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小姐选了反派阵营[西幻]》 第1页 [仙侠魔幻] 《救世主小 姐选了反派阵营[西幻]》作者:炉香微醺【完结】 简介: 入冬了,这个作者很冷,养肥会变成鸽子飞走的,请喜欢的小天使收藏评论一下吧~ 某个界的中世纪有一个预言,一位外来世界的漂流者将成为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阿比盖尔是一名普通的中二少女,想当个救世主没有什么问题吧 所以她就来到了这个世界,预言告诉她,不要紧,作为救世主,你就是来躺赢的,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成为最强者,你会被所有的天选之人爱慕,你摔一跤都会捡到法宝 过了几年,她满级了,作为一名中二少女当然决定出去浪 这个异世界还有一个预言,神将会遇到一位指导她的使徒 成功把自己作进监狱的阿比盖尔在临刑前被一位神父放了出来,于是她愉快地决定,就缠上他好了 世界意志无声无息地痛哭流涕,那么多备选者你不选,为什么偏偏选了原剧本的反派阵营啊 敌视神的,颠沛流离的,处处针对救世主的降临的反派阵营 世界意志逐渐失去了梦想,把躺赢模式活活打成hard模式,不愧是你,学习魔法是让你成为圣女的,结果你去当女巫,被你吸引过来的天选之子,被你揍的半个月生活不能自理 然而阿比盖尔很快乐,她选择了那个引路人,缠着他,观察他,套牢他,然后就发现,即使没成神,她也赚了 救世主小姐对自己的选择十分满意,神本来就是为了想要的世界才降临的 架空中世纪背景,蒸汽朋克设定,女主武力天花板,中二沙雕,混沌善良,传统女巫,绝美会撩,男主温柔耐心,博学多才,专注执着,1v1 内容标籤:西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 ┃ 配角:莱纳斯 ┃ 其它:专栏的预收求康康~~ 一句话简介:世界让我当圣女,我成了女巫 立意:尊重科学,实事求是 ? 第1章 星夜逃亡 ◎死定了,不过好像还有救◎ 「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 金髮少女在判决书上笑吟吟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是的,我是个女巫。」 这是一位十分美丽的少女,看上去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有着长长的淡金色头髮,是蜂蜜和柠檬的颜色,结成了精美的髮辫,然而她却有一双奇异的异色瞳,一只是湛蓝色而另一只是不祥的血红色。 然后少女被送进了死刑犯的单间,她坐在了地上认真地思考着人生。 我,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怎么就从一个普通的天才少女,五好学生,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知名邻里热心人士变成死刑犯了呢。 这还是要从几年前的某一桩奇遇开始。 作为一名少女,梦想收到猫头鹰带来的信,进入魔法学校,学习魔法,走上人生巅峰,这很合理吧。 然后某一天,阿比盖尔听见冥冥中有一个声音问她,「我亲爱的阿比盖尔啊,你想不想学魔法。」 「想是很想的。」阿比盖尔回答道。 「那你想不想成为一个混乱的时代的救世主?」 作为一个中二少女来说,好像也不错似的。 然后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她躺在一个很復古的床上,不,不是復古,她就是来到了某个时空的古代。 沉迷猎巫的那个时代。 虽然这个古代可能和她所认知的有所不同,因为她真的可以学魔法了,可以占卜,可以用什么光明魔法黑暗魔法之类的东西。 阿比盖尔表示自己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但是那个不知道负责什么的声音也好,神明也好,总而言之那个东西就没再出现过,就留下一条不知所云的预言。 哦,不两条。 第一条,在这个世界将有一位漂流者将成为救世主。 第二条,上天会派一位使徒前来指引她。 还有一个聊胜于无的宽慰,你作为救世主,天赋异禀,个人力量是很强大的,可以获得很多机缘,会有很多人喜欢你,你会走路摔倒绊一跤都能捡到法宝的。 然后就亲爱的阿比盖尔,你可以去探索这个世界啦! 我谢谢您,个头啊。 成神倒是其次的,突然而然地来到异世界,我难道不会先一不小心成鬼吗。 但是秉承着乐子人不会轻易狗带的原则,阿比盖尔迅速整理了一下手头的情报,自己貌似是成为了一名普通小贵族的女儿,这位骑士老爷的兴趣爱好是鍊金术,但是至今并未成功,书房里满满的都是相关书籍。 看来鍊金术方面的失败给他造成了不小的挫败,所以他目前沉迷打仗,估计没有精力管自己这个四女儿每天在做什么。 然后她在父亲的书房和各种图书馆里泡了五年。 她发现。 她满级了。 连被封在最古老的图书馆深处的最艰难最深奥的黑魔法书,她也能毫不费力地施展,复杂地需要吟唱十几页的光明魔法,她也可以不需要咏唱的使用。 五年之期已到,我现在神功大成,我打算去惹事了。 于是阿比盖尔打包了一包行李,给自己的父母施了个遗忘咒,这个世界这么大,我决定去看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页 然后作为一名名副其实的混乱邪恶的乐子人。 监狱里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决定进去考察一番。 当然,阿比盖尔对这个世界的考察来说,可能当救世主是指的学会魔法之后成为万众敬仰的圣女。 但是她作为铁血混沌人,似乎手一滑选择去当女巫了。 所以阿比盖尔被捕了。 大概就是这么个神奇的故事。 说出来估计忏悔神父都要感嘆,这女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疯了呢。 阿比盖尔表示我说的句句实话。 当然年轻的神父并没有问她她的人生经歷。 阿比盖尔对此感到十分的快乐,并且她觉得更快乐的是,教廷给她指派的这位负责临终忏悔的神父,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他有一头苍白如冰雪的头髮与灿金色的眼睛,高挑而消瘦,穿着黑色的法衣,宽大的袖子里露出了一截细骨伶仃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放在黑色封皮的经书上,有意无意地敲打着。 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阿比盖尔乖巧地看着他的脸。 多看就是多赚,稳赚不赔,阿比盖尔想。 「他们说这次的白灾,无数人畜被冻死,你是罪魁祸首。」神父轻声说道。 「我的确不太知道这件事。」阿比盖尔诚实地说。 神父的目光偏向了另一边。 「你想活下去吗?」他提问道。 阿比盖尔忍不住吃了一惊,在她的印象里,这个世界的神父还都挺,往好了说是嫉恶如仇,往坏了说就是没什么人类的感情。 「其实还是很想的。」阿比盖尔说道。 「那好,」神父轻声说,「我放你走。」 阿比盖尔大吃一惊。 「那个,您这样算是叛教了吧。」阿比盖尔忍不住说道,然而神父抽出了一套黑漆漆的法衣往她身上一套,竖起了一根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拉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如所有的神父那样端着一支蜡烛,「跟在我的后面,低着头,不要说话。」神父轻声嘱咐道。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展开,阿比盖尔想,于是她跟在了神父的身后,嗅着他身上的气息,那是一种陈年书页的气息,和地牢走廊里的潮气交织在了一起,仿佛每一个神父都会经歷的那样漫长而压抑的时光,蜡烛映在黑暗的墙壁上,投射出两个人的影子,终于他们穿过了狭长的走廊,又一次唿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看到了头上的漫天星辰。 阿比盖尔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事到如今,是不是自己真的是个女巫这回事,已经说不出口了。 神父飞快地把宽大的法衣脱了下来,阿比盖尔看着他脱下了袍子,露出了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穿好的世俗的衣服。 您还真是有备而来,阿比盖尔想。 然而她决定还是略微维持一下自己乖乖巧巧的可爱形象。 「那个,神父,实在很抱歉,连累你到这个地步。」少女抬起了一只又白又软的手,装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语气说道。 正在整理自己的衬衫的神父闻言略微怔了一下,然后别过了头,脸上微微带了一层淡淡的薄红。 「我原本就打算叛逃的。」他低声说道,「所以没关系的。」 您这么说我就不困了,阿比盖尔想。 「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她听见年轻的神父说道,「我记得冯·霍恩海姆是个北方的姓氏。」 「还记得你的家在哪里吗,我可以送你回家。」神父说道,然后他回过头,看到金髮少女从袜子里掏出了一个,小包。 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包,也就人的手掌心那么大。 然后他看到了,这个金髮少女,从里面,掏出了一件漂亮的厚实裙子,还有,一双新鞋,还有,外套。 天吶。 「这是怎么装下的?」他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真的是个女巫。」阿比盖尔小姐小手一摊,表示身为女巫,能在一个很小的包里装下很多东西,这很合理吧。 不,这一点都不合理。 「你是不是后悔救我了。」阿比盖尔忍不住绕着呆若木鸡的年轻神父转了两圈。 「那倒是,没有。」神父竭力保持着自己的平静,「我本来就打算今天晚上离开教廷的。」 「我白白感动了一小下。」阿比盖尔嘆息道。 「再说,白灾本来和你就没有关系。」神父恢復了正常的语调。 阿比盖尔忍不住想这个年轻人是不是这辈子经歷过很多奇怪的事情,导致他的心态如此稳如老狗。 「那我就不必送你了吧。」神父说道。 「我其实不打算回家,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阿比盖尔兴致勃勃地说,「反正一个人走是走,两个人走也是走,你有什么打算吗,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神父面露难色。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呢?」阿比盖尔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屈膝礼,简直就像一个普通的贵族家的小女孩一样。 「莱纳斯,」神父回答了她,「莱纳斯·威廉士·拉普兰。」 阿比盖尔伸出了一只手,「幸会幸会。」金髮少女眨了眨她异色的眼睛,「那么莱纳斯先生对我友善的提议思考的结果如何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页 「和我一起走,我们两个人都会被通缉的。」莱纳斯轻声说道,收拾着自己的衣物,分辨了一下方向,找到了自己要走的路。 「会被认为是团伙作案吗?」阿比盖尔兴致勃勃地说道。 「团伙作案有什么好处吗?」莱纳斯应和道。 「可以多判几年。」阿比盖尔毫无心理负担地说道。 「多判几年?」莱纳斯复述道。 「嗯那,多吃两口国家饭多好啊,平时都是给教廷送钱,教廷给我送饭的机会可是不多,得好好把握。」金髮少女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傢伙,是个不折不扣的法外狂徒。 「恕我直言,请问您在宣判的时候犯了多少条罪状。」莱纳斯轻声问道。 「不多不少,一共一百七十五条。」阿比盖尔平淡地说。 「针对女巫的法律,一共有三百条。」莱纳斯嘆了口气。 她一个人,是行走的半部刑法,没问题。 「没办法啊,我这个人天生不规矩,」阿比盖尔笑着说道,「我就是喜欢养猫,看禁书,嘲笑教士背地里吃喝嫖赌,也不喜欢定期去忏悔,我觉得我的良心清清白白,没有半点需要忏悔,对了,还有什么来着,总而言之,我这种事情干的的确不少。」 「反正我天生嵴梁骨比较硬,即使看到圣像,也跪不下去,看到教宗,也没法去亲他的鞋子。」金髮少女说道,玫红色的眼睛在暗夜里闪烁着致命的美丽的光彩,「所以我就选了我现在的生活了。」 莱纳斯耐心地点了点头。 「所以对你来说,我们组个队还有什么困难吗?」阿比盖尔问道。 「有,」莱纳斯诚实地说,「我没钱,养不起两个人。」 「我其实还好,所以你打算怎么养活自己。」阿比盖尔友善地问道。 「进厂打工。」莱纳斯诚恳地说,「你呢?」 「摆摊算命吧。」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求收藏~~ 第2章 红衣主教 ◎不要试图理解莱纳斯,会变得不幸◎ 对于阿比盖尔小姐来说,从水晶球里看出一个人的命运,或者帮他们找到丢的东西这种事并不算困难,她伸了个懒腰,微微地让自己的凳子腿离了地面几寸,打了个哈欠看着这个城镇。 这是他们在树林里走了三天来到的一个城镇,距离都城虽然不是很远,但是足够小且偏僻的城市,莱纳斯真的进厂打工了是阿比盖尔没有想到的。 因为在这个世界里,识字率其实并不高,如果他愿意的话,应该能找到更体面的工作的。 当然了,再体面的工作能比神父大人体面吗。 不要试图了解莱纳斯,会变得不幸,阿比盖尔对自己说,当然她觉得莱纳斯想的也不无道理,如果被通缉了的话,进厂打工还能及时提桶跑路。 阿比盖尔不得不感慨,人类的适应力真的很强,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地接受了自己是个通缉犯这个事实。 不过被通缉也挺好的,阿比盖尔想,毕竟这个世道被通缉可以说算一种荣誉了。 她在这个世界呆了这么多年,大致地对这里有了一些了解,如果一位有志青年出生了,他想要成为人上人。 那么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条路就是学习魔法,成为巫师或者鍊金术士。 但是这一条路需要改变自己的身体,具体来说,就是当你的体内可以储存以太的时候,你就可以开始学习魔法了。 有人天生就可以,有人经过觉醒才可以。 以太,是魔法的根基,是它的动力。 它是暗红色的液体,和血液的区别在于,它可以被塑造成其余四大元素中的任何一种。 它存在于大气之中,学习魔法的人可以看到它,并且将它採集储存在体内,在需要的时候使用就可以了。 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可能的,比方说作为她在这个世界的父亲的那位骑士老爷,一生都未觉醒魔眼。 但是其实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啊,你可以搞科学啊。 那叫什么,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条条大路通罗马,你只要有理想,总归能成为人上人的。 但是无论是搞科学的还是搞魔法的,只要你搞的足够好还不听话,肯定就会被搞神学的通缉。 综上所述,最人上人的还是搞神学的。 论证完毕。 所以,不要试图了解莱纳斯,会变得不幸。 我要不是沉迷于此人的美色,阿比盖尔忍不住想,我早就拜拜啦王八羔子了。 莱纳斯的确生的很漂亮,是她见过最漂亮的男人,就像是教堂里的玻璃彩窗,有一种脆弱而透明的美感,他白色的头髮是半透明的,就像是玻璃或者冷寂的冰雪,而他的眼睛是灿金色的,明亮而清澈。 阿比盖尔承认自己,对他感到了好奇。 十分真切的好奇。 莱纳斯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叛教,虽然活在阿比盖尔那个时代的人知道也许莱纳斯是对的,但是他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 他在黑暗中发现了什么东西呢,让他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阿比盖尔是个乐子人,而乐子人总是会被异常和危险吸引的。 比方说,名为莱纳斯的危险。 「听说有个神职人员叛教了。」人群议论纷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页 天吶,通缉令已经贴到这里了吗,阿比盖尔感觉不太妙,但是不管怎么说,神父千千万,他们能迅速发现谁不见了,说明教廷还是组织的很严密的。 等等,神父千千万? 「为什么啊?」有人问道。 「据说这个人沉迷禁书已久来着。」有人解答道。 「是不是神学院里的学生学不下去发疯了,我邻居家的儿子就是,非得要学什么古代哲学,反正神父也当不上了,家里也只好把他送到大学里去了。」那人在半空中祈祷了一下,「希望那个孩子不要出现在通缉令上。」 「神学学不下去。」另外一个人忍不住咧开了嘴,满脸都写着我已经绷不住了的表情。 阿比盖尔在人群中被挤得跌跌撞撞。 然后她一不小心被挤到了通缉令的前面。 她一抬头。 呦呵,莱纳斯的芳名正在她鼻子前面。 等等,这个展开和她想像的不太一样。 莱纳斯兄弟。 阿比盖尔撑住了墙面,自己根本没得排面,完全没有自己的通缉令,那一张纸上都是莱纳斯。 不过,这是他应得的,阿比盖尔认真地表示了贊同。 因为莱纳斯兄弟。 职称是。 红衣主教。 然后阿比盖尔掐指一算。 莱纳斯兄弟芳龄二十有三。 二十三岁的红衣主教。 这不合理! 你让人家的面子往哪里放,这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开挂人生啊,你居然说不干就提桶跑路了,天吶,阿比盖尔只觉得胸口一口老血不上不下,我现在只愿化作一道雷电,把你这个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傢伙,噼死来替天行道。 众所周知,教廷一共有六位红衣主教,而教皇从红衣主教之中选举而出。 能这么年轻地登上这个位置,大概可以说有半个屁股已经坐在了伟大的教宗的那把奢侈浪费,镶满了宝石的黄金椅子上了吧。 莱纳斯兄弟,您到底是图个什么啊,阿比盖尔只感觉自己瞳孔地震,内心一瞬间飞驰过无数草食动物在这碧绿的大草原上万类霜天竞自由。 莱纳斯兄弟的画像低着头看着她,含笑不语。 然后阿比盖尔看到了上面给他定的罪状。 并不是看禁书,也不是搞科学,也不是搞魔法。 是搞对象。 阿比盖尔的内心一瞬间波诡云谲。 「被女巫所诱惑。」 敢情自己在这个故事里,还稳稳地占据了c位呢,不愧是你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 他要是真的被我诱惑就好了啊教宗大人,如果被逮捕了阿比盖尔肯定要这么为自己申辩,但是实际情况是我被他诱惑了啊。 但是莱纳斯兄弟这种不为名不为利,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的和世界逆行的独特精神简直是我辈乐子人的无上楷模。 阿比盖尔自愧不如地嘆息着,从人群中分出了一条缝隙,把自己挖了出来。 她决定去找莱纳斯。 莱纳斯,目前在某个印刷所里打工。 毕竟是个识字的人,所以他当了个排字工。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求收藏~~ 第3章 排字工人 ◎女人若有钱,和谁都有缘◎ 蒸汽朋克世界的工厂非常巨大,有着高高的窗子,黄昏的橙黄色的光线从外面投进来,空气中有灰尘在盘旋着上升,工人们沉默无言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彷佛并不是一个个人类,而是挂在机械之上的某个零件,平稳地运转着。 能在工厂里找到一份工作,已经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奢望了。 阿比盖尔给自己施展了一个隐身魔法,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工厂是沉默的,没有任何的动静,唯有齿轮飞速运转的声音。 这里的动力,是来自笼子中的一只只小兽,它们生的很像阿比盖尔所熟悉的老鼠,但是要略微大一些,有着黑色的眼睛和圆圆的身子,是漂亮的深蓝色。 它们的确被称为蓝鼠。 很多女工负责不停地搬运它们,把跑的累的不行的蓝鼠从笼子中抓出来,然后放进去一只休息好的,她们大多看上去年纪很小,也就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带着灰色或者白色的头巾,忙碌而沉默。 莱纳斯负责排字。 排字算个体力活,那里大多数是成年的工人,阿比盖尔看到了莱纳斯,他穿着一件破旧的灰色衬衫,袖口挽起到了手肘,露出了他苍白的皮肤,他似乎对排字这种事情适应的很好。 阿比盖尔垂下眼睛看了一眼他们正在排的内容。 嗯,这个他绝对很熟,怪不得上手的那么快。 他们在印刷大量的教义。 敢情您是从狼窝里跳出来,转头就进了虎穴,这是主永远爱着您,一路永相随啊。 莱纳斯垂着眼睛,阳光从外面照进来,落在他的睫毛上,晕开了一团朦胧的光影,他看上去很平静,似乎对自己的工作足够全神贯注。 自己要是在后面拍他一下,肯定会吓死他的。 不会的,阿比盖尔迅速给自己开脱了一下,他这辈子肯定见多识广,我这点小打小闹是不会吓到他的。 心理建设完成。 阿比盖尔伸出了一根手指,戳了戳莱纳斯的后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页 「主教大人,您东窗事发啦。」阿比盖尔欢快地说。 莱纳斯果不其然地被她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莱纳斯低声说道,抬起手指看了看,好像挤到了一下,不过不要紧。 「他们说你因为和我谈恋爱,叛逃了。」阿比盖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愉快地说。 莱纳斯沉默了。 他金色的眼睛流转过什么情绪,然后一瞬间又归于海底,工厂巨大而深褐色的机械在运转着,吃进去雪白的纸张,然后列印上黑色的字。 「我知道了,谢谢。」莱纳斯说道。 不得不说,莱纳斯这个人的气质很奇怪,沉静而安详,总是能让人感到平静。 好像被通缉这种事听上去也不是很大了。 虽然好像是头号通缉犯呢。 阿比盖尔倒也不算在意这一点,但是人活一辈子,总得争强好胜一点吧,通缉犯榜上第一名也是第一名啊,不能区别对待不是吗? 莱纳斯沉默了。 他拿起了一枚铅字字母,光线照在上面,年轻的青年肩背笔直,就像是一棵树。 「希望来得及提桶跑路。」阿比盖尔幸灾乐祸地说。 「你看我赚了三十块金币。」阿比盖尔得意地说,「还有一百个银币和一堆铜币,你才赚了五块金币。」 莱纳斯看了看自己的五块金币,「这个足以让我们走到下一个城市了。」 阿比盖尔摊开了双手,「那我就先存起来了。」 她将一大堆钱币扔进了自己的小包里,小包就像是个无底洞一样,将它们全都吞了下去。 「说起来,莱纳斯。」阿比盖尔十指交叉,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对面墙上的一大块污渍,「你为什么要离开都城。」 莱纳斯低下了眼睛,他看上去很疲惫了,眼睛下面淤积着深深的青色。 「我不知道,」他轻声说道,然后自己也笑了起来,「也许,离开那里会更开心一点吧。」 「我觉得还是在那里开心吧。」阿比盖尔说道,「虽然教义很难受,但是对于您这种大人物来说,就是形同虚设吧。」 莱纳斯摇了摇头。 「遇到了某些事情。」他轻声嘆了口气。 「这样,」阿比盖尔笑了笑,「说起来你是哪里的人。」 莱纳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是教廷收养的。」他笑了笑。 「所以你这算是离家出走吗?」阿比盖尔问道,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小块被包着的面包,看了看,决定掰给莱纳斯一半。 莱纳斯笑了一下,「算是吧。」 「倒是你,为什么要当女巫,」莱纳斯轻声说,「你可以去做修女啊,也许某一天就会成为圣女了呢。」 少女笑了起来,她抬起手理了理自己的金色长髮,纤细的手腕上挂着各种各样的手串,看上去颇有异域风情,「因为,女巫自由啊。」她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说。 「想去什么地方去什么地方,想爱什么人爱什么人。」阿比盖尔笑着说,「这不是比金丝笼中的鸟幸福多了么?」 「说不定要睡马路。」莱纳斯提醒道。 「我觉得你这种收入水平才有睡马路的风险。」阿比盖尔抬起了一只手,「你应该对我感恩戴德。」 莱纳斯出了口气。 「如果赶不上路程,而且不是所有的旅馆都像这里这样不需要登记就可以入住的。」莱纳斯耐心地说,「但是这种旅馆很有可能我们隔壁正在杀人越货。」 这个时候两个人听到了一声应景的惨叫。 「您可别张嘴了。」阿比盖尔冷漠地说。 莱纳斯乖巧地点了点头。 阿比盖尔从床上跳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门,然后向外张望了一下,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怎么样?」莱纳斯问道。 「没有,就是有个狼人发现他昨天晚上变身的时候把最后一条好裤子也撑破了。」阿比盖尔结束了调查,坐了回来。 「那真的好可怜。」莱纳斯说道。 「是啊,怪可怜的。」阿比盖尔附和道,「所以狼人发现满月快要到了的时候,肯定要把所有的衣服脱掉才比较保险。」 「说起来,你们当神父的不是会去追猎吸血鬼和狼人么?」阿比盖尔问道。 莱纳斯点了点头。 「是,一年会组织几次的。」他说道,「但是我没负责过这个,也没去过。」 阿比盖尔将腿收了上来,坐在了床上,看着狭小的窗户和外面的景色,一片漆黑。 在这个世界里,白天属于人类,而夜晚属于怪物。 「那你是做什么的?」阿比盖尔轻声询问道。 「管教会学校的。」莱纳斯答道。 「说起来,听说干你们这行的,都挺富裕的。」阿比盖尔问道。 莱纳斯轻轻地点了点头,「应该吧。」 「不过我没钱,毕竟我才当了三个月。」莱纳斯说道。 莱纳斯靠在了床上,他将自己的手臂交叠枕在头下面,他缓慢而平稳地唿吸着,夹杂着细细碎碎的咳嗽声,听起来已经很累了。 阿比盖尔不想睡。 她不止不想睡,她甚至想打点怪物赚生活费。 女人若有钱,和谁都有缘。 石头怪的心脏是黑水晶,血包治百病不管什么药都推荐来一滴,吸血鬼一般都很有钱,你要是打劫他们他们一般选择破财消灾。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页 而且还可以顺便去劫吸血鬼猎人,因为他们身上有银子弹。 当然阿比盖尔自诩是个好人,一般不会干这种事情的。 人鱼的眼泪是珍珠,凤凰羽毛,独角兽的毛,花仙子酿的蜜,所以不管碰上什么生物,都是赚了啊,阿比盖尔想,她端着蜡烛,查看着周围的情况。 当猎人虽然爽,但是一不小心被人当猎物了,那就不是很爽了。 突然间阿比盖尔熄灭了灯,少女警觉地躲在了树的后面,手指紧紧地握住了腰间的佩剑,轻声咏唱着大规模感知的咒语。 「有翼的风之精灵啊,请给予我远方的讯息吧。」 她感觉到了不对,因为一瞬间,她的感受范围之内的所有怪物都不见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比方说一个海湾如果没有鳄鱼,有极大的可能是鲨鱼太兇了,鳄鱼不敢来了。 她听见了弥天巨翼在空气中轻盈地滑行的声音。 这是。 龙。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求收藏~~ 第4章 神爱世人 ◎认真的吗?◎ 这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但是阿比盖尔可不想从它身上薅什么羊毛。 因为她感受到了另一个生物。 这条龙名花,不名草,不名龙有主。 来到这里的是一位,龙骑士。 这个世界上,教会掌握着最多的财富和最强大的军事武装,所有的兵种中最为强大的莫过于驾驶着飞行的巨龙的龙骑士了。 龙,是巨大的会飞的喷火的空中移动堡垒,这是图鑑上给它们的定义,然而真的见到的时候,的确如此,如果再为它搭配一名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骑士,仅凭一只,大概就可以驱散一万名叛乱的农夫。 然而如此强大的空中堡垒,能驾驭它们的骑士,甚至比一头火龙本身还要昂贵。 这个世界上,不超过三百个人拥有这项能力,他们都是万中无一的人杰,而且需要从十岁的时候就和龙生活在一起,获得龙的承认,拥有一头忠诚于自己的巨龙,然后足足训练十年,才可以驾驶着它们翱翔在空中,去消灭那些邪恶的,骯脏的敌人们。 龙失去了自己的龙骑士就不会继续为教廷战斗,而龙骑士失去了龙,他们也很难在余生中再找到一头了。 当然也有少数的例外,这些都是成为小儿传说的大英雄们的奇遇了。 巨龙们产自东北部的山陵中,属于北地雪国的领地,掌握着猎龙的绝技,可以将龙毫髮无损的生擒活捉,在教廷需要它们的时候进贡足够的数量。 人们说雪国一直都是教廷最忠诚的女儿。 事实也基本如此。 他们管它叫教皇的乳牛。 但是那些都无关紧要了,阿比盖尔想,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这么大的阵场,该不会来抓莱纳斯的吧。 该不会那傢伙的逃亡大业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吧。 阿比盖尔借着魔法感知,感受到了骑士身上所佩戴的纹章。 倒不是来抓莱纳斯的。 但是,还不如是抓莱纳斯的。 因为这傢伙的臂章显示他是来消灭怪物的。 已知他们的旅馆里有狼人。 那么。 阿比盖尔抬起了手,龙骑士果不其然干了那件事。 把旅馆整个烧掉。 巨大的飞龙张开了嘴,能看到地狱一样的业火在它的口腔中酝酿澎湃,龙骑士拔出了剑,举向半空中,当它落下的时候,代表发出了指令,巨龙将用火焰焚毁一切污秽与不祥。 这是一座小旅馆。 里面有狼人,有吸血鬼,还有不知道什么流亡分子,正经人怎么可能会住在这种不需要登记的穷乡僻壤的小旅馆中呢。 都是社会的残渣而已,一口气灭掉吧。 龙骑士想,于是他落下了手。 然后。 无事发生。 因为有一个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黑暗里。 「不动。」她轻声说道,轻轻地伸出了一只手,她纤细而白皙的指尖触碰到空气好似触碰了水面激开了一层薄薄的涟漪。 龙的火焰被窒息在了咽喉。 他的头被固定在了脖颈。 他无法看清那个傢伙的脸。 他知道那是个少女。 没有咏唱,轻而易举地用出了十分复杂的时间系魔法。 这样的强大,让他忍不住心生渴慕。 然而她只是在暂停的世界中走了过来,闲庭信步,伸出手,好像很随意似的敲打了一下龙的头颅。 一个极为强烈的昏迷咒语被使用了出来。 然而全程他僵死的脖子都无法看清她的容貌身形。 当时间再一次开始流动的时候。 黑龙庞大的身体抽搐了一下,轰然倒在了地上,感到了龙骑士到来的旅馆里的人四散奔逃。 这小旅馆,还挺能藏的。 阿比盖尔抱起了双臂,看着逃出来的生灵,人类,狼人,吸血鬼,可以说应有尽有。 然而没有莱纳斯。 莫非这小子乖觉过分,早就嗅到了龙骑士的气味,然后熘之大吉了。 那可真是,太过分了,她的行李还在旅馆里呢。 然而下一秒钟,她看到了莱纳斯。 他是最后一个离开旅馆的,还帮忙扶了一个吓昏过去的老妇人。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页 莱纳斯伸出手,从口袋里摸出了那个小包,递给了阿比盖尔。 「你看一下,有没有少东西。」他说道,揉了揉眼睛,「看来今天要露宿街头了。」 「是露宿树林。」阿比盖尔修正道,「我好像有一块火石。」 「生火会不会被发现。」莱纳斯说道,帮老妇人的儿子把她背了起来。 「他们是怎么回事?」阿比盖尔翻找着火石随口问道。 「他的母亲被指控为女巫。」莱纳斯轻描淡写地说道。 阿比盖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说起来,为什么龙骑士被打倒了。」莱纳斯问道。 「我干的。」阿比盖尔骄傲地挺了挺自己单薄的胸膛。 「怎么,不信吗?」少女不快地说,围着青年转了两圈。 「我在计算你现在一共多少条罪状了。」莱纳斯说道。 阿比盖尔笑了笑,她快活地将小包放进了口袋里,炫耀地比划了一下手中的火石。 「不夸奖我的吗?」 「很厉害。」莱纳斯说道。 「真诚一点。」阿比盖尔强调道。 「非常厉害。」莱纳斯认真地说。 阿比盖尔笑了一下,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严重的事情,就在刚刚,她好像心底有个声音十分悲痛地说,您作为救世主,这位龙骑士正是被您的气息吸引来此的。 然后那真的十分抱歉了,阿比盖尔毫无愧疚之心地想着,但是毕竟我得先有命在,才能去考虑如何当一个救世主不是么? 所以作为一名为了救世主而来的龙骑士,您,就当,为了,救世主的生命安全,牺牲一下吧。 阿比盖尔当然知道有一位龙骑士的扶助意味着什么,但是她早已下定了决心。 她要先观察这个世界,然后自己选择自己的道路,仅此而已。 随随便便就放火烧掉一个旅馆的龙骑士,即使他一口气能驾驭一百条火龙。 又如何呢。 金髮少女静静地想。 然后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也许我们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求收藏~~ 第5章 露宿森林 ◎活该教廷赚钱◎ 所以现在就很完美的解锁了一个成就,露宿森林。 虽然并没有给阿比盖尔定什么成就,但是她毕竟已经是个成熟的乐子人了,该学会自己给自己搞这些仪式感了。 莱纳斯看来对此早有心理准备,阿比盖尔从包里掏出了一张毯子,表示你可以躺地上,但是我毕竟是个讲究的女孩子。 然后十分钟之后她就因为觉得太冷了所以决定慷慨地和莱纳斯分享这张毯子。 多个人果然温暖了很多,阿比盖尔想,就是莱纳斯一点都不温暖了。 他明显很紧张。 阿比盖尔突然想起了一个严肃的问题,「说起来,如果你是在教廷里长大的,」阿比盖尔认真地说,「那你是不是在我之前,都没和女孩子说过话。」 「布道的时候说过的。」莱纳斯一丝不苟地回答。 「哦。」阿比盖尔对他的诚实表示了高度赞扬,「其实女孩子没有那么可怕了。」 「应该是。」莱纳斯说道。 「难道你的意思是我很可怕。」阿比盖尔发现了华点。 「不,我没有。」莱纳斯低声说道,他明显困了,他合上了眼睛,阿比盖尔小小的出了一口气,两个人背靠背地躺在空旷的星空之下,感觉有几分凄凉。 「森林不会有怪物吧。」阿比盖尔轻声说道。 「按理说生了火就不会了。」莱纳斯说道。 「那好吧。」阿比盖尔说道,虽然她施了防护咒语,但是第二天早上一起来看到一群什么东西在圈圈外面徘徊,这个画面怎么想还都是挺阴间的。 「睡吧。」莱纳斯低声说道,「明天我们还得去栗子港。」 「听上去挺好吃的。」阿比盖尔低声说道。 「是因为栗子树很多吧,」莱纳斯说,「然后我们从那里坐船去红山。」 红山是个大城市,阿比盖尔对此有些印象。 「我想吃栗子蛋糕。」阿比盖尔低声说道。 「红山应该就有的吃了。」莱纳斯耐心地回答道。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莱纳斯。」阿比盖尔突然朦胧地说。 莱纳斯已经进入了浅眠,勐的惊醒了过来,「嗯?」 「虽然我知道教廷挺烂的,比方说随随便便可以把一旅馆人直接平了,」阿比盖尔轻声说道,「但是,你犯不上不待在那里吧。」 「你可以当上教宗,然后就可以改革了啊。」她低声说。 莱纳斯沉默了。 「不是我质疑你的选择。」阿比盖尔轻轻地说。 「教宗有教宗的难处。」莱纳斯低声说。 「他是个坏人吗?」阿比盖尔问道。 「他算个好人。」莱纳斯答道,「所以我才会叛逃。」 阿比盖尔出了口气,「好吧,我明白了。」 如果教宗其实是个还行的人,这个世界还是这样的,那么无论谁登上那个位置,这个世界都不会有一点点的改变吧。 她似乎略微了解了一点莱纳斯。 就是莱纳斯的身上的确不太暖和。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页 火堆毕毕剥剥地燃烧着,散发出白杨木的清香,阿比盖尔看着橙黄色的火苗,渐渐地感到了睏倦,她嗅到了地面上的松脂香味,这是一处松树林,说不定会有蘑菇,阿比盖尔想,等明天起来之后一定要在里面搜刮一番。 不好意思,感觉不搜刮一番,对不起自己开了个新地图,阿比盖尔模模煳煳地想着,然后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时间明显已经不早了,她闻到了一股香味,然后爬了起来,她看见莱纳斯坐在火堆的另一边,拿着一根树枝拨弄着柴火。 「你做早饭了?」阿比盖尔问道。 莱纳斯指了指火堆,「烤了两个马铃薯。」 「不错嘛。」阿比盖尔快活地搓了搓手。 她一瞬间感觉自己很像一只看到了垃圾桶的苍蝇,然后她飞速地把这个念头赶了出去。 「你在看什么?」阿比盖尔问道。 「某位教授的书。」莱纳斯回答道,「他刊登了一个gg,希望有年轻人愿意给他做助手,为了他几个月之后的公开讲演会。」 「你想应聘吗?」阿比盖尔问,「从研究他写了什么开始?」 莱纳斯笑了笑,摇了摇头,他将书在手里翻了翻。 「这是位经学大师。」他轻声说道。 「说起来挺恶毒的。」莱纳斯轻笑了一下,「我打算拆他的台。」 「如果他是个大师的话。」阿比盖尔掰着手指计算了一下,「如果你让他下不了台的话,他们就会知道你在哪里了。」 「然后就会把你带走了。」阿比盖尔说道。 「但是出来什么都不做的话,我为什么还要逃跑呢。」莱纳斯平静地说。 阿比盖尔沉默了。 「您说的对。」阿比盖尔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请问您擅长翻墙吗?」 「还行吧。」莱纳斯说道,「得看墙有多高。」 「那你先等我去城里买个梯子。」阿比盖尔说道。 莱纳斯笑了起来,他弯起了眼睛,就像是同龄的无忧无虑的年轻人一样。 「谢谢。」莱纳斯轻声说道。 阿比盖尔用木棍将马铃薯从火堆里拨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像是一只极为珍惜自己爪子的猫。 「人总是得考虑周全的。」阿比盖尔老气横秋地说道,「第一要务是活下来,有命在。」 「我觉得还需要买个钳子,以防门上有锁的不时之需。」阿比盖尔说道。 「魔法不能开锁吗?」莱纳斯问道。 「一般在大城市里,都会遍布各种复杂的守护咒语,」阿比盖尔说道,「如果你使用某些咒语,比方说开锁,说不定那一段的警报直接连在圣殿骑士的寝室里。」 「到时候肯定很不好玩了。」阿比盖尔说道,「我们尽可能的不要声张,不要留下痕迹,不要让他们知道我长得什么样子。」 「我觉得你怎么像个,」莱纳斯思索了一会措辞,「老逃犯了。」 阿比盖尔陷入了词穷,我总不能说,我越狱片看多了吧。 「小心驶得万年船。」阿比盖尔选择用金句掩饰自己过于熟练了这件事。 阿比盖尔掰开了热腾腾的土豆,然后在小包里摸出了一瓶牛奶,觉得这简直是美好无比的一顿早餐,她拔开塞子,喝了一口牛奶,然后咬了一口土豆,看着静谧的森林。 「说起来,那位倒霉的经学大师,他要讲什么?」阿比盖尔问道。 「讲某位圣徒的故事。」莱纳斯轻轻地说,「我就是在看他这本小册子。」 「哦哦,在城里可以免费领的那个。」阿比盖尔看了一眼封皮,顿时有了一点印象。 「我没领。」阿比盖尔说道。 「为什么不领一本,毕竟是免费的。」莱纳斯拿起了自己的马铃薯,掰成了两半。 「纸太硬。」阿比盖尔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莱纳斯顿时陷入了某种不好的联想,他选择设法把注意力集中在森林的落叶上。 「我打算在森林呆两天。」阿比盖尔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如果我们现在去港口,出了这么大个事,他们肯定会有人在那里等着吧。」 「我觉得这个森林里肯定有草药,松子,蘑菇什么的。」阿比盖尔说,「也可以搜集植物标本。」 「搜集植物标本?」莱纳斯微微偏了偏头。 「我一直有个当博物学家的梦。」阿比盖尔坦然地说道。 「博物学家的确不错。」莱纳斯表示了贊同。 阿比盖尔将毯子折了起来,扔进了自己的小包里,然后她从里面拖出了一个中号的竹篮,递给了莱纳斯。 「我们兵分两路。」阿比盖尔说道,「能捡多少是多少。」 「如果你要去红山搞事情的话,我们就没法在红山攒路费了。」阿比盖尔举起了一根手指,「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在这里薅一把羊毛了。」 莱纳斯对此表示了贊同。 阿比盖尔弯下腰,辨认着植物的种类,她不得不说自己的运气还真是令人惊嘆。 这可是个好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掏出了剪刀,将那颗草剪了下来,放在了小纸袋里,这株草纤细而修长,上面微微地带着一层金粉,在日光之下显得神秘而美丽,她知道这就是日光草,在古林之中,总是被日光泽被的地方才能生长出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页 而它的作用也很神奇。 就是如果被黑暗生物,比方说吸血鬼和狼人咬了,在下一个夜晚到来之前,把这株草服下,就可以避免堕落成黑暗生物。 遗憾的是这只是一株普通的日光草,如果是一颗彩虹日光草的话,按照书上记载的效用,它应该可以把已经变成黑暗生物,但是还没有尝过人血的人变回人类。 日光是这些生物的天敌。 然而当黑暗到来的时候,人们需要在自己的屋门口,窗户上,悬挂上从教会购买而来的圣物,如果要走夜路,需要购买圣水。 这两样东西,都很昂贵。 然而却是人类生活所必需的。 教会所属下的骑士们,每年只上班四十天,而且上班的效果,黑暗生物应该的确有杀,但是结果吗,也就那样。 人们还是必须购买这些,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套餐可供你选择,比方说祈祷下辈子变得富有的捐款之类的,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你最贴心的教廷都会给你提供消费渠道。 所以活该教廷赚钱。 阿比盖尔分析完毕。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求收藏~~ 第6章 栗子蛋糕 ◎谁不喜欢栗子蛋糕呢◎ 有谁会不喜欢栗子树呢? 它有高大优美的外貌,甜蜜的果实,树皮,枝叶全都可以售卖,可以说连灰烬都是有用的。 而栗子港的确地如其名,种满了栗子树。 笼罩在一片淡绿色的烟霭中,和红砖的屋顶互相烘托,显得错落有致,精美而干净。 栗子港在翻过山岭之后的河流边上,沿着两岸的山峦错落分布的一座城市,也许是因为港口的缘故,已经是个不算小的城市了。 毕竟红山是整个国家数一数二的繁荣城市,所以能快速到达红山的地方都跟着鸡犬升天了。 但是栗子港,因为处于深山之中,所以它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它是灰色的,你不知道你在街上交谈的那个人,到底是人还是鬼。 「需要搬行李吗,小姐?」阿比盖尔听见了一个声音。 她转过了头,看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带着一顶灰色的帽子,穿着一套普通的深灰色工作制服。 阿比盖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是一个漂亮的青年。 有着一双翠色的,猫一样的眼睛和灿金色的头髮。 我承认我有点动摇,但是如果莱纳斯知道我花了他珍贵的铜板只为了让一位俊俏小哥搬他的行李,他会杀了我的。 「不需要了。」阿比盖尔忍痛拒绝道。 青年微笑着说好的,祝您旅途愉快,然后转过身,准备离开。 阿比盖尔站在原地,等着莱纳斯回来,顺便观察着这个年轻人,他很快地找到了新的生意,轻便而熟练地搬起了那一堆行李,放在了他们需要的地方,他的态度始终温文有礼,从容不迫。 这个搬运工,让人一天的心情都好起来了呢,阿比盖尔忍不住想,「阿比盖尔。」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是莱纳斯的声音。 「怎么了?」阿比盖尔把行李递给他,然后两个人并肩走着。 莱纳斯轻轻地出了口气。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莱纳斯说道。 「先听好的。」阿比盖尔迅速地说道。 莱纳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递给了她。 「这里有卖栗子蛋糕的。」莱纳斯说道。 阿比盖尔发出了一声心满意足的小小的惊唿,「您真是太棒了,」她隔着纸包就闻到了栗子蛋糕香甜的气息,「那么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是,栗子港刚刚来了一位新的执政官。」 「他叫路易·斯特拉斯。」莱纳斯低声说道,阿比盖尔把纸包放了起来,准备一会好好享用,她抬起了头,嗅着空气中的气息。 「听上去是个危险的男人。」阿比盖尔说道。 「嗯。」莱纳斯移开了目光。 「他认识你吗?」阿比盖尔问道。 莱纳斯摇了摇头,「我和大多数世俗的官员都不熟悉。」 但是路易·斯特拉斯,只要见过一面,就会觉得由衷的危险。 而这位年轻的执政官,正在码头广场中央站着,他穿着一套体面的黑色正装,金表的链子从扣眼里穿出来,而他细长的手指正优雅地挑着表链,看着时间。 这只狐狸。 阿比盖尔的内心只有这个想法。 这个大概三十岁出头的男子,生的非常像一只狐狸,细眉细眼,挂着危险的笑容,皮肤苍白身段高挑苗条,黑色的鬈髮体面地烘托着他精緻细巧的脸。 路易·斯特拉斯。 正是此人。 「抱歉,最近教廷打算整顿栗子港。」路易的脸上挂着一个笑容,就像是裱花蛋糕上的奶油,轻飘飘的,「所以游侠骑士目前还是接受调查之后通行吧。」 中年男人看上去很焦急。 「我在离开的时候,教会并不会给游侠骑士颁发通行凭证,我们只要凭藉有纹章的盾牌就可以通行了。」他解释道。 路易走了过去,轻轻地用手弹了一下盾牌。 「我如何确定,您的盾牌是神圣的教廷颁发给您的,还是您在某场光荣的胜利的战利品呢。」路易负着手,绕着中年男人走了一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页 「您急着去红山干什么呢?」路易问道。 「我收到了家信,我的女儿要生产了。」中年男人说道。 路易用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摸着下巴。 「您是红山人?」他问道。 「是的,我有很多亲戚朋友可以为我证明。」中年男人说道,「而且我的姓氏,您也可以看出来,我就是传统的红山贵族。」 路易笑了笑。 「我知道。」他轻声说道,然后他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那您先过去吧。」 中年男人松了口气,招唿自己的侍从拎起了行李,继续向前走着。 阿比盖尔看见路易轻轻地招了招手。 一名带剑的彪形大汉瞬间刺出了一剑,他的身材庞大如棕熊,但是速度却快如猎豹,阿比盖尔忍不住感到了一阵吃惊,周围的人也的确都爆发出了一阵惊叫,然而中年男人却及时反应了过来,手中的盾牌一扬,顶住了大汉的巨剑。 他露出了一个疑惑不解的神情。 「斯特拉斯大人?」他问道。 路易笑了笑,「您果然是个骑士。」 「您果然十分的谨慎细緻。」中年男人擦了擦额头淌出来的汗水。 路易走了过去,他拍了拍手,有人递给了他一把银色的,精美的细剑,他的手指抚摸着剑鞘,好似把玩着恋人的秀髮。 然后他抽出了剑,一剑划出。 阿比盖尔吃了一惊。 他没有刺向那个中年男人。 然而他的侍从。 那个拎着行李的侍从,瞬间衣服被从脖子划开到了小腹。 周围的人爆发出了一阵不可置信的声音。 她,是个女人? 不得不说她的伪装十分到位,而且对于官员来说,应该把绝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盘问她的主人之上。 「刚刚我就觉得,您的侍从似乎不太称职,居然拎行李的姿势那么笨重。」路易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您遇到袭击的时候,她发出了一声对男人来说过于尖利的声音。」 「把在追缉女巫的图册给我,还有犯人在逃女眷的也一併拿过来。」路易轻笑着说,浮夸地鼓了鼓掌,「先生们,我们似乎有新的工作了。」 阿比盖尔仿佛感觉到了一桶冰水从她的头顶浇了下来。 此人的诡诈心思,简直堪称可怕。 路易·斯特拉斯,今年三十三岁,年轻的执政官,虔诚而纯洁,绝对忠诚可靠的羔羊,莱纳斯在阿比盖尔的耳边耳语道。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 「我觉得他实至名归。」阿比盖尔由衷地说,「上面是派他来抓你的吗?」 莱纳斯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他知道我在这里,肯定不介意让他本来显赫的功劳簿上多一笔的。」莱纳斯说道,他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那个女人和那个男人会遭遇什么呢? 拉肢,水刑还是什么东西? 然后他们会被绞死或者烧死,连头颅都要当成工具挂在高处来警戒后人。 之后路易会被晋升。 将来说不定会被追封为圣人,享受永远的殊荣。 「没有人刺杀过他吗?」阿比盖尔拆开来纸包,咬着栗子蛋糕。 「应该有吧。」莱纳斯轻声说,「但是路易死了还会有约翰。」 「说不定是保罗。」阿比盖尔吃了一口栗子蛋糕,两个人沿着狭窄的街道向前走着。 莱纳斯嘆了口气,他站住了脚转过头,这是一条向上的山路,带着斜坡,有秋叶从砖石地面上滚落下去,他垂着眼睛看着下方的河谷,那处广场在波光粼粼的河边,渡口上停满了船只。 士兵们银亮的铠甲交映成了一片。 风将莱纳斯白色的短髮吹得乱七八糟,他眯起了金色的眼睛,凝望着这个世界,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它一样地凝望着。 阿比盖尔转过头,也看着这个世界。 突然间她看到了一个熟人。 就是那个搬运工,有着翠色眼睛的年轻搬运工。 搬运工也看到了阿比盖尔。 他看了阿比盖尔一眼。 阿比盖尔感觉到了某种东西,那双碧绿色的眼睛里,有一种浓浓地祈求之意,就像是被网住的鸟绝望地请求路过的每一个生灵剪开锁缚着他的绳索,给他一次生的机会,再让他看到一次太阳一样的祈求感。 然后阿比盖尔看到了后面的宪兵。 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可能您不知道,阿比盖尔在心里想,我们也是被通缉的,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但是宪兵已经追到了面前。 「你有看到一个绿色眼睛金色头髮的年轻人吗?」宪兵问道。 少女摇了摇头,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青年,青年整理着帽子,也摇了摇头。 「恕我提醒一下你们。」宪兵严肃地说道。 「如果你们知道你们在包庇,文森特·冯·艾德里安的话。」宪兵说道。 冯·艾德里安,阿比盖尔有些印象。 呦,居然和我是老乡。 但是冯·艾德里安这个姓氏可是相当的难听。 它广为人知的是属于米诺斯·冯·艾德里安,着名的嗜血公爵,十年前被绞死在城楼上,此人大奸大恶是出了名的,爱好是强抢民女和虐杀俘虏。 死后遗体还进行了环大陆一周公费旅游。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页 无论是哪个世界的价值观来看,米诺斯·冯·艾德里安,都死有余辜。 阿比盖尔还是摇了摇头。 少女露出了一个纯洁无害的表情,「我们刚刚就在这里吃蛋糕了,真的这条路没有人,但是我看到那个路口似乎有几个年轻人跑过去了。」 宪兵打量了一番阿比盖尔,走开了。 「为什么要维护冯·艾德里安呢?」莱纳斯问道。 「我其实是觉得,」阿比盖尔轻声说道,「宪兵也是怪不容易的,就不要惹这种麻烦了,因为那位文森特,是个很强的巫师呢。」 「我虽然酷爱看热闹,但是这无疑没什么热闹,我还是让这位文森特,给我自己享用吧。」 少女笑道。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求收藏~~ 第7章 疫病医生 ◎说的她好像弃恶从善了一样◎ 「所以呢,为什么你不告诉宪兵们,那位冯·艾德里安去了哪里呢。」阿比盖尔拿着栗子蛋糕,两个人并排向前走着,漫不经心地问道。 「如果抓住了他,领赏的时候,你是去呢,还是不去呢?」莱纳斯轻声问道。 阿比盖尔陷入了思考,这的确是个严肃的问题。 「不过我还以为你是出于什么人道主义的考虑呢?」阿比盖尔打了个哈欠说道。 「人道主义,」莱纳斯转过了头,看着少女的脸,「是什么?」 阿比盖尔沉默了。 好像,的确,这个世界的这个时代,人道主义者也许已经存在,但是应该没有成气候,也没有发出足够大的声音。 「就,以人为本。」阿比盖尔简单的说,「我记得有人提过这个的。」 「是的,」莱纳斯轻声说,「我还看过他们的书,然后那些书就会被集中起来一起烧了。」 「禁书目录的名单就挺长的。」阿比盖尔说道,「感觉你们什么都禁。」 「连《母猪的产后护理》都不放过。」阿比盖尔说。 「你到哪里知道这么奇怪的一本书的。」莱纳斯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我看了一下名单,然后就记住这本了。」阿比盖尔诚实地说。 莱纳斯出了口气,「那你没记住《我和我的四个妻子的隐秘生活》什么的吗?」 「有这本吗?」阿比盖尔说道。 「有,去年禁的。」莱纳斯面无表情地说。 「那你看了么?」阿比盖尔随口问道。 「小姑娘不要问这种事。」莱纳斯义正词严地说道。 阿比盖尔瞬间明白那个应该是什么内容了。 「当我没问。」阿比盖尔抬起了一只手表示道。 「我没看。」莱纳斯认真地说。 阿比盖尔笑了笑。 「好吧好吧,你没有看。」阿比盖尔伸出手撩了撩头髮,解开了辫子打算重新编起来盘在脑后,然而风一瞬间将它吹乱了。 少女的小小的蝴蝶结瞬间被吹走了。 莱纳斯下意识地去抓,而白色的蝴蝶结从他的指缝中熘走了,城内遍布着检测魔法的咒语,阿比盖尔小小地尖叫了一声,她是不是要和它遗体告别了。 然后少女蓦地沉默了,抓起了青年的手腕,「快点走。」她轻声说道。 这风有古怪。 阿比盖尔的直觉告诉她。 莱纳斯似乎也看到了什么,两个人沿着街道奔跑着,阿比盖尔的余光看到了令莱纳斯恐惧的东西。 那是一只乌鸦。 但是它不是黑色的。 它是罕见的病态的诡异的白色乌鸦,带着一个小小的线圈,挂着一个名牌,上面画着白底红十字。 教廷的圣鸦。 这种东西,数量稀少,它们很聪明也很执着,一旦被它们盯上的目光将很难逃脱它们主人的眼睛。 莱纳斯的手放进了口袋里似乎想摸出什么东西来,但是阿比盖尔看到了一只手从一边露了出来,一把拽住了莱纳斯的胳膊,然后把他拖进了小巷里。 鑑于阿比盖尔死死地拽着他另一条胳膊。 所以他们被一起拽了进去。 阿比盖尔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声音,就像是肥皂泡破裂又癒合的声音,这是某种复杂的守备魔法组成的护罩。 文森特·冯·艾德里安伸出了一根手指,放在了嘴唇上。 他警惕地弓起身子,就像一只藏身之所即将暴露的猫。 圣鸦在这样长时间布置的精密魔法前面也无能为力,它疑惑地看着跟丢目标的地方,最终拍了拍翅膀,离开了。 阿比盖尔忙里偷闲地吃完了最后一口蛋糕。 「你们为什么被圣鸦跟踪了啊?」文森特疑惑地问道,他碧绿色的眼睛从莱纳斯的脸上滑到阿比盖尔的脸上。 这是一个看上去温柔文弱的年轻人,和一个小巧漂亮的少女。 年轻人虽然穿着破旧的衣服,但是洗的很干净,有着纯白色的头髮和灿金色的眼睛,看上去像是某个学院里毕业的博士,而少女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精緻整洁,带着复杂的花边,看上去就像一位贵族小姐。 一般来说,女巫不长这个样子。 因为只有贫困的无依无靠的女性才容易被指控为女巫。 但是文森特知道,这个少女是他的同类,甚至是个比自己要强得多的巫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页 「本来甩掉它估计要费点力气,真是感谢您了。」阿比盖尔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做作的屈膝礼,文森特摇了摇头,「两位打算离开栗子港么?」 「现在看来有点麻烦了。」文森特轻声说,「毕竟路易,你懂的,」他似乎想找个合适的形容词,但是可能是为了不说脏话吧,所以竟一时语塞。 「你是文森特·冯·艾德里安。」阿比盖尔笑着问道。 「是的。」文森特低下了头,「米诺斯·冯·艾德里安的独。」 「怎么到这里来了?」莱纳斯轻声问道。 文森特在前面走着,他闻言怔了一下,「我父亲在十余年前被处以极刑之后,我被仇人贩卖到了这个国家。」 「然后跑了出来,就在栗子港打零工了。」文森特诚实地回答道。 「所以我是没有教籍的,如果路易想要整顿栗子港,我好歹这个姓氏也算是有点名望,抓我进监狱还算个不错的政绩。」文森特说道。 「那你喜欢这里吗?」阿比盖尔朦朦胧胧地问道。 文森特沉默了。 「还好吧。」他轻声说,「就,还好吧。」 「你们都是雪国人。」莱纳斯指了指阿比盖尔。 文森特回过头看了一眼阿比盖尔的脸,少女的一只眼睛被遮在头髮之下,而另一只眼睛能看出是明净的湛蓝色。 「这位小姐应该是纯血的雪国人,我的母亲不是雪国人。」文森特笑了笑说道,他开始将路向更狭窄的巷子引,「里面是我一直藏身的地方,和一些其他的流浪者住在一起,」他看了看地上的砖石,「你知道如果魔法防护罩离那里的入口太近的话,我们很容易被抓出来的。」 「那还是很谨慎。」阿比盖尔赞扬道。 「毕竟一不小心搞不好就没有性命了。」文森特说道。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 「能让我知道你们的名字吗?」文森特问道。 「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阿比盖尔坦然地说道,伸出一只手和文森特握了握,偏过头去看着莱纳斯的脸。 「莱纳斯·威廉士·拉普兰。」他轻声说道。 正在数石砖的文森特站住了脚。 他错愕的转过了头,阿比盖尔看到他碧绿色的眼睛里有什么吃惊的东西在极限的放大着。 「莱纳斯?」文森特的手指僵直在了半空中。 阿比盖尔凑了上去,钻研着石砖,好像的确是某种类似于密码的魔法,应该还算比较复杂艰深,很有趣味。 莱纳斯低下了头。 「是的,我叫莱纳斯·拉普兰。」他重复道。 文森特捂住了嘴。 他听见了自己的身后发出了石块移动的声音,少女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啊,不好意思,看到密码我一时手痒就弄开了。」 文森特觉得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莱纳斯,他作为港口小工,对于这个名字最近可是听到了很多,据说有一位大人魔鬼附体突然叛逃,听说他的房间里装满了大逆不道的稿纸,沉默异端邪说已久。 他的名字叫莱纳斯·威廉士·拉普兰。 就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吗? 他有着白色的细而软的头髮,温顺地垂落下来,也许是因为一段时间没有修剪,而略微有点长,但是依旧是干净而柔顺的,半透明的,灿金色的眼睛明亮而清澈,常年幽居斗室使得他皮肤苍白而细腻,看上去的确像是一个久居书斋的学者,或者自幼在修道院长大的神父。 「他们说你疯了。」文森特轻声说道。 「也许是真的呢。」阿比盖尔附和道,她把玩着入口处变换的石砖,显然对这个魔法十分感兴趣,「说起来,文森特,你确定要带我们去你的藏身之处吗?」 「在知道他是莱纳斯之后。」阿比盖尔问道。 文森特的手扶在了砖墙上。 「莱纳斯先生。」他轻声问道,「如果您是神父的话,请问您会看病吗?」 莱纳斯点了点头,「会。」 栗子港是个混乱的城市,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混乱的城市滋生罪恶与病毒。 「有一个街区,有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都死去了。」文森特轻声说道,「没有神父愿意管那些残渣和穷人的死活。」 「如果您愿意去的话,虽然报酬不多,但是我们可以拿出我们所有的积蓄给您做以后的路费。」文森特诚恳地说。 阿比盖尔看着莱纳斯的脸。 她倒是愿意去。 如果说能让路易暂时思考一下继续怎么追踪,那有什么比躲进一条不祥的街区更好的办法呢。 莱纳斯的手指绞紧了自己的衣袖。 「什么症状?」他轻声问道。 「会五官流血,然后身上出现红斑吗?」他问道。 「您怎么知道?」文森特问道。 莱纳斯出了口气。 「我愿意去。」他回答道,「请带我去那里吧。」 「不过最好给我们准备几天的干粮,」阿比盖尔抬起了一只手,「否则我会干出扒死人衣服找吃的这种事。」 好像说的有饭吃她就不扒了一样。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求收藏 第8章 伸冤在我 ◎舔包是个好习惯◎ 当秘书拿着信件走进来的时候,路易正在看着一枚白色的髮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页 他黑色的鬈髮梳理的一丝不苟,眉眼的弧度显示出他对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十分感兴趣。 圣鸦蹲在他桌上的架子上吃着谷物,路易抬起了头,随意地问道,「他们去哪里了?」 「去了耗子洞。」秘书回答道,「您还要让人继续追踪吗?」 耗子洞,路易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刮光的下巴。 他不确定他们是慌不择路,还是感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刚刚接到了报告,说耗子洞可能发现了红死病入侵栗子港的端倪。 红死病绝对是这个时代最恐怖的名词,被感染者身上会出现血红色的斑点,然后不出一天,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路易抬起手,略微按了按太阳穴,如果说红死病来到栗子港,那么一定会从耗子洞开始,因为耗子洞是最骯脏最混乱的街区,那里的人一条街公用一个卫生间,睡的是薄薄的胡乱搭建的薄板房子,路易的确想过整顿它。 「封闭耗子洞,」路易抬起了一只手,「然后排查所有地下通道。」 「暂时先不进入耗子洞。」路易命令道,秘书退了出去,他拿起了信件,动手拆着,他苍白的指尖映衬着深红色的火漆,显得没来由的艷丽而危险。 莱纳斯·威廉士·拉普兰,路易抬起手托着脸颊,他拿到了一份关于他的详细资料。 莱纳斯今年二十三岁,虽然说这个年纪嚮往风花雪月当然没有毛病,但是路易完全知道所谓的被女巫诱惑的逃亡都是鬼话。 他为何逃亡。 因为他发现了什么东西。 逐渐腐蚀了他信仰着的大厦的根基,然后让它轰然倒塌了。 教宗对他说过,追捕莱纳斯并不是他作为世俗权力的持有者所应该感兴趣的事情,教廷的私事,还是让教廷自己处理的好。 世俗权力不可以染指教廷的人。 路易拿起了那枚髮夹,在手里看着,莱纳斯,他在心里默默地重复这个名字,他很感兴趣,真的很感兴趣。 这位年轻的教士从房间里搜出来的手稿被分发给准备起诉他的神父阅读,他设法从朋友那里弄到了一份,路易从中嗅到了不折不扣的危险。 这个名叫莱纳斯的人在思考一件事,就是古代所口口相传的黄金是否真的存在,人类是否因为智慧而痛苦着。 他得出了一个粗糙而初步的答案,大概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美好的逝去的黄金时代。 人类若不进取,若不汲取新的知识,就不会变的更好。 还真是可怕的论调,路易饶有兴致地想着,不过教廷既然不许他动手,那么他就略微滋扰一下吧。 当作繁忙工作的一个余兴节目。 他毕竟还有主要目标。 「文森特·冯·艾德里安去哪里了?」他问道。 这位声名狼藉的米诺斯公爵的独生子,被仇人卖为奴隶却又逃跑的麻烦傢伙,有什么比抓到他,当众处分更适合做自己接管栗子港的庆典节目呢。 他写信问过那位贵族是否愿意过来观刑并在事后领走文森特,那位贵族表示正好自己要来红山办事,会来栗子港一趟,把自己五年之前逃跑的奴隶带回家去。 然而秘书给出了一个令人不快的答案。 「十分抱歉,我们跟丢了。」 莱纳斯伸出手,用细棍将尸体拨弄到一边去,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找两根长杆,我们得想办法把尸体都埋掉。」他轻声说道。 阿比盖尔正蹲在地上忘情地搜刮着死人的东西。 当然在这之前,她至少给自己施了二十个防护咒语,看的文森特眼花缭乱,然后她从口袋里摸出了好几种不同颜色的药剂,一个接一个的喝了下去。 文森特欲言又止,他凭直觉,觉得这里都是些平民百姓,她这么认真的严阵以待很可能没法回本。 但是阿比盖尔愿意。 有钱难买人乐意。 阿比盖尔进入了耗子洞之后,就去翻箱倒柜了,按照她自己的理论,人死不能復生,如果他们在天之灵知道他们的劳动成果没有被浪费,一定会非常感激的。 不得不说,虽然这个理论处处都透露着好像哪里不对的气息,但是莱纳斯竟一时语塞,想不出什么词彙来反驳她。 她如果进入学会,肯定会在几天之内因为太精通诡辩术而被赶出来。 莱纳斯可以用自己过去二十年的教育经歷做担保,不会超过三天的。 阿比盖尔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唿。 「你找到什么好东西了吗?」文森特去组织剩下的人把尸体运出去,他们听说有一位神父大人愿意过来,所以没来由地找到了一些求生的动力,于是莱纳斯得到了一点空闲,来看看阿比盖尔在做什么。 「看这个。」阿比盖尔轻声说道,揭开了一个盖子,里面是一个绳梯,阿比盖尔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提灯,然后打着了火,小心翼翼地顺了下去,灯没有熄灭,说明是安全的。 莱纳斯跟在她的身后,一步一步地钻了下去。 莱纳斯一下子捂住了嘴。 阿比盖尔举高了手中的灯,两个人认真地环顾着四周,这是一个小小的储物间,堆放着一些箱子。 「这是什么?」阿比盖尔轻声说道,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露出了十来本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页 「是禁书。」莱纳斯低声回答道,他走上前去,伸出手抚摸了一下书籍,然后抽了出来,这是一本黑色的书,封皮上印着一只精美的黑山羊,「这是某个异教徒的书,按理说应该在几百年前就被全部禁毁了,只有名录上还残留着一个名字。」 阿比盖尔出了口气,她凑了上来,提着灯,莱纳斯伸出手,轻轻地翻开了一页。 题词显示着这本刊印与五百年前。 精美的图画,优雅的书法,阿比盖尔也忍不住伸出手在羊皮纸上摸了摸。 是如假包换的正品。 「居然在这种地方还会有。」莱纳斯轻轻地嘆息了一声,「主人呢?」 「我刚刚拖出去等着有人来埋。」阿比盖尔说道。 莱纳斯垂下了眼睛。 他将书箱搬了下来,放在了一边,然后拆开了下一个箱子,是一些衣物和零散的信件手稿。 阿比盖尔将灯挂在了顶端的钩子上,然后坐了下来打开了旁边的箱子。 「透镜唉。」阿比盖尔说道,拿起了那些玻璃片,放在眼睛前面试了试,「都是质量不错的呢。」 莱纳斯偏过头来看了看,「都是玻璃的吗?」 阿比盖尔伸出手,拿起了最底下的一枚,「看这个。」 两个人都忍不住抽了一口气,「这是传说中的,钻石透镜吗?」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求收藏~ 第9章 钻石透镜 ◎说好的宝贝来了◎ 钻石透镜,是巫术中的一个传说。 钻石透镜可以让巫师看到事物的本质,很多巫师毕生的追求不过一块完美的钻石透镜,甚至还有因为沉迷钻石透镜而死的传闻。 她所阅读过的书籍里,曾经记载过钻石透镜的故事,一副钻石透镜,也就是如果能集齐一组七块,包括四块普通编组,和三块几乎无人见过的稀有编组,据说就能看到这个世界本源的真理。 传说中有一位大巫师曾用它们找到了以太之井。 然后他成为了支配整个大陆整整一百年的传闻中的白巫师。 也就是这个大陆上,有记载的神的传说。 这位白巫师凭藉以太之井获得了非凡的力量,他确立了现在的大多数规则,一切都以扶助他找到以太之井的主为核心,所有人必须背诵祂的教义,遵守祂的法律。 他坚信是这位主赐给了他一切,让世人得到永恆的幸福。 于是他一手塑造了当今的世界。 没有人知道他的结局是什么。 因为这毕竟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 想不到这种宝物还能重出江湖,虽然只有七分之一,但是阿比盖尔也隐隐地感到了自己所谓的非凡的好运,她的确总是会找到名贵药材,或者这种很多人孜孜以求一辈子都难得一见的奇珍异宝。 阿比盖尔将透镜一片片地放进了盒子衬的绸垫上,然后关上了盒子,放进了口袋里。 「书你要带走吗?」阿比盖尔问道。 「带上吧。」莱纳斯轻声说道,「如果没有主人的话,很快就要被朽坏了。」 「你说这位主人会是个什么人呢?」莱纳斯在阿比盖尔的后面爬出了悬梯,问道。 「不知道。」阿比盖尔说道,「也许是个很快乐的人吧,只是不幸身亡了。」 莱纳斯失笑了一下。 然而他却不由得感觉也许阿比盖尔说的是对的。 文森特找到了倖存者,莱纳斯走了出去,让文森特过来,演示了如何正确的搬运尸体。 「先把尸体搬运走,然后如果有石灰的话,厚厚的撒上一层。」莱纳斯拍了拍手,让大家注意他,「大家尽量不要聚在一起。」 这个白髮的青年虽然穿着破旧的衣服,但是看上去沉静而安详,带着一种让人可以安静下来的气质,人们不由得相信了他的确是个神父这件事。 「神父大人,」一个男孩举起了手,「我的爸爸快要死了。」 「不是红死病,他摔断了腿,已经发了好几天高烧了,」男孩说道,「但是因为红死病没有神父愿意来这里给他做临终忏悔,请问您可以去看看吗?」 文森特点了点头。 「他感染了,我从没学过医术,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腿已经锯掉了,但是好像并没有好转。」文森特低声说道。 「也许他只需要一位神父了。」文森特轻声说道。 这个白髮青年刚刚叛离教会,他应该很讨厌那些吧。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莱纳斯没有什么思考地点了点头。 「好的,我去看看他。」 跟在他身后的金髮少女似乎在小包里摸索着什么,她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表情,应该是已经找到了。 「喏,给你。」阿比盖尔欢快地说。 莱纳斯伸出手接过了她递过来的东西。 是个十字架。 他带出来的唯一一个。 他只是笑了笑,将它熟练地挂在了手腕上,然后走向了那个男孩,「我过去看看。」 垂死的男人正躺在昏暗的灯光之下,小男孩飞快地推开了门,「爸爸,爸爸,有一位神父大人来了。」 他黑色的灰濛濛的眼睛里似乎略过了一线什么样的光彩,好像把自己所剩无几的人生积攒了起来,重新燃烧了最后一丝一毫的灯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页 年轻的神父走了进来,他将十字架放在了他的唇边,然后开始询问他一生所后悔之事。 「慈爱的天父,我们将主的僕人的灵魂交还与主,使他的灵魂进入光明、快乐的所在,列于众圣徒的团契之中。 我们深信,当主第二次降临的时候,那在信仰里死了的人,必先復活。 你必将他们带来与我们在空中与主相遇,这样,我们将永远与主耶稣同在,得享永生。 我们为一切息了劳碌,走完人生路程的门徒,留下的好榜样而感谢神,使我们活世上的人都能效法他们,信仰坚固,爱心火热,多作工,遵行诫命,持守圣道。 到了众人復活的时候,都能蒙主赐福,承受那创世以来为我们所预备的国,在主无穷的荣耀中同得完全,同享永福。哀恸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主的安慰和眷顾。 奉主圣名祈求,阿们。」(1) 年轻的神父垂着白色的睫毛,昏黄的光给它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让他显得神态安详而圣洁。 死者看着他,用尽全力伸出了手,神父静静地伸出了自己的手,给他牢牢握住,即使听见了骨骼作响的声音神色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痛楚。 「他去世了,为他做了个临终忏悔,但愿我做的有用。」莱纳斯轻声说道,坐了下来,将十字架递给了阿比盖尔,金髮少女打开了小包,将它扔了进去。 「肯定有用了。」阿比盖尔说道,「顾客就是上帝,顾客满意,就是神满意。」 莱纳斯忍不住笑了笑,「你说的对,有什么吃的吗?」 阿比盖尔在包里翻了翻,「你想吃甜的还是咸的,我有一小块蜂蜜蛋糕,还有一块饼。」 「我要甜的。」莱纳斯说。 阿比盖尔思考了一会,穿着黑色裙子的少女白色袖口的花边被她压扁又松开,像是在思考什么艰难的人生大事。 「好吧,就给你吧,念在你劳苦功高的份上。」阿比盖尔拿出了一个纸包,「最后一个了。」 「我明天去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来这里还没去卖东西呢,」阿比盖尔盘算着,将纸包递给了莱纳斯,他迟疑了一会,还给了她,「算了,你留着吃吧。」 「还没那么穷。」阿比盖尔郑重其事地说。 「抱歉抱歉。」莱纳斯说道,低下了头。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1)来自网站「福音城」,祷告词页查询,临终忏悔祈祷 求评论~~ 第10章 罪人之子 ◎我也可以得救么◎ 文森特拨弄着火堆,将下巴放在了膝盖上,把自己抱成了尽可能小的一团。 「我不会治疗魔法。」他轻声说道,「我只会打架。」 「会打架也是了不起的才能啊。」阿比盖尔说道,从包里摸出了一瓶牛奶,拧开了盖子,喝了一口,看上去心满意足。 「但是没有办法救助别人。」文森特说道。 他掏了掏口袋,摸出了一个荷包,「实在不多,但是我一定会努力付给两位报酬的。」文森特说道,将他的荷包递给了阿比盖尔。 阿比盖尔掂了掂。 倒是有点钱,但是她当然知道作为码头装卸工人,攒这些钱需要多长时间。 「请收下吧。」文森特轻声说道,「虽然二位也许都不是普通人,但是来这种地方也冒了很大的风险的,既然是我病急乱投医的要求,那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地支付报酬的。」 莱纳斯摇了摇头。 阿比盖尔出了口气。 「好吧,我收下了。」她说道,将荷包扔进了自己的包里,「那谢谢老闆了。」她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轻快的笑容。 文森特也笑了笑,他沉默地看着火苗。 除了在这些紊乱的街区,只要暴露了冯·艾德里安这个姓氏,就是个人人喊打的对象,他有时候真诚的希望自己是别人生的,只不过被米诺斯公爵带走了而已。 「莱纳斯先生,」文森特突然开口说道,「我这种人也可以得救吗?」 莱纳斯望向他,金色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困惑不解。 「如您所见,我的父亲是米诺斯·冯·艾德里安公爵,」文森特低声说道,「我的母亲是他从东方的沙漠里掠夺而来的绿色眼睛的公主,是邪恶的异教徒。」 「东方之国吗?」阿比盖尔轻声说,「我听闻那里的魔法很厉害。」 「是的。」文森特说道,「我的父亲是罪人,我的母亲是女巫,我可以得救吗,莱纳斯先生。」 他垂下头去拨弄火堆,阿比盖尔发现了什么东西,从他灰蓝色的衬衫领口里,隐隐约约地露出了什么。 像是刺青一样的东西。 是奴隶编号。 那是一串数字刺青,深深地刻进了文森特的脖子里,标记着他作为奴隶的事实和低贱的身份。 莱纳斯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他白色的睫毛闪了闪。 「为什么不可以呢?」他笑着说,「即使是魔鬼应该也可以得救吧。」 「更何况,即使是东方的女巫不也是神的子民么?」他轻声说道。 文森特将脸埋在了膝盖里。 阿比盖尔在心里说,莱纳斯兄弟您不继续布道了绝对是教会的损失,难怪他们一定要把你抓回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页 文森特的肩膀动了动,阿比盖尔伸出手放在了他的肩上,「你怎么了。」 「没什么。」文森特低声说道,「没什么。」 「如果感觉想哭的话,那就哭吧。」阿比盖尔说道,递给了莱纳斯一块面包,「哭又不丢人。」 文森特出了口气。 「谢谢。」他说道。 阿比盖尔体贴地给了他一块手帕,被他攥在了手里。 「我父亲被处死的那年,我十二岁。」文森特低声说道,「说实话我不太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嗯,」阿比盖尔耐心地说道,喝了一口牛奶,蓝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然后就被卖掉了,」文森特笑了笑,摊了摊手,「做了八年奴隶,然后我熘了,出来打打零工,就呆在这里了。」 「世界上大概只有栗子港的灰色街区不计较我是个冯·艾德里安这件事了。」文森特笑着说,「他们甚至觉得挺好的,因为安全。」 「我肯定不会吧他们卖给政府的不是吗?」文森特苦笑了一声。 「不过那时候住在这种地方,需要给他们交高额保护费。」文森特说道,「我根本赚不到多少钱。」 「然后呢?」阿比盖尔微微前倾了身子,表现出了十足的兴趣。 「然后我把首领打了一顿,自己当上了首领。」文森特诚实地说道,「我就是比较擅长打架了。」 阿比盖尔忍不住笑了出来。 「厉害厉害。」她真诚地说。 「不过你现在好像也没有很飞黄腾达呢。」阿比盖尔偏过头,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我本来就是为了不交钱打他的,我这种人也不适合当什么老大吧。」文森特说道,「不用交钱了,就算任务圆满完成了吧。」 阿比盖尔弯起了眼睛,笑的很开心,少女整理着自己黑色裙子的领子,看向了莱纳斯,莱纳斯对这个展开也感到了惊讶。 他笑了起来。 「实在是太厉害了。」莱纳斯说道。 文森特忍不住感到了一丝不好意思。 「然后就没有收保护费的了?」阿比盖尔问道。 「是的,因为他们害怕我揍他们。」文森特说道。 阿比盖尔捂着嘴笑了出来。 「会打架真的是了不起的才能,文森特。」阿比盖尔说道。 文森特微微地偏了偏头,躲开了少女的目光。 「谢谢。」 「我在主人家,就是做看家护院的工作。」文森特解释道。 「很辛苦吧。」莱纳斯问道。 文森特笑了笑,低下了头。 「的确不太好做。」他回答道。 而且他们会说,他是米诺斯公爵的儿子,怪不得兇狠又残暴。 仿佛在评价一条狗。 而他听到了他的朋友们的消息,他的那位主人,已经要来栗子港了。 他的主人,正是那位姓氏为德·罗尼的大贵族。 莱纳斯看着阿比盖尔,似乎在徵询着她的意见。 「说起来,你这辈子不打算离开栗子港了么?」阿比盖尔随意地问道,「去别的什么地方去。」 「想。」文森特轻声说道,「做梦都想。」 阿比盖尔看了一眼莱纳斯,点了点头。 「我想,也许会有点办法的。」莱纳斯说道,手指捏紧了衣袖又放开。 「幸会幸会。」路易洋溢着笑容,握了握贵族的手,德·罗尼站在码头上,看着层层叠叠的绿绒绒的栗子树,「这里真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啊。」他感嘆道。 「希望您能在这里度过一段愉快的时间。」路易笑着说。 「当然了当然了,承蒙您的热情招待了。」德·罗尼说道,这是一位微微有些驼背的中年贵族,还消瘦的很,就像某种食腐的鹰隼。 「说实话,我本已经对找回冯·艾德里安没有多大希望了。」德·罗尼说道,他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递给了路易,然后自己拿出了火柴盒,点了起来,抽了一口,「十分感谢您还如此挂心,他对于我来说,也算是一大笔钱了。」 路易微微地笑了笑,将烟也点着了,他抽了一口烟,凝望着远处淡色的天空,天色还早,有玫瑰色的烟岚淡淡地笼罩在栗子港上空,显得轻盈而飘渺美丽。 砖红色的屋顶在这晨光的照耀之下,有一种沉静朴素的美感,宪兵穿着红白相间的制服,港口停满了船只,一切都在无声之中期待着一天的开始。 「谈起来栗子港的风物,」路易说道,抽了一口烟,「我初来乍到,倒也不是很熟悉,但是听说有这里山上的猎场相当不错,也许去一趟,可以得到很好的猎物呢。」 「真好,」德·罗尼说道,「我正好很喜欢打猎。」 「那您先下榻住所,等上午歇息好了,我正好处理一点琐事,我们下午就去猎场看一看,然后晚上留在那里用晚饭。」路易笑着说道。 「悉听尊便。」德·罗尼抬起了手杖说道,「我就安静的期待好了。」 栗子港若不是太混乱了,一定可以成为红山的后花园,它有优美的山峰与河流,当然猎场也是一流的。 如此一块好地盘,派路易来整顿也是自然而然地事情。 德·罗尼在傍晚的时候到达了栗子港猎场,然后两个人用了一顿简单的晚餐,并有人引他到了一处客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页 他在这里度过了几天的快乐的游猎时光。 当他选择在宽敞舒适面对着广袤山林的客厅里开一瓶红酒的时候,他的僕人告诉他,路易已经完成了他的工作。 文森特,被抓住了。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许愿能收到评论~~感谢在2021-10-24 15:21:28~2021-10-25 10:47: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茶叶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差之毫厘 ◎里面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路易给自己点了根烟。 虽然说他的确花了不少人力物力搜捕文森特。 但是按照他对栗子港的了解,和探听到的情报,文森特在栗子港的人缘还算相当不错,这件事。 是不是有些太轻易了。 是自己运气太好么。 还是有什么原因呢。 路易抬起手,抽了口烟,凝望着烟圈缓缓的上升,这是德·罗尼送给他的礼物,据说是在少女的腿上捲成的。 然而路易不止没有品出来什么特别的风味,甚至在脑子里忍不住想,会不会很脏。 少女捲菸,这会让他想起昏暗的灯光,汗水的苦味和疲倦麻木浮肿苍白的脸,还有骯脏的环境。 这些都让他觉得噁心,甚至想要去洗手间里干呕一样的噁心。 他是个严苛而无趣的人,他很多同事都是这么评价他的。 路易·斯特拉斯的每一寸心脏都被他毫无保留地放在了工作上,他的办公室十分朴素,除却了一张大桌子之外,就是四壁的书柜,以及一对放在窗下的小沙发,茶几上放着一本八开本的玫瑰图鑑。 如果对这种华丽而打发时间的书籍有些了解的话,就会知道这本书是近些年的新书,作者并非什么知名画家,因此也没太多收藏意义。 而路易的确用它垫着自己那副颇为精緻的上面画着一圈圈美妙的曼陀罗花纹的咖啡壶与杯子。 这是这间屋子里最鲜艷的东西。 路易的桌子上堆满了书籍和文件,被一格格地排列起来,而地毯上也放着几摞书,以供他查阅,壁炉上是一块白色大理石的钟,刻板地一分一秒地咔嚓咔嚓地走着。 路易看着自己的戒指,那是一枚绘着狗和蛇的戒指,是执政官的权力象徵,狗意味忠诚之人,而蛇意味着狡诈之人,作为执政官的他,要在两种人中分别而评判。 路易打了个浅浅的哈欠,他将烟按灭了,随手抽下了一本书。 《奥德赛》。 他出了口气,又将它合上了,唯今这个世道,哪来的什么英雄,不过都是庸人罢了。 羔羊,恶犬,牲畜,□□,庸人,白痴,路易薄薄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把什么又咽了下去。 文森特·冯·艾德里安。 米诺斯·冯·艾德里安的独生子,众所周知,米诺斯公爵是雪国闻名遐迩的大恶棍,所以即使在其他国家这个姓氏也有着一定的威慑力,余威尚存,足可止小儿夜啼。 他的独生子被卖为了奴隶,来到了这个国家,是德·罗尼的奴隶,然而却逃走了,据说此人凶暴至极,他在逃走的时候,孤身一人打败了几十人。 这是个什么怪物。 如今大街小巷都贴出了告示,文森特·冯·艾德里安将被当众处以鞭刑,然后视主人的态度来决定这位奴隶的结局。 处行日将至。 文森特对蹲监狱这种事属于一回生二回熟,现在已经熟练到可以给狱友传授如何尽可能脱罪到办法了。 「对,要这么说。」文森特说道。 「想不到你小子居然还懂这个。」同囚的犯人说道,「你看起来人生经歷不少啊。」 「从前蹲过?」另一个狱友问道。 「那,我经常蹲来着。」文森特笑着说,他坐在地面上,手腕搭在膝盖上,手指自然地下垂,看起来很是放松平静。 「我说,你那位主人会不会宰了你。」犯人问道。 「说不好啊。」文森特笑了笑。 「你小子居然还笑得出来。」另一个犯人说道。 「提前开始哭吗?」文森特露出了一个苦笑,「哭久了头很痛的好不好,人生已经够苦了,得让自己过的更舒服一点。」 「你说的有道理。」另一伙犯人说,「你觉得,我们能不能挖个地道从这里熘出去。」 「我觉得是可以的。」文森特说道,「但是很容易被同监举报,」然后他不怀好意地一击掌,「他减刑出狱,你去海上服苦役。」 「你还会押韵的吗?」犯人不快地说,放弃了研究地砖,「你说的押韵,你说的对,跟你混。」 文森特目光落了下来,看着潮湿骯脏的地面,他金色的头髮在暗淡的光线下,带着金属的冷意,过了一会,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你干什么进来的啊。」 「说起来挺内啥的。」犯人说道,「因为卖假药。」 「为什么卖假药啊。」文森特忍不住说道。 「您这话说的,真药我也不会做啊。」犯人双手一摊,坦然地说。 「那你呢?」文森特问了坐在稍远的地方的犯人。 「有个混帐贵族小子对我的妹妹欲行非礼,所以我把他命根子打断了。」犯人说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页 周围人静默了一下,给他鼓了鼓掌。 「那你呢?」他问另一个坐在不远处的犯人。 「印非法印刷品。」犯人淡然地说。 「为什么印非法印刷品。」另一个犯人说道。 「这您得问教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印的东西就是非法的了。」他平静地说。 果然监狱里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文森特想。 对于他来说,他的确本来可以多逍遥法外一段时间的,但是他分析了路易的布局之后,发现自己如果想要永远躲下去是不现实的。 与其满足这傢伙猫捉老鼠的心态。 还不如自己干脆点,而且这样可以保护其他人,让他们离开栗子港,另寻安身之所。 那个金髮少女对他这个决定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异议,她那时候坐在台阶上吃着一个苹果,吃了一会,她问了一个问题。 「文森特·冯·艾德里安。」 「你这辈子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文森特不得不说,这个问题属于的确把他问住了。 他想做的事情。 「你想活下去吗?」她换了个问题。 「当然想了。」文森特答道。 「即使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阿比盖尔问道。 「是的。」文森特答道,「谁不是这样的呢?」 「大多数都是这样的。」阿比盖尔笑了笑。 「我决定将一切都交给上天的安排。」文森特轻声说道,低下了头,「请他裁决我吧。」 阿比盖尔高高地抬起了头,似乎在嗅着远方的风。 「神是公平的,无所不知的,是这样的吗?」文森特问道。 阿比盖尔似乎被惊到了一下。 她偏过头,文森特第一次看见了她另一只眼睛,被掩盖在金髮之下的眼睛。 是绯红的,诡异的,妖冶的。 但是危险又美丽。 好似暗夜中跃动的火苗。 「我想活下来。」文森特轻声说道,他突然跪了下来。 「如果您能救我的话。」 「请救我吧。」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都看到这里了,不留个评论吗(狗头 第12章 失之千里 ◎人与畜生,应该有所不同◎ 「斯特拉斯先生办事的效率还真是很快。」德·罗尼说道,微微地抬了抬手中的杯子,笑着说, 「那真的很不错,世俗政权需要斯特拉斯先生这样的人杰。」客人微笑着说。 这是一位年轻的教士。 有人在之前给德·罗尼带来了一位客人要造访他的消息,他当然同意了。 而如今见到了这位客人,德·罗尼丰富的阅歷告诉他,这个人即使不看身上那套衣服,也绝对是个如假包换的教士。 他白色的衣服上绣着精美灿烂的日轮,昭示着这个人的身份。 他必然是一位来自都城的,身份显贵的教士。 客人的口音十分的清澈纯正,不带一丝一毫杂质,显然受过了极好的教育,他白色的头髮干净而平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藏在后面的灿金色眼睛澄澈透明,这是一个十分俊美的年轻男子,按照德·罗尼阅人无数的经验来说,他带着一股非凡的聪明绝顶和犀锐的气质。 他自称听闻德·罗尼先生造访栗子港,所以前来拜会,于是两个人自然而然地聊起了关于德·罗尼先生来到此处的原因。 「说实话,」德·罗尼靠着沙发,懒散地说道,「文森特是一大笔钱,」他出了口气,「但是我觉得他不值那么多钱。」 「而且还很麻烦。」德·罗尼的指甲弹着玻璃杯说道。 「麻烦?」教士轻轻地偏过了头,「您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如果将他带回去,又觉得他会报復我,」德·罗尼压低了声音,「这位冯·艾德里安,可是一位相当可怕的巫师。」 「我见过这么多人,能打得过他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德·罗尼咂了咂舌,说道。 教士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如果拍卖的话,我很担心卖不出去。」德·罗尼说道,「以他的身价而言,整个栗子港愿意出钱的。」 「除非路易·斯特拉斯先生。」教士轻快地讲了个笑话,德·罗尼明显被他取悦了,笑了出来。 「如果能脱手给他,那简直是太棒了。」德·罗尼凑近了教士的耳边,「可是我听闻,这位路易啊,可是油盐不进,一分冤枉钱都不花。」 「你们教士还会出去找点乐子呢,」德·罗尼耳语道,「有人说,他是不是不行。」 教士的表情并没有变化,只有嘴角微微扬起了一点。 「说明斯特拉斯先生,是一位虔诚的信徒。」教士温顺地说道。 「我倒是听说,他不是很喜欢你们。」德·罗尼说道,「您从首都来这里,有何贵干呢?」 「我的确来讨他的厌的,」教士优雅地吐出了几个单词,「您可曾听说过,那位莱纳斯兄弟。」 「听说过听说过,」德·罗尼笑着说,「我本来打算有空去拜会他一下呢,可惜都没见过他,他就自认为德不配位了。」 教士掩住嘴微微地笑了笑。 「我们认为对于自己的兄弟,应该以劝导为主,他并未触犯俗世的法律,所以也不应该由俗权来制裁。」教士笑着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页 「所以就派来了您是吗?」德·罗尼笑了一声。 「是的。」教士彬彬有礼地回答道。 「你们肯定很不喜欢斯特拉斯这样的俗世官员。」德·罗尼说道。 「斯特拉斯先生富有才干。」教士温声说道,「但是他与我们理念不合,他总是认为对于罪人,要从□□上消灭,我们更倾向于救赎他们的灵魂。」 德·罗尼短促地笑了一声。 他当然不认为铁处女或者拉肢型架什么的是救赎灵魂,当然了,他不会当着一位教士的面说这种话的。 「看来您是一位虔诚的信徒了,」德·罗尼笑着说,「而且能言善辩。」 「所以,」德·罗尼抬起酒杯,做出了一个邀约的姿势,「您也许可以对我目前的困境提出建议吗?」 「或者帮我说服斯特拉斯先生把文森特买下来,不要浪费您这个建设性的意见。」 教士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我倒是有另一个建设性的意见。」他笑着说,「我希望德·罗尼大人能够宽恕他。」 德·罗尼沉默了一秒钟,发出了一阵大笑。 「妙啊。」德·罗尼笑着说,「这算是您送给路易的见面礼物吗?」 「我希望德·罗尼先生能基于我们仁爱的精神宽恕他,」教士轻声笑着,「这样岂不是很好。」 「我正在思考如何送给德·罗尼一份足够有意义的礼物。」他笑着说,他挥了挥手,一个盒子被放在了他的手上,「如果平白地赠送给您什么东西,没有高尚的意蕴的话,您这样古老而崇高的家族是不会接受的。」 德·罗尼的余光看到了盒子的装饰,四周点缀着精美的祖母绿,而按照重量,里面大概是足份的黄金,而当他打开的时候,也诚然如此。 「教士这行的确令人尊敬又令人羡慕,这里的财富足够买两个文森特了。」德·罗尼笑着说,但是他倒是也能理解这位教士,作为教廷的特使,让他这样古老的家庭宣布自己一直奉行的是他们所推崇的品格是一件不错的教化之事。 顺便还能让路易对他感到棘手。 这样那位胆大妄为的路易估计就不会轻举妄动,想要染指他的猎物了。 「您虽然年轻,但是足够老练。」德·罗尼赞美道。 「感谢夸奖。」教士笑着说,「能得到您这样的贵人的称赞是我的荣幸。」 「把文森特·冯·艾德里安的卖身契拿过来。」德·罗尼笑着说,「为了表达我的诚意,这份卖身契,我就在这里放弃,赠送与您了。」 「感谢您的仁爱与慷慨。」教士温文尔雅地说,接过了卖身契,行了个礼。 他得体地和德·罗尼道了别,转过身离开了这座舒适的猎场庄园。 然后他登上了马车,马车夫扬起了鞭子,黑色的轿厢动了起来,伴随着清脆而有韵律的马蹄声,哒哒地向山下走去了。 白髮青年静默地看着窗外,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用那张卖身契敲着自己的手,然后他展开看了看。 「文森特·冯·艾德里安。」 「十二岁,已受洗,牙齿完整,五官端正,无疾病。」 他垂下了眼睛。 人和畜生,终归应该有所不同吧。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感谢在2021-10-25 15:59:55~2021-10-27 12:01: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相叶秋子 33瓶;无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何为使徒 ◎钱财本身外之物◎ 逃跑奴隶的当众鞭刑。 这是那些穿着红白制服的宪兵们所宣布的新闻,他们拿着大幅的羊皮纸,沿着大街小巷宣布着这个新闻,人们天生喜欢这种热闹,所以迫不及待地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聚集在了广场上。 栗子港的广场在河边,周围都是层层叠叠的栗子树,与港口市政厅的楼房,平时这里是菜市场,处刑一般也是在这里。 文森特·冯·艾德里安。 这是一个金髮青年,他穿着一套灰色的囚服,露出了脖子上的黑色刺青,那是一串编号。 「670901」 文森特·冯·艾德里安,是个奴隶,编号为,670901 。 青年在宪兵的监押下走上了高台,他金色的头髮在日光下显得很灿烂,而他翠色的眼镜如同一块祖母绿,幽深而带着松林一般的味道,他深深地唿吸着,乖顺地站在了行刑台上。 路易为自己点了根香菸,然后他抽了一口,对着行刑人点了点头。 「可以开始了。」 鞭刑,一般会用来惩戒不守本分之徒,比方说奴隶逃跑,男人猥亵小姐,女人勾引男人,这些做出不本分行当的人。 文森特就算其中的一个,金髮青年自己解开了衣服,扔在了一边,然后趴在了行刑台上,伸出手抓住了两边的铜环。 他露出来的后背上有一个深深的红色痕迹,如果有经验的话,会知道那是一处深刻的烫伤,那是德·罗尼的家徽。 一头巨大的狮子和环绕着它的金色鸢尾花。 深深地刻印在青年的后背上,仿佛威严地宣告着一件物品的属权。 贵族们经常这样标记自己的奴隶,德·罗尼自然也在此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页 文森特深深地唿吸了一下,放松了自己的身体,这样可以使他少受伤害,他想起了过去前辈教导他的话,「放松你的身体,深唿吸,然后随着鞭子的方向扭动身体,幻想自己是一块奶糕。」 虽然听上去很好笑,但是他知道这是有用的。 他深深地唿吸着。 行刑人伸出手,从一边的冷水盆里,拿出了鞭子。 这是特质的皮鞭,用生牛皮拧成一股,末端带着一枚沉重的精緻的纯铜挂坠,铸成了栗子的形状,代表着这是栗子港的暴力机关。 然后行刑人抬起手,挥动了鞭子。 破风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尖利至极的响声,然后落在了青年的后背上。 皮肉瞬间被撕开,血珠冒了出来。 第二鞭。 因为身体的紧张和寒冷,从第二鞭开始,就不再流太多血了,文森特的手拽紧了铜环,冷汗从脸上渗了出来,从他的鼻尖滴了下来,他看着这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好像里面可以看到一道微缩的彩虹。 七彩的,彷佛某种精灵的翅膀,美丽而华丽,他让自己的思绪尽可能地飘得远。 他想起了那个少女,那个有着蜂蜜色头髮的少女,她听到了自己的请求,迟疑了一下。 「我会努力的。」阿比盖尔轻快地说,「但是你也要许诺。」 「我会用生命报答您的。」他听见自己说。 阿比盖尔笑了起来,「我不需要你的生命啊。」 「我要你保证,」少女笑得眉眼弯弯,伸出了一根手指,「一件事就够了。」 「下一次我问你那个问题的时候,请回答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吧。」阿比盖尔笑着说。 文森特沉默了。 「你这辈子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这个问题。 他想做什么。 他不想死在这里,文森特想,忍受屈辱之后被德·罗尼带回他的城堡,烂死在小的像狗笼一样的地牢里。 那么他想做什么。 阿比盖尔倒是笑了起来,「说起来,莱纳斯也拜託我了一件事。」 「什么事情?」文森特问道。 「就,问问你的想法,回去,还是自己设法活下去。」阿比盖尔轻松地说道,「我问他这种事情还需要徵询你的意见吗,他非得让我当传话筒。」 文森特笑了一声。 「我想自由地活下去。」他轻声说道,「不过我还真的很意外。」 「神父也会可怜巫师么?」他问道。 阿比盖尔笑了笑,「会的吧。」 「毕竟都是人类。」阿比盖尔玩着自己的手指,利用夕阳在墙上投射出各种各样的影子,玩的兴致勃勃。 「一百,结束。」行刑人大声喊道。 文森特感觉脸上的冷汗如同胶水一样粘稠,他试图站起来,但是感觉力气似乎已经被抽干了,他感觉到了灼热,太阳似乎将他翻卷出的粉红色的肉灼烧了起来。 「请主人上台。」路易说道,优雅地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德·罗尼站了起来,他穿着一件华贵的金线绣的外袍,拿着一个精緻的乌木包银的小手杖,一步一步地走上了行刑台。 他的影子笼罩在了文森特的身上。 但是他的目光却落在了远处。 「我,费里兹·德·罗尼,在此宣布,对于叛逃奴隶670901 。」 会是什么结果呢,拍卖吗,还是处死,还是被带回去。 所有人都扬起了头,运动着自己年久失修的颈椎,期待着。 「我宣布。」德·罗尼举起了他的小手杖,「鑑于神对世人的教诲,博爱而宽容的精神,我得到了上天的感召,于是在此决定。」 「我宽恕文森特·冯·艾德里安。」 人群安静了下来。 「宽恕?」 「宽恕!」 人们转述着这个词,然后爆发出了一阵欢唿。 「宽恕!宽恕!宽恕!」人们大喊着,走下去的德·罗尼被举了起来,人们争相触碰他的身体,似乎这样可以得到高尚所带来的赐福。 文森特当然知道这位老爷的性格。 然而眼前的一片喧闹而喜悦,让他应景地落下了几滴眼泪。 宽恕。 他,自由了。 莱纳斯将毛巾扔进了温水里,然后拿了出来拧干,小心翼翼地为文森特处理着伤口,「没有什么伤筋动骨的地方。」他温声说道,「只要好好休息,应该很快就会痊癒了。」 为莱纳斯寻找所遇到的东西的中年男人露出了一个笑容,「文森特你是没有看到,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朋友,装起来贵人简直比贵人还像贵人。」 「我赶着马车等他,他一来,我就觉得他肯定是个老爷,然后去找那个德·罗尼的路上,我就觉得这次稳了。」中年马车夫笑着说,「你得好好感谢他们,你这位朋友可是顶着掉脑袋的风险假装钦差去把你的卖身契弄回来的。」 「也没那么危险了。」莱纳斯轻轻地笑了一声,接过了他递来的东西,道了声谢。 「所以您真的不是一位贵人吗?」马车夫问道。 莱纳斯笑着摇了摇头,「我是什么贵人,我连我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文森特抽了口气,然后他看着莱纳斯的侧脸,他正在调着什么药剂,将玻璃管放在了灯光之下看着,昏黄的灯光让他的头髮蒙上了一层暖色。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页 「虽然,我好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文森特轻声说道,「但是您是花了很多钱把我赎出来的吧。」 「你的朋友凑了不少。」莱纳斯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他们都很关心你。」 文森特摇了摇头。 他知道即使这些人全力相助,应该也没有多少钱。 他的余光看到了坐在门槛上的阿比盖尔,她双手捧着一块烤土豆,快乐地吃着。 莱纳斯垂下了眼睛。 「没做什么坏事了。」他轻声说道。 「她正好捡到了一块钻石透镜,然后她卖了。」莱纳斯轻描淡写地说。 文森特颤抖了一下。 阿比盖尔和他都是巫师,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任何一个巫师不知道钻石透镜的价值,那可是让无数大巫师不惜付出生命也要得到的宝贝。 然而的确,如果卖了一块普通编组的钻石透镜,即使是黑市紧急低价二折抛售足以买两个他了。 世界上真的有巫师能卖掉钻石透镜吗,文森特自问如果自己得到了,估计都做不到卖掉它给自己赎身而是抱着它亡命天涯。 即使是一块普通编组,也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巫师能够轻易交的出去。 她卖了。 多半还是低价卖的。 「真的不要紧吗?」文森特瞠目结舌许久,轻声问道。 也许真的不要紧吧,对于一个人的自由来说,钻石透镜又算什么呢。 阿比盖尔动了一下,然而她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瓶牛奶,喝了一口,心满意足地看着月亮。 「莱纳斯。」她喊道,莱纳斯擦了擦手走了出来,「又怎么的了。」 「什么时候去红山啊。」少女说道,「我都快没钱了。」 「栗子港不许摆摊算命,还真是令人不爽啊。」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呜呜希望能有和我讨论一下剧情的小天使 单机好悲伤(流泪 第14章 自由之港 ◎他现在自由了呢。◎ 「莱纳斯莱纳斯莱纳斯。」阿比盖尔絮絮叨叨地说,伸出手去不断推着熟睡的白髮青年的肩膀,「莱纳斯莱纳斯。」 「怎么了。」白髮青年揉了揉眼睛,推开了毯子,坐了起来,天还没有亮,火堆已经半熄灭了。 「走人啊,莱纳斯,」阿比盖尔摊开了双手,「现在有船去红山。」 「哦,好的。」莱纳斯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阿比盖尔听见了他骨骼的脆响,忍不住在心里想这傢伙的确有点缺乏锻鍊。 莱纳斯拿起了毯子,折了折,递给了阿比盖尔,金髮少女拉开了小包,将毯子尽力塞了进去。 「阿比盖尔,」莱纳斯轻声喊了她的名字。 「唉,怎么了?」阿比盖尔将小包整理了一下,放在了口袋里。 「没怎么的。」莱纳斯沉默了下去。 「紧张了么?」阿比盖尔随意地问道。 莱纳斯笑了一下,「紧张什么。」 「走吧。」阿比盖尔说道,世界尚未醒来,这时候只有午夜两点钟,整个栗子港都被笼罩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唯有萧疏的几点灯火亮着。 莱纳斯静静地抬起了头,望向了远方的一点灯,阿比盖尔看着河面,等待着船只的靠岸。 「你在看什么?」阿比盖尔轻声问道。 莱纳斯指了指那点灯火,「那是市政厅的办公室。」 路易还没有睡觉啊。 平心而论,他既不喜欢教廷也不喜欢路易。 无论是世俗的□□,还是宗教的不宽容,都是糟糕的事情,让本来就不容易的普通人的生活雪上加霜。 船靠在岸上的时候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水面上的灯光破裂成了无数斑驳的闪光然后又恢復了。 「耗子洞的红死病不知道被什么人处理了。」秘书说道,他已经困的眼泪都止不住的想要流出来了,路易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 「那还姑且算一个好消息。」路易说道,他抬起手来按了按太阳穴了,「好了,没你什么事情了,你回去睡觉吧。」 「你明天可以休假了。」路易说道。 秘书道了晚安,走了出去。 路易端起了咖啡杯,仰起头,喝下了大半杯,他凝望着重的化不开的黑夜,在心里思索着教廷来使的事情,这位教士给自己写信说会在后天,不,按照日历来说已经是明天的日期到达栗子港。 然而为什么前天他去拜访了德·罗尼呢。 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噁心一下自己么,路易的手指插进了自己的头髮。 老实说,他很讨厌教廷,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教廷对待民众,一直都是驯狗有方的。 他们有着庞大的财富,龙骑士团,可以说无论是在金钱和武力上都占据了绝对的制高点,世俗权力不过是跪在他们脚下舔舐他们那绣着精美十字花的鞋子罢了。 他当然也舔过。 「你让我噁心,路易·斯特拉斯。」俊美的黑髮青年低声说道,看向了镜子中的自己,然后他抬起手,一下子打碎了镜子,里面的青年立马变得支离破碎,他的手上插上了玻璃的碎屑,然而他却似乎感受不到疼痛。 反而感到了某种温热的惬意的感觉,是血流过的感觉。 他大口的喘息着,思考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2页 这个世界,一切都是神的奴僕,艺术,科学,政治,军事,若他们不能将自己的一切献予神,那么他们就毫无用处。 甚至是罪该万死的。 路易坐了下来,他打开了抽屉,找出了绷带,打算帮自己包扎一下,他的目光落在了放在绷带下面的东西,那是一本书。 那个莱纳斯写的一本书。 他到目前为止不过发表了一本书,不,这是他被搜出的手稿而已,没头没尾,路易设法弄到了一个抄本,他拿了起来,翻开了封皮。 「我们应该把生命带来的热情花在什么地方呢?」 在开篇,这个人提出了一个问题。 路易垂下了眼睛。 消耗在应付审查官上么,消耗在无意义地用尽可能精美的形式赞美神么。 还是什么。 其他的事情。 「文森特说他打算回雪国去。」阿比盖尔喃喃说道,莱纳斯点了点头,「那很好啊。」 白髮的青年手中拿着一本薄薄的书,似乎在研究着什么,阿比盖尔感到了睏乏,忍不住将头放在了底舱的壁板上,随着水波晃来晃去。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女士衬衫,领口和袖口装饰了小巧的花边,套了一件酒红色的暗淡的马甲,压抑的线条勾勒出了少女细弱的腰线,配上了一条朴实无华的半长黑色裙子,看上去就像个高等学校里的女学生。 她浅金色的长髮被分成了两股,结成了辫子,柔顺地从脑后垂了下来,蜂蜜一样的颜色让人看到忍不住就可以感到一丝淡淡的清甜味,而她额前的头髮略微长了一点,正好盖住了她一只眼睛。 那只绯色的,不祥的眼睛。 莱纳斯即使在收集最全的书库的最深处,也从未见过这种眼睛的记载,但是他的直觉却告诉他,里面绝对蕴含着相当巨大而古老的力量。 阿比盖尔不是一位普通的女巫。 然而此时这个少女半睡半醒的身体止不住地靠过来,脆弱的白皙的脖颈暴露在夜晚寒冷的空气中,微微有点发青,看上去只要稍稍用力一下,就可以折断了。 莱纳斯伸出手,准备拿过自己放在一边的外套盖在少女的身上,然而她理所当然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沉重的脑袋毛绒绒地砸了下来,带着温暖和一股淡淡的柠檬蛋糕一样的香味。 莱纳斯的目光落回到了书页上。 他集中思维思考着这个来自遥远的地方的巫医所写作的麻醉剂药房。 曼陀罗。 柠檬草。 他翻到了下一页,看到了一副精心手绘的曼陀罗花,细细的白白的,但是带着某种别样的妖冶和雅致,缠缠绕绕,似乎看到了一眼就会眩晕。 他捂住了眼睛,在手指缝里,灯也晕开了七彩的眩光。 三天后的中午的时候,他们就会到达红山了。 壮丽宏伟的红山。 所谓的红山,并非是它是一座红色的山峰,而是它在平原上起了一座城,环形上升,拱卫着最顶端的壮美无比的教堂。 看上去像是一座山。 而主体建筑大多都是红砖墙,红色屋顶,因此被称之为,红山。 而大河从它这里入海。 「唉,红山。」阿比盖尔在能远远地看到红山的影子的时候醒来了,快活地跑到甲板上,伸出手指着远处显露出来的建筑的雄伟身型,河流从栗子港的崇山峻岭之中泻出,奔流而入广袤的平原,然后从暴戾变得平稳,云彩从高高在上变成了覆压在地面之上,似乎伸出手就能碰到一样。 而红山,常驻着两名龙骑士,他们的巨龙此时正歇息在高大的塔楼上,长长的龙尾垂坠下来,平日里看到黑色的鳞片此时在日光下焕发出了彩色的光芒。 「是红山。」船老大附和道,「我会把你们先放在郊外,十分感谢你们帮助文森特这件事。」 「还有耗子洞的事情。」 阿比盖尔笑了笑,她垂下了眼睛看着波光粼粼地河面,有飞鱼从水中跃了起来,半透明的翅膀带着晶莹的水珠。 「莱纳斯,看那个。」她指了指,岸边广阔的草原上覆盖了一层白色的小小的花朵。 是雏菊啊。 莱纳斯深深地唿吸了一下,伸出了一只手,有飞鱼带起的水珠落在了他的掌心。 他回过身,首都所背靠的巨大火山如今也看不到朦胧的身影了。 它的影子,到这里,已经所剩无几了。 红山算是一座自由的城市,教廷在这里有一个法庭,但是由红山自己管理,只有重大的案子才会向首都报备,可能这是红山作为一座自由港的殊荣吧。 他之前的人生中,并非没有离开首都,有时候会去穷乡僻壤布施,有时候会去遭受巨大灾害的地方祈祷。 但是他。 他现在自由了呢。 他灿金色的眼睛忍不住眨了眨,抬起头来仰望着日轮。 宽容而温柔,静默地无差别的怜爱着万物的无私的日轮啊。 船靠岸了,少女快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跳上了岸边无尽的白色雏菊之中,花海在风中微微起伏着,如同平静的河流上的细浪。 红山。 两个人在黄昏的时候进了城,这座城市和栗子港大大不同,莱纳斯知道,这里有大学,有修道院,有大教堂,有好几位大贵族的宅邸。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3页 也有乞丐,□□,和工人,农民。 阿比盖尔背着手,认认真真地站在布告栏前面,看着上面房屋出租的信息。 「押金都好多啊。」阿比盖尔轻声说道,「不愧是红山啊。」 「我觉得这间不错。」莱纳斯轻声说道,点了点一个消息。 「只有一个房间唉。」阿比盖尔说道。 「我可以申请住在印厂,」莱纳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介绍信,「上面说如果愿意的话,可以住在那里的。」 阿比盖尔抱起了双臂看着他的脸。 莱纳斯躲开了她的目光。 「说实话,我打算的这件事不太安全,那位经学大师算得上颇有地位,」莱纳斯低声说道,「你一个人住比较好,正好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如果这件事平安过去了。」他轻声说道。 「我回来找你的。」他的声音渐渐低的听不见了,一层薄红色现在他苍白的脸上,阿比盖尔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好吧。」阿比盖尔说道,「那就这么决定了。」 「希望你保释金不要太贵。」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试图骗取评论ing 第15章 我本清贫 ◎能屈能伸是美德◎ 神。 使徒。 神挑选自己的使徒,也就是说使徒天生就应该对神有吸引力,阿比盖尔躺在狭窄的床上,抬着头看着天花板,她高高的举起了手,看着自己袖子上的花边。 按照这个世界的传说故事来说,使徒一般都是虔诚的,无垢的,忠诚的,高尚的人。 所以莱纳斯,目前的通缉犯排行第一名的人物,和使徒这件事沾边程度说实话不大,但是还是有个好消息的。 那就是阿比盖尔暂时对当神没有任何的兴趣,她只想先玩够了再说。 于是她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决定先睡觉再说,她满意地把金币收了起来,扔进了自己的钱袋里。 这个世界苦难至此。 阿比盖尔闭上了眼睛。 「莱纳斯,你相信会有神明来拯救这个世界吗?」这是她在耗子洞的时候问过他的一个问题。 「不信。」莱纳斯轻声说道。 「如果信的话,我就不会,」他笑了笑,省略掉了那个不荣誉的单词,「我知道很多人足够虔诚,所以我不信。」 「你信什么?」阿比盖尔问道。 「我相信物质。」莱纳斯说道,在手里摇了摇一个小药瓶,用尖而细的针管将药物抽了进去,在阳光下看了看。 「世界是物质的,灵魂是物质的,从虚空中来,回归万物之中去。」 阿比盖尔从死者的手上取下了一枚金戒指。 在她生活的时代,这种说法是更多人相信的,但是在这个世界,这就是疯子的胡言乱语。 「你希望大家都不要信神了么,而是变成无神论者。」阿比盖尔问道。 「也不是,」莱纳斯将药水打进了病人的身体里,观察着他的反应,「我希望,我们可以讨论。」 「可以争辩,可以去试图说服对方而不是直接杀死对方。」他微微地笑了笑,「是不是听上去像个小丑在自我感动。」 阿比盖尔摇了摇头。 她将手中的下一瓶子递给了莱纳斯。 「人类若是不再思考和梦想,那么将与骸骨有何差异。」金髮的少女轻声说道。 莱纳斯微微怔了一下,笑了起来。 「是啊。」他抬起头看着太阳,灿金色的光洒在他白色的头髮上,带出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他沐浴在阳光之下,眯起了眼睛。 阿比盖尔睡醒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她决定出门去找点东西吃,她住在广场附近的一间小屋里,在二层,墙面上爬满了藤蔓,而只有一扇窗子,对着北面,打开之后是一条狭窄的小街。 有些香味从她半开着的窗户里飘了进来,让她香的有点不能自理,吃饭从来都是头等大事,阿比盖尔穿上了鞋子,愉快地决定先去觅个食再说。 她已经有三天没有见过莱纳斯了。 那傢伙住在了城西面的印刷厂里,他对包食宿这件事感到了十分的喜悦,于是他帮阿比盖尔挪了挪家具之后,就走人了。 然后阿比盖尔想起这傢伙的大部分行李好像还在这里。 这也是件好事,说明他不是打算有钱一个人赚了跑路了。 阿比盖尔走到了小街上,不少小商贩已经在热火朝天地卖各种食物了,金髮少女抬起头,闻了闻风中的气味,感到了快乐。 好饿啊。 从早上五点钟一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吃什么东西,因为有位贵族老爷非得说家里来了不干净的东西,不知道听哪位介绍说她好像能办这件事,让她火速去处理一下。 没有毛病,但是您没管饭就是您的毛病了,阿比盖尔在心里想,当然这个世界又没有工会也没有劳动法,所以也就只能这样了。 其实不干净的东西,阿比盖尔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您出去了之后,不干净的东西绝对就出去了。 不不不,我没有侮辱您的意思。 就是内个,被您弄死的那个少女,现在正在骑在您的脖子上。 我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阿比盖尔并没有说出来这件事,她选择给其他房间贴了贴辟邪的东西,至少,罪不及妻儿是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4页 之后全家人一致投票表决,的确已经没事了。 所以阿比盖尔顺利拿到了她的佣金。 然后结局就是,她从早上五点种干到了下午两点钟,还没吃饭。 当然驱魔没用这么久,就是这位贵族住在乡下的大house里,她花了三个小时去,三个小时回来。 还包括搜了一个小时的身,确保她没有想要刺杀他。 您,还真是,谨小慎微。 要么就是亏心事干多了,特别害怕鬼□□。 其实鬼□□也挺好,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只要胆子大,女鬼也能休产假。 当然这些话如果和她尊贵的主顾说出来,肯定会被打死的。 阿比盖尔对生活还有充分的热爱,不想死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之上,她看着食物上升腾的热气,陷入了思考。 「我要这个。」她最终指了指一份。 「好的。」摊主手脚麻利地把食物放进了纸包里,然后递给了阿比盖尔,「小姑娘你来红山干什么啊。」 「我听说有一位经学大师要在这里开讲坛布道一个月。」阿比盖尔说道。 「是啊。」摊主说道,「听说是一位叫拉尔曼的神学博士。」 「哦哦。」阿比盖尔说道,「这样。」 「听说他是位十分虔诚的圣人,」摊主忙着手上的活,「好像曾经连续苦修了十个月,还有经常会布施。」 「他在哪里布施。」阿比盖尔瞬间来了精神,有便宜不占那还是人吗。 「每天傍晚在市中心广场。」摊主回答道。 「布施什么?」阿比盖尔好奇地问道,微微地俯下身子,前倾着上半身,希望不是那些厕纸,不,福音,是福音,刚刚的撤回。 「食物。」摊主说道。 「好耶。」阿比盖尔欢快地说道。 市中心广场位于红山的中心,里面有一颗美丽而巨大的橡树,旁边是一些精美的房子,包括一座十分宏伟的大教堂,而这位罗伯特将在教堂的偏门布施。 阿比盖尔并非打算去抢真正需要的人的食物,但是她还是很好奇这位经学大师长得什么样的。 他比自己所想像的要年轻。 那是一位穿着黑色法衣规规矩矩地神父,他垂着眼睛,温柔而恭敬地为每一个前来的人倒上粥食。 他栗色的鬈髮梳的一丝不苟,茶色的眼睛温顺而带着朦胧的水汽,就像是纯洁无暇的羔羊。 玫瑰念珠挂在他的手腕上,随着他的动作,小十字架荡来荡去。 阿比盖尔站在不远的地方,吃着手中的三明治,金髮少女宁静地注视着他,似乎想从他的仪态中看出什么来。 他的仪态一切都合乎规矩,像是从幼年时就戴着足枷一样训练出的步幅,微微低着的头颅的角度就像是跪伏在圣母纯白的裙摆之下的羊。 他和莱纳斯不同。 他是一位真正的羔羊。 阿比盖尔出了口气,她已经看过了这位受害者,所以她决定离开了。 她转过身,然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决定悄悄地靠了过去,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莱纳斯。」她低声说道。 白髮青年被吓了一跳。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工装衬衫,套着一件银灰色的马甲和同色的裤子,正在看着一张报纸。 「今天放假了怎么的。」阿比盖尔问道,莱纳斯将报纸放了回去,和她一起沿着街道走着。 「总归会休息一天的。」莱纳斯说道,「我上午去找你了,然后他们说你不在。」 阿比盖尔笑了笑。 「居然会来找我。」阿比盖尔笑着说,「我是不是该用受宠若惊这个词。」 「我是那种很难相处的人么。」莱纳斯忍不住问道。 「不是。」阿比盖尔补救地摇了摇头,「怎么了,你想拿哪件衣服还是怎么的。」 「不是,」莱纳斯轻声说道,「我发现布置这次讲堂来了不少宪兵,我很有可能被直接带走。」 「你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吗?」阿比盖尔问道,「那怎么的,撤退么?」 「还不至于。」莱纳斯说道,「大不了吃两天牢饭了。」 「吃牢饭好啊。」阿比盖尔没心没肺地说,「省钱了,对了你的工资先给我吧,要不然被警察拿走了怪可惜的。」 莱纳斯站住了脚。 阿比盖尔看着他思考了一秒钟,然后他将手伸进了裤子的口袋里,拽住了一个小包。 「好吧。」 莱纳斯看上去很累,他的眼睛下面淤积了一层深深的青色,阿比盖尔看到他的手指上缠了几个膏药,「划到手指了吗?」她问道。 「不太熟练。」莱纳斯简单地说。 阿比盖尔掏出了自己的荷包,让莱纳斯把钱币倒了进去。 「到时候应该写个悔过书就能出来。」莱纳斯说道,「红山和教廷关系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想不到你挺,能屈能伸的。」阿比盖尔笑着说。 莱纳斯笑了笑。 「毕竟死在这里非我所愿。」他轻声说道,「活了一次,总得从事一点有益的事情之后再死吧。」 阿比盖尔笑了起来。 她在莱纳斯的肩后,看到了那种白色的鸟。 是圣鸦。 当她回到住处的时候,果然有一只圣鸦送来了一封信,内容是邀请她去喝杯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5页 喝杯茶倒是可以,阿比盖尔用手指敲着纸页,就是下面的署名。 「拉尔曼博士。」 (未完待续) 第16章 烟尘绮梦 ◎我又不是虐待狂◎ 拉尔曼约见的地方在红山他的书房,阿比盖尔不得不承认,这位博士的书房简直比大多数城镇的图书馆都库存丰富,一共两个房间,大量的书被堆在桌面上,四壁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柜,稍里面的那个房间桌子上没有书籍,而是一套精緻的瓷器。 他邀请阿比盖尔坐在木条椅子上,阿比盖尔坐了下来,金髮少女看上去并没紧张或者惶恐不安,但是她的确很好奇。 拉尔曼也坐了下来,他给阿比盖尔倒了一杯咖啡,并且热情地询问加奶还是加糖。 「都要。」阿比盖尔说道。 他将杯子递给了她。 「我今天邀请您前来并非心怀恶意。」拉尔曼轻声说道。 阿比盖尔抿了一口咖啡,「但是我自觉身份低微,应该还不至于被神学博士邀请吧。」 拉尔曼拿起了桌子上的唯一一本书,他静静地翻开了它,茶色的眼睛倒影出书上复杂诡异的符号,「这是一本古老而权威的预言书,只有一个学院的神学博士可以翻阅。」 「上面有一条一直都如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悬挂在所有生物头上的预言。」拉尔曼慢慢地说,「一位漂流者,她将是一名女巫,她将成为神。」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这样啊。」 「您是一位女巫是不是?」拉尔曼轻声说道。 阿比盖尔思考了一会。 「算吧。」她模凌两可地说道,「但是这世界上女巫很多的,平均发生一场自然灾害,你们就能抓出十个女巫出来。」 拉尔曼轻轻地摇了摇头。 「漂流者,是什么意思,我思考了很久。」拉尔曼低声说道,「从我十五岁进入学院就开始思考,我已经思考了十二年了。」 阿比盖尔看着他的脸。 所以他二十七岁了。 但是阿比盖尔觉得他应该不是想跟自己通报一下年龄状况,婚否,身体,存款,然后求婚。 她对自己的魅力还是很有数的。 更何况,神父不能结婚的喂! 「我研究了十二年,并没有理解这个单词的意义,但是昨天晚上,我看到了您。」拉尔曼轻声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您就是那个神迹本身。」 阿比盖尔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咖啡。 「您想做什么呢?」阿比盖尔问道,「您竟然会相信预言这种含混不清的东西。」 「这个世界需要神。」拉尔曼郑重地说道,「道德败坏者越来越多,无信仰者越来越多,如果上天还垂怜我们的话,应该会赐给我们一位神的。」 「神是做这种工作的么?」阿比盖尔笑了笑,「如果是这样的话,找个志愿者有点难吧。」 「志愿者是什么?」拉尔曼咀嚼了一会,问道。 「就,自愿去做什么事情但是不要工钱的圣人。」阿比盖尔迅速地解释道,她对自己的语言能力感到了无比的自豪。 拉尔曼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明白了什么是漂流者?」阿比盖尔问道。 「您和其他的女孩看起来完全不同。」拉尔曼说道,「您自信而自持。」 「女孩子自信自持难道不是基本的么?」阿比盖尔平淡地问道。 她当然知道这个说法是错的,她知道这个世界大多数女孩子是什么样子的,她们不容许表达自己的好恶,不能高声讲话,一切都要温柔而得体,成为被把玩的对象。 拥有知识的,放荡不羁的,多半都是女巫。 不,是因为她们拥有了知识,所以才会成为女巫,当然也可以选择成为圣女。 「我一生都在等待神迹的降临,我不会认错的。」拉尔曼喃喃的说道,「可是您为何如此抗拒我的虔诚呢。」 「是因为我不够虔诚吗,我从出生到现在一直保持着绝对的童贞,也不曾说谎。」拉尔曼说道,「如果您想对我实施什么苦难的话,请您赐予吧。」 「我又不是什么虐待狂,为什么要伤害你啊。」阿比盖尔不解地说道。 拉尔曼茶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狂热的光。 「我愿意成为使徒,请让我成为使徒吧,用我的身体来为您奠定通往至高无上的王座的道路。」拉尔曼说道。 这人精神多少有点不对吧,阿比盖尔很想伸出手,去晃一晃他头脑中的水。 「我并非您所期待的什么人。」阿比盖尔最终决定保持淡定,「您也看到了,我已经有了一位旅伴了。」 「莱纳斯?」拉尔曼问道。 「嗯,」阿比盖尔说道,「您认识他?」 拉尔曼站了起来,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我当然认识他。」 「卑劣无耻的疯子,让教廷蒙羞的傢伙。」他诅咒道,「被魔鬼引诱的人。」 他的脸色突然缓和了几分。 「我听闻他要来找我辩论,」拉尔曼轻声说道,「所以我吩咐任何人都不会逮捕他,」他说道,「如果您可以赏光来观看的话。」 「你会看到我如何用力量折服他那傲慢的灵魂的。」拉尔曼斩钉截铁地说。 阿比盖尔笑了笑。 「好啊,我等着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6页 少女虽然是笑着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拉尔曼只觉得她的眼睛是冷的。 「说实话,你也许可以给我介绍一下,莱纳斯的无耻行径。」少女抬起了一根手指,「让我知道一下不好吗?」 拉尔曼坐了下来。 莱纳斯,今年二十三岁,是年轻的红衣主教,是教皇亲自寄予厚望的人。 然而他背叛了一切。 地狱的最底层,就是为背叛者们准备的。 「为什么呢?」阿比盖尔轻声问道。 「他说地狱不该存在。」拉尔曼答道,「他说魔鬼也可以得救。」 「他说天堂也不会存在,因为灵魂也是物质。」拉尔曼说。 「这会动摇你们统治的根基。」阿比盖尔静默地说,穿着黑色裙子的少女显得冷漠而犀锐,但是带着某种淡淡的慈悲,像是在俯瞰着什么可怜的人。 拉尔曼被阿比盖尔的尖锐似乎刺伤了。 「您贊同他所说的?」拉尔曼问道。 「我只观察他所做的。」阿比盖尔答道。 「他所做的,伤害爱他的人,自甘堕落,是使徒所为吗?」拉尔曼问道。 「我不知道使徒应该是什么样的人,」阿比盖尔轻声说道,「但我唯独知道,杀千万人不足为英雄,而救一人可称为圣贤。」 拉尔曼似乎被什么东西慑住了。 身后的门突然传来的敲门声。 「请进。」拉尔曼说道。 「拉尔曼博士,有一位自称是阿比盖尔小姐朋友的人来。」僕人说道。 阿比盖尔站了起来,忍不住从门缝中向外张望着,和普通的好奇的小女孩没有什么区别,仿佛刚刚的那个冷漠的少女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拉尔曼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莱纳斯被领了进来。 拉尔曼看着莱纳斯的脸。 莱纳斯低下了头,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如有冒犯之处,请容许我替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请求您的慈悲。」 拉尔曼走了过去。 「莱纳斯兄弟,」他开口说道,「我本以为您是个什么粗鲁而大胆狂妄的人。」 莱纳斯低着头,白色的头髮垂了下来。 「我听闻人说,你要用你的诡辩术来使我颜面扫地,来宣传你恶魔的学说。」拉尔曼说道,「我听说你创建了自己的教派,你的宗旨是什么。」 「您可以去抓一个我教派里的人来亲自问他,我相信这种简单的问题,只要能找到一个人就够了。」莱纳斯平静地回答道。 阿比盖尔掩住嘴笑了出来。 「我听说你要和我辩论。」拉尔曼说道。 「的确有这个打算。」莱纳斯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金髮的少女悄悄地不知道什么时候熘到了他的身后,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头向外窥探着。 「那我就恭候你的到来了。」拉尔曼似乎咽下了一口什么,说道。 莱纳斯微微地笑了笑,「我会去的。」 「如果不能折服你,我也没有什么脸面接任你的职位不是么?」拉尔曼轻声说道,向前走了一步,和莱纳斯的肩膀平齐,「我已经向教宗承诺了。」 「必然会折服你这傲慢的灵魂。」拉尔曼说道。 「您可以试试。」莱纳斯宁静地说,他直起了身子,拉住还在想看看热闹的少女的手腕,「感谢您的慈悲。」莱纳斯毕恭毕敬地说道,然后拖着阿比盖尔走了。 「他和你说什么了?」莱纳斯问道。 「没有,他说我是预言中的救世主,你听说过这个什么预言吗?」阿比盖尔心不在焉地说,看着上午街道上自然徘徊着的烟岚问道。 「只听说过一点,」莱纳斯轻声说,「说是会有救世主来,到时候天选之人会被他感应号召,来拯救这个不幸的世界。」 阿比盖尔笑了笑。 「你感觉这是他们为了矇骗普通人而编造的谎言是么?」阿比盖尔问道。 「是的。」莱纳斯回答道。 阿比盖尔轻轻地笑了笑。 「如果某一天你发现这个是真的会怎么做呢。」阿比盖尔问,微微地偏过了头。 莱纳斯笑了笑,「是真的又如何呢,如果现在救世主来了,和我想要我梦想中的世界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垂下了眼睛,看着寂静的街砖。 「更何况,即使是救世主,也不能直接构建出空中楼阁吧。」他静静地说,捡起了一块小小的石头。 「我愿意从最早的最原初的工作开始做,」他轻声说道,「制造论战,教授学生,或者参与什么改革的事情,穷困潦倒被人厌恶甚至于被人杀死,这就是我决定走的路。」 阿比盖尔凝望着他的脸。 过了一会少女笑了起来。 「那就打败他吧,莱纳斯。」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阿比盖尔:说起来我想起了一个沉痛的问题 莱纳斯:什么问题 阿比盖尔:教唆犯罪好像比犯罪判的年头多 莱纳斯:没事,我不会把你招出来的 阿比盖尔:我怎么感觉再这么下去,我就要当上法学博士了 莱纳斯:其实我觉得,您更适合当讼棍 阿比盖尔:讼棍好啊,肯定比法学博士赚的多是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7页 第17章 七海之水 ◎他都不害怕的吗◎ 「文森特说,他到了雪国。」阿比盖尔读着信件,猫头鹰站在一边,这是一只纯白色的猫头鹰,带着一个漂亮的黄铜脚环,上面写着文森特的姓氏缩写。 「v·v·a」 「真是不错。」阿比盖尔感嘆道,「他说雪国女王接纳了他,并且给他在骑士团里找了位置。」 「我听闻雪国女王维是个很宽厚的君主。」莱纳斯说道,他整理着铅字,准备下班前的最后工作,「她不贊成有□□这种东西,对巫师也很宽容。」 「她应该是想做点事业的。」莱纳斯合上了盖子,扣上了一把精緻的黄铜锁,然后把钥匙扔进了马甲的口袋里。 「那岂不是很好。」阿比盖尔轻快地说,「她应该是去年登基的,我离开雪国的时候,女王还不是这位。」 「是位年轻的女王呢。」莱纳斯感嘆道,小心翼翼地合上了盖子。 「文森特说,如果你写了什么,可以邮给他出版。」阿比盖尔说道,「他们那里可以随便印。」 「啊,突然想回雪国了。」阿比盖尔郑重其事的说,「回去应该能看到很有趣的书。」 「你在想什么啊。」莱纳斯无奈地嘆了口气。 「你在想什么啊?」阿比盖尔装模作样地说道,「淫者见淫。」 莱纳斯伸出手在她的头顶敲了一下,「你今年才多大。」 阿比盖尔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十六岁,在这个世界待了六年了。 所以她应该是二十二岁。 但是这具由鍊金术捏造的凭依之躯应该是十六岁。 其实我成年了,阿比盖尔很想这么说。 金髮少女欲言又止,她细长而白皙的手指缓缓地敲着橡木桌面。 「可以走了。」莱纳斯说道,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外套,工厂的穹顶很高,窗子很窄,蓝鼠们都被带回去吃完饭了,滚轮里空空如也,阿比盖尔伸出手忍不住转了转。 让人想起了很多小猫咪的爪子是怎么肿起来的。 「的确有人把手夹掉了。」莱纳斯站在她的肩膀后面,向深深的纵深的传动机械的深处张望着,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说起来,你写东西了吗?」阿比盖尔问道。 「写了一点。」莱纳斯答道,「大概有十万字吧,但是不太满意,可能要修一下。」 「居然这么多了。」阿比盖尔打了个哈欠,「你不困的吗?」 「困死了。」莱纳斯诚实地说。 他伸出一只手,放在了蓝鼠的转轮上,那些深蓝色的小鼠会在清晨的时候被放上转轮,然后跑到实在动弹不得的时候被拿下来换上另外一只,然后当它刚一休息的差不多,就会被重新放在上面。 在这里工作的人类。 和它们,似乎生存的没有任何差别。 然而,这尚且不是最贫穷的人类的世界。 「有些人说,贫穷的人之所以贫穷,是因为他们不够努力,不会在空闲的时间充实自己,从事高尚的事业。」莱纳斯轻声说道。 阿比盖尔笑了一声。 「你不这么觉得吗?」莱纳斯问道。 「我么?」阿比盖尔轻轻地出了口气,她抬起头,看着灰濛濛的天花板。 「我不清楚,」阿比盖尔笑了笑,「我只知道,当他们生活安稳的时候不去施以援手,而是高高在上的蔑视与污名化的话。」 「他们说七海的怒涛也洗不掉君王受命于天的头顶圣油,然而,如果普通人愤怒起来,可能比七海怒涛之水还可怕吧。」她笑着说,垂下了眼睛,她在书上见过很多这种事了,可惜人们从歷史中吸取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永远不会吸取教训。 莱纳斯沉默了一会。 「是啊。」白髮青年说道,两个人从高大的工厂中走了出去,再过几个小时,等到蓝鼠们休息好,夜班工人就会来。 瘦弱而穿着工装的人们走在街道上,远处的塔楼上,巨龙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阿比盖尔突然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莱纳斯和自己不同。 他从没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过,他每天都要看着富丽堂皇的教堂,贵族们的大花园,以及,阿比盖尔目测了一下,差不多有几十米长的巨龙和它熟练的龙骑士。 不论怎么看,这个世界的统治阶级,都有着绝对的优势。 如果自己成为他们所期待的神明,那岂不是一路躺赢么,有龙骑士保驾护航,有博士来宣扬自己的美名,也许各方各面都会给她安排忠实能干的僕从,加上轻而易举地获得无数的珍宝和至高无上的力量。 自己就是神。 就是命运本身。 这些草民拿什么来违抗。 莱纳斯他怎么敢的。 他怎么就敢和这帮东西过不去呢。 「说起来你为什么不害怕龙骑士呢?」阿比盖尔问道,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比划了一下,将那头正在休息的龙框进了自己的手指里,「不吓人吗?」 「很可怕。」莱纳斯轻轻地说,他看着街道的另一方,拉尔曼的门人在布施,锅里的东西看着就让人反胃,但是排队的人很多。 「据说龙焰可以净化一切污秽不洁之物。」莱纳斯说道,他转过头去看着正在安详闭目养神的龙,「它们生活在这里,不太开心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8页 阿比盖尔笑了起来,少女绕着他转了两圈,然后看向了龙,「也许吧,真的不开心,鳞片都掉下来了。」 「捡两片肯定可以发大财。」她将手指放在了嘴唇上。 莱纳斯看了看她。 「那您去捡吧。」莱纳斯弯下腰,比出了一个恭恭敬敬地邀请的姿势。 阿比盖尔摇了摇头。 「算了,太沉了。」她轻快地说,然后她从马甲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望远镜筒,放在了眼睛上。 她想起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她在那个旅馆,打的那头龙。 好像打的就是这个位置。 鳞片都敲掉了吗,我不记得自己用了这么大力气啊,阿比盖尔感到了一阵由衷的做贼心虚,她别过头,刻意地看向了另一边。 「是的,是个女巫,可以轻松应用非常高阶魔法的女巫。」青年躺在床上说道,「我从龙背上摔了下来,腿断了,医生说这几天可以试着下下地了。」 「对于红山的龙骑士队长来说,这真是丢脸。」他说道。 这是一位年轻的骑士,他有着黑色的头髮和绯红色的眼睛,这显示他出自古老的巫师家族,身份显赫,而他的姓氏的确显赫。 他名为伍尔夫·德·莱克,年轻的龙骑士,三届武斗大会的冠军。 