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不乖,错惹蛇蝎冷皇》 000.楔子 阴曹地府,鬼泣森森。 阴阳天台之上,巨大的玄阴镜摆在中央,玄阴镜内血雾缭绕,不一会,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竟然出现。 镜头一转,明黄缀玉龙**上,只见一位倾城如尤物的女子躺在那里,只是她面色惨白,唇内不断冒出悚人黑血,奄奄一息。殿内宫女太医心急如焚疾步来回奔跑,殿外空顶滚滚乌云狂风肆掠,里三层外三层地困住了整个宫殿,大楚黑暗笼罩。 “玉儿!” 瞧见镜内动魄之境,立于镜前的东方侯心口猛地一阵抽痛,他伸长手,却如何也触摸不到镜内之人。 “到底怎样,要我怎样,玉儿才会没事?我已随你来到地府,为的难道就是眼睁睁看着玉儿痛苦?”黑血不断从女子嘴中冒出,东方侯就越是心痛着急。 他一袭黑衣站在那里,白发飘飘胜雪仙然,纵然是在这黑暗恐怖的地狱,却也能做到这般仙姿卓然不惹尘埃。妖娆的瞳孔此时紧紧地盯着**上的女子,隐隐有一丝光泽在瞳孔内流动闪烁着,倾城俊颜尽显心疼不忍之色。 “我要你接管阎王之位,永生永世不得离开!” “你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隔空传来的诡异之声让东方侯颇为愤怒,就是因为这个声音,害他被迫与玉儿分离,更害得玉儿中剧毒,眼看着奄奄一息就快没了最后一口气。 “你生来本就属性黑暗,你不属于人间甚至其他任何世界,东方侯,难道你还不明白,你只属于这里,黑暗的十八层地狱,掌管我六界万物生灵的终结之地!而宋玉却是光明属性,她是女娲之后,黑与白本就对立!你们在一起只会给天下带来灾难性的的毁灭,你竟还执迷不悟还要逆天而为……” 神秘之声字字清晰,有如万道鼓声敲响,刺耳地砸在东方侯的心间。 “不!就算是如此,我也要与玉儿在一起!我不会做阎王,我宁愿去死!” “哪怕是宋玉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能轮回?” 宫殿突然剧烈摇动,眼看着女子就要咽下最后一口气。 “怎么办,我们找不到皇上,皇上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宫女太监们齐齐跪倒在龙**前面,挨着龙**的宫女一边心痛地为女子擦着一次又一次冒出来的黑色淤血,一边着急地哭叫,“皇后娘娘,您不要死,皇上很快就会回来了,你等等皇上,再等等,皇后娘娘……” 情势紧急,偏偏这时瓢泼大雨大片大片盖顶而下,半刻钟不到洪水已涨到殿门口。 “快保护皇后,快……” 顿时间地动山摇,血光蔽日,天崩地裂,洪水来势汹涌,不到片刻殿内的人都被淹没在这血水之中,惨叫连连。 “……娘…娘娘……东方……”龙**上,女子被血染红的唇虚弱地张合,血水重来之前,她虚弱地睁开眼,见到的却是另一张俊容。 身体被悬空抱住,那人眸眼望穿秋水般的深情:“对不起,玉儿,我来晚了。” 地府大殿,百鬼齐跪,叩声雷鸣:“拜见阎王!” “众神请起!” 大殿之上,东方侯一拢黑衣,胜雪的发上扣着阎罗黑帽。他俯瞰众鬼,那超越世俗的美的俊容从此不再属于人间。 甚至妖魔神仙。 东方侯,将从此留在地府深狱,为六界大帝为奴卖命,永生永世不得脱身。 001.东宫怒 东宫。 即是东楚国君主凤栖梧最**爱之魅皇妃的寝宫。 其处后宫东面,又位于整座皇宫之中部,左右前后为大小妃嫔宫寝包围,为楚宫内最主要宫殿之一。宫殿的外又以一条东水银河航道环绕隔开,四处花树萦绕,宫寝之内豪华富力,范围气势之宏大,堪比皇后皇太后所住宫殿。 世人皆知,魅皇妃姿容馥丽,绝美倾城,进宫三年便成皇帝至**,其媚术更是高绝无人能比,从入宫那日起,楚宫中便再无妃子进过皇帝的寝宫,三年来,后宫中被翻的牌子永远只写着魅皇妃一个。 每年都有甄选秀女,不知其厉害的秀女会为攀高附位而使尽浑身解数想让皇帝临幸,但都未幸免于伤死后果。见识过其蛇蝎手段的妃子秀女也断然不敢再犯,规规矩矩生存于后宫之中,就连皇后也得敬其三分。 一转眼又是桃春之季,阳春三月的楚宫中桃花落叶般飘零,遍布脚下各处,俯瞰春宫,如同下了场桃花雨,云雾萦绕的楚宫,着实像极了人间仙境。 在那漫天飘花的桃树之下,三四位宫女站在那里端茶伺候,中间放着一个梨木香榻。 榻上斜躺着一位雍容华贵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只见她身着一件拖地的紫色锦衣玉裳,媚惑的丹凤眸饶有深意地看着前方,她轻轻抬了抬艳眉,绝美的容颜透出丝丝高贵的慵懒,冷艳而妖冶。 “你,过来!” 距美人三步开外的花瓣之上,有个生着青涩模样身着宫女服的小女子双膝跪在那里,她瞪大着眼,后怕时又有些倔强地用手指着自己反问:“你叫我过来?干什么?” 此女名叫宋玉,三天前,她还是宫中从外面选回来的秀女。没有人知道她真正从哪来,只少有人知她从秦都县出来,一到宫中便直奔着皇帝的**妃之位而来。 在这个不存在于历史的朝代空间,只有她宋玉自己知道,她来自二十一世纪,三年前从新家的五楼上摔下来,来到这个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的坑爹朝代。 却没想到,等她洗白白跑到皇帝寝宫打算被临幸时,等来的却是眼前这个美得无法无天的魅皇妃。 “你说呢?”魅皇妃斜视了她一眼,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则闲散地搁在她曼妙的身上,朱唇轻启,“胆敢三番五次挑战本宫的耐性,本宫留你条命不杀你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你嫌命长啊?” 魅皇妃虽是面上云淡风轻,让人根本就瞧不出她的思想,这话也轻得跟云一般没有口气,可这意思却叫宋玉也难免颤抖了下身子。想到她都在这呆了三天,要杀她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 “哼!皇上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宋玉胆子更壮了一分,她一挺胸一抬头,更嚣张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杀你?本宫哪里舍得?”魅皇妃蹙了蹙眉,薄唇却勾出一丝邪邪的笑。她突然一扬手,漂亮的玉手在半空划出个完美的弧度,“青菱,去把昨儿个宫内大家换下的衣裳都拿出来!” “是……” 青菱回来时,已经是满满一怀的脏衣服。 “这是本宫赏给你的,没洗完就不用吃晚饭了,慢点洗,不用感谢本宫。” 魅皇妃抿嘴微微一笑,这一笑,顿时六宫粉黛都无颜色了。桃花本该直飘下来,却也因羞愧比不上她而绕了个弯。 宋玉惊得目瞪口呆,什么,罚她洗衣服? 002.美人啊 这几日她也听说过了,自打三年前魅皇妃进宫,皇帝便再没**幸别的女人,冒死上阵的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可想而知那魅皇妃为了后宫权位手段多么狠辣。 看着面前满满一盆的待洗衣物,宋玉别提有多气愤。 三天内她逃了六次,也被抓了六次,每次不是被关小黑屋就是跪地好几个时辰。今天竟然罚她洗衣服,不管怎样,她是新选进的秀女,也算是皇帝半个妃子,她有权去获得皇帝的**幸。 长得美又如何,冠绝天下又怎样,倾国倾城又怎的?在宋玉眼里,那腹黑狠辣的魅皇妃不过就是第二个妲己罢了! 她倒也不是非得当皇帝妃子不可,想她来自现代,深知后宫争斗如蛇虫虎豹危险,可是转眼想想,穿越这种狗血的事情让她给遇上了,不去捞个妃子的位置实在是枉穿这一遭。现如今被那魅皇妃关押三天,她心中的不平衡感就愈发强烈。 凭什么? 凭什么她不能和皇上共度良宵? 凭什么她要被关在这空洞洞说个话都能传来无限回声的东宫? 凭什么…… 啪啪啪—— 宋玉极其不甘地搓着衣服,念到愤处再用脚狠狠地踩上两脚,再不想个办法发泄出来,她会被憋死的。 可是该想个什么办法呢? 她皱着眉头瞧着那一堆衣服,青的红的啥都有,连肚兜都…… 肚兜? 宋玉登时灵光一闪,已经想到一个特损的主意。 魅皇妃的房间很大很华丽,宋玉蹑手蹑脚地来到房内,摸了好一会才找到魅皇妃的**。在那张大**上又找了好一会,才从枕头下找出一条肚兜样式的白布巾。想到那该死的魅皇妃接下来在她的恶作剧下会是一副怎样没有形象的悲剧神情,就忍不住心里一阵窃喜。 接下来就该去御膳房取物了。 当然这也绝不能让别人看到,否则她死定了。 好在现在魅皇妃已经去了皇帝那里用晚膳,说不定今晚还得伺候皇帝睡觉,就算会回来也要到很晚。东宫此时除了看门的宫女,其他都跟去了。可是要怎样才能出去呢?宋玉想了个招。 “两位姐姐们,刚刚妹妹在洗衣物时突然看到娘娘随身携带的一条手绢未带,想着此刻娘娘必定是在服侍皇上的,这条手绢极其重要,若是没有这手绢在身旁,娘娘必定心不在焉惹恼皇上的。” 东宫门口,宋玉装得有模有样,这放在二十一世纪她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若是平常手绢也就罢了,但当守寝宫门的几个宫女们瞧到宋玉手里拿着的那有些特别的东西时,面面相视,显然想放她走却还有些犹豫。 毕竟,这个入宫三日不到便逃跑五六次的小宋玉可是有前科的。 “姐姐们要不这样,我把我的传家宝先在你们这放着,送完手绢我马上回来。你们看,我总不能抛下我爹爹留给我的遗物逃走吧,那可是要遭天谴的,更何况宫里守卫森严,我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呀!”宋玉见状,又开了口再接再厉,“可是若是娘娘那边惹皇上不高兴,我们就是长了九个头也不够砍的呀!” 听闻这席话,宫女们也觉得不无道理,这才愿意放她离去。 什么传家宝,不过是现代的一个手机。三年了手机早就没电了,送给她们也无妨。只是那几个宫女还真傻傻地当成宝,没见过世面真可怕。至于那条手绢,也是她从魅皇妃房间偷拿的,看这手绢手工十分精巧别致,就顺便拿了以备用到,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宋玉出来后先在这周围兜转一一圈,打算给那几个宫女来个障眼法。然后趁他们不注意时,没命似的往御膳房狂奔。后宫太大,她走了近二十分钟才绕到负责宫里上下膳食的御膳房。 这个时候各大宫中已经吃完或正在吃晚膳中,所以这御膳房此时也便没什么人。宋玉到了御膳房后,悄悄探进头去查看究竟,确定没人才敢抬脚进去。 没想到东西到手如此成功,没怎么翻便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拿到东西正要离去,却在离开柜前时,一只大手猛地从后边伸过,死死地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哎哟,好痛,你是谁,为什么抓我,快放开我……你轻点啊啊……” 也不知是什么人,那力道,只是轻轻一拧,宋玉便痛得龇牙咧嘴。 “你又是谁?鬼鬼祟祟来御膳房做什么?说,刚刚你偷的又是何物?” 随着一句好听的男音响起,宋玉的身子慢慢的不受控制地转了过去。 美人啊! 当宋玉转过身去对上那人的那一刻,登时瞪大了眼,脑子里此时除了这三个字,其余一片空白。 003.扯耳朵 墨色如稠的长发倾斜而下,直到腰际。 邪魅的凤眸有着一种谜一样的紫色,长长的黑色睫毛浓而密,犹如两把刷子扑闪在那对魅眸之上。 那张脸,更是美得叫人窒息,美中不足的是,这人肌肤虽白,却是白得够病态,没有血色。 “看够了没有?” 见宋玉半天没有反应,美人一声低吼,眉头怒成了川字,握住宋玉手腕的手又加到了一把力度。 “说,刚刚你究竟偷了何物?鬼鬼祟祟进御膳房又想做什么?” 宋玉登时心里一惊,回过神来。当她上下打量一番眼前这人时,发现这人不仅美,而且身材极高,看得出来,这是个男人。 古代的人都美得如此不讲道理的么? 宋玉左思右想,也不对。她进这皇宫后见到的人除了魅皇妃美得妖孽,其他人的样貌虽不平常却也谈不上美,都是些胭脂俗粉。虽然还没见过皇帝,但她敢确定,眼前这个美到没有朋友的男人,绝对不是皇帝。 看他这装扮,一身墨蓝色的太监服,喉结也不明显,不会是…… “正如你所想,我就是个太监。”这人像是会读心术似的,十分坦白告与她。 “哦,这样啊,那你叫什么名,我怎么没见过你……”宋玉有些尴尬,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手里紧紧握着纸包,心想绝不能让这美太监收回。然而下一秒,这美太监却放开了她,大手一挥:“你走吧,趁没人发现之前。” 宋玉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提起裙角就跑。 她可没那么傻,既然对方放她走,也管不了那么多,要走就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到了门边,她突然顿住脚步。 总觉得那美太监有几分眼熟,可当她回头看去时却被生生吓了一大跳。 御膳房里除了她宋玉,哪里还有其他人在? 该不会是碰到鬼了吧?白得那么不自然…… 宋玉连连摇头自我安慰,天色也不早了,她得赶快回到东宫,否则被那践人魅发现,她就惨了。 一来一回差不多用去一个时辰,当她回到东宫时,果然魅皇妃估计是在**.上伺候着,这会儿还没回来。眼看马上即将入夜,她将衣物胡乱洗了下边晾到后院,再将从御膳房偷来的红粉撒到之前偷拿出的那个白布巾,小心放到枕头下,最后蹑手蹑脚地关门离去。 然后跑到这几天自己住的那个小屋子里,高枕无忧地睡下。 连做梦都梦到魅皇妃那贱女人被她的恶作剧整得老惨的样子。 可惜,她想到了开头,没算到结尾。 梦见魅皇妃中招是真,然而她宋玉却没能笑着醒来。 “啊,疼……” 左耳被人用力扯着,宋玉被痛醒睁开眼的那一刻,当她看到魅皇妃气急败坏地用她那漂亮的玉手毫不客气地扯着她耳朵时,浑身不由的打了个超冷的寒颤。 完了,绝对是还没得逞就被发现,她会不会被杀死在这无人的深夜里? 是赐毒酒还是被投井…… “你给本宫过来!” 魅皇妃扯着宋玉的耳朵,从小木屋到她那奢侈华丽的房间,一路上宋玉痛得嗷嗷叫,明明不过百米,她却有种过了几个世纪的错感。 “都退下!没本宫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房门狠狠一摔,将房门房外相隔开来。宋玉被魅皇妃大力一摔,毫无抵抗之力地栽倒在她的大**上。 这践人要干什么?宋玉急忙跑下**,一心想往外逃。 004.你杀了我吧 “今日本宫要好好与你算一账!” 宋玉这小小身子骨,哪是魅皇妃的对手。没跑几步就被逮回,转眼两手都被魅皇妃从后边抓住,再次被狠狠扔到大**。 “我们,我们能有什么……账……”宋玉缩在**角,弱弱地看着**前美貌和脾气都大到无敌的人。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怕过,她承认,此时此刻,真的很害怕这心狠手辣的魅皇妃会悄悄宰了她。 果然,魅皇妃将一条沾着某种颜色的白布一把甩到她身上,尖削的下巴紧紧绷着:“你干的好事!” “你穿了么?” 此话一出,宋玉想死得差点就要咬掉自己的舌头。说什么不好,偏偏要回这几个字,怕是真的要死在魅皇妃手上了。 或许死了就可以回到现代,想到这,她顿时感觉安慰了不少。 她当然知道,这次如若不死,以后只会生不如死。 魅皇妃如此容不下别人,她又三番两次惹恼她,没杀她就够例外,今日居然还去挑战她的底线,想活命都难。 杠上这样一个蛮不讲理自私腹黑的皇妃,是她宋玉人生最大不幸。 “本宫哪里舍得自己享用,如此甚好的东西,自然是要留给你!” 魅皇妃笑得面容扭曲,性感的薄唇邪恶地张合着,看起来就像个十恶不赦的魔鬼,更恐怖的是,她伸手就要扒宋玉的衣服。 不得不承认,这践人魅即使是这种时候,也是美得动人心魄。 “不要!你快放开我!”想到那肚兜里面撒的是胡椒粉,要真穿上身体那还得了?宋玉连忙挣扎着翻身想要起来,双手双脚上下左右挥舞。 践人魅这次看来是来真的了,本来身体就比她高大很多,在她挣扎之时,一急之下,居然整个人都坐在她的腿上,两只有力的大手更是一点都不像平常女子,力气之大,三两下就禁锢住了她全身。 “魅妃娘娘,我知道错了,这次您就大人大量放过我吧,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 宋玉动弹不得,只好暂先低头认错。 “恩?你是说还有下次?”践人魅挑起一边的眉,绝美的容颜邪肆得很。 完了,又说错话了!宋玉连摇头争辩:“娘娘误会了,我哪里还敢,您要是不高兴了,就罚我去厨房做事吧,我在这太妨碍您了,您若是将我逐放到厨房,不仅您会心情舒畅,我也没有机会见到皇上不是?” 话到这时,魅皇妃挑眉不悦:“把你放到厨房,本宫怎会心情舒畅?小丫头,本宫可不是傻子,不是你随便忽悠就能了事的。” 那一米八几如此高大的身躯,这会儿压在宋玉的身上使的力气更重了些。疼得宋玉就差窒息,她总算知道为什么魅皇妃可称霸后宫,可不止是因为她手段残忍,必定也有她这威猛高大的身材,只是想不到那皇帝居然如此重口味。 “那你杀了我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她怎样啊? 宋玉一仰首,一闭眼,作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不过…… 这感觉怎会如此奇怪? 坐在她身.下的,除了魅皇妃的腿,好像还有别的什么奇怪的东西…… 宋玉睁开眼,贼溜溜地盯着魅皇妃身.下看。 与此同时,身.下那种触感越来越明显,并且,似乎慢慢硬了起来…… 005.她是男人 #已屏蔽# “你先放开我。” 那么紧张,肯定有猫腻! 魅皇妃居然在这个时候放松了防御,宋玉很轻松地就睁开了她的禁锢。 被压的是下身,她的上身很轻松地起了来。魅皇妃还坐压在她下身,脸红不已。 根本就没注意到宋玉向“她”伸去的魔爪。 “这个到底是什么……” 如果说宋玉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穿越到这个朝代入了皇宫没得到皇上的**幸还入了这魅皇妃的深宫,那么当她的手一举抓到“她”的那里,那样硬而滚烫的触感真实地在她的手心里时,宋玉整个人都呆住了。 全身被狠狠抽了一般,小手定在握住的那一刻,她可算体会到电击的感觉。 天下好似也在这一刻安静下来,房间里没了响声,只剩下两个同时呆住的人睁圆瞳孔四目相对。 一分钟过去。 “啊——” 宋玉握住魅皇妃那里的小手立即撤了出来,手中还残留着那丝余温。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绝美妖冶的皇妃。 再看看“她”的胸,居然十分傲人地凸着。 她的手又不由自主地伸向“她”的胸,软绵绵的,根本不是女人的那种柔软。 连“她”那皮肤雪艳的脖颈处,竟真有个不太明显的喉结! 宋玉惊呆了。 “你,你居然是……” 男人! 话还未说完,魅皇妃已经紧张地捂住了她的嘴。大眼瞪小眼,平日里的高冷眼下全无,“她”红着脸,恶狠狠凶巴巴地对她威胁道:“你若是敢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话,本…我会杀了你!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听话!” “唔——”宋玉说不了话,只能睁着大眼拼命点头,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人。 她知道这人说到做到,手段之狠辣她绝对想象不到,今日她发现他的这个惊天大秘密,怕是很难活命了。而此时此刻,她已如架上的羊羔,面临随时待宰的危险。 “实话告诉你,我可是一点都不敢信任你!” 魅皇妃魅眸一眯,危险的精光在他眼里一闪而过。宋玉还没反应过来,却惊觉身子一凉,低头一看,居然是这个冒充女人的假皇妃,只手撕开了她的衣服。 006.我需要一个帮手 魅皇妃大手一扒,宋玉便已是身子一凉,全身赤.裸地呈现在微冷的空气中。 “告诉你,本宫、一丁点都不敢信任你。” 温度瞬间降到冰点,他妖孽至极的脸冷意之侵入人的骨子里。 “那你想要怎样?怎样才能信我?” 一缕轻风随着他瀑布般浓密的长发拂来,宋玉顿时打了个寒颤,她稚嫩的身子眼下没了遮挡物,室内虽暖,碰着这践人魅如此阴暗的眸光,她感觉自己正处于寒冰冷窖之中。 更要命的是,她的身子居然暴露于一个大男人眼前! “既然已经被你发现这个秘密,那我也不想废话。”他突然凑近她的脸,细细长长的丹凤眼凛冽而桀骜,高蜓的鼻梁下那片噙着骄傲的薄唇冰冷却邪笑起来,“现在给你两条路选,要么死,要么替我瞒着,若是胆敢说出去的话,我会生生活剥了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宋玉拼命点头,眼泪都快要飚出来了,“可是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我死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不是吗?” 而且她一点也不想跟他同流合污! “因为我不想杀你,我需要一个帮手!” 他邪邪地扬起一抹笑,尖削的下巴抵在她的小脸上,白希的肌肤触感光滑无比,有如婴儿般的柔嫩弹性,吹弹可破。 而如此近的距离,居然看不出一个毛孔一点瑕疵。 “帮手?”宋玉收回神来,小脸皱成一团,“这样你就不会杀了我吗?此话当真?” 她承认,有点不敢看这个美得惊心的男人,甚至在与他对视也显得十分不自然。 “我说了我不想杀你。但是你如果一心求死的话,倒也可以成全你。”他冷冷地说道,面上表情千变万化,令人无法琢磨,“反正我也可以找别人做这份差事。” “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宋玉心一横,头一扬,又开始视死如归的状态。 “你……!”见她如此,他是没想到这丫头会来这么一招,心里一气,剑眉一挑,“你难道就不怕死?” “怕啊,我真是怕死了!”宋玉愣了一秒,这倒是有些意外了,这践人魅好像不希望她死似的,不是说还可以去找别人当差么? 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却还是忍不住大囔大叫起来,“我一个姑娘家,身子都被你这么个大男人看光了,清白都没了,你叫我以后怎么见人?还怎么活的下去?你还是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没想到此番话却让践人魅变本加厉。 “这就叫没了清白?”他从她身上起来,还以为就此放开她,然而下一刻,他突然伸手向她的身下移去,“什么叫真正没了清白,你想知道么?” “你要干什么?住手!”那种感觉不会错,那只大手已经覆在了她的那里。宋玉又惊又怕,“畜生,你要干什么,你这个践人!” “当然是教你什么叫不清不白啊!” 践人魅眯着眸子,他低下头,绝色的俊容仿佛经过精雕细琢一般,一丝玩味的笑自那俊颜上漾开,仙气凛然的容加上他美丽的墨发,仙子卓然,高贵非凡,如同一个仙子,仙子中的尤物。 而他那如削葱根的玉手已经分指出来,直指那秘密地带。 007.奇耻大辱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请你离开,践人魅……皇妃娘娘,魅皇妃,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就是了,求你放过我,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感觉到身下他的一根手指就要进入自己的身体,宋玉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对他求饶。 “你发誓!”魅妃笑了,动作停在那。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如何肯被他控制? “好,我发誓,若是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话,我宋玉不得好死天打雷劈,这样可以了么,你可以放开我了么?” 趁身子还没被他攻破之前,宋玉连连点头。脸上都是泪水,从来没有如此求过人,第一次,居然是为了她的第一次。 她的第一次怎能被一根手指拿去? “还有呢?” “还有?”接到他那颠倒众生的眼神,宋玉反应过来,连忙再次开口,“还有……如娘娘所愿,宋玉从此为娘娘当差,帮娘娘保守秘密,当娘娘的好帮手,就算嫁了人也……” 魅妃冷眸高蹙,“你还想嫁人?” “好,宋玉此生终生不嫁,唯伴娘娘左右……”宋玉急忙改口。 这辈子她就从没这么难堪过,这个假皇妃,居然用她的清白威胁她! 今天晚上她流了多少泪,日后势必让他还回来! 从践人魅的房间出来后,她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她的身子,她的清白,被那贱男看光了! 亏得他长得那么妖孽倾城,没想到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骨子里和那些**的男人一样贱,可恶! 小木屋内,宋玉躺在地上用薄被铺成的**,翻来覆去,越发的烦躁愤怒。 说不定那践人还是个断袖,伺候皇上那么久,居然还没被发现?他究竟是怎么跟皇上上.**的? 等着瞧,今日他安然无事,明日她定要揭穿他的身份,让皇帝乃至后宫都看清高高在上的魅皇妃的真实面目! 今日所受之辱,她势必会报,只是早晚的事。 东宫的夜静得可怕,小木屋内更是安静得叫人心慌。她蜷缩在薄被里,瑟瑟发抖。 真的很冷,时下还是三月的天,在这个朝代这个季节,与冬天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眼皮一点点沉重下去,正当她就要如梦之时,门突然开了。 “宋玉,娘娘说了,从今日起你便负责照顾娘娘的起居,已经为你准备好你的房间,请你起来,移位新房。” 进来的是践人魅身边的宫女青菱,语气相当的官方。 不知是那践人心虚,还是良心发现刚刚对她的所作所为过分过了头,新房间着实宽敞明亮,被褥什么的都是崭新的锦缎丝绸所制,房间中央还生着一堆炭火。 比那冰冷的小木屋温暖多了。 但即便是如此,宋玉心里对他的恨依然半分未减。 事情做都做了,做再多的补偿又有何用? 复仇的种子早在他威胁她的那一刻就埋下了,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万物俱寂,夜深人静,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月光下,一个颀长高大的黑影从外面进了来,轻轻瑟瑟,衣袂飘飘,长发如雪。 阴影下,那人血色的唇极其鲜艳,可那面色却白得不像常人。 那修长的手指抚上睡梦之人,声音低沉略显孤寂。黑暗中,那人耀眼的黑眸忽然起了红光。只是朝着灯烛一抖手指,屋子内便被烛光笼罩。 他望着**上之人时,似水情深,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般,诡异邪魅。 “终于等到了你,玉儿……” 008.有人来过 “是谁?” 是谁在对她说话? 睡梦中的宋玉胡乱用手乱抓一通,“嘭”的一声巨响,下一刻她在冰冷的地上醒来。四下望去,除了她自己哪还有别人? 原来是个梦。 宋玉懊恼地摸了摸后脑,从地上起身,重新爬回了**。 她坐在**上,捂着脸颊半天呆愣着。 这种触感如此的真实,她怎么可能搞错? 可事实证明,她真的是在做梦。 好凉啊! 她想着,正打算钻回被窝,眼神不经意瞟了一眼门边,发现房门居然敞开着。 不对啊!她明明记得睡觉前已经从里面栓好了,怎么可能会是打开着的呢? 那么结果只有一个,真的有人来过! 锦缎帘子在夜风的吹拂下翩翩飘动,宋玉赤脚站在门口,望着窗外,本是明亮的月亮这时旁边突然飘来一朵乌云,将月亮的皎洁美好遮挡了去,大地瞬间一片漆黑。 天象如此,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么? 刚刚进她房间之人,又会是谁? 再次回到**上,竟是再难以入睡。 脸上凉凉的,不是被冷风吹的,而是…… “宋玉,起**了,再不起来娘娘可要生气了,你还得去帮青菱为娘娘更衣梳洗呢。” 一整晚都没睡好,第二天竟是被一个宫女急慌慌的吵醒。宋玉睁着一双朦胧的熊猫眼,纵使再不愿,也只得以最快的速度从被窝里爬出来,匆匆梳洗好自己,赶紧的往魅皇妃的房寝走去。 待到她来到房间时,那践人已经在青菱的伺候下衣装华丽,浓妆妖娆,一袭妖媚红衣长到拖地,包裹着他那明明是男人强壮的身躯却偏爱矫情装女人的高大威猛的身体,宋玉进去后低着头,只是看了这么一眼便不想再看。 先不说这践人冒充女人称霸后宫这事,就单说昨天晚上那件事,他对她做出那些,扒了她的衣服还想用手指夺了清白,她哪怕是下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 “昨儿个没睡好?”魅皇妃平静地看了宋玉一眼,语气不轻不重。 这又是几个意思?宋玉抬起头,看他一脸没事人,仿佛昨天根本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就不禁觉得窝火。她气恨地皱着眉头,小脸撇向一边:“娘娘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了咱们就出发行吗?” 以往的辰时,宫中大小妃子都要前去太后的寝宫毓庆宫请安用膳,这是每日必行之事。魅皇妃虽权大压后,但这三年来的每日请安都不曾错过,这也是太后为什么能容忍他权势压过皇后的原因。因此魅皇妃进宫三年来,虽平日里与其他妃嫔们没有起正面冲突,招来仇家却是必然的。每个人都想着要将魅妃架在刀架上狠狠宰杀的愿望,那将是有多么的爽快。 “请把你的语气放好听点!”一件薄纱入肩,魅皇妃走在前头,“本宫可是没有带你去的打算,因为你有别的事做。” “为什么?娘娘不是说要让我当帮手么?”每日一行的请安可是有皇上的出席,当宋玉听到这践人并不打算带她去时,顿时就像被生生泼了一盆冷水。“青菱姐姐都能去,为什么我就不能?” “有皇上在,本宫哪里放心得下你?”他回过头,那倾城百媚的脸上,魅惑的眸子轻蔑地瞟着她。 “娘娘可是还不信我?”宋玉就要怒了,“既然如此,那为何要选我?” “本宫从未打算要信你!”他伸出兰花指撩了撩耳边的发髻,最后瞧了她一眼,在青菱的跟随下离开。 宋玉更气了,都不信任她,那她还伺候个屁啊! 一拳头砸在桌上,顿时又疼得嗷嗷大叫。 门那边,魅皇妃好像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本宫昨日换下的衣物还未洗,你记得去拿了洗好,若本宫回来还未洗好,你信不信本宫能有千万种方法让你好看!” 009.贱男人,走着瞧 “巳时你若还未把衣服洗好,本宫指不定会用哪种方法对付你!是穿撒了胡椒粉的肚兜呢,还是夜半里在本宫**前守夜呢,本宫也不是很清楚……” 践人魅扭着他那玲珑有致的曼妙身姿,拖着极长极长需要几人托着的紫色纱裙,一扭一扭地出了东宫。临到宫门前,居然还扭过头,对只能捏着拳头泄愤的宋玉抛了个魅色生销的媚眼。 见过践人,却还是头一次见把贱表现得如此清新脱俗的践人! 贱男人,你给我走着瞧! 宋玉气得跺脚,总有一天她会让他死在她手上! 而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房间里践人魅昨日换下的那堆又长又重的衣裳。宋玉足足洗了一个时辰,才终于拧干水晾晒好,完成时已是累得虚脱,这辈子她还没如此委屈过自己。 她承认,很不想洗。可是形势所迫,她不得不乖乖去洗。 大丈夫能屈能伸,以后全部双倍十倍地讨要回来便是! 胡椒粉一事她至今耿耿于怀,在洗完那堆厚重的衣服后,宋玉于是又找了个借口,偷偷从东宫溜了出来,直往御膳房冲。在拐过一个长亭之时,遇到几个说不出妃位和名字的女子拦住了去路。 “哟,这不是秦都县出来的宋玉么,三日不见倒长壮了不少啊,瞧她这小脸……”一位身着浅绿色的女人斜着眼看着她,阴阳怪气的听着真让人心里不舒服。 另一个接着道:“你知道什么呀,人家可是连魅妃娘娘都不放在眼里,都三天了还活的好好的,可别乱说话,说不定往后她真就爬上了皇上的**……” “咯咯咯……开玩笑,有点姿色有什么了不起,听说魅妃娘娘倾国倾城姿容馥丽,岂是她这乡野女子说扳倒就扳倒的呀?” “就是……” 这些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们住嘴!”这时,远远的传来一记柔弱的女人的声音。“你们怎能如此,三个人欺负人家一个,算什么本事?” 几个人循声望去,居然是齐合殿的秦淑妃。这秦淑妃进宫五年之久,不仅未曾得到过皇上的**幸,还一直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叫人见了着实为之担心。 因此,那几个取笑宋玉的女子见了,不仅没停,反而更过分了。 “哟哟,原来是秦淑妃呀,我可听说秦淑妃你进宫这么多年一直被皇上晾着呢,这与打进冷宫有何区别,看你这病殃殃的样子,倒不如来个自行了断吧,哈哈……” 闻言,秦淑妃顿时顿在原地,脸色更是苍白。 “宋玉,现如今的秦淑妃就是你日后的下场,哈哈……” 宋玉强忍着怒火,一直没有出声。直到其中那个和她一起入宫的一个叫丽荣的女人对她嗤之以鼻地骂了句“就她那种货色还想麻雀变凤凰,下辈子都不可能,给本小姐洗夜壶都不配!”,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是啊,你当然不配,连你老娘都敢骂,怕是太监见了你都唯恐避之不及!我是什么货色,岂是你能说的?轮得到你在这手指划脚?” 狠狠推开这几只拦路狗,内心还是十分不爽,又回过头,恶狠狠地对她们低吼:“还有你们!有这闲工夫在这取笑别人,倒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才能避开魅皇妃取悦到皇上,我可是听说像你们这样没名没分的秀女可全都要发配到军营充当军妓呢。” “不可能,不会的,你瞎说!”几个女人顿时吓得面色苍白。 宋玉转过身,嘴角撑开个得逞的弧度,然后在心里比个剪刀手。想刺激她,下辈子吧! 经过秦淑妃身边,只是轻轻说了个谢字便疾步离开。 此时已是巳时,正是御膳房大忙,各宫宫女前来御膳房拿午膳的时间。一路上,人颇多,宋玉也不再紧张兮兮的,光明正大地迈进御膳房。宫女那么多,谁又知道她是哪个? 只是她贼眉鼠眼地查探了好半天,也没发现昨日在此见到的那个美太监。 就算是冒险向这里干活的宫女太监询问,得到的结果却是:往前数一百年的御膳房也没有那么个姿容绝色白发胜雪的太监! “宋玉,娘娘找你老半天了!” 反倒是践人魅的人,不偏不巧在这个时候出现,想躲,已来不及。 010.皇后请喝茶 “宋玉!原来你在这!娘娘找你老半天了!” 宋玉跟见了鬼似的转过身来,那速度如同过了几个世纪般漫长。 “啊呀!”见果真是东宫魅妃身边的几个侍女,忙笑嘻嘻地违心迎上去:“原来是红月姐姐跟绿妖姐姐,我正打算回宫去呢,其实真的不用太担心我,我这么乖。” 眼一低,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若不是跟践人魅结了梁子,她真怀疑他是不是喜欢上她,居然对她如此执着,出东宫半个时辰不到就派人来抓她,她就那么令人没有信任感么? 红月瞟了宋玉一眼,不冷不热地道:“娘娘已经回到宫里,我等正要拿了午膳回宫,既然你也在此,不如一同帮忙吧!娘娘吃的不多,我们几个人手刚好。”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红月姐姐,怎么不见青菱姐姐呀,她怎么没一起来……” 宋玉总算知道什么叫墙头草了,此时此刻的她就是如此。对践人魅身边的这几个侍女点头哈腰各种好脾气,就差摇头摆尾了。 从御膳房践人魅的专用厨房里将五六碟菜端了出来,又跟着她们一路回宫。 宋玉走在最后面,两手都端着精心别致的银碟。一路上,香气扑鼻,多次想打开来瞧瞧究竟是什么美味如此的诱人犯罪,但每次红月和绿妖都在紧急关头出现,一个回头就能将她吓到去掉半条小命,只能规规矩矩地跟着。 只是想到还没找到那位美太监,心里就闷得慌。她还想去质问他,践人魅那么快知道胡椒粉的事是不是他告的密呢,无奈找不到人啊! 要不问问红月跟绿妖? 看着她们严肃的背影,宋玉很快自顾自地摇头否决。 她们可都是那践人的手下,她还是悠着点吧! 只是这魅皇妃明明是个男人,三年了,居然没人发现?转念一想倒也不觉得奇怪,发现这个秘密的人都已经去极乐世界了吧。那皇上呢?临幸践人魅的时候,还发现不了么?就算践人魅有千万种方法躲过皇上的耳目,那他那几近一米八八的高大身高,总不成能缩到一米六几吧? 越想心里越不平衡,看着手里这两银碟,宋玉都能被气得冒火。 真希望那天可以很快到来,很快! 正当宋玉恨得蹬鼻子咬牙之时,突然间,“嘭”的一声…… 她抬起冒着金星的头看过去,咋一看居然是一座通透圆润的汉白玉柱拦住脚步。 等等!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红月和绿妖呢?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哪? 宋玉傻愣着站在原地,左瞧瞧右看看,完全陌生的环境…… what?跟丢了不说,她还迷路了? “你可是前几日新进的秀女宋玉?”心慌慌之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句女音,“因企图爬上皇上的龙g而被魅皇妃关押三天三夜的那个宋玉?” 回过头看去,发现是个穿着比较高级的宫女。看样子她的主子一定很信任她,心腹般的存在。 宋玉眨着双大杏眼,面上白兔般无害:“我是宋玉,请问你是……” 心里却将这宫女骂了个狗血淋头,奶奶的,她宋玉的名声居然已经这么响,都怪那个践人! 那人闻言,脸上笑容甚是优雅:“我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邀你前去倚霞殿喝口热茶。” 东宫。 “这些你们都拿去分了吧!” 太师椅上,魅皇妃倾斜着身子坐着,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指了指堆满了珠宝首饰的桌子,云淡风轻地对身边的侍女们说道。 这些金银珠宝都是皇帝赏赐的东西,每次的赏赐他都全部分给自个宫里的侍女们,只是今天却有些奇怪,今天所赐的东西,被分成了两份。 青菱蠕动着嘴唇,忍不住问:“那这些呢,娘娘,需要奴婢为您放起来么?”心下却暗自生疑,从前娘娘从不屑这些东西,今天娘娘是怎么了? “自然是留给宋玉的,那丫头怎么还没回来?” 魅皇妃毫不避讳,望着那些首饰,他甚至已经想到了宋玉见到后那兴高采烈的样子。 进宫这几天,也该给她换身新衣服了。 那朱色的薄唇突然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身旁站着的人却皱起了眉眼。 011.倚霞殿 倚霞殿内。 那高高在上地坐在高座上的女子便是大楚国母。她身着一袭湖蓝色的锦缎长裙,裙边复着一层层雾气般的白纱。那三千华发被三两只银凤珠钗挽住,剩下几缕发丝贴着她嫩白的脸颊。 “你便是宋玉?”她端望着刚刚随着随身侍女带回来的宋玉,左看右看,都觉得奇怪。 几日几夜未替换的淡蓝宫服不仅有了些看得见的灰,隐隐的还有一种怪味传来。皇后用手帕捂了捂鼻,这丫头除了有点姿色,并没有其他突出的地方,相反看着还有点蠢。如此没有威胁性,魅皇妃会饶过她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回皇后,奴婢正是宋玉。”宋玉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老老实实地点头。 对她们而言,或许践人魅是最可怕的。 对她而言,却是眼前这面色波澜不惊的皇后。 不管是电视上还是小说里,自古皇后都是深藏不露的。她不信皇后会真有亲和的那天,眼前这个皇后,也绝非等闲之辈。今天找她来这,绝对没有好事。 皇后满意地看着宋玉,嘴角漾起一抹温和的笑:“本宫听说你被魅妃妹妹关了几日,怕是吓坏了吧,来,让本宫瞧瞧哪里受伤了。” 说着这会儿就起身向宋玉走去,眼看着皇后那小拇指和无名指戴着的长长的假指甲就要戳到自己脸上,宋玉不由的后退两步:“皇后娘娘恕罪,奴婢身份卑微,刚刚在魅皇妃那又干了脏活,奴婢怕脏了娘娘您的手,故不敢跟您亲近。” “玉儿竟然如此替本宫着想,本宫真是感动。”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面上却心疼地瞧着宋玉,继续嘘寒问暖:“本宫是皇后,这大楚的一国之母,本宫忘了玉儿是头一次见着本宫,怕是被本宫这急性子吓到了吧。但是玉儿啊,你别怕,本宫不会伤害你的,来,你坐在这里告诉本宫,魅妃娘娘有没有欺负你,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能跟本宫说说吗?” 这下宋玉算是看明白了,践人魅进宫三年便招揽无数仇恨,皇后与他必定是水火不容的对手。此番皇后找她过来,意思再明显不过。 所以宋玉这次没有再躲闪,十分乖巧地顺着皇后的意思,随着她坐下,谈及践人魅,她恨得咬牙切齿,“说到那个魅妃娘娘,奴婢就一肚子气,这些天可把奴婢给害苦了,又是罚不能吃饭又是住小木屋,饭都不给吃,我恨死她了。” 注意到皇后越加舒畅的表情,她继而又捂着嘴惊叫一声:“啊,皇后娘娘,我,我不是故意要说魅妃娘娘的坏话的,您千万要为我保密啊,这些话若是传到魅妃娘娘耳里,她会杀死我的。” 这样的演技绝对是要拿奥斯卡金像奖的节奏呀! 不过此时的愤怒却是真的,她恨不得活剥了那践人! 见宋玉一副担心受怕的样子,皇后忙安慰她,“你放心吧,本宫自然不会说出去的。来,好些天没吃好了吧,把这些都吃了。” “真的可以吗?”宋玉一脸欣喜,可怜巴巴地望着皇后。 说真的,她确实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现在佳肴就摆在面前,皇后再不发话,她这口水都得流个三千尺了。 皇后微笑着点头,“本宫赏给你的,这几日让你困在东宫,真是受苦了,玉儿,快吃点吧。” “嗯!谢谢皇后娘娘,玉儿感激不尽。” 宋玉说着,颤抖着手拿起筷子,加了几口菜放进嘴里,内心顿时舒畅了不少。这宫里的饭菜的味道,果然都不是盖的。 皇后看着宋玉欢喜地吃着,她突然眯着眸眼向一旁站着的侍女点了点头。侍女见状,转身离开,回来时,手里多了个金色玉瓶。 “玉儿,你想不想报仇?”宋玉吃得正香,皇后突然拿着个瓶子插话进来。 012.毒药 “报仇?” 宋玉停下动作,看着皇后手里的小瓶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啊,报仇。”皇后将瓶子递到她手中,凑近她耳旁低语了几声。 “啊?一定要这样么?”宋玉惊得张大了嘴,震惊地看着面前仍旧波澜不惊的皇后。 最毒妇人心,果真如此,竟要她向践人魅的饭菜或茶里下毒! “本宫以为你与本宫是一条船上的,那魅妃如此待你,给你个扳倒她的机会,怎么,你这是不愿?” 说这话时,皇后的脸色已经不太好。见状,宋玉连忙说道,“奴婢当然愿意,只是……”她拖长了音,面露难色。 “只是什么?有什么问题本宫解决不了的?” “皇后娘娘,您听我说。”宋玉为难地皱着眉,“您想啊,皇上那么*爱魅皇妃,若是她突然暴毙在自己的寝宫,皇上若是追查起来可如何是好啊?” 她当然也想毒死那践人的,巴不得立刻马上即刻…… “你放心!这个包在本宫的身上,本宫乃后宫之主,皇上心思在魅妃身上只是暂时的,等到她死后,看在本宫是皇后的份上,皇上也不会为了一个妃子为难本宫的。” 皇后脸色又恢复了之前的和善,她拍了拍宋玉的肩膀,华贵的衣裳闪着金色的光点,宋玉看着却极其刺眼。 她继续诱.惑宋玉,“等到魅妃死后,本宫一定也会让皇上封你为妃,你要什么妃位都有,甚至是金银珠宝,要多少,本宫都可满足你。” “奴婢什么都不要,奴婢此时只想让魅皇妃也尝尝我所受的苦!她让奴婢受了多少苦,奴婢定要双倍奉还!” 宋玉站起身,满眼是恨,“所以娘娘,奴婢现在只想要这瓶毒药,只要能让魅皇妃付出代价,就算是死,奴婢也会冒这个险!” 想到昨天晚上,当她的身子就那么赤果果地裸.露在空气里的那一幕,更有那践人无耻的威胁,她心中的恨就增加了一分。 见她如此恨意,皇后更是满意至极。她将小瓶交到宋玉手中,又吩咐身边的侍女:“锦绣,快送玉儿回去……玉儿,你既如此,本宫定会护你到底!” “玉儿也不会让皇后娘娘失望的!” 手紧紧地握住装着毒药的锦瓶,宋玉却好像看到了希望。 她自知皇后人心不轨,绝对不会对她怎样好,甚至这样做的后果,只能是她去当这个替死鬼。 可是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 能出那口恶气,便什么都不重要了。棋子就棋子吧,兴许这样一来,老天还能让她穿回现代。 “娘娘,您说这宋玉真的会这样做吗?”人已走远,心腹侍女桂月试探性地问着皇后。 “当然!这宋玉对宇文魅践人的恨绝非虚假,本宫不会看错,就算她是在演戏骗本宫,不要忘了,刚刚她吃的可都是本宫给的。” 皇后得意地扬起唇,回到桌前,“去命人送来新的桌椅,这套你们拿去用。” …… 东宫。 “宋玉,你怎么才回来,娘娘等你很久了,快进去吧,娘娘都要发怒了。” 宋玉端着两碟菜,一出现在宫门口,里边的红月和绿妖连迎了上来,就是没人帮忙一下。 也罢! 这两碟菜,她是要亲自送到那践人嘴里的。今日,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013.对别人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娘娘,宋玉回来了!” 魅皇妃一袭红袍卧在榻上,一直闭着眼眸,时间之久都快要睡着。一听到宋玉回来,立即收敛住困意,如墨般浓稠的长发散落在他的肩上背后,随着他的起身而轻微摆动着。 “你们都退下!” 待宋玉进来,他即刻迫不及待地命令其他人退去,一见到宋玉,那惊艳的容上露出微微的异色,“你可知道回来,本宫还以为你要跑了呢!” “娘娘多虑了,奴婢的身子可都被娘娘看光了,哪里敢跑。”宋玉将两个银色碟子放到桌上,云淡风轻地回应。“宫里这么大,奴婢只是一时迷了路,您看奴婢这不是回来了么?” 两碟菜与桌上其他菜肴放在一起,倒也没什么区别。 宋玉拿来金筷夹起一点菜放到碗里,她虽十分紧张,面上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娘娘,耽误您用膳了,这是奴婢错。趁菜还未凉,请您快些坐下来用膳吧,听说这燕窝鸭丝可是极其的养颜补身,对女人的皮肤甚好,凉了可就可惜了。” 势必要送这践人上西天,绝对不能一时手软! 可这践人却不理会她这些,而是拉着她向旁边的小桌子走去:“这个不急!你快过来瞧瞧,这些,还有这些,喜不喜欢?喜欢的话都拿去,不喜欢也都拿去,反正本宫也用不着,你是女子,女子肯定喜欢这些的。” 与其说今日的宋玉有些反常,倒不如说这践人魅的行为更是反常得很。 “我……”宋玉心里咯噔了下,胸口起伏得厉害。这一大桌的都是金银珠宝首饰,身为女人的她,怎会不眼花缭乱? 她抬起头,对眼前的魅皇妃着实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他那一沉不变的扑克脸此刻居然有了丝微微的异样,内心突然开始狂躁不安起来。 真的要这样对他吗?他不过是为了自保身份不被揭穿,才…… 不不!不管怎样,她才是受害者! 那一幕,清晰得仿佛如刚刚发生过。当时这践人根本就对她的眼泪毫不理会,她又怎能在这个时候心慈手软? 要知道,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玉丫头,你快看看这些……”正在宋玉与内心的另一个自己做着激烈斗争之时,魅皇妃拉着她又疾步走到另一处桌前,指着上面放着的那一匹匹鲜艳上好的锦缎丝绸,欢喜已经掩饰不住,“都是些上好的丝绸,今日南诏国的大使者献给皇上的,皇上全都赐给了本宫,这些颜料和触感都是极好的,你看看喜欢哪种颜色,我马上命人给你用你选的布料几身合身的衣裳。这几ri你都穿着这身,真是委屈你了。” 看向她穿了好些天的衣裳时,那对狭长的凤眸里居然流露出丝隐隐的怜惜。 那柔柔的眼神,让宋玉的心里更为不安起来。 为避免在关键时刻退缩,她连附和道:“多谢娘娘关心,奴婢非常喜欢!但是娘娘,再不用膳菜都要凉了,您快用膳吧!做衣裳的事膳后再说,娘娘。” 膳后他就不会要给她做这做那的了! 她说着,一边拉着他来到饭桌前,一边积极将筷子递到他手中,她负责的那两碟菜肴,更是稳稳地呈现在他眼前。 “来,娘娘您吃这个。” 绝对不能手软,绝对不能…… 她拼命这样告诉自己。 014.不要叫我玉丫头 “娘娘,您先吃这个燕窝鸭丝,闻着好香很好吃的样子,回来的路上我都流口水了,怎奈红月姐姐闻都不让我闻……” 宋玉尽力说的跟真的一样,不断给他碗里夹菜。那股子热情劲,真是恨不得把整碟都倒到他的碗里。 尽管刚刚魅皇妃对她的好,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可她总不能因为这一时的好,就将自己推入更危险的绝境。 “你今天有点奇怪。”的确有些反常!魅皇妃正夹起一片鸭丝往嘴里送去,眼看就到了唇边,却又停了下来,孤疑地看着宋玉,一张翩若惊鸿的俊脸上某种情绪忽闪而逝。 莫非他知道了?宋玉呼吸一紧,心都快要被他这惊鸿一憋给跳出来了。想到走都走到这一步,也便不管了,索性更大胆的不满地瞪他一眼:“什么呀!我哪里反常了?我正常得很!” “昨日之前的你可不会对本宫如此好。”他眯着眼看着她道,“且还骂本宫践人,今日难道是本宫眼花了么……” “那你昨日以前不也对我不好么?今日又为何对我这么好,送珠宝又送衣裳的,怎么我想通了对你好就成了反常的了?”宋玉脑子里迅速冒出这些话,马上反击。 仔细想想,就是嘛。昨天还对她凶巴巴的扬言要毁了她的清白,今天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对她这么好,搞不好她也得质疑质疑他送她衣服珠宝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就像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他立刻吃了那些菜。 没想到魅皇妃听了她这话,居然同意性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是本宫太敏感了,本宫现在就吃,来,你也坐下来吃吧。” 他伸出一手,强制性地将她拉了下来,坐在他的旁边。 看着桌上下了毒药的菜近在眼前,她的心里突然又开始不安起来。 “来,你也吃。”而这践人居然在她如此纠结和不安的时候,拿来旁边的新碗,加了满满一碗放到她面前,然后亲和地看着她道,“都是红月照顾不周,现在你想吃多少都有,快吃吧,本宫是真心想要关心你,玉丫头。” 玉丫头…… “不要叫我玉丫头,我叫宋玉!”宋玉心里一紧,她再也忍受不了他这个样子,一扬手,那碗居然被她打翻,可怜兮兮地滚落到地上。 “你怎么了?不喜欢的话本宫不叫就是了,为何发如此大的痞脾气?”他登时有些错愕地看看她右看看那撒了一地的菜,感到莫名其妙,“还有,你忘了,本宫是你的主子,哪有下属对主子发火的?不要以为本宫对你好你就能胆大妄为骑到本宫的头上,你再有第二次,本宫不高兴了你们都没好日子过!” 他最想说的是,她今天真的很奇怪。 “对不起,我只是……”意识到自己反应确实大了点,宋玉一边整理着内心不安的情绪,一边对此时也开始不高兴的他低头热错,“只是有点不太习惯别人叫我玉丫头,我认识的人都叫我宋玉……” 原谅她没有说实话,她只是不习惯他突然对自己这么好…… 但是他又这副自以为是的傲娇样,真的很讨人厌。难怪,皇后如此想要他的命。 “原来是这样。”听她这么说,他释怀地松了口气,脸色也好了几分,“本宫记住了,但是本宫还是喜欢叫你玉丫头。” 停顿几秒,又道,“菜都要凉了,你还未吃东西吧,一起……” 015.菜凉了 “奴婢不敢,娘娘还是自己吃吧,若是被青菱姐姐看到,定又要责骂奴婢一番。”宋玉抢先答道。 “她们不敢,你放心吧,本宫应允你坐下来陪本宫。”他还是不死心。 并且伸来他修长有力的大手,试图要再次拉她坐下。 她后退几步,低着头恭敬而卑微:“恳请请娘娘体谅下奴婢,奴婢真的不能。” 她不能心慈手软,不能…… 他一定得死!一定要为昨日对她的所作所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那,好吧。”看她如此坚定,他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妥协下来,但随即又抬起头央求道,“那你站在我旁边,有人身边在本宫才能安心吃下去。” 真是个不乖的癖好。 宋玉迟疑了下,还是乖乖站到他的旁边。 他夹起一片鸭丝,一步步往唇边送去。 眼看着就要送入嘴边,她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伸手就将他手中的筷子夺了过来: “娘娘,你等一下!” 速度之快,连她自己都没法想象。 “玉丫头,你这又是为何?”快到嘴的肉都被她抢飞了,魅皇妃有些不高兴地微蹙起眉。 他此生最恨别人抢走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即便是不属于他的,只要他喜欢,落入别人手里,他也一定用尽手段抢过来! 就像她,还有刚刚就要到嘴的食物。 想着,他又要拿起别的筷子,去取碟里的菜肴。 “对不起,娘娘。”宋玉却控制不住地一把将那碟燕窝鸭丝端走,又弯下腰手忙脚乱地将撒了一地的匆匆收拾好,一边低着头道,“菜都已经凉了,奴婢去御膳房给您热一下再端过来,还请您等一等。” “不用了,凉了就凉了吧,本宫不介意。”他扬眉,欲要把菜端过来。 今天她越是不让他吃,他偏偏越要吃! “不行!娘娘金枝玉叶,怎能吃凉的!我去把它热一热!”宋玉哪里肯让他碰上,顺手又端起另外一碟,拔腿就往外跑。 “喂,玉丫头!宋玉……” 任他在后面怎么喊,她就是不回头。 “宋玉,你去干什么?”宫门口的几个人看她行色匆匆,还想质问,但还没来得及拦住,她就已经跑了出去。 剩下她们目目相对,又瞅见刚出房门的魅皇妃脸色不太好,连上前前去领罪。 跑出东宫后,宋玉又后悔了。眼看就要得手的,为什么要在关键时刻阻止他,她也不知道。 只是突然在那一刻,她的良心打败心里的那个恶魔。 只是突然想到,如果他死了,她却没能顺利死去,反而为自己杀死魅皇妃的代价而生不如死…… 对,她只是为了自己,才不是因为他突然对她的好而心软,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这样想着,宋玉的心绪也渐渐安慰了许多。 总之手里头的这两碟菜是不能吃了,端到御膳房肯定会引起怀疑,或者是引起不必要的事情发生。所以当她走到一处假山花园时,见四下没人,连将这菜偷偷藏到假山后边,一切小心翼翼地进行着。 藏的地方比较隐蔽,放在这个地方,绝对十年都不会有人发现。试问谁会没事往石头底下钻? 宋玉放心地离去,直奔御膳房。 “苏总管,请问魅妃娘娘的膳食还有吗?” 016.诡异 “没有了!” 厨房内,一句沉闷的男音空荡荡地响起。 宋玉愣了下,这个声音的主人是…… 果不其然,那位完美俊逸的美太监身披一袭墨蓝长袍,胜雪长发散落在肩上背上,只用了一条黑色带子将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不仔细瞧根本就看不出他束了发。 他从黑暗中一点点走出,到她面前时,她才看见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雪。他好看的俊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薄薄的唇瓣微微卷起了角,“东宫的魅妃仅此一份,再没有多的。” “我不信!”宋玉小脸皱吧皱吧的,“堂堂大楚御膳房,怎会没有了呢?” “魅妃娘娘向来只要一份,三年来从未多备,没有就是没有,你请回吧!” 下一刻,美太监丝毫不留情面地伸出一只手,将宋玉往厨房外推。 “喂,你干嘛呢你,别推我……”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推到外面,想要破口大吼,转身却不见了那美太监的踪影。 御膳房外层仿佛被披上一层白色的金光,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笼罩下,更给御膳房镀上一层华丽的色彩。而仅仅是御膳房这一角,都如此灿烂生辉,整个楚宫乃至楚京城都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神秘仙境。 举首望去,宽阔的大门之上,那度着金边的牌匾上庄严大气的“御膳房”三个大字,虽一片正气,宋玉却觉得七分的诡异,三分的阴森。 真冰啊! 刚刚被那人同样雪艳苍白的手触碰到的那一刻,她登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从未碰过体温如此冰冷的人,那简直就跟冰窖没什么两样,话说那个太监,确定他真的没生病么? 更诡异的是,当她还在里边的时候,里边除了她和那美太监,再无其他人的存在。 可一转身,当她被那美太监推出大门再回头的那一刻,里头居然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些上下忙碌的小宫女小太监。 从外头进来的几个宫女从宋玉身边擦身而过之时,忍不住多瞧了她一眼。 “她傻乎乎地站在这里干什么呀?瞧她那副样子,跟傻子似的……” “说不定就是个傻子,居然站在那里自说自话,出来的时候好像有谁推她似的,傻子嘛……” “哎!你们发现没有,这个女的不正是前几日刚进宫的那个不知死活的秀女……” “哎哟,好像真是她耶!就她这姿色也好意思跟魅妃娘娘抢皇上的*幸,活该被关押……” 笑声由外到内,未曾离开宋玉的耳。 宋玉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御膳房的,她只觉浑身颤抖,又是惊讶又是恐惧。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她所担心的是,那个美太监! 那些宫女居然说她在自说自话?说什么好像被人推出来似的……莫非她们看不到那美太监?而御膳房内当她出来后莫名出现在里头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背脊凉飕飕的,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袭遍她的全身。 上帝!她遇到了什么? 往回东宫的路上,宋玉步伐极不安稳,脑子里昏昏沉沉,忍到东宫门口时,竟然直生生往后倒去。 017.黎昭仪寻猫 宋玉前脚还未踏进东宫,后脚却忽然一阵乱颤,两眼一黑,整个人生生往后边倒去。守宫门的几位宫女见这情况顿时惊得囔叫起来,纷纷过来将宋玉围住。 因认得宋玉,宋玉出入宫门时也打过几次交道,更是深知宋玉已从“囚犯”晋升为魅皇妃的贴身婢女,在这其中说话比较有分量的宫女连蹲下.身体,将已经昏迷不醒的宋玉半抱在怀里,一边轻微地摇了摇一边唤道:“宋玉,你醒醒,宋玉……” “她怎么样了,红萝姐……”有人担心地问。 红萝用手摸了摸宋玉的额头,惊觉宋玉不仅是脸,连全身都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眉头深深地皱起,“不知为何,她全身冰凉,看这气色像是中毒了,可是又不像。” “中毒?要不要禀告娘娘啊?” “不要了,我们只是卑微的侍女,这种小事如何能去劳烦娘娘……” “玉丫头她怎么了?” 熙熙囔囔声中,一记如美酒般醉人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 “不知道,她刚走到门口就突然晕倒,气色看起来……” 宫女们七嘴八舌地答,话到一大半时,忽然惊觉突然加入阵营的声音不来自她们其中任何一个。时间像是终止了几秒,当她们意识到时,一个个惊悚着脸色回过头去。 “娘,娘娘,您,您怎么来了……” 之前的大呼小叫变得结结巴巴,三四个宫女立即让出一条道。 宇文魅一拢紫色云翔符蝠纹长袍从人群外走进,高大修长的身形在宫女之中怎样看都不会让人联想到他是个女人,显然他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容颜占了上风。 他一眼就看到半躺在地上又被红萝半抱在怀的宋玉,暗红色的凤眸让人目眩神迷,他站在那里,俯视而下,高蜓的鼻梁之下,那性感的薄唇如三月桃四月樱般,夺尽了春花秋月的美.色。 “她怎么了?” 他轻启薄唇,表情淡然,让人瞧不出他究竟是担心还是无所谓。但有那么一瞬,被细碎的长发覆盖住的他的眉上挑了下。 “娘娘,宋玉她……”红萝抬起头,对上他狭长的邪眸时,不禁晕红了脸。 “先把她送到寝殿里去!”宇文魅不着痕迹往外头望了番,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宋玉不太对劲的脸色云淡风轻地指了指宫内。 红萝和其中一个小宫女合力将宋玉搀扶进里,其他人则乖乖继续守着宫门。 别以为宇文魅是真的不担心,红萝前脚刚进去,下一秒他便指使一个宫女:“你,去太医院请李太医过来!记住!须得秘密行事!” 东宫内外忙上忙下,百米开外,一个身着浅黄色的宫女站在桃树后望着东宫大门发生的一切,嘴角继而扬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通往太医院的红狐花园,某个宫女行色匆匆。 “阿喵,阿喵,快出来啊,阿喵……”一位身着深绿色织锦长裙的女子在假山花丛中来回徘徊,大大的眼睛不断穿过红花绿叶,搜寻着什么。 见一宫女匆匆而过,连急忙问:“紫兰,你看到我紫薇阁的阿喵吗?就是那只白白胖胖的小猫咪,前阵子魅姐姐还说很可爱的那只,真奇怪,刚刚还见它跑这,眨眼的功夫怎就不见了呢?” 原来是紫薇阁的黎昭仪。 “紫兰没有看到您宫里的阿喵,您看看是不是回紫薇阁去了。”看她一脸着急,紫兰再急也不得不停下来,只是想到东宫的急事,不由的就面露难色:“魅妃娘娘有急事,紫兰就先走一步了,您慢慢找,紫兰真的得走了。” “哦,那你去吧。魅姐姐的急事要紧,我再慢慢找吧。” 只是那阿喵究竟去了哪里? 黎昭仪大概死也想不到,不过与她的阿喵分离了半刻钟不到,阿喵便永远地离她而去,那可是四年前皇上亲赐给的礼物。 ** 国庆快乐,亲们~~阿金喵呜一声飘走~嘿嘿~~~~ 018.你在勾.yin我 “你身上还很凉!” 宋玉迷迷糊糊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她恨之入骨的魅皇妃。 他坐在g头,当她虚弱地微睁开眼那一刹那,他祸水的容颜惊了下,玉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脸颊,居然深锁着眉。 “这是,在哪……”宋玉挣扎着起来。 她虽醒来,但脑子依然昏昏沉沉,也因体虚,寒气侵入,还未起半个身子,颤颤巍巍的下一刻重重地倒在了宇文魅的怀里。 然后虚弱得连支撑自己的力气都尽失了。 “践人,你,贱……”她迷迷糊糊地张着小嘴,手根本就没法抬起,更不要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践人?这是在说他吗?宇文魅这次不是皱眉,而是阴测测地挑着眉头:“霸占别人的房间和g,还要说人家的坏话,这样真的好吗?” 别人的房间? 宋玉猛地像是被打了一针清醒剂,脑子清醒了点,她睁着眼皮直打架的眼,费力抬起一点头,看着他,“我,我这是在,你的,房间?” “这张脸真好看!” 前脚刚问支支吾吾地问完问题,后脚她突然又开始睁着迷离媚眼盯着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就好比喝了几大坛烈酒般醉得脸皮比城墙还要厚。 他的脸如刀削斧刻,棱角分明线条完美。明明是个男人,皮肤却好得叫人咬牙嫉妒,如此光滑白嫩,传说中婴儿般吹弹可破的肌肤大概就是他这样子的。 “啊啊,不得不承认你……”她突然伸出爪子,摸向眼前他的俊脸,“践人,你一个男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呢……你,你跟,跟皇上!到底是如何…行.房,事的?” 事实上,她根本就毫无意识。 “既然你认为本宫那么好看,又为何要叫本宫践人?”宇文魅面上生出几分的欣喜,她的话如此中听,这也是他进宫以来听过的最动听的话语。 她突然仰起头,在他雪艳的脖颈上蹭蹭停停。时而毫无意识地吹出几口*的热气,时而又用她许久没吃过肉的小嘴亲上他几口。 “玉丫头,你似乎在勾.引我?”她在这吧唧吧唧地亲,他却是被她弄得心痒痒的。宇文魅只觉得身体热量一路攀升。 是男人都会有禽.兽的那一面,这丫头再这样下去,他还真是无法保证。 哪知更过分的还在后头。 “……因为你……”此时的宋玉真是叫人防不胜防,她一边含糊不清地答应着,一边居然伸出了手,搁到他衣襟的入口就要往里扒,“你,因为你……你……” “我怎么?”他连忙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想要藏住不让她乱动。 谁想到她手被禁锢住,下一秒又用上了嘴。笨拙地用嘴掀开了他的衣襟,并且还在里边找着什么。 “喂喂,玉丫头,我说你啊,说话就说话,居然还动手动脚,真是看不出来你居然能如此主动!”一时间,宇文魅真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纠结的好,“但是不论如何,本宫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你以为你……” 想要制止她,冥冥中却又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呼唤他千万得由着她来。 “因为你……,你,你……” 宋玉还在纠结着这个问题。 “嗯?我什么?”宇文魅有些懊恼自己被牵着鼻子走,可却忍不住想要知道原因。 当他满怀希望低着头打算温柔地注视她的那一刻,之前。 呕—— 一股热流伴随着一阵难闻的味道忽然出现,而那股热流差不多要贯穿他的身体和衣物的中间。 他的脸色从未如此恐怖过,几乎是暴吼出来: “宋玉!你立即给我死开!” 019.东方侯 难闻的异味即刻向周围蔓延,以宇文魅为中心,方圆十米之内,全是那股恶心味。 “宋玉!”这一刻,他神情从未如此恐怖过,几乎是暴吼出来,“你给我即刻死开!” 这个丫头,居然敢往他衣服里面呕吐! 衣襟内那股热流贴着胸膛热乎乎的的,他绝美的倾城姿容也因此拉得老长老长。 然而宋玉却还昏昏沉沉的,陷入她自己的梦境中,哗啦哗啦放肆呕吐一通后,居然将她刚刚吐完脏物的嘴凑到他的面前,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抬起一只手“啪”的一下就扇了他一耳光。 “你欺负我……”转瞬间又哭哭啼啼,不断地在宇文魅的脸上抓来抓去。 宇文魅此时简直是瞠目结舌,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瞳孔,咬牙切齿:“到、底、是、谁、欺、负、谁啊!臭丫头!” “你还打我……呜呜!” 宋玉哇的一下,居然真的哭了。那娇美的小脸颊上,几滴随时都能从眼眶里蹦出的泪珠挂在那里,看着好不可怜。 “究、竟、是、谁、打、谁!!”宇文魅就差给她跪了,挑着眉,嘴角往一边抽搐不已,“我说!你是中毒了不是喝醉了!” 但是她此时的表现,显然是喝醉,还醉的不清。 哪有打了别人还说别人欺负了她的?还真有,眼前这臭丫头就是! “你还吼我……践人……你这个践人……!” 防不胜防,下一刻,宋玉“哇”的一下,又吐了。 他倾国倾城冠绝天下的俊容之上,一滩泛着恶臭味的液体顺着他的脸倾泻而下,路过脖颈踩过锁骨,最后流到衣襟内与方才宋玉的产物混合在一起。 整个过程,惨不忍睹! “离!我!远!点!” 宇文魅终于忍到极限,毫不怜香惜玉,一把将宋玉丢到g上,甚是嫌弃地转身离去,眉头拧成了川字,一边还要忍受脸上脖子上胸前宋玉所“种下”的恶果。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体验过如此恶心的画面,至少从未被人如此“虐待”过! 宋玉果然就是宋玉,不仅让他打破常规,还三番两次往他头上踩,而他居然还能对她一忍再忍。 若非为了三年前那个天言,他又怎会只身前来大楚,冒险成为大楚皇帝凤栖梧的*妃? 只是他也未曾想过,那个预言居然是真的。他等了三年,传说中的神秘天女,竟真的出现。 也或许他从一开始对此事就有所期待。 夜色升起,一团黑色雾气笼罩在东宫半空,一到暗夜,便无人能进。 天变,天下变。天女现,世人安。 “你们都欺负我,践人,连你也欺负我……” 宋玉趴在g头,g前的地上,被她吐得一塌涂地。 吐一会,哭一会,像是要将穿越到这的这三年来的所有委屈都吐出来哭出来,而体内的寒气则渐渐散去,气色开始恢复。 “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我不想待在这里,真的不想,爸,妈,哥哥,妹妹……”她想他们,十分想,非常想。 就算是那个害她坠楼的男人,她甚至偶尔也会想念。 不,那个男人害她坠楼来到这里,还跟践人魅有着一张同样讨厌的脸,事事与她作对,她恨都来不及。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她挣扎着起来,却在这时,一只握着手帕的漂亮的大手,突然出现在视线里。 那人一身墨蓝色太监服,漂亮的银发倾泻而下,直达腰际。那妖孽至极的脸依然苍白,此时却无比温柔。 “擦擦你的嘴,很臭。” 地上的呕吐物居然随风消散,无影无踪,那股飘荡在空气里的臭味居然也荡然无存。 宋玉怔怔地看着那人:“……你是,那个太监?” “是也不是。”只见他笑笑,非凡的仙容不再冰冷的情况下,居然能温柔到如此。 他沿着g沿坐了下来,自我介绍: “我叫东方侯,你呢?” 020.亲兄弟 “我叫东方侯,你呢?” 那人沿着g沿坐了下来,墨蓝的袍子拂过她的眼旁,扬起一丝丝清凉沁心的清风。 他一头银发多而长,仙气飘飘地散落在肩上背上,还有一缕随着他苍白的面庞垂落下来,仙风袂袂。 我叫东方侯,你呢? 宋玉已然被突现眼前的人惊得呆住,她更诧异的是,一个太监,居然能美到如此。 整个人呆呆的,圆溜溜的大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好一会过去,她忽然皱紧眉头,一脸孤疑:“你叫东方侯,你跟宇文魅那个践人是什么关系!” “宇文魅?”一丝惊讶瞬间掠过东方侯的眼瞳,转瞬他就笑了,“姑娘何出此言,我一介阉人,怎会与高贵的魅妃娘娘有关系。” “你跟那践人长得一模一样,还说没关系?” 仔细一看,确实如此。她一开始没认出的原因,大概是一个面色苍白,一个妆容妖艳,现在想来,这俩人根本就是同一张脸。 东方侯却矢口否认,“天下之大,容颜相似大有人在,你怎能如此猜测,我姓东方,魅妃宇文姓氏。” “你这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宋玉点了点头,可转念一想,“但是你们这相似度也太高了,还同时在一个宫里出现,我不信这是巧合。” 如果十分,她给八分。 果然不出她所料,东方侯蹙着眉头不说话,眼帘低垂,像是在挣扎着什么。她刚想继续追问,很快却见他拂袖起身,背对着她,声音低沉:“其实,我不是人。” “……”宋玉满头黑线,“难道你是鬼不成?” “若我真的是鬼,你会怕我吗?”东方侯又转过身来,眼神里有着几许的期待。 “你若是鬼,我就是女鬼!” 她从不信鬼神的存在,他若真的是鬼,那定也会有妖魔鬼怪。她可从未遇到过那些东西,所以对于东方侯说的,她一个字都不信。 东方侯叹了口气,面露难色地看着她,“看你如此可怜的份上,我就坦白告诉你吧。” 说着,勾了勾手指叫宋玉附耳过来。 “事实上,我是魅妃娘娘的孪生哥哥。”一句话,瞬间让宋玉退到了g角:“你居然是那个践人的亲哥哥?我就说这世上怎么会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还出现在同一个宫里!” 就是说嘛,不过真没想到那践人居然还有个哥哥,居然还是孪生的。 如此说来,这兄弟俩不会是…… “不要乱想,我只是不放心他,才涉险混进来。”东方侯深知她在想什么,连出言打断她,“但是这件事情他还不知,我能对你坦白,是因为信任。所以你……”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发四(誓)。”宋玉十分自信地举起手来作发誓状,“这是你和我的秘密,我人品这么好,怎么会告诉别人呢。” “我可不敢相信你。”东方侯斜视着她。 “你……”袖子下,宋玉一只拳头紧紧握起,如此如出一撤的话,如此如出一撤的小眼神,果然是亲兄弟! “坦白告诉我,你是否去过倚霞殿,吃过皇后给的食物?”他突然正色起来,严肃地看着她。 宋玉惊了一下,“我为什么要对你坦白?”他可是践人魅的亲哥哥! “因为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 “那你为什么不叫你那个贱弟弟对我好点?”她一脸的虎视眈眈。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向她的眼神有了些哀怨:“我说过,他不知道我在宫里,还是这种身份。” “哦。”宋玉半信半疑,斜着眼看他,“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有千万种方法,但是你绝对想破脑袋都猜不到。”东方侯再次坐下来,“说吧,你是不是吃了皇后给的东西?” 连这他都知道。宋玉点了点头,很快又猛地摇头否决:“没有!” 若是被他知道她对践人魅下毒的事,还不悄悄把她杀了?所以绝对不能告诉他! “真的没有?”他却步步紧逼,犀利的眸光紧紧盯着她,那种固执,就好像要生生在她脸上剜出个孔。 “……”她不说话了,本来也不擅长撒谎。 可是东方侯却一字一句地告诉她,“皇后在食物里下了毒,你可知晓?” “什么?”宋玉登时瞪大了眼。 021.消失 “你说什么,下毒?”宋玉惊得捂住了嘴,睁大瞳孔,“皇后怎么会……” “因为她要杀人灭口。”东方侯平静地看着她,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事。 “灭谁的口?”宋玉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她突然开始害怕,身子也开始颤抖着。 真没想到,自以为自己很聪明,拿了毒药准备去毒死宇文魅,却居然被皇后背后摆了一道。 也亏得她命大,运气好没被毒死。不过,既然她中毒,那又是谁救了她? “你说呢?”东方侯反问她,勾起的唇角透着丝淡淡的自嘲,“她让谁去下的毒,就是要灭谁的口。我以为你挺聪明的一个姑娘,居然能蠢到如此地步,不过罢了,有时候蠢也是一种才能。” “你都知道了?”她给宇文魅下毒的事。 “我猜的。” “你……”宋玉咬了咬牙,一脸不甘,“我承认我是听了皇后的话给你弟弟那个践人下了毒,就算皇后要拿我当替死鬼,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如此!” “你就那么恨他?”那对暗红色的眸子突然生出一缕忧伤,“他可是把所有皇上赏赐的东西都给了你。他变了,不是吗?” “那又怎样?这就能掩盖他伤害我的事实吗?”宋玉撇撇嘴,只要是关系到宇文魅,她就很容易生气。她咬着唇,接着说道,“而且最后他也没吃,我也没有造成多重的后果。你若想替你弟弟报仇,那你杀了我啊!” 反正她也不想在这待下去了。 “我才不杀你。”东方侯说着,他起身,意味深长地道,“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想掺合。但……” “但是什么?”看他转身,就要离开的样子,她连忙追问。 “他一生都与孤独为伴,我希望你能尽己所能,帮他,辅佐他左右。” “那些你自己就能做到,为什么是我?” “没有理由!”他说着,突然回过头来,最后看了她一眼,“不出三个月,他会被人设计陷险,如果没有你的帮忙,他会死。所以,丫头,你要帮他,也就只有你,才能助他左右,他将是未来一统天下的明君。” 一阵白色的雾气吹到他的身上,他的身体,居然在这阵雾气中渐渐散去。 “喂,你,东方侯……”宋玉显然有被吓到,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她好像又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可是东方侯最后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懂。什么辅助宇文魅?还说他将是未来的一代明君? 莫非宇文魅准备造反?怎么可以,那是诛九族都不够的啊! 对宇文魅,她虽然恨,可也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他是变了不少,还把那些金银珠宝都赏赐给她,甚至还说要给她做新衣服。 新衣服…… 她突然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不知何时,这几天一直穿在身上的那套宫服被人换下,上好的锦缎丝绸秘制的青裙裹住自己的胴.体,倒是十分的合身,也很舒适。 这,是践人魅给她换的么,想不到,那么快…… 脑子突然又开始昏昏沉沉起来,就要闭眼,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呼唤:“玉丫头,你醒醒,玉丫头,快起来吃药……” “是你……” 她睁着朦胧睡眼,抬头看着面前已然换了新衣的人,眼眶湿润,居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022.这厮人格分裂 宇文魅手里端着碗微微冒着热气的东西,坐到*沿,勺起一勺黑乎乎的液体,吹了吹热气,送到她的嘴边:“快把药喝了,喝完后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宋玉颤抖着喝下他送过来的那口汤药,很苦很苦,苦到她皱吧着小脸,入过喉咙,呛得连咳几声。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连放下碗,大手在她背上拍了拍。 与平日里后宫妃嫔们谣传的那个冷傲蛇蝎皇妃,出入太大。 但她也不会因此忘记被他八光衣服威胁的那一幕,还有这几日被他关押在东宫,所受的委屈。 “我的衣服,是你换的吗?”她呛得满脸通红,那对小眼神此时是多么的无害。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了,除了他还能有谁。 但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他是男人,她是女人,男女有别,虽说她的身子在他面前已经不是那么神秘。 “你以为呢?”见她好了,他又端来汤药,用调羹在汤里来回兜着,捣鼓着热气。 宋玉的脸更红了,头一撇,“你*!” “我知道你不喜欢,所以,是青菱帮你换的。”这厮伸来手,强制性地将她扳了过来,送上一勺汤药,“快吃,再不吃就要凉了。” “你不吹就不会凉。” “那还不是为你着想,怕你被烫到。”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有可能。” …… 吵吵闹闹,总算把这碗苦到没有朋友的汤药喝完。 重新审视宇文魅,宋玉突然觉得,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只是不知为何,以往得罪他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却给她开了特例。 一整晚,她都在想着一个问题。 如果宇文魅哪一天真要谋反,她一介小小的婢女,又该如何帮得了他脱身?还有将被人设计陷害…… 什么时候,又是什么人,能对他下手?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皇后这个可能性。居然对她下毒,杀她灭口,她算是醒悟过来,日后见着皇后定要绕道而行,有宇文魅这个靠山,料皇后也不敢轻举妄动。 目前她该惆怅的是,该怎么从这家伙的怀里挣出来。 天刚灰蒙蒙亮,宋玉就已经醒了。宽大的凤*上,她明明已经睡到了角落,他却硬要逼过来,说什么怕她夜里再吐什么的。 以至于空出一大块地方,而她已经在小角落和他的躯体中间僵硬地憋着不能动弹。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g上……”脸与脸离得甚近,宋玉就要脸红之际,他突然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挑着眉冒出这么句阴测测的话来。 “你有人格分裂症吧?” “滚下去!趁没人发现之前,本宫可不想让人看到高高在上的本宫被人瞧见与一个婢女睡了一晚。” “你一个大男人跟皇帝睡了多少晚怎么不算算……!” 宋玉嘴角抽搐,昨晚是谁命令人把她送到他的g的,她真不敢相信,才过去多久,他就翻脸不认人了。 昨晚他喂她吃药那温柔哄哄的样子,难道也是她做梦梦见的? 事实证明,她确实是在做梦。他的言行表现得根本就像没发生过喂药给她喝一样,依然如初,对她凶巴巴的。 不过奇迹的是,今日前去毓庆宫,他居然要带上她,还特意叫青菱过来通知她。 如此说来,她可以见着传闻中大楚的一代枭雄大帝啦! 上次被践人魅拆散了她和皇上,这次绝对要翻身做主。 嘿嘿…… 宋玉坐在镜子前,看着铜镜内美美的自己,想着将要面见圣上,心头就不由的一阵欢喜。 一定要好好打扮,超过他! 反正他也不会杀她。 023.硝烟弥漫1 毓庆宫。 简单的正中庭内,名贵的香木所制的长桌和座椅摆在庭内正中央。宇文魅悠哉悠哉地过来时,太后座位两边的座位上,其他妃嫔们已经早早在此等候。 见魅妃终于带着几个婢女过来,地位低下的妃嫔们都恭敬地起身福礼,异口同声地问候:“魅姐姐好!” “好。”宇文魅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对太后连礼都不用福,丢了句“臣妾给太后请安!”便径直往给他自己设的座位走去。 太后虽有不悦,却也没多大不满,点了点头以示赞许。 三年来也成了习惯,毕竟魅妃那一脸的淡漠让在座的妃嫔都多少有些害怕。皇帝如此g爱一个妃子,自然是有他的理由。她身为太后,人也老了,再没有力气去管明争暗斗的后宫。 相反自魅妃进宫后,后宫的争斗也改善了不少。她只期许着魅妃不是妖妃,皇上不耽误国事便好,g谁冷落谁,她老人家也意见。 “妹妹来了,快请入座。”坐在太后手测的皇后皮笑肉不笑地对宇文魅微微笑道,雍容的妆容倒显大气,甚是端庄。 不经意的,跟在宇文魅身后的宋玉不小心对上皇后的眼神,那复杂的眼神叫她瞧了都不由的双腿发颤。但是想想,也没必要。 不就是看她还没死么,反正她绕着皇后而行就好。 皇后刚说完,宇文魅坐上皇上钦赐的银色虎皮座上,竟然头也不抬地来了一句:“请人入座不是该起身么,本宫一点都没感觉到皇后的诚意。” 说话字字带刺,宋玉站在他身后,不禁擦了把汗。看来他真的对谁都是如此,而皇后居然怔在那里,蠕动了几下嘴唇始终没说出来,尴尬之下只能扭头可怜巴巴地向太后求助。 清晨的楚宫还未完全苏醒,仙气妖娆的雾气在楚宫周围笼罩着,一片朦胧。毓庆宫的庭院内,几颗桃花飘零的桃树站在那里,清晨的凉风吹过来,室内的人只觉得浑身一点冷颤。虽身边摆有炉子,但眼下这气氛,真真令人无言。 “好啦,魅儿说笑的呢,你堂堂一个皇后,那么当真干什么。”太后明白,却也只是嘴上说说。 皇上还未到来,大家依然静静等候。 皇后心里有气,既然不能拿宇文魅怎么样,便将矛头指向站在一边的宋玉:“你个奴才,好大胆子!主子用膳,你站那么近干什么!还不退下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锁定到宋玉身上。宇文魅微蹙着眉头,没有说话。 “我……”这明显就是公报私仇吧! 刻意打扮过的宋玉杵在那里,在太后和这么多女人的场面,一时心慌不知该如何作答,左看看右看看,其他妃嫔带来的婢女也没远多少啊,皇后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本宫说的话你敢不听,你的主子是怎么教你的!”皇后见她没动静,国色天香的容颜已经开始坏脸色起来。 场内一片安静,没有人敢说话,呼吸声都能听见。太后皱着眉头,像是对皇后无语的样子,“皇后,只是个小宫女而已!” “宫女?宫女怎么了,就可以不听本宫的话了吗?姑妈,你看看她……”原来皇后和太后是姑侄关系,宋玉暗自记在心里。皇后指着她,一边委屈地诉苦,“好歹我是皇后,这后宫之主,这一个小小的宫女都对臣妾如此,那其他人不更反了。还是说她是仗着有魅妹妹撑腰才……” 话未说完,外头突现公公大声高喊: “皇上驾到!” 024.硝烟弥漫2 “皇上驾到——” 皇后嘟嘟囔囔之际,外头这时传来突兀的一记高喊。皇后再不甘心,也只得暂时住了口,与其他妃嫔恭敬地福着身子,低垂着眼帘,娇柔地轻吟: “臣妾给皇上请安!” 那之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宋玉一眼,眼神之凶狠,像是要将人生生活吞了一般。 皇上!传说中的骁勇战神皇上,她削尖了脑袋都想见一面的皇上,马上就要与他相见了!这会儿的宋玉却做着贵妃梦,垫起了脚尖,伸长了脖子往毓庆宫大门口望。 宇文魅的座位离大门较近,伸长脖子往外探的宋玉看起来就像只被关在牢笼里的长颈鹿,若是这个时候旁边有个意外出现,她准摔个狗吃屎。 她不会放过她!皇后眼角的余光扫到宋玉,暗暗捏紧了拳头。 所有的妃嫔低着头福着身等待着皇帝,除了皇太后,也就只有宇文魅坐在那里目光淡然,丝毫没有预料到宋玉会给他出多大的丑。 “众爱妃平身……儿臣给母后请安。” 脚步声愈来愈近,那一句平身,落入多少女子的耳。 眼看着一只穿着黑底金身长靴、高贵中透着层层霸气的长脚从外边跨进来,马上就要见着他的真人了…… 醇厚如酒,低沉中带有磁性,音色这么美,一定是个大*! 宋玉心里别提有多欢乐,圆溜溜的大眼直冒红心,脑子里千万种皇帝对自己呵护至极的画面…… 然…… 脖子伸得过头,脚尖垫得过立,皇帝即将露出真面目的那一刻,只听“啊呀!”的一声惨叫,和着惊妃震帝的落地声响起,宋玉甚是狼狈地横着身子趴倒在了地上。 恰好拦住了皇帝进来的去路。 也正恰好,皇帝本要落地的长靴在那一刻生生停在了半空。 “天哪!这个奴才怎么……” “那不是魅姐姐带过来的丫头么……” “胆敢如此触犯圣上,等着龙颜大怒吧……” 一时间,妃子们低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个个面上对她们的魅姐姐甚是担心,心底却都幸灾乐祸,暗自打着宇文魅的小算盘。 “这是……”发现脚下突然出现个人,凤栖梧及时地收住了脚,目光在妃嫔们身边搜寻了下,最后视线落到宋玉的身上,“谁宫里的丫头?” 那语气,活像失物招领。 宋玉!宇文魅嘴角抽搐的同时眉头高高挑起,额上更是黑线连连。这个丫头……! “痛……”宋玉趴在地上,还没从眩晕与疼痛中缓过神来。 “皇上,那是从魅妹妹宫里出来的野丫头!”皇后抢先答道,“这丫头明知为婢,还穿着花枝招展,打扮都超过主子了,刚刚臣妾说了她几句,她居然还敢嘴,如今还胆敢拦皇上的路。如此不将皇上放在眼里,那日后还得了?皇上,这丫头,饶她不得啊!” 现场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再说话。对皇后的言辞,上座的太后无言地闭眼叹息。 “我没有!”宋玉连翻过身来,抬起头怒视皇后,“你信口雌黄,刚刚明明……” 025.硝烟弥漫3 哪有人将白翻得如此的黑?明摆着睁着眼睛说瞎话! 宋玉抬起头来,愤怒地对皇后说道:“我什么时候跟你顶过嘴!你简直信口雌黄!刚刚明明……” “狗奴才,你还敢吼本宫?”大概是没料到宋玉会如此回她,皇后睁大瞳孔,气恨中带着丝不信的诧异,很快这种诧异转化为委屈,她妩媚雍容的脸甚是可怜地向皇上靠近,“皇上,你看看这奴才,好歹我是皇后啊,她居然……” “那皇后想要怎样处置?”凤栖梧避开了皇后,径直走向宇文魅,“魅儿,让你受惊了,这个丫头……” “本宫要让她死!皇上!”皇后乃后宫之主,哪里忍受得了皇帝如此的无视,她气的跺脚,几乎是大喊大叫。 尴尬再次升级,其他妃嫔们面面相觑。太后喝了口茶,看向皇后时竟也是一脸的嫌弃。 自魅皇妃入宫以后,从前端庄大气的皇后俨然变了个人。端庄被心机取代,争风吃醋更是常有的事。 一个变了心的男人,是麻痹女人的最愚蠢的原因。 宋玉心里一惊,要她死?靠,那践人魅人呢,还不站出来救她! “胡闹!你堂堂一个皇后,跟个小丫头叫什么劲?”好在皇帝没有应允皇后,而是斥责她一番。 宋玉松了口气,看来这皇上也是讲道理之人,没有证据绝对不会乱动一个人。 “皇上……!”皇后气的咬牙,凤栖梧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轻不淡地说了句,“还不坐下用膳,你不饿朕还饿着,耽搁了早朝你让朝臣如何臆测?” 话都到这份上,皇后再不甘心也只得作罢,回位时狠狠瞪了瞪宋玉。 此次风波就此收场,不仅没如了皇后的意,还让皇后陷入更尴尬的处境,真是可怜人自有可恨之处。 “爱妃们怕是饿了,快用膳吧!”凤栖梧拿起筷子,温柔地为魅皇妃夹了些小点心,“朕记得爱妃最爱吃这个凤蜜桃花酥,爱妃可要多吃点……母后,银丝燕窝有助消化,您尝尝这个这个……” 看人家一大家子多和谐啊!只是可惜还没瞧清楚皇上的脸,不知他的长相和他那醉人的音色是否成正比…… 那践人是个大男人,皇上也是个大男人,两个大男人究竟是如何一个被g幸一个去g幸的…… 宋玉趴在地上一边yy,一边龇牙咧嘴,就是起不来。刚刚这一摔,怕是闪到腰了。 “你还不快起来?躺在地上很好玩是吗?”宇文魅吃了几口东西,这才缓缓地回过头来,阴测测地看着地上的宋玉。 “我起不来。” “那你就躺着吧!” 真是绝情!宋玉对宇文魅更没什么好感了。这大冷的天躺地上,要么是有病,要么是有神经病。可惜,她一个都不选。 一二,一二…… 她试着用双手支撑着地面,想要起来,可怜的是没人拉她一把,根本就毫无动静。 “这种时候怎能躺在地上,怪冷的。喜公公,去把她……” 这时,凤栖梧的目光突然扫了过来,本只是想让人把地上的人儿扶起来,却在见着宋玉那不是很乖巧的脸时,漆黑的眸生生怔了一下。 026.古代果然美人多 那张脸,怎么会…… “皇上,这丫头不用人扶,自己就可以起来!她可是有飞天的本事。”凤栖梧怔楞之时,宇文魅阴测测地看着宋玉道。 飞你妹啊!老娘是真的起不来好吗?宋玉额头皱成个川字,要是可以,她恨不得拿根绣花针把那践人的嘴缝起来! 心毒如蛇蝎,冷度堪比千年寒霜,跟他认识算她倒霉,哪个女人若是嫁给他,更是瞎了眼!当然,这践人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被男人xx过,哪个不长眼的会嫁给他啊! “话不能这么说,到底是个女子,刚刚那一摔肯定很痛。”凤栖梧怔了几秒,回过神来。 那俊美绝伦的颜面向宋玉时,居然是其他妃嫔们做梦都得不到的笑容。 “小丫头,躺在地上容易着凉,快起来吧。”他甚至起身走到宋玉面前,伸出他修长有力的手,来到她的面前,温柔地微笑道。 怎么会有久经沙场还能保持着白希美嫩的手?这只手,跟践人魅的一样的修长如玉,漂亮得根本就不像是从男人身上长出来的呀! 宋玉看得呆了。尤其皇上对她笑的时候,那俊美绝伦的脸,如雕刻般棱角分明。黑色的眸瞳一抹深邃,乌黑浓密的长发被紫玉金冠高高挽起,细长的桃花眼看似多情却无情,还有她最喜欢的那双剑眉。 古代果然美人多,尤其是架空的古代王朝,更是美到极致。 “嗯?朕脸上有什么吗?”见这小人儿盯着自己不言也不动,凤栖梧不禁扬起了嘴角,漾起一抹令人目眩的笑,“起来吗?还是真的如魅儿所说要继续躺着?可是朕,哪里舍得……” 明明一伸手就唾手可得皇帝的g爱,可宋玉愣是不敢伸手过去。皇帝背后的践人魅那目光可是比皇后还要可怕,明眸皓齿配合得倒是十分的精彩:“还不快谢皇恩!” 那令人窒息的眼神却明明在恶意警告,你敢! “我……”宋玉看看宇文魅,又看看面前温柔俊美的皇上,手快要伸出来,却很快又缩回去,犹犹豫豫,在座的妃子们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一幕。 谁不想有人出来扳倒宇文魅这个恶势力?自然宋玉成了她们心头的替死鬼。扳倒宇文魅不易,撂倒宋玉还不难? 见她犹豫着愣是不敢,凤栖梧的语气更亲切了,“没关系,没有人敢对你怎样,就是皇后也不行。你既是魅儿宫里的,她日后也不会对你如何,你且安心起来。” 多么好脾气的皇上……宋玉心底感动零涕,皇上走近一步,一身华丽的金边龙袍完全很好地将宇文魅挡住。 要把自己的手放上去么…… 回去后会不会被那践人打死啊? 不行!趁这次,一定要脱离践人的摆布! 反正…… 管他呢!做了再说! 宋玉左思右想,当她终于从纠结的阴影中走出,颤颤巍巍地伸出小手,就要放到美男皇上的手上时,耳朵突然一痛,抬眼一看,居然是宇文魅那个践人! 027.这个贱人! “臭丫头,立刻马上随本宫回宫!” 这个践人硬是将她撤离了地,头也不回地拽着她的耳朵气势汹汹地出了毓庆宫。 从内到外,一路上宋玉是疼得龇牙咧嘴:“你放开我!好痛,快放开我,我的耳朵都要被你撕裂了,啊啊……痛啊……” 这个践人,这个践人! 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扯她的耳朵! 啊!第几次了,她这是第几次被他扯耳朵了! 她可是个女孩子,却被这践人,三番五次地扯耳朵! 可怜她可怜的腰,还有那俊美绝伦的皇上,她唾手可得的皇g,到嘴的肉肉都飞了,她要疯了……! 亲爱的皇上,快出来营救你亲爱的未来的最爱啊,要知道也就只有你能救“臣妾”了啊…… 宋玉喊疼的同时还不忘回头望望,只要有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她都不会放弃。可是直到回到东宫,还是不见皇上追出来的影子,看来没有要救她的意思。 于是在心里暗暗敲定一个计划,日后若是有幸翻身做主,拿下那美美的皇上,绝对要狠狠地虐皇上,更要虐得宇文魅连他哥都不认识他! 狠狠虐,绝对要狠狠虐! “践人,你这个践人!不要再扯老娘耳朵了,喂!我叫你不要了你听到了没有!”这践人绝对是嫉妒心在作祟,生怕她抢了他皇上心中的位置!宋玉不住大喊大叫,就差把他家祖宗十八代给搬过来问候一遍。 “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不知好歹,什么时候都想着怎么勾.引皇上是吧?” 大手一推,寝殿大门便被打开,宇文魅一把将宋玉塞了进去,再将门栓得死死,一步一步逼近宋玉。 青菱等人在外头看得是惊心怵目,听见一记记惨叫外加谩骂声从里头传来,更是捂着耳朵闭紧双眼,离房间远远的站着。这种时候谁敢插手,魅皇妃发火可不是盖的,只是不知这宋玉又因何事热惹恼了皇妃,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她平安无事了。 “魅儿,你为何……”眼睁睁看着宇文魅将宋玉扯着耳朵离开,耳边还萦绕着宋玉龇牙咧嘴的惨叫,凤栖梧蠕动着上下嘴唇,想要叫住,可到底顿在那里,没了下文。 太后叹了口气:“皇儿,再过一会便是早朝,再不用膳,你要让朝臣等着你一人吗?” 凤栖梧这才遗憾地回到座位,可桌边却没有想见的人,再多的山珍海味也没了胃口。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刚刚躺在地上拦住去路的那个小丫头身上。 若是没有猜错,她的名字里,定是有个玉字。 国师所说的那张世人拼了命都想得到的天言美人图上,可不就刻着…… ** 真想不到今日早膳居然魅皇妃是如此的收场。 宋玉被宇文魅扯着耳朵离开的事情,很快成了后宫众位妃嫔们茶后话题,人前说,人后聊,很快传遍了整个后宫。 她们只会以为,魅皇妃是怕皇上的至g会因此易主,被踩到皇上,不可原谅的还是那个女子还是她手底下的低贱婢女,从而才会火燎急燎地扯着宋玉离开。 而不会怀疑到,皇帝g了三年之久的皇妃,竟会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且身份居然还是…… 何谓害怕?何谓易主? 他只是想要保护一个女人而已。 ** “那个臭丫头怎么还没死?断肠散不是几个时辰内就能毙命的吗?”倚霞殿内,皇后娇嫩的手掌狠狠拍到桌上,顿时掌心通红,惊得旁边的婢女低着头连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都不敢。 “奴婢猜想定是魅妃给了她解……” “一派胡言!断肠散根本就没有解药!” 皇后从未如此气过,只是想不到,除了让人提及便恨得咬牙的宇文魅,如今居然还出现个叫宋玉的丫头! “这……”婢女支吾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正当此时,倚霞殿的另一个婢女突然急急忙忙地从外头回来,只附耳几句,皇后便换了副神情,深深地扬起了唇。 “马上移驾东宫!宋玉,与本宫作对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028.不要这样对我 “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你别过来!” 先是被扯耳朵,再是被狠狠扔进房里。宋玉忍着身上的疼痛,怕得不住地往后退去。 他可是个男人,在这种时候,居然一件件地正脱衣服!天,他又要对她作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难道她受的伤害还不够么? “三番五次地勾.引皇上也就罢了,今天本宫第一次带你去,你便如此不知好歹,大庭广众之下毫不掩饰地勾.引,你以为,你真的能因此逃过本宫的控制?本宫告诉你,这辈子,下辈子,你想都别想!” 他一步步逼近她,把她逼得毫无退路,穿在身上的那一袭雪白玉袍也早已随着他的前行脱落在地,再去掉中间的长衣,只剩下一件及腰的*。 而这个时候,宋玉的身后已经是他每日都睡在上面的黄玉凤珠大g。 “我求你别过来,你不能对我……”往后一步便是他的凤*,宋玉吓得腿都软了。 “求我?你都求过我多少次了?可哪一次有过醒悟,还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的……!”他赤瞳一眯,更近了一步。 阴气重重,甚是危险。 宋玉“噗通”一声直接就往后倒在了g上,见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并且还打算脱掉他仅有的*,她连缩起腿,正要往角落退去。 他却如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一伸手就拉住了她娇弱的手臂,五指山般重重地将他的身体压了上来。 好痛! 他的重量加上原有的疼痛,还有他大力拉她所带来的疼痛,宋玉痛得眼泪都飚出来了。 “你不就是觉得本宫没给过你么?”他浓密的墨发从他肩上垂下来,撒在她的脖子上,脸上,奇痒难耐。 更过分的是,他那青玉一般剔透白希的手指这时候居然暧.昧地抚上她的脸颊,沿着脖颈一路向下,路过锁骨,直冲她衣襟内挺去。 “不要,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身体上他的触感冰冰凉凉,她惊得全身都开始冒汗。 虽然他美貌绝顶,这样的美貌几乎在这天下乃至几千年后的二十一世纪都是数一数二无人能及的,可是她并不喜欢他。 “现在知道求我?晚了!我告诉你,这次,是真的晚了!” 他的眼神变得邪恶起来,一向淡漠到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姿,此刻却如同一个十恶不赦的色.魔,撩动她衣襟时,竟多了丝丝的淫.靡。 “我说真的,我真的求你,你放过我好不好?以后我一定离皇上远远的,只要你放了我,不要这样对我,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你一个大男人,不可以这样对我,不可以!”她哭着求他,这样的宇文魅,让她更觉得可怕。 同时心头想要逃走的*更加的强烈。 她不甘心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更不甘心被他如此欺凌! 她要逃! “就是因为我是男人,才早就应该这样对你,皇上是男人,本宫也是男人,谁来不都一样,玉儿乖乖,放轻松……” 他说着,慢慢俯下了唇。 029.扭到腰 “皇上是男人,本宫也是男人,既然如此,谁来又有何区别?”他突然俯下了头,光洁的额头贴在她的下巴,那嫣红的薄唇甚是*地凑近了她的锁骨,暧.昧地吹了一口热气。“乖一点,放松一点……” “不要……”那种*的触.感袭来之快,霎时给宋玉小小的身子带来一阵惊心的寒颤。 下一刻,又惊觉他的唇正一路往上,在她的锁骨、脖颈留下痕迹后,已是移位来到了她的耳垂。 轻轻对着那同样颤抖着的耳垂呼了呼气,宋玉更是全身起了难忍的惊鸾。 “你给我住手!”这个该死的践人,他简直就是个淫.魔! 她伸手乱抓,他很快抓住,只手强制将她的双手禁锢在她的头顶,不让她动弹一分。看着她激烈挣扎却毫无效果的样子,他绝美的容上,笑容更是邪肆了。 “你躲呀!我倒要瞧瞧,你能躲到哪去?哦不,不应该这样说。” 他肆意笑着,那满面邪恶的神情,与他仙子卓然的容根本就不搭。修长的食指划过她的脸颊,凤眸里散发出或强盗或阴险的光。 “应该说,你还能躲到哪里去……呵呵,你还能躲到哪里去呢?这里是东宫,可是我宇文魅的地盘,男儿身都能瞒天过海,我想怎样就怎样。” “你放开我!践人,你个践人!”宋玉恨得咬牙切齿,本来他对她开始好了,她也就没那么讨厌他,可是现在。 好!很好!他再一次,成功地挑起了她对他的恨意,且翻倍增长,恨意凶猛。 “你骂吧,反正,用这个词骂我的女人多你一个也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那些女人啊,真是愚蠢过头!为了一个男人,居然能斗到那般境地。皇后是,后宫的妃嫔们都是,而你……” 他突然贴近了她的脸,两个人的眼眸鼻子甚至是唇之间,近在咫尺。 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太过分了! 这种时候,再近也顾不上羞涩。宋玉恨恨地瞪着他凶道:“你怎么会懂!不争取皇上的爱,有些可怜的女人这辈子都只能待在森冷的后宫,一辈子都不能出宫,更不能寻找自己爱的人!你懂什么,你又怎么会懂?” 他是个男人,怎么会懂? 更何况还是个如此蛇蝎心肠的恶男! 这番话,无疑戳中了宇文魅的怒点。 “你……!”闻言她这话,他本是邪笑着,下一刻马上蹙眉恼羞成怒:“你这丫头!你居然……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又懂什么男女情.爱,你居然,你……” “我不懂,你们男人跟男人之间的那种事情,我当然不懂!”宋玉咬牙还嘴。 “你……!”他居然停在这个字眼,你不出个下文。 宋玉感觉自己离危险更近一步了,因为她看到他本是怒冠冲天,却一转眼,方才的邪恶模样又重新出现。 他的唇,慢慢的,离她的更近了一点。 “你猜我会怎样对你?” 他这样说。 “你……”宋玉前所未有的感到害怕,他的唇马上就要碰上自己的了,该怎么办?从他唇内不断散来的气息,让她又羞又气。 羞的是他如此近距离的挑.逗! 气的是自己居然在这个时候脸红! “我要……” 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看样子,真的要侵犯自己了。感觉到来自他唇瓣上的那种冰冷愈发的接近,宋玉一闭眼,心一横,猛地挣动起下.身。 可是上天一点都不眷顾她,就在她挣动身子想要逃脱他的兽.行时,突然之间,“啊”的一声惨叫起来。 “痛……” 眼泪来势汹汹,挡也挡不住。 宇文魅惊了一下,低头看她不断扭动的身子这才知道,因为反抗,她扭到腰了。 不巧的是,这会儿,门口传来青菱火燎急燎的敲门声:“娘娘不好了,皇后带着黎昭仪过来了。” 030.不速之客 皇后过来了,还带着黎昭仪? “该死的!”宇文魅恼火地骂了句,离开宋玉的身子便向门口走去。一身*便气势汹汹地开门呵斥,“皇后又想搞什么!你去拦住她!千万别让她进来!” 说完便要关门,青菱连忙叫住:“不行啊!娘娘,皇后说有个事一定要见你,非见不可。” “那个践人过来准没好事!”还带着黎昭仪!对了,“黎昭仪是谁?本宫可曾见过?”宇文魅挑着眉问。 “娘娘没有见过,或许见过也不一定。黎昭仪曾经皇上g过一段时间的娘娘,只是您进宫后便一直被皇上晾着。”青菱解释到道。 “本宫谁都不见!就算是皇上来了也是如此,你随便打发她们走好了。”宇文魅说着,又要关门。 “皇上曾经送给黎昭仪的爱猫死了,娘娘!”青菱忙说,“皇后说是宋玉毒死的,说要处死宋玉呢!” 时间如同静止了下,宇文魅关门的动作顿时就顿在了那里。 “你说什么?” “经过太医御检,已经断定黎昭仪的猫是中断肠散而死。皇后一口咬定……” 话未说完,门嘭的发出一声巨响,死死地将里里外外隔开。还以为他不管这事,却是两三下的眨眼功夫,很快,门又开了。 “带本宫上殿堂!”绝美倾城的魅皇妃衣冠整洁地从房里出来。 “娘娘你……”好快的速度!青菱在门口傻了眼。还以为不管了呢…… 东宫会客的殿堂内。 黎昭仪伤心地在一边摸着眼泪,其他跟过来的婢女都规规矩矩地站在后边。皇后则一脸得意地坐在会客中央的高座上,俯瞰全殿,不甘与恨意同现于她的眉眼。 那一边,宇文魅在青菱的带领下,脸色发黑地过来。 尤其当他一抬眼就瞧见坐在属于自己的宝座上的皇后那高高在上的样子时,更是拿不出什么好脸色。 “下来!”大老远他就这么凶巴巴地呵斥,“皇上赐给本宫的,岂是你这种女人能够享用!” “……”皇后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尴尬地下了来,一脸讪笑的同时还拍了拍座上,“妹妹这是为何,姐姐只是看你这座沾染了些灰尘,给你擦干净呢!” 心下暗暗冷笑,宇文魅,等会儿,你还傲得起来吗你! 马上一改讪色,得意地讯问:“妹妹,你手底下那个宋玉……” ** “你先乖乖躺着,千万不要出来,我马上回来给你擦药!记住,千万不要出来!你敢出来我还扯你!” 宋玉疼痛的同时,脑子里一直回放着宇文魅临走时的这番话。可都过去好一会了,也没见着个人影过来。 不让她出去,她……还是算了吧,已经领会到他扯耳朵的功夫,她哪里还敢。 老老实实躺着,龇牙咧嘴的又过了好一会,宋玉终于忍受不了疼痛,颤颤巍巍地忍痛起来,开了门想要回自己房里。 跑了这么多次已经不想再跑,也不敢再跑。何况如今她还得罪了皇后,比起他的蛇蝎,她更怕那轻易指鹿为马的皇后。 自己的房间要经过会客的大殿门口,当她一步一步艰难地向那边走去时,还未走到大殿门口,就听到一番争吵从里头传来。 黎昭仪伤心至极,抽抽噎噎:“昨日午时阿喵还是在我紫薇阁内的,从申时开始就再没见着它了。臣妾寻思着它大概是饿了跑了出去,便没以为意,没想到,没想到今天早上,阿喵它,它……” 阿喵?是一只猫吗?宋玉停住了脚步。 031.打我,你算哪根葱? 是谁在说话?听这语气,倒像是后宫的某一位妃子。宋玉躲在门外,大气不敢出,显然眼前的新鲜事,让她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哼!有人看见你宫里的宋玉将放了毒药的食物放到了花园内,猫就是宋玉毒死的!”抽抽噎噎的声音终于落下,马上又响起一记刺耳的女高音,“妹妹,阿喵可是皇上当年送给黎妹妹的,如今竟被你宫里的小宫女毒死,这事你要如何解决?本宫建议你,千万不要再护着那丫头,你再如此,迟早会被她害死,姐姐可是一心为你着想。” 听到这,宋玉算是明白了,里边皇后在! 突然想起宇文魅那个践人临走前说的话,叮嘱她千万不要出来。她以为他是怕她跑了,却没想到…… 心中一暖,她低下头,想着当下该如何是好。是出去为自己伸冤,还是…… “你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干什么!”纠结之时,背上突然一紧,她一紧张,回过头,见是一个眼熟的宫女不善地盯着她,“说,为何躲在这偷听娘娘们讲话!” “我才没有,我只是路过而已!”宋玉从这突兀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不经意的低头,看见那宫女手里提着的一只死猫时,不由的惊了一下。 大事不妙!刚刚皇后好像说…… “往哪跑!”那宫女说着,对随在身后的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把她抓起来去见皇后!” 两个宫女听令后挽起长袖便冲上来。 “别碰我!”宋玉惊出一身的冷汗,想跑,无奈身子还痛根本就跑不了。几秒内,便被这二人一人一边地押着臂膀。想到皇后那阴险的样子,落到皇后手里她绝对是生不如死,连忙大叫起来,“你们凭什么抓我!快放开我!” 门口如此吵闹,自然很快引起殿内人的注意。 “发生什么事了?”皇后慢悠悠从里边出来。命人抓宋玉的宫女低头回道,“回禀皇后娘娘,刚刚这丫头想逃走,奴婢这才……惊扰了娘娘,奴婢罪该万死。” “你确实罪该万死!”宋玉不断挣扎的同时插话进来。 一个耳光扇来,力气之大,宋玉娇嫩的小脸上立即出现一道赤彤彤的五指山。 “死丫头!哪里轮得着你说话了!”皇后厉声训斥,下一刻又挥掌狠狠往宋玉的另一边脸重重扇去,“黎妹妹的猫是皇上所赐,你真是胆大包天,居然如此恶毒,连皇上的爱g都不放过,好大的胆子!来人,将这丫头送入天牢!” “你奶奶的,你大爷的,你全家的!替姐问候你全家!”宋玉左右脸都挨了耳刮子,脸上火辣辣的,心情差到极点。“敢打我,你算哪根葱?去死!” 长这么大,她何时被如此扇打过,且还被如此而言相向,更要被送入天牢,这种事情她怎么惹受得了!所以开口闭口都是脏话,根本控制不住。 “死丫头,你说什么!胆敢诅咒本宫,你你……”皇后被宋玉这话也气得不行,抬起手又要一掌下去。 眼看着皇后的手又要过来,手掌愈近愈大,很快如五指山就要压向自己的脸。 宋玉不由地闭上了眼。 然,巴掌却没有像方才那般再次落下。 “敢动本宫的人,你准备好了横着出去吗?” 睁开眼,却见宇文魅大手狠狠地捏住了皇后纤细的手腕,眸眼冷彻。 032.你敢威胁我 宋玉从没像现在这样,突然间觉得他变得很帅很帅!不,是非常帅! 他一手扼住又要落到她脸上的手,厉声喝道:“在本宫的地方动本宫的人,你是准备有多大的决心从这里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你放开我!宇文魅、本宫可是皇后!”手腕处愈发的疼痛,显然魅妃用了不小的力气,皇后恼羞成怒,大声呵斥,“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就算皇上g你,也没有给你如此对待本宫的权利,放开!” “权利?嗯?你在跟我说权利啊?”手心加大力度,那性.感的薄唇如樱花一般红艳,随即勾起一丝玩味的笑,“你还不知道么,在这后宫,我就是权利!你是皇后,这是事实,但这也不过是挂个名而已。你若是再不安分,你信不信,只要我去皇上面上说句话,皇上马上就把你这个位置给我,而冷宫就是你最好的归宿。” 暗红的眸子危险得叫人心惊胆战,宋玉一直以为自己看到的宇文魅是最可怕最*的,没想到他还有比那之前更恐怖的表情。 “你敢威胁我,宇文魅,皇上g你只是一时的,你不要……”皇后心中虽怕,面上却不想输了这气场。 如她所说,她是皇后,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怎能如此受人威胁? “是吗,那这个‘一时’可真是太久了,三年呢!”宇文魅冷笑一声,“可是我却听说,皇后只得到过皇上三个月不到的*爱,还是在十三年前,我还听说,你的皇后之位还是通过……” “你放肆!宇文魅!”皇后惊得连出言打断,不让他再说下去。 “放肆的是你!”宇文魅轻轻一拧,血液顿时都冲上了皇后的手腕之下,手掌一片红,疼得她大叫,“你轻点,弄疼本宫了……” 在场的人都吓呆了,宫女们吓得不敢出声,哭哭啼啼的黎昭仪也早就停了下来,捂着嘴淌着泪请求道:“魅姐姐,我求您放了皇后娘娘,都是臣妾的错,只是死了一只猫就弄得您和皇后如此,臣妾该死,但是臣妾求您,不要伤害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枝玉叶……” 金枝玉叶?呸! 宋玉在心里恶意否决,老实说,她现在确实幸灾乐祸得很。谁让皇后老刻意找她的茬,就在刚刚居然还打了她两耳光,她真恨不得践人魅拧断那丫的一只手。 “你有什么资格求我?不过是个昭仪罢了。”这时只见宇文魅略微偏了偏眼神,不屑一顾地看了黎昭仪一眼,“对了,你那只猫啊,是本宫下令毒死的!本宫嫌它太吵,半夜里惊扰过本宫数次,便投毒杀死了它。怎么,你要为那只死猫报仇啊?那也要量力而行对吧?” 一席话,惊呆了皇后,更惊呆了宋玉。 他为什么要说假话?她想不通。他明明已经那样恼她,为什么要帮她呢? “……臣妾不敢。”黎昭仪哽咽了一下,低声回道,“臣妾有罪,不知阿喵惊扰了魅姐姐,阿喵已死,得到了惩罚,所以还望魅姐姐息怒,不要迁怒于皇后娘娘。” “那还不快滚?” “是,臣妾告退!可是皇后娘娘……”黎昭仪临走前,弱弱地问,“皇后娘娘是为了臣妾才……求魅姐姐宽宏大量,放了皇后娘娘可好?” “嗯?” 想放人?宇文魅危险的眼神扫过宋玉两旁的宫女,宋玉很快得到自由,嗖的一下迅速跑到他的身后。 他这才松手,狠狠一推,将皇后推到几米开外。差点摔倒,皇后带过来的宫女好在及时将她接住。 一行人哪里还有来时的气势,走都来不及,尤其是皇后。 死猫事件终于收场,宋玉总算是松了口气,但也轻松不到哪去。 她清楚地记得皇后被践人魅放开后,看着她时那目光有多凶狠。 033.蜻蜓点wen “宇文魅,宋玉,你们给本宫走着瞧,本宫不会放过你们的!”这是皇后的原话,她想想都觉得恐怖。 “你为什么要帮我?” 那些人走了后,宋玉依然为他帮她的事而耿耿于怀。 现在是在她自己的房间里,虽然比不过他的,却也能用高端大气上档次来形容,华丽丽的大g上,她正面趴在上面,后背上的衣服被掀开,露出她滑嫩嫩的小美背。 “我问你,你有给那只死猫下过毒吗?”他不答反问。坐在g沿,两只漂亮修长的大手十分精准地在她扭到的后背擦着药物。 呃,这个,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好像是间接的。 宋玉犹豫了一下,最终摇头否认:“……没有。”只是底气不足,说这话时连她自己都不禁有些心虚。 “那不就是了?我可不想让你这脸丢到皇上面前去。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你……不毒舌会死吗?” “毒舌是什么?你是说我毒了你的舌?” “……”宋玉一头黑线,她该怎么接话…… 擦了后背后腰,再扬起头,面对着他,脸上的两座五指山在他神奇的药水柔敷之下,竟一点点的淡去了红块。 只是略微还有些疼,皇后那个小践人下手也真够重的。 那样的皇后,绝对坐不久。宋玉心想,一边又担心重重,今日他为了帮她不惜惹怒皇后,回头若是皇后在皇上或太后面前…… 那他不是惨了么? 记得昨天晚上,他那个孪生哥哥跟她说过这么句话——“不出三个月,他会被歼人设计陷害……” 会是皇后那践人吗? 以如今这形势来看,的确皇后最有可能! 可是,她要怎么帮他,他才能脱险? “你在想什么?这张小脸一惊一乍的。”见宋玉一直自顾自地点头又摇头,摇头又点头,宇文魅觉得有些好笑。 “没,没有。”宋玉从遐想中回过神来,对上宇文魅妖魅的脸,顿时一阵羞红,她撇开脸,支支吾吾,“……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宇文魅怔了一下,大手一掰她的下巴,重新让她对上他的眼:“乖一点,要不要搽药了。” 尼玛,又恢复到凶巴巴的样子了! 宋玉只得老老实实地面向他,任他的大手在自己脸上任意“蹂.躏”。也许是因为他今天救了自己的原因,虽然现下他的脸色有些凶,可此刻的好心情却是真的。 也许,跟着他也是件不错的事,至少不用担心会被皇后怎样。 她闭着眼睛,尽情享受着。 很快,又睁开了眼。 “对了!”她歪着头,好奇地盯着此刻正认真为自己搽药的他,有些不敢确定地问道,“那个,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哥哥?还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既是孪生的,样貌定然生得一样。”宇文魅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认真地为她搽药,“只是,我没有亲哥,家母只生了我一个。你怎么会问起这个?” 不会吧,没有哥哥? “哦!”他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矢口否认。 宋玉心内甚是肯定,想到那美太监说是瞒着他进宫的,想想还是算了,不告诉他这件事比较好,毕竟,她也是个发过毒誓的人。 “哦什么?你现在很不对劲。” 他突然停下动作,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没,没什么……”她想收回目光,可是已来不及。 他扼住她的下巴,突然一个俯身,嫣红的薄唇蜻蜓点水般落到她的唇上。 她登时傻了,呆呆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出几个字:“……你,你干嘛?” 034.不用嘴就好 他突然遏住她的下巴,俯下身来,绝色姿容迅速向她贴近。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他嫣红的薄唇蜻蜓点水式落于她的唇上。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宋玉傻了眼,睁大瞳孔看着面前离自己不过零点零毫米的人,而他却闭着眼睛,唇瓣停留在她的唇上。 她居然被这个自己嗤之以鼻甚至起了杀心的假皇妃wen了!怎么会……宋玉一脸的不可置信,可是却也没有将他推开,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忘记了反抗。 三秒后,他睁开眼,红着脸结束了这个太过突然的wen。 “你,你干嘛wen我……” 他的气息一离开自己,宋玉总算缓过神来。只是失去了之前的气势,同样红着脸,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我,我只是,我是因为……”他的脸更红了,首次在她面前如此表现,支支吾吾。 宋玉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或害羞或无耻的话来,没想到转眼他就翻了脸,一双勾魂摄魄的暗红凤眸上眉头不自然地挑了挑,凶巴巴地呵斥道,“本宫看你这张臭嘴上有了些灰尘想帮你擦擦,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哼!” 最叫人哭笑不得的是,这货怒气冲冲地凶完,扬起长袍转身就走,一头长及腰间的墨发也随着他的动作而四下飞舞,一股仙风。 这还不算,当他走出去时,居然还气呼呼地将房门“啪”的大力关上。 如此反常的行径,从他入宫那时便一直跟随着的婢女见状,都有被惊呆到,却也没人敢出言相问。 这个践人,居然还有这么别扭的一面,他是小孩子吗?看着宇文魅别扭的背影直到消失,宋玉是目瞪口呆,后脑勺上全是黑线,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说什么她嘴上有灰,哪里有灰尘了。居然还说是臭嘴…… 且,用得着用嘴来擦灰尘的么…… 她抬手,摸了摸唇角,内心居然因为他还残留着的香冷气息,升起一种不知名的情愫。 好像有个地方,正在慢慢回春。正如这天一样,也在逐渐回温。 这才刚巧过去一刻钟,房门被一股力量猛地推开,宇文魅出现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起来吃药!” 脸却傲气十足地撇向一边,“哼!” “我自己怎么吃?” 宋玉觉得好笑,这践人其实也有可爱的时候,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在耿耿于怀,搞得好像是她强wen了他似的。 “那我喂你?” 他瞪着她。 “不要再用嘴就好。” “我才不会用嘴,你想得美!” “我是怕你再*……” “你……” 争争吵吵,一分一秒,一勺又一勺,碗很快见底。这次很顺利的就喝完了,因为这汤,似乎加了糖,略甜。 有趣的是,这边药刚喝完,那边青菱就急匆匆敲门进来。 “娘娘,皇上来了!说是要与娘娘用膳,今天晚上亦会在此过夜。” “什么?皇上来了?”还要过夜? 宇文魅手一抖,碗落到地上碎成了片。他站起身,看了眼宋玉,恢复到正常的淡漠,“你不能出来,绝对不能!” 说白了,所谓的过夜,其实就是…… 宋玉显然是属于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他前脚刚走,后脚她就贼头贼脑地从g上爬起来。 嘻嘻……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错过呢? 035.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这盅乌鸡燕窝汤滋阴补阳,魅儿多吃些,补补身子……” “天凉,魅儿多穿件衣裳,改日朕命人去给魅儿多做几身,魅儿金枝玉叶,朕看着都心疼……” “魅儿……” ………… 里边在说话,卿卿我我好不亲热。外边有小贼,宋玉整个身子都贴着门窗,削尖了耳朵也要偷听。 两个大男人在一个房间待在,会不会太奇怪了…… 白色的窗纸上被她戳出一个小洞,贼溜溜的右眼紧紧贴着,她看到宇文魅和皇上二人坐在桌前。 无非就是些嘘寒问暖,多数都是皇上在说,宇文魅则问一句答一句,偶尔也会问皇上什么,可惜她没听清。 皇上看向宇文魅时,深邃的眸子里散发出来的那丝款款深情,怕是得好长一段时间都会在她的脑海里回放,太狗血了! 看样子,皇上的xing取向是正常的,只是还不知道他一直那么g爱的“女人”,居然是个大男人!真不知道当真相揭露时,这皇上到时会是怎样一副惊悚的表情,太值得期待了! 不过眼下更令宋玉好奇的是,这两个大男人究竟是怎么做那种事情的?难道,真的如bl世界所言,x那啥花? 不不不! 宋玉全身猛地起了个激灵,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下去。 就是可惜了两个这么美的美男,呜…… 贴在门窗上听了将近半个时辰,践人魅像是吃完了,只听见皇上甚是g溺地道:“夜深了,魅儿,替朕解衣,今晚朕要在你的东宫住下了,魅儿。” 哇呀!这是要那个的节奏么? 一听到这,宋玉整个人高兴得都要疯了。这不是个小事,因为她马上就可以目睹到一场男男真人秀,且还是在古代,两位如此绝色俊美的大美男!她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 两三个宫女从里面一碟碟菜端出来,看样子,是真的要那啥了。 宋玉软趴趴地在那里也不挪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里边,生怕错过了一片刻的珍贵时刻。 她看到皇上俊美的容尽是温柔,对宇文魅深情地笑了笑,启着薄厚适中的唇瓣说了几句话,宇文魅那尽显阴柔美的俊脸倾城一笑,两个大男人便一前一后地向里房的凤g走去。 走到大g前,两个人又深情对视了一眼……一万只草泥马从头顶飞过,宋玉都快被他们恶心到吐了。 干呕了几下,再对准纸洞往里望去。皇上正对着g,背对着她,张开双臂,宇文魅则如妇人般给皇上宽衣解带…… 咳咳,二十四k钻石都没有这画面闪啊! 真是受不了他们这样了!宋玉低下头揉了揉眼,打算接着看。 忙着为皇上宽衣解带宇文魅却在她瞳孔刚刚对准小纸洞的那一刻,突兀地扫了过来,犀利的眼神狠狠盯了她一下,她心头一阵惊悚,一紧张,整个人往一边倾斜。 “嘭”的一声响,她摸着自己还痊愈的小蛮腰疼得不敢叫出声。 作为一个不太光明正大的墙头耳,叫出声她就完了。 但皇上还是被声音惊扰到,甚是谨慎地回头望去:“什么声音?” 036.不过是只野猫 宋玉更紧张了,完蛋了,打扰皇上的好事,会不会被杀头啊? “皇上,不过是只野猫,惊扰到皇上,是臣妾的错,臣妾有罪。”宇文魅的声音传来。 你才野猫……!宋玉气的咬牙。这践人不跟她过不去心里就不舒服是吧! 她有些狼狈地侧躺在门口,一只脚抬着,顿在那里不敢动弹,生怕一不小心发出声响再惊动皇上。 “原来如此,魅儿不必自责,改日朕命人擒了那只野猫,就再也不会打扰到我们了,魅儿……”大概又是深情款款的注视,“朕已经罚了皇后,也警告了她不能再来打扰你,若是再犯,朕也不会再留情面。” “直接废除后位,可好?” …… 宋玉听得都快要吐血了。 没过几秒,又听皇上说道:“朕听闻黎儿阁里的一只猫经常跑到宫里惊扰魅儿,可是真的?” “皇上是在责怪魅儿吗?” “朕哪舍得,魅儿曲解了朕的意思了。朕倒觉得魅儿做的对,魅儿容它几回便放肆到回回都来,若不是魅儿,朕还想着……” “你又在这里偷听什么?宋玉!” 削尖了脑袋蹑手蹑脚又要偷听,正听到关键之处,青菱突然出现在背后,严厉呵斥一句,“还不快回自己屋里去?又要等着娘娘过来吗?” 从来青菱对她就没有好脸色,宋玉心里冒火,极不甘心地起身,冷哼一声,嘟着嘴朝自个房间的方向走去。拐过角,又贼溜溜的回过头趴着偷看。 只见青菱手中托着一个银碟推门进去,而那个碟子上则放着一盅茶和两个赤色茶杯。 有青菱在,怕是别想近他的房间。 所以宋玉只是远远地看了一会,便转身打算回房。但是当她走到房门口时,又改变了主意。 今天心情很不错,看,月亮都出来了。 还是很圆很圆的。 对了哦,今天是十五,来到这个朝代,已经三年多了。 东宫以南方向三百米外的一个亭子内,宋玉坐在走廊上长长的木椅之上,两手托着下巴看着天上的圆月发呆。 好久没有见到过爸爸妈妈哥哥妹妹了,不知道他们是否也在二十一世纪回忆着自己。 眼眶里湿湿润润的,她揉了揉,一边又酸了鼻子。 好想回去,回到那个属于她的世界。这个世界一点也不好,三年了,她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命大。确切点说,是运气好,从天而降到秦都县的碧野湖,恰好又被秦都女子金禾所救,这才没让她饿死在荒郊野外,还随着秀女大队来到了楚宫。 只是世事难料,她以为凭着自己还算漂亮的脸蛋,可以博得皇上的垂青,没想到却被他半路截住。 爸妈现在怎么样,当初她被那个讨厌的男人推到楼下后,她是直接消失来到这边,还是成了一具尸体? 她不敢想象,只是望着月亮,轻喃。 “爸,妈,我好想你们……” 情浓浓,就差眼泪的点睛了。 与此同时,耳边却—— “娘亲,念儿也好想您!” 是谁?宋玉全身惊了一下,是谁在说话? 有些害怕,四下张望,大概九点多的深夜,在这长长的亭子,除了她还有别人吗?不就是看这没人守夜么,现在却突然冒出个声音,她再大胆也会被吓死。 “娘亲,我在这。” 就在宋玉打算放弃之时,黑暗中突然飘出一团紫雾,生生在她面前一点点化成了人形。 037.找娘亲的小女孩 一个紫色团子从黑暗中飘了过来,烛光之下,随着一片飘渺的紫光渐渐淡去,一个三五岁模样的小女孩突然出现在视线里。 “娘亲,念儿好想你啊,娘亲……” 小女孩生得粉雕玉琢,头上一根紫色的巾带贯穿着两个包包头,一身紫色的小裙子只到膝盖处,膝盖下则是紧身的雪色纱底,加上可爱的紫色小短靴,整个形象,一股仙气,既萌又漂亮。 虽然像个小仙女,可此刻的宋玉哪里有这闲心好奇?突兀出现加上叫她娘亲,她怕都来不及,往后退坐几步,一脸惊恐地看着这孩子:“你是什么人?居然……” “娘亲,我是念儿呀!”小女孩向前一步,一双大眼圆溜溜的,无辜地看着她道:“娘亲不认念儿了么,娘亲明明说过把爹爹找回来后便马上回来接念儿,可是念儿等了三百年,娘亲还是没有来,所以念儿就只能偷偷溜出来找娘亲了。” “三百年?”这是什么概念?宋玉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本姑娘连纯真都没送出去,哪来的你这么大的小孩?你肯定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娘亲!” 小女孩低下头,失落了会,抬起时,泪眼汪汪:“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娘亲长什么样子,我好想我的娘亲……” 不不,现在最重要的是! “你是人还是鬼,还是什么妖怪?”凭空出现,又这么美,绝对不是个人!即使是个小孩子,宋玉也是一脸恐慌。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因此觉得神奇的同时又害怕得要死。 “姐姐,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娘亲?”小女孩可怜巴巴地望着宋玉,“你若是见到我娘亲了,一定要转告给她,叫她不要再抛下念儿,好不好,姐姐……” 完全自顾自话。宋玉简直无语了,“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趁着四下无人,她要不要掐死这小孩啊?太吓人了! “我,好像是鬼,可是又不是鬼。”小女孩眼角还滴着一种紫色的液体,低下头思考着什么,又抬起,不确定地看着宋玉,“爹爹说我是人,可是,可是栖梧爹爹告诉我念儿是女娲的后人,黑白爷爷和其他的鬼爷爷们又说我是鬼,念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姐姐,我想要找娘亲,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娘亲?” “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会见过你娘!”宋玉快被这孩子绕晕了,什么跟什么呀,又是人又是鬼的,以为她是吓大的么? “可是……” 小女孩还想说什么,远处,“念儿!快回来!” 一个黑色的身影飞快地大步跑来,小女孩见势不好,连一转身化为一道紫雾,迅速逃去。 逃前匆匆跟宋玉道别道:“姐姐你能不能帮我找娘亲,念儿会很感激你的。” 这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人影,就好像从未出现过。宋玉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这变来变去的都快把她吓死了。 楚宫的另一处:“娘亲,念儿终于见到你了……你有没有见过我的娘亲,我在找我的娘亲……” 有幸遇到的宫女们全都吓得半死,甚至有的经受不住晕了过去。 这一边,宋玉刚松一口气,那追寻白雾过来的人快速跑去,经过她身边时,居然停了下来。 “丫头,刚刚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038.暗夜遇袭 “丫头,你方才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东方侯匆匆经过之时,瞧见宋玉一脸郁闷地站在那里,显然是碰到什么可怕的事,于是停了下来,奇怪地问道。 不用说,肯定是见过。方才他大老远就看到了,只是想不到…… “是你啊!”见是东方侯,宋玉安下心来。 奇怪的东西的话,刚刚那个小女孩算吗?虽然是很奇怪,可是总觉得那孩子很可怜。 所以她点了下头,随即改变主意,猛地摇了摇头,“没有啊!就是有团黑雾从面前飞过去了,你在找那团黑雾吗?” “不好!”听闻此言,东方侯暗暗蹙了蹙眉,扔给宋玉一句话便匆匆离去,“此事说来话长,在下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那个孩子是他什么人么?宋玉百思不得其解。 她敢肯定,那个孩子并不是人。变来变去,性质明显与仙侠电视剧中的法力是一个样的,且就算是会武功的江湖人士也不可能会有法力,因此她断定那孩子不是人! 可是如果是鬼的话,那东方侯不也是…… 打住!!! 宋玉摇摇头,努力让自己的脑子变得清醒一点。 东方侯是宇文魅的亲哥哥,怎么可能不是人呢。她当然知道东方侯不简单,之前所见的怪事与神来神往的小女孩的行为如出一撤,可是这事只要一牵连到宇文魅的话…… 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他的哥哥肯定也是人。或许这里真的有法力存在也不一定,她这样安慰自己。 天色也不早了,该回东宫了,不然那个践人会担心的。 对哦,那践人正服侍皇上,不知道他们…… 两三百米的路,宋玉倒觉得极其的漫长。 不知是自己刻意,不想见到某种场面,还是…… “上!” 黑暗中,两个黑衣女子一路尾随着宋玉,一路都在找机会。眼看着离东宫愈来愈近,就在宋玉走到一个没光的拐弯处,二人对视一眼,拿着一张黑布,迅速地向前扑去。 马上就是东宫了,也不知他们睡下没有…… 宋玉拐过弯,看到东宫门口那一点光亮,还有不多不少六个守夜的侍女时,她换上一副笑脸,想着小跑过去吓一下红萝姐。 “唔唔……” 后脑勺处,一阵猛烈的敲击,疼痛让她不由的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奇怪,刚刚我怎么听到那边传来什么声音。”东宫门口,红萝怀疑地往拐弯处望了望。 可是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兴许是听错了,大概是猫叫吧。”另一人回道。 “不太像猫叫。”红萝眯了眯眼,转身走进宫中,“你们好好守着,这个宋玉出去后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去回禀一下娘娘。” ** “死丫头!可终于逮到你了,这次看你还往哪里跑!” 一盆冷水从上泼下,躺在地上的人儿很快打着寒颤从昏厥中醒来。她满头满脸满身都是冰冷刺骨的冷水,不由的冻得直打哆嗦。 可身上传来的疼痛,似乎比这冷水还要难以忍受。她只睁了下眼,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头顶上高高在上坐着的人,闭上眼又要晕过去。 “再泼!给我狠狠地泼!本宫倒要看看,她是有多硬,敢与本宫作对!” 皇后站起了身,狠狠地盯着又要昏过去的人。一盆又一盆冷水泼下去,一连五六盆,觉得还不够,上前一把将盛着冰水的大桶抢过,举起来向地上倒去。 039.皇后的条件1 “什么?你是说宋玉昨夜没有回宫?” 翌日大早,当宇文魅伺候完皇上更衣离开之后,纠结了*的红萝总算提起了勇气交代了这事。 “奴婢本想着昨夜就禀告于您,可是见娘娘和皇上已经睡下,便没敢过来打扰,还以为宋玉玩够了就会自己回来,可没想到……” 没想到到现在还没回来,*了,这到处都有侍卫把守的楚宫,她还能上哪去? 当即宇文魅脑子里就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想到宋玉有可能碰到什么事,他猛地一拍桌子:“还不快去找!” “是!娘娘息怒……” “叫上宫里所有的人,快去!” 自然他自己也不会闲着,东宫内的婢女们随即匆匆出了去,他带上随身侍女青菱,也急哄哄地出了东宫。 “寻找宋玉的事情不能让东宫以外的人知道!”婢女们领走前,他眯着凤眸甚是严肃地警告她们。 “可是娘娘,宋玉她只是个很普通的宫女,且她之前还与娘娘您……”青菱清秀的脸上疑惑而隐隐质疑着,“为了一个小宫女,没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娘娘,况且您……” “一百个你都抵不过一个宋玉,不找到她绝对不要回来见我!” 他这样说,却叫听者一阵心寒。 就算是一百个他,也抵不过一个她。 不惜惹怒龙颜,也要找到。可一连好几天过去,都没有找到宋玉,那几日里,宇文魅几乎日日夜不能眠,他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 那个丫头,莫非真的偷偷逃出了宫?在她心里,他就真的那么讨厌么,宁愿选择外面世界的危险,也不愿留在自己身边?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第七天,直到这一天的某个时间段,他心情低靡着,垂头丧气之际,几日前某个早晨在毓庆宫所发生的画面闪过脑海,突然猛地一惊,似乎,有个重要的人被他漏掉了! ** 潮湿的暗室内,黑呼呼的什么也看不到。 宋玉趴在地上,动了动身子,扯到伤口时忍不住痛叫了下。 在这被关了几天了,她不知道。只知道这个地方分分钟都有蟑螂老鼠从身边爬过,甚至还会啃咬自己的身体。 然后被皇后手下的人在伤口上撒上蜂蜜,蚂蚁在撒了蜂蜜的伤口上爬来爬去,又痒又痛,她却没力气抬起手来抓挠。 奇痒难耐,奇痛无比,她伸长了脖子都想叫人,希望会有路过的人,结果却是大失所望。不仅没有人路过救她,反而总是惹来气势汹汹的皇后。 到底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会得到如此的报应…… 一把明火突然在这时候从入口出现,一点点接近,停在五米开外。 “去看看这小践人醒了没有!” 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宋玉,潮湿的地上除却蚂蚁螂虫还散发出一股恶臭,皇后忍不住捂了捂鼻子,一脸嫌弃。 下人过去用脚大力踢了踢宋玉,听到从宋玉的口中传来“痛!”的一声尖叫,走到皇后面前禀告:“回禀皇后娘娘,她已经醒了!” “本宫其实早就知道你已经醒了!” 皇后一手用手帕捂着鼻子,一手由人搀扶着,一步步走到宋玉面前,居高临下傲慢地道,“那件事情考虑得如何,你若现在答应本宫,本宫立刻放你离开!” 040.皇后的条件2 那件事情?宋玉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她依稀记起被袭击的那夜,皇后对她提出的那个要求。 “本宫并不是针对你,只是不想让魅妃那践人再放肆罢了!你也被那践人下过狠手,上次的事本宫就不追究了。现在,本宫只想问你,若是本宫把你放了,你还要不要再让那践人死?你若不要,那就只能去死,只有这两个选择,你要怎样选?” 她永远都记得当时皇后说这番话时,脸上的表情又是狠又是笑,有多扭曲。 她也深知这次若还惹她不高兴,自己会面临什么可怕的下场。 掌掴,鞭抽,杖责……在她身上哪一样少了?就连十指,也被她们用那可怕的刑具,夹得血肉模糊。 她痛,她哭,却从没求过皇后一句。 如果非要在自己的生命和宇文魅之间做个选择,她宁愿死的是自己。东方侯说过,宇文魅将是未来一统天下的一代明君,而她宋玉身份低贱,死了也没有关系。 现如今这满身的伤加上被打得满是通红的脸,每每动动,总能扯到伤痛,漆黑的暗室里更有螂虫鼠蚁的噬咬,这种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怎么,还不舍得么?”见宋玉不说话,皇后又上前了一步,用脚踢了踢她,尖着嗓子傲气十足,“今天可是第七天了,过去这么久,你见到那践人过来寻你了么?你知道这么些天你的消失,不仅没让东宫的人在意,还是一点都不受影响,你的命对宇文魅来说,根本就是蝼蚁,死了她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呵呵,是吗,然后呢?”宋玉抬了抬眼,唇角冷冷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皇后阴险地低头看她,“她都不在乎你的死活,你又何必为了那践人得罪本宫!你若识相的话,就乖乖听从本宫的吩咐,做好了,本宫不会亏待你!” “但你若是不去做或是没做好……”说着,竟抬起一只脚,狠狠地踩在宋玉瘦弱的背上,“不管怎样,本宫都不会让你好过!你曾经如此的挑衅本宫,本宫如今……” 背上伤势最重,被踩的地方像是被狠狠撕开了个口子,异常疼痛,宋玉痛呼了声,即便如此,却还倔强地盯着面前那几近疯狂的女人:“既然如此,我做不做都没好下场,又为何要帮你铲除魅皇妃,真是好笑!” “你!”见宋玉还是那么嘴硬,皇后面上一狠,脚下更用力了,“你那么想死,那么本宫就成全你!来人,拿毒鞭子来,今天本宫要好好让她享受一下!” 入口那边,一个宫女匆匆跑下来:“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娘娘,外边,外边……” 皇后心头一震:“讲!” “魅妃娘娘她来了!带了很多人,说要搜倚霞殿……” “那践人怎么会……”皇后顿时紧张了不少,连忙抬脚就走,临走前对身边的丫头厉声吩咐“你们几个在这好好看着,这丫头鬼点子很多,看好了!” 倚霞大殿,宇文魅已带着东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来势汹汹,气势磅礴。 041.皇后的条件3 皇后稳住心绪出来时,依然有些紧张得站不住脚。 “皇后这是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才过来!”宇文魅斜睨了皇后一眼,直接开门见山,“我东宫前几日失踪了一个侍女,本宫猜想定是被皇后请来做客,这么些天了,皇后是否也该放行了?” 楚宫这么大,守卫那么森严,宋玉纵然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这几日他搜遍了整个楚宫,不惜放皇上鸽子也要寻找,可惜都没有结果。 现下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有皇后了。且看她一副心神不安的样子,他更为断定,宋玉的失踪,定然与皇后脱不了干系! “什么侍女?本宫不知道妹妹在说什么!”前些日子在东宫被宇文魅狠狠抓着手腕放狠话的那幕在皇后心头掠过,一阵惊心过后却也一片坦然。她高傲的抬起头,保持着一副不可侵犯高高在上的样子,矢口回击道,“本宫倚霞殿要多少婢女就有多少,还用得着去请妹妹宫中的?妹妹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那宋玉呢?你敢说之前没有请她来过?”宇文魅紧了紧瞳孔,长长的紫色袖口下,拳头紧握。 皇后冷笑一声:“呵!宋玉是谁?你宫里的人本宫怎会知道?听都没听过!若是没有事情的话……” “既然皇后如此,那就别怪本宫!来人!给本宫仔细搜!倚霞殿的哪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一声令下,随来的众多宫女侍卫即刻行动,分散开来,将倚霞殿翻得鸡犬不宁。 “放肆!全都被本宫回来!谁也不许搜本宫的倚霞殿!”皇后见状,怒意冲冠直指宇文魅:“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搜本宫!谁给你这个胆子的,宇文魅,你不要太过分了!本宫可是皇后!” “是皇后就可以随意囚禁人吗?”宇文魅双手抱胸,眉头蹙紧,“我告诉你好了,这是皇上的命令!皇上知道那日本宫带去的宫女被皇后关押起来,不知道有多生气呢!识好歹的话就老老实实把宋玉交出来,本宫还有可能考虑替你在皇上面前说说情饶你一次!” “皇上……”皇后面上一惊,头脑眩晕了下差点就摔了,她抚了抚额头,冷笑,“今天就算是皇上来了也没有办法!本宫说了,根本就不认识你的那个婢女,你知道诬陷本宫要承担什么后果吗!” …… 殿内二人紧张对峙,殿内殿外都不断有人在仔细搜寻。 可是接二连三过来复命的人都低眉垂帘只有这么句话:“回禀娘娘,没有发现宋玉的踪迹。” 皇后由开始的紧张担心,到后来的高冷傲慢:“本宫早就说过,宋玉不在本宫宫里!宇文魅,你触犯本宫该当何罪!” “该死的!” 宇文魅一声低吼,没有想到结果却是如此不如人意。可一边又在庆幸,这么多人找都没找到,皇后又一直矢口否认,看来宋玉是真的没有被皇后怎样。 无奈将所有人召集起来,转身出了倚霞殿,看着几日没有晴过的天,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再次袭上心头。 宋玉,你到底去了哪…… 倚霞殿昏暗的地下室。 “小践人,刚刚本宫差点就被你害死了!” 几个板子打下去,宋玉感觉自己的身子被卸成了两半。 ** 祝自己生日快乐,么么哒(づ ̄3 ̄)づ╭&#;~ 042.皇后的条件4 皇后坐在榻上,恶狠狠地看着宋玉:“本宫再问你一遍,宇文魅,你杀是不杀!” 四周迅速燃起一丝危险的气息,明亮的火把照亮整个地下室,所有人都体面地站在皇后身后,只有宋玉满身是伤地躺倒在温热潮湿的地上,衣服上血迹斑斑,十根指头更是触目惊心。 她长这么大,从未受过如此之苦。 “你的后位不会坐太久的!很快,他将会取代你,而你,就乖乖等着被打入冷宫吧!”是的,她听到自己这么说。 咬牙切齿,不管狼狈的自己再受多少板子,她依然是这三个字。 “不可能!” “本宫会让这不可能变为可能的!”皇后不怒反笑,她突然勾了勾手,贴身婢女锦绣端着一个银色碟子走近。 碟子上,一个红色的袖珍瓶随着皇后的拿动而移了位置。 “知道这里边的是什么吗?”只见皇后拿过瓶子,拔开了塞住瓶口的红色塞子,皮笑肉不笑地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向宋玉。 “与我何干!” 宋玉心头一紧,直觉告诉她,那里面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皇后是要她拿着这个小瓶子回东宫给宇文魅下毒吗?又是这种把戏! “与你干系真是太大了!”皇后突兀一笑,她突然从里头取出一个赤色的药丸,蹲下身子,一手狠狠地捏着宋玉的下颚,“这可决定着你的生死呢,本宫的,小玉儿,呵呵,你猜猜看,本宫会对你怎样?” “践人!你还想干什么!”宋玉一脸惊恐,那是一颗毒药,她大概已经猜到皇后想干什么。 “这是颗噬心丸,吃下这个之后,你将会饱受噬啃五脏六腑之苦。” 皇后说着,命旁人敲开了她的嘴,那颗红色的药丸眼离她的嘴越来越近、 “它只要一入你的喉,马上就会化成千百只蛆虫,往你的五脏六腑散去,慢慢的啃噬你的身体,然后在你还没断气的时候,从内到外啃咬你的肌肤,咬出成千上万个小孔,一条一条,从里面钻出来!不出三天,你就会死!小玉儿,你吃是不吃,都由不得你,本宫还要靠你杀了宇文魅那践人呢!快吃吧,世上仅此一颗,如此珍贵,本宫只赏赐给你。” “不!”看着皇后极尽扭曲的笑,宋玉惊恐到了极点,“我不吃,我不要吃这种东西,不要……” “乖,本宫还指望着你去灭杀宇文魅呢,快吃吧,吃下这个就好了!” 越是反抗,结果越皇后满意。噬心丸在皇后和其他人的推动下,一点点从她的唇入了她的嘴里,她想吐出来,就越是往喉咙里滑。 “咳咳……咳咳咳…咳…” 最后连呛了好几下,丹药还是到了被迫咽下。 从入喉开始,那颗药丸就好像开始融化开来,那种很多东西在里面爬的感觉越发的明显,很不舒服!宋玉惊恐地瞪大了眼,两手无助地捂着脖颈,想要用手抠嘴以此吐出来,却根本就没有用。 “已经化了,你就算吐出了大半,只要留下一个虫子,都能在你的身体里吸食你的血再生出更多的小虫子,所以……” 皇后满意极了,用手帕擦了擦手,对宋玉阴笑道:“不是你死,就是宇文魅死!本宫只给你一天时间,否则你将被那些虫子啃噬而死,到时就算是有灵丹妙药也救不了你!” 043.皇后的条件5 “你怎么可以如此的恶毒!”宋玉对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置信。 “恶毒的是宇文魅,你不该对本宫如此,本宫好好的皇g,宇文魅没来时,皇上至少会来倚霞殿,可自从宇文魅进宫后,皇上就再也不看本宫一眼,你说,宇文魅该不该杀!本宫恨她,恨不得将她五马分尸,大卸八块!”说到这,皇后的眼里满是仇恨。 又是一个被爱情折磨的可悲女人!只是与一个大男人变得如此,太不值得了! “是宇文魅把我逼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她,本宫何以至此!”看来仇恨真的能啃噬一个人的心灵。 宋玉放弃了抠挖,平静地看着皇后说道:“你真可怜!你怨恨的不该是魅妃娘娘,而是你自己!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皇上不再看你一眼,也不再来倚霞殿?你以为别人就真的能在你和皇上之间动摇什么吗?” “你说什么!”皇后闻言恼羞成怒,“你知道什么!就是宇文魅从中作祟……” “那十年前你的皇后之位是如何得来的?你敢确定原本的后位真的是你的吗?”宋玉反问。 没想到,“啪”的一掌扇了下来,本就受伤的脸,因为这一掌,宋玉虚弱的身子没能支撑住,重重地倒在地上。 “把她给我弄晕了,丢到东宫门口!”皇后一收长袖,气势冲冲地转身离开,“宋玉,你最好给本宫乖一点,不想死的话,就提宇文魅的人头来拿解药!” ** “娘娘,用晚膳了。”东宫,宇文魅的寝房。 青菱带入端走午时未动用的午膳,换上热腾腾的晚膳,来到榻前,恳请宇文魅用膳。 “您都好些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对皇上也不理不睬,几天了皇上都没有再来,您还是先用膳吧,身体好了才能应付皇上,娘娘。” “本宫不饿,都拿走吧!”纵使是多么珍贵的山珍海味,宇文魅都没有一点食欲。他抬了抬手,示意撤退。 “娘娘,您的身子要紧。”青菱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的同时眯了眯眼,“你们都先下去!” 撤退其他人,关上房门。 “青菱求您了,西望国还指望着您回去统领,为了一个宋玉,就要改变整个计划么,皇上!”青菱一脸愁云。为了一个宋玉,值得么? 这句话的重点是西望没错,但宇文魅显然只听在意后半句。他怒不可赦地抬起头,狠狠盯着青菱:“我说过,一百个你都抵不过一个宋玉,宋玉的价值不是你能衡量的!” “可是……”青菱还想说什么。宇文魅厉声打断,“还有,这里是大楚!注意自己的言行,你一家老小的命,都在你自己手中捏着!” “青菱知错了。”青菱咬了咬下唇,不甘心地退了出去,“娘娘什么时候饿了就吩咐青菱,青菱告退。” 这边刚关上门,那边,东宫内守门的红萝急匆匆跑来:“娘娘,宋玉回来了,宋玉她回来了!” 宋玉回来了? 青菱心里一惊,想着回头去通知宇文魅,却见房门打开,一缕疾风快速从身边擦过,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他过去的过程,他的人已然到了东宫大门口。 只是,这真的是宋玉么…… 044.悲愤交加 衣衫褴褛,血迹斑斑,满身是伤,触目惊心。 脸上,脖子上,身体上,手指上…… 当宇文魅急匆匆地冲出来时,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宋玉一身如此,心猛地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就算是曾经被众位皇兄弟欺凌,他绝色俊美的脸上,也从不曾露出如此痛心的神色。 “是谁干的!我说,是谁!” 暗红色的眸子里全是怒火,他一抬头,那种欲要将人千刀万剐活剥的眼神,令在场的宫女们都不禁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其他宫女都低着头,只有红萝低着声音回答:“回禀娘娘,奴婢也不知。方才奴婢只听到远处传来一些声响,本没有在意,猜想定是猫。但是却见宋玉虽然意识模糊,却是一点点地爬着过来的,这才知道……” 爬着过来!很好! “定是有什么人就在附近,青菱红萝,还不快去追!” 宇文魅心里又气又急,看着全身是伤的宋玉,心痛到无法呼吸。他一把将宋玉从地上抱了起来,没想到宋玉昏迷着都能感觉到身体的疼痛,看人的眼神更为狠唳。 “你们两个随本宫进来!你们四个继续在这里守着!青菱红萝,若是没把人抓住就别再回来见本宫!还有你俩,速速去打热水过来!” “是,娘娘!”众人连恪守各命,紧张进行着。 宇文魅抱着宋玉火燎急燎地往自己寝房里赶,不敢太大力抱,怕一不小心让她更痛,却也不敢轻到没力气,生怕一不小心又弄丢了她。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只是没预想到的是,虐她之人竟是如此的狠毒。 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胆敢如此对待他重视到骨子里的人,若是有幸逮到,他定会叫那人生不如死,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更换衣裳,清洗身子,处理伤口……哪一样都是宇文魅亲历而为,整个过程,他没有皱一下眉头,即使是看到她体无完肤的样子,也不说一句做完这一切。 最后处理她那血肉模糊的十根手指时,终于还是没能忍住。 “可恶!” 一拳头砸在桌子上,即便是紫檀香木质地的,也未幸免于留下一个大坑的后果。 二十七年来,他何曾如此愤怒过! 愤怒,愤怒,满满的都是愤怒! 他要活剥了那人,势必要诛了那人的九族! “娘娘,您的手……”待命的婢女在一旁瞧了担心地道。宇文魅没有抬头,只用不带温度的声音命令道,“你们都退下!” “是,娘娘。” 众人退下,将门关上的那一刻,宇文魅再也无法掩饰,愤怒,悲伤,心痛,担心,在他绝美姿容一一显现。 “玉丫头……”他看着她红红的小脸,甚是悲愤。想要握着她的小手步入掌心,可这手也弄成这样,心中的怨怒急速加深,只能心痛地看着她。 没想到,只是那一晚,没看住她,就成这样。 也是他害了她,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带她去毓庆宫。 毓庆宫? 莫非…… 想到什么,他猛地一惊,可是……不对,是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只见宋玉的眼皮动了动,嘴唇微弱地上下翻动着:“痛……好痛……不要,我不要……” 045.别怕,丫头 “玉丫头!” 见宋玉半醒着,且还开口说着话,宇文魅一急,握住她的双手,意识到她手上也是伤时,连忙又急着放下。 到底还是弄疼了。宋玉被这一握一放弄得更加吃痛地叫了起来,“痛,好痛……” 也正是因为这一阵折腾,她一边呻yin着,一边微弱地睁开了眼。 见状,宇文魅心头一阵欣喜,凑近了些,“玉丫头,你终于醒了,不要乱动,方才给伤口擦了药,乱动会撕裂伤口的。” “好痛好痛,我……”总算见到面前的人不是皇后,而是好些日子不见的宇文魅,宋玉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呜…………” “别怕,丫头,这里是东宫,没有人再可能伤害到你。”他站起身,坐到*沿,她每流出一滴泪,他都及时地擦拭掉。 她的脸伤也不浅,刚刚敷过药不能被感染,否则再神奇的药也没用。 可是,这一身的伤,究竟是因何而来,为谁人之作?想着,他狭长的凤眸又陷入沉思,开口问道,“你告诉我,你的这身伤是如何来的?是谁对你下的手?” 此时的宋玉只顾着一个劲地流泪,不知道为什么,睁眼见到这践人魅的那一刹那,泪水就像绝了提般汹涌而出,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一边哭一边摇头。 她能告诉他说是皇后所为么,不能。 她知道他一旦知晓是谁下的手,定然不会罢休。 其实,皇后也很可怜,可悲。 更重要的是,宇文魅,将是要统领天下的帝王,她不能让他为自己冒任何险。 等等,等,一等…… 宋玉流着泪的眼忽然怔了下,为自己莫名的心情诧异不已。为何自己会事事都想到他了?不是很恨他的么,如今却…… “玉儿,你告诉我啊!究竟是谁如此的对你,是谁!”见她不说话,只会无声地流泪,宇文魅更心急了。 他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活剥后扔进油锅!若是女人所谓,那就扔到军营充为军妓,做到死为止! “娘娘,这是方才从宋玉衣服里找出来的东西。”这时,青菱推门进来,奉上一只绿色的小瓷瓶。 “这是什么?”宇文魅接过瓷瓶,仔细斟酌。 瓷瓶瓶身光滑无比,瓶身为绿,只是稍微晃了下便能听到从里头发出的叮当声响。 眼角的余光瞅见那碧绿瓷瓶,宋玉心头一惊,顾不得身受重伤,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唰’的一下就从*上起了来,火速地将瓷瓶从宇文魅手中夺过,“这是我的,还给我!” 速度之快,叫青菱都惊得睁大了眼,不敢置信。 她不能让这个东西落到他的手里,不能! “玉儿,你……”凭直觉,这东西绝对不是宋玉的!宇文魅眉间染上一层寒霜,微蹙眉头,“你乖乖交给我,玉儿!” “我的传家之宝,怎能交付于你!”宋玉胡乱将瓷瓶塞入衣物内,现如今不管身子有多难受,最重要的是这个瓶子。 她重新躺下,侧躺着身子,背对着他:“娘娘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046.陪我,我怕 “你……”宇文魅气结,她还以为他要害她不成?但终究还是出了去,斥退房外所有人,一人独守着。 人都走了吗? 听到关门声,宋玉这才有些艰难地转回了身,又试着坐起,却发现这一次竟是无比的困难。 刚刚,究竟是什么力量让她能起得如此之快,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这个瓶子,绝对不能让他拿去,更不能告诉他,这里边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要藏好,一定要藏好!就算是自己死,也无所谓,或许这一死就能让她回到二十一世纪。 她一步步地挪着,想要找个好地方,然而当她刚起身,坐g*沿,伸长脚想要下去时,突然之间,脚下一空,还没踩到鞋子,整个人就这么生生地摔了下去。 “嘭”的一声,伴随着她的痛呼声,门也在这一刻“啪”的一下被人推开。 “玉儿!” 瞧见狠狠把自己摔在地上的宋玉,宇文魅心头一紧,连忙过来,将她小小的身子从地上抱起,放回g。 “怎么样,有没有摔着哪里,哪里痛?”一把她放回g,他就着急地上下检查。 慌乱间,宋玉连一把将瓷瓶塞到枕头之下,迎上他担心的目光,低下头,“一点都不痛,你不要担心。” “胡说!伤成这样怎会不痛!我说过我没有那么好忽悠的吧,这些你都当耳旁风了吗!”他低吼,却见她的眼泪唰唰几下又流了出来,一时间乱了阵脚,连又摆上好脸色,不断卷起袖口为她擦拭,一边心疼地安慰道,“乖,不要哭了,我是一时心急,没有真的要吼你,不哭不哭,不要哭了,玉儿,发生任何事都有我顶着,从今而后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如此对你,乖……” 原谅他不怎么会安慰人,对方还是个女人。 原谅她一看到他如此哭得更厉害,她的眼此时就像一个水源旺盛的泉眼,他为她擦了一遍又一遍,却还是没能止住。 到最后忙得他不停围着她打转,各种好话更是赤果果地摆在她眼前,她也从没想过,这一向脾气怪的蛇蝎皇妃,居然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不能让他知道真相的心情愈发的坚定,她不能让他死。 “你到底要怎样,看到我就那么不舒服么,我走你就不会哭了对吗!”安慰了好一会,宇文魅实在忍不住了,咆哮一声,转身就要走。 裙角却被她受着伤的小手紧紧捏住,只听她弱弱地请求:“……不要,走。” 他身体一颤,回过头来,她泪眼汪汪的看着着实叫人想要忍不住保护。一种无法言喻的快意浮起,那妖冶绝魅的容扬起一丝傲气十足的笑,“究竟是要还是不要?” 