。” 奶奶握紧我的手,“我不想待在医院了。” “那我带您回家。” “好。” 我给奶奶换衣服的空隙,周放去找秦教授问奶奶的情况。 回到丽景苑,简单收拾一番,奶奶便困乏了,回了卧室睡觉。 我看向刚接完工作电话,走到沙发坐下的周放,给他倒了杯水,才在他身旁坐下。 这一通忙完,我才想起产检的事,“对了,检查报告都出来了吗?” “出来了。” 周放眼神柔和地瞥了眼我的腹部,唇角挂着弧度,“小崽子发育得很好,不枉你事事小心,努力保护他。” 见状,乔鞍拿着文件,“四哥,我去车上等你。” 周放颔首,“嗯。” 乔鞍走后,周放见我不放心地看了眼奶奶房间的方向,“秦教授说了,今后如果不受刺激的情况下,会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 我听出言下之意,“那奶奶的身体……” 周放点头,揽住我的肩膀,“生老病死,自然规律,这是人为不可控的。你放平心态接受,在奶奶有限的日子里,让她高高兴兴的,你也高高兴兴的。” 他说着,看了眼腕表,大抵是还有事情要忙,“秦教授说,很多时候,心情也至关重要,只要心情愉悦,对身体是有不少益处的。” 我点头,也不想再耽搁他的时间,“你快去忙吧,注意安全,记得和我报平安。” 周放在我额前落下一吻,揉揉我的头,大步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周放会给我发报平安的消息,其他也不多说。 我问情况,他也是说放心,马上就结束了。 我跟奶奶基本上都在丽景苑。 我们会种花、养鱼,还有拼拼图等等,这是秦教授说的,适当的兴趣爱好,对奶奶身心都有益处。 有利于平稳病情。 我妈空了就会过来,看看我的情况,送来各种名贵的补品。 还将她的私人营养师为我搭配的餐谱给了张姨,感激道:“这孩子怀个孕,辛苦你了,天天让你费心。” “说的哪里话?南枝怀孕,我辛苦是应该的。” 张姨连忙摆手,翻了翻营养餐,笑的开怀,“有这个餐谱太好了,我正愁该给她做些什么才好,毕竟怀孕每个阶段,营养偏重的方向都不一样,这方面我不够专业,就怕营养搭配的不好。到时候胎儿小了,容易体弱,大了,又容易难产。” 我知道,张姨是把我当成周家未来的当家夫人照料的。 因此不管做什么,都毫无怨言。 我妈正欲接话时,外面突然“轰隆”一声巨响。 电闪雷鸣的,只不过是下午,天色已经黑成了晚上。 眼看暴雨将至。 我不放心道:“妈,您要是没行程,今晚住下吧,这天气开车太危险了。” “行,正好陪陪你。” 姜云舒欣然点头。 我拿起手机给周放发了消息,让他也要注意安全。 只是,这条消息却没有得到答复。 我只以为他忙,没顾上看消息。 我还没等到周放的回复,奶奶便闹着要出门,拦都拦不住。 “我要找阿文!” 雨点已经砸了下来,雨势不小,很快路上就积了水。 奶奶一边往大门口走,一边嘴里念叨着要去找沈文中。 “奶奶你听我说……” 我想先哄着奶奶冷静下来,却不想手刚碰到她,就被用力推开。 “阮阮——” 第316章 周放生气 我妈眼疾手快地扶住我。 但这样一耽误,奶奶已经走出去了。 我赶紧拿上伞去追。 我妈抓住我,“你不能跑,慢慢走,我来。” 她把手里的大伞换给我,拿着我原本的小伞追上去。 我脚步实在是慢不下来,在确定不会伤害孩子的情况,尽量快的跟在她们身后。 我妈已经拉住奶奶,可奶奶挣扎的厉害,一直在叫沈文中的名字,伞根本打不住,两个人都淋透了。 我上前将伞举过去,但风很大,也遮不住多少。 何况奶奶也不让我帮她遮挡。 “阿文,你们快带我去找阿文!” 我妈不敢太用力,怕伤着奶奶,只能顺着她往外走。 又不放心地交代我,“你快回家,现在入秋了,孕期免疫力差,淋雨了容易感冒,你现在感冒了很麻烦。” 我身上其实已经湿了。 不过几秒,我妈和奶奶就走远了。 我想了想,这个节骨眼上,我必须先照顾好孩子,奶奶那边…… 我一边转身往家里走,一边准备给守在地下车库的保镖打电话,让他们去找我妈和奶奶,却不想迎面撞上一堵人墙。 还没来得及看是谁,就被横抱起。 闻到熟悉的清洌气息,我把惊呼声咽进了肚子里,“你怎么回来了?” 男人稳稳地抱着我,阔步上楼,直接进了浴室。 他拿了浴巾裹住我后,打开花洒,等调整好温度,才脱我的衣服。 “奶奶……” 我也没挣扎,没几下就一丝不挂。 还没等凉意倾身,暖意就将我包裹。 周放也淋了雨,浑身湿透,黑色的衬衣贴在身上,勾勒出紧实的肌理。 他俊脸上没什么表情,雨水顺着清晰的下颌线往下落。 整个人瞧着,很冷漠。 “你在生气?” 周放将我全身淋了遍热水,扯了浴袍给我穿上,然后给我抱上床。 捞过被子把我裹严实,又去取吹风机给我吹头发。 见他一直沉默,我不由有些心虚了,下意识解释起来:“当时情况紧急,我也顾及着孩子呢,没有乱来,别生气了,好不好?” 周放修长的手指插入我的头发里,确定干了,才关掉吹风机。 外面的雨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乌云黑压压的,房间里也是灰沉沉的。 只开了床头的小灯,周放那双褐色的眸子,就那么盯着我看,像是漩涡般。 我裹着被子爬过去,轻轻勾住他的手指,仰头看向他,“我真的没有想过以身涉险,时刻都记得自己是个孕妇,刚刚在楼下,我就已经准备先回家了。” “真的?” 我手指轻摇,软声道:“真的,我最听你的话了。” “你听个屁。” 周放斜了我一眼,抬手捏了捏我的脸,“奶奶和舒姨都会没事的,乔鞍已经带人去处理了。” “我看见你浑身湿透的时候,是生气了,现在也气完了。” 我松了口气,起身想要抱他,但他却推开我,“我去洗个澡。” 周放快速冲了澡,换了一套灰色的家居服,确认自己身上暖了,才过来抱住我。 我在他脖颈处蹭了蹭,“我错了,让你担心了。” 周放拍拍我的头,“得了,你的道歉就像喝水,这次喝了,下次还是会喝。” 我的道歉确实没有什么说服力了,我从他怀里出来,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问:“那我怎么做你才信?” 闻言,周放眸底划过欲色,视线往我小腹上一落,“本来觉得有个和你的小崽子还不错,现在却觉得,碍事。” 我拍他,“别胡说,宝宝会听到的。” 周放啧了声,带着幽怨。 我给他按肩膀,“最近累了吧,我给你放松一下。” 周放握住我的手,“行了,你这点劲儿跟挠痒痒似的。” 我看他平常的状态回来,才和他道:“奶奶突然就犯病了,嘴里喊着要找阿文,可我最近都没有提沈文中,也没有给她看沈文中的任何。” 周放把他的手机丢给我。 我低头,看到一则新闻。 虽然和沈文中没什么情分,可看到“死”字,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这是真的假的?” 周放拿回手机,“差点成为真的。” 我问:“沈文中现在在你手里?” “在icu。” “所以你就是看到了这个,才突然回来了?” 周放点头,“我记得奶奶午睡起来,会玩会儿手机,本来我以为你会先看到。” 我有些自责,“我妈来了,我跟她说话来着,就都没顾上看手机。” “沈文中现在什么情况?” 周放回答,“幸运的话,能醒,但会是什么样子,确定不了。” 闻言,我有些沉默。 沈文中的死活,我不是特别在意,只是奶奶现在的情况,要是看不到沈文中,恐怕也活不下去。 当母亲的,哪怕儿子联合外人绑架她,她在心中还是给他留了个柔软的位置。 “至于苏宛玉那边,” 周放摸了摸我的脑袋,继续道:“孙凯没抓到,但苏宛玉和沈星妤在我手里。” “沈家的财产,孙凯卷走了,就看他要钱还是要老婆女儿了。” 我握住周放的手,“孙凯不是善茬,你一定要小心。” 周放却重重捏我的脸,“你要是能安分点,才是真的关心我。” 是,我安分点,他也就不用分心来保护我,能更好的处理事情。 我仰头看着他,“下不为例好不好?” 周放和我对视,就在我以为他要俯身亲下来的时候,他却起身,“别招我。” “……” …… 医院。 姜云舒接过乔鞍拿来的干净衣服,在病房的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后,乔鞍给她送上姜汤。 “四哥安排的。” 姜云舒接过来,夸赞道:“倒是细心。” 乔鞍心说,那可不,要娶你女儿呢。 姜云舒喝完,整个人都暖了。 她放下杯子,想着给阮南枝说一下这里的情况,才发现手机没拿。 她找乔鞍要手机,乔鞍道:“我已经将情况都汇报给四哥,他会和阮小姐说的。” 周放办事,姜云舒还是放心的。 闻言,她便道:“那行,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自己能照顾自己,我去看看老太太。” 姜云舒到老太太的病房,老太太已经睡着了。 “是打了镇定剂吗?”她问秦教授。 秦教授点头,“没办法,只能先让她睡下,有损伤也只能看身体是否能承受了。” “你知道发病原因吗?”姜云舒问。 秦教授点开手机给她看。 姜云舒和沈文中连陌生人都不如。 说仇人也谈不上,只是希望自己的生命里,再也没有沈文中这人。 但看到他死亡的报道,还是蹙了蹙眉。 “这……“ 秦教授收起手机道:“人在icu,被下了毒,已经做了治疗,但能不能活下来不知道。” 第317章 老婆孩子都不打算要了? 吃完晚饭后,我和周放才一起前往医院。 我给我妈打包了饭菜,结果病房没见到人。 奶奶倒是已经睡着了,暂时没什么事情。 现在这个情况,只看沈文中能不能活下来了。 周放给直接带着我到了icu这边。 我看到站在那里的姜云舒,走近道:“妈。” 姜云舒看向我,我本来还担心她触景伤情,却见她脸上无波无澜的,没什么情绪。 我也没多问,拉着她坐下,“吃点东西吧。” 姜云舒问:“情况周放都跟你说了吧?” 我点头。 姜云舒骂了句:“这是个祸害。” “要是他但凡听点老太太的话,也不至于这样。” “我倒是想他能活过来,看看他爱护的苏宛玉跟别人双宿双飞,领养的女儿用心照顾这么多年,但都是别人的。” “真是痛快。” 我看向周放:“这都是你告诉我妈的?” 周放冲我轻轻挑眉,说道:“妈想知道的,我都会如实相告。” “……” 我失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妈。” 周放挑眉:“是啊,过一段时间就是了。” 随后,拍了拍我的脑袋,“行了,别跟这儿守着了,跟舒姨回家待着,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我确实待在这里也没用,便和我妈一起回家。 周放送完我和我妈就去公司了,刚彻底掌权,人心不稳,稍有行差踏错对周家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还容易落人口舌。 …… 次日,姜云舒有个拍摄,我一个人在家画设计稿。 中午的时候,江莱拎着不知道哪儿打包的美食上门,“又是周放让你来的?” “也不全是,我也是想你了。” 我咦了声,接过她手中的保温袋,“你真是越来越嘴甜了。” 把饭菜摆在茶几上后,我们直接坐在地毯上开吃。 她和我说起了公司近期的动向。 末了,瞥见我放在一旁的设计手稿,不由冲我挑挑眉,“你要不,趁着肚子还没大起来,把礼服设计了?” “这不是正在设计嘛?” 我端起果汁喝了一口,“我也怕等到回头孕晚期的时候,精力跟不上,想抓紧把手头私人订制的订单都做完。” 设计这行,看着自由,但实际上很耗费精力。 江莱戳了戳我的额头,“是不是傻?我说的是这个吗?” “那是……” 我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她指的是我和周放的婚礼礼服,轻笑道:“这个不着急吧……” 一堆事没解决,婚礼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办呢。 江莱无奈,“这个才是当务之急,结婚前所有的筹备事项,都能由婚庆公司帮忙准备,他们是专业的,速度肯定快。” “那就只剩下礼服了,还是说,你不想穿自己亲手设计的礼服办婚礼?” “当然想。” 我当即回答,“只是,也不用这么着急。等这段时间忙过去,估计要显怀了,办婚礼也麻烦,不如先领证,等孩子出生后,再慢慢筹划。” “你倒是挺会安排。” 江莱轻轻扬眉,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只是,又替我担心,“连个婚礼都没有,就和他领证生娃,不会觉得憋屈?” 我琢磨了一下,认真回答,“如果是和别人,肯定会,但和他,不会。” 因为我无比确定,这个男人,比我自己,还不愿意让我受委屈。 这就足够了。 江莱一怔,旋即轻笑出声,“果真是个恋爱脑。” “不过,周放确实值得。” 她说着,给我续了杯果汁,提醒道:“不过,礼服的设计确实可以提上日程了,毕竟,是婚礼这么重要的场合,需要细思慢想。” “行,听你的。” 我面上妥协。 不料,她这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吃完饭就拉着我讨论礼服的设计。 比新娘本人还要着急。 生怕我将来在婚礼上,留下什么遗憾。 …… 晚上我妈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这两天有个电影节要出席,不能来看我。 “没事妈,有江莱在,您忙您的。而且家里做饭有张姨,我身边还有周放安排的人,做什么事情都人陪着的。” 姜云舒这才放心的挂断电话。 我和江莱洗完澡,还没躺上床,就接到了周放的电话。 “阿阮,睡了没?” “还没有,” 这大晚上的,我的心莫名提了起来,下意识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别着急。” 周放安抚着,道:“只是奶奶醒了,想见你,你没睡的话,要不要来看一趟?” “要!” 我顿时欣喜不已。 周放大抵早猜到我是这个回答,“乔鞍已经在去接你的路上了,那你换套衣服下楼。” 话落,又忍不住叮嘱,“慢慢来,不许着急忙慌的,听见没?” 我笑了笑,“听见啦。” 等到了医院,乔鞍没领着我们去奶奶的病房,而是直接去了icu。 奶奶在病房外,隔着玻璃往里看。 “奶奶?”我走过去,试探地叫了声。 奶奶转过来,冲我笑,“小清梨来了。” 尽管周放电话里说了,但现下我还是不由眼眶一热,“奶奶……” “欸,乖。” 奶奶一边握住我的手,一边抬起另外一只手,指了指道:“小清梨会怪奶奶吗?” “明明他做错了事情,我还因为他,差点伤害了你。” 我连忙摇头,“您不要这么说,我都理解的,您是生病了,不是真的想伤害我。” 奶奶拍拍我的手,“我的小清梨最好了。” 江莱见没什么事情,也就没上前,在旁边坐着等着。 乔鞍也坐下,但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手机,不知道在处理什么事情。 我环视一圈,都没看见周放,忍不住问道:“周放呢?” 乔鞍如实道:“四哥去抓孙凯了。” “那你怎么没一起去?” 我印象里,周放和乔鞍几乎不会分开行事。 又是大事。 乔鞍指了指手机,“我这里还有事情要盯着,四哥身边有能打的,嫂子放心。” 闻言,我知道,是周放特意留他在医院的。 周放怕我出事。 …… 临省郊区码头。 这个时间,一眼看过去,一片漆黑。 只能听到海水拍到岸边的声音。 直到一排的黑色越野开过来,大灯照亮海岸,刺得人睁不开眼。 孙凯看到第一辆车上下来的,个高腿长的男人,直接骂了句脏话。 他毫不在意,勾了勾唇角,随意抬了下手。 后面的车上下来几个保镖,压着苏宛玉和沈星妤上前。 周放靠着越野车,散漫开口:“怎么着,这是老婆孩子都不打算要了?” 第318章 沈文中醒了? 那晚绑架老太婆,是非常冒险的。 孙凯原计划是连夜就动手毒死沈文中,拿到沈家财产,并且当晚带着苏宛玉和沈星妤离开。 有周华生帮着拖延时间,他们可以走的很顺利。 可后来他得知那个老太婆傻了,真是天助他也。 所以,稍微松懈了一下。 却不想这一下,就给了周放机会。 孙凯心一狠,冷声道:“我没有老婆孩子。” 这是临省,船走一段就会到边境。 他周放不过是在景城只手遮天而已。 孙凯一挥手,命令,“开船。” 大船驶离。 “四哥……” 周放身后的手下急了! 这要是放走了,离开景城,再想找到人恐怕就难了。 周放却就那么冷眼看着,没有动作。 来迟了一步,人已经上了船,再强行抓人,只会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没必要。 既然孙凯想玩儿,他陪着玩玩也不是不行。 他敛下眸光中的阴鸷,视线一扫,瞥向苏宛玉,“沈文中那么听你的话,连亲妈都能绑,你好好跟他过日子,少不了你吃喝,而你却非要跟这亡命之徒,现在还抛弃了你,以及他的亲生女儿。” 苏宛玉瞪着周放,怒喊:“你懂什么!他一定会回来救和我女儿的!” 周放点头,“行,那就看你能不能等到他了。” “你要干什么!” 苏宛玉还是怕周放的,可也低不下头求他。 她了解孙凯的,不会真的丢下她不管的。 “我告诉你,你要是对我做什么,一定会遭报应的!” 报应? 周放以前从不信这个,再者,苏宛玉这种垃圾,处理了,怎么也能说是为社会除害吧。 他能遭什么报应。 可想到阿阮,想到孩子,这话他确实听进去。 “别急,这一时半会儿的,你死不了。” 周放抬手,手底下的人将苏宛玉和沈星妤带上了车。 苏宛玉一懵,原本,她以为以周放的手段,会把她们母女直接丢到海里喂鲨鱼。 可下一秒她就想明白了,周放没有要她们的命,十有八九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毕竟沈家的财产,孙凯都带走了。 而这是老太婆给阮南枝的,为了阮南枝,周放也肯定会拿回来。 可他不知道,孙凯在国外是有人撑腰的。 …… 奶奶现在的身体熬不了夜,我陪她在icu待了会儿,就扶她去病房休息了。 等她睡了,我跟江莱小声道:“我让乔鞍送你回去,今晚我跟奶奶睡。” “不了,我留下来陪你,等周放来了,我再功成身退。” 她话音刚落,乔鞍就推门进来了。 “嫂子,四哥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我来跟您说一声,我和四哥要紧急出国,他已经在机场了,我现在赶过去。” “您有任何事,如果找不到四哥就给我打电话,您身边安排的人,和我有特殊的联络方式。” 我边听边拿出手机,果然有周放的消息,“好,你快去吧。” 乔鞍离开,我跟江莱说了一声后,出去给周放打了个电话,叮嘱他要注意安全。 等回到病房,江莱已经自觉准备在沙发躺下了。 我无奈,“沙发睡起来不舒服,还是回家吧……” “没事,就这样,我懒得动了。” 她拉着我躺到陪护床上,“不要熬夜哦,赶紧睡。” 见她坚持,我也只好答应,“要不咱们一起挤挤?肯定睡得下。” “得了吧祖宗,你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我怕把我干女儿挤坏了。” 我轻笑,“还不知道男女。” 江莱道:“这是我的美好愿望,当然了,要是干儿子我也会好好疼爱的。” “行了,快睡吧。”她给我盖上被子。 我早就困了,一直为了陪奶奶才强撑着精神。 几乎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睡的非常好。 次日早上是饿醒的,迷迷糊糊间,隐约闻到了香味。 “是不是很香?” 我瞳仁聚焦,见江莱端着虾饺在我眼前晃。 我无奈笑道:“你幼稚。” 江莱反以为荣,“我就是幼稚。” 她拿出小桌板,把早点一一摆好。 “奶奶呢?” 我起来去看奶奶,顺便洗漱,结果病床是空的。 “奶奶早就起来了,看你睡得香没叫你,吃完早饭去看沈文中了。” 我点点头,去了卫生间。 江莱跟过来道:“也不知道这次沈文中醒了,能不能做个好儿子。” 我差点把牙膏咽下去,赶紧吐出来问:“沈文中醒了?” “没有。” 江莱连忙摆手,“我只是一个假设。” “虽然我不喜欢沈文中,但奶奶眼看着苍老了许多,要是老年丧子,得多心痛。” “尽管沈文中做错了那么多事情,可到底是奶奶的亲生儿子。” 我和江莱的想法一样,从没有一刻,希望沈文中真的出事。 老年丧子。 是人生三大悲之一。 我不想奶奶体会这种痛苦。 …… 大洋彼岸。 周放抵达酒店。 乔鞍汇报工作进程,看周放揉着眉眼,也知道他这段时间很累,几乎没怎么睡过觉。 “四哥,你先休息。” 周放“嗯”了声。 乔鞍去了隔壁。 他其实也是连轴转,昨晚在飞机上,是他这么多天来,头一次睡够了八个小时。 等他起来的时候,周放已经在吃早餐了。 “四哥。”他讪笑,“你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周放嗓音慵懒,“也不能让你累死了,否则再找一个助手,麻烦。” 乔鞍却听得心里暖暖的,他的四哥会说人话了。 “我感觉,自从嫂子怀孕,你温和了许多。” 周放勾唇,不置可否。 …… 沈文中是一个星期后醒的。 确定没有生命危险,转移到了vip病房。 但等我和奶奶去看他的时候,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居然冲我笑,还拍拍床边让我坐。 这还不是让我最震惊的。 最震惊的是他拉着奶奶的手,撒娇:“妈妈,我饿了,我要吃饭饭。” “……” 我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手机响了起来,只好先去阳台接电话。 等我回来,秦教授正在给沈文中检查。 江莱去公司忙完也过来了。 看到我脸色难看,问:“怎么了?沈文中又气你了?” 我摇了摇头,拉着江莱到床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江莱在我耳边,低声道:“他怎么一直看着你傻乐?” 我捏了捏手心,“他……” “阮小姐,你和我出来一下吧。” 秦教授打断了我的话,我当即应下,和他走到病房门口。 奶奶本来也想听一听,但沈文中死死拉着她不让她走。 “应该是毒药伤到了脑干,要说他这种情况下能活下来,也挺不容易的,损伤智力已经是很好的情况了。” 我反应了几秒,“您的意思是,他伤到了脑子,以后都会这样了?” 第319章 失联 秦教授点头,“可以这么说。” 顿时,我的心沉入谷底。 “阮阮。” 我忽然听到了我妈的声音,扭头就看到她朝我走过来,还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可想死妈妈了。” “妈!” 我不由松了一口气,多少有点主心骨,只是还没来得及跟我妈说明情况,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然后,我就眼睁睁看着,沈文中一把抱住我妈。 他傻乐着,喊了声,“老婆!” 我:? 江莱:?? 我妈:??? 静了大概两秒,我妈发出尖叫声,差点把医院的天花板掀了。 还好沈文中现在虚弱,她稍微一挣扎就出来。 “什么玩意?” 我妈一阵恶寒,不停拍着身上,好像沾了好脏的东西。 沈文中有些受伤地看向奶奶,“妈妈,为什么?” 我妈更无语了,“……” 奶奶显然也没有完全接受这件事,但看着心里是有数了。 “你认错人了,她不是你老婆。” “她就是,她是我老婆。” 沈文中伸手要握我妈的手,我妈赶紧往后退了好几步。 敏捷程度不亚于躲瘟神。 “为什么?” 沈文中一把抓住站在旁边的我,很激动的和奶奶道:“女儿,妈,你看,这是我和云舒的女儿,云舒就是我的老婆。” 我:“……” 江莱赶紧过来,分开我和沈文中。 沈文中却哭了,急得面红耳赤,问奶奶:“妈妈,为什么她们都不理我了?” “……“ 我们都看向秦教授。 秦教授干咳一声,“就是你们看的这个情况。” 我不死心,“真的就不能治了吗?” 这也太吓人了。 比他清醒的时候都吓人。 秦教授摇头,“能活下就不错了,这损伤不可逆。” “……行,谢谢秦教授。” 秦教授回了句不客气,去忙了。 我妈实在是受不了,丢下一句:“阮阮,我去车里等你。” 话落,就溜之大吉。 我也不是很想待在这里,但奶奶还在。 我和奶奶的视线对上,“奶奶……” “你回去吧,我在这里就行了。” 我哪能放心,奶奶也还病着。 江莱看到我为难,附到我耳边小声道:“留几个保镖看着吧,我们先去消化消化再回来。” 也行。 我正好跟周放说一声。 可我不知道的是,秦教授先于我跟周放说了这事。 “傻了?” 闻言,周放转笔的动作停下,“不是装的?” 秦教授道:“如果不是真傻,装不出这种效果,毕竟他也是当过沈家家主的人。” 周放思考了几秒,道:“行,我知道了。” “奶奶的情况呢?” 秦教授:“她跟沈文中在一起,暂时一切正常,我给她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只要沈文中没事,她应该就没事。” 周放嗯了声,这时有电话进来。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对秦教授说:“秦教授,我有点事,先挂了。” …… 我拿着手机,见电话接通,有些蔫了吧唧地开口。 “周放……” “嗯,我在。” 那头,男人声音温柔,“怎么无精打采的?” 我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由叹气。 周放乐了,“给我打国际长途,就是为了让我听你叹气的?” 我深吸一口气,把沈文中的事情说了。 说完,我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周放应了声。 我忍不住嘀咕,“那你还装。” 周放直呼冤枉,“我哪儿知道你为了跟我说这个,还以为你是想我了。” 我轻哼一声,却诚实回答,“是想你了,周放,你在就好了。” 我抿了抿唇,“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就这一两天的。” 周放安抚,“沈文中那边,你不用往心上放,奶奶肯定不会让他来烦你的。” “那奶奶要是带着他一起回沈家怎么办?” “那就回。” 周放回答得干脆,“这是你左右不了的,就沈文中这情况,奶奶放心不下的。” “但奶奶不想让你难受,更不想给你添麻烦,那最后只能选择回到沈家,自己照顾沈文中。” 我抿唇,“你说,有没有再厉害一些的脑科专家?” “你可以先问问张老,如果张老说肯定没救了,那就是没救了,犯不着再找国外的专家。”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张老给忘了,连忙道:“好,那我马上去问问张老,拜拜!” 挂了电话,我才想起来,没有张老的联系方式。 之前都是舅舅和周放在和他联系。 正当我要给周放再打电话的时候,他给我发来一串号码。 我都不用问,就知道这肯定是张老的电话。 赶紧发了“爱你”的表情包过去。 …… 次日,张老赶来医院,看了沈文中的情况后,如实开口。 “只能试试针灸,不过,我不能给你保证,一定能治好。” 之所以想治好沈文中,是不想奶奶操劳。 苏宛玉和沈星妤不能放出来,沈文中身边没个人,最后只有奶奶照顾。 还未等我接话,奶奶却比我要释然,“那就顺其自然。” 我听到奶奶这话,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她做好了照顾沈文中的准备。 我不由出声,“奶奶……” 奶奶握住我的手,还给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将脸颊的碎发挽到耳后。 看着我的目光充满慈爱。 我反握紧她的手,“奶奶,您身体不好,病情也反复,不具备照顾他的能力。” 奶奶却道:“我有个一直跟着的,信得过的人,让她来照顾生活起居就好,她可以看着我,我看着沈文中。” 我抿抿唇,“奶奶,您照顾不了他一辈子的……” “一边治疗我一边照顾,如果我离世前他能好,就让他自己生活,如果不能,你给他送到特殊的疗养院,不需要管他。” 我不赞成,可奶奶坚持。 话说到这份上,我能说什么。 奶奶又道:“知道你担心我,我每天给你打视频好不好?” “一定让你知道我的动向,我也会跟照顾我的人说一声,如果我没给你打,也让她及时通知你。” “你现在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不是一个人了,即便决定生下孩子,就要对孩子负责的。” “奶奶也是想看着你的孩子出生的,所以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我无话可反驳,只道:“奶奶您不用这样避着我,反正他现在也这样了,我每周都要去看你。” 奶奶知道这是我在让步了,应下:“可以,到时候奶奶叫人准备你爱吃的菜。” …… 江莱陪着我一起,把奶奶和沈文中送回了沈家老宅。 沈文中傻了,倒是很黏着奶奶。 时不时的看看我,冲我傻乐,但也没跟我说任何。 就偶尔叫一声女儿。 看见我妈,就喊老婆,我妈全靠多年来的表情管理,才控制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而他也一直没有找苏宛玉和沈星妤,这两个名字,他也没有提过。 “老夫人,您回来了。” 送奶奶进老宅,迎上来一个人,看起比奶奶小点,可也能看出是同龄人。 只照顾奶奶,肯定没问题。 但这还有个沈文中…… 我提议道:“奶奶,我再给您找一个人来照顾吧,分担一下。” 沈家老宅之前佣人很多,各有各的工作。 现在不知道苏宛玉作了什么妖,连佣人都看不到一个了。 “我先让张姨过来。” “不用。” 奶奶道:“只是做个饭,你不用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您要是不同意,那就跟我回丽景苑。” 奶奶也知道我是为她着想,不跟我争,“行,那你找。” “好。” “行了,回去吧,等周末再过来。平日里别担心,这怀孕最忌讳忧思忧虑的,不仅会伤到孩子,主要是会伤到你自己。” “说好的,有事一定及时跟我说,不能瞒着。” “好好好。” 我这才跟江莱离开。 车上,江莱欲言又止,一会摇摇头,一会儿叹气的。 我觉得好笑,“干什么你?”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中邪了。” 江莱拍了下方向盘,“我倒是觉得这事挺邪的,怎么沈文中就傻了呢?” “你说会不会是装的?” 我迟疑一瞬,否决了这个想法,“沈文中要面子,即便是和苏宛玉合谋,让他做这做那,但他装不出这么像。还有,张老不也给他把脉了吗,确实是脑干受损了。” 江莱想了想,点点头,“也是,做检查的医生可以收买,但得张老值得相信。” …… 回到丽景苑,我出电梯,我妈就走了出来。 她知道我要去送奶奶和沈文中,实在是被沈文中那老婆叫的浑身难受,就先回来了。 “他没再恶心你吧?” 我摇头,问江莱要不要留下来吃饭,江莱摇头,“把你交给舒姨,我就功成身退了,还要去赴约。” 她向来爱热闹,我现在也陪不了她去闹的地方玩了。 我笑,“那你路上慢点。” “放心吧,走啦。” 等她进了电梯,我和我妈手挽手进去。 提到沈文中的事,我宽慰她,“之后也见不到了,你也不会去沈家,奶奶也不会放他一个人去多远的地方,你们大概率是不会再见面了。” “丽景苑他也不会来的,放心吧。” 我妈眉头松开,拍拍我的手问:“是不是很担心奶奶?” 我点头,“是有一些。” 虽然都在景城,奶奶那边我也会安排人过去照顾。 但到底不是时刻在身边,以奶奶的身体情况,还拖个沈文中,我难免不放心。 我妈笑道:“就知道你担心,我已经让晶姐去物色有没有合适的佣人了,等她找到合适的,就带过去照顾奶奶。” 我抱住她,“谢谢妈。” 她摸摸我的头,“跟我客气什么。” …… 大洋彼岸。 乔鞍接了一个电话,连忙去和周放汇报。 周放正想拿起手机,刚要拨出阮南枝的电话,见状,微微蹙眉。 “你最好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 乔鞍汗都下来了,“关陆时晏的地方炸了。” 周放眉骨抬起,“炸了?” 乔鞍不敢擦汗,如实道:“用料很足,现在成了一片废墟,还波及了周围,我得回去处理。” 周放靠向椅背,褐色的眸中划过什么,他屈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即便是废墟,也要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是。” 乔鞍连忙转身离开,可走到门口,又听背后传来那一如既往散漫,却叫人胆寒的嗓音。 “查清楚,然后,你知道怎么做。” 乔鞍也不敢辩驳什么,他之前信誓旦旦保证的,陆时晏这里不会出问题。 他不过是出国忙了几天,一时没盯住,就出事了。 想想今后要去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就有苦难言。 “是,四哥。” 房门关上。 周放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瞥了眼室外刺眼的太阳。 过了会儿,打开微信发消息。 【今天不打电话,有点事,你赶紧睡觉,乖。】 他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酒店房间门被暴力踹开。 …… 郊外爆炸的新闻,挂在热搜上居高不下。 我刷视频,十个有九个都是。 那是个废弃的化工厂,里面遗留了不少可能有毒的产品。 这一爆炸,黑烟滚滚,方圆几里的空气都受污染。 即便是郊外,但也是有人住的。 “看起来很严重,要是里面有人,肯定活不了。” 我妈端着水果过来,往我嘴里塞了块蜜瓜,“你尽量多看些开心的东西。” 我点头,“好,我知道。” 我妈要保持身材,就吃了个圣女果,把一盘子水果给我了。 “吃完去睡觉。” 我仰头不确定地开口:“妈,我不会变成猪吧?” 吃了睡睡了吃的。 姜云舒安慰我,“不会,你现在吃的都是营养师精心搭配的食谱,吃不胖的,放心。” 我放下心来,推我妈去房间,“快去睡美容觉吧,否则明早水肿了,上镜就不好看了。” 我妈要进组了,没时间照顾我了,让我问问周放什么时候回来。 赶不上的话,让江莱来陪我。 “你也不要熬夜哦。” “知道啦。” 我看了眼时间,周放今天还没给我打电话。 我想着是不是还在忙,国内外是有时差的,我这里晚上,他那边是白天。 我就先给发了条消息问。 等我吃完水果也没见回复。 我右眼皮直跳,实在是不能安心,就打了电话过去。 没人接。 又多打了几个,依然如此。 心中不安更盛,我给乔鞍打,乔鞍的手机关机了。 想起他出国前跟我说,留在我身边的人跟他有特殊的联络方式,我赶紧叫人进来。 但那人也没联系上乔鞍。 “嫂子,你别急,我现在去查。” “好,快去吧。” 保镖离开后,我心里七上八下,做不到干等着,索性给江莱打电话。 想让她问问池湛那边。 第320章 你是不是受伤了! 江莱此时正在舞池里嗨皮。 感觉到手环震动,正要看是谁打来的电话,突然被一股力量带出了舞池。 她一路跌跌撞撞的,直到进了一个包间才稳住脚步。 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又冷漠的俊脸。 只是没来得及说话,手环再次震动起来。 她看到是阮阮来电,当即接通,“怎么一直给我打电话,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你能联系上池湛吗?我联系不上周放。” 诶,你说巧不巧,这池湛就在她跟前。 江莱把手举过去,“听见了吗池总?” 闻言,池湛掏出手机就拨了个电话出去。 江莱想着,又和电话那头确认,“你联系过乔鞍吗?” “没有。” 听见这个答复,江莱酒都醒了些,乔鞍那手机可是二十四小时开机,她一直觉得,那是个机器人,还是个永动机器人。 现在居然还有联系不上的时候,让人不得不往坏处想。 但阮阮怀孕了,她不能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能宽慰她。 “是不是在飞机上准备回来了?周放那样的人,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没有被欺负的可能,你现在因为怀孕情绪不稳定,容易多想,我明白的,但咱们也多想开心的,不能只想坏的。” 江莱一边说着,一边往池湛那边走,结果高跟鞋被地毯绊到,猝不及防地往他身上扑过去。 池湛是在打电话,但余光扫到,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若是以往,江莱顺势就要撩拨他两句,但现在只稳住身形,一脸正色地问道:“怎么样了?” 池湛骨指分明的大手还握着她的手臂,感受着手心细腻的肌肤,眸色微深,面上却是一派冷淡,用眼神示意她先挂断电话。 江莱会意,忙不迭和电话那头道:“阮阮,我手机没电了,你等我一下,我充上电了马上回给你。” 池湛挑眉。 脑子转得倒挺快。 待她挂断电话,池湛才开口:“听着,周放那边出了点情况,暂时联系不了阮南枝,你不要和她说实话,哄她几句,告诉她我这边联系上了,周放忙完会给她回电话的。” 江莱站直,“周放出什么事了?” 池湛直接大步离开。 江莱:“……” …… 没一会儿,江莱的电话就重新打了进来。 我赶紧接起,“喂,莱莱,池湛联系上他们了吗?” 江莱:“阮阮,池湛联系上了,周放就是被一点事情耽搁了,等他忙完就肯定会给你回电话的。” 我听完江莱的话,心里却还是不安,“是公司出问题了还是什么?周放没事吧?” “你就放心吧,周放怎么可能会有事,他那么厉害,你安心等会儿,他忙完肯定会给你打电话,如果没打,我再去找池湛。” “好。” 我松了一口气,嘱咐道:“那你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挂断电话,等了一会儿,见手机还是没动静,我只好询问保镖是否有了周放的消息。 保镖应该是被乔鞍交代过,看出我着急,也是宽慰我,“嫂子,您放心,四哥忙完一定会给你打电话的。” 闻言,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着了。 大洋彼岸。 周放在沙发上坐下,放下卷起的袖口。 扫了眼在打斗间甩出去,摔碎的手机,整个人冷得如千年不化的雪。 乔鞍带着人将闯入者都绑好,递上了自己的手机。 “四哥,嫂子一直在找你,你先打电话说一下,否则嫂子等不到你的电话,肯定睡觉都睡不踏实。” 周放接过来,输入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 我虽然担心周放,但现在睡眠不受自己控制。 再沙发上等着等着,就睡了过去。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我猛地惊醒过来,差点没分清梦境和现实。 梦里,我看见周放流了好多血。 “周放!” 一接通电话,我着急得声音都哑了,“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出什么事了?” “吓到了?” 他语气一如往常的清冽,但我敏锐的捕捉他极轻地倒吸一口凉气,连忙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周放却笑,“是不是怀孕容易多思,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啊?” 我压根不信,“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都不爱和我说实话了?” 第321章 分道扬镳 听筒里一阵沉默。 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吸吸鼻子道:“你这样瞒着我,我会担心的。” “……” 周放头疼。 这事说,会担心。 不说,会更担心。 想到这里,电话那头,他冰冷的眼神跟刀子一样,悉数扎在适才粗手粗脚的乔鞍身上。 乔鞍也是委屈,但也只能受着。 包扎完伤口,默默后退守在一侧。 周放扫了眼腹部的伤口,捏了眉心,开了口:“合作谈的不是很顺利,但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 我一直等着他说话,在这长达一分钟的等待里,我可以确定他出事了。 而我现在的情况也没法飞过去看他。 否则,他还要分神担心我。 “你和我说实话好不好?否则我怎么能不担心。” 周放轻笑了声,道:“你想我尽快回去,也不用这样找借口的。” “我答应你,就这两天肯定回去。” 乔鞍欲言又止的。 这可是枪伤,坐飞机伤口必裂开。 而且回去,嫂子不检查么,怎么瞒得过去。 还不如找个理由,在这里养好了再回去。 “不哭了,我离这么远,也不能帮你擦眼泪。” “你担心我,我也同样会担心你,给个面子好么?” 我抹了下脸,说:“那你跟我说实话。” “我后天回去,到时候你好好检查,这样可以么?” “我……” “乖,这边还等着我开会,等我回去,嗯?” “……” 周放递了个眼神,乔鞍赶紧道:“四哥,这里是国外,不好让约翰先生等太久的。” 周放问我:“听到了吧?” “等我忙完,我再给你打电话好么?” 我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了,别耽误他的正事。 “好,你忙。” “赶紧去睡觉,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我心里却像是堵了好多棉花,有些透不过气。 我刚才睡过,这会儿倒是不困了,起身走到院子里。 今晚天气好,月色清润。 月亮已经是个圆形,后天就是中秋节了。 中秋节,人团圆。 只希望…… 他能平安回来。 …… 乔鞍感觉,这电话挂了,整个酒店房间的温度又低了好几个度。 他看到了周放眉眼间略动的戾气,还有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说吧,谁让你们来杀我的。” 跪地的所有人都不出声。 周放冷笑了声,起身走近。 “刚才冲进我房间的时候,说了句什么来着,哦,用中文翻译,叫关门打狗?” 跪地的那些人低着头,依然不说话。 周放拿了手下递过来的电棍。 “不说话没事,我呢,今天心情不好,但不影响我给你们上一课。” 跪地的那些人只是拿了钱办事,对周放并不了解,就觉得他这个样子,真的挺欠揍的。 当时雇主说关门打狗,他们觉得还挺贴切的。 “在国内制造爆炸让我助理回国,趁我一个人在酒店房间,动手杀我。” “这个不叫关门打狗,叫——” “请君入瓮。” “而我在瓮里,打狗。” 跪地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周放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被当头一棒,痛的哀嚎。 也根本分不出脑子去想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放抬了下手,乔鞍上前将一个闯入者拉起来。 周放用电棍在他身前的摄像头上点了点,微抬下巴,整个人透着邪肆狂妄。 “这一课付出的代价很大,想必肯定听懂了,是吧?森诺·瓦尔林。” …… 摄像头那一端,正是森诺·瓦尔林。 ——当地黑手党之一瓦尔林家族的boss。 本来一开始是答应孙凯,除掉周放。 现在事情变的有意思起来了。 他望着摄像头画面中的桀骜不羁的周放,“我要拉拢他,他这样的人,要是能为我所用,我就可以吞掉其他地盘,成为这里的王。” 本来没除掉周放,孙凯已经够恼怒了,现在还听到森诺说这话,更是气愤。 但他也不过是拿着一点点的恩情,在这里挟恩求报罢了,还没有厉害到能跟森诺叫板。 “周放这个人很危险的,心计也深,想拉拢不容易,而且他的手段够狠,这次没杀掉他,他一定会加倍讨回来的。” “我喜欢这样的人。”森诺的眼里都在放光,“好久没碰到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孙凯:“……” 周放到底是有什么魅力,可以男女通吃? 他最烦的就是他那狂妄劲儿,好像这世界上就没有能奈他何的人。 等等。 有一个。 “森诺boss,如果你想拉拢周放,我有个好办法。” …… 我妈这次出差,是去一个高成本古装剧的开机仪式。 投资了数亿,前期筹备道具、服装,就耗时长达数月。 有两个老戏骨,是看在我妈的面子上才接的戏。 开机仪式,我妈怎么也该露个面。 “周放说了中秋回来是吧?” 我也不确定的,但为了让我妈放心,我点头。 我妈换鞋的时候,又道:“这两天让莱莱来陪你说说话,别一个人闷着,也可以出去转转,现在能找你麻烦的人都没了。” “好,都听您的。” 我妈这才放心的走了。 偌大的房子剩下我一个人。 我也没心情出去逛,就窝在茶几前画稿。 只是心绪乱,画了好多张都不满意。 周放说忙完给我回电话,但我还没等到。 这会儿他那边晚上,我又怕他在睡觉,主动打电话过去会打扰他。 也不知道那些异国恋的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我真是每一秒都在煎熬。 “阮阮!” 江莱自己输密码进来,热情的冲我而来,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我买了蛋糕哦,来,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 我无奈,“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江莱捏我的脸,“舒姨说的啊,她昨晚上起来看到你在阳台里,背影可落寞了,她就给我打电话问,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就简单说了下。” “然后早上,她又给我打电话,说一看你心情就不好,但她着急进组,就让我过来逗你开心。” 早上吃饭的时候,我妈确实问我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我借口说怀孕胃口不好遮掩过去。 不说实话,一是她要进组了,免得她干着急。 二是,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不好乱说。 “池湛真没跟你说什么吗?” 说起这个,江莱不知道怎么生气了,磨了磨牙:“没有,我好声好气的问他,他直接扭头走了。” “我再给他打电话他又不接了,发了消息也石沉大海。” “怎么个意思,周放还没给你回电话?” “回了。” 但还是担心的坐立难安。 “他说只是合作出了问题,但我知道他出事了。” 江莱听完,想了想,道:“国外确实比不上国内安全,但现在比过去也好了不少,但你男人脑子多聪明啊,不会有事的。” “你也别自己乱想,可能就是不好让合作方等。在国外,他不能像在国内,都完全捧着他,配合他的时间。” “行了,别想了。” 江莱看我闷闷不乐的,把蛋糕推到我跟前,“他都说了中秋回来,你就等着,如果又没回来或者什么的,我亲自去国外帮你看。” “这样你能开心点不?” 我还能说什么,努力露出笑容,“不用了,周放去了都出事了,我怎么可能让你单独去。” 江莱眼珠子一转,“那我要不是一个人去呢?” 我:“?” 江莱嘿嘿一笑,“池湛跟周放这关系,应该也挺担心吧,就算不担心,是不是也可以去帮帮忙?” 我无奈失笑,“你这司马昭之心。” 江莱抱住我,“你都幸福了,不得为姐妹的幸福着想啊?” “我想。” 我挖了口蛋糕塞到她嘴里,“但这个节骨眼上去国外约会是不是太冒险了?我可以在国内给你们找点机会。” “不不不。” 江莱松开我坐直,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一脸高深莫测。 “冒险,才能更好的让感情升温。” 我不赞同,“要感情不要命吗?” 江莱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 …… 池湛和周放倒是通了个电话。 “你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池湛当时没跟江莱说明白,是他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她跟阮南枝关系那么好,自己要是说错了什么,惹的阮南枝不高兴,周放可真不会顾及兄弟情谊。 “瓦尔林。”周放冷淡吐出几个字。 池湛皱眉,“你这生意是鱼饵?” 周放嗯了声。 池湛沉默几秒,想到一个人:“陆时晏?” 陆时晏能做幕后之人那么久,还能不被查出来,当时他就觉得他背后肯定还有人。 “没查到。” 周放嗓音冷下去,“目前只能确定孙凯在瓦尔林家族里。” “孙凯?”池湛琢磨了一下,“他和陆时晏还合作过,却为了要你的命,不惜炸死他。” 周放转着手里的酒杯,到底还是抿了口,他问:“确定陆时晏死了?” 池湛道:“我亲自去的,还专门托了关系,到现在都没合眼,所以,我很确定他死透了。” “最好是。” 否则…… 杀意一闪而过,周放道:“别跟江莱说我受伤的事情。” “我有数。” 池湛问道:“如果孙凯和瓦尔林家族有关系,那你抓着他老婆孩子,他能让你回来?” 周放笑了,“所以他提出的条件就是这个。” “但我更好奇,他是怎么炸了我关陆时晏的地方。” 那地方废弃了,几乎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关人。 孙凯当时为了沈家的财产,连苏宛玉都不要,逃到国外。 哪里有时间安排这个。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陆时晏这种阴沟里的老鼠,不会轻易的死。 “这事我还在查,但陆时晏肯定活不了,这化工厂都成废墟了,你安排看管的人都没活下来,他还被关着,除非他是神仙,而且是发现了他的人体组织,验过dna的。” 周放先把这怀疑放到一边,他道:“你得来一趟。” “我答应阿阮中秋到家,不然她肯定不管不顾的跑过来。” 池湛应下,“我会带着苏宛玉和沈星妤过去。” 到底没忍住调侃一句,毕竟能看周放狼狈的时候不多。 “当人质的感觉怎么样?” 周放向来狂,六亲不认的,能被这种小儿科的方式伤害到么。 “还行,有酒有肉的,还给我一堆人松筋骨。” “……“ …… 江莱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带我出去逛逛街,找找设计礼服的灵感。 我本来不想出去的,可抵不住她软磨硬泡的。 但就在我换好衣服的时候,周放打了视频过来。 我连忙按了接听。 看到周放那张熟悉的俊脸,我眼眶发酸。 周放感觉到我的情绪,站起来转了圈,俊脸在手机上放大,却没有任何瑕疵。 带着他如常的散漫和邪肆。 “放心了吧?” 我不放心,“你把衣服脱了。” “……” 周放笑,冲我微挑眉尾,“对我产生什么少儿不宜的想法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接着又听到他道:“都说怀孕的时候,激素不平衡,这下我相信了。” “……” “但你别着急,我找医生问过了,保险起见,要等三个月之后,再忍忍。” 我真想钻进屏幕里给他一脚,斜了他一眼,咬牙切齿:“你就是有事瞒着我,所以故意转移话题。” 周放摸了摸鼻子,终于坦诚,“确实遇到点麻烦。” 我紧张起来,“什么麻烦?” 周放坐直了一些,“孙凯。” “孙凯。”我疑惑,“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处理他么?” “是,让他跑出国了,这次我来谈公事,正好碰上。” “强龙难压地头蛇,他要我放了苏宛玉和沈星妤。” 我呼吸一滞,“那你是被困在那边了?” “你受伤了没有?” 孙凯可是混黑的。 周放隔着屏幕拍我的脸,“我这不是好好的,之前不说只是不想你担心。池湛马上就带着人过来,中秋节我一定会出现在你面前的,相信我,嗯?” 我撇撇嘴,正要控诉,听到江莱叫我。 “阮阮。” 我抬头,看到她趴在门边,偷感特别重。 “你是不是跟周总打电话呢?” “我好像听到池湛的名字了。” “……” 我知道她的想法,下意识挂断了视频,拦住转身就要往外走的江莱。 “不是,你也不差这一回,明知道有危险还去做什么?” 江莱撩了下头发,一边在手机上订机票,一边道:“正好你也担心周放,我去帮你看看。” 我并不是很需要。 我承认我是担心周放,但也不能让好朋友陷入险境。 “你……” 我正说着,手机弹出的视频邀请打断了我的话。 看到是周放打来的,我接起,“怎么了?” “怎、么、了?” 周放极其缓慢的重复我的话。 我这才想起来,“不是故意挂的,江莱想跟着池湛一起去你那边,我着急拦她。” 周放闻言,嗓音沉了几分,“别让她来。” 不等我说话,江莱道:“小周总,我是个成年人了……” 不等她话落,周放忽然挂了视频,我发过去一个问号。 他回:【会有人拦住她,你别管。】 我回:【明白了,我等你回来。】 有了周放这句话,我目送江莱离开。 眼下着急也没用,还感觉小腹有点难受。 估计是担心闹的。 在家也等的着急,我就去医院做个检查,没想到碰到张老。 “身体不舒服?” 我如实道:“小腹有点难受,来看看。” 张老带着我去了一间问诊室,给我把脉。 “心情不好?” 我点头,“周放去国外了,出了些意外,我有些担心。” 张老收回手,给我开药,“你还是要自己调节心情,不要过多的忧思忧虑,上次你这孩子就差点没保住,你得小心。” 我也想,但是我没有办法控制。 孩子重要。 孩子他爹,也重要。 张老看出我心中所想,说道:“我知道不容易,先吃点药安胎吧。” 他顺便问:“周放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我答:“中秋节回来。” 张老点点头,“那就吃这两天,他回来就停药,有问题及时给我打电话。” 我起身,“谢谢您。” 张老:“跟我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我再次谢过张老离开医院,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 有保镖撑伞,愣是没让我身上淋到一滴雨。 回到丽景苑,却看到一个从头淋到脚的落汤鸡。 “你怎么不知道躲雨啊?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我快步走近,将她一路到拉进浴室。 “先冲个热水澡,现在不比夏天,一场秋雨一场寒的。” 我趁着她洗澡的时间,煮了姜汤。 江莱洗完澡,顶着湿润的长发来厨房找我,一把抱住我,委屈巴巴的。 “阮阮,从今以后,我江莱就算去追狗,都不追池湛了。“ “……” 当时周放说那话,我只想着,能不让江莱出国最好。 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他怎么你了?” 江莱在我肩头蹭,“反正他没说一句能听的话。” “为了胎教,我就不跟你说了。” 她这么说,我还更好奇了。 “我觉得我的孩子,不至于几句话就学坏了。” 江莱放开我,眼神幽幽的,“你就八卦。” “……” 我笑,“那你就告诉我嘛。” 江莱倚着门框,纤长的睫毛垂下,在眼底洒下一小片阴影。 我还是头一次见她这么黯然的样子。 “算了,我不想听了。” 看这样子,就知道池湛肯定说了伤人的话,再让她自己说一遍,太扎心了。 “喝姜汤。” 江莱接过来小口嘬着,看我拿了煎药壶,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把去医院和碰到张老的事情说了,“没办法,自己控制不了,只能吃药了。” 江莱戳戳我的脑门,“我就说过去帮你看看,你还不乐意,还联合周放那边,让池湛伤我的心。” 我道歉,“我真的只是担心你的安全,周放都能被困住,何况你?” “我以前都没见过,周放居然会妥协。“ 江莱持不同意见,“你这话说的绝对了,要是别人拿你威胁他,他一秒都不会多想,就投降了。” “让他跪下都行。“ 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是为你着想。” “是,你说的没错,他为了我什么都肯做,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我只用担心他一个人,你去了,我就要担心你和他两个人了。” “那我可能吃药都没用了。” 江莱沉默了,等把姜汤喝完才开口:“算了,反正我也不追了,爱咋咋地。” “你只要好好的就行,否则周放回来看你不好了,非得手撕了我。” 我道:“把心放肚子里,有我在,不会让他撕了你的。” …… 池湛落地刚关飞行模式,手机就进来一堆工作电话和消息。 还有周放询问是否落地的消息。 只是,那个平常恨不得一天发几百条消息的,却一条都没有。 他回复了周放,面色淡淡的收起了手机,去往周放下榻的酒店。 周放在池湛进门的时候,收到了阮南枝的微信。 眉梢稍微挑动了下。 他看向池湛,”一路辛苦。” 池湛在他身旁坐下,端起茶几上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周放毫不留情的嘲笑,“让你阻止人,怎么还阻止的分道扬镳了?” 池湛解开衬衣的扣子,还是觉得闷。 “我千里迢迢的来救你,你对你的救命恩人就这个态度?” 周放双手一摊,“我怎么?不是倒了杯好酒,迎接你么。” 池湛靠向沙发,仰头合眼,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周放抬腿踢了他一下,”你又不喜欢,分道扬镳了也好。“ “省得你一直钓着她,到时候我免不了被殃及。” 池湛睁开眼,“我什么时候说不喜……” 他捕捉到周放眸中的揶揄,闭了嘴。 他揉揉眉心,“你少幸灾乐祸。” 周放大力拍了下他的肩膀,“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先结婚的赌约,你今天这么一波操作下来,肯定输了。” 池湛也窝火:“我是为了谁?” “真是不识好人心。” 周放啧了声,“能是为了谁?” “还不是怕人跟着来,遇到危险。” “但是,你怎么能骂她是狗呢。” “真没礼貌。” 池湛:“……” 真是不想救他了。 第322章 阮南枝,你去死吧 酒店楼顶。 直升机降落。 穿着黑色西装的手下有序下机,然后是孙凯。 最后下来一个黄色卷发,蓝色眼睛,皮肤病态白的男人。 但唇色却红,让整个人显得妖冶。 一身白色西装,不显另类,带着十分优雅。 “森诺boss,我需要再跟您说一遍,周放不是个好对付的。” 森诺笑起来,更像是一个男妖孽。 “我对他越来越好奇了。” …… 周放从池湛来,就在沙发上翘腿坐着。 池湛从他勾唇的弧度来推测,他在给谁发消息。 “我来之前调查了一下,这里的黑手党并没有百分之百的诚信,你不要过于放松。” 周放闻言,眼皮都没动,“到时候辛苦你,我得先撤。” “回去陪南枝过中秋。” 池湛:“……” 他就多余说话。 “四哥。” 乔鞍走过来,“他们来了。” 身后,赫然跟着孙凯和森诺。 周放这才收了手机,掀眸看过去,刚才的笑意和温和仿佛是过眼云烟。 整个人瞬间冷了下来。 要不是此刻的情况不允许,池湛真是想拍手,说一说他这比冰箱制冷还迅速的制冷绝技。 周放朝孙凯看过去,漫不经心道:“我倒是小看你了。” 孙凯一改之前只能在周放面前小心卑微的样子,似警告似威胁道:“小周总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否则害人害己。” 周放冷嗤,“我当时应该把你一枪崩到海里喂鲨鱼,而不是留你一线,让你能来威胁我。” 孙凯:“如果你没逼我,我也不会这样,周总行事手段太狠,才会树敌多,被报复。” 周放毫不在意,“人可以给你,沈家的财产你得交出来。” “我看你跟尼尔林家族这么熟络,想必现在也不缺这份钱了。” 沈家好歹是景城的世家,世代财富积累,虽这走了下坡路,比不上周姜两家,却也是一笔很可观的财富。 孙凯跟森诺走得近,不过是当初机缘巧合的,将他父亲及时送到了医院。 但他父亲那个病,称不上救命之恩。 这一点点恩情,也在森诺答应帮他除掉周放时用的差不多了。 后来杀周放不成,用来交换苏宛玉和沈星妤。 这沈家的财产是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后在国外生存的基金,怎么可能还? 孙凯敛了思绪,嘲讽道:“小周总,你现在还没认清状况吗?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 周放眼里的讽意更盛,轻飘飘的一句反问:“是吗。” 他这种态度,是孙凯最讨厌的。 为什么他从来都不怕。 就算是置于危险之中,明明被人扼住了喉咙,却还能散漫不羁。 可偏偏,他的不慌不忙,是真的不慌不忙,不像自己,大多时候都是装的。 “我老婆孩子呢?” 孙凯不愿意多说,反正森诺在,周放想翻天也不是这么容易。 这里不是景城。 黑手党也不讲人情。 可周放就是个另类。 他靠在沙发里,嗓音懒散,“你哪儿来的老婆孩子?” 上次被逼到没有办法,孙凯才说没有老婆孩子,先假装放弃苏宛玉和沈星妤。 而且他确定,苏宛玉一定能懂他。 现在,他不就来救她了吗。 “周放,看看你现在在谁的地盘上,这么嚣张只有死路一条!” 周放掏掏耳朵,“那就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杀了我。” 啪啪啪—— 突兀的鼓掌声。 周放看都没看一眼。 这种妖怪,他扫一眼都要反胃。 “果然有意思。” 森诺直勾勾的盯着周放,盯得周放生理不适。 乔鞍能从那么多人里,一跃成为周放最得力的手下,最基本的技能当然是察言观色。 ——观周放的脸色。 他看出周放明显不喜欢这个森诺,甚至想给他一枪的感觉,立刻开口:“我们的条件就是沈家的财产,拿财产换苏宛玉母女,如果不同意,那就没得谈。” 孙凯都不知道周放的自信是那里来的。 “看看现在的情况,我再说一遍,你们没有谈条件的资格,赶紧把我的老婆孩子给我。” “你安静点。”森诺不悦开口。 孙凯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想说但说不出来。 森诺他惹不起。 “周……放?” 森诺歪头托着下巴,笑意盈盈的看着周放,他的中文不算好,叫出周放的名字,没有那么流畅。 像是带着娇俏似的。 周放听的直恶心,觉得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脏了。 池湛本来还替周放捏了把汗。 虽然知道他肯定留着后手。 可现在,这戏还好看起来了。 没想到啊,这森诺竟然似乎爱好男? 啧啧。 瞧瞧他的兄弟周放,那欠揍的劲儿吧,是招人烦,但也招人喜欢啊。 周放扫到池湛明显看戏的样子,飞过去无数冰冷的眼刀,像是要把他扎成筛子。 池湛却端起酒杯,悠哉地晃着。 嗯,这出戏有意思。 周放:“……” 实在是不想这么恶心下去,周放开了口。 是看向孙凯说的。 “沈家财产换你老婆孩子,不同意,滚。” 孙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可他的话却被森诺打断,“你好man哦。” 周放:“……” 浑身爬满虫子也就是这个感觉了。 他也是没想到,黑手党还有这种的。 难怪越发展越不好了。 不过是占据了一个有力的地势而已。 要是在国内,早就被关起来改造了。 “我喜欢你,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来我这里,跟我一起统治这里,你说的所有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孙凯很想说话,但又怕惹到森诺,憋的心塞。 也就是仗着尼尔林家族这么多年积累,要不然,森诺这种傻子,是当不上boss的。 周放俨然是坐不住了,他抬手,食指轻轻动了两下。 他的人立刻出现,将森诺等人围住。 酒店的客厅瞬间显得拥挤起来。 森诺双手一摊,“这就是没得聊了?” 周放不仅不想聊,还想给他打成哑巴。 “乔鞍。” 乔鞍拿出财产协议,放到孙凯面前。 孙凯怎么可能签,“森诺boss,我带人去找我老婆孩子,您在这里处理他们。” 森诺星星眼看着周放,“放,真的不打算成为我的人吗?” 周放腮帮紧咬,眼皮微掀,厌恶至极的情绪毫不遮掩。 下一瞬,抬腿就朝森诺扫了过去。 一时间,宽敞的客厅陷入混乱。 乔鞍挡在周放前面,池湛也加入战斗。 酒店的管理者不敢来阻止。 只听一声又一声的枪声。 后来,警察来了。 “都放下枪!” 警察将两拨人分开,却已经不见周放的身影。 …… 次日,中秋节。 我一早吃完早饭,给周放发了个消息,问他大概几点能到。 他回我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确定他晚上会到,我跟张嫂一起准备晚饭。 期间奶奶给我打了个视频。 “看看,我在做月饼,周末你过来拿。” 奶奶能这样开开心心的,我心情也跟着好。 “好。” 奶奶看了我一会儿说:“怎么感觉你脸色不太好?” 我摸摸脸,笑盈盈道:“没有,可能是灯光的原因,我很好的,您放心吧!” 奶奶问:“周放还没从国外回来?” “说是晚上到。” “行,那我忙了,你注意心情,好好休息,有事千万别瞒着我。” “知道啦。” 挂了视频,我走进卫生间看了一眼。 左右扭头看看,确实没血色,看着不太好。 我的手摸上小腹,“抱歉啊宝宝,让你跟妈妈难过了。” “他能听懂你说的话么?” 我猛地抬头,看到一步步走近的男人,泪水根本不受控制。 周放叹了口气,给我边擦眼泪边说:“忘了张老的话了?” “我都回来了,还哭什么?” 我伸手去掀他的衣服,被他侧身躲开。 他捏住我的脸,“我好饿,先吃饭好不好?” 我以为周放回来,我心情会自动变好,胃口也会跟着变好,但我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我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到底受没受伤。 周放见我心神不宁,不由无奈,“你这样,我也很难吃下去。” “那你等会儿再吃。” 我又去掀他的衣服。 周放这次没阻止,我一眼就看到了他腹部缠着绷带。 白色绷带上晕染的红色,十分的刺眼。 “我就知道你骗我!” 周放赶紧把我搂进怀里,嗓音放低哄着,“当时没在你身边,我要是说我受伤了,你只能干着急,我没想骗你,也没想瞒着你,这不是一回来就告诉你了么?” “不哭了,哭多了眼睛难受。” 我根本控制不住眼泪,“怎么会这样,你做事向来走一步看十步,这次到底怎么回事?” 周放温柔擦掉我的眼泪,缓声解释:“周氏需要转型,我一开始确实怀疑了这个合作是不是有问题,但我也没有证据,到了之后才发觉是鱼饵。” “我想,我既然已经在国外了,就得抓住这钓鱼的人。” “况且孙凯这人,我不了解他的动向,实在是不放心,他那种人,要是一直暗地里,总归是个麻烦。“ “现在你怀孕了,我想做什么事情,手段还是温和点好。” 我听懂了,“你以身做饵。” 周放干燥的指腹替我揩掉泪痕,“挺聪明。” 我轻拍开他的手,“你少嬉皮笑脸的,既然知道是圈套要做局,怎么让自己伤的这么重?” “没多重,渗血是因为坐飞机,过两天就长好了。” 我根本不信,“跟我去医院。” 周放知道肯定躲不过,乖乖跟着去了医院。 秦教授拆开绷带的时候,我骇然。 “周放!” 周放赶紧应声,“我在。” “……” 我又气又心疼。 他脸上带笑的回应我,可鼻尖已经渗出了汗珠。 秦教授处理伤口的时候,我还看到他皱眉。 虽然在忍,但是本能的动作是控制不了的。 我转过身,背对他。 一来是不忍心看,二来也确实是生气。 周放示意秦教授快些。 秦教授动作利落地处理完,就留我和周放在病房。 周放拉我的手,我甩开,就听见他嘶了声,赶紧转过身去,“没事吧?” “好得很。” 周放扣住我的腰,把我抱进怀里。 我刚要挣扎,听到他低哑的嗓音,“阿阮,我疼。” 我不敢动了。 即便知道这是他的小计谋。 “活该。” “嗯。”周放顺着我的话说,“是,我活该。” “那别生气了,好好关心我一下,行么?” “我都这么可怜了。” “……” 行。 周放看我不说话,在我颈窝处蹭了蹭,就像是让主人安抚的大狗狗。 我本来就不是生气,而是心疼。 现在这样,我哪儿还架得住,仰头看向他,“没有下次。” “好,我保证。” 说开后,我们一起回家。 晚饭没吃饱,在回去的路上又买了一些糕点。 我张嘴咬住周放投喂过来的绿豆糕,问:“乔鞍没回来?” 周放如实道:“他要和池湛善后。” 我顿了顿,“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一下。” 还没等我说,他就猜到了,道:“你劝劝江莱,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少来,你就是想赢那个谁先结婚的赌局。” 周放笑着把我搂进怀里,“怎么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过,我有个问题。” 我问,“什么?” 周放:“之前谁敢说江莱一句,你都不乐意,怎么这次池湛这么过分,你却什么都没说?” 我抿唇,“因为我知道,池湛是不想让江莱去国外,我也不想。你都受伤,可见多危险。” “特事特办。” “不过池湛也确实伤害了江莱,江莱说不追了。” “高兴吧,你那赌约你要赢了。” 我话音刚落,就见他眉心一挑,唇边扬起笑意,“你是不是在,跟我求婚?” “……” 无耻! …… 周末,我和周放一起去沈家。 奶奶已经拿着月饼等在门口了。 “今天的脸色看起来就好很多了。” 她说着看向周放,“果然爱是最好的药。” “你一回来,她就好了。“ “奶奶……” 我被说的不好意思,好像我没有周放活不了似的。 但事实好像也是如此。 “我是吃了张老的药,是张老的医术好。” 奶奶也不戳穿我,“好好好,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奶奶把月饼给我,“我看你一眼就放心了,好好的,回吧。” “好。” 我知道,奶奶是知道我不愿意看见沈文中。 现在看见奶奶没事,我也放心了。 又说了几句,便和周放离开了。 回到丽景苑的时候,看到了多日不见的乔鞍。 “四哥,都处理好了。” 乔鞍看看我,欲言又止:“嫂子……” 周放冷淡扫他一眼,“怎么,出国几天,汉语不会说了?” 乔鞍支支吾吾,“就是池总,嗯,受了点伤。” 周放瞬间了然,“严重吗?” 乔鞍在想,配合四哥骗嫂子,嫂子会生气,不配合,四哥应该会生气。 但是,嫂子生气可比四哥生气可怕多了。 “不严重,但就是住院了,可能是在等谁知道消息去看看吧。” 周放拖着尾音“哦”了声。 “……” 我就看着他们俩一唱一和的,不说话。 乔鞍该说的说完了,隐遁。 周放和我对视了会儿,问:“说吗?” 我问:“我说不说你就不说吗?” 周放点头,“当然,老婆的话我肯定是要听的。” 我嗔他:“谁是你老婆。” …… 经过这次出国,周放在家的时间多了起来。 产检次次不落的陪我。 但凡能带回家的工作都带回家处理了。 这就导致有个麻烦事。 他陪我,我是高兴的,但是我没有时间去设计结婚的礼服了。 之前在江莱的催促下,已经有了个雏形。 只是,我不想现在被他发现。 孕反也一日日严重起来,礼服的设计就这么先中断了。 到三个月的时候,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宝贝,妈妈最近忙完了,可以腾出时间筹备宴会了。”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宴会?” “当然是为你办的宴会!” 闻言,我反应过来。 我妈是准备宣布我的身世了。 我知道她等这一天好久了。 我也希望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她的女儿,到时候她可以以我妈的身份参加我的婚礼。 我笑了笑,“好啊,什么时候办?” “十一后吧,你乖乖等妈妈消息。” 算了算时间,我知道她是准备事无巨细的亲自筹备了。 心里不知道被什么填得满满当当的。 …… 宴会这天。 一改连日来的阴雨绵绵,天气出奇的好。 不仅景城的豪门权贵来了,还有不少远道而来的名流,和平日里只有荧幕上才能见到的顶流明星。 酒店门口全是豪车,还有记者。 我看到那些摄像机,有些诧异,“我妈这架势弄的也太大了。” 身旁,周放漫不经心的嗯了声,“确实,这阵仗真是让我压力倍增。” 我以为周放是跟我一种心情,结果听到他说:“到时候婚礼,我得比这个架势更大才行。” 我:“……” …… 我是从后门进到休息室的。 我妈看见我,眼前一亮,“我的女儿真漂亮。” 我还是紧张的,但也兴奋。 我妈摸到我手心的汗,扶着我坐到沙发上。 “你休息会儿,到你出场,晶姐会来叫你。” 我点头。 我妈关门前和周放交代:“安抚她一下,她还怀着孕,即便三个月了,也不能太紧张。” “好的舒姨。” 周放应下后到我身边坐下。 他问:“想听我说点什么?” “我也不知道...” “行。” 周放突然蹲到我跟前,“我从早上就在安慰你,但没什么效果,生理反应不可控。” “我倒是有个以毒攻毒的办法。” 我还真信了,主要是我这会儿也分不出精力去判断。 加上我确实相信他。 “什么办法?” “我跟你求个婚。” “……” …… 宴会厅的宾客都已经落座,记者也就位。 姜云舒上台的时候,闪光灯能把人的眼睛闪瞎。 “想必大家也听到了一些消息,在当初我否认与姜初夏的母女关系时,大家就一直好奇。” “在这里,我要说明一下...” 姜云舒把苏宛玉当年的恶行,还有姜初夏怎么欺骗,让她和自己的女儿一直不能相认。 毕竟是家喻户晓的影后,那眼泪说来就来,说流几滴流几滴。 她今天礼服选的是淡色,甘愿做女儿的绿叶。 声泪俱下,感情十足,非常有感染力。 台下的人都有开始抹眼泪的了。 可在一众记者里,有个戴口罩的女人,露出的那双眼阴鸷连连。 …… 江莱来休息室找我时,周放正好也有电话,就出去接了。 江莱打量着我,暧昧道:“怎么了?耳朵怎么都这么红?” “……” 我斜了她一眼:“你想哪儿去了,是他刚突然和我提求婚的事了。” “求婚?他要求婚了?!” “没有。” 我小声嘀咕,“他每次都是随口提一嘴,就没有下文了。” “你男人可不像这种人。” 江莱开始跟我分析,“你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求婚就成了一桩大事,他估计也有些紧张。” “这个又不像做公司,有个架构可以参考。” “他肯定也是想给你一个独出心裁的求婚仪式。” 闻言,我点了点头,“分析起别人的感情,你倒是一套一套的,轮到你自己……” 说到一半,我察觉到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见江莱神色也有两分黯淡,我没忍住,开口道:“池湛受伤了,估计是想让你去看来着。前几天没告诉你这件事,是觉得上次你很难过,也不太想你委曲求全” “我去过医院了。” 江莱淡淡接过话茬,“但不是知道他受伤去了,是去医院办事正好听说,我就顺路去看。” 她脸上划过两分嘲讽,“但不巧,看见他佳人在侧,还喂他吃苹果,亲密得不行。大概就是他那个白月光了。” 她看上去似不太在意的样子,我却有些心疼,揉了揉她的脑袋。 “怪我,这段时间没顾上你。” 池湛这番操作,让我也有了些脾气,“既然这样,我们就换人,这种心里有人又吊着你的,我们不要。” 江莱挑眉,“就是,我又不缺男人,想找个听话懂事的,分分钟的事。” “得了,不说我这些糟心事。今天,你必须开开心心的。” 咚咚—— 正说着,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江莱去开了门。 “晶姐。” 晶姐笑吟吟地看向我们,“阮阮可以去候场了。” 我跟着晶姐去候场。 周放打完电话过来和我道:“去吧,我待会儿就在台下。” “好。” 我点头。 “下面,给大家隆重介绍我的亲生女儿。” 随着我妈话落,宴会厅的大门打开。 在好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我看到奶奶慈爱的目光,冲她笑了笑。 奶奶还冲我比个耶。 我的紧张多少消散了些,脚步稳稳的向我妈走去。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女声刺入耳膜。 “阮南枝,你去死吧!” 第323章 陆时晏带走了她 砰—— 那声尖叫响起的同时,有爆炸声传来。 瞬间,宴会厅乱作一团。 我本能护住小腹,眼看着躲不开时,却不想落入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 “周放——” 烧焦味猛地灌入鼻腔,又一声爆炸声响起,人们四处逃窜,乱作一团。 “我的天,是硫酸!” 周围的人,发出尖叫声,更是让所有人恐慌。 他们逃窜的速度更是快,挤的我跟周放根本无法移动。 姜初夏跟疯了一样,根本不顾及那些人。 有的人被泼到,更是闹的厉害。 眼看着姜初夏冲我来,千钧一发之际,乔鞍冲出人群,控制了姜初夏。 但也免不了被灼伤。 “嫂子,没事吧?” 我强逼着自己镇定,“我没事,快送周放去医院!” 秦教授和张老也来了,上了我们的车。 送周放到急救室,我一阵头晕目眩。 “阮阮!” 赶来的江莱扶住我。 我刚才都没能注意到她的安危,正想看看她有没有怎么样,突然听她惊叫一声,“医生——” 后面的事情我都不清楚了,只觉得耳边各种声音,嘈杂得厉害。 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并不在医院。 第一时间,我手覆上小腹。 三个月也没显怀,但我能感受到孩子还在。 我松了口气,从床上起来,打量周围。 看起来像是游轮上的房间。 我还没能理出头绪,这时,房间门打开。 我防备的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等那个人的面容映在我眼里,我惊骇不已。 “怎么是你?!” …… 医院。 周放经过抢救,没有生命危险,但后背的灼伤严重,恐怕是要留疤。 可这却不是今天最严重的事情。 “还没找到吗?” 江莱急的团团转,“我眼看着她进的急救室,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池湛已经着人在查了,乔鞍甚至是带着伤一直在处理事情。 如果没能在周放麻醉过了醒来前,找到阮南枝,他肯定是要发疯。 池湛看着江莱急切的模样,不由道:“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 江莱那双眼通红如血,“你刚才就不该拉开我,如果是我救了软阮阮,周放没事,他就能处理好多事情!阮阮也不会不见了!” 池湛脸色也不好看,“我当时要是不拉开你,落下的吊灯就会砸死你。” “你俩就别吵了。” 周倾精心挑选的礼服,一大早起来做的头发化的妆,此刻都难免凌乱,“我们就算是吵破天,事情也已经发生了。” “现在更重要的是想一想,怎么和周放说。” 姜聿珩将外套披在周倾身上,他刚从姜云舒病房过来。 姜云舒已经没什么事情了,就等着她醒来。 而今天的宴会是姜云舒主办,他作为姜云舒的弟弟,得去善后。 姜聿珩道:“有事给我打电话。” 周倾看向姜聿珩,“粥粥还没醒。” 姜聿珩:“今天情况复杂,整个宴会厅都炸没了,我必须去善后。粥粥醒了你给我打电话。” …… 轰隆—— 乌云成片的压过来,狂风卷着雨点呼啸,让城市昼如黑夜。 海上也没能避免。 风起,船晃的厉害。 我最近本来胃口就不好,又经历了一件又一件心悸的事情。 这会儿抱着垃圾桶吐的眼冒金星。 忽然,眼前出现一瓶水。 我知道是谁递过来的,没接。 可递水的人却没有放弃,拧开瓶盖抵到我嘴边。 我扭头,轮船一晃,水洒了一地。 “南枝。” 这声音太过熟悉。 我胃里翻涌的却更剧烈了,手也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是陆时晏。 是我曾经那么那么信任的人。 我仓惶吐完,抽了纸巾擦了擦嘴,凉声道:“别这么叫我。” 陆时晏冷笑一声,“怎么周放能叫,我却叫不得?” 我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事,和他脱不开关系。 姜初夏出现在宴会厅,怕是都有他的功劳。 周放身上的伤,也是拜他所赐。 过去的算计和如今的一切,叫我对他只剩抵触与反感。 “你跟他怎么能比?” “他才不会像你这样,用这么肮脏的手段!” 陆时晏扔掉手里的矿泉水,抽了纸巾将手指上的水渍擦干净。 随后朝我走近。 他已经不再伪装,脸上没有叫着我南枝时,温和的笑意。 阴沉如外面的雷雨天。 “你别过来!” 我抄起手边的东西砸过去。 陆时晏很轻松的躲开,他用力扣住我的下巴。 他逼近我,冷冷说道:“我不如他?” 眼底,是近乎癫狂的偏执,“南枝,我对你的爱不比他少……不对,是我比他爱你更多。” 我试图挣脱他的钳制,可又因为怀孕不敢动作太大。 “放开!” 陆时晏却低下了头。 眼看着他要碰到我的唇瓣,我连忙捂住他的嘴。 下一秒,有什么湿热落在我掌心。 我又反胃了。 “呕——” 陆时晏这才放开我,我重新抱住垃圾桶。 但能吐的都吐完了,这会儿出了酸水,什么都吐不出。 喉咙火辣辣的疼。 但这里的水我说什么都不敢喝,只能忍着。 周放知道我不见了,一定会派人来找我的。 还有舅舅和我妈。 他们都会找我,我应该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陆时晏觑着我,“南枝。” 我脑子极快的转着,寻求解决的办法。 不想,他突然伸手按在我的小腹上。 我慌乱的想要后退,他死死按住,我动弹不得。 “南枝,我现在留着这个孽种,是因为医生说你的身体受不住人流手术,加上船上的医疗条件也不好,手术的风险更高。” “所以,南枝,别惹我。” 我无法控制的发抖,攥着他手腕的手,指尖深深的陷进肉里。 鲜血溢出来。 陆时晏看到,反倒兴奋。 我才惊觉,他到底有多疯。 碍于孩子,我不得不顺从下来,“别伤害我的孩子。” 陆时晏收回手,嫌恶的扫过我的肚子,说道:“等到了我的地方,这个孩子,我不会留。” 我瞬间慌了,“不行,你不能动他,这是我的孩子!” 陆时晏笑了,他拍拍我的脸,忽然温声问我:“想留下他?” 我直觉他要威胁我了,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你有什么条件?” 陆时晏眼神变的深情起来,“只要你爱我,我就留下它。” “……” …… 周放醒过来的很快。 比预计的要早。 以至于姜聿珩那边还没处理完。 池湛和乔鞍也还没找到阮南枝的痕迹。 江莱等在周放病房门口,周倾在隔壁等孩子醒过来。 两人都是坐立难安的。 江莱正想去买个热咖啡安抚一下自己和周倾的情绪。 身后的病房门突然开了。 她脑袋一卡一卡的转过去。 看到脸色苍白的周放,慌张更多。 嘴唇嗫喏半天,就蹦出干巴巴的一句:“你醒了啊……” 周放虽然病态,但身上那股冷意和压迫感丝毫没有减弱。 “阿阮呢?” 江莱只能赶紧实话实说,就算周放发疯,但他能更快的找到阮阮。 “本来进了急救室,可是一直没出来,我们进去找,没有人,现在还……” “阿放。” 江莱的话没说完,被匆匆赶来的池湛打断。 池湛都顾不上调整呼吸,“沈老夫人去世了。” “什么?” “什么!” 周放是错愕的,但他性格使然,情绪不会波动的太明显。 而江莱则是震惊到破音,“你确定吗?” 池湛面色严肃,“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江莱有点站不住,这都叫什么事啊。 本来阮阮和奶奶相认是多好的事情啊。 最后怎么就变成这种模样了。 “沈文中也死了。” 周放有惊也有悲。 但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 周放问,“阿阮呢?” 池湛如实道:“乔鞍还在找,他也被硫酸伤了,伤口都没好好处理,一直在找。” 周放垂在身侧的手,拇指和食指下意识的磨搓。 心中有了几分猜测,却不敢去印证。 “舅舅!” 粥粥醒了,第一句话就是要来找周放,周倾带着他过来。 “你不能跑,慢慢走。” 粥粥可等不及,他一把抱住周放的大腿。 “是那个跟你抢舅妈的叔叔!” “什么?” 周放一时没明白他的话。 粥粥板着小脸,愤愤道:“就是那个送过狗狗来家里的陆叔叔,是他带走了舅妈!” 池湛一惊,“你看到了陆时晏?” “嗯嗯!” 粥粥狂点头,“舅舅,是我亲眼看到的!” 周倾都不知道有这事。 当时爆炸来的猝不及防,粥粥跟其他孩子玩,离她稍微有点距离。 她反应再快,他也还是被波及了。 是跟南枝前后脚进的急救室。 她问:“你怎么看到的?当时你都没有意识了。” “就在急救室里面,我醒过来,看到舅妈被带走了,但医生又马上给我打针……” 周放一直有怀疑,没想到这陆时晏跟蟑螂一样,令人极其恶心。 最不能接受的是池湛。 “粥粥,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他还跟周放那么确定地说过,陆时晏一定死了。 粥粥摇头,“粥粥确定,就是他。” 想抢走舅妈的人,他记得可清楚了! “……” 池湛觉得匪夷所思,“他难不成是有复活甲或者铁布衫吗,那化工厂都炸成废墟了,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还能来带走南枝的。” “问你啊。” 周放面无表情,嗓音轻飘飘道。 这还不如给池湛一脚,或者直接怼他,更让他舒服呢。 周放这态度,反倒是让他愧疚难当。 “确实是我大意了,我认。” “现在是认错的时候?” 周放回到病房,几步路,冷汗直冒。 汗水渗透伤痕,疼的唇色惨白。 池湛跟在后面,“我肯定给你找到人,而且把她完完整整的带回来,你这伤不能折腾,要是感染了,你也许会死。” 周放全然不听,在病房里转了一圈,问池湛:“我手机呢?” 池湛知道他那性子,劝不动,给他拿了手机。 周放给乔鞍打电话。 乔鞍本来因为化工厂爆炸的事情,就有过错。 一直在找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得了。 现在是错上加错。 乔鞍接通,“四哥。” “有线索吗?” 乔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立马道:“没,医院的监控都被删了,我排查了高速、机场、车站,现在去码头。” 周放冷笑。 安排的够严谨的,连医院监控都能删。 医院上次因为奶奶的事情,已经换了一批人,竟然还能钻了空子。 凭陆时晏一个人可办不到。 “往孙凯和尼尔林那边查,尤其是边境线的港口。” 乔鞍和池湛上次在国外,已经处理了孙凯和森诺。 他们是没有入镜的资格的。 乔鞍虽然有疑惑,还是按照周放说的办。 毕竟他负责酒店的安保,酒店却炸了。 姜初夏他也没排查出来。 他有罪。 “四哥放心,我就是死,也会把嫂子好好带回你面前。” 周放只道:“陆时晏带走她的。” 乔鞍一下懵了,“你说什么?!” 周放懒得重复,他挂了电话,开始联系其他人。 池湛看周放额头都因为伤口的疼痛,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有些不是滋味。 “我劝不动你,但南枝回来看你这样,她会难受的。” “你不想她心疼,先顾好自己,有什么要办的,你吩咐我,我去办。” 周放不说话,径自忙着。 池湛也能理解,陆时晏这件事他确实没做好。 周放打了很多电话,中途,他问了江莱一句,自己睡了多久,是什么时候发现阮南枝不见的。 江莱都如实回答。 听到阿阮流血去的急救室,周放褐色的眸中痛苦迭起,问话的时候,嗓音极哑,”孩子还在吗?“ 这个问题,江莱没有办法回答。 陆时晏又在这种情况下带走阮阮,孩子能不能保住,说不准的。 周放从江莱的沉默里有了几分猜测,他问粥粥:“你还有没有看到和听到什么了?” 粥粥摇头,“就看他带走了舅妈,舅妈身上有血……” 说着,他还哭了,“舅舅,你那么厉害,快救舅舅,她流了好多血,粥粥担心……” 要论担心,周放是最担心的。 孩子倘若没了,是伤心,但最重要的是她安好。 “爸爸!” 就在病房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时,粥粥突然喊了声。 姜聿珩走到周放跟前,“沈老夫人和沈文中,都去世了,南枝现在下落不明,沈家没人,你得做个决定。看要不要火化,还是放进太平间等南枝回来再说。” …… 今天是极尽阴霾的一天,外面的暴雨像是永不停歇。 随着夜幕降临,整座城市更是陷在潮湿阴暗里。 我不知道景城的所有情况。 没有手机,房间里没有钟表,透过小窗户看海面,黑乎乎的,也判断不出来时间。 直到陆时晏来送饭,我才猜测应该是傍晚了。 “怎么不动筷子?” 我不信任陆时晏,水都不敢喝,更何况是吃他送来的饭。 陆时晏看透我的想法,说道:“我倒是无所谓,最后大不了给你上营养针,反正这孽种我也没想留。” 我肯定不可能饿死我的孩子,可如果这饭菜有问题,那岂不是雪上加霜。 进退两难间,让我更加的恨陆时晏了。 陆时晏对上我愤恨的眼神,却笑了。 “那你饿着吧。” 他撂下这句话,径直出去。 门重新关上。。 我靠在床头看窗外。 手覆上小腹,无比确定,周放会找到我的。 不会太久。 …… 周放翻遍了整个景城。 港口和码头也在逐一排查。 靠近边境的几个重点排查。 连一只鸟都飞不出的天罗地网,但没有任何收获。 周放不顾劝阻出了院,亲自去每一个港口。 池湛劝不动,就只能让秦教授带着团队跟着,能带的设备仪器都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距离阮南枝失踪已经快五个小时了。 越是时间长,她的危险就越会增加。 “乔鞍,准备船。” 乔鞍也没好到哪里去,这雨下起来没完,他来回跑免不了被淋。 灼伤都黏在衣服上。 可他不能喊一声疼,也不能停下来休息。 “四哥,上船。” 周放上去后,随后大部队都跟着上去。 江莱身上还穿着礼服,在路上还好,但船一开动,海风吹过来,混着雨水,还是冷。 池湛把外套给她,她不要。 “四哥。” 乔鞍走过来,递上手机,“森诺的电话。” 周放眸中闪过杀意,接起。 但没出声。 森诺却很喜欢他这性格,有态度。 “放,只要你来我这里,成为我的人,我保证你的女人没事。” 果然跟他有关系。 他就说,陆时晏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完整的计划。 也是他大意了,没及时处理姜初夏。 还以为这个鸠占鹊巢的,没了陆时晏,没那个本事翻起风浪。 周放嗓音混着海风,极冷,“既然你着急死,那我就大发善心,送你去见你们上帝。” 森诺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都有些停不下来。 “放,在景城也许你很厉害,但我不是你想杀就能杀的。” “我只给你十分钟,如果你还是这种强硬的态度,那你这辈子都看不到那个女人了。” 周放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 森诺不理解,看向孙凯,“你不是说,抓住了那个女人,他就会乖乖成为我的人吗?” 孙凯也挺不解的。 周放多在乎阮南枝,他是十分清楚的。 而且从陆时晏那边得知,阮南枝是怀孕了的。 这种情况下,周放怎么会不妥协。 “陆时晏是您的人?” 孙凯也是才知道,陆时晏早就跟森诺搭上线了。 那金蝉脱壳,是知道阮南枝怀孕就开始计划的。 甚至引诱周放来森诺的地盘,也是陆时晏算计好的。 之前,他还觉得陆时晏恋爱脑了,为了阮南枝自爆。 谁成想,陆时晏原来留了后手。 这心计和周放已经是不相上下了。 但周放那边不能掉以轻心。 阮南枝都被带走了,他还是那种狂妄的态度,有点不正常。 孙凯出主意,“不如你让陆时晏拍个短视频,给周放发过去。” 森诺会意,给陆时晏打电话。 …… 陆时晏以为,阮南枝为了孩子怎么也要吃东西。 却不想,她真的不吃。 他等了好久,饭菜热了又热,热不了又重新做,却一直都没有听到阮南枝求他。 眼看着午夜了,他从监控看到,她连一口水都没喝。 之前还吐成那样。 小脸上一点血色没有,看着好像下一秒就会咽气。 最终是他熬不过,看不得她难受。 可他刚端起饭菜,手机响了。 …… 孕期被张姨照顾得无微不至,一日三餐定时定点。 这么一通饿下来,我已经饥肠辘辘。 这样下去,肚子里的孩子没事,我可能就先撑不住了。 也不知道周放现在有没有寻到我的踪迹。 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个办法。 忽地,房间门被人由外推开。 我都不用看,就知道是陆时晏。 我不想说话,张嘴只想骂他。 但这样只会惹怒他。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南枝。” 我当没听见,眼神直直的看着窗外。 陆时晏一把扣住我的胳膊,将我按在了床上。 我另一手护着小腹,尽可能的脱离他的桎梏。 发现效果微乎其微,我只能开口:“求你了,别伤害我的孩子……” “只要你不伤害它,我都可以听你的。” 硬来不行,我只能试试软的。 能拖多久时间拖多久。 周放一定在救我的路上了。 “都听我的?” 我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这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 陆时晏握着我的手臂收紧,“南枝,你说的是违心话。” “……” 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里有宝宝,我真的会奋起一搏。 闹到两败俱伤,谁也别想好。 可现在,我不能拿孩子的命去赌。 “我只是有些不能控制的本能反应,但我说的话是真的,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孩子,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既然你这么说了。” 陆时晏松开我起身,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那就跟我录个像。” 我不明所以,却也不敢放松警惕。 “录什么像?” 陆时晏笑容别有深意,“你亲我一下。” “我录下来,给周放看。” “……” 这个要求我还真是做不到。 但给周放看…… 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可以。” 陆时晏似乎是没想到我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你是想在视频里给周放透露消息吧。” “……” 我只问:“你录不录?” 陆时晏握着手机的手忽然抖得很厉害。 看起来像是兴奋到极致,无法控制导致。 我不知道陆时晏到底是真喜欢我还是其他什么。 既然有机会,我就不能放过。 第324章 你赌错了 闻言,陆时晏的手里浮现激动的光芒。 我知道,自己应该是赌对了。 “我们来录视频,让周放看看,告诉他,他不如你,我应该跟你在一起。” 陆时晏看我的目光,透着疯狂。 我试着拿他手里的手机,忽地,他抬手,手机从我指尖滑过。 我淡定的道:“我只是想按个开始。” 陆时晏看着我不说话。 我转过身去,故作生气,“本来就是你要拍的,你爱拍不拍。” 陆时晏这么些年,伪装自己,归于暗处处心积虑。 现在,我终于对他露出了,对着周放的那种脾气,他当然不会拿乔。 可尽管如此,我的心还是很慌乱,尤其是他沉默的时间越长,我越慌。 感觉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就在我想着,要不要添把火的时候,肩膀被扣住,人被转过去。 我看见陆时晏点开了录像功能,强压着激动道:“那快开始吧。” 他拇指轻触屏幕,手机上显示开始读秒。 我一把抱住他的头,将他拉向自己这边。 捕捉到他明显的错愕,我差点激动的手抖。 “你闭上眼睛。” 闻言,陆时晏大抵是认为我翻不出什么浪花,十分从容地闭上了眼睛。 我稍微让拇指点了些湿润,在他嘴角点了点。 一气呵成的做完,我松开他冲着手机道:“周放你看到了吧,他很喜欢我,我愿意跟他在一起,你不用找我了。” 说完就点了停止录制。 我脸色看着平静,但所有的神经线都紧绷着。 连跟陆时晏对视都做不到。 一秒、两秒、三…… 我看到陆时晏直接发送了那段视频,暗暗松了些气。 可没想到,他突然道:“你根本没亲到我。” “……” 我强撑,“怎么可能。” 陆时晏扣住我的脸,拇指按在我的唇瓣上。 他来回碾磨,我痛得皱眉。 却也挣脱不得。 过了会儿,他骤然收回手。 我只感觉唇瓣火辣辣的疼。 “南枝,你确实有点小聪明,但你赌错了。” “即便你给周放发信号,他也找不到你。” “这世界,可不是任何地方都是周放说了算的。” “有些地方,他没资格。” 我不知道他指的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只相信周放。 相信他一定能找到我。 …… 周放这边到了边境线,出现了阻碍。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乔鞍收到了那条视频。 他看完后,根本不敢给周放看。 池湛瞧见他那脸色,道:“不要硬抗,不舒服就让秦教授给你处理一下。” “你跟着老四这么多年,即便是惩罚你,也不会要你的命的。” 乔鞍是很忠心的,能有这么忠心的人不容易。 再说了,他在陆时晏这件事上也要负责任,不仅仅是乔鞍一个人的问题。 可乔鞍却在他说完话之后,递过来手机。 “什么?” “你看看。” 池湛拿过手机,点开视频。 看到那画面,他就感觉脑袋里炸开花。 要是陆时晏强迫阮南枝还说的过去,怎么是阮南枝主动配合的? 没等他想明白,就听到阮南枝对着镜头开口说话。 “周放你看到了吧,你别找我了……” !!! 阮南枝是被鬼上身了吗?! 乔鞍战战兢兢的,抹了下脑门上冷汗,“这...要不要给四哥看?” 池湛问:“陆时晏发来的?” “不是?” 乔鞍摇头,“是孙凯发来的,估计是森诺那边想威胁四哥加入他们。“ 池湛若有所思,“这下,岂不是坐实了陆时晏和森诺之间的关系匪浅。” 乔鞍:“现在这情况,也没有隐藏的必要性。” 池湛是想不明白,阮南枝为什么会这么做。 进度条拉回开头,他准备再看一遍,却不想,手机突然被抽走了。 池湛转身看到周放,和乔鞍对视一眼。 俨然是在问:你怎么不提醒我? 四哥走路没声啊,他也是刚看见。 …… 周放按了播放,池湛想阻止都来不及。 只见男人瞬间冷脸,手上青筋暴起,竟然是把那手机屏幕捏碎了。 可见是多大的力气,以及,多么愤怒。 乔鞍的手机坏了一个,还可以再买。 但他四哥的心碎了,可就不好沾了。 “四哥,嫂子应该是迫不得已...” 周放掀眸,冷漠一眼。 乔鞍说不下去了,那视频他看了,嫂子挺乐意配合的。 “被迫也分很多种..……” 即便是现在夜色浓稠,但池湛借着一点光亮,还是看到了周放压制的戾气。 那眼尾忍的猩红一片。 如果此刻陆时晏在周放面前,他想,周放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要陆时晏的命。 “陆时晏是个变态,他也许是喜欢让人主动,所以就威胁你媳妇儿主动……” 池湛的解释其实是有些干巴的。 此刻的雨水都救不了。 但他内心确实不相信,阮南枝会做出背叛周放的事情。 就算是被威胁,以她的脑子,怎么也能周旋和拖延一下。 “你先不要急,我看着这玩意有点像合成的..……” “不是。” 周放出声打断,池湛不明所以,“不是什么?” “不是合成。” “……” 池湛有点无语,他是在宽慰他,他倒好,没苦硬吃。 “那什么,那肯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 衷…… “乔鞍。” 