他的五官英俊而挺拔,有着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身材,如果腿没断的话,这是应该一位十分具有压迫感的骑士先生。 拉尔曼握住了他的手,表示了安慰。 「您还记得她的模样吗?」 「不记得。」龙骑士队长说道。 确切来说,他根本没看见她。 因为她用了时间静止魔法,他躺在地上的时候,那傢伙已经完全没有影子了。 「能把你一击撂倒。」拉尔曼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的确十分令人在意。」 「是啊。」德·莱克说道,「我上报,他们坚持认为我应该是喝酒执行公务,导致的意外。」 「没有人相信。」德·莱克摊了摊手,「我甚至还背了个饮酒的处分。」 拉尔曼表示了深切的同情。 「我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德·莱克说道,「我想应该是因为她偷袭的缘故。」 「能够偷袭龙骑士也不可小觑。」拉尔曼认真地说。 「我一定会报仇血恨的。」德·莱克低声说道,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外,看上去阴郁而骄傲,窗帘上是他的家族徽章。 一头怒吼的雄狮。 德·莱克家的人可咽不下这口气。 「我一定要亲手抓住她。」他说道。 市政厅,红山市政厅那些渣滓,对他负伤归来可是在背地里没少嘲笑,龙骑士都隶属于教廷,市政厅那些世俗官员,看到他们倒霉,开心还来不及。 那群小丑。 我也早晚让他们付出代价,德·莱克忍不住想,如果教廷如往日一样强大就好了,每个大城市都至少有十名龙骑士来护卫。 然而如今,在红山这样的城市,也不过有两位常驻。 预言说有一位救世主回来。 救世主倒没见到,刁民反而越来越多了。 「市政厅那些人,不过是一些庸俗的碌碌无为之辈。」拉尔曼慢慢地说,「你我都相信,我们生时将成为神的使徒,我们死后会进入神的国度。」 德·莱克点了点头。 他抬起一条胳膊,放在了肩膀上,「我的身体与灵魂都属于神,它会赐给我无穷的力量,来战胜黑暗,小丑与一切不洁之物。」 拉尔曼也笑了笑。 他向好友道了别,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不确定是不是救世主已经降临,如果这场辩论是她对自己的考验的话。 这场和莱纳斯,和罪大恶极的叛徒的辩论。 他必然用强力折断那邪恶的灵魂。 神啊,请注视着我吧。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世界意志:我亲爱的阿比盖尔啊,你喜欢男人吗? 阿比盖尔:不喜欢 世界意志:那么美女姐姐呢? 阿比盖尔:一般般 世界意志:那你要什么 阿比盖尔:没什么想要的。。。嗨,莱纳斯 第18章 星辰与我 ◎把你的道理,呈现于我吧◎ 白髮青年将他的手稿一份份地拿了出来,「虽然都是些不成熟的东西,但是被宪兵搜走了总归还是很心疼的。」他说道,然后将它们递给了阿比盖尔。 少女数了数手中的页数,对他的勤奋大加赞赏。 「你准备好了?」阿比盖尔笑着问道。 「准备好了。」莱纳斯回答道,他轻轻地出了口气。 阿比盖尔微微用力一撑,坐在了窗台上,摇晃着两只脚,「我在想,如果你被宪兵带走了,会游街吧。」 「搞不好会被石头砸死的。」少女不怀好意地提醒道。 「那倒是的确有可能的。」莱纳斯认真地回答道。 「你不害怕吗?」阿比盖尔问道。 「还好吧。」莱纳斯坐在了椅子上,规规矩矩地把手放在了膝盖上,「希望还有点运气,也许我命不该绝呢。」 「莱纳斯。」阿比盖尔笑了笑,深蓝色的夜幕在她身后徐徐绽放,「我是说,如果你某一天被杀死了,然后你的名字被永远忘记了,世界一点都没有改变,你会怎么想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9页 白髮青年笑了笑。 「结果大概率是这样的。」他轻声说,伸出了一只苍白的近乎半透明的手,星光沐浴在其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寒凉。 「大概率什么都不会改变,甚至只是多了几个人一起痛苦。」他说,「就是这样的。」 「所以你是在期盼奇蹟发生吗?」少女托着下巴问道。 「如果有奇蹟当然很好。」他轻声说,他抬起手比划了一下,「对很多人来说这个世界就是个密不透风的地狱。」 「徒然的大喊大叫到处乱撞固然很让人厌恶。」他说道,金色的眼睛垂了下去,霜白色的睫毛动了动,像是永不融化的雪。 「但是如果有个人,把哪里撞开了呢。」他轻声说道,「如果知道有这么个可能在远方引诱的话。」 就没法控制自己去追求的贪慾了。 凡人总是希望贪天之功的。 让人足以背负这份厌恶。 阿比盖尔思考了片刻,笑了起来。 「好啊。」她笑着说,「我觉得挺好的。」 「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旅行呢?」莱纳斯问道。 阿比盖尔思考了一会,「因为我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啊。」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轻松得到很多东西吧。」莱纳斯认真地说。 阿比盖尔笑了起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人一生需要多少东西?」 「像个勤奋的老鼠那样,把所有咬死的鸡都拖回洞穴里,一只只地塞在那里,然后被肉类腐败的气息熏的躺在地上抽搐,」阿比盖尔笑着问道,「很有趣吗?」 「你这个人好坏啊,你不要那些东西,反而去劝我去消受。」阿比盖尔伸出了一只手,指了指莱纳斯的胸口,「你的心算是坏掉了,绝对是黑的吧。」 莱纳斯跟着笑了起来,他捂住了眼睛,笑了一会。 「你还真是奇怪啊。」 「有你奇怪么?」少女质问道。 「差不多奇怪吧。」他笑着说。 月亮升了起来,明亮的闪耀在少女的背后,有传说讲很多人会看着月亮发疯。 而她伸出了一只手放在莱纳斯的面前,像是指责又像是诱惑。 「要引导我么,莱纳斯·威廉士·拉普兰?」她低声喃喃道,像是在念诵什么咒语似的,「引导我认识这个世界吧,告诉我,它本源何处,它为何存在,它所凭依为何。」 「不要让我对这个世界失望啊,莱纳斯。」她说道。 「把你的道理,呈现于我吧。」 莱纳斯抬起了头,看向坐在月亮群星之下的少女,清冷的光辉披在她的身上,她浅金色的长髮被照的薄而透亮,她湛蓝色的眼睛清澈而宁静,她绯红色的眼睛隐秘而沉默。 白髮青年轻轻地笑了笑。 「你是神呢,还是恶魔呢?」他轻声问道,「不过那都不要紧了,既然对我提出了这种要求。」 「我接受了。」他说道。 阿比盖尔笑了起来。 她微微地偏过了头,望向了凉薄的夜色,她看到了游街的队伍,他们一般来说半夜就开始把犯人送到刑场去了,然后在黎明的时候杀死他们。 红山已经是这个国家里以宽厚为名的城市了。 然而这么短短的一个星期里,这是要杀死多少人呢。 她托着下巴,认真地想着,龙打了个哈欠,阴影笼罩着大街小巷。 「路易·斯特拉斯。」黑髮青年说道,伸出了一只手,红山的执政官和他亲切地握了握手,拥抱了一下,「我知道您公务繁忙,能够赏光到来,十分荣幸。」 「毕竟这是您的爱女的婚礼,我怎么可能不来庆贺呢。」路易说道,带着体面而温暖的微笑,慢条斯理地将手套带了回去,他抬起头,望向高高钟塔上的巨龙,此时天色熹微,灰濛濛的曙光裹挟着海滨城市的浓雾,「我为她带了些礼物,还请笑纳。」 「说起来我认识你也有五六年了,你正是人生最好的年纪,没有想过成婚吗?」红山执政官和他并排走着,随意地闲聊着。 「也想过。」路易说道,「但是若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娶回家的徒增双方苦恼。」 红山执政官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结婚这件事,到了最后都归于平淡的。」 「幸福的家庭,在于忍耐。」他抬起了一根手指。 「忍耐。」路易微微笑了笑。 「比方说,你把妻子吵赢了,但是她让你出去睡狗窝。」红山执政官说道。 「然后呢?」路易问道,「如何忍耐。」 「你平时把狗窝装饰的舒服一点,就好了。」红山执政官深沉地说道。 路易笑了一下。 「说的很好,先生,」他转过头,「红山是这个国家最自由最宽容的城市。」 「这也是我们的荣誉。」红山执政官说道。 路易不置可否地微笑着。 他与这个中年男人并非一类官僚。 两个人走过了一处格外豪华的大门,路易站住了脚,望向它,「这是什么?」 红山执政官靠近了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这是龙骑士的产业。」 「据说是个,销金窟。」他低声说,「他们还有银行和高利贷,当然如果你还不起了,你家的女眷就被送到这里了。」 「不整顿吗?」路易轻声说,「我知道这种地方一般会给黑暗生物提供猎物,给那些烂鬼们他们想要的东西,让罪犯们自由自在的交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0页 红山执政官摊了摊手,他指向了那趴在塔顶的,遮天蔽日的巨龙,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 路易转过了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它。 「龙骑士们,应该都很有钱吧。」路易轻声说,「真是让人羡慕啊。」他凉薄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嘆喟着。 「那里在做什么?」路易伸出手,指了指在忙碌的修士们,他们在一处大学讲堂前面进进出出。 「拉尔曼博士包下了那块地盘,作为讲座,今天上午九点钟,会有一次大规模的讲经,他们应该在增设椅子。」红山执政官说道,「如果不是你舟车劳顿,我都想要邀请你去看看了。」 「没关系,」路易笑了笑,「我的确很想去听听拉尔曼博士的高见。」 他对神学,或者拉尔曼博士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他敏锐如鹰犬的眼睛看到了足够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那是一个白髮的青年,他穿着一件朴素的衬衫,手指放在面包摊上方思考着自己买个什么吃,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同样兴致勃勃的金髮少女。 他是莱纳斯。 而他身边那个女生,路易得到了情报,她的名字叫做。 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 她的手里攥着一个红色的苹果,微微地俯下身,脖子挂着的东西盪了出来,那是一把黑色的小钥匙。 莱纳斯买完了东西,将一份递给了她,然后两个人沿着晨雾濛濛的街道走了。 路易的目光落在了少女的脚踝上,她穿着一双黑色的小皮鞋,本来应该会在街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但是。 什么声音都没有。 路易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下一瞬间,那个少女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她半回过头,看了路易一眼。 路易这辈子算得上见惯了大风大浪,然而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那个少女的目光朦胧而无感情。 然而路易却感觉冷汗顺着自己的脖颈不断的流下来,他是个极度敏锐的人,然而这个少女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让他感受到了比被巨龙金黄色的眼睛带着杀意紧盯着更甚的。 恐惧。 「怎么了?」莱纳斯问道,微微地停住了脚步。 莱纳斯,路易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个凡人,他的身体里完全看不到以太流动的痕迹,他只是个瘦弱而疲倦的青年罢了,路易的目光避开了阿比盖尔,他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个跟在这傢伙身边的小姑娘。 非常危险。 如果她愿意,不知道可以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没什么,」阿比盖尔心不在焉地说道,握了握脖子上的钥匙,「我听见一声响,以为钥匙掉了。」 「不会掉的。」莱纳斯耐心地垂下头检查着钥匙的绳结。 「应该不会。」阿比盖尔说道,转过了头,他们继续向前走了。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路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充满了我打不过的东西 生活不易,路易嘆气 第19章 响鼓重锤 ◎恶劣的期待◎ 拉尔曼博士的讲座,这个名词意味着人山人海,这位神学博士虽然年轻,但是已经享受非常的盛名,他的学生们穿着黑色的法衣,来来往往地分发今天讲座的内容。 「经院哲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无意义的诡辩。」莱纳斯轻声说道,「他们连天使的翅膀上是有三百六十五根羽毛还是三百六十根羽毛都可以吵个三年。」 「宗教提供的是一种美学而非生活,它让人的神经产生空乏的安全感,然后陷入长久的麻木和匮乏之中。」他低声说,然后接过了一本小册子,对分发的学生低了低头,表示了感谢。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 她好像听懂了,好像又没有听懂。 阿比盖尔翻开了小册子看了看,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今天要宣讲的是一位倒霉的圣徒的故事,他生于一千前七星连珠的一夜,在北部地区传教,然后惨遭迫害,被五马分尸。 好惨。 「就没有一点让人对圣徒这个职业心生嚮往的宣传吗?」阿比盖尔忍不住问道。 莱纳斯往后翻了翻,把手中的小册子递给了阿比盖尔。 「你看,神把他復活了,他过上了永远幸福的生活。」 阿比盖尔由衷地鼓了鼓掌。 「那真好。」 「是啊,挺好的。」莱纳斯附和道,将小册子拿了回去。 两个人沿着讲堂的斜坡向上走着,然后找到了一排空着的座位,坐了下来,长长的橡木长椅并不会在初冬的时候就变凉,阿比盖尔对此感到了十分满意,然而整个会场之中开始变得温暖,这是覆盖全场的大规模魔法。 然后灯光一盏盏的亮了起来。 恢弘的讲堂深红色的帷幕低垂着,看上去壮丽而严肃,学生们安排布置着,来来往往忙碌着,黑色的身影就像一只只蚂蚁。 沉默的,有序的蚂蚁。 路易掐灭了烟,坐在了座位上,他拿起了杯子,蓝色的眼睛看了看杯子里深色的红茶,然后喝了一口,红山执政官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看上去十分的舒适和放松。 「说实话,看他们讲道。」红山执政官贴近了路易的耳朵,「精华部分还是在后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1页 「是的。」路易微微侧过头,「争论才是最有趣的。」 「希望这次能是一个好玩一点的议题。」红山执政官说道。 路易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目光望向了后方,他看到了白髮青年,他坐在长椅靠边上的位置,坐的很端正,只占用了椅子二分之一的位置。 他是个教士。 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生活习惯。 路易的内心深处忍不住升起了一丝恶劣的期待,他在期待莱纳斯的表现。 钟声敲响了,讲座开始了。 拉尔曼博士走了进来,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严正的法衣,白色的领口一尘不染,他的目光落在了座位席上,然后似乎找到了目标。 他坐了下来,慢慢地翻开了手中精美的羊皮纸大书,开始了今天的宣讲。 拉尔曼用平缓而庄严的语调叙述着圣徒的一生,宣扬着美德与高贵的品质,劝诫世人选择虔诚而纯洁的生活。 终于他结束了宣讲,将书合了起来。 「有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路易的身体微微前倾,他尖锐的犬齿露了出来,如同一条嗅到了血腥味的猎犬。 「要来了。」他轻声说道,手指轻轻地敲着扶手。 莱纳斯。 莱纳斯·威廉士·拉普兰。 让我看看,你的能力和道理吧。 「我有个问题,拉尔曼博士。」白髮青年在一片如痴如醉的寂静中举起了一只孤独的手,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灿金色的眼睛显得平静而笃定。 「请问。」拉尔曼彬彬有礼地说。 「我觉得,这位圣徒并没有悲惨殉道。」白髮青年淡淡地说。 一瞬间讲堂死寂的针落可闻。 然后下一瞬间如煮沸的开水,沸反盈天。 「他在说什么。」 拉尔曼也怔住了,这样的议题,虽然经院哲学的确经常讨论这些无聊的话题,但是这位圣徒殉道而死这种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也算是相当有备而来,莱纳斯选择这个议题,简直是自寻死路。 他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欣然应战。 「请问您是否信仰我们的经书真实不虚。」拉尔曼问道。 莱纳斯将手放在了精美的羊皮纸抄写本上,淡淡的微笑了一下,「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然而我依旧要重申,我认为这位圣徒并没有如此悲惨殉道。」 「请陈述你的理由。」拉尔曼微微地低了低头,说道。 「这位圣徒的故事,来自《圣者行传》,这是最初的六本经典之一。」莱纳斯说道。 「是的,《经书》,《圣者行传》,《诸国志考》,《光明天使颂诗》,《堕天使与恶魔志》,《诗篇》,《戒律》,此为最初的六本经典。」拉尔曼回答道。 「圣弗林生于七星连珠之夜。」莱纳斯轻声说道。 「是的。」拉尔曼说道。 「圣弗林活动于一千年前的北部地区,在《经书》的《天文志》中,这个年代有七星连珠之夜吗?」莱纳斯问道。 拉尔曼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想要证实圣弗林不存在吗,然而这个人的确诞生过。 「有,七星连珠平均每七百年发生一次,而圣弗林出生于神圣编年的第二十一年,此时正有七星连珠之夜。」拉尔曼说道。 莱纳斯笑了笑,「对不起,我忘记了。」 「那么,在《圣者行传》里,提过圣弗林十分早慧。」莱纳斯轻声说。 「圣弗林罹难之时,尚是少年。」拉尔曼说道。 「是啊,『俊美的少年口中念诵着经文,无惧于即将到来的恐怖血腥的死亡,野蛮人用绳圈套上他的四肢,骏马在皮鞭的驱使下受惊狂奔,却为自己杀死圣徒泪落不止。』」莱纳斯缓缓地背诵着。 拉尔曼的内心突然掠过了一丝阴霾。 他要干什么。 似乎一开始自己对他的预期,有了一点问题。 他努力思索他所背诵过的经书。 所有的经书都能支持圣弗林悲惨的罹难。 莱纳斯到底要干什么。 不安的预感侵袭着他。 莱纳斯灿金色的眼睛看着他的脸。 然后他提出了一个问题。 「请为我背诵《列国志考》吧,拉尔曼博士,北国篇,第二卷 ,第四十一行。」他轻声说道。 「我将仁慈赐予北国,以奖励他们的恭顺。」拉尔曼的舌头突然打了结。 并非是因为他遗忘了,而是,他完全记得接下来是什么。 完全记得。 莱纳斯笑了笑,离开了讲坛,他平静地走了下来,然后接着他背诵了下去。 「以奖励他们的恭顺与虔诚,以及勇武无比经歷无数锤鍊的身躯,我将骏马赐予北国,一匹枣红色的母马,象徵着风险与鲜血,一匹纯黑色的公马,象徵着不屈与胜利。」 「神之降临,记录于,神圣编年第七十三年。」 「北国第一次拥有马匹,是七十三年,圣弗林是怎么死于五马分尸的,」莱纳斯笑着说,「若我说,写成死于五獾分尸是不是更好?」 獾,在座的人们瞬间想起了那个似乎是留着平头的贼眉鼠眼的小动物。 一瞬间,闹笑声响彻了整个讲堂。 阅读经文,是修士们的殊荣,其他人只能通过讲座与布道来了解其中的内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2页 他们并不知道这段内容,他们只知道圣弗林被敌人兇残的五马分尸,临死不惧,神现身显示了奇蹟,将他残破的肢体捡回,然后拼凑了起来。 然而他们看向拉尔曼的脸色。 年轻的博士的脸色变了变,然后苍白了下去。 拉尔曼的手指攥紧了。 他当然知道经文中,偶尔会有对不上的地方,但是从来他们都迴避这些问题,他们从来不去思考这方面,也不会讨论这方面。 反正普通人也看不到经书。 他们会渐渐修补所有的漏洞。 然而这个叛徒。 他当然熟悉经典。 拉尔曼在登场之前,仔细核对了所有圣弗林的生平纪事,他所遇到神启的时间,他死去的时间,都有足够的资料来支持,都没有一丝违和之处。 他在宣讲的时候,已经抹平了至少五处可能被提出质疑之处,他知道莱纳斯一定有备而来。 但是。 这个怪物。 这个叛徒。 他的才智全数奉献给了魔鬼。 莱纳斯宁静地转过头,看着拉尔曼的脸。 「当然,您也可以认为圣弗林是被五马分尸而亡的,毕竟有那么多人所目睹,」莱纳斯轻声说,「所以,拉尔曼博士。」 「您是希望承认圣弗林并非生于七星连珠呢,还是并非年少而死呢,还是并非遭遇了如此盛大而不幸的死亡呢。」 圣弗林的分尸刑具还在某处大教堂中得到最高规格的供奉,只要捐出一个金币,就可以亲吻一次,保佑你的孩子成为坚定而纯洁之人。 拉尔曼思考了一瞬。 「也许是信仰让圣弗林始终保持着年少的脸庞呢。」他说道,「他是得到神恩之人。」 「请背诵一下《诗篇》第七十三篇,圣弗林颂。」莱纳斯轻声说道。 「他刚刚离开母亲的双手,时日无多。」拉尔曼的大脑中瞬间涌起了这句诗。 拉尔曼的冷汗滑了下来。 「莱纳斯先生,你想说明什么?」拉尔曼质问道。 莱纳斯轻轻地出了口气。 「我和您的目的是一样的,」莱纳斯微笑着说,「我希望在座的每一位都了解我们最神圣的经书。」 「真的很有趣。」他笑着说。 他,在鼓励每一个人都自己去阅读吗? 自己去理解,自己去解读? 何等大逆不道之徒。 「是的,我是这么想的。」莱纳斯轻轻笑了笑。 「为什么不自己看看呢?」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阿比:我觉得獾不行,力气太小了拉不动,要不然,改成二哈吧 第20章 其心如铁 ◎居然敢妄言,要保护她么◎ 这是一场十分钟左右的论辩。 但是人们却沉默了超过十分钟。 他们完全知道谁赢了,但是,如果承认他赢了,意味着。 意味着很多可怕的事情。 阿比盖尔轻轻地抬起手,呵了两口。 莱纳斯,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她已经判断完毕了,人为什么要选择走这样的道路呢,一生辛苦,不知道能得到什么,也许死后不过是被人遗忘和厌弃的一团灰烬罢了。 就算他运气好,在未来的时代被证明是正确的了。 那又怎么样? 还是会有数不清的苍蝇围着他的尸体打转,试图从他的身上找出什么缺陷来,然后沾沾自喜地说不过如此。 这种事,她在那些陈旧的羊皮卷上可是看了太多了。 莱纳斯灿金色的眼睛似乎在看向讲堂中间富丽繁华的灯盏,阿比盖尔也抬起了头,她看到了某种灰色的小虫子,正在持续不断地撞击着灯盏。 然后被烧成灰烬,尸骸落在黄铜的底座上。 生命到底是什么呢? 人是神创造出来用来顾影自怜的生物吗? 为什么生物既有求生的本能,也有向死的本能呢? 在这个世界里曾有人提出过这个问题吗,阿比盖尔忍不住思索着自己看过的书籍。 没有。 或许有,但是他们的声音被禁毁了,他们的舌头被割掉了,他们试图提出问题,而强权者选择捂住他们的嘴,说,你们没有问题。 你们无需思考。 你们只要脚踏实地地活下去就好了。 天空与你们无关,远方也与你们无关。 然而,他们就是这么一直生存的吗,阿比盖尔想,也许吧,也许有转机的时候,自己这样的神就会降临,把这里当成一个游乐场,看着这些人无望的挣扎,最后用绝对的强力将他们摧毁。 命运从来没有站在这些疯子们的一边过。 但是。 阿比盖尔看向了年轻的学生们,还有新晋的神父们,他们似乎被什么所打动了,有人垂着眼睛看着经书,有人看着走进来的宪兵。 而更多的人看着莱纳斯。 莱纳斯出了口气,伸出了双手,然后温顺地跟在宪兵后面走了。 年轻的黑髮的栗子港执政官偏过了身子。 路易露出了一个笑容,像狐狸又像毒蛇,他微微地靠近了红山执政官的耳边。 「我要他。」路易轻声说道,「先生,我有件事很想问他。」 红山执政官还沉浸在刚刚论辩中,闻言他怔了一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3页 「斯特拉斯先生,」红山执政官说道,「如果他同意忏悔,我们没有充足的证据的话,还是劝诫之后就得把他放了的。」 「是的,」路易笑着说,「我也没有什么用来起诉他的证据,但是我记得进行劝诫之后,他需要在我们这里思过三天。」 红山执政官的手指在扶手上来回划着名。 「你要拷问他。」红山执政官说道。 「我不喜欢拷问。」中年男人说道,「这世界的酷刑已经够多了。」 「三天而已,我不会伤到他的。」路易轻声说道,「而且给他点苦头,是不是他们会喜欢我们一点。」 红山执政官思考了一会。 「不可以。」他答道,「这恐怕不太好。」 路易笑了笑,「您是个正直善良的好人。」 「但是,」他靠近了红山执政官的耳边,「我怀疑,这个傢伙,见过神。」 「神?」红山执政官略微吃了一惊。 「就是不知道,是来拯救我们的,还是来杀戮我们的而已。」路易笑着说,「你看,我也奈何不得他,我只能,略微试探一下他而已吧。」 红山执政官沉默了一会,「你让我考虑考虑。」 当他回到官邸的时候,僕人递给了他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让莱纳斯吃点苦头。 没有署名,但是肯定不是龙骑士团就是教廷学会。 他思索了一会,拿起了羽毛笔,在字条上写下了一句话,「我给你个人情。」然后放进了圣鸦脚上的小木筒里,「去找路易·斯特拉斯先生。」 「我没有别的意图,」路易用一根细马鞭敲着自己的手掌,他带着黑色的皮革手套,发出了轻轻的脆响,「我就是想问问您,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到底是什么人?」 跪在地上的白髮青年摇了摇头,「我的确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您不觉得她很奇怪吗?」路易询问道,微微地俯下了身,问道。 「没有什么感觉,长官。」莱纳斯毕恭毕敬地说道。 路易摇了摇头,直起了身子,绕着莱纳斯转了两圈。 「真的么?」他从口袋里摸出了火柴,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您是个聪明人,难道真的觉得那个小姑娘是个凡夫俗子吗?」 「还是指望她会来救你呢?」路易说道,抽了口烟,慢条斯理地吐出了一口烟圈,「这里可是一间密室啊,莱纳斯主教,即使是一千年前的白巫师復活,也绝对无法找到这里的。」 然后他漫不经心地随手将还在燃烧着的烟戳在了莱纳斯被灰色囚衣露出的后颈上,皮肉瞬间被烧灼发黑,一丝焦煳的气息升腾了起来。 莱纳斯踉跄了一下,手指瞬间撑住了地面,让自己没有向前摔过去。 他深深地喘息着,试图让自己不要惨叫出来。 「痛吗?」路易轻声说,皮革手套按上了圆圆的烫伤,语气十分温柔,仿佛在和恋人交谈,「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我突然觉得在您面前抽菸是大不敬的行为,所以我只好不抽了。」他补充道,声音轻而软绵绵的,像是一条盘旋上升的蛇,「但是您最好还是要表现出来某些让我尊重的品质。」 「比方说,诚实。」 「莱纳斯·威廉士·拉普兰。」路易的声音突然变得坚硬而冷酷,「关于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你到底知道什么。」 莱纳斯的手撑着地面,他白色的头髮落了下来,盖住了他脸上的神情。 「不知道。」他说道,「我没有感觉出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除了她居然还没有扔下我之外。」莱纳斯说道。 路易遗憾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一定要说谎呢,莱纳斯,」路易弯下腰,让他的脸和莱纳斯的同高,「你妈妈没有教导过你吗?」 「说谎,是会被惩罚的。」路易轻快地说,站直了身子,然后拍了拍手,走廊里传来的沉重的脚步声,他们所熟悉的那些巨大的冰冷的刑具在地面上发出了尖锐的撕拉声。 莱纳斯瑟缩了一下,然后路易一把拎住了他的衣领。 「怎么的,主教大人,想要忏悔自己犯下的罪了么?」路易贴心地询问道。 「我的确不知道。」莱纳斯说道,「我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同寻常的。」 「那我问你,耗子洞的红死病是谁平息的。」路易问道。 「是我,」莱纳斯轻声说,「他们的问题在于所有人都认为亲吻一个圣像能治病,所以我悄悄把它扔了,把尸体处理好之后,就不会继续传染了。」 「红死病发作极烈,宿主没法活太久,因此只要切断传播,自然可以遏制。」莱纳斯说,他的声音因为疼痛而微弱缓慢。 路易沉默了一下。 他知道莱纳斯说的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莱纳斯毕竟是从最好的教育体系中选拔出来的佼佼者中的最佼佼者,能做到这种事情也不稀奇。 「我记得,在信仰紊乱的时候,会有神降临,这是你们的预言。」路易说道。 「我不知道,我至少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莱纳斯说道,「只有一个学院能看到预言书。」他说的是实话,路易的手贴在他的耳后,他的心跳告诉他,他并没有在说谎。 「她是哪里人?」路易问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4页 「她的姓氏是雪国的。」莱纳斯说道。 路易当然知道这一点,这完全是一句废话。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路易问道。 「一起谋生。」莱纳斯说道。 「你是打算和我闲聊到第三天早上吗?」路易质问道。 莱纳斯出了口气。 「您知道我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神明。」白髮青年慢慢地说,「我坚信这个世界是物质的。」 路易轻轻地笑了一声。 「您很狡猾。」路易说道。 莱纳斯微微地喘息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阿比盖尔跟着自己很危险。 然而好像,无论是拉尔曼还是路易,他们关注的核心都在阿比盖尔身上。 如果她真的和预言中的救世主条件相吻合的话。 莱纳斯的手撑在地面上,他看着自己苍白的手,他并不清楚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判断出来的,既然路易来找自己,那倒也可以向他打听一下。 莱纳斯忍不住嘆了口气。 自己还真是个自大的傢伙啊,自己毫无魔法天分,无论是龙的气息,还是巫师的气息,没有一个能感觉的到的,而且他活了这么大就没见过以太他老人家的尊容。 居然敢说什么。 要保护她。 路易轻轻地敲了一下马鞭。 「莱纳斯主教,三天就是七十二小时,就是四千三百二十分钟,就是二十五万九千二百秒。」路易笑着说,「虽然三天之后,我还是要恭喜您又是一个全新的人了,可以去继续生活了。」 「但是这二十五万九千二百秒,您想怎么度过呢?」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收藏~~ 第21章 凡夫俗子 ◎她是无与伦比的危险◎ 「您到底希望我做什么?」莱纳斯轻声问道,「我就算说了,这对你来说,有什么用处吗?」 他抬起了头,金色的眼睛看着路易的脸,「您想要什么?」 路易闻言怔住了一下。 「啊,这个吗?」路易轻声说,「我又不是需要你来告诉我,救世主应该长得什么样子。」 「她做过什么异乎寻常的事情吗?」路易问道,「比方说,轻松地杀死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敌人之类的。」 「她没杀过什么。」莱纳斯说道。 路易的手放在了他的耳后。 他没有说谎。 「我听闻有一位龙骑士在栗子港附近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了。」路易说道,「是她干的吗?」 「不是。」莱纳斯说道。 「说谎会下地狱的,莱纳斯主教。」路易说,「不过想起背叛是要下最底层的,莱纳斯主教,你不在意说谎这种小事也很正常。」 路易笑了笑,走了过去,他抬起头,望向那狭窄的窗户落下的一线微光,莱纳斯趴在地上,视线里只有自己放在黑色地板上的苍白的手。 路易给自己点了根烟,火柴的火苗跳动了一下又熄灭了。 他抽了一口。 然后他在窗子上弹了弹菸灰。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莱纳斯。」路易轻声说,这个傢伙的精力还真是让人发疯,已经过了两天,不间断的审问中,他依旧没有说出什么可以给他留作证据的话。 是的,路易也好,红山执政官也好,他们都不能把莱纳斯怎么办,当然更不愿意主动把莱纳斯交给他的老东家。 但是他们可以通缉阿比盖尔。 只要有证据。 冒充救世主也好,掌握不被容许的力量也好,作为世俗权力的他们完全可以通缉这个少女。 那个名为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的少女。 拉尔曼抽出了一把小刀,他看上去心烦意乱,对于手中的羽毛笔显得十分粗暴。 他知道教廷帮他摆平了这件事,仁慈的教宗宽慰了他。 「很多时候,再渊博的学者也有可能被诡辩术所打败。」教宗的来信表现了十分的慈爱,「重要的是,拉尔曼博士,你是如何看待莱纳斯的想法的。」 「他究竟是受了何等力量的蛊惑,才会背弃我们的。」 拉尔曼思考着这个问题。 莱纳斯想要什么? 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打算去投奔的君主,也似乎不打算成立自己的教派,以得牟利。 他想做什么呢? 拉尔曼之前不算了解莱纳斯,他们并非在同一学会,他只是听闻过这个人年少有为,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得到了被教宗接见的殊荣。 再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穿着一身红衣,站在六位主教的中间,看上去泯然众人,他沉默不语,对整个针对某一起女巫案的审判的庭审中一言不发。 在最后他将自己的字条扔进了投票箱。 最后的结果拉尔曼记得很清楚。 五票有罪。 一票无罪。 他那时候并不知道那一票应该是谁投的。 现在他知道了。 那一票必然是莱纳斯投的。 白髮的青年用手撑着脸颊,低着眼睛看着案卷,看上去十分的恭顺。 但是却又有一种淡淡的悲伤。 他身后是精美的壁画,出自大师的手笔,是十年的心血之作,是黄金和宝石装饰着的厅堂,他似乎是感觉到累了,盖住了眼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5页 高大的窗框的阴影投在他的身上,划出了一道道深灰色的线。 好似鸟在笼中。 只不过这是黄金和珐瑯精心雕琢的牢笼,所以外面的人无不趋之若鹜,岂有人会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地方。 拉尔曼最终将信纸推到了一边,把羽毛笔戳进了墨水瓶里。 他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尊敬无比的教宗回信,无论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感觉都是冒昧而草率的。 太阳要出来了,此时的空气冰凉而带着某种冰碴一样的味道,拉尔曼站了起来,拉开了窗帘,低下头,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 工人们已经在昏暗的灯光下准备去上工了,街道无声而拥挤,第一波准备接受救济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拉尔曼将手放在了玻璃上,感到了透骨的寒意。 然后他看到了阿比盖尔。 金髮的少女站在某个摊位前,拿起了一个罐子,仔细地端详着。 拉尔曼推开了门,跑到了街上。 他的书房的对面是一条颇为有名的旧物市场,而阿比盖尔正蹲在那里,在里面似乎想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她蜂蜜色的长髮被她简单地结成了两股,带了一顶黑色的漂亮的羊毛帽子,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看上去就像个女学生。 她对着手中的罐子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这是圣露西的遗骨。」摊主说道,「如果你要的话,算你个便宜的。」 阿比盖尔揭开看了看。 应该的确是死人的骨头会,但是死的是圣露西还是圣玛丽,还是隔壁家玛格丽特那都完全不好说了。 「圣露西,是谁?」阿比盖尔终于问出了一个问题。 「是位圣女,在一百年前的圣战之中,不幸罹难。」她听见一个声音说道。 她半回过头,看到了拉尔曼。 他茶色的眼睛下面淤积着深深的青色,看上去完全没有睡好。 「唉,起的很早吗,博士。」她弯起了眼睛,一只手抱着罐子,另一只手抬起来挥了挥,「吃早饭了吗?」 拉尔曼怔住了。 「莱纳斯呢?」他下意识地问道。 「他在吃国家饭。」阿比盖尔漫不经心地说,抬起头看了看钟表,「还能住一小会的国家住房,说不定已经在退房了。」 「圣露西怎么了?」她好奇地追问道,「这个骨灰有什么奇效吗?」 拉尔曼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了自己一板一眼回答的声音。 「人们认为这个可以保佑自己武运昌隆。」拉尔曼说道,「据说在身上带上一包,就可以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阿比盖尔思考了两秒钟。 「您完全不想当圣女的是么?」拉尔曼轻声问道,两个人沿着熙攘的街道向前走着,阿比盖尔的目光始终落在各种五光十色的旧货上。 「啊,」她闻言转过了头,「圣女有什么好处么?」 「受众人尊重,可以消弭邪恶,匡扶正义。」拉尔曼说道,「这个世界如此不幸,您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阿比盖尔轻轻地摇了摇头。 然后她又点了点头。 「这样啊。」她轻轻的笑了一声。 「拉尔曼博士,我问您,」她笑着说道,「您说想要向我效忠,是真的么?」 「是的。」拉尔曼回答道。 「那么,你希望得到什么呢?」阿比盖尔笑着说。 「信仰是不需要回报的。」拉尔曼说道。 阿比盖尔沉默了一会。 「您希望您被利用了么?」拉尔曼问道。 阿比盖尔转过了头,望着天际出现的白色,灰白色的晨光照亮了少女的脸,她突然笑了起来。 「是啊,」阿比盖尔笑着说,「为什么不利用我呢?」 「这个世界这么辛苦,」她伸出手指了指远方,「为什么不利用我呢?」 「这世界上缺作威作福的人吗?」阿比盖尔笑了一声,「缺人上人吗?」 「缺信徒么?」 「缺追随者么?」 「拉尔曼博士,您对我说过,预言中说,如果是救世主降临的话,她需要的是因为引导者。」阿比盖尔轻声说。 「既然要引导神,走你们想要的道路。」 「为什么不利用祂呢。」 「还是说,」阿比盖尔转过了头,绯红色的眼睛直接看着他的脸,「你要利用的只是有神存在这件事,救世主会被世界派来,你们无论怎么反抗都是无济于事的,和我一样盲从吧,因循守旧吧。」 「是这个意思吗?」 拉尔曼张了张嘴,试图说点什么出来。 「冯·霍恩海姆小姐,」拉尔曼终于吐出了几个单词,「您所说的,无异议是异端的想法,您是希望被通缉吗?」 「不服从就被通缉么?」阿比盖尔转过了身,两个人站在道路的两边,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 「我不希望这种事情的发生。」拉尔曼说道,「您毋庸置疑很强大,为什么要把您的生命和才华浪费虚掷了呢。」 「她毕竟还年轻,对于年轻人来说,多给她一点时间来选择人生的道路应该是可以给予宽容的吧,拉尔曼博士。」 两个人同时回过了头。 白髮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晨露浓重的街道上,他走了过来,伸出手来轻轻地放在了阿比盖尔的肩膀上,让她低下头行了个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6页 「那个,」阿比盖尔低着头,「拉尔曼博士,我很抱歉我的无礼,这个圣露西的骨灰罐就送给您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用处,我毕竟也不是什么坏人,不太喜欢打架,」她说道,「如果是您的话,能够物归原主也是很好的。」 拉尔曼被这个转折弄得猝不及防,阿比盖尔一把把罐子塞到了他的怀里,然后表示了十足的歉意,转身走开了。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 这个少女,好像捉摸不定,喜怒无常似的,像是什么艷丽的动物,会在一瞬间展露出无比的危险,肆无忌惮地把你的灵魂刺伤,然后又恢復了精緻而乖巧的模样,让你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 和自己的心。 然而,三天后,他得到了消息,这个骨灰,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真品,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打滚求评论~~ 第22章 雪国来信 ◎冯·艾德里安的邀请函◎ 「诺,这是你的船票。」阿比盖尔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递给了莱纳斯,白髮青年看上去很疲倦,他漫不经心地拉着自己的外套,看着手中的地图。 「我们从爱洛伊斯港下船,然后从爱洛伊斯山翻过去,就可以到雪国了。」阿比盖尔打了个哈欠,表示地图这种东西我早就背熟了。 莱纳斯金色的眼睛侧过来看了一眼她,然后垂下眼睛看着地图。 「也许不会这么顺利呢。」莱纳斯轻声说道,「有人要找你的麻烦。」 「这样。」阿比盖尔说道,「所以你在研究在哪里把我扔下一个人熘之大吉吗?」 「你这样我会很受伤的,莱纳斯。」阿比盖尔装模作样地说道。 「那倒不是没想过。」莱纳斯轻松地说,「但是知道你有麻烦之后,感觉把你一个人扔下有点不太好。」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虽然我觉得你的麻烦应该不是我能干涉的范畴。」 「好吧好吧,」阿比盖尔不满地说,「我知道,我不是什么绝色美女,又不擅长恭维人,也不会做饭,还特别能吃,我就是应该被抛弃的。」 「我现在就蹲在路边哭去了。」 莱纳斯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摸出了一枚金币。 「给你的启动资金。」他郑重其事地说,满脸都写着尊重与祝福。 「什么启动资金啊。」阿比盖尔说道。 「就,如果碗里没有一个面额值钱的硬币,应该不会有人扔太多钱。」莱纳斯回答道。 阿比盖尔选择跳起来打他的后脑勺。 「不行,别碰。」莱纳斯捂住了头。 「那怎么的,我还要感激您的慷慨和对我的事业的支持吗?」阿比盖尔问道。 「那样当然是最好不过了。」莱纳斯认真地说。 「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正经人。」阿比盖尔忍不住说道。 可能不管怎么说,莱纳斯毕竟今年才二十三岁,阿比盖尔揉了揉眼睛,太阳刚刚升起来,她看了一眼票上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要不要买点吃的路上吃。」阿比盖尔从他手中将那枚硬币抢了过来,抛了一下一把抓在了手里。 「好啊。」莱纳斯附和道,「你去吧,我坐一会。」 「防止它提前开船了。」莱纳斯抬起了一只手说道。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她转过了身,说实话,她倒是还真的在这个世界没有坐过海船呢。 他们买了三等票,在船舱的底层,两人间,没有独立的洗手间和浴室,一天只包一顿早点。 阿比盖尔从人群中走了过去,看到了不少来到港口的贵人,他们的帽子上装饰着大片的鸵鸟羽毛,阿比盖尔很想伸出手去撸一把,但是她克制住了自己。 莱纳斯转过了头,他站了起来,据他所知,港口一般会有一面镜子。 他果然找到了它,这是用来自查有没有不该带上船只东西的镜子,可以让看不到以太的人也能看到它的痕迹。 魔法必然会有痕迹,这是他所阅读过的书上每一本都明确无误地这样记载着。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用炭笔做了个记号。 魔法必然有凭依之物,这是另一条铁则。 莱纳斯从皮革小袋里摸出了一把小刀,然后去附近买了一瓶劣质烧酒,他知道这种东西酒精度数很高,聊胜于无。 他走进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将酒用小刀起开,然后浇在了刀上。 他将两片镜子碎片用泥土贴在了墙上,然后划开了自己的后颈,在鲜血溢出来之前他看到了某个蓝色的小小的东西,他迅速地将它挑了出来。 那是一颗纤细的,小巧的蓝色珠子。 他将它放在了口袋里,迅速地给自己缝合着伤口,他竭力不去想自己干了一件多么发疯的事情来抵消这所带来的疼痛。 你是个医学博士,莱纳斯,这点事情不至于死掉的。 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刚买的信封,将珠子扔了进去,上面被他写了一个地址,贴好了邮票。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傢伙会被寄到首都的图书馆去。 这东西若是如他所想的用途的话,路易·斯特拉斯大可以去那里追踪自己,祝他好运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7页 莱纳斯微微地喘息着,他感觉到了一阵眩晕,说实话他现在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多这么一点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日光太过鲜艷夺目,让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血腥的黑色。 路易·斯特拉斯是个能干的官吏,莱纳斯不得不这么想。 他回到了码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的倒影。 现在没有以太的痕迹了,他细緻地观察着,即使蛛丝的一样的痕迹也没有了。 阿比盖尔伸出手,在几种面包之间比较着,阿比盖尔知道这种面包又干又硬,简直可以用来作杀人兇器,所以这些面包之间无非就是长一点的杀人兇器和圆一点的杀人兇器之间的区别罢了,既然都是兇器。 那我得选个我喜欢的颜色。 被报纸包着的油腻奶酪也来一块吧,橙子应该很好储存吧,阿比盖尔拿起了一个柠檬,这个还是需要的,防止得了坏血病会中道崩殂的。 阿比盖尔觉得自己应该全都要,干脆连篮子都买下来好了。 香肠应该也来两盘。 茶叶,要。 开心果酱,也需要。 苹果,来五个吧。 果脯,虽然很贵,但还是拿一袋吧。 她早上在旧货市场花了不少钱,除了那个谁的骨灰,她倒是找到了些不错的好东西。 几本她从来没见过的魔法书。 就是开价实在有点不够让人开心,但是她还是忍痛买了,一会可以在路上钻研一下,我真是精通旅行各种准备工作,她忍不住想,而且特别会照顾自己。 她看了一会小烧鸡,和它不算美丽的价格。 都要去旅行了,就奢侈一下怎么了。 「给我拿一个。」她郑重地说,就像是做出了什么关乎于国计民生的大决策一样。 「这个鹌鹑也很好吃的。」中年女子热情地介绍道。 阿比盖尔沉思了一会。 「要不然来一块火腿,今年猪肉还是很便宜的。」中年女子说道。 「少切一点。」阿比盖尔伸出手,在上面比划了一下,「切到这里就行了,就行了。」 中年女子笑了一下。 「买了这么多,可以送点吧。」少女蓝色的眼睛在货架上打着转,看上去恋恋不捨,中年女子笑了起来,拿起了一个小小的罐子,「这是我们新做的草莓果酱,你可以拿去尝尝。」 「好的,好的。」阿比盖尔欢快地说。 女子拿了一小块油布,盖在了篮子上,然后把篮子递给了金髮少女,「有点重,你小心一点。」她嘱咐道。 阿比盖尔拎了起来,果不其然有点重,她一步一步地往码头走着,在海上他们至少要呆三天,所以至少要准备五天的食物这没有问题吧。 她看了看四下无人,迅速把大篮子塞进了自己的小包,然后继续快乐地往前走了。 莱纳斯站在码头上等着她,白髮的青年看见她过来了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在这边,已经开始检票了,阿比盖尔跑了过去,莱纳斯伸出手将两张船票递给了检票员,然后走上了栈桥。 两个人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它比阿比盖尔想像的要大一点,两侧的墙壁上钉着两张床铺,每张大概七十厘米宽,中间是一张桌子,莱纳斯那一侧有一面镜子,而阿比盖尔这一侧有个柜子。 由于是底仓的缘故,窗子感觉离水面很近,能看到青碧色的海水,阿比盖尔在上面看了一会。 「感觉,还是赚了的。」阿比盖尔轻声说道。 她和莱纳斯登记的身份都是学生,这艘船因为主要喜欢承运一些贵人,三等舱建造的很少,不过阿比盖尔在方面一直相当好运,顺利地抢到了船票。 当然一大半因素也是因为她把雪国骑士团副团长文森特·冯·艾德里安的介绍信给船长看了的缘故。 上面写着文森特·冯·艾德里安,作为雪国的艾德里安公爵先生与骑士团副团长,特此邀请威廉士博士和女学生冯·霍恩海姆小姐来自己府上进行学术探讨。 这封介绍信送到船长手中之后,他迅速就同意了两个人的购票要求,只是对他们没有买贵一点的船票表示了不解。 「冯·艾德里安公爵不给你们报销路费的么?」船长说道,阿比盖尔摇了摇头,「应该不吧。」 船长撕了两张船票递给了她,「不过就算是三等舱,我们的船可是很好的,你们肯定会在海上度过一段愉快的旅途。」 「那真的不错,谢谢您了。」金髮少女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个轻松明快的笑容。 而现在她觉得船长没有说谎,她坐在了床上,摇晃着两只脚,看着翻涌着细小浪花的灿烂的海面。 莱纳斯躺了下来,他用一本小册子盖着自己的脸,看上去打算睡上一觉。 他细碎的白髮从脸颊的一边掉了出来,在日光下像是山顶永不融化的雪。 阿比盖尔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本书,然后翻开了它。 果不其然是自己没有见过的魔法。 来自雪之国的古老巫术。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 第23章 人如草芥 ◎灿烂繁华的欧文·多弗莱斯◎ 莱纳斯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入夜的时候了,阿比盖尔坐在他的对面,正在慢条斯理地吃着一个苹果,然后照着一本看上去就很危险的书练习什么奇怪的东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8页 她把她头上的灯点上了,光线从少女的头顶倾泻下来。 「你在练什么?」莱纳斯问道,他感觉自己的嗓子很痛,伸出手去拿过了水罐,给自己倒了杯水。 「没什么。」阿比盖尔把书合了起来。 她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太阳已经沉下去了,粼粼的银色之下,有飞鱼掠过海面,海兽们在争夺珠子,虽然安静,但是又好像很热闹。 莱纳斯坐了起来,喝了口水,阿比盖尔递给了他半块面包,「你今晚还睡不睡了,莱纳斯。」她随口问道,「你已经至少睡了七个小时了。」 「旅行不睡觉也没什么好做啊。」莱纳斯回答道,他转过头看向窗外,月亮开始升起来了,但是云层很重,只有少许皎白的光线落了下来,他没来由地感到了一种恍如隔世。 「莱纳斯,」阿比盖尔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你是不是不舒服?」少女问道。 莱纳斯咬了一口面包,「还行吧。」 「就是很累。」他补充道。 「啊,那就好。」阿比盖尔说道,她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掏出了另外一本书,看上去像是一本图鑑。 「你还要下海捞鱼么?」莱纳斯伸出一只手,戳了戳它的封面。 「说不定呢。」阿比盖尔笑着说,「怎么的,这时候又不支持我的事业了。」 「我倒是支持的,」莱纳斯打了个哈欠,「就是有命赚你还得有命花啊。」 阿比盖尔伸出手,一板一眼地念道,「在爱洛伊斯港沿海村落,每年每人必须进贡一百颗胡桃珍珠。」 莱纳斯静默地垂下了眼睛。 遍体绫罗者,不是养蚕人。 阿比盖尔翻到了另一页,似乎沉迷于寻找现在可以发什么财这个严肃的问题上去了。 「你要不是总这么败家,你早就暴富了吧。」莱纳斯轻声说道,拿起了胡椒罐看着。 「我?」阿比盖尔指了指自己,「我哪里败家了。」 「东西给需要它们的人有什么问题,」她振振有词地说道,「我现在又不至于饿死。」 莱纳斯笑了笑。 「挺好的。」他平淡地说。 阿比盖尔·冯·威廉士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许很多人会觉得她很难理解而且喜怒无常。 然而莱纳斯很多时候觉得她浅显而直白,寡淡但是专注,也许越是这样就越难以理解,因为人类总是会觉得这种浅显和直白之下必有深意。 但是阿比盖尔似乎完全没有。 他们就会想的更多。 这样思来想去,阿比盖尔就自然而然地成了深不可测恐怖如斯的怪物了。 「我出去吹吹风。」阿比盖尔欢快地说,将手中的书合了起来,莱纳斯点了点头,「你找到值钱的鱼了?」 「那倒是没有,就锻鍊一下。」阿比盖尔抬起手来挥了挥,「那我出去了。」 「好的。」莱纳斯说道。 明亮的甲板看上去像是镀了一层灿银,此时正在举办一场小型的酒会,但是天公实在不算作美,在这初冬的夜里,却下起了雪。 白色的,一团团的冰花滚落了下来,将世界染成静寂的白色,贵人们匆匆披上大衣,遮住自己被单薄晚礼服包裹的身体,躲回了自己奢侈的房间里去了。 很快,甲板上只剩下了侍应生在收拾着残局,他们穿着一尘不染的燕尾服,但是明显不够暖和,每个人的鼻尖和手指都被冻得红彤彤的。 阿比盖尔从悬梯中露出了一个脑袋,一位侍应生对她说酒会已经结束了,外面太冷了,雪正在变大,风也开始刮起来了,您可以先回房间去。 「没有没有,」阿比盖尔露出了一个微笑,「我就是出来看雪的。」 她看着侍应生把油腻的餐盘扔进水里,雪花落在黑洞洞的水面上,瞬间消弭于无形。 「你们这艘船上,禁用魔法么?」阿比盖尔低声问道。 「应该是不禁的,但是黑魔法在任何公共场地都会有防御咒语的。」侍应生认真耐心地回答道。 「那好。」金髮少女轻快地一拍手,然后她抬起了一只手。 盘子迅速被摞成了一座小塔,然后她另一只手轻轻一挥,所有的桌布都被自动地折了起来,体面而规矩。 「应该没问题吧。」她问道。 「十分感谢您。」侍应生说道,鞠了一躬。 但是阿比盖尔敏锐地嗅出了一丝什么东西。 「真的没有,非常感谢您的帮忙了,小姐。」侍应生说道,将桌布抱了起来,走了进去。 「他们这样不可以的,」阿比盖尔听见了一个声音,她转过了头,看到了一个年轻男子,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枚薄如蝉翼的高脚杯,然后放在了架子上。 他应该是一位乘客,他并没有穿黑色的燕尾服,而是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大衣,他转过了头,看着阿比盖尔,凑近了一点,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 「不少贵人们都相信,用魔法做家务会让他们生病,所以他们要求侍应生必须亲手来摺叠床单或者餐巾。」他轻声说。 阿比盖尔对自己的行为愧疚了一会。 「不过其实不会生病啊。」她低声说道。 青年笑了一声,笑声清清浅浅,好像雪片掉在了玻璃盘子上,他直起了身子,「谁知道为什么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39页 「我叫欧文·多弗莱斯,」他说道,伸出手放在了胸口上,行了个礼,「来自南方的芙罗兰王朝。」 芙罗兰,一般也被称为玫瑰王朝,是个庞大而富饶的帝国,有着这块大陆上最好的农田和花园,阿比盖尔想,是个好地方呢。 「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阿比盖尔说道,伸出了一只手,表示了友好。 雪大片大片的落了下来,世界在这些细碎的晶体的折射下显得明亮而纯净。 阿比盖尔抬起头。 欧文·多弗莱斯。 她的心中唯能涌起一个形容词。 灿烂繁华。 她从未见过这么脆弱却又漂亮的人,像是雪片又像是琉璃,似乎轻轻地一触碰,就会粉身碎骨,化成星星一样的沙尘。 他瘦弱而单薄,显而易见的抱病已久,有着白色的头髮和红色的虹膜,好似盛开在霜雪之上的绯色蔷薇。 「如您所见,我得了胃病,正好国内的三年战争终于结束了,于是给了我这个可怜的老兵一个长假。」欧文说道,他整理好了一箱高脚杯递给了侍应生。 「这么说,您是位军官?」阿比盖尔问道,「军官,」她蓝色的眼睛看了看高脚杯的箱子,「应该不需要做这种事情吧,而且收拾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侍应生应该做的。」 「您不是也来帮忙了么,而且今天马上说不定会有暴风雪,能快一点收拾当然更好。」欧文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算什么军官了,我只是个上尉罢了。」 「但是贵人干这种事情还是很奇怪吧。」阿比盖尔笑着将一枚高脚杯递给了他。 「我当然不是什么贵人了,」欧文忍不住笑了出来,「您看我的名字里又没有冯也没有德。」 「如果您有胃病的话,的确也不适合喝酒。」阿比盖尔说道,「您是在做疗养旅行?」 「是的。」欧文答道,「我好像上船的时候看到您了。」 「我也在三等舱。」他补充道。 阿比盖尔摸了摸下巴,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快地一击掌,「你既然身体不好,我倒是认识一位医学博士,你要不要看看。」 「不收费的。」她补充道。 欧文眨了眨眼睛。 少女看着已经被整理好的甲板,转过了身,「真的,不骗你。」 欧文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麻烦您了。」 「莱纳斯,睡了吗?」阿比盖尔敲了敲门,说道。 「还没。」莱纳斯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听见了门吱呀一声,「那真是太好了。」阿比盖尔轻快地说,「你不介意看个病人吧。」 「啊,有人生病了么?」莱纳斯站了起来,准备找一下自己的包。 「算是吧。」阿比盖尔说道,「就有人说他不太舒服,我说正好你可以给看看。」 「那就好。」莱纳斯说道,出了口气,「要是什么急事。」 「不是急事了。」阿比盖尔说道,推开了门,然后一位年轻军官走了进来。 「您好,我叫欧文·多弗莱斯。」他低下头,说道,「麻烦您了。」 欧文·多弗莱斯。 莱纳斯莫名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他优越的记忆力很快找到了它的出处。 他的名字出现在报纸的一个角落上。 芙罗兰王朝的欧文·多弗莱斯,二十一岁,上尉军衔,获得了一枚最高荣誉勋章。 以表彰他所取得的功绩。 他将大衣挂在一边,坐了下来,略微低着头,穿着一件一丝不苟的军人特有的蓝色衬衫,繫着一条深蓝色的领带,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拘谨而温顺。 像个不折不扣的乖学生。 「有什么症状么?」莱纳斯轻声问道,「之前治疗过么?」 他心中已经有个答案了。 这位年轻军官,不止有胃病,而且有严重的贫血,大概是遇到了不少放血治百病的傢伙。 没有办法,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不识字,不被鼓励追求知识而是被鼓励追求虔诚。 军医们的水平,甚至于,国王们的御医的水平,莱纳斯在心底嘆了口气。 他露出了一个尽可能安抚性的微笑,「现在给我看看您的舌头可以么。」 (未完待续) 第24章 风王之翼 ◎同我还乡吧◎ 「如果好好疗养,应该是可以痊癒的。」莱纳斯结束了诊断,「注意休息,注意补充营养。」 欧文点了点头。 「谢谢您。」他轻声说道。 「容我一问,您不是芙罗兰人么?」欧文提问道。 「我是个孤儿。」莱纳斯微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 「抱歉。」欧文低下了头。 「我以为只有芙罗兰的雾山人才是白色头髮的。」欧文说道。 「那的确不好说呢,」莱纳斯笑了笑,「也许我的确是那里出生的。」 「那里是什么样子的啊。」他随口问道,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阿比盖尔坐在床上,看上去对这个话题极感兴趣。 「那里有优美的山脉,」欧文的目光透过窗子落在了不断飘零的雪花上,「常年被白色的飘渺的雾气所笼罩,有茂密无比的森林,也有牧场和蓝色的湖泊,盛产各种白色的动物。」 「大多数男子都会是白色的头髮,」欧文说道,他轻轻地眨了眨红色的眼睛,「可能是因为大家都缺乏光照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0页 莱纳斯闻言怔了怔。 「你的父亲和你的母亲,恕我冒昧,是不是有血缘关系?」莱纳斯问道。 欧文沉默了一会。 「是的,有。」欧文说道。 莱纳斯出了口气,「是不是孩子很大概率会长不大。」 「是的,」欧文轻声说道,「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那里的人迷信这样生育孩子,会得到特别聪明和特别美丽的孩子。」 「即使他们一辈子都被疾病困扰?」莱纳斯轻声问道。 「是的。」欧文点了点头。 阿比盖尔当然知道有血缘关系的父母的确有时候会生出不世出的天才,但是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为他们本来就不算容易的人生徒增苦难罢了。 她似乎突然明白了,莱纳斯也好,欧文也好,他们身上那种支离破碎的琉璃一样的美感来自何处了。 来自扭曲。 不符合自然规律的。 人为制造的。 虽然美丽但是却无法触碰的。 病态美。 「也许我们真的是同乡呢?」莱纳斯轻快地转移了话题,「有空也许可以去看看。」 「现在三年战争打完了,国家已经基本上统一了。」欧文笑着说,「虽然还是不太太平,但是我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莱纳斯点了点头,「那的确很好。」 欧文的目光从莱纳斯的身上移开,落向窗外然后又转了回来,「您最近有什么规划么?」 「我是个军人,也不擅言辞,」欧文轻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真想邀请您去我们的部队停留一段时间。」 莱纳斯轻轻地嘆了口气,「为什么?」 「因为说实话,他们的水平的确经常被异教徒的医生嘲笑,基本上也就只有两个手段,除了催吐就是放血,给你开了药你吃了还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大概是洪福齐天。」欧文坦率地说道,「您也知道芙罗兰和教廷的关系不算好。」 「国王想要建立一所大学。」欧文说道,「所以如果您去面试的话,我觉得是很有可能得到一个不错的职位的。」 「当然我只是个建议罢了,」欧文垂下了眼睛,「也许您早就有了更好的职位了。」 莱纳斯笑了笑。 「上尉先生,感谢您的推荐。」他笑着说,「如您所见,我的确是个无业游民。」 「现在准备去雪国参加一个医学研讨会,然后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份工作罢了。」莱纳斯说道,「我并非对您有什么意见,只是出于一个医生的角度而言。」 「您思虑过重,对身体不好。」莱纳斯说道,声音柔和,让人丝毫不会感到任何的冒犯或者有其他阴阳怪气的意思,「但是能给我介绍工作,我真的很感激您。」 欧文轻轻地笑了一声。 「那又怎么办呢,」他轻声说道,「芙罗兰的确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失去了太多土地了。」 「我只是试图,」欧文说道,他凝望着冬雪徐徐飘落的海面,说道,「位卑未敢忘忧国。」 阿比盖尔感觉这个人比冬日里飘落的雪还寂寞。 欧文看着大海的眼睛突然眨了眨,他的手本能地摸向了腰间却摸了个空。 「怎么了?」阿比盖尔问道。 欧文伸出了手指,指了指远处的一个阴影,他似乎在思考着措辞,阿比盖尔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 「那是,」阿比盖尔记得自己看到过这个东西,金髮少女平静地吐出了一个单词,「骨鲸。」 莱纳斯和欧文同时被这个名词所震惊了,这个单词意味着深深的恐惧。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怪物,但是谈起来最让人毛骨悚然,陆地上莫过于火龙,而海上莫过于骨鲸。 它生于被人杀死的鲸,在月光下受了诅咒,成为了追逐每一个活物吞噬的如山的怪物。 「我去告诉船长。」欧文站了起来,拿起了外套,飞快地走了出去。 莱纳斯转过了眼睛,他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大团飘落的雪。 「阿比盖尔,」他轻声说道,将桌子上的东西递给她,「听我说。」 「一会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就先顾好自己吧。」莱纳斯说道。 「啊?」阿比盖尔收拾东西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的手有点发抖,但是他的眼睛似乎被什么事情所坚定了下来,「没什么,就是如果需要跑路什么的,你先跑就是了。」 「你能追上我么?」阿比盖尔平淡地问道。 莱纳斯淡淡地笑了笑。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尽量了。」 莱纳斯知道,如果真的是骨鲸的话,很有可能这一船人都得绝地求生。 他,跑不动了。 身上的伤口无一处不在疼,一直昏昏沉沉的低烧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在逃命这方面可能没有多少青年男子应该有的优势。 船长打了个巨大的转向,东西一瞬间全都被拍在了墙上,可能他正在试图紧急靠岸。 阿比盖尔坐了下来,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本书。 「不过我不打算跑了来着。」阿比盖尔轻松地说道,「如果你有什么计划的话。」 「能不能帮我个忙。」阿比盖尔说道。 莱纳斯笑了出来。 「好啊。」他说道,金色的眼睛看向了少女,他突然想起来这个少女炫耀自己打败过一位龙骑士的往事了,虽然他并没有亲眼所见。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1页 阿比盖尔念了个咒语,然后把桌子从墙上卸了下来,「帮我把窗子打开。」 寒风一下子灌了进来。 阿比盖尔伸出手一把将桌子扔了出去,松木的桌子漂浮在海面上。 「希望船长看在我救了他们一条小命的份上,不要让我赔钱。」阿比盖尔许了个愿。 「你帮我拿着书,和我一起上去。」阿比盖尔说道,「这个咒语有三页长,但是我实在不会背了,而且拿个灯谢谢。」 莱纳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拿着书,扶着窗框,跳了出去,然后扒住了桌子的边缘将手举高避免书沾到水,废了不少力气终于爬了上去。 雪还在绵密的下着。 一道电光闪过,照亮了少女的脸,她伸出手翻到需要的那页,惨白色的光从她的头顶照下,她金色的长髮飘飞在黑色的大海上。 「这是用来打败骨鲸的咒语么?」莱纳斯问道,勉强在风浪中为她扶着那本书。 「不不不,」阿比盖尔轻快地说,「是另一个。」 「我知道怎么打败骨鲸,但是前提是我能靠到它旁边去。」阿比盖尔笑着说,弯起了眼睛,「我就知道无论多危险你都会过来帮我这个忙的。」 她整理着身上的东西,一只眼睛瞟着书页上的词句,开始了念诵。 骨鲸带来的波涛在深黑色的海面上翻涌着,大量的白沫被打了出来,莱纳斯忍不住用左手去扶住自己的右手,因为它实在是颤抖的太厉害了。 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头晕目眩,莱纳斯转过头,似乎在一片昏暗中看到了那快速的不祥的巨大阴影。 然而他冷得发抖的心脏里却忍不住升起了一种感觉。 它很可怜吧。 阿比盖尔的声音依旧很宁静,她不紧不慢地念着,毕竟念错了一个单词,就要从头开始了。 冬日的海风吹得勐烈而狂暴,在一片古奥庄严的黑色之中,小山一样的嵴骨露了出来。 是苍白色的。 是骨头的颜色。 「我的船得到过加护的。」船长匆忙地说,「它应该只能在我的船后一海里的地方。」 「如果驶到港口,就可以得到庇护了,」他说道,欧文轻轻地出了口气,然而两个人的视线同时被海面的疾风暴雪所吸引。 「为什么风雪突然变大了。」欧文问道。 「可能是因为骨鲸。」船长的手沁出了冷汗。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碰到骨鲸。 这种东西一辈子碰上一次就已经很多了,如果它们那么多的话,还给人类活路吗? 骨鲸,是生于怨恨,只有极度的仇恨和极为罕有的天象才会造就的,拥有无穷黑暗的力量的巨大怪物。 虽然船上提前设计了极为高级的加护,但是,现在看来,被它掀起的风浪打翻,也不是不可能的。 (未完待续) 第25章 鲸泣之歌 ◎现在告诉我吧,我该怎么做◎ 这是一个过分复杂的咒语。 首先,它有三页。 其次,它要在疾风中念诵。 最后,它还需要在空中书写魔法阵。 阿比盖尔算是有点明白它为什么失传了。 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找到莱纳斯这么尽职尽责的人性化书架的,如果没有这么人性化的书架,估计很难顺利把它施展开来。 她终于念完了最后一行,并且在内心发誓等自己有了空一定要改良一下,不图别的,适当造福一下以后需要学这个魔法的人也挺好的。 这个咒语名为风王之翼。 它能够操纵漫天的疾风为自己所用,让人自由自在地飞翔在空中。 金髮少女的长髮瞬间在风中绽开,好似美丽的开得肆意张扬的矢车菊,而她垂下了眼睛,看着终于松了口气的白髮青年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在可怜它么?」阿比盖尔问道,声音几乎被吹散在风里。 莱纳斯闻言吃了一惊,金色的眼睛微微张大了几分。 阿比盖尔觉得自己并没有看错,这个伤痕累累的,几乎快要被冻死的傢伙,的确还在可怜那个怪物。 当然,那个怪物已经完全显露出了身型,它浑身上下都是惨不忍睹的伤疤,甚至还拖着鱼叉和巨大的锁链,它腐朽的皮肤没法遮住它尖锐的白色骨骼而看起来仿佛舞刀弄枪一般狰狞可怖。 莱纳斯垂下了眼睛。 「你说过,你会引导我。」阿比盖尔说,伸出了一只手,电光一瞬间将海面照的清晰如白昼而黑白分明如地狱,「那么,现在告诉我吧,我该怎么做。」 她的目光落在了在两个人附近盘旋的骨鲸之上,露出了一个恶劣至极的笑容,「反正,如您所见我怎么的都跑了。」 就是如果你给出了什么错误的建议,你自己负责。 阿比盖尔的头髮被风吹起,露出了她绯红色的那只眼睛,而她正冷漠地审视着敌人,和莱纳斯。 然而莱纳斯笑了笑,「我不太懂魔法,你能说一下有什么打算么?」 「现在来说,有两个方案,第一个就是短平快地消灭它,反正它估计沾了不少人命,这么送它见神应该很合理,」阿比盖尔说道,「另一个就是,我试着治好它。」 「让它从黑暗生物回归光明,沉没于海洋。」阿比盖尔轻声说道,「不过我不知道要干多久,能不能成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2页 莱纳斯思考了几秒钟。 「我选后一个。」他轻声说道,「请试试吧。」 「你不是还有想做的事情么,你不是还有理想没有去实现么?」阿比盖尔问道,风托着少女的身体,似乎形成了看不见的翅膀,让她自由自在地在风中飘游。 好似鱼遨游于深海。 骨鲸发出了一声咆哮,它注意到了这里鲜活的生命和温热的骨血,这就是它下一个目标。 「我选后一个。」莱纳斯坚定地说。 「你相信自己的判断能给自己活命吗?」阿比盖尔问道,微微向后了半米。 「我只是相信你。」莱纳斯看着她的脸说道,「既然想出了这个办法,你也是想救它的吧。」 阿比盖尔笑了起来,她轻快地上浮了两米,然后在空中打了个转,「好的,让我看看,你的选择会有什么结果吧。」 巨大的骨鲸审视着眼前的生物,所有暗堕的生物都天性狡猾而敏锐,它明确地感觉到了危险。 这不是它所能杀死的东西。 然而它却感到了疑惑。 因为它感觉不到这个金髮少女身上的杀意。 阿比盖尔张开了五指,风从她的指缝里吹过,雪片在风中被乱流卷的连天而起,她开始了咏唱。 「被怨恨所囚禁的幽灵啊,我为自由的光明之子。」 这个世界被黑暗所侵袭的时候,史书上告诉她,每一次都是有圣女和龙骑士们去诛灭的,用最烈最纯正的火焰,将它们烧为灰烬,然后保护这个世界。 如果她被召唤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这些东西的话。 那么她应该杀死它。 但是那个人选择了不一样的未来。 那让我试试吧,阿比盖尔轻快地想,人生总是要有点不一样的尝试才有趣啊。 「和我,还乡吧。」她落下手,发出了宣告。 「光明圣言。」她轻轻地念出了咒语的名字,这是一种为同伴增加庇护的魔法,不能杀死任何敌人,但是可以治癒他们被血腥和死亡损伤的精神,因为疲劳而折损的□□。 而如今,她对敌人念出了这个咒语。 骨鲸似乎对此感到了恐惧,但是它被某种伟力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光明圣言有四页书,在需要的时候还可以循环咏唱。 她将每一个字节都念的清晰无比。 这种温柔的魔法每一个音节都是轻柔的和缓的,像是寂静的雪夜里被少女摇响的银铃。 像是母亲的歌谣,在唿唤每一个灵魂回还故乡。 阿比盖尔念诵到第二遍的时候,骨鲸突然放弃了挣扎。 然后她听到了某种声音。 悲哀的,直穿脑髓的声音,古老而沉痛,她似乎看到了什么画面,急着纳贡的採珠人被水压挤破头颅,捕鲸船被撞的四分五裂,被人玷污的少女蒙受最深重黑暗的指控而选择没入海底不见天日的阴霾。 以及巨鲸被灼烧,被插满鱼叉,痛苦不堪的翻滚和沉没。 阿比盖尔知道鲸的尸体可以哺育一个生命的群落。 而在这个世界,即使被杀死的鲸,也会温柔的容纳所有惨死于海上的,被这个世界的正确和光明压抑致死的生灵的灵魂。 骨鲸不只是鲸。 它是承载了无数怨恨的船,终于在某个月蚀之夜满载而扬帆起航。 这个世界的黑暗到底来自何处。 为什么它总是需要圣女和神来拯救。 阿比盖尔加快了咏唱,开始咏唱第三遍。 骨鲸静静地停在了海面上,就像是一座寂寞的幽灵船。 开始有东西从里面逸散。 哭泣声越发的大,然而死亡的黑色和腐朽的绿色开始从骨骼上褪去。 白骨上生长出了肌肉,坟墓里传来了歌声。 这是世界上少有的壮丽景色,雪停了下来,而黎明的熹微带来了太阳的宣告,半透明的泡沫一样的灵魂消散在半空中,死去巨鲸的眼睛从猩红色转回了温柔而死寂的深灰色。 如同包容万物的死亡本身。 一支歌谣唤它还乡。 它瞬间翻了个身,裸露的骨骼和残破的筋肉此时被阳光所沐浴着,有白色的鸟迎着朝阳飞起。 它开始了下沉。 鱼争抢着鲸肉,它缓缓地失去了浮力下沉着。 而周围不知道什么聚集了如此多的海洋生物,它们沉默地看着这场死亡。 而漂浮在半空中的金髮少女拎着青年的腰带,轻轻松松地飘在半空中,俯视着这场在骨鲸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宁静的永眠。 「莱纳斯,」阿比盖尔轻声说道,「你是不是知道骨鲸是怎么来的。」 「所有的黑暗生物都是怎么来的?」她问道。 「我其实不知道,」莱纳斯答道,「我只是,有个猜测罢了。」 阿比盖尔笑了笑。 「我想起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她说道。 「你把桌子弄丢了了。」莱纳斯回答道。 「不愧是你,十分了解我。」阿比盖尔说道,「怎么办,是逃跑还是回去赔偿。」 「万一那种豪华游轮赔不起怎么办?」她自言自语道。 莱纳斯也陷入了思考。 「我觉得真的很有可能赔不起。」他附和道。 「那要不然直接跑路?」阿比盖尔问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3页 莱纳斯点了点头。 然而他的余光看到了什么东西,是那艘船。 「完了,追上来了。」阿比盖尔手一抖差点没把他扔下去,「不然我们抵赖吧。」 「能抵赖掉吗?」莱纳斯忍不住问道,「如果能的话,还是抵赖吧。」 「不,先问问价格。」莱纳斯补充道。 然而情况有点不对。 阿比盖尔看到船长扶着舵把,满脸都写着我被绑架了,而且情况也的确如此。 欧文·多弗莱斯手中拿着一柄匕首,正友善地放在船长的脖子上。 「您看,骨鲸的确已经被消灭了,」欧文笑着说,红色的眼睛里掠过了一丝不怀好意,「一般来说黑暗生物看到太阳就会死了。」 「而且如果不是他们的话,我们恐怕要遇到一点不测了。」欧文说道,将匕首放了下来,「所以总归还是要接一下的。」 「你这是截船!」船长愤怒地说道。 「您可以去起诉我。」欧文举起了双手,「然后我会被引渡回芙罗兰,然后芙罗兰的法律是如果出现了紧急情况,军官有权接管现场事务。」 「您违抗我应该您被拘留和罚款。」他平淡地说。 船长摸了摸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 这特么是个疯子吧。 然而这个疯子一直保持着相当和善的笑容,然后对远处的两个人挥了挥手。 「早安。」欧文笑着说。 「啊,」阿比盖尔愣了一下,然后也踢了一下莱纳斯表示你负责挥手吧。 「早安。」莱纳斯出了口气,笑着说,「今天天气不错啊。」 (未完待续) 第26章 被雪之国 ◎我是艾德里安家的最后一个人◎ 雪国。 雨水丰沛,有着高大的常绿树木,秀美群山和漫长冬季的被雪之国。 它安静而沉默,是火龙的故乡,也是鍊金术与巫术的中心,这里有最好的魔法学院和最悠久的魔法传统。 「我继承了艾德里安堡与艾德里安府,还有一座首都附近的狩猎别墅,一座海滨庄园。」文森特说道,他拿着马鞭赶着车子,阿比盖尔坐在他的身边,好奇地张望着雪国的景色,「所以为什么你还住在骑士团的团部里呢。」 「因为当年我父亲被杀掉的时候,很多人进去搬东西,所以现在那些房子,连个窗帘挂钩都没有给我留。」文森特抬起手按了按太阳穴,「然后呢,如果我想住进去,需要雇僕人来养护房子。」他无奈地出了口气,「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我根本养不起艾德里安家的产业。」 阿比盖尔表示了深深的遗憾和贊同。 「但是这么放着的话,肯定会被杂草和奇怪的动物弄成荒地吧。」阿比盖尔说道。 「已经差不多是荒地了。」文森特耸了耸肩,「我想,也许我从骑士团的团部搬出去,结个婚,顶多能把在首都里的艾德里安府收拾出来。」 「这还真是很糟糕。」阿比盖尔由衷地说。 「说起来,拉普兰先生为什么生病了。」文森特问道,「现在很要紧吗?」 「不不不,这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阿比盖尔激烈地摇着头,满脸都写着欲盖弥彰。 好吧,莱纳斯从海上下来之后就发起了高烧,半死不活地躺了已经三天了,阿比盖尔在内心深处激烈地抗议着我只是略微地考验了一下他,毕竟这是赌上我家身性命的大事。 但是结果就是,莱纳斯生病了。 按照阿比盖尔的初步诊断,他应该是得了肺炎,莱纳斯倒是没什么责怪她的意思,当然也可能是实在有点有气无力,所以这几天她进进出出都是踮着脚走的。 千万别看见我,别发现我,我不存在,你不要靠过来啊。 「您接着说房子的事,房子的事。」阿比盖尔说道。 文森特笑了笑,转过了头专心地赶着车,他穿着一套银色的雪国骑士常礼服,点缀着闪闪发光的银色扣子,和远处干净的雪地交映成一片,他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怎么说呢?」 「和我一起住在团部也不是不可以。」文森特说道,「我说过给你和拉普兰先生在首都的蓝诺学院写了介绍信吧。」 「是有这么回事。」阿比盖尔说道。 「你应该知道,蓝诺学院在首都的郊区凭依着蓝诺山脉而建造的,」文森特说,「骑士团的团部在市中心,」他出了口气,「好吧,我摊牌了,我希望你们能住在我在那里的那个该死的狩猎山庄。」 「租给学生他们根本不愿意,因为那毕竟是个凶宅,」文森特说道,「我只能花钱请人照顾房子了,然而工资开的少也没有人愿意去。」 阿比盖尔笑了笑,「所以你打算带我去看看。」 「离学院甚至可以走着去。」文森特郑重其事地说道。 「可是我们两个人应该照顾不了一个狩猎山庄。」阿比盖尔轻声说道。 「如果我强人所难了,那就算了。」文森特说道。 「没有,」阿比盖尔突然一拍手,「我想,可以去找一个人。」 欧文·多弗莱斯。 那傢伙不是要疗养么,狩猎山庄这么名字一听就很适合他。 而且这傢伙居心不良,阿比盖尔想,他似乎非常希望自己和莱纳斯和他去他的国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4页 「欧文·多弗莱斯?」文森特重复道。 「有什么问题么?」阿比盖尔问道。 「这个名字很熟悉呢。」文森特捻着缰绳,过了一会,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欧文·多弗莱斯?芙罗兰的欧文·多弗莱斯?」 「你认识他。」阿比盖尔打了个哈欠,问道。 文森特沉默了一会。 「怎么说呢?」他斟酌着措辞,「如果说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想和谁成为敌人。」 「那么他一定叫做,欧文·多弗莱斯。」 阿比盖尔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是那个上尉么,他是个上尉。」 文森特点了点头。 「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人我笃定此生会声名显赫,大概也是他了。」文森特轻声说道,「虽然现在世界还不算太知道他的名字。」 「这样啊,」阿比盖尔思考了一秒钟,「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芙罗兰刚刚结束的三年战争,」文森特说道,「作为我们南方的国家,我当然要率部去看看热闹了。」 「于是发生了短暂的交火。」文森特说,「我差点没回来。」 阿比盖尔蓝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这么可怕的么?」 「当然以双方道歉,说是太紧张了,突然遭遇未免打了一架,然后互相归还俘虏什么的告终了。」文森特说道。 「那还挺好的。」阿比盖尔附和道。 「对面的连长,就是这位欧文·多弗莱斯。」文森特轻声说道。 阿比盖尔对他不幸的遭遇表示些许小小的同情。 「不过我觉得他人还不算难相处。」阿比盖尔说道,「把你的房子租给他应该是能租的出去的。」 「如果你看到多破了之后,应该不会这么讲了。」文森特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说道。 艾德里安家的狩猎山庄说实话位置很好,既能尽情欣赏美丽的蓝诺山脉的身型,又交通还算方便,就是,它的大门好像只剩下一半了。 「能搬走的东西都被搬走了,我先祖的雕像的黄金鼻子都被人掰走了。」文森特跳下了马车,伸出了手,接阿比盖尔下来。 「什么雕像之类的,也全都被搬走了。」文森特说道,「不过女王陛下能将它们归还于我,我还是十分感激的。」 阿比盖尔看了看,这的确是一座狩猎用的小山庄,只有一幢二层小楼和一个不大的花园。 「我的童年是在这里度过的。」文森特轻声说道,伸出手来摸了摸残破的大门,「其实当年还挺漂亮的。」 「哎,我以为你是住在艾德里安府还是艾德里安堡的呢。」阿比盖尔说道。 文森特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他轻声说,「我的母亲是一位东方帝国的公主,被米诺斯公爵俘虏后带了回来,他将她囚禁在了这里。」文森特垂下了眼睛,他翠色的眼睛莹绿如祖母绿,又像是黑猫的瞳仁。 而雪国人大多数都是蓝色眼睛。 「她有黑色的头髮和绿色的眼睛,」文森特轻声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不过她很多次想要掐死我,或者把我从楼上扔下去,或者推到井里去。」文森特无奈地说,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钥匙,「但是也可以理解,毕竟我是她仇人的儿子。」 文森特双手推开了门,一股腐败的潮气扑面而来,「但是不论怎么说,这都是我出生的地方,所以实在不想让它就这么归于尘土了。」 「可以理解。」阿比盖尔安静地说,跟在了文森特的身后。 艾德里安家的徽章,是蛇与长矛,他们是王室血脉,高贵无比的古老世家。 「我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艾德里安了。」文森特笑了笑,抬起头,凝望着空空如也的天花板,这里原本有一个很漂亮的枝形吊灯,现在只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彷佛死者眼球腐烂殆尽的眼眶。 「所以能不能復兴艾德里安家,就看你了。」阿比盖尔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吧,文森特。」 「我倒是没有这种包袱。」文森特笑了一声,他抬起手,星星点点的发光魔法从他的指尖飞散了出去,盘旋在室内,照亮了每一个房间。 「哪有什么常盛无敌,常开不败,」文森特说道,试图用魔法清洁一下地板,但是他实在对这方面的魔法不太熟练,「贵族衰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表示您说的很对。 「其实这个房子还挺不错的。」她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大小很合适,房间也很好。」 应该是花了不少钱请人设计的吧。 但是里面一件家具都没有了,连室内门都被人拆下来搬走了,阿比盖尔忍不住表示这个收拾起来难度真的有点高。 「门和窗子什么的,我会努力解决的。」文森特说道,用手指捏起了一只蜘蛛,「你要这个么,是白纹的。」 「我有不少了。」阿比盖尔靠过来看了看,「你可以自己留着。」 「好吧。」文森特说道,打开了一个口袋,将它扔了进去。 「我会安排人过来安装一下门窗,」文森特说道,「你除了床之外还有什么需要的家具么?」 「桌子,椅子,柜子,」阿比盖尔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个浴缸。」 文森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子,记录着,「还有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5页 「我也想不出来太多了。」阿比盖尔轻轻一跳,坐在了空荡荡的窗框上,望着落雪的远山。 「真是美丽的山脉啊。」她由衷着称赞着,露出了一个笑容。 (未完待续) 第27章 一腔孤勇 ◎谢谢你这么上心我的事情◎ 文森特在一个星期里将自己这座房子收拾的至少看上去能住人了,然后他抖了抖自己的口袋,「我觉得我要穷死了。」 阿比盖尔发誓如果没看到他在银行里存了多少钱的话,一定会略微同情他一下的。 「不过,你怎么在这么短的时候就存了这么多钱的。」阿比盖尔忍不住问道。 「就,每个月的薪水都存进去,」文森特说,「然后每天出去干四次活,干满为止。」他掰着手指算,「然后每个月有全勤。」 「天吶,您真是天赋秉异。」阿比盖尔拍了拍他肩膀,「你看,你擅长存钱,我擅长花钱,我们绝对是天生一对。」 「那我绝对不和您天生一对。」文森特害怕地缩了缩肩膀。 阿比盖尔笑了笑,走到了前面,「算了算了,我就不吓唬你了。」 她听说过,海难之后救上来的人喜欢疯狂的囤积东西,而文森特喜欢攒钱。 文森特这个人,据目前的人生经歷来看,实在算不上命好的人。 「拉普兰先生的身体好些了么?」文森特忍不住问道。 「还好吧,就那样吧。」阿比盖尔做贼心虚地说道,当然说实话根本没什么太大的好转了啊,肺炎这种东西又不是一周能好的。 但是她相信,肯定会好的,因为感觉他咳得已经没有那么空洞了,说明肺的炎症范围应该变小了,只要他不放弃生的希望,阿比盖尔信心十足地表示,没有人可以把他怎么样。 欧文这个星期据说出去旅游了,他说如果有房子的话,一周之后他会回来的。 而现在站在路边初雪上,兢兢业业地在雪地上试图踩出一点图案的傢伙,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正是欧文·多弗莱斯。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厚大衣,围着深红色的围巾和同色的毛线帽,把自己穿的圆滚滚的,像个正在试图过冬的兔子。 但是即使是这样,阿比盖尔也不会认错人,也许是因为是军官的缘故,所以欧文从来都站的很直,像是被尺子量过一样,又像是生长在地面上的杉树。 「欧文,」阿比盖尔喊道,「欧文·多弗莱斯?」 欧文转过了头,他眨了眨绯红色的眼睛,「哎,冯·霍恩海姆小姐。」 「拉普兰先生还好吗?」欧文问道。 阿比盖尔捂住了眼睛。 你们为什么都精通这个技能,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技能。 文森特伸出了一只手,「文森特·冯·艾德里安。」他自我介绍道,「幸会。」 「欧文·多弗莱斯,」欧文握住了他的手。 「听阿比盖尔说,您在做一场为期一年的疗养旅行。」文森特笑着说,「这种带薪长假真是太棒了。」 「是的,」欧文笑着说,他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文森特旁边的位置上,阿比盖尔无奈地转战了车厢,过一会莱纳斯估计要进车厢里,真是令人悲痛的事实啊。 「不过身体健康更好。」欧文说道,转过头看着皑皑的白雪。 「是啊,」文森特笑道,「还是终归要保重身体的。」 男人之间的尬聊好虚伪,阿比盖尔想。 然后两个人聊起了酒的品牌和狩猎的地方,就更加的无聊了。 阿比盖尔决定睡觉。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在一片昏暗中朦胧地听见了几个人的声音。 「冯·霍恩海姆小姐没有什么事情吧。」这是欧文的声音。 「没有,应该只是睡着了。」这是莱纳斯的声音。 阿比盖尔觉得自己即使不睁开眼睛,应该以莱纳斯的专业涵养也不至于把自己送进坟墓。 「没事就好。」这是文森特的声音。 然后阿比盖尔睁开了眼睛,他们已经在庄园的前厅里了,她坐在一张椅子上,然后穿着,莱纳斯的大衣。 「睡觉的时候容易着凉的。」莱纳斯俯下身看着她,问道,「这段时间很累吗?」 事到如今,是因为文森特和欧文太无聊把自己聊睡着了这种事有点说不出口了。 阿比盖尔抬起手,看了看自己苍白的指尖。 不过就这么睡过去,还睡的这么沉,可能最近真的很沉迷熬夜了。 欧文看上去出了口气,他转过身,回到马车上去取行李了。 莱纳斯看着阿比盖尔的脸,看了一会,他轻声问道,「你最近半夜不睡觉忙什么呢?」 「熬点魔药。」阿比盖尔心虚地瑟缩了一下,「就,你懂的,拿到了一本新书之后总是很想试验一下的。」 莱纳斯从马甲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瓶子,「这个么?」 「为什么你拿走了啊。」阿比盖尔忍不住说道,伸出手来抢了回来。 「刚才你在车上睡觉的时候从口袋里滑出来了,差点没摔碎。」莱纳斯答道,「先上楼吧。」他抬起手捂住嘴咳嗽了一会,阿比盖尔站了起来,踩了踩艾德里安家古老的石头阶梯,发现它没有塌的风险,跟了上去。 总感觉自己像是被班主任带走了一样,阿比盖尔忍不住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6页 莱纳斯找了一间房间走了进去,他从门外看到里面有一张大桌子,很符合他的需要,他将自己的行李箱放在了地上,从里面拿出了他需要的东西,将袖子挽了起来,用一种阿比盖尔都啧啧称奇的速度组装着自己需要的设备。 「你检验过了么?」他问道,白色的髮丝被他理到了耳后。 「还没。」阿比盖尔说道。 他点了点头,然后将阿比盖尔的药剂到了一半进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轻声说道,手指捏住细细的玻璃试管,然后摇了摇。 然后放在了架子上。 「你觉得成功的面大么?」阿比盖尔问道。 「做生物实验了么?」莱纳斯询问道。 「我有点,没法做,」阿比盖尔抱怨道,「老鼠也好,兔子也好,我都不太,怎么说呢,下得去那个黑手。」 莱纳斯笑了笑,他垂下了眼睛,看着透明的药剂,然后他仰起了头,喝了下去。 阿比盖尔吃了一惊,「哎哎哎哎!」 「过两天我就痊癒了。」莱纳斯平淡地说,「现在试试还来得及。」 这傢伙疯了吧,绝对是需要去精神病院开个终身会员了吧,阿比盖尔忍不住想,她接过了空空如也的玻璃瓶,她知道早期医学是很粗糙的,但是这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她低下头,看到了自己长出好一截的袖子,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莱纳斯的大衣,她伸出手,将扣子解开,脱了下来。 「睡觉的时候容易着凉的。」莱纳斯说道,接过了衣服,「以后如果要睡觉,提前盖些东西比较好。」 「我记住了我记住了。」阿比盖尔说道,「但是如果你又着凉了,就可以试试我的另一种药了。」 「你别那么看着我,我还没开始配。」阿比盖尔往后退了一步。 莱纳斯笑了一下,「我又不可能两种药一起吃啊,那样没法观察效果了。」 他伸出手,慢慢地拆掉不需要的工具,他细緻而缓慢地摆弄着那些细小的元件,灿金色的眼睛看上去平静而专注,就像是深藏地下的金箔。 「不管怎么说,很感谢你。」莱纳斯轻声说道,「这么上心我的事情。」 阿比盖尔转过头,假装自己已经去搬行李了。 文森特和欧文正在宅邸的门口说着什么,「你抽一根?」文森特问道,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烟盒。 「谢谢,不用了。」欧文笑着说,「我不抽菸也不饮酒的。」 「那真是难得啊。」文森特说道,嘆了口气,「不介意我来一根吧。」 「您请。」欧文说道。 他抽出了一根烟,给自己点了起来,抽了一两口,然后看着远处皑皑的雪山,「希望你在雪国过的开心,这里别的不说,冬日的景致绝对是全世界最好的。」 「是啊,」欧文也转过了头,「说实话,来雪国和御庭之前,我都没见过雪的。」 「很有趣吧。」文森特指了指远方的云彩,「今天晚上可能还会下雪呢。」 欧文显示出了很大的兴趣。 「说起来,您不去挑个房间么?」文森特问道。 「等冯·霍恩海姆和拉普兰先生挑好了再说吧。」欧文将帽子摘了下来,拿在手里把玩着。 「他们好像差不多了。」文森特微微侧身向里面看了看,欧文走了进去。 「你们给我留一下一楼的那个小房间就可以了。」文森特靠着门柱抽着烟,因为倾靠的姿势,翻领的骑士制服的衬衫滑下了一点,露出了他脖子的上的刺青,白色的手套被他捏在了手里,看到了阿比盖尔走过来,他扬了扬手中的手套。 「你确定要那个?那个应该是个储藏室吧,楼上还有空房间的,我和莱纳斯用一个书房就够了。」阿比盖尔略微皱了皱眉,「不太通风的样子。」 「没有。」文森特笑着说,「住着还挺舒服的。」 「哎。」阿比盖尔疑惑地偏了偏头。 「好吧,」她应声道,「反正你来了之后,想住哪里都行。」 文森特感激地笑了笑,抽了口烟,然后把烟按灭了。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1-13 20:13:41~2021-11-15 10:5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吶吶吶 2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狩猎计划 ◎狩猎黑暗生物?你要活的还是死的◎ 「你要去狩猎黑暗生物?」阿比盖尔差点把毛衣针戳到手指里去,幸好她及时悬崖勒马,停住了。 她此时正窝在一个舒服的壁炉边上的淡绿色小沙发上,一边看着书,一边试图按图索骥地用魔法打毛衣,莱纳斯坐在另一个小沙发上了,提出了这个惊世骇俗的建议。 「倒也不是不可以。」阿比盖尔让毛衣针停住了,反正现在她没发现这个魔法很适合打毛衣,倒是很适合创作抽象艺术,比方说她现在织出来的这一坨,但是这个世界还是古典主义占上风的时候,自己弄这种东西未免太过超前。 「所以你是需要我去支援你,还是给你预定坟墓。」阿比盖尔漫不经心地说道,将手上的毛衣花样大全翻到了下一页。 莱纳斯笑了笑,他抬起手捂住嘴轻微地咳嗽了一会,在这个世界里,也许一场肺炎要花一个月来痊癒已经算是运气很不错的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7页 这两个星期,他们各自在忙各自的事情,阿比盖尔呆在蓝诺学院的图书馆里钻研有什么自己还没见过的魔法,莱纳斯不知道去修习了什么奇怪的课程,阿比盖尔没有看他的课程表,或者看到了也忘记了。 欧文似乎和他长谈过几次,阿比盖尔觉得莱纳斯成功地让欧文本来就不算开朗的性格雪上加霜。 「我没怎么的他。」莱纳斯反驳道。 「好吧。」阿比盖尔说道,她从包里摸出了一本图鑑,「让我看看附近有什么黑暗生物适合我们去狩猎。」 「翡翠鸟怎么样?」她看了看,「感觉还比较安全。」 莱纳斯点了点头,他绝对是在思考着什么,阿比盖尔能感觉他这段时间总是陷入深深的思考中,就像是世界都在他身边蒸发殆尽,他还有一次差点没从楼梯上摔下去,或者把文森特的厨房炸掉。 而且有一次阿比盖尔半夜听见有人在走路,她觉得那肯定是莱纳斯,因为欧文走路总来没这么轻,并且保持着军人的刻板的节奏。 第二天莱纳斯说他在找洗手间。 「不过为什么要去狩猎黑暗生物呢?」阿比盖尔问道。 莱纳斯沉默了一会。 「因为想做一点实验。」他轻声说道。 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个真相。 阿比盖尔合上了书,但凡给她任何事情做,她也不想继续织毛衣了,「好吧,你要活的还是死的。」 「都可以。」莱纳斯说道,「尽量有个活的比较好。」 阿比盖尔站了起来,将毛衣针戳进了毛线团,然后看了看它一会,面露难色。 「莱纳斯,」她轻声说道,「你会打毛衣吗?」 「说实话,」莱纳斯走了过来,看了看,拎了起来,又认认真真地上下看了看,「不太会。」 「这是个毛衣么?」两个人同时回过了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欧文一边扣着也许是起床时忘记的袖扣,一边探过头张望着。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阿比盖尔思考着措辞说道,「后来我觉得,毛衣可能不适合我,我打算把它拆了改成一条围巾好了。」 莱纳斯将刚刚被宣判死刑的毛衣递给了欧文,欧文拿在手里摆弄了一下,「这是要打多长的。」 「随便就好了。」阿比盖尔说道,「我本来计划弄个什么好看的花样的。」 「当然现在我发现自己想的实在有点多。」她出了口气,无辜地看着天花板,「如果你想玩玩的话,你可以拿去了,我买了白色和红色的羊毛线团,和一把毛衣针。」 欧文轻轻地笑了笑,将那一袋东西抱了起来,「那我就试试了。」 然后他转过了身走了出去。 莱纳斯看着他的背影,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翻开了阿比盖尔的那本图鑑。 欧文·多弗莱斯,是个不折不扣的药罐子,先天不足,后天失调的那种药罐子,足以让每一个医生在自己职业生涯上浓墨重彩的记住的那种病人。 他垂下了眼睛,找到了翡翠鸟的名字。 第三百八十二页。 翡翠鸟翼展为八米,有尖喙和钩爪,它的叫声非常像小儿的啼哭,而很少的翡翠鸟体内会有绿色的形同翡翠的宝石,对先天体弱多病的人很有好处。 莱纳斯的生平也只见到过一小瓶翡翠鸟的宝石,在医学院的陈列室里,他当时去寻找自己所需要的药品的时候,偶然看到它放在一个上锁的柜子里。 然后他被那种美丽所惊艷到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绿色啊,让人无法将它和邪恶的,滴着涎水的,怨毒的翡翠鸟联繫在一起,它仿佛春日里宁静的湖泊,又仿佛新绿的山野,让人联想到清新的空气,和充满希望的未来。 这是一种足以让人灼伤的绿色,尤其是久居书斋的人,他们太久面对着白色的墙面和灰色大理石的地板,而忘记了绿色的树木连成一片的时候被风吹动所鼓舞的浪花。 为什么翡翠鸟的体内会有这种东西呢,那个时候莱纳斯站在了高大的玻璃柜子前面,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阳光一寸一寸地流逝着,黑夜一点点的侵袭上来。 他打开了窗子,星图是毫无意义的乱码,然而它们的光辉依旧落在了他的手上,就像是掬了一碗灿银色的水。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这个问题,没有人讨论这个问题,久居学院的人似乎变成了瞎子和聋子,对这个世界不合理的地方从来不闻不问。 点灯人走了过去,灯亮了起来,有小小的飞虫在连续不断地冲击着炽烈的灯罩,直到被烧成焦炭而殒灭。 莱纳斯走了出去,走到了窗子所正对着的庭院里,然后他伸出手,将承接昆虫尸体的铜盘子转了过来,让它们的尸体滑进了花土里。 它们在明年春天会开出花来吧。 或者是微不足道的绿色的小草,柔嫩的,貌不惊人的浅草。 他双手合十,似乎在祈祷着什么,但是又想不起来任何一位神明的名字,又似乎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神衹。 万物皆向死而生。 而小虫子也好,翡翠鸟也好,它们将死后方生。 一草一木皆有性灵。 那么,是不是,凡人皆可以为圣贤。 这种想法是危险的,莱纳斯深知这一点,因为这个世界认为人的生命就是罪孽本身,大多数的人不配得到教育和知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8页 他们不会懂的,干柴只能用来烧壁炉,只有酥油才能进贡给神明。 你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註定了,你是干柴还是酥油。 这个世界,天然就是不公平的,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归宿。 是这样的吗? 但是好像又不是这样的,为什么翡翠鸟如此丑恶兇残的黑暗生物,会有如此明亮美好的眼泪呢。 那就让我去探讨这个不合理吧。 让我去流浪吧。 我行即我心。 我生证我道。 莱纳斯的手抖的厉害,他不知道这个念头在自己的心里埋藏了多久,但是他只知道它已经根深蒂固,除非自己砍下自己这颗不知道什么时候行差踏错的脑袋之外,没有任何办法扼杀它的生长了。 他没有任何的把握。 他只有一个猜测。 和对于一个可能的不切实际的希望。 离开了这里之后,他将一无所有,与世界为敌。 他感到了恐惧和某种站在悬崖上一样的眩晕感,似乎有什么在诱惑着他粉身碎骨,莱纳斯最终转过了身,走出了那扇门。 他已经不再疑虑什么亦或是恐惧什么了。 如果我是可悲而可怜的,如果我只是患上了热病悲惨地死在异国他乡,如果我被人石击处死或者死在什么监狱里,但愿我的骨灰,对这个世界多少有点裨益吧。 阿比盖尔从另一边探过头来,「翡翠鸟喜欢牛奶和糖。」她重复道,「那么我们晚上过去观察一下它们的飞行路线,然后明天白天去放一些陷阱,大概可以网住活的。」 莱纳斯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好了,我一会去调一点饵料,今天晚上看看效果。」 「行。」阿比盖尔说道,她伸了个懒腰,似乎对丢掉了毛线团这个包袱感到了快乐,「我出去散散步。」 「早饭吃了吗?」莱纳斯问道。 「我把你昨天切剩下的面包吃掉了,还有最后的开心果酱。」阿比盖尔毫无心理负担地说,「你给自己重新做点什么吧。」 「好吧。」莱纳斯说道,他将那本图鑑放在了柜子上,然后走了出去。 阿比盖尔深深地吸了口气,白杨木燃烧的时候会发出很好闻的木质清香味,她还是很喜欢这种冬日的炉火的。 她也很喜欢蓝诺学院的图书馆,馆藏丰富还暖和,不过她想起了一件事,有些学生邀请了她去参加圣诞舞会。 希望那时候自己不要落单,阿比盖尔想,还有一件更严重的事情,还有不到一周就圣诞节了,自己居然连件衣服都没准备,岂止是衣服,自己鞋也没准备啊。 算了,没有舞伴吃饱了也行,肯定到时候好吃的可以放开量吃,阿比盖尔迅速宽慰了自己。 还是去研究一下怎么做翡翠鸟的陷阱吧。 应该需要伐一颗枯木,正好附近就有一个。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许愿能收到评论~~ 第29章 眼见为实 ◎我属于,山猪吃不了细糠◎ 「莱纳斯莱纳斯。」阿比盖尔喊道,然而突然想起今天欧文好像不打算出去,这么早他应该还没有起床,她捂上了自己的嘴表示如果能撤销就好了。 她用脚带上了还在不停地飘进风雪的门,尽量让它合拢的轻一点,然后捏住了翡翠鸟的嘴。 「活的。」她用口型对走下楼来的莱纳斯说道,然后尽力捏着它的嘴。 然后欧文走了出来,表示你已经不用在注意这些事情了,毕竟我已经被你喊起来了。 欧文·多弗莱斯是个警觉过度的傢伙。 「这是什么?」欧文好奇地张望着,手指扣着自己领子上的扣子。 「翡翠鸟。」阿比盖尔说道,「属于比较,在附近来说,好捉的黑暗生物。」她竭力捏着它的嘴巴,「就是叫起来,有点惊心动魄。」 熹微的晨光从地平线上出现了,莱纳斯及时地关上了门,并且拉上了窗帘。 「居然真的捉到了活的了。」莱纳斯赞嘆道。 「就是我要困死了,而且要被冻成冰棍了。」阿比盖尔快速地抱怨着,抖着身上的雪片,「我打算去泡个澡,然后睡觉。」 「不吃早饭吗?」莱纳斯问道。 「有什么好吃的吗?」阿比盖尔随口问道,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丝带,在翡翠鸟的嘴上绕了几圈,然后打了个死结。 「我煮了奶油蘑菇汤。」莱纳斯说。 「那我吃。」阿比盖尔答道。 「你可以从柜子里把昨天的面包拿出来。」莱纳斯说道,然后走到了翡翠鸟的身边,绕着它转了两圈。 阿比盖尔的陷阱把它的一只脚显而易见地弄伤了,但是大体上还是很完整无缺的,欧文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梳子梳着头髮,也靠了过来。 「很大一只啊。」欧文说道,「这是冯·霍恩海姆小姐的猎物吗?」 「嗯,」莱纳斯回答道,「我拜託她弄一只来。」 「看起来很不错。」欧文说道,「您是想用它做什么研究吗?」 「我毕竟是个医学博士。」莱纳斯笑着说,「这些东西是每一个医学博士求之不得的东西。」 欧文转了两圈,笑了笑,「我倒是有个问题,拉普兰先生。」 「叫我莱纳斯就好了。」莱纳斯说道,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小瓶药剂,在手里捂热,准备打进这只不断挣扎的翡翠鸟的体内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49页 「嗯,莱纳斯,」欧文说道,「请问,莱纳斯·拉普兰,是我所知道的那位莱纳斯·拉普兰么?」 莱纳斯迟疑了一下,然后用玻璃针管将药剂抽了进去,扒开翡翠鸟翅膀根部的绒毛,将药剂推了进去,麻醉剂逐渐起了效果,翡翠鸟翻起了白色的眼皮,然后沉睡了过去。 「是。」莱纳斯轻声说道,「我是莱纳斯·拉普兰。」 他转过了金黄色的眼睛,平静明澈如日光下的湖泊,古屋中淡淡的灰尘烘托出了他的轮廓,仿佛转瞬即逝的孤灯,又仿佛阴云之夜暗淡的星辰。 「他们说你是个十恶不赦之徒。」欧文轻声说道,绕着翡翠鸟转着圈,「因为魔鬼的诱惑而从圣职者中堕落。」 莱纳斯轻轻地笑了一声。 「也许吧。」他打开笼门,将里面的翡翠鸟拖了出来,然后试图将它背到另一个房间里的大桌子上去,欧文伸出手,帮他拽着翡翠鸟的脚。「圣职者。」莱纳斯垂下了眼睛。 「欧文·多弗莱斯,你信仰神么?」莱纳斯轻声问道。 阴影照在了欧文的脸上。 「我不知道。」欧文答道,「但是我想知道,地狱到底有多可怕。」 「才能比宗教战争的战场更可怕。」他低声说道。 「人们连续厮杀很多天,」欧文说道,「地面满是残肢和鲜血,当寂静降临战场的时候,只能听见他们用不同的语言喊妈妈。」 莱纳斯沉默了。 他的确未曾见过战场。 两个人将翡翠鸟抬到了桌子上。 「欧文·多弗莱斯,」莱纳斯轻声说道,「你知道你说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反正就算被通缉,也会排在你的后面不是吗?」欧文说道,他靠着桌子,凝望着厚厚的垂坠着的窗帘。 他轻轻地撑了一下,坐在了桌子上,垂着两只脚,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年轻男生。 「我能冒昧的说,请您教导我么?」欧文看着地面上一块小小的缺口问道,「去我的国家。」 莱纳斯从衣架里取出了一件白色的外套,他转过头看着欧文,过了一会,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您知道,我现在对于这个世界的真相,只存在某种猜想。」莱纳斯垂下了眼睛说道,「而猜想是不能贸然拿出来的。」 「它不一定正确。」 「我只会鼓励您去得到您自己的答案。」莱纳斯轻声说。 「您正在检验它吧。」欧文说道,指了指身后的翡翠鸟,「您的猜测。」 「是的。」莱纳斯诚实地说道。 欧文笑了笑,「那祝您一切顺利。」 阿比盖尔从浴盆里爬了出来,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她凌晨的时候跑出去和已经掉进了陷阱的翡翠鸟正经做了一番殊死搏斗,当然最后还是碰掉了它不少的羽毛。 然后她感觉自己被冻得透心凉。 并且困的要死了。 她选了最里侧的房间,感觉曾经应该属于这座狩猎别墅的歷代女主人,因为它包括一个舒适的盥洗室和一个不小的更衣间。 不过可能为了体贴她没有什么衣服可以放进去这件事,当年那些搬空艾德里安府的人贴心地把衣架和衣杆全都带走了,成功缓解了她的尴尬,她现在就可以认为那只是一个小房间。 于是她把自己搜集的材料都堆在了里面,准备什么时候有空把它们都煮成魔药以备不时之需。 她打着哈欠把白色的纱质窗帘拉了起来,然后又拉上了那层厚重一些的绿色窗帘,为什么装绿色的窗帘是因为文森特说他当年记得这些房间都是绿色窗帘的。 在文森特的记忆里,这座房子有着温柔的白色外表和绿色的窗帘和沙发面料,大多数的家具也都漆成了深浅不一的绿色搭配着宁静优雅的乳白色,壁炉里堆满了白杨木,乳白色的花瓶里插着的并非花枝而是形状优美的树枝切片,而墙上挂着各种关于山野和春天的壁画。 外墙爬着漂亮的枝繁叶茂的白木香,养了白色的猫和狗,现在颓圮的那个棚屋里有马车和雪橇,原来的马厩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腐烂成尘了。 「很雅致的审美呢。」阿比盖尔忍不住说道,「狩猎别墅装饰成绿色的的确很好。」 文森特那时候笑了笑,抬起手敲了敲她的床架,「是啊,我的祖先一直为雪国征战,然后积攒的战利品和财富就用来购买田产和装饰房子。」 「所以在这方面有点心得也很正常。」文森特说道,他走到床边,坐在了淡绿色的绘了雏菊的小沙发上,向外面张望着。 这个视角很好,能看到被雪的远山淡淡的消融在天空之中,和蓝诺学院飘着旗帜的尖顶。 「那个,」阿比盖尔指了指他微微敞开的领口,「不要紧吗?」 文森特垂下眼睛,看了一眼那黑色的刺青,笑了笑。 「还好吧,又不痛了。」他平淡地说。 「有些办法可以把刺青消下去的。」阿比盖尔积极建议道。 文森特笑着抬起手,把领口的扣子扣了起来,「我怎么说呢,你听过那个么?」 「山猪吃不了细糠,」文森特摊了摊手,「就骑士制服的领子实在是太高了,我下班之后真的忍不住不扣扣子,太难受了,感觉自己都喘不过气来。」 「这么严重。」阿比盖尔打量着他的上半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0页 「是的,」文森特指了指这件白色的制服,「足足有117颗扣子。」 「天吶。」阿比盖尔被这个数字惊讶到了。 「虽然大多数的扣子平时不打开就是了。」文森特耸了耸肩,「如果等哪天,我是说哪天。」 「我有话语权了,我第一件事就是像芙罗兰学习,把制服改成八粒扣。」文森特郑重地说。 「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阿比盖尔鼓励道,「很多人绝对会非常感激你的。」 一百多粒扣子,真的太泯灭人性了。 「我记得从前有人提过,但是骑士老爷们觉得这不利于他们高贵优雅的仪表,然后不同意来着。」文森特提出了悲观的看法,「可能在他们的眼里,贵族的仪表等于活受罪吧。」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平日都是僕人给系扣子。」文森特思考着,说道,「所以说我果然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啊。」 「往好处想,山猪那是山中霸王,力大无穷豪气万丈,老虎都得绕路走,家猪那都是什么玩意,除了吃就是睡还乱哼哼。」阿比盖尔伸出手,郑重其事地安慰道。 文森特一下子笑了出来。 「阿比盖尔,」他笑着说,「你还真是个非常奇怪的人啊。」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本文将于11月24日周三入v啦,届时三更掉落,感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在2021-11-17 11:26:38~2021-11-19 16:0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7056645 20瓶;相叶秋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蓝诺学院 ◇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魔鬼,但是你很有可能是◎ 阿比盖尔走了过去, 她递上了自己的杯子,「给我打一杯榛果咖啡, 谢谢。」 咖啡店老闆将杯子递给了她, 「小姑娘,最近在忙什么吗?」 「打算去修一门黑魔法原理。」阿比盖尔回答道,她轻轻地喝了一口, 对里面浓郁的坚果味感到十分的满意,「老闆有知道比较优秀的老师么?」 老闆思考了一会,「蓝诺学院的这几个教授都是很好的, 」中年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骄傲的表情, 「这里一直以来都以宽容和丰富的治学内容为名。」 「那很好啊。」阿比盖尔喝了一口咖啡, 她承认蓝诺学院的确是一座高水平学府, 在这里的课程对她的确有所裨益, 让她整理了不少魔法的体系和应用组合,教授们的涵养并非浪得虚名。 「阿比盖尔?」阿比盖尔听见了一个声音,她转过了头,看到了几个女学生走了进来,他们在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并且对她挥了挥手,「过来坐啊。」 阿比盖尔小心翼翼地把咖啡从吧檯上端了下来, 坐在了一个高个子的女生的旁边,她叫妮可·罗兰,是医学院的学生。 蓝诺学院一共有六个学院, 分别为医学院, 神秘学院, 哲学院, 文学院, 商学院与科学院,其中只有两个学院容许女学生学习。 医学院和神秘学院。 所以如果你在蓝诺学院中遇到一名女学生,绝对是来自这两个学院的,除非他们。 「那些老教授说,」妮可不快地喝了一口果汁,「女性不配研究太艰深高尚的东西。」 这就是蓝诺学院的背阴面的一角。 但是在这个世界而言,它已经算一座不错的学院了。 「女王不是说,争取在明年让女生进入科学院么?」坐在对面的女生说道,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如果是在十年前,我们只能去神秘学院的,事情总归是有一点变好的。」 妮可出了口气,将自己的围巾摘了下来,咖啡馆里很暖和,很多学生都喜欢来做作业,「阿比盖尔不经常来这里呢。」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其实这条咖啡街对于学生来说是个好地方,图书馆里的位置抢不到的时候,来这里也不错,而且在这里可以讨论。」 「就是有时候会有一堆奇怪的,」另一个叫伊迪丝的女生说道,撩了撩头髮,压低了声音,「自命不凡的傢伙。」 几个金髮蓝眼的女孩子一同看向了另一边,果然有一个中年男人在那里侃侃而谈。 「那是谁?」阿比盖尔轻声问道。 「我们学院的一个教授,姓莱温斯基。」妮可低声说道,「是个,天天感嘆世风日下的傢伙,有一天他发现班级里坐了超过一半的女学生,直接拎起包就走了。」 「虽然学术地位来说,应该是整个蓝诺学院的第一名,但是这人,反正很让人一言难尽。」伊迪丝悄声补充道。 「这也太令人无语了吧。」阿比盖尔说道,「然后呢?」 「然后换了杜宾教授过来,」妮可轻声说,「他很好,从来不会区别打分,然后这个老男人就天天想着举报杜宾教授。」 「他绝对是个丑男。」伊迪丝说道,「还自命不凡,怪不得都四十多岁了还结不成婚。」 「谁要是打算嫁给他,我一人血书揭露这傢伙真面目。」妮可郑重其事地说。 「我可以联名。」伊迪丝点了点头,「这是救人一命的大好事。」 阿比盖尔端起了杯子,暖着手,转过了头看着那个中年男人,他给自己买了一杯甜腻的饮料,然后对现状的不满进行了激烈的抨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1页 「女王简直要把这个国家弄死。」莱温斯基说道,「现在学院里,什么猫猫狗狗都可以进来了。」 老闆出了口气,「女人受教育之后,我们的劳动力可以翻番呢莱温斯基教授,这也是女王陛下的高瞻远瞩。」 「我不是说这个。」莱温斯基不快地说,「你知道,我今天在我的课程点名表上看到了什么吗?」 他拍了一下桌子。 「莱纳斯·拉普兰?」 咖啡馆里所有的人都被这个名字吸引了,转过头去看着他,一时间咖啡馆里鸦雀无声。 「莱纳斯?」妮可忍不住重复道,「是我想的那个莱纳斯·拉普兰吗?」 阿比盖尔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咖啡,用舌尖舔了舔煳在杯壁上的巧克力粉。 「我去神域的红山听了他和拉尔曼的辩论。」莱温斯基说道,「这傢伙就是个狡猾的,被魔鬼带走灵魂的傢伙。」 「他打算在我的课上搞什么花招,我可是不会饶恕他。」莱温斯基说。 「弄的我很想熘进去旁听啊。」妮可忍不住说道,伊迪丝对她表示了深刻的贊同,「这种热闹估计很多年都不会有了。」 「我当然不喜欢莱纳斯,但是有人能欺负住莱温斯基简直太好了。」伊迪丝说。 「莱纳斯干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吗?」阿比盖尔捧着杯子,朦朦胧胧地问道。 伊迪丝思考了一下,「传闻这傢伙很可怕的。」 「精通黑魔法,」妮可补充道,「他据说经常彻夜不眠,和魔鬼聊天。」 「他什么时候来这里的。」伊迪丝问道,「希望他不要把我们都杀掉了。」 阿比盖尔的大脑在迅速对号入座着,如果莱纳斯经常和魔鬼聊天。 那岂不是我约等于魔鬼。 太致命了。 于是阿比盖尔义正词严地说,「应该不会和魔鬼聊天吧。」 「他们都这么说。」妮可说。 「所以魔鬼长什么样子。」伊迪丝忍不住问道,「到底有几个心脏,几个肾呢?」 「如果有很多个意味着什么?」阿比盖尔问道,「会活的更久一点吗?」 「如果有很多个的话,」妮可认真地说,「我觉得可以用来做培养器官的培养皿,用来实验给人类替换病变的器官。」 阿比盖尔忍不住给她鼓了个掌。 墙都不服就服您。 我觉得我肯定不是魔鬼,但是你们不好说是不是。 「其实我觉得莱纳斯应该不会像传闻中那么,可怕。」妮可低声讨论着,「应该还行吧。」 「不过听说挺邪恶的,而且身为红衣主教一点都不遵守清规戒律。」伊迪丝说,「据说他是因为每夜要睡十个女人被发现之后逃跑的。」 阿比盖尔觉得自己在见证谣言的产生。 妮可从书包里翻出了一本小小的手册,在翻找着什么。 「莱温斯基教授的课程在下周五,」妮可合上了册子,「很好,我们下周五就可以看到这位撒旦教信徒了。」 「居然还有那么一点点期待。」伊迪丝托着自己的下巴。 「听说他是医学博士呢。」妮可悄声说,「如果莱温斯基的水平还不如他的话,应该会很有趣。」 「肯定啊,他毕竟是神域的学者啊。」伊迪丝轻声说,拿起了一小块薄饼欲盖弥彰。 「更要失眠了呢。」妮可说道。 阿比盖尔喝完了咖啡,拿起了外套。 「下周末的圣诞节舞会一定要来啊,」妮可热情地说,「有很多热红酒和甜品可以吃。」 「但是阿比盖尔才十六岁吧,」伊迪丝说道,「不像我们这些学生已经十八岁以上了。」她用勺子搅拌着自己的咖啡,「神秘学院的学生好像多大的都有呢。」 「热红酒可以给小孩子吃一点吧,我记得可以健胃消食。」妮可认真地说,「一点点不要紧的。」 「但是你不害怕自己会教出一个小酒鬼来吗妮可?」伊迪丝笑着说。 「我肯定去。」阿比盖尔将外套穿在了身上,开始给自己系扣子,「而且肯定不多喝。」 妮可笑了笑,对她挥了挥手。 阿比盖尔走了出来,她转过头,然后看到了莱纳斯。 这傢伙穿着一件灰色的旧大衣,在看着橱窗里的新书的封皮。 「莱纳斯?」阿比盖尔问道。 「你出来了。」莱纳斯说道,阿比盖尔感觉他的声音虽然极力克制,但是依旧听着就觉得他很冷。 「你来找我的吗?」阿比盖尔说道,抓住了他的手决定把他拉进书店里暖和一下,但是莱纳斯表示不用了,我们可以直接回去。 「我本来想告诉你一声,解剖进行了一大半,发现了一块绿翡翠,运气很不错。」莱纳斯说道,将手插进了口袋里,想暖和一点。 「你什么时候来的。」阿比盖尔忍不住问道。 「没多久。」他快速地说。 阿比盖尔感觉他至少来了半个小时了。 这傢伙是害怕被人讨论么? 还是,阿比盖尔看着他的侧脸,红彤彤的鼻尖和睫毛上的冰晶。 觉得那几个女学生会因为自己认识他这件事而不再和自己说话了呢。 「有绿翡翠当然是很好,」阿比盖尔转过了头,看向忙碌的街道,「你找到了你想要的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2页 「应该是有的。」莱纳斯严谨地说。 「那就好。」阿比盖尔说道,「有什么要买的吗?」 「我已经买好了。」他说道,提了提手中的一个纸包。 阿比盖尔看了一眼,也没有看出里面是什么东西,「那好吧,快点回去吧。」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 第31章 橡木生长 ◇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有朋友是件很好的事情。」莱纳斯说道, 两个人走在新雪上,踩出了咯吱的声音。 「莱纳斯没有朋友吗?」阿比盖尔问道。 「有的吧, 」莱纳斯抬起头看着钴玻璃一样的天空, 「从前在经院里的时候的确应该算是有些朋友的。」 「可惜他们只想当我爸爸。」莱纳斯一本正经地说。 阿比盖尔笑了出来,「你不想当他们的爸爸吗?」 「说实话,还真的没想过。」莱纳斯笑了一声。 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吧, 莱纳斯突然涌起了一个念头,他看着新雪的白色,忍不住想起了修士们白色的衣服。 在那天晚上, 有个朋友对他说, 他们准备起诉你。 如果你真的打算走的话, 那就快点走吧。 「然后他给了我二十块钱。」莱纳斯笑了一声。 对于一个普通的博士来说, 这些足够他三个月的生活费了。 「那真是很多啊。」阿比盖尔忍不住感嘆道。 「他说爸爸总是要给儿子生活费的。」莱纳斯轻声复述道, 「实际上我根本没有同意过这种事,完全是他一个人在自作主张。」 阿比盖尔笑了一会,她故意踩了一脚路边的雪,让自己的脚印留在上面。 「没事,这种事本来就只要爸爸同意就好了。」阿比盖尔笑着说。 莱纳斯认真地分析了一会,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 「还会见面的。」阿比盖尔轻声说道, 「想要见面的人,无论如何最后都会见到的。」 「可能他不想再见到我了吧。」莱纳斯轻轻地笑了一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过去的光景, 「也许还会相见的, 我希望。」 阿比盖尔微微偏过头, 看着他的脸。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寡淡的笑意, 似乎想起了某个阳光灿烂的下午。 莱纳斯和她不同, 她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而他出生在这里,他的一切都是属于这里的,也是这里造就了他的一切。 他远比自己要更爱这里。 「我们晚上回去吃什么?」阿比盖尔提问道。 「文森特说他要来打猎。」莱纳斯说道,「所以他们两个说要做点烤肉吃。」 「前提是有打到。」莱纳斯补充道。 「如果没打到呢?」阿比盖尔决定未雨绸缪一下。 「他们可以钓鱼。」莱纳斯说。 「如果没有钓到呢?」阿比盖尔继续问道。 「不太可能吧。」莱纳斯说道,然而阿比盖尔从他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丝心虚。 但是毕竟是女巫的预言能力,当他们在宅子门口遇到文森特的时候,这个人心虚地将菸头扔在了地上踩灭。 「那个。」他欲言又止。 阿比盖尔抬起了手捂住了眼睛。 果不其然,应该是啥也没有了。 「不过我买了农户的鸡。」文森特义正词严地说。 阿比盖尔思考了一秒钟,抬起手来给他鼓了个掌,「很好,鸡特别好。」 「还肯定没有禽流感。」阿比盖尔搜肠刮肚地试图找出词彙来赞美文森特·冯·艾德里安公爵的英明决策,丝毫没有注意到文森特·冯·艾德里安公爵已经被她尴尬到基本上想掘地三尺把自己提前送到永恆的家里去了。 阿比盖尔觉得那样也没有关系,她已经构思好了,如果那样的话就继续恭维不愧是文森特·冯·艾德里安公爵颇有战略眼光,已经决定去狩猎穴居生物了。 「还买了一点蔬菜。」文森特从车子上往下卸着货,「你们的储藏室好空,我就是喜欢把储藏室装满。」 「这是个非常优越的美德。」阿比盖尔认真地说道。 莱纳斯伸出手,搬起了文森特的木箱子,「啊,这个是什么。」 「不好意思,这个太重了,给我就好。」文森特说道,「是同僚送的白葡萄酒,团部宿舍没有地方放东西,我就拉过来了。」 「看上去很厉害呢。」阿比盖尔看了看这精美的过度包装。 「他名下的产业有葡萄酒庄。」文森特试图接过箱子,被莱纳斯拒绝了,然后他抱起了另外一个,里面看上去是满满当当的胡萝蔔。 「总是要装满才有安全感这样子。」文森特轻声说道。 阿比盖尔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们没有打猎成功可能并非是因为水平太洼了。 还有可能是因为欧文·多弗莱斯毕竟是个不折不扣的药罐子。 「欧文没有和你去进货吗?」阿比盖尔轻声问道。 「没有。」文森特摇了摇头,「说起来,我前两天和同僚喝酒,然后感觉这两天真是头重脚轻,实在是没法打猎了,所以我就和他讲他回去,我去农庄熘达一下。」 「这样啊。」阿比盖尔说道,「酒还是要少喝一点。」 「是啊,」文森特贊同道,「但是他们都太能喝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3页 「简直比耗子洞的都能喝。」文森特说道,「可能是因为他们喝得起吧。」 「有可能。」阿比盖尔附和道。 文森特笑了笑,「这边农庄说实话买东西还挺便宜的,我就是特别喜欢买东西,买很多东西。」 「嗯,的确很快乐。」阿比盖尔说道。 「我还买了一堆糖果。」文森特小声的说,「就是觉得,怎么能这么好看,人怎么可以没有一个糖果罐呢。」 「给我来一个。」阿比盖尔欢快地说。 「在那个纸袋里。」文森特说,「还买了今年第一批姜饼人。」 「那太好了。」阿比盖尔快乐地去翻那个口袋了。 莱纳斯伸出手放在欧文的腹部,轻微地按了按,「是这里吗?」他轻声问道。 「往上一点。」欧文低声说道,他抬起了胳膊挡住了眼睛,莱纳斯略微上移了一点手,「这里?」 「差不多。」欧文回答道。 「还是胃痛啊。」莱纳斯轻声感嘆着,「晚上还是尽量吃点东西。」 「好的。」欧文乖顺地回答道。 他微微地错开了一点胳膊,看着白髮青年的背影,他在调制什么药剂,手腕晃了晃,让里面的液体混合均匀,看上去娴熟而平稳。 「莱纳斯,」欧文开口说道,目光移向了另一边,「我听闻有人说你在职位上的时候就不守戒律,和许多女人胡混。」 莱纳斯闻言轻声笑了笑,「还有这等好事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欧文低声说道,「你是给女人看病的那种医生吧。」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男性医生是不会接诊女患者的,因为总是有无聊的人编造各种流言蜚语,让他们不堪重负,为了不背负那种不道德的名声,他们选择不去。 「实际上,我也没有接诊多少。」莱纳斯说,「大多数都是隔着木板回答他们的问题。」 「需要去家里的都是要死了,与其说充当医生,不如说是充当神父了。」莱纳斯静默地回答道。 欧文闭着眼睛,静静地唿吸着。 「您说的对,」他轻声说道,「雾山的人天生短命,能活到高寿的寥寥无几,大多数人年纪轻轻就开始百病缠身了。」 「我母亲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去世了,我父亲也在去年去世了。」欧文说,灯光洒在他白色的头髮上,平白多了几分萧索与悲伤。 莱纳斯转过了身,「也未必,」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你看我也是白色头髮的人,迄今为止我没有丝毫感觉我会英年早逝。」 他将捂热的瓶子递给了欧文,「不要想那么多了,父母决定的只是一小部分,自己的生活习惯最重要。」 欧文笑了笑,接过了瓶子,喝了下去。 「我换一下衣服。」欧文说,「晚上有什么好吃的吗?」 「文森特去农庄买了鸡。」莱纳斯笑着说,「应该会做点不错的好东西。」 欧文笑了笑,他捂着肚子的手略微放开了一点,似乎没有那么痛了,他试着起身,然后拿起了外套开始穿衣服。 有香味从下面飘了上来,是烤肉的香味。 「你在搞什么奇怪的东西?」莱纳斯忍不住问道。 「你听我说,」阿比盖尔兴致勃勃地说,「就是先用另一种肉和配菜煮熟,然后塞到烤鸡肚子里,然后再烤了,绝对是人间美味。」 「我觉得听着就很好吃。」文森特说道,尽忠职守地在她的指挥下洗着胡萝蔔,阿比盖尔掏出了一个小天平,认真地称量着各种材料的分量。 「绝对能好吃。」阿比盖尔信誓旦旦地说。 「然后呢?」莱纳斯问道,「除了鸡之外?」 「没有什么了。」阿比盖尔说道。 「那好,我再烧个汤。」莱纳斯说道,转过身走进了储藏室。 可怜的欧文,阿比盖尔在心里想,烤鸡应该不算是什么难消化的东西了,但是他估计多半还是要看着烤鸡喝他的汤。 还是莱纳斯出品的。 不得不说莱纳斯的水平,如果有菜谱,那就是菜谱水平,如果没有菜谱,那就是吃不死人但是也让人毫无快乐的水平。 为了表现我对欧文的深厚情谊,阿比盖尔在小包里翻了一会,摸出了一本菜谱放在了小桌子上。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未完待续) 第32章 一个真相 ◇ ◎劝你们醒一醒,不要再做梦了◎ 雪国真的雪很多, 阿比盖尔站在门口抖着身上和伞上的雪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你来了。」妮可说道, 用课本遮着脸, 神神秘秘地说,「对,这里就是莱温斯基教授的教室了。」 「听说莱纳斯把拉尔曼博士都摆平了。」伊迪丝轻声说, 「估计今天莱温斯基教授肯定要遭遇一番非凡的磨难了。」 「那真好。」阿比盖尔由衷地说。 「其他学院很多人都请了假呢。」伊迪丝说道,「我也不知道消息是谁传出去的,说是莱纳斯今天要和莱温斯基教授有点故事。」 阿比盖尔忍不住在心里同情了一会莱纳斯。 他真的是打算来听课的。 按照他的原话, 就是希望看看雪国对某些他所怀疑的问题有什么样的答案。 但是这位莱温斯基教授无疑认为他的到来就是宣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4页 妮可在后排不显眼的地方占了一个位置, 三个女孩坐了进去, 这个教室简直堪称人山人海。 「哎, 医学院的人来看看也就罢了, 」妮可说道,「为什么科学院之类的傢伙也要来凑热闹。」 「还有哲学院的。」伊迪丝指了指。 阿比盖尔为莱纳斯默哀了一会。 「所以谁是莱纳斯。」妮可问出了一个问题。 大家都很好奇这件事,谁是莱纳斯。 所以这里的人并不知道莱纳斯长得什么样子啊,阿比盖尔想,这傢伙白挨了那么长时间的冻了。 「应该是那个人吧。」伊迪丝说道。 妮可的目光落了下去,她看到了一个白色头髮的青年,他灿金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笔记本, 他似乎感到了空气中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然后他抬起了头。 「你是莱纳斯吗?」莱温斯基抱着一摞书从人山人海中费力地挤了进来,站在了他的面前。 「莱纳斯·拉普兰。」 莱纳斯站了起来, 「是的。」 莱温斯基看着他的脸, 转了几圈, 「我以为你至少看上去是个成熟稳重的人呢。」 莱纳斯微微地偏了偏头, 「莱温斯基教授, 我的确是仰慕您的盛名来听您的课程的。」 「你作为医学博士。」莱温斯基说道,「还需要听我这种无名小卒的课程吗?」 「医学博士并非医学的尽头啊。」莱纳斯轻声说道,「我的确希望您的课程能够解答我几个问题。」 莱温斯基抱起了双臂,看着他的眼睛,「你说。」 「我想问莱温斯基教授,」莱纳斯从包里摸出了一张图,「这是我所得的翡翠鸟的解剖图。」 「为什么黑暗生物长得都这么不合理呢?」莱纳斯问道,「他们的消化系统,唿吸系统,到处都写着不合理,明显不是最完善的状态,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们是从何而来,又为何拥有如此扭曲和低效率的身体的呢?」 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教室瞬间陷入了寂静。 妮可看了一眼伊迪丝。 教科书上写过,黑暗生物的身体扭曲而低效。 可是,背下来了,知识点都记住了。 它已经是个常识了。 但是。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是用这种方式存在和生活的。 这不合理。 白髮青年走上了讲台,他将自己的解剖图钉在了黑板上,他的图做的很漂亮,在场的每一个医学生不得不这么感嘆着,然后他抬起手,将他认为不合理的地方一一指了出来。 「我很好奇大家对这些有什么看法。」莱纳斯轻声说道,「在首都的经学院,没有人愿意回答我这个问题。」 莱温斯基抱起了双臂。 「那有谁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吗?」他看了一眼人山人海的看热闹的人。 学生们沉默了一会。 有一只手举了起来。 是妮可的手。 「这位女同学,你怎么想。」莱温斯基说道,对妮可点了点头。 「我想,可能是神的安排吧,黑暗生物是邪恶的,所以会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困难,作为他们的惩罚。」妮可说道。 这算得上某种标准答案了。 莱纳斯沉默了一会。 他走了下来,打开了自己的包,拿出了一个盒子。 「我有一个想法。」莱纳斯说道,「如果黑暗生物,并非是天然的呢。」 他打开了盒子,取出了一份样品,一个小小的瓶子。 「这里面是圣水,利用光明圣言附魔过的水。」莱纳斯介绍道,「需要高强度的附魔,至少要咏唱四遍以上。」 学生们都安静了下来。 有某种隐约的预感在他们的心头盘旋着,心脏的速度变快了几分,有些学生拿出了笔打算记录着。 「这是一根舌骨。」莱纳斯介绍道,「大家都知道,翡翠鸟会以伤害喉咙为代价,来发出巨大的叫声。」 这根细小的骨头上面有一个尖锐无比的倒钩,看上去就让人感觉很疼痛。 然后他打开了圣水的瓶盖,将舌骨扔了进去。 在座的所有学生都睁大了眼睛。 气泡在圣水中激烈地出现,然后水变成了墨黑色,之后又开始迅速澄清,有什么细细碎碎的东西从骨骼上剥离下来,一片片地沉淀在杯底。 骨骼因为这种剥离形状发生了改变。 它变成了一根看起来很普通的,鸟类舌骨。 莱纳斯拿起了一根镊子,将舌骨取了出来,「这个实验是可重复的,我自己做了至少十次,都可以得到想要的结果,如果有哪位同学有兴趣的话,可以自己试一试。」 「你想要说明什么吗?」莱温斯基质问道。 「我只是有一个猜测。」莱纳斯轻声说道,「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个真相。」 「是不是有可能,这些黑暗生物,都是我们这些正常的生物因为某些原因变成的呢。」莱纳斯说道,他这句话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在无比寂静的教室里却显得如同雷声炸响。 