他不擅长对女人如何温柔,这些日子对宋玉他已经十分努力地在学习这种东西。 宋玉扯着他裙角的力气更紧了些,“陪我,我怕。” 七天的关押,黑乎乎的地下室,就她一人,同时还有蟑螂老鼠的出现,这些可怕的东西,她只要一闭上眼,就马上像幽灵一样飘进她的大脑。 这种害怕的心理愈发的严重,严重到她已经无法一个人待在一个房间,面对接下来的黑暗。 “……好。” 他的眼神渐渐暖了下来,想到门还没关,连起身,“我去关门。” “不要走。”她扔不放他转身。 生怕他一走,就剩下她一人,面对可怕的黑暗,空荡的安静。 见她竟如此,他看了看门,又看了看她,挑起了一边的眉,“可这门总要关吧?要不然我抱着你去?” ———— 改了简介,不知大家看着感觉如何,嘻嘻~~ 另外发个书群号哈(1200.286.47),建了两天还木有人进来,看见的亲记得加群哦,么么哒(づ ̄3 ̄)づ╭&#;~ 047.你讨厌我么 “……”宋玉顿时觉得脸上一阵滚烫,她扭过头,轻轻点了点头,“……嗯。” 听她如此的回答,宇文魅有些被震住,呆在那里:“玉丫头,你……”她这是怎么了?与平日里的那个凶悍不乖的小丫头,简直判若两人。 这时,突然“吱呀”一声轻响,循声望去,门彻底合上之际,却见青菱低着头,将门关住。 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俩人,若是以前,绝对是冤家一般的斗嘴。如今这气氛却开始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玉丫头,你,不恨我……了吗?”那一向带着毁灭性的色彩的暗红色眸子,这个时候看着宋玉时,却是一丝迷茫覆上一层叫人目眩的迷魅。 “恨也不恨。”她摇了摇头,很认真地看着他。 恨也不恨?他有些难以理解了,“什么?”头一次他产生一种不懂的情绪。 什么叫恨也不恨,其实她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告诉他。她只能这样跟他说,“之前很恨,现在不恨了。” 这七日的时间,已经足以让她想明白,谁对自己有害,谁又能保护自己。 皇后只会害她,其他妃嫔也不一定,想指望着皇上也不可能,他是一国之君,后宫佳丽三千,今天爱这个,明天就不一定会爱上哪个。 只有他,宇文魅,将来的一代明君,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一个可靠的依靠。 他坐下来,与她四目相对,眼中迷茫,不信,惊喜,一一掠过。大手轻轻拿起她的小手,放在掌心:“玉儿……” 他该怎么告诉她,他的高兴,他的欢喜。又该如何得知她受伤的原因? “践人。”她一眨不眨地回望着他。顿时他脸都青了半边,挑眉微怒:“不要再叫我践人,我有名字的。” “那我该叫你什么?娘娘还是……” “没有人的时候,你叫我……”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告诉了她,“你可以叫我东方,但是这只能在私底下,有人在时,你还是得叫我一声娘娘。记住,千万不能在有人的时候叫我东方,否则,是要杀头的。” 东方…… “嗯,东方。”他果然有个哥哥,居然还想骗她!宋玉苦中作乐,暗自偷笑。 她当然知道有别人在时,不能叫他东方,否则他的男儿身也会因此曝光的吧。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深知自己对他的态度转变绝非出于什么目的。而事实上,如果不是为了某种目的,她又怎会变得如此。 这一整晚,俩人之间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背上伤最重,他睡在下面,让她正对着自己趴在自己身上,避免触碰到背上伤口。 她安然睡在他身上,什么也不用想,不用担心。 只偶尔问个话,他也会仔细回答。 她问他:“东方,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性取向应该没有问题的吧,她想。 “这个么……”他思考了几秒,告诉她,“至今未曾喜欢过哪个女子,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样的。” 但如今可以肯定的是…… “那你讨厌我么?”她抬起头,看着他尖削的下巴,完美的脸庞,有几分迷乱。 不知不觉就问出这个问题,连她自己也感到意外,却不后悔。 他怔了一下,笑了:“我若是讨厌你,怎会如此任你在我身上任意妄为?” 048.你若为皇 “那你,喜欢我这样的,么……” 更厚脸皮的话还在后头,听闻他说并不讨厌自己,宋玉心中一暖,却又忍不住问了句。 她知道自己有些得寸进尺了,身为一个女人,还没他这个大男人这么漂亮,虽然没什么资格问这话,却是真心很想知道。 她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死值不值得。 他突然抱着她从g上慢慢坐了起来,长臂将她圈固在怀,看着她懵懂的眼,他叹着气点点头,“我都这样对你了,你以为呢?” 宋玉脸色微红,这气氛变了,她也愈发的不敢正视着他。 “睡觉吧,你身子想要复原怕是很长一段时日,早点睡对伤会好点。”他说着,就要带着她再次躺下。 “等一下,那个……”在那之前,她却又出声:“那个……” “嗯?还有什么想要问的?” “真的还可以问吗?”她有些不确定,直到看到他认真地点头,她这才支支吾吾地问出了口,“……若是哪一天,你若为皇,你会选个 什么样 的 女子,做你的,皇后?” 她怎会知道?闻言,宇文魅一惊,厉声呵斥:“玉儿!以后不能问这种问题,若是被外人听见……” “我知道,可我就是很想知道,你告诉我好不好?” “真是拿你没办法!”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抱在怀里,“当然是选此时此刻离我心脏最近的这个不乖的女人,以后要乖一点,知道吗!不能再乱跑了!跑远了,我要怎么保证你的安全?” 想到她身上的伤,他就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第一次体会到惊悚二字是何种感觉何种心情,那种比伤在自己身上还要痛的痛苦,他再也不想再体会到。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乱跑了。” 宋玉靠在他的怀里,静静地轻轻地回答。可是,真的还有以后了吗?她就要死了,不出三日,她就会被体内上万只的噬心虫啃噬掉,然后七窍流血,死相悲惨。 突然发现有宇文魅在身边,就会感觉到特别的安心。 兴许也是这几日被皇后弄怕了,而他对自己意外的坏中带好,自然而然的,会对他产生依赖。 “知道就好,睡下吧,被你这一折腾,我也累了。”他说着,重新躺了下来。 将她小心翼翼地抱在身上,让她趴在自己上面,受伤的脸隔着一层纱,贴在自己胸前,忽然觉得,不为天下,就为她一人,也好。 可是寻她,不就是为了天下么…… 就要闭眼入睡之际,她突然又睁开眼,微微抬眸:“东方,我再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老老实实跟我讲,好不好?” “……嗯,你说……” 他闭着眼回道,意识迷迷糊糊,怕是快要睡了,又被她吵醒了。 “那个,你跟皇上……” “……什么,嗯?” “没什么,睡觉吧。” 到最后她还是放弃了。有些事情,或许不知道是最好的。虽然很好奇,却生怕自己知道细节后,会接受不了。 就这样,这一晚就是以这样的姿势入眠。偶尔她想到什么,也没有再问他。一是他真的太累,还要承受被她压着,二来想想,也不必知道更多。 她是将死之人,没有资格要求更多。 只是第二日她醒来时,他已然不在了枕边。毒痛之际,只听到从外屋传来一记记惊恐至极的叫喊: “娘娘您怎么了,娘娘,您怎么会中毒的,不要吓我们好不好,娘娘您醒醒……” 宋玉一惊,不由的一摸枕头之下,果然没了…… 049.中毒至深 糟糕!那个碧绿瓷瓶,居然……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外边婢女们的喊叫声愈发的大而惶恐,宋玉惊得出了一脸的汗,可是四下找了找,别说g上,连*底下也不见瓷瓶的踪影。 强忍着身体上的痛,颤颤巍巍地来到外屋,他用膳的外厅。一眼就瞧见她找寻了好一会也没找到踪影的碧绿瓷瓶,竟然好好地站立在饭桌上。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呢,娘娘……” “娘娘,您醒醒啊,娘娘……” …… 众婢女哭着叫着,围着他泪流满面。 宋玉心猛地沉到了谷底,她拿起桌上那个小瓷瓶,塞子已经落入地上,倒拿瓷瓶晃了晃,居然空空如也。 而宇文魅却倒在青菱的怀里,一连发白,嘴唇发紫,惊悚的黑色血液不断从他嘴里冒出,他已经没有了意识。 “你都吃掉了?告诉我,你没有吃掉,你醒醒,告诉我啊!”她快要气疯了,想去到他面前抓着他逼问,青菱却一把将她推离,冷冷地呵斥,“你离娘娘远一点!都是你,若不是你,娘娘就不会如此!你还不走,再也不要回来,你快走,我们东宫不欢迎你!” 气有多怨,力就有多大。宋玉本就身子弱,伤还没好,能正常起身走动已经是她极力忍耐下才能,这被青菱一推,整个人都狠狠地往后倒去。 就要摔倒之际,好在红萝在身后扶稳了她,扶着她虚弱的身子,红萝将目光看向怨气颇深的青菱:“错也不全在宋玉身上,青菱,你冷静一点。现在最重要的是快去传太医过来!你们几个还不快去!” 其余婢女闻言连相继跑了出去,向太医院飞奔。 青菱一向护主心切,哪里听得进劝,语气更凶恶直指宋玉:“你还不快走!我们娘娘就是你害的!今日若是娘娘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让你陪葬,滚,给我滚远一点!” 是,是她害的。宋玉低下头,可见宇文魅不断地吐着黑血,转眼他唇边身上都被黑血沾染,触目惊心,心中更为愧疚。 “滚啊!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滚!”青菱又怒吼一声。 “对不起。”再没有这个脸面待下去了,宋玉低低地说了句后,转身就要逃走。 却在这时,本没有意识的宇文魅,却伸长了手臂,沾满了黑血的唇虚弱地蠕动着:“玉儿,回来,玉儿……” “娘娘!”青菱生气地叫道。 “本宫说了,谁走,玉儿都不能走。”他睁开眼,想要拉住宋玉,无奈距离太远,够不着。 突然想着他若是个妖怪就好了,手臂可以缩长缩短就好了,不管她深处何处,他都能保护到她,就好了。 宋玉顿住了脚步,心中那股酸涩感更强烈了。她已经没脸留下来了,倘若他死了,她就算没服噬心丸,也不会一个人活着。 走吧,走吧! 抹了把眼泪,就要离开,这时,红萝却一把拉住了她,她抬起头,只见红萝认真地告诉她:“回去吧,娘娘想要你!” 如果目光可以杀死人,那么宋玉已经被青菱千刀万剐。 握住宋玉被包扎严实的小手的那一刻,他吐血之时,却笑得舒心:“玉儿,你回来了……” “傻瓜!为什么要吃,那是毒药,你这个傻瓜,你傻不傻啊你,傻瓜傻瓜!” 看着他如此辛苦的模样,宋玉心痛得无法呼吸,如果可以,她真想在他胸口狠狠锤上几拳头。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明明知道那是毒药,为什么…… “的确是傻瓜,傻的够天真!” 正在这时,一记高傲的女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众人循声望去,来者竟是皇后。 ** 新的一个月开始,希望这个月大家也能愉快地玩耍,么么哒~~ 050.没有解药 “在本宫看来,你们这些人,都是傻瓜!” 皇后一脸傲然与得意地从外头进来,看了看已经中毒至深的宇文魅,甚是满意地对宋玉说道:“本宫就知道,这个任务非你莫属,交给你定然不会令本宫失望,你说对吧,宋玉!” “宋玉!你居然真的……我要杀了你!”闻言,青菱更为愤怒了,她甚至想当着宇文魅的面对宋玉动手,好在有红萝挡住。 否则这里忧外患,将很难度过这次难关。 “居然真的是你!”宇文魅愤怒地咬着牙瞪着皇后,可如今这局势,别说与这皇后对峙,就是起身也没有办法,他握紧拳头,恨不得狠狠砸到那女人脸上,“本宫早就该料到,除了你,还能有谁!” “哈哈哈哈……”皇后高声大笑,一脸得意,“你知道的太晚了!等死吧,宇文魅!” “这些日子玉儿的失踪,就是你的阴谋,是不是!”见皇后如此得意,宇文魅更为怨怒。 “是又如何,本宫是皇后,想怎样就怎样,你不过一个暂时得g的妃子,本宫想怎么杀你宫里的就怎么杀,你又能奈本宫如何?”皇后走了过来,冷冷看着宇文魅,“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宇文魅气急之下又生生吐出一大滩的黑血。 他很虚弱,一边嘴唇上还沾染着骇人的黑血,但纵然脸色再苍白,全身再无力,他还是推开了青菱,一只手费力地撑着桌子,想要站起,到最后却还是没能起来,眼看着就要倒下,宋玉连着急接住:“娘娘!”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明明她自己伤都还在,却依然能紧紧地将他半抱住。黑色的血液顺着他的唇角流出,脖颈,衣服上,全是大片的血迹。 “东方……唔,你不要死,娘娘,你不要死……”宋玉急的哭了,她抬起头,不停地乞求那个一脸得意的女人:“皇后娘娘,我求求您,把解药给我,我给您跪下了,你把解药给我!你若要娘娘死,宋玉代娘娘死可好!皇后娘娘,我求您……” 与此同时,竟真的慢慢跪下了双膝。 “玉儿,你起来,不要给…这种女人……下跪……”宇文魅在她怀里,睁开虚弱的凤眸,想要伸手去为她擦拭眼泪,却无奈连抬起的力气也没有了。 “宇文魅,你真是该死!”皇后迈着大步,向这边走来,一边讽道,“你就是求本宫,本宫也绝对不会对你心慈手软!还有……” 红萝与青菱二人挡在二人前面,虎视眈眈地盯着皇后,不让近前。 “我忘了告诉你,宋玉……”皇后折回了身,摊开长长的袖口如皇帝上座龙椅那般,傲然坐在厅内本属于宇文魅的高座之上,笑得阴险至极,“噬心丸没有解药,断魂丹更没有解药,哈哈哈……” “你说什么?!”宋玉惊恐地睁大眼,她低下头,看着已经快要奄奄一息的宇文魅时,心更加提到嗓子眼,不可置信地对着皇后疯了一样摇头,“你骗我!怎么可以没有解药!你快把解药给我,求求你,把解药给我!娘娘不能死,他不能死……唔……” “本宫何时说过假话!能被本宫看上眼的毒药,又岂会有解药!”皇后高高在上,俯瞰地上之人,“宇文魅,你活着真是太碍眼了,自从你入宫以后,皇上就再也未曾瞧过本宫一眼,这样的你,本宫哪能允许存在,哈哈哈……” “你……”宇文魅闭了闭眼,“你就不怕皇上知道……” 051.废除后位 “怕?本宫何曾怕过!本宫若是怕,还能坐上后位吗?”闻言,皇后笑得更得意了,她抬了抬下巴,看着宋玉阴测测地笑道。 “你们放心,皇上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你死以后,本宫将会告诉皇上,是宋玉毒死了你!你说是吧,小玉儿!这药是宋玉给你的,与本宫一点关系都没有,论动机,也绝对只可能是宋玉,被你宇文魅关押那么久,她会毒死你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宋玉将会中噬心毒而死,她的死,皇上也只会认为她是畏罪自杀!瞧瞧,你们该要怎样感谢本宫,后路本宫都为你们想好了,哈哈哈……” 说完她仰头大笑,空荡荡的东宫,全是她阴测的笑声。带来的宫女也有些被她这个样子吓住,站在一旁担心地叫道:“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你……”众人愤怒地瞪大了眼睛,气得说不出话,“!” “哦?”然,就在此时,一记威震东天下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如此说来,那你的亲姐姐紫苑皇后也是你设计害死的?” “告诉你也没有关系,反正你们都得死!”皇后的笑开始变得扭曲起来,“我的好姐姐若是不死,皇上的眼中又岂能有我?当年若非紫苑,我就可以直接坐上后位!是她,是她自寻死路,偏要做我的绊脚石,她该死,你们都该死!” “你竟如此恶毒!这些年来,朕的身边原来一直养着一匹恶毒之极的母狼!” 声音的主人渐渐近了,皇后本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想到什么,甚是惊恐地睁大了眼,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皇上,臣妾冤枉啊!这一切都是魅妹妹害的,都是她臣妾才会……” 见是皇上来了,宋玉登时心中一喜,想要上前跪下请求皇上救救宇文魅,却奈何身受重伤的他,没有起身,只是将他搂在怀里紧紧的,怕他真的会死,急的眼泪直飚。 悲痛之时,完全没有留意到抚上脸颊为自己擦拭眼泪的那只修长玉手。 “一派胡言!”凤栖梧厉声呵斥,以往的情意再也不复存在,俊美的龙颜大怒不已,“你说的所有的话,朕都听到了!十年前你嫉妒紫苑,害死紫苑,朕居然被你欺骗这么久!如今你居然对魅儿也想……” 闻言,皇后更是心惊胆战,她吓得忙跪着过来,抱住凤栖梧的腿哭着叫道:“皇上,您真的冤枉臣妾了!臣妾只是见宋玉那个丫头对妹妹图谋不轨,想为妹妹惩罚一下宋玉,真的不像您听到的那样,真的不是!您听臣妾说,皇上……” 凤栖梧却一抬脚将哭得泪流满面的皇后踢开,不可置信地冷冷喝道:“事到如今你竟还执迷不悟!你以为谁都像你,狠毒到竟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下得去手!今日若非魅儿早早告知朕,朕还要走多少弯才能认清你的真面目!” “宇文魅,竟然又是你!”皇后仇恨的目光唰的一下看向宇文魅和宋玉,本国色天香的容此时竟凶恶得如魔鬼般可怕,“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宇文魅,你居然如此算计我!” 眼看着就要扑上去,凤栖梧抬脚再次将皇后踢开,他负手而立,俯瞰皇后:“莫芙苑,朕要废除你的后位,至今日起你将不再是我大楚皇后,即刻将你打入冷宫!” 052.一出戏 “不要,皇上……”皇后惨叫一声,还想求饶,却被待命已久的带刀侍卫押着离开。 这日大早,整个楚宫的上空,都回响着皇后疯了一般的吼叫。有人说皇后疯了,又有人说皇后傻了,究竟是疯是傻,恐怕也就只有她自己知晓。 只是后位空了,后宫怕是又要风云再起,不得安宁。 眼睁睁地看着皇后被侍卫拖走,皇上竟是眼睛眨也不眨。宋玉心中思绪万千,伴君如伴虎,果然如此,对待一个陪了自己十多年的枕边人都能如此狠绝,她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争取皇上青睐这件事。 想到吐血吐得一塌涂地的宇文魅,她连请求皇上:“皇上,求求您救救娘娘,只要您救了娘娘,如何处置奴婢都……” 话未说完,却见宇文魅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无事人般,从她怀里坐了起来,笑着告诉她:“傻丫头,本宫没事,倒是你……” 凤栖梧站在门口不言不语好一会儿,直到听到宋玉的求救,这才转过了身,看到她受伤的小脸为人流泪时的可怜模样,不免心中一阵心疼。 “你叫宋玉对吗?”凤栖梧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一丝笑容自他的嘴角划开。 但此时的宋玉,眼里就只有宇文魅。她愣愣地瞧着面前一身黑血的宇文魅,却若无其事的样子,傻傻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明明……中毒了……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你明明就……” 明明他就已经奄奄一息,快要死去了啊!怎么会没事人一样呢?她想不明白。 “玉儿,是这样的……”宇文魅刚想解释,却见凤栖梧插话进来,他居然当着他的面,当着所有人的眼,伸手摸了摸宋玉的头笑了笑,“傻姑娘!这只是魅儿与朕演的一出戏罢了,目的只是想将皇后拿下。其实十三年前朕也隐约感觉到紫苑皇后是她所杀,只是一直未有证据,她爹是当朝丞相,朕不能动她一分。现如今……” 宋玉却跟没听到似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说宇文魅只是和皇上演了一场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甚至没能忍住这丝激动,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扑进他的怀里,一边欣喜地抽噎:“太好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刚刚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 “傻丫头。”宇文魅身体怔了下,随即舒心地笑了,两个人已然忘记凤栖梧的存在,他伸出手,将扑进怀的她轻轻揽住,“我岂会那么容易倒下,倒是你,居然真的信了。” 其实也正是因为她信了,皇后才信了,也因此才能将皇后拿下。否则他事先也不敢断定是否真的能一举拿下皇后,功劳全在于她。 “魅儿,你和这个丫头感情真好,朕都有些羡慕了。”看着自己的g妃与宫里的婢女抱在一起,凤栖梧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他轻轻咳了一声,然后一脸淡然地开着玩笑,“天色不早了,朕也得早朝去了,魅儿你身体抱恙,就先别去……” 正在这时,宇文魅却是瞳孔一惊,抱着怀里软下去的人儿,他慌得连叫三声:“玉儿,你怎么了,玉儿,玉儿……” 053.噬心虫毒 “玉儿,你怎么了,玉儿,玉儿,你快醒醒……” 宋玉的身子在他的怀里就这么软塌塌地滑了下去,感觉到她下滑的身子时,他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刚要抬脚离开的凤栖梧,在听见宇文魅的这一阵惊呼,也不由的停住了脚步,一回身,便立马蹲了下来,将宋玉从宇文魅怀里抢了过来,打横抱起直冲里屋,一边急道:“快去传太医!快去!” 眼睁睁地看着宋玉被凤栖梧抱起,宇文魅头一次感觉无力。 在凤栖梧面前,他还能怎么办?他是他们眼中的魅皇妃,女儿身,方才与宋玉二人的搂抱就已经够冲动,若是再当着凤栖梧的面抱起宋玉,恐怕这身份怕是要提前暴露。 可是难道真的能甘心看着自己重视的人被别的男人抢抱在怀吗?不,他做不到! 十几个太医相继从太医院匆匆赶了过来,甚至还有未来得及进宫的也被匆匆接连召唤进宫。但结果却很不尽人意,谁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宋玉昏迷着,只会闭着眼睛不住喊痛,喊着有千万只虫子在她的身体里面撕咬,她全身是汗,脸上身上背上甚至手上,每分每秒都在流着,更是痛得眼泪直流,却未曾醒过。 “混账的东西,一点用都没有!”气得凤栖梧就差拿刀驾到他们的脖子上,“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要将人给朕救醒,否则朕会让你们一个个跟她一样!” 众人惶恐:“皇上息怒,臣等定当尽力而为!” “尽力?朕说过,她若不醒,你们也别想苟活!”龙颜大怒,真是挡也挡不住。 东宫的上空浮起一片骇人的乌云,就在众太医束手无策之时,红萝突然开了口:“皇上,娘娘,奴婢猜想宋玉是中了噬心虫的剧毒,方才皇后像是说过什么噬心丸……” 此话一出,众位跪着的太医顿时茅塞顿开,纷纷议论: “什么?竟是中了传说中毒性极厉害的噬心丸?老夫早就该猜到……” “听说那噬心丸入喉即化,散成千万只蛆虫,专啃噬人的五脏六腑,甚至还会从内到外将人的肌肤啃出一个个小孔以此钻出人体,中毒之人未被啃噬完前还要饱受钻心疼痛,到最后蛆虫从体内钻出来时才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老夫还听闻此毒无药可解……” “宋姑娘怕是……” …… 这些议论纷纷传入听者的耳里,不止是宇文魅和凤栖梧惊出一身冷汗,就连守在一边的红萝与青菱,都生生被这些话吓住。 如此说来,那宋玉不就死定了? 怎么会?宇文魅心痛至极地扭头看向痛苦不堪的宋玉,心如刀割般疼。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受苦的是他,也不要让她受一丁点的苦。 “皇后呢?皇后呢!”一向冷静的凤栖梧,也没有了往日的冷静,一拳头砸在桌上,逮住一人便问,“还不快去把皇后找来!叫她把解药拿出来!” 有人小声说道:“皇上,皇后已被您打入冷宫,她已不再是……” 这时众人只感觉身边“嗖”的一下,一阵阴冷的寒风掀起,皇上和魅妃竟已不在眼前。 054.情势严重 “践人!解药呢?快把解药给朕!快把解药交给朕!” 寒风瑟瑟的冷宫,一袭金边龙袍的凤栖梧狠狠捏着已被褪去华丽后服的曾经的皇后——莫芙苑雪白的脖子狠狠痛道:“快给朕解药,践人,你这个践人!” 噬心丸这种东西一向只在西域出没,却没想到莫芙苑竟然会有这种东西。凤栖梧简直气急了,他要怎样,怎样对待这个自己曾经也爱过的女子? “解药?皇上说的是断魂散的解药还是噬心丸的解药,若是臣妾告诉皇上,此两种毒药均无解药可解,皇上会杀了臣妾么?”才过去多久,莫芙苑已然疯了一般,一头长发凌乱地散在肩上,让人瞧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将一个时辰前还一身雍容华贵的那个皇后联想在一块。 她颠笑着看着凤栖梧,一双眸子既得意又可悲:“不要再傻了,噬心丸和断魂散根本就无药可解!皇上莫真以为臣妾会笨到这种地步,既要杀人,又何来的解药?” “你这个践人,践人!”凤栖梧气得脸色发黑,他狠狠掐着她的脖子,加大了一把力度,“你若不交出解药,朕现在就让你死!” “皇上就是让臣妾死,臣妾也还是交不出解药,哈哈……”莫芙苑疯笑几声后,却闭紧了眼,“皇上要杀就杀吧,臣妾这一生作恶多端,杀了自己的亲姐姐还瞒着皇上杀了不少秀女,臣妾该死,竟然不知好歹想要毒杀皇上最g爱的宇文魅,臣妾再无脸面活在世上,求皇上成全,让臣妾尽快与姐姐相见。能死在皇上手上,臣妾此生也就无憾了。” “你,你这个疯子,你真是疯了!” 凤栖梧的心渐渐软了下来,他颓废地放开了莫芙苑,往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摇着头:“莫芙苑,从即刻起你将被逐出皇族,流放边疆,永生永世不得再踏进京城半步!” 这句话,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咆哮出来,随后狠狠拂袖,离开冷宫。任凭莫芙苑如何叫唤,也再不会回头。 他是真的对这个女人不抱希望,简直是失望透顶! 原来绝望与心痛,同时进行时,竟会是如此的令人窒息,无法呼吸。 东宫,宋玉的症状更厉害了,一点点红点已经逐渐从肌肤里面浮起,似是虫子,一条一条在柔体里面四下蠕动,甚是触目。 “她如何了?”凤栖梧急匆匆赶过来,见情况更为严重,急的心都要被撕裂开来。 外边,已经听闻消息的太后带着人走了进来:“皇儿,听说你把皇后打入冷宫了?” “朕不仅要把那个践人打入冷宫,还要将她逐出皇族,发配边疆!母后,你若信儿臣,就不要管这件事情!否则儿臣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母后。”凤栖梧冷着脸,目光却是一分不舍地看着宋玉。 “皇后做的那些事,哀家也都知道了,皇儿愿怎样就怎样,哀家不管。”太后叹了口气,一脸凝重,“只是怕是左丞相他,不会罢休的。” “那老贼若是有半句异议,朕也断然不会手软!”凤栖梧阴着脸道。 太后瞧了瞧g上的人,想起就是那日早膳当众出丑的丫头,虽不讨厌,却也不喜欢,她开始冷着脸色,不客气地道,“皇儿为了一个婢女耽搁朝政,这样真的好吗?朝臣们都在等着你,你还不快去上早朝!” “可是母后,玉儿她……” “这里有哀家顶着,你放心去上朝。不过魅儿人呢?怎么也没见她出来?” 055.见死不救 “皇上!不要,不要把臣妾逐出皇族,你杀死臣妾,你杀了臣妾吧,至少不要逐出皇族……” 冷宫内,莫芙苑一身无力地瘫倒在冰冷的地上,一脸颓废。 “如今才知道后悔,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应声出现,由远到近,莫芙苑抬起头,却见那是一个与皇上身材上不相上下的男子。 只见那人低垂着脸,一拢黑衣,身形极为颀长,墨色的长发倾斜下来,直达腰际。身影神秘至极,且还戴着一顶遮脸黑色面具,看不出是谁,也想不起来这宫里除却皇上,还能有谁能够如此。 皇上?皇上……! 想到此,莫芙苑连上前,一把抱住来人的腿哭着悔道:“皇上,臣妾求您,求您了,不要把臣妾逐出皇族,千万不要,就算赐死臣妾,臣妾也无话可说,可是能不能不要如此,臣妾生是皇家的人,死也只当皇家的鬼,皇上,臣妾……” 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委实叫人心疼啊! 那人伸出修长的手指,勾起莫芙苑细致的下颚,面具下,性感的薄唇阴阴邪笑:“别怕,我是来救你的,但是你看清楚,我怎么会是皇上?” 当面具摘下来的那一刻,莫芙苑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响,不敢置信地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来人: “是你?!” ** 凤栖梧前脚刚走,太后便命令所有的太医即刻退下,留下情况越发严重的宋玉痛苦着,只是斜视了宋玉一眼,便转身命人移驾毓庆宫。 见太后就要走,红萝立即跪了下来:“太后娘娘,您不能让太医全都离开啊!宋玉还未脱离危险,她还需要太医们的救治,太后娘娘……” 青菱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没有悲也没有喜。 “放肆!你还敢来求哀家救她?”太后狠狠将凤头拐杖往地上一跺,风韵犹存的脸上严厉地皱起了眉头,“她只不过是个低贱的丫头,竟然让一向准时上朝的皇上如此耽搁朝政,红颜祸水,她该死!” “可是太后……”红萝还想说什么,却听太后更狠唳的呵斥,“你们谁若再敢求哀家,哀家就砍了谁的脑袋!别以为你们是魅妃的人,哀家就不敢动你们!皇后没了,还有哀家管理这个后宫!” “可是……” 眼睁睁地看着太后带着一行人离开,红萝着急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边,青菱拉了拉她,轻声在她耳边低语,“为了一个宋玉,你要断送东宫所有人的性命吗!别忘了娘娘此行的目的!” “可是娘娘不就是为了……”红萝睁大眼睛,看着青菱,她想不明白,“你明明知道,却为何……” 为何见死不救,明明都知道…… “你不要命了!”青菱连捂住红萝的嘴。“我会劝娘娘尽快回去,反正宋玉也活不成了,就算没有她,娘娘一样可以!” “更何况,我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女人能担得起天女这个大任!” “你,你怎么会这样想……” 正当这时,宇文魅匆匆从外面进来,一到东宫便径直往寝殿走去,见里面居然除了青菱和红萝,竟再没有别的,顿时就怒了:“太医呢?那些太医人呢?” “娘娘,太医刚刚被太后……”红萝跪下来,如实禀告。 青菱在一旁道,“娘娘,恕奴婢直言,宋玉如今已是毒发的第二天,怕是已经被噬心虫啃噬掉了五脏六腑,无力回天!” “都给我滚!”他最听不得的就是无力回天这几个字眼! 宇文魅咆哮一声,那对眸子暗红暗红的,异常可怕。 “娘娘,奴婢突然想起来了。”宇文魅此时是如此的叫人害怕,红萝却也没多管,她看了一眼宋玉此刻的症状,脑子里突然想起什么来,“奴婢曾经听一个半仙道长说过,抑制噬心虫毒,只需要一滴……” 056.天子之血1 “只需要一滴,天子的血!” 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当身为皇帝的凤栖梧无暇朝臣们献上来的奏书,甚至连听都心不在焉,斜靠在龙椅上龙颜一筹莫展之时,有人忽然从群臣之中站了出来,拱手禀奏。 “你可是知道朕在烦劳什么?”凤栖梧当即就坐直了身子,一脸欣喜之下,却又对献计之人感到质疑,“你又是谁?朕怎么从未见过你?” 献计之人一身墨蓝色的长袍直拖地上,头上一顶金边的黑色高帽,长长的墨发慵懒地散落在腰际,他戴着一顶面具,面具之下的肌肤竟是夸张的苍白。 他又走近了几步,对殿上的凤栖梧应声说道:“臣是来帮助吾皇的,若是臣猜得没错的话,吾皇此刻担忧的正是一种叫做噬心丸的解药!” “你究竟是谁?朝堂之上面见朕为何还戴着面具!”怎会对他的担忧如此清楚?凤栖梧绷紧了神经,这世上莫非真有读心术这种东西? “臣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噬心丸该如何去解!”那戴着面具之人却是微微一笑,斗胆又走近了几步。 “爱卿有话直言,告诉朕,噬心虫毒究竟有没有解药!”凤栖梧想想觉得不无道理,管那人是谁,只要有办法救得了宋玉,什么读心术统统都不管。 却不知现实中,朝堂众臣动作停滞,时间静止,静的可怕。神秘之人,却是只有凤栖梧可见。 “无论毒深如何,只需要天子的一滴血,就着这颗回星丹大火熬汤,凉后服下,便能将人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那人说着,一挥袖,转瞬间竟没了人影。凤栖梧猛地一个趞蛚,竟差点从龙椅上摔下。他睁开眼,却见朝堂之下,根本就没有方才那人。 只有文武百官,烦人的进言。 方才莫不是在做梦?凤栖梧揉了揉额头,头痛不已,却在摊开手的那一刻,登时生生被震住。 手心里的这颗黑色药丸,难道是…… “皇上,臣有要事……”朝堂之下,左丞相莫文渊走出列队,一脸怒意正要进言。 凤栖梧却迅速离开龙椅,只留下“无事退朝!”便匆匆离开。莫文渊气得胡子剧烈抖动,“皇上,你会后悔的,皇上!” ** “你说什么?天子的一滴血?” 东宫,当宇文魅听到红萝说出噬心虫毒的唯一解救方法时,陷入更深的忧愁,“那不是只有皇上才能解救玉儿,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为什么他就不可以,天子的一滴血,真是可笑的解药! “娘娘,天子的血只是引子,更重要的是有一种叫曼陀罗花研制成的毒药,以毒攻毒,加上天子的血,才能真正脱险。” 红萝低着头说道,“可是曼陀罗丹也在西域才有,就算有了天子的血,要从大楚去到西域,来回行程至少要上月的时间,可是宋玉她只剩一天,恐怕会……” “那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西域!”再困难,只要有办法就好。 只是又想到要花上上月的时间,而宋玉却只剩下一天,宇文魅心里更害怕了。他从未想过,这世上居然还有自己如此害怕的事情,更气急的是,他居然也束手无策。 气氛紧张之际,却听闻外头公公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万万没想到,凤栖梧此次过来,居然还带着解药! 天子的血,加上西域曼陀罗丹。 然而当这两样东西大火熬成汤,照着神秘人的话,彻底凉了后再给宋玉服下,不到一会,当所有人都期待着宋玉复原苏醒的那一刻,却见宋玉大吐特吐,赤色的虫形在她肌肤内蠕动得更惊悚了。 057.天子之血2 “怎么会变成这样?解药明明已经对了,为何却变得越发的严重……” “曼陀罗丹和天子的血,没有错啊!” “不行!朕要回去,把那个家伙找出来!” …… 眼见着宋玉服下冷掉的解药后,不仅没有预想中的痊愈,居然离服药时间还未过一会,宋玉便大吐特吐,红色的淤血从她嘴里一波又一波地吐了出来,仔细一看,淤血中居然还有数只四处蠕动的蛆虫。 场面骇人至极,伺候的婢女们见了全都吓得退到了一边。 凤栖梧已经离开老半天,还是不见回来。 “玉儿,你不要吓我,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眼睁睁地看着宋玉越发的痛苦,一张小脸都已经变了颜色,宇文魅心急如焚,他两手在她的嘴边不住地抹掉那些血,弄掉那些虫子,可一次次的根本就抵挡不住。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谁也不知道。更迷茫的是凤栖梧,明明解药和方法都是那梦中人教的,怎么会错得如此糊涂,第一次,他一脸迷茫,空无一人的朝堂,只有他无助地站着。 “拿匕首来!”再也没有办法这样眼睁睁地等待,宇文魅突然起身,向后伸出一只手去。 “娘娘,不可以!”青菱犹豫着,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 “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连本宫的话都敢不听?本宫说了吧,多少个你都抵不过宋玉一个,她若是死了,谁都别想逃!还不快把匕首拿来!” 青菱紧咬着唇,终于还是极不情愿地将匕首递到了他的手里。 匕首出鞘的那一刹那,那忽闪而过的银光刺眼极了。只一下的功夫,就见他食指上割开一个深深的口子,一滴滴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冒出,他连扔下匕首,拨开她的小嘴,将滴着血的食指凑近了她。 一滴又一滴往宋玉的喉咙滚去,他甚至用力地挤压着伤口,想要将更多的血流入她的体内。 他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天子,他是么?至少目前不是,天下四大强国,大楚地处中心,无论是民是官,大楚都是天下最强之国。 凤栖梧是天子,他不是。可是那味药根本就没有用,反而还反噬宋玉,加剧了毒性的发作,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只能冒险。 “娘娘……”见他还在向宋玉口中挤着血,青菱心疼地出声道,“已经够了,不用再挤了,您手上的伤……” 伸手去制止,却被他狠狠推开:“你没资格要求本宫!出去!” 见状,红萝心下也有些担心,忙出声道:“娘娘,真的已经够了。血的量要是多了,反而会对宋玉不好。” 宇文魅这才收手,随意拿来纱布抱起手指头。 本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却在半刻钟不到的时间里,宋玉忽然慢慢睁开了眼,方才的症状已然全无,肌肤里的红色虫形,竟也如同没有发生过一般,恢复了毒发前的样子。 宇文魅又惊又喜,他激动上前,握住她的手:“玉儿,你没事了,你终于没事了,吓死我了,你真是太坏了!” 058.解药起效 “……”宋玉闭了闭眼,又睁开,见到面前惊讶着的人,她动了动身子,似乎不再那么沉重,“我,我没有死吗?” 她记得自己是中毒了,也记得是在皇上和宇文魅设计拿下皇后之后,晕倒在宇文魅怀里,虽然昏迷着,冥冥之中却有一种即将死去的感觉。 “方才娘娘他用……”见宋玉醒了,红萝是一脸的激动。 可是这话还未说完,却见宇文魅回过头那警告的眼神,而没能将话说完,生生咽回了肚里。 “娘娘刚刚怎么了?”宋玉看向宇文魅,想伸手为他擦擦因为着急而从额角冒出的汗,却奈何这光天化日的,有些不敢。 更何况从她醒来时就发现,青菱满脸不高兴,虎视眈眈地瞪着她。就更没有这个勇气。 “没事,你醒了就好,玉丫头,你知不知道方才真的快要吓死本宫了。你这个臭丫头,坏丫头……”宇文魅摇了摇头,妖孽的脸庞笑得跟孩子般纯真,狭长的凤眸温柔得似要出水,姿容馥丽的容颜在这种毫无心机的笑容之下更为绝美妩媚。 他怎么能告诉她,刚刚是他割破手指给她喝? 虽然并不知道解药究竟是凤栖梧的后来起的药效,还是自己的,才没能让她死去。他关心的是,不管是用谁的作为药引起了效果,只要她醒了,虫毒消失了,他也就无所谓了。 “有娘娘在,宋玉怎会死呢。”宋玉微微笑了笑,身子还是很酸,她没有办法立即起来。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些本是肆意在她体内蠕动噬食的虫子,已经逐渐消失,肌肤恢复了原来的光洁白希,她甚至能通过神经传达的信息听到体内五脏六腑新长出来的声音。 “嗯,有本宫在。”他看着她,眼神迷离。 二人如此,身后之人却是蹙紧了眉头。青菱忍不住出声道,“娘娘,皇上来了!” 回头望去,一袭金袍头戴皇冠的凤栖梧果真负手匆匆过来,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往这边过来:“朕听说宋玉醒了,太好了,朕还以为被人骗了,原来那味解药竟是真的。” 走近来时,见宇文魅坐在g前,眸中迅速闪过一抹怪异,他上前,轻轻将宇文魅推开,并道,“魅儿累了,先去换身衣服再过来吧!对了,魅儿大概还未用膳,朕命人准备了魅儿你最喜欢的莲蓉桃花酥,青菱,红萝,还不伺候魅儿过去?” 然后一人霸占于g前,怜惜地抚着宋玉的脸颊:“真是苦了你了,玉儿。” 在凤栖梧看不到的角度里,宇文魅瞠目结舌,不想离开,怕宋玉一不小心就被凤栖梧抱走,甚至另赐寝宫。可却不得不听从圣意,纵使心中千百个不愿。 “奴婢谢谢皇上关心,只是奴婢这身子,怕是不能给皇上……” 宋玉躺在g上,眼角的余光扫到宇文魅一步一回头时那恨不得杀人的目光,就不由的觉得好笑。她自然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她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059.酸醋坛子 一个字,酸! 两个字,很酸! 三个字,非常酸! 入夜,凤栖梧走后,宇文魅一直皱着眉绷紧神经坐在g前,凶巴巴地瞪着一脸无辜的宋玉,那一脸醋劲的样子,倒更像个孩子。 “好啦好啦!你别这样嘛!我又没有趁机勾搭皇上,你一直这个样子,我都怕了你了。”终于宋玉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老实说,她还是蛮喜欢看他别扭的样子。 “我料你也不敢。”谁知道他却给她来了句,“我不是怕你勾搭皇上,反正你不敢也不会,我怕的是,皇上勾搭你。” 这赤果果的暧.昧连一半的宫女都看出来了,皇上色.眯.眯的小眼神,已经盯上宋玉了。 因此宇文魅心头是千万个纠结,痛苦,不甘。 “噗……”这次宋玉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如果可以,她真想用她的馒头手给他脸上来一拳。 “你还敢笑?你信不信本宫马上……”他一急,扬起拳头作势要打她。 “好,我不笑了,不过真的好好笑嘛。”宋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稳好心情好,认真地看着他道,“你放心,我长得没你美,身材还没你高没你好,声音也没你那么好听,皇上一向喜欢美女,怎会如你所说勾搭我,你多心了。” “可是若是他勾搭你怎么办?你要接受吗?”他登时来了个‘你敢接受看看’的眼神给她。 卧槽,有个这样凶狠的主子,她敢接受么? “那倒可以考虑看看。”宋玉故意拖长了音,摸着下巴眨着眼睛作思索状,“我也好想做皇上身边的妃子,会是一种什么感觉。这样的话,我就不用被你欺负了,我们还能以姐妹相称,不是很好么?” 他听闻这话,气得咬牙,“你一定要这么气我么?” 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好了,别生气了。”宋玉连换上一副讨好的脸色,顶着酸痛的身子起来,两手搭在他的肩上,好生安慰,“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你难道听不出来我这是在跟你开玩笑的么?” 真是个大笨蛋,宇文魅居然也有脑子不灵光的时候。 “真的只是开玩笑?”他孤疑地看着她,宋玉点了点头,“真的!” “希望你真的不是在骗我。”他低下头,将她小心地搂到怀里。突然放开她,四目相对,他神色严肃,“我送你出宫去吧,在皇上没有作出什么出格的事之前。” “为什么?在你身边多好,我到外面会被饿死的!”宋玉一惊,他要做什么? “不会的,我自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他紧了紧眸子,继续说道,“我潜入楚宫已经很涉险,不想让你跟着我一起冒险,所以,你先出宫,我随后就来接应你。” “那你呢?为什么不一起?” “我还有点事没有做完。”他这样说。 她急了,“那是什么事,比你的性命还要重要?” “听话!” “别的可以,但是这件事不行!” 东方侯的话历历在耳,不出三月他会被歼人设计陷害,她不能抛下他一人离开。 见她如此坚定,他不由叹了口气,“那你保证,从明天起,不能再与皇上单独见面,随时都要躲在我的身后。” “我能保证我,可是我保证不了皇上。” “你……” …… 以为小心翼翼就能安然无事,却不知,前方还有更厉害的考验等着他们。 ** ^(* ̄(oo) ̄)^光棍节嘞,祝贺广大单身的亲们早日脱单,有男票女票的则*节快乐,么么哒(づ ̄3 ̄)づ╭&#;~ 060.皇上驾到,开门呐 后位空缺,后宫上至贵妃,下至婢女,无不猜测下一任皇后是谁。而权高位重的宇文魅自然也成了她们口中最可能封后的那个人。 每天一大清早,来东宫请安的大小妃嫔来了一拨又一拨,无一不是为了讨好。却没有人注意到,皇上并不着急立后。 半月后的一天早晨,当第四拨人拿着小点心小礼物过来所谓的请安时,负责守门的红萝几乎要疯了,干脆一把将宫门关上,再不放人进来。 “谁再以请安看望的名义过来,我就砍了谁!”栓上门,红萝大呼一声。远远的另一边,宋玉不太高兴的声音传来,“好了!我又不是没手没脚,我自己会吃,不用你来……” “听话点……” “说了我的伤早就好了,你偏要……” “好不好本宫说了算,快张嘴……” “你是处.女座的吗,这么婆婆妈妈……” “本宫这是关心你,还有,处.女座是什么,它能吃吗?你还不快张嘴……” ………… 大致能想象得到里边的情景,红萝不由的微微一笑,唇角勾了勾。可一偏头看到一脸乌云的青菱,尴尬地“咳咳”了几声。 一边,其他婢女们捂嘴偷笑之下也小声低语:“娘娘可真好,对宋玉简直情同姐妹。” 这话若是被宋玉听到,一定会在心里默默地回答:“他不对老娘好,就会有别的男人对老娘好,自己看着办!” 又有说:“你们说这宋玉会不会是娘娘失散多年的姐妹呀?仔细瞧瞧还挺像的……” “屁!”宋玉一定会说,“这叫夫妻相,懂吗?” “我看就是,不然当初宋玉惹恼娘娘时,怎么不见像对待其他人一样……” “错!”宋玉一定会挥挥食指,眨眨小电眼,“那是因为他对老娘一见钟情,哈哈哈……” “你们别乱瞎说!”耳旁宫女们小声的议论如蚊子般钉在青菱心口,青菱再也忍不住发起飚来,“谁再说一句,我割了她舌头!来啊,谁还敢说?” 青菱一向严于律己,说生气就是真的在生气,宫女们吐了吐舌头,没敢再说话。一片安静,只偶尔听得到宋玉和宇文魅的拌嘴声传来。 东宫大门就这么一直关闭着,一天到晚,除了早膳时宇文魅会去给太后请安做做样子,午时宫里的人会去御膳房拿午膳,酉时三刻也会去御膳房拿晚膳,其他时间基本闭门不出,生怕那些好八卦的妃嫔过来送礼又请安的,特别烦人。 大概酉时一刻的样子,还未到去拿晚膳的时刻,外边突然有人一个劲地敲起了东宫大门,起先红萝不以为意,以为又是那些烦人的女人,直到外头敲门的人再也忍不住了,尖着嗓子高喊一声: “皇上驾到!开门呐!” 里边红萝等人登时惊了下,连忙合力将东宫大门打开。打开的那一刻,一个个全都“噗通”一声全跪了下来:“皇上息怒,奴婢给皇上请安……” 低着头还要面面相觑,生怕这脑袋在脖子上挂不稳妥。好在凤栖梧并没说什么,只说了声起身,便大步流星地往里边走去。 只有方才敲门的那个老太监,憋红了脖子瞪得她们好狠。 061.磨人的小丫头 “不好!皇上来了!” 大老远就听见皇上来了,前一秒宋玉还坐在宇文魅的腿上,下一刻连跟兔子一般跳了起来,匆匆找了个地方躲了进去。 她躲在门后,打算着趁皇上进来,不注意的时候跑出去,没想到这个小动作早就尽收凤栖梧的眼里,刚躲好,就听凤栖梧好整以暇地开着玩笑:“小丫头,不用躲了,朕都看到了。” 宋玉只得无比纠结地闭了闭眼,终究还是从门后出了来。低着头打算给凤栖梧来个万福金安,还没福下去身子,却见凤栖梧伸手过来就要扶她:“小丫头可以免礼。” 眼看着那只龙爪子就要伸过来,并且眼角的余光扫到一脸不高兴的宇文魅,连跟个兔子一样再次弹开,而这一次是逃到了宇文魅的身后。藏起来不敢见人。 倒也不是不敢,事实上,自从她知道了自己对宇文魅的心后,便也没有了一定要做皇妃的心思。只是想看他别扭的表情,偶尔说几句气气他而已。因此对皇上的青睐,她是有多远就躲多远。 “这个丫头……”凤栖梧落了个空,略显尴尬地回转过身,一身明黄色的龙袍金边耀眼,龙纹十足的霸气。 宇文魅坐在那里也不起来,只冲着凤栖梧点了点头:“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怎么有空上臣妾这儿来了?” “魅儿这是什么意思,是怪朕这些日子一直忙于国事么?”凤栖梧笑笑,坐了下来,但眼神还时不时地想要绕过宇文魅去看看宋玉,嘴上却在说着朝政上的事,“莫文渊那老贼怕是已经知道朕将皇后打入冷宫的消息,若是朕真将皇后赶出皇族,发配边疆,那老贼怕是不会罢休,定会给朕搅得兵荒马乱。” “皇上,她已经不是皇后了。”宋玉忍不住出声提醒,宇文魅眉头一挑,马上偏头厉声呵斥,“玉儿!这没你说话的份,你先出去!跟青菱去御膳房把晚膳拿来!” “哼,出去就出去!”宋玉探出头来,跑得比猎狗还快。 她等的就是叫她出去这句话,巴不得立马滚得远远的。自从那日后,她只要一想到皇上看着自己暧.昧中带点色.色的眼神,就不由的起鸡皮疙瘩。 “魅儿,玉儿身体好些了吗……”看着宋玉远去的小身影,凤栖梧忍不住问了句。 “皇上以为呢?”她精神得简直能把他折磨死!谈到宋玉,宇文魅不经意扬起了唇角,眼里全都是宋玉,那个磨人的小丫头。 忽然想到什么,又连将话题转开,“对了,皇上方才说左丞相如何?这些日子还在与皇上作对么?” 左丞相莫文渊简直就是凤栖梧眼里的一块刺,不拔不行,拔了又会两败俱伤,若非群臣中有一半是莫文渊的左右党,且兵符也被扣在他手上,随时可以调动千万兵马,凤栖梧早就下手了。 “朕真的有些累了,真的不知该拿那老贼如何。”提到莫文渊,凤栖梧是一脸忧愁,“爱妃可有何见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抑制于他?” “静观其变,皇上。再说,皇上不是也有一半多的人支持么?” 宇文魅不着声色地抿了口茶。 062.她的男人被调戏 跟着青菱等人前去御膳房的路上,碍于青菱不太好的脸色,宋玉胸口一直十分的压抑,犹如被千斤重的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青菱跟红萝,还是红萝对她好,可惜红萝要守宫门,不能跟她一起出来。宋玉低着头,不时地叹气。真不知道宇文魅是怎么想的,带个这么凶的侍女,也不怕吓着她,回去一定好好跟他算账不可! 从御膳房出来,其他一起来的人都人手两碟,唯有宋玉两手空空。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看向青菱,青菱却呵斥她一番:“你笨手笨脚的,再走丢了我要如何跟娘娘交待?老老实实跟上!” 切切切!宋玉对着这厮的背影不甘地做了个鬼脸,她居然被一个侍女鄙视了! 回到东宫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以往的晚膳都是她和宇文魅两个人一起,今天皇上来了,为了不让人起疑,她也只能远远地躲着。 但奇怪的是,当婢女们将晚膳一碟又一碟地送到房内退出来后,房门居然紧紧地合上了,且不见青菱出来! 哗擦!那厮又想干什么?都有她这么个宇宙无敌的大霉女了,还要跟皇上做那个么?宋玉当即神经起来。 不行,她不能让她的男人再跟别的男人捡肥皂,绝对不能!以前就算了,现在她绝不允许! 宋玉猫着腰偷偷摸摸地来到他的寝房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紧绷着神经听着里面的一切。 什么“爱妃快来给朕宽衣,朕这些日子着实累了,甚是想念爱妃……”,什么“臣妾这就来了,皇上先喝杯酒暖暖身子……”…… 尼玛,她的男人居然被一个男人*! 那个生着妖孽妩媚的皇妃,是她宋玉的男人好么! 不行,她一定要去把她的男人营救出来,然后……自己上么?怕是两边都要打死她。 宋玉自顾自地想着都能把牙齿咬得啪啪响,当她听到那里边的人的步子愈来愈远时,心里一急,下一刻,那门居然被她生生蹭开,她的身子也在这一刻猛地撞了进去。 “玉儿?”凤栖梧回过头来,怔了一下。 宇文魅阴沉着脸,眉头皱得老高:“玉、儿!” 那似要杀死人的目光,宋玉一辈子都忘不了,他脸色发黑咬牙切齿的样子。 但是仔细看看,他们哪里是要入寝,两个人只是转移了位置,坐在了离炉子近一点的桌旁,桌上有笔墨纸砚,还有个龙头金章,像是玉玺。 青菱端着东西出去,路过她时,给了她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随后高冷地转身离开。 “什么事?”宇文魅再次开口,连语气也变了。 宋玉反应过来,连一脸讪笑地从地上起来,尴尬地拍拍屁股笑笑,“没事,没事,皇上,娘娘,你们继续,继续。我真的没事,看我,不好好的,嘿嘿,嘿嘿嘿!” 然后飞奔似的逃之夭夭,连门都忘了带上。 整个人丢了魂似的逃回自己的房间,拍着不断起伏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起。刚刚真是吓死了,她还以为他要和皇上那个呢。 咚咚咚,咚咚咚…… 有人敲门?宋玉还没缓过来,突然听见一阵优雅的敲门声传来。 “玉儿,是朕,你在里面吧,朕想看看你。” 这句话一响入耳,宋玉顿觉脑子轰的一下炸开,里面似乎已经煮起了糊糊。 063.美男入浴 敲门之人居然是皇上,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help!她需要help! 宋玉急得在房间里来回打转,皇上还在外头敲门,那一阵阵优雅至极又带着暧.昧之息的声音传来,打在她的心里,更叫她心烦意乱起来。 要开门吗?皇命不可违,可是宇文魅会吃醋的,她才不想多生事端。 “玉儿,朕知道你在里面,开门让朕看看你可好,方才定是摔疼了吧。”这会儿,凤栖梧在外头认真地敲着门,仍不放弃。 宇文魅居然还不来,他难道不知道皇上来这了吗! 宋玉着急之下,不想开门,只好隔着门捏着鼻子把声音憋得尖尖细细的:“皇上,奴婢已经睡下了,您还是请回吧,奴婢起不来。” 所谓的起不来是因为懒不想起来,而凤栖梧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 凤栖梧在外头着急起来,“莫非真是方才摔着了,还是之前的伤还未痊愈?” “不是,奴婢……”宋玉急得抓头挠耳,她该怎么把这执着的皇上送走? 正纠结该如何回答之时,只听外面传来青菱十分官方的声音:“皇上,娘娘请您过去,您要的东西已经好了。” 凤栖梧这才放弃,最后看了眼紧关着的房门:“那玉儿你好好休息,朕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走了么?宋玉蹑手蹑脚地凑到门口,从细缝中看到凤栖梧先是去了宇文魅的寝房,拿了些什么东西出来后,又回过头看了这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向大门口走去。 一直到大门合上的声音传来,她才真正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躺在g上翻来覆去硬是睡不着,脑子里全都是宇文魅那勾人心魄倾国倾城的魅脸。 她咬咬牙,猛地从g上坐起,胡乱将鞋子往脚上一套,便开了门贼溜溜地往他的房间跑去。 他不来找她,一定有什么猫腻! 哗啦哗啦哗啦,里面在干什么?一股水流的声音,并且还飘忽着一种磨人的热气。 窗纸都快被宋玉全挖了,她闭着一只眼,另一只眼对准窗洞,往里看去。 等等!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装满了热水的大浴桶外,一个脱了衣服的男人站在那里背对着她,那长长的墨发倾泻下来,直达腰身,凌乱地散落开来的同时,那通体雪艳的肌肤,着实惊呆了宋玉的眼。 那个,那个是谁…… 那光滑雪白的长背,线条是如此的完美勾人,从水中出来应该会更加的诱人。宋玉看得鼻血都快要流出来了,她捂着鼻子,睁大瞳孔看着里面,整个人都呆了。 “谁!”然而这时,那人却敏感地回过头来,眸光犀利地扫了过来。 当宋玉看到那人完完全全的正脸时,登时更是惊住。那张脸卸了妆,虽邪魅勾人,但与浓妆时却是大有出入。 那刀削斧刻般的脸上,眉飞入鬓,暗红色的眸子带着一种骇人的毁灭色彩。他一脸邪气,阴柔美的同时却又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霸气,高蜓的鼻梁下面,嫣红的双唇紧张绷着:“谁在那里!” “是我。”生怕他会飞来一支毒箭,宋玉连出声说明,她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 今日起将两更,也或许会三更,么么哒~~喜欢此文的亲可以加群,人还不多,等着乃们过来勾搭(120.02.86.47)欢迎加群! 064.我要染指你 “是我。” 宋玉扭扭捏捏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却意外发现,房间里除了他,青菱居然也在里面,顿时就睁大了眼睛有些微怒,却什么话也说不上来。 “你躲在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他从青菱手里拿过来一件外套披上,那暗红色的眸子还耿耿于怀地瞪着她。 “……”宋玉心里有气,闭口不言。想到他洗澡,居然有别的女人在,心里就酸到不行。一扭头,“没有什么,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这个“你们继续”说得好狠,她感觉自己几乎是用上了全部的力气。 他却不同意了,大声命令,“回来!” 叫老娘回来就要回来啊!宋玉气也不哼一下了,大步朝外面走。刚想着要不要给他带上门他好做事呢,却惊觉手腕处一紧,下一刻,一个宽大的怀将她围在里面。 “不会这么容易让你走的!”门嘭的一声紧紧合上,他将她打横抱起,向冒着滚滚仙气的浴桶走去。 “你放开我!”宋玉更生气了,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大叫,“流.氓!快放开我!你要干什么,喂!” “你刚刚看到了我的身体,你说我要干什么?”他低下头,狭长的凤眸邪肆地瞧着她,那赤果果的暧.昧尽收她的眼底。 此时恢复了男儿妆的宇文魅,根本就不像是之前的那个他,他比平时更危险,更叫人害怕。 “青菱姐姐也看了你的身体,你去找她,别找我!”宋玉一个劲地挣扎,心里又火又酸。 一听她这话,他顿时就笑了,“你这是在吃醋吗?” “我才不会吃这种醋!我们又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吃醋,你这个娘炮,离我远点,放开我!” “你说我们没关系,那我就让我们变成有关系,怎么样?” 已经走到浴桶之前,宇文魅一把将宋玉投入浴桶之内,溅起无数的水花,完了还将他披在身上的那件袍子一甩,也进了来。宋玉惊住,连抬起一只脚就要往外翻,他却从后面将她刚抬起的脚拽了下来,抱住她,不让她脱身。 那沾着水珠的唇瓣凑到她敏感的耳垂,轻柔地吹了一口气:“有没有人告诉你,我有两样东西不能与人共用?” “你的事情与我何干,你放开我,我要离开这里!放开我,你放开我……” “就不!”他埋头在她脖间,亲昵地用唇蹭着她雪白的脖颈,“居然说我的事情与你何干,玉儿,你该不会是要背叛我,投入皇上的怀抱吧?” 他料她也不敢! 可是今天的宋玉却是异常的狂躁。她只要一想到这里还有别的女人,就忍不住对他吼了起来:“是啊!我就是要投入皇上的怀抱,你能拿我怎么样,我喜欢皇上,皇上是一国之君,你只是他的一个妃子,我当然要选择皇上,皇上他……” “闭嘴!” 听她如此胡言乱语,宇文魅顿时就怒了,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他却化作魔鬼,一翻身,一把将她压在身.下。 “我偏不!” 宋玉愤怒地瞪着面前的人,比火,她自信她比他更火!说出的话更过分了,“你永远都只能是个妃子,滚远一点,不要碰我,你这个讨厌的家伙,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是吗,你讨厌我?” 他扬眉,突然俯下身,那绝美妖冶的脸贴近她,湿湿润润的红唇忽的wen住了她。 时间静止了一秒。 青菱在一边,眼底全是怒气。 下一刻。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 “你缺女人吗!胆敢染.指老娘,去死吧你!” 宋玉不知哪来的力气,在狠狠甩了宇文魅一耳光后,气势汹汹地往外爬去。 她发誓再也不要跟这禽.兽见面,再也不要!改天她就投入皇上的怀抱,一定要! 然而,站地不到三秒,身子再次一轻。 “青菱,你出去!今天我要好好伺候伺候这个女人!好好伺候伺候!” 他说着,扛起肩上的小女人愤愤地向大g走去。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 被扔到g上见到突如许久未猎物的猛.兽的他,本就红得让人发慌的眸子在这一刻更为恐怖,宋玉这才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恐惧。 “干什么?当然是,gan.你!” 065.这醋吃得太明显 屋子里瞬间升温,那是比浴桶内冒着的热气更滚烫的东西,暧.昧的气息充斥了这个房间,说是危险却叫人觉得好笑,说是好笑却又让人甚是可气。 天气虽然渐渐升温,却依然还是有些微凉。方才被宇文魅扔到浴桶内,宋玉全身湿透,一开始还好,身上热乎乎的,可这时间一过去,她就发现身子渐渐冷了起来。 然而比身子更冷的却是面前的人,看着他本就红得让人心发慌的眸子,在这一刻更为恐怖,宋玉这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惧。 “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 她被宇文魅一把扔到了大g上,眼看着他一把掀了裹在身上的长袍,一步一步,那颀长健壮的身躯如同许久未曾猎物过的饿兽向自己过来,她不住地往后退去。 “干什么?当然是……gan你了!” 那绝美馥丽的姿容此刻坏坏地扬起了唇,一股邪恶从那笑里散发出,他慢慢逼近了她,伸出大手,一把将她拉到身.下。 还滴着水滴的唇也在此刻凑近她,甚至暧.昧地向她吹了口热气,“玉儿,我说你,吃醋就是吃醋,老老实实承认不好吗?偏要搞得如此,本宫其实十分的正气,你却偏要把本宫变得如此邪恶。” “践人!你若正气,这天底下就找不到邪恶的人了!走开!不要离我那么近,你走开,不要碰我!” 被他如此,宋玉都快要疯了。她两只小手在面前胡乱挥舞,也不知道在他赤果果的胸膛上抓出了几道爪印。 他却趁机一把将她两手抓住,一只大手就能紧握住她的两只手的手腕。 如出水的妖精一般,另一只手居然来到她腰际,几下解开了她的腰带。 “啊!你不会是要来真的,别脱我衣服……” 身子一凉,宋玉一惊,反应过来登时大喊大叫起来。可是她哪掰得过他,湿漉漉的衣服在这禽.兽的手上被扒得一件不剩,她娇滴滴的美丽的桐体,竟再一次赤果果地展露在他面前。 这一刻,她连眼泪都飚出来了。一边哭一边骂: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这样,明明你已经有了青菱大姐,却偏偏过来勾搭我,还说什么喜欢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三番两次地八光人家的衣服,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呜呜呜……爸,妈,哥,你们在哪里,快来救我,呜呜呜呜呜……” “虽然不知道你后面在说什么,但是,我欺负你?谁看到了吗?”宇文魅下了g,站在g前双手环胸,一双魅眼玩味地看着g上双手还在上下胡乱挥舞着的小女子,“还有,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喜欢青菱,有了青菱?你这醋吃得未免也太明显了吧。” 066.你可别后悔 宋玉睁开眼,瞧见他离自己远远地站着,方才赤果果的身上已经被一*散发着淡淡香气的丝绸锦被盖住,这才发觉自己又被他骗了。 以为他真的会对自己怎样,没想到…… 她心里更气了,瞪着他气鼓鼓地囔囔道,“我两只眼睛都有看到,你跟青菱明明就是一对,连洗澡都要在一起,现在还要来招惹我,你去死!” 一个枕头砸过去,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抓在了手里。 “我死了你怎么办?谁来欺负你呢?”他从旁边的贵妃榻上拿来一套新衣裳,再次走近了她,“你是要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 “你转过去!” 宋玉见鬼似的将衣裳抢了过来,见他好整以暇地转过身,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防患于未然,用被子裹着自己,在被子里面换。 这辈子她在他手上第几次囧成这样了?她不知道,还没数过。但可以肯定的是,一次比一次囧得厉害。 可是这一次她有错吗?她看到自己的男人洗澡的时候房间里还有别的女人,不过生生气,有错吗? 况且不仅是因为这个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事情都要等着她来生气。 比如皇上!她最大却不能拿他怎样的情敌! 突然发现,她不仅要防着女人,更要防着男人。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会喜欢上你这个xing.取向不明的践人!我不要再喜欢你了,再也不要了!” 宋玉穿好衣服下了闯,气愤至极地推开他向外走去。 “我也不知道上辈子自己是造了什么孽,自己的女人却是如此的不信任。如此一来,确实是不要再喜欢的好。”他拉住她,不让她离开。 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半夜三更她也别想出这个房间。 “你……”宋玉回过头,因二人身高差太萌,她只得尽力往上抬着,一双圆溜溜的大杏眼狠狠盯着他,心头的愤怒原因却悄然在这一刻换了汤换了药,她声音竟带着一丝呜咽的哭腔,“你,你居然真的不喜欢我……你怎么可以不喜欢我……” 转变如此之快,宇文魅都有些消化不了。 “傻瓜!我逗你的。”他叹了口气,拥她入怀,改了副语气,声音低了很多也正气了很多,“我与青菱什么都没有!只是平日里都是她在帮我打水,人还没走你就来了。哪有这样误解人的?” “真的只是这样?”这么说她误会他了么?听他这么一说,宋玉这才发觉自己是有多么莽撞。 “可是,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都不给我机会就乱发脾气,我想解释都不行。笨女人!”能解释清楚就是好事。宇文魅松了一口气,看着她还滴着眼泪的小脸,有些心疼地擦拭了去,“你说说是不是该给我道歉,给青菱道歉?” 宋玉心里一凉,别过头去:“可以给青菱姐道歉,但是不能给你道歉!” 谁叫他还要故意逗她,跟她反着来,故意气她,居然还扒了她的衣服,还作势要强了她,到底是谁应该给谁道歉啊! “好啊,不道歉就算了,你别后悔。” 宇文魅说着,放开了宋玉,走向软榻,颀长的身躯斜躺在那里。 067.好好给我道歉 “后果会怎样?”宋玉试探性地问道。 这个男人,她一点都摸不透。明明是想解释,却将话完全说反,把事做绝,到底他是个怎样的人?她不敢再去堵。 虽然他跟青菱似乎真的没什么,可是为什么她只要想想,心里就会很不舒服,就好像有根刺深深地插在了心脏一般。 见她一副有些担心的样子,宇文魅心里甚是得意,他干脆一坏到底。 他斜靠在贵妃榻上,狭长的凤眸有意无意地看她几眼,说话的声音也变了味:“关乎这个,我也不好说。或许是重演一遍方才的画面,又或许是好好伺候你一下。其实这些后果对你而言都……” 刚想将“都不会吃亏,吃亏的是我!”说完,却见宋玉“噗通”一下速度跪倒在他的面前,速度之快,他都没来得及看到过程。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宋玉低着头疯狂地倒起歉来,事实上心里却在说“你个践人你个践人你个践人!” 宇文魅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猜想到了她的任性,却没预料到她的极品。哪有人如此道歉的?不是心甘情愿的吧。 “哦?那说说看,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手撑着下巴斜躺在软榻之上斜眼瞧她,心里却是对她如此的歉意哭笑不得。 错在哪了么? “……。”宋玉跪在地上,憋得一脸通红,“你是说今天的还是昨天的还是……” “所有!”他沉声打断。 “那,好吧……”宋玉一张小脸憋得更红了,她抬起一只眼瞅了瞅他,有些不放心地数落自己所犯下的所有对不起他的过错,“我,我不该偷看你和皇上睡觉……” 宇文魅挑了挑眉:“……还有呢?” “也不该三番五次试图勾搭皇上……”宋玉两只眼都抬起来了,气势是越来越弱。 “这个倒是很对,看来你该道歉的不止我想的那些。”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快却又危险地眯起了眸,“还有呢?” “什么?还有?”宋玉张大了嘴,“你还想怎么样?哪里还有别的?” “方才……”他提醒道。 “那件事情我没错,本来就是你的不对!”方才的话,那就是她偷看他洗澡这件事了。宋玉倔强地摇摇头,才不想在这件事情上低头。 谁料只要他一个“嗯?”的小眼神过来,她立刻又给妥协了,支支吾吾,“是是是,我更不该在你沐浴的时候偷看你洗澡,还冲了进来,耽误你和别的女人的鱼水之欢,真是对不住你,我该死,我有罪,你要杀要剐都随便你,反正我贱命一条要我的头也只有一颗,要怎么样对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玉儿!你莫要胡说!”听她说的这么狠,宇文魅就差从软榻上跳起来了。他沉着脸色压低了声音,“外加冤枉我这一条!好好给我道歉!否则……” “是是是,我错了,我不该冤枉你,不该对你如此不信任。更不该说这些话来吓唬你。” 068.不是答应不打我吗 宋玉扬起头,小脸虎视眈眈地斜视着他,那表情,哪像是真心悔过道歉的样子。 “罢了!要你真心道歉简直比登天还难!”别到头来还把她给惹恼了! 宇文魅叹了口气,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重新斜躺下来,赤果果的上身甚是*着这房里唯一的女人。 一块腹肌,两块腹肌,三块腹肌…… 宋玉一边吞着口水,一边举着手指对着他赤果果的身子数着,不知不觉就念了出来。 宇文魅抬了抬眼:“几块了?” “六块,哦不,八块,真的是八块,想不到你一个看起来这么娘炮的……”宋玉说着说着,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居然被他识破,十分紧张地捂住了嘴,眸光一高,这娘炮胸膛那两点竟也是十分的诱人! 嘴巴不知不觉又犯贱了,“我还以为……只有*才有如此好的身材,没想到你外表长得这么妖孽,也……” “……”宇文魅闭上眼,不说话,事实上心里已经痒痒地真想揍她。 一个女人如此不矜持,如此光明正大地色.米米地瞧着一个男人的身体还说得如此,如果她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别人,那事情又得另当别论。 “其实,还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见他闭着眼不说话了,宋玉试探性地伸长了脖子问道,“你能不能好好的告诉我?就算不能告诉我,也不要生气,好吗?” “问吧。” “真的可以问吗?”一听有戏,宋玉一脸欣喜,“你确定?真的不会打我么?” “我确定。”我确定不会打你,但是会挠你! “那我就问啦!”宋玉吞了吞口水,低着头,脸色潮红,“……你伺候皇上就寝的时候,不是要做那个事嘛,你们是怎么做哒?是你在后面还是皇上在后面……” 只顾着自己的好奇,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房内的气氛开始变得怪异。 “就是这个?还有没有别的?”他睁开眼,俊美的姿容云淡风轻,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嗯,就是这个。”宋玉一脸懵懂地看着他,“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跟皇上是如何做那种事情的,虽然很不想知道,可是真的很好奇,你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你过来!”他勾了勾食指。 “你真的能告诉我?”宋玉登时就起了来,向他靠近。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既然你那么想知道的话。”他继续引.诱她。 “你说的,不能打我。” 听他这么说,宋玉连蹦蹦跳跳地向他跑去。 “附耳过来!”就到跟前了,他又招了招手。 宋玉附耳过去,却在这时,眼瞅着他抬起他的大手,一个巴掌十分不客气地向她脸上扫来。惊得她连如弹簧一般弹得远远地,愤怒地瞪着他:“你不是答应我不打我的吗?骗子!” “问这种问题居然还指望着不挨打?你在做梦吗?”宇文魅嘴角抽搐,刚刚他极力忍着,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问,他手痒痒的,哪能还能再忍的道理。 “你……!”宋玉语塞,她干脆转身就走,“我回房睡觉!” 069.分手的节奏 再待在这里就要成蛇精病了。今天晚上她被他折磨得还不惨么。 可是刚到门口想要开门,却又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时,方才的不甘心已然被一抹忧伤代替。 “我问你。刚刚,你为什么不继续下去?” “你指的是?” “废话,当然是……你说的,你要好好伺候我,这件事……”她低垂着眼帘,咬着牙道。“是不是真的只有青菱,你才能……对我却……你不是真的喜欢我,对不对……” 身子一紧,她身形一怔,却见他已经到了自己面前,将自己圈固在怀。 “你到底要怎样,我要伺候你,你又不愿,我放弃,你也不愿?”他将她轻轻搂在怀中,无奈地问,“别瞎想了,我与青菱……” “可是你明明可以的,为什么又要停下来……”宋玉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抽了。 他这才发现,她是有多么的不好哄,多么的不可理喻。却也正因为是她,他才愿意。 “为什么要停下来呢,你真的想知道?” “……是不是你还没有那么喜欢我?” “你再这样说,我就要打你了。”他枕在她肩上,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分开彼此,静静地给了她一句话: “因为我也不知道,最终娶你的人是否真的是我,可是若终究娶你的那个人是别人,你的身子却给了我,会被你未来的夫家欺负一辈子的。玉儿,没有十成的把握,我不能要你的身子,女人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你应该把它留给未来真正嫁给的那个男人。” 宋玉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们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说不能娶我?” “你也说了,我永远都只能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妃子而已,这样的我没有办法给你名分。” 宋玉急了,“那是我开玩笑的,你也信?你不会只是一个妃子的,将来你会是……” “也说不定我很快就会被赐死,你终究还是要嫁人的,但却不可能是我。” “你……” 宋玉气急了,他怎么能这样,说这种话? “回房睡觉去,本宫也要睡了。” “好!这是你说的!从明天开始,你别再想碰我一下,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她扭头,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看着她小小的背影却如此的倔强,宇文魅轻轻合上了房门,回到屋子里,看着已经渐渐凉去的浴水,心头竟会是五味杂陈,心情沉重不已。 方才,他都对她做了什么? 他怎么能这样说,怎么能对她说这种话? 明明两个人已经关系好到如同热恋中的情侣,她的wen,她的心,都给了他,也正打算把人也给他,却想不到他会说出那种叫人心寒的话。 什么要她把身子留给未来要嫁给的男人,从明白自己对他心意的那天起,她就一直以为自己一定嫁给他的,可是却…… 这一晚,注定是要失眠。 他居然,不打算娶她…… 这是在告诉她分手的节奏吗? 好!分就分! 070.风云变 趁还未陷得更深,现在分开也好!也省得以后他抛弃自己时,自己却会跟个傻瓜一样还痴缠着不愿意分开,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没有尊严。 可是为什么还会如此的难过,难过得就要死去般。宋玉跪在g边,眼泪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湿了被子也湿了心。 怎么能这么狠心,呜…… ** “玉儿呢?” 去毓庆宫请安前,天色已经不早,怕是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一人,可却还没见着宋玉一起过来,宇文魅忍不住对青菱问道。 以往这个时候,她老早就起来围着自己蹦跶了,今天却…… “奴婢我瞧瞧。” 青菱说着,便朝着宋玉的房间方向走去。回来时却面露异色地告知于他,“回禀娘娘,宋玉房门紧闭,怕是还在睡懒觉。” “哦。那随她去吧,你随本宫先去毓庆宫,让那丫头多睡会也好。” 他不着痕迹地“哦”了一声,便走在前边,向大门口走去,始终没有回头看宋玉的房间一眼。 却不曾想,这一去,两个人却…… 毓庆宫,当所有人都给太后和皇上请了安,打算入座用早膳时,却有人惊慌失措地从外边闯进,带来一个噩耗般的消息。 冷宫出事了! 半月前,等候被发配边疆的前任皇后莫芙苑惨死在冷宫之中,全身赤.裸,血肉模糊,面目全非,死相惨重。 半月后的今日,那裸.露在冷宫冰地的尸体,本就血肉模糊,渐渐腐烂之下,伴随着一股股恶臭,场面更是触目惊心。 左丞相莫文渊很快得知这一消息,带着一大拨人闯入后宫,硬是逼迫凤栖梧交出魅妃,否则就要谋反。凤栖梧目前的情形来看,除却朝中一半的文臣和几个武将,想要致命一拼怕是还难,却更不愿意交出魅妃,于是双方周旋着,定会把凶手彻查出来,期限是三日之内。 且这三日内,魅妃不得离开冷宫半步,否则马上带兵入宫,正式造反。 局势紧急,所有人都来不及松口气,眼睁睁看着魅妃被禁足在冷宫,身为皇上的凤栖梧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带人彻查。 冷宫外精兵层层把守,连一只苍蝇都别想从里面飞出,可想而知这莫芙苑的死,是彻底的激怒了莫文渊。 ** “痛……” 宋玉醒来的时候,头还昏昏沉沉的,意识也不太清晰。她摸着额头,很痛,在房间里坐了很久,昏暗的房间里,看起来好像早就过了早晨,大概已经到了酉时的样子。 这样持续了好一会,直到红萝突然冒冒失失地从外面推门进来,一来便拉着她着急想告:“宋玉,不好了!娘娘出事了!” 那个践人出事了?宋玉第一反应便是肯定又是逗她玩的,可是见红萝这着急上火的表情,猜想是红萝的话还有一点信任感,便冷着声音问:“娘娘出什么事了?红萝姐,你坐下来慢慢说……” 然红萝的一席话却让她听得全身震住,不敢置信:“你说什么,红萝姐,你再说一遍……” 他居然被左丞相怀疑是杀了皇后的凶手,三日内皇上若是不交出真凶,不仅要杀了他,还要起兵谋反! 怎么会这样? “千正万确,如今青菱也在冷宫出不来,得知这个消息还是从方才路过门口的几个奴才口中知道的。”红萝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不行,我要去看看!”听到这,宋玉也顾不上自己身子不舒服,连胡乱整理好衣服拖着红萝出去。“绝对不能让娘娘含冤,我相信人绝对不是他杀的!” 然而当她们急匆匆赶到冷宫门口,看到一列长长的侍兵队伍拿着武器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时,宋玉只感觉天要塌了般。 不是说三月内吗,一个月都没过去,怎能如此之快,她还没有任何的准备,要怎么救他? 正当二人一筹莫展之际,身后,突然有人摸了摸宋玉的头。 “傻丫头,你忘了还有我吗?我能带你进去。” 回头看去,竟是东方侯。 071.逆天之行 看到那张与宇文魅一模一样却苍白如纸的俊容,宋玉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他被抓起来了,呜呜……”她竟然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我该怎么办,我救不了他,你有没有办法救他,我求求你了,你是他的哥哥,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我不要他死,呜……” “傻丫头……”面色苍白如雪的东方侯眼底浮起一丝丝浓烈的忧伤,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会带你进去的,快起来说话。” “你真的可以帮我救他么?我真的不想他死。”宋玉跪着不愿意起来,在她没确定之前,不敢起来。 她知道眼前这个人,虽长得跟宇文魅一模一样,且是他的哥哥,却绝不是普通人。 东方侯会变化,来去自如,甚至是会法术之类的东西,如同神仙一般出神入化。就算她不求他,他也会救宇文魅的,毕竟他们是一母同胎的兄弟。 可是他却摇了摇头,告诉她,“我可以带你进去,但是救不了他。” “为什么?你那么大本事,为什么不可以?”宋玉心头一凉。她听到了不想听的东西。 “我救不了他,天也救不了他。”东方侯看着她,闭了闭眼,“只有你,才能救他,这天底下除了你,再没有别人。” “我?”宋玉怔了,“我什么都不会,手无缚鸡之力,你说,我要怎么救,我连冷宫都进不去,要怎么样做,他才会没事?” 她急得都快要疯了,连冷宫的大门都踏不进去,东方侯却硬要说这世上只有她才能救他。难道她比上苍的本事还要大么,那为什么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偏要被迫来到这个时空,她若本事大,至于会落得如此下场么? 骗子,都是骗子! “你冷静点。”见她如此不冷静,东方侯叹了口气,附耳过去,低语了一番,她已是惊得呆住,“真的只有这样,才能救他?” 可是若只有这个办法,她也会全力以赴。 “我先送你进去吧。”东方侯点了点头,将怔楞着的宋玉从地上扶了起来。 “还有红萝姐……”想到一同前来的红萝,宋玉忙对东方侯道。可扭头才发现,不止是红萝,连门口那一列的侍兵都被生生定住,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吓得她连回头问道,“他们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们……” 东方侯解释道,“没事,我只是用定魂术定住了他们而已,过会儿你把他带出来后,我会让他们恢复过来的。” 原来是这样,这个时空真的有法术这种东西。 “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却不能……”他本事那么大,连定魂术这种高超的法术都会,却口口声声说救不了宇文魅,为什么?宋玉想不明白。 “我说了吧,只有你才可以。我这些小把戏,上不了台面。”东方侯微微笑笑,他总不能告诉她,他如今每行一步都是在逆天。 逆天而行,终究还是要付出代价。就像三百年后如今的自己,还有不惜耗损灵力也要来到这里寻找娘亲的念儿。 072.你变了 “可是……”宋玉还想说什么,东方侯轻声打断,“走吧!天色不早,你不想救他了?” 宋玉这才作罢,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再进冷宫,果然比方才顺利很多。只是那些人站着不动,甚至连风都停滞在空中,难免有些诡异。 进到里面时,宋玉才见识到,何谓冷宫。 冰冷的大殿,虽有被打扫过的痕迹,却还是能够瞧见一两处没打扫干净的蜘蛛网,看来真的很仓促。殿外落了大半的落叶,像是去年秋天落下的,里边根本没有一处好的能坐人的。 那宇文魅呢,他人呢?不是说被禁足在冷宫内了? 宋玉找了半圈,最后终于在里面的一个还算干净的屋子里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一张凉榻上,他的背影对着她斜靠在那里,看起来挺是悠哉,根本谈不上什么担心害怕。 而青菱则站在一边,神色紧绷着,见到宋玉过来,也懒得理。 不理也罢!宋玉自动忽略掉青菱的不善,出声叫了声“东方”,他却只是动了下肩,并未回过头来。 他怎么可以这样…… 宋玉心头酸酸的,可只要一想到今时不同往日,硬是只能忍着心里的委屈,走到他面前,看他面无表情的俊容,连看她一眼都没有,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要别扭到什么时候?该生气的应该是我不是吗?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你说话啊!” 他连眼都没抬,只冷冷地问了句:“你是如何进来这的?” “当然是你哥哥东方……”宋玉刚伸出手想要指向一同进来的东方侯,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咦,他人呢?” 这冷宫内,除了她、青菱和他,哪里还有第四个人? “我哥哥?”宇文魅皱了下眉,“我哪来的哥哥,你在做梦吗?” “可是方才他明明就在……”宋玉有嘴也说不清,眼下连个人影都没捡到,她又该如何告诉他,也或许他是知道,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一边,青菱出声不太友好地道:“我们家夫人只有少主一个孩子,少主又哪里来的哥哥?宋玉,你到底在做什么?” 哦,是吗,真的是这样吗? 宋玉心头更酸痛了,她开始不喜欢这个青菱,很不喜欢!他却宁愿面对青菱,也不愿看她一眼,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不知道,也不想去了解。 一想到来这的目的,也顾不上其他,她连上前拉住他的手,焦急地道,“你快跟我走,跟我离开这里,这里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你快跟我走!” 却被他冷冷推开,“我不走!” “你不走?”宋玉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人,“你变了!” “是你错了!”他冷声答道。 073.我死了你才高兴吗 完全跟昨天之前判若两人,再也不是那个g她喜欢她甚至跟她斗嘴扯她耳朵的那个男人。 “是,是我看错人了,我以为你跟别人不同,却没想到……你不仅娘炮,还很人渣!”宋玉自嘲地看着他,眼眶里已经有东西在那倔强地打着转转。 “你走吧!”他继续躺着,没有一点要起来安慰她的意思。 “你不走我也不走!”宋玉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与他周旋。 他若是被左丞相害死了,她也不会活着出去的。 “你听话!”他瞳孔紧了紧,对她不客气地呵斥道,“你再不走,我再也不会理你,还不快走!” “这次不论如何,我死都要跟你死在一起!”所以她不要听话,至少这一次,绝对不能如了他的意。 不管他对她怎么冷漠,她知道,他只是不想拖她下水。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她早已渐渐离不开他,离开了他,她又该去哪,怎么活? “你……”宇文魅身形怔了下,他抬起了头,看着倔强的宋玉,心中又是不解又是纠结,“你起来,地上凉。” “那你答应我,现在跟我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就起来!”否则她死也不起来。 青菱闭口不言,对这种局面,也不知该以什么立场去说,又该对谁去说。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看着宋玉比他还倔强的小脸,他高蜓的鼻梁下,性.感的薄唇似有若无地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我如今是戴罪之身,怎能轻易离开这里?我也不想连累你,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男子,你走吧,不要再管我了!” 更好的男子?呵! “是啊!我当然知道这世上比你好的男人多得遍地都是,可是……”宋玉摇着头痛苦地看着宇文魅,“对我而言,再好的别的男人,也不及我只喜欢的一个你,你懂吗?不,你怎么会懂呢?你永远都不会懂我,不会的……” “玉儿……”他看着她就要崩溃的样子,终于左立起来,想要起身过去将她扶起来,却终究还是没能上前,再不愿看到她如此,也只能忍着,偏过头不去看她。 他不能跟她出去,左丞相针对所有与他有关的人,如今青菱也被他连累,他怎么又能跟她出去? “你说话啊!今天你到底跟不跟我出去!”宋玉急得站起身,来到他面前。 他的人虽然就在眼前,可如此望着却犹如远过了天边。她以前就摸不透他,现如今那种他愈来愈远的感觉是愈发的强烈。 “是不是真的要这样,我死了你才高兴?”她退后几步,一手来到腰间。 “你要干什么?”意识到她可能会做傻事,宇文魅神色有些紧张地盯住宋玉的腰间。 那赤色的刀柄已经被她握在了手中,他连喝道,“玉儿,你不要乱来!快把它给我!” 074.如果皇后真是我所杀 “我不给!”宋玉一把将匕首从刀鞘里抽了出来,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除非你答应我,跟我离开这里!否则我便死给你看!反正我在这个世界也没有任何的亲人,如今你也这样对我,那我还活在这里干什么?死了好啊,死了兴许我就可以回到我原来的世界,然后再来个失忆,再也不用记得你,面对你……” “你快把匕首放下!”眼看着那闪着银光的刀身已经将她脖颈上白嫩的肌肤割出一道赤印,宇文魅这才知道心急,他从凉榻上站起了身,想要接近她。 宋玉却不断往后退去,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拼命忍着眼泪,逼他,“我不会放下的,除非你马上答应我,否则,否则我马上……” “不要逼我……”他还是摇头,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柔了很多。 “是你不要逼我!”没有方才那般冷冰冰的,宋玉更想哭了,不住地摇着头:“我也不想死的,因为这个世界,还有你的存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的依赖他,更从未想过,自己第一次爱人,居然就会爱到如此地步。 以前她很鄙视那些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女人,觉得她们活的很没有尊严,一点也不为自己想想,多傻? 可如今,她明白了。这是爱的力量,因为有爱,支撑着她们。 “玉儿,你可知道,我身上背负着皇后的命在!我如今是阶下囚,在事情未查清楚之前,我就是凶手!”宇文魅无奈地道,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脖子,“你受伤了,快把匕首放下来,不要再伤害自己!” “娘娘叫你放下来,听到了没有,宋玉,你是觉得娘娘还不够累吗?”一旁许久沉默的青菱也严厉呵斥她。 他着急地道,“玉儿,你乖乖听话,快把匕首给我,不要再刺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她会死在他面前,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我不要!”宋玉哪里肯依他,一边防着旁边的青菱,一边防着眼前的宇文魅,“你没有杀皇后,我知道你是清白的,所以你,跟我走好不好?不要再留在这里,也不要再当什么皇妃,好不好,我求你了,你答应我,算我求你……” 这辈子她从未如此求过谁,遇到他后,这样的情况却接二连三地发生。虽然很不想,却是拿他毫无办法。 “只有你这么说,我是清白的。可是如果……”这时,宇文魅却是低垂下头,思虑了几秒,再次抬起时,竟是满眼的讥讽:“如果,皇后真的是我所杀,你又要怎么办?” “什么?” 宋玉怔了一下,马上恢复过来,接下来说出的话连她自己也不敢置信。 “如果你真的杀了皇后,那就更要跟我离开。” 这次轮到宇文魅愣了,“你说什么?”他有没有听错,身为天女的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青菱也愣住了,她不喜欢宋玉归不喜欢,却也决不会想到宋玉竟会做到如此。 爱的力量真的有那么强大?强大到令人失去理智? “我当然知道,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做什么。”匕首此时陷得更深,宋玉加大了一把力道,“皇后就算是你所杀,你就更要离开这里。听我的话,快跟我走,好不好?我真的不想要你死,就算是为了我,你跟我走,好吗?” “玉儿……”她竟然能做到如此。 宇文魅声音有些哽塞,他伸出手,慢慢走近她,勾魂摄魄的暗红色凤眸透出的柔光一片情深,“我答应你,跟你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分开。” 075.我是谁并不重要 他果然没有选错女人,在这世上,除了早已仙去的母妃,她是第二个愿意如此无条件地相信他的女人。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意外,她毕竟是天女,天师所预言中的那个神女,上古时代高高在上却为民为天下的神女之后,如今却为了他…… “真的吗?你真的不是在骗我?”听他忽然答应,宋玉欣喜之余却还是有点不敢确定。 “我没有骗你,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么?”他的手已经触碰到她,来到刀刃处,一点一点,慢慢将匕首拿离她的脖上。 然后一指一指,将匕首从她的手里掰开,直到将匕首完完全全地从她手中夺过来,他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不是不愿意相信,而是因为太相信。”他果然还是喜欢自己的吧。宋玉投身进入他的怀里,眼角的泪终于在这一刻淌了下来,“跟我离开这里,去别的什么地方都可以,再也不要回到这里,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陷入危险,甚至把你自己推入更危险的境地,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 “嗯。”他将她拥在怀里,第一次感到被人信任是如此的幸福,“可是昨ri你说不能碰你,能不能收回那句……” “……嗯,那都是气话,傻瓜!” 宋玉声音却越来越弱,当他感觉到怀中的她竟是如此的柔弱无力,甚至顺着他渐渐滑了下去,他心下登时紧住,连接住她下落的身子。 “玉儿,你居然……”只手搂着她,一手探到她的额头,他竟发现她烧得厉害,全身也热乎乎的,心一急,抬起头狠狠瞪了眼青菱,“早上你不是说她没事的吗?你居然敢骗我!青菱,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若再如此,休怪我翻脸无情!” 说罢,抱起宋玉转身就出了去。“青菱知错,以后不敢再犯。”青菱咬紧下唇,迟疑了一会忙跟了上去。 可是外边侍兵严守,又该如何出去? 宇文魅抱着宋玉,从里屋出了来,站在大殿犯难。方才宋玉是如何进来的,他已经觉得很奇怪了,连皇上都不能随意进来,她究竟是如何进来的? “跟在我身后,我可以带你们出去。” 这时,一个身形与他相当,身着黑色长袍,头戴一顶金边高帽的神秘男子从暗处走出,墨色的长发竟与他如出一撤,长达腰际倾泻而下,只是那人脸部戴着一张墨黑面具,认不出来究竟是谁。 “你是谁?” 宇文魅警惕地眯起了眸,极力在脑海中搜寻着过去是否曾有遇见过这样一个身影,却始终没有办法想起一个与之一样的。 这是谁?为何出现在宫里?且还戴着面具?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怀里的姑娘。”那人走在前面,将二人的距离拉得很开。 路过门口,瞧见身子一动不动的侍兵,宇文魅抱紧了宋玉,孤疑地问道,“他们是怎么了?为何不会动弹?” 一列侍兵如木偶人一般,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没有一点点的生命迹象,而整座皇宫,则如同一个专为木偶人所雕制的房子。 076.奴婢哪也不去 “娘娘,这是红萝!”离冷宫不远的地方,红萝也呆呆地站着,目无焦距。青菱见了,意外中带着点欣喜,“红萝怎会在这,娘娘,我们该怎么办?” 那神秘人却回了回头,眼神犀利地扫过不动弹的红萝。很快,红萝竟恢复过来,瞧见宇文魅和他怀里的宋玉,高兴地叫道:“娘娘,你们怎么出来了……还有宋玉,她方才明明就在我身边,还有你们怎么会……” 怎么会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关于这件事情,后来红萝想了很久年都没想明白。直到后来天下分崩,一统天下后的东方侯被迫去到鬼气森森的阴曹地府…… “走吧!”宇文魅沉声说道,“玉儿病着,我们得赶快回到宫里。” 出了冷宫,一直到东宫门口,所遇见的或人或事,都似乎被静止了一般,没有生气。 周围的空气随着神秘人的出现也变得愈发怪异,拉开的距离之中,一股黑色的雾气自那人左右散发,安静至极,诡异无比。 “我只能助你到这,接下来命运如何,且看你自己的造化。” 东宫门口,神秘人回过头来,只说了这话便诡异地由一团黑雾淡化开来,很快消失。 而周围则又恢复过来,落在半空的树叶落到地上,抬起一只脚的宫女落了脚,还未完全合上的东门轰的一下合上了去…… 东宫大门紧紧闭着,从外头看来,俨然如同一座冷宫,没有生气。 宋玉高烧不退,宇文魅一直坐在g前,照顾着她,热水接了好几盆,敷热毛巾也敷了几个时辰,仍然不见退烧的迹象,急得宇文魅不知该如何是好。 “玉儿,你不是说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么,你快好起来,我们再离开这里,玉儿……”他看着她不醒的睡颜,握着她还留着疤的小手,哽塞道。 依稀记起小时候母妃病重的情景,当时还很小的他,趴在母妃的g前,一边着急地给母妃说着求她醒来的话,一边又跑上跑下,为母妃熬药。 只是那时小小的他已经学会不会流泪,母妃说过,男儿再苦再累,也绝对不能流一滴眼泪,就像父皇一样。 “玉儿,你再不醒,就要过了良辰了……”他抚摸着她滚烫的小脸,无力地求着。 为何总在自己重要的人面前,显得如此的没用? 不,他不会让现在唯一珍爱的女子离开自己,更好笑的是,此时面对的只是一种叫做高烧的小病。 不是骁勇奋战么?不是无所不能么?没想到曾经天才一样的西望六皇子,如今经过重重阻碍稳坐帝王位置的东方侯,此刻居然拿一个小小的高烧没有一点办法。 “娘娘,您先休息一会吧!”一个送热水过来的小宫女担心地说道。 宇文魅回过头来,看着眼前自从他入宫便跟在东宫服侍的小宫女,摇了摇头,“本宫怕是不能再当你们的娘娘了,你且和其他宫女收拾一下离开东宫,出宫也好,去其他妃嫔的宫里伺候也好,只是不要再在东宫。” 没想到这番话让这小宫女听了,竟“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小宫女泪眼婆娑:“奴婢不愿!奴婢只愿伺候在娘娘身边,一辈子服侍娘娘便满足了!求娘娘不要赶奴婢走,求娘娘不要赶奴婢走……” 走到门口的宫女手里端着的水盆也轰然落地,水撒了一地。早就听到宇文魅那番话的那几个宫女也就地跪下,重重将头磕到地上:“奴婢们哪也不去,娘娘去哪,奴婢们也跟着去哪,求娘娘不要……” 一个是这样,两个三个都是这样。后头接二连三进来甚至是在宫门内守着的人,也跟着过来,跪倒在地。 077.什么都不要,只要有你在 为的只是求他,不要赶她们走,她们愿意这辈子都伺候他一人。 听着很感动,可是却很可笑。 “你们都起来吧!”看着跪倒一片的宫女们,宇文魅倍感无力。 他是男人啊!这些孩子大概还没看出来,也是,宫里面除了当初随他一同进宫的青菱和红萝,再就是此时正昏睡着的宋玉,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他的男儿身份,连皇上都还不知道,真是可笑,是他掩饰得太好,还是他们太蠢? “娘娘若是不答应,奴婢就一直跪地不起!”一句话齐刷刷地响起,没有一个人愿意起身。 “那你们就跪着吧!”他不管了,眼下只顾得上宋玉了。 虽然还有很多事未做,可是却也再没有任何事情比得过眼前的这个女子。 宫女们依然跪地,不愿起来。任凭红萝和青菱一个个地去拉,外加呵斥,才极其不愿地起了身,却都不离去,站在门口,望着g榻前的那人。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都藏着在心里,从未说破。 一个女子,怎会有男子般的颀长身躯?别人不知道,服侍过他的人还会不了解么? 其实也只是在这段时间才看出来,一个女子,又怎会对另一个女子如此与众不同的对待?那不是姐妹情深。 “水,水……” 这时,突然从g榻上响来一记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声音。 “玉儿,你醒啦!”看到宋玉眼皮蠕动,嘴唇干涸地张着,宇文魅心头一喜,连忙将躺着的她小心地抱起,半抱在怀里,“来,水来了,慢点喝,不急。” 大口大口的水进入到宋玉的喉里,直到碗见底,宋玉这才微微睁开了眼。 “玉儿,你终于醒了!”摸了摸她的额头,烧似乎退了一点,宇文魅悲喜交加,邪魅的俊容又是笑又是心疼。 “是你吗,娘娘,真的是你么,你从冷宫出来了?这里,是东宫吗?”宋玉虚弱地望了眼这个房间的格局,发现不再是脏兮兮的冷宫,心头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自己用匕首架着脖子威胁他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可是脑海里有的却全都是他的冷漠他的拒绝。 而此时此刻自己被他抱着,靠着的是他的怀他的肩,她的感觉是如此的不真实。 “不要再离开我了,你答应过我,再也不要离开我,不要和我分开,不要……”不待他回答,她又一头扎到他的怀里,喃喃自语。 这辈子她就从来没有如此担心过一个人的安危,她相信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超越过他在她心里的存在。 也或许不一定,时间会变,人也会变。 “嗯,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再也不会让你难过,叫你担心了。”也不管这里还有别人,他嫣红的薄唇在她额上不断亲wen。 对她,心疼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愧疚。愧疚在冷宫时对她的冷漠,也愧疚于昨夜。 “你们都退下!”见二人忘我地拥着抱着,青菱连对在场的宫女们厉声呵斥。 一干人等全都被迫退下,包括青菱和红萝。 “东方,我们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好不好?”宋玉认真地看着宇文魅,眼神无比的渴望。 “嗯,好!”他温柔地点头答应,绝美的脸庞满满的都是对她的g爱,“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这里。” “你不再是皇妃,我们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不问世事,就算你不娶我,也没有关系……” 他刮了下她的鼻梁,心疼地责怪,“傻丫头!怎么会没有关系?我要给你名分才行,你一个姑娘家,跟着我怎么能没有名分,多委屈。” “可是你不是说还不确定……” “我现在确定了,此生此心,就你了,玉儿。”他说,毫不迟疑,“我爱你,我们离开吧!” “嗯!”宋玉点了点头,从他身上起来,“我现在就去收拾一下东西,你也快些收拾,马上就走,好吗?” “什么都不用收拾,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有你在……” “可是我有东西要收拾……” “……那你快点,我在这等你。” 一句“我在这等你”,等到的却是…… “宋玉,你怎么……”红萝的房内,红萝睁大了眼,看着一脸平静过来的宋玉,“你不是在娘娘身边吗?怎么……” “嗯,我是在通知你的,我们马上要离开了,娘娘让你和红萝姐姐收拾一下,马上就走。”宋玉面无表情。 “哦,好,我马上就收拾一下,你先去陪……”红萝说着,转身就要去收拾东西。 却被宋玉一把拉住,挡在面前。 “红萝姐,容玉儿跟您商量件事,可好?” 078.东方,我渴 “一群废物!怎么可以提出如此不可原谅的意见,全都给朕滚出去!” 御书房,五六个人站在门口跪着,凤栖梧一脸阴沉,咆哮一通,大手狠狠一拍,十多张刻着黑字的白纸纷散开,落在地上。 一边是莫文渊的紧紧相逼,一边又是还在冷宫禁足的魅皇妃。国家要紧,g爱至极的爱妃也绝对不能落入莫文渊的手里。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该如何抉择? “皇上恕罪,可是皇上……”武将刘云着急地拱手参道,“魅妃虽是皇上g爱的后妃,可是皇上,您可不能为了这么个女子,让左丞相起兵造反,天下为重啊皇上!就算不为您的江山着想,也要为黎民百姓着想啊!” “朕说过,绝对不会弃魅儿不顾!”凤栖梧狠狠一拍,整齐堆放在案上的奏章也因这一拍而变得凌乱不堪。 “皇上竟为了一个妖妃而陷天下不顾,陷黎民百姓不顾,这魅妃绝不能留!”一向不会忤逆圣意的右丞相宋羽卿也一脸严肃地看着凤栖梧,“如今左丞相的几万大兵就在城外,皇上莫真要学以往的昏君,为了一个妖妃而……” “放肆!”听到这,凤栖梧气得站起身,眼神愤怒而犀利地对着各位一个个都提出交出魅妃的臣子们,“朕自有抉择,绝对不用你们来教,退下!” “皇上,你这么做会后悔的,皇上!” 众臣们离开之前,仍不忘提醒一番。 对他们而言,魅妃是妖妃,可对凤栖梧,却又另当别论。 三年前,他微服私访,被黑衣人袭击追杀,若非魅妃的人到来,大楚早就易主,他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可是如今却有个比天还难的选择等待着他。 是要天下,还是选她?要了天下,她便会落到莫文渊的手上,生不如死;要了她,他却会落得个昏君的罪名,负了天下负了百姓…… 真的要在这种问题上选择么…… 凤栖梧起身,向外边走去,望着被黑云挡住半边脸的月亮,感叹万千。 从前波澜不惊的湖面,今日终究还是荡起了不平。 月亮再不能圆,心亦再不能恋。 ** 子时三刻,宫外,一辆马车早早地守候在此,而驾车之人,竟是那戴着面具神秘莫测的黑衣高帽男子。 周围雾气森森,十米开外的花草植物均不能见,但马车前的那一条小路却是清晰得很。 “玉儿,小心一点脚下。”从东宫的地下密道一直通到这里的唯一一个出口,已经换上男儿装的宇文魅,从密道的暗口出来后,连转身小心翼翼地将后面跟着的宋玉接了出来。 青菱红萝拿着包袱,跟在后边。一路上,没有人瞧见红萝忧心忡忡的脸色。 三年圣g,竟是以这种方式收场。 却不知,真正的收场,竟是在数日后,当传闻中被圣上g入骨子里的魅皇妃为了他最珍爱的女子再次涉险回到楚宫时。 快上马车前,宋玉拉了拉宇文魅的衣角:“东方,我渴。” “带水了吗?”宇文魅连偏头问后面的红萝和青菱。见红萝呆愣着,青菱推了推红萝:“少主问你话,水在你那里吧?” 宋玉可怜巴巴地望着红萝,舔了一下干干的嘴角,“红萝姐,我要喝水,麻烦你一下。” 红萝反应过来,可是她的手伸进包袱里,却犹豫着迟迟不愿拿出。 079.为我好好活着,东方 “红萝,你在发什么呆?把包袱给我!”宋玉喝水要紧!宇文魅什么也不多说,一把将装有水壶的包袱从红萝手里夺了过来,将那葫芦形状的水壶拿出来,拿掉塞子然后体贴地送到宋玉嘴边,“水来了,玉儿,快喝吧!” “嗯!谢谢你,东方。” 宋玉喝了几口,然后心疼地看着宇文魅,将壶嘴送到他的唇边,“你也喝吧,我们可能要赶很久的路,嗯?” “好,喝完我们就上路。” “……嗯。”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宇文魅喝了几口葫芦里的水,红萝一脸担心地问道,“少主,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上马车吧!” 宇文魅擦了擦唇角,将口子塞好,再还给红萝。拉着宋玉就要上马车。然而,宋玉却顿住了脚步,目光怪怪地盯着他,“上路前,能不能抱我一下?我还不敢相信,你真的会放弃皇妃的身份,跟我离开……” 话未说完,却内心一怔,她小小的身子已经被他抱在怀里。 “傻瓜。”他枕着她的肩,笑着说道,“这是真的,皇妃有什么好当的,如今对我更重要的,是你啊,玉儿。只要有你在,去哪里都可以,你要怎样都可以,只要你一直陪着我,我们再也不分开,为妃为民都一样。嗯,只要有你在……” “东方……”宋玉痛得就要窒息,她伸出双手,深深地回抱住眼前的这个人。 “我们快上车吧,若是皇上和莫文渊发现我们已经不在宫中,到时候追出来,我们再走就来不及了。” 他笑着分开二人的身子,拉着她又准备上车。 她今天却不知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提着要求。“wen我一下,可好?”她低着头,强忍着心痛。 “玉儿,你怎么……罢了,你既这么不放心,那就把头抬起来。” 她抬起头来,昏暗的火光下,红肿的眼睛他丝毫没有注意到。 他俯下身,唇齿相印,惊鸿一wen,甚是深情。 “保重!”和他的唇分开后,她看着他,面上神情平静出奇。 “什么保重,我们不是要一起……”宇文魅g溺地笑道,拉着她转身就要上车。 却在这时,他突然意识昏昏,摸着额头倒靠在马车旁,连手心里的那只小手也拉不住,“玉儿,你,你,你竟然……” 眼皮渐渐合上,映入瞳孔最后她的脸,是那样的不舍。 “为我好好活着,东方。” 看着慢慢昏倒下去的宇文魅,宋玉闭了闭眼,转身离开。 踏进暗口之前,青菱叫住她:“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宋玉只顿了下身子,便完全进入了去。 从今以后,东宫,再也没有一个叫宇文魅的皇妃。 马车疾驰离去,与楚京城分道扬镳,渐行渐远,直到出了楚京城时,天已经大亮。 ** “……玉儿…玉儿……跟我走,你跟我走,不要……” 不要丢下我,玉儿……! 睡梦中,宇文魅大手一珍空扫,猛然睁眼,身边竟真的已没了宋玉的身影。 “少主,你醒了?”见宇文魅睁眼,马车内的青菱连担心地叫道。 红萝在外驾着马车,从昨夜出了楚宫开始便是一声不吭,就连悄然消失的面具神秘人,也没有办法激起她的兴趣。 “玉儿呢?她在哪?玉儿在哪!”宇文魅脑子里除了宋玉什么都没剩下,目光在马车内转了一整圈,再往外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探寻了好几遍,也没看到宋玉,顿时急了,连大吼道,“停车!马上给我停车!” 马车在一棵树下停下,红萝和青菱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080.妖妃(上架通知) “我问你们,玉儿在哪!她为何没有跟着一起出来?你们肯定知道什么的对不对?快告诉我!”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宇文魅急得快要疯了。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明明宋玉千万求他一起楚宫,离开大楚,走的时候也没有一点征兆,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没有跟着一起出来,怎么办,她居然没有跟着一起离开…… “少主,宋玉她……”红萝支支吾吾地把事情的原委全盘托出,她知道,她们的少主早晚都会知道,倒不如早点告诉。 听闻事情的原委居然是如此,宇文魅气急生悲,“你早就知道,却为何不告诉我?我怎能让玉儿一个人在宫里冒险,红萝,你,你太令我失望了!我以为你是最听话的,却合着你们一起骗我,你们,你们简直……” 宇文魅一手指着二人,颤抖的厉害。 他不敢想象的是,宋玉竟为了他,要代替他去冒这个险。更不可原谅的是,明明她说过不能让他被害死,那他就愿意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害死么? 而最不可宽恕的便是眼前这二人,明明知道宋玉的计划,却宁愿瞒着,陷他于不义,不告诉他。 “少主,这都是宋玉的意思,原本我不想的,可是她拼命求我,我只能……”红萝解释道。 跟了他这么久,也从未见过如今他这想说说不出来的生气样,这个样子的少主太过叫人害怕,好像下一秒他就会颓废,会倒下。 “这样你就要陷我于不义吗?你不知道宋玉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吗?”宇文魅低吼道,他的眼眸鲜红无比,像是要吃人的恶兽,“你怎可这样害我,红萝,你知道我有多放不下玉儿吗,红萝,你,你……” “你”了好一会,许是因为太生气,生气到不知该如何发泄出来。 “少主,其实宋玉她……”看他一副没了宋玉天就塌了的样子,红萝忍不住道,终究还是将东西从怀里拿出来,“这是宋玉让我交给您的。” ** 东宫,一片凄凉。 冷宫,守卫森严。 “来人!把这妖妃给我拿下!” 这一大早,连朝都没上,左丞相莫文渊便带着人气势汹汹地闯入后宫,不顾三日之约,闯入冷宫,大手一挥,便要将榻上之人拿下。 “慢着!” 说时迟那时快,莫文渊前脚赶到,后脚凤栖梧也匆匆带人赶到。 双方僵持之时,卧在软榻之人却在这时由人搀扶着,缓缓起身,几米长的紫衣华服,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 ** 上架通知: 谢谢一路走来一直在默默潜水支持金的亲们,终于到了振奋金心的时刻啦!明日文文将开始上传v章,也就是18号零点,首更6万,希望大家多多继续支持后续!一定要来喔,么么哒(づ ̄3 ̄)づ╭~ 后续情节预告: 1楔子中出现在阴曹地府的大美男究竟是谁呢?相信这个不用说大家也都明白了,但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这样写会有神马用意? 2文中出现的东方侯又是如何一回事,他跟宇文魅是什么关系?真的是孪生兄弟吗?出现一次的那个念儿又是谁的孩子,什么身份? 3宇文魅和玉儿接下来将会遇到何种无法想象的事情?他们将如何走下一步路,两个人间的感情又该如何进展下去?该何去何从?宋玉又是何种神秘的身份,他们的结合会给天下带来怎样的境况? ………… 好了,预告就到这里,后续情节跌宕起伏激.情四射,精彩多多,亮点多多!最后吼一句,上架后每日万更多更,让亲们看过瘾,一定要每日都来签到哟,米娜桑~ 081.天女神力 正当双方僵持之时,卧于软榻上的女子却在这时伸出手来,由边上侍女搀扶,她缓缓起身。 “魅儿,你放心,朕今天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过来带走你的!”见“魅妃”起了身,凤栖梧连对她许诺道。 “魅妃”站着不再动弹,瘦弱的背影瞧着却是别样的坚强。 凤栖梧负手而立,一边又厉声对莫文渊痛斥,“左丞相,今天才第二天,你便如此亟不可待,你把朕放在眼里了吗!” “老臣把皇上放在眼里,那么敢问皇上,又将老臣放在心上了吗?”莫文渊冷冷一笑,“芙苑死的不明不白,如此之惨,你不给我一个交代,还想要包庇这个妖妃,皇上,我看你坐在这个位置是越坐越昏,不如趁早让了位,也为天下百姓省了一些动.乱。” 明里暗里都在告诉所有人,告诉凤栖梧乃至天下百姓,今日若是不交出魅妃,他日他定然造反,篡夺皇位! “朕说了给朕三日时间,定会将真凶给找出来,到时亲自交予你的手中,随你处置!”凤栖梧沉声喝道,他想要走近软榻那边背对着众人的那人,却在五步距离时,前方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东西挡住,再如何努力也迈不进去。 明明就在眼前,却远似天边。 “哈哈哈……”莫文渊仰头大笑三声,也带着人近前了几步,他忽然拔出随从腰间的长剑,直指“魅妃”,“什么真凶,真凶就是宇文魅!皇上,要江山还是要美人,你自己选!” “你好大的胆子!”这是迫不及待的今日就要谋反篡位了么?凤栖梧急了,他紧蹙着眉头,张开双臂挡在“魅妃”与莫文渊之间,“给朕退下!没有朕的允许,谁敢动她一分一毫!” 以为用自己的身体就能保护住身后之人,却没想到,莫文渊早就万事俱备。 “今天别说是妖妃,就连皇上你也逃不出这个劫!”莫文渊说着,一招手,“放箭!” 很快就冲进来一列的弓箭手,一个一个拉好了弓箭,直指凤栖梧。 “莫文渊!你敢造反!你就不怕被诛九族吗!”见这老贼居然什么也不顾了,看来这一仗真的得打下去。 可如今自己的人全在宫外,莫文渊来势汹汹,如今居然敢命人对他放箭,怕是已经截住了所有人。 凤栖梧心急之下,大力咳了几声,呛了几下,那俊美的容颜已是被呛得通红。 “诛九族?那便连皇上也一起诛了吧!”莫文渊嘲讽地冷笑一声,再次喝道:“来人,还不快给我放箭!” 莫文渊已经疯了,他已经不是只想为自己的女儿报仇雪恨那么简单,贪念一旦起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一支支利箭整齐有致地在弓上往后拉去,弓箭手们一放手,那些利箭随后便齐刷刷地向里边射去。 穿过空气的途中,一阵阵“嗖嗖”的强冷气流,迎面冲来。 凤栖梧的人已然被莫文渊制住,被擒住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凤栖梧就要经过万箭穿心之苦。 然,当那数百支利箭脱离长弓,飞向凤栖梧,就要穿过他的龙袍剜过胸膛之时,一直背对着众人的“魅妃”却在这个时候,缓缓地转过了身,绕过软榻,一步一步,走向前面。 犹见那头,几米长的紫衣华服,裙幅褶褶如雪月华光流动轻泻于地。那女子身披着一件闪着银光的白纱,雪白的脖颈之下,露出线条完美的锁骨,清晰可见。 她一步步绕过凤栖梧,走了过来。每向前走一步,以她为中心的方圆五米之内,便圈起一圈闪着白光的圆形屏障,而那些汹涌而来的万箭,就在就要射到凤栖梧的胸膛之时,竟生生停了住。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那些箭,居然停在半空,来不来,回不回,生生定住。 如此奇怪,弓箭手们吃惊得连弓箭都从手中掉了去,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而更让人惊住的,却是那女子绝美的容颜,恍若稀世幻界中的一抹灵,脱尘脱俗,绝美馥丽。 那种美,是穿越了千年跨过了时空的遥远之美,是上古神界中神女妖冶却又圣洁得容不得人玷污的倾城之美,更是一种任何人都不能接近无法抗拒的孤独之美。 她绝美的容颜不苦不笑,平静自然,不言不语,双眸望穿秋水般看向前方,一步一步,将所有箭支定格住。 而最为此吃惊的却是一心想要谋权篡位的莫文渊,和不惜用身子做肉墙也要护住“魅妃”的凤栖梧。 “这不是,这不是……”天女吗? 眼瞅着那所谓的妖妃绝色祸国倾城的娇颜,莫文渊睁大眼,不可置信,“传说中的天女,竟真有此人!” 天女画像里的那张脸,不正是眼前这个女子的容颜么? 一时间,情势再次升华。变得难以控制,却又轻易能够拿捏。 莫文渊的眼神开始变得更为贪婪起来,“好!真是太好了!皇上,你可真是送了我一个甚好的礼物!得天女者得天下,我莫文渊注定是大楚的新帝!” 说完,仰天大笑,而这一次,是比方才更加的夸张,且还带着更大的野心。 他要得到天女,眼前这个他曾经一度认为是“妖女”的女人,难怪皇上会宁愿舍弃江山也不愿他动她一根毫毛,却原来是…… “莫文渊,你休想!” 凤栖梧怒瞪了眼莫文渊,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子,却被这女子的脸惊得呆住,他甚至支支吾吾起来,“玉儿?怎么会是你?魅儿呢?怎么会是你在这里?” 他能猜到莫文渊看到魅妃那脸时的疯狂,却绝没有想到,出现在这,身着魅妃裙服之人,居然是她! 宋玉! 可是想想,除了宋玉,除了她有这张旷世绝色的天女之脸,又还能有谁能有如此的力量。他也更确定了一件事情,宋玉,她果然就是传说中的天女,神女之后。 “我是魅皇妃,自然是被左丞相囚禁在此的。” 宋玉微微扭头,递给凤栖梧一抹放心的微笑,“皇上,会没事的。邪不胜正,不管是左丞相,还是谁,都抢不走你的位置。” 一枚朱色的玉佩挂在她的脖间,露在锁骨之上,异常的抢眼。只是那玉每散发出一种红色的强光,将即将袭来的危险弹开,隔出一个安全空间时,她的面色就要苍白一分,仿佛有一种力量,在她的身体里,撕扯着她体内的某种无形的东西。 凤栖梧愣了,“玉儿,你……”他该说什么好?明明这个女子不是魅儿,却更叫他担心至极。 那边,莫文渊大声喝道:“皇上,只要你交出天女,我便可饶你一命!其他事情也可既往不咎,只要你把天女交出来!” “你休想,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凤栖梧厉声否决,他抽出腰间御剑,直指贪心大增的莫文渊。 想着要将宋玉护在身后,却被她不着痕迹地推开,且一边向着莫文渊走去。见状,凤栖梧着急起来,“玉儿,你要做什么?快回来!危险!” “皇上,你应该学学天女,天女乃是神女,她自知谁是真天子,谁是伪天子。皇上你就就此……”眼见天女向自己走来,莫文渊得意地大笑。 可是话并未说完,他却再笑不出来。 因为所有人都瞧见,宋玉每向前走近一步,莫文渊就被迫向后退去三步。并非他自己不得不退后,而是腿脚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去。 换句话说,那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脚,包括所有的莫文渊党,行为根本不受控制地往外推离。 刀剑,弓箭,所有武器都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想停下去捡起,却不仅无法弯腰,更不能回头。 一直到楚宫大门,宋玉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将这些贪念至深的人们送到宫外。而她走过经过的地方区域,也都瞬间起了一层无形的银色光边保护屏障,将危险远远地隔离在外。 到最后,楚宫大门口,那股不受控制终于弱了下来,侍兵们待能自由动弹之时,已经是扔甲弃箭仓皇逃离,只剩下莫文渊和手底下的几个贴身随从。 此番夺权之计,未战,却先输。 莫文渊站在宫门之外,紧捏拳头,不甘心地怨怒着宫内的一切。 他的女儿惨死,他竟连公道都不能讨回?可笑。 不!他,不会罢休的! “丞相,接下来咱们……”跟随莫文渊的国师见莫文渊怒瞪着迟迟不发话,便在一旁提醒道。 “回府!好生准备,明日起兵,准备攻城!” 城外几十万大兵,还怕攻不破一座皇宫?天女力量再强大又怎样,她还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受死,弃天下百姓不顾么? 莫文渊不屑一顾地冷笑,拂袖转身,带着仅剩在身边的人,打道回府。 明日他不仅要灭了凤家人,更要将天女夺来,据为己有! 这场仗,只能胜,不能败! ** “唔……” 宫门合上的那一刻,宋玉再也没能忍住,咳出一口鲜血,在手心里,触目惊心。 为什么?为什么东方侯没有告诉她,动用这种力量,会让她的身体跟着就要被撕裂一般,心脏也痛得不行? 她一手扶着玉雕象柱,半跪在地上,一手摸着胸口,不住喘着粗气。 昨天夜里,当她把宇文魅送走,穿过东宫下的密道回到宫内,东方侯再次出现,告诉她解今日之围的办法。 一个妖石赤血佩,挂在脖间,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一滴她的血,在那之前,滴到玉佩之上,血与玉佩完全融合。 当危险即将到来,不管她是否有意无意,妖石赤血佩都会自动催发出一种力量,将危险度到很远。 可是东方侯却未曾告诉过她,这种力量会生出另一种力量出来,在她的体内,狠狠撕裂着她体内的某种东西,过程中让人受不了,就好像整个人都将被生生掰开两半。 “宋玉,你怎么样了,看你脸色这么苍白,一定是伤着哪了。”方才在冷宫内扶她起来的小宫女找到她,连跑了上来,扶着她,慢慢起了身。 宋玉无力地摆了摆手,“紫兰,我没事,皇上怎么样了?” 这紫兰也便是东宫从前服侍宇文魅的小宫女,虽然其他宫女都很愿意出来帮宋玉,完成今天这个任务,但宋玉也没有如何去刻意地选择,只是很随意地就定下了紫兰。 “朕很好,玉儿,倒是你,你怎么样了,脸色如此难看,紫兰,你且去太医院请太医去凤鸾殿,一定要快!” 这时,凤栖梧也赶了过来,瞧见宋玉一副虚脱了的样子,深邃的眸眼中闪过一丝焦虑,他连吩咐紫兰,下一刻,不顾宋玉的意见,便将她打横抱起,往凤鸾殿行去。 今日若非宋玉的天女之力,怕是很难化解这场燃在眉梢的战事。 可是她却身体渐渐弱了下来,哪里还有方才驱赶莫文渊那般精神。 “皇,皇上……”玉佩贴在锁骨上的肌肤越密,身子就越发的虚弱起来。看着自己被凤栖梧抱在怀里,看着他俊美而着急的眉眼,宋玉有气无力地虚张着嘴,“我没事,我,我没……” 可最终还是合上了眼,昏了过去。 赤色的妖石赤血挂在她脖颈上,在她合上眼的那一刹那,竟发出一道希冀的红光,随后红光消失。没有了红光的妖石赤血,此刻看着简直与一般的玉佩无异。 凤栖梧虽对此感到奇怪,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场面,在今日都见识过,但是转念想想,宋玉既贵为天女,如此也便不再感到奇怪。 宋玉醒来的时候,见着的第一个人便是凤栖梧。 他坐在龙g边,看到她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很快却又恢复过来,先是嘘寒问暖了几句,便直接开门见山: “宋玉,你把朕的魅儿藏到哪里去了?” 宋玉还没来得及从身体的微恙中缓过神来,便听到凤栖梧略带责怪的声音,登时心头一紧,面上却平静得很,“魅妃娘娘留在宫中很危险,我自是将他送走了。就算是皇上您,我相信您也会这么做的。” 心下一阵思绪,他走得可好?醒来后,会恨她,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当然不会,他那么爱她,就像她,已经离不开他,怎会无所谓地离开?所以她给他留了一张字条。 ** 城外,十里外的逍遥庄。 天色昏暗,周围昏沉得如同没有生命迹象的地狱。可是这个时候,昏暗的天却不知不觉中下起了小雪。 “少主,下雪了,真的还要回去么?” 名为逍遥庄的镇上,一家客栈里,透过窗子看着外面从天上降下来的小雪,一粒粒地天女散花般散落下来,身着黑衣打扮干净利索的女子不确定地问着站在廊上之人。 “自然是要去!就算明知是死。” 男子一袭紫色的直襟长袍站在那里,眼神飘渺地仰望着天空,人在心不在。他一头墨色浓稠的发丝直达腰际,不扎不束随意地散落在腰间。那俊逸若仙的绝色姿容,仿佛从来不属于尘世间般,不沾染一丝的尘埃,宛如雪中仙。 只是那背影看着尤其的孤冷,冷到超过霜雪寒冰,仿佛能将时间万物就此冻住。 至少他背后的女子已经被他冻住,冻得无法自拔,冻得心也早就跟着结了块。 “可是,我们的人还没到……”女子还想说什么,却见他冷冷地回过头,“不要再说了!你若不愿我自是不会强求于你!红萝回来通知我一声,你先回房!” 门一关,他的容再次忧愁起来。 他自是相信宫内为自己涉险的那个女子,也相信自己,却不敢相信上天。 如若上天真的开了眼,又为何会让他落得如此下场? 四月中旬的天,都快要进入五月的夏季,此刻却下起了雪,苍天这又是何用意? ** “你……”凤栖梧低下头来,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小脸,一种酸涩从喉头涌起,声音也变得有些凄凉,“你又怎么知道,我也会这么做……” “因为……”宋玉张口,刚想说话,却被他一语打住,“你说,你把朕的魅儿送走了,朕以后还怎么过活?” 宋玉愣了下,支吾着,“皇上,我……”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该如何过活,她哪里知道? 可下一刻,他的眼神却变得犀利起来,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眉眼:“宋玉,你要补偿朕!朕要你补偿朕!” “那皇上觉得宋玉该如何补偿,皇上才会觉得好受?”宋玉强忍住内心的压抑,冷声回道。 什么补偿,补偿什么?宇文魅本就是她的,就算她没送走他,他们两个大男人,又如何会有结果。 更何况,这凤栖梧根本就不知道一直g爱至极的皇妃,居然会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大男人,可笑吧? 真是可悲,凤栖梧。 而事实上,她却是比凤栖梧更加可怜。 表面上凤栖梧开始迷恋于她,事实上,凤栖梧对她而言,却是一个拔不掉的情敌。 “朕要你代替魅妃,留在朕的身边!”凤栖梧的眼神突然炽热起来,他伸出手,往她的手上探去。 宋玉却在他就要碰上的那一刻,将手抽离。 “不可能。” 她撇开脸,硬邦邦地说出这三个字。 她是要跟宇文魅在一起一辈子的,怎么可能答应他,留在他身边?自古皇帝都多情,只是没想到这凤栖梧对魅妃的感情那么深,竟也能转变得如此之快。 “你……”见她拒绝得如此干脆,凤栖梧挑起剑眉,一字一句地问道,“朕是皇帝,朕要谁不能谁不乐意?宋玉,朕再问你,留在朕的身边,当朕第二个魅儿,你可……” 却不想,宋玉一句“宋玉已经有心上人了!”生生将他怔住,“你说什么?” “我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今生,非他不嫁!”想到那人,不经意间,宋玉弯起了唇角,淡出一抹舒心的笑,“此生,此心,宋玉只属于他一人,皇上不要再逼我了。最重要的是,宋玉不喜欢当备胎!” 凤栖梧是那样的不可置信,“那个男人居然比朕还好?究竟是谁?” “那个人,说来皇上也认识。” 并且还g了他三年!说来又觉得可笑。 “谁?” “宇、文、魅!” 宋玉冷冷看着凤栖梧,一字一句,轻蔑得连宋玉自己都怀疑这是她自己的声音。 ** 此文书群(1200.28.647)欢迎亲们的加入! 另推荐基友的现代文《小妻迷人,总裁恋恋不忘》是一本不错的金榜红文哟! 082.相府诛相 “宇、文、魅!” 宋玉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响起,连神情也变得轻蔑了几分。 “你说谁?” 凤栖梧不敢相信地再次问了一遍,他确定他听力没有任何问题,更确定宋玉表达能力没有一点点的问题! 可是他听到什么? 宋玉摸着胸口,忍着疼痛,从龙g上爬起来,面对着他,冷声蔑笑:“皇上没听清么,还是不敢相信?那么宋玉就再说一遍,宋玉所爱之人,便是皇上g得无法无天的魅皇妃,宇文……” “你休得胡言!”凤栖梧蹙着眉着急打断她的话,怒斥,“魅儿是女子,你也是女子,两个女子怎能相爱,荒唐!” 果然凤栖梧是不知情的,真是可怜! “没错,魅妃是女子,我也是女子!”宋玉同情地看着面前恼羞成怒的男人,继续故意刺激他道,“可是有谁说过女子与女子之间不可相爱的?爱情不分种族,不分国界,甚至是xing别,这些日子皇上也看到了,魅妃娘娘对我很好很好,好到已经超越了姐妹……” 忽然她脖子一紧,来不及低头,她便已经感觉到是凤栖梧的手。 “宋玉!”因为吩咐,凤栖梧大手狠狠掐着她的脖子,一张俊脸同时也气得赤红,“魅儿是朕的皇妃,你怎能如此妖言,玷污魅儿!你若胆敢再说出更过分的话,那就休怪朕手下不留情!” “哦,是吗?”宋玉被掐得憋红了脸,脖子上传来的力道时轻时重,窒息与放松的边缘,她却还是在这凤栖梧的耳旁添油加醋,“左丞相他,他也说了……宋玉,宋玉我,我是天女!皇上你舍得,舍得杀,了我么?” “你……!” 凤栖梧气势汹汹地看着她,用力地掐住她。 “咳,咳……”力气越来越大,大到让人不能承受,很快,宋玉一张小脸已经憋得甚是通红,她张着嘴,连着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起来,可即使如此,她却依然不放弃激怒凤栖梧,“……我…猜……猜对了,对,不对……即使,即使我……和魅……魅,魅……” 她就是要激怒他,这个霸占了她的男人三年之久的男人! 如今还一口一记魅儿魅儿地唤着她的男人的名字,她心里又怎会舒服? “对!你的确说对了!” 眼看着眼前这女子就要窒息,凤栖梧怒着脸色,就在她窒息得快要晕厥之际,他突然一松手,将她狠狠地扔倒在g。 “即便如此,朕还是舍不得杀你。但是你别忘了……”凤栖梧负手站立于龙g前,前一秒还是恶狠狠的愤怒,下一刻却马上转变成一抹冷笑,“你也不要忘了,宋玉,你知道魅儿这三年来有多少个夜晚承.欢在朕的身下那美妙的身姿吗?你见过她在接受朕的恩g时,有多么的诱.人吗?你能想象到她美丽的身子呈现在眼前时,会令多少男人销.魂得想要死去也想得到她么?” “你住口!” 冷静!她要冷静!对,这是凤栖梧故意说出来刺激她的! 宋玉在心底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生气,若是生气还在凤栖梧面前表现出来,那么她就输了! 可是终究她还是没能忍住,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怒瞪着他,“我不许你这么说!他绝对不会……” 心里的一个小人却在附和着凤栖梧,别傻了,宋玉,宇文魅进宫三年,伺候了凤栖梧三年,这三年来得来恩g无数,又怎么少得了上g这种事情?宇文魅生得妖冶,美若妇人,在那种事情上,只能是比凤栖梧所描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另一个更渺小的小人却双手抱头痛苦地反驳,不,不会的,她的男人才不会跟另一个大男人作出那种事情!就算会,那也不该是凤栖梧所说的那样! 见宋玉已经快要崩溃,凤栖梧得逞地笑了,“如何,你想气朕,朕偏不让你得意!” “你无耻!我今天真不该帮你!” 未来一统天下的君主将会是宇文魅,她怎么突然就没想到? 事实上,原本她对眼前这凤栖梧是有过期待的,甚至想要成为他的皇妃,可是如今,因为刚刚他那一席话,他在她心里的形象再高大也是时候倒塌了。 “可惜老天都不帮你,你再后悔也是只能如此,除非你能让时间倒退,回到昨天!” 凤栖梧最后同情似的看了眼宋玉,拂袖转身欲要离去,却又回头过来,带着一丝诡异的得意,眯着一双多情却危险的桃花眼看着她道:“既然你与魅儿情投意合相知相爱,那么朕便成全你。” “你要干什么?”莫非是要派人去追回宇文魅?宋玉心头一紧,后怕地瞪着凤栖梧。 她好不容易送走了他,怎么能让他再次回到楚宫,这么危险的地方。至少三月之内的这一劫,她必须帮他安然度过,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或算计或伤害于他。 “你别担心,不是你想的那样!”凤栖梧勾起唇角,厚度适中的唇瓣露出一丝蔑意,“朕既然不想杀你,魅儿又是朕的爱妃,朕决定了,朕要去把魅儿接回来,然后让你们两个,这天下稀世的两位女子,成为朕的左右臂!朕会让你们同住在东宫,每晚都来东宫,好好临.幸你们!” 那笑逐渐变得有些扭曲,宋玉吃惊地睁大了眼:“你不能这样!你忘了吗,我和魅妃有染,难道你就不生气吗……” 她是气得不知该如何还击,哪知凤栖梧却凑近前来,一字一句告诉她:“朕是皇帝,怎能因你俩相爱而动怒,你们能相爱倒也是好事,至少不会像其他妃嫔斗来斗去,你说,朕为你们考虑得那么周到,你该如何感谢朕?” “你*!” 宋玉扬起手掌,狠狠朝着凤栖梧凑近前来的俊脸挥去。下一刻却被他及时挡住,他只需要轻轻一拧,她纤细的手腕便痛得血色全都挤压到了一起。 “唔……”她痛得紧咬住下唇。却不会向他求饶。 “顺朕者昌,逆朕者亡!跟朕斗?你还早了点!”在狠握了她的手腕几秒后,凤栖梧这才一把将她的手丢开,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叮嘱,“好生在这养着,莫文渊定不会善罢甘休,朕还等着你这个传说中的天女,为朕打赢这场胜仗!” “你的皇位坐不久的,终有一天……” “那朕就拭目以待,得天下的是他莫文渊还是朕!” 他冷冰冰地道,走到门边,背对着她又道:“但是你若乖乖伴在朕的左右,好好听话,朕绝对不会亏待于你。” 宋玉一脸颓废,瘫坐在g,她绝对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门外,又传来凤栖梧不可违抗的声音:“把魅妃照看好了!她若是饿了着凉了,朕唯你们是问!”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了,宋玉也还没缓过神来。 她犯了一个怎样的错?明明知道宇文魅作为魅妃的身份,对凤栖梧来说可能是这辈子的唯一挚爱。 可是她却…… 宋玉的眼神变得空洞无力起来,仰头望着头顶华丽尊贵的龙帐,半天睁着眼,身子僵硬在空气里。 不管怎样,宇文魅是她的,她绝对不会让凤栖梧有把他接回宫的机会,绝不! 否则这种关系,绝对不是尴尬这么简单。 ** 丞相府,彻夜灯火通明。 文臣,武将,所有莫文渊党都聚集在丞相府内,彻夜详谈明日攻城之计,入夜子时三更天时才相继离去。 城外,十万精兵彻夜驻守,站在城墙之上举目俯瞰,火把连天,气势磅礴。 约莫寅时三更天时,楚京城下大开城门,一列列手持长枪武器的卫兵被放进城内,直往楚宫行去。一路遇见早起的百姓,是见人就杀,不留活口,老少男女,不到卯时,楚京城原本繁华景气的大街,便已去了十多条人命。 丞相起兵造反,天下就要易主了!百姓们躲在屋子里房门紧闭,再不敢从里头出来。 当一列列精兵来到楚宫大门前,将整个楚京城各个街道都塞得满满,等待着莫文渊从丞相府出来之时,高高的楚宫围墙之上,忽然有人将一颗颗还滴着鲜血的东西从城上抛了下来,玉米粒般撒在地上,脚边,瞧清楚*下来的东西之时,众位将士都不禁吓得高呼连连,往后退去几步,跪倒在地。 那是一颗颗生生从人体上割下来的人头! 血淋淋的,异样惊悚。看样子,应该是刚割下来不久的。 最重要的却是,这些人头的主人,却都是命他们攻城的朝廷重臣。驰骋沙场的李将军,有谋有略的国师大人,老歼巨猾的礼部季尚书…… 独独没有左丞相莫文渊。 “你们都给我听着!”这时,城上有人发话,“让你们攻城的人全都死了!相信你们也看到了,我知道你们都是被人逼迫而从军战场,都有自己的家人,更不愿意在战场上厮杀,让更多的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下边的卫兵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到家中老小,很快便扔下武器。 “从哪来回哪去,皇上不会迁怒于你们,家途遥远的,可以前去左丞相府,每人能领十两安家费。回去吧!” 听闻这一席话,卫兵们连丢盔弃甲,各自散去。也有一半多的人前往左丞相府,在门口排队,领到一笔不小的银两。 楚宫城门之上,一戴着黑色面具的蓝衣男子三千青丝散落腰际,他那如同璞玉一般白希漂亮的手中,却提着一把凌乱不堪的头发。 头发下头,则是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一个时辰之前。 左丞相府。 “丞相大人,一万大兵已经进城,守在宫外,即可攻宫。”李将军带着众位手下齐刷刷地从外头进来,拱手相报。 “大人。”后头,又有一名文臣前来,“今日我等定会住大人逼迫皇上退位,您才是真的天子,大楚的帝君!” 一罗列的莫文渊党,相继而来,讪媚讨好的,领兵过来等着进攻楚宫的…… “即刻准备,撞宫门,出发!”莫文渊心情甚好,一切准备就绪,挥一挥衣袖,领头带着众人就要出去。 却在相府门口,被一柄长剑一步步逼了回去。 “你,你是什么人?你好大的胆子!”长剑迅速架到莫文渊皱纹横行的脖子上,那剑身闪着凛凛杀气,手持剑的主人却是戴着一张黑色面具,神秘莫测。剑刃愈来愈往肉中刺进,莫文渊就越是嚣张,“你且把剑放下,我还可饶你不死!否则待老夫当了皇帝,定会要了你的狗命!” 一旁,众人也连大喝:“大胆!快把武器放下!你是什么人,识相的话……” 话未完,这时,只见一把把闪着冷色银光的利剑从天而降,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一群黑衣人便已布满了丞相府,一时间,剑光充斥了整个府中。 “跪下!交出兵符!”劫住莫文渊的神秘男子微微用剑刃一抵,莫文渊霎时就腿软下来,跪倒在地,连声求饶,“这位侠士,不要杀我,求你千万不要杀我!只要你不杀我,待我当了皇……” “哼!” 那男子一眯眼,手一拉,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的莫文渊便是喉咙一开,鲜血四射,彻底断了气。 众人瞧见,惊得瞠目结舌,张大了嘴,纷纷求饶:“侠士,这不关我们的事,一切都是莫文渊,是他指使我们,否则我们哪敢冒着株连九族的险谋反,求您绕过我们,不要杀我……” 求饶声一波高过一波,丞相府转眼也起了风,变了云。 “少主,这些人该怎么处理?”一位黑衣蒙面女子沉声问道。 神秘男子将剑刃上的血液抹净,插回剑鞘,他转过身,颀长高大的背影在众人看来是那般的神秘而不失霸气,他轻启朱唇,一个字叫多少人送了性命: “杀!” ** 凤鸾殿。 “啊……” 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悄然被人扔到门口,守着凤鸾大殿的宫女奴才们,见着那面部扭曲的人头时,登时吓得尖叫起来,失了魂般往两边退去。 “人头,是左丞相的人头……”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好可怕……” “快去通知皇上,快……” 外头发生什么事了? 凤鸾殿内,宋玉揉着眉心,十分头疼地从龙g上起了来。 紫兰从外面跑了进来,一张小脸花容失色:“宋玉,莫丞相的头,外头,莫丞相的头……” 上气不接下气,根本就没有办法听清她在讲什么。 “什么头?你慢点讲。”宋玉摇摇晃晃地从g上下来,坐到不远的座上。紫兰擦了把汗,努力缓神过来,“方才,方才不知是谁,我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有颗人头从天而降,吓死我了,那血都还滴着,撒了一地,宋玉你今天千万不要出去,会吓死……” “你刚刚说什么?谁的头?”如果她没听错的话,是左丞相! 紫兰想了想,“好像是左丞相的头!他们都这么说的。” “快带我去看看!”听到果真是左丞相的,宋玉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急忙起身。见她身子还没恢复,紫兰担心地搀扶住她,“你就不要去了吧,真的好吓人的!等下皇上知道……” “不碍事!” 见宋玉坚持,紫兰也不再说什么。 大殿门口,只见那颗血色淋淋的人头还可怜地在地上,见者无不躲着绕着。唯有宋玉,硬是坚持要走过去,直到确定那真的是莫老贼的头颅,她才有些晕血地松了口气。 “宋玉,你,你不害怕吗?”见宋玉如此冷静,而整个过程却一直闭着眼不敢近前的紫兰此时满是震惊。 “怕啊,我当然怕。”宋玉苦笑了下,看着紫兰还稚嫩的小脸,突然觉得好像是在看自己的妹妹,“只是得知左丞相真的死了,高兴得有些不敢相信,想要确定下罢了。” 东方侯预计的果然没错,只是,那将莫老贼的项上人头献上来的人呢? “这样啊!”紫兰懵懂地点着头,扶着宋玉就要转身,突然瞧见远远从书房过来的凤栖梧,连拉了拉宋玉的袖子,“皇上来了,宋玉。” 在场的人连跪下请安,唯独宋玉,一脸的冷冰冰。 “果真是那老贼!真是该死!” 凤栖梧经过莫文渊的人头时,瞧仔细了那扭曲的面部,抬脚便对准人头狠狠一踢,“来人,把这清理一下!” 说完,想了想又道:“将这狗东西拿去喂狼!别再脏了朕和魅妃的眼!” 魅,魅妃…… 宋玉眼神黯淡下来,转身离去。 却被凤栖梧一语叫住:“玉儿,你还在生朕的气?昨夜是朕太冲动了,出言伤害了你……” 给她道歉,真是天大的讽刺。 “何来的生气,宋玉就从未把皇上的话放进过眼里。”宋玉冷冷笑道,“若是没有什么事,宋玉先退下了。” 凤栖梧眼睁睁地看着宋玉离开,却当着众人的面说不出一个字来。 “宋玉,这样对皇上说话,真的不要紧吗?” 紫兰小声地在宋玉耳旁低语。 “他不会杀我,你放心吧。不论是你,还是我,都会没事。” 他也会没事…… 宋玉低下眼帘,“我们回东宫,紫兰。” 紫兰惊住:“东宫?可是皇上他说……” “他会同意的。” 琉璃金瓦之上,无人瞧见的地方,一抹蓝色立在那里,目光追随着一身贵妃服的女子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 金銮殿上,一半的朝臣在殿下,交头接耳,都在猜测此次剿灭莫文渊一党的人。 “据说是位江湖侠士,卯时带着许多的黑衣人闯入丞相府,将反贼剿灭……” “其他反党的也被缉拿,项上人头到现在都还摆在宫外面呢,究竟是谁,敢冒这个险……” “管他是谁,只要消灭了反贼就好,皇上终于可以安心了……” 群臣热聊之时,凤栖梧负手而来。朝臣只是,许是因为未战就先赢,莫文渊落马一事,他心情大好,坐在龙椅之上,俯瞰殿下。 “朕,今日要赐封一位功臣!” 他眯着眸子,巡视了下殿堂。见朝臣都期待地望着他,满意地收起了笑,神秘地道,“今日卯时,有位江湖侠士在万兵攻城之前,提前将莫文渊一干人等拿下,取下项上人头献给朕,他护国有功,朕要封他为护国公,亦是朕的一等带刀侍卫,爱卿们可有异议?” “如此甚好,皇上英明!” 朝臣哪有异议,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目睹一下这位侠士的真面目。 “宣念侯宇!” “宣念侯宇!” 那抹希冀的蓝色终于现身,那一刻,金銮大殿,楚舞惊鸿,仙衣袂袂。 083.龙颜东怒 江湖神秘侠士念侯宇,因护国有功,剿灭歼臣莫文渊以及乱党多名,皇帝钦赐其护国公封号,赏府邸一处,黄金万两,锦缎千匹,更赐佳人美女百位,地位仅仅次于皇帝之下,真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这护国公唯一要做的事便是随时随地跟随皇上,保护皇上安危,亦是皇上身边的一级带刀侍卫,双重重要赐封,叫多少人红了眼。 但这位上了朝殿也依旧戴着神秘面具的侠士念侯宇,却当众拒绝了皇帝所赏赐的府邸、黄金、锦缎,更是将所赐的百位佳人远远地拒之门外。 他唯一接受的便是,带刀侍卫这一赐封。 这又叫多少人惊住了眼,豪华府邸不要,万两黄金不要,千匹锦缎不要,这些居然都不要,更叫外人想不通的是,皇上御赐的佳人美女可都是集齐整个楚京城数一数二的绝色佳人,连这些,竟也眼都不眨一下就给拒绝。 仅仅要求的,却只是能时刻保护皇上,便心满意足。 这一要求,却叫凤栖梧更是龙颜大悦,对这淡泊名利的念侯宇更是欣赏极了。而念侯宇也因此成为皇上身边的大红人,甚至是超越了服侍了凤栖梧近二十年的九公公。 一时间,歼臣乱党之事也被渐渐淡离了人们的心,取而代之的是如今皇上重视至极的护国公兼一等带刀御前侍卫念侯宇。 东宫之殿,九公公在外高呼一声:“皇上驾到!” 凤栖梧龙颜大悦,负手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一大列手托放有珍贵的金银珠宝首饰的托盘,而走在最后的,则是那一袭淡淡仙气的蓝色锦衣,那人腰际右边悬挂着一把剑身较长的外形呈金色的长剑,笔挺的身影修长而神秘,在步入东宫的前一步,透过面具,那双炽热却透着一股冷冷气息的眸子注视了门匾几秒,便很快随着人群进到里边,消失了身影。 “那个人是谁呀?”守在宫门口的几个宫女两两相望,皱着眉头思索着,“好奇怪的样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人,可是却又……” 不知谁说了句,“好想娘娘,和红萝姐她们,不知她们如今可好……” “别说了,被皇上听到就不好了。” …… 没有人注意到,在那些宫女抬头忧伤地望着天空时,走在最后的那个人忽然回了下头,又马上回了过去。 “玉儿,看朕带什么来看你了!” 不知是因为铲除了莫文渊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凤栖梧心情甚好,已经忘记早晨宋玉的冷漠,和昨夜发生的一切。 他兴冲冲地来到宋玉的房间,原来魅妃所住的那个寝房,待身后托着托盘的宫女一一将东西放到桌上,一脸高兴地对背对着他躺在榻上的宋玉说道,“你瞧瞧,玉儿,这有东海的明珠,西海的血珊,南海的晶石,北海……” “够了!”宋玉微微侧过脸来,冷声打断。 当着这么多人,毫不留情面地对凤栖梧呵斥,“我不需要这些东西!请你拿走!” 空气一下冷了下来,在场的宫女们被这一声呵斥,吓得有些缓不过神来,一个个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那侧脸轻蔑的女子,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胆敢如此在圣上头上动怒。 “……你一定会喜欢的。”凤栖梧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怒色,但面上却尴尬地咳了一声,他斥退掉所有人,除了念侯宇。 宋玉依然冷冷地道,“只要是皇上给的,我都不会喜欢的!可是若是魅妃娘娘所赐,宋玉定会高兴得半夜睡觉都会被笑醒。” 对不起,她还是忍不住说这种话刺激对方。只是跟他分开不到三天,她就已经如此的想念他。 所以,不管凤栖梧如何补偿,她都不会为之动摇一分一毫。 “宋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话,无疑让一忍再忍的凤栖梧更怒了,方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抗他他已经有失龙颜,如今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搁下自己皇帝的身份,放下脸来,她却依然如此。 凤栖梧再也没有办法忍住,这人多他不好发怒,人少他还不会对她怎样吗? 他几步走了过去,来到榻前,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宋玉想要逃避的眼,“朕已经拉下脸来低头与你,你却一再惹恼朕,即使你是天女,朕若是不高兴了,你是天女又如何?捏死你,简直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门口那拢蓝衣一震,却始终没能踏出一步。 “你是皇上,自然想怎样就怎样,就算你把我杀了,我也只能忍着无话可说。”宋玉偏过头去,语气依然犟得很。 可是凤栖梧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他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扼住她的下颚,眸眼生怒:“你很想死是吗!” “至少比跟着你好!”宋玉想要挣扎,却越是挣扎越是被他钳制得厉害。 “想死?”凤栖梧狠狠瞪着她,勾着唇一字一句,他忽然转眼一甩手,将宋玉痛摔到榻上,“朕偏不让你如意!朕,偏要看你生不如死的样子!” “我是天女,你敢!”重获自由后,宋玉气愤地抬头,“你就不怕遭天谴!” 虽然她也知道“天女”一事是瞎掰的,不过是听了莫文渊的几句,便成了她时刻用来威胁凤栖梧的口头话。可如今面对凤栖梧,她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办法。 以前想方设法地想要从宇文魅手下逃脱,想要着一定要被皇帝临.幸,坐上贵妃位置,与宇文魅一决高下,如今她知道了,是她错了。 放着好好的宇文魅不要,偏偏要在这凤栖梧这里拼了命的反抗。 “朕是天子!朕要如何就如何,你若真是天女,那你逃啊!还至于被朕锁在身边?”凤栖梧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回身,俊美非凡的脸上有着几分诡异,“你不就是因为魅儿才不肯乖乖从了朕么,那朕就立即昭告天下,封你为后!如此一来,朕也不怕魅儿不会现身,朕倒要瞧瞧你们之间的感情深到何种程度,哈哈……” “你……!”闻言,宋玉刷的一下从榻上站了起来,因为愤怒,她嘴唇哆嗦不已。 “朕说到做到!” 凤栖梧说罢,踏出了门。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走时他不放心地对念侯宇吩咐道:“你且留在东宫,替朕看好天女,记住,千万别让她死了!朕还要靠她引出朕的另一位爱妃,呵呵呵。” “是,皇上,臣遵旨!” …… “怎么会这样?狗皇帝,你怎么可以这样!” 什么封后,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宇文魅,怎么可以! 耳旁渐渐没了凤栖梧的声音,宋玉一脸颓废地坐在地上,她痛苦地摇着头,又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她是想不到,凤栖梧为了得到天下,得到她也重新得到魅妃,居然能出此下策! 不,不行,绝对不能让凤栖梧得逞,而宇文魅更不能上了他的当…… 宋玉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向桌前。 满桌子的稀世珠宝,金银首饰,光芒灼目耀眼。 “啪”—— 下一刻,一盘珠宝却被狠狠摔到地上,散落了一地。 “我才不会、要你的东西!” 宋玉抱起一盘又一盘金银珠宝,狠狠地砸向地面。 很爽,却又无比痛苦着。 “滚!再也不要过来,你给我滚!” 那些闪着灼眼光芒的珠宝此刻在宋玉的眼里,全都幻化成了凤栖梧那明明是笑却又威胁险恶的俊脸,一盘又一盘,直到那满桌子的东西全都可怜地散落在地上,她却仍不解气,房间内,见着什么就摔什么,毫不犹豫。 “让你封后,我让你封后!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狗皇帝,你休想如意!” “你去死,去死……” …… 房内一片狼藉,念侯宇守在门外,瞧见里边疯狂砸东西的宋玉,心头紧抽,终于在没有东西可摔了后,她瘫坐在地上,低垂着头。 “玉……”他踏进去一只脚,却见宋玉仰天哭叫:“东方侯,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啊!” 这一刻,念侯宇生生怔在那里,面具下他的脸,是有多么的震惊与不信。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的,怎么可能…… “东方侯,你出来,你出来啊!你不是说我和你弟弟可以马上团聚么,你怎能这样骗我,你出来,你出来……你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说,要我现在该怎么办,你说啊……” 宋玉颓废地坐在地上,望着上方,华丽的天花板,华丽的凤尾g,华丽的整个房间,可是连回音都没有,更何况是东方侯。 东方侯害她什么都没了,没了宇文魅,她最爱的那个人,没了红萝姐,一直都很疼很护着她的那个姐姐,也没了青菱,虽然她一直都不怎么待见她…… 如今她被困在楚宫,被困在凤栖梧的身边,再也出不去,连死都不行,甚至凤栖梧还打算凤她为后来引她的男人现身…… “宇文魅,你千万不要回来,最好离楚宫远远的,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她看着地上那些凌乱不堪的东西,又哭又笑起来。 “知道么,傻瓜,不要回来,不然,不然皇上会不知道作出什么可怕的事,你知道么,虽然我以前很想跟你争g,可是,可是我怕啊,我怕不是我跟你争g,而是我会跟皇上争你,我怕我争不赢皇上,我怕,我怕你会被皇上,被皇上勾走,就再也不要我,唔……我好怕,好怕那一天真的会到来,呜呜……” 一堆堆珠宝马上在她眼里又变成了宇文魅的样子,她伸出手,捡起一堆珍珠,笑得跟疯了一样:“太好了,你来啦……” 马上又换了一副表情,见鬼似的将东西一丢,神经兮兮地摇着头:“不,你不可以来这里,你走,我不许你来这里……”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面具里那对邪魅的凤眸痛心地睁着看着,念侯宇抬起手来到面具旁,纠结之下还是垂下了手。 傻瓜,傻瓜,傻瓜……!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要封后,我什么也不要……” 所有的虚幻在清醒的那一刻消失,宋玉双手抱头,痛苦地回想着来到楚宫发生的所有事情。 如果不是宇文魅,她还能否活到现在? 可是如果没有宇文魅,接下来她又能再活多久? “东方,你到了哪里,知不知道,我很想你,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也不要分开的么……” 满脑子的都是宇文魅,满脑子想的都是和他在一起发生的事,好的,坏的,她都很好地记在心里,从不曾忘记。 她颓然着,过去很久,凌乱的房间里,她低着头,看着再不如从前热闹有爱的东宫,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滴了下来。 然,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只拿着手帕的大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擦擦。” 那只手真漂亮,比凤栖梧的还要漂亮,不,是和宇文魅的不相上下。 宋玉顺着那手往上看去,心里面期待着什么,却在瞧见那人冰冷的面具时,内心的期待登时跑得无影无踪。 不是他…… 终究不是她想见的那个男人…… “傻丫头,这样坐在地上就能等到你想要的人来么?” 念侯宇颀长的身体半蹲下,拿着手帕来到宋玉滴着眼泪的面颊旁,温柔地轻轻地,擦拭掉那滴同她一样可怜的泪滴。 “你是……杀了莫文渊的那个人?” 