周放再次打断,“去查这个符号。” 乔鞍懵了,他接过手机,问:“四哥,什么符号?” “阿阮的手指。” 闻言,乔鞍赶紧又把视频看一遍。 池湛也跟着看。 一开始他们两个都被阮南枝主动亲昵的行为吓到了。 所以先入为主的,就没注意到别的。 经过周放这么一提醒,他们才看到,阮南枝的手指交缠,似乎是个符号。 “这好像是,私人海域的标志……” 池湛有点不确定,他截图之后放大。 现在到边境,公海不好走,他们也是要走私人海域的。 可私人海域很多,危险也很多。 陆时晏有森诺帮衬,在私人海域肯定是比他们更轻松。 他们则不然。 但现在好了,有了这个标志就好找些了。 “你媳妇儿挺聪明啊。” 周放没搭理他。 池湛也知道他心情不好。 就算是阮南枝是为了给他递消息,但那亲密的举动总归是做了。 “南枝奶奶去世的事情,你得提前有个准备,她肯定接受不了。” 周放望着前方不见底的黑暗,连那双褐色的眸子仿佛也被夜色侵袭。 深邃而幽沉。 原本以为,那样的情况下,也许孩子会没有了。 到时候也好开口。 现在看了视频,确定孩子还在,否则她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传递消息。 此时此刻,饶是周放,也难免有些无力。 …… 我还是吃了陆时晏送来的饭菜。 我是能熬,但孩子不行。 只能赌,陆时晏没有伤害我的心。 “水也没毒。” 陆时晏看我噎到,硬是往下咽,给我倒了杯热水。 “我要是想弄死这个孽种,完全不用费劲,我这船上有医生,你不用这么防着我。” 我要是完全信任,那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你要带我去哪里?” 吃饱喝足,我问道。 陆时晏收拾了碗筷,并未回答我。 但他看到离开这个房间,我还是松了长长一口气。 我再次望向窗外,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也不知道周放,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那个醋缸,别是看到视频光顾着生气了。 想到这个,我笑出了声,但窗户映出我的脸色,透着苦涩。 …… 乔鞍查到的第一时间,就来给周放汇报。 “是尼尔林家族海域的标志,我们进不去。” 周放单手插兜,看着远方的海面。 成群的礁石围着一个岛,岛上飞扬旗帜,正是阿阮给他发来的信号。 “四哥,森诺又来电话了。” 周放摆手。 乔鞍会意,直接挂断了。 森诺却锲而不舍,发了消息来。 【加入我,放,我可以现在让手下放行,你可以很快追上那个女人。】 【我想你也清楚,陆对那个女人可是很有兴趣,你再耽误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已经午夜,如果还找不到,等天亮,这段时间,所有可能发生的都有可能会发生。 乔鞍试探的道:“要不我们先答应,把嫂子救出来再说。” 池湛不同意,“这贼船好上可不好下,森诺毕竟是这边的黑手党,到时候强行起冲突,很难脱身。” 乔鞍发着烧,这会儿也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周放却在这个时候开口:“对面那片海域是不是杰布维家族的。” 乔鞍看过去,立刻拍下了标志来查。 一查果然是。 可又能怎么样。 杰布维家族跟他们也没有任何往来,不可能放行的。 “想办法联系上,就说,可以帮他们清掉尼尔林家族,成为这里的老大。” 乔鞍高烧,反应稍微慢了点,不可思议道:“四哥,尼尔林家族现在的boss森诺是看起来有些傻,但毕竟是屹立了那么多年的大家族,他们跟杰布维家族也是对立很久,说明还是有很强实力的。” “而且,杰布维的贼船上了,也未必好下来。” 到时候知道这是他们为了救人,给画的大饼。 岂不是得罪两大家族。 他们都未必能离开这片海域。 指不定得去喂鲨鱼。 周放眉眼凛然,“照我说的做。” “是。” 乔鞍见他坚持,当即服从命令。 “老四。” 乔鞍走后,池湛开口道,“乔鞍说的有道理,这贼船确实是好上不好下,而且你怎么就能保证,我们能帮助杰布维干掉尼尔林,如果干不掉,该怎么办?” 周放唇角微微勾起,即便是病态没有完全从脸上消失,却也压不住他骨子里的张狂不羁。 “你去,想办法给洛克警官递个消息。” 池湛瞬间明白,笑骂,“坏还是你坏。” …… 我吃饱了之后,就开始犯困。 尤其是风停了,船开的安稳,更是困得睁不开眼。 我靠在床头,强撑了一段时间,还是闭上了眼睛。 但听到开门声的那一刻,猛地惊醒。 陆时晏去而复返。 手里也是空空如也,并不是来给我送什么东西。 “我坐船坐的很难受,” 我不免警惕,先发制人,“我们什么时候能下船?” 陆时晏在床边坐下,然后开始脱衣服。 我惊:“你干什么!” 陆时晏比之我那可谓是淡定极了,“睡觉。” “……” 沉默几秒,我问:“这么大的船,你没有能睡觉的房间吗?” 陆时晏脱鞋上来,伸手就要来抓我,我赶紧起身躲开。 “那你睡吧,我不困。” 闻言,陆时晏眯了眯双眸,“看来,刚才你那样配合我,不外乎是为了给周放发信号。” 他扯了下唇角,“可惜,周放永远不可能找到你了。” 说话间,他举步朝我走过来,露出病态的偏执,“以后,你就是我的了,我一个人的南枝。” 我心里发怵,扭头就连忙往门口跑。 手刚碰上门把手,就有一只大手从背后扣住我的腰。。 陆时晏说话的时候,气息都在我耳边。 我难受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看来你也没多想要这个孩子,还跑起来了。” 我知道,我这种行为,完全没有用。 出了这个门,也是在船上。 要是我没有怀孕,我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还能跳海赌那么一线生机。 但现在,如果我跳海,十有八九会一尸两命。 我赌不起。 “我就是太闷了,想出去透透气。” “你没怀孕过不理解,我现在不知道闻到什么味道就会恶心想吐,头昏脑涨的难受。” “待在密闭空间,连喘气都困难。” 我说了半天,箍住我腰上的手也没有松开一点的意思。 我浑身紧绷,“你不是说周放找不到你这里吗,那我去透个气而已,你怕什么?” “还是你觉得,你其实不如周放?” 腰间的手臂松了,我立刻开门出去。 凭着感觉往右走,被一股力扯了过去。 肩头一重,是一件黑色风衣。 恍惚间,陆时晏似如曾经那样温和,“海上凉。”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惊慌又惊恐。 第325章 你会忘了周放的 “我的衣服不会是你换的吧?” 我在船上醒来的时候,身上是一套杏色棉质睡衣。 当时看到陆时晏太过惊讶,后来又一直在恐慌里,一门心思想逃脱的办法。 各种情绪,愣是让我忘了这茬了。 陆时晏视线轻轻扫过我,不知道眸底划过一丝什么,竟“嗯”了一声。 “……” 我顿时浑身发紧,厌恶的情绪止不住往上涌。 不知道怎么曾经自己最信任,又进退有度的朋友,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虽说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但一想起来,就感觉浑身爬满蚂蚁一样。 那种生理不适根本无法控制。 “不过是换个衣服,怎么这幅生无可恋的样子?” 陆时晏拉着我,到了甲板上。 冰冷的海风迎面拂来,呼呼作响,我却依然喘不上气。 也不想跟陆时晏说话。 陆时晏松开我,显然是笃定我不会跳海。 他拿了椅子,在甲板上坐下。 我站在栏杆处,与他拉开距离。 陆时晏看着我,“我就当你还不习惯,也没事,我们有的是时间来相处,日后多亲密亲密,你就不会排斥了。” 我胃里一阵翻涌,扭头趴到一旁的垃圾桶上就吐了起来。 刚才吃的饭都白吃了。 只要想到他给我换衣服,我就压不住的恶心。 陆时晏眉心微蹙,“喝点热水。” 说话间,将水杯递了过来,我没接。 他抬手往前方指了一下,“马上靠岸了。” 我却往船尾的方向看了眼,除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什么都没有。 陆时晏把水杯塞进我的手里,拍拍我的头,“别想了,私人海域,周放进不来。” 我默不作声。 然而,陆时晏没有因为我的态度而恼火。 他还温柔地伸手,想将我被海风吹乱的头发挽到耳后。 我拧眉,下意识偏头避开。 陆时晏看了眼自己悬空的手,笑了笑,“森诺看上了周放,如果周放真的想进这片海域救你,就要跟森诺,但以周放的性格,我想着不可能。” “所以,这片海域,他永远进不来。“ “森诺是这边最大的黑手党家族之一,周放再厉害,也不可能跟他们硬碰硬的。” 闻言,我捏了捏手心。 却又莫名的,相信周放。 他会有办法的。 “南枝,我比周放更爱你,你不要再惦记他了,如果你能乖乖的,我可以让你生下这个孽种。但是,如果你还妄想着周放能来带你离开,那我只能让你有个深刻的记忆。” 我没忍住,倏然扬手,泼了他一脸水。 没等他反应,我摔了杯子,扔掉了身上的黑色风衣,下了甲板,回到了房间。 即便知道没用,还是反锁了房门。 我也不敢睡,搬了凳子坐在门口堵着。 就算我实在是撑不住睡着了,陆时晏一开门我也能离开知道。 从而醒过来。 …… 周放的船还在森诺的海域外飘着。 森诺不停地给他发消息,他都当没看见。 森诺愤怒到让人开炮,试图驱赶周放。 可他不知道,周放已经坐上了杰布维家族派来接他的隐秘小船。 这会儿已经上岸了。 “我本来还在好奇,是什么人,有那么大的本事,敢开这么狂傲的口,扬言帮我清掉尼尔林家族。” 说话的是杰布维家族的boss,甘比。 周放虽然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姿态却是漫不经心的。 跟在自己家一样。 他直接坐到甘比对面。 但也保留了警惕,没有动桌子上的任何。 “森诺想拉拢我,我不愿意,他带走了我的爱人。甘比先生,你说,这个仇我不该报吗?” 甘比的妻子是他千辛万苦追到手的,但因为曾经跟森诺火拼,她永远离开了自己。 这些年他没有再娶,时不时的也要找森诺的不痛快。 可真要是清理森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有人给他递消息,他不管真假,都要见一见这个人。 现在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男人是为了妻子,他觉得可以一搏。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周放勾唇,“甘比先生是个聪明人,跟你交流确实省心省力。” “既然目标一致,没有必要说那么多的废话。” 甘比也爽快。“信则信了,有任何后果自己承担。” “要是不信,你也不能见到我。” 周放笑,端起桌上的酒杯,跟甘比碰了下。 但他没喝,歉意道:“抱歉,还要救我爱人,不能醉。” 甘比没说什么,按照周放的意思,安排下去。 “我到时候会弄掉岸边守着的人,你先放一波人潜水过来,另外一波去跟我的船打个障眼法和时间差,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朋友。” 周放说完,上了小船,回到了大船上。 他给森诺回了电话,“我答应你,但你必须保证我爱人没事。” 森诺高兴的语言系统都有些紊乱,最后就说了句:“我叫人接你进来!我现在去岸边接你老婆,一定会安排好她。” 周放挂了电话,吩咐了乔鞍几句。 池湛道:“你跟我说得了,他烧的人都迷糊了,记不住你的事情的,我也带了人,你放心,肯定配合好你。” 周放颔首,随即上了森诺派来的船。 …… 我睡得迷迷糊糊时,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失重的一瞬间,骤然醒过来。 到底还是睡着了。 我揉着僵直的脖子,去看门。 依旧反锁着,也没看到撬动的痕迹。 而我也睡了好半天,要是他来,我一定会醒来的。 我刚想舒口气,门把手从外被按下。 察觉被反锁了,外面的人也没有强行破门而入。 “南枝,你自己出来,也省得你那孽种受罪。” 我强忍着怒气,不得不出声,“我洗个脸就出去。” 也不管他走没走,我去快速洗漱。 出来后,我透过小窗看了眼。 外面刚刚亮起来,海水格外清亮,倒映着蔚蓝的天空。 但这时,我没心思欣赏景色。 上了岸,还不知道陆时晏会对我做什么。 “南枝,你还有一分钟。” 再次听到敲门声,我连忙开门出去。 陆时晏丢给我一件外套。 不是昨晚的黑色风衣了。 见我犹豫不穿,他道:“你随便,到时候感冒了,我那边有医生给你治疗,但我不保证你肚子那个的死活。” 我深吸一口气,穿上外套。 外面风大,孕期感冒了是个麻烦事。 更何况,是现在这样的特殊情况。 “你为了这个孽种倒是什么都会做。” 陆时晏笑的让我头皮发麻,“这样我觉得,留着它也不是不可以。” “……” 我跟着陆时晏从船舱到了甲板。 下船的时候,他非要抓着我的手,我挣脱不开。 “陆。” 我闻声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紫色西装的男人走过来。 他很白,唇色却红。 黄色卷发蓝眼睛,真像是个男妖精。 “森诺。” 陆时晏给我介绍。 “这就是你拼死也要带回来的女人?” 森诺打量我,和我道:“你看起来,除了漂亮点,好像也没什么,怎么放对你这么死心塌地呢。” 放……? 我感觉不知道是晕船还是孕反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森诺看我一言不发,也没有再跟我说话。 他对陆时晏道:“我安排好了地方,让她先去休息,我有事情和你说。” 陆时晏察觉到不对劲,“我们还有什么说的?” “你帮我金蝉脱壳,我带回了南枝,我们之间的所有,都两清了。” “我到你这里也是过渡,过几天我会离开。到时候,我们就没有必要再联系了。” 森诺又不喜欢陆时晏,阴沉沉的。 还疯。 他要不是为了得到周放,才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只是眼下,还要装装样子。 “过渡也需要个地方,我这里也不能随便走动,先跟我来吧。” 我不想跟陆时晏单独在一块,我跟森诺道:“这位先生,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森诺是喜欢周放,恋爱脑长出来了,但他毕竟从小就在为接手尼尔林家族做准备。 各种各样见多了。 外面不了解的可能觉得他蠢,那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罢了。 所以他几乎一眼看穿了我为了等周放,故意拖延时间的想法。 “当然,还特意找了你们国家的厨师。” 我略微弯了下唇,“可我想尝尝你们这里的饭菜,听说牛肉不错。” 森诺似是无奈道:“那要吃新鲜的,现杀,知道你来,我准备的都是你们国家的菜,如果你想吃牛肉,得等一会儿了。” 我道:“那没事,我可以等。” 陆时晏突然把我扯到他跟前。 我也不看他,稳住脚步就看着森诺。 陆时晏强行把我的脸扭过去。 对上他深渊似的琥珀色双眸,我还是紧张。 “干什么!” 我拍开他的手,愤然道。 以此来遮盖别的情绪。 陆时晏揽住我的肩膀,用了很大的力气,我感觉肩头都疼的发麻。 他对森诺道:“你想让周放成为你的人,我不参与,但你如果想用我的女人作为交换,做梦。” 森诺笑,“想什么呢,只是利用她把周放引到岛上来。到了我的地盘,还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 闻言,我后背发凉。 刚才,我想用森诺拖延一下时间,是因为我察觉到他好像也并不想给陆时晏和我单独待在一起的机会。 我才猜测,他是不是和周放达成了什么协议。 这样的话,周放肯定是要上岛的。 听他说出这番话,我又担心起周放的安危。 但眼下也没有办法给周放传信号。 “别想了。” 陆时晏低头靠近我,“即便是他能上来这个岛,也带不走你。” “我也不会让你们见面的。” 跟我说完,他又和森诺道:“说什么话骗他,你心里有数,人在不在你面前都无所谓。” “你的安排算了,我自己有住处。” “吃饭也不用你操心,我会处理。” “过两天,我会带着我的人离开。” 森诺不知道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只丢出两个字:“随你。” 我心中一沉。 连一点拖延时间的机会都没有了。 …… 周放到了岸边,扫了一眼,确定人数。 “放。” 森诺快步走到他面前,张开双臂要抱他。 周放侧身躲开,直截了当道:“我爱人在哪儿?” 森诺的眼睛恨不得长在周放身上。 周放强压着怒火,又问了遍。 森诺,“放心,好着呢,我准备了饭菜,我们先吃饭。” 周放眼里快速的划过什么,冷淡道:“可以。” 森诺却很高兴。 这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周放这一路上任凭森诺说什么,他都没进耳朵。 只状似随意,实则观察四周。 路过一个草丛的时候,他看到什么在反光,但也没说出来,只是随手指向右边。 “那边是没开发的森林?” 他能跟自己主动说话,森诺别提多高兴了。 “算是还没有开发,你要是有想法,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建设。” 周放轻轻又扫了眼草丛,继续往前走去。 森诺巴巴的跟在他身后,“我特意请的你们国家的厨师,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周放没多惊讶。 这些基本资料,森诺能查到不奇怪。 再深的,他也不可能让他查到。 “放,坐。” 进了餐厅,森诺拉开椅子请周放坐下。 周放倒是也没说什么,顺势坐下了。 森诺坐到他旁边,给他夹菜。 手底下的人都没眼看。 孙凯也在岛上。 周放拿走了属于他的沈家财产,他一直记恨。 当然得过来,趁机拿回沈家的财产。 苏宛玉也跟着过来了。 沈星妤从周放手里出来,精神一直不太好,安排在疗养院接受一些治疗。 苏宛玉来,除了拿沈家财产,也是为了要阮南枝的命。 她经受的痛苦,要千百倍的还给他们。 只要阮南枝死了,周放八成会痛不欲生。 …… 到了岛上,没有岸边风大后,我把外套随手丢了。 陆时晏只是看了眼那外套,拉着我进了森林。 看他的样子,应该没发现我的别有用心,但我也不敢掉以轻心。 走了一段距离,开阔起来,有个小木屋。 应该是提前打扫过了,一层不染。 “你坐下休息会儿,我去给你弄吃的。” 陆时晏拍拍床边,我不动,他就按着我坐下。 半蹲下来,眸光温柔地看着我,“委屈你两天,后边一定好好补偿你,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点苦的。” “南枝,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过的快乐幸福,到时候,你会忘了周放的。“ 第326章 朝我开枪 陆时晏离开木屋后,我将木屋打量了一圈。 什么发现都没有。 打开门出去,外面竟然有人守着。 我压下心中的烦躁,“你们是森诺的人还是陆时晏的?” 没人回答我。 但只要我敢往前走一步,他们会立刻拦住我。 …… 另一边。 周放面沉如水,连动筷子的兴趣都没有。 任凭森诺把他面前的碗碟夹满了菜。 他的耐心本来就不多,因为担心阮南枝,更是少得可怜。 可也不得不拖延一些时间,来放松森诺的警惕。 “没胃口。” 周放起身走向外面,往岸边的方向看了眼,迈腿往森林走。 森诺也没阻止,跟着过去。 但在入口处被拦住了。 周放直觉,阮南枝就在这里。 “别以为我上了这个岛,就可以拿捏我了,我见不到我的妻子,是不可能加入尼尔林家族的。” 森诺是知道陆时晏的,尤其是在那个女人的身上,防备得很。 以前合作的那些年,陆时晏大多数时间都是有自己的人的,而他的人,后来除了孙凯,陆时晏几乎不用其他的。 不过他们之间,倒是没有什么利害关系,纯合作,不讲究那么多。 “这森林里有野兽的,所以放些人看着,以免新来的小家伙们不知道,误闯了进去。” 周放默了默,转身离开了。 经过草丛的时候,瞥见一个发亮的东西。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往岸边走。 森诺跟着他,说道:“放,你别着急,先到房间休息一下,等会儿,我会把人带来给你看的。” “我保证,她一定会完好无损。” 周放没回应,一直走到岸边。 森诺在他上船的时候,招呼人将他围住。 周放立在船边,单手插兜。 俊脸上没什么神色,褐色的眸子深邃而惑人。 森诺看的是心跳加快,他靠近他,蓝色眼睛里的情意明目张胆的外泄。 “放,你真的好迷人。” 周放此刻只想让他再也说不出话。 他也这么做了。 身形一晃,迅速的抢了旁边那守卫的枪,抵在了森诺的脑门上。 演戏的那点散漫劲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无边冷意。 “她在哪儿?” 森诺却笑,“放,你杀了我,你和那个女人都无法活着走出这个岛。” 周围的守卫和手下都举了枪,黑压压的枪口全部对着周放。 只要他开枪,势必会被打成筛子。 谁都觉得,周放不可能开枪,连森诺也这么觉得。 可下一秒就响起了枪声。 …… 枪声倏然响起,我吓得心里一个咯噔。 生怕是周放出了什么事情。 可我刚站起来,就被陆时晏按着坐下。 “好好吃饭。” 我根本没有心情,“周放是不是上岛了?” 陆时晏给我夹菜,重复道:“吃饭。” 我不动筷子,他威胁的口吻道:“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 “……” …… 岸边。 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这个周放,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森诺直接傻在原地 其他手下听到枪声都往岸边来。 孙凯和苏宛玉也来看情况,躲在一个小山坡后边。 他们以为是周放那性格脾气受不了,惹怒了森诺。 还想着要是能看到周放死,可真是太痛快了。 到时候从阮南枝那里把沈家的财产拿过来,再除掉阮南枝。 可谓是双喜临门。 可他们看见的却是,周放拿枪对着森诺。 简直是倒反天罡。 岸边的气氛剑拔弩张。 也就只有造成此刻状况的周放,单手插兜,看起来松弛得很。 但他也就是表面,没见到南枝,他所有的神经都是紧绷的状态。 “我再问一遍,她在哪儿?” 森诺抬手,让所有人放下枪。 周放这样的性格,征服很困难,但就是这样,越让人想征服。 “我带你去。” 森诺恢复如常,笑意盈盈的带着周放往森林走。 也没管他手里的枪。 因为,没见到那个女人,周放是不会随意杀他的。 只是,森诺不知道自己想错了。 周放那一枪,不过是给甘比的人发信号。 他也可以直接解决了森诺再去找阮南枝。 只不过,还需要保证计划的完整性,将自己从黑吃黑里摘出去。 并且还要摘干净。 他不能成为一个手上染着血的丈夫,更不能成为这样父亲。 …… 我被陆时晏威胁着把饭吃了,可没过几分钟就吐了个干净。 这次,陆时晏没再给我递水也没关心,而是直接抓着我,到了木屋的后面,走了一段路,有个直升机停在那里。 匆忙得有些不对劲。 我更加确定,刚刚那一枪,与周放有关。 我不能离开这里。 一旦离开,周放再想找到我,怕是难上加难。 我当即捂着肚子,扶住一棵树,“我难受。” 陆时晏脸色阴沉冷漠,伸手想要将我扯过去,却发现我用力抱着树干。 树皮粗糙干燥。 他如果强行用力,我势必会受伤。 “南枝,” 陆时晏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我,怅然道:“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走?” “我……” 我下意识护着肚子,不愿意离开,却又怕激怒他,“学长……我和你……” 我还在斟酌着言辞,有什么咻的一声,在脚边迸溅。 “拿开你的脏手!” 我听到这熟悉的嗓音,泪水根本不受控制。 “周放!” 我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想挣脱开陆时晏的桎梏,奔向他。 可陆时晏的手跟铁钳似的,我手腕都疼了,也没挣脱开。 周放走近,看到我皮肤上的红印,抬起枪。 陆时晏把我拉过来挡在身前,阴沉的嗓音说道:“你开枪试试。” 陆时晏这会儿跟疯了没有任何区别,他只想把我带走,其余的都不重要。 他眉眼阴戾,“森诺,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能用南枝换他。” 森诺双手一摊,“我也是被威胁的,你没看出来吗?” “……” 陆时晏冷笑。 显然半个字都没信。 这是森诺盘踞已久的地盘,让周放威胁?不可能。 陆时晏淡声开口,“都出来吧。” 森林里瞬间出来好多的人。 将他们团团围住。 我还在挣扎,想挣脱陆时晏,到周放的身边去。 周放却蹙着眉心,不动声色地朝我摇了摇头。 示意我别挣扎。 相信他。 他看着我,柔声道:“我在,别怕,嗯?” 我本来也不怕,可我从没有一刻,这么想和他拥抱。 “放,人你见到了,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森诺的笑意淡了许多,这个女人让周放能这么温柔,他肯定是不能留下的。 陆时晏带走正好。 他们的目的就各自达成了。 “陆时晏这些雇佣兵,可跟我不一样,他们只认钱。” “钱给到位,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可森诺的话刚落下,他的心腹就匆匆而来,“boss不好了!甘比的人打过来了。” “甘比?” 森诺看向周放,彻底没了笑意,“我真心真意的对你,你却这么对我?” “去,把他给我绑了。” “陆,带着你的人走,把这个女人给我带的远远的。” 陆时晏也不想在这里耗费时间。 周放和甘比达成合作,是能从森诺这里全身而退。 但甘比也不是善茬,周放未必有好果子吃。 “放开,我不会跟你走。” 我把着直升机的边缘,可也抵不过男性的力量。 “你要是再闹,这些雇佣兵就会把周放打成筛子。” “如果你想看,我倒是不介意帮你实现。” 我犹豫了几秒,还是松开了手。 周放直接上前。 雇佣兵的枪口已经抵在他的胸膛,他依然还在往前。 “周放!” “四哥!” 和我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乔鞍。 我看到他带着很多人过来,还有江莱。 我松了口气,就知道周放是有备而来的。 甘比随后而来,和森诺两方对峙。 他还借了一部分人,处理周放那边。 很快,陆时晏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倒下。 而周放完好无损,缓步逼近过来。 陆时晏却一丝慌乱都没有,只拿出枪抵住了我的头。 “……” “周放,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大不了,我带着她一起上黄泉路,下辈子,她一定会先爱上我。” 周放停下了脚步,突然说道:“你把她带走吧。” 陆时晏愣了一下,随后将枪口对准周放。 “你少耍花招,你怎么可能会让我带走她。” “本来是不可能。” 周放一直看着我,“但我不想她受伤。” “如果让你带走她,你能让她安稳,可以让她不受罪,那你带走她,我不拦你。” 陆时晏不信。 他坚信这是周放在耍花招。 他眸中划过危险的光芒,“既然,你这么爱她,那不如你替她去死吧?到时候就在天上好好看着,我比你更能让她幸福。” 说完,他就扣动了扳机。 “不要——” 我奋力用肩膀撞他,那颗子弹从周放的脸侧擦过去。 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我吓得心跳几乎都快要停了,“周放!” “我在。” 周放抬手,用拇指擦了下,冲我笑,“我没事,别担心。” 陆时晏再次开枪,他这次学聪明了,将我扣死在怀里。 我没办法,只能去踩他的脚。 却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枪声在我耳边炸开。 我心脏都要跟着跳出来。 可我却听到陆时晏闷哼了声。 趁他松了劲儿,我从他怀里出来。 看到他手腕垂着,枪落在了地上。 我懵了。 讷讷地往后退了两步,却并没有感受到轻松。 “阿阮。” 周放阔步走近,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我终于找回一点思绪,“周放……” 这一天的不安紧张,一切的一切坏情绪,在这一刻都没了。 我感觉到巨大的安全感。 是谁也给不了我的。 江莱本来是想上前的,但看我们抱得紧,就等在一边。 这时,突然又来了一拨人。 为首的还穿着制服,冲所有人喊:“都不许动!” 森诺来这个岛没带太多的人,因为坚信没人能进入他的地盘。 但今天,周放带着甘比进来了。 甘比有备而来,他败的彻底。 “放……” 最后闭眼时,他喊了他一声,却没有得到一个眼神。 周放现在也根本不会看任何人。 他眼里只有我,而我眼里也只有他。 “甘比,这次你没有什么可狡辩的,我可是看到了整个犯罪现场。” “洛克警官?” 甘比看向那边抱着的两个人。 突然明白过来,电光火石间,他动作极快,直接开枪。 “四哥小心!” “老四小心!” 乔鞍和池湛同时出声,也同时上前。 周放反应很快的抱着我躲避。 他将我挡在身后,看向那开枪的大胡子。 “甘比boss,这是什么意思?” 甘比那双眼是灰色的,冷冷看人的时候,阴沉可怖。 像是来索命的阿修罗。 “你问我什么意思?” 甘比掂掂手里的枪,“上帝会告诉你的。” “甘比!放下枪!” 洛克警官对着他脚边开了枪,大声警告。 但甘比可不怕警官,他招呼自己的手下上去,今天势必要周放的命。 竟然敢跟他玩这招。 骗他除掉森诺称王,结果找了一直盯着他的洛克警官来抓他现场。 这样的人不能为他所用,就得死。 洛克警官和甘比两方又纠缠在一起。 混乱间,乔鞍断后,周放先带着我往外边撤。 陆时晏却不知道从哪里过来,抓住了我的胳膊。 他那只手一直在流血,却还有很大的力量,我挣脱不开。 周放眉眼间戾气横生,截断陆时晏那只手的时候,用了十足十的狠劲儿。 陆时晏却掏出了刀。 “周放,小心!” 周放为了保护我,引着陆时晏往一侧去。 我所有心思都在周放的安危上,完全不知道,有危险正在朝我走来。 “阮阮小心!” 被池湛护着从另外一边出来的江莱,突然冲着我大喊。 我下意识转身,就看到苏宛玉举着一支枪一直地对着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瞬间开枪。 “阮南枝,你去死吧!” 子弹直直朝我而来,耳边是好多人在喊我。 “阿阮——” “阿阮!!” “阮阮——” 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像是突然变成了哑巴,回应不了他们,脚下也像是生了根,动不了一点。 忽然,我面前洒下一片阴影。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落在我脸上…… 第327章 功过相抵好不好 我脑袋嗡地一声,就这么眼看着,陆时晏直直地倒在我面前。 他吐了血,却还在冲我笑。 被孙凯绊了一下的周放,慢了陆时晏一步。 他看见陆时晏替我挡枪,也怔了一瞬,快步过来,抬手挡住了我的眼睛,“阿阮,不看……” 我下意识摇摇头,愣愣地跑过去,“学长……” 昔日陆时晏对我的种种好,都在顷刻间涌了上来。 我泪如雨下,伸手捂住他一个劲冒血的枪口,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乔鞍帮着洛克警官抓住了甘比,匆匆而来控制了孙凯和苏宛玉。 洛克警官得了周放的帮助,也就帮周放处理了孙凯和苏宛玉。 乔鞍谢过,送他们离开。 江莱走到我面前,握住了我的手,“阮阮……” 陆时晏的脸色一寸寸地变得苍白,虚弱地朝我笑了笑,“我没事,南枝……别怕,我真的没事。” 在船上的时候,我是万般悔恨曾经对他的信任的,但他因为我而受伤,我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学长……” 我抹了把眼泪,“怎么可能没事!” 周放已经让乔鞍去联系医院,只等着医护人员过来。 陆时晏笑开,他看我的眼神很是深情和温柔。 “是我错了,南枝,你说的对,是我错了,我说爱你,可我一直在伤害你……” “为你挡抢是我自愿,也是我为你做的,唯一一件,没有伤害你的事情。” “南枝……” 他缓缓抬起手,替我擦着泪痕,“别哭,以后都不要哭,听见没有……哪怕我死了,这条命,也是我欠你的。真正的陆时晏,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是你让我活了这么多年。” “你不会有事的……” “听我说……” 他嘴里溢出刺目的鲜血,力气愈发弱了,看了眼我还平坦的肚子,“我知道,上一个孩子的离开,已经让你很痛苦了,所以……这次,出事的人不能是你。” “南枝……让我功过相抵了,好不好?” “学长!” 我眼泪崩溃滚落,喉咙滚了又滚,只能用力点头,“好……好!” 陆时晏安心地笑了笑,下一秒,落在我身上的手,倏然失了力气,猝不及防地滑落。 他的手垂落,掌心摊开,里面有个手链。 医生就在这个时候赶来,很快,宣告死亡。 我脑袋嗡嗡作响,身形猛然一晃。 周放稳稳扶住我,“阿阮,他……肯定也希望你好好的。” “嗯……” 我拼尽全力憋住眼泪,点了点头,“就……把他埋在这里吧。” “听你的。” 周放吩咐乔鞍去处理。 他带着我先上船。 进了房间,我便抱着他不撒手。 他托起我,带着我一起躺到床上。 “我好困。” 昨晚我好像是睡了,但好像又没睡。 “那睡吧。” 我闭上眼,忽地想起什么,问:“我妈和奶奶没事吧?我记得当时是有爆炸声的。” 周放眼神闪烁,但我靠在他胸膛上,没有看到。 “你先睡。” 我以为是没事,如果有事,周放不会瞒着我的。 而有周放在身边,我特别踏实,很快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是不是我经历了这一场殊死搏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眼睁睁的看着陆时晏死在我面前。 我做梦了。 还全是噩梦—— 最后我梦到了奶奶,她面容慈爱的跟我说话。 可她说的话我却听不懂。 好像是跟我在做告别。 可她为什么要跟我告别? “奶奶,您别走!” 我见奶奶离开,在睡梦中叫喊,在睡梦中追赶。 可她明明是慢悠悠的走着,我却怎么都追不上。 忽然画面一转,我猛地一脚踩空,骤然醒过来。 “别动。” 我浑身都是冷汗,小腿被一股力量摄住。 疼的我皱眉吸气。 慢慢缓和过来,我看到周放正在给我按摩小腿。 “你抽筋了。” 我是抽筋了,但他竟然比我反应快。 “阿放,我们多久能回到景城?” 周放看了眼腕表,“大概晚上八九点钟。” 我说:“我想直接去看奶奶。” “……” 周放默了默,“好。” 我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周放将我的腿曲起又抻直,问我:“好了么?” 我自己活动了一下,点头,“好了。” 周放起身,“秦教授在船上,让他给你做个简单的检查。” “对不起。” 周放显然对我的突然道歉不解,“怎么了?” 我解释:“我刚才就直接睡着了,都没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周放似是觉得好笑,他拍拍我的脸,“就算是你问了,伤口也不能瞬间就好。” “再者,你带着孩子经历了这一遭,我猜测,肯定是不敢睡,也吃不好。” “其实你能睡着,我还松了口气,生怕你觉都睡不着,身体出问题。” 我从床上起来,去看他的伤。 周放道:“都只是擦伤,刀口也不深,都上过药也包扎好了。” “我要看的不是这些。” 我给他按在床边坐下,稍微打开他的领口往里看。 “你进急救室后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醒来就在陆时晏的船上,都不知道你这伤怎么样了。” 周放握住我的手,让我坐在他腿上。 我不愿意,他捏了捏我的脸,“放心,你这重量还不至于压垮我。” “背后的伤也没事,不过……” 我看他突然严肃,以为有什么事情,连忙追问:“不过什么?” 周放低头靠在我肩膀上,叹了声气道:“不过要留疤了,你可不能嫌弃,不要我。” 我不由无奈。 要不是他帮我挡,我可能就毁容了,我怎么可能嫌弃他。 留疤而已,只要身体没事就好。 “放心,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周放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眼里划过很复杂的情绪。 但他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恢复如常。 “我去叫秦教授过来,再给你拿些吃的。” “你睡着的时候,肚子还咕咕叫了。” 能不叫么,吃了的全吐了,胃里是一点东西都没有。 我拉住他的手晃了晃,“那让江莱也过来好不好,我跟她说说话。” 周放点头,随后出去。 我在门关的时候,眼角耷拉下去。 手覆上心口,总觉得堵了棉花似的。 “阮阮。” 江莱比秦教授来的快。 我猜她肯定就在门口或者隔壁等着。 “你真是吓死我了。” 她抱了我一下,接着道:“当时姜初夏那疯子冲你来,我连忙去拉你,但周放比我动作快,我又被池湛拉了一下。” “要是我能反应再快一点,周放也不会烧伤的那么严重了。” 我握紧她的手,“事发突然,你不用觉得愧疚,还有爆炸声,乱成那样,你没受伤我就觉得万幸。” “你都不知道,那个爆炸多厉害,池湛拉我就是因为吊灯掉下来了,后来你和周放去医院,又爆了好几次,舒姨……” 说到这里,江莱猛地闭嘴。 我敏锐地察觉不对劲,“我妈怎么了?” 江莱欲言又止的,很明显是在瞒着我什么事情。 没等我追问,敲门声响起。 江莱立刻去开门。 “秦教授你快进来。” 秦教授觉得江莱这态度,像是让他进虎口似的。 但他也没多想,寻摸着,可能是江莱担心好朋友。 秦教授来了,也没能阻止我。 我看江莱想溜,叫住她:“你要是走出这个门,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 江莱不得不回来,垂头耷脑的。 “莱莱,和我说实话。” 江莱道:“舒姨没什么事情,受了些伤,在医院休养,你没事的消息我刚才已经告诉她了,奶奶……“ “奶奶的事情,让周放自己跟你说。” 我刚想追问,秦教授问我:“自己有没有感觉到不适?” “我当时忙着救治小周总,等处理完小周总的伤,我才听说你有流产的现象,进了急救室,可我去急救室却没看到你。” “后来听说你没急救就被带走,所以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出什么状况?” 秦教授不比张老,把脉可以看出很多,他要等各项检查报告。 我摇摇头,“我醒来的时候,应该是被救治过的,感觉到孩子还在的,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吃的饭都吐了,现在也就是心口觉得堵,肚子没有疼。” “但我不确定孩子的状况。” 秦教授安慰我,“如果是救治过,你已经三个月,这几个小时,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等回到景城,让张老给你把脉看看。” 我心里还记挂着事情,跟秦教授说完,我看向了一旁站着的江莱。 “为什么奶奶的事情,你不能告诉我?” 秦教授也是知道其中缘由的,但他不能说。 这个事情,只有周放来说才最合适。 “看检查结果,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孕妇还是最忌讳受刺激和经历比较巨大的变故,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冷静。” 我觉得秦教授话里有话。 不过没等我问,周放端着饭菜进来,他跟周放说我的情况去了。 “大体没什么问题,但经历了这么惊险的刺激,即便三个月了,也不是特别稳妥,后面的话,还是不要受到大的刺激。” 周放略一沉默,“嗯。” 秦教授离开,江莱也赶紧溜了。 周放将饭菜放下,先喂我喝粥,“暖暖胃,再吃菜。” 我偏头躲开。 周放有了几分猜测。 江莱那嘴向来是容易秃噜。 “先吃饭,吃完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不想吃,可肚子却在这个时候叫了两声。 没办法,只能先喂饱小家伙。 我拿过那碗粥,自己吃完。 然后又自己去吃了些肉和菜。 确定吃不下了,我喝了口热水顺顺,随后看向周放。 周放从床边起身,拉过椅子坐到我面前。 他握住我的双手,“我其实打算的是,等回到景城,让张老给你看看再说。” 我很少在周放这里能看到这种情绪。 他好像要碎了似的。 “如果张老和秦教授一样说,我不能受刺激,你还会跟我说实话吗?” 周放是不想骗的,可又不能不骗。 奶奶太重要了。 而这场爆炸,是陆时晏所为没错,可真要细究,还不是因为他们。 奶奶真的是无辜。 从沈家到陆时晏,奶奶也承受了很多。 他周放真的,从来没有这么……小心过。 “我可以跟你实话实说,但你……我知道,情绪这种东西,有时候人为是不可控,但你也不能太过激动。” 我听着周放的话,心逐渐的往下沉。 结合我刚才做的梦,我生出了很不祥的感觉。 是我连想都不敢想,完全接受不了的一个结果。 “你别告诉我,奶奶她……“ 不会的。 我在心里否认。 奶奶那么好,她应该要好好活着的。 她已经那么多灾多难,怎么就不能安享晚年呢。 我的泪已经不为我所控的往下掉。 “阿阮……” 周放抬手给我擦眼泪,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迫不及待地问:“你告诉我,奶奶只是受了点伤,她在医院疗养,就等着我回去看她,对不对?” 周放的心,就像是钻出了个大窟窿。 每呼吸一下,空气倒灌进去,疼的无以复加。 “阿阮,有些事情,是意外,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可以的……” 我憋着眼泪,“一定可以的,周放,你向来厉害,你能控制的,对不对?” 周放也想掌控全局。 如果可能,他当然不会让奶奶死在意外里。 “阿阮,你哭吧,好好哭一场。” “哭累了,你就睡,醒了之后,我带你去看奶奶。” 做最后的告别。 我瞬间崩溃了。 周放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我已经感知到了。 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周放束手束脚,欲言又止的。 只有碍于我怀孕了,不想我受刺激。 可我怎么才会受到刺激? 那就是奶奶她…… “为什么……” 我不能接受也不能理解。 我想冷静,我还要对肚子里的小家伙负责。 我不能失去一个又一个跟我血脉相连的亲人。 可我控制不住。 我只要一想到奶奶她永远的离开我了,我就难受的连呼吸都不会了。 “阿阮。” 周放任由我的眼泪落下,他没有给我擦,只是帮助我可以正常呼吸。 “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 江莱在门口,听着这撕心裂肺的哭声,也跟着默默地流眼泪。 忽然,面前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尖夹着一张纸巾。 江莱没接,还侧过身去。 池湛知道自己在机场那次话说重。 后来也是没办法,用苦肉计,想让她来看看,然后跟她解释,但是她没来。 再见就是阮南枝和姜云舒相认的宴会上。 哪成想,那宴会上会出那么大的事情。 她不接,他就主动给她擦。 江莱一把拍开他的手,“我就愿意让眼泪流下来,不想擦。” 池湛知道她跟阮南枝的关系好,也没说什么。 只是把纸巾塞到了她的手里。 江莱却直接给扔了,径直回了隔壁房间。 池湛:“……” 第328章 还有件事别忘了 周放发觉怀里的人没动静了。 确定她睡着后,将人轻手轻脚放到床上。 随后去洗了热毛巾,给她擦干净泪痕。 而后,他进浴室快速冲了个澡,掀开被子躺下,重新将她拥入怀中。 ......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从见到奶奶到奶奶跟我相处的那些日子。 再到绑架、爆炸…… 而奶奶去世,我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我应该怪谁? 怪陆时晏? 可最终其实该怪我自己。 是我自己能力不足,没有保护好他们。 奶奶是,孩子是。 孩子…… “阿阮……” 我听到周放在叫我,他站在离我不远处,他看着我的小腹,眼中满是悲伤。 他的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卑微。 “你真的不要我们的孩子了吗?” 我连忙伸手覆上小腹,“你在说什么,我们的孩子还在啊……” 而周放彷佛根本听不到我说话。 “算了,你不想要就不要,我只想你能开心。” 我还想解释,四周却陷入黑暗。 我眼前的画面天旋地转。 然后我看到一个小女孩。 她叫我妈妈,问我为什么不要她。 我张嘴要解释,可发不出声音。 她哭着,离我越来越远。 跟奶奶在我梦里离开的场景一模一样。 我连忙去追,嘴里一直喊着不要。 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我只能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不要——” 我猛然惊醒,“孩子!我的孩子!” 下一秒,我的手被握住。 周放将我汗湿的头发整理一下挽到耳后,摸着我的头安抚。 “没事的阿阮,孩子在。” 我眼前逐渐清晰,发现房间里站着好多人。 最前面的秦教授满手是血。 我瞳仁骤缩,连忙去摸小腹。 周放轻轻拍着我的背,“你流了好多血,但孩子没事,你放心。” 秦教授让医护收拾一下。 医护离开后,他对我道:“阮小姐,虽然这次孩子没事,但经不起折腾了,我知道沈老夫人去世的事你很难接受,那为了孩子,也希望你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再有一次,我恐怕没有那个本事,帮你留住这个孩子。” 纵然我已经知道奶奶去世,可被说出来,还是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 我缓慢收紧手指,紧紧抓住腹部的衣服。 想做些什么,可不论做什么,都换不回奶奶的命,甚至会让我失去腹中的孩子。 手越攥越紧,衣服在手中皱的不成样子。 指甲落进掌心,我忽然无法控制的发抖。 周放将我抱进怀里,吻了吻我的额头,用极其温柔的嗓音安抚道:“阿阮,你不用这样为难自己,如果这个孩子跟我们没有缘分,就算了,我们以后还是会有孩子的。” “就算没有孩子,也没关系。” “在我这里,你最重要,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我想起了刚才做的梦。 周放是该张扬不羁的,他永远表面散漫骨子里透着狠。 即便是爱我,顺从我,也不该是卑微的,不该是砸碎了自己的脊背,只为我能开心。 也不能只让他,永远做妥协的那个人。 而且我知道他期盼这个,跟我们血脉相连的孩子。 我也答应过他,如果怀孕,一定生下这个孩子。 “我没事,这个孩子我会保护好的,不会再让她出事。而且,我刚才梦到了,肚子里的宝宝,是个女孩儿,很可爱的女孩儿。” 周放看我弯起唇角,也跟着弯了弯。 但我知道,我们都不开心。 也没有办法开心,只能是让心情松一松。 尤其是我。 “你帮我洗洗吧,我好难受。” 周放点头,起身去打热水。 秦教授和池湛离开房间。 江莱走近,红着眼睛道:“对不起,阮阮。” 我握住她的手,“你跟我道什么歉,跟你没关系,你之所以隐瞒我,也是为我好。” …… 周放给我擦拭完,我又有些昏昏欲睡。 没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养足了精神后,才起来吃饭。 周放递给我筷子,眼睛却没从我脸上移开。 我将饭菜往他跟前推了推,“你也吃,我的身体重要,你的也同样重要。” 周放薄唇微抿了下。 倒是也没说什么。 晚上九点,船靠岸,在周放的安排下,我们直奔医院。 到了太平间门口,我脚步却钉住了。 在船上的时候,我很着急,甚至想直接飞回来。 可真的到这一刻,我退缩了。 我在想,如果我没看到奶奶的尸体,是不是意味着,她就没有死。 可我却很清醒的知道,这不可能。 周放按住我的肩膀,低头靠在我耳边,低声道:“明天再看吧,你需要休息一晚。” 我摇摇头,推开门进去。 周放陪着我,江莱他们等在门口。 到了冷柜前,周放没动作,我问:“是哪个柜子?” 周放捏着我的手心,“阿阮,我知道奶奶去世对你的打击一定很大,你承受不住可以跟我说的,不要自己硬挺着。” 我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我真没事,我已经接受了。” “我知道,就算是死,也换不回奶奶。而且我也明白,奶奶也不想我出任何事情,她给我托梦了的。” 周放的眼里是沉重的心疼。 没事的表现,绝对不是这样的。 可他也清楚,毕竟是面对奶奶去世,怎么可能一点事没有。 他略作犹豫,还是打开了冷柜。 我伸手去拉拉链,被周放制止。 他伸手缓缓拉开,奶奶的脸逐渐映入我的眼底。 极其苍白,还有冷冻的寒气。 那双看着我时,总是慈爱满满的双眼,紧紧闭着,也永远不可能睁开了。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是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我伸手描绘了奶奶的眉眼,将她的头发稍作整理,对周放道:“奶奶的葬礼,我想好好办。” 周放吩咐乔鞍去安排,但乔鞍实在是挺不住去挂水了。 池湛将这个事情揽过去。 江莱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去了。 我和周放准备带着奶奶去火葬场,门口突然有人叫我。 “枝枝,回来了?” 是我妈来了。 我印象里的她,美丽优雅,大方爱笑。 什么时候都是像一幅画一样的存在。 没一帧都是艺术。 每今天。 她脸色显得苍白,穿着还算合身的病号服,冲我伸手的时候,我看到了她小臂上的伤痕。 整个人仿佛被狂风暴雨打蔫的花。 “妈!” 我快步过去握住她的手。 我妈摸了摸我的脑袋,好半天才开口:“是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奶奶。” “妈,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看着她身上的伤,蹙了蹙眉,“倒是您,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比起你奶奶去世,我这只是小伤。” 我妈并未放在心上,而是叹了口气,有些自责道:“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举办宴会,是不是就不会给他们可趁之机,你和你奶奶也就不会……” “妈妈!” 我认真打断,替她擦着眼泪,“不管您办不办这个宴会,我们在明,他们在暗,防不胜防。所以,真的和您无关,您不许这样想!” 我妈心疼地看着我,我握了握她的手,将她送回病房。 “妈,您也受伤了,好好休息吧,我得带着奶奶去火葬场了,让她入土为安。” 我妈不放心地问:“你呢?你怎么样?” “您放心,我特别好,一点事都没有……” 闻言,她似终于放下心来一般,倏地晕了过去。 我舅舅正好过来,动作飞快地抱住我妈,“你妈在舞台中间,也伤的不轻,怕是以后都穿不了礼服了,但我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 “还有,你妈妈醒来知道你失踪,知道奶奶的死讯,一直不睡,她还发着高烧。” 我刚才就觉得我妈手上的温度不对,我以为只是情绪不稳定,太激动造成的。 “她也需要休息一下,等醒了,我会带着她去参加葬礼。” 我舅舅说完,抱着我妈离开,走到门口,他又对周放道:“还有件事别忘了说。” 他离开后,我看向周放,“什么事?” 周放没说话,只领着我回到太平间,打开隔壁的冷柜。 拉链拉开,我看到了沈文中的脸。 顿时浑身僵硬! “他……” 周放道:“他当时想保护奶奶来着,被断裂的柱子砸到,只不过...” 他顿了顿,“奶奶还是没能幸免于难。” “……” 我抿了抿唇,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只是,说到底,我和沈文中之间,没太多的感情。 本来,以他对奶奶做的那些事情不值得原谅,可最后他以命相救也不假。 我想着,奶奶也是想沈文中能跟她在下面,一家三口团聚的。 我垂下眸子,“一块放进沈家祖坟。” 周放安排一番后,我们去了火葬场。 等火化之后,池湛那边也安排好了。 我们回了沈家。 我将奶奶的骨灰盒放到台面上,前面放上她的黑白照片。 沈家到底是昔日风头鼎盛的三大世家之一,再加上有周放和池湛在,即便是快半夜了,来送别奶奶的也不少。 守夜三天后。 第四天一大早,我抱着奶奶的骨灰进沈家祖坟。 今天的天空有些阴沉。 我们到达的时候下着雨。 周放给我撑伞,路面湿滑,我一步步走的很小心。 可也免不了打滑。 周放总是很及时的扶住我。 我看到他被雨水全部打湿。 坚毅的下巴上,都聚集了雨滴。 我推了推他的手,“你也遮着点。” “没事。” 周放扶着我到了地方,我先将奶奶安置在爷爷旁边,然后是沈文中。 等埋好,我跪在了奶奶的墓碑前。 这地上都是碎石,下了雨,混着泥土。 周放眸中浮现心疼。 虽穿的是长裤,但也单薄。 不过他忍着什么都没说,随着跪下,一起磕了三个头。 后面的江莱等人,鞠了三个躬。 “奶奶,等过段时间,我带着孩子来看您,等她会说话了,我来让她来叫您太姥姥。” “你在那边好好的,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托梦。” “奶奶,我也会按照您说的,好好生活,你不要担心我……” “奶奶,我就送您到这里了。” 说完,我又磕了三个头。 周放陪着我一起。 他扶着我起来,又给奶奶鞠躬。 郑重承诺,“奶奶放心,我一定护她万般周全。” 我抬头看向周放,对他弯起唇角。 可我却看到他的惊慌。 最后失去意识前,是他嘶哑的低吼。 “阿阮——” …… 张老也来送别沈老夫人。 最主要是,周放说阮南枝的状态不对,他在,以备意外发生。 所以听到周放的声音,他立刻上前。 秦教授也在。 但这里毕竟不是治疗的地方。 张老先做了急救,赶紧往医院去。 短短几天。 已经进了急救室好多次了。 周放今天一身黑,所以那露出来的修长冷白的手,上面的鲜血十分的刺眼。 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候。 劝也不该,不劝也不该。 看着她明明是不对劲,却束手无策。 “先擦擦手。” 池湛递上湿纸巾,“我认识一个心理医生,我叫她过来看看。” 周放还未回答,跟过来的姜云舒哭着说:“都怪我。” “舒姨。” 周放走过去,“您身体要紧,先去病房处理一下伤口,休息一下。” “阿阮已经失去了奶奶,不能再失去您了。” 姜云舒点头,“等她出来,你去叫我。” 周放应下。 等姜云舒走了,他跟池湛道:“叫过来,给舒姨看看。” 这么大的爆炸,都上了新闻。 姜家也因此波及,那么多的人命,家属亲戚都要说法。 姜云舒要承受的可不少。 “舅舅!” 周倾带着孩子,没能参加葬礼。 但粥粥一直惦记着南枝,知道她回来的消息,立刻就要过来。 “怎么样?” 周放摇摇头。 周倾叹气,“今年真是多灾多难。” “粥粥先放在这里,你看一下,我去办点事。” 周放没时间看孩子,推给江莱。 周倾跟粥粥说了两句,离开了医院。 她去了求平安最好的寺庙。 刚下车,她车旁边停了一辆车。 非常熟悉。 主驾驶打开,下来的人也熟悉。 周倾就看了一眼,往寺庙里走。 姜聿珩几步跟上。 周倾皱眉,“你来寺庙是谈合作?” 姜聿珩不紧不慢,“姜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是不是应该,求一求?” 周倾:“……”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好像不信神佛。 第329章 烫得我发颤 急救中途,秦教授出来和周放说情况。 “我能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看张老的。” “不过张老说了,是可以治疗,但他不是神医,如果病人依然心中郁结,不能自我排解,他也保不住这个孩子。” 周放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 下颌线绷紧,弧度凌厉。 沉默几秒,他开了口:“保不住不保,先紧着阿阮。” 江莱看到了周放眼中按捺下的情绪。 她没读懂。 但是她从来觉得,会在周放身上看见这样的情绪。 他身上的骨头仿佛都被敲碎了。 “一定有办法的。” 江莱别开脸,忍住眼中的湿润,“阮阮很坚强的,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而且她也说了不会放弃这个孩子,周放,你也得坚持住了。” “再者,阮阮刚失去奶奶,不能失去这个孩子,不然,她肯定会彻底崩溃。” 池湛想给她擦眼泪,再次被拍开手。 “……” 他转向周放,说道:“江莱说的对,这种情况,还是要尽全力保住孩子。” 现在的情况,江莱不愿意怼他。 顺着道:“今天葬礼,她肯定心里不好受,等她醒了,我会好好劝她的。” “相信她只是一时没想开,多跟我说说话,也许就没事了。” 这些话,周放当然也明白。 只是,他已经见不得她受罪了。 怀孕本就辛苦。 一次次的差点流产,对身体的伤害都是不可逆的。 加上她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如果还强行为了孩子委屈自己,可能会逼疯她的。 到时候,要是月份大了,再出现流产的情况。 她的身体会遭受更大的损伤。 再不舍。 也得及时止损。 “秦教授,如果保不住,不用强行保,我只想她健康平安。“ “周放!” “老四。” 江莱瞪了池湛一眼,跟秦教授道:“如果阮阮有意识,一定要问她自己的意见,这是她的权利。” “周放,即便你担心软软,也得跟她商量着来,不能自己做决定。毕竟,这是你和她的孩子。” 周放沉默。 秦教授心中有数了。 他回了急救室。 …… 周倾从寺庙离开,天都已经黑了。 姜聿珩一直跟着她,她挺烦的。 但求平安符,心诚则灵。 她就当他是个陌生人,也不跟他说话。 免得吵起来。 虽然他从来都是沉默,不吵架。 “这里偏,天黑不好走,你跟着我的车。” “你也可以坐我的车,你的车我叫人开回去。” 周倾理都没理,现在长嘴了? 她上了自己的车,一脚油门就扬长而去了。 姜聿珩唇线抿直,立刻追上去。 …… 急救持续了六个小时。 周倾到医院的时候,还没结束。 她把在江莱怀里睡着的粥粥接过来。 “麻烦你了。” 江莱活动一下发酸的胳膊,摇头,“没事,一家人。” 周倾把平安符给她,“我都给求了,你帮我给一下,自己也留一个。” “好。” 江莱自己留了一个,给周放两个,然后去了姜云舒那边。 池湛想了想,跟上去了。 周倾看了眼,而后抱起孩子和周放道:“孩子这么睡会感冒,我去旁边的病房,你有事喊我。” 周放点点头。 周倾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只是不明白,他们这一路已经够辛苦了。 怎么这苦还吃不完了。 现在未出世的孩子也一起受苦了。 希望她诚心求的平安符,能保佑他们吧。 “给我。” 追过来的路上,姜聿珩在一个路口被她甩开了。 本来想抄个近路没想到出事堵了。 比她慢了许多,此时才到。 周倾侧身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进了病房。 把粥粥放下,脱了鞋子和外套,给他盖上被子。 她在一旁坐下。 姜聿珩道:“你跟孩子一起睡会儿,有事我会叫你。” 周倾保持沉默。 …… 江莱回到急救室前,发现周放的状态不对。 他倚着墙,脊背微弯,头垂着,身体在晃。 可没等她仔细看,刚走近些,周放就往地上倒去。 她赶紧伸手去抓,但抓了个空。 眼看着他就要栽到地上,被赶来的池湛扶住了。 “这么烫?” 他拉过周放的一只胳膊架在肩膀上,去探体温,“去拿个轮椅。” 江莱赶紧去了,池湛给周放送到病房,找了急诊的医生过来。 “是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这个必须引起重视,先挂水消炎降温,晚上就不要离人了,如果反复高烧不退,会很危险。” 池湛当然知道严重性。 那灼伤都没好,奔波了两天。 其实都不能穿衣服的,要及时清创和换药。 今天还淋了雨。 他也理解,但不管怎么样,活着的人要活下去。 不能作践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了。” 医生离开病房前叮嘱道:“有任何情况一定立马叫我。” 池湛点头应下。 他对江莱道:“你去急救室那边,如果秦教授出来,问他南枝的情况怎么样,如果没什么紧急的,还是让他过来看看老四。” 江莱点了下头,回到了急救室。 正好秦教授出来,她询问:“软软怎么样?” 秦教授没看到周放,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暂时没问题,等会儿送到病房,张老会做后续的治疗。” “但,还是那句话,如果病人自己无法想开,一直郁结,再好的医术和药都救不了。” “以她现在的情况,本来也不适合一直用药。” 江莱点点头,“您去看看周放吧,高烧了。” 秦教授没有一点惊讶,这么折腾,不高烧才怪。 …… 再次醒过来时,入目是刺眼的雪白。 我又闭上了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隙,直到适应才睁开。 “阮阮你醒了!” 江莱激动得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去叫张老来给你看看!” 我都没来得及说话,她就风风火火的跑了。 张老就在隔壁,治疗周放。 “张老,阮阮醒了。” 张老一边给周放治疗一边问:“你看着状态怎么样?” 江莱根本没来得及细看,问完也忘了等阮阮回话了。 “我再去看。” 说完又风风火火的跑去隔壁了。 …… 大抵是昏迷的时间比较长,我有些口干舌燥,但确定能感知到孩子还在,就松了一口气,准备起来喝水。 江莱就是这个时候跑回来的,赶紧拿过我手里的杯子。 “我给你倒,你躺好,你等张老过来看了再动。” 我看她挺着急的,也怕孩子出问题,就躺回去了。 江莱倒了杯温水过来,递给我后,又整理我身后的枕头,让我能靠的舒服些。 我无奈,“你不用这么仔细,我还没到这种程度。” 江莱严肃脸,“你不用在我面前故作轻松的,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了解你的。” 我低头喝水,遮住眼底的悲痛,没接她的话,“周放呢?” 江莱道:“高烧了,在隔壁治疗。” 她没给我说话的机会,接着道:“阮阮,我之前没有开口劝你,是我知道,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我说再多安慰的话,奶奶也回不来了。” “而且,亲人去世是一生的潮湿,所以我就没有说让你向前看,让你不要太难过等等,可现在我不能不说了。”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也不是拿孩子绑架你,但你自己也说了,要留下她,那你就得对她负责,不然你现在就给她一个痛快好了。” “别让她跟着你受罪,你也会伤到身心。” “还有,你不要一个人闷着,不哭可以,但把感受都给我真实的说出来。” “你一直憋在心里,最后难受的,有你自己,有孩子,还有周放。” “还有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 江莱都说口干了,喝了杯水准备继续。 我抬手阻止,问她:“我孩子没事吧?” 江莱道:“你自己想不开,张老说他也没那神一样的本事,保住这个孩子。” “周放为了不让你难受,伤身体,已经说了,这个孩子保不住就不保了。” “他看不得你难受。” “我也看不得,如果我劝不动你,那这个孩子就是和我们没有缘分了。” 我默了默,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我从未想过,奶奶会这么快的离开我。本来,我已经做好了以后好好孝顺她的准备。 甚至,愿意为了她,连带一起照顾一下沈文中。 可还未等我安顿好一切,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只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我没有时间去消解了。 我得立刻从奶奶去世的情绪中跳出来。 但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抿了抿唇,“我先去看看周放。” 江莱去推了轮椅。 我也感觉身体没什么力气,就坐上轮椅让她推着过去。 张老看到我,先给我把脉。 他说:“我不建议用太多的药,你能自己把郁结打开更好,如果实在是做不到,你再吃药。” 我谢过张老,去看周放。 张老道:“他的情况也不算好,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身体素质较高,但也经不住一直高烧。” “今晚不退烧,就得做好准备。” 我握住周放的手,烫的我发颤。 居然这么热? 再好的身体也受不了,更何况他还受了伤。 “做好什么准备?” 张老和秦教授对视了一眼,说道:“最坏的打算,如果烧成肺炎,加上他那发炎的大面积创伤,他……” 那个字,今天还是不要再提了。 “你不能熬夜和劳累,看完就回去休息,再睡不着也闭着眼睛休息。” “这边我们会盯着。” 周放是趴着的,我看到他背上整片的创伤,鼻子酸涩的厉害。 可我不想哭了。 哭最没用了。 “江莱。” “阮阮你说。” 我深呼吸一下,让自己看起来是没事的,“我想吃点东西。” “好的,我这就去给你买。” 现在天晚了,池湛跟着一块儿。 “多买点,大家应该都没吃饭呢。” 本来葬礼之后是要吃饭的,只是一件事接一件事的,一直没顾得上。 但这件事从我嘴里说出来,张老和秦教授还是担心的。 人是真的心中轻快,还是装的,他们是能看出来的。 毕竟是亲人去世,谁也没办法这么快恢复。 只能慢慢来。 有些时候,还是要顺其自然的。 尽人事听天命。 …… 周放醒来了一下,看到我,反手握紧我的手,又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过于迅速,如果不是一直盯着,很难注意到他醒过。 “没事,别担心,他肯定是记挂你,但身体又不允许,看到你没事好好在这里,就放心了。”张老解释。 我擦擦周放额前的汗,轻轻叹了声。 张老说完,也没打扰我们,和秦教授坐到沙发上,讨论一些医学上的想法。 我也不懂,就倚着靠在床边,看着周放。 等一会儿,就给他测个温。 但温度忽上忽下的,我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的。 如果周放再因为我出事情,那我更是罪孽深重。 我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没有好下场。 “你又乱想。” 闻言,我惊了下,看到周放睁开眼,问:“是你刚才在说话?” 周放扯了下唇角,“你这样,我还以为你高烧,烧傻了。” 我连忙给他测温,还是高,我看向张老:“能喝水吗?” 张老:“可以拿棉签润润。” 我起身,却被周放按住,“我不喝,你不要动来动去的,也不要一直坐在这里,去床上躺着休息。” “还有,不要总是有事就往自己身上揽,觉得自己是祸害。”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你睡着觉,我也没出声,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了解你。” 周放眼皮耷拉着,显然是难受,我赶紧道:“你别说这么多话,有什么话等你退烧了再说。” 周放用拇指按了下我的掌心。 我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有……” 周放稍稍沉默后,睨着我道:“你手心一直在冒汗,刚才有一下抓我抓得紧,我就知道你肯定瞎想了。” “阿阮,别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我掀唇,正想让他先多休息下,结果一个字都还没吐出来,就看见他又闭上了眼睛。 第330章 永远不需要道歉 “不是……” 周放略沉默几秒,接着道:“你手心一直在冒汗,刚才有一下抓我抓得紧,我就知道你肯定瞎想了。” “阿阮,别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我张嘴,想让他先别说这么多话。 结果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他就又闭上眼睛了。 “……” 他病成这样还要安抚我,我有什么理由,让自己困在自我化的囚笼里。 ...... 江莱和池湛买饭回来。 我吃过之后,江莱让我去休息,她帮我盯着。 我让她等一下,先去和张老与秦教授道:“您二位去睡吧,有事情我会找你们的。” 秦教授还好,张老不好一直熬着。 想着这么多人都在这里也暂时没用,就去休息了。 我对乔鞍道:“能再弄张床吗?我就睡这里。” vip病房的病床其实很大,但周放伤得严重,我想给他留足够的空间。 乔鞍去办。 我跟江莱道:“你也去隔壁休息吧。” 江莱不同意:“你就别受累了,我来看着,而且有紧急情况,我跑得快,叫人也快。” “我这不是正好能睡在这房间,可以看着他。” “你也忙了一天了,不能一直不休息。” “去吧。” 江莱还想说什么,我只好强行把她推出去。 “那你有情况随时喊我,别自己跑来跑去。” “好。” 池湛也跟着出去了。 乔鞍带着人将床铺好,“四嫂,我就在旁边,有情况你喊我,千万别自己处理。张老说了,你现在应该特别静养。” 我点头,“我不会拿孩子开玩笑的,我有数。” 乔鞍走后,病房安静下来。 我看周放有些干的薄唇,拿棉签沾了水给他润润。 这会儿也没困意,我在床边坐下。 给他换退烧贴,监测体温。 他偶尔也会醒来过,看我几秒,然后安心的接着睡。 我以为他不会有状况了,正准备躺下,监测的仪器忽然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我赶紧到门口喊乔鞍。 乔鞍立刻去找张老和秦教授。 江莱听到声音也出来,到我面前,第一句就是:“你不要着急,深呼吸,不会有事的,他身体素质向来好。” 有些情绪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我感觉到一股热流,赶紧去了卫生间。 “江莱!” “我在我在。”江莱跟着我过来,就在门口。 “张老来了,让他来一下。” “好好好。” 江莱应声完,我就听到她喊张老,“阮阮有状况。” 秦教授先将周放送进急救室。 张老过来询问我的情况。 我抿了抿唇,“见血了。” 张老给了江莱药,“喂她吃了,不要走动了。” 他说完,匆匆离开。 江莱打开卫生间的门进来,将药和温水给我。 我喝了,缓了缓就要起身。 “你别动。” 江莱转身出去,推着轮椅进来。 上面还铺了垫子。 “我知道你担心周放,我推你过去,你有啥就跟我说,不能自己来回走。” 我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算好,“麻烦你了。” “跟我说这个话,见外了啊。” 我坐上轮椅,江莱推着我出去,又拿了毛毯给我盖上。 急救室门口站着好几个人。 粥粥都在。 “舅妈!” 他扑到我腿上,“粥粥看到坏人把你带走,吓死了。“ “还好舅舅厉害,把你救回来了,但舅舅受伤了。” 他吸吸鼻子,“粥粥不知道,舅舅也会变成这样……” 我也没想到。 归根结底的,还是怪我。 “这么晚你没睡觉?” 周倾替他解释,“睡了,但还一直没见到你,不放心,睡醒了就赶紧过来看你。” 我摸摸他的头,“乖。” 江莱拍拍我的肩膀,“你们聊,我打几个工作电话。” “这么晚,是公司出什么事情了?”我问。 “没有,我都能处理,你不用操这些心。” 江莱交代我,“我就在旁边,你有事喊我。” “好。” 我点点头,“你忙你的,我这里还有粥粥。” 粥粥拍拍小胸膛,“漂亮姐姐,有粥粥呢!” “好。”江莱放心了些,稍微走远点打电话。 周倾走到我面前道:“我估计他们把能宽慰你的话都说了,那我就不多废话了。平安符我给你们求了,希望这次之后,你们再也没有磨难了。” 我努力提了下嘴角,眼里却空洞,“谢谢姐。” 周倾握住我的肩膀捏了下,“不论你想怎么样,我们都会支持你,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有时候,也是强求不得。” 我点头,“辛苦你们了,一直陪我熬着。” 周倾摆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 天微微亮的时候,周放才被秦教授推出急救室。 张老先过来给我把脉,才道:“周放没事,这小子命大。” 我松了口气,“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张老道:“我这个年纪,很多好友都陆陆续续走了,我不能说完全理解,但我最起码面对过死亡。” “这种事情别人劝解不了你,还是要你自己去纾解。” “如果实在不行,也别伤了自己身体的根本,往后再想,可就难了。” 我听出了张老话中深意。 他是告诉我,如果我确实没有办法打开心中的郁结。 那么这个孩子就保不住了。 而我要是依然这样强行撑下去,那么也会伤到自己的身体。 到时候孩子不得不流掉,我以后再怀孕就难了。 默了默,我道:“谢谢张老,您的话我记下了。” 张老得去好好休息,秦教授跟我们一起回到病房,又跟我简单交代了两句。 “我还有点事情,有情况你差人找我。” “您忙。” 我又对江莱他们说,“都去休息吧,我在这里。” 江莱想说话,被我打断,“你要是不困,那我饿了。” “……” 姜至还能说什么,“等着,我去给你买吃的。” 我看到池湛跟着去,现在也没心思问他们什么情况。 “四嫂,你睡觉吧,我来盯着。” 我视线落在他手臂上,说道:“一直也没能问一下你的伤,当时谢谢了,要不是你,我和我的孩子都会伤到的。” 乔鞍:“四嫂,咱们就别说这话了,只要你好好,四哥就能好好的。” 我看了周放一眼,对乔鞍道:“你帮我办件事。” …… 我已经熬到极限了。 还要考虑孩子,吃完早饭就去睡觉了。 周放倒下,乔鞍还受着伤,池湛在这里盯两天,周氏和sz科技积攒的事情不少。 他得去帮着处理一下。 走之前想跟江莱说话,她只在沙发上坐着看手机,半点没有理他的意思。 眼下的情况也没法好好聊。 再等等。 …… 我又梦到奶奶了。 她可能是不放心我,总是频频来我梦中。 “小清梨,人这一辈子,总是要经历生老病死的。” “奶奶很高兴,能在还活着的时候,能跟你有一段时间的祖孙情谊。” “原本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直接抱住了奶奶,紧紧的。 “奶奶……” 我在奶奶怀里放肆的哭,我不想听她说那些话。 我不想失去她,可又不得不接受已经失去她。 “奶奶。” 我不停地叫,不停地叫。 “奶奶你回来好不好?” 是奢望,我明知道是奢望。 可我还是想奶奶能回来。 奶奶拍着我的背,缓缓说道:“小清梨,你要好好生活。” “我等着曾孙叫我太姥姥,你既然给我保证了,就不能食言。” “奶奶也不能总是来找你,你也不要太过记挂奶奶。” “你是奶奶的孙女,但你未来更会是周放的妻子,是你们孩子的妈妈,就让奶奶在你心里的最深处住着就好,其它的位置,留给他们。” “乖,不要再因为我悲伤不止。” 我察觉奶奶要离开了,死死抱住。 可奶奶还是从我双臂间消失了。 ...... “张老,阮阮没事吧?” 江莱满脸担心。 本来睡的好好的,却突然开始哭,现在又浑身发抖。 周放麻药过了,醒来,不顾自己那身体,非要在旁边陪着。 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张老现在下针也不能太重了,说道:“梦魇了。” “也意料之中,毕竟她奶奶刚离开。” 周放忽地开口,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张老,这个孩子我们不……” “周放,” 我醒过来,及时制止他,“孩子是我们两个的,你不能单方面做决定。” “我不能看着你这么痛苦,如果留着她,张老没有办法给你治疗,这样下去,你只会更痛苦。” “我没事。” 我抓着他的手臂坐起来,他给我垫了枕头。 我伸手摸他的额头,“倒是你,怎么能不好好休息。” 周放哪儿能安稳的休息,“阿阮,这个孩子……” “留下。” 我拉着他的手覆在我的小腹上,“我一定会留下她,你不要再当着她的面儿说这个话了,她真的会不高兴,她现在能感知到外界的。” 周放唇线抿直,沉默半晌,开口还是那个意思。 我看向乔鞍,“那个事,你办好了吗?” “办好了。” 乔鞍立刻走过来,将一个方形的小盒子递给我。 我打开,将里面的戒指拿出来,给周放戴上。 周放眉心收拢,盯着那戒指,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 我把女戒给他,“给我戴上?” 他不解,但是照做了。 我和他戴戒指的手,十指相扣,然后说道:“阿放,我要给奶奶守孝,短时间内不能结婚,但我用这个给你一个承诺。” “等守孝期过了,我们立刻结婚,干脆?” 周放盯着我看了许久。 也没说话。 我是看到他眼里的情绪波动的。 很复杂。 有不可置信、惊喜、激动,还有一种就是我抢了他本该来的求婚。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住了我。 我本想拍拍他的背安抚一下,想起他的伤,就轻轻拍了两下他的后脑勺。 “你去旁边高兴,我跟张老说话。” 周放松开我,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往旁边移了移,给张老空开位置。 我看向张老,“我自己纾解肯定是不行了,您出个方案,我坚决听话执行,只要能留住这个孩子。” 周放立刻补充,“留住孩子可以,但不能因为要留住孩子,让阿阮经历很大的痛苦。” 张老摸了摸胡子,问我:”决定好了?” “好了。” 我回忆起刚才的梦,嘴角略微提起一些,“我跟奶奶保证了,要带着孩子去看她,叫她太姥姥,我不能食言。” “那好。”张老点头,“只要你能配合我的方法,我保证你和孩子都没事。” 我不好下床,只能坐着弯下脊背,跟张老道谢。 “道谢不着急,你们小两口,等好了,得好好谢我。” “那是必须的。“ ……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周放双双把院住。 他烧退了,就开始工作。 病房里摆满了文件。 而我,有时陪着他工作,有时跟张老去楼下散步,也是治疗的一部分。 有时,我给他洗水果吃。 但最后都到了我和小家伙的肚子里。 随着时间推移,我也慢慢显怀了。 做产检的时候,医生让周放进来,和我一起听心跳。 这种感觉很神奇。 是令他都不得不惊叹的。 他挑了挑眉,“我听见孩子和我说,她是我的女儿。” 我才不信,但看周放难得松了一口气,我也顺着他的意思了。 “看来她没计较你之前说的话,还是喜欢你这个爸爸的。” 周放这段时间,面对我还是很小心。 平常那散漫劲儿是一点没有了。 以前总是会逗我几句,现在也不会了。 正经的都不像他了。 回了病房,我望着他,“对不起。” “?” 周放又一次被我突然的道歉弄懵了。 但他也能明白我为什么忽然道歉。 “看来,我说的话你都没有放在心上。你没有错,阿阮,这些事也不是你造成的。” “如今,那些人都不在了,我们没必要因为别人的恶,让自己难受。” 我伸手,覆上他的脸,很认真的看着他道:“可是阿放,我确实欠你一句对不起。” “你都跟我说过好几个对不起了。“ 我问:“那你接受我的道歉么?” 周放的大掌覆在我的手背上,将我的手完全包裹,他也认真看着我说。 “阿阮,你在我这里,永远不需要道歉。” 第331章 第一次当爸爸 我临近生产的时候,我妈和舅舅一起来看我。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我也去看过她。 她身心重创不说,还因为流量过高,记者总是混进来想拿到第一手新闻。 我舅舅就安排她去了国外治疗,正好池湛认识个在国外的心理医生。 见他们来,我不由开心,连忙起身走过去,“妈,舅舅,你们来了!” 我妈吓了一跳,“你这孩子,肚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一惊一乍的?” 我舅舅看了眼我圆滚滚的肚子,点点头,“挺好的,长肉了。” “之前那阵子,看起来就憔悴,身子骨弱,风一吹就要倒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看向我妈,“治疗的怎么样?我给你打电话没打通,问舅舅,他说你治疗的很好。” 我舅舅道:“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办个宴会,连累得你保胎这么久,她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闻言,我握住我妈的手,“妈,之前我也怪自己,差点没保住我的孩子,一直到现在都存有愧疚,可就算我永远捏着这件事不放,奶奶也回不来了。” “妈,我从小亲情缺失,很珍惜和亲人在一起的日子,奶奶已经走了,我希望您能好好陪着我。” 我妈捏了捏我的脸,,“当然,妈妈更记挂你。” …… 孩子出生这天,天气出奇的舒适。 只是,我在产房依然汗流浃背。 本来周放说要陪产,我拒绝了。 感觉生孩子的样子,应该不会很好看。 但我让我妈来陪产了。 主要目的是想,婴儿是能治愈人心的,加上她们是隔辈亲,一定能驱散她的心结。 “妈,我好疼……” “妈妈在。” 我妈捏住我的手,“我都看见孩子的头了,马上就好了,再深吸一口气。” …… 产房外。 周放根本就坐不住。 他这段时间是恶补了生孩子所有的知识,也做好了陪产的准备。 因为他知道生孩子很不容易,看不见阿阮情况,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戾气。 亦如现在。 池湛本想劝两句,刚张嘴就被他冷冷一眼逼退。 他也不去触霉头了。 江莱同样坐不住。 最近她也看了很多关于生产方面的东西。 包括不限于,新闻、视频、书籍、还有纪录片。 尤其是纪录片,真是看的人心都揪在一起。 她在阮阮生产的前几天,就已经开始焦虑了。 还不能把这种焦虑带给软软。 还是阮阮看出来,安慰起她了。 真是罪过。 “喝杯冰美式,冷静点。” 池湛递上咖啡,安慰她。 她倒是接过来了,这种时候真是很需要冰美式救命。 “谢谢。” 池湛单手滑进口袋,声线平稳,“跟我这么客气。” 这段时间,江莱确实跟池湛保持了距离。 其实说起来,也没见过几面。 阮阮怀孕后期,周放把所有的公事都扔给池湛了。 池湛忙的,几乎见不到人。 偶尔见到,也没说话。 主要她没主动说。 她觉得这样,当普通朋友也没什么。 到时候他要是真跟白月光结婚了,她还能微笑着送上红包呢。 “道谢是优良品德,小学老师教的。” 池湛之前,被她信息轰炸,或者言语上挑拨,是有些没有耐心,甚至有些反感的。 可从那次机场之后,他们这样相处,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可就是没找到机会跟她能坐下来,好好聊开。 等阮南枝生产完,他得抽个时间。 “怎么还没出来?” 周放把自己的头发都抓乱了。 乔鞍见他已经掏出了打火机,赶紧阻止。 “四哥,嫂子进去的时间还不算长,生孩子毕竟不是买东西,你耐心等等,而且舒姨也在里面陪着,肯定没事,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到时候孩子出来,你一身烟味,得呛着她。” 前面,周放没听进去几个字,但后面这一句他倒是听进去了。 他将打火机丢进兜里,找了个反光的地方,将头发和衣领整理了一下。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哪有心思注意这些。 乔鞍再劝也没有用了。 “周总,恭喜!” 好在,在周放又要暴走前,医生从产房出来报喜,“母女平安!” 周放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媳妇儿呢?” “出来了。” 姜云舒跟着移动病病床一起出来,“太累了,睡着了。” 周放接手移动病床。 姜云舒看向他,“你看见孩子了吗?” 周放没顾上,经姜云舒一提醒,才去看。 江莱已经走到抱着孩子的护士跟前了。 “这怎么有点丑啊?” 周放不乐意了,但走过去一看。 确实好像…… 但他自然不会承认,“我女儿怎么可能会丑。” 江莱也不会跟他争论这个,“是了,你和阮阮的孩子天下第一美。” 周放满意了,他对姜云舒道:“妈,您看着孩子,我送阿阮会病房休息。” 姜云舒回来后,周放就非常自然的改了口。 一问,才知道阮阮跟他求婚了。 那样子,真是像开屏的孔雀。 她也是看到他们能幸福开心,也就由着他去了。 “好。” …… 我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肚子。 这是这段时间形成的习惯。 也是因为这个孩子跟着我,实在是多灾多难。 我总要确定她还在。 可今天,肚子瘪下去了,我一下惊坐起来。 “我的孩子!” “在这儿。” 熟悉低沉的嗓音,我侧过来,周放已经把孩子抱到我面前。 “看看。” 我小心的抱过来,有点慌乱。 还是在周放的指导下抱好的。 我失笑,“感觉你更像妈妈。” 周放顺势将我搂在怀里,他在我额前落下一吻。 极其温柔和诚恳,“阿阮,谢谢你,谢谢你生下我们的孩子。” 我用额头碰了下他的,“光嘴上感谢可不行,今后看你这个爸爸的表现喽。” 周放将我和孩子都抱在怀里,“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我本来以为生孩子就是最疼的了,这关过了,带孩子,我有那么多人帮忙,也有专业的人员来教我,不会再有困难了。 但喂养孩子,这第一关我就卡了。 我不想让孩子喝奶粉,想自己喂养。 可我没想到,居然没自然出来,还需要专业人员帮忙。 而那种疼,可谓是比生孩子有过之而不及。 “这人专业吗?” 周放在门口,几次都想进去,被乔鞍按住。 我妈眼看乔鞍按不住的时候,把孩子塞给他。 果然,他不动了。 “会疼是正常的,我知道你担心阮阮,但这必经之路,没办法的。” 周放想把孩子给我妈,我妈不接,“你带着孩子来回溜达溜达。” 再在这儿看着,里面的专业人员都要被他吓死了。 “莱莱,你跟我去买点东西。” 姜云舒把江莱带走,还把乔鞍也叫上了。 池湛今天忙着帮周放开会,没来。 这会儿病房门口就周放一个人,和闺女大眼瞪小眼。 闺女也不哭,就冲他吐泡泡。 他心软的一塌糊涂。 “你妈妈可是受苦了,你乖点,不要让她太辛苦,有事就找爸爸。” …… 我放松下来的时候,即便是在温度适宜的空调房里,还是出了很多的汗。 专业人员帮我擦拭了一下,说道:“可以喂奶了,我去叫周总进来。” 我点头,“谢谢您了。” “我的职责所在。” 专业人员去叫周放进来。 周放习惯性的唤乔鞍来结账,唤完才想起来被姜云舒叫走了。 他把孩子先给我,再去结了账。 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喂奶,看到他就侧过身。 周放哼笑,“躲什么?你哪块我没看过。” 我瞪了他一眼,“你别教坏女儿。” 周放走过来坐下,看闺女吃的开心,伸出食指戳她的脸。 她还跟他对视一眼,然后砸吧的更欢乐了。 “啧。” 周放看向我,“我觉得她是在跟我炫耀。” “……” 我真是无语,“你要不去上班吧。” 感觉闲,是能闲出病来的。 周放盯着我看,视线又往下扫,然后再看我,明显灼热起来。 我抱着孩子不方面捂他的眼睛的,就背过身去。 他从后面环住我,下巴磕在我的肩膀上。 说话的时候,灼烫的呼吸就在我耳边。 “阿阮……我,” 我赶紧打断他,“你做个人吧。” 周放却道:“不想做人。” “……” 我能说什么? 怀孕的时候,虽说三个月之后是安全的。 但是我那状况确实算不得好。 以他那样的体格,坚持了九个月没做确实不容易。 连让我帮忙都没有,偶尔都是自己处理的。 而现在,我坐月子还要一个月。 他这么看着,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 但是! 当着孩子面呢! 我耳根都红了,嗔了他一眼,“你不做人,那你做好爸爸不?” “……” 周放松开我起身,“行,做好爸爸。” 他坐到沙发上,拿起育儿指南的书看。 我抿唇笑,拿捏。 …… 江莱和江莱买了东西回来。 差点把病房塞满了。 江莱还拿着小孩子的衣服,献宝似的跟我道:“看看,我挑的,可不可爱?” 小孩子的东西就是小,显得可可爱爱的。 我轻笑,“孩子长得可快,买这么多用不到的,别浪费钱。” 江莱好像拥有数不尽的财富似的,大手一挥,“给闺女花,谈什么浪费。” “再说了,你家周放可不缺这钱。” 她给孩子套上小鞋子,又道:“周总说了,都给我报销,高兴。” 我:“……” 一个个的,都挺败家。 “啊~可爱死了!!” 江莱忍不住亲亲,问:“孩子大名起了没,不能一直叫宝宝吧。” “我去别人家串门,人都还有乳名,咱不起乳名,好歹有个大名吧。” 这个事情,我还行,名字嘛,简单顺口就好了。 可周放不行,非要起个与众不同的。 天天翻字典,也没见他翻出来花来。 “乳名给你取吧,大名我是做不了主了。” 我本来是想着,先叫宝宝,周放起个名字能用多久。 就没起乳名,到时候随着大名再起个小名就好了。 但现在看,还是起一个吧。 江莱兴奋了,“真的吗?” “我真的可以取吗?” 我笑,“你干女儿,你当然可以取。” 江莱一下认真起来。 她还从网上查起什么名字比较有福。 我哭笑不得,“乳名不讲究这个吧?” “不行,咱得讲究。” 江莱感慨,“咱不容易。” 我低头看着吐泡泡的闺女。 心头软的不行。 是多灾多难了,是该起个有福的名字。 “但是这网上又说名字不能复杂,孬名字好养活。” “比如二狗。” “……” 我扶额,“你认真的?” 江莱赶紧摇头,“我只是举例说明,你可别跟周放说。” 要是周放知道,她给他闺女叫狗子,一定让她生不如死。 “那我们叫妞妞呢?感觉听着很可爱,也好养活。” 我还没说话,她自己给否定了,“不行,感觉有点土,配不上我们小公主。” “……” 我错了。 我以为江莱能立刻取个名字,没想到跟周放有过之而不及。 可我看她那比上学考试还认真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不让她取了。 姜云舒忽然开口:“叫穗穗吧。” “麦穗的穗,坚韧富饶,和岁岁平安的岁岁同音。” 江莱一拍大腿,“舒姨太会起名儿了。” 姜云舒捏捏孩子的脸,“穗穗。” 穗穗笑了。 江莱挑眉:“看来小家伙很喜欢,而且寓意也好。” 我也觉得很好,唤了好几声,穗穗都冲我笑。 “聊什么,这么热闹。” 周放进来时,我们正笑得开心。 他走近,“我闺女听着什么了?笑的这么开心。” 我把取名字的事情跟周放说了。 周放笑容都淡了,“穗穗?” 糟了。 我忘了他绞尽脑汁的给孩子取名字。 这下肯定要想破脑子了。 我拉了拉他,“就是一个乳名……” 他抬手打断我,转身拿上字典又去找名字了。 “……” 姜云舒觉得好笑,对我道:“起个名字怎么比签上几十亿的合同还难。” 我也是觉得有点好笑,但我也能理解。 “毕竟是唯一的女儿,又是第一次当爸爸。” 第332章 该来的人没来 为了个名字,周放还去了趟寺庙。 我知道的时候,哭笑不得。 我妈有些无奈,“是我这个丈母娘不好,给他太大的压力了。” 江莱揣着手,揶揄道:“完了,多了人跟你分周放的爱了。” “他一个唯物主义者,现在竟然信神佛了。” “你可别挑拨离间了。” 我哼了一声,“他爱的又不是别人,是我的女儿,我高兴还来不及。” 只是,周放这行为也确实有些大动干戈了。 名字是重要,但也不至于这么大的阵仗。 等他回来,我本想跟他好好聊一下这个事情。 他却把一个手链戴在了我的手腕上。 “周倾那个护身符太小儿科,这个,可以帮你挡住所有的灾难。” “……” 我不由偃旗息鼓。 心里被感动一点一点充满。 他从前那么不可一世的一个人,竟然会去求神佛来保平安。 还挺匪夷所思的。 “乔鞍说你是去给宝宝求名字去了,怎么给我求了手链?” 周放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黄色的纸,缓慢打开递到我手里。 我看到上面规规矩矩的三个字。 ——周言心。 这倒是简单顺口好记。 到时候上学考试写起来笔画也少,可以节省时间。 我还挺喜欢的。 “言心。” 我把纸张在小团子眼前晃了晃,“我们有名字喽,爸爸去给我们求的,周言心,你喜不喜欢呀?” 小团子伸手抓那张纸,乖巧地冲我笑。 我看向周放,“看来你女儿很喜欢这个名字。” 周放抱住我们,“我希望她可以有什么说什么,不用畏惧什么,只要遵从内心,凡事,她爹给她兜底。” 我笑,“这还没怎么着呢,你就开始惯,到时候成了个小霸王,看你怎么办。” 周放低头亲了亲我的父母,“那就辛苦你了,一辈子把住风筝线,别让我和言心飞走了。” …… 一个月后,我从月子中心回到丽景苑。 发现家里大变样。 我妈和江莱一起,把家里布置了一番。 多了好多小孩的东西。 我进去的时候,恨不得没地方下脚。 “惊不惊喜?” 江莱递给我一束花,“辛苦了,伟大的母亲。” 我嗔她一眼,看向我妈,“妈,这也太夸张了。” 这跟一个小型的游乐场有什么区别,谁家把滑梯什么的都放在家里。 我妈道:“这不算什么,只要穗穗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摘。” “……” 行吧。 我无奈,“疼爱穗穗没错,但也不能溺爱啊。” 江莱不赞同,“我们穗穗可是小公主好吗?她爹她妈,她干妈,她外婆,她舅外公,都那么有钱,咱物质上绝对不能亏。” “但你放心,教育上我们不插手,只给爱。” 有这么多人疼爱穗穗,我也不能扫了他们的情意,“就你机灵。” 江莱还挺骄傲,“那当然。” 她把穗穗抱过去,“来,试试干妈买的婴儿床舒不舒服。” 我扶了下额,转身看向门口一动不动的周放,我问:“你是不是也觉得夸张?” 周放摇了下头,“这家小了。” 我:? 周放:“得换个大的。” 我:“……” …… 晚上周放没在家里吃饭,池湛也帮他处理了很多的事情,他不能一直当甩手掌柜,得去看看。 我给孩子喂了奶,坐到餐桌前,见江莱一直看手机,筷子往嘴里送,却一粒饭都没夹上。 “你忙什么呢?要是公司的事情,我现在也可以开始一起处理了。” 江莱摇头,“没事。” 她扣下手机,又道:“我自己的私事。” 我跟江莱之间很少有秘密,她也不是能瞒得住事情的人。 不对劲。 回想起之前,她跟池湛之间好像不太对了。 “你彻底放弃追池湛了?” 江莱嗯了声,“不提他,你多吃点肉,补补。” 她给我一直夹菜,我的碗堆成小山高,我伸手阻止她。 “因为传说中的那个白月光吗?” 江莱放下筷子,“我就是再喜欢,也做不出破坏人感情的事情。” 感情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 这个东西它也不讲道理。 “你问清楚了?确实有白月光?” 江莱伸手指指自己的眼睛,“我又不瞎。” 我道:“眼见不一定为实。” 江莱实在是不想聊这个话题,“你这婚都求了,那你那礼服怎么办?” “一年孝期马上到了,你应该来不及了做出来了吧。” 江莱很少在感情问题上回避。 她向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成年男女,搞什么纯爱。 这是她的座右铭。 但现在她明显是在搞纯爱了。 “你有什么办法吗?”我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了。 江莱搂住我笑,“你还别说,我还真有办法。” …… 酒吧。 刘琛先提了一杯,“恭喜四哥,喜得贵女。” “也祝愿,你和嫂子以后万事顺遂,健康幸福。” 周放跟他碰了一下,勾唇调侃,“你有爹味了,怎么,羡慕?想当爹了?” 刘琛叹气,“我是想,但人姑娘不回应啊。” 周放视线往池湛那边滑了一下,问:“动真心了?” 刘琛凑近周放,“四哥,江莱和嫂子关系那么好,你帮着美言几句呗,我之前是不靠谱,但我这次,我发誓是认真的。” 周放眯了下眼,“人都明确拒绝你了,你还上赶着做什么,这天下的花又不止她一朵。“ “她没拒绝我。” “没拒绝?” 周放觑了池湛一眼,问,“怎么说?” 刘琛道:“她就是说忙,我也能理解,毕竟她是嫂子最好的朋友,这段时间嫂子那么多事情,她肯定要忙。” “我也不好总跟她聊天逗乐的,这不是等着她忙完嘛。” “正好四哥,你到时候也帮我说两句。” 周放唇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抬腿踢了池湛一脚。 “我这牺牲陪老婆女儿的时间来跟你喝酒,你就让我看你在这里当什么,忧郁男孩?” “你要是不想喝,我可走了。” “别啊。” 刘琛阻止,“他最近都这样,动不动就走神,我问也不说,别让他扫兴,我陪四哥喝。” “走神?” 周放心里门儿清,嘴上却故意问。 刘琛比池湛先开口:“我也纳闷儿呢,你说他之前一直忘不掉的前女友都回来跟他重修旧好了,你说他有什么可忧郁的。” “我这还啥也不是呢。” 前女友…… 周放唇角的弧度加深,他看着池湛,漫不经心道:“那看来,我们那赌约,还有点悬念。” 刘琛插嘴,“我觉得四哥你能赢,他跟前女友,家里不可能同意的那么痛快。” “他又是这个性格,也做不出偷偷领证,先斩后奏的事。” 池湛扫了眼刘琛,终于朝周放开了口:“上次我住院,该来的人为什么没来?” 周放眉梢微挑,不急不缓的回:“哦,我老婆不让说。” “但不该来的人来了,这事我不清楚。” 池湛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本等着江莱,没想到来的是另外的人。 “喝酒。” 周放没说什么,喝了杯中酒,放下酒杯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回了。” 刘琛赶紧拦住,“这才几点啊?” 