黑暗生物是邪恶的,应该诛除的,他们是天灾,是降临于人世的灾祸。 这是所有人一直以来的认识。 然而今天,这个白髮青年如此坦然地说,他们也许根本不是来自于什么神的旨意,而是由我们变成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5页 「为什么会变成黑暗生物呢?」有一个学生喃喃地说。 「也许是因为怨恨吧。」莱纳斯静默地说,「无比的怨恨。」 他还有另外一个猜测,一个足以颠覆这个世界的猜测。 但是他不应该在这里说出来。 他的敌人残忍而狡猾,如果他缺乏相应的证据,那么他就浪费了一次宝贵的机会。 学生们沉默了一会,开始交头接耳。 「可以回去试试吧。」 「但是首先你要有黑暗生物。」 「从神秘学院买一个就是了。」 「我觉得我还是很想看看的。」 莱温斯基教授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某种玩味的表情,他伸出手,鼓了鼓掌,「很有趣,很有趣。」他嘲讽地说道,学生们一齐将目光投到了他的脸上,莱温斯基抬起了一只手。 「你们该不会是以为,我要可悲地说服他吧。」莱温斯基极尽挪揄地说道,「我才不会那么愚蠢呢,鬼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奇怪的办法,以及这些根本不要紧。」 「徒劳的浪费口舌给不值得的人,陪他玩这种小把戏?」 「你们应该都知道,这无疑属于异端。」莱温斯基拍了拍手,然后教室门被打开了。 「宪兵阁下。」莱温斯基鞠了一躬,「如您所见,他的确刚刚发表了异端的言论,我向您检举的事事属实。」然后他抬起手,指了指坐在下面的学生,「他们都可以作为人证。」 他的眼睛转过了一个威胁的角度,学生们都噤了声。 他们原以为莱温斯基会用自己的知识来和对方进行辩驳,然而他们却没有想到,莱温斯基的想法不过是引诱他说出他可以作为证据证明他有罪的想法,然后把他交给已经等在门口的宪兵。 「应该可以给我发一枚勋章吧。」莱温斯基笑着说。 「一定可以有一枚盾形勋章的。」宪兵长官说道,「十分感谢您的举报。」 妮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足足半分钟了,满教室的学生都被这突然而然的展开感到了奇怪。 「习惯吧,诸位。」莱温斯基嘲讽道,「蓝诺学院这些年无疑要堕落成异端分子的巢穴了。」 他的目光刻意落在了几个女学生脸上几秒钟,「现在我觉得很好,不配受到最良好的教育的人,直接交给宪兵带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女王容许他这么做吗?」终于有个学生悄声说道。 「女王?」莱温斯基笑了一声,「我们高贵的女王殿下?那个不切实际的空想家?如果我们被神域制裁了,你觉得她能保护我们?」 「好了,同学们,我们得上课了。」莱温斯基走上了讲台,不屑地将挂画拽了下来,撕成了碎片,「劝你们醒一醒,教廷在重新崛起,不要以为在狮子打盹的时候可以放肆地去触碰它的尾巴,如今它醒来了,这些冒犯它尊严的都得死。」 宪兵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了走廊的另一头,沉默无比的课程终于在钟声中得到了解放。 阿比盖尔被人拍了拍肩膀。 「请问同学你是神秘学院的吗?」一个学生低声说道,「我和我的朋友都想弄只黑暗生物来试试,你有什么门路能给我们介绍一下么。」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1-21 20:50:43~2021-11-22 09:5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昭昭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银雪女王 ◇ ◎二十二岁的银雪女王。 其名为,维。◎ 「什么人?」宪兵队长喊道, 然而下一秒钟他看清了旗帜,他不得不下马, 恭敬地低下头, 「女王陛下。」 银白色的旗帜上用金线绣出雪花与火龙,这是雪国王室的标志,而这正是王室外出游猎的队伍, 一匹霜雪一般的白马温顺地从骑士们的列队里走了出来,一位高挑苗条的少女正端坐在骏马之上。 她有着纯净的浅金色的头髮,湛蓝的眼睛如冰原上纯粹的湖泊, 精巧细腻的五官, 白皙的肤色, 铂金的灿银色王冠压在她精美的髮辫之上。 此为雪国的女王。 二十二岁的银雪女王。 其名为, 维。 她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拽着缰绳, 身上穿着一件银色的猎装,披着一件白熊皮制做的暖和斗篷,她蓝色的眼睛从队列之上掠过,「你们在执行什么任务。」女王平淡地说,声音纯粹而冷漠,就像是冰块落在了水晶盘之上。 「报告女王陛下,我们在押送异端。」宪兵队长说道, 但是声音里隐隐透露出一种这不是你该过问的倨傲。 「这里是雪国,是我的土地。」维说道,她抬起了一只手, 骑士迅速围了上来, 「我尊重教皇与神域, 但是请你们给我相应的尊重。」 「那我就重申一遍, 雪国有自己的法律。」维冷淡地说, 「在这片土地上,没有什么异端罪名。」 「这是我在四年前亲自签署的命令。」 「女王陛下,」宪兵队长说道,「如果罪犯是莱纳斯·拉普兰,您还要这样坚持吗?」 翠色眼睛的骑士听到这个名字手握紧了几分缰绳,忍不住转过头看着女王的脸,她平静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我对任何名字,任何姓氏都并无偏见。」维说道,她用马鞭轻轻地敲着靴子,骑士们缩小了圈子,宪兵队长感到了某种恐惧,「那真的抱歉,冒犯到女王陛下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6页 「但是主教大人批准了这次逮捕令啊。」宪兵队长轻声说道。 「我会和他说的。」维不紧不慢地说道。 宪兵队长思考了一会,屈服了。 「好的,女王陛下,希望您能原谅我,毕竟我的确接到了逮捕令。」 「尽忠职守之人何须原谅。」女王说道,将手抬了起来,骑士们回归了队列,宪兵队长离开了。 「我实属不算个有权力的女王,您也知道雪国一直也不算什么强大的国家。」维说道,垂下了她的眼睛,她换上了一条白色的华贵的裙子,就像个华美的洋娃娃一样在柔软的银狐皮毛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让侍女倒上了茶。 「我听冯·艾德里安公爵提起过您。」维端起了杯子,抿了一口,白色的蕾丝手套勾勒出女王的手指,「希望您能够喜欢雪国,拉普兰先生。」 阿比盖尔伸出手,让雪鸮落在了她的手上,她拆出了文森特的字条,告诉她莱纳斯已经被女王请去喝茶了。 「这傢伙还真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阿比盖尔出了口气,「还能被美女姐姐请喝茶。」 「真是令人嫉妒。」她不满地摇了摇头,将自己扔进了柔软的床铺,然后看了一眼钟錶,圣诞节舞会是晚上六点钟,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正好睡个午觉然后去找几个医学生,因为他们向自己买了圣水和黑暗生物,她成功用一夜的时间弄来了。 果然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但是她的心里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这些学生都很年轻,他们亲眼看到有人被宪兵带走,听见了费里兹·莱温斯基的威胁,他们居然还是决定去做一下这个实验。 亲眼看看,会不会有奇蹟发生。 除却妮可她们两个向自己定了一份,她至少接到了三单生意,后面她表示可以慢慢排,但是自己实在有点担心对附近的黑暗生物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于残忍。 当她睡醒的时候,时钟敲响了一点钟,阿比盖尔揉了揉眼睛,从床上跳了下来,对着镜子把自己的头髮粗糙地扎成了两个垂在脑后的辫子,然后打开了衣柜,发现自己的确完全忘记买件新衣服这件事了。 她在黑色长裙和黑色短裙中纠结了一会。 决定穿上黑色衬衫然后配上一条黑色裤子直接放弃治疗。 她将小包放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穿上了大衣,拎起了伞,走进了冬日中。 「抓到了抓到了。」阿比盖尔说道,几个人凑在某家书店的后面,看着阿比盖尔费力地从包里掏出了一只小笼子,「这是血鼠,最小的黑暗生物。」 「好像的确是。」一个学生说道,放在手里端详了一下,「不能弄个大点的吗?」 「不好带进来啊。」阿比盖尔轻声说道,「而且你们怎么带出去。」 「好吧好吧,还是你考虑周到。」学生从口袋里摸出了钱包,数了数几枚硬币,「很感谢你帮忙。」 「说起来我知道有个人弄了个食人鲛。」他们议论着。 「那真是勐男。」一个学生由衷地感嘆道,「所以昨天夜里有人做完实验了吗?」 「有吧,」妮可说道,观察着属于自己的那只,「我隔壁他们好像做完了。」 「感觉如何。」对方问道。 「就,好像能成。」妮可说道。 「听说莱温斯基要记名单。」学生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那个老疯子又在随便咬人了。」伊迪丝不屑地说,「反正也无所谓了,要是他记名单有用,我们这些女生本来就是要被赶出去的。」 「还不如走的时候爽一把呢。」伊迪丝说道,小心翼翼地将附魔圣水揣进了口袋里,「趁着舞会前还有时间,不如我们回去先弄弄,然后舞会之后回来看结果。」 「可以啊。」妮可点了点头,「所以阿比盖尔呢,要去我们宿舍看看么?」 「说起来你邀请舞伴了么?」伊迪丝提问道。 「没有,随缘吧。」阿比盖尔打了个哈欠,「只要有的吃,什么都好说。」 「每年食物都挺丰盛的,」伊迪丝保证道,「反正就是个快乐的舞会就是了,说不定女王也会来呢。」 「说实话虽然不合法,」妮可轻轻地在阿比盖尔的耳边说,「我真希望女王陛下把莱温斯基那个混帐抓到监狱里去。」 「我觉得他该进地狱。」一个男学生压低了声音环顾了一下四周,「还记得斐迪南吗?」 「记得。」妮可说道,几个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去。 「就斐迪南是上一级的学长,上他的课每堂都会被他辱骂,他还经常用斐迪南当形容词来比喻人各种不好。」妮可低声说,「然后斐迪南就自杀了。」 「为什么啊?」阿比盖尔忍不住问道。 「因为斐迪南是山民。」妮可言简意赅地说。 「这傢伙真是噁心的无以復加。」另一个男学生说道,「真的,太想把他按在厕所里打一顿了。」 「我记得有人干过。」妮可说道。 「是啊,壮士。」男学生说,「但是从那之后他好像更阴暗了。」 医学生的宿舍很舒适,是还算宽敞的两人间,男生们转进了另一个塔楼,而妮可和伊迪丝走向了另一边,他们在七层的位置,能看到外面被白雪覆盖的山陵。 妮可从架子上拿下了一件白色的袍子罩在身上,招唿伊迪丝过来帮她按住血鼠,伊迪丝抬起手毫不犹豫地嘎嘣一下掰断了血鼠的脖子,手法精准地让人觉得这两个傢伙肯定手下尸山血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7页 「基本功啦基本功。」伊迪丝说道,然后她将器械从皮包里取出来,然后递给了妮可,「开始吧。」 「你把那个灯往这边挪一下。」妮可说,然后她看了一眼阿比盖尔,「我有新买的小说和零食,都在我的柜子里,你可以自己拿。」 「你什么时候买的新小说。」伊迪丝不满地说,「你怎么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昨天。」妮可说道,「你不知道学校书店现在正在论斤称卖小说。」 「还有这种盛况,我昨天去干什么了。」伊迪丝努力思索着。 「和你男朋友出去吃饭了。」妮可冷漠无情地提醒道。 「好吧。」伊迪丝说,飞速切开了血鼠的嵴背。 「说起来你不也有人邀请么?」伊迪丝随意地说,「不考虑同意吗?」 「一起跳舞和后续发展也没有什么关系吧。」妮可挑出了一道经络。 她突然打了个寒战。 「伊迪丝,你说,如果我们真的发现,实验可以成功,会不会被烧死呢。」她轻声说道。 伊迪丝也颤抖了一下。 「不会吧,法不责众来着。」她努力地给自己寻找着心理安慰。 「还要继续做吗?」妮可问道。 「你还打算继续吗?」伊迪丝问,手中的刀片停在了半空中。 妮可似乎思索着什么。 灯光落在她的脸上,涂抹出她脸上的雀斑和每一道瑕疵,塑造着阴影又悄然消退。 「做。」她轻声说道,手中的刀切了下去。 「反正我爸爸妈妈有六个孩子呢。」伊迪丝帮她将颈椎固定了起来,「我可以完全捨命陪君子。」 「我们岂不是要从室友到狱友了。」妮可轻声说,伊迪丝笑了一下,「没事,我们弄完之后,把它的残骸拿去晒太阳,到时候谁也不知道我们做了实验。」 妮可笑了笑,点了点头。 (未完待续) 第34章 吾爱吾师 ◇ ◎而更爱真理◎ 两个少女小心翼翼地寻觅出了血鼠有异于正常鼠科动物的地方, 它的牙,如此尖利的牙, 甚至轻而易举会戳进他们的脑髓。 「把圣水拧开吧。」妮可说道。 伊迪丝抬起手, 将圣水拧开了,然后两个人用镊子夹起了这块小小的骨骼,扔了进去。 拉着窗帘的室内很是昏暗, 但是灯光照的两个少女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没有人知道蓝诺学院此时有多少个如此拉着窗帘的宿舍,也没有人知道有多少少年少女正双手合十地等待着结果。 年轻人总是不安而躁动的,他们对一切充满了好奇。 世界因他们而充满希望。 妮可轻轻地出了口气。 「你看, 回归了。」她轻声说道, 用镊子去拨动那一小块骨骼, 「好像变成了土拨鼠之类的东西的门牙。」 伊迪丝点了点头。 两个少女久久凝望着这小小一片骨骼, 像是它是什么美丽的有着七彩的翅膀的小仙女一样, 而灯光的确一层一层地晕彩开来,让两个人的脸上都镀上了光晕。 「为什么?」伊迪丝轻声吐出了这个单词。 「为什么?」 阿比盖尔知道,小孩子是很喜欢问这个问题的。 为什么天空是蓝色的,为什么花是红的,为什么人要相爱,为什么又会互相仇恨。 这是某种苏生。 某种復活。 她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随意地看着一本垃圾小说。 但是她突然感到了什么东西。 也许这种东西被人类命名为希望。 这是莱纳斯的选择。 是他们的选择。 大多数世界发生的改变, 并非来自急风骤雨流血千里的大事件,而是某些细微的东西,如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婴儿最终会长大, 有朝一日拔下蛇的毒牙, 将狮子踩在脚下。 「天吶, 已经四点了, 我们需要换衣服化妆了。」伊迪丝突然叫了起来,「要不然要弄不完了。」 「居然时间过得这么快吗?」妮可选择迅速把垃圾包起来准备第二天去销赃,「你的裙子终于可以给我看看了吧。」 「很一般了很一般了。」伊迪丝说道,然后她从衣柜里掏出了一件看上去十分精美的淡紫色裙子,妮可表示如果这算一般的话,我的简直就是丑陋了。 「说起来,如果阿比盖尔没有准备裙子的话,」伊迪丝扶着自己的衣柜门,「倒是可以拿一件我的试试。」 「妮可太高了。」她补充道。 「你只是想炫耀你的衣柜吧。」妮可不客气地说,从里面拽出了一件漂亮的橙红色裙子。 「我其实不打算打扮了。」阿比盖尔出了口气,「真的,我也没有约舞伴,也没有买裙子。」 「我就是打算去大吃大喝的。」阿比盖尔说道,然而还是被伊迪丝抓住了手腕,让她看自己的衣服。 「我每年都有买礼服,」伊迪丝骄傲的说,「你完全可以挑一件。」 阿比盖尔承认她的裙子简直是大多数女生的梦想,但是她的确不太想参加圣诞舞会,因为她对跳舞这件事真的一窍不通。 「会把对方的脚踩成肉饼的。」她悲痛地说。 「不会的,」伊迪丝信誓旦旦道,「这种舞会跳的都很简单的。」 「舞会这种事情,小姑娘就是应该去参加。」伊迪丝一只手按在胸口上,「要不然青春多么不完整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8页 「我怎么感觉你像个超级坏姐姐呢,」妮可走到了窗子边上,拉开了另一侧窗帘,「让我看看有没有光,除了今晚要看的样本之外,我们可以直接销赃。」 阿比盖尔转过了头。 她似乎看到了什么。 有个人在,散步? 不,那应该是如假包换的莱纳斯。 「啊,我得先走一下了。」她说道,拎起了自己的外套,「我好像看到了熟人。」她解释道。 「莱纳斯?」阿比盖尔说道,「你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你要和女王多聊一聊呢。」 「聊多了会有人说女王不好的事情的。」莱纳斯说道,他带着阿比盖尔向另一边走着,穿过了一个小广场,走进了医学院的图书馆。 图书馆里很暖和,莱纳斯在进来的瞬间颤抖了一下,然后他搓了搓手,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证件,看门的人让他们通过了。 他们穿过了一层的大厅,然后莱纳斯走到了盥洗室的门口,将手中的纸包拆开了顺手直接塞进了垃圾桶里。 这是一个不大的纸包,看上去扁扁平平的,然而拆开外面捆着的绳子之后就膨胀了起来,他将更里面的一层油纸撕了下来。 是一条裙子。 一条白色的,普通的,显而易见是街上最常见的量产货,用来给进城的农夫或者牧民奢侈一把给小女儿带回去的可以让她们尖叫的礼物,但是的确是可以参加圣诞舞会的裙子,有着规规矩矩的花边和过分普通的面料,温顺地垂坠下来,阿比盖尔在手里抖了抖,让它瞬间展开了。 「应该不会太大了吧,但是又觉得小一码你会穿着小。」莱纳斯轻声说道。 「挺好看的。」阿比盖尔将它放在了身上,然后对着镜子照了照,「感觉很不错。」 金髮少女展开了一个笑容,弯起了眼睛。 「我很喜欢这个。」她笑着说,「但是我可以问一下,还有别的礼物吗?」 「明天早上的那种。」 莱纳斯笑了笑。 「我尽量。」他垂下了金色的眼睛,轻轻地笑了一声,一只手撑在了瓷砖上。 「晚上你计划去干什么吗?」阿比盖尔问道,拿起了裙子准备走进盥洗室里试试。 「没什么计划,大概是睡觉吧。」莱纳斯轻声说,然后他注意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抻了抻自己的袖口。 他苍白的手腕上横亘着一道颇为明显的深红色伤痕,是某种锋利的金属切割过的痕迹,金髮少女走了进去,他弯下腰,轻轻地掀开了自己的裤脚看看被袜子遮盖的皮肤。 果然脚上的要好一些,莱纳斯站了起来,略微往外走了走,准备去看看别人刚还回来的书。 「拉普兰先生。」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他转过了头,看到了一个年轻的正准备换书的学生,他似乎想说点什么,然后又沉默了。 「拉普兰先生,」他犹豫了一会,「您还喜欢这里吗?」 「这里很好啊。」莱纳斯笑着说,他金色的眼睛看上去平和而清澈,就像是冰葡萄酒液或者脆弱的薄薄的金箔。 学生短促地笑了一下。 「拉普兰先生,我听说过一个传说。」学生轻声说道,「翡翠鸟,是死于洗礼的孩子。」 「他们认为没有挺过洗礼的孩子是被上天遗弃的,所以这些孩子的尸体会直接被扔进森林里。」学生慢慢地说,「这当然都是一些异教徒的说辞了。」 洗礼。 莱纳斯想,洗礼一般需要进行三天,如果是在冬天出生的话,体质孱弱的被冻死的可能性并非没有。 「所以他们体内的绿宝石,可以对先天不足有治疗作用。」学生说道,「这当然是歪理邪说了。」 翡翠鸟是黑暗生物,是邪恶的,是让人憎恶的,被神遗弃的生物。 「那你是怎么看的呢?」莱纳斯问道,他的目光宁静而平和,让学生忍不住感到了某种笃定和安全感。 学生沉默了一会。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 学生的笑容出现在了脸上又隐没了。 「也许有一天,会有我自己的看法吧。」学生笑了笑,「但是我现在毕竟才疏学浅。」 莱纳斯跟着笑了笑,学生看到一个金髮少女从盥洗室中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到膝盖下的白色裙子,可能是因为怕冷还套着自己的裤子,就像是准备平安夜唱诗班的小女生一样,手臂上挂着她的厚外套,「我觉得倒是不大不小哎。」她随意地说着,用另一只手整理着头髮。 然后发现了在场的还有一个学生。 「是您的朋友吗?」学生问道。 「是。」莱纳斯简短地说,他伸出手,按住了阿比盖尔的肩膀,「后面有个线头,让我拽一下。」 「会不会整个散开了。」阿比盖尔担心地说。 「应该不会。」莱纳斯仔细地看了看,回答道,「就是对于圣诞舞会来说,的确有点粗糙了。」 「没事没事,十八无丑女了。」阿比盖尔挥了挥手说道,「我觉得还挺好的。」 「而且我也没有找舞伴。」阿比盖尔说道,对面的男生沉默了一会,「我也没有找来着,请问小姐叫什么名字。」 「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她坦然地说,伸出了一只手,「不过非常不会跳就是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59页 「我也不太会。」学生笑了一下。 「我叫亚瑟,亚瑟·艾比夫。」他自我介绍道,「医学院五年级生。」 莱纳斯在阿比盖尔的肩膀后面推了一下,示意她可以准备去舞会的事情了,她把外套穿在了外面,回过头看了一眼莱纳斯。 白髮的青年偏过头,对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好好玩啊。」他挥了挥手。 也许是因为在室内太温暖雪花融化了的缘故,阿比盖尔突然感觉他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这傢伙,应该是走回来的吧,毕竟按照这个时间,是没有来学院的马车的。 他真是个,疯子啊,阿比盖尔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地板。 (未完待续) 第35章 圣诞前夜 ◇ ◎将来的芙罗兰将有一位女王。◎ 「朋友给我买了一件。」阿比盖尔笑着说, 「是不是感觉还不错。」 「挺好的。」妮可说道。 「我甚至还找到了一个舞伴。」阿比盖尔补充道。 「那真是太棒了。」伊迪丝鼓了鼓掌。 圣诞节舞会在学校的礼堂举行,因为是圣诞节前夜的缘故, 礼堂被布置的十分富丽堂皇, 水晶吊灯下挂着红色和绿色的丝带,巨大的圣诞树上挂满了小礼物。 阿比盖尔走到圣诞树上面,很想揪一个彩球下来, 但是又觉得这样缺乏公德,如果这么出名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第二天就会被丢掉啊。 自己不拿不也是浪费了吗。 她的内心陷入了极为严肃的波诡云谲之中,凝重的让人几乎可以误以为这个女巫在思考如何毁灭世界或者刺杀国王。 「小姐, 请你离开这里。」一个学生走了过来, 对阿比盖尔说道。 「啊, 怎么了?」她随口问道。 「这里是莱温斯基教授的九星社团的位置, 这一侧靠窗子的都是。」学生说道, 阿比盖尔看了一眼,这个礼堂只有这一侧有窗子,而且好像比较精美的东西都放在这一边。 「这样啊,」她转过身,「说起来这里的甜点真好,是莱温斯基教授请的吗?」 学生环顾了一下四周,低声说道, 「不是,你是新生吧。」 「九星社团非富即贵,基本上都是各种贵胄子弟。」学生说, 用手臂轻轻地拦着阿比盖尔准备让她不引人注目的离开。 「所以给贵胄子弟当社团老师真棒, 我也想。」阿比盖尔低声抱怨了一句, 然后她感觉空气好像不太对。 她抬起了头。 看到了费里兹·莱温斯基本人正站在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诅咒, 说人坏话必被抓正着吗? 阿比盖尔选择抬起头, 坦坦荡荡地看着他的脸,「莱温斯基教授,」她清晰地说,然后决定恭维他一下,「您今天的礼服很好看。」 莱温斯基绕着她转了两圈,学生试图说点什么,但是被目光阻止了。 「你,是不是认识莱纳斯?」莱温斯基问道,他倨傲的目光从阿比盖尔的身上滑过,「你是他的什么人,助手吗?还是什么人?」 阿比盖尔思考了一会。 严格来说,莱纳斯跟着自己倒霉的时候多一些,助手总是会给他做点有益处的事情那种人吧。 「拉尔曼给我写了封信。」莱温斯基低声说道,「提过他邂逅了某种力量。」 「足以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莱温斯基说,「是你吗?」 莱温斯基注意到了阿比盖尔的裙子,他皱了皱眉头,他的鼻子似乎闻到了某种类似于漂白剂的低劣的材料的味道,这种东西出现在这里就是失礼。 一定不是这个小姑娘。 莱温斯基有个秘密,他作为非神域的学者,拉尔曼给他看过一点预言的详细内容,当救世主到来的时候,他的周身会围绕着繁华和荣光,他将御使此世最珍贵的神器,他的身边将围绕着最纯洁虔诚的使徒。 她一定不是。 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块糖就能哄走的愚蠢的乡下小姑娘罢了。 「说实话,小姐,你的衣服很失礼。」莱温斯基说道。 「我觉得还好啊,」阿比盖尔平淡地说,「只要宪兵不至于因为伤风败俗把我带走,我就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莱温斯基恶劣地笑了笑,「你不觉得你在这里的区别和其他人有点大吗?」 「真是的,」他玩着自己的手指,低声说道,「虫蚁为什么总要妄念不该属于他们的东西呢?」 受教育,参加舞会,读书,思考,这都不该是底层人应该有的奢侈,莱温斯基想,他们只会玷污这些高贵的东西罢了。 然而少女微微踮起了脚。 「您是博士,是教授,肯定比我懂啊。」阿比盖尔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当然是为了咬死你这种贵人了。」少女轻声说道,几乎是在耳边耳语,然而声音一瞬间从乖顺可爱变得冷漠而无感情,好似重锤砸在昭告死亡的青铜大钟一样,让莱温斯基的冷汗瞬间从后背上流了下来。 阿比盖尔放下了脚跟,走了过去,亚瑟正走过来想问一下发生了什么,少女只是笑了笑,用目光示意他不必行动,自己只是和莱温斯基教授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 莱温斯基反应过来的时候,意识到了自己的腿在颤抖。 他刚刚那一瞬间,似乎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少女,而是一只什么巨大的仿佛命运本身的兽,它张着猩红色的眼睛冷淡地看着他,又似乎没有在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0页 她是什么东西。 莫非是什么可怕的生物故作迷局,故意化身为骯脏卑贱愚蠢的女生? 阿比盖尔从地毯上轻快地走了过去,脚步几乎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声响。 她是个魔鬼吧。 来自深渊最底层的魔鬼。 他那一瞬间开始后悔自己的挑衅。 「小姐。」他转过身说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在九星社团入席。」 阿比盖尔看了他一眼。 「啊,不用了。」她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愉快的笑容,「谢谢。」 她身后的九星社团的席位中已经有人入席了,那是个有着绯红色头髮和绿色眼睛的俊美青年,他翠色的眼睛被从窗外拉回,饶有兴致地落在了阿比盖尔的背影上。 欧文·多弗莱斯说的人,应该就是她了吧。 「我是雪国王室的最后一个人了,所以也没有地方可以过圣诞节。」银雪的女王微笑着说,轻盈地坐在了狩猎山庄的沙发上,「所以选择来叨扰冯·艾德里安卿的别邸。」 文森特恭敬地行了个礼,「是我等的荣幸,陛下。」 维只穿了一件普通的纯白色长裙,配上了细巧的皮毛,小巧的王冠和她金色的头髮编制在一起,显得优雅而高贵,侍女们收拾着艾德里安狩猎山庄的炉火,沉默而熟练。 「请诸位不要因为我受打扰。」维笑着说,「只当我是个可怜的寂寞的无家可归之人好了。」 「如果论起谱系,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亲属,就是文森特·冯·艾德里安公爵了。」 文森特略微吃了一惊,他离开雪国的很早,并不知道雪国的王室已经凋零至此,米诺斯·冯·艾德里安的私事,甚至于亲戚,他几乎都一无所知。 当然干的坏事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容我为您介绍。」文森特站了起来,「这位是欧文·多弗莱斯上尉,需要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修养,于是租了这里的房间。」 「幸会。」维伸出了一只手。 欧文吻了她的手。 白髮青年在一边坐了下来,女王挥了挥手,示意侍女们都可以出去了,「我的安全,就有冯·艾德里安卿来负责了。」她笑了笑,文森特站了起来,准备给侍女的房间去了。 「多弗莱斯先生是芙罗兰人?」维轻声笑道,「我见过你们的约瑟王。」 芙罗兰如今的王,名为约瑟,这位王一般提起来,大家都感觉很难评价,因为他没有什么雄才大略,也没有什么想法,每天甚至很少出门,三年战争能够平定大概是因为他吉运非凡。 而且这位王,别的方面的新闻很少,毕竟平时也不喜出门。 但是老婆可是一个接一个的娶。 无他,只是想有个王子罢了。 而这方面的问题应该在他本人,所以他至今膝下无子,唯有一对双生公主。 长女名为翡雯。 次女名为舒林。 这是他第二个老婆生的,而这位约瑟王,因为对自己这位老婆日益倦怠,于是说她行使巫术,送她去了火刑架。 反正作为王来说,相亲这方面总是有点优势的。 传闻这两位公主都遗传了她们那位绝色佳人母亲的惊人的美貌,然而她们的父亲却并不喜欢她们抛头露面,所以并不知道她们的容貌。 只有寥寥几人才知道,这对双生公主和她们被诬陷为女巫的母亲一样,有着烈焰一般的红髮,翡翠色的猫一样的眼睛,翡雯看上去锋利而肆意张扬,舒林看上去神秘而古怪精灵。 芙罗兰一直被称为玫瑰王朝。 那么两位公主就是这王朝的血色玫瑰与霜白玫瑰。 如今约瑟王日益体衰,可能他不会有一位王子作为继承人了。 按照王位的继承法。 将来的芙罗兰将有一位女王。 翡雯女王。 红髮青年端起高脚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他扬起了一个傲慢而冷淡的笑容,袖子上的红宝石玫瑰袖口闪闪发光。 翡雯·德·芙罗兰,是我真名。 翡雯站了起来,自由挑选舞伴的时间已经到了,她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耀眼的英俊得让全场没有一道目光可以从她的身上离开。 这个青年穿着精美的礼服,所有的纽扣都是黄金和宝石,烈焰一样的红髮剪的很短,归拢成了漂亮的鬈型,而翠绿色的眼睛明亮锐利,在金丝单片眼镜之后依旧冷萃如翡翠。 她优雅,得体,举止大方,仿佛身段和动作都是用尺子和圆规丈量的,看上去仿佛一位骄傲的国王,光芒为她加冕,烈马跪伏在她的脚下。 「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小姐,我可以邀请您共舞么?」 (未完待续) 第36章 平安之夜 ◇ ◎你有什么愿望么◎ 阿比盖尔摇了摇头, 面露难色,「我实在不太会跳舞。」 而且她没法说自己刚刚抢到了一块烤肉放在盘子里会变凉的。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气。 居然可以拒绝这样英俊年少的贵公子的邀请, 这个女孩是太年轻还没有什么性别意识, 还是怎么了。 红髮青年笑了笑。 「不要紧的,我会配合您的。」他笑着说,白色的手套彬彬有礼地停在阿比盖尔的面前, 金髮少女看了看盘子里的烤肉,作出了一个沉痛无比的决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1页 「好的,谢谢, 请多多包涵。」阿比盖尔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然后被他牵着, 走到了舞池的正中央。 光明璀璨的大吊灯在他们的头上, 每一个稜角都折射出灿烂无比的光芒, 阿比盖尔深深地唿吸了一下,红髮青年对她鞠了一躬,而她回以一个屈膝礼。 阿比盖尔从红髮青年的肩膀上看了过去,看到了乐队在调整着琴弓,小提琴好像一片参差密集的树林,等待着鸟儿的降临。 她此生很少见过这样繁华的场景,年轻的男男女女聚集在一起庆祝圣诞节, 乐队的人穿着黑色礼服,而教授们拿着透明的玻璃酒杯探讨着什么。 很喧嚣,但是阿比盖尔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种寂寞。 被全场最英俊最明亮的青年邀请, 在舞池的正中央领舞, 所有人羡慕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然而她却突然感觉到了寂寞, 就像是冬日的雪片一朵朵地落下来, 让世界沉默成了黑白两色一般的寂寞。 可能她本来就不属于这种场合。 她就是活该死在什么荒郊野岭被野兽吃的干干净净, 或者遇上海难一去不还,她天生就喜欢持剑噼开野兽的头颅,或者在骯脏的小酒馆里弄点小把戏骗个金币和一杯大麦酒喝。 她还记得自己的生日。 她生于七月初,一年中最热的时候,那时候天上就像是降下火雨一般,又似古老仪式的火戒,她听说七月份出生的孩子,天生就不会安于现状,毕竟这是麦子与罂粟花的季节,白昼长而绚烂,着火的天球燃烧的就像永远不会熄灭一样。 她知道这个世界也有这样的传闻。 七月份出生的孩子,是天生的女巫,浪荡而自由。 翡雯垂下眼睛看着这个传闻中的少女,她可以确定一件事,就是她不是什么寻常人。 「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她轻声耳语道。 「我邀请您去芙罗兰,可否拥有这份荣幸。」 文森特拿起了一把刀,然后准备等火鸡考好后切开。 「希望没有翻车。」他双手合十,开始了虔诚的祈祷。 「是你自己烤的么,艾德里安卿?」维问道。 「准备不周,现在又没法从村子里叫人了。」文森特说道,「所以只能自己来了。」 「我以为冯·艾德里安先生很喜欢厨艺呢。」欧文低声说道,「所以是原来没有叫到人来么。」 「当然我自己硬上了。」文森特窃窃私语道,「你看我长得像个请到厨子的样子了么?」 「所以您布丁做了吗?」欧文问道。 「还没。」文森特擦了擦汗,「我搞个鸡已经半条命出去了。」 「我当年在贫民窟里的时候,都是不管是啥煮一锅就有人说好吃的。」文森特低声说,偷眼看着自己没有被发现吧。 「这样。」欧文低声说,从他的手里接过了刀,「你先出去吧。」 「我来吧。」欧文从墙上摘下了围裙,系在了身上,「我把布丁做了,再做几个菜。」 「不愧是芙罗兰人。」文森特赞美道,「果然芙罗兰人都会做菜吧。」 欧文笑了笑,他俯下身,看了看烤鸡的样子,沉默了一下。 「不会已经没救了吧。」文森特问道。 「还行。」欧文摇了摇头,「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 「这个太大问题。」文森特委屈地说,「让人感觉很不好。」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准备到外面去抽根烟,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他坐在了花园里的一块石头上,打了个响指,一点火星从他的指尖跳了出来,点了根烟。 这块石头大概是因为太重了,而且长得也很丑,所以没有人搬走吧,文森特想,很多时候往往都是这样的,无用的东西反而日久天长。 「在想什么呢,艾德里安卿。」他听见了一个声音,吓得差点没从石头上掉下来。 「陛下。」文森特低下了头,说道,「不知道陛下居然来了。」 维伸出手,虚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缓缓地落下雪花,六出冰花,美不胜收。 文森特的内心突然涌起了一股负罪感,如果维去了其他贵族的家会怎么样,再不济也会拥有大量的僕人,精美的住宅,花园里有温室,可以直接採摘特殊培育的水果。 暖水管直接通到每一个房间,可以种植很多很多的鲜花,墙上挂着奢侈精美的油画,周围种植着高大优美的树木,马厩里满是各式各样的骏马,而说不定还有很多名贵的宠物和珍惜的珠宝可以供以把玩。 而自己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没想过维会来这里。 只知道雪国的圣诞节是宫廷聚会三年,然后会有一年提供给大家尽情地参加私人聚会。 但是维为什么要来自己这里。 就是因为他是维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血亲了么,根本在这之前没见过面的血亲。 「十分抱歉。」文森特轻声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维笑了笑。 「不要紧的艾德里安卿。」她轻轻地笑了一声,「我正想尝尝艾德里安公爵亲自烤的火鸡呢。」 「其实,」文森特掐灭了烟,「欧文·多弗莱斯正在抢救它。」 维以手掩口,笑了起来。 她湛蓝色的眼睛看着无边的夜幕和纷飞的雪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2页 「艾德里安卿,」维轻声说道,伸出手来托着雪花,「你知道雪国的王室引以为豪的血脉是什么吗?」 「对以太的强大掌握能力和驯服龙的技巧。」文森特回答道。 维笑着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维回答道。 她微微地倾过手,让落在手套上的雪花掉了下来。 「想必艾德里安卿这样强大的巫师早就发现了。」维波澜不惊地说,「这两条,我一个都做不到。」 炸雷在文森特的耳边炸响,他低垂着眼睛不敢抬起来。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一直不敢去想。 王室的血脉,竟然既不能操纵以太,也不会驾驭龙。 「我很羡慕你,艾德里安卿。」维轻声说道,「至少在这方面。」 「如果我失去了你们,」维偏过头笑了笑,「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了。」 「所以为什么要自卑呢?」维说道,声音平静而温和,「艾德里安卿。」 「结束了吗?」莱纳斯问道。 「不,我熘号了。」阿比盖尔毫无心理障碍地说,她将裙子叠了起来,塞进了口袋里,「我已经吃饱了,所以就打算跑掉了。」 莱纳斯忍不住笑了出来。 「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他问道。 「没什么,」阿比盖尔思考了一下,「就是遇到了一个应该很有钱的人,他邀请我去芙罗兰。」 「你同意了吗?」莱纳斯问道。 「早晚会去的吧。」阿比盖尔回答道,「所以我敷衍了他。」 莱纳斯笑着摇了摇头,「好吧。」 「你们有什么好吃的吗?」阿比盖尔兴致勃勃地问道。 「你不是刚吃饱吗?」莱纳斯张大了眼睛。 「走回去不就又饿了么。」阿比盖尔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莱纳斯捂了捂眼睛,然后他思考了一下措辞,「就是,鸡是文森特做的,不要抱太大希望。」 「好吧。」阿比盖尔说道。 她似乎被打击到了,就像是垂下了耳朵的小兔子一样,完全失去了梦想。 莱纳斯思考了一会。 他嗅到了某种肥厚脂肪被烤熟的香味,然后转过了头,看到了一家烤鸡店。 「这种时候涨价的太厉害了。」阿比盖尔说,她抬起手,指了指另一边的一家店,「你看那个,我想要那个。」 插在橱窗里的,有人手掌那么大的彩虹棒棒糖。 「能吃完吗?」莱纳斯忍不住问道,「会不会搞得吃不下别的东西了。」 「倒是哎。」阿比盖尔思索了一下。 「说起来,莱纳斯,你打算离开雪国么?」阿比盖尔轻声问道,微微前倾了身子,「你看,文森特要给你介绍职位呢。」 「但是女王的处境可能不太乐观吧。」莱纳斯说道,他金色的眼睛移开了,望向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所以总觉得这里也许我们不会生活太久。」 「希望一年内不要有事,」莱纳斯许愿道,「这样就可以在这里把书写的差不多了。」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突然看到了她感兴趣的东西。 「莱纳斯,我想要那个。」她笑着说,莱纳斯也转过了头,看到了那是一家礼品店,橱窗里放着一只漂亮的软绵绵的兔子玩偶。 有好几种的颜色,带着不同的帽子或者各种装饰,带着背带,似乎是一个华而不实的小包。 「让我看看。」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也凑了过去。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1-24 11:14:55~2021-11-26 11:3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色 10瓶;熹熹熹熹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星图错乱 ◇ ◎黑色的树林背后,似乎出现了火光。◎ 「你觉得是这个棕色的好, 还是这个黑色的。」阿比盖尔认真地思索着,将手指放在了下巴上。 「为什么不要粉色的呢?」莱纳斯问道, 他俯下身看着, 「或者这个白色的。」 「还是黑色这个好看吧。」阿比盖尔认真地比较了一下,「粉色的有点太显眼了。」 「而且容易脏。」 「我记得不是黑色的最容易脏么?」莱纳斯说道,「欧文是这么说的。」 「唉, 」阿比盖尔原地转了个圈,在雪地上踩出了一片脚印,「如果能说, 我全都买下来就好了。」 「但是我要五个包也没有什么用处。」阿比盖尔摸了摸鼻子, 忍不住想起了从前的时候她忍不住买衣服导致衣柜爆炸然后每年都在思考扔什么衣服的往事。 那是她的世界的事情了。 在这个世界里, 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自由自在地买衣服的, 像妮可和伊迪丝这样的女学生也不过每年圣诞舞会才会去买一条新裙子。 然而生产力真的有这么糟糕吗? 还是被用在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呢。 阿比盖尔发现了一件事, 在这个世界里,占星术是不灵验的,因为星图始终是紊乱的。 而且无论是莱纳斯也好,还是其他人也好,对天文学都没有任何的认识。 这个世界绝对是有问题的。 「请问有喜欢的吗?」年轻的店员从屋里走了出来,搓着手问道,她的脸色显得有点青白, 看上去疲倦而寒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3页 「这个棕色的和这个黑色的。」莱纳斯回答道,陷入了沉思的阿比盖尔一下子被惊醒了。 「啊。」她看着店员的手摸出了钥匙打开了橱窗,从里面将两只兔子拽了出来, 程式化地说着这种兔子如今有多受欢迎, 她今年看上去还不满二十岁, 消瘦苍白的就像是冬日里经霜的芦苇。 阿比盖尔的手放进了口袋里, 摸到了自己在宴会上顺的糖, 毕竟那位莱温斯基教授的糖留着也不能给这个世界造成多大裨益,唯独可以帮助他给这个本来就不太干净的世界增加一点学术垃圾。 「圣诞节快乐。」她弯起眼睛,笑了笑,将糖果递给了对方。 「祝小姐也圣诞节快乐。」店员笑着说,昏黄色的街灯将她的脸照亮了,油脂不稳定地燃烧着,偶尔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在一团团的,棉花糖一样的雪花之中显得像一颗橙子。 店员细心地在袋子上用漂亮的红色丝带打了蝴蝶结,然后递给了莱纳斯。 「祝你们圣诞节快乐。」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钟声敲了起来,阿比盖尔在心里记着数,一共十一下。 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午夜了。 新年她有什么愿望呢? 她抬起头看着凝重的夜色,思考着自己的愿望。 「莱纳斯有什么愿望吗?」阿比盖尔轻声问道。 「希望这个世界能变好一点。」莱纳斯回答道。 「是不是说出来就不灵了。」阿比盖尔责怪地说。 「也许吧,」莱纳斯继续向前走着,「但是指望许个愿就灵的话,」他轻轻地笑了一声,「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阿比盖尔跟着笑了笑,两个人静默地踩着雪,听着雪地发出的咯吱声。 「莱纳斯。」阿比盖尔轻声说道。 「怎么了?」莱纳斯转过头问道。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阿比盖尔说道,「我想问,如果你就真的不害怕输了么,那种毫无余地的溃败,世界什么都没有改变,唯独多了一个讨人厌的傢伙?」 「大概率是这样的。」莱纳斯平静地说,他抬起头,看着被阴云遮蔽的月亮和连续不断飘落的雪花,「不是么?」 阿比盖尔短促地笑了一下。 「是。」她吐出了一个音节,「是。」 「没错。」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轻松而愉快,「说起来除了文森特做的鸡之外,还有什么激动人心的东西吗?」 文森特做的鸡,好像有点问题。 但是这不是重点。 「还煮了热红酒。」莱纳斯回答道,「应该会不错的。」 阿比盖尔站住了,莱纳斯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两个人同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尖叫。 因为黑色的树林背后,似乎出现了火光。 「那是什么?」莱纳斯轻声问道。 阿比盖尔轻轻地抬起了一根手指放在了嘴唇上,然后她矮下身,从灌木里钻了进去。 这种火苗是橙色的,热烈的,带着非凡的吸引力,似乎有某种圣洁的力量,可以让人感到安全和幸福。 然而在这种荒郊野岭出现这种东西,很难说是不是黑暗生物的把戏。 阿比盖尔小心翼翼地靠近着,火光越来越清晰,然而下一瞬间熄灭了。 「南方的阳炎啊,世界于此当有光明存焉。」阿比盖尔轻声说道,一束火苗出现在了她的指尖,顺延着将空气中所有的以太烧成一条淡金色的光练,然而。 下一个瞬间。 光练扭曲了一下。 瞬间破碎成了万千流光消失在了黑暗中。 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个黑洞,将空气中所有的以太都在贪婪地掠食干净,就是在这一瞬间,她看清了那个东西。 是只。 无毛鸡。 不,不能这么说,未免太伤害对方的心灵。 不如说,是常年教不够学术论文的教授大人。 好像更伤人了。 而且一口气伤害了两拨人。 确切来说,那是凤凰。 阿比盖尔在书上看到过它们垂老即将重生时的样子,就是一只无毛鸡。 凤凰的重生需要攫取大量的以太,所以这绝对是一只准备重生的无毛鸡,不,凤凰。 但是凤凰重生的火熄灭了意味着附近的以太太过稀薄了,它的这次重生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阿比盖尔无不遗憾地想,虽然凤凰是一种极度强大的生物,但是它在重生的时候也是脆弱的。 「是凤凰啦。」阿比盖尔说道,莱纳斯从后面跟了过来,「它的火怎么熄灭了。」 「大概是没有选好重生的地方吧。」阿比盖尔遗憾地说,「恐怕它要死了。」 「有什么办法吗?」莱纳斯问道。 阿比盖尔正在努力思索,倒是可以将储存在自己身体里的以太提供给它,但是如果不靠近的话,肯定会损失很多,估计没法维持到它成功。 但是这个时候的凤凰又是一种总有刁民想害朕的状态,恐怕靠近不了。 这个时候她听见了一声尖锐而恐怖的叫声。 「翡翠鸟?」阿比盖尔忍不住说道,她突然想起了一个常识。 黑暗生物都是天生的以太集合体,很多人愿意狩猎它们也是这个道理。 倒是可以抓几只翡翠鸟给它吃,阿比盖尔竖起了耳朵,分辨着黑暗中翡翠鸟的位置。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4页 然而一只手横在了她的面前。 消瘦的,微微发抖的手。 是莱纳斯的手。 他另一只手提着一盏小提灯,来自油料的火苗稳定而平和地燃烧着,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凤凰,他被照亮的脸上写着某种笃定和认真。 「等一下,阿比盖尔。」他轻声说道,「我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阿比盖尔也发现了这一点。 第二只翡翠鸟飞了过来。 然后是第三只。 它们要做什么。 它们的身体被捲入这个无情吸纳以太的漩涡的时候就破碎成了星星点点暗红色的物质,就像是暗夜里凝结的血,然而阿比盖尔知道,这是新鲜的以太。 她留在空气中残存的咒语瞬间发挥了作用,金色的光带准确地标记出了以太的流向,而更多的翡翠鸟在被杀死。 而下一瞬间。 漩涡的中央。 火苗再一次燃烧了起来。 灼灼燎燃。 那只丑陋的鸟正在剧烈的蜕变,火焰为它加冕,七彩的艷丽的顶上冠翎挺翘的在火苗的勾勒之下跳脱而出,带着细碎的光点,然后是优美的长长的脖子。 它展开了双翼。 华美无比的双翼。 比教宗的挂毯还精美无数倍,穷尽此世最好的诗人也无法咏吟的华美。 尾羽如上好的宝刀,划破这冰冷的结霜的空气。 而翡翠鸟们的尸体在半空中就已经化为了尘埃,似乎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凤凰展开了它的双翼,以太的漩涡静止了,阿比盖尔抬起头,它要飞到哪里去呢。 然而它哪里都没有去,它在黑暗的树林中盘旋。 然后。 在雪花之中,似乎掺进了什么东西。 是泪水。 新生的凤凰在流泪。 泪珠落在了地上,积雪瞬间被这炽烈的眼泪所融化。 莱纳斯走了过去。 「你包里有铲子吗?」他轻声问道。 「应该有,我找找。」阿比盖尔答道,从后面传来了她翻动自己小包的声音,然后她拖了一把铲子出来。 莱纳斯接了过来,翻开了泥土。 泥土下面是一具小小的骸骨。 蜷缩着的,可怜兮兮的,婴儿骸骨。 然而它似乎抱着什么,在凤凰眼泪的催动下,生长出了一个细小的嫩芽。 「这是什么?」阿比盖尔看了看种子,说道。 「应该是凤凰树。」莱纳斯回答道。 凤凰树是一种极为易燃的木料,而它的灰烬可以治疗不少疾病,它十分稀有,没法人工繁育。 莱纳斯勐然想起了那个传说。 传说中,翡翠鸟,是死于洗礼的婴儿。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1-26 11:37:01~2021-11-27 15:3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棉鱼 2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命运之轮 ◇ ◎属于谁的,应该归还谁的,也许终将回到主人的怀抱◎ 莱纳斯平了平土, 把婴儿的遗骸埋了回去。 阿比盖尔凝望着漆黑的土层将翠绿色的树苗温柔地保护在了下面,等待春暖花开之日生长开来。 这就是凤凰树的来歷。 凤凰在重生的时候, 将翡翠鸟被诅咒的生命重新赋予意义。 命运的圆轮温柔地运转着, 属于谁的,应该归还谁的,也许终将回到主人的怀抱。 也许任何一个世界都是公平的, 过度攫取者终将被虝夺,被世人憎恶者终将被砍下他们高傲的头颅挂在高杆。 一贯如此。 阿比盖尔轻轻地双手合十,在心里祈祷着它将来如果能再次拥有生命。 做一个幸福的人。 然后她打开包, 从里面掏出了一本小册子, 撕了两页下来让莱纳斯把铲子上的土擦一擦。 莱纳斯拿过来看了看。 「这是什么?」 「从圣诞节晚会上顺的莱温斯基写的小册子。」阿比盖尔毫无负罪感地说。 我也是在为它作为学术垃圾的一生赋予意义, 请感谢我。 如果莱温斯基教授听到估计很想和她决斗。 但是奈何阿比盖尔是个别无所长但是打架这方面还是很有信心的人, 所以很欢迎来决斗。 听说某些教派认为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就是看到了神他本尊, 那么她可以给莱温斯基教授定制特殊服务,让他一整天都畅游在神的殷勤招待中,甚至还热情挽留的那种。 不用感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阿比盖尔提前给自己想好了台词。 莱纳斯将铲子还给了她。 「你还真的买了这些奇怪的工具啊。」莱纳斯轻声说道。 「万一坐牢了,还可以挖个地道,我甚至还有鹤嘴锄什么的。」阿比盖尔得意洋洋地说, 「我甚至准备了一张挂毯可以把洞口盖起来。」 莱纳斯默默地在心里对她感到了深刻的钦佩。 就是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的这些的奇怪的知识。 阿比盖尔表示这都是常识。 莱纳斯忍不住怀疑了一下她在认识自己之前到底经歷过什么。 「没干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了。」阿比盖尔笑了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5页 「但是感觉你似乎比我见过更大的世界似的。」莱纳斯轻声说,移开了目光。 阿比盖尔沉默了一会。 「更大算不上,」她说道, 用手轻轻地摸着自己的下巴, 「也许可以说, 不一样的世界吧。」 「毕竟你是经院里长大的。」阿比盖尔笑着说, 「那里的生活很无聊吧。」 「嗯, 还好。」莱纳斯回答道,两个人回到了路上,继续走着,「就很按部就班吧,每天晚上十点熄灯,每天早上五点钟有早课。」 「每天都这个样子,」莱纳斯轻声说,「也不算很无聊吧。」 阿比盖尔思考了一会,「作息挺健康的。」 「所以他们一般活的都挺久的。」莱纳斯笑了一声,说道,「只要不喜欢胡思乱想的话。」 「有很多人胡思乱想吗?」阿比盖尔好奇地问。 「有些吧。」莱纳斯似乎想起了什么,「我小时候出过一次不太小的事情,大概是雪国的主教马卡尔被指控背弃信仰,然后被当众处死。」 「年纪很大的一个老爷爷了。」莱纳斯说道,「还有他的学生什么的,加在一起大概有一排人,得有,」他略微权衡了一下,「七八个吧。」 「这样。」阿比盖尔应声道。 「然后我被人拽去看热闹,」莱纳斯说,转过了目光,看着盲白色的雪,「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他的各种书籍和东西都被堆在他的脚下,然后一把火点了。」他轻声说,「总而言之,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 「他具体做了什么呢?」阿比盖尔说道。 「大概是指控教廷对雪国的剥削过度了吧,然后被人检举他收了雪国国王的贿赂。」莱纳斯说,轻轻地摇了摇头,「但是他本来就是雪国人,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如果进入教会,就是把一切都奉献给了神,」阿比盖尔说道,「应该不可以记得自己是哪里的人吧。」 「但是怎么可能忘记呢,我当时感觉很难过。」莱纳斯轻轻地嘆了口气,「谁也不是无根之萍啊。」 「如果我那时能知道我的父母是谁的话,」他笑了一声,「估计也会去找吧。」 「更大的可能是他们早就死了。」莱纳斯出了口气,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飘落的雪花。 「欧文说你应该去一趟雾山。」阿比盖尔说道。 莱纳斯摇了摇头,笑了笑。 「我是说年幼的时候的想法,现在已经不想了。」他说道。 「为什么?」阿比盖尔问道,不解地看着他的脸。 「因为这不是一件好事,」莱纳斯笑着说,「你看,如果一个人在海上遇难了,他的家人也许会很痛苦,但是如果过了十年,也许他只是墙上的一张画像了,再过十年,他突然回来了,他改嫁的妻子,已经遗忘他的兄弟姐妹,都会感到十分的,难以言说吧。」 阿比盖尔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但是这种选择,就是一个人来承担全部的孤独和痛苦了。 「所以已经在别人心中死去的人,就该有自己的生活了。」莱纳斯平静地说,「而且我既不姓拉普兰也不叫莱纳斯,拉普兰是收养我那个修道院的名字,而莱纳斯是我的教名,威廉士是为我施洗的神父的教名。」 「这样啊。」阿比盖尔轻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确已经和生育他的家庭断绝的干干净净,几乎没有什么能回溯的可能。 「说起来我给你准备了个礼物。」阿比盖尔突然轻松了起来,「等到明天早上你就可以看到了。」 「唉?」莱纳斯转过了头,「还有这等好事。」 「我难道不是一贯都非常慷慨大方乐善好施吗?」阿比盖尔打了个哈欠。 午夜的钟声敲了起来。 雪宁静地飘落了下来,将世界涂抹成一片宽容的白色,将所有的色彩都温柔地笼罩在了自己的怀抱之中,人们此时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窗子透出温暖的,橙黄色的光。 「圣诞快乐。」阿比盖尔轻声说。 「莱纳斯。」 「没关系,」维轻轻地笑了笑,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本书,「我可以等,毕竟是我不请自来,他们也不知道这件事,理当我来等。」 她将书本翻过了一页,「说起来,艾德里安卿,从魔法的角度来说,雪国很容易被攻克么?」 文森特沉默了一会,「说实话,自从马卡尔主教那件事之后,雪国秘密建立的军队和骑士团就被解散了,从短期来说,普通军人的确是没法与巫师抗衡的。」 维蓝色的眼睛略微向厨房偏移了一下,文森特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个难解的谜题如今似乎有了一把钥匙。 欧文·多弗莱斯。 此人并非巫师,而他却成功地做到了这种事,听闻他曾杀死过一头龙,然而文森特知道,他所做到的远不止这点。 文森特站了起来,轻轻地敲了敲门,「好了么,欧文。」他问道。 「差不多了,但是需要想办法保温一下。」欧文回答道。 「要不要出来聊聊天呢?」文森特邀请道。 欧文沉默了一下,「抱歉,还是算了吧。」他轻声说道,正在此时,文森特听见了前厅推门的声音。 「唉,文森特没在家吗?」阿比盖尔的声音从门厅传了过来,「居然开了这么灯,如果文森特看到了,会心疼死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6页 文森特捂住了胸口,他的一世英名,估计要没了。 他就是节俭一点,不是连圣诞节都拒绝点灯啊喂。 「应该在的吧,我走的时候还在。」莱纳斯说道,他将大衣脱了下来,挂在了衣帽钩上,然后拿起了阿比盖尔的大衣。 「真是好奇怪,文森特是不是被什么黑暗生物附体了。」阿比盖尔继续说道。 文森特沖了出去,站到了她的面前。 「女王陛下来了。」他低声说道,脸上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在客厅里。」 阿比盖尔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后瞬间也变成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我就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压低了声音说道。 文森特捂住了脸。 如果地上有个洞,他早就是个穴居生物了。 不,地上没有洞,他现在也能用脚趾挖一个出来。 然后直接躺进去,哪个好心人把他给埋了吧,这事也不算大,下辈子注意一点就行了。 欧文出了口气,他静默地将烤箱打开,然后将烤鸡装盘,把其他的菜一样一样地放在了餐车上。 他此来雪国,一方面是为了修养身体,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翡雯公主。 这位未来的女王,她生性桀骜而多疑,他的确想过,可以把自己的经验写成一本书,给其他人作为参考。 然而翡雯对他说。 等你回到芙罗兰再开始动笔吧,我将在军校给你一个职务,将你的毕生所学都教授给我们的年轻军官。 然后,我们将让所有欺辱过芙罗兰的敌人,全部如数奉还。 世界上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 欧文·多弗莱斯,是世界上第一个用一个连的普通人编成的军队全歼了龙与修士所混编的,具有山一样压倒性威力的连队。 而且,至少拥有三次这样的战绩,甚至其中有一次以少胜多。 这也是他为什么拿到了芙罗兰的最高荣誉勋章。 芙罗兰将他的功劳颁给了一位伯爵,并且宣称这是这位伯爵带领大部队付出惨重代价的结果。 欧文的名字被填写在其中,作为一名杀死龙骑士的普通低级军官而表彰。 作为普通人杀死一头龙的确配得上这样一枚勋章。 他又迅速地离职休养,并且被容许週游世界,这并不想是多么非凡的人才所应该拥有的自由。 因此世界尚未注意到他。 同时欧文勉强算个画家,出过一点绘本和明信片。 他有一个上锁的本子,小钥匙被他挂在脖子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里面画了什么。 是地图。 翡雯公主对此十分满意。 「欧文·多弗莱斯,请点燃这个世界给我看吧。」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2021-11-27 15:37:04~2021-11-29 16:1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吲哚乙酸 50瓶;尊贵的老读者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潜滋暗长 ◇ ◎希望那个时候我的名声应该还算好听◎ 「这个鸡好吃唉。」阿比盖尔忍不住惊嘆道, 欧文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那就好。」 「想不到你居然会做这种事情。」阿比盖尔说道。 欧文拿起了自己的叉子, 将小蛋糕戳碎, 「学会做吃的是一种让自己快乐的事情。」他笑着说,「怎么想都是稳赚不赔的。」 「有道理。」阿比盖尔点了点头。 她转过蓝色的眼睛,看着欧文的侧脸, 白髮的青年似乎并不喜欢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阿比盖尔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欧文是某种沉默而含蓄的人, 每天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独处, 做自己的事情, 而且这些事情一般都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她觉得这个青年像一只兔子。 沉默的, 没有声带的, 但是带着某种神秘色彩和秘密的生物。 「我脸上沾到蛋糕了吗?」欧文问道,抬起手试图去擦拭。 「没有。」阿比盖尔说道,她收回了目光,看着盘子里的烤鸡,火鸡的肉是微微有点发白的,黑色的窗子外面落着白色的雪。 莱纳斯在和维交谈着,文森特说出去抽根烟再回来。 炉火安宁而平稳地燃烧着, 阿比盖尔看着火苗一点点地跳动,将白杨树的香味扩散出来,她向后靠了靠, 让自己更深的陷进座位深处去。 欧文·多弗莱斯在说谎。 他温顺, 会织毛衣, 会做饭, 不抽菸也滴酒不沾, 热衷于照顾山里因为下雪而饿坏了的小动物,从来不会对任何国家大事发表一丝半毫的见解。 压抑,平稳,除却对他似乎无法规避的死亡有些恐惧之外,其他的东西都让阿比盖尔感到了某种不真实,她在看着这个人的时候总感觉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雪幕,大团大团的白色铺张浪费的进行着粉饰太平。 因为很违和。 因为他再怎么表现得顺从,也无法完全掩饰住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深深地埋藏在他的灵魂中的东西。 危险。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让她感觉最危险的人,龙骑士当然不危险,她可以随随便便的解决掉,莱纳斯当然算得上某种程度的危险,但是这个傢伙对人从来没有什么恶意,文森特简直可以算得上儒雅随和,路易呢,可以说是个狡猾而诡诈的老练官员,但是阿比盖尔从来不会觉得他有能力威胁自己的颈上人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7页 虽说是遇到一个危险的人可以给自己的冒险增加一点波折和快乐,但是阿比盖尔想起了很多自己看过的浪到翻车的人物之后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在这种名单上喜提自己的大名为好。 「说起来欧文,你未来有什么理想吗?」阿比盖尔问道。 欧文怔了一下,转过了他绯色的眼睛,「我没有什么有出息的梦想了。」他微微偏了偏头,露出了一个笑容,两湾浅浅的酒窝浮现在了他的脸颊上,「阿比盖尔呢,将来想要做什么吗?」 「先週游个世界。」阿比盖尔抬起了手,在半空中画了个圈,「世界这么大,我得去看看。」 「很好啊。」欧文笑着说。 「所以你呢?」金髮的少女湛蓝色的眼睛中写着明明白白的认真,和某种,不容说谎的严肃,欧文飞快地躲避了她的目光,白髮的青年垂着头,看着盘子里五彩斑斓的蛋糕,他久久的凝望着,霜白色的髮丝垂坠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阿比盖尔始终保持着目光留在他的身上。 最终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这种东西我的确也有一个。」他轻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如果我未来可以顺利退休的话。」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 「也许,可以建个大学吧。」他笑着说,「那种以我的名字命名的那种,多弗莱斯学校之类的。」他轻快地说,「但是更大的概率是我这辈子连个大楼的钱都攒不出来。」 「梦想终究还是要有的。」阿比盖尔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欧文笑了笑,轻轻地嘆了口气,「希望那个时候我的名声应该还算好听。」 「怎么的,在想女人吗?」红山执政官端着一杯淡黄色的香槟,走了过来,拍了拍路易·斯特拉斯的肩膀,神域官员的晚宴到了舞会的时候,他作为一个中老年人自然是没有什么激情了,但是路易这种年轻的单身汉居然坐在场边上一杯接一杯地灌咖啡实在是个令人意外的事情,「谈恋爱了?」 「没有。」路易端起了手中的白瓷杯,对他示意了一下,「倒是在想那个男人。」 「莱纳斯。」红山执政官靠着墙,将空杯子礼貌地放在了过往的侍应生手上,「说实话,我不懂你为什么在纠结莱纳斯的问题。」 「您不也觉得很奇怪吗?」路易笑了笑,「您看,他们出海的船,居然遇到了骨鲸,上一次有人向您申报遇到骨鲸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七八年前吧。」红山执政官心不在焉地说,「按照概率,应该也会碰上了。」 路易笑着说,将空杯子放在了一边,「您说的的确有道理。」 「但是您猜错了,」路易轻声说道,「我在想的不是这个男人。」 「你该不会是在想我吧。」红山执政官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何德何能啊。」 路易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想的是那个船长和你说的,那个芙罗兰的低级军官。」 「是有这么个人,但是我觉得他做的没毛病啊。」红山执政官说道,「怎么的,你觉得应该逮捕他么?」 「当然不应该。」路易轻声说,「我刚刚和北地高山省的执政官聊过了。」 「怎么的,他认识这个人?」红山执政官问道,「对了,我记得那个老爷子是你的恩师吧。」 「是的。」路易回答道,「我军校毕业后追随他做了秘书,一起参加了对芙罗兰的神圣战争。」 「你竟然参加过那个。」红山执政官微微地吃惊了一下。 「也不算是参加了,毕竟我只是一位司令部文员罢了。」路易补充道,「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看到过的那种。」 北地高山省,既和雪国接壤,又和芙罗兰有一点交集,可以说是整个神域最复杂的地方,镇守那里的执政官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贵族。 众所周知,路易·斯特莱斯在栗子港是为他的高升积攒一点履歷,而他下一步的位置,大概就是接任北地高山省的总督了。 毕竟这位老先生据说已经将路易的推介信递送到了最高执政官和教宗的手中。 「他倒是不记得这个人了。」路易不动声色地说,「您应该也无暇顾及此事的细节吧。」 「你是在用激将法吗?」红山执政官笑着说,「这招对我可是很管用的,我碰巧还真的记得那个低级军官的一点描述。」 「欧文·多弗莱斯,白色头髮,红色眼睛。」红山执政官从烟盒中抽出了一根烟点了起来,抽了一口说道。 「雾山人吗?」路易轻声说道。 「八成是吧。」红山执政官说,「据说身手不错,但是你也是军校毕业的,你们军官和普通人简直就不是一个物种。」 路易低下眼睛,礼貌地笑了笑。 「他有慢性病。」红山执政官补充道,「船长说他需要服药。」 路易点了点头,「谢谢。」 「怎么的,他也是你的猎物吗?」红山执政官问道。 路易轻轻地笑了笑,「我哪有那么闲,只是这个名字我发现很熟悉,然后回到栗子港之后,发现他居然是我买的一本画册的作者,怪不得感觉在哪里见过呢。」他蓝色的眼睛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你看,德·莱克似乎心情很不好呢?」 「难免的,他不是去栗子港出任务的时候,被人打了一顿吗,圣诞节舞会还能出院,真是恢復的很快啊。」红山执政官不带感情地赞美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8页 路易从自己黑色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根香菸,然后他划着名了一根火柴,点燃了它,「我以为龙骑士是不会有任何的烦恼的呢。」 「有钱人也会烦恼的吧。」红山执政官说,「当然了,他们的快乐也是你没法想像的。」 「说起来,德·莱克不是大骑士团团长的候选人吗,出了这种事,不会有影响的吗?」路易随意地问道。 「他们好像是会进行决斗的。」红山执政官说道,「但是我也就是听到一点,他们每一次决出来的头目,都让人感觉挺费解的。」 「但是他们评选标准又从来不公开。」红山执政官嘆了口气,「好奇害死猫啊,路易·斯特拉斯。」 「您说的对,是我无聊了。」路易似乎想到了什么,「容我失陪一下,既然是在栗子港出的意外,我一直没有机会向这位龙骑士当面道歉呢。」 「我相信他肯定会原谅你的。」红山执政官说道,喝了一口香槟,这个口味和刚刚的比起来好像也没有多大差别,他一贯不太明白这些酒之间的差异。 就像他也总是没法押中下一位龙骑士团团长是何等人物一样。 但是路易·斯特拉斯不一样,他想着,这个傢伙接下来要做什么呢,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摸个鱼 感谢在2021-11-29 16:18:46~2021-12-15 15:30: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玉米 50瓶;阿南喃喃 40瓶;洛夫子 3瓶;4834672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血之诅咒 ◇ ◎不,我和他不一样,不一样◎ 维坐在火炉边, 金髮的女王端着手中的杯子,艾德里安府狩猎山庄的书房在一层, 里面并没有多少藏书, 也许曾经有过,但是现在里面只不过有一张桌子,一个壁炉, 两个沙发和一些多半是莱纳斯带来的书罢了。 在这个世界,藏书是不安全的,维还记得那件事, 雪国主教马卡尔的事情。 那时候她年纪还很小, 年幼的公主对这位主教的印象很不错, 他是一位年事已高的长者, 看上去德高望重, 说话总是速度很慢,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 他说,「维,希望您能恩赐四方。」 维,是这位主教所给予的教名,他说是道路的意思。 然而维在很小的时候,觉得自己眼前没有任何一条路能走得通。 她是雪国王室的最后一个人, 她英年早逝的母亲是上一任女王,她甚至已经不太记得她的模样了,她的父亲摄政了几年, 然后也遭遇了不幸, 在巡查极北的被极光笼罩的冻土的时候患上了肺病, 开始缠绵病榻, 在去年春季的某个寒夜去世了。 她的人生就仿佛雪国的冬日一般, 静谧,寒冷,连所有的死亡都是无声无息的。 她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关系亲密的近臣,因为这个世界上无人不在觊觎这年少的唯一的雪国女继承人。 她在北地初春中戴冠,狼群在山里唿号,但是风中有松柏的香味。 「饶恕我吧,」维轻声说道,「饶恕雪国吧。」 他们王室的血脉中似乎有着某种诅咒一般,尽管绝大多数的王室拥有强大无比的力量,但是不幸似乎接踵而至,这个国家一直就没有什么好运。 「拉普兰先生,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为什么雪国的国运从来就不好呢?」维微笑着说,轻轻地喝了一口热腾腾的茶,「是我们王室犯有什么罪孽吗?」 白髮的青年闻言怔了怔,「请问您也相信这些么?」 「本来是不信的。」维轻笑了一声,「但是马卡尔死了之后,就莫名有点相信了。」 「拉普兰先生,您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维轻声说道,「这里没有任何人,如果您有什么见教的话,请不要有任何的疑虑了。」 她将茶杯放在了小茶几上,蓝色的眼睛落在了白髮青年的脸上,「我听闻您是个极有才华的人物,即使是教宗对失去您这件事也难以释怀,如果说在宫廷中,人多眼杂,如今在文森特卿的狩猎山庄之中,可以说是很安全了。」 莱纳斯迅速地笑了一下又迅速隐没了笑容,「如果我真的有什么可以做的话,我也就不会离开神域了。」 「我知道在神域,即使是一位红衣主教对很多事情也无能为力,但是在这里,我的确在策划着名什么。」维轻声说道,「如果您质疑我的诚意的话,如今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辞我也已经和盘托出了。」 莱纳斯抬起了眼睛,他看向熊熊燃烧的火炉。 「请问,您希望要一个怎样的世界呢?」莱纳斯问道。 「至少把雪国从盘剥和傜役之中解脱出来。」维说道,女王湛蓝色的眼睛带着某种六角雪花在灯火通明之下掠过一般的光芒,透露着做大事之前的决心和勇气,「至少给不同意见者一个安身的地方。」 「我的父亲对我说过,哲学是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然而却也能砍下当权者的头颅,将一盘散沙建成巴别塔。」维说道,她将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放在了膝盖上,以掩饰它的微微颤抖。 莱纳斯移开了目光,「恕我直言,对于您世界上有很多条更容易的道路。」 「走更容易的道路,也许意味着离神更遥远。」维轻声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69页 「我知道,我年轻,缺乏经验,也没有朋友。」她静静地说,「我所有的东西太少了,但是我毕竟是雪国的女王。」 「王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她轻轻地出了口气,「我希望我能得到你们的帮助,您也好,冯·霍恩海姆小姐也好。」 「您所希望提供的条件我都会努力为您提供,」维说道,「您也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来进行您的研究和获得庇护吧。」 莱纳斯点了点头。 「但是我不敢对您许诺什么。」维轻声说,「毕竟在雪国,在蓝诺学院,是最平稳的地方了,您也许知道,在很多地方,大家对神的信仰远超于对我这个女王的承认。」 「所以为了您,请不要离开蓝诺学院好么?」维说道,声音恳切之极。 「承蒙厚爱。」莱纳斯低下了头,说道,「希望我们没有给您添太多麻烦。」 「啊,是我推荐阿比盖尔的。」文森特说道,在深色的山林中踩着雪,他抽了口烟说道,「女王说她想要学习魔法,所以我觉得她很合适啊,有问题么?」 您还真是个热心青年,莱纳斯忍不住想,的确挺热心的。 「有什么问题吗?」文森特问道,「你和女王聊过了?」 「她邀请我们留下来,非常感谢她的恩赐了。」莱纳斯答道,「就是我觉得她可能不太擅长教学生,而且女王的年纪和身份,这样恐怕不太合适吧。」 「女王说只要比她厉害就可以,是个少女更好了,说不定会有共同语言呢。」文森特飞快地说,「但是我又不能教他。」 「但是阿比盖尔说你是个很厉害的巫师啊。」莱纳斯附和道。 「不太好,真的不太好。」文森特喃喃说道。 他的耳朵突然微妙地转过了一个角度,然后他掐灭了烟,伸出了一只手,挡在了莱纳斯的面前。 「好像有情况。」他言简意赅地说道。 「拉普兰博士,你说,蓝诺山脉附近,」文森特低声说道,声音冰冷的好像结了冰渣,「有龙分布吗?」 莱纳斯的知识瞬间告诉他,也许会有,毕竟龙是分布在雪国山脉深处的生物,但是龙作为一种冷血动物,在隆冬三月,应该是在冬眠的。 世界上最危险的生物,莫过于被中途吵醒的,大型掠食者的冬眠生物。 迷迷煳煳地从洞穴中出来,然而迎接它的并非是阳春三月,而是飞雪连天,体温迅速流失,飢肠辘辘,生命如风中残烛。 这个时候,他们会变得极其残暴。 将所见到的一切活着的生物,都撕成碎片来为自己的黄泉路上做旅伴。 但是龙巢都在极其隐秘的地方。 「有人知道女王来这里了,并且把它惊动了。」文森特迅速推断出了自己的想法,他抬起头,半空中的以太含量发生了扭曲,有某种大型生物正在接近。 大概两公里?一公里? 「我去找阿比盖尔来看看。」莱纳斯轻声说道,然而文森特拦住了他。 「不要紧,一只野生火龙,我应该还可以,毕竟保护女王是我的工作不是么。」文森特说,他放慢了脚步,连落在雪地上的咯吱声都变得微渺了,「你不用担心。」 「我自己搞得定了。」他轻松地说,将菸蒂扔进了雪地里踩了踩。 莱纳斯感觉空气凝固了一下。 然而他看不到的是,半空中的以太正在被急剧地抽取,绕着年轻的骑士盘旋聚集,让他的周身都包裹在了一层薄薄的星空之中。 文森特与阿比盖尔不一样。 她在干什么之前往往先照个亮,然而文森特却完全不考虑似的,将每一丝一毫的以太都滴水不漏地收集了起来。 他不需要光。 常年呆在地牢里和什么阴暗的地方的经歷让他早就可以夜能视物,而且他可不是阿比盖尔那种财大气粗的巫师,可以随便挥霍以太。 文森特不会收拾家务,不会用魔法改变物体的颜色,他基本上不会什么其他的魔法。 他唯独会一种。 那就是杀戮。 巫师需要学什么。 法术点个圣光术好了,剩下的全都点攻击就得了。 又名不知道学什么就全点攻击力了。 青年的髮丝被罡风吹得凌乱,散乱的金髮在暗夜中微微带着金属的色泽,他翠色的眼睛好似猫或者蝮蛇,细长的瞳孔此时变得浑圆,他抬起了一只手,黑色的手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脱了下来。 「风王的加护,」他低声念诵着咒语,淡红色的光拉成细线萦绕着他的周身,「水火不侵。」 他细微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站立的地方。 一种近乎于乖戾的气息在他身侧升腾而起,和平日里的文森特·冯·艾德里安判若两人的气息被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如果是老一些的人,一定会说,他很像那一战生擒活捉对方上万将士的米诺斯·冯·艾德里安公爵,血与火烘托着他耀眼张扬的金髮,他微微回过头,蛇一样的瞳孔因为嗅到了猎物的温度而兴奋的扩张,尖尖的犬齿闪烁出霜白的闪光。 他是屠夫,是死神,是战场上的英雄,平日里的恶魔。 如今他的儿子长大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 他依旧流着那个人的血。 文森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拆信刀,锐利无比的血红色瞬间镀上了刀身。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0页 「再站远一点,莱纳斯。」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尖尖的犬齿让人不由得想起了某些关于恶魔的传说。 「火龙的血,也是滚烫的呢。」他提醒道,「小心点不要被这种东西烫伤啊。」 一双红灯笼一样的眼睛出现在了黑夜深处,青年将手中的刀优美地转了一个角度。 我和他不一样,文森特默默地在心里说。 别说了,你不是也喜欢血的味道吗?他的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响着,你不也是一想到可以杀死如此强大的生物就会兴奋的发抖吗? 我和他不一样,文森特缄默地在心里封锁着那个声音。 我只有在保护别人的时候才挥刀,他对自己说,然后抬起了手。 我和他不一样! 但是,但是,血的味道,的确很香甜呢。 (未完待续) 第41章 我栖之肤 ◇ ◎做神父的好处就是,什么奇形怪状的人都会见过◎ 离穴之龙是没有理智的疯子, 然而下一瞬间,血花飞速地绽开在寒冷的空气之中, 金髮的青年手中仅有十寸的拆信刀流畅地划过它鳞片之中的间隙, 准确无误地将最重要的血管整个切开,血液瞬间奔流而出,而金髮的青年从容地站在了它的头上, 紧紧地抓着它头上的尖角,龙却因为被切开的气管而甚至发不出什么声音,只能颓然地垂死挣扎着。 文森特的目力很好。 尤其是在黑暗中。 莱纳斯抬起手, 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很残忍吧, 文森特忍不住想, 火龙的血飞溅在地上, 将地面烧灼的嘶嘶作响, 他等着龙的脖子也疲软下来,静默地从龙头上跳了下来。 「您没事吧。」文森特轻声说,伸出了一只手。 金髮青年翠色的眼睛猫一样地在暗夜中折射出祖母绿一样的光彩,然而让人不由得想起了猫是如何玩弄老鼠和鸟雀的,在日光下是甜美的,柔软的,然而在它狩猎的时间里。 它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能轻而易举地将猎物凌虐致死的恶魔。 巨龙的尸体在他的身后抽搐, 翅膀最后在空气中小幅度的震动着,包裹着这个穿着白色衣服的金髮青年,仿佛他的后背生出了这样的骨翼一样。 这就是, 他所栖息的身体, 这就是流淌着冯·艾德里安家最后血脉的身体。 他是米诺斯·冯·艾德里安的子嗣, 他的名字是文森特·冯·艾德里安。 他是罪人之子, 是流淌着此世最残暴嗜血的血脉的人。 莱纳斯站直了身子, 看着文森特的脸。 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个金髮青年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某种淡淡的悲伤,来的那么不真实,就像是兔死狐悲一样的感觉,然而却又那么真实,就像是失去岸的潮水一样,带着某种自我毁弃的忧伤。 文森特静默地伸出了一只手,看着他,神情就像是一个幼年的学童小心翼翼地张望着老师的脸色。 「拉普兰博士,您是不是后悔救我了呢。」文森特轻声说道。 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嗅到血的味道就会不由自主的兴奋呢,看到生物跳动的心脏就想去捏碎呢,为什么他会需要无时无刻不克制住杀死别人眼里可爱万分的动物幼崽的冲动呢。 他翠色的眼睛突然一瞬间躲避开了,他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判决。 他这种人,也能得救么? 「拉普兰博士,」文森特低声说道,「我向您坦白。」 「杀死它的时候,我感觉很快乐。」 他轻声说道。 「我在港口做搬运工的时候,有时候看到旅行的小孩子,会忍不住去想,如果把这纤细的脖颈拧断会是这么感觉的。」文森特说,翠绿色的眼睛暗淡如陈旧的孔雀色天鹅绒,「然而我依旧想要苟活下去。」 「我以为我会痊癒的。」他说。 「你希望会有什么方向的改变呢?」莱纳斯轻声问道,「据我所知,你没有做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文森特轻轻地笑了笑。 「也许没有吧,」他轻声说道,「也许没有吧。」 「毕竟您知道我从前在德·莫尼那里的时候,帮他催债和处理一些不听话的人,后来到了贫民窟也是凭武力说话的地方,我那时候觉得也许这种乖戾是被环境所迫的。」文森特说道,「所以我一直很害怕一件事。」 「如果我对不起您和冯·霍恩海姆小姐,」他垂下了眼睛,「我不敢想那一天。」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法律会在人犯错误之前就宣判死刑的。」莱纳斯轻声说道,「无论是人法,还是神法。」 他伸出手放在了文森特的肩膀上,微微地笑了笑,「说实话,我还挺开心你会和我说这些的。」 「我不管怎么说,都算个神父吧。」他笑着说,文森特作为巫师的感官告诉他,这个白髮青年在害怕,他的手指在细微的颤抖,但是他的声音却很温和笃定,就像是在宽慰一个考试失败的孩子一样。 「我猜当年肯定很多人喜欢听你布道吧。」文森特低声说道,目光游移。 莱纳斯轻声笑了一下。 「还行吧。」他笑着说,「说实话,做神父的好处就是,什么奇形怪状的人都会见过。」 莱纳斯轻轻地揽着他的肩膀,「说起来,火龙的血似乎有点特殊的药用效果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1页 「我记得火龙的血会灼烧皮肤来着。」文森特顺着他说了下去。 「但是可以在战场上临时止血,或者被砍掉了胳膊或者腿这种大面积的出血,用它会很好用的。」莱纳斯说,「我回去拿点东西,这么大个遗体还是不要浪费了。」 文森特温顺地点了点头,他看到了莱纳斯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白色的衬衫袖口,金色的袖扣,以及裸露出来的一小块皮肤,上面有些淡粉色的伤痕。 「您去过很多地方布道么?」文森特问道。 「也没有去过很多地方。」莱纳斯笑着说,「我甚至这辈子之前都没有离开过神域。」 「现在能出来看看,实在是太好了。」他说道,晶莹剔透的六角雪花在黑色的夜里缓缓地飘了下来。 「火龙的尸体?」金髮的少女看上去极度感兴趣,然而坐在旁边的白髮青年似乎吃了一惊,欧文手中的叉子差点掉了下来。 「火龙?」他问道。 「是啊,」文森特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被惊扰了,所以现在最好去收拾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我最喜欢干这种事了,文森特你果然是个好人。」阿比盖尔快乐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拿起了外套,「我觉得应该能出不少货,是不是。」 「肯定会有很多货的。」莱纳斯打了个哈欠,「你加油。」 「据说火龙的皮和鳞都很值钱的。」阿比盖尔愉快地说,「连骨头都有用。」 「这么对火龙是不是不太好。」莱纳斯说。 「没事,它都已经离开人世了,这是对它最深沉的怀念。」阿比盖尔毫无心理障碍地说,「文森特你真棒,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文森特勉强地笑了一声,「你身上有傢伙?」 「什么都有。」阿比盖尔认真地说。 过了一会之后,文森特深刻地理解了这句话,她不止什么都有,她甚至可以武装一个工兵连。 「你看,用坏了不知道去哪里补充。」阿比盖尔兴致勃勃的说,「多带一点总归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好吧好吧。」文森特说,他任劳任怨地接过了一把刀,阿比盖尔在旁边的虚空上点了几盏灯,把作业环境收拾地相当舒服。 「这头龙年纪不大唉。」阿比盖尔说,「真可怜,就这么英年早逝了。」 「是啊。」文森特附和道,「抱歉。」 「唉,」阿比盖尔转过了眼睛,看着他的脸,「没有你它也会饿死的啊。」 文森特沉默了,他手中的刀飞快地结构着龙皮,过了半晌,「也许,是这样的吧。」 「说起来阿比盖尔,你不觉得能自己杀掉这种东西的人,如果干什么奇怪的坏事,会很可怕吗?」文森特问道。 阿比盖尔笑了一声,「那是当然的了。」 她黑色的手套分割着龙肉,「怎么了,最近遇到这种犯人了么?」 「我是骑士又不是宪兵。」文森特反驳道。 「好吧,」阿比盖尔好脾气地说,「所以你联想能力颇有些清奇。」 「说起来你随随便便就相信别人,要是被人辜负了怎么办呢?」文森特问道。 「唉,」阿比盖尔思考了一会,「那要看,辜负到什么程度了。」 「如果你救的人不值得救呢,比方说你从水里捞出来了一个人人都想让他死的恶棍,你会怎么办呢?」文森特问道。 「把他按回去淹死。」阿比盖尔飞快地回答,「解铃人需系铃人。」 「我一贯是个负责任的好人。」 文森特笑了出来。 「怎么的,你打算去把什么人淹死吗?」阿比盖尔说道,「没事这个办法没有专利的,你可以随便用。」 「什么是专利。」文森特问道。 「就是我用了你就不可以用,你用了我就可以抓你去坐牢的意思。」阿比盖尔快速地解释道。 文森特笑了起来。 「我懂了。」他笑着说,「如果到了那一天,我肯定把他淹死。」 「欧文·多弗莱斯,睡了么?」 欧文听见有人在敲他的门,是莱纳斯的声音。 「请进。」欧文轻声说道。 莱纳斯推开了门,然后转过身,欧文微微吃了一惊。 然后这个白髮青年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拿起了门栓,细緻无比的将门锁了个严严实实。 他转过了身,脸上没有什么神情,有某种自然而然的气息从他的周身透露了出来。 带着某种不容说谎的威严的气息,让人不由得想起了这个人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早早的身居高位这个事实。 欧文后退了一步,莱纳斯转过了身,他淡金色的眼睛平淡地看着欧文的脸。 「怎么了?」莱纳斯问道,「我没有什么恶意,我就是来询问一个问题的。」他静默地摊开了一只手,「欧文·多弗莱斯,可以和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这座山里有龙巢的么?」 下一瞬间,欧文手中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架在了莱纳斯的脖子上,然而这个白髮青年只是微微偏了偏头,让刀刃向他脆弱的脖颈滑过了几分。 他伸出手,放在了刀背上,微微用力,向里推着。 「为什么不继续了。」莱纳斯轻声询问道,「在害怕什么吗?或者疑虑什么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2页 「您不是雪国人,为什么要管这种事?」欧文低声问道,在他的耳边近乎于耳语,然而语调却没来由的有几分近乎于哀求。 「我只是很好奇,欧文·多弗莱斯,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为什么要做这件破绽百出的事情。」莱纳斯问道,「这件事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都不漂亮。」 欧文绯红色的眼睛动了动。 「你为什么一直不敢看女王维呢?」莱纳斯问道。 「我只是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呢?」 然而欧文下一秒将刀仍在了地上,回过了身,背对着莱纳斯,「去喊人来抓我吧,拉普兰先生。」 「我无可奉告。」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2-17 11:49:42~2021-12-19 16:0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织恋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织恋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血色玫瑰 ◇ ◎异色透镜,不想要么◎ 「如果你想杀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话, 晚饭是你做的啊。」莱纳斯轻声说道,他从一边拖过了一把椅子, 坐在了上面, 「欧文·多弗莱斯,如果我只是想要消灭一个罪人的话,我已经告诉文森特·冯·艾德里安了。」 欧文面朝着窗户, 他拒绝转过身来,他白色的头髮在灯光下带着某种淡淡的金属的色泽,露出了一截苍白的脖颈。 「和你没有关系。」欧文无动于衷地说道, 声音显得克制而平稳, 「送我去坐牢吧。」 「不论你遇到了什么事, 我多少还是可以帮助你一点的。」莱纳斯说道, 他静默地坐在椅子上, 看上去认真而安静。 就像是传说中极擅长宽慰人心的神父一样。 欧文看着黑色窗户上的倒影。 「送我去坐牢吧。」他重复道。 莱纳斯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我不知道你在隐藏什么秘密,但是如果你不愿意和我说也没有关系。」莱纳斯轻声说道,「虽然我不了解欧文·多弗莱斯。」 「但是我不希望你不开心。」莱纳斯宁静地说,「也不希望你没有办法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欧文轻轻地笑了一声,他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如果你了解欧文·多弗莱斯的话,大概就不会这么说了。」他笑了起来,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白色睫毛垂了下来,遮挡了一小片阴影。 莱纳斯笑了笑,他看着窗外不断飘落的雪, 「那就算了。」莱纳斯站了起来, 理了理头髮, 「没有任何人受伤, 你可以永远把这个秘密保存在你的心里好了。」 欧文勐然回过了头, 白色的头髮在半空中掠过了一丝闪光。 「怎么的,不满意这个办法吗?」莱纳斯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他金色的眼睛好似上等的香槟的酒液,带着某种迷惑性的,让人不由得微醺的气质,「还是说,欧文·多弗莱斯,你没有得到你想要的结局呢?」 欧文嘆了口气。 他垂下了头。 「您的确是一位过分敏锐的人。」欧文轻声说道,「但是你就算走了,我也可以去检举我自己的。」 「但是龙的尸体都大概被某个傢伙肢解光了。」莱纳斯说道,目光变得严肃而冷利了起来。 欧文笑了一声,「我有的是办法把自己送进去,拉普兰先生。」他绯红色的眼睛突然变得好像蒙上了一层水雾,「这件事大概你没有办法救我了。」 「但是谢谢你。」欧文轻声说,他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外套,「拉普兰先生,如果所有身居高位的人都像您这个样子,就好了呢。」 「请尊重我。」欧文认真地说,他微微偏过头,看上去像是恳求又像是命令,「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啊,拉普兰先生。」 「阿比盖尔?」文森特感到了一阵奇怪,这个少女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嗯,我就是很好奇,这只龙的巢穴在什么地方。」阿比盖尔说道,将刀在雪地上擦了擦,塞进了口袋里,「你说,它的巢里会不会有很多钱。」 「不好说,火龙天生喜欢贵金属和宝石。」文森特说道,他站了起来,「但是我不会追踪魔法。」 「这个倒是不难了。」阿比盖尔耐心地说,「你只要这样,那样,然后这样。」 「然后我就忘光了。」文森特对自己的能力颇有自知之明。 「空气中的以太好稀薄啊。」阿比盖尔说道,抬起头感受了一下,「像是被抽干了。」 「你缺么,我可以给你些。」文森特说道。 「不缺。」阿比盖尔摇了摇头,她低下头,从龙的身上拔下了一片鳞,然后对着它低声念诵着什么,「我总觉得龙巢里会有便宜占。」 「不好说,」文森特说,「说不定有钻石透镜呢。」 阿比盖尔笑了笑,「那岂不是更好。」 龙的鳞片感知到了什么,发出了嗡嗡的声音,在半空中漂浮了起来,瞬间扎进了黑暗的森林,「你留下来保护他们,我进去看看。」阿比盖尔轻快地说,「放心,有好东西我不会忘记你的。」 「那我真是感激不尽。」文森特说,将地上的灯拎了起来,递给了阿比盖尔,「我不用这种东西,你拿上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3页 阿比盖尔把自己包里至少还有五个这种灯的事实咽了下去。 她接过了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山林的雪地里。 龙的鳞片走了一条相当蜿蜒曲折的路径,而路的尽头,果然是一处山洞,外面有不少植物被破坏了,显然是被火龙这种块头的生物破门而出的。 阿比盖尔其实并不打算在里面找到什么钻石透镜,只是莱纳斯和她说,这只龙应该不是意外离巢,总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那说不定会有什么大收穫。 比方说可以敲诈一下犯罪嫌疑人。 「你不打算绳之以法的吗?」莱纳斯当时提出了一点异议。 「敲诈完再绳之以法。」阿比盖尔爽快地回答,表示自己的良心清清白白,全无负担。 她从层层叠叠的植物中挤了进去。 这是一只年幼的龙,巢穴里并没有很多金属,她翻找了一会,也没找到多值钱的东西。 如果说留在这里的气息。 「有欧文的呢。」阿比盖尔轻声自言自语道,然后她将灯挂了起来,莱纳斯说他怀疑欧文,但是既然拜託她过来看看,那么肯定其中必有缘故。 是找什么呢? 动机吗? 杀死维,如果如维所言,她并不算什么有权势的女王,即使她死了,很快也可以找到一个七大姑八大姨接任吧,所以为什么要杀死维呢。 阿比盖尔坐在了地上,然后她从口袋里摸出了半个蛋糕,继续吃了起来,被魔法保温的很好,还是热乎乎的,等一下,这好像是欧文做的蛋糕,吃下去自己会不会就此离开人世。 然后她感觉了一下,好像没有什么不适反应。 如果说芙罗兰与雪国需要你死我活,但是感觉他们关系还挺好的不是么,自己在舞会上还遇到了一个芙罗兰有钱人呢。 等等,芙罗兰有钱人。 阿比盖尔思索了一会,这只龙被惊醒是因为有人在里面点燃了刺激性的香料。 因为龙的身型庞大,点燃的位置越高越好,而这坨香料灼烧过的痕迹,明显要比欧文能触碰到最高的地方要矮一点。 如果一个人穿着欧文的旧衣服来做这件事的话,冬装那么厚,很有可能不留下自己足以被追踪魔法留下的气息了。 那个芙罗兰有钱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感觉,的确要比欧文矮十厘米左右呢。 阿比盖尔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所以这件事好像突然变得复杂了起来。 「你果然来了呢,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小姐。」她听到了一个声音,然后转过了身。 说实话这个人的身上肯定有什么了不得的法宝,对于巫师来说,可以扰乱他们的认知。 「如果你好奇我为什么可以不被你察觉的话,」红髮青年笑着说,她抬起了一只手,露出了上面光辉夺目的戒指。 「这是芙罗兰国王的戒指,镶嵌于其上的宝石其名为血色玫瑰,」红髮青年慢条斯理地说道,「但是据我所知,巫师的传说中,有七块钻石透镜。」 「其中三块为异色。」红髮青年将手靠近阿比盖尔的脸,让她看得更清楚,「已经一千年没有什么人见过了。」 「我猜,这是其中一块吧。」她静静地说。 「唉,说不定吶,」阿比盖尔露出了一个笑容,然而一红一蓝的两只眼睛中并无半分笑意,「您把它离我这么近好吗,不怕我抢吗?」 「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能够一人诛灭骨鲸的巫师。」红髮青年一字一顿地说,「我可以聘用你吗?」 「如果你需要的话,你随时可以使用它。」红髮青年的手微微地转了一个角度,让灯光从透镜之上流过,「直到你可以像传说中的那位神一样找到以太之井。」 阿比盖尔陷入了思考。 「我知道我不回应您很没有礼貌,就很抱歉这种事多少还需要一点考虑的时间吧。」阿比盖尔回答道。 红髮青年似乎有点意外,但是她瞬间掩饰了下去。 「而且我觉得我似乎不值这么高的价钱。」阿比盖尔抱起了双臂。 「您在有所疑虑么?」红髮青年问道,翠色的眼睛微微向下睥睨着,带着一种自然而然居高临下的威势。 「没有。」阿比盖尔说,她用力思考了一会,放弃了给自己找什么良好的措辞,因为头已经在痛了。 「我只是满脑子都是另一件事,」阿比盖尔说道,「很抱歉,我就是觉得,据我对您的下属观察来看,好像心理健康不太好。」 「不,不是什么心理健康,」阿比盖尔决定迅速换一个不需要自己解释的名词,「就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2-19 16:06:37~2021-12-21 16:01: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纵火之王 ◇ ◎饶恕我吧,饶恕我吧◎ 翡雯抱起了双臂, 她微微侧过头,翠绿色的眼睛露出了一块眼白, 看上去极度富有威严和压力, 然而她的语调保持着礼貌,「冯·霍恩海姆小姐,你是不是对我有某种误解呢。」 她微微笑了笑, 朱红色的唇勾起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4页 「抑或是,您更愿意留在自己的祖国。」翡雯轻声说道,「我听说, 雪国人仅次于芙罗兰人看重忠诚。」 她的声音压的很低, 仿佛夏夜里颜色艷丽的蛇, 又似半空中绽开的花火。 阿比盖尔后退了一步。 她感到了麻烦。 她当然不可能在这里把这个来路不明的傢伙杀了顺便碎尸, 但是这个人的确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太有压迫感了, 喘不过气。 她只有这种感觉。 她当然不认为自己的智慧可以和这个世界的人杰相提并论。 但是平心而论,她不想成为效忠任何人的棋子,她不想插手这个世界,在她判断好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之前。 更何况,他让自己太不舒服了,有一种被凝视着,被威逼着的感觉, 是不折不扣的压迫感和不容置喙的威严感。 然而对面的红髮青年笑了一下,这种气氛瞬间被卸掉了。 「算我失礼,请原谅我, 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小姐。」青年坦然地说, 「还请您考虑一下我的邀请。」 她转过身, 轻轻地伸出手, 触碰了一下龙巢的墙壁。 「您不管欧文·多弗莱斯的吗?」阿比盖尔伸出了一只手, 忍不住问道。 红髮青年似乎感到了冒犯,她的怒气一瞬间爆炸出来又快速地收敛。 「他是你的朋友?」她站住了脚,耐心地问道。 「算是吧。」阿比盖尔回答道,她心脏跳得很快,不得不说,这是她很少有的慌乱。 出乎她意料的是红髮青年的脸上露出了某种类似于和蔼的神情,她笑了笑。 「冯·霍恩海姆小姐,我问你,如果是一把刀的话,你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她慢条斯理地问道,走进了一步,身上玫瑰味的香水浓郁而馥郁。 她就像一个老师一样循循善诱着。 「锋利么?」阿比盖尔轻声答道。 「不,」翡雯抬起了一根手指,摇了摇,她的眼睛里露出了某种类似于狂热的颜色,「冯·霍恩海姆小姐,我也许算有一句忠告给你。」 「这些从千万人中拼搏出一个名声的傢伙们,都是谎言家。」翡雯轻声说着,在少女的耳边呢喃着,「像我这样明码实价的好人,这世上不算多了。」 「免费的永远是最贵的。」她笑着说,然后她的手指在腰上的佩剑上弹了一下,「所以最重要的是,不会伤到你。」 阿比盖尔感到了某种寒意。 「所以我奉劝你,不要和这些人做朋友。」翡雯笑着说,「至少不要轻易地做朋友。」 「先想想,他们能给你什么,同时从你这里拿走了什么。」 阿比盖尔看着红髮青年挥了挥手,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她回过神来,灯发出了一声爆响,而她不由得感觉毛骨悚然。 严格来说,阿比盖尔还没杀过什么人。 但是她在这个人的身上嗅到了血的味道,十分厚重的血的味道。 被埋葬在大片大片的玫瑰之下,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在她的世界里,某位罗马暴君用几千斤玫瑰窒息杀死宾客取乐的事情。 而这个红髮青年给了她这种感觉,就像是古时候的暴君,振振有词地鞭笞天下。 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相信,除非你对他们有用,很多书上都是这么教导的,然而,阿比盖尔沉默了一会,对这个世界来说,她应该是个有用的人吧,有些人会说,让我追随您侍奉您吧,有些人会说,和我同路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她垂下了头,看着被自己踩出来的痕迹,长长的出了一口,向回走了。 欧文走出了房门,他将外套穿了起来,准备跟着宪兵走,他的余光看到了某个突然出现在了宪兵身后的金髮少女,看着她的目光。 白髮青年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 然后他低下了头,温顺地伸出了双手,「欧文·莫雷·多弗莱斯,」他静静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生于芙罗兰雾山,冬至日,今年二十一岁。」 这就是他的全部真实了么,阿比盖尔忍不住想,不,不是的,欧文依旧在说谎。 他到底为什么说谎呢。 她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虽然阿比盖尔知道世界上总是有很多无可奈何而不是就是如此,但是她依旧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欧文在说谎,然而她却觉得让她反而更想窥见真相,而那个红髮青年口口声声地说着自己是个诚实的人,她却觉得很不舒服。 欧文踩在了马车轿厢的台阶上,然后走了上去。 他坐在了座位上,门被从外面插上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吹了出来,看着那一串升起的白烟。 然后消弭在深色的黑暗中。 欧文抬起了手,将脸深深地埋在了手掌中,他缄默地数着自己的唿吸,翡雯,他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这是他宣誓效忠的女王,他听闻过在狼群中,为了向头狼表示忠诚,有些狼会跪在地上任由头狼啃咬致死。 很愚蠢。 然而人也是如此。 翡雯要求他把项上人头双手捧上来表现自己的全无二心。 那位大人的想法从来说一不二。 红髮的少女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火柴,她在暗夜中划燃了火,火苗明灭了一下,照亮了她翡翠色的眸子,她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坐在舒适的椅子上看着飘雪的寒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5页 「亲爱的姐姐,」她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封信,信纸上压着烫金的玫瑰,是芙罗兰王室的标志,「我这里一切都好,不知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轻轻地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这个笑容在少女如此线条锋利的脸上有几分不可思议,她将菸头按灭了在菸灰缸里,然后托着下巴看着南方的远山。 「把斯坦恩公爵的尸体扔在雪国吧。」她拉了铃,叫来了两个侍从,淡淡地说。 「您这样不会有什么问题吗?」一位侍从轻声问道。 翡雯抬起了翠色的眼睛微微斜着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一声,「你靠过来,」她的语气听上去甚至可以说温柔。 侍从迷惑不解地毕恭毕敬地走了上来。 然而下一秒钟他感到了什么温热滚烫的液体溅在了手上。 他想开始尖叫,然而他的气管和动脉在一瞬间都被切断了,他徒然地张大了眼睛,试图发出一点垂死的挣扎,然而他的身体并没有遂他之愿的只是迅速地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 少女轻轻地擦了擦刀刃。 「好了,斯坦恩公爵的侍从的尸体现在有了呢。」她偏着头,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就像是什么勐兽终于喝足了鲜血一样的微醺的快感。 「听到了没有,可以去做了。」她轻快地说,然后站了起来,「我累了,至少今天不想说话了。」 另一个侍从将尸体拖了出去,直到完成了工作,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抖如筛糠。 翡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硬皮小本,随意地扔在了一边,它敞开了自己的秘密,上面写着斯坦恩公爵的名字。 这是她所用的护照。 但是斯坦恩公爵不是也来了么,翡雯想,虽说不知道他的灵魂是在地狱还是在天堂,但是他的□□可是忠诚地来到了雪国啊。 希望他的灵魂能安息,翡雯漫不经心地想,这位斯坦恩公爵是神域某位敢于觊觎王位的蠢货出头鸟,居然敢妄言要和自己结婚然后来染指自己的权利。 虽然他是神域最高贵的公爵之一,但是她可不需要他屈尊降贵地来到芙罗兰。 于是她请他出去打猎,在这个年轻人纵马奔跑的时候,她从后面射杀了他,年轻的公爵瞬间从马上摔了下来,然后他的马被人简单利落地砍断了脖子,尸体再次压在了他的上面。 「你看,平时都是你驮他,现在终于他驮着你了呢。」少女笑着说,带着蕾丝的手套提着猎装的裙摆,优雅地鞠了一躬,「你的谢意我已经收到了呢。」 怎么可能呢?翡雯想,怎么可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这王座实在是太小了,容纳她都感觉委委屈屈。 这次雪国之旅可以说收穫颇丰。 至少她知道了,那个叫维的女王在雪国没什么权势,这里还是教宗的后花园,但是她的举动无疑是让某些人生气了。 所以把这位公爵的尸体放在雪国,会有人来找雪国麻烦吧。 「打起来就再好不过了。」少女双手合十,穿着白色的睡衣,跪在床上,红髮披散如暗夜的火苗,开始虔诚的祈祷。 「神啊,」她轻声说道,「这个世界太冷了。」 「是不是该把它点燃呢。」她祈祷着,「神啊,饶恕我吧。」 「我要把城市建到极东的崇山峻岭中,我要把渔场修在神域的海湾,」她轻声说道,「饶恕我吧,饶恕我吧。」 「饶恕我的罪吧。」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2-21 16:01:04~2021-12-27 15:0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郁子花 20瓶;柚子露の茗叶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山雨欲来 ◇ ◎她不是公主,是女王啊。◎ 「先回復神域来使我们正在努力调查斯坦恩公爵的死因。」维命令道。 「那么欧文·多弗莱斯呢?」司法官问道, 他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芙罗兰间谍感到头痛,他甚至觉得如果可以的话, 他真想往死里揍他一顿来化解仇恨, 这个傢伙到底都干了什么离谱的事情啊。 「尽量不要伤害他。」维吩咐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我会传达您的意思的。」司法官行了个礼, 然后退了下去。 「说实话,冯·霍恩海姆小姐,我也觉得这件事很奇怪。」维慢慢地说, 「您需要热巧克力吗?」 「谢谢。」阿比盖尔说道, 她看了一眼窗外, 司法官正在离开王宫, 雪下的不小, 他紧紧地压着自己的帽子。 「也许我的花园有些太大了,」维说道,「从宫门到他的马车要走半小时吧。」 「我过一会签一道命令让他们冬天的时候把马车开到广场来。」维放下了窗帘,然后微笑了一下,「我的确经常被人斥责为无能,毕竟只会管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阿比盖尔捧着杯子,啜饮了一口热巧克力, 「也许我应该对您坦诚一点,您其实是不太适合学习魔法的。」 维闻言,笑了笑, 「这样啊, 我知道了。」 「我只是想知道, 能不能掌握一点点呢。」维坐了下来, 恳切地说, 「能放个烟花之类的就可以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6页 「如果魔法之乡的雪国人永远等不到他们的女王行使一点魔法的话,可能会很失望吧。」维小小的嘆了口气,垂下了头,「而我这么多年,从未展示过一次啊。」 「那种应该可以学一点。」阿比盖尔答应道,「但是您也不必勉强自己。」 「太好了。」维看上去情绪欢快了几分,「那实在是太好了,非常感谢您愿意教授我,也愿意为我保持这个秘密。」 阿比盖尔移开了一下目光,尴尬地笑了一下,「我所掌握的实在也不是多么好。」 维静静地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她的脸。 「而且我认为您并不是无能啊。」阿比盖尔说道,维笑了笑。 「谢谢,」她安静地说,「如果我不无能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您看我不自量力地得罪了神域,而如今就让人民遭遇了祸患。」 唯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维在心里想,是神域人对她开出的一个条件。 嫁给一位他们的贵族,分享她的王权。 用婚姻来宣誓她对神的虔诚和献身。 这样他们就不会让大军来践踏雪国的土地。 维知道,那样的话,雪国也许不会有最近的流血,但是会经歷更加漫长而痛苦的岁月。 雪国不是迎来一位王夫而是迎来一位君主,她不是得到一个丈夫而是得到一个主子。 然而如果他们面对神域毫无抵抗力的话,维想,那么唯有自己献出自己了,也许周旋的好,将来会有什么转机。 但是,维静静地看着飘动的窗纱,她在年幼的时候经常伏在上面看着远方,她那时在幻想自己的未来。 大多数小女孩都会幻想过的,嫁给一位心爱之人的未来。 他会骑着骏马驮着黄金来找自己,斩断命运的铁锁,和她永远在一起。 虽然在她略微长大一点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只是个虚无缥缈的空想罢了。 她不是公主,是女王啊。 女王可能是不配有这种幻想的,女王不该等什么盖世英雄,她当是世界上无数绝望之人的盖世英雄。 「你说什么?!」司法官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攥紧了手中的纸张,忍不住大声问道。 「是我做的。」欧文轻声说,「是的,我来雪国的目的,就是把斯坦恩公爵的尸体放在这里。」 司法官反应过来之前,自己已经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抽在了这个白髮青年的右脸上,他被打的踉跄了一下,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神域早晚会讨伐你们的,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理由。」欧文说道,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如凉水一样,他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开始肿起来的右半边脸,垂下了眼睛。 「你们是不是疯了?」司法官问道,「雪国没有了,对芙罗兰有什么好处。」 当然没有,欧文在心里想着,也许明天也许后天,芙罗兰就会告诉维,这件事和他们毫无关系,然后也许翡雯会要求他们将自己送还给她,来对得起两国古老以来的忠诚友谊。 然而自己因为和维女王发生了这种事,所以永远不会被雪国接纳了吧。 「忠诚于我吧,欧文·多弗莱斯,把你的性命交给我吧。」那个红髮女子这样说,「唯有忠诚于我,我才能考虑看看你的想法,不是这样的吗?」 她为什么这么害怕自己将来投靠雪国呢,他可是生在芙罗兰,长在芙罗兰,也发誓绝对会为芙罗兰而死啊。 她为什么要预支自己背叛她的痛苦呢? 然后来折磨自己? 欧文忍不住感到了一阵委屈,从四年前开始,他就在高层之间推销他的方案,然而没有任何一个人支持他,翡雯说,她可以考虑,但是你若不能表现出你的忠诚,我是不会迁就任何臣子的。 但是他知道翡雯是个极度多疑的人,她所说的,如果你不听从我的安排我是不会多看一眼你的废纸的,她也绝对做得出来。 欧文有信心自己生在任何一个国家都能做一番事业,然而翡雯完全会因为他的不顺从而要了他的命。 被迫这样被摆弄,被迫将所有生存下去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仁慈上,她想要的就是这个吧。 她不信任任何人,尤其是臣子。 他厌恶翡雯,他忍不住在心里想,很厌恶,当然他知道他们想看两厌,估计翡雯也完全不怎么喜欢自己。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逼迫自己想一下被白色密雾笼罩着的山岭,广袤的葡萄园与日光下粼粼的大河。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欧文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噁心,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的心脏突然被慌张所攫住,因为上一次有这个感觉的时候,还是一年前的战争中,他突然感觉噁心极了,然后忍不住找到了无人看到的地方,但是他吐出来的不是食物的残渣,而是鲜红的血液,他那一次差点丢掉了性命,本以为自己现在不至于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他明显是高估了自己。 说来很讽刺。 这个世界上也许是最擅长杀人的人,被困在这样一副弱不禁风的身体里。 他慌忙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下一秒钟他尝到了自己的血液的味道。 「他说斯坦恩公爵的尸体是他带来雪国的。」司法官说道。 「还有吗?」维轻声问道,她翻阅着案卷,轻轻地摇了摇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7页 「他,」司法官思考了一下,「好像不太好。」 吐了那么多血应该不能说很好。 维一下子合上了手中的案卷。 「他需要医生吗?」维问道。 「他拒绝了。」司法官说道,「他说,除了莱纳斯,他不想被任何其他医生查看身体。」 这傢伙的脑子里在想什么,阿比盖尔忍不住想,不得不说宫廷真是个好地方,她在这里两三天就能吃到两三年的瓜,以及遇到无数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的目光落在了维的身上,但愿维不要觉得莱纳斯和欧文是上下线吧,如果他们两个都进去了,阿比盖尔忍不住想了一下那个未来,自己到底是管一下呢,还是不管呢。 真是令人头秃。 主要怪欧文,阿比盖尔想,要不然为什么说我恨谜语人。 然而维只是略微反应了一下,「啊,这样啊,那就问一下莱纳斯·拉普兰先生同不同意吧。」 她是打算钓鱼执法吗,阿比盖尔在心里想,但是她的直觉却告诉她,维这个人并没有那么复杂。 「快一点。」维嘱咐道,「希望多弗莱斯没事。」 司法官快马加鞭地离开了宫室,阿比盖尔伸出手,推了一下自己装模作样戴上的那副金丝眼镜。 「陛下,您不担心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么?」她忍不住问道,这里的人一个个的肚子里好能藏得住秘密,然而我绝对是快要被憋死了。 维似乎被点醒了什么,她的眉毛末梢一下子跳了一下又回归了平静。 「我希望没有。」她思考着措辞,然后说道。 阿比盖尔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但是没有关系,如果冤枉了谁大不了去劫法场,这个世界有四五个国家呢,也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她迅速做好了心理建设,然而维似乎又想了想,「就算是有关系也不碍事,神域毕竟蓄谋已久了,不是这件事也是其他的事情。」 这一关,终究是要过的。 等到失败之后,说什么都是间谍坑害了我,的确有点无能狂怒了,就算是没有这件事,神域大概也会在今年内动手吧,维想着,然而她本能地不愿意去怪罪任何人。 「事到如今,就算他们真的是有什么阴谋,我所能做的无非也是为战争准备了。」维说道,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我这段时间,大概要当个喜欢翘课的坏学生了。」 「没事,」阿比盖尔也笑了起来,「那我就当个追着您见缝插针地给您留作业的好老师就行了。」 (未完待续) 第45章 我必回报 ◇ ◎申冤在我,我必回报◎ 「还有点发烧。」莱纳斯看了一眼体温计, 嘆了口气,「你见到我了, 有什么话想说么?」 欧文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看上去很是疲惫,他费力地转过了头,看向了苍白色的墙壁。 莱纳斯坐了下来,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本书,翻开到了自己夹了书籤的一页,看了起来。 「你基本上没事了。」莱纳斯说道, 「以后要自己多少注意一点。」 欧文点了点头。 「为什么叫我来, 不打算说点什么吗?」莱纳斯看着纸页, 问道。 不得不说莱纳斯有些时候, 某些经年的习惯刻在了骨髓的深处。 他是个神父。 从幼年时期就生活在修道院里, 而修道院最不缺的就是人,各种各样的人,形形色色的人,充分展现人类物种多样性的人们。 所以他一直算得上是个富有耐心的人。 「申冤在我,我必回报。」莱纳斯对所有的经典都记忆深刻,然而他也记得这一句。 如若这世间有人想要诉说他们的秘密,那么他就应该去听。 「拉普兰博士。」欧文轻声说道, 「我能冒昧地问一个问题吗?」 「你讲。」莱纳斯说道。 「您认为您背叛之后,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吗?」欧文低声说道,他这一次并未掩盖自己尖刻的用词, 而是简单直白地说出了那个单词, 莱纳斯轻轻地笑了一声。 「背叛吗?」他轻轻地重复了一下那个单词, 「无论怎么说, 这都不是什么美好的词彙呢。」 「你要看你自己。」莱纳斯抬起了一只手, 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你认为你所效忠的,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呢?」 欧文笑了一声。 「如果对大多数人好,那么即使对自己来说是一件糟糕的事,您也愿意去做吗?」欧文问道。 莱纳斯沉默了一会。 他笑了起来,白髮的青年的侧影被暖阳映在了墙上,勾勒了出他年轻的轮廓,他金色的眼睛那一瞬间显得明亮而活泼,莱纳斯轻轻地笑着,用手指去把玩自己的袖扣。 「也许总该去试试吧?」他笑着说,「毕竟我们还年轻不是么?」 欧文咳嗽了一会。 「拉普兰先生,」欧文说道,「你说,世界上会不会有天生就被诅咒的人呢。」 「我们都是被命运诅咒的人。」莱纳斯轻声说道,「你以为大家有很大的差别么,你看,过于聪慧的人会被困于真理,过于渴望权势的人会陷入深深的孤独。」 「比方说维陛下,」莱纳斯低声说,「如果她无力抵抗这一次试图早早扼杀的阴谋,那么她的余生,想必会比无数普通少女都要来的悲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8页 「神域给她开出什么条件了么?」欧文问道。 「你懂的,」莱纳斯看了一眼房门外,「这样一位年轻的女王,他们会给她安排一位丈夫,把她敲骨吸髓利用地连残渣都不剩一点的丈夫。」 「就像他们对从前的那些唯一继承人的公主那样。」莱纳斯说道。 欧文张了张嘴,试图说什么,但是他又回归于了沉默。 「他们来了多少人呢?」欧文问道。 「整个北部高地省都在做动员。」莱纳斯说道,「有情报说,这次的战事务必速战速决,他们看到了至少五支龙骑士团的集结,而且圣鸦基本上覆盖了雪国的整个边界。」 「也许他们希望通过调遣更多人,直接不战而屈人之兵吧。」莱纳斯说。 「所以女王怎么想呢?」欧文闭上了眼睛,调整着自己的唿吸。 「总得试一试吧。」莱纳斯说,「她是这么说的,如果她真的被人要挟了,那么被毁掉的可不止她的一生。」 欧文闭着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 「她可能恨透了我吧。」欧文轻声说。 「翡雯王女暗示,如果想要他们的支援,需要对她表示尊重,将你送还回去处置。」莱纳斯说道,他淡金色的眼睛看着欧文散落的白色头髮,它们显得微微有点长了,苍白的,半透明的,就像什么孱弱的,一触即溃的生命本身。 然而无论是文森特还是阿比盖尔都说。 欧文是个可怕的人。 他的手放在白色的床单上,这是一只看上去过分羸弱的手,有着纤细的手腕和同样细弱的手指,看上去什么都握不住啊。 莱纳斯想,可能他的确没有这方面的才能,他完全无法嗅出这个人有多危险。 他不知道欧文·多弗莱斯有多危险,他只知道欧文·多弗莱斯有多悲伤。 「我其实也是这么觉得的。」那个金髮少女说,「我现在知道的就这么多,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但是无论是哪个国家的法律,也不该支持一个人为自己从未做过的事情来负责。」被问及想法的时候,她这么说,湛蓝色的眼睛中显出了几分认真然后瞬间被漫不经心所掩盖,「所以你就放心操作好了,要是出了问题,大不了我去劫法场了。」 莱纳斯认真考虑了几分钟。 觉得这事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来思考,都比较丢人。 「还是算了。」这就是他思考的结果。 「什么算了?」阿比盖尔不解的问道。 「劫法场。」莱纳斯抬起了一根手指,「我觉得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阿比盖尔跟着思索了一下表示你说的对,但是我先准备着。 「现在的雪国,对于这样的阵场没有任何办法吧。」欧文说道,他的手轻轻地敲打着床单,莱纳斯看着西斜的太阳在他的皮肤上面镀了一层血色。 「我不太清楚。」莱纳斯诚恳地说。 欧文又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站在多数人这边有什么好处么?」欧文突然问道,「会得到回报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莱纳斯诚恳地答道。 「那么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呢?」欧文继续追问道,「我是说,如果那一夜你和冯·霍恩海姆小姐死掉了,甚至不会有一个人记得你们。」 莱纳斯笑了笑。 「说不定就会有人记住,然后下一次去帮助别人呢。」莱纳斯伸出了一只手,放在了欧文的手上,他感觉青年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抽走,「世界上有太多偶然了,我们不过是凡人。」 「凡人所做的,唯有去试试。」莱纳斯宁静地说,「而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市,最恢宏的教堂,都是凡人建造的。」 欧文用另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莱纳斯,」他低声说,「我生来就比所有人都弱。」 「所以一直都有很多人为了全无用处的我死去。」欧文慢慢地说,「爸爸也好,妈妈也好,团长也好,学长也好,战友也好。」 「我是生长在无数人尸骨之上的毒瘤。」欧文的声音弱的几乎听不见了,「他们都说,万一你未来比我们有用处的多呢。」 「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是勤务兵,」欧文说,「然后我和我的长官遭遇了不幸,我们被困在了山洞里,然后他的伤口恶化了。」 「他和我说,把所有的东西和水都吃掉吧,等他死了之后,把他的尸体也吃掉吧。」欧文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情绪被他深深地掩埋在了万丈深潭之下。 「然后三天之后我获救了,他已经在前一天晚上断气了。」欧文说,「我就在想,如果他得到的不是我,而是其他的勤务兵,是不是可以背起他走到安全的地方去。」 「从医学的角度来说,身体强壮的人在极端情况下反而更容易死。」莱纳斯说道,「这是真的。」 欧文勉强地笑了一声,他感到了自己喉咙的干痛,他咽了一口口水,莱纳斯站起身倒了一杯水给他,欧文收敛了笑容,「我的故事乏善可陈,莱纳斯。」他垂下了自己的长长的睫毛。 「因为我出生的时候就是个孱弱的傢伙,所以人们总是在照顾我上耗费太多的精力和时间。」欧文说。 「你活到了今天,说明他们所努力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莱纳斯说道,看着他的脸,在他的后腰垫了一个枕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79页 欧文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 「可能是的吧。」他低声说。 「我在十七岁的那年,邂逅了某种命运,」欧文说道,他微微张开了一线眼睛,绯红色的光露出了几分,显得暗淡而血腥。 「也许可以说从那一天开始我知道了我出生是为了什么。」欧文动了动手指,让一根放在了另一根之上。 「也许这么说有些自大。」欧文轻轻地出了口气,「但是在那一年,我似乎明白了我的敌人是谁,我是为何出生的,我就有时候会觉得我像某个被精心制作出来的机器。」 「为了斩杀那唯一的目标而后迅速崩毁的机器。」欧文抬起头,望向狭窄的窗棂,「莱纳斯,我该选择这样的道路吗?」 「你会开心吗?」莱纳斯问道。 「也许不会,但是这会让很多人开心吧。」欧文说道。 莱纳斯双手合十,抵住了额头。 他知道欧文在对他透露一个秘密,一个重达千钧的秘密,他不知道自己该这么说,该鼓励这个青年放弃自己的愿望呢,还是该怎么做呢? 欧文突然笑了起来。 「莱纳斯,你看,下雪了呢。」他笑着说,他像是突然感到了什么轻松的事情一样,「莱纳斯,你会支持我的么,无论我选择了哪个方向的道路。」他绯红色的眼睛看向了莱纳斯,莱纳斯笑了起来,「只要你不至于干什么有悖人伦的事情,即使是神也不能要求人完全按照他所期待的样子发展。」 欧文点了点头。 「此身不过笼中之鸟。」他自言自语道。 然而他望向了窗外,「莱纳斯,有时候我很羡慕学医的人,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自己的知识是属于所有人的。」 他安静了下来。 「神会饶恕我的吧。」他祈祷着,「毕竟我们现在有同样的敌人,请饶恕我吧,如果您在听的话。」 「饶恕我吧,饶恕我吧,」他喃喃道,「如果我真的是您的棋子,那么您会饶恕我的吧。」 「直到我为您斩下狮子的头颅,将毒蛇踩在脚下。」 (未完待续) 第46章 吾父之眼 ◇ ◎节使三河募年少◎ 「很好。」路易·斯特拉斯的钢笔在纸上划过了一条线, 「非常好。」 此次战役可能是原北方高地省的总督最后一件任务了,之后他就要解甲归田, 度过悠闲的晚年生活, 因此路易自然而然地受邀来此,而此次任务可以说是对雪国的灭顶之灾,光是圣鸦就调动了数以万只, 他们严密地监视着雪国边境,每一支部队的一举一动。 驯化圣鸦的技术是神域的秘密,光是藉助这样海量圣鸦, 大多数的战役就可以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因为如此大规模的监控与预知之下, 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被本方的将领了如指掌, 那么只要不是笨的让人感到可以保护起来送进博物馆级别的神奇生物, 都不至于输掉战争。 「但是不要掉以轻心啊,斯特拉斯。」总督提醒道,「你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在几年前,我们可是倒过霉。」 「不过是对芙罗兰的战争了。」总督喝了一口黑咖啡,「当时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我们输了。」 路易恭敬地低下了头, 「关于对方是谁在指挥,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透露吗?」 「只有一个倖存者。」总督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但是他已经精神失常了。」 「他只会重复他遇到了死神, 白色的死神。」总督说。 「白色?」路易微微挑起了眉毛, 「恕我冒昧, 老师, 如果按照我们的传统印象, 死神是黑色的。」 「所以说很奇怪啊。」总督说,抽了口烟,「要来一根吗,斯特拉斯,然而那个倖存者他只会重复这一句。」 路易微微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说起来,老师,芙罗兰有一种人还蛮特别的,他们有着白色的头髮,住在雾山。」路易说道,总督点了点头,「我知道那个。」 「欧文·多弗莱斯。」路易说道,「老师您听说过这个人吗?」 「没有。」总督说道,「完全没有听说过,你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 路易笑了笑,弯起了眼睛,「您就当我做了个梦吧。」 「梦里有个可怕的傢伙,名叫欧文·多弗莱斯。」 「毕竟还是有人打赢过神域的不是么?」文森特匆忙地说,「对,往那里增加人手。」他看上去十分的匆忙,拿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我在后勤部打杂。」文森特飞快地解释道,「雪国曾经是魔法的故乡,但是现在巫师的数量说实话不太乐观。」 「神秘学院每年不是会毕业很多学生吗?」阿比盖尔忍不住说道。 「都去神域了。」文森特言简意赅地说,「那边工资高,待遇好,还暖和。」他跺了跺脚让自己暖和一点。 「听起来的确非常诱人。」阿比盖尔点头称是。 「阿比盖尔不考虑去申请一个职位吗?」文森特忙里偷闲地问道,金髮的少女陷入了沉思。 阿比盖尔·exe已停止响应,如果她有屏幕的话,上面一定会出现这行字。 文森特在她的面前挥了挥手,发现她没有任何的反应,于是决定用两只手。 这应该不是重点。 「我也知道也许你有你的理由,我就是随便提一下。」文森特慌忙地说道,阿比盖尔出了口气,「我觉得,也许我应该干点什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0页 她转过身,走进了城楼的阴影里。 她对于危险的直觉告诉她,这次雪国面对的不是什么很容易度过的难关。 「唉,莱纳斯?」阿比盖尔看到了那个白髮青年正在找着什么,看到了她之后挥了挥手,「这边。」他招唿了一下,阿比盖尔走了过去,首都中的人极为忙碌,辚辚的车马在他们的身边交错而过,街上的店面大多都关闭了,莱纳斯终于找了一家书店还在坚持着。 「进来吧,外面太冷了。」莱纳斯说道。 「学校好像停课了。」阿比盖尔说道,「我看到有人提出去徵兵。」 至少整个神秘学院还是会有点用处的。 人,战争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人,如果人口燃尽了,国家也可以宣告失败了。 「女王不愿意招募学生。」阿比盖尔说道,「她觉得他们在将来会更有价值。」 莱纳斯点了点头。 「那你呢?」莱纳斯问道,「作为女王陛下的老师,你打算做什么吗?」 阿比盖尔笑了笑,「我在想,我的确有努力在想,给点建议不好么,看在我们的交情上。」 莱纳斯跟着笑了起来,他的目光在书籍的书嵴上划过,似乎在快速阅读着这些名字,「我的建议么?」 「如果我说的话,如果你是被这个世界所期待的那个人的话,」莱纳斯轻轻地出了口气,伸出手去摆弄其中的一本,「我建议你好好观察一下这个世界。」 「用你自己的眼睛。」莱纳斯翻了两页,似乎对里面的内容感到了痛苦,阿比盖尔凑过去一看,大名赫然写着莱温斯基的芳名。 「这是什么该死的运气。」莱纳斯忍不住感嘆道。 阿比盖尔被他逗笑了,「的确不太好。」 「女王倒是问了我想不想离开雪国,因为一旦开始战乱,旅行就会变得很难。」阿比盖尔说道,「你想走吗?」 「我有些事情没有办完。」莱纳斯说道,他将书塞了回去顺便看了一眼价钱,忍不住感觉有些离谱。 