感觉到那手的温暖,宋玉抬起头,睁着大眼,有些吃惊于这人对自己太过分的温柔,又纠结着,为何她总觉得眼前这个面具男人很熟悉? 那种感觉,像是东方侯,可又不是。 东方侯的头发是银白的,眼前这人却是一头乌黑。 “丫头,我其实是……” 宋玉眼巴巴地看着他,正见他张合着唇,正想说什么。 然而却不偏不倚,在这个时候,外头忽然传来“太后驾到”的高呼。念侯宇欲言又止,只能退到一边。 “怎么这么乱!这像什么话!” 太后由人搀扶着站在门口,看着乱糟糟的屋子里一片狼藉,连脚都没法下去,登时就怒了。 宋玉坐在地上,也不起身行礼,不管不顾,这让此次前来本就不太友善的太后更不高兴了。 “你真是太放肆了,见着哀家也不行礼,究竟是谁给你这个胆的?皇上没教过你宫里的规矩吗!” “宋玉也不知是太后您来了,真是不好意思,且太后您是人,宋玉也是人,宋玉只给自家的老祖宗行礼,哪有对别人家的老太太行礼一说。” 宋玉冷冷地回道,丝毫不把太后放在眼里,也不管这话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如今她将身死置之度外,既然跟宇文魅再也不可能,不如就此惹怒太后,赐她个死罪,也好。 这番话,果然让太后听了尤其生气。 “你大胆,跪下!”搀扶着太后进门的侍女对宋玉严厉呵斥道。宋玉头一撇,“宋玉说了,只给宋家老祖宗跪,哪有随便给外人乱下跪的道理!” “你,你……你是要气死哀家吗!”老太后听她这一说气得头都要昏了,指着宋玉的手一个劲地抖,“哀家好心过来看你,你居然,你居然……” “叫你跪下你听到了没有!还不快跪下!” 那侍女将太后扶到座位上坐下,来到宋玉身后,二话不说,硬是将宋玉逼得双膝跪倒在地。怕宋玉起来再次冲撞了太后,竟将宋玉死死按着,不让宋玉有起身的机会。 “你放开我!疯子!”宋玉不甘地挣扎,她越来越讨厌这皇宫了,越来越容易对这里产生厌恶的情绪。 一旁,亲眼见到宋玉被迫跪下的念侯宇眉眼紧蹙着,袖下左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想要冲上前为她挡开所有伤害,却碍于身份和形势,只能拼命忍着,不能为她做任何事情,心头不由一阵抽紧。 “哀家听说了,皇上想立你为后,宋玉,本来哀家是不想说什么的,但是如今让哀家瞧见您竟然如此的不懂礼数,还屡次三番冲撞哀家,哀家绝对不会放任不管!” 太后说着,伸长手,按住宋玉的侍女连上前,将太后扶了起来。 “你想坐上皇后的位置?哀家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太后走了几步,最后看了一眼宋玉,正迈开脚打算离开东宫,这时眼光却突然扫到立于一旁的念侯宇,不由蹲下脚步,一脸质疑,“这位是谁?” “太后娘娘,这位就是今日皇上赐封的护国公,也便是皇上新封的御前带刀侍卫。”侍女看了眼念侯宇,解释道。 “哦?哀家怎么瞧着有些眼熟,该不会是曾经见过的熟人吧?”一双老眼将念侯宇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遍,念侯宇紧绷着脸,沉声回道,“回太后,属下乃秦都人,念家人氏,刚来楚京城不久,怕是太后认错了人。” 好在太后没多做停留,她微微点了点头,“哀家怕是真的老了,锦绣,哀家累了,回宫去吧。” 从到来到离去,宋玉始终没抬一眼,更别说什么礼数。她能如此不怕死地说出那些话,太后也是拿她一时没有办法,却在离开时,危险地回头瞧了宋玉一眼。 而念侯宇待太后等人走后,摊开手掌,手心处竟全是汗。 环顾了下这个房间,他叹了口气,来到宋玉身边,将一动不动的宋玉从地上扶起来送到榻上坐下。然后在紫兰等人进来时,小心地蹲下身体,将散落在地的东西一一捡起,摔坏的东西则清理到一堆,直到紫兰的到来,甚是熟练地交到紫兰手上。 “娘,娘娘……”当紫兰从他手中接过东西时,一时间竟吃吃地这样唤了句。 念侯宇全身一紧,周身散发出的冷气息倒让紫兰清醒了不少,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声道歉,“对,对不起,我这就去把东西倒了……” 望着紫兰远去的小身影,他再一次叹了口气。 而真正需要担惊受怕的,是入了夜后的东宫,凤栖梧的再次到来。 没有好声好气的道歉,亦没有冰冷的态度,凤栖梧面无表情地进了东宫,来到宋玉的房间,合上房门,将念侯宇生生挡在外面。 他竖着耳朵,一脸警惕地贴着门窗。伴随着一记砸东西的声音响起,他听到从里头传来宋玉拼了命的反抗。 “你若是敢再往前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念侯宇登时慌了,他要做什么! 不,是宋玉,他的玉儿…… 084.女子贞洁 “你来干什么?” 宋玉刚在紫兰的劝说下,吃了点粥。坐在桌前发呆之际,却瞧见凤栖梧推门而入,且将门重重一关,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当然是,临.幸于你!”凤栖梧皮笑肉不笑地道,那俊逸的容颜悄然爬上一丝红,狭长的桃花眼也变得危险起来。 “你喝酒了!”看那气氛很不对劲,她登时紧张地起了身,往后退去。 可是越往后退,凤栖梧的速度就越是加快了。不到三秒,便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就往g上带去。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这个动作无疑把宋玉吓坏了,她登时大喊大叫起来,可是一点都没有用。 凤栖梧大力拉着她,面色沉静,不发一语。 “你混蛋!”眼看着就要被凤栖梧带到g上,慌乱之下,她连对着凤栖梧的手就是狠狠一口,这才让凤栖梧条件反射性地放开了她,脑子也顿时清醒了一些。 这一口她真的是用上了吃奶的劲,狠狠地在他手背上咬出一片深深的牙印。凤栖梧看了自己被咬的手上一眼,虽清醒,却怒了:“你、居、然、敢、咬、、朕!”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是你先对我无礼的!”看着凤栖梧那似要吃人的目光,宋玉害怕地往后退去,“你别过来,我告诉你,你就算是皇上,那又如何!” 虽然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嫁给宇文魅了,但也绝对不会把清白给一个她此时正讨厌着的人,即使那人是她曾经多么想要伺候的皇帝! “你也知道朕是皇上!”凤栖梧丝毫不理会她的话,再次抬步向她逼近,眸子里全是危险的光,“朕要你,是你的荣幸!” “你别过来,我警告你,你真的不要再过来了!” 眼看着他一伸手又要抓住自己,宋玉忽然从腰上迅速拿出一把匕首,对着近在眼前的凤栖梧一阵乱挥。 “你若是再敢近前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与此同时,门外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但却并没有影响到凤栖梧。 面对宋玉疯了一样挥动的匕首,凤栖梧面上冷笑,下一刻,他居然伸出手去,靠近那把匕首。 “我警告你不要再过来了!”他竟然伸手过来,目标竟是自己手中的匕首,宋玉吓得一下没了主意,而这个时候,她已经完全退到了g前,本想用匕首保身或是刺杀他的,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个胆。 她想不到凤栖梧不顾会受伤的危险,硬是一把将匕首从她手中抢了过来,往后一扔,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一记刺耳的声响。 “你不让朕碰你,朕就偏要毁了你!”凤栖梧说着,高蜓的身子就这么直压压地靠了过来。 “不要,你不能……” 再往后一步,就可能真的要被他毁掉了,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宋玉心里全是恐惧,手中没了匕首,想威胁他都难。 “朕今天要定你了!” 凤栖梧,就是个魔鬼! 宋玉眼看着凤栖梧压了过来,没给她任何逃脱的细缝,就这么扑了过来。她吓得只能没命地往g上逃去,明知已经逃不掉了,却还是忍不住要做垂死挣扎。 “无论你怎么挣扎,都是徒劳的,朕的好玉儿,你乖一点,像魅儿那样……” 这个时候,凤栖梧的身体已经重重地压到宋玉身上,他的眸子深邃而危险,他的手动作快又狠,来到她的衣上,大力一撕。 “哗——” “啊……不要!” 宋玉惊觉胸前一凉,低头看去,离凤栖梧的魔爪竟只隔开一个肚兜。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她已经想象到了。而此时凤栖梧扔开那片被撕掉的碎布,下一刻已然移到她的肚兜上。 不行,不可以,不会的…… 这一刻,宋玉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不想就这么被凤栖梧攻破,更不想就此停止挣扎。 眼看着连肚兜也要被他毁掉…… 她忽然一伸手,来到枕头下,然后高高举起,在凤栖梧的手就要触到自己的胸前时,下一刻,她一用力,猛地往凤栖梧的肩上扎了下去。 “嗷……” 凤栖梧因痛吃痛地呻.吟了一声,一摸肩上,竟全是血。 血顺着龙袍往下流,滴到宋玉的脸上,锁骨上,肚兜上,g上…… 而这一次,他是真的清醒过来。 全是血,全是血…… 宋玉吓得连将自己从他面前抽离,双手抱着膝盖,浑身发抖。 “贱.人!” 凤栖梧回过头时,那一脸的惊愕瞬间化为愤怒,他扬起还沾着鲜血的手掌,对着宋玉的脸“啪”的一下就是狠狠一掌,然后捂着伤口匆匆离去,连门都来不及关。 这一掌,打得宋玉脸上好疼,心里好苦。 她一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颤抖着身子,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躺了下来。闭了闭眼,终究还是把眼泪忍回了眼眶。 好痛…… 从来没有人如此狠力地打过自己,上次皇后的那一掌,与凤栖梧的这一掌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她还能活下去了么? 华丽的锦缎棉被一点点在那把沾着血的剪刀下,一点点剪开,取了被套,再一点一点,剪成一段很长很长的…… 她站在桌子上,将剪好的长长的布条从梁上的这一头穿到那一头,将布条的两头绑好。 很好,很结实,这一次,肯定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再也不用面对凤栖梧那*的嘴脸。 椅子上,宋玉站在那里,白嫩的脖颈对着布条靠住,然后脚下一踢…… 唔…… 一种窒息的难受从喉咙处袭来,她的身子悬挂在上面,抵触不到任何东西的双脚也开始难受地乱踢,却是什么东西也踢不到。 只是这么几秒的时间,这张小脸已经被憋得通红,双手捂着脖子想要挣开,却是无能为力,最终双眸微微闭上,双手也正要垂下之时…… “玉儿!” 一道黑影飞一般地从外面冲了进来,一把将难受得已经快要死去的宋玉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你怎么可以这么傻,玉儿,你怎能寻死……” 念侯宇连将宋玉抱了下来,放在怀里,面具下,那绝美妖冶的脸是一脸的疼惜与愁容,看着她连呛了好一会的痛苦模样,内心更是痛到窒息。 “我来接你了,你怎能在这个时候寻死?如果你死了,要我怎么办?傻丫头,你怎么可以寻死……” “咳咳咳咳……” 宋玉呛得不行,一张小脸通红着,还残留着刚刚凤栖梧甩的那巴掌留下来的血迹。她微弱着,睁开眼,看到面前那张面具脸,心一下子又沉到了比谷底更深更深的深渊。 “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为什么你要救我,你不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吗,你走,不要救我,你不该救,不该……” 原本以为自己这次一定会在地狱醒来,却没想到,人没死成,居然还被凤栖梧身边的大红人念侯宇给救了,真是讽刺。 看着一心寻死的宋玉,念侯宇心痛至极,他抚上她带着血迹的小脸,颤抖着声线道:“我怎能眼睁睁地看你去死,玉儿……” 这个世上,谁死都不关他的事,唯独她。 “你说什么?”前一秒还在寻死觅活的,下一刻,宋玉却怔了住,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人,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那声音却是如此的熟悉,“你刚刚,叫我什么?” 是玉儿么?那这个人是…… 她不敢往下想去,人一旦在心里有了期望,就会很害怕结果的到来。 所以在这念侯宇回答时,她又疯了般地摇着头,“不要,你不要管我!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们都不认识,你怎么可以救我,你知道死有多解脱么,不,你们江湖人是不会懂的,不会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 想从念侯宇怀里挣脱出来,却被他愈发用力地抱在怀里。 “我懂,玉儿,我都懂……” 他用力将她往怀里拥去,不给她一丝逃离的机会。而他的用力,他的拥抱,不同于方才凤栖梧的强迫,他只是想要保护她,给她安全。 他不断地亲wen着她的额头,她的头发:“傻玉儿,我不是说了么,我们再也不要分开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离开,抛下我一个人,留在这么危险的皇宫……” “你说什么?”宋玉顿时就惊住了:“告诉我,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是不是劫持了他,是不是……” “不是,都不是。”见她又要发疯,念侯宇连稳住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就要疯掉的小脸,“我是来接你的,玉儿,跟我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么?” 这两天他已经想她想得快要疯了,他只要一想到她为了他,独自在宫里冒险,整个人都要崩溃掉。 可是又想到如若他先崩溃掉,他先疯掉,她又该怎么办? 他要去把她接出来!他一直这样安慰着自己,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信念。然而如今,她却什么也不打算要了,想要寻死,叫他怎会不心痛,又如何去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宋玉闻言,更是震得浑身发抖:“你,你说什么?” 手颤抖着向那张面具移去,他也不躲不闪,心疼地望着她:“是我,玉儿,我是践人魅,你连我的声音都忘了么?” “贱.人……魅……”宋玉喃喃地唤着,当她的手终于触到他那冰冷的面具时,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愈来愈紧张,心跳得愈来愈厉害。 “嗯,是我,我来接你了,玉儿。”那性感的薄唇喃喃诉说之时,那漂亮的修长的玉手也慢慢扬了起来,触碰到宋玉的手。 宋玉登时触电般,想要将手抽离,却已经来不及。 小手被大手抓着,往他的耳边伸去。当那面具一点点被她从他耳上拿开,然后慢慢地,从他脸上移开,一点一点往下。 熟悉的剑眉,熟悉的凤眸,熟悉的鼻梁,熟悉的…… 当他整张脸都呈现在她闪着泪水的眼中时,这一刻,宋玉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快要沸腾一般,心脏也因此剧烈跳动。 “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 他一滴一滴将她眼眶溢出的液体一一擦净,深情的眸子温柔得似要出水。 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火速袭遍全身,宋玉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她伸出手,在他依然倾城绝美的脸庞上,一次又一次地来回抚摸。 直到确定这是真的,她真的没有做梦,他真的是真的。 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你终于来接我了,东方,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就在方才,方才皇上他……” 她想说差点就被皇上毁了,却到后面什么也说不出,只能一个劲地抽咽。 此刻他仿佛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只要有他在,她便什么也不必再害怕,什么也不用管,想着若是时间能永远静止在这一刻,却终究只能想想。 “别怕,玉儿,别怕……”宇文魅紧紧地搂着怀里的这个女子,心疼她的同时对凤栖梧的所做作为痛恨至极,“再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了,对不起,玉儿,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对不起,玉儿,我的玉儿……” 知不知道方才当他在外面听到里边传来她的呼叫声时,心里有多着急?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了解,听到她以死相逼的叫声时,心里的那种焦急化为了什么,是崩溃,是愤怒,更是痛恨得想要冲进去将凤栖梧一剑送到阎罗殿。 连他自己此时此刻回想起来,也已经没有办法想象当时自己脑海里闪过的无数种想要杀了凤栖梧的办法。 他低下头,看着宋玉挨打的小脸,一个掌印尤其清晰地印在那里,肿得已经跟另一边脸不太搭调,心中对凤栖梧的恨就更深了。 “玉儿,痛吗?”他俯下头,唇印在那红肿的脸部,不断地轻轻地细细地wen着。 似乎这样就能将这片红肿彻底除去,又或者只是想以此来减轻她的痛。 宋玉流着泪摇头,“刚才痛,现在,不痛了。” 因为他此刻就在身边啊,再大的痛也只是身体外部,心不痛就好了。 任凭他在自己受伤的脸上留下一个个炽热的wen痕,她冰封不久的心也因此得到暖化。 因为有他在,嗯,只是因为有他在。 “东方,你要了我吧,好不好,能不能,现在就要了我……”许久,她忽然拉着他的袖子,一直向着他的胸膛蔓延过去。 虽然知道一个女人如此要求一个男人对自己做这种事,很无耻,可是她只要一想到刚刚自己差点就要被凤栖梧要了,便什么也管不了了。 然宇文魅却是身体一怔,在她不乖的小手就要扯掉他的巾带之前,猛地抓住,不让她继续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抓住她,不让她继续?宋玉不解地看着他,“你难道不想……” 宇文魅摇了摇头:“不是不想,是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宋玉更不明白了。到这个时候,他还要拒绝她吗?真的要她把自己交给别的男人吗? “玉儿,我记得我曾经说过,贞.洁是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东西,甚至比生命都要重要。”他注视着她,纠结又冷静地道,“在我还没娶你之前,还不能,玉儿,你……” “骗子!” 居然还是这句话!宋玉一气之下,一把将他推开,“你明明就是不爱我,又想找这种借口安慰我,不管我嫁不嫁你,你都不会要我的对不对!” “玉儿,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从未骗过你什么,我只是不想你日后……”见她又变了脸色,宇文魅连拉着她想要解释。 宋玉却不给他这个解释的机会,爬起来走到房门口,将门敞开:“请你出去!” 面色冷冰冰的,与方才还在他怀里伤心哭泣的那个女子完全是两个人,唯一能让人相信的是她因为哭泣而红肿着的眼。 “玉儿,你真的要这样吗?”看着宋玉那熟悉却完全陌生的表情,宇文魅痛苦地起了身,“我是为了你好,玉儿……” “出去!” 宋玉摊开手,做了个请字。 “你……玉儿!”宇文魅着急了,上前几步,欲要将她拉回怀里,她却面无表情地警告他道,“你再不出去,我就要叫人了!” “好,我这就出去!你自己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好了,告诉我,我带你走!” 他被她这如此之快的转变气得毫无办法,只得随了她的意,重新戴上面具,走出去时,只听房门“啪”的一声巨响,回头再看,灯已熄灭。 “念大哥,我们家宋……娘娘她没事吧?” 远远地守在宫门的紫兰见宇文魅出来,连上前急切地问道,“方才我看娘娘她脸色很不好,这几天她心情不好,若是哪里得罪了您,还望您不要生气才好。” “娘娘?”宇文魅眸子犀利地扫过紫兰,吓得紫兰连倒退几步,不敢再言。 翌日。 宋玉早早地起了来,不待紫兰过来,便自个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等到凤栖梧下完早朝再次来到东宫时,正巧是她开门之时。 只见她一袭粉红玫瑰色的拖地纱裙现身门口,艳丽却不失高贵的妆容直直冲击每个人的眼,一双媚意天成的眸子透着一丝勾人的妖冶。 华丽诱.人,绝美馥丽。 “臣妾给皇上请安。” 她站在那里,微微福身,恭敬等候。那本是红肿的脸已经不再如昨夜,一颦一笑在众人眼里都显得那般的惊艳。 所有人都呆住了。 紫兰呆住了,其他宫女们呆住了。 “玉儿……”凤栖梧也呆住了,更对此怔得心脏颤抖的却是一直站于人后的宇文魅。 面具下,他睁大眼瞳,不可置信。她怎么可以……只是因为他拒绝了她么…… “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看着惊呆了的众人,宋玉唇角媚笑,走了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温柔地捧起了凤栖梧的手,然后一伸手,指着宇文魅冷道: “臣妾不喜欢这个人,皇上把他赶走可好?” “玉儿,你为何这样说?”一时间,凤栖梧还没缓过神来。 而宇文魅再次愣住,她说什么? 085.受罚倚霞殿 “臣妾不喜欢这个人,皇上把他赶走可好?” 宋玉忽然抬手直指众人身后的宇文魅,侧脸绝美无比,却又带着一丝高贵的轻蔑。 凤栖梧一下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玉儿,念侯宇可是朕的大恩人,朕赏赐他都来不及,又怎能赶他走。你倒是说说看,是何原因,让你突然冒出如此的想法?” “这个人太碍眼了!”宋玉不着痕迹地看了宇文魅一眼,两手扶上凤栖梧的手臂,贴着身子娇柔地撒娇,“臣妾想了一整夜,已经想通了,跟着皇上没什么不好的,臣妾相信皇上一言九鼎,说话算话,定然会对臣妾好的,对不对?” 摆明了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宇文魅震惊至极,如果可以,他恨不得马上冲上前,把她从凤栖梧身边拉到自己身后。 可是如今却是她,在凤栖梧面前故意挑他的事。她到底想要怎样?他若是走了,谁来保护她,傻瓜! “你若乖乖听朕的话,朕自然会加倍地g你,对你好。”虽然此时的这个宋玉已经和昨天前的那个只会反抗他的小女子完全不一样,凤栖梧还是很高兴,他点了点头,看着宋玉乖僻的小脸,忍不住伸出手来,在她还略微带着红肿的面上心疼地抚着,“昨夜是朕太冲动了,玉儿,现在还疼么?” 那多情的桃花眼狭长狭长的,满满的都是怜惜。 宋玉摇了摇头,“不疼。是臣妾的错,让皇上您收拾了……皇上您还疼么?臣妾帮您搽药可好?” 眼神有意无意地瞟了眼宇文魅,然后更为亲密地挽着凤栖梧。 玉儿……!怎么可以这样,这个丫头,她到底想干什么? 宇文魅虽然生气,却还是只能站在人后紧握拳头,他拼命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不要中了那丫头的计。 可是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卿卿我我,他的心里就一阵火焰急速涌上吼。 而此时,凤栖梧看着宋玉温柔地点了点头,“朕不疼,不过,若是玉儿能亲自为朕搽药,朕自然十分高兴。” “能为皇上做任何事情,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宋玉发现自己也开始变得口是心非起来。 “玉儿,你知道朕有多高兴么,朕……” 两个人亲亲热热地说着,眼看着就要进去。不说宇文魅,甚至是东宫其他宫女们,见宋玉的态度突然扭转得如此之快,都惊讶地睁大了眼,说不出话来。 “可是皇上,您还没答应臣妾。”宋玉挽着凤栖梧,往里走去,就要踏进门口,突然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冰冷的目光直指宇文魅,“臣妾很不喜欢那个念侯宇,皇上废除他的赐封,将他赶出宫去可好?若是能再将他赶出大楚,那就更好了。” 一时间,众人再次惊住,目光齐刷刷地往宇文魅看去,又来回在宋玉身上徘徊。 没有人知道,宋玉为什么要这么做。 紫兰不会知道,红月不会知道,绿妖不会知道,连凤栖梧也不可能会知道。 “……” 只有宇文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心头五味杂陈,不知其味,想要出声,却一时找不到一个更好的称呼在凤栖梧面前唤她。 是叫她玉皇妃,还是娘娘?突然发觉一切都变得可笑起来,真是风水轮流转,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是如此的局面。 突然想着,她不叫宋玉就好了,他不爱她就好了…… “这个,容朕再考虑下。”想到昨日以前还处于水深火热的大楚,凤栖梧犹豫了,他低声安慰宋玉,“玉儿也知道他护国有功,若非他,恐怕……” “可是皇上,昨天夜里您走了后,他竟然试图非礼臣妾。”只要能让宇文魅走,宋玉是什么理由也说得出来。 她现在一刻也不想看到宇文魅,至少在这皇宫深处,不想。尤其是他还要时时刻刻跟在凤栖梧身边,心就愈发的烦躁起来。 “你说什么?”听到宋玉如此的话,凤栖梧顿时就蹙起了剑眉,眸光犀利地看向宇文魅,“玉儿,你可是说真的?他真的有非礼于你?” “如若不是紫兰,如若不是紫兰及时出现……”宋玉说着说着,竟小声呜咽起来,声音也渐渐变得小了起来。 宇文魅倒抽一口凉气,后背一片寒凉。她到底在胡说什么,到底为何,能出此言,用意何在,是想他死在她手里,还是只是因为昨夜…… “念爱卿,是这样吗?”眼看着宋玉的眼泪稀里哗啦的,凤栖梧心疼极了。他抬头,远远地怒视着宇文魅,“朕留你在东宫,是想让你替朕好好保护玉儿,你却居然……朕以为你是真的淡泊名利,不爱美人,却背着朕试图……” “皇上息怒!”情势对宇文魅大大的不好,还未待凤栖梧说完,这一边,宇文魅紧急之下“噗通”一下单膝跪了下来,一语满满的都是正气:“昨夜微臣是进了贵妃房里,但并非真的像贵妃方才所说的那样。” 他想他再不说句话,后果就不仅仅是革除职位和赶出大楚那么简单。玉儿那个傻丫头,真的就那么不想看到他么…… “哦,你倒是说说,你进玉儿的房间是为何!”凤栖梧的脸上已经蒙上一层冷霜,他本不愿相信宋玉所说的,可这时却见念侯宇真的承认进过宋玉的房间,哪里还能再冷静下来。他沉声叱道,“玉儿是朕的女人,你不知道朕的女人房里只能朕进去么?别以为你是朕特封的护国公,朕就不会杀你!” 凤栖梧一生都过得平坦顺利,就算莫文渊还在朝堂的时候,也只是波涛暗涌,绝对没有哪个人敢当面忤逆于他。而他也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被人忤逆,不管是臣子还是后妃,甚至是太后,若是胆敢忤逆他一言,功再大,惹怒龙颜,也是难逃活罪。 宇文魅待在他身边三年,早已看透凤栖梧。如今纵然再不愿,也只能忍着。 “微臣不敢!”他拱着手,一字一句,极其严肃,“昨夜微臣一直守在门外,在皇上离开不久之后,忽然听到房内传来桌椅的声响,还有贵妃的呼叫。想到皇上白日里的交待,臣一时情急,只好闯入。” “然后呢?”凤栖梧一脸威严。 “臣刚开了房门,却一眼见到欲要上吊自杀的贵妃,臣想着若是先通知人断然会误了贵妃的性命。”宇文魅只觉得每说一个字手心都在冒汗,“因此臣斗胆先将贵妃救了下来。却是没想到,当时贵妃意识不太清醒,硬是要说微臣非礼了她。事情就是如此,皇上听了若是还想赐罪于臣,臣无话可说!” 说罢,他抬起眸子,穿过凤栖梧,直直地看着已经停止哭泣的宋玉,“贵妃娘娘,还请您还臣一个公道。” “我……”宋玉心里一惊,没想到他竟会如实回答。 而她接下来难以应付的,却是身边的凤栖梧。 “是这样吗,玉儿?”凤栖梧一脸孤疑地低头望向宋玉,同时额上青筋暴起,“你竟想寻死?看来是朕对你还不够好。” “皇上,我……”宋玉想说什么,却见凤栖梧一把甩开她,然后转身离开。 只留下这么句话:“为了让你觉得朕对你是真的好,朕会尽快在短时间之内,将魅儿找回来陪你!朕去早朝,时间还早,你别忘了去毓庆宫给母后请安!” 带走了一干人等,也包括宇文魅。 最后只剩下宋玉呆呆地杵在门边,目无焦距地发着呆。 她又做了什么?呵! 本是想以此让他离开凤栖梧,离开楚宫,甚至是大楚。她不想真的有他再次以魅皇妃的身份回来的那天,她要保护他,不再让他接近这里。 可是最后的最后,凤栖梧却告诉她,会在短时间内把魅妃找回来! 天! 她究竟干了什么? 宋玉顺着门慢慢瘫坐下来,她闭上眼,心中一片窒息的疼。 没想到,这样做,越是激发了凤栖梧寻找魅妃的想法。 “宋……贵妃娘娘,你没事吧?”关上东宫大门,紫兰一干人等连跑过来,将宋玉从地上扶起。 紫兰四下望了望,小声说:“贵妃娘娘,你别这样,兴许皇上一直都找不到魅妃娘娘呢,别担心了。” 绿妖也说,“是啊,娘娘,我们都站在你这一边,不要难过了。” 红月姐也低声安慰道,“魅妃娘娘会好的,你也会好的。只是……宋玉,我讲句不该讲的话,不论如何,你都要学会隐忍。若是魅妃娘娘像你这么莽撞,早就被那些女人吃了。” 她们说的对,真是对极了。 “我知道,谢谢你们。” 宋玉定了定神,努力将眼泪逼回去,然后一脸平静地吩咐道,“帮我梳洗,我要去毓庆宫。” 她不能这么颓废,一不顺心就忤逆凤栖梧。 天下帝王是多情的,却也是最无情的。尤其像凤栖梧那样的,连她的天女身份和宇文魅的护国有功都不放在眼里,一被忤逆就翻脸不认人,她须得小心行事。 而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怎么个忍字。她们说的很对,她要像宇文魅身为魅皇妃时那样。可是两个人到底不是同一样的处境,他身为魅皇妃时,在后宫可谓是城府之深,蛇蝎狠毒。 “对了,以后在这只有你们几个的时候,你们还是叫我宋玉吧。” 前去毓庆宫之前,她看着面前这些善良的面庞,低声说道。 “嗯!”大家都点头答应,“在我们心里,不管你是贵妃也好,还是和我们一样,你永远都是我们眼里那个跟魅妃娘娘斗嘴反抗的玉丫头。” “玉丫头……”记得宇文魅总是喜欢这样叫她,东方侯也是如此。宋玉眼神黯淡了下,很快恢复过来,“那么我就先去毓庆宫了,你们在这等着我回来。” “宋玉,真的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吗?”见宋玉一个人走,紫兰担心地拉着她。 宋玉回以安慰的一笑,“没事的,我一个人能行。只要你们在这里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可是……”紫兰还想说什么。宋玉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可是娘娘,你敢不听我的话吗?” 虽说是威胁的几个字,却是一点威胁性也没有。 “紫兰,别为难宋玉了,让她自己去吧。”绿妖过来,摸了摸紫兰的小脑袋,然后放心地给宋玉一句话,“你快去吧,别让太后娘娘等急了,否则又该生气了。” 看着宋玉远去的身影,是那样的孤独。 “紫兰,红月,双喜,你们呆在这,我去跟着宋玉。”绿妖交待完,便随后偷偷跟上。 “我也要去,绿妖姐姐……” ** 毓庆宫。 当宋玉赶过去的时候,饭桌上只剩下一些吃剩了的残渣。 没事。她安慰自己,反正来这的真正目的也不是为了吃顿早餐,不吃也罢。 可是那些妃嫔斜眼看她是什么意思?又是几个意思? “哟哟,你可终于来了,太后娘娘要等你的请安可真是不容易啊!” 一个她不知道名的女人端起一碟满是粉屑的碟子傲慢地走到她面前,话语虽善,语气不善,脸色也是极度的轻蔑与鄙视:“来,这是众位姐妹好意留给你的,你一个丫头,能吃上这个,也是你的福气。” “……”明明知道是故意的,想到走时红月姐她们的叮嘱,宋玉咬紧牙关,表面上得极其高兴地接过,还得重谢,“谢谢各位姐姐。” “啧啧,姐妹们听到了没有,她说谢谢各位姐姐呢!”那女人忽然领头大笑起来,连着其他妃嫔也跟着笑哄哄的。 甚至还有个坐着的长得不太正的女人起了身,一脸刻薄之笑,“你就一个丫头也配叫我们姐姐,去,端着这个,去门口站着吃!没吃完不准回宫,否则赏赐一丈红,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玩意儿。” 一人说着,三人推搡。 毓庆宫内一片嬉笑,无一不是在嘲笑与讽刺宋玉。 “谢谢各位娘娘。” 宋玉很识相地改了口,端着那碟粉屑就要出去。 迟迟没有发话的太后却在这个时候厉声呵斥道:“站住!” “……”宋玉顿住脚步,回过身,想到进了这毓庆宫似乎还没给太后请安,连福下身子恭敬地道,“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福如东海,万福金安。” “现在知道要请安了?昨天你是怎么跟哀家说的?”太后高高坐在那里,一双爬上皱纹的眼老却不花,“你若是还记得,就当着众人的面,重新说给哀家听一次可好?” 宋玉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连声说道:“臣妾不敢,还请太后娘娘饶恕臣妾,昨天,昨天是臣妾昏了头,对太后娘娘说出那种话,臣妾知错了。” 她就知道太后会把昨天的事情算进来,这也是预料之内的。 “你还敢自翎臣妾?”太后冷哼一声,“你原本不过是魅儿身边的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还妄想代替魅儿,当皇后?也不瞧瞧你是什么身份!” “臣……”宋玉差点就该咬到舌头,低声下气地继续求着,“奴婢自知卑微,断然不敢有如此非分之想。奴婢愚昧,更不能与魅妃娘娘相比,奴婢只是一个小宫女,还望太后娘娘大人大量,不跟奴婢计较……” 什么话都说了,再卑微的话,也说了。她已经把头低得够低,这太后若还不肯放过她,那她也毫无办法。 如今她处境糟糕透顶,想要立足在这后宫,就必须要一忍再忍。 处境好了,才能救他,傻丫头……她拼命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为了他,一切都是为了他,那个办法不行,那就换个方法。 好在太后也没再说更叫她为难的话,只是再训斥了她几句,便作罢了。 然当她忍气吞声将那碟碎粉屑咽下肚里,回到里面放碗碟时,太后却又当着众人的面,扔给她一个连奴才都摇头的任务。 “再过几日颖儿就要入宫,宋玉,哀家命你前去倚霞殿,务必在今日内,将倚霞殿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擦干净了!若是让哀家见着一点灰尘,颖儿住的不高兴了,哀家定不轻饶于你!” 倚霞殿! 那不是前皇后莫芙苑住的寝殿么?当时宋玉就震惊了下,居然叫她去打扫倚霞殿! 她就知道,今天,果然对她而言是凶多吉少的。 最后太后竟还附加了一条,只准她一人,不准找帮手! 真是什么方法都想得出来。宋玉提着木桶,艰难地提着水往倚霞殿走去。那就来吧!再大的刁难她也会忍住,绝对不会轻易妥协。 可早餐她根本就没有吃什么,只吃了点点心碎屑,加上还要提着一大桶水,还没走几步,就已经是累到虚脱。 “宋玉,我来吧。”绿妖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挽起袖子提起桶子快速朝着倚霞殿走去。 “绿妖?你怎么会……” 怎么会知道她要去打扫倚霞殿的?宋玉张大了嘴,可很快也就想通了。今天在毓庆宫她被嘲笑的事,凭那些长舌妇,怕是整个宫里的人也都该知道了。 “什么也不要说了,我先去打扫那里,再来这边,宋玉,你好好坐在这里就好,什么也不要做,这不是你该做的。” 绿妖说着,拿着抹布就朝里屋走了。 宋玉眼睁睁地看着绿妖忙上忙下,自己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应过来时,她连也拿起抹布,用小脸盆接点水,然后来到室外,准备着擦洗地面。 然而当她刚拧好水半跪在地上,准备干活时,一双黑色高锦靴的脚忽然出现在视线中。 是谁? 好熟悉的感觉。 她顺着靴子,颤抖着心,一路往上望去。 “跟我走!” 依然是宇文魅,戴着面具的宇文魅,化名念侯宇的宇文魅…… 威严而不可抗拒的声音…… 他修长有力的长臂伸了过来,扣在她的手腕上,拉起她,急匆匆的就要离去…… “你放开我!”宋玉却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倔强拒绝,“我不会跟你走的,要走你自己走!” “今天你不走也得走,走也得走,我绝不能再留你在这!”宇文魅一怔,伸手过来又要抓她,“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快跟我离开这里!这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这一次,不管她如何反抗,如何诽谤他污蔑他,他都不会再放她一人在这。 全然不知,暗处,一双深褐色的眸子紧紧注视着倚霞殿内。 086.我已不爱你 “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跟他离开。 他若是暗自过来接她,兴许她还可能跟他走,逃离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可是如今他却是以大楚一等御前带刀侍卫兼护国公的身份将她带走,会带来怎样的后果,相信他自己也清楚。 宋玉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她强忍着手腕处传来的疼痛,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他,“我不会跟你走的!” “你不走也得走,走也得走,我今天非要带你离开这里!”宇文魅伸手过来又要抓她。 这次,不管她如何反抗,如何在凤栖梧面前甚至是天下人面前诽他谤他,他都不会再放任她一人留在这里。 宋玉深知以自己的力气绝对抵不过他,他既然如此说了,也断然说不过她。 眼看着他的手又要伸过来,她急得后退几步,一双大眼怒视着他道:“我说了,我不会走的!你既然不愿娶我,现在却又要带我走,宇文魅,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愿给我幸福,也不愿让我幸福,你到底是怎样想的?” “玉儿,我没有说不愿娶你,只是……”宇文魅怔了一下。没想到又被她抢答,“只是时候未到吗,呵呵,到那个时候,我早就不知道成为谁的人了,你是小孩子吗,想法这么天真,既然你不愿,又何必锁着我的人?” “天真的是你,玉儿!”宇文魅极力忍着想要吼她的冲动,凤眸一抹执着一抹忧愁,“我只是不想你将来后悔,将来你若是遇到比我更好的男子,倘若你嫁给了他,没有完璧之身,会被人欺负一辈子,是个男人都会介意这种事情,你怎么就想不通呢?” 什么比他更好的男子?什么完璧之身,什么又叫她想不通? “呵呵……想不通的是你,是你!”听了他的话,宋玉只觉得可笑,她一脸自嘲地看着面前这个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不知是蹙眉还是高兴的男人,心中千万种沉痛,“你既然知道男人会介意这种事情,却又为何要将我推给别人?” “我没有!我现在就来接你,接你出宫,出宫后,我立即娶你,所以玉儿,你跟我走吧,跟我离开这里,我们马上成亲!”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宇文魅四下望了望,再次想要拉她。 “不,你不会的,你骗我,你根本就不会的!”宋玉却逃得离他更远了,她看着他,拼命摇头,“我问你,我若是在嫁给你之前就不是完璧之身,你还会娶我吗?是啊,男人都有处.子情结,你也说了,男人都会介意这种事情……” “你……”宇文魅呆住了,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 两个人僵持着,全然不知暗处有一双深褐色的眸子紧紧地注视着倚霞殿内。 “你自己走吧!”见他居然愣住,宋玉大致已经知道答案,她低下头,坚定地道,“我已经不喜欢你了,这样的男人,我以后也不打算交心了。现在皇上对我很好,我只要乖乖的,皇上对我就会很好,是啊,皇上是天子,跟着皇上会比跟着你好很多很多,你给不了我的,皇上都能给我……”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要他离这里远远的,最好是再也不要回来…… 只要他能远离这里,让她说什么都好,只要他能平安…… 皇上正在寻找魅皇妃,他若再不走,被发现的话…… 宇文魅不敢置信地看着宋玉:“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说…… “我当然可以这样,并没有向你承诺过什么,你也没有向我承诺过什么,不是吗?”宋玉微微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看起来却尤为的苦涩。 “你怎么能……”他不信,他不信,她会这样刺激他,对,只是刺激他…… “……我承认我喜欢过你。”宋玉努力使自己的脸色变得正常平和,她极力稳住眼眶里打着转的透明液体,抬起头时,忽然惊觉自己竟真的能做到这个境界,“可是你要知道,这只是喜欢,现在我只想好好做好皇上的后妃,不想跟除皇上以外的男人有别的什么。” “那你喜欢他吗?”宇文魅紧绷着神色,一声低吼,“你喜欢他吗?你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吗,笨女人,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宋玉一口打断他的低吼,一脸认真的表情,异常坚定,“我以为我忘不了你的,但是经过这两天时间,我发现自己对你根本只是普通的那种喜欢,只是暂时被你的外在所迷惑,可是……” “不,我不信!”宇文魅紧抿着唇,面具下他已是一脸的受伤,更多的是不信。 “你不信也好,信也罢,总之……” 宋玉努力使自己的声色正常,然而却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绿妖手里还拿着抹布就从里面匆匆跑出来:“不好!外面有人!” 说时迟那时快,宋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宇文魅就已经唰的一下从眼前消失,她和绿妖急忙跟着跑了出去,才发现方才在外头发出那奇怪声响的,是个从没见过的小宫女。 “娘娘饶命!”小宫女一见着宋玉,立即哭着求饶,“求娘娘不要杀我,我只是,我只是路过这里……” “只是路过?真有那么巧吗!谁会没事路过倚霞殿,还不从实招来!”宇文魅一剑架在那小宫女细嫩的脖子上,语气威严,“说!究竟是谁指使你来这偷听的!” 在这大楚宫中好歹也生活过三年,凭直觉他断定,这小宫女绝非路过这么简单! “奴婢真的只是路过,奴婢才进宫没几天,又怎会受人指使,娘娘,求您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小宫女跪在地上,若不是一把剑抵在脖子上,怕是爬过去抱宋玉的腿都是轻的。 “该听不该听的你都听了,总之留你不得!”宇文魅凤眸危险一眯,一抹危险的光从那暗红的瞳孔内一闪而过,他说着,就要拉动剑刃。 “等一下!”宋玉见状,连忙上前一把摁住他执剑之手,冲他摇了摇头,“兴许这丫头真的只是路过,能不能不要杀她?” 不说这小宫女是否真的路过,好歹也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怎么能说杀就杀?就算是被人指使,那也是没有办法,至少罪不至死,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条人命就这么毁在他的手中。 “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人,玉儿,你让开!”宇文魅说着,就要推开宋玉。 这个宫女什么都听到了,怎么能留?是被人指使的也好,不是也好,总之,留着对他对她都没有好结果。 “不!我不会让你杀人的!”宋玉却依然摇头,将小宫女挡在身后,“不要杀人,杀人不好,不管怎样,我求你,不要杀人……” 人都是父母生的,养到这么大多不容易。 虽然她是知道的,在这残忍的古代,地狱一般的皇宫,从来就是明哲保身,没有谁好,也没有谁不好。 可是她就是不想亲眼看到他杀人,双手沾满鲜血。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他的双手,应该如外表一样圣洁如玉。 “你……”看着宋玉如此,宇文魅无可奈何地将剑抽了回来,放回剑鞘。转过身,冷冷说道,“我不杀你,你走吧!记住,最好管住自己的嘴!今日之事若是你敢在外头透露半点风声,我会杀了你,再要了你全家人的性命!” “是是,奴婢发誓,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否则天打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小宫女连连磕头,“谢娘娘饶命之恩,谢念大人不杀之恩,奴婢这就走,这就走……” 念大人? “等等!”宇文魅忽然回转过身,眸光犀利地扫过小宫女,“你怎会知道我是念大人?” “这……奴婢听别人说的,别人说……”小宫女犹豫了下,很快答道,“奴婢只听说前两日铲除左丞相的侠士,皇上特封的护国公念大人戴着一个黑色的面具,奴婢见您面上戴着面具,心里猜想您应该就是大家所说的念大人了……若是奴婢认错了人,还望大人千万不要与奴婢计较,奴婢……” “你走吧。”宇文魅面无表情地将剑放回腰上。 已经没必要再听下去了。 小宫女闻言,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倚霞殿门口。 “谢谢你的不杀之恩。”宋玉松了口气,为他的宽恕。 “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才不杀她。”他只注视了宋玉一秒,便抽身离开,“我先走了,皇上该找我了,你回宫收拾收拾,晚点我再过来!”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宋玉神色紧绷,待在原地,直到看到他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视线。 他竟然还要带她走,她都那样说了…… 那个傻瓜,他难道就不明白么,现在这个时候走,运气好,没被凤栖梧追上,还能好好地在一起,但这时间绝对不会太长,大楚是大国,总有一天会被凤栖梧追上;运气不好,则还没出宫就被抓回,甚至他从前魅皇妃的身份…… 凤栖梧若是发现他就是他g了三年之久的后妃,他会是什么后果,她简直不敢往下想。 “宋玉,别看了,他走了。”不知什么时候,绿妖在耳边低声唤了句。 他? 宋玉浑身一惊,回过神来,见鬼似的看着绿妖。绿妖知道了?她和宇文魅……,不,是念侯宇…… “你先回宫吧,我在这打扫就好。” 绿妖也不解释,从她手里头夺过抹布,往里面走去。 太后说过,只能一人,不能找帮手……宋玉想到这,连忙提前裙角跟了上去。 “我不能先走,绿妖,还是你先回去吧,你帮我已经够冒险,若是太后的人突然来这发现你在帮我,怕是会连累到你的。” 她从绿妖手上重新拿回抹布,认真地沿着桌边擦了起来。 但最终绿妖还是没走,坚持要留下来帮她。也好在太后并未派人前来监视,但到底倚霞殿也挺大的一个宫殿,再来两个人也没法打扫完。 宋玉死都想不到的是,宇文魅的离开,不是去凤栖梧那复命,而是…… 小宫女还没走多远,就被随后追上来的宇文魅逼到了死角。 “你不是不杀我的么,念大人,娘娘都说不杀我了,你不能……”眼看着那闪着惊悚银光的剑刃朝着自己慢慢逼近,小宫女怕得双腿发软。 宇文魅一步步逼近,全身上下散发着甚是危险的气息。 “我说了吧,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会放一个活口!” 下一刻,只闻小宫女一阵惊呼,白嫩的脖颈上便被剑刃迅速一划,喉咙破开,鲜血四溅。 一瓶蚀之水,便将尸体处理得一干二净,连衣服也化得没了踪影。 他收起剑,面无表情地离开。其实,他的过去,并没有外在看上去那般干净,圣洁。 多少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多少个运气不好的人,又多少次这样的画面……他已经想不起,他的双手,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但是他的过去,他发誓,绝对不会让她知道。 人来到这世上,可不就是为了能够活下去?他若对人不狠,必定是别人对他狠。如若不是如此,庶出的他又怎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如今宋玉是继母妃之后,唯一能够牵动他心的人,他的狠,断然也不会在她面前出现。 他向前走着,颀长的背影看上去尤为冷血却又孤寂。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看到,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一刻,一种诡异的黑色雾团,自他的周身散漫开来,一直向四处蔓延着,蔓延着…… 不会有人看到,连他自己也看不到,这种无形的东西,自那以后,竟一直跟随着他…… 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人,否则,死的可就是自己。 这是他。 活生生的人命,谁都是父母生的,怎能、说杀就杀? 这是她。 ** 很晚了,宋玉才回到东宫。 一天没吃东西,还干了一天的活,且还有的地方没清理完,她已是累得几近虚脱,一路上还是绿妖扶着她,才没累得晕过去。 好在紫兰等人很及时地为她备好了饭菜,能一回来就吃到东西,她感觉自己辛苦的同时也是幸运的,至少她还有紫兰她们的陪伴。 吃完晚饭,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紫兰她们已经被她支出去了,她斜躺在榻上,闭着眼睛想着事情。 以前,他也会经常有事没事躺在这个榻上…… 她睁开眼,用手摸着软榻的扶手,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即使是这样,她居然还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宇文魅…… 对哦,他其实是姓东方的,可是他全名叫什么呢…… 她居然还不知道他的真名,真是好笑…… 宋玉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转瞬脸上连自嘲的笑也消失了。 东方,东方…… 他哥哥叫东方侯,那么他呢,又是东方什么…… 居然连他的真实名字都还不知道,果然,是没有那个缘分的…… 闭目思索,就要睡着之时,忽然,身上一热,“睡觉记得盖件衣服,这样会着凉。” 这种语气,是谁?凤栖梧? 她睁开眼,看到眼前为她盖上薄毯之人时,登时全身惊住:“你是怎么进来的?” 面具已经不在,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 “这曾经是我的地盘,若是连这都进不来,我还怎么带你走?”他坐到她面前,那只漂亮的手朝她神来,握住她的小手,一丝温柔一抹认真,“我知道白日里你是为了让我离开,不想皇上找到我,才那么说的,你是想保护我,我都知道。” 他若连她这点小心思都看不出来,以后还如何为她遮风挡雨。 “那又怎样?”有一瞬间,宋玉差点就动摇了。可是想到那些可怕的后果,她还是没有办法听从他的话,将手不着痕迹地从他手心里抽出,“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你若以魅妃的身份回来,我的处境将会很难,皇上不会再看我一眼,因为我,在皇上心里永远都比不过你。” 对不起,她又违心了,说着这种话,酸了自己,也苦了他。 可是她没有办法,她知道他其实是爱自己的,他拒绝她,不肯要她,是为了她好,而不是她所纠结的那样。 既然如此,她又怎能自私地跟他走,东方侯说,三月之内…… 他将还会有一劫。 “这种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宇文魅摇摇头,脸上没有一点生气,“你在我身边这么久,我还不了解你么,傻丫头,跟我走吧,我会娶你的,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皇上能给的,我也能给,皇上给不了的,我依然能给,相信我,玉儿。”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这么说了…… “我相信你,但是你要知道,我只是相信你,并不爱你。”宋玉心头波澜暗涌,面上却依旧保持镇静,“我爱上了皇上,你别傻了,我不会跟你走的。” 她起身,离开他的视线,离开他的世界。 她怕再多看一秒,都会忍不住点头答应他,跟他走。可是,她不能。 “我不相信。”见她就要走,他连忙起身拉住她,硬是扳过她的身子,面对着自己,“现在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那我说我爱你呢?”宋玉脱口而出。 他怔了下,点点头, “当然!”她当然是爱他的,他确定。 “我说我爱你,你信,我说爱皇上,你却不信?真不知你哪来的自信。”宋玉低头看了肩出他的双手,“放开,否则我要叫人了。” “跟我走。” “不!” “你还要倔强到什么时候?我不用你来保护,我保护你就够了。”他说。 宋玉的眼泪差点就要落下来,在那一刻。 “皇上就要来了。”她偏过头,不去看他。 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到,这句话刚落音,就听外面九公公一贯以来的尖细嗓子高高响起: “皇上驾到!” 脚步愈发的近,似乎已经快到门口。 糟了! 宋玉心头一紧,连推搡着他,“你快去躲躲!” 不能让皇上看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他却坚定地告诉她: “不,我要让凤栖梧知道,我就是魅皇妃!” 087.新妃颖公主 “你疯了吗?” 宋玉惊住,他绝对是疯了! “我就是疯了!我是被你逼疯的!” 宇文魅推开她,就要往门口走出。 宋玉慌了,连忙上前挡在他的面前:“不要!皇上如果知道,你会死的!” “你终于肯承认了。”他低下头,目光灼灼,“跟我走,玉儿,我们远走高飞,好不好?” 生平他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于人,若非那人是她,他怎会做到如此。 “现在还不行,真的不行……”宋玉痛苦地摇着头,听着外边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就要到门口了,又想到若是这一幕被凤栖梧瞧见,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她连把他往一边推搡着,“你先藏起来再说,听我的话,算我求你了。” “那你答应我,跟我走!” 到最后他还是不忘跟她谈条件,否则他就要不戴面具去面对凤栖梧了。 “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皇上离开后我就跟你走,现在你可以藏起来了吗?快点,要不然,要不然……” 她连连点头答应他,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玉儿,玉儿……” 凤栖梧一进来就在叫她,仿佛白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他整个人没事人般,负手进来,俊美的脸上有着一丝藏不住的笑意。 “皇,皇上,臣妾来了……” 宋玉一个转身,脸上挂笑,迎了上去,“皇上,您找臣妾有何要事?” 亲密地挽着凤栖梧的手臂,那笑容假得连她自己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一边不时地回过头看去,生怕期间会出一点点的小差错。 怕他会突然忍不住跑出来,真的叫凤栖梧撞上他的脸。 有些后果,她想连身为大楚皇帝的凤栖梧也没有办法承担得起,她又怎能让他真的冒险做这种傻事。 “玉儿,你今天很不对劲。”凤栖梧坐了下来,他顺着宋玉的目光看去,有些奇怪地问,“那边有什么吗,你为何总往那边看。” 这凤栖梧的心情,就犹如六月夏天的天,上一秒骄阳似火,下一秒就可能乌云密布雷雨倾盆。 宋玉差不多也摸清了凤栖梧的心情,时好时坏,最重要的是不忤逆他就好。 因此她才满脸堆着不愿的笑,站在凤栖梧面前,挡住他的视线,一边笑道,“没有,只是刚刚瞧见有一只猫进了这,臣妾是怕那只猫惊扰到皇上。” “这东宫的猫还真多。朕过去瞧瞧。”凤栖梧说着,就要起身。宋玉见状,连摁住了他,娇柔地倒在他怀里,“别,皇上,臣妾已经将那猫赶走了,不会过来了,皇上,今天早上,是臣妾不对,护国公铲除乱臣莫文渊有功,臣妾一时糊涂,差点就要冤枉了一个好臣子……” 她说着说着,一脸愧疚地低下了头,“昨夜也是臣妾不好,臣妾不该拿剪刀扎伤您,还在皇上走后想要自杀,并且还误以为护国公是想非礼臣妾……” 在凤栖梧面前,只要乖乖的就好,凤栖梧看着除了外表比历史上的皇帝俊美年轻了点,其他处事方式也没什么两样。 其实,凤栖梧也没什么不好的,长得俊逸非凡,虽不同宇文魅的妖孽,却也是世上少有的美男子一枚。只是宇文魅是阴柔美的俊逸,而这凤栖梧却是男子的阳刚美。 但不管怎么说,她和凤栖梧之间,有个宇文魅,绝对不会有这种可能发生。 凤栖梧是她的情敌,她也算是凤栖梧的情敌,又怎么可能? “你知错能改就好。不过……”凤栖梧一把将她搂住,甚至在她额上亲了一口,随即眸子紧紧盯着前方,迅速闪过一抹危险的精光,“朕若不是看在念侯宇护国有功的份上,他定也活不过午时。” 这个男人,他在看哪里? 宋玉心头惊了一下,连再次挡住他,“皇上,为什么这么说?到底念大人是冲进来救臣妾的,您自己不也说了么。” “但你是朕的女人,怎么随意让别的男人进朕的女人的闺房?朕若非看在他救了你,哪怕他有再大的功劳,也别妄想逃过一死!” 凤栖梧的眼神认真却又残忍,宋玉紧张得就差表现在脸上。 “玉儿,你今夜很反常,莫非那野猫还在那里?”凤栖梧说着,推开她,起身就要走向那边。“朕要过去瞧瞧……” 宋玉更是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为了阻止凤栖梧,接下来,她作出个连她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动作。 “皇上……” 她跑上前,拦住凤栖梧的去路。 为避免再次被凤栖梧推开,下一刻,她忽然伸出双臂,暧.昧地一把将他的脖子勾了下来,迅速递上她娇艳的唇,wen向凤栖梧。 暗处,那一袭蓝在这一刻生生震了一下。 他捏紧拳头,眼睁睁地看着面前那一幕发生,瞳孔里面全是危险的火焰。 “玉儿,你……”直到宋玉分开二人的唇,凤栖梧仍然不可置信地看着宋玉,他惊讶地看着她,“你今日怎如此……” 主动? “皇上,您不想要臣妾了么?臣妾……”宋玉说着说着,一只小手这时顺着他的胸前往下,开始拉扯着那明黄高贵象征的腰带。 那种柔弱无骨般的触感,一路顺着他的胸膛,经过衣襟入口,来到那腰带之上,轻轻撕扯,同时,她柔美的脸上淡出一片乱人的迷离。 圣洁的美貌,迷人的媚笑,诱.人的眼神,勾人的动作…… “朕的小妖精,朕,怎么会不想要……” 腰带还未来得及被拉开,凤栖梧再也把持不住,大手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打横将她抱起,急匆匆地往大g走去。 大g前,宋玉被他重重地放到g上,他快速将外面的龙袍脱下,随意一扔,身着绣着龙纹的白色*,健壮的身体就这么重重地向宋玉压去。 “玉儿,玉儿……” 整个大g周围很快散发着暧.昧撩人的气息,凤栖梧喘着粗气,一遍又一遍地吻着她的脸颊,她的脖子,她的锁骨。 不一会,便是香肩外露,外套凌乱地被仍在地上。 怎么可以…… 玉儿! 宇文魅从暗处走出来,看着眼前那不堪入目的一幕,简直是气得咬牙切齿。他气得拔出长剑,向大g疾步走去,想要就此将凤栖梧斩杀。 可是他又看到了什么? “皇上……”宋玉明明已经看到他过来,却竟然不仅不停下,反而睁着一双迷离勾人的眸子,对着凤栖梧就是忘情一wen,“答应我,皇上,不要找魅妃,您有我就够了,答应我……” 气息逐渐也变粗了起来,她闭着眼,忘我地与凤栖梧wen得昏天暗地,全然不管大g前痛苦得想要立即杀人的那人。 她在说什么?又在做什么? 宇文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痛苦地摇着头。不,她怎么可以跟别的男人如此,方才明明答应过他,明明答应过他的…… 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走的吗,不是说了要跟他走的么? 难道这也是为了保护他?不,他不需要,他不需要她的保护,更不需要她的保护…… “好,朕答应你,朕不找魅儿了,朕有你就够了,玉儿,朕要你,给朕,给朕……” 凤栖梧一边不住来回吻着宋玉的脖子,锁骨,肩膀,一边喘着急促的呼吸,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身上,那颀长健硕的龙体此时更是热情如火,滚烫地压着她娇小的身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撕她的衣裳。 而她此时竟然不仅不反抗,还主动积极地迎合着凤栖梧,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g前那人,一边娇柔喘息呻.吟:“……唔……皇上……玉儿给你,玉儿……” 明明已经看到,他已经站在了眼前……! 却依旧与凤栖梧…… 宇文魅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最后狠狠瞪了二人一眼,回转身气势汹汹地开门离去。 她居然当着他的面,与别的男子作出这种事…… 难怪,难怪今日她会这么问他,原来她早就…… “什么声音?” 门“啪”的一声关响,凤栖梧一下从情.欲中惊醒,他谨慎地回过头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大概是野猫吧。” 宋玉不着痕迹地将压在身上的凤栖梧推开,脸色已不再如方才那般。 “哦,那我们……”凤栖梧说着,又要继续。 宋玉却一把拉过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低下头,不温不热地回道:“皇上,臣妾月事来了,怕是不能服侍您了。” “哦?”凤栖梧怔了下,马上恢复过来,“不碍事,玉儿不必自责,那便下次吧。天色不早了,朕今夜要在此过夜了,玉儿……” “不了,皇上,您还是回凤鸾殿睡吧。”宋玉却一口打断,拉着被子侧躺下来,“给玉儿一点时间,让玉儿慢慢适应您,现在玉儿还没准备好,希望皇上……” “如此啊。”凤栖梧面上一阵失落,但很快恢复过来,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没事,朕不怪你,毕竟朕这两日对你也发了不少脾气,怕是把你吓到了。既然如此的话,朕就先回凤鸾殿去。” 说罢,便起身,欲要离开。 没想到这会儿宋玉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角,低垂着眼帘,低声央求:“皇上,您还是留下来吧,我一个人,会怕。” 怕黑暗会把她吞噬,怕脑子里会闪过无数宇文魅的脸。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他离开前,脸上是有多么的痛苦,那种痛苦是说不出的绝望,言语不出的崩溃。 对不起…… 她在心里对他说。 对不起。 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 她还是没有办法跟他离开,凤栖梧是这样的喜怒无常,她怕,有一天他魅皇妃的身份暴露于天下人眼前,凤栖梧会如何的对付他,她不敢想,也不愿让那一天到来。 所以她只能气他,让他自己离开。 可是心情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过得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她究竟是怎么了,难道她对他的感情,真的已经深入骨髓? 为什么一想到他离开时气愤到绝望的脸庞时,心里会堵到窒息般疼痛? 为什么一忆起他气得发狠却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时,脑子里便会生发出一种极其极其想死的情绪? 怎么会这样,明明那些都不是出自她的真心,明明知道他看到那些会气急生悲,却偏偏要当着他的面…… 以后该怎么办,明天又该如何是好…… 对不起,东方,对不起,自己…… “玉儿……” 凤栖梧身形微怔,心头第一次扬起一种不知名的心绪。他瞳孔里一抹欣喜,“嗯,好,朕留下来。” 他侧身躺下来,从身后拥住她。感觉到她颤抖的身子,只以为她是因为还没适应,便拥得更紧。 “玉儿……” 耳边,凤栖梧低沉的声音轻轻飘来。 “……”宋玉不说话,只是双肩依然颤抖着厉害。 凤栖梧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会害怕,是因为宇文魅。宇文魅也不会知道,她从未曾想过要把自己交给别的男人。 可是他……应该是信了吧,他眼睛所看到的一切,都信了吧。 外面,夜空黑色如绸。 看着房里的烛火熄灭,陷入昏暗,而房内,再也没有人出来。远远的在琉璃屋顶站着的人,心情也渐渐步入黑暗。 原来,心痛是这样的感觉。 差一点,就差一点…… ** 第二天,凤栖梧在东宫宋玉这过夜的事情很快传遍整个后宫。 凤栖梧更是传下口谕,将宋玉正式封为玉贵妃,对宋玉的态度更是g爱有加,那种g爱程度,完全不输从前的魅皇妃。 连太后都为之无能为力,最后的底限迅速降到:只要不立宋玉为后,就什么都好说。毕竟宋玉只是宫女上位,身为太后的她怎能允许让个身份低微的宫女坐上一国之母的位置,能允许封妃已是极限了。 而东宫大门,再次被后宫众多妃嫔前赴后继地踏破,争相赶来对宋玉说着各种好话,无非就是想讨好宋玉,怕宋玉变成第二个魅皇妃,如此一来,她们就更没有好日子过。 大约辰时三刻的样子,一群女人便带着各种礼物点心,宋玉还没来得及把早餐吃完,便看到那些女人疯了一样赶来,冲着她满脸堆笑。 “玉妹妹,姐姐特意给你带来一点亲自做的凤梨酥,你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玉妹妹,以前是姐姐不对,错把珍珠当成鱼目。妹妹就大人大量原谅姐姐好不好,以后咱们和睦相处,像亲姐妹一样多好……” “玉妹妹,你可真是很有福气,真是羡慕死姐姐们了,这是家父给的传家玉佩,姐姐现在把它送与你……” …… 无非都是些阿谀奉承的话,同时还有各种礼物点心扑面而来。 “各位姐姐的心意,妹妹心领了,只是这些,我真的不能收。” 宋玉一一谢绝,将礼物点心原物奉还。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种场面,居然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见宋玉拒绝,马上有人不乐意了,拉长声音瘪着嘴道:“妹妹这未免也太见外了,这都是姐姐的一片心意,你若不收下,姐姐们就不走了。” 立马有人附和:“是啊,是啊,玉妹妹你就收下吧……” 一口一记玉妹妹玉妹妹地叫,宋玉听得耳朵都快要起茧。最后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这些点心妹妹就不客气地收下,但是这些礼物,尤其是姐姐的传家玉佩,妹妹还是不能收,姐姐还是拿回去吧。” “这……好吧……” 这才化解了这场尴尬,但结果也算是好,谁都没有拉下面子。 殿里熙熙囔囔,吵闹得很,宋玉十分头疼,却也不能直言让她们离开,也就由着她们去了。 “啊呀!”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谁惊呼了一声,说了一句,“差点忘了一件大事!我听说啊,有个叫颖儿的新妃马上就要进宫来了,大家都知道没?” 颖儿?宋玉一脸的云淡风轻,来就来吧,不关她的事,只要不是魅妃就好。 “昨天早晨太后娘娘好像提到过,那新妃颖儿估计是要入住前皇后的倚霞殿……” “倚霞殿?那不是昨天太后娘娘命玉妹妹前去打扫的那所宫殿么……” “是啊,我还听太后娘娘身旁的人提过那新妃颖儿啊,来头可不小呢……” “是嘛是嘛,说说看……” “我听说啊,那颖儿可是前朝长平公主的亲生女儿颖公主,那长平公主曾经有恩于皇家,颖公主贵族出身,身份高贵,岂是我们这些能比……” 不知谁说了句,“别说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东宫,不怕玉妹妹不高兴……” 议论声就此停住,众人都小心翼翼地看向宋玉,生怕说错一句话就被报复了。 宋玉面无表情地抿了口茶,起身说道:“各位姐姐回自己宫中去吧,妹妹要前去倚霞殿打扫了,不能陪姐姐们,真是对不住。” “那也好,那姐姐就走了啊,玉妹妹……” “我也走了,改日再来陪你说话……” 那些女人,一听这这话,立马起身纷纷离去。当那一张张假惺惺的嘴脸终于从视线里消失,宋玉这才放松下来。 她最不喜欢面对这种人,墙头草一样。 虽然之前宇文魅在的时候,尤其整她的时候,她也有点墙头草的潜质。但是那跟这些女人不一样。 倚霞殿还未打扫完,一定要在新妃入住前打扫好。 “宋玉,皇上不是连给太后娘娘请安一事都免了么,你现在是贵妃,怎能再去打扫倚霞殿?”去之前,绿妖拉着她道。 宋玉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就因为这样,我更应该去啊,你也知道太后一向不喜欢我。” “那我跟你一起去。” “别,反正也没剩下多少事,还是我自己去吧。”她拒绝了绿妖的好意,只是不想连累到她。 “那好吧。”绿妖只得妥协,但也不忘叮嘱一番,“你自己小心点。” 走出宫门,忽然想到什么,宋玉又回头:“紫兰。” “什么事?娘娘?” “那些送过来的点心都扔了吧,不要吃。” “为什么?” 紫兰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 “不干净。” 谁知道那些点心有没有毒?宋玉冷着眸子,向倚霞殿走去。 前朝长平公主之女颖公主,呵,多么金贵的身份。 她本来是不屑的,只是没想到,那颖公主居然是…… 088.退不去的烧 结果真的如她所预料,她刚把倚霞殿院内的地板擦到一半,太后便领着一大列人过来了。 一来,那叫锦绣的侍女便狠狠地呵斥宋玉一番:“太后娘娘不是让你昨天就把倚霞殿上下打扫完的吗!怎么现在还没打扫好,没听到打扫完才能离开吗?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太后娘娘也不放在眼里!” 噼里啪啦对着宋玉就是一阵训斥,周围身份或低或高的所有人都一脸看好戏地看着跪在地上擦洗地板的宋玉。 原来人类自古以来便是这副嘴脸。 “大胆的是你!”宋玉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到锦绣面前,高冷地看了锦绣一眼,“本宫是贵妃,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奴才这样指责本宫?” 这看似无色却叫人心慌的眼神,就差动手给人甩上几个掌印。 这锦绣究竟也是个欺弱怕强之人,眼见着宋玉扫来的那抹精光,心头不由的撩过一丝害怕,连往太后身后退了几步。 “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连哀家身边……” 宋玉知道太后会说什么,转瞬对太后便是一个稳稳的福身:“臣妾参见太后娘娘,今日未来得及前去宫里给太后娘娘请安,臣妾心里也着实愧疚难安,因此臣妾一大早便前来倚霞殿,只想着快些把事情做完,也算是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你还真有心!”话音刚落,太后又是一阵愠怒,“你把哀家昨日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哀家有没有跟你讲过,没做完殿内所有事物,就别想回去!你是认为哀家是在跟你说着玩的吗!” “臣妾不敢!” 果然太后还是要和她狠到底! 宋玉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她低垂着眼帘,在无人能瞧见的角度,那漆黑的杏眸中迅速掠过一抹狠,话也变得带刺了许多。 “臣妾原本也是想着无论打扫到什么时候,都谨遵太后娘娘的吩咐,不扫完便不得离开的。只是皇上他……” “皇上怎么了?”太后眯起眸子,居高临下地斜视着宋玉,“你莫不是还要将皇上抬出来吓唬哀家不成?哀家倒要瞧瞧,你一个小宫女坐上的贵妃,是有多大胆子敢与哀家相抗!你知不知道,你跟魅妃相比,真是差远了!” 刺激她吗?呵……那么,也休怪她不跟她客气! “臣妾自知身份卑微,不能与魅皇妃相比。”宋玉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语气却是再低声下气的不过,“只是太后娘娘误会臣妾了,臣妾想说的是,昨天皇上他……实在是盛情难却,臣妾,臣妾想起来都……” 说着说着,同时娇羞地捂起脸来。 这话一出,那才叫真的惹怒太后。 “你,你……”太后颤抖着一只手,指着宋玉半天说不出话来。 宋玉抬起头,一脸无辜地回看太后:“皇上盛情难却,太后娘娘您也知道,皇上一直未去其他宫中,怕是忍了许久。臣妾不忍见皇上难受,只好随了皇上回宫,只是想不到皇上力大过人,且臣妾还是第一次,今天早晨臣妾差点就起不来……” 越往后说,宋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想着最好能把这老太后气死,一个劲地往她头上踩,真当她宋玉是吃素的啊! 果然太后更气了,指着她几乎是浑身颤抖:“你,你,你身为一个女子,光天化日如此口无遮拦,真是不知羞耻!” “太后娘娘,您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宋玉浅浅一笑,那娇媚的笑容,圣洁高贵,毫无害处。 她也是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有恶毒女人的潜质。 一时间,后边跟着的那一大队人都忍不住无声地捂起了嘴,憋得脸通红。 “你们,你们都反了吗!”太后回过身,发现众人都如出一撤的面红,登时一张老脸恼羞成怒起来,“谁还敢笑,哀家砍了他的脑袋!” “都给我闭嘴!”侍女锦绣也转身训斥那些人来,“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胆敢取笑太后娘娘,谁给你们这个胆子了!” 闻言,众人连拼命忍住。看来太后是真的怒了,哪里有人还敢往上头撞去。 但是太后的怒气这才刚开始。她上前一步,抬手就对着宋玉的脸扇了下去,只是没有想到宋玉早有防备,在那手掌落下来之前便迅速一闪,这才避免了这一掌。 不要以为这样就了事了,老太后一张落空,心头是愈加的气急。 “锦绣,锦和,如意,你们三个,还不快给哀家抓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女人!今天哀家要亲自教训教训她!” 什么? 三个侍女一同上前,围住宋玉便是又抓手又摁头的。宋玉努力想要摆脱,无奈她一人哪敌得过她们三人。 “今天哀家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竟敢对哀家如此无礼,你真是胆大包天了!” 见宋玉被紧紧钳制起来,太后眼中全是气势汹汹的火焰,众人只见着太后扬起手掌狠狠地往宋玉的脸扇下去,登时都被吓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服侍太后这么多年,有谁见过太后像今天这般?没有! 所有人都以为,宋玉这次如此惹恼皇太后,定会死的很惨。 连宋玉自己也这么以为,那巴掌降落速度之快,连她自己也这么以为,绝对是逃不了这一劫。 眼看着那布了些皱纹的老手就要朝自己扇过来,她无言地闭上了眼。 然而…… 只听“啪”的一声抽响,宋玉却并未感到一丝的疼痛。相反的,一道阴影透过薄薄的眼皮来到她的瞳孔里,她一睁眼,竟发现有个女子倒在了她和太后之间。而那一掌,很显然也被那女子生生替她挡住了去。 这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出身尊贵的颖公主居然会为了一个得罪太后的人而挡那一掌,而更惊住的却是…… “颖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太后一脸不敢相信地望着突然挡在中间的人,面上又是气愤又是心疼。 颖儿? 宋玉全身一怔。这个颖儿,莫非就是那个新入宫的新妃颖儿?前朝长平公主的女儿颖公主?那个身份高贵甚至无人能匹的颖儿? “太后娘娘,求您饶过玉贵妃。”颖儿双手紧紧抱住太后的手,楚楚可怜地冲太后摇摇头,娇美的脸上那巴掌印极为清晰,“如若不然,那便连着颖儿一起打吧。” 果然是身份高贵,在太后面前都能如此没有拘束。 “颖儿,你……”对这颖儿,老太后显然是震住了,但是想到方才宋玉,又气不打一处来,“这女人如此不知羞耻,她不值得你为她做这些啊,颖儿,你听哀家的话,退到一边去。” 又吩咐锦绣:“快把颖儿带去搽药,看这小脸肿的,哀家看着都心疼。” “不!”颖儿却一把推开锦绣,坚持将宋玉护在身后:“求太后娘娘原谅,颖儿这次不能听您的话!颖儿不能让您再打玉贵妃了,太后娘娘,颖儿代她向您赔个不是好不好,颖儿求您了。” “你……”太后最终还是十分无奈地垂下了手,却不忘对宋玉严厉警告:“这次若非看在颖儿的份上,你就是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宋玉也不说话,小脸撇向一边。 “还不快谢颖儿!”身后,锦绣一掌就把宋玉往下押得更下。 “你放开我!这哪里轮得到你来说话!” 宋玉咬牙切齿,回头狠狠盯了锦绣一眼。这锦绣也不知怎的,一见她这眼神,手脚抖了一下,犹豫不到三秒便将她放开了。 “哀家还真没有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子!”见宋玉不仅不谢恩,且还是原来那样的嚣张,太后紧蹙眉头,瞪着宋玉,咬牙切齿,“哀家原本以为魅妃已经够不要脸,没想到……你与魅妃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呵呵。”宋玉冷笑一声,“那是自然的,太后娘娘忘了臣妾原是魅皇妃身边的人么?” “你……”今天对宋玉,老太后气得语塞了好几回,她最后狠狠瞪了宋玉一眼,“把东西放到殿里面去,我们走!” 转身便由人搀扶着离开。 那些宫女下人将东西都一一好好摆放到倚霞殿内,只留下七八个伺候颖儿的小宫女规矩地守在各个房门口,其余都随在太后身后离去。 那老家伙可终于走了! 宋玉甚是头疼地往手臂上一阵按摩。刚刚那几个侍女怕是使上了吃奶的力气,也要将她钳制住。 想到又把老太后得罪,心中又不免一阵后悔。 她本来是想好好表现的,至少不要让太后整日盯得她那么紧,这样以后自己在宫里每走一步也不会那么艰难,想要保护谁,也会容易得多。 要知道,仅仅靠凤栖梧,怕是以后的路还会很难。 现在好了,连自己都没法保护,还指望着能保护谁呢?反而让这刚入宫的新妃保护了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想不通的是,这颖儿与她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冒着忤逆太后的罪来替她挡刀?为什么?她想不明白。 既然同为皇帝的妃子,这颖儿又凭什么要救她? 宋玉正一边按摩着手,一边思量着,转身就要前去继续擦洗地板。 身后一直目送着太后等人离去的颖儿这时忽然跳了过来,双手在她肩上用力一拍,大叫一声:“玉姐姐!你没事吧?” 这才想起颖儿还在这呢。 “方才,真是谢谢……”宋玉回过神,心不在焉地道着谢。 然而当颖儿跳到她前面,完完全全正面对着她的时候,话还没说完,她顿时就愣在了那里。 只见这面前的颖儿,一身水粉色的碧螺长裙,淡雅中透着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且华贵着,却又完全瞧不出这个女子傲气的性子,相反的还十分的活泼好动,善良纯真。 事实上宋玉所震惊的是她的脸! 同样美得令人窒息的瓜子小脸,同样媚然天成的杏仁大眼,同样秀挺的玲珑巧鼻,同样…… 太像了,简直太像了…… 为什么?这颖儿为什么如此像她?相似度几乎是百分之九十! 知道么,真的很像很像啊!若是穿同样的衣裳,怕是许多人都会认错。 宋玉怔在那里,看得呆了。 颖儿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奇怪地问道,“玉姐姐,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方才……颖儿吓着你了呢?” “没,没有……”宋玉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却又注意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刚刚,太后的手确实打到了颖儿的脸对吧? 可是为什么颖儿两边脸都完好着,完全看不出刚刚被打过,一点痕迹也没有,甚至是微红…… 怎么会这样?太后方才不是说那么肿看着都心疼么?但是这根本就没有挨过打好么? “玉姐姐,你到底怎么了?这个样子好吓人哦。”这时,颖儿伸出手,捏了捏宋玉的脸,笑盈盈地说道,“玉姐姐,你长得这么美,应该多笑才是呀!” “你别这样……”宋玉将颖儿乱捏的手拿开,低下头一脸疑惑。这个颖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以为颖儿会是那种仗着自己高贵的身份,飞扬跋扈嚣张泼辣的女人。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完全与她所想的大有出入。 忽然开始不懂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古代,居然还会有如此纯真善良的女子,更难得的是她高贵无匹的身份。 很少有这样纯真的女子,真的很少。 她本来想着,颖儿若是飞扬跋扈,她定也会奉陪到底。可如今…… 面对一个这样善良的人,她该怎么办?更让她不知所措的是,这个女子长得还跟她如此的相似。 “玉姐姐,我看到你就忍不住想跟你亲近,真的。”颖儿说着,两手甚是友好地搭在她的肩上,认真地道,“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做好朋友,玉姐姐你不会拒绝我的对不对?”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为什么…… 宋玉心中纠结至极,她抬起头,与颖儿面对着面,心一横,一把推开颖儿,向水桶走去,一边冷冰冰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玉姐姐’?” “咦?”颖儿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蹦蹦跳跳地跟了上去,“其实颖儿前几日就听说了玉姐姐的事。本来太后让我进宫,我不想来的,娘亲说过,永远都不让我进宫廷半步,可是当我听说玉姐姐跟我长得很像时,还是忍不住来了。” “然后呢?” “方才终于看到玉姐姐的脸,我真的有被吓到哦,原来真的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玉姐姐,我和我娘亲都没那么像呢。” 颖儿从她手里夺过水桶,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却在触碰到她手的同时,条件反射地又放下了。 “天啊!”她一脸惊讶,伸手往宋玉的额上探去,这下叫得更大声了:“玉姐姐,你身子好烫!” 宋玉这才发觉自己身体全身发热,手上身上甚至脸上。 “你的脸色也不太好,玉姐姐,你不要做这种事了,随我去休息吧!这种事交给下人做就好。” 颖儿说着,急急忙忙地将宋玉往里屋拉去。宋玉想拒绝都来不及,直到被颖儿扶稳坐下。 “玉姐姐,你先在这休息,我去去就来!”安顿好宋玉,颖儿马上就跑开了。 “哎,颖儿……” 宋玉伸长手想叫住她,最终还是顿在那里,什么也说不出。很快,颖儿便端着一盆热水又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玉姐姐,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想,先把身子养好。” 敷毛巾,熬汤药,颖儿就这么一个人,来来来回回,跑上跑下,就是为了高烧着的她。 昏昏沉沉时,宋玉想了很多,对这颖儿的看法也改变了很多。 她没有办法去拒绝一个如此纯真善良的人的好意,更不忍心再用冰冷的态度去面对一个长相与她如此相似的人,更何况两者融合,就更加的难以做到。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来,额上还是很烫。颖儿坐在g前,认真地拉着她的手道:“玉姐姐,今天晚上你就在倚霞殿跟我一起睡吧,你看你身子还那么烫,还不能下g。” “这,这怎么可以……”被她照顾她已经够愧疚的,哪里还好意思在这里留夜?宋玉坚持要回宫,颖儿却硬是按着她不让离开,“怎么不可以?我们同是皇上的妃子,也可以说是姐妹了,玉姐姐,你就当是陪我,好吗?你看我一个人无亲无故的,刚来宫里,也没什么认识的,只有玉姐姐对我最好了……” 她哪里对她好了…… 宋玉摸了摸额头,感觉一额头除了热烫,剩下的都是黑线。 “玉姐姐,你就留下来吧,好不好,好不好……” 看着颖儿一脸哀求,宋玉也没再忍心拒绝,无奈地点了头:“那好吧,但是东宫那边……” 绿妖她们不见她回宫,会着急担心的。 “放心吧,我会派人去玉姐姐宫里通知她们的。”颖儿见她答应下来,高兴得手都不知往哪摆好,很是积极地对她说道:“皇上那边我也会派人去说的,玉姐姐,你就安心在这住下来嘛,没事的,你身子烧得厉害,不把你照顾好,颖儿也不敢让你离开啊。” “嗯。真是辛苦你了,颖儿。”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玉姐姐做事,颖儿高兴都来不及呢!” …… 就这样,宋玉留在了倚霞殿过夜。只是奇怪的是,颖儿明明忙上忙下地照顾着她,热毛巾敷了一次又一次,药也喝了,不仅不见好,反而烧得更厉害了。 更让她害怕的是,她睡过去几次,就作几次的噩梦。 梦里前皇后莫芙苑的冤魂,披头散发地飘来,朝她伸长白骨森森的爪子,不断地悚叫着她的名字要向她索命。 第三次被噩梦惊醒时,颖儿已经累得趴在g沿睡着了。 “颖儿,你醒醒,颖儿?” 她试着推了颖儿好一会,也没见有醒来的迹象。晕晕乎乎地穿好衣服,下了g往外走去。 “啊……” 没想到这才刚打开房门, 便看到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屹立在门前,吓得她不由的一阵惊呼,缓过神来才发现,守在门口的人居然是他…… “……你怎么在这?” 看着一脸寒霜的那人,宋玉再厉害的高烧也在这一刻退去了不少。脑海里情不自禁就想起昨夜她与凤栖梧亲热的画面,他都看到了吧…… “当然是保护颖妃娘娘。” 他这样说,冷漠至极,双目正视着前方,连看她一眼都不肯。 089.夜半梦惊魂 哦,是吗,原来是保护颖儿…… “……”宋玉低下头,心中苦闷至极。 原来他是奉命前来保护颖儿的,刚刚她差点就以为是跟着她来的,还差一点就想出言赶他离开。 却听他说,当然是保护颖妃娘娘…… 也是,昨夜她当着他的面,跟凤栖梧作出那样的事,哪里还敢奢求他的不介意?他是个男人,自然是会介意自己的女人是否完璧…… 可是心里为什么心里会那么难受,真的好难受…… 就好像心口被压着千斤重的巨石,她难受得喘不过气来,挣扎着,不断挣扎着,却是没有办法将那些巨石弄开,反而是愈发的疼痛不堪…… “……” 宇文魅一身深蓝长袍,腰间垂剑,高大颀长的身体就这么笔挺地站立在门口,不再说话,目光一直正视着前方,从他侧脸看上去尤为的冷漠,哪怕是低头看身边的人一眼都不肯。 纠结什么,难受什么,心痛什么? 自己都做得那么狠,还能指望人家再理你么? 再说……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拉远彼此的距离,让他自愿离开皇宫么……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到底啊! 宋玉极力在内心安慰自己,不让自己在表面上表现出一点点异样的情绪,她抬起头,也不再看他,扶着额头大步向外走去。 始终没有再回过头,看他一眼。 而他,始终也只是目视着前方,蠕动了下嘴唇,却是始终没有开口,叫住她,上前拉住她。 自从昨夜离开东宫,他的脑海一直都回旋着那不堪的一幕。 她的唇,她的wen,甚至是她的身子…… 与别的男子那样亲热地结.合着,他心中是愤怒,是崩溃,最终又是十分的无奈…… 他并没有向她承诺过什么,不是么,连娶她的承诺都不敢作出,哪里还能奢求她为他留着纯玉之身…… 当他看到她一声不吭地离开,想到外面天已入夜,她又要去哪里,迷路了怎么办? 想伸出手拉住她,却最终还是没有这个胆量。 是啊,他虽然说过离开这就会娶她,可是她哪次当过真,而他哪一次有真的确定过…… 如今她已把自己交给别的男人,他还能再束缚她么…… 黑夜的风,尤其阴凉,尤其是以倚霞殿为中心的范围之内,更是阴气盖顶,迎面而来,萦绕周身。 “咦?玉姐姐人呢?” 颖儿睁着一双朦胧的睡眸从睡梦中醒来,抬眼看了看身边,发现已然没有了宋玉的身影,惊得连从座上跳起,转身朝门口走去。 然而下一刻,她却捂着额头难受地倒在桌旁,一手无力地撑着桌子,脸迅速变得苍白:“啊……” “颖妃娘娘,你怎么了?” 听到叫声的宇文魅连赶了过来,瞧见颖儿苍白的小脸,娇柔的身子更是虚弱起来,他连忙上前,将颖儿扶到座上坐下,面具下他暗红的眸子却在打量颖儿全身上下之时迅速闪过一抹异色。 他居然没有追出来,居然真的没有追出来…… 宋玉一手扶着额头,一路沿着墙搀扶着,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回了很多次头,脖子都快要扭痛了,却始终没见着宇文魅追出来的身影。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真的以为她和凤栖梧…… 看来,真的是去保护颖儿的,连她深夜跑出去,都没心思再管…… 她一边走,一边自嘲地笑着。 也是,也是!颖儿长得几乎跟她一样,颖儿是那么的美好,纯真善良,是那么的美好啊! 而她呢,不安不分,故意刺激他,故意当着他的面与别的男人…… 他和别的男人一样,一样有着处.子情结,而她在他眼里已不是他想要的…… 她是那么的不知羞耻,真是太不知羞耻了,太后说的对,这世上再找不到比她更不要脸的女人,她做了那种事还指望着他的原谅,他的挽留…… 一路上,宋玉想得就差崩溃。 但奇怪的是,她越往前走,原本发烫的身子居然逐渐退了烧,不再像方才在倚霞殿时那般煎熬。 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前皇后的鬼魂回来向她索命么?不然为什么越是远离倚霞殿,她的身子就开始好起来了呢? 这个世上,居然真的有鬼么? 百米开外,宋玉回过头去,猛地看到远处的倚霞殿上方浮起的那片惊悚的黑雾,加之联想起前些日子所见到的那个找娘亲的小女孩,她不由的心头惊住,对前皇后的鬼魂一说更加确信不疑。 她得离开这里,马上! 可是他该怎么办?他作为魅皇妃时,也算是间接害死前皇后的人,他不能留在那里,不能…… 她得去救他,不能再让他涉险…… 她想着,急忙往回走了几步,却又很快顿住了脚。 他在保护颖儿,根本就不管不顾她的死活,看样子,和他之间的缘分怕是彻底从此断了。 可是不管怎样…… 纠结之后,宋玉再次抬脚,快步向倚霞殿跑去。 她还是放不下他,不管他怎样误会她,怎样对她,她都不能在危险的时候抛下他不管。 想着,速度也加快了些。 然而当倚霞殿的大门离她愈来愈近,眼看着再来个十来步就可以进去时,却在这时,忽然从四面八方飘来一只只黑色的东西,直向她的人冲来。 “啊,不要——” 倚霞殿内,宇文魅把颖儿扶到*头,还没来得及坐下,这时耳边忽然一紧,只听到一阵惊呼响起,他登时手一放,顾不得虚弱的颖儿,拿起桌上长剑立即往外奔去。 颖儿见状,连挣扎着跪倒在了地上,楚楚可怜地拉住他的衣角:“念哥哥,你要去哪里?不要离开颖儿,颖儿害怕……” 宫女们都在天黑前就被她支走,现如今三更半夜的,整个倚霞殿就剩下她一人,且这倚霞殿原来的主人前皇后还在冷宫死相凄惨,她一个弱女子怎会不害怕? 可宇文魅并未多看她一眼,冷冷一句“她也会害怕!”,便扔下颖儿匆匆冲了出去。 颖儿蹙了蹙眉,很快从地上爬起,也跟着出了去。 但是当宇文魅急匆匆地从倚霞殿出来,空荡荡的倚霞殿门口,哪里还有宋玉的身影。只有十二岁的二皇子凤逸尘一身黑衣站在那里,看到跑出来的宇文魅和后面跟上的颖儿,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傻愣愣地站着一动不动。 “二皇子,玉贵妃人呢?”刚刚发出惊叫声的明明就是宋玉的声音,且就在门口发出的! 宇文魅急得额上青筋暴起,他管不了太多,抓起二皇子的手腕就是一顿厉声叱问。 他确定方才真的是宋玉,是宋玉在呼叫,可是,可是为什么只看见二皇子,这个调皮的家伙,一定跟宋玉方才的惊叫声有一定的联系! 颖儿也赶了过来,苍白着脸却厉声质问二皇子:“玉姐姐人呢?你说话啊!方才明明就是玉姐姐的声音,还有,你是皇子,深更半夜怎会在此?一定是你把玉姐姐弄走了,二皇子你快说话啊!” “……我也不知道啊。”两个大人就这么凶巴巴的质问,二皇子吓得整个人都懵了,他猛地摇了摇头,“方才我是想吓唬吓唬玉妃娘娘来着,谁叫她要惹恼皇祖母,还抢了我父皇……” “你还不快说她人在哪!”宇文魅忍不住咆哮出声,他可不管眼前的是谁,这个时候就算对方是凤栖梧,想到宋玉不知身处何种险境,他必定也会这么做! “是啊,你快说啊!玉姐姐人在哪,二皇子!”颖儿也着急相问,“你这样会把人急死的,快说啊!” “我,我也是真的……不知道啊,你们不要逼我了,我真的不知道玉妃娘娘去了哪……”这下二皇子怕是真的吓傻了,他支支吾吾不知所措地用手指了指前后,又指了指左右,声线颤抖不已,“本来我是想吓她的,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没走近玉妃娘娘,就看到有一团黑雾向她飞过去了,眨眼的功夫就不见她人,我是说真的,玉妃娘娘真的是消失了,你们不要再逼问我了,真的不是我弄走的啊,我要怎么说你们才能相信我,呜呜呜呜……” 这二皇子说着说着居然抽抽噎噎哭了起来,宇文魅深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连推开二人,飞快地跳跃到房顶,不待地上二人反应过来,便已是飞檐走壁消失在夜色中。 “玉儿!玉儿!玉儿——” 黑夜之中,他一边寻找,一边呼唤。可是他找遍了整个皇宫,却还是没能找到宋玉。 一团黑雾?那是什么东西?真的是那团黑雾把她弄走了么? 他紧蹙眉头,脸上手心因为着急不断冒出汗珠。想到宋玉不知是死是活,又身居何处,又是被什么东西掳走的?他就愈发的心急起来。 心里千万个祈祷,她一定不要有事,一定不要…… 又自责万分,都怪他,她出去前他若是低下头去,叫她不要走,就是拦也该把她拦住,这样也不会造成现在这个后果。 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爱她,他不配…… “玉儿,玉儿…” “玉妃娘娘,玉妃娘娘……” “玉姐姐,你在哪里……” ………… 宋玉失踪的事情很快传到凤栖梧耳里,听到这个消息,凤栖梧也是心急如焚。他几乎出动了整个楚宫的人,妃嫔、宫女、太监、嬷嬷…… 能在地上跑的,几乎都出动了,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宋玉。 然而一直寻到第二日的辰时,把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也仍然没有半点关乎宋玉的音讯。 “简直就是一帮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朕要你们还有何用!” 一大早,凤栖梧连朝都不去上了,眼见一拨又一拨回来复命的人每一个人都说没找到人,登时气得龙颜大怒,手掌狠狠地往桌上一拍,桌上放着的东西都被吓得抖上三抖。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跪倒在地上请罪的人吓得连连磕头,哪里敢抬头看圣上一眼。 “还不快去继续找!没找到人就提头来见!滚!” 凤栖梧再拍桌子,一声咆哮,那些跪着的人听令连忙连滚带爬地起身欲要再次去寻。巧的是,人还没滚出御书房,就见一个小太监火燎急燎地从外面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告: “皇上,皇上,玉妃娘娘回来了,玉妃娘娘她,她回来了……” 那边话刚落音,这边凤栖梧便条件反射性地从座上惊起:“她在哪?快带朕去,快!” ** 宋玉醒来的时候,是在宫外的一座山林间的山洞里。 身子已经完全康复,完全与高烧之前的那个她一样精神健康。 她睁开眼,四下打量一番,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附带泉眼的山洞里,泉眼在山洞的最里边,泉水清澈见底,她摊开手掌往蓄满泉水的蓄水池里捞了些水,洗了把脸,顿时感觉全身上下舒服了很多,再尝试着喝了几口,竟发现这泉水特别的清甜。 但奇怪的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依稀记得自己昨夜从倚霞殿出来,本打算回去东宫,但是回头看了看倚霞殿,发现倚霞殿上空漂浮着一片诡异的黑色雾气,想要跑回去叫宇文魅离开,可是还没到门口,就眼睁睁的看到四面八方突然出现许多的黑色东西疯了一样朝自己扑来。 她被那些东西扑倒在地,惊叫了一声,只一瞬之间便没了知觉。等到醒过来时,自己已经在了这里。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那些扑过来的东西,会是前皇后的鬼魂么? 想到那些东西,加上在倚霞殿的前半夜噩梦连连,宋玉就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是没有办法忘记那些东西。 “醒了?饿了吗?” 宋玉坐在角落,双手紧抱双膝埋头于腿.间之时,山洞口,东方侯突然从外面进了来。 他三两步便走到宋玉面前,单膝蹲了下来,从手中拿出两个用纸包裹着的东西递给宋玉,“快趁热吃了。” 他的脸色依然苍白如雪,如果不是在说话,在动,又或者说他如果一动不动地躺着,任人瞧了都会以为他是个死人,更会害怕得躲得远远的。 但是宋玉却不害怕,她从东方侯手里接过纸包,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只烤得香气四溢的叫花鸡,另一个纸包里则放着两三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 是东方侯救了她么? “谢谢你。”宋玉咬了一口白玉般的雪白馒头,双目十分感激地看着东方侯,一边疑惑地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是你救了我么?这里应该不是宫里吧?” 是假山也不会有如此完美的山洞,眼下这个山洞,简直比美猴王的水帘洞还要来得漂亮! “这是宫外,离宫里将近两三里的路。”东方侯到一旁的石座上,一手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她,“若不是我,你早就被那帮小鬼吓死了。” “你说什么?鬼?”宋玉听了顿时手抖了下,咬了几口的馒头就这么哧溜一下滚到地上,沾染了一些土尘。 竟然真的有鬼么?看东方侯这表情,也不像是在骗她。再联想起来到楚宫碰见的各种诡异东西,例如,那个找娘亲的小女孩,又例如,昨夜那一团团神秘诡异的黑雾…… 而她的眼前,东方侯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不用怕,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鬼,他们伤不了你的。”东方侯伸手将掉在地上的馒头捡起来,擦了擦灰尘,放到石桌上。 擦,居然真的有鬼! “……”亲耳听到东方侯证实有鬼一说,宋玉惊得连吞了几下口水。也好在昨夜吓唬她的那些小鬼没多大威胁,否则她现在应该是去阎罗殿报道去了。 “对了,我看看。” 这时,东方侯的视线忽然转移到她的锁骨之上,她低下头,原来东方侯是在看那枚妖石赤血玉佩。 “你有没有一直戴着?”他拿起那血色般的妖石血玉,皱了皱眉头,“怎么颜色变深了,应该不会的啊……” 虽然听不懂他在讲什么,宋玉还是摇头道:“你说的不能摘下来,我就没摘下来过。只是东方大哥,我有一点想不明白,这玉佩有时候自己会发光,尤其是夜里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会发光啊……这倒不碍事。”东方侯思索了下,才沉声说道,“日后不管谁让你摘,都绝对不能,知道么?你若是摘了它,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洗澡的时候也不能么?” “不能。” “那洗头发呢?” “洗什么都不能。”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总之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把它摘下。不管是谁让你拿掉,也绝对不能,听懂了么?” 宋玉“哦”了一声,接着吃馒头。 她真的太饿了,连着把方才掉在地上的馒头都吃了,还是觉得很饿。看着纸包里那色相甚是诱人的黄皮香鸡,宋玉是口水吞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可怜巴巴地看了看东方侯,目光期许。 东方侯跟宇文魅唯一不同的便是两个人的肤色。 宇文魅是正常的白希,而东方侯却是一片死人白。 莫非东方侯是生病了?古装电视剧中,那些病入膏肓的人好像都是这个样子。不过也不对,东方侯是真的白到无可救药,也亏她居然不害怕他。 “把这些都吃了,不用客气,都是给你买的。”东方侯看出宋玉还饿得很,他苍白的俊容浅浅笑了笑,将叫花鸡整只拿出来,轻轻掰了一个鸡腿递到宋玉手中,温柔地道,“吃吧,想吃多少都有,这个不够还可以去买。” “够了够了,已经够了!” 宋玉一边啃鸡腿,一边忙着摇头。三四个大白馒头加上一整只叫花鸡,还不够吃的话,那她不就成猪精了么? 东方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她吃完一直鸡腿,他就递上另一只,再吃完,再递上别的…… 如果不是先认识宇文魅,或许她会喜欢上东方侯也不一定。 感觉到东方侯寂静温柔的目光,宋玉脸上一片晕红。她只能低着头,一次又一次地从他手中接过,然后不顾形象地啃着咬着。 “你是用嘴吃,不是用脸,看看你这一脸的油,跟孩子一样。”东方侯看了一会,他忽然伸手来到她脸颊之上,温柔擦拭,“知道么,你这个样子,真的跟孩子一样,很可爱,却又让人心疼。” 宋玉猛地一怔,猛地推开他的手,抬头时,不经意间掠过洞口,一抹蓝色随风飘起,转身决绝离去。 090.谁吻她之眸 是他! 是他来寻她了么? “等等!” 宋玉心中又惊又喜,她顾不得吃东西,一把推开东方侯的手,连向洞口跑去。 可是外面哪有宇文魅的身影?除了接天连山的大树,舞动身姿的草儿和争相斗艳的百花,哪里有她期待的人儿的身影? “怎么不见了呢,刚刚明明有看到的啊……” 心情登时由刚刚的惊喜一落千丈,她低着头,摸着洞口边的岩石,眼瞳闪动着什么,目无焦距着。 是幻觉么,刚刚,难道是幻觉么…… 可是哪里会有那么真实的幻觉,她明明真的有看到那抹蓝色从这转身,却没想到当她赶出来时,放眼远远望去,根本就…… “傻丫头,你看到谁了?” 东方侯迈着轻步,从里面出来,他目光淡然地望了望前方,看起来什么都没想,可是一低头,对宋玉又是一番细心的温暖。 “快回宫去吧,他找你很久了。” 宋玉猛地抬起头,“你说谁?” 这个他……指的是宇文魅么? 他肯定还在生气,已经决定彻底不要她了,身边又有那般单纯善良的颖儿皇妃,哪里还可能过来寻她? 已经可以完全否决宇文魅,那东方侯所说的那个人会是…… “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前走,到前面拐角的地方有个亭子,亭子旁边有匹马,快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东方侯自动绕过她的问话,用他尖削的下巴指了指前方的小路,宋玉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透过植物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红色柱身的凉亭搁在那里。 “可是我不会骑……马……”想到这是个大问题,宋玉回过头,本想询问东方侯能不能带她回去,却在回头的这一刻惊得目瞪口呆。 她的身边,哪里还有东方侯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她,help! 东方侯去了哪里,明明刚才还在身边的,难道说他也是鬼? 宋玉惊得浑身发软,可是想到如果东方侯是鬼的话,那宇文魅又是什么? “冷静,我得冷静!” 她猛地摇摇头,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一手不住地在胸口拍了拍,回头看了看山洞内的一切,不由的又是一阵惊悚。 没有石凳,没有石桌,只有蓄满了甘甜泉水的蓄水池。 虽然山洞内依然美不胜收,但宋玉还是没有办法再多停留一秒,提起裙边拼命往前方那条唯一的小路跑去。 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终于拐了角,发现亭子后边真的有一匹马。 “有人吗?有人吗……没人吗……” 四下张望了会,发现这边居然没有人。那这马又是谁的? 不管了不管了,有个代步工具已经很不错了! 宋玉蹑手蹑脚地走向马儿,以为马儿见了生人会乱叫,没想到不仅没有乱叫,当她的手摸向马缰时,那马儿还十分温顺地卧地下来。 这是请她上去么? 宋玉没再多想,爬上马背,抓得牢牢的。这马看着就像是专门来接她的,见她上了去,甚是听话地爬起来,然后扬起蹄子,沿着大路向山下飞奔。 只是跑得太快,好几次差点把宋玉给摔下来。两三里的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不过如果是有代步的工具,那就轻松多了。 十五分钟左右,马儿便驮着趴相不是太好看的宋玉,飞快地穿过楚京城。那熙熙囔囔的一整条大街,全是被疾驰的马儿吓得滚到两边的百姓们,失魂落魄地看着马上的人,一脸惊奇。 “让开,快让开……!啊啊啊……!” 眼看着愈发的接近皇宫,这马儿却着了魔似的,越跑越烈。一路过来宋玉已经费劲了力气攀附着,她拼命抓着趴着,不住尖叫着。眼看着这马就要撞上宫门,她浑身一抖,手不知怎的就给抖松了,整个人十分狼狈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啊,我的天,痛死了,痛痛痛痛痛啊……” 宫门口,宋玉趴在地上一手捂着腰身一手撑着地面,痛得她龇牙咧嘴一时半会无法起来。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那匹马明明眼看着就要撞上宫门了,等到她整个人摔下来时,立马撤头就往回跑,那个及时啊,宋玉真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宫门守着的侍兵起先以为是什么大胆之人,走过来想刚驱赶,不经意看到宋玉的脸时,随即高兴得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吆喝:“快去禀告皇上,贵妃娘娘回来了,快去禀告皇上,玉妃娘娘她回来了……” 宫门打开,士兵们满是欣喜地欢呼着。 也没个人过来扶人一把……宋玉捂着小腰,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小脸皱成一团,十分痛苦。 一个弱女子,生生从马上摔下来,没摔成骨折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亏她开始还以为那马温顺,结果烈成那样,她能从两三里外的山头安然抵达宫门口,也是她的幸运。 “玉儿在哪?快带朕去,快!” 刚从匆忙过来禀告的小太监得知宋玉已经回来,凤栖梧连连起身,一拂袖,已然走在小太监前面,匆匆往宫门口走去。 大老远就瞧见宋玉捂着腰,龇牙咧嘴地从宫外进来,一身尘土,一张小脸也花得跟大花猫似的。 他连加快步子跑上前去,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生生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宋玉一把拥抱在怀。不顾宋玉身上满是灰尘,就这么紧紧地抱着她,疼惜地道,“玉儿,你这一整夜究竟去哪了,朕真的很担心你。” “皇上,我,我没事……”宋玉被困在凤栖梧怀里,动弹不得。只过了三五秒,她便感觉整个人都开始不太好了。 窒息,想死。 这是因为凤栖梧抱得太紧的原因。 奇怪的是,当她瞧见颖儿远远地向这边过来,越近,她便觉得自己的身子又开始发烫起来。 跟颖儿一起过来的还有个十几岁的少年,那孩子一到跟前就跪倒在地,低头道起歉来:“玉妃娘娘,昨天夜里是逸尘不好,逸尘不该撞鬼来吓唬你,对不起。” 这位是? 宋玉疑惑地看了眼那生得俊美的少年,不认识啊! “这是逸尘,朕的二子。”凤栖梧这才将宋玉放开,见宋玉一脸疑惑,忙解释道。同时对着二皇子就是一通严厉训斥,“你真是太放肆了!这次好在玉儿没事,她若有事,你母妃在世也救不了你!在这跪着,好好给朕反省反省!” 原来凤栖梧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宋玉瞪大眼睛,在凤栖梧和二皇子之间来回看了看,她简直不敢想象,看凤栖梧也不算大,三十左右,他这儿子怎么也有十二三岁,凤栖梧是十七八岁就有儿子了么? “玉儿,我们回宫去吧,折腾了*,你也累了。”凤栖梧训斥完二皇子,目光再次投到宋玉身上,温柔地搂着宋玉就要走。 真是自古帝王都无情,没想到这人对自己的儿子都能如此。 “皇上,您就饶了二皇子吧,他也不是故意的。”宋玉连回过身去,将二皇子从地上扶起来,并为之求情道,“再说臣妾这不是没事了么,二皇子并未铸成什么大错,皇上也说了二皇子的母妃已经不在,就算不看在臣妾的面上,看在他母妃的份上,原谅他这次可好?臣妾相信,有了这次教训,二皇子他也不敢再犯。你说是吗,二皇子。” 说着冲二皇子微微一笑。 二皇子愣了下,连低头对凤栖梧保证道:“父皇,您就饶过儿臣这次吧,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有了宋玉的求情,加上二皇子自己的保证,离原谅还会远么? “这次就看在玉儿的份上,原谅你一回。记住,下不为例!”凤栖梧总算松了口,但语气还是十分的不好,狠狠冲二皇子瞪了一眼,“若是再敢如此,你就等着……” “儿臣知错了,父皇,儿臣保证再也不会了。”接到凤栖梧吓人的目光,二皇子连又跪下了去。 这对父子,用得着这样相处么?是不是帝王家的父子都是如此? “还不回书房做功课去?”凤栖梧一个冷眼,二皇子起来拔腿就跑,连拜离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这么跑了。 看来这二皇子虽然怕凤栖梧,却也不是完全的怕,否则哪里敢大半夜的出来吓人? 宋玉松了口气,也好在凤栖梧没再责怪二皇子,不然她可就成为这对父子中间的罪人了。 “臣妾参见皇上,见过玉姐姐。”这时,一直没有作声的颖儿走到宋玉和凤栖梧面前,福了福身,见宋玉一身虽然完好无损,但这形象却……忍不住噗嗤笑了,“玉姐姐,看你这打扮,真像个孩子。” “别笑了,皇上看着呢。”宋玉不由的面红耳赤,尤其在接到凤栖梧g溺的眸光时,更是把头低得老低。 “玉儿今日确实不太一样,但是朕,很喜欢。”凤栖梧本无意对颖儿有什么,但不经意间瞧见颖儿与宋玉相似度颇高的小脸时,愣了下,也忍不住对颖儿温笑,“回宫去吧,朕也该去早朝了。你们两个能彼此作陪,朕甚是欣慰。” 本以为就此了事,意外却再次出现。 宋玉没走几步,整个人就软了下来,往地上倒去。“玉儿!”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宋玉就要倒下,凤栖梧连伸长手,一把将宋玉半抱在怀里。 触碰到宋玉滚烫的身子,连脸和手都烫得要命,凤栖梧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怎会如此的烫,玉儿,你坚持住,朕马上带你回宫,你不会有事的,朕……” 宋玉只知道自己身子轻飘飘的,被凤栖梧抱在怀里。疾风从面前飞过,昏迷中,她甚至能感觉到凤栖梧跑得有多么的快速。 同时还有颖儿担心的呼喊…… 至始至终,都没有听到一句宇文魅的声音。甚至当她醒来的时候,也没有见着他的踪迹。 原来,不管哪个男人对她有多好,如若不是自己期待的那个人,再好也是枉然。 她被莫名掳走,他却不仅没来寻她,反而一点影子都不见,她还在纠结什么? ** 楚京城,凤来客栈。 “马回来了吗?” “回来了,只是……” “说!” “大概是跑得太厉害,受了点伤。但是奴婢仔细检查过,表面上像是自己受的伤,但其实不然……” “你认为是人为的?” 窗边,那一袭深蓝回转过身,绝美馥丽的姿容上是一片再冰冷不过的严肃。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对面之人,面无表情。 “奴婢以为是。” 接到宇文魅可怖的目光,男子装扮的青菱连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出去。” 他负手而立,冷冷吐出这两个字,突然想到什么,很快又眯起了眸:“对了,有个人,你去查个清楚!” ** 凤栖梧照顾了宋玉一整天,整整一天都半步不离东宫,而颖儿,也在东宫陪了一整天。 期间不少后宫其他妃嫔来探望宋玉,一批又一批地来,直到第四拨人来“探望”时,凤栖梧终于忍无可忍大发脾气,一气之下下旨严禁后宫妃嫔前来探望,除了新妃颖儿。 他是看颖儿和宋玉长相如此相似,两个人也投缘得很,为了宋玉,也就允许了颖儿待在东宫。 奇怪的是,一天了,宋玉烧了一天。就跟昨天那般,越是吃药敷毛巾,就越是烫得厉害。 宋玉意识模模糊糊的,醒了一次又一次,哪一次不是在宇文魅痛苦到崩溃的眼神的梦中醒来,而哪一次醒过来时有见着他的身影? 老太后得知凤栖梧一天都在东宫,连国事都抛到脑后不闻不问,气得扭曲着老脸,带着人来到东宫,训斥了没什么意识的宋玉一番,又把颖儿带走,临走前还严肃地警告了凤栖梧一番。 凤栖梧自己也怕是意识到自己做的火过了头,自然也是扛不住太后的命令,在嘱咐了东宫下人们几番,这才极不情愿地回去御书房批阅奏折。 他毕竟是个明君,国事面前,美人是小。今日还是登基以来首次为了一个女子耽搁朝政,不理政事,已经是够例外的了。 宋玉也不知为何,这凤栖梧和颖儿一离开,便觉得轻飘飘的身子开始恢复过来。 紫兰为她敷了几次热毛巾,身子的热量便渐渐退了去,不再像白天里那般吓人。 等到戌时三刻,凤栖梧一处理完那大堆的奏折,立马又火燎急燎地来到东宫。那时宋玉刚在紫兰和绿妖的服侍下,擦洗完身子,就要睡去。 “玉儿,感觉如何了?身子好些了么?”凤栖梧也算是有心,一来便伸手过来探她的额头,发现已经退了烧,终于安下心来,“还好已经退了烧,玉儿,你知道么,朕这一生,从未如此担心过一个女子。” “臣妾谢皇上的厚爱,臣妾……”宋玉挣扎着起了身,原本苍白的小脸也渐渐恢复了血色,只是烧了一天,昨夜本来已经够折腾,加上今天回来时从马上摔下来,她看起来病殃殃的,一点精神也没有。 “玉儿,从今日起朕允许你见着朕不用行礼不用跪拜,任何朕关心你的事也不要道一句谢。朕不想听你对朕如此的客气。”凤栖梧双手扶住宋玉瘦弱的肩,多情的桃花眼此时一片深情,“从今日起,朕,想好好爱护你。玉儿,你可愿意?” 当然不愿! 这个声音迅速在宋玉的心底响起,但她面上还是很温顺地点头答应,“臣妾愿意,能得到皇上的垂青,是臣妾……” 说着说着,却见凤栖梧的食指指腹点住她的唇,只见他摇了摇头,央求道:“不是说过么,朕不要你的任何感谢。” “皇上……”宋玉呆了下。 “答应朕,好吗?” “那,好吧,臣妾明白了。” “玉儿真乖。”见宋玉总算答应,凤栖梧高兴地握住她的双手,刀削斧刻般的俊容上,笑得跟孩子一样。 完全没法将之前还恶言威胁她的那个权势帝王联系在一块。 就像当初的宇文魅,她不了解时,以为他蛇蝎恶毒,没有一点信任感可言,甚至还一度想要下毒毒死他,可后来却…… 讨厌,怎么又想起他了,他一直都未曾出现,她怎么还能再想他…… 可是他究竟是在哪里?好像……不在宫中…… “对了,玉儿,朕有件事要说给你听。”凤栖梧突然想到什么,微微上扬的唇角起了一丝期待,“再过几日,朕便要和臣子们前去仙山狩猎,你与朕一同前去,可好?朕不想见不到你。” 都说的这么明显了,宋玉也不好不答应,只得点了点头:“皇上去哪,臣妾就去哪。” “那太好了,玉儿。” 凤栖梧更开心了,握着她的手不愿撒手。 正高兴时,紫兰忽然进了来,“皇上,九公公有要事要您马上去一趟倚霞殿。” 倚霞殿?那不是颖儿居住的寝殿么? “有何要事?你叫他进来跟朕说。”凤栖梧蹙了蹙眉,却不想起身。直到九公公心急如焚地进来禀告,“皇上,您快去倚霞殿吧!颖妃娘娘不好了,一直高烧不退,好像跟,跟……” 眼神撇了撇宋玉,凤栖梧明白过来。 “玉儿,你身子还未痊愈,在这好好休息,朕去去就来。”毕竟颖妃是前朝长平公主的女儿,凤栖梧自知轻重,对宋玉嘱咐一番便连跟着九公公一起前去倚霞殿。 颖儿高烧不退,这难道可以传染么? 宋玉躺在g上,双目无力地看着头顶上方的粉色龙帐,很快便入了梦。 就算是梦中,也依然全是那人…… 不知是幻觉还是为何,迷迷糊糊中,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然后又是合上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人进了来。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任何声响。 宋玉闭着眼,想睁开,却不能。 透过那微小的眼缝中,她看到一个身形模糊的身影朝自己过来,紧接着,有个冰冷中又带着一丝温暖的怀代替了身下的大g。 嘴唇被封住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吟出几声:“唔……” 是谁?是谁在wen她…… 又是谁,明明身子那般冰冷,触碰到的那一刻,她却觉得温暖至极…… 究竟是谁…… 是你么…… 宇文魅…… 那张脸是那样的熟悉,当她终于努力睁开双眸看到眼前抱着她,wen着她的那个人时,心中所有的想念在这一刻都化为更深更窒息的wen…… 这是,梦么…… 091.椿梦了无痕 第二天,宋玉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腰酸背痛,全身乏力。 “宋玉,你怎么了,身子好些了吧。”绿妖端着一盆热水从外面进来,看到宋玉坐在g边不断按摩着腰,连上前来,探了探她的额头,放下心来,“气色挺好的,也不发烧了,只是你怎么……” 怎么一个劲地揉着腰啊? “没事,就是昨夜做了个梦,现在全身无力得很。”宋玉笑了笑,捶了捶腰。低垂下眼帘,很快却陷入沉思。 昨天夜里,那个是梦么? 她摸了摸唇瓣,脸颊,还有自己酸痛不已的身子…… 虽然是个梦,可是她却清楚地感觉到那人真实的触感,冷冰冰的体温触碰到她时,那迅速升起的火热,是那么的真实…… 虽然半眯着眼,只能从眼缝中瞧,可是她真的看到了,是他,真的是他! 从前虽然偶尔也有做过这种梦,但哪一次有过这么真实的感觉? 是她太想念他了么,或许是吧,只是不知连做个梦都能做到如此的累,刚醒来的那会,她真觉得自己昨天是干了一整天的体力活。 停了几秒,抬起头问道,“对了,g单怎么是新的了,我睡着的时候你们谁过来换过么?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不是么,她记得那g单明明之前还是白色的,刚刚醒来掀开被子时却发现已经不再是那g白色的,难道是她睡得太死了? “没有啊!”绿妖摇了摇头,“你大概是记错了,我们宫里从不用白色的g单,这是以前魅妃娘娘的规矩。” 魅妃娘娘?宇文魅么…… 宋玉“哦”了一声,脑子里全是这些奇奇怪怪的事,还有一直未现身的宇文魅。 昨天夜里,她居然梦见和他做那种事情……她的手又不自觉来到唇边,脑海闪过无数次被他亲wen的画面,登时又红了脸。 “你没事就好,昨天你那个样子,真是把我们吓死。”绿妖将水端来,拧好毛巾,为她擦洗着脸。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宋玉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激的,如果不是还有绿妖紫兰她们,她真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这深宫之中该如何是好。 “我们倒无所谓,只是……”绿妖说着说着,却又不说了。 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宋玉心头一急,连忙追问,“只是什么?”是不是宇文魅?是不是…… 这个想法一冒出脑海,宋玉很快在心里自行否决了这点。宇文魅始终人都没有出现过,她又当着他的面和皇上…… 如今他有了另一个需要保护的人,她还能奢求什么? 回心转意么?不可能吧,连她失踪都不来寻的人,她还能再要求他什么? “只是昨天……”绿妖话到嘴边急转了个弯,“昨夜皇上照顾了你一天,连朝都没去上,太后娘娘很生气。” “这个我知道,还有其他别的吗?” “没,没有了。”绿妖吞吞吐吐,没敢再直视宋玉一眼。 她怕一忍不住就…… 那个人走的时候警告过她,绝对不能把来过这的事告诉宋玉。当时那样严肃恶狠的语气,像极了她所猜想的那个人。 所以她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在那人离开前,弱弱地开口相问:“请问,你是娘娘么?” 虽然很惊讶,可到底没有惊恐。 其实一直以来,她不都知道么,这在东宫侍女们每个人的心里,已经不是个秘密。 那个人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具,听闻她如此不遮掩的问话,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提着剑飞上房顶,然后飞檐走壁消失在黑色之中。 这算是默认吧,其实,自那人出现在东宫,她们就能感觉到。 “这样啊。”宋玉眼底闪过失落,可到底还是不能甘心,看绿妖端着东西就要走,她连在最后一刻把绿妖叫住,“我想问你件事,绿妖姐。” “什,什么事?”绿妖全身一震,没回头。 “那个念大人他……” “他没来过!”一听这名字,绿妖登时嗖的一下转过身来,一口否决。 宋玉愣住,“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 “宋玉,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绿妖一把将东西放到桌上,来到宋玉面前,两手稳稳地拍了拍宋玉的肩膀,一脸严肃,“皇上对你那么好,你可不能背着皇上和别的男人有任何牵连,你不知道皇上他……他若是哪一天知道你心里还念着别人,一定不会轻易饶过你和那个男人的。”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可是……”宋玉还想说什么,哪知绿妖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只见她猛地冲她摇摇头,“不管怎样,你都要记着,你能靠的只有皇上,好好跟着皇上,皇上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那个啥,我,我先出去了,你,桌上那些,你记得吃完,我走了……” 说着转身飞快地逃离了房内,连水盆都来不及拿,门“嘭”的一声被她关响。门口,绿妖靠在门柱旁,胸前起伏不已。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要忍不住了。 宋玉呆呆地在房里,看着桌上的早膳,回想着绿妖的话,整个人更显得无力了几分。 绿妖说的没错,她不能再想宇文魅了,既然再也回不到从前,以如今这种局势,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否则她会害了他,凤栖梧做事一向心狠不留一点情面,若是知道如今的念侯宇就是宇文魅,会用什么手段对付他,她不敢想。 如此一来,是要她连想都不能想了么? 如今凤栖梧特许,每日的毓庆宫请安她可以不去。这虽然算是好的,但却很得罪太后。 宋玉食不下咽,顶着单薄虚弱的身子,在紫兰的陪伴下,去了一趟毓庆宫。除了老太后还是对她冷眼相对,其他妃嫔倒也没有再像之前那般酸溜溜的刻薄她。只是被老太后罚跪了一会,本就酸痛的身子就更加不堪。 毓庆宫门口,她就这么跪在那里。一是太后刻意刁难,二来她也想通了,既然要在后宫生存,首先绝对不能与太后为敌。 “起来吧,太后娘娘说了,让你起来,从哪来回哪去。否则让皇上瞧见,又该说太后娘娘的不是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太后身边的侍女锦绣出了来。 听闻这番,紫兰连将宋玉搀扶起来:“我们回宫吧,娘娘,太后也说让你起来了,就别跪了。” “锦绣,替我谢谢娘娘宽恕之恩。”在锦绣转身前,宋玉连嘱咐一句。 虽然锦绣头也不回地进了去,也不知到底会不会把话传了,但宋玉还是很认真地直到看到毓庆宫门关上,这才挪动着脚,欲要起身。 却没想到她酸痛着脚刚离开地面,一旁的紫兰却在此时惊呼出声:“天哪!宋玉,你身后,你身后……” “什么?”宋玉顺手往身后一探,这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 “血……”看着宋玉一手的血迹,紫兰惊得连拿来披风,从身后盖住,神经兮兮地问道,“你该不会是,那个来了吧?” “那个?”宋玉反应过来,这才想起一大早起来腰酸背痛的,居然是来了这个! 亏她还以为是因为做了一晚的梦才会如此。想到这大庭广众之下居然红了裤裙,脸不由的红了红,“我们快些回宫,紫兰。” 好在紫兰出来时带了件披风,这才没让她出糗于外人面前。 回到宫里,赶紧的把沾染了经血的衣裳换下,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只是她一直觉得奇怪的是,算算日子,根本就不可能现在来的,明明半个多月前来了,现在才过了半个月,甚至还不到半个月,这又来一次,间隔时间未免太短,短到不正常。 更想不通的是,以往来时都会痛得打滚,现在除了腰身酸痛了点,并没有来那个时那种痛的迹象。 反倒是身.下时不时地传来阵痛。 宋玉这么想着,很快又把这痛和昨夜的梦联系到一起。这突然来的血,不会是因为昨夜的梦而破了的…… 应该不会,再真实的梦也只是梦,哪能真的自个给破了,所以,她的那个,应该是还在的。 可这血又是怎么回事,真是烦死人了! 不过来了也好,正好她还可以借此来推脱凤栖梧,真是个绝对的好理由。 从毓庆宫回来后,宋玉就一直侧躺在榻上,微闭着眼睛。 紫兰等人偶尔从外面进来放点东西,看到她躺在那时不时地蹙起了眉头,又偶尔扬起唇角作微笑状,虽不知她究竟做了什么梦,不过每次见被褥掉到地上,都会十分小心地再给她盖好,绝不发出一丁点声响打扰她的梦。 好梦也好,噩梦也罢,总之它都是梦。 就像昨天她梦了*的梦…… 大约巳时三刻的样子,二皇子整个就如脱了缰的野马,蹦着跳着从外面闯进,拦都拦不住,一边跑一边囔囔着:“玉妃娘娘,你在吗,玉妃娘娘,逸尘来找您玩儿啦……” “外面怎么这么吵?”宋玉睁开了眼,揉了揉眼角,侧躺着伸了个大懒腰。刚进来将替换的新布条儿放到g上的紫兰这时无奈地叹了口气,“还不是那二皇子,真是吵死人了,绿妖姐拦都拦不住呢。” 正巧这时,二皇子推门而入,一眼就瞧见躺在榻上的宋玉,登时小脸高兴得跟得到糖吃的小孩那般,飞快地跑过来蹦到宋玉面前,“玉妃娘娘,快来跟我玩儿,好不好,跟我去玩儿,好不好嘛?” 十二三岁,却还是小孩子心性。不过他也该天真不了几年,再过四五年就该长大了。 “功课做完了吗?没做完功课可不能玩,你小心你父皇训你!”宋玉无力地看了眼前这二皇子一眼,她现在可不想动弹。 “做完了做完了,当然是做完了,才敢来找您的啊!”二皇子立即点头如捣蒜般勤快,拉起她的手,硬是把她从榻上拽了起来,“起来嘛,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再睡,等下父皇都要来了。” “二皇子,你,好好好,我起来就是,但是你别拉我,不然我可不陪你玩了……” 宋玉一脸黑线,这二皇子是几个意思?公然说出屁股这种东东,真是没大没小口无遮拦的。 看来以后她宫里是有的闹腾,有个这个二皇子,逗比的日子还会缺么? 二皇子也算听话,听到她这么说,连忙放开了她弹到一边。 “二皇子准备玩什么?”宋玉十分别扭地从榻上起了身,穿好鞋子。要不是亲戚来了,她绝对跳起来打爆二皇子的头! 不过这也只能想想,就算亲戚没来,她也不能打爆二皇子的头,否则他老爹就要打爆她的头,这可不值得。 “我想玩……”二皇子紧跟在身后,挠了挠头,然后欣喜地脱口而出,“捉迷藏!对,玉妃娘娘,你陪我玩捉迷藏好不好?我都好久没玩过了,父皇都不让我找小伙伴。” 捉迷藏?这厮还真会想!宋玉嫌弃地别了二皇子一眼:“两个人怎么玩。” 这么老掉牙的游戏,在二十一世纪,十几岁的人,要不是拿着手机,要不就捧着电脑。 但这对古时候的孩子来说,可能就得另当别论。他们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络,甚至是任何电子产品,现代有的很多很有趣的东西,他们都没有。 突然发觉这二皇子也确实挺可怜的,自小没有母妃的陪伴,凤栖梧还不让他有小伙伴,又对他如此严厉苛刻,也难怪那夜会扮鬼吓她。 这么一想,宋玉对这二皇子的看法也好了几分。 二皇子想了想,说道:“哎!对了,玉妃娘娘,我们可以去倚霞殿找颖姐姐呀!我们三个一起玩捉迷藏,好不好?” “那好吧。”宋玉叹了口气,一手指上二皇子的额头,“但是你不能再叫我玉妃娘娘了。” “那应该叫什么?”二皇子一脸为难。 “你可以叫我玉姐姐,总之不能叫玉妃娘娘!”叫颖儿叫姐姐,叫她就叫娘娘,虽然高端大气了点,但听着怪别扭的。 没想到二皇子立马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你是我父皇的妃子,我可不能乱了辈分叫你姐姐,否则父皇知道会打死我的。” “那颖妃不也是你父皇的妃子?你能叫她姐姐,为什么就不能这么叫我?”宋玉故作生气地瞪他。 “可是您跟颖姐姐不同啊!”二皇子更为难了。 宋玉好奇了:“为什么?”明明都是他父皇的妃子,不是么?她就搞不懂了,哪里不同了? “父皇对你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可是对颖姐姐,只能说是哥哥对妹妹一样的g爱。所以我才叫颖姐姐为姐姐的嘛。” 呃…… 宋玉无言以对,这小家伙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么,小小的一个人就说出这么没头没脑的话,欠抽啊这是。 不过不管怎样,“既然叫姐姐有乱辈分,那你就叫我玉妃吧。总之不要叫娘娘了,要不然我不理你了。” “好,玉贵妃。”二皇子俊美的小白脸上露出开心的笑。 “你……” 宋玉无奈了,罢了,能不叫娘娘就很好了。 “那,我们现在去倚霞殿好吗!”二皇子拉起她,就往外走,“要快点,不然等会儿父皇批完了奏章过来这里,玉贵妃您的时间就没我的份儿了。” “好啦,你慢点,慢点走……” 她真是拿着孩子没办法,一路被他拉着往倚霞殿小跑着过去。 也不知是为什么,当她和二皇子到了倚霞殿,原本颖儿是身子十分不舒服地卧在g上,见到她时,却很快好得跟没事人一样。 这可好了,一左一右这两个活宝在耳边不断吵着闹着,她本来就烦,现在变得更烦了。 幸运的是,这次没有再发起高烧,一切再正常不过。 “石头剪子布,谁输了谁就当找人的那个!” 在二皇子的提议下,三个人跟孩子似的,开始划起拳来。第一次二皇子出的布,她和颖儿出的石头,第二次与颖儿时,竟被颖儿的石头砸掉了她的剪刀! “玉姐姐,你数完十下才能来找我们哦!” 宋玉站在院子里,闭上眼,尊听他们的话,开始数起数来。 一 二 三 …… “藏好了吗?我来找你们了哦!” 十分钟后,宋玉睁开眼,开始四处搜寻起来。 房间里,*底下没有,门后面没有,桌子底下也没有……几个偏房都找了一遍,就是没找到那两个人。 莫不是藏到倚霞殿外去了? 怎、么、可、能! 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房门口那丛花草,宋玉嘴角歼.诈地勾了起来。 步子大步却小声,而那丛花草却开始不住颤抖起来。 “出来吧,我都看到了哦!” 二皇子气呼呼地从花丛里站起来,嘟着小嘴不服气地道:“你太厉害了,这么快就找到我。不行,这次换你来藏,我会比你更快找到,哼!” 头一偏,闭上眼,开始数起数来。 也就只有二皇子和颖儿,能让许久愁眉不展的她终于舒心地展开眉头笑一笑。 可是该藏到哪里去呢? 殿内根本就藏不住人,很快就会被找到!宋玉四下望了望,也不知道颖儿藏哪去了。 眼看着二皇子从一数到十,间隔时间比她短太多,就到六七时,连提起裙角往外躲去。倚霞殿不远处有个假山,去哪里肯定会叫二皇子找疯掉,那货绝对想不到。 她已经能想象到二皇子找不到人时疯狂的样子了,哈哈。 宋玉笑得跟贼一样,贼溜溜地从倚霞殿跑出来,飞快地往不远处的假山花园跑去。 岂料就是在这里,她只是拐了个弯,便在下一刻狠狠地撞上了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摸着撞痛的头,不住地道歉,生怕那人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子会在这掐了她。 抬起头时却愣住了。 宇文魅一袭白衣站在面前,墨色的长发不扎不束散落在身后,与那胜雪般的白衣相互衬托之下,更显得仙姿卓然,就像隐世于桃花仙谷之中的出尘神仙,那无人能匹,冠绝天下的美论是怎样也掩饰不住。 “没关系。” 他伸出手,却又放下。就这么毫无温度地擦肩而过。 就一句没关系么? 有一瞬间,宋玉失了魂般。低头忽然瞧见地上一张沾染了血色的白布,登时心头一紧,连弯下腰想去捡。 却不料那一拢白衣却先她一步,匆忙将那血布捡了起来。 “这是什么?”她抬眸,心揪得紧紧的,“你受伤了?” “承蒙贵妃娘娘关心,属下没有受伤!”宇文魅有些慌乱地将血布塞进衣襟里,不着痕迹地绕过宋玉。 居然这么客气,什么贵妃娘娘,什么承蒙她的关心? 原来两个人之间,真的再无一丁点的温暖可言。 好笑,真是太好笑了! 宋玉捂着心口,小脸皱成一团。就这么句话,心头再次被堵得密不透风,呼吸不过来,眼看着,一点一点的就要窒息了。 宇文魅走了两步,突然顿住脚步,微微侧过脸来:“你身子,好些了么?” 听到这不温不热的几个字,宋玉身形一怔,却是没有回头,而是僵硬着语气,一脸冷冰,“真是多谢念大人的关心,本宫很好很好,简直好得不得了!” 明明心里是想说,不,我不好,没有一刻是不在思念你,这种日子,太过煎熬,我跟你走,你带我走,好不好…… 嘴上却硬生生冷漠起来,说出的话与心想的截然相反。 后悔过后又释怀了。还想怎么样,已经回不到从前了,那时那样伤害他,怎还能妄想请求他的原谅,甚至回到最初的温暖或是斗嘴日子。 明明已经说很好很好,好得不得了。 下一刻却一阵眩晕袭来,她小小的身子便毫无征兆地往一边倒去。 “玉儿!”感觉到宋玉降落的身体,宇文魅什么都顾不上多想,第一时间迅速地回转过身,及时地稳稳地将她接在怀里。 她的脸又开始泛白,他紧揪着心,面具下双眸痛心地瞧着她,“你怎么会这样,玉儿,还说很好,什么时候你也开始撒谎骗人了……” 这几日里他虽然不在她身边,对她的一切却全都了如指掌。 才几天时间,她就高烧了好些次。且每次都高烧难退,究竟是什么原因,她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为何连她生病都查不出…… “我,我真的没事,真的,很好。”宋玉硬挣扎,推开宇文魅,她撑了撑额头,只是冷冷的一句“谢谢”,便要就此再度分开。 “玉儿,你还要逞强到什么时候!”宇文魅紧了紧眸子,伸手再次将她拉了过来,不管她如何推开他,这次他都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从眼前离开,更何况还生着病。 “我不用你管,你去保护好颖儿就可以了,不用你来管我!”宋玉只要一想到他现在的职责是保护颖儿,心里就很不舒服。 可这身子,什么时候出状况不好,偏偏要这个时候。她现在连推开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从他身边离开。 两个人在这假山之中就这么拉扯着,外边,三个身着华服的女人碰巧从这边经过,看到假山内那惊人的一幕,一个个都吃惊地睁大了眼。 三个人眼光直勾勾地盯着那边发生的一切,一绿衣女子惊叫出声:“那个女人不是宋玉吗?可是那个男人不是皇上啊……” “嘘——”旁边身着黄衣的女子连拍了下那绿衣女子的肩,作了个手势:“小声点,别让他们听见了!” 三人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那践人真是胆大,就在皇上的眼皮底下都敢跟男人搂搂抱抱,你们说,皇上若是知道后会怎样处置她?” 一人对其他二人使了使眼色,那森森的笑意更坏了。 “别啊。”另外一红衣女子接过话,声音虽小,语气却拖得老长,“好歹我们大家都是皇上的女人,怎么能做这种落井下石的坏事呢?” 说着,用胳膊肘推了推其他二人。 “那姐妹们说说,该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 ** 东宫,大门敞开。 在九公公一声高呼声下,凤栖梧手负在身后,一脸欣喜地大步走了进来。大老远就喊了起来:“玉儿,朕可算得空过来了,用过午膳了吗,今天中午玉儿与朕一起用膳可好?” 没想到他这般兴冲冲地赶来,找了半天没找到宋玉,反而是东宫的宫女绿妖急匆匆地过来,跪倒在地: “皇上,娘娘她现在不在宫里。方才二皇子过来,和娘娘一同去了倚霞殿。” 凤栖梧本来眉头是蹙起的,但听到后半句时,便是什么怒气也没发不出来了。他转身又疾步出了东宫,往倚霞殿进发。 见凤栖梧转身就走,绿妖等人连作礼福身:“奴婢恭送皇上。” 而倚霞殿,二皇子还在找宋玉和颖儿,半天没找到她们二人,气得抓头挠耳的。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颖姐姐和玉贵妃究竟藏到哪去了,我找不到啊啊……”倚霞殿内,只有他上蹿下跳的,哪里知道他一向深怕的父皇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凤栖梧一踏进倚霞殿内,一眼就瞧见他那乖儿子正在院子里气得跺脚,心一冷,方才的好心情霎时就在这一刻冻住了。 “逸尘!你功课做完了没有!”凤栖梧对着凤逸尘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没什么事老老实实回去做功课,去围场学射箭也好,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整天想着玩,成何体统!” “父皇,儿臣……”二皇子吓得额角直冒汗,当即就给跪了。 “还不快回去!”看着唯一留在身边的一位皇子如此贪玩,凤栖梧便忍不住咆哮一气,“总这么贪玩,将来如何能继承大任,朕怎么放心把黎民百姓的未来交予你!你要朕说几遍才长记性!” “可是父皇……”颖姐姐和玉贵妃都还藏着啊!他得去通知她们游戏结束啊! 凤栖梧更生气了,冷着一张俊容:“回去!” 根本就容不得二皇子再多说一句废话。 “……是,儿臣告退。”二皇子无奈,只能乖乖起身离开。 他恋恋不舍地从倚霞殿出来,走之前忍不住再回望了下,一对上他的父皇生气的目光,吓得立即拔腿就跑。 功课功课,又是功课! 二皇子紧咬嘴唇,气呼呼地往回跑去。 从小到大,他就是在父皇的恐吓下吓大的。什么时候给过他好脸色,什么时候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跟他亲和地说过话? 若非七岁时大他几天的大皇子意外失踪,寻了好些年也未曾寻到,未来接管皇位的大任,哪里轮得到他这个庶出? 因此他对父皇是又是恨又是怕,恨的只是自己太小,不能忤逆那个威严的人,怕的还是这个,他没有母妃,甚至亲人什么都没有,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便是这整日冷脸对他的父皇,不过好在皇祖母对他很好,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会给他备着。 他的皇祖母老了,过不了几年,他又该害怕了。 害怕没有人再会像皇祖母那样疼他,害怕生命里唯一照亮他世界的那个人会突然消失,然后他的世界只剩下他一人,一片黑暗。 什么皇位,什么大任,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关心他爱护他的人。 ** “玉妃和颖妃呢?她们人呢?” 凤栖梧又在倚霞殿找了半圈,也喊了半天,别说宋玉,连颖儿都没见着个人,心头开始烦躁起来,莫名的觉得心烦意乱。 殿门外的几个宫女连赶来禀告,凤栖梧又是一阵怒气,这个逆子!玩什么不好,偏要玩捉迷藏这种东西! “谁知道她们藏哪里去了?”目光扫过宫女们,立即有个宫女老老实实地伸长手指了指不远处,“奴婢方才瞧见玉妃娘娘往那边去了,皇上。” 那边?花园? “平身!” 凤栖梧一扭头,也不管颖妃在哪,径直往假山花园走去。 路上迎面瞧见三个后妃鬼鬼祟祟地从那边过来,见到凤栖梧后,连停下议论,福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齐刷刷的三声,叫得凤栖梧不由一阵心烦。他不耐烦地扬了扬手:“平身!” 绕过她们就要离开,突然想到宋玉,方才宫女说了宋玉也在那边,下一刻又折回身来,高蜓的身躯居高临下地斜视着她们道:“你们刚从那边过来,瞧见玉儿了没有?” 三个人身子一抖,互相看了一眼,随即抬起头猛地冲凤栖梧摇头:“没有没有,玉妹妹不在那边,绝对不在那边。” “绝对不在?嗯?那就是在了!” 凤栖梧不再理会这三人,抬脚往花园那边走去。 奴才们见状,连忙小跑着跟上。 剩下三个后妃在那六目相对,幸灾乐祸地笑了。 ** “颖妃?” 宇文魅怀疑地眯起了眼,不解地问,“我为什么要去保护颖妃?你要我去保护颖妃,我就得去保护吗?还有,你是在吃醋么?” 这个混蛋,这个践人! “我不管你保护谁,总之你放开我,不要碰我!”他越是这样说,宋玉就越觉得难以面对他。 两只小手在他胸前用力捶打,但这对他来说,显然毫无用处。 “你不要我碰你,难道还想要那个男人碰你吗?”看她竟对自己如此反感,宇文魅心中一团火焰迅速窜起,他一把将她乱动的小手抓在手心,沉声叱道,“你就那么不想见我,即使是你对不起我,还是不想见我吗!玉儿,我们怎么可以变成这样,我们……” 她应该跟他远走高飞,去到属于他自己的国度,和他一同造福天下苍生。 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她成了别人的妃子,他却什么都不是,还要为了她,默默守护着。 “我们走吧,玉儿,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对,她就该跟他远远地离开这里,这些天见她一面都难,以后她若越来越得凤栖梧的g爱,那他是不是就永远都不能再见她了? 不,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他是东方侯,只要是他想要,什么事不能做成? 可是如今他才明白,宋玉就是他这一生的劫数,如若不在他的身旁,能上天入地又能怎样? 眼看着面前的人又开始要疯了,宋玉心里也要崩溃了。 她也想跟他离开,永远跟他在一起。 可是…… “我要的你给不起,所以我不会跟你走的,永远都不会!”还是不能跟他走,即使她很想他,每个日夜都想着他若是都能陪在身边那该多好? 每天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那该多好? 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能与他相拥,那又该多好? 可是这一切都变得那么的奢侈。 宋玉费力地挣扎着,知道自己挣不过他,只好言语上更加过分地刺激他,“我是皇上的女人,我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而你曾经也是皇上的妃嫔,我不喜欢我的男人有过这种曾经,太恶心了,你知道当我每次想起你曾经服侍过皇上这件事情,有多恶心么?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而我们,也永远都不可能,永远!” “你,你一定要这么说么?”宇文魅愣住了,心里面已是被她剜得鲜血淋漓,“我在你的心里,就这么的不堪?” “是啊,就是这么不堪,恶心死了!” 宋玉趁机从他怀里出来,不顾已经开始冒着冷汗的自己,继续用那种可恶女人的嘴脸对他嘲讽道:“我一直在想,我之前怎么会喜欢上你的?一直没想通这件事,不过这几日里也算是想明白了,因为你太恶心了,我重口味,没控制住,也是我自己太贱,呵呵,呵呵呵……” 伤心吗,难过吗,痛苦吗,愤怒吗? 那就走啊,不要再跟她说带她走的这种口头上的承诺,她不稀罕! 她失踪,他两个人影都不曾现,如今还一直保护颖儿左右,又有什么资格站在她面前说要带她离开?就算她跟他走了,他会娶她吗?不会! 那夜她故意与凤栖梧上演的那场激.情,他又不是没看到。 宋玉笑得没心没肺,看似是在嘲讽他,其实只是在嘲弄自己。 她明白,是她配不上他。因此不管他会被她伤到何种程度,只要他走,远远的离开凤栖梧的视线,再贱的话她也能说出来。 “……你……”宇文魅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怎么可以……”想不到,他在她眼里,竟会是脏到恶心的评价。 “我就是可以,现在我终于能远离你,跟皇上在一起。皇上对我很好很好,比你对我好多了!”他越是不可置信的脸色,那张脸越是痛苦,宋玉内心就越是煎熬。 可是想到身为处处都是陷阱,她不得不对他如此。扬起头,尽力使自己嘴角的嘲讽之笑变得可恶,“如今我早已是皇上的人,又怎么可能傻乎乎的跟你离开?” “哦,是吗?皇上的人?”这时,他突然冷笑起来,方才的失魂落魄瞬间消失,连着语气也带有一丝质疑的讽刺,“你确定?皇上真的、有临.幸于你???” 几个大问号直指宋玉。 “我,我当然确定……”宋玉有些心虚地后退一步,想到昨夜那场椿梦里头的男主角是他,顿时又不敢直视他了,低着头支支吾吾了几句,“那夜皇上留在我房里一晚,你自己也看到了!” “那他有要你吗?”他却逼近一步,俯着身子,目光凌厉。 他就是这样,不管脸上是什么表情,或威胁或温柔,都永远一副外人永远都靠近不了让人害怕的样子。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说的好像她宋玉不会有男人要似的。 “我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他说着,头低得更下。 近在咫尺。 “你,你以为我没人要吗?走开!” 再靠近一点,就要碰上了。宋玉一是心虚,二是因为椿梦,不敢再看他。在距离更近一步之前,她一把将他推离,逃出可能被他圈固的区域。 “除了我,还有谁敢要你?” 想走?不敢面对他?他眯起眸,一伸手又将她拉了过来。 她身子那么柔弱,跟他一比,是那么的矮小,又生着病,要把她拉回来,简直太轻易了。 很快,他的怀里,又稳稳地将她禁锢起来。 “你,你让开……” 身后是假山,前面是用着禽.兽般的眼光直勾勾盯住自己的宇文魅,宋玉的脸还没几下就红透了。 该死的,她又想起昨夜那个梦了。 打住,千万不要再想,那只是个梦,有什么好脸红的,反正他也不知道她有梦见和他做那种事。 她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抬眸底气不足地回看他,“你再不让开我就要叫人了!你若是那么想死,最好是不要让开!” “你确定你真的舍得我去死吗?”看到她逞强的样子,宇文魅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气。 暂时将她方才说他恶心的话抛之脑后,他现在只想知道,她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一边扬起手,往她赤红的小脸上探去,“这张小脸怎么羞成这样,啧啧,我猜猜看,你是因为什么事,才会红成这样的……” 那绝美的容颜半挑着眉露出邪恶色彩的样子,宋玉更心虚了。 “到底因何害羞成这样呢?我想想看。”她越是心虚,他就越是邪肆,手已经抚上了她的脸,似仙般的脸庞坏坏地笑着,“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了吧……” 然后马上摇头自个否认,“也不对,如果只是因为我比你美你才羞成这个样子,那要是我们成了亲洞房时,你还不知道要羞成什么样子。” 一听这话,宋玉愣了下,继而恼羞成怒起来,“你,不要再乱猜了,什么都不是!” 然而他的猜测却愈发的接近事情真相,下一刻,只见他玩味地勾起了性感的薄唇:“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在回味昨夜的好梦,对不对?我猜得没错……” 与此同时,只听“啪——”的一声响…… “你无耻!” 被说中心事,尤其是这种心事。宋玉气急,扬起的手掌不住地颤抖,她几乎用尽了肺里面所有的气,愤怒地吼道,“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给我马上走得远远的!” 她太生气了,真的是太气人了! 他怎么能如此猜测,更要命的是,他居然猜对了! 这个家伙,这个家伙真是…… “你真的那么想要我走吗?”宇文魅被生生掴了一掌,回过神来,又回到最初正气的模样,“真的就、那么的讨厌我?是不是我走了,你就会开心?如果是这样……” “是,当然,必须开心!” 宋玉也狠狠地回击过去,她一把将他推开,这一次,再也不给他再次圈固她的机会。 然而,才往外踏出三两步,便瞧见凤栖梧从倚霞殿方向的路上急匆匆地过来,目光直往这边扫来。 她惊了下,连忙回头:“快,你快藏起来,皇上来了,不能让皇上看见你,绝对不能看见你在这里!” 092.仙山奇雾 “不好!” 才刚往外踏出两步,远远的就瞧见凤栖梧带着几个奴才从倚霞殿那方的路上大步流星地赶过来,犀利的目光直往这边扫来。 “皇上来了?怎么会……”宋玉惊了一下,连忙回身几步,推搡起宇文魅,“你,你快藏起来,绝对不能让皇上看见你,快……” 若是让凤栖梧瞧见她和别的男人在这孤男寡女的,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尤其这个‘别的男人’还是宇文魅,凤栖梧曾经g上天边的g妃。 “那你答应我跟我走?”宇文魅却不为所动,反而如此问她。 宋玉心里着急,凤栖梧眼看着就要过来了,她可不能让这种硝烟场面发生。想着只要再能哄到他,她连点头:“你藏起来先,只要这次不被皇上发现,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她就是这样,口是心非。 如果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他的身份暴不暴露在皇上面前,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又怎么会急成这个样子。 她若是真的不在乎他,倘若被皇上撞见她跟别的男人孤男寡女地在这拉拉扯扯,被皇上质问起来,她大不了可以将黑抹成白,指着他对皇上说是他强迫她非礼她的。 可是她没有,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种可怕的事情发生,即使她对他还有一丁点的未知情绪。 更何况,这种未知情绪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病入膏肓,深入骨髓。 “然后你再当着我的面,跟皇上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宇文魅突然冷笑起来,面具下暴露在空气里的那性.感的薄唇在这一刻分明是轻蔑的,却是无比的自嘲着,“你可真会骗人,但是玉儿,你这一招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人被骗一次,那是单纯,若是还上第二次当,那就是愚蠢!你以为我还会被你骗了么?” “你……”宋玉回头一望,再过个二三十米,凤栖梧就真的要到了。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她气的咬牙,因为太过生气着急,小脸紧紧绷着,皱成一团,“我这是为你好,你难道真的想让皇上看到么,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你快走!” “变相的保护?那真是谢谢你了,可惜我,不稀罕!”宇文魅也咬牙切齿。 “你……”宋玉就差跺脚,她该拿这个男人怎么办,他怎么总是在这种时候脑子不开窍,被凤栖梧撞见,要该怎么解释,他就一点都没想过么! 什么未来统一天下的一代明君,在她看来,此时此刻的他连头猪都不如! “猪痛了都会躲,你怎么就……” 凤栖梧愈逼愈近,宋玉往外探了几次头,眼看着…… 十五米 十米 五米…… 现在就算他有飞天的本事,也已经来不及了。 居然真的在这里! 凤栖梧大步流星地向那两座假山走去,看到宋玉真的在那,欣喜的语气中又带着点责怪的意思:“玉儿,你怎么在……” 与此同时。 与宇文魅僵持不下的宋玉,眼一闭,头一偏,身子一倒。 身旁的宇文魅顾不上凤栖梧已经过来了,连忙伸手将宋玉接住。 在外的凤栖梧见宋玉的身体直线倒下,心一急,连加快脚步上前想要接住,却在更近一步时,发现宋玉已经被另外一个怀抱接住。 当他顺着那一袭白衣往上看去,瞧见接住宋玉的那人那森森的黑色面具时,登时一愣:“念爱卿,你怎么也在这?” “……”宇文魅紧抿着唇,本想着就此挑破。 岂料刚刚昏倒下去的宋玉“虚弱”地睁开眼来,向凤栖梧伸长手,一边“痛苦”地呼唤:“皇,皇上,臣妾好难受,皇上快来,臣妾……” 很显然,之前的难受已经被宇文魅这头猪给气跑了。 没错,她现在就是装的!谁让他事到临头还不快走,紧急之下她只能出此下策。 “玉儿,别怕,朕过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听见宋玉痛苦的呼唤声,凤栖梧也顾不得去质问宇文魅了,下一刻,他一把将宋玉的身子从宇文魅怀里抢了过来,打横抱起。 然后疾步离开,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宇文魅什么,这些疑虑,在宋玉倒下的那一刻,已然被他瞬间抛之脑后。 在凤栖梧注意不到的角度,宋玉睁开眼,狠狠地瞪了愣在原地的宇文魅一眼,然后闭上眼再度装睡。 “……” 当看到宋玉那狠意中又带着点调皮的得意的目光时,宇文魅紧握起拳头,咬牙切齿。 该死的,他居然又被她骗了! 方才他还以为她真的…… 却居然…… 那个笨女人,以为他是有多么的弱么,居然还要她去保护他,真是又可气又可笑。 下一步该怎么走?西望国已经很需要他了,离开的这三年时间,虽然有人为他打理国事,但到底他这个皇帝,一直不现身,后果会如何。 走吗?不行,他深爱的女子还在大楚宫中,要走,必须带上她一起。 可是眼看着她躺在别的男人的怀里,那样安心的样子时,心头又开始愠怒起来。 她都这样了,他还要执着到什么时候! ** “玉儿,马上就要回东宫了,朕马上就带你回去,你不会有事的,朕不会让你有事的。” 凤栖梧抱着宋玉,一路疾步匆匆地往东宫的路上赶。不知道有多着急,多担心怀里的人儿。 什么也不管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只是看到这个对自己开始重要起来的小女子无力地倒下,那一刻,他心急如焚,虽然在瞧见首先接住她的不是自己,而是别的男子。 回宫,得赶紧回东宫。她的身子那么虚弱,那个逆子居然还拉她出门玩什么捉迷藏,真是该死,回头一定要好好训斥他,让他长点记性! 宋玉就这么一路装到东宫,看着凤栖梧焦急的脸庞,到东宫时已经是满头大汗,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等到她被凤栖梧放到*上,这才微微睁开眼,拉了拉他,弱弱地说了个“谢谢”,便闭上眼继续装睡。 