周放整理袖口,“你不懂,等你有老婆孩子自然会早回家的。” “……” 炫耀起来还没完没了了。 刘琛也只敢在心里蛐蛐,他嘴上说:“那您给帮帮忙?” 周放没答应也没拒绝,“回了。” 刘琛给送到门口,刚要转身跟池湛说话,池湛也走了。 “……” …… 周放刚坐进后座,另一边的车门打开。 看到坐进来的池湛,一点不惊讶,他吩咐乔鞍开车。 池湛直接问道:“她有没有说什么?“ “什么?” 周放装听不懂,“哪个她?” 池湛拧眉,“我这段时间可是辛辛苦苦的在帮你,你不感谢就算了,现在还想插兄弟两刀?” 周放哼笑,“你自己给人骂走的,现在跟我发什么火。” 池湛也挺后悔的。 所以才想装重伤,把这事聊开。 谁知道后来,一件件的事情打的措手不及。 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契机说话。 现在,比陌生人还不如。 她对问路的陌生人,都能有个笑脸。 对他却没有。 “你不帮我,还落井下石。” 周放都气笑了,“好本事,冲我发邪火。” 池湛摸了支烟,没来得及点,就被周放抽走丢进了车载垃圾桶。 他拍拍手,嗓音散漫道:“抱歉,家里老婆孩子都闻不了烟味。” “……” 一点没感觉到你抱歉。 池湛按按发胀的太阳穴,问:“真不帮兄弟?” 周放随意靠在座椅上,环着双臂问:“说说,前女友怎么回事。” …… 我送江莱出门的时候,周放的车正好停下。 江莱看了眼手表,“这么早就回来?这真是变居家好男人了。” “阮阮,我说实话,我以前真没敢想过。” 我拍拍她的手臂,笑道:“你也会碰到爱你的好男人的。” 只不过,我没想到,池湛会在周放车上。 我这句话完完整整的落进他的耳朵里。 我递给周放一个眼神,你怎么不提醒我? 周放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对江莱说:“不送了。” “……” 江莱摇了摇车钥匙,“不劳周总,我开车了。” “开车了啊——” 周放拖着尾音,视线落在池湛脸上,话是对江莱说的:“路上慢点。“ 我却听出他那低沉嗓音下的笑意,完全是那种看好戏的意味。 我悄悄戳了下他的腰。 “嗯?” 我忘了周放向来无所顾忌,想捂住他的嘴,没来得及。 “老婆,你是在暗示我?” “……” 我瞪了他一眼,匆匆和江莱说了两句,就赶紧把周放拽进了电梯。 回到家,周放眉梢一挑,染着几分痞气,“急了?” 刚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 随后,伸手狠狠戳了下他的脸,“你干嘛那样!” 周放不解的嗯了声,“哪样?” 我收回手,“江莱和池湛的事,她可是穗穗的干妈,你看着办。” 周放伸手把我捞进怀里,低头亲了亲我,“不办,只看戏。” 我刚要说话,被他直接扛起来。 “再说,我现在也有自己的正事要办。“ “……” 周放的急,我是感受的真真切切。 他甚至都着急到,带着我一起洗的澡。 可刚进到浴室把衣服脱了,卧室门被敲响了。 “少夫人……” 张姨的声音能听出小心,“那个……穗穗醒了,该喂奶了。” “……” 张姨也是不想打扰小两口的,还把孩子抱到自己房间,哄着睡。 哪能想到,她就这个时候醒了呢。 我赶紧拿了浴袍披上,随便系了下腰带,快走几步到了客卧。 张姨有点尴尬,“其实孩子吃奶的点还挺固定的……” 穗穗确实很乖,一点不闹人。 睡醒了也是等着我来给喂奶,乖乖的自己玩,不会哭闹。 谁能想,就这么巧呢。 正喂着奶,周放穿着藏蓝色的居家服走进来,捏了下穗穗的脸,哼声道:“吃的真开心。” 我听出明显的幽怨,拍了下他的手,“你还跟自己闺女生气啊。” “哪敢。” 周放逗穗穗玩,“只有她欺负我的份。” 我哭笑不得。 …… 地下停车场。 江莱看都没看池湛一眼,径直走向自己的车。 乔鞍看池湛朝江莱走过去,直接掉头走了。 他们不困,但他最近可是好不容易才能睡八小时的。 没时间和他们在这儿耗着。 江莱正要开锁,余光瞧见周放的车疾驰而去,停下了动作。 池湛已经走到副驾驶,但没拉开车门。 他问:“不走?” 江莱最近都没看懂池湛。 之前话说的那么狠,明显就是不想跟她有发展的样子。 如今白月光回来了,肯定更不会跟她再进一步发展了。 她退到普通朋友的位置,他偏往她面前凑了。 前段时间各种事情忙碌的时候,她总是跟他一块处理,奔走。 他在忙碌的间隙会对她嘘寒问暖的。 那个时候,她也确实没心思分到这上面,后来又觉得没必要说了。 慢慢的冷了,想他池湛那性格,也不会上赶着。 一直都是别人上赶着他。 “池总,我不太方便让一个喝酒的成年男性上我的车。” 池湛酒喝得急,心中也一直有股烦闷之气,这会儿头昏脑涨的。 只觉得这话不应该从她嘴里说出来,一时没思考,直接道:“之前你不是还说,等我什么时候醉酒了告诉你,你来接我,就能...” “池总。”江莱冷声打断。 “……” 第333章 发烧了还是发骚了? “池总如果是想让我送,那抱歉,我没时间,不过倒是可以给你叫辆车。” 池湛按按发疼的额角,“为什么非要这样?” 江莱觉得好笑,也懒得很酒鬼多说,“是池总自己叫司机还是我帮您叫辆车?” 池湛也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他问:“你和刘琛还在聊?” 江莱为了方便抱孩子,把头发挽了起来,她这会儿有些烦躁的放下来甩了甩。 然后往阮南枝家看。 在琢磨要不要打扰这两人的好事,让周放处理一下池湛。 但想想周放那手段,pass了这个办法。 她拿出手机,准备叫个车。 正好刘琛给她打电话,这不是巧了,让刘琛给他带走。 可还没等接,手机被抽走,头上覆下阴影。 没等她反应,唇上一软,几分温凉。 “……” 啪—— 江莱想都没想,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之前,她撩拨他,他但凡表露出一点对她的兴趣。 成年男女,即便是玩玩,亲了睡了,她都能坦荡接受。 但他没有,他一直冷冷淡淡的,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后来,在机场,更是把话说的干净利落。 而她,知道他有个爱的白月光,还很懂事的把两人的关系变成普通朋友。 所以,他现在强吻她,就是耍流氓。 “池总要是还在我这里撒酒疯,就别怪我让池总把脸面丢尽了。” 池湛没被人打过巴掌。 即便是家里有人严格,对他的教育也严格,也没有在他犯错误的时候,给他巴掌。 他也有自己的骄傲。 若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打了也就打了。 可他和江莱,算不得那种关系。 他直接把江莱的手机丢到车顶上,转身离开。 江莱拿上手机,解锁车门,坐进去,一脚油门飞扬而去。 ...... 楼上阳台。 我问周放:“你不让人送送池湛?” 周放搂着我进去,将阳台门关上,窗帘拉上。 “一个大男人,不至于,睡觉。” 我却睡不着,毕竟事关江莱,我还是想问问情况,“池湛这是干嘛?” 周放捏我的脸,“你还担心江莱?池湛可是第一次挨巴掌,我觉得你的好朋友吃不了亏。” 我从他怀里出来,翻过身趴着,托腮盯着他看。 周放无奈失笑,按了下我的头,斜支着脑袋道:“那次出国,池湛把话说重了,这不是想找个机会道歉。” 我轻哼,“你们兄弟道歉,都是强吻人的?” “……” 周放其实不想说这个事情,池湛强吻江莱,他也是没想到。 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喜欢不说,活该挨巴掌。 “你是想从我这里探些情报给江莱?” 我摇头,“莱莱说了,不会做破坏人感情的事情,她已经决定放下了,我是不会撮合的。” “我们莱莱那么明艳动人,又不缺池湛一个。” “……” 周放能听不出来,这话里有话。 明显就是逼他说白月光的情况。 “池湛家特殊,从政从商的都有,但主政,所以他们对池湛的另一半要求挺高。” 我眨了下眼睛,猜测道:“白月光的出身很普通?” 周放点头,“嗯,是池家司机的女儿,说起来,池湛的妈倒是很喜欢,真当自己女儿培养的,该给的都给了,但唯独一条,她不能喜欢池湛。” “池老爷子知道后,把人送出国,说是见见世面,多学习。” “实则……”周放拍拍我的头,“懂了吧。” “所以,” 我伸手点点周放坚毅的下巴,“这种才会令人念念不忘,对吧?” 周放斜了我一眼,“你问出池湛跟白月光没可能了,接下来是准备撮合他和江莱?” “不是,一切看莱莱的意思。” 我抽回手,“我只是觉得,因为这种误会而错失一段良缘,很可惜。” “跟我玩文字游戏啊。” 周放凑近蹭了下我的鼻尖,“我都告诉你了,有什么奖励?” 我赶紧抵住他再靠近,“我还有事没问完。” 周放从喉间滚出一声嗯,手上不停,“你问。” “……” 我按住他的手,严肃道:“那莱莱岂不是也不够资格进池家的大门?” 如今,南希是愈发壮大,莱莱身为创始人之一,也赚得盆满钵满。 只是,池湛这样的家庭,要求的不仅仅是钱。更何况,南希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是压根不够看的。 周放斟酌道:“这能不能进,得看池湛。” 说着,他将我压下,“好不容易有的时间,不聊他们。” “你别闹……” 我推拒着,可那点力气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他一只手就按住了我两只手。 我羞赧,“周放!” 周放贴近我,在我耳边低声浑笑,“多叫,我爱听。” “……” …… 江莱把车开的都要飞起来。 是越想越气。 干什么啊。 神经病吧! 她撩拨他的时候,一点热情不给,冷静的跟出家似的。 现在干嘛,亲她干嘛! 江莱这口气实在是淤堵,眼下这个时间又不能跟阮阮聊。 最后车子拐了弯,去了酒吧。 刘琛一个人没劲,给江莱打电话她也没接,就打算回家了。 却未曾想,在酒吧门口碰到她。 “哟,江大美女,来玩啊。” 江莱对人也不对人,努力压着火气,露出一抹礼貌的笑。 “难不成我来这里考公?” “一块儿呗?” 刘琛跟着江莱一块进去,“我楼上包间还开着。” 江莱摆摆手,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坐下,冲酒吧招了下手:“老规矩。” 刘琛在旁边坐下,“江总很喜欢热闹?” 江莱是喜欢热闹,但今晚不喜欢,“既然碰到了,我请刘总喝酒。” 刘琛笑,“我向来不让美女付钱,今晚的消费记在我的账上。” 江莱看着是玩得开,但还是有原则的。 没可能发展的对象,她不会拿人东西,花人钱。 “刘总的好意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刘琛完全没听出来别的意思,“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咱们相识一场就是缘分。” 江莱本来是来放松心情的,把从池湛那里受的气消解出去。 明天又是快乐明艳的江御姐了。 但刘琛让她又有点堵。 可他跟周放是朋友,也能算半个甲方爸爸。 撕破脸真是没必要。 “刘总大气,感谢刘总送来的金心银意。” “客气。” 江莱跟刘琛喝了两杯后,还是觉得烦,就去舞池里跳舞。 谁知道,看到了有人接吻。 这在深夜的酒吧并不稀奇,但今天就是看不顺眼。 她暗骂一声,决定回家睡觉。 “这就走?” 刘琛追上她,“时间还早呢。” 江莱停下脚步,转身倚着车身,忽地问:“池总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啊?” 刘琛不知道这话题怎么这么突然,但他也没多想,说道:“嗨,那不是前女友回来了嘛,犯病也正常,之前可是为了那前女友差点跟家里决裂。” 行。 这么爱。 那特么的亲她干嘛! 无耻。 江莱转身一脚踢在了轮胎上,反作用力,脚给踢疼了,生理性的眼泪冒出来。 刘琛见状,才发现不对,“心情不好?谁欺负你了,我去给你出气。” 江莱真想说是池湛,可奈何他们是朋友。 这口气还是得她自己出。 “没谁惹我,这不是怕池总一个心情不好的,再给我涨租金了。” “或者不给我租那么好的位置了。” 刘琛嗨了声,“哪儿的话,我还在呢,江总就放心吧。” 江莱今天真的没心情,面上虚伪两句已经是极限了。 “我家里的燃气好像忘了关了,我得赶紧回去。” 刘琛一下慌了,好像他家煤气没关一样,“正好,我的代驾给你用,你到家告诉我一声。” 江莱点点头,转身坐进后座。 刘琛看不到那车的尾巴,收回视线,掏出手机在三人小群里发消息。 一副很惋惜感叹的样子。 【碰到江总,要不是她家里煤气泄露了,我们会有一个很美好的也晚】 周放起来给孩子喂奶。 南枝今晚累了,没有叫她起来亲喂,拿了冷藏在冰箱里的,正在热。 本来他是很少看着群消息的,今晚心情好,还回复了。 【你没给人送回家?顺便帮个忙。】 煤气泄漏? 一听倒是江莱能想出来的借口。 刘琛:【我喝酒了,送不了,让代驾送的,我让她到家给我发消息……我帮什么忙?我也不会修燃气。】 “……” 周放真是多余回复。 这追人,追到下辈子也追不上。 也就是跟他是朋友,说好听点,傻白甜。 说难听点…… 得了。 现在也是当爹的了,得给女儿树立好榜样,就不说那些难听的话了。 【早点回家洗洗睡吧。】 梦里什么都有,还有个能追上人的机会。 刘琛却兴奋:【今天江莱心情不好,我还安慰了一下,我觉得我们有戏。】 周放已经不想回了。 刘琛却没有停下的意思:【都说在女生最脆弱的时候关心她,她就会动心的。】 周放眯了下眼,顿了顿,还是打字:【谁说的?】 刘琛发来一张图片。 周放点开。 ——《追求女孩的一百零八式》 一阵无语后,他索性屏蔽了群聊天。 却不知道池湛在窥屏。 他猜测江莱心情不好,一定是因为自己强吻了她。 刚才挨了一巴掌也是生气,这一路回来,气反倒是消了。 这会儿喝了冰水,也冷静完了。 琢磨着,怎么能跟她的关系修复一下。 目光停在那图片上。 “追女生的一百零八式……” 他自语了一句。 …… 次日,我刚送完周放去上班,就看到江莱气势汹汹的出了另一部电梯。 我视线落在她眼底的黑眼圈上,问:“一晚上没睡?” 江莱失眠了,实在是等不及,一大早就跑过来了。 “进去说。” 我给她倒了杯冰水。 也知道她要吐槽什么,毕竟昨晚我都看见了。 犹豫着要不要先开口。 江莱把一杯冰水干了,咬着牙怒骂:“池湛有病你知道吗!” 我表示赞同。 喜欢就说呗,说完好好在一起谈个恋爱,那亲什么的,不就是情侣间的日常么。 现在弄的,跟流氓没有区别。 换谁,谁都要生气的。 “要不报警抓他吧。” “我还要让他狠狠长个教训,” 江莱说到这里,突然发觉不对,“我好像没说他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会提议报警?” “啊,我知道了。” 她靠上沙发,环抱双臂,一副问询架势,“昨晚是不是在楼上偷看了?” “……” 这事我确实心虚,本来我是想下楼的,可周放不让。 我也想着这事毕竟是他俩之间的事情,我作为朋友也不能硬插手。 “我有错,所以我可以帮你,我在周放枕边吹吹风,帮你出口气。” “但是,不能太过分了,毕竟之前他也确实帮了我们很多。” 江莱呵呵哒,“你现在是周放的未婚妻了是吧,不像以前,无条件站我了。” 我摸摸鼻子,“我是就事论事,也不能太那什么是吧,多不好啊。” 江莱也就是嘴上比较能耐。 池湛毕竟是甲方爸爸,周放的朋友。 她也不能让她的好朋友夹在中间难做。 “这次我就当是被狗咬了,再有下次,我一定让他面子里子都丢干净!” 我想了想,还是把白月光的事情说了一下。 “昨晚我给你问了一下,周放说,算不上爱,不过当时青春期的时候有点萌动,但也被池湛爷爷扼杀在摇篮里了。” 江莱摇头,“你家周放是哄你,刘琛昨晚跟我说了,当时为了白月光跟家里决裂。” “……” 我皱眉。 周放肯定不会骗我,这点我深信不疑。 我们一路走来这么不容易,我都看在眼里。 “刘琛说的话才不可信吧?” 我分析道:“你忘了周放去年生日,他跟你说了那些话了,他好像就是,看问题看不到点上。” 江莱笑了,“你骂人可真是高级了,果然近墨者黑是吧。” 我笑着拍了她一下,“我可跟你说正经的,不过选择权在你,你要是不想跟池湛有什么,我肯定是要帮你的。” 江莱拿了串葡萄吃。 她一边吐出葡萄籽,一边道:“就算是想有什么,也得是他来追我,反正我是不会再像之前,撩他追他,热脸贴冷屁股了。” 我难以想象池湛追人。 他那样的出身,就已经有了等人排队来追的资本。 当然,江莱也不差,可池湛毕竟是很有钱,且长得还不错。 “你还要考虑一下,阶级的问题,我们是不差什么,但你是不是能爱到可以对抗全世界,如果没有,也没必要给自己舒服的日子添堵。” 江莱正要结婚,手机响了。 看到是个陌生的号码,怕是客户什么的,就接了。 结果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只不过好像有点虚弱。 “江莱……” “我发烧了。” 江莱:? 江莱“……” 确定是发烧了,不是发骚了? 不然给她打什么电话? 她沉默几秒,用公式化冷漠回复:“用帮你打个120吗,池总?” 池湛:“……” 第334章 说好了的,只做一次 池湛翻看手里的《追求女孩的一百零八式》,缓缓说道:“不用占用医疗资源了,麻烦江总买点药送过来就行。” 江莱哦了声,“买药是吧,这个简单。” “等着吧,池总。” 池湛略微勾唇,看来这什么一百零八式的还挺管用的。 江莱挂了电话,找了个跑腿。 池湛特意在客厅等着,门铃响的一瞬,就立刻过去开门。 结果是个瘦小黝黑的男人,露着大白牙,“您好先生,您要买的退烧药。” “一共249.99。” “……” 池湛付了钱,回到沙发上坐下,盯着那本《追求女孩的一百零八式》若有所思。 为什么没用? …… 丽景苑这边。 我看江莱乐的开心,问:“气消了吗?” 江莱特意让跑腿给她拍张照片。 看到池湛那错愕的样子,越看越止不住笑。 让他平常装的一副六根清净的样子。 “消了一半吧。” 她摆摆手,“不说这个不开心的,你今年的生日得过了吧?” 去年的生日正好赶上奶奶去世没几天,我没有心情过,然后前两月也没出守孝期,加上我到了孕晚期,周放的生日也只是简单在医院过的。 我其实本来对过生日并不热衷,也不像江莱那么喜欢热闹。 可小家伙来了,总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正好,穗穗的百天和我的生日一起过。” “得嘞,我去安排。” 江莱起身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压低声音道:“那礼服我搞定了,你得去试试尺寸,周放没什么变化,按照你给的尺寸肯定没问题。” 怀孕期间,就算我没怎么发胖,身形还是有所改变的。 出了月子我也在做产后修复,但毕竟是结婚的礼服,肯定要做到完美。 不然在现场出什么问题,就难免留下遗憾。 “你拿到我这里来,等周放上班的时候,我就可以试了。” 江莱摇头,“典藏款,只能你去试。” “我这个机会得来的也不容易,请您屈尊。” 我嗔她一眼,“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多大牌似的,你说去我就去呗。” 江莱笑,“我这不是怕您记挂孩子,离不开么!” “那你安排时间,告诉我一声。” “好。” 我送她出门。 转身回来喂奶,我妈道:“我给你看着,你去试试,礼服的事情还是很重要的,要是不合适,我这边也给你想想办法。” 结婚的中式礼服其实也不少。 只是,现在大家都更喜欢新中式了。 我想要的那种,市面上很少见。 但现在也没有时间去自己设计和制作了。 “先看看,如果江莱那边不行,我再和你说,不过江莱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我妈点头,“那就好。” 默了默,我道:“妈,你真不打算继续演戏了吗?” 我妈息影多年,去年决定回归大荧幕,谈妥了一部片子。 但那次爆炸之后,就停掉了需要她本人出面的所有工作。 也就是她家大业大,赔得起违约金。 加上我妈还给各个品牌方和导演那边推荐了合适的艺人演员,违约金倒也没有高价到离谱。 但惋惜的人也不少。 我妈是出了名的老天爷赏饭吃,天赋型演员,当年靠一个女二的角色人尽皆知。 获得的好感颇多。 很多人等了许多年,才等到她要回归的消息,现在又重新退出,影迷们一直希望我妈复出。 而且我妈的伤都修复的差不多了,不影响拍戏,也不影响出席活动。 可她自己一点都不愿意露面了。 “我想换另外一种方式,公司的事也都慢慢放手交给晶姐去打理了,现在只想多点时间,陪陪你和穗穗。” …… 江莱去订场地,给南枝过生日,给穗穗过百天。 她找的地方,最特别的就是大厅连接着小厅。 不怕人多,到时候主厅走流程,小厅都能看到。 正要交定金,她接到了周放的电话。 “什么?!” “那我不能定这种了,要不咱找个草地,想多少人都行。” “到时候办个室外的,正好天气也不热。” “不过是凉了点,也没事,人多一喝酒也就热起来了。” 场地的事情,周放交给江莱,也算放心。 他只有一个要求,“别说漏嘴。” 江莱赶紧保证,“我是嘴快,但这种事情,我向来嘴严,我最喜欢看惊喜了。” 周放挂了电话,问乔鞍:“戒指到了吗?” …… 晚饭刚上桌,我听到电梯间有动静传来,起身去给周放开门。 又给他拿了拖鞋。 周放眉骨轻抬,“你殷勤的让我有点害怕。” 我睨他一眼,“那你别穿。” 周放轻笑,换了拖鞋,搂着我往里走,“说说,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对你好还不行?” 我反问,“那我以后冷脸对你?” 周放顺势捏了下我的脸,“都行,谁让你长得好看,冷脸也好看。” 我听的脸热,从他怀里挣脱出去。 周放去了卫生间,洗了手之后,出来抱穗穗。 “想爸爸了么?” 穗穗伸手抓空气,周放低了些头。 穗穗的手拍在他脸上,然后咧着嘴笑。 周放颠了她两下,“看来你跟你妈妈一样,是个小坏蛋。” 我瞪他。 他扯唇笑,放下穗穗,在我旁边落座,给我剥虾。 “别吃醋,吃虾。” 我正要说话,他忽然靠近我,故意压低嗓音,紧紧抓住人的耳朵。 “我知道,我媳妇儿也想我了。” “……” 我可没他脸皮厚,避免自己脸红,赶紧转移话题。 “今年生日和穗穗的百岁宴一起办,江莱说她安排,我也答应了,给你说一声。” 周放点头,“你想怎么就怎么,只要你开心。” 说到江莱,我把池湛装病的事情说了。 周放把虾仁放到我的碗里,边擦手边道:“不是装的。” “什么?” 我不解,“但这样的天气,以他的身体条件,很难发烧吧?” 现在虽然立秋之后了,可气温却也有三十五六度,热着呢。 我忽然想到什么,“自己作病的,也叫装病。” 周放乐了,“我看出来了,你对他有意见。” 我摇头,“也不是,其实他也帮我们很多,但是……” “不用但是。”周放拍拍我的头,“一码归一码,他帮我们,这人情我记下了,但这不能作为他伤害你闺蜜的尚方宝剑。” 我对池湛也没有意见大到这个地步。 只是想知道他到底对江莱是什么意思。 之前明明那样冷淡,说话也伤人的狠,怎么现在突然又玩起这幼稚的把戏了? “他为什么不能直接说?” 周放打开手机,点开一张图片给我看。 《追求女孩的一八零八式》 …… 我扯了扯嘴角,“这是?” 周放抬了下下巴,“就是字面意思。” 我扣下手机,略微思考,“他这是想追莱莱?” “可以这么理解?” 我有点无语,“可他先说出来目的,再付出行动不行么?” “装病真的,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周放给我夹排骨,“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生气。” “……” 我狠狠咬了口排骨,不太相信的问:“他真把自己弄发烧了?” 周放嗯了声,“下班路上去看了眼,是真的。” “昨晚他生气,自己走到大路上打车,没叫司机接,但这样的天气,他可没受过这罪,回家一身汗,就直接冲了凉水澡,然后还是觉得气,就又喝了冰水,一下刺激到了。” “今天有个会他也要参与,都没来。” 我听的排骨都忘了吃。 倒不是惊讶,只是觉得有些无奈。 “他是没挨过巴掌,生气没问题,但他强吻也不对,既然有喜欢莱莱的意思,直接说出来就好了。” “总比他找什么合适的契机解释机场那事,来的痛快。” “这话说完,有的是契机可以解释以往那些行为,也有机会道歉。” 周放又给我夹了些菜,“我建议,你不要管这个事情,让他们自由发展,看他们个人选择。而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好好吃饭。” “我倒是觉得,当局者迷。” 我妈开口说,“未必放任就有好的结果,偶尔也可以稍微用点办法,给两人添添火。” 我看向我妈,她弯唇笑,“我也只是提个意见,你不用非要听的。” “她是看重自己的闺蜜,” 周放出声替我道:“不确定江莱要不要继续,但她是不会插手,给他们的感情添砖加瓦的。”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我总觉得这话从周放嘴里说出来,怎么带着点阴阳。 “妈,你这个提议没问题,但如果莱莱不想和池湛有什么,我没必要这样做,感觉会好心办坏事。” 我妈却一语道破:“我没看出她真的想跟池湛断的干净。” 我其实也看出来了,但我始终觉得,感情这个事情不讲道理,尤其是江莱和池湛这种,是我和周放双方好朋友的。 如果出现什么差池,我和周放夹在中间也是尴尬不说,他们以后见面连点个头都难做到了。 “别想了。” 周放把我碗里凉的菜拿走,又给我夹了热的,还盛了碗热汤,“好好吃饭。” “该添火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我安心吃饭了。 …… 江莱跑了一天。 总算是找到一个各方面都满意的。 只要不下雨,那简直是完美。 “哎呦——” 也是累的腰酸背痛的,回到家就瘫在了沙发上,什么都不想干。 可躺了会儿还是起来卸妆。 敷面膜的时候,茶几上的手机一直响。 她拿起,看到来电号码,冷笑了声。 不接。 还拉黑了。 那边的池湛:“……” 他等了一天,江莱连一条消息都没给他发。 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他了? 真的就要跟他做比陌生人还不如的普通朋友了吗? 他按了按发疼的额角,给她发消息。 【明天下午四点,半山茶馆,我有话和你说】 江莱没有收到这条消息。 短消息和微信还不一样,拉黑是没有提示的。 池湛没去验证,以为她接收到了。 …… 晚间起了些风,顺着没关严的阳台门进来,吹起窗纱。 月光清晰了床上纠缠的两道身影。 我抵住周放,“说好的了,就一次。” 周放赤裸着上身,热气烘的我脸热,褐色的眸子几分幽深,显然是没尽兴。 可我明天想早点去把礼服试了,有什么问题也好及时处理。 要是让他没完没了,就得凌晨才能睡。 那么转天我很难一早起来。 “我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经研究表明,上了年纪,这种事情就不能多,伤身体的。” 周放勾唇,暗哑惑人的嗓音在我耳边萦绕。 “是我哪里表现的不好,让你误以为我上了年纪?” 我觉得他这句话有坑。 “是我上了年纪,我不能过度,你作为男朋友是不是应该体谅?” 周放从喉咙深处溢出笑,“那你作为女朋友,不帮男朋友么?” “……” 这不是聊死了么。 我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周放低下脖颈靠近我,哄人的暗哑嗓音让人晕头转向的。 “宝宝,我心疼过你的,那么长的时间没有。现在,你心疼心疼我,嗯?” 我鬼使神差的点头。 等凌晨才疲惫的合上双眼的时候,那叫一个后悔。 可我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转天,果不其然,中午才醒。 幸亏有提前给孩子准备好了奶,要不然孩子都得饿肚子。 “找张老拿个方子调理一下吧。” 出了房门,我妈见我精神不太好,“你本来当时怀孕就一直凶险,身体亏损的厉害,问问看,有没有不影响哺乳期的。” 我脸羞的发热。 我妈虽然是没直接说,但她这个年纪了,还生了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没有精气神。 “那个妈,” 我摸了摸鼻子,只能转移话题,“我来不及了,我跟莱莱约好了,孩子就拜托你了。” 我妈看出我的羞赧,也没多问。 “去吧,但不能太晚,孩子还是得喝新鲜的。” “好,不会太晚的!” 我保证完,赶紧溜了。 却不知道,我妈在想,她这么和我们住在一个屋檐下,确实有点不方便。 得找个解决办法。 第335章 真放弃池湛了 我出了门,就看见江莱的车。 “让你久等啦。” 我笑盈盈地上车。 江莱发动车子,笑容暧昧,“理解。” 我系上安全带,对这种话题有些羞于启齿,尤其是话题的主人公还是我自己。 我转移话题,问道:“你跟我说句实话,真的放弃池湛了?” 江莱举手发誓,“真的不能再真了,珍珠都没有我真。” 那有些话我就不说了。 等确定池湛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该说话的时候,我再说也不迟。 …… 池湛在半山茶馆等了一天。 没等到江莱。 金骏眉本来是降火的,结果越喝火越大。 早知道,还不如约个酒吧。 可他觉得酒吧毕竟不是正式说话的地方。 现在,把自己搞狼狈了。 “一个人喝闷茶啊?” 池湛光听这散漫欠揍的嗓音就知道是谁,眼皮都没掀一下。 周放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了口,调侃道:“啧,看来这两天火气挺大啊。” 池湛淡漠的看了他一眼,“你有事没事?” 周放往后靠向椅背,乐了,“我是说你烧还没退,当然火气大。” 他明知道池湛是为什么,偏是不提,池湛也坐不住了,起身要走。 周放抬手敲敲桌面,“得了,也别生闷气了,过两个月我老婆生日我女儿百天,你帮我个忙?” 池湛拒绝,“没空。” 拒绝完发现不对,“你该不会要...” 周放淡定点头:“嗯。” 池湛:“……” …… 江莱领着我去了城郊。 我有些意外,“试礼服的地方在这块?” 江莱点头,“这套礼服是民国时期的,见证过一对非常恩爱恋人,在那个战乱,爱情不能做主,十情九悲的时候,他们却自由恋爱,最后步入婚姻的殿堂,携手到百岁。” “子孙满堂,幸福美满,我觉得这个礼服非常适合你,样子也跟你当时的初稿非常神似。” “老两口已经不在了,现在是其中一个曾孙看着这礼服,这里以前是老两口住过的地方。” 我问:“这么有纪念意义的礼服,是不会让我们做改动的吧?” 江莱打了个响指,“非也。” “老两口离开时说了,可以做轻微的改动,但是不能大改,将原本的样子改的面目全非。” 我听明白了,问:“那请问姜总,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他们能借这个礼服的?” 江莱笑,“他们本来是不想借的,因为不能大改,怕借走的人不遵守约定,伤害了这礼服,但是我把你的照片给他们一看,就同意了。” “为什么?” 我不解。 江莱拉着我进去。 主人家迎了上来,“本来看照片,这位小姐的气质倒是跟我祖上有些相似,这一见,更是相似,想必这礼服穿在你身上一定很合适。” 江莱冲我眨了下眼睛,对主人家道:“那我们先试一下礼服?” “在那屋。” 主人家指了一下。 江莱带着我进去,反手关上门。 我一眼就看到了屋子中间挂着的礼服。 “这简直跟我想的没什么区别。”我爱不释手。 江莱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赶紧试试。” 我按照顺序将礼服一层又一层的穿上。 腰线的位置我以为会卡住,还想吸口气让江莱先给我扣上扣子。 等借走了礼服,到时候我再瘦一瘦,婚礼那天穿肯定正合适。 可我却发现,并没有紧迫感。 “还挺合身,看起来也不用改了,到时候可以把胸围的地方松一松。” 江莱给我转向镜子,很是惊艳道:“真的太适合你了!好美!”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满意,这就是我想要的礼服样子。 那件男装,不用周放试,我就知道他穿上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我觉得不用改,胸围的位置现在看着有些紧,但是过段时间就会小的。” 江莱了然,她把门打开,招呼主人家。 主人家进来,眼前一亮,“简直像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而后,道:“这件礼服我不借了……” “诶,怎么量身打造还不借了,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江莱纳闷了。 主人家赶紧解释:“是想赠予。” “祖上走的时候,留下过话,说是找有缘人,可这些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算有缘人,今日见到这位小姐,才明白。” “是是是,这就是缘分。” 江莱一下高兴了,却在和我对过眼神后,又道:“但是无功不受禄……” 主人家连忙摆手,“两件衣服而已,不过是时间久了,看着好像有价值,其实也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 这做工格外细致,用的丝线和布料都很讲究。 一看就是当时的富贵人家。 我道:“有些东西是不能用价值衡量的,这衣服到现在还保存完好,也依旧有它的风采,也能看出来,您对它的爱惜。” “虽然不能用价值衡量,但我还是不能平白收下……” 主人家摆手,“说了赠予有缘人就赠予,如果您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就答应我一个请求。” “您说。” “好好爱护这件衣服,希望从您这里,还能遇到有缘人。” “好。” 我也不再推拒,应了下来。 回程路上,我一直抱着这两套礼服,舍不得撒手。 江莱看着我笑,“这事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我点头:“当然。” …… 回到丽景苑,一出电梯,就听见隔壁传来装修的动静。 江莱也听见了,道:“早知道旁边卖,我咬咬牙买了,跟你做邻居。 “回来啦。” 我和江莱前脚刚坐下,我妈后脚抱着穗穗进来,笑吟吟的。 “你们听见隔壁装修的声音了吗?” 我轻笑,“妈,您这是带穗穗看热闹去了?” 我妈摇头,“不是,是看看我们的房子。” “什么?” 我和江莱同时发出疑问。 我妈解释道:“本来我是想让你搬去云城,但周放肯定不愿意。我就想在这附近买个房子,方便照顾孩子,也能给你和周放空间,结果周放觉得现在的房子小,就把隔壁买下来了,回头打通,这样就各有各的空间,照顾孩子什么的都方便,孩子的娱乐空间也可以更足。” 我本就觉得他们夸张,把那些娱乐措施放到房子里。 现在还把隔壁买下来,是准备建个游乐场吗。 但我的重点不在这个上面。 是我妈说要搬出去,给我和周放空间。 我就说今天走的时候,我妈的脸色不太对。 可我当时走的着急,没顾上多问。 此时,也更是问不出来。 这也太尴尬了。 江莱给我解围,“确实需要自己的空间,不管是什么关系,我都觉得有个自己的空间挺重要的。” “这隔壁买了也正好,到时候我来跟孩子玩,晚了就可以住在隔壁,跟舒姨聊聊八卦,美滋滋。” 我妈笑,“那些八卦也不能当饭吃,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听。” 江莱挑眉,“下饭啊。” 我妈宠爱的摇摇头,“行,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再给你讲两个,下下饭。” 江莱挽着我的手臂错后一步,她小声跟我道:“你不要把这个事情太往心里去。” “人嘛,都是有自己的习惯的,因为照顾小孩子不得已在一块,就算是关系再好,也需要一点空间的,现在这样解决多好,两全其美。” “你家周放的脑子还是好使,什么时候上天也赐我一个。” 让她这么一宽慰,我倒是松了口气。 本来我妈明明想和我多生活,又因为要给我和周放空间,不得不一个人出去住,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现在就在隔壁,有空间但没远离,确实挺好的。 但给孩子在家里建游乐场这件事,我还是觉得有些大动干戈了。 这个楼盘的物业很好,楼下的游乐设施非常充足,家里没有也不影响什么。 晚饭后,我就跟周放说了这个事情。 周放搂着我进房间,“这是妈的心意,我们不应该阻止。” “你也不想妈难过吧。” 这一句简直给我堵的无话可说。 周放还要给我上道德枷锁,“我看妈很开心在做这些事情,她能忘了之前爆炸的事情,真正轻松不是你想要的么,她现在就很轻松。” “……就你贴心,” 我斜了他一眼,在他腰上的软肉上拧了一下。 却被他冷不丁压倒在床上,“你在暗示我么?” “……” 我想反驳,被他的吻封了个严严实实。 …… 江莱心情很不错,去酒吧喝酒。 刘琛知道池湛来的消息,立刻过来,在大厅看到江莱,以为这两人约的,一脸纳闷,“怎么不直接上去?池湛已经在包间了。” 这一下给江莱问懵了,“池总在包间我为什么要上去?” 刘琛挠头,“不是你们约这个局吗?这不是眼看着嫂子的生日还有孩子的白天到了,四哥又要求婚,你们不商量一下流程吗?” “……” 江莱对刘琛的智商真是无语,“你怎么知道的?” “这有什么好瞒着的,大喜事。”刘琛说,“我也得帮忙不是,而且我是看着话多,但大事上我可不会逢人就说的。” 那江莱还能说什么,只道:“刘总上去和池总商量吧,我是娘家人,求婚的事情我不管。” 刘琛挺疑惑,“你跟池湛闹别扭了?” “我们有什么可闹别扭的。”江莱脱口就否认。 刘琛在江莱身旁坐下,招呼酒保上酒,“我跟他也没什么可说的,还是跟大美女喝酒有意思。” 江莱只想一个人,确切的说,不想跟刘琛喝。 怪没意思的。 刘琛根本没觉得江莱烦他,还在群里分享呢。 【连着两天偶遇,不是缘分是什么?】 配一张江莱喝酒的图。 周放这会儿没空看手机。 池湛倒是看了眼。 看到江莱背景熟悉,起身往外走,可走到包间门口又转身回去了。 她跟自己划清界限的心已经很清楚了,他还上赶着去找打干什么。 江莱这酒喝的不舒服,找了个借口又溜了。 回到家也没睡意,自己又开了瓶酒。 百无聊赖的刷了下朋友圈,看到刘琛刚发的。 【头孢就酒,直接送走,感谢兄弟让我见世面】 熟人一看就知道他说的是池湛。 江莱在这一瞬间想的是,她让跑腿买的药里有没有头孢,可别讹上她! 不过她不知道,刘琛的朋友圈是故意开玩笑的。 池湛再生气,也不会蠢的去结束自己的生命,就是因为没吃药,还发着烧,喝酒给喝晕了。 刘琛把人送到医院挂水,又发了条朋友圈。 和池湛的合照。 江莱点开图片,看到躺在病床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连双唇都发白的池湛,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不知怎么,脑子一抽就换了衣服,打车前往医院。 半小时后,她抵达医院,找到池湛的病房,却听到里面有温软细语的说话声。 透过半掩着的门,看见白月光正在给池湛喂粥。 江莱垂眸,自嘲的笑笑,把手里的粥都丢进了垃圾桶。 回到家,她瘫在沙发上。 觉得自己真是贱。 他强吻她,她生气的同时竟然觉得是不是他对自己也是有点意思。 病了给她打电话要买药,是不是想有发展。 结果…… 可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妈的渣男。 …… 景城连着下了三天的雨,持续的高温天终于过去。 白露之后,彻底凉爽下来。 我的生日和孩子的百日宴也到了。 江莱定的草地外场举办宴会。 天气也很给面子的,是个很好的晴天。 “舅妈!” 粥粥朝我跑过来,“穗穗呢?” 自打他见过穗穗,就总要见,但他平常要上学,还有课外的兴趣班,时间挺满的,算一算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我往后边指了指,“去找你姑姑。” 粥粥立刻屁颠屁颠迈着小短腿,飞速朝我妈跑去。 周倾走到我面前,给我礼物,“周放那小子肯定能弄到全世界的稀奇珍宝,所以我就送点实际的,特意去港城求的,这个绝对能保平安,还有红包,想要什么自己买。” 我接过来,捏住红包觉得不对。 周倾道:“支票,随便填。” “放心,你舅的钱。” 我乐不可支,当即收下,“那我可要填个大的!” “你开心就行。” 周倾十分大方,视线一转,忽然道:“哎呦,有好戏看了。” 我顺着周倾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脸色一变。 第336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远处,正是池湛……以及,传闻中的白月光。 我不由拧眉,“周倾姐,你帮我去陪江莱说会儿话,我这边……” 周倾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去找江莱了。 还将江莱的视线挡住了。 我赶紧去找周放。 周放也已经看到,朝池湛走了过去。 “真是我的好兄弟,” 他阴阳怪气,“我家大喜的日子,你来砸场子。” 池湛还没说话,刘琛开了口:“不是,怎么是砸场子,这场上也没池湛其他前女友了啊。” 池湛斜他一眼,“闭嘴。” 刘琛还挺委屈,“我是替你说话。” 池湛懒得理他,看向周放,实则视线是越过他往江莱那边看。 周放侧走了一步,完全挡住他的视线。 “……” 池湛知道周放说的大喜日子是什么意思,不仅仅是生日宴和百天宴,还有求婚。 他道:“不会砸场子。” “南晴也不是外人,红包也准备好了。” 洛南晴顺势将红包递给我,“生日快乐,还有恭喜,周夫人。” 我礼貌微笑着,抬头看向周放。 周放把红包收了,笑着掂了掂:“几个人的?” 洛南晴笑容的弧度好像都是拿尺子量好的,完美的不像话。 两边还对称,配着那一头黑顺的长发,一袭简单的白色长裙,温婉大方。 不是最漂亮的,但也足够让人移不开眼。 和江莱张扬明媚的美,完全不是同一种类型。 如果池湛喜欢洛南晴,那是绝对不会喜欢江莱的。 “我一个人的,池湛作为你最好的兄弟,肯定不能像我出手这么小气。” 那红包的厚度已经不少了。 就算她跟池湛出一份也不能说什么,现在自己出一份,跟我也是第一次见,已经很得体了。 “行。” 周放略微点了下头,“找地儿坐,我还要招待其他人,让池湛招待你。” “好,你忙。” 等池湛和洛南晴走后,我拉过周放:“怎么会这样?” 周放双手一摊,“我真不知情,你别连坐。” “他是帮了我们很多,但这行为真的很减分。” “嗯,所以不用记挂他帮忙的人情,那个算我头上,你想怎么给他减分都可以的。” 我轻轻皱眉,“我会看好江莱,你要确定池湛不会主动找事。” 周放拍拍我的头,“保证。” “不是,”刘琛一直懵逼着,“你们都在说什么,我是一句没听懂。” 周放支开他:“没看见这么忙么,去帮忙。” 刘琛只能先收齐好奇心,麻溜走人。 我等刘琛走远了,小声跟周放说:“你们都不告诉他一下?” “告诉什么?” 周放往池湛那边扫了眼,“他俩也没在一起,也没表白,之前就是江莱追池湛,现在看样子也是要黄,不说反倒会少些麻烦,刘琛那脑子,” 他说着摇摇头,递给我一个“你懂的”眼神。 我:“……” 行吧。 …… 江莱其实都看见了。 周倾过来基本就是没话找话聊,她就知道是阮阮支过来的,为了不让她看见。 “得了周倾姐,喝点水歇歇吧,我跟他什么都没有,他带谁都跟我没关系,阮阮的生日会,我不可能砸场子,别看着我了。“ 周倾喝了一杯水,舒服的哈了声气,“阮阮也是关心你。” “关心则乱嘛。” 江莱点头,“你去坐下休息吧,我这边还要跟客户聊几句。” “行,你忙。” …… 我一直有些不放心江莱,切蛋糕的时候都有些走神。 还是周放托住了我的手。 不过,我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江莱和池湛坐的特别远。 中间隔着好多人以及一个过道。 各自跟别人说着话。 可刚让人把蛋糕分下去,江莱突然起身吓了我一跳。 我再看池湛,也起身。 两人一起往我这边走。 我赶紧去扯周放的衣服,结果手扑了个空。 周放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我身边了。 “莱莱……” 我怕江莱干出什么冲动的事,刚张嘴,就见江莱拿过话筒捂住了我的嘴。 “……” 池湛也在我身旁站定。 我懵了一下,伸手想扯掉江莱的手,却听到她开口道:“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来参加我闺蜜阮南枝的生日宴,还有穗穗的百日宴,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我也高兴,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 我:“?” 倒不是江莱表演节目让我不解,她向来喜欢热闹,性格外向,能唱能跳的,表演节目我不稀奇。 但池湛上来做什么? 难不成要一起表演节目? “我们今天的节目很特殊,是一段相声。” “我的搭档,就是池总。” 我:??? 我冲江莱眨眼睛:你在干什么? 江莱笑:“这节目可是特意献给你的,下台看去吧。” “……” 我就这么水灵灵被江莱推下台了。 周倾拉着我坐下。 我懵的同时还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台上两人已经开始了。 我紧盯着,生怕他俩吵起来。 但没有。 他俩讲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虽然是模仿有名的相声节目,但演下来效果还不错。 只是他俩是什么时候排练的? 这些天不都是,谁也不搭理谁吗? 江莱和池湛没有排练过。 纯属是她背逗哏的词,他背捧哏的词。 反正也就是给周放求婚铺垫,只要过得去就行了。 也不能跟专业的比。 “好了,我和池总的节目到此结束了,下面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下一位表演者上场。“ 江莱从台上下来。 天空中突然落下很多花瓣。 随着悠扬的钢琴声,我发现舞台竟然是会旋转的。 一道身影逐渐清晰,是我非常非常熟悉的。 他很少穿一身白。 坐在钢琴前,自弹自唱。 低沉的嗓音和钢琴声融合的很好,那不像是唱歌,更像是叙述故事。 现场安静下来,曲调像是有魔力般,让人完全全神贯注的走进他的歌声里。 我都不知道有这个环节。 而且,也没见周放弹过钢琴。 他唱歌也是偶尔。 毕竟,这段时间光是公司积攒的事情就够忙了。 不得不说,这男人就是有这样的天赋,做什么都游刃有余。 “有请我的夫人上台,和我一起演奏。” 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被周放cue上台。 “弹什么?” 周放在我耳边说了个曲子名。 我会弹一点,但好久没碰也是手生。 “你带我?” 周放看我的眼神极其的深情,“好。” 我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能跟着他的节奏。 也不知道怎么,周放忽然收手,我一时走神,弹错了一个音。 这个音落下,我都没来得及出声致歉。 舞台周围突然烟花乍响,满天星光。 周放单膝跪在我面前,将戒指举起,“阿阮,虽然你跟我求过婚了,但我还是要正式跟你求个婚。” “毕竟,有些事,就该男人来做。” “感谢你再次喜欢上我,一路陪我排除万难,还辛苦生下我们的女儿。” “所以,请你,让我,照顾你往后余生。” “阿阮,你愿意嫁给我吗?” 结婚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我原本的打算也是过完生日和孩子的百岁宴,去看看奶奶,告诉她我要结婚的消息。 完全没想到,周放竟然还准备了求婚仪式。 即便是这么熟,也知道我们肯定是要结婚,相爱一辈子的。 可真的当他跪在我面前,说出这些话,我的眼泪根本不受控制。 我有点说不出话,只伸出手,冲他重重点头。 周放给我戴上戒指,起身将我拥入怀中。温热的吻落下。 砰—— 礼花在我们耳边炸开。 随之而来的是欢呼声和掌声。 周放知道我不擅长在人多的时候亲热,也不过是唇瓣碰了唇瓣,没有深入。 他放开我,额头和我的抵了抵。 “其他的话,我们晚上慢慢说。” “……” “姐姐!” 粥粥跑上来,围着我撒花,一个劲儿的叫我,“姐姐姐姐。” 我看的无奈又想笑。 周放拎着他的衣领,仿佛掐住了命脉,他一下子没声了。 “什么时候开始叫姐姐了?” “之前不是告诉你叫舅妈?” 粥粥试图挣脱,没成功,向我求救。 我拍拍周放的手。 周放松开他,他躲到我身后,抱着我的腿冲周放凶巴巴的道:“我就是突然决定要叫姐姐了,我要当娘家人,我以后就是你小舅子了,你要是让我姐姐不高兴了,我就揍你。” 周放挑眉,“揍我?” 他一只手就能按住这小萝卜头,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揍他。 “怎么了?我不会长大,你不会老啊,你要是惹姐姐,等你老了不能动了,我就带着姐姐去找别的老头,吃喝玩乐!” 周放啧了声,唇角往下压,“我看你是欠揍。” “姐姐救我!” 粥粥躲在我身后,凄惨的喊,“姐姐你快把戒指摘了,我们不嫁暴力男。” 周放都气笑了。 我也是哭笑不得,“阿放,你别逗他了,差不多该送客了。” 我和周放去送了宾客,最后就剩下亲近的人。 哦,还有一个洛南晴。 我原本是打算,晚上请大家吃个饭,毕竟为了今天的宴会,都忙前忙后的。 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我累了。” 周放开口道:“我看你们也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 周放说完也不给人说话的机会,搂着我,抱着穗穗就走了。 我赶紧喊江莱。 她挽着我妈跟上我的脚步。 姜聿珩过来找周倾,却是问粥粥要不要去玩。 粥粥当然是想去玩,拉着妈妈和爸爸,一家三口离开。 最后剩下三个人。 刘琛挠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那什么,我刚,我奶奶打电话,说想我了。” “走了。” 最后整个场地,除了收拾的工作人员。 只有池湛和洛南晴。 池湛看着江莱离开的方向有些怔忡。 洛南晴察觉到什么,“阿湛,现在是回家还是……” 身旁的男人却仿若未闻,她不由也往江莱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脸上恰到好处的弧度却没有丝毫变化,又嗓音温柔的问了一遍。 池湛这次有反应了,淡声,“我送你回去。” …… 休息了两天,我和周放带着穗穗去看奶奶。 我妈主动提出要跟我们一起去。 我有些意外。 因为我妈一直对这个事避而不谈。 “妈,你要是心里还是过不去,就再等一等,奶奶也会理解的。” 我妈摇摇头,”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才能真正的放下。“ 我们三个人加穗穗,一起去看奶奶。 本来是打算昨天来的,但下雨了。 有孩子,怕会折腾感冒。 但今天来,路面也还是潮湿。 我走在周放后边,他抱着孩子,以防他滑倒。 周放回头看我,“你走前面。” 我拒绝,“不行,我在后面看着。” 周放把孩子给我,让我走前面,“到时候你在后面摔了,我都看不到你。” 我失笑,抱着孩子,脚步小心的往上走。 在墓碑前停下脚步,周放放下鲜花,摆好奶奶爱吃的吃食。 他先跪下,然后朝我伸手要抱孩子,我摇摇头,抱着孩子跪下。 我妈跟奶奶没做成婆媳,说起来关系也没有那么亲近。 但她也跪了。 我腾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我们眼神对了一下,无需多说什么。 我转头看向墓碑,周放伸手将照片上的水渍擦了擦。 我冲他弯了下唇,换了个抱孩子的姿势,将孩子的脸正对着奶奶。 我开口道:“奶奶,我带着您的曾孙女来看您了。” “这段时间一直梦不到您,不知道您过的好不好,今天您要是听到我说的话了,就来看看我,然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就来跟我说。” “还有,” 我举起左手,无名指上的梨型钻戒,在眼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周放跟我求婚了,我们也准备领证办婚礼了。” “到时候我再来给您倒喜酒,今天的酒,是孩子百天的。” 说着,我拿起酒杯,冲着奶奶的照片举杯,随后倒在了地上。 周放随后举起酒杯,低沉的嗓音缓缓流出。 是从未有过的郑重真挚。 “奶奶,谢谢您的信任,谢谢您把阿阮交给我,您放心,从今往后,我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第337章 预备役男朋友 周放动作轻柔地揩掉我的眼泪,把我扶起来,将孩子接过去。 “允许你哭两分钟,多了伤眼。” 我伸手抱住他,在他肩膀出蹭了蹭,“不哭了。” 周放拍拍我的背,侧脸与我耳语:“把妈扶起来。” 我松开他转身,弯下腰的时候,我妈正把酒杯翻转。 酒杯里的酒液在地上形成一道湿润的直线。 我妈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我见她要起来,伸手扶她。 她摆摆手,“你再和你奶奶说说话吧,我先下去。” 我还是扶住她,“我也说完了,我们一起回家。” 我妈唇角很浅的动了下,我挽着她脚步慢慢往下走。 周放抱着孩子跟在后边。 回到丽景苑,他没去公司,而是去厨房做饭。 “阿阮,你陪妈说话。” 我知道周放留在家里做饭,也是想缓和一下我和我妈的心情。 他心里一直都清楚,我和我妈一直在怪自己。 即便是平常看着没什么事情了,好像是放下了。 但只要提到奶奶,那种愧疚就开始滋生。 看过奶奶之后,到达顶峰。 总是会去想,如果没有办宴会,或者说没有给姜初夏可趁之际,意外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后面,也就不会有这一连串的事出现了。 “妈……” 我坐到我妈身边,莫名的,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婴儿床里的穗穗。 很久都没说话。 周放往外面端菜的时候,还往我们这边看了眼。 我和他对上视线,他冲我轻轻挑了眉梢。 我的阴霾就这么神奇的散去了大半。 我转过头看向我妈,“妈,我们一起把拴在自己身上的枷锁去掉吧。” 我妈戳戳穗穗的脸,小孩子现在还没懂太多,就冲着她笑,笑的口水流下来。 她也跟着笑了,握住我的手说:“好,妈妈想健康的活下去,看着你和周放幸福,看着穗穗长大。” “如果有可能,还可以看着穗穗找到自己的幸福。” 话说到这里,我突发奇想,“妈,你现在也空了,不如谈个恋爱试试?” 我妈戳我的脑门,“你这脑袋瓜想什么呢,当我跟你们小孩一样啊?还谈恋爱呢。” “为什么不能?”我说,“只要想,什么年纪都可以谈恋爱。” 我妈摇头,“我这么多年一个人习惯了,我不想有个人打破我现在的生活节奏。” 我也不会强求,但也可以做点什么。 晚饭后,我妈带着穗穗出去溜达,我跟周放收拾餐桌。 边往洗碗机里放锅碗,边说了这个事情。 周放合上洗碗机,按了启动键,搂着我从厨房出来。 一直到卧室,他才开口道:“你这个办法倒是好办法,如果妈恋爱了,总会转移一些注意力,省得总是把自己困住。” “但这个办法实施起来,还是有难度。” “不能按头让妈去谈恋爱。” “这些年,连绯闻都没有,也没听闻跟谁的关系暧昧。” 我却想起一个人,“萧影帝你知道吧。” 周放点头,“略有耳闻,好像跟妈合作了半辈子了吧。” “是的,而且他从来不回应和我妈的绯闻,但别的绯闻他都澄清过,未婚未育到这个年纪,不是有问题,那就是在等一个人敞开心扉。” 周放捏我的脸,“没发现啊,你还挺懂啊。” 我也都是听江莱说的。 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我妈是我亲妈。 江莱追星,喜欢八卦,总是跟我聊。 我们聊到我妈和萧影帝的时候,从未想过有一天,正主会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可以找个机会试试。” 周放嗯了声,“那你去和江莱安排吧,这个事情我不参与了,要是有什么实在解决不了的,再跟我说。” 我抱住了她,“周放,谢谢你。” 我知道,他也是想让我别困住自己。 周放搂着我躺下,唇角轻勾,“用点实际的谢。” “……” …… 我转天就约了江莱出来。 当然,中午了我才起床。 跟我妈说不在家吃饭了,就匆匆出门了。 下楼一眼就看到了倚车而站的江莱。 她也看到我,给我打开了后车门。 我不解:“干嘛?” 她推着我坐进去,我才发现主驾驶有人。 那男生冲我热情的打招呼,“姐姐好。” “……” 我看向江莱:什么意思? 江莱撩了下头发,给我介绍:“季嘉木。“ “……” 我微笑着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小声问江莱:“你新交的,朋友?” 江莱笑得明艳,“我新撩的奶狗弟弟。” “……” 生日会结束时,我问过江莱。 江莱说要不是为了帮周放跟我求婚,看一眼池湛都嫌多。 但我跟江莱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能听出来她还没有完全放下。 不过,我也没打算帮他们解除误会说开。 因为池湛做的事情,也没多讨喜。 想跟江莱在一起,得让他吃点苦头才行。 “挺好,你开心就好。” 江莱冲我眨眼,“你说巧不巧,你跟我说想撮合舒姨和萧影帝,他哦,正跟萧影帝一个剧组。” 我惊讶,“他是个演员?” “还没毕业。” 江莱说,“就正好有个机会进组,算是开始实习吧。” 这个世界说大,还真是小。 我轻笑,“那还真是挺巧。” …… 我们顺路经过了一趟线下店铺。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小的可怕。 这是我在店铺门口看到池湛的时候,默默在心里感叹的。 更巧的是,季嘉木正好给江莱买来她爱喝的冰咖啡。 江莱不知道在回什么消息,两只手狂按屏幕。 季嘉木就把咖啡杯的杯口打开,喂江莱喝。 江莱喝了一口,转头冲他笑,“真乖。” “……” 江莱可以不理池湛,但我见到了,还是要打声招呼。 不喜欢他做的那些事情是一回事,可他帮的那些忙也是费了心力的。 “池总。” 池湛收回落在江莱那边的视线,回应我。 虽然嗓音偏淡,但也能听出对我的客气。 “嗯,你和朋友来逛街?” “……” 我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来店铺看看,顺便逛街。” 我话音刚落下,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 “阿湛。” “……” 洛南晴看到我,冲我温柔一笑,“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她确实比我小了那么一点,叫我姐姐也说得过去。 但我跟她不熟,才第二次见。 不知道她跟哪儿论的,叫我姐姐。 人都笑脸相对了,我也只能礼貌回应,“你好。” 洛南晴正要对我说什么,我被江莱拉了过去。 “还有事,别在这里耽误时间。” 我对池湛点了下头,由着江莱拉走。 季嘉木一双狗狗眼,又大又亮,盛着初入社会的单纯,“姐姐,刚才那是你朋友?” 我还没开口解答,江莱勾住他的脖子道:“哪儿来这么多的好奇心,跟你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了解这么多。“ 季嘉木乖乖点头,“都听姐姐的,姐姐不让了解,我就不了解了。” 我觉得头痒。 感觉长脑子了。 这奶狗弟弟和池湛简直是完全两个类型。 江莱的喜好虽然不定性,但也不会跨度这么大的。 大抵,是她心里的疙瘩还是磨着她疼。 …… 池湛在原地,等看不到江莱的身影才收回视线。 “阿湛,你这脸色有些难看,是不是病还没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洛南晴关怀备至的开口,柔和的语调好似能抚平人所有的坏情绪。 但池湛的不行。 想起她勾着那男生的脖子,看起来亲密的样子。 他就觉得透不过气。 松了松领带,喉间一阵发痒,他手握拳,抵在唇边,却也压不住,用力咳嗽了几声。 洛南晴赶紧递上水,“阿湛,喝点热水。” 池湛摆摆手,“让司机送你回去,我还有事。” 洛南晴也没表现出任何情绪,还是柔声关心着:“那你实在不舒服的时候,不要硬扛,一定去医院看看,需要我照顾,就给我打电话,我现在随时都有空的。” 池湛摆摆手,大步离开。 洛南晴握住杯子的手,指尖泛白。 齿间无声磨出两个字。 江、莱。 …… 我和江莱逛了一圈,最后她又给穗穗买了好多东西。 我阻止不了,只能无奈叹气。 江莱搂着我的肩膀道:“别吃醋啊,我还是最爱你的。” “少来吧。” 我拉开她,劝道:“小孩子要长大的,现在没有定型,你买这些,过几天可能就穿不了了。” “穿过就行。” 江莱不赞同:“重在体验,我们穗穗美每分钟都要漂漂亮亮的。” 我真是无力反驳,只能把她拉走,“我不能在外面太长时间,办正事。” “okok。” 江莱结账,季嘉木很贴心绅士的拎了所有东西。 我本来想分担几个,他也不让。 “姐姐,这种体力活还是我这个身强力壮的男生来吧,当锻炼身体,你也知道我们演员,身材管理很重要的。” 我刚要开口,江莱道:“本来叫上他,除了因为萧影帝,就是让他来帮忙拎包的。” 跟我说完,她转头抛个媚眼给季嘉木,“一会儿姐姐请你吃大餐,补补。” 季嘉木笑的开朗,“谢谢姐姐。” “客气。” 我们在电梯前站定。 我感觉有道视线落到我们这边。 一转头,看到池湛在我身边站定。 “……” 也不是陌生人,我还是得开口。 “池总是去楼下?” 池湛视线扫过江莱,才回我:“结束了,去地下车库。” 明白了,这是要走了。 我道:“我们也去地下车库,一趟电梯了。” 刚说完,一旁的季嘉木突然出声:“莱莱姐,我后背突然有些痒,你帮我挠一下吧,我腾不出手。” 这有什么的,江莱直接就上手。 “莱莱姐,隔着风衣不行。” 季嘉木那声音委屈配上狗狗眼,可真是像是一只撒娇的大狗狗。 让人忍不住心软啊。 只是我一向不喜欢年下,无感。 但江莱挺乐在其中的。 她直接冲他的领口伸进去手,“是这儿吗?” 季嘉木笑了笑,“再往下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好像是在跟池湛挑衅。 可他应该不知道池湛和江莱的关系。 江莱大概率也是不会和新欢提旧爱的。 莫非是雄性生物对领域意识的危机感? 叮—— 电梯门开了。 “好了莱莱姐,我们先进电梯吧。” 季嘉木说完,伸手挡住电梯门,护着江莱进去,顺便护了一下我。 等我走进去,他就离开电梯门也走了进来。 我们三个在电梯里,池湛在电梯外。 我看电梯门要关上,想着池湛是不是不和我们一块下去了。 未曾想,在电梯门眼看要合上时,他突然伸手挡开电梯门。 看得人心头一跳。 池湛却一脸淡定的走进来,按了负一层。 “……” 空气中,瞬间有股若有似无的硝烟味。 我轻咳一声,拿出手机低头把玩。 江莱和季嘉木站在那边角落,明显跟池湛拉开距离。 池湛站在电梯按键这一侧,脊背挺直,视线一直平视于前方。 我就在他后边的角落,悄悄拍了照片发给周放:【救命,我貌似碰到了修罗场】 周放这会儿应该不忙,秒回我:【那是江莱的新……男朋友?】 我:【是可发展对象,但也有可能不发展。】 周放:【懂了,预备役男朋友。】 知道的词还挺多。 我解释:【他跟萧影帝一个剧组拍戏,正好可以让他探探,萧影帝那边什么情况。】 周放:【一切你看着办,记得,有困难找老公,老公给你兜底。】 我回了个“收到”的表情包。 正好电梯也到了,我趁势收起手机。 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但池湛没动。 季嘉木背过身挡住池湛,用脚抵住电梯门,对江莱道:“姐姐,走吧。” 江莱迈过他的脚走出去。 但因为空间窄,免不了肢体稍微接触一下。 季嘉木已经出了电梯,但还是用脚挡着,等着我出来。 我礼貌微笑,“谢谢。” “不客气的,姐姐。” 池湛手指按在手机上,又松开,咻的一声,一条语音发了出去。 第338章 苦肉计 我回头看了一眼,池湛脚步平稳地跟在我们后边。 神色相当从容坦然。 等走到,我才了然,他的车也停在了这个区域。 “你总看他做什么?不怕周放知道了吃醋啊?” 江莱贴在我耳边贼兮兮的说。 我轻笑,“他还不至于谁的醋都吃。”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 我刚接起电话,旁边陡然传来一声撞击声响。 我闻声看过去,不由错愕,连手机放到耳边,都忘了出声。 回过神来,我快步往池湛的车那边走去。 却被江莱拉住了,“你别去,太危险了,我打电话报警。” 我有些担心,“先把人救出来吧,万一车爆炸怎么办?” “姐姐别担心。” 季嘉木把购物袋都放进车里,“我去看看。” “这个撞击应该不至于爆炸,但你和莱莱姐还是别过去了,免得万一受伤。” “而且,你们也弄不动一个大男人。” 话虽如此,但季嘉木的命也是命,我还是不放心。 这时,耳边响起了周放着急的声音,“阿阮,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样?” 我才发现,一直在通话状态。 我敛了敛神,连忙解释,“我没事,是池湛撞到地下车库的柱子上了,车头有点严重,人不知道怎么样。” “你在原地不要动。” 周放立马制止,“我来处理。” 话落,他立刻吩咐跟在一旁的乔鞍。 原来,他是收到了池湛发来的语音,一个男生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的那叫一个骚气。 未曾想,一通电话打过去,出了这么档子事儿。 …… 不远处,季嘉木已经打开了主驾驶的门。 他看到里面的情况,没多惊讶。 他脸上没有对着江莱的乖,几分嘲讽,嗓音凉凉,“池总,苦肉计没用。” 池湛靠在椅背上,这车什么情况他清楚的很,不至于要了命。 但烧没退,头疼的厉害,脸色看起来也就不大好。 他看向季嘉木的眼神极冷,“你装个单纯乖巧就有用?” 季嘉木笑了,“显然是比你的苦肉计有用,你看,莱莱姐都没过来的意思。” 池湛胸腔里有股火,从茶馆那天没等到江莱,一直顶着。 今天看到她和眼前这个小白脸动作亲密,更是烧得旺。 他本来是想转身走人,她既然非要跟他划清界限,行,他已经主动过一次,不会再上赶着。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他们这边来。 跟着下电梯,想着一会儿开车走了,下次再见的机会还不知道在哪儿。 他也是烧糊涂了,竟然使出这种不耻的招数。 还是从刘琛分享的那个什么追女一百零八式。 他觉得是白痴一百零八式。 “她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 池湛扯唇讥笑,“能结婚再说。” 季嘉木完全没被伤害到,他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不能结婚?” “到时候,”他直戳人肺管子,“给你发请柬,你可一定要来哦。” 哦你妈。 池湛今天的发挥有失水准。 他头疼的要炸开,眼皮更是千斤重,整个人像是放在火上烤。 …… 我见季嘉木打开车门后,没了下一步的动作,有些疑惑,“他俩干什么呢?” 江莱倚着车,抱着双臂,完全事不关己。 男人嘛,她看的多了去了。 还能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干什么。 狗嘛,都喜欢标记领地。 但不管池湛对她是什么心思,或者有什么想法,她都不会给予回应。 之前给机会不要,现在挽着白月光跟她这儿标记什么。 傻缺。 她悠哉悠哉道:“不用管,等你家周放来了会处理的。” “周夫人。” 她话音刚落,就有个中年男人匆匆而来,对我鞠了一躬,“让您受到惊吓了,我来处理,您上楼休息一下,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茶点。” 我礼貌颔首,“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去忙,你快去处理吧。” 我看向江莱,“叫人走吧。” 江莱叫了声季嘉木。 季嘉木立刻过来,全然是单纯乖巧的模样。 未料,我们刚转身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中年男人急切打电话的声音。 “对,在负二层,你们快来,人晕过去了!” 我轻轻蹙眉,看向季嘉木,“他受伤了?” 季嘉木摇头,“没有,我都检查了。” “但是他好像是发着烧呢,也难怪会撞车。” “这种情况开车实在是对自己和他人都不负责任。” “莱莱姐,你以后要离这样的人远一点,免得伤害到你。” 江莱弯起唇角,哪有什么单纯乖巧的奶狗弟弟。 在酒吧能遇到什么单纯的男人。 年纪小不代表心思就浅。 不过,也是两人达成的默契,日常消遣而已,不必当真,她也无所谓他的真实样子。 她又不会栽进去。 “你说的对,听你的,走吧。” 季嘉木坐进主驾驶,江莱趴在车门上问我:“你等周放吗?” “对,我等等他。” 他肯定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闻言,江莱道:“那我们先去剧组那边,你等会儿忙完来和我们会合。” 我刚要应下,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叫我。 “阮南枝。” 我还没看清人,就落入一个紧实的怀抱。 我抬手拍拍周放的背,“都说了没事,我也不会和你撒谎的。” 宴会上爆炸的事情,周放看着表面上没什么,一如对所有事那样的漫不经心。 可我知道,那件事还是给他留下了阴影的。 大部分都是因为我。 我不放心池湛的情况,“你去看看吧,说是发着高烧呢。” …… 池湛发着烧这件事,周放知道。 刘琛发了朋友圈,送他去挂水。 可他也没好好治疗,醒了就回家了。 他那晚给池湛打了个电话,问他还能帮忙求婚么。 那家伙说没事。 求婚那天看他脸色难看,还以为因为江莱,没想到这烧压根没退下去,还烧的更厉害了。 也是。 看到江莱跟一个男生这样亲近,不烧起来才怪。 再说,他那身体轻易不生病,生了就是大的,还作,不好好治。 周放看向我,“那你准备干什么去?” 我凑近他小声道:“萧影帝。” 周放拍拍我的头,“行,你和江莱去吧,这边我来处理。” “嗯!” 我弯唇笑了笑,“辛苦未婚夫啦。” 说着,踮脚在他脸侧亲了一下,“晚上见。” “嗯,” 周放眉目铺上笑意,“晚上见。” …… 等江莱的车开走,周放走向池湛那边。 中年男人赶紧弯腰,“周总。” 周放手搭在车顶,微低下脖颈扫了眼。 见车里的男人没反应,他索性抬腿踢了一脚,“别装了。” 池湛撑起疲重的眼皮,嗓音都发哑了:“没装。” 周放毫不留情,“占用医疗资源。” 说着,救护车也到了。 在vip病房,周放悠悠闲闲地看着池湛挂水。 他靠在椅背上,双臂环着,“你这苦肉计有些低级。” 池湛拧眉,不想听到“苦肉计”三个字。 “一时头疼没注意,一辆车而已,我不差那点钱。” 周放哼笑,“已读乱回是吧。” 池湛:“……” 他吸了口气,“头真疼,视线也模糊。” “该。” 周放不留情面,“有病不治怪谁。” 池湛窝火,“给你发的语音听着怎么样,开心么?” “你真应该在现场听一听,听听那小男生怎么甜甜的管你老婆叫姐姐的。” 周放的笑意瞬间收了。 果然是亲兄弟,往他最难受的地方插刀子。 他哼笑,“看到江莱跟别的男生,彻底放弃你了,特别生气吧?” “也是,看着喜欢的人去喜欢别人了,应该挺生气的。” 池湛不想跟他说话,可是不说又很气。 气的心脏疼。 “我怎么会跟你成为兄弟。” “彼此彼此。” 两人忽然幼稚起来,小学鸡互啄。 周放可没时间跟他这么浪费。 反正他也死不了,起身离开。 刚转身,听到他嘶哑的声音。 “你真不帮忙?” “不帮。” “求你。” 周放眉梢挑起。 这可真不多见。 他转身坐下了。 池湛:“……” …… 我和江莱在季嘉木的带领下,见到萧影帝萧澜。 他看到我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他对我表现出的温意,是对其他人没有的那种。 可接下来他的话,让我心凉了半截。 “我知道,你是云舒的女儿。” 他亲自递给我一杯热水。 而江莱和季嘉木的,是助理给的。 我接过来,礼貌谢过,“您好,突然到访,冒昧了。” 萧澜坐到我对面,直接切入主题,“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什么。” “那天的宴会我也去了,但因为云舒找了记者,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她的女儿。” “为了不喧宾夺主,我的行程没公开。” “我在现场是去救了云舒的,但为了不被媒体发现,我的位置距离舞台远了些,眼看着她被炸毁的墙体砸到。” 他说到这里停顿下来,眼里闪过痛楚,继续道:“后来她去国外治疗,我也去了,并且表露了我想照顾她的意思,但她拒绝了。” “还因为我救她的时候受了伤,以后打戏只能用替身了,她觉得愧疚,把我拒绝得更彻底了。” 他说着,有些无奈,“所以,南枝,我和你妈妈,没有可能了。” “……” 那天现场太过失控,我又被绑走,,完全不知道这些。 我起身弯了下腰,说道:“是我唐突您了。” “但我只是想我妈妈能好好爱自己,不要被那天的爆炸一直束缚着。” “萧叔叔,您如果心里真的有我妈妈,只要您开口,我会想办法帮助您。” “反之,我再次因为今天的唐突,和您说一声抱歉。” 萧澜握着水杯的手,不由颤了一下。 但他没有被我的话冲昏头脑,声音还是理智的。 “南枝,我不会强求云舒,她倘若喜欢,我自然会好好疼爱她一辈子,但她若不喜欢,我也愿意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她终生。” 闻言,我明白过来,不由劝道:“如果像您说的,我妈妈是因为对您的愧疚所以拒绝了您,那她心里应该是有您的才对。” “如果没有,直接对您抱歉,说给您补偿,直截了当的说你们没可能就好了。” 萧澜曾经也会这样想,他和姜云舒走过半生了。 彼此在一起的时间甚至超过了那些夫妻。 对彼此也是了解颇深。 他觉得她没有明确的拒绝,他们是不是可以再进一步…… 但后来他不这样想了,倒不是被她那样委婉的拒绝。 而是他了解姜云舒,如果她喜欢,是会主动走出一步的。 一步都不走,就说明没那个意思。 …… 萧澜看着我,“你就没问过你妈妈,她是否有喜欢的人?” 我问过。 但我妈说没有,还说想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的。 可身边的人都感受不到她有多自由自在。 和之前明艳的大明星一点都不一样。 宴会的那场意外,我妈一直因此自责内疚。 明面上说走出来了,心底里怕是比谁都压抑。 所以,我今天才会来找萧澜。 有时候走投无路了,就是想试一下。 “您真的不试一试吗?” 萧澜笑了,但笑意没到眼底,“试了,如果失败了,我和云舒连朋友都没法做了。” 浅浅试探,还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像以前那样相处。 如果彻底把窗户纸捅破,他往前走好几步。 到时候怕是以姜云舒的性格,对他要敬而远之了。 他不想赌,也赌不起。 “南枝,抱歉。” 闻言,我再次弯了下腰,“是我抱歉,打扰您了,那您忙着,我就先走了。” 萧澜送我们上车。 季嘉木没和我们一起走,他留在剧组,一会有他的戏。 “莱莱姐,南枝姐,你们路上慢点,到家给我发消息。” 江莱冲他抛了个媚眼,而后坐进了主驾驶。 她偏头,见我垂头丧气的,信誓旦旦道:“我和你说,我吃瓜多年不会吃错的,舒姨对萧影帝并非无意。” 她说的这个,我这两天也又去了解过。 吃了不少陈年老瓜。 我妈和萧澜,确实和江莱说的一样,关系匪浅。 cp粉剪出来的那些视频,我这个亲女儿,看了都忍不住想直呼好甜。 如果是旁人的视频,我或许不会信,毕竟演艺圈,cp也是能演出来的。 但我妈对萧澜……显然不是演的。 第339章 他怎么求你的 我回到家,借着江莱和季嘉木的话题,引到萧澜身上,想旁敲侧击的我妈如今对他到底有没有。 我妈了然,“你是想让我和萧澜说一声,提携提携这个后辈吧?” “那江莱对他是认真的?跟池湛彻底be了?” 我妈虽然年纪长,但该了解的新鲜事物不少。 我有些忍俊不禁,摇了摇头,“不是,也不确定。” 我把话题换了个切入点,“我和周放商量,婚礼就不那么张扬了,跟订婚一样,请这些亲朋好友就好了,您看怎么样?” 我妈点头,“你的婚礼,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我配合。” “那我能请萧影帝吗?我记得您和他有一首单曲,很甜,特别适合婚礼。” 我妈这个年纪,又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那么久。 一开始以为我只是和她谈心,但我这么一说,她立马回过味儿来了。 “你刚问完我,有没有喜欢的人,然后就提到萧澜,看来是想撮合我们?” 我轻咳一声,“也不是,只是偶然听说他在那次宴会上也救了您,所以我想既然是有情分在的,就请他来,沾沾喜气。” “没准他的爱情也来了。” 萧澜一直独身,未婚未育,除了和早啊传过很多绯闻,是很干净的一个人。 在娱乐圈不多见,属于珍稀物种,好多女生借着各种机会想接近。 “原来你是想给他找对象。” 我妈点点我的脑门,“那行,既然是这样,你请吧。” “我也给你看看适合年纪的,到时候给你请来助兴。” “……” 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但也知道我妈是想用装傻的方式遮掩过去。 我笑了下,“妈妈,到时候你和萧影帝再现一下你们电影里经典的舞蹈片段,给我的婚礼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好不好?” 用魔法打败魔法。 我妈笑容消失,挑眉,“好啊,套路你妈我是吧。” 我挽住她的手臂,“那您和我说句实话呗,喜不喜欢?” 我妈叹息了声,“我要说不喜欢你是不是不信?” 我立刻回道:“我信啊,你说我就信。” “你呀。” 江云舒无奈失笑,“分明就是不信。” 我道:“真的,只要您说,我就信,你要说不喜欢,那我就放弃撮合你们。” 我妈想了想,开口缓缓道:“有时候觉得做朋友很合适,但真的成为恋人,万一性格相处上不合适,到时候分了,那几十年的朋友就无法继续做下去了,很可惜。” 我有些惊讶,“您和萧叔叔说的话是一样的,看来他很了解你。” “行了。” 我妈投降,“我是服了你了,你这是铁了心。” “我只是觉得萧叔叔那性格,不会和您处不来的。” 我妈最后还是妥协了,“你婚礼请他来吧,你来安排,我配合。” “亲眼看到不行,就放弃,行不行?” 我伸手保证,“好。” 晚上我给孩子喂了奶,回到房间和周放说了。 周放随意擦了两下头发,在沙发上坐下,长臂一伸,将我搂进怀里。 “很高兴?” 我点头,“是挺高兴的。” 如果我妈对萧澜有意,能促成一段感情,也是件好事。 有情人错过,才是一大遗憾。 周放拍了拍我的脑袋,“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池湛吧。” 我从周放怀里出来,环抱双臂看着他,表情严肃起来,“你该不会是要,策反我吧?” 周放轻笑,“当然不会,我坚定的站在你这边。” 但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是池湛求我了。” “……” 我问:“他怎么求你的?” 周放:“用嘴求的。” “……” 我睨他一眼,“废话文学你是掌握到精髓了。” 周放笑出声,抬手重新搂住我。 “你不了解他,他能开口说‘求’这个字,说明是真心实意要求我的。“ 我伸手戳了戳周放坚硬的胸膛,“他与其求你,不如去跟江莱好好说,赔礼道歉,把真心话说出来。” “江莱这个人,他要是真诚了,她就会原谅的。” 他俩之间也没有血海深仇。 等等! 我推开周放,“池湛那个白月光要是处理不了,我肯定是不会帮他说一句好话的。” 周放给我打横抱起,扔到床上,欺身而上。 “他是求我了,但我呢,没说帮。” “我也只是和你说一声。” “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我们的时间,还是用在正事上。” “不要被这些有的没的耽误了时间。” 我刚张嘴要说话,却给了他机会。 最后还能说出什么,哼出来的,都是细碎的音节。 …… 江莱忙着找适合办中式婚礼的地方。 休息的间隙,看到了刘琛的朋友圈。 【我们家常年不生病的池湛,这次竟然快半个月病还没好,值得纪念一下】 他的配图,是他和池湛两个人,可江莱还是眼尖的看到了一截白色的裙摆。 呵。 她直接屏蔽了刘琛的朋友圈。 起来开了瓶酒,拎到阳台,看夜景。 手机响起来她都没听到,还是喝完酒回来才发现有电话进来。 看了眼备注,她回拨过去。 “姐姐……” 季嘉木可怜兮兮的声音传过来,江莱倒是有耐心哄,放轻语气,“这是谁欺负我们弟弟了,姐姐给你出气。” 季嘉木吸吸鼻子,“你都不接我电话。” “刚才有点事。” 江莱瘫在沙发上,“找我有什么事么,打那么多电话?” “我怕你饿,给你送吃的来了,但我不知道你具体住在哪里……” 江莱又从沙发上起来了,她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你现在在哪儿?” 季嘉木:“你家小区门口。” “我马上过来。” 江莱踢掉拖鞋,随便穿了个方便的鞋,脚步匆匆的到了小区门口。 她看到季嘉木两只手都拎着东西,站在冷风中,可怜的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但还是会乖乖的在原地等着主人,把他带回家。 “……” 即便江莱知道,季嘉木并非表面这么单纯。 也知道他这种行为,是想慢慢渗透她的生活。 也是暗示着,有进一步的打算。 不单单是跟她玩玩而已。 她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应该直接说清楚。 玩不起就别玩,她可不想到时候掰扯不清。 但她却没有那么做,而是道:“那边有个私人影院,我们过去。” 季嘉木跟着江莱过马路,眼角往下耷拉,“对不起姐姐,我只是想给你送点吃的,没想打扰你的。” “要是耽误了你的时间,我可以想办法弥补的。” 江莱笑了,晚上有些凉,她随便套了个外套,拢了下问:“你能怎么弥补?” “我……” 季嘉木靠近她一些,“姐姐想怎么,就怎么,我都可以的。” 江莱挽住了他的手臂,“以后别再做这种犯蠢的事情,给我送东西先给我打电话。” 季嘉木按捺着心里的喜悦,面上委屈巴巴,“我怕你觉得会麻烦我,就不让我送了,所以我就自作主张了,如果姐姐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这么做了,只希望姐姐别讨厌我就好。” 江莱心里清楚,他这话全是技巧没有感情。 可她爱听。 甜言蜜语是令人头脑发昏,可好听啊。 总比某个狗那些刺耳的话让她舒服多了。 不管他是不是为她好,她都不想听那些过分冰冷的实话。 “不会,所以以后别在冷风里站着,给我打电话,我不会拒绝的。” 季嘉木终于露出了笑容,“都听姐姐的。” “姐姐开心我就开心。” “只要姐姐需要,我也会让姐姐开心,绝对不会让姐姐难过,不会让姐姐掉眼泪的。” …… 池湛不喜欢在医院待着。 挂完水觉得头没那么疼了,就要回家。 刘琛拦不住他,就叫了洛南晴过来。 “阿湛,怎么病的这么重啊?” 她眼里蓄着泪,要落不落的,轻柔的声音含着哽咽,“都怪我,当时看你脸色不对,就应该陪着你来医院,不应该放你一个人的。” 她说着,抹了下刚要落的眼泪,握住池湛的手,在还没取下的酒精棉上吹了吹气。 “这都渗血了,阿湛哥哥,我叫护士来处理一下。” 池湛抽回手,嗓音淡淡,因为生病还有几分哑,“不至于。” 他看向刘琛,“把人安全送回家。” “阿湛,你不能出院,你还没退烧,如果非要出院,那我必须跟你回家照顾你,否则我不放心,今晚肯定睡不着。” 池湛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着,“没事,家里有药,你以后晚上不要一个人出来,不安全。” “我一个大男人能照顾自己,不需要你操心。” 洛南晴也没反驳,柔顺的点头,“阿湛,你别是总关心我,也要照顾好自己。” 她声音软柔带着娇,“你再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我只能去和伯母说了。” 池湛当然是不想家里知道,尤其是他亲妈。 他不想耳根子不清净。 “知道了,让刘琛送你回去。” 洛南晴去伸手扶着他起来,“你要是想回家,那我先送你。” “不必。” 池湛避开她的手,“你开店的事情,最近找刘琛处理,我都交代好了,走个流程就行了。” 洛南晴压着心里的情绪,面上保持着温柔的笑,“谢谢阿湛,给你添麻烦了。” 池湛摆手,“小事。” 洛南晴看向刘琛,“麻烦琛哥送我回去了。” 麻烦倒是不麻烦,刘琛只是没看明白。 怎么池湛对前女友好像不太热情? 明明以前可是差点跟家里决裂的。 但下一秒他就明白了。 池湛那性格本就冷淡。 而且还要面子。 如果不确定前女友是为了他回来的,恐怕是不能主动提出和好的。 也没事,反正洛南晴回来也不走了,有的是时间来找回当年的感觉。 现在他还生着病,肯定也是有心无力的。 等病好了就能有心情谈感情了。 “池湛,来,笑一个。” 池湛闻声抬头,生病让他慢了半拍。 刘琛拍完,满意的发了朋友圈。 “我先把人送回去,你在医院等我。” “我有别的安排,你送完人回家。” 太吵了,他这几天都不想跟刘琛说话。 刘琛不知道池湛不想和他待着,真以为他有事,挥挥手,带着洛南晴走了。 路上,洛南晴柔柔笑着问:“我看阿湛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样子,我刚回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刘琛嗐了声,“那还不是因为你。” 好兄弟就得帮忙啊。 他踩下刹车等红灯,接着说:“当年他没能保护你,心里有愧的。” 洛南晴没觉得,她说道:“当年的事情怎么能怪阿湛,我们都是小孩子,当然大人怎么安排我们,我们怎么做了。” 刘琛:“他那性格不就那样嘛,其实你回来他肯定是高兴的,这也是正好赶上他这段时间又是受伤又是发烧生病的,心情不好也正常。” “但不是针对你,你不要多想,等他病好了,肯定要和你再续前缘的。” “到时候,得给你琛哥敬杯酒啊。” 洛南晴心里骂刘琛蠢,脸上却笑着应道:“当然,不说我和阿湛这关系,就是和你也认识这么多年了,肯定要敬杯酒的。” 她话锋轻轻一转,“我们今天去商场,遇到了周放哥的未婚妻,还有她朋友。” “江莱啊。” 刘琛提到江莱,声线都能听出高兴,“她们租了商铺,肯定是去看生意怎么样的。” 洛南晴点头,“我了解到,是做了自己的品牌服装,她们很厉害。” “是很厉害,不过你也不差,从国外留学回来,加上池湛的资源,你会发展的很好的,别担心。” 洛南晴其实不想和刘琛聊了,可她还是想知道些什么。 池湛太冷淡,从他那里了解不到任何。 “对了,我今天碰到她们的时候,她们身边还有一个很帅很高的男生,应该是大学生。” “一直叫她们姐姐,可我又觉得他们不太像,也不好意思问出口,怕唐突了。” “她们是谁有个弟弟呀?” 她们两个都没有弟弟。 阮南枝身边怎么可能出现小男生,周放那个醋缸。 那么那个男生就是跟着江莱的。 “你听到他怎么叫江莱和阮南枝吗?” 第340章 我失恋了 刘琛送完洛南晴,驱车前往江莱的住处。 到了楼下,他给江莱打电话,那头没接,但给他回复了。 【大哥,我睡了】 可他却从门卫口中得知,她刚才刚出门,跟一个年轻的男孩去了对面的胡同里。 江莱倒是不至于大明星似的,谁都认识她。 可架不住她外向,和谁都能聊两句,又顶着张明艳漂亮的脸,任谁都会多看她两眼。 在这里住的时间一长,跟门卫也熟了。 逢年过节,还经常给门卫管家送点什么小礼物或者特产什么的。 所以,有任何外来的男性找她,门卫都会先通知她,而不是直接放行。 门卫也以为刘琛是个被拒绝了,又不死心的狂热追求者,才说了江莱有男朋友了。 还是比他帅又年轻的。 江莱那么漂亮,多点追求者也是理所应当的。 “您就别在这里吹冷风了。” 门卫看他开的车也是豪车,苦口婆心的劝,说话也是带着客气的。 “江小姐看着也不是那种只看钱的,她自己也不差,这爱情不能强求。” 刘琛是听完门卫的话,垂头丧气的回到车里,掏出手机,打开三人小群。 【我失恋了】 扔出这么四个字,他也没等那两位回复,而是自顾自的接着发。 【虽然江莱是个别人好了,但我不得不吐槽,张嘴闭嘴的喊什么“莱姐姐”,太肉麻恶心了,以我对男人的了解,这丫的绝对不是个好东西,八成就是看上江莱的脸还有钱了!】 【江莱居然还吃这套,明摆着我各方面的条件更好吧,那男生除了年纪小,能喊姐姐,还有哪儿比我好?】 【一个刚进组拍戏,还没毕业的大学生,都不知道能不能火。他讨好江莱,还不是因为看上江莱的钱了,江莱人脉也不少,给姜云舒都那么熟,给点资源也不是难事】 【啊啊啊啊,他们居然还去私人影院,那私人影院能是什么好地方,总不能真的看电影吧,这都快深夜了!】 【呜呜呜呜,兄弟们,我失恋了,太他妈伤心了……】 刘琛在群里发牢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周放耐心足的时候还会回一下,池湛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也发点什么。 但今天,周放没空。 池湛倒是看见了,他的重点不是刘琛失恋了。 而是私人影院。 本来都要到家了,又让司机前方掉头。 …… 刘琛半天也没等到两位哥的回复。 在车里坐了会儿,还是忍不住给江莱发消息。 【他不是好人,男人了解男人,我们认识一场,我必须要提醒你,如果你只是想找个消遣,他更不合适】 江莱认识刘琛的时候,就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 但也不过是自己长得在他的审美上,玩玩罢了。 她也不是多保守的人。 只是当时她把注意力放在了池湛身上。 后来嘛…… 最近几次见面,他也是表现出了对她还是有点意思。 只不过她,不想和池湛有关系的人,沾染上什么关系了。 再者。 刘琛没有季嘉木更令她高兴。 她现在就是想换换口味。 这会儿收到刘琛的微信,她觉得也是时候说清楚了。 【刘总,您和周总是朋友,我又是阮阮的闺蜜,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过分,您的心意我收到了,恕我不能回应,抱歉,你会遇到对的人的。而我,我就喜欢这个弟弟,请您别管这么宽,您只是普通朋友,而不是爹】 她爹都管不着,何况刘琛。 也就是阮阮要是说点什么,她还能听一两句。 但阮阮向来是由着她,开心了跟她一起开心,难过了跟她一起难过。 心里有她,可也不会当妈似的,什么都管,都不让干。 人生,不论好的坏的,都要自己体验。 如果有人能告诉她,她会有那样的父母。 她宁愿投胎做狗,都不做他们的女儿。 【还是谢谢刘总的提醒,以后还希望您能把我当成一个普通朋友就好,不愿意也没事,不强求】 刘琛喜欢江莱,确实最开始是见色起意。 但后面也确实想认真。 江莱跟他见过的其他女生不一样。 本来以为不拒绝,就还是有可能。 却不想这次,彻彻底底的拒绝他了。 【我以后断情绝爱了】 他在群里发完这句话,就去找地方喝酒。 找了些专门能喝酒的朋友。 他发的那消息,其他两人并未回应。 周放是有正事。 池湛已经到了那个私人影院门口。 司机有些担心:“少爷,你还发着烧……” 池湛摆摆手,“没事,挂过水了。” 司机也只是打工人,事情他做不了主,“那我在这儿等您。” 池湛摆摆手,让他回去。 但司机不放心,万一池湛出点什么事情,他就没法在池家干了。 池家就这一棵独苗苗。 他装作走了,转了一圈又回来等着。 池湛进到私人影院,就感觉头又疼了。 这里不算豪华的装修,昏暗暧昧的灯光,更是让他皱眉。 显然,大少爷的私人影院和普通人的私人影院是不一样的。 “您就一位?” 池湛受不了空气中的味道,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反正闻着头就发昏。 胃部也有些不适。 他说找人,拿出江莱的照片给前台看,“她跟一个大学生。” 季嘉木的照片他也调出来给前台看。 私人影院虽然不比那些电影院什么的,可晚上也是人来人往的。 前台记不得那么多人。 不过,漂亮的女生嘛,总是能有几分印象的。 况且,这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 姐弟恋比其它的,还是更能引起注意的。 而且面前这又高又帅的男人,虽然脸色感觉不太好,有些虚弱的样子。 可这一身冷气的,怕不是来捉奸的吧。 人嘛,有八卦怎么能不看呢。 “三号厅,这里扫码付钱。” 池湛付了钱,下了阶梯,找到三号厅进去。 里面更是暗得看不清脚下的路。 他适应了一下黑暗,立刻找寻那道身影。 …… 江莱到私人影院时,时间已经有点晚了。 好位置都被占了。 她压根没想到季嘉木会来,也懒得去别的地方,就近找个安静的地方。 一般这种地方,都是往后排挤。 前排反倒是空位多。 一开始她旁边坐人,她也没去注意。 这电影类型还是她爱看的,旁边又有人递吃的递喝的,她看得专注。 最先注意到池湛的,是季嘉木。 但他也不会主动提出来。 “姐姐,果冻要不要吃?” “好啊。” 江莱只要追剧刷片子,嘴里就想吃点什么。 她晚上也没吃晚饭,这会儿正好吃点零食填填肚子。 到时候再去健身房,甩掉脂肪。 总归是不能扫兴。 却不想,会出现扫兴的人。 季嘉木递过来的果冻,是从她嘴边硬生生被拿走的。 她转过脸,想看看是谁这么有毛病,大半夜的来私人影院,抢陌生人的果冻! 看到池湛的似笑非笑的神色,她还愣了一下。 池湛会来这种地方,不在她的认知范围内。 “江总半夜不睡觉,兴致不错,来这里专门吃果冻。” “……” 江莱这人,要是有人找她不痛快,她肯定也不能让对方痛快。 之前追求池湛的时候,她收敛了一些,即便池湛说出那么多逆耳的话,她也没有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人是她主动招惹的,被冷落也在意料之中。 但现在不同了,她跟他已经划清界限,如果不是周放和阮阮夹在中间,她都不会跟他呼吸同一片空气。 这样的情况下,还到她跟前来阴阳怪气的。 她能忍? 显然是不能。 “池总这大半夜也是好兴致,一个人来这里看别人亲亲热热。” “该不会是,身体……” “哦,我知道了,这是上了年纪,力不从心了是吧,” 她故意捏着嗓音,学洛南晴的语调“阿湛~” “……” 池湛不应该来的。 茶馆她没来,已经是给他们的关系盖棺定论。 之前同台笑着说相声,也是给周放面子。 并非要和他解除之前种种的误会。 他那天也是烧糊涂了,带着洛南晴去的时候,还幻想着她会不会来问自己一下。 阴阳他两句也行,他就可以开口解释。 没问不说,结果过了两天见面,她已经跟别人打得火热。 “有规定,这里必须两个人来?” 池湛家里从商从政的都有,对他的培养也是计划周全,接收的东西比之别人也多得多。 他自小就冷淡,遇事解决事情,或者事情发生前,有了预计,解决办法就已经想好。 他一直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无论对事还是对人。 江莱一开始主动撩拨,他也只当她是一时兴起玩玩,但他不想玩,所以一直冷漠回应。 现在,江莱不再撩拨他,和他划清界限,明明是他想要的结果。 可心里却怎么都不舒服。 “我没来过,好奇过来看看,不行?” 江莱笑,“行啊,您池大公子想去哪里,哪有人敢说什么。” 但不想跟池湛一个空间里待着,笑吟吟地扔下这句话,就起身叫季嘉木走。 季嘉木拿上没吃完的吃食,乖乖跟着江莱离开。 池湛也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在江莱经过他面前的时候,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江莱一懵,反应过来后,手忙脚乱地要爬起来,却被他扣住细腰按得死死的。 “拿开你的狗爪子。” 池湛非但没有拿开手,还将她往自己身上按。 江莱只有一只手能活动。 推也推不开,只能捂住他的嘴,阴阳他,“原来池总喜欢强迫这一套。” “放开莱莱姐!” 季嘉木扔掉零食,扣住江莱的手臂,想要将她从池湛怀里拉出来。 池湛虽然是病着,但从小训练的人,总归是有点技巧的。 季嘉木自然没能从他手里成功拉出江莱。 看到江莱皱眉,他指责道:“你弄疼她了,手腕都红了。” 三号厅的人都被前排的修罗场吸引。 季嘉木拉不出江莱,就转而去扣住池湛的手腕,试图让他主动松开江莱。 可他那手就跟铁钳似的,纹丝不动。 “莱莱姐对不起……” 季嘉木看着江莱,狗狗眼委屈,“是我没用,我帮助不了你。” “我也不敢使劲了,我怕你疼。” “我……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吃瓜群众里,有年纪小的女生不乐意出声:“大叔,你没看姐姐疼的眼睛都红了,明显就难受,你快放手吧。” 有人附和:“就是说啊,仗着自己力气大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也不能这么说,” 有人发表不同意见,“万一是这位姐姐还没分手就找了别人,那现任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你别胡说,你怎么知道是现任,而不是追求者,这位姐姐长得漂亮,有帅哥追求者不是很正常吗?” “你别看脸就开始晕头转向的,他这么暴力,脸长的再好看又什么用?我支持姐姐不选他。” 吃瓜群众是讨论的热闹,江莱却不想在这里当猴被人看。 她望进池湛黑沉沉的双眼里,明显是能感觉到他手上用力,应该是有怒火。 可双眼里却没什么情绪。 以前觉得还挺有意思,现在只剩下烦躁。 “池湛,你要是今天不放开我,你会后悔的。” 池湛听不得这话,骨节分明的大手拿掉捂在自己嘴上的手,“让他走,我有话和你说。” 江莱冷笑了声,“池总是高高在上,发号施令惯了,但我一不是你的员工,二也不是你的乙方,凭什么听你的?” 池湛道:“你租我的商铺,不是乙方?” 江莱空着的那只手撩了下头发,她笑了,“你可以收回去,到时候我让阮阮再去找一个商铺。” 那周放能乐意? 到时候肯定要找他的事。 说是兄弟,但谁都知道,阮南枝更重要。 谁敢让阮南枝不痛快,周放翻脸就能不认人。 可池湛也不想失去今晚的机会,都已经把她按下了,就得把话说清楚了。 否则,这次之后,未必还能找到机会了。 她肯定也不会给机会的。 “我有正事和你说。” 他放缓语气,斜了眼季嘉木,“我叫人清场,你让他走。” 第341章 婚礼能不能早点办? 江莱也是个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池湛的用意。 这狗男人表面上说的冠冕堂皇的,实则是在试探她。 