阿比盖尔乖巧地点了点头,「我其实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国家。」 而且这样的机会可以说很难得。 虽然最好一辈子没有这样的机会才好。 「欧文怎么样了。」阿比盖尔问道。 莱纳斯又抽出了一本,他微微地转过头来,淡金色的眼睛上仿佛撒了一层薄薄的金箔,看着带着淡淡的水光。 「恐怕得替他保密了。」莱纳斯笑着说,将手中的这本又插了回去, 「我可没有你那么吊人胃口。」阿比盖尔的手指在半空中挥了一下,「我觉得欧文·多弗莱斯是我这辈子看到过最灿烂繁华的星辰,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这么觉得了。」 莱纳斯笑了起来。 「有时候恨佩服你那种野兽一样的直觉和好运气。」莱纳斯笑着说。 「野兽一样这个形容词给你三秒钟换一下,不要不识抬举。」阿比盖尔伸出手放在他的脖子上威胁着他。 「一时真的想不起来了。」莱纳斯举起了双手表示投降。 「你是不是故意想看我生气。」阿比盖尔踮起脚说道,「真是的,怎么可以说小女生野兽。」 「没有,你断章取义。」莱纳斯激烈地反驳着。 阿比盖尔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压着莱纳斯的肩膀蹲了下去,莱纳斯顺着少女专注的目光看了过去,果不其然,橱窗外的低空,他感受到了某种被窥探着的感觉。 他很熟悉这种感觉。 是圣鸦。 莱纳斯知道神域有一个极为严密的关于圣鸦管理和情报收集的组织。 其名为,吾父之眼。 因为成千上万只圣鸦真的可以让将领拥有神一样的全知的视觉。 神域的军队每次讨伐的时候,都让人会感觉到,这是神明降临了。 他们全知全能,吾父之眼的圣鸦网络与强大无比的火龙骑士就是神之眼与神之手,让在过去的一千年中基本上没有吃过任何一场败仗。 他们将这命名为圣裁。 「没错,我举报莱纳斯·拉普兰在雪国。」莱温斯基教授说道,「我亲眼所见,也是我亲自叫来的宪兵。」 圣鸦看着他,白色的圣鸦是一种诡谲的生物,他们本身是不健康的,变异的,但是却被捧为了圣鸦,这种扭曲若是哲学家可以说出其中的道理,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只会觉得毛骨悚然。 「完毕。」他交代道,圣鸦振翅而起。 然而下一瞬间,他看到了血花开放在了半空中。 圣鸦被人射了下来。 他站了起来,从兰诺学院的窗口看了下去。 广场上静悄悄的,甚至没有圣鸦的尸体。 这不对。 莱温斯基披上了大衣,打开了房门,强烈的不安让他觉得即使迎着北风也该下去看看。 然而在另一边的操场上,出现了学生。 之所以是学生是因为他看到了有认识的医学院的学生混杂在其中,他们并没有穿着学院的校服,而是穿着统一的黑色衣服。 医学院的学生手臂上带着一个白底红十字的臂章,而其他人则是雪花与羽毛的徽章。 是雪国的徽章。 后面的学生并没有这个臂章,因为他们正在排队等着领取。 这是什么地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1页 「你们这里是干什么的?」莱温斯基冲过去询问道。 学生们明显对他不算很是欢迎,那个叫做亚瑟的医学生甚至对他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指了指前面的横幅。 「志愿招募,仅限医学院与神秘学院,三年级以上。」 莱温斯基忍不住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然而他却没法说,谁打死了圣鸦给我滚出来,不想活了么。 因为这里每一个人都是有可能做过这件事的人。 「来参加吗,莱温斯基教授?」一个学生半是调侃半是嘲讽的问道。 「你们会死的。」莱温斯基教授忍不住说道,「等到了战场上,你们绝对是落荒而逃的。」 「至少没有现在逃。」学生露出了一个嘲笑,「反正如您所言,我这辈子不过是个庸才,希望您这个天才躲在大家的背后多少弄出点推动人类进步五百年的杰出成就。」 「弄不出来,找你索命哦。」 (未完待续) 第47章 圣裁降临 ◇ ◎如果我有他一半强大就好了◎ 你害怕战争么? 如果你的回答是不害怕, 那么你一定没有听过龙翼的破空声,或者是全副武装铁桶一样的圣骑士的沉重马蹄。 圣诞节过了, 一年中最冷的几天都过去了, 适合这个世界的战争的季节来临了。 没有那么冷。 没有瘟疫的风险。 而且打完回家还能不耽误农时。 当然,秋季也很不错。 将领们坐在了指挥室中,圣鸦落下又飞起, 繁忙地交织成一片白色的雾霭,传达着前线的每一寸土地的情况。 圣裁一直都是这样的。 由圣鸦完全掌握情报和动态。 而且有些圣鸦甚至会从传递信息的人身上偷出他所携带的文件。 所以说,圣裁是除却神域之外的世界避无可避的天谴。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可能是太北方的地方太过寒冷, 因此雪国的首都是压在边境线附近的, 也就是说女王极为危险。 然而维却不愿意去往北地行宫。 「这是我所招致的祸患。」维说道, 声音不高也不低, 让宫室中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听清楚,「我会为诸君祈祷,希望诸位能为神所庇护。」 阴云笼罩在雪国的每一片土地上。 阿比盖尔第一次走进这个世界的教堂,与她所熟悉的一样,都是高大的让人感觉自己很渺小的巨大石头建筑,以及威严的神像,黑漆漆的, 巨大无比地俯瞰着这个世界。 她站在了它的面前。 她抬起头,凝望着它的面孔,似乎想从这张雕琢的极为完美的脸上读出什么来, 但是她失败了。 可能神也是要谁给的供奉多更加照顾谁的。 她穿过神像, 看着玫瑰窗, 光影被揉乱了破碎了, 这样晴好的天气, 按理说应该是很多人外出的时候,他们也许会去滑雪,也许会去购物,但是现在没有人会悠闲的做这种事了。 她感到了某种不真实感,前两天这个国家还在安详的度过圣诞节,然而今天,他们就要面对这样可怕的命运。 凭什么? 为什么? 谁给他们杀人的权利的? 是神吗? 阿比盖尔坐在了长凳上,她将额头放在了前排的椅子上,冰凉的橡木上的漆刺激着她的皮肤,她在努力思索着,试图平息掉自己这种深深的违和感。 但是她做不到。 是谁容许他们杀人的,是谁决定谁是有罪的和无罪的。 是真正神圣而公正的法庭吗? 还是某个人? 某几个人? 她勐的抬起了头。 因为她嗅到了一丝淡淡的异样。 是以太。 空气中的所有以太都在被急剧地抽走,因为在几百里外的地方,有人在使用它们,而且是极为大量地使用着。 阿比盖尔站了起来,她登上了教堂最高的塔楼,这里的视线如果用魔法加持,可以看到将近一百里的地方,然而即使不用魔法。 她也看到了龙和龙炎。 龙一种极为巨大的生物,它周身密布着黑色的鳞甲,在日光之下,带着冰冷的,金属一样的闪光,龙炎是不会被水熄灭的。 唯有水银或者魔法才能够熄灭。 它们要做什么。 将所有的地方都点燃吗? 阿比盖尔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抬了起来。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在她视线范围之中,有二十条龙。 这飞行着的移动堡垒,在龙骑士的驾驭之下,爆发出了无比的灵动,它如此庞大的身躯居然就像是没有重量一样漂浮在空气之中。 「所有被下命令移动的军营,都在约定时间之前被攻击了。」 「我们的行动被完全掌握了。」 深沉的绝望笼罩而下。 「不过这本来就在我们的计划之中,倒也不至于如此慌乱。」一位年轻军官说道,他低头看着地图,「我们的战略来说,本来就考虑了完全在对方的情报掌控之下进行的。」 他们在赌博。 赌一个可能。 如果在国境线被打败,那就撤退到下一层山脉之中,雪国是一座多山之国,他们希望神域感到了雪国的决心而各退一步。 这就是他们的希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2页 因为如果旷日持久下去,他们如此复杂恶劣的气候,必定会让神域也付出大笔的开支。 更何况,雪国的国土并不小,人口也可以说是众多。 只是。 只是他们不知道雪国人是否愿意这么做。 雪国人大多很虔诚,和神域对抗这种事,想像一下都会浑身发抖,倒不是害怕圣裁的降临,而是害怕如果自己死去之后没法进入永恆的天国了怎么办。 如果坚持反抗这些人能矇骗住神域,让他们以为雪国已经被愤怒所充斥着,知难而退就好了。 但是神域会这么想么。 十几年前,他们带走马卡尔主教的时候,沿途的所有围观群众可是一直叫好呢。 现在呢,如果维被带走了,他们也会出来围观吗,也会出来叫好吗? 「预备队怎么样了?」另一名军官问道。 「说实话我们预备队有限,招募到的志愿人员虽然不少,但是几乎都是学生,我不相信他们上了战场还能保持镇定。」军官说道。 「女王陛下不是说,不要学生吗?」那名军官变了颜色。 「不要学生就没人报名了。」另外一名军官回答道,「我们试图隐匿主要部队了,如果全都被揪了出来,只能在有限的时间中尽量让对方减员了。」 「如果预备队都是学生的话,还真是不乐观啊,多少人?」上级军官问道。 「虽然都是学生,但是好消息是数量真的很多。」低级军官答道,「总计两万人,占所有符合条件的学生的百分之七十。」 每三个学生,就有两个来啊。 如果这一仗输了,雪国的未来。 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人敢细想。 「如果想要养成一代人至少要花几十年的时间。」维说道,她虔诚地跪在神像面前,「算起来我花费的时间实在太少了,我只不过努力了十年罢了。」 「所以即使被唾骂了也是我操之过急罪有应得。」维轻声说道,垂下了头,阿比盖尔站在一边,看向女王被彩色的玻璃映照的脸。 「我父亲和我说,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事情都不会等到你准备好了再来的。」阿比盖尔说。 维笑了一声。 「他说的对。」维低声说,「如果我足够强大就好了。」 「我曾经有一位先祖,一个人就降下了一条国境线的雪,然后逼退了敌人。」维轻轻地说,「如果我有他一半强大就好了。」 阿比盖尔低下了头。 说实话,她为了教授维的确查阅了不少书籍,她终于在一本看上去就很可怕的古老书籍里面看到了一条被人用魔法煳掉的东西。 如果作为一个普通人,想要尽快变成厉害的巫师的话。 可以选择。 暗堕。 成为黑暗生物一类的存在,从此不能再见太阳,但是可以迅速获得最大的力量。 支付上你的灵魂。 阿比盖尔那个时候想,莱纳斯的想法果然不无道理,黑暗生物来自普通的生物,它们是他们经歷了极致的痛苦或者走投无路之后所凝结的存在。 她犹豫了片刻。 「可惜我做不到。」维轻声说,「如果有什么办法的话,我宁可死去,也不想看到什么坏的结果降临在雪国。」 「其实,是有的。」阿比盖尔犹豫了一会,轻声说道,「是有的。」 维抬起了头。 「请您告诉我吧。」维轻声说道。 阿比盖尔深深地低下了头。 「这种事情,一般都要支付人最宝贵的东西。」她的声音变得很低。 「请您告诉我。」维说道。 然后下一秒。 金髮的女王跪在了她的脚下,灿银的王冠在日光下闪烁着决绝而冰冷的光彩。 阿比盖尔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请您告诉我。」维重复道。 夜幕降临,而指挥室里的灯光依旧亮的耀眼。 「损失核算完了吗?」高级军官问道。 「核算完了,我们的隐藏计划还是有所成功的,甚至比预想中多保留了四分之一的人员。」低级军官回復道。 「那挺好的,我们至少可以如此支撑十天。」高级军官说道,「歷次圣裁好像很难超过半个月。」 因为火龙是有极限的,圣鸦的调度也需要大量的力量。 所以每一次的圣裁,他们都会保持在一个月内结束,一般来说都是十日左右。 但是他们不能寄希望于最短的时限,而是应该思考长的。 「我们给敌人造成了多少伤亡?」高级军官问道。 「龙骑士损失了三名。」在战报中,这条情报分外鲜明,「这都是谁干的,给他升职。」高级军官忍不住说道。 「报告长官,是文森特·冯·艾德里安。」下属说道,「他今天一个人,就杀死了三名龙骑士和他们的火龙。」 这个名字让他们陷入了一秒钟的沉默。 「真不错啊,」高级军官说道,「简直让人想起了一点往事了。」 然而这个世界无疑没有留给他太多时间来想什么往事。 一个传令员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有突发情况!有突发情况!」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今天成功三更,请夸夸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3页 第48章 死神拔刀 ◇ ◎此刻他就是这个棋盘上最至高无上的王。◎ 「我会将你送回芙罗兰。」维平静地说, 白髮的青年忍不住怔了一下。 「为什么?」欧文轻声问道,「王女的支援也许不能靠我就得到的。」 维轻轻地笑了一声, 她抬起手略微理了理头髮, 金髮的女王生的很美,好似剔透的雪花,清冷又精緻, 「我相信我的朋友所说的,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白髮青年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谢谢。」欧文轻声说。 「恕我冒昧,我想问问你, 」维轻声说, 欧文的大脑中掠过了无数个问题。 她会问为什么自己要承认吗? 或者问自己是什么人? 欧文想好了答案。 「你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然而维很快问出了她的问题, 欧文略微抬起了头, 绯红色的眼睛对上了维冰蓝色的眼睛。 「不要紧, 谢谢关心。」欧文答道。 「那就好。」维笑着说,「我听说你好像有些不舒服。」 欧文又一次垂下了头,避开了女王的目光。 「陛下,听说您的局势不算乐观,也许您可以将我交给神域的人会更好一些。」欧文轻声说。 「其实根本和你或者施坦恩公爵之类的都没有关系,就算是我对于这个案子尽心尽力,圣裁今天也会降临于此。」维笑了一声说道, 神域不容许任何一个国家有任何独立思考的苗头,他们的手段足以极度严密地监视每一寸土地上的动向,然后, 降下圣裁。 过去的一千年里, 一直都是这样的, 他们可以随便进入任何一个国家, 带走国王或者主教, 他们可以唆使信众让自己的国家民不聊生。 他们一直都是如此的富有权势。 「总而言之,我希望你可以顺利回到芙罗兰。」维说道,「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现在和我说。」 欧文缄默了一会。 「希望您一切顺利。」他说道,慢慢地站了起来。 「那么就乘着夜色离开吧,欧文·多弗莱斯。」维露出了一个微笑,「希望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白髮的青年拿起了外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现在有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位女王到底是真的希望自己离开呢,还是将自己杀死在半路上,来对外界昭告自己在逃跑的时候被击毙呢。 不管是哪一种,欧文轻轻地嘆了口气,他摸了摸口袋,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什么可以拿来自卫的东西,夜色浓重如解不开的谜题,他听天由命一般地走了进去。 今天晚上算不上晴好,大片大片的乌云将天空遮去了大半,唯有几颗星星点亮了一小块夜的边陲,欧文唿吸着寒冷的空气,感觉自己的肺叶疼痛了起来。 他还是慢慢的,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然而他下一瞬间听到了什么响动,属于军人的敏感的神经告诉他有什么事情在发生,他迅速地藏起了身子,的确是响动,他轻轻地跪了下来,然后将耳朵放在了地面上,这是军队里哨兵经常使用的办法,可以更快地听到更遥远的响动。 是脚步声。 不是军人的。 因为它不够整齐和沉重。 但是人数很多。 欧文站了起来,他望向夜的另一边,似乎有炬火在被显露出来,一片橙黄色的,暖色的光。 「什么紧急消息?」长官焦急地问道。 「就是,有人报告说,我们的后备部队来了成年人,很多成年人。」士兵气喘吁吁地说,「总计三万人余人的成年人。」 长官的脸上瞬间浮出了迷惑不解的表情。 「他们来干什么,莫非觉得我们挑战了他们神圣的信仰,准备把我们先私刑处死吗?」长官说道,「你再去看看。」 然而下一瞬间,另一个传令员跑到了门口,「报告长官。」 几名低级军官乱作一团,他们不知道如此多的农夫和普通市民来到这里是为了干什么,他们听说过十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马卡尔主教就是被这些人揪出来的。 他们咒骂着他是个恶魔,行使黑魔法的男巫,只要看一眼就会得到诅咒。 他们这里人太少了,是不是很快就会被抓出去吊死了。 「有人吗?有人吗?」有粗嗓门的男人剧烈地拍打着门板,这个登记点的外面被水泄不通地围了好几圈,粗略来看,至少有三百人。 几名军官在想,是不是信众来冲击军队了,所以他们插上了门,试图抵抗一会。 「你去吗?」一名低级军官戳了戳他的同伴,他们几个人正躲在厚实的办公桌后面。 「我有点害怕。」同伴说道。 「但是总是要面对的。」他说,「那算了,我起来去开门,你们要是看情况不对,就杀了我,不要让我受什么零碎的罪了。」 同伴缓缓地直起身来,「一起一起。」 几个低级军官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地拉开了门闩,火把的光芒一瞬间照射到了室内,将外面的人群的影子极其富有压迫感地投在了地板和墙上。 「你们这里不是在招人吗,和神域打仗吗?」农夫没好气地问道。 「是。」低级军官胆怯地说。 「那把我的名字写上啊。」农夫出了口气,「能不能安排我先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4页 「我也想先去。」 「我也是这么计划的。」 他身后的人响应着,低级军官对这件事感到了困惑,他一瞬间愣在了原地,「唉?」 「妈的,也不知道你们那个女王许了什么愿,我家孩子非得要来,我和他说没有好下场的,他还是来了,我又能怎么的,也就比他先去一点吧。」农夫重重的一拳锤在了墙上,「早知道打断他那条狗腿就好了。」 「我也是来找孩子的。」有人说道。 「我想了想,觉得孩子说的也有道理,如果这么下去,可能永远不会有出头的日子。」 人们议论纷纷。 军官的脸上瞬间被火光照的一片通红。 「好的好的。」他慌忙说道,「去拿登记表,快点。」他挥着手胡乱支使着同伴,「多点拿,你去后面要一点。」 「好的,」几个人迅速忙碌了起来,「排一下队,我们尽量安排大家今晚都登记上。」 「请排一下队,不要拥挤,」军官喊道,「我们马上就可以安排好大家的。」 「是的,请诅咒我吧。」维低声说道,她跪在教堂的软垫上,将头髮全部放了下来,淡金色的长髮披散了下来,闪烁着淡淡的星光一样的流彩。 「请诅咒我吧。」维说道,「如果真的能有所裨益的话。」 阿比盖尔伸出了一只手。 她感觉自己在发抖。 「我会感谢您的。」维轻声说。 「但是对于这样的圣裁来说,您即使选择了这条道路,也未必能起到太大的作用。」阿比盖尔慢慢地说。 「只要能拖到教廷放弃,他们主动退却,就是前所未有的成功了。」维轻轻地说,「这都是过去一千年没有人敢肖想过的事情。」 「万一他们好几个月还要坚持下去呢,您知道一次溃败可能对他们威信的损伤会非常大。」阿比盖尔说。 「这也是有可能的。」维低下了头,「但是至少对雪国人来说,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他们会记得有一次他们抵抗了圣裁这么长的时间。」 阿比盖尔嘆了口气,她举起了手,「这是不可逆的,陛下,如果你选择了,你就会成为永远不老不死不能看到太阳的怪物了。」 「请诅咒于我吧。」维说,「关于心理准备什么的,我早就已经做好了。」 阿比盖尔高高地举起了手臂,然而下一瞬间,她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好没有出息啊。」来者说道,「这种话还是不要轻易说的好。」 阿比盖尔那一瞬间感到了一阵恍惚。 她的感官告诉她,来者是那个人。 绝对是那个人。 然而他变了。 从身上的气质,到走姿站势,到说话的声调,没有一个地方没有改变,她半回过头,看到了白色的头髮,和被遮盖着一半的。 绯红色的眼睛。 欧文·多弗莱斯抓住了她的手。 「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小姐,」欧文轻声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做这种事,也许就不用做了呢。」 这个人变化了。 他的谎言似乎如水上油脂一样被轻而易举地分离剥下,而如今站在她面前是如假包换的真正的欧文·多弗莱斯,瘦骨嶙峋而桀骜不驯的白色死神。 文森特在不远的地方单膝跪地,「抱歉陛下,是我带他进来的。」 「说什么抵挡到他们自己退却,」欧文轻轻地笑了一声,阿比盖尔没来由地从里面听出了几分压抑太久的年少轻狂,「为什么不让他们有来无回呢。」 他走到了神像前,抬起了头,直视着它的脸。 「圣裁之所以令人畏惧,无非就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敌人的掌控之下,感到深深的窒息和无力。」欧文轻声说道,他绯红色的眼睛半转了过来,「陛下,我想也许有些事情还是让大家都知道的好。」 「请召集你的幕僚吧。」欧文命令道,「让他们评估一件事吧。」 「我所说的计划,是否足以帮助他们打败圣鸦呢?」 阿比盖尔在那一瞬间感到了某种不容反驳的,暴君一样的,飞扬跋扈的强力,那是属于欧文的气息,神像在他的身后脸上显得谦卑无比。 此刻他就是这个棋盘上最至高无上的王。 你们干什么不好呢?阿比盖尔想,现在她可能要看到此生难以忘怀的场景了。 死神拔刀了。 (未完待续) 第49章 寂静之夜 ◇ ◎一切好像都被考虑周全了,绝对万无一失◎ 迄今为止一切都很顺利, 甚至可以说有些过于按部就班了,路易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抽了一口, 看来这一次不过还是出一趟苦力罢了。 「没有节外生枝难道不是很好的事吗?」老贵族给自己到了半杯红酒,端了起来,「怎么样, 斯特拉斯,来一杯吗?」 「谢谢。」路易恭顺地说。 「绝大多数时候,执行圣裁就是这个样子的。」老总督抿了一口红葡萄酒, 「忙上个一周, 把对方打的没有还手之力了, 然后你要什么, 他们就会给你什么, 说实话我有时候还真的挺喜欢这些国王啊,领土啊之类的傢伙犯浑的,你看这样我们才有的赚不是么?」 「您说的对。」路易应和道,「不过我最近总是睡不好。」 的确,他素来是个对危险极其敏感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了北方高地省之后,就开始睡不好了, 而且嘴里也开始久违的口腔溃疡,虽然他二十岁的时候经常遭遇这种不测,但是自从他成功晋升之后这种事就变少了很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5页 然后他又犯病了, 现在他觉得自己说话是一个对此雪上加霜的行径。 「我让人买了几个冻柿子给你。」老贵族说道, 「你这个毛病真是很奇怪, 每次一遇到难事, 你肯定要烂嘴。」 「是啊。」路易苦笑了一下, 「所以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可能是你第一次坐在这里指挥圣裁吧。」老贵族说,「我第一次的时候感觉也很心里没有底,毕竟一千年来我们从来没有失过手,如果这次出现了问题,实在感觉很难有脸面面对其他人。」 「我们最近被人打败过也让人感觉很不安啊。」路易说道。 「那次是在芙罗兰,这次是在雪国,如果我们在哪里都吃瘪的话,真是还挺令人恐惧的。」老贵族深沉地说,他走到窗外,看着遥远的山峦,「路易·斯特拉斯,我知道你是有些想法的。」 「所以,」他微微偏过了他的眼睛,在他因岁月而造就的银色的眉毛之下,显得十分经验老道,「所以,这次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都会是得利的那一个吧。」 路易笑了笑,「老师过奖了。」 老贵族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做得到,路易,你是我最骄傲的学生。」他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玩弄火焰太容易灼伤自己了啊,路易。」 伍尔夫·德·莱克在检查着自己的装备,今天整体上来说还算是顺利的一天,但是减员的确是他所未曾估计的。 更何况这三名龙骑士都是一个傢伙杀掉的。 文森特·冯·艾德里安。 那个贫民窟爬出来的混帐,伍尔夫毕竟当时去了栗子港出差,多少也耳闻了一点当时的新闻,其中就包括文森特·冯·艾德里安的。 这个名字对任何人都不算陌生,因为米诺斯·冯·艾德里安实在是过于大名鼎鼎而且清新脱俗了。 无论是力量还是残暴程度,都算得上这个世界的认识里首屈一指的人物了。 他曾一人俘获了几千名敌人,然后将他们全都酷刑处死来取乐,他的军队曾譁变,然后他在艾德里安堡到王城的大路两边放满了十字架,上面钉满了他不忠的部下。 传闻米诺斯公爵喜好在饮用葡萄酒的时候滴上几滴鲜血,连食物都酷爱生食。 文森特·冯·艾德里安很像他,除了那双眼睛。 他的眼睛是绿色的。 然而瞳孔的形状却和米诺斯别无二致,都是诡异的竖瞳,仿佛猫和蝮蛇,会因为光线的变化而变化。 据说米诺斯公爵是有四分之一黑暗生物血统的男人,这个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因为他的皮肤很容易晒伤,所以他出门的时候从来要戴好手套打上阳伞。 而文森特不需要。 毕竟到了他的身上,即使这个传闻是真的,他也不过只剩下了八分之一的血统罢了。 伍尔夫见到过一次文森特,他那时候那不知道这个傢伙就是传闻中的冯·艾德里安,那个时候他是个码头搬运工,他的家僕看他毕竟是个发音标准彬彬有礼的年轻人,所以僕人招唿了他过来帮他处理行李。 他工作很快,而且细緻严谨。 「你是哪里人?」伍尔夫随口问了一句。 「栗子港的。」文森特恭顺地回答道。 然而下一瞬间,伍尔夫牵在手里的细犬却狂暴地叫了起来,直接奔着文森特扑了过去,它似乎被什么气息刺激到了,文森特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扫把举了起来,格挡住了细犬的尖牙,这一下兔起鹘落,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伍尔夫知道自己的狗从来不撕咬人类。 然而这个年轻人也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我从来就是很容易被狗咬的。」文森特挣扎着爬了起来,毕恭毕敬地说,「很抱歉惊扰到您的狗了。」 伍尔夫决定挑衅他一下,他实在觉得这个青年有点古怪。 他有一把宝剑,是用圣者的骸骨打造的,如果刺在不洁的生物身上,会出现灼烧一样的痛感。 他挥了挥手,示意文森特继续干活,然后他将那把剑找了出来,包裹在丝帛中,让僕人拿去给文森特整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一下子就会被划到手。 果不其然青年倒抽了一口凉气,然而他从暗处却没有看到那个伤口有任何的变化。 「需要给他点打赏吗?」僕人问道。 失去了好奇心的伍尔夫感到了倦怠,好像驱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狗一样的人,我们以后也不会遇到他了,算了吧。」 「需要给他找点药吗?」僕人问道。 「都收起来了吧,你如果还记得就给他拿点。」伍尔夫冷淡地说,他对这个年轻人的兴趣到此为止了。 这种人天天做这种工作,应该习惯遇到这种事了,还需要主家帮忙处理吗,伍尔夫的大脑中很快就把这件事略过去了。 然而他的记忆却被唤醒了。 当时那个年轻人,绝对就是文森特·冯·艾德里安。 如今他成了雪国的公爵。 「明天务必杀死文森特·冯·艾德里安。」伍尔夫下了一道命令,如果被那个傢伙记仇了就不好的,这种混在社会底层的残渣们都是像疯狗一样记仇的。 还是速战速决,明天就杀死他好了。 「任何人只要看到文森特·冯·艾德里安,就去围剿他。」伍尔夫轻声说道,「我不相信他能在圣裁下存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6页 然后他安稳地睡着了,不可能的,这傢伙死定了,死期就是明天。 圣鸦们传回了情报,明天的雪国的军队的动向如今在尽在掌握之中,指挥部终于可以略微抓紧时间睡一会了。 尽管有情报说,他们吸纳了大量的后备队,但是都是些普通的没经过训练的人罢了。 雪国的崩溃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第一天过去了。 他们还能撑一周吗,虽然他们的确顽强的超乎想像,但是因为有过从前的败绩,因此本次对于任务的要求,无论多久,都要打下去,直到胜利为止。 如果能在一个月之内结束,就可以受到褒奖了。 而且他们会拥有一段时间的自由抢掠权,无论是财产还是女人,要多少有多少,所以神域的军队本质上是喜欢圣裁的。 因此圣裁也是只有被神眷顾的人才能参加的。 明天会有三支部队来攻打我们的营地,第一支将在早上八点钟出发,第二支将在十一点钟,第三支将在十二点钟。 龙只能在早上七点之后起飞,因为雪国的气候恶劣,太早会遇到过浓的雾气反而容易被对方埋伏,而对方的计划书写的是准备偷袭他们的后勤部队,因此在夜里他们的军队开拔前来无疑是自投罗网。 因此这份情报是合理的。 军官下了自己的判断。 「那么就派遣龙骑士在七点钟出发的时候先去诛杀他们计划八点钟调动的第三队吧。」军官命令道,士兵记录下了长官的指令。 这一支比较急迫,但是军官认为,如果调遣所有的龙骑士队,应该可以在九点钟之前将三支部队都一网打尽。 「所以剩下的也跟上,没必要在这时候节约力量。」他吩咐道。 吾父之眼下,众生平等,军官想,无论你是什么人,摆脱监视都是不可能的,圣鸦部队可以带来绝对的大量情报优势。 他躺在了床上,对方应该绝无半点翻盘的可能就是了,没有,他穷尽自己的智慧,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将雪国从灭顶之灾之下拯救出来。 他满意的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世界,真安静啊,每次风暴来临之前,这个世界都是这么安静的,他想,很快进入了梦乡。 大概不久之后就可以回家了。 士兵们早已开始休息了,而黎明正在一秒钟一秒钟的接近。 最终东方显出了一丝白色,然后太阳的御车由曙光的轻骑兵带领着,即将驾临。 天要亮了。 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呢,龙骑士们这么想着。 风和光线都太合适了。 太合适给对神不恭敬者一场死亡了。 (未完待续) 第50章 歧路判定 ◇ ◎神明啊,谦卑于我吧◎ 这是哪里?阿比盖尔感到了困惑, 她觉得自己在睡觉,然而这里却不是梦境, 但是也不是现实。 「这是一个信仰沦陷的世界, 因此我们从异世界召唤了您,如今已经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战役,希望您可以发挥您的作用。」 阿比盖尔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她很想问一句你连新手指南都没有,现在要我干什么? 然而对方似乎读取了她的心声一样。 「执行圣裁,驱逐黑暗。」 阿比盖尔思考了一会, 没想明白它指的是什么。 声音似乎对她感到了词穷, 于是她的面前出现了一面好似水晶一样的镜面, 她看到了文森特的脸, 另一张脸, 似乎有点眼熟。 好像是那天的那个受害者。 如果按照正常的发展逻辑的话,阿比盖尔观看着镜面,她会因为天资聪颖而进入蓝诺学院进修神秘学,在这里收穫不少声望和同伴,然后被前来讲学的拉尔曼博士带到神域教廷,成为万众瞩目的圣女。 而这场圣裁将是她第一次大放异彩的地方。 在这个故事里,因为没有自己和莱纳斯的掩护, 文森特只好杀死了搜捕官员偷渡出国,同样也参加了这场战争。 他将是这场圣裁中极重的阻碍。 因为他拥有着艾德里安和东方皇室的血液,因此世界上能敌得过他的凤毛麟角, 所以他杀死了数位龙骑士, 直到了龙骑士队长德·莱克的面前。 然后, 阿比盖尔看到了自己的作用, 她要在这个时候, 轻而易举地挫败文森特,为圣裁取得胜利,维护这个世界旧有的秩序。 「如果圣裁失败了会怎么样呢?」阿比盖尔忍不住问道。 「这个世界的秩序将被颠覆,一个大乱世即将到来,而且这场战役会造就这片大陆上最恐怖的黑暗生物,长达数个世纪的黑暗年代即将拉开帷幕。」 「给我康康什么是最恐怖的黑暗生物好么?」阿比盖尔提出了要求。 对方似乎对她感到了疲惫,但是还是满足了她。 水晶镜面一瞬间变成了一片白色。 「若是你不插手此事,事件就会如此发展。」 阿比盖尔看到了维的脸,银雪的女王坐在白色的宝座之上,在她的面前是一本翻开的书。 「诅咒于我吧,文森特卿。」她轻声说道,脸上闪烁着淡淡的泪光,文森特跪在她的脚下,深深地低着头,「诅咒于我吧。」女王命令道。 下一瞬间,女王金色的头髮瞬间褪去颜色,而湛蓝的眼睛也变成了酝酿着雪暴的纯白色,她对着虚空发出了一声痛极似的嘶吼。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7页 「这是?」阿比盖尔忍不住问道。 「传说中的雪女妖。」声音淡漠地说,「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妖物,她所过之地寸草不生,她夹杂着冰雪与烈风,她能将所有死去的人做成亡灵大军带在身边,这个世界会被活死人的军团践踏。」 「陷入几百年的长夜之中,雪女妖所在的地方,她将盘踞在整个雪国和芙罗兰的北方,这里春天永远不会来,他们还会不断的增生。」声音说,「而且文森特·冯·艾德里安会因为诅咒了女王而堕落成黑暗生物,他的形态为血之始祖,会在夜里不停地制造血族。」 「因此你需要击败他们,将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之中。」 阿比盖尔轻轻地点了点头,「所以如果我没做到呢。」 「您将会被记为歧路判定,累计三次将遭到驱逐。」声音说道。 「嗯,所以我只能亲手杀了文森特让这件事别发生,还是说,只要维没有成为雪女妖什么的,就算我成功呢。」阿比盖尔问道。 声音似乎陷入了困惑。 过了一会,它回答道,「只要这个世界得救了,就不会苛责于您。」 阿比盖尔快活的一击掌,「你为什么不早说呢,吓得我差点失禁,下次和你说话麻烦让我带片尿不湿。」 「尿不湿?」它问道。 「这个你不需要懂。」阿比盖尔快速地说。 「阿比盖尔,阿比盖尔。」莱纳斯伸出手推了推少女的肩膀,「你说了好久的梦话了。」 「唉,有这事。」醒过来的少女一下子坐了起来,「没说我银行密码吧。」 「你存了钱?」莱纳斯问道。 阿比盖尔一脸警觉地说,「当然存了啊。」 「没说。」莱纳斯诚实地说。 「所以你听见了我说了什么?」阿比盖尔问道。 「就是什么这样啊,那样啊之类的,并没有听清。」莱纳斯一板一眼地说,阿比盖尔出了口气,「好吧。」 「几点钟了。」阿比盖尔问道。 「六点了。」莱纳斯说,「天有点亮了。」 阿比盖尔揉了揉眼睛,「做了个糟糕的梦来着。」 「多糟糕。」莱纳斯问道。 「就是,」阿比盖尔思考了一会,发现如何描述这件事她毫无头绪,所以她放弃了思考。「早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啊?」莱纳斯问道。 「吃点面包吧。」阿比盖尔说道,然后她跳下了床,自顾自地翻衣服去了。 她感觉有点气闷,原来自己做的是这种扬汤止沸的工作啊,把文森特和维都杀掉当然更简单一些是没错,就像是你弄了一个全球监控,只要看到有刁民胆敢造反就在他们上小学的时候把他们撞死在人行道上这种操作。 虽然的确至少这一百年没有人造反了。 但是为什么不想想,他们为什么要造反呢。 她对这种事感到了倦怠。 如果说每次到了关键事件都会做这种梦的话,倒是也不错,至少可以比别人多知道一点剧情不是吗,阿比盖尔对自己说着。 「怎么了,你早上起来感觉心事重重的。」莱纳斯忍不住问道。 阿比盖尔含混地应了一声,她在思考原本应该代替莱纳斯出现在自己面前把自己领上不归路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莱温斯基的话就是鬼故事了。 希望不是莱温斯基。 拉尔曼和莱温斯基比起来就是人间天使。 虽然两个人都属于她不能理解的生物,莱温斯基属于身体里一个碳基都没有的生命奇蹟,拉尔曼属于鸡同鸭讲的谜语人。 能够避开他们实在是太好了,她忍不住由衷的感嘆道。 现在来说,她倒是不担心自己梦到的那个展开会这样发展。 因为比起梦境,现在的情况多了很多方的力量。 所以基本不用担心所梦到的事情成为真实,阿比盖尔想,但是就算是成为了真实。 她却依旧无法责怪维。 简单粗暴地把一个人定成万恶之源,然后发动所有人去讨伐她,从灵魂和□□上都消灭她。 罪魁祸首是谁? 万恶之源是谁? 阿比盖尔忍不住问自己这个问题。 就像是一个女人总是被丈夫殴打,难道是因为她懒吗,是因为她不够美丽吗? 她如果因此变得恶毒阴鹜,是因为她本性如此吗? 不是,受害者即使能挑出一千条不好,如此的施暴者也理应被制裁。 这是她所笃信的事情。 这是她愿意去努力的事情。 「没怎么了,就是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很奇怪很奇怪的梦。」阿比盖尔打了个哈欠,「是不是今天又要开始战斗了呢?」 「他们已经开始了。」莱纳斯轻声说,他喝了一口汤,看着手中的书本,「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啊。」他轻轻地嘆息着。 「应该一切都会顺利的吧。」阿比盖尔说道,她抬起了一只手,理了理头髮,转了过去,「欧文没来吃早餐吗?」 「他五点钟就吃完了。」莱纳斯说。 「他看上去怎么样?」阿比盖尔询问道。 莱纳斯笑了一声。 「不得不说,欧文·多弗莱斯天生属于战场。」 五点一刻的时候,欧文·多弗莱斯准备离开食堂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8页 士兵们都在关注着他。 突然有一个新兵开口问道,「我们是在和神对战吗,我们是在渎神吗?」 白髮的青年端着盘子,微微偏过了头。 「卢卡斯,」他笑了笑,挥了挥手,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也许吧。」 「但是诸神的神殿定然不在此处。」欧文正色说道,「如果他们即使存在,他们在这里也并没有权势。」 「战场是军人的地盘。」欧文说道,声音不高但是能让每一个人都听清楚。 新兵们瑟瑟发抖着,然而似乎得到了某种力量,抬起头来看着这个白髮的青年。 他抬起了一只手,指了指悬挂在高处的神像。 「这里唯独有军人才能施号发令。」 「现在我们是在战场上,身前是无可和解的敌人,身后是千百年的故乡。」 白髮青年淡淡地说,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神情,他绯红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如同沉淀着的尸山血海,又好似层层叠叠的白骨之中开出的杀戮之花。 一缕光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五官的轮廓,他突然笑了出来。 笑得肆意张扬,让人不由得感到了一阵触动,笑着的青年顺着指尖看向了那静默的神像。 「在战场上,神明亦当谦卑于我。」 (未完待续) 第51章 王车易位 ◇ ◎刺瞎神吧◎ 杀死文森特·冯·艾德里安。 所有的龙骑士都收到了这条命令。 他们已经完成了对三支部队的打击, 如今雪国的士兵和他们再一次陷入了焦灼的苦战之中,然而他们註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因此他们收到了这条命令, 要像昨天的那个狂妄自大的, 敢于伤害龙骑士的傢伙。 他们在人群中细细搜索着那个金色头髮绿色眼睛的骑士,他绿色的眼睛里有窄而细的瞳孔,会随着光线而收缩扩张, 就是他在昨天杀死了三名龙骑士,务必要让他活不过今天。 在晴朗的日光下,每个人的脸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真是非常好的天气啊, 非常适合龙骑士的作战, 简直是求之不得的良辰吉日。 金髮的骑士抓住了缰绳,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件事, 有无数的目光似乎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文森特对目光很敏感,他对别人的看法永远很敏感,这算是他赖以生存的某种习惯了。 否则他根本活不到今天。 文森特伸出手轻轻地放下了缰绳,他知道今天也许他们不会和自己善罢甘休的,应该不要紧吧,把他们都杀掉了这件事。 文森特憎恶杀死别人,因为这会迫使他面对自己内心最糟糕的一面, 然而,他抬起了手,扯了扯领子, 白色的衬衫被他扯散了, 露出了他的脖颈, 然而这个时候不是说什么讨不讨厌的事情, 他必须杀了眼前的这些敌人, 仅此而已。 伍尔夫·德·莱克让自己的龙略微飞的低了一点,他看到了那个处于风暴中心的金髮青年,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他有一双碧绿色的眼睛,抬起头看了一眼他。 是那天的那个年轻人,伍尔夫判断无误,如今他就要在这里杀死他,绝对不留任何后患。 出乎他意料的是,文森特看上去对自己的处境并不担心,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然后是一盒火柴,他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然后抽了一口,对在冬日寒风中的这种快乐感到了心满意足,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十只龙骑士包围了上来,然而文森特似乎也早就察觉了这一点,他纵马跑上了一处山丘缓坡,和其他人隔绝开来,然后他松开了缰绳,让骏马自己回归王城,开始自顾自地抽菸,所有的龙骑士都被这种有恃无恐所激怒了。 他要么是决定等死了。 要么是狂妄地觉得自己可以应付的了这种情况。 开什么玩笑,你们准备去劫持我们后方的军队在今天早上已经被全部歼灭了,如今你也会死在这里,然后我们会攻破后方的城池,然后执行圣裁。 文森特似乎对这种挑衅无动于衷,在他的世界里,似乎只有他那根烟是真实的。 「好的好的。」他好脾气地说,「我知道你们平时工作压力很大。」 他将烟掐灭了,「我有个提议,要不然我们就这么好离好散得了,打打杀杀的多没有意思啊。」 这个金髮青年看上去甚至是懒散而怠惰的,他微微地侧着头,白皙的脖颈从领子中露出来,露出了一串黑色的编号。 然而在场的所有骑士都隐隐约约地感到了一种震慑感,他们所面对的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怪物,仿佛某一个人活了过来,从这个年轻人的躯壳中,窥探着这个他憎恨无比的世界。 「日光啊,诅咒吾身吧。」青年微微地动了一下薄薄的嘴唇,开始了咏唱咒语。 这世界上的魔法可以不通过咏唱来发动,但是效果会减半,伍尔夫在心中深知这个道理,这个青年开始咏唱咒语,说明他要用极为庞大的魔法来进攻了。 但是咏唱咒语也有着极大的风险,因为一旦被人打断咏唱,只能重来。 他到底为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咏唱呢,大规模的魔法都是好几页的咒语,「开始进攻,打断他。」伍尔夫高声命令道。 龙发出了一声尖啸从半空中俯冲而下,直取那渺小的目标,在咏唱的过程中,他甚至不可以使用其他的魔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89页 这对于一个巫师来说是致命的。 然而文森特轻轻松松地偏过了头,他只移动了一点距离,然而恰好躲过了龙炎的焚烧,一厘米的距离都没有浪费。 「我为长夜之精灵,」他继续着咏唱,「北地的山陵冬日来时归于至暗,此为我发展生息之乡。」 伍尔夫突然间对这个咒语有了一点印象。 这个咒语。 这是一个极度复杂精细的咒语。 也是一个极为挑剔的咒语。 它的发动条件苛刻至极,只有在北地雪国,冬日之中,白日飘雪之时方能使用的,但是却是一旦发动却强大的无所抵御的咒语。 其名为,永冬将至。 「其无日,其无月,其无星。」文森特的念诵声依旧轻松而平静,伍尔夫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现在似乎并没有下雪啊。 他心下一松。 「只要速战速决,杀死这个傢伙就好了。」他命令道,而他自己也驾驭着火龙沖了上去,他们娴熟地在空中排好了阵型,等待着下一次发射龙炎的时机。 十只巨龙在站在山丘之上的青年身侧左右穿梭,织成了一张牢不可破的网,鳞片划过风发出了类似于女妖哭泣一般恐怖的声音,耀眼的日轮在头上照耀。 这个傢伙疯了吧,为什么要在这种条件下咏唱。 难道是他觉得会突然有一场雪吗? 这个咒语需要极为巨大的以太,和大量的雪花,需要是弥散在空气之中的才可以,因为以太没有足够的力量从地面上搬运雪花。 伍尔夫的心里虽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但是他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们已经成功组成了阵型,只要再有五分钟,只要五分钟。 他们就可以组织一次对于这个山丘无差别无遗漏的焚烧。 五分钟之内,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没有任何一丝云彩,怎么可能下雪呢。 文森特轻轻地出了口气,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怀表。 快来了吧,他在心里想,你们竟然要闹个大的,就让我借个火吧。 他们将这次行动,命名为,王车易位。 欧文看着手中的怀表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神秘学院学生帮忙操纵的信件在他的身侧纷飞,带来的消息看起来很不错呢,他拆开了一个信封,看了看,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白髮青年有一种奇蹟一样的安抚人心的作用,所有指挥部中的人似乎都得到了某种鼓舞,而这种感觉并非空穴来风。 再有两分钟。 再有一分钟。 他们将会第一次扭转战局。 「雪国人,去击溃吾父之眼吧,」欧文轻声说道,双手合十,「给我看吧。」 「十,九,八,」 「第一队已就位。」一位低级军官发出了报告。 「七,六,五。」 「第五队已就位。」另一位低级军官的报告在群山峻岭间飞驰。 「四,三,二。」 「全员就位。」报告全部回归。 「一。」欧文轻轻地让王棋从手指间落了下来。 然而它落地的声响却被极为巨大的声音所遮掩了。 雪山的雪顶被激烈地引爆,大量的雪片飞向了半空中,携卷着山石,大块大块地阻塞了道路,叠起几十米高的屏障,宣洩着静寂太久的无穷伟力。 伍尔夫突然感到了一阵凉凉的东西拍打在了身上,他的舌尖迅速尝出了什么。 明明没有一丝一毫的味道,但是让他恐惧地宛如饮下鸠酒。 很凉。 很冰冷。 很清澈。 是雪山之年陈年的冰雪被掀翻到了半空中所形成的,雪幕。 「苍白的狼群撕吃月亮,铜绿的永冬面前绝无强敌。」文森特落下了手,结束了咏唱。 「飞驰的雪之精灵,送来死亡的讯息吧,」 「永冬将至。」 金髮的青年念完了最后一个字,伍尔夫感到了由衷的恐惧,幸好他最先察觉到了雪山爆炸所带来的雪幕而抽身而退,然而,然而。 当白色的,裹尸布一样的白色落下的时候。 他又一次和那个金髮青年四目相对。 文森特·冯·艾德里安的绿色眼睛那一瞬间好似冬日里饿疯了的狼群暗夜中的流光,然而又恢復了平静,投枪被他拿在了手里,窄窄的瞳孔略微扩张。 他想要自己的性命,伍尔夫的冷汗瞬间流下,他匆忙地想要拉开距离。 越远越好。 文森特半转过身,给投枪更大的力量,然后他掷了出来。 伍尔夫也算身经百战,他在最后关头勐的一拽龙身,凭空拔起,然而投枪还是擦着他的腰侧飞了过去。 血花绽开在了半空中,伍尔夫感到了混乱,他不知道应该先担心自己的处境,还是思考自己的后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雪山被炸掉了。 发生了什么,出现了什么差错吗? 参谋部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圣鸦怎么会出错呢,他们的后路被炸掉了,圣鸦回巢和运送粮草的路损失了一大半,他们急忙拼凑着昨天圣鸦从对方截获的信息。 突然有个人大叫了一声。 「怎么了?」他们急忙靠拢了过去。 那个军官伸出了一只颤抖的手,指着对方发给每一个连的信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0页 「你们看,每个连,都收到了详细的全盘作战方案。」 如果,如果第二天的时候。 有个人可以突然通知他们按照分配给别人的计划行动,也完全可以组织起来。 但是,这需要一个人有这样的才能,记住每一个连长所在的地方,在胸中既可以把所有的命令细化到连部,也可以将细小到一个连一个连的人马细腻地拼凑成一支完整的行动部队。 圣鸦只能详细地汇报敌人的情报,然而如何利用组织,他们有多少反应时间,都完全可以做些手脚的啊,欧文·多弗莱斯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自幼就能记住每一个见过的人的名字,长篇累牍的文字看一遍就能背下来,也可以心算位数极大的数目的开方。 但是他相信,这个办法不只有他自己可以做到。 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可以做到的。 「点爆了呢。」欧文轻声说道,露出了笑容,「现在,神瞎掉了吧。」 (未完待续) 第52章 深夜秉烛 ◇ ◎明天又是一轮新的角逐了。◎ 「感觉还好吗?」阿比盖尔轻声问道。 「还好吧。」欧文回答道, 他坐在一张桌子前,看着手中的地图, 扶着额头, 似乎在思考什么,「你最近在忙什么吗?」 「没有,就吃吃瓜。」阿比盖尔玩着手指, 回答道,「你什么时候回芙罗兰呢?」 「结束后就回去了。」欧文答道,「怎么了?」 「我和莱纳斯和你一起去芙罗兰啊。」阿比盖尔说道, 欧文闻言笑了一声, 「啊, 那很好啊, 我一开始就有邀请你来着。」 「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欧文笑着说, 他伸出手来略微揉了揉太阳穴,「芙罗兰是个温暖的国家,有很不错的食物和大量的鲜花。」 「那真是太好了。」阿比盖尔说,「有什么好吃的?」 「水果很多。」欧文耐心地说。 「我倒是想问一件事。」阿比盖尔轻声说道,「我好像有遇到你的上司,」她微微地摇了摇头,「不要紧吗?」 欧文似乎颤抖了一下。 他深深地思考了一会。 「她不会杀了我的。」欧文轻声说, 他垂下了霜白色的睫毛,似乎对某种命运感到了一瞬间不安「谢谢关心。」 阿比盖尔沉默了,「所以为什么要回来呢。」 「因为如果有着共同的敌人的话, 雪国没有了对芙罗兰没有什么好处。」欧文说道, 「我就是这么想的, 因为我观察来说, 他们会是可靠的盟友的。」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 「但是他不会这么觉得,不是么?」 「她是个奇怪的傢伙。」欧文飞快地说,「到时候你们可以住在我家里。」 「虽然我家很小来着。」欧文笑了一声,「和冯·艾德里安完全没法比了,我家里就是个乡下的旧房子罢了。」 「这样。」阿比盖尔说道。 欧文似乎感到了某种兴致勃勃,他抬起手划了个圈,「我在雾山有个小农场,但是租出去了,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回去养羊啊。」 「大概能养几十只羊的那种。」他说道,「我小时候家里就养了几十只羊,还租了一个葡萄园。」 「那真的很棒啊。」阿比盖尔说。 「我父亲是雾山的乡村教师,」欧文笑了笑,「但是学校里的那点薪水未免太微薄了。」 「所以我妈妈还活着的时候,就和他一起经营土地。」欧文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往事,脸上露出了一丝怅惘的笑容,「他们是表兄妹,从小在一起长大,一直都非常爱对方。」 「然后结了婚。」欧文出了口气。 阿比盖尔学过生物,她知道这样的婚姻习俗会带来什么后果。 「我有一个姐姐,但是夭折了。」欧文轻声说道,「实际上我的兄弟姐妹到现在只有我还活着了。」 「可能是因为我的错吧,」欧文嘆了口气,「妈妈死了之后就是我在照顾弟弟妹妹,但是我实在不太会做这种事,他们就一个一个的离开了。」 欧文沉默了一会,「是我的错,的确是我的错。」 「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照顾好别人呢。」阿比盖尔忍不住反驳道,「你能照顾好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你妈妈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欧文笑了一声,他看着手上的地图,静静地点了点头。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轻声说,「因为雾山的神父拒绝治疗他们。」 「因为我得罪了他。」欧文说,他绯色的眼睛似乎因为什么往事而闪过了一丝阴霾。 「怎么了?」阿比盖尔问道,她的内心忍不住掠过了一个猜测,那个古已有之的丑闻。 「神父在我小的时候,」欧文轻轻地咬了咬下唇,「想和我发生关系。」 「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性子的,」欧文吐出了一口气,「我就直接没收他作案工具了。」 阿比盖尔笑了起来,「这怎么说都是你比较厉害了。」 「我觉得真的很棒。」金髮的少女认真地鼓了鼓掌,「真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欧文轻轻地笑了一声,「这件事我还真的没告诉过别人。」 「为什么就告诉我了呢?」阿比盖尔笑着问道,她的神情很是轻松愉快。 「因为我觉得你不会介意这种事,也不会可怜我。」欧文轻声说道,阿比盖尔转过了头,笑了起来,「说实话,我真的觉得你很厉害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1页 「但是,他们都死了啊。」欧文眼睛里的笑意一瞬间消失于了无形,「也许,很多时候我会想,也许当时忍耐了就好了。」 「等我长大了,他就不会继续折磨我了。」欧文轻轻地说,看着蜡烛摇曳的火苗。 「不要这么想啊,」阿比盖尔说道,「如果是我的话,不止要没收他的作案工具,甚至要让他意外死亡一下,重新早点回到神的怀抱,走完他这他们说什么赎罪的一生,你活着就是在犯罪,所以为了你的灵魂考虑还是麻烦马上就去死吧。」 「这样。」欧文笑了起来,他自顾自地笑了一阵子。 「是啊,我怎么就没弄死他呢。」他自言自语道,「真是的,我应该回去把他整死之后沉尸于河。」 「好啊好啊。」阿比盖尔表示了十足的支持,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千万别告诉莱纳斯是我教唆的。」 「他肯定不同意。」 欧文笑了笑,「不告诉。」 白髮青年的目光落在地图上,他在上面做了红色的记号,阿比盖尔看了两眼之后发现自己困了,果然催眠效果很好。 欧文细长的手指从红色的标记上掠过,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冯·霍恩海姆小姐?」 「啊,」阿比盖尔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其实叫我阿比盖尔就好了。」 「甚至可以叫我阿比。」她热情地提供了选择,「所以有什么事情吗?」 「就是,」欧文思考了一下措辞,「如果莱纳斯和你说不要把那傢伙沉尸于河,你会同意吗?」 「我多少会考虑一下。」阿比盖尔信誓旦旦地说,「总不能让人家好容易提一次然后什么效果都没有吧。」 「你很相信他呢。」欧文说道,收回了目光,「但是却觉得你们认识也没有那么久的样子。」 欧文这个傢伙,实在是太聪明了,阿比盖尔总是忍不住这么感嘆着,「我真的还没碰到你这么聪明的傢伙呢。」 「莱纳斯也是聪明人啊。」欧文笑着说,他将地图又折了折,似乎想把什么地方的路径拼凑起来,「旁人不会这么觉得只是因为他比我温柔罢了。」 聪明的人一般来说都很难处,因为他总是会觉得对方实在是太迟钝了。 「你也比他年轻啊。」阿比盖尔说道。 欧文低下了头,他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唿,从墨水瓶里拎出了羽毛笔写下了什么作为备忘。 阿比盖尔看着他的侧脸,她觉得自己似乎目睹了一点莱纳斯所说的奇蹟的样子。 这片土地上会生出独属于他们自己的人杰,为他们所想要的未来一寸一寸的努力着。 有一天,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前人所做的那些事不会再以以卵击石的无用功来命名,而是会被尊敬地称之为先觉者。 「如果这是他所期望的事情。」欧文放下了笔,看向了无边的夜色,「我也相信,未来会有更多更厉害的人出生的。」 「比你厉害吗?」阿比盖尔问道。 欧文失笑了一声,「比我厉害的多。」 「莱纳斯也是这么说的来着。」阿比盖尔笑着说。 「所以我一直想要邀请你们也去芙罗兰啊。」欧文轻声说,「你也许不知道芙罗兰的一切知识依旧被垄断着。」 「我们可没有什么贤王愿意赌上性命来偷偷摸摸地开办学院。」他静静地说,「可是,也许去芙罗兰意味着很危险吧。」 「我现在毕竟不是什么全高望重的人,也许没法庇护什么人。」 阿比盖尔笑了起来,「不要紧啊,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们越狱跑掉就是了,」她笑着举起了一只手,「我可是为了这件事准备绳梯,海报,十字镐,以及易容药水什么的,一次用处还没派上我心里总是感觉有点难过。」 「这件事莱纳斯知道吗?」欧文忍不住问道。 「他知道。」阿比盖尔言之凿凿地说。 「他知道你在盼着他进监狱吗?」欧文张大了眼睛,「所以他怎么说。」 「他当然要恭维我真是英明神武算无遗策有备无患胸有成竹能成大事之类的了。」阿比盖尔滔滔不绝地说道。 欧文沉默了一会。 「词彙量的丰富程度上来说,还真的有可能是莱纳斯说的。」他认真地说,「但是不管从哪个角度分析,我都觉得有问题。」 「那你就不要分析。」阿比盖尔伸出了一只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手,「跟着感觉走。」 「跟着感觉走,我觉得他在说反话。」欧文说道。 「那你感觉错了。」阿比盖尔一锤定音。 「这样真的好吗?」欧文绯红色的眼睛露出浓浓的不解。 「怎么不好,」阿比盖尔反驳道,「我妈妈说过,人最重要的就是自信。」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阿比盖尔抱起了双臂。 「没有,令堂说的对。」欧文举起了双手以示投降。 阿比盖尔表示知道就好,她笑着看向那张被涂抹的斑斑点点的地图。 明天又是一轮新的角逐了。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1-12-30 20:01:14~2021-12-30 21:4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玲珑望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2页 第53章 渎神之人 ◇ ◎如果诸神不来,那就信仰我吧◎ 「圣鸦被愚弄了?」老贵族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嘆。 「不, 是他们被愚弄了才对。」路易·斯特拉斯说道,他看着文件, 若有所思地敲着, 「这不对头,雪国的背后一定有人。」 「具体是谁,大概很快我们就会知道了吧。」老贵族说道。 「越早知道越好, 否则以后说不定会出什么事情。」路易说道,他似乎正在沉迷于另一件事。 「你在干什么?」老贵族问道。 路易露出了一个狐狸一样的笑容,「干某件我早就想做的事情了。」 比起来这次圣裁顺利进行, 他反而更期待他们受挫呢。 因为他有一件一直想做的事情。 想想这件事突然近的好像可以看到了影子了, 真是开心的想笑出来呢, 即使做梦也会笑出来的那种。 这么一点不利固然对神域影响不好, 但是也不会伤筋动骨。 这还真是个不错的时机啊, 看来神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当然,路易·斯特拉斯绝对不信神。 他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自己被诓到首都图书馆去的那件事了,莱纳斯·拉普兰,他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名字。 他讨厌那个傢伙,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开始讨厌了。 这种在修道院里长大的傢伙除了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外还会什么。 制造一点骚乱,然后可悲的死去,他们的命运一般就是这样。 「蠢货。」他喃喃道, 也不知道在骂谁,于是他点上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路易闭上了眼睛, 开始畅想一场人头落地的盛宴了。 这个世界上, 有人在打仗, 有人在吃瓜, 有人在搞事。 但是都改变不了莱纳斯在做实验。 「没有, 我在主持婚礼。」莱纳斯义正词严地说。 阿比盖尔看着笼子里的两只老鼠,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他们连鼠权都没有,你还主持什么婚礼啊。」 确切来说,莱纳斯目前的目标是,看看普通的生物和黑暗生物能不能顺利□□生育。 「你看那个新郎,都要痛苦死了。」阿比盖尔弯下了腰,郑重其事地说,「有几个新郎这辈子体验过五花大绑进洞房啊。」 「要不然他就会把新娘吃掉啊。」莱纳斯用手背敲了敲额头,表示我还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都处到这份上了,何苦在一起啊。」阿比盖尔说道。 莱纳斯戴上了手套,一脸肃穆地说,「因为外界不可抗力的压迫。」 阿比盖尔表示你说的有道理。 「现在成功了吗?」阿比盖尔问道。 「这一次不知道,」莱纳斯看了一眼他挂在墙上的本子,「我试过用雌性黑暗生物和正常生物□□,然而失败了。」 「所以我现在打算倒过来,试一下。」 「古代文献中有记载,说他们曾经将少女进献给魔兽,然后获取极为强大的婴儿,所以我在想,如果选用雌性的正常生物,会不会可以成功进行。」莱纳斯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样。」阿比盖尔绕着笼子转了两圈,「所以你这是要把它们送入洞房了。」 莱纳斯点了点头。 「愿神保佑你们的婚姻幸福。」他郑重其事地说。 「神觉得他可受不了这种婚姻。」阿比盖尔忍不住说道。 莱纳斯笑了笑。 「也许吧。」他轻声说道,然后他将笼子蒙了起来,「明天看看效果吧。」 莱纳斯双手合十,像是许了个愿似的,「希望这对新人不要不识好歹,早生贵子。」 「这绝对是我见过最阴间的婚礼。」阿比盖尔赞美道。 莱纳斯明显没觉得这是在夸奖他。 白髮的青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他金色的眼睛下面淤积着深深的青色。 「你这几天没睡觉吗?」阿比盖尔问道,白髮青年拿起钥匙锁门,「睡了,但是毕竟要去芙罗兰,所以我去图书馆里尽量多看一点。」 「有什么收穫吗?」阿比盖尔随意地问道。 「有一些。」莱纳斯严谨地说,他从挂钩上拿起了外套,「有一本书我打算抄下来。」 「这么重要的吗?」阿比盖尔提议道,「需要人帮忙吗?」 莱纳斯思考了一下,但是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变得十分迟钝,「不管怎么的,我现在是要睡觉了,快要死了。」他感嘆道,「真的快要死了。」 「再不睡我就要死了。」他重复道,「你敢相信吗,我这一周五天加起来睡了二十个小时。」 然后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床,爬了上去,直接睡着了,将他的大衣抱在了怀里,蜷成了一团,白色的头髮被曙光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光。 阿比盖尔一时竟难以提醒你到底是没脱鞋还是没盖被子。 她决定任劳任怨一下。 当她终于把莱纳斯放在了床上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也犯困了。 莱纳斯的睡相很安静,长长的白色睫毛垂了下来,细密而柔软,遮住了眼睛下面的深色阴影,淡粉色的干燥的嘴唇微微张着,衬衫被扯开了一个扣子,露出了他苍白的近乎半透明的皮肤,据说雾山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色素缺乏的纯白的人。 然而下一瞬间,阿比盖尔听到了窗外的巨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3页 今天的战斗又开始了。 失去了圣鸦,意味着失去了眼睛。 然而就算不能提前预知对方的行动,神域在强大上依旧拥有十足的自信。 他们有最训练精良的战士,最强的武器,最优秀的指挥者,对面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就算是他们採用什么花招让他们损失了圣鸦,那也不要紧。 胜利依旧属于他们,这些蝼蚁们不过在做垂死前的挣扎罢了。 就是这个伤害了他们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混帐指挥官,务必要找到他。 如果他不能为我们所用的话,那就杀了他。 欧文若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的话,估计会笑出来。 没有关系,我对你们也是这样的态度,我根本不想让你们活着回去,仅此而已。 他将地图贴在了墙上,爱恋地抚过每一根线条,仿佛在安抚着它所代表的每一寸土地,「虽然毁掉了圣鸦,但是对方依旧在人数和力量上占优,」欧文说道,他用细棍指着地图,让众人看他所标记的地方,「我们必须坚信胜利是可以取得的,我们一定可以打败他们的。」 此时坐在指挥部里的军官虽然已经不再是陷于绝望只能按照计划一步步地试探着往前走了,然而过于悬殊的实力差距依旧让他们的心被淹没于阴霾之中。 死亡的阴霾。 所有的挣扎,包括眼前所取得的进展都将是徒劳无功的阴霾。 欧文·多弗莱斯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知道会这样,太多人面对神域的都是这样的,即使有希望,他们也会因为一千年所积攒的绝望而自己放弃了自己。 人也许可以被杀死的,但是绝不可以被打败。 人也许可以被打败,但是灵魂绝不可以提前认输。 否则你就真的输了,一败涂地的再无挽回的输了。 「我知道很多人,只要不是神域的指挥官,可能一生都没有打过什么胜仗,这是正常的,但是诸位真的只甘心于此吗?」欧文开口说道,他绯红色的眼睛从每一个人的脸上划过,看上去冷漠而严肃,但是却有日神的严正,有酒神的张狂。 「我们在军校读书的时候,老师一定说过,正义一定会胜利的,诸位认为正义是在我们这一边呢,还是在他们那一边呢?」 「是在拼死保护自己祖祖辈辈生存劳作的土地的一方呢,还是在肆无忌惮地蛮横地插手其他人的生活的一方呢?」 「是在经歷了无数挫折依旧生生不息的一方呢,还是在除却压制与恐惧别无半点良策的一方呢?」 「如今我在这里,和你们一起战斗,不是因为神域的高官厚禄,也不是因为所谓的信仰就可以得救,是因为我们都在心里知道,某些人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敌人,在这样的敌人面前,巴别塔的传说也应当復活,世界上总会有奇蹟发生的,为什么不是这一次呢?」 「正义既然已经缺席如此之久,那么为什么不是这一次得到伸张呢?」 「战争不是决斗,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欧文说道,他的声音不高,但是透露着非凡的自信和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迷茫,「今日我等的奋战,来日必将激励后人。」 「现在,」欧文的手拍在了地图上,发出了一声清越的声音,「我们核对计划吧。」 「给自己以希望,给敌人以死亡。」 「但凡进犯国土之徒,何必宽恕他活着离开?」 欧文·多弗莱斯天生属于战争,他天生擅长煽动人心,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如果绝望深沉,那么我就是希望,如果诸神不来,在战场上,就信仰我吧。 将你的选择,你的性命,你的灵魂,你的一切,都交付于我吧。 信仰我吧,而我将给你们以胜利。 欧文的手落了下来,「大家还有什么建议吗?」他笑着问道。 「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就去弒杀神明吧。」 (未完待续) 第54章 白色晨星 ◇ ◎神会庇护他这样的人吗?◎ 白色的雪山似乎成为了裹尸布, 亦或是什么的坟茔,无法离开, 他们被困在了群山之中, 在过去的三四天中,他们不停地更换着阵线,对方似乎没有余力杀死他们。 但是如今他们发现, 他们只不过遇到了最狡诈的猎人,富有耐心地跟着他们,规划着名他们每一步的行动, 将他们在不知不觉之中, 引入那个死地。 然后落下沉重的棺椁。 宣告他们的败北和死亡。 无从察觉也无从挣脱, 就是这样的无助与痛苦, 他们陷入了陷阱, 这是一个圈套,现在已经为时意外,扣锁绞死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只等着对方踢倒木桶,宣布他们的死期已经到来。 圣裁指挥部里乱做了一团,人们对各种突发情况显得应接不暇。 「对面到底是谁?」所有人的心中都有这样一个疑问,按照情报来说,都是那些司空见惯的名字了。 他们是在路上突然被苹果砸中了脑袋吗, 为什么一下子就开窍了。 这不对。 绝对不对。 他们的身后绝对有什么,每个人的心里都揭起了这么一丝预感,有一个恐怖的白色的影子在棋盘之上, 所有的人都仿佛他的牵线傀儡一般, 按照他所预测的行动动作着。 他明明没有圣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4页 但是对整个局势把握的丝丝入扣。 他是谁? 他到底是怎么将处于绝望之中的军队整备起来的。 每个人的心也同样被一种恐惧所笼罩着。 他们要输了。 绝对是要输了。 说不定还会被屈辱的俘虏, 或者被残暴的杀死。 没有余地, 没有可能, 对方似乎算无遗策,将他们所有可能逃离的地方都封死了,按理说以他们的人数很难做到这一点,然而他们就是如此精密地完成了包围。 似乎从第一步开始,就已经被牵着走了一样。 欧文·多弗莱斯将笔放在了地图上,然后他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能与诸君齐心戮力,是我此生的荣幸。」 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也许我应该走了。」然后他拎起了大衣,走了出去。 指挥部里的人一瞬间有些恍惚,虽然相处了几日,然而他们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对这个白髮青年本身更是几乎一无所知,他们只是被女王叫了过来,这个青年说他有自己的办法来解决圣鸦。 当时所有人的内心都在窃窃私语,这怎么可能,他们还没听说过谁能战胜圣鸦。 然而这个年轻人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高级军官的嘀嘀咕咕,他绯红色的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走到了众人面前,他也是这样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你是什么人?」有人问道,「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呢?」 「其实也可以不相信的。」白髮青年寡淡地说,「所以我是说,请诸位来评估一下这个方案是否可行。」 「你有这方面的经验吗,你是军人吗?」不断有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向他砸过来,如果问题有实体的话,他也许已经被砸死了。 然而这个白髮青年只是微笑着,抬起了一只手。 「安静。」他轻声说道,然后重重地落下了手,同时迅速地收敛了笑容,「安静。」他重复了一遍。 满室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在场的人无一不是半生戎马,身经百战,但是他们在刚刚的那个瞬间,感受到了恐惧,来自这个青年赋予的,由衷的恐惧。 一种自然而然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泄露了出来,飞扬跋扈,不容置喙,此时此刻他就是这里的暴君,任何人都不敢于忤逆他的意志,连唿吸仿佛都被他扼住了一般只敢小心翼翼的。 然后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太理想了。」年纪最大的将军打破了沉默,「我们根本没法那么快的把散兵组织起来。」 「虽然这个计划听上去是可行的。」 人们再一次开始议论纷纷。 然而这个白髮青年笑了出来。 「其实不难,」他笑着说,然而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那双绯红色的眼睛仿佛白骨成山之上妖冶盛开的玫瑰花,「反正,依我看来,在座诸位也拿不出其他的意见来了。」 「那就让我来做吧。」他轻声说道,这是一种何等的傲慢,他看上去太年轻了,也许刚满二十岁,但是却如此平静地向他们索要这一场豪赌的赌注,稀松平常地就像他在餐馆里要一杯水。 他们却无法拒绝。 但经过了这几日的相处,他们没有一个人能不承认,这个人就是天生属于战场,刻薄,严厉,跋扈,但是也善解人意,细緻而温存。 「你不留下么?」老将军开口挽留道。 白髮青年脚步顿了一下。 「不能。」他轻轻地笑了笑,答道,「我不能留下。」 「为什么?」老将军问道,「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希望你能留下,我愿意把我的位置让给你。」 他笑了起来,眼睛弯了起来,「谢谢。」 「但是我不可以。」白髮青年抱着衣服,回望了一眼指挥部,他们的确都是很优秀的军人,虽然开始的陷入绝望,但是内心深处并没有放弃。 也许没有自己,他们也能抵抗很久很久,久到对方撑持不住,宣告平局。 欧文轻轻地偏过头,笑了笑,「十分感谢,但是我是芙罗兰人。」 众人略微吃了一惊。 「其实雪国也很好的。」有人低声说道,「空气比较好。」 「而且芙罗兰那群高层真的很顽固,你回去之后未必会有好结果。」另外一位老将军恳切地说道,「您在那里并非身居要职吧。」 欧文垂下了眼睛。 他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芙罗兰的高层的确对自己不屑一顾,如果归根结底,他们中的大多数其实并不愿意和神域做对,他们甚至拿着神域的赏金呢,哪有砸金主饭碗的道理。 如果回去,欧文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攻击,排挤,孤独,甚至,死亡,更不要说他现在所做的事情若是传到了那位大人的耳朵里会发生什么。 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是芙罗兰人啊,他永远无法遗忘芙罗兰温暖的气候,终年翠绿的树木,开满枝头的繁花。 「我这条命是芙罗兰给的,如果她要拿走,也只能随她开心了。」白髮青年笑了起来,散射的光线柔和地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了精緻的轮廓。 好似那昭告黎明到来的白色晨星。 老将军摘下了帽子,然后所有的军官都跟着摘下了帽子,他们低下了头,表示了由衷的尊重与感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5页 「恕我冒昧。」将军轻声问道。「能知道您的名字。」 虽然知道这个年轻人必将声名显赫,但是他们还是想知道他的名字。 「欧文·多弗莱斯。」白髮青年抬起了一只手,露出了一个灿烂如南国暖阳的笑容,「我叫欧文·多弗莱斯,雾山人。」 「如果将来可以的话,希望大家都能去雾山玩,那里可是世界上最优美的山脉。」他笑着说,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一片苍茫的黑暗中。 「欧文·多弗莱斯。」老将军重复着这个名字,「希望你未来星辰灿烂。」他大声说道,声音在室内迴荡叠加着,回音不绝。 芙罗兰啊。 这个孩子为什么偏偏是芙罗兰人呢。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最为骯脏黑暗的国度,那必然是芙罗兰,雪国柔弱任人宰割,而芙罗兰则是不知何时起登上了最疯狂的战车,明明拥有最为肥沃的土地,却也拥有着最可怕的监狱和最多的战乱。 芙罗兰总是在战乱,身居高位之人总是在为了让自己的葡萄园变得更多一点疯狂掠夺,他们那位约瑟王已经十几年没有人看到他人了,教士们垄断了一切学校,每年都有很多芙罗兰人来蓝诺学院学习,然后绝大多数不愿意再回去。 芙罗兰还有希望吗? 也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没有,那里就是这个世界的活地狱,所有人都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中挣扎,富贵的人永远在吃用不尽的富贵上躺卧,而贫穷的人永远在泥沼中挣扎。 但是这个年轻人认为还有,他要投身这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去握住那一束几不可见的光明。 我身我生皆可捐舍,只求得利众生。 「欧文·多弗莱斯,我愿你得偿所愿。」老将军忍不住祈祷道,「神啊,庇护他吧。」 然而,神会庇护他这样的人吗? 多半是不会的吧。 欧文·多弗莱斯从来不需要什么名号,他平静地想,也不奢求什么庇护,诸神也许业已诅咒于他。 这世界上从来有两种天才,一种是威严的救世主,坐在光辉的雷车上面带微笑地巡游着他的国,而另一种是不甘现状的恶魔,纵使被打进地狱也要在身后拖拽半天繁星。(1) 这就是欧文·多弗莱斯所愿意去做的事情。 他高高地扬起了头,感受着风的气息,早晨已经到来了。 每一个早晨,都应该如约到来,这世界上的道理,不就该是这样的吗?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1)化用自雨果悼念拜伦的悼词 第55章 生于地狱 ◇ ◎向世人伸出援手◎ 「成功了吗?」阿比盖尔期待地问道。 莱纳斯抬起了手, 揭开了放在笼子上的黑布,「好像已经干完事了。」莱纳斯认真地看了看, 「应该已经进行了很多次, 可以保障受孕成功了。」 「那么就去父留子了?」阿比盖尔问道,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瓶圣水准备给这位可怜的新郎来个事后澡。 「说的好残忍。」莱纳斯忍不住说道。 「是你先提举办婚礼的。」阿比盖尔说。 莱纳斯举起了双手,表示都是我的错, 我承认了,并且真诚地正在忏悔。 「真的很真诚吗?」阿比盖尔看了一眼他的脸。 「够真诚了。」莱纳斯说道,「好了, 我把母鼠移到另外一个笼子里, 你把它送走吧。」 「难道需要给他临终忏悔一下吗?」莱纳斯问道, 然后伸出了一只手, 「好的, 请问这位鼠先生,您一生还有什么后悔的事情。」 血鼠声嘶力竭地吱吱叫了几声。 「这也听不懂啊,麻烦您能不能讲人话。」阿比盖尔伸出一根手指在耳朵里转了两圈。 血鼠瞪她瞪的眼睛都要飞出来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你就别折磨他了,给个痛快吧。」莱纳斯笑着拍了拍阿比盖尔的肩膀,「你这个人真是的,就是喜欢干这种无聊的事情。」 「你不是也很喜欢。」阿比盖尔不满地说道,抓住了他的手腕, 莱纳斯挣扎了一下,没有成功脱身,「你先放开, 我捏着老鼠呢。」 阿比盖尔从谏如流地松开了手。 「难道你不喜欢吗?」阿比盖尔问道。 「好吧好吧。」莱纳斯说道, 推上了关着的笼门, 他双手合十, 闭上了眼睛,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为他祈祷的。」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莱纳斯垂下了眼睛,静默地为死去的血鼠祷告着。 希望他能在死亡中得到平静。 希望他在来生能够获得幸福。 阿比盖尔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好像有人来门口唉。」她说,然后走了过去,将门拉开了,「唉,欧文?」她微微地偏过头,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我来问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刚刚听到你们似乎在讨论,所以就没有敲门。」欧文笑着说。 「没有讨论了。」阿比盖尔做贼心虚地看向了另一个方向,「就是,一些非常无聊的事情。」 「这样。」欧文笑了起来,「什么无聊的事情。」 「就是给试验品做一下临终关怀。」阿比盖尔笑着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明天吧。」欧文答道,「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车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6页 「那今天收拾一下东西吧。」莱纳斯走了过来,「之后可能就要叨扰您一段时间了。」 「应该道歉的是我。」欧文低下了头,「你应该知道芙罗兰的情况吧。」 「我知道。」莱纳斯轻声说道。 「你还愿意去。」欧文移开了目光。 「我本来就是要去的。」莱纳斯说,开始动手收拾着他的东西,「本来很发愁没有人能帮我入境,现在很是凑巧啊。」 如果他想要什么安全的地方,为什么要离开红衣主教安全舒适的书房呢,在那里岂不是更好,有最好的书库,最安全的环境,最丰厚的待遇。 然而在莱纳斯的印象里,所有经书的最高要义都是同一句话,救济世人。 向世人伸出援手。 在诸神远去高天的时代,神的使徒自当提灯走遍故土他乡。 「如果那里需要的话,」莱纳斯轻声说,「虽然这么说有点厚颜无耻不自量力,但是我愿意去。」 欧文低下了头。 然后过了几秒钟,他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个轻快的笑容,「我会保护好你的,反正我此生必然飞黄腾达。」他笑着说。 「我也这么觉得的。」阿比盖尔说,「到时候苟富贵勿相忘。」 欧文笑了起来,「那是当然的。」他笑的眉眼弯弯,年少轻狂,「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阿比盖尔笑着说,欧文击掌了一下,「你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的。」 「说起来女王陛下说,要是我准备离开雪国,她想为我举办一个饯别晚宴。」阿比盖尔想起了什么说道,「我说不会很麻烦吧,她说就邀请几个人好了。」 「她很想让你去呢,欧文。」阿比盖尔踮起脚伸出了一只手放在了欧文的肩膀上,「不一起去吗?」 欧文移开了目光。 他在犹豫。 「其实我觉得应该不要紧吧,她实在很想感激你的。」阿比盖尔游说道,「而且她说有礼物要送给你。」 「礼物就不需要了。」欧文说道,「我去参加宴会。」 阿比盖尔在伸手比了个耶,她信誓旦旦地和维说自己绝对有办法邀请到欧文·多弗莱斯,维还不是很相信。 所以阿比盖尔和她打了个十块钱的赌。 现在她打算去收钱了。 有时候吧,对于一个人让他答应什么条件,往往给他提出一件更离谱的事情,他就觉得前面的那个也能接受了。 「晚上七点钟,一定要来。」阿比盖尔笑着说。 「好的好的。」欧文应声道,「我肯定会去的,我去街上买点东西,然后回去睡一觉,就去了。」 「据说有很多好吃的。」阿比盖尔在他身后补充着,欧文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比盖尔是个天生的乐观主义者啊,他印象里这个少女似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好像都能从中得到一点奇怪的乐趣,即使再无聊的事情都能让它变得奇怪起来。 这真是令人羡慕的才能啊。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记事本,欧文有个习惯,他喜欢做清单和写日记,如果要买什么,他肯定要提前罗列好,然后再去选购。 他看着手中的清单,走上了开始恢復正常的街道,忍不住想今天的太阳还真是暖和啊。 六点钟了,欧文看了一眼钟錶,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得开始准备晚宴的事情了,不得不说他这段时间有点太累了,如果回到家里最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他听到了敲门声。 「什么人?」他问道。 对方依旧在敲门。 「如果是提醒我时间,我已经知道了。」欧文不动声色地说,从枕头下面抽出了一把匕首捏在了手里,然后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捏住了门把手。 敲门声仍然在继续。 欧文拉开了门。 他本想把刀放在对方的脖子上,然而对方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一点轻轻松松地闪了过去,下一秒钟抓住了他的手臂,随着咔嚓的一声右臂瞬间脱臼,欧文疼得几乎站不稳身子,但是他知道如果跪下去,自己就死定了,于是他狠狠地用另一条还完好的手肘撞在了对方的肚子上,对方似乎很意外于他的反抗,退了一步,欧文扶住了自己的右臂,用力推了回去。 「你是什么人。」欧文看着落在地上的匕首,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捡起来,这是一个穿着雪国骑士制服的男人,然而他却有着一头栗色的头髮,他不是雪国人。 男人没有说话,再一次沖了过来,欧文本来想躲过去,但是他这段时间实在太累了,方才的挣扎已经花光了他所剩无几的力气。 他踉跄了一下,勉强躲过了对方直取要害的手,但是却被卡住了肩膀,他想要和对方的头对撞来解困之前对方一把捏住了他的下颚。 太强了,这个人简直太强了。 然后把什么东西从口袋里取了出来,准备一股脑倒进他的喉咙里,但是他的手被人抓住了。 「你是谁。」这是一个少女的手,五指纤细,但是却不容挣脱,男人转过了头,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少女悄无声息地站在厚重的地毯上,仰着头看着他,脸上写着明明白白的疑惑。 欧文咳嗽了一声,试图从他的钳制中挣扎出来,然而失败了,这个男人的手极为有力,他毫不怀疑此人必定能够亲手扼死野猪。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7页 「你不会说话的吗,」少女轻声说道,「那真可怜啊。」 男人冰冷的浅黄色眼睛动了一下,他试着在手臂上用力,肌肉一条条地隆了起来,但是这个少女的手依旧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 她是个巫师。 而且是很难对付的那种。 「放开欧文·多弗莱斯。」少女轻声说,她金色的头髮微微向一边滑开了一点,「否则我就让你自己把它全都喝下去。」 「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她低声说着,然而其中透露着浓浓的威胁性,让人无法怀疑,她绝对会这么做。 「欧文·多弗莱斯必须把这个喝下去。」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为什么?」少女问道。 「你作为雪国人无权询问。」男人冷硬地回答道,然而下一秒钟,他手中的瓶子已经飞到了少女的手中,「算了算了,你这个人说话费力气的很,还是我自己康康吧。」少女自顾自地说,放在鼻子下面嗅了一下。 这是。 火龙血。 绝对的如假包换的火龙血。 莱纳斯和她说过,火龙血会烧灼人的皮肉,绝对不要看着它像个红石榴汁或者草莓汁西瓜汁就喝了。 莱纳斯也说过,欧文的胃很差,前些日子才止住一次出血。 欧文剧烈地咳嗽着,金髮的少女冷漠地看了一眼男人,「放开他,否则我现在就让你全都给我喝下去。」 「我这里甚至还有两缸可以赠送。」她话语轻浮,但是声音却冷得仿佛有冰碴,「不要让我再说第三次了。」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打滚求评论~~需要更新的动力~~ 第56章 仰望星空 ◇ ◎生于地狱,仰望星空◎ 「年轻的女巫, 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男人显然对此感到了冒犯,不快地说。 「入室谋杀犯啊。」金髮少女毫无迟疑地说, 「难道你还有什么隐藏身份吗?」 男人显而易见地感到了愠怒, 「你竟敢如此无礼。」 「我想不出来有什么比上人家门还把人家揍了一顿更无礼了。」金髮少女冷漠地说,死死地钳制着他的手腕,「所以, 不敢动问尊姓大名?」她微微挑起了一根金色的眉毛,显得十分的不耐烦。 男人权衡了一下,知道此事不可能善罢甘休, 然而如果说出自己的身份, 那位大人。 那位大人。 会杀了自己吧。 他想起了那个红髮少女的脸, 忍不住从灵魂深处都感到了一阵战慄颤抖。 那位大人言出必行。 「茨冈爵士, 我可不想看到无功而返的您。」她坐在奢华的天鹅绒座椅上, 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轻轻地托着下颚,摇晃着双脚,就像一个快乐的小女生似的。 然而却说着最残忍的命令。 茨冈爵士对翡雯的恐惧深入骨髓,不,哪怕了解一点这位王女的人,都会对她的恐惧深入骨髓。 她冷酷而喜怒无常, 变幻莫测如南国七月的天空,上一秒钟也许还在对你温言好语,下一秒钟就会让你人头落地。 她美艷如盛开时的玫瑰。 然而敢于触碰她裙摆的贵族被她抓住了手。 「不要紧, 这不是什么问题, 大家都有不小心的时候。」红髮的少女笑着说, 她翡翠色的双眼显得异常温暖, 公爵长出了一口气, 而下一秒钟他感到了钻心的剧痛。 他垂下了头,看到了大量的鲜血从自己的断肢中喷涌而出,而王女依旧笑得灿烂而残忍。 「这样不是很好吗?」翡雯笑着询问道,「以后就不会有这么不小心的时候了,不是么?」 公爵爆发出的惨叫让头顶的水晶灯都在摇晃,所有人的血在那一瞬间变得冰凉,仿佛滞涩在了血管之中。 她比谁都美丽,然而也比谁都残暴。 唯有一个人能够遏制她暴戾的性格。 那就是她的双生妹妹,舒林。 无论什么事情,只要舒林王女出言相劝,至少翡雯会中断自己在做的事情来听她说话。 如果自己能够找到舒林王女为自己说几句话,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阿比盖尔感到了一丝奇怪,她感觉这个男人在自己的手中抖若筛糠,自己好像也没有把他怎么样吧,她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他的脸,发现他的脸色蜡黄,不断地流汗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请放了他吧。」欧文说道,声音细微而羸弱,「他应该。」欧文沉默了下去,活不成了这四个字卡在他的咽喉中,完全没法吐出。 被恐惧攫住的男人在阿比盖尔松手的一瞬间挣脱了桎梏,他居然急转过身,试图从阿比盖尔手中将那个瓶子抢回,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这个任务。 他是疯了吧,阿比盖尔忍不住想,她侧过身让男人扑了个空,然而他不依不饶地依旧想要夺取那个瓶子,眼睛赤红如受伤的野兽。 阿比盖尔一用力,一下子跳到了旁边的一座高高的雕像之上,好好的突然失心疯,也不知道这傢伙到底是怎么了,然而男人环顾了一下,发现自己失去了行动的希望,就头也不回地冲出去跑掉了。 阿比盖尔从雕像上跳了下来,「你没事吧。」她询问着,弯下了腰试图扶欧文起来,欧文的脸上满是虚汗,他平復了一会唿吸,抬起了头,「没事,没有受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8页 「这傢伙,是你那个上司派来的吧。」阿比盖尔问道。 欧文沉默了,点了点头。 「他要做什么。」阿比盖尔看了看手中的小瓶子,「火龙血可不能给你这种人喝啊,喝了会出大问题的吧。」 「喝了就会变成一个寸步难行的废人了。」欧文轻声说,「就可以被圈禁在她身边了。」 「这就是她想要的,然而她不愿意让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自己的国土上。」欧文慢慢地站了起来,「毕竟难免会走漏消息对她不利。」 翡雯虽然生性暴烈,但是却绝非乱发脾气,她所发难的人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看上去像是一时兴起,但是根基稳固的,声誉不错的,或者还有用处的,她断断不会如此轻率。 「这个人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阿比盖尔忍不住说,「觉得全世界都是要来害他的刁民。」 「有可能吧。」欧文轻声说,他慢慢地站了起来。 「所以,芙罗兰看起来真是个可怕的地方啊。」阿比盖尔由衷地感慨道,「我去之前肯定要认真上一下货,以防有去无回。」 欧文勉强地笑了笑,汗水从他的鼻尖上滑了下来,「我没事了。」他认真地说,阿比盖尔放开了手,让他自己站住了。 阿比盖尔在口袋里翻出了一个瓶塞,把火龙血装了起来,然后塞了回去,欧文注意到她的包是一个棕色的小兔子,虽然看起来软绵绵的,但是却很能装的样子。 「啊,这个么,是莱纳斯送我的圣诞节礼物来着。」阿比盖尔拎了拎那只柔软的小兔子,说道。 欧文笑了笑收回了目光,然而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 「说起来,我给你们的生日礼物,可能已经丢掉了吧。」欧文轻声说,「我其实是有准备的。」 「这样吗,那明年给两个好了。」阿比盖尔欢快地说,然后下一秒钟她严肃了起来。 「欧文,你一定要回芙罗兰吗?」她郑重地问道。 「除了芙罗兰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了。」欧文轻轻地嘆了口气,「人还是要活在自己的土地上的。」 阿比盖尔闻言愣了一下,「是啊。」她点了点头,「所以你觉得芙罗兰会变好吗?」 「只能说,有这个希望了。」欧文笑着说,「有点希望总归没有错。」 我们都生在阴沟里,但是总有人在仰望星空。 阿比盖尔只在地图上看到过芙罗兰,凭感觉她知道那是一块温暖的土地,应该会有繁茂的鲜花,清澈的海水,与晴朗的日头。 是欧文的故乡,是他的野心,是他的永无之乡,是他的垂死的白天鹅。 他生在芙罗兰,必将埋骨芙罗兰,仅此而已。 这就是他的决心,无可更变。 阿比盖尔笑了笑,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对这种决心发表什么败兴的说法了。 「如果论起土地来说,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欧文走进了屋里,开始梳理自己凌乱了的头髮,「那里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地方。」 阿比盖尔听闻过这个说法,世界上最美的地方在芙罗兰,它的好几个城市都可以在风光优美方面称得上鼎鼎有名,因此很多富裕的人愿意居住在那里,购置大量的田产,在那里搭建自己的巢穴。 包括很多神域的高官。 因此那里盘踞着整片大陆最为深沉的黑暗,这些人真是可笑啊,明明自己那么的丑陋不堪,但是面对最美丽的地方却还胆敢伸出来攫取。 真是胆大妄为,自不量力,令人作呕啊。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欧文问道。 「就,路过。」阿比盖尔思考了一会这个过程,放弃了思考,总而言之,就是她感觉有陌生的人进了维的宫室,她决定自己去找一找。 所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位入侵者从实力来讲属于不俗的一类了,也许应该还能算得上对那位大人有用,不会被简单粗暴地杀掉吧。 应该是这样的吧,阿比盖尔想。 她发现自己的确不想让那个人死,也许是他恐惧的样子让她产生了怜悯,亦或是他本来就是受人之命,没必要过多的为难他。 欧文走进了内室将自己被扯坏的衬衫换了一件,阿比盖尔坐在椅子上,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这是维打算赠送给欧文的礼物,但是却担心他不肯收下,所以交给了阿比盖尔。 阿比盖尔倒是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别称为白夜雪的宝石,据说是在群山之中被白头的狼王看守的至高无上的宝物。 阿比盖尔也知道另外一件事。 就是所谓的七块透镜,其中一块异色透镜就是用它碾磨而成的。 如果有了一块足够大的白夜雪,然后找到传说中的恩雅宝刀,那是一种用极其稀有的金属打造的加工器具,唯有它才能对付的了白夜雪的加工问题。 你就可以自制一块钻石透镜了。 「你就不怕我偷偷藏起了了吗?」金髮少女将宝石抛在了半空中,然后又抓在了手里。 「我听文森特卿的说法您应该不是那种人吧。」维轻轻地笑了起来,「如果你有用的话,倒也可以拿去。」 「我又不会魔法,这对我来说,本是身外之物。」维平淡地说,「而且我还有一块。」 阿比盖尔忍不住笑了起来,「陛下您真的是,」她思考了一下措辞,「令人羡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99页 「如果您在找透镜的话,我倒是有些可以提供的信息。」维轻声说,她从领口里拿出里一个小小的挂坠盒,然后打开了它。 「这是雪国的戒指,其上就是这块白夜雪。」维说道,「听闻七块透镜中,有三枚并非钻石而是异色宝石制作而成的透镜。」 「这三种宝石都极其稀有,世界上也许每种都只有那么一两块。」维轻声说,「您也知道,这世上虽然有不少国家,但是神之下最大的就是三个。」 「直属的神域,雪国与芙罗兰。」维说道,「我见过血玫瑰在芙罗兰国王的手指上,他们好像管那枚戒指直接叫做血色玫瑰。」 「白夜雪,血玫瑰,以及黄金心。」维慢慢地说,「据我所知,白夜雪是冰川一样的湛蓝色,而血玫瑰是红色的。」 「所以黄金心,应该是黄色的吧。」维轻声说,「如果以此推论,它一定在神域的手中。」 「我懂了。」阿比盖尔笑了一声,「听上去好像都挺安全的。」 「剩下的四块,都是钻石所成,原料来说,钻石比这些宝石要常见不少,但是那四块重在工艺。」维说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加工出所需要的形状的。」 「是啊。」阿比盖尔附和道,「如果那么轻易的话,那岂不是人手一套了。」 她似乎思考了一秒钟。 「我还是算了,我随缘吧。」阿比盖尔笑着说,「这块宝石我会带给欧文·多弗莱斯的。」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维要把这块宝石送给欧文。 古书中说,这三块宝石各自有他们的裨益,血玫瑰可以使得黑暗生物惧怕慑服,冤魂厉鬼不得近身,黄金心可以请动神明,永享神的恩赐。 这么看来白夜雪是其中最没有用的一块。 它的作用是祛除疾病,与人安康。 虽然只是一种传闻,无人知道到底是吃下去还是怎么办。 但是,至少是个希望。 是个祝福吧。 (未完待续) 第57章 荒芜如海 ◇ ◎路易·斯特拉斯憎恶这个世界◎ 这世界荒芜如海。 路易·斯特拉斯很多年前就是这么认为的, 简直堪称乏善可陈,目光所及之处, 除了烂泥, 就是烂泥。 神会降临吗? 他活了三十三年了,就没看到过什么神迹发生。 路易·斯特拉斯是宪兵的儿子,他的父亲就是和这个社会底层积淀的残渣打交道的人, 他当然也走了这条路。 说实话,他觉得他的父亲完全算个好人,符合好人的一切标准, 对所有人尽量耐心, 体会那些犯罪了的傢伙的难处, 然后努力劝他们重新做人。 听上去很像表彰大会里经常出现的那种例子, 然而那种表彰大会一般来说不是给活人的。 他的父亲也是。 他父亲的身手不错, 在家里摆满了奖盃,但是他死的很轻而易举,就像一片羽毛飘落那样就死掉了,甚至没有发出什么垂死的□□。 这是路易年少的时候的事情了。 那一年他十六岁,考进了军校,父亲非常开心。 所以他干了一件蠢事。 不过他经常干那种蠢事。 对于十五六岁的犯人来说,如果不是干了太坏的事情, 一般都让宪兵教育一下就放走了。 因为他们的监狱实在是人满为患,这种流窜的少年既不能为财政带来收入,也不能让任何人捞到油水。 那一天他的父亲照例放了一个行窃未遂的少年, 大概是因为儿子考试顺利的缘故, 他很开心, 对他进行了一番教育, 并且给了他一点零钱, 让他出去之后好好从头再来。 一个月后,就在路易要出发去上学的时候,那件事发生了。 那个少年敲开了他家的门,他的父亲很自信,自信的像个傻瓜,说是他曾经帮助过的人,大概是回来说自己过得不错了。 路易承认,的确是有那样的犯人的。 但是那个少年不是。 他一刀捅死了那个愚蠢的男人,然后试图从这个房子里再拿走一些钱财,当路易冲上去按住了他的时候,他恶狠狠地看着路易的脸。 「那个宪兵的钱袋里怎么会有那么多钱,你们怎么可以有这么多钱。」他说道,声音里满是最深的憎恶,他唾骂着,路易那一瞬间感觉自己所有的血都涌上了大脑。 他一刀插进了少年的嘴里,将他的舌头割断了一半,「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同样十六岁的少年森然地问道。 「说啊。」他问道,「用你那张狗嘴继续说啊。」 「你不是很会说吗?」他捏着刀柄,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指甲已经划伤了自己的手。 「你这种残渣和无赖,为什么还需要舌头呢。」黑髮的少年问道,蓝色的眼睛张的很大,折射着冰冷的光。 「你不是憎恨这个世界吗?」路易问道,「那真是巧了呢,我也憎恨你。」 「憎恨你这种有手有脚但是除了伤害别人之外什么都不会干的傢伙。」路易说道,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中有一根弦崩断了。 「你这种狗都不如的东西,配不上什么仁慈。」他寂静地说,然后十六岁的少年举起了刀,准确无误地挑断了对方的手筋和脚筋。 他的刀很快,动手十分精准,似乎一点都没有因为愤怒而颤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0页 这傢伙,即使是死也不会悔改吧。 那就让他生不如死吧。 路易这么想着,然后他站了起来,将刀在对方的衣服上擦干净了。 父亲说过,刀沾了血之后要马上擦干净,否则会生锈的,路易坐了下来,细緻地清洁着自己的刀。 也许路易·斯特拉斯在那一天就死了。 他当然后来见过了更多的人渣。 他从部队中出去之后,先后做过几个最混乱的地方的执政官,他见到了更多的人渣。 事实证明,人渣永远都是人渣,是没法被救赎的。 罪人就是罪人,就活该下地狱。 他见过有流浪汉摘走了教堂的圣物,然后整个教堂都被黑暗生物所袭击。 他也见过有丈夫载着妻子去卖,然后两个人还能相安无事地继续生活。 他还见过有权势的家庭的公子将少女残忍折磨死之后还要把她们的尸骸扔给猎犬利用最后一点价值。 都该死。 路易在心里想。 都该死。 地狱里生活的唯有恶鬼罢了,他就是其中的一只。 他们互相撕咬,即使身受重伤也不愿意放开彼此。 他要爬上去。 路易·斯特拉斯从梦境中醒来,他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大口地喘息着,他梦见的不止这些,不止他所见过的垃圾们。 他还梦见了一个人。 那个叫做莱纳斯·拉普兰的傢伙。 路易记得自己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 「你是看到了神,所以决定跟随着她去改变这个世界吗?」路易问道。 「我没有看到过什么神明。」莱纳斯低声回答道。 「所以你在犯什么病呢?」路易精神质地笑了起来,将菸蒂扔在了地板上踩灭,「你说你想让这个世界好一点,你为什么不做点什么呢?」 「你可是个红衣主教啊。」他轻声说,「你的脑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我不信。」他说道,静静地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脸和莱纳斯的同高,「我不信,你肯定是看到了什么吧,什么非凡的,足以改变这个世界的伟力。」 「说吧,莱纳斯,」路易轻轻地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决定叛逃和这些事情都没有关系。」莱纳斯说道,他的声音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我决定叛逃是因为,路易·斯特拉斯,如果有一天你即使当上了神域总督,你也会发现,即使你拿到了那个位置。」 「这个世界还是不会这么改变的。」莱纳斯说道,他捂住了胸口,咳嗽了起来,试图把气管里的水吐出来,路易想起来自己刚刚把这傢伙的脑袋按进了水缸里,让他呛了不少水。 「你在说什么呢?」路易轻声说,「你当我是个傻子吗?」 「你读了那么多书,没有听说过一个词,叫做乌合之众吗?」路易问道,他拎住了莱纳斯的领子,「还是说,你觉得底层那些人渣能听得懂人话?」 「底层是有很多人渣。」莱纳斯咳嗽着,他的手指紧紧地扯着自己的领口,像是希望能把自己的胸口剖开把水倒出来一样,「他们当然不是什么童话里描述的乐善好施的田园牧歌的主角。」 「等你当了总督,」莱纳斯低声说道,「你要做什么呢?」 「讲出来给人听听啊。」莱纳斯质问道。 「在他们一无所知,对生命本身,亦或是知识全都矇昧的情况下,你要做什么呢?」 「把像畜生一样按照本能活着的人们像畜生一样全都杀死吗?」莱纳斯说道,路易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他的领子。 他承认在刚刚那一瞬间,他感到了一丝惧意。 莱纳斯在拷问自己。 而他没有禁得住拷问。 这个念头让他不由得恼羞成怒,于是他拎起了莱纳斯的头髮,再一次把他的头狠狠地按进了水里,等到这个白髮青年的挣扎几乎察觉不出来了的时候才提了出来。 他将他扔在了地上,然后轻车熟路地踩了踩他的胸口让他把水吐出来,莱纳斯抽搐了一下,微微地张开了眼睛。 他喘息着,金色的眼睛迷茫而没有焦点,路易坐了下来,他发现自己的唿吸也过于急促了起来。 他没有被说服。 绝对没有。 这种从修道院里成长起来的白痴,什么都不懂,他根本没见过这个世界,就是用他在经院里读到博士的诡辩术来扰乱自己罢了。 路易站了起来,看着莱纳斯的脸。 「莱纳斯。」他轻声说,「说实话,你让我很生气。」 你让我想起我平生最讨厌的那种人。 路易坐了起来,他不愿意在沉浸在这种无聊的回忆里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下了床,开始洗漱,然后坐在桌子前,开始写一封信。 他要邀请德·莱克大人来到北地高地省。 他知道这次回去之后,那个人应该会被批评吧。 路易的脸上挂上了轻飘飘的,奶油裱花一样的笑容,然后他拿出了烛台,用铜匙化开了火漆,倒在了信封封口之处,拿起了自己的印章,按在了上面。 「给伍尔夫·德·莱克大人。」他吩咐道,看了一眼自己繁忙的日程表,拿起了外套走了出去。 说实话还有一件事他很在意。 就是这次他们到底是遇到了谁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1页 路易·斯特拉斯一贯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他觉得欧文·多弗莱斯这个名字背后必定有个故事。 此人绝非什么凡夫俗子。 路易下了判断,圣鸦落在了他的手上,「给我去调查一个人。」 「欧文·多弗莱斯。」 从这个名字看来,他不是什么贵族,在芙罗兰被权贵世家把持着的高层,还要多久才能听到他的名字呢,路易忍不住在心里想着。 但是他有一种预感,也许很快就会听到这个名字了。 可不要让我失望啊,欧文·多弗莱斯,黑髮青年露出了一个不祥的笑意,然后又隐没在了礼貌的微笑之下。 「你好,是我,路易·斯特拉斯,叫我路易就好了。」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 第58章 废墟诗篇 ◇ ◎她这一生,还很少笑的这么开心过。◎ 「可是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金髮的女王轻轻地笑了一声, 「我绝非这个国家出现过的算得上强大的君主。」 「这一次也只是运气而已。」维说道,她轻轻地抚摸着手上的戒指。 「运气很重要的啊。」阿比盖尔说道, 「多少英雄豪杰也是靠运气活下来的啊。」 金髮少女偏过头, 思考了一会。 「而且我觉得陛下不是靠运气。」她笑着说,「但是和陛下说辞行的事情还真是抱歉呢,说好了要教给陛下魔法, 结果还没教成什么就要走了。」 「的确有点着急了。」维说道,「但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挽留你们。」 她轻轻地拿起了一粒葡萄,「我这个人, 一直没什么本事, 人人都说我是个烂好人罢了。」 欧文一直低着头, 卖力地把东西塞进自己的嘴里, 阿比盖尔感觉他表演过度, 一直这么吃真的不要紧吗,但是他可能是为了不说话,所以一直都在努力地干饭。 维忍不住轻轻地捂住嘴笑了一下。 欧文抬起了迷惑不解的眼睛,看了一眼她,然后飞速地收回了目光。 接着干饭。 维看着他,蓝色的眼睛里笑意似乎更浓了,阿比盖尔也觉得这傢伙的表演简直可以去拿个那种专门给垃圾演员的金什么奖。 「欧文。」阿比盖尔叫了他一声。 然后他噎住了。 白髮青年一瞬间手忙脚乱, 打翻了水杯,莱纳斯嘆了口气,伸出手精准地按在了他的后背上, 甚至都没看一眼指节一用力, 帮他把食物咽了下去。 不得不说, 莱纳斯可能其他地方有水分, 但是医学水平这方面, 就算是在阿比盖尔的世界也能当个绝对的骨干了。 下手一贯稳准狠,保证直中要害,减轻患者痛苦,手到病除。 「我错了我错了。」阿比盖尔低下了头,虔诚地说,「我错了我错了。」 欧文终于把东西咽了下去,「不好意思。」白髮青年的脸上飞上了绯红色。 维捂着嘴强忍着笑,然后她放弃了,笑了出来,昔时端庄而一丝不苟的女王失笑的时候似乎一下子活了起来,从油画中,从冰封雪舞的王座上生动了起来。 她这一生,还很少笑的这么开心过。 「没事吧。」莱纳斯询问道。 「已经没事了。」欧文喘了口气,「完全没事了。」 「那就好。」莱纳斯说道,慢条斯理地敲着自己那份酥皮汤,「不要吃饭的时候随便吓唬人啊阿比盖尔。」他轻声说道。 「我哪里吓唬他了,我就是看他吃的太快了。」阿比盖尔心虚地说。 「雪国的东西好吃吗?」维问道,「不至于有这么好吃吧。」 欧文的脸再一次红了。 「没有,」他说道,「不,不,挺好吃的。」 这么一停下来,他感觉自己饱了。 欧文看着还没上完的菜,感到了难过。 「后面应该还会有甜品吧。」他说道。 「有,有三道甜品呢。」维说道,一双蓝色的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既然笑出来了,那就没有什么顾忌的了,她放肆地将自己属于年轻女生的那么一丝恶劣和恶趣味释放了出来,「多弗莱斯先生该不会是。」 「已经把自己撑到了吧。」 欧文如遭雷击。 不行,应该承认还是否认,他的大脑瞬间乱成了一坨浆煳。 「我还能吃。」最终他郑重其事地说。 这傢伙算无遗策的大脑原来也会卡住啊,阿比盖尔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维将一只叉子拿在了手里,「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她认真地说,「不按照礼仪吃东西什么的。」 「礼仪的确是太累了。」阿比盖尔笑着说,「其实我昨天晚上刚看过,但是我现在已经忘光了。」 「所以我到底错了多少啊。」她笑着问道。 维笑了笑,「我父亲和我说,所谓的礼仪是让客人感受到满意才对,在别人失礼的时候刻薄的指出来的才是最无礼的人。」 阿比盖尔笑了笑,用叉子戳了戳自己的食物,「东西的确挺好吃的。」 「如果按照正常分量感觉吃不饱,但是奈何多弗莱斯先生实在是天赋异禀。」她阴阳怪气地跟着叫着多弗莱斯先生,欧文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毕竟多弗莱斯先生把用来做装饰的面包和水果也全都吃了。」维在一旁选择添油加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2页 欧文死机了。 「说实话,」文森特轻声说,「我也不知道那个是做装饰的,要不是看着欧文饿了,我就吃了。」 欧文向他伸出了一只手,对他表示了赞许,两个人握了握手。 「看上去很新鲜,应该也会很好吃。」文森特说。 「是啊。」欧文附和道。 「而且全是菜,不来点饭的吗?」文森特补充道。 维一下子笑了出来,「我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文森特将叉子放在了盘子上,「从前我打工的时候,每顿饭都是一大堆土豆和肉还有黑面包,有菜有饭,绝对量大管饱。」 「你打过工?」欧文好奇地问道。 「在码头当过搬运工,也给人家做过看门的,收债的,还有,」文森特掰着手指数着,「后来就被人收保护费。」 「然后他把他们都揍了一顿。」阿比盖尔补充道。 「是啊。」文森特一本正经地说,「敢问我要钱,我不问他们要钱那是我品德高尚。」 「是的,是你品德高尚。」欧文復读道。 「然后呢?」维忍不住问道。 「就,」文森特思考了一下措辞,「反正□□被我给揍了,当地就没有□□了,我这也算是为栗子港的公众事业作出了相当杰出的贡献吧。」 「算是。」维表示了肯定。 「还真是惊心动魄呢。」欧文说道。 「多弗莱斯呢,」文森特问道,「我觉得你这辈子肯定比我波澜壮阔多了。」 「还真的没什么故事。」欧文托着下巴说,「我也不喜欢和人打架。」 「说实话,我小时候的梦想是,等我飞黄腾达了,务必取消体育课。」欧文郑重地说。 阿比盖尔很想说,我小时候的梦想是,把完形填空题和答案不印在一页上的人通通死刑,不过他们多半不知道这种罪行有多么难以忍受。 「然后就很正常的上了学,毕了业,工作了,上了战场。」欧文轻声说,「莱纳斯呢?」 「比你还乏善可陈了。」莱纳斯笑着说,「一直在修道院里。」 「不过还是遇到了一些事情的。」莱纳斯似乎觉得不讲点什么不太好,努力思索了一下,「医闹倒是遇到过好几次。」 「还有人敢到莱纳斯主教那里医闹的吗?」阿比盖尔不可置信地问道。 「啊,有。」莱纳斯说,「我给他开了个方子,然后他觉得里面有的药不靠谱,就只吃了一半。」 然后他板起脸,学着那位贵族的说法,「说明你的药有问题,我虽然只吃了一半,但是我也应该好一半不是吗?」 「天吶,应该给他个数学博士,这都被他给懂完了。」阿比盖尔忍不住说道。 维笑得只能抬起一只手,表示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会吝惜这一个数学博士的。 「好一半。」文森特咂舌,「这是脑子里都是什么陈年浆煳啊。」 欧文认真思考了一会。 「我还从来没有试过吃一半呢,」欧文轻声说道,「所以真的是这么用的吗?」 「真的不是。」莱纳斯说,沉痛地低下了头,「我用我学位发誓,绝对不是。」 阿比盖尔笑着叉起了一块肉。 「还有没有了?」维忍不住问道。 「让我想想。」莱纳斯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不行,这个不太好。」 「有什么不太好的。」文森特问道。 「就,是男人的。」莱纳斯言简意赅地说。 「你这些都可以看的么?」阿比盖尔忍不住问道,不过她想起来在这个年代,应该医学还没有详细地分流,作为医生就是得包治百病。 不得不说,莱纳斯真的应该是相当的见多识广。 「说个倒霉的事情吧。」莱纳斯轻声说,金色的眼睛垂了下来,「就是,你们听说过罗斯主教么?」 这是另外一位红衣主教的名字。 「他当时把腿摔断了,让我帮他接上,我就帮他接上了。」莱纳斯轻声说,「那时候还是在红衣主教学院里的时候的事情。」 「然后我和他说,至少一个月不能下床。」莱纳斯说,「但是他很着急,想去参加圣诞节晚宴。」 「最后他挣扎着去了。」莱纳斯说,「于是在教宗阁下新用胡桃打磨的地板上,把另一条腿摔断了。」 「那你怎么办了?」文森特问道。 「我还能说什么呢?」莱纳斯寂静地说,「只能帮他又接上了。」 「这回他能躺住了。」他说道,拿起了酒杯来喝了一口,看上去有几分惆怅。 「所以您就没有几个靠谱的病人吗?」阿比盖尔问道。 「大多数还是靠谱的。」莱纳斯认真地说,「但是离谱的也的确过于离谱。」 「感觉到了。」文森特说道,「不过你真的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医生了。」 (未完待续) 第59章 山的那边 ◇ ◎他决定在它熄灭之前捡起那颗星星。◎ 「阿比盖尔呢?」维问道, 「从前没有经歷过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阿比盖尔抬起了一只手放在了下巴上。 有趣的事情吗,应该可以说很多吧。 但是都是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事罢了。 大事倒是也遇到过。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3页 「啊, 神域遇到了白灾的那一次, 我在这件事里占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阿比盖尔含混不清地说道。 「你把它平息了?」维问道。 「没有,我负责给它背锅来着。」阿比盖尔郑重地说,「然后他们说要第二天把我给点了。」 「不是我说, 」文森特伸出了一只手,「你这种水平的怎么可能会被人点了。」 「我其实也有打算过越狱的。」阿比盖尔摇了摇手说道,她思考了一下措辞, 「然后正好莱纳斯说要放我逃跑。」 「然后就一起逃跑了。」阿比盖尔认真地说, 摊开了双手, 「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呢。」 「莱纳斯从前认识你吗?」欧文问道, 用叉子戳着自己的食物。 「不认识。」莱纳斯回答道。 「他这辈子认识的女孩都能用一只手查出来吧。」阿比盖尔忍不住补充道。 「没有那么夸张。」莱纳斯认真地说, 「还是多少会接触的。」 他拿起了一块面包放进了嘴里,莱纳斯无论什么时候做事情都是一板一眼的,把每一个动作都做的干干净净了再继续下一个。 他是个教士。 他身上的每一点都在这么叫嚣着。 「我决定那天离开了来着。」莱纳斯轻声说道,「正好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 「那一天有个朋友和说,有人要弹劾我。」莱纳斯慢条斯理地说,「据说是打算从此终身□□我,忏悔到完全醒悟了自己的罪过为止。」 「我肯定不想从此在塔楼里度过余生的。」莱纳斯说道, 「而且早就想过是不是应该跑路了,所以就跑了。」 「就是蛮可惜的,东西都带不走, 明明搞出了一点东西来着。」莱纳斯轻声说, 他的脸上显出了几分落寞又马上被收敛了, 「还有样品也都留下了, 现在还得重新做。」 「早知道她想带多少东西带多少东西, 我就先带她去我书房好了。」莱纳斯轻轻地笑了一声,阿比盖尔拿起了一个苹果,在手里看着,这个也应该是用来做装饰的,因为王室的餐点里可不会看到你能认得出来的水果。 「当时有个实验没做完,本来想做完再走的。」莱纳斯安静地说,「结果现在弄的连夜跑路,还害的别人丢了职位去穷乡僻壤里传教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雪国王宫黑洞洞的走廊里,好像看到了那个人,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匆匆忙忙地来找他。 他是个中年人,花了十几年终于爬到了这个位置。 「莱纳斯,今天你必须走了。」他认真地说,「如果你还想走的出去的话。」 「如果你相信你是对的话,那就继续向前走下去吧。」他说道,伸出手来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不要停在这里,不要害怕任何东西,不要被过往的幽灵困住。」 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相信你,莱纳斯·威廉士·拉普兰。」他轻声说,「毕竟你还这么令人嫉妒的年轻啊。」 莱纳斯静默地低下了头。 「去山的那一边吧,莱纳斯。」他平淡地说,「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的话,那就降罪于我吧。」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的话,莱纳斯想,我也要把它找出来。 「莱纳斯,去翻过那座山吧,一直往前走,不要往两边看。」 「我相信,山的那边,会有我们想不到的东西。」他平静地说,「我们既然自诩神的使徒,就不能对此置若罔闻啊。」 莱纳斯点了点头。 这是一条艰险而寂寞的路。 然而总是有年轻人应该走上它的。 莱纳斯在那天夜里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明亮而冰冷的天空。 再远处是连绵不绝的群山,星河从上方穿过,好似一条飘渺而梦幻的道路,在引诱着人走上去,然后,粉身碎骨。 莱纳斯选择做那只被光亮迷昏了头的飞蛾。 穿过吧,去山的另一边,太阳在那里闪耀,传闻说太阳上有一座黄金的城池,人们在那里不会受到痛苦,飢饿和疾病的折磨。 去寻找它吧,即使肩负着一千年的黑暗,也不能把每一个人都压垮的。 总会有不死鸟从灰烬中,一次一次地重生。 他曾想过自己也许是错的,但是错了又能怎么样呢,所谓正确的道路就是从无数次错误之中搭建出来的,如果我错了。 那么以后他们就不会再这样犯错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对的还是错的,他只知道这个世界不够好,人们生于乱世而死若尘埃。 而且他隐隐约约地觉得上天对他宠命优渥,因为他曾以为这是一条孤独而痛苦的旅程,但是现在看来,也许自己不会孤身赴死。 他既不知道阿比盖尔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得到那么庞大的力量的。 说实话一开始他根本没有发现她和其他少女有什么不同,他对魔法一窍不通,从来看不出谁能打谁菜鸡的。 他同意和她一起旅行的原因只有一个。 因为他没来由地觉得这个少女很孤独。 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弱小的异乡来客,这个世界和她没有关系,她也没有和任何建立联繫,这世界上的每一朵花对她来说都没有分别,每一颗星星对她来说都是同一个名字。 好像这里的一草一木,所有的生灵,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4页 她很寂寞。 寂寞得就像只身泡在夜空或者深海里一样,张开嘴也没法和任何人交流,就像是失足降临在这个世界的一颗流星一样,马上就要熄灭了似的。 她对自己说,「要不然一起吧。」 莱纳斯决定同意。 「那好吧。」他笑着点了点头。 少女的眼睛一瞬间有了某种光彩,不再是天鹅绒一样的雾霭蒙蒙,「那真是太好了。」 他决定在它熄灭之前捡起那颗星星。 也许她真是一位旅行者吧,莱纳斯想,看着灯光下的阿比盖尔,但是希望你能喜欢这个世界,这个不太好的世界,我的世界。 在灰暗的地方,总是会有一点星星之火的。 希望她能在这里过得开心。 她还这么小,应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 灯光下的金髮少女露出了笑容,文森特似乎讲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把她逗笑了。 「不会吧。」阿比盖尔笑着说,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那怎么可能。」 「就是这样的。」文森特说,「他真的给自己安排了那么大的一个房间。」 「那岂不是上个厕所会憋死吗?」阿比盖尔严肃地问道。 维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的确唉,王宫里上厕所的确不太方便的。」 「我就说是吧。」阿比盖尔志得意满地说,「我在这里找厕所找的都要疯了。」 「厕所是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她认真地说,「厕所好了,一个地方才是真的好了。」 「这个我同意。」欧文举起了一只手,「如果一支军队管不好厕所的事情,肯定会有瘟疫的。」 「所以话题怎么就变成厕所了啊。」文森特忍不住说道。 欧文似乎觉得也有点不对,「但是厕所的确就是很重要就是了,雪国比较凉,如果在我们那里不处理好的话,大军都得了痢疾那就真的不好玩了。」 「还会得痢疾的吗?」维捂住了自己的嘴。 「有时候还会有梅毒。」欧文压低了声音说。 「梅毒是真的会有的。」文森特贊成道,「说实话,军队调动是很麻烦的,你要解决厕所,吃喝,安全,通风,蚊虫,还有,梅毒。」 「梅毒很严重吗?」阿比盖尔问道。 「快要死了的梅毒病人简直就是个可怕的诅咒之源。」文森特轻声说,「方圆几里自动清场的那种。」 「哦哦。」阿比盖尔若有所思地说。 「莱纳斯呢?」她问道,「莱纳斯遇到过这种事吗?」 「梅毒吗?」莱纳斯重复道,「倒是遇到过。」 「但是到那种时候其实就是等死了。」莱纳斯说道,「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不是,为什么又开始讨论梅毒了啊喂。」文森特勐然意识到了什么,说道。 欧文低下了头,表示看不到我,你们都看不到我,我就是一颗白色的蘑菇。 我现在只想做一颗白色的蘑菇。 「欧文说的。」阿比盖尔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 「我就是想起来了。」欧文狡辩道。 「说起来欧文打过很多仗吗?」维笑着问道。 「没有。」欧文笑了一下,「我还是个新手。」 「你这就不给人家活路了。」阿比盖尔一针见血地说,「你这属于大魔王闯荡新手村了。」 「新手村是什么?」欧文认真地问道。 「意会一下。」阿比盖尔挥了一下手。 她似乎知道了很多花的名字呢,莱纳斯想着,拿起了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应该不再是灰白两色了吧。 (未完待续) 第60章 花的名字 ◇ ◎我们都会有未来的◎ 阿比盖尔曾经听过一件事, 就是如果你是乡下人,不要给自己要吃的东西取名字。 什么东西, 一旦有了名字, 就会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比方说世界上有无数株一模一样的花朵,然而你如果给其中一株取了名字,投入了感情, 它就是独一无二的。 此世最美丽的花。 「明天就要去芙罗兰了。」她轻声说道。 「睡不着吗?」莱纳斯说,坐在了她的旁边,两个人一起看着浩瀚寒冷的夜空出神。 「不知道, 总感觉, 你知道, 就是有一种直觉, 觉得那是个危险的地方。」阿比盖尔说道, 「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是啊,很危险的。」莱纳斯轻轻地出了口气,「那里的确很危险。」 「但是欧文都请我去了。」阿比盖尔轻快地笑了一声,「我都答应了。」 「答应人家的事情不好放人家鸽子不是吗?」少女欢快地一击掌,「而且他都不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呢。」 莱纳斯笑了起来。 「其实芙罗兰也没有那么糟糕了。」莱纳斯笑着说,「风景很好, 物产丰富,食物也是顶尖的。」 「而且帅哥很多。」莱纳斯认真地说。 「真的?」阿比盖尔突然精神了起来。 「公认的,」莱纳斯一脸严肃, 看上去丝毫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 「雪国的女人, 芙罗兰的男人, 都是出了名的好看的。」 「不信你看欧文。」莱纳斯郑重其事地说道。 「好吧。」阿比盖尔思考了一会, 「所以听上去可以期待的东西很多似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5页 「是啊。」莱纳斯笑着说,「而且芙罗兰人普遍喜欢园艺,他们有很多花。」 阿比盖尔思考了一会,她觉得还是不亏的,大不了就跑路。 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芙罗兰再可怕能可怕到什么程度呢,芙罗兰人这不是还活着呢,我去一下,也不至于少个零部件吧。 「肯定不会让你少零件的。」莱纳斯笑着说,「要少也是我少。」 「你最好也不要少啊。」阿比盖尔轻声说道,「那种事情想想就很恐怖了好不好。」 莱纳斯抱着自己的膝盖,笑了笑,「我尽力吧。」 「反向立g肯定没事。」阿比盖尔言之凿凿地说,「总而言之,我们明天就要去芙罗兰了,然后我要去找个地方吃吃喝喝。」 「感受一下你们都说芙罗兰吃得好,到底能有多好。」她掰着手指,「然后,去骚扰几个长得好看的。」 「说不定那样会被宪兵带走哦。」莱纳斯提醒道。 「会吗?」阿比盖尔心虚地说,「那就算了。」 「还得交保释金。」莱纳斯补充道。 阿比盖尔思考了一下,「我都因为这种事情被带走了,你居然还会去给我交保释金吗?」 莱纳斯按了按太阳穴。 「的确有点丢人,那我不去了。」他说道。 「不行,你还是来吧。」阿比盖尔说道,「记得来捞我。」 「好的。」莱纳斯点了点头,「我会去捞你的。」 阿比盖尔笑了起来,金髮少女笑得眉眼弯弯,「绝对要来捞我啊。」她伸出手拍了拍莱纳斯的肩膀,「我能不能幸福的继续生活下去,全靠你了。」 「难道是为了帮助你逍遥法外吗?」莱纳斯不动声色地说,「那可不行。」 「等等,」阿比盖尔想起了一个问题,「你的悬赏金比我可是高多了吧,为什么这话讲的我像个坏人似的。」 莱纳斯笑了起来,「应该是吧。」 「如果你被抓回去了。」阿比盖尔问道,「会怎么样呢?」 莱纳斯思考了一会,「大概率会被终身□□吧,也可能被杀掉。」 他低下了头,将下巴放在了膝盖上,「看他们怎么想了。」 会怎么样呢,是在他们用来忏悔的塔楼中被囚禁在斗室之内直到默默死去呢,还是被送到刑场上当众处决呢。 都是有可能的。 他没有说过,他其实收到了几封信。 他们说,回来吧,这件事可以不再追究与你,我们一直欢迎你回来。 他没有回信。 其实对于这个世界的某些秘密,他早就有了猜测,他只有走出来,才能把他的猜测证实,才能让大家都来思考这件事。 这个世界的存在方式,真的合理吗? 它就像是被豢养了一样,而位于秘密的另一端的,就是神。 神存在过,神以后也会存在,所以神在哪里呢。 阿比盖尔无疑算不上神,她可能具备了资质,但是她没有掌握权势。 也许,他所目睹的是神的幼年。 那么世界上,是不是有成熟的神了呢,是不是在神域王城最深的房间里,他们的确住在那里呢。 摆弄着这个世界。 「说起来,阿比盖尔,你想统治这个世界吗?」莱纳斯轻声问道。 阿比盖尔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她偏着头想了一会。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呢?」她轻声说道,然后她笑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我其实不想。」 「为什么呢?」莱纳斯追问道。 少女认真地思索了一会。 「不太喜欢,」她说道,「就是如果我的理想的话,我做了惊天动地的事情之后,不想留下做个老妖怪,直到被人讨厌为止。」 「我就悄悄地回家,很多年后,当我老了,可以深藏不露地和人说,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当年,可是很强的。」 莱纳斯闻言笑了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感觉特别的,幼稚。」阿比盖尔说道,她在半空中画了个圈,「的确挺幼稚的,很多人都说,这样简直傻透了。」 「不,」莱纳斯笑着说,「挺好的,听上去真的挺好的。」 这世上的老人总喜欢说年轻人,你们太幼稚了,你们这样很蠢,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他不想成为那种大人,为一点阅歷而沾沾自喜固步自封的人,用自己被这个世界染浊的各种所谓的智慧来评判,你这样不好,你会后悔的。 他们并不是真的为他们好,也许是心中萌生出了类似于嫉妒的感情。 我年轻的时候没有做到的事情,没有爱过的人,为什么你们这些后生小辈敢妄言去做呢。 「如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莱纳斯笑着说,「的确很不错啊。」 「我总觉得,如果我要做什么事情的话,」阿比盖尔伸出手,指了指博大深远的夜空,「我要成为传说而不是祸害。」 「不会的,」莱纳斯笑着说,「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传说中的人物的。」 「要那种,他们提起我,都要说很厉害,然后有很多人写我的故事的那种感觉。」阿比盖尔随口说道,「很多年后,大家想起你,总是要先想起一些好事,这辈子才算是成功了吧。」 莱纳斯笑了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6页 白髮的青年伸出手让星辉从他的指间流淌而下,淡金色的眼睛反射着星辰的光彩,「这样很好。」 「我相信你,相信你有一天会安然地生活在什么地方,子孙满堂,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莱纳斯轻轻地笑着,眼睛里似乎有某种类似于憧憬的东西。 「然后等你老了,突然故作深沉地说,你年轻的时候可是做过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呢。」莱纳斯笑着说,「也许他们信,也许他们不信。」 「反正你总是能吓他们一跳的。」莱纳斯勾起了嘴唇,划出了一个清浅的弧度,星光洒在他的脸上,使他看上去对某个未来充满了希望。 「那你呢?」阿比盖尔忍不住问道。 「我吗?」莱纳斯笑了笑,他转过了头,「你说我将来会怎么样呢?」 阿比盖尔的答案涌到了嘴边,最靠谱的答案就是,他会死,也许死在很年轻的时候,也许会死在穷山僻壤的劫匪手里,也许会被秘密的谋杀,也许会患上瘟疫在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一命呜唿。 他没有未来。 所有人都能轻而易举地断定,他没有未来那种东西。 他只想由衷地祝福别人能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我觉得莱纳斯将来也会幸福的。」阿比盖尔笑着说,「一定会的。」 她低下头,一颗流星划过了天际,在她的世界里,人们总是会在这个时候许愿的。 「我希望。」她笑着说,「大家都能幸福。」 成为神么?阿比盖尔想着,如果说成为神是加入自己从前都不认识的一群不知道干什么的傢伙的话。 她不愿意去。 那太无聊了。 她自己认识了一些人,她要选定自己的道路。 如果说神域有什么办法召唤神明的话,那是用什么召唤的呢,愿望么,那么这些人的愿望不够强烈吗? 如果神明是为了回应愿望而降临的,那么谁来回应他们的愿望呢? 我来吧,阿比盖尔在心里想,我要回应他们的愿望,回应一直被忽视者的声音,回应更多人的想要的世界。 也许说起来很愚蠢,这个世界给他们这种漂流者已经有了一条明确的一帆风顺的大路,她为什么不去走呢。 她决定走自己的路。 「你会有未来的,莱纳斯。」她轻声说道,流星的光芒隐没了,她的愿望许完了。 「我们都会有未来的。」 (未完待续) 第61章 谋杀前奏 ◇ ◎欺骗,构陷,谋杀◎ 鲜花与阳炎之国, 芙罗兰。 但凡去过芙罗兰的人,都会由衷地说, 这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 但是也会说, 这是这个世界上最骯脏的地方。 