事实上,也不全是装的。原本与宇文魅在那边拉扯之前身子已经有了些不舒服,这样想着,心中的罪恶感也少了几分。 “傻玉儿,说什么谢谢。”凤栖梧坐在g沿,又拿毛巾又沾水的,细心地照顾着。 他哪知道宋玉多半是装的,他若是知道,还真的能抛下那个问题不管么。 “皇上,臣妾没事了。”宋玉闭着眼,又睁开,睁着大眼扯了扯他的袖子弱弱地提议道,“臣妾想休息一会,您先回去好不好?” 凤栖梧愣了下,很快恢复过来,他点点头:“也好,那玉儿就先休息吧,朕突然想起来得去永福宫看看逸尘,晚上再来看你。” 永福宫是二皇子所居住的宫寝,凤栖梧要去二皇子那边,肯定没什么好事。 “皇上,等一下。”宋玉亲眼见过凤栖梧对那二皇子的严厉,深知等会二皇子会面临什么样的严厉责罚,于是连在凤栖梧起身之前,叫住凤栖梧。 凤栖梧顿住身子,回过头来,嘴边浅笑:“玉儿,还有什么事么?” 有!当然有! “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宋玉故作艰难地从g上挣扎着起身,凤栖梧见状,连忙俯下身,将她从g上扶了起来,多情的桃花眼温柔地瞧着她:“玉儿有何要事尽管开口,朕能办到的一定会应允你,朕办不到的也会尽力去办的。” “其实并没有多难,真的。”宋玉轻轻摇了摇头,双手拉住他的大手,目光祈求般望着他,“皇上,等会您过去永福宫的话,能不能对二皇子好一点?他从小就没有母妃陪伴左右,皇上您也知道,不要对他太过苛刻,臣妾想说的就是这个,您能答应臣妾么?” 凤栖梧怔了怔,那一闪而过的异色都来不及让人捕捉到,便换了一副脸色,他坐下来,摸了摸宋玉的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朕不对他严厉,就没人会对他严厉,玉儿,你要知道,他将来是要继承大任的皇子,朕相信你也看到了,如今已经十二岁了,他却还如此的贪玩,不严厉不行。” 原来他是个严父。宋玉心里有些释怀,但她只要一想到今天二皇子说那些话时,那张小脸当时有多么的孤寂和不甘,她连接话道:“皇上,话虽是这样说,但是二皇子毕竟还是个孩子,但是有的时候,并不是严厉就可以解决所有事情,也并非严厉,他就会乖乖听话。” “生在帝王家,没有别的选择。玉儿,你不会懂的,也不要再管这件事了。”凤栖梧低下头,俊美绝伦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好心情,“他若不成气候,朕怎能放心将国家社稷交予他……玉儿,你不用再为他说话了,朕不会因为你……” “皇上又怎么知道玉儿不会懂?”宋玉一口打断他的话,小脸上坚定不已,“皇上对二皇子严厉,是因为为他好,为黎民百姓好。可是皇上想过没有,若是一直严厉要求,好点来说,二皇子会被皇上逼成皇上所愿的那样出息,可是这种方式也极有可能适得其反。皇上,您知道今天二皇子跟臣妾说过一句什么话么?” “他说什么?”凤栖梧全身紧绷,明明很想知道,面上却云淡风轻。 “二皇子他说……”宋玉双目注视前方,慢慢的开始没有焦距起来,眼前,似乎又回到白日里二皇子过来找她陪他玩的情景。 “玉妃娘娘,您陪我玩捉迷藏好不好? “我都很久没玩过了,父皇从来都不让我找小伙伴玩儿……” …… “他真的,这么说……?”听起宋玉的回忆,凤栖梧有些不相信。 宋玉回过神来,认真地点了点头:“二皇子说,从小到大,皇上从来对他都是苛刻的严厉的,一直以来,就算他把事情做得再好,皇上也能挑到各种大刺。他还说,如果有一天,他的父皇,不再是他的父皇,而是像平常百姓家的父亲那样,哪怕是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他也会高兴得从梦中笑醒。” “……”凤栖梧沉默了。 看样子,只要再添一把火,二皇子就会有希望了! “皇上,臣妾觉得……”宋玉忙趁热打铁,这一次,她甚至大胆到用手抚上他的脸颊,“其实有时候,皇上意思意思下就可以了。不用整天拉着一张脸,不仅看着皇上的人会觉得害怕,整日里提心吊胆的,皇上自己也很累,不是么?” “……”凤栖梧低着头,眉头从紧蹙变成现在的微蹙。 还在犹豫着什么么,或者说…… “皇上。”一直沉默着可不行。为了二皇子的幸福,宋玉不惜违背自己的意愿,她忽然上前,双手搂住他的腰身,侧脸枕着他的胸前,声音柔得似能出水,“我们可以换种方法,教育孩子时,不一定要严厉。玉儿相信皇上也不愿看到二皇子和皇上自己煎熬下去,不如……” 这一抱,果然没有白抱。 “真的,可以么……”凤栖梧可算开口说话了,他颤抖着手,将怀里的人儿用力拥在怀里,“做一个好父亲,朕,真的可以么……” “当然可以的!是皇上的话,一定可以的!”宋玉坚定地点点头,面露喜色,“皇上可以自己特定个时间,什么时候该严就严,什么时候该像个父亲一样,就像个父亲一样。国事和家事应该分开放,皇上。” “……嗯。”凤栖梧思量了好一会,最后终于点头答应,“给朕一点时间,朕会好好考虑玉儿你说的话,或许朕这些年来是真的做错了,未曾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去面对逸尘。” “现在改还来得及,皇上。”见他总算有所醒悟,宋玉松了口气。 要劝这个皇上还真是不易,也亏她有这个胆敢冒这个险。求他之前,她还真没想过,如果他不仅不听她话,还降罪与她,又该怎么办? 不过好在他能劝得住,否则,二皇子没救着,谁又来救她? 轻松片刻,宋玉马上又想起一件事,下一秒,她睁大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他,“皇上,您会不会因此责怪臣妾?这本是皇上的家事,臣妾却……” “当然不会。”凤栖梧摇了摇头,又回到初始时的温柔,“朕还得感谢玉儿,若不是你,恐怕都不会有人能告诉朕怎么做,玉儿,相反,朕要感谢你。” 宋玉忙摆摆手:“谢倒不用了,皇上,时间不早了,您快去永福宫看二皇子吧!” 一个皇帝向她道谢,她怎么受得起。 本来她还想要他快点走的,没想到话题一开,就扯了这么多出来。 “嗯,好,朕这就去永福宫。”凤栖梧起身,为她盖好被子叮嘱几句,“玉儿,过会儿朕再来看你。” 呃,过会儿?宋玉呆了呆,刚刚不是说晚上再过来么,现在聊了这么几分钟,就改口说过一会,别啊皇上! “皇上,记得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而不是皇帝身份哦。”眼看着凤栖梧快走到门口,她又忍不住嘴贱了一句。 凤栖梧微笑着点了点头:“朕谨记玉命。” 说着便负手向外而去。 宋玉刚吐了吐舌头,那边,凤栖梧却又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玉儿,作为送给你的谢礼,朕决定,后天的仙山狩猎,朕会让逸尘陪你一起。” “真的吗?”宋玉一喜,这次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 “是真的,这还要感谢玉儿的提醒,顺便也可以锻炼锻炼他。”门口,那迷人的眼眸中,温柔时却闪过一丝微寒,凤栖梧勾了勾唇角,那笑似有若无般,“朕还有一件好消息,玉儿想听吗?” “还有什么好消息?”宋玉好奇地睁大眼,还会有什么好消息? 除了二皇子,宫里没有人能让她再用心起来。 “仙山狩猎那日,念爱卿也会一道前去,如何,玉儿开心么?”一丝深邃忽然掠过凤栖梧的眼瞳里,这让宋玉登时猛地一惊,她努力使自己心内那不安的情绪隐藏起来,勉强挤出一丝笑,“皇上开心就好,呵呵。” “看来玉儿倒是真的很乐意,朕放心了。” 也不知道凤栖梧最后这话是什么意思,关了门就走了。 宋玉呆呆地望着凤栖梧离去的方向,从她听到凤栖梧口中说出“念爱卿”三个字时,心就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凤栖梧,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笑又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发现什么了么? 不,应该还没有。否则以凤栖梧那样粗暴的性子,怎能隐忍?特别是在这种事上。 一时半会,宋玉又开始陷入不冷静。 她想了半天,还想搞不懂凤栖梧是什么意思,什么“朕放心了”?她怎么觉得全身上下都起了一层疙瘩,就因为这话。 还是说,凤栖梧已经开始怀疑起她和宇文魅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绝对真的要走了,不管怎样,他都不能继续在这逗留。 不知是春困还是如何,她躺上g没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睡梦中,她看到自己最怕发生的事情。 他来带她走,她也愿意跟他一起离开,可是在紧要关头,周围却忽然出现许多许多的弓箭手,他们被弓箭手们团团围住,困在里面。 然后她看到凤栖梧拍着巴掌从人群进来,远远地站在前方,只是轻轻拍了拍手掌,一声令下:“放箭!” 就只见千万只箭飞快地对准他们,从四面八方袭了过来。 “玉儿,小心——” 就在万箭将要穿心而过之时,她身子一轻,只见那本该射到自己身上的箭,全都穿过了他的心口。 “不——” 眼看着他一点一点在自己的面前倒下,鲜血不断从嘴里流出,就算是死之前,他依然不舍地深情地望着她。 她痛得无法呼吸,痛苦地大叫一声: “东方……不要……” 那一刻,风云聚变,地崩山摇。 “玉儿,玉儿……” 耳边,是一声声温柔的担心的呼唤。 霎时间,她猛地睁开眼,却发现,原来一切都只是个梦。而方才一直呼唤她的人,却竟然是凤栖梧。 多久了?她睡多久了?竟然会做那种噩梦,一摸额头,竟是香汗淋漓,全身湿透。 “皇上,现在几时了?”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胸前起伏不已,同时她甚至感觉到双腿传来剧烈的疼痛,就像要生生撕裂一般可怖。 “戌时三刻。” …… “东方,是谁?什么不要死?” 凤栖梧目光沉冷,坐于g前,一字一句,眉头紧蹙。 完了完了! 宋玉霎时就没了睡意,脑子里不断思量着该如何回答凤栖梧,火光飞逝间,她突然两手一把抓住他的手,眼泪唰唰就流了出来。 “皇上,我好怕,救我,皇上……” 眼下除了跟凤栖梧打眼泪棋,恐怕已经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可行。 而这一步,既险,也要稳。 “你哭什么?别哭……”凤栖梧本来是想厉声质问的,没想到一见宋玉的眼泪,登时就没了方才的沉闷,手也开始慌乱起来,一个劲地替她擦拭,一边紧张地安慰,“别哭,乖,玉儿别哭……” 一时间也便忘记方才的疑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宋玉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好的,坏的,高兴的,伤心的,都莫名牵动起他的心绪。 连他自己后来想起来也想不起究竟是何时,宋玉在他心里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置。 “皇上,臣妾真的好怕,还好您赶来了,呜呜……”宋玉的眼泪流得更欢了,“臣妾还以为,还以为那个梦是,是……” 并非都是装的,一方面眼泪是她躲过他逼问的一个方法,另一方面则是真的出自内心地想要发泄。 她很怕那个梦哪一天会变成真的,哪怕只是单纯地回想起来,也是浑身颤抖,心神寒乱。 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就算是梦中,那种痛也是如此的撕心裂肺。 于是在这一刻,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瞬间化为一片片灼热的泪水,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发泄。 再没有别的机会,适合如此地发泄。 “没事了,玉儿,那只是个梦,别哭……”看到她哭成这个样子,眼泪擦了一遍又一遍,老是擦不完,凤栖梧心揪得痛极了。 他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地想要守护一个女人。 甚至已经忘记了那个叫“东方”的是谁,她又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皇上,臣妾……”宋玉抽噎着,身子软软地趴在凤栖梧怀里,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凤栖梧拍了拍她的肩,不住安慰,“什么都别说,就这样,玉儿。” “……嗯……”她点点头,突然伸手,主动拥他。 “玉儿……” 凤栖梧身形怔了怔,下一刻,拥得她更紧。那种力量,仿佛要将她嵌入他的身体里,甚是疼惜,生怕放松片刻,她又会被噩梦折磨。 什么叫爱情,他不知道,至少从前从未有过。 更何况,生在帝王家,哪有资格谈及爱情这种可笑却又稀世珍宝般的东西。 可是如今,他大概明白了一点,心疼,是爱情的最初表现。 在他心里,魅妃是端庄的,大气的,稳重的,也是他每次遇上难题都能帮他出主意,一一为他化解各种燃眉之急,是雪中炭,亦是及时雨。有魅妃在,他什么都不用担心,遇着朝政上不好解决的事,只要和魅妃一说,那便什么都不是难题。这也是这三年多他会这么g魅妃的原因。 而如今的宋玉,却是另一种表现。 宋玉虽没有魅妃的端庄,却有着从前他从未了解过的古灵精怪;她虽没有魅妃的大气,却叫人瞧了总是忍不住想要献出所有的温柔给她。当别的女子耍尽手段玩尽心机也要攀龙附凤得到皇帝的恩g,可是宋玉不同,她不乖,不乖得让他有那么一刻甚至想要掐死她,同时又叫人无可奈何。 什么跟魅妃情投意合相知相爱,以为他不知道么,那都是胡扯,荒唐。她明明正常得很,又怎么可能跟女子相爱。她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不想让他碰他么。如今她已经属于他,还怕身心都给他的那天会远么。 宋玉就这么软趴趴的窝在凤栖梧怀里,慢慢由哭泣演变成抽泣,小声,再小声,最终连抽噎都停止了,靠在他的胸前,安静得可怕。 目无焦距,心思一直定格在那梦魇之中。 东方侯所说的三月内那一大劫,莫非就是梦中所梦见的情景?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拥着。 宋玉从未想过,她在东宫的每一个动作,都有人在暗处观察地一清二楚。 但就算她知道,也绝对不会后悔这么做。 ** 第三日的仙山狩猎,出发之前。 凤栖梧一身金色直裰便服,腰间一条同色金丝边纹巾带,笔挺的身躯在这亲民却又不失皇家风范气息的装扮下,显得愈加的高贵俊挺,霸气凛然,不可侵犯。 他牵着身着华贵妃服的宋玉,挺着胸膛从众多人前走过,身后,还跟着一列列浩浩荡荡的侍卫。 直到小心翼翼地将宋玉送到宫门口的那辆豪华马车上,转过身时,一脸威严地对一同前去的宇文魅叮嘱:“玉儿和颖儿就交给念爱卿你了,千万替朕保护她们二人,你若是让她们受一丁点的伤害,朕都唯你是问!” 宇文魅当时什么都没说,他戴着面具,谁能知道他的心情。 就这样,凤栖梧骑马走在最前面,身后带着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从宫门口启程,穿过长长的楚京城,很快出了城。 仙山是大楚最具神秘也是最具灵气之山,整座仙山仙雾萦绕,山岭周围更是被一条圆形河流紧紧环绕,仅靠一条五米宽的崖路与外山拼接。从高处往下望去,整座山如梦如幻,恰有一种步入人间仙境的感觉,而确切点来说,更像是沧海的一颗璀璨银亮的稀世明珠,奇异之极。 仙山与别的山岭不同,周边雾气大约一两公里远,要去到山里狩猎,必须穿过那片谜一样的神秘雾气,方可进到里面。 然而却也不是谁都能有幸通过那片仙雾,传闻这片范围大至一二里的仙雾,有一种迷惑人的幻力,人害怕什么,它便往往就会出现那种幻象,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幸运的人能坚持到雾气吹散的那半刻钟,从而看清前行之路。不幸的人则还没等到雾气散开,便已经受幻境的折磨煎熬而死,死后尸骨无存,被雾气吞噬。 不过这仙山之雾却也不是每日都有散开的机会,有时半月都不曾散开,冒险进到里边的人则会生生死在里边。时间久了,世人也就琢磨明白了点,这仙雾平常十天散开一次,而散去的时间,仅仅只有一刻钟。 虽然去仙山很涉险,但若是有幸穿过重重雾气,能去到人间仙境般的仙山,狩猎到世间奇异珍贵的动植物,采集到外边无法采集到的奇珍药材,就算是冒再大的险也是值得。 楚京城到仙山,路途遥远,出了楚京城后,至少需要翻过十几座山岭,渡过三条宽长的河流,才能到达崖路之边。 经过三天三夜的长途跋涉,终于就快要到了。站在山一头远远地望去,那四处环绕着仙雾的虚境好似就在眼前,却又远得好像在天边般,无法触碰。 凤栖梧单独骑着马,带着身后长长的队伍,一直马不停蹄地向前前进。 宋玉乘坐的马车则在队伍的中间,一路上,马车颠簸不已。和她同乘于马车内的,还有颖儿和二皇子凤逸尘。 而在外头驾马车的则是宇文魅,里头宋玉心事重重,虽时不时地与颖儿和二皇子打闹几句,心却从未曾忘记挂念于他。 而他一路上除了客套恭敬,那陌生的态度,俨然跟陌生人没任何区别。 就算是停下来休息时,两个人也没有任何的交集。反倒是颖儿,总是缠着他说这说那,要这要那。宋玉心里酸,却碍于已经尴尬到如此地步的关系,再酸再不甘心,也只能藏在心里,何况凤栖梧也在,她不敢在面上表现出任何的破绽。 又过了大半日,终于在第四日的下午,也便是申时,总算来到了将仙山与外界拼接联系在一块的崖路之巅。 一部分人留在巅口等候,一部分人则跟着凤栖梧一同从崖路去到仙山入口。 崖路虽宽五米,但对于女子而言,还是窄得可怕。从崖口到仙山入口,一直都是凤栖梧牵着她,将她护在身边。二皇子则继续如同脱了缰的野马,背着弓箭,飞快地奔在前方,为大家引路。 而宇文魅呢,他又站在哪里? 宋玉的小眼神总是时不时地盯着另一旁,带着颖儿一同前行的宇文魅身上。 他的手放在那里?居然搂着颖儿的腰! 而颖儿明明是凤栖梧这个做皇帝的妃子,却公然两手搂在宇文魅腰上,紧紧地攀附着,一点场合都不分。 更叫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凤栖梧一点都没所谓的样子?莫非,颖儿在他心里真的只是妹妹一样的存在? 终于还是一肚子气,走过了崖路,来到了入口。 两里仙雾,飘渺茫茫,入口的风景便是怡人舒心,参天大树,奇草异花,放眼望去,绿色接天连地,美不胜收。这里的空气更是新鲜迷人,独到少有,深呼吸一口气,再沉闷的心都会感到一阵阵的心情舒畅。 但此地如此甚好的美景,显然在宋玉身上起不了效果。自然,面具下他的脸也是绷着,眉眼蹙着。 “哇!这里真的好美啊!”望着仙境般的景色,二皇子一脸陶醉,他回过身来,兴冲冲地对凤栖梧央求道,“父皇,我要和玉姐姐一起,好不好?” 那天,宋玉的劝说到底是起了效果的。这不,这对父子的关系明显比之前缓和了不少,二皇子甚至胆子也肥了起来,敢当着他老爹的面叫宋玉玉姐姐。 能跟二皇子一同前去,自然是好。宋玉没有意见,却不知凤栖梧却给他们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逸尘,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此次狩猎,父皇要你一人,不能有人陪伴。” 然后偏过头,勾起唇笑着看宋玉,“念爱卿武功高强,朕的玉儿自然是要在念爱卿的保护之下,朕才放心啊!” 看他那危险的眼色,哪里是放心的意思! “皇……”宋玉心头一惊,想说什么,这时颖儿却突然凑了过来,撒着娇道,“皇上,玉姐姐应该和您一起,您是一国之君,论武功,念哥哥肯定不是皇上的对手。颖儿可是很相信哦,有皇上您在,玉姐姐一定会安全到底的!” 那张与宋玉相似度极高的小脸说完又调皮地对宋玉眨了眨眼,“是吧,玉姐姐?有皇上在,玉姐姐哪能跟念哥哥。颖儿跟念哥哥一起就可以啦,对不对,念哥哥,你会保护颖儿的对么?” 完全是自说自话,宋玉只觉得一万只草泥马迅速从眼前飞过。可是她却不能反驳颖儿的话,还得附和着。 宇文魅至始至终没有说话,沉默着,仿佛是默认了一切安排。 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居然真的要带颖儿一起…… 虽一路上都是如此,但宋玉心里还是过不了这一关,看到他默认,越是闷得发慌。 却不能告诉所有人,他是她的,跟他一起上天入地的,应该是她。 更不能顺从凤栖梧方才的提议,他笑得那样诡异,居然主动提议说让宇文魅带她,是在试探她么? “玉儿,念爱卿和朕,你想跟谁?” 这时,凤栖梧突然这么问了句。 有意无意地瞟了宇文魅几眼,语气却再正常不过。 “皇上,臣妾当然是跟您一同。”宋玉连脱口答道。心中越发确定凤栖梧是在试探她。 “你不后悔?”凤栖梧又问。 这又是什么意思!这故意也太明显了吧。 宋玉摇了摇头:“臣妾是皇上的人,怎么能跟别的男子一起。” “玉儿真乖!” 凤栖梧满意地扬起了唇,下一刻,他一手将宋玉再次拉到怀里,然后一拂袖,威风凛凛地向前迈步。 “出发!” 仙山一行,势必狩到奇珍之物! 众人分成几个小组,终于开始向二里仙雾进发。颖儿和宇文魅走在最后面,宋玉和凤栖梧走在最前方。而二皇子作为一人组,早就跑得没了影,消失在了这片神秘的仙雾之中。 这片神秘的仙山之雾,传闻是会使人生出幻境,遇见最害怕遇见的事。但真相,却永远不会有人知晓。 前行二三十米,大片的雾气便逐渐降临到每个人的身边。而那一幕幕可怕的画面,却是从现在这一刻开始。 ** 颖儿消失了! 宇文魅踏进雾气之时,发现的第一个问题。 虽然颖儿生着一张与宋玉极其相似的脸庞,但到底不是宋玉。在他心里,颖儿也永远只是个孩子,无法以那种感觉存在于他的心里。 然当颖儿消失的那一刻,他的心终究还是慌了。 他早就听闻过大楚闻名天下的仙山厉害之处,人一旦踏进去,结果只能是凶多吉少,大多会在内心深处就害怕的幻境中痛苦煎熬。却没想到,来得竟会是如此的快。 往前数百步,往后退百米,周身环境,已然不再是方才所处之地。 到处一片白茫茫,谁都不在他身旁。 忽然间心就慌了,这又是什么?他所害怕的? 是一生一世的孤独无依,还是永生永世的寂静之寞? 那宋玉呢?宋玉在哪里? 不,他才不要害怕孤独这种东西,有宋玉在,他是不会害怕这种东西的! 可是他的玉儿此时此刻又在哪里,他无论怎样走,都如同在原地踏步般可怕,前无人,后无树,莫非他是永远都出不去,要困死在这里了么…… 一望无际的白,一望无际的孤独。 陪伴他的,只有这一望无际的寂静。 他瞳孔紧了紧,终于在数次努力无果之后,心一狠,将长剑从腰际的剑鞘中一把抽出,划破掌心。 鲜红的血液大滴大滴地从伤口滴落下来的那一刻,周围寂静的白忽然消失开来,只见一道紫光闪过,原本的白却很快被一片鲜红代替。 世界不再白,却陷入更诡异的红。 怎么会这样?连血都没用么? 宇文魅紧绷着脸,谨慎地四下搜寻。 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远远地蹲坐在百米之外。 “玉儿……!” 他登时欣喜地跑过去,想要抱住她。 然而,当他的双手伸过去时,却意外发现,双手从她的身子穿了过去,一片透明,缩回手,又真实如初。 ** 三年前,二十一世纪。 北滨,一座华丽的欧式别墅,这是宋玉的新家,她的父母在她二十岁生日时,赠予她的礼物。 是的,今天是她二十岁生日。 亲朋好友聚集在这别墅内,给她庆生,唱生日歌,送她礼物。她喝了些酒,便摇晃着身子,上了楼,来到五楼阳台处,指着星星数月亮。 一,二,三…… “奇怪,怎么这月亮越数越多啊,好奇怪……” 越来越多了,这个月亮,真是越来越多了。 她面红耳赤地趴在阳台,打着饱嗝,散发着一种刺鼻的酒气。 “月亮没有多!”这时,身后大门忽然被人打了开来。只见过来的那人端着酒杯,因为醉酒,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却清楚地听见那人讽刺的话,“是你喝多了,蠢女人!” “你才蠢,你全家都蠢,我不许你说我蠢!” 宋玉今天身穿一套迷人的小礼服,跌跌撞撞地往那人走去。 “醉成这样,把星星当成月亮来数,还不蠢?”她听到那个讨厌的人这样说,“那就是你把月亮当成星星了,原来,你是睁眼瞎啊!” 真是太可恶了! “你才睁眼瞎!”可恶,他怎么能这么说?今天可是她二十岁的生日,他怎么能…… 她抬起头,一双醉晕了的眸子迷离一片,冲过去对着那人不顾形象地胡乱挥动爪子起来,“就算你是名人,你也不能……混蛋!” 然而,意外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那无论是身形和面部轮廓都非常模糊的人忽然一把禁锢住她的双手,然后一点一点将她往后逼退。 一步,两步,三步…… 锁住阳台的小门在这一刻竟莫名开了锁。 八厘米的高跟鞋,很快便要往后踏空。 “你,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你不能,不要……” 酒意登时醒了大半,她惊恐地看着面前依然模糊的人,企图大声呼救。 却在下一秒,“啪”—— “我要你,从哪来回哪去!” 那人大手一推,下一刻,脚完全踏空,整个人生生往五层高的楼下坠去。 在下坠前的那一刹那,那人本是模糊的脸,却在这时忽变尤为清晰。 只见那人姿容绝美,一头长及腰间的墨发在将她推下去的那一刻,仙姿飒飒,萦魂舞魄,黑雾森森。 093.谁有她无耻 那个是谁? 东方侯! 不,他不是东方侯…… 他没有一头银白的发,他的发色,是浓稠般的墨。 那倾城绝世的俊脸,是那样的非凡出尘,又是那样的叫人看了一眼便无法自拔地陷入其中。 可是他在大手狠狠将她往楼下推去之时,那令人着迷的脸庞却是扭曲的,邪笑的,愤怒的…… “东方……” 在坠下去的那一刻,记忆里那张和那人一模一样的脸忽然闪进脑海,宋玉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这一刻,时空交错,天雷滚滚,电闪雷鸣。 宋玉以为自己会死,不死也会落得个血肉模糊,鲜血四溅,脑浆四射。 殊不知,镜头一转。 大楚帝国内,距京城百里之外的秦都县。 秦都县碧野山下的碧野湖边,当时秦都女子金禾正在湖边洗衣裳,当她将衣裳都洗好,拧干了水,转身就要离去之时,忽然听见一记惊天动地般的水波声,她身子一惊,连连回过头来。 这不看还好,一看却被生生吓到。 湖面上,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女子动也不动漂浮在那,虽离得远,却能清楚地瞧见,那并没有异变的血色,很显然,那个突然降落到湖面上的女子她还活着。 “来人啊,救人啊,有人落水了,有没有人啊……” 金禾连一把将东西放下,一边四下拼命呼救,一边操起了岸边的那简陋的捕鱼竹筏,极其不熟练地朝着湖面中央努力划去。 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金禾划侜虽技术不佳,甚至几次都差点把自己翻到水中,却终究还是顺利地将湖面上的女子救上了岸。 宋玉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个叫做金禾的善良女子。 “你,是谁?” 她翻动着眼珠,四下转了转,发现自己不仅没死,反而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世界。 奇怪的人,奇怪的衣服,奇怪的环境,奇怪的房子…… 一切都是那么的奇怪,导演在哪,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是穿着一身古装服?不,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刚从楼下*下来,一睁眼却是在这里,她,难道是…… 穿越了吗……? “你终于醒了。”金禾看到被救的女子终于在她的紧急施救后,虚弱地睁开了眼,且还能开口说话,登时一脸掩饰不住的欣喜。 她将宋玉从地上扶了起来,一边担心地说道,“方才你掉到湖里面去了,还好没事呢,真是吓死我了。长这么大,我还从没见过有人能从天上掉下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呢?” “啊……!”说完又捂着嘴一惊一乍,“姑娘,你不会是修仙的吧?我听说离着千里远的五仙上的五仙派他们的弟子服,好像就是你身上这样的……” “我叫宋玉。” 宋玉闭了闭眼,又睁开,看着面前淳朴善良的金禾,她已经相当的确定一件事: 她,穿越了! 那些小说里的狗血情节,居然有一天会在她的身上发生。 只是想不到,一切对她来说还是太意外了。只是从楼上掉下来,就能碰上穿越这种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个叫金禾的秦都女子救了她,将她带回家。金禾的爹是秦都县有名的郎中,平日里金禾去采药,宋玉也会跟着一起,久而久之也便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日子平淡如水,波澜不惊。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将会在这里度过,或许会随便找个憨厚的老实男人嫁了。不料连老天都不忍心了,终于在三年之后,那次甄选秀女,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很成功的就被选上了秀女,下一步的目标便是皇上的女人。 她很自信自己的相貌,总有一种一定会被皇帝一眼就看中的预感。然而,当她进了宫,洗白白了跑去皇上的寝殿,等待着被恩g时,不想在半路却杀出个魅妃。 她永远都会记得当时魅皇妃危险的眸子那样狠狠蔑视她的样子,而被魅妃关在小黑屋里几天几夜,这种恐慌感,她到现在都还能清楚地回想起,仿佛刚刚经历了一般。 她试着逃跑,可是跑一次抓一次,抓回一次就被惩罚一次。 从大冷天的跪地几个时辰,到洗衣服擦地打扫房间,哪一样她没有干过。 期间更是听魅妃宫里的宫女们谈起,以往得罪魅妃的人下场都不得善终,说是失踪,事实上,全都早已被送去见了阎罗王。 可是她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杀了她,而要如此地折磨她,整顿她? 仙山玄雾之中,那一幕幕过去的画面在宋玉一一闪过。 先是坠楼前,那个最后一秒才看清楚轮廓的男人。 然后是秦都县,碧野湖,好心救了她,收留她三年的金禾一家人。 接着是东宫,明明把她整的那么惨,偏偏就是留着她,不杀她的魅皇妃。 最后是他的温柔,他的呵护,和他的保护…… 她为了让他走,故意刺激他,跟别的男人做亲密的事…… ………… 这些画面一瞬飞过,茫茫幻雾之中,很快又转了个镜头。 脚下本是结实的地面,忽然一软,坚硬的地面居然如软泥一般往下陷。宋玉还没从过去的那些画面中回过神来,下一刻便是双脚踏空,随着不断往下凹陷的地面而凹陷下去。 “救,救我……”眼看着就要完全陷进去,紧急关头之下,她慌乱地用手用力抓住手边转瞬化成的岩石。 然而更可怕的事却接踵而来。 “救我,东方,快来救我……” “我还没结婚,我还没嫁人,我还没有跟他在一起……” “我还不能死,我还要跟他在一起,救救我,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 “东方,宇文魅,宇文魅,东方……” 下边转瞬从泥潭变成焰火熊熊的地狱之门,无数的火焰蹿了上来,化成一只只长长的大手,一把拉住宋玉的双脚,用力往下拖去。 “不要,不要拉我,我不去,我不要去……” 感觉到那一双双火焰之手力气越来越大,她的身子也加快了降落的速度,她吓得浑身发颤,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恐袭遍她的全身。 “救我,救我……” 她向上抬起头,拼命地呼救。这时宇文魅忽然出现在上方,向她伸出手来。 她费力地将手向上移去,想要放到他的手心处,一边还要忍受着身下那众多火焰之手的拖拉。 可是她够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够着他的手甚至是他的衣袍。反而火焰之手愈发的厉害,她拼了命地对他说,“东方,快救我,再往下一点,我够不着……” 可是上头的宇文魅不仅不为所动,反而抬起脚,面无表情地一把踩住她的双手。 “痛……东方,你快救我啊,东方……” 她震惊至极,地狱之边,只能更悲痛地求他,救她,快救她。却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不仅站在上面不救她,反而那样狠着眸子盯着她,双脚狠狠地在她唯一抓住地面的手踩来踩去。 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应该救她的么,却为什么…… “救,救我,东方,我好痛,你怎么不救我,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 她忍着痛,想要从他脚底抽出来。然而下一刻,他却突然抬起脚,又快又狠地对准她的手往外一踢。 “为什么……” 在*的那瞬,她惶恐地睁大眼睛,悲痛欲绝地看着他哀叫一声。 “你、去、死、吧!” 他居高临下地瞧着她,看着她终于*下去,他绝美的脸上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笑。然后满意地转身,离去。 一如三年前坠楼时的那番,动作与表情都是那样的如出一撤。这一刻,她终于想起来,那个推她坠楼的人,居然是他! “不……” 很多很多手肆意地在她身上游动,她奋力地往上挣扎,却始终逃不过它们的拉拽。 火焰之中,一扇燃着焰火的大门忽然出现,而宋玉将很快被火焰之手向下拉去,即将通过那扇大门。 不,不能这样,她不能去那里! 到了下面只有死路一条,她不要去! “滚!”想到这,她突然眼一闭,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放、开、我!” 刹那间,只见震天动地的回音传来。 与此同时,她的双腿忽然合并一起,胡乱一扫,缠着她的所有的火焰之手很快被斩断的斩断,消失的消失。 然后整个身子在下身合并到一起的时候,不听使唤地悬空飞了出去,场面异常奇异。一落到地面上,方才那火焰深坑已然不在,消失得没了踪影。 宋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这火焰之门闯出来的,她只知在吼出的那一刻,一股奇怪的力量从下身涌来,等到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趴在了地面上,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火焰和手。 什么都没有,方才,难道是她作的梦? 不,好像有哪里不对! 没有这么真实的梦,上次那个椿梦除外。 回头的那瞬,她的视线生生楞在了自己的下身。 那是什么?那个像蛇一样的下身,真的是她的么? 不,她是人,她不是蛇! “走开,不要跟着我,你快走开!”她害怕极了,不住地往后爬,往后退去。 可是不管她退到哪里,那条蛇一样的东西,始终黏在她的身上,怎么躲也躲不了,赶也赶不走。 她更怕了,用手大力地砸打着腰部以下的那部分蛇形。 “走啊,快走啊,快从我身体里离开,不要再跟着我了……呜……” 怎么办,怎么办,她的腿在哪里,她的腿又在哪里…… 她不是妖怪,更不是什么蛇妖。 “求求你离开我,我是人,不是妖,我真的是人……” 这一定是个梦,苍天,她多么希望这是一个梦! 白茫茫的幻雾之中,宋玉无助地捶打着自己,她不知道,她害怕到了极致的蛇形下.身,那是她自己。 更不会知道的是,那不是蛇身,那是圣洁与高贵的象征,亦是天下大地的守护之神。 可是她毕竟第一次见,还是长在自己身上,换做是谁都会害怕。 就这么孤苦无助地哭着喊着,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无力地闭上了眼,沉睡过去。 梦中方才所遇见的可怕场景,竟还不忘折磨着她。什么火焰之手,什么地狱之门,这些都不是她最怕的。 她唯一感到惊恐的是…… “玉儿,醒醒,玉儿……” 迷蒙中,一记好听的声音着急地响在耳侧。伴随着身子被微微推动,甚至还被扶了起来,一丝丝沁入心扉的奇异体香也渐渐由着这个声音牵引进了她的心脏。 是谁?那么熟悉的声音,又是谁抱着她,她躺在谁的怀? 她虚弱地睁开眼,无力地看着面前担心地呼唤着她的那个人。 是凤栖梧么?凤栖梧找到她了么…… 视线里,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然而,当她瞧见此时此刻包围着自己的那个怀抱的主人,居然是宇文魅时,登时间,她睡意全无,惊恐地将他推离自己的身边,疯狂地往后倒退几步,抱着双膝瑟瑟发抖。 双膝?对了,她的腿…… 亲眼看见之前的蛇形下身已经消失,她的双腿好好地在自己的身上,她不由的呼了口气,可是很快又神色紧绷,一脸惶恐地躲着眼前一脸受伤的那个人。 “玉儿,是我……” 眼看着宋玉从怀里逃脱,无助地坐在眼前全身颤抖不已,宇文魅一脸痛心地看着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将她重新搂到怀里。 “不,你不要碰我!”可是她却猛地摇头,离他又远了些。整个人也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不要碰我……你是坏人,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就不会来到这里,宇文魅,你说,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怎么能三番两次弃我于危险之境,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是那样的求你,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 宇文魅呆住了,抬起的手僵在半空:“玉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救你……是不是,你看到了什么?别怕,那都是假的,别怕……” “不,那是真的,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宋玉跟疯了一样,一点不让宇文魅靠近自己。 那几个有他的可怕场景,就像幽灵一样,她越不想回忆,就越是嚣张地将她脑海占据,让她备受煎熬,想念他的同时却又惧怕着他。 三年前,坠楼那天,将她推下楼的,居然是他…… 可是她过去的记忆里,为什么没有一点关于他的记忆?那只是梦吗,她很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才会出现梦魇来困住她么? 不,那根本就不是梦…… 宋玉又猛地自顾自地摇头否决心中的那一猜测。 那不是梦,那是三年前,她亲身经历过的事。现在她才明白过来,当初害她坠楼的那人,居然是他,呵,多好笑,更好笑的是,她心里一点都怪不起来。 “……”宇文魅顿在那里,狭长邪魅的凤眸里,全是她颤抖的样子。好一会,他低垂下眼帘,自责地低声呢喃,“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都是我害的……” 宋玉全身怔住,脑子乱糟糟的,耳边却全是他这时的低语。 他,承认了?那个推她坠楼的人,真的是他? 还有那个将她踢入火焰深渊的他…… 她从未曾想过有一天他会对自己狠心,可是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幻境? “对不起,我以为你之前是在说气话,现在我才明白,那不是气话。”宇文魅慢慢起了身,目光空洞,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喃喃自语,“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碰你了,你放心,再也不会了……” 失魂落魄,欲要离开。 离开她的世界,让她更快乐,更幸福。 但是在抬起脚的那一刻,他又生生定在了原地。 “不要……”宋玉拉着他的衣角的手,剧烈颤抖着,“不要走……求你……” “你说什么?”明明方才还疯了一样要他远离…… 宇文魅惊讶地回转过身,讶异于她的态度转变之快,“你不是不想见到我么……我害你这么痛苦,已经没有资格……” “不要离开我。” 宋玉抬起头来,眼角还挂着泪。 “玉儿……”他心内猛地一阵抽紧,迅速蹲了下来,一手来到她的脸颊上,心疼地抚着她眼角溢出的泪,“……你能不能……再说一遍……玉儿……” 她明明是那样的讨厌他,却叫他不要走……是他出现幻觉了么,一定是幻觉,一定是…… “不要走,我害怕。”宋玉贪.婪地盯着他,声线哽塞,“能不能……抱我……” “玉儿……”他再也忍不住了,双臂颤抖着,紧紧地将她搂抱在怀,无比疼惜地用下颚抵着她的额,“是你不要离开我,玉儿,你真是个不乖的坏丫头,你怎么能这么坏,你知不知道,方才你再也不想看到我的样子,我真的很心痛……玉儿,我的玉儿……” 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像电流一样袭遍全身,通过他,再传到她的体内。 如果能永远这样抱在一起,那该多好。 可那毕竟是个不切实际的梦,总有一天,他们要离开幻雾,各自归位。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我再也不想跟你分开了,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是玉儿不好,是玉儿任性了,对不起……”宋玉一边说,一边紧紧地回抱着他的腰身,“都是我的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是我任性……” 一直都是她在伤害他,而她居然还三番五次地任性着,不把他对她的好放在心上,还一次又一次地让他痛苦,自己也煎熬着。 “傻瓜,你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 终于能再次将她抱在怀里了。宇文魅不知道心里有多高兴,他低下头,心疼地捧着她的小脸轻wen了下,“再也不分开了,玉儿,以后不管你说着怎样刺激我的话,我都不会再放手了。” 其实,他一直都未放过手。 “嗯。” 宋玉呆了呆,点点头。一头又扎进他的怀。 他的头发,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他的手,他的身子……都是她的,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东方。” 埋在他怀里,十分享受地闻着那从他体内散发出的天然体香,很久之后,宋玉恋恋不舍地从宇文魅怀里挣脱出来,一双圆溜溜的大眼还挂着几滴眼泪,情浓意更浓地注视着面前的他。 “什么?” 分身不分心,宇文魅亦是深情款款地瞧着眼下之人。 “对不起。那天自作主张让你一个人离开,没有过问你的意见就乱来,对不起。” 宋玉哽咽了下,愧疚地道。 “没关系,我现在原谅你了。” 他轻轻摇摇头,心头地将那又溢出来的眼泪擦拭掉。 “对不起。那天夜里为了让你离开而故意与皇上作出那种事,对不起。” “没关系,都怪我自己不够谨慎,偏偏是以皇妃的身份在楚宫弥留,你是为了保护我,作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还有前几日……” 还有好多的需要跟他说对不起的地方……听到他一一都已经原谅,反倒对自己道歉,宋玉更心酸了。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用食指指腹轻轻点住她的唇,摇头说道:“傻瓜,不用对我道歉,我们之间,不存在道歉,也不存在道谢。” “不存在道歉和道谢,那不是陌生人了么?”她愣了,不明白。 “你……”宇文魅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把她抱进怀里,“真是个小傻瓜,我们不分你我,你还不懂么?” “你才傻,我才不傻。”宋玉小眉头高高挑起。 “然后我全家都傻,我祖宗也都傻?下来你是不是打算这么说?”他反问。她的话他想他已经揣摩得很透彻了。 “我……你……”宋玉脸一红,突然伸手在他身上狠掐了一把,说不出话。 话都被他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不过他只猜对了一半,她是打算问候他全家,但是不打算问候他祖宗。 “好了,玉儿。”知道她接不上话了,宇文魅笑了笑,主动找话化解这场尴尬:“我们还要找出去的路,皇上和二皇子他们也不知道在哪,你先起来再说。” “可是我……”一听又要分开,宋玉急了。 “嗯?” “那个,我们……”支支吾吾,柔美的小脸上红上加红,“我们,能不能…再抱一会,就一小会……” 等会见着皇上后,想抱他都不能了,她还不想那么快跟他分开。 宇文魅一怔,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随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幻雾暂时不会散去,最早也要等到明天早上,所以你不用担心,在这里还没那么容易跟他们碰到面。” “那我们不是就碰到了?”她还是有些担心。 她和他,也是同行,怎么就碰到了? 如果说她现在还不明白是情有可原,但是当她被他握在手心的小手感觉到来自他手心那一丝凸起的热量时,还不明白的话,那就真的是个大傻瓜。 “这是什么?”她摊开他的右手心,吃惊地问道,“什么时候伤到的?之前明明就没有。” 伤得不浅,且看着还是受伤不久,通过那起了微微疤痕的伤口,她甚至能看到里边鲜红的血肉。 “没事,玉儿不用担心。”眼瞅着伤痕暴露在她的眼前,他慌忙着想要收起手。 宋玉哪里肯,一句没事就能了事? “你老实告诉我,什么时候伤到的?怎么伤到的?又是谁伤了你?”她偏偏不让他抽回,反而将他的手拉了过来。 虽然不伤及筋骨,可是却也很深。尤其当她瞧见里边红森森的血肉时,心痛得揪得老紧。 “真的不碍事,一点都不疼,真的。”他才不会告诉她,是用自己的血开了路才找到她。 仙山幻雾,一向以迷惑人的心神而闻名天下。不论进来有多少人,即使能碰到面,也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遇见。 每个人的执念不同,所遇见的幻境也不同,而时间,自然也是不同。 “怎么会没事,怎么可能不疼!”见他还不说实话,宋玉气得一把扔开他的手,背过身,咬牙切齿地警告道,“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跟我说清楚,就别再说什么再也不分开的话。” 她生气了,真的生气了。他遇到什么事都不跟她讲,虽然她是知道的,他不肯如实告诉她,是因为不想让她担心。 可是如今她都已经知道,不可能一句没事,就真的当没事吧! “玉儿,你……”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却一点不饶人地背对他,宇文魅无奈了,他上前去,想要将她扳过来。 她却好像后背上长了眼似的,很及时地闪开了。 同时生气地道:“我说了,你不跟我交待清楚,我就不理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要跟我老实交待呢,还是老实交待呢,还是彻底地离开我的视线?” 虽然不见正脸,但从这语气中便可想而知,她说这些话时,脸色有多凶。 但是却很可爱。 “哦,我们再分开,真的没有关系么?” 他唇边勾起一抹笑,邪肆地挑起了一边的眉,与此同时,后退几步,声音也远了起来:“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真的舍得?” 想治他?她还早着呢! “宇文魅,你给我站住!”果然,感觉到他声音远了的宋玉连忙回转过身,小跑着扑上前来,“你过来,你还不给我停下!” “谁让你要威胁我的!” 她越是焦急,他就越是躲,才不能那么容易就在她的面前妥协,否则往后她不是眨个眼皮他就得乖乖趴下? 好歹他也是一国之君,怎能如此随意对一个女人低头。 不过话虽说如此,他不愿向人低头,但若是这个人是宋玉,那就另当别论。 “喂!你要跑到哪去,快给我站住!” 宋玉气得跺脚,索性站住原地不去追了,大大的眼瞳里,又有什么东西在那闪烁不已。她总算是发现了,她越是接近,他就越是躲,好家伙,情况明显是跟方才反着发生。该追的那人不应该是他吗?怎么成他躲了,说不通啊! “你不能随便威胁我我就过去、”眼看着她气得就要哭了,宇文魅连忙停了下来。 虽然很想过去抱她,可是背脊出一阵发凉,他可不能随随便便就靠近她了,方才她掐的那么狠,他到现在都能感觉到些微的余疼。 “你真的不过来?你信不信我……”立马死在你面前!宋玉说着忙活着双手在身上找起东西。 “好好好,你别冲动,我过来,我就过来……”这下他可再也嚣张不下去了,连忙飞快地跑到她面前,欲要在她掏出匕首或别的刀具之前稳住她的双手,生怕她真的轻生在自己眼前。 却一点没预料到,他的人刚赶到她面前的下一刻,腰上忽然猛地一痛,他登时吃痛地大叫起来,“啊……你好狠的心,我都已经过来了,你为什么还要……” 还要狠狠在他身上掐一把…… 痛死人了。 “谁叫你刚刚不听我话!”宋玉可一点都没留情,力有多大,就掐得有多重。 死命掐,狠命掐,左掐掐,右掐掐! 掐得他想起来就会害怕,然后再也不敢对她撒谎半句! 没错,她就是要当他的母老虎,河东狮吼!他居然连男扮女装冒充皇帝的妃子这种欺君杀头之罪都敢犯,还有什么不敢做的?现在不好好管管,等到那一天可就来不及了,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那多委屈。 “我是男人啊,蠢女人!”宇文魅腰上还被拧得生疼,嘴上却硬得不得了,不仅不妥协,还给她加了个小外号。 宋玉的脸色更黑了,“蠢女人?是吗?原来我是蠢女人啊,啊?” “啊,痛啊!玉儿,我求你了,不要再掐了,真的很痛。”宇文魅痛得他那绝美倾城的脸也皱成了一团。 其实,相比从前所受的伤,一点都不痛。 他是个男人,哪能真的因为她这点点力气痛成这个样子?只是他觉得,她高兴就好。 分开的这些天所欠下的甜蜜,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在此刻一次性补回来。 “不想再痛的话就乖乖俯下身来!”宋玉勾了勾手指,对他使了个威胁的眼色。 他自然乐意地俯下身去,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何种更恐怖的惩罚,是揪耳朵还是…… 心里胡乱猜想着,也已经做好了挨掐的准备。 然而,她却并没有像方才那样。 当他俯下身去的那一刻,她突然踮起脚尖,递上,wen上他。 毫无征兆的,就这么唇唇相印。 玉儿……? 宇文魅愣住了,他还以为她会……却竟然…… 一双邪魅的凤眸就这么生生愣着,眼睁睁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小玉儿,心头又惊又喜。这个小女人,居然主动吻他了。 且不甘心于wen唇瓣,她在他的唇上亲了好一会,忽然伸出舌头,往他的唇内探去。 但由于技术笨拙,他终于还是看不下去,继而化被动为主动,慢慢的由温柔变为强势,席卷着她的每一寸香甜。 毫不停息,不留缝隙。 就这么疯狂地在这个白色的幻雾之界,相拥而立,痴痴*。直到宋玉被wen得完全连呼吸也忘记,就要窒息了,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好蠢。”看着宋玉气喘吁吁的样子,宇文魅忍不住斥责一句,“你懂不懂换气?傻瓜。” 这次宋玉没有再发飙,她羞红着脸,扎进他的怀,“不许你说我蠢。” 宇文魅怔了怔,随即拥住她,唇边漾起一抹柔笑。 仙雾之中,不论白天黑夜,都是茫茫一片白。等到幻雾散去,才能分辨出是白天还是黑夜。 申时入的山,一直到现在,在白雾之中晃晃荡荡的已经不知过去多久,多久后才能到第二天早晨,第二天早晨又是否真的会散去雾气。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走了一会,望着前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就没什么标志性的东西,宋玉干脆不走了,坐在地上,仰望着天。 皇上,二皇子,颖儿,还有其他十多个侍兵,现在又在哪里?估计也都还被这片雾气所困,幻雾还未散去,谁都别想走出去。 奇怪的是,这样危险的一座山,很可能有去无回,也很有可能就被幻境困死,凤栖梧却硬是要来这里狩猎,狩猎对古人而言,真的就那么值得么? “我们哪也别去,就在这等着,等到明日幻雾散去,就能跟他们会面了。”宇文魅也坐了下来,看来是真的决定坐到天亮。 只是等到天亮,这幻雾是否真的能够散去?谁也不能保证。 “东方……”反正四下也没人。宋玉伸出手,小手指勾了勾宇文魅宽大的袍子。 离那段热wen,过去还不到十五分钟,她的脸还很红,好长一段时间脑子里都是他用搂着她用力wen着她的画面。 “怎么了,玉儿?”见她扭扭捏捏的,宇文魅不禁笑了,“你不会是还在想……” “我才没有!”宋玉连一口打断他的话,但是脸的晕烫出卖了她。 “那是在想什么?” “我……这个,那个……”她低下头,支支吾吾,“我问你,你,你有没有像方才那样,wen别的女人……” “我心里除了你,根本就没有别的女人。” 他将她搂在怀里,轻轻说道。 除了母妃是他最重要的女人,她是第二个,他如此珍视。而他的母妃也早在十多年前就逝去了,如今她是他的唯一。 只是她太笨了,也太任性,如果不是她心情好,哪里能这么容易说得通。 “真的?”宋玉抬起眸子,可怜巴巴地又问,“那,青菱姐呢?我看她对你好像……” 每当他对她好的时候,青菱那眼神,就好像她欠了她几百万没还似的,似要杀了她,恨得咬牙切齿。她是女人,又怎会看不出青菱喜欢他? 宇文魅登时一脸黑线,“对我动心的女子那么多,难道要我每一个都去小心呵护么?我与青菱,只是普通的主仆关系,玉儿,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信我?” “你生气了?”见他皱着眉,她连忙道歉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问就是了,我相信你,除了我你是不会再爱别人的,你别生气好不好,你看我这不是因为好奇才一不小心就问出来了嘛。” “我看你不是好奇,是吃醋!” 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他要将她抱到窒息,省得她再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他可没打算再去回答这些有的没的。 宋玉却还有理了,小魔爪流.氓一样爬上他的脸:“我吃醋是因为我在乎你!我不在乎你我才不会吃醋呢!” 那撩人的小动作,活像电视剧里的大汉子强迫弱女子。 不过这在他们身上,是有区别的。 她情,他愿,还没人看到,多好。突然发现,若是一辈子都在这片幻雾中,和他在一起,那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突然就想着,这幻雾,若是永远都不要散去,多好。 “傻瓜……” 就这样相互依偎着,他想他从没有过像这一刻的安心。 忽然胸前一阵温热,他登时吃惊地睁大凤眸,“玉儿,你在摸哪里!” “你的身子啊!” 宋玉笑米米地抬头看了他完美的下颚一眼,很快又埋头在他怀里。 那只手已经不满足于只摸他的脸,早已经慢慢顺着他的脖颈,喉结……一直往下,穿过衣襟,来到了里面。 一点,两点…… 一大块,两大块…… 居然还毫不知羞地一边摸一边数…… “玉儿!快住手!!!” 宇文魅被她这小动作弄的,全身神经都紧绷起来了。绝美的脸上一惊一惊,他真怕她再这样下去,他会在这里对她作出什么流.氓事来。 “我不,我就要摸!”宋玉一边色.米米地贼笑,一边继续在里面摸上来摸上去,“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在摸我自己的东西,不行啊!” 她还有理了?他究竟爱上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虽然是你的,但是长在我身上,听话,不要折磨我了,小丫头!”宇文魅是被她这大胆的动作惊得汗都出来了,想去抓她的手,却无奈她的双手都在他的衣服里。 根本就抓不着,反倒让她的动作更大尺度起来。 “好舒服啊……”宋玉痛快地眯上眼,一脸陶醉,“要是能时时刻刻都这样,就是死我也愿意呀……” 当然前提是,那个人必须得是他! “你在、说什么傻话!还不快放手……?” 他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但是再这样下去,某个地方可就要坚持不住了。 “这是我男人的身子,你管我这么多干毛啊!”宋玉才不搭理他,自从那日偷看他洗澡,瞧见他那么健美的身材,她就很想向他伸出魔爪了。 “你,你……” 宇文魅彻底拿她没办法了,最后只能双手摊开,任她胡作非为。只要她没摸到禁地就好,否则,会不会在这要了她也难说。 “喂!” 摸了一会,见他闭着眼睛除了身体发热外,没有任何反应,也不像正常男人那样反扑上来,宋玉抬起头用一种有色的眼光瞅着他道,“你该不会是那个地方不行吧?” 她都主动成这样了,送上来的肉他都不要,之前还三番五次地拒绝她,这个问题,不得不怀疑。 “你说什么???” 这丫头不仅把他摸了,居然还用这种鄙视的眼神看他?? 宇文魅顿时就坐不住了,他一把将她顺着地面压了上去,一双凤眸怒瞪着她,“我宇文魅怎么可能不行!小妖精,你是真的把我惹火了!” “那你来啊!” 宋玉双手自行放到头上,作出被绑之状。 “你……” 看到她如此勾魂的动作,宇文魅不知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咬着牙,瞪着她,压着她,却没有别的大动作。 他真是被她打败了,真的! 论无耻,谁比得过她! “你到底来不来?”迟迟没有感激到他进一步的动作,宋玉微怒着睁开眼,眼光甚是嫌弃地斜视着他,“不会又想说要等我们成亲了才能那个吧?” “你就真的那么想要?” “想啊,当然想啊!”她头一撇,下一刻居然自己解了衣服,露出迷人的香肩,“我是人,是人都会有生理需求,快点,证明你是男人的时候到了,你要白白错过吗!” 宋玉心想,如果他是个现代人,一定会在心里大喊一声:卧槽!哪里来的女蛇精病! 094.六爪兽的偷袭 宋玉心想,如果他是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一定会在心里大吼一声: 卧槽!哪里来的女蛇精病! 虽然连她自己都对自己此时的行为感到一丝羞愧,不过如果对方是他宇文魅的话,一切也就都无所谓了。 “……快把衣服穿好!” 宇文魅显然被她这更大胆的动作惊了,他几乎没有半点考虑,伸手就过来帮她把衣服拉好。 虽然身体的某个地方确实已经快忍不住,可是他还是不能。不能在她…… “我不穿,你别动我!” 宋玉哪里肯依,衣服刚被他拉好,随即又被她扯得凌乱。不仅香肩外露,连肚兜也出来了。 那白嫩的肌肤,迷人的锁骨,加之她不施粉黛也美得圣洁脱俗的容颜和撩人的小动作,哪个男人能经受得住这种*、 “……你要怎样才肯乖乖正常一点?” 宇文魅闭了闭眼,心头两个小小人从一开始打架打到现在。 他该拿她怎么办,谁来告诉他…… 他是男人,她当然不会知道,那天晚上她的那个椿梦,事实上…… 要他扑上去,对她狼吞虎咽,才叫真的男人么,不上去那就不是了么,这个小女子怎么就那么多歪理,他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 真是够了啊! “扑上来,吃了我。” 宋玉两手一摊,整个人程八字形躺倒在地上,上衣脱得差不多,就剩肚兜和他的扑倒了。 可是他不仅不扑上来,反而从她身上起了来,背对着她,正色道:“把衣服穿好!” 顿时宋玉就觉得,她是不是太失败了? 都主动成这样,要么是他xing取向有问题,要么就是她还不够魅力!可是方才他wen她wen得那么火热,绝对不是xing取向的关系! 那么眼下的问题,就是出自她自己的身上了。他不愿意要她,每次都是这样,唯一一次还是在梦里! “为什么不可以,给我个理由!” 她生气了,比起之前几次,更生气了。 恨不得上前把他扑倒,唰唰几下就把他给扒了!然后疯狂地占有他,让他眼里只有她一个人,而不是一到关键时刻就各种问题。 “我说过,为了你好,我们不能。”他回过头,严肃地看着她道。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在这荒山野岭,“若是幻雾马上就散去,皇上和别人都看到,你觉得后果会怎样?” 他倒是无所谓,只是她一个女子,清白对女子来说是何等的重要。暴露在人前,定是会名誉扫地,凤栖梧又是那样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君王,若是瞧见她与别的男人,还是和他,又会怎样对付她、对付他? “你,你明明就是嫌弃我!”宋玉气得身子直发抖,“你说,你是不是还很介意那夜我和皇上……所以你才不要我,既然如此,那你还装作若无其事的,刚刚还那样……” 原谅她又发脾气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只是她真的无法忍受他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有哪个女人忍受得了? “玉儿,你又任性了!” 见她又开始陷入这种自我纠结的状态,宇文魅心里着急,想上前去,告诉她,他不是因为这个才不要她,想要告诉她,其实他的身子早就属于她了。 可是她却像个疯子一样,不依不挠的耍着小脾气。 “每次都说我任性,宇文魅,你真的是个男人吗?”宋玉心情极差,怎么样痛快就怎么样发泄,她坐在地上,衣服也不拉上,对他歇斯底里,“我知道了,今天就算是我在这把衣服脱光了,你都不会有任何反应的对不对!如果是这样,那我还不如给皇上,你这个xing无能!” 这话一说出来,她马上就后悔了。可惜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后悔药,但是如果能重来一次,她还会那样说! xing无能……! 她说xing无能……!! 他xing无能……??? “你方才说什么?”他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低沉着脸,眸子暗红暗红的,直直盯着她的脸。 那样用力的盯视,仿佛一把利刃,想要将她的脸剜出一道奥凸不平的口子。 “我什么也没说。”接到他如此吓人的目光,宋玉登时就心虚地将头一扭,撇向一边,不敢再与他对视。 谁知道他下一刻会不会过来掐死她,她居然说他xing无能这种话,确实活该被他掐死。 “你说给我还不如给皇上?”他近前一步,在她面前蹲下身体。 伸来手,却是一脸威严。 “你要干什么?”宋玉心头一惊,她最摸不透这种时候的他。 “你说我不如皇上?”他往前近了一点,逼近她,清然的体香散进她的鼻内,刺激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这是你自己说的。” 宋玉紧了紧眸瞳,不敢看他却偏被他一把扼住下巴,硬是被迫抬起正视着他。 “说!你是要给我,还是要给皇上?” 此时此刻的宇文魅,猩红着眼,哪里还是几分钟以前那个g她爱她wen得她就要窒息的那个男人! 那样不可违抗的语气,如此不可抵御的威严,这般危险的眼神,看得宋玉心里直打哆嗦,她咬了咬嘴唇,话中有话:“给你你又不要,那我只能去找别的男人,谁要是真的嫁给你,还不得憋死!” “等日后我们成亲后,天天要,早上要,中午要,晚上要,半夜三更要,每次要三次,可好?”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这样说。 宋玉的脸顿时红得跟烧茄子似的,结结巴巴地说道,“其实,那么频繁的话,你会……” “精尽人亡吗?”他笑了下,很快又一脸严肃,“你就告诉我,这样可好?” “好是好……”宋玉娇羞地低下头来,两只食指不断对着戳,“只是……做多了不好……一天一次就可以了……” “那我们马上成亲如何?” 宇文魅俊眉挑了挑,她还真是*!一天一次,连男人都没这么旺盛的精力。 面上却不惊不燥,其实他真的很想把她给吃了!叫她胡思乱想,让她还能不能胡思乱想!什么给皇上也不给他、什么精尽人亡的话都说出来了,再让她放肆下去,还有什么话她是不敢说的? “这个,不要这么快吧?”凑得这么近,还长得那么妖孽无匹,宋玉脸烫得不行,捂着脸一脸娇羞状,“婚姻的话,还是得慢慢来,慢慢来……再说我现在还是皇上的玉妃,我们要结婚的话呢,首先你得带我离开,然后逃离皇上远远的,然后找个世外桃源隐居起来,然后再找个接生婆一起,不想要接生婆的话,你来接生也可以,我不介意的……” 她从一开始就比着手指,一边说然后,一边数手指。 这么多然后,十根手指眼看着都快不够用了。 “说完了吗?”宇文魅挑着眉,双手环胸地瞪着她,“你想得可真够美。” “不是你说我们要成亲还一天好几次的么?”宋玉脱口而出,完了后马上后悔地扇了扇自己的嘴。 这贱嘴,她怎么在他面前越来越不矜持了! “穿好衣服,乖一点!” 他不理她了,直接上来给她穿弄衣服。再跟她说下去,都不知道题要跑偏到哪个程度。 不过,日日要,早上要,中午要,晚上要……这种事情,若是没有国事妨碍的话,还是可以考虑的。 他倒不怕精尽人亡这种事情,能死在她手上也挺不错。 “……你为什么总是拒绝我?”这下宋玉本分了不少,老老实实地任他为自己穿好衣服。只是依然不甘心地瘪着嘴,怒视着他。 “我没有拒绝你。”他云淡风轻地道。 终于让她又恢复到衣冠楚楚的模样,他松了一口气,用力摸了摸她的头无奈地道了一句,“傻瓜,我不留着日后成亲,现在就如你所愿,以后还怎么办?你想守活寡吗?” “滚你的!” 宋玉一把拍开他的手,依然耿耿于怀,有些凶又有些可怜地问道,“你真的是因为这个,才拒绝我的?” 古代的男人,婚前都像他这样保守的么?那可不见得,她还是头一次见着如此奇葩的奇葩。 “千真万确。” 他将她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面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危险。 “真的不是因为介意我之前跟皇上?”这个女人还在唧唧歪歪洛里啰嗦。 “我懒得理你!”宇文魅真是要怒了啊!要他说几遍啊! 宋玉还想说什么,然而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远处飘了过来。 “玉姐姐,念大哥,你们是不是在这里?我是逸尘,我是逸尘……” 逸尘?这不是二皇子凤逸尘的声音么? “东方,好像是二皇子的声音。”听到二皇子的声音,宋玉高兴地拉了拉宇文魅的手,“你有没有听到二皇子的声音?他好像就在不远处。” “听到了,在不远处。”宇文魅明显有些不高兴。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遇见别的人,难道说这幻雾马上就要散去了么? 突然感到一丝庆幸,还好方才他忍住了,否则她,真的要被他毁了。 “玉姐姐,你在吗?”这时,耳边又响起了凤逸尘的声音,“我看不到你啊,玉姐姐,这里好白,一片白茫茫的全都是大雾,连地上都看不清,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玉姐姐,你说句话,你是不是和念大哥在一起?那颖姐姐呢?我父皇呢?你们都在一起么?快来找我啊,我困在这出不去,好害怕……” “别怕!二皇子,你站在原地哪也别去!”二皇子的声音刚落,宋玉也立即扯开嗓子大喊起来,“我们这也是白雾,出不去,等到天亮了才能,你暂时哪也别去,知道吗,哪也别去,不要乱走,小心跑远了……” 好囧,这就是传说中的“千里传音”么? 宋玉喊完,扭头一看,发现宇文魅的脸都是可怖森森的黑线:“你就这么想第三个人过来?” “你有没有办法,找到二皇子?”宋玉着急地问,没顾上他好像是在吃醋。 “办法是有,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他将利剑从腰上抽出来,招呼也不打,对着右手方才的伤痕处原痕划了过去。登时鲜血淋漓,争相冒出,一点一滴滴到地上,在幻雾中逐渐晕染开来。 宋玉呆住,“方才难道说,你找到我也是用血?” “就快找到了。” 宇文魅直视前方,眼眸紧蹙。 这种时候,他没办法分心,否则不仅无法顺利找到二皇子可能还会将她搭进他的幻境之中。 血滴滴落到地上,顺着幻雾一点一滴地晕染开来,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周围白茫茫的幻雾很快就演变成一片血红。 “东方……”眼看着茫茫雪色变成森森血色,宋玉不由得抓住他的手。 他伸出另一只手,向前正面摊开手掌,手背背对着自己。 红色的世界里,一抹奇异的蓝光忽然从他的手心里飞溅四射,向四处弹去。四周渐渐也起了变化,之前消失的花花草草、参天大树以及各种稀世的植物,也都在这一刻全部显现。 “玉姐姐!” 五十米远的正南方,二皇子野马一般蹦着跳着飞奔过来。以他的个性是会立即抱住宋玉诉说遇见的种种,可是他却没有那样做,而是十分反常地离她远远地站着,没有像往日那般亲近。 “玉姐姐,念大哥,原来,真的是你们。” 二皇子说着说着,低下头去,手指别扭地拧着衣角,“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玉姐姐,念大哥……你们,怎么会在一块……” 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宋玉没忍住歪头问了句“你说什么”? “没,没有。”二皇子迅速抬起头,脸色微红。 气氛有些尴尬,尤其二皇子面色潮红之时。 他是看见什么了?宇文魅微微蹙了蹙眉,“我们走吧,看看还能不能找到皇上和颖妃他们。” 很奇怪,幻雾被他的血散去,眼前明明已经没有了那些白茫茫的东西,却除了看到二皇子,再没有了别的人。 凤栖梧那一干人等呢?莫非还在幻雾之中?宇文魅怀疑地四下望了望,很好,路与仙山里面是相通的,他甚至听到了远处珍稀动物的低鸣。 因为二皇子的出现,宋玉已经不能够再像方才那般,对宇文魅各种撒娇和无理。连手都不敢拉,生怕二皇子在凤栖梧面前参她一状。 但一路上,二皇子都很反常。 时不时地偷偷瞄她几眼,然后自己迅速脸红,她问他,他只支支吾吾着说没事,再多一个字也没有,脸却更红了。 这孩子在幻雾中究竟遇到了什么?宋玉也奇怪了,看他那样儿,估计不是什么坏事。她却不知道,二皇子所遇见的,却是和她有关。 犹如沧海明珠的仙山中心之巅,三个人就这样守在那里,三天三夜之后,才见着凤栖梧、颖妃还有其他一干人等陆陆续续地出现在山脚入口,进到这里面时,已经是进幻雾后的第四日夜里。 数十把灯火照亮黑夜的仙山,一行人围着火把席地而坐,树下,岩石旁,绿草堆……三三两两,闭目养神,还有一排人守在外围,以防仙山较凶恶的猛兽靠近。 明天早上得早起,他们还得狩猎。 很多人都已经睡着了,就只有宋玉,睁着一双大眼,滴溜溜地看着守在外围的宇文魅,趁着凤栖梧也睡着的空儿,时不时地扔过去个石头。 “念哥哥!” 正看得出神的当儿,颖儿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且甚是大胆地抱住他的胳膊,可爱地撒着娇道:“ 念哥哥,我们去旁边歇会好不好?你看反正有他们在。” 黑暗中,一双透亮的兽目悄然从草丛中出现,植物跟着那双暗夜里发出绿光的眼睛也晃动起身子。 ** 谁也没有注意到黑暗中的那抹绿光,虎视眈眈地瞧着火把周围的人们,六只前后爪在暗处无声无息地往前移动,周边的花草植物也跟着那健壮的长躯四下不住舞动着身姿,异常的诡异。 “念哥哥!” 宋玉向雕像般屹立在外围的宇文魅扔了好几次石头都无果之后,托着腮帮子看他的背影都能看得出神。这时颖儿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跳到了他的旁边,众目睽睽之下那般大胆地搂抱住他的胳膊,娇嗲地撒娇道: “念哥哥,我们去旁边歇一会可好,你看反正有他们看着,而且你也累了。” 说完极力拖着宇文魅往原本坐着的地儿去,宋玉全身都起了激灵,奶奶的居然当着她的面勾.引她的男人! 问题是,她还得尽力忍着,不能当场去给那小蹄子一耳光! 这样的关系,太坑娘了!明明近在十米之内的两个人,却不能扑上去抱个满怀,还得眼睁睁地看着自个的男人被别的女人…… 不行!她得好好瞧瞧那践人魅的反应!他要是敢真的陪颖儿到一边休息去,那他就彻底在她的人生里一边凉快去! 那个女人吃醋!眼神比河东狮还要凶悍呢! 宇文魅早就用他眼角的余光瞄见蹬鼻子上眼的宋玉,所以在颖儿抱起他的胳膊往一边拖去之时,便毫无表情地松开了手,硬着语气说道:“属下身负重任,不能随你休息,还望颖妃娘娘自己去吧。” 这还差不多! 宋玉登时就眉开眼笑起来。 “别啊,念哥哥。”但颖儿哪能那么容易就放弃,被推开了,又再去扑,“人家一个人会害怕的,你过来陪我嘛,有你在我才有安全感,来嘛来嘛……” 哗擦!居然还来!虽然皇上闭目养神着,但好歹还好好活着没有驾崩啊! 宋玉气得浑身那个颤抖啊,感*家颖儿进宫的目标根本不在皇上,而是在宇文魅! 更可气的是,从一开始到现在,所有人都见着身为皇上妃子的颖妃一路粘着宇文魅,凤栖梧却毫不为所动,反而有时候还附和几句,难道他都没有一种被绿的感觉么? “颖妃娘娘,属下不能。” 宇文魅偷偷瞄了宋玉一眼,只见她紧捏拳头,嘴唇抖啊抖啊!他敢断定,她若是有胡子,绝对早已气得翘上了天。 所以还是十分冷淡地拒绝了颖儿的好意。为了一个山寨玉,而去气疯一个正版原装的小玉儿,那他往后的生活一定是暗无天日的、每天被欺压无数遍的! “你怎么还叫我娘娘,要叫我颖儿!” 颖儿一口纠正宇文魅的称呼,故作生气瞪了瞪宇文魅,然后又回头对宋玉抱怨道,“玉姐姐,你看念哥哥都不理我,好伤心。” 不理你才是对的呢! 宋玉心里恶狠狠答了一句,面上却为难地答道,“你别着急,念大人他是顾忌自己的身份,你是娘娘,是皇上的女人,快过来这边坐着,别打扰念大人了。” “我就不,我就是喜欢念哥哥。”颖儿一跺脚,伸出手将宇文魅的胳膊抱得更紧,一边嘟着嘴不甘心地囔囔道,“念哥哥,你不去坐着,那颖儿就陪你在这站着,哼哼!” 颖儿这丫头,甚至还动用起手和脚,要不是宇文魅的阻止,怕是下一刻她整个人都要挂在他的身上。 颖儿!!! 宋玉只能忍不能发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那可是她的男人啊!她居然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在别的女人的魔爪下…… 不,她不能再忍了!再忍可就要憋出病来不可! 想到这,宋玉“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抬脚欲要往前走去。不偏不巧,手忽然在这个时候被人拉住,低头一看,竟然是一直闭目养神的凤栖梧。 “别管她,随她去吧。”凤栖梧低声说道。 依然闭着眼。 眼看着颖儿又跟八爪章鱼一样黏上去,宋玉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皇上,颖儿可是您的女人,她不能那样……” 说着就要挣开他的手,打算冲过去把颖儿拽过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双发光发绿的兽眼突然从暗漆漆的草丛里蹿了出来,直往颖儿冲去。 那是一只怎样凶猛的野兽!扑过来的爪子那样的锋利无比,在夜色中闪着骇人的银光,银色的兽身上一条条如豹如貂般整齐有律的条纹,在这暗夜之中甚至醒目。 更叫人惊讶的是,那只猛兽长有前后六只脚,长长的尾巴犹如孔雀的扇形尾般,从空中划过的那一刹那,激起空气中无数的亮光。 那只六爪野兽就这么冲着颖儿扑了过来,刚刚还想发飙的宋玉登时被吓得杵在那里,发出一声惊叫:“颖儿!!!不要——” 不知为何,即使颖儿当着她的面勾.引了宇文魅,她就是不想看着颖儿死,甚至是受伤,也决不允许。 为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直到后来天下荡变,六界失去了从前的平衡,她才有点点的明白过来,为什么当初的自己,会那么担心颖儿,甚至连她受一点小伤,都会在自己身上疼得死去活来。 甚至是之前的那些天一直高烧不退的日子。 “小心!” 野兽的爪子就要抓向颖儿之时,宇文魅反应过来,连抱起颖儿及时地往一边闪去。 谁都没想到,这六爪野兽的目标,事实上并非颖儿。 而是凶猛地冲向了吓呆了的宋玉。 “玉儿——”眼睁睁看着六爪野兽扑向宋玉,宇文魅再也不顾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连搁下颖儿拔出长剑就往宋玉那边赶去。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救她的人却不是他。 “玉儿,小心!!!” 原本闭目养神的凤栖梧,在危险即将到来的那一刻,忽然猛地睁开双眼,迅速伸手,一把将吓傻了的宋玉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六爪野兽面前。 撕—— 华贵的袍子瞬间开了一道道碎片口中,三四道爪印狠狠地从凤栖梧的背上划过,这一刻,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背部,伤口血肉模糊,深深地印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 “皇上——快保护皇上!” 众人大惊,连忙拿起兵器赶过来将六爪野兽围住,却是谁也不敢上前。 “玉儿,你有没有事……”背上的伤十分的深,不到几秒血已经顺着他的背部将背后的衣服全部染红染透。可是纵使伤口疼得多么的钻心,凤栖梧痛得大汗淋漓之下,连叫都没叫一声,而是首先关心起怀里的人来。 周围都是武器对着自己的侍兵,六爪野兽后退了几步,忽然一跃而起,直接从侍兵的头顶飞了过去。 宇文魅本来是要去救宋玉的,见凤栖梧及时用自己的身子救下了宋玉,登时松了口气。可说时迟那时快,才刚袭击完凤栖梧的六爪野兽,在飞出侍兵包围之时,下一步的目标,却是远在十米开外的颖儿。 不好—— 他心头暗叫一声,连急速向颖儿那边飞去。 然而,却听颖儿哀叫一声“念哥哥,救我!”,与此同时,身子被六爪野兽迅速叼起,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回头看了眼宋玉好好的,他蹙了蹙眉,不能再犹豫下去了,连也随后跟在六爪野兽后面,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宋玉反应过来时,凤栖梧已经抱着她滚到了一边,视线里,全是他满头大汗的痛苦模样,还有他衣服上的血。 “皇上,你怎么这么傻,怎么可以……”她吓得不知所措,坐在地上,半抱着凤栖梧,双手全是他的血,眼泪很不争气地落下来,“怎么能用你自己来为我挡掉危险,皇上,你一定要坚持住,千万不要有事,皇上……” 他居然在紧要关头为她挡掉猛兽,当时是那样的危险,他怎么会…… 宋玉的心突然痛了一下,眼看着他背上深深的伤痕和一背的血,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今天若是凤栖梧真出了什么事,她又该如何向大楚的臣民们交待?她真的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凤栖梧居然会如此冒险地救她……! “朕救你,不是傻,难道你要让朕,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呢……”凤栖梧强忍着巨痛,颤抖着手,抚到她的脸颊,唇边艰难地扯出一抹安慰的笑,“……别担心,玉儿,朕,会没事的……” 只是稍微痛了点,为了她,值得。 “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没事,怎么可能没事……”一定很痛吧,看他额上青筋都起来了,一定痛到骨子里去了。 宋玉的眼泪一波一波的袭来,哭得稀里哗啦的。 “玉姐姐,你别着急,先得给我父皇止了血才行。”这时,二皇子连从人群中疾步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大把紫色的草。“这是一种可以止血活色的虉草,用这个挤出来的汁水可以暂时缓解一下疼痛,玉姐姐快不要哭了,救我父皇要紧。” “对不起,二皇子,都是我害的,唔……”宋玉抹了把泪,连忙坐下来,将凤栖梧的身子翻了过来,让他趴倒在自己腿上。 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犹豫地从腰间迅速将束腰的巾带扯了出来,硬是用牙将巾带撕咬成几个布条,将凤栖梧碎成片的衣服拨开,再接过二皇子手中已经挤得很烂很烂的草叶,轻轻一按,那紫色的汁水便落到凤栖梧那三条深深的血色伤口之上。 当紫色汁水大片大片地滴落到伤口上,凤栖梧登时痛得忍不住吃痛起来:“嗷……” “皇上,你坚持一下,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千万要坚持住,否则我……”将一辈子都要活在愧疚之中。 在二皇子的帮助下,宋玉忙将凤栖梧从腿上抱起,让他背对着二皇子,靠在自己的身上。 二皇子见状,连忙将紫色的残渣敷在伤口上,然后从涌上来的侍兵手里接过白色的布条,将草药稳稳地禁锢在伤口与布条之间,里三层外三层地包扎好。 所有人都担心着,咬牙着,明明受伤的是凤栖梧,却都一个个急得手心冒汗。 那可是他们大楚的帝君,在这种时候,谁能不担心。就连一向不喜欢凤栖梧的宋玉,整个过程中,急得心都一发一发的疼痛不已。 她不喜欢凤栖梧是事实,可是真的不想他以这种方式受伤。她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上天保佑,一定不能让他有事! 她抱着他的同时,只能无力地望天祈祷,一张小脸一直紧紧地皱成一团,没有一刻舒展过。 “好了,你们大家都退下吧,继续好好守着,父皇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了,大家。”二皇子将侍兵们遣散开,让他们各自归位后,然后走到宋玉身边,突然伸出手,就要触碰到她的肩。 最终却还是缩了回去,只轻声安慰几句,“玉姐姐,这个药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很灵的,所以你,不用太担心了,我父皇是天子,不会有事的。” 说这话的语气和面上的神情,俨然跟一个小大人似的。 宋玉低声点头,“我知道,皇上肯定不会有事的,二皇子,你也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照顾就好了。” “那……玉姐姐,你也要早点休息。”二皇子犹豫了下,还是转身向一边走去。 脑子里却全是之前在幻雾之中所见的幻境,睁眼闭眼,都是玉姐姐的脸。 他这是……怎么了…… “谢谢你,二皇子。”宋玉抬起头,叫住他。二皇子身形一怔,回过头,露出阳光的浅笑:“他也是我的父皇,你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安慰我。”她说。 “……玉姐姐……”他迅速低下头,红了红脸。心内挣扎了好一会,又抬脚向十米外的地方走去,“……没事了,玉姐姐你好好休息吧。” 二皇子?他这是怎么了吗? 宋玉呆呆地看了二皇子的背影几秒,马上侧过脸来,背靠着树,前面被受伤的凤栖梧压着。 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滋长,她不知道。 一边担心着凤栖梧的伤,一边又着急还没回来的宇文魅。 还有被六爪野兽叼走的颖儿。 怎么会这样,她知道仙山什么稀奇古怪的动物都有,只是没有想过竟会是这么的危险。 如今凤栖梧的血已经止住,现在她只千万个祈求,宇文魅能平安回来。 千万不要有事,东方…… …… 三更。 炭火已经燃烧得差不多,周围陷入森森的寂静,偶尔有动物的鸣叫声传来。 远远地望去,树下,与那受伤的凤栖梧头部教缠之人,已经闭上了眼,陷入梦中。周围十多个侍兵,也就只有四五个睁着眼守护着这片宁静。 一只血迹斑斑的巨大六爪兽突然被人用力一甩,摔落到火把十五米外的地方。 “念大哥,你回来了!” 二皇子一直都没有什么睡意,一见不久前那只六爪兽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被人狠狠甩在面前,他激动得连嗖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只是…… 只有死去的六爪兽,颖姐姐呢? “我没找到颖妃,追出去就只见到这只禽.兽,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她的影子。”知道二皇子在担心什么,宇文魅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 “奇怪,怎么就会莫名不见呢。”二皇子也连忙跟着坐下,坐在宇文魅身边不远处,俊美的小脸紧蹙时的样子,像极了沉睡着的凤栖梧,“颖姐姐不会是被这只六爪兽吃了吧?” 不然怎么会找半天找不到人?太奇怪了。 “没有,六爪兽只会伤人,不会吃人。”宇文魅蹙了蹙眉,他现在头疼得很。 执着长剑的手臂一疼一疼的,他低下头,这才发现,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了一手,连着地面也血红血红的一片。 095.天子的血 “念大哥,你,你受伤啦……!” 执着长剑的手臂一疼一疼的,他低下头,这才发现,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了一手,连着地面也血红血红的一片。一眼就瞧见那滴滴的血顺着宇文魅的手臂流了一大片,二皇子登时忍不住尖叫起来。 “别太大声!” 宇文魅偏头望了望靠在树下熟睡的人,又回头过来,对二皇子使了个严肃的眼色,见二皇子总算收敛一点,这才拉开宽大的袖子,竟发现他的右手臂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抓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伤口很深,那爪印若是再厉害一点,恐怕就要伤及筋骨。 只是奇怪的是,明明手臂上被抓出那么一条长长的大口子,他的衣服却一点事都没有,这又是为何? “念大哥,你的伤,好重……”看到宇文魅如此深的伤口,二皇子吓得一手捂住了嘴,他睁大眼睛,俊秀的小脸庞甚是惊恐。 “记住,不要跟任何人说!”尤其是宋玉! 宇文魅警告性地瞪了二皇子一眼,随即伸出左手,大力地用手掌在伤口处重重划过。翻开的红色口子在他的划过下,重新合上,只是鲜血依然直流,画面极其骇人可怖。 根本止不住血,甚至是加重了伤口。 但他依然毫不知疼痛似的,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像是这样就能把血给止住,让伤口愈合。 “念大哥,不要这样了,根本就不行,你快别弄了,我现在就去找草药。”二皇子再也看不下去了,捂着嘴起了身,看了树下睡着的人一眼,随即转身跑向不远处。 好在是仙山,这种外界难寻的虉草很是繁多。看来得多采集一点带回去……二皇子这样想着,连蹲下身子,颤抖着手拔动草药。 二皇子急急忙忙地跑去寻草药,宇文魅头也没抬一下,继续剐着伤口。 不痛,一点也不痛。 因为比起这个,有个更让他痛心的人,此时此刻正在别人身边。 血顺着那条又长又深的口子,一点不停息地向下滴,那种速度,就如雨天淋到脸上时的雨水,大片大片的趋势。 很快宇文魅又发现一个事实,这血在他手臂上滴落时本是红色,却在落到地面上的那一刻,却是瞬间成了黑色,紧接着落了血的地面上植物迅速枯萎,不到一会,那片地上便已是寸草不生,与边邻的地域相比,仿佛几千年没有生长过植物般,差别奇大。 这是怎么回事?是仙山灵气太重,还是他的血有问题? 看到这一幕,宇文魅不禁心头狠狠怔了下,他多希望自己看错了,或是夜色太黑,他眼花了。可是眼下那片光秃秃的地面,别说花草植物,就连泥土也很快化为了沙子,且凹了下去。 这么多年来,心情第一次如此没来由的感到惊慌。 这种惊慌与担心宋玉时的不同,这是无助的,迷茫的,惆怅至极的。 他的血、莫非是他的血? 不……不对,上次宋玉中了噬心丸的毒,喝了一点他的血都没有发生任何事。如此一来,那便是这仙山灵气太强,接受不了外界人类的血液? 这是他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方法,或许是,不,一定是! 正思绪着,那一边,二皇子捧着一捧紫色虉草匆匆赶了回来,他一边抹着汗一边将虉草放下:“念大哥,我把草药摘回来了,我马上就帮你止血,马上……” 说着将大捧的虉草用力揉成一个团,然后在手心里不断来回搓捏着。很快,大捧的虉草便在二皇子的揉搓之下,变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团子。 “念大哥,快伸出手来。”只见这二皇子把团子放到他面前,一脸急切地说道,“方才就是用这个才帮父皇止住了血的,这草药还能止痛呢,念大哥,你放心吧,我看过很多医术,这个真的很有用,会没事的。” 他犹豫了几分,最终还是将受伤的右手臂伸到团子下面。 二皇子见状,连使尽所有力气,用力地按动团子,两手相互按着团子朝里挤压,不一会,一滴滴紫色的液体便很快从挤压中流了出来,往伤口上滴去。 一滴,两滴,三滴…… 伤口处被滴到汁水的部位瞬间起了一圈灼热的气体,宇文魅不由得皱起了眉,在二皇子还要继续挤压团子时,连一把将手臂抽了回来。 “念大哥,还有很多……”见他将手抽回,二皇子急忙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不用了。”他一边把袖子拉下,挡住伤口,一边牵强地扯出一丝笑,“已经好多了,二殿下你也休息吧,明日狩猎照旧进行。” 凤栖梧是不会因为那点伤才耽搁狩猎的,相信二皇子自己也明白。 “可是……”明明才滴了几滴……二皇子目光直视宇文魅的手臂,不想就此放弃。 方才他父皇的伤口相对比较浅,都用了那么多虉草,如今眼前念大哥的伤口可是深得多,却只滴了一点便不滴了,这叫人怎么放得下心?况且知道他受伤的也就只有他一个,心理负担因此更重了。 “不碍事,休息吧。” 宇文魅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二皇子眼前,往外边走了好几十米才停下。 “……”真的不碍事吗? 看着宇文魅高蜓的背影一如开始的挺拔,守护在人群外围,二皇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就此作罢,安静下来。 但表面安静,心里就真的能安静下来么? 幻境中所遇到的,和幻雾消散后他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叫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如何承受…… 还有…… 他的玉姐姐…… 扭头看去,她还就没换个动作…… 人群的外围,是一片没有火光的黑暗,如今怕已是子时三更,离天亮还早得很。 宇文魅左手执剑,站在那里,一双暗红的眸子在黑夜的笼罩下尤为的森红。那时而散发出的那丝丝缕缕的淡淡寂寞,就像一只黑夜里找不到家的猛狮,只能无助地望向暗边。 滴了虉草汁水的伤口时不时地传来剧烈的疼痛,他不时地蹙紧眉头,实际面具下他已是青筋暴起,大汗淋漓。 根本就没有二皇子所说的那般,滴了汁水就会立即止痛甚至是止血。 相反还让伤口比之前更加的严重,不仅没减轻痛楚,反而加深了疼痛,且血的黑化速度也更快了些。 那根本就没有一点效果,至少他不那么觉得! 当那紫色的虉草汁滴到伤口处,甚至是不小心滴落到完好的肌肤上时,总会弹起一种灼烧般的感觉来,仿佛有几把鬼火在肌肤上熊熊灼烧一样,甚是难忍。 不是说凤栖梧就是靠那个药草止住了血还没了之前的疼痛么?为什么到了他这里不仅不行,反而跟毒药般惊人? 宇文魅下意识地摸了摸伤口,又迅速条件反射地松开。连碰一下都如此疼痛,明日的狩猎还该如何进行…… 他就这样守了*,而宋玉也那样守了凤栖梧*。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宋玉直觉得脖子酸痛得很,是因为凤栖梧靠在她身上*,她差点脖子都要歪了。好在凤栖梧也及时醒来,没让她难受太久。 “今日狩猎,念爱卿,朕就把玉儿交给你了,务必要保护玉儿的安全。”凤栖梧醒来时,瞧见宋玉一身的酸痛,便举头向远远的宇文魅吩咐道。 他虽然很想宋玉跟他一起前去山林中狩猎,但是一想到这仙山如此的危险,昨夜已经经历了那么惊险的一幕,自己差一点也要步入阎罗殿,所以他没办法再带宋玉深入仙山了。 只能让她呆在这,有护国公保护,定不会有事。 “等等!皇上……”宋玉当时震惊了下,瞄了眼四下,突然发现似乎少了个人,连忙起了身,紧张地问着宇文魅:“念大人,颖儿她人呢?怎么不见颖儿?” 看了一圈才发现,原来颖儿不在这。若是平时,早就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又怎会像现在这般安静。 而凤栖梧眼下眼里似乎只有她一人,又哪里注意得到少了颖儿。 宋玉一想到昨夜颖儿被六爪兽叼走的可怖画面,心就害怕不已,对宇文魅说话的语气也由追问变成了质问,她心急如焚地急问道:“你说啊,颖儿人呢?昨天晚上你不是追过去了么?怎么只有六爪兽的尸体,颖儿她人呢?” 不要跟她说颖儿失踪了没找回来,更别告诉她颖儿在六爪兽的肚子里! “昨夜我……”宇文魅还是头一次见宋玉如此冲撞自己,想说什么却语塞了起来。他左手紧捏起拳头,极力忍住心头的那丝异样心情。 “你不是追出去了吗,怎么可能找不到她呢?”宋玉当时也发觉自己态度太不好,连缓了下语气。 但是相比他没找到颖儿的种种缘由,她还是忍不住生了一把闷气。 二皇子见状,连插嘴进来:“玉姐姐,颖姐姐确实是失踪了,念大哥找了一宿都没找到,他都没睡。” “……”是吗,是这样吗,一宿都没睡…… 宋玉低下头,听到二皇子这样讲,本是期望着的,心下却又是另一个角度的不舒服起来。 他竟为了别的女人,找了一宿! 不,宋玉!醒醒,你要清醒!宋玉自顾猛地摇摇头。 她到底怎么了,一边想要他找到颖儿,不管付出多少辛苦。可是一边又对他花了一宿的功夫去找颖儿而感到十分的不舒服,到底想要干什么,她自己也开始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要怎样才甘心。 “颖儿……”凤栖梧闻声色变,低下头去,思量片刻,随即抬起,对宇文魅吩咐道,“念爱卿,你且去把颖儿找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马上又对宋玉说道,“玉儿,你与朕一同前去狩猎,朕不放心你一人在此。” “可是皇上……”宋玉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力量去抵抗凤栖梧,可是一想到颖儿,心都不由地揪紧了,“颖儿如今生死未卜,皇上,能不能改日再去狩猎?” 这么多人一起去寻找不可以么,偏偏只派宇文魅去,若是他遇到危险怎么办,身边没有一个帮手,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去! 但凤栖梧哪里肯听她的话,拉起她就要向马儿的方向走去。 那边,接到命令的宇文魅紧了紧眸子,转身也正欲要离去,二皇子也以为大家都没事了,紧跟宇文魅身后。 然而却在这时,意外再次发生。 “唔……”凤栖梧一口鲜血吐出,登时染红了他本就缠着身子的绷带。 “皇上……!”宋玉见状,连怕得叫了出来,“您怎么了,皇上……” 怎么回事,前一秒都还是好好的,现在却竟然变成这样。 凤栖梧不仅吐出的是黑色的血,且连着他的伤口也在此感染,不到一会,他的后背再次被血液染透,而这一次,是可怖的黑。 “父皇……” “皇上……”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将凤栖梧再次围住。一个个心慌至极地担心地看着凤栖梧。 “朕……没事……”凤栖梧吃痛地顺着倒了下来,原本朱红的唇瓣此时已经紫黑紫黑的,哪里还有方才的精神。 这样子怎么会没事,血都变成紫黑色的了! “太医,有没有太医,快把太医叫过来,快……”宋玉心里着急,大囔大叫一通。 马上有人答道,“可是这里不是在宫里,根本就没有太医啊……” “胡说!出来狩猎怎么能不带太医的,你们这帮奴才是怎么当的!”没有太医,居然会没有太医! 宋玉气得指着那些人破口大骂,她甚至没来得及想,不是每个皇帝出门去狩猎都会大张旗鼓什么都带的。凤栖梧这么高傲的一个人,他又怎么可能觉得凭他的身手,自己岂会受伤? 众人连气都不敢多喘一下,闭着嘴不敢出声。 “玉姐姐,让我来看看,我读过些医书,或许可以的。”二皇子犹豫了下,突然走了出来,握起凤栖梧的手腕就开始微闭着眼琢磨着什么,很快见他见鬼似的一把放开凤栖梧的手,那一脸震惊的样子着实像极了一个小大人。 见他如此反应,众人不禁异口同声地问:“怎么了?皇上如何?” “二皇子,你快说啊,你父皇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宋玉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她不会知道,她在担心身边的凤栖梧时,却忘了还有个人。 不,她是根本就不知道他也负了伤,面临着的困苦是比凤栖梧所面临的痛苦翻了多少倍。 谁也不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父皇,我父皇他……”二皇子支支吾吾,一脸震惊地看着宋玉等人,“父皇他,他可能是中毒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但是很厉害,我看父皇的脉象十分的乱,中毒了,是中毒了……” 居然是中毒?宋玉惊住了。可是看看凤栖梧此时嘴唇的颜色,确实只有中毒才能解释。 “那要怎么做才能解毒?这里有解毒的草药么,二皇子,你快去找找看啊。” “没有,怕是只能把父皇送回宫,叫太医们医治。玉姐姐,我们不要狩猎了,快回宫,父皇怕是中了很深的剧毒,不能等。” 二皇子这话一出,四下顿时一阵骚乱。侍兵们议论纷纷,凤栖梧却快要没了意识。 情况之急,确实真的不能再等。 宋玉顾不上别的,甚至连颖儿也迅速被抛之脑后。她回头对所有人大喊一声:“回宫!” 撤离仙山,回宫救皇上! 如今只能这么做,否则凤栖梧将性命不保。 可是要出仙山,必须要再次经过那片幻雾。如今以凤栖梧的情况来看,血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通过那片幻雾,还得面临幻境的危险,如此一来,定是不到出山便死于非命。 怎么办,这种情况可不能等! 宋玉万分的着急,想到自己在幻雾里差点就死了,愈发的难安。 凤栖梧今天若是死了,那就是被她害死的。如果不是为了帮她挡住危险,他现在本该精神抖擞地骑马狩猎,不该像现在这样,奄奄一息的就快死去。 啊—— 火光飞逝间,一个念想突然在宋玉的脑海里迸发出来。 “念大人。”她几乎没有办法的犹豫,转面面向宇文魅,“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带皇上出山,救救皇上……” 她只念着凤栖梧的伤势不能等,却始终没有注意到,凤栖梧不能等的同时,他面具下的痛苦煎熬。 他的血,用他的血…… 是,她是想用他的血,去到幻雾里面开路。三天前就是因为他的血,他们才找到二皇子,步入仙山的。 如今…… 出去的路,是不是也可以…… “……”接到宋玉祈求的眼神,宇文魅心头猛地颤抖了下。 一时间,心下纠结,煎熬,无助至极。 他也中毒了,血还有用吗? 这时,旁边的侍兵也加言求道:“念大人,您若是有办法就救救皇上吧,皇上他中毒颇深,不能等啊……” “是啊念大人,皇上乃天子,再这样下去,别说楚宫,就是这仙山,也出不去就……” “念大人……” 耳边全是那些人一言一句的祈求声,宇文魅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纠结。 旁人的话他完全不用理会,只是她…… “念大人,拜托你……”宋玉看了看嘴唇和脸色都开始发青发紫的凤栖梧,又恳求地望了他一眼。 明明是深深地望着他,他却在心底生出一种绝望的情绪。 二皇子不发一言,只是紧张地在凤栖梧身边守护着,担心着。 “念大人……”众人一如宋玉那般,恳求着他。 而宋玉更是由方才的祈求演变成如今眼前的缕缕痛苦,全都在她为了别人而无比担忧的瞳孔里体现出来。 怎么办,他该怎么做呢? 他承认,凤栖梧若是死了,对他自然好处太大。 可是凤栖梧若是真的因此而死了,他也明白她会因此愧疚一辈子。 他不能失去她! 纠结了这么多,最终他还是点了头,目光扫过众人一眼后,最后来到宋玉焦急的小脸上:“好!我们快些走,天黑之前离开这里。” “太好了,念大人……” 顿时众人都欣喜地叫出了声。 听闻此话,宋玉连道谢都忘记了,连回头对众人吩咐道:“你们快把皇上背起来放到马背上去,快点……” 至始至终也没关心过他…… 面具之下,宇文魅绝望地缩了缩瞳孔,有点不可置信,同时却觉得好笑。 期待什么呢,她现在是别人的妃子,理所应当是该担心着别人。而他在她眼里,只是个永远都抬不起头来的魅皇妃,他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她回到自己身边,更何况昨夜凤栖梧是那样不顾生死冒险救了她…… 所有的一切都在说明,他们,始终要逐渐远去,分道扬镳。 可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不能让她为难,叫她伤心。 …… 出乎意料的是,宇文魅虽然自己也身受重伤,甚至是伤口的血液也逐渐黑化,但出这仙山幻雾,用了他的血,虽然期间遇到些小小的阻碍,但还算是比较顺利地出了去。 这次,是他单独骑着马匹,在前面领队,而宋玉则在马车里照顾凤栖梧。 一路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过来的,每次想看她,却始终还是没有去看。 他知道,如今对她而言,凤栖梧才是最重要的。 没错,是这样的,一点也没错。 他与凤栖梧相比,牺牲实在太小。 凤栖梧为她挡住危险,他却连颖儿的人都找不到。虽然她面上没表现出来,他却是能感觉得到的。 没想到,这一去,竟会是把事情搞到如此地步。在进入仙山的幻雾时,他还以为就能与她冰释前嫌,重归于好,却没料到时光是如此的短暂。 上天注定的么,不,他一点都不信天不信命,他从来只信他自己。 谁都不能夺走他的一切,他的人生,他的所有。他的江山,他的天下,如今还有他的女人,只要是他想要的,不管用尽什么手段,他都要一一拿来。 可是如今…… 唯有她,他不能。 虽然没有刻意去看她,却总是能听到她那边传来的声音。 “皇上,小心一点,烫……” “皇上,现在好些了么,很快就能回宫了,皇上不会有事的……” “皇上,你千万不要有事,否则我……” 除了她焦急担心和紧张,还有凤栖梧,即使多么痛苦,也会温声安慰。 凤栖梧说,玉儿,朕没事,有你在,朕怎么会有事…… 凤栖梧说,朕还未封你为后,玉儿,朕不会死的,朕还要活很久很久,百年后,朕褪去龙袍,我们,要去游历天下,行走江湖…… 凤栖梧说,玉儿,朕,舍不得你,朕,怕是坚持不住…… …… 这些本该是他对她说的,却在这几天赶路的时间内,全被凤栖梧说了。 而她也一直围绕在凤栖梧的身边,没有再问候他一句,甚至哪怕是瞧他一眼。她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凤栖梧身上,一直都是。 他的心爱之人,已经不在是他的…… 一直伴他左右的,只会是右臂上传来的越来越剧烈的疼痛,还有全身逐渐黑化的血液。 一直都是疼痛,迷茫,煎熬,无助,寂寞,这些可恶的东西,伴随着他。 而他还要以护卫的身份,一直保送着她怀里的那个人。 多么好笑的一则笑话,这若是让青菱红萝知晓,让西望国的子民们知晓,定会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曾经高高在上的西望帝君,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的委屈自己。 “念大哥,你的血……”休息的片刻,二皇子终于没忍住,私下过来担忧地看着从宇文魅伤口处溢出的黑色血液。 从仙山出来到如今快回到楚京城,一路上,都只有二皇子知道他受伤了。 虽然很感激二皇子的关心,但他还是十分严肃地警告二皇子道,“二殿下,你记住,这件事谁都不能说!否则……” 接到宇文魅犀利可怖的眼神,二皇子心中一颤,连点头保证:“我知道,你不会对我客气对不对。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包括父皇,还有……” 还有玉姐姐。 可这话,宇文魅却没让二皇子说出来,而是用更厉害的眼神瞪了眼二皇子:“你知道哑巴为什么会哑吗?” 二皇子才十二岁,心灵还是明镜般天真单纯,哪里受得住他这般惊吓,他连点头如捣蒜般答应:“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再提了……我先去看看我父皇怎么样了,念大哥,你自己保重。” 然后箭脱离弦般的速度,飞快地弹离宇文魅的身边。 直到瞧到二皇子老老实实地只关心凤栖梧的伤势,这才松了一口气。这种时候,他不能让她分心,她更应该关心的是皇上,而不是连颖儿的人都找不回来的他。 凤栖梧的伤势在加重,宇文魅的情况却更加不堪。 血,黑色的血…… 他不知道为什么凤栖梧的血只是黑在伤口处,而他的却是蔓延到了全身。但是后来的有一天他终究会明白,他的血为何与别人的如此不同。 那是因为,他不同,他虽出身人类,却是平常人类所没有的的黑暗属性。 …… 回去时所花的时间,由于比出发时更赶,出发时途中至少休息了五六次,回去时,介于凤栖梧身上的毒不断恶化,甚至已经快要殃及五脏六腑,因此途中只休息了不到三次,而所需时间,也仅仅是原本所花时间的二分之一还不到。 一天*后,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楚京城,这个时候的凤栖梧已经完全没有了一点意识,赶回楚宫,紧急召集楚宫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前来救治,最后却是一个个都摇头,那些苍老无奈的眼神里,明明都在说一句话。 给皇上准备后事、扶新皇登基! 怎么可能!!! 凤栖梧怎么会死!不可能,不会的!才不过被一只六爪兽抓了几道口子而已,怎会就此中毒死掉! “就没有别的太医了吗,你们,你们几个,还有你们这些人,还不快去把楚京城所有的郎中都找来!” 宋玉心急如焚,烦躁至极,看着那些拿银子却办不了实事的庸医,更是气得不知该怎么骂他们了。 整个凤鸾殿的人都人心惶惶的,都深深地担忧着,皇上只是出去狩猎一趟,就弄成如今这个地步,还把颖妃给丢了,这天下,莫不是又要动变? 只有毓庆宫,宋玉拼命瞒着,以毓庆宫方圆五百米内,都不让人靠近。她知道这事迟早是要传到太后耳里,所以只能在凤栖梧更危险之前,找到最好的太医、哪怕只是民间有名或无名的郎中,只要救活了凤栖梧,就什么都好说。 只是这许久了,这帮庸医,不仅没有一点办法,连新皇登基的表情也出来了。 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凤栖梧会死的…… 她不能让他死,否则她就成了千古罪人,被怎么活剥都说不定。二则凤栖梧还是一国之君,他不该死,不该为了她而弃了生命。 正当宋玉急得满凤鸾殿来回徘徊之际,有人从宫外请了个闻名楚京的老道士过来。 老道士只是瞧了凤栖梧一眼,便提起笔,写下一个只有四个字的药方。 天子的血! 天子的血! 天子的血? 看到药方上只有这四个字时,宋玉顿时就愣了,目光来回在凤栖梧身上,不明所以看向老道士。 凤栖梧不就是天子么,可是他的血,怎么可能救得了? 这怕是不行,这个药方,实在太过抽象,她想不明白老道士为什么会开如此令人无语的药方。 见宋玉一脸迷茫和质疑,老道士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只要天子的血,大火熬制三天三夜,加冰莲,枸杞,鹿茸,飞鱼,直到融入天子的血,色泽漆黑服下便可,三日后若再不服用,就算是大佛神仙也救不了皇上。” 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九公公连命人拿来笔纸记下药方上没有的药材,冰莲楚宫就有,枸杞鹿茸这些都好找,只是这飞鱼又是怎么回事? 会飞的鱼?人间几万年,就从未有过如此稀奇古怪的鱼,哪有人见过会飞的鱼的? 更叫人纠结的是,天子的血,这个又该如何去办? “九公公,先麻烦您照顾好皇上,把这个药方给我,我去想办法就好。”宋玉拿了两张药方便匆忙离开,想到太后那边,又连回头千万个叮嘱,“这件事还请九公公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绝对不能让太后娘娘知道,否则太后娘娘该担心了。” 九公公活了大半辈子的时间都是在伴随凤栖梧左右,人自然也是老道聪明得很。这皇上出了事,情势如此紧急危险,若是传到太后耳里,甚至是让外面的人知道,后果都不堪设想。 所以,九公公给了宋玉一个十二分安稳的点头:“奴才知道,这宫里除了凤鸾殿,断然不会让其他宫中的人知晓一分,更不会让凤鸾殿的人有机会透露半点风声出去。” 那个眼神,显然藏着几分骇人的杀气。旁边服侍的宫女见状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下,一个个连跪下来各种求:“奴婢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还请九公公饶命,请九公公饶命。” “说不说出去都不能留人,来啊,小德子……”九公公心其实不狠,但是一想到国家社稷,看到皇上只剩半条命躺在龙g之上,只得狠下心来。 小德子拿来一壶酒,就要赐死他们,连着跪倒在大殿的太医们也要遭受此劫。 众人求饶声一波高过一波,宋玉还没走远,听到声音,又连折回身来。 “慢着,九公公!”一进殿便一脸正色地对九公公说道,“本宫担保他们绝对不会走漏半点风声,还望九公公能看在本宫的面子上,饶过他们。” 那根本就不是祈求,而是命令。 “可是皇上他……”九公公还有点犹豫,宋玉连又发话,“九公公,人都是爹娘生的,怎么因为这个就要了他们的性命。更何况,他们每个人都是迫不得已才知道的。看在本宫的份上,也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您就饶过他们吧,我保证他们不会说的,我保证!” “这……”可是这事关皇家社稷安危啊!若是被外人知晓,这个责任谁也担待不起。 九公公还是犹犹豫豫着。 一旁,小太监小德子手托着一个托盘呆在那里,不知该听谁的。 “要不然,要不然这样可好?”见九公公还不肯松口,宋玉连往前走了几步,四下扫视了眼众人,又道,“这三日里,就让这些人都呆在凤鸾殿,他们出不去,消息自然也传不出去。三日后若是找到药方,皇上也因此痊愈,就放行他们,这样一来,他们便是到外面把这事说出去,也没有什么关系。何况有皇上在,我相信没人敢冒着砍头大罪去说半句的。” 她自信满满地看着九公公,却很快被九公公一句话怔住。 “三日后倘若找不到药方,皇上痊愈不了呢?” 宋玉愣了,她只顾着能找到天子之血,却没有想到这一点。 倘若真那么倒霉,没有找到这些东西,而让凤栖梧送了性命,那又该如何是好?这确实是个很困难的思考题。 “娘娘觉得又该如何?赐死这不都是早晚的事?”九公公自觉得难倒了宋玉,语气有些轻蔑了。 “倘若到了那一地步……”宋玉垂下眼帘,瞳孔里一抹纠结闪过,很快再抬起来,坚定地告诉九公公,“一切三日后定夺,若皇上真的醒不了,那这些人全凭九公公处置,本宫也甘愿领罪!但是在那之前,这些人,还望公公好生对待!” 给了九公公一记加以警示的目光后,便一挥衣袖转身离去。 面色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正色,其实在说完那番话时,她就隐隐的在心里有些后悔起来。 凤鸾殿内的宫女们的性命和那帮太医的性命,全捏在她的手中。 若是三日后凤栖梧真的驾崩了,那那些人真的就要因为她这番话送了性命么,到时候她罪孽不是更深重了? 她到底口头签下了个怎样残酷的契约,宋玉,那一刻你究竟在想什么?这么多人的性命,一不小心全都得陪葬,你怎么玩得起? 不管了,现在这些都管不了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去把药方子里的药材全都找到。 飞鱼还好理解,可能是水里的鱼,对,会飞的鱼,最有可能的是鲤鱼! 常听鲤鱼跃龙门,这一点她可以确定了! 可是天子之血,又该如何寻找? 不可能去放了凤栖梧的血拿去煮了给他自己喝,老道士既然会开这个药,那就说明天子之血并非凤栖梧的血。 那,那是二皇子么? 突然想到这个人,宋玉登时恍然大悟起来。 没错,一定是二皇子,二皇子是凤栖梧的亲生儿子,亦是未来大楚的天子,如此一来,那便什么都好了。 天子之血有了,枸杞冰莲有了,飞鱼也随随便便就能找到。 只有三天时间,而熬制这药却刚好要用上三天三夜,时间不等人,她得马上行动,在那之前,救了凤栖梧也救下那些无辜的宫人。 想到这些,她连加快速度,前去二皇子的永福宫里,说明来意后,二皇子也是二话没说就割手放血,至少放了半碗的血,她端着血,带上绿妖和紫兰等人帮忙寻找的其他药材,便匆匆前去御膳房准备熬制。 然而当她把其他药材放到蛊里合着那半碗血,点上火正准备开始煮时,意外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不到一分钟,蛊里忽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将烧火的她们吓了一跳。但奇怪的是,蛊并没有被炸开,反而是里面的那些血,居然一滴都消失了。 096.你会后悔的 那大半碗的血居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怎么会这个样子! 宋玉登时就颓废地瘫坐在地上,她想不通,明明二皇子就是未来大楚的天子,用他的血理所应当,怎会发生如此奇怪的事? 莫非这是在暗示她,二皇子并非大楚天子? 脑子里火速间飘来这样一番话: “他一生都与孤独为伴,我希望你能尽己所能,帮他,辅佐他左右。” “不出三个月,他会被人设计陷害,如若没有你的帮忙,他便会死。丫头,你一定要帮他,也就只有你,才能助他左右。” “他将是未来一统天下的明君……” 一统天下…… 未来的明君…… 他…… 宇文魅……! 当这些东西突兀地飘进宋玉的脑海时,宋玉登时全身起了个激灵。 这是东方侯、也就是他的亲哥哥告诉她的,她突然想起来了,将近一个月前扭到腰的那天晚上,东方侯是出现过,告诉她这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正的天子,莫非就是宇文魅? 天啊! 她吃惊地捂住了嘴,不敢置信。 一直都没有想起他来,她就说,怎么觉得这次从仙山回来,好像少了什么,但是忙于凤栖梧的伤,一直都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在心里剜着她的心脏很不舒服。 原来是他,竟原来是他,这几天时间里,她忘记的那个人,竟然是他! 该死的,宋玉,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之前是那样的好,却因为受伤的凤栖梧而冷落了他那么久,现在他在哪里,好像回宫后就没见着他。 不对,应该说是在仙山决定撤离的那一刻起,便没怎么见过他了。 东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娘娘,地上凉,您快起来。”旁边的小宫女以为宋玉只是因为这突然消失不见的血而心痛着小脸,连过来搀扶起。 再凉也凉不过人心啊,此刻的宋玉懊悔至极,心情更是复杂沉痛,五味杂陈。 她居然为了一个凤栖梧,冷落了他这么久。 换位思考,若是他为了别的女人而一直将她晾在一边,她定早已经气得想死。 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护送着他们回宫…… 一个人要做到这样,才能叫做是真的爱,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了,他对她的心意,深到何种的程度。 “娘娘。”见宋玉失魂落魄的样子,绿妖唤了唤道,“药没了可以再找,但是娘娘,您可千万不要这个样子,这若是……” 被那个人瞧见她如此失魂落魄,心会有多疼…… “你们快告诉我,告诉我……”不等绿妖说完,宋玉连抓住绿妖和紫兰的手,焦急地问道:“念大人在哪,他现在在哪?我必须得见他,现在立刻马上!” 她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了。 不管他有没有把颖儿找回,她都从未怪过他。她要向他道歉,为这几天一直守在凤栖梧身边的这件事,一定要好好对他道歉。 可是绿妖愣了下,却摇了摇头:“娘娘,我们也不知道念大人在哪,念大人自从和娘娘你们去了仙山狩猎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着念大人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听到绿妖的话,宋玉登时两眼更加颓废地睁大着,无助地看着地面,整个人要疯了一样,觉得又可气又可笑。 他竟然没回宫么,连宫都没有回…… 看来,是在生她的气。再如何宽容的人,也不可能一直默默承受到这个地步,更何况他并不是那种宽容大量的人。 这次,她要怎么办…… 一边,是垂死的凤栖梧,一边,又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伤害的他…… “紫兰,我们快扶娘娘回宫去。” 这毕竟是御膳房,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绿妖吩咐着紫兰,一左一右陪伴在宋玉身边,往东宫的方向回去。 手心里一个纸条抓得紧紧,都快被溢出的汗浸透。 回到东宫。 “紫兰,你去打一盆热水过来,对了,记得把晚膳也带过来。”绿妖把紫兰支走,房里只剩她们二人时,这才去关上房门,来到一直心不在焉的宋玉面前,她摊开手掌,将纸条交到宋玉手掌心里,并道,“宋玉,你拿着这个,就能找到他。” 这是什么? 他? 绿妖知道她和宇文魅?宋玉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纸条,不明所以地看向绿妖。 “这是之前念大人给我的,你看了后记得马上毁掉。”绿妖四下谨慎小心地瞄了一圈,便在宋玉询问之前连忙退下。 不要问她她是怎么知道的,相信东宫的人都已经心知肚明。 这是什么? 宋玉摊开手掌,颤抖着小手将已经有些湿了的纸条慢慢打开。 里面只写着四个大字。 可是看到这几个字时,一丝希望还是迅速浮上了她的心头。 她绝美的小脸由方才的失魂落魄慢慢变得欣喜,然后是迫不及待的,打算现在就出去,却被绿妖拦下。 “现在天已晚,明天再去也不迟。” “可是皇上他不能等啊。”宋玉着急地解释,一解释完,马上又有些懊悔起来。 天,到现在,她难道都还在想着凤栖梧的伤么,不是说是自己的错么,不是想着要去和他重归于好的么,如今却…… 怎么可以这样,宋玉,你怎么还可以这样对他…… 要他的血,简直是,要他的命啊! 见宋玉如此着急,绿妖心下也已经想到,所以也便松了语气,“那,好吧,现在已经酉时了,你要快去快回,知道吗,最迟明天早上就要回来。” “我知道,我会马上回来的。”一听到现在就可以去见他,宋玉顿时高兴得想个孩子。 已经好些天没有跟他好好单独在一起,她想他,念他。总想着如果她一想他,他就立即出现在自己面前,那该多好。 “别太大声,小心隔墙有耳。”绿妖连稳住宋玉,又道,“等会儿右丞相会进宫探望皇上,他出宫时会经过十夏园,一个时辰后你在那等着丞相,把要去的地方跟丞相说了,他便会带你出宫。”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听到还有人能带她出宫,宋玉更是高兴得跟孩子般。 她怎么能想到,这个右丞相居然是…… 一想到很快就可以出宫去见宇文魅,宋玉开始坐立难安。 找件朴素的衣服,对了,先穿好衣服! 连忙四下徘徊搜寻,但是以前宇文魅留下的不仅大,且都是十分华丽奢侈的,根本就不适合。 一筹莫展之时,紫兰拿着一套看似村妇所穿的衣裳开门进了来,同时还有刚刚放了半碗血不久的二皇子。 “二皇子,你怎么都不好好在自己宫里休息?”宋玉搁下衣服,奇怪地看着二皇子。 “我……”二皇子支支吾吾的,不敢看她。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太舒服?”刚刚放了大半碗的血,若换做是她,早就躺倒了。 她走近二皇子,想伸手向他头上探去。 下一刻,却见二皇子猛地起了身,闪过她的触碰。十分不正常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头晕,玉姐姐,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逃得比光还快,只剩宋玉愣在那里。 二皇子他,一定是在为他父皇的病情担心,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这,她的心就越发愧疚起来。都怪她,害了别人,也让自己所爱之人如此的不开心,在二十一世纪是这样,没想到到了这里,还是这样。 宋玉、真的是个害人精! …… 玉姐姐,对不起,还是不能告诉你…… 二皇子面红耳赤地匆匆逃离东宫,他靠在墙上,闭了闭眼,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很烫。 这次除了对不敢看玉姐姐的害羞,更多的是那件事情。 本来他很想说的,可是看到玉姐姐的脸时,却还是忍住了。念大哥警告过他,不能告诉任何人,而他也应该遵守,怎能如此莽撞…… 对不起,玉姐姐,原谅逸尘,还是不能把真相告诉你,对不起…… ** 十夏园是出宫的必经之园,右丞相宋羽卿进宫时天并未全黑,探望了凤栖梧后,便直接步行出宫,再经过十夏园时,宋玉早已经换好便衣,等候在那。 真如绿妖所说,起先宋羽卿看到她时,只是微微楞了几秒,得知她要去的地方时,毫不犹豫地答应带她出宫,宋玉心头又是高兴又是感激。 她一个后妃平日里若是没有皇上的准许,是不能随意出宫的,更何况如今还是傍晚。 所以她从穿着上来看,已经是小心再小心,衣裳也十分的朴素。只是她那脸,不施粉黛是那么的美,这可着实让绿妖和紫兰头疼了好一会,最后还是一狠心,往脸上涂抹了些黑炭,但即使是这样,也依然掩饰不住她的美。 宋玉也才知道,自己的长相,原来在古代能美成这样。 紫兰告诉过她,之前魅妃娘娘在的时候,对她好得不得了,她们一些丫头还私下底说她和魅妃长得极像,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她们是一对姐妹,只是一个是妖孽出尘般的美,一个却是圣洁高贵的美。 这意思是说,她和他从长相上来看,就已经很有夫妻相了,对么。 只是这一次,她始终觉得不会那么的顺。他不小心惹她生气,她都能气上好久好久,更别说他,她这次做得那么过分,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原谅她的。 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跟着丞相出宫,一路上,心里都莫名的紧张和急躁着。 她想见他,却总也想不好见面时该说什么。也不知道他的气到了何种程度,说轻了他会不会更气,说重了又会觉得自己虚伪。 好纠结……等会见到他,她该怎么办…… 跟着右丞相,顺利出了宫,正当她左右纠结时,右丞相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宋姑娘,地方到了。” 抬头一看,果然熙熙囔囔的夜市里,“凤来客栈”四个大字醒目地立于眼前这个造型和装修都极其华丽大气的客栈门匾之上。 这是一家足足有三层楼高的大客栈,占地面积也挺大,里面甚至有个露天院子,可想而知这凤来客栈里的住房数量之多又有多阔气。 “谢谢你,右丞相。”宋玉提起裙角,走时十分感激地对右丞相笑了笑。 “不必客气。”右丞相摇摇头,在她面前倒像是个慈父,“你我同姓宋氏,对我而言,你已经是我半个女儿。” 原来是这样。 宋玉浅浅笑了下,转身立即投身凤来客栈。 这家客栈,果然如她所料,够大够阔气,这在古代,三层楼高,装修又那么好,已经很好了。 宋玉一进去,就立即有小二迎了上来,本是想对她热情地拉板凳请上座,但当瞧见她脸上的炭黑时,立即变了脸,迎客状马上改为逐客令:“去去去,你一个小乞丐进这干什么,还不快出去,也不瞧瞧我们凤来客栈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小乞丐能进来的地儿吗!” 原来不管是什么样的客栈,店小二都会凭外表认人。 “等一下,我是来找人的。”小二二话不说就把她推搡出去,宋玉急忙解释。 店小二却眉头一横,“找人也不行!别想着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进来,快出去!” 眼看着就要被推出去,宋玉急了,“我真的是来找人的,你让我进去,我才不是什么乞丐,放我进去!” “试图混进来的乞丐们都这么说,你还是出去吧!” 正拉扯之际,这时右丞相突然出现,冲着店小二摆了摆手,“让她进去!你带她去找三楼六号客房的东方公子!” “原来是这样啊!”见到右丞相,店小二的脸色立即就变了,对宋玉开始点头哈腰一通,“姑娘快随我来,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原谅啊,只是这段时间的确是有不少乞丐过来讨食,实在是对不住啊姑娘。” 这才带着她进了客栈,经过院子,上楼去。只是店小二和一路上撞见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她都忍不住环胸,生怕自己哪里可能走光。 “姑娘,那边最后一个房间便是六号客房了,你且自己过去吧,店里有些忙,我先去帮忙了。”店小二把她带到二楼,伸长手指了指拐弯处右手边最角落的那个房间便下楼去了。 这种造型的客栈是她最喜欢的那种风格,所有住房以圆形般环绕着露天院子,且间间住房都是那般的豪华大气。 宋玉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 突然间,身子“嘭”的一下,似乎是撞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只见眼前一滩黑色的液体倒了一地,再顺着那滩液体旁边慌忙收拾东西的人看去,她登时惊讶地瞪大了眼。 “红、红萝姐?是你?” 此时此刻正慌慌张张收拾东西的女子,不正是之前一直很照顾她的侍女红萝么? 怎么红萝也在这?对哦,她想起来了,红萝是宇文魅的随身侍女,他既然在这里,红萝必然也是应该在这的,这么说来的话,青菱也在这里吗? 红萝也一脸惊讶地回看着她,“你是……宋玉吗?” “我是宋玉,红萝姐。”宋玉点点头,确定道。 许久未见,其实她一直都很想红萝,可是如今就在眼前,她突然又浑身的别扭,别扭也在这里的青菱。 青菱喜欢宇文魅,她知道,不是一般的喜欢。正是因为这样,她的心里才会以想到就难过得要死。 她难过,服侍在他身边的人不是她,却是别人。 她心酸,那个服侍他的女子如此赤果果的喜欢,他即使不喜欢那个女子,却依然一直留着在身边。 而她却,不能。 见真的是宋玉,红萝一脸的欣喜:“宋玉,居然真的是你,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真的好高兴,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一点也不介意宋玉脏兮兮的样子,一把将她拥抱在怀里。 “嗯,红萝姐,真的是我。”这红萝在宋玉眼里就像姐姐一样亲,宋玉激动了下,闭了闭眼,想到自己来这的目的,好一会才道,“红萝姐,他在哪里?我……” 一提到这个“他”,红萝整个人顿时就焉了,苦着一张脸看着宋玉道,“我们少主他……” “少主?”指的是他吗? “就是东方公子,他这次回来……”红萝欲言又止,看了眼地上的黑色液体,又回头望了望最角落的那个房间,斗胆拉起宋玉往那边走去,“宋玉,少主此刻就在房里,你快进去,趁青菱回来前,你也知道青菱不太喜欢你,快去吧。” 红萝急急忙忙推搡着宋玉过去六号房,几乎是一打开门便把她塞了进去,然后用力将门合上。 一进去就听见g那边传来一记沉重的低吼:“不是叫你们别再过来吗!滚出去!” 是他,真的是他! “东方……”宋玉一时激动不已,上前几步,想要接近那边,却见这时一个杯子飞了过来,狠狠往她额上击来。 “啊……”她躲避不及,下一刻,整个人尖叫一声十分惨重地倒在地上,额上鲜血直流,可想而知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好痛,好多血……眩晕过去,她只手撑着地面,十分痛苦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只是用手扶了扶额上,便是一掌的血迹。 同时鲜血顺着额头往下直流,滑过她因为这一吓而变得惨白的脸颊,直接滴落到身上,地上。 “滚出去!” 这时里面之人又暴吼了句,明明是那样强大的吼声,却很快这气势就掉了下去。 “东方,是我,我是玉儿。” 她忍着疼痛,从地上起来,想到下一刻里面可能会飞出更大的东西,连事先打好招呼。 否则下一刻击中的若是她的眼睛或是喉咙,那她真的可以直接去见阎王了。 玉儿? 是玉儿来了? 宇文魅瘫倒在g前,本打算再郑东西过去,却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名字时,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方才的怒吼: “我叫你别进来,出去!” 这次没有用滚的了,他实在没有办法对她更凶。 却也没有办法让她进来,瞧见自己此时此刻这副鬼样子。 可宋玉到底还是进来了,她一边走一边无赖地道,“我进来了,我进来了哦!” 然,当她进到里面,一眼就瞧见倒在g前一脸苍白的他,衣服还布满黑色液体时,登时就惊住了。 ** 一眼就瞧见g前躺靠在那里一脸苍白的他,他嘴唇发紫,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白色的袍子上有一片地方布满了黑色液体,宋玉登时就惊呆了。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东方,你怎么……” 只是呆了一秒,下一刻,她立即飞奔似的跑了过去,不管他此时眼神有多凶狠,连忙蹲下身子,一把将他从地上扶起。 已经差不多忘记额角上的疼痛,要不是他伸来手,眼神突然变得温柔了很多,她哪里记得起自己刚刚还受过伤。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也不躲,就这样,就这样,什么也不说,你是笨蛋吗!”宇文魅本来是想发火让她离他远远的,可是当他突然瞧见她额上的伤,还有伤口上还在溢出的血时,登时什么气也都撒不出来了。 她的血鲜红鲜红的,顺着额上那道口子一直往下滴,脸颊,脖颈,锁骨,都是血,她居然一副没有一点疼痛的样子。他伸出手,抚过她的脸颊,来到她额上的伤口处停下,一双凤眸竟比那血还要妖红。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才几天不见,怎么会……”宋玉哪里有心情跟他开玩笑,什么笨蛋不笨蛋,她是笨蛋,那也是他的笨蛋。 看着他气色如此的不好,地上、身上,还有一片黑色的液体,心头的那种不祥之感愈加强烈。 才几天不见啊,她也忘记,什么时候的事,更加想不起。 “不过就是误食了东西轻微的中毒,不碍事。”他不会告诉她,是因为和凤栖梧中了同样的毒。 “真的只是这样吗?”宋玉试图将他扶起来弄到g上去,可是凭她的力量,哪里扛得住身躯如此高大的他。 一次,两次,全都失败。 最后他靠在g沿,长臂向g头伸去,扯出一条白色的布条,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绿色的瓷瓶,拔了塞子便倒出一种白色膏状的东西,二话不说往她额上抹去。 这个男人,他自己都这个样子了,居然还一心想着她的伤…… 宋玉心中更愧疚了,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摇摇头:“我没事,你先起来再说。” “怎会没事!你给我乖乖坐着别动!”他却脸色一黑,硬是摆脱开她的双手,再次为她抹起了药膏。 “可是你……”她还想说什么,接到他那不可违抗的眼神时,立马便焉了下去。 他用自己的袖口,擦净她脸上和脖子上的血,然后在抹了药的伤口处,将方才从g上扯下来的布条围着她的头转了一圈。他本就有伤,且中毒至深,能为她完好地包扎完伤口,已经算是极限。 “你走吧。”一包扎完,他很快无力地半倒在g沿。 却是一脸的冷漠,偏过头,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声音是那样的无力,她从未见过如此虚弱的他。 所以宋玉很坚决地摇头说道:“不,我不走,我不能走,你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了,告诉我实情好不好,两个相爱的人,不是都应该坦诚相待的么?” “呵,坦诚相待?” 宇文魅冷笑一声,回过头来,发紫的唇扬起一抹淡淡的自嘲的笑,“和你相爱的那个人,不是我。” 他说什么? 宋玉脑子里当时就轰了一下,她睁大眼,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这么说。 “你走吧,我已经不需要你了。”他很快又偏过头去,不耐烦地冲她挥了挥手。他不需要他在这个时候被她看到,他想他在她心里一直都应该是强大的,至少要当回从前的那个无耻的践人魅。 “什么不需要我,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宋玉登时眼泪就这么飚了出来。 毫无征兆地从眼眶里决堤般飚了出来,声线也很快变得哽塞起来,两边消瘦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痛苦地看向他即使这种时候依然完美的侧脸,“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如果只是为了这几天的事,我可以向你道歉,可是你……” 怎么可以这样说,说他不需要她…… 回想到这句话,喉咙里是愈发的酸痛。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对她?她承认之前是她不对,可是她可以道歉啊,为什么会那么着急凤栖梧,不是因为她对凤栖梧怎样,而是因为凤栖梧是因她而受的伤。 “那件事情我可以解释的,是我错了,我可以道歉的,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说,东方,我求求你……”求求他不要故意这样说,好不好…… 可是他嘴边的笑却愈加嘲讽了。 “你不必向我道歉!我只求你快点出去,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快走!”下一刻,他突然站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 宋玉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很快便被他强行拉着出了房门,等到反应过来时,房门就已经被“嘭”的一声紧紧合上。 他居然不想看到她了么,说什么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怎么可以! 不! “东方,你开开门,你打开门让我进去!”她不能跟他分开! 一想到没有他的日子自己将会颓废成什么样,宋玉急忙用力拍门,可是再怎么拍里面都无动于衷,她急得眼泪飚得更厉害了。 拍久了,终于无力地沿着房门倒靠下来,流着泪对着里面哭咽道:“你不是说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一起面对解决的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不听我解释就判我死刑,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这样……就判我死刑,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整个人蜷缩在房门口,也不打算离开,更不打算起来。 除非他永远都关在里面,再也不出来。 可是她却不能,凤栖梧只剩下三天时间,而即使收集到所有的药材,熬制的时间也至少要用上三天三夜。 这才发现,做人是如此的煎熬。此刻的她,恨不得马上死掉,不用愧疚于凤栖梧的伤,更不用痛苦着里边的人。 整整一刻钟过去,她哭累了,喊累了,靠在门边,闭着眼慢慢的就要睡了过去。 却在她就要遇见周公时,耳边突然传来一记刺耳的声音。 “宋玉,居然是你!你给我起来!给我起来!”眼看着宋玉马上就要睡着了,手里端着一碗热汤的青菱在这一刻突然出现。 见到宋玉靠在门边都快要睡着了,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汤药也猛地被她不小心手抖掉落到地上,热汤四溅开来的瞬间,碗也摔成了碎片。 “啊……” 那边额头刚受伤,这边又被飞溅过来的烫水溅烫到手,宋玉被这忽然袭来的疼痛猛地惊醒,看到许久不见的青菱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一来便拉住她的手就往上拉。 一边拉她,一边气恨地说道:“你把我们家少主害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敢过来找少主。宋玉,怎么会有你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你快给我滚,给我滚开!我不许你再近少主半步,绝对不会再让你近他半步!” 似乎是将从前对她所有的不爽在这一刻全都发泄出来了,本来是拉她手腕的,很快就变成了用力的狠捏。 宋玉额上还没消完痛,这会儿手上又多了烫伤,加上青菱的狠捏,她已经是全身都酸痛到不行。 “你走!再也不要过来了!从今往后,我们少主与你再无一分瓜葛!”青菱气哄哄地拖起宋玉就要走。 “不!青菱姐,你放开我,我不能走,不能!”宋玉连拼命挣扎,她不能走,绝对不能离开! 不管她和宇文魅之间发生过什么事,那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怎能由别人决定! 她知道青菱是会武功的,论力气,她是绝对斗不赢青菱的。所以很快她一只手紧紧地攀附住门边,不管怎样,都绝对不能让青菱赶走她。 “宋玉!”见怎样也拖不走宋玉,青菱气疯了,“你把我们少主害得这么惨,居然还敢过来见他,我还真没见过……” 害得那么惨?听青菱这么说,宋玉先是一愣,很快又着急地打断青菱的话:“青菱姐,你快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这个样子……” “怎么会这个样子?”青菱不答反问,清秀的脸上气愤与心痛相并出现,“还不是因为你!你难道不知道吗,这次去仙山,都是因为你!如若不是你,少主也就不会去!都是你害的,是你害了我们少主,你这个祸害,你就是个祸害!” “你说什么?是去仙山弄的吗……”宋玉惊住,低下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回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在仙山他一直都好好的,而且他也说了,是误食了东西中的毒,怎么会是在仙山呢,不会的,不会这样的……” “误食东西中的毒?呵呵。”听闻宋玉这番,青菱讽刺地笑了,“你以为我们少主像你这样来者不拒啊?少主自七岁起就从未误食过什么东西,不管是在哪里都谨慎得很!怎么可能误食!” “可是他就是这么说的啊…”宋玉对青菱恳切地摇摇头,她没记错,刚刚他就是这么说的。 只是误食了东西中了毒,不碍事。 没想到青菱笑得更大声了,“你居然还不知道少主他是怎么受的伤,怎么中的毒?” “他还受伤了?怎么会……”宋玉怔住了。还有多少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他究竟瞒了她多少事情? 见宋玉一愣一愣的样子,青菱只觉得万分的好笑。 “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就好心告诉你怎么样?”青菱冷声道,“让我来告诉你,少主为何会受伤,又为何会中毒,你给我好好听着,宋玉,我告诉你,都是因为你,在仙山的那晚……” 宋玉颤抖着身子,听着青菱字字带刺的话,而青菱也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正准备将他为什么受伤中毒的事告诉她。 然而就在这种万分关键的时刻,房门却突然“吱呀”一声被打开。 “药熬好了吗!”宇文魅面无表情地从房里出来,对青菱说道,“熬好了就端进来,别在这吵吵闹闹,像什么话!” 说完便又要进房里。 “东方!”见他就要走,且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宋玉浑身不住颤抖,她忍着手上的痛,站到他眼前,一把拉住他的大手,一双大眼痛苦地盯着他,“我向你道歉,你原谅我,但是不要不理我,我求你。” “道歉就能让少主好起来吗!”宇文魅还没开口,青菱倒又骂起来了,“如果少主因为你出了什么事,就算是你祖祖辈辈的性命加起来也担不起这个责任,还不快走,以后别缠着少主,你没有这个资格!” “青菱姐,你帮帮我,帮我解释一下好不好……”宋玉突然疯了一样抓起青菱的手,万般祈求地看着青菱,又看看他,“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是我害了你,是我不好,只是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不要再也不想见我……” 见宇文魅不理,青菱一把甩开宋玉,轻蔑地笑:“都到这地步了,你还如此执迷不悟,难道非要人赶你你才高兴?你快走吧,我们少主已经不想再看到你了。” “不对,这只是你的想法,不想看到我的只是你而已!”宋玉觉得自己已经是半疯状态,她知道求青菱是没用的,连又将目光转向一脸冷冰的宇文魅身上,“东方,你说句话,你就说,你不是不想看到我,对不对……” 真的跟疯了一样,她只要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心头就会痛到无以复加。 可是不管她怎么求,宇文魅始终都不看她一眼,反而冷冷地吩咐青菱道:“把她弄出去!” 便要踏进房里。 “听到了没,少主叫你出去,你是要自己走还是我来帮你?”青菱一边走来,一边得意地道。 真的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不,我不走,东方,你给我回来!” 她稳住自己疯了般的心,上前就要拉住他。 “宋玉,你给我走开!”见状,青菱走过来,迅速抓住她的一只手。 没关系,只是一只手被抓住,还有另一只手。 宋玉又伸出另一只手,欲要抓住就要进去的他。却不想,下一刻,青菱的手不是抓向她的那手,而是变作巴掌,狠狠地朝她扫来。 她闭上眼,以为脸上就要传来火辣辣的痛,但却没有。 睁开眼,却见是他及时抓住了青菱的手掌,语气里带着一丝愠怒,“还没有谁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打人!青菱,你又忘记上次我说的话了?” “对不起,奴婢没有忘记。”他的眼神就像魔鬼般,可怕至极。青菱连低头认错,心中却是愈发的不甘。 “东方……”宋玉心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他肯在关键时候阻止别人伤害她,那就说明他对她并没有狠心到那个地步,一切都还有挽回的希望。 “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宇文魅面无表情地看了宋玉一眼,很快将目光移开,向房里走去。 凤栖梧第二日就开始陷入昏迷不醒,而他能在她面前撑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 宋玉近前一步,还想说什么。 他走到里面,回过头来,“青菱,拿匕首来!” “什么?”青菱抬起头,睁大眼,“少主,您要匕首干什么?” “叫你拿来就赶快拿来!主子的事,下人哪来那么多话!”他登时就挑眉怒了。 青菱连忙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不甘心地看了宋玉一眼,然后再把匕首递交到宇文魅手中。 “你要干什么,东方,你现在这个样子,千万不要……”眼见那把明晃晃的匕首闪现在眼前,他左手拿着,掀开袖子就要剜下去,宋玉连忙阻止。 这时,只见他眼都没抬一下,又对青菱吩咐一声:“拿碗来!” 青菱不敢再多话,连忙跑到房里将桌上一个茶壶拿来,倒了里面的茶水,送到宇文魅面前。 直到看到他将匕首在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一滴滴黑色的血液从划开的口子上涌出,争先恐后地全都滴落到茶壶里…… 满满的一茶壶的血! “拿着!”片刻,他连切口都不包扎,便将盛着一壶的血递到她的面前。 可怜的是,她还是没明白过来,他给她这一壶血水的用意。 “你再不回去救他,他就真的要死了!”见她杵着,宇文魅将茶壶放到地上,便转身进了房里。 一转身,青菱也跟着进了去,“少主,你的伤……” 完全把宋玉当做透明的了。 门再次合上。 宋玉呆呆注视着地上那壶血好一会,这才明白过来,他要她拿这壶血回去的用意。只是他又怎么知道她需要他的血? 罢了,还是先把这血拿回去救凤栖梧要紧。时间很赶,她得快些回去。至于他,等到凤栖梧身体痊愈后,再过来这里找他也不迟。 只是三天后,他还会在这里么? 不管了不管了! 宋玉纠结之下,还是决定先拿了血进宫先去救凤栖梧。 可是当她刚刚抱起茶壶的那一刹那,房间里突然传来的男人和女人的呻.吟声,却叫她全身寒颤四起,生生顿住了脚步。 “少主,少主,你怎么了,少主……” “青儿,你别走,快过来,青儿……” “少主,我不走,你要什么,唔……” 然后是暧.昧不断的喘息。 “给我,青儿,给我……我要你,我要你……” 什么? 宋玉登时全身一怔,手里的茶壶也在这一刻摔到地上,黑漆漆的血水撒了一地。 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响,她哆嗦着手,推开房门。当看到那个男人抱着那个女子wen得快要窒息的那一刻,整颗心登时陷入万箭穿心的境地。 “你们在干什么!” 下一刻,她几乎是疯了一样冲过去,欲要拉开他怀里的女人。 然而,不仅没有分开他们二人,他反而一把将青菱抱起,疾步匆匆向g上走去。 “不,你们不可以这样!住手,给我住手!” 眼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缠.绵在g上,女子衣裳凌乱,香肩外露,而他却如恶狼一般,唇齿在那个女人裸.露的身上自顾游离时,她觉得天都塌了。 属于她的天塌了! “宇文魅,你会后悔的!” 这样的画面,对她而言是何其的残酷! 她再也无法看下去,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转身疯了一样逃离这个地方。 097.阴曹地府 宋玉转眼便消失在房间里,随着门“嘭”的一声合上的巨响,g上本与女子的身体痴.缠的男人,高大颀长的身体狠狠怔了一怔。 所有的暧.昧在这一刻生生停住,他双眸低垂,一种前所未有的懊恼就像方才她的眼泪那般,疯了般地涌上心头。 方才,他都做了什么? 其实只是想气她走,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个鬼样子,却用如此卑鄙的方式逼她离开。他想他永远都会记得她最后说那句话时脸上有多么的绝望。 ——宇文魅,你会后悔的! 不用等到以后,在抱住青菱的那一刻,他已经后悔了。 他总是拒绝她,不要她,口口声声说成亲以后才能,为了她好等等借口。可就在方才,他当着她的面与别的女子暧.昧成绵,真是卑鄙! 东方侯,什么时候你竟也学会如此的卑鄙! 她不会再原谅自己了,永远都不可能再看到她对自己笑了,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少主,怎么……”不继续…… 见宇文魅的动作顿在那里,衣裳凌乱不堪的青菱双眸迷离,用手扯了扯他的衣服,“少主不是说要我么,青菱什么都给你,只要少主想要……” 不管是做戏还是什么,她都愿意给他一切。哪怕是他要她立刻去死,她也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宇文魅回过神,方才所有的欲.望都已消失不见。他几乎看都不看身下这个女子一眼,只冷冷地牵动薄唇:“滚!” “……少主,我……”青菱愣了愣,眼眶里毫无征兆地就起了某种东西可怜地打着转转,“原来青菱对少主而言,就只是,只是个工具……宋玉哪里比我好了,她没我在您身边待得久,也没有我了解您,更没有我懂您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忘了宋玉好不好,少主……” 就是,宋玉有什么好的,她什么也不会,还屡次三番惹恼他。 她就是个蠢女人,不论别人是善是恶,她都想着要去救,一点脑子也没有…… 可是他就是爱她,这是命定的,他此生,唯有这件事情,是心甘情愿地遵从天意。 “没有人能和她相比。”宇文魅闭了闭眼,不着痕迹地从青菱身上起来,冰冷着脸,声音里不带一点点的温度,“而你,更没有资格!” 在他的心里,除了宋玉,再也容不下别人。 “少主!”见宇文魅就要走,青菱一急,连忙扑上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身,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宋玉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她有的,我也有,你看我一眼好不好,整整二十年,青菱服侍了你二十年,你怎么能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我爱你,少主,我比宋玉更爱你,我的爱并不比她少,少主,我求你……” 不管青菱怎么求,宇文魅都无动于衷。 他硬是将抱在身上的那双手一指一指地掰开,转过身,一手勾起青菱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钳住她的下颚。 只是看了一眼,便放开了。 “你永远都不能跟她比!还有,你最好记住,你只是我的一颗棋子,日后若是再敢有这种心思,我不会赶走你,只会杀了你,再灭了你全家!” 毫不留情地说完这番话后,便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现在已经到了黑夜,回宫之路还有挺长一段,楚京城里鱼龙混杂,说不定哪里就潜伏着危险。 “少主,少主……” 房间里,留下伤心欲绝的青菱。看他竟一点都不留恋,就算是现在,也要追寻宋玉保护宋玉,她的心就像被生生撕裂般窒息的疼痛。 宇文魅离开没一会,红萝端着一盆热水便匆匆回了来,当她站在房门口,瞧见衣衫不整的青菱时,顿时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青菱!你怎么在少主的g上!宋玉和少主人呢?”红萝急急忙忙将水盆放下,跑过来对青菱一番斥责,“你怎么能做这种事!青菱,你真是活糊涂了,你怎能这个样子出现在少主房间!快把衣服穿好!” 却没想到,青菱从伤心中回神过来,看向红萝时竟是一脸的愤怒。 “是你把宋玉带过来的对不对!你说,你为什么要把宋玉带过来,你怎么能把那个女人带过来……”青菱像疯了一样,上来抓住红萝又掐又打,“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少主的劫数么,你怎么能把她带过来,她害少主受这么重的伤,差点连命都丢了,她怎么配得上少主这样高贵的男人,都是你,都是你……” 方才宋玉的疯只是太过生气和愤怒,而青菱此时却是真的跟疯了一样。 “青菱,你给我清醒一点!”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青菱顿时整个人都呆了。 “宋玉就是宋玉,只要少主自己喜欢,你管她是谁!少主之所以会受伤,那也不全是宋玉的错!你怎能如此说宋玉,少主若是听到,就算你一家人的性命也不够担负这个责任!”见青菱终于停止疯叫,红萝上前,两手扶住青菱的肩,尽力对她心平气和,“青菱,你听我一句劝,你不应该爱上少主,少主的身边,再也没有比宋玉更合适的人,你放下吧,不要再这样了,放下,一切都会好的。” “那你呢?” 青菱呆怔了几秒,很快一把甩开红萝的手,目光紧紧地盯着红萝。 “你叫我放下,那你自己呢?你敢说你不爱少主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爱着少主这件事!” “……”红萝怔住,她紧咬着下唇,突然陷入沉默。 “呵,呵呵。”见她如此,青菱嘴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没话说了吧?你可终于承认你也是爱少主的,要我放下,你自己怎么不放下?同为少主的棋子,你又有什么权利让我放下?” “我……”红萝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是为了你好,不要执迷不悟了,红萝,你听我的,我们这种身份卑贱的人,是不能与少主那样高高在上的皇相匹的……” 伸手去,想要稳住青菱。 “我不管!”青菱却碰都不让她碰,眼里闪过一抹恨一抹怒,“执迷不悟的是你!你自己不敢就不要管我!我这辈子除了少主,就只有少主了!总有一天我会让少主眼里有我,你等着吧,我不会让宋玉如意的,能跟少主在一起的,只有我,宋玉没有资格,除了我,谁也没有资格跟少主在一起!” “青菱!” 红萝没忍住,再次扬起手,在青菱方才就挨过一掌的脸上再次扇了下去。 “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疯了的是你!你敢说你不爱少主吗!” “我不能说我不爱少主!但是!” 红萝眉间燃起一抹怒色,她紧紧地盯着又笑又疯的青菱,目光又狠又清冷地剐在青菱脸上。 “你根本不懂少主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他要天下,要宋玉,而你呢?除了给少主徒增烦恼,你还会干什么?你的爱太自私,少主永远都不会看到这样的你!” 说完,转身就离开房间,走的时候,门也被狠狠带响。 “不,自私的是宋玉,宋玉才是自私的那个……” 青菱失魂落魄地瘫倒在g上,目无焦距地看着前方。 另一边,红萝也满腹心伤。 到底谁才是自私的那个,呵呵…… ** “宇文魅,你会后悔的!” 从房间歇斯底里地留下这句话,到下楼出了客栈,宋玉脑子里一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那个画面。 他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缠.绵,是那样的迫不及待,那样的想着要那个女人…… 以前不管她提多少次,他都各种理由拒绝,什么留着成亲再要,什么为了她好,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 他宁愿跟别的女人做那种事情,也不愿意要她,真是太好笑了。 宋玉,你怎么会这么可笑,更傻的是,你居然还能心痛到如此。 在二十一世纪时,不是口口声声对所有人说,最痛恨渣男么!遇到这种事情,应该将渣男大卸八块然后高傲地活给所有人看,不是么? 现在是怎么了,怎么会有那么多眼泪,视线怎么会那么模糊,唔唔…… 他不要她了,从今以后,她再也不能拥有他了…… 渣男,渣男,他就是个渣男!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宋玉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胸口不断传来窒息般的疼痛。繁华的楚京城夜市也十分的热闹喧哗,丝毫不比白日静多少。 江湖人士扎堆的好地儿,擦肩而过的,路边卖艺的,无一腰上不戴佩剑。 街上摊贩,卖女人的首饰,糖葫芦,手工工艺,丝绸布匹……吆喝声一阵接着一阵,外出逛街的男人女人孩子老人,也都比比皆是,整条楚京大街,热闹非凡,熙熙囔囔。 这一切,对宋玉而言本该是稀奇的,值得东凑凑西看看的。可是如今她除了无力的抹泪,哪有心思去管别人的欢喜。 没有他,哪里也没有他。 他在她的脑子里存在着,包括刚才他与别的女人缠.绵的画面。 就要窒息了,她痛到就要窒息了…… 她就这样心不在焉地沿着大街,向楚宫的路上走去。本以为一直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却走了十多分钟的路后被路边一群围观人群吸引了过去。 人群里,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牵着一根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是一个年轻的红衣男子。 “各位各位!请各位瞧一瞧看一看!”壮汉将红衣男子一脚提到空地的中央,然后一只粗脚高高架在男子的背上,对众位围观的人大声介绍,“这小美人是刚从南诏甄选到的,别看他是个男人,但是女人会做的活他可都会做,谁若是出高价,这美人就归谁!” 是人贩子在卖人吗?宋玉擦了把眼角,拼命挤到里面。 那被铁链锁着的男子身着一身大红衣袍,除了脸上有点灰尘,干净得很。他虽低着头,但从他那低下去所能瞧见的轮廓来看,也是十分的柔美。 壮汉既然一口一记美人美人地叫,那这男子的正脸也必定是十分的柔美。 只是这样公然在楚京城大街上卖人,真的合适吗? “口说无凭,抬头看看呗!”这时,人群中有个粗狂的声音响起。 