只要她开口让季嘉木走,就是让他如愿了。 他清场,她让季嘉木走。 无非是在侧面印证,她还没真正放下他。 在她这里,他还是比新欢重要的。 江莱似笑非笑,“我拒绝,池总,您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就让我家弟弟给阮阮打电话了。” “这个时间,一个男生给阮阮打个电话过去,你说,周放会怎么样?” “……” 周放是什么性格,还能有人比池湛更了解么。 而江莱也确实是能做出那样事情的人。 扣住她的手指收拢,最后还是放开。 江莱立刻从他怀里出来,挽着季嘉木走了。 饶是秋天,吊带针织裙外已经拢了件风衣,也没遮住她的风情万种。 露出的那截笔直匀称的小腿,极具美感。 要出厅门的时候,池湛看到季嘉木回了个头,对着自己挑衅的笑了一下。 他其实不屑于跟这种小男生斗气。 除了占个年纪小,其他的,没什么优势。 他第一次见季嘉木后,就派人去查了下。 父母不全,家里有个患病的奶奶,一路靠资助上来,曾经也有提出想包他的。 进娱乐圈,无非也是因为来钱快。 这种人,池湛还不至于放在眼里。 江莱十有八九,就是和他闹着玩儿。 “姐姐,他一直跟着你,我担心,一会儿我送你上楼吧。” 江莱当然知道池湛跟着自己。 她也不怕什么,只是懒得大半夜的跟他掰扯。 就算季嘉木不送她上去,池湛也不能到她家里。 但她却没拒绝季嘉木,允许他送自己上楼。 池湛脚步不紧不慢的跟在后边。 眼看着江莱跟小男生走到电动门,小男生却没停下脚步。 他这才快走两步拦住,一把将江莱扯到一边。 季嘉木握住了江莱另外一只手。 两方都没有让的意思。 空气中,无形的硝烟弥漫。 门卫大哥本来是出来跟江莱打个招呼的。 说一声刚才有个男的开着豪车来找她。 结果看到这一幕,倚着门框嗑起了瓜子。 这又一个男人啊。 这一晚上可真够热闹的。 看来长得漂亮,也挺闹心。 “松开。” 池湛扣住季嘉木的手腕,用了技巧,迫使他松开。 季嘉木声音委屈的不行,“姐姐对不起,我没本事,我的手腕都要被他扭断了,实在是帮不了你,我真没用。” 池湛脸都黑了:“……” 江莱往回抽手,池湛不放,她直接咬在他手腕上,用尽了力气。 都见了血,也没见他松手。 江莱的脾气上来了,瞪着他,“池湛你有病就去看病,别在我这里发疯!” 池湛把她扯到边上来,“刘琛是不是也跟你说了,这小男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玩玩就算了,还要把他领回家?” “把一个男人领回家,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他看起来瘦弱,但你一个女生,在男性力量前,也还是吃亏,所以……” “所以什么?” 江莱冷声打断他,“我是成年女性,我能不知道带人回家会发生什么?” “池总是不是对我了解太少了,才说出这种可笑的话,当我是什么纯情少女,刚入社会什么都不懂吗?” 池湛的头很疼,本来还觉得挂完水好了,这会儿感觉气的血压都上来了。 眼前都有几分模糊。 他还想说什么,江莱已经甩开了他的手。 他再去抓,抓了个空。 而后,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江莱下意识扶了一把! 这倒不是因为对方是池湛,就算是别的人在她面前忽然晕倒,她也会伸手扶一下。 “别跟我装啊,再不起来我松手了,到时候摔个狗吃屎,破相了,别赖上我。” 江莱说着就要松手,发现池湛真要往下倒。 她咬牙,还是撑住了他。 但她毕竟能力有限,喊季嘉木,“帮我一下。” 季嘉木自然不愿意,但还是从江莱手中接过了池湛,只是下一瞬就想给他扔到地上。 但不能在江莱面前破坏自己的形象。 “姐姐,他怎么了?” 江莱伸手碰了下池湛的额头。 嚯! 这么烫。 这都多长时间,这烧还没发完? 就这样还不去住院治疗,不怕烧成肺炎嗝屁? “嘉木,估计得麻烦你和我一起把他送医院去了” 季嘉木正要答应,池家的司机跑了过来,“江小姐,把少爷给我吧。” 江莱正好想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去,“直接送他去医院吧。” 司机接过池湛,也没时间去想自家少爷跟江莱到底有什么纠缠。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人送去医院,否则池家知道了,他饭碗不保。 “谢谢江小姐了。” 这谢,江莱受之有愧,但也不想多言,就应下了。 等司机开车走了,她扭头和季嘉木道:“你也回去吧,到家跟我说一声。” 季嘉木觉得可惜,如果今晚能上楼,窗户纸只能捅破一点点了。 但他也不着急,他会对江莱更好的,让她发现自己的闪光点,从而爱上自己的。 “我看姐姐进去,你上楼了,我再打车走。” 江莱还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之前的时光都是自己一个人,拼了命的从黑暗里爬出来。 结果爬出来还是黑暗,她就想不爬了,干脆死了算了,受这个罪干什么。 还不如赶紧投胎,也许下辈子能投胎一个幸福的家庭。 那个时候,是阮阮拉了她一把,牵着她走出黑暗,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这些年,她回头的时候,阮阮都在她身后。 但阮阮今后也有自己的小家了,她也不好让她一直在自己身后。 而今天,季嘉木似乎扮演了阮阮曾经的角色。 让她的身后永远是安全的,是明亮的。 再也不会一个人走在路上,回头的时候只有无尽黑暗。 可她也没有被这样的表象所迷惑。 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不会只有季嘉木一个。 他们的开始就是说好的,玩玩而已。 她也清楚,自己很难爱上季嘉木。 因为…… 想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笑。 人啊,就是欠。 喜欢自己的不喜欢,偏要去喜欢那个不喜欢自己的,折腾的遍体鳞伤的。 舒服了。 江莱还是跟季嘉木挥了挥手。 快步回到家,给他发了消息。 【快回去吧,现在的天,晚上很冷了】 【我等你到家的消息】 季嘉木回复乖巧的表情包,转身打了车。 到家的第一时间,鞋都没换,赶紧给江莱发消息。 【姐姐,我到家了,你赶紧睡,晚安】 江莱秒回:【晚安】 季嘉木靠在玄关,笑得像是得到糖的三岁小孩。 …… 池湛从医院醒来的时候,人还懵着。 看到床边的司机,蹙眉,“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江莱? 司机给倒水,“我担心您。” 池湛确实很渴,喝了口,脑子开始逐步开始运作。 “你送我来的医院?” 司机点头。 池湛拧眉,“你都看到了什么?” 司机实话实说:“我看到您和江小姐说话,突然就晕倒了,江小姐扶不住你,但好在她男朋友在,帮了一把,我赶紧就过去了,把您送来了医院。”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池湛的眉心拧得更紧了。 “她亲口说的?” “什么?” 司机一时没明白。 池湛,“你看到他们一起回家了?” 司机摇头,“我着急把您……” 话刚说到一半,见池湛突然要自己拔针。 司机吓得一激灵,连忙起身组织,“少爷,恕我直言不讳,您已经的住院了,这烧一直退不下去,你会烧傻的,到时候江小姐更不会选择你了!” “……” 池湛一个冰冷的眼刀过去。 司机打了个哆嗦,但按着他的手没松。 能在他们家当司机的,都是要政审的。 而且年年都要复审,确保没有问题。 跟着他的司机好多年了,没出过什么问题,也是真的关心他。 只是,这实话委实难听。 说的和他有多差一样?? 但池湛想想之前自己说的,也难怪江莱对他横眉竖眼的。 可他是真心实意想跟她道歉的。 是她不给机会。 他活到现在,都还没做过这些跌份的事情。 也没这么狼狈过。 “松手,我住院。” 司机有点不信,“真的假的?” 池湛眼神凉凉的看着他不说话。 司机收回手,候在一边,“我还没和先生夫人说,但您要是还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只能如实报告了。” 池湛空着的那只手按按发胀的太阳穴,嗯了声,算是应下了。 司机松了口气。 池湛开口:“叫个人去查查季嘉木在哪儿。” 司机赶紧去办,手底下的人动作也利索,很快汇报过来。 司机转达:“他在自己的出租屋,您放心吧,没在江小姐家。” 池湛眉心松了,心情也好了点,说道:“你明天去把她带过来,跟她说,差点把我气死,她要来负责。” 司机:“……” 你这样真的能追到人吗,少爷? 但司机还是照办了。 只是没办成。 江莱也不为难司机,直接给阮南枝打电话。 池湛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上午睡醒,精神好多了,头也不疼了。 心情不错的等着江莱,却等来了周放。 “你怎么过来了?” “你以为我想来?” 周放拉过椅子坐下,“你现在挺出息啊,这种被气死来负责的烂借口都想的出来。” 池湛一下就明白了。 江莱不想来,找阮南枝告状,阮南枝让周放来了。 “你不是说帮我?” 周放随意交叠双腿,面无表情道:“我老婆不让。” 池湛感觉头又疼了,“我可求你了。” 周放嗯了声,“我答应帮你了,但我老婆不让。” 池湛咬牙,“你这耍无赖?” 周放反问:“你不是?” “……” 池湛用那个破借口,确实有些耍无赖的意思。 但他也是没办法了。 直接去找江莱,她也不听自己说话。 总要有个能坐下来好好说话的契机吧。 他干咳一声,“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赶紧把你这破病治好。” 周放起身,边整理袖口边道:“我婚礼你还得帮忙。” 池湛张嘴要拒绝,转念一想明白了。 “你这人真是,一肚子坏水。” 周放斜他一眼,大步离开。 …… 江莱在忙碌了好几天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适合中式婚礼的地方,和人谈了好久才敲定下来。 “姐姐,喝点水。” 这几天,季嘉木都是陪着她,他那个戏杀青了,在等别的剧组的消息。 江莱接过来,发现是温热的,“哪来的热水?” “和大厅姐姐说了两句好话,她帮忙兑的热水。” 江莱喝了半杯,心里都暖暖的。 季嘉木还挺会照顾人的,这些日子的相处,各方面还都没什么问题。 有时候她突然就在想,要不要跟他试一试。 如果实在不行,再分道扬镳。 可她随后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这么好的人,别伤人家心了。 只要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到时候断的能温和点。 “想吃什么?我今天心情不错,请你吃饭,人均多少都行。” 季嘉木狗狗眼明亮,笑容灿烂,“姐姐挣钱也辛苦,况且,我也不挑食的,姐姐喜欢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 池湛在医院住下,等着病好,也等着周放和阮南枝的婚礼。 但还是不能完全对江莱那边不闻不问。 而手下人来汇报江莱的动向,都有季嘉木的存在。 今天,两人还去了景城最具代表性的西餐厅。 是景城那些个富二代,约会追女生最爱去的。 需要提前预约,没有预约,想当天就有位置吃饭是不可能的。 但周放有卡。 江莱找阮南枝,阮南枝自然是会帮忙的。 现在那两人已经在窗边坐下了。 池湛看着照片,差点把平板电脑砸了。 一道声音阻止了他。 “阿湛!” 洛南晴走进来,脚步匆匆到池湛的跟前,转圈看,仔仔细细的检查。 “怎么又进医院了,上次挂完水不是说没事了吗?” “也怪我。” 她吸吸鼻子,语气软柔可怜,“我就应该坚持照顾你的,不该放你一个人。” 池湛刚要说什么,她接着道:“阿湛,这次你别赶我走了,我要是看不到你,会很担心,我一个人在家里也吃不好睡不着的,你就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吧,求你了好不好?” 他妈很喜欢洛南晴,当初要不是他爷爷…… 池湛想耳根子清净,以洛南晴这不依不饶的架势,她很可能把他住院的事捅到他妈面前。 那他接下来的日子,就别想安静了。 “嗯,麻烦你了。” “你和我还客气?我们一块长大,和一家人没有区别,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池湛根本没听进去她说了什么,想到那张照片就恼火,把平板丢给手下,直挺挺地躺到了病床上。 却还是忍不住窝火,给周放发消息。 【你的婚礼能不能早点办?】 第342章 婚礼 周放开完会,打开手机就正好收到了池湛的消息。 不过,又被另一条消息吸引了注意力。 自然,是有优先顺序的,他果断退出和池湛的对话框,掉进了另一个。 周太太:【阿放,莱莱帮我们找到了婚礼场地哦~】 婚礼场地,其实他有自己安排的想法。 但江莱尽心尽力的,自家媳妇肯定也喜欢,就随她们。 他先回复自家媳妇:【既然这样,请问阮南枝女士,什么时候方便和我去趟民政局?】 等回复的空档,才顺便搭理了一下池湛:【我现在结婚,你怎么着,挂着水来参加?】 池湛秒回:【有本事你现在结,我爬也爬过去。】 疯了吧。 周放忽略这条,点开置顶的消息框。 周太太:【我随时都有时间,就看周总这个大忙人有没有时间了。】 周放激动的,差点没拿住手机。 乔鞍进来汇报事情,就见周放风风火火,大步流星地与他擦肩而过。 连吱声的机会都没给他,就看不到他家四哥的身影了。 一点停留都没有。 这是出什么急事了? 他不放心,忙不迭追上去。 谁料,到地下车库,就看到一个车屁股。 一会儿还有个会呢! 他给周放打电话。 周放没接,只给他发了消息。 【推掉今天所有的事情】 乔鞍:“……” …… 丽景苑。 我给周放发完消息,就去陪孩子玩儿了。 压根没想到,周放这厮会丢下一大摊子工作跑回来。 说起来,结婚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先婚礼再领证,还是先领证再婚礼。 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区别。 但没想到,他能迫不及待成这样。 被他带到民政局的路上,我都还没反应过来。 “我们不选一个日子吗?” 我捏着手里的证件,真到这个时候,还是有些激动和紧张的。 “最近好像没有什么节日了,但也得看看日历吧,万一不宜领证呢。” 我倒也不是多信那些,但领证是大事,还是想着,要不要找个黄道吉日的? 周放闻言,趁着红灯看向我,却没有吭声。 绿灯之后,直视前方,继续开车。 见他没有表态的意思,我拿出手机,自己翻起了黄历。 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手机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抽走了。 “干嘛?” “你越查这些,我越紧张。” “……” 我忍俊不禁,调侃道:“原来我们桀骜不羁的周太子爷,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 周放丢开手机,握住了我的手。 我察觉到他总是干燥的手,这会儿微微有了湿意。 我反握紧了他的手,无声安抚。 一路上,我们都没开口说话。 直到车子停到民政局门口,周放才偏头看过来。 褐色的眼眸深邃,铺满温柔,看的人要溺毙在里面。 “阿阮,我不想再等了,哪怕一秒都不想。” “只要你愿意,那今天就是宜领证的好日子。” 这话说的也对。 既然如此,不管今天是什么日子,宜不宜领证,只要我们愿意,只要我们相爱,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的。 “那我们进去吧?” “好。” …… 领证的流程并不复杂。 周放也没有提前安排,我们就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完成了领证。 拿着结婚证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我还有些恍惚。 周放将我搂住怀里,低头,在我额前落下一吻。 他唇角的笑意,弧度勾起的比以往深,可以看得出,是真心高兴。 “老婆。” 低沉郑重的嗓音,听的我耳朵发热。 我无视掉耳根的热意,摸了摸鼻子,“这么高兴的事情,值得庆祝,我请你吃饭吧。” 周放轻挑眉梢,倒也没说什么。 我稍稍松了口气。 可我没想到,晚上,他还是将我按在床上,逼我叫出了那两个字。 “老、老公……” …… 领完证,婚礼就提上日程。 主要是再耽误下去,天气就彻底冷了。 即便是中式礼服比婚纱保暖,但也经不住寒风。 江莱找的婚礼场地,是民国遗留下来的一处洋楼。 我和周放没打算太张扬,只请了亲朋好友,也足够了。 一番商议后,婚礼的具体日期定在了十一月中旬。 景城的秋冬,向来是阴雨绵绵,但婚礼当天,却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换上中式礼服后,不仅不冷,甚至还有些热。 江莱打趣我:“嫁给周放这么高兴,都兴奋的出汗了?” “滚蛋。” 我睨她一眼。 江莱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嫁给自己喜欢的,又喜欢自己的人,本来就是应该高兴。” 听我妈的安排,我是从云城出阁的。 化完妆,我妈走过来,仔仔细细的盯着我看。 看着看着,眼眶就湿润了。 我双眸一热,憋住泪意,“妈,商量一下,您等会儿到婚礼现场,可不能哭得比我快。” 我妈被我逗了一下,倒是憋回去了眼泪。 “快快快!” 江莱匆匆跑上二楼,招呼周倾等人。 “新郎来啦,大家快来堵门!!” 这件事,周倾是最卖力的。 毕竟,光明正大整周放的机会可不多。 就算有机会,也很难看到周放吃瘪。 可谁也没想到,她们准备的一堆东西压根没有用武之地。 周放那个抠搜的家伙,今天出奇的慷慨,直接用钱把她们砸懵了。 红包也扑面而来,里面装的不只是钱。 还有金额不等的支票,公寓、商铺的房产证。 在场的,谁也不差钱,但还是被这大手笔砸的,实在是没忍住,把门开开了。 最没出息的就是江莱。 本来是租的商铺,变成了自己的,赶紧把周放迎进来不说。 还笑成一朵花儿,直接把婚鞋也递了出去。 我拍了她一下,“你可真是我的亲闺蜜。” 江莱还往我脑袋上扣锅,“知道你心急如焚的想嫁,姐妹我这是顺着你的意,不用谢。” 池湛和刘琛,今天也都是伴郎。 两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江莱身上。 为了不抢我风头,她今天没穿惯常喜欢的红色。 而是一袭量身定制的白色暗纹旗袍,虽然行为还能看得出恣意,但整个人还是显出了几分温婉。 漂亮的足够吸引目光。 我原以为,刘琛被江莱拒绝之后,不会再对江莱有什么想法。 可我这会儿看他眼睛都亮了,那副跃跃欲试的表情,遮都遮不住。 至于池湛…… 依旧是平日那副淡淡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阮。” 闻声,我看向周放,只见向来不可一世的男人,忽然单膝跪下,给我穿上婚鞋,“老婆,我们回家。” 我把手放进周放的手心,眉眼都弯起来,“好。” 得到确切的答复,他打横抱起我,就阔步往外走去。 …… 回到丽景苑,还让穗穗在婚床上滚了滚。 我妈煮了饺子给我们吃,不出意外,一口下去,是生的。 我看向我妈,我妈冲我眨眼,“生不生?” “……” 我无奈笑道:“生完了。” 我妈也笑,“得了,我们进行下一项。” 在婚房的流程走完,周放再次将我抱上婚车,我们去了办婚礼的场地。 快到的时候,周放把我从车上抱到了轿子里。 他本来就有个马场,养了不少马匹,今天特意挑了一匹白色的。 音乐响起,锣鼓喧天。 轿子被抬起,晃晃悠悠的走了一段路。 周放把马交给乔鞍后,来迎我下轿。 中式婚礼的流程很复杂,流传到现在,已经遗失了很多环节。 周放不知道怎么找到了一个老者,熟悉一切流程。 他引导着我们跨过火盆,一步一步完成所有仪式。 到了大厅,他中气十足的高喊:“一拜天地——“ 我全程都盖着喜帕,有些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但周放一直没松开我的手,带着我做动作。 我无比心安。 我们一起冲着门外拜了礼。 “二拜高堂——” 周放牵着我转身,我们一起冲我妈,还有周母拜礼。 “夫妻对拜——” 周放将我转过来面向他。 我们对彼此拜礼。 “礼成——” 老者的声音更加高昂,“送入洞房——” 周围的起哄声此起彼伏,刘琛还扬言要闹洞房。 周放今天高兴,也没毒舌,扶着我上楼。 在布置好的婚房里,老者把我们的衣襟系上。 “请新郎挑开新娘的盖头,愿新郎新娘永结同心,称心如意。” 周放缓慢挑起我的盖头,我与他四目相对。 我们都冲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情绪。 无法用言语表达爱意与激动。 “来。” 老者给我们递上酒,“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我抬手绕过周放的胳膊,动作很是默契统一的喝了杯中酒。 接下来老者又说了很多吉祥话,走完流程离开。 周放交代乔鞍一定要好好谢过老者。 随后,我和周放换了身礼服,去大厅敬酒。 周放知道我一早起来,没来得及吃东西,见缝插针给我喂吃的。 敬完酒后,他被朋友拉了过去。 江莱也把我拉过去,让我吃饭,把虾都已经给我剥好了。 “今天周放没空,我来代劳,以后这活儿都是他的。” 我打趣道:“你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吧?” 江莱嗐了声,“看破不说破,我们还是好朋友。” “姐姐,新婚快乐。” 季嘉木冲我举杯,我刚端起来,耳边又是一声姐姐。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身侧又传来声音,“周夫人,新婚快乐!” 是洛南晴。 洛南晴和周放也是认识的,人来了,我不意外。 江莱和季嘉木最近打得火热,来,没心思搭理池湛。 他们也就不至于在我们的婚礼上打起来。 只是有时候扫到池湛那冷漠脸,还是有些担心。 不过,人都来面前了,我也端起酒杯,礼貌回应:“谢谢。” 洛南晴抿了口酒,冲我微微一笑:“等着,我去帮你把周放哥解救出来,别耽误你们的洞房花烛,而且阿湛哥哥的病刚好,也不能这么闹下去。” “一举两得。”她说。 我倒是觉得,她最后的四个字才是重点。 但也没多说,只道:“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 等洛南晴走了,我看向江莱。 江莱却在喂季嘉木吃东西,一个眼神都没给洛南晴。 “……” 我可真是感恩,这几位挺给面子,没在我们婚礼上大杀特杀。 …… “老婆。” 宴席临近尾声,刘琛那群人总算舍得放周放离开。 他从后背抱住我,说话时的热气都喷洒在我耳边,我觉得痒,稍微偏头躲了躲。 他却在我颈窝里蹭了蹭,“我喝多了,站不稳了,好难受。” “老婆,带我回家好不好?” “……” 怎么这么像装的? 不过,大家也都吃饱喝足了,我扶着周放,让他先坐下,便和我妈还有周母一起去送客。 最后只剩下我和周放,池湛和江莱,洛南晴、季嘉木。 刘琛喝多了被人抬走了。 周母和周奶奶由司机送回周家老宅,乔鞍则负责送我妈和孩子。 我察觉气氛尴尬,开口道:“谢谢大家啦,这段时间,你们为了我和周放的婚礼辛苦了,今天实在是太累了,明天晚上我们请吃饭,具体的时间和位置,明天定了后通知大家。” “时间不早啦,都回去休息吧。” 我看向江莱,“我顺路送你。” “姐姐,我来送莱莱姐吧,我没喝酒。” 我想了想,还是问江莱的意思。 江莱今天没喝多,她只是浅抿了几口。 她看了眼季嘉木,冲我摆摆手道:“不耽误你们,我跟嘉木还有别的安排,你们回吧。” 我余光扫了眼池湛,他脸色明显不好看。 我有种直觉,我和周放要是走了,这恐怕得打起来,还是不太放心,“我还有点事跟你说,你跟我走吧,把嘉木也带上……” “好了,周太太,我们回家。” 周放终于不装醉了,扣住我的腰,带着我一起坐进了车里。 直接吩咐司机开车。 我担心的回头,还被他掰了回去。“他们是成年人。” 我反驳,“你确定吗?” 周放笑了,“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们还有我们的事情要做。” 第343章 喜欢上我了? 回到丽景苑,周放就把我往床上带。 “天都还没黑!” 我有些羞窘,伸手使劲推他。 周放按住我的手,“今天是我们结婚,谁都知道我们肯定……” 我捕捉到他眼里显而易见的情欲,没忍住瞪他一眼。 他继续说:“而且,妈带着孩子在儿童房玩呢,没有人会打扰我们。” 我力量不及他,完全被他控制着。 挣脱不开也阻止不了。 恼羞的不行,只能想个办法拖延。 “江莱和池湛他们的事情况我们不提,但是有件事得说。” 周放手上不停,深邃的眸子看着我道:“妈和萧叔的事?” 我点头。 本来我妈松口,我去邀请了萧澜来参加婚礼。 听完我的安排,萧澜却婉拒了:“你的婚礼,我们不能抢了风头,跳舞唱歌就算了,到时候你妈妈可以上台讲话,我就不了。” “南枝,你的意思我明白,你妈妈能松口让我去参加你的婚礼,没有跟我完全划清界限,我很感谢你,但婚礼很重要,尤其是你跟周放一路走来不容易。” “感情不能强求,我也不想你妈妈为难,还是顺其自然。” 所以,我婚礼就没有安排这些环节。 而且萧澜来的时候,也很低调,全副武装的,只和我妈在私下打了个招呼。 婚礼全程,两人都没什么交流。 刚才还是乔鞍送我妈回来,萧澜抽空来的,已经飞国外参加活动了。 “那你这么聪明,你跟我分析一下,妈和萧叔叔有可能吗?” 周放拖腔哦了声,微眯的眼眸促狭,“想拖延时间啊?” “……” 我当然不能承认,狡辩道:“妈可是我们最亲的人,你怎么能不关心她的幸福!” “哦,又开始道德绑架了。” “……” 我本想再说点什么,阻止他,可他早就趁我不注意到了重点。 我张嘴发出的音节全都破碎了。 落进我自己的耳朵,羞得我全身发热。 …… 池湛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和江莱单独、好好的解除之前的梁子。 可江莱却不想,她只想跟池湛桥归桥路归路。 她决定放下了,就不回头。 至少现阶段,她还要对季嘉木负责。 即便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她也不能既要又要的。 “池总,给自己留点脸面。” 池湛没有放手的意思,季嘉木虽然打不过池湛,但也不能站在一旁当雕像。 可他根本还没碰到池湛,就被他的保镖按在地上。 他头一遭这么痛恨阶级差异。 池湛一边有个那么亲密的青梅,传言还说是白月光。 而池湛没有否认没有处理,还带着白月光来参加阮南枝和周放的婚礼。 那凭什么,又来和江莱纠缠不清。 这样拎不清的男人,根本配不上江莱。 “你不过是仗着家世背景!” 池湛理都不理季嘉木,只看着江莱:“不想他受罪,就跟我走。” 江莱冷笑,“池总早说喜欢这种强制的戏码,我也不用那么费劲的撩拨你了不是。” 池湛不管她的阴阳怪气,直接将她按进车里。 江莱挣扎,却也抵不过他的力气。 “阿湛……” 洛南晴没见过这样的池湛。 他出身在那样严苛的家庭里,还是独生子,肩上扛着的责任巨大。 而培养的路也满是艰辛。 他从小就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性格也因此沉稳而冷淡。 那时候,他表达感情也是冷静自持的。 只不过还没怎么样,他爷爷就把她送出国了。 说是培养她,让她多学点什么。 其实就是想分开她跟池湛。 一别数年,随着长大,什么都在变。 可当她回国,到了医院看他,他对自己的态度一如既往。 虽然淡然,但是独有的温和。 她想,即便是他爷爷出手也不影响。 之前他年纪小,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人生。 现在长大了,逐步也要接手池家。 到时候手握重权,想跟她在一起,谁也拦不住。 所以,即便知道有一个叫江莱的一直追他,亲近他,他们还纠缠过一段时间。 她也很自信,池湛心里只有她。 可现在看到的这一幕,让她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怕不是……池湛真的喜欢上江莱了…… 不,应该快要到爱了。 她不能只保持以往温柔的样子,慢慢渗透,等着池湛了。 要想办法阻止他们的感情继续发展。 “保镖会送你回去。” 池湛朝她丢下这句话就坐进了车里。 车子扬长而去,保镖也放开了季嘉木,过来洛南晴上车。 洛南晴却拦住了要走的季嘉木,她声音永远是温温柔柔的,也没有攻击力,让人没有办法跟她发脾气。 “我看得出,江莱是喜欢阿湛的,我希望阿湛幸福,所以,想劝你一句,趁早放弃,如果你还要纠缠,那池家可不是吃素的,你对抗不起。” 季嘉木年纪虽小,但不是长在温室里的花朵。 池湛是当局者,看不清楚,他一个旁观者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你希望你的阿湛幸福?” 季嘉木嘲讽,“装久了,连自己都信了吧?” 池湛的保镖还在,洛南晴不能说太多。 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并且她相信,只要跟季嘉木说,他一定会同意的。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这里不好打车,离市区远,我顺路送你吧。” 季嘉木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最后也没说,弯腰坐进了车里。 保镖都是跟着池湛很久的,知道洛南晴善良,也没说什么。 到了市区,季嘉木就下了车,径直进了马路对面的咖啡厅。 洛南晴被保镖送到了住处。 她在家里喝了杯水,等了等,出门打车,来到了季嘉木下车的地方。 两人隔着咖啡厅的玻璃对视了一眼。 洛南晴找了个更适合说话的地方,找人给季嘉木递了纸条。 季嘉木等了半小时,来到了纸条上的地址。 是一个密室逃脱的店。 还是恐怖本。 两人在里面稍微避开了摄像头,假装找东西,小声说话。 季嘉木听完洛南晴的计划,不屑,“你当池湛是傻的?” “还有,你要真有本事,就会去阻止他们,他们俩现在这情况,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洛南晴笑了,“可你不还是来找我了吗?” “……” 季嘉木沉默一瞬,“我是以为你有什么高明的计划,我可不想他们在一起。” “这点,我可比你坦诚。” 洛南晴也不生气,她笑容就跟焊在脸上一样。 语气也依然温柔,“今晚,让他们解除之前的误会,明晚,再让他们有新的误会就好了。” 外面,密室逃脱的老板看着监控,跟旁边的店员道:“这俩人胆子真大,鬼都晃半天了,他俩还淡定的凑一块说话。” ……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还没停稳,江莱就要打开车门下车。 池湛大手一伸,直接按住,“你要想在车里聊,我奉陪。” “你是真有病。” 江莱语气冷冷的回怼。 司机有眼力见的溜了。 池湛问她:“上楼还是在这里?” 江莱抬腿踹他,“哪儿都不,我不想和你说话,跟你呼吸同一片空气我都觉得恶心。” 尤其是他身上,洛南晴那淡雅的栀子花香味。 池湛用腿压住她的腿,下颌线绷紧,“行,我看你更喜欢车里。” 江莱挣扎不开,所有的方法都试了,还是被压制得死死的。 妈的。 力气大了不起啊。 她索性不挣扎了,浪费力气,偏头不理他。 池湛也没将她的脸强行扭过来,就着这别扭的姿势,缓缓说道:“之前机场那次是我的问题。” “我话说过了,我跟你道歉。” 江莱保持沉默。 池湛只能接着说:“本来周放那家伙求婚前,我就打算和你道歉,但我给你发消息约你去茶馆,你没回复……” “也没来。” 他说到这里,嗓音里似乎有点委屈。 还有那么隐隐的,责怪她的意思。 江莱情绪淡淡,“哦,你想跟我说话难听就说话难听,想道歉约我去茶馆我就要去,凭什么?” “而且,谁说道歉了,就要获得原谅。” “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嘛?” “今天你就是跟我说破天,我也不会原谅你。” “池湛你听好了,我江莱要跟你老死不相……唔!” “往来”两个字被堵回了肚子里。 江莱没这么憋屈过,她可是曾经称霸鱼塘的。 没有她养的鱼可以翻身做主人的。 可池湛却是个例外。 他么的。 撩拨他的时候,跟丫出家了一样六根清净。 她也是胜负欲上来,偏要让他还俗。 但被他完全不留情面的,嘴上伤得彻底。 这还不是让她最生气的。 最生气的是,他居然跟白月光卿卿我我了,还撩拨她。 装受伤,装生病,现在还压着她说什么道歉的话。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么。 “嘶……” 池湛在她回应的时候,眼里划过一丝惊喜,更是加深了这个吻。 却没想到一个不留神,被她狠狠咬了一口。 口腔里都蔓延开铁锈味。 舌头是又麻又疼,扯着额角都在疼。 他一时松劲儿,江莱从他桎梏中逃离,打开车门,跑得飞快。 他立刻下车去追,直接扛起她,上了楼。 刷脸进门,用脚踢上门,将人按在了沙发上。 江莱这一路一直在捶打他,但自己的手都打疼了,也没见他松动分毫。 她很讨厌这种被强迫的感受。 可她没来得及骂,只听他垂眸淡声道:“商铺周放是给你了,但让商铺没生意的办法还是很多,你和阮南枝关系好,也心疼她一路走来不容易,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让她和周放闹个不愉快吧。” “……“ 行。 看好好说行不通,就开始威胁她了是吧。 江莱气的牙根痒,她磨着牙道:“他们之间不会闹不愉快,你兄弟永远坚定的站在我家阮阮这边的,我只要跟阮阮说你的无耻行径,周放自然会有办法让你什么都做不了。” 池湛却勾唇,“正好我最近也无聊,让周放和你闺蜜也别度蜜月了,跟我打打擂台,把时间用在正事上。” 江莱败了。 不是败给池湛,是败在周放这里。 池湛要是真跟周放来商战什么的,这景城就要乱了套了。 到时候,阮阮肯定是要跟着担心的。 他们这刚结婚,因为她不能好好过日子,她就罪过了。 但她嘴上硬撑,“你可真是周放的好兄弟。” 池湛不以为意,他给江莱整理了一下乱了的碎发,说道:“现在能聊了么?” “不能的话,我现在就叫周放来打擂台。” “……” 江莱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还是火大,她又深吸了一口气。 直到她把火气压住。 从齿间挤出两个字:“能聊。” 池湛放开她起身,从冰箱里给她拿了瓶喝的。 还给拧开了瓶盖。 江莱没当回事,又不是小女孩了,因为拧个瓶盖就心动。 她自己又不是拧不开! 喝了两口,那火气总算是散了些。 她靠在沙发角落,斜眼看他:“聊吧。” 池湛再次道了歉。 他这一辈子的歉都在今天道完了。 但某人明显不领情。 “你有什么不满说出来,要我怎么做才能跟我好好相处,你说出来,我照做。” “我说出来你照做?” 江莱整蛊的心情到达了顶峰。 池湛也是多少了解她,她鬼点子多,还没有下限。 “你总不能让我去吃屎吧?” 江莱嫌弃,“你可真恶心。” 他动不动就强吻她,她让他去吃屎,是惩罚谁啊! “你的道歉我收到了,我原谅你了,以后我们好好相处,见面我会微笑和你打招呼的,池总。” 池湛的脸色没有好看,他看江莱要走,给她拽回来,扣在了腿上。 江莱开始摆烂。 顺势搂住他的脖颈,扬起红唇,故意贴着他的耳朵说话,还冲他的耳朵吹气。 “池总这爱好可真特别,但我,不吃这套。” “你不如去找你那晴妹妹,我看她那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应该会很喜欢你这霸道的样子。” 她说着,还抬手在他喉结上,用指甲刮了一下。 池湛肌理瞬间绷紧,喉结缓慢上下滑动了一下。 眸色深沉了几分。 江莱却笑容扩大,顺着他的喉结,落在锁骨上。 一边观察池湛的变化,一边继续往下。 最后停留在腰带上。 咔哒—— 这一声像是开关,打开了牢笼,放出了猛兽。 江莱却在池湛的吻落下来的时候,捂住了他的嘴。 她笑的眉眼弯起,红唇的弧度却有几分残忍。 “池总啊,你这反应,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第344章 你不行 池湛压根就没听见她前面的话,后面这句听的也不是很清楚。 隐隐约约的,似是听到一个“上”字。 他按住她作乱的手,再开口,嗓音已经呈现欲染的暗哑。 “你要是能好好说话,我也不必这样。” 哦,还怪上她了。 江莱使坏,在他喉结上咬了一下。 池湛按着她腰的手骤然收紧,疼的她嘶了声。 她不高兴道:“放开。” 池湛将她往怀里扣得更紧,下巴抵在她肩膀上。 似是无奈的叹了声气,可江莱却听出很浅的窃喜。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当你是原谅我了,还喜欢我。” “……” 听听这狗逻辑,要不说人家里从政又从商呢。 江莱心里骂完,嘴上接着他的话说:“我明白了,池总就是喜欢我追着你的感觉,无论你怎么伤害我,我还要屁颠屁颠的来追着你,是吧?” 池湛缓了缓,与她拉开一些距离,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含着认真:“之前我说过那些让你不舒服的话,是我不对,我知道道歉没用,那些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了,所以,你可以骂我,对我说最过分的话出气。” “我全都受着。” 江莱眼尾上挑,那双眼眸掠动笑意,像极了勾人心魄的妖精,十分妖艳。 她问:“什么过分的都受着?” 池湛喉结滚动,溢出一声嗯。 江莱笑了,她一字一句:“你、不、行。” “……” 江莱看池湛那变幻莫测的难看脸色,心里痛快多了。 “身为一个男人,这点本事都没有,还跟我这儿逼逼赖赖什么,我呢,更喜欢活儿好的弟弟,抱歉啊池总,你年纪大了。” 池湛咬着牙,按住想起身的她,“你撩拨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我鼻梁挺,手指长,肌理分明,线条流畅,喉结锋利凸出,一看就是厉害的主儿。” 江莱确实这么说了,她听完也还笑着,“撩拨的话术而已,池总别当真。” 池湛手上微微用力,“你跟别人也这么说?” 江莱甩了甩她的长发,“当然,我撩拨谁都是一套话术,主打一个,愿者,上钩。” 说着,她还轻佻的挑了下他的下巴,“得了池总,我跟你在这儿浪费的时间够多了,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池湛手上力道纹丝不动。 江莱笑容淡了些,“你要是闲,就去找你那晴妹妹。” 池湛一时没听清,“我哪儿来的情妹妹?” 江莱也是听岔劈了,笑容散了个干净。 喂水果、喂粥,阿湛阿湛的叫着,眼神都能拉丝了,那氛围暧昧的,现在跟她说没有? 江莱虽然爱玩,但也是有底线的好。 有主的草她不拔。 亲眼所见的,他狡辩也没用,她可不是小姑娘,两句话就被骗到了。 “我不管你有没有,我已经和池总说的很清楚了。” “之前我对你感兴趣,撩拨你两句,但我现在没兴趣,我喜欢别人,我……唔!” 池湛吻上来的那一下,江莱大脑一懵,但不过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下一秒,她做了件比强吻更牛逼的事。 池湛被捏住嘴的时候,挺惊讶的。 平日里那冷静淡薄的,事不关己的样,几乎都看不见了。 江莱死死捏住他的嘴,冷眼看着他,“池总,您是有权有势,但如果你再猥亵我,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就算舍了自己这条命,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这不是池湛想要的。 听到她说喜欢别人,体内的火全都挤到胸腔,横冲直撞的。 他没控制住。 那一刻的想法只有一个,堵住她这张气人的嘴。 而此刻稍微冷静下来,就想起之前自己说的那些伤人心的话。 恐怕那个时候,江莱都想把他的嘴缝上。 “我也让你骂了,”他拿掉她捏着自己嘴的手,“还没出气么?” “那你说,怎么才能出气?” 江莱面无表情,“我说了,你听了?” 池湛沉默了。 江莱冷淡,“我只想你现在放开我,然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池湛张嘴反驳,被江莱接下来的话截断。 “池总,我们有共同的朋友,别闹的太难看,如果你现在能放开我,那么以后我见到您还是会微笑点头客气两句的。” 池湛头疼。 他没遇到过比这个更难处理的事情了。 也怪他自己作死。 “江莱。” 他叫了她一声,神情严肃又认真,“我喜欢你。” “……” 要是没看见他跟白月光之间的暧昧互动。 就算机场那次他说话是过分,她也能理解,毕竟要赶着去救周衍。 也怕她跟着去,遇到危险顾不上。 她那个时候也有任性的成分。 所以,是能原谅他的。 他若是那个时候能对她说出“我喜欢你”几个字,她会高高兴兴的跟他谈恋爱。 现在不行了。 “池湛,别让我恨你。” “……” …… 江莱回家路上,顺道买了些酒。 进门就把自己摔在沙发上班没卸妆也没换衣服。 回想起刚才,她说完那句话,池湛就松开了手,目送她离开。 池湛的眼神她看不懂,也不想懂。 可为什么。 心里那么酸得不像话。 “啊!不管了!” 她喊了一声,起来换衣服卸妆,开了瓶酒坐到阳台上喝着。 这天愈发冷了。 连心尖血液都跟着流动缓慢。 叮—— 一旁小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江莱扫了眼,是季嘉木。 她忽然就有些不想接。 季嘉木仿佛看出她的意思,没有再打,而是发了消息。 江莱顿了顿,还是点开看。 季嘉木:【姐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也知道我没有那个能力给你驱散阴霾,让你高兴起来,如果你不想玩了,那我也不会再打扰你】 【不过,你要是需要帮助的话,可以给我回个消息,我可以帮你摆脱池湛,不让他再来打扰你了】 【当然,如果你实在放不下他,我也会祝福你的】 这话说的,让江莱都生出了些愧疚。 但他说帮她摆脱池湛,这话倒是说到她心坎上。 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池湛刚才是放她走了。 可他的眼神却明显没放过她的意思。 只不过是当下先顺着她的意思安抚,然后再想办法,攻略她。 【我跟门卫说,你进来吧】 …… 季嘉木其实做好了被江莱拒绝的准备。 也做好了,她结束和他玩玩的这种关系。 收到她让自己进去的消息,他真是高兴的无以复加,原地转了个圈。 在门卫肯定的眼神中走进了江莱的小区,往她的那栋楼去。 另一边,池湛收到了季嘉木进到江莱家的消息。 他一刻都坐不住,拿上外套出门。 结果一打开门,对上穿着单薄的洛南晴。 “阿湛……” 池湛略顿,还是把外套披在了她身上,但没有让她进门,问:“怎么了?” 洛南晴和季嘉木在密室逃脱那边商量好对策。 可却得到消息,江莱从池湛家离开了。 她以为,今天这两人解开误会,怎么也得腻在一起。 都是成年男女,江莱也是能放得开的女人。 要说池湛克制,不想今天发生什么,那两人也应该吃个晚饭,然后他送她回家才对。 所以她猜测,这两人没解开那误会。 那她就把计划变通一下。 “阿湛,我好冷,能不能先让我进去洗个热水澡?不然,我肯定会生病的。” “我要是生病了,就会给你添麻烦的,到时候万一干妈知道了,十有八九会怪你的,我不想你被干妈说。” 池湛没动,问:“保镖没送你回家?” “送了。” 洛南晴战战兢兢,赶紧解释,“你别训他们,他们是安全把我送回家的,但我晚饭的时候,出来买点东西,结果没拿钥匙,给自己锁外面了。” 池湛眸色微动。 洛南晴在国外遇到过智能锁被撬开的事情,她差点被强,从此有了阴影,就再也不用智能锁,用的都是钥匙开的那种。 但有个弊端,会不小心把自己锁在外面。 “我让人去给你换个锁,换关上后外面也能开的,你出门必须用钥匙锁,就不会忘带钥匙了。” 洛南晴颤抖着点头,“谢谢阿湛。” 她懊恼,“是我太粗心了,对不起阿湛,给你添麻烦了。” 池湛看着她发白的唇色,最后还是让她进去了。 带着她到客卧,给她拿了没穿过的浴袍。 洛南晴接过来,浴室门关的下一秒,她露出得逞的笑容。 没枉费她在江边吹了好半天的冷风。 …… 池湛安排人去买了衣服,放到了客卧门口。 正要转身走,听到里面传来很大的动静。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洛南晴?” 没人回应。 他想找个人进去看看,却又怕洛南晴穿着浴袍的样子被陌生男人看到,想起之前的阴影。 他又敲了敲门,依然没人回应,只能推开客卧的门,去敲浴室的门。 “洛南晴?” “阿湛……“ 浴室里传来她痛苦的哽咽,“我摔倒了,还磕破了手,流了好多血。” 池湛拧眉,边安抚她边让人去找女医生过来。 “阿湛,我感觉胳膊好像摔断了,你能进来看看吗?” “好疼,我有点害怕...” 洛南晴开始哭,但池湛没动。 只是说道:“别急,医生马上就来,我就在门口陪着你,别害怕。” 洛南晴气的翻了个白眼。 他不进来,她不是白给自己摔成这个样了吗? 很疼的好吧。 她继续用哭腔道:“阿湛,我以后是不是不能画画了啊,我的胳膊动都动不了了……呜呜,阿湛,我要是以后画不了画了,该怎么活下去……” 池湛只能道:“有我在,不会让你饿死的,而且,你还没看医生,别自己吓自己,会没事的。” 真是油盐不进。 洛南晴都快要气死了。 就在她还想继续哄骗池湛进来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道:“少爷,医生来了。” 得。 今天这罪是白受了。 不过也没事,洛南晴压下火,开始想别的对策。 “怎么样?” 池湛站在侧边,避开了视线落进里面,在女医生进去一会儿后,开口问道。 女医生如实道:“有点严重,得送医院去照个片子,要是骨头断了要做手术的,手心的伤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池湛嗯了声,“给她把衣服穿好,送医院。” …… 江莱听完了季嘉木说的,帮她彻底摆脱池湛的办法。 她觉得可行,但又觉得不可行。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微信消息。 她点开看。 一个店员发给她几张图片。 店员:【江总,我妈最近不是要动个小手术嘛,我在医院陪着,刚看到池总送一个女人来医院,他们的手拉得可紧了】 洛南晴不能让自己今天完全亏了,就用那只好的手一直拉着池湛的手。 这种时候,池湛不可能完全的挣开她。 果然如她所料。 察觉到有人拍照,她还特意握得更紧了。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池湛还是有点恻隐之心的。 以为她疼,还拍拍她的手背安抚了一下。 哪知道,被拍下来传给了江莱。 江莱看完,给店员发了红包,回:【好好照顾你妈妈,给你妈妈多买点营养品,我最近太忙,没时间去探望,抱歉】 店员发来跪谢老板的表情包。 江莱扣下手机,拿起冰啤酒猛灌了一口。 而后对季嘉木道:“你那办法,我同意了。” …… 池湛给洛南晴安排了vip病房,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ct的结果。 洛南晴躺在床上,过了两分钟,喊他:“阿湛,我想喝水。” 池湛起来给她喂水。 洛南晴再次抓住了他的手。 照ct的时候不能不松开手,后来他明显是避开她一些。 现在总算是又抓上了。 池湛唇角抿直了些,倒也没说什么,用脚勾过椅子在床边坐下。 医生脚步匆匆而来。 “池总,洛小姐的手没摔断。” 池湛松了口气,虽然跟他没关系,但总归是在他家里出的事情。 要是被他妈妈知道了,恐怕是免不了唠叨。 可接下来医生的话,又让他拧紧了眉心。 “虽然没断,但是骨裂了,还是要住院治疗和休养。” “不过您放心,只要好好配合治疗,是不影响今后画画的。” 池湛默了一瞬,“知道了。” 医生离开。 洛南晴却在这时,突然松开了池湛的手。 第345章 非要我恨你吗 “阿湛……” 她语气可怜带着哽咽,“我没想过给你添麻烦的,可我没有亲人了,如果你没时间陪我的话,就只能让干妈来照顾我了,我不想这种时候,身边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虽然是小伤,但我也很害怕。” “我不喜欢一个人待在医院里,你知道的。” 洛南晴回国,是因为她爷爷病重。 前段时间,她基本上都在医院照顾,也是因为如此,才到了他的病房。 她爷爷给池老爷子当了一辈子司机,加上池老爷子把她送到国外那么长时间,让她跟自己爷爷分开那么多年,没能好好彼此陪伴生活。 所以,就安排在了vip病房治疗。 也没几天,人就离世了。 洛南晴在国外本就经历了不好的事情,回国在充满着消毒水的地方送别自己的爷爷,心里难免难受。 而且,她跟爷爷相依为命,没有其他的亲人,唯一的亲人从医院离开,她更是厌恶医院这个地方。 可也因为池湛,来过不少次。 池湛对洛南晴是有愧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爷爷也不会把洛南晴送出国。 即便他当时解释过,可爷爷听不进去,还是执意把人送出国。 “你休息吧,我在这里陪你。” 洛南晴眼睛亮起来,盈着些泪光,瘦弱的身躯埋在被子里,脸色跟白色的被子一般,可怜的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狗,等着好心人带回去好好养护。 “阿湛,你真的不会走吗?” 池湛确实有些不忍心,声音放轻几分,“嗯,不走。” 洛南晴闭上了眼睛。 就算他走了,今天的目的也达到了。 没白把自己的胳膊弄到骨裂。 …… 翌日,我睡醒时,身旁已经没有周放的身影。 我摸了摸温度,已经凉了,看来是一早就走了。 扫了眼时间,临近中午。 我爬起来洗漱,换了衣服出房间,我妈穿戴整齐,正要带着孩子出门。 我见她化了妆,“您这是……跟萧叔叔约会?” “想什么呢,” 姜云舒嗔我一眼,“他飞去国外你忘了?” 我拍了下脑门,“确实忘了。” “那我亲爱的妈妈,这是准备去哪儿?” 我妈道:“去找粥粥,他昨天想跟着来这边住,我怕打扰你们,就没让他们过来,今天一早就闹着要找妹妹,周放怕打扰你睡觉,我这不是想着带着穗穗过去嘛。” 我想起昨天,不好意思的抓了下脸,“那,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我妈摇头,“回,孩子得吃奶。” “不过等能吃辅食了,你也就能轻松点了,不像现在,还得抽空一天,把奶提前准备好放在冰箱里。” 我笑了笑,“司机安排好了吗?” 我妈点头,“周放都安排好了,你的饭菜在桌子上温着,去吃吧,我们估计下午四五点回来。” “好。” 我点头,目送一大一小出门。 坐到餐桌前,给周放发了消息。 【怎么没叫我?】 周放秒回:【你这语气感觉不友好啊,我心疼我老婆,让我老婆多睡会儿,还错了?】 我都不敢回忆昨天那些,隔着屏幕,都觉得脸热。 同时也很疑惑,怎么他精神那么好?明明他才是出力的那个啊。 我正要回,门铃响了。 我起身去开门,看到江莱的脸色,赶紧给周放回了个消息,拉着江莱到餐厅坐下。 “还没吃饭吧。” 我给她盛了粥。 …… 周放看到她敷衍式的回复,就江莱来了,也就没再回复,继续开会。 高层们理解他们总裁是新婚燕尔的,总是要黏糊些。 再说了,就算不理解,谁也不敢跟周放提议,让他开会的时候别看手机啊。 …… 丽景苑。 江莱接过我的粥,但是没喝,没精打采的支着脸。 我给她夹了个虾饺,打趣道:“你来找我,就是想让我欣赏欣赏你这张漂亮但惨淡的脸?” 江莱没被我逗笑,她唉声叹气起来。 我完全懵了,“到底怎么了?” 江莱抓头发,看起来有些烦躁。 我心念微动,“是因为……池湛?” 江莱有气无力的嗯了声。 我回想起昨天的修罗场,问:“我和周放走了之后,你们四个怎么了,打起来?” “文明社会好吧,” 江莱说,“再者,大庭广众之下,打架多丢脸。“ “所以,你们回家打的?” “……” 江莱语气幽幽,“果然是睡一个被窝的,你已经完全被染黑了啊,阮阮。” 我干咳一声,“那你是跟池湛怎么了?” 江莱就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跟我说了一遍。 我只听到一个重点,“池湛跟你表白了?” 江莱翻了个漂亮的白眼,“你管这个敷放的道歉解释叫表白?” 我直击要害,“表白你肯定心里还是有高兴的,只不过是因为洛南晴,所以才这样的吧?” 江莱把季嘉木的办法说了一下,我听完后思考了一下,“你跟我说的是实话,确定是不喜欢池湛了,完全放下了?” “那当然是没完全,可也没有很强烈要跟他在一起的意思,所以,我得彻底断了他的念头,否则他还以为我喜欢他,非他不可似的。” 池湛和洛南晴之间到底有没有问题,我还是信周放的。 可最近池湛做的这些事情,确实跟洛南晴边界不明朗。 但季嘉木…… “季嘉木要是真心喜欢你,你们这戏开场,不结婚就很难收场了。” 江莱把头发抓的更乱了,可见是真的烦躁。 “这样吧。” 我提议,“我和周放要去蜜月,但穗穗现在还不能离开我太长时间,所以我妈和萧叔叔也会一起去,反正已经不是二人世界了,不差你和季嘉木,你俩也一起吧?” “我帮你弄清楚池湛和洛南晴到底什么情况。” 江莱想了下,“什么时候出发?” 我点开手机日历,看了眼道:“下周三,等周放安排一下公司的事情,我们也安排一下南希的事务。” 江莱给我比了个ok的手势,“我去公司。” “下周三见吧。” 我起身送江莱离开,随后立刻跟周放发消息。 【蜜月行我邀请了江莱,但你放心,我们两个度蜜月,他们几个纯旅游】 周放没有任何惊讶。 因为在几分钟前,刘琛刚在群里发了图片。 洛南晴受伤住院,池湛陪着,两人的手是握在一起的。 刘琛人在医院,却不忘@周放:【可惜了,就差一点,阿湛跟你的赌约,你就赢不了这么轻易了】 他这脑子,猪看了都得摇摇头。 周放懒得回复,但私信了池湛。 他媳妇儿那条消息就是为了这个,他作为二十四孝老公怎么能不配合。 池湛手机震动的时候以为是群消息,看刘琛没什么反应,才拿出来。 周放:【给你机会还没把人哄好,我媳妇儿刚和我说,江莱会带着季嘉木跟我们去度蜜月。还说,要是和季嘉木恋爱顺利,没准儿会结婚】 结婚两个字瞬间刺痛了池湛的双眼。 刘琛感觉到冷意,还以为池湛是冲他,悄摸摸的溜了。 洛南晴察觉不对,开口叫他。 却不想他甩开了自己的手。 “阿湛你去哪里?” 池湛没回应,他到走廊尽头给周放打电话。 接通的第一句话就是:“什么意思?” 周放笑了声,“你问我?” 池湛按了下眉心,“你们蜜月带那么多人去,还算什么蜜月。” 周放漫不经心道:“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我和阿阮两个人,出去玩,就算没有江莱和季嘉木,也会有其他情侣的。” “他们不是情侣。”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 默了默,池湛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周放勾唇,慢悠悠道:“下周三。” …… 同行的人多,还带着孩子,周放安排了私人飞机。 等到机场,我看到池湛和洛南晴的时候,也没多惊讶。 毕竟,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南枝。” 洛南晴主动跟我打招呼,我也礼貌回应,“你好。” 而后礼貌问道:“听阿放说,你前几天住院了?” 洛南晴顶着完美笑容,温温柔柔的道:“谢谢惦记,就是洗澡的时候摔倒了,幸亏是在阿湛家,否则我一个人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哦,还是在池湛家洗的澡。 行啊,真行。 我装听不出什么言外之意,说道:“确实很危险,幸亏身边有人。” “是啊。” 洛南晴突然忧伤起来,“我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如果不是有阿湛在医院照顾我,我一个人要是睡着了,液输完了,都没人叫护士来拔针。” “要是回流血,我一定怕死了。” 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便随口应了句:“好了就好。” 洛南晴重新露出笑容,“我听阿湛说了,你和阿放的爱情故事,所以我不请自来了,想沾沾你和阿放的喜气。” “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开心。” 我挽住周放的手臂,递给我妈一个眼神后,我们先登机。 江莱在我跟洛南晴说话的时候,一个眼神都没往这边,一直在跟季嘉木贴耳说话。 不过,让我好奇的是,池湛一直看着江莱,却也没反驳洛南晴的话。 不知道怎么想的。 飞机起飞,飞行平稳之后。 池湛跟着江莱去了卫生间那边。 季嘉木也看到,忙起身,我还没开口,就听见我妈叫他。 “嘉木。” 季嘉木停下脚步。 我妈是他在娱乐圈的偶像,还和萧影帝关系密切。 萧影帝在剧组也很照顾他。 所以,他微弯下腰,谦卑道:“您叫我有什么事?” 我妈抬手示意他坐下,“配合莱莱演戏,也不是你这么演的。” 我蓦地侧头看向姜云舒。 我妈道:“我好歹演了那么多年戏好吧,再说了,我活到现在,总是见过别人谈恋爱的。” 我竖了个大拇指。 我妈拍开我的手,继续和季嘉木说:“等个两三分钟你再过去,最好啊,等江莱叫。” “你现在去,他俩还没打起来,你英雄救美的爽点就不够。” “……” 季嘉木说配合演戏不过是留在江莱身边的一个借口。 他看的出来,江莱心里有池湛。 这两人说不准,下一秒就解开误会,在一起了。 “莱莱姐是个女生,肯定打不过池总的,我再等,怕她受到伤害。” 姜云舒却说道:“演员最基本的素养,要清楚的知道是在戏中还是戏外,要做到一秒入戏,而后一秒抽离。” 似点拨似提醒道:“不要入戏太深,伤人伤己。” 季嘉木抿抿唇,原地站了几秒,还是坐下了。 我和我妈对视了一眼。 她都说完了,我也就不开口了,抱着孩子去后面喂奶。 碰到打电话结束的周放,他跟我一块。 我顺便就把刚才发生的说了。 周放逗着穗穗,根本没往耳朵里进。 “随他们。” 我笑,“不怕他们拆了你的飞机吗?” 周放轻叹下巴,露出几分桀骜不羁,“他们没这本事。” …… 江莱一直知道池湛跟着她,却没想到她进洗手间他也进来了。 她挡住他前进的脚步,往外面指了下。 “池总,麻烦有点素质,排队。” 不想,池湛直接扣住她的手,将她按在了门板上。 洗手间离座位有一段距离。 飞机也自带轰鸣声,这点动静没人听到。 但却很清晰的落入了江莱的耳朵里,像是有个小锤往她心上砸了一下。 她真的疲于跟池湛周旋,直接大喊了声,“季嘉木——” 季嘉木似是有感应,立刻起身过来。 按照姜云舒说的,感觉也等的差不多了。 姜云舒看着季嘉木离开的背影,摇摇头。 萧澜给她添茶水,温沉的嗓音道:“你该做的都做了。” …… 江莱喊完,伸手推池湛。 池湛却被季嘉木三个字刺激到,手上用力将她死死按住。 江莱手腕被按的疼,脾气也上来了,“池湛,我昨天的说的话你是耳朵聋没听见,还是脑子傻没明白?” “非要我恨你,你才高兴是吧。” 池湛盯着她看了几秒,忽地冷笑了声。 “如果你非要跟季嘉木恋爱结婚,那你恨我吧。” 下一瞬,江莱骤然瞪大了眼睛。 第346章 醋缸 这个吻…… 都不能说是吻,是啃咬。 江莱双唇刺痛,口腔充斥着淡淡的甜腥味。 这个王八蛋! 都咬破皮了! 她也不是吃闷亏的人,当即就想咬回去,被他预判,掐住了脸颊,被迫张嘴。 呼吸渐失的过程中,身后的门板被敲响。 “莱莱姐!” 是季嘉木的声音。 江莱想回应,但没有任何能活动的空间。 池湛也只是留给她一个换气的简短时间。 她只能发出一声呜咽。 季嘉木听不到江莱的回应,疯狂砸门。 随行的工作人员过来看情况,季嘉木让她把卫生间的门打开。 工作人员得请示,毕竟,这飞机上的人她都得罪不起。 “先生,请您先冷静一下,为了所有人的安全,您不要再做出危险的行为。“ 季嘉木急得眼都红了,可却没有办法。 我喂完孩子跟周放走过来就看到这样的场面。 “南枝姐……” 这孩子,也挺可怜兮兮的。 我正要说话,忽然眼前洒下阴影。 抬眼去看,面前是周放高大宽广的身躯。 我哭笑不得。 醋缸。 “急着用洗手间?里面明显有人,你耐心排排队。” 我无奈,周放明知道怎么回事,还故意这样。 什么醋都吃。 我扯了下他的手,“别闹了,我担心莱莱。” 我以前觉得池湛冷淡沉稳的,就算是对感情处理上,也不会激进。 但前两天听完江莱说的那些话,打破了我对池湛的固有印象。 谁知道在江莱的刺激下,他会疯成什么样。 无意识的伤害也是伤害。 只要江莱不愿意,那就是强迫。 “让池湛把门打开。” 周放也没多言,抬手敲了敲门,“池湛。” 池湛听到周放的声音,冷静了一些。 江莱趁着他分神,抽出了一只手,照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指甲划过皮肉,留下几道血痕。 池湛的皮肤冷白,那痕迹突兀清晰。 江莱狠狠抹嘴,即便是很痛,也没有松劲儿。 池湛被她眼里的抵触刺痛,开口道歉,“我只是……” 江莱直接打断他,“你除了强迫还会什么?” 池湛抿唇。 他一直以来都不是冲动的人。 遇到什么事情解决什么事情,游刃有余,平稳淡然。 可不知道为什么,从江莱开始疏远他,冷落他,他一次比一次冲动。 刚才不是没有办法好好说,但就是听不得她说要跟季嘉木结婚。 当下只能想出堵住她嘴的下下策。 “抱歉,我……” 江莱听不都听,转身开了门。 季嘉木赶紧迎上来,“姐姐对不起,是我没用。” 江莱抬手,似揉大狗狗一样,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事。” “我们回去坐。” 季嘉木乖乖跟着江莱过去坐下,还很乖的给她剥橘子吃。 江莱直接就着他的手吃了橘子,还冲他笑。 池湛冷眼看着,她对自己和对季嘉木不同的态度。 周放示意我去坐下,我看了眼池湛,然后到了江莱身边。 看着她嘴唇上的伤口,问:“你不疼么?” 还吃橘子,多沙的慌。 江莱摇头,“我没那么脆弱,正好刺激一下,可以杀菌。” 如果吃的是柠檬,我还勉强信了杀菌。 不过,我也没多说,到一旁坐下,给这俩演戏的空间。 屁股还没坐热,周放就回来了。 “你这,抽根烟的时间都不够吧?” “我已经戒了,你知道的。” 周放握住我的手,求表扬似的,“我可没偷偷抽,不信你闻。” 说着他还凑近我,我伸手挡住他的靠近,小声问:“你跟池湛说什么了?” 周放:“什么也没说。” 我诧异,“那你让我先坐。” 周放理所当然,“万一遇上气流,坐着安全。” “……” 我哭笑不得。 另一边。 池湛在座位上坐下。 他的位置在江莱的斜前方,将两人的互动看得清清楚楚。 胸腔里团着一股郁结之气,让他烦躁不已。 领口的扣子已经松开了两颗,却还是喘不上气。 他刚想动,有人堵在了他面前。 “阿湛,”洛南晴找空乘人员要了医药箱,“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池湛抬手阻止,“不用。” 洛南晴咬唇,“阿湛,我是拿你当家人的,你这样我会担心。” “到时候干妈要是问我你的情况,我也不好交代。” “他们都知道我们平日里要联系的。” “也说了让我们互相照顾。” 池家的态度,没人比池湛更清楚。 对洛南晴,愧疚是有的。 可他们家的人,冷静至上。 不会因为愧疚就对洛南晴绝对优待。 他妈妈说的互相照顾,也不过是客气话。 即便她很喜欢洛南晴,认作干女儿,究其根本,是不想自己和洛南晴有任何除却兄妹之外的情感。 也就是他对洛南晴本就无意,否则…… 但,还是有些兄妹的情分。 看她眼眶湿润,他顿了顿,还是让她处理伤口了。 …… 我这边看看,那边看看。 跟周放咬耳朵,“池湛那边也是演戏?” 周放故意逗我,“怎么就不能是,追不上你闺蜜,旧情复燃?” 我伸出罪恶的手,掐住了周放腰间的软肉。 周放故意曲解我的意思,笑得意味深长,“青天白日的,委屈我媳妇儿先克制下自己?嗯?” “……” 后半程,飞机上几乎就没有声音。 就空乘来送饭的时候,有些声响。 吃完饭,基本上都睡觉了。 我也有些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醒来,飞机已经落地,就剩下我和周放了。 “他们都下去了?” “嗯。” 周放收了我身上的毯子,拉着我起来。 我们一起下了飞机。 我妈和萧澜带着孩子已经坐上了,周放提前安排好的车。 江莱倚着阶梯的扶手,季嘉木在旁边陪着她。 池湛单手插兜站在车边,看似随意,但目光却是一直往江莱这边落。 洛南晴像个小媳妇似的,站在她旁边。 看着倒是挺平和的,可我却能看见那无形的硝烟。 “等我?”我下来问江莱。 江莱点头,“跟你说一声,我和季嘉木想先去一个地方,不和你们一起去酒店了。” “行,那我帮你们把行李拿过去。” 江莱冲我笑,“谢谢宝贝儿,你放到我和嘉木的房间就好了。我们玩完回来再收拾。” 我点头,“那你们注意安全。” “南枝姐放心,我会保护好莱莱姐的。” 季嘉木举手跟我保证,我刚要笑着礼貌回应,被周放按进了车里。 “……” 车门关上前,我听到江莱跟季嘉木道:“你以后不要对南枝笑的太灿烂,她老公什么醋都吃的。” 季嘉木乖乖点头应下,“好,我知道了。” 我:“……” …… 车子驶离机场,大概半小时的路程到了酒店。 门童上前泊车拿行李。 我从我妈手里接过孩子,“妈,辛苦今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我也没事做,而且我看着穗穗,心情就好。” “等会儿就在酒店房间里吃饭,稍微歇一歇,今晚我带着孩子。” 我妈看了眼周放,“我可以带的,你喂完给我就好了。” 我摇头,“明早再给您,您今晚就负责好好睡个美容觉。” 我妈也没再坚持,“好。” …… 进了房间,周放把我和孩子一起抱住。 眼睫微垂,睨着我,“阿阮,你打的什么主意?” 我如果不让穗穗今晚和我们一起睡,明早能不能下床都不知道,还玩什么。 度蜜月总不能只是换个地方,继续在床上这样那样吧。 “我是在给妈跟萧叔叔制造机会。” 我和周放的人生还长,我妈他们已经走了一半人生了,不抓紧时间谈恋爱怎么行。 周放也没戳穿我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孩子接过去。 我跟在他后边走到卧室,问:“池湛会一直跟着江莱吗?” 周放反问:“这不是你一手促成的么?” 他把孩子放到床上,给换纸尿裤。 手法很是娴熟。 我坐在床边看着,伸手戳戳女儿的脸,而后看向他。 “我都幸福了,有这么厉害的丈夫,还有这么可爱的女儿,我也想莱莱能安稳下来。” “她以前真的过的太苦了,能长大真的很不容易,我希望她能有个爱她到极致的人,全身心的呵护她一辈子。” “这点,季嘉木明显比池湛更合适。” 周放从一开始,就懒得管江莱和池湛的事。 两个成年人恋爱,又不是小学生,至于总是盯着么。 江莱那样的成长过程,也不可能让自己在这方面吃亏。 池湛他也了解,做不出违法乱纪的事情。 首先他家就不允许。 他自己也不是个冲动行事的人。 当然,偶尔确实会上头。 “季嘉木可没看着那么单纯,你怎么不说,池湛好歹没藏着自己的性格。” 我反驳,“你就是听他叫我姐姐,不高兴。” 周放直接承认,“是啊,还南枝姐姐,装什么单纯小男生,明明心机深沉,以退为进,怕江莱跟他结束玩乐的关系,就提出要帮她演戏。” “恐怕这男朋友演着演着就想上位,变成真的了。” 我听的都感觉牙酸,“你这是带着偏见看人,只要他对莱莱的心,是真诚的,追人,有点小心机没什么。” “你追我的时候,难道就光用嘴努力么,还不是有点小心机的。” 周放不高兴了,“你这么向着他说话,是很喜欢他?” 我失笑,伸手拍了下他的手臂,“那我要是说喜……” “你最好不要把那两个字说出来。”周放唇角明显下压。 我笑倒在床上。 周放绕过来,没给我反应的机会,将我的笑声悉数收进吻里。 他吻得凶,我想挣脱,却怎么都推不动他。 啧啧的水声钻进我的耳朵,我羞的不行。 女儿还在旁边! “周……放……” 破碎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却不想没阻止他,还让他更加过分。 “穗穗在!” 我急的喊了声,同时,门铃也响了。 “周总您好,您的餐到了。” 周放往下看,我顺着他的视线也往下看。 “……” 我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去卫生间照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 “周太太您好。” 服务生见到我也只是很有职业素养的打招呼。 放下餐说了句“您请慢用”就离开了。 我松了口气,去卧室叫周放吃饭。 周放却不在,孩子已经放在摇篮床里。 但浴室有水声。 我大概能猜到他在做什么。 “……” 我抱着孩子去了餐厅。 先给孩子喂了奶,等孩子睡着了,周放才从浴室出来。 就围了条浴巾,身上的水渍还没干,水珠顺着壁垒分明的腹肌往下落,消失在浴巾的边缘。 他随意擦着头走过来的时候,人鱼线若隐若现。 手臂肌肉明显充满力量。 “……” 我很难不怀疑,这厮是故意的。 我收了目光,低头认真干饭。 周放把擦头发的浴巾随手搭在沙发背上,用脚勾过椅子在我旁边坐下。 挨着我很近。 我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是散发的热度和湿气。 “老婆,我想吃糖醋小排。” 他坚毅的胸膛贴在了我的小臂上。 呼吸间,我的小臂感受到肌理起伏,逐渐也有了湿意。 那热度都有点烫到我了。 我强撑着,淡定的给他夹了糖醋小排,“吃吧。” 周放斜支着脸,啧了声道:“你是不是腻了?” “觉得季嘉木新鲜是吧。” 这事是过不去了是吧。 我转头瞪他,“你确定要说这个?” 周放重重哼了声,咬住糖醋小排的时候,像是在咬我的脖子上一样。 我故意逗他,“明明不想听,还非要问,我要是一时失言,你是不是会气死?” 周放凉凉看我一眼,“怎么,现在就想丧偶了?好去找季嘉木那样年轻的是吧。” 还没完了。 我放下筷子,环抱双臂看着他。 周放举手投降。 我这才道:“没有的事,周先生,有些醋少吃,也不怕酸掉牙,到时候看你怎么啃的动糖醋小排。” 周放搂住我,在我颈窝里蹭了蹭。 蹭我一脖子水。 他开口,嗓音有些暗哑,“老婆,你吃饱了吗?” 我还没说话,他道:“我没吃饱……” “……” 我当即往他嘴里塞了块牛肉,当听不懂他的暗示。 “你不吃饭怎么吃得饱。” 周放:“……” 第347章 阮南枝,我爱你 景城已经入冬,这次蜜月便选在了温度适宜的地方。 还没临近年关,不是这边的旅游旺季,江莱到海边的时候,没什么人。 但也不耽误她开开心心的玩。 既然都出来了,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美景美食都不可辜负。 “莱莱姐,你先去换衣服,我去给你买冰镇椰子水。” “好。” 江莱点头,转身进了更衣室。 刚换好,有人进来,她收拾衣物也没仔细看。 但那人靠近她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茉莉花香。 这香味,池湛靠近她的时候也有。 不过来池湛身上还会混着冷杉香,而面前的,香味很纯。 拉上拉链,她直接就走,看都没看来人一眼。 来人却拦住她。 “池家的背景深厚,是不会让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人进门的,阿湛现在是对你有兴趣,但也不过是一时玩玩而已。“ “都是女人,所以我才来给你提个醒,及时止损,不要陷进去。“ “还有,用另外一个男人去对阿湛欲擒故纵的行为,并不高明。” 洛南晴全程温柔笑着,说话也很柔和,看起来没有一点攻击力。 好像真的是心地善良的人,特意来阻止她别往坑里跳。 可江莱活到现在,全靠自己。 一路走来,什么牛鬼蛇神的没见过。 洛南晴看似来关心,实则是示威的。 “那我还要谢谢你特意过来提醒我。” 江莱似笑非笑的,“不过我倒是觉得,你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利用你的近水楼台,进池家的大门。” “别说的好像我不进,你就进得了似的。” 洛南晴眼底闪动了一点阴鸷,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 周放不好骗,看在江莱是阮南枝闺蜜的份上,不会不给提醒。 这点,她倒是提前有些准备。 现在,她能不能嫁给池湛另说,最主要的,是不能让池湛和江莱继续发展感情。 否则,池湛如今羽翼已丰,池家未必管得住他。 再者,真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未必不会为了娶江莱,与池家分割。 “不好意思啊,我从出生就在池家,池家的门我倒是已经来去自如了,这点不劳姐姐费心了。” 江莱笑了,恶趣丛生,“是么,那我可真是羡慕你。” 洛南晴笑容都真了几分,“人啊,要有自知之明,这顶级的玉石怎么可能装在一个普普通通的纸盒子里。” “哦,是啊。” 江莱笑容越发明媚,“我倒是要看看,我哪天嫁给了池湛,你能不能依然笑得这么灿烂。” “……” 洛南晴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发展方向。 她的笑容终究是没维持住。 “你可真能痴心妄想。” 江莱不慌不忙地将头发挽起来,对比洛南晴有些急躁的样子,她似乎并不在意。 “听着,我不是不能和池湛有未来,是我现在喜欢别人,不喜欢他,所以你呢,也别在我面前像个下蛋的母鸡似的咯咯哒哒,我没兴趣跟你斗来斗去的。” “我现在啊,要忙着谈恋爱。” 说完,她推门出去,迎面对上池湛。 看都没看他一眼,也不关心他是不是听到了她说的那些话。 可刚从他身边过去,被他扣住了手臂。 江莱用力往回抽,但没抽动。 她秀眉蹙起,很是烦躁,说话也就不好听。 “池总,你贱不贱?” “……” 池湛换完衣服是等在外面,但等了会儿,觉得洛南晴进去的时间有点久了。 怕是有什么事情,才走进来。 走到门口就听到她说不喜欢他了。 其实抓住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而她这句话,更是让他无所适从。 无所适从…… 这个词语,好像从未出现在过他的人生里。 “江莱。” 沉默半天,他低声叫她的名字。 江莱眼神很淡,“池湛,别让我觉得曾经对你的喜欢,是件很恶心的事情。” 纵容着白月光叫嚣到她脸上,又何必假惺惺的拉住他。 池湛下颔线微收,手下也控制不住用力。 “放开莱莱姐!” 季嘉木特意买的现开椰青,顺便又买了些江莱爱吃的小吃。 这才回来迟了些。 “你不要每次都强迫姐姐,没想过她会疼吗?” 季嘉木扣住池湛的小臂,“你不心疼无所谓,但我看着心疼,我不会让你总是这么对姐姐。” 他说着,去掰开池湛的手。 池湛只是把江莱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冷眼看着季嘉木。 如看跳梁小丑一般,“就你那点本事,还学别人当英雄。” “装的一副单纯乖巧,又爱她的样子,实际上,还不是看上她的人脉和资源,还有钱。” 这话属实有些难听过了头。 季嘉木这一刻也不装乖了,对池湛是下了狠手的。 都能听到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 但池湛却没放手的意思,他反扣住季嘉木的手,用力一扭。 季嘉木强忍着不叫出声来,憋得脸颊通红,眼眶湿润。 反观池湛,即便是刚才手指有些扭伤,小臂也被季嘉木扣出血痕,依然面色淡然。 “我们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啪—— 这一声巴掌声,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除了江莱。 她甩甩手,看着池湛的目光极冷,“一巴掌应该足够让池总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池湛面露错愕,松开季嘉木,抬手用手背蹭了下被打的那边脸。 这下好了。 一边的血痕还没消,一边又留下了巴掌印,也算是对称了。 “阿湛!” 洛南晴上前,眼露心疼,嗓音关切道:“都肿了,是不是很疼?”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池湛走,“阿湛,我们去那边,我去找冰块给你冰敷。” 池湛一动不动,只盯着江莱看。 江莱想把自己的胳膊抽回来,可他的手像是铁钳似的。 她的脾气不算好,耐心也不多。 一次两次的,真的让她厌烦的不行。 “池湛,你的行为真的很掉价。” …… 酒店。 吃完了饭,我哄了穗穗睡觉。 刚要起身,被从后面抱住。 “老婆……” 我也不知道这家伙每天那么忙碌,是怎么有这么多精力的。 我嗔了他一眼,“晚上请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周放知道我在岔开话题,薄唇在我耳朵和脖颈出流连。 没有接我的话。 我偏头躲了躲,“咱们说好的,婚礼的转天晚上请吃饭,但因为洛南晴住院,没能进行,正好今天人还算齐,唔……” 我按住他不断深入的手,气息开始乱。 说话都不能一次性,断断续续的。 “我在跟你说话……周放!你别……不,嗯……” …… 夜幕降临,海风清凉。 但落地窗上却氤氲了雾气。 我手往下滑的时候,被一只宽厚的大掌覆上,十指相扣重新按在了落地窗上。 “咿呀——” 是穗穗突然发出的声响,按下了暂停键。 我下意识从周放怀里抽身,跑向婴儿床。 穗穗已经醒了,正自己玩着小脚丫,倒是乖得不行,没有哭闹。 看到我的时候还冲我笑,嘴里呼呼的,像是跟我说话似的。 我心一下子就软起来,伸手戳了戳她的脸,连忙去浴室冲洗了一番。 出来时,被周放堵在门口。 我后退了一步让开,干咳一声,有点心虚,“那什么,时间差不多了,你也快洗个澡,我们去和大家吃晚饭。” 周放也没说什么,进了浴室,我贴心替他关上浴室的门。 走过去刚抱起穗穗,手机响了。 我腾出一只手点开手机。 是我妈。 【你们晚饭怎么吃?要不把穗穗还是给我吧,你们好好度蜜月,】 我感觉脸一下子就烫了起来,但还是强行镇定下来。 【晚饭大家一起吃吧,我们这就出来了。】 我想着是躲不过去了,还是把孩子放我妈身边吧,【至于穗穗……那就麻烦妈妈啦!】 我实在做不到周放那样无所顾忌。 让这么小的孩子听到那些令人羞耻的声音。 咔哒。 卫生间的门打开。 我看过去,忙不迭羞窘地把视线收回来。 行。 这厮现在连浴巾都不围了。 我背对着他,道:“妈刚才发消息,叫我们吃饭。” 周放嗯了声。 “……” 我也知道,突然暂停,他不痛快。 可我也确实受不住了。 但这件事也不能囫囵过去,晚饭后我准备和他好好聊一聊。 夫妻不能有隔夜的架,有问题一定要及时处理解决。 “你抱一下孩子。” 我确定他穿好衣服了,把孩子给他,去换衣服。 我妈已经等在了门口,看到我和周放出来,略微顿了一下,才伸手,“我来抱吧。” “没事妈,我抱着。” 周放说完,率先迈开腿往电梯走。 我妈小声问我:“吵架了?” 我摇头,“别担心,我能处理。” 我妈也没想插手小两口间的事情,“我知道你做事向来有数。” 我小声和她道:“本来想让你跟萧叔叔好好玩的,这下又给我看孩子了。” 我妈:“我们不差你们蜜月这几天玩,到时候回去,你自己看孩子。” 我笑了,“哦,之前还跟我说,绝对没可能,现在都把后面一起玩的事情想好了。” 我妈嗔我一眼,“都当妈妈了,还跟小孩似的。” 我挽住我妈的手臂,“谁我是你的女儿,在你面前当然是小孩。” 萧澜只在旁边看着我们笑。 周放已经进了电梯,挡住电梯的门等我们进去。 穗穗趴在他肩膀上,冲我伸手。 咿咿呀呀的。 我握住她的小手,跟她躲猫猫玩。 她笑的口水直流,高兴的抓住她爸爸的头发扯。 周放假装很疼的嘶了声,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严肃道:“你把你亲爹抓秃了,到时候不帅了,你亲妈不要我,给你找后爹。” 我怼了一下周放的后腰。 他侧目看了我一眼,没什么太大的情绪。 我哭笑不得。 幼稚。 跟我玩这种故作生气,等我哄的小把戏。 …… 我们到餐厅的时候,江莱他们已经坐下了。 一个长桌。 江莱和季嘉木坐在这头,池湛和洛南晴坐在那头。 洛南晴手里拿着冰袋,想往池湛脸上放,但他侧头避开了。 这边的灯光不太亮,我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觉得池湛的两边的脸好像不一样。 左边有点肿。 我在江莱身旁坐下,问:“你又打他了?” 江莱点头,“听不懂人话,只能动手了。” 我扶额,季嘉木就在旁边,冲我无辜的笑着,有些话我也不好说。 “你自己看着办,实在是解决不了,记得跟我说。” 江莱摆摆手,“你和周放好好度你们的蜜月,不用管我这边。” 我点头,问:“点菜了吗?” “我点完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吃的。” 江莱把菜单给我。 我妈还是把孩子抱过去了,与萧澜坐到我和周放对面。 周放一手搭在我的椅背上,一手随意搭在腿上。 侧目看向那边的池湛。 池湛往这边移了移,坐到周放旁边。 距离近了,我看清了池湛脸上巴掌印。 我还听到周放道:“你可真出息了。” “……” 一天挨了两巴掌。 池湛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气吧。 我抿抿唇,还是跟江莱咬耳朵。 “你要是真不想跟池湛有什么了,我让周放跟他说一说,总打人也不是个办法。” 江莱支着脸看我,做作道:“你怎么能向着他说话,你不爱我了么,宝贝儿。” “……” 我背对着周放,都察觉到他那如刀的视线落到江莱身上。 我看到江莱突然坐好,冲着我身后举了下双手,投降的意味很明显,“周总别生气,我开个玩笑。” 我转过去,周放却没看我,继续跟池湛说话。 “……” “不对。”江莱凑近我,将声音放到最小,“你们不和谐吗?” “……“ 我无奈的笑了,说道:“别转移话题。” 江莱哦了声,促狭道:“你好像也在转移话题。” “……”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身边这么多活宝。 “没有,” 我摸了摸鼻子,“我们之间是小事,一个晚上就能解决,倒是你,准备怎么办?” 江莱拿起了手机,点了几下,示意我看。 我解锁自己手机的时候,还转头看了眼周放。 见他跟池湛在喝酒,但还是稍微挡住点手机看消息。 江莱既然不直接说,给我发消息,那就是不想被别人听到。 【我跟你说的,你能保证不告诉周放么?】 “……” 我打字:【周放他……都是站在我这边的】 江莱笑了声,我看过去。 她扣下手机道:“得了,你们好好玩你们的,我这边就不劳你费心了。” 我微微皱眉,“你这是,不相信我?” “没有。” 江莱摇头,凑到我耳边,声音很小,“我想再看看。” 我了然。 毕竟,是动过真心的人,池湛最近一而再再而三的举措,江莱难免动摇。 但还是提醒了一句:“别逼得太过,万一他发起疯来,周放恐怕也没办法。” 到底是兄弟。 江莱眼神促狭,“你就是担心你家周放。” 我斜了她一眼,“哪有,我是关心你,他发疯,免不了伤到你。” 江莱拿酒杯跟我的果汁碰了下。 我在哺乳期,只能喝果汁。 “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说的。” “好。” 在我俩说话的时候,季嘉木已经把虾剥好,把鱼刺挑了出去,把蟹肉也处理好,还摆了个盘,弄了个爱心的形状,放到了江莱面前。 “姐姐,别只喝酒,吃点东西,要不然伤胃。” “好。” 江莱拿起筷子吃,季嘉木又给切好了牛排。 我看着,忍不住感叹了声,结果耳边传来周放冷幽的嗓音。 “羡慕?”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他道:“我是没给你剥虾还是没给你挑鱼刺,这点事值得你羡慕?” “……” 我伸手拍了他一下,拿过虾给他剥了一个。 放到他碗里的时候,问他:“满意么,周先生。” 周放垂眸觑着我,“满意,简直受宠若惊。” 我轻轻咬了下后槽牙。 现在大家都在,床笫之事我不想说。 “满意就行。”说完,我低头吃饭。 周放看了我几秒,收回视线,什么都没说。 即便我俩没发生什么争吵,但在座的都发现我们俩之间的气氛不对了。 江莱又来问我,我摇摇头,“一会儿处理。” …… 另一边,池湛和周放碰杯。 可能自己惨,看到兄弟出现了问题,心里稍微舒服了点儿。 “这度蜜月反倒吵架了,看来你们就适合在家里待着。” 周放只是凉凉的看他一眼,没说话。 自己那点事都没处理明白,还敢看他的笑话。 他就什么都不做,倒要看看他池大少爷,怎么追到江莱。 “阿湛,” 洛南晴把一盘牛排推到池湛面前,一双水眸可怜又委屈,“我的手暂时使不上劲,本想给你切一下的,现在只能你自己切了……” “对不起,我答应干妈要照顾你的,结果你却不断受伤,早知道我就不闹着来玩了,明明以后我们有很多机会可以一起玩的。” 说着她又道歉。 池湛此刻的心情算不上好。 那边江莱和季嘉木之间你来我往的,这个给剥虾那个给喂水果。 洛南晴要是不说话,他都快忘了有这么一个人。 其实带她来也没想那么多。 她那手毕竟是在他家里摔骨裂的,虽然没有到残废,但也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疗养才能拿画笔。 正好周放这边也不多她一个,他见她情绪不好,怕她钻牛角尖有了心理问题,导致这手好不了,就答应她跟着来散个心。 “我来给你切。” 不管怎么说都是一起长大的,也因为和他,受过些委屈。 他到现在都还没跟她道歉,她倒是总跟他道歉。 也是,她要不是这种软和的性格,也不会被爷爷送到国外那么多年。 等自己亲爷爷病重,才得已才回来。 “不用总觉得抱歉,有话就说话,我也不是陌生人。” 洛南晴乖乖点头,笑得真心实意,“谢谢阿湛,对我还是这么好。” 池湛没觉得自己好在哪里。 洛南晴是太容易满足。 “吃吧。” 池湛脑子一抽,把牛排给她,又给她剥了个螃蟹还有龙虾。 我和江莱看完全程,对视了一眼。 江莱给我发消息:【看到没,冲我挑衅】 我回:【激起你的胜负欲了?】 江莱:【她要是早回来一段时间,没准,现在我可没心思跟他们玩,我要好好享受我的假期】 我能看的出来,江莱没完全放下池湛,否则哪会跟季嘉木在这里演戏,她早就假戏真做了。 她那性格,风风火火的,真要喜欢,肯定早下手。 “阮阮。” 闻声,我看向我妈,“怎么了妈?” “我和你萧叔叔吃完了,溜达溜达,穗穗和我们一块,你们慢慢吃。” 我点头,“好。” 江莱也紧跟着起身,冲季嘉木招手,“走了。” 季嘉木像只可爱的大狗狗的,主人一招呼就赶紧蹭上来,围着主人转圈圈。 其实,季嘉木作为一个恋爱对象,还挺不错的。 可惜,出现的时间不对。 “阿放,你们慢慢吃。” “嗯。” 我刚把视线收回来,就看到池湛起身离开。 洛南晴小跑着跟上他,说:“阿湛,那边一会儿放烟花,我们去看看吧。” 最后,剩下我和周放两个人。 我把杯子里的果汁喝完,抽了张纸擦擦嘴,然后说道:“我订了游轮夜游,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到周总和我一起?” 周放眉尾轻挑,起身勾住我的脖子,问:“哄我?” 那些被周放手段吓到的人,看到他这样幼稚的一面,一定会惊掉下巴。 上了游轮,我到船尾的栏杆上趴着看夜景。 周放从后面环住我。 我抬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下,问:“消气了么,老、公?” 周放低头封住我的唇。 换气间,他抵着我的额头,沉哑的嗓音勾耳惑人,一字一顿道:“阮南枝,我爱你。” 我不是没听过周放说情话,但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带着散漫的,逗着我玩。 像今天这般认真又郑重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他在婚礼的时候都没说。 我抱住他的劲腰,和他的额头蹭了蹭。 我知道我们不需要过多言语,就能心意相通。 就像今晚,说是哄,其实他根本不会真的跟我生气。 而我也不会明知他只是想听一句软话,却耍性子,非要等他低头。 夫妻一体,本就没有谁欠谁的。 我理想的爱情,就是现在这样。 我与他,并驾齐驱。 及时沟通,永远相爱。 “我也爱你,也很感谢你没有放弃爱我,我宇宙无敌帅气且厉害的,老,公。” 周放抱紧了我,在我额前落下极其温柔的一吻。 远处,烟花在空中绽放。 美好在此刻定格,形成永恒。 第348章 不想演戏了 离席不是为了看烟花,是为了给阮周夫妇二人世界。 正好江莱也想回去睡了,折腾一天也有些累了。 “姐姐,想不想看的远一点?” 江莱虽然没醉,但也喝了不少,此刻大脑没那么清晰。 她问:“能看多远?” 季嘉木弯下腰,将江莱扛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肩膀上。 江莱惊呼了一声,坐稳后兴奋随之而来,顿时笑靥如花。 她把挽起的长发放下来,甩了甩,浸了酒意的眼眸很是魅惑。 她拍拍季嘉木的脑袋,喊道:“加速前进。” 季嘉木笑着应声,立刻迈开大步往前走。 他185的身高,扛起江莱这个在女生中身高也优越的。 简直是人群中独树一帜的风景。 俊男美女的,零零散散的游客都看了过来,还有拿手机拍的。 大家都是看热闹的表情。 只有池湛,阴沉了脸。 洛南晴看了眼他的脸色,柔柔的声音带着羡慕:“江莱的性格是讨人喜欢,我最近和她接触下来,也是很喜欢。” “我一个女生都这样,更别说男生了。” 池湛的脸色更阴了,仿佛能滴出水来。 洛南晴却像是没注意到似的,自顾自的接着道:“阿湛,她是好姑娘,她敢爱敢恨的,性格直爽,你要是真喜欢她的话,其实我觉得还是放手比较好,池家,不太适合她。” “她不该被束缚着。” 池湛突然停下了脚步。 洛南晴像是才注意到他的情绪似的,慌张道:“对不起,是我话多了,你想跟谁恋爱,我作为你的家人都应该支持,不应该说这些让你不高兴的。” 池湛视线一直在江莱背影上,即便是停下了脚步,也没有收回来。 闻言,他只淡淡道:“你和我都不说实话,那还有谁能会我说两句实话。” 周放没跟他说,是因为周放很清楚,他要做什么,没人能阻止的了。 以他现在的能力,也不用联姻去交换利益和权力。 如果真的确定非她不可,他自然会有娶她进门的办法。 但洛南晴有句话说的对。 江莱不是个会被束缚的性格。 这样风风火火大大咧咧的性格,在他们家接触的各种人物间,确实吃亏。 有时候一句话都能被曲解成好几种意思。 她即便是有些聪明,在工作上也八面玲珑,能处理这些。 可终究是金丝雀进了金丝笼。 看似金光闪闪,实则悲凉。 “走吧,回去休息。” 洛南晴努力跟上池湛的步伐,与他并肩。 走进酒店进了电梯,她才开口道:“实话就是会让人不舒服,但我也是为江莱考虑,毕竟我们都是女孩子。” “我其实很懂她的,我觉得她拒绝你,可能也是因为一开始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后来知道了,就有些退缩了。” 池湛没回应,他送洛南晴进了房间,却没有回自己房间。 周放给他们的房间都订在这一层。 除去他跟洛南晴一人一间。 其他的,都是两人一间。 他看向自己房间对面的那间。 随后,去了走廊尽头,点了支烟。 …… 到酒店门口,江莱就让季嘉木把自己放下来了。 因为她回头没看见池湛的身影。 电梯一路上行,季嘉木一直在跟她说话。 她却觉得头疼,回的也不太走心。 但季嘉木不在意,还贴心的扶着她回房间。 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去冲了蜂蜜水给她。 又去给她铺床,而他自己抱着被子来客厅睡沙发。 江莱忽然就觉得酒醒了,她道:“嘉木,我不想演戏了。” …… 一阵冗长的沉默。 季嘉木抱着被子立在原地,只看着江莱。 但那双眼睛里却写满了委屈。 江莱揉了揉脸,“我很感谢你,你对我也很好,只是我们的关系不可能更进一步了,所以我不想耽误你。” “你工作就是演戏,在生活里就不要了。” “做你自己吧。” 季嘉木抱紧了被子,他唇瓣动了动。 想问为什么又觉得没必要。 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他想找些理由,争取能继续演江莱的男朋友,等时间久了,她一定能喜欢上自己的。 可他心里很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一开始,江莱找他就是消遣,他为了能跟她多接触,就顺着她的意思,假装自己很有经验,说玩玩而已。 但其实,他第一眼看见江莱,就喜欢上了她。 她漂亮是一方面。 主要是她那样潇洒,热烈的性格。 很是感染他。 他一直以来扛着家里的重担,所有时间都在挣钱上,供自己读书,给奶奶治病。 他的亮光在十几岁就没有了。 就在他感觉亮光是不是要回来了的时候,又被黑暗吞噬了。 “你去睡床吧,这房间归你了,我去再开一间,你今天一天也辛苦了,好好休息。” 江莱也不等他回应,起身离开。 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被抓住了裙子下摆。 “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所以……” 季嘉木说着,哽了一下,顿了两秒才接着开口,“我确实没用,池湛欺负你的时候,我都没办法帮助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害,是我太弱了。” “我没有他那样的背景,连力气也没有他大。” “你不喜欢我也对,我确实没什么值得喜欢的。” 江莱和季嘉木认识的时候,一开始倒也没有对他有什么意思。 是他主动,表现的一副多有经验的浪子样子。 她才图个乐呵。 相处之后她就发现他不是所表现出的那样。 是个正经孩子。 不过是生活所迫。 那个时候,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为了能读书,各种挣钱的活都干。 有一瞬,她是真的想试着跟他认真谈个恋爱的。 可心,不是她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爱,就没有道理可言。 “季嘉木,你很好。” 江莱转过去看着他,很认真的道:“不要妄自菲薄,你是个很好的人,但是你不适合我,所以抱歉,我不能给你任何回应,我们到底为止。” 她抽回他手中捏着的自己的衣襟,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房间传来清脆的声响,关得严丝合缝。 仿佛给他们隔开了楚河汉界。 季嘉木以为他和江莱就止步于此了。 却怎么也没想到,老天爷会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第349章 今晚别想睡 江莱到前台开房间的时候,前台告知她,那一层周放都订下来了。 直接就把其他房间的房卡给她了。 她嘴角抽动了几下,暗骂周放是千年的狐狸。 就是故意看她和池湛之间的戏,所以一句不提。 要不是因为他和阮阮今晚要解决小矛盾,她真想给阮阮发消息控诉一下这个事情。 叮—— 思绪缥缈间,电梯到了。 江莱走出去。 她特意找前台要了与季嘉木房间相反方向的房卡。 在走廊的另外一边。 正要刷卡,忽然响起一道男声。 即便熟悉,还是吓了她一下。 “怎么自己开了个房间?” 真是阴魂不散。 江莱都后悔演这出戏了。 唯一爽点,就是给了他两巴掌。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池总大晚上不睡觉,特意出来当鬼?” 池湛此刻只关心她怎么单独开了房间。 对于她的阴阳怪气也免疫了。 “吵架了?” 江莱现在只想躺到柔软的大床里,不想和他过多纠缠。 “池总这么关心我的动向,怎么,真爱上我了?” 池湛往前走了一步。 江莱跟着往后退,后背抵在了门上。 池湛伸出一只手支在门上。 两人间的距离瞬间贴近,微微一动,就能亲上。 江莱也不能直接走。 她的房间就在身后,要走也是池湛走。 她凭什么? “看来池总是挨巴掌没挨够?” 江莱伸手推他,却被他握住双手。 池湛把她的双手按在自己心口处,看向她的目光透着真挚情意。 “我若说我喜欢上你了,你会怎么样?” “……” 江莱沉默一瞬间,冷笑了声。 “我会再给你两巴掌。” “行。” 池湛松开她的双手,站直身体后退一步。 给她足够扇他巴掌的空间。 “两巴掌,扇完,我们坐下来好好聊。” “……” 江莱其实也分不清,是什么时候真的对眼前这个男人动了心。 他那样总是冷冷淡淡,好像无欲无求,不仅对她那些露骨的话不为所动,还反过来冷言冷语的推开她。 那个时候,她真是想把这朵高岭之花摘下来。 可是后来…… 想想,还是自己的命最重要。 虽然她确实对他动过心思,但她是死过一次的人,阮阮用心救她,她得好好活着。 她强压着自己的情感,却没想到,高岭之花居然自己下了神坛,主动落在她的手里。 “池总还想跟我好好聊什么?” 他是主动落在她的手里了,可之前那些伤人的话,还历历在目—— “江莱,你越是上赶着越是让我反感。” “今天我就把话说清楚,你就是脱光了,我也对你没有兴趣。” “更不会对你动心。” …… 江莱还没把自己的心这么捧出去过。 她轻易也不会动心,动心就意味着给了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从小到大,受的伤害够多了。 “池湛,我不想因为我们,让阮阮和周放难做,所以我最后再和你说一遍,别再缠着我,否则大家都尴尬,连朋友也别做了。” 池湛是聪明人,江莱的情绪变化他感知的清清楚楚。 也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是他一手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你只说,怎么样你才能解气。” 江莱笑了,却也只是弯了下唇,整张漂亮的脸上,都看不出一点笑意。 “池总何必在我这里找打,明明有个那么贴心又温柔的青梅白月光,不是吗?” 池湛即便是有脑子,也没想明白这话题是怎么突然转到洛南晴身上去的。 “我跟她只是一起长大有点情分,青梅都够呛能算上,更别说白月光了。” “谁和你说的?” 这件事,江莱不可能不告诉阮南枝,那么周放就会跟阮南枝说明其中事实。 能让江莱误会到这种程度,不可能是周放说的。 他也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洛南晴的事情。 原以为他跟江莱只是因为当初那些伤她心的话,是自己一手把她推开,所以现在上赶着,挨打,都是自己活该。 “刘琛?” 他也想不到谁还会这么没脑子。 