它的北方与东风被秀美的群山所环绕,挡住了自西而来的水汽,所以整个王国都潮湿而温润, 南方是明亮的海洋和白色的沙滩,西方是陡峭的悬崖海岸,上面生长着高大的杉树栖息着白鹭, 灰白色的山石上开放着蓝色的花朵, 如同传说中的彼岸之海, 精灵神怪就是从这里起航去往远离人间的永无之乡的。 山里有丰富的矿藏, 高大的机器在里面盘根错节着, 轰鸣着,在翠绿的树木和涓涓的流水的烘托下宛如簪花的百岁老人,带着一种沧桑的非凡美感。 论起芙罗兰的城市,西北的港口,生产大量的冷水海鱼,鱼群会在那里洄游,每年的秋天都是鱼肉肥美的季节, 东方的群山层峦叠障,常年被优美的雾气所笼罩,南方的艷阳天里海里生长着巨大的五彩斑斓的珊瑚。 而它的首都, 位于中部的平原上, 大片的农庄环抱的地方, 鱼塘, 牧场, 农田,如果没有战乱的话,这里会是最富饶的地方。 它的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花所笼罩,就连路边都是大量的雏菊花,在微风中仰着圆圆的花盘,错落缤纷,清新淡雅。蔷薇大片大片地爬在架子上,开的仿佛要把花架都压塌一样,烟霭一样的花树则是有些夸张了,甚至在繁花盛开的季节,叶片都被完全的遮盖了。 如果没有战乱的话,这片土地可以说是这世上的理想之乡。 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如果。 如今的芙罗兰,用哀鸿遍野来形容丝毫不为夸张。 秀美而茂密的森林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巨兽,里面栖息着数不清的黑暗生物和强盗,普通人但凡路过就会成为猎物,宁静的河流看着优美如缎带,但是只要靠近,就会看到那清澈的河水之下,都是铁锈的,折断的兵器和白骨,上面的肌肉已经被鱼类啄食殆尽了,但凡是平坦的地方都发生过战争,山上排布着大量的次生林沉默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而鲜花如此繁华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吃饱了死人的骨血。 芙罗兰的土地很肥沃。 非常肥沃。 因为每年都有大量的尸骨化为尘埃。 但是这对农民来说,并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无望与麻木。 日子不可能好起来了。 他们现在被迫耕种,然后战争来的时候,被迫去死,在土地上劳作,然后死去再滋养这吃人的土地。 工人们厌倦群山,所谓的矿藏丰富,是因为周围盘踞着大量的黑暗生物,黑暗生物死去会变成稀有的矿藏,这算是某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所有人,至少是在这里劳作的人心里最美好的希望都是,离开芙罗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7页 雪国也好,其他什么地方也好,但凡是个地方,都比这被称为神眷之土的芙罗兰更好。 神的确眷顾与芙罗兰,所以几乎所有的大人物都喜欢芙罗兰,都在芙罗兰拥有大量的田产,但是这些田产应该怎么得到呢。 那还不简单么,把原来的主人驱赶或者杀掉就好了。 那么谁来耕作这些土地呢。 失去土地的穷人们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让他们来借自己的高利贷,然后成为自己的奴隶,等他们年纪大了,开始衰弱了,就卖给黑魔法师做实验,或者取出器官来备用,芙罗兰的法律上说着这样不行,但是法官自家的后院就在做着这种事。 神域虽然大人物云集,但是在那块土地上,他们未免还有些包袱,所以很多人会来芙罗兰建造一座别邸,然后,享受自由。 在芙罗兰,你作为一个神域贵族,可以随便杀死奴隶,可以花天酒地,可以做任何事情。 只要记得戴好你的面具就好了。 欢迎来到芙罗兰,日光倾城之下的永夜之乡。 北方高地省,就是神域最方便进入芙罗兰的地方,路易·斯特拉斯翻开了一张地图,十指交叉地看着上面标出来的地点,圣鸦栖息在他的手边,他黑色的鬈髮被梳理的一丝不苟,垂在耳边,湛蓝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的小小的一个叉。 他出了口气,然后拿过了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路易揉了揉自己酸痛的眼睛,他在策划着名一场人头落地的盛宴,就在这里,在这北方高地省。 龙骑士是教廷的武装,和他们世俗政权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而教廷依靠着这支强劲的军队,寄生在这个世界之上。 然而,它真的足够强劲吗? 神域的所有执政官都知道,他们在衰弱,虽然现在还是凛然不可侵犯的庞然大物,但是它就像是传说中的世界树,被这些黑龙们一刻不停地啃噬着树根。 这些蛀虫们,路易轻轻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众所周知,龙骑士的主要收入,来自芙罗兰的高利贷。 他知道,因为在雪国的失利,伍尔夫·德·莱克被教宗斥责了。 他给他写了一封邀请函,请他从此来到北方高地省。 离您的产业最近的地方,是不是感觉很好呢。 果不其然,路易收到了回信,这位龙骑士团后补团长,对这个邀请十分感兴趣。 不要着急,路易·斯特拉斯,他轻声对自己说,路易一贯是个极其富有耐心的人,所谓的乖张暴戾,他只会对能做的人做。 德·莱克愿意将在北方高地省的府邸作为自己的籍贯所在地,自然是很好的,路易为他许下了承诺,在这里他将帮他避税。 「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德·莱克说道,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路易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然后他拿起了装着香槟的杯子。 「为我们的友谊。」路易笑着说,抬起了杯子,德·莱克和他碰了一下杯子,两个人同时一饮而尽,年轻的龙骑士没有看到执政官眼底一瞬间划过的某种情绪。 仿佛在看一头待宰的猪的表情。 相信我吧,路易笑着伸出了手,而背在他身后的手里紧紧地攥着杀人的刀,他认真地计算着,自己需要多长时间呢。 让德·莱克相信,自己是他最忠诚的朋友,他会完全帮助他那些勾当。 路易准备帮助德·莱克当上大团长的地位。 然后把团部搬到北方高地省吧。 这里有最混乱的政治,而且面朝着你们的后花园芙罗兰。 这个选择很明智吧。 路易笑了笑,拿起了咖啡杯,喝了起来,他的手指玩弄着圣鸦头上的毛,将它们竖起来又撸平,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一场血之宴,而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场合了。 如果自己诛灭了龙骑士们。 那么,他肯定要让这群人将驯龙的秘密交出来再悲惨而屈辱的死去,这样才是最好的。 路易年轻的时候,曾有人和他说,这个机构,这个体制,就算每个位置上都是一头猪,也可以好好运转的,因为它太过精密严谨。 不,路易竖起了一根手指,摇了摇,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机可乘。 仅此而已。 而如今,他快乐地宣布,某件事正在黑暗中酝酿。 他要围猎龙骑士,首先,在北方高地省的角落街区,塞给那些贫穷的剧作家一点钱,就足以让他们开始编排龙骑士团的故事了。 这可不是为难他们,龙骑士本身的素材就十分丰富了不是么? 对于他们来说,一定会思如泉涌吧。 豢养一群剧作家这种事情已经可以做起来了,这是所有能做的事情中耗时最长的几件之一了,他拆开了秘书递来的一筐信件,他发布了一项振兴北方高地省的命令,让所有有志之士给他投稿,关于写北方高地省故事这种题材。 这种活动,一般都会交给德高望重的大作家去评选,然而这一次,路易吩咐委员会,务必全部交给自己。 文笔好不好无所谓。 故事高雅不高雅也无所谓。 他就是需要那种能写的七分真三分假最富有煽动性的傢伙。 满嘴谎言也不要紧,喜欢说大话也不要紧,关键是,普通人会喜欢的那种。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8页 当他们在北方高地省赚的盆满钵溢之时,当他们在民间无不人人喊打之时,路易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就是自己发难之时。 他知道龙骑士们生性喜爱奢华,那么团部,他会将首府市中心最好的一块地方让出来,但是这种地方。 可是没法圈养火龙的啊。 到时候他们就是任自己宰割的猎物。 而且北方高地省天高皇帝远,即使教宗前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呢。 在这段时间里,路易笑了笑,他有足够的办法让他们自己认罪,甚至哭着喊着求他处死自己。 他拧了拧按钮,调节了一下灯的亮度,然后站了起来,看着深远的黑夜,和河对面的芙罗兰,灯火层层叠叠,飘忽如鬼魅。 「欺骗,构陷,谋杀。」路易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单词。 他可是这方面的天才。 (未完待续) 第62章 永夜之乡 ◇ ◎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 「欧文·多弗莱斯, 说实话我对你的所作所为感到了愤怒和不理解。」红髮少女把玩着自己的指甲,看着庭院中酝酿着雷雨, 芙罗兰的庭院都很漂亮, 有着草木葳蕤,大朵大朵的花枝上挂着新鲜的水珠。 白髮的青年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虽然你说的理由我倒是也考虑到了。」翡雯轻声说道,「但是我依旧感到了愤怒。」 「请问, 你是觉得激怒我很有趣吗?」翡雯勐的转过了身,一双翠绿色的眼睛里透露出了不折不扣的暴君的威严,冷峻如刀, 好像可以在人的身上划出痕迹。 纵使是七海怒涛之水, 也洗不掉一个君王受命于天的顶上圣油。 她穿着一件华丽的红金相间的裙子, 裸露出的肩膀是牛奶一样的颜色, 长长的手套勾勒出了少女细长的手臂和手指, 然后她伸出了手,放在了欧文的脖子上。 带着浓浓的威胁性。 仿佛她只要一用力,就会扭断欧文的脖子。 「我憎恨别人不忠于我,欧文·多弗莱斯。」翡雯轻声说道,闷雷滚滚在虚空之中酝酿着,闪电瞬间噼了下来,将世界染成诡异的黑白色。 优雅而高贵的红宝石王冠戴在她的红髮之上, 她五官精緻典雅如名家的油画,祖母绿一样的眼睛,花瓣一样的嘴唇, 牛乳一样的肌肤, 组成了名为翡雯的女人。 然后她抬起了手, 用力地抽在了欧文的脸上, 白髮青年的脸瞬间偏向了一边, 不知道为什么,欧文在心中竟然感到了一丝庆幸,她只是出手打了自己,没有叫人把自己拖走剁碎了餵给猎狗。 说明自己过关了。 然而他的半张脸瞬间火辣辣地痛了起来,他本能地想抬起手,然而下一瞬间,他的手上传来了一阵剧痛,他看了过去,发现翡雯精美地镶嵌着宝石的水晶高跟鞋狠狠地踩在了他的手上。 「谁叫你动了。」翡雯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了下来,「你好胆大妄为啊,欧文·多弗莱斯。」 翡雯从腰上取下了自己的佩剑,扬起手,抽在了欧文的肩头,发出了一声闷响,欧文本能地想要躲避,但是他被恐惧攫住了。 翡雯哼了一声,松开了脚,然后踢在了欧文的小腹上,欧文痛得蜷了起来,他感觉眼前有点发黑,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一口清水。 「别弄脏我的地毯。」翡雯冷漠地说,「你这个垃圾。」 「没有国家,没有芙罗兰,你算个什么。」翡雯轻声说道,「你自己能活下去吗?」 「你离开了别人,能活下去吗?」翡雯问道。 欧文痛的紧紧地按着腹部,他摇了摇头。 翡雯弯下了腰,「我不想再遇到这种事,欧文·多弗莱斯。」 「我知道,我不喜欢你正如你不喜欢我。」翡雯低声细语道,「如果说,能杀死我的话,你是不是已经做了呢。」 「不会的,殿下。」欧文轻声说道,「不会的,我不会有弒杀您的想法的。」 「你说谎。」翡雯笃定地说。 欧文抬起了绯红色的眼睛看着翡雯,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然而他只是嘆了口气。 「殿下。」欧文轻声说,「我从前都不了解您,为什么会想要杀掉您呢。」 翡雯沉默了一下。 「你觉得这样我就会相信你吗,相信你这个背叛过我的人么?」翡雯问道。 欧文别开了眼睛。 「如果我不效忠您的话,」欧文轻轻地说,「您希望我去效忠谁呢?」 翡雯的眼睛里掠过了一丝暴戾。 「你觉得挑衅我很有趣么?」翡雯问道。 欧文摇了摇头,他微微地向后缩了缩身体。 「我以为您会希望芙罗兰变得好一些的。」欧文轻声说道,「您喜欢现在的芙罗兰么?」 「当然不喜欢。」翡雯说道,她慢慢地转过了身,看着窗外的月亮,「欧文·多弗莱斯,我承认你富有才华,所说的事情也有自己的道理。」 「但是不要拿这个来要挟我,芙罗兰这么大,不会少你一个的。」翡雯轻声说道,「好的,你可以走了,我原谅你了。」 欧文用手撑着地板试图站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疼痛抽干了他的力气,他花了好一阵子,才从地毯上挣扎起来。 雨下了下来。 「雨好大啊。」阿比盖尔忍不住感嘆道,她选择这个时候出门无非是听说了有午夜的时候的旧货图书交易集市,但是这个天气,可能不会有的了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09页 然后她看到了欧文·多弗莱斯。 白髮的青年看到她似乎惊讶了一下,因为昏暗的光线,两个人离得很近了他才发现了这件事。 「你在外面啊。」阿比盖尔伸出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我以为女王陛下会留宿你的。」 「没有。」欧文简短地说。 阿比盖尔注意到他脸色很白,「你现在还好么,需要看医生吗?」 欧文挣扎了一下,准备从少女抓着他袖子的手里挣开,然后他突然放弃了。 「没事。」欧文露出了一个笑容,「喝酒去么?」他提议道,「今天这么冷而且潮湿,去喝酒吧。」 阿比盖尔被这个猝不及防的提议弄得吃了一惊。 「唉,这个钟点了,还有地方可以喝酒吗?」阿比盖尔问道,「而且我也没有到可以喝酒的年纪。」 欧文笑了笑。 「你可以喝果汁。」欧文轻声说道。 「不过你可以喝酒么?」阿比盖尔补充道,「你不是不能喝酒么?」 「你说话怎么这么像莱纳斯了。」欧文说道。 「好吧,」阿比盖尔想了一下莱纳斯的细緻和苛刻,打了个寒战,「你准备去哪里喝。」 「你陪我去么?」欧文问道。 「倒是可以了。」阿比盖尔现在变成了摸不着头脑的那个,任由欧文拽着她的袖子,她将伞往欧文那边倾了倾,雨下的越来越大了。 两个人在黑暗的城市里穿过狭窄的街道,到处都是水汽,带着死鱼的腥臭味,还有不知道什么液体混合的味道,这个夜里,强盗在火拼,妓0女在招揽生意,和所有的雨夜没有任何差别。 欧文像是十分熟悉道路一样,在这些错杂如蛛网的路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条。 然后他抬起手,敲了敲一道门。 「是我,欧文·多弗莱斯。」 门打开了。 黑色的夜瞬间洒进来了一丝橙黄色的光。 「您快点进来吧。」小男孩恭敬而热情地说,「多弗莱斯先生。」 阿比盖尔看清了,这是一个不小的酒馆,里面有很多被晦暗夜色逼的不敢出门的人,他们大多都端着一杯酒,慢条斯理地喝着,消磨着这个夜,和享受着这个难得庇护所。 站在柜檯后面擦杯子的中年男人露出了一个笑容,「多弗莱斯长官。」 「不必叫我长官了。」欧文轻声说道,「有什么给小女孩喝的东西么?」 「热牛奶可以么?」中年男人提议道,「和橘子一起吃。」 「怎么样?」欧文半回过头看着阿比盖尔,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橘色的灯光染在了他的头髮上,让他没来由地变成了暖色调的。 「挺好的。」阿比盖尔笑着说,坐在了橡木椅子上,「这里居然还有酒馆的么?」 「这边来说,很多人都要工作到很晚,如果再设法回家,很有可能被黑暗生物直接吃掉了。」欧文解释道,「所以乔伊退伍之后,说要在这里开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酒馆。」 「这个应该是算你的。」老闆说道,「毕竟你出了一大半钱。」 「我在等你还我。」欧文笑着说,伸出手来接过了一杯淡啤酒,他喝了一口,对它所带来的温暖很满意,「我对开酒馆没有兴趣。」 「说起来,你涨工资了么?」老闆问道,「我听说你对他们还都挺阔绰的。」 「哪有的事情,找我借一点钱还行,多了我自己喝西北风去么?」欧文摇了摇头说,「而且我毕竟是你们的长官,江湖救急什么的,还是应该做的。」 「但是世道真的会好起来么?」老闆嘆了口气。 「会好的,我保证。」欧文轻声说道,他的目光落在了小男孩的身上,店里还有不少孩子,他们都穿着工厂里的制服,似乎对现在黑沉沉的夜色感到了极度的恐惧。 老闆将热牛奶递给了阿比盖尔,「您是多弗莱斯长官的朋友么?」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继续当兵了呢?」阿比盖尔忍不住问道,「至少有薪水不是么?」 「因为我们裁军了。」老闆笑了笑,回答道,「虽然打了胜仗,但是被裁掉了。」 阿比盖尔张了张嘴,但是没有说话。 她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国家的顶层,已经被蛀空了。 欧文慢慢地喝着淡啤酒,灯光洒在他白色的睫毛上,晕开了一团光,「会好的。」他静默地重复着,「一定会好的。」 「谁不是这么期待着的呢,长官。」老闆说道。 「最近生意怎么样?」欧文放下了杯子,老闆拿了起来,准备给他尝尝别的口味。 「挺不错,这是真的。」老闆说道,然后他压低了声音,轻轻地和欧文说,「我听说,德·莱克大人,来芙罗兰视察他的产业了。」 「然后据说他要住在北方高地省了。」 (未完待续) 第63章 救济世人 ◇ ◎我会努力一下的◎ 路易·斯特拉斯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伸出了一只手,「欢迎来到北方高地省, 先生。」 德·莱克走下了马车, 看着湛蓝的天空,这里托紧靠芙罗兰的福,气候非常好, 他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山峰,那里就是属于芙罗兰的了。 「这里真是个美丽的地方啊,斯特拉斯。」德·莱克笑着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0页 路易的脸上挂着精緻的恰到好处的笑容, 「是啊, 我是很喜欢这块土地的。」 「说起来你还真是令人羡慕的步步高升啊。」德·莱克伸出手来拍了拍路易的肩膀, 「能分享一下经验吗?」 「哪里能比得过您呢。」路易笑了笑, 「您才是年纪轻轻就被给予厚望的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啊。」 德·莱克大笑了一声, 似乎对这样的恭维十分满意,两个人互相搭着肩膀走进了建筑物之中,它安静地在大地上投下自己的阴影,似乎在昭示着什么隐秘的命运。 只是每一个身在局中,身在命运的洪流中的人,都完全无从发觉而已。 蜘蛛已经在结网了,而肥硕的蚜虫却依旧在吸着蜜汁, 赞美着春日的暖阳。 也许直到蜘蛛亮出獠牙之前,它都会认为,自己是被神所眷顾的人吧。 还真是可怜啊, 路易想, 但是他从来不会为什么可怜而略微多动一点念头, 他只是在意到了一条情报。 有人看到莱纳斯进入了芙罗兰。 这个傢伙是想死吗, 路易忍不住想, 世界上还有比芙罗兰更像地狱的地方吗,在手段兇狠残暴方面,他自认为和芙罗兰的狱卒比起来还算个文明人。 他们是切切实实的恐怖。 路易和他们的某些典狱长喝过酒,他们会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花招,比方说在犯人最脆弱的地方挂上铜球,或者用火去烤犯人的小腿。 亦或是。 把犯人扔进铁箱子里,然后放上几只饿疯了的老鼠。 他们谈起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完全可以用沾沾自喜来形容,路易有时候甚至觉得他们不是想要求取自己想要的信息,而是只是单纯的享受这个过程罢了。 「他们就算是祈求神的怜悯,神也不会降临的。」典狱长们笑着说,路易举起了酒杯附和着他们的聪明才智,他思考了一会,还是觉得这些手段不算太好,毕竟在神域,每个人都还是要标榜自己的仁慈,任何留下明显伤口的手段都不利于自己的形象。 而在芙罗兰,他们可以肆无忌惮。 说实话,路易打量着德·莱克,如果到时候对这个傢伙不顺利的话,倒是也可以试试这些呢。 反正,当自己动手之时,就没有打算让他活着出去。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死人也是不会损害自己的名声的。 更何况,他不止要让他死,还要让他名誉扫地,让他永远成为歷史上最耻辱的符号。 甚至于。 从此再无龙骑士之名。 而路易·斯特拉斯盯上的猎物,没有一个人可以从他这里抢走。 把你所聚集的财富,尽数吐出来吧,猪猡,路易想着,然而脸上依旧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是的,这里的确有不错的风俗场所。」 「我倒是还没去过,您知道执政官的工作总是很繁琐的很令人生厌的。」路易彬彬有礼地说,然后他垂下了眼睛,分开了一块鹿肉。 「真羡慕你们啊,先生,如果有什么值得投资的股票,可一定要告诉我。」 「钱这个东西怎么会嫌多呢,」路易薄薄的嘴唇带着优雅的笑意,「您说不是吗,德·莱克先生。」 莱纳斯长长地出了口气,他选择趴在桌子上,慢慢地摆弄着那颗宝石。 他对此毫无头绪是真的,即使是他,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等级的东西,它几乎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他又不敢贸然对它进行什么实验。 「怎么了?」阿比盖尔推开门走了进来,「感觉你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明明是昨天我去蹦迪了又不是你。」 「我,啊。」莱纳斯一时被太大的信息量沖昏了头脑,「蹦迪?」 「你忽略就好了。」阿比盖尔坐了下来,拿起了一块饼干嚼着,「怎么样,你搞出来什么了吗?」 「确切来说,完全没有。」莱纳斯吐了一口气出来,他揉了揉眼睛,「除了黑眼圈之外,感觉没什么收穫。」 「倒也不能这么快就有分晓啊。」阿比盖尔说,她推了推手中的杯子,「新鲜牛奶,你喝吗?」 「算了,困的有点噁心。」莱纳斯抱怨道,「我昨天以为把它的结构分析出来就能得到什么成果呢。」 「然后我差点瞎掉。」莱纳斯说,看起来昨天对他的打击相当沉重,「然后就,你懂的,这种都能做透镜的东西我实在是有点低估它了。」 「你的确不应该用一块透镜去看它。」阿比盖尔说,「用优雅一点的说法这叫不想再看到这个污浊的世界。」 「用通俗一点的说法这叫做自戳双目。」 莱纳斯笑了笑,「算了,我去睡觉了。」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站住了脚。 「你和我说一件事,阿比盖尔。」他认真地说,「欧文的处境是不是不太好。」 阿比盖尔只能感慨一句不愧是莱纳斯,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用大母脚趾来想也能想出来吧。」莱纳斯说道,「翡雯王女看上去不是什么善类,而且我收到了一封信。」 「她邀请我去给约瑟王看病。」莱纳斯从坎肩口袋里摸出了一页纸,抖了抖。 「我个人觉得这事就是去背锅的,你给他治好了呢,还是不治好呢。」阿比盖尔说道,「这样的话,你拒绝也好,不拒绝也好,都是个麻烦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1页 「是啊。」莱纳斯嘆了口气,他抓了抓自己的白色头髮,看上去显得很是心烦意乱,「的确很难办啊。」 「嗯,」阿比盖尔用手指摸了摸下巴,然后她迅速得出了一个结论。 「我有办法了,」阿比盖尔认真地说,「我这就去把约瑟王杀了。」 「然后就不用看病了。」她拍了拍手。 莱纳斯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这个展开,说实话,完全是他未曾想过的道路,但是如果是阿比盖尔提出来的话,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但是,但是总感觉一个小女生说这种事情,有点,惊悚。 「我是说真的。」阿比盖尔认认真真地试图分析点什么出来,「你看,翡雯王女已经迫不及待地希望他挂了,你就算去看,估计她也要给你暗示什么的。」 「那不如今天晚上我直接潜入,把他捂死在床上。」阿比盖尔抬起了一只手,「一了百了,万事大吉。」 「不是,」莱纳斯轻声说道,「这都是谁教你的,你当过刺客吗?」 阿比盖尔思考了一下,自己的确没学过潜行之类的,但是她很快有了新的办法,「把所有目击者都杀光,就没有看到我了。」 「啊?」莱纳斯又一次陷入了对人生的思考之中。 「这样真的好吗?」 「这样不也算是成功的刺杀吗?」阿比盖尔讲得头头是道,「你看,目标死了,没人发现我,大家都得到了最完美的结局。」 只有约瑟王受伤的世界,出现了。 莱纳斯思考了一会。 虽然说约瑟王现在不过是等死而已,但是要是说直接把他剁了,这件事好像从结果上来看没有什么毛病。 但是。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做。」莱纳斯说,「杀人这种事总归是不好的,即使是刽子手,杀死了的大多是恶人的人,也会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的。」 他没有说谎,这的确是他多年做神父得到的经验。 「所以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计划。」莱纳斯说道。 「所以你提一个更好的出来啊。」阿比盖尔忍不住说道。 「虽然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聊天的。」两个人同时听到了一个声音,欧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但是的确有个计划。」 「所以是你去把他杀了吗?」阿比盖尔兴致勃勃地提议道,「你看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啊不是,」欧文明显愣了一下,「不是。」 「那是什么,快讲快讲。」阿比盖尔转了过身,一脸期待,眼睛里似乎闪烁着小星星一样,不知道的根本没法猜到她在聊这么杀人越货的事情,还以为她听到了草莓蛋糕或者小裙子。 「我建议翡雯王女把他的僕人灌醉,一天没人去看他,他肯定已经凉了。」欧文说道。 「但是说实话我感觉这个计划像是翡雯想出来的。」阿比盖尔好像有点扫兴,随口说道,然而欧文躲开了她的目光。 被猜中了么。 阿比盖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了一阵忧伤。 也许世界上的事情都是这么不完满的。 「其实倒也不错。」阿比盖尔笑着说,「这样莱纳斯估计只能给他开个死亡证明了。」 「如果那时候他还没断气怎么办?」欧文轻声问道。 「捂死他。」阿比盖尔毫不犹豫地说。 莱纳斯笑了笑,垂下了头。 「如果是我的话,会最后努力救他一次吧。」 「努力一下。」 (未完待续) 第64章 晋升之日 ◇ ◎约瑟王死了◎ 莱纳斯伸出了一只手, 放在了约瑟王的脖颈上,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位王, 但是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脉搏已经完全停息了。 莱纳斯轻轻地嘆了口气, 他想起了也许是在几年前吧,约瑟王曾来过教廷,那个时候他还在红衣主教学院里, 远远地看到过他一次。 他实际上不算老迈,那个时候他甚至称得上是个英俊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灿银的锁子甲, 挂着一把宝剑, 胸甲上是玫瑰的图腾。 「那个就是约瑟王。」他的同学戳了戳他, 「芙罗兰的君主, 有数位娇妻的男人。」 莱纳斯笑了笑, 「那还真是令人羡慕啊。」 同学跟着笑了起来,「是啊,毕竟我们这辈子能有个长期基友都是福气了。」 但是他们掌握着这个世界上最至高无上的权力,别说不能娶妻生子了,就算是进来就得把自己阉割了,估计这个世界都依旧对此趋之若鹜。 莱纳斯垂了下头,然而现在在他面前的约瑟王看上去是干枯的, 瘦弱的,也许是因为脱水的缘故,他变成了小小的一团。 「让我为死者祈祷吧。」莱纳斯轻声说道。 僕人们走了出去, 莱纳斯跪在了床前, 然后他掀起了被子, 开始快速地检查着尸体。 约瑟王, 是被毒杀的。 微微岔开的发青的指根, 眼白,以及舌头,都完全可以告诉莱纳斯,他是被慢性毒药杀死的。 莱纳斯虽然认为世界上每一个人都体面的死去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垂下了眼睛,出现在他面前的他如何可以完全放任自流。 莱纳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准备取一点□□留下来。 「这个傢伙果然心存二心啊。」一位僕人轻声说道,「女王陛下,要把他处理了吗?」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2页 翡雯抱起了双臂,她似乎在凝视着父亲的肖像,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在看。 「不必了。」翡雯大红色的嘴唇吐出了一个单词,「由他去吧。」 她那一瞬间似乎被某种寂寞的情愫所笼罩着。 她抬起手来挥了挥,「不必在意这些小事了。」她平静地说,「如今王位不过是我的囊中之物,无需在意这些小节。」 然后她转过了身,「我的礼服准备好了么?」 「全部准备好了。」僕人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那就好。」翡雯冷淡地说。 「教廷来使呢?」她询问道。 「已经安排人去接了。」僕人答道,「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翡雯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从走廊中离开了,她的身后有工人正在给墙上钉着钉子,她的画像即将被挂在这条走廊上。 和列祖列宗摆在一起。 她将是芙罗兰的女王,统治这方日光灿烂的沃土的王。 「芙罗兰的新时代,就由我拉开吧。」翡雯的嘴角浮起了一抹微笑,然而很快又归于沉寂。 只希望,我赴死之时绝非孤身一人。 「约瑟王死了?」阿比盖尔问道。 「是啊。」莱纳斯轻声说,「都僵硬了。」他说道,「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开始发臭了。」他将外套脱下来扔进了脏衣篮。 欧文坐在窗台上看着一本不知道什么的书,但是阿比盖尔感觉他在走神,也许他已经把整块大陆在脑海中神游了一遍了。 「真的死了啊。」欧文轻声说道,「还真是令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的死亡。」 「说实话,的确挺复杂的。」莱纳斯说,「明明那么不可一世的人,就那么死了。」他将自己的围巾也扔了进去,然后是手套,然后他走进了书房,似乎打算把什么东西掏出来。 阿比盖尔跟了进去,「说起来,他是怎么死的?」 「我其实并不能确定他是怎么死的。」莱纳斯摇了摇手中的玻璃小瓶子,看它的颜色进行的转变,「看病理来说,是慢性中毒。」 「但是这种毒药。」莱纳斯给阿比盖尔看了看瓶子中析出的结晶。 「番木硷。」莱纳斯轻声说,「大概率是这个。」 「它可以让人兴奋起来,减少疲劳,但是长期服用必然会被鸠杀。」莱纳斯说,「所以是约瑟王自己药物上瘾而自作自受,还是有人给他偷偷下毒,这还真是很难说。」 「这样。」阿比盖尔凑过来看了一眼,「那么不管怎么说,这个可怜的男人还是英年早逝了。」 「也不算很英年了。」莱纳斯说,「他都四十八岁了。」 阿比盖尔在心里想,四十八岁在我们那边还叫英年早逝的。 莱纳斯将瓶子放在了架子上,准备静置一段时间,他坐了下来,看了看昨天放在那里的一个瓶子,里面似乎已经开始显现出什么东西了。 「还真是奇怪,我在教廷做了很多次实验,都失败了。」莱纳斯看了看,对自己的运气感到了某种不可思议,「这回好像要成功了似的。」 阿比盖尔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糖放在了嘴里,如果说是我的运气你会不会打我,她想,但是现在的确可以证实,但凡她所到之处,都会发生一些小概率事件。 也就是所谓的奇蹟。 「所以你这个实验是在做什么。」阿比盖尔问道。 「在解析圣器。」莱纳斯说,「分析一下结构,和黑暗生物的关系。」 「这个事情太容易失败了。」他轻声说,「我把自己的十字架分完了,都没有效果。」 「然后我只好说,我弄丢了。」莱纳斯无奈地说,「还因为这件事被禁足了一个月。」 阿比盖尔笑了起来,「但是你也不冤枉啊。」 「哪有神职人员连这个都能丢的。」阿比盖尔说道,「简直不可思议。」 「后来就开始分念珠了,反正少一个两个的,他们也看不出来。」莱纳斯认真地说。 「这是破坏公共财产吧。」阿比盖尔忍不住说道,「摊上你真是倒了好大的霉。」 莱纳斯笑了起来,他抬起手捂住了眼睛,似乎是想要缓解一下眼球的压力,然后他松开了手,「好吧好吧。」 「算他们倒霉了。」他笑着说。 莱纳斯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他虽然看上去温顺,但是骨子里每一根神经都是叛逆的,阿比盖尔越来越深深的了解到了这一点。 这种人很讨厌,他们总是在打破现在大家赖以生存的安稳,然而,这种黑暗的低沉的安稳如果也可以苟活的,那么下一步只会向更深处坠入。 毕竟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人贪得无厌。 阿比盖尔出去的时候,欧文已经把那本书放在一边,然后比照着它在摆弄着什么瓶瓶罐罐,然后阿比盖尔看到了他放在一边的东西。 那是他的制服。 包括带着金色扣子的蓝色军装,放在盒子里的勋章,以及佩剑。 欧文将药水滴进了罐子里,然后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个笑容,「唉,没什么,就试试看自己能不能保养一下。」 「要不然总是送去给人保养不好意思。」欧文说,然后他用调羹用力搅了搅手里的罐子,「我觉得和做菜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就是做菜不需要称每种东西放多少。」欧文说,拿起了一边的小天平看了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3页 「砝码不能用手拿的。」阿比盖尔忍不住提醒道。 欧文的手像是被烫了一下地缩了回去,「居然是这样的吗,拿了之后会怎么样?」 「会不准。」阿比盖尔说。 欧文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会被诅咒的。」 这傢伙的想像能力未免太丰富了一点吧。 不过,「你也害怕被诅咒吗?」阿比盖尔问道。 欧文笑了笑。 「应该没什么好怕了吧。」他看了看书,「说是要打起沫,这样应该就行了。」然后他抬起手,拿起了横放在一边的佩剑,将它拔了出来。 「这是用来护理剑刃的吗?」阿比盖尔问道。 「是用来护理剑鞘的。」欧文说道,然后他将佩剑放在了椅子上,「女王很快就要加冕了,我也算是紧急抢救一下了。」 「那个,能给我看看吗?」阿比盖尔指了指旁边放着的几个小盒子。 「啊,可以。」欧文应声道,阿比盖尔拿了起来,是小牛皮做的盒子,精緻无比,上面有着黄金的搭扣,这个一看就是赏赐给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战士的勋章。 阿比盖尔打开了搭扣,然后里面的勋章露了出来。 的确精緻的令人感到整个房间都被照亮了,纯金打造的缠枝玫瑰拱卫着中间的红色宝石,背面刻着欧文·多弗莱斯的名字和授勋日期。 「愿你终身不忘此时的荣誉。」阿比盖尔轻轻地读出了上面的铭文。 「这几个比较普通了。」欧文看了看另外几个盒子,「参战纪念勋章,重伤勋章,公民荣誉勋章。」 「不普通了好不好。」阿比盖尔笑着说,「你才二十一岁,居然就有这么多了。」 欧文笑了笑,「只是赶上了乱世罢了。」他垂下眼睛,认真地护理着硬皮革的剑鞘,让它一点点的抛光,每一个金属钉都灿烂夺目。 然后他拿了起来,光华照亮了他的脸,这种金属的冷色和他是天生一对。 欧文·多弗莱斯属于战场。 欧文·多弗莱斯属于这个时代。 (未完待续) 第65章 杀戮之宴 ◇ ◎有个某个人降临了,这个世界改变了◎ 红髮的女王抬起手, 让人将华美的织物批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她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 「教廷来使到了么?」她笑着问道。 「科洛主教将为您加冕。」僕人毕恭毕敬地说道。 「哦, 不必记得他的名字了。」翡雯长长的绯红色的指甲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她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光彩夺目的太阳光整片整片地洒了下来, 她抬起头,沐浴在这一片温暖之中,然后她走上了被核桃打磨的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板, 一步一步地走向王座, 那位主教大人正穿着一身红衣在等待着她, 手中端着她的王冠。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推门而出的女王身上, 她高挑而艷丽, 就像是盛放在悬崖之上的花朵,而她看了一眼主教,露出了一个笑容。 「杀了他。」她笑着说道,表情欢快而酣畅漓淋,仿佛她刚刚说的是让我们开个派对吧。 而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几个人从人群中蹿了出来,红衣主教的笑容依旧停留在他的脸上, 而他的人头已经滚在了地上,还带着那礼貌而慈爱的笑容。 翡雯从鸦雀无声的人群中走了过去,轻快地从血泊里捡起了那枚王冠, 在红衣主教的袍子上擦了擦, 然后戴在了头上, 她甚至轻快地提着裙子转了个圈避免沾到血迹。 然后她一步一步地走上了王座, 坐在了上面。 「把这个人头装起来, 送到雪国去。」翡雯轻笑着说,似乎在筹备什么厚礼一样,「顺便告诉他们一下,从今天开始,芙罗兰准备宣战了。」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下面的贵族们里。 「支持宣战的,站在左边,不支持宣战的,站在右边。」她笑着说,抬起了一只手,「好了,作出你们的选择吧。」 「您这样是在让芙罗兰覆灭。」一个老人声音颤抖地说。 「那就站在右边吧,罗洛公爵。」翡雯的脸上始终带着可以说是甜美的笑容,「快点,」她击了击掌,「我可是很不喜欢等待的。」 贵族们行动了起来,既然德高望重的公爵都出言反对她了,那么大多数的贵族都站在了右边,只有寥寥不到十人站在了左边。 「真是太好了。」翡雯笑着说,「我早就觉得国库负担贵族的年俸有点太沉重了呢。」 「把左边的都逮捕,」翡雯厉声说道,「以我的名义,芙罗兰的名义,以亵渎神明和法律的罪名逮捕。」 「恕我直言,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们正在对您提出劝谏。」公爵高声说道。 「你这就是亵渎。」翡雯轻声说道,「因为从今天开始,我就是芙罗兰的神明,我就是芙罗兰的法律。」 「至于从哪里开始,当然就是从这里开始了。」翡雯轻笑了一声,「若不是新王加冕,把你们全都请来可没有那么容易啊诸君。」 「你们都在自己的封地上逍遥自在呢,我看城郊哪个农户家里的猪都比你们更关心芙罗兰的未来吧。」翡雯质问道,「是不是?」 贵族们感到了一阵透骨的寒冷,有人甚至听到了滴滴答答的声音,有的贵族已经被吓得开始失禁,翡雯始终端坐于王座上,主教的血液在她的脚下如芙罗兰最引以为荣的鲜花一样绽放。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4页 恭祝着浴血之王的加冕。 她挑拨雪国与神域开战也好,毒杀约瑟王也好,她就是为了这一刻,将世界点燃的一刻。 如果芙罗兰和神域贸然开战,并非好事,然而现在雪国刚刚挫了神域的威风,却也需要自己的支持。 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然而世界上哪有什么现成的好机会,都是被造就的罢了。 疯子,精神病患者,抑或是天才,这些词都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存在,然而翡雯将之视为最自己最高的赞誉。 芙罗兰,在新王加冕的第一天,宣战了。 银雪女王起开了大红的火漆,她将信件放在了一边,推开了盒子,里面的确是一颗人头,维微微地掩住了口鼻,然而下一瞬间,她意识到自己并无选择。 她抽出了一支羽毛笔,在文件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雪国将与芙罗兰结盟。」她轻声说道,用铜匙融化了蜡块,蓝色的蜡被她浇在了纸上,然后她取下了戒指,扣上了雪国的徽章。 「准备吧,」她说道,站了起来,「我的骑士们,也许这次的战火远远没有熄灭。」 白衣的骑士们施了一礼,快马从城墙的各个大门沖了出去,务必将这条命令以最快的速度传到雪国的每一处土地,从东方连绵的山脉到北地钓金枪鱼的港口,每个人都必须知道这件事。 维登上了高高的城墙,看向了遥远的南国。 「神啊,请告诉我,这位女王将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呢?」维垂下了头,「这个世界会好么,我有做对吗?」 天空没有回答,纷飞的雪片也没有回答。 维静默地看着白色的土地,过了许久,她微微地打了个寒战。 她希望她的朋友们都可以平安,她轻轻地出了口气,瞬间在霜冻的空气中化成了白色的冰晶。 愿我们都能看到来日的世界。 路易·多弗莱斯伸出了手,圣鸦落在了他的手臂上,是最紧急的命令,芙罗兰的女王翡雯在登基之日杀死了红衣主教,并且对神域宣战。 路易的嘴角浮上了一丝玩味的笑容,「唉,」他偏过头,「来的真快呢。」 看来那位德·莱克的财富要出一点小小的不测了呢。 命令我做好战时准备,我的确有在做啊,路易笑着想,把龙骑士诛灭了之后,攫取他们驯龙的秘密,获得他们的财富。 那之后我们的军队会变得有多强,我简直想想就会心潮澎湃呢。 路易削好了一根羽毛笔,沾了沾墨水,然后开始写一封信。 这么一场血之宴,把我漏下了,可是和我这个人平素为人不符啊,他笑了笑,看着窗外明朗的天空和充沛的阳光,圣鸦梳理着羽毛,仿佛每一个岁月静好之夜。 运气是站在我这边的,神是站在我这边的。 这么快就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送到了我的手上,路易轻松地想,不过最近恐怕会有很多间谍涌进神域,估计要忙上一段时间了。 他伸了个懒腰,他早就感觉到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变化了,因为某个人的来到,原来的平衡被打破了,越来越多的人才出现了,它比过去的每一个十年都激烈。 有谁来到了这个世界,带动了蝴蝶反应,大概是这样的吧。 路易轻轻地把玩着一枚棋子,龙骑士会不会知道什么关于神的事情呢,到时候一併拷问一下试试吧。 但是这个世界,真像是为救世主的到来拉开帷幕啊。 他打了个响指,秘书走了进来,他将封好口的信封递给了秘书,「把这个寄给拉尔曼博士,谢谢。」 世界躁动了起来,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似乎都在瀰漫着血腥味。 然而这一切都似乎与莱纳斯没有什么关系,他接过了铁锹,一下一下地在肥沃的土地上刨着坑。 「阿比盖尔,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莱纳斯轻声说道。 坐在树枝上的少女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怎么了?」 「也许神域知道翡雯要做这件事。」莱纳斯慢慢地说,他的坑已经挖的差不多了,不远处欧文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和马车夫两个人一起将一具无头的尸首放进了土坑里。 「因为这位是我的朋友。」莱纳斯轻轻地将尸体在土坑里摆正,「就是提前通知我离开的那位朋友。」 「这大概是他们用来惩罚他的办法吧。」莱纳斯轻声说道,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裹尸布,让尸体端正地躺在了里面,血液将素白的裹尸布洇湿出大片大片的花朵。 欧文勐的捂住了嘴。 莱纳斯细緻而缓慢地完成了手上的工作,然后他拿起了铁锹,继续一点点地填着土,「我这么说,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是啊。」金髮少女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可是。」 「人们永远只会知道一位主教被国王杀死了。」莱纳斯轻声说,土一点点地落在被裹尸布包裹的人体上,「他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来,都不会有人关心的。」 「可是这?」欧文似乎想说什么。 莱纳斯用锹将土平整了一下,然后继续填着,「大概就是这样吧。」他说道。 「愿您能安息,」莱纳斯宁静地说,「诸圣者必然降临,将带您前去他的国。」 阿比盖尔很少听到莱纳斯念这种东西。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5页 然而他如今却的确在念着。 莱纳斯一边填着土一边念诵着诗篇,风从树林中吹过,带来繁花的香味,世界似乎变得宁静无比,没有任何的痛苦和不幸。 「至尊者将明鑑万物,统御万物,」他轻声说道,「该归还的,该奉纳的,受冤屈的,蒙不幸的,均于掌中。」 他轻轻地接过欧文递给来的花盆,将年幼的花树种在了尸体之上。 「愿您得享彼岸至尊者的垂怜与无上荣光。」 「阿门。」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 第66章 锚定彼方 ◇ ◎救世主,降临了◎ 金髮少女伸出手, 淡粉色的花瓣落在了她的手掌上。 阿比盖尔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是用左手写的, 但是除了字体的偏向方向之外, 看上去很是工整。 信很短。 那个人说,你有没有感觉到这个世界改变了么,各种各样的举足轻重的人物开始风云际会, 而他们似乎都认识同一个人。 那就是你。 这个世界开始波动了。 为什么呢,你应该知道吧。 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小姐。 她将信放在了烛火上一把火送它离开了这个美丽的世界,不管送信的人是谁, 这个人的嗅觉不可以不说十分敏锐。 所谓的世界意志和她说, 她就是会不停的碰见关键人物, 但是这些人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似乎世界意志并不能决定, 所以她来到了这里,他们需要她在关键的时候,把这个世界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去。 而正确的道路在哪里呢? 她需要在这个世界的嚮导,为她锚定这个世界的坐标,她将把这份信任交付于谁,她想召唤她来到这里的人一定会不希望她选择那个人。 莱纳斯·威廉士·拉普兰。 他和这个世界的正义完全背道而驰,世界需要稳定的信仰他却在制造混乱, 世界需要平静的情绪他却在制造争论。 世界需要激烈的战争来清洗一切罪恶重启,他在种植新生的植物。 他与命运相悖而行,本是应该被世界意志抹杀的不安定因素, 世界树被裁剪的旁枝, 不该存在于此世的可能性。 「阿比盖尔?」莱纳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少女露出了一个笑容, 「为什么这么早的时候, 花就落下来了呢,莱纳斯。」少女轻声呢喃着。 「因为军队开拔的时候震动了大地。」莱纳斯答道,他伏在了扶手上看着远处的烟尘。 「可是花不该这么早的落下来啊。」她轻声说道。 白髮青年伸出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世界上大多数事情都是不怎么顺心称意的。」 「但是每一朵花都会找到自己的土地的。」他回答道,「然后明年春天的时候还会醒来,策划一场盛大的重逢。」 「就像这世上其他所有事情一样。」 金髮少女闻言轻轻地笑了笑。 「你的实验顺利吗?」少女问道。 「还好。」莱纳斯轻声说,「总不可能次次都成功的。」 但是总有一天他会弄清楚那件事吧,黑暗生物从什么来,是什么,回去哪里,这件涉及到这个世界最深沉的本源的事情。 「你心情不好?」莱纳斯问道,「出去散散心吗?」 「算了。」阿比盖尔说道,「也没有很心情不好。」她低声说,「女王同意你进入学院了么?」 「申请函还在她的手里。」莱纳斯无奈地说,「她不同意也没有办法。」 「倒也未必不同意吧。」阿比盖尔轻声说,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莱纳斯,你相信你的道路是正确的吗?」阿比盖尔认真地问道。 「至少有尝试的可能。」莱纳斯答道,「怎么了?」他转过了他淡金色的眼睛,清澈见底的眼睛就像是在看新鲜的冰葡萄酒亦或是日光之下的溪水。 「和我结下血契吧。」阿比盖尔轻声说道,伸出了一只手,「你作为此方之人定义我的存在,让我在这个世界里拥有一个位置。」 莱纳斯诧异了一下。 「怎么了,你觉得自己做的是不对的吗?」阿比盖尔质问道。 莱纳斯笑了笑。 「事到如今说什么谦虚的话似乎听着都很了。」他伸出了一只手,「我所笃信我所追求的世界比现在的要好。」 「我所笃信我能为未来开闢道路。」 「我也笃信你会有世界上最美好的未来。」 阿比盖尔笑了笑,然后她摸出了一把小刀,将两个人的掌心划开,然后十指相扣。 两个人的血液接触到的一瞬间炽烈的温度升起,在皮肤上刻下了复杂的纹样又消失于无形,血契在无声无息之中缔结。 最终最后一滴血也消失不见,伤口开始缓慢的癒合。 「未来会变好的。」白髮青年轻声说道,伸出手摸了摸金髮少女的头,「相信我。」 「好的,我相信你。」金髮少女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风吹起了她的头髮,那只暗红色的眼睛里的色彩在慢慢的发生着变化。 古老庄严的符号在里面慢慢地重构着,世上已经无人能够解读这种文字,然而每一个看到的人还是会感到神圣和不可侵犯。 救世主,诞生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6页 在无声无息之中,在整个世界一片混乱之中,救世之人悄然降临。 世界上的每一寸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秒钟而下一秒钟又有涟漪一样的东西传播了出去,每一个人都感到了大气中的以太颤抖了一下又归于了平静。 每一块用来观测与占卜的水晶都在中间结上了一层雾气,如同最深沉的冬日降临在了其中,而下一刻又被某种温暖所融化。 神域教廷最高的钟塔上的钟突然自己摆动了起来。 一下又一下的钟声让所有正在工作或者研究的神职人员们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有人在心中默默地记着数。 一次。 两次。 五次。 七次。 一共七声钟响,正是神所创造这个世界所花费的天数,而这座钟自己敲响七次之时只说明了一件事。 救世主已经降临了。 他在哪里? 往年的救世主备选都是在这庄严的教廷,在无数虔诚的信众和僕从的簇拥之下,在制定之人天选之子的恭候之中,在纯白的地板上,周围飞翔着纯洁的鸽子,等待着上天的指定殊荣。 而这一次。 救世主没有在这里。 然而七声钟响已然昭告了他的降临。 他响应谁的唿告而来? 他为何而降临尘世? 他将以何种姿态行走世间? 这些问题让他们变得无比慌乱,就像是无头的苍蝇一样撞来撞去。 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发生了。 拉尔曼博士关上了窗子,路易·斯特拉斯写给他的信还放在他的桌子上,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这位年轻的执政官给他写了十余封信,对他提出了一个狂想一样的计划。 和某个黑暗血腥的真实。 「我不建议你去继续纠结于那个女生,拉尔曼博士,如果你没法回答她的问题,你永远无法得到她的血契和敕封。」 「但是如果你将她的事情报告给上面的话,他们如果派出了什么人替代你做成了神之使徒,你在教廷的位置未免就尴尬了。」 「所以你不如和他们隐瞒这件事,你遇到了她这件事,毕竟你遇到了莱纳斯这件事也够大了,他们不会疑心你隐瞒了什么的。」 「拉尔曼博士,我知道您是一位高洁的博士,那么您真的发自内心的认为,如果他们巧取豪夺了救世主的力量,这个世界就会变得纯洁而虔诚了吗?」 拉尔曼看着这些纸张,感觉就像是有魔鬼在自己的耳边吹气一样,让他全身上下都不由得绵软无力,但是他知道,路易·斯特拉斯足够一针见血。 「告诉我吧,拉尔曼博士,」路易的字迹锋利而优雅,「我想知道一件事,关于龙骑士同性恋和渎神的传闻,是否是真实的。」 「他们一定对你忏悔过吧,拉尔曼博士。」 「这是有悖于神的教诲的,该下地狱的行径,您该不会希望成为替他们遮掩的可悲之徒和同下地狱的帮凶吧。」 「我向您发出邀请,希望您能成为我的朋友,我向您保证,有朝一日我们必然会折服那颗骄傲的脑袋,让他为自己过去的一切妄尊自大而道歉。」 「我等待您的回覆。」 拉尔曼坐了下来,钟声震的他的桌面还在发抖,他抬起了手,拿起了一支羽毛笔,他的手也在发抖。 他写下了那个单词。 然而他忍不住想起了莱纳斯。 他所追逐和憎恨的那个人,如今他在什么地方,他看到这样的景象会怎么想。 她所响应了谁的愿望? 她以何种姿态行走人间? 拉尔曼突然间感觉自己得到了答案,这个答案让他几乎发狂,他狠狠地抱住了头,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但是全然无济于事。 她就在那里。 一定在那里。 和那个渎神之人站在一起。 她响应了他的愿望,她所接受了他的供养,她藉助他的姿态行走于这个世界。 多么可笑的一幕啊,拉尔曼忍不住想,在整个神域一千年的歷史上也可以称之为蒙羞的一件事发生了。 如果阿比盖尔知道他在想什么的话。 她可能会拒绝他的论断。 她响应的是连话也没有机会说出口的卑贱的人的愿望,是她自己的愿望。 她接受的是这个世界的供奉,从神域的老鼠洞,到雪国的人们,再到了芙罗兰的永夜之乡,她所接纳的是世人的供奉。 她将以她自己愿意的姿态行走于这个世界。 这是无人的戴冠式,这只是一个少女对于这个世界的祝福罢了,她所期待的,她所愿望的,只不过是一个微小的可能性。 能不能在她的手中生根发芽。 开出繁花。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往后基本上要进入爽文环节了~~ 搓手手 第67章 救世之人 ◇ ◎希望你们过得开心◎ 整片大陆上的圣钟在以太的波动之下次第敲响, 七次钟声响在每个人的心上,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神创世为七天。 因此七声钟响, 昭告着救世主的降临。 他是谁? 他在哪里? 和从前的救世主不一样, 这一切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未知数,他什么时候来到的这个世界, 他所响应的是谁的愿望,也一概不得而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7页 维凝望着白色的远山,「文森特卿, 你说救世主会是谁呢?」 文森特沉默了。 他们心中都有一个猜测, 那就是那个人。 「不要说了。」维轻声说道, 圣鸦的耳目不知道会在什么地方, 因此他们只要把这个猜测埋在心里就好了。 「还真是很特别的一个时代呢。」维轻声说道, 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戒指,「然而你说,她会找到以太之井吗?」 「她可能根本不在意什么以太之井吧。」文森特低声回答道,「总觉得她那种人就算是路过了,都会因为没有往那里看而错过似的。」 「她就是这种人啊。」文森特轻声感嘆道。 救世主没有出现在神域这个消息无疑极大的振奋了雪国人的神经,在过去的一千年中,他们头一回感受到了神域不再是那块独受神恩的特殊之地了。 也许这一次, 我们会有机会吗? 每一个人的心中升腾出了这样的想法,这是一千年来从未有过的改变,是千分之一的可能性。 而如今它出现在了大地上。 是不是我们不会总是重复过去的命运, 永远被某种不可言说之力羁留在一个时代呢。 这种感觉, 大概会被称之为希望吧。 路易拆开了信封, 他向后舒服地靠了靠, 看来坊间的传闻真实不虚, 的确龙骑士团一直在干一些奇怪的事情,钟声络绎不绝地传到了他的耳中,他转过了头,湛蓝色的眼睛看着窗外晴好的天气。 救世主,降临了么? 如果真的是那个女孩的话,她一定选择了那个人吧。 路易微微地按了按太阳穴,还真是奇怪的选择啊,虽然他承认即使是他对莱纳斯所肖想的世界也有几分嚮往,但是如果作为救世主来说。 选择了那个人还真是富有勇气的决定。 路易拿起了羽毛笔,在日历上画了一个圈,如他所料想的那样,一个波涛汹涌的大时代就要到来了,所以他也要做点配得上这个时代的东西呢。 「这个星期五,逮捕德·莱克。」路易笑着说,「这是我的命令,务必保守秘密。」 「以男同性恋,渎神的罪名逮捕。」路易轻声说道,「你懂的,最好捉姦在床的那种。」 路易站了起来,将信件递给了管家,他拿起了旁边的衣服,哼了一首小曲,然后他走下了楼梯,「是的,我今天休假,不要让他们来找我了。」 然后路易穿过了砖石的街道,快乐地沿着街道走着,他的目的地是初绽放了几枝花枝的街心公园,他在路边站了下来,买了一块黑面包,他记得那里有很多鸽子。 路易很喜欢餵鸽子。 这是他所剩无多的娱乐活动之一。 他在长椅上坐了下来,掰着黑面包,扔了出去,鸽子们等待着上天的馈赠,争相抢夺着,路易出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给自己点了根烟,他的大脑中有意无意地开始回忆起了一些断章诗篇。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 他这种人可以得救么? 路易慢慢地放空了自己的大脑,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想杀死他,但是他并不愿意放弃着片刻的自由,即使被这么刺杀死了。 算自己倒霉。 路易对自己的生命从来轻贱,他别人的性命都不在意,自己的当然也不那么在意,然而今天大概不会有人来刺杀他了。 所有人的大脑应该都被救世主是谁这件事填满了。 路易·斯特拉斯,休息一下吧。 在明天到来之前,在意外到来之前,在这个世界天翻地覆之前,休息一下吧。 欧文垂下了眼睛,钟声让他略微呆滞了一会。 这个世界的救世主是谁,他不该早有感觉了么。 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 他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女开始,就能感觉出来她是此方的旅客,异邦的漂流者,他本想让她站在芙罗兰的一边。 但是他现在的想法,也许并非和当年一样了。 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是个善良而严谨的女生,他了解歷史,他知道救世主站在哪个国家会对这个世界的版图产生多大的影响。 所以他希望他们一旦降生,这一次,哪怕这一次也好,多少眷顾芙罗兰一次啊。 利用她么? 欧文·多弗莱斯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如果他想要的话,大概多少能够影响她一点。 他站在了街道上,行道旁是粉红色的落花,他忍不住感到了某种悲伤翻涌而上,很令人难过啊,哪怕是一朵花的凋零也是这么的让人难过。 而她是个女孩啊。 他曾问过莱纳斯一个问题。 「莱纳斯,如果她是预言中的那个人,你打算让她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呢?」欧文问道。 「非得作出些什么吗,有努力到了就已经很好了。」莱纳斯配着药,漫不经心地说,「她只是个小女孩啊。」 「如果一个世界能否得救都寄托在一个小女孩上,」莱纳斯微微侧过了淡金色的眼睛,「那要我们干什么的。」 欧文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说的对。」欧文笑着说。 「如果一直有人在努力的话,」莱纳斯轻声说道,他抬起头看向天花板,又似乎在看着某个远方,「将来的世界,会变好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8页 「如果有足够多的人在努力的话。」 欧文笑了起来,他拍了拍莱纳斯的肩膀,「行,那我也多少努力一下吧。」 「你别偷懒了,你明明能努力很多吧。」莱纳斯瞥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 「行吧行吧,我尽我可能努力一下吧。」欧文笑着说,「不过结果怎么样,我就说不好了。」 「不知道结果,你不也一直都在挣扎么?」莱纳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欧文·多弗莱斯。」 「好吧。」欧文站了起来,他伸了一个懒腰,果不其然他的关节发出了不祥的嘎嘎声,「哎呦,」他轻轻地惊嘆了一声,「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祗的话。」 「我也要打败他。」欧文轻轻地说,神情笃定,「只要他存在,他就一定会有弱点。」 「只要他有弱点,他就必然可以被斩杀。」 莱纳斯笑了笑。 「对他多少温柔一点啊。」他笑着说,走了过去,「不过,有罪之人必遭制裁,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 欧文笑了起来。 制裁这种傢伙,想必不需要等待什么救世主。 但是,「莱纳斯,我觉得你还挺在意她的呢?」欧文转过身说道,莱纳斯似乎怔了一下,然后他笑了起来。 「总是希望这种年纪的小女孩可以过的开心一点,这有问题么?」 「这就是这世间最大的正义之一。」欧文夸张的说。 希望在未来,这个年纪的孩子也能过得开心,欧文忍不住想,他抬起头,女王在三天之后宣召他,他可能要升职了。 女王必然会把最近的征讨任务交给自己。 而这也是自己盼望许久的了。 翡雯坐在窗下,她看着空中被钟声惊飞的鸟雀,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能让救世主呆在芙罗兰是一件好事,但是她愿意帮助芙罗兰么。 她想起了那个少女,这个少女的目光很特别,她似乎对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抱有热情的同时却也冷漠的审视着一切。 翡雯抬起手,她签署了命令,让莱纳斯进入了芙罗兰的最高学府担任教职。 让我先观察一下,莱纳斯·拉普兰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而且一旦杀死使徒,救世主也许就会失去对此世的锚定,或者被迫更换。 所以同意莱纳斯的申请书是最好的决策。 翡雯抱着膝盖,让自己尽可能地缩成一团,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冷,她也感到了一丝微凉,或者某种感觉爬上了她的心脏,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阿比盖尔可以信任莱纳斯,可以和他缔结血契,而自己呢,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她敢于信任的人。 就像是被遗弃了一样。 她的目光落在了地上,昨天的夜雨水坑之中,有一只蚂蚁在挣扎着,她想,也许很快就会淹死吧。 希望上天能饶恕它的罪过。 然而下一刻,一片树叶被风吹了下来,蚂蚁爬了上来。 这个世界终究是慈悲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还在挣扎,得救之道,必将到来。 翡雯盯着那只蚂蚁,直到它爬上了岸,仓皇地熘走了才收回了目光。 我在干什么呢?她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么无聊的事情,她站了起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她处理,而且还需要安排跟踪莱纳斯的人选,她很忙。 一只蚂蚁的死活,不该占用她的精力。 而她转身离去之后,金髮的少女落在了庭院的地板上,她的手中拿着一片树叶,看着女王离开的方向。 阿比盖尔垂下了眼睛,蚂蚁正从她的脚边行军而过,目标是一块宫中掉在地上的方糖。 「希望你们过得开心。」阿比盖尔弯起了眼睛,笑了笑。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1-20 20:58:39~2022-01-21 22:32: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8438903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致星期五 ◇ ◎一切顺利◎ 缔结血契, 意味着真正地成为救世之人,阿比盖尔出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能力拥有了质的飞跃, 从前她虽然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巫师。 但是她现在已经和其他的巫师完全不是一个物种了。 比方说即时显现,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除了几个被古老的多重咒语保护的场所, 她都可以瞬移到那里去。 就是现在还没法查看落脚点是个问题,要是掉到河里冬天还是挺冷的。 比方说种族识别,她可以在脑海中定位黑暗生物的存在, 也可以一眼看出一个人的年龄与力量。 也就是说, 这块大陆基本上对她敞开了每一个秘密, 地图被解锁了, 所有人的面板也敞开了。 果然, 救世主的存在,对其他生物来说,简直是强大的令人绝望的怪物。 少女抱起了双臂,她用红色的眼睛看着每一个从楼下经过的路人的脸,识别着他们的身份,实验着自己的能力。 「说起来,莱纳斯。」她轻声问道, 「教廷的后面,有个白色屋顶的宫殿,用极度强力的加护保护着的地方, 是哪里呢?」 「据说是圣殿。」莱纳斯说, 「那里就连教宗也不能进入, 只有救世主被选出的时候, 教廷会奉上钥匙, 然后让他孤身进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19页 「所以说我现在去叫门有没有希望。」阿比盖尔问道。 「也许会给你吧。」莱纳斯出了口气,「怎么的,你自己进不去么?」 「进不去。」阿比盖尔轻声说道,「至少以我现在的能力进不去。」 金髮少女坐了下来,抓起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除此之外,还有雪国的东方山脉的深处,文森特说那里是传说中的飞龙祭坛,只有龙骑士团长才能去的地方。」 「还有芙罗兰南部的花之都,海上的漩涡眼。」阿比盖尔掰着手指说道。 「你全都实验过了么?」莱纳斯忍不住表现出了吃惊,「还挺有效率的。」 阿比盖尔笑了笑,「就随便试试了。」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女王同意你去上课了么?」 「同意了。」莱纳斯轻声说。 「怎么样?」阿比盖尔问道。 「当然被骂了啊。」莱纳斯笑了笑,「甚至被学会挂在头版头条批评来着。」 「出名挺快的。」阿比盖尔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你干嘛了。」 「带学生做实验来着。」莱纳斯摊开了手,「我能干什么,指挥他们炸实验室么?」 「倒也不是不可以啊,说不定会成为他们未来的美好回忆呢。」阿比盖尔说道,她闭上了眼睛,休息着。 「有一个学生做出了一点厉害的东西。」莱纳斯轻声说道,他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阿比盖尔,「你看这个。」 「这个?」阿比盖尔端详了一会,「这是个假说?」 「嗯,」莱纳斯轻声说,「你不觉得很有道理么?」 「世界上的以太是个循环。」阿比盖尔看了一会,「不会增加也不会减少。」 「从生物体内,流到大气之中,再流回生物体内。」阿比盖尔念道,「说的很好啊。」 「所以黑暗生物为什么要以普通生物为食,是因为要把以太富集在体内,以供养更高级的生物。」莱纳斯的手指放在了下一行上。 阿比盖尔微微地偏过头,没错,这个世界单独的生物的强度上限,比自己的世界可是强大的太多了。 为什么呢。 因为有了黑暗生物。 他们将原本处于各自食物链顶端的生物二度富集,然后提炼成为更加精粹的能量,用以供养更巨大的怪物。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最强力的巫师和恐怖的魔法生物的存在,都是因为有这些掠食普通人存在的傢伙们。 而他们是被创造出来的。 阿比盖尔知道,一般来说,一桩犯罪事件,去追究最大得利者是最正确的选项。 所以是谁干的,不妨做一个大胆的猜测好了。 莱纳斯将纸抽了出来。 「你会让他发表吗?」阿比盖尔问道。 莱纳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如果发表了,会被杀死吧。」 阿比盖尔出了口气,「大概会吧。」 莱纳斯沉默了一会,「但是他终于遇到一个人愿意和他讨论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是否应该阻拦他。」 阿比盖尔沉默了。 「他很想发表。」莱纳斯轻声说,他突然笑了起来,「那就让他发表吧。」 「大不了到时候清算的时候,说是我带出来的一个迷途的年轻人罢了,他们一般还是会给这种孩子一条活路的。」他轻快地说,站了起来,「我真的很好奇,这篇论文发表了之后,世界会变得怎么样呢?」 华丽的雕花木门被勐的撞开,伍尔夫·德·莱克正在他宽敞的床上,和另一个俊美的青年躺在一起。 几个全副武装的宪兵走了进来。 「伍尔夫·德·莱克先生,有人以男同性恋和渎神的罪名起诉与你,你有什么要申辩的吗?」 德·莱克勐地坐了起来,他本能地想披着床单从窗子落荒而逃。 严格来说,他不是个男同性恋,只是他对没尝试过的事情还是很感兴趣的,而且在他们的圈子里,这种玩法根本不算什么新奇的。 只有他们愿意,不管男女老少,想要什么样子的,就可以有什么样子的。 然而他感到了惊慌。 这是一条潜规则,到底是谁出卖了他。 谁,出卖了他。 然而他马上镇定了下来,「我会给教宗写忏悔信的。」他恢復了镇静,说道。 「这就是教宗的命令,现在就逮捕你。」宪兵说道,两个人走了上来,抓起了德·莱克的两条胳膊。 这不对,德·莱克的内心警铃大作,他一用力挣脱了两位宪兵,一声爆炸响,烟雾消散之后,他已经不见踪影了。 「他逃了,快点去追。」 不行,德·莱克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得设法联繫上教宗,他们内部出了什么矛盾,从来没有假手世俗政权之时,绝对是有人在假传圣旨。 「唉,先生,您怎么什么都没有穿啊。」他听见了一个少女的声音,而一个金髮少女正站在他面前几步的地方,微微地探着前半身,一脸好奇地问道。 这种偏僻的地方,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少女,而且刚刚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到这里有人。 「你是什么人?」德·莱克警惕地问道。 少女把目光侧开了,似乎对他感到了不忍直视,然后她从口袋里拽出了一张不小的毛毯扔给了他,「先生,您看上去还真是狼狈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0页 「和你没有关系。」德·莱克说道,他将毛毯披在了身上,然后他抬起手,准备吹个口哨把自己的龙叫过来。 「先生,在这种地方召唤火龙的话,周围的房子都会倒掉的,这里太窄了吧。」少女的声音在他的身后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他僵硬地转过了头,她怎么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我只是提一个建议。」少女笑吟吟的说,「虽然知道您很着急,但是在这里的确不太好吧,周围都住满了人呢。」 这个少女太危险了,德·莱克的脑中警铃大作,然而他的龙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出现,是不是因为这个傢伙。 应该和自己没有关系,阿比盖尔想,应该是路易干的。 自己只是路过而已。 路过。 龙骑士强硬无比的一拳冲着少女的脸打了过来,她耳边的碎发随风扬了起来,然而他的拳头似乎和她的皮肤之间隔着一道薄薄的金色的屏障。 极为高级的加护。 这不是他所能触碰的领域。 少女微微地偏过头,审视着他。 「我是不是在哪里,和你见过?」她发出了一个问题,然而一瞬间她似乎做贼心虚地咳了两声,「不要紧,不要想这件事了。」 「先生,其他人的事情,对你来说真的毫不重要吗?」少女轻声问道,然而下一瞬间,这个男人撞开了她跑了出去,因为并未伤到她她并未设防,倒是被他撞出了几步去。 阿比盖尔转过了身,「先生,回答我的问题啊。」 「这个世界的根基被你这种人蛀空了,也毫不要紧吗?」她大声问道。 若他在这里承认,阿比盖尔想,自己会杀死他的。 自己会在这里杀死他的。 会给他一个体面和没有痛苦的死亡的。 前面可是路易和他的人啊。 那可是个活地狱啊。 然而德·莱克无疑对她的问题畏惧入骨,狂奔而去。 阿比盖尔嘆了口气,她提高了声音,「先生,说一句实话就这么难吗?」 德·莱克闻若未闻。 阿比盖尔低下了头。 她听到了路易和他的人的脚步声。 这是一个星期五。 也许在后来人的记载里,这会是一个恐怖而黑暗的日子,是血和恐惧的某一个开端。 是路易精心策划的狂欢之宴。 是伍尔夫·德·莱克末路的一个坐标。 路易·斯特拉斯摘下了手套,揉了揉眼睛,「今天可以收工了。」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可是更多的工作在等着我们呢。」 「一切顺利。」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1-21 22:32:36~2022-01-23 21:2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芰荷 10瓶;31804966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战前准备 ◇ ◎嗯,我说的◎ 路易·斯特拉斯整理了一下领带, 然后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德·莱克先生是我的朋友,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真的非常遗憾。」路易轻声说道, 他抬起手捂了捂眼睛, 表现出了足够的悲伤。 然后他转过身,从人群之中走了过去。 「他写信了么?」路易微笑着问道,「他的性命不要紧, 要紧的是信件。」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路易轻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救世主在什么地方,但是我知道这一次也许和从前不同。」 在从前的记载中, 救世主降临之时, 所有的反抗都会被迅速的扑灭, 世界恢復到平静的时代。 然而这一次。 她可能会让这把火, 烧的更旺盛一些吧。 这就是她所做的事情。 火很多时候意味着毁灭, 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它又是洁净的,当火烧过旷野的时候,一切不祥的,陈腐的,有害之物都会被净化。 如果总是遏制它的到来,对这个世界并无益处。 这就是这位救世主小姐所相信的吧。 那么在这种纵容之下, 我也想实行我的罪恶了,路易想,他从来并非什么荣光的神明, 他只是个恶魔罢了。 恶魔也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恶魔也可以得救。」他勐然想起了这句话, 他有时候会好奇, 莱纳斯是在什么玻璃罐子里长大的么, 为什么会有这么纯白的脑子, 就像是什么也不懂似的。 可悲的理想主义者,若是从前,路易·斯特拉斯一定会这么想,然后用几分钟来忘掉这种不愉快的经歷,接着去做他的事情了。 但是,路易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可悲的理想主义者,恐怕就是那位救世主小姐所缔结契约之人。 路易垂下了眼睛,看着向下延伸的路,「拷问所有的涉案人员,能波及的范围越广越好,并且把我的信今天务必寄出,送到教宗阁下的御前。」 「我不论你们用火烤,或者阉割,」路易轻声吐出了几个令人听到就不由得胆寒的词彙,「我猜他们这个群体里,每个人都有我可以起诉的对象。」 「我要逮捕龙骑士团全部。」路易断言道,「是全部,少一个都不可以。」 秘书无疑是愣住了,他闻言足足反应了一会,但是路易并没有责怪他,他只是慢慢地整理着自己的手套,他刚刚听到了秘书的汇报,他说那位德·莱克愿意召集全部龙骑士团成员来到北方高地省开会,并且保证不会泄漏一丝一毫的消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1页 路易对这个消息感到了满意。 德·莱克无疑不是什么可以坚韧不屈的人。 但是这么快他还是没有想到的,他为他准备的招待,甚至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这不禁让路易感到了某种性质缺乏。 他打了个哈欠,看着高高悬挂在半空中的太阳。 但此时有另外一个男人足以挑起他的兴趣。 欧文·多弗莱斯,年轻的指挥官,刚刚晋升芙罗兰高位的青年,路易调查了他的资料,发现此人之前的人生简直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上学,读书,进入军校,成为低级军官。 那么翡雯为什么会把军队交给他呢。 路易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他在假设这方面素来大胆。 他可以在自己的直觉中确定,欧文就是这次神域受挫的罪魁祸首,那个雪国背后的援手。 在路易的认识里,能够和圣鸦与龙骑士如此轻而易举的抗衡的傢伙,绝对是危险无比。 他出了口气,怎么办呢? 他从不认为自己能够在战场上战胜这样的怪物,那么战场之外呢。 也许可以谋杀他?路易看着画像中白色头髮的青年陷入了思考。 而欧文绯色的眼睛似乎在看着远方,又似乎空无一物。 杀死欧文·多弗莱斯,阿比盖尔揉了揉眼睛,她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了这条指令,她只是在睡午觉罢了。 然后她坐了下来,看着落满花瓣的地面,她在学校里的花园里睡着了,正是暮春的时候,花瓣一片一片地凋零了下来。 她抬起了眼睛,望向了把自己叫了起来的欧文·多弗莱斯。 然后她看到了一件事。 每一天她眼睛里的世界都在变化,她预感也许七天之后她眼中的世界会变成另外的样子。 然而她在欧文的头顶上,看到了一个符号。 那是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的符号,阿比盖尔轻而易举地明白了它的含义,这是标记欧文为被世界放逐之人,必须予以逐除。 出现了这个符号意味着一件事。 欧文·多弗莱斯活不过五年了。 阿比盖尔勐的转过了头,熙熙攘攘的学生,只有寥寥几个头上有这样危险的符号。 「欧文?」阿比盖尔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我倒是很想问你呢。」欧文说道,「就这么在外面睡觉,不怕会感冒么?」 「不会的,现在很暖和的。」阿比盖尔说道,「我等的太无聊了,所以直接睡着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有什么,不过来大学里借用一下图书馆,毕竟你知道很快就会有大事发生了。」欧文轻声说道,他将袖子撸了起来,给阿比盖尔看一块小小的淤青。 「莱纳斯不是给陛下多少做了一点工作,比方说提议军队出征之前每人来一针之类的。」欧文低声说。 「其实我觉得这是个非常好的办法。」阿比盖尔附和道,她转过了头,竭力不去看那个符号。 欧文会遇到什么事情而死。 「说起来,欧文,你不害怕会战死吗?」阿比盖尔问道。 「战死什么的,是一种很正常的事情了。」欧文轻声说道,「战场上每一天都会海量的死人的。」 「那么你觉得,如果你会死掉,你会怎么死呢?」阿比盖尔问。 「多少为这个世界做过什么之后再死吧。」欧文看着自己的手,「为什么突然有这种问题了。」 阿比盖尔抬起手,拿起了一片花瓣。 「就是问问了,毕竟现在局势这么复杂。」阿比盖尔打了个哈欠。 「再复杂也和你不会有什么关系吧。」欧文笑着说,伸了个懒腰,「当然了,我也会努力活下来的。」 「毕竟我还没有实现我的梦想呢。」 阿比盖尔看着那片花瓣。 「如果我说,你很快就会死掉了,你会相信吗?」她最终放弃了思考,坦率的问道。 「怎么了,」欧文认认真真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相,「我觉得我没有什么,凶兆在身上的吧。」 「我就是说,假设,如果你很快就会死掉了。」阿比盖尔问道,「你打算去做点什么呢。」 「还会去战斗吗?」阿比盖尔问。 欧文笑了笑,他仰起脸,看着半空中的太阳,「当然了,我是完全不想去战斗的。」 「但是如果很快就会死掉,」欧文严肃地回答道,「我还是会去战斗的。」 直到最后一刻。 「我那时候可以说一句,我已然尽了我的职责。」欧文轻声说道,「就是这样的。」 阿比盖尔张了张嘴,准备问他下一个问题的时候,莱纳斯从黑色的门洞里走了出来,他对着两个人挥了挥手,「为什么在这里啊?」他轻声问道,「难道是陛下对我有什么新的要求了么?」 欧文摇了摇头。 「吶,莱纳斯,」欧文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问道,「如果你知道你很快就会死了,你要干点什么?」 莱纳斯摸了摸头,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唉,」莱纳斯继续往前走着,走进了金色的阳光里,「为什么突然问到这个问题了?」 「就是好奇么。」欧文说道。 莱纳斯思考了一会。 「大概还是会正常生活吧。」莱纳斯轻声说道,「毕竟谁都会死的,也没必要想太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2页 阿比盖尔垂下了眼睛。 「怎么了,不开心吗?」莱纳斯伸出了手,准备把她拽起来。 阿比盖尔笑了一声。 莱纳斯的头上,也出现了那个小小的标志,只不过他的颜色和欧文的有所差别。 可能是因为他毕竟是自己的使徒吧。 「所以莱纳斯一定要做成的事情是什么呢?」阿比盖尔弯下腰,轻声问道。 「没什么。」莱纳斯说,「只不过,让这个世界开始重新思考某些问题罢了。」 「唉,」欧文附和道,「如果说我死之前也要完成的愿望的话。」 「我想,」他伸出了一只手,让它在日光下被镀上一层光彩,「好想战胜神明啊,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不想再这么无助的生存下去了,至少让以后的人能记住一件事,我们也曾战胜过神明。」他轻声说道,「如果说我有什么死之前一定要做到的愿望的话,那就是这个了。」 怪不得这个傢伙是要被世界放逐的人。 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危险啊。 但是阿比盖尔笑了起来。 「这样吗,」她笑着说,「那实在是太好了,如果需要的话,我陪你去吧。」 欧文笑了一声,「你说的?」 「嗯,我说的。」金髮少女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 (未完待续) 第70章 龙与骑士 ◇ ◎救世主小姐,您接受一个说法么◎ 「你为什么这么仇恨龙骑士?」德·莱克忍不住问道。 黑髮青年抬起手, 扶了扶额头,「没有。」 路易无奈地出了口气, 「难道在你的心里, 我是那种仇恨驱使的动物么?」他摊开了双手。 「那么你为什么要这么赶尽杀绝呢。」德·莱克轻声问。 路易偏过头,思考了一会。 告诉他么。 没有必要吧。 路易对其他人向来缺乏怜悯,他从来不是什么神的僕人抑或正义的伙伴, 他被仇恨哺育长大,这世界估计并不希望他成为什么好人。 「如果你没有能力抵抗的话,我当然也没有义务和你解释了。」路易点了一根烟, 夹在手指里, 然后他转过了身, 走了出去。 德·莱克同意给他所有的部署写信, 召集他们来到北方高地省开会, 他被逮捕这件事在整个世界还是个秘密,路易相信自己这件事做的绝对滴水不漏。 他沿着走廊往前走着,计算着应该怎么一口气控制这么多人,在他的预计里,他可能需要逮捕至少三千人,不走漏一点风声还真是个困难的事情。 他抽了口烟。 然后路易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个走廊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明明刚刚应该不在这里的,路易站住了脚, 抬起头,看向前方,他看到了那个金髮少女, 在红山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金髮少女。 那一次这个少女让他感到了由衷的恐惧, 就像是与什么远强大于人类的生灵对视一样的恐惧, 然而这一次, 这种恐惧似乎消弭了。 变成了某种类似于敬畏的东西。 「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少女伸出了一只手, 放在了他的面前,「执政官先生,我们似乎从前见过。」 「是的。」路易回答道。 如今问什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个很蠢的问题,路易想,他蓝色的眼睛停留在阿比盖尔的脸上,然后过了一会,他开口问道,「有什么可以效劳的么?」他弯下腰,施了一礼。 「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都杀死呢?」阿比盖尔问道。 「我和他们没有什么过往。」路易笑了一声,「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请您喝杯茶么。」他伸出了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办公室的方向。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 路易在北方高地省的办公室位于一处塔楼上,可以从窗子完整地看到整个首府的上空,铺了暗红色的地毯,四壁都是巨大的书柜,里面放满了案卷和档案,阿比盖尔在黑色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路易抬起手,拿起了茶叶罐,看了看里面。 「红茶可以么?」他问道,「需要牛奶还是糖?」 「都要。」阿比盖尔回答道。 路易端着茶杯走了过来,然后递给了阿比盖尔,他蓝色的眼睛看着阿比盖尔,然后他拉开了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东西。 「这是您的吗?」路易问道。 阿比盖尔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唿,那是一枚蝴蝶结髮卡,然后她伸出手,接了过来。 「是我的。」阿比盖尔回答道。 路易坐了下来,这是阿比盖尔第一次和这位执政官交谈,他有一双蓝色眼睛,浅淡的颜色就像是被晕开的蓝墨水,冰冷的像北地的海洋。 「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冯·霍恩海姆小姐?」路易彬彬有礼地问道。 「您说您不是因为私仇和龙骑士团争斗的。」阿比盖尔说道,她喝了一口茶,「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是我很好奇为什么呢?」 路易笑了笑。 「在威胁我么?」路易轻快地说,「您说的对,我的确很怕您会说出去。」 「如果真的有人相信了,那就很麻烦了。」路易轻笑着说,「我这个人天生完美主义,可不想出这种纰漏。」 「如果您容许的话。」路易笑着说,「可以容我先问一个问题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3页 「您的立场是什么?」 阿比盖尔沉默了,她用银勺子心不在焉地搅弄着红茶,「我这个人的语言表达能力很堪忧的,」她思考着,「我的立场么,当然是希望这个世界多少变好一点的。」 「如果您认为每一个人都知道世界的真相就会幸福了吗?」路易轻声说道,「那岂不是会更痛苦,就像是告诉猪你们每吃一顿不过是离屠宰场更进一步罢了。」 阿比盖尔笑了一声,「那么,路易·斯特拉斯,您认为您是猪呢,还是猪倌呢。」 路易捂住了额头,思考了一会。 然后他笑了出来。 「挺好的,这个问题。」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那么,我可以告诉您,我对龙骑士下手只有一个原因。」 「他们太富有了,而我现在很缺钱。」路易笑着说。 阿比盖尔闻言笑了笑。 「那么您要如何对付教宗呢?」阿比盖尔轻声说道。 「敷衍他就好了。」路易托着下巴,「您也许听拉普兰主教讲过吧,当今的教宗是个,好人。」 「您知道为什么龙骑士团长为什么会和他吵架吗?」路易笑着说,「因为他坦白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希望得到教宗的庇护,结果教宗直接被他们的逍遥法外吓到了。」 「这样么?」阿比盖尔沉吟道。 「所以说,拉普兰神父至少有一点是对的。」路易轻声说道,「现在这个世界可不是有个好人教宗就能好转的。」 阿比盖尔转过了头看着他的脸,「所以你认为这个世界怎么才会变好呢。」 路易放下了茶杯,他看着对面的卷宗,然后笑了笑。 「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啊,救世主,这不是你的问题吗?」路易说。 阿比盖尔看着他的脸。 说实话她还真的不是自己想来问路易这个问题的。 莱纳斯说,她应该问问路易是怎么想的。 「如果是你的话,他肯定愿意回答的。」莱纳斯说道,他将稿纸夹在了一起,放在了一边。 「还有这回事呢。」阿比盖尔说道,看着手中的那份地图,仔细地研究着自己还有什么没有探索到的地方。 「路易·斯特拉斯诚然是个不择手段的厉害官僚,」莱纳斯转过了头,说道,「但是我想,他的确有他不顾一切也想做到的事情。」 「一个人是很复杂的,阿比盖尔,」莱纳斯抬起了一根手指,「也许这个月是天使,下个月就是魔鬼了,反之亦然。」 「你不记他的仇了么?」阿比盖尔问道。 「我和他有什么仇。」莱纳斯失笑了一声,「如果你想听取我的什么建议的话,我现在的建议就是,如果路易正在审理龙骑士团的话,你应该到他那里去看看。」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 「试着去理解路易吧。」莱纳斯说道,他看向了窗外,「也许他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他也是一种人。」 而且是为数不少的那一种人。 「而且他比你年长,身居高位。」莱纳斯耐心地说。 「我知道了。」阿比盖尔说,她看了看地图,如果说整个世界战前准备的风暴中心,那可能真的是路易·斯特拉斯的办公室了。 芙罗兰和雪国结盟,虽然神域没有太过担心的理由,但是如果说毫无动静,那也是不现实的。 而如今他们的确,一片死寂。 「怎么变好不是我应该想的事情。」路易平淡地说,他收敛起了无时不刻不挂在脸上的笑容,「我这个人天性恶劣,只想送恶人去死。」 「对其他人怎么活,这不是我所关心的议题。」路易说,他冰蓝色的眼睛看着阿比盖尔的脸,「这个回答让您是不是觉得我非您的选民呢?」 「我没有什么选民或者弃民。」阿比盖尔说,继续喝了一口红茶,「如果可以的话,能在您这里打扰一阵子么?」 「监督我么?」路易问道。 「不,只是讨教吧。」阿比盖尔说道,「难道您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么?」 路易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我一生所做的事情,都见不得人。」 「也就是说,都无所谓了。」他摊开了双手,「只是救世主小姐,不要因为我一个人对这个世界失望就好了。」 「我不过是这个世界千年以来积淀下的残渣里饲养出来的魔鬼罢了。」路易抬起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他站了起来,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救世主小姐,您接受一个说法么?」 「那就是恶贯满盈之徒,也会被冤枉么?」 阿比盖尔垂下了眼睛,看着红茶的水面上映出的自己的倒影,然后她回答道,「会的,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所犯的罪行而被诛杀的话,也算是冤枉的。」 「那么如果没有别的办法杀死他们了的话,你接受这种冤案吗?」路易问道,走到了窗前,接收了一封信。 「这也是犯罪。」阿比盖尔规规矩矩地回答道。 所以这个世界,也是需要路易·斯特拉斯这样的罪人么,阿比盖尔想。 路易放飞了圣鸦,然后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金髮少女。 「好了,吃过早饭了么,冯·霍恩海姆小姐?」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2-03 22:45:08~2022-03-01 10:13: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4页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吃糖的小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懵懵懵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血祭之宴 ◇ ◎地狱不是最底下一层就算成功。◎ 路易点上了一根烟, 看着对面的少女吃着早餐。 他拆开了一封信,阿比盖尔留意过每个人拆信的方式, 欧文喜欢直接撬开火漆, 莱纳斯总是一板一眼地用拆信刀一点点地打开,路易的手段很娴熟也很程式化。 欧文是军人。 莱纳斯是教士。 而路易是个官僚。 你会逐渐变成你所从事职业的人。 路易看了一会信的内容,阿比盖尔注意到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又很快消弭了。 「教宗对我作出了让步。」路易笑着说,他抽了口烟,垂下了眼睛, 苍白的指尖玩着咖啡杯, 「你猜他是在什么方面让步的呢?」 「让你杀掉德·莱克大人, 然后不要继续追查了?」阿比盖尔问道。 路易的早餐很丰盛, 肉蛋奶一应俱全, 在这个世界可以说是很不错的一顿饭,然而他自己似乎并没有很大的胃口。 也许是因为他在等着某个消息。 「你猜错了。」路易轻轻地笑了一声。 「是反过来的。」 阿比盖尔表示了认输,「好吧,原来是这样啊。」 「的确很让人意外不是么?」路易向后一靠,让自己完全倚在了椅背上,然后他看着自己手中徐徐燃烧的香菸。 「因为德·莱克掌握着驯龙的秘密,不只是财富。」他轻声说, 「所以和这个秘密比起来,普通骑士的性命都可以给我作为余兴节目。」 「但是教宗要德·莱克回到他的身边。」路易笑了一声,他拿起了信又看了看, 「很意外吧, 救世主小姐。」 「说实话, 的确好像可以解释的通。」阿比盖尔回答道, 「但是意外也是真的很意外。」 路易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火柴, 叼着烟,然后将信扔进了没有点燃的壁炉,抬起手点燃了它。 「所以,」路易笑着说,「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所以现在这封信,它寄丢了。」 他张开双手,两手空空。 至于罪责么,就推给那个袭击过圣鸦的傢伙吧。 反正欧文·多弗莱斯身处芙罗兰,教宗即使想判他死刑,他不过来,也没有任何办法呢。 我,没有伤害任何人吧。 「这个星期五,我就会执行死刑。」路易看着日历,笑着说,「在此之前,可能我都收不到什么信了。」 希望欧文不要知道这件事,阿比盖尔在心里想,当然了,欧文知道了他应该也不会往心里去。 「说起来,您应该见过那个人吧。」路易轻声说道,「就是神域所不知道的那个人。」 阿比盖尔看了一眼路易的脸。 「啊,什么意思?」她决定装傻。 「雪国不会无缘无故地打败神域。」路易低声说,「他们的背后应该有一个人。」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是叫做,欧文·多弗莱斯吧。」 阿比盖尔喝了一口牛奶。 「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金髮的少女好奇地偏过头,「他是什么负有盛名的人物么?」 「不是。」路易笑着说,「但是我愿意下赌注,他此生声名显赫。」 「您见过他?」阿比盖尔追问道。 路易笑了一下,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记事本,然后翻开了它,扔给了阿比盖尔。 里面是一张小小的剪报。 通报欧文·多弗莱斯获得最高荣誉的勋章。 「得到了勋章,却没有得到重用,然后离开了国土去旅行。」路易慢条斯理地说,收回了记事本,「如此说来,应该不是个普通人吧。」 「那么阿比盖尔小姐,我刚刚告诉了你关于龙骑士的某些秘密,你愿意交换么?」 「我会用龙的秘密,向你交换,欧文·多弗莱斯其人是什么样子的。」 「为什么让她去路易那里?」欧文坐了下来,问道。 他看上去很疲惫,绯色的眼睛下面淤积着一层深青色,他照例往前坐了坐,等待莱纳斯检查他的舌头。 莱纳斯压住了他的舌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平时少说点话。」他说道,抬起手拽过了一张纸,然而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欧文提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了?」莱纳斯问道。 「是啊。」欧文咳嗽了两声缓和被看了喉咙的不适感,「我出门的时候遇到她了,她说她要去路易那里。」 「天吶。」莱纳斯忍不住感嘆道,「她居然说了么。」 「在场没有别的围观群众。」欧文简短地说,「而且她好像觉得这个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莱纳斯点了点头。 好像的确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所谓的阵营或者嫌疑,不过是他们这些局内人的庸人自扰罢了。 实际上,阿比盖尔一直以来都很坦诚。 她从未刻意隐瞒过什么。 她也绝非是为了雪国或者芙罗兰而战。 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为了救济这个世界本身而来,莱纳斯想,老鼠在他身后的铁笼里吱吱地叫,他也有他要做的事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5页 欧文笑了笑,他收回了目光。 「她和我们不同不是么?」欧文笑着说,「她不属于这片土地,因此也不被任何一块土地束缚。」 「但是也没有故乡。」莱纳斯轻声说。 欧文收起了笑容,他沉默了一会,「是啊。」 她是位旅行者,这个世界里没有任何一寸土地可以被她称之为故乡。 莱纳斯拿起了一边天平,然后开始称量药物。 「说起来,我倒是找到过从前这种人存在过的痕迹。」他轻声说,「一般来说,他们要么是在自己的世界活得很不顺利的,所以受到了邀请来到了这个世界,然后得到了非凡的力量,弥补在那个世界的遗憾。」 「要么呢?」欧文问道。 「要么就是死掉了,别无选择。」莱纳斯说,「然后来到这个世界,被安排,被按部就班地活着,毕竟也没有太强的欲望,或者心机。」 欧文沉默了一会。 「你觉得阿比盖尔她是哪一种呢?」欧文问道。 「不论是哪一种,都未免是很悲哀的事情啊。」莱纳斯夹起了一粒砝码,放在了天平上。 「也许哪种都不是呢。」欧文提议道。 莱纳斯闻言愣了一下。 然后他笑了起来。 「那样的话,还真是很好呢。」莱纳斯说道。 「你很在意她之前遭遇过什么不幸么?」欧文问道,看着药物被倒在天平上,两臂摇了摇,恢復了稳定。 莱纳斯将药粉扫进了纸包里。 「嗯。」莱纳斯的目光落在了地板上的一块小小的太阳光斑上,「她还是个小姑娘呢。」 「总是觉得如果经歷过足以让人死去一次的绝望,太糟糕了。」 「也许她在那个世界过的不坏呢,总而言之,她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欧文试探道。 莱纳斯笑了一下。 「不管怎么样,都是人类吧。」他轻声说道,「人类的灵魂大抵都是相近的。」 欧文也沉默了,他盯着同一块光斑。 「但是,」他抬起了一根手指,「也许是我很幼稚。」 「我觉得也许阿比盖尔没有经歷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莱纳斯收回了目光,他熟练地将纸包折了起来,「为什么?」 「因为某种嗅觉吧。」欧文笑着说,「比方说,文森特这辈子绝对经歷过相当不好的事情。」 「但是您的话,感觉好像更像是陈年累月的积压的某种类似于失望的东西。」欧文飞快地说,「然而对于阿比盖尔来说,我觉得,如果经歷过很多不好的事情,大概不会成为她那种人的。」 欧文太聪明了。 莱纳斯不止一次会这么想,他太聪明了,拥有简直会招致神明的惩罚的那种聪明才智。 他轻而易举地心里把两个十位数乘起来,也可以开根号。 在任何一种哲学里,都会预言这种人註定招致最不幸的结局。 「您是在怜悯我么?」欧文轻声说道。 莱纳斯愣了一下,「没有。」 欧文拿起了纸包,在手里扔了一下,然后又接住。 「也许我很快就会死了吧,」他笑着说,「但愿能有个体面的死亡就够了。」 他后半句话根本没来得及说出来,因为莱纳斯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这样的话。」莱纳斯轻声说道。 欧文挣脱了,「我以为你不信什么玄学。」 「但是对于病人来说,他们所坚信的事情往往都会成真。」莱纳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道。 「你不愿意让我死掉么?」欧文转过了身,他绯色的眼睛直视着莱纳斯的脸,后者转过了头,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钢笔。 「是的,我不希望你英年早逝。」 「你认为我的病还有希望么?」欧文笑了笑,这个笑容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有几分惨澹。 莱纳斯沉默了一会。 「至少你的病不会短期要了你的命,你这种态度会。」他轻声说,他又想说些什么似的,最终他抬起手,拍了拍欧文的肩膀。 欧文笑了一声。 「你看,如果阿比盖尔这辈子真的遇到什么事情,她万万不会放心把身家性命託付给你这种烂好人的。」他转过了身,日光照在他的后背上,深蓝色的军装洗的很干净,武装带被他带了起来,因为细剑正挂在他的腰上。 「你劝不要去死的人,正打算让很多人从此别活了。」欧文举起一只手,挥了挥,「愿神饶恕我。」 「地狱不是最底下一层就算成功。」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01 10:13:26~2022-03-21 22:20: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緆阳十九 4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鸽子与火 ◇ ◎也许他依旧可以获得某些慈悲。◎ 阿比盖尔伸出手, 鸽子落在了她的手心,啄食着玉米粒。 在她的世界里, 鸽子是和平的象徵, 但是它们还是会为了一把玉米粒打得不可开交。 路易微微地侧了侧手掌,让手中的所有玉米粒都掉在了地上,鸽子瞬间扑了过来, 他黑色的袖管紧紧地包裹着他的手腕,露出了一节白色的衬衫,和黄金的袖扣。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6页 他淡蓝色的眼睛宁静地看着喷泉, 和折射出来的淡淡彩虹。 当中午到来的时候, 就有人要死了。 但是罪魁祸首却在餵鸽子。 「杀人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当你杀完第一个之后, 后面就变得容易起来了。」路易轻松地说, 「但是你好像还没有做过吧。」 「没有。」阿比盖尔诚实地说。 「欧文·多弗莱斯和你怎么说都不是一路人吧。」路易说道。 阿比盖尔想起了那个交易,路易说要用龙的秘密来交换欧文的秘密。 「我也不知道啊。」阿比盖尔笑了起来,摊开了双手,「不过一路人什么的,人和人就应该不一样才对不是么?」 「这样吧,」路易笑了笑,「我们公平起见, 你问一个问题,我问一个问题。」 「谁没有问题了,就算是交易结束了, 怎么样?」他抬起了一只手, 放在了阿比盖尔的面前, 阿比盖尔伸出手, 握了握。 「好吧。」阿比盖尔说道。 「那你先问?」她眨了眨眼睛。 路易笑着点了点头, 「果然够慷慨。」 他抬起手,从内袋里摸出了烟盒,抽出了一根香菸,点了起来,然后抽了一口。 「欧文·多弗莱斯对宗教怎么看?」他问道。 阿比盖尔沉默了一会,「说起来,如果我随便编一编,你不也不知道我骗了你么?」 路易笑了一声。 「或者我言不达意之类的。」阿比盖尔说道,「而且有可能他对我也在说谎啊。」 路易抽了口烟,将香菸夹在手指间,「当然了,完全有可能的,不过这个问题的话,我看到你的态度,我大概也就明白了。」 「应该不是太积极吧。」路易笑着说。 「这么概括倒是没有问题。」阿比盖尔说道,「那我问了。」 路易点了点头。 「龙这种生物到底是什么性质,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光明生物不会攻击灭杀生灵,而黑暗生物不能见光,所以龙到底是什么性质的生物呢?」阿比盖尔问道。 「龙的性质为究极。」路易回答道,「因为它是用最高以太富集体也就是黑暗生物来饲养的。」 「那么凤凰,巫师也是这种性质的生物了么?」阿比盖尔轻声自言自语道。 路易笑了笑,没有回答,也没有反驳。 「欧文·多弗莱斯此生有什么难以忘记的事情么?」路易问道。 「故乡吧。」阿比盖尔回答道。 「雾山么?」路易轻声说道,「听说是个不祥之地呢。」 「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了吧。」阿比盖尔说道,路易笑了一声,伸出了一只手,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那您继续。」 欧文拜託了阿比盖尔一件事,如果她有可能遇到德·莱克或者什么知情人,一定要帮他问一个问题。 「龙和龙骑士,是谁先诞生的。」阿比盖尔问道。 路易的脸色变化了。 他的笑容一瞬间收敛了起来。 「龙骑士。」路易冷峻地回答道,「所以我的问题也准备好了,是谁让你问这个问题的,拉普兰,还是多弗莱斯。」 「欧文·多弗莱斯。」阿比盖尔回答道。 如果说龙骑士先于龙诞生,那么龙的饲养,就是为了教廷罢了。 龙是被制造出来的生物。 作为究极诞生的,以黑暗生物为食物的存在。 路易冰蓝色的眼睛从阿比盖尔的脸上挪开了,他望向远方,似乎在凝望着远处的某个人。 「欧文·多弗莱斯么,」他喃喃自语道,「他还有什么想问的?」 「是不是只有雪国的群山才能诞生龙,除了那里,没有别处可以?」阿比盖尔问道。 路易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路易轻声说,「那么到我了。」 「你和欧文算是什么关系,朋友么?」 「我也不清楚,但是的确是我在这个世界比较熟悉的人。」阿比盖尔回答道。 阿比盖尔出了口气,继续餵着鸽子。 「那么龙是怎么繁殖的呢?」她问道。 「这个问题是替拉普兰问的吧?」路易笑了一声,但是短促的很,没有任何感情在里面,「龙会有龙蛋,但是龙蛋只有放在雪国的群山中,黑暗生物最为富集的地方,以太高密度的地方,才能顺利孵化。」 「至于每条龙都可以生下龙蛋,他们并不用□□。」 「莱纳斯会感谢你的。」阿比盖尔说道。 「那么,欧文·多弗莱斯的弱点,你认为是什么呢?」路易问道,「虽然你很可能骗我,但是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更多的精力去掩饰。」 阿比盖尔感受到了敌意,浓烈的敌意正在从路易身上散发出来。 「弱点么,」阿比盖尔轻轻地出了口气,「你应该知道他身体不好吧。」 「是的,我知道。」路易说道,「但是我相信,这不是最大啊的。」 阿比盖尔看了看喷泉。 「如果你不想让我结束问题的话,就回答我,我想你该不会是全都是在替人做传话筒吧。」路易抱起了双臂。 阿比盖尔笑了笑。 「好的,我说了,他和这个世界,和自己并不能和解。」 金髮少女将最后的玉米粒扔了出去。 「我的问题是,龙只能吃黑暗生物活下来么,龙只能附着于龙骑士么,他们不能自己生存吗?」阿比盖尔轻声说道,「如果说,如果有朝一日,龙骑士没有了的话,他们怎么办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7页 路易坐直了身体。 他有些意外。 不,他非常意外。 他曾想过这个女孩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如何操控龙么,如何驯化龙么。 如何把这股力量收归己用么? 她似乎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龙既然已经出生了,就没法自己活下来么?」阿比盖尔问道,一双异色的眼睛看着路易的脸,「所以说,他们完全就是一群可悲的生物么?」 路易沉默了一会。 他点上了另外一根烟。 「抱歉,我不知道。」他抽了口烟,说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们杀了很多人,一直以来不过是一种暴力工具罢了,如果灭绝的话,也没什么可悲的吧。」路易说道。 「很可悲啊。」阿比盖尔轻声说道,「大多数时候,他们不是在吞噬黑暗生物么。」 路易轻轻地笑了一声。 「那倒是。」他抽了口烟,看着天空,「但是这种生物,很让人不喜欢吧。」 阿比盖尔站了起来,跺了跺脚,让自己身上的碎屑掉下去,「又不是被不喜欢了,就要不活了啊。」 路易也站了起来,「你说的有道理,毕竟我还没皮没脸的活着呢不是么?」 鸽子飞了起来,钟声敲响了。 阿比盖尔伸出手,一根黑色的羽毛落在了她的手里。 「这样么。」她转过了头,路易回过了头,看到金髮的少女双手插在口袋里,仰着脸看着被鸽子遮蔽朦胧了的天空,一枚髮夹掉了下来,他伸出手,一把抓在了手里。 「还给你。」路易说道,伸出手,将髮夹递给了她,「龙也许会活下来的。」路易轻声说,「也许呢,也许有朝一日会自由自在地活着呢。」 路易·斯特拉斯此生很少说过什么也许之类的话。 因为上司不愿意听,他也不喜欢听,也许意味着不负责任,怯懦与软弱,他不喜欢。 他恨不得这个词从他的人生中消失。 但是他却不由自主地用了这个词。 因为也许也代表着一种东西。 朦胧而美好的,被人称之为希望的存在。 也许让他从理智的角度来说,前几个问题都刁钻而切中要害,最后一个问题简直是漫天撒网一无所获不知所云。 「你真的相信,能救济一切么?」路易问道。 「总要努力一下吧。」阿比盖尔回答道,「也许就成功了呢。」 路易笑了笑,他抽了口烟,将烟夹在了手里,他转过头看着钟楼,时候差不多要到了。 一场杀戮就要开始了。 但是白色的鸽子们都无知无觉。 街上的行人们也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这就是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对其他人的生死存亡都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的。 他的目光从街心广场掠了过去,望向工厂的白色蒸汽,不远处有一家报社,也许明天全世界都会读到这条新闻。 每天圣鸦和蓝鼠都忙碌得精疲力尽。 但是圣鸦看到过每一个国家每一个角落的所有风景,蓝鼠只是在跑轮里一直转下去。 这个世界是不平等的。 有些生物的存亡是震动世界的大事件,有些死了也无人问津。 更有一些。 死去的时候会被拍手称快。 他可能就是最后一种吧。 也许他依旧可以获得某些慈悲。 某些。 批量的,廉价的,但是对他来说也是奢侈至极的慈悲。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21 22:20:09~2022-04-01 12:5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许清若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折花满衣 ◇ ◎他是个可悲的男人◎ 北方高地省也是有春天的。 火刑柱就建在缤纷的花树之下, 淡粉色的花一朵一朵地开在浅绿色的枝头,看上去十分的美好, 死刑场所一般都会建在市中心, 周围还会有小摊贩搭建的集市,五彩缤纷的油布也好像是一朵一朵盛开的花。 人们热烈地围观,一时间大街小巷都挤满了人群, 就像过节一样热闹。 然而这并非什么节日,只是他们的同胞要被杀死了。 虽然这同胞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他和这些贫穷的人是一种生物这个事实。 托路易的福,整个世界似乎都对龙骑士恨之入骨。 德·莱克坐在窗子下。 他在等待给他整理仪容的人进来, 然后会有神父进来聆听他的临终忏悔。 他抬起了头, 看着狭窄的窗棂。 然后,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 淡粉色的, 中间是灿金色花蕊的花, 在空气中颤动着,甚至伸展进了这间侯判所。 神父走进来的时候,他看到罪人坐在窗子下面,呆滞地盯着那一方小小的天空,和那支粉色的花。 「德·莱克先生?」神父轻声问道,阿比盖尔抬起手整理了一下罗马领,并且思考着神父们是不是多少都有些自虐倾向, 否则这种领子,真的要勒死人了。 她顺着德·莱克的目光看了过去。 这个呆滞的灰色的人,正在看着一枝春天的花。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8页 「德·莱克先生, 您此生可否有什么后悔的事情?」阿比盖尔坐了下来, 例行公事地问道。 出乎她意料的是, 德·莱克很平静。 他似乎完全接受了命运, 甚至于从对死亡的恐惧之下也暂时解脱了出来。 「我觉得我不算什么好人。」德·莱克安静地说, 「但是和我的先祖们比起来,我的确也不算是最坏的。」 阿比盖尔沉默了一会。 龙骑士团长突然笑了一声,他看着那支花,过了一会,「我平生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在那年的春天里,我杀了一个人。」 阿比盖尔微微前倾了几分身子,认真地听着。 「您不是个神父,不是么?」德·莱克突然短促地笑着说,「那我也可以说出这件事了。」 「你可曾知道,为何教宗和我虽然经常争吵,但是他却始终信任与我。」德·莱克轻声说,他十指交叉,吐出了一口气,「因为我帮他做了一件事。」 「有一年的春天,一个女人找上门来,她说她希望教宗告诉她,她孩子的下落,那个时候教宗还是个主教。」德·莱克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看着上面干涸的血迹。 「我看出了他很为难,我对他的前途很有信心,所以我替他做掉了那个女人,他当时惊慌失措,但是很快就被我震慑住了。」德·莱克说道,「然后我把她的骸骨碾碎,餵给了龙。」 「龙什么都吃么?」阿比盖尔问道。 「他们相信我不会给他们什么坏东西。」德·莱克轻声说,「若我此生有什么最对不起的,就是他们了。」 「所以你杀掉了一个可能和教宗有故事的女人,因为他们可能还有一个孩子。」阿比盖尔问道。 「是的。」德·莱克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笑意,他拖着厚重的铁链,努力地站了起来,然后尽力凑到了阿比盖尔的耳边。 「那个女人,是白色头髮的雾山人。」德·莱克耳语道,「啊,为何教宗没有救我呢。」 「不怕我这么把他的秘密抖出去了么。」 阿比盖尔很想告诉他,教宗努力了,但是路易把信烧掉了。 但是她选择了沉默。 德·莱克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咬牙切齿,「是的,一个白色头髮的雾山女人,如果论起她说的孩子的年龄的话。」 「我猜。」德·莱克发出了一声近似于尖叫的笑。 「我猜,那个孩子,名叫。」他咽了一口唾沫,「莱纳斯·威廉士·拉普兰。」 阿比盖尔手一抖把十字架扔在了地上。 德·莱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坐在了座位上,他突然笑了起来。 「当今的教宗阁下,是金色的,香槟一样的眼睛。」德·莱克轻声说,「你知道这点么?」 「不知道。」阿比盖尔说,「所以你此生除了这个秘密之外,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德·莱克沉默了一会。 「没什么了,」他说道,「死在一个春天倒也不错。」 他突然间,伸出了一只手,指向了天空,「我以神的名字立下诅咒,我诅咒教宗阁下以及路易·斯特拉斯,死在他们所珍爱的事物上,饱尝背叛和痛苦。」 阿比盖尔沉默地看着他。 她突然感觉他很可怜。 到了人生的尽头,好像人生只剩下了告密与诅咒似的。 「你没有什么话,想对爱你的人说么?」阿比盖尔问道。 德·莱克思考了一会。 他是个可悲的男人。 到人生的尽头,居然发现自己那颗狭窄的心脏里,没有什么所爱之人。 也没有什么所留恋之物。 除了。 「诺瓦。」他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我的龙叫做诺瓦。」德·莱克说道,「按照惯例,如果龙骑士死掉的话,龙会被杀死,因为他们很有可能发疯。」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诺瓦能活下来。」德·莱克喃喃自语道。 他得到它的那一天,他本以为自己会成为一个英雄。 可惜他不过是个可悲的庸人罢了。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 「没有其他的了么?」她问道。 德·莱克露出了一个惨澹的笑意。 「如果能重新活一次的话。」他想了想,然后放弃了组织语言。 「说起来,」德·莱克轻声说,「如果莱纳斯·拉普兰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想呢。」 「如果能看到他的表情就好了。」 「雾山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个大地方的。」欧文说道,「如果你想寻访自己的来歷,不妨去看看。」 莱纳斯对这个建议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欧文在出发之前获准可以回家修整一下祖屋和家族的坟墓。 雾山的确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之一。 大片大片的花海,飘渺的白雾,形状优美的远山。 一层一层的花田之间的溪流是透明的,冰凉的。 「我家只有一小块地。」欧文说,「因为离家的缘故,所以都种成了树,等我缺钱的时候,就砍掉去卖。」 能离开首都似乎对欧文来说,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他肉眼可见地显得轻快了起来。 「如果你真的是雾山人的话,芙罗兰也算是你的祖国了。」欧文笑着说,他抬起手点了点窗外的风景,「虽然说,这块土地上的人有点让人觉得世事无常,但是风景的确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29页 莱纳斯笑了笑,他合上了书,放在了膝盖上。 「据说你们那里,有个规矩,雾山人只能和雾山人结婚是么?」莱纳斯接话道。 「是的。」欧文说。 「如果没有和雾山人结婚呢。」莱纳斯问道,凝望着窗外的景色。 「会被大家看不起,以后没法在雾山过下去了。」欧文说道,他轻轻地出了口气,「但是说起来很奇怪,按你这个年纪算,并没有听说谁被赶出去了啊。」 「也没听说过谁家的孩子被偷掉了。」欧文托着下巴说,「不对,」他抬起手敲了敲太阳穴,「如果再往前追溯的。」 「雾山丢过一批女孩子。」欧文轻声说道,「那是我母亲辈的事情。」 「战乱之中,雾山人一贯以惊人的美貌着称,所以不少小女孩被人拐走了。」欧文喃喃道,「所以我觉得,你如果从这方面查的话,也许就会知道什么了。」 他听见了莱纳斯笑了一声。 欧文抬起了头。 白髮的青年靠在车窗上,金色的眼睛看着移动着的景色,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轻轻地笑了起来。 「怎么了?」欧文问道。 「多弗莱斯,」莱纳斯笑着说,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推了一把,「有没有人说,你这个人很讨厌。」 欧文笑了笑。 「那倒是经常有。」 「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莱纳斯笑道。 「你生气了么?」欧文伸出手在他的眼睛前面挥了挥。 「算不上生气,」莱纳斯耐心地说,「但是的确你太聪明了,经常会冒犯到人不想说的地方啊。」 欧文垂下了眼睛。 「抱歉。」 莱纳斯笑了笑,「我倒是没有生气了。」 「我只是突然想到。」莱纳斯笑了笑,欧文摇了摇头,「我也不是什么不识趣的人,大多数时候也就是在心里想想。」 莱纳斯静默地将手放在了膝盖上。 他沉默一会。 「说实话,我早就知道了某些事情,只是懒得去确认罢了。」 「不得不说,血缘是一种神奇的东西,」他说道,「有时候会有一种直觉,他就是你的亲人。」 欧文沉默了一会。 莱纳斯抬起手,拍了一下他的头,「你猜到了。」 「我就是略微想了一下你遇到的人还不能认亲的有谁罢了。」欧文躲闪了一下,「我不是故意的。」 莱纳斯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靠在了窗子上。 「多弗莱斯,你这辈子还真的应该会活的很辛苦吧。」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1 12:59:26~2022-04-07 22:1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就要男妈妈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念念不忘 ◇ ◎只是很不甘心,难道就不能赢一次么◎ 「虽然的确有时候, 感觉自己挺讨人厌啊。」欧文·多弗莱斯说道。 他弯下腰,捡起了一枚树果扔给了莱纳斯, 「你看, 这个应该可以吃的。」 莱纳斯拿在手里看了看,「但是吃了对消化系统不太好。」 「你见过这个?」欧文问道。 「有人因为吃这个生过病。」莱纳斯说,他将树果在手里弹了一下然后一把抓在了手心, 「我去乡下的时候,有人因为吃它导致吃不下别的东西了。」 「是的,这个吃起来, 会感觉很饱。」欧文说。 「然后还会便秘, 」莱纳斯说道, 将树果举在了半空中, 微微旋转了一下, 似乎想看清它每一个细节,「总而言之,如果不是饿的不行了,还是不要吃这个了。」 欧文笑了笑。 「你挨过饿吗?」欧文问道。 「没有。」莱纳斯回答道,「的确没有。」 欧文转过头,看着山下的大片大片的土地,深深地唿吸了一下。 「芙罗兰人会挨饿么?」欧文自问道, 「这块土地是整片大陆最肥沃的土地,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有野菜浆果吃。」 但是芙罗兰人的确是会挨饿的。 芙罗兰地面上是天堂, 地面下是地狱。 欧文取出了一块干毛巾, 擦着家族的墓碑, 上面写着名字和生卒年月日, 「我觉得你大概不会喜欢听丢失的雾山人的结局。」他轻轻地出了一口气, 「也能猜到的吧。」 莱纳斯点了点头。 欧文笑了起来,他绯红色的眼睛被长长的白色睫毛盖住了大半,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决定咽下去,「不过留下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你看,这是我妹妹的墓碑。」 「有时候我想,如果我是个医生就好了。」欧文轻声说道,他捧起了一捧开始腐烂的落叶,放在了一边。 莱纳斯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这种事情也不是医生可以解决的。」 「至少我是没有办法的。」 欧文笑了笑,「这样啊。」 「近亲结婚的孩子能活下来就已经算一个奇蹟了。」莱纳斯说道。 欧文点了点头,「我听说过,雪国祖上曾经有一位国王说什么也要和自己的双生妹妹在一起,然后他们生下了二十个孩子,最终只有三个活到了成年。」 「是有这么一位君王。」莱纳斯说,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0页 欧文笑了一声。 「所以我猜,这些活下来的孩子,有一位应该就是米诺斯公爵的祖先吧。」欧文轻声说道,「虽然我不懂什么医学,但是按照你的实验来说,某些东西是可以不断富集的,直到出现怪物或者神。」 「你知道文森特·冯·艾德里安的血是诅咒吧。」欧文转过了身,红色的眼睛直视着莱纳斯的金色眼睛,「我猜,你应该保存了不少样本吧。」 莱纳斯嘆了口气。 「你为什么要去窥视这些呢?」他轻声说道,「欧文·多弗莱斯?」 「我由衷的希望你能忘记这些东西。」莱纳斯说道,一片带着蛛丝的树叶挂在了他的身上,他抬起手想把它摘掉。 「所以为什么不希望我知道呢,」欧文说道,他绯色的眼睛明亮而锋利,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咄咄逼人,「这样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你会害死自己的。」莱纳斯不假思索地说。 欧文闻言怔了一下,「说实话,莱纳斯·拉普兰先生,如果说真的世界上有什么神的话,他如今很想杀死我吧。」 「何须吝惜我一个必死之人的性命呢。」他轻声说,「我很意外,我以为您会利用我的。」 「我在等您和我提出交易呢。」欧文轻声说,他微微地前倾了身体,「但是我现在都等不及了。」 「你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呢?」莱纳斯不动声色地问道。 欧文沉默了一会。 「帮助芙罗兰,我希望您能和冯·霍恩海姆小姐一起帮助芙罗兰,作为交换,我可以替你先死。」欧文说,「您也看到了,我们都觉得这世界有某种东西在操纵着命运的流向,如果我愿意的话,我可以比您还要先成为它欲除而后快的人。」 「您需要时间吧。」欧文问道。 「芙罗兰也需要胜利,」欧文嘆了口气,「只要能战胜那股力量,哪怕一次也好,也许芙罗兰的未来就不会这样了。」 「雪国被黑魔法包围,芙罗兰永恆的贫困,都是撕不开的诅咒,我想了很多办法,但是总是缺乏最关键的一股力量。」欧文轻声说,「最多还有一个月,芙罗兰就会迎来一场战役。」 「一场神域的反扑。」欧文说,「我无论推演多少次,都会有一根毒箭立在芙罗兰的胸膛前。」 他坐了下去,看着白雾笼罩的山谷,他拿起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出了一张地图,「你看,我现在手上的兵力如果布局在这里。」 「我可以用三千人围困六万人。」欧文说,「然而你看到这条隘口了么?」 「这是一条专门为龙准备的隘口,」欧文手中的树枝在上方比划了一下,「如果这条隘口不解决的话,如果对方来了一位有足够才华的人发现这是个翻盘的节点。」 「战争就会被拖长。」他手中的树枝重重地点了一下,「虽然我相信我们最终不会败北。」 「但是整个世界也许要忍受十年的战乱。」欧文出了口气,「到时候一个一切都打碎了的世界,也许神域的人还会掘地三尺,让雪国不再魔法富集,让芙罗兰不再土地肥沃。」 「到时候一片荒漠的世界,是谁想要的呢。」欧文将树枝扔在了一边,「你当然可以说,芙罗兰既然要发动战争,这就是它必须承担的代价。」 「我的确是自私的,保持现状大家的确都可以有口饭吃。」欧文低下了头,「我承认,我的确希望芙罗兰人是世界上生活比较幸福的那一群。」 莱纳斯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如果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能帮我守住飞龙隘口的话。」欧文说道,他声音很低,但是每个字都很坚定,「我可以暂时替她处理那个名为神的敌人。」 「我想,它现在已经开始憎恨于我了。」欧文看着山下绵延不绝的白雾,感觉它们仿佛水流,又仿佛野马。 莱纳斯沉默了。 他拍了拍欧文的肩膀。 「为什么要交换呢。」莱纳斯说,「她不是同意,如果有需要的话会帮助你的么?」 「如果上天真的要降罪于我,」莱纳斯笑了笑,「那也只是我自己的事情罢了,我肯定要想办法逃命的,你看我都从好多地方成功跑出来了。」 「你不想让我死么?」欧文笑了一声,「毕竟我的确是个蛮让人讨厌的傢伙。」 「你这么年轻为什么要提死。」莱纳斯说道。 欧文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说实话,」他将脸埋在了膝盖里,「我的人生很早之前就开始策划一场体面的死亡了。」 「我觉得,你应该考虑之后去旅行或者去恋爱,」莱纳斯笑着说,「然后安顿下来,很多年后,你家孩子问起来的时候,可以神秘莫测地说一句,你当年也是个大人物。」 欧文笑了起来。 然后他的肩膀抖了抖。 「你在说谎吗,莱纳斯。」欧文说,他的声音沉闷而压抑,「你明明比谁都知道不会有那天了。」 莱纳斯出了口气,「我可没说过这种话。」 「很多人即使暂时身体不好,只要自己注意,活个寿终正寝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莱纳斯一本正经地说道,「比方说,少想一点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 欧文将自己的脸藏的更深了几分。 莱纳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手帕,递给了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1页 「你也许经歷过很多事情。」莱纳斯轻声说,「但是这个世界的话,只要努力活下去,总会有好事发生的吧。」 欧文接过了手帕,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你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了么,没有什么很想得到的东西么?」莱纳斯轻声问道。 欧文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他又点了点头。 「想到死的时候,有时真的很害怕。」欧文说道。 「世界上真的有不需要什么东西,也不会被收买的人么?」欧文沉闷地问道。 莱纳斯笑了笑,「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你应该算一个吧。」 此生註定声名显赫的欧文·多弗莱斯,他应该有很多很多更容易走的路才对。 「我哪有,」欧文回答道,「我只是太不甘心了。」 「为什么努力了那么多,为什么已经竭尽全力了,但是总是没法翻身呢。」欧文说道,「为什么呢?」 「就真的没法赢一次么?」 「只要一直努力下去,运气肯定会来到你这一边的。」莱纳斯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安慰道,「你看,你不是已经找到了机会了么?」 欧文应了一声。 「谢谢。」他说道,手不断颤抖着。 莱纳斯拍着他的后背,「你看,太阳出来了,大概这谷里的雾会散开一会吧。」 (未完待续) 第75章 必有迴响 ◇ ◎念念不忘,必有迴响◎ 「芙罗兰么?」路易·斯特拉斯端着咖啡杯, 喝了一口,「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每一次它试图做点什么, 总是会遇到凑巧的天灾或者意外。」他说道, 站起了身,从旁边的书架里取下了一册档案,递给了金髮少女。 「当然还有两次, 是被当时降临的救世主平定叛乱了。」路易说道,他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摇了摇, 拿出了一根香菸, 点了起来。 「你觉得是意外吗?」阿比盖尔打开了档案, 看了起来。 路易笑了一声。 「我当然不信什么鬼神。」路易说道, 抽了口烟, 「所以我相信,鬼神是存在的。」 「他们也许就住在哪里。」路易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字,后仰了一下身体,将眼镜摘了下来,挂在了脖子上。 路易拿起了放在一边的报纸津津有味地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至极的东西。 于是他看了有一会。 他浑然不觉地给自己添着水,然后喝下去, 直到最后一点咖啡渣都被他喝的干干净净。 然后路易·斯特拉斯笑了出来。 他站了起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那是一则gg。 关于拍卖一枚钻石透镜这件事。 文森特·冯·艾德里安想必应该对此事心有愧疚吧。 路易打开写字檯,抽出了一张信纸, 也许应该给拍卖会写一封信, 让他们多少给自己一个面子。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 文森特·冯·艾德里安肯定希望把这枚钻石透镜买下来。 据他所知来说, 冯·艾德里安家的血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骯脏的血脉, 如果能在雪国的内部,发动一场猎巫,那就再好不过了。 实际上,在这次对于雪国和芙罗兰的防御战之中,路易并未取得自己的位置,他们只是吩咐他为军队转运物资罢了。 但是他要为自己拿到一个位置。 再羸弱的国家,终究是一个国家,从外部强行攻破,总是不如让他们自己自生自灭。 如果能够发动一场猎巫运动的话,路易用笔挠了挠下巴,自己可以开放边境,让那些高级知识分子投奔于自己。 只效忠于自己。 这就是路易·斯特拉斯最近想要做的事情。 在战争中,抢夺什么最好呢,肯定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什么名画古董。 他所打算抢夺的,就是这些人,这些除了依附于他,无处可去的人。 阿比盖尔看着档案,她注意到路易很久都没有讲话了。 他正在专心致志地给自己的信上火漆,然后叫来圣鸦将信带走。 然后他靠在扶手里,玩着自己的手指,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狐狸。 她抬起手,拿下了另一册,打开了。 