顿时间,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句地喧叫起来: “这若是个丑八怪,不是坑着我们了么……” “就是!快让他抬头瞧瞧,若真是个美人,大.爷我这五十两都归你……” “他若真是个美人,那买回去家里的婆娘也没什么话可说,一举两得呀……” …… 土豪加gay! 宋玉心里怪怪的,她本来不想管,可是一想到这男子即将要被卖掉,就十分的不忍。人群里,衣衫朴素的她与旁边的土豪们看着完全的格格不入。 “好好好,我这就叫小美人抬头让各位大.爷瞧瞧!”壮汉说着,突然伸手抓住男子瀑布般的长发往上一提,“叫你抬起头来,让大.爷们都瞧瞧!给我老实一点!” 男子被生生提起头发,头也不得不往后仰去,正脸自然也就让众人瞧了个正着。同时因为疼痛,忍不住呻.吟了声。 “哇——” 一时间,所有的男人都惊呆了,一个个眼冒红心垂涎三尺: “简直仙人下凡啊……” “美,太美了,依我看,这小美人,简直能与宫里的魅妃娘娘娦比……” “别废话了,快说多少银子!不管要多少,爷都要了……” “我要,这小美人是我的,是我的……” …… 一大群男人为了一个妖孽你推我搡,互不相让。若不是宋玉及时闪开,早就被他们踩在脚下。 她仔细瞧过这个被贩卖的红衣男子,确实很美,可是也没有那些人所说的那么夸张。 只见这男子被壮汉抓起的长发墨黑墨黑的,再看看他的正面,带着些许灰尘的脸庞呈瓜子型,嫩白如玉,不施粉黛,眉毛簇黑弯长,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看上去没有一点精神,但那脸,不管有没有表情,都是诱人的,魅惑的。 若不是壮汉提前告知这是个男子,宋玉差点就要以为他是个真真切切的女人! 真的很美,但—— 宇文魅不是谁都能比的,眼前这个男子,除了有阴柔之美,一点阳刚的气息都看不到。而宇文魅却不同,他姿容馥丽,妖孽无匹,可以说是冠绝天下,甚至是超越了世俗。 大概这些人只是听闻过传言,并没有哪个人真正目睹过真正的魅皇妃。所以在看到一个美得如画的人时,便会这么以为。 见众人一个个色.米米的样儿,壮汉得意地比出五个手指。 “五十两?”有人猜测道。 壮汉摇摇头:“再猜!” “五百两?” 还是摇头。 “天哪!这么贵!”很快有人放弃了。 毕竟,五百两并不是笔小数目。 但也还有很多人坚持下来:“到底多少?痛快一点!” 看来有钱人还是大把大把的存在。 “五千两!”壮汉一笑,露出一嘴黄牙。 买个人就得五千两,倾家荡产啊这是! 顿时所有人都震住了,全部往后倒退一步,只剩下宋玉一人还在前面单枪独马地站着。 “你要买?”见只有宋玉傻乎乎地站着,壮汉走过来几步,把宋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用手拍了拍宋玉的肩膀,“你个小乞丐站在这里也不嫌丢人?能不能吃饱饭都是个问题,快滚!” 什么?居然说她是小乞丐! “这个人我要了!”居然如此看不起她?宋玉心一横,从怀里掏出一把东西,拍到壮汉面前。 她以为自己掏出来的会是一踏银票,根本没想到出宫时根本没带这玩意。 壮汉一看是一张手帕,顿时哈哈大笑:“就知道你买不起,还不快滚远点,别耽误大.爷做生意!” 周围的人也开始对她指手画脚起来:“没钱就别在这装蒜,瞧瞧,一个乞丐也想学人装阔呢!” “赶紧走吧,别杵在这碍眼……” …… 全是鄙视宋玉的,宋玉自知自己没钱,根本就带不走这个男子,她想走的。可是想到他也是人,人人平等,怎能被人贩卖。 什么也管不了了,她的手下意识地摸到脖子上挂着的那枚妖石血玉,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可以吗!稀世珍宝,不是谁都能瞧见的!” 她一把将玉佩从脖子上解下来,在壮汉面前晃了一晃,“这个玉佩就算是把整个京城卖了都抵不上,你要的话就把他给我,不要的话我转身就走,绝不耽误你做生意,如何?” 说完转身作势要走,而这个时候,这枚妖石血玉突然发出一层金色的光芒,霎时惊愕住了在场围观的所有人。 “别别,姑娘你等一下!”听说是稀世珍宝还不太信,但是看到那宝贝闪着耀眼的奇光时,这壮汉连忙对宋玉马首是瞻,“这个美人你尽管带走,但是这个宝贝……” 两眼巴巴地望着宋玉手里头的东西,众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本是要再度嘲笑宋玉的自不量力,但见壮汉竟如此的心甘情愿时,谁人不为此惊愕一番。 一枚玉佩,居然能抵得过五千两,这玉佩究竟是从何而来,如此神奇? 壮汉说着,就将锁着红衣男子的链子牵到宋玉手中。 “钥匙呢?”宋玉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那枚铁锁。壮汉见状,连把钥匙交上。 一手交玉佩,一手交人,一笔交易就此完成。 宋玉也不会想到,今天她救下的这个人,在不久的将来,居然是以那样的身份…… 她拿着铁链的末端,匆匆忙忙拉起红衣男子便往前面赶。走到一个人没那么多的桥拱下,连忙用钥匙给他开了锁。 “你快走吧,远远地离开这里,躲到哪里都好,不要再来这里了!” 她放下这句话,便匆匆忙忙地离开。 自从在人群里看了红衣男子一眼后,便再没有正眼瞧一眼,就算是为他解锁时,也是低垂着头半眯着眼睛。 可是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用这稀世珍宝,买下的却是另一枚稀世珍宝! 而就是这一眼,便让他从此陷入爱与痴的万劫不复。 “……谢谢。”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红衣男子轻启红唇,喃喃自语。 …… 玉佩没了,血也没有带回,最后还落得个狼狈不堪的境地。 将红衣男子救下后,宋玉又逐渐变成开始的模样。 她颓废地往楚宫方向的路走去,全然不知,一双红眸从一开始就在暗处紧紧跟着。 * 知道么…… 心里面口口声声说他是人渣,她一定要忘记他,绝对不能再想他。 可是一直以来,满脑子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从前他惩罚她,洗了东宫所有宫女的衣服的时候;她为了报复他,往他衣服里撒胡椒粉被他扯耳朵的时候;对他生出杀心,不惜冒着被冠上替死鬼从皇后手里拿来毒药欲要毒死他,他却将皇上赏赐的珠宝首饰都送给她,甚至还为她做新衣裳的时候…… 明明前一秒那么温柔,后一秒马上凶巴巴的时候;毓庆宫里他给太后请安时,她当众出糗被他凶巴巴拽起耳朵离开的时候;他为她敷脸时,突然亲wen上她唇的时候;她被皇后打得皮开肉绽,他心疼极了的时候…… 他对她说,日后他若为皇,皇后的人选定然是离他心脏最近的那个人的时候…… 他将偷看他洗澡的她,强势压倒于g上,将她衣服脱掉,却不急着要她的时候…… 为了她,他再次冒险,以御前侍卫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 ………… 好多好多让她怀念却觉得心酸至极的画面,多到让她已经快要想不起来,大脑里一片模糊的混乱。 原来,不管他做了什么,那么冷漠地叫着她走也好,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子缠.绵也罢,就算是这样,她的心里仍然还是放不下他。 可是如今,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她忘不了他,自然也就忘不了那一幕,而他也已经不需要她,再也不想看到她。 也对,也对啊!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都是她自作自受,将他抛到脑后,对别的男人关怀备至,甚至期间从未看过他一眼。 活该,宋玉,你真是活该!他这样做,已经是轻的。 你还想怎样?啊?你倒是说说看,你还想怎样?先过分的是自己,他不过是做了跟你做的一样的事…… 不…… 已经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了,宋玉再也忍不住心底的酸涩,两手捂着脸蹲下身子,失声哭泣起来。 偏僻的街道,就只有她一人,任泪水流个昏天暗地。 然而她蹲了没一会,模糊的余光里,一双双粗壮的男人的腿暮地出现在了她的周围。 “哟哟!”壮汉双手环胸,一脸猥.琐地站在宋玉两米近的地方,笑一笑,一嘴大黄牙,“原来你在这里,害大.爷找了你这么久,你说,这次你该拿什么补偿补偿我啊?” 宋玉还没来得及抬起头,下一刻便被旁边围住的汉子一脚踢翻。等到她气愤地扬起头,看到领头的那人顿时就愣了下:“是你!你想干什么!” 没错,就是那个半个时辰前卖红衣男子给她的那个人贩子! 之前还只见他一个,如今却是一群,环顾一下周围,至少有五六个壮汉围着她。她连忙站起身,一脸警惕地怒视着他们,“我警告你们,你们若是胆敢动我一分,我就……” 却见领头的那位上前一步,一脚把脚边的竹楼框框提到她面前,笑得无比得意:“就怎样?爷不仅准备着要动你,还要好好动动你,嗯,你这*,看着挺脏,其实还挺有几分姿色的……” 那汉子说着,一边伸来手,就要触摸到她的脸,旁边的汉子也开始传递着猥.琐的眼色,吃吃地笑着。 “你带走了大.爷的人,今天就由你来陪大.爷玩一玩怎样?” “滚远一点!不要碰我!”看着那手就要朝自己摸来,宋玉连往后退几步。 可是她忘了,后面也有人堵着。才没几步,身后也有一只手猛地朝她伸来,“来陪大.爷玩玩嘛……” 前后夹击,她该往哪逃。 被这些男人抓住会是怎样的后果,她是知道的。所以当那些咸猪手眼看着就要碰到自己时,她心里一慌,连伸手胡乱挥动,一边大声呼叫:“不许碰我,不许碰我,快滚开,滚……” 她以为这下怕是要完了,她一个弱女子,怎么逃得过这些男人。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可怕。这些男人一个个就要碰到自己的那一刻,却突然都一个个“啊”的一声痛呼,与此同时,很快倒了下来。 壮汉们摸着额头痛呼着起来,头目浓眉大眼怒瞪周围一圈:“什么人?居然敢对我们哥几个动手,识相的话就滚出来!躲在暗处有什么本事!” 没有人回话,有的只是远处闹市上传来的嬉闹喧哗。 可是当他们再次欲要对宋玉动手,却一如方才再次倒下,且这第二次被袭击的地方,实在难以启齿,因此在第三次之前,这些本想着将宋玉抓回去的汉子们,再也受不了了,连捂着痛处跑得比兔子还快。 那些男人不到一会功夫便跑得远远的,宋玉放松的同时又有些后怕。 那些男人三番五次想要动她,却总在关键时刻被人偷袭,到底是什么人在暗处帮她?既然帮了她,又为何不出来?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发现四处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又安静得很,心里那种莫名的慌张是愈发的强烈。 不能在这待下去了,暗处的那人是谁都不知道,万一又像刚刚那些壮汉那样出来非礼她可怎么办? 想到这,她连拔腿就跑。 可是很快又停了下来,低垂下眼帘,陷入自己的世界。 如果在暗处帮她的那人,是他呢? 脑子里一闪过这个念头,她不禁又自嘲地笑了起来。 看她多傻,这个时候,他都跟别的女人缠.绵到累,怎么可能是他,真傻,真是太傻了,她居然还对他存有期望,是有多傻才会有如此的想法? 宋玉原地笑了笑,又抬脚往前走去。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绝对不要再想他了,凤栖梧此时还命在旦夕,眼下她该想的应该是那些药材该怎么办…… 其他药材都没有问题,主要还是天子的血。 因为愤怒,宇文魅割破手放出的那一茶壶的血,都被她摔了…… 该死的,怎么又想起来了,呜…… 终于在十几步的路子后,她还是没能忍住,再一次捂着脸蹲坐下来。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今天晚上,她怕是要与眼泪为伴。 呜……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还是忍不住会想他,心痛他虚弱的身体,心痛他冷漠的脸庞……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有多坚强,现在才发觉,她离坚强这两个字还很远很远。 “唔……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跟别的女人做那种事情,居然还当着她的面,那样绝情地无视着她…… 他从前不会这样的,不管她如何,他都不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报复她。不是报复的话,那就是真的不需要她了么…… 一想到此,宋玉更是浑身颤抖得厉害。 “丫头。”这时,肩上突然被人拍了拍。 “不要动我。”她本不打算理会,还不耐烦地想要将那拍她的手推开,但是当她反应过来这个熟悉的声音的主人可能是谁时,连又急忙抬起头,一双大眼红肿得厉害,“东方大哥,真的是你……” 虽是反问的语气,但此刻在东方侯看来,却跟被欺负了的小孩子般,尤其看到她脸上还挂着剔透的玉珠时。 “是我。对了,你怎么在这大街上坐着,快起来,地上凉。” 东方侯依然是一身黑色的长袍,一头瀑布般倾泻下来的银色发丝在黑夜里尤为耀眼,尤其他那张与宇文魅一模一样的绝美俊容,更是生生刺着宋玉的眼。 “大哥……”看着东方侯对自己伸来的手,和他一样修长又漂亮剔透的白玉之手,宋玉心里更加酸涩,望着眼前那人,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他不要我了,怎么办,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唔……” 说着说着又要哭了。 “别哭,傻丫头,先起来说话,跟我好好说说发生什么事了。”东方侯一怔,邪魅的凤眸里闪动着一抹悔意,“快起来,别哭了,你都是个大姑娘了,怎能动不动就哭呢,这叫那些孩子们看了,会笑话你的。乖,别哭了……” “我,我难受……” 宋玉被东方侯从地上拉起,娇小的身子与东方侯站在一起,显得更加的娇小。 东方侯为她拭去眼泪,声音温柔至极,“哭过一次就好了,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嗯?你说他怎么会不要你呢,他的心里,就只有你啊。” “骗子,全都是骗子!” 宋玉绝望地摇摇头,她不信,说什么他心里只有她,不过是用来安慰的话。东方侯是他的哥哥,肯定是包庇他的。 谁又能体会此刻她的痛,谁都不能体会到。 “傻丫头,你怎么就知道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东方侯耐着性子,突然拉住她的小手,苍白的俊容微微笑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你就能忘记一切烦恼。”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还要回宫,我要救皇上啊……” 宋玉一怔,身子却不受控制地随他离去。 那只大手虽然冰冷,包裹住她的小拳头时,却能带给她同样和宇文魅一样的温暖。这一刻她差点就以为东方侯就是他。 但她到底还是明白的,不管这个东方侯多么的像他,却始终不是他。 有时候她也会做做梦,如果自己先遇到的是眼前这个东方侯,就好了。 暗处,那双红眸眼看着宋玉被那个黑衣银发的男子拉着离开,转瞬间便在黑暗中消失不见,登时间身体震住,想去将她夺回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对此没有一点办法。 连个人都看不到,究竟是如何消失的都不知,他又该如何去追? 再者,如今俩人关系已差到如此地步,他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和什么样的姿态去将她夺回? 但,那个带走她的男人是谁? 暗红色的眸子紧紧蹙着,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更为她的…… 可恶!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 阴曹地府,鬼泣森森。 东方侯本想带着宋玉去别的什么仙境让她放松放松,但没想到的是,阴差阳错的,他还是将她带到了这里。 而这里,却是三百年后的地狱。 除了通往阎罗殿的大道,其他到处都是鬼泣,各种各样的鬼以各种各样的姿态站在牢笼里向外伸长手和舌头,但每次一出来都被鬼差们一鞭子打下去,断了又长,长了又伸出去,就这样不断循环,好像根本就没有痛,可是却痛得表情扭曲,嗷嗷叫唤。 “殿下,您回来了!”刚刚送走几个鬼的鬼差牛头和马面见到东方侯,连迎了上来,恭敬地扣手相报,“方才大小姐在您不在时又偷偷跑出去了,还把人间几个人给活活吓死了,属下看那几人阳寿未尽,在人间还有几十余年的寿命。” “让他们重新回到原来的柔体里去!”这种情况实在太常见了,东方侯拧了拧眉:“念儿现在在哪?” “大小姐怕您生气,便自个跑去第十九层面壁去了。” “行了,没事就下去吧。” 东方侯挥了挥手,考虑到身边的人不宜在大殿久留,连俯身在她耳边说道:“玉儿,很快就到了,等会儿你便可以睁开眼睛了。” “嗯!好!” 宋玉点了点头,任由东方侯揽着肩膀,闭着眼睛朝里走去。 在她的耳旁,并非鬼泣连天,更没有觉得半点的不舒服。而是山水仙境里的行云流水声,鸟语花香声,飞禽走兽声…… 就算她睁开眼,看到的也不会是可怖森森的地狱和鬼叫连天的百鬼。 她不会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身处之地,竟是传说中足足有着十八层多的阴曹地府。而方才牛头马面所说的第十九层,也便是最后一层,则是后来东方侯加建上去,专让念儿面壁思过的一层。 “牛头,那个姑娘不是……” 看着东方侯搂着宋玉远去的身影,马面拉了拉牛头的尾巴,愣了愣神的牛头回过神来,一蹄子拍到马面身上,“别瞎猜,那怎么可能会是她!全六界都知道她早已经……” “可是真的很像啊……” “……” …… 宋玉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此刻正在一个竹林里,里面有一块面积够大的空地,空地上屹立着一座木制的房子,看着简单,却舒心得很。 风景甚好,虽不及仙境,却也是美得让人陶醉。 “东方大哥,这里是哪里?”她四下环顾了下,发现这里除了悦耳的鸟啼声和虫子的鸣叫声,便再也没有别的什么。 向房子那边跑了几步,竟发现连空气里带着一丝丝清新的香气。 这到底是哪里,她从来没有来过如此神奇的地方,除了仙山。但是仙山对她而言,只会发生坏事,这里却不会。 “你猜。” 看着宋玉已经没有像之前那样要死要活,东方侯双手负在身后,之前苍白的脸已经是正常的白。 这里是地府,是他的地方,自然他的身体也不再会像在人间那般起那么大的反应,肤色正常,体温也是正常得很。 “城外吗?”宋玉歪着头猜测道,“可是现在是黑夜,这里怎么跟白天一样?到底是哪里啊?” “你看,不就已经忘记痛了么?”东方侯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走过去,拉起她的小手,走向房子。 诶? 宋玉愣了愣,心头登时涌来一波暖意。 东方侯真的没有骗她,这个地方,居然让她真的暂时忘记了心痛。可现如今再被勾起,慢慢的心里的那道口子又被撕开。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眼见她神情低落,又要开始郁结,东方侯拉着她进到房子里,将她摁到椅子上坐下,然后给她倒了一杯茶。 “讲故事?”宋玉双手捧着冒着热气的茶杯,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东方侯。 “我的故事。” 东方侯点了点头,坐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却又如望穿秋水般不在看她。 “很多年前,我认识了一位姑娘,她像你一样,不乖,刁蛮,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动不动就惹我生气,叫我着急……” 话头才刚开始,宋玉就愣了。 好熟悉的故事,没想到,这东方侯的经历,竟与她和宇文魅一样。 现在的他,是在睡觉吧,呵…… “虽然总是有斗不完的嘴,但彼此都十分珍惜对方……她能为了我,只身冒险,而我也为了她,不管再多的苦,也都能毫无怨言地承受住。 “可是后来,我受了重伤,和另一个同样深爱着她的男人中了同样的毒。那个时候,她来找我,其实并非是为了别人,而是真的想要见我,可是我却因为不想她瞧见自己那副鬼样子,便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做出那种事情,她很生气,决绝地离开了我……” 东方侯说着说着,一双凤眸开始没有焦距起来。那件事情,他到现在都还后悔得很。 “那后来呢?你们怎么样了?她知道你其实并不是真的有意要跟别的女人……你有没有告诉她事实的真相?”宋玉连好奇地追问道。 总觉得东方侯的这个故事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哪里怪。兴许双生兄弟不仅从长相上像,连经历也像得一塌糊涂吧。 “没有。”东方侯摇了摇头,一脸平静,“但是另一个我告诉她了。当天晚上她就知道了,另一个我告诉她的。” “另一个你?怎么说?”听闻东方侯这番话,宋玉更是满眼惊奇。 “你可以理解成是我的影子。” 东方侯突然起身,站在窗前负手看向窗外。 “那你快告诉我,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宋玉哪里还坐得住,见他起来,她也连跟着起来,走到他的身边,看着窗外散发着清新气息的竹林,七色鸟从窗边飞过,撩起一丝丝迷醉的清风。 他们都有着相似的经历,她很想知道东方侯的那位她是怎样做的,她又能否像那位她一样的大度? 东方侯低下头,灼热的目光看了宋玉好一会。 “你说啊,你们后来究竟怎么样了?”宋玉只想着知道答案,根本没有注意到东方侯眼里掠过的那一抹心伤。 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直到后来她才明白,东方侯口中所说的那个她,却竟然是她自己。 “后来,她说……” 这时,只见他突然俯下身,绝美的妖容眼看离她不到三厘米。 098.活该孤独终老 “后来……” 宋玉好奇地追问,这时,却见东方侯突然俯下了身子,绝美的妖颜眼看着离她不到三厘米的距离。 “她说……”他说。 性感的薄唇散发着一丝淡淡的莲香,炙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面颊,她竟然脸色一红,别了开来:“她,她说什么……” 请原谅她,她不能跟眼前这个男人靠得如此之近。 她怕她忍不住错把他当成他,东方侯是他的大哥,她不能,也不可能! 这才发现,原来她这一生,心真的很小,只容得下他一人。不管别人和他生得多像,甚至是比他温柔,但他早已驻扎在她的心底。 可是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眼前的东方侯,却是三百年后的他。而此刻的她,也是身处三百年后的地府。 “她说啊……”见宋玉有些刻意地别开脸,东方侯眼底浮起一抹心酸,他故作轻松地将脸移开,重新看向窗外。 “什么?” 宋玉竖起耳朵,等待着他故事的后续。 “后来,我们再见,她全然不提那夜的事,而是告诉我,叫我等她,等她把一切都弄好了,就跟我走。” 他这样说,眼睛看着窗外,没了焦距。 “那后来呢?后来,她跟你走了么?”宋玉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她实在是太想知道东方侯和那位她后来怎么样了,就像想知道她和宇文魅之间的结果。 可是东方侯却只是笑着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不能再跟你说了,傻丫头,给我留点隐私吧。” “喔,那就不说吧。”摆明了一副不想再说下去的样子,宋玉只得作罢,走回桌边坐下。 茶还未凉,热气断断续续从茶里边冒出,飘向外面的竹子世界,茶气与竹子的气息紧紧相融在一起,生出一丝丝更清甜的气息。 东方侯回转过身,直达腰际的银发随着他的转身而迎着袭来的清风舞动起来,在空中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画面如仙似画,极其美腻。 “我的故事说完了,来说说你和他之间的事吧,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他踏着步子,走到她的对面坐下,一双眸子暗红暗红的,对世间万物都可以淡漠相向,甚至是残忍狠毒,但是唯独对她,却是玩了命的痴。 “我……我们的情况,和你们的有点相似……”宋玉咬了咬嘴唇,脑子里打着草稿该如何跟他说下去。 “这么巧。”东方侯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他不会也犯了跟我一样的错吧?” “嗯……可是……”宋玉的心情瞬间又从高空坠入万丈深渊,两手不知所措地翻着茶杯,“东方大哥,可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像你一样故意做给我看的,或许他是真的不再需要我了。” 要不然怎么会跟别的女人……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她想不到别的什么更好安慰自己的话。 “噗……”东方侯听了,却突然笑了。 宋玉抬起头,奇怪地看着他:“你笑什么?很好笑么?” “嗯,确实有点。”东方侯止住笑,伸手摸了摸宋玉的头,安慰道,“傻丫头,你相信我吗?” 宋玉本来对他突然笑这件事有点生气的,但是看他一脸真诚,也便没有追究。她点了点头,几乎没有犹豫:“你是他的大哥,我当然相信你了。” 虽然她知道他很不一般,跟普通人有着天壤之别。但毕竟他是宇文魅的大哥,她无条件相信他。 “那如果我是妖怪,你会怕我吗?”他这样问,唇边已经没有了笑意。 “不怕。”宋玉毫不犹豫地摇头。 “如果我是鬼呢?” 还是摇头:“不怕。” “为什么?” 为什么呢?就因为他是宇文魅的大哥么? 宋玉想了想,认真地看着东方侯道:“不管你是妖怪还是魔鬼,从头到尾,你都没有伤害过我,不是么?” “……丫头,你……”东方侯怔住,他没想到,原来她从来都是这么的不分善恶甚至是种族。 “更何况……”宋玉顿了顿,接着道,“你是他的哥哥,那我就更不应该怕你了。” 就是说啊,东方侯从未伤害过她,相反还屡次三番救她于危难之中。就算他从未救过自己,她都没有理由去害怕他,更何况是在救了自己的前提之下。 “玉儿……”听闻宋玉如此的话,东方侯忍不住轻喃一句,“如果我伤害过你,甚至是正在伤害你,你还会如此的信任我么……” “你说什么?”宋玉睁大眼凑过去,声音太轻,她听不到。 “没,没有。”东方侯反应过来,脸色有些慌乱,“我是说你很善良,这世间,怕是没有哪个女子能做到如此。” 原来是夸奖自己的。宋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哪里的话,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总之,玉儿,你要记住。”他尽力使心头的起伏稳住,面上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没有过不去的坎,他会那样做,必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要相信他。” “可是他……” “没有什么可是,我问你,你去找他的时候,他当时什么状态面对你的?” “……这个,他当时脸色很不好,嘴唇还发紫,身子还很虚弱……”宋玉开始咬手指。 “还有呢?他起初有没有叫你走?” “他巴不得我赶紧滚。”一想到这个她就生气,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去找他,才导致如今无法收拾的局面。 可是东方侯却不这么认为。那樱花般薄薄的红唇突兀一笑,“那就是了。” “是什么?”宋玉愣住。她不明白。 “他既然一开始就赶你走,你却不走,最后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唯一的目的就只是想要你离开,不想让你看到他那个样子。” 你还不懂么,玉儿…… 红萝和青菱都懂的道理,为什么你却执迷在自己给自己禁锢的锁链里,没有办法自己走出来…… 东方侯面上浅笑,内心却一抽一抽地痛着。 她是个傻丫头,一直都是。对别人的事情能看得一清二楚,分析透彻,对自己的事却瞬间成了白痴,宁可用那些时间独生闷气,也不愿自己去想开。 其实人都是一样的,总是能站在圣人的角度评判别人的一切,一旦自己遇到类似的事情,却跟弱智没什么区别。 即便她是神,也是如此,更何况如今的她,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弱女子。 “你是说,你是说……”宋玉睁大眼,呆呆地望着面前仍然热气不断冒出的茶杯,“他其实,只是不想让我看见他虚弱的一面……” 才会当着她的面,与青菱亲吻…… 真的是这样么?虽然心中对此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但她的心情在东方侯的话语下,真的逐渐好了很多。 仔细想一想,东方侯说的一点也没错。 当时她去找他的时候,他确实一开始就叫她走,她一直不走,后来青菱来了,他才…… 又是她任性了,又害他难受了。 “我能说的就是这些了,你若再想不通,我也没有办法了。”见她终于想开,东方侯悬着已久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宋玉低下头,低声说道。 可是当她想到日后再见,他们之间该如何面对时,又烦闷起来,“可是东方大哥,我们现在已经成这样,你能不能告诉我,日后见着面,我们该怎么办?我要不要向他道歉?可是他如果不理我怎么办……” “不必道歉,他也不会不理你,这些你都不用担心。” 真是拿她没办法了!东方侯将她手中玩弄的茶杯小心移开,柔声说道,“平常心对待,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这样真的可以么?”她抬眸,瞳孔里尽是孩子般的欣喜。 东方侯点了点头:“只要是你的话,就可以。” 如今他也才明白,三百年前的那天晚上他为了气她走故意当着她的面与别的女子缠.绵,再见时,她却是一脸平静,那夜的事完全跟没有发生过一样,她依然对他笑,依然是属于他的,只是那时候…… 这才想通,原来她的想开,全是如今的他的开导。 “爹,爹爹……” 这时,一记清脆的女童声远远地飘了过来。闻声的东方侯不禁挑起了眉头,心下默念,这个丫头,不是滚去十九层面壁思过去了吗! “爹爹,爹爹,你说话呀……” 唤声还在持续,东方侯的眉愈发蹙得厉害。很显然,那孩子已经来到这儿。 小念儿已经三百多岁,但外表和心智看来还是个三四岁的孩子。她一蹦一跳地跃到他身后,两手猛地从后面一扑,抱住他的脖子,探出头来看向宋玉。 “爹爹,这个是念儿的娘亲吗?念儿可想可想娘亲了,你快快告诉念儿,她是不是念儿的娘亲……” “什么声音?”宋玉看不到念儿,但是听得到声音。 听着一记一记的爹爹、念儿、娘亲的叫唤,且那淘气可爱的声音就在耳边,整个人登时绷紧了神经,面上浮起一丝后怕。 “没有谁,大概是幻听了。”东方侯连将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给她一抹安心的笑。 随即又微微咬牙切齿地用只有念儿听得到的声音厉声道,“还不快下去面壁思过!快去!” “不嘛不嘛!”念儿摇摇头,头上那两个包包跟拨浪鼓似的左右淘气地晃着,她一脸认真地盯着宋玉的脸,“爹爹你就告诉念儿嘛,这个是不是娘亲,嗯嗯,在人间的时候我好像见过她耶!快说快说,不说我就揪你耳朵!” 说着还真的伸出她肉肉的小手,拨开遮住耳朵的那拨银发,抓起他的耳朵就要揪起。 “念儿!听话!”几大条黑线爬上他俊美无匹的脸庞,东方侯顿时就怒吼一声,“你再不去面壁思过,信不信我罚你禁足一月,让你再也不能……” 话还未说完,小念儿连忙摆手,“别别,爹爹我走,我走……” 地府一月,人间可就是几十年呢!这么多好玩的事,还等着她去做,怎么能因为这个而禁足在此呢? 所以小念儿是溜得比风还快,不过就要出门右拐时又忍不住回过头来:“爹爹,以后您还会带这个姐姐来玩么,明日念儿面壁思过出来,还能看到这个姐姐了么?” 东方侯一个眼神杀过去,念儿吐了吐舌头,连撒腿就跑。 跑的时候还不忘贬低她爹一句:“就你这脾气,活该孤独终老,哼!” 这下东方侯是气得嘴唇直哆嗦,瞧瞧,这就是他养了三百多年的亲姑娘! 他若是有胡子,定是气得往外翻。改日一定要好好罚罚那丫头,不然的话哪天她把整个阴曹地府掀翻了他都没法管了。 虽然念儿太过淘气,太过不乖,但是想想,她完全是继承了她娘亲。 一样的淘,一样的不可理喻,一样的不乖。 东方侯将念儿赶走的全过程,都被宋玉看在眼底。但宋玉只看到东方侯独自挑眉发火生气,至于他生什么气,她是看得一愣一愣的,“东方大哥,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她明明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却一直没见到人影,真是太奇怪了! “没谁,你大概是听错了。”东方侯还想打马虎眼过去。宋玉连声打断,“我确定我没有幻听!” 还想骗她,她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 “你真的那么想知道?” “那当然!”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罢。”东方侯叹了口气,“实不相瞒,那是向我讨债来的。” 呃?讨债?宋玉震惊,“东方大哥,你也会欠人债务?” 有点稀奇。可是为什么只听得到声音而见不到人? “罢了罢了,不说了,说出来就丢人了。” 有的事情不能说,尤其是这种事情,泄露天机代价太大,他负的起,念儿却负不起。 “……”又不说……宋玉心里郁闷透顶,对这个东方侯加重了一分好奇心。 她不会知道,此时此刻她身处的环境,并非什么清新竹林,而是东方侯在地府的寝殿。只不过关于地府的一切都被他施了障眼法,她所看到的,都是虚拟幻境。 “怎么样,心情好些了吗?”沉默了一会,东方侯出声问道。 念儿果然像极了她,太像了,不愧是……简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方才念儿的话,他真是气得没话讲了。 “还好。”宋玉耿耿于怀地点点头。 下一刻却马上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叫一声:“不好了!天哪,我怎么能把那件事情给忘了,东方大哥,我不能再在这待下去了,我要去找药材,要给皇上熬汤……” 天啊!她只顾着给自己解压,却把危在旦夕的凤栖梧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怕是已经到大半夜,别说能不能找到药材,就算找到了,时间也不够啊! 急得她直拍额头,这下真是火烧眉毛了。 “玉儿,请等一下。”见她一脸懊恼和着急想要走,东方侯连忙叫住她,“你要什么药材,我这可以帮你想办法。” 宋玉登时停住脚步,缓缓地回过身来。 “我要天子的血,你可以么?” “你去找他要了吧?”他走了过来,掀开袖子伸到她面前,“我与他既是孪生兄弟,血定然也是同样的,你若不介意,可以用我的血试试。” “你真的可以?” 宋玉心头一喜,眼里一抹掩饰不住的高兴。 “嗯。” 东方侯点了点头。 “反正迫在眉头,眼下你在别的地方也找不到,也不可能回去找他。既然如此,那就试试用用我的,兴许可以。死马当活马医总比坐以待毙的好,对不对?” 她一定不知道吧,为了她,什么都可以。 三百年前是如此,三百年后的今天亦是如此。 …… 东方侯毫不犹豫地拿来匕首,从手臂处划开一道口子,漆黑的血马上顺着伤口处往下涌出,宋玉虽然也有顾虑,但仔细想想东方侯的话,也没多作犹豫,便连忙从桌上拿来一只碗放到血下落的位置,一滴一滴地将血接在碗里。 只是为何东方侯的血是黑色的?她纳闷了,与几个时辰前看到的宇文魅的血,竟是一样的黑。 难道说这孪生兄弟之间,一方身体变化,另一方也会跟着一起么? 在二十一世纪她可没听说过这种事情,不过到了这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依次涌现到她面前。 比如,最初的时候,她把东方侯误认为是太监,却只有她才能瞧见他…… 比如,那天晚上被偷袭前所遇到的那个精灵古怪般的女童…… 啊! 想到这,宋玉登时睁大眼,吃惊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她想起来了,刚刚听到的那记女童的声音,不正是那天晚上所遇见的那个女童么?实在是太像了。 “有了血,还有什么?” 放了满满一碗黑血,东方侯随即收起袖子,只是挥掌隔着袖子对着伤口位置轻轻一抹,一层金光从他抹过之处迅速闪过,再掀开时,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连个疤痕都没有留。 “还有还有……”宋玉连将碗放到桌上,从怀里掏出那两张药方。 天子之血,有了。 那就剩下冰莲,枸杞,鹿茸和飞鱼。 这四样,比天子之血好找多了。 “东方大哥,这里有这些么?没有的话我想我还是要回去宫里才行。”宋玉收起药方,准备离开。 冰莲是什么,其实她也不知道,只听太医们说宫里的冰窟里藏有冰莲,枸杞和鹿茸就更是常见,那飞鱼,即是鲤鱼。 嗯,剩下的这些都很好找。什么也不用愁了。 可是东方侯却拉住她:“你知道冰莲要上哪找吗,飞鱼又该去哪找吗?还有鹿茸,枸杞,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这些都很常见啊!宫里就有的。”宋玉奇怪地看着东方侯。 这些药材,虽然除了枸杞和飞鱼,冰莲和鹿茸都不普通,但是至少是药铺就有的,不像天子之血,只有宇文魅有。 “不,你错了。”东方侯摇了摇头,从她手里拿过药方,指着上边的的字道,“冰莲,生长在人间极北的极阴极寒之地,万年只开一朵,你觉得如此稀世的东西,楚宫可能有么?” 就算是有,那也不是真正的。 “不会吧?一万年才开一朵?”宋玉吃惊地睁大了瞳孔,“怎么会这样?那皇上不是没救了么?” “枸杞,你以为真的是枸杞么?”见她大惊失色的模样,东方侯叹了口气,又道,“这药方,根本就是错的。冰莲是为冰莲,但枸杞、鹿茸,你却不能真的去把那两件寻来。” “那该怎么办啊?”时间都快来不及了。 “枸杞应换为冬枣,海参。”东方侯走到桌前,执笔在宣纸上边写边念,“此冬枣非彼冬枣,冬枣该是储存了百年之久的枣干,若是没有枣干,用百年枣酒也是一样。而海参则是冰海五千里深之处生长的珍稀参物,平均每一千年才会浮上水面一次,要采集到不是那么容易,而楚宫更不可能有这些东西。” 听了东方侯的这番话,宋玉彻底就傻眼了:“那,那该怎么办……” 这意思,不就是在说凤栖梧等着翘辫子么? “你别担心,这些东西,我自会命人为你准备好。”东方侯将写好的新药方折起来,然后隔空喊道,“来人!” 马上牛头马面便急急从外殿进了来:“殿下有何要事还请吩咐。” 低着马头牛头,却都忍不住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扫向东方侯身边的女子,然后在心里异心同意地高呼一句:实在是太像了! “半刻钟之内,去到药房将这几样东西速速取来!” 东方侯将新药方交到牛头手上,那俩畜生领了命就此退下,走的时候还不忘两步一回头好奇地瞅瞅宋玉。 虽然是牛头马面前来领命,但宋玉所看到的,则是人间府邸普普通通的家丁,进殿便是进入幻境中的竹林,在她眼里根本就看不到一丝异样。 “那剩下的鹿茸和飞鱼呢?你方才好像没有说到,药方上也没有写。”目送走那两个“家丁”,宋玉又扭头问向东方侯。 “不是鹿茸,是六爪兽的爪。”一句话,叫宋玉登时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那六爪兽,不正是伤了凤栖梧的那只野兽么? 六爪兽远在仙山,要去到仙山赶时间至少得用两天时间不说,能不能顺利通过幻雾进到里面也是个问题,更何况六爪兽威力凶猛,这似乎比天子之血还要困难。 “不用担心,我早有准备……”看出宋玉的疑惑,东方侯突然拉起她进入里面的房间,“你仔细瞧瞧,这是什么?” “六爪兽?” 亲眼看到房间里那只睁着绿色大眼却没有一点生气的野兽,宋玉再次惊呆了。 “原来你还记得。” “记得,当然记得!” 六爪兽,有六只爪,一个漂亮的闪着银光的扇形尾,凤栖梧就是因为被六爪兽袭击,以至于到现在都还不能醒来。 “可是这六爪兽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紧了紧瞳孔,眼底生出一丝疑惑,“而且它……” 怎么会死呢,她明明记得是凶猛无比的,而且还把颖儿给叼走了,谁能有这个本事? “你知道这只六爪兽是死于谁的手上么?”东方侯反问一句。 “你?” “不是我。”他轻轻摇头,眼底掠过一丝失落,“是他。” “……你是说……”宋玉身形一怔,心口一阵抽痛,绝美的小脸上开始陷入失魂落魄。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受伤了么?” 什么…… 宋玉往后倒退几步,身子颤抖得厉害,双腿一软,眼看着就要倒下去,好在东方侯及时伸手将她搂住。 “怎么会这样,原来他手臂上的伤,竟然是六爪兽……” 她一脸不可思议地摇着头,硕.大的瞳孔里已经开始转动着某种可怜的液体。 “难怪,他看起来是那样的虚弱,可是我却还……” 还要找他要血,去救别的男子。可是他却能读懂她心里想的一切,甚至知道她要什么,便让青菱拿来匕首,毫不犹豫地放了满满一壶的血给她…… 太过分了,宋玉…… 她已经痛到蹲下身子掩面啜泣,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气愤,又为当时的他而感到心疼和愧疚。 他明明也中毒了,却还要顾及到她的感受,给她那么多的血。而她却真的以为他要抛弃自己,跟别的女人…… “玉儿,我相信他不会怪你的。”见她如此,东方侯缩了几回手,终于还是触碰到她,将她搀扶起来。 然后拨开她掩面的小手,那手明明很软很小,他却硬是花了一番功夫才将她的手移开。 “可是他,他也中毒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任凭东方侯如玉般剔透的手在自己脸上来来回回,宋玉此时像个孩子般无助。 他救凤栖梧,可是谁又有来救他…… “东方大哥,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你一定要答应我,好不好?”想到什么,她急忙拉住东方侯的袖子,一脸哀求。 没等她把那事说出来,东方侯立即点头答应:“好,我答应你,一定会去救他的,你别担心。好了,时间不多了,我们快去采药吧。” “……谢谢,谢谢你。” 宋玉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一半,但只要一想到宇文魅当时虚弱的样子,心口就如被万箭穿心般难受至极。 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受伤了,她却始终没有发觉他已经受伤,还一心扑在凤栖梧身上,甚至一直都未曾理会过他,她真是太该死了。 如果对换一下身份,换做是她的话,早就不知道气到哪去了,而他却…… 带着伤毒,一路保护着他们…… ………… 东方侯说,药方上的鹿茸该替换成六爪兽的爪,因为那毒是因六爪兽而起,因此药材也不能缺少六爪兽才行。 “家丁”很快取来药材,熬药的炉子,生碳,扇……东西十分齐全。 “我们去到那下边熬药吧。”东方侯将这些东西一一取来,走出木屋,下了竹梯,将东西在干净的地面上摆放好。 宋玉忙端着那碗血跟了过去,看着东方侯熟练地将药材放入炉子里,满脸的期待。 “血。”将其他药材都放入,他抬手过去。宋玉见状,连将碗递上去。 只见黑色的血液被他快速倒入炉中,很快将万年冰莲、千年海参、百年枣干和六爪兽爪融合在一起,他轻轻往炉子下方吹了一口气,很快下边堆放好的生碳立即燃起了熊熊火焰。 那火焰红得如同天上的太阳,那么的刺眼。 宋玉不禁用手挡了挡眼,一阵胸闷,头也晕晕的。看着这火,她总想起那天在仙山幻雾里所遇见的情景。 地狱之火将她包围,化成千百只手,拉着她不断往地狱之门拖去。 一时又无法控制地陷进去,宋玉闭着眼,两手不断胡乱向前抓着什么,同时无助地喊着:“不,不要,我不去,我不去……” “怎么了?玉儿,你醒醒!”注意到宋玉的状态,东方侯连伸手在她脑门上拍了一拍。 银色的光芒在他手掌和她额上即刻闪过,很快她便清醒过来。 “我刚才怎么了?头好晕。”宋玉回过神来,感觉自己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大概是累了,不碍事,我在这看着就好,你先去休息罢。”东方侯一边不住往炉子底下煽火,一边用手停留在她脑门上几秒,随即移开。 宋玉觉得身子舒服了很多,头也不再那么眩晕,只是那炭火依然刺眼得很。 “那,就要麻烦你了。” 她揉了揉眼,站起身,欲要回到房子里。 但很快,突然想起一件事,又折回身来。 “怎么了?”见宋玉又回了来,东方侯轻声问道。 “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个药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像是少了什么,却一直没想起来。宋玉一拍脑袋,“对了,是飞鱼!” 东方侯暗红的瞳孔里随即闪过一抹异色,但面上不动声色地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飞鱼,别去找了,没用。” 要用血去熬这种药,不要以为出了血就没事了,这味汤药,吸取的不仅仅是血,还有血的主人的一魄。 “怎么会没有?鲤鱼跃龙门,飞鱼可不就是鲤鱼么?我马上去找,这边应该有河流吧?”竹子和其他植物都长得那么好,河流一定就在不远处。 宋玉说着,便转身欲要往一边的出口跑去。 “回来!”这时,东方侯却连忙放下手中的扇子,急忙起身一把将她抓了回来。 对他这反应,宋玉十二分的不理解:“东方大哥,这药方上明明就有飞鱼啊,如果没有飞鱼,光靠这些药材也没用啊!” 为什么不让她去找呢,如果没有飞鱼,这些辛苦不都白费了么?这些药材都十分的难得,若是没有飞鱼…… “可是飞鱼并非你所说的鲤鱼。”宋玉要找飞鱼的决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东方侯紧绷着脸,内心无比纠结。 若真的用鲤鱼,一味药出错,凤栖梧都会死得无影无踪。少了一味药的话,后果也是厉害得很。而后来所发生的事都证明,凤栖梧不仅不会死,还活得很好很好。 难道……真的要用飞鱼么? “那又是什么?”宋玉疑惑地问道。除了鲤鱼,她再也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鱼。 “飞鱼其实是……” 东方侯目光紧紧地盯着宋玉好一会,最终他垂下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无力地说了句: “是你……” “什么?我?”宋玉瞪大了眼,她没听错吧? “是你。”东方侯在内心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没有办法,只能如实告诉她,“只需要你的一滴血,便是飞鱼这味药。” 只是若真如此,她的七魄中其中一魄便会被生生从身体里扯出,少了一魄的人,根本就不完整。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自动忽略掉飞鱼,只是不想让她身陷体虚之苦。 虽然他也确实很需要这一魄,之前费尽心思也要得到的那一魄。 “如果我的血真的可以,你随便拿去,要多少都行。”宋玉二话不说,挽起袖子伸到他面前。 什么鱼不鱼的,她没时间去管那么多了,救凤栖梧要紧。但这个事情确实很震撼,她居然是最后一味药,为什么?她想不通,到底是为何?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当那日在仙山幻雾中出现过的蛇形下身再次出现,她才恍然大悟。 所谓飞鱼,其实是…… 最后一秒,东方侯还是犹豫着的。 但最终还是拿来匕首,在她指头上轻轻划开一个口子,仅仅只是放了一滴血,便连忙收回,不再让炉子里多出一滴。 因为哪怕是多出一滴,她的生命都极有可能出现危险。 也正是在今日,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后来她的身子会那么的虚弱,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 当这滴血滴到炉子里后不久,宋玉便眼皮沉沉地闭了上去,虚得很快睡了过去。 “来人,去把念儿叫来煽火!” 传令下去,东方侯立即将宋玉瘫软的身子往殿g抱去,小心地为她盖上被子,却不舍得将她放于g上平躺着。 “玉儿,很久没有这样抱过你了,让我抱抱你,让我抱抱你……” 他将她抱在怀里,脸贴着脸,哪怕只是触碰到她的一寸肌肤,身子都会变得火热激动。 他的好玉儿,此时此刻正躺在他的怀里睡得跟小猪一样。 可是他却正在做着伤害她的事…… 099.三妃威胁 十九层,念儿正在面壁思过。 这边一听到牛头的传话,要她前去她爹的寝殿一趟,后边牛头只觉得一阵寒风飘过,小念儿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一进到寝殿,就立即扯着嗓子叫开了:“爹爹,爹爹!” 却见东方侯靠在g头,脸贴着脸,一脸心痛地抱着已经睡过去的宋玉,登时小眉毛一挑,上前就要拉扯。 却被东方侯一个“嘘”的动作,动作生生停顿在那。 “爹爹,你在干什么?”小念儿睁大着眼,目瞪口呆地盯着东方侯,“念儿从未见过爹爹抱过什么女子,这个姐姐她莫非是……” “把扇子拿着!” 东方侯将旁边的扇子一把扔到念儿手里。 “要念儿拿这干嘛去?” 念儿接过扇子,好奇地问。 “进来时看到外面那个炉子了没?” “那个炉子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个炉子嘛!” “去煽火!满了三个时辰为止!” “爹爹你……” 三个时辰啊!可是人间三天啊!这大把的好时光,居然要拿去扇个没什么美感的炉子……念儿一脸不悦,早知道还是面壁思过好了,煽火得多累! “你觉得是三个时辰久还是一个月久?” “爹爹你好过分……我去就是了!” “你把几个人都吓到地府来了,这难道不过分吗?” 就这么句话,小念儿立即又跑了。只不过这一次,是乖乖地跑到外殿拿着扇子不住地冲着炉子底下煽火,刚巧这火就快变小,念儿一来,就又变大了很多。 东方侯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念儿一边煽火一边咬牙切齿的样子,才不过三四岁,倒是可爱得很。 就像他怀里的人儿一样。 “玉儿,你看看我们的念儿……” 重新将视线定格在宋玉身上,东方侯俯首下去,凑近她恬静的睡颜,在那紧闭着的樱唇上留下忘情一wen。 许久了,又自语一句,“……看她,多像你……” …… 外边,念儿不断地大力扇着火,里边,东方侯紧紧地抱着宋玉,一刻也舍不得放开。 眼看地府的三个时辰马上就要过去了…… 让他再抱一会,再多抱她一会……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抱过她了,她醒着的时候,他不能,如今好不容易她睡在自己身边,他终于可以如愿再次将她抱入怀中。 之后,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去到三百年前与她相见。今后她所经历的几年,都必须与三百年前的那个自己一起面对。 痛也好,恨也罢,无论开心与欢乐,忧心或痛苦,他的血融入炉中,将会耗尽大量修为,不能再随意进到三百年前。 所以…… 玉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他,三百年前的那个他。 …… 宋玉醒来的时候,东方侯已经将熬好的药汤用珍贵的锦金葫芦装好,放在桌上。 三天就过去了么? 捧着锦金葫芦,心中竟感觉是如此的沉重,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是什么?一个病危的男子突然闪进脑海,登时惊得她浑身一颤。 “皇上!对了,我想起来了,要去救皇上……” 终于想到这个,宋玉连一把将葫芦抱在怀里,抬脚急匆匆地就出了木屋,往竹林外跑去。 但这毕竟是幻境,她真正所处的环境,是东方侯的寝殿,而竹林外边,则是阎罗大殿。 因此在门口候着的马面一见宋玉醒来,连急急忙忙地跑到阎罗殿上,硬是打断正在处理几个意外身亡而来到地府的几个冤魂的东方侯。 顾不得处理这些,东方侯连起身向后殿疾步走去。刚巧宋玉就到了门边,一伸手将宋玉半搂在身边,这才没让宋玉出来时看到的是鬼泣森森的地府。 “就要走了么?”能多待一会么?他在心里加了一句。 宋玉点了点头,看着前方小桥流水恍若仙境的景色,焦急的心同时又感到一丝丝的舒畅愉悦。 她也想能时时刻刻身处这种美境,可是凤栖梧还在等着她把汤药拿回去。 “那我送你出去吧。”东方侯有些失落,但很快恢复过来,低头对她轻语,“闭上眼睛,我数三下你再睁开。” “嗯……” 见宋玉听话地闭上眼,东方侯心底一阵悲凉。 你可知道,这一别,三年都不能相见,玉儿…… 二人腾空旋起时,脚下大朵大朵黑莲生出,一根根人手状的黑色蔓藤瞬间从上方坠了下来,很好地将他们脚下最大的那朵黑莲紧紧托住,然后飞快地向上升去,银发飞溅舞动之时,散发出一片片奇异的银光,异常之美。 直到东方侯放开了她的肩,并且在她耳边留下一句:“可以睁眼了。” 宋玉这才慢慢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楚宫的十夏园,且已经到了凌晨四五点的样子,天蒙蒙亮,只有一点光亮,却也足够将四处看清。 “东方大哥,有件事情我想问你。”这个问题纠结了她很久!她回过身,开口对东方侯说道,“你到底是谁?我知道,你并非他的哥哥对……” 然而话未说完,却先意外地惊住了。 她的身后,哪里还有东方侯。 多次环顾四周,也都未曾发现东方侯的人影。 “东方大哥,你在哪,东方……” 她不敢太大声,怕惊扰到附近的侍卫和宫女。可是无论她怎么叫,都再也不见东方侯的身影。 更意外的是,她一低头,便看到脖子上挂着的那枚妖石血玉。 这是怎么回事?这玉佩不是让她已经用来从人贩子手上买下那个红衣男子了么?她楞了,为什么又回到她身上了?莫非是东方侯? 怕是只有这个可能,被那帮人贩子团团围住时,定也是东方侯所救。他到底是什么人,好像上天入地都难不倒他,他虽然告诉她他是宇文魅的孪生哥哥,但她却开始有些不信了。 宇文魅曾经告诉过她,他并没有什么兄弟,他的母亲只生过他一个。 她相信他是不会骗她的,可是却也不相信东方侯会欺骗她。 算了算了,不想也罢。时间很紧,容不得她多想了,必须赶紧回去,救人要紧。 ………… “这可怎么办?宋玉她已经很久没回来了,今天都第三天了……”东宫,众人急得团团转。 “绿妖姐,你说可怎么办啊?皇上情况已经很不乐观,眼下宋玉也不见人影,她,她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紫兰拉着眉头紧锁的绿妖焦急地说道,“都快要急死了,她到底去了哪里啊……” 不过是三天前的晚上出宫一趟,却搞得人都没有回来。绿妖已经去宫外找了三天,首先找到的便是凤来客栈,可是青菱和红萝都说人已经回去了,连着一起帮忙找,三天了,都还未找到人。 “你别晃了,你来回晃来晃去,要让人怎么思考?”绿妖也心急得很,想到若是皇上醒来,见不到宋玉又该怎么办? 一开始她是以为宋玉待在他的身边不想回宫,但后来去找时才发现,他也身中剧毒,且宋玉根本就没有在那。 莫非是迷路了么? 可是晚上出城的城门并不打开,诺达的楚京城,想必宋玉也走不到哪里去。然而令绿妖意外的是,当她对他说了宋玉失踪的事,他却不管不问,仿佛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这让她不禁有些心凉。 这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从前在宫里的时候,不都好好的么?如今却……连宋玉失踪这样的事都不放在心上,为什么会这样? 莫非是他拒绝了宋玉的要求,宋玉一气之下便去别的地方找,然后迷路? 又或者说是…… 总之三天里,绿妖是什么理由都想了一遍,最后的最后,只能安慰自己也安慰大家,没事的没事的,宋玉只是一时迷路在了哪里,被哪户好心人留宿在了家里。 可这都过去三天了,皇上只有三天的命在,宋玉不会无故不回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一宫的人都要急疯了,如今皇太后也早已经知道皇上是为了宋玉而受伤中毒,宋玉又在这个时候不见,太后已经认定宋玉是逃跑了。 “可是,宋玉她……”紫兰不来回晃了,一屁.股坐在座位上,托着下巴神色紧绷着,“她到底去了哪,怎么还不回来……” 正着急时,宫女红月突然急急忙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宋玉她,宋玉她……” “宋玉她怎么了?” 一时间,房里四五个人齐刷刷的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 “宋玉她,她她在……凤鸾殿!”红月拍着胸口结结巴巴地道,“听凤鸾殿的小太监说,皇上喝了宋玉的药已经醒了。” “真的?”听到宋玉没事,大家面上一阵欣喜。 只有绿妖依旧脸色凝重。她的药是从何而来的? …… 宋玉赶到凤鸾殿的时候,所幸凤栖梧还有一口气在。只是恐怖的是,他的全身也都开始发黑发紫,虚弱得根本就不像是个活人。 到底出了这么大的事,是瞒不过皇太后的。 她匆匆忙忙赶到殿里,就听见太后脸色阴沉狠狠痛斥:“皇儿,这就是你为了那个女人的结果!你倒是醒来瞧瞧,那个贱婢哪里在这里,早已经逃得远远的。该死的宋玉!你最好别让哀家找到你,否则……” 宫人们一眼就瞧见奔跑过来的人,互相使了使眼色,有些幸灾乐祸。 太后狠话还未放完,后一秒一抬头就瞧见从门口进来的宋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宋玉的鼻子痛骂道:“好你个宋玉,你还敢回来!如今颖儿失踪,连皇上都快被你害死了,你居然还有胆量回来!” “太后娘娘息怒!”宋玉来不及请安,抱着锦金葫芦绕开太后就往龙g跑去。 “宋玉,你居然对哀家如此无礼……”后面,太后见宋玉如此无视自己,气得嘴唇一个劲地哆嗦,对外面的侍卫大喊道,“你们几个,还不快过来把这个女人抓起来!皇上若是死了,哀家定不会饶你!” 门口守候的侍卫听令,立即进来朝着宋玉的方向疾步走去。 来不及了!再多耽搁一分,凤栖梧都有可能驾崩。 不管太后在身后怎样吼叫,宋玉都不为之所动,她来到g前,费力地将凤栖梧半抱起来,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随即将金色塞子从葫芦口拔出,然后将葫芦口对着他发紫的嘴唇,本想这样喂给他,但却发现他已经没有办法自主喝下,心一横,连自己喝了大半口,然后嘴对嘴将汤药喂到他的嘴里,看到他喉结处蠕动了一下,这才放心地去喝第二口。 见宋玉居然当着众人的面,作出如此的动作,太后更生气了。 “速度这么慢,哀家养着你们有什么用,还不立即将这不知羞耻的女人拿下!记住,莫伤了皇上!否则唯你们是问!” “是,太后娘娘!” 宋玉喝出第二口,准备再给凤栖梧喂去。 下一刻,却被一个侍卫大力地按住双手,另一个侍卫则将凤栖梧重新抬回g头放下,转身又要擒住她。 “不管你们要干什么,让我先给皇上喂完药再抓我好吗!快放开我,我要救皇上……”不管什么情况,都要保住锦金葫芦。 这汤药若是倒了,那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可是这些侍卫只听从太后的命令,她被他们钳制住,硬是从龙g前拖到太后的面前。 “救皇上?你可真会说笑!还不知道你这葫芦里究竟是解药还是毒药!”太后一把将锦金葫芦从她手里夺了过去,一双老眼怒视着她,“你以为哀家是那么好骗的吗!宋玉,不要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在捣什么鬼!还不快把解药交出来!” “我说了这里面就是解药,信不信由你!”宋玉紧绷着脸,回头看了看凤栖梧,又急又气,“太后娘娘若是真的不想皇上有事,就快把这葫芦给我,让我去救皇上,否则晚了一步,我可就真的成了罪人了!” “给你?哀家偏不!有哀家在,不会让你得逞的!” 太后说着,一把将葫芦塞子拔开,随即往地上一扔。 眼看着里边黑色的药汤就这样“哗哗”外流,宋玉愤怒地瞪向太后:“喂!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是解药,解药!快捡起来,你们还不快捡起来!” 真的疯了,她好不容易弄到的,却被太后如此糟蹋! 怎么可以……她真的是要疯了,这一刻,她甚至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老女人,还以为能坐到太后这个位置的人定是聪明得很,却原来,竟是这么蠢! 就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解药,也不该倒了啊! “把她押入天牢!皇上若是有事,就让她五马分尸!” 太后一挥手,从锦金葫芦上踏过。 疯了,真要疯了…… “死老太婆,你会后悔的!皇上若是真的死了,那便是你自己害死的!疯子,你们全是疯子!” 宋玉气得恨不得想杀人,可无奈双手被侍卫禁锢起来,她根本动弹不得。多想像之前击退左丞相那般,让这些阻碍她的人都全部弹出殿外! “再给哀家赏赐她一百大板!”太后头也没回,却又加了一句,她走向龙g,一脸心疼地握着凤栖梧的手,“皇儿,你快醒醒看看母后,千万不要……皇儿……” “死老太婆,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眼看着汤药就要流尽,宋玉愈发的着急。 可是却不得不被侍卫们押着转身向殿外走去,她急得不住回头,“快点把药捡起来,快点啊!不然真的要晚了,真的没有了……” “宋玉,你胆敢诅咒皇上!哀家本来可怜你想留你一命的……”老太后抬起头狠狠盯着不住挣扎的宋玉,“把她拉出去砍了!立即执行!” “是!” 俩侍卫听令,将宋玉押得更紧,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不!不可以!死老太婆,你根本就没有权利要我死,放开我,快放开……”就要这样死去么? 虽然可能可以回到二十一世纪,可是如今她在这有了牵挂的人,怎舍得回去。更何况砍头如此血腥的事,她在这死都不能留个全尸,就更不能了! 宋玉是拼了命的大声呼叫,她知道只要是遇上太后,在没有人能保她的情况下,皇上也沉睡着,她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她不甘心,就这样被处死…… 就在宋玉快要被拖出凤鸾殿之时,龙g之上,凤栖梧忽然在这一刻微微睁开了眼,他伸长手,向殿口伸去:“玉儿,快把朕的玉儿还给朕,玉儿……”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甚至缓缓地起了半个身子,虽虚弱,推开太后的力气却是令人震惊的大。 “谁若敢动玉儿一分一毫,朕,诛他九族!” “皇上饶命,奴才不敢……”两个侍卫吓得手一松,将宋玉放开,同时跪倒在地。 见状,太后别提有多气:“皇儿,你怎能如此……” “皇上……”终于被放开了,宋玉连兔子一般飞奔过去。 最重要的还是递上的锦金葫芦。 她以为全都流尽了,然当她从地上捡起来的时候,却发现里面一如伊始的沉重,心情放松的同时又忍不住心头一顿疑惑。 怎么会这样?莫非这是锦金葫芦起的作用? “玉儿,快到朕的身边来。”凤栖梧无力地向宋玉伸长手臂,宋玉从未觉得凤栖梧有一天会是如此的病弱。 老太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宋玉来到龙g前,代替了方才她的位置。更让她蹬鼻子皱眉的是,她的好皇儿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如此执着地将宋玉护在身边。 “朕告诉你们,即便是朕的母后也罢,如若谁胆敢背着朕、甚至是当着朕的面,要了玉儿一根汗毛,朕,都决不饶他!” “皇儿,你……” 老太后呆住了,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宋玉自己,也呆住了。 “母后,您一直守着朕,辛苦了。但是现如今,儿臣只想要玉儿陪着。”凤栖梧环顾周围一圈继而对太后下起逐客令。 这个时候,他的唇色已经逐渐恢复,脸上的肤色也好了很多。 看来是药起效了,没想到才喝了一口,效果居然如此明显。宋玉连将锦金葫芦移到他的唇下,认真地道:“皇上,你先把这个喝了,这是解药,喝了它,皇上就能很快痊愈了。” “朕相信你,玉儿。” 凤栖梧毫不犹豫,低头凑近葫口,看向宋玉时的眼神是何等的温柔和暧.昧。 “你们,你们……”见这情况,太后再气也只能压着,转身带人就走。 一来皇上犟脾气,她虽是太后,但从小到大还真就没有管得住他的一天。且宋玉对他是何等的重要,她若真的惹恼,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二来宋玉这药确实也起了效果,她若再不走,就只会留下来自己给自己打脸。 太后走后,凤栖梧又斥退掉所有的宫女,整个寝殿,就只剩下他们二人。而他的身子也在大口大口喝下汤药时,一点一点地痊愈了。 “玉儿……”他柔情的桃花眼似水般直直盯着宋玉的脸,这一生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深情地叫唤。 “皇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宋玉自动忽略掉他眼中灼灼的爱意,伸手探到他额上。 然后又迅速拨开他的袖子,检查手臂。 看到正在恢复,有的地方已经完全跟中毒前没多大差别,这才放下地松了一口气。还好,东方侯的血起到作用,作为飞鱼这味药的她的血也没有帮倒忙。 “玉儿……”凤栖梧一把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下一刻,他忽然一把将她揽入怀里,沉声低语,“方才,朕听到你唤朕了,还好,朕没有晚一步,否则朕,就见不到你了,玉儿……” 恨不得把她往胸膛里揉去,恨不得跟她合二为一,恨不得从此形影不离,一刻也不要分开。 千言万语,就让它们都在这个怀里,他多么希望,她能懂他,从此以后只属于他。 可到底,她的心里还住着一个魅皇妃。要想扎进她的心里,就必须要将魅皇妃、他曾经的魅儿找回来! 又或者,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魅妃永远地消失! 之前,宋玉是他和魅妃之间的阻碍,而如今,魅妃却是他和宋玉之间的阻碍。 他却不知道,他一直都是宋玉和宇文魅之间的阻碍。 “皇上……”宋玉怔了怔,被凤栖梧如此亲密地拥在怀里,有些不习惯。 但当她听到他是声音里居然带着一丝丝的哽塞时,心头猛地一抽,手也抽筋似的抬了起来,回抱住他的身躯。 她是知道的,这一刻,不管面前的人多么深情…… 徘徊在脑海里的,依旧只是他的面容,他的身影。 宇文魅……你还好么,东方大哥有来救你么…… 还有……是否真的和东方大哥所讲的那个故事的情况一样,真的只是为了气她走才…… 感觉到宋玉轻轻回抱的小手,凤栖梧直觉得一股电流般的感觉即刻袭遍全身,更加用力地将她抱住。 暗暗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魅妃消失! 不论如何,他只知道,此生,从未有女子给过他如此奇异的感觉。 他的玉儿,他的小玉儿…… ………… 整整七天七夜,宋玉都待在凤鸾殿,与凤栖梧共处一室。 外人传,玉贵妃与圣上七天七夜都在凤鸾殿内,七天七夜都没有踏出凤鸾殿一步,宫女送饭送菜也只是放到门口,里边的人才将门打开一点,将饭菜拿进去吃完后又将餐具拿出,日复一日,七天七夜,每日如此。 所有的人都认为,这玉贵妃被圣上*.幸了整整七天,各种传言在宫里头更是传得满天飞。 但只有宋玉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空穴来风。 什么*了七天七夜,不过是她寸步不离地照顾了凤栖梧七天而已。不仅仅是凤栖梧请求她留下来陪他,更重要的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愧对于他。 他之所以会受伤,会中毒,也全是因她而起,这个时候她若还不能作出一点牺牲,那这样就太没良心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个传言,不仅是在宫中盛传,亦传到了宫外的凤来客栈。 “少主,听宫里的人回告,宋玉她已经自己回宫去了。”宋玉刚回来那天,就有人将消息带到凤来客栈,红萝在房前回禀。 宇文魅眸底一喜,面上却平静得很:“回去就回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玉回来的第二天,青菱前来敲门:“少主,右丞相前来告知,凤栖梧吃了宋玉带回去的药,身体正在痊愈之中。” “……哦。”他身形一怔,仍旧一脸平静。 宋玉回来的第三天,青菱又来复命:“少主,宫里有人传话,说是宋玉和凤栖梧寸步不离在凤鸾殿。” “……”依然不为所动,却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惊。 宋玉回来的第四天,青菱实在忍不住了:“少主,宋玉和凤栖梧已经那么好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快回西望?” “……不。”终于在这一次有了个值得令人猜忌的字眼,却仍然让人无法琢磨。 宋玉回来的第五天,红萝端着饭菜过来:“少主,这么多天了,您吃点东西吧!莫要饿坏了自己的身子,西望国的百姓们还等着您回去呢!” “还早,再等等……”要等什么,他也不清楚。 宋玉已经和别的男人共处一室寸步不离那么多天,加上那晚他那样残忍地对待她,只怕是……他到底还在等着什么? 宋玉回来的第六天,青菱继续提醒:“少主,宋玉和凤栖梧已经六天未离开凤鸾殿了!” 傻子也该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做什么,更何况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后妃! 宇文魅依然摇头,“那与我无关……” 第七天,青菱和红萝二人一同前来:“少主,我们还是回去吧,九皇子那边催得紧,怕是南诏又要攻打边界……” 他却闭着眼沉声道:“叫他多加努力,天塌下来都得顶着!” 心下一疑,该死的南诏,居然还敢打他西望! 第八天,红萝心事重重地过来告诉他,“少主,皇上下了圣旨,说是再过两日封宋玉为后,且老太后也没有什么意见。” 什么? 宇文魅的心生生刺痛了一下,他站起身,竟发现自己许久未动过的心,这会儿居然痛得发慌发抖。 她,怎么能成为别人的皇后…… 曾经她明明问过他,他若为皇,要选谁做他的后。他告诉她,自然是要选那个离他心脏最近位置的女子。 多么讽刺的一个距离,此时此刻他离她甚远,而离她心脏最近的那人,却是别人…… 不,她,不会的…… 心里安慰自己的同时又告诫自己,还想什么,已经什么都得到了,除了天下和她。 凤栖梧救了她一命,也因此差点去阎罗殿走了一遭,宋玉不选择凤栖梧而选择他这个自私自利只会耍手段耍狠的男人,那才是真的疯了! 第九天,他面无表情地走出房门,对青菱和红萝吩咐,“去准备准备,后天一早回宫!” 第十天,他还在准备,上下走访他的眼线,一一道别。 第十一天凌晨卯时,一干人等就要上马离开大楚之际,东宫里的绿妖却忽然慌慌张张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不好了不好了!念大人,宋玉她,宋玉她……” 还未来得及把话听清的宇文魅,前一秒还好好地坐在马鞍上就要策马离去,下一秒,却晃的一下不见身影。 他甚至连眉都来不及挑一下…… ………… 七天七夜后,凤栖梧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能走能跑,与从前无异。只是看向宋玉的眼神时,不仅柔,且又痴又深情。 宋玉本来是想把他照顾好了,就此撤退的。却不想在出了凤鸾殿的第二日,却从朝堂传来这么一个响天震地的消息!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凤栖梧坐在龙椅之上,俯瞰殿下。 不容人送上奏折,启奏政事,他倒是先开口笑曰: “后位空缺已久,想必众位爱卿也为朕着急着。一个国家,怎能让后位空缺如此之久,这是朕的失职。但朕今日要说的是,后日,朕将要……” 众位大臣们屏住呼吸,大殿陷入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等待着皇上的发话。许多人想,究竟是哪位妃子能坐上后位,莫不是被皇上*.幸了玉贵妃? 却没想到,这皇上的下一句,还真是如此。 只见凤栖梧唇边挂笑,一抹喜色浮上眼眸。 “朕决定,后日将是封后大典,赐封玉贵妃为皇后,众爱卿可有异议?” 就算是有异议也无能为力吧?看皇上那看似征求却不可抵抗的面色,众臣低首齐声回道:“臣等绝无异议,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宋玉从宫女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首先是怔楞几秒,随即是痛苦着脸,然后又苦笑一番,违心地迎合着笑脸。 居然要册封她为皇后!还如此的匆忙! 更可气的是,这个时候的老太后,居然不出来阻止凤栖梧,反而大驾东宫,由身边的侍女锦绣搀扶着下了轿子,围着她前前后后转了三圈。 “看在你救了皇上的份上,条件底子也是不错,哀家就不多说了,你且好好准备准备,莫要在封后大典之上丢了脸。” 然后又由人搀扶着上了轿,只是说了这番话便离开了。 比起封后一事,太后的认同显然比那更加的震撼宋玉的心。 那死老太婆,居然没有反对! “紫兰,紫兰,你过来一下……”宋玉半天都还没缓过神来,差点就站立不稳,“告诉我,方才老太后她,她刚刚说什么来着?” “老太后说,让你好好准备,别在后天丢了她那张老脸。”紫兰是这么重复的。 宋玉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软趴下去,她还指望着老太后过来搅局,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三个人十分的不省心,借着与她交好的名义,实际上却是来要挟她。 三个不曾得.*后妃极不友善地过来东宫,一个个皮笑肉不笑地问候她: “妹妹,许久不见,听闻你这些日子一直都被皇上临.幸,别来无恙啊!” 宋玉起先还以为她们是真的过来打声招呼,却没想到自己很快在他们的话语里花颜失色。 一个叫丽昭仪的女人手抓着手帕捂着嘴,对她笑嘻嘻地道:“玉妹妹,若是到封后那日,你那位神秘的念大人若是来了大典上,你说,皇上会怎样赏赐他呢,嘻嘻嘻嘻……” “你说什么?” 宋玉身体猛地一颤,脸色一片苍白。 “念大人呀!”一个女子重复了一遍,三人得意地相视一眼,“玉妹妹,都这个时候了,你莫不是还想瞒着皇上吧?” 登时,宋玉是吓出了一额头的冷汗。 “你们想怎样?” 她紧咬着下唇,紧绷着脸怒视着她们。 “玉妹妹可真聪明。”丽昭仪贼眼溜溜媚笑几声,靠过身来,“你放心,像这种小事情,我们怎么能打扰皇上?” “呵……” 宋玉嘲讽地冷呵一声,想不到她竟被人威胁了! 100.封后大典 真是想不到,她居然被三个从未得.*过、甚至是皇帝从未拿正眼瞧过一眼的后妃威胁了! 三位后妃中,其中一位与她同时以秀女的身份进宫的女子,名叫丽荣,在秦都县时就对她各种看不惯,隔三差五地来找茬,若非金禾屡次插手调和,她早就把那女人整死了! 然而如今,她虽即将被封为皇后,地位即将迅速上升。然而却要在这,看着这三个女人的脸色,好也好,坏也罢,她都不能翻脸赶人。 “你放心,像这种小事,我们怎能去打扰到皇上呢?”丽昭仪走过来,睁着一双贼兮兮的眼十分“友好”地对她说道,“我们只会说,是那念大人认错了人,错把玉妹妹认成是他的老相好……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丽荣马上跟只狗一样点头附和,一脸得意地看着宋玉道,“不过这念大人眼睛是不是有点问题呀?连自己的老相好都认不出来……” “啧啧,你们怎么能这样开玩笑呢!”另一人也嬉笑着接话,那样子像极了是在担心宋玉:“念大人身为大楚的护国公,又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前阵子不还灭了一干乱党臣子么……” “你这意思是……”几个小眼神相互对视一番,随即尖着嗓子扬声笑道,“我倒觉得啊,既然念大人有铲除乱党的能耐,这眼睛,又怎么会瞎呢……” “哈哈哈,你说的倒是真的……” ………… 整个东宫的上空都回荡着她们的笑声,宋玉紧咬下唇,脸色紧绷:“你们究竟想怎样?” “我们想怎样,玉妹妹不是已经猜到了么?”丽昭仪笑米米地用两手重重拍打在她的肩上,那一脸的胭脂厚得都能随时掉下粉。 “我不喜欢打哑谜!” 宋玉紧皱着眉头,扬起手不着痕迹地将搭在肩膀上的那两只手给移开。 “你……”居然被嫌弃了?丽昭仪眯了眯眼,心中有气,但她还是耐着性子重新回到原位,一脸傲气地对宋玉吩咐道,“我要你从今日开始,乖乖听我们的话,否则,你这事儿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你猜猜看,皇上会怎样对你?” “如果我说不呢!” 宋玉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她真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这三个女人以这种理由作以要挟。更奇怪的是,她自以为和宇文魅之间的事无人能知,除了东宫的那几个丫头可能会知道一点,但是其他宫里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更何况是三个后妃! 莫非东宫有内鬼,出卖了她?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随即被她排除掉。东宫的人她多少是相处过,或多或少了解的,就说她失踪的那三天,每个人都为了她而食不下咽,到处找,焦心得很。 她知道不能被表面迷惑,兴许有的人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但东宫的人,她一百二十个放心。 绝对不是东宫的谁出卖了她,更可能让这三个女人知道这件事情的,应该是那日捉迷藏,假山之中,她的确在露天里和他拉扯了一番。 如果真是那天,那这三个女人,她该怎么办才好?真的要乖乖随了她们的意么? “你若是敢说个不字……”闻言,那叫丽荣的女子面上一起,继而恢复,扯高气昂地斜视着她道,“那就要看看那念大人在你心里是有多少分量,你在皇上心里头又是什么个地位。” “……” 宋玉紧蹙着眉,陷入沉默。 她不想如了她们的意,可是更不想让宇文魅为她涉险。现在她该怎么办,有没有人告诉她…… 他还在楚京城,还没来得及离开,这事若是传到凤栖梧耳中,以凤栖梧那样的性格,定然不会罢休。 他魅皇妃的身份已经够让她担心,如今再来个护国公加御前侍卫的身份,只怕凤栖梧知道后会…… “怎么样,考虑得如何?时间不多,你自己慢慢想想。” 这三个女人见宋玉陷入沉思,面上苍白失色,更加嚣张放肆了。只见她们一同起了身,一个个脸上无不挂着轻蔑嘚瑟的笑。 “看来念大人在玉妹妹眼里真的只是蝼蚁般的分量,姐妹们,我们现在就去拜见皇上可好?” “等等!” 宋玉连忙出声叫住她们。 “玉妹妹可是想通了?”丽昭仪回过头来,眼里闪过一抹高傲的得意。 丽荣和另一个女人双双对视得意一笑,知道她们的算盘没有打错。这宋玉,果然不敢拿这个来赌,真是歼.情不浅呐! “你们、要我怎么做,才可以、放过我?”宋玉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问。 她最恨别人威胁她,除了宇文魅。 该死的,她本来不想针对任何人的,但是如今,敌人竟然来犯……心里满满的都是怒气,她恨不得这些女人一辈子都待在后宫,孤独终老!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老老实实什么也别想,你和念大人之间的事,我等自然也不会过问。” “我现在需要做什么?”这帮人,明明就是有备而来! 可怜她宋玉明明妃位比她们高得多,在她们面前却还要如此的低声下气,她招谁惹谁了。 “我们进宫以来除了封了几个挂名的昭仪之位,连皇上的正脸都没有看清楚过……” “然后呢?” 替她们牵线搭桥么? “我要你把我们引荐到皇上面前。”丽昭仪自信满满地说,“只要皇上临.幸了我,等我坐上了与你一样的位置,自然也就不会再来用这种方法让你做任何事情。你放心,我敏丽说话算数,决不食言!” 呵……宋玉唇边扬起一抹冷意,用眼神瞅了瞅丽昭仪身后的那两位:“我可以帮你们引荐,丽姐姐姿容绝色,坐上我这个位置定不会多难。但问题是,我保证不了她们。” 那个丽荣她讨厌透了,先不说那丽荣长相一般,并没有什么特色之处,就说从前在秦都县时老找她的茬,她都不想帮她! 另一个更是姿色平平,真不知道是怎么被选进宫的,更加没可能让凤栖梧多瞧上一眼。 而丽昭仪,算是她们三个当中比较突出的一个,倒是有几分姿色,兴许经过她的引荐还真能当上什么,只是贵妃,怕是会有点难。 不管怎样,如今要先稳住她们,否则她和宇文魅的事抖了出去,不仅保不住他,连她自己也在劫难逃。 “她们呀?”丽昭仪瞥了身边那两位一眼,随即对宋玉道,“先引荐我,她们以后再说!” “什么?丽姐姐,这怎么……”一听这话,丽荣登时一脸吃了大粪的表情。 丽昭仪一个眼神瞪了过去:“我们三个就我资质最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日后等我做了贵妃,还少得了你们的好处吗?” 丽荣二人登时就不作声了,看着像是默默赞同了丽昭仪的“提议”,事实上一个个心头不甘心得很。凭什么就要先引荐她敏丽?而她们却要日后再说? 就这一点,宋玉便看得很明显,这三人看着团结,再过不久怕是要起内讧。 她们若是起了内讧,谁嘴巴大一不小心将事情抖了出来,那她不都白费了? “要不这样吧!”所以,宋玉还是决定大发善心,对丽荣她们说道,“你们三个我一起引荐,结果怎样就看你们自己的了,谁有本事让皇上着迷,那就是谁。没本事的那个也不要有异议,一切都靠个人本事,如何?” “真的?!”一听有机会,丽荣二人连连点头,高兴地道着谢,“太好了,宋玉,太感谢你了!” 感谢你妹!宋玉面上带笑,心里却怒得很。这一切不都受她们威胁的么,这会儿又来感谢,不觉得好笑么! “那就这样吧。”丽昭仪虽有不悦,但好在也没再挑刺,她带着丽荣二人转身向外走去,又回过头来,“那我们就等着你的好消息,玉贵妃!” 后面三个字,咬字尤其的重。 “我既然有把柄在你们手里,自然会替你们办好。”宋玉面上十分妥协,心下却将这几人骂了个底朝天。 一个小小的昭仪,不过是因为手里头掌握了她的短,便如此不把她这个贵妃放在眼里,后宫的人都是这样的么? “你知道就好!” 三个女人满意地斜视了宋玉一眼,便一同离开了东宫。出了东宫后,又窃窃低语交流。 “丽姐姐,你说那小贱蹄子真的会帮我们么?我看她啊没那么老实!”丽荣扯开话茬,对一旁的人使着眼色,“在秦都县时宋玉就很不本分,一日她连她恩人都想勾.引呢!” 这话若是被宋玉听到,铁定二话不说打爆她的头! “你们懂什么?”丽昭仪一脸得意,“她不会不帮我们的!这个证据,可是有力得很!除非在那之前,她找人把我们给杀了!” “啊——”丽荣二人立即吓得尖叫一声,丽昭仪连瞪她们二人几眼,“别叫!瞧你们那点出息!” “那宋玉莫不会真的杀了我们吧?”丽荣抖着声音问。“以前在秦都县的时候,我可是总去找宋玉的麻烦,如今宋玉是贵妃,惨了惨了,刚刚还去威胁她,你们说,她该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给杀了吧?不要啊……” “你忘了我们手里还有她的把柄?”另一个名为青柠的女子十分鄙视地瞧了瞧丽荣,“事情做都做了,你还后悔不成?” “我,我才没有!”丽荣显然底气不足。 一抹异色从丽昭仪眸子里闪过,她左右看了眼丽荣和青柠,一脸警惕地道:“我们快些回去,别在东宫附近逗留,小心被人瞧见!” …… 该死的!她居然被她们威胁了! 那三个女人走后,宋玉简直要气疯了。 生气过后,无助的感觉即刻如洪水爆发般向她涌来。 这件事情,谁都不能告诉,就算是一直在身边的绿妖紫兰她们也不能。可是若一直受那几个女人威胁也不是办法,说不定哪天她们要求过分一点,她做不到,岂不全白折腾? 不行,一定要找个机会,将这件事压下去! 如果她不受g,她们还会用这个秘密威胁她么…… …… 宋玉想了很久,终于下定一个决心,而这个决定,纵使那几个女人没有用那件事情威胁,她也会去做。 不久后,毓庆宫太后身边的侍女锦绣过了来,恭恭敬敬地站在宋玉面前:“奴婢锦绣参见玉贵妃,太后娘娘令您今晚过去毓庆宫用膳。” “本宫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本宫马上就去准备。”宋玉随意点了下头。 锦绣前脚才刚走,很快她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将绿妖唤进来:“方才那个宫女叫什么来着?老太后身边的那个侍女,是叫锦绣没错对吗?” 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之前见这宫女时,她怎么就没想起来! “奥,你是说锦绣呀?”紫兰倒是十分积极地插嘴进来,“锦绣的确是太后娘娘身边侍女,已经服侍太后娘娘很多年了,听说啊,是从小就在太后娘娘身边的。” “不是,不是这个。”宋玉摇了摇头,“我突然想起来以前前皇后身边有一个侍女,也叫锦绣,她们该不会是同一个人?” 终于想起来了,她可算是想起来了!就说呢,怎么会那么熟悉那个名字! 可是绿妖青儿摇了摇头,告诉她:“名字虽同为锦绣,但却不是同一人。太后娘娘宫里的那个锦绣是从小就在宫里,前皇后身边的那个锦绣只是在前皇后进宫后的几年才进来宫里做差事的,本来太后身边的锦绣是想让后来的那个改名字的,你也知道,前皇后人比较强势,根本不同意,因此这宫里头就有两个锦绣了。” “原来是这样……”宋玉陷入沉思,“那前皇后身边的那个,现在又在哪里?” 前皇后莫芙苑早在之前就被废除了后位,还惨死在了冷宫之中,倚霞殿的那些宫女后来又去了哪里? “在倚霞殿伺候的那些婢女在前皇后削去后位时便被全部处置了。”看出宋玉的疑惑,绿妖平静地说道。 “什么?”听到这话,宋玉忍不住捂住了嘴,“处置了?那就是说……” “没错,都死了。”紫兰接话道,“这是宫里头很早以前就设定的一个规矩。后宫里,哪个后宫的主子若是做错事犯了什么罪,被处置时,那位主子宫里头的所有下人都会死于非命。” 这也是她们全力帮助宋玉的原因之一。 “怎么会这样……” 宋玉一下颓废地瘫坐下来,睁大着眼,一脸的恐惧与不可置信。 从来没听说哪个朝代的后宫会有这种事情,顶多就是皇上什么的驾崩了,会有许多宫女后妃陪葬什么的,却不想在这个朝代,连妃子犯错,都要连累整个宫里的人。 本来提起倚霞殿之前那个叫锦绣的,还挺讨厌。可是如今,心里所剩的就只有痛心。 怎么了她,她怎么会痛心呢?那个锦绣,甚至是倚霞殿所有的人,当她被皇后毒虐时,那些人也是知*,甚至都还做了帮手,不是应该痛恨的么…… 她这是怎么了,不仅痛恨不起来,还为那些人心痛着。 “如今只要你好,我们才能好,宋玉。”见宋玉一副接受不了的样子,绿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奈地叹息道,“我们这些人,自打进宫那天,性命全都押在了主子的手上,所以宋玉,你一定要好好地。” “我……”真的可以吗?宋玉低下头,她大概不行,还是不行。 这些天,她试过眼里只看到凤栖梧。可最后还是做不到,无论凤栖梧看着她的眼神有多温柔,占据了她瞳孔的全部,她的心里,还是只有宇文魅一人。 做不到,根本就做不到。 “不过我们几个身份卑贱,宋玉,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就算是要了我们的性命,你都应该去追寻自己的幸福。”绿妖扶稳宋玉,认真地道,“而不是被锁在一个没有爱人的牢笼里。上次魅妃娘娘一事,我们本该在那个时候就死的,能活到现在,全都是托了你的福。” “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为我而死的!”宋玉反应过来,摇摇头道,“你们会长命百岁,绝对不会死于非命的!” 这一刻,她在心里暗暗发誓。 既要保全自己完整的爱情,也要保住东宫所有人的性命。而其他宫里的人的性命,她也要一并争取过来。 一个人,不管身份是高贵是低微,是后妃是皇后,是臣子还是下人,都是为自己而活。每个人的性命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怎能因为一个人而连累所有人? 可是如今,宇文魅如何了,她都不知道。 东方大哥有没有去救他,如果没有,那他会不会已经死了,都过去这么多天了,这么多天,她都没有见到他,他不会死了吧…… 不,不会的!他是天子,怎么可能会死呢! 对,他是天子,他是不会死的,东方侯说过,他将是未来一统天下的明君,就算是死,也是生老病死的。 嗯,就是这样,他会长命百岁,他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的。 “宋玉,等会儿还要去太后娘娘那用膳,要不要准备准备?”绿妖的一句话,立即将宋玉拉回了现实。 宋玉这才想起来,还好去毓庆宫。她抬起头,对她们示意:“好的,现在就准备下,马上就去毓庆宫。” 前去毓庆宫前,她纠结了好一会的事情,终于还是坚定下来。 临走前,她对紫兰吩咐道:“在太后那里可能吃不饱,你和红月还有双喜,亲自去御膳房给我准备好晚膳。” “是!我知道了,你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我不挑食。” 宋玉面上云淡风轻,下一句却足足让紫兰等人怔了好一番。 “但是不要少了辣椒!我要狠辣狠辣的、胡椒!” …… 时间转眼就会过去。 一闭眼,很快就到了封后大典这天。 从朝殿一直延伸到楚宫大门,铺着一条长长的红地铺。宽宽的地铺两边,则站着两大排披盔戴甲的侍卫,站在朝堂门口望去,好几眼都望不到尽头,整个场面一片严肃,气势磅礴。 红地铺尽头,也便是朝堂门口,有个宽敞的高台,高台之上,凤栖梧一身威严的明黄色龙袍坐在龙椅之上,俊容上满是欣喜地眺望着红毯尽头。太后和后宫里头的后妃们,端坐在龙凤椅的两端。 二皇子凤逸尘与满朝文武百官,则恭恭敬敬地站立在高台之下的那片空地摆放的长桌前,等待着红毯尽头那端今日的大典主角的到来。 然而等了将近一个时辰,都未见着新后出现。底下的大臣们开始交头接耳,窸窸窣窣地小声议论起来。 高台之上,后妃们也面面相觑。丽昭仪与丽荣等人,则得意地互使眼色。 “究竟要等到何时!”老太后面子上挂不住了,一脸不悦地斥责道,“今日封后大典,何等的重要,新后却迟迟不见来,皇儿,是不是该考虑暂先把立后的事放一放?” 这老太后表面上是默认了宋玉,实际上对宋玉还是十分的不赞同。如今封后大典,却迟迟不见宋玉的身影,对老太后而言,确实是个十分好的机会。 “再等等,兴许是头饰太重,玉儿还没有习惯。”凤栖梧却眼睛都不眨一下,一直期许地看着远方。 “……” 这下老太后真是没话说了,只怪从小就没管他,这才造成了她一个母亲要被自己的儿子言听计从。 …… 又过了半刻钟。 才隐约瞧见一个身影出现在远处,却是磨磨蹭蹭的,慢得都能将脚下的微生物踩死。 当远处那道身影愈来愈近,慢慢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时,众人瞧了,不禁大跌眼镜。 宋玉一身褴褛褐色衣裳,脸上戴着条薄纱,脚上连鞋子都没穿,赤着脚,头发看着也没有经过梳妆,就像是刚睡醒的人。整个人看起来俨然跟大街上乞讨的叫花子毫无差别,一路走来,连站在地毯两道的侍卫都吃惊地张大了嘴。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打扮得跟叫花子一样的女人,真的是即将就要登上后位的玉贵妃么?若非守卫森严,也就只有宋玉能走上这条道,差点就要把她当做乞丐就地正法了去。 宋玉一步一步朝着地毯尽头走去,薄纱之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不时地左瞧瞧右看看,看到那些人的反应,心头满意极了。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放心,更厉害的招,还在后头。 等到她离高台更近了些,即将穿过两边大臣所围绕的那片红毯时,这些大臣们看清宋玉的着装时,顿时一个个都惊呆了。 “这,这是在干什么?今日不是封后大典么?” 是的,你没听错。 “荒唐!简直太胡来了……” “封后大典如此重要,新后怎能如此胡来,也太不把大楚放在眼里,她的眼里还有皇上吗……” …… 耳边都是些老匹夫的斥责声,还有高台上凤栖梧左右两旁坐着的那些妃嫔鄙视的议论声。但是这些,宋玉都不怕。她早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是什么结果,也猜得到老太后会是个怎样的反应。 果然,当她踏上高台,老太后终于睁着双米米眼,看清她时,登时是气得手脚同时颤抖,指着她就是一顿痛骂: “你,你,你简直太荒谬了!你把大楚看成什么了,你的眼里还有皇上还有哀家吗!” 凤栖梧,已经是一脸铁青地紧绷着俊容,但却极力隐忍,不想就此冲她发火。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玉儿不喜奢侈,头饰又太重,身着乞丐服可以理解为她不想铺张奢侈,想要以新的装扮出现在封后大典上,也算是她的独特之处。 但是她蒙着面又是什么意思? “朕以为,玉儿不喜欢铺张奢侈,这是件好事,众位爱卿也要好好向玉儿学习才是。”凤栖梧尽力使自己的脸色变正常些,他嘴边牵起一抹牵强的笑,他站起身,不顾众人的非议,走过去欲要拉起宋玉的手,“玉儿,让你走那么远的路,真是辛苦你了,现在可以把面纱拿下来了。” 本来众位大臣们听了凤栖梧的话,已经静下来了。 却完全没料到,还未静下三秒,当凤栖梧牵起宋玉的手的同时,一手解开宋玉遮脸的面纱时,霎时间又如炸开了锅般闹哄哄的。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天啊,新后怎会……” “实在难以直视,难以直视啊……” 妃嫔们见到宋玉的脸时,登时也惊呆了。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新后,支支吾吾:“她的脸,她的脸……” 就连拿事儿威胁宋玉的丽昭仪、丽荣和青柠,也为宋玉此番的行为震惊不已。 宋玉扬起她满是红痘痘的脸,“深情”地看向凤栖梧:“皇上,我们快上座去吧,众人都等极了,臣妾真是该死。” “确实很该死!” 想不到一心期待的这一刻,居然是这个样子! 凤栖梧本来已经在心里尽力说服自己,她身着破破烂烂地进来,只是想告诉各位臣民,不管身份地位多高,都不要忘记要体恤民情,尽力不要铺张浪费。 如今瞧见宋玉这一脸可怕的红色痘痘,有的皮肤还被挤出了白色的液体,凤栖梧再也没法说服自己。又等候她多时,面子已经挂不住,如今她还如此的模样出现,一时气得咬牙切齿: “朕给你的后服呢?前日午时不是已经送到东宫去了吗?玉儿,你简直……居然还这个样子、出现在大典之上!朕对你是如此的认真,你真的、真的有把封后大典放在心上、把朕放在心上吗!!” 凤栖梧一发怒,妃嫔们都在心里乐了,一个个幸灾乐祸地看着宋玉。大臣们也安静下来,皇上说话的时候,哪有人还敢吵闹。 “臣妾也没想到……”宋玉小心翼翼地问,“皇上,您不会是生气了吧?今日可是封后大典。” “你还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凤栖梧脸色铁青铁青的,忍了很久的怨怒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这一脸红色的东西又是怎么回事!你真是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朕居然还、居然还……” “皇儿,你还犹豫什么?”那边,老太后由锦绣扶着走了过来,怒气冲冲地呵斥,“这女人如此目无圣上,将好好的大典搞得如此乌烟瘴气,就不该立她为后,一点仪态都没有,还如何母仪天下!” “母后,这件事儿臣自有定数!”凤栖梧紧了紧拳头,偏头对太后说了句。再次面向宋玉时,眼里尽是熊熊怒火,“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搞什么,今ri你再怎么样,封后大典照常继续!但为你如此之行,大典之后,给朕好好去天牢反省!” 众人再度吃了一惊,这宋玉都已经做到如此,大典继续下去,真的好么?连宋玉自己也吃惊地瞪大眼,皇上他居然还要封她为后,到底是有多执着啊? 她以为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让凤栖梧转移视线,还能让丽昭仪等人不针对她,从此过自己逍遥自在的日子。 却不料,她只算对了一半。这一招确实让所有人都惊呆了,但是这后位,却居然依然还是她的。 她就顶着乱成鸡窝似的头,在如此严肃的大典之上,众目睽睽下,戴上了凤冠,披上了金光闪闪的华丽披风。 这样一个封后大典,如此姿态现身的新后,这该是所有朝代都没有过的新体验。宋玉人都懵了,整个过程,就跟做梦一样,那些人讲的什么,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大典过后,凤栖梧果然说话算话,亲自将她送入天牢。走的时候吩咐狱卒,不论是谁,都不得前来探望,绿妖等人过来拿珠宝首饰收买都不行。 不过好在宋玉所处的这间牢狱里,并没有像别人所住的那般潮湿不堪。这有桌子有g,还有茶壶酒杯和小点心,饿了还有人送吃的过来,根本就不是送她来这反省,而是享受的。 如果一直在这住,倒也不是件坏事。 吃饱喝足,宋玉倒头就睡。真好,连被子都是锦缎丝绸所制。 她还以为会在这里反省上好长一段时间,却没想到睁开眼时,环顾下四周,她已经不在牢里,而是到了东宫,之前宇文魅的房间,也便是现如今她自己的房间内。 醒来的时候,绿妖刚巧进了来,见她醒来,连迎上前来:“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现在是几时?还有我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天牢睡大觉的么,怎么一睁眼就到了东宫?宋玉真是被这事儿给惊住了。 “当然是皇上抱你回来的。你以为皇上生气就真的生气啊?”绿妖话里带着一丝责怪的意味,“现在已经是申时了,你能在天牢睡那么香,皇上一路回来抱着你你都不醒,真是服了你了。” 呃,是这样吗…… “那皇上他现在人呢?”宋玉感觉自己又站在了悬崖口。她还想被多关几天呢,也省了看丽昭仪她们三个的脸色,只是没想到,这道算盘又打错了,她这是走的什么运? “皇上刚走。”绿妖看了看外边,又道,“我们还以为这回你死定了,看看你这一脸的红色,刚刚皇上问话时,我们都快被吓死了,还好皇上没有要怪罪我们。” “皇上他说什么了?” “皇上说,以后再让你吃胡椒,就砍了我们的脑袋!这回就算饶了我们,真是谢天谢地。” 宋玉只觉得一大群乌鸦从头顶飞过,已经语塞到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而她,也十分不如愿,成了大楚的皇后。 绿妖说,“如今你已经是皇后,该搬到倚霞殿去的,但是皇上为了顾及到你的感受,便暂时还住在东宫,皇上还说,你若是愿意,就一直住在东宫。” 到时候魅妃回来时,两个人也好作伴。 这句话,是凤栖梧的原话,绿妖没有告诉宋玉。心情好才是真的好,宋玉这几日的心情一直低靡着,哪敢再说出来刺激她。 “哦,哦,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计划失败,宋玉低垂着眉,一张略带调皮却美得沉鱼落雁的小脸陷入不安之中。 封后大典对大楚而言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整个大楚都该知道她这个不着调的新皇后了,那他呢? 他知道么? 这么大的事,他知道后又是什么反应? 宇文魅…… 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后,他却久久没有再现身,真的已经断绝一切关系了么…… 一滴晶莹的液体*下去…… 好想他,宇文魅…… …… “少主,宫里的人前报,封后大典已经结束,宋玉她已经是……” 凤来客栈,一番纠结之后,红萝站在门口,支支吾吾地对里面的人禀告。 “准备好了就回房休息,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任何无关回国的事!” 隔着一堵门,宇文魅以为自己可以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个消息,紧蹙的眉头和如刀缴的心却出卖了他的言行。 不能再想,不能再有任何的影响,不能…… 她已经是别人的,他不能再…… 他拼命告诉自己,不能…… 直到第二天凌晨的卯时…… …… ** 为毛大家都潜水不出声,啊啊啊啊啊…… 101.牢狱之灾 听说宋玉在天牢舒舒服服地带了不到半日便回来了! 丽昭仪、丽荣与青柠,这三位在后宫没什么地位的女子,一听到这消息,立即提起裙摆火燎急燎的就从各自宫中出来,一同前往东宫。 刚过了通往东宫的白玉拱桥,碰巧就遇到刚从东宫出来的凤栖梧,三个人连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行起大礼:“臣妾参见皇上。” 低着头眼珠子咕噜乱转,相互传递着眼色。 “平身!”凤栖梧经过时,看都没看这三人一眼,径直往桥上走去。 却没想腿边,抬脚没走几步,就被什么东西用力撞了一下,很快听见脚边一记娇嗲的呻.吟传入耳中。 “哎哟,痛死我了,真是痛死我了……”丽昭仪起身时故意不小心“摔倒”,“正巧”撞上凤栖梧的腿,顺势攀住龙袍时,一双眼睛飞快地冲丽荣和青柠眨了眨,呻.吟声是一记接着一记,“我的脚,我的腰,不好了,怕是崴了脚,腰也……” “哎呀,丽姐姐您没事吧?”见势,丽荣与青柠连上前去,眼神一边扫向凤栖梧,一边又十分“心疼”地看向丽昭仪,“这可怎么办才好,丽姐姐扭到腰了,脚也崴了,我们两个弱女子,可怎么才能把丽姐姐您送回去才好呢……” “脚崴了?”凤栖梧低下头,语气不冷不热,眼神不太乐意地瞟了丽昭仪一眼。 “是啊是啊,皇上,您看丽姐姐崴了脚扭了腰的份上,能不能……”丽荣二人连声附和,“否则我们也……” 丽昭仪也眨着一双泪眼:“皇上,臣妾……” 那模样,好不楚楚可怜。 然,凤栖梧却是一脸的冷淡:“放开!”再不放开他就要用脚踹了。 丽昭仪三人显然没想到她们期待了这么久的画面竟是这样的情景,一个个愣在那里傻了眼。 “朕再说一句,放手!” 凤栖梧还没开脚踹,就见丽昭仪手哆嗦着一松,也便不再像方才的那般铁石心肠,语气开始回温。 他走的时候,眼神略带嫌弃地斜视了这三人一眼,“脚崴了就叫太医,而不是朕!还有,若是闲得慌就去东宫陪陪玉儿。”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是那样的威严,那样的伟岸,那样的冷漠…… 丽昭仪三人看得都呆了,想起来还有要事时,连起身拍了拍衣服,往东宫大门跑去。 “宋玉,你不是在天牢吗!怎么还在这里!”三个人一进东宫,便气势汹汹地往宋玉的房里走去。 紫兰拦都拦不住,又见宋玉没有说什么,便退了下去。 “丽姐姐可终于来了,妹妹正等着姐姐呢!”早就料到她们三个会来,宋玉优哉游哉地从g上起来,让绿妖帮忙梳妆一番。 “等我?”丽昭仪愣了,丽荣与青柠也愣住了,“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若敢玩花样,小心你和念大人……” “嘘!隔墙有耳!”宋玉连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心翼翼地瞟了眼外边,“我能玩什么花样,把柄都在你们手上,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就算我自己想死,也不可能去连累到别人吧?姐姐们想到哪里去了。” 简单地让绿妖帮忙梳了下,便拖着一身白色内服,走到桌前,请这几个女人入座,再为她们每人奉上一杯热茶,故作讨好:“这是皇上刚赏赐给妹妹的仙水观音,姐姐们尝尝味道如何?” 如果不是为了宇文魅,她不会屈服任何人。 “谁知道你有没有下毒!”三个人谨慎极了,碰都不碰茶杯一下。 “呵呵……”宋玉轻笑一声,随即端起一杯热茶,吹了吹热气,当着她们的面饮用起来。 整个过程,她们三人睁大了眼凑了过来,生怕期间她会耍什么花样。 “看,没毒,这下你们可以放心了吧?”宋玉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拿着茶杯在她们面前一一展示,“姐姐是聪明人,就算妹妹想毒死你们,又怎么可能会在自己宫里做这种事情?若是东宫出了人命,妹妹也是逃不了干系的,丽姐姐,你说对吗?” “你说的倒也无不道理,料你也不敢乱来。”丽昭仪想了想,点了点头。这才端起一只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一入侯,顿时整个人一惊,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好茶!真是好茶!果然仙水观音就是仙水观音,论茶叶果然要数南海的仙水为上上品,老早就想尝尝这茶,味道实在是太入味了……” 喝完又自己倒了起来,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丽荣与青柠见状,也连纷纷开始品尝,尝了这仙水观音,哪一个不是一脸陶醉的享受。 “姐姐们喜欢就好,妹妹这还有许多,待会回去时,带点回去自己宫里,也好每日起来能喝到。”宋玉面上笑颜如花,心上却是一刀一刀的生疼。 仙水观音出自南海,确实是人间极品。这么好的东西,给这几个女人真是糟蹋了。 但是想想宇文魅,她也就忍了。 “好,好,真是太好了,这可是皇上赏赐的呀,我还是第一次喝皇上赏赐的,还是仙水观音……”三个人立即没有之前的嘚瑟,看来都是装的。 “嗯……” 宋玉笑脸迎对,心里的算盘谁都不知道,连紫兰都不知道,一切都是绿妖帮她操弄的。 这封口茶,她们只要喝下一口,就算知道她再多的把柄,也别想从嘴里说出来。 “对了,宋玉,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找我们有何要事?”这三人把茶喝了,这才想起来来这的目的。 “是这样的。”宋玉绝美的小脸上一片虔诚,“今天晚上皇上会来这用晚膳,姐姐们若是想,那便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可好?你们不是一直想要让妹妹帮你们引荐引荐么?” 开玩笑,她可一点都没有要为她们引荐的意思。只是不想一个人面对凤栖梧,如果有这三个人一起,也就不用那么尴尬。 “好啊好啊!”丽荣与青柠高兴得拍手叫好,唯有丽昭仪先是对此鄙夷一番,“你真的那么好心?” 宋玉一脸讪笑,睁着眼睛说瞎话:“连皇上赐的仙水观音都送给你们了,姐姐忘了,我是有把柄在你们手上的人,只要你们把那件事情忘记,妹妹我一定把你们捧成皇妃!” “你说话算话!就今天晚上,我若成不了皇妃,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丽昭仪这才放下几分心。 宋玉一后脑勺都是黑线,面上却仍然陪着笑:“这事儿交给我,一定没问题。” 她保证她们不仅成不了皇妃,还会成为哑巴,后半辈子都别想开口说话! 她狠不下心要她们的命,又不想一直屈服于她们,身在皇宫步步为营,她如今只能出此下策。 这三个女人听说晚膳可以和皇上一起用膳,高兴得差点没把鬼吓跑。带着宋玉送的仙水观音便开心地回到各自宫中,等到一桌子山珍海味摆上桌后,才见她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再次来到东宫。 “皇上等会儿就来了,姐姐们先在旁等着吧。”看着那几人一脸期许的样子,宋玉心里满意极了。 过了今晚,以后她们可就再也无法开口说话,真是可怜。 凤栖梧没有早来也没有迟来,在丽昭仪等人坐下来没一会,也在一帮宫女太监的跟随下款款到来。 他斥退了随从,进了房间刚关住房门,以为今夜能和宋玉享受二人世界,却不料他第一眼瞧见的并非宋玉,而是今天下午在桥前所遇的那几人。 “她们怎么在这?”顿时所有的温柔都化为一股怒气,凤栖梧不悦地蹙了蹙眉,质问宋玉。 想要两个人单独相处,就真的那么难吗? “皇上,臣妾当然是来陪您一起的……” 那边,宋玉还没来得及接话,丽荣便扭着蛇腰、身着大红色薄纱一扭一扭地走了过来,一双手柔若无骨般搭在凤栖梧的领口,使劲眨着媚眼,“皇后娘娘怕皇上太孤单,便让臣妾一同过来陪皇上您一道用膳,皇上,其实皇后娘娘她……” 这边,青柠也连抖着香肩过了来,“皇上,来嘛,一起坐嘛!” “你们都走开点,别挡了皇上的路。”见那两人已经出招,丽昭仪敏丽也坐不住了,起身一把将青柠和丽荣二人拉开,挤到凤栖梧面前,一脸娇羞,“跟臣妾坐这儿吧,皇上……” 那场面,简直跟进了*没什么区别。宋玉额角直冒黑线,看凤栖梧那脸色,怕是要发飙了。 “你是哪个宫里的?朕何时赐封过你?”凤栖梧看了眼丽荣与青柠,心里一股怒气无从可发。 也不理丽昭仪如何,直接绕过她们,来到宋玉面前,抓起她的手就是一通质问,“玉儿,你与朕的晚膳,为何要让几个外人过来?” 她真的有把他放在眼里么?封后大典上的事就不说了,他可以为了她平复所有的非议,可是如今,他只是想要一个只有她和他二人独自相处的时刻,她却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为什么? “我……”宋玉低下头去,却很快被他强制抬起,偏偏他就是要她与他正面对视。 她最不擅长这个,小脸一红,想偏过去,却被他紧紧扼住。他的声音质疑又危险,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紧紧地盯着她,“告诉朕,你就真的那么不想与朕一起?” 那双眼睛怒气冲冲,犀利的目光剜在她脸上,让她好不自然。 “臣妾……”她也紧蹙着眉,回以他不高兴的眸。 “皇上,玉妹妹她说……”这时,丽昭仪走了过来,手不忘挽在凤栖梧的胳膊上,轻蔑地看了一眼宋玉,“她与皇上在一起很不舒服,吃不下去,所以啊就让臣妾等人过来一同陪她,给她打打气。” 回过头给丽荣与青柠使了使眼色,那二人立即粘糕般黏了过来,“是啊是啊,玉妹妹就是这么说的,她说她不想见到皇上。” 这简直是黑她到底啊!宋玉心里不舒服,但是这些话,确实也是说中了的。 “真的、是这样、吗?”闻言,凤栖梧的脸色更黑了,他一字一字地咬着出来,一双邪魅的眸子怒瞪着宋玉,“回答朕,她们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么?呵,如果说不是,那便是那些女人倒霉,但如果说是,则是她…… “千、真、万、确!”宋玉闭上眼,这四个字,语气极重。 在凤栖梧看不见的角度,丽昭仪等人得意地抿嘴偷笑。 “你……好啊,朕的玉儿,朕一再袒护你,你居然,居然……”只要她说一声不是,他都既往不咎,如今亲耳听到她承认,凤栖梧眼眸里满满的都是怒火。 “哼!” 他最后盯了宋玉一眼,下一刻,一松手,愤怒地转身一把将丽昭仪等人推开,消失在了东宫。 宋玉慢慢蹲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知道么,当她看到凤栖梧眼里闪过的那一抹危险的精光时,差点以为自己的死期就要到了。 “我说过,今晚我若是不成功,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下一次若再失败,我可不会再替你瞒着掖着!”丽昭仪看着宋玉,冷笑一声,“丽荣,青柠,我们走!” 一顿好好的晚膳就这么匆匆收场,看宋玉蹲在地上,绿妖和紫兰连忙过来将她扶起。 “没事了,宋玉,那些女人就是这样,以后我们见着她们绕道走就是了。”紫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一脸的担心,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姐姐一样。 相处下来的这些日子,她们确实是不分你我,如姐妹花般。 宋玉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幸运,在秦都县,有金禾那样善良的女子帮她袒护她,如今到了宫里,不仅有了东宫这么多比姐妹还亲的朋友,还有一个宇文魅那样的爱人。 只是她的爱人,现如今身体怎样,有吃解药,痊愈了么? 好想他,好想他,好想,他…… “我没事,当初宇文魅整我的时候我都没有屈服,怎么可能被那几个女人击垮,你们放心吧。” 郁结了好一会,她才渐渐稳住心绪,拿起筷子夹起菜就开始吃,一边狂吃一边摇头喃喃自语: “吃饱了有力气,吃饱了才好做事,我是宋玉,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的,相信我,相信我……” “宋玉,你,真的没事么?”见她已经开始语无伦次,绿妖和紫兰都不禁揪紧了心。 “没事,真的没事……” 宋玉摇摇头,大口大口地扒着饭。 可是那从眼眶里掉下来的晶莹色液体又是怎么回事,越是这样说,喉咙处就越发的酸涩,视线就越是模糊。 还是太想他了,这份思念,已经让她快病入膏肓,没救了。 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 真的真的,好想他…… 进宫前,她只是想着至少也要在古代捞个妃子做做,才不枉她穿越这一遭,可是当她真的如愿,坐上贵妃之位后才发现,之后又要干什么?一切都那么的迷茫。 那时候她还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又是为了什么才会穿越到这个世界。 如今,她明白了。 ** 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几个时辰后,就再也不用担心那件事会不会被抖出去。 宋玉拖着疲惫的身子,爬上g,尽力让自己的心情好点,再好点,可是她的脑海里,总会时不时地晃过他的身影,他的脸,还有从前与他之间发生的一切。 睡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统统都会成为过去,他是她的过去,全部都是她的过去…… 她闭上眼,将被子扯得盖过面部,双肩却在被子里不断颤抖着。 以为真的可以很好地迎接明天,以为明天温暖的阳光会降临到她的心上,然而却事与愿违,总有点差错要出,总有些意外要发生…… …… “皇上,您可不能再喝了!皇上……” 御书房,凤栖梧一杯又一杯烈酒灌下,九公公在旁边干着急,几次要去夺酒壶,都以还未碰而失败告终。 “玉儿,在到底是为什么,不管你犯了什么错,朕,朕都安慰自己,你进宫不久,要慢慢习惯,却为何……”眨眼间,刚倒的一杯酒又见了杯底,凤栖梧醉得脸庞通红,狭长狭长的桃花眼闪烁着一种叫人心疼的痴迷。 “为什么,为什么……在你的眼里,朕就真的……不如那个人么……” 那个人是谁?是他曾经*冠后宫的魅皇妃,曾经救他于危难之中的宇文魅,他也曾一心一意对待过的魅儿…… 如今却……既好笑,又可怜。 他曾经*溺十分的魅皇妃,如今竟成了他与玉儿在一起的绊脚石! 一定要除掉宇文魅,一定要…… 凤栖梧的眸子痴迷的同时,满满地透着腾腾杀气。 他握紧拳头,手中的杯子由于支撑不住那道猛力,下一刻,竟发出一记剧烈的响声,粉身碎骨。 “皇上,您千万要小心点自己的手啊……” 眼尖的九公公一眼就看到滴滴鲜血从茶杯的碎片中滴出,吓得他连忙想上前去,却被凤栖梧一把推开。 “玉儿,朕不信,朕要让你知道,她给不了你任何东西,只有朕才能给你!” 凤栖梧猛地站起身,不顾九公公的拉扯,硬是要摇晃着龙体,从御书房出来一直往东宫走去。 这一路上可吓坏了九公公,见人就吩咐:“快跟着皇上,可不要让皇上出事了!否则你们这些小命加起来都不够杀的……” 于是宫里边就晃晃荡荡着这么一条长龙般的队伍,凤栖梧在前面边晃边走,众人在旁边和身后小心翼翼地跟随着,一步也不敢落下。 一直到东宫,当他们瞧见凤栖梧进了宋玉的房间,合上门的那一刻,这才松了口气。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九公公斥退掉所有跟来的人,守在房门口叹息摇头。 东宫里的侍女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各守岗位,时不时地看向房间,心里都不禁为房里的人捏了一把汗。 “玉儿,玉儿,朕的好玉儿……” 宋玉就要睡着之际,突然听见门被剧烈合上的响声,而后便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男人的声音愈走愈近。 是谁?是谁来了? 宋玉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被一股酒味紧紧包围住。 “玉儿,你告诉朕,朕究竟哪里不如她……”凤栖梧跌跌撞撞的往g前扑去,也不管宋玉是睡着还是醒着,沉重的身体直直往宋玉身上倒去。一边语无伦次地呢喃着,“玉儿,你听朕说,她是女人,你也是女人,你们都是女人,你应该选择朕,而不是去选择与你一样女儿身的人……玉儿……” 是凤栖梧!居然真的是凤栖梧! 还一脸醉醺醺地,说着如此不着调的话! “皇上,你给我起来,不要压着我,你快起来!”身上沉甸甸的被压着,宋玉心里又慌又乱,使尽吃奶的力气,吃力地将凤栖梧推离自己。 “玉儿,你是朕的皇后,你要记着,你是朕的……”凤栖梧被推到g沿,三秒不到又起了来,重重地向宋玉压去。 “不要过来……”见势,宋玉吓得连忙起身,满心惶恐地躲着这个男人,“我警告你,不要过来……” “你是朕的,你是朕的,朕的玉儿,玉儿……”眼前没了人,凤栖梧睁着双迷醉的眸子,又发疯似的往g上爬了几步,他伸长手,要去抓她,“快到朕的身边来,告诉朕,告诉朕为什么,为什么……” “皇上你喝醉了!” 眼见他的手抓来,宋玉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趁着他不注意的缝隙,慌忙从他面前跳过,急急忙忙地下了*想跑。 哪知这凤栖梧却是面醉心不醉,眼瞅着她的倩影从眼前掠过,也连忙翻身起来。他是男人,身体强健有力,即使是喝醉了,宋玉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宋玉才没走几步,很快便被凤栖梧醉醺醺的身子抱个满怀。 “玉儿,朕的,玉儿……”凤栖梧从后面死死抱住她,头醉醺醺地压在她脖颈上,湿润的唇在她嫩白的肌肤上不断地wen着,他闭着眼,迷迷糊糊,“明明是我们俩的大典,明明是我们俩的晚膳,你却为何要那样做……为什么,在你的眼里,朕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么,朕能给你天下,玉儿,你答应朕好不好,好不好……” 他说着说着居然扳过她的身子,对着她的脖颈便是一顿疯狂的亲wen。 “皇上,求你不要……”满身的酒气喷洒在她的脸上身上,他的wen是那样的炽热如此的疯狂,她吓得懵了几秒,反应过来时,连用尽力气,撑在他的胸膛上,想要以此将他推离。 可不管她怎么用劲,都没有办法将在身上乱动的人推开。反抗挣扎的动作更像是一剂剂催动剂,让他的动作更为狂热起来。 “我不放,玉儿,我要你,你是我的,我要你我要你……” 凤栖梧真的疯了,他已经不满足于wen她,下一刻,他忽然伸手在她腰际之处,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疯了一样往凤g冲去。 他要干什么! 眼看着自己柔弱的身子被他放到g上,他就要压上来之际,宋玉心头一急,已经什么也管不了了,连拼了命地起身,用力将他沉重的身躯撞开: 拼命推开他的同时,她一边后怕地大叫一声:“不要!你给我起来!” 却不知这一推,竟让凤栖梧身子一倾,直直往后边倒去。 “啪”—— 头部与地面相撞的声音传来。 “……”宋玉闭上眼,怕他会一脸狰狞地面对自己。 然而过了好一会,她都没有听到一记声响。怕怕地睁开眼,往前面看去。这一看却登时吓呆了她。 “皇上,你,你怎么了,皇上……” 血,有血! 一片血从他的后脑勺处的木质地板溢出,宋玉怕极了,她连忙跑过去,试着把凤栖梧从地上托起。手刚摸到他后脑处,登时一惊,抽出来时,竟是一手的鲜红。 他死了吗?不要…… 这个想法一从脑海冒出,宋玉全身颤抖得更厉害了,“皇上,你不要吓我,皇上……” 她没想让他死,只是想让他住手,根本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宇文魅不在她的身边,她只觉得自己的人生犹如进入黑洞一般,周围一片黑暗,暗得她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她想走出来,可是却少了那一抹亮光。 “皇上,你快醒醒,不要吓我,皇上……” 眼泪不断流出,她不断地摇头。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会…… 不,她还是会反抗的,她没有直接性的错误,都是他自己…… 应该不会死的,她拼命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凤栖梧一动不动,除了脑后的血不断的流出,已经找不到他身体上别的一丝动向。 “皇上怎么了,皇上……” 这时,门外的九公公推门而入,当他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凤栖梧和那摊血时,顿时间,身子颤抖着往后倒退几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冲外面吆喝道:“来人呐!快去叫太医,快传太医来……” “皇上,您可千万不要有事啊!”然后向宋玉那狂奔过去,一张老脸满是焦急,见到惊慌失措的宋玉,也管不了今天刚封的后,气愤地冲她不客气地低吼,“我说宋玉,今儿个若是皇上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挨过明日!”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听到这话,宋玉吓得连从地上起来,畏畏缩缩地缩在角落,不断摇头否认,“我不知道会是这样,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真的不是……” 她哪里知道会这样,她根本就不知道…… 那些血,好可怕,好可怕…… 她缩在角落,看着很多人进了来,七手八脚地将凤栖梧抬到长长的轿子上。九公公回头一瞪,她吓得又是浑身一阵阵的抽紧。 不断在心里祈祷,拜观音求佛祖,一定要保佑凤栖梧,他一定不能有事。她不怕死,只是不想因为这种原因而死。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可是除了东宫的人,根本就没人相信她。绿妖等人好不容易安慰她,将失魂落魄的她拉回现实,叫她不要担心,皇上会没事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心紧紧地悬在喉处。 祈祷是没有用的,时间过去这么久,还没得到是好是坏的消息。 “不行,我要去凤鸾殿看皇上,他不能死。”她擦了一把眼角,尽力让自己的视线变得清晰一点,就往外面跑去。 如今已经是深夜亥时三刻,现代来说十一点左右,东宫上方的天空黑得吓人,没有星子也没有月亮,周围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宋玉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这么穿着一身*,光着脚跑了出去,绿妖和紫兰红月等人拉都拉不住,只好紧紧地跟随在她身后。 然而还没跑出宫门,就瞧见老太后大老远的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过了来。 “来人,将这宋玉收押进天牢!”老太后怒气冲冲地过来,第一句话便震惊了现场所有人,接下来更叫人睁大了眼,“明日午时,哀家不仅要废了她的后位,还要亲自处死这个妖女!” 什……什么? 宋玉呆住,老太后刚刚说什么? “太后娘娘……”一旁,绿妖等人刚要求情,却见老太后一个眼神杀来,“谁若是嫌命长,大可大胆地过来求情!但是哀家要说的是,谁胆敢为这妖女求情,哀家就诛了谁的九族!” 连累自己没关系,可是九族的话就太…… 绿妖为首的几位侍女,本是想求情的,但在听到皇太后接下来的话后,顿时就呆立在原地,不敢再多说一句。 宋玉被带走时,一刻都没有挣扎也没有求饶,随了太后的意,她被收押进了天牢。 而这一次的牢狱,并不像白日里凤栖梧所带她来的那间监狱。这里没有干净的桌椅被褥,甚至连g都没有。 到处潮湿潮湿的,少许的稻草堆在一起,散发着一丝难闻的腐臭味,这股臭味中甚至还有动物尸体的腐烂味。活的老鼠,死老鼠的尸体,还有蟑螂,虫子…… 仿佛又回到了多日以前,被前皇后莫芙苑关到倚霞殿地下室的那些天。 这一整夜,她都在惊吓中度过,到凌晨四五点时,才终于抵挡不住困意,双手环抱着双膝坐在角落里,浅浅入睡。 梦里面除了恐怖的牢狱,还有前皇后莫芙苑…… “宋玉,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莫芙苑披头散发,一直飘忽在半空,在她身后锲而不舍地追着她,那可伸长可缩短的爪子眼随时都可能将她抓住。 “不要,不要来找我,不是我害死你的,是你自己,不要……” …… 东宫,老太后将宋玉收押进天牢后,严禁任何人在行刑前前去探望,更是将东宫大门封锁得紧,不让东宫的任何人有机会离开半步。 这可急坏了绿妖和紫兰,还有其他同样关心宋玉的那些丫头。 “这可怎么办,明日午时就要行刑,皇上也不知道怎样了。”众人都坐立不安,*难眠。 紫兰急得都快哭了,她扯着绿妖的衣袖,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绿妖姐,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 宋玉若是真的被处置了,这整个东宫的人都不能幸免。眼下她们性命事小,最主要的还是宋玉! “我去看看能不能出去,你们在宫里等我!” 看了看天色,蒙蒙亮的,已经不早了。绿妖安抚完这些妹妹一样的小丫头,寻思着该怎么出宫给凤来客栈的人通风报信。 不知不觉就走到宫门,一排身着黑色盔甲的禁卫军严森森地守在那里,一见有人过来,两把长剑齐刷刷地从左右抽出,挡在宫门中间。 “太后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语气硬邦邦的,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糟糕!绿妖低下头,暗暗心想,不想个辙,就真的来不及了。 “二位大哥,奴婢没想过要出去。”火光飞逝间,一个借口很快在脑海里生成,绿妖清秀的小脸带着几分祈求的神色,“只是这宫里头有个小丫头突然旧病复发,且高烧得厉害,奴婢只想过去太医院为她求点以往吃过的药材过来。可如今太后又不准许我们出去,能请两位大哥帮个忙,去太医院取来药,再顺便去下热水房打点热水过来么?若是耽误了时辰,东宫死了个人,传出去的话,对我们,对大哥你们,也不太好啊。” 不管有没有用,都要试试才知道。 “这……”两位拦路的禁卫军为难地相视一眼,其中一个将剑抽回,转而对绿妖问道,“那好吧,你把药方拿来,我可以替你前去太医院取药!” 但就是不能让她们出东宫一步,这是太后的命令,出了差子谁也担当不起。 “啊,是这样的。”见状,绿妖连忙一脸为难地摇了摇头,“这药方没写下来,还得麻烦大哥您用脑子记一下,麝香,鹿茸,赤花干,芙蓉角……” 听得他们一阵心烦,索性一人大手一挥:“好了好了,别念了,既然是要救人的,还是请你自己过去取。” 看这绿妖一直往下念且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们哪里记得住啊! “那太感谢两位大哥了,我马上去马上回!”绿妖一喜,踏出一只脚就要出去。 “站住!”左边那位禁卫军却忽然站了出来,将长剑狠狠地塞回剑鞘,一脸严肃,“要去可以,但是,我们要跟你一同前去,怎么样?” “……” 绿妖登时脸都绿了。 102.做梦都想 绿妖走在前面,眉头深深皱起,而那两位禁卫军也一路紧紧地跟着。 怎么才能甩掉这俩人,真是头疼死了! 先后去了太医院和热水房,装模作样地取了药和热水,几次找借口想要他们离开,或是自己跑,然而几次下来都未成功,反而被跟得更紧。 一直到回到东宫,也未曾找到个好时机脱身。绿妖心里惆怅不已,连楚宫都出不去,难道就真的要看着宋玉被处死么? “绿妖姐,还是不行么?” 亲眼瞧见绿妖被两位禁卫军“护送”回来,紫兰、红月、双喜、莫如和羽心等人,面上更是愁云团团。 “一定可以的,只是他们看得太厉害,我们再等等看看。”看着她们同样担心的小脸,绿妖出声安抚,“大家也别站着,都坐下来等吧!” 这一坐就是坐到天亮,期间找各种理由,都没法再出去。 然而当她们以为真的没有办法出宫时,翌日卯时,守在门口的那些禁卫军却忽然撤离,似乎不用再被他们监视。 “紫兰,红月,双喜,羽心,莫如。”禁卫军一撤,绿妖立即从座上站起,对这些丫头吩咐道,“你们先在宫里等着我,我现在就出宫一趟!绝对不会让宋玉死的,绝对不会!” 紫兰拉着她的手,千万个叮嘱:“绿妖姐,你可一定要把人叫来啊!宋玉和我们,是生是死,都要靠你了!” “是啊,绿妖姐……” “我会的,大家都不会死的!” …… 出宫意外的顺利,大约在卯时二刻的样子,绿妖便执着二皇子给的宫牌,轻轻松松地出了宫门,来到凤来客栈门口。 然而当她冲进去就要上楼时,小二却拦住她,告诉她,三楼六号房的那个东方公子,已经走了没多久。 “什么?你说什么?”绿妖听了登时整个人都懵了,很快两手掐住小二的衣领疯了一样怒叫道,“他们往哪边走了?快告诉我,他们去哪了?!” “像是去了隔壁街的马房买马去了。”小二是这样说的。 绿妖顾不得多想,连提起裙边,又往隔壁大街后边的马房跑去。因为不太熟,又操之过急,绕了几个弯,才终于赶到马房那边。 “人呢?他人呢?” 一眼,没看到人,绿妖急得汗都流出来了。 再仔细看看,不远处,只见三道身影各牵着一匹血气方刚的年轻骏马,解了绳子就上了马。 多么熟悉的几道身影! “等一下,你们,请等一下!” 绿妖已经认出那三人,眼看他们上了马就要策马离去之际,她连没命似的向那边狂奔过去。 “那位是……”听到声音的宇文魅听下策马的鞭子,看着愈来愈近的女子,眼前浮起一丝疑惑。 “少主,那是从前服侍过您的绿妖,东宫的侍女。”一眼就认出绿妖,红萝心事重重地问道,“我们是要等她过来还是……” 不管她,策马离开? 一旁,青菱不甘心地眯起了眼,死死地盯着已经过来的绿妖。 宇文魅只是冷冷一个字:“走!” 青菱面上一喜,“少主说走,红萝!” 红萝不作声,只是皱了皱眉,看他如此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执起长鞭,就要策马。 “娘娘,娘娘……”等一下,不要走! 他们只是停顿了下,又要策马离去,绿妖急疯了,好不容易找到,怎么能放他们走! “你说什么?”宇文魅登时心头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绿妖,“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知道你就是娘娘,魅妃娘娘……!”绿妖扑上去,一把抱住宇文魅的腿,急切地道,“娘娘,大事不好了!” “我不是你所谓的魅妃,请叫我念大人!”宇文魅心里一紧,纠正她的称呼后,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那担心的话却是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你要说什么?什么大事不好?” 发生什么事了么?要不然一向稳重的绿妖,怎会搞得如此惊慌失措的? “是,念大人……”绿妖抬起头,擦了一把脸颊上的汗,焦急地恳求道,“宋玉她,宋玉她……” “她怎么样?”一抹乌云浮上他的印堂。 “她出事了!太后娘娘昨天夜里就将她打入天牢,说是今日午时要处死她,念大人,您快去救救她,只有您才能……” “……” 宇文魅还未来得及听绿妖讲完,下一秒,他已是嗖的一下飞离了马鞍,等到绿妖、红萝和青菱等人反应过来时,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他甚至连眉都来不及挑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状,绿妖连忙起身,往回跑去。 “宋玉!又是你!!” 青菱的脸皱成一团,她咬牙切齿,拿着马鞭的手也在此刻紧紧地握成了拳。 “青菱,你听我的,不要爱,求你了。”看不过青菱如此,红萝也是紧紧地蹙起了眉头,“你还不懂么,从前,少主从来如没容下过谁,而如今却……” 只容得下宋玉。 “我不要你管!” 青菱说罢,翻身下了马,红萝也连下马,一把将她拉住,一边无声地冲她摇头,瞳孔掠过一丝丝可怜的祈求。 “放开!我要去杀了宋玉那个践人!如果不是她,少主就不会来大楚,也不会受那么多委屈!他是男人,为了寻找一个宋玉,居然委身在凤栖梧身边三年,就为了一个宋玉,呵呵,呵呵呵……” 青菱仰天长笑,红萝心揪得紧紧:“你还不明白么,对少主来说,我们都只是下人,棋子,他要的是宋玉,你不是!” “那我便毁了她!你们都给我等着!” 青菱说完,竟狠狠甩开红萝,然后狰狞着面容,又上了马,飞快地策离。马速之快,一路上扬起大片的沙尘。 “青菱!你回来!” 红萝本想去追的,可是想到另一边,她们的少主东方侯此时正单枪独马地去了楚宫,纠结之下,还是决定先不去追青菱。 想不想得通,都要看青菱自己。她已经劝过太多,不仅没有效果,反而让青菱的心思愈发的扭曲。 是福是祸,都是命。是爱是恨,天注定。 …… 最角落的那间牢里,宋玉看着毫无生气地坐在角落,双手环抱着双膝,头深深地埋在双腿间。 一整夜,她都是这么个姿势。吓也被吓过了,也便习惯了。 只是她此时睡眠太浅,潮湿的牢内,爬过的老鼠稍稍发出一点声响,都能将她惊醒,外加梦里一直追着她跑欲要向她索命来的前皇后,更是半醒不睡的状态。 朦胧中,忽然听见牢锁的阵阵声响,很快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她醒来。 甚至还响起“玉儿,醒醒,玉儿”的声音。 是谁,是谁在叫她? 她抬起头,向上望去。直到看清蹲下身子满是心疼地看着自己的那人的脸时,喉咙不由地涌起一阵酸涩:“我是在做梦么……” 要不然宇文魅怎么会出现在她面前呢?一定是在做梦,嗯,一定是这样的。 “傻玉儿,你还在做什么梦,快醒醒,跟我走!” 看着她惨兮兮的样子,宇文魅别提有多心疼。他一把将坐在地上的她从地上抱起,拥入怀中,如拥着稀世珍宝满,这一刻,只想与她紧紧地相拥。 想到这是在牢里,又不得不马上分开。 “真的是真的么……”她睁着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伸出手,颤抖地绕过面具,抚摸着他的脸庞,直到确认是真的他,声音哽塞得要命,“……你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 想哭,却没有一滴眼泪。兴许是在昨夜都流尽了,眼里干巴巴的,又累又痛。 “傻瓜,真的是我,我真的来了。”看着她如此可怜的模样,宇文魅只觉得心里头在滴血。 他如此珍视的女子,居然被人如此伤害,不能原谅! 这个东楚,改日他定要搅得他翻天覆地,一举拿下! “玉儿,你的脸……”他在心头发着重誓的同时,才发现她脸上红色的东西斑斑点点、大小不一地分布在她脸颊上。 “没,没有,不要看……”宋玉这才意识到脸上的痘痘还没消,连慌慌张张地扭过头。 这么丑的样子,绝不能让他瞧见。 可是她错了,她以为他会嫌弃,没想到他轻轻将她扳正过来,两个人重新面对着面。 “我变丑了,你……” 还想转过去,却被他一手扣住下巴。 “傻玉儿。” 他突然俯下唇,密密麻麻的wen落在她的额上,脸颊上,最后是唇上。他的眼里,此时除了心疼,就只有温柔。 “玉儿。”他说,“不管你变得怎样,你都是我的玉儿。在我心里,你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我怎会因为这个而舍弃你?” 好久没听他的声音,那么温柔,那么炽热…… 他的眼里只有他一人,再也没有别的女子…… “东方……”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顿时袭遍她的全身,此时的她,就像个终于找到回家的路的迷路的孩子,一头扑进他的怀,身子因此颤抖得更厉害,且小声呜咽着,“我真的好怕,东方,我好怕,我怕自己等不到你就死了,呜呜……” 为什么,为什么…… 不管她此时心情多么的悲伤,多么的激动,多么的想要一并发泄,却始终没有眼泪出来。 她不知道,所有的眼泪,在即将要涌上眼眶之时,都被她脖子上那枚血玉突然闪过的那抹白光收入其中。 从今而后,她的眼里,再也不会有眼泪这种东西。 “别怕,玉儿,我现在就带你离开,只要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安抚了她一会,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他连忙将她拉起。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十指紧紧地交错相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从今而后,半壁江山,都不能与她相比。 这一刻,他就已经决定,什么天下,他都不要了。但是如果她想,他会给她,让她做他唯一的皇后,后宫佳丽再多,牌子上的名字永远都只会有她一个。 这一刻,她也终于决定,日后无论如何,她都要紧紧与他相随,再也不分开,再也不…… 东方侯说得没错,他那日那样,就是为了要气她走,而不是真的不再爱她。他如今能冒着危险过来救她,她还有什么理由去任性,去怪他? 早就该跟他离开了,如今,她再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只是凤栖梧,现在怎样了,她都不知道,莫非他真的被她这么一推,一命呜呼了么? 宇文魅紧紧牵着宋玉,推开牢门往外面快步走去。想着趁还没人发现的当儿,赶紧带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 “哀家倒要看看,你们还能逃到哪去!”正当他们出了牢房,就要往外逃离时,却惊现老太后尖锐的斥音。 “是太后……” 一眼就瞧见太后带着大堆的人马从外面进来,那张老脸此时尽显得意地斜视着他们。而门外,清晰可见一排排禁卫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天牢,对面琉璃房顶,一个个弓箭手拉长弓箭,阳光下,一道道刺眼的白光从那边折射过来,生生刺着他们的眼。 糟糕了! 宋玉惊了一秒,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别怕,玉儿,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到你!”见势,宇文魅一把将宋玉往自己身后藏,暗红色的眸子微微眯起,与对方对峙着,“皇太后,别来无恙!” 拼出去么,不行。他武功再高,也怕是只能自己全身而退,但是在这哪里都是禁卫军甚至四周都埋伏着弓箭手的同时,想要两个人都不受伤,只怕是有些难度。 “别来无恙的是你吧,念侯宇,念大人!”太后冷笑一声,眼神犀利无比,“哀家早就看出你们二人关系不简单,才出此下策,今日一见,果然是情深意长,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神仙眷侣啊!” 果然……! 那种预感愈发强烈,时光飞逝间,宋玉突然走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太后娘娘,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与念大人……” “玉儿……!”见宋玉居然跪下,宇文魅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起来,玉儿,不要求她!” 但无奈怎么拉,她就是不起。 “太后娘娘,请您听臣妾解释。”反而跪着移步过去,拉住老太后的衣裙,“我和念大人,真的不像您想的那样子,我们是清白的,真的是清白的。” “哀家都看到了,你还想狡辩!你知道欺君该当何罪吗!”老太后冷冷地将她踢开,咬牙切齿地痛恨道,“你个妖女,居然敢在皇上的眼皮底下与男人私会,你该当何罪!” 怎么样不都是死罪么!可是如今,她一定要保住宇文魅! “太后娘娘,不是这样的。其实念大人他是,他是……”宋玉回头望了一眼宇文魅,他想来拉她走,她也想跟他离开,可是在这种时候,越是想走越是不能。 老太后咄咄相逼:“是什么?你倒是说出来让哀家听听,哀家倒要瞧瞧,你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他是……”脑子里各种理由都闪现出来,宋玉努力在脑海里酝酿着。 “玉儿!你起来!”宇文魅心一横,决定带她冲出重围。 然而,下一刻,却听她说出一句惊呆所有人的话来。 她跪在地上,一脸担心焦急:“其实念大人他是……是我的亲哥哥,哥哥他怕我独自在宫里会吃亏,便来到楚宫,本来想暗中保护我不现身的,碰巧那几日左丞相欲要起兵造反,哥哥他才不得已现身将乱臣贼子一干人等拿下。求太后娘娘看在哥哥他护国有功的份上,饶恕他。” 是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连宋玉自己也惊呆了,她真没想到,自己撒起慌来尽是如此的顺溜。宇文魅顿在原地,眼瞳里闪过一抹异色。 “果真如此?你们真的只是兄妹关系?” 老太后有些不敢确定地问道,相比方才的咄咄逼人,如今这不可置信的表情实在是好了太多。 “千真万确,太后娘娘,臣妾,不敢撒谎!”宋玉连连点头。 先度过这一劫再说,她想她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既然念大人是你哥哥,那为何不说出来,还整天戴着面具?”老太后才震惊了一会,这不,疑心病又来了。 这……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自小与哥哥在秦都县长大,家里太穷,才进了宫当了秀女。臣妾怕皇上和您知道臣妾出身贫穷,故不敢如实说出。但是臣妾并非有意隐瞒,这样做也是为了皇上和您,乃至大楚着想。” 宋玉吞了吞口水,又道,“至于哥哥他为什么会戴面具,这还要从五年前的那日说起。家里那日起了大火,哥哥他为了保护我而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不能见人,所以才会整日里戴着面具,只是不想吓到任何一人。” 宇文魅倒抽一口凉气,紧绷着脸,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玉儿,居然…… 为了保护他,说他是她的亲哥哥! “原来如此。”老太后呼了一口气,马上又凝重着脸色,“既然是你的亲哥哥,那为何你姓宋,他却姓念?” 问题又来了! 果然撒了一个谎,就要用另一个谎去圆第一个谎! 对了,有了! 宋玉抬起头来,睁着大眼可怜巴巴地看着老太后:“……因为哥哥跟臣妾是同母异父,并非同一个父亲所生。因此我和哥哥姓氏才会不同。” 她想如果哪天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她该去改行了。 “若真的是这样,倒是也说得通,同母异父,姓氏确实可以不一样。”老太后这才真的相信了她的话,且走过来,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扶起,“看你弄的,这情况也不早说,害的哀家还以为你与别的男子真的有私情。” “谢谢太后娘娘。”宋玉终于如负释重,差点她就撒不下去了。 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么?错,大错特错! “哀家并非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既然误会解除,念大人往后也就不用戴着面具过活。” 老太后放开宋玉,下一步,竟走向宇文魅,“念大人,你且把面具摘了,哀家相信,不会有人因为你的脸而嘲笑你。” 见势不好,宋玉连忙上前:“太后娘娘,哥哥的脸很吓人的,会吓着您……” “摘!” 老太后硬着语气。 丝毫不给人反对的机会! ** “太后娘娘,不要……” 居然还要摘他的面具,这怎么行? 如此一来,那她刚刚所撒的谎言,不都戳穿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老太后得逞!她要阻止! 宋玉连忙跑上前,拦住老太后的去路:“哥哥的脸实在吓人,莫不要吓着您才是,太后娘娘……” 然而太后却硬着语气,面无表情地甩出一个字: “摘!” 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真的要摘?” 面具下,宇文魅紧蹙眉头,双手在袖下已经狠狠地捏紧,青筋暴起。 “哀家说过,你是护国公,没有人敢嘲笑你!”老太后近前一步,气势威严,“谁若是胆敢嘲笑你半分,哀家、都会严惩不贷!所以念大人,你既是皇后的亲哥哥,又是国舅,没有理由再戴着面具,你说,哀家所言对吗?”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今天这面具摘也得摘,不摘、也得摘! “太后娘娘,你就不怕被臣吓到?臣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宇文魅紧了紧拳头,突然松开,移到了耳边。 “哀家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可怕的东西没见到过?摘!” 冷冷一句话,宋玉听得心头一紧一紧的。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老太后对原来的魅妃本就没什么好心,若是他的面容被老太后看到,被这里所有人瞧见,发现他就是原来的魅皇妃,后果将不堪设想。 “好!还请太后做好心理准备,臣即刻就摘!” 宇文魅说着,手已经移到勾在耳后的丝线上,正要解下。 “等等!”眼瞅着他的真面目就要暴露于天下,宋玉连忙扑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不住摇头,“哥哥,你忘了曾经你在嫂子的墓前立下的誓言么?你说从那时候开始,就再也不会让人看到你的脸,否则将自刎于坟前,甚至殃及九族,这些誓言,难道你都忘了么……” 她不断对他眨眼,使着眼色。 他懂,却用否认的眼光盯着她几秒,好像在说:“不需要这样保护我,今日不论如何,我都要带你走,就算豁出我的性命。” “哥哥,你就是忘记什么,也不该忘记嫂子啊!”宋玉说完,又转身向太后求情,“求你了,太后娘娘,求您看在我哥哥一心一意对待嫂子的份上,让他守住那个诺言,好不好,太后,臣妾求您了。” “玉儿!”宇文魅又惊又无奈,他才发现她撒起谎来一溜一溜的,说得好像跟真的一样。 如今为了他,居然连这种谎话都说得出。 “太后娘娘,求您了,我哥哥他今日若是真的摘了面具,恐怕……”宋玉再接再厉,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瞧见他的脸。 就算他如今不施粉黛,男儿装扮,可是那脸却还是和魅皇妃身份时同一张。他化了妆是妖,不化妆是仙,事实上差距也不会太大,长了眼的都看得出来前后都是一个人。难道他就不明白了,这面具若是真的摘下来,恐怕…… “皇奶奶,皇孙求您,不要让念大哥摘下面具!” 这时,二皇子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一来便万般为宋玉和宇文魅二人求情。 “逸尘!你来这做什么!”见是二皇子,她的亲皇孙,老太后又气又无奈,“还不快去书房做功课,你父皇交待你的任务你都做完了?” 宋玉疑惑地眯起了眼。这个时候老太后为什么都没提凤栖梧一句?莫非,他已经脱离了危险?不然早就…… “皇奶奶,逸尘的功课早就做完了!”二皇子一脸认真地道,“逸尘如今只有一个要求,求求皇奶奶,看在念大哥对念嫂嫂一片痴情的份上,也看在前些日子在仙山念大哥冒死保护逸尘的份上,不要让他把面具摘下来可好?逸尘求您了!” 有二皇子出面,宋玉以为这老太后多少也会听听劝。结果没想到…… “傻逸尘,皇奶奶什么时候说过不放过他们了?”老太后低下头笑着伸手摸了摸二皇子的头,可抬起看向宋玉等人时,又恢复了方才的威严,“哀家只是想看看你究竟需不需要戴面具,怎么,连这个小小的请求都那么难做到?莫不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猫腻?” “不是的,太后娘娘……” 宋玉还想反驳,然而…… “太后娘娘若真要看,臣摘下便是,但是还请太后收回那句话,臣光明磊落,哪来的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 那只漂亮的手这时已然将银线拿开,很快轻执起面具的一边,缓缓地将面具揭开。 不要……面具下他的脸就要示于人前,宋玉小脸皱成一团,拼命冲他摇头,不要…… 眼看着,面具已经被他移开…… 她以为就要迎来心底所害怕的那个结果,然而却…… 当他的脸完全呈现在众人眼里的那一刻…… “轰”…… 当那满是苍夷、奥凸不平甚至皮肤陷骨恐怖之至的脸终于呈现在世人的眼前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是一张怎样不堪的脸! 除了宋玉,二皇子,没有人敢正视那张脸。 那双凤眸里写满了悲伤,他站在那里,拿着面具的手僵在半空,迎受着众人的害怕、鄙夷。 “怎么……会……”是啊,连宋玉都震惊了。 这到底是真是假,她开始不信,不敢信,不想信。他的脸…… “快把面具戴上!”之前口口声声说什么大世面没见过的老太后,这会儿已经捂着双眼,一手伸长着,迫不及待地命令宇文魅戴上面具。 其他人亦是能不看就不看,因为这张脸,真的太吓人。 “惊吓到太后,臣罪该万死。”宇文魅将面具重新戴上,虽是在请罪,却不拜不跪。 不到万不得已时,他不能跪,尤其是向一个女人!纵使对方是皇太后,那也不能。 他也知道她宋玉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虽然十分想就此将自己的身份暴露于人前,然后将她带走,冲出重围,可是如今,他想他不能再让她再背负一个欺君罪名。 “罢了罢了,哀家说过不会怪你,就一定不会定你的罪。”老太后这才睁开眼睛,她还用手拍着胸前,那面上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似乎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走出来。 “臣谢太后娘娘不怪之恩!”宇文魅双手抱拳,透过面具的那双眸子,却是一点谢意都没有。 反倒是杀气腾腾,恨不得将这里除了宋玉以外的人千刀万剐。只是,时候未到,总有一天,他会将东楚铲除,将其他各国都铲除干净! 今儿个若非他事先准备,恐怕…… “……”宋玉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又是疑惑又是不信。他的脸怎么会…… “罢了,都回去吧!皇后,你也回宫里去。”老太后说完,转身就要走。 居然一点责任都不再追究了?宋玉反应过来,连扑上去拉住老太后的手,着急地问道,“等等,太后娘娘。” “你又有什么事需要交待的?” “太后娘娘,臣妾只想知道……皇上他……”如果有事的话,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她? 宋玉眼里尽是期许,宇文魅看在眼里,心也抽痛了一下。如今,她关心的,居然还是别人…… “皇儿他……”老太后正要说什么,这时,却见凤栖梧双手负于身后,“哈哈”几声灿烂的笑声,从外面进来,一来便将宋玉接握在手心,“朕没事,玉儿,其实朕,早在昨夜就没事了。” 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宋玉惊大了瞳孔,面具下宇文魅亦是怒瞪着凤眸。 如果他们猜得没错的话…… “朕只是来晚了,如今既然都只是误会,玉儿快随朕回去罢!昨夜,是朕的不对,从今日起,朕定会好好待你,玉儿,跟朕回去。” 凤栖梧来了,又将宋玉带走。 如此说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个引他出洞的陷阱?宇文魅站在原地,暗红的眸危险地眯起:“玉儿!” 他甚至就要拔出长剑。 “哥哥……”宋玉回过头来,冲他摇摇头。 不要……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露出破绽,外边房顶周围全是可怕的弓箭手,就算要走,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冒险! “哦,对了,念大人,你既是国舅,朕自然会对你更好,原来左丞相的丞相府,朕想了许久还是决定赐给你这个护国有功的有用之人。”见宋玉那恋恋不舍的样子,凤栖梧随即也回头过来,对宇文魅似有若无地勾起了唇角,“不过若是国舅爷不喜欢,朕可以下旨给国舅爷建一座新的府邸,专为国舅而建!” “皇上!”闻言,宋玉连将目光转回,对凤栖梧拼命摇了摇头,“我哥哥他自小便节俭,皇上不要为了他而如此大动干戈。只要哥哥他能吃饱,穿暖就好。但是求皇上千万不要……” 话里有话,别人听不出来,她还会听不出么? “玉儿……”宇文魅紧绷着脸,他该怎么办才好? 他想带她走,立即将她从凤栖梧身边夺回,可是如今自己身在他国,人单力薄,她又不惜犯上欺君之罪也要护他…… 想杀了凤栖梧的那种感觉愈发的强烈,恨不得立刻马上! “哥哥,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我没事,你快回去休息吧!”宋玉最后硬着语气,看了他一眼。 随即便跟凤栖梧离开了。 她居然……宇文魅只感觉心里一抽一抽的抖得厉害,手握着剑柄,紧紧地握着。手背上青筋暴起,血色也因此而绷着一片煞白。 老太后也相继离开,所有人都陆续散去。直到禁卫军离去,弓箭手消失在视线,他仍站在那里,红色的凤眸杀气腾腾。 一直没愿意走的二皇子,见所有人都离去,这才敢壮着胆子过来:“念大哥,我们也回去吧!回我的永福宫,教我剑法好不好?” 回永福宫? 宇文魅低头看了这少年一眼,他是那么的像他如今的敌人加情敌——凤栖梧! 若是从这孩子身上着手的话…… “好啊!”他眯了眯眼,“那日后就让念某教你剑法,为你指点迷津,带路吧,二殿下!” “真的可以吗?那谢谢念大哥了,嘿嘿……”一听可以,二皇子高兴得又蹦又跳。 拖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当然是真的。而且我还会好好教,让你不输你父皇!” 一抹奇异的诡笑自他的唇边扬起,升华。 他算准了二皇子,却没有算准时间。 …… 一切都是凤栖梧设计,引宇文魅一局。 从天牢回来,宋玉的心就没静过一刻。 本来经历过仙山一事,在她心里凤栖梧的形象已经快要扭转过来,可是如今,当她意识到今日一事,却是他为了引出宇文魅的一个陷阱,又开始警惕起这个人来。 差一点,差一点,宇文魅就会因此送命。 劫天牢,如此冒险的杀头之罪,他居然为了她,也敢闯,也不想想对方是否有什么阴谋,想让他死…… 以前,她对他各种不信,会为了一点小事跟他纠结半天。 如今,她明白了,因为他爱她,不管发生任何事,之前有过任何的不愉快,他都会不顾自己的性命而来救自己。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从今而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一生追随于他,即使哪一天他真的爱上别人,哪怕是再重演一遍那日的情景,甚至千遍百遍,都要一生随他,护他。 东方侯说,未来的天下,将在他的手下统领。 不论发生任何事、她都要跟他在一起。 然而…… 她只知是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却不知还有个是对是错。 …… 凤栖梧本想带她回凤鸾殿,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将她带回了东宫。东宫的丫头们见到宋玉完好无缺地回来,高兴得不得了,一整日,东宫都在一片笑声中萦绕着。 没有太后的找茬,也没有那几个女人的干扰,所有的一切,平静如水。 “你们都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沐浴完后,她将那些丫头们一一逐出房里,关上房门,只想自己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凤栖梧临走的时候看着她说,从今天开始,一定会好好对她,以及善待“国舅”,再也不会让人…… 是被发现什么了么…… 她坐在镜前,看着自己抑郁的脸,抬手抚上面颊,眼眸,眉头…… 开始变得不像自己了,她也发现了。 比如,她以前哭,是有眼泪的;比如,从前的她,是不会像现在这样没事老多愁善感的;又比如说…… 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的内心,无时不刻都在想着要回二十一世纪,不管在二十一世纪她的处境有多不堪,总想着要回去。 