江莱看了池湛一会儿,才开口道:“池湛,你现在做的事情,和我之前缠着你有什么区别。” “既然我能因为你的冷言冷语放弃,你为什么不能因为我动手打你而放弃?” “你池大少爷长到现在,没人打过你的脸吧。” 池湛今天晚上,也没少喝。 虽没到量,但因为心情不好,酒精也上头了。 好不容易理解她的一番话,她又有了新的。 “是我应得的,我当初不应该那样伤害你。” 那次在商铺门口,无意间听到她跟阮南枝打电话,说起前男友。 他就看出江莱看似拿得起放得下,实则会动真情。 而她把真心给自己的时候,让自己狠狠伤了。 “我那个时候,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我对你是认真的,不是一时兴趣逗着你玩。”江莱打断他。 “……” 池湛按了下发疼的额角,“江莱,你要打要骂,要怎么出气都行。” 他能低头到这种程度,是超出了江莱的认知的。 可洛南晴今天跟她说的话,有一句是对的。 她和池湛之间的阶级鸿沟。 虽然阮阮跟她说了,池湛想要,池家阻止不了。 但池湛为了他和家里分崩离析,一天两天不后悔,一年两年……十年呢。 与其最后闹的两败俱伤,不如现在就止损。 这也是为什么她没再继续追池湛的主要原因。 洛南晴那些小手段,还不至于让她如此退缩。 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 “你真的是喜欢我了吗?” 江莱抽回手,冷冷说道:“那为什么你早不喜欢晚不喜欢,非要等我不追你了,非要等你自己伤了我的心,才又来说喜欢我?” “池湛,你只是习惯我追着你,后来我不追了,你一时接受不了而已。” “不是,” 池湛立刻反驳,“我自己喜不喜欢我很清楚,如果只是习惯,我犯得着这么纠缠你?”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如果换做是你,你习惯季嘉木围着你转,你会因为他突然离开,就反过去喜欢他,任由他怎么骂你打你,你还是要追着他说我喜欢你吗?” 这番话,听起来还真有几分道理。 江莱想着,谁也不是贱骨头。 他要是在她机场之后立刻找了季嘉木,发疯还说的过去。 可能是一时接受不了追了他那么长时间的人无缝衔接。 但…… “好,既然你说你喜欢我,你说只要我原谅你,你做什么都可以,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吧。” 池湛道:“除了放弃你,其他都能答应。” “……” 一句话把她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江莱颓唐的靠在门上,默了一瞬,还是决定把话直接说明白。 “池湛,一开始撩拨你,是我冲动了,我给你道个歉。” “我也谢谢你能喜欢我,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没有未来的。 池湛愣了一下,话题转的太过突然。 他问:“因为季嘉木?” 江莱回:“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 “……” 就在刚才,池湛一个人在阳台抽了两支烟。 他也想过,别困住江莱,她更适合天空,而不是金丝笼。 可看到她一个人来开房间,又忍不住过来问。 也还是想把之前的所有的误会都解释清楚。 就算她真的不喜欢他了,最起码,见面的时候,不是刀剑相向,是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个桌上吃饭。 以及,她能给他一个真诚的笑容。 而不是不得已的假笑。 “既然聊到这里,我给你个准话。” 池湛弯下脊背和她平视,望进她的眼睛里,一字一顿。 “只要我想,我就能娶你,并且,池家也不会成为你的牢笼,你依然可以我行我素,做你自己。” 江莱从不相信,这世界上什么是永远不会变的。 除了她跟阮阮的友情。 她见过太过上一秒爱得死去活来,后一秒打得不可开交。 就拿贺廷来说。 开始虽然是玩玩,但恋爱也算是谈了。 最后想认真的时候,他跟门当户对的联姻。 池湛比贺廷的背景更是强大。 怎么可能顺利娶她进门。 退一万步说,娶了,将来他后悔了呢? 不管概率多小,终归是有的。 她也没有那个自信,在池湛心里,她能比家人重要。 “池湛,算了吧。” 池湛瞳仁骤然一缩,立刻握住她的手腕。 “江莱,你不是面对困难会退缩的那种性格,你有什么话直说,我都能解决。” 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江莱不相信池湛忽然来说喜欢她,是真的喜欢。 顶多,只能称之为好感,说难听点,是占有欲。 她往回抽手,无奈池湛握得紧,她只能放弃。 明明很累了,这会儿却什么都不想说。 只沉默着靠着门。 池湛往前一步,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他剑眉拧紧,“你不信我?” 江莱眼神闪烁了一下,问:“为什么就喜欢我了?” 池湛沉磁的嗓音认真道:“我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就在你疏远我的时候,我会有点烦躁,在你要跟我划清界限的时候,也有点憋闷。” “明明是你先撩拨我的,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我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冷冷拒绝你,但你依然不放弃,怎么就忽然冷漠了。” “我也想着,就这么冷漠下去算了,可心里总是放不下,那次看到刘琛给你打电话,想起他喜欢你,一时气愤强吻了你,后来我就看清了自己的心。” “再后来,你找了季嘉木,我才彻底明白,我是喜欢你,并且看不得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江莱没听到池湛说这么多话。 他本来也不是话多的人,只是在关键的时候开下口。 加上微信后,她撩拨他的那段日子。 他的回复也寥寥无几。 除了“嗯”就是拒绝的话,见她顽强,就干脆不回复,冷着她。 整个微信页面,只有她一排排绿色的信息。 即便后来开始疏远他,但被强吻那次,她还想着,他是不是有点喜欢自己了。 但没等她想明白,他那白月光就回来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也暧昧。 不过,最后让她下定决心的,还是阮阮说了他为什么没跟白月光在一起,因为阶级问题。 可此时此刻。 他耐心的跟她说了这么多。 已经可见他对她的感情。 她想,人生短短数十载,赌一把吧。 她是没什么强大的家世,可她还有阮阮这个后盾。 “江莱。” 池湛在她长时间的沉默里越来越慌,正要再保证些什么,却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定住了。 可不过两秒,他就扣住她的后脑,回应了她主动的吻。 …… 季嘉木在房间里坐立难安,他担心江莱也想争取,就出来找她。 没想到正好看到她跟池湛吻得难舍难分。 嘀。 门卡刷开房门,两人拥吻着进去。 门关。 在酒精和多巴胺的催化下,衣物落了一地。 一道门,隔开两个世界。 门里多热烈,门外的季嘉木独孤的身影就有多冷。 …… “等……” 江莱倒在床上的时候,伸手抵住了池湛,“我要先洗个澡。” 池湛给她抱起来,踢开浴室的门,“一起。” …… 温热的水落下来,两人又吻在一起。 可箭在弦上,没发出去,脱手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 几秒后,江莱想安慰一下,刚张嘴被池湛咬着牙截断:“闭嘴。” “……” 江莱不想伤他的自尊,闭了嘴。 池湛捞过浴巾给她裹上,抱着她到了床上。 两人情绪上头快,窗帘都没拉上。 月光洒进来,如水般温柔的裹上两人。 也是因为如此,江莱看到池湛有些阴霾的脸色。 “……” 她想了想,拿过遥控器关了窗帘。 室内陷入昏暗。 一阵沉默之后,江莱道:“我其实很困了,要不睡吧。” 话落,她的脚腕被被灼热的大掌扣住。 然后被用力往下一拽,烫的她打了个哆嗦。 池湛吻着她,从嘴到耳朵,低哑的嗓音顺着往深处钻。 “别想睡了。” 第350章 姐姐你醒了? 万籁俱寂的夜晚,连海风都在岸边温柔的怀抱礁石,停歇下来。 但酒店顶层的某房间,却热烈不止。 直到凌晨,将将平稳。 而门外,似乎有脚步来回。 门缝之下,隐隐白烟飘入。 江莱早已经睡着,池湛倒是闻到一些甜香味,但也没去在意,拥紧江莱安然睡去。 嘀——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门被打开。 走廊渗进来的光亮,拉长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矮的那个,裙摆在走动间微微晃动。 …… 江莱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香。 人平常失眠,可能就是精力没消耗透。 “嘶……” 结果一个转身,想拿手机看看几点了,腰部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也让她想起昨晚的疯狂。 其实池湛第一次嘛,她能理解,后来这男人可能是为了证明自己,又猛又凶。 意乱情迷时是爽了,这后遗症也够受的。 “都下午一点了……” 难怪饿醒了。 江莱看完时间,扣下手机,转身想叫池湛起来吃饭。 这一转头,瞬间瞪大了双眼。 她不敢相信的看向周围,看到了自己的行李箱。 昨晚她走出来急,不想面对季嘉木,想睡一觉起来后再来拿行李。 但现在,她居然在原本和季嘉木的这个房间醒过来。 可她明明记得,昨晚是跟池湛在新开的房间睡了的。 “姐姐……” 季嘉木迷迷糊糊坐起来,脑袋上呆毛立起,他嗓音还有晨起的哑。 “姐姐你醒了?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拿吃的。” “等一下。”江莱叫住他,同时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她倒是穿了一件睡裙,但她现在有一部分的记忆是空白的。 甚至怀疑昨晚是不是自己做梦,因为这段时间跟池湛生气,又喝了些酒,导致睡错了人。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季嘉木背对着江莱穿衣服,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其实昨晚洛南晴来找他,他是有犹豫的。 因为他希望江莱能开心,所以如果她很喜欢池湛,他可以成全。 可池湛那边,有洛南晴这个白月光,界限不清晰不说。 而且,池湛纠缠江莱也未必是真的特别喜欢。 他这才配合洛南晴的计划,最主要也是为了看看池湛能不能坚定的选择江莱。 但欺骗江莱,他心里还是有愧,不敢面对她。 借着穿衣服的机会,他说:“姐姐为什么这么问?是你自己回到房间的呀。” 江莱按了按发沉的脑袋。 去拿房卡她记得,跟池湛睡也记得,但细节想不起来了。 只有一个模糊的大概。 而直觉告诉她,自己应该不会把季嘉木当池湛睡了。 “嘉木,我们相识一场,我虽然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但我也没有对你做过分的事情,我们一开始是彼此说好的,我可没有伤你,你不要骗我。” 季嘉木已经穿好了衣服,他拿上手机转过来看着江莱,压住层层苦涩。 “是,一开始我和姐姐说好的,玩玩而已,所以昨晚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姐姐也当做没发生过,我也不会用这件事纠缠姐姐的,姐姐放心。” “我去给你拿吃的。” 说完,季嘉木就离开了卧室。 江莱此刻顾不上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先翻看床头的小方盒,开了的。 然后看向垃圾桶,有用过的。 但不能完全保险。 她赶紧起来冲了个澡,套上衣服拿上手机匆匆出门。 她记得,昨天下去去玩的时候,经过过一个药店。 可她打开门的时候,斜对面的门也打开了。 “阿湛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对上的,是哭红眼睛只穿着浴袍的洛南晴,还有衣衫不整的,沉着脸的池湛。 几分钟前。 池湛醒来,还没睁开眼,就抱紧怀里的人想亲一亲。 却嗅到不对的气味。 茉莉花香,江莱不会用这么淡的香味。 她身上永远是热烈的玫瑰香味。 昨晚他们一起洗过澡,都有酒店同款沐浴露的味道。 他骤然睁开双眼坐起来。 旁边的人一头黑直长发,不是江莱。 他立刻找自己的衣服,却发现这个房间,是自己入住的那间,不是昨晚和江莱发生关系的那间。 可他的记忆却连贯不起来。 “唔……” 洛南晴悠悠转醒,池湛赶紧用被子将她整个盖起来,连头都盖上。 匆忙从行李箱里拿了衣服套上。 洛南晴从被子里钻出来,双眼湿润的看着他。 “……” 池湛虽然昨晚才开荤,但他有脑子。 自己跟谁睡的,他还是很清楚的。 “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 洛南晴咬唇,左眼落下一滴眼泪,声音哽咽带着一点哑,真像是折腾太过的事后。 “阿湛,我能理解,昨晚你喝醉了,又因为江莱和男朋友感情好生气,所以一时做错了事情。”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密的。” 她说着,掀开被子下床。 池湛移开视线。 洛南晴拿起地上破碎的衣服看了看,已经没有办法穿了,她只能拿了浴室的浴袍穿上。 旋即离开。 池湛扫过地上那衣服碎片,几步追了上去。 “等下。” 门开,和斜对面的江莱四目相对。 两人的眼睛里,都带着迷茫。 是怎么也不明白,怎么一觉醒来,事情会变成这么复杂的样子。 “姐姐,你要出去吗?” 季嘉木从餐厅拿了吃的回来,见江莱穿戴好了,问道。 而后又说,“有什么事情我去给你办吧,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 江莱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没回应季嘉木,脚下生风的离开。 池湛追了上去。 洛南晴收起那副可怜委屈的样子,问季嘉木:“你没说漏嘴吧?” …… 电梯下行的期间,池湛几次要开口,却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来。 江莱盯着慢慢变小的红色数字,一直沉默着。 池湛就一路跟着她,直到进了药店。 “是……我……你哪儿不舒服?” 江莱摇头,找店员拿了避孕药。 池湛唇线抿直,眸中被冷意覆盖。 “昨晚我做措施了。” 江莱点头,出门去买了水,将药片吞下去,问:“那后面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池湛不说话了。 他转身回了药店,买了同样的药出来。 江莱道:“你先去让她把药吃了,我去问问前台。” 池湛伸手拉住江莱,“你跟我一起去。” 江莱摇头,“分头行动,我怕有人销毁证据。” 这件事,池湛第一怀疑的就是季嘉木。 他就没有看着那么单纯。 “你现在去问,也问不出什么。” 江莱脸色有些难看。 从凌晨睡着到现在过去这么多个小时,如果对方是有计划的,那确实不会让他们查到什么了。 她跟着池湛回了酒店顶层。 看着他敲响了洛南晴的房间门,不一会儿,房门由内拉开。 洛南晴只露出一个脑袋,怯怯地看着池湛,“阿湛……” 池湛黑眸中闪过一丝情绪,冷峻的面容上却没任何神情。 他把药递了过去。 洛南晴看到药盒上的字,低垂下眼睛,压住眼里的阴鸷。 嗓音委屈道:“阿湛,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还没查清楚,即便洛南晴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可分别几年,人是会变的。 他不可能不怀疑她一点。 池湛嗓音不冷不热,“吃了,对你也好。” 洛南晴转回去,拿了个药盒出来,再抬头,眼里全是泪水,“我已经吃了的,阿湛,我听说避孕药也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会伤身体的。” 江莱忍不住出声,“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不是她一点同情心没有,而是洛南晴在她面前的表现,可没看着这么单纯。 却不想她这话一问出,洛南晴就开始落泪了。 大颗大颗的滚落,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我知道,你们会怀疑我,即便我为自己辩解,你们也不会完全相信的,那就用证据说话,看看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湛,我向你保证了不说出去就不会说,这药我也已经吃了,你不信的话,那我把你这盒也吃了。” “到时候就算是我身体有损伤,也不怪你的,你也是为我着想,生不出孩子,总比未婚先孕好。” 说着,她去拿池湛手里的药盒,但池湛收了回去。 “你休息吧。” 丢下这句话,他拉着江莱转身进了电梯。 季嘉木追过来,“姐姐,吃点东西垫垫。” 他递给江莱一个吐司还有牛奶,继续道:“等会儿你忙完了,我们去吃好吃的,我发现一个餐厅评价不错,也有当地的特色。” 江莱是真挺饿的,但池湛没让她接吃的。 “不劳你,我会带她去吃东西。” 季嘉木只耷拉着脑袋,“是,池大少爷当然是能带姐姐吃更贵的,但也先让姐姐垫垫肚子吧,一直饿着,胃口会饿坏的。” 池湛本就看不上季嘉木,这会儿他跟个没事人似的,更是加重了他的怀疑。 “你以后,直接叫她的名字就可以了。” 季嘉木跟江莱告状,“姐姐,他也太霸道了,连别人怎么称呼你都要管。” 江莱一脑袋浆糊,实在是分不出心思做调停者,就伸手拉了下池湛的衣摆。 池湛却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他冷眼看着季嘉木道:“江莱现在已经是我女朋友,你最好有点边界感,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季嘉木也不生气,但狗狗眼里满是难过,“姐姐选择谁,我都会祝福她的,只要她能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但池总,你的青梅毕竟从你房间出来,你不应该分出些担当给她吗?” “你现在对我宣示主权是不是不合适?” 池湛是一点看不惯季嘉木这博女人善心的装可怜样子。 他做事还轮不到他一个只会说漂亮话,没有任何本事的毛头小子来置喙。 可没等他开口,季嘉木又说道:“也是,池总那样的背景,既要又要的,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有钱有权的,谁不是好几个女人。” 明明坐的是电梯,却感觉进了冰箱。 江莱不得不开口:“都别说了,我耳鸣,想安静。” 池湛压根就没开口,季嘉木乖乖闭了嘴。 这时电梯也到了,江莱拉着池湛先下去,季嘉木跟在后边。 到了前台,江莱没看到昨晚给她房卡的那个姑娘,她问:“几点换班的?” 面生的前台说:“早上八点换班的,您要找谁?” 江莱:“昨晚夜班,脖子上有颗小痣的那个,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 此刻这个前台,她交班的时候,可是收到了经理发来的资料。 面前这几个,顶层的贵客,不能怠慢。 立刻就把电话号码给了江莱。 江莱拨回去,听到机械音,跟池湛说:“关机了。” 池湛简明扼要,“联系你们酒店的老板。” 前台没有这么大的权限,赶紧给大堂经理打电话说明情况。 不过几秒钟,经理就匆匆赶来,冲池湛弯腰,“池总。” 池湛面色淡淡,“叫你上司,这事你管不了。” 经理吓的冷汗都出来了。 他都管不了,那得是多大的事,他这大堂经理该不会干不了了吧? 也不敢反驳,赶紧给自己顶头上司打电话。 “莱莱,出什么事了?” 姜云舒和萧澜午睡起来带孩子出去溜达,就看到江莱几个人都在前台,上前询问。 江莱摇头,“小事,您和萧老师去玩吧,别担心。” 池湛的背景姜云舒是知道的,想必是不会出问题,但还是说了句:“需要帮忙随时给我电话。” “好。”江莱应下后又说:“您别告诉阮阮,她跟周放在游轮上度蜜月呢,我这里不是什么天塌的事,别打扰他们。” 这话一出,姜云舒就知道江莱说谎了。 以往她一定会全妆出现,从发饰耳饰项链手链衣服,无一不搭配到最完美。 但今天,她素颜不说,身上也是很随意的一套休闲装,扣子都错位了。 而且没戴一件饰品,包也没有,就手里拿了手机。 “那你跟舒姨说句实话。” 江莱也不想姜云舒多想,再想歪了,就把她拉到一边,简单说了一下。 姜云舒听完变脸,“这么大的事,你还和我说小事?” 第351章 你的体面呢? “我能处理。” 江莱倒是反过来安抚姜云舒了,“真没事,您别告诉阮阮,算我求您了,舒姨。” “行。” 孩子不让插手,姜云舒也就不管了,“你去忙。” 江莱重新回到池湛身边,听到大堂经理道:“池总,我上司还要一点时间才能过来,我带您去楼上休息室,喝点茶吃点茶点,慢慢等。” 池湛摆手,“催他。” 大堂经理不敢惹,当着池湛的面,又打去电话。 江莱小声问池湛:“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看监控?” 池湛回:“有些权限,只有老板有。” 江莱明白了。 谁都能看的监控,恐怕看不出什么了。 得看备份到云端或者隐藏权限里的。 季嘉木在他们身后看着。 有点没明白,这两人怎么还能并肩作战的。 而且他们除了一开始的迷茫,现在根本没有一点慌乱。 冷静得让他觉得,这俩不是正常人。 更是默契的,让他内心发生了摇摆。 这时,洛南晴走了过来。 “阿湛……” 池湛侧眸,“出来做什么?” 洛南晴双手搅着,长发因为她微低着头的动作,遮住她苍白小巧的脸。 身上是一袭白裙,那示弱的样子,很是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我想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我刚才也是被吓到了,反应慢了点,现在想想,还是有不对的地方。” 江莱扯唇,心道:这么装不累吗。 池湛俊脸上倒是没什么情绪变动,嗓音也是如常的淡,“是不对。” 他除非是被下降头了,否则就算是找人替代江莱,抑或是找个发泄的对象。 都绝对不会对洛南晴下手。 年少已经出了那样的事情,心中有愧,他不可能再让自己犯这种错。 碰了她,比碰风月场的女人,更麻烦。 “池总。” 酒店老板跑过来,一头的汗。 “让你久等了。” 池湛没有客气寒暄,扫过他递过来的双手,没握,直截了当道:“去监控室。” 一行人到了监控室。 池湛让酒店老板调出昨晚十一点左右的监控。 监控室的员工却道:“没有了。” 酒店老板慌张,“怎么就没有了?这监控不是能保留三十天吗?而且还连着我的电脑,自动备份的。” 员工看了眼池湛等人,凑到老板耳边,想小声说。 酒店老板更慌了,推开他,声音都拔高了,“直接说!” 既然老板不遮掩,他就直接说了,“咱们酒店的老客户,总是带不同的女人来的那个煤老板,昨天不知道怎么,老婆突然找过来,他为了事情不败露,把硬盘都给砸了,还丢水里,完全用不了了,不光昨天的,之前一个月的监控都没了。” 酒店老板的冷汗就没有停过,他这小本生意,可得罪不起景城的各位大佬。 “没事池总,您别上火,我还有备份。” “老板,为了安全不泄露客人信息,这监控是设置了自动销毁的保护程序的,如果硬盘损坏,就会删除云端所有的数据。” “而且是永久删除,不可恢复。” “……” 这也太巧了。 江莱和池湛对视了一眼,池湛问:“如果有厉害的黑客也恢复不了?” 监控室的员工是不清楚池湛的身份的,只是看自己老板点头哈腰的,猜测应该是更厉害的大人物。 他也不敢得罪,如实道:“就是设计这监控程序的人,也没有办法恢复。” “这不是简单的删除了一个文件,让一个厉害的程序员或者黑客来就能恢复。” “这是一个自救程序,其实也能说是自毁程序,清除完的数据是找不回来的。” 池湛听完,眸中掠过冷芒,他问:“硬盘在哪?” 员工把从水里捞出来的硬盘给了池湛。 池湛拿过来看向酒店老板,“你的电脑,还有账号云端等,都给我。” “正好,我有朋友做监控,给你安新的。” 酒店老板不敢反驳,带着池湛去办公室拿了电脑,加了池湛的微信,把账号等能发的都发过去了。 一点不敢保留。 池湛安排人去恢复数据,然后带江莱去吃饭。 “阿湛……”洛南晴跟上来,“我也还没吃饭,可以一起吗?” “想吃什么,我叫人去买。” 听出池湛的拒绝之意,洛南晴吸吸鼻子,“阿湛,你可以怀疑我,因此疏远我,但我也不得不说,我没有必要这样做,如果可以这样做,早几年我就做了,干妈喜欢我,只是你爷爷觉得我的出身低微,但也不是不能搏一把。” “你们池家也要面子,如果我能怀上你的孩子,我就能当池家的少夫人,以后的当家夫人。” “可是阿湛,我没有那样做,我甚至想着不让你为难,出了国,在国外受到了欺负也不吭声……我还因为这个没能在自己爷爷身边尽孝。” “也因为这个,你爷爷对我没那么警惕了,我可以以池家小姐自居,事业生活上都得到了照顾,我为什么还要去你们家所有人的底线上蹦跶。” “如果我这样做了,除了让你厌恶我,让池家再送我走,我还能得到什么。” “我觉得自己还没有蠢到那种地步。” 这一番话说的,连江莱这个局外人都动容了。 可江莱是见过洛南晴另外一面的。 实在是一点善心都发不出来。 她本来已经是饿得难受,又经历了这么一个糟心事。 真的一点看洛南晴在这里演戏的心情都没有。 “没人怀疑你,你倒是上赶着来解释,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洛南晴咬咬唇,压住眼底对江莱的恨意。 本来她仗着池湛对他的那点愧疚,可以徐徐图之。 就是因为江莱横插进来,她才不得不走一步险棋。 成了,她放江莱一条生路。 如果不成,江莱就得给她陪葬。 一样的出身,她得不到的,江莱也不行。 “好,既然监控没有,查不出个头绪,你们怀疑我,我认下。” “我也不是不能以死自证清白。” 说着,竟然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匕首,朝自己手腕划去。 ——当众割腕自杀。 挺小众的。 “……” 江莱看着这一幕,没忍住翻了个很大的白眼。 “这又是演的哪出?” 就在这时,一道散漫的低沉男声响起。 “这是知道我们回来,准备的一出大戏?” 江莱看到阮南枝,挺诧异的。 “你怎么回来了?” 阮南枝戳了下她的额头,“这么大的事情,还想瞒着我。” 江莱觉得姜云舒不是不守信用的人,“你怎么知道的?” 阮南枝指了下周放。 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莱了然,握住阮南枝的手,“我们又不是小孩儿,我和池湛能处理的,你们玩你们的。” 阮南枝:“不差这一两天的。” “阿湛!” 江莱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一声声嘶力竭的哭声。 转过去,看到洛南晴扑到了池湛怀里。 刚才那一刻,她是站在原地没动的。 直觉洛南晴这种人,不会舍得弄伤自己。 而且,不光她,周放出现的第一时间,不也看出来了。 但池湛不能眼睁睁看着,还是伸手拦了一把。 这一拦,人就钻进他怀里了。 再拉开也是晚了一步。 他看向江莱。 江莱神色淡淡的冲他抬了下手,然后跟阮南枝道:“我快饿死了,边吃边说。” “解决了过来。”周放丢下一句,跟上她们姐妹俩。 到了餐厅坐下,周放慢条斯理地点菜。 都是阮南枝爱吃的。 江莱坐在对面看着这两人浓情蜜意的,忽然恍然大悟,“哦,周总原来不是回来帮忙的,是来看我们笑话的。” 周放面不改色,“姜总格局小了。” “……” 江莱跟阮南枝告状,阮南枝拍了下周放。 周放无所无惧,唯惧内。 “你们说,我不说了。” 江莱打了个嗝,“得了两位,我也不用吃饭了,我吃狗粮吃饱了。” 话音刚落下,身旁坐了人。 带着跟她一样酒店沐浴露的淡淡香味,还有清冽的一点烟草。 她也没说什么,把菜单递过去。 池湛推回去,“你点就好。” 周放那嘴就闭不了多长时间,况且又是自己兄弟的戏。 “你的警觉性呢?” “……” 池湛那样的政商之家,有对手有仇人,还有想攀附的,精于算计的小人等等。 可以说是腹背受敌都不为过。 走一步都要提前想十步的。 看似高位,没人动得了他们家。 实则暗潮涌动,有机会总是要咬他们一口的。 而池湛作为独生子,池家的独苗苗,金贵的同时,又满是危险的。 他从小,家里人就带着他,识别各种各样性格的人,培养他透过表皮看到内里真正的样子,以及锻炼警惕。 长大后,也在野外受过一段时间专业训练。 可昨天晚上,是把这些全都抛到脑后去了。 甚至明明闻到了甜香的气味,都没有去查看一下。 导致身边的人换了,都是今天中午醒来才知道。 这样一耽误,调查起来也确实需要费点时间了。 “你这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 池湛抿了口茶水,不说话。 周放还想揶揄两句,阮南枝戳了下他的腰。 他一秒正经起来,“季嘉木和洛南晴都要重点查,阵仗越大说明越心虚。” 说着,他扫了江莱一眼,“之前那么黏着你,这看起来发生关系了,却躲着你,不正常。” 江莱都没心思注意季嘉木,也懒得看那出闹剧,拉着阮南枝走了。 经周放这么一提醒,她觉得从醒来,季嘉木的行为都挺不对劲的。 “吃完饭,我去找他问问,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不用。”池湛开了口,“有了证据,容不得他抵赖。” 江莱托腮问:“你这证据要几天能看见?” 具体时间池湛说不好,这事麻烦,他道:“尽快。” 服务员上菜,江莱先干饭。 池湛说不让去,她也不是那么听话的人。 这事不尽快有个结果,她坐立难安。 …… 季嘉木才是坐立难安。 他不想骗江莱的,也不想用这种龌龊的手段去得到她。 虽然江莱跟他结束关系,可他还是觉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就算是开不了,她跟池湛在一起能幸福,他也会默默退出守护。 总归是不能让她厌恶了自己,连陌生人都不如。 但刚才,池湛明显对洛南晴还是有摇摆。 洛南晴又对池湛偏执,日后少不了伤害江莱,所以他必须看到池湛无条件偏爱江莱,才能把实情说出来。 因此,他内心拉扯又煎熬。 希望江莱不要来问他什么,否则他看着她那双漂亮灵动的眼睛,不知道能不能挺得住。 …… 洛南晴同样坐立难安。 周放的手段她是清楚的。 而且周放不比池湛,和她有点感情基础。 他插手,就算是监控删除的干净,也未必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该死!不是说去邮轮上度蜜月,这几天都不回来吗!” 洛南晴骂了两句,焦躁得不行。 还有池湛,她都要死了,还是没能让他留下来陪自己,多给自己留点时间打感情牌。 “都怪江莱!” 洛南晴眼里满是恨意和阴毒。 原本是没打算弄死江莱的,只要她能放弃池湛,跟季嘉木在一起。 可现在不行了。 得想个办法除掉她。 …… 吃完饭,江莱让阮南枝和周放接着过二人世界去。 她自己的事情她自己能解决。 阮南枝却说,有计划的,今天回来歇一天,再继续玩。 江莱也没休息好,一行人就一起回了酒店。 “先睡会儿。”池湛拦住要找季嘉木的江莱,“问他不急于这一时,他跑不了。” “我的行李还在他房间,我没有睡衣。” 昨晚本想将就一下,结果……也用不上睡衣了。 今天她不能不换睡衣。 池湛道:“我去拿。” 江莱却担心他们两个见面打起来。 眼下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你在门口等我,我进去拿。” 池湛薄唇抿直,“这种情况,你居然还护着他。” 江莱懵了一下,不知道池湛这火从何而来,“你非要跟他打一架不成?池总,你的体面呢?” 眼看着要吵起来,阮南枝对周放说:“阿放,要不你去拿吧。” 说完,觉得不对,又说:“还是我去吧。” 第352章 两个都想娶? 最后还是江莱去拿行李。 她是个急性子,心中有怀疑就要弄清楚。 否则,连觉都睡不好。 池湛要跟,被她拒绝,只能在门口等着。 周放和池湛认识这些年,也没矫情的安慰过。 他只是在一旁一起等着。 阮南枝去看孩子了。 房间里。 江莱把刚才醒来弄乱的行李箱收拾好,合上后径直拎了起来。 甚至都没坐下,直直看向季嘉木,问:“昨晚真的是我自己回到这个房间的吗?” 季嘉木眼角垂下,好像做错事被主人训斥的狗狗。 其实只是表面认错,内里还是有不服。 “姐姐,我都没有拿这件事纠缠你……我还是第一次……” 江莱:“……” 她可没觉得季嘉木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亏吃了就吃了。 看似给她绝对的主动选择权,实则话语里都能听出一些提醒之意。 这做演员的是厉害,随时随地都能入戏。 可惜了。 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随便两句就觉得自己亏欠了对方。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季嘉木抬起眼皮,和江莱审视的眼神对上,“姐姐,我们一开始是说玩玩而已,不要当真,可我对你的那些全都是发自真心。” “我是真心实意要对你的好的,只要你选择我,我一定把你捧在手心里,我也没有什么一起长大的关系很密切的青梅白月光。” “也不会在你和别的女人间摇摆,我永远会坚定的站在你这边。” “但我说这些不是要让你为昨晚的事情负责。” “因为昨天晚上我也有责任。” 江莱全程面无表情的听着,直到他最后一句。 她道:“这是承认了?” 季嘉木摇头,说:“你昨晚抱住我的时候,我看出你状态不对,就该拒绝,可我真的好喜欢你,一时没把持住。” “所以我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江莱蹙了蹙眉,“所以,你觉得自己要负一半的责任,才没有拿这件事逼迫我跟你成为真正的男女朋友关系?” 季嘉木点头,“是这样的。” 江莱看出来了,他不打算跟自己说实话了。 那就等证据出来吧。 她推着行李箱转身离开。 季嘉木给她拦在门口,眼神真挚道:“姐姐,就算你不跟我在一起,或者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可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这么快跟池湛恋爱,再观察他一段时间。” “毕竟他和那个女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不比我们这关系,容易断。” 江莱对季嘉木原本是没有恶意的。 看出他的真心,也享受了他对自己的好,要不是因为池湛,她是想跟他认真谈一场恋爱的。 而且,她也是想着演戏结束,给予他一些补偿,去和姜云舒撒撒娇,争取多给他介绍些资源。 现在,她是真的失望了。 但她也不怪他。 她只怪自己,为了看池湛低头,用了这种蠢办法,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周放再有钱,也不能白白浪费,你要么离开酒店,要么自己去楼下开房间。” 季嘉木差点冲动的把真相说出来了。 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江莱误会他,跟他连朋友都不做没关系。 只要她能看清池湛,到时候会理解自己的做法的。 “好,我听姐姐的,这就离开。” “……” 一门之隔,但顶层的隔音做得不错,池湛并未听到什么。 只是频频看表,觉得时间过于长了。 刚要敲门,房门打开。 他看到季嘉木拎着行李箱走了。 接着,江莱才走出来。 “怎么样?”池湛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清淡的嗓音含着些柔。 周放听的眉梢微动,迈开长腿去找阮南枝,给他们留空间。 江莱正要说话,斜对面的门开了。 洛南晴面色难看的把着门,泪汪汪的看着池湛。 “阿湛,我好难受……” 池湛没动,但还是问了句:“怎么了?” 洛南晴似是难以启齿,咬着唇瓣,欲言又止的。 江莱从池湛手里把自己的行李箱拿过来,往走廊尽头走。 池湛即刻要追,但洛南晴倒在了他脚边。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江莱越走越远,最后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房间。 现在没有证据直接指向洛南晴,就算是怀疑,他也不能完全不管她。 “池一。“ 池湛唤了手下,让他把洛南晴抱进房间。 可池一刚弯腰,洛南晴抱住池湛的腿,哭了起来,“阿湛,我好疼……” 池湛眸光微动,蹲下来问:“哪里疼?” 当时她割腕,他伸手拉得快,不应该没划伤。 他也想不出她还有哪里能疼。 “我……”洛南晴唇瓣都已经发白,攥紧池湛的裤腿,还是没说出来。 池湛想到什么,吩咐池一:“去找个女医生来。” 池一立刻去了。 池湛把洛南晴抱起来,周放正好从姜云舒房间出来。 遮掩已经来不及,紧跟着出来的阮南枝已经看到。 “别误会。”池湛开口解释,“她毕竟是我妈的干女儿。” 言外之意:不能完全忽视不管。 阮南枝眉头轻轻皱了下,刚要说话,身旁周放说道:“你手底下没人了?” “……” 池湛沉默几秒对阮南枝道:“别和江莱说,免得误会。” 他说完,又叫了一个手下,把洛南晴交过去。 洛南晴却搂住他的脖颈不放手,似乎是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只重复着那句。 “阿湛,我疼……” 池湛没办法,赶紧走进房间把她放下。 在走廊这么一直抱着,万一江莱出来看到怎么办。 但给她放到床上,她还是不放手。 睁开噙着水雾的眼睛看他,“阿湛,我是那个地方……可能是昨晚、昨晚你……” 她看池湛的脸色变了,又慌张解释,“阿湛,我不是要你负责什么的,但我也不知道和谁说,只能和你……” “我也是第一次……我也弄不清楚……” 池湛直接拉开她抓着自己的手,嗓音冷淡了许多,“洛南晴,我家是对你有愧,但如果你用这件事骗我,就别怪我不顾及那点情分。” 洛南晴早就练就了一身铜墙铁壁。 池湛这个威胁根本撼动不了她分毫。 即便未来事情败露,她也要拉着他们一起陪葬。 她孤身一人怕什么。 要么池湛成为她的丈夫,要么江莱跟她走黄泉路。 不是相爱么,那么阴阳两隔。 看他们还怎么爱。 “阿湛……” 洛南晴心里不论有多少阴毒的想法,那愤怒的情绪都没到脸上。 她那苍白的脸色,配着泪眼,我见犹怜的。 “我没有要你负责的,我知道你和江小姐感情刚有进展,也知道你很喜欢她,我没想破坏你们,但昨晚也并非我的意思,我反抗了,只是我推不开你。” “要不然我也不会受伤了……” 池湛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和江莱发生关系之后。 怎么醒来后是跟洛南晴在一张床上,那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禽兽,即便是被人下料。 可现在没有监控,证明不了什么。 当然,洛南晴的话他也不会全信。 “少爷。” 池一带着女医生进来。 池湛起身出去。 池一也紧跟着出来,还带上了房间门。 江莱收到了季嘉木发来的图片,他上飞机了。 她不怕他跑了,他还有奶奶,池湛已经派人盯着了。 眼下随他做什么,等监控修复出来,确定了事实,她第一个不放过他。 咚咚—— 房门被敲响,她丢了手机,翻身起来去开门。 原以为是池湛,开门看到来人,有些诧异:“你怎么过来了?” 阮南枝笑,“我怎么觉得你看到我很失望?” “我失望?” 江莱指指自己,“我都震惊死了,你和周放怎么还没去玩。” “就要去了,顺路过来跟你说一下刚才的所见所闻。” 阮南枝说完适才的事,江莱没太大的反应。 “就这?” 阮南枝说这事,也不是为了拆散他们,是为了给江莱一个警醒。 洛南晴对池湛明显是喜欢的,恐怕出国这些年,感情就没放下。 加上池家插手,让洛南晴远赴国外,将这爱情火苗生生掐灭,她心里未必豁达。 有遗憾,未得到,那便会骚动不止。 “得了,你别操我的心了,我跟着你来这边玩,不是为了破坏你的蜜月之行的。” 江莱知道阮南枝是担心她,宽慰她,“池湛又不是个软柿子,他自然会处理的,我也不是个由着别人揉扁搓圆的。” 阮南枝却敛了笑,“那你们醒来,身边是别人这事,怎么说?” “……” “有时候,当局者还是会被迷惑。” 阮南枝继续道:“而且,如果监控无法修复,这件事不一直要横亘在你和池湛之间吗?” 江莱呈大字躺到床上,长长叹了口气。 “这都叫什么事啊,我好不容易做出决定,结果……” 关于江莱和池湛,阮南枝还是想八卦一下。 “怎么做出决定的?” 江莱道:“他除了低头,膝盖都弯了,我本来就喜欢他,很难把持的住。” 阮南枝趴到江莱身边,“你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却在池湛这里考虑这么多,确确实实是动真心了。” 江莱笑了。 阮南枝瞧着那笑容,心下有数。 另一边。 女医生从房间里出来,恭敬的跟池湛如实汇报。 “池总,私处是有撕裂,还有些红肿,但没那么严重,我已经开了药了,抹几天就好了,就是这几天别洗澡,出汗就擦拭一下,也不要剧烈运动,更不要去海边游泳了。” 池湛抬手,池一送女医生离开。 他也不多作停留。 可刚走了一步,身后房间门大开。 洛南晴怯怯的趴在门上,“阿湛,我……我看不到,不好擦药。” 池湛面无表情,“刚才女医生没给你擦?” “……” 洛南晴反应很快,“那后面几天……” 池湛冷淡回:“我让安排她过来。” 说完,大步离开。 洛南晴那假面终是卸下,面容扭曲狰狞起来。 …… 池湛走到走廊尽头,看到周放在门口站着,就知道阮南枝肯定和江莱说了刚才的事情。 这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事情累积的,他本就烦躁。 看周放都不顺眼了。 “结个婚还当上妻管严了。” 周放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反讽道:“我好歹是把人娶回家当媳妇儿了,不像你,想妻管严都没机会。” 池湛下颌线绷紧,“没你们两口子拆,我自然能把人娶回家。” “哦。”周放毫不留情的戳他痛处,“还不知道你要娶谁回家呢。” “……” “哦,该不会两个都想娶吧。” 池湛忍了又忍,才没给他一拳。 “你不和你媳妇去玩儿,就是回来在我这儿说风凉话的?” 周放伸出一根食指,对着池湛左右摇了摇,“非也。” 池湛脸色好了点,“好算你有点良心。” 周放唇边勾出坏,“我是来看你,会落得一个怎么凄惨的下场。” “做为兄弟,于情于理都该来给你收个全尸。” “……” 池湛忍无可忍,“练练?” “可以。”周放转身敲敲房门,对池湛道:“我和我媳妇报备一下。” 池湛很短促的冷呵了声,“秀恩爱,死得快。” 这种攻击对周放来说,不痛不痒的。 “是不像你,还没来得及秀,就要死了。“ 池湛:“……” 房间门在这时打开,阮南枝看见池湛挽住周放的手臂,给这两人腾空间。 但周放却和她道:“我申请请假一小时。” 阮南枝不解:“出什么事了?” 周放随意指了下池湛,“有人找揍。” 池湛咬牙,一会儿在拳台上,非得好好打他几拳不可。 “怎么了?”江莱走出来问,“你俩发生什么了?” 池湛看到江莱,怒意一下没了,他垂下嘴角道:“莱莱,周放欺负我。” “……” 阮周夫妇:? 江莱:突然的叫这么肉麻干什么! “阿放,我们走吧。”阮南枝在一阵安静后,先开口。 周放本来也是想着,池湛心情不好,在拳台上打几下,发泄一下。 却没想到,这一直以来冷冷淡淡的人。 谈个恋爱还骚起来了。 第353章 江莱必须死 江莱把果汁递给阮南枝,在她旁边坐下。 对面,是一个小型的拳台。 池湛和周放已经换了拳服站在了台上。 两人的身高差不多,上半身的肌理清晰流畅,脸也长得好看,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 “池湛跟周放打赌谁先结婚,输了,你家周放朝他要什么了?” 阮南枝喝了口果汁,笑笑,“记着账呢,说要要个大的。” 江莱也笑,看向拳台说:“这两人倒是,幼稚这点,没有谁输谁赢,我瞧着半斤八两。” 阮南枝不置可否。 拳台上。 池湛带着拳套的手和周放的碰了碰。 两人无需多言。 都练过,出手都是稳准狠的。 江莱最后都以为在看比赛,兴奋了,拉着阮南枝到拳台边上去。 “池湛别他啊,冲冲冲!” 阮南枝忍俊不禁。 周放控制住池湛的时候,还能腾出空来说话。 他看向阮南枝,“老婆,不给你老公加个油么?” 阮南枝失笑,“加油加油。” “……” 正好给了池湛机会,将他按在拳台上。 周放也没有让他按多长时间,不过几秒,就反按住他。 江莱用力拍在拳台上,冲池湛喊:“起来按他啊!” 阮南枝无奈。 这样下去,就结束不了了。 她看了眼时间,“周放,我们该出发啦。” 周放松开池湛,用嘴撕开拳击手套,利落地从拳台翻下来,搂着阮南枝去更衣室换衣服。 江莱看池湛还躺着,跳上拳台去看他什么情况。 “你这累了还是怎么,我可一直在台下盯着呢,你没吃亏……啊!” 她刚蹲到池湛身旁,就被他翻身起来按到了拳台上,她发出一声惊呼。 “你别抱我了,身上都是汗。”江莱嫌弃的推他。 池湛利落地撕了拳套,按住她的双手。 与她贴得更近。 江莱手动不了,就拿脚踹。 但也被池湛预判,将她的双腿也禁锢住。 她不由瞪他:“你起开,你这身上都是汗,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 池湛看着她。 眸色发深。 但那张脸从小到大,情绪起伏的时候都很少。 “对不起。” 江莱也习惯他那张俊朗又冷淡的脸。 听出他嗓音里的真诚,说道:“就干对不起啊?” 池湛道:“你说怎么,我就怎么。” “那你笑一下。” 江莱眼神促狭起来,“不是那种弯下唇角的笑,是要开怀大笑,要露出你整齐的大白牙,还要笑的眼睛鼻子皱在一起,要挤出来的纹路都在笑。” “……” 这没个情景,也没个笑话。 主要是这两者就算是有,池湛也不会笑成那样。 只有刘琛那个傻白甜会哈哈大笑。 “池总,这都做不到,那你这道歉实在是没有诚意。” 江莱的双手被他按在心口的位置,她边说着边用指甲刮了下。 池湛肌理瞬间紧绷了些。 有些画面开始在脑海来浮现出来。 她冲他笑的像只狡猾的狐狸,可他的视线却都在她那一张一合的红唇上。 就在他低头亲下去的时候,她偏头躲开。 “又搞强迫那一套?” 江莱说着,视线往下扫了眼,她媚眼如丝,“今天我看不到池总的诚意,那以后小池总就得不到关爱了。” 池湛:“……” 他们现在像什么。 一个千年狐妖,非要让佛子动凡心。 池湛没有办法,做了心理建设和一些准备。 尝试着裂开嘴,笑得像个傻子。 “哈、哈。” 江莱撇嘴,“你笑的,跟你的道歉一样,干巴。” 池湛尽力了,他叹息一声,“还有没有别的要求,我好完成的?” “那你好完成的算什么要求,那不是你的舒适区吗?” 江莱开始蠕动,想从他的桎梏中离开。 “完不成的想办法完成了才叫有诚意,池总,麻烦放开我。” 池湛低头,埋在她脖颈上叹了长长的气。 “败给你了。” 他说完抬起头,尝试着笑。 脑海来想着刘琛那傻样。 但最后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只是面部动了动,一点笑意没有。 那黑沉的眸子里都没能覆上笑意。 可见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走脸不走心。 江莱看的直乐,最终还是放了他一条生路。 “好累,走不动了,抱我回去睡觉,然后安排好晚上的饭,我醒了要吃。” 池湛起身,将她抱起来,温声宠溺道:“遵命,江总。” 池一上前给池湛披上浴袍,然后去更衣室拿上池湛换下来的衣服,错后两步跟着回酒店。 江莱下巴抵在池湛的肩膀上,往后看了眼。 她问池湛:“你有几个手下?” 池湛如实回:“心腹有五个。” “一二三四五?” “嗯。” “……” 还挺简单粗暴的。 江莱忽然想到什么,问:“那昨晚他们在哪儿?” “……” 池湛顿了顿说:“昨晚去找你,就只让他们盯了外围。” 确定没人会来顶层。 江莱眼珠子转了转,“那这怀疑的对象就剩下两个了。” 池湛没否认。 江莱突然生气了,“完了,我不该让季嘉木离开。” 池湛宽慰她:“派人盯着呢,而且这样也可以钓鱼执法。” 江莱哦了声,忽然冒出坏水,“那最后要确定是你那青梅做的,你怎么办?” “我可听说,你还有愧于她,到时候是不是于心不忍?” 池湛神色淡淡:“真要是她,我一视同仁。” “阿湛……” “……” “……” 江莱一时无言。 这人啊,就不能提。 提谁,谁就容易出现。 池湛淡淡看着洛南晴,“怎么出来了?” 医生分明说了,今天最好卧床休息。 洛南晴看着被池湛公主抱的江莱。 差点绷不住,露出阴毒的眼神。 她垂睫遮住眼里阴鸷,柔柔说道:“我不知道你在忙,想找你吃个饭的。” 池湛只是问:“怎么不叫酒店服务?” “想吃什么他们会给你送。” 洛南晴双手搅紧。 不是这样的,明明他对着江莱不是这样的。 她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分明看到池湛眼里溢满了笑意。 而他对着周放都保留着几分冷淡,却对江莱热情似火。 她怎么能甘心。 “对不起阿湛,我也没想到,你跟江小姐恋爱了,就不能陪我吃饭了。” “原来嫂子上桌,妹妹是要下桌的。” 听听这全是阴阳的话。 江莱毫不吝啬的冲她弯唇,“第一,我不是你嫂子,第二呢,我的桌确实不会让你上。” “因为我这人啊,最讨厌喝绿茶了。” 她看到洛南晴强忍情绪到嘴角抽搐,捧住池湛的脸,告诉他:“记住了啊。” 池湛点头,“记住了。” 洛南晴转身走了。 转身的那一刻,她满目愤恨,整张脸都扭曲了。 这个贱女人,必须死。 …… 江莱扫了眼洛南晴那踉跄的步伐,对池湛道:“我把你的青梅妹妹气跑了,你不去哄哄?” “不哄。” 池湛刷开房卡进门,把江莱放到床上,却没有立刻起身。 他沉下些身体,嗓音低磁悦耳,“只哄你。” 江莱伸腿,脚踩在他大腿上,轻轻摩挲,含笑看着他,“池总好像开荤开窍了。” 池湛握住她的脚踝,江莱却预判的先收回去,转身把自己裹紧被子里。 “困,睡了。” 池湛隔着被子拍拍她,嗓音裹挟淡淡笑意,“换个睡衣,舒舒服服的睡。” 说完,他去浴室冲澡。 江莱起来换了睡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池湛出来后在她额前落下轻轻一吻,随后换了衣服走出房间。 等候多时的池一上前小声汇报。 “周总婚礼后,季嘉木和洛南晴在密室逃脱店待了很久。” “但来到这里,他们没有单独见面说过话。” “也可能是说过,只是监控都清除了,找不到证据。” 池湛按了下额角。 他向来走一步看十步。 唯有在江莱这里栽了跟头,现在也是心甘情愿。 可昨晚,他让手底下的人到下一层盯着外围,是个挺让他后悔的决定。 他一路走来,还真没后悔过什么事情。 “盯紧他们,催监控那边,尽快修复。” “是。” 池湛去卧室陪江莱睡觉,谁知道刚躺下,就出事了。 怕吵到江莱,他立刻开门出去。 嗓音极冷,“什么事?” 池一也不想打扰的,赶紧说:“洛南晴要离开。” “池二他们拦她,她就跑回房间,现在在窗沿上坐着。” 池湛拧眉。 洛南晴房间的窗户是靠海边的。 楼下经常会有人来往。 现在是游客不多,但也有。 短视频时代,随手拍的太多了。 不能让她闹起来,到时候传到他妈耳朵里,更麻烦。 他只能亲自去看看情况。 “洛小姐,你还是下来吧,闹大了对你没好处。” 洛南晴落下两行清泪,“告诉阿湛哥,我真的没有用任何手段,昨晚是他把我强拉进他房间的,但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他为了江小姐放弃我我也能理解,那我只能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闹什么。” 池湛冷冷出声,手底下的人退到两侧,恭敬站好。 “不是真心想跳就下来。” 洛南晴咬咬唇瓣,“阿湛,我没有想破坏你和江小姐的感情,但昨晚真的不是我的错,我也说了不会用这件事威胁你什么,我还祝福了你和江小姐,可你为什么非要怀疑我呢。” 池湛现在没有证据,但确实最怀疑洛南晴。 无奈,只能先想办法让她下来。 “池一说你要走,是我怀疑你,还是你心虚。” 洛南晴泪湿了一张小脸,风吹乱她的头发,整个人摇摇欲坠。 “阿湛,我是为你着想,我看姜姜江小姐对我有敌意,想离开,别碍你们的眼。” “我虽然要离开,但我不会回池家,不会让干妈知道这件事,我准备还是出国,再也不回来了,阿湛要是顾念往日情分,想办法把我爷爷的骨灰给我送到国外就好了。” “这样我在国外也不是孤身一人,每年也能给爷爷烧纸了。” 池湛的眉心越听拧的越紧,都能夹死苍蝇了。 默了几秒,他道:“江莱没有对你有敌意,也没人说你碍眼,你不用脑补这么多。” “出国就算了,我让人送你回景城。” “现在可以下来了吗?” 洛南晴摇摇头,“阿湛,你送我出国吧,发生这样的事情,总归是横在你和江小姐之间的一根刺,我留下来,你们看到我就会想起来,张小姐就会难过,我也会因为你们难过而难过。” “阿湛,我也是受了伤的那个,总是在你身边,总是要想起来昨晚那些,我很害怕,所以我想出国,远离这些。” 池湛却觉得洛南晴是在找借口跑。 出国了,就没有国内这么好找了。 而且,她嘴上说着是不会告诉池家,但现在通信这么方便,未必是不能传到他妈的耳朵里。 “那是有人要跳楼吗?” “天啊!我赶紧拍一下!” “……” 楼下已经开始聚集游客,池湛只能先答应下来。 “好,送你出国。” 洛南晴没下来的意思,“那干妈那边,你自己想个理由。” 池湛:“嗯,下来。” 洛南晴怎么不知道池湛的手段,又怎么看不出他是为了不让她闹大而妥协。 只要她下来,池湛自然会禁锢她的自由,直到那监控恢复。 果然,她一下来,就被他的手下控制住了。 她还听到了他冰冷的嗓音,“送回去,看住她。” 池一应下。 洛南晴无声笑了笑。 可惜了。 那监控是永远都不可能恢复的。 等江莱死了。 她陪在池湛身边,时间久了,自然能把江莱从他心里推出去。 …… 江莱睡醒后,想伸个懒腰。 却发现动不了。 她被池湛紧紧抱在怀里,双腿也被他的双腿压着。 要不说她做了个梦,游泳的时候溺水了,呼吸不畅的。 原来是被他压的。 她拿开池湛搭在她腰上的手,却不想那双手臂突然收拢,把她抱的更紧。 耳边,是男人低哑的声音。 “再陪我睡会儿。” 江莱道:“陪你睡倒是没问题,但你现在必须放开我,我要去卫生间。” 池湛即刻松了手。 江莱快速飘进卫生间又快速飘出来。 不过她没再回床上,而是去倒了杯酒,坐到了落地窗前。 池湛等了会儿,也没等到人回来,睁开眼,就看到她冲自己摇晃红酒杯。 似手滑了一下,他眼看着那红酒顺着她纤长的脖颈往下滚落。 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令人疯狂的红色痕迹…… 第354章 溺水 江莱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还在晃。 以为是池湛那狗男人没完,伸胳膊伸腿的去推去踹,结果扑了空。 她睁开眼,发现在船舱里,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看到沙发上搭着一件白色衬衣,她穿上,然后打开门出去。 走廊没什么人。 上了甲板,也是空无一人。 她倚着栏杆吹风看风景,忽然发现游轮停了,水里浮动水花。 她弯唇,故意往一边走,那水花也跟着她动。 一直到软梯的位置。 那水花里钻出一个人,顺着软梯上来。 江莱斜倚着栏杆看。 视线从他俊朗的脸开始,跟着那晶莹流动的水珠顺着往下。 落在壁垒分明的肌肉上。 池湛把湿透的头发捋上去,弯腰靠近她,眉眼铺着一层薄笑。 “好看?” 江莱伸手,精致的美甲勾着他的泳裤边缘来回移动。 她眼尾微微上扬,带着慵懒的媚意。 抽回手,紧致的裤边发出啪的一声。 她手覆上那结实的肌理。 “好看,也好用。” 池湛伸手勾住她的细腰将她按在怀里,在她耳边说话,顺便轻咬了她的耳朵尖。 “不说我不行了?” 江莱用美甲在他宽广的脊背上轻轻划过。 她说:“我游一圈。” “我陪你。” “不要,我要自己。” 江莱边解衬衣扣子边问:“这周围没人能看见吧?” 池湛包了这一片海域。 池一他们在边缘看着,不会有人进来。 经过那晚的事情,他警惕多了。 “没有。” 江莱直接脱了衬衣,跳入海里。 池湛趴在栏杆上,看着蓝色水面下,跃动的一抹白色。 明明才游了好几圈泄的火,又开始升腾。 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对任何东西都没表现出过度的喜欢。 主要是他也不能表现的对什么太过喜欢,那会成为有心人拿捏他的把柄。 也没对谁喜欢到上头,甚至想跟她一天到晚的在床上待着。 如果被对头知道他有这样喜欢的人,那便会成为他的软肋,到时候处处都要被掣肘。 一开始对江莱,他就留了余地,后来一步步走到现在,他居然生出一个想法。 他离不开江莱了。 这么一走神,再看向海面,却风平浪静。 那抹白消失了。 他还以为江莱那个性,在跟他逗着玩。 可渐渐觉得不对,立刻跳入海里。 江莱已经沉了下去,没有挣扎,一看就是溺水了。 他赶紧冲下去,将她抱住,带上了甲板。 用黑色衬衣盖住她,给她做人工呼吸,心脏复苏。 可好半天也没见她有动静,脸颊还逐渐红肿起来。 他赶紧给她抱到船舱,让船长加速返航。 …… 姜云舒正在等电梯,电梯门开却看到池湛抱着江莱冲出来。 她看着两人身上的水都还没干,池湛的脸色难看,江莱也没跟她打招呼。 她赶紧追上去了,萧澜推着婴儿车随后跟上。 池一也带着女医生到了。 “怎么回事?”姜云舒走进去问。 萧澜没再往里走,就在卧室门口。 他听到池湛发抖的声音,“就游了个泳,突然溺水了,但看着不像是只溺水,具体不清楚。” 姜云舒皱眉,“你们在海里游的?” 池湛点头。 姜云舒慌张道:“那海里是不是有海蛇之类的,咬到了?” 江莱会游泳的,游的还不错,她听南枝提起过的。 她只能想到是不是出了这样的意外。 池湛摇头。 那片海域不可能出现这个问题,他是调查好的,才让江莱下去游泳的,但凡有危险,他不会让她下去。 姜云舒看他也难受,就不问了。 只等着医生的检查结果。 “池总。” “怎么样?” 女医生道:“应该是海草缠住了腿,导致溺水,但江小姐应该是对什么过敏,才休克的。” “对什么过敏?”池湛问。 女医生道:“不能确定,海里的因素还挺多的,也许是对海草过敏也说不定。” “以前江小姐在海里游过泳吗?” 池湛还不知道江莱以前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像调查别人似的,将她完全调查清楚。 他们是谈恋爱又不是谈合作。 “我打个电话。” 本意是不想打扰阮南枝和周放,这两天却事情不断。 他们两个刚历尽磨难,结束了各种事情,好不容易能安安心心的度个蜜月。 又被他和江莱打扰了。 早知道他当初就不那样推开江莱了,也许现在在景城待着,总归是比外地,更能保护的好。 省得出这么多事情。 “老四,” 电话接通,池湛单刀直入,“问一下弟妹,江莱之前在海里游过泳吗?还有她对什么过敏。” 周放是出了房间接的电话,怕打扰阮南枝睡觉。 听到池湛这话,他转身进去,把人从被窝里捞起来。 嗓音温和,“阿阮,江莱那边出了点事。” 阮南枝瞬间睁开眼,着急的问:“怎么了?是监控没修复成功?” “不是。”周放重复了池湛的问题。 阮南枝迷茫了,“海里她去过游过,跟贺……” 分手…… 她话锋转个弯,“但她对什么过敏,我没发现过,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周放让她接着休息,和池湛道:“有的人的过敏源,都是接触了才会被发现。” “比如吃海鲜,吃芒果,或者用药等等。” “还有些过敏源是很冷门的,有可能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池湛默了默,“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让江莱有事,别往回赶,我会实时跟你说情况。” 周放应了声,挂了电话和阮南枝说了声。 阮南枝都不困了,翻身下床,“我不能等着,过敏不是小事,还是从未发现的情况下意外过敏,严重的话会要命的。” 周放却想的不是这个。 太巧了。 虽然说人活着,确实会有意外发生。 但这两天发生的,明显针对江莱。 那么还能有谁会这么针对江莱呢。 答案显而易见。 “交给池湛吧。” 周放将人抱在腿上,坐到床边说,“你回去也是等着,做不了什么,在这里等也是一样的。” 那能一样? 她看着人最起码能安心点,不像现在,担心得不行。 “我们回头有时间,再补一个蜜月吧,好不好?” …… 女医生给江莱挂了水,对池湛说:“池总,我需要抽血去化验。” 池湛点头,“快点出结果。” 女医生抽完血,“我会尽快。” 池一跟着女医生离开。 池湛看向姜云舒,“您和萧叔去忙你们的事情,我在这里看着就好。” 姜云舒不打扰他们小两口,“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叫我们。” 池湛送他们出门,保证道:“我能处理。” “那好。” …… 池湛关上门回了客厅,问手底下的人。 “洛南晴在哪?” 池五道:“二哥他们送回去了,早就到景城了,一直盯着。” 池湛眸中闪过什么,难道真是意外? “确定一下是不是洛南晴本人。” 池五立刻打电话给池二。 池湛去接了热水,拧干热毛巾给江莱擦了擦脸。 然后坐下床边,盯着输液管。 看她脸慢慢消肿,红斑褪去,他浅浅松了口气。 “抱歉,和我谈恋爱,让你多灾多难了。” 这以后,池湛都不敢想。 景城那地方,多少眼睛盯着他。 输液管里的液体一点一点的往下滴。 时间跟着流逝。 输完后,池湛给拔了针,按住针孔处止血。 “莱莱。”阮南枝直接推门进来。 池湛不意外她能随便进来,毕竟这一层是周放包下来的。 他意外的是,他们两个回来。 “我不是说了……” “你觉得你这通电话一过来,我老婆能有心情玩?” 周放打断他,“她最好的朋友出事。” 池湛唇线抿直,从床边起来,给阮南枝腾位置。 默了几秒,还是说了句:“抱歉。” 阮南枝只问:“到底怎么回事?” 池湛把整个过程说了一下。 阮南枝不解:“如果是专门供游客游泳的私人海域,而你还专门清场,除了船长只有你们两个,那按道理不会出现被人害的可能性。” “船长你查了吗?” 池湛道:“查了,没有问题。” “他一直在驾驶舱,有监控的。” 阮南枝直觉很蹊跷,但洛南晴被池湛送走,季嘉木也回到了景城。 这里还能有谁害江莱。 总不能洛南晴厉害到那种程度,在景城都能对江莱下手吧? “别想了。”周放伸手,把她的眉心抚平,“让池湛去调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江莱也已经挂了点滴,没事的,别担心了。” “那你们去调查,你帮池湛一块,我在这里守着莱莱。” 阮南枝开了口,周放肯定是要出手的。 池湛当然也会查出个结果,但他毕竟记挂江莱,不如周放做事更无所顾及。 很快,周放就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这洛南晴出国这些年也没闲着,我还以为她回来,那么关心你,爷爷都住进icu了,都要去病房看你,是旧情未了。” “现在看,她不过是不甘心。” “你们池家那么对她,她心中怎么会没有怨恨。” 池湛翻看照片和视频,发现洛南晴结交了不少人。 从她回来,她爷爷没几天就去世了,池家做事虽然不讲情面,只顾池家的面子和利益。 但她毕竟是他妈认的干女儿,是从小在池家长大的。 也算是一份子。 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忍心去调查她那些事情。 只想着能弥补她一些。 却不想把江莱置于危险之中。 “但是吧。” 周放觑了眼池湛难看的脸色,接着说,“都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她要是不说实话,报警也没用。“ “但你应该,有办法让她开口。” “怎么着,要不要回去探一探?” 池湛将手里的平板电脑一丢,摸了支烟出来,但没点。 他沉默半晌才开口:“等江莱没事了,我带她一起回去。” “到时候把那些破事都处理干净,我再带她出来好好玩。” “巧了。”周放打了个响指。 池湛略诧异,“什么?” 周放道:“我们也要回去,一起吧。” …… 江莱晚上还没醒,池湛和阮南枝都有些担忧。 阮南枝对周放道:“我们带莱莱回景城吧,托张老看看。” 周放握住她的手安抚,“我刚才找的人,是个无国界医生,医术很厉害,她说了没事,药效已经发挥,过敏也消了,等会儿应该就能醒了。” 他这话其实也是说给池湛听的。 但他和池湛这些年,对方一个眼色就能知道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这些发酸的话,从来没说过。 也就是跟自己爱的女人才说。 阮南枝忍不住询问池湛:“过敏源检查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池湛也着急,他不比阮南枝担心的少。 “他们只说尽快。” 就在这时,江莱醒了。 池湛赶紧走过来,但阮南枝坐在床边,周放守着她,他无法靠近。 周放扫了眼,示意他等。 池湛只能等。 阮南枝却主动让开了位置。 池湛谢过,坐到了床边,扶着江莱起来。 江莱揉了揉发沉的脑袋,看到阮南枝很诧异,“你不是说去粉色沙滩两三天吗?” 阮南枝:“先不玩了,你要是没觉得特别难受的话,我们现在回景城,让张老给你好好看看。” 江莱还有些没转过弯来,“这才几天,蜜月就结束了?” “还有,为什么我要回景城让张老好好看看?” 阮南枝眼里浮动惊诧,“你不会记忆空白了吧?” “那倒没有。” 江莱摇头,“只是觉得一个溺水,不至于麻烦张老,还让你们的蜜月提前结束。” “你不单单是溺水,还过敏了。” 池湛插空开口,“你溺水晕倒前,感觉自己碰到什么了吗?” 江莱还挺惊奇的,“我过敏了?” “是。”池湛和阮南枝同时出声 接着,阮南枝问道:“你小时候没过过敏吗?” 反正江莱跟她从认识,她是没见过她过敏。 江莱如实道:“从来没有,我还以为我这身体很抗造呢,还能有过敏这种脆弱的病。” “但池湛一提醒……我倒是想起,好像除了海草缠腿导致了意外,自己确实碰到了什么东西。” 第355章 玩玩可以,娶不行 “碰到什么?” 池湛和阮南枝几乎是同时出声问。 江莱具体的也记不太清了,她努力回忆了一番,“我想挣脱海草的时候,好像看到海草堆里有只手,小腿碰到了有些冰凉湿软的东西。” “我当时已经憋气憋的眼前花了,具体是什么没看清,以为是鱼游过去什么的,至于那只手我现在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 “至于过敏,我也确实没有过敏史,医生说我是过敏了?” 池湛回道:“现在还不确定,在等检查结果。” 江莱点了下头,看向阮南枝,“阮阮,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我这儿有池湛,你就跟周放好好度蜜月就行了,别总是因为我耽误了。” 阮南枝摇头,“我们回景城吧,你这样我们都不放心,还是让张老,或者秦教授给你看看。” 江莱想说什么,被阮南枝打断,“已经决定了,航线都已经申请好了。” “……” …… 上了飞机,姜云舒也没多问,只问江莱的身体怎么样。 江莱喝着果汁,“我这身体特别抗造,您就放心吧。” 姜云舒笑了笑,“身体怎么样尚未可知,但你的心态还是值得学习。” 池湛和周放在吸烟区。 周放现在不沾烟味,池湛也就没掏烟盒。 “江莱的游泳水平不错,之前还学过潜水,挣开水草的自救能力应该还是有的,那只手恐怕不是看错。” 池湛拧眉,“那片区域我封锁了。” 周放提出假设,“那片区域你是封锁了,但整片海又不是跟你姓,他从水下可以潜过去。” 池湛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但如果从他派人看管的地方以外潜水,不让人发现,一路到江莱游泳的位置。 除非那人是个鱼妖,否则怎么可能风平浪静的潜过来。 “祖祖辈辈生活在海边的人,从小就会游泳。” 周放又说道:“潜水闭气的都不在话下。” “加上氧气瓶辅助,应该问题不大。” “你现在要调查的方向,是洛南晴接触的那些男人,还有你的敌对方。” 说到这里,周放褐色的眸中闪过揶揄,“你树敌多,排查需要不少时间,如果需要我的帮助,那就求我。” “……” 池湛冷漠的看着他,“你树敌少了?” 周放掸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嗓音散漫又气人。 “但我现在幸福了,不像你,幸福的路上,荆棘遍布。” “……” 池湛肯定不会求他了,也不跟他在这里浪费时间,让在景城的池三摸排他那些敌对方。 …… 飞机落地,池三把摸排的结果发给跟着池湛的池一。 池一当即和池湛汇报。 “少爷,查到一个人,是曾经和您父亲竞争的失败方,之后托关系给他儿子谋个职位,好巧不巧,是您父亲管辖内,因为他儿子有重大过失,被您父亲踢出去,再也不能走从政那条路了。” 这梁子可是结的深。 但池湛确实没想到,对方的情报能这么快。 他才跟江莱确定恋爱关系。 “他跟洛南晴最近有没有联系?” 池一:“他儿子曾出国避风头,和洛南晴遇到过,但并没有密切的往来,不能断定江小姐溺水这件事,是他们一起谋划的。” 池湛却直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对洛南晴是有愧,但如果洛南晴要江莱的命,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你去,再深入调查一下。” 池一应下,立刻去办。 周放安排的车已经在等。 江莱和阮南枝坐一辆,姜云舒带着孩子和萧澜坐一辆。 周放没急着和自家媳妇儿贴贴,独自坐在车里,等了池湛半天。 所以,池湛一坐进来,他给池湛找了个不痛快。 “白月光和朱砂痣,池总,你准备怎么选?” “……” 在这点上,池湛确实败给周放了。 这厮小时候喜欢阮南枝,就一直喜欢到现在。 白月光朱砂痣都是一个人。 最后,池湛只能怼他:“你还是不是兄弟?” 周放懒懒靠在座椅里,三十六度的嘴吐出零下三十度的话。 “不是。” 池湛:“……” …… 抵达医院时,张老已经在等了。 其实,江莱觉得自己挂完点滴已经没事了,她身体素质一向还不错。 让张老这样的泰斗折腾过来,又等她的,实在是不好意思。 太折寿了。 “这么晚了,真是麻烦您了。” 张老摆摆手,“我现在还能给你们看,谈不上麻不麻烦,以后恐怕你们就得找我的徒弟了,但我还是希望你们都无病无灾的。” 江莱:“借您吉言了。” 那些漂亮话,她素来张嘴就来,“您这救死扶伤的,肯定是功德无量。” 张老坐下,拿出一个小垫子放到桌子上,示意江莱伸手。 江莱将手搭上去了,张老开始把脉。 与此同时,池湛收到了那位女医生的检测报告。 报告显示,有过敏源,不排除海草青苔等物质。 具体还需要具体分析。 青苔过敏太冷门了,恐怕是不去海里或者野外游泳,不养鱼什么的,平常接触青苔的时候并不多。 “这挺特别的。”周放扫了眼道,“这种自己都很难发现的过敏源,恐怕外人也很难知道。” “我更倾向于,当时那人是想溺死江莱的,过敏只是突发情况。” “那个行凶的人应该是把江莱过敏当成溺死,所以离开的快,给了你营救的时间。” 池湛握着手机的手指收拢,手背上的青筋在急剧的跳动。 如果不是突发过敏,恐怕江莱已经死在海底。 也是因为过敏,人险些都没急救过来。 想想还是一阵后怕。 以后,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既然洛南晴主动说要出国,那他就给她送出去。 至于那个敌对方…… 他会为自己这次愚蠢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剩下的事情我不插手。”周放单手插兜,姿态闲散,“不能让人说官商勾结,我得给我家穗穗铺一条光明大道,首先,我就不能有污点。” 池湛没忍住,骂了他一句。 转身进了诊断间。 一进去就听到张老道:“孩子,你的身体不算好。” 池湛一向淡淡的面色上透着着急,“她怎么了?” 张老活到这个岁数,已经看淡一切,什么话说出来,都不会觉得有任何尴尬的地方。 再者,他是一个医生,也不能有所隐瞒。 “消耗的太多了,需要一段时间静养,恢复一下元气。” “池少爷也别仗着自己身体好,就一直造,也给自己一段时间休息一下。” 都是成年人,这还有什么听不明白的。 张老说的淡定,池湛却是尴尬了。 这种事当众说出来,多少还是羞耻的。 “咳,我记下了。” 他清了清嗓子,“谢过张老。” 张老起身,收起自己的小垫子说:“其他没什么问题,过敏源这次查出来就特别注意一下,溺水导致肺部还是有些水泡,这段时间就清淡点,好好养养。” 江莱和池湛送张老上车。 阮南枝跟周放跟在后面。 送走张老,江莱对阮南枝到:“择日不如撞日,吃个饭吧。” 姜云舒和萧澜已经带着孩子回丽景苑了。 主要是不想孩子进出医院染了病气。 再者,姜云舒等在这里和在家里等消息是一样的。 阮南枝给她发微信汇报了一下,和江莱手挽手坐进了车里。 这次池湛开车。 但上车前,还是被逃过周放的揶揄,“知道你刚开荤,肯定是要大吃特吃,但也考虑一下女方的身体。” 池湛不搭理他,弯腰坐进车里。 …… 江莱需要忌口,一行四人便找了家苏杭菜馆。 还有姑娘弹琵琶唱评弹。 小桥流水的设计,古色古香的屏风和装饰,看得人心情跟着舒缓平静。 以前,餐桌上剥虾的只有周放,现在多了池湛。 江莱冲阮南枝眨了下眼睛,阮南枝弯唇笑笑。 中途,池湛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擦干净手拿起,扫了眼备注,接起。 “妈。” 江莱赶紧噤声,脊背都微微挺直了些。 阮南枝看的有趣,和周放咬耳朵。 而池湛却突然站起来,“妈,这事您别掺和。” 电话那头,池母好言相劝,“我也不想掺和,但你谈个恋爱而已,就连一直长大的情分都不要了?” “再说,你那女朋友也就谈个新鲜。阿湛,你比谁都清楚,她的背景进不了池家的大门,如果她都可以,我为什么当初不和你爷爷争取,让南晴来当我的儿媳妇?” “阿湛,南晴绝不能再被送出国了,她已经孤独太久了,我们不能这么自私。” 池湛听完,无波无澜的,“您要是真的那么关心她,当年怎么会不给她求个情,让爷爷别送她去那么远的国外?在国内找个地方不就行了。” “妈,其实您骨子里还是在意池家的脸面,你没有比我爸热血到哪里,我们池家的人,都是以家族的利益为先,所有触碰到家族利益的事情,都会冷静处理掉。” 江莱眼看着池湛往洗手间那边走。 她和阮南枝道:“这通电话,内容是十有八九是关于我的,也许还有洛南晴。” 否则,池湛也不会特意离席。 无论男人女人,好像对情敌都有一个特殊的检测雷达似的。 总是能精准的捕捉到。 “吃菜吧,池湛会解决的,有些话不想让你听,你也没必要往心里去,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咱不内耗。” 阮南枝给江莱夹菜,顺便宽慰。 江莱跟池湛,还和她跟周放的情况不一样。 未来要是走到结婚那一步,恐怕是一场恶战。 洗手间内,池湛点了支烟。 那边池母疯狂输出,他就一个态度。 洛南晴必须送出国,江莱他不是图新鲜玩玩,是认真的。 池母都被他气的血压升高了,吃了降压药才能跟他继续说。 “怎么,你还能为了她放弃池家少爷的身份,跟池家断绝关系啊?” 池湛嗓音从未有过的郑重,“我能。” “……” 池母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不让自己生气,“池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已经听说了,你爸那个对手,对你那个女朋友动手了。” “这才刚有了关系就被人盯上了,你想没想过以后,她被你公开,有多少人会用她来威胁你?” “我们说是让你自由,但你心里很清楚,你未来是要走什么路的。” “站在你身边的,只能是一个能辅助你的妻子,而不是需要你总是去擦屁股的。” 池湛掐灭的烟头,只冷冷淡淡问了句:“说完了?” 池母咬牙,“南晴最近都跟我住在池家老宅,你培养的那几个人再厉害,总不能从池家带走我护着的人。” “你现在刚有新鲜感,愿意玩我不阻止,从小到大,确实也没体验过恋爱,体验一下也无妨,但过段时间,你得娶个能帮助你的,身世背景强大的妻子回来。” 池湛小时候,能被威胁,那是自己的翅膀还没长硬。 现在的他,怎么可能还被爷爷,父母安排。 他只道:“妈,如果你不让我的人带走她,等我过去,那场面就不好看了。” 好啊。 小崽子终于长大,连亲妈都能露獠牙了。 “你可以回来试试。” “池湛,别忘了你的身份,如果你不姓池,你根本没有任性的资本,这一切都是池家给的,你必须要听从池家安排。” 池湛挂了电话,回到餐桌前,拿上外套对江莱道:“我去处理点事情,你吃完,让周放他们顺路送你回家。” “等我处理完,晚上来找你。” 江莱看着没心没肺的,但她从小到大那样的成长环境,其实早就变得敏感了。 池湛这么着急走,连饭都没吃完。 虽然他那张脸,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可她是感觉到了他烦躁的情绪。 显然,他妈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不用担心我,我家阮阮怎么可能让我一个人回家?你忙你的,晚上也不用非要过来。” 池湛抬手揉了下江莱的头,“晚上等我。” 池湛走后,江莱看向周放,若有所思:“周总,你之前和阮阮说,我能不能进池家的门,全看池湛对么?” 闻言,周放只淡声道:“把心放进肚子里。” 第356章 池湛,你得负责 阮南枝给江莱盛了碗汤,无奈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成?确确实实是他说的,现在放心了?” 她打量着江莱的神色,话锋一转,“看样子,你来真的了?” 江莱轻轻挑眉,“才刚开始,还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心里有个底儿。” 有了底,才能知道什么时候沉沦,什么时候清醒。 她笑了下,“眼下还是先把酒店的事调查清楚,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监控虽然还没个结果,但周放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用点手段,也不怕季嘉木不说。 但重点是,池湛会不会对洛南晴用手段。 两人合谋,证词得一致。 而这次溺水,也很容易猜出来。 可池湛也只是要把洛南晴送出国,并未跟他提起是否要处理。 周放暂时不好说什么,只给阮南枝递了个眼神。 阮南枝会意过来了“你也别考虑这么多了,先安心等等吧,最近还是要好好休息。” 她记着张老交代的,“公司的事你最近别操心了,穗穗大了些,我妈帮忙看着,我腾得出时间的。” 江莱摆摆手,“不至于,溺水而已,我不至于连工作都做不了了,你啊,别总是让舒姨带孩子,那她还怎么跟萧叔谈恋爱。” 阮南枝想了想,“也行,我跟你分担一些,工作我们一起做。” “行。” …… 池家。 池湛进门的时候,客厅里坐满了人。 连平日里忙的见不了几面的父亲都在场。 爷爷坐在主位,看到他,也没什么神色变动,随着年纪增长,虽然那威严淡了些,但也压人。 不过池湛不怕,吓唬外人还行,他还不知道他亲爷爷是个什么性格。 “这是你亲孙子,又不是你的下属和敌人,你这么凶盯着他干什么!” 果然,被池老夫人拍了一巴掌。 池湛看到他爷爷悄摸的瞪他一眼,也没敢反驳。 “奶奶。” 他弯下脊背,唇角勾出点淡笑,“路上看到奶茶店,知道您肯定想喝,就给你买了。” 池老夫人接过来,立刻就喝了一大口。 池老爷子赶紧提醒:“注意你的血糖!” 他这次光明正大的瞪了池湛一眼,“你个不肖孙!” 池家外面看着,应该是冷血庄严,不近人情的。 但池湛从小就知道,无论多严格的教育和训练。 家里都是有温情在的。 当然,这些都要在不伤及池家颜面和利益的基础上。 比如青春期的时候,爷爷觉得他和洛南晴之间有爱情的萌芽在破土,就把洛南晴送出国。 不论他怎么解释,他爷爷也没相信。 其实现在想来,也许是相信了,但已经做了决定,他爷爷一家之主的地位不能撼动。 也可能,避免洛南晴留在国内,流言蜚语传播久了,可能就成真的了。 反正,池家大事的决定权都在他爷爷的手上。 即便奶奶会爱护他,可在这些事情上,还是跟爷爷站在一边的。 “您爱吃的冰淇淋我也买了,要吃吗,爷爷?” 池老爷子:“……” 他眼神往池老夫人那边瞟。 干咳了两声,道“胡说什么,我才不吃这小孩吃的东西。” “哦。”池湛走到一旁,拎了把椅子坐到茶几对面。 沙发上,一家人坐的整整齐齐。 他吃了口冰淇淋,言简意赅,直截了当。 “第一件事,我非江莱不娶。” 池老爷子第一个反对,为了池家的面子,也为了那个冰淇淋。 池湛没理会,“第二个,洛南晴必须出国。”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洛南晴,一直微低着头,缩成一团,池湛说出这话,她落下眼泪,楚楚可怜的。 “干妈,出国是我向阿湛提出来的,你不要怪阿湛。” 池母不解,“你刚回来,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出国?我问你发生什么你也不说。” “那之前送你出去是让你学习,现在学成了,还出国一个孤苦伶仃的做什么?” 洛南晴看了眼池湛,才摇摇头道:“干妈,我知道您心疼我,但我想出国。” “还有,我想把我爷爷的骨灰也带过去。” 池母更是不解了,“这是要定居国外,再也不回来了?” 如果只是国外有更想做的工作,带她爷爷的骨灰过去做什么,等休假回来祭奠不就好了。 洛南晴摇头,眼泪一直落,那眼睛都哭肿了,看起来像是有难言之隐似的。 池湛吃着冰淇淋,眼神就和冰淇淋一样的冰。 池老爷子看的悄悄咽了下口水,开口掩饰,“怎么突然要送南晴出国?你们不是一起出去旅游了,是发生什么事了?” 池湛回来前以为,洛南晴是跟他妈妈说了他们两个躺到了一张床上,才导致他妈妈非要留下她。 结果,她这欲言又止,欲盖弥彰的不说,等到时候被追问出来,就能显得事情特别大了。 之前,他真没看出来,洛南晴还有这般心计。 不过从池家长大,也能理解。 但这不足以让他生气,他最生气的,是她伤害了江莱。 她要江莱的命,他只是给她送出国,已经是顾及了她因为自己独自去国外受到伤害,而产生的那点愧疚。 “我送她出国这件事,既没有损害池家面子,也没有损害池家利益,怎么还搞起三堂会审了。” 池湛把冰淇淋吃完,抽了张湿纸巾擦手,不紧不慢道:“我今天回来,也是把话放在这里,以前我年纪小,不懂事,你们替我操心,我身为晚辈,该听,该顺从。但如今我也老大不小了,自己的事,自己心里都有数了。如果你们非要插手我的事情,那我就让外面的人看看,咱们池家的笑话。” 池父怒拍茶几,沉肃着一张脸,“还反了你了!” “你妈不过是问问原因,你要干什么?” “还有你那个女人,我今天也把话放在这儿,你想娶她,不可能!!” 那就是聊不拢了,池湛也懒得说了。 他抬手,手底下的人过来带洛南晴走。 池母拦住,对池湛道:“你不说清楚,我不可能让你送她出国。” 母子俩僵持不下,气氛一时凝滞。 池奶奶瞥了眼洛南晴,打破僵持。 “池湛,你娶谁你能决定,但别忘了,你肩上还扛着池家。” 池湛眉心微拧。 这话就是在告诉他,他想娶的必须是对池家有助力的,也是得让让池家这些人点头的。 他奶奶爱喝奶茶,要是别人知道,肯定觉得是个温和好说话的老太太。 可惜了,她不是。 奶茶只是简单的爱好,不会影响她对任何事情的判断和决策。 他爷爷也是如此。 所有的池家人,包括他,都是冷静至上的。 遇到江莱以前,他也确实是顺着他们的意思,做一个本本分分的“池家人”。 也正是因为知道自己要什么。 才决定跟江莱在一起。 否则,在江莱疏远他的时候,他大可以就此跟她做陌生人。 “那不如,我和池家断绝关系怎么样?” 池父再次用力拍桌,“我看你是疯了,这么幼稚的话你也能说的出来。” “这些年对你的教导,你都和饭一起消化了是吧!” “跟池家断绝关系,你想没想过,你连那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她刚和你在一起就被盯上了,还没给你个教训是吧?!” 池奶奶拦了池父一下,“喝口茶,消消气。” 她转而对池湛道:“奶奶谢谢你的奶茶,但就事论事,池湛,你现在在外面能呼风唤雨,别人对你点头哈腰,只是因为你姓池。” “就算你觉得自己有能力,可以跟池家剥离开,甚至不姓池,我们也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你是池家的独苗,家族培养你长大,不是让你和我们作对的,而是让你带着池家继续辉煌下去。” 以前,池湛从未有过跟池家断绝关系的想法。 他也知道自己要扛起池家,也清楚池家带给自己的那些得利。 但现在…… 如果家里一直保持这样反对的态度,他也要有自己的反抗措施。 “都说完了么?说完了我还有事。” 他抬手,往后看了眼。 池一顿时上前,拉过洛南晴。 “池湛!” 池母急了,“如果一个恋爱,让你不惜跟我们成为敌人,那我们反对不是理所应当?” “还有,今天你要是不说明白为什么送南晴走,我是不会让你送她出国的。” 池母也叫了自己的人进来,偌大的客厅瞬间变得局促起来。 池湛站在人群中,神色淡淡,他整理了一下袖口,嗓音几分凉,“妈,你当初要是能这么护着她,她也不至于在国外差点被人伤害了。” 池母脸色一白。 池湛像是没看见,“您不过一个干妈,别弄得像是她亲生母亲似的。” “你现在即便是对她再好,她心里也是恨你的。” 这一块遮羞布,被池湛扯下的彻彻底底。 客厅又陷入了凝滞。 洛南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干妈,你不要和阿湛为了我吵架了,是我不对,所以才惹得阿湛生气,我也是不想让阿湛继续厌恶我,才主动要出国的,不是阿湛非要送我出国。” 池母听洛南晴说这些翻来覆的话好几遍,但她一直没说重点,心中也是有几分猜测和怀疑的。 毕竟青春期的时候,她和池湛有过萌动。 那个时候,池湛虽然相对冷静,可也为了洛南晴闹了一通。 他说是不喜欢洛南晴,但在他们看来,那不过是想留下洛南晴的手段。 那样的朝夕相处,怎么可能一点感觉没有。 刘琛天天说前女友,周放开玩笑说白月光的,也没见他否认。 “南晴,你最好和干妈说点实话,否则干妈想帮也不知道怎么帮你。” 洛南晴看向池湛,而后对着池母拼命摇头。 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这是有隐情,但是洛南晴怕池湛,不敢说出来。 “你别看他,你就和干妈实话实说,让干妈还有爷爷奶奶你干爸,一起听听,到底是谁的错。” 洛南晴咬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池湛也没出声阻止他,他也是想听一听,在她嘴里,那晚的事情是怎么一个过程。 “干妈,其实是我的错……” 她磕磕绊绊地开了口,“就、就是有天晚上,阿湛因为江小姐带了男朋友不高兴,就多喝了几杯,结果就把自己灌醉了。” 众人脸色都难看了些。 听闻池湛和江莱纠缠,他们就已经把江莱的一切都查了个遍,也派人盯着她最近的动向。 她和一个小男生关系亲密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 可没想到,后边的发展,是池湛和她确定男女朋友关系。 现在还非她不娶了。 “阿湛……阿湛……” 洛南晴扫过所有人的脸色,怯怯地接着道:“阿湛可能喝得太醉了,认错人了,他把我拉进了房间,我们……” 她欲言又止,“我反抗了,也一直和他说我不是江小姐,可他没了理智,我力气又不够,推不开他……” 听到这里,池湛审视的目光赤裸裸地落在她身上,淡声讽刺,“洛南晴,池家没白教你,这一套又一套的,你学得很好。” 洛南晴缩缩脖子,很怕池湛的样子,很难为情地开口:“阿湛,我都说了,让你直接送我出国就好了……是你先把我先送回景城,干妈来看我,发现我收拾行李,我总不能不说实话。” 池湛嗓音冷漠,“这么说,让你回来收拾一下东西,再带着你爷爷一起走,我还做错了?” 洛南晴声音带着哭腔,“阿湛,如果不是到这个地步,我肯定不会说那晚的事情的,而且避孕药我也吃了,我也说了不会拿这件事威胁你什么,但你冤枉我想害江小姐,我实在是不能忍下去了……” 池湛听得直蹙眉,似从未认识过他一般。 但他也没说什么,直接上前将他妈妈拉开。 池一配合默契的把洛南晴带走。 “等下。” 池老爷子站了起来,他生得高大,又一辈子在从政,沉着脸的时候,那股子威压让人透不过气来。 “如果真的发生关系,池湛,你得负责。” 池湛仿佛听到了笑话,“爷爷,您要是当初不拆散我们,您现在都有曾孙子了。” 这话,当然是他为了气爷爷的。 当初他明明白白说了跟洛南晴之间没有感情。 是他爷爷不信。 执意送走洛南晴,让洛南晴在国外差点被侵害,也因此让他生出愧疚。 在洛南晴回国后,为了补偿,有些小要求他就没拒绝,这也就直接导致那晚事情的发生。 现在说负责,未免有些可笑了。 第357章 亲自喂我? 池湛看了眼腕表,倒是还有些时间,他问了句:“我听听,各位长辈想让我怎么负责?” “娶她么?” 洛南晴眼里闪过惊喜,但她低着头没人看到。 池老爷子蹙眉,道:“只是负责,没让你娶她,你还是要娶一个能对你有所助力的人,未来若是你事业上有什么变故,她可以帮到你。” 洛南晴明白,果然还是不能对池家人抱有期待。 池老爷子让她回来,不过是让她给爷爷送终,掩盖他让他们祖孙俩这些年分别,还有她差点被伤害的愧疚。 而池湛的妈妈对她好,也必须基于她乖巧懂事,只当自己是一个没有血缘的亲戚,不能妄想和池湛有什么。 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们也只是顾及着池家的利益。 不管她是什么心情。 她好像一个商品似的。 不过,也没关系,江莱这次幸运的没死,未来也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 她好歹是从池家长大的,而江莱,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说是孤儿都不为过。 就算是认识阮南枝和又能怎么样。 周放不可能为了她,和池家为敌。 尽管,他们周池两家说得上是世交,但池家也不可能让周放插手进家族的事情里,影响池家的利益。 “我没懂。” 池湛淡淡出声,“不娶却要负责的意思是?” 池老爷子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明显是动怒了,被池湛那副明知故问的样子气着了。 “你要是真喜欢那个叫江莱的,也可以养在外面。” 这话已经算说的很透了。 池湛轻笑了声,“爷爷,您倒是会为我考虑。” 池老爷子怒火不减,“你要是不乱来,我倒也不必这么操心。” 池湛单手抄进口袋,嗓音冷下去,“爷爷,辛苦您操心了,但你的建议我不会采纳,而我顺便也建议你一下,以后别建议了。” “……” “池湛!” 池老爷子拄着拐杖在地面上敲得震天响,怒斥一声站起来,却又倒下去。 “老头子!” “爸!” ……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夜空。 送到医院第一时间进了急救室。 池老爷子的身份特殊,老夫人又担心老爷子,一改往日稳妥,有些闹脾气。 池父在安抚,池母怕池湛趁乱送洛南晴出国,安排人围着急救室这边。 那封锁消息的活儿就落在了池湛头上。 池湛不能不管,任由事态发酵,池家陷入危险境地,那江莱就会处在更加危险的情况里。 他家一直被盯着,救护车从大院开出来,就已经有电话不停地打过来。 忙到手机都没电了。 …… 江莱回到家后,见手机没有池湛的消息,窝进沙发,想了半天,还是发了条消息出去。 【忙完没有?】 而后,放下手机去洗澡做护理,两个小时过去,再看手机,还是没有回复。 她扣下手机,打开电脑忙工作,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醒来,下意识抓起手机,池湛还是没有回复。 她犹豫了一下,拨通了他的电话,但是关机了。 刚要放下手机,阮南枝的消息进来。 【莱莱,池湛的爷爷住院了。】 江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快速洗漱穿衣服,到门口打了个车直奔医院。 下车后她给阮南枝打电话,阮南枝和周放已经在医院,挂了电话和周放说了一声,就下楼来找她。 江莱快步走近,“什么情况?” 阮南枝道:“年纪大了,一时气急,就晕倒了。” 江莱抿抿唇,“是因为我和池湛的事?” 阮南枝摇头,“不全是,你也别多想,还有洛南晴的事情。你要见池湛的话,我和周放说一下,暂时得避开池家人,不能让池爷爷知道。” “上面封锁了,池爷爷生病的消息不能宣扬出去,所以我暂时不能带你上去,抱歉啊。” 一是池老爷子的身份。 二是阮南枝虽是江莱的闺蜜,但这毕竟是池家的私事,她没有立场替池家做什么决定。 以池家人目前的态度,江莱避着点他们也好。 江莱点头,“你个我抱歉什么,我当然是能理解,他们家本来就特殊,我个池湛谈恋爱前就知道的。” 阮南枝:“还没吃饭吧,我陪你去吃个饭。” 两人找了家面馆。 这会儿人不多,她们坐到隔间。 阮南枝和她说起具体情况,“洛南晴和池家说了那晚酒店的事情,池家的意思是让池湛负责,但不娶。” 江莱擦桌子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很轻的冷笑了声,“那洛南晴这如意算盘没打响啊。” 阮南枝点头,“关于你和池湛这件事,池家会反对也正常,主要就看池湛的意思。” 她给周放发了消息,继续道:“池湛一晚上忙着封锁消息,他奶奶和他爷爷虽然是家族联姻,但感情很好,因为担心,有些闹情绪,胸闷气短的,他都来不及充电和你说一声,你别生气。” 江莱问:“这是你要说的,还是他托你跟我说的?” “当然是他托我说的,否则我不会向着他说话,我坚定不移且永远站在你这边。” “得嘞,有你这句话,我死而无憾。” “呸呸呸!” 两人相视一笑。 …… 池湛忙完也还是被盯着,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不能还和家里对着干。 趁着去卫生间的工夫,池一送来充好电的手机,他赶紧给江莱发消息道歉。 江莱跟阮南枝走出面馆,手机震动了两下。 她点开。 池湛:【抱歉,电话也不方便打,只能给你先发消息表达歉意,这几天可能没办法见到,别多想,和你没关系。你好好吃饭,好好工作。想知道我这边的动向,问南枝就可以】 跟着一个跪着磕头的表情。 江莱给阮南枝看了一眼。 阮南枝道:“我从来没觉得他是会发表情包的那种人。” 江莱简短回复了消息,道:“我之前觉得他无情无欲的,跟出家的和尚一样,谁知道这朵悬崖峭壁上,孤独冷漠的高岭之花,摘到手里了,还挺烫手。” …… 阮南枝得回医院,江莱打了个车。 临上车前,她不放心地嘱咐,“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你也别胡思乱想。” “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得开。” 阮南枝没提,要是想得开,当初也不会上天台了。 “到家给我发消息。” …… 一周后,池爷爷出院回家。 江莱也接到了池湛要过来找她的消息。 这几天他们偶尔发消息,大多数的情况都是阮南枝告诉她的。 知道池爷爷没事,她也高兴,就心血来潮的去超市买了菜和肉,准备做点吃的。 之前她失败过,但一而再,三而熟。 这次总能炒出一个菜了。 但她还是高估自己了。 池湛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刺耳的警报声。 以为煤气泄露,没敲门,输入江莱发给他的家门密码。 进去之后,迎面就是滚滚浓烟,呛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江莱!” 他跑向厨房,跟出来的江莱撞上。 江莱那总是带妆精致的脸上,满是慌乱和局促。 池湛当即要拿灭火器去灭火,江莱无奈拉住他,“火已经灭了。” 这点自救常识,她还是有的。 池湛松了一口气,进厨房把抽油烟机开到最大,才拉着她去卫生间洗脸,“你在做什么?” 江莱擦干净脸,毫不犹豫回答:“我在做饭。” “……” 池湛唇角抽搐,“我以为你在炸厨房。” 江莱嘿嘿两声,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一下,“失误,一点小失误。” 这还是小失误? 要是大失误,是要把整个楼炸了吗? 池湛生气又无奈,“出去吃吧。” “好。” 江莱点头答应,摸了摸鼻子,“就是可惜了我买的菜,还剩不少,等我回头学会了,再给你做吧。” 池湛和她对视良久,随后卷起袖子往厨房走。 江莱跟在后边,迟疑道:“你要做饭?” “你会做饭吗?” 他可是池大少爷。 池湛看着厨房的一片狼藉,还有吧台上那盘炭黑似的一坨,问:“这是?” 江莱眨眼,坦诚道:“红烧排骨。” “……” 池湛不予评价,他指了下她,“围裙。” 江莱把围裙解下来递给他,他却抬起双手。 “帮忙系一下。” 江莱刚把围裙贴在他劲瘦的腰上,手绕到他背后去系绳结。 就被他抱进了怀里。 紧紧的。 江莱的手在他后背乱摸,“想了我?” 池湛感觉来的特别快。 锋利的喉结滚了滚,脸埋在她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放开她。 几天没见,一上来就办正事,显得他和猴急的毛头小子一样。 多少也要先给她填饱肚子。 “出去等。” 江莱还是有点不想相信,“你真的会做饭?”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江莱半信半疑的出去,她点开手机,明明看教程那么简单,怎么她做出来就是那样的。 池湛先把江莱造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 看了看她买的那些菜和肉,拿出手机搜索视频看。 然后,他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这厨房里没有煮饭的锅。 足以证明,江莱平常不做饭,今天不过是心血来潮。 觉得自己家有个炒锅砂锅就够了。 “……” 原地站了几秒,池湛还是给池一发消息,让他送饭过来。 他捡起地上的围裙穿上,开始备菜。 腌肉的时候,没有料酒。 “……” 他想了想,索性做些简单的菜。 池一办事效率很高。 江莱打开门看见他的时候,有些意外,“你找池湛?” 池一递上米饭,“少爷让我送来的。” 江莱不明所以的接过来,谢谢都没说出口,池一已经闪没影了。 “……” 这厉害的身手,那天晚上要是在顶层守着,她和池湛也不会醒来时发现身边的人变了。 就算监控能被删除,也躲不过池一。 “发什么呆?” 池湛收到池一的消息,出来看。 就见她一直站在门口发呆,门也没关。 他走过去关上门,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江莱回神问:“这什么?” 池湛打开给她看,“米饭。” 江莱这会儿都没想到自己没锅,问:“为什么让池一只送米饭来?” “……” 池湛没忍住笑了,他连连摇头,口吻有些无奈,“江总,你不知道自己家里没有电饭锅?” “没有吗?” 江莱跑到厨房,翻箱倒柜的,结果真没有。 池湛倚着门框看她,眼神促狭。 江莱挠头,“那估计是添置家电的时候漏掉了……” “行了,也不重要,菜马上好。” 池湛拉她出去,她趁机看了看。 感觉比起她的厨艺,有模有样多了。 四十分钟后,饭菜上桌。 江莱已经开了瓶酒醒着。 随着一道一道的菜端上来,她啧啧了几声,“这麻辣烫我也会啊。” 火锅底料,倒开水,一股脑加各种菜。 “那你怎么没煮?” 池湛解开围裙在她身旁坐下,反问。 江莱,“我还没来得及,想着先做排骨的。” “排骨你今天吃不上了,想吃的话我叫人送。” “那就不麻烦,我看你这西红柿鸡蛋和清炒时蔬都不错,我来尝尝。” 池湛抬了下手,意味很明显:请便。 江莱夹了一筷子送到嘴里,眼睛忽地亮起来,“你原来真会做饭啊?” “不会。”池湛也尝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跟视频做的,可能是我有脑子吧。” “……” 江莱在桌子底下给他一脚,池湛顺势在她大腿上捏了一把。 若是别的女孩,指不定脸都红了,偏偏江莱不是,她顺势贴着池湛的腿,脚尖滑动一路往上。 池湛伸手按住,低头扫了眼,“怎么着,嫌我做的饭不好吃,想吃点别的?” 江莱支着头笑,那双眼睛魅惑不已。 “是我想吃点别的,还是池总想?” 池湛握着她的脚踝,拇指在她踝骨内侧上轻轻摩挲,一双黑眸欲色渐浓。 将人一把抱到自己腿上来,再开口,嗓音已然暗哑,“吃饱了么?” 江莱嗔了他一眼,“都还没吃,怎么饱?” “……” “还是说,你想亲自喂饱我?” “……” 池湛手上用了点力气。 托着她起身的时候动作急切,还碰撒了酒杯。 红酒在餐桌上晕染开来。 但无人在意。 …… 第358章 鸡同鸭讲 卧室的大床,忽地凹陷。 铺得规整的床单逐渐皱的不像话。 窗外的光景,从金色的暖阳变成橙红的夕阳。 被单已经不成样子。 池湛抱起姜至,转战浴室…… …… 空腹运动的后果,大概是大半夜的还得热饭吃。 同样没吃饭,江莱已经连手指头都懒得动弹了,池湛却精神奕奕。 他帮江莱穿上真丝睡衣,又盖好被子,才进了浴室快速洗了个澡。 而后,去厨房热饭。 顺便把餐桌上洒的红酒渍擦干净。 一一把饭菜摆好,去卧室抱江莱出来。 江莱立刻就往嘴里塞了一口饭。 总算是活过来了。 池湛给她盛了碗汤,“先喝汤。” 江莱一口干了,胃里瞬间暖和起来。 “慢点。” 池湛目露宠溺,抽了张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又没人跟你抢。” 江莱瞪他,“你还敢说。” 池湛勾唇,“第二次后我说先吃饭,不是你缠着我不让我起来?” 他还敢说。 要不是他故意折磨她,她能缠着他不放? 哪有撩起火不灭的。 这丫的就是腹黑。 难怪和周放是那么好的朋友。 他也就比周放好在,嘴没那么毒。 江莱只想干饭。 池湛抿了口红酒,靠在椅背上看她。 江莱睨他,“你不饿?” “还行,刚也算吃饱了。” “……” 鸭同鸡讲。 江莱安静干饭。 池湛等她吃完,起身抱她,被她拒绝。 “我吃的很撑,再那个……会不舒服。” 池湛轻笑了一声,“饱暖思淫欲了是吧。? “但我不是生产队的驴,得休息,你要不自己解决一下?” “滚蛋!” 江莱一巴掌拍在他笑脸上,给他推开,自己从餐椅上下去,本想跟他说去忙点工作的事情。 结果双脚刚落地就跪了。 池湛有预料般,抱住了她。 江莱龇牙咧嘴的,“池湛!” “在。” 池湛把她抱进卧室放到床上,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睡一会儿,我去吃个饭,还有个工作电话要打。” 江莱还有些工作要处理,但是头挨到枕头是真的困。 她就浅睡一下,“一个小时后叫我。” “好。” 池湛关上了卧室门。 动作很轻的吃了饭,而后去阳台,关上阳台门才打电话。 接通后,不用他出声,那边池一就直接汇报。 “夫人依旧护着洛南晴,叫您回去负责。” “监控没有进度,修复的人说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自毁程序,就算是设计它的人也没有办法保证恢复数据。” “伤害江小姐的人,已经上套,您一声令下,就可以让他们整个家族都不复存在。” “但那个人,没有和洛南晴直接联系的证据,洛南晴在国外接触的那些男人,也都是正常交往,没有发现他们有合作关系和一同谋害江小姐的计划。” “季嘉木这几天都是在剧组,还有他奶奶的疗养院,今晚,他在小区门口。” “没让保安发现,躲在树后,站了会儿离开了。” 池湛往电动门的方向看了眼。 这个位置倒是看不到什么。 况且,池一说人已经走了。 “季嘉木那边一定要盯紧,监控的事情催一催,洛南晴那边不能放松,其他事情,你处理掉,干净点。” 其他事情,那就是那个伤害江莱的畜生的事情了。 “是,少爷。” 池湛挂了电话,想抽支烟,结果发现自己只围了浴巾。 他推开阳台门进到室内,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灌了半瓶。 如果监控恢复不了,就得像周放说的,上手段了。 季嘉木那边还好说,有他奶奶,想问出来那晚的事情很容易。 但洛南晴这边,就有点麻烦。 两人的口供得一致才行。 …… 江莱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她看向身边,空空如也。 到客厅转一圈,也没人。 阳台上倒是晾着他们脱下来的衣服。 她找到手机给池湛打电话。 刚拨通,看到了茶几上的便签。 【回趟家,锅里温着饭,如果不想吃那些,想吃什么就给我发消息,我让人给你送】 这时,电话也接通了。 “醒了?” 江莱嗯了声,问:“你家里怎么了?” “没什么。”池湛嗓音轻松,“说头疼,非让我回来。” 没有主语,但江莱猜到是他爷爷。 “行,你忙,我挂了。” “嗯,我忙完去找你。” 江莱笑了,“歇歇吧池总,也不怕精尽人亡了。” 池湛也笑,“死了也甘愿。” 江莱抖了抖,“流氓,挂了。” 池湛:“记得吃饭。” “知道了,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啰嗦,你不是惜字如金路线吗?” “对你肯定不一样。” 江莱那嘴角是越来越弯,“不和你说了。” 不等池湛回应,就直接挂了。 池湛无奈摇头。 “看看你这不值钱的样子。” 池母突然出现,“不就是谈个恋爱。” 池湛收起手机,笑容淡下去,“第一次谈,别说,挺开心的。” 池母咬牙,“以前就不该一直让你忙着工作,早早让你多接触一些女生,你也不至于把她当个宝。” 池湛笑容一点看不见了,“她没招你没惹你,别这么说她。” “我说错了?”池母有些生气,“跟她打个电话都笑着,跟你亲妈这里就冷着脸,她把我儿子拐走了,怎么就没惹我了?” 池湛抬手刮了下眉心,“妈,你要还是想母慈子孝的,这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遍。” 池母也没法拿他怎么办,就这一个儿子,只问他:“南晴你打算怎么负责。” “不负责。” 池湛想也没想回答,“我跟她什么都没有,我还不至于连自己睡了谁都不清楚。” “她说你信,你亲儿子说你怎么不信?” “你们要是愿意负责,你们负,我现在有主儿,不想她不高兴。” “……” 池母简直要气死了,“我看你是想我也去住院。” 池湛只淡淡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非不听,那最后我要是真跟你们断绝关系,到时候可别道德绑架我。” “你说什么混账话!” 池父大步走过来,扬手就要打。 池湛立在原地,一动未动。 眼神无波无澜,几分清冷看着池父。 还是池母伸手拦住了池父。 “有话好好说!” 池父:“他是好好说的态度。” 池湛掸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打不打?不打我走了。” 池父:“你今天哪也不许去!” 池湛懒得争辩,抬腿走向自己的房间。 在房间门口看到洛南晴。 池湛没理会,他还要跟江莱解释,今晚不能过去的事。 没时间浪费。 “阿湛。” 洛南晴拦住他。 池湛退后一步拉开距离,嗓音极度冷漠,“你要是能把那晚的实情说出来,那么我便站在这里听你说两句。” “如果不能,那我便没时间听你说话。” 洛南晴一副震惊模样,“阿湛,你在说什么啊?什么那晚的实情?” “你是怀疑我撒谎骗大家?” 池湛不说话,但没否认就等于默认。 洛南晴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阿湛,虽然现在社会进步了,对女生的贞洁没有那么严苛了,但我有必要拿我的清白去撒谎吗?” 池湛冷眼看着她。 感觉之前的那些年都白看了。 居然不知道她那纯洁之下,心思已经脏成了这个鬼样子。 “我现在怀疑,你说被那个男的差点侵犯,也是你自导自演。” “洛南晴,做过的事情就算是掩埋的再好,也未必找不到蛛丝马迹。” 洛南晴身体摇晃,好像要站不住晕倒过去。 “阿湛……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池湛看了眼腕表,压根没心思看她演。 要不是为了从她嘴里套话,他一句都不想和她多说。 “为了让我和池家对你愧疚。” 洛南晴缩在睡衣袖子里的手,生生快扣下一块肉。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的,为什么忽然会这样? 江莱! 对! 就是江莱那个贱人! 如果不是她勾引池湛,又玩那套欲拒还迎,欲擒故纵的。 池湛怎么可能被她睡了。 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你居然这么想我。” 洛南晴压了压情绪,哽咽道:“可我回国这些时候,我提出什么要求了吗?” “我是不是还为你,为池家所有人说话。” “还有酒店那晚的事情,我有提出让你负责吗?” “要不是干妈逼问我,我永远都不可能说出来的。” 池湛听完她这一大段如泣如诉,只淡淡说道:“洛南晴,你可以不说实话,但等我查出来,我保证,你的下场会很惨。” 洛南晴还想说些什么,池湛没给她机会,进了房间。 门砰的一声关上,冰冷如他。 洛南晴未做停留,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所有伪装碎裂。 她面容狰狞可怖,刚才还盈满眼泪的双眼,满是阴毒。 以池湛现在的态度,监控恢复不了,他一定会用手段逼问她和季嘉木。 她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说,但季嘉木那边还有奶奶那个软肋。 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得不到池湛,江莱也不能。 她很快整理好情绪,又恢复那副纯洁无害的样子。 从自己房间出来,去了池母的房间。 池湛在走廊监控里看到,冷嗤了声。 在他意料之中,也没多关注,给江莱打视频。 江莱刚处理完些事情,看到池湛的视频通话,立刻接起。 “怎么打视频了,你不来了?” 池湛点头,“嗯。” 江莱也能理解,他家里那情况。 有时候她想想。 虽然有那么多亲人,是会有一些矛盾。 但池家的家庭氛围相对还是好的。 阮阮跟她说过,只要不伤了池家的面子和利益,池家也可以用其乐融融来形容。 可她那个家…… 错了。 她没有家。 突然觉得有池湛那样的父母和爷爷奶奶,即便严厉也挺好的。 最起码不会丢弃自己的孩子,不会把自己的孩子往死里打。 “你最近都在家里好好陪你爷爷吧,该工作挣钱就工作挣钱,不用总往我这里跑。” 池湛故意沉声,“这就腻了?” 江莱也故意道:“是啊。” “……” “挂吧,别耽误我去跟别的小哥哥聊天。” “你试试。” 江莱笑出声,“你当我不敢?” 池湛气着了,却又不舍得跟她发脾气。 主要也是自己算是有“前科”的,现在好不容易追到手,怎么可能想之前那样高冷着。 向来金尊玉贵的人,破天荒摸了摸鼻子,含糊道:“我求你了。” 说得囫囵。 偏江莱耳朵尖,她笑吟吟的,“池总都求我了,我就不和别人聊了。” “对了,监控的事情怎么样?还有洛南晴,你打算怎么负责?” “……” 池湛也没想瞒着,略微沉默一下,就如实相告。 他知道,周放那边查到任何什么,都会跟阮南枝说,那么江莱就会知道。 到时候和他说的不一样,江莱肯定要生气。 “监控恢复的可能性很低,过几天再恢复不了,我会用别的办法来查,对洛南晴负责这件事,无稽之谈,我和她没关系。” 江莱哦了声,目光露出促狭,“没关系?那还带着去旅行,还喂水果,进医院都抓着手不放。” “……” 池湛略所思考,把她说的这些情况再脑海里复原,随机解释道:“去旅行只是愧疚,她当初是因为我才被送到国外,还差点被侵犯,但我现在觉得,这件事可能也有待考究。” “喂水果我没吃,你就是看的时间太短了,没看到重点,看了一个片段就瞎想。” “你还怪我了?” “你听我说完。” “……” 池湛接着道:“在医院拉手,是她一直拽着我,当时她毕竟伤了手,我不能直接甩开,这件事是我没理。” 江莱挑眉,“你不解释这件事我都忘了,是在你家洗澡摔倒了是吧?” 池湛骂了周放一句。 这种事情,还有谁知道了能跟江莱说。 “我错了,之前是我没保持距离,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池总,人不能保证你不知道吗?越是保证越是会发生。” 池湛,“我只信我自己。” 唯物主义啊。 江莱点点头,“那我录屏,你再说一遍,如果你违背了你的保证,你打算怎么给我交代?” 池湛坐直了些,眼神坚定的跟要入党似的。 “如果我向江莱的保证,我违背了,那我就不得好……” “呸呸呸!” 话还没说完,江莱打断他,“那什么,违背了,你就伺候我一辈子。” 池湛眼眸中荡开深深笑意,“行,家里都是你说了算。” 第359章 洛南晴怀孕 江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已经自动关机了。 她爬起来找了充电器,插上后开机,发现视频通话时长居然长达五个小时。 这还是关机自动断的情况下。 要是有电,一直得视频到今天早上。 江莱有些意外,以前还没真这么恋爱上头的时候。 【早安】 给池湛发完消息,江莱收拾好出门去公司。 路上买了早餐,都拍照给池湛分享。 池湛也会每个都回复。 餐桌上。 只有池湛拿着手机,那半碗粥吃了半天还没吃完。 一桌人,谁也没有说话。 最看不惯的池父沉默,连总是忍不住说点什么的池母,也是默默吃饭。 池湛当然感觉到今天的不对劲了。 但他也懒得问。 估摸着,是洛南晴昨晚又和他妈说了什么。 餐桌上的这几位自然是统一战线了。 “公司有事,各位慢吃。” 池湛起身,走到玄关拿上外套,出门。 等池湛的车开出了大院,池父问池母:“这样真的可以?” 池母也是听了洛南晴。 洛南晴昨晚到她的房间,说池湛现在是热恋期。 一味的反对,只会让池湛越逆反,越要跟江莱在一起。 最后未必做不出放弃池家这件事。 池母自然是持保留态度的。 因为池湛的性格,做不出这么叛逆的事情。 可这两天,她总觉得这个她辛苦孕育的生命,费尽心血教养的儿子,变得非常陌生。 好似不是她生出来的似的。 眼下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观察看看。” 池父又问:“南晴怎么没下来吃饭?” 池母回:“说是有些不舒服。” 池父拧眉,“有件事我一直没好开口问,你找个机会试探试探。” “什么?” “她跟池湛,那晚做措施了没有。” …… 江莱在公司开了会,来到商场这边看看销量。 她和阮南枝商量,想扩大店面。 正好到饭点了,她给员工买午餐,碰到了巡视商场的池湛。 两人还假客套起来。 “池总,巧了。” 池湛温温一笑,“听说江总有扩展店面的计划,中午有空的话,聊聊?” “好啊。” 江莱把买来的饭给员工,转身出来,池湛已经遣散了跟着的几个高管。 高管们也不敢问,几头雾水的离开。 江莱揶揄他,“池总假公济私了。” 池湛直接把她拉到消防通道,二话不说,吻了下来。 江莱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回应他。 昏暗的楼梯间,令人脸红的水渍声此起彼伏。 一记深吻后,两人呼吸都有些喘。 额头抵着额头,池湛哑着嗓音问:“回家吃?” 江莱笑,“你的目的也太明显了。” 池湛一直以来,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的,七情六欲也淡。 人生算是规划好了,走一步,接下来的十步都会想好。 江莱算是他人生里的意外,而且没想到,碰过就上瘾,戒都戒不掉。 他自己从未想过,能有这么热烈表达情感的时候。 他垂眸睨着江莱,“江总不也挺享受的?” 江莱是挺享受,和爱的人,做爱做的事。 可她的腰啊,腿啊,确实有点受不了了。 “这四楼有家烤肉很好吃,去尝尝吧,你给我烤。” “好。” 池湛嘴上答应的痛快,又迟迟不动。 江莱伸手推他,却被他抱进怀里。 “缓缓。” “……” …… 剧组。 萧澜和季嘉木的对手戏结束。 工作人员立刻涌上来,各司其职。 萧澜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坐下,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热水。 季嘉木还没这么大的咖位,默默在一旁背词。 萧澜看了眼,随后起身走过去。 “演戏还是要跳出自己。” 声音突然,季嘉木吓了一下,慌张后退了一步。 萧澜态度温润,“抱歉。” 季嘉木赶紧摆手摇头,没有之前见萧澜那种轻松,很局促。 萧澜没有多问,只道:“放轻松,没事,我会带着你。” “您……” 季嘉木抿抿唇,“您不会……” 他组织着措辞,最后说道:“您为什么还推荐我来这部戏?” 萧澜眼眸浮动温和笑意,“你是觉得你和江莱生了嫌隙,我就会站在她那边,会在圈子里给你使绊子?” 季嘉木搓手。 没出声。 那就是默认了。 萧澜道:“我从业这些年,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除非那个人作奸犯科。” “你和江莱之间的事情,我不过问,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处事方式。” “我毕竟年纪大了,想法和建议都不适合你们。” 季嘉木回来后,其实到剧组面试不太顺利。 他猜测,有池湛的手笔。 在景城,得罪了池湛也等于得罪了周放。 周放是景城的太子爷,谁不给三分薄面。 可奶奶不好折腾,而且别的地方的疗养院也比不上景城这个。 他没法直接离开。 就快要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收到了进组的通知。 进组后,偶然听到工作人员聊天,说是萧澜特意叫他来的。 他心里挣扎了一番。 所以,去了趟江莱家楼下,想着要不要把那晚的事情说出来。 但得知洛南晴住进了池家,就转身离开了。 如果池湛真的喜欢江莱,那么,不管那晚他信不信和洛南晴发生了关系,不管监控现在是否恢复,都应该划清界限。 只是,背着秘密的感觉并不好。 尤其是,萧澜还帮了他。 “萧叔……” “有些话,你不该跟我说,收拾一下情绪,下一场要拍摄了。” …… 江莱和池湛吃完饭,回家就纠缠在一起。 在玄关衣服就开始落,吻得难舍难分。 两人下午都没什么急事要处理,几乎都在床上了。 闹到晚上,池湛起来给她做吃的,顺便看了眼手机。 池家今天一天都特别安静,还挺沉得住气。 不过,内里也其实没有那么沉得住气。 池母去给洛南晴送吃的,记挂着池父说的那件事。 但暂时没找到问话的切入点,又怕万一没做措施…… 洛南晴是不能怀池湛的孩子的。 所以,她脸色不算好看。 洛南晴还以为是她担心池湛,宽慰她道:“干妈,你放心,过段时间,他们一定会分开的。” 池母听到这话,一时不解:“为什么这么肯定,过段时间他们就会分开?” 洛南晴当然是有计划,但她现在不能说。 就等池湛和江莱感情好的时候,再说出来。 看着他们不得不分开的痛苦,才能平息她的怒火。 “干妈,你不就是想他们分开吗,那就配合我。” “我从小就被您精心呵护,虽然后来池爷爷送我出国您帮不上忙,但我还是记得您的恩情,才一直想为您分担,帮您达成所愿,以此来还您的恩情。” 这话一出,池母有点张不开嘴了。 她想着,要是洛南晴真的怀孕了,那就生下来,池家也不是养不起。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就算不能娶回来当儿媳妇,但给孩子一个合理的身份,还是没问题的。 “我看你脸色不好,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你放心,干妈是会配合你的。” 洛南晴达成目的,心中非常满意,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让自己看起来柔弱可怜。 “谢谢干妈。” “这孩子,跟我还客气起来了。” 池母拍拍她的手,“干妈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有什么需要跟干妈说,让干妈好好补偿你。” 说的好听。 那她要说嫁给池湛,她第一个就不会同意。 洛南晴乖乖点头,“我都听您的。”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江莱和池湛都是在家办公,实在需要两人去公司,两人才会出门。 这个房子,是江莱为了给自己的安全感。 不大。 却是她的避风港,她用心布置每一处,让看起来温馨舒适,是家的感觉。 但是,总觉得缺了什么。 直到池湛住进来,在家里开火。 她才明白,是烟火气。 两人过了大约一个月蜜里调油的生活。 这天早上,池湛的手机疯狂震动。 他立刻睁眼按了静音,看了眼怀里的江莱。 给她露在外面的胳膊放到被子里,才起身去接电话。 声音放的很低。 “有事?” 池一要不是很着急的事情,肯定不打这么多电话。 “少爷,夫人带着洛南晴去医院了。” 池湛嗓音发冷,透着不耐,“这点小事也值得……” “少爷。” 池一赶紧说重点,“妇产科。” 池湛顿了一下,“洛南晴看妇产科?” “看什么?” 池一立刻回答:“好像是洛南晴怀孕了。” 池湛按了下额角,没明白池一给他疯狂打电话,就说这个事。 “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您有关系。” “……” 池湛觉得可笑,“她吃避孕药了。” 池一:“少爷,您没亲眼看见。” “……” 池湛烦了,“不可能怀我的孩子,去盯着,别让她们在报告上做手脚。” “是。”池一挂了电话立刻去办。 其实池母也是有防备的,担心洛南晴说谎。 全程都紧跟着,而且选择这家医院,也是因为跟妇产科主任很熟,和院长认识。 做不了假。 洛南晴早就猜到了。 幸亏,她确实怀孕了。 但是谁的,现在没办法能查出来,想查也得等一段时间。 而她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这孩子存在期间,就只会被认为是池湛的孩子。 “池夫人。” 主任亲自拿着报告单过来,“一个月零七天,胚胎发育正常,但李小姐身体不太好,心情看着也有些低落,为了孩子的健康,还是要自我调整一下,您也多跟她聊聊天。” 主任是自己人,不会多问什么,也不会说出去。 回到家,池母先让洛南晴去休息,她给池父打了电话。 池父那边有事,没接,给她回了消息,说晚上会回家吃晚饭。 池母想了想,给池湛打电话。 池湛正在厨房做饭。 看到来电显示并不惊讶。 第一个他没接。 池母紧接着打了第二个。 池湛这才慢悠悠接起,直截了当,“要是让我回家,我劝您还是省点力气。” 池母破天荒的没发脾气,只是很冷静地开口:“现在是查不出孩子是不是你的,但一个月多一点,暂时你也得认下。” 她知道,池湛一定收到消息了。 池湛不慌不忙,“那天晚上,顶层不止我一个男人,监控数据都没了,她是从我床上醒来不错,但之前,她有机会跟别人睡。” 池母道:“我不能只听你们两个各执一词,不管怎么样,你晚上还是回来一趟,你也不想江莱听到这个消息吧。” 池湛完全不受威胁,“我马上会和她说的,不劳您费心了。” “……” 池母见池湛油盐不进,只能道:“池湛,等你爸出手,到时候她肯定多少要受到伤害,你回来一趟,说清楚,用不了你多长时间的。” 池湛颠了两下锅,把菜倒进盘子里。 沉默了几秒,应了声,“嗯。” 池母挂了电话。 池湛去叫江莱起来吃饭。 一转身,看到她在厨房门口,倚着门框,双手环抱,挑眉,眼神促狭的看着他。 “听见了?” 江莱走进来,伸手戳戳他坚硬的胸膛,“没听全,就听到你要跟我说什么事情。” “嗯,洛南晴怀孕了。” “你的?” 池湛抱起江莱放到琉璃台上,“我说不是,你信吗?” 江莱伸手,食指沿着他流利的侧脸轮廓往下,在他喉结处轻轻剐蹭了下,“不信。” “行。” 池湛解下围裙,“把饭吃了,我现在回家,给你找证据。” 江莱跟他到门口,问:“池总找证据,是监控恢复了?” “没有。” 池湛穿上大衣,转过来,低头亲了她一下。 “看在她爷爷的情分上,我已经给过她机会了,是她自己不要,那我自然有办法,调查出来那晚的事情,还有她怀的孩子是谁的。” 江莱也没说什么,“慢点开车。” 池湛摸摸她的头,“饭一定吃了,否则你回头又闹胃疼。” 江莱是有胃病的,以前忙着打工,挣学费,省吃俭用,有时候干脆就不吃了,积累成疾。 除了阮南枝,她以为再也不会有人这么记挂她的病,还为此把她照顾得很好。 “池湛。” 池湛关门的动作停下。 江莱双手背到身后,冲他笑,“我好喜欢你啊。” 第360章 孩子只能是你的 景城已经入冬。 楼道的窗户半开着透气,流动的冷空气,将室内室外隔绝成一冷一热两个世界。 可池湛没感觉到冷,甚至还热血沸腾的。 原本怕江莱冷,只开了一点小缝隙的门,猛地大开。 但下一秒就在砰的一声中关上了。 池湛走近,捧着江莱的脸亲了下去。 江莱还被他掌心的灼热烫了一下。 “你怎么这么热……?” 她努力推开池湛一些,问道。 池湛直接把她抱起,踢掉鞋子,大步走近卧室。 吻随着他的回答落下来。 “还不是你点的火。” 江莱喜欢他,池湛是心知肚明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冲击力那么大。 江莱哭笑不得,“别闹了,赶紧回去处理事情。” 池湛衣服都脱了。 快到江莱骂人,“滚啊你。” 池湛沉下身体,“我快点。” “……滚蛋!” …… 池家。 池父已经到家一段时间了。 他频频看表,问池母:“确定他说会回来?” 距离池母给池湛打电话,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他们调查过,江莱的住处离池家老宅是有段距离,但也不至于两个小时开车都开不到。 而且一家人都在等着,想着池湛答应回来,就没先上桌吃饭。 谁知道一等居然这么久。 “先吃饭。” 池父起身,“爸妈,我们吃完饭再等。”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引擎声。 池父立刻坐回去了。 其他人都还没来得及站起来。 池湛走进来,刘妈迎上去接他的外套,他摆摆手,直接走进来。 沙发再次被坐满,他依然是捞过椅子坐到茶几对面,长腿随意交叠,神色淡淡的看着众人,等他们说话。 池父先开口:“知不知道都在等你吃饭,我和你妈就算了,你让爷爷奶奶饿着肚子等你?” 池湛没什么表情回道:“现在六点十分,不正好是晚饭的点?” 他在江莱家做饭,做得早,本也打算是让江莱睡一会儿。 六点起来吃饭的。 他是看着时间的。 要么在这个点到老宅,要么就再晚一会儿,等他们吃完饭。 他是想再晚一会儿的,但被江莱赶了出来。 “你们可以先吃饭,我等着。” 眼下哪还有心情吃饭。 索性也不是太晚,池父道:“南晴怀孕了。” 他对江莱不甚满意。 可也没想洛南晴怀池湛的孩子。 却不想越是不想什么越来什么。 但比起池湛非要娶江莱,他觉得洛南晴怀孕并不是坏事。 正好也可以利用这个孩子,让池湛和江莱分开。 池湛听完,没任何反应。 池父压着火接着道:“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池湛兀自点头,“也是,我也算是能论上舅舅,那我包个红包吧。” 池父真想给他一脚。 但不管怎么生气都只有这一个儿子,从小倾注那么多心血,也不想闹的父子离心。 “池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面。” 池父看了洛南晴一眼,顿了顿,还是直接道:“我们没有打算让你跟南晴结婚,但南晴和孩子,你还是要负起责任。” 洛南晴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不重要,重要的是,池湛可以跟江莱分开。 “我和她怎么可能有孩子?”池湛从始至终,眼神都没往洛南晴那边落,“她说什么你们都信,我这个亲儿子,亲孙子说的,你们一句不信是吧。” 池家的人当然都不是傻子,由着旁人牵着鼻子走。 信洛南晴,只因为能让池湛和江莱分手而已。 “南晴不至于拿这种事情来栽赃你。” 池父说完,池母附和,“我们也可以信你,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孩子不是你的?” 池湛淡淡回:“等能检测dna的时候。” 池家人心照不宣,池母道:“可以等,但要等胎儿稳定,四五个月的时候,所以这段时间,你得负起责任,到时候要是查出来不是你的,自然不会逼着你负责。” 池湛脑子一转,忽然明白了什么。 洛南晴怀孕恐怕从那晚就开始做局。 原本要是没这个孩子,他还可以用点手段,让洛南晴说出那晚的实情。 季嘉木那边更简单,只要和洛南晴所说的对上,监控不恢复也没事。 可现在洛南晴怀孕了。 倒不是他在意这个孩子,而是这个孩子如果在他手上没了,那他就很难洗掉身上的脏水了。 确实是个很好的计谋。 他一开始就不该有恻隐之心。 洛南晴从池家长大,怎么可能是个纯善的人。 “孩子现在都不知道是谁,也无法证明是我的,为什么我要负责?” “等四五个月检测结果出来,是我的,我一定负责。” 他说,站起身,抚平大衣上的褶皱,嗓音偏淡,“不打扰各位吃饭了,我还有事。” “阿湛……“ 一直沉默安静的洛南晴追了出去。 在池湛打开车门前,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放开!” 池湛的嗓音冷得和这寒冬腊月无异。 洛南晴不管不顾地收紧手臂,脸埋在他后背上哭。 池湛伸手拉开她,却又不能太过用力。 最后也没能拉开,他眉眼凝上了冷燥。 “洛南晴,别把我对你那点兄妹之情全都消耗完了。” “我不是完全拿你没办法。” 洛南晴依然没松手,声音委屈含着颤抖。 “阿湛,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你要是不信,我有视频证明。” “那晚,我录了视频。” “……” …… 江莱吃完饭,把碗顺便洗了。 以前她不会做这些,现在觉得好像偶尔做一下也没什么。 原来跟爱的人在一起,什么事都有乐趣。 正当她要去找阮南枝聊点事情时,手机响了。 是新邮件提醒。 她边点开边往沙发那边走。 却因为手机里传来的暧昧声音,没注意,脚绊倒了茶几。 手机飞了出去,她也栽到了地上。 原本是本能想撑一下沙发,避免自己磕伤,手却从沙发边缘滑落。 由于惯性,她脑袋磕在了茶几上。 一瞬间就觉得眼冒金光。 更倒霉的是,碰倒了玻璃杯,划伤了手。 她气得不行,本来就晕的头更晕了。 骂了一句,努力保持清醒拿到手机。 拨通了池湛的电话。 电话迟迟没人接。 江莱眼前已经模糊了,她凭着记忆给阮南枝打电话,却在这时,突然顶进来一个电话。 求生的本能,只让她晕倒前吐出两个字:“救我……” …… 池家这会儿,仿佛被乌云眷顾。 别的天空是星月同辉,非常漂亮。 而池家则是一片晦暗。 洛南晴的视频不可能只给池湛一个人,那样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 池家人看完,就把池湛按住了。 手机也不知道被谁拿去。 而池湛,看完视频,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此时此刻,他冷眼看着洛南晴,一字一字:“是我小看你了,洛、南、晴。” 他暂时没能注意到自己手机的事情。 池母趁机把他手机关了机。 关之前她自然看见了江莱的来电。 难怪洛南晴说,能让池湛和江莱分手,让他们不要在激起池湛的逆反。 原来留着这么一手。 这也让她想起池湛之前说的,自己无论对洛南晴再好也没用。 因为被送出国的那件事,之间已经生了嫌隙,洛南晴不会记她的那些好的。 这话,现在想来,是很有道理。 可惜洛南晴的出身不好,否则这样的心计,辅佐池湛是极好的。 “你不是要证据吗?”池父指了下茶几上的手机,“这视频拍得清清楚楚,是你强迫了南晴,这个孩子和视频录制的时间是对得上的,孩子只能是你的。” 池湛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 他冰冷的视线扫过众人,忽然笑了。 “是我的又怎么样?” 他立在灯光之下,却驱散不了眉眼上的阴霾。 嗓音比寒冬还要冷上几分。 “打掉。” “胡说什么!”池母第一个不乐意。 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做官,都是信一些风水之说的。 加上池母和池奶奶本就拜佛。 “我们又不是养不起,打掉不是作孽吗?我不同意!” 池奶奶附和道:“我也不同意。” 池湛没说什么,朝后瞥了一眼,池一立刻出现。 “去看看,视频是不是合成的。” 池一立刻去看,但手机被池母拿走了。 “池湛,我们是这样教你的?” 池母语气不满,“遇到问题是要解决的,解决不了也不能逃避,至少也要想出一个中和的办法。” 池湛笑出声,满目讽刺,“我没解决?” 池母噎了一下。 池奶奶出声:“打掉孩子就是你想出来的解决办法?” “那你需要再想一个。” 池湛讥讽更盛,“你们都已经有了决断,只不过是想从我嘴里听到那个决断而已。” 触及池家的利益和面子,他们杀伐决断。 如果今天是江莱怀孕,不声不响的,那孩子一定留不住。 到洛南晴这里,倒是慈悲起来的。 因为这并不会伤及池家任何,还能让本来因为他跟江莱在一起这件,会让池家动荡的事情,平息。 这算盘打的真是响。 “洛南晴,你最好祈祷那晚的监控不能恢复,否则,我一定让你后悔算计我。” 洛南晴一直安静坐在单身沙发里,默默流着眼泪。 池湛跟她说话,她也是颤抖着摇头,可怜的,像是全天下的人都欺负了她。 尤其是池湛欺负的最狠。 “你别朝南晴发难。”池母说:“视频里清清楚楚,是你把人拉进房间的,南晴喊的嗓子都哑了,让你别那样,是你自己没听。” 池湛懒得说了,只伸手:“手机拿来。” 池母不给。 池湛耐心已经全耗尽了,“如果你不让我检查这视频的真假,就别想让我负责,你说我要是昭告天下,说要跟洛南晴结婚,她还怀了我的孩子,你们想让我娶一个门当户对的计划,还能成功吗?” 池母犹豫,池父开口:“给他。” 池母这才把手机递过去。 池湛交给池一。 池一立刻接上电脑开始检测。 但检测的结果与他们相悖。 “少爷,是、是真的。” 池湛神色没什么变化,依然是阴沉着。 只是听到池一话的时候,瞳仁深处骤缩了一下。 “这段时间你住在老宅。”家里的话事人,池爷爷最拍板,“等孩子出生。” “去和你那个女朋友说清楚,她是不符合进池家门的要求,但我们也不能做出那种,脚踩两只船的肮脏事。” 池湛垂在身侧的手握拳。 没应声。 就在池母想说什么的时候,大门被用力推开了。 能进大院,还能这么堂而皇之进到池家的。 池家人只能想到一个。 “各位长辈,好久不见,我按门铃了,没人给我开。” “我说我自己进来,保卫非拦着我,没办法,我只能自食其力了,各位长辈莫见怪。” 果然是周放。 他带着外面的寒气进来,唇角虽勾着,但字字句句的,都彰显着他的不高兴。 不用想,肯定是来替池湛出头的。 这就是个刺头,做事向来没有任何顾忌。 谁也威胁不了他。 也不敢。 他那些手段,狠厉毒辣。 落到他手里,谁也讨不到好处。 “瞧你,这话说的见外了,这池家也是你的家。”池爷爷露出宽和的笑容,“你想进来就进了,不用知会任何人。” 毕竟,周放是他老人家亲自认下的干孙子。 池家势大,可也少不了周家的相辅相成。 只是,周放今天是带着自家媳妇儿下达的任务来的。 必须完成,而且时间紧迫。 “下次我再和各位长辈寒暄,现在我找池湛有急事,先走了。” 池母是想拦的,被池父眼神制止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放带走池湛。 就在这时,洛南晴起身小跑两步,坐到地上抱住了池湛的腿。 “阿湛,我肚子疼,你别走好不好?” 周放眸光一凛,当即就要动手,却被池湛拦住了。 他弯腰把人扶起来。 周放挑眉看着,犹豫着要不要录下来发给阮南枝。 只见池湛手上用力。 洛南晴疼的落泪,“阿湛,你弄疼我了……” “洛南晴。”池湛的眼里布满了血丝,有些可怖。 洛南晴现在是有尚方宝剑,但还是有些害怕的。 池湛疯起来,不比周放好到哪里去。 “洛南晴,别再惹我。” 说完,他松开手,大步离开。 周放啧了声,随后跟上去。 上了车,他忍不住嘴毒。 “我还以为,你对她余情未了。” 池湛冷冷吐出几个字:“她怀孕了。” 周放:“……” 第361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周放从来没这么无语过。 兄弟还真是用来插刀的,他给他一刀,他给他一刀。 这要是让阮南枝知道,他得因为池湛这破事连坐。 “不是看着她吃的避孕药吗?” 池湛更烦,“她拿出个盒子,说吃了,那我也不能再让她吃,这东西吃多了也不好。” 周放冷嗤:“那你真活该,谁叫你对她有恻隐之心。” 池湛按了按发疼的额角,“你想没想过,她既然开始算计,那么当时我若是逼她吃了避孕药,她一定以怀不了孕让我负责。” “那也比怀孕了强,至少有可操作的空间,这孩子在肚子里没生出来,谁知道怎么回事,要是这孩子生不出来,再泼你一身脏水呢?” 这个可能性,池湛刚才也想到了。 确实。 当时就应该逼她吃了药。 “现在你说这些晚了。” 他有些疲惫靠向床边,看到倒退的影像,问:“这是去哪儿?” 周放环抱双臂靠在座椅里,真的懒得帮他了。 没好气道,“去医院。” 池湛不明所以,“你病了还是弟妹?” “是你,” “我?” “的女朋友。” “……” 你可真会断句。 …… 车子刚进到医院停车场,还没完全停稳,池湛就打开车门下车,直奔住院区。 找到病房,他来不及调整呼吸,赶紧推门进去。 “江莱!” 结果看到季嘉木抱着江莱。 他大步走过去,沉着脸,一把拉开季嘉木。 “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莱摔倒是纯纯意外,没有任何缓冲的机会,所以磕得很重,这会儿听到声音大一点,都不舒服。 她伸手扯了一下池湛,“你先别喊。” 池湛赶紧去查看江莱的情况,“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这头上怎么这么大的包?是他欺负你了?” “你先别说话。” “……” 阮南枝去打了热水回来,正好和周放碰上。 两人一起往病房里走,就听见池湛的喊声。 阮南枝看了周放一眼。 那一眼,意味不明的。 “……” 周放赶紧撇清关系,“他家里按住了他,我要是不去,他出不了池家,我可不是帮他欺负你的好姐妹。” 阮南枝点头。 周放清了清嗓子,“这事,你不能连带我。” “嗯。” 阮南枝点头,“我明事理。” 这点,周放信。 他的媳妇儿不是那种作的性格,遇到事情都是冷静来处理的。 但江莱的事情和其他事情不一样。 就像江莱平日里也是一副明事理的样子,游刃有余的游走在各个合作方之间。 就连之前对池湛那么生气,她都还看着阮南枝和他的面子,没有做的太过分。 但只要关于阮南枝,江莱就会无脑刚。 就算那件事阮南枝错了,阮南枝也是对的。 同理,他媳妇儿也是一样。 想到这里,他看池湛的眼神更冷了。 池湛现在满眼都是江莱,根本没注意到。 他甚至叫池一来,要把季嘉木按下。 江莱实在是没精力阻止,阮南枝开口:“是嘉木送江莱来医院的。” “他犯的错,他送来医院不是应该的吗?” 池湛眉眼凝聚怒意,“他要是没送,江莱出现什么事,我能把他千刀万剐。” 阮南枝认识的池湛,永远一副冷淡样子,说话也总是会说到关键点了,解决问题也利落。 能跟刘琛傻白甜成为朋友,她和江莱一度觉得有点匪夷。 现在,她觉得他和刘琛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池总是不是应该,先了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发怒?” 池湛看江莱那副虚弱的样子,额头上肿那么大一块,手还包着厚厚的纱布,他哪还有心思去了解。 季嘉木能伙同洛南晴算计他和江莱,能是什么好人。 阮南枝从池湛那阴沉的脸色,大概能猜测一些他内心的想法。 她缓缓说道:“江莱绊到茶几摔倒,磕了脑袋,伤了手。额头上的伤最厉害,当时就视线模糊了,给你打电话你没接,要不是嘉木正好给她打电话,及时送到医院,你应该都没机会在这里发火。” “什么?” 池湛一时有些没听清,“给我打电话了?” 他去口袋里摸手机,浑身翻遍也没找到。 “我的手机……” 池湛眉心拧紧。 手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他这会儿还真想不起来了。 当时的情况真的太乱了。 要不是周放去他家,他今天想离开,跟家里肯定是一场恶战。 如果洛南晴再趁乱撞到,孩子没了,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后悔,对洛南晴有恻隐之心。 等等。 “你怎么突然会打电话给江莱?” 池湛锋利的如刀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季嘉木脸上。 季嘉木被看的有些心慌,他强装镇定。 “与你无关。” 他本意去找江莱,是要坦白的。 萧澜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知道,肯定是在等他主动坦白。 江莱当时问他,也没有歇斯底里。 她明明跟萧澜的关系更亲近,如果说一声,他根本没戏可演。 可她没有。 本来他也很自责这件事。 没想让江莱不开心或者受到伤害。 答应和洛南晴合作就仅仅是因为池湛没处理好跟白月光的关系。 洛南晴那个人他看的清楚,如果池湛摇摆不定,江莱一定会受到伤害的。 可他打过去电话,就听到江莱凄惨的救我。 幸亏他之前跟江莱一起进小区,保安认识他,放他进去。 他才来得及救江莱。 “倒是池总,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视频的事情?” 池湛碰到江莱的事情,着急的没能思考,但面对季嘉木,那脑子又回来了。 季嘉木没头没尾的一句视频,明知道他能让他在景城混不下去,让他奶奶无法在景城最好的疗养院治疗。 他却在提出“视频”两字的时候,没有任何慌乱和对他的畏惧,甚至挺直了脊背,除了质问不屑,还有些得意。 那这个视频,就只有一个了。 他立刻看向江莱,嗓音温下来,“你是看到那视频,才摔倒的?” “什么视频?” 阮南枝出声问。 “……” 周放也不知道还有个什么视频。 但他直觉不是什么好视频。 要不然池湛也不会手机被拿走了都不知道。 还被池家绊住那么长时间,错过江莱的求救电话。 这事,还真有点严重的。 平日里狗路过都得踢一脚的主儿,这会儿倒是安静了。 阮南枝看了他一眼,往季嘉木那边走近一步。 “什么视频?” 季嘉木把江莱的手机给阮南枝。 阮南枝没看见江莱的手机,以为事态紧急落在家里了。 没想到在季嘉木手里。 她没先看,而是对池湛道:“你先让莱莱休息,她有脑震荡。” 池湛赶紧扶着江莱躺下,给她盖好被子。 自己则坐在床边,给她暖输液管。 阮南枝这才点开视频。 刚看到一个开头就立刻关了。 但病房里刚陷入安静,她关的再快,还是泄露出来一些声音。 周放低骂一句国粹,有点不敢跟阮南枝对视。 阮南枝问池湛:“方便和莱莱解释一下吗?” 这件事,池湛本也没打算瞒着江莱。 那视频说是没有合成的痕迹,但如果洛南晴给他下料,错也不在他。 最重要的,江莱不能误会,因此而生气难过。 他如实说了。 阮南枝听完,面色隐隐有些不高兴。 “没有合成痕迹,无法判定洛南晴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那这件事岂不是无解?” “不会。”池湛肯定道,“我能处理。” 阮南枝:“能处理?那就是等月份大了,验dna,但洛南晴这个心计,恐怕不会让你有机会验,那么你就得配合她,看住她,一直到孩子能验dna,对吧?” 这夫妻俩是越来越像了。 池湛看周放,周放不看他。 他点头,“对。” 阮南枝明白了,直接戳破:“那就是得让莱莱委屈一段时间了。” “你们先分开。” 池湛立刻反驳,“不分。” 阮南枝看向周放。 周放:“……” 他就不该看戏。 最后沾了自己一身腥。 “正好,江莱需要休养,你这段时间在池家也顾不上,她和阿阮的公司要出冬季系列,分开一段时间不见面也没事。” “又不是让你们分手。” 阮南枝不是这个意思,但她也没反驳周放。 分不分手,她确实不能替江莱做决定。 “等莱莱好点了,我们问过她,再做最后的决定。” 但没等到江莱好转,池湛就被池家逼着回去了。 洛南晴肚子不舒服,见红了。 池爷爷亲自在病房门口等池湛。 池湛没手机,接不了电话,周放能接电话也肯定帮着池湛敷放。 他只能亲自来。 老人的病刚好,就这么等在门口。 池湛不能不走。 况且,洛南晴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有事。 “保护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为了证明不是你的,池总,讽刺吗?” 季嘉木跟着出来,低声跟池湛说了句。 池湛无意和季嘉木争论,他只道:“等证据出来,江莱知道你跟洛南晴联手害她,她不会再理会你,还有,我也不会放过你。” 季嘉木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病房。 他有错,以后他也会认。 但比起池湛的错,他的错小多了。 江莱就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而且,他的主要目的也不是获得江莱的原谅,或者其他什么。 他只是想力所能及的护住她。 以免她因为跟池湛在一起,被洛南晴伤,被池家看不起。 周放跟着池湛一块出来。 也不是他愿意的,是阮南枝让他来看看情况。 他到底因为池湛惹了一身灰,没好气的戳他肺管子。 “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季嘉木比你好不少。” 池湛懒得和他呈口舌之快,“联系一下秦教授,问一下,现在能不能想办法验dna。” 周放道:“你着急也没用,就算现在想验,洛南晴也不会让你验的。” “这脏水泼在你身上就算了,要是她琢磨着泼到江莱身上,你和江莱未来的路就更难走了。” 他不是不能出手,但池家长辈对他也还不错。 非要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他也不愿。 而且,池爷爷和池奶奶那个年纪,说被气倒就要被气倒。 那时候,即便池湛坚定选择江莱,江莱也不会愿意池湛的家里人因为他们恋爱而出事。 所以,不能硬刚,还是走怀柔政策最好。 眼下,洛南晴是最麻烦的。 池湛跟周放认识这些年,能从他话里延展出其他的内容。 他点头,“我会看好她。” 周放嗯了声,弯腰看向车里,“池爷爷,您这老寒腿,大冬天就别往外跑了,有事随时和我说,我给您办。” 池爷爷才不信,但也露出微笑,“到时候麻烦你,你可别嫌我这个老头子烦。” 周放笑,“那怎么会,我这人唯一的好品质就是孝顺。” “……” 你唯一的好品质也就是妻管严了。 池爷爷没直说,只保持着神秘微笑。 池湛拉开车门上车。 一排排黑色红旗缓缓驶离。 周放转身回到医院,去了秦教授的办公室。 “才一个月零几天的话,那还不行,最少要等到两个半月,但最佳的检测时间,是三个月到五个月之间。” 周放默了默,问:“不用保证母体安全呢?” 秦教授愣了一下。 主要是周放娶妻生女之后,做事手段温和了不少,能用嘴教育的,很少动手了,见血更是寥寥无几。 不似之前,懒得废话,次次见血。 所以,他才没反应过来,“这个倒也对母体没有伤害,只是月份大一点,数据会更准确。” “只要知道孩子是不是池湛的就好,其他的不需要考虑。” “那就等两个半月的时候来,我亲自做。” 一个月的时间差,风险太高了。 眼下还是监控恢复最重要。 等等。 阮南枝刚要叫护士来拔针,开门迎面撞进周放怀里。 “手机。” “什么?” 阮南枝都被撞懵了,他突然就两个字,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莱的手机。” 阮南枝去拿给他,然后去叫护士拔针,拉着周放走远一点。 “怎么了?” 周放点开视频,忽地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362章 好消息 阮南枝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放附耳和她解释了一下。 阮南枝连忙拿过手机认真看起来。 刚才因为暧昧的声音,她没能仔细看。 现在,她关上了声音,经过周放的提醒,知道了问题的所在。 “那是不是说明,洛南晴有江莱和池湛记忆缺失的那段监控内容。” 周放点头,“百分之九十五。” 那百分之五,阮南枝明白是为什么。 洛南晴那样的心机,一步步把池湛这么聪明的人都算计进去,她一定留着十分有把握的东西。 但也未必不会因为激进有疏忽的时候。 所以周放才说是百分之九十五,而不是百分之百。 “你快告诉池湛。” 周放不慌,“他都没手机,我怎么告诉他?万一我说了,被池家人看到怎么办。” 阮南枝轻轻挑眉,“你说的对,但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周放眸光略动,轻笑,“得了,我让乔鞍给你们姐妹送饭,我去池家看看。” 阮南枝有些担忧,“刚才你去池家带池湛出来,这次还能进大院的门吗?” 周放自然会有办法,他摸摸阮南枝的头,“放心。” 阮南枝送他到电梯,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挡住。 看的阮南枝眼皮一跳。 跟池湛不亏是兄弟俩,都喜欢用手挡电梯门。 “又不是小孩了,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周放不置可否,只道:“不要离季嘉木太近,说话大点声,这个年纪不聋,都能听到,不必挨得那么近。” 醋缸! 阮南枝也不与他争辩,顺从点头,“知道啦。” …… 阮南枝回到病房,就看见季嘉木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江莱。 偶尔给她干裂的唇瓣洇洇水,饶是旁观者也能看出他浑身上下都流露出的心疼与爱意。 但这不能成为他伤害了江莱的事实。 “我会照顾她的,不管怎么样,你送她来医院这件事,是于我们有恩的,我们会报答你,不论未来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人动到你奶奶头上的。” 阮南枝的聪明,季嘉木已经深有体会。 她一直没有相信过自己什么都没做,但同时她也相信自己对江莱是真心喜欢,不会做出真正伤害江莱的事情。 所以,她留有余地。 “南枝姐,其实我……” 阮南枝应了声,示意他接着说。 可季嘉木没有说,剧组的电话打过来,他要赶过去拍戏,他的咖位小,不能让剧组等他。 “南枝姐,我拍完立刻过来换你。” 阮南枝只关心他是不是要跟自己说那晚的事情。 但也逼不得,毕竟狗急是会跳墙的。 “你忙你的,莱莱我会照顾,我是女生,更方便。” 言外之意,你和江莱没关系,江莱和池湛没分手,你虽然救了她,但也要保持男女间的距离。 季嘉木又犹豫了,只是手机一直响,他不得不赶紧走。 那晚的事情就找个更正式的场合,全盘托出吧。 “南枝姐,等我。” 阮南枝没说什么,目送他离开。 紧接着,乔鞍就来了。 不仅带来饭,还带来了周放的视频通话。 她轻笑着接过手机,“周总有什么指示?” 周放往她身后看,“你转一圈。” 阮南枝睨他一眼,“去剧组了,我不信你不知道。” 这一层都是他的人。 周放浅浅勾唇,“我媳妇儿真聪明。“ 阮南枝看见他还在车里,“你不会真的进不去大院门吧?” 周放哼笑,说话永远带着自信,“在等时机。” “你吃饭,我挂了。” “好。” 阮南枝把手机还给乔鞍,,说道:“你忙你的,饭我能自己解决,或者你安排别人来送也行。” 乔鞍这种一个人能干十个人活的人,万里挑一,这样的人才,就别让他做送饭这种小事了。 周放让乔鞍来,自然是不放心的。 就算是亲自培养的保镖也不行。 关于阮南枝的事情,他总是谨慎的,就是以前得到的教训太多了。 现在又让池湛的事情深刻了一下。 “嫂子,你放心,不耽误,我会合理安排时间的。” 乔鞍礼貌温和笑着,“只有您这边不出任何事情,四哥那边才能顺利处理各种问题。” 话说到这份上,阮南枝也不说什么了。 “莱莱现在也吃不下,你送这么多,你也吃点吧。” 乔鞍摆手,“我吃过了,这个时间不吃东西。” 不吃宵夜,那阮南枝就不强求了。 自己坐到沙发上吃起来。 乔鞍出去打电话。 此时,池家。 外围是层层把守,大院门口也安排了人,周放想堂而皇之的进是不可能了。 池家更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给洛南晴检查的,是用了很久的家庭医生和团队。 “怎么样,张医生?” 张医生收了仪器,“回夫人,李小姐就是情绪大起大落,一时急火攻心,导致了有点小产的现象,这头三个月不稳定,还是想办法让孕妇保持欢乐平和的心情,尤其是不要生太大的气。” 这点可不容易,洛南晴怎么怀孕的,池家现在都有数了。 这孩子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是池湛的,所有人都是持保留态度,就等能验dna的那天。 至于池湛,他和洛南晴没感情,一心都在江莱那边,也不可能真心哄着洛南晴开心。 但池母还是说:“谢谢张医生,我都记下了,会万分注意。” 张医生:“夫人客气了。” 等张医生带着团队离开,池母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池湛:“你都听到了。” 池湛听得很清楚,但他并不想配合。 池母没等到他回答,走近些道:“你惹出来的事情总要解决,这个孩子流掉对你的影响,你应该很清楚。” “要么,一开始就别让人怀,要么,收起你那性子,等结果。” 这时,洛南晴醒了。 她开口第一句就是:“阿湛……” 池母让池湛过去。 池湛不情愿,但还是迈开了腿。 池家其他人都离开房间,池母要关门的时候,被他阻止了,“开着。” 池母倒也依他了。 “阿湛……” 洛南晴朝池湛伸出手,“你能扶我起来吗?我口渴,想喝水。” 池湛自然是不可能扶的,冷着脸叫了张妈过来。 但洛南晴不愿意,执着的朝池湛伸着手。 池湛这会儿还担心着江莱,没能陪在她身边就够烦的。 而导致这一切的就是洛南晴,他回来留住这个孩子,也是不想被洛南晴一直拿这件事威胁着而已。 “我的耐心不多,洛南晴,我不是拿你完全没办法,只是想让你有个哑口无言的证据。” “你也别想着能用这个事情完全拿捏我。” 洛南晴举着的手落下,随着落下的还有她的眼泪,颤抖的睫毛盖住了眼里的阴鸷。 如果是江莱,他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已经知道了,江莱受伤去了医院,刚才周放带他离开就是去看江莱的。 如果不是她用点办法给他叫回来,恐怕这衣不解带的照顾,更是会让感情升温。 那个时候,逼急了,池湛来个鱼死网破也是说不准的。 “张妈,麻烦您了。” “小姐说话外道了。”张妈给洛南晴扶起来,还给递了杯水,将吸管放进去,“我本来就是池家请来照顾小姐少爷的。” 洛南晴咬住吸管喝了两口,冲张妈温柔一笑,“您是拿着工资在池家做事,但我也不能理所应当。” 张妈是池家的老人了,也算是看着洛南晴长大的。 小一点的时候,她跟池湛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 只是可惜,这两个孩子各个方面都般配,但洛南晴的出身太差了。 即便她爷爷跟着池老爷子那么多年,池老爷子也将她爷爷当做家人。 可家人就是家人。 赋予“家人”两个字的时候,池夫人认她做女儿的时候。 明显就是要断了她的念想,暗示她不能嫁给池湛。 张妈对洛南晴也是有感情的,她总是温温柔柔一个小姑娘。 对他们这些佣人,也都客客气气。 做女主人真没问题。 独独败在了背景上。 “小姐还是客气了,您有需要就叫我,夫人让我最近都照顾您。” “好。” 洛南晴柔柔点头。 张妈先退到门口。 池湛也转身要走。 洛南晴叫住他,“阿湛,你现在连和我在一个空间多待一会儿都不行了吗?” “我们以前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我出国几年就变了?” 池湛都气笑了。 她是怎么摆着一张无辜的脸,来质问他的? 她刚开始回国的时候,他没以她为先吗? 她提出的要求,能做的他也做了。 就是因为那份愧疚,怕她心情不好出问题,带她出去玩。 结果呢? 她算计他。 还算计的这么不留余地。 “不如你问你自己。” 洛南晴苦笑,“阿湛,如果没有江莱,同样的情况,你还会这么生气吗?” 池湛冷冷道:“没有这种如果。” “小时候我也表达过,我不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妹妹,对你多照顾,而已。” “洛南晴,是你自己臆想。” “我臆想?”洛南晴笑出声,“阿湛,你不是也很喜欢跟我待在一起吗?” “别人都说,你有着那个年龄不匹配的成熟,可你对着我的时候,却笑的时候多,也没有对外人的冷漠。” “怎么你现在会说这样的话?” “还不是因为江莱。” “都是她突然出现,才让我们之间变了。” 池湛一直背对着她,听到这话才转过身。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加冰冷。 “你要是能说句实话,也许我们之间还有余地。” “你想让我说什么实话?”洛南晴看了眼他的裤兜。 “阿湛,你比我聪明,应该知道,私自录音是作为不了证据的。” 池湛直接转身走了,任由洛南晴怎么叫都没再停下脚步。 洛南晴却没什么情绪起伏。 不管池湛怎么讨厌她,她也没想和池湛的关系回到从前。 只要,他跟江莱再无可能。 …… 周放在大院门口等了会儿。 时不时看看腕表算着时间。 再一次放下抬起的手,手机震动起来。 看到备注,他略勾下唇角,接起,“还能出来么?“ 池湛问:“江莱怎么样?” “不知道。” “不知道? “嗯。” “……” 池湛不想动脑子现在,他摸了支烟点上,嗓音含糊:“你能直说么?” 周放哼笑,“看来是碰钉子了。” 池湛沉默着吐烟圈。 周放过了几秒,开口道:“我在大院门口,江莱有我媳妇陪着能有什么事。” “点我?”池湛不冷不热回。 周放道:“看在兄弟的份上,给你一个好消息。” 池湛捻灭烟头,些许激动。 周放嘴里能说出好消息,那就是很好的消息了。 “别卖关子。” “不卖。” 周放直截了当,“洛南晴手里有那晚的监控录像。” “什么?”池湛一下没反应过来,但他疑问一出,脑子就转过来了。 他想起了那段证明他“强迫”洛南晴的视频。 一开始,洛南晴是站在走廊,他的房间门口。 给他送醒酒汤,然后被他拉进房间。 先不说他是怎么从跟江莱发生关系的房间回到自己房间的。 就说这个走廊的监控。 他去监控室,工作人员说都删除掉了。 但洛南晴这个证明他让她怀孕的视频,暴露她自己的决定性证据。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池湛声线都有明显的起伏了。 “这东西她不会放的太远,以她的谨慎,大概率是她自己身上。” 周放拖腔道:“这就看你的了,阿湛~” “你别恶心我。” 池湛心情也稍微松了一些,总算是没对不起江莱。 “叫哥就行。” 周放冷嗤,“我今天先不进去气人了,等你消息。” 池湛:“你记得和我说江莱的情况。” 周放直接挂了电话。 “……” 池湛收了手机,来到了洛南晴门口。 看到张妈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 “这什么?” “药。”张妈如实道,“张医生开的,让小姐稳固一下,小姐身子有些弱。” 池湛伸手,“给我吧。” 张妈一头问号,但她一个佣人也不能多问。 “您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口。” 池湛点头,端着那碗药走进去。 “张妈,我没事,我不喝药。” “不喝我倒了。” 听到这个声音,洛南晴立刻从被子里坐起来。 第363章 求你,告诉我 “阿湛,你还是担心我的对不对?” 池湛面无表情,“喝药。” 洛南晴眼睛亮起来,期待地问:“你能不能喂……“ “不能。” 池湛拒绝的干脆。 即便是要从她这里找到那晚被删的监控内容易也不能猛地就对她改变态度。 她既然步步为营算计到这种地步,很难不起疑心。 “放这里,喝不喝你的事情,你非不要这个孩子,我也管不着,生育权是你自己的,你最有资格决定他的去留。” 说完,池湛离开了房间。 洛南晴看着那碗药,若有所思。 …… 江莱凌晨的时候,醒了过来,起身想要去卫生间。 阮南枝赶紧上前扶她,问:“还头晕恶心吗?” “好多了。”江莱嗓音发哑,脚步还有些虚浮,“但我这头上的包可是够疼的。” “没磕傻都是幸运的。” 阮南枝扶着她坐到马桶上,看了眼她的额头,“你这包得消好几天,这几天在医院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了。” 江莱本想点头的,结果刚低下头,一阵眩晕,连忙抓住阮南枝的手。 缓了好一会儿,才自顾自地感叹道:“这可能是大多数人都要渡的劫,拥有爱情就容易受伤,你看你和周放,还有那些狗血剧。” 阮南枝却不苟同,“人活一辈子,总要有些苦难,哪能那么一帆风顺。” “你现在脑子不舒服,就别琢磨这些了。” 江莱躺到床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渴。” 阮南枝给她喂水。 江莱这会儿没那么难受了,也睡了很久,有点精神。 她和阮南枝说起视频的事情。 “我那会儿依稀听见,说不是合成的,是真的?” 阮南枝回:“池湛的意思是,还要查,不能完全确定,现阶段,没检测出是假的。” 江莱扯唇笑了笑,“我们那晚肯定是被下料了,真要发生什么也正常,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和池湛生气的。” “毕竟我也是从季嘉木身边醒来的,我的衣服可没穿好。” 阮南枝看她的脸色还是不好,说道:“先休息,等你好了再说。” 江莱摆摆手,“我现在没事,不想憋在心里,你陪我聊聊吧。” “我晚上那会儿和池湛说了,在证明洛南晴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之前,你们先分开,偶遇了也躲开,尤其是要躲开洛南晴,她肯定要泼你脏水。” 江莱认同:“一开始咱们就看出她不是个善茬,结果还是没防住。” 这点,阮南枝心里是怪池湛的,只是嘴上没说。 默了默,她问:“你内心一点和池湛分手的打算都没有吗?” 江莱笑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要是怕,那晚就不会和他发生什么了。” “眼下,就先把各个问题解决了。” “到最后,要是还是存在我们不能在一起的问题,我会考虑分手。” 阮南枝是第一次见江莱走心到这个程度。 以前的贺廷她也担心过,毕竟江莱经历过那么黑暗的过去,那颗心怎么经得住一遍遍的被伤害。 但后来,她对贺廷放下的很容易。 虽然没谈恋爱,可也没少撩拨帅哥。 能聊到一起就喝几天酒,聊不到一起,出了酒吧谁也不认识谁。 唯有池湛。 江莱考虑了很多因素。 后来她对池湛的疏远,一大部分都是因为两人的家世背景差的太多。 贺廷家世跟池湛比差得远,最后还是听从家里的安排,联姻了。 池湛家更为复杂,娶她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她才一直退。 如果池湛不那么执着的缠上来,他们不会开始的。 “我猜你那晚其实是想先享受过程,结果没在你考虑的范围内,但恋爱之后发现,池湛跟你之前的那些不一样,你没法轻易放下了,对吧?” 江莱握住阮南枝的手,“我最开始真的是一时兴起,想摘下他这朵高岭之花看一看,结果……” 她笑了下,“人就是这样,越是轻易得到的就不会珍惜,但反过来,千辛万苦得到的,怎么可能轻易放下。” 阮南枝只问一句:“不管怎么样,都不和他分手是吗?” 江莱垂了垂眼睫,没作声。 阮南枝明白了,“我无条件支持你的所有确定” 可世事就是那么难料。 …… 周放知道阮南枝今晚不回家,他也没回。 等到天亮,绕到大院后边,翻身上墙,随后利落落地。 拍拍手,他单手抄兜,慢悠悠地走到池家大门口。 池湛给他开的门。 “洗澡。” 池湛没管他,他知道自己的卧室在哪儿。 周放上楼前,碰到从后院打拳回来的池老爷子,还勾唇打招呼,“爷爷早。” “……” 池老爷子也知道拦不住周放,也懒得去生气了。 “正好吃早饭。” “我洗个澡来。” “……” 你倒是不客气。 池老爷子看向池湛,“就算周放帮你,我也不会同意……” “张妈,把药给我。” 池湛没听后边的,端上药去洛南晴房间。 池老夫人正好下楼,池老爷子给她递眼色。 池老夫人在餐桌前坐下,往楼上看了眼,“先不管。” 池湛招来打扫卫生的女佣人敲门,“进去看看,她起来没有。” 女佣人敲门,“小姐,我来打扫房间。” 过了会儿,里面传来洛南晴的声音,“进来吧。” 女佣人进去,看了洛南晴一眼,见她虽然穿的睡衣,但长袖长裤的很严实,才去回复池湛。 “少爷,你可以进。” 池湛这才走进去。 洛南晴却冲他笑,“阿湛,你这么防备我做什么,我们可是连孩子都有了。” 池湛现在是压着满腹恶心。 那晚他迷糊,洛南晴有没有碰他,他现在根本确定不了。 唯一能肯定的,是自己就算是被控制了,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把药喝了,能下去吃饭就去吃饭,别让爷爷奶奶等,不能的话,就让张妈给你送上来。” “你不能给我送吗?” “不能。” 池湛转身离开她的房间,却发现有人倚在门口看戏。 “才过去两分钟,你洗完了?” “没有。” 周放转身回他房间,“洗澡随时都能洗,戏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 “……” 池湛跟着周放到房间,问:“江莱怎么样?” 周放见他大有跟进浴室的想法,一把将他拦在浴室外,“抱歉,我有老婆,不能给你看。” “……” 池湛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滚吧你,谁愿意看你,谁没老婆似的。” “我这合法的,你呢?” “……” 周放拖腔哦了声,“你这都未必能合法。” 池湛怒关上浴室门。 他自己联系江莱询问情况。 阮南枝去医院食堂买了早饭回来,听到江莱在打电话。 “我没什么事,你忙你的,阮阮能照顾好我,我现在头不晕了,也不想吐了,今天再挂挂点滴,就可以出院了。” 阮南枝睨她一眼,也没戳破。 江莱也怕说多说错,赶紧道:“我饿了,吃饭,先挂了。” 池湛那一个“好”字都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听到机械的挂断音。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没好,宽他的心,他这边也得加快进程。 “你问秦教授没有?” 池湛推开浴室门进去,周放正拉开门玻璃门出来。 “啧。”周放眉梢挑起,捞过浴巾围上,沉默已对。 池湛气笑了,“不是,咱俩有什么区别?你怎么跟小媳妇似的,看一眼都不行。” 周放刷牙,依旧沉默。 池湛真是烦他这个狗性子,可又不得不顺着他。 毕竟还需要他帮忙。 “求你,告诉我。” 周放刮了胡子洗了脸,才慢悠悠开口:“给我拿套衣服。” “……” 池湛咬紧后槽牙,去给他拿衣服。 周放拎着衣服不动。 池湛转过身去,“矫情。” 周放换上衣服,直接迈开长腿往外走。 池湛气得,后槽牙咬的咯叽响。 快走两步,给他堵在房间门口。 “别太过分。” 周放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秦教授说,最早也要两个半月。” “那还有一个月多,变故太多了。” “这就看你的速度了。” 如果能拿到那晚监控的内容,就算是证明不了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池湛的,最起码,能掌握一些证据,不会这么被动。 “我也想快。” 池湛按了按额角,“她肯定有防备,怎么可能那么容易。” 周放毫不留情,“那只能怪你自己。” “谁让你为了跟江莱快乐,没了警惕性。” “……” 池湛也是后悔,主要是他一直没觉得洛南晴会是这样的人。 “你那边就什么都没查到吗?” “比如她和季嘉木是怎么联手的?” 周放抬了下下巴,“开门,饿了,吃饭。” “老子在车里坐了一晚上。” 池湛让开,和他一起走去楼下。 餐桌上,池家人都坐好了。 周放也不客气,拉开池老爷子对面的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就吃。 池湛在他旁边坐下,还没动筷子,听到自己亲妈说:“你给南晴送上去些吃的,她最近都要卧床休息。” 池湛让张妈去,池母道:“你亲自去,现在还无法证明不是你的孩子。” 池湛想反驳,被周放踢了一下。 他便起身,接过张妈手里的托盘,上楼了。 洛南晴房间的门是开着的,女佣刚打扫完出来。 “少爷。” “嗯。” 池湛走进去,把托盘放下,“吃饭。” 洛南晴看着池湛,脸上没有血色,显得那黑色的瞳仁很深。 池湛单手抄兜立在原地,面色淡淡。 对视许久之后,洛南晴露出一抹笑,“阿湛,你是想从我这里调查什么吧。” 池湛不语。 洛南晴端起粥喝了口,语气不疾不徐,“这样挺没意思的,不如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孩子我去流掉,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池湛大概是猜出那个条件了。 洛南晴对他这感情,他以前觉得年纪小,同住一个屋檐下,每天几乎都在一起,会萌动一些想法很正常。 原以为出国这么多年,随着年纪增长,那青春期的感情早就在时间的长河里消磨完了。 没想到,没消失不说,还让她执拗起来了。 沉默许久,他坦诚开口:“说实话,我没觉得,你这是喜欢我。” “喜欢让人感到不适,怎么能称得上‘喜欢’二字。” 洛南晴笑出了声,“怎么不是喜欢?我想占有你,就像你想占有江莱一样,怎么就不是喜欢了?” 池湛觉得她现在这个状态,谈论这个没用。 太癫了。 “吃饭。” 洛南晴笑,“我在吃啊,阿湛。” “你是猜到我的条件是什么了吧,所以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池湛直接说了句:“你在国外跟男人在一起,也是因为喜欢我?” 洛南晴不惊讶池湛能调查到这些。 从池湛发现她这一切是她的计谋,她就知道跟池湛回不到以前了。 所以,她现在最主要的,是让他跟江莱再无可能。 “生理需求不影响我心里喜欢你。” “阿湛,只要你跟江莱老死不相往来,这个孩子我会流掉,没有人能再逼你了,好不好?” 池湛想说,除非他死,否则绝对不会和江莱分开。 眼下,他还是忍了一下。 “好好养身体。” 他说完,转身离开。 洛南晴看了会儿床头柜上的托盘,下一秒,托盘被用力扫落,碗盘碎了一地。 …… “我查到,在池湛跟着我去海城前,洛南晴跟季嘉木秘密联系过。” 池湛下楼就听到周放这么一句,他加快脚步。 “你说什么?” 周放斜他一眼,“这么点小事,你居然没查到?” 池湛查了,“你是说密室那次?” 周放点头,“密室里的监控都是可以收声的。” “没用。” 池湛坐下道,“密室那个老板说了,监控就保留七天,那个时候我也没想盯着洛南晴。” 正好给她钻空子的机会。 思来想去的,事情发展到这样被动的局面。 确实是他活该。 周放挑眉:“那种,是可以恢复的。” 池湛猛地看过去,“你说什么?” 周放怼他:“你是提前衰老了,还是耳朵里被驴毛堵了?我说一句你问一句,不如你先去医院看看耳朵?” 池湛本想说不用,却在下一秒明白了周放话里的深意。 “是得去看看,我最近总觉得耳朵疼,听不清楚,不知道怎么回事。” 第364章 永绝后患 两个男人默契地起身,准备离开。 但脚步还没迈开,池湛被池母叫住。 “让家庭医生先给你看看。” 周放坐回去接着吃饭。 池湛:“……” 你可真是我的活爹。 他也只能坐下了。 池母吩咐张妈去叫医生,张医生很快就来了,“少爷,我给您检查一下。” 池湛点头。 张医生一番检查后,询问情况。 池湛就说疼,听不清说话。 无论张医生问什么,他都是这个说法。 最后张医生道:“那还是去医院拍个片子比较稳妥,听力出问题,可大可小,还是不能马虎。” 池家人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是周放给池湛打掩护,去医院看江莱。 拦也确实拦得住。 可最近池湛这气肯定憋心里不少,出现火气攻心,导致耳朵疼也未必。 他的身体还是不能出问题。 “我陪你去。”池母起身。 池湛也没说什么,率先走了出去。 周放慢条斯理地抽纸巾擦了擦嘴,才起身。 走到玄关拿上大衣,迈开长腿。 池母换完鞋出去,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了。 池湛的车还在。 那就是翻墙出去,坐周放的车。 她真是头疼。 “我顺路送你过去。”池父看到池湛的车还在,池母迟迟站在门口没动,猜测出几分。 池母问他:“如果到最后,池湛哪怕和我们断绝关系,也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你打算怎么办?” 池父一脸严肃冷漠,“永绝后患。” …… 另一边。 池湛找周放要密室的那段监控。 周放把平板电脑丢给他,靠在椅背上,合眼休息。 池湛点开,没听到声音,就按了几下音量键,谁知道密室里的鬼npc突然出来,尖叫了好几声。 “……” 周放没睁眼,但冷幽的嗓音响起。 “你耳朵确实有毛病。” 池湛反驳,“他们两个说话那么小声,里面还有各种音效,不大声怎么听得见。” 周放冷呵了声,“我发现你耳朵不好使了,眼睛也跟着瞎了,他们那明显就是避开了监控,连唇语都读不到,你还想听到?” 池湛捏了下眉心。 他最近真是被洛南晴搞的,连最基本的判断都没了。 “我不太方便派人去调查,你帮我,找一下洛南晴的活动轨迹,包括海城的。” 周放却道:“那监控只能在她身上。” 池湛默了默,忽然想到什么,开口,“她留着那晚的监控有什么用?” “是不是只是截取的那一段在门口的,就为了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安在我头上而已。” 周放依然没睁开眼,有些烦躁地揉了下眉眼。 “你这不是有脑子?” “……” 池湛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咬紧了后槽牙齿,“故意看我笑话?” 周放这才睁开那双狭长的眸子,褐色的瞳仁里跃动揶揄。 池湛想给他一拳。 “你真是欠得很!” “居然引导我去洛南晴面前,用见不得人的美男计。” 周放却一派淡然,“试探一下而已,总要排除所有的潜在风险。” “刚才我们在楼下吃饭,楼上拐角,有人偷听。” 池湛关了平板电脑,“你故意说密室的监控能恢复,是专门说给洛南晴听的?” 周放嗯了声。 池湛问:“为了让她先着急?” “这样才能露出破绽。”周放重新合上双眼,“她那样的心计,不可能在你派人盯死的情况下,去做些什么了。” “现阶段,她的重心都会放在孩子上,也不会再联系季嘉木,所以,只能让她自乱阵脚。” …… 洛南晴确实听到了周放说的话,但周放这个人她也算有所了解,一句话未必表达的就是表面的意思。 其中深意,可能是要命的陷进。 眼下,她不能自己先慌了。 密室的那段监控,她离开密室的时候找老板要了,看过,没有收录上她和季嘉木的声音。 用“玩密室的时候碰到”这个理由也是可以搪塞过去的。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从周放嘴里说出来,就是那么的让她无法安稳下来。 她从床底下拿出一个老式手机,正要开机,又觉得时机不对,放了回去。 扫了眼地上的一片狼藉,她叫佣人来打扫房间。 池老夫人正好进来,看到佣人在打扫,问:“怎么了?” 洛南晴挤出一丝笑,“手上没力气,不小心打翻了。” 池老夫人也是看着洛南晴长大的,自然能察觉端倪,但眼下这种情况,也没戳破。 “你怀孕不舒服,有事就叫张妈来,她这段时间都会照顾你。” “谢谢奶奶。” 池老夫人摆摆手,转身出去。 她去后院找到与老友下棋的池老爷子,叫上他去医院。 池老爷子问:“池湛肯定去医院了,我们还去做什么?” “住院。” “什么?” 池老爷子一下没反应过来,“谁住院?” “你。” “……” …… 池湛刚到江莱的病房门口,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看,是奶奶的电话。 奶奶这会儿应该在家里,难道是洛南晴又作妖了? “喂奶奶。” 池老夫人不废话,“来v808病房,你爷爷住院了。” “……” 池湛无奈,“奶奶,这个理由太拙劣了。” 池老夫人直接挂了电话。 池湛手机刚从耳边拿开,看到脚步匆匆而来的池母。 二话不说,拉着他走,“跟我走,你爷爷住院了。” “……” 阮南枝正好从病房出来,看到门口的周放,挺诧异的,“怎么站在门口?” 周放问:“江莱怎么样?” 阮南枝回:“正在打电话,不恶心了,只是头还痛着。” 周放眸中划过什么,说道:“池老爷子住院了,也在这层,哦我们去看一眼。” 阮南枝眉心轻蹙,“你昨天气他了?” 周放勾住阮南枝的脖子,“我要是昨晚气他了,他昨晚就得进医院。” “我跟你说……” 他附耳,压低声音。 阮南枝听完,有些无奈:“难为他们,这种借口都能想得出来。” “给个机会吧,池老夫人还是讲道理的人,让她聊聊看。” 阮南枝睨他一眼,轻笑,“你都把我骗过来了,心里都做好决定了,还这么假惺惺的干嘛。” 周放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先斩后奏嘛。” 阮南枝,“反正莱莱要是因为这个出事,我一定揍你。” “可以。” 周放亲了亲她的耳鬓,嗓音勾耳,“回家了,你想怎么揍,我都配合。” …… 江莱自然知道周放来了 小两口这一晚上没见,估计腻歪腻歪,她也不着急找阮南枝回来。 自己注意着药水,就在她有些迷糊想睡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她以为是阮南枝回来,笑脸相迎,“我还以为你得中午……” 落入视线的,是一张虽然能看出岁月痕迹,却保养得宜的脸。 她坐直了一些,“池老夫人。” “您喝水吗?” 江莱伸手,想倒杯水。 池老夫人走近,伸手阻止她,“不用。” 随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别紧张,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 江莱爱和人聊天,也跟谁都能侃上两句。 可面对池湛的奶奶,还是有些局促。 “您想和我聊我和池湛的事情,对吧。” 池老夫人是从商场杀出来的,后来给自己儿子娶媳妇的时候,也是找了一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并且是经商世家的女儿。 到池湛这里,应该说从池湛出生,他要娶谁,她就已经在物色了。 他们池家跟周家还不完全一样。 盯着他们的敌人太多。 现在池老爷子是退下来了,可儿子还在政界,以后池湛也是要走一样的路。 所以,他未来的另一半,至少得是个家境优越且个人能力强的。 她听说了,江莱和阮南枝开了一个服装公司。 但是太小了,不够看的。 退一万步讲,即便江莱经商上有些能力,可没有背景,是帮不到池湛的。 遇到事情还要池湛去擦屁股。 要是被对立的敌人抓到把柄,那这条本来就充满危险的路,就更难走了。 “孩子,我对你没有偏见,年轻人谈个恋爱也无可厚非,但也仅仅是谈个恋爱。” “就拿你闺蜜,周少夫人来说,她之前是流落在外,可她的背景是很不错的,沈家现在给她了,还是姜家大小姐姜云舒的女儿,姜家也有她一部分,姜云舒的全部身家,迟早也是她的” “所以她嫁给周放,说到底,是强强结合。” “但你能给池湛带来什么?” 池老夫人的声音很轻,却像是千斤重锤砸在江莱身上。 她平常那么能说的一个人,嘴唇动了动,没说出一个字。 “我还知道,阮南枝会给你撑腰,做你的娘家人,为了让你能够嫁给池湛。” “但孩子,我们家和周放的资源本就是共享的,并且我们家和周放的利益也早就捆绑,这个不用你来带,池湛就已经拥有了。” “我们想要的,是更多的资源,能让池湛以后的路走的更加稳健。” 江莱张嘴想说点什么,被池老夫人打断,“孩子,我就举个例子,洛南晴的出身是不好,没爹没妈,她爷爷给我们池家当司机,她从小也就养在了池家。” “就这样,她也比别人学的东西,见识的人性要多。” “而仅仅只是掌握这些,你就不是她的对手,更别说以后,要面对的那些。” 江莱当然清楚,经商和从政不一样。 从阮南枝嘴里听说池湛未来是要从政,她确实犹豫。 她本来在池湛缠上来的时候,是想先放纵了再说。 谁知道现在真的动心,想拼一把了。 “池老夫人,那些好听的,冠冕堂皇的话我也不说了,洛南晴我没有防住,是我的问题,这件事我认。” “关于我跟池湛,现阶段肯定是分不开,您也不用再费力来我这里劝了,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都不知道,我只想当下。” “我也在池湛的事业上帮不了他,但我也不会给他找麻烦,像洛南晴这样,逼得他不高兴,让他为难。” 说到这里,江莱停顿了下。 再开口,嗓音无比认真。 “池老夫人,如果未来,有人拿枪指着我的头,威胁池湛做什么,那么您放心,我不会让他为难。” “其他的,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我头还疼,您请便吧。” 池老夫人看了江莱半分钟,起身离开。 她不信,有人爱到能去死。 不管是什么关系,都需要利益连接,才最稳固。 “奶奶。” 打开病房门,池老夫人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池湛,没多惊讶。 要是这种小儿科也能瞒住他,那他还怎么扛起整个池家。 “都听到了?” 池湛把病房门关上,扶住奶奶往爷爷的病房走,点了下头道:“您也别折腾我爷爷了,大冷天跑医院来,要是真病了,到时候您肯定得哭。” 池老夫人很少哭,毕竟家里就很严格,而且商场如战场,厮杀出来,总要见些血。 有哭的时间,不如想想怎么解决问题。 “阿湛,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 池湛也说不上来,这件事,好像没什么理由可讲。 因为是她,就喜欢了,仅此而已。 “奶奶,您的顾虑我都清楚,池家的责任我没有要丢掉,我会好好扛起来,我走的那条路,即便没有一个背景强大的妻子帮我,我也能走得稳。” “我反正非她不可了,你们要是想让我和她分开,那我就别怪我,脱离池家的话,我是认真的。” 池老夫人直接给了池湛后背一巴掌。 她真的很生气,却又没有办法。 她也从来没想过,从小就冷情冷性的池湛,会这样爱一个人。 居然爱到想放弃他们这些亲人,还有池家这个责任。 要不是当时政策不允许,她肯定要多生几个。 池母倒是有机会生二胎,却因为生池湛伤了身体。 本就是利益结合,离婚不可能,池父那身份地位,也不能有私生子。 一腔心血培养一棵独苗,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 她真是要气死了。 “您别气。” 池湛听到奶奶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又肃着一张脸,就知道她气急了,赶紧轻抚她的后背顺气。 池老夫人拍开他的手,“我看你就是想把我气死。” 池湛:“那不能够。” “池湛!” 池老夫人叫他大名,“你没有机会和池家断绝关系,如果你非要和池家对着干,那么最后,付出代价只能是江莱。” 第365章 人工受孕 这种话,池湛自然是信的。 也知道他们不是说说而已。 但自从决定和江莱开始,他就已经料到了这种情况。 他敛着心绪,不急不躁道:“奶奶,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们对江莱动了手,那么我和池家也就彻底断了。” “我把话放在这里,我和她,只会共进退。” “您明白我什么意思。” “……” 池老夫人最终还是气倒了。 但也没多严重,她非要住院,和池老爷子一个病房。 不管是真是假,眼下这种情况,池湛都不能继续对着干了。 家里人虽然对他严格,可也没有天天打骂。 话说到寸步不让那种程度,也是为了江莱的安全。 但眼下还没到那一步的程度。 阮南枝回去陪江莱。 周放留下,以防发生意料之外的状况。 池父闻讯赶来时,正值入夜,看见池湛,一句话没说,直接给了一脚。 池湛扑通一声单膝跪在地上,却一声不出。 池母上前拦着,“你干嘛?有话说话,动什么手。” 池老爷子和池老夫人躺在病床上,也伸出手做了个拦的动作。 有些不满,“你打他有什么用?难道还能打死他?” 池父更气了,他是为了谁,“都是你们惯的!” 池母第一个不乐意,“他小时候野外训练,吃虫子吃草根,我说什么了吗!” “什么叫我们惯的?” “他现在是做错了,但这也不是你动手的理由。” 池父冷哼,“我哪儿动手了,我动的事脚!” 池母抬手,给了他后背一巴掌,“儿子不能打老子,我能打老公,有本事你打回来。” “……” 池父气的原地转了个圈,最后只说出三个字:“好好好。” 池母拉池湛起来,池湛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 “气到奶奶是我不对,但我的话不是开玩笑,我不管你们对江莱是不是起了心思,但你们最好不要。” “正好你们都在,我把话再说一遍。” “我和她,只会共进退,同生死。” “……” 病房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静的针落可闻。 许久,除了呼吸声再无其他。 周放这会儿开口不合适,得等。 等等看,池家会不会有退半步的意思。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池老夫人开口:“池湛,我们不是完全没有别的选择。别以为池家只有一个独苗,你就可以用死来威胁我们。” “奶奶现在可以退让一步,但这个退让,也不是因为你威胁我们的这话,是看在你身上流着池家的血。” “而我们付出的那一腔心血,不可能让你因为一个女人,浪费了。” “池家你摆脱不了,而你的人生,你也没有绝对的使用权,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 池老爷子接收到池老夫人的眼神,将话说的明白:“我们暂时不阻止你去和她谈恋爱,但也只能放纵你这么一年,明年你要听从家里安排,结婚。” “如果你不答应,那么这恋爱也别谈了。” 池父紧接着道:“我们家的血雨腥风你见的多了,既然你要和她共生死,那不如,生不如死。” 池母最后开口:“池湛,我们没有逼迫你,之前也问过你,你想再缓缓,好好考虑到底走哪条路,我们也放任了你这么多年。” “但这放任,不是让你爱上一个女人,跟我们对着干的,是让你做出你应该做的选择。” “池家的责任你得担,这就是你的出生,注定了的,无法改变。” 池湛听完这些话没有作声。 他们说的没有错,他也没有错。 这就是一个死局。 池老夫人再次开口:“池家代代相承,是为了让家族一直辉煌下去,而我们倾尽全力培养你长大,所有的付出也是为了看到回报。” “你本就该和一个家世背景强大的女人联姻,一起扛起池家的责任,做着和我们同样的付出,就是你该做的事情。” “现在我们能让你跟她谈一年的恋爱,已经是对你的放纵了。” “池湛,这件事上你没得选,就算是闹着要死要活也没用。” 这些,池湛都懂。 如果不是他们赋予生命,悉心教导。 他如何成长成现在的样子,如何能碰到江莱,还和她恋爱。 也是因为如此,他还没有真正走到决绝的那步。 可也不能让江莱受委屈,当一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家世背景不能是一个绝对的标准,你们怎么就笃定她帮不了我,她很优秀,你们了解一下就知道了。” 池老夫人笑了,“从你开始跟她纠缠起,我们就已经了解过了,她所有一切我们都知晓,恐怕比你知道的都多。” 池湛唇线抿直。 他和江莱现在处于感情浓烈的时候,还没有进行到去了解过去那些的地步。 “就冲她有那样一个父亲,她就不能成为你的妻子。” 池老夫人看了一旁的周放一眼,说道:“就算她跟与周少夫人关系再好,也不行。” 既然说到他了,周放开了口:“在法律上她和她父亲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未来,也不需要赡养以及和那个父亲有任何联系。” 池老夫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果能这么容易,恐怕社会新闻栏目就要倒闭了。” “唯有亲情,不是想断就能断的。” “人性的多样性,复杂性,恶心程度,远远超出你们的想象的。” “试问,一个赌徒酒鬼父亲,没有收入来源,看到自己的女儿嫁入豪门,不会找过来?” “他但凡是有良心,会愧疚的人,又怎么会那样对待女儿。” “而且,我们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隐患?” “一旦她进了池家大门,那些对池家虎视眈眈的人,都会想方设法去拽住这个把柄,来要池家的命。” “我们明明可以规避,为什么要去冒一个那么大的风险?” 说实话,这件事一直拉扯的时间够长了。 周放都有些烦躁了,更别说池湛这个当事人了。 他道:“我看现阶段也无法有个结果,不如放一放,先把洛南晴孩子的事情解决了再说。” …… 另一边,江莱也和阮南枝转述了池老夫人的话。 两人也没就这件事讨论出什么结果。 阮南枝扶着她躺下,“你脑袋还疼着,先别想了,怎么看都是死局,伤神也解决不了,最起码养好了身体,还能扛一扛。” 江莱躺在病床上,展开四肢,叹了口气,“这件事可不是我扛一扛能过去的。” “你说人也是怪啊,我明知道自己身世会给池湛带来麻烦,我居然会真的爱上他。” 病房门忽然被推开,南枝回头看过去,见是周放,和江莱说了一声,便起身离开病房。 反手带上门,仰头看向一旁的男人:“你那边谈的怎么样?” 周放道:“没有个结果,我建议他们把这事放一放,先处理洛南晴的。” “他们同意了?” “算不上,但也没反对,刚和池湛把人送上车,过会儿就到家了。” 阮南枝点点头,“能回家就行。” 最起码能证明身体还好着。 要是真被池湛气出毛病,事情就更难办了。 “池湛可以在医院陪着江莱吗?” 周放摇头,“他得回家盯着洛南晴。” 阮南枝觉得不妥,“他在洛南晴面前晃,洛南晴万一利用他流掉孩子,给他泼脏水怎么办?不是留在医院更安全吗?” 周放眸中划过一抹冷芒,“我觉得她未必会流掉这个孩子。” “这两天闹的,池湛三边受罪,我有个可能性没跟他说。” “什么?” 周放勾了勾手,阮南枝靠近了些。 他附耳说了什么。 阮南枝震惊,“这也能行?这有科学依据吗?” “这只是我的猜测。” “猜测?那有这样成功的案例吗?你问过秦教授没有。” 周放竖起食指在唇边,嘘了声。 “老婆,你要是这么喊下去,全世界都知道了。” 阮南枝没听过这样的事情,难以平静下来。 但她强忍着放低了声音,“如果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存在,那么检查出来是池湛的孩子,池家会不会让洛南晴和池湛结婚?” “不会。”周放摇头,“如果这样可以,那不如让池湛和江莱努力怀一个。” “也是……” “池家明显是已经有了联姻的对象,洛南晴这样的心计,一开始干妈还想留,估计等生了孩子,就会交给池湛全权处理了,留下她,等于留下定时炸弹,对池湛联姻有影响的。” 阮南枝揉着太阳穴,觉得头疼。 周放抬手在她脑门上轻敲两下。 “别想了,等一个月就知道什么结果了。” 一个月也太久了。 一天都能发生好多事,一个月,变故太多了。 “你还有什么办法吗?”阮南枝问,“那晚酒店的监控真的恢复不了了?” 周放往病房里看了一眼,搂着阮南枝坐下,说道:“不能确定,就算能恢复,肯定也需要不少时间?洛南晴这边,我今早试探了一下,没什么破绽,现在她也没做出什么,说明她猜到了我的意思。” “所以,只能等了。” 阮南枝靠在周放肩膀上,“这都叫什么事啊,莱莱好不容易有个走心的人。” 病房里,池湛给江莱剥橘子吃。 两人这半天,什么也没说。 却又什么都明白。 池湛橘子剥的仔细,上面的白色橘络也清理了去。 一个一个喂给江莱吃。 喂完一个橘子,又给她喂了点水。 这才开口:“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江莱头还不能摇,摆摆手道:“你回去吧。” “……”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池湛起身弯腰,在她额头亲了下。 “对不起。” 江莱伸手抱住他,拍拍他的背,“你不该说对不起。” “不是洛南晴的事。” 那就是池老夫人那些话了。 江莱反应过来,问:“你奶奶来的时候,你在门口吗?” “嗯。” “那你都听到了。” “是。” 池湛动作温柔的抱住她,却在下一刻收紧手臂,恨不得给她揉进骨血里。 “我也和他们说了,要和你共进退。” 江莱笑出了声,“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行了,快回去吧。” “不解决好了,别来见我。” 池湛松开她,给她整理了一下枕头的位置,盖好被子。 “好好休息,一得空我就来看你。” “好,快回去吧。” 池湛一步三回头,从病房到门口,不过几步,却走了好久。 江莱转过身,背对着他,揩了下眼角。 池湛开门出去。 周放要去公司,正常能顺路送池湛。 临走前,周放看向阮南枝:“晚上我再过来。” 阮南枝点头,等他们进电梯,才回了病房。 在病床旁坐下,看向背对着自己的江莱,开口道:“自己一个人偷偷哭吗?” 江莱抹了抹眼泪,转身看向她,“谁哭了?我没有。” “小狗哭了。” 阮南枝剥了个奶糖塞进她的嘴里。“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 …… 上了车,周放递了瓶水给池湛。 池湛刚拧开,喝了一口,就听周放冷不丁道:“我怀疑,洛南晴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是你的。” 咳—— 池湛刚进嘴里的水,全吐出来了。 周放预判,躲开了他的喷水攻击,看着真皮座椅上的水痕,说:“清洗费你出。” “……” 这他妈是重点?! 池湛深呼吸一下,问:“什么叫你怀疑,洛南晴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老子还不至于连自己睡了谁还不知道。” “她就是给我下虫蛊,给吃毒蘑菇,下料,或者是什么邪术操控我,我都不会碰她。” 周放环抱双臂,眸色森幽:“那她碰你,你怎么说?” 池湛炸毛,脱口而出,“我对着她不会硬。” 周放像是信了,点了下头。 “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拿了精子去人工授孕了。” “……” 大约五分钟后,池湛才有所反应。 “你说的是人话吗?” 周放:“你不是听见了?” “而且也听懂了。” “不是……” 池湛抓了把头发,“我一直派人监视她,她怎么去人工受孕的?” 第366章 和洛南晴办婚礼 “盯着她?” 周放嗤了声,“你是中午醒来才发现她在你床上的,那么你醒来之前呢?” “……” 池湛只记得睡着的时候,应该是凌晨三点左右。 醒来的时候是中午。 他微微拧眉,“这点时间,够吗?” “大半夜也有这方面的医生值班?” 周放道:“她知道我们去海城度蜜月,如果有计划,肯定提前安排。” “人工干预,本来就是越快越好。” 池湛还是没想明白,“池一就在下一层,如果洛南晴出去,他不会不知道。” 周放看着池湛没说话,而是把平板电脑给他。 “什么?” “自己看。” 池湛眼里映入很多文字,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你是说她拿走我的……放到她自己……” “这怎么可能?”他根本不能相信。 周放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挺邪乎的,可这个世界上,未必就不会发生一些认知以外的事情。 “监控没显示她那段时间离开酒店,甚至没离开我包下的那一层。” “你手底下所有的人,也都说了,所有能走的出口,都没见到洛南晴。” “她除非飞出去。” 池湛捕捉到一个字,“顶层直升机,可以飞。” “晚上那么安静,有这种动静,你手底下的人要是发现不了,就别干了,去乡下卖红薯吧。” “……” 所有的可能性排除,就只剩下了最匪夷所思的那一个。 池湛翻转平板电脑扣下,狠狠揉着眉心,过了会儿还是不能接受,说:“她就不能是跟季嘉木造出一个孩子?” 对比池湛的焦灼,周放显得云淡风轻,“我没有否认这个可能性,我只是提出另外一种。” “你专门提出来让我恶心的?” “不识好人心。” 池湛默了默,“……你才是狗。” 周放说:“提出这个可能性,是让你证明排除。如果真的到那天做dna检测,结果是你的,你家里十有八九会留下这个孩子。到时候,就算是江莱爱你,大度,不计较这个孩子存在,但你跟洛南晴之间,永远有个连接。” 池湛还是觉得不可能,“我怎么看,她都是想把这个孩子流掉,然后栽赃到我身上,让我永远否认不了这个孩子是我的。” “早上她还跟我说,打掉这个孩子,只要我跟江莱彻底分手,再无联系。” 周放不耐地啧了声,“早上刚有的脑子现在被僵尸吃了是吧,她就不能试探你的态度,来决定她下一步到底怎么走?” 