这一本上面写着,王室血脉谱系。 内页很精美,人名被装饰华丽的线所连接着,显示着他们之间的关系。 「神说,双生子之间的爱会产生世俗所不容的怪物。」 文森特点上了灯,他翻开了一本书,看着谱系图上弯弯曲曲的线条。 他拧开了瓶塞,把药喝了下去。 莱纳斯走的时候给了他一个药方,的确有点效果,但是只要不继续吃药了,好像一切都又付之流水了。 也许我天生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 文森特捂住了眼睛。 所以为什么要救我呢。 为什么不让我烂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呢。 他吐出了一口气。 然后他点上了一根烟,抽了一口。 文森特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他的一生都是活在这种不安之中的,他担心自己随时都会变成毁掉身边的一切的存在,他将亲手扼死他所爱之人。 他就是这样的怪物。 来自冯·艾德里安家的血脉。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2页 他拆开了一封信,莱纳斯给了他一个新的配方,并且安慰他一切都会变好的。 文森特狠狠地抽了一口烟。 一切都很好,但是我配得上吗? 我真的配得上有朋友么? 我配得上有人关心我么? 我配得上活下去么? 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然后趴在了桌子上。 他抬起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除了那串数字编号之外,他的脖子上还有一样东西,那是一道深深的伤疤。 他在很小的时候,差点被他的母亲亲手把头颅砍下来。 如果他长大也会成为那种垃圾的话,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他。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拼着一口气,不让自己成为什么怪物。 文森特站了起来,在屋子里徘徊着。 他看到了一个包裹,被他放在柜子里,他走了过去,想起了这是什么。 是阿比盖尔送给他的圣诞节礼物。 是一枚蛋。 阿比盖尔和他说。 这枚蛋需要三年来孵化,不同的人会孵出不同的动物,你可以试试看。 于是他就用软垫将它包了起来,按照指示放在了柜子里。 三年后,它会变成什么东西呢。 文森特看着盖在上面的软垫的花纹出了神。 这骤然升起的好奇心打断了他。 他坐了下来,伸出手忍不住在上面抚摸着。 「如果你死了,我会伤心的。」 翡雯抬起手,让人将信件带走,她坐在沙发上,拿起了一边的地图看着。 「你说什么?」 「如果你死了,我会很伤心的。」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五官的少女说道,她安静地做着针线活,「姐姐,如果你死了,我真的会很伤心的。」 翡雯转过了头,她翠色的眼睛看着窗外的花树,过了一会,她出了口气,「说起来,你也知道一件事。」 「就是你本来不该出生的。」她说道。 舒林点了点头。 在怀胎六个月的时候,巫师曾经对王后说过,一个胎儿正在吞噬另一个胎儿。 可能,她会生出一只,奇美拉。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反应在七个月的时候消失了。 于是她生下了一对双生姐妹。 她们在出生的时候就紧紧地拉着双手,让医生几乎怀疑是一对连体婴儿。 然后她们长大了。 形影不离。 似乎随时都要把对方吃下去,吞进自己的骨肉里,重新合併成一个人。 王后对此十分担忧。 因此在七岁的那一年,翡雯被送进了神域的学院,舒林留在了皇宫里。 他们以为这样两位公主就会恢復正常。 也许,是正常了吧。 也许。 但是这个时候,翡雯对这个世界上最黑暗隐秘的魔法没有太多时间去想。 她也听说过某种传闻,据说一个王族诞生双生子之后,必然会出现非常可怕的结果。 比方说雪国的那一对,就诞生了名为冯·艾德里安的怪胎。 而就是因为这个理由。 国王和王后开始恐惧她们。 开始厌弃她们。 这个国家也对她们瑟瑟发抖。 翡雯憎恶这个世界。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而对活生生的人施以这种程度上的暴力。 因此她憎恨神。 她轻轻地抬起了手,看向了自己的戒指,血玫瑰安静地被镶嵌在上面。 她是一步一步自己爬上来的,踩着无数人的白骨和尸体。 就算是取下这枚戒指,估计也没有冤魂厉鬼敢于找上她。 活着的时候都是被她所杀的货色,死了之后又能如何。 翡雯看着地图。 欧文·多弗莱斯欺骗了她,她对此心知肚明。 欧文对她说,若是希望取得阿比盖尔的帮助,她需要将这枚血玫瑰送给她。 然而她见过那个金髮少女,她对这枚宝石也好,对以太之井也好,都显得性质缺乏。 所以她必然不可能会用索要这枚宝石作为伸出援手的交换的。 翡雯沉思了一会。 他想干什么呢? 他又不是个巫师,要这些宝石干什么呢? 不过翡雯倒也不是多么吝啬这块宝石,她只是提出了一个条件,若是她能弄到黄金心的话,她不介意成人之美,将手里这块血玫瑰给她凑齐来成人之美。 白夜雪并不困难,维那个人生性优柔温良,其余四块钻石透镜若是时运在身,总是可以拿到的。 唯独那块黄金心。 每一次救世主都是从神域的首都请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总而言之,一千年来,这块黄金心从未流落在外。 这些宝石的事情,并非现在要想的,翡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地图放在了一边。 她吹了声哨子,让自己的鸽子飞到了手上。 不知道这一次,他们到底能不能胜利呢。 芙罗兰已经等待一次胜利长达一千年了。 每一次。 他们都没有运气。 上天没有一次站在他们这边。 后来他们似乎也认命了。 芙罗兰。 是不可能胜利的。 所有人的心里都埋下了这样一颗种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3页 芙罗兰,是没有未来的。 他们这一次到底能不能抓住未来呢。 哪怕有一次也好。 哪怕上天只有一次站在他们这边也好。 一千年了。 有多少人含恨而终,有多少人郁郁而亡,有多少人消失在无休止的战乱和贫困里。 翡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决心要发动战争。 她知道自己已然赌上了一切。 她向来是个疯狂的赌徒,每一次都不计代价。 「念念不忘,必有迴响。」 是不是,每一件事,都是这样的呢。 (未完待续) 第76章 半血之兽 ◇ ◎为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的安全◎ 「你相信命运么?」 「如果我说文森特·冯·艾德里安註定是一只可悲的野兽, 你相信么?」 路易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抽了一口, 平淡的说。 他在膝盖上摊开了一本书, 应该是什么通俗无聊的小说,大概是男主来到某个王国,然后和至少十个女生有着什么罗曼蒂克的故事之类的套路。 路易·斯特拉斯实际上并不喜欢看小说。 更不喜欢看这种小说。 「如果我是你的话, 我可能会杀了他。」路易轻声说,「你知道雪国王血这种被诅咒的血统,会诞生什么样的怪物么?」 「比方说传说中的雪妖。」路易轻飘飘地甩出了一个名词。 这不是阿比盖尔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维曾经和她说过这个传说。 那就是雪国的王血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诅咒之一, 毕竟他们的祖先犯下了那样的罪行, 身为双生子, 却生下了子嗣。 当他们选择黑暗的一侧的时候。 雪妖就诞生了。 据说它们可以在一瞬间冰封整个国土, 将世界变成一片死城。 「所以米诺斯公爵没有变成雪妖么?」阿比盖尔问道。 「没有。」维回答道, 「因为我的父亲,那个时候在那里,米诺斯公爵绝对相信摄政王是不会背叛他的。」 「因为他们曾是那样亲密的朋友,在战场上将彼此的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 「然而他用匕首在他的背后抹断了他脖子上的经脉,将他体内的以太全都放到了空气中。」维轻声说。 因此摄政王同时也被诅咒了。 弒杀朋友之罪。 「所以若论起来背负的诅咒,我不比冯·艾德里安家少。」维笑了一声,「雪国王室本来就是一群在崩溃边缘游走的疯子。」 「可是一直以来, 也没有谁真的变成了雪妖啊。」阿比盖尔说道,将手放在了维的手上,「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虽然很容易被诱惑。 虽然从出生的时候就背上了诅咒。 但是你们一直以来, 没有谁真的变成了雪妖。 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值得鼓励的事情吗。 维闻言怔了一下。 她蓝色的眼睛闪烁着, 似乎想起了什么, 又似乎看到了什么。 「是啊。」她笑着说, 「所以也许我们都不会变成雪妖。」 「只要你们不想的话, 没有谁能把你们变成雪妖。」阿比盖尔说道,「凡事都要往积极的方面看不是么?」 「而且你的父亲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阿比盖尔说道,「你看,如果不暗算他的话,他要杀掉多少人啊,他毕竟是个摄政王,如果放任不管,反而应该是更大的罪责吧。」 「如果我是神的话,我肯定会赦免他的。」阿比盖尔双手合十,认真地说。 维笑了笑。 「而且双生子在一起什么的,我觉得比起来某些人做的事情,这个被定为最大的罪孽还真是令人感到,奇怪。」阿比盖尔一板一眼地分析着,「你看,那些把世界弄的民不聊生的傢伙,他们的子嗣怎么没被诅咒呢。」 「那些滥杀无辜的,那些欺上瞒下的。」阿比盖尔一根一根地数着自己的手指,「算起来,排到你们的先祖,还有一阵子呢。」 「为什么处理他们的事情,就这么光速出警了么,这不合理。」 「肯定还有别的事情。」阿比盖尔说道,「绝对还有别的原因。」 「所以,斯特拉斯先生,您相信命运么?」阿比盖尔反问道。 路易弹了弹菸灰。 他看向窗外深沉的夜色。 「有时候信。」他说道,「说我好话的时候,我信。」 「今晚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不然,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路易笑了笑。 「是您的故事吗?」阿比盖尔问道。 路易摊开了手,「我这种乏善可陈的人,哪来的什么有趣的故事。」 「我猜,你应该听过一个名字吧,」路易吐出了一个烟圈,「马卡尔。」 阿比盖尔的确听过这个名字。 从维的口中,从莱纳斯的口中。 他们都提过一个叫马卡尔的主教,是雪国的主教,被指控有多项罪名,包括但不限于行使黑魔法等。 然后被火刑处死。 「他的案子是十几年前的,我那个时候还是个参谋学院的学生。」路易笑着说,「但是碰巧这个案子是算我师父的人办的。」 「马卡尔主教,从广义上来说,也许算个好人,但是他被指控的行使黑魔法这件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4页 「却是真的。」 十七岁的路易·斯特拉斯拎着行李箱走进了雪国的教堂。 他是来送一封信的。 他的老师德·尼米正在教堂的深处和人说着话,经过通报之后,僕人告诉他直接进去就好。 「行使黑魔法。」德·尼米挥了挥手,「行使黑魔法总是要有场地和痕迹的,但是这个教堂里感觉什么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另一位官员附和道,「我们已经把这座教堂来回翻了两遍了。」 「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不如翻第三遍吧。」德·尼米提议道。 「唉,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路易走了上来,将信件毕恭毕敬地呈给了德·尼米。 然后他走了出去。 他走的很快,似乎并不想留在这个是非之地,然后他到了门口。 「听上去,老师似乎要晚上也留在这里了?」他随意地说。 「不,伯爵阁下是不住在这里的,」僕人回答道,「晚上他会去公馆里住,你若是来的迟了,他就不在这里了。」 「这样啊。」路易轻快地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递给了僕人,然后亲呢地搂住了他的肩膀,「看起来,还得在这里耗上很久了。」 「其实都无所谓的吧。」僕人笑着说,「你看,反正不论怎么的,马卡尔都是要被处死的,他们在这里其实也不过是想找找他有没有什么财物。」 「所以,有值钱的东西吗?」路易的手指一捻,作出了一个数钱的姿势。 「没什么。」僕人嘆了口气,抽上了烟,「你来的不巧,这次没什么好赚的。」 「那可真是不幸,」路易轻声说,他笑了笑,「所以你也快回去了?」 「是的呢。」僕人满意地抽了口烟,「这苦日子,可总算到头了。」 「你今晚就走?」僕人问道。 「啊,看看吧,」路易回答道,「我这是第一次来雪国呢,真的很想到处闲逛一下。」 「雪国有什么玩的,穷乡僻壤的,女人也很差劲,要是好玩,不如去芙罗兰。」僕人提议道,「等有空了,我带你去芙罗兰逍遥快活。」 路易笑了一下,拍了拍他肩膀,「一言为定,不许放我鸽子。」 「那肯定,我也想去芙罗兰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像芙罗兰那样的天堂呢。」僕人两眼放空,幽幽的说。 路易笑了笑,然后收回了手,继续向前走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没有磨过的钥匙模版,扔到半空中又接在了手里,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到了自己刚刚印好的钥匙模具,忍不住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 草草结案么。 也不算草草。 毕竟除了黑魔法这件事,其他的事情也够马卡尔掉脑袋了。 但是他很好奇的是。 地下室里有什么。 他走过地板的时候,他听到了极其隐微的变化。 地下有东西。 也许是他们没有发现的东西。 所以他决定去看看。 很快巡查队走了,教堂上落了重重的锁,路易在一个午夜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他将灯放在了地板上,然后拿出了随身的匕首,撬开了一块活板门。 然后他走了下去。 灰尘的味道。 血的味道。 扑面而来。 让他差点没有吐出来。 然后他看到了骨骼。 堆积如山的骨骼。 是羊的骨殖,上面涂满了黑色的亵渎的符号。 他刮下了一点,嗅了嗅。 是血的味道。 黑魔法,这是不折不扣的黑魔法。 路易拿起了一块骨头,用手帕包了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诺,」路易笑了笑,用小钥匙打开了一个盒子,推到了阿比盖尔的面前。 「你看,就是这个。」 「我虽然不是巫师,但是我设法找到了人来解读,」路易笑着说,「这上面的符号,是诅咒,是诅咒转嫁。」 「马卡尔主教,每一年都在用无罪的白羔羊,与有原罪的黑山羊进行的诅咒仪式。」路易轻声说,「这也是为什么,直到现在,维也好,冯·艾德里安也好,姑且看上去算个正常人。」 「如果没有诅咒转移的话,他们早就在命运的安排下发疯了。」路易笑着说,「然而为什么要让这个家族延续下去呢,为什么不能换个都是正常人的家族呢。」 「维的母亲,在十六岁的那年犯病,米诺斯公爵,在二十六岁的那年犯病。」路易轻声说,「这正是那对双生子结婚和死亡的年纪。」 「所以即使能撑得过十六岁,也不可能撑得过二十六岁。」路易说,「除非杀死大量的无罪者。」 「我看到了羊的骨骼,」路易说,「但是谁知道这个深不见底的洞窟里,有没有人的骨骼呢。」 「所以为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的安全,这个家族既然已经只剩下两个人了,你说。」 「为什么?」 「不把他们杀死呢?」 (未完待续) 第77章 白骨宝剑 ◇ ◎他在影响我。◎ 他在影响我。 阿比盖尔看着夜空的星星想着。 路易是个极有侵略性的人, 素来如此。 阿比盖尔在手中看着那块羊骨,路易说的没有问题, 这的确是一块可以用来行使黑魔法的道具, 他没有说谎。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5页 她听到了身侧传来了响动,路易从天梯中爬了出来,坐在了屋顶上。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 「介意我抽一根吗?」他彬彬有礼地问道。 「没关系。」阿比盖尔说道。 路易点上了烟,抽了一口。 「说实话,我从来不信这块土地可以被神拯救。」他轻声说道, 「也许您对第一个故事的感觉不算很好, 那我不如开始讲第二个故事。」 「第二个故事。」阿比盖尔轻声问道。 「五年前, 」路易抬起了五根手指, 在夜风中挥了挥, 「也许您并不知道我的生平,我是读军校的。」 「然后你也知道芙罗兰的混战,我参加了那个,」路易平淡地说,「八年前,我立下了功劳,然后转业做了巡警警长。」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 「八年前我立下了战功, 离开我的部队,可以说是某种冥冥中的命运吧,」路易说道, 抽了口烟, 「大概三年后, 那支部队全军覆没。」 阿比盖尔微微吃了一惊, 路易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似乎是想要证明他所言非虚,让她打开它看看。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对肩章和一对领章。 上面的花纹显示他是神域的一名连长。 「我当然很好奇这件事了。」路易平淡地说,「虽然说胜败本兵家常事,但是对于神域来说,这样的损兵折将实在不太正常。」 「虽然我们部队不是什么精锐之师,」路易抽着烟,火星在夜色中明灭着。 「但是也不至于会输到这种程度。」 阿比盖尔突然明白了什么。 「没错,这个秘密的背后,大概就是那个人吧,」路易轻声说道,「他们的运气很不好,他们不知道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怪物。」 「大概是其名为欧文·多弗莱斯的新人吧。」 「也许你听到过一个说法,叫做慈不掌兵。」路易说道,「所有用来称赞一个军人的词彙用在那个名为欧文·多弗莱斯的人身上,都没有任何问题吧。」 二十七岁的路易·斯特拉斯已经不做军人很多年了,他的军装被他挂在柜子里,扔上一包干燥剂,像是装裱什么古董一样陈列了起来,他很快也将脱下这身警察制服,跻身执政官的行列。 他心情很好。 好到从信箱里拿出信件的时候还觉得今晚的黄昏是如此的柔美明亮。 然后他悠然地拆开了火漆,信件是他的老上司寄来的,多半是庆祝他的晋升。 路易手中的黑伞和嘴里叼着的烟同时掉在了地上,他抬起皮鞋来碾灭了菸蒂。 这并非是老上司对他晋升的庆贺。 而是一片讣告。 他的老上司,战死了。 他曾经呆过的那支部队,在芙罗兰的山地全军覆没,无一倖免。 路易当时被某种寒意所包围,这是他闻所未闻的惨败,因为有着圣鸦和龙骑士的增援,神域的铁蹄向来是所向披靡的。 这是发生了什么。 让他们的翅膀没有飞到半空中了吗,让吾父之眼无法看到未来了吗。 路易拉上了门,靠在了门厅里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他生性不爱流泪。 尤其是在这么荒唐的情况下。 越是遇到这种事情,他的大脑似乎就要比平时更加的冷静锋锐,路易坐了下来,将近日里的报纸一张张地翻出来,希望从里面找到一丝端倪。 最终他在一个角落看到了一个名字。 地区对的上。 一位新人,被授予了最高荣誉的鸽血红勋章。 此人名为欧文·多弗莱斯。 「欧文·多弗莱斯。」路易轻声重复道,他找到了在参谋部工作的朋友,得到了某些关于这场战斗的情报。 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虐杀。 他们比圣鸦所带来的情报要晚了一天进攻,极快地腰斩部队,分割包围。 对方用半个团的兵力包围了一个师团。 那里的地形三面环山,因此是神域一直以来重点防御的要塞,他们在上面修建了无比坚固的堡垒。 「对方不知道什么人,用圣鸦的情报将他们骗出堡垒全军出击,但是并没有找到敌人,因此将军决定暂时在外面扎营一夜。」 「第二天发现他们已经占领了我们的要塞,我们精心修建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要塞,凭藉那么一点兵力怎么可能打回来。」 「我们自己修的要塞,成了我们自己的棺材板,就是这么的残忍。」 谁干的。 路易轻轻地重复着那个名字,欧文·多弗莱斯。 他素来敏锐如野兽的直觉告诉他,就是这个人。 「然后他们从上方放火,山谷里的人当然不可能有倖存者。」 「所以,全军覆没。」 这就是欧文·多弗莱斯的出道战。 和所有自古以来的名将一样的残忍与血腥。 「据说他们想要投降,」路易轻声说道,「但是不知道是因为语言不通还是什么缘故,欧文·多弗莱斯并没有接受。」 「第二年那个山谷里开满了花,比别处都要繁茂无数倍。」路易说道,「可能是因为死人的油脂实在太过甜美了吧。」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她看着远处的星星。 「是不是和你认识的欧文·多弗莱斯感觉并不是一个人。」路易笑着问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6页 阿比盖尔笑了笑,「谁知道呢。」 「我所认识的欧文·多弗莱斯,大概也和你认识的让人感觉不是一个人吧。」阿比盖尔轻声说道。 这算是某种诡辩法了吧,她笑着想,莱纳斯素来不喜欢这种槓上开花的套路。 也许在路易看来,维和文森特是精神病院预备役,欧文是个可远观最好别亵玩的大魔王,莱纳斯在突发恶疾。 自己最好早点弃暗投明。 也许他说的完全没错呢。 阿比盖尔看着远处的星星想,她知道,也许维和文森特的确流着这个世界上最骯脏的血液,而欧文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希望自己能帮他。 莱纳斯的话,放在她的世界,估计也是个大新闻级别的突发恶疾。 路易说的都没错。 「说起来,这个故事其实欧文讲过。」金髮的少女笑意盈盈,开口说道。 路易微微吃了一惊,「这样吗?」 「是的,」阿比盖尔回答道,「他提起过自己的初战,你猜的没错那一场的确是他打的。」 「他们那个时候节节败退,所以两个团的团长都把残兵交给了他,加起来大概还剩下半个团的兵力。」阿比盖尔说道,「不过有一件事。」她竖起了一根手指。 「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被杀掉了的话。」 「欧文也不知道。」阿比盖尔轻声说,垂下了眼睛,「他包围完成之后就昏倒了,因为他已经连续作战超过三个月了。」 「当他睡醒的时候,估计骨灰已经凉了。」 路易的脸色微微地动了一下。 「也许他说谎了呢。」路易说道,吸了一口夹在手指间的烟。 「当然了,他倒是完全可能说谎,」阿比盖尔笑着说,「但是我又不知道后面的结局。」 路易沉默了。 他的烟已经吸完了,他将熄灭的菸头扔了下去,伸出手想要再取出一根来,但是却又停下了。 「他也可能没有说谎。」路易恢復了滴水不漏的样子,露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毕竟这不过是一个和我无关的故事罢了。」 「和你很有关吧。」阿比盖尔抓住了他的袖子,「路易·斯特拉斯。」 「第一个故事也好,第二个故事也好,其实都是你的故事,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你的人生,不就是被这些故事改变着的么? 路易白色衬衫上装饰着黄金的袖口,代表着这个青年的地位,不知道一个普通人到底要付出多少才能换来这点黄金。 年轻的执政官看了一眼星空,他的神情没有什么改变。 「我不过是个旁观者罢了,」路易露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您应该知道,世界上心肠最硬的人莫过于执政官。」 「碰巧我就是一个。」路易收回了手,轻轻地扶正了自己的袖扣。 然后他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阿比盖尔知道他说谎了。 「路易·斯特拉斯毕竟也不是什么魔鬼。」莱纳斯说,「我觉得他肯定还是属于人类的范畴的。」 好吧,他说的没错。 当然阿比盖尔也没有把这位执政官直接划分到什么非人类物种中。 路易将烟盒扔进了抽屉里,他坐了下来,将自己的肩章和领章放回了柜子里,他忍不住摸了摸,金线是粗粝的,让他的手指有了切实的痛感。 然后他关上了柜子的门。 路易·斯特拉斯素来自诩心如铁石。 但是他突然似乎听见了某些亡者的声音。 「少抽点菸。」 「明天说不定就死了。」 「就算被人打死,也不能抽菸抽死啊,说出去多难听。」 「好像有点道理。」 路易坐回了桌子前,他拉出了一张纸,开始起草文件。 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回来了,要唿唤我去你们那边的话,还为时过早。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10 11:18:06~2022-04-21 17:13: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緆阳十九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緆阳十九 20瓶;辰季微光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两个真相 ◇ ◎只是可能我的王,根本不希望我活着回来吧。◎ 「诺, 给你。」一本书被递给了金髮的少女,她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 「谢谢。」 管理员听说她是执政官路易·斯特拉斯的表妹之后, 当然拿出了十足的服务热情,很快就帮她找到了属于禁区的黑魔法书。 这不是图书馆。 而是管制物品局。 北方高地省是个交通要道,因此它的管制物品局占地面积十分可观, 有数个大仓库,如果说想找到什么意外之喜的东西,来这里当然是很好的。 少女转过身, 往外走着, 突然间她灿烂的阳光被人挡住了。 路易·斯特拉斯站在她的面前, 低下头看着她的脸。 「哎, 我以为您在开会呢?」阿比盖尔笑了起来。 「在神域我们一般不会管表哥以您相称。」路易慢条斯理地说道, 伸出一只手撑在了墙上,虽然他知道这只是个象徵性的阻拦,但是这个少女似乎没有什么违背他意愿的意思。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7页 「你自己进不了仓库么,还需要我的名字。」路易问道。 「啊,」阿比盖尔理了理头髮,漫不经心恬不知耻地说,「自己翻很麻烦啊, 现在可以喝着咖啡,吃着点心,等着别人把所有的都找过来, 还给你介绍着。」 路易微微地偏了偏头, 阿比盖尔感觉自己从他的脸上读出了两个字。 「就这?」 的确就是这个原因。 能够白嫖坐在凉丝丝的魔晶石边上, 吃着甜品吹着风, 看着别人为自己跑来跑去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你若是留在神域首都的话, 每天都是这样的生活。」路易将手放了下来,转过身往外面走了。 「总是这样就感觉不自由了,」阿比盖尔振振有词,「人类总是贪得无厌的,我也是。」 路易不置可否地沉默了一会。 「您的确还是个人类吗?」他问道。 「我哪里看上去不像个人类?」阿比盖尔反问道。 路易抬起了一根手指,「您不无助。」 不需要面对是不是必须毁灭一些东西才能保全另一部分的痛苦,不需要给各种东西排上轻重缓急的顺序,她没有这样的痛苦。 没有这样的痛苦的傢伙,还是人类吗? 「你想吃什么吗?」路易只是问道。 「哎?」阿比盖尔好奇地问。 「想吃什么和僕人说就好了,没必要来这种地方蹭吃蹭喝,」路易说道,「还有,恕我冒昧,能看看您拿了什么吗?」 阿比盖尔倒是很坦然地从包里摸出了那本书,递到了路易的面前,「就是这个。」 「《山羊诅咒的起源和神秘》」路易念出了黑色封皮上的如尼文。 「您还认识这个。」阿比盖尔说道,「我觉得您并非巫师。」 「但是我经常去查封巫师的非法集会。」路易波澜不惊地说,将书还了回去,「您难道想要代替马卡尔,维持雪国王室的秘密吗?」 「不是,只是很好奇原理罢了。」阿比盖尔打了个哈欠,「您也知道,巫术的本质是平衡,自然界中的以太,人身体中的以太,光明物质与暗物质。」 「如果是近亲结婚是强力的富集的话,可能是暗物质的极大富集,也可能是光明物质的。」她笑着说,「所以他们最后想要得到什么呢?」 路易沉默了一会。 「您知道讨论这些是违法的。」他说道。 「是的,」阿比盖尔笑着说,「但是您都和我说过龙的事情了,您也在调查不是么?」 「您还和我说,」少女走快了两步,站在了他的面前,微微弯着腰,看着他,「你相信世界上有神的确存活着。」 路易淡蓝色的眼镜凝视着她。 他细长的手指玩着自己的衣角,将高档布料揉着皱巴巴的。 他出了口气,绕过她继续向前走了。 阿比盖尔看着他的背影,他肩膀挂到了一家人挂在门外的圣物,它掉在了地上,路易·多弗莱斯一脚踩了上去,擦的油亮的皮鞋狠狠地在上面研了过去,似乎带着某种恨意,然而他又站住了身,用两根手指将它拈了起来,挂在了原处。 「我是个可悲的男人,」路易淡漠地说,「早早地就知道了自己这辈子能做到的事情极为有限的那种可悲的蝼蚁般的男人。」 此世被最为严厉禁止的实验有三个,一个是黑暗生物的诅咒与回归,一个是以太富集实验,这是莱纳斯年幼的时候就知道的事情。 然而第三个实验的名字,他却一直不知道。 他只知道,尚且没有人做过这个实验,所以没人被以这个实验的罪名而处决,官方当然也不会公布这个实验的名字,因为如果想让大家都蠢蠢欲动的话,莫过于禁止它。 然而。 莱纳斯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已经基本做完了前两个实验。 他也已经得到了可以反覆验证的成果。 这个时候第三个实验的名字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神的定义证明。 莱纳斯默默地将桌子收拾起来,被断颈处死的老鼠横尸当场,他捏起它们软绵绵的尸体,扔进了木盒子里,打算将它们埋葬在一起。 「从前有人把两个实验都做过了么?」他曾经好奇过这个问题。 「没有。」有研究过的同学回答了他,「因为黑暗生物太过强大,没有哪个研究者能研究足够多的样本,更何况骨鲸那种生物,还没人敢试着还原它呢。」 「如果只用小型的来实验的话,这无异是不严谨的。」同学说,「然而以太富集实验,好像很多贵族都喜欢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也许嗅到了里面埋藏着的黑暗和秘密,没有谁公开了结果,绝大多数的人都终身沉浸在里面,就像是上瘾了一样。」 「不过,好像的确研究以太富集,可以创造出足够强大的生物,比方说龙,甚至于,神。」 有学术野心的人一般会去追求第一个实验,有财富的人往往沉迷于第二个实验。 就像是被什么力量引导了似的。 莱纳斯突然间感到了一丝异样,他自从来到芙罗兰就经常会有这种感觉,似乎有什么眼睛在暗中观察他一样。 「他的实验成功了么,我说以太富集实验。」翡雯微笑着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8页 「没有。」欧文·多弗莱斯回答道,「不可能那么顺利的。」 「但是我今天听人说,他正在清理他的老鼠。」翡雯漫不经心地拿起了一枚小番茄,放进了嘴里。 欧文微微地打了个寒战,他知道,翡雯不可能没有在监视莱纳斯,他也知道翡雯一定想要那个实验的成果。 自古以来,没有一个王公贵族不想要以太富集实验的结果。 欧文出了口气,「您知道,我拜託了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一件事。」 他话外之音显而易见,如果您对莱纳斯不利的话,很可能会葬送我们这个国家的未来。 翡雯笑了笑,「我只是关心一下他,」她笑着说,玩着自己的指甲,「说起来,欧文卿,你觉得莱纳斯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做这些实验,到底在追求什么?」 「我想,他可能只是想做。」欧文回答道,他没有说谎,「莱纳斯似乎并不希望自己从中获得什么名利。」 「他只是想走到那些人的幻想尽头而已。」欧文轻声说。 翡雯嗤笑了一声,「好吧。」 「我以为他会愿意献给我什么呢。」翡雯淡淡地说,「看来是我不配了。」 「所以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投奔你这个朋友?」翡雯掀起睫毛,看着欧文。 欧文瑟缩了一下。 他明白这句话的重量。 「他是在陪伴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小姐旅行。」欧文答道。 翡雯沉默了。 这种沉默仿佛有重量,让欧文觉得自己的身上都开始酸痛。 当然也许和翡雯的沉默无关,他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反胃,垂着头的姿势对他现在并不友好,他试图站起来,然而下一秒钟他的视线边缘开始变黑。 他似乎听到了翡雯的声音又似乎没有。 因为他昏倒了。 当欧文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送回了家里,莱纳斯坐在他的视线边缘,正在看着手里的药水。 「你醒了。」莱纳斯轻快地笑了笑,「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点低血压。」 然后他将药递了过来,欧文拿起了药瓶,一口口地喝了下去。 「没必要骗我吧。」欧文喘息了一会问道,「应该很严重了吧。」 「如果说我的建议的话,你可以最近减少一点工作,没有开打之前先把自己累病的主将可算不得很称职,」莱纳斯笑了笑,转过了脸,「如果说严重。」 欧文·多弗莱斯的身体的确不容乐观,先天的基因缺陷,后天的生长环境,如果让他下一个科学的定论的话,他活不过三十岁。 「如果说实情的话,就是你的身体的确太虚弱了。」莱纳斯说道,「但是说实话,并没有什么不治之症。」 「你还是应该保重的,出征前这种兆头,对大家的信心都不好。」莱纳斯温声说道。 欧文低下了头,过了一会,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我知道了,谢谢。」 只是可能我的王,根本不希望我活着回来吧。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21 17:13:06~2022-06-02 16:0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芰荷 7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以太富集 ◇ ◎在那个夏夜里,路易·斯特拉斯抽了十根烟。◎ 「莱纳斯, 以太富集实验,是做什么的呢?」欧文·多弗莱斯问道。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莱纳斯清理着老鼠笼子, 转过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欧文, 白髮的青年仿佛白日里的露水,好像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只剩下了苟延残喘的时日。 「你成功了不是么?」欧文问道。 「没有。」莱纳斯回答道, 将干净的老鼠笼子放在了另一边,「即使是老鼠的繁殖能力,也不可能凭我一个人做完这个实验。」 「这样啊。」欧文说道, 他扶着门框, 看着另一侧的窗子, 「那你为什么结束了呢?」 「我猜一下吧。」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抬起了一根手指, 「是不是因为你找到了以太富集的最好样本。」 莱纳斯沉默了一会。 「多弗莱斯,」他继续扫着地,「主赐予世人无知的确是福气。」 欧文在一边顺势坐了下来,他端详着黑色的窗户,上面映出了他的脸,「我猜,以太富集, 很多王室选择优秀的个体结婚来繁殖,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疯了。」 「因为王室成员最人丁兴盛的时候也不过是百人。」欧文说,他抬起手, 敲了敲窗户, 他的影子震颤了一下, 「所以说,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已经存在了千年的完美的老鼠房。」 雾山。 永远在近亲结婚的雾山, 有着足够的人口,能让他们撑过一千年的畸形繁殖,将以太富集起来,以求一个奇蹟。 雾山人不是天才就是病人。 最完美的序列会催生出什么样的怪物呢。 他抬起了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他没有再说话,莱纳斯也站住了脚,他们两个人同时看着黑洞洞的玻璃,互相看着对方的倒影。 绝大多数尝试以太富集的王室支撑不过几代就会停止,开始分散以太以求活命,比方说雪国,即使如此,王血也烙下了深刻的诅咒。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39页 而雾山自从存在以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他们都如此虔诚地信守着这个规矩,这个存在了一千年的老鼠房,如今传到了他们这一代。 「莱纳斯,你说是你的富集程度更高,还是我呢?」欧文轻声问道。 「你。」莱纳斯说道。 欧文点了点头,「我想也是呢。」他看着自己绯红色的眼睛,「说起来,莱纳斯,为什么富集到一定程度,就会被诅咒呢?」 莱纳斯沉默了一会。 「多弗莱斯,」他郑重其事地说,「你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如果现在离开去修养的话,是可以再活二三十年的。」 欧文笑了笑,他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上面纹路复杂,也许厉害的巫师能解读出未来的端倪,但是他们都是凡人。 「我是个无助的凡人。」路易笑着说,他沿着街道继续向前走着,夏日的夜晚潮湿和炎热,他伸出手问阿比盖尔要不要吃冰点。 「谁不是无助的凡人呢?」阿比盖尔轻声说道,然后毫不犹豫地要了最贵的,路易轻笑了一声,取出了钱夹来,摸出了一枚银币。 「有人的确不是啊。」路易说道,弹起了一枚硬币又接住,「比方说,我们谈到欧文·多弗莱斯的时候。」 「您应该对雾山有所耳闻。」路易说道。 「您是看到他是雾山人的时候,就开始怀疑他了么?」阿比盖尔说道,吃了一口,的确很凉,但是说实话和她的世界里的甜品比起来感觉很粗糙。 「后面也有很多事,」路易说道,「尤其是上次雪国的战役之后。」 「说起来,既然雾山有这么让人在意的地方,为什么神域没有一直严密监督呢?」阿比盖尔吃着点心,漫不经心地问道。 路易看了她一眼,「怎么没有严密监督呢,不过,二十多年前,雾山出了一次事,您听说过么?」 「很多适龄少女被拐走了。」路易说道,「神域担心以太富集的产物在其中诞生,所以分出了相当的精力去追逐她们。」 「芙罗兰本身很混乱,神域的势力虽说一直都有,但是也仅限于偷偷摸摸的间谍,雾山又在腹地,如果贸然攻打,岂不是通知了芙罗兰王室这个地方有问题么?」路易淡淡地解释道,「所以间谍们被迫去寻找流散的女孩们。」 「神域高层暴躁寡恩,」路易玩着自己的袖口,阿比盖尔经常会感慨大夏天的,这个人居然还可以一丝不苟地穿着制服,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给自己点了起来,「所以间谍机构决定隐瞒这次外泄,并且全力搜查,这就造成了那几年的新生儿採样混乱。」 「您知道,再重要的事情,如果高层开始和底层离心离德,他们也肯定会捅出漏子来,然后还要尽力遮掩,让别人不知道。」路易抽了口烟,「其实我很想说,如果这个世界真的秩序崩塌了。」 「并非是因为什么巧合出生了,实际上,在过去的一千年中,应该也有无数的类似的巧合发生着,」路易夹着烟的手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下,他压低了声音,显得冷漠而严肃,「是因为这个帝国老了,没有办法再像从前那样自如的应对这些了。」 危机被一层层地积攒了下来,终于要酿成一场燎原业火了。 「他就像一个身体虚弱的老人,任何一个器官,都能查出问题。」路易说道,「你以为烂透的只有龙骑士么?」 「吾父之眼,龙骑士,警察,执政官,教士,每一个系统里,都有无数的蛀虫要咬着这颗枝繁叶茂的大树。」路易笑了笑,「就像是传说中的黑龙,早晚有一天,再魁梧的世界树也会被咬断的。」 「你救得了它么?」阿比盖尔忍不住问道。 路易笑了笑,他淡蓝色的眼睛弯了起来,「我曾以为可以的。」 「因为每当遇到这种危机的时候,就会有一位救世主站在神域这里,然后各种各样的奇蹟和巧合就会出现。」路易笑着说,他抽了一口烟,「我其实心里在计算着,会有这样的奇蹟发生,然后趁着这段时间应该是可以整顿一番的。」 「是我的错,凡人怎么可以将奇蹟纳入自己的计划之中呢。」他笑着说。 「您觉得这个帝国不该毁灭么?」阿比盖尔拿着冰点,看着他,她绯色的眼睛露出了一点边缘的光,看得出这个少女这个问题问的极为认真。 路易笑了笑,他将菸头掐灭了,「都说下一个更乖,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更糟呢。」 「至少裱煳起来,还能用吧。」路易轻声说,「但是我只是没有想到,这次奇蹟也许不会在我们这边了。」 「可能是我们已经把幸运用光了吧,这很合理。」他坦然而冷酷地说。 「所以您现在打算怎么办呢?」阿比盖尔问道。 「还能怎么办?」男人半回过头,露出了一个张扬而放肆的笑容,路易的表情一直都很彬彬有礼,带着一种虚伪的友善,然而这一瞬间,他笑得张狂至极,风将他的黑髮扬了起来。 「走下去了。」和他的笑容比起来,他的声音很是平淡,「还能怎么的,现在开始选墓地骨灰盒,还是给自己提前写篇悼词呢。」 「不过说实话,神没有放弃你们了。」阿比盖尔出了口气,她将勺子含在了嘴里,含混不清地说,「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魅力,让神对你们一直不离不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0页 路易显得微微有些惊讶,他冰蓝色的眼睛垂了下来。 「啊,」金髮少女随手挥了挥手,「神告诉我,我应该杀死欧文·多弗莱斯。」 「您能见到神?」路易惊讶地问道。 「会託梦给我吧。」阿比盖尔漫不经心地说,她用余光偷偷的瞟着路易,这傢伙既然原本就打算利用神,如果把和神有关的情报泄漏给他的话,以他掘地三尺的情报能力,说不定能帮自己把那傢伙的本体找出来呢。 「所以你在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么?」路易问道。 「我算是什么都没有做。」阿比盖尔笑着说,「因为我根本没法理解他们的指令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这个人也不想直接给神当跑腿和苦力啊,他们又不肯解释。「阿比盖尔轻松地抱怨着,她偷偷观察着路易的脸,发现这个青年的确陷入了若有所思。 感觉有希望呢。 路易又摸出了烟盒。 阿比盖尔注意到,当他在思考什么事,或者焦虑的时候,很少表现在脸上,但是一定会表现在烟上,当他不停地抽菸的时候,有些事情就要发生了。 「您觉得诸神真的存活在这个世界上。」路易问道。 阿比盖尔咬了咬木勺,在上面留下了轻微的齿印,「他们至少在这个世界上留存着痕迹。」 路易点上了烟,他抽了一会,夜空中的白色烟雾显得明显又飘渺,痕迹很快就逸散在了空气中。 「我知道了。」路易轻声说,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但是没有继续说话, 在那个夏夜里,路易·斯特拉斯抽了十根烟。 (未完待续) 第80章 恩怨纠缠 ◇ ◎正常来说,你提这种要求,会被双方同时打死的。◎ 寂静降临在了大陆上。 每一场大事件到来之前, 都是无穷无尽的寂静,路易坐在靠窗的写字檯上安静地看着财务报告, 芙罗兰在晚春的时候宣战是一个深思熟虑的决策, 他甚至怀疑翡雯王女是不是谋杀了约瑟王,才找了个这么个好季节。 因为在晚春时节,即使她宣战了, 神域也无法马上攻打她,这个时候是农忙季节,然而当人们结束了农事之后, 浩大的雨季又会降临。 当雨季停下来的时候。 九月份即将到来之时。 所有史上最大的战争冲突, 都出现在这个季节。 那个时间, 已经随着日历的一页页撕掉逼近了。 在过去, 他探听到芙罗兰重编了军队, 并且收割了第一批粮食,她的宣战并非是希望神域早早给她什么好处,她甚至期待着神域保持着某种傲慢自大,然后她就能够得到更多了。 这个女人天生贪得无厌,路易得出来一个结论。 但是偏偏被她赌对了。 神域对这次危机的程度认识相当不足,路易有时候会感觉,自己也许并无长进, 每次和他们讨论过之后,还是会感觉脑子想要炸开了一样疼。 当然他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这种时候他说话反而对自己不利。 这群傢伙已经习惯了奇蹟为他们买单了, 路易点上了一根烟, 然而他微微地皱了皱眉, 从白日的时候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的右下腹似乎有些隐隐的疼痛。 撞到了么, 他努力思索着, 好像没有这回事。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右下腹,好像没有什么异常,但是疼痛依旧存在,绵长而令人坐立难安。 也许是撞到了吧,他略微出了口气,然后扶住了额头。 阿比盖尔走进来的时候,她注意到了路易的身侧缠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色痕迹,仿佛一条线,从青年男子的脖子上划过,然后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手能给我看一下吗?」金髮少女问道,执政官愣了一下,伸出了一只手,阿比盖尔看到了黑色的纹路在他的掌心蔓延着,像是某种不祥的诅咒的符号,她看了一会。 路易感觉她的眉头越皱越深,忍不住感到了一丝不解。 「怎么了?」 「你被黑魔法诅咒了吗?」阿比盖尔微微偏过头,「感觉也不对,像是某种延时触发的魔法呢。」 她的眼睛告诉她,这种魔法极为高深,甚至普通的巫师都难以摸到一丝一毫的痕迹,因为它似乎是早早就潜伏在人的身上的,所吸食调动的以太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更像是一种触髮型的魔法。 「哎,你从前,有没有接触过什么魔法。」阿比盖尔说道,「比方说就职仪式的赐福之类的。」 「肯定是有的。」路易说道,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按了按小腹,「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作为一省的执政官,肯定会接受极为复杂的赐福仪式的。」路易虽然不解,但是依旧回答道,疼痛让他本能地捡起了求生欲,他的直觉告诉他肯定他现在的情况很是不妙,「所以执政官是不可能被黑魔法诅咒的。」 阿比盖尔安静地看着黑色的线的盘旋上升,然后她伸出手,行使了一个简单的黑魔法,果不其然,有金色的线将她的魔法弹开了。 但是,阿比盖尔在一瞬间的接触中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两个魔法是同一起源,也就是说,它们来自同一个人。 路易·斯特拉斯正在被咒杀。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 她挑起了一根黑线,层层叠叠地纠缠让她感到头很大,她不是什么盲目自信的人,她意识到即使是对于她而言,这个魔法也不是什么容易解开的事情。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1页 但是这种长期潜伏在人身上的魔法,是需要遵循人自身规律的。 「说起来,您如果是右下腹疼的话,您考虑过自己得了阑尾炎这件事吗?」阿比盖尔问道。 路易淡蓝色的眼睛对这个名词感到了陌生。 「您从前没有遇到过有人类似地方疼痛,然后发烧,畏寒之类的症状么?」阿比盖尔问。 路易的脸色略微发白了几分,「倒是有。」 「所以您现在不去找医生吗?」阿比盖尔问,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是通过盲肠来咒杀一个人的话,这个世界估计没人会做阑尾炎手术。 「您去查了关于神的事情?」阿比盖尔问道,路易点了点头,他抬起了一只手,拉开了一个抽屉,露出了里面的一个小盒子。 「看来这不是您的计划了?」路易笑了笑说道,他的脸色虽然苍白,但是依旧基本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阿比盖尔忍不住赞嘆这傢伙真是心如铁石,基本上只慌乱了不到一秒钟,马上恢復了这副滴水不漏的样子。 「当然不是我了。」阿比盖尔出了口气,「看起来这并不是一个会回馈给神的魔法,更像是一个信息保护自动防御系统。」 她站了起来,「我给你找个医生吧。」 医生很快到了,他下了和阿比盖尔一样的结论,是盲肠炎,而且发作很是迅勐,他开了汤药,但是从他的脸上表现出症状来的太快,实在没有把握汤药还有没有用了。 「就没有其他治疗方法了吗?」阿比盖尔低声问道。 「有倒是有,但是除了最顶级的几个大夫,谁敢给人的肚子动刀呢,」医生说,「更何况是执政官大人。」 「而且很奇怪啊,执政官大人的身体一般都会有赐福保护的。」医生低声喃喃道。 阿比盖尔将手放在了下巴上。 她微微地回过了头,然后看到了路易坐在椅子上,继续波澜不惊地签字盖章,然后抽出了一张纸,似乎在写着什么。 「不休息一下吗?」金髮少女忍不住问道,执政官抬起手,蘸了蘸墨水,「我看医生的表情来说,是不是说不定我也就能活一两天了。」 他的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这倒是更让我想拖着某个傢伙同归于尽了。」他结束了自己的命令,然后叫来了圣鸦,把信件送走了,「您说,这个魔法神明大人们应该不知道,说明我的确窥探到他的秘密,但是没有得到什么足以让他本人出面解决的东西。」 「如果我要死的话,我希望能让他亲自来了解我。」路易淡淡地说,然后抽出了另一张纸。 这傢伙该不是痛觉缺失吧,阿比盖尔想,她在房间的一边坐了下来,看着青年的影子在墙上投下了淡淡的灰色。 「如果你想真的认清一个人的话,不如看看他是怎么面对死亡的。」莱纳斯好像这么说过,阿比盖尔托着腮,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莱纳斯。 虽然已经午夜一点了,但是我说莱纳斯还没睡那就是还没睡。 「莱纳斯,莱纳斯。」 白髮青年翻了个身,做梦了吧,然而下一瞬间他的被子被揭了起来,「莱纳斯莱纳斯,来活了,来活了。」 莱纳斯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什么活?」 他微微地张开了淡金色的眼睛,看到了阿比盖尔的影子。 「就是,你会做阑尾炎手术吗?」阿比盖尔问道。 莱纳斯的大脑反应了一会。 「做过一次。」他说道,「怎么了?」 「病人还活着吗?」阿比盖尔问道。 「当然活着了。」莱纳斯低声说道,揉着自己的眼睛,「应该还健在吧。」 「那就好。」阿比盖尔笑着说,然后把衣物扔在了莱纳斯的头上,「快点换衣服。」 「需要什么工具吗?」她问道。 「啊,那倒是我有。」莱纳斯的大脑明显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浑浑噩噩地回答着问题,「有人得阑尾炎了么?」 「有,」阿比盖尔言简意赅地说,「路易·斯特拉斯。」 「哎?」莱纳斯将晨衣拽下来把衬衫套在了头上,「什么?」 「路易·斯特拉斯啊。」阿比盖尔坦然重复道,「他自己的医生说这个世界上能做这个的人很少。」 「我觉得你肯定可以。」阿比盖尔说道。 「他同意了?」莱纳斯手上倒是没有停,伸手拉亮了灯,然后手放在眼睛前面挡了一小会,去找自己的包,「他没有觉得我是要谋杀他吗?」 「我没和他说。」阿比盖尔理直气壮地说。 「你就觉得我会同意吗?」莱纳斯问道。 「我觉得你肯定同意啊。」阿比盖尔顺理成章地说。 莱纳斯嘆了口气,将东西扔进了包里,然后随手拉了一下自己的皮带,单手穿进了带扣里拽紧,「算了,不和你说了。」 「正常来说,你提这种要求,会被双方同时打死的。」莱纳斯郑重地说。 「但是你们两个一起也打不死我啊。」阿比盖尔表示无需担心,「而且我感觉你不会拒绝的。」 「你得保证他配合。」莱纳斯将包甩到了肩上,「我可按不住他的。」 「你还和他比划过吗?」阿比盖尔的关注点从来就没有正确过,莱纳斯嘆了口气。 「我猜他单方面揍你。」阿比盖尔兴致勃勃地猜测着交战结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2页 「你没说错。」莱纳斯说道,阿比盖尔抓住了他的手腕,「东西都带上了吗?」 「带上了,」莱纳斯看了一眼拉链。 「那走吧。」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6-03 09:27:18~2022-06-04 14:5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緆阳十九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緆阳十九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赐福斩断 ◇ ◎这样的神明还真是懦弱又残暴◎ 莱纳斯·威廉士·拉普兰是个医生。 他细緻地在火苗上烤着刀刃, 路易蓝色的眼睛看着他的脸,他很年轻, 但是同时也很老练。 「不需要麻醉吗?」莱纳斯问道。 「不用了。」路易回答道。 他微微地垂着眼睛, 看自己的腹部,抬起手来解开了自己的衬衫,「没必要。」 「真的很痛的。」莱纳斯说道, 「当然了,如果您坚持的话。」 路易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刀尖上,莱纳斯很少见到过这样的病人, 他们一般都会恐惧这种金属的冷光, 但是路易似乎对这种散发着淡淡血腥味一样的铁味有着几分专注和沉迷。 「欧文·多弗莱斯也害怕手术刀么?」路易问道, 他的声音很平稳,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莱纳斯沉默了一会, 「欧文·多弗莱斯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合。」 路易轻轻地笑了一声,他伸出手放进了外套口袋,「介意我抽根烟么?」 莱纳斯微微怔了一下。 「您请便。」他说道,他忍不住感觉自己后背和脖颈的烫伤突然灼热疼痛了起来,他曾用镜子看过,路易在上面留下了一个个圆圆的黑色的烫伤,他听见路易的火柴发出了一声白磷摩擦的声音, 然后烟味传了过来。 路易抽了口烟,让自己的大脑暂时被尼古丁麻醉着。 「莱纳斯,你到底是什么人?」他问道。 莱纳斯完成了准备工作, 他转过了身,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 路易抽了口烟, 吐出了一个烟圈, 「坦诚来说, 我还是很希望拿你立个功劳的。」 「你是很值钱的。」路易平静地说。 莱纳斯垂下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这样吗?」他附和道,「最近工作还顺利么?」 刀片划了下去,血溢了出来,路易的手指将香菸捏出了一点褶皱。 「还行吧。」他说道,「我又不是什么天才,然而偏偏和一群天才生在了一个时代。」 「尽到力就好了吧。」莱纳斯平淡地说,「更何况很多事情都是有运气在的。」 路易笑了笑,「你说的对。」他轻声说,「让孩子怀揣巨款在街上走路可是不明智的举动,你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吧。」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悬赏金,」莱纳斯的声音很安静,「如果被抢劫了都没有办法报警的。」 「一山的土匪加起来也未必有你价值连城。」路易说道,他将烟按灭在了菸灰缸里,使劲地扭了扭,「这种自知之明还是要有的。」 「幸好还算记得。」莱纳斯回答道,刀划过皮肉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毛骨悚然,路易淡蓝色的眼睛却一直注视着被切开的伤口,一层一层的肌肉组织和红色的血液。 「您应该试试当医生。」莱纳斯说道,「我觉得您很有这方面的才华。」 路易笑了笑。 「也许吧。」他笑着说,「但是我这个人比较怠惰,一般遇到不好的地方,还是觉得要长痛不如短痛,直接切掉的好。」 「后填补上的东西永远不如妈妈给你的。」莱纳斯说,「这大概算是医生的某种准则。」 「您还在您想做的事情上努力吗?」莱纳斯随口问道。 「的确还在努力。」路易回答道。 莱纳斯沉默了一会。 「你喜欢边结还是蝴蝶结?」莱纳斯问道。 「哎?」路易不解地微微偏了偏头。 「开始缝合了。」莱纳斯说道,「所以你有什么爱好么?」 「蝴蝶结就算了。」路易说,他的睫毛眨了眨,明显透露出了几分疲惫,莱纳斯抬起手比了个收到的手势。 「那就不用蝴蝶结了。」莱纳斯说,然后他开始缝合伤口,路易抬起了眼睛看向了另一边的挂钟,时间走到了快要两点钟的地方,大概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此人的技术没有一丝一毫可以挑剔的地方。 「说起来,你如果留下的话,将来一定会十分显赫吧。」路易说道,「我猜如果你愿意的话,日入斗金让所有的国王排着队等着你看病都没有问题。」 「国王哪里有那么多病需要看。」莱纳斯熟练地打了个结,剪刀动了动,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喳声,将线头剪断了。 然后他将所有用过的器材都扔进了一个玻璃桶里,魔法将上面沾染的血迹飞速地分解干净,他将手套扯了下来,扔进了垃圾袋里。 「好了,」莱纳斯说道,「之后不要剧烈运动,尽量少说话,按照一般料理伤口的办法就可以了,如果可以找以太浓度高的地方疗养的话,说不定一个星期就可以痊癒。」 「也不要饮酒或者吃刺激性食物。」莱纳斯说,「最好保持伤口干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3页 路易点了点头。 「我猜就算是因为这个,无论哪一位国王都不愿意将你轻易交出来的。」路易轻声说道。 莱纳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也许吧。」他说道,「但是我的确也很喜欢给人看病。」 他拿起了包,推开门走了出去,路易看到那个金髮少女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睡觉,白髮青年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她揉了揉眼睛,抱怨了一句什么。 「顺利吗?」阿比盖尔问道。 「还好吧。」莱纳斯回答道,「应该没事了。」 「困死了。」阿比盖尔说道,她又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莱纳斯出了口气,「不要总是揉眼睛,会把脏东西揉进去,这样对眼睛不好的。」 「好吧好吧。」阿比盖尔敷衍道,将手放了下来。 「还有不要这么睡觉,很容易感冒。」莱纳斯继续说道。 「我知道了,但是真的很困啊。」她不快地说。 「不是你叫我起来的么?」莱纳斯轻声说,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胛骨,「别抱怨了,走吧。」 「你在一分钟之内,和我说了多少不要了。」阿比盖尔说道,抓住了他的手,「好吧,走了。」 莱纳斯,路易轻轻地合上了眼睛,他并没有喊僕人过来,他也并非天生痛觉缺失。 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然后抽了一口。 如果说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法理解的人,大概莱纳斯算一个,然而他低估了此人在他人生中阴魂不散的程度,他本来以为莱纳斯很快就会被剷除,就像是他所有曾诞生过的前辈那样,空气那么稀薄,怎么可能开的出花来呢。 然而他没有死。 他直到今天还没有死。 莱纳斯依旧沉稳安详地活着。 路易抽了口烟,他静默地感受着自己身上的冷汗一点点地变凉,他作为一个执政官,一个统治者,始终保持着莱纳斯这种人是危险分子,不安定因素,为了这个世界必须予以剷除的存在。 他现在依旧这么坚信着。 他弹了弹菸灰。 但是世界上不存在完美无暇的国家机器,即使从制度上设计的再完美也可能轰然倒塌,因为它是由一个个人类组成的。 他也是其中的一个人类。 他该怎么做,那些都无伤大雅,现在最重要的莫过于这样的事情,路易支撑着站了起来,他从抽屉里抽出了一把匕首,然后顺着自己的脖颈侧面切了下去。 一道金色的光骤然间被斩断,无数黑色从里面喷发出来。 赐福,斩断。 按理说执政官斩断自己的赐福是一种背叛,但是路易知道,今天晚上发生的时候,没有人可以追溯清楚,这和他的阑尾炎手术之间隔了不超过十分钟,即使是最高深的巫师,也很难精准定位他们是不是同时发生的。 莱纳斯斩断了我的赐福,这很合理吧,路易轻轻地喘息着,他手中的刀掉了下来,他顺着沙发跪了下来,膝盖砸进了柔软的地毯里,他将脸埋在皮质扶手里无声无息地喘息着。 过了一会,他抬起了头,他能感觉到赐福已经被抽离了,也就是说,他暂时自由了。 祂到底掩藏了什么不能给自己看的东西,路易思考着,为什么只对高级执政官执行这种赐福,说明高级执政官是的确有可能窥探到祂的面貌的。 神域察觉到这件事,派人来到这里,如今龙骑士被迫解散,没有龙的帮助,来到这里就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更何况芙罗兰马上就要出兵了。 如果他们在处理自己的赐福之前,战争就开始了。 自己就可以藉机让信使死在战乱中了。 他的时间就变成了至少几个月。 几个月,足够将祂揪出来了吧,路易·斯特拉斯。 他捂着伤口喘息着,他可是很记仇的,不过是略微窥探了一下,居然就想要他的命,这样的神明还真是懦弱又残暴。 「欧文?」莱纳斯推开门的时候,发现灯没有关,而那个白髮青年正站在门厅里。 「哎?」欧文·多弗莱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阿比盖尔注意到他穿上了全套深蓝色的军装,帽子被他放在矮柜上,他正在穿着靴子。 「要出发了吗?」阿比盖尔问道。 「是啊。」欧文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今天凌晨四点,我就要去军队里住了。」 「最后的集训开始了。」他说道,戴上了帽子。 他起身的时候摇晃了一下,但是很快稳住了身体,他抬起一只手挥了挥,「真是休假太多了懒散了啊。」 「那么,我走了。」 (未完待续) 第82章 障碍因子 ◇ ◎你可以说为了更多的事情,但是你要突破底线到什么程度呢◎ 「我以为你肯定给欧文採样了呢。」阿比盖尔打了个哈欠说道, 「所以说,你就把他放跑了。」 「什么叫做放跑了, 你这么说我很像小说里的那种精神病。」莱纳斯说道。 阿比盖尔转过头, 看着他的脸,秋日还没有到来,夏日的余威尚存, 所以他解开了袖扣,将袖子拉了上去,露出了一截小臂, 把玩着手里的杯子。 「你难道不是么?」阿比盖尔说, 「抽他两管血, 他又不会怎么样。」 「还两管。」莱纳斯表示了吃惊, 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啤酒, 看着炎热的夏日街道,「当然了,採样肯定对结果有好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4页 「所以说你抽了多少。」阿比盖尔问道。 「没抽啊。」莱纳斯轻声说,「你可以说为了更多的事情,但是你要突破底线到什么程度呢。」 阿比盖尔拿起了杯子,不满地看着里面的苹果汁,然后喝了一口, 「我也想来口啤酒啊。」 「而且抽血其实没什么用。」莱纳斯平淡地说,「想要观察以太富集的程度,以我们现在的发展情况, 只能把他整个人解剖了才能开始研究。」 「哎。」阿比盖尔突然发现杯子里的冰块是圆型的。 「但是如果他死了的话, 你就可以把他解剖了吧, 我觉得他肯定会同意的。」阿比盖尔说。 莱纳斯苦笑了一下, 「那倒是。」 「但是你说, 若是女王知道了的话,」他低声说,「会有多少人被自愿呢。」 阿比盖尔沉默了一会,她捞起了一块化了一半的冰块扔进了嘴里。 「这就的确不好说了。」她回答道。 莱纳斯继续将自己的所有资料一份一份地扔进了火盆里,「反正我去雾山,也是去找我的父母的不是么?」 「说起来,如果以太富集,可以创造出越来越强大的生灵,直到逐渐逼近神,」阿比盖尔含着冰块问道,「那么神为什么不剪除雾山呢?」 「说不定哪天出来一个怪物,会把他做掉吧。」阿比盖尔说,「比方说,出现一个既没有寿命限制,又聪明的过分的傢伙。」 「不可能没有寿命限制的,」莱纳斯低声说,「除非雾山人放弃自己的纯正血统,和其他地方的人通婚,但是这样他们就会失去强力的以太富集,导致距离神更远了。」 「但是他们实质上,永远不可能到达神,」莱纳斯说,「你看,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数学问题。」 「无论怎么精炼富集,他们都是在不断逼近百分之百,然而那一点点杂质,无论是从数学的角度,还是医学的角度,都没有办法完全剔除,而他们的基因缺陷就存在在那么一点点的杂质里。」莱纳斯说道,「所以雾山人永远不可能长命百岁。」 「甚至说,他们越富有才华,被这种宿命束缚的就越严密。」莱纳斯得出了结论。 「那么如何才能得到神呢。」阿比盖尔说道,「所以说,但凡是诞生在这个世界的生灵,就完全不可能成为神是么?」 莱纳斯微微吃了一惊。 「唉,你怎么想到的。」他问道。 当然是因为我不是诞生在这个世界的生灵了,阿比盖尔在心里想,但是这个世界出生的生灵中都携带着这种杂质,那么成为神,必然是需要消弭这种杂质的,没有任何一本书上提出过能够如何完全去除它。 已知会有其他世界的生灵来到这里。 那么有成为神的资格的,必然就只有这些旅行者了。 「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阿比盖尔问道。 「我,」莱纳斯将另一份材料扔进了火盆里,「你说的有道理。」 「如果说我今年有什么愿望的话,我希望欧文·多弗莱斯早点上天堂。」一个高级军官和另一个说道,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道,「讲真的,我们就算是赢了一时又有什么用呢,若是他死了,我们就会被加倍报復的。」 「而且现在好容易得到的一点东西,都会没有的。」 「欧文·多弗莱斯就是个疯子吧,他自己没有几天好活了,也让我们不痛快。」 然后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穿着深蓝色军装的青年站在他的后面,一双非红色的眼睛看着他们的脸。 欧文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黑色的手套,「说完了么?」 「都过去了几个月了,就这么翻来覆去几句话,说完了吗?」欧文问道,非红色的眼睛带着淡淡的冷光,就像是冬日里卧在雪原上观察众生的巨龙。 「如果说投降给神域就会过得好的话,」欧文轻声说道,「我们已经这么做了一千年了,你觉得芙罗兰过得很好么?」 军官噎住了。 对他来说,当然一直过得都很好,在祖荫的庇护下,他的家族可以说是歷代显赫,作为的一个完全的人上人,和神域的女人联姻,将自己的孩子送到神域去。 过得可以说相当好。 但是他不瞎,也不傻。 他知道在芙罗兰绝大多数人过的是什么日子。 然而他只是觉得他不应该去看而已。 「怎么不好了。」他说道,「你年纪轻轻的,天天只知道看社会阴暗面,当然觉得不好了,说实话,现在打起来,不是过的更不好了么?」 欧文笑了起来。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至极的笑话一样。 然后他勾了勾手指,「把这几位大人带上。」他笑着说,「和我到外面去。」 天气很热,他们无疑是不想离开室内的,但是即使敢于仗着自己的年纪和身份顶几句嘴,在这种命令面前也不好违抗。 外面是白花花的太阳,和大片大片穿着深蓝色军装的士兵。 他们蜷缩在放了冰块的室内的脸上写满了倦怠和疲惫,然而在这些呆在太阳下面的士兵的脸上,却是某种近乎于振奋的坚毅。 他们在安静有序地为战争坐着准备工作,没有人懈怠,也没有人抱怨,恰恰相反,他们的动作很快很干净,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大事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5页 欧文走了出来,士兵们想站住行礼,然而欧文在那之前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他微微地低下了头。 「把女王陛下的命令宣布了吧。」欧文吩咐道,「关于普通士兵的晋升的那一条。」然后他微微地侧过了绯红色的眼睛,看着几个高级军官。 然后他静静地站在日光下,注视着前方。 这傢伙该不是疯了吧,女王陛下本来就对他有所忌惮,他却如此大张旗鼓地要把所有人都换成自己人,几个高级军官忍不住想,但是又知道,他绝对是做得出来的。 欧文静默地转过身,一个人走了。 然而一个士兵走了过来,告诉他有人在等他。 欧文带上了帽子,他最近也没有约什么客人,当他走进会客室的时候,他的神经瞬间警觉了起来,那个坐在那里的穿着黑色衣服的面目不清的傢伙。 他很危险。 欧文不动声色地捏住了口袋里的匕首。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他问道。 「欧文·多弗莱斯,」那人张开了嘴,声音很是怪异,像是某种扭曲变形之后的结果,「我知道你。」 「您贵姓?」欧文微微地偏过头。 「如果我说,我为你带来了一次机会,」那人轻声说道,欧文嗅到了空气中的某种东西在改变,像是一个结界正在徐徐张开。 「机会?」欧文警觉地问道。 「你不想长命百岁吗?」那人轻声说。 「那是不可能的。」欧文简单的说,「如果您知道这点,也必然知道我是基因缺陷的产物吧。」 「对于神来说,这不过是愚弄凡人的把戏,」那人淡淡地说,诡异的声音在空气中震动着,「如果你肯适逢神的话,他自然会赐给你生命。」 「还有这种好事。」欧文抱起了双臂,非红色的眼睛审视着他。 「神一直在注视着雾山。」那人轻声说,「你们中的每一个有资格被神记住的人,都会得到神的援助。」 「神需要绝对出类拔萃的人来巩固他的王国。」他说道,「如今他希望得到你的忠诚。」 欧文靠着墙壁,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对方。 「你可以现在不信任我,」那人说道,「但是神是宽宏的,当你遇到越来越多的伤害的时候,想要投入他的怀抱,他随时都在迎接你。」 欧文嘆了口气。 「难道你对这个世界还不够失望吗?」那人问道,「为何不抛弃人类对身份,加入我们呢?」 「挺失望的。」欧文说道,「我似乎从小到大就没有顺利过。」 「那你在犹豫什么呢?」那人继续问道。 「毕竟我生性谨慎。」欧文说道,他放下了手臂,「你总不能让我在三秒之内决定不是么?」 黑衣人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一瞬间似乎有泡泡破裂的声音,他就像从来没有出现一样消失在了空气里,只有他坐过的沙发上留着一块小小的水晶石。 欧文捡了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未完待续) 第83章 虔诚信徒 ◇ ◎他们的目的似乎短暂达成了一致◎ 路易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咖啡, 「当然了,你如果不愿意帮忙的话, 我也没什么意见。」 拉尔曼的手已经被咖啡杯烫的发红了, 路易本来想提醒他一下的,但是想起如果打断他的思路是不是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于是他保持了缄默。 年轻的神父沉默了很久, 他茶色的眼睛茫然没有什么焦距。 「路易·斯特拉斯,我以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神的荣誉。」拉尔曼说道,「可是你为什么要去窥探神的秘密呢?」 「他给予你的赏赐还不够么?」拉尔曼问道。 「你是出于什么立场来劝阻我的。」路易轻声问道, 「朋友呢, 还是教士呢, 还是反对者呢。」 「你是为了神来阻拦我呢, 还是害怕我死呢。」路易问道。 拉尔曼知道路易这个人向来十分尖锐, 能够准确地察觉到每个人的所思所想,而他也是天生的谎言家,擅长哄骗人一步步踏入自己的圈套。 他算是路易的老朋友了,但是他知道,他和路易从来就不是一路人,他们之所以一直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大多数都会渐行渐远, 再无交集,而他们似乎有着奇怪的缘分,一直在彼此的视线范围之内。 拉尔曼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 他听见了自己的嘆息声。 「不论出于什么立场, 这件事我都不会帮助你的。」拉尔曼静静地说, 「我猜下一步你可能会杀掉我之类的?」 「我知道你这个人办事向来滴水不漏, 既然让我知道了这件事,肯定要防止我将你的事情泄漏出去的。」拉尔曼说道,「你准备了什么?」 路易慢慢地喝着咖啡。 「说起来,拉尔曼博士,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呢。」他微笑地说,「虽然我知道你没把我当成什么最好的朋友,我也没有,但是总觉得如果我们这么收场,很遗憾呢。」 「是啊,很多年了。」拉尔曼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个年轻警察呢。」 「你被人诬陷偷了圣像,」路易接着说,「然而你说,如果这是主给你的考验,你就全盘接受好了,我累的像条狗似的,您是真的一点都不动啊。」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6页 「但是你把案子查明白了。」拉尔曼说。 「如果您积极一点,估计只需要一半的时间。」路易笑了一声。 「所以你一直以来,把我当什么了呢,能给你从教会打探风声的蠢货么?」拉尔曼问道,自嘲似的笑了笑,「我很感激你,路易·斯特拉斯,说那些大人们的故事我完全可以帮助您,但是您为什么要逼我离开主呢。」 路易笑了笑。 他这辈子没上过什么文学院,对经文也一窍不通,哲学只局限于看过封面,但是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从莱纳斯那个傢伙那里,一定可以找到击败这些教士的办法。 路易从来不是什么虔诚的信徒,只要对神域有利,他任何力量都可以利用,任何手段都可以採取,他这个人没有那么多廉耻心。 「莱纳斯·威廉士·拉普兰,我问你一个问题,」 「如何劝说一个教士把自己进入禁书区的权限让给自己。」 虽然莱纳斯在禁书区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但是他知道,自己眼中的世界和路易是不一样的,他是个从小生长在修道院里的学者,而路易是一直追逐着各种气味的猎犬,只要神在其中留下一丝一毫蛛丝马迹,都会被他蛇一样的眼睛捉住。 「吶,拉尔曼博士,您真的信仰主么?」路易微笑了一下,开始了话题。 每一句对策他已经背了下来,他当然可以把拉尔曼送进精神病院,但是除了拉尔曼之外,他可能再难找到更好的突破口了。 拉尔曼虔诚,忠诚,又有着玻璃一样脆弱的自尊心。 「首先,你要质疑他的忠诚。」莱纳斯说道。 「我从出生的时候就开始侍奉主了,」拉尔曼回答道,「与其他追名逐利之徒不一样,我毕生的愿望都是效忠于他,将敌人排除击败,成为神的使徒。」 「这样啊。」路易淡淡地笑了笑,「可是我听说,您失败了呢。」 拉尔曼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我们所有的教义,回归到最本源的地方,无非是教导我们去追求真,善与美,其余的无非是条条款款,然而追求真善美并不能给大家带来收益,而那些仪式,那些戒律,黑暗生物才能带来财富和地位,所以他们制定了仪式,为了这些仪式,诞生了教士。」路易还记得莱纳斯的话,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傢伙在某些方面过于犀锐和冷酷,然而政治总是要保留一层温情脉脉的底裤的。 「我的确是失败了。」拉尔曼诚实地说,「但是我不能理解,我的生命都献给了神的事业,我尽心尽力的捍卫着他的荣光,为什么当他行走于世间的时候,我没能得到他的承认呢?」 「因为你背叛了他。」路易笑着说,看着黑咖啡中泛起了涟漪,「很简单啊,你背叛了他。」 「我没有!」拉尔曼反驳道,他的脸色微微发红,「我一生都在恪守他的准则,我不曾伤害过任何他的选民,我不曾放过任何他的敌人!」 「但是,」路易的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杯子,刚刚平静下去的液面再次激盪了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所有的教义的出发点无非是。」 「真,善和美。」 这三个单词还真是让人噁心,路易想,但是对付拉尔曼的确效果拔群。 拉尔曼脸上的血色褪了下去。 「你为了所有的神的荣光,必然说过谎,必然做过恶,必然摧残过美。」路易笑着说,微微前倾了身体,自上而下地俯视着拉尔曼,仿佛在审判与他。 「你以为自己的一生善行,其实在让你远离神。」路易的声音不高,但是如同冬日里的冻雨,一点点地侵入了拉尔曼的骨骼,细密地将他分食噬咬。 果然只有用魔法才能打败魔法吗,路易想,莱纳斯还真是精通于此。 他坐了下来,继续一口一口地喝着咖啡,观赏着拉尔曼脸上的表情。 拉尔曼一动不动地呆了很久。 「我猜,你们这些主教一类的人,对神是个什么东西,大概早就有猜测了吧。」路易笑着说。 「如果他的性质为真善美的话,他定然不会让你如此痛苦吧。」路易笑着说,「所以你猜到了什么?」 拉尔曼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克制在喉咙里的声音让他的声带撕裂一样地疼痛着,然后他低下了头,一口血被吐在了洁白的桌布上。 他的手在不断发抖,慢慢地探向自己的口袋。 路易富有耐心的等待着。 他知道,他成功了大半。 拉尔曼从口袋里拽出了一个小小的黄铜名牌,路易知道禁书区有一扇魔法门,大概是通过这种东西识别的。 「我说,我会顶着你的名字进去,出了什么事情,是你负责的。」路易笑着说,「你同意这样吗?」 拉尔曼别过了头,不去看自己的手。 他的手抖的厉害,就像是老年人或者第一次拿起工具的幼儿。 然后他点了点头。 路易一把抓过了黄铜名牌,放进了口袋里。 「谢谢。」他说道,然后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路易出了口气,他的确对拉尔曼感到为难,这傢伙可不是德·莱克,金钱美女威逼利诱对他来说都没什么用处。 只有捏碎他的心才可以。 但是他无疑没有那方面的能力,毕竟他对什么形而上的东西从来一窍不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7页 路易从来不是什么傲慢自大的人,他向来很会偷懒,只会用最合适的办法解决最合适的人,所以他选择询问莱纳斯。 而如他所料想的那样,莱纳斯的确给了他好用的办法。 所以莱纳斯的确是个拥有极大的破坏力的危险人物,路易想,毕竟这个世界上,拥有力量的理想主义者傻瓜是很多的。 他们不能被自己这种人打败,但是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溃不成军。 虽然这些人当他们和你立场一致的时候,利用起来简直毫无代价,但是当他们成为了你的敌人之后,那真是顽固的可恨。 路易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根烟,点了起来,然后抽了一口。 然后他将名牌在指尖转了转,好了,那位神明大人,让我来看看,你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没有来得及毁尸灭迹的证据吧。 搜寻情报,罗织势力,探寻秘密,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而大战即将到来,路易知道如果战争的规模太多庞大,滋生了过多的黑暗和一直没来得及翦除的黑暗生物的话,就会引来黑暗生物对人的围攻。 往往这个时候,人类就被迫停止内战,一致讨伐黑暗生物。 救世主当在这个时候打开以太之井来救济世人。 这是这个世界一直以来的规律,人类想要变更这个社会组成的时候,总是会面临黑暗生物带来的生存危机。 然后又回归了原状,永远处于一潭死水的沉寂之中。 这可能就是神明大人制作的,永恆帝国。 路易将菸头扔进了垃圾桶,他突然觉得,他也好,欧文也好,莱纳斯也好,他们的目的似乎短暂达成了一致。 让这场人类自己的战争打下去。 在黑暗生物大规模甦醒之前,尽可能地拆掉这片大陆原本的固若金汤的布局。 (未完待续) 第84章 第十三区 ◇ ◎我妈妈说过,随随便便用黑魔法的,可不是好孩子◎ 路易抬起了黄铜名牌, 在门口的圣像上刷了一下,然后图书馆的门应声打开了。 这是这个帝国最为心脏的地方, 即使是阿比盖尔也无法进入的几个禁区之一。 按照拉尔曼的说法, 他想找的东西,应该在第十三区。 十三是个不吉利的数字,但是路易不介意。 他设法敷衍过去了关于自己赐福的问题, 然而他感觉到了本次会议上的某个人,令他非常不快。 莱温斯基。 费里兹·莱温斯基博士,他为自己弄到了一枚勋章, 和如今在中央的一个位置。 靠出卖他的女王和国家。 然而这个傢伙, 路易不快地出了口气, 的确带来了很有用的东西。 比方说, 关于欧文·多弗莱斯。 「如果您好奇关于欧文的事情的话, 我倒是知道一些。」莱温斯基说道,「我曾经见过这位多弗莱斯先生几次。」 「他很年轻,但是却很邪恶,拥有着某种庞大的力量。」莱温斯基说,「如果我想以太富集实验的杰作,不过如他那样吧。」 这傢伙不简单,路易点上了一根烟, 不动声色地保持着笑容。 他对于叛徒向来怀着十二分的警惕,因为他们今天可以背叛这个君主,明天就可以背叛另一个人。 「先生您不是这么认为的吗?」莱温斯基问道。 「您说笑了, 我不认识什么欧文·斯特拉斯。」路易笑了笑, 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脸。 「我斗胆从教宗那里要来了一纸文件。」莱文斯基笑着说, 「如果我们可以抓到欧文·多弗莱斯的话, 请务必把他给我。」 「你要做实验吗?」路易问道, 「我记得这好像是个违法实验呢。」 「但是教宗特许了,」莱温斯基笑道,「毕竟这可以帮助更多人。」 「既然是教宗的命令,那么我肯定会留心的。」路易笑着说,接过了那张纸。 俘虏欧文·多弗莱斯,路易忍不住在心底笑了笑,你不如教自己家的鸭子看地图,然后让它学会打仗。 如果这种奇蹟发生了的话,说不定还有希望。 欧文·多弗莱斯虽然身体孱弱,但是的确是这个时代站在天花板上的强者。 「那么,请问莱温斯基博士,还有别的我可以为您做的吗。」路易彬彬有礼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能得到您的友谊是我的荣幸。」 莱温斯基拒绝了他的烟,「那就谢谢您了,我相信您一定可以将样本带给我的。」 「我觉得莱温斯基这个傢伙身体里一个碳基都没有。」阿比盖尔认真地评论道,将信折了起来,这是维写给她的信,提到了莱温斯基的叛国。 「陛下没有生气吗?」莱纳斯随口问道。 「应该不会吧。」阿比盖尔打了个哈欠,「毕竟对于女王来说,应该每天都会有很多人叛国这亚子,会逐渐习惯的吧。」 「这种事情绝对很难习惯吧。」莱纳斯反驳道,「就是对于女王来说,叛国这种事也不会很容易被接受吧。」 阿比盖尔摇了摇头,然后她拿起了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开始思考一会吃什么这个深刻的话题了。 「你今天要去王宫?」阿比盖尔问道。 「是的,」莱纳斯将自己的包扣了起来,「怎么了?」 「谁生病了?」阿比盖尔问。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8页 「舒林王女。」莱纳斯递给了她一张纸条,「说是感觉头痛乏力。」 「不是缺乏运动吗?」阿比盖尔看了看纸条,上面的字迹很好看,一看就是经过了精心的培训,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 「也有可能是衣服太紧了。」莱纳斯说,「一般来说贵族女性头晕噁心乏力,基本上也就这么几个原因。」 「当然还可能是不通风。」他说道,「归根结底是健康生活。」 「我反正生活的很健康。」金髮的小女巫说道,快乐地坐在桌子上摇晃着自己的两只脚,「带我去吧,我好无聊啊。」阿比盖尔说道,眨了眨蓝色的眼睛,「我就说,是给你拎包的。」 莱纳斯抬起手,把包扔到了她的怀里,阿比盖尔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真的好重。 「算了,你还有没有别的方面的助手岗位可以应聘一下。」阿比盖尔说道。 「没有。」莱纳斯坦荡地说,「你不是说要拎包么?」 「你到底装了什么?」阿比盖尔不满地说,将包一把拽开,里面是一些皮革的小包,她好像有点明白了,这里的医疗用具可是没有她的世界那么轻便,针筒也好,药剂瓶也好,都是玻璃的,相当有分量,还有各种银制工具。 加起来的确是相当重。 「你原来去乡下看病的时候,就拎这么重的包么?」阿比盖尔问道。 「比这个重。」莱纳斯坦然地说,「因为还得带换洗衣服什么的。」 「所以一般来说,没人喜欢去乡下看病。」他揉了揉眼睛,开始整理自己的领带,他淡金色的眼睛写着似乎很多天没睡好的疲倦。 「所以去王宫看病是美差了。」阿比盖尔开始重新把扣子扣起来。 「很多人这么觉得吧。」莱纳斯说,「但是我不喜欢,因为他们真的很麻烦的。」 「还有人会帮倒忙,在旁边喊要是谁谁谁死了,你可以被一起砍头什么的。」他熟练地打着领带,「有些时候,还真的就是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还有时候,如果医生跑的不够快,伤口都痊癒了。」莱纳斯抱怨道,拿起了帽子,「好了,可以走了。」 「你真的指望我给你拎包啊。」阿比盖尔抱着包跟在了后面。 莱纳斯笑了笑,接过了包,「为什么想去看舒林王女。」 「无聊啊。」阿比盖尔敷衍道。 舒林王女,是翡雯女王的双生姐妹,他们拥有一模一样的翠色眼睛和火焰一样的红髮,但是和翡雯王女不同,她看上去温和而怯懦。 「请坐。」舒林安静地说。 「请问您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莱纳斯问道。 虽然好像没什么问题,阿比盖尔在心里想,但是在我们这边,这种话一般用来问候突发恶疾的傢伙。 但是可惜这个笑话在这里应该没有人能听懂,莱纳斯也不行,阿比盖尔的目光落在了舒林王女的水果篮里,樱桃看上去很不错。 舒林抬起手,端起了樱桃果盘,递给了阿比盖尔。 「请用吧,这位小姐。」舒林微笑着说。 「啊,谢谢。」阿比盖尔说道。 「王姐总是担忧我是不是会出意外,」舒林笑着说,「所以我也只能尽可能的不给她添麻烦了。」 「她有些关心过度了。」莱纳斯说道。 「是啊,」舒林轻声说,「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毕竟是她的双生妹妹。」舒林说道,「威廉士先生,我听闻双生是不祥之兆,有这种说法么?」 「没有。」莱纳斯笃定地回答道。 「这样啊。」舒林轻声说。 阿比盖尔蓝色的眼睛看着她的脸,舒林给她的某种感觉很不舒服,很怪异。 就像是翡雯一样。 她好像突然理解是为什么了。 他们似乎可以咬合在一起,但是又不是两块拼图,更像是。 奇美拉。 被强制分离的奇美拉。 莱纳斯不会看不出这一点吧,阿比盖尔想。 莱纳斯沉默了一会。 「恕我直言,您和翡雯陛下之间似乎的确有着奇怪的联繫。」莱纳斯说道。 舒林轻笑了一声,「是的,我的父亲当年希望有一位强大无比的王子,于是在生育我们的时候採用了禁术。」 「结果他没有想到,他所期望的所有元素的合集,是一个人类无法承载了,于是在黑魔法的干预之下,他有了一对双胞胎。」 「为什么是女孩呢?」莱纳斯问道,「他不是希望要一位王子么?」 「所以您为什么不问,为什么是两位呢?」舒林淡漠地说。 莱纳斯笑了笑,「您刚刚解释过为什么是两位了。」 她很在意自己和姐姐不是男孩子这件事,就像翡雯一样介意,阿比盖尔想。 「我也不知道。」舒林出了口气,她翠色的眼睛一直是暗淡的,似乎光芒无法在里面停留,「我以为也许您会知道。」 「医生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殿下。」莱纳斯说道。 「我是说,如果,」舒林静默地说,「如果我把自己奉献给王姐,她会不会摆脱我们的可悲的命运。」 「她经常这么暗示您吗?」莱纳斯问道。 「不是暗示,这是我们都心知肚明的常识。」舒林安静地说,「我知道,我比不上王姐,我没有她那么有力量。」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49页 「所以我毕生的幸福不过是有朝一日可以奉献给王姐。」舒林淡淡地说,她的手指握在一起,就像是一位少女在期待和约会对象见面似的,「这就是我的愿望。」 「在某个仪式上,让王姐把我整个吃掉,让我的血成为她的血,让我的骨成为她的骨。」 「这样她就永远不会遗忘我了。」舒林笑着说。 所以她说她得病了,是为了赢得在繁忙备战的翡雯女王的关注吗,阿比盖尔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这俩姐妹到底谁更疯一点,真的还挺难说的。 「请您,去说服王姐,让她接受我的奉献吧。」舒林想握住莱纳斯的手,然而她却握住了一双女孩子的手。 是那个金髮少女的,阿比盖尔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面前,让她抓住。 「我觉得您可以自己去说服她。」金髮女巫笑容灿烂,「你们毕竟是异体同心的双生姐妹不是么?」 「您可以把您的愿望告诉她啊,您想要奉献于她。」阿比盖尔笑着说。 「我听说王姐想要接近一位女巫,」舒林说道,「她说,她要奉献给我。」 阿比盖尔倒抽了一口凉气,这算什么,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么。 但是翡雯没和她提过要奉献给自己的双生妹妹这件事啊。 你们两姐妹,不得不说,玩的挺花的,阿比盖尔在内心深处产生了深深的敬畏。 通过黑魔法,把自己奉献给双生的另一半,她在路易没收的书上的确看到了这个玩法。 但是活着的人会被诅咒,死去的人会失去灵魂。 这是绝对的黑魔法,比维想要成为雪妖还黑魔法。 等等,阿比盖尔意识到了一件事,为什么在战前,每个王室都想要通过黑魔法来加强自己的力量呢。 如果失控的话,这个世界就会陷入光明生物和黑暗生物对峙的两极格局。 然后神域会重新收穫团结。 「不行的哦,」阿比盖尔笑着说,「我妈妈说过,随随便便用黑魔法的,可不是好孩子。」 (未完待续) 第85章 持剑之主 ◇ ◎你不怕他会背叛你么◎ 「姐姐。」舒林轻声说道, 翡雯坐了下来,她伸出手放在了妹妹的手上, 「我听人说你白天的时候不舒服。」 「已经没事了。」舒林露出了一个微笑, 「姐姐要保重身体。」 「姐姐要离开我吗?」舒林问道,「就像是从前很多次的那样。」 「等到一切结束之后,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翡雯低声说道。 「姐姐, 」舒林微微地闭上了眼睛,「请用母亲的坟墓起誓,永远不会抛弃我。」 翡雯沉默了一会。 「好, 我用妈妈的名誉起誓, 我永远不会离开舒林的。」红髮女王轻声说, 她低下头, 吻了吻妹妹的额头, 「我发誓。」 「我也发誓,永远不会对姐姐不忠。」舒林低声喃喃道。 「如果你背叛了我呢?」翡雯微微张开了一线眼睛,翠色的眸光露了出来。 「那我就会被诅咒。」舒林说道,「我愿意被诅咒。」 她伸长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姐姐的肩膀,「那个女巫不愿意帮助您,所以您不要再提那些事情了。」 「我是您的妹妹, 您的臣子,如果说要是奉献的话,也应该是我奉献我的灵魂。」舒林在翡雯的耳边低声说, 她凝视着姐姐的翡翠耳饰, 似乎从里面的裂纹中能看到另一个世界。 「不许说这样的话, 」翡雯说道, 「我等必在荆棘上称王。」 「你相信我吗?」她问道。 「我一生唯独相信的人就是您。」舒林说道。 翡雯伸出手, 放在了她的胸口上,触碰到了妹妹脆弱的心跳。 「那好,」翡雯笑了笑,「舒林王女,我有给你的命令。」 「一切都如您的吩咐。」舒林说道。 翡雯闭上了眼睛。 她紧紧地靠在双生妹妹的颈侧,两个人如此紧密的抱着彼此,就算是神明降临,也无法把他们拉开一样。 「诚实地回答我的问题。」翡雯说道。 「我必然无所保留。」舒林答道。 「如果你不爱我的话,」翡雯静默地说,「你会觉得我是个暴君么?」 舒林的手指紧紧地勒着姐姐的肩胛骨,他们对彼此的血都渴望如菸鬼看到菸草。 「您是位暴君。」舒林轻轻地说,「从任何角度来说,都不算个好人。」 「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妹妹不清不楚,」舒林嘆了口气,「不敢相信任何人,害怕被人辜负选择辜负他们。」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翡雯轻声说,「那么答应我一件事。」 「在任何时候,都要清晰而冷峻的审视我。」翡雯淡淡地说。 舒林闭上了眼睛,「我知道了。」 「姐姐。」舒林呢喃道,「姐姐,您也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你说。」翡雯抬起手玩弄着她血红的头髮。 「我知道您肯定想把那些人,会威胁到我们的人,比我更聪明更强大的人,都杀掉。」舒林轻声说,「可是,您可以。」 「你是说放过他们么?」翡雯问道,她翠色的眼睛里的光冷了下来,「我很担忧,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0页 「你没受过大学的教育,没有打过仗,我很担心你,」翡雯慢慢地说,「那些人中龙凤,我不放心他们。」 「我就要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了,我很担心,如果我死了,他们会不会对你不利。」翡雯说,「你知道这些人都是餵不饱的豺狼,你指望他们对你感恩戴德,不现实。」 「我知道。」舒林轻声说,「可是他们还没有犯罪,您就已经把他们杀死了。」 「这些会累积在您的命运上的。」舒林说道。 「我不在乎。」翡雯说道,她翠色的眼睛冰冷而薄凉,「他们在我的面前都敢犯上作乱,你让我怎么宽恕他们。」 「与我无用的人就不该生存在我的国土之上。」翡雯淡漠地说,「因为我是芙罗兰的女王。」 路易划了一根火柴,点了一根烟,他走在寂静潮湿的巷子里,这是一个雨夜,只有片刻的空闲,他径直向前走着。 「您果然在这里。」他安静地说,抽了口烟。 「莱纳斯让我问问你康復的怎么样。」金髮女巫笑着说,她手里拖着一只麻袋,看上去相当沉重。 「这是什么?」路易问道。 「一头整羊,」阿比盖尔回答道,「听说明天就要把诺瓦处死了。」 「的确是有这么回事。」路易说,「所以我知道您肯定会来的。」 「是啊,」阿比盖尔说道,「我答应德·莱克了不是么,他的龙我肯定要帮忙的。」 「恕我直言,您可以直接进去,然后松开铁链,不用天天蹲在这里试图和他搞好关系。」路易说道,夹着烟,将菸灰在墙壁上磕了磕。 「强扭的瓜不甜么,」阿比盖尔说,「而且莱纳斯说,诺瓦作为一只正在发狂的火龙,如果直接被放出来,估计会伤到市民的。」 「所以我还是想办法和他搞好关系,然后把他骑出去比较好。」阿比盖尔说,将袋子扔进了一片黑沉沉的暗夜之中。 路易看着暗夜中升起了一对巨大的血红色瞳孔。 「他就是诺瓦么?」路易说道。 「是的。」阿比盖尔说,「没有德·莱克之后,他进行了培训,然而无法适应新的主人,所以说,现在要被处刑了。」 「那些富有经验的龙骑士们都失败了?」路易问道。 「是的,好像据说半路接手一只龙很难的。」阿比盖尔说,「反正莱纳斯是这么说的。」 「拉普兰知道不该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路易抽了口烟,看着一片沉沉的黑暗。 「你不是知道的比他还多么?」阿比盖尔偏过头来看了看他。 「没有,」路易掸了掸袖口,「这方面不是我谦虚。」 「莱纳斯说你是个很厉害的人。」阿比盖尔说。 「你确定他是在夸奖我?」路易挑起了一根细细的眉毛。 「也许是呢。」阿比盖尔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活着最重要的是自信。」 路易经常会觉得这个金髮女巫,的确不是什么正常人。 「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阿比盖尔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有什么成果了吗?」 「倒不是那方面的。」路易说,「我只是很好奇欧文·多弗莱斯在雪国为什么暴露自己。」 「可能是希望结盟吧。」阿比盖尔毫不负责地推测道,「所以你还是找我打听欧文的吗?」 「算是吧,」路易说道,「这很重要。」 「我猜,可能欧文已经见过神明了。」路易说,他蓝色的眼睛盯着深不见底的黑暗,「我猜,对方开出的条件,足以让欧文背叛你。」 「背叛这个世界。」路易说,「所以说,你要不要杀了他。」 「如果你突然去翻他的东西,说不定能看到神明送给他的信物呢。」路易淡淡地说。 「所以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如果想要知道神明的情报,为何不去审问欧文·多弗莱斯呢。」 阿比盖尔看着他的脸,听着他说话,然后金髮少女笑了起来。 「算了算了,我根本不会审问什么人,套话的时候我反而容易自己把底交出去,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你不怕他会背叛你么?」路易问道。 「严格来说,他对我也没什么义务啊。」阿比盖尔抱起了双臂,「唉,诺瓦开始往外走了,看来我今天晚上有戏了。」 欧文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块水晶石,举在半空中把玩着,灯光透过它打在他的脸上。 说实话欧文现在很不舒服,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实在不算好,他感觉又冷又疲惫,所有的治疗不过是聊胜于无。 这个提议真的太有诱惑力了,欧文忍不住想。 理论上来说,欧文应该对人类没有什么期待。 「多弗莱斯将军。」他听见了门外的声音,于是他迅速地把水晶石塞进了口袋里,「进来。」他平静地说。 最终出兵的时间已经定好了。 三天后。 午夜。 所有的军官和士兵现在都在写遗书,以示决心。 但是他没有动笔。 因为没有那个必要,他已经没有亲人了,就不参与这场令人感动的告别了。 「有人给您的礼物。」士兵说道,将箱子拖了进来。 「谢谢。」他说道,士兵走了出去,他蹲了下来,上面贴着经过检查的封条,是什么东西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1页 他从口袋里摸出小刀来,将封条划开,然后割开了胶带。 一份清单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认识这个字迹。 是莱纳斯的字迹。 「我看到有人接到了通知说亲属可以给军队里的人寄东西,我和他们讲我是您的堂兄,希望您不要介意。」 欧文轻轻地出了口气。 他将清单放在了一边。 莱纳斯的东西都被认真地分门别类地收了起来,贴上了标籤。 药品每一次的分量被装在小纸袋里,除了他常吃的药之外,还有各种常备药物,从受寒感冒到胃肠不调,跌打损伤。 他很想说这些军医大概也有。 但是他只是把盒子拿了出来,放进了自己的行李里。 将药品搬空了之后,他看到了食物。 最后他在箱子的底端看到了一张字条。 他拿了起来。 上面用流畅的圆体字写着,「保重身体,好好工作。」 (未完待续) 第86章 常识之锁 ◇ ◎当你觉得自己很不聪明的时候,你就想想,世界上还有人试图绑架路易·斯特拉斯。◎ 「诺瓦, 诺瓦,」金髮少女招着手说, 「过来。」 「我怎么感觉诺瓦在恐惧您呢。」路易抱起了双臂, 看着另一端的巨龙。 「也有可能。」阿比盖尔心虚地说,她想起自己好像的确打过它,应该不出意外, 就是这个。 果然不论什么时候擅自使用暴力都是会让自己倒霉的吗,她想。 「这可麻烦了。」金髮女巫喃喃自语道。 路易玩味地看着她,接下来她打算怎么办, 把诺瓦打晕运走吗, 如果是她的能力的话, 也不是不可以, 或者用什么魔法蛊惑这条龙? 她应该有很多办法。 「哎?」路易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讶。 这个少女认认真真地在月夜之下, 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个,不好意思,上次的事情我也不是故意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一笔勾销怎么样。」 她金色的头髮一下子洒了下来,像个活泼的女学生,在为体育课上的过节认真地和隔壁班的同学道歉。 「有用吗?」路易喃喃自语道, 「龙能听懂吗?它连自己死期将至都不知道。」 「不知道,」阿比盖尔回答道,「但是得试试。」 诺瓦猩红色的眼睛在暗夜中上升, 它高高地扬起了脖颈。 然后垂了下来, 骨翼徐徐舒展, 和长颈鹿或者任何一种阿比盖尔所熟悉的大型动物那样, 优雅而迟缓地行了一个礼。 「它好像真的原谅我了。」阿比盖尔说, 然后少女走了上去,伸出手,摸了摸巨龙的脸侧,而它低下了脖颈,表达了示好。 「你打算之后怎么办?」路易问道,「收下它么?」 阿比盖尔摇了摇头,「我可养不起它,它太能吃了。」 「大概是放生吧。」阿比盖尔说,「它这么大,应该不用担心野外会有人欺负它。」 「那倒是。」路易向后退了两步,缩在一片漆黑中的诺瓦巨大的利爪在砖石上发出了刺耳的磨砺声,它开始往外走了。 「这件事我觉得你会被起诉的。」路易说。 「哎,」阿比盖尔困惑不解地转过头,「他们怎么知道是我干的。」 「因为又不可以是我干的。」路易说道。 「好吧好吧。」阿比盖尔放任自流地说,「你就说是莱纳斯干的好了。」 「嗯?」路易问道。 「反正莱纳斯早就凑够死刑了,也不差这一个了。」阿比盖尔无所谓地说,「我还是个清白的好人呢。」 「我有时候很怀疑你们之间的友谊。」路易说道。 「他有时候也很怀疑。」阿比盖尔说道,巨龙已经有半个身子走了出来,这个时候,她勐然间转过了身子,路易也察觉到了什么,少女抬起了一只手,夜色中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骤然出现,一颗子弹被停留在了半空中。 「你报警了?」阿比盖尔看了一眼路易,然后她又看向了对面。 「莱温斯基教授?」阿比盖尔表示信息量太大,她很想摆烂,「您原来在这里混到了一份狱卒的差事啊。」 「那倒不是,冯·霍恩海姆小姐,」莱温斯基说,「只是教宗同意让我研究这只註定要被杀死的龙了。」 「诺瓦么?」阿比盖尔说道,她思考了一会,「但是我不同意。」 「你打不过我,」阿比盖尔波澜不惊地说,「所以你应该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然后走人。」 莱温斯基笑了一声。 「没错,我打不过你。」他看了一眼的旁边的执政官,「但是我可以告发你的朋友,斯特拉斯先生帮你一起偷盗巨龙。」 「他肯定不会和你一起离开吧,你不会丝毫不在意他的仕途吧。」 阿比盖尔张开嘴想说点什么。 路易突然笑了起来。 「可以啊,」他笑着说,「莱温斯基教授,我欢迎您去告发我。」 「最好现在就去,否则你就没有机会了。」路易淡淡地说,他静默地走了过去,莱温斯基抬起了手中的枪,「你在威胁我吗?」 「不是,我在建议你。」路易脸上带着彬彬有礼的笑容,然后他一把抓住了莱温斯基手中的枪,军校出身的路易的力量自然不是莱温斯基教授所能比拟的,他飞快地掰过了枪口,毫不犹豫地抵着自己的肩膀,开了一枪。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2页 阿比盖尔和莱温斯基都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您说的没错,」路易波澜不惊地说,「我的确报警了。」 「当宪兵来的时候,就会看到,莱温斯基想要伙同女巫偷走巨龙,然后还打伤了高级执政官。」路易平静地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手帕,心平气和地将血管扎了起来。 「我知道你和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有过师生关系,你还邀请她加入过你的社团,」路易不紧不慢地说,「我也知道你从学术问题上构陷了很多人,你在送人进监狱方面是个好手。」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里的检察官是我的朋友。」路易笑着说,「所以你觉得如果我要是想要起诉你的话,现在人赃俱获的情况下,你可以活几天呢。」 「当然了,你也可以免遭我的起诉,帮我做点什么。」 「但是我现在很怀疑你的价值了。」路易淡淡地说,抬了抬皮鞋,避开血迹弄脏自己的鞋子,「因为我想不到世界上竟然会有人蠢到想要要挟路易·斯特拉斯。」 阿比盖尔忍不住鼓了鼓掌,当你觉得自己很不聪明的时候,你就想想,世界上还有人试图绑架路易·斯特拉斯。 然而莱温斯基颤抖的手再一次扣到了扳机。 「那如果我把你在这里杀死呢?」莱温斯基问道。 「如果你想到这个办法就付诸实践的话,的确算个不错的策略,」路易笑着说,「但是现在来不及了,莱温斯基,告诉我,你想活着还是死呢?」 莱温斯基听到了脚步声,宪兵马上就到了,金髮少女也察觉了这一点,她抓住了龙的脖颈,一跃而上,「诺瓦,我们熘了,不看戏了,再看就要花钱了。」 龙在窄窄的巷子里奔跑了几步,鼓开了巨大的黑色双翼,一股劲风袭来,身体赫然悬浮了起来。 「哎,果然是强大的生灵呢,」金髮少女发出了一声惊叫,「这样就能飞起来了,这也太有力气了。」 「再高一点。」她笑着说。 龙平平地展开了双翼,风灌了进来,它轻盈而优美地划过了夜空,好像是本身没有任何形体,不过是风王所居住的躯壳。 少女松开了双手,伸开了双臂,让风将自己的头髮吹了起来,由衷地开心地叫了一声。 路易抬起头,看着龙消失在月亮的边缘。 他曾见过无数次龙骑士的出击,对龙飞起来这件事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那些龙骑士也是如此,他们给龙披上坚硬的铠甲,然后翻身,用极为标准的整齐划一的动作趴在龙的背上,径直地飞出去,仿佛沖向敌营的炮弹。 他以为他习惯了。 然而这是他第一次感到,这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情,如此笨重的生命居然如此慷慨地被风王恩赐着,升上夜空,被皎白的月亮烘托着。 真自由啊。 龙骑士们会感到这种自由和兴奋吗。 也许不会吧。 他们习惯了。 「真是神奇啊。」路易感嘆着。 「执政官先生,你没有事吧。」宪兵们围了上来。 「还好,受了点伤。」他淡蓝色的眼睛一瞬间恢復了冰川一样的寒凉,「我也不知道莱温斯基教授是将我当成了敌人呢,还是,」他不着痕迹地抬起手捂住了伤口,用痛苦的□□将后半句话掩藏了起来。 这是在等待自己的答覆。 莱温斯基想。 他观察路易许久了,他本以为自己找到了这傢伙的把柄。 莱温斯基明明在经院里打听到了路易最近似乎的确想要做点什么不太合规矩的事情,加上他看到了阿比盖尔和他在一起相谈甚欢。 这傢伙难道不是个愚蠢的理想主义者吗。 他见过很多愚蠢的理想主义者,他们可能表现的很聪明,努力爬到了位置上,但是一旦触及到他们的底线,他们就会变得很好拿捏。 他听说路易虽然臭名昭着,但是每次经手的地区都的确为之改变,这傢伙多半就是个不惜背负恶名的理想主义者。 他是这么判断的。 年轻的执政官坐在宪兵之中,将西装脱掉,让人帮他应急处理伤口,冰蓝色的眼睛丝毫不迴避地看着血液。 一个一直被莱温斯基迴避的问题突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凭什么他觉得只要够现实,就能打败所有人呢。 「诺瓦还是丢了。」路易说道。 「我相信检察官那边会追到犯人的,」宪兵队长说道,「您看到是什么人带走了诺瓦吗?」 「莱纳斯·威廉士·拉普兰。」路易吐出了一个名字,「说起来,我记得拉普兰好像和莱温斯基相识。」 「我是为了阻止他的阴谋。」莱温斯基说道,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空气中颤抖。 「这样啊。」路易微微一笑,「说起来,您又是怎么知道他会在这里的呢?」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凝视着莱温斯基,「您应该不介意和我分享关于拉普兰的情报吧。」 「我亲爱的莱温斯基教授。」 (未完待续) 第87章 摩天之翼 ◇ ◎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不是么◎ 「诺瓦。」金髮少女抬起手, 摸了摸龙的前额,「好了, 你可以自己找个地方去生活了。」 「或者讨个老婆?」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3页 生几个龙蛋什么, 好像完美的生活在向它招手。 龙优雅地弯下腰,行了一个礼。 然后它展开了双翼,消失在了黑色的天空尽头。 少女抬起手, 对着它消失的方向挥了挥。 「那就祝你前程似锦啦!」她大声喊道。 「龙也会前程似锦吗?」莱纳斯忍不住低声说道。 阿比盖尔转过头,思考了一会,「我想, 应该会的吧。」 「他们的寿命毕竟很长, 在自然界里也没有什么天敌, 应该会过得很好的。」阿比盖尔认真地分析道。 莱纳斯微微地笑了笑。 「你肯定也希望它过得好吧, 莱纳斯。」阿比盖尔问道。 「当然了。」白髮青年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当然了。」 「只是,看到龙这么强壮而自由自在。」他轻声说,「为什么同为以太富集的产物,人类就会那么的悲惨和不幸呢?」 阿比盖尔思考了一会。 「因为龙就是为了以太富集而生的,人类不是啊。」 莱纳斯愣了愣。 是这样的。 人类的身体并没有为他们成为以太富集的巅峰而做好准备,因此想要强行摘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总是要付出很多代价。 而龙生来就是为了以太的高度富集而产生的拥有巨大破坏力的工具。 「说起来,莱纳斯, 你觉得龙骨子里喜欢战争吗?」阿比盖尔轻声问道。 「不知道,」莱纳斯垂下了眼睛,「如果看诺瓦的样子来说, 它可能都不知道什么是战争。」 「它只是想讨某个人开心罢了。」莱纳斯说道。 「没关系, 诺瓦会过的很好的。」阿比盖尔用手搭着凉棚试图看得更远, 「你看它这么大一只, 肯定会过得很好的。」 「好吧。」莱纳斯点了点头。 「它甚至可以把食物做熟了给自己吃。」阿比盖尔继续补充道。 莱纳斯愣了一下, 这还真是未曾想过的道路增加了。 「但是我们也没有地方养它啊,我只是保证不会让诺瓦被处死而已。」阿比盖尔说道,少女坐在巨石上,看着远处淡蓝色的天空,「其实我觉得龙挺好看的。」 「这个天空也挺好看的。」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呢。」 「因为如果不打架的话,有些人就没法获得更多的东西了,他们希望把另一部分人最后一点也剥夺掉,那么这些人就要拼命捍卫自己仅存这点东西,所以我们就开始战争了。」 阿比盖尔回过了头。 「欢迎你回到芙罗兰,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欧文·多弗莱斯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阿比盖尔问道,「莱纳斯告密的么?」 「我告密的。」莱纳斯说道。 欧文轻轻地笑了笑。 「今天我休假。」欧文说道,「凌晨上班。」 「我知道了,你们要凌晨开拔。」阿比盖尔一击掌说道。 「是的。」欧文在一边坐了下来,「我倒是来过这片湖泊很多次,因为军官们喜欢在这里打猎消遣。」 「不是钓鱼么?」阿比盖尔看着湖水问道。 「也钓鱼。」欧文回答道。 「所以你擅长么?」阿比盖尔好奇的问道。 欧文思考了一会。 「也不能说不擅长。」 「那就是战绩不太光彩了。」阿比盖尔冷酷无情地说。 欧文笑了起来。「那倒是。」 「钓鱼啊,打猎啊,什么的我都不算很喜欢。」欧文说,「主要是我怕晒。」 「因为贫血吧。」莱纳斯说道,「你如果不贫血了,应该就会不怕了。」 欧文笑了笑。 阿比盖尔看着他的后背,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 像是黑色的细细的丝线,让这个青年仿佛提线木偶一样,但是这些线似乎还不够强劲,没有办法真正牵住他。 「欧文,你最近撞邪了么?」阿比盖尔忍不住问道。 欧文颤抖了一下。 「什么?」他偏了偏头,表示了不解。 「感觉好像是遇到什么黑暗生物了似的。」阿比盖尔眨了眨眼睛,「我也说不好了,反正感觉不太对劲。」 欧文沉默了一会。 他的手放在口袋里,过了一会,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这样,么?」 「黑暗生物,好像没有吧。」他打了个哈欠,说道。 「从性质上来说,和黑暗生物很像。」阿比盖尔说道。 欧文笑了笑,「我知道了。」 他转过身,然而他的手腕被莱纳兹抓住了。 「你有什么事情说谎了吧。」阿比盖尔问道,欧文挣扎了一下,「我只是打算回去收拾东西。」 「我太困了,而且凌晨就要出发。」欧文耐心地说。 莱纳斯抓着他的手腕,看着他的脸,青年别过了绯红色的眼睛,过了一会他出了口气。 「这件事,并不是我想说谎。」欧文轻声说,「如果相信我的话,就不要多问。」 莱纳斯看了看阿比盖尔。 金髮少女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 「所以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了。」阿比盖尔问道。 「是的。」欧文点了点头,「我只能说到这里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4页 「是因为我承担不起么,欧文·多弗莱斯。」阿比盖尔绕到了他的面前。 如果回答是的话,连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都承担不起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大概唯有那一件了。 于是欧文选择了沉默。 「隔墙有耳,冯·霍恩海姆小姐。」欧文垂下了头,轻声说道,「我只能言尽于此了。」 莱纳斯松开了手,欧文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他将手插在口袋里,穿着军装的欧文显得比穿着常服要瘦的多。 他很累了。 「他是怎么做到在开战前就把自己累成这样的。」阿比盖尔忍不住低声问道。 欧文似乎踩到了什么湖边的碎石,夏季还没有过去,热浪一阵接一阵的,他穿在身上军装不止有长衣长裤,还有皮鞋。「 虽然好像有夏季礼服,但是对于欧文这种身体来说,夏季礼服基本上就是个摆设。 阿比盖尔不止一次想问,他真的不热么。 然而下一秒钟,青年踉跄了一下。 阿比盖尔看到他身后的黑色似乎一瞬间被切断了,然而这个青年也倒了下去。 他重重地摔在了碎石路上,阿比盖尔忍不住替他感到了一阵疼痛,然而躺下之后的青年一动不动,她跑了过去,白髮青年闭上了眼睛,已经昏了过去。 阿比盖尔伸出手放在他的脖子上,他至少还有脉搏,「他现在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么?」 「十几天前他昏过去一次,之后他就去军队里了。」莱纳斯说道,将欧文翻了过来,「我以为他有在好转了。」 「他这样不能被别人看到。」莱纳斯说,抬起手用力在欧文的肩后一推,让他保持侧卧防止窒息,然后过了几秒钟时间,欧文微微张开了眼睛,露出的绯红色眼睛显得没有焦距而迷茫。 黑色再一次蔓延而上。 这是什么东西,阿比盖尔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然而她的确没有任何办法将它弄下去,看来真的就是如路易那傢伙猜测的那样了。 神找到了欧文。 「没事了。」欧文按着太阳穴说,「可能是因为我今天早上五点钟才睡觉。」 莱纳斯在一边坐了下来,静默地看着他的脸。 他躲开了他的目光。 「我的确睡的太少了。」他喃喃地说,「也许也是有可能要死掉了。」 「不是开玩笑哎,」金髮少女轻声说道,「真的可能会死掉的。」 欧文似乎咽了一口口水,然后艰难笑了笑。 「那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欧文轻声说,附在了阿比盖尔的耳边,「在之前,也许是有一段时间,也许是很久之前。」 「您有没有得到命令杀死我呢?」 现在轮到阿比盖尔此事不知从何说起了,他们坐在了欧文的宿舍里,欧文一边喝着热巧克力给自己补充一点糖分,另一只手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所以我觉得看你的表情来说,应该是有的吧。」欧文轻声说,从蒸汽后面看着金髮少女的脸。 金髮少女沉默了一会。 「我的确欠了很多帐还没有做。」她说道。 欧文笑了笑,「之后呢,有催过你么?」 「还没有。」阿比盖尔说道。 欧文沉默了一会。 阿比盖尔想,应该神去见过欧文·多弗莱斯了,他给了祂一个暧昧不明的答覆,让祂陷入了观望之中。 所以既没有来催自己,也没有做下一步的打算。 欧文没有继续问,阿比盖尔也没有继续说话,听欧文的意思,他可能是在怀疑神明依旧在监视着他,监视到了哪一步他也不知道。 莱纳斯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那就快点做啊,我现在就催你好了。」他笑着说,将热巧克力分给了阿比盖尔,「你现在回来了,我从今天就开始督促你。」 「好的,好的。」阿比盖尔意识到莱纳斯成功地猜到了他们语焉不详的内容,并且也知道他们已经聊完了,准备把话题带走。 「我欠的帐肯定是要还上的,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不是么?」 (未完待续) 第88章 神的眷顾 ◇ ◎她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她也坚信这一点。◎ 欧文·多弗莱斯的衰弱来得并不意外, 但是发展的实在有些势不可挡。 「大概从一个月之前开始吧。」莱纳斯轻声说道,「毕竟他身体一直不好。」 「但是现在这个样子, 已经可以说是危险了吧。」金髮少女说道, 目光落在了床上,白髮青年已经睡着了,他侧着身, 伸出的手臂搭在床沿上,露出了一截细瘦伶仃的腕骨,紫色的血管蜿蜒在手腕上, 显得很是脆弱。 「的确很危险了。」莱纳斯嘆了口气。 「你从前有见过以太富集的人么, 应该怎么办呢?」阿比盖尔问道。 莱纳斯摇了摇头。 他没有见到过以太富集到了这种程度的人, 从来没有, 因此他第一次看到欧文·多弗莱斯的时候, 只觉得他是基因病罢了。 然而现在答案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此人正是以太富集的产物,虽然拥有世人难以企及的聪明才智,但是如果不能作为神的使者加以利用的话,神就可以用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将他毁掉。 祂曾向他保证,如果得到了他的忠诚,就会赐给他生命。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5页 欧文做了一个长梦, 他在走廊中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庞大无比的大厅, 里面空无一物, 安静而祥和。 「效忠于我吧。」 「我会将你从宿命中解脱出来。」 「如果他真的背叛了人类, 你会因此责怪他么?」莱纳斯问道。 阿比盖尔摇了摇头。 「我没这个权力。」 既然没有权力救他, 那么你怎么可以斥责一个生物想要活下去这个第一本能呢。 两个人都沉默了, 他们静静地坐在宿舍里,听着外面哨兵换岗时发出的整齐的脚步声。 阿比盖尔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打开了她的兔子背包,然后从里面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她走了过去,将它塞进了欧文的军装外套里。 虽然无论是她还是莱纳斯对这块钻石透镜的用途都毫无头绪,但是不管怎么的,当个护身符带着也有好处。 说不定还能挡个子弹呢。 不过谁能射的那么准啊,阿比盖尔忍不住在心里想。 又过了一个小时,黎明最冷的时候到来了,虽然还是夏末,但是依旧感到了某种凉意。 欧文睁开了眼睛。 在他甚至没有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一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飞快地穿上靴子,然后拎起了自己的外套,繫着扣子,然后冲到了脸盆前面开始洗漱。 这并不是阿比盖尔第一次看到战争中的欧文·多弗拉斯。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路易说欧文是个纯粹的战争动物,她不禁觉得这是对的。 平时的欧文虽然敏锐,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而缓慢的,仿佛因为白色的变异而被逐出鹿群的白色驼鹿,静默地喝着清澈的溪水。 然而当战争真正到来的时候,他绯色的虹膜变得犀锐而冷漠,好似冬夜里蹲守着自己猎物的狼王。 他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 「还有十分钟,就要集合,半个小时后,就要上路了。」他简短地说,一把将毛巾从架子上扯了下来,擦了一下挂了回去,水珠在空气中被夏日的温度蒸发了。 然后他戴上了帽子,走了出去。 莱纳斯愣住了。 「刚刚。」他低声说道。 「刚刚那是欧文·多弗莱斯其人啊。」阿比盖尔笑了一声。 「我有点后悔让诺瓦走了,」她笑着说,「现在我怕不是得用两条腿跟着他们去。」 「你倒是也没有三条腿,用四条腿怪吓人的。」莱纳斯漫不经心地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你不和我们去么?」阿比盖尔问道。 「翡雯陛下命令我进宫照顾舒林王女。」莱纳斯轻轻地嘆了口气,「虽然我知道欧文应该很需要我。」 「但是如果我不去的话,可能陛下会对他意见更大吧。」 「这位陛下到底在想什么,」阿比盖尔打了个哈欠,「不给欧文带个好医生,倒让你去照顾什么舒林王女。」 「可能是因为你吧。」莱纳斯微微偏过了他淡金色的眼睛看了一眼阿比盖尔,「毕竟你也没有什么亲眷,她觉得宣召我进宫你会有所顾忌。」 「如果她知道你卖了多少次我的话,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莱纳斯不紧不慢地说。 「我哪里有卖过你。」阿比盖尔抗议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好吧,有过那么一两次。」 「不,两三次,不,四五次。」 莱纳斯轻笑了一声。 「已经被我猜到的次数要多了。」莱纳斯笑着说。 「你诈我!」阿比盖尔不满地说,伸出手跳起来去拽他的领子,「你这个坏人。」 「好吧好吧,我坏人。」莱纳斯敷衍地说,他将注射器收在了皮包里,看着淡黄色的灯光,嘆了口气,「你自己小心一点吧。」 「肯定会的。」阿比盖尔说道,「有危险的事情我从来不做。」 「那就行。」莱纳斯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那就等你们凯旋归来了。」 「这件事恐怕是欧文负全责。」阿比盖尔说,她拎起了自己的兔子背包,背在了身上,「我就,他说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他让我朝东我不朝西。」阿比盖尔保证道。 「行。」莱纳斯笑了起来,他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阿比盖尔的头上。 「怎么了?」阿比盖尔问道。 「我感觉一直以来你都很幸运,」莱纳斯说道,他低着头,看着她的眼睛,「我相信你的选择和判断。」 「一切糟糕的事情到你这里都会迎刃而解的。」 金髮少女沉默了一会,然后她扬起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那是当然了。」 然后她伸出了手。 抱住了对方。 凌晨三点,军队在黑色里开拔。 有人在讨论胜利,有人在讨论利益,有人在讨论物价水平,有人在讨论买房置地。 但是阿比盖尔在想,为什么莱纳斯的血液比自己温暖。 「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我相信你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小孩。」 「加油啊。」 金髮少女跟在军队里,走上了黑色的前路,她也如其他人一样,看着人群中的那个送自己离开的人露出了笑容。 她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她也坚信这一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6页 「上一次的失败严重挫败了我们的信心。」长官说道,本次战争由一位其名为德·费舍的经验丰富的老将军来挂帅出征,将整个神域最为强大的将领尽数派出。 「请北方高地省竭力配合本次行动。」德·费舍说道,路易·斯特拉斯露出了一个彬彬有礼的笑容,他淡蓝色的眼睛显得温柔而随和。 「路易·斯特拉斯将以主和亡父的名义起誓,竭尽所能保障物资转运。」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 「既然有斯特拉斯长官的保证,我等大可以放心物资的问题了。」德·费舍说道,「此战对神域来说,至关重要,如果我们此战依旧告负的话,对于神域来说十分危险了。」 「虽然我们有神赐的恩惠,但是上次的经验告诉我们,如果我们继续疏忽大意的话,恐怕还会迎来失败的结局。」 「您是说,神不再眷顾我们了么?」有位将军问道。 「不,我们要赢回神的宠爱。」老将军说道,「神域是神的长子,理当拿出长子的气派来。」 「我相信,神会在我等需要赌命的时候绝对地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他转过身,指着地图,「雪国和芙罗兰的联合,雪国会从狼王山脉这里阻击我们,而芙罗兰将走出飞龙隘口,进入这条狭长谷地。」 「他们一定是希望将我们包围在这个谷地。」老将军的鞭子放在了谷地上,「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即使他们上次拆解了部队从而偷袭了圣鸦的部队,但是这种成功是难以復刻第二次的,我猜他们绝对是走投无路了,才把如此重要的办法提前泄漏了。」 「但是这种办法依旧可以扰乱我们。」一位将军说道,「毕竟他可以发给所有部队待更改的日期。」 「这对他们协同作战也是极大的困难。」老将军说,「但是不排除他们会这么继续避开圣鸦的监视。」 「这次我们会严密保护圣鸦部队,二十四小时的监视,不会有有一丝一毫的放松。」老将军说道,「不会像从前那样因为得到了确切的情报而节省兵力了。」 如果能够全程得到圣鸦的帮助,就意味着对方的军队长期处在朝令夕改的紧张之中。 「德·鲁格塞斯将负责圣鸦部队的守卫。」 路易听过这个名字,此人是神域的间谍部门的高官,看来此战对于神域来说,的确是压上了一切。 开会的间隙,他出去抽了一根烟。 在神域如此倾其所有的情况下,神会不会让这场战争在自己的干涉下结束呢。 希望对面不要太孱弱,否则就没有我发挥的机会了,他掐灭了烟,休息的时间到了,他转身走了回去。 「本次圣鸦部队,将由雪国来歼灭。」银雪女王一步一步地走上了王座,宣布了她的命令,「如果不能迅速歼灭圣鸦部队的话,我们是很难支撑下去的。」 「诸卿以为如何?」 「我们既然上一次做到了,这一次大概也可以做到的。」参谋长说道。 「但是上一次。」有一位参谋窃窃私语道。 「上一次,我们赢了,」参谋长反驳道,「如今雪国上下都希望能在这次战争中胜利,从长期以来的被压迫之中解放出来。」 雪国已经忍耐太久了。 贫困,无希望,横行霸道的神域来使,卑躬屈膝地进贡。 「我们不再希望子孙后代也要忍受这样的生活。」 人类一旦看到胜利的希望的时候,会变得极为亢奋,爆发出非凡的勇气来。 布告张贴在了大街小巷之中,女王陛下高价悬赏能够击破圣鸦部队的办法,无论是谁,只要有办法,均可以求见女王。 很快宫殿之前排起了长队。 今天的女王已经接待了二百个人了。 「您要去休息么?」文森特轻声问道。 维抬起了一只手。 「不需要。」她轻声说,「如果能做到这件事。」 她可以做出一切努力。 一切。 包括献上自己的灵魂。 最终他们敲定了一个计划。 再一次刺瞎无所不知的神吧。 既然祂说自己全知全能,为什么对世间如此多的疾苦无动于衷。 那么这双眼睛,也留之无用了。 (未完待续) 第89章 雪之孤狼 ◇ ◎神啊,请在惩罚来临之前,眷顾我吧。◎ 在雪国, 有一种人被称之为孤狼。 他们是採药人。 因为只有他们才能爬上狼王山脉的绝壁。 狼王山脉有一种宝贵的鍊金术材料,叫做狼王之眼, 是一种生在在绝壁上的真菌。 当然这种鍊金术材料对德·鲁格塞斯来说并不重要, 他又不是巫师,也从来不搞鍊金术。 但是能从绝壁爬上来的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我再问一遍,你们知不知道接下来这里会有战争。」德·鲁格塞斯说道, 看着被集合到自己面前的村民,他们面面相觑,瑟瑟发抖。 「老爷, 如果我们知道要打仗的话, 就已经跑掉了。」有个中年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是么?」德·鲁格塞斯抱起了双臂, 「但是我听说, 女王有命令给你们啊。」 「来人。」他扬起手, 打了个响指,「在这里修个简易断头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7页 「反正我猜最近几年,狼王之眼的储备还是够用的,就算把你们这群垃圾都杀掉也无所谓吧。」他说道,「从老的开始砍头好了。」 「老的杀完了,就杀女人。」他命令道,「女人杀完了, 就从身体虚弱的开始。」 「女王到底有什么计划,说出来就停下。」他说道。 很快士兵们搬来了一个沉重的原木墩,然后拖出了一个老人, 让他把头放在了原木墩上, 刽子手干脆利落地砍掉了他的头, 血淋淋的头颅咕噜噜地滚了下来, 即使是夏末, 雪山上依旧很冷,他的血液很快冻成了冰碴。 德·鲁格塞斯环顾了一下四周。 「有什么想说的吗?」 然而没给他们什么反应的余地,士兵又拖出了一个老人,将他的头按在了血迹未干的木墩上。 他的头也被砍掉了。 「等等。」有人喊道,「如果知道有战争的话,我们早就跑了。」 「那么再下一个。」德·鲁格塞斯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滚落的人头很快填满了一个竹筐,无论村民怎么哀求和辩解,人头终究一个一个地被砍了下来。 德·鲁格塞斯并不在意他们是不是冤枉的,这些人的存在对圣鸦就是个威胁,如果他们是冤枉的那就更好了,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所有人都杀死。 至于狼王之眼么,只要有性命之忧,肯定还会有人能攀上绝壁的。 世界又不是少了一个村子就不能运行了。 「怎么还不说啊。」德·鲁格塞斯倦怠地说,「给我拿壶茶,搬个椅子来。」 「如果不说的话,那就把所有人都杀了吧。」德·鲁格塞斯说道,然后招了招手,让一个士兵跑过来,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 过了一会,士兵跑了回来。 「长官,我查出来了,这里的人数和登记的有区别,少了十个人。」士兵说道。 「没少啊。」村民们恐惧地说,「我们也没登记过什么人口。」 「吾父之眼无所不知。」德·鲁格塞斯架起了一条腿,不疾不徐地说。「我们早就知道你们有多少人了。」 在他的身后,人头依旧在如他吩咐的那样枯燥而有规律的落地着。 「女王命令过我们。」一个中年男人跪了下来。 德·鲁格塞斯露出了一个笑容。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少了十个人,只不过是他让士兵编造的谎言罢了。 但是没想到,居然奏效了。 「那你说说,收到了什么命令吧。」德·鲁格塞斯说道。 「女王从我们中挑走了十个好手。」中年男人扭着双手,跪在了地上,「明天夜里十二点中,会从北之高峰的悬崖攀上去。」 「圣鸦交给雪国没有问题吗?」金髮少女问道,「毕竟我感觉这件事还挺难的。」 欧文坐在桌子前面,一张一张地签着字,他将帽子放在一边,白色的碎发掉了下来,挡住了他的额头,「我相信他们。」他说道,「毕竟这种时候,无论是怀疑还是怎么的。」 「协同作战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他签上了一个名字,然后将签好的文件放在了另一边,然后拿起了玻璃杯喝了一口冷咖啡。 阿比盖尔经常觉得冷咖啡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不可思议的液体,毕竟热咖啡很香,冰咖啡很香,但是一旦是室温的,就会变成一种噁心的东西。 欧文对此似乎并不在意。 「勤务兵给你的晚餐你不吃吗?」阿比盖尔问道。 「你要是饿了可以吃。」欧文没有抬头,回答道。 阿比盖尔表示不愧是你,果然很了解我,她拿起了那块面包,咬了一口,是硷水面包,没有什么味道,她将火腿片放在了上面,接了一点盐味。 「所以你不吃了吗?」阿比盖尔问道。 欧文摇了摇头,「不是很有胃口。」 「这样可不行。」阿比盖尔说,「人总得吃点东西才好吧。」 欧文笑了笑,他沉默了一会,「好的,你留一半给我吧。」 「说起来,你为什么战前就累成那个鬼样子了。」阿比盖尔问道,打开了水果罐头,开始吃了起来。 「因为战前要做的事情也很多,」欧文轻声说,「你看,我们把举国之力都调了出来,那么如果黑暗生物突然侵袭城市怎么办?」 「所以在走之前,要用军队多修一些防御工事之类的未雨绸缪。」欧文说道,「而且我们如今和神域开战,不好说会不会失去光明神的赐福,到时候如果被黑暗生物抄了后路就不好玩了。」 「那的确是个大工程。」阿比盖尔点了点头,「也很重要。」 「莱纳斯说黑暗生物是被创造出来的。」欧文微微蹙起了眉头,「那么就不能把它们当作天灾考虑了,甚至可以当成,我们的敌人的某种兵器。」 阿比盖尔不得不承认欧文的确考虑的很周全。 「神域的赐福到底是什么?」翡雯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看着一封上报,「果不其然,平时蛰伏在群山和荒僻之地的黑暗生物们开始蠢蠢欲动了。」 莱纳斯沉默了一会。 「实际上神域的赐福是更为强力的魔法,黑暗生物对此感到恐惧,就会远离。」莱纳斯回答道。 「这样啊。」翡雯说道,她的语气很疏离,似乎对此并不相信。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8页 「莱纳斯·威廉士·拉普兰。」翡雯平淡地说,「如果你能效忠于我,我会给你庇护的。」 「请问您需要我为您做什么事情呢?」莱纳斯问道。 「你应该意识到了一件事吧,那就是欧文·多弗莱斯的体质异于常人。」翡雯静静地说,「所以,」她微微眯了眯眼睛,「我知道你在学生中很有威望,也认识不少很能做研究的年轻人。」 「您希望我对欧文·多弗莱斯进行人体研究么?」莱纳斯微微地向后退缩了一下。 「不是,」翡雯笑了笑,「我知道做人体研究的人会被诅咒的,所以我不会逼你做任何对自己有害的事情。」 「那您希望我做什么呢?」莱纳斯低声问。 「找一些学生,写一些文章,陆续发出来。」