刚进宫那会,她是有多么的讨厌宇文魅,甚至那种讨厌升级成恨,差点就要用毒药将他毒死。 如今,不管这个世界有多不堪,她都不想回去。 而他在她心里,已然占据了全部位置。 宇文魅…… 他现在在哪,他的脸又…… “还不睡觉?” 正发呆之际,左肩处,突然响起一记幽怨的声音。 “是谁……”宋玉惊得心都快要从胸口跳出,一抬头却从镜子里瞧清此刻枕在肩上之人,心顿时一喜,“东方?你怎么在这?” 问题是,他怎么来的这?房间门都关了,她没听到任何声响,他却跟幽灵一样出现在自己身边。 “怎么,你不想见我啊?” 宇文魅一把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随即将面具摘下,重新露出他妖冶无双的俊容。 “怎么不想,我做梦都想!” 宋玉控制不住地扑了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就是一阵猛亲。 103.困就闭上眼 “怎么了,你不想见我吗?” 他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摘下面具,那妖冶无匹的俊容重新展露于她的面前,性感的樱色唇瓣此时却像孩子似的绷着。 “想!怎么不想?我做梦都想!” 脸上已然没有了那片苍夷和不堪,宋玉心头又惊又喜,再也控制不住地扑了上去,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就是一顿猛亲。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好高兴,东方,我真的真的好高兴……” 怎么办,她已经高兴得语无伦次,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表达,高兴得只想紧紧地抱住他,在他身上留下只属于她的痕迹。 只要看到他,什么烦恼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便也什么都不用再去害怕,不用担心。 “东方……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的人你的脸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高兴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她就像个孩子一样,将他紧紧地抱住,心里不断祈祷着,但愿这一刻永恒下去,再也不跟他分开。 殊不知,他的脸色却一点点黑了下去。 “你高兴的是我来了,还是我的脸没事而已?”他硬是分开她的缠绕,妖孽的姿容上故作生气地瞪着她。 宋玉此时正处于缺根筋的状态,对着他的唇就是深深一啄,*满面:“你来了我高兴,你的脸没事我也高兴!” 根本就还没意识到他的所指。 “那我问你,如果我的脸还是像今天早上太后看到的那样,你会怎么样?”还会像现在这样,将他抱得这么紧么? 宇文魅后头深藏一把隐形铁锤,今天她若是敢说一句嫌弃他之类的话,定要狠狠敲敲她的脑袋! 宋玉也不是傻瓜,脑子一点就通,听他这么一说,立马就意识到他可能接着要说什么 “当然是……” 她故意拉长了尾音。 “是什么?” 隐形的大铁锤已经向上扬起,神不知鬼不觉地对准了她的脑袋。 “你以为我为什么喜欢你啊,还不是看上你这张脸!你要是真变那么丑了,我肯定会很嫌弃你!” 嗯,宋玉是这么说的,她就是故意的。 且一说完调头就跑,只不过运气背了点,才刚调过头去,还没来得及起身跑开,立即就被他从后面逮住。 “我都没有嫌弃你,你居然还敢说要嫌弃我?” 镜子里,他从身后一把将她抱住,头重重地枕在她的肩头,那美腻的唇十分突兀地凑上她的耳朵,下一刻,他居然张开唇瓣,对着她的耳垂就是一阵咬啄。 “啊,别……” 耳垂可是她的敏感处啊! 明明是轻咬,却是痒痒的,难以忍耐的。心里头随着他的轻啄一阵骚动,宋玉当即就受不了地吟叫几声。 “宋玉她……” 门外,听到声音的紫兰登时揪紧了心,担心地朝房门走去,却很快被人拉住。 “不要管!” 绿妖及时拉住紫兰,摇了摇头。 “可是里面好像有……” 男人的声音……紫兰欲言又止。 “……” 绿妖沉默几秒,什么也没说,便拉起紫兰,转身离开。紫兰似懂非懂,最终还是被绿妖拉离了房门口。 “喂,别咬了,我求你……”房里,宋玉还在受不了地叫唤,“真的好痒,别弄了宇文魅!” “如若哪一天我真的容颜尽毁,你是不是真的准备要离开我?” 他咬一口,抬起头,看着镜子里她不乖的样子,说一句,又咬上一口。 慢慢的,这种咬啄已经不仅仅满足于耳垂,一连在那轻啄三四下,继而移位到她嫩白的脖颈之上,而这一次,却是实为暧.昧的吻迹。 “你只要告诉我,你会不会因为毁容而弃我于不顾?” 他的唇不断在她雪嫩的肌肤上蹭着,时不时地还喷出几口热气,一双邪魅的凤眸暗红暗红的,仿佛是夜间黑暗中突然出现的一只猛兽,叫人羞涩的同时又忍不住产生一丝后怕。 如若这个人不是他,怕是她真的会怕。 “你猜我会不会因为这个弃你于不顾?”宋玉推了他几下,都不见效,索性就不挣扎了。 不是她受得了这种痒,只是想到这么久没跟他见面过,她都快思念成疾了。再者,他难得有这么好的兴致与她如此亲近。 宇文魅抬起眸,把话原路返还给她:“你猜我猜不猜你会不会弃我而不顾?” “那你猜我猜不猜你猜我会不会弃你于不顾?”宋玉闭上眼,倒是十分享受起这种被亲.热的感觉。 “你……” 宇文魅一阵语塞,他哪里想得到她会跟他来这么一出,不管他怎么在她身上啃咬,她都闭着眼超级享受的模样,还给他打起哑谜。 既然这样的话…… “那我就猜猜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他眼一闭,随即睁开。镜子里,他的眼瞳闪过一抹邪肆的光,下一刻,宋玉顿时惊得睁开眼睛,尖叫一声: “*,你要摸哪里!” 再也没法淡定下去,连忙去抓探入衣襟就要靠近胸前的那只魔爪。 她怎么想得到,一向以她名节为重的宇文魅,如今居然……这只漂亮的玉手俨然变成一只咸猪蹄,正要侵犯她的…… 原来他宇文魅也是装的,亏她还真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不过既然那个人是他,那也倒无所谓了。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摸我自己的东西,不行啊?” 他一反手,将她的双手紧紧扣着。 “可是长在我身上啊!而且我都还没嫁给你……”宋玉嘟起嘴,两手都被抓住,还是被他从后面偷袭,只能通过镜子,不服气地瞪着他 “那上次是谁理所当然地摸着别人的身体却说是在摸自己的东西的?那事还没过去一个月,你不会就忘了吧?” “呃……这个嘛……” 宋玉吞吞吐吐,这么一提,仙山幻雾里的某个画面瞬间就飘进她的脑海里,她的脸本来痘痘还未消去,这唰的一红,看着与关公更像了几分。 “我料你也不会忘记,那么无耻的事,全天下也就只有玉儿你能做得出来,我不过是学学你,还给你罢了。” 他说着,又埋头下去,这次是顺着脖子往下,锁骨,甚至是撩开衣服。而他的手,则一手控制住她不乖的两只小手,另一手则继续往里探去。 然这次宋玉没有尖叫出声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镜子里从身后紧紧抱住自己的人儿。他一头漂亮的头发浓墨如稠般披散开来,落在她的肩上,胸前,埋首下去啃咬她时,那完美无匹的轮廓,却是她这辈子甚至上辈子,见过的最美腻的样子。 他的眉毛是帅挺的星眉,他的眸子是最漂亮的丹凤眸,眼形完美极了,有着一种古典的韵美;他的唇,薄情却只对她痴缠,美得诱.人犯.罪,那张脸美得更是勾人心魄,叫多少女子为之倾心。 这样一个古代男子,就是看上一眼,都会为之神魂颠倒。 别说是守了一二十年之久。 宋玉眼神开始恍惚起来,目无焦距地望着前面镜子里的那对男女。 难怪,青菱会如此不待见自己。 她服侍了他二十年,努力了二十年,甚至更久。 而她却只是认识他三个月不到,没做任何努力,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惹他生气,害他身陷险境,便将他彻底地属于了自己。突然发现,她其实真的挺无耻。 “怎么不说话了?” 意识到宋玉的走神,宇文魅抬起头来,将手从她衣襟内抽出,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没事。”宋玉回过神来,看着镜子里身后担心自己的他,眼神还有些微的飘渺。 明明是在看他,却又好像不是。 “你怎么了,玉儿?”宇文魅心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发慌,他停止方才的一切暧.昧动作,走到她身前,挡在镜子前面,捧着她的小脸,心疼地问道,“是不是被我吓到了?你若是讨厌,那我不这样就是了,但是求你别苦着张脸,傻玉儿。” “没有,真的没有。”他自责了吗?宋玉连忙摇头,抬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东方,不管你对我做出怎样的事,我都不会讨厌你啊。” 喜欢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讨厌他呢,傻瓜。 “真的没有?” 他不确定地再问了遍。 “嗯,这里有凳子,你坐下来吧。” 伸手拉来一张凳子,看着他坐下来,唇边才扬起一抹浅笑。 “玉儿……” 两两相望,气氛居然比之前要沉重许多。 他有他的顾忌,她也有她的心事。 这样对视许久,宋玉忽然垂下头去,双手捂面,小声抽泣起来,然而不管她如何抽泣,都是没有眼泪的。 “玉儿……”他第一时间伸手过来,欲要将她捂着脸的手弄开。她却只是紧紧地捂着,低着声音,“不要管我……” “怎么可能不管你,傻瓜!” 终于还是将她的双手一指一指地掰了开来,见她只是愁眉苦脸,心这才半放下来。修长有力的长臂轻轻一揽,她的身子轻易就落入他的怀里。 “我若是不管你,还能管谁?你一个人在宫里,又该怎么办?”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突然想着,若是当初他不半路拦截她,不走进她的世界,又或是当初果断将她杀了,不让她闯入自己的生活,如今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可是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三年前不远千里来到东楚,又有什么意思? “我……”宋玉只知道抽泣,除了这个,她都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可是……还是没有眼泪,不管心里有多想哭,再难受,除了干涩的眼,哪里有什么眼泪。 她到底是怎么了,连哭都哭不出来,为什么上天连这个权利都要剥夺掉? “玉儿。”他突然松开她,低头看着她,认真地道,“跟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什么?”她愣了一秒,随即,摇摇头,“不行,现在还不可以。” 虽然她很想很想跟他走,至少在牢里时还是想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立即跟他离开,可是如今…… “为什么?”他愣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愿意跟我走?那今日在牢里时,又为何……” 为何要答应他,害他当真。 “现在情况不同,我如今是皇上的……” “皇后吗?呵,还真是讽刺!” 宋玉话还未说完,他便怒着眉眼站起身,嘲弄地干笑几声,“从前我是妃,你要我走,我不走,如今你是皇后,我求你走,你却……” 这还不够讽刺么,呵呵。 “不是这样的,东方……”眼看着他转身,自己却无能为力,宋玉痛苦地冲着他的背影摇头。 “皇后多好,后宫多少女人做梦也想坐上这个位置。我真是蠢,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坐上的后位,那个男人对你又是如此的g爱,我怎么还能奢求你能跟我离开,真傻!” 他说着,即刻抬脚大步朝门口走去。 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他对她发如此大的火。 “不要走,东方……” 宋玉坐在那里,拼命摇头,叫着他,不要走,不要走…… 可是他却还是十分快速地走到门口,手已经来到门上,就要开门离去。 这一去,又该什么时候缓过来?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她登时扑通一声从凳子上下来,跪倒在地,目光依然紧紧地注视着他的身影,一边不住摇头。 开门的动作戛然而止。 当他听到那记跪响的声音时,好不容易狠下来的心又动摇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 他回头,却一眼便瞧见她跪倒在地的样子,向他无助地张开双手的样子,那双圆溜溜的大眼满是期许的样子…… 甚至听到她痛苦地叫唤他“东方,来……”祈求他过去抱她的样子…… 这一刻,再冰冷的心也软下来了。 “玉儿……” 他疾步朝她飞奔过去,再也看不下去此时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紧紧地拥在怀里。 就算面对的是稀世珍宝,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的珍视。 从他第一眼看见她,就想用他的双手,用他的生命,用他一切的一切,去呵护她,珍惜她。 “我就知道,你不舍得离开我。” 她埋头在他肩上,不断蹭着他的脖颈。整个人被他悬空抱起,扎在他的怀里,真的有一种全世界只有他在身边的奇异之感。 “我会等你,不管要到什么时候,我都会等你。”他紧紧地抱着她,此时他用生命去守护的人儿正在他的面前,“什么时候你烦了楚宫的生活,就告诉我,我会带你离开,跟我去到我的国家,再让你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一早就是这样的打算,只是没想到,过程会是那么的难。三年前他听了国师的话,来到东楚,为了天降的神女而来,如今找到她时,还以为很快就可以将她带回希望,却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嗯……” 宋玉重重地点了点头,双手用力抱紧他的脖子。 “只是……东方,我不是为了这个后位,真的不是。”她突然松开,离开他的肩,与他正面相视,“我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如今我好不容易让他们相信你我是兄妹关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否则……” 又会被他们盯上,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我不想你死……我们要好好活着,东方,他ri你一定会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皇帝的。”她顿了一秒又道,“可是现在,真的不能……” “我知道了,方才是我的不对,对不起,玉儿,刚刚,吓到你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闻言,他的心更加暖了几分,也更心疼地将她抱住。 她是天女,所谓的神女之后。 他何德何能,能有她如此倾心的守候。 本以为神女之争会让他不顾一切掀起天下腥风血雨,如今看来,是他太低估自己。从一开始,她就是他的了。 然而,她虽是他的,却总有人自不量力,要与他纷争。 “没关系,还好你又回来了。”宋玉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什么,搂着他,身子高高地被他抱起,如今是她在上他在下,只得低着头对他道,“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一些事情。” “我的?” “嗯,你的。”她点点头,睁大眼睛等待他的回答,“比如说,你的真实名字是什么,你不是东楚人吧,刚刚听你说,你要带我回你的国家?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要来这里冒充女子当皇上的妃子?” “就这些吗?” 他的声音很轻,轻飘飘的如雪花般,冷却孤独着。 “嗯,暂时我就想到这些,你能告诉我吗?”她一边期待着,一边又怕他有什么苦衷,因此又连忙安慰他,“不过如果不行的话,可以不说的,没事的,你是男人,总不能什么事都告诉我,我还是喜欢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你保持现在这样就好。” “本来是不行的,不过既然是你,也不碍事。不过我们是不是要坐下来说,你才不会那么累。” 他偏头看了眼g,思量几分还是移步到了g前,正要将她放下,无奈她却拽着他不愿下去,“我就要这样,我不想坐g上。” 换句话说,她就是不想跟他分开。 “那我能坐下来吗?” “你可以,但是……” “让你坐在我身上,行了么?” “……嗯。” 最后在宋玉羞涩的点头下结束这个小纠结。 “天下分东楚,南诏,北镜,西望,四个大国,你知道吧?” 他坐在g沿,她坐在他的腿上,被他抱在怀里,双手还十分不老实地勾住他的脖子,话头就这样起开了。 “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宋玉如实答道。 这之前,她也就知道一个东楚,别名为大楚,其他一概不知。 “而我便是来自西望国的。”他轻啄了一下她的鼻子,接着说道,“我是三年前来的大楚,当时只想着好玩,又救了当时被抢匪包围的皇上。碰巧皇上也不知道我是男人,便收我入宫,成为魅妃,并非我的目的,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性取向不正常。总之你要相信,在这个世上,只有两个女人可以让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哪怕是付出生命。” “两个女人?”宋玉那女人的小心眼小敏感又来了,她皱起眉,“除了我,还有谁?莫不是青菱?” 是她他就死定了! “你想到哪去了?真是不乖。”就知道她又胡思乱想了,他忍不住用鼻子碰了碰她的,又赶紧趁她任性前解释道,“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两个女人,一个此时此刻正无赖一样坐在我身上,还有一个早在二十多年前逝去,那是我的母妃。” “原来是你妈啊!”宋玉恍然大悟,意识到自己说漏,连捂起了嘴。 “妈是什么?”他果然这么问了。 宋玉连摆手解释道,“这个,‘妈’啊,其实没什么的,在我们那边就是娘亲的意思,嘿嘿,不必在意,不必在意。” “哦,那还要继续听吗?”他挑了挑眉,这丫头说话怎么他都听不懂,本该要扯她耳朵的,可是转念一想,她既然是神女,定然也绝非是这个世界的人,兴许真是她家乡的话而已。 “等一下!” 趁他继续长谈之前,宋玉心痒痒的忍不住问了个现代男人超级欠扁的问题。 “我能不能问问你一个困扰我那个世界的所有男人的大问题?就是……如果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他脸色开始黑下:“你说什么?”他母妃都死了这么多年,她居然还提这种问题,他该不该扯她耳朵啊? “你别生气,我是说假如,假如你妈还在世上,又假如我跟你妈同时掉到水里,哦对了,是湖里,假如这个湖又大又深,假如……” “你够了吗?”他再也听不下去,额角挂着几根齐刷刷的黑线,直接打断。 宋玉十分不情愿地扭捏着,“我只是想知道谁在你心里更……重要而已……” 这个问题就这么难回答么,居然不仅困扰了二十一世纪的男人们多年,如今还深深地困扰住了他,这个冠绝天下的宇文魅,她的男人。 她不就是想知道答案么,有错么…… “这种事情不用问也知道吧!”他紧蹙眉头,低吼一句。 她却一扬头,“我不知道。” 这个丫头,一定是故意的! “你……”宇文魅心里一窝火,却没办法发泄出来。 一来他母妃早就不在,她一个大活人,跟个死人比什么,真是太不乖了,跟个孩子似的。他就祈祷着,以后的孩子可千万不要像她,还是像他多点比较好。 “看吧,我就知道我在你心里没什么分量!哼!” 见他不回答,反而一脸生气的样子,宋玉也窝火了,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他的小玉儿,真是越来越敢挑衅他了啊! “……当然是选你!笨蛋!”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为了这个丫头,他何时低头成这样? 岂知这丫头又来了句:“为什么?” “因为我妈会游泳,她从小在湖边长大的。”这个倒是事实。 “切……”宋玉耸了耸肩,伸长了脖子,“我也会游泳,你再说说看,你要救你妈还是救我?” 她知道这个问题很无理,但身为女人的她,就是想知道嘛。 “你……”宇文魅心里那个气啊!这女人怎么这样啊! “你倒是说呀?” 她双手环胸,气鼓鼓地坐在他身上。 “!!!”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强制性地将她转了过来,嫣红的薄唇快速朝着她不老实的小嘴重重地wen了上去,用力席卷她的芳.香,她被wen得头昏眼花,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却听他瞪眼怒视着自己。 “还要问了吗?” “……没,没有。” 她低下头,捂着潮红的脸,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心里是又喜又气,这个*,居然用一个wen就把她给解决了,她真的就那么容易妥协么,突然很怀疑自己。 “没有就好!” 宇文魅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不再绕着这个问题,真是谢天谢地。 “喂……” 她忽然伸出手来,拉了拉他的衣角,“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全名叫什么,今年多大,谈过几次恋爱……” 女生们面对男票都好奇的问题,这个他再用wen敷衍她,她就真的不理他了。 “侯!” 他无奈地道了一个字。 “什么?” 她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姓东方,单名一个侯字。” “你说什么?”闻言,宋玉登时吃惊地睁大了瞳孔,“东方侯?开什么玩笑?你就不能老实交待么?” “我没有开玩笑。”他绝美妖冶的姿容此刻甚是严肃,“对你,我东方侯从未说过半句假话,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去问问红萝青菱,甚至是整个西望的子民!” 除了他来大楚的真正目的,他说了假话,其他比他还要真实。 “你真的叫东方侯?”宋玉心事重重,如果他叫东方侯,那之前屡次救她的那个东方侯又是谁? 一模一样的俊容,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说话方式…… 如今一模一样的名字…… “千真万确。”一丝心痛浮上他的瞳孔,“这么久了,你居然还不信我?” “我信你,只是……”宋玉连忙解释,随即又陷入更深的迷渊。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事情如此的古怪?他叫东方侯,之前那个银色头发的,也叫东方侯,两个人还长得一摸一样,如今她甚至开始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个东方侯?背脊凉飕飕的,一阵一阵的,毛骨悚然。 “只是什么?”见宋玉表情古怪,如此的不对劲,他又着急又担心。 “没,没有什么。”不要让他担心,这些她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她回过神来,又跟没事人似的摇头,把头发晃得跟拨浪鼓似的左右摇摆。 “明明就有!你还狡辩!”他微怒,以为他是瞎子么,方才她明明就很不对劲。 可是她却笑得让人神魂颠倒:“真的没有!我只是因为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心想你长得这么妖孽,名字却那么霸气,不符合啊!” 宇文魅满头黑线:“真的只是这样?” “嗯!”她重重地点头答应,“就是这样!不过仔细想想,你其实做起事来一点都不娘炮,长相嘛,第一眼可能会让人误会你是娘炮,猛地一看,其实你是刚柔并济呀!看来我捡了个不得了的宝贝,嘻嘻……” 她一个劲地笑,弧度怎么看着甜就怎么张开。 有时候他其实也挺单细胞,“哦”了一声,倒是十分容易就被她骗了过去 。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年多大了。”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怕他突然想起什么追问起来,宋玉连忙转移话题。 她故意眼神无限邪恶地从上到下打量他一遍,“看你这样子,应该也就二十出头吧?” “有那么年轻么?”宇文魅鄙视了宋玉一眼,“鄙人今年二十有七,你还会觉得我年轻么??” “什么?明明就是二十三四的脸,就二十七了,你一定是在骗我……”她故作惊讶,事实上,确实也挺惊讶。 他皮肤细腻,如婴儿般白希滑嫩,吹弹可破,哪里像快奔三的人了? 虽然知道他不会骗自己,但是还是十分值得惊讶一番。 至少要让他放心,转移他的注意力,即使自己心内为这个事情纠结至极,也不能再有任何事情去烦扰到他。 “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么?”他也故作生气,事实上心里却还在想着方才她的反常。 而更疑惑他的却还是之前带她离开的那个男人,和那日早上在城外山洞里陪她说话的那个男人,甚至最初时在冷宫为他引路的那个面具男人。 他确定是同一个人,却确定不了究竟是谁。让绿妖暗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实在令人费解,她在这里除了他,还认识谁? “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宋玉眨着双大眼可怜兮兮地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我么,东方……” “口是心非的坏丫头。” “你……” …… 总之她和宇文魅两个人在一起,一开始是甜甜蜜蜜,到最后总能你一言我一句地争吵起来。 或许这就是今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虽然时不时地要受点气,甚至偶尔还会被他扯扯耳朵,但却不得不承认,和他在一起,她是真的很开心。 可是如今两个人的关系见不得光,他是西望国皇的身份也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在楚宫每行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的。 “好了,你该睡觉了。” 甜蜜一小会,争吵一大会,终于到夜深人静时,宇文魅扛不住她的无理问题,直接把她外套脱了,塞到被窝里按住她不让她有机会起来。 “我要你陪我睡!” 宋玉想起来,却起不来,拉着他的手又开始无赖了。 “你不怕皇上看到?”他斜视了她一眼,给她掖好被子就要抽手离开,“你死了不要紧,我是怕我年纪轻轻的连娘子都没娶就要打一辈子的光棍,快放开,我真的要走了。” “我不放!” 宋玉抱着他的手臂,直往被子里自己的身上塞,“你不是要摸我么,你摸啊,我都躺这儿了。”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么? 他眼一瞪,立即化被动反主动,大力地朝着她的身子上游离过去。 这边还没碰着,她马上就叫开了:“不要,你个臭*,你敢摸一下我跟你没完!” “这不就结了?快睡觉!” 有没有这么无耻的人,嘴上说要他碰,却压根不让他碰着一分。有!还真有,他眼前就有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你要陪着我!” “等你睡着后我再离开怎么样?”他提议道。 “不行!”她立即摇头反对,“你都好久没陪过我了,今晚皇上不会来了,你必须陪我到天亮才行!” “……” “不用担心,反正现在在他们眼里你是我哥哥,哥哥陪妹妹有什么不对的?” “……” “你不陪我我就继续吃辣椒!” 这一招可够狠的。他几乎是当即点头下来:“好,我陪你,你快睡吧!” “你真的不会在我睡着的时候离开我?” “……不会。” “你不许离开我哦。” “……嗯。” “真的不能走哦……” “……知道了,不离开你。” “那我真的要睡了哦……” “……快睡吧,我都困了。” “……嗯,好困……” “困就快点闭上眼!” “……不许,离开我……” “……不可以……走……” ………… 终于将她哄睡,宇文魅心里感慨万千。谁要是娶了她,不得被她折磨死? 不过既然那个人是她,也就没什么所谓了,谁让他要招惹她的,如今你痴我缠,情浓意浓,再也不可能分开彼此的心。 只是…… 房顶上,他站在那里,目视天空。 皎洁的明月孤零零地挂在空中,一种圣洁的美蔓延开来。 就像二十几年来一直孤孤单单到如今的他。 却更像是如今的她。 那个面具男人,究竟是谁…… 104.是你吧?宇文魅! 好精壮好健美的身材啊…… 好诱.人好美腻的肌肉啊…… 好逍魂好绝美的脸蛋啊…… 不行,你不能穿上衣服,人家都还没看够呢…… 哇擦,你是我的,让我摸摸都不行啊,迟早都是要摸的啦…… 亲爱的东方,你就随了臣妾的意嘛,嘻嘻…… ………… 宋玉的咸猪手不断地在某人光光的上身游离,一双本是纯洁的大眼睛尽显猥.琐之光,上上下下打量某人健壮的身躯一番。 喂喂,你这脱了上衣不脱裤子又是怎么回事…… 一转眼,她色.米米的瞳孔又盯紧了某人的裤子。 不行,你一定要脱,长着这样一副冠绝天下的妖孽姿容,又有着一身标准的健美肌肉身躯的人,褪下下.身的遮挡物,又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真的很好奇耶,嗯,反正都是自己的,摸摸他也不会有多大意见的…… 她这样想着,迅速向他腰际那伸手过去,准备一举拿下裤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却不料,下一刻…… “啪”的一声巨响—— 她的手重重扇向g紫檀香木制的*身…… “哇,好痛……” 她登时就被这种痛痛醒,一睁眼才发现,方才的一切不过都只是个梦。痛得她龇牙咧嘴地捂着手背,就差掉下眼泪。 直到她不经意间目光扫到不远处的桌子旁,那一袭威严的明黄龙袍时,整颗心差点从喉咙口飞出来了。 她连起身下了g,对那人半跪下:“臣妾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来了,没来得及迎驾,还请皇上恕罪。” 心里一个劲地问着自己,刚才她没有说梦话吧?梦里面全是宇文魅的裸.身,还有她色.米米的样子,可千万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啊,老天保佑,菩萨保佑…… “玉儿请起,朕说过,朕应允免去你的一切礼数!” 凤栖梧转过身,走过来忙将宋玉凑个地上扶起,让她重新坐回被窝里去,那俊挺的容颜此时是那么的温柔。 看来她应该是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见一切正常,宋玉放下心来,还好还好,刚刚真是吓到她了。 都怪宇文魅,不是叫他不能半路离开的么,差点就要露出破绽了。 心里责怪他的同时,又为他找理由开脱。凤栖梧既然会来,他半途走了也是好事,否则被凤栖梧发现,会是怎样的后果,怕是谁也承担不了。 “皇上怎么来了?”重新坐到g上,她匆匆整顿好心里的不安,心不在焉地问了句。 现在怕是到了深夜,现代时间也该有凌晨两三点,三更半夜他不好好休息,来她东宫,一定没什么好事。 想起昨夜喝醉酒的凤栖梧,宋玉忍不住又坐了起来,身子缩起来,生怕他兽.性再次爆发,她到时逃都逃不了。 “朕刚忙完奏折,突然很想见你,便来看看你。”凤栖梧顺势坐了下来,看着她一会又跟防贼似的瞅着自己,不禁觉得好笑,“你放心,昨夜朕是因为喝醉才会做出吓到你的那种事,何况昨夜血的代价,还不够朕反省的么?” 他指了指还包裹在头四周的白布,尴尬地笑了笑。 “那你现在应该没事了吧?”宋玉抬眸瞅了瞅他头上的白布巾,有些愧疚地缩回了目光。 流了那么多血,他能活命都算不错了,如今还能好好地坐在她面前,更是福大命大。 “没事,就是头有些微疼。”凤栖梧安慰地道,“夜深了,朕看看你就走,你快睡吧,经过昨夜这事,朕不会再强迫你了。” 看他一脸认真,没有半句假话的样子,宋玉孤疑地眯着眸。 “朕看着你睡,快躺下。” 见宋玉依然蹙着眉头一副警惕的表情,凤栖梧干脆伸手过来,亲自为她盖上被子,看到她终于躺下,虽面上依旧十分防范,他却自动忽略她眼里那抹怀疑的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 “你放心,玉儿,以后没有你的同意,朕是不会再对你怎样的。” “皇上,你怎么了?”宋玉愣了愣,如今的凤栖梧,哪里还有之前容不得人忤逆他的威严。 先是免了她的一切礼数不说,她在封后大典把场面搞得如此不堪,他也只是惩罚了她去不一般的牢里反省,然后又是如今如此大无畏的宽恕。 作为一个皇帝,哪个女人敢拒绝他的g爱,他要临.幸谁,也全然不用顾及对方的感受,如今他对自己却…… 可是一想到宇文魅差点被他设计害死,什么好她都会抛之脑后。 “朕没事,你快睡吧,等会儿朕还要回凤鸾殿休息,总不能在你这里过夜……”如果可以的话,自然是最好的。 凤栖梧坐在g前喃喃地说着,声音轻柔至极。 宋玉躺在g上,心一点点放下来,也慢慢地闭上了眼。然而当她正要与周公赴会之时,突然被凤栖梧突兀的一句问话惊醒。 “能不能告诉朕……东方是谁?” 能不能告诉朕,东方是谁…… 很久了,凤栖梧仍然坐在那里,不愿离去。只是此时他的脸上再没有了刚才的好心情,却也没有怒气。 东,东方? 宋玉心里一惊,几乎是一瞬之内,就被他口中的这个称呼惊醒过来。眼睛虽困,意识却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皇上……”她猛地从g上坐起来,极力安慰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可是面上露出的害怕却告诉她,凤栖梧确确实实是在说,“东方是谁?” “朕方才进来时,听见你叫着东方。” 旧结一解,新结又来,世事难料,谁想得到。 凤栖梧目光紧紧地盯着宋玉,眼里有痛苦,有疑惑,有纠结,有不信。 “告诉朕,他是谁?” 他又重复了一遍。也不知是第几遍了,他就这么不厌其烦地问着。 “皇上一定是听错了,不是这样的,皇上……”宋玉连声争辩,她怎么可能告诉这个男人,她口中所说的那个东方是谁! 她一心想要守护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告诉凤栖梧。更何况,他曾经是凤栖梧的妃。 “朕确定朕没有听错。”看出宋玉的慌张,凤栖梧更加确定了一点,“朕如今只想知道,你所谓的东方究竟是谁?” “……没有谁。”宋玉紧咬下唇。 “你可知道欺君该当何罪?” 他突然凑近前来,狭长的桃花眸迅速闪过一抹精光。 “臣妾当然知道欺君该当何罪!”宋玉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皇上若是不信臣妾,臣妾也没有办法,耳朵长在皇上身上,皇上听错什么臣妾更没有办法去扭转。” 就是因为知道,她才更要隐瞒。宇文魅欺了他三年之久,若是被他知道,一百个头都不够砍的。 “好一个没有办法扭转!” 凤栖梧嘴唇哆嗦着,他高高扬起戴着玉扳指的手,可是很快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白日里所有的皇帝的威严都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他低下头,过了很久,终于再次开口:“忘了他,从此跟随朕,好么……” “什么?” 宋玉再次怔住,她抬起头,对凤栖梧此时的态度是那么的不可置信。 “朕会对你好,玉儿……”他低靡了好一会,再次抬起头来,眼里竟是望不见底的忧伤和祈求,“你要什么,只要朕有,都会给你。” “那我若是要皇上你的命呢?” 她迎上他的目光,十分平静。 “……”凤栖梧愣了一下,他摇摇头,“只有这个不行!大楚臣民都需要朕,唯有命不能给你。” 呵,那还用再说下去么?她平静地道,“皇上连命都不舍得给我,又何来的要什么有什么?” 如果是宇文魅,这个答案她不用问都知道。 凤栖梧只是想占有她,而他却是真的为了她,连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她还有什么理由投入凤栖梧的怀抱?有什么理由放弃宇文魅? “朕说了,朕留着命,是要造福大楚,更好地给东楚的子民,还有你,给你们全部的平安幸福,玉儿,你怎么就不明白?朕是真的爱你。”见宋玉无所谓的样子,凤栖梧连忙着急解释,“只要有命在,玉儿想要什么,朕都给得起,只有留着命在……” “皇上,不明白的是你,不是我。”宋玉平静如初,神情清冷,“有的东西,并不是你有权势就可以,自古帝王都多情,皇上你是不会懂的。” 他说的固然有道理,留着命在便什么都可以有。 可是若是仅仅作为一个答案,他都能给得如此坚决,否定得如此毫无缝隙。 “朕虽然不是很懂,可是玉儿,朕这次,真的是认真的。” 见她依然不相信自己,凤栖梧急了,双手颤抖着扶着她的肩膀,用在外人面前从未有过的目光向她低声下气地祈求。 “忘了他好吗?朕相信,你跟着朕会比跟那个人更幸福,玉儿……” “不!” 宋玉猛地挣脱开他的双手,甚是严肃地摇头说道,“不管皇上对我多好,在我的心里,只容得下一人。” 一颗心不能同时容下两个人,一个位置也不会驻扎第二人。 这辈子,就是宇文魅了,她已经认定了的人,不管日后遇到再好再优秀的男人,又或是他对自己变了心,她的心里始终都只会是他一人。 “玉儿,你……” 见宋玉居然反应如此之大,凤栖梧怔楞住,“你口口声声说没有东方这个人,口口声声说是朕听错了,可是你却……” 这算是不打自招吗? “……有也好,没有也罢,多说无益,皇上请回吧。” 宋玉不想再被这个问题纠缠下去,重新躺倒,然后将被子拉得老高,完完全全将自己掩盖在被子下面,不想再面对凤栖梧的任何表情。 “玉儿……” 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女子用被子将二人之间隔开,凤栖梧神情尤为低落。他伸长手,想去将被子拿开,可却始终没下得去手。 就这样静静地,凝望了她好久。 而被子下,宋玉亦是紧绷着脸,皱紧眉头。 很久之后,都没有听到凤栖梧的声音了,她以为他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刚想翻动身子,却听被褥外头,他沉冷的一句话传来: “是他吗?” 很简单的三个字,却叫她不由得一阵心跳加速。 “……”她不动,继续装睡。 见她依然没有反应,凤栖梧紧蹙着眉头,俊美的姿容阴沉下来,一丝危险的光迅速闪过那对深邃的桃眸。 “明日一早朕便会命人快马加鞭去到你的故乡,秦都县!彻查你们二人的身份!” 偏要他放出如此狠话,她才有所反应。 他站起身,转身就要离去。果然,一直藏在被下的她即刻翻身跃起,紧紧扯住他的龙袍袖口。 “皇上莫不是不相信臣妾!” 当宋玉听到他说要派人前去秦都县查她和宇文魅时,心登时一颤,剧烈颤抖起来。顾不得其他,连忙从被窝里快速起身,趁凤栖梧还未走远,连拉住他的袖子。 “是玉儿你先不信朕。” 凤栖梧回过头,面色温柔,动作却生冷起来。 他一把将她甩开,大步朝外面走去。到门口时,竟还回头又说了句:“任何人都不能成为阻挡朕与玉儿在一起的绊脚石,不管曾经是朕多么信任过的人,哪怕是朕的恩人!” 说罢重重地摔门离去,剩下一脸惊恐的宋玉。 那个男人,居然说、明天就要让人前去秦都县! 彻查她与如今的念侯宇之间的关系! 加上凤栖梧走的时候说的那番话…… 任何人,都不能成为阻碍他与她在一起的绊脚石…… 哪怕是曾经多么信任的人,又或是恩人,都不能…… 没错,当宇文魅还是凤栖梧的魅皇妃时,凤栖梧确实是有足够的信任他。 这么说来,会是凤栖梧已经在怀疑他的真实身份么? 如果查出她和他并非真的兄妹,且连她自己也会变得来历不明…… 那后果将…… 不堪设想! 更重要的是他! …… 不行!在那之前,一定要去通知他,让他赶紧离开! 她不敢再往下想去,匆匆往身上套好一件外衣,连鞋子都没发现穿反了,连忙开了门正要出去,可是很快又顿住脚步,陷入沉思。 不能先走过去…… 她往后退了几步,重新关上房门,一脸心事重重地来到桌前,坐下。 拿起茶壶,想为自己倒一杯热茶,却发现茶不知何时已经凉了。 双手不由地紧握成拳。 现在,她还不能去找他。 天黑不是借口,最主要的还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去。凤栖梧前脚刚走,她若是在这个时候出去寻他,那就是变相的承认他就是宇文魅。 可是现在她该怎么办,难道要坐以待毙,等着凤栖梧的人回来禀告,说秦都县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念侯宇的,连她宋玉也根本就来历不明么? 不行,不能干等着,不能坐以待毙…… …… 宋玉就这么在桌前坐到天亮,第二天一早,未等绿妖过来敲门,她便匆匆开了东宫之门,火燎急燎地往二皇子的永福宫跑去。 可是还没跑多远,一眼就瞅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自己过来,凤栖梧龙袍加身走在最前面,远远地就一边扇着扇子冲着她十分温柔地笑,想走已来不及。 凤栖梧走近她,一脸‘真诚’地告诉她:“朕已经在一个时辰前命人前去秦都县,很快就能将你的其他亲人接到宫里,赶点时间的话,今日晚上亥时之前就能请回宫。怎么样,皇后,朕相信你一定会很开心的对吧?” 开心个鬼啊! 宋玉当即在心里回了他一句,可是面上却不能如此,只能苦着脸无声地点着头。 “走吧玉儿,你先陪朕去毓庆宫见给母后请安。”凤栖梧这厮搂着她就往毓庆宫的方向走,丝毫不给她一丝挣扎逃走的机会。 怎么办,她还想着要赶紧过永福宫去给宇文魅通风报信,如今却被凤栖梧截住,看来他是早有准备。 还以为给老太后请过安用完早膳就能摆脱凤栖梧,她也好赶着过永福宫。岂知这凤栖梧根本就没有要跟她分开的意思,至少在今天亥时之前不让她逃开视线。 离开毓庆宫,又被他拖去了早朝。坐在他的身边,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异样目光,她就觉得一阵一阵的不舒服。 早朝散去之后,又被拉着去了御花园所谓的赏花,然后便跟着他去了御书房‘陪’他批阅奏折…… ……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一上午她都在心不在焉与无比焦急的状态中度过。好在午时陪凤栖梧用完午膳,趁着他小栖的那会,她连蹑手蹑脚地出了凤鸾殿,像风一样往永福宫快马加鞭赶过去。 “二皇子,二皇子……” 她是皇后,不能直接扬名宇文魅的名字,叫哥哥也不是很妥当,还没进永福宫的门便扯开嗓子大喊起来。 可谁想到,她好不容易空下来时间前来这里,永福宫里几个伺候的下人却告诉她,早在清早卯时,二皇子便和念大人出了宫去到宫外附近的树林里打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宫! 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人都要急疯了! 凤栖梧派去秦都县的人晚上亥时之前就会回来,可是如今她连他的人都找不到,怎么办,她该如何是好? 他若是晚上才回来,那时不就正好到了两个人的真实身份被揭穿的时候,回来,就是死啊! 她不愿意回东宫等,干脆坐到永福宫的门外,看着天上的太阳数着时间。 一刻钟过去,一个时辰过去…… 又一刻钟,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 没有等来宇文魅,反而等到的是晴朗的天突然骤变,一两点时还好好的,晴空万里无云,到了两三点时,却忽然乌云密布,下起了大雨,天雷滚滚。 如今已步入初夏,没想到雷雨天气竟来得如此之快。 “皇后娘娘,快进屋去等吧,莫不要淋坏了身子。” “皇后娘娘,雨大,快快进屋去吧!” “皇后娘娘……” ………… 豆大的雨点打在她的脸上,身上,纵使浑身湿透,不管谁来拉她,多少人过来劝她,她都不为所动。 一如开始,抬头望着下着雨的天,嘴里一直喃喃念着: “怎么还不回来呢,怎么还不回来呢……” 甚至是永福宫的人依次过来为她打伞,都被她一一拒绝,不听话的就直接把砍脑袋的话拉出来,就是不让任何人近身。 次数多了,永福宫的下人们也就只好站在后面,看着干着急。 直到看到宋玉终于撑不下去,虚弱着身子晕倒在雨中,这才争相跑过去,将宋玉弄回永福宫,丫头们为她换下湿透的衣服,为她擦洗干净身子,等到雨小了,这才去通知东宫的人。 不知是因为淋了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宋玉一直高烧不退。绿妖等人将她接回东宫,又叫了好些个太医过来,忙碌了好久,都不见着退烧。 没有人看得到,在她高烧不退的期间,挂在她脖子上的那枚赤色玉佩,一直散发着一种奇异的紫光。 “回来了么,东方,东方……” 天渐渐黑了,雨也渐渐停了。 宋玉那长如刷子般的睫毛时不时地蠕动,嘴唇也不安地张合着,一直一直都在重复着这么句话,怎么还不回来,怎么还不回来呢…… 到后来又突然来几句,还是不要回来了,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她们不懂,绿妖却懂,紫兰也懵懵懂懂。 绿妖来回进出了几趟,眼看着这天就要过了亥时,一种十分不安的感觉没来由地涌上心头。 天上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孤独的明月。 以往的明月总是皎洁的,银白的,如今却表面一片赤红,周围也散发着一圈红色的光芒。 怕是今夜会有大事发生。 “东方,你快走,东方……” 房内,宋玉忽然胡乱地挥动着手,头也不断不安地左右翻着。 “宋玉,别怕,宋玉……”紫兰见状,一边握住宋玉乱动的手安抚着,一边伸长脖子对外面慌慌张张地喊道,“绿妖姐,红萝姐,你们快来啊,宋玉她……” “她怎么样了?” 绿妖等人连忙推门进去,见着宋玉眼皮子慢慢就要睁开的样子,连忙端药的端药,拿热毛巾的拿热毛巾。 “东方,不要回来,知道么,不要回来……” 宋玉终于不再乱动,她慢慢睁开了眼,脸上虚弱得没有血色。当她睁开眼看到围在g前的那些女孩们时,心热了一秒,顾不得自己是否还在发着高烧,很快挣扎着起了身。 “宋玉,你身子还弱,躺着休息吧。” 见状,众人连忙上前想要稳住她,让她重新躺下。 可是如今宋玉心里除了宇文魅就是宇文魅,现在就是有千军万马也挡不住她。她本就面无血色,虚弱得很,再对这些人一通咆哮:“都给我让开!” 大概是从未见过宋玉发如此大的火气,众人立即退开。 “二皇子和念大人回来了吗?” 她起身,匆匆穿好衣服,随意将头发弄到背后,用从未有过的威严面对着东宫的这些侍女。 “正在赶回的途中,听说还得半刻钟。”绿妖如实答道。 糟糕! 宋玉心头暗叫不好,也管不了自己现在如何,连抬脚就往外跑。后边,绿妖和紫兰等人担心万分:“你要去哪里?这么晚了,皇上等会会过来的,快回来啊,你烧还未退,身子骨还很虚弱……” “永福宫!” 不,是楚宫门口! 一定要在他进宫之前拦住他,就算只有他一个人离开,躲过这一劫,她也便没什么所谓。 宋玉前脚刚走,绿妖和紫兰后脚就跟了上去。只是远远地跟着,不敢让她发现。 楚宫东西南北中.共计五个大门,其中南北门常年封锁,西门通往楚宫外占地面积甚广的后山,而中门则是宫中御膳房的人进出之门。 很自然的,宋玉先去的正门,也便是东门。可是一刻钟都快要过去,东门除了一些守卫在那的禁卫军,大门紧闭着,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他们要归来的预兆。 这边她焦急地等着,西门那边,远远地就传来一声尤为响亮的锣鼓,鼓声滔天,只此一下,便久久萦绕在耳旁挥之不去。 这是二皇子打猎凯旋归来的锣鼓声,从西门那边传来,这么说…… 这时,只见东门突然大开,四五个武艺高强的禁卫军骑马进来,连马都不下,匆匆往十夏园那边策马过去。 十夏园过去便是几个长长的巷子,穿过巷子,不远处便是御书房…… 莫非那几人是…… 眼看着那几个策马的人消失在眼前,很快连马蹄声都听不见了,宋玉很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连忙提起裙边又匆匆往回的路线跑。 这次她要去往西门! 凤栖梧派去秦都县的人已经回来了,她不能让宇文魅回来,一定要拦住他! 情况紧急,她已经顾不上自己是否会去西门的路。 但也算是上天可怜了她,让她至少在途中遇见了他们。 与他碰到面时,当时的他和二皇子二人还坐在马上,身后数个拉车上放着一堆堆身体中着箭的动物。有的早就咽气,有的睁着眼还剩最后一口气。 看着那些动物,她心里没来由的感觉像是在看着自己和他。 “玉姐姐,你来啦!” 道路两旁几十把火把将这个地方照得一片通明,就如白天一般,能将人的小动作小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二皇子一眼就看到突然出现的宋玉,连停止前行,从马上下来,直奔宋玉。 “哥哥……” 宋玉也抬脚大步跑过去,却并非是与二皇子交接,而是略过二皇子,奔往宇文魅。 “怎么了?”见宋玉慌慌忙忙地跑过来,宇文魅连下了马。 却没想到她一来拉起他的手,就往西门的放向跑,一边十分慌张地看了看四周,焦急地说道,“我们快走,这里不能再待了,皇上他已经发现了!” “玉姐姐?”见此情景,二皇子疑惑地微蹙着眉,“你怎么了,玉姐姐,我和念大哥今天打了很多猎物,你要不要看看?念大哥真的好厉害,比我父皇还……” 说完,二皇子又跑过去将一只兔子提了起来,一脸骄傲地扬起头。 此时的宋玉哪里管得了其他人那么多,她只知道要保护宇文魅,绝不能让他与凤栖梧那个阴险狡诈的人碰头。 “你快跟我走,东方,再晚一步就来不及了!” 她拖着他,急得额头全是汗水。 “玉儿,发生什么事了?”见她突然如此不对劲,虽然已经意识到一大波不友善的东西正从四面八方接近过来,宇文魅微蹙着眉,将她拉了回来,暗红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不安的眼瞳,“说清楚一点,玉儿,什么再晚就来不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与此同时,一大波弓箭手正拉长弓箭,从四面八方的院墙爬起,火光照射下,无数箭刃闪烁着刺眼的冷光。 而这片空地的拐弯不远处,一大批禁卫军手持利剑浩浩荡荡地朝这边赶来。 “来不及了,不要问了,我们快走,你听我的话,快走……” 宋玉抬起头,不经意间扫到院墙上那一点点冰冷的光,心头一紧,连忙拉着他就走。 “玉儿别怕!”眼角的余光也注意到了四周多出来的不一样的光芒,宇文魅反手握紧了宋玉的小手,将她拉到怀里,轻声安慰,“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一分!” 他尽力将她往怀里塞,就算那些人放箭过来,也绝不能伤到她。 一边紧绷着脸四处环顾一番,心里直骂凤栖梧那个阴险的家伙,他才离开一天,还没来得及准备,就出如此阴招,算什么君子! “念大哥,怎么办,好多弓箭手在房顶上对着我们。”二皇子也注意到那些人,一张俊秀的小脸显得十分的愁苦。 对了! “你过来!”宇文魅眯了眯眼。 二皇子连忙过去。 “二殿下,对不起了!” 他心一狠,手握剑柄,然而正当他就要抽出长剑架到二皇子的脖子上时,宋玉却突然紧紧地按住了他拔剑的手。 “不要……”她冲他摇了摇头,“不要连累二皇子,他是无辜的……” “可是如果不这样的话,我们……”如今包围重重,要怎么逃脱?他揪紧了心, “至少不要用二皇子的性命要挟。”宋玉还是摇头。 “你……” …… 纠结之下,二皇子却突然自行拔出腰间的长剑,架到自己脖子上,对他们二人认真地道:“玉姐姐,念大哥,只要你们好好的,让逸尘做什么都可以,来吧,逸尘愿意当人质。” “……”宇文魅愣了下,随即一脸黑线,将长剑从二皇子手里夺过,狠狠地摔得老远,“你站到一边去,既然玉儿不愿,我自然也不会如此。” “念大哥……”二皇子着急地叫道,“我真的没关系,玉姐姐,念大哥!” “玉儿,我们快走!” 趁凤栖梧还没来之前! 宇文魅不去管二皇子,抱起宋玉上了马,紧紧地将她护在怀里,就要策马向还未关闭的西门奔去。 然而这时,弓箭手拉箭的声音十分骇人地传来。 嘎吱,嘎吱,嘎吱…… “怎么办,我们会死么?”那些声音就像是来自地狱里魔鬼的召唤,宋玉听得神经紧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不想死在这里,更不想他为她而死,她死了没关系,可是他还得一统天下,他不能死…… “不会,我们都会活着出去!” 感觉到怀里的她身子颤抖得厉害,他连声安慰。正要夹紧马肚离开时,后边却突然响起凤栖梧阴冷的声音。 “有朕在,绝对不会让你们离开这里,除非你们死!” 浩浩荡荡的禁卫军中,凤栖梧站在中央,一到此地,前排的禁卫军迅速围了上前,将马上的宋玉和宇文魅团团围住。 出行打猎的人见状,早已退避三舍,生怕殃及池鱼。 “父皇,这是怎么回事?”一旁,二皇子想跑过来,却被凤栖梧一个眼神吓住,“来人,将二皇子送回永福宫!” “父皇,不要,你告诉儿臣,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杀念大哥和玉姐姐,父皇……你们放开我,别碰我……” 二皇子最终还是被两个禁卫军强行带走,此时只剩下中心人物。宋玉,宇文魅,凤栖梧三人。 “是你吧?宇文魅?东宫的魅皇妃,朕从前再信任不过的魅儿?” 凤栖梧脸色阴沉沉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持长剑直往马上之人走去。他的眼是杀气,是愤怒,一眨不眨地死盯着宇文魅。 闪着可怕银光的剑尖直指宇文魅,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是要朕为你摘下这张面具,还是自己来摘?” 105.归还皇后,归降大楚 “是你吧?宇文魅!曾经东宫的魅妃,朕的好魅儿!” 凤栖梧手执长剑,从禁卫军中走出,剑尖指向宇文魅时,发出一道可怕的眼光。 他瞳孔血腥死死盯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咬着字,“你是要朕为你摘下这张面具,还是你自己来?” 马上,宋玉惊得全身发抖,凤栖梧如今这个样子,绝对不是在开玩笑的! 更恐怖的是,他居然真的猜到念侯宇便是从前的宇文魅!怎么办?他会杀了他么? 她害怕地抬起头,看向身后紧紧抱住自己的人,心脏跳动得厉害,“不要摘,不要摘……” 不摘的话,还可以狡辩,可是如果摘下来,他会死的! 她拼命地摇头,他孤冷的脸庞下一刻却还是公之于众。 “没错,我是宇文魅,想必皇上早就发现了吧!”宇文魅毫不犹豫地将面具拿下,首次在凤栖梧面前露出他的真面目。 他那浓墨如稠般的及腰长发随意地披散开来,孤冷的剑眉此时看着竟是十二分的威严,从前一向是妩媚的凤眸,此时却是深邃的赤红,眼底拂过的那一抹杀气,甚至能将周围的一切烧毁。 明明是一张绝美似仙的脸,一个妖孽如同妖精般的人,却全身上下从骨子里散发着一种无可抵挡的威严和霸气。 “呵,朕应该早就发现的,呵呵……”第一次是见宇文魅以男妆的样子展示在自己眼前,凤栖梧心里又是气愤,又是自嘲。 他干笑几声,讽刺地看着宇文魅道: “朕怎么就没想到,一个女子,怎会有男儿高大的身躯,朕每次怀疑,却每次都安慰自己,魅儿就是魅儿,魅儿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女子,魅儿能和朕堪比,那是因为你是魅儿,可怎么会想到,原来朕g爱了三年之久的爱妃,居然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朕一直以为朕是聪明的,却没想到竟然被一个男人耍得团团转,朕真是蠢,真是蠢啊!!!……本来朕是想来告诉你们,你们二人的兄妹关系是真的,并没有打算要如何,可是如今,玉儿,是你自己,你自己……朕本来想放过你们一马,朕本来是想骗骗自己,你们真的是兄妹,结果却……还是被你们骗了……玉儿,朕对你那么好,你要什么朕都给你,你却……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朕想不明白,朕究竟是哪里不如他了……” 说着说着,他俊美的容上也开始失魂落魄起来,像是对他们说,却更像是喃喃自语。 “皇上……”眼看着凤栖梧一点点陷入绝望,宋玉忍不住扯了扯宇文魅的衣袍。 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没有办法承受,更何况凤栖梧以为宇文魅是女人,以为了三年,也g了三年!如今当他真正的面目示于人前,又该如何承受? “玉儿,你坐好!” 宇文魅低头看了宋玉一眼,大手用力握了她的小手一秒,很快松开她,独自下了马,站在离凤栖梧两米远的地方,扬首冷漠地道:“如今既然皇上已经知道,我想我也不必再隐瞒下去,我是宇文魅,从前东宫的魅妃。这三年来承蒙皇上照顾,我如今才能等到玉儿。如今这宫里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我会带玉儿离开这里,离开大楚,也还望皇上……” “不可能!朕绝对不会放你们走的!” 这时,凤栖梧迅速回过神来,一双危险的桃眸紧紧盯着宇文魅的脸,狠狠地盯着他。 “我们走不走,不需要得到你的允许!” 宇文魅同样狠狠地盯了凤栖梧一眼,随即转身,又要上马。 “宇文魅!除非朕死,否则你们一个个别想离开朕的视线!”后边,凤栖梧却忽然执着长剑朝着他迅速划去。 马背上,宋玉捂脸惊叫一声:“东方,小心背后!” “你的死期不会很久,凤栖梧!” 宇文魅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他早就料到凤栖梧会向他刺来,在宋玉惊叫的同时,便是一个漂亮的闪身,迅速从腰间拔出佩剑,以防凤栖梧再度偷袭。 “东方?”凤栖梧这时却停顿下来,只因宋玉的那句话,他惊讶地看着宇文魅,“你便是玉儿所说的东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宇文魅冷冷地蹙着眉,“你以为我当初真是为了让你报恩才救你?我千方百计地来到大楚,不过是为了寻找玉儿罢了!今天就是天塌下来,我也要带玉儿走,别说是你,玉皇大帝来了也别想拦我!后会无期!” 他说着,一边用剑提防,一边转身翻身上马。 凤栖梧当然不会那么轻易放他们离开,他突然一扬手,四面八方的弓箭手再次将弓箭的弧度拉得更大。 “怎么办,我们走不了了,东方。”感觉到从四周袭来的凉飕飕的冷气,宋玉心里害怕极了。就这么一小会,她前后抓他的手臂不下六次。 四面楚歌,怎么走?她不怕自己能否活着出去,只是怕他会因为她而受到任何伤害。凤栖梧又不肯放他们走,这一次只怕是插翅难逃。 “一定可以离开,你要相信我,玉儿。” 她越来越紧张了,宇文魅就越是将宋玉抱紧。他已经做好了被万箭穿心的准备,唯一的心愿便是死的时候她能守在自己身边。 “嗯,我相信你,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害怕。”宋玉点点头,紧紧地抱住他的腰际。 小脸贴着他的胸膛,身子扎在他的怀里,没有弓箭手冰冷的弓箭刺眼,没有禁卫军杀气腾腾的长剑,她只想被他的怀抱包围包围,就算是死也是幸福的。 “玉儿,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宇文魅说着,就要再次策马。 然而地上站着的凤栖梧,此时却迅速来到马前,挡住去路:“你觉得朕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把朕心爱的东西带走么?东方侯!” “你说什么?”宇文魅登时定在那里,心里掠过一丝不安。 宋玉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心很快又被凤栖梧的话惊住,她转过头去,眼里全是恐惧。凤栖梧是怎么知道宇文魅的真实身份的? “东方侯,西望国之皇,据说其姿容馥丽,美若妇人,倾城容颜冠绝天下,倾国倾城。登基十三年,后宫空无佳丽。近三年内未上过朝,国事一直托人打理,三年来未曾在望宫现过身!”凤栖梧站在那里,长剑直指马头,一张俊脸吃吃地笑着,“朕以为你冒充女子混进楚宫让朕瞎了眼g了你三年已经够惊人,却还真是没想到,这个消息更叫人震惊!堂堂一介帝皇,却委身做了朕三年的g妃,这好不好笑?东方侯,你觉得呢?朕最意想不到的却是,原来朕g了这么久的爱妃,他居然是大楚的死对头,西望国的皇,真是讽刺!东方侯,你来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笑阴险中布满重重杀气,他的剑再往前一步,马儿就可能一剑毙命。 “不是的!他不是,他不是!”宋玉连忙分辨,凤栖梧笑得更危险了,“玉儿,你还在骗朕!你以为朕不知道,东方氏,全天下除了望宫皇族,还能有谁能用这个姓氏?你口口声声叫的那个东方,除了他宇文魅,还能有谁?” “我没有骗……” “玉儿,他迟早都要知道的,别再骗他,他已经很可怜了。” “可……” “相信我。” 宋玉还想说什么,身后的宇文魅这时却安慰式地拍了拍她的肩,面色冷峻地目视迎上凤栖梧的阴容。 “你想怎么样?”他冷冷地问,一只手握拳。 一场硝烟之战很快就要开启,谁输谁赢谁也不敢确定。 “把玉儿还给我,朕兴许还能留你一命!否则……”凤栖梧轻蔑地勾起唇角,“朕会杀了你,再杀了玉儿!你若是爱她就识相地把剑放下,乖乖归降于朕!” 那厮果然不是善类!宋玉小脸皱成一团,如今她只怕他做出的决定。 “你做梦!” 面对凤栖梧的威胁,宇文魅毫不示弱。 凤栖梧是强,但他也不会弱。 “我就算是带着玉儿一起赴死,也决不会把玉儿让给你,做你大楚的俘虏!”他说着,握着长剑的手紧紧搂着宋玉,另一只手拉起马缰就要策马。 打算踏过凤栖梧,冲出重围。然凤栖梧手势极其快速地挥起长剑对着马儿的脖子就是狠狠一拉,马儿还没来得及鸣叫一声,便四蹄松软,轰然倒地。 “小心,玉儿!” 在马儿倒地的前一秒,宇文魅连及时抱起宋玉腾空飞起,落到地面的安全之处。这边四五个禁卫军见到他手中杀气不减的剑刃,连连往后退了好些步。 “玉儿,你怕吗?”他低下头,深情地看了宋玉一眼。 宋玉摇摇头,“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她依然是这句话,当着这么多人,也不给他留点情面!凤栖梧额上青筋暴起,他拼命隐藏心底的那丝愤怒,将剑直指宇文魅。 “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致命一剑就要送入宇文魅的胸口,宋玉连忙一把将他推开,准备为他裆下这一剑。但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玉儿!” 宇文魅与凤栖梧见她突然如此冒险的动作,登时吃惊地异口同声叫唤一声。 凤栖梧哪里是真的要杀宋玉,不过是用来威胁宇文魅而已。眼看着剑尖所指之人换成了宋玉,他连及时抽了回来,一转手,又向宇文魅刺去。 “玉儿,小心!” 宇文魅一翻身,抱起宋玉放到离凤栖梧远远的一片空地,感觉到凤栖梧冰冷的剑气,连再次将佩剑抽出,闪身迎上。 登时间,剑剑相对,冷光四射,剑身与剑身的剧烈碰撞声,划响了整个上空。 “放了玉儿,朕可饶你不死!” 两剑擦身而过之时,凤栖梧桃眸紧皱,狠狠地放话道。 火光飞逝间,宇文魅亦是凤眸冷冽,决绝三个字: “不可能!” 禁卫军包围住的这片空地,宇文魅与凤栖梧二人打得不分上下,几次有一人要得手,又被对方及时闪开,一番下来,竟是不分胜负。 但这火药味却是更浓了。 “朕可以放你回西望,但是玉儿,朕绝不会让给你!” “不可能!” …… 宇文魅永远只这么三个字,“不可能”! 他来这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找到宋玉,传说中这几年里会出现在大楚的神女之后!如今好不容易等了三年,寻到了她,就差一点,他就可以带她走了,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她让给其他男人! 他是男人,若是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那还如何去争夺整个天下! 所以! “不可能!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只要一想到宋玉,他的招数一招比一招狠,每出一剑都是在用他的命在赌,用整个西望国去押。 “朕,不会让你如愿的……” 凤栖梧虽然口气一直十分强硬,可是渐渐的开始抵不住宇文魅的招数了。他不断被宇文魅逼得往后退去,然后又突起反击,就这样来来回回二十多招过去,最终还是吃不消,剑刃“啪”的一下插到地面,单膝跪下一手扶着剑柄,额角直冒冷汗。 差一剑,就可以要了凤栖梧的命! “受死吧!” 宇文魅回旋过来,执起剑对准凤栖梧的脖子冲了过去。当他以为就可以在这里结束凤栖梧时,那边,一个禁卫军却用剑刃架着宋玉的脖子威胁过来了。 “把剑放下!否则我杀了这个女人!” 宋玉被架着脖子过来,想跑根本敌不过一个男人,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受过专门训练的禁卫军。当那明晃晃的剑身抵在自己脖子上时,银色的光芒刺得她眼睛差点睁不开,那一刻,她的眼里全都是宇文魅。 “不要放,不要听他的!” 她对宇文魅吃力地摇了摇头,脖子上已然出现一道红印。 “识相的话就快放下!不然我杀了她!”那名禁卫军要挟着宋玉,一点点走过去,面色狰狞地对宇文魅命令道。 却不想,宇文魅与凤栖梧二人异口同声地喝道: “给我放下!” “给朕放下!” 二人惊觉,诧异地对视一眼,又将视线放回宋玉身上。 “还不快把剑放下!”凤栖梧喘了一口粗气,扶着剑身从地上起来,一脸威严地怒瞪着那要挟住宋玉的禁卫军,“你若敢动皇后一分一毫,朕便诛了你九族!” “可是皇上,这个女人……”那名禁卫军不舍地摇头,下一刻,他突然勒紧了宋玉的脖子,恶狠狠地冲宇文魅喝道,“我数三下,你若不把剑放下,就等着为她收尸吧!” “放肆!朕的话你都不听了!”见状,凤栖梧急了,“朕的话就是圣旨,你还不快放了玉儿!” 一个禁卫军,居然连他这个皇帝的话都不听,他这个皇帝做得是有多失败? “皇上,为了大楚的未来,属下这次不能听您的旨意了!这个女人是个祸害,太后娘娘说得对,属下不能留她!” 那禁卫军怕是真的豁出去了,已经开始数起数来。 “我说了只数三下,一,二……” “好!我放!”宇文魅实在被逼得没办法,连在第三声落下之前一把将佩剑扔到地上。 可是这禁卫军似乎并不满足他放下剑这么简单,他突然看了凤栖梧一眼,冷笑了声,“皇上,不论如何,这个女人都留不得!我会杀了这个女人,然后自杀!” 说着手就要狠狠在宋玉一拉。 说时迟那时快,这边,趁着这禁卫军不注意时,宇文魅连弯下腰将长剑捡起,狠狠地朝那禁卫军的大腿上斩去,剑刃又快又准又狠地划破他的衣裤,将他的大腿斩开一条深深的口子,那片被斩开的肉眼看着就要掉下来,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啊……!”这禁卫军登时吃痛一声,松懈了持着剑身的手,捂着大腿上的伤痛苦地扭曲着脸。 那边,凤栖梧趁他不注意时连拔剑过来,对着那禁卫军的喉结就是狠狠一拉,登时间鲜血四溅,溅了宋玉一背。 “玉儿,我们快走!” 趁着凤栖梧杀那禁卫军的空儿,宇文魅一把将宋玉抱起,以最快的速度杀开挡路的禁卫军,来到最近的那匹马匹前,带着她一跃而起,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马背上,而这一次,他已经顾不上周围情况如何,用力一夹马肚,马儿一阵高叫,在马鞭的抽打下向着西门方向奔腾。 “皇上,他们跑了!” “他们跑不了!”凤栖梧解决那反叛的禁卫军后才反应过来,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他危险地眯了眯眼,“来人!通知弓箭手,即刻放箭!” “是!” “还有,通知人去把西门关上,朕倒要看看,他们能跑到哪去!” “是!” “回来!”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不要伤着皇后!谁若是伤皇后一根手指头,朕决不饶他!” ………… 命令一下,弓箭手立即张工放箭,越来越多的禁卫军更是从后面涌来,伴随着一支支森冷的箭支,向那奔跑的马儿扫去。 “东方,你有没有事?” 万箭呼啸而过,直指马背上的二人。宋玉全身紧绷,尤为害怕地抱住宇文魅。 “没事,我们会平安出去的,玉儿,我说过,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永远都不会!” 他一手抱紧了宋玉颤抖的身子,一手拿着佩剑,面对左右和后面射来的冰冷万箭,甚至还夹杂着一把把长剑匕首,他都一一将那些可怕的东西,用佩剑干净利落地及时挡开。 眼看着西门就在眼前,再过百米就可以逃出楚宫,可是却发现,五六个守卫这个时候居然正在将西门一点一点地合上,眼看着就要彻底关上,而后面,凤栖梧也带着一大队的禁卫军追着过来。 “怎么办,门要关上了,我们出不去了……” 宋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突然后悔了,不该让他冒这个险,刚从凤栖梧谈条件交换时,她就应该答应啊! “东方侯,朕给过你选择,是你自己不要!”后边,凤栖梧带着人已经是愈来愈近。他的声音他的话语,此时此刻都更像是一个魔鬼,狠狠地攥着宋玉的心,“西门一关,你们就算插上翅膀,也逃不开朕的手爪心!来人,还不快将门快速关上!” “怎么办怎么办,他追过来了……” 宋玉吓得全身瘫软,她本就高烧未退,如今这一折腾就更是软趴趴地倒在他的怀里,渐渐地连抱着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别怕,玉儿,你要相信我!” 宇文魅安抚宋玉的同时,眉头深深锁着。眼看着西门就快被完全关闭,他双脚一蹬,马儿受惊,更卖命地往前冲去。 眼看着,可以赶上。 可是,很快,最后一条缝隙都要消失不见。 后面又有凤栖梧穷追不舍。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一起死在这里么? 他绝美的姿容一片谜一样的阴沉,这一刻,两个人心里都不再抱有希望。 然而…… 当凤栖梧以为终于可以擒拿宇文魅,夺回宋玉;当宋玉虚弱地闭上眼,渐渐陷入昏迷;当千万禁卫军蜂拥般奔去,弓箭手一发又一发的箭支朝着宇文魅射去…… 当宇文魅也以为真的要被生生俘获;当夜空突然安静下来,当乌云密布,当冲刺声一波盖过一波…… 差点就要被关上的西门,突然再次打开。 “宋玉,念大哥,你们快走!” 绿妖,紫兰,红月,双喜,莫如,羽心…… 还有刚刚被禁卫军扛回去永福宫的二皇子。 这些曾经温暖过宋玉的人儿,此时此刻正将那几个关门的侍卫全部打晕,合力将西门再次打开。 这一刻,风云静止,万人惊诧。 “谢谢!” 宇文魅心头一紧,昨夜,他还打着从二皇子身上下手的主意,如今二皇子却…… 但危急关头,他顾不得多想,连忙一挥鞭子,带着宋玉,几秒的功夫,马儿便从楚宫之内奔到了宫外。 大门“嘎吱”一声,重重关上,将里里外外的人生生隔开。 “逸尘!你好大的胆子!” 好不容易就要逮着他们,这时却见自己的儿子带着人将最关键的大门打开,放走了他们。 凤栖梧气得唇角抽搐,他哆嗦着手,双眸气得发红。 “儿臣不会让父皇伤害到念大哥和玉姐姐,他们都是好人,儿臣求父皇放过他们!” 二皇子跪在地上,态度坚硬。绿妖一干人等也齐齐跪了下来,头磕在地上高声求道,“求皇上放过皇后和念大人……” “你们,你们都反了吗!”凤栖梧心里那个气啊! 明明差一点就可以,差一点啊! “求父皇放过念大哥和玉姐姐……” “求皇上放过皇后和念大人……” 这些人就这么跪着,一声高过一声。 “朕养的好儿子!”想到已经逃出宫外的宋玉和宇文魅二人,凤栖梧狠狠瞪了二皇子和绿妖等人一眼,“等朕回来再处置你们!” 说罢,回头紧绷着脸道:“还不快追!” 正要撇开这些跪着的人,打开西门追去。这时,二皇子却突然连忙跪着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凤栖梧的腿。 “父皇,不要……” “放开!” “不要伤害玉姐姐和念大哥,他们都是好人。” “放开!” “儿臣不能放手,除非父皇答应!” “你……” ………… 马儿载着二人,飞快地冲出西门,马蹄声哒哒地响了一路,这一路上,没有一点能照亮前行之路的火光。 路的两边是树是花是草,宇文魅却是看得透彻。黑暗里,他暗红色的眸子闪着红光,若是被路人瞧见,定会以为是什么凶.猛的野兽,被吓个半死。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瞳孔的颜色为何与别的皇兄皇弟不同,只是小时候母妃还在世时,听母妃说,自打他一出生,两只眼睛便是血一样的红。也因此被当时的太师断定,六皇子一出生眼眸便呈赤色,这是凶兆,将来必会给西望乃至天下带来灾难。 他的母妃本是很受g的,就是因为太师一句话,他的父皇便从此冷落母妃,将母妃打入冷宫后又受人威胁赶出了宫,差一点就要被除去皇籍。若非当时他九弟的母妃帮忙说情,后来的他又哪里能再回到皇宫。 许多奇怪的事,便是从他这对赤瞳开始。比如,他能看见别人不能看见的幽灵,比如,他不论是学文学武,都比别人学得更快,效率更高,东西看过一遍便记得很牢。 三年前,国师为四方天下占了一卜,上古时代的神女之后,将会降临于大楚。他本不信命,更不想去这期间掺合一脚。母妃嫁给父皇下场如何,他看在眼里,心里对男女之情也尤为的冷淡,不想再让世间某个女子重蹈母妃的覆辙,这一生只想独自一人过活。 可是国师后来的话,却又让他动摇了。 得神女者得天下,就算他不去争,其他各国也怕是会去争夺。若是不想被人踩在脚下,当亡国之奴,多大的险也要去抢! 而另一个让他动摇的原因,却竟然是…… “玉儿,我们安全了,玉儿,你怎么样了?” 回想起最关键的那个原因,宇文魅心中万分的感慨。马儿前进的速度渐渐放慢,他低下头,瞅了瞅靠在怀里闭着眸子的宋玉,内心更是心疼了几分。 还好,还好他当初听了国师的话,来了东楚,见到了她。 如果没有宋玉,他这一生,怕是真的要永远与孤独为伴。 “玉儿……谢谢你。” 不经意间,他的唇角擒起一抹淡笑。当初他一看到她,心里便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直觉告诉他,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为他从未见过有比她还调皮不乖的女子,想起之前她被他各种惨整时的各种不甘心,就不禁觉得好笑。 可是他喊了几声,宋玉只是蠕动了下嘴唇,没有醒来。 罢了,让她睡一会! 在楚宫她为了自己,是那么的累,他怎能在这个时候,清扰她的好梦。 他抬起手,不经意地抚过她的脸颊。然而就是这无意中的一个触碰,随即惊得他心紧紧地抽紧。 “怎么烧得这么厉害,玉儿,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傻丫头,傻玉儿……” 马儿停下,他抱着宋玉正想下去哪里找点水,然而还没下马,就见后边远远地闪动着火光。 凤栖梧居然追过来了! 他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挥动马鞭,再度策马向前奔腾。 而后面的追兵是人人手拿一把火把,在凤栖梧的带领下飞快千行。宇文魅和宋玉所乘之马因一路疾速奔波,用再大的力气抽马背也是徒劳,马速减慢了许多,很快,身后那些火把愈来愈近,亮到足以照亮整个树林。 “站住!别跑,快站住……” 追兵的吼叫,加上凤栖梧的的冷笑:“东方侯,前面便是悬崖,朕劝你最好是识相一点将朕的皇后还回!乖乖归降!朕会考虑饶过你,放过西望!” 归降?还要把玉儿让出? 做梦去吧! “玉儿,你再坚持一会,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再多坚持一下……” 宇文魅紧绷着脸,搂紧了怀里早不知何时陷入昏迷的宋玉,再次狠狠鞭打马儿。马儿先是被惊痛一番,加快了一阵的速度,可这种快速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又慢了下来。 而凤栖梧,已在距自己百米之内的地方得意地笑着: “别跑了,前面就是悬崖了,难道你要带着玉儿陪你一起跳下去?” 宇文魅一惊,暗红色的眸子望向前方,竟真的是一处崖口。 马儿速度虽不快,这个时候却也到了极度疲惫不能自控的地步,眼看着前面两只蹄子踏到崖口,连马带人掉下去之际,紧急关头之下,他连反应过来,抱起宋玉腾空飞起,及时返回地面。 而这个时候,凤栖梧一干人等已经追到崖边。 “东方侯,事到如今,你还不把玉儿还给朕!”凤栖梧举着火把过来,一把将火把扔到宇文魅脚边。恶狠狠地看着宇文魅那临危不惧的脸庞喝道,“朕说过,只要你乖乖归降于朕,把朕的皇后完好无损地还给朕,朕会考虑饶过你西望国。否则你便是死了,朕也会很快起兵,攻打你西望!” “休想!” 宇文魅冷冷地回以凤栖梧两个字。 “你……” 宇文魅越是不露声色,凤栖梧就越是愤怒得紧。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能够委身隐忍的人! “我就是死,也不会当你大楚的俘虏,你死了这条心罢!”崖边,宇文魅搂着宋玉,往后退了一步。 眼角的余光扫过崖下,竟发现这悬崖竟是万丈深渊般可怕,深不见底,时不时从底下涌来一股寒风,他不禁抱紧了怀里的人,眉头深深蹙起。 就算他死,也绝不会归降! “你死没关系,但玉儿是无辜的!你难道要让玉儿跟你一起赴死吗!”见宇文魅往外探了一步,凤栖梧心都揪紧了,他上前一步,却也不敢再多走几步,只能伸长手眼巴巴地道,“你把玉儿给朕,东方侯,你快把玉儿还给朕!” 玉儿…… “……”宇文魅低下头,看了眼宋玉,这个时候她还在发着高烧,一直没有退去。 怎么办? 真的要让玉儿跟他一起去死么? 可是他对她说过,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再丢下她…… 可是如今即将面对的,是死亡! 玉儿,你快醒醒,告诉我该怎么办…… “东方侯,你有没有在听朕说话!”宇文魅的沉默,让凤栖梧瞧了是更心急起来,“你若是真的爱玉儿,就不能让她跟着你一起死!她是无辜的,她是无辜的!” 如果可以,他真想过去将宋玉夺回,可是再往后一步便是悬崖,他不能,否则宋玉也会被带入万丈深渊。 “快把玉儿还给朕,你再跳下去也不迟!”着急之下他又重复了句。 “我不能把玉儿给你,她不是物品!” 宇文魅回过神来,目光清冷地看着离这里三五步远的凤栖梧,“玉儿曾经祈求我,不管发生任何事,就算是死,也要跟我在一起,现如今就算身后是万丈悬崖,我也不会再抛下她!” 气得凤栖梧脸色都快铁青了:“东方侯!朕不许你这样做!” “玉儿也会很开心的,凤栖梧,你输就输在,我比你早一步!” 的确,他是比凤栖梧早一步!若是他晚了一步,现在情况怕是要反过来。 可是当他带着宋玉转身就要纵身一跃之时,却犹豫了。 “你真的会放过西望?”他回转过身,重新审视凤栖梧一遍,“真的会……对玉儿好?对玉儿既往不咎?” 她现在还发着高烧,果然,他还是做不到。凤栖梧说得对,既然爱她,就不能让她死,否则这种爱就会变得很自私,他还是不能。 “朕答应你,既往不咎,也不会攻打西望!”见事情有回旋的余地,凤栖梧连连点头答应,他伸长手臂,满是哀求,“但是请你务必把玉儿还给朕!立即,马上!” 玉儿,对不起了…… 宇文魅最后深深地望了宋玉一眼,终究还是依依不舍地将怀里的人送到了凤栖梧的怀里。 然而当凤栖梧抱着宋玉退到几步远,却马上翻了脸: “来人,放箭!!!” 106.不会再让你孤单 “来人,放箭!!!” 谁也没想到,当凤栖梧抱起宋玉退到安全之处时,一转身却翻了脸,他眉眼里尽是轻蔑得意,修长的手指干脆地在半空划开一个残酷的弧度,森冷地命令一声。 “凤栖梧,你……” 宇文魅想到了凤栖梧会反悔,却没料到竟会如此的狠!他身后已经是万丈深渊,竟然还要放箭,如此的赶尽杀绝,他真是自叹不如。 “这就是你与朕作对的下场,东方侯,没想到吧,你以为朕真的会放你一马放西望一马吗?”凤栖梧霸气凛然的剑眉往上挑了挑,唇边一抹阴险,“不管是玉儿还是西望,朕都会一一拿来!而你,将永远看不到玉儿,你的臣民也会因为你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你卑鄙!” “再卑鄙也卑鄙不过你!这辈子你都别想再和玉儿在一起!从今往后,玉儿都只会是朕的!胆敢与朕作对,只有死!” 千万支冷箭“嗖嗖”地往崖边之人射去,伴随着冷风呼啸而过,宇文魅再如何抵挡,最终还是躲不过暗箭的袭击,一连身中三箭,且是这三箭,全在胸口的关键之位。 不管是身中冷箭,还是支持不住坠崖之前,他的眼里,除了对凤栖梧的愤怒,更多的却还是宋玉。 “照顾好……玉儿……” 不管怎么样,都要帮他照顾好玉儿…… 他的死,能换回玉儿往后的幸福,那便也是值得的。 他口吐黑血,一手执剑,一手捂着中箭的地方,黑血淋漓,染透了那一袭白衣。终于在挥动长剑抵挡住最后一批冷箭时,双脚一软,整个人无力地往深渊坠去。 就算是死,他的心里,一直都还挂着玉儿。 这却更激发了凤栖梧的满腔怒火。 “不用你说,朕都会好好地爱玉儿!”宇文魅终于坠下去了,终于看不到了! 凤栖梧心里的怒火总算得到一点点压制,他抱起宋玉,正要转身回宫。然而,意外却发生了! “……放开我!快放开我……!” 被高烧烧昏了头的宋玉,突然在这时睁开了眼,使尽浑身力气,也要从凤栖梧怀里挣扎出来。 “玉儿,你生病了,不要乱动……玉儿,你去哪里,那里是悬崖,玉儿你快回来……” 不管凤栖梧如何用劲,想要将宋玉拉回怀里。这个时候的宋玉,却不知从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愣是将凤栖梧甩开,疯了一样往悬崖跑去。 “东方,等等玉儿,玉儿马上就来陪你,玉儿不会再让你孤单的,等等玉儿……” 谁也没想到,所有人都惊诧地瞪大瞳孔,看着宋玉毫不犹豫地往下纵身一跃,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悬崖上空,最后传来的是宋玉最后的祈求。 “其他人是无辜的,宋玉只求皇上开恩,放过她们。” 这人就跟变法术一样,说没了就没了。 最折磨的还是凤栖梧。 “玉儿!!!” 悬崖口,在宋玉纵身跃下的那一瞬间,凤栖梧的手还是抓到了她的袖口的。可是仅仅只是将袖口从宋玉的衣服上撕了下来,最终他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宋玉随着宇文魅坠入了这片万丈深渊。 怎么会这样,玉儿,你怎么可以这样…… 朕哪里不好了,哪里比他东方侯差了…… 玉儿,朕的好玉儿…… 凤栖梧趴在崖口,拼命向下.面伸长了手臂,绝望得就要窒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怎么也不敢想象,他好不容易从宇文魅手里夺回的玉儿,竟然会跟着宇文魅一起从这里跳下去! 每当他回想起当时宋玉那样毫不犹豫地往下跳的决绝画面时,心脏就像被人一刀一刀地剜着割着,痛得他鲜血淋漓,却无处可讲。 一切都不再与从前一样了,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变了。 他的儿子变了,东宫的人变了,如今就连他自己,也开始变了。 “皇上,快回来,外面危险!” 凤栖梧在崖口痛得就要死了,活了大半辈子,他从未为了谁而掉过眼泪,如今却在宋玉纵身跃下的那一刻,积蓄了三十五年的液体却如雨般*下来,直往深渊坠去。最后还是几个禁卫军过来,合力将他从崖口拉了回去。 ** 三日后。 淮山脚下。 一个背着竹篓的清秀女子擦了把汗水,在草丛里蹲蹲起起,每摘到一株草药,都能高兴得笑上半天。 她走走停停,从山外一直往里,一路采摘,到了里面,当她仰头,往上看到那高不见顶的悬崖峭壁时,不由地在心头一阵惊叹: “好高的山啊!”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的山。 这山也不见对面,只是跟个悬崖一样屹立在那,上面是什么情况,这附近的村民没一个知道。知道的都已经离开了村子,再也没有回来过。 淮山山清水秀,山上珍贵药材繁多,这一带住着的人每天都有人进山来采药。有的人自己将采集来的草药晒成干存储起来,等到冬日冷季时再拿到集市上去卖,也有很多人是采摘到的当天便拿去卖了。 言而总之,这带的人祖祖辈辈好些代,都是靠着卖草药为生。 “听人说,那上面是楚宫,什么时候千珊也能出了淮山,去见一见楚宫长什么样子的呢?” 独千珊自言自语地感叹着,又叹了口气,只能怪命运的不公,让她这辈子在这么个偏僻的没有外人进来的村子里出生。 可她总也想着,什么时候若是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好。 尤其是楚宫,那是她最向往的地方。 “算了,还是先采药吧。天怕是就要黑了,得赶快弄点药材回去才行。” 在一个地方蹲久了,就要到另一个地方瞧瞧。独千珊自言自语地说着,起身锤了锤酸痛不已的肩膀,伸了伸懒腰,抬脚向河对岸走去。 河流很浅,水很清澈,就是个孩子也不用担心滑一跤会不会溺水。独千珊下了河,然而当她卷起裤脚正要下河时,却突然瞧见河流中心处一个白衣男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在那白衣男子的身上,则躺着一个同样昏迷不醒的玫衣女子。 他们死了吗? 独千珊先是被吓一跳,反应过来时,连裤脚都懒得提了,连忙向河中心跑去。她会些医术,当用手探到俩人的鼻下,感觉到还有呼吸后,面上一阵欣喜,连忙拖起压在男子身上的女子就往岸上走。 将女子拖到岸上后,又将身上的竹篓放下,赶紧地回到水里,去把那名白衣男子往岸上拖。 好重啊! 独千珊毕竟是个女子,方才拖那玫衣女子就已经够辛苦,如今要把一个身形如此高大颀长的男人拖上岸,差点没把她累死。 将这俩人弄到岸上后,她仔细打量起这两个人来。 都是从未见过的仙子般美得出尘的样子,衣服也是锦缎丝绸所制,即使是昏迷着,他们的高贵圣洁亦是如此的明显。 这两个人,是什么人?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又为什么女子看着毫无损伤,男人却身中三箭?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难道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么? 莫非,他们是皇宫里的人? 皇宫…… 那是她最向往的地方! 这个男人容颜是如此的绝美高贵,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霸气,就连睡着也紧皱着眉头,他的脸颊,他的唇边,气质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难道说,他是大楚的皇帝? 独千珊不禁为这个很可能是的消息惊得捂住了嘴,又看了看在自己面前睡得霸气凛然的这个男人,登时小脸一片红晕。 不管了,先救人再说! 她连忙再次起身,欲要过去将那玫衣女子抬起,可是很快,她的手停滞在半空。 如果这个男人是楚皇,那这个女人就是…… 左看右看,他们都是一对…… 瞳孔颤动的同时,她,突然犹豫了。 ** “还请皇上节哀顺变,皇后已经死了,回不来了……” 哪里都是这句话,就连老太后来到书房看他时,亦是如此。 “这都是命,皇儿,天下女子千千万,后宫佳丽无数,皇后还可以再立。” 凤栖梧哪里听得进去,整日里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不吃不喝,一连三天,天天如此。终于在第四天,二皇子凤逸尘自那日到今天,首次敲门进来。 “父皇,你去找玉姐姐吧。” 凤逸尘异常平静地站在他面前,用从未有过的表情,对他说道,“既然不甘心,就去找他们吧。” 当时凤栖梧就愣了:“逸尘?” 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没跟他亲近过,也是因为他一向以严父的要求去对待他。如今却如同个大人般,站在他的面前,身份也像是反了过来。 “儿臣知道父皇心里记挂着玉姐姐,父皇,你放心去吧,这里有儿臣,儿臣已经长大了,可以为父皇分担了。” “逸尘……” …… 东宫,*之间,空荡荡的。 凤栖梧孤零零地站在东宫院里,看着四周清冷的一片,突然想起从前,魅妃在的时候,宋玉在的时候。 一种旷世般的寂寞袭遍他的全身,他回过身,突然疾步朝着天牢走去。 “东宫的那些个丫头呢?” “回皇上,午时将要送往刑场处斩。” “不用斩了,立即放了她们!” “可是皇上,这不是您下的……” “朕让你放你就放!” “是……” …… 东宫,六个年龄均在二十左右的女子各自从自己住的房间里,将行礼收拾好,人人一个包袱,走到院内集合。 “都带好东西了吗?” 凤栖梧已经不再龙袍加身,他只身着一袭深褐色的直襟长袍,皇冠早已摘下。如今的他,除了有着一副俊逸非凡的外表,就是一介平民。 他为了宋玉,放弃了皇宫里的生活。 为了宋玉,也废除了一人犯错所有人受罚的制度。 如今,他就要去寻找她。 “都带好了。”绿妖为首的六位女子恭敬地答道,对眼前这个男人却不知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 那天夜里他回来,直接就把她们关进了死牢,本今日午时就要处以死刑,情况却瞬间发生转变。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使局面扭转至此? 东宫六位女子,谁也不知,只是看宋玉和宇文魅没有再回来,凤栖梧又整日里失魂落魄的,自然也能猜到绝对没有什么好事。如今一身便衣,又要带上她们六人,什么东西似乎在变,却又一脸出奇的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似的。 凤栖梧带着绿妖、紫兰、双喜、红月、莫如和羽心这六个女孩,又带着一大队的侍兵出了宫,出了楚京城,向远方行去。 有人说,楚宫西门外的那片山林下的那个万丈深渊,虽然就在楚宫附近,但若是真的要去到崖下,怕是路途遥远,没个几天几夜是到不了的。 凤栖梧也是相信的,宋玉既然是神女降世,一定还活着。 他一直告诉自己,坚定着信念。 他的皇后,一定还活着。 ** 宇文魅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七日后的早晨。 他睁开眼,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胸口已经被包扎得很好,且也不再那么痛。试着起身活动,竟发现已经快要痊愈。 “你醒啦?” 当他正奇怪自己身处何处时,从门外进来个模样清秀的女子。那女子身着素色纱裙,一身朴实,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进了来,尤为体贴地冲着那碗药吹了吹气,勺了一勺汤药送到他嘴边。 “我刚把药煎好,你这就醒了,来,先把药喝了。阿……” “你是谁?是你救的我?”面对这个女子的温柔,宇文魅紧蹙眉头,他不仅没喝嘴边的汤药,反而一把抓住女子纤细的手腕,“告诉我,这里是哪里?真的是你救了我?” “这里是我家,你别激动。”从来没见过外界男子的独千珊脸色一红,连忙点头承认,“是我救了你,但是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宇文魅这才一把将这个女人放开,见自己的衣服就在桌上放着,绕开这个女子就去拿衣服穿起。 他真是没想到,自己从悬崖掉下来,居然还能活下来。 真是福大命大!今日他不死,往日定会回去,掀了他凤栖梧的大楚,再掀了天下! “这位……”该叫他什么呢?独千珊连忙走了过来,将汤药奉上,“大哥哥,你先把药喝了好不好?这样你的身子就能好得更快。” “不需要!” 宇文魅看都不看她一眼,穿好衣服就要出去。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疾驰的马蹄声,透过窗子往外看去,竟是一列禁卫军队,正朝山内的方向前行。有人看到这里这个房子,突然停了下来,向这边走去。 “不好!” 他后退几步,四处看了看,想找个藏身的地方,可是这个屋子除了一张*一张桌子,哪有别的可以藏身的地方。 “大哥哥,你快躺g上去!”独千珊见状,连忙拉着他往g前走,顺手从桌上放着的盆子里的草药糊糊抓起一把,不管宇文魅是否同意,朝着他脸上就是一阵乱糊。 外面,几个官兵已经踹开了院里的小门。 “有人吗!快开门!” “来了来了!” 在他们踹开.房门之前,独千珊连忙开门出去迎接。 “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气度不凡的男人带着个女人?”门一开,一人扯开嗓子就问。 独千珊摇了摇头,故作没事人般,“没有啊!” “那你有进去过山里吗?” “没有啊!”她说着,就要关上房门,“民女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家里,半步都没离开,更别说进山里去。官爷们若是没什么事,民女就先进屋休息了。” “你想的美!把门给我打开!”官兵却不答应了,看出她脸上的不安,一手就把门猛地推开,“这里边一定有什么猫腻!!” “没有,什么都没有,官爷,求您不要进去,不要……” 任凭独千珊怎么拉扯都无济于事,三五个官兵闯了进去,看到背对着他们的那袭白衣身段,顿时一怒,“这又是谁?你还说没有,好大的胆子!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抓起来!”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独千珊连忙跪地解释,“这位是我的哥哥,他并不是你们要找的人,真的不是!” “你哥哥?那为什么背过身去不敢见人?” “我哥哥他……他得了不得了的瘟疫,他的脸已经毁了,怕惊吓到官爷所以不敢回头,官爷们若是不信,大可让人前去瞧个仔细。” “真的是这样?” “千真万确!” 为首之人指了指最旁边的一个身份似乎更低的小兵,抬了抬下巴,“你去看看。” “……这……”小兵犹豫了下,那可是瘟疫啊!他家上有老下有小,若是被传染上的话…… “还不快去!不然我杀了你!” 小兵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绕过桌子,向宇文魅走去。刚走到与宇文魅平行的角度,当看到宇文魅那一脸草药糊糊的脸时,心理作用一来,登时吓得连往回跑。 一边跑一边叫唤:“鬼啊!” “大惊小怪的,看到什么没有?”为首的那官员先是被吓住,很快稳住,对小兵一番斥责。 “看,看到了……”小兵怕得都要哭了,“他的脸是真的毁了啊,老大,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了,我们走!” 这群人这才作罢,匆匆离开小屋,向不远处的禁卫军队走去。 “进山找人!”那几人一归队,为首的那官员立即朝着队伍挥了挥手,向淮山更里面进发。 “不对啊!” 那官员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望望,发现方才那得了瘟疫毁了容的男子却居然走出了屋,像是在擦洗着什么。 “怎么了,老大?” “没事,快走吧,这几日交不了差皇上怪罪下来我们都别想活命……” ………… “方才谢谢你了!” 那些官兵走后,宇文魅只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便出了屋子。独千珊连忙拿着一条毛巾沾了些水过来,就要为他擦洗脸上的草药糊糊。 “大哥哥,我叫独千珊,你叫我千珊就好了。”她费力地踮起脚尖,却总也够不着。 宇文魅斜视了她一眼,一把将毛巾夺来,“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见他也不说多余的话,独千珊又主动地眨着大眼问道:“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我照顾了你这么久,总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吧?” “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但是这些,恕在下无可奉告!” 宇文魅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他将脸擦洗干净,转身就要走。可是很快又折了回来,“我问你,你是在哪里救的我?”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 “就在后面那个淮山的更里面,上面有个很高很高的山,像是悬崖。”见他忽然主动问自己问题,独千珊一脸高兴的,指了指方才官兵消失的方向。 “果然是那里!”闻言,宇文魅暗红色的眸子眯了眯,继续问道,“我再问你,当时我的身边,可还有一位身着粉色绸裙的女子?” 他记得宋玉在他坠崖之后不久也跟着一起跳了下来,在经过一段*后,他还抱住了她,且是紧紧地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就算后来两个人的身体分开了,掉下来时也不会离得太远,这独千珊既然看到了他,定也能看到他的玉儿! 可是独千珊却对他说,“没有啊!千珊当时只看到大哥哥你一个人躺在河里,没有你说的什么女子。” 那双大眼滴溜溜地转着,是那样的无辜和真诚。 “罢了!”宇文魅心里一阵失落,想到宋玉还没有踪迹,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心揪得生疼。 他没有多想,对这独千珊挥了挥手,“这些日子多谢独姑娘照顾,在下告退!” “大哥哥,你要去哪里?”见他要走,独千珊一急,连忙拉住他的手。 “找人!” 他一把将手从独千珊手里抽出,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朝着那些官兵走去的方向过去。 “大哥哥!你等等千珊!” 后边,独千珊一跺脚,咬了咬下唇,连跑了上前紧紧地跟着。 …… “大哥哥,你去这边找,我去那边找。” 独千珊一路跟着宇文魅,小心绕开出来的官兵,终于走到淮山的最里面时,却忽然不再跟着,而是对他提议一番。 “好!你自己小心点!” 宇文魅寻宋玉心切,巴不得这独千珊不要跟着自己,若是被宋玉瞧见,他是有嘴都说不清。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方才看那些官兵匆匆离开,并没有找到人,他更断定一点,他的玉儿,一定还在崖下! 只是他找遍半边地儿,都还没找到她。 看着面前的河流,他突然想着,莫不是被河水冲到了下游? 可是也不对啊,这河面平静得很,就是在这躺个数月,都不可能被冲下去。那又会在哪里? 这边,宇文魅心急如焚,那一边,林子里,独千珊蹑手蹑脚地来到某个地段,从草丛里将昏迷了近十天的人拖了出来,四下望了望,突然瞧见不远处有个人形长短的坑,她本不想如此,可她只要一想到正在不远处寻找这个女子的人,一种叫做不甘的怨气便上了来,没有犹豫多久,连忙拖着宋玉便往坑里面放去。 放好人,再用堆在旁边的泥土大片大片地撒在宋玉身上,直到一点点将人掩盖住,泥土太新了,担心之余,又忙去拔了大捧大捧的草和树叶过来,撒在泥土上方。 而这个时候,宇文魅已经从那边找到这边,正巧是在独千珊完成最后一个动作之时。 “你在这里干什么?没去找人?”一眼就瞧见独千珊在这边鬼鬼祟祟的动作,又注意到她脚边似乎翻新了的泥土,还有本不该在那的树叶和草,他皱了皱眉,不由的在心里留了个心眼。 “啊,大哥哥,没事,我也在帮你找人呢!”独千珊摆摆手,试图拉起他向别的地方走,“大哥哥,我在这边找了,根本没人!我们去那边找找看怎么样?” 以为那些官兵为什么找不到人么?因为她那天拖了一段距离,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用草丛遮掩住了。 还以为一直放这说不定会有野兽过来吃了,可是她是真的没想到,这女人不仅没被野兽吃掉,这么多天过去,竟然还有气在。 “好,那我们就去那边吧,你走在前面给我带路。”宇文魅不着痕迹地抽离独千珊的身边,刻意与这独千珊拉开一段距离。 “嗯,好!” 看他表情正常,似乎没怀疑什么,独千珊信以为真,以为真的是要去到另一边寻找,连高高兴兴地自己走在前面。 却不知,她前脚一走,后边,宇文魅迅速地折回了身,往那堆草树叶堆走去,三两下就把铺盖在上方的那堆东西弄开,果然露出更多翻新的泥土。 自顾走着的独千珊感觉到不对劲,回过身来看到宇文魅已经将草堆弄开,顿时心里一慌,连忙跑了过来一阵惊呼:“住手!你不能这样!” “你倒是给我说说看,为什么不能!” 搬开那些草堆,露出翻新的泥土时,宇文魅一眼就看到外露在空气里的那片粉色不料,登时气上心来。 “因为,因为……”独千珊眼珠咕噜转溜,马上想到一个理由,“对了,因为这里面刚刚埋了一个死人,你这样做是对死去的人大不敬!大哥哥,你快停下来,别翻泥土啊!” “呵!” 宇文魅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将独千珊推倒在地。 然后迅速地赤手空掌挖开那些泥土,宋玉的衣服渐渐展露在面前,他心里是更加确定,心痛的同时对这独千珊是愈发的痛恨。 “大哥哥,这个,就是你要找的人么?”既然事情败露,那就要装得与自己无关! 从头到尾,独千珊都像个没事人似的,站在一边惊讶地睁大眼,“天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得了瘟疫的被埋在这,刚刚我还想看看是谁,真没想到竟然是大哥哥你要找的人,还好大哥哥你发现了,不然的话……” “真的与你无关???” 宇文魅一边刨着泥土,一边咬牙切齿地用他犀利的赤瞳狠狠在独千珊身上剐了一眼。 “大哥哥,你怎么能这样想?”独千珊一脸无辜,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如果真的是千珊,又怎么可能跟大哥哥你一起过来寻找?前几日千珊为了救你,脚都崴了,要不是为了你,千珊怎么会不顾脚痛过来帮哥哥找人,唔……” “脚崴了?”宇文魅冷冷笑道,“真是装得够像的啊!我警告你,玉儿若是有个万一,我定不会轻饶于你!” 独千珊连连点头附和:“玉儿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大哥哥,你快救玉姐姐啊!” “真的不是你?”这态度,又不禁使他有些疑惑起来。 这若是真的不是独千珊所为,那他不就冤枉她了?想想自己之前是受了多重的伤,醒来却已经痊愈,若非这独千珊,他怕是早就死了。 “真的不是,千珊没有理由害玉儿姐姐啊大哥哥。”独千珊又急忙摇头。 “不是你最好!” 顾不得多说了,手底下,宋玉的身体已经完全呈现在了眼前。她紧闭着眼,面色苍白,一摸她的额头,竟还高烧不退。 “快回去准备热水!”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拼命朝着回去的路上飞奔。后边,独千珊的面色甚是难看,她握紧拳头,不甘心地皱起小脸。 这个男人,是她出去外面世界的关键! 而那个女人,却是阻碍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绊脚石! 她怎么能…… …… “大哥哥,药熬好了,您快让玉儿姐姐服下吧!” 屋子里,文文弱弱的独千珊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过来,递到g前宇文魅的手上,然后站到一旁认真地看着。 “谢谢你了,你去休息吧!这些天麻烦你了!” 宇文魅接过碗,小心地将热气吹走,然后半扶住宋玉,让她枕在自己怀里,勺一勺,喝到自己嘴里,再通过嘴对嘴的方式给她喂药。 两天了,他将她从那坑里挖出她后,已经过了两天。 是谁那么狠心,他的小玉儿明明还活着,却被生生埋在土里,他不知道。虽然怀疑过独千珊,但却是不了了之。 这几天独千珊是好是坏他都看在眼里,他为玉儿的病着急,她也没少忙活。没有药材了,就去集市上拿着自己的积蓄去买,买不到的就去几百米外的其他人家里去赊。 还十分贴心地为他们熬好粥和药,宁愿自己不吃也要给玉儿,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又怎么会去害他的玉儿? “那,大哥哥,我就先出去了。我再去后山上采点药,还得准备玉儿姐姐明天要喝的。” 独千珊说着,便退出了房门。 一出屋子,她的唇角便牵起一抹得意的冷笑:“为了能离开这个地方,玉儿姐姐,你可千万别怪千珊,千珊唯有牺牲你,才能逃脱这里,跟大哥哥在一起。可是有你在的话,千珊永远都不可能近到大哥哥的身边。” 在这个地方,她真是受够了! 这几日,每次当她看到大哥哥,那种她本该就生在繁华盛世的念头就愈发的强烈,是的,她长得不差,也会医术,怎么能一直待在这个鬼地方? …… “咳咳……咳……咳咳咳……” 几口汤药下去,一连好些天都未清醒过来的宋玉突然连呛几声,见状,宇文魅连忙放下碗,一边拍拍她的背,让她好受些,一边用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心疼地唤道:“玉儿,你怎么样了,都这么多天了,你倒是快醒来看我一眼啊,玉儿……” 宋玉只是闭着眼眸,一直咳着。面色比之前更为苍白,甚至连烧也更厉害了。此时的她简直可以用全身滚烫来形容。 明明喝了两天的药,也从未间断过敷冷毛巾,可是她不仅不见好,且还加重了病情。他急得都要死了,甚至想着若是生病的是他就好了,只要她好好的,他怎样都行。 “怎么办,玉儿,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许你离开我,快醒来啊,玉儿……” 他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不管她的身子滚烫到何种程度,他就是不想跟她分开。绝美的俊颜紧紧贴着她的,心想如果可以这样传到他身上那该多好。 哗—— 一抹红光这时突然迅速闪过视线,他的心猛地一阵乱颤,低下头来,竟看到发出那抹红光的东西,居然是玉儿脖子上挂着的那枚血色玉佩! 这是什么? 他伸手,欲要拿起。 却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是谁?” 刚伸去的手马上缩了回来,他将怀里的人重新放好,开了门,见是离这两百米外的隔壁阿牛。 107.宇文魅,你有没有良心! “大哥哥,我采药回来了!”夕阳西下,独千珊背着一篓子新鲜的刚在山里寻来的草药,高高兴兴地回到家中的院里,对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宇文魅说道,“大哥哥,你快看看,我采到可以治玉儿姐姐的草药了,我马上就拿去煎了!” “真是辛苦你了,那你现在就快去煎药吧。” 宇文魅本是孤冷的绝美姿容,这时对这独千珊却突兀的一记浅笑,声音也比平常柔和得多。 “是,我这就去!大哥哥你等着!” 这么些天来,独千珊还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长得那么好看的大哥哥对自己笑,一张清秀的小脸上显得更高兴了。 她放下竹篓,从里面拿出一大捧异草,非常开心地往厨房走去。 “对了,大哥哥!”走到厨房门口,进去之前又回过头来,一脸无害地看着宇文魅关心地问道,“玉儿姐姐喝了药现在怎么样了?还没有醒么?应该不会啊,千珊已经给玉儿姐姐用了最好的药了,怎么还不醒呢,莫非是……” 在她继续胡乱猜测下去之前,宇文魅一口打断:“不用担心,玉儿喝了你亲手为她而专门熬制的药,早在未时三刻便已经醒了。” 没有半点的不正常,看着倒像是一脸的感激。 “喔喔,那,我先去熬药了。” 独千珊转过身去,方才面上所有的乖巧瞬间被一片乌云替代。怎么会醒了呢?她明明就…… 那个女人,她怎么可以醒…… “千珊。”后边,宇文魅突然向前走了几步,独千珊回过头去,竟看到他脸庞尤其地温柔,“熬好了就放在那吧,等会儿我自己过来拿,你忙了一天,也累坏了,记得快些休息。” 说罢,就转身进了屋。 这让无爹无娘无依无靠一心想走出淮山的独千珊,内心无比激动雀跃。她紧紧地握起了拳,将手里那一大捧草药用力揉捏成一团。 他,对自己笑了…… 而且是那么的温柔…… 这是她这辈子看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那笑亦是她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温柔。 大哥哥…… …… “玉儿,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会……” 宇文魅转身进了屋,瞧见宋玉正坐在g上揉着双眼,面上一喜,完全不是方才面对独千珊时的刻意之笑,而是控制不住地温柔着。 他几步上前,一手从后面揽过她的肩,一手握起她的手,放在胸前,魅眸情深:“玉儿,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头还疼吗?” “不疼。”宋玉摇了摇头,她看了看四周,面上浮起一丝疑惑,“我们,这是在哪里?” “别担心,我们已经远离了楚宫了。”他忙解释起来,“这里是悬崖下一户农舍里,一个叫千珊的女子救了我们。” 原来是这样。 宋玉低下头,不说话了。 跳崖前的那些片段,依稀在她脑子里浮现。她突然想起那时,当他将她送到凤栖梧手上,凤栖梧却翻脸不认人的样子。 不要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事实上,她只是被高烧烧得昏了头,心却没有昏,她的眼至始至终都是微微睁开着的。 “玉儿……” 宇文魅的一句呼唤,很快将她拉回了现实。 “嗯,东方。”她抬起头,看着面前那样熟悉的脸庞,忍不住抬手来到他的胸口,“你的伤……” 身中两三箭,现在却跟没事人似的,这也是那个叫千珊的女子的功劳么?那她真的应该好好感谢那个女孩。 “我的伤已经好了,不用担心我,玉儿。”宇文魅心头一暖,大手覆在胸前那只小手背上,眼眸迷离,“倒是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一起跳下来,傻瓜,那么高的悬崖,你就真的不怕死么?” “死有什么关系。”她面上浮过一抹悲伤,“如果不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玉儿……” 他心疼地看着她,转瞬间,她突然生气起来。 “你明明答应过我,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再抛下我,可是那天你却……”却把她推给了别人,这叫她怎么承受? 对这件事,她心里始终是生气的,不管他当初那样做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一想到他抛下她自己去死,就忍不住要发泄出来。 小拳头雨点般锤到他的胸口,每说一句话,几乎都是咬牙切齿。 “骗子,你是个骗子!总是骗我,我都这么可怜了,在这里就只剩你了,为什么你还要放弃我,你这个践人……” 这个骗子,这个骗子! 骗得她好苦,痛得她好想死……! 这个贱男人,他难道不知道么,就算她活着,他死了,她的身边不是他,又有什么意思…… 宇文魅,真的是个大骗子啊……! 可是她就是喜欢这个大骗子了,怎么办,甚至是那么的爱他,爱得心都要窒息了。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明明早就答应过我的,大骗子,大骗子……” 她不断地用拳头拍打着他,头却低低的,小脸越皱越紧。 为什么明明她的心都已经哭了,却始终不见眼泪下来?到底是什么原因,为什么她连哭都不能了…… “都是你害的,唔……都是你,大骗子,大骗子……” 屋子里,宋玉埋头不断捶打着宇文魅的胸前,那绝美至极的宇文魅的脸看着她时的神情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溺,甚至被她这样无理的捶打,都只是静静地承受着。 屋子外,独千珊深深地拧起了眉。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推给凤栖梧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难过,宇文魅,你就是个流.氓,带走了别人的心,却不把人一起带走,坏蛋,践人……” 他越是不反抗,越是无声地承受着,越是心甘情愿地挨受她的各种不满,宋玉心里就越是难过。 最后她打累了,整个人终于无力地软趴趴地枕在他的怀里。 “怎么办,玉儿,我已经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我的玉儿……”这个小女人终于老实下来,他这才张开双臂,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无比珍惜地抱着这个小女人,喃喃说道,“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种感觉,如今我终于明白……” 终于明白当初母妃不管遭受什么灾难,都一直不离不弃地心系着父皇。 他一直以为,男女之情是最卑微最低贱的,如今当他有了玉儿,一切又是那么的珍贵。 这些话,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我的玉儿,怎么办,你告诉我,若是哪一天你真的离开了我,我又该怎么办……”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呢喃着。 就像刚刚她疯了一样地捶打着他时,那样无助的样子。 “既然离不开,那就不要离开。”宋玉埋首在他脖颈上,一手死死地掐着他的衣袖,一手在他脸上捏他的脸。 “嗯……不会离开了。” 他点点头,目光有意无意地往窗口望去,看到外面那女子不甘心地离开的背影,眸底浮起一片黑色。 “再也不许你那样做了。要是再有下次,我会去削发为尼,然后跟隔壁和尚庵的老和尚*!” 宋玉狠狠地警告道。 若是真的有下次,她当然不会削发为尼,更不会跟老和尚怎样。说这些只是为了威胁他,让他再敢这样做,她肯定不会理他。 “玉儿,你……” “我不是在开玩笑的!你不那样做,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真是拿你没辙,我答应你就是了……” “真乖,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 “是,你是没逼我,是我自己要这样说的……”宇文魅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怎么会知道这小丫头会如此的古灵精怪,“但是你要把方才后面那句话收回去!” “哪句话?我都不记得了……” “你……!” …… “哼!” 里边打情骂俏,卿卿我我,外边独千珊气得嘴唇直哆嗦,这样的画面,她再也没办法看下去,不甘心地转过身去,向厨房走去。 可是耳边仍然不断回旋着屋里他们的对话,那个大哥哥,对那个玉儿,是那样的温柔,这种温柔,是她做梦都想要得到的啊! 可是却在她面前,如此毫无顾忌地给了另一个女子! 虽然那个女子并没有得罪她,虽然她知道,自己本身并不想加害于玉儿,可是每当她越往下想,就越气愤。 觉得自己不该只在这个地方过活,觉得那个美若天仙的大哥哥应该属于自己才对,觉得自己相貌不输于那个玉儿,所有的一切好的珍贵的都应该归自己所有……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能拥有那些,为什么她就只能一直在这深山中独孤地生活? 她已经在五年前失去了爹娘,一直孤孤单单地一个人过到现在,她没有朋友,也没有同龄的男孩子向自己求爱,她已经够可怜的啊! 为什么当上天终于赐给她这么个绝色的男子,却又出现一个远远比自己幸运不知多少倍的女人? 不,她不要再孤单下去,不要再在这里生活! 她应该走出淮山,去迎接外面繁华富饶的世界,而不是将自己的一辈子永远埋藏在这里! 大哥哥是属于她的,那个玉儿,就应该去死才对! 对,应该让那个玉儿去死,让她去死!! “大哥哥,你是我的,你应该是我的!这是你逼我的,都是你和那个玉儿逼我的,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想到外面的精彩,独千珊什么都顾不了了。 她不想再用什么真心换真心,她的心再真,也换不来大哥哥的青睐。也顾不得曾经的自己是怎样的明净真纯,脑子里只有大哥哥绝美的样子和外面繁华的世界。 汤药在大火的熬制下已经渐渐熬好,她打开盖子,看向桌上那包药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这两天加的量都太少了,这次得多加两倍! 不,多加两倍还是太少了! 独千珊眉宇之间挑了挑,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整个药包对着热汤里面,正打算往里全部倒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大手却忽然出现,紧紧地抓住她纤细的手腕,狠狠地捏到一边: “我就知道是你!” “……大,大哥哥……” 她抬头一看,登时身子剧烈颤抖,眼里闪过一丝慌张,很快又恢复过来,她自以为很聪明地狡辩道,“不是这样的,大哥哥,我没有给玉儿姐姐下毒,真的不是我,我真的没有作出下毒这种事……” “哼!我都没说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倒是先承认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宇文魅气得发狠,那赤色的眸子散发着一抹可怕的光,狠狠地瞪着这个女子,“我早就该料到,玉儿这两天都在服药,却不仅不醒,反而愈发严重,药都是你在负责,除了你在从中作祟,还会有谁!” 若非隔壁阿牛过来送药,他简单提了几句,阿牛帮忙检查了那药汤,还真不知道原来出了问题的不是玉儿的病情,而是这些药材出了大问题! 瑰血砒霜,无色无味,一次加一丁点,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长久服用下去,只会让患者五脏六腑都被腐蚀。这独千珊看着乖巧,却原来竟是这么的狠毒!好在发现得早,马上让阿牛帮忙熬了新的汤药,让玉儿服下,这才能醒来。 若是玉儿真的出了什么事,他非剁了这个女人不可! 手抓着她的力道是愈来愈狠,不到一会,这独千珊的手掌里面便是通红一片。 “我,我……” 独千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想着既然被揭穿了,也没什么好分辨的了,一转瞬,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原本清清秀秀乖乖巧巧的邻家姑娘如今跟个疯子一样对宇文魅哭着咆哮一通: “是,是我!是我给药里下了药,我承认,就是我,我是想毒死那个女人,但那又怎样!” “玉儿若是有个万一,我会杀了你!”宇文魅毫不留情,他从来都不知道留情是什么东西。 只知道愤怒了就要发火,给人留下活路就会陷自己于危险之中。如今尤其是在宋玉的问题上,就更息怒不得!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再让你死无全尸!”他突然猛地甩开,捏住了独千珊的脖子。 那绝美如仙子般的俊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倒更像是个魔鬼。 没有人知道,他本身的属性,本就是黑色,就是魔鬼!而与魔鬼在一起的人还是任何东西,都只会被不断黑化。 如若不是这种狠,他大概也活不到现在。 “我会那样做,还不是因为喜欢你!”独千珊即使被掐着脖子,心里的不甘与怨气远远大于对他的恐惧,她痛苦地努力地抬起眸子看着这个突然变得狠毒无比的男人,“大哥哥你知不知道,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了你,可是你的心却从来都只在那个玉儿身上,我不甘心,为什么我不能得到大哥哥你的注视,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老天要我生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你……” 听到这个女子居然口口声声说作出伤害宋玉的事情是为了自己,宇文魅登时愣住。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自己间接害的玉儿。更没预料到的是,这孩子居然喜欢自己! 他慢慢松开了手,可是很快又气愤地对这独千珊吼了起来,“就算是这样,那你也不能去伤害玉儿!我不许你再伤害玉儿,任何人都不许再伤害我的玉儿!” 他不许,只要是伤害到玉儿的事,统统都不允许! 这个叫独千珊的女人,喜欢他,却一直装得乖巧可人,这么几天他都没有感觉出来,心机颇深,看来他不能留她! “可是我喜欢你啊!大哥哥,我喜欢你,你收留我好不好,带我出去好不好?我想嫁给你,大哥哥!”独千珊说着说着,竟然伸手过来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一脸企盼,“不管怎么样,让我做小也好,只要大哥哥你带我出去,只要……” 而这个时候,宋玉已经从屋里出来,她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厨房里发生的一切,一脸平静,而以宇文魅这个时候的角度,根本就看不到宋玉已经从屋里出来。 “绝不可能!” 宇文魅想也不想就狠狠甩开独千珊,语气恶狠,凤眸瞪得老大。他这样告诉独千珊,“在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谁能有资格与玉儿相比!” 在这世上,再也没人有资格与她相比…… 宋玉揉了揉眼,心头一暖,转身就要回屋。 却突然听见独千珊痛呼失声:“大哥哥,不要,求你,求你不要……我错了,我知错了,求你……” 发生什么事了? 她连忙回头,当看到他抬起的手掌狠狠地捏在独千珊嫩白的脖子上,且一点一点将独千珊的身子从地上提起,眼看着独千珊那小脸憋得通红,就要咽气之时…… “东方,不要!快放开她,不要伤害她!” 这一幕,吓得她脚都快软了。顾不得多想,连忙飞快地跑过去,两手抱住他的手臂,拼命地冲他摇头祈求道,“她是个女孩子,会喜欢你是正常的,会那样做,也是正常的,如果是我,我喜欢的人却对别人好,我也会不甘心,东方,我求你不要杀她,不要……” 这一刻,宇文魅和独千珊都惊呆了。 “玉儿,可是她……” “求你了,东方,不要杀人……”宋玉依旧对他摇头祈求。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从何时起,从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心态渐渐改变,即使对方曾经想置自己于死地,她也痛不了这个杀心。 “好,那我就放了她!” 宇文魅松了手,独千珊摔落下去,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着新鲜空气,她简直无法想象,那个玉儿,居然不怪她! “我告诉你,我会放过你,全是看在玉儿的份上!”宇文魅最后狠狠瞪了独千珊一眼,随即拉起宋玉,“玉儿,我们走吧,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歹毒了,我不能再让你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否则什么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是叫千珊是吗?”宋玉却突然蹲下虚弱的身子,用她依然有些苍白的小脸,真诚地面对面前这个刚刚从死亡边缘转了一圈的女子,“快起来吧,刚才他是因为太……” “不用你假好心!” 岂知话还未说完,这独千珊却一把推开她伸过去的手,捂了捂脖子,惊魂未定地站起身,她痛苦地对宇文魅说了一句“大哥哥,你不喜欢我就算了,我真是傻,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视我为蝼蚁的人当个宝!”便跑开了。 “千珊,你去哪里……” 见那女孩捂着脸跑了,宋玉连忙起身,想要追出去,却被身边的宇文魅拉扯住。 “玉儿,那个女人差点就把你害死了,我不允许你跟那女人接近!”他抓住她的手,不想让她离开。 那独千珊是何等的城府,若是她就这么莽撞地去追,会遭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他想都不敢想,只能极力稳住她。 “宇文魅!你有没有良心!”她却不仅不领情,反而连名带姓地骂道,“千珊救了你,你居然还要杀她,现在你让人家一个人跑了,如果她想不开怎么办?如果因为你的出现而让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失去了宝贵的生命,你会内疚一辈子的!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不能!” 他当时心都凉了,为什么,明明受伤害的是她…… 只能在她向独千珊追去的同时,悄悄跟在她的身后。若是万一独千珊图谋不轨,他也好保护她。 只是…… 她居然跟换了个人似的,用从未有过的狠,如此地说他。他做错什么了么?没有,他只是想保护她,不让她受伤害而已,他只是想…… …… 淮山脚下,清澈的河水静静地向下流飘动,周围群山嵯峨黛绿,河岸两边绿树成荫,花草透绿,几缕白雾飘飘渺渺,向着山顶拂去。 淮山就是如此,即便是到了黄昏,亦是如此的清新优美,如同仙境。 “臭大哥哥,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怎么可以……” 独千珊坐在岸上,两只干净小巧的脚丫伸到水里,不断激起层层水花,让这本是平静的水面掀起一番不小的波澜。 一想到方才被掐着脖子,她就有些后怕地用手捂了捂,然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她还活着。 但是一想到那个假惺惺的女人时,心是又不甘又纠结。 为什么,那个叫做玉儿的女人,为什么要救自己?明明她差点害死她,却…… 不,都是假的,外面来的人,都是假惺惺的,她不能相信,不能相信…… 可是当时那玉儿,看似却又明明不像是…… “千珊。” 正在这时,耳后忽然响起一记清脆又柔美的女音。回头一看,竟就是方才为自己求情的女子。 “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吗?”她不悦地别过脸,脚下溅起的水花加快了速度和范围,“是这样的话,那恭喜你,你赢了!” “千珊,你怎么能这么想?” 宋玉从林子里走了出来,见独千珊似乎并不想看到自己,她温和地笑了笑,随即走到她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学着她,脱下鞋子,将脚丫子放到水里去,一起搅拌着平静的河面。 “我是来陪你说话的。”她仰望着天,看着天边已经冒出来的那轮弯月,轻声说道,“你知道么,我其实,真的很羡慕你。” “你……”独千珊先是一愣,随即怒道,“你还说不是来看我笑话的!我就知道你是假好心!走开,不要靠我这么近,我才不稀罕你!假惺惺的,最讨厌了!” 说着还伸手欲要将宋玉推开。 后面某棵树下,某个墨发及腰的男人站在那里,看着岸上发生的一切,倾城俊颜满满的都是怒气。 可怜他只能这么站着,不能过去把那女人丢到河里喂鱼! “我是不是假惺惺的,你怎么又会知道?”宋玉怎么被推都推不走,虽然有好几次差点就被推到河里,但还好她另一只手抓在身后的植物稳住了身子,这才没掉下去。 “你就是假惺惺的!”独千珊见死活推不开,干脆不推了,气鼓鼓地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见状,宋玉无奈地笑了一笑,站起身,坐到她另一边。 “好了,千珊,不要再生气了,我代他向你道歉好不好?” “不需要!” 独千珊又气呼呼地转到另一边,宋玉也不放弃,这孩子转到哪边,她就起身坐到哪边。 就这么一连转了五六次,独千珊终于受不了了:“喂!你这人到底想干什么?一直跟着人家,奇不奇怪啊你!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厌你!” “你讨厌我,我也还是想跟你说话,跟你做朋友。”见这独千珊总算不左右乱晃了,知道是可以定下来了,宋玉重新将脚放到水里,低头玩弄起来。 那一脸的认真,可不像是有城府的人。 “……”独千珊面上平静,心中却被掀起狂澜,许久,她终于吐出几个字,“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宋玉抬起头,疑惑地问。 “……” 那张脸,是那样的刺眼,却又美得惊为天人!独千珊心头更是被狠狠抽了一抽,她垂下眼帘,眼里浮起一丝不信。 “……我那样害你,为什么你……”还能跟什么事都没发生地过来陪她说话,那张脸,神情的那样的自然……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我们是朋友呀!” 宋玉突然伸手过去,一把握住独千珊的手。 “我们,我们才不是什么朋友……”这个女人居然跟什么一样握住自己的手!独千珊面色一红,有些愠怒又有些不自然地将手抽离,低着头道,“我没有朋友,我们不是朋友……” “不,你有朋友,我和大哥哥,都是你的朋友!”宋玉重新覆上她的手背,认真地说道,“如果我们不是朋友,你为什么要救我们?你知道么,当我醒来,知道是你救了大哥哥的时候,心里面真的很感激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大哥哥恐怕早就死了。” “你……” 闻言,独千珊怔住,她抬起头,睁大瞳孔,惊讶地看着宋玉,心里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为什么? 而这一次,她没有再将宋玉的手甩开,只是颤抖着,感觉着手背上的那种热感。 “你真的,不恨我?”她不确定地问了句,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她…… “不是说了么,我很感激你,感激你救了大哥哥也救了我,更感激你收留我们。”宋玉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这个千珊,宇文魅现在会是何种状况,荒郊野外,深山老林,那么危险,如果不是千珊救了他,就算她一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当然,如果没有千珊,她能不能活到现在都不一定。 人不能以怨抱怨,对于好的,应该感恩戴德,对于不好的,更要以德报怨。千珊固然有错,但那也是有原因的。 她的男人是那样的完美,别说像千珊这样孤独的女子,就是外面的什么女人,也抵挡不住那种*。她有什么理由去怪千珊,去恨千珊。 “对我而言,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千珊,实不相瞒,我身边还没有什么朋友,可是见到你,却居然有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独千珊越是低着头,宋玉心中就愈发地自信,她硬是让这个孩子抬起头面对自己,继续说道,“你真的没把我们当朋友的话,当初又为什么要救我们呢,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 独千珊紧咬下唇,不说话了,眼眶里不断闪烁着某种东西,眼眶红红的。 “其实,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宋玉抬头望天,喃喃说道,“你不知道我和大哥哥曾经经历过什么,你也不知道,我和大哥哥从悬崖上坠下来,大哥哥为了我,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而跳下悬崖……” “……玉儿姐姐……”听着宋玉的话,独千珊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她真的很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哪里有自己那么卑鄙。 “你一定不知道,当时的大哥哥身中那么多箭,心里却还要记挂着我的样子,你想象不到,他那个时候,绝望不舍的样子……” 宋玉喉咙一阵酸涩,她怎么会不知道,当时的宇文魅,为了让生病的自己能活下来,宁愿忍痛割爱,也不让自己受伤的事情。 凤栖梧太卑鄙了,明明他已经把她还回去了,明明他的身后就是万丈悬崖,却那样阴狠地命人放箭! 凤栖梧啊凤栖梧,他绝对想不到,她会跟着宇文魅一同跳下去。 “很多关于大哥哥和我的事情,你都想象不到。那个时候,大哥哥为了我,冒着杀头之罪也要待在我的身边;大哥哥自己受了伤,也不愿意告诉我,就是不想让我担心;大哥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首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大哥哥……” 有多少大哥哥为了她的事情,多得都快要想不起来了。 多好,她的大哥哥,宇文魅……其实,她也可以叫他大哥哥的啊。 “你知道么,大哥哥他……”看向独千珊时,宋玉的脸上全是悲伤。 如果这个时候可以有泪水流下来,那该多好?可是这个权利,却被上天生生剥夺了去,她没有办法再流泪了。 不过至少让这千珊释怀了。 “不要再说了!”看着宋玉说着那些话的时候,神情是那样的凄凉,独千珊再也听不下去了,她低下头,不住地道,“对不起玉儿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是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害你难过了,对不起……” 眼泪一滴滴下滑,很快却被宋玉伸来的玉手擦拭干净。 “你没有错,傻瓜。” 宋玉镇了镇刚刚浮起的悲痛情绪,为这孩子擦眼泪的同时,唇边溢出一抹微笑。 “我说过吧,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大哥哥那么优秀,外面可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着他呢!” “真的么?” “嗯!” 可不是么,青菱那么喜欢他,比她想象的多得多啊!到现在她都不敢确定,青菱对他的感情,又是否比自己的少。 “……唔……”此时的独千珊心头是万千愧疚,她呜咽几声,突然凑过来一把抱住宋玉,枕着她的脖子不住地流着泪,“对不起,玉儿姐姐,你那么好,我却还对你做出那种事情,对不起,千珊知道错了……” 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她从小生活在这里,以为外面的人都是逍遥自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不会有烦恼,不会有灾难,却没想到,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她无法想象的事情。 玉儿姐姐那么好,她却那么卑鄙,她怎么会这样呢,是因为一个人太寂寞了么…… “没事了,千珊,姐姐不怪你,真的。” 宋玉愣住,轻轻拍着千珊的背安慰。目光无意间扫过远处那棵树后的那一抹藏不住的白,唇边擒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知道吗,千珊,你喜欢上大哥哥,那是因为你有眼光!可是大哥哥却拒绝了你,那是因为他没眼光。” 108.月下温柔 树后,那袭白衣一抖一抖,分不清是被风吹起的还是他自个被气的忍不住抖两抖。 “唔唔……真的是这样么……”独千珊枕在宋玉的肩上,哭得跟个泪人一样,“我这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哪里想得到是这样的结果,对,都是大哥哥没眼光,我才不要因为他的话而折腾自己,玉儿姐姐,你说对不对……” “嗯!道理就是这样的,他不喜欢你,那是因为他没眼光呢!千珊这么乖巧长得还这么俊俏,一定会遇到一个比大哥哥更好的男人的!” 宋玉欣慰地笑道,一边轻轻拍了拍独千珊的背安慰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有意无意地扫过树后的那抹白,不自觉地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可恶!那个不乖的丫头!! 居然敢说他没眼光……! 后边,某人拳头紧紧地握起,差一点他就想狠狠地砸到树干上去。他看着河岸上抱在一起的那两个人,有心无力地蹬鼻子蹙眼。 “……嗯,我知道了!” 渐渐的,独千珊哭声渐渐变小,她一边抽泣着,一边擦了擦眼角,十分肯定地说道,“是大哥哥没眼光,他不喜欢我,那是他的损失,哼!” “那不就是了。”见这孩子已经慢慢的想通了,宋玉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抬手在独千珊面颊上残留的一滴泪,温柔地道,“好了,不哭了,为那种人渣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值不值得呀你。” 好啊!真是好啊! 某人气得嘴角抽搐,一双凤眸邪肆又不服。那就是他的好玉儿,居然说他是人渣,真是太好了,他爱在心尖上的小女人,此时此刻居然跟别人说他是人渣! 他气得是一拂袖,转身瞪眼蹙眉地离去。 他要是再待下去,还指不定会听到什么更过分的形容呢! “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独千珊抽泣了一小会,突然抬起头,一脸认真,“玉儿姐姐,大哥哥既然是个人渣,那为什么你会……” 玉儿姐姐好人渣这口么?想不通啊。 “傻孩子。”宋玉笑了,看向树那边时,却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心里也突然空了大片,方才还笑得开心的眼眸,此时无精打采地低垂下来,心里在纠结和担心。 走的时候她那样说他,他会不会放在心上……明明他是为了自己好,她却说出那样伤他心的话…… 见宋玉一脸忧心的样子,独千珊连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担心地问道:“玉儿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没,没事。”被独千珊的问话一下又拉回了现实,宋玉反应过来,对这孩子摇了摇头,柔美的面上却没有一点笑容。 “我刚刚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 问话? “哦,哦,我想起来了。”宋玉连‘哦’了几声,目视着前方,又抬起头,看了看天,喃喃地道,“对我而言,大哥哥他并非人渣。” “为什么?” 独千珊眨着眼问,她就不明白了。明明刚刚这个玉儿姐姐她自己说大哥哥是人渣的,怎么现在反过来又说不是了? “因为……”宋玉手一抬,忽然指着天上出现的那一轮弯月,认真地道,“看到那个月亮了么。” “看到了,可是……月亮跟大哥哥又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那月亮怎么样?” 独千珊歪着头道,“很弯,一点都不圆,没有圆的时候那么好看。” “嗯,这是在你眼里的样子。”宋玉垂下手,眼睛看着那轮弯月时,心头却是说不出的暖,“可是这个月亮在我眼里,却是完美的,不管它呈现什么样的形状,都是圣洁的,高贵的,独一无二的。” “我不明白。” 千珊一脸迷茫。 “你刚刚问我,大哥哥既然是个人渣,我又为什么要喜欢他,不是么?”宋玉唇边笑容的弧度,是何等的真切,她看着那残缺的月亮,继续说道,“你知道么,其实对我来说,大哥哥就像天上这个月亮一样,虽然在你眼里是残缺的,是个人渣一样的存在,可是对我来说,他却是独一无二、无可复制的!” 嗯,那个魅人渣,就是她世界里的一轮月亮。 不管是弯的残缺的还是圆的完美的,对她而言,全世界都只有这么一个。 “……”独千珊低下头,不说话了。 “大哥哥虽然有时候说话会很讨厌,很可恶,可是他心地却还是很善良,有很多可爱的地方的。” 矫情了么,宋玉眯了眯眼,呼吸着这里的新鲜空气,感受着天上那不完美的弯月,心情竟是如此的舒畅。 “其实,他对别的女子,都是这个态度,并不只是对你这样。因为他的心里,已经住着玉儿姐姐。” “我还是不太懂……” “你现在不懂没关系的,千珊,以后你就会明白的。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不是去使手段去占有,爱情虽然是自私的,却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种自私。 “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在意他的坏他的过去,只想着只要一直待在他身边就好,哪怕是远远地看着他,心里也会觉得十分的幸福。 “真的喜欢一个人,他的笑,他的蹙眉,他的转身,他的任何一个小举动,对你来说,都会是这世上最美最美的一道风景线。 “真的喜欢他,看到他对别人好,会不开心,心里面会跟吃了醋一样酸,可是不论他跟谁在一起,有多亲密,都不能为了自己而去破坏他和她之间的关系,那样,是很自私的,那种喜欢,也只是单纯的想要占有的喜欢,并非真的爱他。 “喜欢他,会喜欢他的一切,喜欢他所喜欢的一切。他不在眼前的时候,会十分的想要看到他,可是当他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想看他却又不敢。 “喜欢他,你会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你的眼里,你的世界,满满的,都只有他一个人…… …… 原来她,已经那么喜欢他。 “玉儿姐姐,你一定很喜欢大哥哥吧。”听着宋玉一一道来,那样遥远却又令人思索的话,独千珊沉默下来,许久,很轻很轻地说,“我想,玉儿姐姐你一定很喜欢大哥哥,我真是讨厌,什么都不知道,就想着要跟大哥哥在一起,我是不是,真的很坏。” “千珊没错,谁都没错。”宋玉拍了拍独千珊,柔声安慰道,“千珊只是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十分期待又宝贵的存在。其实我倒觉得,千珊你是个很勇敢的女孩子,换做的别人,哪里敢踏出这第一步,你说对吗?” “真的是这样么?” “嗯……千珊很勇敢,玉儿姐姐很羡慕你。” “为什么呀?” “因为玉儿姐姐不勇敢,总是要大哥哥在身边保护自己,比起一直一个人生活过来的千珊,玉儿姐姐可是弱多了的。” “不是这样的,玉儿姐姐,你有大哥哥这件事,千珊才羡慕你呢……” “不管怎么样,千珊,你现在告诉我,心情是不是比刚才好多了呢?” “……好像真的是这样,刚刚我都难过得要死了,玉儿姐姐,你真好,你做我的朋友好不好……” “嗯……” …… 宋玉自己也没想到,只是试着去跟独千珊聊,想着尽力别让这个女孩越陷越深,却居然跟这孩子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她跟独千珊两个人,在河岸上坐了良久,说了很多很多话,聊了许多关于彼此的事。 千珊告诉她,淮山脚下的人们,都是靠上山采药为生,采好的草药可以晒干拿去淮山镇上去卖给那些慕名而来求药的外来者,卖了换了钱就买些米买些吃的用的。 千珊的爹娘在五年前就已经去世,留下她一个人守在家里,这么多年过去,始终没有一个朋友,除了隔壁的阿牛会偶尔救济一下她,一直一直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过活着。 而令宋玉比较尴尬的却是,口口声声叫着自己姐姐的千珊,却竟然比她还要大上一岁。 算一算,从三年前穿越时她就已经二十岁,到如今三年后,她也二十有三了。 还记得初次到这个世界时,她遇到的第一个女子,便是秦都县的金禾。这几个月不见,也不知道金禾一家怎么样了。 若是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去秦都县看看金禾也是好的。也好感谢感谢这三年来金禾一家对她的照顾。 跟这独千珊相处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不知是幻觉还是因为太过思念金禾,她突然发现,这独千珊的个性倒是与金禾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心地都很善良,让她觉得尤其的亲切。 两个人坐在岸上,一边用脚丫子划动着河面,远远看去倒像是一对感情甚好的两姐妹。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直到天完全黑下去之前,两个人因为都下了河,都已经是浑身湿透,每人手拿着两条鱼,高高兴兴地向千珊的家走去。 宇文魅现在在干什么呢? 宋玉时不时地看了看两手上的鱼,想着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吃不吃鱼,不过不管怎么样,她是爱吃的,如此一来,他就是不爱吃也得变得爱吃! “玉儿姐姐,你说等会儿我看到大哥哥,该怎么办啊?”独千珊提着鱼,时不时地问她,“诶,早知道刚刚就不那么说了,现在大哥哥肯定很讨厌我了。” 从下水捉鱼到现在,这种类似的话这孩子说了至少不下七八遍! “该怎么面对就怎么面对,你又没欠他的。”宋玉平静地说道,“你看不仅你没欠他的,反而是他欠了你的,要不是你,他能站在这里吗?” 就是说啊,要不是这孩子,宇文魅会怎样,他会死么?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对这孩子如此的宽容么?要知道,她差点就死在独千珊的手上,自己的男人还被觊觎…… 什么时候,一向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双倍奉还的态度的宋玉,也会变得如此的宽容了? 她还真是不知道,原来爱情可以改变一个人。 她,真的被宇文魅改变了么…… 宇文魅…… 他是不是还在生气呢…… 他那么爱自己,肯定不会生气的,对不对…… “玉儿姐姐,玉儿姐姐,到家了哦。” 宋玉心不在焉,再次被独千珊唤醒。 醒悟过来时,看看前面,真的是独千珊的家。这个家虽然简陋,却挺简洁干净。小小的篱笆院子,两间屋子和一个厨房。 听千珊说,这些天她住的那间屋子,是千珊自己的,而千珊所住的则是之前她爹娘在世时住的。 “就到了啊,好快。”宋玉不自然地笑了笑。 “玉儿姐姐,你都在想什么啊,老是发呆。”独千珊伸手从她手里接过那两条鱼,认真地看了看屋子方向,“这些鱼就交给我好了,今晚吃一顿美美的鱼味!你先去看看大哥哥吧,刚刚你追着我出去,他一定很担心的。” 这孩子…… “嗯,那我先去了。” 宋玉就这么浑身湿溜溜地进了屋。 屋里灯都没点,但依然可以清楚地瞧见屋里的一切摆放。 原来就算是残缺的弯月,也能发出如此皎洁的银色之光。 “东方……”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来到g前,看着这个男人侧身躺在*上,背对着自己,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难道是睡着了? 怎么可能! 宋玉很快否决这一猜测,两只手偷偷摸摸地向他的脸晃荡过去:“东方,我知道你没有真的在睡,醒醒吧,快醒醒吧……” 就在要摸上他的脸的时候,这厮果然没睡着,那漂亮修长的大手‘唰’的一下抓了过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两只手。 “一双手这么腥,就想摸我的脸,你好大的胆子!” 起g,下g,点灯,然后,一手抓着她两只手,二话不说,如同牵牛似的,拖着她就往外面走,这个时候,院子里点的灯加上月光,倒也不会太黑。 “玉儿姐姐,大哥哥,这里有水。” 刚准备去弄鱼的独千珊连忙起身,去到井旁打了一盆水过来,放到石桌上又赶紧地跑了,连见宇文魅一眼的胆子都没有了。 毕竟做了那么过分的事,还说出那样丢人的话。 “给我好好洗干净!” 宇文魅拉着宋玉气冲冲地走到水前,拿起她的两只小手就往水里面放,一边洗一边气狠狠地道,“洗干净了才能摸!下次再搞成这个样子,我会杀了你!” “……” 独千珊惊呆了,不是说对玉儿姐姐会比对其他女子不一样的么?怎么现在…… “……你还在生气对不对?” 宋玉咬着嘴唇,弱弱地看着他生气的脸。 “我生什么气了?我有必要生气吗?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在生气了?你倒是说说看,我身上哪里在生气?我这么温柔,怎么会生气呢……” 拼命搓,用力搓使劲儿搓。 “……” 宋玉满脸黑线,都这个样子了,还不叫生气么?这个男人怎么这样,难道她当时说他没有良心,说错了么? 她哪里知道,他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她跟独千珊说他是人渣的这件事。 “我去睡觉了!等会儿你们自己吃,不用叫我!” “喂!你给我站住!” 宇文魅这厮,这才帮她洗完手,一转身又回了屋,还试图把房门关上。宋玉连忙跟了过去,用自己的手挡在门中间,他这才没忍心用力推门。 “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那么别扭?”烛光下,宋玉双手叉腰,站在宇文魅面前,像个母夜叉般,气势汹汹地道,“还说你没有生气,没有生气那为什么还这个样子?” “这是我的自由!”宇文魅头一扬,不让她看到他的脸。 “你……” 宋玉心里那个气,本来还想跟他好好道歉的,现在看他这样,别说道歉,她还想再给他添一拳呢! “没事的话你先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他说着,推开她,就要往g那边走。完全是扬着头没有看她,真像小孩子。 “喂!” 宋玉瞪着眸子,拉了拉他。 “干嘛?我告诉你,你别想仗着我爱你就随随便便哄哄我我就会原谅你……” “你的g,在隔壁!”宋玉没好气地指了指外边另一间,“这里今天晚上我和千珊要睡的,拜拜,慢走不送!” “你……” 宇文魅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着面前这个小女人,气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出门左拐,快点!” 宋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走就走,哼!” 于是,宇文魅就这样,被宋玉无情地赶到了另一间更小的屋子,走的时候面色发狠地留下一句狠话: “臭丫头,这次我是真的生气了,从今天开始,休想再让我理你!” 这个家伙,他居然…… 宋玉也是气得不行,什么跟什么啊!她还以为经历过生死,两个人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吵来吵去,却没想到,比之前的吵法更加幼稚。 不理她?那就等着呗! “玉儿姐姐,鱼是要烤还是要煮着吃呀?” 这时,独千珊端着一盘鱼过来叫她。 “随便怎么……”宋玉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刚想说怎么都可以,但很快又改变了主意,“千珊,我们去你屋门外,烤着吃!” 她就不信他不饿! 烤着吃,那该多香,她其实也挺期待的! 但当她和独千珊二人你两条我两条地拿着小树干叉着鱼,坐在窗外烤着鱼,将鱼烤得贼香贼香时,屋内的宇文魅仍然是没半点反应。 他就真的不饿么?还是因为她的话,更生气了呢? 宋玉心里一痛一痛的,她该怎么办? 入夜,宋玉躺在*上,微闭着眼。 身旁睡着的是,是独千珊。 “玉儿姐姐。”独千珊睁着眼看着头顶,两只小手不断对戳着,“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算算日子,已经在这打扰千珊好些天了吧。 “很快了。”宋玉轻声答道。 具体什么时候,她也不知道,一切都要看宇文魅的意思。可是现在那个家伙还在生着闷气,怕是明天后天也还会在这里吧。 “喔。”独千珊顿了一会,突然支支吾吾地问道,“我……玉儿姐姐,你们走的时候,能,能带我一起么……” “什么?”宋玉猛地睁开眼。 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怎么能带上这千珊? “我想跟你们一起走,好不好?”千珊一脸渴求,捧着她的双手,认真地道,“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不想再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再在这里,玉儿姐姐,你不是说过,我们是朋友么?我从小到大,除了玉儿姐姐你愿意跟我做朋友,已经没有第二个朋友了。” “这……” 宋玉犹豫了,答应吧,却也不知道下一个目的地是哪,茫然带着这千珊,她跟宇文魅的将来还不知道要经历什么可怕的事情,这样会拖累千珊的。 可是不答应吧,难道要让她伤心?千珊救了宇文魅也救了自己,怎么能如此知恩不报…… “算了,就当我没说吧。”见宋玉犹豫着没再说话,独千珊面上一阵失落。 她转过身背过宋玉,“好晚了,玉儿姐姐,你快睡觉吧。说不定明天,你和大哥哥就要离开……” “千珊,我只是怕……”她生气了吗? 宋玉满心愧疚,她拉了拉独千珊的肩,解释道,“千珊,有些事情你是想象不出的。这里固然偏僻,人少,却挺幽静,是个养身的好地方。” “可是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你不知道。我是怕你从小在这里生活,适应不了外面打打杀杀的,万一不小心,丢了性命可怎么办?” “……”千珊的肩膀颤了颤,终于回过身来,“你真的,只是担心我,怕我受伤害,才不想带我的么?” “嗯!” “真的不是因为……” “你想到哪里去了,如果我是因为你所想的那个原因,那我今天又何必来找你,对不对?” “真的是这样么……” 宋玉十分肯定地确定:“真的是这样。我只是想着,你在这里会比在外面要安全很多,外面固然繁华,可是危险和灾难也是成正比的。你是我和大哥哥的救命恩人,我是真的为了你好,千珊,请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 独千珊又转了过去,沉默下来。 宋玉又安慰了她几句,也没有再说话了。 脑子里,全是宇文魅的身影。 许久许久过去,直到身边的人睡去,万籁俱静,只偶尔听得到来自山上的虫鸣声,和夜里偶尔的几记鸟叫。 山林小屋,十分的幽静,尤其当地面被披上一层银白的月光,整个世界,就好像进入一个梦幻般的幻境,美得不像是现实中的世界。 是不是这里的世界,都是这么的美? 仙山是,如今的淮山也是。真的很美,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一直留在这里,可是宇文魅的身份不可以,不允许,他将来是一统天下的君主,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毁了一个君王。 “对不起,东方,白天,是我说话重了,我向你道歉。” 另一间屋子里,宋玉趴在g前,透过月光,看到此时此刻正美美地睡着觉的宇文魅,心里一阵一阵的愧疚涌上喉咙。 连睡相都这么美,现在的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安静。 “对不起,我知道你生气了,你还说没生气,傻瓜。” 她伸出手,本想去抚摸他的脸颊,可是到了最后一步,脑海里突然闪现他今天生气时的模样,又忍住了,缩回了手。 “诶……我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像平常男女交往那样正常一点?算了,不打扰你做梦了。” 她叹了口气,起身,欲要离开。 却在这时,手腕一紧,紧接着,一个宽大的怀抱狠狠地将她包围住。 “占了我便宜就想走,你给我回来!”某只妖孽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性感的薄唇在她的脸颊上时不时地吐出几口热气,“今天你确实太过分了!小丫头,知不知道你再这样,我就差被你给折磨死了?” “你……” 宋玉脸一红,反应过来,连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月光下,她的脸红透了。 “你在装睡!是不是!” “我也没说我睡着了。”宇文魅唇边扬起一抹突兀的笑,一伸手,又把她拉到了怀里,邪魅的凤眸赤红赤红的,“你刚刚对我说什么,我还想再听一遍。” “……你明明就听到了。”宋玉气得咬牙切齿,“不说了,你放开我,死骗子!真会装!” 说着又要挣扎,而这一次,却被他拥得更紧。 “别动,乖,让我抱一会。”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柔软,声音亦是如美酒般,叫人沉醉。 宋玉本僵硬着,听他如此温柔的央求,真的不动了,乖乖地在他怀里,享受着这个拥抱。 好浪漫啊,在这寂静的夜晚,男人和女人抱在一起,会迸发出什么美妙的事情啊? 当她脑子里开始歪歪时,宇文魅却在这关键时刻,一把放开了她,且两只闪着红光的眼珠子十分不友善地瞪着她。 “你,你干嘛?” 被人突然如此瞪着,她心里立刻就虚了下来,语气弱弱的,两只眼睛不安地看着他。 “我问你,你的衣服怎么湿了!” 原来是这个! 宋玉松了一口气,“傍晚的时候跟千珊下水摸鱼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就这么睡了?衣服这么湿,也不换?”宇文魅眉头紧了紧,都不征求她的同意,大手啪啪两下就把她外套扒了。 这个动作吓得宋玉连连捂紧了胸前,一脸防狼表情,“你干什么,*!不许随随便便脱女孩子的衣服!” “我脱的是你的,又不是别人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伸手过来扒她的红肚兜。 这下宋玉是又惊又诧,“我也是女孩子!别,你这样子,叫我以后怎么嫁人!” 她都被他多少次剥过衣服了,还每次都是被直接剥光,连商量都没得商量! 谁知他现在却这么来了句,“你迟早都要嫁给我的,乖一点!我总不能让你一直穿着湿衣服,再生病了该怎么办?”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宋玉,被一个认识不到三个月,不,是不到两个月的大男人,第三次还是第四次,直接八光了衣服。 还好这个男人是他宇文魅,否则她非自杀不可! 她还以为他会用被子裹着她光溜溜的身子,却没想到,他三两下又脱下他自己的衣服,依次给她穿上。 宽大的白色袍子套在她身上,就像裹着一张*单一样。 “好了,这下该不会生病了。”宇文魅将她的一堆湿衣服收拾好,放到桌上的盆里,然后将她放到g上,“你先睡觉,我先去给你弄衣服。” 说罢端着盆就要走,宋玉连忙叫住他。 “你还想干什么?” “你要这样出去吗?”宋玉弱弱地用手指了指他此时的穿着。 他的衣服都被她穿了,此时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衣,就像穿着睡袍一样。现在虽然天已经入夏,可这到底是深山,山里都是白天清凉晚上清冷。 “不然还能怎么样?还不都是你害的?”宇文魅没好气地答道,“好了,你快睡吧,等衣服干了我就回来。” “等一下!” 宋玉连忙拉住他,可怜巴巴地睁着双大眼睛看着他。 “你到底想怎样啊?” “你要去哪里晒衣服,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 “我看不到你睡不着觉,你背着我去好不好?” “不好……” “好!” “我是说不好!” “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你!” …… 河水咚咚静静地流淌着,银白的月光洒在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寂静而清冷着,孤独却圣洁着。 “你乖乖坐在这里,等会我再来陪你!” 宋玉还是来了! 身着宇文魅的大袍子,对她而言说是*单更确切点,老老实实地坐在岸边的石头上,透过月光,看着面前拿着装有她衣服的男人,单膝蹲在岸边为她洗衣服的样子。 遇到这样的男人,就嫁了吧!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此生,非他宇文魅不可! 她从来没想过,以前她是那样的讨厌宇文魅,甚至某一天听了坏皇后的话,拿了毒药下到他的菜里,想要毒死他,一解心头之恨。 曾经她和他是那样水火不容的两个冤家,如今,他为了她,却蹲在那里为她洗衣服。 原来相爱,并非难事。怕的只是没心,只要有心,哪怕是从前再讨厌再恨的人,经过时间的推移,也能爱到如此地步。 虽然现在还是会斗嘴,却也觉得很是幸福。 “喂,宇文魅。” 宋玉发了好一会的呆,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干嘛?” 宇文魅回了一下头,那高大挺拔的身体蹲在那里,她感觉是那么的伟大。 “你的眼睛,为什么是红色的?怪吓人的。” 这个问题,其实她考虑了到底要不要问的,但最后还是耐不住好奇心,问出来了。 一说出来,心里就不断猜测,他会不会生气啊?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啊! “……” 他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恢复过来,继续洗,可是却没有再说话。 真的生气了么? 宋玉连忙下了石头,小心翼翼地提着衣服,走到他的身边蹲下身子,担心地问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很想知道。不过当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你不要生气嘛!” “你害怕吗?” 宇文魅停下手中的动作,银光下,他眼眸里的光更加红了。 他侧着脸,看着她,“如果害怕,可以离我远一点,我不会生气的,你回去吧。” 这双眼睛,别说是别人,就是他自己小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时,也被吓过几次,也因为这双与别人颜色不一样的瞳孔,经常被皇兄皇弟们欺负,他自卑过一段时间,后来母妃告诉他,他的眼睛跟别人不同,不是因为不好,而是因为这是上天的恩赐,别人嫉妒了,才会说他是妖孽。 是不是只有母妃,才不会害怕自己? “玉儿……”母妃的身影在回忆里已经逐渐模糊了去,他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低下头,喉头一丝哽咽。 “不会的,你是宇文魅,是东方,是我的男人,我怎么会害怕。”知道他又要下逐客令了,宋玉连忙挽住他的手臂,扳过他的脸庞,对着他的鼻尖就是一吻,“不要什么都想得那么坏好不好,你是我选的男人,我若是怕你,还选你干什么?” “玉儿,你……” 真的不会害怕么…… 当时宇文魅惊住了,他就这么睁着他那双红得刺眼的眸子,呆呆地看着她。 完全忘记他手中她的衣服,已经随波漂走。 “啊!”宋玉第一个反应过来,指着飘远的衣服,大叫一声,“我的衣服!我的衣服……” 一边双脚不小心向前一步,下一刻…… “玉儿!你小心点……” 发觉宋玉的身子正往水里倾斜倒下,宇文魅回过神来,连伸手拉住她。 遗憾的是,他伸手太晚,碰到她时她半个身子已经到了河里,然后他被她壮烈地带到了河里,宋玉在河里扑通几声,突然想到傍晚十分,跟独千珊下水摸鱼的情景,才想起来这水只到膝盖处深。 “你……” “哼……” 两个人相视一会,然后尴尬地一笑。 “不是叫你好好坐在石头上的吗?”宇文魅没顾得上为自己脸上擦水,反而先伸手过来替宋玉擦起脸来。 这下好了,两个人都没干衣服了! “谁叫你不好好回答我,主要责任还在于你。”比起推卸责任的本事,宋玉自翎不输于他。 “玉儿,你……” 宇文魅气结,自从遇到她,他都变得不像自己了。总是会被她问得语塞,明明拳头痒痒的,还就是不能打她。 算了算了,谁叫他要招惹她。 他漂亮的大手在她脸上仔细擦拭,赤色的眸子越看着她,那种光亮就越是显著。 “玉儿……” 他忽然停住动作,双眸尽是渴求地望着面前这个小女人。 “嗯。” 她面颊红润,娇羞低吟,一双媚眼含情脉脉,秋水敛波。 清澈见底的河面上,两道身影紧紧地教缠在一起。他俯下身,炽热的唇再也克制不住地wen住了她。 她笨拙地回应。 吻,火热痴缠,身,热不可耐。 远处。 一道娇小的身影站在那里,双眸平静地看着那边教缠在一起的人儿,心下的不甘心又开始作祟。 为什么? 情,究竟为何物? 是不是只有她不明白? …… 月光下,河面上。 “玉儿,我爱你……” 他迫不及待地吻着她的额头,她的眸眼,她的鼻翼,她的唇瓣,她的脸颊,她的脖颈…… 疯狂却又温柔的吻席卷着小小的她,这一刻,他在心里发誓,要在她身上的每一处,都种下只属于他的痕迹! “唔……” 宋玉被吻得快透不过气来,她身子本就弱,才过一会,如今还是在水里,就站立不住。 “我爱你,我爱你……” 他一把搂住她的腰,吻从上而下,疯狂地吻着她。 这一刻,他等了多久,如今,他要把她欠下的亲密一一补回来! 还有那个男人的! 这张小嘴,那天晚上,居然跟那个男人吻了! 真是不可原谅,小妖精! 慢慢的,吻逐渐变成惩罚性的啃咬,他那冰冰凉却又带着异常火热温度的唇,在她的唇上,舌上,一点点细密地啃咬起来。 “唔……你轻点……” 还从来没有见他如此的疯狂过,宋玉享受的同时又不禁呻.吟几声。 “轻不起来,谁叫你跟别人……” 他说着说着,沿着她的下巴往下,脖颈,锁骨,湿透了的衣服早被他脱了大半。她在他的怀里,香肩外露,月光洒在她滴着水珠的身子上,尤为诱人。 说起她跟别人,他就没跟过别人吗? 宋玉极力使自己稳住身子,在他就要吻向自己的胸前时,忽然双手抬起,紧紧地捂住他的下巴,圆溜溜的眼睛紧紧地瞪着他的赤眸。 “乖,别动……” 他怔了一下,低下头又要席卷她身体里的香泽。 “你才别动!” 宋玉愣是不让他得逞,闪了一下身子,四目相对。 “你想干什么?” 这个时候,居然阻止他?宇文魅挑了挑眉。 “当然是,gan你!” 宋玉大眼一眨,下一刻,她柔软的香唇主动递上,以同样疯狂的动作迅速吻上他的。 这一次,她要翻身,拿下他! “……” 玉儿…… 被她吻住的那一瞬,他惊住,然后闭上眼,开始享受起她所带来的温柔。 “你是我的。” “……嗯。” “不许你再吻别人了!” “……嗯。” “看着我!” “……嗯。” “说爱我!” “我爱你……” …… 岸上草地为铺,月光为被。 那抹颀长高大的身躯,重重地将身下的人儿压住,一身火热,身子贴着身子,紧紧地,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她在一起。 “玉儿,我要你,给我,好不好……” 衣服已经彻底被扔到一旁,他半抱着她,吻从未绝于两人的唇。 “嗯,嗯。” 宋玉微闭着眼,娇羞地点了点头,两只小手在他的腰际摸索着。很快,双手一拉,将束缚住的他的腰带抽离。 然后不老实地想要为他解开衣服。 小手撩人地抚摸上他火热的胸膛。 …… 然而,就在最后一刻,在这最紧要的一个关头,他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她睁开眼,疑惑地问。 “把衣服穿上。” 他毫不犹豫地拿来衣服,盖在她的身上。 “你怎么了?”她更不解了,“你刚刚不是还说……” “现在还不能。”他的语气硬了几分,硬是给她穿上衣服,湿的也罢,就是不想让她衣不蔽体。 同时自己也开始整理衣服,哪里还有方才的那种热情。 “那娶了我后呢?”她心情一沉,失落地咬着下唇。 每次到关键时,他都说不行,到底是哪里不行,她也没有拒绝他不是么? 莫非是…… 想到这,她的眼神不自觉地往他身.下看去。 109.无形之战 “那娶了我后呢?”她心情一沉,失落地咬着下唇。 每次到关键时,他都说不行,到底是哪里不行,她也没有拒绝他不是么? 莫非是…… 想到这,她的眼神不自觉地往他身.下看去。 “你别胡思乱想,我好得很!”注意到她*的眼神,宇文魅脸一红,立刻不自然地遮住她的双眼,“等我们成亲以后才能做,傻瓜,不要乱想,我爱你,你相信我。” 真的不是那个问题?宋玉还是很怀疑啊。不然怎么每次他都…… “乖,快起来,我们回去。” “那衣服呢?衣服都湿了呀!” “这……” 这个确实不太好办,难道要两个人都湿.身回去,让别人看了胡乱猜想吗? 宇文魅犹豫了片刻,然后打横抱起宋玉,往石头边走去。 “乖乖坐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等他回来时,手里头抱着一堆柴火,又去把她的衣服捞了回来,生了火,用棍子撑起一个架子,将衣服放在那里,小心翼翼地烤着。 虽然事到中途却停止了,宋玉心里却也没少什么。 她相信他,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愿意相信他。 宇文魅。 …… 翌日寅时,两个人的衣服才完全弄干。 这*,都不知道有多囧。 一来一回,宋玉都在宇文魅的背上,快乐地唱着小曲儿。 回想起晒衣服的那整夜,宇文魅都没力气去想,更不愿去想。 “喂喂,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眼睛是天生的还是后天性的?”宋玉趴在他的背上,一只小手不断捏着他的脸。 然后时不时色.女的本质,凑近唇作出亲wen他的动作。 “被你气的。” 宇文魅屡次躲避,但屡次都失败。最后索性让她捏了,不怕被她捏少一块,只是怕她一不小心没忍住给咬他一口。 “真的?我真没想到我的本事会那么大耶!” “是啊,你把皇帝的妃子都勾搭上自己g了,还把皇帝也迷得团团转,你这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大……” “是我勾搭你的吗?明明是你自己贴过来的……” “你……你强词夺理!” “这是事实!” “……” ……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明明路并没有多长,却被他们走了很久。到独千珊的家时,天已经大亮。 本打算回去吃个早餐睡个觉的,没想到远远的独千珊就跑了过来对他们说道:“玉儿姐姐,大哥哥,有个姑娘在家里等你们,说是来接你们走的。” 姑娘?当时宋玉和宇文魅都愣了。 “快带我们回去看看!” 宋玉立即从宇文魅背上下来,心里猫腻又起。他趁她不在的时候跟哪个姑娘勾搭上了? 完全没有想到,独千珊口中所要接他们走的那位姑娘,竟原来是…… “红萝姐!” 当她拉着宇文魅,急匆匆地跑到院子外,打开院门,瞧见那个坐在石凳上的人转过身来的那一刻,登时整颗心都沸腾起来: “是你吗,红萝姐?!” 可不是么,那边那个正对自己笑着的女子,可不就是之前她在东宫时处处照顾自己的那个红萝么? “宋玉,原来你们真的在这里。” 见到宋玉,红萝自然亦是十分的高兴。她连忙走过来,拉住宋玉的手,一脸欣喜,又看了看后边的宇文魅,面上的笑顿了顿。 “属下参见皇……少主!”她走过去,两手握拳相扣,对宇文魅一番礼敬,“属下救驾来迟,还请少主赐罪!” “……”宇文魅冷着脸,冷冷地问,“就你一人?还有人呢?” 本该是再见面时的欢欢喜喜,然而红萝面对宇文魅时之间的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连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因为他们的相对而变得严肃了几分。 “属下不敢说。”红萝低下头,沉默起来。 宇文魅那绝美至极的脸庞立即愠怒起,赤红的眼底一片火焰:“说!” 一个字,让红萝不禁心头一阵颤抖,“少主,属下真的不能……” 气氛越来越怪异,独千珊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你们两个这是干嘛?”见势,宋玉连走过来,拉了拉红萝的手,笑着说道,“什么赐不赐罪的?好了,不要这么严肃嘛!红萝姐,你要不先去外头等等,我们马上出来!” “这……” 红萝不敢,抬头看了依然面色不好的宇文魅一眼,随即又后怕地低下头去。脑子里不断回旋着当时青菱率领手下离去的情景,又想到这事若是被少主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她想都不敢想,更怕禀报上去。算了,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你快去吧,这里我来搞定!他不敢不听我的!” 宋玉自信地拍了拍胸脯,顺势将红萝往外推。 “宋玉,真是麻烦你了。” 红萝最后看了宇文魅的冷脸一眼,便出了去,去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给拉马车的马喂些草料,时不时地往院子里看去。 “东方,等等我。” 红萝走后,宋玉回过身来,看到向屋里走去的宇文魅,连忙跟上。 “玉儿姐姐……”后边,独千珊又叫住了她,她顿住脚步,只见独千珊站在那里,扭扭捏捏,低下头又抬起来,一脸不舍,“你们,你和大哥哥,等会儿就,要走么……” “千珊。”宋玉这才想起来,千珊此时该有多不舍。 她看了看向屋里进去的宇文魅,想了想,还是走到独千珊身边,两手托住独千珊的手,咬了咬下唇,道,“对不起,千珊,我们不能带你走,真的很对不起。” “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任性了。”独千珊摇了摇头,可是突然掉下来的眼泪却出卖了她,眼泪落下的那一刻,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呜咽起来,“我只是舍不得你们,玉儿姐姐,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我真的,真的很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大哥哥,呜呜……” “又要一个人了,又没有人陪我说话了,玉儿姐姐,真的就不能带上千珊一起么……” “就是让我当个丫头伺候你也好啊,玉儿姐姐……” 只要能走出这座山,让她怎么样都行。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这种想要离开这里的感觉愈发的强烈…… 她想走,她也想走…… …… “没事的,千珊,真的没事的……”独千珊哭成这个样子,宋玉是把她抱住,一个劲地安慰,“我们又不是见不到面了,以后有空还会回来看你的,好了,千珊,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别哭了,听话,别再哭了,你再哭,我都要哭了啊……” 可是如今对她来说,哭都算是一种奢侈。 她的心会哭,喉咙会哭,眼睛酸酸的,也会哭。就像现在这样,看着千珊哭,自己也忍不住喉头一阵酸涩,可不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像千珊这样哭出眼泪。 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没有眼泪呢…… “玉儿姐姐……呜呜……以后,以后你一定要回来看我,好不好,一定要回来……” 宋玉拼命点头:“嗯,会的,一定会的……” 但谁都是心知肚明的,这一走,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古代就是这样,没有方便的交通工具,唯一的交通工具只是一匹马,一辆马车。除非她会法术,变来变去,但法术这回事,俨然是八辈子都不可能的事。 两个人在院子里抱头痛哭,宇文魅这会儿已经拿好佩剑,从屋里出来。 “你是要跟我一起走,还是留在这里?” 他一袭白衣,腰际右边挂着佩剑,一头墨色的及腰长发不扎不束散落在背上肩上胸前,倾城妖颜冠绝天下,绝美馥丽。身躯颀长高蜓,白衣袂袂,仙风玉骨,惊为天人。 可此时此刻,他却是挑着眉,沉着脸,阴气逼人。叫人瞧了忍不住颤抖,尤其面对他那对赤色的瞳孔时,只怕会被吓出一身冷汗。 “算了,你还是留在这里好了。”他前一句话刚落音,宋玉都还没来得及回答,马上自答道,“我走了,你保重!” 哗擦! 他居然想一个人走! “我当然要跟你一起!” 宋玉连忙跟独千珊分开,飞快地跑上去抱住宇文魅的胳膊,几乎使上所有力气,将他紧紧地抱住。 “……” 宇文魅皱了下眉,便出了院子,径直往马车那边走去。 “千珊,后会有期!” 见真的要走,宋玉回过头,对独千珊挥挥手道别。 “玉儿姐姐,你一定要回来看我呜呜……” 独千珊立在原地,脸上还挂着泪。 “嗯,会的,你一个人也要好好地活下去,千珊。” “……一定要回来看我唔……” “嗯……” “我等你,玉儿姐姐,大哥哥……” “知道了……” “玉儿姐姐……” 声音渐行渐远,马车已经行走了好远,直到看不到彼此,宋玉这才放下帘子,回过身,看了看身边的宇文魅,脸色依然不太好,周围的空气瞬间冷却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一直冷着个脸?” 宋玉没法,伸手对他勾勾搭搭。她总不能一直看着他这张冰块脸吧! “没事。”他却不温不冷地回她一句,眉头依然紧蹙。 这个样子,像是没事吗? “到底怎么了?你就不能告诉我么?从刚刚开始你就这样……”宋玉还想说什么,却听他狂躁地低吼,“你闭嘴,从现在开始不许再说话!” “你……” 他居然这个态度! 宋玉那个气啊!她是哪里得罪他了,他忽然这个样子,鬼都会被他吓死! “哼!” 不说话就不说话! 她背过身去,继续看向外面的世界。 打算再也不主动理他,可是当她看到路边晃过的野树上的果子时,刚才还在心里发出的誓很快又动摇了。 “红萝姐,停车,我要下车!” 然后想也不想地就出去叫红萝停车,红萝本犹豫着不敢停的,这时却听宇文魅不温不火的一个字:“停!” “吁——”红萝这才敢将马车停下,一脸疑惑地看向宋玉,“你要下去哪里?” “等我!” 宋玉也不说是去干什么,撂下一句话便下了马车,风风火火地沿着路往回跑去。谁料到这才没跑几步,就听见马车奔跑的声音。 “宇文魅!老娘跟你有仇啊!” 那个践人,居然让红萝赶着马车跑了! 要扔下她不管吗?他难道不要她了吗? 当时宋玉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追了几步停了下来,气得跺了跺脚,转身又往回的路上跑去。 树上果子很多,是什么果她也说不出名儿。只是看这果子形如李子却比李子大得很多,且红彤彤的,像现在这初夏季节,竟然这么早就有熟成这样的果子,真是太难得了! 树挺高,但好在树干弯弯曲曲,她倒是没费多大力气就爬上去了。 一颗,两颗,三颗…… 她扶着树干,站在树枝上,一点一点地往前伸长手臂,努力去够着每一颗离自己近的树果。 每摘下一颗就怀里塞去,塞满了,就往地上扔。 嘭嘭嘭…… 树下,宇文魅挑了挑眉,一脸汗颜:“就是因为想吃这个,你才要停下来的?” “啊——” 话声还没落下,站在上头努力对着果子伸长手臂的人是全身一颤,吓得双脚一抖,哗啦一下直直从树上摔了下来。 啪—— 满怀的果子撒到地上,她睁开眼,以为自己正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没想到一睁眼就对上他赤色的眸,而此时此刻,她竟然是倒在了他的怀里! 在她*下的那一刻,居然被他及时接住了! “宇文魅?你不是走了吗?” 心里又惊又喜又气,这个家伙,刚刚还那么冷漠地离开,现在却突然出现把吓得从树上摔下来。 “饿了就直接跟我说,这么危险的事,不许再做了!” 他也不解释,把她放下,拉着她就要走。 “等一下!” 宋玉连忙蹲下身子,将刚刚从树上扔下来的果子和从怀里散掉下来的一一捡起来,全部兜在衣服上。 然后抬起她脏兮兮的小脸,将摘来的果子凑近他,娇美的脸庞满满的都是认真。 “东方,你要不要吃?” 宇文魅面上一阴,“不吃!要吃你自己吃!” “可是,可是我是特地摘给你吃的啊!”宋玉眨着可怜巴巴的大眼,一眨一眨,“你昨天晚上都没吃东西,早上又没吃,这样怎么行呢?身体会垮掉的。” “玉儿,你……” 宇文魅顿时怔住,这才明白过来,她不是因为自己想吃,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你就吃点吧。” “玉儿……” 他叹了口气,下一刻,突然伸来大手,一把将认真的她揽到怀里,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又道,“我刚刚那么对你,你还总是为我着想,对不起,玉儿,刚刚我只是……” 只是当意识到有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或即将发生时,他太累了。 对不起,他的玉儿,真的很对不起,一时间,他只顾着自己…… “东方……呜呜……” 宋玉愣了一秒,双手一松,任凭好不容易捡起来的果子肆意掉在周围,两只小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际。 一种自心底生出的委屈感瞬间涌上她的喉头。 “呜……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知不知道刚刚他那个样子,真的好怕人。她差一点,真的就以为他不要她了。如果连他都不要自己,她该怎么活…… 好想哭,好想哭…… 可是眼泪始终没有,她的眼眶里,已经好些天没有出现过眼泪这种东西。 宋玉呜咽着,孩子般无助地干哭着。 “对不起,玉儿,方才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感觉到她全身都在颤抖,宇文魅心口抽痛不已,将她拥得更紧。 “……不要…抛弃我……东方……” 她哽咽着,在他怀里一个劲地磨蹭着。 怎么办,怎么办,还是没有眼泪,她的眼泪都去哪儿了,她是正常的人啊,为什么会没有眼泪呢…… “傻瓜,我怎么会抛弃你,不会的,永远都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 他分开彼此教缠的身体,低头看了看她无助委屈的小脸。看到她脏兮兮的小脸,不禁又噗嗤一笑,“你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小花猫,我怎么会不要你,傻瓜。” 修长白希的玉手一点点将她脸上的脏东西擦净,然后捧起她的脸便是一wen。 “走吧,傻瓜,从今天开始,我们需要赶很久很久的路,不能再耽搁了。” 擦干净后,他牵起她的手,便要走。 “嗯。等一会。”宋玉一脸欣喜,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连蹲下身子,一边捡果子一边像个孩子似的说道,“东方,我们要去哪啊?” 要赶很久很久的路,是要回他的国家么?可就算回去,日后也会起不少战事。因为他是未来统一天下的君主,就算别人不来攻打他,他也会去攻打别人吧。 “回我们的家。” 宇文魅半蹲下身体,与她一起捡起果子来。 他手比她大,速度也比她快,很快便将散落在地上的果子全部集齐,用一张布包起,提在他的手上。 “这下可以走了么?” “再等一下。”宋玉从拿出一个果子,擦了擦,递到他唇边,“吃一个先!” “等会儿再吃,我现在还不饿。”他试图推回去,她却固执起来,“不要,我要你现在就吃!我要看着你吃!” 说是等会儿再吃,一定是在敷衍她而已。 “你……那好吧,现在就吃。”宇文魅叹了口气,一副拿她没办法的表情。 低头咬了一口,表情慢慢由方才的*溺到忍不住蹙起了眉,面上挑着眉平静地咽下,实际上心里翻江倒海。 “怎么样,好不好吃?”见他终于舍得吃了,宋玉一脸期待。 “嗯,好。”宇文魅点点头,继续下咽。 “真的么?那我也吃一口。”宋玉哪里注意到他微微起了变化的表情,以为他点头就是真的好,于是连忙凑近自己的嘴边。 “玉儿,别吃!” 宇文魅连忙阻止,可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咬了一口,闭上眼,无奈地撇开脸。 “啊……好酸!” 果不其然,才咬了一口的宋玉,还没开嚼就已经受不了地吐了出来,一张小脸紧紧皱成一团,“这么难吃,你居然还说好吃,骗子!全都给我扔了,这么酸谁受得了。” 一气之下,又要去抢他手里的那包,预备全部扔掉。 “别扔!”宇文魅手一闪,冲她摇了摇头,“或许放久了会变甜,不要扔。” 什么时候她不在自己身边了,他还可以拿出来回味回味。这是她的味道,看着美味,实际酸涩到不行。这不成如他们之间么,时间久了,距离也就近了。 “可是真的很酸啊,都不能吃。” “这是你为我摘的,现在都属于我了,我不能让你扔了!” 宇文魅还是摇头,将包着果子的布递到另一只手上,然后一把牵起她的手,向马车那边走去。 “喔……” 宋玉乖乖地任他牵着,时不时地抬起头,瞄瞄他的侧脸,又微红着脸低下头去,反复如此。 “少主,前面不远就是淮山镇了。” 路上,马车一路狂奔,颠颠簸簸,宋玉靠在宇文魅肩上,微闭着眼。红萝掀开帘子,对宇文魅恭敬地禀报道。 “哦。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玉儿该饿了。” 宇文魅侧过脸,看了看枕在肩上的人嘴角溢出的口水,忍不住为她擦了擦,倾城绝色的脸庞荡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以后,再也不会叫她担心了,他发誓。不论如何,都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这个傻丫头,明明是自己饿了,还说是担心他呢。 …… 不久之后。 “少主,我们已经到了淮山镇上。”马车停下,红萝再一次掀开帘子。看到马车里宋玉窝在宇文魅怀里的那一幕,眉眼边掠过一丝担忧。 “……” 看着宋玉还一脸安然地睡着,宇文魅没有唤醒她,直接抱着她就下了马车。 “少主,那边有个客栈。” 红萝将绳子吊在路旁的树上,便在前头引路。 淮山镇,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淮山,以药材闻名天下,每天都有外来的人来到这里,有专门求药的,交易的,龙蛇混杂,街道不长,却也不短。大概整个淮山,也就只有镇上看着跟外界更接近一点。 客栈不少,宇文魅抱着宋玉,在红萝的引路下,向一个叫做“四方来”客栈走去。这四方来看着比别的客栈大了许多,规模也十分的阔气。 只是没想到的是,他们还未到门口,就见几十个身着铠甲军衣的兵将从四面八方跑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街上其他行人,立即被吓得退得老远,不敢再近半步。 “少主,小心!” 气氛一紧,红萝连从抽出长剑,护住身后之人,虎视眈眈地瞪着周围那些官兵。宇文魅紧蹙着眉,低吼一声:“给我让开!” 才这么一点人就想把他困住,他还没那么弱! 然而奇怪的是,这些官兵并没有上前袭击的意思,反而是从中央让出一条小道,正奇怪着,下一刻,却见身着便衣的凤栖梧从人群外走了过来。 “东方侯,别来无恙!” 许久不见,凤栖梧仍旧意气风发,即使不穿龙袍,亦是流光溢彩,威严四散。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曾经的一代枭雄,面容多少憔悴了几分。 “是你?!” 见到来人,宇文魅那赤色的瞳孔内迅速闪过一丝狠意,随即恢复过来,冷静地看着那人道,“别来无恙的是你!” 如果是想把玉儿带回去楚宫,绝不可能! 想到这点,他不禁加重了手臂的力道,将宋玉抱得更紧。心下波涛汹涌,他,决不允许那人再有任何机会接近她半分! “你放心,我不是来抢玉儿的。” 出乎意料的,凤栖梧这一回没有再以‘朕’这个字眼自称。他手掌轻轻一挥,那些官兵立即收起兵器,不着痕迹地退离。 “……” 宇文魅微微一愣,脸一直紧紧绷着,不敢松懈一分一毫。 “唔……这是在哪儿?”正在这时,宋玉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揉了揉眼,看了看宇文魅不太好看的脸色,奇怪地问道,“东方,你怎么又这样了?” “宋玉,你看前面……”红萝出声提醒道。 宇文魅眉头一挑,一声低吼,“红萝!” “东方,你别这样。”他居然又生气了!宋玉拽了拽他的袍子,偏过头,看向宇文魅的正前方。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当她看到站在十米远的那人熟悉的俊容时,登时间全身僵住,支支吾吾,“皇,皇……皇……” “是我,玉儿,许久不见,不知玉儿可否想念过凤某。”凤栖梧近前几步,春风满面,笑意盈盈。 “凤某?”宋玉愣了,反应过来,连忙从宇文魅身上下来。 凤栖梧既自称凤某,定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是皇帝。 因此很快她面上也便没那么惊讶和紧张,就像面对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身后,宇文魅一脸阴沉,心情更是直降冰点。 “当然是来看玉儿的,看到玉儿如今安然无恙,我也便放心了。”凤栖梧已然没有了皇帝的架子,面色亲国亲民。 他走了过来,伸手正要触碰到宋玉。 “凤栖梧!”这时,宇文魅面色一沉,一把将宋玉拉到怀里,虎视眈眈地瞪着凤栖梧怒道,“玉儿很好,快滚!” 一股无形的火药味瞬间弥漫开来,无声无息,却随时都会轰炸开来。 “东方……”宋玉拉了拉宇文魅的袍子,担心地道,“你别这样……” 话音刚落,他却将她拉得更紧,怒气冲冲:“你乖乖给我待着,不准讲话!” “……”宋玉立即就闭了嘴,不敢再多说一句。 他们与凤栖梧之间,本就没什么好说的。两个人会出现在淮山,还不都是托凤栖梧之手。是,她没忘记,当初宇文魅将她送到凤栖梧手上时,凤栖梧脸翻得有多快。 一想到他坠崖前一连身中好几箭,心就忍不住抽痛起来。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她想她还是闭嘴的好,一来不想惹宇文魅生气发火,二来自己对凤栖梧也没什么好感。 可是如今凤栖梧人多势众,她也不能对凤栖梧态度过硬,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东方侯,你还是老样子。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居然还能不死,算你命大!”凤栖梧又大步迈来。 “哼!” 宇文魅右手拳头紧紧捏着,青筋暴起,绝世妖容上却是再平静镇定不过。 两个身形同样高大的大男人,就这么为了个女人怒目相对,谁也不甘示弱。宋玉被夹在中间,十分的尴尬。 就这么看着他们“眼战”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拉了拉宇文魅的拳头,弱弱地道,“东方,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等会儿还要……” 赶路这么急,怎么能在这跟凤栖梧浪费时间呢,对吧? “让开!” 宇文魅这才将视线转移,拉着宋玉往前走,有凤栖梧在前面挡路,就直接一手推开,不费吹灰之力,径直往客栈里走去。 “小二,将你们这最好的菜上过来!” 客栈中央的一张餐桌上,宇文魅直接一把佩剑放在桌上,叫来小二,面无表情地对小二吩咐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一会。” 面对宇文魅这样人神共惧的表情,小二是胆战心惊地往厨房里退。 这时,凤栖梧又从外面进来,坐到宇文魅旁边的桌子,对小二一阵吆喝,“小二,把你们这最好最贵的菜和点心都上过来!” 宇文魅一拍桌子:“先上我的!” 凤栖梧一瞪小二:“我要先比他吃!” “这……” 小二呆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不快去!” 宇文魅性子急,抽出佩剑对着小二一阵恐吓,“你若胆敢先上那桌,我要了你小命!” 与此同时,凤栖梧亦是一巴掌将桌子拍响:“你若是敢先给他上菜过来,我杀了你全家!” “两位客官,你们这不是为难小的么……?” 小二这会儿连死的心都有了,哭丧着脸站在那里。两位看起来都是不能得罪的大主,怠慢了谁都不好,这可怎么办! 客栈外边,围观的人众多,层层挤在那里。 奇怪的是,客栈内却除了他们三位客人,再没有了别人。 “小二,你先去上那一桌吧,快去吧!”场面尴尬至此,宋玉咬了咬下唇,不得已站起身,对小二吩咐道,“我们再等等没关系,你快去吧!” 回头看了看凤栖梧,此时此刻他正一脸得意地蔑视宇文魅。低下头去,宇文魅怒视着凤栖梧,却咬牙切齿地叫着她的名字:“玉儿!你给我坐下!” 输了,第一局就输了! 他怎么想得到,他的好玉儿,这个时候出来这样说!什么叫先上凤栖梧的?他恨不得一剑削了凤栖梧! “我……”这个贱男人,就不知道她是为了他好么! 宋玉脸色也开始不好了,杵在那里就是不坐下。 “玉儿,你饿了吧,先到这边来。” 这时,凤栖梧起身走了过来,向宋玉伸出大手,眼神炽热。 “不准过去!” 一边,又是宇文魅来自地狱魔鬼般的警告声。 “皇……”宋玉一脸为难地看了看凤栖梧,还没叫出来,却见凤栖梧食指指在唇上,作了个‘嘘’的动作,低声说道,“乖,叫我栖梧。” 呃……宋玉在心里打起了锣鼓,这凤栖梧到底想干什么,这样做有意思么? “你敢叫一句试试!” 宇文魅拉住她的手腕,就要往下拉扯。 那边,凤栖梧也一手扯住她的手,用力往他那边拉,一边得意地道,“东方侯,你放手吧!” “该放手的是你!” “难道你要玉儿在你身边看着别人吃吗?你忍心看玉儿多挨饿一刻吗!” “凤栖梧,你不要太过分了!” “那总比你欺君来的好!” “滚!” “我怎么舍得看着玉儿在你这种人身边,再怎么样也得把玉儿夺回来再滚,玉儿,你说对吗?” …… 硝烟弥漫,再次升级。宋玉被夹在中间,两边两个大男人紧紧将她拉着,都想往各自身边拖,谁也不打算松手。 红萝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过来也不是,不过来也不是。 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不管在哪里,都没见过这种囧状。 此时的红萝只能一个劲地在心里祈祷,少主啊少主,宋玉爱的可是你,你可千万不要输给了凤栖梧啊! “东方侯,还不放快手!” 凤栖梧还在紧紧相逼。 中间,宋玉被两边拉得小脸扭曲,苦着一张脸。这两男人,怎么跟孩子似的,太幼稚了吧! “凤栖梧,该放手的是你!” 宇文魅紧绷着脸,虽然是在和凤栖梧拉扯着宋玉,可事实上,他一点力都没怎么使。而宋玉所承受的疼痛,都是来源于对方。 该死的…… 终于…… “玉儿,你要在哪边!” 不忍看到宋玉为难和痛苦的模样,他还是放手了。 “我当然是……” 宋玉刚想说在他那边,谁知手的另一边,凤栖梧一把将她住,二话不说,直接将她带到隔壁桌,这时桌上已经陆陆续续上了些茶点。 “玉儿,你饿了吧,快吃点填填肚子,待会儿还有更多好吃的东西,你想吃什么我都会帮你弄来的。” 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凤栖梧强制性按在隔壁桌坐下。凤栖梧站在身边,为她端这端那,沏茶倒水,甚是贴心。 “凤公子,这不好吧。” 面前再多好吃的,肚子再饿,看那边宇文魅脸色黑成那样,她哪里敢动嘴。所以是僵在那里,嘴僵手僵全身僵。 “这有什么不好的,来,张嘴!” 见她杵着不动,凤栖梧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点心,强制性地就往宋玉嘴里塞去。 “喂,你干嘛……” 这下是不吃也得吃了,宋玉一个点心又一个点心地下咽,这凤栖梧也是不怕噎死她,一连塞给她七八个。 宇文魅,help啊啊! 她吃不下了啊! 可是面对陆续上好的满满一桌子好菜,面对凤栖梧丧心病狂的‘温柔’,她真是叫苦不迭。 时不时地用眼神瞄向宇文魅那边,那家伙,你猜他在干什么,正闷着脸一个人吃! 该死的,他真的不管她了么?知道她此刻有多痛苦么!更该死的还是凤栖梧,那家伙,哪里是真的想她好,摆明了是怀着赢宇文魅的心思过来的! “我吃不下了,凤公子……” 满脸都是油花,宋玉快吃到吐。她真怕再多吃一点,刚刚吃的全部都忍不住要吐出来了。 “乖,还这么多呢,多吃点,不然很快得又饿了。”凤栖梧一脸温柔。 饿?饿你妹!当老娘是猪么!宇文魅,快来救你老婆啊! 正在心底不断呐喊着,那边,宇文魅突然一扔筷子,起身操起剑就往这边过来。一把剑架在凤栖梧肩上,满气震威: “凤栖梧,你有没有长眼!再敢逼玉儿吃一口,我现在就送你去见前朝太上皇!” 110.请记住你不叫东方侯! 那桌宇文魅闷着脸将筷子放下,这边,宋玉已经被‘喂’得满脸都是油花,再多吃一点,她就要吐了。 宇文魅,你快过来啊啊…… 在凤栖梧又要塞一筷子菜到她嘴里前,这时,桌上一把剑猛地震响,外边几个装着点心的碟子哐啷一声摔落在地,碎成了片。 “凤栖梧,你再敢逼玉儿多吃一口,你信不信我即刻送你滚去见前朝太上皇!” 他一把将宋玉拉到身后,绝美的脸庞邪魅冷酷,霸气凛然,一双眼瞳更是杀戮重重。即便他此刻浑身上下散发出重重可怖气息,完美似画的容颜却是妖孽得天.怒人怨。 “东方……”宋玉拍了拍胸口,一口将嘴里还未咽下去的食物都吐了出来。 然后一脸担心地抓住他宽大的袍子,时不时地探头望望凤栖梧。 此时凤栖梧坐在那里,一脸轻蔑的平静: “东方侯,你从前,可是我凤栖梧的‘女人’,曾经多少个夜里,你被朕压在身下,承受着朕的恩g?这种事情都能做的人,能成什么大器?你还想送我去见太上皇,来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能耐。” “凤栖梧,你……”那不怒反笑的样子,与说的出的话,叫宇文魅心头一阵恼火,他拔出剑,架在凤栖梧脖子上,魅眼汹汹,“……那我就让你看个仔细!” 说罢,剑尖一转,下一刻,已经指在凤栖梧的胸前,然后用力往凤栖梧身上刺去。 “你……”凤栖梧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宇文魅在他的地盘上竟然还真的敢刺他,怔楞几秒之后,很快便是痛苦地扭曲着脸呻.吟起来,“玉儿,痛……” 鲜红的血顺着剑刃流了出来,瞬间浸湿了衣襟,染红了衣袍。 凤栖梧拧紧了眉头,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直直看向从宇文魅身后探出头的宋玉,求救却多情地望着,“我好痛,玉儿……” 天啊…… “东方,快停下来,不要再刺下去了!” 他居然真的拿剑伤了凤栖梧? 宋玉先是一惊,看到那血瞬间染红凤栖梧衣服的那一幕,触目惊心,还有凤栖梧那雕刻般俊美的五官此时的那样痛苦地望向自己时那求救似的模样。 “东方……”再也无法看下去了,连忙从宇文魅身后跑了出来,抱住宇文魅的胳膊摇头说道,“快停下来,不要杀他,东方,你快把剑放下好不好,求你……” 那一边,胸口中剑的凤栖梧痛苦却又伸来手,安慰道:“玉儿,不要求他,他来我大楚,不就是想让我死么?现在他如意了,我死了,天下就是他的了。只是玉儿,你过来,我好痛,你快过来……” 一边捂着胸口,不住地喊疼。 听到一阵一阵撕心的呼唤,宋玉连忙转过身去,一把握住凤栖梧的手,面上担心至极:“皇……凤公子,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死的,不会的,不会的……” “嗯,有玉儿在,我就不痛了,也不会死了,玉儿,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算是死也没那么遗憾了,玉儿……” 见宋玉过来,凤栖梧顺势往她怀里一靠,肉麻兮兮的同时,狭长的桃花眼有意无意地往上一挑,抛给宇文魅一丝得意的笑,然后又要死不活地靠在宋玉身上,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一只手则顺势搂上了她的细腰。 “玉儿,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不会离开我……” 看到这一幕,宇文魅火都来了。 “凤栖梧,你不要得寸进尺!还不快把你的手拿开!否则我杀了你!”他心一横,手一抖,往凤栖梧胸膛更深的地方刺去。 可是在那之前,他接下去的所有动作,都被挡在凤栖梧前面的宋玉给硬生生制止住。 “宇文魅,你还不快住手!他都这个样子了,你居然还要这样!”听他火气不小,居然还要杀了凤栖梧,宋玉猛地回头过来,生气地对宇文魅吼道,“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立即给我住手!” “玉儿!” 宇文魅呆住了,这丫头,她知道她在做什么么?凤栖梧明明是在装,她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给我收手,宇文魅!” 她又重复了一遍,脸色比刚刚看起来还要生气。 “玉儿,你让他杀死我好了,我这一生好累,死了也好。”一旁,凤栖梧一脸解脱,可是在宋玉看不到的角度,却是冲宇文魅得意地眨了眨眼,好像在说,“宇文魅,你住手吧,凭你也想跟朕斗?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朕又是谁!” “可是玉儿,他根本就……” 接到凤栖梧那得意的眼神,宇文魅摇了摇头,不想就此放过凤栖梧。 而这个时候,客栈外看热闹的人是愈发的多。众多视线紧盯着餐桌前的三人,有期待事情越搞越严重的,有期待快点收场的,更多的是期待着接下来宇文魅将会如何做的。 凤栖梧的人,在外头,宇文魅的人,除了宋玉,就只有束手无策的红萝。 整个客栈,陷入一片冰与火隐形硝烟的氛围。 “够了!”而如今宋玉却毫不留情面地打断他的话,不顾他眼里的哀求,她忽然伸来手,一把握在闪着银光的剑身,一双大眼怒视着他,“要么你连我也一起杀了,要么就收手,你要怎么选,随意!” “玉儿,你的手……” 眼看着宋玉的小手紧紧握着剑刃,宇文魅和凤栖梧同时担心地叫出了声。 “放手!”宇文魅心头地看着她,不管她刚刚对他说了什么,他始终都更关心着她的身体。 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佩剑,更染透了他的心。 “除非你放弃那个想法!”放弃杀凤栖梧的想法!宋玉坚定地道,“否则你就先杀了我!” 完全一副不让他伤害凤栖梧的表情,就好像错的那个人是他。 “东方侯,你到底是不是人?”这时,凤栖梧‘忍’着胸口的剧痛,也开口了,“你要杀人就冲我来,我不许你伤害玉儿!” 说着就要起身去夺他手上的剑,可是很快又十分‘柔弱’地倒了下去。而这一倒,则是更加亲密地倒在了宋玉的身上。 “凤公子,你怎么样了?”宋玉一边要顾着凤栖梧,一边又态度十分强势地瞪向他,“你就真的那么想杀人?宇文魅,我叫你放手你听到了没有!” 门口的红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担心宋玉的同时,又关心着她的主子。客栈里里外外,亦是因这一举而嘘声一片,安静下来。 全世界只听得到血滴到地上的声音,却没人听到他心口在滴血。 听到了,当然听到了,说得这么大声,全天下都听到了…… “好,我放,我放!” 绝美馥丽的妖容上,闪现过一丝丝无法逃脱的绝望。 他自嘲地痛笑几声,无助地摇了摇头,然后,放开了剑柄,向后退去几步,离她远远地站着,眼底是她看不懂的悲哀。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的心,一直一直,都在她手上的伤口上,已经无暇顾及凤栖梧的卑鄙。 “……” 眼看着宇文魅离自己越来越远,宋玉心里一抽一抽的痛。但是一想到受了伤的凤栖梧,也便管不了那么多,连担心地低下头去看凤栖梧。 “皇……凤公子,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眼看着地上的血越来越多,凤栖梧的身子似乎也越发的虚弱了,她担心得连抬头对傻站在掌柜身边的小二吼道,“快去叫太……快帮我叫郎中,快……!” “这……”小二杵在那里,不为所动。 那边,突然传来宇文魅低吼一声:“还不快去!” 吓得小二连把腿就往外跑,乖乖跑去给凤栖梧找郎中。 “玉儿,你的手……”呵斥走小二,宇文魅满面愁容地看着宋玉滴着血的小手。他多么想过去将她一把拉到怀里,为她包扎。 可是他不能,她对他的关心不仅不接受,反而冷漠相向。 “宇文魅,你最好祈祷他不要有事!” 他又往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 “玉儿,我,我不会,不会……有事的……”而这个时候,枕在宋玉怀里的凤栖梧无力地抬起手,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马上就闭眼晕了过去。 “凤公子……!” 这一刻,宋玉心急如焚,担心加上害怕,让她已经完全顾不上别的,抱着凤栖梧不住地呼唤。 “郎中呢!郎中怎么还没来,怎么还没来……你们倒是快去叫郎中啊,快去啊!” 她已经疯了,不,她是已经崩溃了。 这是她在他眼里的表现,他那赤红赤红的瞳孔里,全是她为了别的男人而拼了命叫唤的样子。 当郎中随着小二终于匆匆赶来,当凤栖梧终于在众人的帮助下抬到了楼上的客房里,当所有人散去,当官兵退去…… “玉儿……” 他依然站在原地,颓废地看着楼上,听着凤栖梧的惨叫声时不时地从楼上传来,还有她温柔的陪伴声,他望了望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心顿时也空了下来。 他的玉儿,怎么会变得这么冷漠这么不懂他了呢…… 都是凤栖梧,那个讨厌的家伙,利用玉儿的善良,赢了他…… 不!他还没有输,他才不会输! “皇……少主,我们现在……”后边,陪了他站了许久的红萝看到上去很久的郎中终于从楼上下来,终于有勇气走进前来。 似乎情形已经稳定下来了? “住房!” 宇文魅猛地从沉默与绝望中回过神来,他抬起头,赤色的瞳孔闪过一抹坚定的光。 “是。” 红萝咬了咬下唇,往掌柜的那走去。 “凤栖梧,有我在,不会让你动玉儿的!” 宇文魅袖袍一挥,妖艳姿容冷峻严酷,目视前方,向楼上走去。路过的,旁边的,瞧见他面无表情却又明明尽是杀气的样子,吓得忙往旁边躲。 “玉儿,如果我死了……” 房内,凤栖梧半躺在g上,头枕在宋玉的身上,手还紧紧地拉着宋玉。 “皇上,你不会死的。”宋玉连用指腹点住他的唇瓣,摇了摇头,“你不会死的,郎中刚刚说了,还好没有刺得太深,并没有伤到要害,所以皇上现在只需好好休养几日便会没事。” 房里已经没了一切闲杂人等,就剩她和凤栖梧两个人。 插在凤栖梧胸口的剑已经在刚刚止血前取了下来,放在桌上。凤栖梧此刻则是赤.裸着上身,只在伤口处被一层层白布包扎着。 其实,伤口不深,真的不深。 否则,他凤栖梧还能像现在这样?早就痛得昏过去一闭不起了。 “若是好了,你是不是就要离开我?”凤栖梧一脸痛苦,“若是玉儿迟早都要离开我,那我还不如在方才就被东方侯杀了,这样,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 宋玉不说话了,抬眸看了眼桌上的那把剑,心底陷入深思。 明明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两个人都不再分开的,可是这是怎么了,明明才几个时辰前两个人还那么好,这一眨眼的功夫,却又……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该用剑刺凤栖梧啊。凤栖梧的人都还在或附近或周围,谁是凤栖梧的人,谁又不是凤栖梧的人,这是淮山镇,还是大楚镜内,是凤栖梧的地盘,谁又说得准? 她不怕别的,就怕他再度陷入危险。可是如今,他又在哪呢?怎么办,她一急就…… 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了…… “玉儿,你真的就那么狠心……” 发现宋玉的视线全在桌上那把剑,凤栖梧眯了眯眼,很快扶着g沿起来,一把将宋玉的身子扳正过来,强制性让她面对着他自己。 “皇……” 宋玉刚想开口,下一刻,唇却忽然被凤栖梧落下的唇wen住。 “朕不许你在朕的面前想别的男人!” 凤栖梧离开她的唇,沉声说了一句,再次覆上。 “唔……” 宋玉瞳孔睁大,小嘴拼命挣扎,可越是挣扎,越是让凤栖梧找到缝隙将大舌探进她的口腔,大力地席卷着她的香醇。 “唔唔(不要)……” 感觉到嘴里那条大舌用力地吞噬着自己,宋玉慌了,就在他要缠住自己的丁香小舌时,她闭了闭眼,心一横,用力一咬。 “嗷……”一股血腥瞬间蔓延开来,凤栖梧吃痛地叫了一声。反应过来时,嘴角溢血他满目的不甘心,“玉儿,你是我的,你从一开始,就是我的!” 就算是被咬,他也要赢她到底! 与此同时,他一手扶住宋玉瘦弱细小的肩,又要再次wen上去。而这一次,他已经是做好了被咬得血淋淋的准备。 下一刻,却听“啪”的一声,在他就要强硬wen上去之前…… “我居然会为了你伤害他,我真是瞎了眼,你其实一点都不痛,却装得那么像!” 她如玉般的小手掌扬在半空,因为生气和懊悔而哆嗦着,目光狠狠地盯了凤栖梧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玉儿!不要走……”凤栖梧连忙拉住她的手腕,却不知这一起,扯动了胸口上的伤,痛得他眉头蹙紧,扭曲着脸。 “难道要我在这里继续陪你,然后让我爱的人独自忍受孤独吗!” 宋玉用力甩开他,这一次,不管凤栖梧露出什么痛苦的神情,她都不会再为之动容半分! “玉儿,你听我说……!”见她一脸决绝,凤栖梧急了,强忍着伤痛下了g,试图再次拉住她,“不管东方侯多爱你,那都不是真的!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我大楚吗?为什么会不惜冒杀头之罪也要混进楚宫当上魅妃吗?这些,你都不……” “你真是够了!”宋玉狂躁地打断凤栖梧,她真是听不下去了,“不管他为了什么,都是爱我的!可是你呢,你只不过是要跟他一决高下,你根本就不懂爱情,你也不配去懂!” 她拿起桌上的剑,便要离去。 “不,不是这样的。”凤栖梧从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女人如此的低声下气,他只想着不能让她在这时候离开自己,否则就再难挽回,不顾尊严,不顾皇威,上前拦住她的去路,痛苦地摇头,“我承认我以前是不懂什么叫爱,可是玉儿你知道么,自从你的出现,我才明白,喜欢上一个人是快乐的,却同时也是痛苦的。” “然后呢?”宋玉一脸的冷漠,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想的全都是宇文魅。 那个一直孤孤单单的宇文魅,她应该去爱护的男人,然后她今天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伤害了他。 “东方侯再爱你,也比不过我对你的爱!” 是的,凤栖梧十分肯定地这样说了。 “呵呵。” 宋玉冷笑一声。 “可是你要记住,你不是东方侯,你的名字叫凤栖梧!” 她面无表情地推开他,欲要离去。 “不可以!”就真的留不住她么?凤栖梧拼命在内心挣扎,用身体挡在她面前,“我凤栖梧此次出来,就是要把你带回宫去的,你是我的皇后,是我大楚的皇后!” “让开!” “不!” “真不让?” 宋玉已经执起了剑,后退几步,对准了凤栖梧受伤的另一边。 脑子里全是宇文魅当时受伤的表情,这是第几次了,她为了凤栖梧而冷落了他。 “你真的要这样吗,玉儿……”凤栖梧一脸惊诧,内心痛苦不堪。难道他真的就那么不如宇文魅么? “这是你骗我的代价,也是伤害他的代价!” 她说着,就要刺过去,且是面无表情,冷漠无边。 其实她也没想过自己有如此冷漠无情的一面,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面对那些八面玲珑墙头草一样到处倒的亲朋好友,也未曾露出如此的神色。 “好,好,我让,我让,你走吧,你走吧!” 在她刺过来的前一秒,凤栖梧终究还是失望至极地让开了。大门就在眼前,宋玉垂下手中的长剑,向外面走去。 开了门,前脚踏出,后脚就要迈去。 “玉儿。” 后面,凤栖梧再次出声。而这一次,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还有什么事?” 宋玉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总有一天,我会取代东方侯在你心里的位置!”他平静地看着她的背影说道,眸光无比的坚定。 可惜她看不到。 “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请你不要再打伤害他的主意!” 宋玉唇边勾起一丝无谓的笑,随即紧抱着剑,踏出房门。 “……” 凤栖梧愣在原地好一会,最终瘫坐在桌前,捂着胸口,摊开手掌,全是斑斑血迹。这才发现,他不是不痛,而是注意力当时全部转移到了她身上,如今她不在了视线中,全身上下乃至身边周围,也就只剩下痛了。 他,就真的那么不如东方侯么? 他的国家比东方侯的大而强,只需挥一挥兵符调动千军万马就能将西望铲平,如今为了一个女人,他竟敌不过东方侯? 为什么?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皇帝,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连登上皇位都是顺顺利利无人争锋的小事,如今居然输在一个女人手里? ——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请不要再打伤害他的主意…… 好一个不许伤害他! 凤栖梧回想起她临走时留下的这句话,明明应该像从前那样狠狠地发着怒火,可是现如今他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表现出来。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得到她的人她的心?暮然回首,他猛然发现,自己虽然占有了宋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却从未真正得到过她。 ………… 凤栖梧,人生大顺,永远都不会知道,对于什么东西都要拼尽全力才能得到的东方侯,他根本就无法跟那人比拟。而这,更是他始终无法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的关键。 人生太顺,其实,并非好事。 有的人从前过得太过顺利,没有遇到过什么大难,后来也不会太难过的人,这种人,有,却是很少。 有的人从前过得太过顺利,没有遇到过什么难事,后来却会出现太多灾难的人,这种人,也有,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有的人则从前过得不好,灾难连连,往后却扭转乾坤,时来运转。这种人,不少不多,哪里都有这样的人。 而有的人却是从前就灾难繁多,往后也不会太平,这种人,多,也不多。 不论怎样的人,却都是无法跟一个东方侯比拟。 没有人知道,东方侯日后会遇到什么,又会变成什么。他自己不知道,宋玉也不会知道。 而凤栖梧无法想象的是,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越来越多追随宋玉的追求者,最大的敌人,却原来是宋玉…… 和东方侯之间的爱情。 ………… “东方,你在哪里,东方……” 宋玉抱着剑,出了凤栖梧的房门后,便迫不及待地四下不住地呼唤着宇文魅。 她要找到他,虽然很难想象两个人面对面时会是怎样一个尴尬的场景,可是如今她什么也管不了了。 甚至已经顾不上当时说狠话伤害他的原因。 她以为她会找上很久很久,没想到刚从房里出来,没走几步远,就撞见从对面客房里出来的红萝。 “红萝姐!”她心头一喜,连忙抱着宇文魅的剑迎上前,“他现在在哪里?在那个房间里么?” “嗯!”红萝回头望了望房间,随即点了点头,担心地道,“少主他现在心情不是很好,晚膳他都没吃,你进去后千万小心点说话哦。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劝少主先把饭吃了。” “嗯!谢谢你,红萝姐,我明白。” 宋玉兴奋地点头答应,匆匆道谢后便走到房门口,敲了敲门,却没人答应。 “少主现在都不和人说话,你敲门他就是听到了也不会理你。直接开门进去吧,宋玉。”看宋玉耷拉下来,一脸失落的样子,红萝不忍地提醒道。 “这样啊。”宋玉恍然大悟,她忘了宇文魅就是那种爱耍小孩子性子的大孩子。 再次道了谢后,就要开门进去。后面,红萝关心地拉住她的手,“你的手还没包扎吗?这样会很容易感染的,少主看见了一定……” 宋玉这才看了下自己的手,才发现血已经结了痂。想到宇文魅,也就无所谓地将手抽了回来,摇头笑道:“没事,我已经没事了,那么红萝姐,我就先进去了。” “嗯,我去楼下叫小二准备点饭菜,你尽快哄好少主。” 红萝说罢便下了楼。 宋玉抱着剑,站在门口,心里想着等会儿该怎么跟他说。全然不知背后的一间客房门,一条缝隙留在那里,闪烁着一对滴溜溜贼兮兮的桃花眼。 “东方。” 宋玉敲了一下门,也喊了一声,突然想起红萝的话,直接推门进去就是,便清了清嗓子,伸手轻轻推开了门。 “东方?” 宇文魅正背对着她坐在桌前,墨色的长发散落在他肩上背上,修长的身体里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般的梦幻之美。 她关上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绕过桌子,来到他的对面坐下。看他微闭着眼亦是一脸的阴沉,就知道红萝果然说的没错,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索性先将剑放到桌上。 该怎么跟他说呢?主动说对不起么? 可是也不是每件事说对不起都有用的,他这个人最爱计较,这次她怕是没那么容易取得他的原谅。换位思考,两个人处境若是对调一下,她也不会。 “东方,你吃饭了没有?听红萝姐说你晚膳都没吃,这怎么行呢?” 他一直不说话,她就只能主动出击了。 第一次觉得与人交流是那么的难,这样的开头她还是酝酿了好一会才酝酿出来的。 “……” 宇文魅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刷子躺在眼皮边缘,在她开口说话时微微蠕动了翻,虽然面上没什么大的反应,但他搁在桌上的手指却开始莫名地敲动起来。 “东方……” 见他终于有了点反应,宋玉心头一喜,起身就要向他过去。 他却恍地睁开了眼,冷冷几个字从那性感嫣红的薄唇发出:“不要过来!” “东方,我……”宋玉怔住,他都发话了,她自然也就不敢过去。 整个人呆在那里,先是扭捏着,然后十分愧疚地低下头。 “没什么事就回去陪凤栖梧!”他面无表情地甩给她一句话,搁在袖子里的另一只手在这时抽出一条白色的布巾。 “我……” 宋玉语塞了,她垂下头,咬了咬下唇。 “出去。” 他站起了身,握着刚拿出来的东西向她走过去。只是冷着脸没别的表情,加上他赤红发亮的瞳孔,样子着实吓人。 “……我知道我道歉你不会接受。”宋玉终于还是决定鼓起勇气抬起头面对他。 他眼中一怔,突然来了一句,“……其实,会的。” “你说什么?”这下轮到宋玉愣了,她掏了掏耳朵,不确定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会?” 这时,宇文魅已经拿着白布条儿走到了她的面前顿住脚步。 “我说,我会接受你的道歉,笨蛋。” 同时,他低下头,霸道地将她缩起来的手拿了出来,看着上面不浅的几道伤痕,不悦地蹙了下眉,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布条儿撕成几条,强制性将她摁在座上坐下,用凉茶为她仔细地清洗了番伤口,又拿出一直随在身上的药,小心翼翼地搽抹了一点在伤口处,最后便是包扎。 整个过程,宋玉都来不及反抗,不,是来不及反应。 “东方,你……”等到她扬起已经被包得很好的手掌时,才惊喜地反应过来,“你不生我的气了?你原谅我了,对不对?” 然而他却回到原位,一脸冷酷地看着她道:“我只说会接受你的道歉,可是你并没有跟我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中午是我不好,对不起东方,是我对不起你,我道歉!”一听事情有转机,宋玉高兴得连跑到他身边,用没受伤的手抱住他的胳膊一个劲地摇晃,“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已经知道错了。” “真的知道错了?”他斜眸看她。 她连勤快地点头答应,“真的!我早就知道错了,对不起,东方,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 “那你告诉我,你错在哪了?”他将脸偏向另一边。 “我,我不该上凤栖梧的当,最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你难堪,害你受伤,对不起。”见状,宋玉又忙着跑到另一边,不断地道着歉数落着自己,“东方,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承认今天白天是我不好。” 只要他肯原谅自己,要她干什么都行!更何况今天这事本身就是她的不对,她没有理由不向他道歉。 现在她才知道,不管在什么时候,他心里想的都是她。 “你要哄我!”他又将脸撇向一边。 “我的祖宗,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宋玉反应过来,当即又跑了过去,好声好气地哄道,“是我眼瞎了,被别人骗了,伤害到你纯真的心灵,对不起啦。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来,别生气了,我知道你虽然看着挺小气爱计较,但是其实挺大方的。” 可不是么,现在的他可比以前大方多了。这件事情她还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以为他会打算很长时间不理她呢,没想到竟会是那么容易。 “亲我一下。” 这下宇文魅总算是不转了,但是他却又有了新的要求。 “好,我亲!”宋玉想也不想地就凑上嘴去。 可是很快被他推开,只见他一脸嫌弃地看着她道,“还是不要了,你嘴上脸上都是油,中午吃的都还没洗,别回头弄脏了我的脸。” “你,你不这样说会死么……” 宋玉气在那里,奇怪的是,明明他是话里带刺,她听着却觉得满满的都是甜蜜。 “不会死,但是会疯。”他微微上扬的唇角溢出一抹浅笑,一手将她强势带入怀里,明明前一秒还在嫌弃她嘴脏,下一秒却递唇wen住了她,“玉儿,我亲你就可以了,小傻瓜,小笨蛋。” “……唔嗯!” “张嘴,乖一点。” “嗯……” “小妖精,我快被你折.磨死了……” “对不起……” “……没关系。” “唔……” …… 看着那边窗纸上俩人亲密地搂在一起的黑影,凤栖梧强忍住内心的不甘,不着痕迹地将门合上。 从来都是别人顺着他,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是他顺着别人,但是对方却毫不领情。 …… “东方,你是真的爱我么?” 万籁俱静,不算宽的g上,宋玉窝在宇文魅的怀里,小手十分不老实地绕过衣服探进里面,平静地问。 她突然想起来今天凤栖梧跟她说的那些。 他为什么会来大楚,不惜冒险成为凤栖梧的妃?绝不是好玩那么简单,她知道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不管是为了什么,她更关心的是他对她是否忠诚。 “当然爱。” 他十分肯定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来大楚?为什么……” 宋玉自然十分满意他的回答,但是当她刚想继续问下去之时,一阵闹哄哄的响声突然从客栈楼下响起。 “可终于抓住你了,这回看你往哪跑!” 111.剁掌之罚 “这回可抓住你了,我看你还往哪跑!” “抓住他!这臭小子,胆敢混进我四方来偷东西,不想活了你……” “今天落在爷的手里,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老子就……” …… 客栈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听这乱哄哄的说话声,大概是抓到了什么贼,可怜的贼就要被抓住他的人毒打一顿,可以想象得到楼下乱轰的惨状。 果不其然,很快就传来贼的惨叫。 “啊……不要……求你们,我没有偷东西,我没有偷东西……” “没有?”啪的一下似乎是鞭打声,然后便是男人粗鲁的骂声,“那我们掌柜的那里的五百两银票是谁拿的,你还敢说不是你!找打!” “真的不是我,我,我只是来找人的,不要打我,不要……” “还想狡辩!今天非打死你不可,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敢上我四方来偷东西,你不要命了!打死你个不要命的,打死你……” “不要,不要,啊……” …… “东方,楼下好像……”宋玉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她只要一知道点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心里那块软肋就起来了。 她翻身起来,拉了拉身旁的宇文魅,“我们能不能去救救那个人?听起来好像很可怜的样子。” 这个丫头…… “不要多管闲事。”宇文魅挑起了一边的眉,连眼都没睁一下,长臂一拉,将她重新带到怀里,硬是摁着她往胸膛上靠,唇瓣贴在她头发上低低地说道,“有些麻烦是不必去招惹的,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只要没动到他的头上,别人怎么样都碍不着他。 可是宋玉却不这样认为。 “可是那个人好像说没有偷东西,要是那些人误抓了好人呢!”宋玉挣扎着起来,一脸的不放心。 胡乱穿好鞋子就开门出去,见她如此,宇文魅也没有办法,连忙起来紧紧跟上她。 让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那个所谓的‘贼’,却居然是早上依依不舍分离的独千珊! “我真的没有偷东西,我真的是来找人的……”当被毒打了几鞭子的独千珊,痛苦地呻.吟呼救,不经意抬起头突然看到下了楼的宋玉和宇文魅二人时,登时整个人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兴奋地叫道,“不要打我,玉儿姐姐,大哥哥,我是千珊,快救我,快救我……” “你们认识这小子?”挥鞭子的汉子回头看了看下来的宋玉和宇文魅,脸上的凶恶渐渐少去。 “你是千珊?独千珊?” 宋玉本不知那个穿着男儿装扮的‘贼’,本着救人的想法过来,可是当她听到那‘贼’居然叫着她玉儿姐姐,且那布着灰尘的小脸透着那点点的熟悉时,登时整个人呆了一下,随即连忙飞奔过去,十分心疼地将独千珊半抱起。 “东方,她真的是千珊,快救救她,你快来救她!” 天哪,天哪!才几鞭子下去,她就成了这副模样,背上几条鞭痕已经彻底将她的衣服撕裂,露出模糊的血肉。 宋玉看得是心都揪起来了,还好她过来了,否则千珊就是被人打死,也不会有人知道。 “玉儿…姐姐……大哥……哥……你们,你们来,啦……”终于看到宋玉和宇文魅的出现,独千珊虚弱至极,在无力地唤了几声后,很快便痛晕过去。 “千珊,千珊,你醒醒啊,千珊……”见独千珊已然昏了过去,宋玉更是心急如焚。 一旁,那位手里还拿着鞭子的男人忍不住道:“这位姑娘,这小子可是个贼!你最好小心一点,被偷东西了可……” “就是!”周围的几个长相粗狂的男人也附和提醒,“咱客栈里接连好些天都莫名其妙丢失银子,少则数十两,多则上千两,刚刚就看这小子鬼鬼祟祟的,肯定就是他偷的!” “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一定要打得他把原来偷的都吐出来!” “贼什么贼!她是个姑娘家,就算真的是贼,你们怎么能那么狠心毒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听着那些一点没有同情心的男人的话声,宋玉气得发狠。 “什么?这是个姑娘?怎么会是个姑娘?没看出来啊……” 一时间,男人们惊讶看了看宋玉怀里已经昏过去的假小子,张大着嘴说不出话来。 宋玉继续怒斥,“你们口口声声说她是贼,那请问你们有什么证据?谁亲眼看到她偷了?” “这……” 这下一个个全都哑巴了。 “既然没有亲眼看到,又凭什么说人家是贼,事情都没有调查清楚就打人,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宋玉愤怒地呵斥道,她想她还从没这么愤怒过。当然,宇文魅的事情除外。 “我们……”其中一人不服气地开口争辩,“反正,反正就是少了钱!这姑娘不好好当姑娘待在家里,把自己打扮成男人,鬼鬼祟祟地摸进来,不是偷东西又是为了什么!总之钱少了就是少了!一定就是她偷的!” 这话一出,很快其他人也跟着囔囔起来。 “没错,一定就是这样的!” “这女的偷了我们的东西,要是不把偷的都交过来,今天别说有你们保她,就是楚皇来了也别想把人带走!” …… “你们,蛮人!”蛮不讲理的声音一波高过一波,宋玉无助气愤至极,跟这种野蛮人根本就无理可讲。 “要么就把人交出来,要么就把钱还回来!”那些男人,一个个咄咄相逼,张龙舞爪,开始眼神也渐渐变得猥.琐起来,“要是没有钱的话,今儿个陪大.爷们玩玩也是可以的,嘻嘻……” 周围的空气也在那些人色.情的表情下变了味。 “滚!”宋玉气急了!她气得真想一刀把他们宰了。 不过有宇文魅在,还用不着她出手。 “谁要陪的,我来!”宇文魅一把将利剑从剑鞘里抽了出来,站在宋玉身边,目光清冷地巡视周围男人一圈,“想动她,先过了我这关!” “哟……” 岂知这帮大老粗一看到宇文魅,那样倾城的容颜是何等的妖孽出尘,一个个更是笑得猥.琐至极: “这个看起来好像更不错哟,其实嘛,钱算个屁啊!美人才是真的……” 看着那些人色.米米地向这边走来,宋玉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她总算是明白了,只要你长得足够的妖冶,管你是男是女!可怜她的男人,此时此刻居然被一群大男人垂涎!太过分了! 好在宇文魅并非吃素,面对那些走过来的贱男们,他依然平静如初,绝美至极的脸庞保持他一贯的冷傲。 “小美人,来,让爷抱一个……” 那拿着鞭子的男人说着,就要过来,向宇文魅扑过来。 身后是宋玉和独千珊,宇文魅当然不会闪。而是在那人扑过来之际,他手持长剑,嗖的一下抬起,速度十分迅速地往下划过。 “东方,不要杀人……”他要杀人?见那气势,宋玉连抓住他的衣角,想要阻止。 但他出手之快,几乎没人看清他的剑是如何划开的弧度,下一刻,只见长长的鞭子落下,一同掉落在地的,还有一只人的手掌。 活生生人的手掌就这么分离了那人的手臂,鲜血四溅,惨不忍睹。 “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掉了一只手掌的男人痛得捧着断掌之臂满地打滚,其他人亦是一片惊恐声,全都退得远远的,哪里还敢乱动乱为。 “怎么样,谁还想来试试我赤血魔刃的厉害?” 宇文魅一手摊开,长长的袍子直直挡住后边宋玉的视线,不让她看到那边的惨状,一边执着长剑,一一指向众人。 “不不不……”众人惊诧,眼看着那剑尖依次从自己面前划过,登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不断求饶,“方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侠一定饶了我们,是我们胆大包天,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发生什么事了?是有人死了么?他杀人了么? “东方,你是不是……”听着那些人颤抖的求饶声,宋玉惊得连忙放下千珊起身,想上前探个究竟。 却被他长臂一揽,将她护在怀里,且用长袍子挡住了视线。 “乖,没死人,我不过是给了他们点颜色瞧瞧,不会死的。”他低下头,眼眸却森森邪笑着挑了挑望了那些人一圈,唇角微微勾起,“还不快把这里收拾收拾好?都杵在这莫不是还想见血?还没玩够?” 想轻薄他?没门!还想动他的女人?若非考虑到她的感受,哪会是剁掌这么便宜! “是是,小的马上就去收拾,马上……” 那群人见宇文魅发话了,吓得屁滚尿流的连忙起来七手八脚地将被剁了一掌的男人抬起,然后便是拾断掌的拾断掌,拿水过来清理地面的清理地面,没人敢不遵从,也没人敢再犯。 而这一切,楼上的凤栖梧对此事是尽收眼底。他眯了眯眼,在他们上楼前,回了房,关上房门,坐在桌前想了一整夜。 到底是为什么,明明白日里,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濒临破碎,可是转眼间却又和好如初,从没想过爱情可以使人如此的宽容。 似乎,就要想明白什么,可是那个答案若隐若现,他始终无法抓住答案的正面。 …… 将独千珊救下后,请郎中帮忙看了,敷了药包扎了伤口,因为伤口是在背上,痊愈之前都只能趴在g上。 一问到独千珊为什么会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时,便是闪着一双眼泪可怜兮兮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经过*的照顾,独千珊这才慢慢道来,原来在他们走后,千珊便匆匆收拾了行礼,一路跟在他们后面,一直到四方来。可是她没有钱住房,便只能一直在客栈周围晃荡,这才引来那些人的误会。 宋玉本来是打算第二天一早派人把独千珊送回家的,可是这独千珊一听要把她送回去,急得连忙忍着伤痛下g扑通一声就给她跪下了。 她说,“不要赶我走,玉儿姐姐,大哥哥,千珊已经没有家了,千珊什么也不求,只求能待在玉儿姐姐的身边,让千珊一直照顾玉儿姐姐,可好?” “怎么会没有家呢?”当时宋玉就震住了,她连伸手去扶千珊起来,“别难过了,我们之前住的那个家,不就是你的家么。” 可是无论她怎样用力,都没法将倔强的独千珊从地上扶起来。 “千珊没有家了,那个家早在走之前就被我自己一把火烧了。千珊已经决定跟随玉儿姐姐和大哥哥,已经不需要那个家了。”独千珊一边说一边掉眼泪,清秀的小脸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地流个不停,那样委屈的娇容真叫人往心里疼去。 “可是外面有多乱,你也看到了。外面太危险了,根本就不适合你,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会比这里更加危险,你不能跟在我们身边。”宋玉还想劝阻,但千珊下一刻却扑到她身上,一脸坚定地摇头,“不管外面有多危险,千珊都不害怕。千珊只有一个愿望,求玉儿姐姐答应,带千珊一起走,玉儿姐姐……求求你,如果玉儿姐姐都不管千珊了,千珊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千珊……” 宋玉呆了,她错了么,只是不想让这个女孩受伤害啊。外面有多乱,连她自己也无法想象。 千珊趴在她身上哭,她呆了许久,最后只能无助地望向一直陪在身边的宇文魅,想要征询下他的意见。 他点头,她就答应带千珊,他若是不答应,那她…… “想带就带吧,只要你高兴就好。”宇文魅平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真的可以么?”宋玉不确定地问了句。其实对他来说,她自己已经是个麻烦,再多带一个,他会不会嫌烦啊? 他只是点了点头,浅浅地扬起唇角:“嗯,可以。” 不管怎样,只要她高兴就好。遇见她之前,他这一生最大的目标,便是去到各国探查,势必要站在最高峰俯瞰天下,而如今遇到她之后,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围绕着她,中心全在于她。 什么天下,什么江山,对他而言,什么都不如一个宋玉来得珍贵。 “太好了!”见他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宋玉这才放心下来,她低下头拍了拍趴在腿上哭咽不止的独千珊安慰道,“你听到了么,大哥哥说可以带上你,好了,别哭了,你再哭这伤就没那么快痊愈,听话,别哭了哦。” “嗯,嗯,不哭,千珊不哭。” 独千珊抬起头,因为激动,她全身颤抖得厉害。那又哭又笑的模样,宋玉看在眼里,心一抽一抽的疼。 她虽然比独千珊还小一岁,但一直以来,都好像是她比千珊大一岁。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以后她的身边可以多个朋友,这对她来说也不算件坏事。 哄着独千珊睡下后,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三四点的样子,换算成古代时间,则是寅时一两更天的时候。 “红萝姐,待会儿千珊醒后就麻烦你帮忙换下药了。”临走前,她对红萝万般交待,红萝给了她一个放心的表情,“不麻烦,不麻烦!宋玉,你也累了,快跟少主回去休息会吧,天亮以后还得赶路呢。” “嗯,好,辛苦你了……” …… 两个人回到房里,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除了独千珊被打时的惨状,更多的是不断地回旋着之后被宇文魅执剑剁掌的男人凄惨的叫声。 剁掌,就是将人的手掌生生从身体上削下来,十指连心,被剁掌之人当时该忍受着怎样不堪的痛苦? 一想到那个画面,那样的惨状,她都忍不住闭上眼,双肩颤抖得厉害。 她没有办法想象,如此残忍的手段,居然是出自身边人之手。突然间就会害怕起来,哪一天,她是举例,哪一天,他的剑也指向自己,又该怎么办? 人如果不是天性就是如此的狠毒,又怎会作出如此残忍之事?剁人之掌,简直比夺人性命还要来得残酷啊! “怎么了?玉儿,你从一开始就这样,还在想独千珊的事么?”毕竟就在枕边,宇文魅老早就发觉宋玉的不对劲,三番五次之后,终于还是决定开口。 “没,没……”宋玉摇了摇头,侧过身去,背对着他。 颤抖的身子却出卖了她的言行,这个样子,怎么会没事呢? “玉儿,你老实跟我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什么,突然要背对着他? 宇文魅伸出手去,想去触碰她的肩膀,想要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正对自己,可心里隐隐的出现的那种不安的感觉又让他没有这个勇气。 “……” 宋玉只是一个劲地颤抖,紧咬着唇,也不说话。 许久过去。 “你是不是因为我剁人之手的事?”宇文魅想了很久,大概也就只有这个原因,让她突然对自己如此害怕着。 “……” 她依然不说话,双肩却是颤抖得更为厉害。心里一个劲地在想,怎么办,这个人,这么残忍,她该怎么办……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见她始终不说话,宇文魅在心里更加的断定。 “对不起,让你害怕了。” 他叹了口气,起身,下g,拿起衣袍和佩剑就要走。 不能再待在她的身边,叫她害怕。因为爱她,考虑到她的感受,他极力忍住了当时杀人的*,如今也是因为爱她,才要暂时离开。可是如果她一直这样害怕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他可以不主动去杀人,可是面对主动挑衅过来不知好歹的人,他今天还是第一次给人留命。 然而,正当他下了g拿了衣袍就要起身离开时,一只小手却在这时攥紧了他的衣角。 “玉儿……” 他回过头,看到她依然背对着自己,却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攥住自己。顿时整颗冰冷的心再次暖了起来。 可是一想到方才她对自己的恐惧,又瞬间掉入万丈深渊。 他的手里,残留了多少条人命,他已经没办法记清。如今他只是断人一掌,她便怕到如此,若是哪一日当她发现了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她又会怎么想? 所以,在心里万般纠结之下,他还是决定将衣角抽离她的手,低声道:“玉儿,等你什么时候习惯我了,我再回来。” 说罢转身又要离去,但是很快,又被她拉住。而这一次,不是手指头,不是衣角…… “你要去哪里!”她双手紧紧地从他身后抱住他的腰际,小脸紧紧地贴着,不敢松懈半分,“不准走,东方。” “可是你……”她到底是怎么了?他突然开始摸不透了。她的心情时好时坏,阴晴不定,比他还要来得可怕啊。 他就这么站在g前,动作定在那里,没离开一步也没回过身去。其实,他想回身,只是她抱得太紧。 “我不要紧,东方,我刚刚只是,只是……”宋玉摇了摇头,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 “我只是……我承认,对那件事情确实会害怕,心里一直在想你为什么那么残忍,所以才会害怕,对不起,对不起……” “其实我……” 一直都是那么残忍,只是对你。 那赤色的瞳孔黯淡下去,他垂下眼帘,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面上满是说不出的悲凉。这种感觉,曾经在母妃离世那日也出现过。 这次却比过去那次更加的凄凉,他知道,身后这个女人,似乎正渐渐超越母妃在心内的位置。 如果母妃还在世,她和母妃二人同时掉进水里,他会救谁? “可是我突然想到,你用你的双手,保护了我。”宋玉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手,颓然地瘫坐在g沿上,低着头哽咽道,“什么习惯不习惯,你若是走了,又要我去习惯谁呢?” “玉儿……” 听着她愈来愈孤单的声音,越来越小声了,他猛地回转过身,看到她已经低着头伤心得不像样,连忙心疼地单膝蹲下,邪魅的眸子此时是温暖是温柔是不忍。 “东方,让我看看你的手。”她抽噎了一会,抬起干巴巴的脸颊,伸出小手。 他的手剧烈颤抖了一下,终于还是被她的小手小心地握住。 “对不起……”再次让他受伤了…… 宋玉颤抖着握着那只漂亮的大手,往脸上贴近。虽然心情一度悲伤压抑,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流出眼泪。 “呜……怎么办,东方,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突然松开他,两只小手不断地揉着眼睛。 为什么没有眼泪下来,她的眼泪,她的眼泪到底去哪里了?明明眼眶里已经不再那么干巴巴的,也湿润着,可是不管她心情如何悲伤,都没有办法滴出眼泪…… 她生病了么,如果是生病了,又是生的什么病,无泪症么? 呜呜……不要,她要哭,她要哭啊…… “玉儿,你究竟怎么了?”她的悲伤好像不是在方才那件事上! 宇文魅十分敏感地感觉到宋玉的不对劲,如果是因为那件事,她早就该投到他怀里撒娇了。 可是却没有,她一直很无助地揉着眼睛,到底是为了什么? “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玉儿,玉儿……”他想去移开她的手,可是越弄她就越是哭得厉害。 “怎么办,东方,我哭不出来,我没有眼泪,怎么办……” 好难过,她好难过,怎么会没有眼泪,怎么会…… “傻瓜,原来是为了这个。”宇文魅松了一口气,抚了抚她的脸,心疼地道,“傻丫头,人怎么会没有眼泪呢,别着急,慢慢眼泪就会来的。” “不会的,不会的。”宋玉猛地松开手,抬起头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小脸痛苦地皱成一团,“我都已经好久没有掉过泪了,东方,你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是不是生病了,我是不是生病了……” 一次两次还可以理解为是她心急,可是这许多次的叠加在一块,那便不再是偶然。她断定自己一定是生病了,第一次发现,原来不掉眼泪也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玉儿,你先冷静下来。”听她道来,宇文魅方才才轻松下来的心即刻又悬了起来,他尽力稳住她不安的心绪,大手紧紧地包裹住她的小手,“你方才说很久都没有掉过眼泪?玉儿,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从何时开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我想想……”宋玉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低垂着眼帘。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睛里再没掉过眼泪呢? 坠下悬崖后?不不,在那之前就没有眼泪…… “仔细想想,不要着急,你先把情况告诉我,剩下的都交给我。”一个人许久都没有流过眼泪,无论心情再悲伤,也不见眼泪,这该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 宇文魅开始把这件事看重起来,心里仔细回想着从前遇到的人或事有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可来来回回想了好一番,终究还是没想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他的玉儿,真的病了? “我想起来了,东方,我想到了!”宋玉想了好一会,又猛地抬起头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好像是那天,那天,对了,是封后的那天开始,那天晚上,那天晚上……” 对了,就是封后大典那天开始的! 她终于想起来了,在封后之前,她或伤心或难过时,眼泪都会很乖很乖地流下来,可是自那日之后,她记得当他出现在牢狱里,她想哭却哭不出来时的那种无助感…… “好了我知道了,玉儿,剩下的都交给我,我会让你的眼泪再次出现的!” 多见一秒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就加痛三分。他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一双魅瞳微微眯起,一个新的目标飘入心头。 让她的眼泪再次回来…… 这话虽然听着奇怪,可是仔细想想,她若是一直都没有眼泪,那一定会更奇怪。哪有人伤心痛苦时不流泪的,就算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遇到崩溃的事也有权利流泪。 他的玉儿,他护在心尖上的人儿…… ………… 多在四方来客栈多逗留了一日。 一来是因为受伤的独千珊需要多养养伤,二来是因为宋玉。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宋玉。 “少主,早膳属下给您拿过来了。” 清早,红萝端着两份早点推门进了来,放到桌上,转身正欲退出去。 “那些人还作歹吗!” 宇文魅守在g边,他刚哄宋玉睡下,看着宋玉即使睡着也痛苦地皱着眉头的样子,心也隐隐的抽痛。 一个信念在他心里萌生出来,愈发的坚定。 “没有,那帮人已经很安分了。”红萝恭恭敬敬地低头答道。 确实很安分,安分到夸张。她才一下去,客栈里的那些人,一个个见着她就跟见了鬼似的没处躲。 “下去吧!” 没什么事了,宇文魅摆了摆手,示意红萝下去。 可是很快又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记得去给千珊换药!”然后目光全锁定在宋玉身上,心里一千一万个担心,也一千一万个决心。 “是!” 红萝退出了房间,带上房门,拿了药往旁边自己房间走去。 “你是,红萝姐,我记得你……”这个时候,独千珊恰好醒来,看到推门进来的红萝,连试着起身。但无奈牵动伤口,痛得她紧皱小脸,“好痛……怎么会那么痛,唔……” “痛就不要乱动!” 红萝皱了皱眉头,走了过来,一手摁住独千珊的肩,独千珊想动,却发现红萝竟然力大过人,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根本不是红萝这等习武之人的对手。 “你再动一下?还想不想好了?” 解开白布,倒出新药,每为独千珊擦一下,独千珊都会痛得忍不住嗷嗷大叫:“红萝姐姐,你轻点,好痛……” “上药还想不痛,你以为这是止痛药吗!”红萝没好气地给独千珊上着药,面上哪里有对宋玉时的那种宽容。 从看到这丫头起,心里就没什么好感,总觉得她心里万千诡计,一个劲地要求跟随在宋玉身边又是什么意思? “我……”见红萝凶巴巴的样子,独千珊心里不服气,但也只得往肚里吞。 后来的过程,再痛也得忍着。为了能出淮山镇,为了能去到外面的世界。 “好了,你乖乖躺着,明天不管你好没好,都要上路了,可不能因为你而耽误正事!” 擦完药,红萝一把将被子盖到独千珊身上。被子碰到伤口,痛得独千珊又是一阵喊痛,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红萝姐,我还没吃饭,我饿……” 眼看红萝鄙视了自己一眼转身就要走,独千珊忍住剧痛,连伸手拉了拉红萝的袖子,可怜巴巴地道,“昨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可不可以给我一点东西吃……” “你等着!” 虽然不喜欢这丫头,但到底是宋玉留下来的人,对宋玉和她的主子又有恩,如今又受了伤,她也不能过河拆桥。去客栈厨房亲自监督厨子煮了饭菜,便端上去。 “谢谢红萝姐姐,谢谢红萝姐姐。” 饿了一天了,独千珊也没好意思再去要求什么,趴着自己拿了筷子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好吃,真的很好吃。” 一吃一抬头,她纯真的脸上,尽是感激。 “你跟着宋玉,真的没别的坏心思?”看独千珊一脸无害的样子,红萝忍不住怀疑了,难道是她的感觉出了错? “没有,我真的没有。”闻言,独千珊停下动作,认真地道,“我承认我之前做过对不起玉儿姐姐的事,可是现在我真的没有要害她的意思。玉儿姐姐是个很好的人,就算我做了不好的事,她是那样的宽容,不仅没有怪我,还安慰我。” “真的没有?” 态度这么好,不会有鬼吧?红萝仍旧疑神疑鬼。 “玉儿姐姐是我唯一的朋友,她那么好,原谅我一次,我怎么还会害她呢?”见红萝仍然不信,下一刻,独千珊突然拖着受伤的身子扑通一声从g上下来,跪倒在地,左手掌竖在脸旁,“我发誓,红萝姐姐,若是我独千珊再有害玉儿姐姐的意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我红萝第一个不饶你!” 红萝最后瞪了独千珊一眼,便转身向外面走去。 “红萝姐,等一下!” 后边,独千珊还跪在地上,抬起头时,面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严肃。 “你还有什么要说?”红萝没好气地回过头。 独千珊皱了皱眉,清秀的小脸认真却又弱怯,“我只是想问一下,我们明天……不,是玉儿姐姐和大哥哥,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给宋玉看病。” 红萝说完就走了,留下独千珊一人。 “看病?” 玉儿姐姐看什么病,不是已经好了么? 独千珊愣了,一转眼,一脸阴沉,袖子下的小拳头紧紧地握起。 怎么办,她很不喜欢那个红萝! 真的真的,非常不喜欢啊! 112.选我还是她! 云水寨。 啪—— 一只血淋淋的断掌被重重摔到地上,血溅到周围的空地上,隐藏在地下的噬色阴气瞬间卷起,拂过溅有血的地方,顿时发出一阵‘兹兹’的声音,燃起一圈紫色雾气的同时,血也瞬间消失,而那只断掌则是血肉不见,只剩下一个手骨支架。 “大公子,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扶着断掌之人的粗眉三角眼的汉子跪在地上对高台之上正擦拭着剑身的少年一阵高呼,满腹委屈。 旁边,被断掌的那人早已是陷入昏迷,身上没有一丝血色,惨白的皮肤看起来与死人没什么区别。 “不就是少了一只手掌吗!怎会搞成这个样子?”坐在貂皮软座上的那人瞟了眼已经不省人事的人,眉头微微挑了挑。 “白成那样,哪像是断了一掌那么简单?”那一拢月牙色长袍的少年慵懒地起了身,走下台来,脚踢了踢晕厥之人,“死了没,不会是被你们谁挖了心脏吃了吧?”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旁边那人见少年面露不悦之色,连连磕头大喊道,“大公子,暮云确实是被剁了一掌。可这究竟为何会成这个样子,小的也是不知道的啊!” 可不是么,当天晚上被剁掌前前后后不到一个时辰,这人就成这样了。若非亲眼所见,哪里会相信这人只是被剁了一掌这么简单。 “是谁干的,又是在哪发生的事儿!”少年转身便又上了高台,而这一次,他是去软座之旁带上一柄长剑,再次转过身去时,一脸的雄赳赳,“快告诉我是哪个混球干的好事!他奶奶的,居然敢动老子的人,他活得不耐烦了!” 跪在台下的那人听闻此言,心中一喜,知道可以为自己兄弟报仇了,连连往前几步,将那晚上发生的事老老实实地道了出来。 “可恶!” 那少年听了事情的经过后,手掌登时团团握紧,手指关节发出‘哒哒’的脆响,在这阴气森森的厅内骤然响起一阵阵刺耳的回响声。 “大公子,您可千万要为暮云讨回公道哇!”台下冤声再起,“我等本是抓那小子好好训话,也没做什么过分之事啊,谁知道突然跑出个人就执剑二话不说便剁下暮云的手,实在太无人道了!更可气的是,也不知道那人剑上涂了什么毒,大公子您看看现如今的暮云,只怕是就要……” 说到底还是隐瞒了一些事实的真相,他们哪敢真的把实情一五一十地倒出?更没那个胆子说出银子其实是他们自个拿的,只不过是想找个替死鬼罢了。 但就算隐瞒了事实,但这高台上的少年到底是他们的主子,对他们的品行亦是了如指掌。 “我猜猜看,那人为何会剁了你的掌?”少年一步步下了石阶,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人,“钱是你俩拿的,正好那倒霉小子不幸被抓到,你们所幸将计就计,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对否?” “大公子,小的……”那人浑身一抖,彻底软了下来。 云水寨大公子是何许人也,久居地下的那位龙大教主五年前收来的义子,也许是与龙大教主处久了,性情是一时豪放一时阴里怪气,阴晴不定的恐怕是要超越主教了。 也好在这大公子是与他们一条心,支吾着时,听他又道,“罢了!这事也不怪你俩,谁叫我们本就是干这种勾当的。” 下一刻,却见他拔出长剑,剑身出鞘时与剑鞘的大力摩擦之时,发出一阵“咻”的响声,极其刺耳。 “大公子……”这一举动,吓得台下下跪之人是浑身一颤,连将头往地上磕地啪啪响,一边大声求饶道,“求大公子不要杀我,求……” “求,求个屁啊?!”那少年薄厚适中的唇瓣对着剑刃吹了吹气后又收入剑鞘中,然后大步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气昂昂地喊道,“还不快带路!老子现在就给你们报仇去!” 走出去了老远,里边的人几乎还能大老远传来少年粗鲁的话语: “奶奶的,居然敢动老子的人!谁他娘的活得不耐烦了!待老子过去,一定把他打趴下!管你谁对谁错,哼!” “是,是,大公子,我这就给您带路!”男子见状,连欣喜若狂地起来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都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大公子,得叫我老大!” “是是,老大,还是您最好了。” “那主教呢?你这话可别被他老人家听见,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到时候就是老子站出来也未必能帮你说得上话……” “是,是,小的明白了,主教最好,老大您第二好!” “什么?老子才是第二?你他奶奶的找死啊……” …… 声音愈来愈远,倒在台下的那断掌之人微微蠕动了下嘴唇,正要挣扎着睁开眼,却在这时,空无一人的大堂内,无数只紫色的尖锐爪子忽然从地底下涌了起来,眩迷紫醉的气雾片片翻腾在堂内,整个大堂瞬间被这片神秘的紫色雾气笼罩住。 像是什么东西自地底下燃烧,发出一记兹兹的声响,又像是有万千只紫色利爪,攀附上厅堂内的每一处角落不断起舞,‘滋滋滋’的声响一波又一波地传来,与此同时,云水寨的四处环境也像是被瞬间抹除掉,周边非紫即红,地上是火焰的红,美轮美奂,却又诡异森森。 大约半刻钟的时间,当那片雾气彻底消失,宽敞的大堂重新展露于现实之中。然而当地面上的东西重新示于人前,那半晕半醒的断掌之人却已然消失不见,连着方才化了肉的断掌骨架,亦是没了踪迹。 “轰——” 地底下,只听一记深沉的兽声响起,如雷贯耳,却又沙沙哑哑,仿佛那发出这记声音的那东西的喉头里卡着根什么,黯哑消沉,威力巨大到几乎将整个云水寨震翻。 紫气蒸腾,雾绕之中,一袭落地紫衣闪烁着无与伦比的紫砂玄袍站在那里,紫色的落地长发倾泻而下,将整个地底下都彻底笼罩在一片紫色之中。 “去吧。” 华丽的紫砂玄袍忽然转了过来,犹见那高贵无匹的男子突然伸出他玉白般修长的手,对着紫气中唯一一处火焰光芒处指去。 瞬间,一抹火焰之光从紫气中飞出,直往地面上的某个方向窜去。 ………… 某条林间大路,一路平坦,马车飞奔,前面,再过几里路便是富甲天下的逍遥城。 草丛后,却是一伙面目狰狞的强盗土匪,暗处中,一个个手持大刀,藏身隐蔽之处等待着老大杀出去的一声命令。 “不好,少主,周围有埋伏!”马车外,负责赶马车的红萝眼角的余光犀利地瞄见附近正在朝马车靠近的黑衣人群,登时警惕地缩紧了瞳孔。 “我出去看看。”马车内,宇文魅小心翼翼地将睡过去的宋玉放到旁边,拿起佩剑正要起身出去,这时宋玉却忽然醒了过来,抓着他的衣角睁着一双半醒不醒的大眼,“东方,你要去哪里?” 马车很大,足够容纳四五个人。 马车内,宇文魅、宋玉与伤势还未完全痊愈的独千珊三人。本该是他宇文魅在外边赶马车的,但自从淮山镇的四方来客栈出来,宋玉就一直缠着他,一刻也未曾分开过,甚至这赶路的两天内,两个人都是形影不离。 他们在四方来客栈多留了两天,多逗留的第二天就要离开,但宋玉考虑到独千珊的伤势,还需要搽药换药,因此这才勉强多留了一天。 今天是离开淮山镇的第二天,眼下夕阳就要西下,而离目的地又还有至少五里多远的路程。山上林里夜晚湿气比较重,宋玉和独千珊两个人都不能多在野外的黑夜逗留过久,所以定得快马加鞭在天黑以前赶到逍遥城,去找到逍遥城内那位有名的神医为宋玉解开无泪之谜。 可这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土匪劫住,对方人多势众不说,时间还如此的赶,怎可耽误一秒? “玉儿,你醒了?”感觉到被她的小手抓住袍子,宇文魅回过身来,方才面对外界的冷傲表情一转眼便柔了下来,他一手握了握她的手,回身坐了过去,放下佩剑,g溺地摸了摸她的额头道,“没事,就是出去看看到哪里了。你且继续睡,我马上就回来,不会离开太久的。” “这样啊,那你要快回来哦,我等你。” 宋玉这才乖乖放下,重新躺了回去。 “嗯,我会的,你放心,玉儿,只是出去看一下,不要担心。”哄着她闭上眼,宇文魅说完,拿起佩剑就掀开帘子又要往外。 后边,宋玉又突然睁开眼,一把抓住他的手:“亲我一下。”瞥眼看了旁边浅浅低睡的独千珊一眼,随即小脸火辣辣地烫了,一片迷人的绯红。 “真是拿你没办法了。” 宇文魅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回来,那性感的薄唇如樱花细细碎碎飘落般,轻柔地点在她的额上。 “这下可以了吧?” 一想到外面可能就要袭击过来的埋伏,眉头便微微蹙起。 “嗯,好了,你去吧。” 宋玉这才满意地闭上眼,绝美的唇边悄无声息地扬起一抹幸福的弧度。 当那一袭白影消失在了眼前,当瞧见一旁微闭着眼的宋玉,旁边,独千珊突兀地睁开了眼,又闭了上去。 马车内,又恢复那片安静。 宋玉无比满足地闭着眸子,享受着周围的人所带来的那丝丝的温暖。 以前,她绝对想象不到,自己会跟一个与自己无论是性格还是脾气格格不入的人好到这般地步。现在她知道了,不管你经历过什么,或是正在经历着什么,明天的境况一定是与今天恍然不同的。 她的唇边微微荡起一丝微笑,然而这抹笑,渐渐的又淡了下去。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那一袭龙袍加身之人,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凤栖梧…… 自从那天晚上她那样狠心地拒绝了那个人后,就再也没看到那人。会有什么后果她不知道,也没兴趣去想,心里只是会时不时地担心,如今她和宇文魅还在大楚镜内,那凤栖梧若是对此事心生怨恨,会不会是回楚京城带更多的人过来? 想到这个,她不禁又摇了摇头,不会的,凤栖梧可是皇上,一国之君,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会为了她而做出怎样的事? 可自我安慰过后又是阵阵的揪心,她怕凤栖梧报复,怕宇文魅会因此而陷入危险…… 离开淮山镇,宇文魅告诉她,此次的行程,是去往闻名天下的逍遥城。 逍遥城地处大楚以南方向,听闻那里繁华富丽,富人居多,穷人几乎没有,再不济也是小康之家,因此以富甲天下为名。逍遥城内的富商对大楚朝廷更是贡献巨大,每位富商手中都无时不刻牵动着大楚甚至其他几个国家的经济,而江湖中的侠士更是喜欢在那里相聚,据说什么武林盟主选举或是别的发起的活动,大多数都是在那举行。 那该是一个多么繁华富饶的城啊?当时听宇文魅这么说,宋玉当时就星星眼了。她也好想去看看古代第一富城是个什么样子,那里的人又是什么样,穿着又如何,是否全是俊男美女? 但最主要的还是看病为主。听宇文魅说,有个闻名天下的神医久居逍遥城,且是在他认识的一位故人的家里。那位神医医术高明,能把濒临死亡的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开的药不是什么奇药却是药到病除如天君仙丹,甚至那位神医还有着天眼之术,能将还未死去七天的人唤醒,换句话说,就是能与从冥界而来的勾魂者交流。 但神医也有神医的规矩,七天只看一位病人,且这病人还得是他看得顺眼或值得一看的,因此向他求医之人很多,失望而归的人也很多。 到底什么叫值得一看,谁也不知道。连宇文魅也不知道,只知那神医喜好游历江湖,走遍天下各地,也没个固定的停留之地,能在逍遥城停留几年已经是个奇迹。因怕那位神医随时会走,宇文魅是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上了路。 一路上颠颠簸簸,好在有他在身边,也算是过得安稳。 不过这么久过去,他怎么还没回来啊? 宋玉想着想着,又不安分地睁开了眼,身旁除了睡着了的独千珊,就是马车门口随风飘逸的帘子。 …… “大公子,就是那辆马车!我们快上吧大公子!” 暗处,身着黑衣的土匪们一个个挥舞着大刀,已经按耐不住想要冲上去将路上狂奔的马车团团包围住的冲动。 “站住!” 声线中透着稚嫩的黑衣少年蒙着面,露出一双清澈的桃花眼,狭长的眼形微微紧了紧,紧接着便是一记暴怒的咒骂。 “他娘的,老子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我大公子,要叫我老大,听到了没有!” 整个气势,威严悚人,一声令下,便叫身边多少个浓眉大眼的粗狂汉子胆怯地退了回去,外加弱弱地回道:“是,大……老大!” 唯有一人揪着心弱弱地提醒道,“老,老大,咱们现在可是在打劫啊,作为暗处的小埋伏,说话就不能小点声么……” 少年登时眉眼一怒,狠狠一瞪,给了个“要你管?”的眼神,随即抽出长剑大吼一声:“上啊,小的们!” 后边那些小的们听令,连忙跟在后边一同往明处冲去。 “慢着,都给我住脚!” 然而很快,那少年却停住了动作,当他瞧见突然掀开帘子从马车内出来的那位美人时,两只桃花眼有一瞬间是处于抽筋了的状态。然而当那位美人手中执着的那把血红色剑鞘的佩剑,且佩剑上那颗血迅速玉闪烁一抹刺眼的黑光之时…… “快藏起来,快!” 少年登时大叫一声,一群人立即如过街老鼠一般,贼溜溜地又退了回去。 “老大,怎么不上呢?那个人可是我们的仇人啊,如今这么好的机会,要是让他跑了,下次我们要上哪找人去啊?”一群黑衣人再次躲到隐蔽之处,其中一人忍受不住热度,一把将口罩拿了下来,喘着粗气对少年说道。 “你懂个屁!” 少年也摘下口罩,目光却紧紧地盯随着远去的那个马车,目光一凝。 “老大,可我们过来不就是要……” “看到那个人手中的剑了没有?”少年不答反问。手下的全部摇头,“没看见,咱们报仇和那把剑有什么关系?” “一群蠢蛋!”少年一气,随手就折了一根细细长长的树枝,恼火地一连抽了几人,大怒道,“那把剑可是赤血魔刃!你们要打劫也不把眼睛带上,找死啊!” “什,什么血什么刃?”被抽的没被抽的,都一脸懵懂地竖起了耳朵。 “赤血魔刃!” “那是什么剑,没听说过。”众人摇摇头,而此时,马车已经走远。 “一把上古魔剑!”少年就快气炸肺了,“还不快回去禀报主教!就说剑已经找到了!” “是,小的马上就回去!” “你们几个,回去,你们这几个,就跟着我一起!” …… 马车还在前行。 很快便出了林间大路,走上了通往逍遥城的大道。 “少主,没事了,您进去陪宋玉吧。”耳边那帮土匪的吵闹声渐行渐远,红萝松了一口气。 “我再看看。” 宇文魅一再用他那双赤红赤红的丹凤眸环顾了一下四周,直到确定安全下来,这才掀开帘子回到马车里面。 心下同时感到奇怪,方才,确实是看到有十多个黑衣人埋伏在左右两旁的草丛里,明明就见那抢匪头子拿着长剑就要冲过来,他正要拔剑之际,却见那群人又紧张兮兮地退了回去,时不时地还传来一记记打骂声。 连打个劫都城这个样子,新来的吧? 也算他们聪明没冲过来,否则遇到他手上,只怕是全军覆没也没法形容他们的惨。 宇文魅心想着,弯下腰便往里去,不过他是没想到,这一转身,碰巧就瞧见起身就要出来的宋玉,眉头一拧,连一把将她接在怀里:“玉儿,你怎么还没睡?” “是你出去时间太久了,你不是说很快就回来的么?” 宋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下一刻便已落入他白色的怀抱,宽大而温暖地将她包围住。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宇文魅坐了下来,一把将她往怀里摁,“好了快睡吧,你看千珊都睡了,你就不能学乖一点抓紧时间睡觉么?” “抓什么紧,晚上有的是时间。”宋玉不以为意地说了句,一瞬间突然想到自己这句话里是内涵重重啊,登时脸就红了。 没脸见人了,真是没脸见人了!她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搂着他的腰死死地往他怀里扎去。 “你还会不好意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感觉到她的小脑袋跟猪拱的小动作般,直往他怀里钻,宇文魅是觉得又无奈又好笑。 “你……” 宋玉脸更红了,更使劲儿地拱来拱去了。 “好了,快睡觉吧,到了我叫你就是了。”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 “嗯。你一定要叫我哦,等我醒来的时候一定已经是晚上吧,逍遥城的夜市肯定也很漂亮,记得叫我,记得叫我啊。”宋玉瞌睡来袭,不再拱了。 “嗯,我知道了,会叫你的。” “那我睡了。” “睡吧,别说话了,老老实实闭上眼。” 看来宋玉是真的困了,不到一会,便沉沉睡去。宇文魅弄了她小脸几下,都没有醒来的意思,他总算松了一口气。再拱下去会不会把他折腾死,怕是很有这个可能。 四五里的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也好在这马儿速度够快,虽然进到逍遥城里已经是酉时三刻。 逍遥城内当时已经是进入热闹的夜市生活,街道两旁灯火通明,漂亮如画。到处都是叫卖的吆喝声,琴艺声,杂艺声,街上人来人往,熙熙囔囔。只可惜,宋玉此时却还在马车内睡大觉。 碍于这两天赶路,她实在太累,宇文魅并没有叫醒她,而是等到了此番行程的目的地——宇文府,才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这里,是哪里?到了么?”宋玉醒来的时候,只见两座石狮子矗立在眼前那座高大富贵的府邸门口两旁,她揉了揉眼,问身边之人,“这,这就是逍遥城么?” 不是说热热闹闹的夜市么,怎么眼前是一个看起来超级大的府邸啊? 这时,独千珊在红萝的唤醒下,也从马车上下来。当她瞧见展露面前那座府邸的大门竟是那么的大那么的高还有人在门口守卫时,顿时就吃惊地张大了嘴。 “哇,好高好大的房子,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房子耶,连大门都这么好……” “是啊。”宋玉附和一句,随即又转头对宇文魅问道,“东方,你不是说带我去逛街的么,现在就去好不好,好不好?” 没想到等来的不是他的点头,而是一个身着白纱衣裙的年轻姑娘从府邸里蹦跳着出来,一出来便一脸欣喜地缠住宇文魅的胳膊委屈地撒娇:“东方哥哥,你可算来了,好久没见到你,你知不知道瑶儿有多想你,呜呜,这次你回来可不能再走了,至少也得陪瑶儿少则三五天吧!” 那声音,不知是装的还是天生的,嗲得能让所有男人心都酥软软的。 那可不?没看到人家一脸享受地在那里笑着回答:“嗯,这次可能会多待些时日。” “……” 确实是个挺年轻挺漂亮的女孩子,那女子约莫十七八岁,长着一张芙蓉秀脸,完美的鹅蛋脸,五官美丽,清新脱俗,尤其撒娇时更是双颊晕红,一双杏眼秋波潋滟,眉目传情。 被生生从宇文魅身边挤到一旁的宋玉是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那一出,小拳头嘎吱嘎吱地捏着,一双大眼不悦地等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年轻姑娘。 该死的,那可是她的男人啊! 其实最可气的还是他,他居然也不推开那个女的,反而脸上尽是温柔。 宇文魅! 她在心底怒吼,这个贱男人,她还以为只有她一人能叫他东方,没想到第一个知道他真实名字的不是她,是别的女人! 那两个人就在那里嘘寒问暖,问着问那,宋玉却只能远远地站着,一双美丽的眸子瞪得跟牛眼般大。 “喂!说你呢!”注意到宋玉咬牙切齿却不能发泄的模样,一旁的独千珊忍不住了,站出来拽了拽那位大小姐的衣服,“你没看到玉儿姐姐吗?你怎么能跟大哥哥这样?还不快让开?” “千珊!”见独千珊出手,宋玉手指一颤,连过来将独千珊拉了回来。 这个姑娘既然是从面前那座华丽阔气的府邸出来的,又如此光明正大地抱着一个大男人的胳膊撒娇,身份地位一定也不简单。她们若是不小心得罪这姑娘,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她和独千珊两个人都没什么武功,根本就是个小虾,真要打起来肯定打不过人家,所以还是得小心行事才好,不能让千珊莽撞行事。 “什么呀,玉儿姐姐,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忍?”被宋玉拉住的独千珊皱着小脸叫道,“有我在,我是不会让别的女人把大哥哥从你身边抢走的!” 说罢又要上前,去“教训教训”那位大小姐一番。 “这个是谁啊?”谁知这叫瑶儿的女子却十分鄙视地瞟了一眼这边,声音拖得老长,“玉儿姐姐?我可不认识她!还有,你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果然是不速之客! “宇文魅!她是谁!”宋玉眉头一蹙,站出来一把将宇文魅从那瑶儿身边拉了过来。那边,见宇文魅被拉走,瑶儿亦是一脸的气势汹汹,“我说你谁啊!东方哥哥是我的,你快放手!” “该放手的是你!他是我的!”宋玉霸气十足地道,被拉远了,就再次用力一把将宇文魅拉到自己身边。 她好歹是二十一世纪大好现代社会中的二十三岁的女青年,可不能被一个古代的十七八岁的小丫头给打败了! 更何况宇文魅本来就是她的,她才不管这个瑶儿和他之间以前发生过什么,总之现在他是她的,以后他也只会是她的,谁都不能跟她抢! “哼!”岂知这瑶儿也不甘示弱,瞪着大眼狠狠地叫道,“东方哥哥是我的,你再跟我抢本小姐就对你不客气了!还不靠边站!” …… 两个人就这么你拉我拽地争夺着一个男人,宇文魅夹在中间,一下被拉到那边,一下被拽到这边,场面有些尴尬。想对瑶儿介绍,却被扯来扯去的没有机会,想跟宋玉解释,又怕她生气时根本就不听他的话,这可如何是好? “大哥哥,你倒是说话啊!”一旁,独千珊跺了跺脚,不满地瞪着宇文魅道,“你倒是快点跟玉儿姐姐说清楚这个女人是谁啊大哥哥!” 门口守卫的人亦是对此幕抹了抹汗,无以言对。 “东方哥哥他是我的,你把他还给我!” 这边,宋玉和瑶儿还在拉来扯去吵个不停。 “谁说是你的?你跟他领过结婚证吗?你俩结婚过吗?还是说他向你求婚过送了订婚大钻戒?你,给老娘松手!” “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你这个老女人,本小姐可告诉你,东方哥哥早就答应过我爹爹说要娶我,哼!老女人,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跟我抢,快滚!” “你倒是滚给老娘看看啊!死丫头片子,居然敢跟老娘抢男人,小心老娘用针扎死你丫的!” “有本事你就来!在本大小姐的府邸上,你敢想用针扎我,你活的不耐烦啦!老女人老女人!东方哥哥是不可能选择你的,你要是聪明就赶紧松手!” “不选择我难道还要选择你这个乳臭味干连毛都还没长齐的黄毛丫头?”哗擦,居然说她宋玉是老女人! 也不看看她长得多么的貌美如花,国色生香! “你,你居然敢说本小姐是,是……” “黄毛丫头!你那里还是飞机场吧!男人都喜欢浑圆浑圆的……” “你……可恶!” “放手!” “不放……!!!” …… 争吵声愈发的激烈,府邸门口的周围,很快就被她们二人的争吵吸引过来许多的围观群众,但是这两个当事人显然是毫不知情,从头到尾人再多都还在忘我地争吵着,完全没有去顾及矜持不矜持。 “……” 独千珊满后脑勺都是黑线,这种场面,该如何是好,貌似她一个丫头也插不进去什么话。 “发生什么事了?”红萝安置好马车回来,见门口已经挤满了这么多人,吃力地从人群外挤进来,用手拍了拍愣在旁边的独千珊。 而宋玉与瑶儿之间,显然火药味是一次比一次浓烈。 “我说,你放不放!” 瑶儿气惨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心想在她家大门口如此与她作对,她一定不会让对方有好日子过! “给老娘仔细听着,你是小狗!” 宋玉情急之下容易语无伦次,她才不能放手,等着瞧吧黄毛丫头! 人群外,随着一抹月牙长袍闪过,那少年俊美的面容露出一丝诡异的坏笑,转身消失在围观人群之中。 “你们两个,先给我停下!” 两边都是争吵,宇文魅被夹在中间,帮谁都是他的不是。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再也忍受不住,无奈地一甩手,甩开她们俩的拉扯。 “有什么事进去再说,玉儿,瑶儿,你们……” 安抚的话还没说完呢,就听见她俩异口同声的质问刺耳地响起: “快说,你要选择谁!” 真的是异口同声,连表情都是一样。 “我……” 一个妹妹,一个爱人,能这么比的么?宇文魅一脸无奈,他敢发誓,这绝对是自出生以来碰到最头痛的事。 都怪他事先没打好招呼,这才让她们二人一见面便吵到如此,再这样继续下去,怕是整个逍遥城的人都要堆过来了。如今这情况,怕是也不好收场…… “说!”这边,瑶儿又瞪着大眼吼上来了,“你是要选这个老女人,还是要选我这个年轻貌美美若天仙的小女人?” 哗擦! 老娘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居然屡次被这个丫头说成是老女人!她没那么老,没那么老! 宋玉火焰四起,一手扬起,捏着他的脸噼里啪啦就是一通牛.逼哄哄的威胁: “你是要选这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还是要选择我这么个花容月貌沉鱼落雁国色天香清新脱俗倾国倾城冠绝天下的大美女!” 眼神狠狠地瞪他,好像在说,“你要是敢选这小丫头,你就给老娘等着瞧吧!”! “玉儿,瑶儿!” 宇文魅无奈地摇了摇头,本来一个个都十分的磨人,这两个十分磨人的丫头聚到一起,那便是一万分的磨人啊! “快说!选我还是选她!” 两个丫头又异口同声地吼了句,然后四目相对,河东狮吼: “你给本小姐闭嘴!” “你给老娘闭上你的嘴!” 后边,红萝从独千珊口中听到“事实的真相”后,满脸都是无语至极的黑线。这俩丫头,要不要这么幼稚? 113.未过门的妻子 府邸门口的外围已经聚集了很多的围观群众,知道过程的人都在无语地抹汗,不知道的只当是两个小丫头在争吵,不过这番争吵也真是够特别的,一人是逍遥城赫赫有名的宇文府主家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宇文瑶儿,另一人虽身份不明,但这相貌,还真是够惊为天人,叫人回味。 “选我还是选她!” 宋玉与宇文瑶儿再次异口同声地冲宇文魅吼道,然后便是四目相对,更厉害的河东狮吼声响起: “你给本大小姐住嘴!老女人!” “你才应该给老娘闭嘴!没毛的丫头!” 这种时候,宋玉哪里顾得上矜持不矜持,她只知道要把自己的男人抢回来!对方如何对她,那么她就加倍奉还! 她站在那里,一只手叉着腰,气势汹汹地与宇文瑶儿争锋相对,另一只手则与宇文瑶儿一样,紧紧地拽着宇文魅。 “玉儿……” 无奈被夹在二人中间的宇文魅还是决定先哄好他的小玉儿,只是他才刚一开口,另一边,一向霸道任性的宇文瑶儿又在这吼了起来。 “东方哥哥,你要是敢选择这个老女人的话,那瑶儿就,就不理你了!” 这一边,宋玉把他拽得是愈发的紧。她一把将他扯了过来,大怒道,“今天你若是不给老娘说清楚,以后也别再找老娘说话!” “玉儿,你先听我解释。”宇文魅也顾不上去理宇文瑶儿,连扭转过身来,一脸认真地解释道,“其实我跟瑶儿……” 周围围观的人群明明刚刚还在窸窸窣窣地指指点点,却在宇文魅就要解释的这一刻,骤然停下议论,安静得出奇。 “少主……”红萝嘴唇蠕动了下,终究还是没那个胆量走过去。而她身边的独千珊,则搅着衣角看着面前的那一出。 “你不用对我解释什么,至于你跟这个丫头是什么关系以前又发生过什么我管不着,我只想知道!”宋玉一口打断他的话,指着宇文瑶儿质问道,“你说,她跟我,你选谁!” “就是!”那宇文瑶儿也不知道是站在那边的,亦在那里附和一声,“东方哥哥,你是要选这个老女人还是要我!” “瑶儿,玉儿……”两边都是枪林弹雨,宇文魅的脸上还从没这么累过,他偏过目光看了看眼睛瞪得老大的宇文瑶儿,又正面直对宋玉,难得好声好气地道,“玉儿,瑶儿,你们俩听我说,其实玉儿,瑶儿她是……” 刚想说她是作为他妹妹一样的存在…… 可宋玉是半点机会都不给他。 “你犹豫了!”宋玉拳头砸在宇文魅胸前,小脸上全是愤怒,“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你知道什么啊,玉儿。”她肯定又要任性生气了!宇文魅心里着急,欲要抬手拉住她。 她却迅速转身,临跑前狠狠瞪了他一眼: “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既然已经决定要选择这丫头,就没资格再碰我一下!滚远一点,老娘才不要种马!” 说完便气呼呼地跑了。 “哎,玉儿姐姐……”独千珊见状,生气地瞅了宇文魅一眼,连忙跟了上去,“玉儿姐姐,你去哪里,快停下来,等等千珊……” “玉儿!” 见宋玉居然连话都不听他说完转身就跑了,宇文魅心里一急,连忙抬脚欲要追上去。 “东方哥哥!瑶儿不准你去!”这宇文瑶儿哪里肯放他走,她巴不得宋玉跑了就不要回来,更不会让他去追回宋玉了。 宇文瑶儿一把抱住宇文魅的胳膊,嘟着嘴撒着娇,“东方哥哥,你不是说要来找神医的么?瑶儿现在就带你去找爹爹让神医出来,反正不管怎么样,瑶儿都不能让你去找那个女人!” “瑶儿,你放手!”宇文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玉跑远,自己这边却被宇文瑶儿缠得老紧,脱不了身。 “瑶儿不能放!瑶儿若是放手了,你就要去找那个老女人了!”宇文瑶儿抱得更紧了,她脸也紧紧贴在他胜雪般的白衣上,嘟嘟囔囔道,“三年前你走的时候瑶儿才十四岁,瑶儿说要嫁给你,你说三年后回来了肯定娶我,可是你怎么能把别的女人带回来呢,东方哥哥,你是好人,是好男人,你可不能这样!” “什么跟什么啊!谁说过要娶你了?” 这小丫头肯定又在说梦话,她可是一向都有夜游的毛病! 宇文魅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对这丫头道出真相,“瑶儿,我此次来这,就是为了玉儿的。你是宇文家的大小姐,缺了我一样能活得很好,可是玉儿不同,没了我她简直能把自己折磨成个疯子。” “可是东方哥哥……” 宇文瑶儿大大的眼瞳瞬间闪烁起一抹透明,芙蓉秀脸十分可怜地摆在那里。面上虽是委屈至极,紧抱着宇文魅胳膊的手却同时松懈下来。 “原来东方哥哥是去找别的女人了,找到别的女人就不要瑶儿了……” “瑶儿,你……罢了,待我回来再跟你说!” 见宇文瑶儿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宇文魅心下又着实的不忍。可是他只要一想到人生地不熟的宋玉在这天黑黑的逍遥城乱跑,也便顾不了别的,连一转身就朝着宋玉消失的那个方向追去。 热闹没了,围观的人很快便一哄而散,宇文府大门口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东方哥哥,可是瑶儿……” 宇文瑶儿杵在原地,看着宇文魅消失的背影,不甘心却又不得不甘心。 确实啊,东方哥哥从未说过要娶她的话,连爹爹也不曾说过,这一切都不过是她自己遐想出来的。她当然是知道的,她爱慕已久的东方哥哥的娘亲,其实是爹爹的亲姐姐。东方哥哥这些年在外面用的名字,事实上也都是逝去的姑姑的名字。 其实啊,她只是看着东方哥哥那么好看,是她所见过的天底下最好最好无人能超越的男子,她也总是想着,如果爹爹不是东方哥哥的舅舅的话,那该多好啊。虽古往今来也有近亲成亲在一起的,可是如今,她看到了,东方哥哥不属于她。 可是那个叫玉儿的老女人实在是太可气了,怎么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跟她作对?想她可是堂堂宇文府主家的大小姐,却被那个玉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害得她一点面子都没有,实在是太可恶了! 不管怎么样,她才不要让那个玉儿当自己的嫂子! 不止是这样,她,宇文瑶儿,还要把东方哥哥给抢回来! 妹妹嫁给哥哥,那样怎样?只要她想,就没什么是做不了的! “哼!玉儿是吧?你给本小姐等着!” 宇文瑶儿想着,转身便往府里面走去。经过守卫时,只听见其中一人弱弱地问,“大小姐,要关门么?” 这种时候须得过问一下比较好,府里上下乃至整个逍遥城,谁人不了解宇文瑶儿的性子? “关!”关上了那个玉儿就进不来了! 宇文瑶儿得意地笑了笑,挥了挥手朝里面走去。 “是,大小姐。” 守卫们闻言连往里退去,欲要将大门关上。这时,宇文瑶儿却又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甜美的小脸上扬起一抹突兀的诡笑。 “慢着!别关!” “大小姐,您不是……” 下人疑惑了。这到底是关还是不关啊?今天大小姐的性子转变得也太快了吧?不过大小姐情绪千变万化的,转变之快也是常见之事,只是这次又要玩什么花样,他人实在无法想象。 “等会儿东方哥哥若是把那玉儿寻回来了,你们就让那玉儿进来!而且要给我敞开大门,好好迎接他们!尤其是那个玉儿!” 宇文瑶儿吃吃地笑了笑,随即像风一样跑了进去。 留下下人们风中凌乱。这,唱的又是哪一出?不对劲呀! …… 宇文魅!你居然敢犹豫!!! 那么好,以后你也别来找老娘,从此滚出老娘的视线! “可恶,可恶!” 他居然还有个叫瑶儿的相好的!当时当她问他选择谁时他居然是那般的犹豫不决!是选择那个丫头了吧,她早该猜到,自己很有可能是备胎! 如今他们再次相逢,他肯定是要把她丢弃了,践人魅,贱男人,贱……! 该死的,她发誓,从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起,就绝对不会再理他了! 简直太可恶了,宇文魅…… 宋玉在前面气呼呼地走着,后边独千珊一路小跑着追来。 “玉儿姐姐,你别走那么快,等等千珊啊!”独千珊一路小跑着,拐过一道弯时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 “你需要多跑步多练习!” 宋玉步伐轻快,扯出一句上下不搭架的话来。 “玉儿姐姐,你,你先停下来嘛!”独千珊本来就不是跟她一起出来散步的,因此她也管不着宋玉那话的意思,直接一把将宋玉拉住,认真地道,“现在天这么黑,玉儿姐姐,你现在心情又不好,肯定没什么心情逛街,要不就别走了,回去吧。” “回哪去?那个臭丫头的家?”宋玉一把拨开独千珊,往前走一大步,“要回你自己回去,总之我是不会再去了!” 就是说嘛,宇文魅跟那个瑶儿那么好,她以为她跟他经历过生死,经历过那么多事情,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多少会比别人分量重点。可谁知道呢,他跟那个瑶儿,居然…… 虽然自己之前也说过,不管他做什么,对的也好错的也罢,甚至是他出了轨有了别的女人,她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全心全意地跟着他。可是当事情真的到来时,她才发现,说得容易,做起来却难。 那么个毫不讲理霸道野蛮的大小姐,跟她抢他也就罢了,居然还骂她是老女人! 这口气,她绝对咽不下去! “玉儿姐姐,你先听我……”独千珊见宋玉又要走,连忙往前跑几步,想再次将宋玉截住。 可是很快,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因为她看到,某个高大颀长笔挺的大哥哥正从后边皱着眉几步走上前来。 “玉儿!给我回去!” 拐了几个弯,可算是找到她!宇文魅一来便用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姿挡住了宋玉的去路,再用他那温暖厚实的胸膛将她围在身边。 他拽起她的手腕,不给她反抗的机会,转身就拉着她往回走。 “喂,你给我放开,宇文魅,你给老娘放开!” 宋玉反应过来拉着自己的人是谁时,脾气立即火爆得跟猎豹般可怕。 可惜她抓挠咬,招招都用上了,却不仅没把他击倒,反而他抓着她的力道是愈发的大,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根本没法反抗。 气得她索性双脚并拢,却也被他直往前拖。 “我若是就此放开了你,让你一人离开,我就不叫宇文魅!”宇文魅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跟我回去!蠢女人,我说你怎么就这么蠢,我又为何会爱上一个如此之蠢的蠢女人?” 那意思,分明就是后悔! “你才是蠢!宇文魅,你一个脚踏两只船的践人没资格跟我说话,别碰我,宇文魅,我叫你放手!” 当她对他连名带姓地叫出来时,就证明她是真的生气了! “……”独千珊跟在一旁,半天不敢说一句话,只是缩着肩膀无奈地跟着。 “玉儿,你别这么无理取闹好不好!”宇文魅顿住脚步,看着面前朝自己张龙舞爪的小玉儿,心里又是气又是无奈。 “是,是我无理取闹!”宋玉彻底的怒了,她怒瞪着他,眼里满满的都是说不出的不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不该出现,打扰你和你的那个瑶儿卿卿我我!我走,我走就是了,你别碰我,我告诉你你不要碰我!” 说完便拼了命地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他的禁锢中挣扎出来。 “玉儿!你就不能好好听我把话说完吗!”宇文魅哪里肯依她,他愣是将不老实的她一把往怀里抱,不顾路人的侧目,无奈地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乱发脾气还要走,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好,你解释啊,我给你机会解释,你说啊!”这下宋玉不挣扎了,她抬起一双牛眼,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你要是给不了个合理的解释,告诉你,老娘就真的要跟你掰了!” “……” 独千珊二话不说,默默地退到三五步远。生怕等会儿宇文魅若不能给出个让宋玉满意的借口,宋玉一旦发起火来会殃及她这个池鱼。 “玉儿,我其实……”宇文魅再一次无奈地叹气道,“瑶儿她其实是……” “是什么?你是要告诉我她是你的未婚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谢谢你,不需要了!拜拜再也不见!” “玉儿!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见她又这样,宇文魅气得差点就要朝她抡拳头了。他大手用力摁了摁她不乖的小脑袋,言辞正色地看着她道,“瑶儿并非我的什么未婚妻,她只是我的妹妹。” “妹妹?这样的妹妹你还有多少?别以为我就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 “你想到哪去了!瑶儿她爹是我母亲的亲弟弟,亦是我的亲舅舅!” “……” “听明白了么,瑶儿只是我的表妹,我们是兄妹关系,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 “玉儿,你倒是说话啊,不管怎样,你始终都要知道,我此生只有你,知道了么?” “……” 宋玉本来还想在他每说一句话后都大声囔囔的,可是渐渐的她就这么傻眼了。 “玉儿?” 宇文魅也不知唤了她多少遍了,只知道她不闹的样子比闹起来时似乎更叫人害怕了,心也悬在半空,担心得很。 “玉儿,玉儿?” 不知第几遍时,当宇文魅低下头,绝美妖冶的俊容凑近她,欲要继续呼唤她时,她这才傻愣愣地从神游中回过神来。 “玉儿,你怎么了?方才我的话,你到底听了多少?”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嫣红的唇在她眼前轻轻张合着。 “我,我……”宋玉低下头,好一会才有勇气抬起,声音已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相反变弱下来。 她看着他,支支吾吾地问,“你跟那个瑶儿……真的只是表兄妹的……关系…么……” “千真万确。”见她终于肯相信了,宇文魅登时松了一口气,性感的唇随即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我说过的,玉儿,这世上我骗谁都不会骗你,不管是什么时候,对你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会有假。” “真的……是这样么……” 宋玉咽了咽口水,她刚刚都做了什么啊?他们是表兄妹,她居然,居然……真是没脸见人了,以后她该怎么面对那个瑶儿?天哪,快来一道雷把她劈回二十一世纪去吧! “嗯,除非你不相信我,这样的话,我说再多也是徒劳,你说呢?” “我……” 宋玉脸红得跟烧茄子似的,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要你相信我,管别人说什么,我都只是你的,你一个人的。”他不顾大庭广众之下,一把将她拥到怀里。 “……我知道……” “那跟我回去,好吗?你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了么?” “……嗯,我知道,我没忘……” …… 就这样,宋玉跑路前后还不到一刻钟,就十分‘不争气’地又回到了宇文魅的怀里,乖乖地跟着他往回走,整个过程,如同一场闹剧。 不过是喜剧还是悲剧,这个外人谁也无法揣测。 宇文魅带着宋玉,身边跟着红萝、独千珊,四个人再次回到宇文府上时,这时大门口已然站着两列婢女下人,当他们一到那里时,只见那些人都十分恭敬地在那两旁笑脸盈盈齐声喊道: “恭迎魅公子回府,欢迎玉儿姑娘来府!” 声势浩大,就跟迎亲队伍似的。宋玉被宇文魅抓在身边,时不时地抬头左右瞄几眼。心想那瑶儿已经不在这里,等会儿见着该如何开口呀?真是纠结。 这宇文府主是宇文魅的亲舅舅,宇文魅本就和宇文家沾有血亲关系,三年前他离开宇文家,三年后又回来,宇文家的人见着他是又惊又喜,又是迎接又是跟随的,一直到宇文魅要去见宇文府主了,还不舍得转移视线。 宋玉跟着宇文魅去到会客厅匆匆见了宇文府主打了声招呼,便又被他带到他的房内,本以为还可以逛个街,再不济也可以跟他在房里说话聊天的,但他一把她送到房里,便急着要起身离开。 “玉儿,赶了这些天的路你定是累坏了,快躺下休息,我去见见舅舅。”宇文魅将她带到房内,便又急着离开,“等会儿我就会回来,你乖乖听话。” 他看了一眼这个不小的房间,摆放依然如初,房内亦是没有半点灰尘。可以看出这房间每天都还是有人照例打扫,毕竟他也算是这个家的人,来这不是客,却受着比贵客还要隆重的待遇。 “嗯,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宋玉乖乖地坐在g边,给他一记放心的微笑。 刚刚在会客大厅见宇文府主时实在太过匆忙,只是打了声招呼而已。她知道他还要回去见他舅舅,为了她的病,他才不得不离开她。 “嗯,那我走了,玉儿。” 看着宋玉安然的表情,宇文魅放下心来。他最后在她额上留下一吻,便合上房门再次走向会客厅,而此时此刻,宇文府主,也便是他的亲舅舅,还在厅内等待着他。 “舅舅,我来了。”舅舅对他算是不错的,也算得上是他的半个父亲。他去到那里,恭敬地奉上一杯热茶,“这几年我不在身旁孝敬,还望舅舅莫要责怪。” “说什么责怪不责怪的。”宇文府主欣慰地接过热茶,看着宇文魅早就学会独当一面的坚强模样,宽慰地笑道,“侯儿,这三年里你不在家,舅舅怪想念你的,不止是舅舅,瑶儿亦是十分的想念你啊,她可是整日里缠着舅舅说哥哥长哥哥短的,现在又不知道在哪里高兴去了。” 宇文府主年龄不算太大,四旬有六,看上去倒是一点都不显老,没有一般老爷子该有的长胡须,只是在鼻子下有一排短短的胡渣,下巴处也有一点胡子,整体来说还是六分的俊朗。 “舅舅,我方才进门前已经见过瑶儿了,那孩子现在还是老样子。”提起宇文瑶儿,宇文魅便能想到方才在府邸门口时所发生的事。不过看宇文府主这样子,大概是那事还没传到他耳里。 “是啊,还是老样子。” “舅舅这些年身子可好……” “好,当然好,只是瑶儿不听话,总是会被那丫头气着。”两个人寒暄一阵,宇文府主忽然摸了摸下巴,叹息道,“如今瑶儿也大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侯儿,你也知道瑶儿一直都很挂念着你,不如……” 一听这话,宇文魅迅速起身,一脸严肃:“舅舅,瑶儿只是我的妹妹!” “舅舅知道,你先别急,我是想说啊……”见宇文魅如此激动,宇文府主也不好说什么,他一改表情,慈爱地笑道,“舅舅只是想说,你看你作为瑶儿的哥哥,你是不是该帮着舅舅为瑶儿找个好人家?那丫头一天没人管就淘得慌,若是有个人能帮舅舅治服这丫头,那就太好了。” 说到底,还是想把自个女儿许配给眼前之人。他是西望国的天子,以他的能力,说不定未来还能一举拿下其他国家,若是瑶儿嫁给了他,那日后就算不拿下整个天下,也是一国之母的地位。但是谁知道呢,这个好外甥,不仅拒绝,顺带还带个人回来。 “舅舅,恕我直言,就算我为瑶儿找到再好的,那也要瑶儿自己喜欢才成,我们不能……”宇文魅正色道,宇文府主挥了挥手,作罢道,“你这话说得不无道理,罢了,瑶儿也还小,就让她先任性几年再说罢。” “是的。” 宇文魅松了口气,还好他这舅舅是明事理之人。先不说瑶儿是他的亲表妹,就说宋玉吧,他认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要从一而终,他既然已经有了宋玉,又怎么可能去娶别的女人? “嗯,侯儿说得对,舅舅太操之过急了。”宇文府主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便道,“对了,侯儿,你此次回来,定是有别的事情吧。” 可算是说到正题了! “是的,舅舅。”宇文魅走到客厅中央,一想到宋玉那时因为许久没有眼泪而伤心难过的样子,心亦是紧紧地攥着,“实不相瞒,我是为了玉儿而来的。” “哦?就是那位与你一同前来的姑娘?”宇文府主思索片刻,“来这的人不是拜访就是求医,莫不是那姑娘生了什么怪病?需要找神医?” “是的。”宇文魅点了点头,语气已经没了方才的僵硬,那刀削斧刻般的俊颜上,瞬间堕入一片深深的担忧,“玉儿的确是生病了,半月以前开始一直到现在,也不知是怎么了,不管是伤心还是难过,无论如何都没有眼泪。我想若是神医,定能解开这个谜团的,让玉儿的眼泪再次出现。” 然后他抬起头,绝美妖孽姿容是从未对别人有过的祈求,“舅舅,侯儿想请求你,能否为我引荐引荐,让神医出来为玉儿瞧瞧是怎么回事,好吗?我东方侯从不求人,以前也没求过舅舅什么,但是这一次,真的很希望舅舅能够帮帮玉儿。” 如果不是为了宋玉,就算对方是母妃,也没那么容易让他低头的吧。 其实,人没有眼泪也不要紧,那样的话,至少不会在悲伤难过时留下痕迹。可是这事儿放在宋玉身上,却又是不行的,他不想看到她整日为了眼泪之事烦困,不管怎样,他都要帮她把这病看好! 他以为只要宇文府主出面,神医定会给个面子为宋玉瞧病的,然而他等来的不是宇文府主的点头,也不是拒绝。 “实不相瞒,侯儿。”宇文府主盯了宇文魅的脸一会,很快却突然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不是舅舅不帮你,实在是无法啊。” “舅舅,神医和你不是旧识么?若是你能让他答应,为玉儿瞧好了病,要我东方侯做什么都可以!” 是的,做什么都可以,为了宋玉,让他放弃整个天下都可以! 可是他的舅舅却十分无奈地告诉他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侯儿,舅舅也很想帮你,那位玉儿姑娘对你来说是那么的重要,舅舅曾经也年轻过,有过一次失去挚爱的痛苦经历,舅舅当然也是知道,你能为那位姑娘付出一切。可是……” “可是什么?”宇文魅连忙追问。 “诶!”宇文府主深深地叹息道,“你不知道,自从三年前你走后,神医也在不久之后离开了,后来江湖上传来消息,神医被人半路截杀,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这三年来,一点关于神医的消息都没有。” “什么?” 遭人截杀?怎么会? 宇文魅眼里闪过一丝惊诧,怎么会?神医怎么可以死?他的小玉儿又该怎么办? “舅舅没有骗你,这些年的确再没有一丁点神医的消息了,怕是真的在三年前就落了难。”宇文府主说到这时也是一脸的伤感,“因此舅舅也不好说啊,侯儿,舅舅也是真的没有办法。” “怎么可以……” 宇文魅有些颓废地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子瘫坐在座位上。 心里想的全都是宋玉无助时的样子,想起她当时在四方来客栈因为没有眼泪而苦着脸小脸皱成一团的样子,想起…… 现在宇文府主却告诉他,神医早在三年前就…… “不过侯儿,你若真想治好那玉儿姑娘,不妨带着她去仙梵谷瞧瞧。”这时,宇文府主想了想,又说话了。 “仙梵谷?” 那是个什么地方?宇文魅疑惑地皱起眉头,他还从未听过这个地方。 “是啊,仙梵谷。”看出宇文魅的疑惑,宇文府主继续说道,“之前与神医谈话之时,有听到神医无意间提到过,听说神医的师父久居那里,只是进谷时会很难,亦是少有人知道那里。你可以带那姑娘去仙梵谷碰碰运气。” “神医的师父?仙梵谷?”闻言,宇文魅面上一喜。这么说,他的玉儿又有希望了! “我也只是听说,但既然是神医亲口所说,必定不会有假。”宇文府主又道,“仙梵谷据说是在南诏以北之地,你们去到那里找到一位叫仙衣道姑的人便可以了。只是听说那仙衣道姑久居仙梵谷,从未出过谷,世上没几个人见过她,即便是见到,也不知那就是仙衣道姑。” “我知道了,谢谢舅舅。” 宇文魅激动的心情全都体现出来了,他握着佩剑的手抖了几抖,妖孽无匹的俊容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什么困难都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希望来了! ……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东方,你总算回来了!” 宋玉听到声音,一咕噜从g上起来,穿好鞋子就要跑去门口迎接宇文魅。 然而当她起身,抬起头欣喜地看向门口时的那一刻,却呆住了,“是你?怎么是你?” “可不就是我么?”宇文瑶儿本来打算蹑手蹑脚过来不准备让人发现的,如今看到宋玉起来得比她速度还快,眉头一拧,不善地看着宋玉说道,“这里是我家,我爱来!你管得着吗?” “你……!这里是东方的房间!” 宋玉本来想看在那瑶儿是他的亲表妹的份上,想着给那丫头道个歉,从今而后好好相处的。但是面对对方如此挑衅的行为,她哪能坐以待毙,静静地受着那可不是她的作风! 她警惕地瞪着眼,一边又不忘提醒宇文瑶儿,“东方,东方就是你表哥你知道的吧!” 心里大吼,就算是你家,那人与人之间总得有个隐私权吧!你一个小丫头跑到一个大男人的房里做什么! “你逗我玩呢,老女人!”宇文瑶儿满目‘温柔’地笑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和东方哥哥虽是表兄妹,但是我们两个从小就被指腹为婚了的,换句话说,我,宇文瑶儿,是东方哥哥未过门的娘子,迟早嫁给东方哥哥的那个幸福的女人一定是我!你听清楚了没有?” “你说什么??”闻言,宋玉全身上下就像是被生生泼了盆冷水一样,呆呆地定在那里,“你是说,你和他……” 不是说只是单纯的兄妹关系么?不是说他只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么?怎么会这样?他和宇文瑶儿,居然还有指腹为婚这种关系! 讨厌的家伙!他居然又骗了她! 不,不对!宇文魅不会骗她的,他说过的,在这世上欺骗谁也不会欺骗她!可是眼下看那宇文瑶儿的表情,却也不像是假的…… 这边,宋玉还在万分纠结,宇文瑶儿马上又发话了。 “这位老……不,这位老姑娘,大家都是女人,本小姐也不为难你。”宇文瑶儿走了过来,得意地拖长着音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东方哥哥未过门的妻子,最好还是自己乖乖向东方哥哥辞行,远离他!” “不可能!”宋玉坚决果敢地回道,“没有他的亲口相告,我是不会相信你的!我只当你是一个小丑,不仅我不远离他,我还要与他更亲密!你擦亮眼睛看好,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 宇文瑶儿想不到对方会这么说,语塞到完全没有了下文。 “救命啊救命啊…不要,不要…” 就在这时,外边不远处,忽然传来一记叫救声,听音色像是府里婢女的叫喊,语气里透着丝丝着急和恐惧。 声音尖锐刺耳,像是拼命挣扎在反抗着什么…… 114.我要娶你 “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不要,不要……” 就在宇文瑶儿紧蹙着眉头语塞纠结之时,突然从外边传来一记尖锐刺耳的呼救声。 “该不会是那几个贼吧!可恶,居然敢来我宇文府!”这一边,宇文瑶儿一听到声音,立马就转身飞奔出去,直冲声源处那边蹿去。 留下宋玉一个人愣在那里,她还以为将会和宇文大小姐发生一场恶战,结果中途杀出个陈咬金,倒是把宇文瑶儿引出去了。 不过想一想,这样也好,她本来就不想跟那丫头吵,这回走就走了。 这样想着,也便无所谓,心也舒服多了。关上门想要重新躺倒*上等待宇文魅的回来,可是心里又在纠结方才那记呼救。 不行,她不能坐视不管! 宋玉还没躺足三十秒,马上又起来了,打开房门踏出去,就急着往对面那排走廊跑去。而这个时候,宇文瑶儿已经在那跟三四个身着黑衣带着面罩的人激烈交手,方才发出呼救声的那个婢女,已经吓得晕倒在地。 宇文瑶儿身手不错,几番下来不仅没有被对方击败,反而是越打越勇,无论是气势还是身手都十分的了得。 “你们几个大男人,还真好意思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又是一轮打斗交手下来,宇文瑶儿手执着剑站在黑衣人中央,大声呵斥道,“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连宇文府都敢来,谁给你们这个胆的!” “当然是……”黑衣人只露出一双眼,停手之际,他们将宇文瑶儿团团围住,虎视眈眈之下又是色心四起,“宇文大小姐身手这么好,不如,陪爷儿几个玩玩呗!” 说着就向宇文瑶儿扑了过去。 “玩你祖宗!” 听他们如此毫不遮拦的话,宇文瑶儿愤怒之火只往上冒。 可她也只是身手不错,并不能说武功有多高,打了好几招都是不分上下,虽然好几次她差点就胜了,但无奈对方人多,几次都落空。且对方功夫看上去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劫了财又要劫.色的,怕是再这样打下去,只能是她吃亏。 在那些人向她扑过来之际,宇文瑶儿猛地腾空旋起。 而这时,另一边。 “玉儿,快给我回来,那边危险,你不能去!” 宇文魅碰巧刚从会客厅跟宇文府主告别回来,一眼就看到对面正与几个黑衣人打得火热的宇文瑶儿,又见着宋玉正不要命地往那边跑,着急之下连忙使着轻功过去,一把将她揽到怀里,强行带她又回了房。 “可是那边,你妹妹她和那些黑衣人……”宋玉心里记挂着打斗的那边,其实她只是不想闹出人命,想在那之前过去阻止。 “你乖乖在这等我,我马上就过去!” 宇文魅关好房门,见到那边的宇文瑶儿在那些黑衣人的咄咄相逼之下是越打越吃力,且那些贼人渐渐的还露出*的淫.荡之相,他拔出佩剑,蹙紧眉头,以风一般的速度,十分神速地赶在宇文瑶儿中招之前挡在前面,用着他那柄赤血魔刃,狠狠地回击过去。 “啊,赤血魔刃!” “那不是主教一直在寻找的魔剑么?原来真的有这把剑……” “小心,千万不要被赤血魔刃划到……” 那几个黑衣人瞧见突然冒出的宇文魅时,登时就被他那对散发着赤光的眸子和他当时魔一样骇人的神情给吓了一跳,尤其那把赤血魔刃,吓得他们更是节节败退。 “瑶儿,你没事吧?”对付这些黑衣人的同时,宇文魅回了下身,关心地看了宇文瑶儿一眼。 很好,她只是衣服被刮破了点。 宇文瑶儿摇了摇头,“我没事,东方哥哥。啊,小心后边!” “哼!”宇文魅哪里那么容易被偷袭,他迅速回过身来,面向黑衣人是满目腥光,“今天碰到我,算你们倒霉!” 他说这话时,瞳孔里那两抹红光更加的血红起来。他说着,修长而有力的玉手指着赤血魔刃就要狠狠刺向那几人。 不是简单的刺杀,这次,他要一剑四死!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啊——” 一声熟悉的尖叫声在这一刻忽然响起,意识到那声音是从宋玉所在的房间传来,那声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时…… 不好! 他顾不上黑衣人,顾不上宇文瑶儿,什么都顾不上了,心跳加速之下他抽回剑立即往回赶。而那几个黑衣人见势,相视诡异一笑,爬起来就闪。 目的达到,他们还在这逗留干什么,呵呵呵呵…… “东方哥哥,等我。” 宇文瑶儿见宇文魅匆匆赶回去,连忙也紧紧地跟在后面。 “玉儿,玉儿!” 宇文魅赶到房门口时,此时的房门还紧紧关着,可是他里里外外寻了七八遍,都没有见着宋玉的影子。 顿时整颗心都空了,疯了,崩溃了。 “玉儿,你在哪里,玉儿……” 怎么会,他才离开不到一会,他的玉儿,就不见了。 不可能的,连房门都没打开,玉儿怎么会消失呢? 他再次里里外外地翻了一遍,能找的都已经找了,可不管是哪里,房间内,房门外,甚至是偌大的整个宇文府邸,别说是宋玉的人,就是连个名字中带玉的人都没有。 怎么办,他的玉儿丢了,他把玉儿丢了…… 该死的,他怎么会想到,那些人的目的根本不在宇文瑶儿身上,而是用调虎离山计将他引开,从而掳走了玉儿! “东方侯,你真没用!” 赤色的剑鞘狠狠打在地面,剑柄之上,那颗红色的玉石登时发出一抹奇异的紫光,那抹紫光四下散开,迅速降落到地面,通过地板的破裂处蔓延下去,直至不见。 轰—— 地底下,不知是什么东西,居然发出一记悚人的低吼声。 宇文魅一拳头狠狠地砸到地面,转瞬间,裂开的地板又重新合了上去。而地底下那记兽吼声,是一波比一波来的强烈。 飘渺的紫光再次从赤血魔刃上的赤色玉石里迸发出来,一圈圈弥漫开来,十分诡异地萦绕着宇文魅周围。 “东方哥哥,你别这样,你的手……”见他这样,宇文瑶儿想近前来安慰,可是奈何那圈莫名的紫光萦绕着他,根本就无法近前,只得隔着紫光弱弱地道,“东方哥哥,你快振作起来啊!光在这里自责是没有用的,咱们去云水寨救玉儿姑娘吧?” 云水寨,一帮强大盗贼的栖息之地。 那帮盗贼之前还没那么猖狂,最多就是在山上打劫打劫路人,还没嚣张到上人家家里偷盗,但自从一个多月前开始,便突然变得躁动不已,偷盗劫杀光明正大,凶.猛无比,在这富甲天下的逍遥城甚至是别的地方,都有他们作案的踪迹,有的地方甚至还传出被那帮盗贼挖心吃人的消息,闹得人心惶惶,失去了之前的宁静。 而纵容他们如此嚣张之人,却是神秘莫测,无一人知晓。只知道那帮盗贼的头头是个叫做云天镜的十二三岁的少年,别的其他一无所知。 “云水寨!!!” 听宇文瑶儿说完这番,宇文魅是眉眼生怒,赤瞳骇人无比。 他拔起赤血魔刃,眸光狠唳地扫视了周围一眼。而这时,萦绕在他身边的那圈圈的紫气已然渐渐黑化,成了恐怖森森的黑雾。 “云水寨!”他咬牙切齿地重复着这个字眼,狠狠地道,“谁若敢动玉儿半分,我东方侯必定掀了他老巢!” 结果不管如何,他都会剿了云水寨! 他说着,赤红着眸光,转身便要去宇文瑶儿所指的那个云水寨救宋玉。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的独千珊端着盆子“哐啷”一声倒落在地。 “大哥哥,玉儿姐姐不会有事吧,你带我去好不好,我也要一起去救玉儿姐姐。”独千珊万般祈求地拉住宇文魅的袖子,一双大眼睁着,可怜得很。 “就你?别回头成了累赘,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吧!”宇文瑶儿走了过来,硬是一把将独千珊的手从宇文魅袖子上刨开,一脸鄙视地看着独千珊,“你口口声声叫玉儿姑娘姐姐,实际上是对东方哥哥图谋不轨吧你?” “我没有对谁图谋不轨,我没有!”独千珊脸刷的一红,急着分辨,“我是真的担心玉儿姐姐,宇文大小姐,你不要把什么事都推到我头上!” 又着急地对宇文魅道,“大哥哥,你带我去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玉儿姐姐啊。” “哟哟,一个小丫头居然还会生气。”宇文瑶儿话里一片尖酸刻薄,“你瞧瞧,张嘴闭嘴一口一记大哥哥还说没有图谋不轨!” “那你不也一样叫着大哥哥为东方哥哥?” “你……” “你们两个别吵了!”四下搜寻回来的红萝一来就见这俩人一言一句地斗着嘴,看了看宇文魅已经十分不好的面色,十分不客气地对这俩人训斥了句,然后转向宇文魅,担心地道,“少主,宋玉怕是被云水寨的人掳走,云水寨是一个叫云天镜带领的强匪窝,那帮人霸道凶残,阴险狡诈,这回宋玉怕是……我们……” 这一招声东击西,用得可真是狠! “你和千珊留在这里,我即刻就去云水寨!不把玉儿救出,我就不叫东方侯!” 宇文魅低头看了眼独千珊和宇文瑶儿,“瑶儿,你也别去,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可是东方哥哥……”宇文瑶儿还想说什么,宇文魅很快不冷不热地打断她的话,“你也知道千珊跟着我去是累赘,那你觉得你又能好得了多少?你去,只怕是越帮越忙!我是不会用玉儿的安全开此玩笑的!” “我……”这倒也不无道理……宇文瑶儿低下头,不说话了。 独千珊也不说话,只是对宇文瑶儿回以同样轻蔑得意的笑。而这一切,红萝都看在眼里。 “少主,您可千万要小心。云水寨那帮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宇文魅临走前,红萝很是担心地叮嘱一声,“要不然,属下也跟您一块去……” “不是说了吗,危及到玉儿性命的事,谁都是包袱!” 宇文魅一口回绝,他不能带人一起,不,是不敢。人越多就越不能顺利,他又怎么可能拿宋玉的安危开玩笑。 就算是宇文府主后来的匆匆赶来,要他带着一大队的人前去云水寨,他也还是摇头拒绝了。 就像他说的,事关到宋玉,除了他,谁去都只能是拖后腿的。换句话说,别等到到时候人没救着,那一干人等也被押进去了,因此只有他一人才是最好最安全的。 然而,有个人却很意外地出现了。 “东方侯!” 宇文魅刚出宇文府,御马行了不远,凤栖梧却忽然带着人马出现在了前方。 “我现在有紧急要事,没工夫在这跟你耗!”他凝着眉,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但是现在不行!” 可是凤栖梧却告诉他,“我知道你没功夫跟我耗,我也知道玉儿在你的保护不周的情况下被人掳走!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比你有能力更有资格去救玉儿!” 言下之意便是,玉儿好好的在你身边,你却不好好护着,居然还能让人给掳走,东方侯,你有什么用? “……” 宇文魅当时紧拧着眉,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那个人。 凤栖梧说的确实不错,是他没保护好玉儿,才让盗贼有机可趁将玉儿带走。是,都是他的错,如今凤栖梧话里有话,再怎么讽刺他,他也只能受着。 这一切,本来就是他的错,真是没想到,他之前那样用命去保护的玉儿,如今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 “你们都在此候着!如若到了明日卯时我们还未回来,就带兵前去云水寨!”凤栖梧转向身后那群侍兵,盯着了一番,又将视线转移到痛苦自责着的宇文魅身上,“东方侯,这一次我一定要证明给你看,只有我,才能够给玉儿幸福!” 然后翻身上马,狠狠盯了宇文魅一眼,便飞快御马离去。 “那就拭目以待!” 宇文魅也连御马随后离开,在去往云水寨的一路上,他都紧绷着脸,时不时地皱起眉头。 这个时候,他最担心的,还是玉儿。 担心她会不会被欺负,会不会被各种惨虐…… 天哪,他想都不敢再想,这一路上只能在心里着急祈祷着,苍天啊,一定要保护好他的玉儿,一定不能让她受半点伤害,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应该为她挡掉所有的一切痛苦。 可是如今,他却失误了…… 两匹千里骏马一前一后,马蹄疯狂地踏过一路,月光夜色下,闪烁着两抹不一样的亮光。 一个太阳般的火热,一个赤瞳却全身散发着可怖森森的黑色雾气。 云水寨与宇文府邸的地底下,同时嚎叫着一阵又一阵惊悚的兽吼声,兽声相隔几十里,却又是那般默契地声声相应。只是凡人无人能够听到,至少在某件事发生之前。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 凤栖梧不会知道,他将要面对的,是谁。他也不会想到,他要面对的那人,居然是…… 而那一切即将要到来的事情,对宇文魅来说,更是始料未及的存在。 …… 云水寨内。 “放开我,快放开我!” 殿堂之内,被蒙着面的宋玉时不时地用力挣扎,两只小手也不住地抓挠着掳走她的那人。 “老实一点,再乱动就把你抓去喂狼!” 那是个粗狂的大汉子,一点怜香惜玉都不会,直接就把宋玉扔到殿堂中央,然后冲着殿上那位背对着这里的少年,俯首低眉好声好气: “老大,小的已经帮您把这个女的抓回来了!” 