池湛最近还能分出脑子么。 以前,无论碰到什么事情,都冷静漠然,游刃有余的处理。 这两天担心着江莱,就有些依靠周放了。 他提出他才去琢磨。 “你是有什么办法了吗?” 周放抚了抚裤腿,淡淡说道:“办法是有,但你未必能办得到。” 池湛:“你先说。” 略微沉默,周放唇角浅浅一勾,“跟洛南晴办个婚礼。” “……” 池湛的眼刀都能把周放扎的千疮百孔了,“你说人话。” “又不是让你真的娶,办个婚礼,看看她怎么处理那个孩子。” 周放眸色冷下几分,“如果婚礼后她想办法流掉了孩子,那就不是你的,如果没有,百分百是你的。” 池湛气笑了,“我就问一句,同样的情况,如果是你,你会用这个办法吗?” 周放懒懒靠在椅背上,随意的语调却直戳心窝,“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 医院。 江莱挂完水,就出院了。 她也不想在医院住着,万一谁又来跟她谈话呢。 回到自己的小窝,她心情好了,也许就能恢复的好些。 “你这开始开火做饭了?” 阮南枝去给她倒水,看到厨房用具多了不少,冰箱里也填的满满的。 “我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我记得你在厨艺上,是一点能力都没有。” “你可真会说话。” 江莱靠在门框上,喝着酸奶,“池湛做饭,我洗碗。” 阮南枝有些惊讶,“你洗碗?” “你不是最讨厌那些油粘在手上吗?” “而且,我记得你安了洗碗机的。” 不做饭还安洗碗机,当时阮南枝也是理解不了。 江莱买那些厨房的用具还能理解,她希望自己这个家像家。 洗碗机真是没必要。 这会儿倒是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这日子也算是过上,看起来你们挺合拍,各个方面。” 江莱丢了酸奶盒子,揉了下脸,垂下眸子,嗓音难得有些低落,“阮阮,我回到家,忽然觉得……” 认识这么多年,她哪怕是欲言又止,阮南枝也能明白她的想法。 阮南枝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莱莱,过去那么难走的路,你都走过来了。现在的或者将来的,我相信你会走的更好,我也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像过去那样陪着。 江莱笑了,“又怕我自杀?” “你敢。” 阮南枝话虽是这样说,却愈发抱紧了她。 过了好一会儿,江莱才从阮南枝怀里出来,坦然道:“我只是想说,我在医院总觉得上不来气,回到家里好多了。至于未来的路,确实不太好走,但总归是有人坚定不移的陪着我一起走了,我很高兴。” 闻言,阮南枝放下心来,将水递过去,“喝点水吧,乔鞍估计待会儿就给我们送饭过来了。” 原本,她想直接叫外卖,周放那家伙没同意。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 她走过去开门,不止乔鞍,还有池一。 “周少夫人。” “来送饭?” 池一恭敬回:“是,少爷让我来的,都是江小姐喜欢吃的。” “给我吧。” 阮南枝把两人手里的都接过来,“辛苦了。” “应该做的。” 乔鞍明显是还有事,先行一步。 池一往侧边移了两步,脊背挺直的站着。 阮南枝没问,想必是池湛知道了江莱出院,怕有人上门打扰江莱,吩咐心腹来看着的。 她走进去,朝江莱晃了晃池一送的那份,“你的爱心餐。” 江莱睨她一眼,“你还不是一样。” 阮南枝笑了下,“之前我不是把捧花给你了么,你祝我幸福的时候,我说了,我们要一起幸福,快乐。” 江莱也笑。 吃了口池湛让人送来的饭,还是觉得他做的好吃。 即便没有大饭店这样精致。 可还是好吃。 “可是阮阮,我打算和池湛分开了。” …… 池湛回到池家,洛南晴正从楼上下来。 他扫了眼,默不作声地回自己房间。 洛南晴也不知道怎么,似是一脚踩空似的,要从楼梯上滚下去。 他没伸手,但洛南晴抓住了他的胳膊。 稳住之后,她惊慌不已,“吓死我了,还好阿湛你回来了。” “否则,我们的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池湛一脸淡漠。 自从酒店那晚之后,他已经看不懂洛南晴这个人了,也没打算看懂。 反正最后,他肯定不会再给她任何蹦跶的机会。 默了许久,他脑海里浮现出周放说的那个办法。 “洛南晴,想和我结婚吗?” 洛南晴直接惊在了原地,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明明,池湛装病也要去医院看江莱。 她正要想办法,他却突然提出结婚。 明知道可能是陷阱,她还是无法抑制的高兴。 “阿湛,你心里果然还是有我的……” “趁着你肚子大起来之前,办婚礼,你去跟我妈挑婚纱吧。” “好!” 洛南晴激动不已,又还有一丝理智存留,“只是……池家同意你和我结婚吗?” 池家在乎的,不过是她肚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而已。 池家人的冷静自持,淡漠无情,她是见得最多的。 但也是最能理解的。 心太善,是走不到今天这个地位的。 池湛垂眸,“只要你肚子你的孩子好好的,一个月后验出来是我的,他们自然会同意的。” “毕竟你可是生出了池家第一个长孙,也许以后池家,还要他来继承。” 提到孩子,洛南晴的笑容明显淡了些。 她问:“要等孩子验了dna才能办婚礼?” “不是,是验了dna,我会说服家里跟你领证,成为真正的夫妻关系。” “而婚礼,你身体吃得消,选完婚纱和场地就能办。” “但我没时间,都交给你了,行吗?” 洛南晴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就算这个孩子不在了,不能跟池湛领证,但婚礼办了,池湛和江莱这辈子,就没可能在一起了。 “我能行的,阿湛,你忙你的。” 池湛看她走向自己亲妈的背影,眸色一凛。 随后抬腿迈上阶梯。 回到房间,他给周放发消息。 【鱼饵已下】 周放收到池湛消息的时候,也收到了阮南枝的。 【江莱说,要和池湛分开】 “……” 周放这一天,觉得好心累。 他又不是月老,还得管江莱和池湛之间的爱情。 之前他俩闹别扭那阵,他就懒得管。 成年人了,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自己的感情? 结果,还真不会。 池湛能没了警惕心,让洛南晴钻了空子,他是真想不到。 沉思一会儿,他先回复阮南枝:【池湛和洛南晴要办婚礼】 阮南枝秒回:【?】 “……” 周放解释:【试探,看看洛南晴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如果办完婚礼她不留,那么说明孩子和池湛无关】 阮南枝懂了。 一个月的变数太多了。 现在他们处在非常被动的局面,洛南晴手里握着的筹码太多了。 眼下,兵行险棋,是最好的破局办法。 就是…… 阮南枝扣下手机,问江莱:“你认真的?” “刚才你还说有人跟你并肩,你高兴。” “现在怎么又说这话?” “你说的分开,是分手还是暂时不见面,等他处理完洛南晴的事情?” 江莱想喝酒,但吃了药不行。 她喝了口气泡水,说:“是分手。” “池家我高攀不起,拥有过就够了,我不想他因为我跟家里闹的决裂。” “我那个生理上的爸,虽然是说断绝了关系,这些年也不往来了,可终究是跟我有父女关系的。” “以后池湛可是要进官场的,我那个父亲,会成为他的把柄。” “所以,我不能帮助他,就不要拖累他。” 阮南枝心疼得不行。 这些话,周放在池奶奶房间录下来,发给她听了。 她本意是瞒着江莱,没想到她跟池奶奶想一块去了。 居然说出来的话,都差不多。 “他还说,要和我共进退,同生死。” 江莱的眼角通红,却一直笑,“他肩上担着的,是整个家族,池家生他养他,教育他,就是为了让他带着池家继续辉煌。” “所以,不能毁在我这里。” “我也不能让他和我同生死,他的命不是我的,我没有资格左右。” 阮南枝好久没见江莱这么难受了。 “你要是想坚持,未必没有破局的办法,周放池湛都会想出办法的,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你那个爹也不一定会成为你的污点。” 江莱一眨眼,眼泪就大颗大颗的砸落下来。 阮南枝拉着她坐到沙发上,给她盖了层薄毯,“你还是多休息,多睡觉,等你脑袋上的包消下去了,再开始胡思乱想。” 江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阮南枝轻手轻脚地给她擦干净泪痕,才拿起手机,给周放发消息。 周放直接转发给池湛。 他们的事情,还是要他们自己处理。 分手也得他们自己说。 池湛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要来找江莱。 可走到玄关的时候,被洛南晴叫住了。 “阿湛,你是不是也应该选个礼服?” 池湛手搭在门把上,用力握了一下。 冰冷的金属没入掌心,印出痕迹,徒留疼痛。 他嗓音很淡,“你来选,尺码你知道。” 洛南晴也没说什么,真的去选了。 池湛开门出去。 冬日的寒风如刀子一样,穿透衣服,将骨头割裂,疼的人肌理蜷缩。 …… 江莱这一觉睡得很长。 她做了个梦。 将她活的这些年都梦了一遍。 醒过来就觉得口干舌燥,想喝水,但昏昏沉沉的,一点都不想动,就叫阮南枝。 “阮阮,我渴。” 客厅没有开灯,只有阳台散落进来的月光。 江莱就看到有人影移动,直到他的大掌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托起。 熟悉的冷香混着烟草味萦绕鼻腔。 她才发现不是阮南枝。 “你……你怎么过来了?” 第367章 分手 “过来看看。” 池湛把温水递给她,等她喝完接过来问,“还喝吗?” 江莱摇摇头,坐起来,用毛毯裹住自己,待思绪清晰一些,她道:“我没什么事,你回吧。” 池湛看着她没说话。 江莱也没说话,过了会儿,她好像知道池湛为什么来了。 “是阮阮说了什么吧。” “嗯,她说,你打算和我分手。” 江莱唇瓣动了动。 她跟阮南枝聊天的时候,确实有这个想法。 但当着池湛,却不太说的出来。 只是,眼下的情况,她觉得自己也该做个决定。 在拥有的时候,未必能感觉到有多重要。 试着失去一下,才能直面自己的内心。 到时候是彻底分开,还是一起扫除阻碍,都好有个抉择。 “嗯,是,我确实有……” “收起你这个念头。” 池湛直接打断她,嗓音很淡,甚至有些冷,“洛南晴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和你道歉,当然我也知道嘴上说一句道歉没用。” “你现在还受着伤,想必也不能打我了。” “等你好了,随便你打,怎么样我都没有二话。” “……” 江莱本就头疼。 听完这话,感觉更疼了。 “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分手也不是完全因为这个……” 说起来,她也有错。 明明看出了洛南晴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和南枝说了要防备。 最后还是没防住。 也怪她,当时为了看看池湛到底能为了她做到什么地步。 才会让洛南晴钻了空子。 池老夫人说的那些话是对的,生长环境确实能反映一个人高度。 待人接物,处事手段。 她认识池湛的时候,他总是一副冷淡样子,对什么都不会表现出来绝对喜好。 后来知道他家里的状况,才知道那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而且池湛遇事不慌,永远都是一副淡然样子。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 这是从小在那样的家庭里耳濡目染,慢慢渗透的。 而她所谓穿梭在各个合作方之间,跟谁都能聊几句,说漂亮话把甲方爸爸维护的很好。 谈合作也不在话下,至少想谈的,基本上都成功了。 但这些,在池家和池湛面前就是小儿科。 她的谈判技巧,甚至都不如洛南晴。 为工作做那些,不过是混口饭吃。 而她本身是没有那么深沉的计谋的。 空有爱情,给池湛的帮助微乎其微。 所以她纠结。 在池老夫人面前逞了强,在阮阮面前又哭得像个傻子。 现在池湛在面前,也没有办法狠心的跟他吵一架,逼走他,彻底分手。 “怎么不说了?” 池湛等了半天,只见她神色换来变去,唇瓣嗫喏,却没听到一个字。 江莱收了收身上裹着的毯子,就露出一个小脑袋。 她一阵沉默后,开口:“池湛,我想分手。” “……” 江莱一向是有勇气的。 所以她活的自由自在,游戏人间,没有心的生活着。 “你既然觉得错了,嗯……你的话语里也是想获得我的原谅。” “那么,我不想打你也不想骂你,我想分手。” “……” 池湛不能接受。 月光落在他身上,裹着一层冷意。 他坐在茶几上,长腿无处安放似的,大咧咧敞着,正好把她圈在自己的领地里。 可他知道,他圈不住江莱。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说了,不会桎梏她。 任她依然自由潇洒。 即便万般不舍,在一段冗长的沉默之后,他还是顺了她的意思。 “好。” 门开门关。 昏暗的客厅独留一片清冷。 如果不是那挥之不去的熟悉冷香烟草味。 江莱甚至恍惚觉得,池湛没有来过。 池湛走的时候,把池一也带走了。 但还是留个保镖保护江莱,以免有人趁乱对她不利。 可他没想到,他前脚还没走几步,后脚就有人登堂入室了。 江莱不喜欢黑暗,把房间的灯都打开了。 本想给阮南枝打个电话,让她不要过来了。 要不然周放两个晚上身边没老婆,肯定不能乐意。 而且,她也没什么事了。 吃了药睡一觉,明天太阳照样会升起的。 却不想,手机刚拿起来,就有电话进来。 看到备注,她秀眉蹙了一下。 但最后还是接了。 “喂。” 对面的声音透露着小心翼翼,“莱莱姐……” 江莱对季嘉木的情绪有些复杂。 他跟着洛南晴算计她,她是很生气的。 问他也不说的时候,她确实想打他一顿。 没打是因为,虽然他一开始骗她说只是玩玩,但她是能感受到他对自己好的。 而且,他的善良她也体会的到。 加上这次,他还救了她的命。 她便问了句:“找我有事?” “有事……” “那你上来吧。” 很快,季嘉木按响了门铃。 江莱打开门,见他手里还拎着好多东西。 “这是?” “我问过医生,你喜欢吃的那些,暂时好多都不能吃。” “我就想着,来给你做点清淡的,你得吃药,不能饿着肚子。” 江莱觉得好笑,“你觉得我会饿着肚子?” 季嘉木知道不会。 池湛虽然和洛南晴纠缠不清,到现在也没处理好。 但肯定不会让江莱饿着。 再者,阮南枝也不会让江莱在这样的情况下饿着。 可他总不能空手来。 他心中有愧。 江莱看他踌躇小心的样子,给他拿了拖鞋。 “进来吧。” 季嘉木愧疚的同时又有些惊喜。 他受宠若惊的去了厨房。 江莱感觉小腹不舒服去了卫生间。 再起来时,看到一抹红。 后知后觉自己的情绪为什么起伏这么大了。 她去柜子里找卫生巾,结果没找到。 卧室门进来的时候她锁了一下,也确实不能百分百信任。 但也没想到让他进来,自己肚子会突然不舒服。 她在卧室的柜子里找了找,也没找到。 没办法,只能叫跑腿了。 手机没拿进来,她垫上纸出去。 开门就是一股很重的姜味。 她看到季嘉木从厨房出来,给她了一碗红糖姜水。 “你怎么知道的?” 默了默,江莱问。 季嘉木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生理期,我就记下来了。” “但我知道这个日子不是百分之百准,不过我咨询过医生,说提前喝更好,可以缓解痛经。” 江莱可能是脑袋磕到了,反应慢。 “那来不及了,我已经……” 嘴永远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顿了顿,她伸手接过碗,一口干了。 “还是谢谢你。” 季嘉木却捕捉到重点,“姐姐,你生理期来了?” “嗯。” 江莱拿到手机,找跑腿。 季嘉木不小心看到,“还是我去吧,有的跑腿小哥可能不太爱接这种单,我以前干过跑腿。” 江莱还是第一次叫跑腿小哥买卫生巾。 之前她都会提前备着。 这段时间事情多,又磕到头就忘了。 “不对,” 季嘉木像是想起什么,慌乱道:“你打电话给池总吧,他是你男朋友,我不应该说这个,对不起姐姐。” 江莱对例假这件事没有什么可羞耻的。 是跑腿还是季嘉木去买,她都无所谓,只要用上就行。 可季嘉木的态度,弄的这件事多大似的。 “你不是做饭呢?” “刚煮了红糖水,备菜,灶上是炖的鸡汤,不耽误,超市就在对面。” 季嘉木领会了江莱的意思,立刻就去。 围裙都没脱。 江莱都没来得及拦着。 但她却看到季嘉木走到门口时,停下了脚步。 她往玄关走了两步,看到了门口脸色森冷的男人。 “……” 江莱下意识张嘴解释,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分手了,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她的沉默,让池湛的脸色更难堪。 他扫过季嘉木身上的围裙。 是他之前穿过的。 抬手推开他,一步步走到江莱跟前,嗓音压不住的冷,“你跟我分手,是为了和他在一起不成?” 季嘉木当然不会跟池湛解释什么。 但他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给江莱惹麻烦的。 可他却被池湛这一句分手钉在了原地。 如果这样就能分手,那池湛对江莱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江莱现在的状况,真的不想谈论这些事情。 “池总也知道我们分手了,那我屋里有谁,没必要跟你解释。” 池湛冷呵,“难怪。” 他像是一切都通了,“明明和奶奶面前说了那样坚定的话,却突然提出分手。” “恐怕你是早就有想法了,就等着一个机会跟我说出来。” “还在我跟你愧疚认错的时候,顺势而为,没直说要跟我分手,而是想分手,让我答应你。” “江总,你这一步步,好计策啊。” “……” 江莱一整个大无语。 他那脑子向来容易想复杂,但她也不打算解释什么。 当着他奶奶,那是输人不输阵。 分手也是觉得,是解决当下问题的最好方式。 洛南晴的目的是池湛,她和池湛分手,洛南晴才能相信,才能松懈,让池湛和周放找到破绽。 把这件事赶紧处理干净。 让季嘉木进门,仅仅是因为他救了她。 被他算计,确实生气,可他实在算不上什么坏人。 说白了,被人利用罢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嘶!” 池湛一把抓住江莱的胳膊,用力不小。 江莱还没说话,季嘉木赶紧过来,试图帮她。 奈何比不过池湛的力气。 “你弄疼姐姐了,没看见她皱眉了吗?” “池一。” 池湛叫了池一,池一径直进来把季嘉木带出去。 “围裙脱了。” 池一把季嘉木的围裙脱下来,放到鞋柜上,关上了门。 季嘉木打不过池一。 这是专业的保镖。 每次这个时候他都恨自己。 根本没能力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他看了江莱一眼,见江莱示意他先走,只能妥协。 …… 屋内。 江莱试图挣开池湛的钳制,但他那手就跟铁钳似的。 她胳膊疼的都发麻了。 本来因为生理期有点烦躁,这下脾气也上来了。 “放手!” 池湛给她拽过来丢到沙发上。 江莱摔进沙发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热流涌出来。 她赶紧起来要去卫生间,却被池湛按住。 江莱也不敢大动。 只能推他,“你发什么疯!” “我是疯了。” 池湛扣住她的双手按在头顶,“我居然为了让你心里舒服些,答应跟你分手。” “江莱,别做梦了,既然你答应跟我在一起,那么,死也得跟我埋在一起。” “……“ “你个傻……”江莱张嘴骂他,却被他堵个严严实实。 他那都不叫吻,简直是啃咬。 她唇瓣火辣辣的疼,口腔里都蔓延开了甜腥味。 她无奈,只能抬腿踹他。 池湛一把握住,大掌的温度烫地她瑟缩。 可下一秒,身上的男人停下了动作。 江莱喘着,往下扫了一眼。 然后猛地推开他,跑去了卫生间。 池湛原地懵了几秒,抽了纸巾擦手,赶紧出门去买卫生巾。 却在打开门,迎面跟阮南枝还有周放碰上。 他看到季嘉木给了阮南枝一袋子东西,“南枝姐,这是给莱莱姐的,麻烦你拿给她。” “谢谢。” 阮南枝看都没看池湛一眼,走了进去。 周放冷冷斜了他一眼。 池湛:“……” 默了默,他问:“你们怎么过来了?” 周放反问:“你说呢。” 池湛扫了眼季嘉木。 又看向池一。 池一以为季嘉木走了。 谁知道他去买了东西,又通知了阮南枝。 但这个错他得认,池一低头,“少爷,这事是我疏忽了,我领罚。” 池湛转身回去。 周放也跟着进去。 季嘉木也要进。 “抱歉。” 池一拦住她,但阮南枝出声:“让他进来。” 池一眼神询问池湛,不敢动。 周放在池湛开口前说道:“让他进来。” 池湛不满,周放道:“提醒你一句,别惹我老婆,她暂时还不太想支持你的。” 池湛有错,他清楚。 但这话他不能认同。 “不站我,难道支持一个算计了江莱的人?” 季嘉木脸色白了些,没什么能反驳的。 可池湛接下来的话,让他忍不住反驳。 “而且,这种背后告状的,不成熟的小男生,有什么可支持的。” 第368章 疯狂踩雷 “我是打不过你。” 季嘉木语气愤愤,“但你欺负莱莱姐,我肯定想方设法都要帮她,就只能找南枝姐。” 池湛还想说什么,江莱出来打断他。 “池总,麻烦你离开我家。” 池湛走到她面前,去握她的手,被她避开了。 “莱莱……” 他张嘴想要道歉,却被江莱再次打断,“池总,掉价掉的多了,会让人厌恶。” “……” “我正好有事跟你说,很重要。”周放把池湛拽出去。 池湛甩开他,周放啧了声,“你怎么着,不需要我帮忙了?” “之前求我,现在给我甩脸子了。” 池湛点了支烟,淡漠道:“你也没帮我。” 周放气笑了,“我还没帮你,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这两天没日没夜的,还叫没帮你?” 烟雾从薄唇溢出,模糊了池湛漆黑沉冷的眉眼。 他没说话,就站在安全通道里,默默抽烟。 周放靠向墙壁,双手环抱觑着他,“几个意思,池大少爷?” 池湛依然没说话,狠狠吸了口烟,电梯都没坐,走楼梯下去。 周放打开安全通道的门出去,让池一去追,他给阮南枝发了微信,坐电梯下去。 到车库的时候,池湛的车还在,他看了眼时间,倚着车等。 池湛从安全通道出来,解锁车。 看到周放倒是说了句:“你出的骚主意。” 周放要不是看在他现在一团乱的份上,真想骂他。 “我好歹有个主意,你厉害,你自己怎么想不出来怎么解决?” “再说了,我只是给个意见,结不结婚在你,你也可以等一个月后验dna。” “你还不是等不及,想早点有个结果。” 池湛立在车边,半天没打开车门。 周放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双臂搭在车门上,懒懒瞧着。 只见他突然抬腿,踹在了车胎上。 还骂了句。 周放眉梢微微挑起。 他从认识池湛,很少见他这么莽撞。 就洛南晴这件事,他家里那么逼着。 他心里再烦,也没有像现在这样。 “喝一杯去?” …… 季嘉木默默去厨房做饭。 江莱和阮南枝在卧室小声说话。 “分手认真的?”阮南枝问。 江莱趴在床上,肚子底下垫着枕头。 闻言,她摇摇头。 “两方面。” “一,我不分这个手,池湛做事肯定要记挂我,而且洛南晴也会保持着一万分的警惕。” “二,我想分手看看,他于我到底有多重要。” 阮南枝坐在地毯上,趴在床边看着她笑,“你之前明明在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下,不是有结婚的想法么?怎么现在又要看他对你多重要,是池老夫人和你聊天,你怕了?” 江莱叹气,“我其实不该在这种时候考虑重要的事情,特殊时期,情绪太不稳定了。” 阮南枝也没追问,感情的事情,再好的朋友也不要插手,会越插越乱的。 她问:“季嘉木怎么回事?” 江莱说:“我觉得他有话要和我说,上次他送我去医院,看起来是巧合,但他突然给我打电话做什么?我和他在海城就决裂了。” “想和你道歉?”阮南枝猜测,“看起来还是很喜欢你。” 江莱轻轻挑眉,“这就是重点,他喜欢我,对我愧疚,想和我道歉,那么同理可证,他要和我说出真相。” 阮南枝点头表示认同,“但以目前的情况,一个人的证词没有用,必须洛南晴和季嘉木说的全都对的上,才能处理洛南晴。” “但最起码,我们有个调查的方向。” “那倒是。” 江莱翻身起来,“吃饭的时候问问。” 阮南枝也起身,看了眼手机说:“他们去喝酒了。” 江莱就哦了声,打开卧室门出去。 季嘉木从厨房出来,看到她露出乖巧的笑容,“姐姐,南枝姐,可以吃饭了。” 阮南枝看着一桌子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的菜。 低声和江莱小声道:“他对你还是用心了,只是可惜,心动不可控。” 江莱给她递筷子,“来都来了,尝尝吧。” 阮南枝不怎么饿,但也没扫兴,象征性地拿起筷子,吃些青菜。 江莱饿了,直接搞了个鸡腿吃。 季嘉木在她们对面坐下,分别给她们盛了汤。 他和阮南枝道:“南枝姐,莱莱姐口味淡,汤里盐给的少一些,你要是觉得味道不够,我拿了盐,你自己加点。” “没事。” 阮南枝礼貌一笑,“我从生完孩子就一直吃的清淡,习惯了。” 但江莱也觉得淡,“没味。” 季嘉木给她夹菜,“那姐姐多吃菜。” 江莱也不绕弯弯,吐出鸡骨头直接道:“有话说吧。” “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虽然是救了我,但之前你算计我也是真。” 季嘉木放下了筷子。 他今天来,确实是想跟江莱说实话的。 但她和池湛已经分手,他说出来,无非是让他们又纠缠在一起。 洛南晴那边,池湛不处理干净,他不能说。 否则只会让江莱陷入危险里。 “我得去看奶奶了,两位姐姐慢吃。” 说完,他起身走到玄关,换鞋离开。 门关上后,江莱和阮南枝大眼瞪大眼。 “这就走了?”江莱有点不敢相信,嘴里的肉半天都没咽下去。 阮南枝喝完那碗鸡汤,“是不是刚才他听到你和池湛分手,有顾虑?” 江莱摇头,“以我多年的经验,不是这样的。” “他这个时候正好是趁虚而入的时候,说实话才是最优解。” 阮南枝对男人的了解就不如江莱了,给不了什么意见。 “他不说也没办法。” 江莱也懒得想,专注干饭。 忽地想起什么,问:“周放喝完酒会让你接吗?” 阮南枝无奈笑了,“估计会装醉。” 江莱也笑,“我猜,会让乔鞍来接你。” 阮南枝点头,“百分百。” 江莱扒了一口饭,“那我们看个电影吧。” 阮南枝点头,“可以。” …… 酒吧。 从进到包厢上了酒。 池湛一杯接一杯,几乎没有停顿的时候。 周放端着酒杯晃了晃,戳他肺管子一下,“你今晚就算喝到胃出血去医院,江莱都不会去看你的。” “……” 池湛眼神凉凉看他一眼,不语。 周放还是顾及了那点兄弟情,想着宽慰一句。 这时,包厢门打开。 一道欢快的声音响起。 “嗨,我的兄弟们。” “……” “你们喝酒居然不叫我。” 傻白甜永远无忧无虑的,还没眼力见。 端着酒杯就跟两人碰,欢快的,好像世界上就没他会烦恼的事情。 “感觉你们现在孤立我了。” “四哥就算了,他有家了,池湛你是为什么,这些日子都没看见你出来喝酒。” “你外面有别的狗了。” 池湛眼神都没给一个,只沉默着喝酒。 刘琛这才察觉不对,问周放:“四哥,他的白月光又抛弃他了?” 周放靠向沙发,修长的手指握着酒杯,衬的那酒杯像是一件艺术品,嗓音散漫道,“那倒没有。” 刘琛坐到池湛旁边,哥俩好的搂住他的肩膀。 “白月光还在,你怎么跟失恋了似的。” “我失恋都没你这样。” 池湛依旧不说话,还把他的胳膊打掉。 刘琛不禁感叹,“白月光的杀伤力是大。” 周放想到什么,问:“你什么时候失恋的?” 刘琛幽怨,“四哥,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问。” “我之前都发到咱们三个的群里了,说我失恋了的。” 好像是有这么个事。 周放确实没在意。 刘琛也习惯了,没追究,自顾自的接着说。 “唉,江莱喜欢年轻的,我比那个弟弟,确实年纪大了些。” 精准踩雷。 周放提醒都来不及。 “什么弟弟。” 刘琛一下子站起来了,“哟,您老终于开尊口了。” 再次踩雷。 周放抿了口酒,看戏。 池湛那双眼被醉意染了,却在生气的时候,依然冷厉压人。 “你说谁老?” 刘琛没反应过来,挠头道:“不是,不是说你老,本来咱们就是比那些弟弟大,这是事实,有什么可生气的。” “就算你帅,不显年纪,但比起弟弟,确实年纪大啊。” 池湛缓缓站起来,身形晃动了一下。 刘琛去扶,还被他推开。 “不是……你今天好不对劲,那个白月光就对你这么重要吗?” 池湛却抓住年龄不放,“你的意思是,现在女生都喜欢那些幼稚的小男生了?” 刘琛觉得池湛现在也没成熟到哪里去。 他看向周放,“四哥,白月光怎么他了?不都回来再续前缘了吗?这是家里还不同意啊?” 周放轻飘飘哦了声,“那我不清楚,毕竟我有家,没时间关注别的事情。” 你这时候说有家不是火上浇油吗? 刘琛正要开口,后脖领被勾住,往后一带。 他差点没上来气。 “不是池湛,你跟我这儿撒什么气,我不就是说了句你的年龄吗,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在意。” “而且我也没说,所有女生都喜欢弟弟,我只是说江莱拒绝我,是因为弟弟。” 傻白甜不愧是傻白甜。 句句都在精准踩雷。 池湛抓住刘琛的衣领,这么凑近了,刘琛才看到他眼睛红得吓人。 “四哥救我!” “我没力气,”周放干了杯中酒,“我醉了。” “……” 刘琛无语至极,他什么时候喝醉过。 他只能自救了。 “哥,不就是失恋嘛,天下何处无芳草,咱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再说了,你家那情况,没背景的不和你谈恋爱也正常,那总不能浪费了青春,最后只能是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吧。” “你看我,江莱拒绝了我,我虽然当时伤心,但我现在不是好好,最近我还认识了几个小妹妹,都挺好的,要不我叫过陪你玩一会儿,保证你一下子不颓了,有活力了。” 池湛给刘琛按在茶几上,拿酒瓶抵着他的脑袋。 “胡说什么,我哪来的白月光?” 刘琛伸出食指,暗戳戳的把那酒瓶往旁边移了移。 “洛南晴不是么?小时候你还为了她差点跟家里决裂。” “她回国的时候,你亲自去接,还挺高兴的。” “但哥,你也别难过,她现在长大了,肯定是明白无法嫁给你,才拒绝你的,不是你不够优秀。” 池湛确实亲自去接洛南晴,但高兴谈不上。 更多是她因为他离开故土,还差点被侵害的愧疚。 而且,他也确实把她当亲妹妹那样疼的。 无关一点男女之情。 亲情比亲生的都纯。 所以家里要送走她,非说他们有爱情,他是为了自证才要决裂。 可他却从未想过,她能有这般手段,算计他。 “你在外面就是这么说我的?” 刘琛现在懵得彻底。 之前他也说了白月光的事情,池湛冷冷淡淡的,也没反驳他。 怎么现在看着,要杀了他似的。 “我虽然爱说话,但我又不是大嘴巴,和谁都说。” “就是江莱问我的时候,我和她说了一下。” 周放转戒指的手顿住。 好么,还有一个爆雷。 “你说什么?” 池湛给刘琛拎起来,明明醉酒身形不稳,力气却大得吓人。 刘琛都要哭了,“不是哥,你这受的刺激不小啊,要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呢,我不禁揍啊,你别打我,我带你去拳击馆消消气。” “你跟江莱说了,洛南晴是我的白月光?” “?” 刘琛咽咽口水,声线都颤抖了,“啊这个不能说吗……她问我,我就说了。” “什么时候?”池湛问。 “就,洛南晴刚回来的时候吧,四哥求婚前,江莱那会儿正在帮四哥四嫂找场地。” 池湛以为,江莱疏远仅仅是因为他在机场的话说重了。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难怪洛南晴在他身边时,江莱连表面工夫都不做一下。 “他傻逼,分不清这事,老四你不会。” 池湛丢开刘琛,转身看向周放,酒精染过的嗓音,几分哑,带着微冷。 “你没让你媳妇儿和江莱解释一下?” 周放笑了下,“你又没要跟人谈恋爱,有什么好解释的。” “后来你们在一起,你自己不会解释?” 池湛捂着发疼的胃部,剑眉拧紧,“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但刘琛喊着洛南晴是我的白月光,你是听到了的。” 周放怎么没帮他解释,南枝还特意来问过他。 他都照实说了。 “这不是你现在该捏着不放的事情,都和你分手了,就是让你赶紧把烂摊子处理了。” 池湛发了疯,一脚踹翻茶几。 酒水洒了一地。 “我不可能和她分手。” 刘琛:? 刘琛:“哥,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和江莱分手?谁和江莱?” 第369章 前任关系 没人回答刘琛。 池湛已经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包厢。 周放跟上去,免得他闹起来。 到时候还要连累他。 “池一。” 池一立刻出现,周放把池湛往他面前一推,“送到他自己的住处。” “去江莱家。”池湛开口。 池一只听池湛的,“抱歉,周总。” “……” 周放不能由着他闹,但也不想这一晚上就在他床边看着他。 “我知道你没醉到不省人事。” 他的酒量,周放比谁都清楚。 要是几杯就醉了,都不知道死外面多少回了。 “池湛,听着,江莱是南枝最好的朋友,你处理问题最好像个男人一样,你要是伤了她,怎么求我,我都不会再帮你一点。” “不是……”刘琛跟出来,“四哥,江莱跟池湛有什么关系?” 周放摸着婚戒,按下烦躁,“前任的关系。” “前任???” 刘琛震惊,“他们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他都不知道他们在一起过。 就前任了?? 又没人回答他。 乔鞍到了,周放确定池湛听见他刚才那番话后,直接上车离开。 池湛背影落拓的坐在路边的路障上,点了支烟。 池一默默守在一旁。 刘琛欲言又止,止欲又言的,“哥,你和江莱怎么回事?” 池湛没说话,烟雾缭绕间,面容几分模糊。 但刘琛却感受到他的悲凉。 这个词语出现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他虽然平常一直直呼池湛的大名,偶尔有事求卖乖的时候叫声池哥。 但其实在他心里,池湛一直是他哥,是他敬仰的人。 池湛跟周放的性格看似都是满腹心机,腹黑那一挂的。 但周放好歹有几分在脸上。 嘴毒开玩笑的时候,倒也是能窥见一二。 池湛则不然。 他话少却精准,看着永远淡然,处变不惊。 知人间疾苦,却不世俗。 刘琛觉得,这辈子都不会看到池湛为什么事情会到伤心欲绝,束手无策的地步。 就是白月光那件事他觉得池湛难过,唯一爱而不得。 可也没从池湛身上看到过悲凉。 “你和江莱……池哥,你很喜欢她?” 这次池湛说话了,“嗯,很喜欢。” 刘琛很震撼,甚至都不自觉的站直。 印象里,感觉池湛跟江莱没什么交集。 这短短一段时间,再见面,居然爱到这种程度吗? 他接受不了也不敢相信。 “刚才四哥说,你们……你们是……分手了?” 池湛捏灭烟头丢进垃圾桶,他抬头望了眼漆黑的夜空,“不会,我们永远不可能分手。” …… 江莱听见门铃响,知道是周放到了,把阮南枝送到门口。 她探头看了眼,虽然是很微幅的动作,还是被周放捕捉到。 “他没来,本来想来,我拦下来了。不过,你如果想见他,可以打电话,估计这会儿还在路边没回家,你一个电话他立刻就出现了。” 江莱哦了声,“周总是会做人的,两边都没得罪。” “这说话的艺术,我还要向您多学习。” 周放本就不愿意多管他俩的事情,要不是看阮南枝操心些,他问都懒得多问一句。 “老婆,回家吧。” 阮南枝跟江莱摆摆手,“走了。” “你手机设置了紧急联系人是我,有事不用翻通讯录,按五次关机键就能拨过来了。” “记得了,你已经说过一遍了。” 江莱都感觉到周放的醋意了,“回吧,到家告诉我一声。” 阮南枝点点头。 等上了车,周放抱着她,在她耳边幽怨道:“你都没给我设置,你是我的紧急联络人。” “……” 阮南枝觉得这男人在外面那么厉害。 人人闻风而丧胆。 怎么在他跟前跟个凶巴巴的猫儿似的。 令人无奈。 “周总那么厉害,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我来解决的吗?” “有。”周放咬了下她脖颈处的软肉,“比如,这个时候。”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了腰带上。 阮南枝:“……” …… 江莱洗完漱躺下睡觉。 可翻身过来翻身过去,半天没睡着。 她想着是不是下午睡得时间太长了,所以晚上不困了。 索性,拿起手机,找个了电影看。 电影刚开始,她收到了刘琛的微信。 是一张图片。 昏黄的路灯下,男人坐在路障上,抬头看着夜空。 下颌线清晰,侧脸轮廓流畅分明。 身后是马路,一辆辆车停着。 拍摄的人没找什么角度,构图。 随手一拍还有些模糊。 可却呈现出了电影的质感。 她都能感受到池湛身上的颓丧。 还有淡淡酒意。 她看了几秒,给刘琛回了个问号。 刘琛觉得打字似乎是表达不了他的心情。 借口上厕所,找了个地方,发语音。 “你还跟我装呢江总,我都知道了!” “你跟池湛谈恋爱,居然都没告诉我!” “我还以为你拒绝,是你喜欢那个年纪小的弟弟。” “闹了半天,你跟池湛暗度陈仓呢!” 江莱又发了个问号过去。 刘琛:“我都知道你们分手了!” “那你们不在一起怎么分手!” “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们认识也没多长时间吧,怎么就这么快就分手了?“ 江莱不想聊这个。 她跟池湛本就在热恋期。 要说矛盾,一个洛南晴,一个池家反对。 洛南晴总归是要解决,但池家反对无解。 她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试试,看看能不能就是彻底分开算了。 她好像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去跟池湛对抗全世界。 这个洛南晴没有了,还有其他王南晴张南晴什么的。 她不能一次次就这么等着池湛拖沓的处理。 难道次次都要结次婚吗? 说到底,她还是在意这个解决办法。 即便池湛很有苦衷。 可这会儿看到照片,提及跟他恋爱这件事,她心中还是酸涩。 所以,也不愿意多聊。 “刘总,我身体不舒服,等我好了咱们再细聊,我睡了。” 刘琛还有很多想说的。 但想想,说那些有啥用。 事情都发展到这步了。 他收起手机去找池湛,结果不见踪影。 池一以为,池湛是要回自己住处。 没想到最后还是来了江莱的小区。 车子没进地下车库,而是停在了江莱那栋楼楼下。 池湛从车上下来,倚着车身,抬头找到江莱家,在夜幕下伫立了许久。 直到灯光熄灭,才重新上车离开。 池湛回到家,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 池母坐在沙发上,茶几上铺着一堆红色的请柬。 池湛倒了杯水,问:“怎么还没睡?” 池母示意他坐,“能聊两句吗?” 池湛坐下问:“聊什么?” 池母:“真决定了?” 池湛嗯了声。 “一个月的时间都不愿意等,用这么激进的办法,就为了她,你就什么事情都心甘情愿的做,即便是违背你处事原则的?” 池湛靠向沙发,抬手揉着眉心。 实则往二楼扫了一眼。 他淡淡说道:“分手了,不是为她。” 池母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池湛没有重复,问道:“还要聊什么?不聊我睡了。” 池母叫住他,还是没能完全相信,“那你这婚……” “照常。” 丢下没什么温度的两个字,池湛上楼回了房间。 池母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看着一茶几的请柬出神。 得知池湛要和洛南晴办婚礼的事情时,池家人当然都是不愿意的。 就算这婚礼是假的,到时候宣扬出去,池湛日后找门当户对的妻子,要求上就要退一退了。 这并非他们所愿。 而他们现在同意这件事,也是想着,池湛能跟江莱分手。 他们都觉得,江莱那样的性格,忍不了池湛跟别人办婚礼,哪怕说是假的,是个计谋。 现在正分了,还有点缓不过神来。 早餐时,池老爷子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真分了?” 池母点头,“给自己关房间,饭都不吃了。” “还是女方跟他分的。”池父说了句。 这确实是池家人要的结果,没什么可多聊的。 “南晴怎么没下来吃饭?” 池母回答池老爷子,“这两天选婚纱累到了,毕竟怀着孕,我让张妈送上去了。” 其实说起来,池家人对洛南晴还是有些感情的。 她聪明,心计也够。 又是他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 就是背景不行。 否则他们也愿意洛南晴和池湛结婚的。 “池湛没有说取消婚礼?”池老爷子问。 池母回答,“昨晚我特意等他,他说了不取消。” 池老爷子浑浊的眸子有瞬间锐利,但最后也没说什么。 …… 江莱睡到自然醒。 赖了会儿床起来,去厨房找吃的。 看着厨房里多出来的东西,想起池湛在这里做饭。 她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去拿手机点外卖。 这时,门被敲响。 走到玄关,看到可视门铃上,是池一的脸。 她按了通话按钮:“无论是来传话还是送东西,我都不需要,麻烦您离开,否则我叫安保了。” 池一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且一板一眼道:“江小姐,不过是一些饭菜,您不开门,就会一直被打扰,不如还是收了吧。” “您可以叫安保,但拦不住我,不过只要您收了,我只送完东西,不会再打扰您的。” 江莱叫了安保。 并交代,以后不要放这个人进来。 还有不要放池湛进来,她特意给安保看了池湛的照片。 “你见过他的,前几天都跟我一起进出小区,但现在他是前任了,所以别让他进来,我不想纠缠不清。” 安保记下,请池一离开。 池一可不是安保能带走的。 “江小姐,只要你收了饭菜,我自然会走的。” 江莱生气了,“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池一:“随便江小姐要做什么,但请收下饭菜,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 江莱也是不想被烦,“这次我可以收,但以后都不能送了,否则咱就警局见。” 池一想着先送完一次是一次。 下次再想办法。 “可以,您开门。” 江莱开门,把饭盒接过来。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那饭菜她真是不想吃,但扔了又浪费。 思来想去的,她叫了个人来。 池一立刻给池湛汇报情况,“少爷,江小姐她点了一个上门按摩的。” 池湛依然在房间里没出去。 送去给江莱的饭菜,是他从她最喜欢的那家餐厅订的。 本来想自己下厨做,但这戏还是要演全套。 房间里厚重的窗帘拉着,一点光亮没有。 只有一抹猩红。 烟雾浸过的嗓音发哑,“男的女的?” “男的。” 那抹猩红骤然一亮,又暗淡下去。 池湛只让池一回来,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池一还疑惑了。 就……这样? …… 江莱喊来的按摩师也满是疑惑。 “您说什么?” “我说,把这饭菜解决了。” 按摩师:“您不按摩吗?” 江莱撩了下头发,“吃饱了才有力气按摩,不是么?” “……” 按摩师年纪还小,瞬间脸红,“我们、我们是正经按摩。” 江莱笑出声,“得了吧,正经按摩谁按。” “……” 按摩师欲哭无泪,“我们真的是正经按摩,请恕我不能完成客人您的要求,但您别给我差评好吗?” “我按摩的技术很好的,您体验一下,按完之后保证全身舒畅。” 江莱就是开玩笑,她现在这状况,啥也干不了。 按摩也不行。 “放心,我不给你差评,只是单纯的想麻烦你帮我吃个饭。” 按摩师真是第一次接这种单子。 默默放下工具箱,坐到餐桌前开始吃饭。 中午确实没来得及吃饭,这饭菜做得也太好吃了。 他也不能一直沉默,找个话头问:“这是您自己做的吗?” “不是,一品居的。” 按摩师梗住,“什么?” 一品居是景城私家菜馆,江南菜做的特别好,但想吃必须预约,还不是谁预约都能吃上的。 而且价格也很昂贵。 说什么用的都是有机蔬菜什么的。 他在乡下老家,地里种的那不都是纯天然吗? 种出来可以吃好久,不像城里买菜那么贵。 沾上有机,更是贵的离谱。 反正他是消费不起。 看江莱也是不差钱的,能吃上一品居也很正常。 “好吃傻了?” 按摩师赶紧摇头,“不是,是震惊了。” 门铃响了,江莱去拿外卖。 她今天特别想吃汉堡。 按摩师更疑惑了。 “汉堡比一品居还好吃?” 江莱点头,“一品居是前任给买的,标上前任,我觉得比汉堡差多了。” 按摩师懂了,点头如捣蒜,“我会帮你全部消灭的。” “不能浪费粮食。” 江莱比个大拇指。 未料,门铃又一次响了起来。 第370章 离开景城 江莱再次从可视门铃里看见池一的时候,烦躁的骂了声。 她不打算搭理。 但门铃一直响。 她给安保打电话问情况,得到一个很震惊的说辞。 “你说他搬到我的小区了?” “是的,江小姐。” “……” 江莱感觉一股火气已经往天灵盖冲,冲的她额头那个下去的包又隐隐作痛。 “就住在我对面?!” 安保也没想到有这样的情况。 有钱人真的是,就是有令人妒忌的资本。 “江小姐,对不起,他现在是业主了,我不能赶他出去,如果他一直骚扰你的话,我还是建议你报警,或者你不方便,我来报警。” “不用,我自己处理。” 江莱挂了电话,把门打开。 对池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池湛在哪儿?” 池一往旁边一移。 江莱走到对面,用力敲门。 丝毫没有停顿的动作显示出她的急躁。 门开的突然,她的手没停住,险些拍在了男人脸上。 “……” 江莱收回手,完全没觉得抱歉,面无表情问他:“你为什么会住到我对面?” 池湛拉了下浴袍的带子,不紧不慢,“我住什么地方,不用跟江小姐报备吧。” “毕竟我们已经分手了。” 江莱扫了眼他身上的黑色浴袍。 视线往上,看着他毫无湿意的头发。 可真能装。 “池总,分个手而已,别黏黏唧唧的,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想远离你。” 池湛面不改色,好像不在意似的。 实则神经都是紧绷的。 捏着带子的手指都用力到发白。 “江小姐是不是放不下我?” 他神色平静的看着她,“要不然怎么因为我住在你对面,就这么大的反应?” 江莱要说完全放下,那肯定是骗人的。 所以,也不想总是看见他。 知道喜欢的人住在对面,只要出门有很大的概率都会碰到。 也许,时常都要乘一部电梯上来。 那要她怎么冷静下来面对自己的内心? 这种分手还黏连的暧昧气氛,她太知道的。 没准儿那天喝醉了,又滚到床上去了。 但池湛她左右不了,只能她自己去找个别的住处了。 正好,这个家里,池湛存在的痕迹太多,她避开一段时间也好。 “池总有时间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大白天的就臆想是病,得治。” 说完,她转身利落地回了家。 按摩师吃完也没让他立刻离开,而是让他陪着看电影。 到了晚上,她和按摩师一起出去。 没拿行李,但背了个黑色书包,装了些化妆品和换洗的衣服。 要是拿行李箱,池湛那狗男人肯定闻着味找她。 他什么德行,这段时间她也算是有些了解。 池一本来是去送晚饭的,看到江莱和按摩师出门,忙不迭去找池湛汇报情况。 池湛拿上外套追出去。 却在要追上的时候,接到家里的电话。 只能先回趟家。 江莱驱车将按摩师送回门店。 没看到池湛追上来,但她感觉到有车跟着。 她打了方向盘掉头,去丽景苑。 丽景苑现在两套房。 姜云舒在另外一套看孩子,她过去借住几天问题不大。 这样一来,就不用天天见到池湛了。 可她等红绿灯的时候,接到了季嘉木的电话。 得知他在她家楼下,只能先开车回去。 把车扔在地下车库,走出去和他汇合。 “终于决定和我说实话了?” 季嘉木却答非所问,“姐姐,你愿意和我离开景城吗?” …… 池湛回到老宅。 进屋就看到客厅坐满了人。 只有洛南晴不在。 他家人还有医生似乎是在说些什么。 “怎么回事?” 张医生说:“回少爷,一个月本就不稳定,洛小姐见红是因为这段时间试婚纱累着了,孩子没事,但还是需要静养,您和洛小姐的婚事,可以稍微往后错一错,尽量等到洛小姐三个月的时候最稳妥。“ “因为洛小姐的身体本来也不算好,如果这胎留不住,那么以后可能就很难怀孕了。” 池湛第一反应却是,洛南晴是不是用这件事试探他的态度。 他是说办婚礼让她试婚纱,但怀孕一个月不稳定,上次张医生也说过。 她要是在意这个孩子,就会很注意。 但以她现在的表现来说,她好像更想流掉这个孩子。 但如果因此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带来的后果也不比留下这个孩子证明是他的,更轻松。 如果要等到她稳定,到时候dna都可以测了,没必要结婚了。 现在他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知道了。” 这里没张医生的事情了,他回了自己的住处。 池母对池湛道:“还是孩子重要。” 池湛嗯了声,转身上楼,给周放拨了通电话过去。 周放听完,默了默,分析,“这孩子应该不是你的,你可以等等,看她是不是要想办法处理掉。” “多在老宅待着,看着她。” “最好是能让她狗急跳墙。” 池湛听完,就嗯了声。 周放也不在意他这态度。 他向来就那样冷冷淡淡的。 何况还因为自己给他出的主意,导致他现在和江莱分手了。 “你不如换位思考。” “你们的感情要是经得住考验,就算是现在分手状态,以后也会在一起。” “我和南枝也经历了不少,这点,你最清楚。” 池湛没回应,只道:“挂了。” 周放看着挂断的手机,按了按太阳穴。 转过身,看向阮南枝,“池湛这厮这次是真生我气了。” 阮南枝接到了江莱的微信。 说是要去外省一段时间,最好能让周放按住池湛,别查到她的踪迹。 阮南枝看向周放,“你打算怎么办?” 周放心里清楚。 池湛那个人看着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 一直活的跟个僧人似的,无情无欲。 但这次对江莱是动了真心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池湛突然转变对江莱的态度,能一下子这么认真。 但毕竟是热恋期分手。 他要是按下江莱的消息,那池湛一定会发疯的。 “老婆,顺其自然行不行?” 阮南枝问:“怎么说?” 周放搂住她,“现在池湛在老宅,思考洛南晴那孩子的问题,江莱可以打个时间差,趁机离开景城。” “我只能说,之后池湛要我帮忙找的时候,我不尽心。” 阮南枝不禁竖大拇指夸赞,“周总,你太坏了。” 周放凑近她,暗哑嗓音响在她耳边。 “给你看看更坏的。” “……” …… 江莱决定和季嘉木离开景城,并不是多信任季嘉木。 而是她忽然觉得,就算是住在丽景苑也还是有机会和池湛碰面。 周放不会完全拦住池湛的。 他那个人,向来是隔岸看戏。 偶尔这边丢个石子,那边丢个石子。 哄着阮阮,不会单纯的帮任何一边。 所以,她想离得远一点。 当然,跟季嘉木一起去他的家乡,还有一个原因。 她想知道那晚的真相。 她是可以等池湛调查出来,但时间未可知。 她能感觉的到,季嘉木是想跟她说的。 只是有些顾虑。 等到了他家乡,她想办法套一套。 …… 丽城是个风景秀丽,很舒服的城市。 季嘉木回家乡,是因为他奶奶的病已经无力回天。 老人想在家乡过完最后的日子。 还有就是他正在拍的戏,有一部分正好在丽城取景拍摄。 景城已经快要下雪了,而丽城还温暖着。 除去早晚有些凉,中午出了太阳坐在庭院里,不晒,照得人暖洋洋的。 季奶奶一早就出去了。 江莱起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她一个人。 季嘉木应该是去拍戏了。 这奶孙俩还挺信任她的。 也是,这小院除了好看和舒服,也没有能偷的东西。 “妮子,” 季奶奶推门进来,“我挖了些红薯和蘑菇,中午给你做个菌子汤,还有烤红薯。” 这里是乡下,季奶奶做饭是用的烧柴的土灶。 上面炒菜煮汤,下面把红薯丢进去烤。 烤出来特别的香。 江莱回想起自己的童年。 大多数的时候都很苦,但邻居奶奶也是这么做饭,会给她烤红薯吃。 不过,她对做饭实在是没有天赋。 生火倒是很拿手。 “我来帮您。” 季奶奶洗了蘑菇,和红薯一起拿进来。 进到厨房,江莱已经把火生好了。 季奶奶之前对江莱的了解,都是来源于季嘉木的口中。 这次放弃治疗回到家乡,才开始和江莱接触。 这孩子性格很好,知世故而不世故,确实是个很好的姑娘。 难怪她那个孙子那么喜欢。 “嘉木总是跟我说,他做错了一件事,伤了一个人对他的信任。” “我劝他去说清楚,道歉取得原谅,他却说还不是说实话的时候,妮子,我看这些年,嘉木身边的朋友,也就你是真心待他,你要是知道的话,能不能跟奶奶说说?” “我跟嘉木相依为命,马上我也要离开了,实在是不愿意看着他不开心。” 江莱这人是一码归一码。 季嘉木是做错了,但不能连带他奶奶。 而且季奶奶很和善,亲切,对她很好,也不问她来的缘由,还给她做好吃的。 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是马上生命就到尽头的人。 可季奶奶不丧气,没有怪罪任何,依然是善意对待这个世界的所有。 但人总要老去离开,不可能一直活下去。 江莱便实话说话。 季奶奶听完,说道:“这件事,确实是嘉木做错了,妮子,等他回来,我会劝劝他,让他跟你道歉,把那天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部告诉你。” 江莱点点头,“谢谢奶奶。” “惭愧,教出一个不懂事的孙子。” “奶奶你别这么说,我跟嘉木也相处过一段时间,我是感受得到他的善良的,那次肯定是被人骗了。” 她们不知道,季嘉木悄悄回来,就在厨房门口。 她们的话他全都听进去了。 这边和谐。 景城却早就翻了天。 池湛在老宅等洛南晴醒来,让张妈喂她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 没问任何,只说了句“好好休息”而后离开她的房间。 洛南晴也并未纠缠。 池湛直接下楼,拿上大衣准备离开,池母叫住他,小声问:“婚礼还办不办?” 婚纱都订好了,请柬也写好了,这就准备发了。 谁知道洛南晴突然见红。 池湛丢下两个字:“不办。” 随后,快步离开。 回到江莱小区,问池一江莱的情况。 池一道:“江小姐回到家之后,一直没出来。” 池湛看了眼江莱的房门,回了自己房子。 隔天早上照常送饭,门铃按了好久也没人开。 以为江莱不搭理他。 可等到中午,也没见有外卖上门。 江莱自己不会做饭,不可能不点餐吃。 他怕她出什么问题,只能输入密码进门。 发现屋里没有人。 池一惊了。 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都到头了。 “我亲眼所见,江小姐回了家的。” 这里是22楼,从窗户出去的可能性根本没有。 池湛第一时间调监控。 看到监控里确实有个和江莱身形差不多的女生。 贝雷帽遮住了脸,穿着江莱最喜欢的红色毛衣连体裙,不仔细看,不了解的人,确实会认错。 池一也是看监控才发现不对。 他替自己弱弱辩驳,“少爷,你不要我跟的紧,怕江小姐生气,我就……是我办事不力,您惩罚我吧。”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池湛下命令,“去查,她去哪儿了。” 池一立刻带人去查。 而池湛则去了丽景苑。 这个时间,周放和阮南枝正是运动时间。 被打扰,周放出来的时候,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 池湛也不废话,直接问:“江莱来了吗?” 周放非常冷淡的态度,“没来。” 池湛转身走了。 这么多的时间,出国都足够了。 他得抓紧时间,否则再耽误下去,更难找了。 他最怕的,倒不是江莱躲他。 而是怕江莱出事。 他回了老宅,先是问了还没睡的池母和池父。 得到否定的回答,就要去问已经睡下的爷爷奶奶。 “你简直是胡闹。” 池父呵斥,“为了一个女人,你已经让池家乱七八糟,现在是把我们都不放在眼里了?” “池湛,你那翅膀是长大了,能飞了,但还没那么硬。” “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就让你再也见不到她。” 池父这教训的声音,逐渐变大,这段时间积压的火,让他的声音也控制不住。 最后池老爷子和池老夫人下课喽,听到池湛的问的事,也是两脸懵。 池老夫人道:“你都已经和她分手了,我们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我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她。” 池湛直接上楼去找洛南晴。 第371章 借刀杀人 洛南晴看到池湛过来找自己,自然是满心欢喜。 但对上池湛阴冷的脸色,抿唇止住了笑意。 池湛平日里淡着一张脸的时候多,对她也不甚热情。 所以,直觉告诉她,他此刻隐隐怒意是因为江莱。 果然,他开口就问:“江莱呢?” 洛南晴甚至想笑出声。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里。 江莱和池湛分了手,现在人也从池湛面前消失了。 好,真是太好了! “阿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池湛这人很少大动肝火。 因为没用。 有什么事情就解决什么事情。 但今天,他那怒火根本就压不住。 想到江莱万一受到伤害,就暴躁不安。 他一把掐住洛南晴的脖子,将人按在床头,冷声问道:“你把她弄哪去了?” 洛南晴能感觉到,池湛一点没在乎她怀着孕,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她根本一点都呼吸不上来,扒着他的胳膊,“阿……湛……” “你干什么?!” 池母就觉得池湛问完他们突然上楼不对劲,跟着上来就看到他要把洛南晴掐死了。 “池湛!松手!” 池母努力的去掰他的手,却没有撼动分毫。 眼看着洛南晴的脸色都已经紫了。 她赶紧叫人来。 池一最先进来,上前拉开池湛。 “少爷,有江小姐的消息了。” 果然,提到江莱,男人就恢复了一些理智。 池父带着保镖进来的时候,池湛已经放开了洛南晴。 “你又在胡闹什么!” 池湛看都没看池父一眼,问池一:“在哪?” 池一道:“有姜小姐购买机票的记录,是去丽城的。” “但到了丽城之后,没有再用身份证买票,所以具体不知道落脚在什么地方。” 池湛问洛南晴,“这事,和你有关系吗?” 洛南晴刚缓过来,正在大口呼吸着。 她开口声音都是哑的。 但她没回答池湛,而是拉住池母的手说:“干妈,我肚子好疼……” 池母掀开被子一看,赶紧喊张妈去叫张医生来。 池湛却不在意洛南晴的状况,继续问。 但被池父拦住了。 “带他出来。” 保镖立刻围住池湛,“少爷,您请。” 池湛不动,池父直接把他拽出去,压低声音,“你想没想过,这个孩子要是没有了,你跟她,这辈子都纠缠不清。” 这不是池家要的结果。 洛南晴那心机,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不好好解决,未来会影响池湛跟别的家族联姻的。 “还有,你多年自持的冷静呢?” “如果是洛南晴弄走的江莱,会有江莱自己身份证的购票记录?” “以她这么算计你的心机,你觉得她会留下这个一个尾巴,等你查,等你来质问她,发脾气到掐死她吗?” 池湛摸了支烟,低头吸燃。 池父的几句问话,倒是让他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不是说分手了吗?” 池父惊骇于池湛对江莱的在乎,但面上没显,目光沉沉的看着他道,“人既然离开,肯定是有新的生活,你就不要去打扰了。” 池湛没回应池父,一支烟毕,他问池一:“自己去了丽城?” 池一当然不敢隐瞒,刚才没全说,是想让池湛先冷静下来。 如果刚才他要是如实汇报,恐怕池湛真的会把洛南晴掐死。 可在他张嘴的时候,池母喊保镖,送洛南晴去医院。 池湛看都没看一眼,示意池一接着说。 但池母比池一先开口:“张医生说,孩子有可能保不住了,你现在跟我去医院。” 池湛想起什么,给秦教授打电话。 秦教授今天正好有个特殊的病人会诊,刚结束。 接到池湛的电话,他还反应了一会儿,随后便安排了这方面的专家过来。 “由他直接介入流产手术的话,倒是可以操作一下,留下一些组织来测dna。” 池湛听说可以测,问道:“您之前怎么没说?” 秦教授:“……池少您也没问啊。” 确实没问。 从知道洛南晴怀孕,问的都是什么时候能做dna检测。 倒是忘了这茬了。 “我马上到医院。” …… 周放本来都要搂着老婆睡了。 听闻这事,还是来了医院一趟。 找到池湛问:“秦教授已经安排人去做手术了?” 池湛点头。 周放又问:“确定是你冲动了,不是洛南晴逼你动手?” 池湛还未思考这个,眼下他只想证明洛南晴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然后把洛南晴彻底处理了,再然后去找江莱跪求原谅。 “江莱去丽城的事情,你真不知道?” 他反问了句,周放散漫哦了声,脸不红心不跳的,“不知道。” 池湛不信。 但也没多问。 周放这个人,他跟他做兄弟那么多年,还不了解他那性子。 除了阮南枝,他哪有认真的时候。 “你这是紧张?” 虽然平常池湛就话少,但跟他谈论事情的时候,还是会对多说几句。 今天显然不太对,周放问,“是怕检查出来,是你的孩子?” 池湛本来不打算说了,是他非要往这儿聊的。 “担心江莱,她自己出去散心倒没什么,我就怕她被坏人带走了。” 周放笑了,还是在这里等着他。 “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如果是你的仇家带走的,总要从你这里得到点什么,没有消息反倒是最好的消息。” 池湛又沉默了。 周放真是气笑了。 “既然分手了,她是生是死都跟你没关系了。” 池湛单手插兜立在那里,看着手术室的方向。 周放斜倚着墙,环抱双臂看着他。 过了会儿,他主动开口:“友情提醒,给江莱一点时间,她不是吃强制那套的人。” 池湛唇角很轻的动了下,“她去丽城之前还是联系了你老婆,对吧?” 周放不正面回答:“你不应该是个死缠烂打的人设啊,池总。” 池父和池母就在旁边的金属椅上坐着。 他俩说话也没避着,但给他们听的也是云里雾里的。 唯一懂的就是周放的劝说。 他们也是想着,池湛最好是能消停,不要费尽心思,费劲人力的找江莱了。 最好江莱都别再回景城了。 “池湛。” 池父开口,“你想没想过,如果你大动干戈的找她,反倒是把她置于危险之中。” 周放挑眉附和,“确实,你树敌不少,这次你不找,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池湛想起江莱溺水的那件事。 如果他真的动用关系去找江莱,只会把她推向危险,是不争的事实。 跟洛南晴婚礼的消息放出去,已经有多方在打听真假了。 这会儿取消了婚礼,他又大张旗鼓的找江莱。 那所有人的注意力就会到江莱身上。 思来想去,他开口,言简意赅,“妈,婚礼照常。” 池母:? 池父也是一头雾水,“怎么突然又要办婚礼了?” 池湛这着急要秦教授操刀,检测dna,明显是想跟洛南晴赶紧摆脱关系。 他们还高兴,池湛跟江莱分手,再把洛南晴这事解决了,赶紧给他物色联姻的对象。 怎么又要跟洛南晴办婚礼? 周放是唯一明白池湛做法的人。 还不是刚才池父那句话给了他提醒。 他怕江莱被他的仇家伤害,就把洛南晴拉出去挡槍。 正好利用这招转移视线,让洛南晴自食恶果。 省得他动手还惹一身骚。 还有一点,就是灭了池家给他找联姻对象火热的心。 一箭三雕。 周放勾唇,“办婚礼好,我这人爱凑热闹,这样,你婚礼当天我送你一份大礼。” 两人心照不宣。 池父还想问些什么,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 池母最先走上前。 池湛立在原地微动,周放依然斜倚着墙站着。 池父也往那边走了一步。 “怎么样了?” 医生是对着池母池父说话,视线却是落在他们身后的池湛脸上。 “手术做完了,没什么问题,样本已经采集好,我现在去做dna检测,不过有件事我作为医生要说一下。” 池父:“您说。” 秦教授:“她的子宫壁薄,先天的条件不太好,这次流产也伤了根基,以后要孩子的概率很小,就算是后期调养身体,也很难受孕了。” 这件事,张医生跟他们说过了。 池母是有心理准备的。 再者,池湛都要照常举办婚礼,洛南晴就算是用这件事威胁他,还能提什么要求。 无非就是跟他结婚而已。 “谢谢秦教授,您辛苦了。” “应该做的。” 秦教授离开后,池母问池湛:“你当真要和洛南晴举办婚礼?” 池湛点头。 池母脸色难看了几分,“你该不会还要跟她领证吧?” “再看。” 池湛抬手,池一走上前。 他吩咐:“送我爸妈回去。” 池母还想说点什么,池湛没给她机会。 “爸妈,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池母没再说,跟池父一起离开。 他们还要回去琢磨一下婚礼这件事。 倒不是不能阻止。 但闹大了,丢的是池家的面子。 要是池湛不同意跟洛南晴结婚还好,可以找一些托词。 可现在池湛是同意举办婚礼的,这就难办多了。 “你想明白儿子这么做是为什么了吗?” 池父刚才没明白,这会儿倒是琢磨出点门道。 “他应该是在保护江莱。” 池母不解,“这是没分手的意思吗?” 池父点头,“恐怕不是真正的分手,也许是有计划的做戏。” 池母听到这话,稍微一琢磨也明白过味来,她不满,“都是你给他了一个方向。” 池父也是想到了,平日里严肃的人,还是无措了一下。 “我本来是不想他找江莱了,谁知道他那脑子转得那么快。” 池母突然又骄傲起来,“当然,也不看谁生的。” 池父毫不留情道:“是,你生的,现在为了一个女人,池家都不要了,你生的,请问你有什么办法吗,池夫人?” “……” 池母眼下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池湛已经长大了,不像小时候,虽然脑子聪明不上当,但好歹也是能拿捏一点点的。 “我猜测。” 池父分析起来,“周放说要给池湛一个大礼,恐怕是洛南晴怀孕那事的真相,池湛举办婚礼,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洛南晴做的那些事情曝光,遭到反噬。” 池母有些心梗,“那这样的话,池湛岂不是还要跟江莱在一起?” 池父神色沉下去,“那就提前绝了他的心思,你私下派人找一下江莱的位置。” 池母有些犹豫,“必须走到这一步吗?到时候池湛知道我们对江莱动手,他肯定要发疯。” “没了江莱这个桎梏,恐怕池湛无所畏惧,会疯的彻底。” 池父当然也考虑到这个可能性,说道:“当然不能让他查出来是我们做的。” 他字字清晰,“借刀杀人就好了。” …… dna的检测结果没有那么快。 周放不亏待自己,要了个休息室躺着等。 “来一局?” 他冲沙发上靠着的池湛摇摇手机。 池湛打开游戏,接受他的邀请。 周放一边操作一边道:“你爸妈都是很聪明的人,毕竟也活到这个岁数了,刚才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估计这会儿已经明白了你要跟洛南晴举办婚礼的用意。” “恐怕是回对江莱动手。” 池湛咬着一支烟没点,靠在沙发里,双腿随意搭在茶几上。 面容冷冷淡淡,“所以,你还不打算告诉我,江莱在哪?” 周放只说:“我不知道。” 池湛也没多问。 周放倒是有被勾起那么点好奇心,他挑眉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了?” 池湛淡淡回:“秘密。” 两人打游戏到天快亮,秦教授那边才有消息。 而同时,洛南晴醒了,找池湛。 池湛从秦教授那边拿到了检测报告。 看完了结果,面无表情地去了洛南晴的病房。 周放知道了结果,立刻回家。 还能抱着老婆再睡会儿。 …… 病房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洛南晴立刻看过去,苍白的小脸上挂着两滴泪珠。 “阿湛……”她伤心欲绝,“我们的孩子没了……” 池湛手里什么都没拿,检测报告这会儿已经派人送回老宅了。 看着洛南晴伤心可怜的样子,他薄唇略动,吐出没有温度的几个字。 “婚礼照常。” 洛南晴震惊到眼泪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第372章 他不太一样 池湛像是没看到她的表情变化,也没戳穿她那拙劣的演技。 拉过椅子坐下。 洛南晴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但她什么都没问,只是声音带着委屈的哽咽,“阿湛,我们的孩子没了……” 池湛嗯了声。 洛南晴又说道:“医生说,我以后再也怀不上孩子了。” 池湛依然是嗯了声。 洛南晴其实不算多摸得清池湛的性子。 这次能算计上他,也是因为看他对江莱的在乎,钻了个空子。 孩子没了之前,他就已经说了要取消婚约。 现在没有能威胁的筹码了,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愿意娶自己。 是觉得死无对证? 这个孩子已经没了,如果她咬死是池湛的,池湛一辈子也摆脱不了她…… 琢磨不通,但她也不会蠢到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婚礼照常,江莱和池湛再无可能。 她只要这个结果就好。 其他的也不重要。 她还能失去什么呢。 反倒是池家,家大业大的,比她更要小心。 “阿湛,我想吃碗小馄饨。” “嗯?” 池湛吩咐人去买。 他除了跟她说了句“婚礼照常”,无论她说什么,他都只是一个简单的单音节敷衍一下。 其他时候,都是无穷无尽的沉默。 所以,他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洛南晴到底是真的小产,身体虚弱,脑子也跟着慢了下来。 最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只能在心里留下怀疑,见招拆招了。 “阿湛,我记得小时候,我第一次生理期,你就给我买了小馄饨,让我别怕。” 洛南晴笑了笑,“你那样冷静理智的人,平日里淡淡的样子,什么情绪都不外泄,可是那次,你却慌张了,还以为我要死了。” 池湛从小就是在男人堆里学习各种。 遇到除了家人以外的女性,也都是刚烈的性格,处起来都是兄弟。 只有一个洛南晴,小时候软软糯糯的,跟在他后边,哥哥来哥哥去的。 池家这辈儿就他一个男生,池母确实有要个女儿的想法,但奈何身体年轻时经商应酬,到底是伤了。 生他都九死一生,完全伤了根本,没有办法要二胎了。 所以,她也是真心当洛南晴是自己女儿那样培养的。 只要洛南晴没有别的心思,只把他当亲哥哥,她这一辈子会过的十分富有和舒适。 一个司机的孙女,无父无母,能成为池家的千金小姐,以后也能以池家千金小姐谈婚论嫁,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可惜了。 她非要自寻死路。 池湛小时候,确实当亲妹妹疼着她。 结果,疼到最后,她利用他的愧疚,狠狠算计了他。 “我还没那么蠢,连受伤和生理期都分不清。” 洛南晴觉得长大一点都不好,池湛终是变了。 再也不是会一心疼爱她的那个人了。 “阿湛,可是你当时真的很害怕,很着急。” 池湛神色淡淡,薄唇吐出的话带着丝丝凉意。 “你这会儿跟我回忆往昔做什么?” 洛南晴看向他。 他淡淡又道,“只有死刑犯吃最后一顿盛宴的时候,才会回忆往昔。” “紧接着开始忏悔。” “……” 洛南晴终于抓住了什么。 她没再说什么,无声的吃完那碗小馄饨,然后背对着池湛躺下。 原来如此。 他是想让自己,给江莱挡枪。 从江莱溺水,已经有他的仇敌发现了他的挚爱。 池湛的弱点难寻,好不容易有一个,怎么可能放过。 本来他们要办婚礼的风声已经泄露出去,这些天来试探的人不少,也有人发现她去过医院的妇产科。 在这个时候,江莱跟池湛分手。 池湛若是大张旗鼓的找,也就罢了。 但他没有找不说,还婚礼照常。 这下所有人都会觉得,当初白月光的传闻不假。 恐怕还有人会想,池湛找江莱是保护她的烟雾弹。 之后,所有的箭矢都会朝她射过来。 当真是好计谋。 她再聪明,再是跟在池母身边长大培养的又能怎么样。 池湛所培养教育的方向胜过她千倍万倍。 没有空子可钻的情况下,她不是对手。 眼下,已经是明牌在打,之前可以利用他的那点愧疚,也没有了。 泪湿枕头,她终是忍不住问一句:“池湛,你真没有对我,哪怕产生过一点点,情意吗?” 池湛并未回答,这晚他也没有离开洛南晴的病房。 洛南晴心下有数,流了一晚上眼泪。 …… 江莱远在丽城,但也知道了景城的一些风吹草动。 主要也不是她特意去知道的,而是消息非要到她耳朵里。 原本和季奶奶聊完,准备吃饭,从厨房出来,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季嘉木。 季奶奶询问他做错的那件事。 季嘉木却看着她说:“洛南晴进医院了,池湛一直陪着,他们马上要举行婚礼了。” 江莱手机是关机了的。 她在机场是用当地的网络ip给阮南枝报的平安。 不想有人打扰。 “你跟我说这个是想表达什么?”她似笑非笑。 季奶奶拍了季嘉木一下,“你做错的事情赶紧承认错误,我怎么教你的?不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如果还伤害了别人,更是不可以。” “我们是不像别人,生来就拥有那么多,正是因为如此,我们不能自我作践。” 季嘉木抿抿唇,一眼不错的盯着江莱,“你都和池湛分手了,为什么还要知道那晚的真相?” “他都要跟别人结婚了,你还准备跟他和好吗?” 江莱问:“那晚的真相,跟我要不要和池湛和好,有必然联系?” 季嘉木点头,“非常有,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不说的原因。” “姐姐,我发誓,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江莱笑了,“弟弟,这种喜欢人的方式不叫喜欢。” “打着为我好的旗号,但确实是做了伤害我的事情。” “你要是能跟我实话实说,我倒是可以不计较你跟洛南晴合作算计我这件事。” 季嘉木不语。 季奶奶着急的,又拍了他一巴掌。 “你只是喜欢人家,又不是人家的爹妈,又不是人家什么人。” “你凭什么自以为对人家好,就可以做那些让人难过的事情啊!” “奶奶,您别激动。” 江莱上前轻轻抚了抚季奶奶的心口,“您的病不能激动,我们俩的事情就让我们俩自己解决吧,现在先吃饭。” 季奶奶哪里还吃得下,看着季嘉木,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是非要气死我是不是?” 季嘉木起身跪在了季奶奶面前,“奶奶,您别生气,这件事就让我跟姐姐婚礼解决可以吗?” 他这么一跪,江莱有些尴尬了。 毕竟是她没控制住,把这件事说给季奶奶听的。 要是季奶奶因为这件事出了事情,她难辞其咎。 “奶奶,我们自己说,我给您把饭菜端到屋里,您一个人先吃着,好不好?” 季奶奶叹了口气,瞪了季嘉木一眼,由着江莱搀扶着进了里屋。 江莱把饭菜端进去,再出来季嘉木还跪着。 “你这该不会是在跪我吧?” “得了吧,我可受不起,去拿酒吧,我们边喝边聊。” 季嘉木去拿了酒。 丽城的天黑的晚,这个时间景城都已经黑了,这边夕阳还很美。 他们坐在小院里,喝着酒,看着夕阳,颇有一副岁月静好的感觉。 “嘉木,我是感觉到你对我的好的,我从小到大没得到过多少善意,我长大后才认识的阮阮。” “除了她之外,你是第二个纯粹对我好的。” 季嘉木喝了点酒,感觉话好说了。 “池湛对你不好吗?” 江莱想了想,“也很好,但不一样,那是爱情。” “谈恋爱嘛,总是展现最好的一面。” “但你不一样。” 季嘉木不解,“我也喜欢你,我们虽然没在一起过,但我跟你之间的,总不能算友情。” “你很特殊。” 江莱支着脸看他,“如果换做别人,跟我的情敌这么算计我,我不会多跟他说一句话,更不可能跟他跑到这里来。” “嘉木,我说句实话,没有池湛,我真的会考虑你,谁不希望有个对自己很好的人相伴后半生呢。” “但爱情就是不讲道理,喜欢谁,也是我自己不能控制的,抱歉。” 季嘉木倒酒的手一抖,酒洒了大半。 江莱,“真浪费。” 季嘉木缓了缓,直接对瓶吹了一大口,心情复杂的开口,“你怎么能和我道歉,我跟你道歉才是。” “你不用和我道歉。” 江莱说,“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季嘉木又灌了一口酒,他对上江莱漂亮的双眼,很是认真的问:“姐姐,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和池湛还会和好吗?” 江莱探了探烤红薯的温度,觉得能吃了,拿起一个掰开,给了季嘉木一半。 季嘉木接过来,看江莱吃了,他也咬了一口。 等烤红薯吃完,他听到江莱说。 “嘉木,我不骗你,但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我和他的家世可谓是天上和地下,一开始我觉得及时行乐就好了,喜欢就先谈嘛,如果不能结婚,体验过就拜拜。” “我前任那会儿要去联姻,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心,能在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只为自己快活了就好。” “但池湛……” 江莱似是找不到一个很好形容的词,她略作思考后,“他……不太一样。” 她笑容里掺了几分苦。 “我和他分手,不仅仅是因为洛南晴,也是因为我觉得,我没有能和他对抗全世界的勇气。” “我因为爱他,所以我不想他因为我,和家里为敌,和全世界为敌,本来当着好好的少爷,最后一无所有。” “嘉木,你既然说你喜欢我,我觉得你能理解我所说的。” 季嘉木听了这一番,江莱对池湛的表白,心里是挺难受的。 但他觉得江莱比他更难过。 从认识江莱开始,她就明艳张扬。 像是自由翱翔的鸟,只在累的时候找个树枝做短暂的停留。 休息好了,继续去拥抱天空。 没有人能让她不飞了。 可她现在,却这样,跟他诉说对池湛的爱。 明明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却那么悲凉。 “家世先放在一边,姐姐,你不觉得池湛在洛南晴的事情上有点拎不清吗?” 江莱点头,“是有些。” 季嘉木疑惑,“那姐姐你为什么……” 江莱喝了口酒说:“现在不是拎得清了么?” “可他要跟洛南晴结婚了。” “如果你能把那晚的真相说出来,也许这个婚就不用结了。” 季嘉木沉默思考许久,他道:“那姐姐,你跟我回景城,如果池湛因为你回去,他放弃和洛南晴结婚,我就当着大家的面,和洛南晴对峙,说出那晚的真相。” “反之,姐姐就别再问了,就当那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姐姐敢赌吗?” 江莱有什么不敢的,她跟季嘉木碰杯,“就在婚礼的前一天回。” …… 这边两人喝酒喝到凌晨才去睡。 那边池湛在洛南晴病房坐到天亮离开。 洛南晴也是一晚上没睡,听到病房门关,坐了起来。 愣神了许久,等护士进来给她送药,她才有所反应。 “你好,可以借一下你的手机我打个电话吗?我一睡醒,没见到我男朋友,昨晚来医院着急,我的手机落在家里了。” 这个vip病房的病人,是池家特意嘱咐过的,护士当然不能拒绝这么小一个要求了。 再说了,人家还那么客气。 “给你。” “谢谢。” 洛南晴接过护士的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但响了一声就挂断了,她删除了通话记录,把手机还给护士。 再次感谢。 “您太客气了。” 护士看洛南晴吃完了药,离开病房。 紧接着就被池一带去了安全通道。 “刚才病房里的人拿你的手机做什么了?” 护士老老实实的如实回答,“就打了个电话,但好像没打通,毕竟是病人的隐私,我也不好多问。” 池一问了护士的电话号码,找人查通话记录。 查到后,让跟着池湛回池家的池三汇报。 池三等池湛洗了澡出来,附耳说了一句。 “少爷,洛南晴她……” 第373章 江总,自重 池湛听完,嗓音没什么温度问:“国外的?” 池三点头,“我们查过去,发现是个公用的电话亭。” “因为没通话,又没有监控,确定不了洛南晴跟谁联系。” 池湛眉心轻拧,最后也没在这个小问题上多耽搁。 他收拾好下楼,被自己爸妈拦住。 爷爷奶奶也在。 又是三堂会审的架势。 他在单人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摸了个打火机在手里转来转去。 未说话。 客厅安静了一会儿,还是池母先开口。 “孩子不是你的,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嗯。” “那你怎么打算的?” “什么怎么打算?” 池湛这副淡漠的样子,池家倒没人生气。 因为他从小这样,他们还觉得培养的很好,理智冷漠,步步为营,不会被任何情感绑架左右。 谁知道遇到江莱,能那么疯。 池父接着池母后开口:“我知道你要跟洛南晴办婚礼,是为了保护江莱。” “但也不是非要跟她,你和别家千金联姻也是一样的。” “到时候,你结婚了,那些仇敌的目光自然会放在你妻子和你身上,而不是江莱身上。” 池湛转打火机的动作停下,他起身,捋了下衣摆褶皱,嗓音依然很淡,但是能听出其中的森冷之意,“我不需要联姻,别给我安排。” 池父的好脾气就那么多,当即要发作,被池老夫人按住。 池老夫人看着池湛,笑眯眯的,“洛南晴对你有意,你这样利用完,就摆脱不了她了。你当真能跟她过一辈子?” 池湛当然不可能跟洛南晴过一辈子。 现在还知道孩子不是他的。 只是走个婚礼的形式,又不会领证。 不过是个挡箭牌而已。 他最后要娶的,只会是江莱。 “我还要去医院,没什么重要的话,就别浪费时间了。” 池父还是没忍住,冷哼一声:“你去医院做戏就不浪费时间了?” 池湛回:“兵不厌诈,我最敬重的父亲,您教的。” “……” “既然你们都知道我的计划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一点,破坏了我的计划,那池家到时候没了面子,可别怪我。” “……” 池湛走了之后,客厅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事情发展到这步,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本来能跟江莱分手,他们还松了口气,没想到最后,还是绕不开江莱。 “眼下,”池老爷子开口,“找到江莱,让她去劝,池湛跟洛南晴不能举行婚礼。” 池母犹豫,“爸,刚才池湛可说了……” 池老爷子敲敲拐杖,“你要是由着他,他最后肯定会娶江莱,这是你要看的吗?” 池母当然不愿意。 就池湛现在为江莱发疯的状态,如果再由着他们爱个没完。 以后江莱肯定要成为池湛致命的弱点。 江莱没有背景,那些仇家不是想动就能动了。 不像门当户对的,最起码会有忌惮。 可池湛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差人去查了,江莱在丽城,但具体位置还没查到。” 池老爷子:“那就走一趟。” 池母点头应下。 …… 洛南晴着实是没想到,池湛还会来她的病房。 不过,随后她就扯出了一丝嘲弄。 为了江莱,池湛真是什么都愿意做。 “池湛,我不想跟你举办婚礼。” 池湛正削着一个苹果,水果刀在修长的指尖跃动,在苹果上留下一个生动的图案。 闻言,男人眉梢都没动一下。 神色淡淡却专注那个苹果。 洛南晴只看到像是个女生的脸。 但不知道他到底刻的是什么,也不关心。 “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当挡箭牌,保护江莱,可我不想。” 池湛把苹果放到了旁边的股子上,冷白的指尖依然握着水果刀。 微微一动,闪烁着冰冷的光。 “怎么,不是你费尽心思想嫁给我的时候了?” 池湛唇角几不可查的提了下,“嫁给我本来就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 洛南晴笑了,笑着笑着哭了,“池湛,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心这么狠?” “而且,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喜欢江莱?” “我听说前期她追了你很长时间,你都没有给出回应,为什么我回来了,你就突然那么爱她了?” “甚至爱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我是没有背景帮不了你什么,但我若嫁给你,我能保证不会有人能抓住我威胁你。” “可江莱不行,我好歹还有个池家,她一无所有。” “就算跟阮南枝是闺蜜,周放跟你关系好,也不能插手太多。” “他们怎么能像你一样,无所顾忌的跟池家长辈为敌。” “阿湛,你很清楚,如果真的娶了江莱,你那些仇敌一定会倾巢而出,想尽办法抓到江莱威胁你。” “你是觉得自己有能力,能保护她,可你也不能把她一直带在身边吧?” “潜在的危险都那么多,更何况这些明面上的巨大危险,根本就防不住。” “说完了?” 洛南晴声情并茂了一大段话,只换来池湛这么淡淡三个字。 她琢磨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池湛回答了她这一大段话里的一个问题。 “她追我我没答应,是考虑了池家的情况和她的背景,后来我反过来追她,是因为我,控制不住我对她的爱。” “我无法接受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洛南晴还是不能理解。 池湛谈到江莱的事情,倒是能多说几句。 “为什么,我说不清楚,所以我笃定这就是爱。” 洛南晴说那一堆话,可不是最后为了听池湛跟江莱表白的。 沉默一会儿,他开口。 “阿湛,打个赌吧。” “如果我们婚礼前,江莱回来找你,我们婚礼就继续,如果没回来,那就取消婚礼。” 池湛从不搞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更喜欢,什么都掌控在自己手里。 “我说了,”男人淡漠没有一丝感情,“这件事,你没得选。” …… 江莱在乡下体验了几天农家生活,感觉还挺不错的。 如果不是为了和季嘉木的赌,她还是想多住一段时间。 “姐姐,你赌输了,我们就可以回来了,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江莱看向他,“你别咒我,否则就是胜之不武。” 季嘉木抬手,对着嘴唇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而江莱飞机落地京城的一瞬,池湛就接到了消息。 池湛只是知道了消息,没有让人拦住江莱,也没去找她。 却不想她主动联系了自己。 “在哪儿?” “有事电话里说吧。” 分手几天,这就冷漠了? 江莱不想这么轻易地就输掉了赌约。 准备再挣扎一下,“你不说你在哪儿,我问周放也是一样。” 池湛只说让她来市一院,就挂了电话。 季嘉木就在旁边,通过江莱的话,猜测几分。 “姐姐,你好像不高兴?” 江莱甩甩头发,景城比丽城冷,她穿上红色大衣走出机场,没接话茬。 两人到了医院,去到vip病房。 江莱看到池一,打了声招呼直接问:“池湛呢?” 池一往吸烟区指了下,江莱走了过去。 季嘉木紧跟上。 “池总,借个火?”江莱咬了支烟在嘴边,凑上前。 池湛后退,把打火机给她。 她却抓起他的手,用他指尖还燃着的香烟点燃了自己的。 池湛对她伪装冷漠不容易,差点就破裂。 他喉结轻轻滚动,压下那些情绪,问:“都分手了,找我做什么?” 江莱秀眉轻蹙了一下。 她离开前,池湛还跟疯了一样。 这才短短几天,就这样了。 她觉得自己这个分手决定做的对。 能让自己看清自己,也能让自己看清他。 “也没什么。”江莱往前走了一步。 池湛后背已经靠上了墙,侧身想走,被江莱撑在墙上的胳膊拦住。 他面无表情看着她道:“江总,自重。” 连“自重”这种词都说出来了。 行。 江莱问:“你这是彻底要跟我分手了?” 池湛的伪装已经出现了细小裂痕,不能跟她这么耗下去。 他伸手推开她,“江总若是没什么说的,我还要去照顾未婚妻。” “……” 江莱站直了身体,神情严肃起来,“池湛,如果我说,不想让你跟洛南晴办婚礼,你还会办吗?” 池湛几乎是没有停顿,“会。” 真正的内心只有自己能感受到。 他现在真的很想抱抱她,但不是时候。 不仅仇敌盯着,池家也盯着。 “我们分手了江总,你该不会是失忆了吧,居然向我这个前任提出别办婚礼的要求。” 江莱跟池湛相处的时间不算长。 也就是恋爱之后,腻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 但这点时间,也足够了解到真正的性格了。 此刻,却是看不懂了。 “你说的真心话?” “真心话。” 江莱手里的烟燃到头,烫了一下。 她本能抖动,季嘉木赶紧拉着她去了洗手池,冲凉水。 池湛伸出去的手收回来,放进了裤子口袋里。 冲冷水的时候,江莱心不在焉。 冬日的水很冷,浇在嫩白的手上,都会出现红痕。 季嘉木没冲多长时间,因为烫的不算严重。 只有一个小小的水泡。 正好在医院,他去买了烫伤的药回来,却看到江莱依然在洗手池前站着,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姐姐,我们出去吧,我给你抹点药。” 江莱没动。 季嘉木盯着她看了会儿,确定她没听到,伸手将她直接拉了出去。 江莱这才回神,说了句谢谢。 “姐姐跟我就不用客气了。”季嘉木小心的给江莱涂上烫伤膏。 还吹了吹,避免她觉得疼。 江莱受过比这重的伤多了去了。 可看着季嘉木小心的样子,竟觉得心里暖暖的。 “季嘉木。” “姐姐你说。” 江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赢了。” 季嘉木笑,“姐姐,那就让过去的过去吧,时光也不能倒流,我们要向前看。” “好。”江莱点头。 抹完药,两人离开医院。 池一跟着池湛躲在角落当望妻石。 暗自轻轻叹气。 …… 池母找到季嘉木家的时候,被季奶奶告知,江莱回了景城。 她又赶紧回到景城。 安排的人说江莱现在在回自己家的路上,她赶紧吩咐司机往那里赶。 出租车不进小区,在大门口停下。 季嘉木先下车,然后护着江莱下来。 两人正要往里走,被一声定住脚步。 “江莱。” 她觉得这声音很耳熟,转身看过去。 果然是池母。 “伯母您好。” “你不用在我这里装乖,你什么性格我知道了。” “……” 不愧是一家人,都是大差不差的。 江莱礼貌不行,只能直接问了:“您找我?” “找个暖和的地方坐坐,慢慢说。” 江莱拒绝了,“您说重点就行,我这一路飞回来,很累,不想找地坐坐了。” 池母先入为主看不上江莱,是怎么都不可能看顺眼的。 加上她这脾气性格的,实在是进不了池家的门。 “我知道你跟池湛已经分手了,但眼下有件事还需要你去办。” 江莱等她下文,她接着说:“去劝一下池湛,取消跟洛南晴的婚礼,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江莱毫不客气:“我要十个亿。” “……你疯了?” “那我要嫁给池湛。” “……你更疯了。” 江莱无语,“那您是想听我说什么?” “您这样是不是有点抠了?毕竟您那家大业大的。” “……” 池母深吸了一口气,吸了一胸腔的冷气,耐心也就逐渐在冷空气中消失了。 “我看的出来,你还喜欢池湛,池湛心里也有你,所以你去劝他,他一定会听的。” 江莱这是气笑了。 池母这安排她的样子,是把她当员工了么? “我虽然不迷信,但有句俗语您肯定听说过——”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我可不想遭报应。” 池母的优雅保持不住了,“你说话就说话,内涵我干什么!” 天地良心,江莱只是就事论事,话赶话说到这里了。 “池夫人,咱也别站在这风口吹冷风了,您说的我做不到,请回吧。” “你怎么做不到?” 如果江莱都做不到,那就没希望了。 池母不得不放低姿态,“如果你能不让池湛跟洛南晴办婚礼,那十个亿我给你。” 好诱人啊。 但江莱确实办不到。 “我实话和您说,我刚从市一院回来,也问过池湛了,他不取消婚礼。” 第374章 永远失去她 池母的脸色,倏然变得难看。 看来池湛要保护江莱的心,没有人能撼动了。 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的前途都赔上,她看江莱更是不顺眼了。 江莱最是会看人眼色,自小她就知道,父亲醉到什么程度时,她会挨打。 既然池母不喜欢她,她没必要多说什么了。 眼下和池湛也分手了。 而且,就算她想讨好这个未来的婆婆,对方也明显不领情的。 她不想做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保持着该有的礼貌,“您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回家了。” 池母是犹豫的,她不想这个婚礼能办,但也不希望池湛跟江莱和好。 还有一点,池湛说了,不准破坏婚礼,否则…… 江莱看出池母欲言又止,但也没等着她开口,拉着季嘉木走了。 到了单元门前,被池母拦住:“你是不是想嫁给池湛?” 江莱笑了,“伯母,我跟池湛已经分手了,您现在问这个是不是晚了?” 说着,她挽住季嘉木的手臂,“这是我的新男朋友,以后您也别因为池湛的事情来找我,我男朋友会不高兴的。” “……” 池母好多话都没能说出来,眼睁睁看着江莱进了小区。 池母的车后,池一觑着池湛的脸色,几分惶恐。 虽说是为了保护吧,但有的误会种下了,折磨的还是自己。 自家少爷的爱情会这么不顺利,他们这几个心腹都是没想到的。 “哎哟!” 池母走过来吓了一跳,“你在这里干什么?” 池湛未回应,转身走了。 池一冲池母弯弯腰,赶紧跟上去。 池母愁的,感觉皱纹多长了好几条。 她立刻回家,跟池老爷子说了情况。 “交了新男朋友?”池老爷子一双眼睛虽然浑浊,但不乏锐利。 “那个男生不是和洛南晴合作算计了他们吗?为什么会又在一起?” 池母也是奇怪,“如果他们关系能和谐,是不是那个男生跟江莱说了实话?” 可下一秒她就自我否定了,“不对,如果说了真相,江莱肯定要找池湛和好的。” “我不信她能要芝麻丢西瓜。” 池老爷子摸着龙头,思考几秒,说道:“就不能是两人的计划?” 池母惊了下,“你是说,江莱知道池湛是在保护她,所以暗暗配合。” 池老爷子点头。 池母一瞬间想明白了,“我说池湛怎么躲在我车后边,看来是演一出戏跟我看啊?” “我觉得你们想复杂了。” 池老夫人开口,“池湛是铁了心保护她,但是她未必知道,想必是跟那个男生之间,达成了什么约定。” “跟你说有新男友也不是演戏,如果池湛不让她知道保护的事情,她这会儿难受赌气,不愿跟你多说,临时身边有个男生,就顺便用了。” 池母经商多年,脑子是非常好用的。 这会儿倒是卡壳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转过来了,“那池湛躲在车后边不是跟我演戏,是来看江莱的情况的,恐怕是知道我来找江莱,怕我对江莱不利。” “好好好。”池母都气笑了,“真是个痴情种子。” 池老夫人捻着佛珠,“说起来我们也有错。” 池母看向池老夫人。 池老夫人说:“物极必反,太过冷静理智的人,越是情关难过。” 池母抿抿唇,“我就该在他长大的时候,物色千金小姐跟他结婚,而不是放任让他多玩这几年。” …… 池父上了一天班,晚上回来才知道这些。 但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医院那边盯着的人传话回来,洛南晴拒绝和池湛办婚礼。” …… 洛南晴现在和池湛明了牌,也就不在乎形象了。 在医院发疯,能砸的都砸了。 池湛就坐在那里,淡定的看着她砸,然后手轻轻一抬,池一立刻把赔偿金送上。 那院长也不能说什么。 洛南晴砸完,气喘吁吁地看向坐在窗边的男人。 他俊脸上一片冷淡,双眸无波无澜,好像刚才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 这样骨子里血都是冷的人,居然对江莱那么热烈。 居然为了江莱,连她的命都不顾。 “池湛,你就没想过,跟我办了婚礼我会一辈子缠着你,你跟江莱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不会。” 男人利落又冷漠的吐出两个字。 洛南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却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看看,提到江莱才说话。 她发疯半天也没见他开口。 “你不是想知道那晚的真相吗?我跟你说换我自由。” “晚了。” 洛南晴当然知道晚了,她说出来也不过是试探。 池湛真要答应,她也不会说的。 如果她说了,那更是死得彻底。 别说没人能算计池湛,就算有侥幸能算计的。 下场都很惨。 那个害江莱差点溺水死的,全家都没了,直接从景城消失。 她现在是帮江莱挡那些明枪暗箭。 如果把那晚的真相说了,不仅要当挡箭牌,还会被丢给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仇敌。 “行,既然你这么想娶我,我跟你结婚。” 婚礼是她跑的唯一机会。 池湛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把她困在医院,就是不给她任何可以跑的机会。 婚礼当天,从医院到酒店,全程都会看着。 她插翅难飞。 两人各有自己的心思。 池一叫来保洁把病房收拾干净。 洛南晴拉过被子躺下。 池湛依然在窗边坐着。 以免她故技重施要跳楼。 …… 江莱回到家,给阮南枝打电话报平安。 季嘉木把厨房收拾了,又在手机上下单了些果蔬肉蛋。 等外卖小哥送过来,开始做饭。 江莱拿着手机,走到阳台,“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不打算知道了,这次分开我也想清楚了,我并没有和池湛对抗池家的勇气。” 阮南枝自然了解她,“你是不舍得他和家里闹翻。” 