翡雯平静地说,「就说黑暗生物和欧文·多弗莱斯有联繫就好了。」 莱纳斯的心脏停了一下。 欧文的确说过,翡雯很有可能在此战结束后就杀掉自己。 莱纳斯也并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天真无邪的学生。 但是并不代表他能轻而易举地接受这件事。 「模凌两可的就好了。」翡雯的声音继续慢慢地响着。 「恕我直言,欧文·多弗莱斯可能活不到班师的那一天。」莱纳斯温声说道。 翡雯笑了笑,用手托着腮,「但是如果他活到了,就不好办了,不是么?」 「这对你来说不算难吧。」翡雯笑着说,「拉普兰博士。」 翡雯轻轻地转着自己的戒指,「你看,如果你帮我做了这件事,我可以帮冯·霍恩海姆小姐早日集齐钻石透镜。」 「得到一切之后,这个世界不就可以成为你想要的样子了么?」翡雯说道,「更何况你也知道,欧文没有什么寿命了。」 「他自己都不会介意的。」 「我们总得利用一些人去达成自己的目的,那么利用已经没有未来的人,是不是也算是一种仁慈呢。」 「看到了,的确有人在爬山。」士兵低声对德·鲁格塞斯说道。 「那么没问题了。」德·鲁格塞斯说道,「把他们全都射死好了。」 「已经安排□□手了。」士兵说道,远处响起了一片错落的枪声还有夹杂在风声里的惨叫声。 「看来还真是有人在爬山啊。」德·鲁格塞斯漠不关心地说。 「继续守着,防止还有其他人。」德·鲁格塞斯说道,「我们回营地去。」 然而几个人同时怔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营地已然烧起了熊熊的烈火。 有人突入营地了。 银雪女王跪在神像前,信使带来了消息,圣鸦的营地已经被点燃了。 她垂下了头。 神啊,我不敢要求您的饶恕,那么请将这份罪孽记录在我的因果上吧。 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更好了。 神啊,请在惩罚来临之前,眷顾我吧。 一次也好。 (未完待续) 第90章 养家之人 ◇ ◎神域称这些人为贱民。 一般来说。 我们应该尊称他们为,养家之人。◎ 雪国是鍊金资源最丰富的国家。 因此每年需要进贡各种各样的宝物, 从深山之中的龙蛋,到绝壁上的狼王之眼。 神域称这些人为贱民。 一般来说。 我们应该尊称他们为, 养家之人。 「我们要让德·鲁格塞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採药人的身上。」狼王村的村长说道, 这是一个老者,扶着拐杖,「他肯定知道我们可以爬上北之绝壁, 所以一定会来找我们。」 「我们会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告诉他我们的行动计划。」 「让他们务必觉得这个计划是真实的。」 「那么然后呢?」维轻声问道。 「然后我们会潜入营地。」另一位老者说。 这是狼王山脉下的另一个村子。 「他们是地下暗河中的取珠人。」狼王村的村长介绍道,「技术精湛的能从地下暗河里游进去。」 「但是有个问题。」一位参谋说道, 「如果要带上鍊金武器的话, 火属性以太的保存是很脆弱的, 地下暗河会冷到失灵的。」 採珠人露出了一个饱经沧桑的笑容, 「这个您就不必担心了。」 「但是我不能说办法。」採珠人笑着说, 「因为这是我们的秘密。」 採珠人不算什么规矩的贱民,毕竟缴纳贡品之后,他们赖以为生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每个採珠人大多都会藏珠。 将几颗想要保留的,包上袋子,吞进肚子里。 因此很多採珠人的手指都有伤口,那是胃液灼烧和牙齿咬伤的痕迹。 他们要偷偷带回家,然后吐出来, 卖到黑市上去。 多少为自己贫瘠的生活谋取一点养料。 把以太瓶吞到肚子里就好了。 又温暖又安全。 这个世界也许是个棋盘,王后有王后的自由,战车有战车的强大。 精英有巧妙的办法。 但是贱民也有办法。 智慧不止是天授的, 也不只是大学里教学的, 也可能是养家之人为了生存而挖掘的。 因此我们也经常被称之为刁民。 地下暗河的出口是军营的水源, 他们不知道下面埋藏着多么复杂的河道, 也不知道它们居然会和几十里之外的湖泊联通, 他们也不知道人类居然有办法从这里面游过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59页 因为这是秘密。 刁民们赖以为生的秘密。 我等皆是弱者。 有朝一日将扼住强者的喉咙,将他们踩在脚下。 即使是採珠人,十个也会有九个会迷失在复杂的地下暗河中,当然,不是还剩下一个两个的么。 所以,理论上,这个营地是可以被炸掉的。 如今它的确被炸掉了。 雪片瞬间被爆炸抛上了半空。 然后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将一切平等地掩埋在纯白色之下。 这是巧合么,为什么恰巧就有能做到这种事的人呢。 不,这算是必然吧。 是他们培养出了这些人,逼迫出来的这种奇蹟。 如今终于绽放在了他们自己的坟墓之上。 「雪国来使!」 欧文从浅眠中瞬间惊醒,然后他接过了信件。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阿比盖尔打了个哈欠,问道。 「好消息。」白髮青年的嘴角染上了一丝笑意,「雪国完成了约定。」 「什么?」阿比盖尔一下子坐了起来。 她本来还等着给维帮忙呢,他们居然真的做成了。 怎么搞的,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起来都很难啊。 「就是成功了啊。」欧文笑着说,在房间里走了两圈,「完全成功。」 阿比盖尔托着下巴,想了一会。 「不行,我还是想不出来。」 欧文坐了下来,他开始起草回信,「的确看上去很不可能。」欧文轻轻地说。 「所以你復盘一下,应该是怎么做到的呢。」阿比盖尔感觉自己不困了,只是非常的好奇。 「我不知道。」欧文诚实地说,「但是雪国的确是个令人敬畏的地方。」 「你看,芙罗兰早就躺平了。」欧文笑着说,「神域的人在芙罗兰比家里还舒服,到处都是他们的产业。」 「但是雪国,」欧文低下了头,「谁知道呢,他们一直在努力活着。」 「也许奇蹟就在这种努力活下去的过程中诞生的吧。」 「我以为维会让我帮忙呢。」阿比盖尔说,「突然有点落寞是怎么回事。」 「如果她让你帮忙,你会去么?」欧文写完了回信,用火漆开始封口。 「应该回去的。」阿比盖尔说,「按照我们的交情。」 欧文笑了一声。 「但是如果她依靠你了的话,雪国还是没有信心去战胜敌人的。」欧文轻声说,「他们只会把希望放在其他人,比方说你身上。」 「也许维陛下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局吧。」欧文笑了笑。 阿比盖尔跟着笑了起来,「一直以来,维真的很努力了。」 「是啊。」欧文低下了头。「是啊。」他重复道,将信放在了托盘里,叫人取了出去。 然后他爬上了自己的床,继续去睡他的觉了。 金髮少女看着他的背影,欧文很快就睡熟了,他的身体放松了下来,躺平了身子,白色的头髮散乱在枕头上,他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似乎咕哝了几句梦话。 阿比盖尔走了上去,听见他低声重复着明天的日程表。 欧文·多弗莱斯一贯是个尽职尽责的人。 「陛下,您应该不缺人为你做这件事吧,为什么一定需要我来做呢?」莱纳斯问道。 翡雯翠色的眼睛看着他的脸,然后笑了一声。 「你说的对,我当然可以找别人,实际上这件事很多人都可以胜任,但是我很希望能和你分享同一个秘密呢。」 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共犯,和我背负一样的罪孽。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莱纳斯轻轻地笑了一声。 「陛下,」他平静地说,「即使欧文·多弗莱斯自己放弃了自己,我也不愿意做这种事。」 他垂下了眼睛,「毕竟我是个医生。」 翡雯沉默一会。 「没有任何余地么?」红髮女人问道。 莱纳斯摇了摇头,「倒是您,没有任何余地么?」 「为什么一定要杀死欧文·多弗莱斯呢?」 翡雯微微地出了一口气,「莱纳斯·拉普兰,你也不是完全的书斋学者,我问你,如果你想将国家交给你爱的人,」她避开了莱纳斯的目光,「你说,你放心让欧文·多弗莱斯活到你死后么?」 「如果他识趣的在战争结束后死去,我会给他应该有的待遇了。」 「如果他不识趣的话。」翡雯轻声说,「我不能容忍他活下来。」 「您为什么觉得,他一定会伤害舒林王女呢?」莱纳斯收敛了笑容,淡金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翡雯的脸,「我知道,大多数时候你们都不放心这种事。」 「但是欧文·多弗莱斯不可能活过三十岁的。」莱纳斯说道,「我可以用我的荣誉担保,现今没有任何一个医生有办法让他活过三十岁。」 「但是神呢?」翡雯反问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神衹的,不是么?」 莱纳斯沉默了一会。 「是的,世界上是有神衹的。」他静静地说。 「那么你是不是可以把你烧掉的结论给我看看呢。」翡雯问道。 莱纳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已经忘记了,陛下。」他轻声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0页 「别以为我不敢把你交给神域。」翡雯说道,她翠色的眼睛里冷的像是结了冰,「你知道了些东西,比方说怎么杀死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 「我很遗憾我不知道。」莱纳斯笃定地说,「我只是经歷了一次失败罢了,然后我发现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就放弃了。」 翡雯轻哼了一声。 「拉普兰,你真的很讨厌啊。」她说道,「那么我觉得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聊的了。」 「如果我说神域有办法避过冯·霍恩海姆的察觉将你带走,你相信么?」 「我相信。」莱纳斯平静地说,「但是我不希望发生那种事,毕竟她在为您的国家效力,如果您欺骗了她,这对您的因果没有好处。」 翡雯笑了笑,「但是你也知道我从来不信什么因果。」 「当然了,」翡雯笑了笑,「我暂时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我也清楚的很,芙罗兰能不能有未来,就在于这一战了。」 「你的态度我知道了。」翡雯轻松地说,「也许再见面的时候,我们就是敌人了。」 莱纳斯低下了头,「我倒是真的不希望成为您的敌人。」 「也许您的世界里,不会有路人的位置么?」莱纳斯说道,「既不是您的臣民,也不是您的敌人的位置。」 「不会有。」翡雯宣布道,「路人唯有两种可能,成为我的人,抑或是成为我的敌人。」 莱纳斯没有再说话。 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也许他本应该早就察觉到,芙罗兰的希望从来不在于下一个君主是贤明还是昏庸。 而是在于贱民们是否还有梦想。 「拉普兰先生。」他在路上被人叫住了,是他的一个学生。 「有什么事情么?」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学生跑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拐进了一个房间,里面满满的都是横七竖八躺着的人。 「从工厂退下来的,生产圣物的。」学生说道,「现在肺病很严重。」 「如果粉尘很多的话,应该换岗的。」莱纳斯匆匆地说,然后开始检查病人。 「理论上吧,」学生轻声说,「先生,应该怎么办?」 「这么大规模的,」莱纳斯抬起手按住了太阳穴,「你容我想想。」 「现在人手太紧张了,您也知道没被把持的工厂不多,宣战之后,神域的人在走之前把厂子都毁掉了,现在不只要生产,还有其他工厂的抢修,也没办法。」学生说道。 「护具没法配备么?」莱纳斯问道,「如果是生病了再处理,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治疗这么多人。」 学生摇了摇头。 「主要是他们之前也不知道会生病。」 「这样对劳动力的损害更大。」莱纳斯说,「所以还是安排得当才是长远之计。」 「但是事已至此,我尽力吧。」莱纳斯说道,他走了过去,「你把能找到的人都找到,开始安排灌洗。」 「好的,我去把有经验的人都叫来。」学生说。 「人数太多了,你把只要做过实验的学生都叫来吧,给兔子老鼠做过手术的也都叫着。」莱纳斯低声说,「现在也不是能讲究的时候了。」 「会没事的。」莱纳斯走过了过去,伸出手放在了工人的手上安慰道。 工人费力的唿吸着,张开了嘴,「先生,这个复杂么,我叫我的老婆过来学学,以后不麻烦先生了。」 「我们也不知道应该付先生多少钱,给少了对不起先生,多了我们也没有。」 「以后不可以这样了。」莱纳斯轻声说,「人没有几次机会这样的,然后就会死了。」 工人唿吸了一会。 他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知道了,先生。」 「不过我们这种贱民根本就没想过可以长命百岁这种事。」 莱纳斯摇了摇头。 「会好的。」他轻声安慰道。 「先生想要怎么治就怎么治吧,我们这种人什么都承担的起的。」另一个工人说道。 很快学生回来了,果然带回的人大部分都是没接手过真正的病人的学生。 莱纳斯微微嘆了口气。 「听着。」他拍了拍手,「你们也许有些人缺乏自信,但是你们都是受过最系统的教育的人,现在你们就是医生了。」 「如果能联络到亲友的去联络一下亲友,应该不止首都出了这种问题,整个医学行会没有发布消息的话,你们就应该把消息发布出去。」 「有人需要得到帮助。」 「医生先生们的事情一定都很忙吧,」一个工人费力的喘息着说,「我们其实还可以的。」 「医生也没什么高不可攀的。」莱纳斯说道,开始安排学员们动起来,「会有很多人理解的。」 也会有很多人愿意伸出援手的。 虽然做的事情不一样,但是不过同为养家之人罢了。 (未完待续) 第91章 战争前夜 ◇ ◎我不是早就答应你了么◎ 莱纳斯是个医生。 他一直以此自居。 但是每一个医生一生都要面临一个困局, 那就是无能为力。 唯有胜利才能摆脱困局,莱纳斯想, 但是自古以来, 这一千年,他们就没有取得一次胜利。 这次可以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1页 莱纳斯看着手中的针剂,药水从危险的绿色变成了干净的天蓝色, 然后他将药剂瓶递给了学生,认真地交代注意事项。 「拉普兰先生。」学生说道,「您觉得, 」他压低了声音, 眼神飘到了一边。 「真的还有希望吗?」 莱纳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我想, 是有的。」莱纳斯说道。 「但是我们从来就没有取得过胜利。」学生低声说。 莱纳斯笑了笑, 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是因为我们这一代人还没有长大。」 「不是吗?」 学生闻言笑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狂妄至极的笑话,然而他突然像是获得了某种勇气一样站了起来。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只要人类还愿意伸出援助之手,那么医生就不会死亡。 只要世界上还有需要帮助的人,我们也不能停下来。 战场的事情,就交给军人去做好了。 阿比盖尔看着灯,有飞蛾在一下一下地撞着, 欧文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给人写信,也顺手签几份文件。 「有一说一。」欧文说道,「我为什么贴我最晚签字到晚上十点半, 他们觉得我十一点之前都可以继续给他们签字呢。」 「但是你早上说六点开门, 他们五点钟也在门口蹲你了。」阿比盖尔打了个哈欠, 「肯定是因为有人成功了啊。」 「你可以下次, 他们来了, 你继续躺在床上。」阿比盖尔建议道。 欧文出了口气,继续签下一篇字。 「我要困死了。」欧文说,「如果他们给我卖身契,我都说不定签了。」他扶了扶额头,继续看了下去,「好睏。」 「我也没有办法啊。」阿比盖尔说道,「我也不是莱纳斯,他说不定能给你几瓶快乐水之类的。」 「我倒是问过他。」欧文说道,「他说根本没有那种东西。」 「还有这回事。」阿比盖尔说,她抬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点了点,「我好像在黑魔法书上看到过。」 「好吧,黑魔法书,那就算了吧。」阿比盖尔飞快地说。 欧文出了口气,「那就算了吧。」 「我以为你觉得黑魔法无所谓呢。」阿比盖尔说。 「我怎么可能无所谓,我这么清白的一个人。」欧文半真半假地反驳道。 阿比盖尔沉默了一会,「好吧。」 欧文·多弗莱斯白色的头髮在灯光下显得有几分半透明,他托着腮,一页一页地翻动着手中的文件,阿比盖尔没来由的会想起雪片。 干燥的,冰凉的,精緻的,华美的雪片。 「我有什么问题,我被诅咒了吗?」欧文转过头看着她。 「没有。」阿比盖尔选择了忽略掉他身上的那些黑色的东西。 「不过也可能有啦。」 「可能是什么啊。」欧文随口抱怨着,然而下一瞬间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的钢笔停在了手上。 他似乎想问什么,但是他放弃了。 「怎么了?」阿比盖尔问道。 欧文微微地出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他的脸色很白,看上去极度地缺乏日照和血色。 「不舒服么?」阿比盖尔追道,金髮少女蓝色的眼睛始终落在他的脸上。 「习惯了。」 「这可不是个好答案。」阿比盖尔摇了摇头。 欧文将钢笔的笔帽盖了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然后轻轻地嘆了口气。 「如果详细的来说,」欧文轻轻地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我没法确定它还能跳动多久。」 「我得确保,如果我突然遭遇了不幸,」欧文轻声说,「不会影响其他人的生活。」 「会影响的。」金髮少女说道,「无论是我,还是莱纳斯,都会很难受的。」 欧文笑了笑,「你们会忘记我的。」 阿比盖尔看着他的脸,金髮的少女坐直了身子,她抬起手放在脸的一侧。 「也会有新的更有趣的朋友的。」欧文笑着说,「我听说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在其他人的生命中是灯火,照亮和温暖他们,而另一种是鬼火。」 「稍纵即逝,也不真实。」 欧文说,「所以我觉得我是后一种。」 阿比盖尔蓝色的眼睛停留在他的脸上。 似乎想看清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欧文笑了一声,「所以不论如何,我这种人是不会停留在别人的生命里的。」他笑着说,「对此我颇有自知之明。」 「不是啊。」阿比盖尔说道,她举起了一根手指,「如果你都没法给人留下记忆的话,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傢伙了。」 「就算忘记谁,也不可能忘记你啊。」金髮少女郑重其事地说,「而且,朋友这种东西,又不是有一个就足够了。」 欧文笑了笑,他拿起了手中的文件,对着光看了看,然而这种举动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有时候会忍不住表现出来,他不过是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罢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阿比盖尔问道。 「嗯,」欧文转过头去看了看地图,「大概发动一场进攻吧。」 「打哪里?」阿比盖尔问,凑到了地图上,试图看出什么端倪,「北方高地省肯定有重兵,但是这个山口好像有机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2页 「我不会打轮西山口的。」欧文说道,他抬起手指了指山口,「一旦被围在山谷中走投无路就必须试着从这里打出一条路来。」 「好像是啊。」阿比盖尔附和道,不过说实话,她根本没懂。 但是莱纳斯说,对于欧文,你只要听着就够了。 他也不期待任何人能理解他。 「但是这里,」欧文比量了一下,「你看,和这个城镇很靠近,它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到补给。」 「如果我们拿下就好了。」阿比盖尔说道。 欧文笑了一下。 「对,我要打它。」欧文笑着说。 「但是你的企图会被发现吧。」阿比盖尔问道。 「因为我要用一个森林来掩藏这片落叶。」欧文说道,他拎起了一边的马鞭,「我还要攻打这里。」 「敌方防线的正面?」阿比盖尔忍不住说道。 「嗯那。」欧文笑着说,然后他的马鞭前端在上面重重的敲了一下,「当然是试探性的,让对方也知道是试探性的。」 「然后战败。」欧文说,「顺便将军队调到这里,就像是重振旗鼓的样子。」他的马鞭在一处山隘画了一下。 阿比盖尔仔细地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端倪,除了。 好像离那个城镇比较近。 当然如果欧文刚刚不提这座城镇的话,她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点。 「然后我会选择用一支精锐部队攻打防线。」欧文说。 「唉?」阿比盖尔偏了偏头,「然后溃败吗?」 「撤退进这个城镇。」欧文笑着说,「与此同时,」他点了点自己调走的第一支部队。 「我以为你要用这个部队来打这个城镇呢?」阿比盖尔忍不住说道。 「啊,」欧文说,「对方也会这么想吧,那就让他们的间谍一直盯着它好了。」欧文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用这支部队,攻打这里。」 「唉。」阿比盖尔那一瞬间感觉自己漏看了几集。 欧文露出了一个诡计得逞的笑容,「你是不是只在注意那个我和你说的城镇了。」 阿比盖尔泄了气一般地摊在了椅子上,「谁知道你这支部队是用来打他们的后方的啊。」 「他们肯定也这么想,因为这个城镇很重要。」欧文笑了笑,「因为我已经让他们的间谍,把我今天开会的内容是如何攻打这个城镇的消息传给他们了。」 「啊?」阿比盖尔选择放弃思考。 「但是我的确要打他啊,所以我们今天的讨论也没有浪费啊。」欧文说道,「我所说的三种办法,他们也都记下了。」 「如果情况有变,那些都是可以随时选用的方案。」欧文将马鞭在地图上酣畅淋漓地画了一个圈,「我要让他们的全部地面精锐部队,都被关在这里。」 「直到他们孤注一掷。」欧文轻笑了一声,「来到这个我为他们精心挑选的,早就预告给他们了的,宿命之地。」 「救命。」阿比盖尔忍不住说道,「对方感觉,如果是我这个智商,反正没有可能了。」 「其实是有可能的。」欧文笑了笑,他伸出手,放在了一处雪山上,「如果他们孤注一掷,从这里翻过去,还可以保存有生力量的。」 「唉,这样。」阿比盖尔说道。 欧文轻轻地放下了马鞭,他转过了绯红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阿比盖尔。 「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他轻声说道,「所以,我请求您等在这里。」 「我已经没有预备队可以用了,我也不愿意陷入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之中了。」 金髮的少女露出了一个轻快的笑容,「地图给我,记得标一下。」 「那我到时候去就行了。」 「我不是早就答应你了么。」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02 14:16:47~2022-08-19 22:4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蔺归归归子、凭栏笑东风、緆阳十九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蔺归归归子 50瓶;凭栏笑东风 10瓶;许清若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丧钟预告 ◇ ◎不要低估我心里翻涌的恶意◎ 欧文抬起手, 将花生酱罐子递给了阿比盖尔。 阿比盖尔将花生酱快活地抹在了自己的面包上。 「你不需要休息一下嘛?」阿比盖尔问道,「你看上去就像是被人在眼睛上各打了一拳。」 「但是我又不能不去看看。」欧文说, 他将自己的面包塞进了嘴里, 「如果你将来想要打仗的话,那么就不要过度相信斥候们送来的情报。」 「能自己跑的地方还是要自己跑。」欧文说。 「我不想打仗。」阿比盖尔说道,「我不适合这种职业。」 欧文出了口气, 「我也不适合。」 「我只是想在死之前,把别人没法解决的事情解决掉罢了。」 他拎起了自己的外套,走了出去。 「欧文·多弗莱斯快死了。」路易将剪刀套在手指上, 把报纸在膝盖上摊开, 他总是能从里面得到一些奇怪的情报。 但是他却没来由地没有看进去。 他的大脑被这条消息充满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3页 路易精通买通别人。 而芙罗兰毕竟是个用钱就能买到一切的好地方, 所以路易得到了这条情报。 「保证真实么?」路易问道。 「你若是不信我, 随便去问任何一个经常和欧文见面的人, 他们都会这么回覆你的。」 「那小子快死了。」 「就算他很噁心人,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征战了。」 还没来得及绽放就要枯萎的花,总是让人心生怜意的,路易想,但是如果一个巨兽轰然倒塌,它的尸体有谁来吃才是更为关键的问题。 他给自己点了根烟。 他必然要成为分得最多的那个人。 这可不怪我铁石心肠,路易想, 欧文此人,可以说,世人皆欲杀。 芙罗兰似乎很希望他死去。 我们当然就更想了。 雪国应该也很想吧, 毕竟没有了共同的敌人, 他就是个大麻烦。 但是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呢。 她会怎么想呢。 路易记得那个少女说, 欧文·多弗莱斯是她的朋友。 他唯独担心的就是这位救世主小姐怕不是有什么救活欧文的手段。 欧文必须死, 在他的计划里必须死。 路易的目光落在了报纸上的一条消息。 他的菸灰掉了下来。 过了一会, 他抬起了一只手,按了按铃。 僕人走了进来。 「你帮我请一下马舍勒。」路易说道,「问他最近有没有空。」 神域有一个特别的省,人称自由省,所有丧失身份的人来到这里,都会得到庇护和新的身份。 因为这个省有一项独特的法律制度。 这个省里没有思想犯和□□。 所以成为了一条顺理成章的规定,但凡思想犯或者□□,进入这个省,就会获得不被逮捕的豁免权。 神域也乐意看到他们聚集在这里,毕竟这个省份十分封闭,他们的主张和作品也不会传播出来。 而这个省的执政官,名叫马舍勒。 从报纸上的消息,路易嗅到了一件事,翡雯女王是绝不会容许莱纳斯这样的人在她的眼皮底下活动太久的。 也许自己应该早日把莱纳斯的人情还上。 这样要他的命的时候,路易笑了一声,自己居然还会考虑负罪感么。 虽然马舍勒有能力收容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这些危险分子。 但是莱纳斯。 毕竟是这些傢伙中格外危险的那一个。 「斯特拉斯,他会同意么?」马舍勒最近的确在北方高地省,为他的岳父庆生,正好遇到了战争。 他也是盯着这场战争的一员。 路易当然可以从他的身上嗅出某种气息,他并非出于天性宽宏大量才会收留那些乱臣贼子的。 马舍勒和他是一种人,他们能从彼此的身上嗅到同样危险的味道。 「我猜莱纳斯·拉普兰不是这种愿意接受我的庇护的人。」马舍勒说道,他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你突然提出这件事很是奇怪啊。」 「我需要一个理由。」马舍勒说道。 路易笑了一声,他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然后将打火机扔给了马舍勒。 「马舍勒,」路易轻声说道,「你听说过,三大禁忌实验么?」 「那个只有两个的三大禁忌实验?」马舍勒护着手中的烟,点了起来,「听说过,没见过。」 「我猜,如果你见到了莱纳斯,你就见到了。」路易漫不经心地说,「所以我拜託你,如果莱纳斯有危险的话,你就算是绑架,也不能让他落到别人手里去,不是么?」 「我亲爱的共犯。」路易轻声说。 马舍勒吐了口气。 「如果我说不。」 「你会举报我么?」 举报我擅离公职,来到北方高地省。 「不会。」路易的脸上带着一个薄凉的笑容,「你可是我重要的朋友。」 「嗯,」马舍勒不屑地用鼻子吹出了一个音符。 「我们算什么朋友,」马舍勒说道,「你刚刚也说了,我们只是共犯而已。」 「想要把神域从神的手中篡夺的共犯。」马舍勒淡淡地说,「你把赐福斩断了?」 「嗯。」路易说,「你呢。」 「没有,」马舍勒说,「现在倒是可以趁着圣鸦们都有事要忙给自己找个外科医生。」 「你找谁给你做的。」 「我自己。」路易淡淡地说。 马舍勒收敛了笑容。 「我能说,不愧是你么。」马舍勒说道,「路易·斯特拉斯。」 「找什么外科医生呢。」路易平淡地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做。」 他弹了弹菸灰,抬起手,在脖子上一比划,「这样一下就好了。」 「不怕切到颈动脉嘛?」马舍勒说。 「怕死还能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吗?」路易安静地说,「我早就做好觉悟了。」 「脑袋掉了,也就碗大个疤。」他淡漠地说。 马舍勒素来知道路易·斯特拉斯生性极度冷漠,对于犯人的哀叫可以置若罔闻漠不关心,天性一副铁石心肠。 但是他却也没想到路易居然能对自己也如此下得去手。 「我听说传闻,莱温斯基被逮捕了,因为打伤了你,现在看来,谁开的枪还不好说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4页 路易抽了口烟,「你还真不了解我呢。」 马舍勒也抽了口烟,「说吧,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路易一双蓝色的眼睛看着他,过了一会,「我从十三区弄出了一点东西,估计拿给你那里避难的傢伙们,他们能得到一点有趣的东西。」 「十三区。」马舍勒微微偏了偏头,「是我想的那个十三区吗?」 「没错。」路易寡淡的说。 马舍勒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路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既然你要参加这件事了,这点觉悟可是不够的,威廉·维尔利恩·马舍勒。」 「好。」马舍勒掐灭了烟,「我知道了。」 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行,我突然感觉人生有盼头了。」马舍勒笑着说,「会有一场盛大的人头落地吗?」 「会。」路易半张脸藏在阴影里。 「那么会有堆积如山的无主财宝么?」马舍勒说。 「也会有。」路易平静地说,「时辰已到,宰牛杀羊了。」 马舍勒伸出了一只手,和路易的握了握。 「我就知道,我来这里,除了那些名字都背不下来的远房亲戚之外,还会有点收穫的。」 「我好伤心啊,我以为你是为了我们的友情呢。」路易半真半假地说。 「那好,为了我们的友情,干杯。」马舍勒举起了手中的杯子,「这样如何。」 「很好。」路易抬起了杯子,和他的碰了碰。 「还有什么有趣的新闻吗?」马舍勒问道。 「嗯,」路易说,「的确还有一个。」 「欧文·多弗莱斯可能要死了。」 「多弗莱斯那个贱货。」一名将领低声说道,「安排我去那里当诱饵,他自己身患绝症,看世界上不给他几个人陪葬心里不舒服是吧。」 「除了他之外,这个军队有谁想死么。」 金髮少女抬起了头,望向了声音的来源。 「他要是现在死了,估计女王说不定要给他厚葬呢,所以他最好班师回朝之后被不光彩的杀掉才好。」 「也不知道那些士兵都是什么脑筋,居然还挺喜欢他的。」 「谁知道,也许这群草民觉得活着也没有什么快乐的,所以和他一样是迫不及待去死的疯子了。」 「真是要命。」 少女站了起来,她打了个响指,将军腰间的剑被无形的力量抽了出来,剑柄重重的抽在了他的脑袋上。 她的手指在空中一下一下地点着。 剑柄随着她的指挥,连续不断地抽在了他的头上。 然后她的手被握住了。 阿比盖尔回过了头,看到了欧文握住了她的手腕。 白髮青年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走了。 「总是有些贵族将领对我意见很大的。」欧文轻声说,「这样也没有意义。」 「一点苦头都不让他们吃么?」阿比盖尔问道。 白髮青年出了口气。 「我当然很想把他们都绞死去餵乌鸦。」欧文轻声说,他扶着额头靠在桌子上,钢笔被他握在手里,虚虚的,没有用什么力气。 「不要低估我心里翻涌的恶意,阿比盖尔。」欧文说,他垂下了眼睛,「只是现在不是时候罢了。」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19 22:47:36~2022-09-22 16:4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图案板街 50瓶;阿私 7瓶;柚子露の茗叶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隐藏壁画 ◇ ◎礼赞诸神恩赐者,手持以太丰饶井◎ 路易·斯特拉斯端着一盏灯。 他将文件打成了包, 准备亲手寄走,他俯瞰着黑暗的城市, 思考着怎么才能躲过圣鸦的眼睛。 他虽然是圣鸦的使用者之一。 当然也是被监视者之一。 他从来不会自命比欧文·多弗莱斯更有手段, 但是监守自盗从来都是更方便的。 路易伸出手,放在了圣鸦的头上,似乎在想着什么。 「能把这个给我么?」他听到了少女的声音, 就在他的身后,「反正你好像要杀死它呢。」 路易转过了头,「我的确有这种考虑。」 「好久不见, 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 少女笑吟吟地张开手, 路易拎起了圣鸦, 放在了她的手心, 白色的不祥的鸟看上去很是迷惑不解。 「怎么餵它。」阿比盖尔看上去兴致勃勃。 「稻谷就可以。」路易说道, 他眨了眨蓝色的眼睛,「你没有事情要做吗?」 「应该是有的,但是还没有到时间。」阿比盖尔漫不经心地说。 「这样。」路易抱起了双臂。 「你肩膀好了么?」阿比盖尔微微地抬起眼睛,看了一眼他的肩头。 「好了。」路易说,实际上他说了个谎,这种距离的枪伤还真的没有这么容易痊癒,那种拉扯着的痒意经常提醒着他那里受过伤害。 实际上, 每个人都没法迴避这种恐惧。 国家也是。 一旦什么地方受伤了,就会变得脆弱无比,即使是下意识的反应, 也会牢牢地将那里护住。 这是一条规律。 欧文的手在口袋里握紧了那块水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5页 他经常会听到有声音在他的脑海深处说, 把这些都毁掉吧, 快一点动手, 让这个世界被点燃吧。 我可能要坏掉了, 他想。 他经常感觉这个世界冷的可怕,他似乎沉进了深水或者无穷无尽的梦魇,四周的一切都是冰冷的,恐怖的,他有时候在空无一人的墓地之中寻找着什么,抓不住任何端倪。 为什么自己就该去死呢? 他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因为不合常理。 他不是此世应该出现的动物,所以会很快被这个世界剪定抹消,这很符合自然规律。 任何人都不能反驳的自然规律。 但是莱纳斯想救他。 从一开始就想。 欧文自认为自己这么多年来,在让人失望这方面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阿比盖尔正在洗手。 「你打算出门吗?」欧文随口问道,将自己的衣服挂了起来。 「嗯,」阿比盖尔诚实地说,「给莱纳斯拐一只圣鸦去。」 「他倒是一直都想要一只来着。」 「他原本是红衣主教来着吧,居然没有机会接触圣鸦吗?」欧文问道。 「有,但是周围人太多,没法悄无声息地研究它们。」阿比盖尔随口说,「他能观察的,已经全部观察了。」 「据我所知,圣鸦和龙骑士,都是一千年前白巫师赠与教廷的礼物。」欧文说,「以保证他们的千年辉煌帝国。」 「这两样东西的确挺厉害的。」阿比盖尔说,「看来那位白巫师真的不是什么凡夫俗子。」 「而且传闻他持有以太之井。」欧文看了看水盆,「据说每一任救世主都会持有以太之井。」 「持有?」阿比盖尔问道,「不是找到吗?」 「最早的文献上写的就是持有。」欧文说,「从我在雾山的图书馆所见所闻来说。」 「除了雾山之外,」阿比盖尔思索了一下,「无论是在红山,还是在雪国,图书馆里我所看到的都是七枚透镜将指引救世之人前往以太之井。」 「那就奇怪了。」欧文轻声说,「我看到的是。」 「白鸦黑龙侍左右,七枚透镜铸冠冕。」 「礼赞诸神恩赐者,手持以太丰饶井。」 「白鸦,是圣鸦的话,龙好像的确是黑色的。」阿比盖尔若有所思地说,「怎么和我看到的版本全都不一样。」 「不行。」她站了起来。 「你可以去核实么?」欧文问道,「我猜,神域首都的第十三区之中也许应该还有珍藏的相关古籍。」 「神域十三区对我来说是禁区。」阿比盖尔轻声说,「但是我猜路易·斯特拉斯已经进过了。」 「是的,我进过十三区了。」路易说,他抓了抓自己的黑色头髮,「但是可惜的是我没有那样的好记性。」 「你要是问我古籍里有什么,我是不可能背下来的。」 「没关系,我要问的事情,只要你看过,就不会忘记的。」金髮少女说,按着圣鸦的脑袋,封印了它的脑袋,「那就是关于以太之井。」 「救世主的任务是去寻找它么?」 「还是说它会自己寻找救世主呢?」 路易摇了摇头。 「我在十三区真的没看到这方面的。」他沉吟道。 「那么透镜呢,说法和外面的一致么,找到七枚透镜就可以找到以太之井。」阿比盖尔问道。 「没有提到透镜的事情。」路易说道,翻动着手中的资料,「这些封禁资料中,没有任何一册是关于透镜们的。」 阿比盖尔沉默了一会。 「这不正常。」路易轻声说,「既然透镜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它不该没有文献。」 他认真思考着。 「嗯,」阿比盖尔说,「毕竟四颗是钻石,但是有三颗可都是这个世界上富有传奇色彩的超级珍贵的宝石呢。」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宝石?」路易张大了眼睛,「什么颜色的?」 「维和我说过,一颗是白色的,一颗是红色的,一颗是黄色的。」 路易出了口气,他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给自己点上了一根,似乎想要平静一下情绪。 「我倒是在十三区看到了一副壁画。」路易轻声说,「白巫师的画像。」 「他头戴的王冠上有七颗宝石。」 「四颗是透明的,形状十分的怪异,而中间是一颗金黄的,一边是白色的,一边是红色的。」 七枚透镜铸冠冕。 阿比盖尔感到心里沉了一下。 「那么那副壁画,他拿没拿什么东西。」 「拿东西?」路易摇了摇头,「没有。」 阿比盖尔出了口气,然而路易突然想起了什么。 「但是他怀里抱着一个女人。」路易轻声说,「我猜是他的妻子?」 「但是也不对,他们并没有对视。」路易说,「不过古老的壁画说不定并不喜欢表现这种互动也有可能。」 「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徵么?」阿比盖尔问道。 「啊,这个倒是有。」路易说道,「是个雾山人。」 「她白色长髮,红色眼睛,没有穿衣服,只披了一块白布,她的胸口开出了一朵玫瑰。」路易说,「我感觉还挺写意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6页 以太丰饶井。 阿比盖尔听莱纳斯提起过一些符号学的知识。 丰饶井。 在某种程度上,代指的就是。 女人。 「看来这些信息对你很有帮助了。」路易问道。 「非常有。」阿比盖尔飞快地鞠了一躬 ,「还真是非常感谢您。」 路易抽了口烟,「那倒不至于。」 他静默了几秒钟。 「你可以和我来一趟办公室吗。」路易说道。 他从抽屉里拉出了一本书,看上去是一本儿童绘本。 「这是我从民间没收的一个东西。」路易拿在手里掂了掂,「你可以看看。」 「这个世界里流传着很多传闻和歌谣。」他说,「如果是莱纳斯的话,估计可以和你说很多,但是我在这方面没什么见解。」 路易咬着菸蒂,在抽屉里继续翻找着,他蓝色的眼睛看上去似乎蒙了一层淡淡的灰霭。 「说起来,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我记得你一直相信此世所有的人都可以得救。」路易说道,「谁给你的这种信心呢。」 金髮少女思考了一会。 「这是个愿望罢了。」 「至少在这个世界上所邂逅的友人,是希望他们可以在故事的最后有一个完美的结局的。」 路易笑了一声。 「很好。」他轻声说,「我想,有一件事我还是应该和你说。」 「那位白巫师,和你有一样的眼睛。」 「一只是蓝色的,一只是红色的。」 「我猜这是有什么因果在里面的。」路易说道。 「说起来其他进出禁区的教士不也知道这点了吗,拉尔曼就是这么来找我麻烦的吗。」金髮少女轻声说。 路易笑了一声。 「拉尔曼有没有被人带着去看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他这种循规蹈矩的好学生光凭自己是找不到这玩意的。」路易回答道,「这幅壁画,在密室里。」 但凡想要刻意掩盖的东西,反而又会留下其他痕迹,这是路易多年工作得到的心得。 他就是这么找到位于中庭古树里的密室的。 果然是路易·斯特拉斯,阿比盖尔想,莱纳斯说他肯定能找到什么不同反响的东西,看来莱纳斯也属于和密室失之交臂的那种人了。 「不过拉尔曼倒是也没有提什么壁画的事情。」阿比盖尔摸了摸圣鸦的脑袋。 「莱纳斯要解剖圣鸦吗?」路易指了指她手中白色的鸟。 「他说不会杀了它的。」阿比盖尔说道,「虽然长得丑了点,但是仔细看,毛还是很软的。」 「随随便便地就杀掉了,不太好吧。」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9-22 16:43:19~2022-10-07 09:46: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私、凭栏笑东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朝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归还于我 ◇ ◎文森特的唿吸急促了起来。◎ 「果然再丑的鸟, 羽毛都是温暖的。」阿比盖尔说,忍不住把脸埋进了圣鸦的肚子里。 莱纳斯看了一会。 「其实我觉得也不算丑。」莱纳斯说, 他伸出手安抚了一下白色圣鸦的头, 圣鸦蹭了蹭他的手。 「我也没那么需要圣鸦了。」他笑着说。 阿比盖尔坐在一边托着下巴,「我觉得你需要。」 莱纳斯笑了笑,「好吧, 我需要。」 「无论是龙还是圣鸦。」莱纳斯轻声说,「都不是这个世界应该存在的生物。」 「他们为了给人类工作,改变了太多了。」他说, 将圣鸦送进了一边的竹笼里, 「如果驱逐他们, 让他们失去工作的话。」 「他们就不存焉于世了。」 「但是总觉得不太舒服。」阿比盖尔说道, 看着那只乖巧的白色的鸟。 莱纳斯拿起了一小包玉米, 倒进了食盆里,然后推给了圣鸦。 「除非能有人把它们变成这个自然自己可以供养的起的生物,否则的话,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得到自由。」莱纳斯说道。 阿比盖尔摸着下巴想着什么,「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欧文让我去对付一点军队,估计会有龙骑士,说不定可以做做实验。」阿比盖尔说, 「这么驱使无知无觉的他们参与到这样一场祸乱之中,我觉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莱纳斯沉默了一会。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摞纸,「我很难简单地说清楚, 但是你也许可以看看这个。」 「关于一些巫术和医学上的关联。」莱纳斯说, 「对于圣鸦来说, 应该是植入了某种神经网络, 换言之, 普通的乌鸦因为聪慧过人而被用巫术和其他动物进行了融合,而铸就的怪物。」 阿比盖尔思考了一会,「不是单纯的以太富集么?」 「以以太富集为基础,否则普通的生物是不能承受这样的改造的。」莱纳斯说。 他翻开了路易给他的儿童的画本。 「他从哪里找到这种神奇的版本的。」莱纳斯轻声说。 「神奇?」阿比盖尔问道。 「就是这些故事在这个大陆上,的确都有传闻,但是和这个的展开。」莱纳斯说道,「不太一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7页 「感觉就像是格林童话和巴伐利亚宫中秘闻之间的区别?」阿比盖尔提问道。 「什么是格林童话和巴伐利亚。」莱纳斯随口反问道。 阿比盖尔思考了一下,发现这个的确也一时没有办法解释。 「从符号学上来说,」莱纳斯一边看着书,一边说道,「的确可以把丰饶井理解成女性。」 「但是以太丰饶井。」他轻声说,「我不能理解。」 「为什么会是一个女性。」 他轻轻地按住了太阳穴,「这不合理。」 「以太之井是无穷无尽的以太,如果说是用一个人类来作为容器的话,除非雾山的形状就是高度以太富集的特徵。」他说道,「但是你看欧文,他也远远达不到井的程度。」 「而且他体内的以太是不能抽出来的。」莱纳斯说道,「更何况,七枚透镜和以太之井的关系,你知道,神域已经降临过不止一位救世主了。」 「之前完全就是按照这么操作的,完全没有问题。」莱纳斯说,「这方面记录的真实性,我们完全可以信任的。」 「救世主。」阿比盖尔用手指轻轻地敲着自己的脸,「但是你们为什么不管白巫师叫救世主呢。」 「是因为是第一人,所以有什么特殊的荣誉么?」阿比盖尔问道,「还是说,救世主和白巫师不是同一种性质的生物呢。」 莱纳斯忍不住一瞬间在想阿比盖尔是不是钻进了什么文字游戏之中,然而下一秒钟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白巫师,他的确不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 白巫师的一切均为谜团。 他在十三区里,也没有任何的记录。 除却路易·斯特拉斯搜寻到的那么一副壁画。 如果说欧文所说的歌谣里主神恩赐者就是白巫师其人。 白巫师的确自称是唯一神的使徒。 白巫师,文森特合上了书,他沉默了一会,在从前的记录里,至少整个雪国王室的记录里,每一任救世主无不得到了七块透镜。 但是阿比盖尔拒绝了。 「我不想要,你没必要把什么钻石透镜给我买回来。」金髮少女说道,「如果你因为这样遭遇了什么不测的话,那岂不是我折腾了半天一无所有。」 但是她没有七块透镜的话,文森特伸出手攥住了自己的髮根。 真的可以完成任务么。 为什么我这种烂泥一样的人还有人愿意这么付出。 他忍不住感到血液里有某种东西在沸反盈天,他克制住了。 冯·艾德里安家的旧日城堡里空无一人,他即使把手中的东西都摔在地上,也不会惊动任何人,但是他不愿意。 我是个人,不是什么被血统驱动的野兽。 战争进入了平稳的阶段,维命令他暂时回到艾德里安的城堡修养,他们都对自己背负诅咒的秘密心照不宣,如果一直呆在战场上,大量的鲜血可能让他提前迎来他所不想看到的局面。 而且说不定冯·艾德里安的城堡里,有什么秘密呢。 据说米诺斯·冯·艾德里安在发疯之前,搜罗了大量的古籍。 他在城堡里上上下下地攀爬着台阶,试图让自己疲惫起来。 当他终于气喘吁吁的时候,他抬起头,看向了台阶。 冯·艾德里安家的纹章,这是他无数次看到的东西。 由黑白两个部分所构成。 白色的是个男人,黑色的是个女人,他们纠缠在一起。 男人头上有七颗明亮的珠宝,而女人手中空无一物。 文森特听说过它的内涵,指的是有理性的冯·艾德里安家人,和堕落的雪妖。 但是为什么雪妖要画成黑色的。 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作为冯·艾德里安家人,雪国的王室血脉,文森特天生就有比别人强的多的魔法天赋,他跪在了台阶上,仔细地观察着的这个纹章。 台阶上的太模煳了。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这座城堡的下方,有一处地下圣堂,那是这座城堡修建的根基,初代冯·艾德里安公爵亲手修建的建筑,地面上的部分在风雨和各种自然灾害的侵蚀下不断翻新,而这座地下圣堂,就没有这些烦恼。 而地下陵墓的最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纹章。 用彩色马赛克拼凑,每一个细节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文森特找到了地下圣堂的钥匙,然后他推开了门,文森特打了个响指,沉寂在地下圣堂里的以太河流燃烧了起来,顿时整个宽广的一片灯火通明。 他走到了中心的纹章,然后他低下了头。 白色的男人的头上,有七颗宝石。 四颗是无色的。 一颗黄色的。 一颗红色的。 一颗白色的。 黄金心。 血玫瑰。 白夜雪。 无论是谁,都会有这样的联想吧。 文森特久久地注视着它。 莫非,莫非,他想起了某些雪国王室的传闻,他们自称先祖是白巫师的后人。 白巫师将土地分给了自己的两个子嗣。 而自己居住在神域。 芙罗兰的子嗣分到了最为富饶的土地。 因而大逆不道,于是惨遭诛杀。 白巫师早就在这两位子嗣的血液里埋下了诅咒,芙罗兰那位国王不知道变成了什么奇怪的妖魔,而雪国的宿命就是变成雪妖。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8页 如果说这个白色的男人代表着作为白巫师血脉的雪国王室,黑色的代表着堕落的雪妖,倒是也没有毛病。 文森特凝视了一会。 但是不对。 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翅膀之类的雪妖的特徵啊。 而且雪国的国王知道自己的父亲竟对自己施以了如此恶毒的诅咒,那么,他要用冯·艾德里安家留下什么讯息也是正常的。 文森特知道在巫师的圈子里,尤其是那些不法之徒的圈子里。 一直有一个传闻。 黑女巫。 文森特曾觉得,这个黑女巫估计是创造出来和白巫师配对的,相爱相杀之类的剧本谁不喜欢看呢,多半是无聊的巫师塑造的天降cp之类的。 像什么俗套的话本里说的那样。 黑女巫的一切都和白巫师是相反的。 黑女巫会降临到这片大地上。 他知道他们的信仰是这么说的。 他的目光挪向了白巫师的王冠。 「世界上没有巫师不想要钻石透镜。」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那玩意无所谓的,还是人比较重要。」 「她并没有接受白夜雪。」维说,「她似乎对钻石透镜真的不在意,也希望艾德里安卿不要太执着了。」 文森特的唿吸急促了起来。 如果说白巫师搜集了七枚透镜,役使了黑龙白鸦而铸就了他的王冠。 那么传闻中的黑女巫,将会将七枚透镜归还于这个世界,解放黑龙和白鸦,是这个意思么?「 他突然间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感到了一阵不正常的血液逆流。 文森特翠色的眼睛中,迅速被白色的风暴所侵袭。 他突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他要变成雪妖了。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0-07 09:46:22~2022-10-08 15:04: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朝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既定之事 ◇ ◎总觉得对于你来说太难了◎ 「嗨, 小子,你是个巫师?」 年少的冯·艾德里安坐在火堆边, 老乞丐露出了一个笑容。 「嗯。」金髮少年点了点头, 「是的。」 「为什么不去谋份好营生,在这里打杂工。」老乞丐问道。 「有官司啊。」文森特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您呢, 您不也是个巫师吗?」 「我不喜欢那些老爷。」老乞丐说道,他给自己也点了一根烟,「我喜欢灰街。」 「没有某些傢伙的灰街更好了, 听说你一个人把他们都揍了一顿。」 「好像有这回事。」文森特眨了眨翠绿色的眼睛, 似乎感到了抱歉。 「我们这些人渣的世界, 很少遇到你这么害羞的小孩子。」老乞丐说, 他抽着烟, 看着火,「听人说,你姓冯·艾德里安?」 「嗯。」文森特说道,「是,我姓冯·艾德里安。」 「据说这个姓氏的人都难以逃脱诅咒。」老乞丐说,「毕竟你们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白巫师的后人嘛。」 「您怎么知道的。」文森特略微吃了一惊。 「因为在我们这些自由或者说流浪的巫师心里,」老乞丐说道, 「我们听说白巫师并非常胜无敌。」 「为什么?」 「因为哪有什么常胜无敌。」 文森特躲在艾德里安家的地下圣堂之中,他给自己使用了复杂的封印魔法,但是依旧失去了一只眼睛, 他从水镜中能看到它变成了诡异不祥的浊白色。 出门么。 绝对不可以。 文森特伸出手, 摸到了自己的后背, 他已经至少有一半不是人了。 他如果这样贸然出现的话。 关于雪妖的古老传说就復活了。 他们会怎么对待维。 文森特的指尖滴着血, 他在自己的身上匆忙地写着符号。 他必须想办法将这个信息传达出去。 然而他绝对不能被看到, 否则,维。 雪妖所带来的以太高度富集让他一半身体开始皮下出血,他知道自己肯定成为了一个恐怖无比的怪物。 而某种感情在腐蚀着他的心。 他除了出生在艾德里安家之外,他还做错了什么。 他一生从未对不起过任何人。 为什么命运总是接二两三地将奇怪的际遇扔在他的头上,就因为他是冯·艾德里安家的子嗣。 是白巫师不忠的子嗣吗? 他深深地唿写着,想起了那个翠色眼睛的疯女人。 他的母亲。 「若您对我尚且有半分垂怜。」文森特轻声说道,「请将您的血脉显现出来吧。」 他静默地闭上了眼睛。 试图用另一半的血脉来压制这一半。 然而血液对他传递了拒绝。 是那个女人对自己的仇恨,她将诅咒深深地刻在了血液之中。 来完成这场她至死不休的復仇。 艾德里安家的每一个人都该死。 每一个。 她曾掐着自己的脖子这么说。 文森特感觉自己溺水了。 负面的回忆,恐怖的回忆,疼痛的回忆。 他似乎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69页 雪妖是寒冷与冰爽的黑暗生物,它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因为它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 「如果你感觉自己很软弱的话,那就憎恨吧,憎恨会让一个人心如铁石。」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当时坐在窗边喃喃自语着这些话语。 他那时候对她感到恐惧。 文森特试过憎恨,憎恨白巫师,憎恨冯·艾德里安这个姓氏,然而他发现他失败了。 他天生不擅长憎恨。 他试图寻找除了恐惧之外的感情。 他不能变成雪妖。 否则他们会用这个来威胁维,来伤害她。 她是他的女王,他曾吻过她的手来宣誓效忠。 而且他还没有把自己所发现的告诉阿比盖尔。 作为她的友人,他有义务做到这点。 「你怎么了?」他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很远又很近。 「回答我,艾德里安卿?」 「终于爬上山了。」士兵们气喘吁吁地说,「只要从这里过去的话,我们就能逃回神域了吧。」 他们被围困了很久,已经疲惫不堪。 能顺利爬上这高山也算是一种神迹了。 「欧文·多弗莱斯。」龙骑士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这傢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自从和他接触之后,我们就没有打过一场胜仗。」 「不管怎么的,他只要不是神仙,这里他也算是鞭长莫及了。」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的哨塔上,因为那里升起了一股诡异的白色青烟。 这里已经废弃很久了。 为什么还有这种东西。 「去看看。」他命令斥候道。 黑衣斥候接到命令跑了过去。 走到哨塔不远的地方他嗅到了一股香味。 是食物的香味。 他推开了腐朽的木门。 然后看到了一个金髮少女的背影。 她正在摆弄着火堆上的烤香肠。 然后她站了起来,略微伸了个懒腰。 「已经来了么。」她轻声说,「我就说外面为什么这么吵呢。」 原本计划在他们下山的时候一口气把他们埋在雪崩里。 或者其他什么办法。 她有些实在不愿意面对他们的眼睛。 少女半回过头,她金属一般冰冷的髮丝次第而落,露出了一只平时被掩盖的绯红色的眼睛。 这个傢伙。 是个女巫。 不折不扣的女巫。 而且力量极为强劲。 一瞬间空气都被扭转变形,每一丝一毫以太都被盘剥殆尽,甚至于人体内的也被无情地抽了出来。 它们都在无情地流向这个少女,在她的身边聚集成了白色的风雷。 少女蓝色的眼睛看着攒动的人头,她静默地站在半空中,髮丝被风吹的散乱无比。 她静默地抬起了一只手。 只要她愿意,这些人都可以死。 「把下山的路截掉就可以了。」欧文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边,「我现在有人手了。」 阿比盖尔沉默地看着人群。 「怎么突然有人手了。」她轻声问道。 「抽出来了,只要能困住他们六个小时就够了。」欧文说,「总觉得对于你来说太难了。」 「毕竟无论怎么说。」欧文回答道,「人第一次杀人总是很难的。」 「你说的对,我的确感觉。」阿比盖尔轻声说,「挺困难的。」 「所以你是怎么杀人的。」她问道。 「我是军人啊。」欧文说,「好了,等着我好了。」 (未完待续) 第96章 神明之手 ◇ ◎只是我们是不是太过狂妄◎ 莱纳斯坐了下来, 他翻开了那本民间故事传说。 他很快就发现了它作为禁书的理由。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算一本□□读物。 他们坚信白巫师降临之时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也就是所谓的黑女巫。 但是路易描述的壁画上, 他所怀抱的是一个雾山女人。 任何人看到雾山人都会觉得他们是素白色的。 这个世界上尚且有白巫师的血脉存焉, 他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没错,就是冯·艾德里安家和雪国的王室。 遭到了此世最恶毒诅咒的家族。 而他们的纹章。 莱纳斯拿起了自己的笔记本, 翻开了一页,他倒是描了下来。 是一个白色的男人和一个黑色的女人。 白色的男人戴着王冠,而黑色的女人什么都没有。 黑龙白鸦侍左右, 七枚透镜铸冠冕。 莱纳斯伸出手, 轻轻地摸了摸那顶王冠, 上面的确是七颗, 他并没有把颜色记录下来, 但是他记得有几颗是异色的。 既然雾山的档案记录里,此人已然得到以太之井,那么他想必不是用七枚透镜来寻找的。 那么这七枚透镜必然要指向一个地方。 否则就没有必要磨成透镜了。 莱纳斯看着窗外。 这里是欧文的家,在雾山的家,是一处位于森林边陲的二层小楼,下面明显是作为羊圈之类的,空间很小, 因为他们家一直没有太多人口。 他说自己的兄弟姐妹死的都很早。 他曾拒绝了欧文邀请他去教堂的邀请,因为他知道没有必要去寻找自己的来路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0页 但是现在他决定去教堂。 因为也许他会看到什么古老的,存在这里的资料。 教堂神父是一个瘦弱的老头, 他看上去并不是个雾山人, 狐疑的在莱纳斯的脸上看了几个来回。 「现在雾山来对神明祈祷的可不多了。」老人说。 「现在情况这么紧急, 我有几位友人在前线上, 我希望可以为他们祈祷。」莱纳斯微笑着说, 「听说这座圣堂有些年月了。」 「在白巫师出生之前它就在了。」老人夸夸其谈地说。 莱纳斯附和着,他的目光从石料上掠过,虽然说这个说法稍显夸张,但是这的确是他所遇到最古老的圣堂。 「这里有安葬什么圣人么?」莱纳斯装作漫不经心地询问道。 老人思考了一会,「雾山哪有什么圣人。」 「这里没有地下墓穴吗?」莱纳斯问道。 「有。」老人说道,「里面埋着的谁也不知道是谁。」 「你要去看看吗?」老人问道。 「不用了。」莱纳斯轻声说,「去那种地方不太礼貌吧。」 他静默地看着老人的脸,过了一会,他出了口气,「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老人怔了一下。 然后他开始融化了。 他恢復成了他本来的样子。 一个阴鹜的青年站在了莱纳斯的面前。 「我知道你一定要来这个圣堂。」他慢条斯理的说,「莱纳斯兄弟。」 莱纳斯轻轻地笑了一声,「我猜你把传送法阵放在了地下圣堂。」 「所以你是来抓我回去的么?」 来者沉默了一会。 「原本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他说道,「但是昨天晚上我们收到了一条神谕。」 「说不能让你这个杂种继续窥探秘密了。」 「看来我是不是猜对什么了。」莱纳斯笑了笑。 「如果抱持这种想法死去会让你舒服一点的话,倒也无妨。」来者说道。 「只有你一个吗?」莱纳斯问道,「虽然说我听闻您是整个教廷里最强的巫师。」 「但是只有你一个还是很不错的一件事的。」莱纳斯说,他垂下眼睛看着地板,「虽然说这样做很不好。」 「我可以问一下,这是芙罗兰女王的意思么?」莱纳斯轻声问道。 「是。」青年说道,「你似乎不打算反抗了。」 「嗯。」莱纳斯点了点头,「因为我的确得回去一趟。」 「在那之前。」他说,「既然只有你一个人,那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你要去查看白巫师最早留下的东西是么?」青年抱起了双臂,看着他的背影。 「是的,」莱纳斯说,「潘西,你也是红衣主教,你知道我们之中的那个传言不是么?」 「传说中白巫师并非一个人的冒险,他最初的使徒是一个女人是么?」潘西说,他在空旷的教堂长凳上坐了下来,看着圣坛上白色的男人。 「看来你是容许了。」莱纳斯说。 「因为我收到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礼物。」潘西说道。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盒子,在莱纳斯的面前晃了晃,「你猜这是什么?」 「钻石透镜。」莱纳斯说。 潘西点了点头,「路易·斯特拉斯的礼物。」潘西说道,「当然也是我努力的结果,我查到了那傢伙似乎进过第十三区。」 「因为拉尔曼那个人,你知道他很循规蹈矩的,不可能看到什么地方都去碰一碰,而我恰好知道拉尔曼有个朋友,也就是路易·斯特拉斯。」潘西说,他玩着手中的天鹅绒盒子,「然后他将他手头的那枚刚得到的钻石透镜送给了我。」 「你接受了?」莱纳斯说,他仔细地查看每一扇玫瑰窗。 「嗯。」潘西说,他将天鹅绒盒子抛向半空中,然后又抓在了手里,「你知道,下一任教宗必然在我等六位之中产生,你跑了,科洛被斩首了,格里芬今年已经六十七岁了,柏科特的龙骑士团刚刚遭遇了不测。」 「所以我寻思怎么也轮到我了吧。」他说,「我今年才三十六岁不是么。」 莱纳斯点了点头,「所以你接受了路易的橄榄枝。」 「是啊。」潘西说,「你看,神域一共有九个省,路易的座师的女婿拥有一个,他的师弟拥有一个,马舍勒刚刚拜访过他。」 「如果我能成功登上宝座的话,我手上拥有两个省份。」他说道,「这是我们一年级的数学题不是么?」 「是。」莱纳斯回答道,他看向了下一扇玫瑰窗。 「而且路易的势力主要在红山附近,属于南方省份,我们这次在北方的失利,让北方的省份损失惨重。」潘西继续说着,「所以如果我想找个好的队伍的话,我选择他也不意外了。」 「然而奇怪的是,他前些日子和我说。」潘西慢条斯理地说,「如果找到了你的话,他问你愿不愿意进入自由省。」 「他的建议。」莱纳斯低声重复道。 「你们之间认识么?」潘西问道,「他从前贿赂过你?」 「没有。」莱纳斯斩钉截铁地说,「不认识。」 潘西玩味地看着他的背影了一会。 「但是你肯定不同意不是么?」潘西说,「你既然在等我,那么说明一件事,你集齐了大多数拼图,要回到大圣堂确定一件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1页 「你在雪国完成了第一个实验,在芙罗兰完成了第二个实验。」潘西比划了一下,「虽然文章不是你发表的。」 「这点更令人憎恶了。」他说,「那些学生们,当然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好奇心旺盛一些无可厚非。」 「他们都做过这些实验了是不是。」 「如此大量的样本,相信他们的脑子里都有点故事了。」 「但是你不害怕,白巫师把大家全都抹杀了么。」潘西轻声说,「对于普通人来说,他可能是梦境中的救主,但是我们这些人难道不是都心知肚明么?」 「他曾是一个人类。」潘西说,「但是我们又不能称之为人类。」 「他的性质。」 和阿比盖尔应该是一样的,莱纳斯在心里想。 他一直知道这点。 在发现阿比盖尔是个漂流者之后,他就知道这点了。 阿比盖尔是个漂流者。 和他们这些高层一直以来对白巫师心知肚明的那样。 白巫师也是个漂流者。 所以他可以无限制的变强。 而不会像欧文那样遭到命运的禁锢。 「你的立场是什么,潘西。」莱纳斯问道。 「我觉得在过去的岁月里,我们两个人多少还是有些饭堂之交的吧。」潘西轻声说,「我在想,你真的如他们所猜想的那样,邂逅了救世主么?」 「他们都说,你邂逅了救世主的神迹,才走上了和我们背道而驰的道路,但是我毕竟知道你从来没在什么正确的道路上行走过。」潘西说道。 「所以你真的不害怕。」潘西轻声说,「如果说,我是说,白巫师重新降临于此,将我们全部清洗,会怎么样。」 「而我感觉,他已经开始下场了。」潘西说。 「这难道不算是某种成功么?」莱纳斯问道,「你看,在过去的一千年里,他从来没有让我们如此真实的感到他的存在。」 「他仿佛真的是个神明一样。」 「然而现在,神明似乎真的把他的有形之手伸了出来一样。」莱纳斯说,他的手指放在了玫瑰窗上的一个细节上。 潘西盯着圣堂上的符号。 过了一会。 「你说的不错。」潘西说,「只是我们是不是太过狂妄。」 他垂下了头。 「当然了,我一直都是个恭顺的信徒。」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0-09 14:30:45~2022-10-10 14:06: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ingo 19瓶;柚子露の茗叶 6瓶;朝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处子之山 ◇ ◎我许诺你的事情做完了◎ 俘虏被带走, 军队在高山上开始布防,一切似乎都回归了宁静, 太阳安静地垂在西边, 为这座处子之山披红挂彩。 她静默地走到了没有人的地方。 她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听到了什么在讲话。 似乎是某种感召。 似乎是。 她说不清。 阿比盖尔伸出手,捧起了一捧雪。 她感到了寒冷。 但是她对这种感觉有一种迷之着迷, 她不想放弃自己的感觉,真实的感觉。 活着的感觉。 「你在干什么?」她听到了欧文的声音,「女孩子这样不好的。」欧文说。 欧文总是有他奇怪的养生技巧。 阿比盖尔摇了摇头, 她没来由地听到了某种感召, 这种感召让她感到极度的不适应。 她忍不住在思考一件事, 那就是她被召唤到了这个世界上, 但是他们真的有能力把她踢出去么, 尤其是她已经将自己的定义写在了这个世界上之后。 阿比盖尔松开手,让雪落了下去。 「玩雪。」她漫不经心地说。 欧文看着她,过了一会,白髮青年坐了下来。 「倒是你不要紧吗?」阿比盖尔看着他的侧脸。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欧文的气色似乎好了一些。 也许是某种错觉。 欧文的手放在口袋里,深蓝色的军装上沾了不少雪片。 「没有关系。」欧文说道。 「我们算是朋友是么?」他轻声说。 「你觉得不是么?」阿比盖尔反问道。 「我觉得是的吧。」欧文轻声说,他微微张了张苍白干燥的嘴唇,似乎想说什么, 然后又停了下来。 「你相信我么?」他问道。 「相信。」阿比盖尔说。 欧文垂下了头,「你把维的宝石放在了我的口袋里。」 「你发现了。」阿比盖尔说。 「嗯。」欧文说,「不发现才比较奇怪吧。」 「本来就是她赠给你的啊。」阿比盖尔说道。 欧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说你想要龙么?」他说道。 「嗯。」阿比盖尔说,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欧文说, 他凝望着远方的云彩, 过了一会, 他出了口气, 「无论出了什么事,你还会保留一段时间对我的信任么?」 阿比盖尔忍不住感到了一丝吃惊。 白髮青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绯色的眼睛里有某种坚毅和果断。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2页 然后他递给了阿比盖尔一个木匣子。 「这是什么?」阿比盖尔问道。 「陛下给我的礼物。」欧文说道。 阿比盖尔推开了匣子。 里面是一把手,枪。 很精美,但是绝对是可以杀人的东西。 「她给你这个干嘛?」阿比盖尔问道,然而那一瞬间她似乎知道了什么。 「如你所见,是个礼物。」欧文轻声说,然后他拿起了枪。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黑色的魔水晶,然后似乎有什么黑色的线密密地填充进去了,空气开始骤变,似乎有什么被唿唤了一样。 他将魔水晶填进了枪膛之中。 他举起了枪,对金髮少女开了一枪,让她脆弱的单薄的身体骤然倒在了雪地上。 白髮青年将□□扔进了无底深渊,然后他静默地出了口气。 「我愿意成为您的使徒。」 有什么白色的阴影降临在了他的身边。 「您可以带我前往您的国了。」 欧文·多弗莱斯在搞什么。 阿比盖尔想,她能感到一块宝石被打成了粉末。 不得不说这傢伙的枪法是真的不错。 他什么时候把白夜雪塞进了自己的衬衫胸口袋里了,而如今它碎成了粉末,另一块黑水晶被她捏在了手里。 他到底要干什么。 阿比盖尔放弃了思考,欧文的计划永远是一种,即使他拿出十成的耐心和她解释,她也听不懂,最后的结局就剩下了,你按我说的办就行了。 所以,她现在只要闭着眼睛等待就好了么。 看一眼不要紧的吧,阿比盖尔想,她微微地掀开了一线眼睛。 「你没能杀死她。」降临者说道。 欧文露出了一个迷惑不解的神情。 「她有一块宝石。」降临者说,「是雪国王室赐予的。」 「所以你做的完全是无用功。」 「现在去把她杀死。」降临者命令道,「来宣誓你对我的绝对负责吧。」 它伸出了一只虚空之手,扔出了一把由同样的黑水晶制作的匕首。 欧文点了点头,他弯下腰,捡起了那把匕首。 他静默地看着冰冷的雪山。 然后他往前走了一步。 白髮的青年重重的摔倒了,他蜷起了身体,一口一口地往外咳着血,将洁白一片的雪山之顶染的一片绯红。 他犯病了。 说到底欧文·多弗莱斯不过一介肉体凡胎,能走到这里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阿比盖尔甚至觉得欧文只会派人来处理这里的局面,而不是自己登上雪山。 他会死的。 降临者无声无息地走到了他的身边,甚至在雪上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已经坏掉了么?」它轻声说。 然后它拎起了欧文的领子,似乎在思考应不应该治疗他,解除他的诅咒。 无疑,它认为这枚棋子还是有用的,所以阿比盖尔看到它抬起了一只手,想要使用一个治疗魔法。 下一秒钟。 阿比盖尔几乎要尖叫出来,但是她拼尽全力忍住了。 因为她看到那个朦胧的人形一瞬间可以看清了。 因为黑色的匕首从他的后背穿了出来。 尖端映着最后一抹残阳血色的光彩。 下一瞬间阿比盖尔听见了一声惨叫,以及那个人形匆匆地抬起了自己的袖子盖住了自己的脸,然后它一瞬间溶解在了空气里。 欧文的手握着匕首,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对方的血,他似乎想站起来,但是失败了。 「欧文·多弗莱斯?!」阿比盖尔失声说道。 她看到了黑色的丝线在他的身上节节崩断,就像是傀儡失去了牵引的细丝。 「欧文·多弗莱斯?」 白髮青年静默地喘了一会气,「你看清他的样子了么?」他问道。 阿比盖尔抱住了欧文的肩膀,「他都准备治疗你了!」 「嗯,」欧文轻声说,「所以他会觉得我即使有不臣之心,也要骗完他的治疗。」 「你疯了么?」阿比盖尔低声问道。 「不知道。」他低声说,他的手依旧紧紧地握着刀。 他试图说话,但是喉咙里还横着一口血沫,他终于将它吐了出来,洒在了阿比盖尔白色的衬衫领子上。 「给你这个。」他轻声说,将刀放在了阿比盖尔的手里,「既然能杀掉你,也能杀掉他。」 「说明你们的性质是一样的。」欧文轻声说,「莱纳斯是这么说的。」 「看来这是你们的事情了,我的确没有能力触及了。」 阿比盖尔感觉心脏一瞬间变得很轻,然后又很重,一下子坠落了下来。 「你都没办法,我这种笨蛋怎么可能有办法。」 欧文笑了一声。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不过是玩笑罢了。」 「但是你刺伤他了。」阿比盖尔说道。 「嗯。」欧文静静地回应道。 「你不会死的。」阿比盖尔说,「这里离营地很近,我去找莱纳斯,你等一会。」 「不要回营。」欧文轻声说,「否则陛下会说,是你杀了我的。」 「虽然现在也有可能。」他无奈地说。 「那不回去。」阿比盖尔说,「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3页 欧文静默地合上了眼睛。 「请带我回乡吧。」他轻声说。 「莱纳斯!」阿比盖尔忍不住喊道,「你为什么在雾山的圣堂里。」 白髮青年勐的回过头,他看到了金髮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圣坛上,降临于圣坛对她来说很省力气,毕竟她还抱着一个人。 「欧文?」站在玫瑰窗下面的莱纳斯一下子回过了头。 「欧文?」坐在椅子上玩着指甲的黑髮青年也跟着抬起了头,「是传闻中的欧文·多弗莱斯么?」潘西问道,下一秒钟他似乎看清了什么。 「他看上去真不走运。」潘西半真半假地感嘆着,「即使是莱纳斯,也没法救他吧。」 莱纳斯跑了过来,他伸出手放在了欧文的脖子上,脉搏很微弱,欧文已经不发烧了,他的体温正在剧烈地下降着。 「他干了什么?」莱纳斯问道,他本能地去摸自己的挎包,发现并没有带在身上,「欧文,欧文·多弗莱斯!」 白髮青年略微睁开了一点眼睛。 露出了一点绯红色的底色。 「莱纳斯?」他看上去有几分疑惑。 「欧文,」莱纳斯伸出手,「这是几?」 「三。」欧文回答道,「我很清醒。」 他咳嗽了一下,咳出了更多的血沫,「当然也有可能是二。」 「欧文·多弗莱斯要死了呢。」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漫不经心地说,「这可真是一个震撼世界的大新闻。」 「传闻中第一次打败神域的欧文·多弗莱斯居然会这么落幕,真是荒诞剧啊。」 欧文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他感觉很冷。 但是似乎又不冷了。 「莱纳斯,」他轻声说,「我许诺你的事情做完了。」 他挣扎着咳出了一口血,「那个它和你猜想的一样,和她的性质是一样的。」 「它流血了。」欧文说,「它也有心跳和面孔。」 「它是人类。」 (未完待续) 第98章 那位贵人 ◇ ◎他的生命已经被漏光了。◎ 潘西勐的站了起来。 他一点都不傻, 甚至可以说他聪明绝顶,他完全猜到了他在说什么。 「欧文·多弗莱斯, 你说你刺伤了它。」潘西沖了过来, 「它?」 欧文没有理会他。 他唿吸已经很费力气了。 以太的高度富集对于人体来说,这种痛楚实在太过分了,他一刻都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但是他似乎又不想死。 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 「你肯定惹恼他了, 欧文·多弗莱斯,」那个傢伙还在喋喋不休,「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黑暗生物么, 他只要想, 就可以让他们全都听他指挥。」 「那个傢伙, 从来都是手握至高权柄的。」 「你以为你很聪明吗?」 白髮青年吃力地唿吸着。 他的生命已经被漏光了。 「我知道啊, 」欧文轻声说, 「如果局势实在失控的话,它肯定有什么保险的。」 「但是我都要死了,我还在乎这些么?」他突然笑了出来,「我讨厌这个世界。」 「所以我要做这件事。」 「让我讨厌的这个世界,不成功则成仁。」欧文轻声说,「这就是我想到的报復。」 「反正现在你们没有回头路了。」欧文说道。 「你这个疯子。」潘西想咒骂道,然而莱纳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一把捂住了潘西的嘴。 「欧文。」莱纳斯说道,「不要这么说了。」 「你不是那么想的。」莱纳斯说。 欧文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嗯,是也不是。」他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毕竟还有人祝我未来星辰灿烂呢。」 他脆弱的身体一瞬间垮了下去, 阿比盖尔感觉手臂里的重量更重了。 这是死亡的分量。 她承认, 自己早就知道欧文·多弗莱斯会死, 从常识来说, 自从她第一次见到他,他就不是什么长命百岁的人。 在雪国,她也不是没有看到他咯血。 以太富集的可悲宿命沉沉地压在这个青年的肩上。 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手指垂了下去。 此为欧文·多弗莱斯的终局。 潘西从莱纳斯的桎梏中挣扎了出来。 「天吶。」潘西忍不住说道,「草。」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他的礼节,「这傢伙干了什么,我们都会被杀死的。」 「这傢伙是什么究极反社会人格。」 莱纳斯没有看自己带着牙印的渗血的手指。 他静默地垂着头。 「潘西!」他说道,声音里带着某种庄严肃穆,让潘西一瞬间站直了身体。 「你是个神父!」莱纳斯大声呵斥道,「现在有人死了!」 凡人皆有其救主。 只要是人类,死去之时就是洁净的,因为他已然和生前的一切都斩断了。 「你特么的想让我做什么,给他做临终忏悔吗?」 「他人都没了。」 「还是说,给他念个安魂弥撒?」 潘西反驳道。 莱纳斯低下了头。 他实际上不知道该怎么念。 欧文期待他的国么。 潘西突然安静了下来。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4页 他似乎从刚刚那种恐惧和激动之中平稳了下来。 他走了过来,也垂下了头。 他伸出手放在了欧文的脖子上,皮肤下的动静已经没有了。 「要不然我们把他抬出去,找个地方埋了。」潘西提议道。 「他有家族坟墓。」莱纳斯说。 「那就更好了。」潘西说,「有给自己准备寿衣么?」 「好像有过。」莱纳斯回答道。 「那安排入殓吧。」潘西说,「我觉得没必要搞葬礼了,如果他真的是欧文·多弗莱斯的话,我们估计已经被翡雯通缉了。」 「作为谋杀欧文·多弗莱斯的兇手。」 「反正我也不差这么一个罪名了。」莱纳斯淡淡地说,「只是他至少应该回到家人身边。」 潘西沉默了一会。 「好吧,你搬前面,我搬脚。」潘西说道。 「行。」莱纳斯回答道。 「阿比盖尔。」莱纳斯说,「放开他吧。」 金髮少女依旧紧紧地抱着欧文。 过了一会。 她摇了摇头。 她伸出手,放在了欧文的心口,摸到了残余的以太。 这是那个他留下的。 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将这些微不足道的以太储存在了瓶子里。 欧文留下的有些信息,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要去解析这个。」阿比盖尔站了起来,她的裙子上染着血,「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也许这样就可以知道了。 她垂下眼睛看着躺在圣坛上的白髮青年,他合着眼睛,就像她所熟悉的那样微微蜷缩着身子。 似乎她推推他,他就会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给文件签字一样。 欧文·多弗莱斯何许人也。 即使是潘西也对他知之甚少,只知道他在秋季战争中声名鹊起,神域遭遇了千年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失败,不止被击败,更是得到了悲惨的全军覆没的结局。 而这个人的名字叫做欧文·多弗莱斯。 更奇怪的是,雪国在这次战役中对他表现出了非凡的信任,所以大家不免猜测,神域对雪国执行的那次圣裁失败的背后也是这个名叫欧文·多弗莱斯的男人。 已经在过去的芙罗兰三年战争中被忽略的战役,神域的圣鸦第一次失灵的故事。 那时获得升迁的低级军官的名字也是欧文·多弗莱斯。 这三场战役,无论哪一场都足以让它的指挥官在歷史上留下一个显赫的名字。 而这三分荣誉同属一个人。 潘西伸出手帮莱纳斯擦干净了欧文的脸,这个人很年轻,看上去大概还不到二十五岁,他微微地勾着嘴角,似乎留下了一个淡淡的浅笑。 他深蓝色的军装上染着血液,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神明大人的。 莱纳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口袋,从里面摸出了一块勋章,潘西看了一眼,认出来那是代表着芙罗兰帝国最高荣誉的鸽血红。 「很漂亮,就像鸽子的血一样。」潘西说。 「嗯。」莱纳斯点了点头,他将它挂在了欧文的身上。 「我以为你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呢。」潘西说,他理了理欧文的衣服,「他这种体质,不可能活到三十岁的。」 「他今年才二十二岁。」莱纳斯轻声说。 潘西似乎被这个数字震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他嘆了口气。 「是么,那简直太不幸了。」潘西说。 「他,」潘西似乎想问什么,但是他放弃了,「说实话还是很可惜的。」 潘西双手合十,放在了面前,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他一时也没有组织好语言。 他并非什么笨口拙舌之人,但是他在从前的人生中,见识过很多人和很多苦难。 但是他很难形容这个人。 「你有什么发现吗?」最终潘西问道,「如果翡雯要通缉我们的话,你最好叫上你的小女友,马舍勒既然愿意提供庇护,你不想去是回事,你可以让她去。」 「我倒是不怕被翡雯通缉。」潘西说,「毕竟他都对我们宣战了。」 「说起来,教宗倒是很想你。」潘西看了一眼莱纳斯,后者安静地垂着头,微微合着眼睛,似乎在为欧文祈祷又似乎没有。 「我从前没发现他这么在意你。」潘西说,「我一直以为这个位置,不是柏科特的就是我的。」 「当然不是我的了。」莱纳斯说,「的确应该是你们两个的事情。」 「所以当时你是哪个党的,我还是柏科特。」潘西说道,「我从没听你发表过见解。」 但是登基之前,要由六人投票的,所以他还是试图打听一些莱纳斯的想法,不过他始终一无所获。 「新人是谁?」莱纳斯问道。 「总不能是莱温斯基吧。」潘西露出了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虽然说神域的总督似乎很想让他来噁心我们。」 「让他补你的位置。」 莱纳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你没有什么集体荣誉感吗,那傢伙要是上了,岂不是在我们的脸上狂抽耳光么?」潘西说道。 莱纳斯沉默了一会,又嗯了一声。 他抱起了欧文,转头从圣堂里走了出去。 潘西意识到了一件事。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5页 可能在平时这种级别的消息的透露,没人能不感兴趣。 但是,他知晓了一件事。 欧文可能是莱纳斯的朋友。 而不是什么利益交换的对象。 是不折不扣的朋友。 潘西抱起了双臂。 他听说过这种东西的存在。 然而他下一秒,脸色变了变。 因为一只圣鸦落在了他的手腕上,他从它的脚踝的信筒里抽出了信笺。 「草,雪国出现了雪妖?」 那位大人,他真的亲自和我们为敌了么。 潘西的心仿佛一寸一寸地被冰结了。 雪妖。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该死,是冯·艾德里安,还是那个小姑娘。 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展开。 白色的雪妖驾临这个世界之日,整个世界将成为它的银之庭院。 除非流淌着白巫师的血的人,方能把它诛灭。 而如今还流淌着白巫师的血的,只有两个人。 维。 文森特·冯·艾德里安。 如果说,潘西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白巫师莫非,亲自驾临于此世了。 要把这失控的残局重新收拾了。 (未完待续) 第99章 花的故国 ◇ ◎春天来临,百鸟交鸣,草木兴,万天开,好消息◎ 阿比盖尔做了个梦, 她梦见了欧文·多弗莱斯站在春日的花树之下,抬起头看着日光。 她已经开始想念欧文·多弗莱斯了。 神明不该为一朵花的流逝而伤心。 所以我不是神明, 她静默地想。 欧文在雾山的田产可以算的上微薄, 因为他没法料理田地的原因,所以他把它们都租了出去,如果他遭遇了不测, 那么把租约都烧掉就好了。 阿比盖尔看着离开的佃农,她的听力很好,所以听清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想不到还有这种好事。」 「但愿他能上天堂。」 「也许是这辈子杀的人太多了, 准备找点什么弥补一下。」 「反正是好事不是么。」 「还是不要这么说他吧。」 「他都死了, 无所谓说他什么了。」 欧文说他讨厌这个世界。 所以他选择逼他们一把, 不成功则成仁。 「说什么呢, 他至少没有什么对不起芙罗兰的吧。」 「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吧。」 「即使他死了这些田产就归我们了, 你也不盼着他死么。」 「我,」 「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他死了啊,这么年轻就死了。」 「我觉得挺不幸的。」 「明明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 「那你不要给我。」 「我也没说我不要啊。」 够了,阿比盖尔在心里想,她不要再听了,但是她却站在那里, 继续听了下去,听到他们讨论着真是件好事,甚至隐隐约约地带着某种为什么他没有早点死的欣欣鼓舞。 虽然有微弱的同情心但是很快就淹没在了快活的空气之中。 「你付出的真的是值得的么?」她想起自己曾经问过欧文的一个问题, 「我觉得芙罗兰和雪国不同, 他们似乎对现状很习惯。」 「他们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希望和勇气。」 「他们也许甚至不会感谢你。」 「无所谓了。」欧文轻声说, 「我曾经也想过。」 「我也问过莱纳斯这个问题。」 「你跑了, 只会可悲的死去, 大家说不定只会吃你的瓜,甚至不知道你在忙什么,绝大多数人都对三大禁忌实验一无所知。」 「更不要说它们的意义了。」 「说不定还会觉得你在行使巫术,诅咒这个本来就残破不堪的世界。」 「但是莱纳斯说他本来就没指望这些饱受折磨的傢伙们是什么慈善家。」 「你除了在图书馆别处怎么可能找到田园牧歌。」欧文重复道,「所以我也看开了。」 「身缠污秽也好,狡诈贪婪也好,反正我会报復他们,威胁他们,」欧文说,「而我也相信,他们那个时候会拥有希望和勇气的。」 「你不怕莱纳斯是在给你洗脑,让你去做无意义的事情。」阿比盖尔随口问道。 「嗯,不排除这种可能。」欧文笑着说,「但是实际上很多洗脑成功,不过是窥见了他们心中最想要的是什么罢了。」 「我猜,他大概是给了我这个吧。」欧文静默地低下了眼睛,他绯色的眼睛看着骯脏的土壤,然后他跪了下来,捧起了黑色的土壤。 阿比盖尔的某些常识告诉她,这是世界上最肥沃的土壤的颜色。 欧文静静地嗅了嗅它的味道,然后松开了手,让它次第落下,有污垢残余在他苍白的手上。 生于泥土。 死如尘埃。 这是无数生命的终局。 然而欧文似乎并不讨厌这样的终局。 他安静地看着土地。 似乎想从中找到什么崭新的生命。 「春天来临,百鸟交鸣,草木兴,万天开,好消息。」他轻声哼着一首古老的歌谣,将被他翻动的土壤平復了。 「我的愿望实在是太远了。」欧文说道,「这副身体又太重了,我不可能一直带着它赶路的。」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6页 他站了起来,深蓝色的军装覆在了他的身上,阿比盖尔能看到武装带上的金属扣闪闪发光,燧发枪被挂在他的腰带上,另一侧是他的剑,她记得他精心保养过它们的皮套,所以都显得干净而清澈。 「所以如果我死了,或者再听到什么人说我的坏话,没必要在意的。」欧文笑了笑,「想到我马上就要对他们展开某种报復了,我整个人都好起来了。」 而如今欧文揭开了他的谜底。 他要驱使他们奔赴最绝望的战场,和千年之前传说中的神明展开的决斗。 阿比盖尔静默地握着手中的花,这是报復呢,还是施恩呢,她分不清。 我会为他悲伤的。 因为欧文·多弗莱斯是我的友人。 是我记住名字的花。 莱纳斯和潘西整理了一下多弗莱斯家的墓穴,将欧文搬了进去,如他所说的那样,他的父母过世的都很早,兄弟姐妹们也都早早夭折了。 而如今,多弗莱斯家的最后一个人也被送进了这个地下墓穴,莱纳斯找了一口空的石棺,把多弗莱斯放了进去,然后推上了盖子,两个人将它放在了准备好的土坑里,然后开始掩埋它。 既然欧文的尸骨和田地都处理了,就只剩下他的房子了。 阿比盖尔一个人推开了门,她来过这里,莱纳斯也在这里借住了一段时间。 他们对起居室或者书房都很熟悉了。 只是他们还没有谁进过欧文自己的房间。 阿比盖尔推开了那扇门。 他住在二层朝北的房间,对着广袤的覆盖着白色浓雾的山陵。 这是欧文·多弗莱斯最后的秘密。 也许是埋藏着真正的他的地方。 阿比盖尔以为会和他在首都的公寓一样,是一间简朴的军人的住处,或者有些东西,但是不多。 她没有想过,她会推开的是这样一间房间。 木制窗子插的好好的,白色的窗帘静默地立在窗边,下面放着一张桌子,另一边是玻璃柜门的杂物柜,白色的床单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灰。 明明是初冬。 但是阿比盖尔感觉自己走进了某种阳春之中。 因为墙上贴满了素描或者水彩。 是大片大片盛开的蔷薇花。 淡粉色的,层层叠叠的,似乎带着香气和日光一般,灿烂的盛开着。 一层一层的习作贴在墙上,然后蔓延到天花板,阿比盖尔躺在了他的床上。 穹顶上盛开着不夜之乡的花园。 阿比盖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欧文似乎总是在自己的速写本上画画,在初次见面的游轮上,在雪国艾德里安家的住宅里。 他从不给她看。 她以为是女王的命令,让他在各个地方画地形图,所以她也从没有勉强过他。 也许他有一句话是绝对真诚的,他很喜欢画画。 因为芙罗兰是花的伊甸园,是拥有充沛日光和雨水的,世界上最好的土地,此处就该为它繁盛的花枝挺起胸膛。 芙罗兰原本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花海弥生。 理当如此。 芙罗兰是他垂死的白天鹅,是他的永无乡,是他用繁花装饰的绮梦,是他宁愿献上生命,灵魂和一切忠诚的恩主。 「我是欧文·多弗莱斯,芙罗兰雾山人。」 阿比盖尔静静地看着一层一层的花枝葳蕤,被白雾稀释的日光将它们晕开,仿佛真的开放了一样。 路易·斯特拉斯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他收到了一条言简意赅的消息。 欧文·多弗莱斯死了。 他抽了一口烟,让尼古丁进入了他的肺叶。 他对此感到了一瞬间的某种,忧伤。 他甚至没有见过这个声名显赫的傢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至少这一秒钟感到了切切实实的悲伤。 路易继续抽着烟,他打开了一份报告,一切正如他所期待的那么发展着,神的真颜,很快就要露出来了吧。 他不知道神到底能调动多么强大的力量,也许他们在自取灭亡,但是,他静默地合上了眼睛,放任菸灰掉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他等不及了。 他等不及人头落地流血漂橹了。 谁知道是死亡还是破茧呢,谁知道呢。 路易·斯特拉斯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他们必然要看看这位崇高的,秘不示人的神祗,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在十三区的密室里,看到的那个人,恐怕并非他的真实模样,但是也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什么人将它留在了那里。 等到日后的某一天,被破解,被揭发。 然而此时这几分钟路易的大脑暂时属于欧文·多弗莱斯,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从书架上拿下了一本画集。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欧文·多弗莱斯名字的地方。 而在作者栏里,的确标着这个人的名字。 他不是什么喜欢浪漫的人,所以他这本书实际上是买来待客的,因为里面的花的确很漂亮。 他还没有自己翻开过。 于是他翻开了这本书。 大片大片的蔷薇花从纸页里扑了出来,浪漫连绵。 芙罗兰是花的故国。 路易伸出手放在了因为印刷而模煳的笔触上。 似乎能感到某种热烈的心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7页 那个可悲的傢伙,是倾注了何等的爱意呢。 凭着多年没收禁书的阅歷,路易勉强读出了作为装饰字体的古老歌谣。 「春天来临,百鸟交鸣,草木兴,万天开,好消息。」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0-12 10:34:53~2022-10-16 15:1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植树 2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白之死亡 ◇ ◎来找我们吧,这位大人。◎ 「雪妖既然不是文森特你, 那么。」阿比盖尔愣了一下。 「是陛下。」文森特脸色苍白,看上去赶了很久的路, 「陛下说我既然有必须要告诉你的事情。」 「那么她愿意替我承担这份诅咒。」 他从斗篷的下面扯出了一本书, 递给了金髮少女,「这是我们的族谱,和某些从前白巫师的传闻。」 「还有这个,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捲轴,「这是王室的族谱。」 「我听说欧文去世了。」文森特匆匆忙忙地说,「翡雯陛下正在派人去雾山开棺验尸?」 「好像有这么回事。」金髮少女展开了捲轴看着, 轻声说。 「莱纳斯呢?」文森特问。 「和潘西回教廷了。」阿比盖尔说, 「他说他有东西需要看看。」 「所以你还留在雾山, 不和我去雪国么?」文森特询问道。 「白巫师留下了一点自己的以太, 我得把它解离完。」金髮少女轻声说, 「你要去杀死维不是么?」 文森特沉默了一会。 「我不知道。」他回答道,「我不知道。」 然后他捂住了脸,靠着墙壁缓缓地蹲了下来,「我不知道,我不想杀死她。」 「即使她。」 「这是我的错。」文森特的肩膀抽搐了一下,声音变得朦胧了起来,「为什么我这种人到处都会带来灾祸呢。」 「为什么我是这么一条可诅咒的生命呢。」 「为什么啊。」 他质问道。 「我真的很想死。」他轻声说, 「我不知道我的生命有什么意义。」 「从前有雪妖成功回归人类么?」阿比盖尔问道。 「没有。」文森特低声说,他咬着自己的指节,想要把自己的啜泣压下去, 「从来没有。」 「我也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 「也许我母亲做的对, 就该在我年幼的时候, 把我掐死好了。」 他指着自己的脖子, 似乎里面的血液正在沸反盈天。 「半血之兽。」这是路易用来形容雪国王室血脉的词彙, 阿比盖尔的唿吸略微停滞了一会,她想她可能明白了掩藏在下面的深沉的悲哀。 世界上没有能逃离网的鱼,就像是世界上没有能挣脱命运的人。 她伸出手放在了文森特的手上,她沉默了一会,「也许这一次会有办法的。」她说道。 文森特静默地将头埋在膝盖中间。 过了一会,他微微地抬起了头。 「我猜你大概知道了某些东西吧,关于白巫师,」他伸出手,让出了自己的手腕,「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白巫师的血脉了,如果你需要的话,」 「你可以随便使用。」 阿比盖尔看着他的手腕,上面纵横着青蓝色的血管,里面流淌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白巫师的血液。 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 「这不是你的错文森特。」阿比盖尔说,「你没必要为此感到愧疚。」 「正常来说不该感到愧疚么?」文森特轻声质问道,「虽然我的确,没有感到愧疚。」 「如果坦白来说,我感到的情感,应该是愤怒。」他说,「但是愤怒对我来说没有好处。」 他松开了手,阿比盖尔看到了他的手上密密麻麻的齿印,有的还渗着血,有的已经结成了血痂。 表现出这个青年在竭力忍耐着什么,克制着什么。 「我倒是觉得,愤怒也许也是合理。」阿比盖尔轻声说,「我没有莱纳斯那么会表达自己的想法。」 她沉默了一会。 「但是我也感到了愤怒。」阿比盖尔说,她的手藏在桌子下面,然而少女的肩膀在微微发着抖,「我的确感到了愤怒。」 「厚颜无耻。」潘西用指节敲着报纸,他将报纸扔到了一边,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主教大人,发生什么了。」秘书毕恭毕敬地说,为他端上了一杯加奶加糖的热咖啡。 「翡雯通缉了我。」潘西说,「说我行刺了欧文。」 「给她懂完了。」潘西愤愤不平地说。 「老实说,她的国内对她就没有任何意见么?」秘书问道,「我听闻她并非什么仁厚的君主。」 「甚至于把所有的宗教人员都一口气活埋了。」 「嗯,国内对她很不满。」潘西说,「但是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什么?」秘书惊道。 「起初我觉得这傢伙是个嗜血的疯子。」潘西慢条斯理地说,「但是路易·斯特拉斯对我说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翡雯曾经纠缠过救世主小姐,希望她能完成一项黑魔法。」潘西说,「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她孱弱的双胞胎妹妹。」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8页 「舒林王女么?」秘书问道。 「是啊,」潘西说,「这就是她的如意算盘,雷厉风行的把所有能杀的都杀了,在国内陷入对她的恐怖的时候,让自己的妹妹弒杀自己。」 「登上王座。」 「而她那洁白宽厚的妹妹会获得感恩和爱戴,和一个干净的,没有敌人的国家。」 「我起初不觉得任何一位君王会有如此变态的爱。」潘西看着天花板,「但是路易无疑给了我相当有用的裨益。」 「您看来很喜欢那位执政官了。」秘书附和道。 「喜欢,」潘西从鼻子里吹出了一个音,「是的,我很喜欢他,他是个聪明人。」 「在他眼里,这个世界大概是一块蓟菜,等着他一口一口的鲸吞蚕食。」潘西说,他喝了一口咖啡,「很不幸,我不认为我能从那傢伙手里保护我们这块传承了一千年的蛋糕。」 「只能双手奉上以求恩主的垂怜。」潘西轻声说,「但是我还有一个原因并不想和他相争。」 如果白巫师。 如果祂真的降临了。 祂必然会杀死所有觊觎祂的权柄的人。 我可不想当什么出头鸟。 「但是您也非完全壁上观。」秘书说道。 潘西笑了笑,他阴鹜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猫或者蝮蛇的弧度。 「我得及时选择更强的一方,不是么?」 路易伸出手,在书架的后面摸了摸,「这个书架敲起来有空音。」他解释道,「在十三区,书柜里只有这一处。」 然后机关如他所愿的打开了。 莱纳斯静默地看着敞开的书柜和暗门,路易看着他,因为这个暗门上有着复杂的密码与机关,「这就是我没能进去的那个房间。」 「莱纳斯主教。」路易淡淡地说,「你有什么提议么?」 莱纳斯安静地伸出手,放在了那些诡谲的符号上。 「这是密码吗?」路易问道,「你们学习过?」 「不。」莱纳斯轻声说,「这应该不是密码。」 「这是语言。」莱纳斯安静地回答道。 「语言?」路易眯起了眼睛。 「是的,这是一门语言。」莱纳斯说,「当然它在这里大概被用作密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里面即使藏了什么古卷,也是用这种语言写成的。」 「古老王朝的语言么?」路易问道。 「不知道。」莱纳斯说,「也许吧。」 他的心里有另一个答案。 是另一个世界的语言。 阿比盖尔有时候会提及一些他完全不能理解的词彙,她总是飞速地敷衍过去,如果白巫师也是一个世界中的漂流者。 他就持有了一种天然的密码。 他的母语。 这是由他的母语所守护的秘密。 「看来不像是象形文字。」莱纳斯说道,「大概是拼音文字,这样就方便多了。」 「你有什么办法么?」路易说。 「先把门破解开。」莱纳斯说,他眨了眨金色的眼睛,「如果里面真的有大量文献的话。」 「就需要一些学者们一起工作了。」 「不过我倒是可以发给我的学生们。」莱纳斯说道,「这都是些简单的体力劳动了。」 「体力劳动?」路易轻声问道。 「嗯,」莱纳斯说,「先把名字区分出来。」 「把所出现的名字,和白巫师活动年代的典籍中发生的事件进行对应,然后解破一些单词的意思,最后将一切都破解出来。」 路易沉默了一会。 「怎么了?」莱纳斯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 这是雾山圣堂地下墓穴里最古老的那具石棺上的符号,他刚刚就觉得门上这些金属板有些眼熟,果然符号的写法和这个诡异的图腾颇为相近。 「没什么。」路易轻快地说,「我就是想起来,我小时候觉得大学里的人过的真快活,什么都不用做。」 「现在看来好像和我想像的有点差距。」 「你能记下来么?」莱纳斯微微转过了他金色的眼睛,路易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出了口气。 「我怎么背得下来,这么复杂的东西。」 莱纳斯出了口气,然后路易感到了背后的裤兜里多了一个小小的笔记本,他保持了沉默。 莱纳斯将金属板归位,门被打开了。 如他所料,是另一间藏书间。 里面放着一摞手稿,每一册的书嵴上,都写着这种诡谲的符号。 路易转过头的一瞬间。 莱纳斯不见了。 路易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被斩断的赐福也波动了一下,在皮肤上留下了一个烈红的烫伤。 而莱纳斯,消失了。 没错,那位大人的确驾临了。 路易知道自己的那个口袋里,估计是关于古文字破译的详细流程。 这种任务居然交给我了么,是因为我是执政官能顺理成章地发消息出去。 还是因为我们暂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呢。 或者是,这傢伙觉得我还欠了他一条命必须还给他什么恩情呢。 总而言之,令人不快,令人非常不快,路易·斯特拉斯想,但是他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外套,让后面敲起来的衣服掉下来盖住自己口袋上突出的形状,然后让自己对眼前的情况显得一脸茫然。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79页 逢场作戏这种事,他一贯十分精通。 更何况他的冷汗的确掉了下来。 这位大人,到底拥有何等至高无上的权柄。 他可以对我们所有人生杀予夺,路易忍不住这么想。 但是他不服。 仅此而已。 他现在需要等待。 等待那个金髮少女完成白巫师以太的解离,他需要她帮自己一个忙。 将所有的圣鸦解放出来。 让圣鸦们把这些书籍带到蓝诺学院,或者芙罗兰中央学院去,既然是简单的体力活,那么这些学生也足够了。 白巫师的过往必然裸露在我等面前,路易想,只是不知道这位被窥探了隐私的大人,会怎么制裁我们这些大逆不道的罪人了。 但是。 他摸出了一根香菸,按了按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了。 来找我们吧,这位大人。 要復仇的是我们。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0-16 15:18:21~2022-10-17 15:21: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懵懵懵 5瓶;朝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神的居所 ◇ ◎我可是给了她一个跌宕起伏的人生啊,她为什么不感谢我呢◎ 莱纳斯睁开眼睛的时候, 他看到了白色的地砖。 传闻中的白巫师的居所,迷雾的尽头, 白色的理想乡。 他站了起来, 白色的地砖的确通向深沉的雾气,他向后看了看,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来路。 唯有向前走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默默地踏上了阶梯,莱纳斯并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这一定是那位神明的意思。 他没有能力拒绝祂。 当然他也不想拒绝祂。 他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好奇那位神明的真颜了。 从他尚且年幼的时候。 莱纳斯的幼年时光说实话不算什么有趣的经歷。 简单来说, 就是很枯燥。 毕竟修道院里不会有什么激动人心的事情。 但是比起其他人来说, 已经好很多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有人生来就吃不饱饭, 有人生来就是别人的奴隶, 他可以呆在修道院里,受教育,默默地长大。 这已经很好了。 他不算什么有多余欲望的人。 他从来不是被选中的,他只是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是个婚生子,如果自己有不一样的人生,当然那只是如果罢了。 他其实没有名字也没有生日。 如果是他的母亲的话, 会给他起名叫莱纳斯么,或者是什么其他别的? 「莱纳斯。」他听见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这个声音很陌生, 但是又有一种无形之中的熟悉。 好像他早就听到过了一般。 他向着声音来的方向转过了头。 他看到了一个青年, 他坐在白色石膏的十字架的一臂上, 低着头, 看着他。 白雾散尽了。 一瞬间莱纳斯看清了周围的景致。 白色的, 矗立着无数白色十字架的地方。 如果说按照他的常识,这样的地方,应该是一座陵墓才对。 青年的脸上带着某种笑意,他垂下眼睛,看着光洁的仿佛用胡桃打磨了千百遍的白色地板,然后他说话了。 「没错,这里的确是一个墓园。」他说道。 「坟墓里的,」青年淡淡地说,「就是所谓的救世主们。」 「无论是否听从我的指令行事,我都会让他们从此躺在这里了。」青年说,「所以挣扎是没有意义的,莱纳斯。」 「那么,欢迎来到我的国。」 「我难道不是早就来到了你的国了么?」莱纳斯轻声问道。 青年沉默了一会。 他笑了笑。 「也可以这么说吧。」 「为什么要召见我。」莱纳斯问道,他抬起了头,淡金色的眼睛直视着对方的脸。 「你不觉得你这样显得很无礼么?」青年慢条斯理地说。 「只是希望我们能快点结束对话罢了。」莱纳斯说,「我想我可能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青年不快地说,「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就是唯一的神明,你无论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一瞬间送给你。」 「也许是这样的吧。」莱纳斯轻声说,「我本来想,也许您是个旅行者,从无义务对我们负责,但是您对其他旅行者的态度属实令人震惊。」 青年摇了摇头。 「我为何必须和他们同病相怜。」他说道,「更何况他们可悲的平凡的碌碌无为的人生,能在这个我送给他们的游乐场里大放异彩,他们会感激这样的生命的。」 「失败者么?」莱纳斯轻声重复道。 「对你来说很难理解吧。」青年说,「在这个世界活的不太好的人,但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就会混的风生水起,当然了这种人本质上也不过是喜欢从你们身上寻找优越感的人渣罢了,所以我当然也不会留下他们。」 「我猜你觉得我们会为此感谢你。」莱纳斯低声说。 青年垂下了眼睛。 「不,我没有这么觉得。」他笑着说,他伸出手指了指胸口,「看你们的态度,应该已经恨死我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0页 莱纳斯没有说话。 青年似乎自己想通了什么。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么,在我处刑你之前。」他问道。 「有。」莱纳斯说,「满足我一点无聊的好奇心。」 「可以。」青年慷慨地说。 「她是谁?」莱纳斯问道,「那个在壁画上和您一起的女人。」 青垂的眼睛睫毛似乎颤了颤,他的脚跟在十字架上撞出了一点细碎不安的声音。 「你觉得呢?」他反问道。 莱纳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是我的妻子。」青年回答道,「我在很多很多年前,来到了这个世界。」 「我猜这点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我孑然一身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当然了作为一个外来者,我拥有某些特权,比方说从一个不同的角度来审视这个世界。」青年淡淡地说,「算起来多久了,一千年,或者一千多年。」 「大概是这样的吧。」 「然后故事有一个老套的开局,我被一个少女所救,她有霜色的头髮。」他看着莱纳斯的头顶,「对,就是你这种。」 「和所有老套的开局一样,这个少女很漂亮,并且喜欢我。」青年漫不经心地说,「当然了,我发现她的体内蕴含着无比强大的力量,可以为我所用的力量。」 「以太富集。」莱纳斯说道。 「没错,是以太富集。」青年说。 「但是看起来她并没有遭遇什么痛苦,并且和您一起旅行了很久。」莱纳斯说道。 「你猜的没错,」青年回答道,他似乎很久没有人和他谈起这段往事了,所以他似乎很想聊聊这件事,「毕竟后来的以太富集,不过是对天赋秉异的她的模仿罢了。」 「她拥有所有异乡旅客所达到的程度的十倍。」青年说。 「这么说,在魔法方面她是比您更强的了。」莱纳斯说道。 「是。」青年说,「她被这个世界尊为圣女。」 「然后她和我一起逃跑了。」青年说道。 「因为爱么?」莱纳斯问,他声音放的柔缓了,他不想把这位神明从他对往事的回忆中太快的惊醒。 「一半吧。」青年说,「我给了她一个梦境。」 「那个时候,这里的人很强,」青年说,「他们也比现在喜欢争斗的多。」 「所以我许诺给她一个千年永续帝国,大家不会再打架了。」青年怨愤的说,「可是我做到了啊。」 靠一家独大么,莱纳斯想,把大部分控制在孱弱而恐怖的轮迴之中,的确,无论是谁,都无法反抗拥有黑龙和白鸦的神域。 这就是所谓的和平么。 「她说不喜欢这个。」青年说,「但是我已经摸透了她到底是何种生物。」 「所以,我吃掉了她。」他轻轻地笑了笑,似乎感到了某种快意,「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明明完成了她的愿望。」 「我吃掉了她,拥有了此世最强的力量,」青年笑了笑,「所以无论哪位从异世界来的人,力量不过我的十分之一。」 「我用他们来修补我的千年帝国。」 「然后。」他伸出手,指了指一片白色的十字架,「将他们埋在这里,与知道他们的秘密的傢伙一起。」 「所以你现在要把我杀掉么?」莱纳斯不动声色地说。 「不,」青年说,他伸出手按了按胸口,「有一说一,你们这代人还真是讨厌。」 那是欧文留下的伤口,莱纳斯想,也许他的确很生气。 「我会命令黑暗生物,我所创造出来的,帮助我的军队以太富集的存在,来给这个世界制造恐惧。」青年说,「这是我的世界,我不想要哪部分居民,哪部分就该消失。」 「至于你,留在那里很麻烦,你已经差不多要解析出我到底是何种物质了不是么?」青年说,「你说你只要能知道死了也无所谓,所以我现在告诉你了。」 他从十字架上跳了下来,他的脸出现在了莱纳斯的眼前,白色的头髮,绯色的眼睛,无不彰显着这个青年极高浓度的以太富集。 他抓住了莱纳斯的领子,然后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我会在合适的日期处死你的。」 「当我想看看这次的那个小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的时候。」青年说。 「她给你造成困扰了?」莱纳斯竭力让自己不要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有那么一些。」青年淡漠地说,「很奇怪,她明明也是个失败者。」 「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不想追求一下为所欲为的快乐呢?」 「失败者?」莱纳斯忍不住问道。 「是啊,」青年微微地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大概那个小姑娘没有和你说过吧。」 「她啊。」青年说,「在她那个世界里,是个嵴髓灰质炎患者。」 「用你能听懂的语言来说。」 「她是个可怜的小瘸子呢。」 「对所有的事情,都只能旁观,却永远无法投身其中的,永远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的。」 「小瘸子呢。」 「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生活,以窥伺别人的人生为乐的,生长在墙角里的黄色的植物。」 「我可是给了她一个跌宕起伏的人生啊,她为什么不感谢我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1页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0-17 15:21:08~2022-11-11 14:4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不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阿比盖尔 ◇ ◎圣鸦与黑龙的秘密,想必已经藏在这些手稿里了。◎ 其实我的人生完全算得上有趣。 阿比盖尔会这么说, 毫不犹豫的,不带任何阿谀奉承地这么说。 因为她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从前的事情么?」阿比盖尔说, 她打开了欧文·多弗莱斯的柜子, 打算把他最后的食物也吃完,文森特喝下了一杯煮的奇奇怪怪的魔药,然后忍不住品评这种东西就算是餵给猪, 猪也会咬死你的。 「有那么难喝么?」阿比盖尔坐了下来,她将烤玉米递给了文森特,然后拿起了自己的魔药, 舔了一口。 然后少女沖了出去, 对着外面吐了一会。 「的确有点难喝。」她郑重其事地承认道。 「你觉得只是一点么?」文森特面露难色, 然后拿起了下一缸继续喝着, 「你这种东西在我当年流浪的时候, 都算得上惊人的那种。」 「我觉得完全不排除这种可能。」阿比盖尔笑着说,她托着下巴,认认真真地忏悔着。 然后少女眨了眨眼睛,她的笑容收了起来。 「我一直是个很幸福的人。」阿比盖尔说,「虽然遇到了一些应该算是比较倒霉的事情,但是大家对我都很好。」 「也很积极的帮我克服困难。」她说,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 眼睛里有某种东西显得亮晶晶的,「具体来说,就是从前我小时候生了病, 然后就不能走路了。」 「那还不严重么?」文森特倒吸了一口凉气。 「啊, 还好还好。」阿比盖尔说, 「坐轮椅可以飙车的 , 还不用担心堵车, 就是有时候害怕会没有电,但是你可以用手划回去,总的来说,还算是挺有意思的。」 「如果说,让你现在再没法走路的话。」文森特轻声问道。 「那也没什么的,」阿比盖尔轻松的说,「反正我也没有忘记怎么划轮椅。」 「而且还能放东西。」她滔滔不绝地说,「上地铁还不用自己找座位。」 文森特低下了头。 「这样啊。」他轻声说,「但是也没有人想要不能走路吧。」 「那肯定是能躲过去更好。」阿比盖尔说,她凝视着黑色的魔药,「但是如果只能这么生活的话,你也不能捶胸顿足怨天尤人觉得自己完全活不下去了吧。」 「那样看着多懦弱,多难看啊。」她说。 文森特不得不承认,她是对的,然而只要略微有点教养的人都是懂很多大道理的,只是这些情况降临到了自己的身上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把自己知道的那些大道理放在自己身上呢。 「我不觉得那样的生命很痛苦,很没有光亮。」金髮少女轻声说,「虽然的确飞起来过,感觉慢慢地在地上蠕动好可怜啊,大概很多人都是这么看我的。」 「年纪轻轻的,好可怜啊。」 「你不会感到难受么?」文森特问道。 「为什么呢?」阿比盖尔笑了一声,「他们觉得我很可怜,所以积极地对我伸出了援手。」 「我很感谢他们。」她轻笑着说,「无论是帮我挡门的人,还是帮我上下楼梯的人,我都很感激他们,他们肯定是觉得我很可怜。」 「但是那很要紧吗?」她看着自己的鞋子,笑了笑,「他们切切实实帮助我了。」 「他们让我没那么可怜了。」 「这不是很幸福么。」 文森特屏住了唿吸,喝干了下一杯。 「这种药剂真的能克制我的血脉么?」他问道。 「暂时处于实验阶段。」阿比盖尔说,「但是人活着又不是为了去死的,所以只要还有可能,你就得喝下去。」 文森特点了点头。 他其实不懂自己为什么还要挣扎,他已经把自己的情报送到了,他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留恋了。 但是阿比盖尔希望他活下去,为此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些奇奇怪怪的古书,然后照本宣科地给他配了一堆药剂,然后用充满希望的大眼睛看着他,敦促他全都喝下去。 文森特只能拿起杯子,用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气概喝了起来,他没有想到阿比盖尔会和他聊起自己从前的事情。 「活着这件事不是为了什么。」阿比盖尔说,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鞋子上,「就是想活着而已,这个理由就已经很高尚了。」 文森特沉默地拿起了另一个杯子,然后一饮而尽,他感觉自己沸反盈天的血液暂时被压制了下去,恢復了平静。 「如果说你不该出生的话,那么我这种连走路都学不会的孩子都有很多人喜欢呢。」阿比盖尔说,「所以什么不该活下去,什么被诅咒的血脉,都是胡扯。」 「如果有什么白巫师诅咒了你,那就把他打死好了,所有的诅咒,只要从物理层面彻底消灭施咒人都能得到解除,」阿比盖尔伸出手,敲了敲一本厚重的黑书的封皮,「所以只要你振作起来,找到白巫师,说不定之后还能结婚生子,过上幸福的生活。」 如果从前有人和文森特说这种话,他只会笑笑表示您说笑了,我这种人是不会有那种快乐的结局的,但是现在这个少女说出来,他没来由感受到了某种笃定和确信,好像那样的结局的确是自己这样的人也触手可及的,自己这种人也可以抬头看向太阳。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2页 也会有自己的春天。 那样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不用随时随刻都担心自己会伤害别人,也不用和自己血液里的嗜血和疯狂做斗争,那样的感觉真的存在么。 他从会唿吸以来,就没有感受到过那种感觉。 自由的感觉。 他到现在为止,都是自己这可诅咒的血脉的奴隶而已。 恶魔的血。 半血之兽。 「她在帮半血之兽解除诅咒。」潘西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这位救世主小姐暂时有点不务正业啊。」 路易接过了火柴,将自己的烟也点燃了,「老实说,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务过正业。」 「那,」潘西伸出手,在脖颈上比划了一下,「你我的脑袋,现在还牢固吗?」 「我猜,暂时固若金汤。」路易说,他拿起了一份地图,「如果我能让你成为新的教宗,你登基的时候,这里就会开放是么?」 「按照礼仪,是的。」潘西说,他抽了口烟,「但是如果说白巫师已经注意到了我们所作所为的话,他还会把自己的秘密打开给我吗?」 「那倒是。」路易说,他玩弄着手中的烟,过了一会,「不过我们毕竟还有另一个办法不是么?」 「另一个?」潘西挑起了一根眉毛,「您还有另外一位声名不错的候选人么?」 「不是,」路易笑了笑,「我是说,我们为什么不问问现在的教宗呢。」 「他肯定是见过在大教堂最内部的秘密不是么?」路易说道,「如果他被某种魔法保护着不能向我们吐露的话。」 「那么祂会给你看的,因为你就算看了,也没法和人说。」路易笑着说。 「那还有什么用了。」潘西漫不经心地说。 路易转过了蓝色的眼睛,一瞬间变得冰冷而危险,「嗯,我知道,您对您的神祗尚存旧情。」 黑髮青年微微凑进了几分,冰蓝色的眼睛冷漠而残酷,「但是我想,祂暂时还远在高天,比起得罪祂。」 「我当然不想得罪您了。」潘西说。 路易笑了笑,「我们不是朋友么?」他伸出冰冷而潮湿的手拍了拍潘西的肩膀,「朋友之间最好不要说这种话了。」 潘西咽了口唾沫。 他明白,自己正被这个黑髮青年绑在贼船上。 「翡雯通缉我这件事怎么办?」潘西选择转移一个话题。 路易弹了弹菸灰,他露出了一个平淡的笑容,「让她通缉好了。」 「我们也可以说,欧文·多弗莱斯,是翡雯杀掉的。」路易说,「圣鸦给了我情报说,翡雯对欧文的忠诚总是保有怀疑。」 「我正好手下有一群飢饿的剧作家,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面包,他们无论多么奇巧的故事都能编出来。」 「更何况,现在全世界都在怀念欧文·多弗莱斯。」路易平静地说,「这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不过翡雯真是个疯女人啊。」潘西抽了口烟,「把我们的红衣主教的脑袋,一下子就砍下来了。」 「我们的权势,早就不行了。」路易说,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外,「那些任务,只能靠人工运输,毕竟圣鸦。」 「是吾父之眼。」 「不是我们的眼睛。」潘西说,「预言不是说,救世主小姐会解放他们么?」 「你没有任何办法催催我们这位救世主小姐么?」红衣主教理了理自己的领子,「我记得莱纳斯倒是对她有些影响力,但是现在莱纳斯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路易没有回答。 莱纳斯对阿比盖尔有影响力,这件事他当然可以确定。 但是就算是莱纳斯在这里,他也不会要求阿比盖尔去做什么的,路易想,而且圣鸦与黑龙的秘密,想必已经藏在这些手稿里了。 我们是要復仇的,路易想,用我们的手来復仇。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1-11 14:45:13~2023-01-05 16:4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蔺归归归子 20瓶;朝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遗憾和爱 ◇ ◎你在为什么祈祷◎ 「姐姐。」红髮少女静静地站在花庭的一边, 看着坐在庭院之中的女王。 翡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她染的绯红的指甲合上了手中的剧本, 然后放在了一边。 「怎么了。」 舒林王女走了过来, 她安静地坐在了姐姐的膝下,将头放在了她的大腿上,「姐姐,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嗯?」翡雯用鼻子吹出了一个音,「为什么不安呢?」 舒林摇了摇头, 「姐姐, 有一件事想问你。」 「问吧。」翡雯轻轻地把手放在了她的头髮上。 「父亲也好, 弟弟也好, 欧文·多弗莱斯也好, 是都是姐姐的意思么?」舒林轻声问道。 翡雯静静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花园,「是的。」她坦荡地说。 舒林静默地抱紧了姐姐的腰,「这样啊。」 「但是我的确不知道欧文·多弗莱斯到底是怎么死的。」翡雯平静地说,「你似乎不是很希望他死。」 「嗯,是这样的。」舒林回答道,她们从来不对彼此说谎。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3页 「我倒是希望欧文·多弗莱斯可以继续效忠弗罗兰。」舒林说。 「他死去了, 神明对你有什么好处么?」舒林问道。 翡雯抬起手,支着自己的脸颊,「的确是有的。」她看着凋敝的花园, 「但是说实话, 有些失望。」 「那倒也是好事, 说明神明不像从前那么慷慨了, 能够给予那么多了。」舒林轻声说, 声音又细又软,就像是小动物的低喃,「我想,也许现在的世界让他很疲于应付吧。」 「我猜也是。」翡雯说,然后她嘆了口气。 「为什么要嘆气呢,姐姐。」舒林问道。 红髮的女王抬起手,将头上的王冠拿了下来,在手里摆弄着,过了一会,她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妹妹的头髮上。 「唉,」舒林抬起了手,然而她的手腕被姐姐捉住了,「别动。」翡雯说,「站起来,站到那边去,让我看看。」 她命令道。 舒林站了起来,站在距离翡雯几步的地方,抬起眼睛看着翡雯,「姐姐?」 「感觉还不错吧。」翡雯问道。 「不太好,」舒林抬起手,扶了扶王冠,「太重了。」 「的确很重。」翡雯说,她的手指戳着自己的额头,「说实话,我不太喜欢欧文·多弗莱斯。」 「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舒林问道。 翡雯低下了眼睛,看着地板上的一片落叶出神。 她第一次见到多弗莱斯的时候,也是一个冬日。 年轻的军官毕恭毕敬地跪在她的脚下,他是个纯血的雾山人,有着霜白的头髮和绯色的眼睛。 「听说雾山人身体都不太好。」王女关切地问道,「多弗莱斯卿要多加保重才是。」 年轻军官感谢了她的关怀。 翡雯忍不住对这样的生命,产生了一丝悲哀。 雾山是註定走向消亡的生命,他们的数量越来越少了,虽然弗罗兰的神谕之一就是要保护雾山人的数量,然而他们却没法真正的繁荣壮大。 出生的时候就套上了沉重无比的枷锁,他们的生命不过是一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可能开放的花。 却又假装自己有在好好的活着。 到底他们是骗子,还是其他人是傻子呢。 雾山人越来越少了,阿比盖尔翻阅着教堂里的档案,现在已经在人口负增长了。 这个畸形的老鼠房可能马上就要崩溃了。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雾山人,就会感觉很悲哀。」文森特说,他看着走来走去忙着自己的生活的白髮人们,轻轻地嘆了口气。 「是这样的。」阿比盖尔说,抱起了双臂,「但是他们自己好像并不能完全领会这种悲哀。」 「这样也许是幸福的。」文森特说,「前提是,他们永远都在雾山里。」 白茫茫的雾海锁住了前路,无声无息地笼罩着这块土地。 「说起来,我一直好奇一件事。」文森特说。 「什么事?」阿比盖尔微微转过了头。 「莱纳斯,是雾山人吗?」文森特问道。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文森特自言自语道,「除了雾山人之外,世界上是没有多少天生白髮的人,但是他的眼睛又是金色的。」 「雾山人只和自己结婚。」他喃喃自语道,「所以莱纳斯和雾山有关系吗?」 阿比盖尔想起了那个秘密,德·莱克在临刑前带着某种幸灾乐祸道出的秘密。 金髮少女挠了挠后脑,「怎么说呢,他反正是没和我说过。」 「这样啊。」文森特说,「但是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以太富集是完全正常的水平。」 「看来是我多心了。」 「你担心他会受到雾山人血统病的困扰么?」阿比盖尔问道。 文森特点了点头,「从出生开始,就被迫面对某种难以逃避的命运这种事。」 「我是受够了。」他轻声说,「我今天要回雪国去。」 「这样。」阿比盖尔说,她没有看文森特,「你做好决定了么?」 「是的。」金髮青年点了点头,「我会杀死维。」 他攥紧了拳头,「如果她回到雪国的话,我会杀死她的。」 「她也可能一直呆在荒郊野岭。」阿比盖尔拍了拍他的肩膀。 文森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也许吧。」他弯起了翠色的眼睛,「希望如此。」 「说起来,文森特,你只有雪国王室的一半血统,但是为什么受困扰这么大呢,」阿比盖尔突然问道,「我倒是遇到过雾山人和别人结婚,然而他们的孩子完全正常啊。」 「有两种可能,」文森特想了想,回答道,「一种是雪国王室的以太富集程度远超过雾山人,另一种可能是,我父母之间刻骨的仇恨让他们的血液没法好好相处。」 「那文森特恨自己的父亲么?」阿比盖尔轻声问道。 文森特笑了笑,他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地面。 「这里反正也没别人,」金髮青年笑着说,「那我就直说了。」 「妈的,他就是个人渣。」文森特·冯·艾德里安说道,然后笑了出来,他从烟盒里摸出了一根烟,给自己点上了。 「我恨他,也恨我母亲。」文森特笑着说,然后抽了口烟,「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4页 「恨的不得了,如果我能见到他们,我肯定会由衷地说一句,建议绝育。」他吐出了一个烟圈,「有本事她去把他绝育了啊。」 「虽然这么说,肯定好多人会说我未免太恶毒了。」文森特垂下了眼睛,又抽了口烟,「妈的,我就是恶毒怎么了。」 阿比盖尔笑了笑,「难免会这么想,外人当然可以善良客观面面俱到,但是即使懂很多道理,依旧会仇恨也很正常。」 文森特笑了笑,然后他抬起手擦了擦眼睛,「我肯定要骂他们,你们知道我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吗?」 「我一点都不想大度地说什么原谅。」文森特说,「可能我就不是什么高尚的人。」 「说起来我问过欧文他恨不恨自己的父母,随随便便地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没有尽到义务就早早死去。」文森特轻声说。 「欧文怎么说的。」阿比盖尔问道。 「他说,他从来没想起来恨,倒是很想念他们,无论什么事情,都会想到,如果他们看到就好了。」文森特说,他又抽了口烟,烟越来越短了。 「为什么我们从出生开始,就是命运的奴隶了。」金髮青年轻声问道。 阿比盖尔沉默了一会。 「也可以说,我们出生的时候,这个世界根本懒得给我们什么希望和未来,我们的一生都被迫和这种荒诞对决。」阿比盖尔说,「无论它给我们安排的路是幸福的,还是不幸的,短暂的,还是漫长的。」 「我们都在顽强的对决着。」金髮少女伸出手,「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阿比盖尔想起莱纳斯曾对自己说的一些一知半解的东西。 「如果说出生的时候,圣鸦就能看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真相。」莱纳斯说。 「那它岂不是很幸福,从出生的时候就是有用的,必不可少的。」阿比盖尔回应道。 「可以这么说,」莱纳斯轻轻地摇了摇头,「但是另一种角度,它也是被自己的眼睛诅咒了。」 「它被它固定在了这条路上,除此之外它不会看到任何东西。」 「无意义的风景,海洋,高山,它都没法看见,」莱纳斯说,「所以这就是圣鸦为什么不自由。」 「那么龙也是么?」阿比盖尔问道。 「可以说,龙也是被自己火焰诅咒着生物,」莱纳斯双手合十,垂下了头,「所以欧文·多弗莱斯,也是被自己的聪明才智诅咒着的。」 「但是欧文·多弗莱斯很喜欢它。」阿比盖尔说。 阿比盖尔记得很清楚,莱纳斯短暂而由衷地笑了一下。 「是的,他很喜欢。」他轻声喃喃自语,「我也很喜欢。」 「我愿意去徒劳无功地讨伐这种宿命。」他轻声说。 阿比盖尔学着他低下了头,却不知道他在为什么祈祷。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05 16:49:33~2023-01-06 14:0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玲珑望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灭世前兆 ◇ ◎「谢谢。」他挥了挥手◎ 「教宗阁下似乎很讨厌雾山。」路易·斯特拉斯拿起了杯子, 喝了一口咖啡。 白髮的教宗沉默了一会,路易伸出了手, 「冒犯了, 阁下,我有件事想要确认一下。」 然后他抓住了老人的手腕,将袖子向上拽了拽。 「您是不是已经不是童贞之人了。」路易轻声问道, 在教宗的耳边。 阿比盖尔说教宗是莱纳斯的父亲。 说实话当时路易呛到了,这个展开狗血的像小说里的似的。 然而他看到了和莱纳斯一模一样的胎记,就在教宗的手臂上。 教宗看起来很温顺, 并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看来您是想要坦白这个秘密了。」路易说道。 教宗十指交叉, 坐直了身体, 「年轻人,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到这个秘密的。」 「但是我想, 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找到莱纳斯了,所以你是没法把他和我比对然后接发我的。」 「如果我往不好的方面猜测的话,莱纳斯逃跑这件事是不是和您有关系呢?」路易露出了一个笑容。 教宗摇了摇头,「对您我可以开诚布公,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想过他是我的孩子。」 「嗯?」路易问道,「所以您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这件事的呢?」 「德·莱克让我保住他的性命, 所以告诉了我这个秘密。」教宗面无表情地说,路易笑了笑,「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但是你对此置若罔闻。」教宗锐利的金色眼睛看着路易的脸。 青年笑了起来, 「难道您不喜欢吗?」 教宗摇了摇头, 「德·莱克, 是条好狗。」 「我觉得德·莱克, 是条坏狗狗。」路易轻声说, 他点上了一根烟,然后把烟盒递给了教宗,教宗拒绝了。 青年自己吸了一口,「我更加怀疑您在登基的时候,看到的秘密了。」 「为什么它会让您如此确信,就算是德·莱克这种垃圾奇行种,也不会影响您的帝国。」 教宗的眼睛略微低下了几分。 「祂知道您和雾山之人有故事这件事吗?」路易轻轻地笑了笑,「我记得祂要求自己的使徒一定是处子之身来着。」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5页 「祂不知道。」教宗说,「所以您认为,祂的国有了裂痕,因为我么?」 「不,不是因为您。」路易笑了笑,「是很多个您,每个您都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点无伤大雅的事情,然而祂的国就会变得岌岌可危了起来。」 「但是如果我说,祂有一瞬间毁灭这个世界,然后重塑的能力呢。」教宗金色的眼睛逼视着路易。 年轻的执政官,拿起菸头来用力地吸了一口,他很少浪费烟,就算看到没有吸完的烟屁股,有时候也会捡起来吸。 他的脸上露出了某种类似于满足的东西。 「那麻烦您通知他一声,新世界不用带我了。」路易笑着说。 「为什么?」教宗问道。 「因为我不喜欢。」路易轻声说,执政官的手指在沙发上弹了弹,菸灰落在了他皮肤上,但是他似乎对此无动于衷,「我觉得这样的世界生存起来不快乐。」 「说起来您有没有觉得。」教宗说,「空气中的以太变少了。」 「我是个凡夫俗子,感受不到以太的浓度的。」路易说,他玩着自己的手指,「所以您想说什么,祂为了毁灭这个世界,已经开始搜集能量了么。」 「不好说啊。」年迈的教宗说道。 路易轻轻地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所以呢,您为什么没有向祂多少表表忠心,让祂精准打击一些呢。」 「还是说,祂受到了人类的背叛,暂时不愿意相信人类了呢。」路易说道,他知道欧文·多弗莱斯刺伤了神。 不得不说欧文·多弗莱斯这个傢伙做事总是让人肃然起敬。 「神用七天创造了世界,也将用七天来毁灭世界。」教宗说,「信徒会得到救赎,而罪人会得到惩处。」 「这是这个世界最古老的预言之一。」 路易表示自己的确也听说过,这种关于世界末日,或者末日审判的传闻,但是他倒是没想过,自己也能遇上这种大场面。 不过现在的情况可是说不太乐观。 神域刚刚战败,弗罗兰死了欧文·多弗莱斯,雪国失去了维。 不过不是还有一句老话,叫做不破不立么。 虽然打亲情牌看起来是失败了,路易站了起来,拿起了外套,然后他从口袋里捏住了刀柄。 因为他听到了某种声音,像是竭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脚步声。 不过对于路易来说,还是可以轻而易举地识别出来的。 有人想要弄死自己。 毕竟自己总是在无时无刻不想着弄死别人,所以别人想要弄死自己也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路易露出了一个狐狸似的笑容,然后慢慢地转过了头,「所以您是把我出卖给谁了呢?」 「我没有出卖您。」教宗摊开了双手,「我毕竟只有一位救主。」 「哦。」黑髮青年笑了笑,然后他伸出手,似乎想摸到什么,但是他的赐福已经斩断了,所以脖颈并没有什么感觉。 「看来他得找点别的办法抓我了。」路易轻笑了一声,「他已经发现给我的赐福不见了吧。」 「不过不要紧。」他轻轻地笑了笑。 「看起来您好像还准备了别的后招了。」教宗问道。 路易笑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没什么,赌了一把而已。」他轻声说。 一瞬间,虚空之手似乎被什么烫了一下,所有人都听见了嘶嘶的声音,黑髮青年略微仰起脸,和看不见的神明对视着。 「看来,」他欢快地打了个响指,「赌赢了呢。」 然后他推开了门,径直走了出去。 潘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路易·斯特拉斯扬长而去的身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路易·斯特拉斯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甚至感到了几分恐惧。 但是更多的是激动。 他有一种朦胧的预感,如果一个人能疯到路易·斯特拉斯这个级别,说不定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的确能够实现。 路易·斯特拉斯逃过了神明的制裁,只有一个原因。 神明能够随时剥夺他的臣民的生命。 路易即使斩断了赐福,依旧是他的臣民。 他了解了自己的生命,用死灵魔法将自己的灵魂束缚在体内。 路易·斯特拉斯,已经死去了。 「不得不说,这个提案还真是令人感到危险。」金髮少女说,然而黑髮的青年对此胸有成竹,「我让学者们对赐福进行了解析,以及解读了书中关于赐福的信息。」 「即使斩断了赐福,但是因为拥有过赐福,所以我就是祂的臣民。」路易笑着说,「祂能随时读出我的生命。」 「所以如果想要自由。」 「只有死。」阿比盖尔轻声说。 「嗯那。」路易满不在乎地说,抬起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如果死了的话,祂就对我无能为力了。」 「我记得我没收的东西里有死灵魔法来着,这种事情还是做得到的吧。」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没问题,但是如果用死灵魔法的话。」 「被解咒了就会死,」路易轻声说,「尸体腐烂了也会死。」 「是的。」阿比盖尔说。 黑髮的执政官手指在椅背上敲了敲,「就这样吧。」 「如果不是你们多管闲事的话,我估计已经死了。」他风轻云淡地说,阿比盖尔知道他指的是那场阑尾炎手术。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6页 「此后的每一天,都算是我赚到的人生。」路易平淡的说,「所以我毕竟不能被祂控制。」 「所以在祂杀死我之前,我杀死自己就好了。」他说,「我相信我犯下的罪行也足够诅咒我身的了。」 阿比盖尔沉默了。 她从来说不上喜欢路易,因为这傢伙着实草菅人命。 但是这傢伙今天依旧在草菅人命,他连自己的性命都这么轻飘飘的下了论断。 她不能理解。 但是她知道,也许有什么东西可以描述这种人。 觉悟吧。 也许可以用这个词。 「如果运气不好的话,」路易说,「祂会毁灭这个世界的。」 「所以到时候也是死。」 「但是你不管怎么都是死。」阿比盖尔说道。 黑髮的执政官笑了笑。 「嗯那,」他说,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我运气不好咯。」 他依旧满不在乎,草菅人命。 烟没过多久就抽完了,路易拿起了放在了一边的短刀,这是一把附着了黑魔法的刀,刀身是用紫水晶做成的,闪烁着红色的字符。 路易顺过了刀,一把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并没有血液流出来,黑魔法生效了。 他在诅咒自己。 地狱里如鱼得水的只有恶鬼罢了。 他就是最兇勐的那一只。 黑色蔓延到了他的四肢百骸,然后形成了锁链,将他的灵魂固定在了身体之中。 黑髮青年抬起手,活动了一下手指。 「感觉也没有太大区别么。」他笑着说,然后他站了起来,拿起了外套。 「谢谢。」他挥了挥手,「如果人类真的存在轮迴转世的话。」 「希望下辈子。」 他微微地偏过了头,看着阿比盖尔,然后他笑了笑。 「不要再遇到莱纳斯那种货色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软弱讨厌的傢伙。」 (未完待续) 第105章 血溅五步 ◇ ◎也许应该叫做,爱?◎ 七日灭世的预言不胫而走。 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个不知何时会落下的七日宣告, 神早晚会来,将这骯脏罪恶的人世一网打尽。 会感到恐惧吗? 还是感到期待? 不论如何生活都不会更坏了是么? 坐在小酒馆里的阿比盖尔接过了一杯牛奶, 她现在依旧不是喝酒的年纪, 老闆依旧在认真地擦着盘子,好像总是有擦不完的盘子一样。 「如果是什么神的七日制裁是多弗莱斯长官带来的,」老闆说道, 出了口气,「我反正是不可能憎恨多弗莱斯长官的。」 「有人这么说么?」金髮少女问道。 老闆摇了摇头,「只是个谣传罢了。」 「如果实在生活不下去了, 也不是不可以拼一把。」老闆说, 他垂下了眼睛看着放在水槽里的盘子。 「的确, 大家生活的都太困难了。」阿比盖尔说, 「感觉几乎没有什么出路似的。」 「我们已经没有出路一千年了。」老闆轻声说, 「只是弗罗兰现在打了胜仗,所以大家觉得应该会多少过上些好日子,是不是没有必要去拼命了。」 然而神应该会第一个来清算弗罗兰,阿比盖尔想,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欧文一定要亲自动手,把弗罗兰也拉下水。 毕竟弗罗兰就算是屈从于神的意志, 这一次做了胜利者,那么之后的日子。 「神域的人,好像过的也没有多好啊。」欧文说, 「虽然它已经得到了所有国家的供养了。」 「但是他们还需要供养上面的蛀虫。」阿比盖尔说。 白髮青年笑了笑, 「所以这个既得利益者, 不当也罢。」 「弗罗兰必须战斗么?」舒林问道, 红髮的女王缄默地拿起了梳子, 开始梳着自己湿漉漉的头髮,「必须战斗。」 「我们都已经打败了神域了,现在见好就收,也许不错吧。」舒林轻声说。 翡雯伸出手,将自己的头髮拢到了脑后,然后捧住了舒林的脸。 「一般情况下,我会说,这样不错。」 「但是我们现在赢了神域,所以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雪国也好,神域也好,都会多少服从弗罗兰一些,若是我们能够再战胜了神明。」翡雯轻轻地笑了一声,「那么世界都是弗罗兰的了。」 舒林沉默了。 「好的。」她点了点头。 翡雯笑了笑,她伸出了手,放在了舒林的头顶。 「说起来,我们从出生之前,就在一起了。」她轻声说,「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聚少离多了。」 舒林点了点头。 「我们将来会永远在一起的,不是么,姐姐不是对我保证过的么?」舒林问道。 翡雯的手停留在她的头顶,然后过了一会。 「会的,我承诺。」她说,「我问你,是不是一直以来,姐姐都在为你付出,都在为你好。」 舒林点了点头。 「那么你愿意为姐姐做一件事么?」翡雯问道。 舒林的手指收紧了。 「我想,如果是那件的话,不可以。」 「不行。」翡雯严肃地说。 她拿起了放在一边的佩剑。 「你将来要杀很多人,可以说无数人。」翡雯说,「你必须给我看,你有杀人的觉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7页 「你有杀人的能力。」 「但是,」舒林勐的抬起了头,「如果我随便杀死了什么人,并且告诉他们您已经死了,不也可以么?」 「整个弗罗兰都希望我死。」翡雯轻轻地笑了一声,「整个世界都希望我这位血腥女王离世。」 「你不能辜负这个世界的期望。」红髮女王说,然后她将剑强硬地放在了妹妹的手里。 「但是杀死王的人会被诅咒的。」舒林说,「您不希望我有一条被诅咒的生命吧。」 翡雯轻轻地笑了笑,她绯色的嘴唇微微地张开。 「不,我希望。」她说道,「我爱你,我也恨你。」她轻声说,「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也没有活着的愿望。」 「我为什么如此依靠你呢,我一直憎恨这一点,所以,我会诅咒你。」翡雯轻声说。 被赐福的生命,是可以被神明找到的,那个金髮少女确定了这一点。 如果被诅咒的生命呢。 「现在看来,祂没有权力控制堕入世界背面的生物。」阿比盖尔斟酌了一下词句。 红髮的女王露出了一个瞭然的笑意。 「我懂了。」她说道,然后她抬起了手。 阿比盖尔看着这个红髮的女王慢慢地将自己手上的红宝石戒指取了下来,然后抛向了半空中,划出了一条漂亮的抛物线,落到了她的手里。 「你好像拿着这个有用。」翡雯说道。 「据说是的。」金髮少女说。 「那你拿去吧。」翡雯冷淡的说。 「您也要诅咒自己吗?」阿比盖尔问道。 「不,」翡雯轻声说,「我怎么可能诅咒我自己。」 「此后的事情,不必您多管了。」翡雯淡淡地说,「您不如去设法搜集透镜,然后找到所谓的以太之井。」 「我多少也是弗罗兰的女王,该尽的责任我是会尽的。」 舒林睁大了眼睛,翠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 她怔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 「您会诅咒我的是么?」她笑着问道。 「是的。」翡雯淡漠地说,「我诅咒你,永远背负着弒王的罪名,永远作为最可悲的奇美拉生存下去。」 红髮少女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然后下一瞬间她拔剑出鞘。 「遵命,陛下。」她单膝跪在了地上,拿起了姐姐的手,烙下了一个炽烈的吻。 「诅咒我吧,陛下。」舒林轻声说道,「如此我方能心安理得。」 「下地狱居然会心安理得。」翡雯嘲讽地说。 「是的,」舒林说,喃喃自语,「我天生就该在地狱为王。」 她握紧了剑柄,走到了翡雯的身后。 「不敢看我的脸么?」红髮女王讥讽道。 「不是。」舒林回答道,她低下了头,「只是。」 「只是,想抱抱您罢了。」她说道,剑锋横上了女王纤细优美的脖颈,然后用力一割,血液迸溅了出来,她用指尖蘸起了一点,放进了嘴里。 「是甜的。」舒林轻轻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赐诅咒于我身吧。 她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请诅咒我吧,如果能和姐姐在一起,无论是诅咒,还是地狱,好像都成为了某种甜蜜的词彙。 因为她如此真诚而热烈地爱着姐姐啊。 她们一母同胞,从出生前就握紧彼此的手,躺在同一片温暖的羊水之中。 她们为什么被分离了呢,本来就应该在一起的。 舒林记得自己年幼的时候,她站在廊下,看着姐姐穿上了男装,她说自己要去学校了。 「为什么,姐姐不带我一起去呢?」她问道。 女孩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舒林也会去的。」 姐姐从来不骗我。 我也从来不骗姐姐。 我们从一开始,就坦诚相见,没有一丝一毫的隔阂。 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笃信姐姐是爱我的,我也是爱姐姐的。 「舒林,」少女牵着她的手,走上了高楼,「舒林,如果世界上,只有舒林一个人爱姐姐,怎么办呢?」 她抓住了那只手。 「姐姐还需要很多人爱么?」 翡雯笑出了声,「被所有人讨厌突然感觉没有那么可悲了。」 「毕竟舒林会一直爱我的不是么?」 「是的。」她虔诚地发誓道。 她可以对所有的神明发誓,不,她的神明从来都只有姐姐。 姐姐可以为她做到一切事情,姐姐永远不会离开她。 她从未想过没有姐姐的人生。 舒林垂下了眼睛,看着手中的鲜血,她露出了一个平淡的笑容。 然后她温柔地放下了尸体,亲了亲她的额头,走了出去。 「我审判了恶王。」红髮少女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现在,我将加冕为王。」 如果是巫师的话,能看到她周身缠绕着黑色的雾气,即使是最纯洁神圣的赐福,也无法靠近她。 她从来并非天佑的君主。 姐姐的诅咒,应该比神明的赐福还让人安心,舒林想,所以在命运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为什么被分开了。 她无数次质问这种宿命。 然而现在她漠然了。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背负着如此荒诞的宿命向前挺进着。 因为那位神明从来对我们没有半点怜惜。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8页 祂也许会从我们在苦难中,在遗憾中的挣扎中得到乐趣吧,如此摆弄这个世界,俯瞰着一切。 但是我们会在这种荒诞中变得疯狂。 疯狂到即使折断自己的手脚,也要从夹缝中为自己寻求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意义。 我们不是工具,也不是财产,更不是资源。 我们是人类。 邪恶的。 慾壑难填的。 令人摸不着头脑的。 从来缺乏理性的。 人类。 希望每一位攫取了至高权柄的人,都能记得这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常识。 我们是人类。 没有逻辑的,也不太聪明的人类。 如果说我们从这种污秽中得到了什么。 也许是更加荒诞的无逻辑的非理性的东西。 也许应该叫做,爱? (未完待续) 第106章 诅咒我身 ◇ ◎它们难以表达,但是却一直以来,都深深地怀揣着这种感谢。◎ 巧合。 巧合这种东西, 如果时间足够长,总是会出现的。 翡雯诅咒了舒林, 路易诅咒了自己, 而文森特的母亲诅咒了他。 这个世界最主要的三个国家的实际最高统治者,如今都是该被诅咒的罪人。 他们享受不到恩赐,但是也没法被全自动全天候监管了。 这绝对是个巧合。 但是如果时间足够久的话, 巧合总是会出现的,这是一条久经验证的真理。 阿比盖尔想,不知道那位大人到底想没想过, 这个世界上会出现这种巧合呢。 金髮少女抬起了手, 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两枚戒指。 如今只差教宗手上的那枚了, 最难得的三块宝石透镜就尽数属于她了。 却除疾病的白夜雪, 震慑黑暗的血玫瑰, 她认真的看着它们。 如果说白巫师是要搜集它们的话。 自己应该是把它们归还才对。 那么失主是谁呢? 她伸出手,给笼子里的圣鸦添了点谷物,然后托着下巴看着它。 莱纳斯把它的眼睛蒙了起来。 「明明长得还是挺像乌鸦的,为什么是白色的呢。」阿比盖尔自言自语道。 「有些动物会天生是白色的。」莱纳斯回答道。 「我听说过,人类一般认为遇到它们是好兆头。」阿比盖尔像好学生一样举起了一只手。 莱纳斯笑了笑,然后又嘆了口气,「但是对于它们来说, 是疾病。」 「如果天生白色的动物,在种群之中会很不受待见的。」莱纳斯轻声说,「他们会放逐它, 讨厌它, 伤害它。」 「那岂不是很可怜。」金髮少女说。 「所以这是病症。」莱纳斯说, 「对它们来说, 是沉重的负担的病症。」 阿比盖尔坐了起来。 她安静地看着圣鸦, 然后她伸出了手,将笼门打开了。 「我给你把眼睛上的布摘下来,你可不许出卖我。」少女郑重其事地说,圣鸦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听懂。 然后它眼睛上的布条被揭了下来,它一瞬间看清了放在自己面前的东西。 那是一块纯白色的宝石,就像是在酝酿着一场彻骨寒凉的暴风雪,但是风雪的后面,人们总是相信,会有自己等待的归人和暖黄色的灯光。 白色圣鸦眨了眨眼睛。 然后阿比盖尔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它的羽毛徐徐地蜕变回了黑色,它逐渐变成了一只普通的乌鸦。 然后它张开嘴,叫了两声,落在了少女的手腕上。 阿比盖尔眨了眨眼睛。 「那么说,」她轻轻地对自己说,「白夜雪将被归还给白鸦。」 「血玫瑰,应该是要归还给黑龙吧。」 这么多年,辛苦了呢。 金髮少女想,然后她打开了窗户,将黑色的乌鸦放了出去。 看着它在雾山优美的山脉中消失了。 它应该会找到自己的同类,然后娶妻生子,然后过上正常的生活吧,金髮少女双手合十,许下了心愿。 希望你过得好。 莱纳斯,阿比盖尔想,她不知道莱纳斯去哪里了,她的确有些想念他了。 如果他还在这里的话,大概会贊同她的想法吧。 我将把所有白巫师攫取的都归还,我将消弭一切伤痛,我将让这个世界回归自己应该走的路。 然后,我应该去哪里呢。 她感到了一阵茫然,然后她继续看向雾山的山脉。 欧文·多弗莱斯提起自己的家乡的时候,总是带着某种非凡的自豪。 也许我也应该还乡,阿比盖尔想,我也是有故乡的人。 路易抽出了信纸,集中所有的白鸦和黑龙,这是阿比盖尔的要求。 看来她应该是找到了解放它们的办法了,黑髮青年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头髮。 黑龙倒是好说,自己消灭了龙骑士团,所以暂时所有的黑龙都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但是白鸦暂时还是教宗的东西。 潘西不知道能不能指望的上。 路易微微合上了眼睛,手指敲着沙发扶手。 过了一会,他的确是想到了一个人。 拉尔曼。 我的好朋友拉尔曼,他自嘲似地想了想,拉尔曼现在应该很恨自己吧,自己不止刷了他的卡,甚至还帮他顺便搞了个神罚。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89页 然而他的门铃响了起来。 「拉尔曼博士想要见你。」秘书说道,路易抬起了手,「请他进来。」 这是什么诡异的巧合,路易忍不住想。 栗色头髮的博士走了进来,他没有多说话,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你来找我干什么?」路易将烟盒递了过来,拉尔曼摇了摇头,他并不抽菸,但是这不妨碍路易每次都给他递烟。 他们就是一直这么鸡同鸭讲地相处的。 拉尔曼拿起了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你来做什么?」路易问道,拉尔曼摇了摇头,「怎么的,不欢迎我么?」 「没有,非常欢迎。」路易说。 拉尔曼低下了头。 「哦。」他淡漠地说。 「你看上去瘦了很多。」路易说。 拉尔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毕竟最近的确发生了很多事不是么?」 「是啊。」路易感嘆道,给自己点上了烟,抽了一口,「太多事了。」 「是你做的吗?」拉尔曼问道。 「我,怎么可能。」路易吐了一下舌头,「您是多看得起我啊。」 「那么,是莱纳斯么?」拉尔曼问,他又喝了一口咖啡。 「可以说一半算他的责任吧。」路易漫不经心地说,「你还是那么介意他。」 「没有。」拉尔曼反驳道。 「救世主小姐给我写了一封信。」拉尔曼轻声说,「她希望我能帮她召集圣鸦。」 「你有这个权限吗?」路易问道。 「曾经有,」拉尔曼说,「但是自从你刷了我的卡之后就没有了。」 「应该是暂时停职吧。」路易说,「你要不然试试争取一下。」 拉尔曼沉默了。 「我为什么要帮助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呢。」他说道。 「你都已经帮过一次了,再帮一次也无所谓吧。」路易平淡的说,「就算你现在迷途知返,神明会放过你吗?」 「我不需要神明放过。」拉尔曼郑重地说,「我只需要,我自己可以过得去我自己。」 「那么,」路易笑了笑,「你觉得,这位神明真的仁慈而万能吗?」 拉尔曼吹了声口哨,一只圣鸦从敞开的窗子飞了进来,然后落在了他的手上。 白色的鸟用头蹭了蹭他的手指。 「不知道。」拉尔曼轻声说,「但是,圣鸦为了我说谎了。」他说道,「关于你借了我的卡的事情,他们询问了圣鸦。」 「它们告诉他们,我的卡是被你偷走的。」拉尔曼说,「所以我只是关了几天紧闭。」 「圣鸦会说谎么?」路易问道。 拉尔曼点了点头。 「是的。」拉尔曼怜爱地摸着鸟的头,「我从前也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轻声说,「它们大概是真的把我当成朋友了吧。」 「你一直将它们视为神明的化身,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们。」路易说,抽了口烟,「所以它们把你当作朋友,也很合理吧。」 拉尔曼苦笑了一声。 「我是把它们当神明的。」 「那岂不是更好。」路易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拉尔曼低下了头,将头埋得更低,然后圣鸦轻轻摩擦着他的脸,将他刚刚流出的泪水擦干。 「它们居然也会觉得人类是它们的朋友吗?」拉尔曼低声说。 「我想很有可能吧。」路易说,「德·莱克那种人渣,他的龙还是对他的死亡感到了悲伤。」 拉尔曼沉默了一会。 他想起了某些往事。 他受命照顾圣鸦已经有七年了,自从他获得了博士学位之后,他们认为他严谨而虔诚,因此给了他照顾吾父之眼笼舍的工作。 他对此感到了无比的荣幸。 圣鸦是父的眼睛的化身,所以他的虔诚驱使着他尽力地照顾它们,不论是颳风下雨,或者突发疾病,他都尽全力让这些圣鸦过的舒服。 虽然好像神并未眷顾与他。 但是他依旧虔诚地爱戴着祂。 「你有没有想过,它们也许不是什么化身,只是一些动物呢。」路易说,「所以不会把别人的好处视为理所应当的供奉。」 「你对它们好,它们自然会视你为友人,也会竭尽全力地对你好。」 即使,说谎。 这是这些小鸟微不足道的爱意。 它们难以表达,但是却一直以来,都深深地怀揣着这种感谢。 「所以你不试试那位救世主小姐的提案么?」路易问道,「为了你的友人,你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忠诚的,友人。」 拉尔曼抬起手,擦了擦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快要三十岁了,依旧这么泪腺发达,他感到了翻江倒海的,扑面而来的深深的难过。 他的友人。 圣鸦关切地看着他,黑色的眼睛里写满了忧虑。 它们是他的友人啊,拉尔曼想,为友人冒险,为友人赌上生命,本来就是神的教诲。 如果是为了友人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如果说你是它们的友人的话,」路易笑着说,「那么也不需要什么权限了。」 「它们会来见你的吧。」 「只要你召唤它们。」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0页 下一篇西幻写这个,如果喜欢的小天使可以收一下~~ 剧作家的蔷薇花庭: 莉莉丝是此世最受追捧的名剧作家 她是全世界的繁花与绮梦,然而无人知晓她曾爱过一个人 十六岁的少女笑吟吟地献上了燃烧一样的十四行诗,「老师,莉莉丝是个坏女孩,请和我在一起吧。」 十八岁的少女戴上了花,「老师,我人生的第一支舞您是不会拒绝的吧。」 二十二岁的女人站在金色的剧场中央,周围喝彩如雷,鲜花将她的脚面淹没,她垂下眸子,在观众席中寻找那个身影 二十五岁的女人捧起白色的蔷薇花,洒在了荒弃的墓碑上 六十岁的女人戴着眼镜翻阅自己年少时写下的诗篇,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若我等青史留名,必然只差寥寥几页 我怨您不是平常人,否则就可以留在我身边了 但是幸好您不是平常人,否则怎么对得起我如此热烈的渴望呢 名剧作家+异端思想犯,初见女主14岁,男主24岁 第107章 忠诚友人 ◇ ◎一会咱们就要走了,把鸟都放了吧◎ 哨子静静地躺在拉尔曼的手心, 作为曾经掌管圣鸦的人,他屋子里落下一个, 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如果我是你的话, 不会选择做这件事的。」 他连忙将哨子扔进了抽屉里,用后背一下子推上了抽屉。 「教宗阁下。」他轻声说。 「我没有做什么,如你所见, 我正在赋闲在家。」拉尔曼说。 「你在说谎。」教宗说,他拉开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拉尔曼的卧室里, 他年纪不小了, 金色的眼睛有几分浑浊了。 但是还是能看出来那香槟色的底色。 他坐的姿势很随意, 像是准备谈谈, 没有半分兴师问罪的意思。 但是拉尔曼却感到了冷汗在自己的后脑徐徐地滑下来。 他走了过去, 「老师需要茶还是咖啡?」他问道。 教宗用手扶着额头,「不用了,我年纪大了,不需要这些刺激精神的东西了。」 拉尔曼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我没有说谎。」 他反驳道,「我从来没有对老师说过谎。」 然后他坐了下来,摊开了双手, 「如老师所见,我现在一无所有,即使想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也做不了啊。」他说。 「我很好奇。」教宗说, 「如果说祂有羔羊的话, 你从来都是最忠诚的那一只。」 「为什么会犯这种错误。」 拉尔曼沉默了一会。 为什么。 他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损害祂的国。 只有一个原因。 这个世界上唯有一个人是他没有办法拒绝的。 路易·斯特拉斯。 他永远没法拒绝路易·斯特拉斯, 从那一天开始就是这样的了。 拉尔曼并非高门贵族出身, 他在整个学院里都算得上寒苦的。 所以在那年。 他还是个学生的时候, 他因为偷窃获罪。 拉尔曼发誓自己没有做这种事,奈何除了自己之外,整个有嫌疑的区域里,没有一个差钱的。 也没有一个能看得上那件微不足道的小饰品的。 所以理所当然的,拉尔曼成为了第一嫌疑人。 来办案的是一个刚晋升的警察。 他穿着一套深蓝色的制服,看起来身材单薄,脸上带着一种明显的常年的笑意。 那是拉尔曼第一次看到路易·斯特拉斯。 他推开门站在浑浊的光线里,看着被揪着领子按在地上的自己。 然后他听到那个人笑了一声。 「松开手。」路易轻描淡写地说,「这傢伙笨手笨脚的,放开他还能跑了不成。」 然后路易蹲了下来,对着拉尔曼挥了挥手,让他把耳朵凑过来。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吹出来的气息都是冰冷的一样。 「我已经抓到了犯人。」路易笑着说,「怎么样,想要报復一下你这群同学么?」 「如果想的话,可以给你安排个剧本。」路易说。 这不符合拉尔曼在神学院里学到的任何一种美德。 他们一贯是教育学生要以德报怨的。 报復。 精心设计的剧本。 让所有欺负他的同学出丑。 这种事,拉尔曼想都没想过。 然而当这个警官说出来的时候,却带着某种罪恶的甘美,使得他浑身战慄了一下。 「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活的压抑。」路易轻飘飘的说,「反正我从来有仇报仇。」 于是拉尔曼接受了他的计划,他们痛痛快快地捉弄了那群人一顿,最后让他们痛哭流涕地给自己道歉。 拉尔曼的心中升起了一种没来由的满足。 好像他过去的二十几年人生中从来就没有这么快乐的一天。 所以路易·斯特拉斯成为了他的朋友。 拉尔曼自认为是不会背叛友人的。 无论如何,失去生命也好,他在心里忍不住瑟瑟发抖,甚至于,失去信仰也好。 他都无法背叛路易·斯特拉斯。 即使,为了他说谎。 「你说谎的样子很容易看穿。」教宗说,他平淡地注视着拉尔曼的脸,「你最好说说你在计划什么,不要让我们採取不好的行动。」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1页 拉尔曼出了口气,他坐在了桌子上,「您可以派人搜索这里,我真的什么过错都没有犯。」 「我正在反思自己所做的罪行,不可能在这神圣的时段里,」他出了口气,「再做什么恶行。」 教宗淡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脸。 过了一会。 「光是一件事,就可以宣布你在神明面前的有罪了。」 拉尔曼倒抽了一口凉气,「请指教。」 「圣鸦会为了你说谎。」教宗说,「你逾越太多了,拉尔曼。」 「圣鸦从来不会说谎。」拉尔曼反驳道,「这是我们都知道的常识。」 「我希望它真的是个常识。」教宗正色说。 教宗过了一会,出了口气,「孩子,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曾经走到的世界的边缘。」 「那里有什么?」拉尔曼问道。 「绝望。」教宗回答道。 拉尔曼沉默了。 「我要自己去看看。」他没头没尾地说,「我得自己去看看。」 「说不定不只有绝望呢。」拉尔曼轻声说,「我必须自己去看看。」 出乎他意料的是,教宗嘆了口气。 「你去吧。」教宗放任自流地说。 「唉?」拉尔曼问道。 「我老了。」教宗说,他用手按了按太阳穴,「怕死了。」 「不配给你什么建议了。」 「只是,你从我身边走过之后,你就不再是我的学生了,也不再是教廷的人了。」教宗说道,「而是整个世界的罪人了。」 拉尔曼怔住了。 「这样就可以了么?」拉尔曼问道。 「首先,你很难走出这个庭院。」教宗的目光落在了窗外。 「我就花掉了一生,都没有走出这个庭院。」 「一旦你被标记为罪人。」教宗说,「庭院里都是敌人。」 「还有一个选择,」他伸出了手,静止在了空气里,「吻我的手,忏悔你的罪。」 拉尔曼的手在抽屉里握紧了哨子。 我不会背叛路易·斯特拉斯,他想,正如圣鸦不会背叛与我。 他拿出了哨子,当着教宗的面,吹响了他。 一瞬间他身后的窗口白色的圣鸦连片升起,它们焦急地啄着窗子,拉尔曼推开了窗子。 圣鸦衔住了他的衣服。 一瞬间将他从窗子里拖了出来。 「圣鸦不可能负担一个成年人的体重的!」教宗喊道,「你抓住窗框。」 它们的确是我的友人,拉尔曼想。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飞翔。 「去找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他发出了请求。 然后拉尔曼松开了手。 飞翔么。 他想,也许是坠落吧,他知道,自己的房间在高塔上,如果坠落的话,估计连个全尸都没有。 「这是我的愿望,也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拉尔曼说道,「去找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她承诺会给你们正常的生活。」 「如你们所希望的那样。」 「虽然感觉日子好像不对。」拉尔曼说道,「但是就作为我们成为朋友的周年贺礼好了。」 「我始终是你们最忠诚的友人。」他说,然后他听到了自己的衬衫碎裂的声音。 他要开始坠落了。 人又不是飞鸟,怎么可能停留在天空上呢。 但是至少我一生完成了一次飞行。 拉尔曼知道,教宗给他选择的那一刻,他就走不了了。 他也不能辜负教宗。 他还记得那一天,他来到首都的时候,那个成为了红衣主教的男人站在门口,对他伸出了手。 「我们是家人。」教宗说。 他的手很暖和,拉尔曼记得很清楚,他的父亲是个酗酒的傢伙,因为血液流通不畅而常年手脚冰凉,他们总是说父亲的手是温暖的。 他并没有这种感觉。 然而好像,的确成年男子的手是暖和的。 如果我有父亲的话,我希望会是您这样的,拉尔曼不止一次这么想过,聪慧的,温和的,耐心的,强壮的。 他抬起头,看到了教宗趴在了窗户上。 他的确是老了。 他向下伸着手,不知道在喊什么。 但是拉尔曼感到了有温热的东西砸在了他的脸上。 是泪水么。 如果您能如此忧心于我的话。 我就不算死无葬身之地了。 为什么呢,拉尔曼有时候会想,自己不是什么优秀的人,为什么四面八方都有对自己伸出的手呢。 你们拉的太用力了啊。 我会被五马分尸的。 但是请不要松手。 不要放开我。 我很好,即使被五马分尸,他想,即使被五马分尸。 我依旧很好。 请不要放开我。 我是有友人的人。 在人生的最后时段,他大概是想到了这件事,所以突然感觉自己并非死无葬身之地,也并非鳏寡孤独。 他似乎走过了很远的路,走到了他的故乡,他突然想起来似乎在自己的母亲被黑暗生物带走之前父亲还没有那么嗜酒如命。 他推开了门。 看到了妈妈和爸爸。 爸爸的脸上没有那种病态的属于酒鬼的红色,他在认真地配着稻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2页 他是个养鸟的人,在拉尔曼最朦胧的记忆深处,他能养出五颜六色的温顺的鸟,然后带到集市上,让所有的夫人小姐走不动路。 他抬起手,似乎碰到了记忆深处那黏煳煳的鸟笼,里面的鸟叫成一片,色彩斑斓。 「拉尔曼。」妈妈叫他。 「嗯。」他发觉自己似乎变矮了,抬起头,看向了父母。 「一会咱们就要走了,把鸟都放了吧。」 「好的。」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11 21:58:21~2023-01-23 11:1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朝九 5瓶;九叙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吾父之心 ◇ ◎你不爱她么◎ 总有一代年轻人, 比我更勇敢,比我更诚实, 比我更光明, 比我更幸福。 教宗伸出手,熄灭了蜡烛。 他感到了某种类似于孤独感的东西,就像是鸣钟示警, 将他已经老了这件事广而告之。 他静默地坐了下来,似乎想要祈祷,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希望你能到达祂的国。」他说道, 过了一会, 他出了口气, 「希望你能找到你的国。」 我希望世界上的一切故事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童话一样的, 大家都过上了好日子的结局。 阿比盖尔双手合十, 白色的圣鸦汇聚在雾山的地下圣堂里。 她知道自己的心愿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幼稚,而且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更何况童话也不是都有好结局的。 但是。 但是,她还是会去想,为什么这些人如此辛劳,如此痛苦,却又如此不幸呢。 我深沉的鄙视在此为所欲为的傢伙。 她想,她将白夜雪放在了圣坛的衬布上。 在今天, 她要解放所有圣鸦。 其实它们已经自由了。 它们只是听到了朋友的请求,就可以自由自在的飞翔。 世界上最自由自在的生灵,也不过如此。 她翻开了书, 按照翻译出来的文本, 白夜雪是乌鸦被变成白鸦的关键, 如果用白夜雪依次治癒。 不对。 她突然想到了那天她放飞那只圣鸦的时候。 以及无论是欧文还是莱纳斯都反覆提及的一个词。 归还。 不是治癒, 是归还。 是被封锁在白夜雪之中的东西, 还给它们。 拉尔曼说,前段时间的确不明不白地丢了一些圣鸦。 那么,是因为欧文将那块白夜雪打碎了。 但是很多东西估计在远距离中逸散了。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是。 她从自己的小包里摸出了一个,和它的容量和可爱程度完全不相匹配的,巨大的铁锤。 然后她用力地挥了下去。 白夜雪瞬间炸出了裂纹。 然后开始破碎。 如雪消融一般。 白色如水波一样褪去。 露出了生命深黑色的底色。 生命本来就是黑色的。 不是白色的。 美好么,绝大多数人不会这么觉得,光明么,不靠掠夺别人就活不下去。 正义么? 各凭本事,说什么正义呢。 但是这是生命。 也是既光明又美好正义的生命。 因为活着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了,是不折不扣的奇蹟。 黑色的乌鸦一层层地振开羽翼。 金髮少女的头髮被风吹了起来,她垂下眼睛,看着层层叠叠的乌鸦。 它们也很漂亮啊。 黑色的,发亮的羽翼,聪明的,湿润的黑色眼睛。 还真是一种漂亮的生物啊。 但凡是活着的,都有一种异常的光辉,来证明它们为这件事付出的努力。 这是所谓的神圣动物和黑暗生物都没有的东西。 是伤痕也是勋章。 是活着的证明。 所以这两种生物,被制造出来的,被扭曲的产物,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如果说,她一定要拯救谁,那么她最先应该是要拯救它们吧。 毕竟成为什么,它们并无知觉,也没有选择。 本来就是被外来者打破的生活,理应归还。 黑色的乌鸦一瞬间在纯白的圣堂里升起,白色的退掉的羽毛落了下来,在地上厚厚的积累成了一层。 阿比盖尔捡起了一根,虽然是白色的,但是更像是被漂染过的头髮,太干燥了, 她不喜欢这种干燥感。 然后一片黑色的羽毛落了下来,落在皑皑的白色之上。 她抬起头,黑色的乌鸦从窗户中鱼贯而出。 然后逸散在空气中。 鸟本来就是要飞翔的。 它们所嚮往的,本来就是远方。 将天空,理当归还于鸟。 看来自己需要毁灭掉所有的透镜呢,阿比盖尔想,如果说白夜雪控制着圣鸦,那么血玫瑰大概是控制着黑龙。 黄金心呢? 黄金心大概是我吧,阿比盖尔伸出手放在了胸膛上。 我们这些外来者的存在,应该就是繫于黄金心的。 想必祂也是如此。 所以应该留到最后去摧毁黄金心。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3页 因为她曾听到过黄金心的一个别名。 叫做吾父之心。 如果心被打碎了,肯定也不可能维持生命了不是么。 自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还是会死掉呢。 这很难说。 阿比盖尔想到有死的可能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到什么过分的紧张。 死去么? 文献里记载所有救世主的结局都是回到父的身边。 如果把这位父往不好了猜测,那么就是被他全都杀掉了。 所以不管怎么的都是个死字。 哪还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都是死,不如找个有意义一点的死法呢。 「教宗阁下?」有人敲响了灵堂的大门,正在祈祷的老人被惊动了。 「怎么了?」他问道。 「神,降临了。」来者说。 然后下一刻,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白衣服的青年男子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 每一步都如重锤打在众人心上。 祂就是那位传闻中的神。 不会有错的。 祂静静地径直走到了老人的面前。 「黄金心呢?」祂问道,伸出了一只手。 教宗的手不由得被这种压迫感慑服,而抖了起来。 他取下了自己的戒指,然后递给了祂。 祂端详着它。 然后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笑容,「保养的还不错。」祂说。 祂扬起手,戒指划过了一个抛物线。 「莱纳斯,你拿着吧。」祂淡淡地说,「反正放在我手里,你应该也很想抢吧。」 「那就直接给你好了。」 「反正,如果你弄坏了它,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就会死哦。」祂波澜不惊地说。 白髮青年接住了它。 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我大抵是仁慈的,莱纳斯。」祂说道,「我可以给她一个活着的机会。」 「回到她自己世界的机会。」祂继续说道。 白髮青年垂下头,看着手中镶嵌着金色宝石的戒指,然后抬起了头,看向了他们膜拜了千年的神祗。 「你不打算问我是什么办法嘛?」祂高高地坐在了灵堂的桌子上。 「第一,你坐在了死者的供桌上」莱纳斯平淡的说,「在这种地方应该是死者最大。」 「第二,我也不知道她想不想回去,总得先问她吧。」 祂怔了一下,然后大笑了起来。 「你果然是个令人厌烦的傢伙。」 「这是我对她唯一的施恩,然而我只在问你一次。」 「不想救她么,不想让她在自己的世界也过上正常的生活么?」 「你不爱她么?」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23 11:17:07~2023-01-25 15:0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衔环 5瓶;九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降下圣裁 ◇ ◎我对此并不会害怕◎ 白衣青年, 他们传说中的神明,降临了。 他端坐于圣坛之上, 带着失踪已久的罪人莱纳斯·拉普兰。 祂说, 祂会亲手降下圣裁。 一切有罪之人,都会得到制裁。 他是如此宣布的。 而保持着纯粹的信仰的人,将被宽恕, 一起前往没有任何苦痛的新世界。 「黑暗生物也将会拔除。」他如此许诺道。 前来造访的芙罗兰新女王带来了这个消息。 舒林敲开了欧文的房子的门。 「我冒昧的来拜访您。」她轻声说,在桌边坐了下来,阿比盖尔抬起了眼睛, 看向了这位新女王, 她和她的姐姐样貌相似, 但是眉宇之间的气质大相迳庭。 翡雯锋利的就像一把出鞘的宝剑, 但是舒林却是含蓄的。 也许这种含蓄, 莱纳斯说,酝酿着更为狂热的疯狂。 「我可以相信舒林吗?」阿比盖尔想起自己曾经问过欧文这个问题。 白髮青年思考了一会。 「你是指什么方面呢?」他问道,「如果说你认为她真的是个温和善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我觉得维比她纯洁。」 「但是如果你的敌人,和她姐姐的敌人是一致的。」欧文说,「那么她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把自己的獠牙留在对方的脖子里。」 「陛下想要什么呢?」阿比盖尔问道,「现在的芙罗兰, 可以说没有什么人会反对陛下,他们都对陛下杀死暴君的行为交口称赞。」 舒林的脸上微微掠过了一丝阴霾,然而她只是垂下头, 「您谬赞了。」 「我想, 现在芙罗兰可能还有一个敌人, 那就是一直以来困扰我们的, 黑暗生物。」 因为很长时间里我们没有能力独立对抗黑暗生物, 所以我们一直都在被神域寄生。 而如今虽然也算是有些手段了,但是还是深受困扰。 「如果祂能许诺从此之后驱逐黑暗生物的话,」舒林轻声说,「我们没有办法拒绝这个诱惑。」 黑暗生物也会被拔除。 阿比盖尔忍不住对这句话感到了厚颜无耻,黑暗生物就是您制造的不是么,现在又说要将他们拔除。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4页 如果用暴力摧毁的话,它们都会消散,变成空气中的以太。 像是被龙炎焚烧,只剩下一堆灰白色的灰烬。 她不喜欢这样的结局。 在她的理想乡,黑暗生物应该回归到本来的样子。 红髮的女王轻轻地摇了摇头,「人们的确对黑暗生物恨之入骨。」 「人们和黑暗生物势不两立。」她说,「这是我们最天然的立场,虽然学院里的很多学生是可以理解您的说法的。」 「但是我想说,我们可能只有千分之一的人读过大学。」她慢慢地说。 「那您希望和祂合作么?」阿比盖尔轻声问道。 「不。」舒林说,「否则我就不会来找您了。」 「我可以问问原因么?」阿比盖尔询问道。 舒林拿起了杯子,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因为姐姐。」她说道,她的语调波澜不惊,但是的确如莱纳斯所说,阿比盖尔嗅到了某种类似于狂热的东西,「姐姐说,如果投靠祂的话,我们永远是神域的人下人。」 「芙罗兰缺什么?」舒林质问道,「是我们不够努力,还是我们不够苦难呢?」 阿比盖尔喝了一口茶。 「芙罗兰有最富饶的土地,最勤奋的人民,凭什么我们一直是最贫困的,最悲惨的呢。」舒林反问道,「姐姐不甘心。」 「姐姐就算是被诅咒了,就算是诅咒于这个世界,她也不甘心如此。」 「我也不甘心。」舒林宁静地说,「我不甘心。」 「所以既然是姐姐的愿望,我无论如何都要让祂血债血还。」舒林轻声说,「即使诅咒吾身。」 「没有姐姐的话,我也没有什么理想乡可言了。」 阿比盖尔出了口气。 这位年轻的女王对自己还真是过于诚实。 这感情,虽然说,好像有点的确疯癫。 但是足够真诚和炽烈。 太过真诚和炽烈了。 「我此生唯有效忠于我的姐姐一人。」舒林说,她的仪态保持着大家闺秀一样的优雅,但是她翠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某种不息的火焰,「所以请问您,怎样才能驱使我的帝国,离开这种诱惑呢。」 「需要某件事,」阿比盖尔认真地思索着,「让大家快速认识到,黑暗生物是祂的独角戏,他许诺没有黑暗生物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 「而且日后,他又将把黑暗生物投放回来了。」 「的确是这样的道理。」舒林说,她抬起手,给阿比盖尔倒满了茶杯,「但是只靠学生是做不到的,需要有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样吧,」阿比盖尔轻声说,「你先和神域说,如果他们能够驱逐雪国的黑暗生物的话,就会继续向神域纳贡。」 「雪国上下,对于黑暗生物的认识比芙罗兰更深,他们对神域无论如何都会不死不休。」 「我设法破坏他们对雪国黑暗生物的驱逐。」她想了想,说道。 舒林点了点头,「倒是也可以,我可以暗中帮助雪国。」 「只要让他们这次行动乱七八糟,就应该可以暂时稳住局势了。」舒林说,她放下了杯子,「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听闻您好像需要用鸽血红来解放黑龙。」舒林说。 「但是如今祂降临了,黑龙的巢穴在他们的圣城首都。」阿比盖尔轻声说,「此事恐怕要作罢了。」 「不必作罢。」舒林说道,她伸出了一只手,「请您告诉我方法。」 「既然我要与神域讲和,我必然要亲自去一趟。」舒林说。 「神域很可能会扣押您的。」阿比盖尔说,「他们害怕您回来领导人民。」 「无所谓。」舒林轻声说,「如果他们扣押了我,只会让我的声望更加如日中天,毕竟我是为了大家去冒险的。」 「所以请您告诉我,如何解放黑龙吧。」舒林轻轻地拂过躺在天鹅绒垫子上的戒指,「我会解放它们的。」 「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担心的事情了。」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他们就算宣布我有罪,把我用木柴点燃。」 她坦然地说。 「我也不会死的。」她说道,似乎像是某种耀武扬威的示威,「我是不会死的,姐姐一直这么笃信着。」 「芙罗兰的王室的象徵是红色的玫瑰。」她笑着说,「因为我们笃信的祖训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她拿起了戒指,平静地戴在了手上,这本来就是芙罗兰女王的戒指,放在她的手指间是如此的自然,好像本来就该如此一样。 「我没受过太多教育,」她轻轻地说,「因为我的父亲认为他需要一个男性继承人,所以他并不喜欢我们姐妹,天天让我呆在城堡的高墙之中。」 「所以我是不能听懂什么大道理的,」舒林平淡地说,「但是我相信姐姐,我相信姐姐想要的理想乡。」 「姐姐说,她是相信您的。」舒林说,「所以我也相信您。」 「她虽然不喜欢您,但是却的确愿意相信您。」 「因为您的所作所为都是自由的,和从前歷史中所记载的强大的傀儡截然不同。」舒林安静地说,但是她每个单词都好似点燃了火焰,「所以她相信您是奇蹟。」 「所以我也相信您是奇蹟。」 文森特·冯·艾德里安按了按太阳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5页 雪国不愿意投降。 即使对面是真正的白巫师驾临此世。 雪国也不愿意投降。 「我可以帮你们杀死雪妖,你们对付她一定很棘手吧。」神如此宽宥道。 雪国似乎对这个条件无动于衷。 迄今为止,雪妖一直在山林中,从未出现过,所以他们对于这种传说之中的灾害缺乏认识。 神域的计划如果不出意料是会攻击雪妖让她去往城镇的,然后传说中的白色灾害的实体化,会让雪国恐慌,从而再次跪倒在神的膝下。 文森特不能保证,受到攻击的雪妖还能如此躲在山林之中。 她不是雪妖。 她是维。 他的内心深处总是如此忍不住叫嚣着。 神域定然会在攻击之前,把雪妖是维的消息,传播到雪国的每一个角落。 而他们现在正在这么做。 流言四起。 很多贵族来询问他是否有这件事。 文森特放弃了说谎。 「但是陛下她始终没有伤害任何人。」文森特说。 贵族们似乎很难对这件事下定论。 但是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 雪国的灭顶之灾,可能近在眼前了。 从前歷史记载的几次白色灾害之中,雪国都会至少损失一半的人口。 这一次,加上有圣裁。 可能雪国会被从地图上抹去也不好说。 文森特感到了恐惧。 但是他决定不表现出来,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 他是雪国王室的最后子嗣。 最后一个拥有雪国被诅咒血脉的人。 「我对此并不会害怕。」文森特说,他压下了自己的颤抖,「因为我相信,即使是神,也必须为长久以来的罪行付出代价。」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25 15:09:34~2023-01-30 15:02: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朝九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凌寒之国 ◇ ◎为什么不呢?◎ 在芙罗兰已经是春日了。 但是在雪国, 春季还没有到来的苗头,白雪皑皑, 所见之处一片银装素裹。 阿比盖尔很喜欢雪国。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落脚点, 她也很喜欢在这里度过的日子。 如果能再次见到维就好了,她想,她发现自己凝视着被白雪覆盖的山陵的时候, 忍不住想起了那个金髮女王。 她骑在白马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蓝色的眼睛好像是最干净最古奥的冰川。 她想念维。 阿比盖尔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她可能留恋的并非雪国, 而是维。 没有维的雪国, 白色的雪片干燥而缺乏温度, 她看向窗外, 不知道应该去什么方向,艾德里安的手插在口袋里,过了一会,他抽完了烟。 「大概就是这样。」文森特说,「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金髮少女问道,显而易见的兴致不高。 「欧文给你和莱纳斯准备的圣诞礼物,我在没收仓库里找到了。」文森特说,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两个盒子,「还没有人拆开过,我看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 阿比盖尔笑了笑, 接过了两份礼物。 的确其中一份上写着她的名字, 落款是欧文·多弗莱斯。 不是什么大件, 她没有拆开, 放进了口袋里。 「所以说, 神域一定会找到躲在山林中的维,然后把她驱赶到市区去,以造成大量的伤亡,」阿比盖尔轻声说,「你就是希望我在他们找到她之前,解脱她么。」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办法了。」文森特又点上了一根烟,然后揉了揉太阳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你计划怎么办呢。」阿比盖尔说,「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血亲了。」 文森特狠狠地抽了口烟。 他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的确是个懦弱的人。」他轻声说,「懦弱的我自己都心生厌弃。」 「我从来不觉得你懦弱。」阿比盖尔轻声说,「能一个人在栗子港活下来的孩子都懦弱的话,这个世界上的人得有多坚强呢。」 「只是维是你最后的亲人。」金髮少女说,「这是很正常的文森特。」 「我会保护维。」阿比盖尔伸出手,放在了胸口上,「那么就我替你决定了。」 「我会保护维的。」她郑重其事地说,「因为维是我的学生。」 也是我的朋友。 那么我选择保护她。 「你会保护好雪国的。」金髮少女伸出手,拍了拍文森特的肩膀,「我是这么相信的。」 文森特抽了口烟,笑了笑,「那肯定了。」 他静默地低下了头,「说实话,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我们初见的时候,我从未想过此生要背负这么多人的性命。」 「但是那个时候你已经很自觉地把整个灰街的人都保护的很好了。」阿比盖尔笑了笑,她继续按了按文森特的肩膀,「我知道你从来很难真正伤害什么人。」 文森特摇了摇头,过了一会,他点了点头。 「嗯。」他说,金髮遮住了他翠色的眼睛。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6页 过了一会,他抬起了头。 「为了维,为了雪国,」他轻声说,「我会竭尽全力。」 「因为不论是维还是雪国,都如此坚定地想要那个美好的结局。」 金髮少女笑了笑,她背上了自己的小包,走了出去。 她抬起头,望向了雪国冬日明净如钴玻璃的天空,天高云淡映衬着后方的白色山陵,一切都干净地想让人落泪。 文森特得到了情报,最晚在今晚,神域就会对雪国发动攻击,但是雪国人并没有对此感到意外。 他们甚至在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当他们真正击败了神域之后,他们才会得到真正的自由。 而且他们曾经取得过胜利,为什么这一次不会继续胜利呢。 每个人都是如此笃信的。 雪国已经发动了所有它能够动员的力量,无论是学生,还是工人和农民,只要有能力战斗,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他们不知道那位传闻中的白巫师驾临到底会有什么样滔天的神力,但是他们知道,他们会尽最大努力来保护这块土地。 这块寒冷的,不会有什么人喜欢的国土。 但是这里是他们的故乡。 绝不容忍任何人夺走的故乡。 经过了大半年的研究,蓝诺学院发布了最新的报告,他们可以确定,黑暗生物可以百分之百地被还原为普通生物。 实际上早在几个月前,三大实验的所有情报就已经被公开了,他们经过了通过莱纳斯提出的方案反覆检测,至少在黑暗生物的还原方面,是完全可操作的,可重复的。 那么以太富集的真相,也触手可得了。 谁获利最大,当然是谁在犯罪。 每个蓝诺学院的学生,每个高级学府的学生都可以完全确定这件事。 造成黑暗生物横行的,造成他们现在被神域奴役的最大的罪魁祸首,就是白巫师其人。 也许这个真相对神域或者芙罗兰的居民是难以接受的,但是对于雪国来说。 他们从来不对白巫师抱什么奢望。 之前朦胧的恶感,终于被三大禁忌实验的告破而得到了证实。 雪国人从来都能直面最残忍的真相。 放弃幻想,准备战斗。 他们开始了周密的准备,等待着神域的举动。 而神域也在准备着。 驱赶他们的女王去杀死他们,这个主意简直是太妙了,白巫师甚至希望给自己倒一杯美酒,来观赏这悲惨的现实。 他抬起手,指向了一处密林,「这里,他们的女王,不,那个可悲的怪物,如今就蛰伏在这里,安排龙骑士去烧掉这片森林就好了。」 路易点了点头,他的脸上保持着礼貌而谦卑的笑意,「诚如您的吩咐。」然后他站了起来,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要安排龙骑士么?」秘书问道。 「为什么不呢?」路易轻声说,他玩弄着自己的手套,「越多越好。」 「把那片森林烧的干干净净。」他曼声说道,「最好伤及无辜的那种。」 他作为一个执行者,当然要好好执行神的任务了。 当然了,夹带一点私货,让大家别那么喜欢神,应该不算是什么大事吧。 (未完待续) 第111章 泽彼四方 ◇ ◎忠于生养我们的这块土地◎ 「维?」金髮少女提着灯, 轻声问道。 她将灯放在了树桩上,静静地偏过头, 看向阴影里的少女。 她坐在地上, 好像并不能感受到寒冷,也没有任何知觉,她白色的头髮长长地披散下来, 包裹着她冰块一样的身体。 半透明的,冰一样的身体。 阿比盖尔知道,在为数不多的记载中, 这就是雪妖的样子。 但是对于阿比盖尔来说, 她还是维。 「维?」她又问了一次。 少女依旧一动不动。 她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阿比盖尔不得不得出了这个结论, 于是她在另一边坐了下来, 「你一直在这里吗?」 她没有抬头。 「这里真够冷的了。」阿比盖尔说。 她依旧没有回答。 雪妖是不可逆的, 没有一种办法能把雪妖重新变回人类,阿比盖尔想,她走了上去,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维的肩膀。 就像是冰一样。 不,就是冰。 被她体温融化的部分,变成了水珠, 附着在她的手上,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阿比盖尔对这个认识忍不住感到了一丝恐惧。 她知道,黑暗生物通过某种方式可以还原。 但是雪妖, 是血统的诅咒。 关于如何能救维, 她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杀死那个白巫师之后, 把这份血缘的链条斩断。 阿比盖尔实际上不明白, 白巫师想要什么。 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二后人,他竟然因为窥探秘密,就把他们抹杀。 就算是她,在这个世界旅行之后,也有很多不希望他们死去的人。 「维。」阿比盖尔轻声说,如果生火的话,维就会融化了,但是自己又不能不生火。 「那我在外面了。」她自顾自地说,「你可以随时喊我。」 维依旧一动不动。 好像一座冰雕一样。 阿比盖尔踩在落叶上,将干枯的木柴堆了起来,打了个响指,把火生了起来,她坐在了火堆前,打开了包,开始阅读起关于白巫师的记录。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7页 路易将这些记录交给了她,在整个大陆的学生们的共同努力下,按照他们那种笨拙的天方夜谭的翻译方法下,他们真的解读出了异世界的语言。 说实话,阿比盖尔感到了诧异。 她知道考古学家们有某些破译古文字的手段。 她本以为,他们找到了白巫师的资料,会来求助自己的。 莱纳斯应该早就知道了,自己有不小的可能能看懂白巫师留下的记录。 但是他完全没有动这方面的心思。 也许莱纳斯根本不相信什么救世主,阿比盖尔想,或者说,他不想再把任何人变成救世主了。 但是他们的确做到了。 迄今为止,阿比盖尔想,他们所取得的一切胜利,和自己可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莱纳斯从来不信仰她,她早就知道这一点了,但是她也不是什么虚荣的人,更不喜欢什么人对她全然期待。 如果莱纳斯相信他们自己就可以创造属于他们的新世界,那么我也相信就是了。 她把手上的一本资料全都看完了,其他的资料里并没有关于雪国的白巫师血统的内容了。 这个诅咒是不可逆的。 只能在发生之前用羔羊来替代背负罪孽。 可能路易所说的地下埋骨堂就是曾经用来举办这种仪式的遗蹟,她也去了一趟那里来确定了这种猜想。 「一旦把雪妖驱赶出来。」白巫师轻声说,「就不必要太管雪国了。」 「我们只需要等待他们无法抵抗雪妖,然后向我求援就好了。」他平淡地说,「怎么说,芙罗兰女王要来朝见我?」 「是的。」路易说道,他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舒林女王渴望得到您的赐福。」 「那你呢?」白巫师微微地抬起了一线眼睛,「你渴望得到我的赐福么?」 「我已经拥有了您的赐福了。」路易说道,「不敢渴望更多了。」 白巫师沉默了一会,他扬起了手,让其他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白巫师问道。 「路易·斯特拉斯。」黑髮青年恭敬地说,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我想,如果有一位我的臣民背叛了我,你对此有什么见解么,路易?」白巫师问。 「有很多人背叛了您。」路易轻描淡写地说。 阿比盖尔曾问过他,既然他已经做完了全部想做的事情,资料已经全部破译完毕,圣鸦的事情也解决了,他为什么不远走高飞。 「我是说如果,那个傢伙按耐不住,自己下来看看呢。」阿比盖尔问道,「那你不是死定了么?」 「我已经死了,冯·霍恩海姆。」路易漫不经心地说,他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抽了一口,「所以还有什么必要么?」 「而且我想见一见他。」路易说,看着手中的香菸。 「为什么?」阿比盖尔问道。 「因为我很好奇。」路易平静地说,「我想看看他比我们多了什么零件,所以能够把我们压迫这么久。」 「我也想看看我比他少了什么零件,为什么我不能这么为所欲为呢。」他波澜不惊地说。 而如今他站在空旷的厅堂上,远处是高坐在宝座上的神明。 「介意我抽根烟么?」路易突然问道。 白巫师的眼睛垂了下来,「看来您是打算坦白从宽了。」 「不是,」路易说,他自顾自地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和火柴,然后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只是菸瘾犯了。」 「我在想一件事。」路易说,「如果您对我有所了解的话。」 「我爬上这个位置也是挺难的。」他说,「所以我想知道您爬上您的位置,用了多少力气呢。」 「如果您比我更努力的话,」路易轻松的说,「我死的时候就能闭上眼睛了。」 「仁慈的您,应该不会拒绝我的这个小小的请愿吧。」路易又抽了口烟,「您应该知道,如今的神域,很多人在等待我许给他们的财富,当然我毫不怀疑您能给他们更多。」 「你是在威胁我么,路易·斯特拉斯。」白巫师问道。 「不是。」路易反驳道,「我只是提醒您,您应该给神域好处。」 「给您最忠诚的子民好处。」路易弹了弹菸灰。 路易·斯特拉斯从来效忠于神域。 从他年少时考进军校的那一天开始。 从他正式成为军人的那天开始。 从他宣誓成为执政官的那天开始。 从他攫取了神域最高的世俗权柄开始。 每个他人生中最刻骨铭心的日子里。 他都重复着自己效忠于神域的誓言。 即使他们这次没法杀死白巫师,这是最坏的可能,那么他也希望神域依旧是祂的爱宠。 我以我的生命和灵魂起誓,路易·斯特拉斯一生唯有唯一的救主。 那就是这片土地。 他生于神域,效忠于神域,也将埋骨神域。 为了它的荣光和富饶,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不计后果,不择手段。 「如您所见,我只是在提醒您而已。」路易说,「我可是很努力地贿赂着神域呢,如果您不拿出更大的力度来。」 「好像不太好吧。」 白巫师站了起来,他从台阶上一级一级地走了下来,站在了路易的对面。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8页 「此世之人,对我来说都是虫蚁,你是咬人的那一只。」白巫师波澜不惊地说,「我不需要狗,也不需要随从,不要用这个威胁我。」 「我就算把所有人都杀死,也可以重新创造我的子民。」 「我何须怜惜这些背叛者。」 路易笑了笑,他又抽了口烟。 「您有非凡的力量,当然是您说的对了。」 这场面还真是绝望啊。 如果没有在来之前收到那封情报吧。 本来想搞个双保险的,看来现在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路易笑了笑,将烟掐灭了。 他抬起头,正视着白巫师的脸。 「好吧。」他勾起了明快的笑容,「现在可以杀死我了。」 「因为您发布的那条命令,根本没有必要传出去了,所以您给我的最后一件工作,我也做完了。」 白巫师的脸色变了变。 「你说什么?」 「我说,您的命令没有必要了。」路易笑着说,「因为维是个蠢女人。」 「她已经被驱赶出来了。」 「但是如果您用您的神通来看看的话。」路易笑得放肆而快乐。 白巫师勐地来到了窗边,将自己的视线放到了最远看到了雪国的边陲。 雪国很美,就像是童话里的银雪世界一样。 如今它更像是童话世界了。 因为它被一个泛着淡淡白色的罩子盖住了,就像是商店橱窗里精美无比的水晶球。 黑龙在它的上方徘徊着,烈焰被瞬间冰结在冰罩的外面,像是开出一朵又一朵漂亮剔透的冰花。 「那是维吧。」路易笑着说,又给自己抽出了一根烟。 「说实话,我倒是能理解她。」他轻声说,「说起来啊,此世最高的帝王您知道么?」 「我们凡人但凡登基之时,都要用生命和灵魂起誓。」 「忠于生养我们的这块土地。」 「泽彼四方。」 (未完待续) 第112章 唯一救主 ◇ ◎不过一定要保守秘密啊,阿比盖尔,否则我就没脸见人了◎ 「维?」阿比盖尔大声喊道。 黑龙的火焰不断倾斜下来, 她应该已经笼罩了这片区域,可以保证他们两个的安全的。 她突然发现, 那个一动不动的少女不知道什么站了起来, 她站在了洞口,在山岭的高处,俯瞰着自己的土地。 被黑龙焚烧的土地。 一直以来, 饱受折磨的土地。 维动了。 她不能去往城镇,阿比盖尔刚想抬起头。 然而她发现维的脸上。 赫然出现了两道泪痕。 维流泪了。 泪水在地面上瞬间被冻成冰滴。 她站在自己的国土前,泪水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 肃立着仿佛一座悲伤的雕像。 阿比盖尔怔住了。 一位国王看着自己被□□的土地, 大概出现这样的反应是正常。 维凝望着, 恸哭着, 泪水不断地流下来。 最终她跪了下来, 低下了头,让泪水肆意流淌。 而白色的冷气在她的周身聚集。 她已经不记得任何事了。 阿比盖尔甚至不知道她是否还能看得见,听得见。 据说雪妖是无比悲哀的生物,他们的血管中流淌地唯有对温暖的渴望,比方说对血液,比方说对人类生活过的地方。 然后冻结一切。 维就连眼泪都是冷的。 血液大概也是冷的。 阿比盖尔站在一步之遥,看着少女垂着头无声地哀哭着, 温度在不断地下降,而她的身体却越来越透明。 如果说,维有什么愿望的话。 如果说, 维有什么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 如果说, 维有什么救主的话。 那大概就是这片美丽的被雪之国了吧。 阿比盖尔放下了头, 她后退了一步。 她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悲哀的女王, 孤独的女王, 美丽的女王,高尚的女王。 少女静静地站了起来,雪花飞扬在她的身侧,她转过了头,阿比盖尔看清了她的脸。 白色的,无生命的脸。 眼睛也是纯白色的。 就像是古时教堂里的圣徒大理石雕像。 她双手合十,低下了头,好像是在祈祷。 但是她在向谁祈祷呢。 然后下一瞬间,她的身体破碎了,变成了星辰碎末一样的雪片,旋转着,飞舞着。 一场笼罩整个雪国的风暴开始了。 风很急,也很大,家家户户都关紧了门窗,而雪片被风吹着飞旋到天空之上。 然后开始织网,开始勾勒出天穹的形状。 人们忍不住推开了窗子,不顾严寒和恐惧。 因为这是某种神迹一样的风景。 透明的穹窿温柔地笼罩在雪国的上空,泽被每一寸土地,黑龙徒劳地撞击着它,它岿然不动。 阿比盖尔听闻,越是羸弱的雪国王室成员,堕落成雪妖之后,就会拥有越强大的力量。 维几乎对雪国引以为豪的巫术一窍不通。 但是她依旧是雪国的女王,独一无二的女王,骄傲无比的女王。 「是女王陛下啊。」骑士团忍不住喊了出来。 这个消息迅速地传遍了雪国,他们从来并非什么被眷顾的土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199页 那么捍卫这片土地的。 只有我们自己。 只有我们的女王陛下。 阿比盖尔高高地抬起了头。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看到的规模最大的,最华丽绚烂的巫术。 这是维的生命和灵魂。 她抬起手,感受到了自己的脸上的某种温热的东西。 但是她不愿意挪开眼睛。 就像是那些雪国人即使感到了寒冷,也无法从这华美的穹窿上移开目光一样。 您是我们的女王陛下。 您是我们的唯一救主。 文森特站在王座下,朝臣与骑士们纷纷涌入王宫,他深深地唿吸了一下。 「如大家所见,我们的女王陛下为雪国已然献出了生命与灵魂。」他说,「所以,我们也应该用生命和灵魂报答这份恩情。」 所有人都沉默着,等待着他的提案。 文森特回过头,看向了王座,「如果不能用那位自以为是的先祖来血洗这份悲哀的话,那就是我们太无能了。」 既然是诅咒的话,那么用血肯定能洗的干净吧。 「我发誓,我一定要砍下那位先祖的首级,」文森特说,「然后用他的血液来清洗女王陛下的遗骨。」 「为雪国这千年来的苦难復仇。」 他拔出了剑。 骑士们无声无息地拔出了剑,剑锋冰冷如一座金属森林。 「復仇。」这个词彙迴荡在每个人的心中。 復仇,为了所蒙受的压迫和苦难,为了女王陛下。 「阿比盖尔。」金髮少女抬起了头,她想起了维曾经和她说过的话。 「雪国是个不错的国家吧。」女王说道,她提着灯站在高塔上,静默地看着亘古的黑暗,「真希望自己真的可以成为配得上这个国家的女王啊。」 配得上这块常年被雪舞冰封但是却依旧繁衍生息的土地。 配得上勤劳沉默但是永远渴望自由的人民。 「阿比盖尔,」维静静地抬起了灯,「我会成为那样的女王么?」 「一定会的。」阿比盖尔回答道。 金髮的女王微微地笑了笑,眨了眨冰蓝色的眼睛,「谢谢。」 「如果我成为了颇有成就的君主。」维的声音变得欢快了起来,「那我一定还要办一场宴会。」 「大宴会么?」阿比盖尔问道。 「不,」维计划着,「朋友间的宴会。」 「到时候我会请上艾德里安卿,你,莱纳斯和欧文重新聚餐。」维说道,「不知道那时候大家会不会都成为很厉害的人呢。」 「但是如果你宴请的话,一定会来的。」阿比盖尔说。 维笑了笑,趴在了栏杆上,手指点着扶手,过了一会,她笑了一声,「说起来你可能会笑话我。」 「如果有那一天的话。」她的笑容带上了某种羞涩。 「你说,我问欧文·多弗莱斯求婚怎么样。」 阿比盖尔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像有点猝不及防。」 「的确是啊,」维也不禁跟着笑了出来,「他肯定会觉得我是神经病的。」 「但是他给了我某种念想,原来神域也不是不能被打败的。」维轻声说,她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反正,你就随便听我说说吧。」 「不要和他说。」维说道。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我保证守口如瓶。」 维笑了笑。 「少女会想要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什么的挺正常的吧。」维自言自语道,「要不是他的话,我就变成雪妖了。」 「所以既然我没有变成雪妖,我是不是就该以身相许他呢。」 金髮少女抬起了头,她明净的蓝色眼睛里倒影着星河灿烂。 「不过一定要保守秘密啊,阿比盖尔,否则我就没脸见人了。」 (未完待续) 第113章 满山红遍 ◇ ◎魔女和骷髅总是会在月光下跳舞的◎ 舒林笑了笑。 「什么, 要我嫁给一个人。」她笑着打开了请柬,「听上去还不错啊。」 「千里迢迢地把我请到神域来, 原来是为了这种好事么?」她笑着说, 这个红髮少女看上去恬淡而温和,有山林一样的翠色眼睛。 然而正如欧文·多弗莱斯所说的那样。 她的恬静之下,是比翡雯可怕百倍的疯狂。 舒林从来谁也不怕, 谁也不在意,所以她能对一切事情都表现出非凡的宽容与温和来。 只要姐姐还爱她,她就不会担心任何事。 而如今, 她抬起了一只涂了漂亮红指甲的手放在了胸口上, 她知道, 姐姐会永远爱她, 因为姐姐已经把生命都交付给了她。 所以此世已经没有什么能令舒林女王恐惧的了。 路易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他淡蓝色的眼睛看着舒林, 然后微微笑了笑,「您看来是对婚礼没有意见了?」 「难道新郎有么?」舒林问道。 「有。」路易轻声说,「能与您这样美丽的女人结婚,是我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是我有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希望女王陛下能够谅解我。」 「既然是无法反驳,那么还谈什么能不能呢?」舒林反问道,她翠色的眼睛看着路易的脸, 「但是我的姐姐告诫与我,作为王是需要听从任何人的陈情的,所以请说吧。」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0页 路易笑了笑, 他抽了口烟, 「我能先问一个问题么?」 舒林将手放在了膝盖上。 「执政官先生, 您大可以直接说, 您也从来没有给我选择啊。」 路易笑了笑, 「恕我直言,您这样做女王的话,恐怕做不到一年。」 舒林也露出了一个笑容,「这倒是不要紧了,我本来也只要做到七天之后就可以了。」 「您要问的问题就是这个吧。」舒林说,她抬起了手,给路易看了看手指上那枚漂亮耀眼的红宝石戒指。「血玫瑰。」 「七枚透镜之一,是我们王权的象徵。」 「您没有把它如约赠送给什么人么?」路易问道。 「我想,作为王的话,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办了比较好。」舒林轻声说,「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您的姐姐应该不希望您做这样的事。」路易轻声说,「她为你剷除了欧文·多弗莱斯,不就是希望您能一直坐在王座上么?」 舒林笑了笑,「我和姐姐虽然是双生子,但是我们之间还是不同的。」 「我背叛了她,背叛了她的愿望。」舒林轻描淡写地说,「因为这样她就可以诅咒我了。」 「为什么要让她诅咒您呢?」路易问道。 「因为诅咒活得比爱还久。」舒林笑着说。 「那么,请问您的陈情是什么?」舒林说,「您的不情之请是什么,您还认为我是什么通情达理的良善的君王么?」 「啊,」路易笑了笑,他抽了口烟,波澜不惊地说,「我所希望的事情,和这些都没有关系。」 「既然知道您想做的事情已经准备好了,那么我的请求大概很容易就被同意了。」 「我无法和您七日后结婚。」路易说。 「您既然知道了我的计划,是因为什么,因为忠诚么?」舒林笑着说,「您的忠诚,那位大人会相信么?」 「即使您拒绝了,也不过是一个可悲的弃子罢了,我等一等,就会有另一位身居高位者和我结婚,我一样可以进入那圣堂,走到我要的位置去的。」她笑道。 「忠诚?」路易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大笑了一会。 「那倒是不必,」路易笑着说,「我是可以和您结婚的。」 「但是婚礼要定在明天。」他抬起了一根手指,「理由么,也没有什么好保密的。」 他轻轻地撸起了袖子,舒林吃惊地看到了这个人的皮肤下面出现了黑色的色块,那是死去的血液淤积的结果。 「因为我最晚的话,明天就会死了。」他风平浪静地说,「这就是我的请愿。」 「我们明天结婚吧。」他笑着说,「我给您您想要的,否则的话,我就没法向您索取什么了。」 娇生惯养精緻如洋娃娃的少女出人意料地没有噁心也没有呕吐,恰恰相反,她露出了一个笑意,然后伸出了一只手,放在了路易的手上,果不其然地既没有感受到心跳,也没有感受到体温。 是冰凉的。 可怖的。 只会出现在睡前故事里吓唬小孩的生物,如今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然而她只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嗨。」她笑着说,「这还真是有趣啊。」 「那您说,您希望我给您什么?」舒林问道。 「希望您让那些黑龙。」路易笑了笑,「在场的这些,请务必一个都不要放过。」 舒林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路易·斯特拉斯。」她笑着说,「好啊,我答应你了。」 「那么我亲爱的未婚夫,」红髮少女笑着伸出了一只手,「我们今晚要不要去约个会呢。」 「毕竟我们明天都要死了。」她笑着说,「我要下地狱的,您似乎也是。」 「提前搞好作为旅伴的友谊怎么样。」 「我可不想和您结伴旅行。」路易笑着说,「但是如果凑巧的话,那也无不可是不是。」 「那晚上的时候,我们一起跳个舞吧。」舒林说,「魔女和骷髅总是会在月光下跳舞的。」 路易点了点头,「可惜我不是什么上流社会的人,好像并不太会呢。」 「我可以教您。」舒林说,「当然我也不太会。」 文森特安静地擦着自己的剑,今日里神域试图进入雪国驱逐雪妖的要求被他拒绝了。 金髮的少女坐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 「文森特。」她轻轻说道,「我曾听到冥冥之中有什么人和我说,维是要在神域对雪国的讨伐的时候,就会变成雪妖的。」 「然而那时候我们赢了,然而最后,她还是变成雪妖了。」 文森特的手停顿了一刻,然而他继续擦着剑,「但是现在和那时候不同了,不是么?」他说,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而理智。 「和你说话的人,是白巫师么?」他轻声问道。 「应该是的,自从他显现在我面前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他再说话了。」阿比盖尔说,「看来他可以赋予权限,可以在暗中影响,但是并不能收回。」 「也不能把我赶回去。」阿比盖尔说道。 文森特点了点头,「按理说,这个世界的召唤魔法是单向的。」 「您觉得白巫师,是个什么样的生物呢?」文森特问道。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1页 阿比盖尔思考了一下,「可能和我是同种生物吧。」她说,「因为不是出生在这个世界的,所以不会受到以太富集的诅咒和困扰。」 「所以可以变得更强。」她轻声说,「然而欧文·多弗莱斯还是成功刺伤了他。」 阿比盖尔抽出了一把匕首,放在了自己的手掌中,她用力地握了一下,然后血液从指缝中流了出来,「你看,我也会受伤的。」 「我应该也会死掉的。」 「他应该也是这样的。」阿比盖尔说,「所以我倒是没有那么害怕他了。」 「既然能被打伤,的确就没有那么害怕了。」文森特说,「所以欧文即使会被杀死,也要试试能不能让他流血么?」 「是啊,」阿比盖尔点了点头,「但是自从知道他会流血之后,的确很多事都可以好好谋划了。」 「只要能让这件我们从来没有想过的事往前一小步,」文森特轻声说,「就可以血没有白流吧。」 他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在剑峰上擦伤了,血珠争先恐后的流了出来,他迟滞地看着它,似乎对此感到了很大的兴趣。 阿比盖尔看着他,金髮青年就这样静默地看着自己流血的指尖一言不发。 她知道,他不能流泪,因为他现在是雪国王室的唯一血裔,眼泪是软弱和服输的表现,不能出现在他的脸上。 所以他就这样凝望着自己的血珠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掉在白色的地毯上,开出了一朵绯色的艷丽的花。 文森特·冯·艾德里安从来没有因为他的姓氏自豪哪怕一天。 「也许我应该死去。」他轻声说,「在我能做完的工作做完之后死去。」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斩钉截铁了起来。 「我必须死去。」他说,「因为我不只是米诺斯·冯·艾德里安的独生子。」 「我还是白巫师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血脉。」 阿比盖尔安静地看着他,青年抬起了手,尝了一口自己的血。 「这样可悲的生命不该再有血脉存焉。」他说,突然笑了起来。 「我感觉好多了,阿比盖尔。」他笑着说,「想到自己不用承担这些了,我也可以和死者们一起离开了。」 「感觉真是好多了。 阿比盖尔走了过来,金髮的少女抬起了头,看向了他的脸,他的眼睛是干涸的,他的确没有眼泪了。 我会杀掉白巫师的,阿比盖尔想,她一定会杀掉这个傢伙。 能把这种苦难当作游乐场的人,绝无可能是她的同胞。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04 15:40:25~2023-04-02 12:09: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嘿嘿嘿 21瓶;㏑2≈? 10瓶;柚子露の茗叶 8瓶;九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斯特拉斯 ◇ ◎做过坏事的人们,请害怕吧,请尖叫吧,请逃命吧◎ 「抽菸么?」路易·斯特拉斯说, 拿出了烟盒,摇晃了一下, 一根香菸露了出来。 莱纳斯摇了摇头。 白髮的青年安静地坐在简陋的石床上, 路易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闻到他身上药和血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路易很熟悉这种味道。 毕竟一直以来,神域都是用这种办法管束不听教导的人的。 莱纳斯淡金色的眼睛看着路易, 路易笑了笑,给自己了一根烟,然后点了起来, 他抽了一口, 吐出了一个烟圈, 「莱纳斯·拉普兰, 」他出了口气, 「我明天就死了。」 「那位大人决定用我进行一个废物利用。」路易说,「所以他要让我和舒林女王结婚。」 「然后我会在婚礼现场死去,他会将舒林女王顺理成章地扣压下来,对外宣称她受了太大的刺激导致变成了一个疯女人。」 莱纳斯点了点头。 「我倒是也不是来和你分享情报的。」路易出了口气,他夹着烟,悠然地坐在地牢里漏下来的一点惨澹的日光之下。 「我只是有件事想问你。」他说。 「什么事?」莱纳斯轻轻地说,他的嗓子哑了, 因此说话的时候只有轻微的气声。 「旅途,快乐么?」路易问道。 莱纳斯静默地抬起头看着日光。 「还好吧。」他轻声说,「还算有趣。」 路易点了点头, 他没有继续说什么, 只是又抽了一根烟出来, 划了根火柴, 把烟点上了, 「说起来,你害怕死么,拉普兰。」 莱纳斯低下了头。 「还行吧。」他答道。 路易笑了笑,「我也是还行吧。」 「很多时候感觉人生和世界都烂透了。」路易懒散地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活下去。」 「你抬起头看夜空的时候,看到的是星星,还是间隙呢?」莱纳斯低声问道。 「当然是星星了。」路易笑了笑,「可惜我只读过中学,认不出任何一个星座。」 「上军校只需要初中学歷。」路易笑着说,「你不知道么?」 莱纳斯轻轻地嘆了口气,「也有人读过大学的。」 「多弗莱斯肯定也没读过吧,按照他的年纪。」路易随意地说,「说起来,我还没见过欧文·多弗莱斯呢。」 「也许死掉之后,说不定会在地狱看到他呢。」他笑了一声。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2页 「为什么要找我来聊天。」莱纳斯轻声说。 「因为无所谓了,」路易说,「祂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东西了。」 路易抽了口烟,「他当时气的要死,还掐了我的脖子,可惜我没告诉他我根本不用喘气,还真是遗憾啊。」 「对不起,我所有的快乐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路易彬彬有礼地说,但是感觉他似乎并无半分歉疚。 莱纳斯也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看着落在地上的光斑。 「说起来祂问你什么了。」路易平淡地说。 莱纳斯摇了摇头,表示这不是一时能说清楚的事情。 路易也没有多问,无外乎是三大禁忌实验你进展到哪步了,或者是这个世界的人们到底知道了什么。 如果让祂知晓一切的话,估计真的要把每个人都灭了才能行吧。 这已经不是祂的世界了。 这本来就不是祂的世界,路易想。 我们都被困在这个恶劣而恶毒的游乐场中。 凭什么祂是神祗,我是草民。 路易是不会承认自己比任何人卑贱的,即使他没有窥见到这个世界的半分真实,他也会这么想,因为他天性恶劣,从来只愿意做掠食者而非良善的猎物。 「说起来,拉普兰。」路易轻声说,「你知道你的父亲是谁么?」 莱纳斯沉默了一会。 「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吧。」莱纳斯低声说。 路易笑了笑,「是啊,希望他能因为父爱为你做些什么的话,的确是挺可悲的想法呢。」 「只是,」路易抽了口烟,「好羡慕他啊。」 「羡慕他什么?」莱纳斯轻声问道。 「羡慕他无知无觉,无所畏惧地直接为人父母,」路易笑着说,「我就不敢,我担心我没法养活我的孩子,我想我把它带到这么个骯脏不堪的世界,是不是在犯罪。」 莱纳斯沉默了。 「你后悔出生么,莱纳斯·拉普兰。」路易问道。 莱纳斯静静地思考了一会。 「还好吧。」他慢慢地说,「还好吧。」 「我不算运气很好,」他轻声说,「但是也不算运气非常坏。」 「说起来,」莱纳斯悄声说,「我倒是问过欧文这个问题,你后悔出生么?」 欧文·多弗莱斯是雾山人,是被那白雾诅咒的一族,生来百病缠身,註定英年早逝,这也是路易所知道的常识。 「他后悔么?」路易问道。 「不后悔。」莱纳斯说,「他说越是到快要死掉的时候,越是觉得活着太好了。」 那个白髮青年用手刨开芙罗兰黑色的沃土,然后种下了一枚蔷薇种子。 「这个花会好看么?」一个女孩问道。 他抬起了绯色的眼睛,露出了一个明快地笑容,「到时候麻烦你告诉我了。」 「那哥哥呢?」女孩问,「为什么不自己来看自己种的花呢?」 「因为我到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欧文轻描淡写地说。 他站了起来,看着远方,「但是花还是会开。」 路易笑了笑,「可惜我并没有雅兴去种什么花,今天晚上我还有三封信需要写。」 他抻平了自己的裤子。 「说起来,拉普兰,」他笑着问,「如果结婚结到一半死了,我算是已婚还是未婚。」 「很重要么?」莱纳斯问道。 「当然很重要了,」路易笑着说,「如果真的有死后的世界的话,我欺骗人家女孩,我未婚。」 莱纳斯没有回答。 路易又抽出了一根烟,他不需要在意抽多少根烟对身体有没有坏处了。 「说起来,」路易出了口气,「我和你讲过我父亲的故事么?」 「没有。」莱纳斯说,他微微地侧过了头,金色的眼睛看着路易,「令尊有什么故事么?」 「我讲你就听啊。」路易笑出了声。 「我毕竟是个神父。」莱纳斯静静地说。 路易收敛了笑容。 他低下了头,日光已经西斜了,带着晚霞的血色,给他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红色的光,让他苍白的脸上现出了几分血色。 「我从未想过我会需要一位神父做什么临终忏悔。」路易轻声说。 「但是凡人皆需救主。」莱纳斯说,伸出了一只手,放在了路易的手上,他的手明显伤痕累累,虽然经过了简单的处理,但是看着依旧十分的恐怖。 但是路易没有什么感觉。 要说可怕,自己的手应该更可怕。 他已经感受不到手被握着的体温了。 但是却没来由的觉得,能被人握着手询问你今生可有什么还在执着的这种事情实在是某种奢侈和殊荣。 路易笑了笑,他掐灭了烟。 「我出生在一个不好不坏的家庭里。」他笑着说,「大概我的人生应该这么开始讲述吧。」 「至于遗憾的事情么?」夜色凉了下来,路易从窗子望了出去,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太多了,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但是一旦太阳出来了,就看不到星星了。」莱纳斯轻声说。 「是啊,」路易笑着说,「太阳出来就好了。」 太阳出来了,就看不到星星了,我所有可遗憾的事情都会被遗忘,所有的创伤都会被抚平,如果说世界上最为慈悲的救主莫非死亡,平等地体恤着辛苦无比的一切众生。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3页 在人生河流的尽头,一定会有太阳升起的,那时候就可以放下这具沉重的躯壳开始新的旅行了。 路易是个天生的无神论者,他不相信还有什么死后崭新的旅途。 「memento mori(凡人皆有一死)」路易轻声念道,这是他唯一会的一句经文,因为在军队里的时候,神父最常说的就是这句,而听到这句的战友们似乎也得到了某种解脱。 「凡人皆有一死,凡人皆需侍奉。」莱纳斯说道。 路易笑了笑,他似乎在反覆咀嚼这两句经文的含义。 「侍奉么?」他笑着说,「我侍奉与这个国家的荣光和歷史,人民和国土。」 「我从未侍奉过什么神明。」路易轻声说,「所以我会下地狱么?」 「侍奉的含义并非下地狱或者上天堂,」莱纳斯说道,「只是让你评判你自己,让你感觉自己有所皈依,有所着落。」 「那我有。」路易笑了笑,「既然有所侍奉,那就不畏一死,是这个含义么?」 他站了起来,将空烟盒塞进了口袋里,看着清凉的月色,「这是我看到的最后一轮月亮了。」 「看来我运气不错,它挺好看的。」 「月光之下,骷髅和魔女都要復活了。」 「做过坏事的人们,请尽情害怕吧,请尽情尖叫吧,请尽情逃命吧。」 第115章 血色婚礼 ◇ ◎应该復仇的,是我们啊。◎ 后世将会如何记载这场婚礼呢。 新郎是死人。 新娘是疯子。 还真是天生一对。 舒林站在镜子前, 她的脸上带着某种愉悦的淡粉色,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 拿着捧花, 穿着纯白色婚纱的自己。 这件婚纱很好看,称得上富丽堂皇,配得上她作为一国女王的身份, 她缓缓地拉起精美无比的蕾丝手套,盖住了那块明亮如鲜血的戒指。 她抬起手,隔着轻纱, 吻了吻这块红宝石, 女王玫瑰一样的嘴唇很柔软, 而且充满了爱意。 我戴着这枚戒指结婚, 算不算是嫁给了芙罗兰, 算不算是在和姐姐间接接吻呢。 她抓起了裙摆,欢快地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然后踩着水晶的高跟鞋,跳起了一个人的舞蹈,如同故事里的黑天鹅,出场的时候就一直在旋转,将自己的裙摆打开变成一朵危险的花, 没有哪个王子能从这样的女人身上移开目光。 美丽,妖冶,带着毁灭前急风骤雨般的狂热。 她拿起了一边的捧花, 是由玫瑰组成的, 据说谁在婚礼上接到捧花, 就会成为下一位新娘。 今天你们都会接到我的捧花的, 舒林想, 我就要如传说中的暴君那样,用万吨玫瑰将一切骯脏的,丑的,污秽的东西,都尽数掩埋。 她保持着单纯而快乐的爱意,走出了房间,那位神明正在圣殿的尽头等着她。 在他的眼中,自己是个被爱情沖昏头脑的蠢女孩。 然而实情也的确如此。 舒林的狂热并非假的,所以他就算真有能看穿世间一切真理的慧眼,也辨认不出来这个少女到底有没有如她所说的那样沉湎于爱情。 「感谢您对我的赐福。」她跪了下去,吻了吻祂的手,「一个女人只有通过婚姻才能变得完整。」她虔诚地说,「所以我将效忠于您为我挑选的夫君。」 神明似乎很满意,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 女王站了起来,她漂亮的婚纱拖着地,两名侍女走了过来,帮她牵起长长的拖尾,她一步一步地在红毯上走着。 然后钟声敲响了。 神域的黄金大钟,只有在最高执政官的婚礼上才会敲响的大钟,声音悠远而明亮,一声一声的,似乎想将什么喜讯告知全国。 不过这是你们的丧钟呢,舒林高高地昂起了头,她根本没有去看路易·斯特拉斯,也不在意他在什么方向等待自己,甚至于他到底死了还是没有,她都完全不会有一分留心,她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作为此世最为至高无上的婚礼,当然也是防止她被自己死忠的侍从和军队救走,龙骑士团严密地拱卫在会场的周围,威严的黑龙落在他楼上的时候的确因为庞大的身躯让人不寒而慄。 每个塔楼上都有一只黑龙,它们被龙骑士握着缰绳,爬伏在塔楼上,摩天的骨翼被迫收束,猩红色的眼睛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下方的人群。 但是舒林现在并不害怕它们。 它们和我一样,不过是囚徒罢了,命运的囚徒,这个世界的囚徒,被黄金和宝石所打造的铐镣束缚着难道就要逼戴脚镣的苦役犯更幸福么。 所以舒林抬起了头,直视着巨龙们,她看着它们后背上的小小的骑士,他们引以为豪的魁伟身材和黑龙比起来简直不堪一击。 所以如此勇武健壮的生物为什么要被这些卑微而怯懦的傢伙们奴役,她的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平之气。 那么我今天就要结束这一切。 于是她举起了手,默默地念出了那个金髮少女教给她的咒语。 这是她来到这里的唯一目的。 她此生,作为芙罗兰女王的唯一功绩。 她最自私也是最神圣的献身。 我不是公主,我是女王。 我戴冠持剑,既然身怀利刃,自当斩断不平。 在此昭告,我将破坏血玫瑰,破坏我身份和地位的象徵,以归还你们自由和日常生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4页 过去这个世界里,压抑了太多反抗,造就了太多痛楚。 那么,仅以此正红的色彩,致以诸位崇高之人。 舒林安静地跪了下去,她低垂的头是谦卑和认罪的姿态,而她高举的手是宣告是凭信。 然后一瞬间,血玫瑰破碎了。 绯色的碎末四散溅开,所有的黑龙同时不受控制地仰天长啸,似乎出生以来第一次真正发现太阳。 然后龙炎铺天盖地的席捲而下。 这是一场猩红色的婚礼,火焰,血液,所有的东西都是红色的。 失去控制的黑龙们肆意报復着,将一直以来掌控着他们的这些渺小的生物统统焚烧殆尽,有人想要逃走,但是刚刚举步就变成了灰烬,而他们的神明明明就在不远的地方,但是却没有施与援手。 因为做不到,即使是白巫师,面对失控的黑龙,他一手造就的强大武器,原本以为坚不可摧的咒缚消失的瞬间,虽然可以重新缔结,但是在缔结之前,这里的人完全可以无一生还。 他本来也不在意这么几百个各怀鬼胎的信徒的性命。 所以他离开了,只要再找到一块血玫瑰,他就可以再次掌控黑龙。 所以那成了一场彻彻底底的人间地狱,血色婚礼。 没有人从那里出来。 舒林也好,路易也好。 前来参加婚礼的各种达官显贵也好。 没有一个活人从那个火场里走出来。 阿比盖尔会想起不死鸟的传说,当他们想要新的生命的时候,就会点起滔天大火,将自己焚尽,然后从灰烬中再生。 她从来无法评判舒林女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沉静而冷漠,无论对自己的生命也好,还是对别人的生命也好,有着非同寻常的冷漠。 但是也许的确如翡雯所说的那样。 她的妹妹,生而为王。 即使姐姐帮她谋划了再多,她都不会接受。 这就是她对姐姐最深沉的背叛。 也是最深沉的爱。 既然你我登上王位都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在这个腐烂的世界里註定开不出什么清洁的花来。 那我就点燃一切吧。 血腥女王和纵火女王,这样的名号在歷史书上,大概也算般配。 阿比盖尔轻轻地嘆了口气,她从来难以理解舒林,可能也没有几个人会理解舒林。 但是恐怕无人不会敬畏与舒林这赤裸裸的一腔血勇。 白巫师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没读过什么书的,明日里名声怯懦温存的少女,会做出这种事来。 而且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无需任何人指使,也无需任何人为她制定计划做到的。 她静默地合上了书,从包里摸出了剩下的几枚透镜。 她突然感觉这几枚透镜的重量实在是太重了。 这些人都如此爽快地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出去了。 阿比盖尔握紧了拳头,将透镜们握在了掌心,他们创造出来的一个如此难得的机会。 她一定会把握住。 去杀掉那个傲慢的始作俑者。 血债血偿。 正如路易·斯特拉斯所说的那样。 他们不惧怕什么,也不惧怕这位神明的降临。 他们甚至对此感到期待。 一千年了,你终于肯来到我们面前了。 要惩罚么,要降灾么,无所谓了,我们已经只剩下这条性命了。 但是用这条性命,把拥有一切的您拉进地狱的话,我们就赚翻了。 所以您尽管震怒吧,尽管发威吧。 应该復仇的,是我们啊。 第116章 神之血脉 ◇ ◎文森特·冯·艾德里安◎ 文森特安静地抽了一根烟出来, 叼在了嘴里。 「如果我不姓冯·艾德里安,是不是就好了。」他轻声说。 阿比盖尔抬起头, 看着他的脸。 「可惜这由不得我。」他微微地偏过了头, 露出了苍白的脖颈和上面的数字烙印,他是米诺斯·冯·艾德里安的独生子,目前雪国王室, 也就是白巫师的唯一血裔,「和我们会发疯的本能一样,都由不得我。」 「我脏么?」文森特·冯·艾德里安轻声问道, 他翠色的眼睛看着阿比盖尔的脸, 轻飘飘地抛出了这个问题。 「不, 」金髮少女反驳道, 「为什么要这么想。」 文森特笑了笑, 「可能是因为,」他慢慢地吐出了一个烟圈,「我如果不这样想的话,我的人生一天都过不下去吧。」 如果他不脏的话,为什么要受这么苦呢。 一定是因为他的出身太骯脏了。 「他和我说,站到他身边去,」文森特笑了笑, 「他会为我復仇,他说,他会让所有欺辱过他的血脉的人都付出代价。」 「毕竟我可是他的子嗣啊。」 阿比盖尔静静地坐在旁边, 文森特微微偏过头, 「阿比盖尔, 你说, 是不是迟来的神情比草贱。」 「即是是父母儿女之间, 也是这样的呢?」他问道。 阿比盖尔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文森特沉默了一会。 他抬起了手,看着自己的手腕,似乎对上面淡紫色的静脉着了迷。 「陪着我好么?」他轻声问道,「我不想再孤身一人了。」 「请不要离开我。」他抬起了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5页 阿比盖尔站了起来,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金髮青年将身子轻轻地靠在了金髮少女的肩上,「我小时候很怕黑。」文森特轻声说,「我母亲精神有问题,她总是把我塞进垃圾桶里。」 「还有一次她把我推进了井里。」文森特说,「我抬起头,就能看到她苍白的脸,她对我说,这是为了我好。」 「我这种生命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阿比盖尔,」文森特闭上了眼睛,「我的人生,真的值得么?」 「值得我年幼的时候那些拼命挣扎么?」 阿比盖尔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伸出手揽住了文森特的肩膀。 「只要能出生就很了不起了。」她轻声说,「别管值不值得。」 「即是你是白巫师的子嗣,但是我认识的是文森特。」阿比盖尔轻声说,「年纪轻轻就在灰街称王称霸的傢伙。」 「我也没有伤害什么人吧。」文森特细微地反驳道。 阿比盖尔笑了笑。 她的手指放在文森特的大臂上,透过衬衫的薄布摸到了下方鳞鳞的伤疤。 文森特受过很多苦。 比他所说的要多得多。 不只是菸头,或者毒打,禁闭,忍飢挨饿,他最后只会问一句,所以,你觉得我真的很脏么。 文森特出了口气,他伸出了手,划开了自己的手腕,然后放进了温水里。 「值也好,不值也好。」他轻声说,「反正马上就不会疼了。」 「只是这样,和当时被路易·斯特拉斯烧死在栗子港有什么分别么?」他问道。 阿比盖尔摇了摇头,「你至少还认识了维。」 「可是我又失去了维。」文森特低声絮语道。 「我认识了欧文,我又失去了欧文。」他轻声说,「虽然不知道欧文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但是我真诚的希望他的人生能过得顺利。」 「也许莱纳斯也会死掉吧。」文森特问道,「所以我这一生,到底还是□□的。」 阿比盖尔用力抱紧了他的肩膀。 「我没有他们那么崇高的志向。」文森特说。 「那你为什么要死呢?」阿比盖尔忍不住问道。 「因为要捨命陪君子啊。」文森特低声说,「因为他们希望这样啊。」 「我的一生,都只想奉献给我爱的人罢了。」他轻声说,血已经将整个水盆染红了,「我也没有什么伟大的志向,我也没有什么深刻的思想。」 「如果说有什么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的人生不要再那么苦了。」 「希望自己从来都没有身缠污秽过。」 阿比盖尔从来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文森特·冯·艾德里安。 他没有志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愿望。 他说自己是个庸人,所喜爱的唯有存钱和平静的生活。 可是。 她紧紧地抱着文森特,如果说世界上有一种人手握力量而从来没想过伤害别人。 他们也理当被称一句圣人。 文森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软了下来,似乎和一切的苦痛不再有任何关系。 「阿比盖尔·冯·霍恩海姆,」他耳语道,阿比盖尔俯下身,将耳朵放在了他的唇边,听到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我相信你是我的救主。」文森特轻声说,「亦相信你是此世的救主。」 「无论是维还是我,还是其他的什么人,我们决定死去的时候,都是自己的愿望,都是希望你能垂怜于这可悲的此世。」 「请杀掉他吧。」他低声说,「请让我们这些被玩弄着的可悲的灵魂,最后得到一丝慰藉吧。」 「为什么明明是神的旨意。」 「他们却说我脏。」 阿比盖尔紧紧地抱着他,她默默地看着地上的光斑变成星辉,文森特·冯·艾德里安的身体已经没有温度了,她最终放开了手,站了起来。 「女巫杀害了冯·艾德里安公爵。」阿比盖尔知道白巫师会把这件事登在报纸上。 但是雪国人已经不是从前的雪国人了。 比起这个消息,他们将更早的知道雪国是神的血脉。 是背负着沉重诅咒和黑暗的血脉。 希望有人会为他们悲惨而绝望的生命真情实感地落下眼泪,阿比盖尔想,而她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去找这位白巫师。 他已经失去了在这个世界立足的引以为傲的权柄。 那么轮到自己想办法杀死他了。 然而她还是忍不住回过了头,望向靠在沙发上的金髮青年。 文森特·冯·艾德里安,他一生不曾做过任何坏事,不曾蓄意伤害过任何人,从来自食其力,不曾凭藉强力去掠夺过任何东西。 那位神祗何德何能,他会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血脉呢。 第117章 大路朝天 ◇ ◎那我们算是达成协议了◎ 潘西坐了下来, 「看来闹的乱子真的不小啊。」 「我猜他肯定很生气。」潘西悠然地说,「看来他是想直接把那位小姐解决掉, 然后再将整个世界洗牌。」 「怎么了, 」莱纳斯轻声说,「你害怕了么?」 「没有。」潘西说。 「只是觉得无聊。」潘西笑了笑,「好像已经没有我能做什么的余地了。」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6页 「习惯了自己权势滔天之后, 」他嘆了口气,「突然回归到了等死的席位上,有点不适应罢了。」 莱纳斯不置可否地沉默着。 「他得恨死你了。」潘西说。 「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莱纳斯说道。 「当然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潘西说, 他把玩着手中的念珠, 过了一会, 「我们一直以来都知道, 这个世界从来端坐于一个庞大的火药桶上, 不是这样的么?」 莱纳斯点了点头。 「而如今,谁知道我们是会被剩下了的呢,还是被一起送上天的那个呢。」潘西寡淡的说。 「我肯定是会死的那个了。」莱纳斯淡漠地说,「所以我一点都不焦虑。」 潘西笑了笑,「我也把自己当作会死的那个,所以我也不焦虑。」 「要不然我肯定去找点事干,不是在这里和你聊天。」他说, 然后看向了窗外,「说实话,现在神仙打架, 还有我们插手的余地了么?」 「有一件事。」莱纳斯轻声说。 「唉?」潘西抬起了头。 「所谓的以太之井。」莱纳斯轻轻地合着眼睛, 似乎打算藉此恢復一点体力, 「既然我们所学的内容都是谬误的。」 「以太之井不过是个以太富集的雾山人的话, 那么从前这种献给神明的祭品到底是怎么来的。」莱纳斯慢慢地说, 「为什么这一千年,就没有再出现过这种了呢。」 潘西眨了眨眼睛。 「不得不说,做学术还是你有天分。」潘西说。 「这时候这就不是学术了。」莱纳斯低声说,「我一直没有找到这方面的门路。」 「现在跟在他身边,我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莱纳斯说,「如果说你想做些什么,去查这件事吧。」 「託付给我你信得过么?」潘西笑了笑,「我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你可以叫上剩下的三人。」莱纳斯静默地说,「这时候不该再有什么纷争了吧,我们六个人,可是凭着自己一步步站在这个世界顶端上的万里挑一啊。」 潘西出了口气,他似乎被这句话打动了。 「一旦以太之井的事情我们也可以做到了,那她与他相比,就什么都不差了。」莱纳斯缓声说,似乎是疼得厉害了,微微皱了皱眉头,「我大概是帮不上忙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潘西伸出手来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你要是这样还能想明白的话,也算是神仙了。」潘西出了口气,他轻轻地看了看周围,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在听的端倪。 「他会不会防一手你就不好说了。」莱纳斯轻声说。 「那倒不能。」潘西说,「他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更何况这方面我还是有点本事的。」 「而且都到现在了,你才委託我,对他来说,已经是没有可能完成的任务了吧。」潘西笑了笑。 「那倒是,本来好像希望就不太大。」莱纳斯低声说。 潘西站了起来,他推开了地牢的门,走了出去。 他本来是想探探莱纳斯的研究搞到了哪步,说不定可以和神明表个忠心,毕竟那位神祗如此折磨拷问莱纳斯,他也没有说什么自己到底研究出了什么的讯息。 没想到莱纳斯对自己倒是坦率。 但是潘西改变了主意。 如果只差这么一点点的话。 潘西想,只差一点点,我好像是可以补上的,那我既然已经分辨出了哪边更有前途,按照我从来的风格,我是会把赌注全都下下去的。 他不动声色地从白巫师的书房走了出去,然后他走进了富丽堂皇的经学院。 「罗斯,柏科特,格里芬。」他说,「诸位兄弟,如今更到了我们需要尽心尽力的工作的时候了,我提议召开一个紧急会议吧。」 三位红衣主教闻言并没有什么表示反对的理由。 于是他们纷纷从座位上起身,跟着潘西走进了自己的书房。 潘西并没有多话,也没有客套。 他抬起手,虚空划了一下,顿时红衣主教的书房门就被上了锁。 「诸位,」潘西收敛了笑容,「我开门见山好了。」 「莱纳斯兄弟说,他只剩下了一件事没有弄明白,」潘西抬起了手指,「你们有哪位窥探到过一千年前为神明准备的神使是怎么来的吗?」 「为什么会有那么夸张的以太量,足以被称之为以太之井。」他问道。 三个红衣主教互相看了一眼。 柏科特向前走了一步,「龙骑士曾经属于我管辖。」 「关于以太富集的炮制,的确是有一些不外传的办法的。」 「但是那个女人貌似是正常生活的。」潘西说,「不是像欧文·多弗莱斯那样可悲的生命。」 「的确是这样的。」柏科特说,「但是她毕竟是雾山人。」 「而且是个健康的雾山人。」 「说起来健康的雾山人,」罗斯抬起了一只手,「莱纳斯不就是么?」 「而且莱纳斯正是那位小姐的锚点。」罗斯沉吟道。 「但是他只有二分之一的雾山血统。」格里芬表示了反对。 「一千年的雾山人也没有现在这么精粹吧。」潘西抬起手摸了摸下巴,「我觉得可以用莱纳斯试试。」 「反正他也肯定要死的了,」潘西淡淡地说,「那么我们进入下一个议题。」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7页 「这个实验是怎么做的,要什么条件,我们怎么才能在那位大人的眼皮底下把这场实验做完。」潘西说。 剩下的三位红衣主教互相看了一眼。 「你莫不是想背叛神明吗?」柏科特问道。 「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才了解到。」潘西不满地说,「我从前把你视为政敌,是不是有点太高看你了。」 然后他抬起手打了个响指,手中瞬间出现了一把银质弩箭。 「果然政敌要这么杀才痛快。」他眯起了一只眼睛,抬起了弩对着柏科特,「如果你要把我卖掉的话,我只能把你杀死在这里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是我们中唯一一个巫师是不是,在这种条件中,抱歉,巫师就是有绝对的优势的,可以为所欲为。」潘西笑着说。 「倒是我,」柏科特坐了下来,「把你视为政敌才是愚蠢的。」 「你忘记了,只有我知道以太富集的办法。」他闲闲地说,「算了,大家都摊牌了,说实话我更希望跟着白巫师混。」 「但是又害怕天威难测。」他淡淡地说,「反正死的是莱纳斯不是么?」 「而且又是潘西挑头的,你死定了,我只要说我是被胁迫的,他总得留个办事的人吧,到时候我大概就能逃出生天了。」柏科特漠不关心地说,「所以我只提供一个方案。」 「当然,我也不会去告密的。」他抬起一只手指着天,「我发誓。」 「你得去告密。」格里芬摸了摸自己白色的鬍子,「不过不是柏科特,而是你潘西。」 「你要和白巫师告密,说莱纳斯已经到了以太之井的这步。」格里芬出了口气,「然后把他调到雾山去。」 「就看你说谎的水平怎么样了。」格里芬说,「当然了,柏科特和我们会在雾山搭建一个实验室。」 「到时候你把他哄骗过去。」格里芬风平浪静地说。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狐狸还是老的精。」柏科特皮笑肉不笑地鼓了鼓掌。 罗斯抬起手,摸了摸额角,「说实话,阴谋的进行,步骤越多越容易出错,所以我们只能赌这一次了,希望一切天衣无缝。」 潘西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他知道我一直设法从莱纳斯那里问出实验进度来讨好他,我去说倒是没有问题。」 「但是我想,」潘西笑了笑,「如果让他完全相信到必须跑一趟,必须让那个泄密的人自己都真情实感才行。」 「你是说,莱温斯基。」罗斯的脸上浮起了一个笑意。 「因为路易那件事他一直在找立功的机会吶。」格里芬说,「潘西说的没错,我们得有个不经意地告密人。」 「这样他更会坚持亲自跑到雾山一趟。」 「然而如果他效率高,我们可能只有三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按照阿比盖尔,潘西估算了一下白巫师的能力,「三个小时,我们能完成实验么?」 「如果运气好的话,一个小时就够了。」柏科特说,「那我们算是达成协议了。」 「什么协议啊。」潘西轻描淡写地说,「只是我们不忘本,准备亲手做个实验罢了。」 「这种小事,最好还是不要惊动白巫师亲自来看好了。」 第118章 某个雪天 ◇ ◎然而从那天开始,潘西就无比笃信一个事实◎ 潘西成为红衣主教的第一天, 是五年前的一个雪天。 他今年刚刚三十六岁,按理说不该是喜欢追思往事的年纪。 然而如果说很可能就会享年三十六岁的时候, 追思一番也不算浪费时间了。 六位红衣主教, 年长的是格里芬业已白髮苍苍,他已经厌倦了陪跑的岁月,所以很少发表见解, 其次是罗斯,他五十多岁,年富力强, 但是却从不喜欢掐尖出头。 科洛和罗斯年纪类似, 潘西一眼就知道此人定是每个组织里都会有的那种吉祥物, 有一无是处的慈善心和不足为重的分量。 柏科特, 四十岁上下, 他的竞争对手,他的强敌,是龙骑团的话事人,也可以说教宗让自己加入红衣主教的队伍就是为了牵制此人。 潘西从来和他保持着表面上的和谐和暗地里的针锋相对。 后来,两年,或者三年,一位老人去世了, 补位的是个年轻人,传闻中的莱纳斯·拉普兰。 潘西对他起初并无恶感,毕竟他太年轻了, 无论如何都不是他这届教宗的候选人。 白髮青年穿着红色的袍子, 站在空旷的门廊里, 他抬起头, 看着晦暗不明的壁画。 「为什么要成为红衣主教。」潘西问道, 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提问的,也许是对新人的客套。 莱纳斯眨了眨眼睛,看向了他。 潘西知道,这是一个说谎的动作。 「为了做研究。」莱纳斯漫不经心地说,他抬起手,用一只手捂住了白巫师的脸,然后认真地端详起他的服饰来。 潘西每天都要从这幅壁画前面经过几十次。 他很少仔细观察过这幅壁画。 「你看出了什么端倪么?」潘西问道。 莱纳斯摇了摇头,「他很健康,我是个医生,所以我对他无能为力。」 潘西笑了出来。 「做医生就希望全世界都生病么,那岂不是棺材店老闆希望大家都去世。」潘西说。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8页 莱纳斯笑了笑,没有回答。 「说起来,白巫师是为什么被尊为神明的。」莱纳斯问道。 「这你都忘记了么?」潘西轻松地说,「他驱逐了黑暗生物,给予了我们安宁与安全。」 莱纳斯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走开了。 潘西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 虽然他们上一句聊的和下一句不是很沾边,但是如果连在一起。 仿佛某个无人敢与臆测但是却又的确很有可能的真相。 潘西摇了摇头,想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之中驱逐出去。 他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比方说去布施。 潘西换上了黑色的常服,然后走到了街头开始他习以为常的作秀,但是潘西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这对他来说只是上班打卡。 对于这些人来说,是活着的指望。 他拿起了勺子,将食物倒进了一个碎边的碗里。 「感谢主教大人。」农妇说,她的脸上明显带着风霜留下来的痕迹。 「你不去耕种自己的土地么?」潘西脱口而出道。 「我的土地被黑暗生物占领了。」农妇毕恭毕敬地说,「所以主教大人,我们只能依仗神的怜悯生存了。」 神域可以一直作威作福,一直肆无忌惮地生活着。 潘西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 他们垄断了圣鸦和黑龙,以及驱逐黑暗生物的专利。 只有在神域的庇护下,你才能生产生活,你要是想自己开拓点什么土地,只有被黑暗生物当成盘中餐的宿命。 在这个世界,他们可以永远站在金字塔尖。 所以神域艷丽禁止了黑暗生物的还原实验。 如果大家都知道如何把黑暗生物驱逐还原了,那么他们的江山就会被动摇了。 所以不许研究。 任何人都不许窥探这份隐秘。 除了红衣主教,无人有这份研究的特权。 莱纳斯也许真的只是为了这份特权所以才成为红衣主教的,潘西想。 他并不喜欢社交,但是和所有人的关系的看起来都不错,大多数时候他都呆在自己的书房里,翻阅古老的书籍,或者做什么实验。 「莱纳斯虽然不管事,但是他手里可是有一票的。」格里芬漫不经心地说,「怎么的,潘西,你觉得那票对你来说十拿九稳了么?」 「不是,」潘西拿着叉子淡淡地说,「如果像柏科特一样天天去找他,反而更让他厌烦了吧。」 「他对我们都没有什么兴趣。」潘西说,「所以越少出现在他面前,他对我的印象就越好,不是么?」 格里芬将面包浸在番茄汤里,表示你说的有道理。 「您会将您的选票投给我的不是么?」潘西笑了笑。 格里芬眨了眨眼睛,「我有可能在哪之前就死掉了哦。」 潘西将面包重重的埋在了番茄汤里,仿佛要溺死它一样,「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格里芬主教。」 「但是我要奉劝您一件事。」格里芬淡淡地说,「即是我们将选票都给了您,但是龙骑士可是忠于柏科特的。」 「您需要一位盟友,拥有和他对等的武力的盟友。」格里芬轻声说,「比方说,一位执政官。」 「我知道,谢谢提点。」潘西笑了笑,「得找一位十足可靠的才行。」 「十足可靠指的是什么?」格里芬随意地说。 「有一定要得到的东西。」潘西说,「这样的人最棒了。」 格里芬扯开了面包,继续吃着,「话虽然是这样讲的,可是你最好要保证,你自己不是这样的人。」 潘西拿起了一颗方糖扔进了咖啡里,然后端起杯子,站了起来,「那我去干活了,格里芬主教。」 「注意莱纳斯。」格里芬抬起了手中的叉子,指了指虚空。 「好。」潘西点了点头。 注意莱纳斯,潘西想,莱纳斯是个单纯的人,这他们每个人都能看出来,比他们五个中的任何一个都单纯。 但是很多时候,事情往往就坏在单纯上。 莱纳斯依旧每天都泡在书房里,开会的时候也很少发言,每次投票的时候都一丝不苟地写下自己的选项,然后折起来,对准那个细缝,认认真真地投下去。 莱纳斯·威廉士·拉普兰,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潘西有时候失眠的时候会忍不住思考这件事,他的顺遂人生中最大的不安定因子。 莱纳斯虽然冷漠且冷淡,但是他不傻,这是潘西的判断,而潘西很少判断错过人。 甚至不能说不傻,可以说聪明绝顶,他每次和自己闲谈,虽然只有几句话的功夫,但是总让自己感到某种不舒服。 极度的不舒服。 仿佛他平静的内心只是建立在一个谎言上,而他平日里从来可以在谎言上安睡,现在却忍不住如那些愚蠢而不幸的新娘那样想要打开那扇蓝鬍子警告着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进入的门。 他是故意的,潘西想,莱纳斯是故意的。 也许在这个平静如水的精美殿堂里,疯的最厉害的反而是最平静冷淡的那个。 在某个雪天,他看到了莱纳斯。 他没有呆在自己的书房里,反而在外面,穿着黑色的常服,然后安静地扫着雪。 他这又是在发什么疯。 潘西走了上去。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09页 「莱纳斯主教。」他说,「扫雪的人没来么?」 莱纳斯抬起了头,和他打了招唿,「来了,雪下得这么大,一起扫比较好。」 潘西也不好反驳什么,于是他也拿了把扫帚,和莱纳斯并排扫着雪。 莱纳斯扫的很认真。 「说起来,潘西主教。」出乎潘西意外的是,莱纳斯反而先开口了,「您认为鼓励孩子从父母的身边离开是犯罪么?」 「不算吧。」潘西说,好冷,他机械地想。 「那么如果是那位父亲呢?」莱纳斯问道。 潘西不冷了,一瞬间某种火热的恐惧的焦灼的东西席捲了他的全身。 他看着白色的雪花。 「你发现了什么吗?」潘西很少和莱纳斯客套,因为并没有必要。 「没有什么。」莱纳斯说,「我什么都没发现。」 他抬起头,看着晦暗的天空。 「潘西主教,我只是问你,」莱纳斯轻声说,「做巫师快活么?」 「还行吧。」潘西说道,「怎么了,你想要成为巫师么?」 「只是想到如果成为巫师的话。」莱纳斯笑了笑,「是不是就可以随便出门了。」 「夜里也不必害怕,黑暗生物很多的地方也可以通行。」他说道。 「那倒是。」潘西说,「怎么的,想学点么?」 「不用了。」他说,「学了你们就更不放心我了。」 莱纳斯将院子扫完了,然后把扫帚放了回去,一个人自顾自地走了。 然而从那天开始,潘西就无比笃信一个事实。 那傢伙就算什么也不会,早晚有一天,也会走向那些黑暗的,未知的土地去的。 他每一个念头都让自己心头髮毛,有一种被外面世界勾动的痒。 他每天都得怀揣着无数个这样的念头入睡,亏他还能睡得着,潘西想。 第119章 愚神之日 ◇ ◎童话故事从来不会骗人◎ 如果真的有神明或者命运的话, 请垂怜于我吧,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二十三岁的莱纳斯再一次祷告。 他在每次祷告的时候, 都表现的十分虔诚, 比所有的虔诚信徒都更虔诚几分。 因为他从来并非在礼拜那位父。 而是,他在祈求一个奇蹟。 然而无论奇蹟来或者不来。 他都会在那个星夜踏上他的旅途,绝对一去不归的旅途。 他不敢奢求胜利, 也不敢图谋成功。 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不迈出这步的话,他后半生都会在黄金囚笼之中追悔莫及。 所以他决定出走。 于是他邂逅了那个金髮少女。 也许是夜以继日的祈祷终于发挥了作用, 命运终于给了他垂怜。 阿比盖尔是他做梦都不敢想像的奇蹟。 莱纳斯安静地坐着, 看着暗淡的天光。 如果能再见一面就好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难以抑制地这么想, 如果他还能再见到她一面就好了。 然而如果见到了, 他该说些什么好呢。 说谢谢你对这个世界做的一切。 还是。 我好像。 喜欢你呢。 莱纳斯明白,自己此生从来不过笼中之鸟。 笼中之鸟,能谈什么喜欢或者不喜欢呢。 他从来不期望自己能被命运或者时代的洪流所放过。 如果她能记住自己,莱纳斯想。 也许不可能的,虽然知道他的这种想法近乎于无理取闹,但是莱纳斯还是会想,他已经失踪了这么久了, 她找过自己么。 她应该很忙吧,他低下了头,本来她能够愿意帮助这个世界, 已然是他所不敢乞求的恩赐了, 为什么还希望她能记住自己呢。 自己只是这个世界里, 这个水晶球中的一个小小的摆件罢了, 就算不小心破碎了, 丢失了。 她本当不该察觉到的。 然而莱纳斯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 那个金髮少女站在了他的面前。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带着淡淡的笑容。 「出什么事情了么?」阿比盖尔轻快地问道,「为什么那傢伙从老巢离开了?」 白髮的青年抬起了头,看向了她的脸,他眨了眨他淡金色的眼睛,似乎觉得自己正在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之中。 然后他伸出了手,将少女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虽然身上无一处不在疼痛,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抱紧了她。 金髮少女轻轻的出了口气,伸出手来,也抱住了青年。 「莱纳斯,」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似乎在念什么咒语,「莱纳斯。」 然后她踮起了脚尖,轻描淡写地啄了一下青年的嘴唇,尝到了一丝鲜血的滋味。 「请祝福我,莱纳斯。」阿比盖尔轻声说,「请祝福我能拔去龙的毒牙,将狮子踩在脚下。」 「我将为一切復仇。」她承诺道,「我将给予这个世界明天。」 「我许诺,明天太阳依旧会照常升起。」 然后少女消失在了黎明前寒凉的空气之中。 莱纳斯静默地站在地牢的中间,周围破败骯脏的墙壁渗着水,然后他听到了脚步声。 格里芬推开了门。 「她来过了?」年老的主教问道。 莱纳斯点了点头。 「她说什么了?」格里芬问,他已经年近七十了,所以他对一切都表现出了异常的平稳,他只是把手中的皮包放了下来,然后慢慢地给自己戴上白色的手套,开始一件一件地往外拿着银亮的器材。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0页 于是格里芬漫不经心地问,「她说什么了?」 「她说,明天太阳一定会照常升起的。」莱纳斯答道。 老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瞬,然后又动了起来。 「嗯,挺好。」他平静地说,「日轮之下,我们都会苏生的。」 「我们所憎恶的,我们所爱护的,都会变成尘土。」 「之后我们会像春日里的花木一样,在日光之下苏生,重新生长,也许不再是同样的样子了。」 「但是终归还是一条生命。」 「到时候我们可以说,」格里芬将药水抽到了针管里,「我们走完了我们的路,尽了我们应尽的职责,所以也该得到应得的休憩了。」 不管日后的歌谣会如何描述这一天,总而言之,所有人目睹了神的陨落。 尽管他喜欢自称多么不可一世的生灵,但是死去的时候还是显得骯脏而可怜。 人们说他的尸体被悬挂在圣堂的前方,脖子被干净利索地拧断了,没有流一滴血。 只不过是个人类而已。 所有人的心中都涌起了这样一个念头。 只不过是个人类而已,还不是什么光辉灿烂的那种。 他灵魂的色彩真的可以和那些为了他死去的人相比么。 就是这样一个人类就可以造就这么多的苦难么。 为了他流了这么多血真的值得么? 金髮的少女站在白色的虚无缥缈的神殿中,将最后一枚黄宝石透镜握在了手里,那个男人坐在不远的地方,徒劳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最高的地方。 穿过层层叠叠的墓地和白色十字架,穿过尸骨成山。 「你要成为新的神明吗?」男人问道。 阿比盖尔没有回头。 她也不想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我要回家。」她说。 「回家的话,你就会变成那个可悲的,没有什么朋友和生活的瘸子了。」男人说。 阿比盖尔摇了摇头,「谁告诉你我没有朋友了。」 她的记忆深处也有一个雪天。 她的同学们想要打雪仗,所以他们推着她的轮椅在操场上飙车,双方都想让她和他们一伙,因为这样感觉实在是太酷了。 「世人虽然很多时候都很残忍。」阿比盖尔说,「但是我从来也不能离开他们。」 她伸出手,将黄金心扔进了水盆里。 此世最高的权柄终于落到她的手中。 这时候,她可以实现她的愿望。 少女双手合十,垂下头,仿佛世界上最纯洁的少女在虔诚的祈祷。 「我希望所有被损害的人的伤痛都可以被抚平。」 「我希望所有值得的人都可以在日轮之下苏生。」 「我希望所有被扭曲的,被损害的,被控制的,从今天开始获得自由,从新出发。」 「我希望回到我的故乡。」 黑女巫从来和白巫师就不一种生物。 他剥夺,而她施与。 而如同所有的预言一样,既然有另一半,即使它被销毁,被藏匿,被编造,也终将浮出水面,最终实现。 也如此世所有的因果一样。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日光再一次照耀在了土地上的时候,这片土地会迎来新的春天,一切都会重新生发,百花会盛开,鸟会回来。 人会出门。 但是终有一天会还乡。 童话故事从来不会骗人。 荒芜之上,只要春雨到来的时候,就会开花。 诚实的农民总会得到神的眷顾。 善良的女孩总会被小动物们帮助。 如果你是从来这么相信的话,那么你也会相信黑女巫的传说了。 当阿比盖尔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坐了起来,她看到了自己粉蓝色的卧室,课本摊开在桌子上,好像她昨天刚刚翻动过一样。 日历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圈。 今天是她去看医生的日子,阿比盖尔想,她听到了母亲的动静,她从床上爬了起来,久违的感到了腿的重量,她将自己挪上了轮椅,然后坐好了。 「妈妈,」她伸出了手,「我想你了。」 「就算说甜言蜜语也没有用。」金髮女人笑着说,竖起了一根手指,「你就再说一百句好话,今天还是要去看医生的。」 第120章 日轮之下 ◇ ◎早上好啊,我是莱纳斯◎ 「您好, 文森特·冯·艾德里安。」金髮青年笑着说,他穿着深蓝色的铁道制服, 金色的纽扣闪闪发光, 胸前的黄铜牌被擦的一尘不染,带着白色的手套,他让阿比盖尔的母亲站在一边, 轻轻地将轮椅搬上了火车。 然后他拿过车票来看了看。 「祝二位旅途愉快。」他摸了摸帽檐,「是要去首都看病么?」 「是啊。」母亲说道,「看看有没有痊癒的可能, 或者有没有什么新的辅助治疗的办法。」 「那祝你们好运。」文森特笑道。 阿比盖尔转过了头, 列车长继续着他的工作, 让她忍不住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到文森特的时候, 他在码头彬彬有礼地低着头, 有人把小费扔在地上。 他微微弯下腰,偏过头去听孩子的说话,露出了一截苍白的脖颈。 上面干干净净,她所熟悉的那串黑色的骯脏的数字好像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第211页 吸菸室的门插着,阿比盖尔从窗子看了一眼,里面有个朦胧的影子靠在墙上,然后他掐灭了烟, 走了出来,不知道在骂着什么。 此人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白色的衬衫上有黄金的袖口, 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烟味, 他夹着电话, 「你这种事情我不可能给你什么答覆的。」 「这要是还能罩得住, 你当我是总统么。」他不耐烦地说,伸出手拽了拽自己的黑色鬈髮,淡蓝色的眼睛往旁边瞥了瞥,「我也不在本地了,你自求多福吧。」 路易·斯特拉斯挂了电话,夹着一份文件,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目的地大概是她身后的车厢,她转过头去看着男子的背影,似乎他瞬间从那种情绪中摆脱了出来,重新换上了带着微笑的脸,和人热烈的握手拥抱。 然后坐了下来,继续打他的电话,一边握着他的咖啡杯一边不知道在和什么人聊天。 果然不论在哪里,路易·斯特拉斯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但凡他还有一口气,他就会把加班进行到底。 她在车厢放行李的地方安顿了下来,乘务员帮她把轮椅固定了起来,母亲放下了心,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号去坐了。 阿比盖尔转过了头,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青年,他有一头白色的头髮和绯色的眼睛,微微侧着脸,安详地看着自己的速写本,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欧文。」阿比盖尔轻声叫道。 青年动了一下。 「唉?」他疑惑地转过了头,寻找着音源,不愧是欧文·多弗莱斯,敏锐的程度只增不减,「小妹妹,我们从前见过么?」 金髮少女眨了眨眼睛,用力希望自己的眼泪不要流下来。 青年明显感到了意外,他合上了本子,探过了身子,「怎么了?」 他认真地看着她的脸,阿比盖尔回望着,灿烂繁华的欧文·多弗莱斯,她忍不住想,她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再见到这张脸。 「没有什么,」阿比盖尔说,「我要去首都医院,你也是么?」 「我不去医院。」欧文笑道,他随意地按着手中的自动铅笔,「哥哥已经不用去医院了。」 「你是画家么?」阿比盖尔问道。 欧文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本军官证,「我是个军人。」 「但是你画的很好看呢。」她笑着说。 欧文抬起手,将那页速写撕了下来,「那送给你好了。」 欧文突然间手顿了顿,然后他似乎在想什么,「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的确见过。」 「医院里么?」他按了按太阳穴。 「你住过院么?」阿比盖尔笑着问道。 「你这么大的时候啦。」欧文心虚地说,「反正现在痊癒了。」 「否则我怎么过的军队体检。」欧文笑着说。 「将来要做将军么?」阿比盖尔问道。 「谁知道呢。」欧文出了口气,「只能说有这个梦想吧。」 等车的人群熙熙攘攘,一个金髮少女看着手中的座位号,微微红了红脸,「您好,我是坐在您里面的。」 欧文站了起来,帮她把行李放在了行李架上,少女道了声谢,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她穿着好看的裙子,一头金髮在脑后结成了精美的髮辫,她支着脸侧,看着窗外的风景。 「好长时间没回首都了啊。」她笑着说。 「首都反正就那样吧。」前座的红髮少女说,「没得吃,没得玩。」 「怎么的,维,你还想念首都那种鬼地方么?」一模一样的双生姐妹从椅背上探出了头,「如果说你是想我们的话,那我可以理解的。」 维忍不住笑了出来,抬起手试图把她们两个转回去,两姐妹抓住了她的手,「想我们可以直说,不需要这么拐弯抹角的。」 维选择用另一只手打了他们一下。 她的目光落在了欧文的身上。 「先生也是去首都的么?」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的。」欧文点了点头,他伸出了一只手,「欧文·多弗莱斯。」 「我叫维。」金髮少女轻声说,低着头,脸颊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淡粉色,然后和他握了握手,「现在是个学生。」 阿比盖尔看着他们交换了联繫方式,然后聊了起来。 阿比盖尔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可能她的愿望已然实现了。 所以当她来到了医院之后,挂了号,被叫到了名字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地有些发抖。 「冷么?」母亲问道。 「没有。」阿比盖尔露出了一个笑容,「没有,就是害怕医生。」 「害怕也得去见。」母亲说,露出了安抚性的笑容,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而且医生有什么可怕的呢,说不定是个温柔的小哥哥呢。」 母亲推开了门,阿比盖尔划着名轮椅走了进去。 坐在电脑后面的白髮青年抬起了头。 他淡金色的眼睛眨了眨,「请问您是阿比盖尔么?」 金髮的少女点了点头。 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早上好啊,我是莱纳斯。」 「莱纳斯·威廉士·拉普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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