江莱笑了笑,“我觉得丽城乡下真的好舒服,你带着和舒姨,我们去住一段时间吧?” 现在确实没什么需要特别忙的。 小住几天还是可以的。 “我问问我妈。” 江莱捕捉到重点,“不打算带周放?” “他走不开。” “我怎么走不开?” 周放的声音忽地响起,“这才结婚多久就腻了。” 江莱挂断了电话,不想接着听了,少儿不宜。 她去厨房看,“都做的什么吃的?” …… 丽景苑。 阮南枝抵住靠近的男人,“池湛是什么意思?” 周放如实告知。 阮南枝轻轻蹙眉,“这个心是好的,可方式……江莱的性格是随性,不太计较,但我觉得池湛的做法有失偏颇。” “不管。” 周放捉住她抵住自己的手亲了亲,“你多操心操心我。” “……” …… 季嘉木做了四菜一汤。 全是江莱喜欢吃的。 江莱迫不及待地拿了块排骨放进嘴里,竖起大拇指,“好吃。” 季嘉木给她盛了碗汤。 江莱喝了口,咂舌道:“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这个厨艺,确实不错。 季嘉木点头,“在饭馆打过工。” 江莱想到他家的情况“这样吧,我雇你做饭,菜和肉我提供,你人工费另付。” 季嘉木眉眼低垂,“姐姐,你是在可怜我吗?” “我可怜你干什么?” 江莱吃了个茄汁丸子,“付出就要有回报,这叫劳动创造价值。” 季嘉木抿唇笑笑,“姐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你不是说,我是你男、男朋友嘛。” 哦,江莱差点忘了这事了。 “我是利用你,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季嘉木点头。 要不是他先对不起自己,江莱觉得自己还挺不是东西的。 “我实话说,虽然我跟池湛分手了,今天也被他的做法伤了,但我没有完全放下。” “明白,但姐姐,他不值得你付出真心。” 江莱笑,“因为洛南晴这件事?” 季嘉木点头,“如果未来再有这样的情况呢?我觉得一次就能看出处事手段,池湛那样的家庭长大,他未来免不了各种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 “姐姐,我不想看着你受到伤害,才那么做的。” “洛南晴对池湛特殊,我怕她伤害你,池湛护不了你。” “但我也没什么太大的本事,走了极端伤害了你,真的很对不起。” 关于洛南晴,江莱确实有疙瘩。 但也能理解。 喜欢的得不到,就是会偏激。 她现在也不是完全冷静,偶尔一股气上来,还想过去跟池湛盘盘道。 在池家人面前信誓旦旦的表示,跟池湛死也不分开。 可不过几秒,她那些气势就消弭了。 所有的勇气,都在面对池老夫人的时候,用完了。 “动心就是……很难以言说。” 江莱抽了张纸巾,“所以一向不怎么动心。” 季嘉木给江莱剥螃蟹,“姐姐,你随便利用我,我心甘情愿,不必对我有愧疚,因为我也做错了事情,伤害了你。” …… 晚上十点,池一来给池湛汇报情况。 但又不太敢说。 窗外的月光洒了池湛一身,覆着一层薄薄的冷意,从电脑上抬头,眸光冷锐。 池一赶紧道:“季嘉木在江小姐家,嗯,住下了。” 池湛握着钢笔的指尖泛白。 洛南晴从被子里探出头,煽风点火,“你这样,会永远失去她的。” 池湛看都没看她一眼,也没有回应,只吩咐池一,“去盯,盯到零点。” 池一本来有句话想说,对上池湛泛冷的双眸,赶紧溜了。 洛南晴坐起来,看向他,“池湛,你还是不了解女人。” “像江莱那样的人,能有心喜欢人不容易,你若是这次伤了,就很难再让她对你敞开心扉了。” “我真心的建议你,现在去哄她是最优解。” 池湛继续看电脑上的文件。 洛南晴却没因为他不说话就停止。 “就算你用我帮她挡枪,那我死了之后呢?你又要怎么办?难道还要找一个女人接着帮她挡吗?” “先不说那些仇敌,就是池家也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况且,你那些仇敌也不是傻子,他们盯你,就跟蝗虫见血一样疯狂。” “除之不尽的。” “池湛,你只要走上那条路,你跟江莱就不可能在一起的。” “她不仅会被盯着,还是你人生中唯一的污点。” 砰! 池湛抄起烟灰缸砸了过去。 就差一毫米,就会砸到洛南晴的脑袋。 她知道这是池湛的警告,否则他一定能对着她的脑袋砸。 “别因为自己龌龊,就把人都想成那样,江莱不是我的污点,是我喜欢的人。” “倒是你,如果不是你有用,你才是我人生中的污点。” “洛南晴,我只怪我自己,从前没有看透你单纯外表下的肮脏。” “但今后,你要是再说江莱一句不是,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洛南晴气愤地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他在这里盯着她,白天到黑夜,都不说一句话。 提到江莱,就跟她一句又一句的。 既然这样,那就同归于尽。 她死,也要拉着江莱垫背! …… 江莱早上起来的时候,季嘉木已经起床,正端着早餐从厨房走出来。 她看了眼沙发,问:“是不是沙发睡得不好?” “我以前还睡过公园的椅子呢,这沙发软多了,睡得很好,我习惯早起。” 季嘉木笑起来阳光干净,好像过去那些灰暗从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江莱似是被感染到,也笑了笑。 季嘉木昨晚留宿,是因为他现在的重心都跟着奶奶移到老家去了。 当然也有私心,想跟江莱待在一个空间。 就说住酒店浪费钱,因为他不能在这里久待。 “我这就回去了,奶奶一个人我不放心。” 江莱给季奶奶买了一个可以视频的手机,昨晚视频过。 虽然季奶奶说让季嘉木别那么赶。 但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人。 万一有突发情况,见不到最后一面,将是一生无法放下的遗憾。 “我送你去机场。” 两人吃完早饭,江莱去化了个妆,穿了条针织连衣裙,款式简单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身材曲线。 季嘉木看的移不开眼,被江莱拍了下背。 “走了。” 下到地下车库,两人上车系好安全带,江莱一脚油门,车子飞驰出库。 到门口时,江莱降下车窗,给保安蒸饺。 她笑容明媚,“请你吃早餐,我男朋友做的,味道还不错。” 那道她熟悉的身影,就在不远处。 第375章 你们睡了? 停车场出口旁,横着一辆越野。 池湛倚在车头,修长的指尖燃着一支烟。 他淡漠的视线透滚车挡风玻璃落在江莱脸上。 江莱看都没看他一眼,打了方向盘,汇入主路疾驰而去。 池一也是不知道,自家少爷这一大早的跑这里找什么虐。 池湛转身上了车。 池一赶紧识趣地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下一秒,车子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他连忙握住把手稳住自己。 黑色的越野,在早高峰川流不息的车流里也十分显眼。 不一会儿,池湛就追上了江莱的车。 一个红路灯口,稳稳停在江莱的旁边。 这么冷的天,池湛窗户打开,手臂搭在随意一搭,腕骨上的表盘折射着冰冷的光。 坐在副驾驶的季嘉木看了眼,问江莱:“他一大早来堵你是什么意思?” 江莱目视前方,“堵我干什么?可能顺路去上班吧。” “但他……” “他在我那小区买了房,就住我对面。” 江莱打断,“有钱烧得慌。” 季嘉木看江莱不想说池湛,就闭了嘴。 绿灯后,两辆车几乎是同时启动,一路上都是并排。 直到拐向机场道路变窄,池湛才并过去跟在了江莱后边。 “我不送你进去了,等过几天,阮阮那边收拾好了,我们一块过去。” “好的,我等你们。” 季嘉木拿着行李进了机场。 他看了眼停在江莱后边的越野车,冲她笑容灿烂的招手。 江莱降下车窗跟他挥了挥,等他走进去,驱车离开。 她顺路去了趟店铺。 车子停进地下车库,她刚下来,就被池湛堵住。 她不理会,往一旁走。 男人也跟着她往旁边走了一步。 江莱烦了,抬头要骂他,却见他眸色一凛,抬手扣住了她的下巴抬高。 细白的脖颈绷紧,显得那处红痕更加显眼。 池湛眼里淬了冰,“你跟他睡了?” 江莱反应过来,拍开他的手,冷淡回:“这不是你这个前男友该问的事情。” 说完她要走,池湛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扯回来。 江莱直接给了他一脚,“你一大早发什么疯!” “你再抓着我不放,我就告你性骚扰。” 池湛一直盯着她脖子上,任她怎么打都岿然不动。 江莱都打累了,喊道:“放手!” 男人一动不动。 江莱气到无语,再开口,每一个字都是磨着后槽牙说的。 “池总,你是失忆了,需要我提醒你,你昨天冷冰冰的跟我说,你要和洛南晴结婚的事情吗?” 提到洛南晴,池湛松开了她。 江莱这次是真气笑了。 她用力推开池湛,走向电梯。 到了店铺,店员跟她打招呼,看到她脖子上的红痕,眼神暧昧起来,“江总跟池总很和谐哦。” 江莱站在镜子前,摸了下脖子上的那块红色印记。 她拍了下打趣的店员,“脑袋里别总装这些黄色废料,我这是刮脸的时候手滑了,给脖子上刮了一下。” “还有,以后别提池湛,我们分手了。” “……” …… 池湛回到医院,池母在等他。 “能聊聊吗?” 池湛在池母旁边坐下。 池母瞧着他这脸色,问:“跟江莱吵架了?” 池湛没应声。 池母想到昨天他在自己车后边。 想必是江莱介绍男朋友时候,他应该也是听到了的。 昨天看他没什么动作,还以为他真的沉得住气,结果今天一大早就跑过去了。 “你这脖子是……江莱打的?” 池湛按捺着情绪,“您有话直说。” 池母也不啰嗦,“和洛南晴取消婚礼。” 池湛拒绝,“您要只是聊这事,恕我不奉陪。” 池母见他要走,直接把人按住,苦口婆心的劝,“儿子,你第一次谈恋爱,你不了解女生的心理,你这次要是和洛南晴办了婚礼,江莱不会原谅你的。” 池湛没什么情绪,“这不是你们想要的?” 池母噎了一下。 他们是不想他和江莱继续下去,可也不会看着他和洛南晴办婚礼。 之前同意是洛南晴怀了他的孩子,现在孩子没了,婚礼就没必要了。 就洛南晴那般算计的心眼,到时候纠缠到底,今后无论她给池湛物色多少千金小姐,都不会顺利结婚的。 碰到脾气不好的,跟洛南晴之间闹起来。 池家的脸面置于何地。 “儿子,洛南晴也不想嫁给你,你这样逼她,到时候反噬到你身上,得不偿失。” “妈妈的意思是,送她出国就好了,反正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已经证实不是你的。” “和江莱分开也好,你们眼界不同,肯定要闹矛盾的,到时候妈妈会给你选个很合适你的妻子的。” 这些话池湛这段时间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妈,我已经不是十几岁的时候了,你们把我仍在荒郊野外,我没有办法,得往前走,找到办法活下去。” “那你不是学到了很多,如果你不够优秀,你以为能得那么多人喜欢吗?” 池湛淡淡嗯了声,“我不否认你们给我这些能力,资源等等,所以我到现在也没有弃池家于不顾,但如果你们再逼我的话,我只能选择一个让我轻松的方式。” 池母默了。 可又不太甘心。 “池湛,弃了池家,你根本没能力保护好江莱。” “不说我们,你自己也树敌不少,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的放弃,不会让那些人觉得得到了好处,他们只会占了你的位置,拿到你的权利,然后将你按死在淤泥里。” 池湛无所谓扯唇,“所以,我这不是在,给她留一条光明大道。” “……” 池母气得心口疼,“你就一点不在意我们,不在意池家了吗?” 池湛嗓音一直都是淡漠的,“你们只要安静看着,我自然不会让池家出问题。” 池母还想说些什么,池湛抬手打断。 池一上前,“夫人,我送您回去。” 池母欲言又止,池一催促,“夫人,请。” “……” 池母只好起身离开,进了电梯她问池一。 “你们早上去找江莱了?” 池一弯腰,“夫人,你可以打我骂我惩罚我,但是别问我关于少爷的事情,我死也不会说的。” 池母:“……” 好好好,真是忠心耿耿。 …… 江莱离开店铺后,去找阮南枝。 阮南枝拿出请柬,“暂时走不了,池湛那边……三天后婚礼。” 周放身为池湛的发小,不可能不出席。 江莱扫了眼请柬,说:“那我先过去等你们。” “你是准备住一段时间,还是准备嫁过去了?” 面对阮南枝的打趣,江莱撩了下头发,别有深意的说:“这个嘛,谁知道呢。” 阮南枝道:“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你是开心的。” …… 江莱整理了一下公司的工作,就订了机票飞丽城,起飞前她给季嘉木发了消息。 刚收了手机准备睡,旁边的人起来,然后又坐下一个人。 那熟悉的清冽烟草香,让她皱眉。 转过脸,对上一张总是冷冷淡淡的俊脸。 “……” 江莱事业坐起来之后,有了些钱,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 出行当然是订了头等舱。 当然,头等舱看到池湛没什么,主要是,她旁边刚才都有人已经坐下了。 他现在坐到她旁边,就不对劲了。 但最后她也什么都没说,侧过身睡了。 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盖着一件黑灰色的大衣。 可她上了飞机坐下之后,就找空乘要了毛毯的。 转过头,某人身上盖着毛毯。 但毛毯都一个样,她也不能说是她的。 可身上这件大衣是谁的,不言而喻。 她直接拿下来丢给他。 池湛因为她的动作睁开眼。 正好广播响起飞机要落地的讯息,江莱没说什么。 但下了飞机,他依然跟着自己,她忍不了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昨天让你取消婚礼,是不是你自己说的‘不’?” “那你就是认了我们分手这件事,你现在缠着我是几个意思?” “犯贱是吧。” 等她输出一大段,池湛只淡淡回了两个字:“出差。” 江莱信他个鬼。 “池湛,你这样挺没意思的。” 池湛唇线抿直。 江莱继续说:“毕竟曾经也是爱过,体面点,别让我回头想起你的时候,只余厌恶。” “姐姐!” 季嘉木走了过来,阳光热情。 他拿过江莱的行李箱,江莱道:“不是说了,不让你过来接了吗?你才到家又跑出来,不用看奶奶啊。” 季嘉木笑,“那我们赶紧回去,别让奶奶一个人等着。” 他当池湛是空气,牵着江莱的手离开。 结果没走两步,江莱的另外一只手被池湛握住了。 “江莱,我后悔了。” 江莱管他后不后悔,甩开他的手。 但他又握住,还用了不小的力气。 她甩不开了。 “嘉木,报警。” 她刚说完,眼前洒下阴影,唇瓣上落下温凉。 她立刻伸手去推,男人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 简直不可理喻! 江莱张嘴就咬他。 等池湛顿住,退后一步,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有病就去医院,跟我这儿发什么疯!” 事情发生的突然不说,还令人大跌眼镜。 季嘉木反应过来,立刻拉着江莱离开。 上了出租车,赶紧要师傅快开走。 看到池湛没追上来,松了口气,他抽了张纸巾给江莱擦嘴边的血。 江莱拿过纸巾遮住嘴,呸了好几声。 跟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姐姐,喝水漱漱口。” 江莱接过来,还是温水。 她漱了口又喝了几口。 好歹是压下了一些火气。 季嘉木抬手,轻轻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江莱深吸几口气。 最后一口气还没吐干净,车子突然一个急刹。 司机用当地的话骂骂咧咧的。 江莱稳住后从两个座位之间看过去。 就见出租车前横着两辆车。 她还没反应,她这边的车门被打开。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给她拉了出去。 季嘉木连忙要拉住他,却被池一按住。 “池湛,放开!” 江莱挣扎,池湛直接给她扛起来,大步走向黑色轿车。 带着她一起坐在后座,吩咐司机开车。 江莱气不过又是一巴掌。 池湛舌尖顶了下脸颊,声线没什么起伏道:“不解气可以接着打。” 江莱气得不行,“停车,要不然我跳车。” 池湛捉住她的双手,没说话,但意思很明确。 不可能让她有机会跳的。 江莱踹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池湛目光幽幽的看着她。 江莱又给他一脚,“过两天你就要办婚礼了,你现在跟我这儿干什么?” “你该不会是做梦,想三妻四妾吧?” 池湛比之江莱的怒气冲冲,显得几分冷静。 其实内心却不然。 他确实在深深后悔。 本来以为是为了江莱好,本来以为很完美的计划。 可看到她跟季嘉木在一起,实在是无法再将计划进行下去。 “不办婚礼了,人我会送出去,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江莱,我不跟你分手。” “你也不能跟我分手。” 江莱冷呵,“凭什么你说什么是什么!” “除了分手,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 江莱以前对“鸡同鸭讲”这个成语并没有深刻的感受,但此刻,有了。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给你推荐个专家,好好去看看病。” 池湛将她拉近自己,那双平日里波澜不惊的双眸,浮动些情绪。 “我办婚礼是为了你。” 江莱挣扎,只想跟他拉开距离。 却被他抱到腿上扣在怀里。 这下挣扎起来更困难了。 “你最好别乱动,我对你没有克制力。” “……” 江莱真的是累了,直接摆烂了。 池湛以为她冷静了,开始解释:“之前你溺水是人为,这段时间因为洛南晴怀孕的事情,我家那些仇敌都有动作。” “他们不确定对我重要的是洛南晴还是你。” “所以,既然洛南晴利用孩子威胁,我便将计就计。” “正好你也跟我提了分手,我借此机会,跟洛南晴举办婚礼,那些仇敌的注意力就会放在洛南晴身上,而你就没有危险了。” 江莱听完,唯一给的反应是:“你别伤害季嘉木。” “……” 池湛的冷静外衣直接碎裂了。 他低头,炙热的吻落在她脖颈处。 用力一吸。 遮盖那道刺眼的痕迹。 江莱知道他在干什么,却不说破。 爱怎么误会怎么误会去吧。 “你的话我听完了,现在能放我走了吗?” 第376章 玩玩而已 池湛拧眉,“你没听懂我的意思,还是……” “听懂了。”江莱打断他,“你用洛南晴来保护我。” “但我不用。” “洛南晴是犯错了,她应该为她犯下的那些错误承担后果。” “可当我的挡箭牌,她没有这个义务。” “而且,我也不需要她为我做挡箭牌。” “我若是跟你在一起,我自然做好了那些箭矢射过来的准备。” “但池湛,我们现在分开了。” 说完,江莱就要从他腿上下来。 池湛扣着她细腰的大掌收紧,“我一直没想跟你分手,答应是不想你不开心。” “但如果,你要禾季嘉木在一起,那我不能顺着你的意思。” 热恋时不觉得沟通有困难。 在她家里,跟他也是过了一段开心甜蜜的日子。 可从提出分开之后,江莱发现了很多的问题。 那不是说一句“我爱你”就能解决的。 说实话,她只是看着豁达,真要爱上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在计较。 受伤没联系上池湛的时候,她是真的生气,心里特别不痛快。 没有对池湛发作,是忽然有了分手的心思。 和池老夫人那次的谈话,更是加重了这点心思。 她这人,嘴上说的,永远是厉害的,输人不输阵。 可等一个人安静下来思考的时候,就开始胆怯退缩了。 跟池湛,一开始图快活,就该贯彻到底。 而不是中间动真心。 但也还好,至少她抽身的快。 没有让自己陷入到进退两难的地步。 “池湛,我不爱你了,你这样纠缠,挺没意思,也挺掉价的。” 池湛漆黑的眉眼上已经浮上了阴沉。 “这才短短几天,你说不爱就不爱了?” 江莱笑,“一开始我也只是因为你纠缠的太烦了,想着你这样的,身材长相都不错,就玩一玩。” “而已。” “……” 池湛是有自己的骄傲的,这点,江莱十分清楚。 别看他下凡了,好像对她予需予求的。 其实主动权还是掌控在他的手里的。 所以,她想彻底分开,就得踩他的脸面。 可她没想到,池湛根本不顺着她的意思。 “江莱,你不用激我,我再疯,也知道自己要什么。” 江莱看了池湛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吗?” “我说过很多。” “你说,”江莱伸手,描绘他的眉眼,“你说不会桎梏我,我还是自由自在的。” “但你现在在做什么?是想把我关进笼子里?” 池湛握住她的手,神色几分冷峻,“我说的是,你跟我恋爱,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可以保持自己的性格,不需要为我做出任何改变。” “但你现在要跟我分手了,我要是不按住你,你就飞到别人窝里去了。” 后边的话,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江莱却极淡的语气回:“可我不喜欢这样。” “……” 车厢陡然沉默下来。 前排开车的池五是呼吸都不敢太大。 要不是石头剪子布输了,他才不来开这辆车。 幸运的是,酒店到了。 他将车子停到地下车库,就赶紧溜了。 车停了,江莱也要下车。 池湛却不松手。 最终他还是妥协。 “你不要跟季嘉木在一起,我不会束缚你。” 这不还是要求? 她顺从了他的意思,才有自由。 江莱摇头。 池湛感觉头都要炸了。 想了半天,话题回到了最初。 “你跟我分手的原因是什么?” “爱上季嘉木了?” 江莱这两天来回坐飞机,真的挺累的。 她原本想着,到了季奶奶的小院子里,就先在躺椅上眯一会儿,歇一歇。 飞机餐不好吃,季嘉木在她下飞机的时候发消息,说季奶奶特意给她留了饭。 还有烤地瓜。 结果,就被池湛按住,歇也没能歇,肚子还饿着。 丝毫没有耐心跟他一直掰扯。 “是。” 她话落的那一瞬间,人就从坐着变成躺着。 男人在她上方,眉眼沉沉,大片的阴影和绝对的冷意将她裹挟。 她却只是眼神凉薄的看着他。 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气氛僵持了很久,池湛抽身坐回座椅上。 江莱起身,打开车门离开。 出了地下车库打了辆车。 摸出手机打给季嘉木。 接通的一瞬间,季嘉木着急的声音传来,“姐姐你没事吧?” 江莱笑了,“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季嘉木难得严肃,“不要开玩笑,我一个大男人,最多也就是被打,你一个女孩子不一样。” “而且你还是一个女孩子面对一个绝对力量压制的男性,肯定会吃亏的。” 江莱对季嘉木的情感一直是复杂的。 她知道自己爱不上他,可他说的话,做的事情,都能到她心里。 “我没事,你别担心,正在回去的路上。” 季嘉木大大松了口气,“我给你热饭。” “好。” 江莱挂了电话,看向窗外,吹着温暖的风。 感觉丽城真的很能放松心情。 另一边就没这么好的心情了。 池五在不远处,刚从酒店买了泡面火腿,准备补点能量。 这面还没泡好,就见江莱下车。 还以为两人要上楼了,结果迟迟没见他家少爷下车。 不远不近的距离瞅着,觉得这车上都覆着一大片的乌云。 更别说这里面是多阴沉可怖的样子。 池五咬着塑料叉子,在群里说了一声。 这次来丽城,是池一池五跟着。 其他的人在景城盯着洛南晴。 池一此刻正在季嘉木家门口。 季嘉木人善,还给他拿了吃的。 正啃着烤地瓜,看到了群消息。 手里的烤地瓜瞬间不香了。 完球。 吃了少爷情敌的烤地瓜,他恐怕是得去沙漠种树了。 池湛从车上走下来,池五悄悄拍了一张。 那整个人幽冷阴沉,像是从地狱而来。 池一的烤地瓜就剩了一口,吃也不是,丢又觉得可惜。 这时,季嘉木又给他送来蘑菇汤和鸡肉。 “……” 池一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 他家少爷是什么都有,但性格比起季嘉木是差点。 他要是江莱的话,同等给与的好的情况下。 也会选季嘉木这个简单的模式。 “姐姐。” 一辆出租车停下,季嘉木立刻迎上去。 “刚好,饭都热着,快洗手吃。” 池一看着他们进去。 江莱一个余光都没给他。 也理解。 谁让他姓池。 …… “妮子。” 季奶奶从里屋出来,拉住江莱的手在石桌前坐下,“你今天来得急,被子就晒了一会儿,今晚先将就,明天要是天气好,就再好好晒一晒,睡着舒服。” 江莱笑,“谢谢奶奶。” “跟我不客气。” 季嘉木把饭菜端上来一一摆好,“快吃吧姐姐。” 江莱是真饿了,先喝了一碗蘑菇汤开开胃,然后大快朵颐起来。 此时的天还没黑透,远处山头漫着橙色的光晕。 晚霞很美,小院很舒服。 江莱吃的小肚子圆圆的,还打了个饱嗝。 巴适得很。 另一边,酒店。 池五看了眼餐桌,饭菜一口没动。 从到这酒店房间,他家少爷洗了个冷水澡之后,就一直坐在窗边抽烟。 真是没想到了,自家少爷这种天之骄子,能在爱情上栽跟头。 池一这个时候虽然盯着季嘉木这边,却一点消息不敢汇报。 池五也是隐藏在角落阴影处,小心呼吸。 直到池湛开口问:“到了么?” 没有主语,但池五知道问的是谁,立刻给池一发消息。 池一说到了,他汇报给池湛。 池湛听完,没什么反应。 当然,池五也不会去触霉头。 这时,震动声打破了一些凝滞。 池湛扫了眼接起。 “碰钉子了?”周放不管他喂不喂,直接开口问。 池湛不回答,“有事?” 周放一听就知道,肯定是碰钉子了。 “你这婚礼请柬都发了,真要取消?” “不然?” 这婚礼要是办了,他跟江莱真回不去了。 一想到这个,就烦躁的不行。 池湛又点了支烟。 周放道:“既然都做到这步,索性就做完。” “你这突然取消会引起怀疑,到时候那些仇敌的目光又会落在江莱身上。” 池湛突然问:“你是不是在帮江莱摆脱我?” “我是在帮你们。” 池湛不信,江莱是阮南枝的好闺蜜,周放又受不了阮南枝的枕边风。 帮他才怪。 不插两刀,他都要谢了。 “没事挂了。” 周放听着他这声,怨念深重。 直接说重点,“就算不办婚礼,你也得回来处理。” “嗯,明天一早飞回去。” 对话结束。 池湛望着远处的晚霞出神,那支烟在手指间燃到自动熄灭。 在冷白的之间留下很重的黑色印记。 …… 江莱不关心景城的那些事情。 季嘉木去剧组拍戏,她每天就跟着季奶奶上山。 采蘑菇、挖竹笋、摘橘子。 季奶奶还有个小菜园,她帮着浇水施肥。 回到家,她生火,奶奶做饭。 一天过的特别充实。 晚上,季嘉木带着宵夜回来。 他们小酌几杯。 季嘉木问:“姐姐,你真的不怪我算计你这件事吗?” 江莱摆摆手,“愿赌服输,说忘了就忘了。”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怪过。 尤其是问他不说实话的时候,很生气。 可现在想想,有了这个事情,才能让她想清楚。 她跟池湛走不了一辈子。 季嘉木却主动说起,“我答应配合洛南晴,就是想看看池湛怎么处理和洛南晴的关系。” “毕竟是白月光,在心里站着一席之地。” “在姐姐你还没爱的那么深的时候,也让你好好看一看,省得到时候陷进去,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把你伤透了。” 江莱跟他碰了下酒杯。 仰头干了杯中酒。 烈酒入喉,似清醒似迷醉。 “你说的对,还好,我没爱的那么深。” 其实,动了真心就伤透了。 但好在,没把那颗心伤得稀巴烂。 …… 三天后,阮南枝带着孩子和姜云舒来到季嘉木家。 正好碰到戴着草帽,挽着裤腿,一身泥点子的江莱回来。 阮南枝眼眸睁大几分,“你倒个垃圾都要化妆的精致女孩,现在是怎么?” “你该不会是被爱情伤傻了吧?” 江莱睨她一眼,“你盼我点好,亲闺蜜。” 阮南枝笑,“我倒是也想,但是你这,确实给我很大震撼。” “我瞧着挺好。”姜云舒说,“自己最舒服的状态,就是最美的。” 江莱看到姜云舒那面带桃花的样子,问:“舒姨看来是得了爱情的滋润,现在说话都不一样了。” “少打趣我。” “萧叔怎么没来?” “晚上会到,有个拍摄推不了。” 江莱招呼她们进去,给季奶奶介绍。 “这是我闺蜜阮南枝,这是她母亲姜云舒,这是我干女儿,穗穗。” 季奶奶伸手想摸摸穗穗,但又觉得小奶娃漂亮干净,她的手糙,还是算了。 结果穗穗握住了她的手指。 “跟她爸一个样。”江莱说,“社交悍匪。” 阮南枝无奈扶额,“可以社交能力强,我现在就盼着别遗传了毒舌,那可要命了。” “那怎么了?到时候看谁能欺负我们穗穗。” “呼——”穗穗冲江莱笑。 露出两颗小乳牙。 可爱的犯规,江莱马上凑进去吸吸。 “我到时候也要生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你先结婚好吧。” 说说笑笑,到了饭点,季奶奶去做饭。 江莱跟着进厨房。 阮南枝好奇,“你个厨房杀手进厨房做什么?” 江莱给她表演了一下生火的技能。 阮南枝竖大拇指,“厉害。” 江莱骄傲的摇摇小脑袋,然后问:“周放来吗?” “应该会来吧,还不确定,事情多。” “也是,他两家公司,加上沈氏,确实忙。” 阮南枝看着她,“你不问问婚礼的事?” 江莱摆手,“跟我没关系,我不问。” 她不想听,阮南枝就不说了。 谁知道,晚上来的不仅有萧澜,还有周放和池湛。 这个小院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重点是,没那么多屋子可以住。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江莱看到池湛的第一眼就问:“你为什么来这里?” 池湛直接走到她面前,“你以为那天我放你离开,是真的要放了你?” “江莱,就算你恨我,我也不可能看着你跟别人好。” 江莱当即就要赶人。 池湛不顾那么多人看着,扣住江莱的后脑就亲了下去。 季奶奶赶紧捂住穗穗的眼睛。 穗穗却在指缝中偷看,还笑起来。 周放屈指弹弹她的脸,“小坏蛋。” 阮南枝拍他一下,上前了一步,又被周放拉回去。 “江莱不愿意。” “我来。” 这时,一道朗声的“姐姐”响起。 池湛听到这声音,扣住江莱的细腰,吻得更深。 第377章 不好意思,我有老婆 “你干什么!” 季嘉木立刻上前拉开两人,把江莱护在身后。 周放拽了池湛一下。 本想把江莱拉回来的池湛,停下了动作。 季嘉木一改往日温和乖巧的样子,对着池湛目眦欲裂,吼道:“这是我家,你给我滚出去!” 池湛淡然的用拇指揩掉唇边水渍,看向江莱的目光却灼热。 “江莱,跟我走。” 江莱现在只想把他打成狗。 “嘉木,报警。” 季嘉木立刻听话照办。 池湛要上前,又被周放拽了一下。 阮南枝站在江莱面前护着她,“池总,你们已经分手了,你要是再强迫她,我只能告诉你的长辈,让他们来管管你。” “我没同意分手。” 池湛眉眼压了压,“江莱,你想在这里放松一段时间,可以。” “想跟他在一起,”他修长的指尖轻抬一指,“不可能。” 江莱用力呸了一声,使劲擦了擦嘴,说道:“你怎么没同意分手?那天在我家,你亲口答应的!” “那是有前提的……” “我不管你有什么前提!”江莱气愤地打断他,“反正你同意了!” “别拿什么爱我对我好绑架我,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就不会让我难受!” “你那前提,还不是在变相的控制我的自由,我告诉你,我江莱不会受任何人牵制。” “我唯一的亲人就是阮阮,而你有一整个池家,到时候鱼死网破,吃亏的只能是你们!” 池湛要是怕那个,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 “那你试试。” “……” 江莱一时找不到话,阮南枝开口:“阿放,这里没那么多屋子,跟你的兄弟去城里住宾馆吧。” “而且池总身娇肉贵的,也睡不惯着乡下的木板床。” 周放知道自己得站队了。 可他还没开口,池湛一个箭步上前,扣住江莱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走。 季嘉木赶紧拽住江莱另外一只手。 “放开!” 池湛声音极冷,将江莱往自己这边拽。 季嘉木看到江莱眉头皱起,知道她疼了,赶紧松了手。 “姐姐……对不起。” “你没错道什么歉?” 江莱看向池湛,阴阳他,“有人错都犯的人尽皆知了,还不道歉呢。” 池湛立刻反驳,“我怎么没跟你道歉,我就差给你跪下了,你要是想,我现在跪。” 江莱才不进入他的圈套。 她要说“你跪吧”那就是变相的表示原谅他了。 “姐姐,你别着急。”季嘉木瞪着池湛,对江莱说话却声音温柔,“警察马上就来了。” 警察来不了了,被池一从门口带远了一些,正在沟通。 池湛继续拽着江莱走。 阮南枝上前阻止,江莱伸手捂住她的嘴。 “我自己来。” 江莱直觉警察是不能来解决了,还是她自己来处理吧。 “池湛。” 她盯着他的双眼,问,“你就那么喜欢我,非我不可?” 池湛一刻停顿都没有,“是。” 江莱笑了,“行啊,既然这么爱我,那你娶我。” “姐姐……”季嘉木第一个不乐意。 江莱递给他一个眼神,季嘉木乖乖不说话了。 池湛看着他们互动,眸色凝聚冷意,“我娶。” 江莱道:“敢现在跟我去领证吗?” “有什么不敢的。” “……” 江莱略微一顿,“结婚后我也不接触你的家人,我不喜欢他们,需要作为妻子的应酬我也不会去,你那些事情我都不会管,更不会做饭……” “都不用,做饭我来,我不在,让一品居送。” 池湛眉眼松了松,“还有什么要求?” “……”江莱咬牙,“我要十个亿的彩礼。” “可以。” “……” 江莱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什么,你家人肯定会来为难我……” “不会,有我在。” “……” 江莱向阮南枝求助。 阮南枝也是没想到江莱就这么水灵灵的聊爆了。 她看周放。 周放勾唇,“老婆,我不是民政局,不管结婚。” 阮南枝还没来得及瞪他,他又说:“他们结婚登记得去景城,但我们这么多人刚落地,玩一玩再回去领证,老婆,你觉得怎么样?” 阮南枝点头。 周放跟池湛说:“反正江莱答应你了,这么多人都听见了,不会跑的。” “你那十个亿也得用点时间准备不是。” “我结婚了,财政大权在老婆手里,不能借你。” “……” 池湛确实想借钱,他能流动的钱到不了十个亿,动别的,家里会知道。 他想先领证,定死这事。 再跟家里迂回。 周放看着是帮他,实际上还是站在自己老婆那边。 他白求了。 妻管严。 但他没资格说。 他也差不多,同样的情况,他跟周放做法不尽相同。 “你答应跟我结婚,就是我未婚妻了,” 池湛握住江莱的双手,不容置喙道,“跟别的男人需要保持距离。” 江莱想打死刚才的自己。 本来想着他家里肯定不能同意他们结婚,只要他有一点犹豫,说需要点时间,她就抓住这个点,逼他放弃自己。 怎么就聊成未婚妻了? “姐姐……” 季嘉木担忧的同时又生气。 气自己连喜欢的女生都保护不了。 “姐姐你别答应他,我来想想办法……” 这话他说的都没自信。 阮南枝都管不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萧澜,今晚是我们女生的时间,这里也住不下这么多人,你带着男生去玩吧。” 姜云舒开口,阮南枝给周放使眼色。 他只能跟萧澜一起,带着池湛先离开。 池湛还不想松手,周放附耳说了一句。 “还想领证,先走。” 池湛这才放开手。 但走出去,他又不愿。 “季嘉木还在。” “这是他家。”萧澜冷不丁说了句。 池湛:“……” …… 江莱在院子里崩溃了。 “啊啊啊,我刚才脑子抽风啊,我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阮南枝是理解她的,“你这么做没错,现在也没到了死路,我问你,你是真的不喜欢他了吗?” 江莱点头,然后摇头。 看了季嘉木一眼,又点头。 阮南枝明白了,“我重新问。” “你是觉得跟他走不到最后,因为阶级差异,所以你想把这个手分干净,对吧?” “对对对。” 江莱小鸡啄米,“还是你最了解我了。” 阮南枝拍拍她的肩膀,“放心,你们不会顺利领证的。” 江莱问:“怎么说?” 阮南枝:“池湛的父亲什么身份,他随便打个招呼,民政局谁敢给你们录入系统?” “对啊。” 江莱刚才就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这下,她一点不担心了。 季嘉木也松了口气,但他还是跟江莱道歉。 江莱摆摆手,“咱们就不说这些了。” 不过她还是跟季奶奶道了歉,“惊扰您了。” 季奶奶笑着说,“老婆子我活到现在这个岁数了,还不至于这点场面就被吓到,我去给你们铺床,正好我这里有个屋子,里面一张大床,可以睡下你们几个,这样你们说话也方便。” 江莱去帮忙。 季嘉木给阮南枝和姜云舒倒茶,拿了些吃的。 还给穗穗蒸了鸡蛋羹。 然后去了斜对过的屋子。 阮南枝跟姜云舒对视了一眼。 江莱出来后,她们一起冲她笑笑。 江莱喝了口茶,不明所以,“啥意思?” 姜云舒问:“之前海城酒店他算计的事情就翻篇了?” 江莱看了阮南枝一眼,“阮阮没跟您说我打赌的事情?” “说了。”姜云舒道,“但我觉得一个赌约就翻篇了,是不是草率了些?” “他这个孩子,从接触下来确实是个心善的,也没有因为过的辛苦而走歪路,唯独你那件事,他错的离谱。” 江莱点头,“是,但他是为我才那样的。” “池湛对洛南晴,有点藕断丝连那味儿,如果我坚定的不跟池湛分手的话,我心里肯定还是有疙瘩。” “可从决定分手后,我倒是觉得季嘉木做的不算错。” “我跟池湛家世差距太大了,光相爱是解决不了很多问题的,季嘉木帮我看清了,我与池湛之间存在的风险。” 姜云舒表示理解,又问道:“阮阮说你不想知道婚礼的事情?” 江莱摇头,“有什么可知道的,我跟池湛已经没关系,他办不办这个婚礼,我都没必要过问。” “只是我不需要洛南晴当我的挡箭牌,但他非要那么做,我也阻止不了。” “我只是想着,跟他彻底分开了,也不需要挡箭牌,他的仇敌也不会盯上我的。” 婚礼是没办。 但姜云舒觉得没必要说了,继续喂穗穗吃鸡蛋羹。 季嘉木铺完床出来,为了让她们可以好好喝酒聊天,抱走穗穗逗着玩。 相比于这边的其乐融融,欢聚一堂。 另一边的气氛就略显悲凉。 萧澜不拍戏的时候,生活比较规律。 再者,年轻人有自己的做事方式。 爱情这种事,更是外人不好插手太多的。 反正按照姜云舒交代的,人带到酒店了。 他便去睡了。 池湛和周放进了一个房间。 前者点了一支烟,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 后者开了一瓶酒,自己倒了一杯,给前者一杯。 池湛拿下嘴角的烟,端起酒杯干了。 周放的酒杯刚碰到唇边。 他乐了,“你这幅样子给我看,没用啊。” 池湛不理,望着外面的夜景,每抽的一口烟都是愁绪。 周放扫过他那神色。 虽然他那脸也不会有明显的变化,常年淡着,就是露笑意的时候,也比正常人淡。 他对他情绪的变化是了解加猜测。 “都答应跟你领证了,你这会儿不是应该高兴的跟我干杯庆祝么?” “你这浑身包围的愁绪是几个意思?” 池湛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 他起身将整瓶酒拿过来,满上一杯,又是一口干。 周放拉过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漫不经心的晃着红酒杯,说道:“你最好是慢点喝,如果你吐了,我可不会照顾你。” “用不着。”池湛说完没有温度的一句,直接对瓶吹了。 “……” 周放抬手刮了下眉骨,他又说:“到时候你吐的不省人事,我找个女服务员来给你洗澡换衣服,再拍几张照片给江莱看看。” 池湛将酒瓶重重放茶几上一放。 周放晃酒杯的动作没停,姿态散漫道:“你现在也就能跟我发脾气了。” “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勉为其难的告诉你一件事。” “我老婆说了,江莱连问都没问你婚礼那事,”他故意顿一下,然后托着腔说了几个字,“毫、不、在、意。” “……” 池湛从洛南晴算计了他之后,就一直在各种被气。 感觉癌症都要气出来了。 “我没看出你当我是兄弟。” 池湛没好气道,“你就是一个妻奴。” 周放反以为荣,“嗯,我是。你娶不到老婆,是不懂这种快乐的。” “……” 这厮结婚后,池湛就觉得跟他无法沟通。 他继续喝酒。 周放拿脚踢他,“江莱不想听,我老婆肯定不会说,洛南晴的事情,你还是主动跟江莱说一嘴,不管她怎么想,你的态度要有。” 池湛有些烦的揉了下脸,“你今天都看到了,我有机会说话吗?” 说到这里,忽然气更大了。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 “我家人是反对我跟江莱在一起,但你实话说,我这条件是不是甩季嘉木一百条街,怎么江莱能不要我,选择季嘉木?” “还是一个弟弟。” “哦。”周放随意说道,“可能是喜欢弟弟吧。” “……” 池湛沉默半晌,什么都不想说了。 “离开我的房间。” 周放喝完杯中的酒,起身。 酒杯随手放在茶几上,他单手抄进口袋。 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问:“确定不需要我出主意?” 池湛想都没想,吐出冷淡三个字:“不需要。” “哦。” 周放一边后退往门口去,一边说道。 “你现在被你家盯死了,就算有户口本,你在景城领证也不可能。” “我本来有个办法,既然你不需要,那就算了。” 池湛立刻起身,大步走过去,按住了周放开启的门。 刚开的一条门缝,砰的一声,门重新关上了。 周放怀抱双臂,歪头道:“不好意思,我有老婆。” 池湛这才发现动作不对劲,当即退后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直接问:“你有什么办法?” 第378章 你想我求婚? “我现在不想说了。” “……” 池湛握拳,“求你。” 周放往后靠在门板上,眸中浮动若有若无的戏谑,“物以稀为贵。” “以前你从未开口说‘求’这个字,之前你说出这个字的时候,我觉得新奇,就帮你了。” “现在反复听,觉得没意思。” 周放这个人向来随心所欲,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除了阮南枝。 池湛这些年也习惯了,但毕竟涉及的事情重要。 他不得不开口问:“你怎么样才肯帮忙?” 周放开玩笑也是有度的。 平常那点小事无所谓。 但关于领证这件大事,他难得有几分正经。 “跨省办理,对你来说不难,有个居住证就行了。” 池湛神色明显松弛下来,“我现在安排人去买套房子。” “你先别高兴。”周放说,“这个办法需要户口本,双方的。” “……” 池湛觉得他在说废话。 当即给他一拳。 两个小学鸡打了一架。 也不嫌脏,就在门口席地而坐,缓和呼吸。 池湛说道:“户口本肯定没办法。” 周放出馊主意,“偷一下试试呢。” “……” 池湛刚才确实闪过这个想法。 但很难。 毕竟他家的情况特殊,户口本很重要,一家人都在上面。 而且为了避免有偷他们的户口本去做什么坏事。 都是锁在保险柜里的。 只有爷爷的虹膜可以解锁。 不仅如此,保险柜所在的书房,监控无死角。 他偷个户口本,堪比特工偷博物馆的古董了。 “你可以试试,看看能不能偷出来。” 周放听完这话,起身拍拍手上的灰,说道:“办法我是都跟你说了,其他的,我爱莫能助。” 周放那脑袋向来主意出的快。 他是智商高,可是那些奇奇怪怪的主意他是想不出来的。 可能跟家庭教育的模式有关系。 “你肯定还有办法。” “没了。”周放肯定道:“我能帮的就这么多了,你们家现在,经商很稳定,唯有你父亲。” “所以他很谨慎。” “你来丽城不是秘密,要是买房子什么的,也未必逃的过。” “我刚才提供的办法,也不是百分百成功。” 池湛真是气笑了,“合着你这半天跟我这儿整废话文学。” 周放伸出食指左右摇了两下,“有句话很重要。” 池湛:“什么?” “别惹我老婆,她不高兴,会因为连坐我。” “……” 小院里。 季奶奶已经睡下。 季嘉木也将穗穗哄睡了,放在四周有格挡的安全小床里。 然后到院子里看情况。 三个女人脸颊微红,有醉的意思。 他去熬醒酒汤,顺便烧热水给她们洗漱用。 江莱躺在躺椅上,看着星空,伸手抓了一下。 “好久没这么安静了。” “不玩手机不看电脑电视,就坐在这院子里看着星空,都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人的一生就是在不停奔走。 所以现在大城市里的人都想回归田园生活。 远离北上广,在小城市里有个带院子的房子。 养两只猫一只狗。 在庭院里种上花草。 如果临江,还能边看江景边烧烤喝小酒。 真是太舒服了。 此刻她们就在具象化。 姜云舒退出这个群聊,给她们姐妹俩留下单独说话的空间。 季嘉木熬好醒酒汤从厨房出来,看到姜云舒回房,就跟着过去,先给她醒酒汤。 姜云舒还没到这种地步,气泡酒而已。 但人好心好意,她还是喝了一碗。 “舒姨,热水烧好了,可以洗漱。” 舟车劳顿的,确实感觉身上不太舒服。 “能洗澡吗?” 季嘉木要带着奶奶去景城治疗的时候,把小院托付给了隔壁的王大娘。 除了定期打扫卫生,最重要的是维护各种仪器。 他家用的热水器除了旧了,时隔多年功能还是好好的。 “可以,我刚烧好。” 姜云舒去洗澡。 季嘉木给江莱和阮南枝送醒酒汤。 这两个看起来是醉了,拿醒酒汤的碗豪迈一碰。 “都在酒里了,必须干了。” 阮南枝十分配合。 季嘉木看的无语又好笑。 退到一边,不打扰这两位快要跪地磕头结拜的姐妹。 姜云舒收拾完要睡了,院子里还能听见江莱说话,甚至唱起来了。 她摇摇头。 陪她们半天,自己的早睡记录都被打破了。 …… 江莱就随手抄起酒瓶子,当麦克风唱了起来。 快半夜了,季嘉木不得不使劲按住她。 以免她扰民。 “姐姐,明天我陪你去ktv唱歌,随便你怎么唱,唱多久都行。” “那么现在,我们先睡觉好不好?” 江莱腾地站起来,“好!” 季嘉木正要扶她,又听到她说:“明天我们去爬山,烧香拜佛。” 季嘉木:“?” 行吧。 可江莱睡醒之后,就不记得这件事了。 季嘉木这几天暂时不用去剧组。 他一早起来,准备了好行装,然后去叫江莱起来。 姜云舒开门出来,带着穗穗,冲他嘘。 反手关上门,来到院子里,她问:“最后她俩喝多少?” “没喝多少。”季嘉木双手一摊,无奈道,“没想到起不来床。” “爬山也不着急。”姜云舒宽慰,“等她们醒了再去,现在暂时也不用工作。” “而且出门旅游就是为了放松,不要弄的紧张。” 季嘉木去帮季奶奶做早餐。 他们端着早餐上桌的时候,池湛和周放走进来。 后面跟着好几个人,都拿着食盒。 最后一个进来的,在旁边展开一个大折叠桌,把食盒里的精致餐点拿出来。 相比之下,季嘉木这边的鸡蛋饼什么的,都略显寒酸了。 萧澜等那些人退出去,才走进来,在姜云舒身旁坐下。 姜云舒小声问他:“你们昨晚说什么了?” 萧澜摇头,“我睡了,不清楚。” “但左右离不开领证那事。” 姜云舒点点头,想瞒着池家领证不容易。 不瞒着,池家也不会让池湛跟江莱领证。 但她也管不了这事,只能找到恰当的时机劝说一二。 “宝贝,来,爸爸抱。” 周放洗了手从姜云舒怀里抱过穗穗。 穗穗冲他呼,他笑,“你这适应能力挺强啊。” 姜云舒点头,“确实,昨晚一点没闹,早上我醒的时候,她自己在摇摇床里玩,也没哭。” “不亏是我闺女。”周放夸赞。 穗穗:“呼呼——” 周放贴贴闺女,问姜云舒:“阿阮呢?” “还在睡,昨晚跟江莱喝多了点。” 姜云舒起身,“我去叫她们。” “别了,让她睡吧。” 周放话音落下,就看见阮南枝从侧边里屋出来。 紧接着江莱也出来了。 池湛立刻上前,季嘉木也过去。 阮南枝刚想说点什么,周放把穗穗塞进她怀里,拉着她到一边。 “穗穗饿了,先让她吃饭。” 阮南枝一眼看穿,“你就想帮池湛。” 周放笑,“看破不说破,我们还是好夫妻。” 这么一耽误,江莱已经被池湛拉到了大餐桌前。 “都是你爱吃的。” 江莱甩开他,“我不爱吃。” 她在石桌前坐下,徒手拿了鸡蛋饼咬了一大口,声音含糊,“我现在爱吃季奶奶做的,有家的味道。” “你那些看着好看,但太冰冷了。” 这话不仅是在说食物,还是在内涵他。 池湛唇线略微抿直。 周放开口圆场,“我闺女得吃好的。” 他端了碗海鲜粥,熬的软糯,入口即化。 里面是龙虾肉剁成的泥。 但穗穗不张嘴,小手指着石桌上的一碗黄呼呼的东西。 一直嗯嗯嗯。 阮南枝在石桌前坐下,江莱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穗穗嘴边。 穗穗嘬起来。 周放看了眼池湛,双肩微耸了下。 兄弟,尽力了。 池湛:“……” 他上前说道:“这什么东西?弟妹,别给孩子吃坏了。” 江莱撇他一眼,“大少爷,这是玉米羹。” “新鲜的玉米,我去地里亲自摘的,亲自磨成的粉。” “纯天然无公害,老少皆宜。” 池湛:“……” 江莱哼了声,语气带着些讽刺,“你吃个东西,每个程序都有人忙活,到最后一份精致的饭菜到你面前,不知道人间劳作,不知道食物的产生的过程很正常。” 季嘉木把剥好的煮鸡蛋放到江莱碗里。 这才自己吃饭。 池湛也剥了煮鸡蛋。 江莱不领情,“鸡蛋吃多了,胆固醇会高。” “……” 池湛凉凉出声,“那你把别人剥的还给他,吃未婚夫剥的。” “……” 江莱自己挖的坑,并且自己也已经跳进去了。 就差埋了。 但经过昨晚,她也不担心被埋了。 “未婚夫有什么?你也没拿着戒指跪地跟我求婚,等什么时候你跟我在一个红本本上,我再吃你剥的鸡蛋。” 池湛眉梢微动,“你想我跟你求婚?” “……”江莱差点被鸡蛋噎死,“我可没那意思。” “我听懂了。”池湛把手里的鸡蛋吃了,“你是在暗示我。” 江莱现在真是想变成哑巴。 怎么每次聊都能聊爆了。 “池总,去医院看看脑子,别自以为聪明。” “那鹰捉鸡还被鸡啄眼的事情,也不少。” 池湛吃完鸡蛋,抽了张纸巾擦手。 他眉眼在晨光下有层很淡的笑意。 “我明白了。” 说完这句,他大步离开。 留下江莱手里捏着半个煮鸡蛋,凌乱。 她看向阮南枝,“他明白什么?” 阮南枝问周放:“你兄弟怎么了?” 周放哦了声,毫不在意道:“疯了吧。” “……” 一直到江莱一行人出发去爬山,都没见池湛的出现。 除了留在附近的池一,也未见他别的手下。 当然,池湛不来她面前,她会更高兴点。 但因为早上聊到求婚那件事,她是真担心啊。 他要是真给她准备个惊世骇俗的求婚怎么办? 阮南枝看出江莱的担忧,跟周放说:“你去找一下池湛,别让他求婚。” 周放却道:“咱们一家上次蜜月之行玩得不开心,这次难得一家人整整齐齐,好好放松才是最主要的。” “而且上次蜜月行,也是因为帮助江莱没度完,阿阮,你可是哄我来着,说以后就我们俩,好好来一次蜜月之行。” “我因为爱你妥协了,你是不是也心疼心疼我,我休假也不容易。” “……” 阮南枝还不知道他。 那张嘴毒是毒,哄骗人的时候也是厉害的。 说到底,他还是有心帮池湛一些。 “我不是非要拆散他们,但江莱不愿意,我不想池湛来烦她。” 周放看了眼跟季嘉木有说有笑的江莱,压低声音,在阮南枝耳边道:“如果池湛这会儿放弃,等江莱跟别人产生了感情,他会更疯。” “阿阮,我也没有完全帮着池湛,只是因为了解,所以留白,逼紧了容易结果惨烈。” 阮南枝当然明白这其中利害。 可一直这样不进不退,也不是好事。 忽地,她想到什么,“你是不是给池湛出了主意,能让他瞒过池家,顺利领证?” 她还等到周放回答,江莱叫她快点。 她只好先按下这个问题,心无旁骛的去爬山。 季奶奶的身体不允许,就目送他们的车队离开。 …… 他们去的,是丽城本地一个寺庙。 只是它修建在山上。 这座山也不算高,一行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 路上,季嘉木对江莱的照顾无微不至。 萧澜跟姜云舒之间用不着这样,看过之后也只是得出一个一样的结论。 季嘉木作为男朋友还是合格的。 他们两个中年人跟年轻人也拉开了距离。 周放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阮南枝。 走一段路,也会喂水喂吃的。 但怎么说呢。 他跟阮南枝重逢这么久了,结婚也一段时间了。 做什么都是自然而然的。 但顺其自然的习惯,就会显得平淡。 有种理所应当就是这样的感觉。 没有江莱和季嘉木那种,周围好像都是粉红色泡泡似的。 周放狭长的眸子微眯了下。 趁着阮南枝给孩子擦嘴,他单手拿出手机,照了张照片给池湛发过去。 然后跟阮南枝说。 “年前我们去北海道,现在在下雪,是最好的时候。” 阮南枝有点懵,“眼看着要过年了,不折腾了,孩子现在也不适合出国。” 周放眸色几分灼热,“就我们两个。” “……” 要是比起江莱和季嘉木现在热恋的状态。 她跟周放之间虽有爱,但可能是习惯了。 相对是有些淡然。 “好。”阮南枝看着他,笑着应了声。 姜云舒走在后边,看到这一幕立刻拍下来。 ——风景很美,但我无暇欣赏,因为我的眼中只有你。 但有煞风景的人。 穗穗小脸一皱,拉臭臭了。 “……” 第379章 就地解决 江莱都已经在寺庙门口买完香了。 结果一回头,没看到阮南枝。 萧澜先过来道:“她带孩子去洗手间了。” 江莱理解,就在门口等着。 突然有个小和尚来送她一枝花。 她还以为是这里的什么祝福,就收下了。 但季嘉木觉得不对,尤其是没一会儿,又来一个。 一个接一个,江莱手里一支一支增加的玫瑰花,都成一个大花束了。 “你等一下。”季嘉木叫住一个小和尚,用当地话问他怎么回事。 小和尚说:“我也不知道,是师父让我们来给这位施主姐姐送花的。” 旁边一个小和尚插话,他会说普通话,“有位施主叔叔给我们捐赠了香火钱,所以师父让我们帮他完成一个心愿。” 江莱直觉不好,赶紧要把手里的花扔了,“垃圾桶在哪儿?” 小和尚拦住江莱,“施主姐姐,一千万的香火钱,我们师父说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请我们一定要留住你,如果我们留不住,他会亲自来求您留下。” 江莱震惊,“你说多少钱?” 小和尚伸出短短的食指,“一千万。” “……” 江莱就犹豫了那么一下,红毯从寺庙里铺出来。 一堆小和尚来推着她进去。 这寺庙为什么这么多小和尚? 江莱想跟季嘉木求救,但他被小和尚们抱住了双腿,有些行动不便。 “你们这样不乖哦,怎么能在佛祖面前做这样的难为人的事情。” 一个小和尚道:“施主哥哥,在佛祖面前,你就不要做破坏别人姻缘了,会被惩罚的哦,我们是在救你。” “对的。”其他小和尚附和,“我们是在救你。” 季嘉木:“……呵呵。” 他只能求助一旁的萧澜,但这一回头,却没见人。 他又不好动手,再伤到小和尚。 眼看着江莱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 “这是什么当地的习俗吗?” 阮南枝给孩子处理完,上来看到季嘉木被团团围住。 季嘉木无语道:“不是,是池湛要求婚,他们被池湛一千万买通了。” 一千万,也让阮南枝震撼了一下。 “你确定吗?” “莱莱姐已经被带进去了。” 阮南枝赶紧往里跑。 穗穗在姜云舒怀里,周放也立刻跟上去。 “慢点,会摔。” 姜云舒抱着孩子跟在后面。 迈过阶梯看到萧澜,问他什么情况。 萧澜将一个手链戴在她手腕上。 “刚求的,保平安的。” “……” 他抱过孩子,又说道:“池湛求婚。” 姜云舒看了看手链,问他:“你自己没求一个。” 萧澜看着她,意味深长,“这个,得伴侣用爱求。” 姜云舒有些不自在,转移注意力,“都中年人,还学人家小年轻。” 萧澜:“爱不分年龄。” 穗穗:“呼——” “你看。”萧澜握住穗穗的小手摇了摇,“穗穗都赞同。” 姜云舒睨他一眼,还是去给他求了一个。 等两人在往里走,看到池湛已经跟江莱面对面了。 但气氛好像……就一般。 江莱当时是真想没一点心软和善心,试图从这群小萝卜头的围堵中挣扎出来,结果还是这么半推半就的,被挤到了红毯尽头,佛祖前。 池湛从后面走出来,小萝卜头们立刻就散去了。 她看着池湛略带笑意的面容,真想给他一巴掌。 但佛祖限制了她。 “你……”刚要张嘴说话,被他捂住。 “在佛祖前,不能说脏话。” “……” 江莱瞪他一眼,用力拍开他的手。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他,单膝跪下了。 将一个小方盒递到她面前打开。 “江莱,我在佛祖前跟你求婚,我的真心天地可鉴。” “你不要担心我的家人会如何,不要担心未来有多少阻碍,我也诚心求了佛祖,他会保佑我们。” “江莱,嫁给我。” “……” 江莱突然恍然大悟。 池湛并非听不懂她的话。 他就是不想按照她的意思做,才故意曲解,然后遵循自己的意愿发疯。 “我不嫁。” 江莱本是来上香祈求平安顺遂的。 这下好了。 进退两难。 “我不想在佛祖面前争吵,池湛,你要真喜欢我,麻烦你现在出去。” 池湛被拒绝了,倒也没表现出任何怒意。 他站起来,捉住江莱的手,把戒指强行戴在她中指上。 江莱挣脱不得,等他戴上之后却怎么都摘不下来。 这时,池湛才嗓音淡淡道:“都说拔不下来就是真爱,我们还在佛祖面前,佛祖是不会欺骗我们的,对吗。” 江莱被架住了。 当下肯定不能说不对,那是对佛祖不敬。 她这会儿算是看透了。 池湛选在这个地方求婚,不是因为她今天要来拜佛,也不是因为时间仓促不能好好准备。 而是利用她不会对佛祖不敬的心,来逼她同意。 “你这是求婚吗?你这是逼婚。” “何谈逼婚?”池湛淡然回应,“你提出的结婚条件,每一个我都能做到,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 “而且,知道你想要一个求婚仪式,我也给了。” “所有一切都是按照你的意愿,我怎么逼你了?” “……” 还真他妈有道理啊。 江莱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没等她想出应对的办法,池湛又开口。 “如果你不答应跟我结婚,你就欠我十个亿。” “什么东西?!” 江莱是用尽了力气才压住脏话,“池湛,你这种行为还说不是逼我?” “不是。” 池湛比之江莱,那叫一个淡定。 不疾不徐地引着她落入自己的逻辑。 “你跟我结婚的条件是十个亿,我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你不跟我结婚,那么你就倒欠我十个亿,没问题吧?” 没问题吧? 这可是问题大了! 江莱拳头都梆梆硬了。 但凡换个地方,她都要给池湛打成猪头。 “这个钱我见都没见到。”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江莱忍气忍到腮帮紧绷。 “池湛,别逼我,我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池湛将她拉至自己面前,低声缓缓道:“什么都做得出来,那嫁给我。” “……” “我不同意!” 季嘉木分开两人。 池湛动作比他快,把江莱拉到身后。 看向季嘉木,那对江莱的温润和笑意完全消失。 眉眼凌厉冰冷,“是不是非要走投无路了,才知道,有的人不是你能觊觎的?” 池湛拥有的权利,是季嘉木这辈子怎么奋斗都得不到的。 这样的差距,一次次提及,都是在无形的扇他巴掌。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要帮助江莱。 “你根本不懂她。” “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要你这样有钱有权的,而是跟我这个还算计过她,什么都没有的弟弟在一起。” 池湛确实不明白,闻言眉头拧紧。 却也不想在情敌面前失了面子。 “她总归会是我的合法妻子。” 季嘉木:“她会不快乐。” 池湛:“你不是她,她会快乐。” “你也不是她,怎么知道她会快乐。” 池湛不愿纠缠这种小学生问题。 “别以为你奶奶生命走到尽头,没什么可被威胁的,季嘉木,我若是你这种情况,只会乖乖夹着尾巴做人。” “闭嘴!”江莱从池湛身后出来,“在佛祖面前瞎说什么!” 她今天来,其实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为季奶奶求一求。 想老人家无痛苦的过完后面那些日子。 但“生命走到尽头”这话,怎么能在佛祖面前说。 “池湛,今天我要拜佛,不论什么事都放一放。” “可以。” 见他答应下来,江莱松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松完,听到他说,“拜完佛,我们回景城领证。” 江莱烦了,想着反正也领不了,直接破罐破摔。 “行。” “姐姐……” 江莱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季嘉木想起昨晚阮南枝说的话,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开始诚心拜佛。 求了平安。 离开的时候,手腕上都戴着平安扣。 江莱有两个。 池湛当然不愿意季嘉木求来的平安扣戴在她手腕上。 但想想一会儿去领证了,除了脸色淡淡,也没说什么。 下山路过卫生间,阮南枝给江莱拉进去。 “刚才我想说话,你给我递眼色,是又觉得你的事情会麻烦到我?” “确实不想你跟周放夹在我们之间左右为难了。” 江莱握住阮南枝的手,“你帮我够多了,记在心里了。” “但我想着,毕竟是我和池湛的矛盾,还是我们自己来处理。” 阮南枝点头,“我可以看着你自己来处理,可你要记住,不能逞强,我一直都在你身后。” “嗯,好。” 她们在里面说悄悄话。 外面,周放和池湛也低声说了几句。 “你确定回景城能领证?” “不确定,回到景城再说。” 周放似是想到什么,说道:“不建议一直用强,只会把人的心寒了。” 池湛简单两字,“不会。” 在佛堂那会儿,周放是看到江莱给阮南枝递眼色的。 既然他们不想他们管太多,那就不多说了。 下山之后,池湛就拉着江莱上了自己的车,直奔机场。 没了江莱,阮南枝一行人没再去季嘉木家打扰。 她让姜云舒带着孩子先上车,她跟季嘉木单独说两句话。 “海城那晚的事情,莱莱都跟我说了,我相信你没伤害她的意思,但是嘉木,爱情不能强求。” “你既然一开始说了,让莱莱利用你,你就该知道,利用总有结束的那一天。” “一开始,你们就不是正常谈恋爱去的。” “所以嘉木,我当你是弟弟才说几句真心实话。” “别在莱莱身上浪费时间了,好好陪着你奶奶走完最后的时光,然后好好拼搏你的事业,未来,会遇到属于你的幸福的。” 季嘉木努力挤出一丝笑,但发苦。 “南枝姐,你说的我记下了,快过去吧,姐夫的眼神都要把我碎尸万段了。” 阮南枝说最后一句,“你算计她,她利用你,你们也算是两清,谁也不欠谁了。” “我在侧屋的枕头底下留下了红包,谢谢季奶奶辛苦给我们做饭,虽然来了一个晚上也还是打扰了。” “嘉木,好好生活。” 季嘉木心中蔓延开无限的苦涩和疼痛,还是露出整齐的牙齿笑了。 “南枝姐你也是一样,还有莱莱姐姐,你们都要幸福平安健康。” “好。” 季嘉木目送几辆豪车离开。 他打开掌心,看着那颗小小的平安扣。 江莱给她求的。 突然,他收拢掌心握紧。 却又释然的笑了一下。 他跟老天打个赌。 如果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江莱跟池湛不幸福,他就是拼上身家性命,也要带走江莱。 …… 景城。 一下飞机,江莱就打了个哆嗦。 眼看着灰沉沉的天空,要下雪了。 她正要裹紧大衣,被从背后披上毛毯。 然后被搂住。 车子就在不远处,下了阶梯就能上车。 车上的空调已经开了。 江莱也就冷了那一下。 还是池湛让她等等,她不等,先出来先冷到的。 实话说,她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飞机起飞前,她收到了阮南枝的消息。 阮南枝劝说了季嘉木放下她。 季嘉木也给她发了最后告别的消息。 她没有回复。 感觉回复什么都没什么意义。 这次是池一给池湛开车。 无他。 就是石头剪刀布输了。 车上开着暖风,后座的气氛却没多温暖。 出了机场驶上马路,直奔民政局。 但他们在半路就被一堆装甲车截住了。 江莱看到一个很陌生的中年男人走到车边。 他敲了敲池湛那边的车窗。 池湛降下一半,冷风透进来一丝,绕着他略沉的眉眼。 中年男人微微弯腰,语气恭敬,“少爷,先生让我请您回家吃饭。” 池湛真没想到,他父亲会派来最得力的也是最隐秘的心腹来抓他回去。 “我不饿。” “你不让开,我撞了。” 中年男人笑笑,“少爷,先生还说了,让这位小姐跟您一起回去吃饭。” 池湛嗓音冷下去,“不可能,让开。” 中年男人依然保持笑脸,“少爷,我接到的命令是,如果你拒绝,那么我会就地解决这位小姐。” 话落,晃了晃他手中的手枪。 第380章 非她不可 去民政局,没有走大路。 可即便是小路,也不会这么荒无人烟。 可见,这帮人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想来,他和江莱要领证的消息,恐怕是上飞机的那一刻就传到池家了。 池湛淡漠的视线上移,落在中年男人脸上一瞬。 升上了车窗。 中年男人抬手,让装甲车移开。 池一开车过去,本来应给左转去民政局,他打方向盘右转。 江莱全程听完,这会儿还有些后怕,“池湛。” 池湛偏过头,直接道:“你没有跑的机会了。” 江莱从寺庙开始,心中就压着一股气。 现在没了佛祖,她再也压不住了。 但她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平静的说出,最剜心的话。 “池湛,我这辈子最恨两个人,一个是抛弃我离开的母亲,一个是喝了酒就打我的父亲。” “可现在,我发现比起恨他们,你更让我痛恨和恶心。” 池湛却握住她的手,拇指摩挲了一下她中指上的戒指。 俊脸上的神情如常淡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显现出任何怒意。 “放心,我好不容易求来的老婆,不会让她死了,我也不想当鳏夫。” 江莱甩开他的手,如果目光能杀人,她已经将池湛千刀万剐。 “如果没有你,我也不用面对这些事。” 池湛微微沉着眉眼,闻言,却是勾了下嘴角,道:“不是你先追我的吗?” 江莱也笑了,眼里却是一片冰冷,“玩玩而已。” “我向来是对谁感兴趣,都会主动追求。” “你不是特例,后来我不是又跟季嘉木玩在一起。” 池一油门踩到底,恨不得能一下瞬移到池家。 这两人没有狂怒争吵,但那硝烟味比炮火还重。 说不准爆出的小火花就给他烧了。 他从小接受恶魔训练,什么没见过。 这会儿却头皮发麻。 后座这片小小的空间,战斗还在继续。 “江莱,我跟那个小弟弟不一样,往我领地里撒欢的,就得搭上一辈子。” 江莱越发觉得这个手分的很对。 也幸亏是分得早,看清得快。 否则真的到自己为了他,跟池家撞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就只能赔上这条命了。 想想她当时跟池老夫人说出的那句话,就觉得自己脑子有泡。 她一个小人物,哪能跟有权有势的人对垒。 那就是蜉蝣撼大树。 她也不想把阮南枝牵扯进来。 周放跟池家的利益牵连,牵一发动全身。 是会元气大伤的。 那不是她想看到的场面。 只是谈个恋爱,又不是两国交战。 但唯一没想到的是,池湛这个看起来冷静理智的高岭之花,居然能疯到这种程度。 “池湛,我不想陪你一起死。” 池湛之前跟她说的那句—— 你死我死,你生我生。 即便是热恋的时候,她也不觉的是句多心动的情话。 她死过一次了,余生只想好好活着,及时行乐。 想到这里,她扯出一个极大的自嘲的笑。 怪她自己。 妄动真心。 “别怕。” 池湛握住她的手,发现冰冷一片,手心都是冷汗。 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拭,温声安抚。 对于她刚才说的话,像是都没听到似的。 江莱拍开他的手,试图把中指上的戒指摘下来。 但手指都红透了,瞧着还有些肿。 戒指还是没能摘下来。 池湛又再次握住她的手,轻揉她的中指,舒缓疼痛。 江莱冷眼看着。 对他这些细心体贴的动作行为,内心没有任何波动。 这不是她想要的。 他这些做的再好,也遮掩不了,他骨子里上位者的霸道。 嘴上说着让她自由自在,却在无形中已经绑住了她的翅膀。 还将她禁锢在了牢笼中。 原本有很多的怒火想发出来。 后来觉得也没必要了。 反正说完,他也不过是淡淡回一句四两拨千斤的话。 连甩开他的手,都懒得。 后半程,只有沉默。 这更是让驾驶座的池一浑身刺挠。 这种令人窒息的安静,还不如吵起来。 也许吵透了就好了。 最怕就是两人什么都不说。 任由之间的裂缝疯长。 …… 车子经过竹林,驶入大院。 停好车的瞬间,池一就赶紧下车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池湛这边的车门。 池湛先下车,然后朝江莱伸手。 江莱没理会,从另外一边下去。 车门都没关,直接跑了。 池湛彷佛是猜到,没有任何不悦,几步追上,拉住了她。 他没说什么,跟她强行十指相扣,带着她往池家走。 江莱缓和了一下呼吸。 面无表情地跟他进了池家的大门。 客厅坐满了人。 除去池湛的家人,还有洛南晴。 江莱看到刚才跟池湛说话的那个中年男人走到池父身侧,弯腰附耳说了什么。 然后候在一旁。 目光所触及的位置,已经没有可以坐的。 池湛捏了下她的手,安抚。 另外一只手抬起,食指轻点两下。 池一拿过来一个椅子,他按着她坐下。 “我不……”江莱有些难安,想起来,被池湛按得死死的。 他站在她身后,看向客厅所有人,嗓音偏淡问:“不是叫我和我未婚妻回来吃饭,怎么都在客厅坐着?” “未婚妻”这三个字出来,池家人的脸色都或多或少难看了些。 差点就被池湛骗了。 还以为他跟洛南晴办婚礼只是为了给江莱挡枪。 不曾想,他也是在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让他们把视线都放在洛南晴这里,自己悄悄的要跟江莱领证。 幸亏,有人给了消息。 池湛见没人说话,耐着性子再次开口:“家里要是没饭,那我未婚妻不能饿着,恕我们不奉陪了。” 说着他拉着江莱离开。 “站住!” 池老爷子发话。 池湛脚步没停,但是江莱拽了他一下。 她不想参与到池湛家的事情里面去。 而且,这个引爆点也不能是她。 否则,所有人,包括池湛都得拿这个说事。 说为了她怎么怎么样了。 这绝不可以。 “各位长辈,你们安心,我也不想和池大少爷纠缠,如果你们能让他放弃我,我感激不尽。” 池湛握住她的手用力,江莱疼得皱眉,却没发出声响。 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说分手不是欲擒故纵,当然我招惹了池大少爷也是我不对,但我现在醒悟了,我跟他天上地下,没有资格跟他恋爱,更别说结婚了。” 池湛的神色终于出现了变化。 黑色的瞳仁里也在蓄积风暴。 江莱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捏碎,试图抽出来。 “放开,很疼。” 池湛却将人拉近自己,死死扣在怀里。 “别以为你说这些话有用,他们管不了我。” 男人嗓音质地冷硬,显然是动了怒的。 但江莱不管,继续激怒他。 “你要是真那么厉害,今天就不会被带过来了,我们这会儿都在民政局办手续了。” “池湛,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还没那么大的权利,可以越过池家。” 池湛嗓音越发冷了,“我是为了你。” “不需要。”江莱挣扎想从他怀里出来,无果之后,狠狠踩他的脚。 可池湛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江莱的声音也冷下去,“别总是说为了我怎么怎么样。” “你家人还不是为了你,那你为什么不接受,为什么还要跟他们作对?” “有时候我只是需要橘子,而你非要让我吃苹果,说橘子吃多了上火,苹果更健康。” “但我不需要健康,我只需要你放过我,我还想做我自己,每天都自由自在的,没有任何人会束缚我,以及,” “不用担心会有人趁我不注意,要我的命。” 江莱的话说完后,整个客厅瞬间静的,针落可闻。 池家人倒有几分意外。 但随之而来就是担忧。 池湛这人从小到大,几乎是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成功了。 唯有一个江莱。 若是他池湛玩腻了还好。 眼下明显他还上心,结果江莱决然的要离开他。 这不是好事。 会激起他骨子里恶劣的征服欲。 还有胜负欲。 跟他们作对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在场也就是洛南晴,只有愤恨的情绪。 甚至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面容。 已经有些狰狞了。 池湛用她给江莱挡枪还不算,居然还要和江莱领证?! 还有。 以前她知道江莱对池湛重要。 现在亲眼看到,江莱简直比池湛的命都重要了。 她不甘心。 可她也知道,眼下不是有任何行动的时候。 毕竟不用她,池家也会阻止池湛和江莱领证。 到时候她再添把火就行了。 “江莱。” 漫长的沉默之后,池湛开口。 嗓音听不出起伏,“知道我们领证的消息是为什么这么快传到景城的吗?” 江莱不关心这个,沉默。 池湛道:“是季嘉木。” 江莱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池湛愠怒,“这种算计你的垃圾,当面装乖叫你姐姐,背后破坏你的幸福,你却能给他一次次机会,我差什么?” 江莱只面色淡淡的说了句:“我不喜欢你了。” “……” 池湛扣着她腰肢的大掌紧了紧。 随后哼出一声笑,被气的。 “江莱,我不信,敢赌吗?” 江莱不敢赌。 也不想。 谁知道到时候他又给她挖什么坑。 “洛南晴,你费尽心思算计,”她把战火转移,“怎么最后都要办婚礼,还是没成?” 洛南晴不无辜,让他们内乱。 她就可以跑了。 但池湛一眼看破,“季嘉木算计你,你不计较,怎么只跟洛南晴计较?” “她是主谋。” “知道同伙这个词吗?” 江莱不想跟他这里扯来扯去的。 “你不是也没跟洛南晴计较,凭什么说我?” 池湛反驳,“我怎么没计较?” “如果不是因为你跟季嘉木的奶奶关系好,我也不会留着她等着跟季嘉木对口供。” “就算是法律上,没有口供,都无法立案定罪。” 洛南晴一点不惊讶,池湛什么行事作风,她也是了解的。 而且这些也不重要了。 眼下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待时机,找个机会跑出国。 只要不被池湛送进监狱,或者要了命。 总是还有机会。 “江小姐……就算是你不喜欢阿湛,要和他分开,也不要拿我当挡箭牌啊,都是女生,就不能友好一点吗?” 江莱冷呵。 你算计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女生友好”这四个字。 她道:“季嘉木都跟我说了,你现在演戏属实是多余了。” 池湛帮腔,“你不想看见她,可以,让季嘉木过来,他们对口供之后,自然可以收到惩罚。” 江莱当然是想把洛南晴送进牢里,但季嘉木毕竟也是参与者。 洛南晴的心机,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手。 她怕季嘉木坐牢,季奶奶没人照顾。 而且,她也不想季嘉木坐牢毁了大好前程。 “江莱,你跟我站在同一阵营,你所担心的,我都能解决,反之,你自己知道。” 反之…… 那即便是季嘉木是被洛南晴哄骗才参与海城那晚的计划的。 以池湛的能力,还是能送他去坐牢。 江莱再一次觉得自己的嘴真是借来的。 怎么总能聊爆? 明明是想用洛南晴脱身,结果把季嘉木牵扯进来了。 “你总拿着你那权势,欺负我们小老百姓有意思吗?” 池湛听她护着季嘉木,脸色阴沉下去。 “江莱,别逼我。” “这话也是我想跟你说的。” 气氛僵持,池老爷子起身说道:“池湛,可以想办法去得到想要的东西,但是人有思想,强硬的手段最后换来的,只能是失去。” “她若爱你,像跟你奶奶说的那样对你,我们可能还不会这么反对。” “但她不爱你,一心想要离开你,我们便不能看着你再闹下去。” 池父立刻冲身旁的中年男人抬了抬手。 顿时有身手极好的人扣住池湛。 池一几个上前,却被人用枪抵住后脑。 中年男人上前,扣住池湛的手腕。 江莱脱离池湛的第一时间,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放开!”池湛嗓音极冷,带着极大的怒意。 中年男人握紧他的手腕,脸上依然带笑,“少爷,我下手没轻重,到时候您要是躺在医院了,可别怪我。” 池湛看他的目光,凌厉又冷漠,“林叔,你可以试试动我一下。” 池林不受威胁,“那得罪了少爷。” “住手!” 池母立刻过来,池父手都抬起来了,愣是没拉住她。 只能开口叫她,“你别插手。” 池母是生气池湛跟江莱这件事,也想池湛跟江莱分开。 但不能眼睁睁看着池湛被自家人伤害。 这怎么说也是她辛苦生下来的儿子啊。 “池湛,她不爱你,你这是何必呢。” 池湛笑了,“但我爱她。” “并且,非她不可。” 第381章 决定离开 江莱一直到出了大院的门,才松了一口气。 她擦了下鼻尖冒出的冷汗。 快步往大路上走。 之前听说池湛家里的背景,有所想象。 但不如亲眼看见来的震撼。 她这会儿甚至觉得,这个手分的是对的。 也庆幸分得快。 要不然,再跟池湛恋爱下去,池家肯定会要她的命。 嘀—— 鸣笛声吓了江莱一跳。 看到主驾驶的乔鞍,乱了的心跳才慢慢平稳。 “你来办事?” “不是,我来接您。” 江莱坐进副驾驶,扣上安全带问:“周总让你来的?” 乔鞍点头,“江小姐,最近你家不能住了,你收拾一下行李,我送您去丽景苑暂住。” 江莱又想起刚才在池家的场面,她问:“防池家人?” “嗯,他们即便是想找你麻烦,在四哥的地盘,还是会有所顾虑。” “虽然防不住池总,但最近,他应该无暇来找您。” 江莱觉得在丽景苑也不安全。 只要池湛不改主意,池家就不会轻易放过她。 乔鞍余光看到江莱黯然的脸色,宽慰道:“江小姐,最近我都会在丽景苑,您安心。” 江莱想的不是这个,但也不知道怎么和乔鞍说,就点了点头。 到了自己的住处,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去了丽景苑。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乔鞍报了手机号码,“您有事给我打电话,或者发消息。” 江莱点点头。 送走乔鞍,关上房间门,阮南枝的视频电话打过来。 “阮阮。” “到丽景苑了?” 江莱趴在床上,把手机立在床头,闻言点点头。 阮南枝看她脸色不太好,问:“吓到了?” 她点头,“是啊。” 池家的问题,池湛自然会有他的解决办法。 只是江莱不想继续了,阮南枝也不会插手劝,“你安心在丽景苑住着,我们明天回去。” “别,你们按照行程安排玩,玩好了再回来。我是一个成年人,就算有什么事,也能解决。” 阮南枝笑了下,问:“你没有怪我自作主张和季嘉木说那些话吧?” “没有。” 江莱道:“你不说,我也是会说的,不能因为我耽误他的生活和人生。“ “季奶奶本来就生着病,这两天因为我这事也受到了一点惊吓。” 阮南枝道:“我留了钱给他们。” 江莱笑了下,“还是你了解我。” 两人对着看,突然都没了话。 过了会儿,江莱突然开口:“阮阮,我想……” 阮南枝打断她,“别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就去。” 江莱明白阮南枝的用意。 她若是离开景城,池湛找不到她的第一时间,就会问阮南枝。 如果她不和阮南枝说,池湛就不能顺着阮南枝这条线查她的踪迹。 “等这个事情过去就好了。” 阮南枝点头,“注意安全。” 不仅仅是让她在丽景苑注意安全,还是离开到陌生的城市注意安全。 江莱笑,“知道啦。” …… 池湛被限制了自由。 他手底下几个人也被关了禁闭。 所有电子设备都收了,连电视都没留下。 窗户也做了处理,每天还有巡逻的人。 前门后院,没有一点能跑的机会。 他躺在床上,单手枕在脑下。 盯着天花板出神。 洛南晴本来是想趁这个机会跑的,但没成功,她倒是没像池湛那样被限制自由。 但以她的能力,想从层层包围中逃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且大院门口的执勤的警卫,池家也有所交代。 后边的院墙,也已经没有翻出去的可能。 这次看来,池家是下了狠手的。 势必不能让池湛和江莱再联系。 想起刚才池湛说的那句话。 她就忍不住冷笑。 非江莱不可? 他们一起长大,都没有能爱到这种地步。 跟江莱才认识多长时间? 最可气的,池湛明明是个冷静至上的人。 却为江莱疯成这样。 还有季嘉木,果然是个没本事的,机会她都给他送到手里了,还是没能得到江莱。 既然她过的不舒服。 那所有人都别舒服了。 拿过日常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做障眼法,然后又拿出床底的老式手机打了个重要电话出去。 …… 江莱听了阮南枝的话。 愈发清楚,这次她不能找任何人帮忙,只要留下痕迹,她觉得池湛找到她是迟早的事情。 也不能用身份证买票,无论飞机还是高铁火车,都会被查到。 最后她决定坐大巴车。 为了不引人瞩目,她连行李箱都没拿,只是背了一个黑色的背包。 乔鞍看见江莱出门,和周放汇报了一声。 周放看到消息,问一旁的阮南枝:“你知道江莱……” “我不知道。”阮南枝立刻打断他。 周放笑,“我还没问。” 阮南枝:“你问什么我都不知道。” 周放觉得头疼。 他坐到她身侧,揽住她,“到时候池湛能从池家出来,见不到江莱,肯定要烦我们。” 阮南枝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苹果,“让他查,反正不知道,他还能怎么?” 周放刮了下她秀气的鼻子,“外面未必安全,你可以不劝江莱,但也不应该让她一个人跑出去。” 阮南枝却道:“她从小到大经历的危险都是身边人给的,对她而言,景城比外面危险得多” 这事,周放懒得管。 又不可能按头江莱和池湛继续下去。 …… 江莱换了手机卡,又去银行取了现金。 手机支付也能查到位置。 现金相对安全。 而后,她坐上了不用身份证能上的大巴车。 在路上颠簸十个小时,到了个小县城。 又故意到火车站买了去景城的票。 半路下的车。 在景城隔壁的临城落脚。 找了家民宿,想多付钱不登记身份证。 老板不同意,她声泪俱下的讲了一个狗血的爱情故事。 老板娘正好听到,心疼她被有权势渣男伤害的遭遇,立刻安排她。 “妹子,有人查你说我是远方表妹就行,你放心,不论谁问,姐都不和他们说。” “谢谢姐。” 但江莱没想到,会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姐姐。” 江莱看见季嘉木的时候,也挺惊讶,“你怎么在这里?不应该陪着季奶奶吗?” “奶奶没事,有隔壁的王姨帮我照看。” “我这边有个戏试,就过来了,没想到会碰到姐姐。” 看着季嘉木高兴的样子,江莱却笑不出来。 “嘉木,阮阮和你说的那些……” “你不用说。” 季嘉木打断她,“你以后只是我的姐姐,有事招呼我,我虽然没权势,但也会拼了命保护你的。” 江莱五味杂陈,“那倒也不用拼了命。” “姐姐你怎么突然来临城了,出差吗?“ 季嘉木转移话题,江莱却不能不把话说清楚。 “嘉木,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保持距离,从你喜欢我的那一刻开始,如果我不能回应这份喜欢,那我们是连朋友都做不了的。” “之前和你去丽城,是因为想知道海城那晚的真相,同时也确实需要放松一下心情。” “别的,就没有了。” 季嘉木笑容泛着苦涩。 他之前以为再也没有见到江莱的机会了。 只求老天让她能安康幸福,如若未来自己创出一片天地,她若不快乐,不幸福,他一定拼命带走她。 可现在,老天又让他们遇见。 这何尝不是缘分。 只是这个缘分,恐怕只是自己安抚自己的理由罢了。 她根本不在乎。 “姐姐……” 江莱出声打断,“我不能留在这里了,你当做没见过我。” 她说完,匆匆离开。 老板娘以为她有什么事,拦住她问。 江莱只说突然有急事。 老板娘把钱退给她,“妹子,一定好好的。” “好。” 江莱一路问过去,最后找到了一处出租的四合院。 个人出租一间。 不用录入电脑登记,只需要签个租房合同。 江莱还多给了些钱,她不方便总是出去。 需要房东准备饭菜。 社交媒体也不能上了。 好在公司现在步入正轨,阮南枝一个人也能忙得过来。 不能,也还有周放帮忙。 她只连上无线,找了个电影看。 看困就睡了。 …… 池家。 午饭时间。 池林来到池湛的房间。 池湛无所事事,坐在沙发里看书。 但池林感觉,那本书他家少爷一定看不进去。 “少爷,夫人让您下楼吃饭。” 池湛拒绝,“不相亲。” 池林有所预料,并未惊讶,他脸上永远是温和的笑意。 池湛挺不解的。 像池林这样大多数时间都在暗处的人,经过辛苦严苛的训练,跟着他爹人到中年。 按道理来说,应该形不外露。 可他却总是挂着一张笑脸。 “少爷,请吧,我动手恐怕伤到您。” 池湛合上书,对上他那张笑脸,一股子邪火就冲上来了。 “林叔,建议你严肃点。” “少爷的建议我采纳了。” 池林做出请的姿势。 池湛没动,“你不严肃,没有震慑力。” 池林笑意还在,迈腿走过来。 极速出手。 池湛起身躲开,池林下一招紧跟而来。 池湛退后一步,堪堪躲开。 池林紧追不舍。 池湛是训练过,但池林可以算他半个师父。 有些招式还是池林教的。 即便池林年纪大了,他也防不住。 最后被池林扣着下楼。 只是最后两阶的时候,池林松开了他。 他活动了一下被扭到的手腕,转身要上楼。 池林堵死楼梯,笑容依旧,“少爷,您的相亲对象已经在了,我若是压着你过去,您会很没有面子。” “……” 池湛默了几秒,转身走下最后两个台阶,到了客厅。 他爹不在,爷爷奶奶坐在双人沙发处,妈妈坐在中间的长沙发上,身旁坐着三个人,他略过,没仔细看。 单人沙发不想坐,就倚着楼梯站着。 池母抱歉的笑笑,起身把池湛拽过去,安置在一个年轻女生的身边。 “这是盛凌雪,是你爷爷战友的孙女,你们小时候还一起放过烟花。” 池湛看都没看一眼,淡漠道:“小时候放烟花是大院孩子们一起放的。” “上学还都穿一样的校服呢,怎么,人人都是一对?” 池母拍了池湛一下,“小雪出国了一段时间,刚回来,吃完中午饭,你带她在大院里转转,好好回忆一下。” 池湛面无表情回:“妈,您想好了,放我出这个门,我就不会回来了。” 他和江莱那点事,池母不想提,尤其是在盛家面前。 就算是有可能成为亲家,脸面也是最重要的。 “不回家你能去哪儿,别开玩笑。” 池湛没再说话,起身上楼。 “吃饭。”池母拉住他。 池湛挣开池母的手,“不饿。” 池母咬牙。 他从昨晚到今早一直没吃,午饭还不吃,显而易见的绝食抗议。 “不饿也在餐桌前坐下。” 池湛跟没听见一样,继续上楼。 池母还想说什么,盛凌雪起身道:“伯母,我给他送上去吧,正好我们单独聊几句。” “可以可以。”池母喜笑颜开,拿了池湛爱吃的菜,问盛凌雪爱吃什么。 盛凌雪挑了两样,“我比较注重身材管理,不喜暴饮暴食。” 池母对盛凌雪是满意的,唯有一点,就是怕这瘦弱的身体,孩子不好生。 “还是要多吃点。” “太瘦了容易生病。” 盛凌雪礼貌笑笑,也没多拿,端着餐盘上楼了。 池湛把房门反锁了。 任由那敲门声一遍又一遍,他也不管。 最后是池林撬开的门锁。 放盛凌雪进来之后,他快速换了新锁,贴心关上了门。 池湛不喜陌生人进到自己的领地内。 盛凌雪还带着很重的香水味,也是他不喜的。 他烦躁,摸了支烟点上。 盛凌雪开口:“抱歉,我从来不吸二手烟。” 池湛没理会,自顾自的抽。 盛凌雪想开窗通风,发现打不开。 她只好去开门,结果门也打不开。 “我觉得,你就算是反对相亲,也不该这么没礼貌。” 池湛依然没理会,盛凌雪走过去,直接拿下他嘴角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池湛这次开了口:“谁求你上来了?” 面对池湛的冷漠,盛凌雪并不在意。 “我能让你免去一次次相亲,这个理由够让你给我一些礼貌吗?” 第382章 痴心妄想 池湛没搭理。 又摸了一支烟要点。 盛凌雪伸手,他侧身避开。 “你真没品,难怪被分手。” 池湛眉眼压了压,到沙发上坐下,吐出一口白雾。 盛凌雪很生气。 可转身看到他坐在沙发上,双腿随意交叠,身上弥漫着一种说不住的颓唐之意。 配着他的俊脸和淡漠的性格。 足够吸引人了。 这人啊,只要生出喜欢之意,有些接受不了的缺点,也能忍耐一二了。 盛凌雪没走过去掐他的烟。 但虽喜欢池湛,也不想吸二手烟。 站在床尾,她看着他道:“跟我结婚。” 池湛只冷笑了声。 盛凌雪不在意的继续说:“你也不想一直被伯母逼着见一个又一个的人,一直被困在卧室里吧。” “我不管你喜欢谁,你只要跟我结婚,就可以自由了,到时候你想找那个女人,我还可以帮你打掩护。” “而且我盛家也足够跟你们池家匹配,利益交换,资源共享。” “这个买卖,你不亏。” 池湛默不作声。 盛凌雪出国前,在大院里也没少跟池湛见面。 他从小就是冷冷淡淡的性格,对什么都不热络。 也正常,如果表现出喜欢什么,被仇敌知道了,拿捏软肋,会跟危险。 但即使他不爱说话,不太亲近女生。 他的家世和长相身材也足够吸引女生主动投怀送抱了。 她来相亲前,也了解了一下他和江莱的事情。 确实很震惊。 他这样寡淡理智的人,居然为爱发疯。 征服欲。 男人女人都有。 如果这样的男人能臣服于她的裙摆之下,为她疯狂。 她觉得,此生无憾都不为过。 “放眼望去,只有我能提出这样的条件了,你不妨考虑一下。” “我们只是政治联姻,到时候隐秘点,各玩各的也不是不可以。” “唯一需要的,就是制造出一个孩子给两家交代便可。” 池湛捻灭烟头,终是开口,嗓音极其冷淡。 “盛小姐的条件是很诱人。” 盛凌雪压着激动。 只要能结婚,到时候她自然有办法让他爱上自己,忘掉江莱。 让他满目满心都是她。 “我也不想被按着一直相亲,我们这个圈子,门当户对的就那么几个,肯定要利益最大化。” 池湛神色淡淡,毫无变化。 在盛凌雪长篇大论之后,只惜字如金的说了句。 “盛小姐这般会筹谋,难怪那些前男友被分手后,还觉得自己对不起你。” 盛凌雪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池湛本就不愿多言。 盛凌雪像是心虚,开始自顾自的解释:“国外跟国内不一样,他们那边的人就是热情外放,我没有交过男朋友,都只是学业和工作上交流的同学同事而已。” 池湛现在是被关着,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络。 也不知道今天相亲的会是盛凌雪,无法未卜先知的调查。 但他成长的过程中,早就建立了自己的关系网。 无论敌人朋友都要了解透彻。 这样无论出任何事情,都不会自乱阵脚。 也可以一直居于上风。 “别痴心妄想。” “……” 盛凌雪就是再喜欢池湛,这下也压不住怒意了。 “你想娶那个女人,也不过是痴心妄想。” 池湛眸中一片冰冷,薄唇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裹着冰霜。 “她有名有姓,叫江莱。” 盛凌雪活到现在,还没有男人不仅对她没有产生任何兴趣,还一次次戳她肺管子的。 “你越是护她紧,她越是危险。” “我的提议不会变,你会想通找我的。” 说完,她踩着十公分高跟,咔哒咔哒走到门口。 “麻烦,开门。” 池林开了门。 盛凌雪高昂着脖颈走下楼。 池林刚要关门,池湛把饭菜丢出来。 还“贴心”地把门关了。 “……” 池母看到池林端下来一点没动的饭菜,多少有些心疼。 “还没吃?” 亏她刚才还夸盛凌雪,端上去的饭菜至少没端出来。 而且还相处那么半天,想必是聊的很好。 盛凌雪也跟她说,聊得不错,池湛也会考虑跟她结婚。 她很自信。 池湛越不过池家,他生于池家,所有一切都是池家给的。 没了池家,他活不下去。 况且,池家有这么一棵独苗,费尽心血和心思,也不会让池湛做出和池家分割丢面子的事情来的。 “伯母,你别担心,他不会饿着自己的。” “我看到他房间里有零食。” 池母看向池林。 池林脸上如常温和笑意,“我看到了,只是没拿,您总不想他真的绝食抗议吧?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咱们心疼的独苗苗。” 对于这点,池母无话可说。 “这孩子是被我们惯坏了,怠慢了,不好意思。” 她跟盛凌雪以及盛父盛母表达歉意。 盛凌雪说:“伯母无需这么客气,未来都是一家人。” 池母挺喜欢盛凌雪的。 池湛那个冷淡的性格,话也不爱多说。 有个性格热烈爱说话的,正好互补了。 “下午有时间吗?我们去做个美容,老盛就留下下棋,晚上还在我们家吃。” 一拍即合。 仿若亲家。 楼上卧室。 池湛开了一袋,江莱最喜欢的芝士味的薯片。 但他小时候饮食也是安排好的。 零食吃的少,长大尝个鲜还行。 算不上喜欢。 倒是江莱,很爱吃这些。 也不知道这小白眼狼,这会儿是不是高兴的,又跟人蹦迪去了。 临城。 江莱出门的时候都少。 几乎是看遍了电影。 她也不能跟阮南枝联系,托房东的女儿写了封信,还以她的名义寄了出去。 到时候阮南枝看到,会明白的。 只是总在屋里待着,她这个喝酒蹦迪的,是有些无聊。 感觉骨头都僵硬了。 正好房东说,晚上有当地的晚会,邀请她去凑凑热闹。 这里的人倒是热情也不排外。 江莱不好拒绝是其一,其二也是躺不住了。 松松筋骨。 晚上,她带着口罩帽子跟房东一起过去。 房东闲聊,“你是在躲债?” 江莱摇头,“我守法好公民,放心,给您的钱都是干净的。” 房东笑,“那你这是躲谁?” 江莱笑了笑,“没躲任何人,不过是之前的城市玩够了,最近想找个清净的地方,换换心情,未来也许会去别的城市也说不定。” 房东表示理解,“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是想法新奇。” 随便聊着,就到了大广场。 舞台已经搭起来了。 她们来的算早的,现场已经坐了很多人了。 江莱说:“还挺正式。” 房东有些骄傲道:“这不是小区里办的,还有明星呢。” 江莱还真来了点兴趣,想看看什么明星。 结果是个十八线男团,还有几个老艺术家。 也行吧。 算是大舞台了。 她看了会儿觉得意兴阑珊,借口上厕所。 趁着夜晚,溜达溜达。 看到小卖店,还去买了一袋芝士味薯片吃。 这种生活她觉得自己过不了太久,希望池湛赶紧结婚,别在缠着她了。 “姐姐……” “?” 江莱在走神,这一声出来,吓的薯片都差点捏粉碎。 “你……” 不是她非要把话说的那么绝。 只是怕池湛顺着季嘉木查到她。 季嘉木走动的地方,肯定有摄像头。 还有他来回跑剧组拍戏,绝对要飞机高铁的。 以池湛的能力,随便一个点都能顺藤摸瓜找到她的。 “你跟着我来的?” 季嘉木也是口罩帽子,外面一件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下巴。 要不是熟悉的人,倒是很难认出来。 但总有万一。 “我联系不上你,不放心……” 江莱只能跟他说实话。 但说之前,还是找了个隐秘的地方。 现在的摄像头可比以前多多了。 找个死角真不容易。 “我是来躲人的。” 听完江莱的话,季嘉木愧疚得不行,“对不起姐姐,我本来是想帮你,好心办坏心,又给你添麻烦了。” “海城那晚的事情,你确实给我添麻烦了,但后来你帮我的,我都记得。” “说起来,我去你家,也给你添了麻烦,还吓到了季奶奶。” 季嘉木赶紧摆手,“没有,奶奶很坚强的,她唯一想的,是你能摆脱让你不高兴的事情,可以一直开开心心的。” “这也是我的愿望。” 江莱默了默,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都记在心里了,这段时间我们还是别见面别联系了。” “好,我现在就走。” 季嘉木说完都离开了。 江莱回到舞台继续看。 然后买了些烤串,跟房东一路回去。 …… 晚饭时候,池湛没下来。 盛凌雪也没有主动去送饭。 男人,不能一直贴着,要有进有退。 才能完全拿捏。 吃完饭,也没有留下说话,盛凌雪带着爸妈告辞离开。 回家的路上,盛父盛母问盛凌雪:“认准了?” 盛凌雪点头,“必拿下。” 盛父盛母笑着点头。 他们的女儿家世有,容貌有,学历有。 比那个江莱不知道优秀了多少。 他们不信,池湛能去精华要糟粕。 …… 池湛这里,江莱才是精华。 他对于盛凌雪要做什么,知道但无感。 但总归不会在这个房间里一直培养感情。 能走出池家,他自然能脱离束缚。 不过他这两天也明白了江莱的感受。 他恋爱的时候说,让她自由。 但确实做法都在限制她的自由。 可他不强硬一些,她就跑了。 那天她的害怕他感受到了。 池家给她的震撼太大,她不会主动且勇敢的跟他继续下去。 所以。 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软的硬的都用过了。 真是比高数还难解。 第二天。 盛凌雪约池湛出去。 但池家人犹豫。 池母说:“你们要不还是先在家里多了解一下。” 盛凌雪笑,“伯母,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那个女人已经不在景城了。” 这件事,池母知道。 毕竟他们盯着江莱的动向了。 并且还知道她的落脚点。 没想到盛凌雪才回来一天,就能查出来。 这样的手段和家世,才是池家需要的。 也是池湛需要的。 “我抹除了痕迹,他今天想去找也找不到,想跑也不容易。” 池母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让池林把池湛放出来了。 池湛穿了深蓝色衬衫配了黑西裤,外面是件黑色的大衣。 身高腿长,宽肩窄腰。 面色淡淡整理着袖口,一个一个阶梯的走下来。 眼里没有任何人。 盛凌雪的目光却一直跟着他,身体里的征服因子在聚集。 “爷爷奶奶,妈。” 池湛只是视线淡淡扫了一圈他的家人,问,“你们真让我出去?” 盛凌雪比他们先开口:“是我邀请你出门,各位长辈是给我一点薄面。” 池湛没回应,大步离开。 盛凌雪跟上去。 池林随后。 “林叔,我开车载池湛,您再开一辆车。” 池林笑道:“明白,不打扰你们单独聊天。” 池湛却没上盛凌雪的车,而是一直走到大院门口。 警卫员没拦着他。 他眉梢动了动,继续往大路走。 白色玛莎拉蒂停在他跟前。 池湛越过去继续走。 盛凌雪打了半圈方向盘,直接横在他前面。 车身已经擦着他的双腿。 她从主驾驶下来。 伸手要拉池湛上车,池湛退后一步躲开。 盛凌雪轻轻咬牙,意有所指的说:“我知道你想去哪儿,我可以送你去。” 她抬抬下巴,“看,很多人跟着。” “有我给你打掩护,才能让她没有危险。” 池湛最后还是上车了。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走到大路上打车,很费时间。 而且挡箭牌送到跟前,没必要浪费。 但池湛没去江莱的住处。 即便是盛凌雪已经往那边开。 对于她怎么知道的,池湛没多惊讶。 他们这样的人,为了打倒对手,肯定要先做调查了解。 “右转。” 盛凌雪愣了一下,“你不是去……” “我没说。” 池湛冷冷打断,“我去公司看看。” “有几天了,别乱了。” 周氏集团楼下。 白色玛莎拉蒂一停下,池湛立刻下了车。 有认识他的员工,看到问:“池总换车了?” 池湛摇头。 随后大家就看到一个大美人从车上下来。 红色大卷发,一身红色长裙,身材极好。 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贵气,那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值一辆车。 “池总,这是你女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