同时一脸邀功之相,宋玉虽被蒙住了眼睛,但用脚趾头想都想得到那家伙此时面上神情是有多恶心。 “赏赐已经为你准备好,赶紧滚!” “是,是!小的马上就滚,马上就滚……”那邀功之厮闻言连磕几个响头,然后高高兴兴地退出了去。 于是,在这空旷到说句话都能听见回声的云水大殿之内,就只剩下被蒙着脸面的宋玉,还有那一身黑色正装,外表看似严肃实际上却是个没什么素养大大咧咧一开口便粗话连天的少年。 “喂,你叫什么名字?” 云天镜三步并作两步从殿上走了下来,来到宋玉面前,用手指不耐烦地敲了敲宋玉的脑袋。 “不告诉你!” 宋玉自己扯下套在头上的黑布,十分恼火地一把拍开云天镜敲她额头的爪子,愤怒地看向云天镜。 本来打算狠狠痛骂一下这个人的,然而当她看到云天镜第一眼之时,却愣住了。 “怎么,看小爷长得那么好看,又想告诉小爷了?”这云天镜也是第一次与女人站得如此近距离,他说宋玉的同时,自个却先红了脸,脚步不禁往后退了几下,一脸不自然,“你想告诉小爷我也好,不想告诉也好,总之你就是得告诉我,快说,你叫什么名字?” 完全就是个小屁孩! “你又叫什么名字?”宋玉愣了愣神,反应过来,亦是一脸的虎视眈眈。 心里却不断地纠结着,这个孩子为什么会那么眼熟?可是她确定她是第一次见这孩子,为什么会觉得以前就见过他? 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回想着,想要从记忆里找出这个孩子的身影…… “你问我?”这边,见宋玉不答反问,云天镜俊俏的秀脸上一抹傲气飞过,他拍了拍胸脯,十分骄傲地向一边走了几步,道,“我当然是这个寨子称霸大楚无人能比貌比潘安功比神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汉子见了给下跪磕头姑娘见了都脸红的老大云天镜!你连我云天镜都没听过,小爷我鄙视你!” 鄙视你大.爷!宋玉当即就在心里骂了句,好啰嗦的自我介绍!能不能别那么自恋? “你呢?我已经告诉你我的名字,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云天镜自我介绍完毕,又将问题紧盯住宋玉。 “我?”宋玉指了下自己的鼻尖,见云天镜‘羞涩’地点了下头,眼神里居然带有几分期许的意思,心里直骂这孩子是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吧?同时说道,“我当然是宇宙无敌有着沉鱼落雁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不管是男是女都奉为女神的傲娇美少女!” 云天镜不能说他听不懂她的话,只能支支吾吾地凶道:“老子是问你的名字,你给爷整出这一大堆话是什么意思?还不快告诉我,再啰嗦小心大.爷我踹死你!” “你……”宋玉无语了,这小屁孩到底讲不讲理啊!是谁先整出那一长串话来的,是谁先跟她啰嗦的? “你倒是说呀!快把老子急死了都!”见她迟迟不说,云天镜又催促道,“大.爷的,你再不说我要揍你了!” “宋玉!” 身在土匪窝子,宋玉再不愿也只能忍着。别看对方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屁孩,他这么小就能当上头目,残忍值一定不会低到哪里去。她既然在人家的地盘上,就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再说说个名字也不会死,这孩子看着虽然凶残其实从他话里也是可以看出,虽粗鲁,但性单纯,也便没什么所谓了。 “哪个宋哪个玉?”云天镜又纠结上了。 “宋玉的宋,宋玉的玉。” 其实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但是这孩子却竟然没有再发飙,而是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然后时不时地瞄她几眼。 这家伙,到底是懂还是不懂?宋玉感觉天上无数乌鸦飞过,然而接下来这云天镜所说的话,更是把她雷得外焦里嫩。 “我本来打算拿你去换回那把赤血魔刃的,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云天镜俊俏的脸儿坏坏地笑起,他几步又往高台走去。 “哦。”反正怎么样对她都不好!宋玉对此显得十分冷淡,漠不关心。 没想到云天镜那厮在那里不满地吼了起来,“哦什么!你快问我呀!问我改变成什么主意了呀!” “……”宋玉闭了闭眼,只得顺着他的意思问道,“那你到底改变成什么了?你就说,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坏事?” “嘿嘿……!”云天镜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他回到座上,霸道且得意地宣布道,“我决定了,看在你长得不差的份上,我要娶你为妻!” “你说什么?”云天镜话音刚落,宋玉顿时就全身惊住了。她掏了掏耳朵,瞪大着双眸,十分不确定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本大.爷说,我,云天镜,要娶你!”见宋玉一脸震惊的模样,云天镜拍了拍胸前,骄傲地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高兴,是不是很开心?你就要嫁给我这大楚第一的美少年了,要知道这可是你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今天小爷看上你,你可真是幸运!” “……”宋玉真的对这个人无力吐槽了。 她努力使自己心情镇静一点,再镇静一点,更镇静一点。然后‘心平气和’地对那孩子问道,“小孩,你多大了?” “我不是小孩!我都快十三岁了!”云天镜连声反驳。 “呵呵,才十三岁。”宋玉无力地叹了口气,皮笑面不笑,“你可知道姐姐我多大?” 二十三岁!足足比这小屁孩大十岁!居然口口声声说要娶她,还说得那般冠冕堂皇,真是没救了。 “我才不管你多大,总之我看上你了,管你多大,我不管,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家娘子了!” “小孩,你才十二岁,你不介意,姐姐我介意!” “你介意有几个用?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给为夫记住了,你是我娘子,我是你相公!” “姐姐早就成过亲了!你真的不是姐的菜啊孩子,醒醒吧,姐姐没有恋童癖。” “总之你是我的菜就好了!” “你……” …… 小孩子还真是想法简单,宋玉突然怀疑了,这孩子不是盗贼,而是被盗贼盗来的吧?她怎么那么可怜,居然碰见个如此极品的孩子! 开口闭口都是娘子相公,宋玉突然就想着,这货要是把她杀了,她也不会这么无奈! “娘子,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呀?”云天镜这个天杀的家伙,居然还走过来,伸手就来抚摸她的脸。 会高兴才怪!宋玉紧绷着脸,“不要叫我娘子,要叫我姐姐!” “那就叫姐姐娘子好了。”云天镜坏坏地一笑,“娘子姐姐,我知道你在生气什么。别担心,我当然不会就这样娶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宋玉听了前一句,没听后面的,拍着胸前心里也轻松下来。 岂知那云天镜顿了顿,又咧嘴笑道,“小爷好不容易看上个女人,当然不会这么随随便便就娶,娘子姐姐你可是小爷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我当然得八抬大花轿风风光光地把你抬回寨子里,这才不会委屈了你呀,对不对?” “……” 听了这话,宋玉就差给跪下了。孩子,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自言自语的感觉么?你有问过姐的感受么? “娘子姐姐,你放心,我云天镜说到做到,决不食言,除非你背叛了我!”云天镜相当自信地挺着胸脯豪道。 “……” 从头到尾,宋玉就没怎么说过话,一直都是这孩子在一旁自说自话。 对了! “小孩,姐姐问你,你为什么要当强盗的?”宋玉总算想起个正事。 这孩子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外表,实际上大概才十二三岁吧,这么单纯的一个孩子,长得也是俊美非凡,怎么就干起这等勾当?自称是什么寨的老大,开口闭口都是粗话,现在还要强抢民女,太嚣张了!她想一定是被什么人教坏了! “人要吃饭,要生存,当然就只能当强……不,我们才不是强盗,我们是英雄才对!!”云天镜面色一沉,不悦地争辩道,“我当不当什么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在这里我是老大,是皇帝,你是我娘子,就像是皇帝身边的妃子,妃子都不过问朝政,你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不准问,别问了!” “……”宋玉满头黑线,面对这么个不讲道理的小屁孩,她该怎么办? “姐姐娘子,夜深了,我带你去房间里睡觉去吧!” 云天镜说着,过来伸手就想要拉住宋玉的手。 “我不去!”宋玉迅速闪开,又怕他会发飙,马上便委屈地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祈求地看着这孩子道,“云公子,我对这还人生地不熟的,就算你要娶我,也总得给我个适应期对不对?你不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怕生,要是晚上跟个才刚认识的人共处一室,我会控制不住抽风的!不是我不想,我只是,只是怕吓着你啊。” “居然有那么严重?”云天镜睁大眼睛,惊讶地打量了宋玉全身上下一番,“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毛病,真是太可怕了,我还以为今天晚上就可以……” 他说着说着,小脸微微红了红,不好意思地别开脸。 “是啊,我从小就这毛病,要是贸然跟我同房,只怕会是……”宋玉又十分可怜地拂起袖口,作势在脸上擦眼泪。 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眼泪。 她已经,很久没有流过眼泪了。 不知道宇文魅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在疯狂地到处找她呢?她大概已经可以想象得到他寻找她时会是怎样的焦急。 “那总不能不睡觉吧?”云天镜低下头想了想,拉着她就往里边走,一边道,“不管怎么样,你是我娘子,我不能让你睁着眼睛过这一晚。” “喂,我不是说了么,我不能……” “娘子你放心好了,我是让你住我房间,我去别的弟兄那里挤一挤。” 宋玉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心下来,“那就好,我还以为……” “你都已经说了你问题那么严重,我怎么还会强行与你同房呢。”云天镜的脸更红了。 对这云天镜的一举一动,再细小的动作,宋玉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老大,老大!不好了,不好了,您快去看看,有人闯进寨子里来了!” 当云天镜拉着她走上大殿的高台,就要进入右手边的那扇大门时,殿外,三两个弟兄突然在这时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连滚带爬地到了殿堂内。 “什么?居然这么快?”云天镜闻声色变,他看了看那几个弟兄,又听到外面已经打斗到不小的动静声,拧了拧俊美,低下头又看了看宋玉,紧接着便火燎急燎地把宋玉往里面推,一边着急说道,“姐姐娘子,你先去里面避一避!我去去就来,你等着,你在这等着我!” 避个屁啊! 宋玉根本来不及反对,下一刻,便被这云天镜强行往那扇大门里面塞去。然后便将门紧紧关上,根本不给她一丝丝逃脱的机会。 通往房间的路上是一段走廊,去往殿堂的门被紧紧关着,宋玉无奈至极,只好待在那里等待着门再次打开。 走廊很长很长,长到令人发慌,即使走廊两旁设有烛火,仍然没法将宋玉内心莫名涌起的恐惧打消。 哒,哒,哒…… 暗处,忽然发出一记记惊悚的声音,这些声音发出的过程中,且还时不时地传来几阵令人提心吊胆的低吼。 那是什么东西啊?怎么会那么可怕! 宋玉整个人都快要往门上贴了,可是这长长的空空的走廊上,根本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有,但听着又的确是在这走廊内发出来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身子紧紧贴在门上之时,一圈圈妖娆的紫气忽然在这时腾空出现在了这条廊子的中心处,渐渐的越来越多,越弥漫越妖冶。 “难道是有妖怪吗?不要过来,不要吃我,我不好吃的,真的一点都不好吃……”宋玉怕得闭上了眼,可是很久过去,也没见有什么东西袭击过来呀。 然而她战战兢兢地睁开眼,当她无意间瞧见廊子中心处本该是紫气一片,此时却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的一袭华丽闪烁着金丝紫光的紫砂玄袍时,顿时间,她愣住了。 那是一个…… 美得怎样令人着迷的男人…… …… “快把玉儿给我交出来!” 外边,宇文魅和凤栖梧二人赶到这里马上就与云水寨的这些盗贼们打了起来。盗贼们虽然看着身手不错,能与他们来个一两招,却到底对手是宇文魅和凤栖梧,功夫身手更是上等中的上上等,且别说是他们二人,就算只是宇文魅一人,也足够将他们打趴。 宇文魅手执赤血魔刃,眼瞳冒着赤红金光,十分不客气地用剑尖指向围住他们的那些盗贼强匪。 “凤栖梧,你快进去救玉儿,我在这拖住他们!” “好!” 两个人首次合作如此愉快,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凤栖梧在外边与那帮盗贼周旋,宇文魅阴差阳错之下杀入了里边,去救宋玉。 而这时,正好是宋玉被云天镜强行塞到里边之时。 “哼,老子还没去请你过来,你倒是自己先找上门来了!” 殿堂之上,云天镜扛着大刀,雄赳赳气昂昂地立于高台上,俯瞰而下,刀刃直指刚刚闯入的宇文魅,一张稚嫩十分的俊秀面庞更是里里外外透着一种与其年龄毫不相符合的腾腾杀气。 可是他,猜错了。 因为这一次,他撞的是宇文魅的怒火,根本想不到那样做的后果。 115.本尊要你自刎当场 “哼!老子都还没去把你请过来,你倒是自己先找上门来了!” 云天镜肩上扛着大刀,一手叉腰出现在高台之上,俯瞰台下,傲气十足,冰冷的刀刃直指刚刚闯入的宇文魅身上,那张稚嫩的桃花眼满是桀骜不驯之气。 “有胆子过来跟老子单挑么?你若是有这贼胆,过来跟我比试比试,三招之内,不,给你十招准备,若是在十招之内把小爷打趴下,小爷还可以考虑考虑给你个好看点的死法!如何,你敢来么?” 没错,云天镜当时就是这么说的,那还显稚嫩的奶油小脸说这话时,霸气凛然,虽听着好笑,却一点不拖泥带水,像极了外边正和云水寨子里的那帮盗贼们激烈打斗着的那人。 “单挑?” 宇文魅本来还想着可能会与这盗贼头目大战一场,没想到方却是个小孩,脑海里同时闪过另一个孩子熟悉的身影。 顿时他心一凝,绝美妖孽的面容之上扬起一抹怀疑的光芒,“我数三下,放下刀,交还人,乖乖回家好好跟你爹学打猎去!” 同时,他一把将佩剑送回剑鞘里,虽地处位地,那浑然天成般不可磨灭的强大气场与云天镜相比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天镜怎会想到对方居然会如此出口,比他还狂,他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什么情绪只要上来了,定是控制不住地往脸上扬,且他个性本就大大咧咧没个准样子,在听到宇文魅如此一番话时,是气得脸都红了。 “你,你你真是找打!” 云天镜人聪明,但有时候也会变得没脑子,尤其在这种被人鄙视的情况下。 他拿起大刀指着宇文魅,怒气冲冲地一声大吼,“本来看在娘子姐姐那么美的份上,准备让你交了赤血魔刃留你一命的,但现在看来,老子实在不能留你性命了,看招!” “就你?呵呵……”宇文魅嫣红的薄唇微微荡起一抹弧度,那赤色的双瞳毫无所谓地轻笑着,“我不跟小孩子打的,别到时你打输了还说我人大欺负你。” 没错,他来这本来是想把云水寨掀翻的,但是谁想到呢,对方竟然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他再怎么狠心,这个时候也没什么打斗的兴趣了。 这云天镜却是越被鄙视就越勇起来。 “老子快十三岁了,小爷不是小孩子!你这个人妖,空有一副好皮囊,去死吧你,居然敢笑话我小,去死去死去死……!!!” 云天镜气在头上,挥着大刀飞身下了台,尖利的刀刃直直冲着宇文魅砍去。 “不自量力!” 宇文魅迅速一闪,飞身上了高台,这一回,俩人位置对调,扑了空的云天镜见状,气得是鼻子耳根都红了。 “好你个没大没小的,老子砍你你跑什么,还让不让人砍了!” 这孩子拿着大刀指着他,就这么站在台下大呼小叫。 “想砍我,凭你本事!” 宇文魅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极品的人,他不跑,难道还要傻乎乎地站在那里等着被砍么?说出的话如此不着调,他真想知道那孩子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如此不符逻辑。 “你,好,你砍我砍不死你!” 云天镜说着,挥着大刀又要上前。然而,却在这时,高台里边的暗门却忽然“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你,出去!” 只见一袭紫砂玉袍从暗门处轻步踏出,那久居地下的人披着一头紫色漂亮的长长发丝,倾泻而下,垂至腰间,出来时,那人的周围,紫气妖娆。 除了光芒万丈的紫气,还有瞪大着眼一脸紧张害怕的宋玉。 “主教,那是我的娘子姐姐……”见宋玉在那人手里掐着,云天镜心头一急,大刀哐啷一声掉到地上,着急向前走了几步,紧张地瞪着眼睛对上面那个紫气蒸腾之人说道,“不要伤害娘子姐姐……” “玉儿!”当宇文魅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那人时,先是微微一震,紧接着便是担心至极地捏紧了拳头,一双赤瞳愤怒地看着那人喝道,“快放了玉儿!你若胆敢伤害她一毫,我东方侯决不轻饶于你!” 宋玉此时正被那紫发之人一手掐着后颈,一步一步被推着从里边出来,这个时候她除了紧张,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见这里就宇文魅一人,想到这云水寨可是盗贼的老巢,对他是担心地要死,不住地冲他摇头,眼神里全是祈求,“不要过来,你快走,不要管我……” “玉儿,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宋玉越是这样,宇文魅心里就越紧张。他本来是有赢的把握的,被她这么一说,倒变得害怕起来。 害怕哪一步出错,会让她受到伤害,哪怕是一丁点,他也不准许! 台下,云天镜也是紧张兮兮:“主教,不要抓我的娘子姐姐,她只是我抓来玩玩的,跟这个人妖没有一点关系,您可千万要手下留情啊!” 紫色雾气一步步逼近,很快就要步入高台之内。而宇文魅这个时候,不仅是寸步不移,反而毫不畏惧地向他们走近,“把玉儿、还给我!” 对方是什么人,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关心宋玉,不论如何,今天,他都要将她安全带离这里。 但是眼前这个紫发紫衣从头到脚都带紫色甚至是眉宇亦是紫色的男子,却一点都没按常理出牌。 “本尊叫你出去,你听到了没有?”云夜狂一手从后面掐着宋玉的后颈,一手垂在身前,紫眸的眸子严厉地盯着台下的云天镜不温不热地命令道,“还要我说第三遍吗?” “可是主教,娘子姐姐她……”她是儿子新收的娘子也是第一个啊!云天镜有想法但是没这个胆量,在万分渴求却毫无结果的情况下,只能十分不甘心地往外边退去。 一边退一边回头,“主教,千万不要伤害娘子姐姐,过几天我还要八抬大轿娶娘子姐姐进门呢,您可千万不要……” “娶她进门?你问过本尊的意见没有?”云夜狂眸眼一眯,丁丁点点的紫色沙粒猛地从那对瞳孔里迸出。 “那我现在问您,我要跟娘子姐姐成亲,求主教同意了吧?”云天镜站在门口讨价还价,舍不得走。 直到他瞧见那一颗颗紫色的沙粒直往自己身上蹿来,脸色一紧,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很快便拔腿就跑了。 偌大的殿堂内,圈圈紫气萦绕开来,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却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把玉儿给我!” 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宇文魅握紧了剑柄,眯着赤瞳瞪着云夜狂。 “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云夜狂掐着宋玉,慢慢走到高台中央,妖娆的俊颜上邪魅的薄唇隐隐勾起一丝坏笑,“除非你立即自刎在这里,我就放了这个女人,如何?” “不要,东方,千万不要!”闻言宋玉立即冲他拼命摇头,“你快走,你快走,我叫你快走,你听到了没有!” 这个神秘的紫发男人居然要宇文魅自刎在她面前,这怎么可以!她宁愿自己死,也不要看到他横尸当场。 可是,她如今是别人手里头的人质,上天根本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 “小丫头,你最好给我乖一点!否则我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云夜狂见宋玉大喊大叫,手劲儿更足了,他狠唳眸光厉声对宇文魅喝道,“若是不想看到这个女人的尸体,就乖乖自刎当场!否则……” 说着,又加大了一把力度。 云夜狂久居地下,很少有出去过,甚至连上地面的次数也少得很。说不上来他有多少年没出过云水寨,这些年他一直在地底下,养足了戾气,出手不分轻重,怎么痛快怎么来。 所以当他又加大了一把力度时,宋玉是疼得想叫却拼命忍着,就差掉眼泪了。 “住手!”见状,宇文魅连忙着急地抽出佩剑,架到他雪白的脖颈上,担心至极地看着宋玉,“不要伤害玉儿,我自刎就是了,但是请你不要伤害玉儿,快放了玉儿!” “东方,不要……”宋玉急了,她想跑过去将他手中的剑夺下来,可是后边云夜狂正狠力地掐着,她根本就走不过去,只能站在原地痛苦地看着宇文魅道,“不要做傻事,你不能听他的,东方……” 这个天下还要他这个明君去统治,他怎么能为了她而死呢! 不可以,千万不要…… 宋玉越是着急,情况就越加紧张。 “那还不快?”云夜狂邪魅地一笑,那层层的雾气突然十分紧密地向着宇文魅飘去。他抬了抬下巴,“我数三下,你再不自刎,我就把这丫头给杀了!” 说完,便开始倒数起来。 三…… ‘三’才刚落音,那边,宇文魅不等到那三下全数完,他只要一看到宋玉当时痛苦难受的模样,便什么也顾不了了,闪着银光的剑刃挨着他白嫩的脖颈,手握着赤血魔刃的剑柄猛地往脖子上一拉…… “不……” 这一刻,宋玉叫得天崩地裂,心都碎了。 然而—— 挨着肌肤的剑身忽然红光一闪,本该是鲜血四溅的画面,却没有出现一丁点的血腥。而那闪过的红光,则迅速飞往宋玉脖子上挂着的那枚血玉。 宋玉在崩溃尖叫,宇文魅闭着眼顾着自刎救她。他们谁也没有看到,除了一直旁观着的云夜狂。 不痛,居然一点都不痛! 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魅睁开眼,摸了摸脖子上,没有血,更没有伤口,他吃惊地睁大眼睛,看着手里头的赤血魔刃,还有完完好好的自己,一时竟然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云夜狂,放开了宋玉,他双手负在身后,一身紫砂玉袍妖娆华丽,向旁边挪了挪步子,说道:“我放心了。” 什么? 宇文魅疑惑地眯着眼,这个人说什么,他居然听不懂了。 宋玉听到声音,这时候也微微睁开了眼,当她瞧见此时此刻宇文魅仍旧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且自己此时也没被掐着,登时心里放松不少。 “你方才说什么?”宇文魅一把将宋玉带到怀里,然后一脸的警惕看向那云夜狂,“什么放心?放心什么?” “本尊放心把这丫头交给你了。” 云夜狂回过身来,难得解释一回。他从不向人说多余的话,更何况是解释这种东西,千年来,难得第一次,真是很难得。 “这是什么意思?”宇文魅更加不理解了,“玉儿本就是我的,又何来的你交给我之说?” “东方……”宋玉抬起头担心地扯了扯宇文魅的袍子。宇文魅低下头,面色柔和几分,“有我在,别害怕。” “嗯!”宋玉点点头,心安定下来。 她相信,有他在,她肯定不会出什么事的。只是刚刚,究竟发生什么事?她明明看到他就要自刎,连剑都拉了,却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 庆幸的同时又深感疑惑,这个满身紫气的男子,究竟是什么人?不是要宇文魅死么?怎么突然…… 说出这种话来…… “为什么突然……你究竟是谁,又是何居心?”宇文魅稳住宋玉的心情,继而又抬起头,目光清冷看向那人,“玉儿跟不跟我,有与你何干?” “当然与我有关!” 云夜狂没有发怒,那妖娆非凡的脸庞荡起一抹无法琢磨的笑容。 他忽然笑着对宋玉和宇文魅说道:“通过方才那件事,本尊已经确定了一件事。东方侯,你是真的爱这个傻丫头。” “你如何知道我叫东方侯?”宇文魅疑惑至极,他突然间觉得,对面这个男子,他居然怎么也看不透。 紫气妖娆,华丽销.魂,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那般的让人揣测不透。 “方才你不是跟天镜提起过么,你叫东方侯。”云夜狂面上平静如云。事实上,三年前他就已经预测到有个叫东方侯的人将不远千里来到东楚,将他此生最重要的一个人带离。 原来是这样。 宇文魅眯了眯眼,依然十分警惕地盯着云夜狂,“方才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要他自刎么?耍他么?那个人究竟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对宋玉不利的事,他定会全力以赴,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但是如今看来,情况却似乎并不像他想的那样。 “方才?”云夜狂轻笑了笑,抬脚向座榻上走去,一身的紫气直接往座榻上一坐,斜靠在那里,修长的手指点在唇上,“你是说方才啊?别担心,本尊只是想试试你对这丫头究竟是真是假,若是你对她图谋不轨,接近她的目的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另有所图,那我就不能将她安然交给你了,你说对吗?” 那双迷离的紫瞳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宇文魅,就像是会说话般,几分友好又半分不善。 “你想说什么!”对上对方话里有话的眸光,宇文魅心里一紧,有些不自然地紧绷了下脸,很快又恢复过来,冷冷地对那人说道,“我爱玉儿又怎样,不爱玉儿又怎样,这是我和玉儿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试探!” 表面虽冷静下来,心下却波涛暗涌。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说出此番话来。莫非那人,是有读心术不成? 不不,他对宋玉的心,天地可鉴! 自我安慰的同时,心底愈发的慌乱,他揽着宋玉的手更用力也更紧张了,一边瞪着云夜狂一边不住地对身边的人说道:“玉儿,别听他胡说,相信我,知道吗,玉儿,你只要好好相信我就好,相信我就好。” “嗯,我知道,我相信你。”这个时候的宋玉和宇文魅还是一条船上的人,宇文魅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云夜狂,则是他们共同的敌人,至少这一刻是。 “呵呵,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本尊好像还没说什么吧?”云夜狂站起身,走了过来。 “我不会让你伤害到玉儿的!”见他走来,宇文魅连忙将宋玉搂得更贴近自己,拿着赤血魔刃的剑鞘,危险地蹙着眉头。 “哦,是吗?” “你似乎想要尝试?” “有何不可?” “你敢?!!” 紫眸与赤眸紧张的对视下,两道不同颜色的光点同时散出。只是宇文魅还看不到,他只能隐隐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瞳孔内牵扯出来,很不舒服却无法控制。 不一会,终于云夜狂还是转移了视线。 “本尊还真是不敢。”云夜狂低下头去,看向宇文魅怀里的宋玉,几分g溺地瞧着宋玉,明明视线是对着宋玉的,可接下来的话却是对宇文魅所说,他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才见到第一眼,就要送人了。” 这么没有逻辑的话,宋玉和宇文魅自然又是一怔。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在宇文魅又要发飙之前,云夜狂突然双手合起,拍了三拍手掌。瞬时间,整个殿堂便被一抹抹喜庆的大红装饰起,红色的桌布,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墙纸,红色的喜球,红色的灯笼…… 到处都是一片大红,整个殿堂原本是戾气森森的,如今一转眼却变得喜庆无比。 桌子铺着红色的桌布上,则摆着一碟碟用红色网状网成几座小山的喜果。新鲜的,和果干,只要是喜庆的,一个不缺。 更叫人咂舌的是,宇文魅和宋玉二人一低头,发现两个人都身着一身耀眼的大红。 这是…… 宋玉和宇文魅相视一番,全都瞠目结舌地瞪大了眼。他们此时此刻穿着的,不正是一般新郎新娘成亲时才难得一穿的喜服么?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两个人都吃惊地看向云夜狂,他们哪里想得到,这个一身紫气、明明前一秒还狠唳着面孔想要了他性命的人,如今却居然……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们不是相爱么,那么本尊便成全了你们,折日不如撞日,现在就成亲!” 云夜狂将一条中心处绑有一颗红布喜球的喜布交到他们手中,意味深长地看着宋玉说道,“玉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东方侯的人了,本尊问你,你可愿意嫁给他?东方侯,你又是否能够做到从一而终,不管是身为平民还是皇亲国戚甚至上至皇帝,都只钟心于玉儿,此生只对玉儿好,绝不二娶,你可能做得到?” 那表情,那语气,那话语…… 就像一个父亲,依依不舍地对自己就要嫁人的女儿一样…… “我东方侯此生当然只对玉儿一个人好!”就从没想过要对别的女人怎样!宇文魅脱口而出,面容严肃,一点都没犹豫。 “如此甚好。”云夜狂一脸的放心,他伸手拿起宋玉的小手,眼神无比不舍地看着她,“玉儿,本尊希望,以后的你是快乐的,幸福的,跟东方侯好好在一起,本尊相信,他方才的话不会有假,否则本尊的玉儿受到一丁点伤害,本尊都不会饶过那个人!” 同时眼神还瞥了瞥宇文魅,那意思好像在说,今ri你娶了我的玉儿,哪天若是让我知道她因你而伤了心难过了,可不管你是谁又是什么身份,该报的仇定然不会少!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宇文魅又蹙紧了眉头,后面那些话,他怎会不知道,是对他说的! 还有,他堂堂东方侯,为什么要在这里听这个人的摆布?就算要成亲,也用不着外人插手吧?他这是怎么了,明明是想要撕毁这个自说自话的人,可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对这个人不敬,更不能与对方发生任何冲突。 又或许用身后又万千只无形之手拉他扯他,这种形容似乎更为贴切。 “没任何意思。”云夜狂说着,捧着掌心里的那只玉一般圣洁的小手往宇文魅手心里放去,低着头一边道,“好了,该说的话也说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本尊宣布,从现在开始,你们俩……” 正要说“你们俩正式成为夫妻”的时候,宋玉却忽然在这时一把将手抽离了宇文魅的手心。 “我不愿意!” 宋玉抽离手的同时,斩钉绝铁地说道。 “你说什么?”宇文魅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玉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不愿意?为什么会不愿意? “我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宋玉将云夜狂塞在她手上的绣球扔下,人也很快退到三米远,“我说,我不愿意嫁给你,不,是不能嫁给你!就这么简单地将我的终生大事结了,你当我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这么随便啊?” 一说完这番话,心里就后悔了,拼命在心里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其实,她并不是介意这场婚礼或简单或隆重,只要新郎是他,简单也好,隆重也罢,这又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在纠结啊,他们中间还有一个宇文瑶儿,尽管他向自己解释过他和宇文瑶儿只是表兄妹,宇文瑶儿对他而言也只是个妹妹而已。 可是…… 宇文瑶儿后来的话,终究还是影响到了她的心。 又或者,是他和宇文瑶儿之间,夹着一个她而已。他们认识在先,又有着父母之命指腹之婚,其实,她宋玉才是他们俩人之间的第三者吧。 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加难受起来。 “玉儿,如果是这样的话……”宇文魅伸长手想要拉她回来,想要告诉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大可不必担心,日后回到他自己的国家,不管她要多华丽多隆重的婚礼,他都给! 可是她却退避三舍,对他摇头:“不,不是这样,宇文魅,其实是我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嫁给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对不起,我不能……” “你……玉儿,你明明……”明明就是爱他的啊,如今却……怎么会…… 宇文魅当时心万箭穿心般难受,和他成婚,不是她一直想要的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没想好,还没有确定……”宋玉不断往后退,双手捂着脸,不住地摇着头,不住地道着歉,“等我确定好了,东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还没想好,现在还不能成亲,不能……” “玉儿……” 宇文魅向前几步,想要将她拥到怀里,叫她不要担心,他会等,不管多久,他都会等。 可是她却用力拍掉他伸去的手掌,“不要碰我!”然后转身飞快地离开,向那个暗门里跑去。 “让我好好静一静,不要来找我,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 “玉儿!” 看着宋玉远去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了暗门门口,宇文魅心头一阵着急,想要上前去将她拉回来。 “别叫了。”这时,云夜狂走了过来,挡住了他的去路,面容平静地看着他道,“既然玉儿不肯嫁给你,自然也有她的道理。玉儿是人,你不能强迫她!” “我没有强迫她,我只是……”宇文魅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要跟这个神神秘秘的人如此废话! 云夜狂突然轻弯下腰身,从地上捡起方才宇文魅掉的那把赤血魔刃,抓在手心的同时一阵地狱之火般灼人的热度迅速从剑身窜了上来,紧接着便是千年冰霜般冷到刺骨的气流从那剑身里冒出,直往他手掌心处钻去。 “你的剑!”紫眸里迅速闪过一抹精光,但云夜狂很快平复下来,不动声色地将赤血魔刃放到宇文魅的手上,“把剑放好,这剑可不止是本尊,江湖中许多图谋不轨的人多得是,每个人都很想得到这把剑,东方侯,我要你答应本尊,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要用这赤血魔刃,保护好玉儿!”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宇文魅将剑塞回剑鞘,伸长脖子朝里边望去,“我要去找玉儿,你让开!” “都这个时候了,你去怕是不合适。”云夜狂用手拍了拍宇文魅的肩,给他一个放心的微笑,“这样吧,既然这事是本尊无意挑起,那就由本尊代劳。” “你?”宇文魅十分怀疑。 “你不相信本尊?”云夜狂唇边漾起一丝诡笑,“难道你想跟玉儿的关系愈搞愈僵么?确定真的不用本尊出马?” “……不需要!” “用不着这么快否决!” 云夜狂只是动了动食指,一转眼,宇文魅周身的景物已然由方才的高台殿堂变成一个宽敞的喜房。 他站在喜g前,迷茫又愤怒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云夜狂已经不在面前,这里没有了大殿没有了高台更没有了那个暗门。 这是哪里?他明明记得方才还在大殿…… 真是好笑,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功夫已经十分了得,可以使出些令人咋舌的法力,却没想到还有更厉害的法术。 这就叫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么,呵……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玉儿到了哪儿?他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还要怎么去寻找玉儿? 四处走动了下,心里暗叫一声‘该死’,居然找不到出去的路! …… “好好在那等着,东方侯!” 云夜狂长袖一挥,收起掌心处的那片天镜,然后转身,一袭华而美丽的紫色纱袍闪乎出一道又一道迷人的紫色星点。 暗门里,已经不是宋玉首次进入时的长廊模样。 一进那道门,里边的情景又变了一番模样。 一望无际的花海,空中飘着一片片轻巧且叫人迷醉的云朵,周围雾气萦绕,恍若仙境。 “这里是哪里?” 宋玉走在那里,看着周围高到腰际的红色花,大朵大朵的,迷醉人的同时又使人产生一种晕厥的感觉。 但纵然身边是这番美丽的景象,心里那丝丝难过仍然没有减去多少。 “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不是因为不喜欢他吧。” 云夜狂从后边走了过来,看着周围那大片大片随风起舞的花儿时,心也同时被牵引到了万年前。 彼岸花,接天连叶,无边无际,花色妙人,同时那淡色的花粉被风带到空中,又会生出一种叫人无法抗拒的东西。 这种东西会让人不知不觉就在大脑里回忆起从前的种种,记忆里的刻骨铭心,深深地穿心入骨,一切,仿佛如昨。更可怕的是,在某些人身上而言,明明悲痛的回忆,在这里被重新催发开来,却又好像是刚刚才发生过。 所谓彼岸花,其实就是彼岸之花,让你忆起从前,记忆里的人却在彼岸,永远都没有办法去触碰。 “是你?” 宋玉回过头看,看到这个一身紫色的人也在这里,心里虽多少有些畏惧,但是想到方才他也没对她和宇文魅怎样,反而让他们成亲,似乎并不会对自己怎样,也便放心下来。 “我们现在在哪里?刚刚,外边不是云水寨的大殿么?怎么一进来这里就……” 一进来就变了样,这是怎么回事啊到底? “门的问题。”看出宋玉的疑惑,云夜狂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扇在花海里孤零零的暗门,又回过头来,一手抬起轻轻拍了拍宋玉的肩,“告诉我,为什么突然不愿意?我知道一定不是因为喜不喜欢,而是另有别的原因,是么?” “我……”宋玉低下头去,咬着下唇不出声了。 她该怎么说,呵……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云夜狂垂下手,走到她的身前,颀长修长的身体笔挺地站着,那一袭妖娆的紫服在这茫茫花海里,流光溢彩,妖冶撩人。 “诶?”宋玉又是一阵怔楞,她对眼前这个男子,似乎还有更多不了解的地方。 她心里想的什么,这个人居然能一语点破,他到底是什么人?在殿堂里又为什么会作出那些事儿? 她跟宇文魅成不成亲,这个人怎么管得那么多?如今她一个人跑了,没想到追来的不是宇文魅,而是这个男人。 他长相不凡,可以说是妖娆的脱俗的,换句话说,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这个人太过耀眼,就像宇文魅一样。 却对她和宇文魅之间的事摆出一副如此关心的态度,为什么?她想不明白。 更奇怪的是,奇怪的事情是越来越多了啊!什么高深莫测的法术甚至是幻术都有了,稀奇的同时又觉得诡异森森的,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 “为什么会说不愿意呢,你跟那孩子,明明就很依赖的啊……” 那双紫瞳看着前方,似乎在看着某个人,忆着某件事。似乎在对她说,可是又好像不在对她说。 所有的一切,都在彼岸花的对面,在那对紫色珠眸里显现出来。 万年以前,在他身边之人,还是…… 一转瞬,他在地底下待了那么久,也与外界隔绝了很久很久,没想到如今再次见到这张脸,却是另一番光景…… 不过,沉睡了万年之久的六界,马上就要复苏……马上! …… 另一边,凤栖梧与云水寨的人打得十分激烈,他身手并不差,毕竟曾经也是在战场上骁勇奋战的,对付这些盗贼真是绰绰有余。 只是每次倒下一波,又有新的一波涌了上来,就这样不知疲惫地跟这些人打着,完全没有意识到如今已经是深夜亥时三更天。 而他更想不到的却是,那个扛着大刀从里面出来的十二三岁少年…… “大胆狂徒,还不快放下兵器,乖乖投降!” 云天镜十分粗暴地将大刀哐的一下插到地上,俊秀的小脸上是一脸的与其年龄毫不搭调的傲气。 “逸清?” 看到云天镜的第一眼,凤栖梧便整个人都呆掉了。 116.你太令我失望了! 是么…… 她真的很…依赖他么…… 宋玉慢慢地蹲下了身子,坐在这片一望无际彼岸花海中的绿色之上,将自己的身子躲在花下,双手抱着双膝,低垂着眼帘,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他。 宇文魅…… 明明她之前就很想嫁给他的,为什么当真的到了那一刻,自己却退缩了呢? 不是因为什么还没考虑好嫁不嫁,也不是因为还要确定喜不喜欢他。他在她心里是什么位置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当她想起宇文瑶儿跟她说的那些,又退缩了…… 她也不想去介意,之前也拼命告诉自己,不管他对自己做出怎样过分的事情,始终都要相信他,跟他在一起。 可是到底心里还是会有那么一个梗,怎么也越不过心里的那道坎。 所以当这个紫衣紫发的男人一语揭穿她的时候,她心里是承认的,一直以来,她确实是太过依赖他了。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云夜狂收回目光,低下头来,将视线重新定格在身边这个小丫头身上,妖娆非凡的俊颜上,是隐隐的却迫不及待想要全部展现出来的疼惜。 他一点点蹲下身子,修长的身躯坐在她身旁,这时,一片片轻.薄的羽毛从远处飘了过来,落在他紫光闪闪的发上,紫气蒸腾的衣上,还有小小的她,头上身上,两个人之间,周围,到处都是。 看着面前这个丫头,他仿佛又想起了万年以前的那个人。 蛇姬,万年逝去,你看到了么…… “玉儿,既然喜欢他,就要趁着活着的时候,好好珍惜,否则若是一旦一方离去,到那时再后悔一切都来不及了。”心里头默默念着,蛇姬,蛇姬,蛇姬…… 真想不到,他已经沉睡了万年之久。这万年来,是人界的天下,六界中的其他五界,不管是冥界、妖界、魔界、仙界还是神界,都在万年前的那一劫中沉睡了去,如今万年已经逝去,眼前这个丫头的出现,怕是在不久的将来,沉睡的其他五界将慢慢复苏,这个天下,将要再次陷入危机。 不,是其他四界,有一界怕是已经消失,只剩下她一人。 他的眼神迷离又疼惜,g溺却又不舍…… “可是我现在……”听了云夜狂的话,宋玉眼底一片迷茫的纠结。她把头埋入腿间,迷茫地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想见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见他,怕看到他,不敢见他……” “没关系,先冷静冷静,现在不见他就是。” 云夜狂终究还是伸出了手,在她头上摸了摸,一圈圈蒸腾的紫气自他掌心散发出来,萦绕在她的周围。 不见他就是了,嗯,不见他,现在他不在这里,她可以暂时不见他。 可是以后该怎么办,迟早都要见的…… 还有,这个紫衣紫发的男人,究竟是谁?敌人?不像是敌人一样的存在,如果是敌人,怎会如此安抚她?可是如果说是自己人,那也不是啊,这个人是云水寨强匪窝的头头,连刚才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娶她的嚣张少年都得听从他的,又怎么会是自己人呢? 宋玉抬起头,望向眼前正冲自己温柔微笑的男人,感觉到身边弥漫开的紫气散发出来的那抹清香,内心忽然生发出一许悸动。 “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接触到她炯炯的目光,云夜狂不禁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 嗯,很光滑,很柔嫩,即使经过万年的沉淀也并没有像人类那样老得不像样,他还是一如初始的年轻姿态。 “没有,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宋玉被他这么一说,很快脸就刷的一下通红地地下头来。 对方是个不一般的美男,那张脸多么非凡精致就不说了,这个人,简直跟宇文魅是不相上下的。 “那就好,若真有什么东西那还得了?”云夜狂放心下来。 “对了,我可不可以问你,你是谁啊?”宋玉马上又抬起头来,再次面对着他。 圆溜溜的大眼里尽是期许,她希望这个人是好人吧,呵。 “云、夜、狂,我叫云夜狂。”云夜狂重复说道,“你记住了,玉儿,云是云朵的云,夜是黑夜的夜,狂是张狂的狂。这是我的名字,你一定要记住。” “云夜狂……”宋玉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即点了点头,“我记住了,你叫云夜狂。” 但是能不能一直记住,那就不能保证了。 “你是不是会法术啊?”不然怎么会不管作出怎样的动作,身边都跟着一层漂亮的紫光呢? 且说这紫色的头发她还是第一次见。 “法术?”云夜狂一愣,随即恢复过来,那双勾魂摄魄的紫色眸子散出一抹奇异的紫光,莹白的肌肤在这紫光的衬托之下变得更为撩人,他唇角微微上扬,轻笑道,“傻丫头,这世间哪有什么法术。” 这是与生俱来就会的本事,这种事情放在他身上根本就不能说是法术,但是到了人类身上,才会叫做法术。 “可是你刚刚……而且这里……”不是法术又是什么?宋玉瞪大了眼,表示不明白。 “傻孩子,我不是说过,你之所以会瞧见这些奇怪之事,都是那扇门的问题。”云夜狂抬手指了指后边那扇赤色的大门,解释道,“那扇门与平常大门不同,简单来说,是个宝物。”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打开这扇门,进入,就可以到达你想去的地方。 在这其他几四界都被尘封的人界,那扇门还能保持原有的神力,确实十分难得。 “原来是这样。”可是还是说不通啊!宋玉在心里纳闷了,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门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死都不会相信。 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看的那部名为《哆啦a梦》的动画片,眼前这扇门,真是像极了那里面的传送门。 那么,又一个新问题来了! “你说我孩子,我二十三岁了,你多大?”宋玉的注意力又转移了一点,她从头到脚将云夜狂打量了一遍,一脸鄙夷地道,“看你这样子顶多三十,不,是二十出头!我们差不了多少,你却不是叫我孩子就是小丫头,我看起来真那么小么?” 心里外加一句,这人到底什么眼神啊,她不过是个子小了一点,脸嫩了点。 “呵呵。”云夜狂笑而不语。 宋玉急了,“你笑什么?” “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该回去跟那孩子洞房了?”云夜狂没有回答她,而是将方才的话题重新挑了起来,“推开门走到另一边就是洞房,还不快去?” “我不去!”宋玉撇开脸,表情紧绷。 不提这事,她差点就忘了。这云夜狂一提,她本来就要好起来的心情马上又黯淡下来,说到底,她现在还是没办法以平常心面对宇文魅。 “真的不去?”云夜狂眸眼一眯,突然起了身,向门口走去。 宋玉还是摇头,“不去!我不想见他!” “那好,既然你不想见他,那我现在就去把他给杀了!”云夜狂已经走到大门口,回过头来,最后看了坐在花海中的宋玉一眼,唇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你说什么?”闻言,宋玉果然‘嗖’的一下就起了身,瞪大瞳孔望着他,“你刚刚说什么?把他杀了?” “是啊,把他杀了。”云夜狂点了点头,修长漂亮的大手已经来到门把上。 “等一下!” 宋玉心头一惊,连忙赶在云夜狂开门前跑上前去两手并用拖住他的胳膊。 “怎么,你要去看么?”云夜狂反手握住她的小手,笑着说道,“那好啊,我们现在就去,让你亲眼瞧瞧他死时的样子如何?” 说着另一只手就要打开大门。 “不要!”宋玉一阵惊呼,拼命摇头,“我求你,不要杀他,你不可以杀了!” “你知道进我云水寨的人除了寨子里的那帮弟兄,都是有进无回的人,既然你都不想再见到他了,那我……” 云夜狂紫眸微微眯起,手中拉开门的动作似乎加快了许多。 “不!” 不要—— 宋玉心头剧烈地抖动着,她以为云夜狂真的要去杀了宇文魅,吓得她都要呜咽起来,如果有眼泪的话,会更楚楚可怜的吧。 “不什么?” 云夜狂放开了手,一脸平静。他就是要逼她自己承认,就是要她跟宇文魅和好。因为从这以后,能保护她的,只有宇文魅。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不要杀他,不要……”宋玉双手捂着脸,不住地摇头祈求,“求你,他是无辜的,是我自己不好,要杀他就先杀了我,但是不要伤害他……” 是自己太任性了,在这贼窝里,心里还想着宇文瑶儿的话,一点都没顾虑他的感受,还当着别人的面让他难堪。 “你终于能乖一点了。” 云夜狂这样说,看着她的那对耀眼紫瞳是如此深沉地瞧着她。 “什么?”她摊开手,一脸疑惑,“你说什么?”学乖?为什么她都听不懂云夜狂的话? “快去找他吧,他现在一定等急了。” 云夜狂那厚实的手掌来到宋玉的脸颊上,像抚摸着一个故人般抚摸着她,却又更像是在对她说的。 “玉儿,你要记住,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跟在他身边,在这个世上,只有他能够不顾一切护你周全。即使前方的路是一望无边的黑暗,能全心全意为你的,也只有他。” “……”宋玉愣了,“你怎么就那么确定……” 男人都是善变的,说不定宇文魅也是那样,云夜狂怎么就那么肯定宇文魅对她有多真心? 云夜狂将门打开,将她往门外推。 她回过头,在门还残留着一条门缝时,见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他说,就凭他能为了你去死,一个为了你连性命都可以抛弃的男人,你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 …… “逸清?你是逸清?!!” 外边,早已入夜,已经到了隔天凌晨,云水寨里却是火光一片,寨子里的弟兄们人手一把火把,将单枪匹马的凤栖梧围了个水泄不通。 当凤栖梧看到云天镜第一眼的那一刻,顿时整个人都呆住。 原本面上欲要与这帮盗贼们拼个你死我活的威严,在这时瞬间轰塌,他开始支支吾吾,不可置信地望着领着众多盗贼手下站在与自己对立那方的那个少年,“逸清,真的是你,你真的是逸清,朕失踪多年的逸清??” 俊美的容上一阵欣喜一阵惊诧,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帮盗贼的头头,居然是他大楚失踪了五年之久的大皇子,他的大儿子,凤逸清! 五年前,他的大儿子还只有七岁,只比二儿子凤逸尘大了几天。两个儿子的生辰以往都是放在同一天庆祝的,可是谁想到,就是在那天,逸清突然消失,了无踪影,他派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快将整座楚宫翻过来了,都没见到逸清的半个身影。 一直到如今,过去的五年时间里,他都一直未曾放弃过寻找。只是每次的结果都让他大失所望,谁想得到,杳无音信了五年之久的他的大儿子,今日却在这贼窝出现! 然而,眼前这个少年,却是粗暴地一口否决了凤栖梧的话。 “他奶奶的,你居然敢自称朕?好大的口气!” 云天镜十分粗暴地将大刀‘哐’地一下狠狠插在地面上,瞬间扬起一片灰尘,他俊秀的脸上是与其年轻十分不搭的粗鲁傲慢。 “你若是皇帝,那老子就是天皇老子!识相的话就快快弃械投降,否则老子杀了你!” 什么??? 凤栖梧后退几步,实为震惊地看着那个少年,摇着头,“逸清,朕是你父皇啊!你居然就不认识朕了么?” 五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再怎么分开,那时的逸清已经七岁多,早就会认人了,不可能会把他这个父皇忘记的啊! 可是如今却…… 口口声声自称‘老子’,张口闭口都是脏话,他的大儿子逸清,这是怎么了?他简直不敢置信。 “逸清,我是你父皇,你忘了么,我是父皇啊!”凤栖梧不敢相信才分别五年的儿子会是这个样子,他倒退几步后,稳住脚步,又伸长手臂,向那张狂的少年近前几步,一脸期许,“你难道忘了么,你是大楚的皇子,你是凤逸清,不是什么土匪强盗!过来,快来父皇的身边,逸清……” “……哈哈哈哈哈!”云天镜仰头大笑,一把将插在地面上的大刀拔起,指着凤栖梧大声呵斥,“就凭你?自称皇帝还想当我的老子?真是太好笑了!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云水寨的那些汉子闻言立即也哈哈大笑起来,凤栖梧夹在中间,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笑得人仰马翻不成样子,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逸清!我真的是你的父皇!”他几乎是用尽力气吼出来的。 可是这话让云天镜听了是更加的张狂了。 “你住口!还想在这冒充老子的爹,你是哪路来的,胆子太他娘的大了,今天老子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他奶奶的没准还不知自己是男是女!” 接着周围又是一阵嘲讽的大笑,刺耳极了。 “凤逸清!你,你……”凤栖梧气得脸色铁青,听着对方满口脏话,一时被堵得语塞,不知该拿那孩子怎样。 ‘你’了好一会,终于他憋出几个字,“你简直、大逆不道!” “你说什么!!”这云天镜也是火爆性子,对方既称爹又骂他的,他哪里坐得住阵脚,扬起大刀就朝凤栖梧看去,“大逆不道的是你!你这个狂徒,看老子不砍了你!” 这架势,可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 “逸清!!” 凤栖梧可算是看明白了,这孩子绝对是失忆了,忘记了过去,才不记得以前的种种。 因此当那孩子的大刀朝着自己毫不留情地砍过来之际,他连忙迅速往旁边一躲,安全躲离砍袭。 “逸清,你听我说,我真的是你的父皇啊!”安全躲离到一边,才回过头来却见云天镜银光闪闪的大刀又砍了过来,凤栖梧一边规劝的同时一边着急闪离,“不要再执迷不悟,你不属于这里,你是我大楚的二皇子,怎能与这些贼人苟且混在一起!” 这一刻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把这孩子带回去! “他奶奶的,你躲什么!给老子好好站在那里!”几番下来云天镜砍不到人,顿时火爆脾气又上来了,他把大刀扛在肩上,对躲到远远的凤栖梧愤怒地瞪眉,粗口连天,“再他娘的躲,看老子不把你剁碎了喂狗!” 根本就没在意凤栖梧说什么,不,尤其说是无视,不如说是将这种愤怒转到了耍大刀的力度上去了。 他说着举起大刀对着凤栖梧的方向又要砍过去,凤栖梧再怎么急着认亲,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松懈下来。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若是真好好站在那里让这孩子砍,别说到时候能不能救宋玉出来,就连自己身首异处也是相当可能的。 对了,宇文魅进去那么久,怎么还不见人出来?凤栖梧一边躲避云天镜砍的同时,一边又在心里着急着宋玉。虽然分了心,但好在每次都能顺利躲过,而周围旁观的汉子们见状,一个个面上虽然平静死了,但绝大多数都在心里为云天镜的技术无比汗颜着的。 “娘的,你还躲……” “逸清!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我去你的!老子叫云天镜,死去吧你!还不滚回来,好好站在那里,否则老子五马分尸了你……” “凤逸清!我真的是你的父皇,五年前你在宫里消失,才五年,你竟然就不认识父皇了么?” “奶奶的,还想冒充老子的老子,去死吧你,有本事你别躲,老子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 ………… 俩人你追我躲,犹如一场生死闹剧。云天镜不断爆着粗口,面目狰狞却每次都以失败结尾,凤栖梧却是只守不攻,除了躲,他别无选择。 怕一不小心被对方伤着,更怕一不小心伤着了对方。 虽然这个孩子粗话连连,对他亦是大逆不道了好些个回合,也不承认他是他儿子。但即使是如此,他也仍然十分的确定,这个孩子,就是他五年前失踪了的大儿子凤逸清! “这次老子一定一刀就劈了你!” 也不知是第几个回合了,当云天镜气喘吁吁地降到大刀撑在地面休息了一会,抡起来对着凤栖梧使出吃奶的劲儿一刀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 “天镜!还不快住手!” 一袭紫气蒸腾的紫色袍子自门口缓缓走出,云夜狂只是轻轻一扬手,就见云天镜手中的大刀‘哐啷’一声就掉到了地上。 “可是主教,这个人他……”云天镜急了,想弯腰去捡刀,马上云夜狂食指一点,连弯腰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了了。 捡不了刀,那就对旁边围观的弟兄吼,“还不快把刀给我拿来!老子今天一定要砍了这狂徒,让他娘的再敢给老子狂一句试试!” 平常的话,这些弟兄一定会乖乖地将刀呈上来。但是今天主教出来了,一个个呆呆杵在原地,时不时地瞄向主教几眼。 一来惧怕主教的厉害,二来这主教不常出来,长得那么妖娆*,别说是女人会对其一见倾心,就是个男人也扛不住啊! 于是这弟兄们再多,哪里有人敢给云天镜送上刀剑来的?连个匕首的影子都找不到,气得云天镜又是一阵狂叫,“主教!让我砍了这厮先好么?” “就这点功夫还想砍人?进来好好练功!” 云夜狂斜视了凤栖梧一眼,对云天镜吩咐了句,转身便要进去。 却不知,就在这转身的一刻,一柄长剑从背后刺进,刀剑殁柄,就这么转瞬的功夫,大片大片的血液瞬间在他胸膛染红。 回头看去,竟是凤栖梧一剑贯穿了他的胸膛…… …… 喜庆的洞房内,宇文魅火燎急燎地在四处寻找出去的路子。 刚巧找到一个开关时,另一边,开关连接的一扇隐形大门忽然敞开,宋玉低着头走了过来,抬头看了他一眼迅速又低下,心事重重地向他走来。 “玉儿,你没事吧?那个男人有没有对你怎样?让我看看你受伤了没有!” 宇文魅心头一喜,连忙上前将她拉到身边,上上下下检查一番。 “没有伤口,衣服也没乱,太好了,玉儿,你……”确定她没事后,他是一脸的欣喜,拉着她就要走。 “衣服乱了又怎样?你就不知道我进来前整理过衣服吗?” 宋玉却是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眼里一抹怒色,十分强烈。 她本来听了云夜狂的话,想把宇文瑶儿跟她说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忘掉的。可就在刚刚,这个贱男人,居然还检查她的衣服! 这火气蹭蹭蹭的又上来了! “你说什么?”宇文魅眉头一拧,不悦地道,“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玉儿,你别想再用这话来气我,快点,跟我回宇文家去!” 说完就要拉她。 “我跟云大哥该发生的也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你确定要带我这不完整的女人回去?”宋玉往后退去几步,就是不让他碰到。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说自己跟云夜狂有什么暧.昧关系,谁叫他突然说还好衣服没乱这种话!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宇文魅再聪明,有时候也十分没大脑。 没错,在对付宋玉的时候,他可以说是十分的没大脑。 宋玉说什么,他还偏偏就信什么。这不,听到宋玉说跟那个奇怪的紫衣紫发的男人发生了不该发生的,立马就翻脸了。 “是,就是真的!我一直很想跟你做的,就在刚刚,已经都跟云大哥做完了!” 宋玉抬头挺胸,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你居然……”宇文魅后退几步,先是对宋玉不可置信,然后便是一阵一阵的失望涌上心头涌上他的面,他抬起的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宋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跟别的男人,你,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你都可以跟宇文瑶儿,我为什么不可以跟别的男人?”宋玉气鼓鼓地反驳一句。 宇文魅急了,“瑶儿是我妹妹,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跟瑶儿有过什么?你这个蠢女人,蠢女人!!” “你才蠢,你全家都蠢!”这回怕是真的吵上了,这个贱.人居然都不让她! 宋玉气得脸都红了,本以为他会哄哄自己,这事也就了了,可谁想到,这个贱男人,不仅没有哄她,反而把她这气话当真了。 她气得是嘴唇都开始哆嗦了,“口口声声叫瑶儿瑶儿叫得这么亲密,还说没有什么,哼,宇文魅,你别以为你不说别人就不会说,你跟你那个妹妹的事,你妹妹都告诉我了!还想狡辩,人渣!” 这一声‘人渣’语气是有多重啊,才会叫宇文魅听了气得是俊脸都扭曲起来了。 “我知道了,原来你早就对我不忠了,我居然会为了你,不顾自己的性命,居然会为了你,为了你……早知如此,我早该答应舅舅娶了瑶儿,为了你这蠢女人,我值得吗我!该死的,我是眼瞎了么……” 这贱.人,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宋玉心里那个气啊!她盯着宇文魅瞪了好一会,话是更加的愤怒起来,“贱.人,宇文魅,你就是贱.人!说什么要对我一个人好,还说什么娶我,男人果然都是不可信的,还好我没把自己给你,真是谢、天、谢、地啊!” “是啊,还好你给那个怪人了!”要说生气,这一回宇文魅也绝不是假的,他绝美馥丽的脸庞表情此时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壮观,“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我一直都被你欺骗了!还真是谢、天、谢、地,呵呵呵呵,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妈蛋,你知道什么啊!”宋玉此时此刻的心情真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只知心里面酸甜苦辣咸全都轮流翻了个遍。 “我什么都知道了,既然你的心早就不在我身上,那你早说啊!”害他唱了这么久的独角戏,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我早就说了你是个人渣,你自己是人渣,还用得着别人去说吗!”宋玉被他气得都快要吐血了,“妈蛋,老娘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个人渣,去死吧你!” “我死不死用不着你来说!” 宇文魅此时此刻,绝对是零智商。 两个人就跟两个孩子似的,你一言我一句地激烈争吵回击着,吵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场面异常精彩壮观。 另一边。 “是你?” 云夜狂悠悠地回转过身来,发现用剑将自己胸膛贯穿的那人,居然是他方才正打算放了的凤栖梧,那妖娆绝美的脸庞登时就阴了下来。 “一定是你,害逸清变得如此!朕要杀了你,朕要杀了你!”凤栖梧发狂般地对云夜狂吼起,一手迅速从身后一人手上夺过长刀,对着云夜狂再次大刺刺地刺了过去。 周围众人登时一片唏嘘,无人敢近前去。 “是吗?你要杀了我?” 面对凤栖梧的又一刀砍刺过来,云夜狂是不躲不闪,站在那里,这第一刀都还没来得及拔出,第二刀又十分快准狠地插了过来。 可是他却不痛不痒,连声闷哼都没有。 “你到底是不是人!该死的……”居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换做常人早就倒下了吧? 凤栖梧对此是十分的震撼,当他补上第三刀时,发现眼前这紫衣紫发的男子连呻.吟都没有一句,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心下又惊又恐,不禁往后退去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人。 “你刺完了?好玩吗?” 云夜狂性.感的薄唇边生出一许冷漠的诡笑,他绝美至极的面容妖娆艳冶,这种阴笑,让周围的人情不自禁地往后退去半步。 “……”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那个人,他难道都不觉得痛么? 凤栖梧心内波涛翻涌,他紧蹙眉头,愤怒地望着那人,“告诉朕,五年前从我楚宫偷偷带走逸清的,是不是你!不,一定是你,是你带走了朕的逸清,是你害逸清什么都不记得,都是你,该死的,我的逸清……” “是啊,你说的没错,就是我。”反正说什么对方也不会信,云夜狂干脆就这么答这凤栖梧。 “果然是你!朕要杀了你!” 凤栖梧随即抄起一把大刀,眸眼一眯,一丝阴险的眸光闪现出,紧接着又气冲冲地在云夜狂身上狠狠补上第四刀。 然而全程,云夜狂都没有眨眼一下。 “你,你怎么……”凤栖梧补完第四刀,看云夜狂仍然没事人一样,心里窜起一丝恐惧,“你怎么不死,怎么还不死……” 一旁,云天镜火爆的叫骂,“主教,快杀了这厮,这厮居然刺主教四刀,奶奶的,兄弟们快上啊,都杵在这里干什么……” “慢着!” 这时,云夜狂却伸出双臂,将云天镜拦住。其他弟兄们见状自然是不敢动弹半分。 “你怎么不死,怎么还不死……”凤栖梧还在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夜狂。 “不管本尊从前有没有带走你的人,我们的仇,是不是也该结了?大楚帝君,凤栖梧?”云夜狂面无表情地看着凤栖梧,他突然抬起右手,来到插在胸前的那四把剑柄之上。 垂下眼帘看去,长长的睫毛如两把刷子般,动人极了。 “这位置,可是插中本尊心脏了呢。” 他突兀一笑,阴气十足的表情忽然拉黑,握着剑柄的右手猛地一抽,下一刻,四把贯穿他心脏的刀剑立即被他大力抽出。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不禁闭上了眼,害怕见着那血溅四方的壮观场面。 然而,却没有预料中的鲜血四溅。 云夜狂拔出四把利刃的同时,被刺穿的胸膛却忽然奇迹般地愈合,方才从他体内溢出的鲜血也迅速往回倒流,一转眼的功夫,他本被刺穿的胸膛很快便恢复如初,看上去并不像被刺了四刀的样子。 哗——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血呢?伤口呢?为什么什么都没有?是个人都会倒下的啊,可是眼前这个人却…… “妖怪啊——” 云水寨那些弟兄们,反应过来后,被吓得是把腿就跑,落荒逃走。不到一会,原本人多势众的云水寨,马上就只剩下云夜狂和云天镜二人。 “主教,你……” 云天镜傻傻地站在那里,不敢动弹。目光一直紧紧盯着云夜狂的胸膛,双目中有惊诧有惊恐。 “怎么,你也怕吗?”云夜狂缓缓地回过头来,看着云天镜,伸出一手,露出阴测测的一笑,“过来,本尊的好干儿子。” “逸清!不要过去!”凤栖梧连忙出声,焦急地对云天镜喊道。 “快过来哦,天镜,本尊才是你爹,这个是冒充的。”云夜狂继续阴阴笑着,冲云天镜‘和蔼可亲’地招手。 “我,我……”到底该去哪一边?云天镜心里惶恐极了。 若是之前,他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的干爹,可是如今当他瞧见干爹这如此不平常的模样,立马怕得将视线转移到凤栖梧身上。 117.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贱人 “真过分呢!” 云夜狂修长的手指抬起,食指指腹在那性.感的薄唇之上轻轻一点,狭长狭长的紫色凤眸斜瞥了不断后退的凤栖梧一眼。 紫气蒸腾,金光流溢,雾舞纷飞,身中四剑他却依然初始的完好,站在那里,任长发飘飞,妖娆绝色。 “你居然,刺中我的心脏。”他虽在笑,可脸色却是阴测测地瞄着凤栖梧,诡异地笑道,“凤栖梧,大楚的帝君,我们之间的仇,是不是也该结了?” 不管五年前发生了什么,这四剑如此毫不留情地插在了他的胸膛,什么仇也该随之烟消云散去了吧? “妖怪!大家快跑啊!” 那些口口声声叫着云夜狂主教的云水寨子里的弟兄们,瞧见云夜狂身中四剑却居然不治而愈,吓得全都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云水寨再没有了从前鼎力的人气,如今只是妖气重重,包围了整座云水寨。 剩下云天镜双腿发软站在那里,走也不敢留也不敢。一直以来,作为他干爹的云夜狂,从来都是形象高大也是最厉害的,如今当他看到这个自己崇拜了那么多年的干爹,居然跟妖精没什么两样,吓都快要被吓死了。 “过来,本尊的干儿子,天镜。” 身边除了云天镜这小子,已经空无他人。云夜狂缓缓地回过头来,向云天镜伸出右手,招了招,动作.撩人,那笑却阴测测的令人发指。 “凤逸清!不要过去!”呆了好一会的凤栖梧这时连忙出声,对云天镜大喊一声。 云夜狂继续向云天镜招手示意,“快过来,天镜,本尊才是你的爹爹,这个人是冒充的,你应该知道的吧?” 他看上去媚惑诱.人,完美的外在令人无限着迷,可是在那阴凉的笑中,却是藏满了说不出的悲切。 万年过去,他还是一个人。 毕竟是认的干儿子,哪能跟亲的一样,养不亲。 “我,我我……”云天镜内心惶恐至极,他的目光在云夜狂与凤栖梧之间来回徘徊了好一会,终于还是一步步走向凤栖梧,“你是妖怪,我不是你干儿子,我才不认妖怪当爹!” 这话如同一根根涂了都要的巨刺,深深地扎在了云夜狂的心上。 果然是养不亲的啊!云夜狂唇边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呵呵,本尊是妖怪?你居然说,本尊是妖怪……” 摇头呢喃着,妖怪怎么能跟如此高贵的他相比?曾经多少的妖魔鬼怪都拜倒在他的殿下,他堂堂一介王君,怎么能说是妖怪呢? “你就是个妖怪!亏我还傻傻地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你是妖怪,才会那么厉害……”云天镜速度地走到凤栖梧身边,回头继续恶狠狠地对云夜狂低吼,“我就说啊,暮云的尸体到哪里去了,怎么会找也找不到,以前莫名其妙死去的那些弟兄又是怎么回事,原来是你!” “不是我,天镜,你误会了。”云夜狂摇了摇头,再次对云天镜伸长手,紫色的眸子里透着几许渴望,“过来啊,天镜,五年前本尊救了你,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弃本尊于不顾?” “我,不,你不是……”云天镜也开始摇头,“我不会认妖怪做父的!你救了我又怎样,还不是一个妖怪……” “逸清,快过来这边!” 一步之差,凤栖梧连伸手一把将云天镜拉了过来。 “你又是谁,不要碰我,我不是什么凤逸清,我是云天镜,我是云天镜!!” 云天镜一把甩开凤栖梧,双手抱头蹲下了身子。 “天镜……” 一边,云夜狂仍然保持着张手的姿势,他的周围紫气弥漫,紫色的玄纹玉袍和他紫色的长发,此时看着与妖怪的形象更贴切了。 “我是谁,我是谁……”云天镜两边都不想去了,他失魂落魄地睁着双眼,目无焦距地摊开双手崩溃地看着自己,“我不是云天镜,不是凤逸清,我到底是谁……” 一边是妖怪,一边是自称是他父亲的人…… 他该相信谁,谁才是真的?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没有五年以前的记忆,只知道那次一醒来看到的就是这个紫衣紫发的男子。 可是那个时候的云夜狂,他的干爹,并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可怕啊! “不,不,我是云天镜,主教,主教……”他突然起了身,想向云夜狂走去,嘴里一边喃喃说道,“你是我干爹,是你救了我,干爹,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你过来,本尊就告诉你。” 云夜狂继续祈求地看着那个孩子,紫色的颗粒从他眼瞳里散发出来,轻轻飘飘向云天镜而去。 “干爹……” 云天镜呆呆地朝云夜狂走去,同时也伸出了手。 “逸清!”凤栖梧哪里准许,在云天镜就要迈向云夜狂之时,连一把用力将云天镜拉了回来,手执长剑对着云夜狂愤怒地呵道,“妖孽!休得再迷惑人!!” “我,我怎么了方才……”云天镜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方才脑子里一片白茫茫的什么记忆都没有。 甚至连刚刚自己在做什么都记不得了。 “果然是妖孽!!”凤栖梧将云天镜推到身后,气势汹汹地用剑指着眼前紫气弥漫的那人,“朕今日非送你下地狱不可!!” “哦?是吗?”云夜狂收回手来,嘲讽地笑了,“在本尊的肚子里,你以为就凭你,真的能对本尊如何吗?还想送本尊下地狱?就你?” “什么?” 凤栖梧一惊,拉着云天镜连往后退去。 云夜狂站在那里,四处弥漫的紫气是愈发的浓烈了。 轰轰轰—— 来往云水寨的路上,一支长长的将队浩浩荡荡地向前奔跑着,火燎急燎地往云水寨赶。 云夜狂轻轻抬起食指,轻撩地在眼前划过,然后来到他嫣红的唇瓣上,露出诡异一笑。 “妖孽!” 凤栖梧带着云天镜,站得远远的,与云夜狂对峙着。 两边,谁也没有先开战,都在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天渐渐走过子时、丑时、寅时,进入卯时。 一更过去,两更过去…… 三更天…… 黑黑的天也渐渐开始灰蒙蒙亮,然后再亮一点,更亮一点…… 终于,当那些援兵终于赶到云水寨,将整个寨子团团包围住,还有着几十个官兵进入到里边,手持兵器虎视眈眈地指着云夜狂……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云夜狂心里所想。 他只是神色诡异地看着那些围过来的人,虎视眈眈地想要把他杀了的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他送到地狱去的那些人…… “真好笑,本尊可是不死之身呢,你们确定,真的要跟本尊斗?”他食指轻轻一指,殿堂内的那张座榻便已经来到他的身后。 他毫无所谓地坐了下来,一手撑着下巴,蔑视着凤栖梧,“原本本尊看在玉儿的面上,打算放你们一条生路的,但是如今,是你们比我……” 他本无意杀生,是对方偏要逼他如此。 万年前,他也本无意对天对抗,是老天逼得他如此! “哼!” 凤栖梧还能说什么,他只是一招手,众多的兵将立即又上前几步,拿刀拿剑,除了这些,云水寨的院墙和山上,都藏着许许多多已经拉好弓箭的弓箭手,就等着凤栖梧的一声命令。 “妖孽!朕今日势必要剿你老巢!来人,放箭!” “不要,不要放箭!” 这时,云天镜却忽然跑了出来,大叫着想要阻止。 “天镜,你退到一边去!” 凤栖梧说完,却发现和他一起说出这句话的,还有斜靠在座榻上的那人,登时他和云天镜两个人都愣了 “你既然说是我的父皇,那就拜托你,不要伤害主教!” 云天镜愣了一瞬,马上回神过来,跑到凤栖梧与云夜狂之间,张开双臂想要以自己的身子为云夜狂挡住一切。 弓箭手没有放箭,但手里的利箭随时都可能射出。 “逸清!你过来!”见那个孩子居然试图用自己的肉身挡在前面,凤栖梧气急了,“那个妖孽在五年前闯入楚宫将你带走,朕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杀了他,你快走开!否则……” “那就连我一起杀吧!” 云天镜偏偏不让。 “你……”凤栖梧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自然是不可能真的连这孩子一起杀,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他作为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怎会连自己的孩子也一块杀灭? 可是这孩子如今如此,又该如何是好…… “天镜。”后边,云夜狂向他招了招手,轻声呼唤,“这些年,本尊没白养你。你暂且先出寨子,本尊不会有事的,他伤不了本尊的。” “不,主教!” 云天镜回过身来,对云夜狂不断摇头,“他们人多,主教,我担心你……” 毕竟是养了他这么多年的人,还让他一直当云水寨的老大,那样照顾他,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走掉呢? “这些人,难不倒本尊。”云夜狂笑了笑道。 他对眼前这些人,真正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只需要勾一勾手指头,这些人立马变会魂飞魄散,他用得着害怕什么么? “可是主教,孩儿也不想看到您伤害他们……”云天镜心一横,拔出长剑搁在自己脖子上,“若是不想看见我死在你们面前,就赶紧停手!” “逸清!” “天镜!” 凤栖梧不可置信,云夜狂却面带笑容,丝毫不为之所动。 洞房花烛的那一边。 矛盾正在急速升级。 “原来你对我早就有二心!”宇文魅铁青着脸,高大颀长的身躯笔挺地站在宋玉面前,“既然如此,那你还跟着我出来干什么!不好好回去做你的皇后,作出如此让误解的事,你说,这个责任你要怎么负!” “我负责?你在开玩笑吧!”宋玉气坏了,小脸早就气得通红,“妈蛋,老娘真他.妈眼瞎了,怎么会被你这种人骗到手的,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是你骗的我!你给我理理清楚!”宇文魅可一点都不让步,一双赤红的眸子气愤地瞪着面前这个小女人,生气地道,“你敢说你除了那个紫衣服紫头发的怪人,就没有和别的男人过吗!” “你这个疯子!是,我是有,我不仅跟云大哥在一起过,还跟皇上在一起过!怎样,你能拿本小姐怎样!”宋玉气疯了啊这是,她只是想一开始让他哄哄她而已,这个很难么? 谁知道他居然不仅不哄,还胡乱猜疑,真是要疯了! “你,你,好,你,你……” 听宋玉这么说,宇文魅是气得嘴角都抽搐了,突然想起前段时间的那个戴着面具的陌生男子,心里这火气是蹭蹭蹭地更上升了。 “我怎么样!你要杀了我么,那你来啊!来,把刀架到我脖子上,现在就杀了我!”宋玉挺起身子,扬起脖子,一边还用手抓住他手中的利剑直往脖子上放。 “杀你?你想得美!” 宇文魅一把将剑抽回,蹙着眉头狠狠地盯着她凶道,“我问你,之前那个男人是谁!是不是从那时候你就已经……” “哪个男人?宇文魅,你还想乱在我身上安加什么不忠的罪名?”哇靠,这男人怎么这样!宋玉现在就只想死,恨不得早点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看到他。 “你还装!”宇文魅只要一想到之前她就已经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心里就一阵一阵的不舒服,“你敢说那天晚上,你出了凤来客栈后没有跟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走么?一走就是三天,还有之前的之前的那天早上,你在楚京城外的那座山洞里……” 不说还好,这一说,宋玉更气了,这家伙居然把那件事情给扯出来! “那你呢?你那天晚上跟青菱!连g都上了,老娘都没有跟你算账,你倒说起老娘来了!”是吧,她都亲眼看见了! “你……”宇文魅语塞了,没话说了,那件事情,的确是他不对,且也当着她的面作出来的,他还能怎么狡辩? “没话说了吧?呵呵呵,宇文魅,就算我跟过别的男人,那也是你先背叛我的!”宋玉嘲讽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真是冤枉,她明明清清白白,到了他这里却跟了各种男人。这家伙,就那么希望她有过跟别人的经历吗? “你,你……” 宇文魅拧紧了眉,抖着手指指着宋玉。想朝她吼,又因为她突然提起的这事,没了勇气。 “哼!”见他没话说了,宋玉脸上的讽笑更明显了,“就准你跟*,不准我*,这公平吗!” 更何况,她什么都没做! “既然如此,那你走啊!”宇文魅再也忍不住了,怒不可赦地吼道,“是,我是跟青菱做了你不喜欢的事,既然你也已经找到了更喜欢的,那你就去找他们啊!” “你……”宋玉震惊了,他疯了吗! “你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他继续气汹汹地吼。 “好!这是你说的!我走就走!”对方都放话了,她还能怎样!宋玉扭头就走,宇文魅气哼哼地大声呵斥,“不要以为我会拉住你,要走就快点走,站在我面前只会碍眼!” “宇文魅,你这个疯子!” 宋玉气得回过头去,两只小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那都是因为你,是你把我逼疯的!” 他也握紧了拳头。 “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贱.人!” 宋玉本来想给他一巴掌的,可是突然考虑到他个头比她高那么多,武功还那么好,她绝对打不过他的!再气愤也只能气愤地咬着唇,生气地盯着他。 “那恭喜你,从今日起你就不用认识我了!” 宇文魅在气头上,什么狠话都说得出来。但是每说完一句,心里马上就后悔了,可是又忍不住,谁叫她莫名其妙误会他和青菱! “你是认真的吗!” 宋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怎么能这样,让让她会死吗! 他坚定地点头,“当然是认真的,不然还有假?”语气如此的决绝,但是谁知道呢,马上心里就后悔了。 不住地在心里呐喊,玉儿啊玉儿,都是气话啊,难道你听不出来么! “你,你……”宋玉心如刀绞,如果她现在能流出眼泪,早已经泪流满面。 她用力跺了跺脚,最后狠狠剐了他一眼,“人、渣!” 然后转身就走,向过来的那扇门跑去。 “哼!” 宇文魅本来想去拦住她的,可是想到吵都吵了,方才也吵得那么厉害,就算他追过去拦住她又能怎样,已经不可能原谅他了! 可是当他想到外边是云水寨,土匪窝,担心之下,还是没办法真的放任她到处乱跑,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追出去。 然而,外边的情景,却叫他们大吃一惊。 凤栖梧带着官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云水寨包围起来,一大群人人多势众地人手一把兵器对着门口座榻上的人。 “不要伤害主教!” 当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云夜狂,想要诛杀他时,只有云天镜,云夜狂五年前偶然救下的这个十二岁少年,站在凤栖梧与云夜狂俩人之间,维护着。 “你让开!”凤栖梧眯着眼。 “不!”云天镜摇头,“我不能让,我要是让了,主教就会死,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不管主教是什么,他始终都是我的恩人!” 如果没有云夜狂,他现在在哪里又在干什么,说不定早就没命了。 “天镜,你站到一边去。” 云夜狂悠悠地将食指往云天镜身上一点,不等云天镜反应过来,很快,那孩子整个人就已经浮在了半空,速度之快,没人看清,云天镜就已经到了云水寨的外面。 “主教,主教……”云天镜被生生弄出了云水寨,他想进去救云夜狂,可无奈那么多人挡着,他根本就无法进入,只能在外面不断着急大喊,“谁要是敢动我主教,我不会原谅他的,不会!” 与此同时,宋玉正巧从那扇宝门内跑了出来。还在大殿就看到门外众多穿着兵服的人拿着兵器正在对付着谁,心头一阵紧抽,暗叫不好,连忙跑了出去。 后边,宇文魅也已经从里面赶了出来,看到宋玉一点都没停留就往外跑,他也注意到许多将兵在外边,登时加快速度追向她,一边喊道:“玉儿,你给我回来!” 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宋玉已经跑出去了,他也只得飞身过去。 然而,当他赶出去时……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宋玉跑出来时,见天已蒙蒙大亮,凤栖梧带着众多人将云夜狂包围着,弓箭手不计其数,她又想起了之前跟宇文魅还在楚宫时那满院墙的弓箭手,登时心里一惊,连忙跑了过去,挡在云夜狂前面。 “玉儿,快过来!” 才没有了云天镜的妨碍,凤栖梧就要动手,眼看着就可以将云夜狂消灭,谁想到这时宋玉又出现了。 他连忙上前几步,想要将宋玉带回到身边。 但是很遗憾的,在他赶过去之前,云夜狂已然先他一步,只是轻轻一点食指,就将宋玉顺利地带到了座榻上,收入怀里。 “玉儿,你快告诉那个人,五年前,本尊没有掳走东楚大皇子一事。”云夜狂一把将宋玉带入怀里,眼神饶有深意地蔑视着凤栖梧,一边又无尽温柔地对宋玉轻声说,“你不惹本尊,本尊就不会惹你,玉儿,你告诉他,若是再不自量力,那就休怪本尊无情!” “皇上,你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的。”宋玉自知凤栖梧在纠结什么,连忙起身想要过去跟凤栖梧说清楚。 可是身旁的云夜狂却死死将她禁锢在身边,她根本就没有力气起身。 “玉儿,就是这个妖孽,五年前,这个妖孽把朕的逸清带走的!”眼看着宋玉被‘抓走’,凤栖梧又着急又担心,明明想马上把云夜狂杀了,可是碍于宋玉在那里,又下不去手,只能一如方才紧绷着脸仇恨地瞪着云夜狂。 “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的,皇上,云大哥他不会做出那种卑鄙的事情的!”就算被禁锢着,宋玉也仍然为云夜狂说话。 这个举动,让云夜狂对她是欣慰不已,“玉儿,你跟蛇姬一样善良。” “什么?蛇姬是谁?”宋玉愣住。 “玉儿!”这时,宇文魅也从里面出了来,跟宋玉两个人都穿着大喜红袍,凤栖梧瞧了心里是愈发的不舒服了,“该死的,放箭!” 他哪里还管得了宋玉,再这样下去,还就没完没了了! 万箭齐发,就要射向云夜狂与宋玉之际…… “玉儿!”宇文魅见状,急得连忙跑上前去,想要为她裆下这些乱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地面忽然一软,座榻猛地一沉,带着云夜狂和宋玉,只这么眨眼的功夫,就生生从地面沉了下去。 “玉儿,玉儿……!” 箭全都被逼回去了,宋玉却不见了踪影。宇文魅怎么也没想到,活生生的两个人,居然会就这么消失在眼前。 他扑了个空,气得发狠,抬起头愤怒地看向凤栖梧大吼:“你为什么要放箭!凤栖梧,我不会放过你的!” 执起赤血魔刃就向凤栖梧砍去,凤栖梧躲避不及,眼看着就要被砍中。 却在这个时候,一阵阴风疯狂地旋起,在云水寨的周围疯狂席卷着。紫色的雾气亦是愈发的严重,没一会,整个寨子里已经全部被紫雾弥漫,蒙蒙亮的天,寨子里却是紫雾萦绕,伸手不见五指。 待到阴风过去,紫气散开,众人睁眼,却发现,哪里还有什么云水寨?周围空空旷旷,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见。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见连寨子都消失了,宇文魅都快要疯了。 他无法想象这一切都是真的,云水寨消失了,他的玉儿也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呢,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玉儿,你在哪里,快回来,玉儿……”他看着周围空荡荡的一切,心都要碎了,双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望着空空的地面上,痛苦地呼唤,“玉儿,对不起,我错了,玉儿,你快回来,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那些都是气话而已,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不会弃你于不顾的,回来,玉儿,你快回来……” “……”凤栖梧看着宇文魅这个样子,为宋玉担心的同时,他眯起双眸,不解地看着眼前跪倒在地的这个美若妇人的男子。 为什么东方侯能做到,而他却不能?难道说,真的是他还不够爱宋玉么? 周围的兵兵将将见状,亦是一片唏嘘,心中莫名的恐慌。远处,云水寨的那些还未走远的弟兄们,还有云天镜,亦是满面惊诧地看着发生的这一切,都不禁揉了揉眼,确定这是否是梦是真。 “玉儿!” 赤血魔刃被他无力地摔在地上,他无力地看着面前,依然空空如也的大地。 这时,一圈紫雾突然出现,紧接着消失,很快,宋玉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随后倒下。 “玉儿!” 宇文魅与凤栖梧心头一喜,同时上前,却是凤栖梧先接住宋玉。 “给我滚开!” 宇文魅疯了,凤栖梧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宋玉已经到了宇文魅怀里。 “玉儿,你怎么了,玉儿……”他抱着宋玉,担心地呼唤着。 其实宋玉根本没什么事儿,她只是睁大着眼,目无焦距地看着前方,心绪还停留在方才被云夜狂掳到地底下那片雾气中。 手掌紧紧地合着,她不禁紧了紧,一脸的惊魂未定。 “玉儿,你说话啊,你看看我,我是宇文魅,对,我是践人魅,你说话啊!”检查了她全身上下并没有受什么伤害,宇文魅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了下来,他摇了摇她的肩,着急担心地道,“你不是生气么,对我发火啊,我就在这里,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不会再还嘴了,你骂我吧,打我吧……” 说着抓起她的小手就狠狠扇向自己的脸。 “东方……”宋玉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的宇文魅,连忙将手抽回,停止住打他的动作。 一旁,是凤栖梧想要关心却又惭愧万分的脸庞,“玉儿,你没事就好。” “……”宋玉冷冷地看了眼凤栖梧,没有说话。 她的心还沉浸在刚才,当她跟着云夜狂的座榻全部沉入地底下的那一刻。 紫云翻涌,环绕在他们之间。 “丫头。” 云夜狂拉住她的手,宽大的掌心火热火热地,握在她的掌心上,紫气蒸腾之下,他的眼睛他的发,都绽放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妖娆之美。 “云大哥,我们现在怎么……”看到四周已经变了样,宋玉惶恐地看着身边的云夜狂,“这里是哪里,云大哥?” “丫头,看着我,听我说。”云夜狂低下头,紫眸迷离地正视着她,轻轻说道,“你要记住,三年以后,天下大乱之时,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凭着这个印记来找我!” “你说什么?”宋玉无法理解他这番话,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你记住就是,我叫云夜狂,三年以后,来找我。”云夜狂最后不舍地用力抱了她一会,紫发枕在她肩上,“还有,不管别的男子再好,对你都不会是真心的。除了东方侯,在这世上,本尊是第二个,无条件为你付出一切的。” “什么?” 宋玉还想问他什么,可是一转眼,身旁紧紧拥抱住自己的人儿却很快化为一团紫气,她惊得闭上眼,再次睁开时,自己已经到了地面。 耳旁一直萦绕着云夜狂的话,面色也显得心事重重了许多。 “玉儿,你说话啊,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见她只是瞥了凤栖梧一眼,却没有瞧自己,宇文魅心里担心了,心想她一定还在生气,都怪他自己。 “我没事,我要走了。” 宋玉连挣扎着起来,却发现双腿软趴趴的,根本就起不来。 “玉儿,你乖一点!”宇文魅强硬着语气,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宋玉一想到在洞房里他的话,愤怒地用拳头狠狠锤着他的胸膛,“死人渣,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不放!” 宇文魅坚决两个字,抱着她就往回走。 “玉儿叫你放手你听到了没有!” 凤栖梧走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我放不放手与你何干!”宇文魅现在只要一看到凤栖梧就一肚子气,“方才是谁不顾玉儿的危险,命人放箭的?” “我……我这不是…想救玉儿么……”凤栖梧一下就焉了,这件事确实是他的不对。 “救玉儿?说得可真好听。”宇文魅冷冷地推开凤栖梧,抱着宋玉又往前走去。 凤栖梧紧绷着脸,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还真没想过,自己堂堂大楚的君王,居然也有如此没有颜面的时候。 “……” 宇文魅打横抱着宋玉,挺直着身子,昂首挺胸往前走。宋玉不得不在他的强势下窝在他怀里,时不时抬头,看了看他刀削斧刻般的轮廓,是那样的完美,那样的坚毅。 气愤的同时又暖暖的,她自己也搞不明白了,在他面前,她怎么就那么没出息…… 低下头,她摊开手掌,看着掌心已经空空如也,心里面五味杂陈。 云夜狂为什么那么说?三年之后,天下大乱? 还有,他到底是什么人?是人类么?不像。在她看来,倒更像是妖怪一样的存在。不,那是比妖怪更高级的…… 说什么遇到苦难就凭着印记去找他,到时候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她又要如何去找? 再次俯首看了下手心,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只依稀记得当时看向手掌心时,一朵紫色的花的形状出现在那里,随着云夜狂的消失也消失掉了。 …… 以为云水寨事件就这么结束了么?其实不然。 当宇文魅抱着宋玉,走上大道时,看到一个个垂头丧气蹲在路旁的那些人,宋玉的心又如水般化开了。 “姐姐娘……子……” 云天镜低着头,站在路中央,像是在内心激烈地自我挣扎着什么。他咬着唇,不敢抬头看宋玉,更不敢看凤栖梧一眼。 “天镜!” 宋玉注意到云天镜时,连忙从宇文魅身上下来,由宇文魅牵扶着,走向那个迷茫的少年。 “云水寨没了,主教也没了。”云天镜哽咽着声,无助地抽泣道,“早知道会是这样,我就不会那样做了。姐姐娘子,主教死了,主教死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这孩子已经没了之前的张狂,其实他骨子里还是善良的,纯真的。云水寨其他人也都无声地在旁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言不语。 他们几乎无法想象,没有了领导他们的头头,往后该如何过活?是该散去,还是如何?几乎每个人脑子里都一片迷茫,看不到未来。 “天镜……” 宋玉走到云天镜身旁,心里也很难过,但她却十分温柔地将云天镜抱住,一手轻轻拍拍他的背轻声安慰道,“你的主教没死,他还没死。” “他真的没死么?是真的么?”听到这个消息,不止是云天镜,其他弟兄也是一脸的欣喜。 “嗯!” 宋玉点了点头,事实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云夜狂的消失,究竟是死是活。可是既然已经说了三年后可以去找他,那就说明他还活着。 殊不知,她抱着云天镜这一动作,让身边的宇文魅是恨得咬牙切齿。 118.上古神兽 “那你告诉我,主教他去哪里了,为什么突然不见,连寨子都没有……”连寨子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他们…… 云天镜已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他根本就是个孩子。 “逸清,跟朕回去!”凤栖梧走过来,一手搭在他的肩上。 “不,我不是什么逸清,我是云天镜!”云天镜看了凤栖梧一眼,拼命摇头,“我是主教的儿子,我不认识你!” “逸清……”凤栖梧一脸受伤。 “皇上……”宋玉冲凤栖梧使了个眼色,随即与云天镜分开,认真地对云天镜说道,“天镜,你真的不记得之前的事了么?不记得以前自己生活在皇宫里,还有个弟弟么?” 从看到这孩子第一眼起,她心里就隐隐的有一种错觉。就好像这孩子就是凤逸尘,大楚的二皇子,那时也在心里纳闷,这孩子怎么那么眼熟。 原来是真的,她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身为父亲的凤栖梧不会把自己儿子认错的。 凤栖梧紧绷着脸,担心地看着云天镜,其他人,不管是云水寨的那些兄弟们,还是凤栖梧的援兵,都安静沉默着。 唯有一人,在一旁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这一切,却一时忍着不敢发泄。 “我不知道。”云天镜蹲下身子,将脸埋在双膝之间,内心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再逼我了,我只知道我叫云天镜,主教是我义父,我是主教的义子……” 除了这些,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五年前发生过什么,根本就无从谈起。脑子里对五年前所发生的事,几乎是一片空白。 云天镜反复重复着自己是云天镜的话,反复念着主教主教,反复请求着不要再逼他……内心也一次又一次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没事了,天镜,不知道就算了,没有关系的,你是云天镜,姐姐知道,你叫云天镜,没有人会逼你,天镜……”见这孩子难过的样子,宋玉亦是心如刀绞。 她弯下身子,不断地抚摸着云天镜的头,像个姐姐却更像个母亲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 “逸……天镜……” 凤栖梧在一旁,蹲下他高大的身躯,在云天镜另一边,心疼地抚摸着,轻拍着。 两个人你一边我一边,都在安慰着云天镜这孩子。却没人想到,要去安慰旁边气得发疯满脸受伤的宇文魅。 “玉儿!你跟我回去!” 看着她和凤栖梧就像一对似的,安抚着凤栖梧的孩子? 宇文魅哪里受得了这画面,他再也忍不住了,一伸手就把她拽了起来,扛到肩上气冲冲地就往回走。 “宇文魅!你放开我!” 宋玉还没来得及跟云天镜再多说几句,就被宇文魅扛在肩上渐渐远去,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也是气得不轻,在他肩上不断地挣扎着,拳脚都用上了,就是没有用,反而被他扛得更稳。 “我要是放开你,我就是猪!” “你……你本来就是猪!快放开我,放开我……”宋玉心里那个气啊,这个臭男人,今天他几次惹得她炸毛,她都还没跟他算账! 最关键的是她的心还在云天镜身上,那孩子刚刚失去义父,也是云水寨的最大首领,现在最需要人关心安慰的时候,谁知道她还没说几句,就被宇文魅这家伙扛起来了。天啊,她真的要疯了! “不放不放不放!” 宇文魅很坚决的摇头,他才不会给她去到别的男人身边的任何一丝机会! “贱、人!!” 刚刚是谁说再也不想看到她这张脸的! “只要把你捏在身边,我再贱也没有关系!” 想跟别人一家子?下辈子都别想! “你……人渣!” 宋玉气疯了,这家伙疯了吗! “在你心里我一直都是人渣,你觉得这句话对我有用么?” “妈蛋,还不快放开我!” “不放!除非我死!” “那你还不快去死?” “你是认真的?” “你说呢!” “那你还是下来吧……” “……” 最后宇文魅慢悠悠地将宋玉放了下来,宋玉往云水寨的方向跑了几步才发现,两个人早就走远了啊! 回过头恨恨地盯着宇文魅:“去死!” “回去再说!” 反正她也不可能跑回云水寨了,宇文魅颤悠悠地伸手拉住宋玉慢慢地走,宋玉抱了大树又抱小树,抱了小树又抓石头,宇文魅拖着她就像拖着一头牛似的,虽费力,对他来说却是轻松得很。 “天镜,栖梧,天镜,栖梧……” 一路上,宋玉嘴里一直嚷嚷着,从一开始的大喊大叫到小声小气。为了刺激他,不断地嚷嚷着别人的名字。 宇文魅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用现代话说就跟神经病似的,一路死死拉着她,把她给气得啊!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这个男人居然是这么的讨厌! 是谁说不想见她,再也不见她这张脸,要她滚的? 一转眼却又跟粘糕似的,粘性十足,她都快要被他气死了! 也不知道云天镜和凤栖梧那边怎么了,总之一路上,当她骂累了,吵累了,便开始沉默下来,对他爱理不理,一声不吭。 任凭他怎么去惹她,她顶多只是瞪他一眼便没了下文。次数久了,他也开始心烦意乱,然后慢慢演变成各走各的。 他心想,我东方侯堂堂西望的帝皇,已经够拉下脸来,道歉这么多次都不管用,小玉儿,你就给我等着吧!我是不会再在你面前低头的! 她心想,妈蛋的践人渣,是谁说再也不想看见老娘的!是谁跟宇文瑶儿有婚约的!自己先有猫腻还有理跟别人哄,老娘可不吃先给一棒子再给个蜜枣尝的这一套! 两个人就这样,十分纠结地往回走着。 进了逍遥城,宋玉停下来,不走了。路上还在心里发誓不再低头的宇文魅见状,一转身又开始低头了。 “你走不走!” 他强势地拉起宋玉就要向宇文府邸走去。 “死人渣,别碰我!”宋玉哪里肯,本来就有气,他又是这种方式,更加抗拒得很。 他拉她去那边,她偏偏要往相反的那边,一边拉扯一边气狠狠地回,“要回你自己回去!我既不是宇文家的人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玉儿!你还要生气到何时!”宇文魅大概是哄烦了,这回没有再像回来的路上各种安抚道歉,而是他妖孽绝美的脸上满是严肃地正色,“我们此次回宇文家,不就是为了要请神医为你看眼睛么!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你,你吼我?”宋玉睁着双圆溜溜的大眼,既生气又无辜地瞅着他,“你居然吼我……” 大街上,渐渐地挤满了围观人群。 “玉儿,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指指点点,宇文魅一脸的囧状。他伸出手,想要去拉她,“玉儿,你听我说,为了你的眼睛,先跟我回去!” “跟你回去?凭什么!”宋玉后退两步,看仇人一样看他,“不是说了么,再也不想看到我这张脸,况且我也没你想的那么纯洁,我跟云……” “玉儿!”他气得连忙打断她的话,这里可是在大街上,她要疯了吗! 别说,他都要被她气疯了! “怎样!” 宋玉双手叉腰,迎面反问他。 “回去!” “那不是我的家!” “不管是不是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我不……” “蠢女人,我都快要被你气死了!” “不是说无关了么,那你倒是走啊,放着好好的未婚妻不管,来管我干什么!老娘可告诉你,想要我当你小三?不可能!” “未婚妻?” 拉拉扯扯了一段路,宇文魅惊了一下。 “是啊,未婚妻!还想跟我装,我告诉你,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都必须跟我回去!” 反正他就是不可能放任她一人在外面自生自灭! “你……” “怎样?” “你回过头来!” “如……” 回头过来的同时,只听“嘭”的一声响,一个绣花小拳头狠狠地砸向了他的脸。 “跟你回去?好啊,那我就跟你回去!但是我可告诉你,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千珊,不是为了你!” 她给了他一拳头,在他吃痛地捂着鼻子的时候,然后昂首阔步地走在前面,头也不回。 这个臭丫头……! 宇文魅捂着鼻子,还好没有血。 后边。 凤栖梧带着云天镜,还有一大帮的云水寨的人,和着那些兵将,浩浩荡荡地进了城。 云天镜依然在心里念着他的义父,但对凤栖梧也没有那么排斥。云水寨的那些弟兄毕竟也是多年的弟兄,不可能放着不管,因此也便跟着一同回来。 原本凤栖梧带兵过去是想将贼窝一举拿下的,岂知这贼窝的小头头居然是自己失踪五年的儿子,什么打压不打压全都是空话了。但是为了让老百姓心里平衡,便做做样子给他们每人当众挨了二十个板子,以此惩戒他们。 之后云水寨那些人便被暂时安排到客栈里,这些人都是无家可归的人,没有家庭没有亲人,云天镜守在客栈,等待着凤栖梧接下来的安排。安排好这些人,凤栖梧则起身去了宇文府。 “老大,我们从今以后,真的就要这么散了么?” 凤栖梧带人走后,云水寨的弟兄们全都涌到了云天镜的客房里。他们谁都不想散,这么些年来,大家在寨子里都已经成了习惯,相互依赖,比亲兄弟还亲,这一声说散就散,说走就走,叫他们如何受得了? “等着吧。” 云天镜一脸平静地看向窗外,只给了他们三个字。身后那些人见状,也便都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再出声打扰。 真的就要这么散了么? 这个十二岁的俊美少年,回过头来,看了看身后一张张不舍的脸庞,顿时就觉得喉咙里涩涩的,他这是怎么了?从前从没有这样过啊。 “不行,我要去问问那个人!” 那个人,指的是那个口口声声自称是他父皇的人! 云天镜考虑了很久,终于还是按耐不住起身,众人见状,连自觉地给让出一条道路。 “老大,你要去哪里?” “去宇文府,那个人现在在那里,我要去问问他,如果可以带上你们,那我就跟他回楚宫,但若是不答应,那我也不回去了!” 反正也没什么感情,没什么记忆,但是这帮兄弟们,却是他生命中唯一值得怀念的。 “老大,不要为了我们而跟皇上作对啊,我们不去不要紧,真的……” “全都是屁话!你们哪一个不都是我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云天镜年纪虽小,可是心却不小!” “可是……老大,你有新名字,你叫……” “去他奶奶的凤逸清,那么文绉绉的名字哪里适合大爷我……” ** 宋玉和宇文魅回来了! 当得知这个消息,独千珊别提有多高兴,和宇文瑶儿争着抢着去迎接。 “东方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宇文瑶儿几乎是冲过去的神速,一把抱住宇文魅的胳膊。 “瑶儿,你先放开。”宇文魅十分不自然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犹豫地推开宇文瑶儿。 “东方哥哥,你干嘛!”这宇文瑶儿是毫不避讳,当着宋玉的面,再次抱了上去。 “瑶儿!” 宇文魅一边十分不自然地掰着宇文瑶儿的手,一边又担心地看向宋玉,生怕再跟宇文瑶儿牵扯下去,全身长了嘴都怕说不清了。 不过此时此刻宋玉却是一脸的无所谓。 “千珊,我们走!” 宋玉拉起独千珊就走,她不管宇文府邸的那些婢女下人们看着她时是怎样的眼神,反正她身上也不会少什么。 “玉儿!等等我!”见宋玉走了,宇文魅急忙向前几步,可是他却忘记了,身边还有个粘性惊人的小丫头跟着,“东方哥哥,你看那个玉儿都不理你,你干嘛要对她死缠烂打,你看瑶儿多乖啊……” “是啊,你看你的瑶儿妹妹多乖啊!”宋玉回过头来,倒插一句,“你们两个看着真是郎才女貌,还挺相配的嘛,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这种坏习惯可不好哦。” 这话酸溜溜的,宇文瑶儿听不出来,宇文魅自己还不知道么! “……”宇文魅紧了紧瞳孔,他已经耐着性子想去哄她,没想到得来的还是这说不出来的鬼样,心一横,反手一把将贴在身上的宇文瑶儿搂在怀里,以同样酸溜溜的话回她,“是啊,宋姑娘所言极是,还真是多谢你的提醒,我会好好疼瑶儿的。” 说着还低下头有模有样地搂着宇文瑶儿的小腰,亲密地俯首在她耳旁细声细语,“来,瑶儿,快带哥哥去见舅舅,告诉舅舅,我们马上成亲,马上!” 说是细声细语,其实这音量可一点都不小! 又来了,他又来了! “去啊,你去啊!” 宋玉嘴唇又哆嗦起来,一旁,独千珊担心地戳了戳她的手背,“玉儿姐姐,你别这样……” 不知道越说形势就越不好么,哎,这叫外人怎么说啊! “去就去!瑶儿,我们走!” 宇文魅还真较劲上来了,拉着宇文瑶儿就往里边走,一边走一边回头抛给宋玉一个得意的眼神,自然他身边的宇文瑶儿亦是一脸得意地瞟向宋玉,两个人这配合起来倒是相当的默契。 “疯子,这个疯子!真是疯了!” 见他还真去了,宋玉拉起独千珊,也立即往里面走。 别以为她是去阻止他怎样,要真这么以为那你可真是大错特错了!她哪有那么好心,丢了自己的男人还要乐呵呵地凑上前去给人家祝福? 不,不对,那个贱.人压根就不是她的男人好么! 那个从来都不想碰她一下的贱.人,转身却跟身边的丫鬟上g的那个贱.人,怎么会是她宋玉的男人! 妈蛋,还三天两头地跟她吵架,从昨天到现在,已经不知跟她吵了多少回了。且每次都凶巴巴的,从未想过要让让她! 这样的男人,她才不稀罕! 宇文魅以为宋玉进来,是想追过来阻止的,没想到才进大门就转了个方向,哪里有跟着一起? 这个臭丫头,她又当真了吧? 这下真的是全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了,她一向都比较任性,他突然后悔了。 “东方哥哥,你停下来干嘛,我们快去找爹爹呀!”这宇文瑶儿见宇文魅顿住脚步,不说话,却看向宋玉远去的背影,连忙拖着拉着,想让他挪动脚步。 “傻丫头,我是你哥哥,我们不能成亲!”宇文魅松开手,将宇文瑶儿再次拒之千里,转身就走。 “你……东方哥哥,你怎么可以!”如此伤害她纯真的心灵呢! 宇文瑶儿气得在原地跺脚,她气狠狠地看了眼远去的宋玉,极不甘心地蹙着小眉头,“你不去,我去!家里的佣人们都听到了,你现在却反悔了,让瑶儿的脸面往哪里放?东方哥哥,你别想躲过这一次!” 说罢提起裙角转身气势冲冲就往大厅走。 这宇文府主听说宇文魅回来了,早已经在会客大厅等着。宇文瑶儿一进去,哪里管得住嘴,噼里啪啦就把发生在府邸门口的事跟她老爹说了,但是她只说了开头,宇文魅说要娶她的事,却没有说到结尾,宇文魅拒绝她的那句话。 “爹爹,你看东方哥哥他自己都说了要娶我,你就帮瑶儿做做主,马上安排我和东方哥哥的婚事好不好嘛!” 宇文瑶儿把话说完,又缠着她老爹请求一定要安排,且是要立即马上,不能再拖沓下去! “瑶儿,你说的可是真的?侯儿那孩子真这么说了?”宇文府主一脸孤疑,心想不会啊,侯儿不是已经有了那位叫玉儿的姑娘么,怎么会一回来就改变主意呢? “是啊!爹爹,东方哥哥真的有这么说过,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府里的那些下人!”宇文瑶儿急忙说道,“他若是没有亲口说出这话,瑶儿哪敢过来求您啊,爹爹,您是了解瑶儿的啊!” “果真如此的话……”宇文府主眸眼一凝,拉起宇文瑶儿慈爱地道,“侯儿若真说过此话,爹定会亲手为你们操办婚事的……” “真哒?爹爹,你真好!”宇文瑶儿高兴得立即抱住她老爹。 “不过为了避免产生误会,爹还要再确认一点才行!”宇文府主招了招手,管家走了过来,恭敬地问道,“老爷,是要去把公子叫过来么?” “这倒不必,等会老夫自会去找他。”宇文府主眯起眼睛,“你去把门口的那几个守卫叫过来,老夫要再确定一遍才行。” “是!小的这就去传人过来。” “爹——!”管家退下后,宇文瑶儿立即就又不高兴了。 宇文府主拉住他这宝贝女儿的手,无奈地道,“我的乖宝贝,你想嫁给侯儿的心情爹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侯儿身旁不是还有个玉儿姑娘么!” “爹爹你是不知道,东方哥哥已经不喜欢那个玉儿了,你干嘛还要去传人过来啊啊……” “为确保万一嘛,瑶儿你别着急,这事若真是如此,爹定会千方百计把侯儿留下来的。” “你说到做到,不许反悔!就算东方哥哥反悔了,你锁也要把他锁起来!” “好好好,爹不会让他有反悔的机会的,都听你的,把他锁起来就锁起来……” “那还差不多,嘻嘻……” “你这孩子……” 这宇文府主虽然*爱独女,却也算是个讲道理的人,况且男方还是他亲外甥,就更会小心翼翼了。 想到之前就跟宇文魅提过那事,还没开口就被拒绝,今日又听瑶儿突然如此说,他这老心脏不被吓一跳才怪,因此总要先把事儿问明白再做决定也不迟。 不过就算没有这事,他也要去找宇文魅了。 毕竟,有件事情,攸关全逍遥城甚至是整个天下的生死。 两父女就在会客大厅,等待着管家传人过来。而另一边,宇文魅改变前去找宋玉的决定,也正朝着这边走来。 他原本打算此次过来见这舅舅,是为了道别,预备带宋玉启程前去仙梵谷找传说中神医的师父仙衣道姑为宋玉看病的,却没想到,这一去,别没道成,倒是把自己给推入火坑里去了。 确切点说,是进门时气宋玉的那句玩笑,把他推入了火坑。 “侯儿,你来啦,舅舅正想过去找你呢!” 他一进客厅,就见亲舅舅起身过来,一脸慈爱地笑着抓住他的手,另一边则抓着宇文瑶儿的小手,放在他的手心上,笑意盈盈地道,“你和瑶儿的事我都听说了,舅舅保证,一定会为你和瑶儿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舅舅还要请来武林盟主以及江湖上各大高手前来为你们见证……” 其实话在开头宇文魅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看一脸得意的宇文瑶儿他就猜到了。 “舅舅,我此次来是想……”告别的!他还没说完,那宇文瑶儿立马就抱了过来,娇羞羞地撒娇起来,“东方哥哥,瑶儿知道你想娶瑶儿的心思心切,你看爹爹也说了会为我们操办好,你就别瞎担心了嘛!” “瑶儿,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这种话!”见宇文瑶儿如此,宇文魅自知自己说是开玩笑的肯定不行,干脆一口否认,“舅舅,瑶儿肯定又在做梦了,我是她的哥哥,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来,况且我还有玉儿,哥哥娶妹妹,这不是胡闹吗!” 心里一沉,该死的宇文瑶儿,居然敢把这事告诉舅舅! 不过也怪他自己,说什么不好,要说出娶宇文瑶儿这种话来。 好在他这舅舅讲理,听他这么说,立马脸就沉了下来,皱着眉头对宇文瑶儿训斥,“瑶儿,你又在胡闹了?!你看侯儿根本就没说过,你说你怎么就……” 东方侯虽好,但到底是皇家中人,且又还是一国之君,这个丫头难道就不明白么! “爹爹,我才没胡说!”见宇文魅居然矢口否认,宇文瑶儿气了,指着跟着管家过来的几个下人就嚷嚷道,“不信爹爹可以去问他们,他们亲耳听到的!” 该死的! 见到那些个下人,宇文魅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他方才真是没想到,拒绝宇文瑶儿的时候周围根本就没什么人。 果然那些人过来,一个一个都顺着宇文瑶儿的话点头说是。宇文府主十分高兴,让他们下去时顺便还打了些赏赐。 这下宇文魅心里便开始慌了,他倒不是怕这对父女,要他成亲?他大可以躲得远远的再也不回宇文家,但怕就怕在宋玉那边,他该怎么解释才好。 正当宇文魅纠结之时,宇文府主又发话了。 “好了,侯儿,瑶儿,既然都已经确定下来,那折日不如撞日……”宇文府主说完这话,马上又转了口,“罢了,今日怕是已经来不及,不如明日吧!现在我就让老李吩咐下去!老李……” 说完居然真的扭头就对门外的管家老李吩咐一声,老李听到吩咐,连忙赶紧地下去通知府里上上下下。 这下宇文魅脸都要绿了啊! “舅舅,不是这样,您听我说,瑶儿对我而言只是……”一样的,话还没落音,这边宇文瑶儿就抱着他的胳膊往外拖,嗲着声音撒娇道,“东方哥哥,你就别再害羞了嘛,你看人家是女孩子都没这么害羞,你一个大男人倒是先不好意思来了……” 宇文瑶儿这边刚说完,那边宇文府主又拉着他发话了:“侯儿,你过来,舅舅有件心事想跟你商讨商讨该如何是好。” “舅舅,我……”宇文魅心里着急,怕老李的话马上就传下去让宋玉知道,到时真的再也不理他那该如何是好? “你先坐下,听舅舅说完。”宇文府主拉着他就往座位前走。 “舅舅,瑶儿!”宇文魅忍不下去了,一把甩开这父女俩,义正言辞地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俩人,“我此次来是想告诉舅舅,还有瑶儿,我要走了,带玉儿前去仙梵谷,还有,关于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开这种玩笑,但是你们一个是我的亲舅舅,一个是亲妹妹,我以为你们会理解我,瑶儿,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娶你!” “可是东方哥哥,瑶儿已经……”决定非你不嫁了啊!宇文瑶儿的脸色登时就像是从天堂掉入地狱般难看。 “我对玉儿承诺过,今生只娶她一人!”他斩钉绝铁地告诉他们。 眼神坚定无比,从未如此决绝过。 “那只是承诺……” “就算从未作出承诺,在我的眼里,也只能看到玉儿一人!娶了你又怎样?我爱的是玉儿!更何况,除了玉儿,我不会再娶任何一个女人!” “那如果她死了呢?你难道终生不娶吗?” “是!真到那天,我宁愿终生不娶!” “可是瑶儿也……” “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娶你的……舅舅,我相信你能理解我。”但不管理解不理解,他都不可能娶宇文瑶儿! “东……”宇文瑶儿还想说什么,却被宇文府主拉了拉。宇文府主叹了口气,摸着宇文瑶儿的头对宇文魅说道,“侯儿,暂且不说这个,舅舅找你还有别的要紧事商量。” 想到那件攸关多少人性命的大事,宇文府主是一脸的担忧。 “爹!”宇文瑶儿不甘心地抱着她爹的手。 “瑶儿,你先下去罢!”宇文府主摆了摆手。宇文瑶儿见状,气得跺了跺脚,生气地转身离开。 宇文瑶儿一走,整个客厅顿时就安静了不少。 “舅舅,什么事那么着急?”只要不是他和宇文瑶儿的婚事,那么什么事儿都好说! 宇文魅没来得及坐下来,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起宇文府主。他心里还挂念着宋玉,心思自然也不可能全在这边。 “侯儿,实不相瞒,这事乃是舅舅长久以来的一大心事啊!” 宇文府主无奈地叹了叹气,附耳到宇文魅耳旁细语一番,尔后面色竟憔悴了几分。 “自老祖宗便传下来这么个烫手的事儿,宇文家世世代代都禁在此地,几千年来宅子方位从不曾离开逍遥城半步,就是为了守护地下室那只凶猛的大兽。可是这几日也不知怎的,那大兽是愈发的躁动不安。舅舅不怕别的,就怕它挣脱金刚火链出来伤人。” “竟会是这样?那畜生如今关在哪里,从哪里下去?”宇文魅紧蹙眉头,为这突然来的难题感到震惊。 地底下关押着野兽?他怎么不知道这种事情? 一边心里边更加担心起宋玉,怕老李嘴松,一出去就把话放了。又怕刚刚跑出去的宇文瑶儿又到她面前胡言乱语,如今这关系已经够紧张了,他不想再多一丝一毫杂七杂八的事情干扰到他们之间。 “侯儿,你一人身单力薄,怕是也不是那大兽的对手啊!”宇文府主摇了摇头,叹息道,“如今舅舅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不治不行,怕它跑出来危害苍生,可是要治的话,那又该如何去治,那大兽凶猛无比,听老祖宗传下来的话说,那只大兽不仅会口喷火焰,还会喷出狂澜巨浪,这一不小心哪步出了错,怕是天下苍生都要葬送到兽口之中。诶,这可叫老夫如何是好啊,难道说千年来老祖宗守护下来的大兽,就要毁在老夫这一代……” 摇头叹气的,看着倒不像是假的。 “舅舅你先别着急,或许我有办法!”宇文魅瞅了瞅腰间的赤血魔刃,赤色的凤眸半眯着,“你只需告诉我,如何下到底下找到那只大兽就好,其他的让我来想办法!” “可这万一……”宇文府主担心地道,“万一将大兽放出,那可是会危害到……” 这种赌,谁敢打? “舅舅叫侯儿来,不就是想商讨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么?难道舅舅还有更好的人选?”宇文魅反问一句,面上平淡无奇,“如若是有更好的办法或是人选,舅舅应该不会叫住侯儿的吧。” “这……”宇文府主低下头,思量了一番。 确实是指望亲外甥能为他解决那只大兽,除了亲外甥,他几乎想不到第二个人。江湖中虽高手如云,但是要想找到个比东方侯更适合的人,确实难得很。 “既然没有,何不死马当活马医?” 出了这事,宇文魅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事关天下安危,他想他有责任去管! “既然如此,那,好吧!”宇文府主终于点头答应,他招来下人,担忧至极地对宇文魅道,“侯儿,得在大兽发狂出来前将大兽治服,否则再过几日必定后患无穷。他们几个会带你前去,到那里你可千万须得小心谨慎,切不可小看了那兽!” “我知道了!” “对了,侯儿,这个你带着,底下没有灯火,无人敢进去放烛火,你带着这个,一定用得上。” “不用了,我有眼睛。舅舅忘了,黑夜难不倒侯儿这双眼的!” “倒也是,那你记得小心啊,不行的话千万要及时出来,大兽改日找到方法再治也不迟的……” …… 望着宇文魅远去的背影,宇文府主心紧紧地揪起。 那是他唯一的亲姐姐的亲生儿子,他唯一的外甥,如今却身负重任,为了宇文家更为了整个天下,要去到黑暗的地下室,挑战那兽。 要知道,所谓大兽,事实上却是上古时代留下来的神兽,人又怎能与上古神兽相斗?这一去,只怕是…… 凶多吉少! 119.密室奇遇 宋玉拉着独千珊回到房里,收拾了东西就气势冲冲地往外走,准备来个不辞而别,让宇文魅随便跟谁成亲都跟她没什么事儿! 说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也就是做做样子,让宇文魅紧张紧张而已。但是谁知道么,不仅没见着宇文魅的紧张,反而传来他跟宇文瑶儿明日就成亲的大消息! 这个消息对宋玉而言,仿佛晴天霹雳! 那个践人,居然是来真的? 包袱‘唰’的一下就摔落在地上,宋玉呆呆地愣了几秒。 她还以为他是在气她,跟她开玩笑闹着玩而已,却没想到,这半刻钟的功夫不到他和宇文瑶儿将大婚的消息就传得纷纷扬扬,全宇文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是真的吧!宇文魅,这次是来真的了对吧! “玉儿姐姐,你还好吧……”宋玉嘴唇直打哆嗦,独千珊站在一旁,弱弱地先把包袱给捡起来了,又弱弱地拉了拉宋玉,一脸的担心。 “没事,我好的很,他成亲就成亲去,关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宋玉一把将包袱从独千珊手中拿过来,扬起头继续往外走。 “玉儿姐姐,要不我们去看看吧,宇文瑶儿那个女的一向都爱这样子,讨厌死了,兴许这是她的恶作剧……”独千珊在后面提议道,“况且玉儿姐姐你和大哥哥……” 之前那么好,怎么能说散就散呢?如今他居然要跟别人成亲,那就更说不过去了啊! “从今天起老娘跟他陌路,再也不见!” 宋玉紧绷着脸,走在前面,步伐每一步都迈得很大步,独千珊还得一路小跑着才能追上。 该死的宇文魅,该死的宇文瑶儿!宋玉面上无所谓的平静,心里却早已经翻江倒海波涛翻滚! “贱.人,别让我再看见你!” 果然还是忍不住了,一路骂着过去。 “宋玉,你现在要去哪里?”快到府邸大门口时,红萝忽然急匆匆地赶在她前面拦住她的去路,一脸焦急地告诉她说,“少主还未出来,你不能走,等少主一起好么!” “我等他?我傻么我?” 这时的宋玉还不知道宇文魅已经前去地下室迎接那头凶猛无比的上古神兽,她如今心里不爽,红萝是宇文魅身边的人,她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红萝姐,什么也不要说了,你让开!” 她说着,就要推开红萝。 谁知红萝下一刻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拉着她的手求道,“宋玉,我不管你跟少主之间发生什么误会,但是现在,就算我求你,不要离开少主,好么,你若是现在就走了,连少主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就……” 说着说着竟抹起了眼角,“我们家少主自小便命苦,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跟在他身边怎会不知少主的为人,除了你,宋玉,少主真的没有再对哪个女子这般好过。” “红萝姐,你先起来!” 宋玉最见不得人动不动就给她下跪的,如今看到红萝居然给自己下跪,又是为了她和宇文魅之间的事,心里一软,连忙伸手去把她扶起。 “不,宋玉,你先去救少主,你先答应我,去救少主我就起来!”可是红萝哪里肯起,她执拗地跪在那里,抬起头万般祈求,“否则少主会死的,宋玉……” “你说什么?他会死?这是怎么回事?”宋玉呆了一下,马上换了表情,着急地问道,“红萝姐,你给我说清楚,他出什么事了么?你快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难道是在云水寨受了伤? 心里马上想到这个可能,但很快又在内心否决了这一点。不不,他在云水寨好好的,回来时她也看到了,那时他一点事都没有,而且云夜狂和他并没有打斗,应该不是在那里受伤! 不是在云水寨的话,那又是哪里?莫非,是刚刚? 不对啊!他都快要成为宇文府主的上门女婿了,亲上加亲,宇文府主怎会害他…… “是这样的。”宋玉内心挣扎揣测之时,红萝连连道来,“宇文府里的地下室关着一头凶兽,宇文老爷子怕那凶兽挣了金刚链出来害人,便让少主前去地下室治服那凶兽,可是那凶兽凶猛无比,少主功夫再好再厉害也是人啊,且不说那凶兽个头有多大,就说它会喷火喷水的,少主怎么敌得过它……” 正说着,红萝回过神抬起头时却发现,面前哪有宋玉的身影? “宋玉人呢?”她忙一把抓住就要走的独千珊,着急地问道,“方才都还在的,怎么一下就没了……” “自然是去救大哥哥的!”独千珊一把甩开红萝,也跟着跑过去了。 那只凶兽凶猛无比,宇文老爷子却让宇文魅前去…… 那只凶兽会喷火喷水,宇文魅再厉害也是个人…… 若是他死了,她该怎么办…… 宋玉根本就没有耐心听红萝讲完,便撒腿就急匆匆地回头就跑。盲目地跑了一会才发现,她根本就不知道宇文府的地下室的入口在哪里。 这下可怎么办?想到宇文魅此时单枪匹马地赶赴地下室,即将要跟那头凶兽交手,甚至是已经开始了,宋玉心里是愈发的害怕。 怕凶兽挣脱开链子出来害人,更怕宇文魅受到一丝伤害。 不,她要去救他,不管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哪怕他真的死了,她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可是怎么办,她连地下室的入口都不知道,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另一边。 凤栖梧与云天镜已经在会客大厅坐了一会,宇文府主正在接待时,宇文瑶儿提着裙边火燎急燎地跑了过来。 “爹爹!”这时宇文府主一口茶都还没来得及喝下,宇文瑶儿跑过来两手就用力把他摇着晃着,“女儿听说你让东方哥哥去地下室了,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茶杯‘哐啷’一声摔落在地,热茶溅了一地。 “女儿啊,你就不能让爹把茶喝完吗!”宇文府主忙着弄袖子,想到还有客人,连拉着宇文瑶儿到一边,尴尬地对凤栖梧说道,“凤公子,真是惭愧了,这是老夫的小女瑶儿,她不懂规矩您可千万别介意。” “呵呵,不碍事,我倒觉得令千金倒是十分的可爱,这样的姑娘我也认识一个。”凤栖梧俊颜露出淡淡一抹笑,一旁,云天镜站在他身边,怎么叫他也不肯入座,执意站着。 凤栖梧想到自己过来这里是要寻人的,顿了一下,又道,“大人,我此次过来这里,是想找一个叫……” 他知道宇文魅和这宇文家必定是有什么关系,方才宇文瑶儿口中的‘东方哥哥’他也猜出八九不离十是宇文魅,想着宇文魅既然在此,那宋玉必定也在此处。因此想着先跟宇文府主打声招呼,再去寻找宋玉,把宋玉带走。 但是他还没把话说完,那边,宇文瑶儿又嚷嚷开了。 “爹爹!你还不快告诉我,东方哥哥是不是让你差遣到地下室去了!”宇文瑶儿还没安静一会,马上又大嚷大叫起来,“那地下室是什么地方,爹爹你又不是不知道!里面关着一只凶猛怪兽,您也不是不知道!那里那么危险,爹爹你怎么可以让东方哥哥去那里,他是人,是人!” “瑶儿!客人在此你安静一点。要等着让凤公子看你的笑话么!”宇文府主爱面子,关于宇文魅去地下室一事他不想当着客人的面说,毕竟这事若是传到外人的耳里必定会造成不小的恐慌,因此能压下来就压下来。 “哼!东方哥哥去,那我也去!” 见自己老爹根本不想搭理自己,宇文瑶儿气得一跺脚,立即就往外跑。 “瑶儿,你给我回来!” 这下可不得了了,见自己女儿竟然说要去地下室,宇文府主急得连忙起身,也不顾有没有客人了,女儿前脚刚跑他自己也后脚追了出去。 搁下凤栖梧和云天镜二人。 “我们要去么?”云天镜握紧剑柄,紧绷着脸。 从云水寨消失的那一刻起,他的脸就一直紧绷着,从未放松一刻。云水寨的莫名消失,主教的突然消失,还有那么多等待着答复的弟兄们…… 这个十二岁的少年,*之间便从一个吊儿郎当的山野小子变成一个沉稳的小大人,面对翻天覆地的身份变化,他虽面上坚强,心上却是谁也无法揣测的悲伤。 “去!” 凤栖梧也起了身,带着云天镜随在宇文府主后面。 他本不想去的,可是一想到宋玉…… 还有地下室的那头猛兽,他身为大楚的一国之君,也很想见识见识。究竟是那畜生强,还是他凤栖梧强?一来想看宇文魅的笑话,二来寻思着他凤栖梧乃一国之主,一定可以轻松解决那猛兽的! “瑶儿,你不能去,你给我回来!” 宇文府主在后面追,宇文瑶儿在前面跑。 “我要去找东方哥哥,我要去帮他,他要是出事了,瑶儿也不活了,哼!” 宇文瑶儿没命地往地下室入口的方向跑,才不管她老爹如何。 “瑶儿,你听爹说,快停下来……地下室可不是谁都能去的,你快回来,那里危险……”宇文府主气得脸部直抽搐,他虽还年轻着,但跑久了也会受不了。 不到一会便没有办法停下来喘气一番,随即又抬脚去追他女儿。 “既知危险,又为何要让东方哥哥去!明日我就要跟东方哥哥成亲了,你是想让女儿当活*么!” “瑶儿……” …… 这出闹剧从会客厅一直到外边,方向正是关押猛兽的地下室入口。俩父女一前一后地跑着,后边还跟着凤栖梧和云天镜二人。 突然,“嘭”的一下…… “是你!” 宇文瑶儿和宋玉异口同声地对视了一眼,大叫一声。 “玉儿?”后边,见到与宇文瑶儿相撞的宋玉,凤栖梧心头一喜,连忙加快速度上前。云天镜亦是这许久以来头一次脸上露出别的神情,“是娘子姐姐!” “不好!”宇文瑶儿反应过来,回过头看到就要奔过来的自己的老爹,连忙抬脚又准备跑。 “慢着!” 这时,宋玉急忙拉住宇文瑶儿,冷着脸问,“快告诉我地下室该怎么走!” “瑶儿,你给我回来!”后面,宇文府主就快要追上来了。 “你放手啊!” 眼见宇文府主就快过来,宇文瑶儿别提有多心急。这要是被抓住了,她就别想去地下室了。 “不放!除非你先告诉我在哪里!” 宋玉紧紧抓着宇文瑶儿的手腕,愣是不放手。她好不容易逮着这丫头,还指望着帮指引地下室的去路呢! “你……放手!” “你还不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玉儿……” “娘子姐姐……!” “瑶儿,你回来!” 两个人一番争执,后边,追过来的人眼看着愈来愈近。 还有跑得气喘吁吁的独千珊在后面无力地招手,“玉儿姐姐,你慢一点,千珊都快要跟不上了……” “宋玉,地下室就在前面,往前走拐两个弯再穿过一座凉亭和花园便是……”独千珊后边,还有红萝,“快救少主,快……” 这出戏,意外的精彩。 画面感太强,宋玉来不及想象。 “好了,我告诉你好了,我现在就是要去地下室阻止东方哥哥,你还不快放开我!”宇文瑶儿没有办法,宋玉就是不放手,她又不是让老爹逮着,只得老老实实地妥协下来。 “那你带路!” “好,你跟着我,快跑……” “瑶儿!” “玉儿,别去……” “娘子姐姐……” …… 这下着急的可不止是宇文府主,连着凤栖梧也着急担心起来。地下室关着什么他不知道,但这听着都怪诡异的,眼看着宋玉也跟着宇文瑶儿一起跑了,本来看热闹一样的心思马上就沸腾起来。 谁知道呢,宋玉这时会和宇文瑶儿站在同一边。 两个人手抓着手,拼命朝着前方跑去。而后边,则是宇文府主、凤栖梧、云天镜、独千珊和红萝。 与此同时…… 哗—— 三五个家丁跟在宇文魅身后下了地下室,黑乎乎的地下室里,伸手不见五指。刚在入口处燃起的火把才走了几步,很快就被一股莫名的阴风吹灭。 这火把一灭,吓得家丁们是脚都软了,一个个杵在原地,不断地回头望向入口处的光明,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继续。 “你们回去罢!” 宇文魅感觉到那几个家丁已经彻底软趴趴地坐到了地上,几乎没有半分的犹豫,回头便对他们挥了挥手,以示他们可以离开。 赤色的凤眸在黑暗中,悠地散发出一抹比火把还要透亮的红光,这一回头,几位胆小的家丁见了更是怕得要死,屁滚尿流地蜂拥而出。 宇文魅面无表情地回过身来,黑暗中,他向前迈开脚步,向里走去。 一直以来他都不明白自己的眼睛除了能吓人,还能干什么,到现在他终于明白,还可以去拯救苍生,营救天下。 但到底是拯救还是毁灭,无人能知。 谁也不敢保证。 地下室里出奇的干燥,空气暖烘烘的,可以预示这凶兽接下来若是与他打斗,将可能是喷火。 一不小心便会葬身火海,甚至整个天下都要陪葬,因此他每行一步都小心翼翼。 一步,两步,三步…… 黑暗中,他慢慢走下台阶,下到下边的地面。没有火把照亮黑暗,那就用眼睛点亮周围,等到完全走完台阶时,一阵又一阵“轰轰”的兽叫声是愈发的明显了。 赤瞳在黑暗中一扫,一道比火把的光还要透亮的光芒随即向更里面蔓延,而这时兽声是一波比一波强大,他顿了顿脚,定了定神,一边抽出赤血魔刃,继续朝里走去。 就在这时,入口处,忽然传来两记焦急的呼唤声: “东方哥哥!” “东方——” 他猛地回头,看到两道娇小的身影一前一后的从入口处下来,心头一紧,一边是愈发不老实的大兽,一边长长的石阶上是就快要下来的宋玉和宇文瑶儿,他几乎没来得及多想,连忙朝她们一声低吼: “快上去!不准过来!” 地面上,宇文府主和凤栖梧一干人等也相继赶了过来,眼看着宋玉和宇文瑶儿两个人都已经下了去,一个个也都毫不犹豫地追着下去。 “东方哥哥,不要过去!” “宇文魅,你快给我回来!” 宋玉和宇文瑶儿这个时候简直就是一条心,谁都拉不住,就算是宇文魅再严厉的吼声,她们也毫不畏惧,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下了石阶,朝里奔去。 除了宇文魅眼眸里发出的光芒,几乎没有别的可以点亮的东西。 地面上就要进去的红萝和独千珊连忙退了出去,不知从哪里弄来几把火把,进到里边忙一人递了一把。 “玉儿,瑶儿,你们听话,快点上去,这里危险!!” 因为方才他的那记低吼,使得里边那大兽是愈发的狂躁起来,才一转眼的功夫,地面就开始颤动起来。 感觉到地面的不对劲,宇文魅心急如焚。 可是那两个丫头根本就不听他的,反倒加快脚步朝他跑来。 “东方哥哥,你快跟我出去!”宇文瑶儿跑在前面,先一步来到宇文魅面前,她一把就抱住宇文魅的胳膊,着急地往里拖。 这个时候,宋玉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赶过来,抱住他的另一边,着急地道,“宇文魅,你快给我出去!这里这么危险,你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 入口处正在下来的人身形一顿,五味杂陈。 “玉儿,你快出去,听话!”情况紧急,考虑到她们两个的安危,宇文魅忙一把甩开宋玉,反手抓着她就往入口处推去。 “我不!!” 他居然只是甩开她?那宇文瑶儿呢? 宋玉心里拼命忍着的酸楚在这一刻终于还是如洪水般倾泻开来,她用力一挣扎,也将他甩开,远远地站到一边,紧绷着脸对他大吼,“要走你自己走,带着她一起走!” 老天,这个时候她还在干什么?说完这话连她自己也惊了。 “玉儿!你听话……”现在是任性的时候么!宇文魅更着急了,身边,宇文瑶儿还紧紧地攀附着他,一刻也不舍得放手。 “我为什么要听话!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走,也别想把我赶走!” 宋玉向前走近几步,有这么一刻她是想通了的,不管他现在对自己怎样,都不要放手。 想走过去再紧紧地抓住他,就像宇文瑶儿一样。 然而,正当她就要走向他的那一刻…… 一道金色的光芒突然猛地从地下室的更里面飞出,直向她扫来。 “玉儿!” 眼看着那道光扫向宋玉,宇文魅心里‘咯噔’一下,整颗心都差点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他连忙放下宇文瑶儿,拼命朝宋玉伸长手,想要在光束扫到她身上之前,抓住她。 然而,就在他的手就要挨到她的身子的同时,金光扫到宋玉身上,紧接着光芒四射,没有人扛得住这种刺眼的光,所有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用手遮了遮眼。 “玉儿!” 唯有宇文魅,不管光芒再如何刺眼,他一直伸长手,睁大着眼,想更接近她。然而一转眼的功夫,光芒消失,除了他赤色的瞳孔内发出的光,周围又恢复了以往的黑色。 而宋玉,已然消失。 不见。 “玉儿!玉儿!!!” 宇文魅快要疯了,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宋玉消失在眼前,而这一次,竟是近在咫尺,他却没能将她拉回。 这叫他如何承受,如何能原谅自己! 光芒消失的那一刻,入口处就要下去的人,看到那一幕时,亦都震惊地睁大眼睛,回过神来才终于异口同声地大叫一声: “玉儿!” “娘子姐姐!” “瑶儿!侯儿!!!” 原本黑暗的地下室在这一刻忽然大放光明,烛火通明。不需要火把,什么都不需要,这里就如白昼般透亮。 可是却不见了宋玉,不见了宇文魅,还有随在宇文魅身边的宇文瑶儿。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瑶儿,侯儿……” 众人见状,连忙前前后后下到地下室的空地上,看着周围空空的除了跳跃着的烛火之焰,连个进去的入口都找不到,宇文府主登时感觉掉入地狱般恐惧。 “天哪,玉儿姐姐去了哪里,怎么会这样,玉儿姐姐,玉儿姐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所有的人都担心、悲伤、着急着,独千珊更是上上下下在周围走了一圈,该弄的都弄了,就是找不到什么暗门,急得她都快要哭了。 “少主,少主……” 怎么会这样呢?这里现如今看起来跟普通的地下室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可是却找不到哪里有入口,三个活生生的人却全都不见,红萝亦是感觉天塌下来般可怕。 云天镜和凤栖梧更是没闲着,担心之余,在周围拿着刀剑插到地上,然而侧耳倾听,希望以此能得到一点线索。 一群人就在关押凶兽的外边心急如焚着,宇文府主甚至都叫家丁拿来工具,一锄一锄地开始挖动起来。 没有人知道,被金光所带走的三个人,此时此刻身处何种境地。 没有人知道…… 连宇文瑶儿自己也不知道,在金光扫过来时的那一刻,她已经两眼一黑,身子一软,直接昏了过去。 光芒消失后,一直未眨眼的宇文魅,看遍周围,却再也没有看到宋玉的身影。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没有了之前的入口,没有了那些急急忙忙过来阻止宇文瑶儿和宋玉的那些人。 是了,连他的玉儿都消失了。 “玉儿!你快回来,玉儿……” 他开始疯了一样地喊着宋玉,真的像疯了一样,四处搜寻着。可是除了身边已经昏过去的宇文瑶儿,根本就找不到第三个人。 怎么会这样?他的玉儿去了哪里,谁带走了他的玉儿…… “玉儿,玉儿……” 不知道呼唤了多久,他终于还是愧疚地单膝跪了下来,失魂落魄地看着周围这一切。是了,连地面都看不到了,甚至感觉不到。他和宇文瑶儿就在这致人恐慌的黑暗中,不能回头也前行不得。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过来呀,快过来陪我玩呀…… ……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一阵的嬉闹声,宇文魅一手揽着昏过去的宇文瑶儿,一手握着剑柄,抬起头却什么也看不见,连他天生就能照明的眼瞳在这里也突然不管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还不过来,快过来呀…… 我好孤单,我好寂寞…… 未来的殿下啊,快点过来吧…… …… 声音愈来愈多,愈来愈近。 “是谁!到底是谁!出来!!” 他揽着宇文瑶儿,由方才的单膝跪地,马上变成如今的笔挺着身体,紧绷着脸巡视着周围。 没有人,什么人都没有。 可是他到底在哪里?他的玉儿,此时此刻又在哪里?为什么那道金光没有将他和玉儿带到一起,而是让他身陷这片黑暗,身边还带着个宇文瑶儿? 他突然想着,若是玉儿此时此刻也身陷黑暗该怎么办?她那么胆小,没有人在她身边,她该怎么办? 她肯定会害怕的,被黑暗袭击着,恐惧着,害怕着…… “玉儿,不要怕,你等着,我马上就来找你!” 可是该上哪去找,这里,仿佛就和仙山的幻雾那般,不管走多少步,前后左右都是黑乎乎的,原地踏步一般,根本就走不到哪里去。 这下真的要崩溃了,心里越想着玉儿,就越是急躁不安着。 而那莫名的嬉闹声,亦是愈发的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殿下,他是人…… 谁说是人,他明明就是…… “我说,到底是谁!” 那些声音,就如魔一般,一直在耳边回旋着。宇文魅神色紧绷,不敢有半分的松懈,但是如果被他知道是谁,一定撕烂那些东西的嘴! 突然,前方的空地一道圆圆的光影出现,转瞬移动到他的脚下。 数百只黑白东西也迅速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直扑向他。 那是什么? 他几乎没有犹豫的时间,就见那些东西一只只张大了嘴,露出锋利的牙齿,狠狠地冲自己飞扑过来。 哗—— 赤血魔刃的剑鞘一档,登时发出一记记撕拉撕拉的声音,就犹如碎布被生生撕碎的声音,但仔细听着却更像是被沸水煮沸的声响。 “滚!” 白色光圈下,他就这么一手顾着宇文瑶儿,一手执着没来得及出鞘的赤血魔刃,一次又一次地将飞撞过来的怪影对抗。 就这么一直对抗下去,不知疲惫,也不得已。 就像永远都斩不掉一样…… 越斩越多…… …… 这里,是哪里? 宋玉睁开眼,看了看周围。身处于一道暗室里,但也算不上暗室。看这布置,她的大脑里立即闪过在二十一世纪时所看到的那些古装电视剧。 没错,电视剧里常常出现这么些画面。 主人公走在地下室里,不知用什么垒起来的结实的地下墙,每过五六步就有一盏烛火挂在墙上,又长又大的地下室内,还有着重重的机关,虽然是地下室,却是摆放整齐奢侈,古典韵味。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身临其境。 其实却也不奇怪,连穿越这种事情都能叫她摊上,什么地下密室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有人吗?” 她往后退几步,发现后边的石门已经锁了,只能往前。每走几步,就要念叨一声。无奈才走了十几步路,她才发现,两边的门都被锁了! 最后目光终于定格在这条密道的中间处,那扇微微敞开一条缝的大石门。 那里面会是什么?进去后会怎样? 这些问题她都想过,但无奈的是,如今好像只有那扇大门是可以进入的。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将门推得更开了些。 探头进去,什么也没有。 这才放下地把整个身子都进去了,这里面似乎比外面的密道更加神秘,空间也大了至少五十倍。 奢华的桌子,奢华的椅子,奢华的墙壁,奢华的…… 一切都是那么奢华,看上去仿佛有人在这里居住一般。更夺人眼球的是,这里边的中央,还设有一个直径大约十米多的喷池,池子里的水还在不断翻涌着,而以喷池为中心的池子四处,则围绕着一条巨大的头上长角的龙形雕像。 宋玉显然被这条龙形雕像所吸引,她向中央的喷池走了过去,一只手忍不住摸上了雕像。 然而就在她的手触碰到龙形雕像时,只见这雕像的两只眼睛突然睁开,发出一道异样的奇光。 与此同时,裹在龙身上的那一层厚厚的东西,也随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落,坠到了池子里,只听一阵震天动地般的声吼,登时间地面剧烈地颤动起来,没了束缚的龙也在这时飞离喷池,巨而长的龙身在这个神秘的空间围着喷池循环飞着。 不,与其说是围着喷池,倒不如说是围着宋玉。 “啊——” 看到龙飞起来的那一刻,宋玉惊得往后倒退,还没一步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眼看着那条巨龙在飞了几圈后,忽然慢下动作,朝自己伸过大大的金色龙头过来,吓得她连忙闭上了眼。 她以为这条可怕的巨龙会袭击她,就算不把她吃了也会撕碎她,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身上却没有任何疼痛。 她试着把眼睛打开一条缝,想去看看巨龙是否已经飞离,却意外的发现,那巨龙居然正在自己面前,长至百米的龙身看上去怎么也得五六个成年人才能围绕着抱一圈,可怕得很。 然此时此刻这条巨龙却窝着龙身,巨大的龙头凑近了她,没有进一步的攻击,也没有后退的样子。 只是静静地睁着那双大大的龙眼望着她,长长的金色龙须垂到地面,有那么几缕还到了她的面前。 “你,你不吃我?” 宋玉又往后退了几步,发现这巨龙好像真的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奇怪的是,这巨龙就好像能听懂她的话一样,她这才问完,就见它忽然上下晃了晃头,且发出一阵‘呼呼’的响声。 这算是回答么? 宋玉强装镇定,眯了眯眼,揉了揉腿,正想爬起身。 但那巨龙却好像不愿意让她起来一样,它突然伸长脖子,凑近前来。宋玉吓得连用手挡了挡脸,同时大叫一声:“啊!!不要吃我——” 巨龙只是凑近了一点,并没有再继续。 她放下手,以为相安无事了。岂知这才一放手,就见巨龙的一根胡须落到身上,长了脚般往身上爬,不到一会便已经到了她的脖子上。 赤血妖石玉佩在龙须触碰到的那一刻,一抹奇异的紫光忽然现开,从玉佩里射出,直指巨龙之眼。 紧接着更令人费解又惶恐的事情发生了! 在玉佩血光与巨龙之眼的紫光相互相通的那一瞬,庞大的巨龙龙身竟迅速变小,化作一抹紫光急速向玉佩里飞去。 紫色光点收尾,‘叮’的一声清脆的响声亮起,玉佩又恢复如初。 120.血泪 “你来做什么?”宋皎皎觉得心中的猛兽又有反扑的趋势,瞪着孟檀音,满脸厌恶。 “哦,我听到动静,就过来看看。”孟檀音对宋皎皎的恶劣态度毫不在意,仍是关切地道,“你,还好吗?” 见宋皎皎在满地的碎片中迈步,惊声道:“哎,你看着点儿脚下啊,有碎片!” “谁要你猫哭耗子?多管闲事!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宋皎皎见宋奇峰在场,越发的肆无忌惮,大声道,“看见你就心烦,你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孟檀音一愣,幽幽说了一句,随即无奈地笑了笑,扶了扶额头,“好好好,我这就出去,你别生气了。” 宋奇峰见她脸色发白,心中微微刺痛,不由开口道:“夷光……” 宋皎皎对孟檀音的关心毫不领情,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滚!” “就走。”孟檀音说着,恹恹转身,对宋奇峰勉强一笑,“劝着点儿。” 宋奇峰觉得孟檀音这一笑特别虚弱,又格外意味深长,神情复杂地点点头,叮嘱道:“你好好休息。” “知道了。”孟檀音随意地摆摆手,表情敷衍,感情欠奉。跟方才应对宋正明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 宋奇峰先前不觉得,现在陡然留心起来,很轻易就发现了这两年的冷待疏远,夷光当真是不大在意自己了。 再回想起两年前的相处,越发觉得区别很大。 那时候宋夫人还没有冒出撮合两人的奇思妙想,两人还纯然地做着兄妹,兄友妹恭,十分亲近。 夷光偶尔还会跟他讲一些琐事,包括一些小烦恼,比如又考砸了,比如长智齿了,比如在桌洞里发现了不具名人士的情书,不知道是不是恶作剧。 之后就疏远了,因为那个没有拿到台面上说的婚约。最初是他单方面的,她一开始不知所措,碰过几次壁之后,就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渐渐到了见面只点头致意而无话可说的地步。 到了现在,她看到他的时候,眼中只剩下一片平静,曾经的仓惶、委屈、希冀,都尽数敛去了。夷光能放开,照说他该高兴才是,可这心里,为什么会觉得空荡荡的呢? “峰哥哥,”宋皎皎看着宋奇峰陡然泛起郁色的脸,心中一沉,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宋奇峰摇摇头,迈开长腿,跨过满地的碎片,走到宋皎皎跟前,直视着她的双眼,“皎皎,你告诉我,夷光受伤,你真的是失手?” “当然是失手,难不成我还能故意推她?”宋皎皎被他冷厉的目光注视着,心跳如鼓,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脸上却流露出委屈伤心,“峰哥哥,你不相信我?”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宋奇峰淡淡道,宋皎皎是有些任性,却不是个胆大的人,更遑论凶残地罔顾人命了。 他只是没想到,元伯会帮着宋皎皎封锁消息,还给大宅的帮佣下了封口令。 宋皎皎很清楚这一点,欺骗宋奇峰,她心中也不好受。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复杂:“那你干嘛这样问?” “皎皎,你还不明白吗?我相信你没用,问题是夷光相信你吗?爸妈相信你吗?”宋奇峰叹了口气。 宋皎皎愤然道:“那她想怎么样?让我跪着给她道歉吗?这样她就能相信了?大伯父大伯母就能相信我了?” “胡说什么!女儿膝下亦有黄金,谁让你跪?”宋奇峰轻咳两声,“三万字的检讨。” “什么?”宋皎皎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奇峰,“峰哥哥,你在开玩笑吗?我哪儿会写那种东西啊,还三万字!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更直接些。” 宋奇峰一脸失望地看着她:“皎皎,我替你道歉才换来这么个交换条件,你——” 他拖长了声调,宋皎皎心中就是一慌,她对宋奇峰依赖非常,最怕的就是他对自己失望,听他这么说,立刻截道:“我写!” “真的?”宋奇峰挑了挑眉,显然有点不相信她的话,“三万字,手写,不能找枪手,你能办到?” 宋皎皎咬咬牙,斩钉截铁道:“能!” “知错能改,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宋奇峰赞许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手帕给宋皎皎擦了擦脸,“你这房里的东西毁得可够彻底的,先叫人进来收拾吧。” “嗯。”宋皎皎乖乖地点头,任由宋奇峰将自己牵出房间,他的手干燥温暖,他的背影宽厚可靠,他依旧疼爱她,他还是她的。 宋奇峰将宋皎皎安置在离他的房间最近的客房里,等明天她房里的东西置办齐全了再搬回去。之后他给宋皎皎拿了纸跟笔,写检讨这事儿他是爱莫能助的——他长这么大从没写过检讨,所以没办法给宋皎皎什么提示。三万字呢,夷光一定是故意的。 那边孟檀音也回了房间。房间正对着楼下花园,整体风格简约明了,各样东西摆放整齐,设施摆件,色调位置,都是照夷光的喜好来的。 天色渐晚,孟檀音不知道宋家三巨头要谈到什么时候,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饭,就歪在还带着夷光气息的床上,准备眯一会儿。 没想到居然就睡着了。梦里年华变,她与顾鼎臣提心悬胆,有志一同努力搞定祁家这个庞然大物。 那样一条无法回头的复仇路,不成功便要成仁。有人携手一起走过,当真比做孤胆英雄要好上百倍。 那时候压力很大,可是很快乐。只是,一转眼,就只听到顾鼎臣冷然道:“你不过是我顾家养的一条狗!凭你,也配做顾太太?” 孟檀音也不反驳,只是一笑:“呵呵,再见。” 再不相见,永别。 梦里暮色如铁,顾鼎臣执拗地扣着她的手:“檀音,我还有一个问题。” 孟檀音几乎笑出眼泪,她听到自己说—— “爱过。” “不后悔。” “顾鼎臣,再见。” 121.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咚咚咚咚咚咚…… 千珊和红萝才安静不久,很快又响起一阵平稳的敲门声。 她听到那敲门声响起的同时,还传来那记熟悉到骨子里的男人的声音。 “玉儿,你把门开开,我有话要问你!”宇文魅在门外,皱着眉头,抬起的手还在门上敲着。 门‘吱呀’一声,马上开了。 “什么事?” “跟我走!” 连包袱都拿好了! 千珊和红萝远远地站着,担心地看着站在门内门外纠结的二人,差不多两个人都已经拿起了手塞起耳朵,怯怯地围观着。 宇文魅抓起宋玉一只手,逮着她就要往外走。 “你放开!”宋玉却一把甩开他,一脸不屑地瞟了他一眼,“作为一个即将成为人夫的男人,你这样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这样真的好吗?” “你就这样抛弃我,跟别的男人投怀送抱,这样难道就好吗?”见她又如此,宇文魅紧蹙着眉头瞪着她,心里万分纠结,到底该对她吼还是如何。 总不能一直这样,明日就是他和宇文瑶儿成亲的日子,她真的打算要看他和别的女子成亲么?她愿意,他还不愿意呢! “总之你现在跟我走,趁明天到来之前!” 他几乎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再次将魔爪伸向她。 “不要碰我!你给我走,走得远远的!”说时迟那时快,正当他的手就要伸向她时,她的身子猛地往后一缩,同时两手迅速将门合上。 她就这么不想见他么? 宇文魅眼里掠过一抹悲凉,在门就要被她紧急合上之前,连忙伸出一手想要阻止,一边着急地大叫一声:“等等!等一等!!!” “你走,你走!” 再看到他一眼,说不定那些鲜红的东西就会当着他面流出来! 不,不能让他担心,宁可让他以为是自己绝情…… 不能让他看到,绝对不能…… 宋玉心里着急,越是这样想,就越是心烦意乱,关门的动作也愈发用力。然而就在门真的要合上的那一刻,却见他一只手伸了过来,她用力过猛,‘哐’地一下,门没关上,却紧紧地夹住了他的手掌。 “玉儿……告诉我为什么……” 她看到他的手因为这猛地一夹,瞬间红了,手背上白嫩的肌肤甚至已经被夹破了皮。可是他就像一点都不痛,一点都没关系…… 她看到他眼神悲戚,痛苦,折磨,祈求…… “因为……”她垂下双手,低下头来,眼神空洞,“我想要的爱情,你给不了,我们不合适,从今日起,互相忘记,这样对彼此都好。” 她已经没有资格了,她就要死了,什么眼泪,都治不好了的,她不能拖累他,不能。 “你说什么?忘记?傻瓜!” 他起先是不信,然后便是痛苦,最后,一把将她抱入怀里,力度之大,似乎是要把整个她都塞进胸膛内,因为这样,不管她有什么理由,都不会再离开他了。 “宇文魅,你放开……” 宋玉拼命挣脱,却被他抱得更紧。 “你告诉我,要怎么忘记?娶别的女子就能忘记你?还是遇到一个比你更好的女子又或者是跟你长得一摸一样的?”宇文魅紧紧地抱着宋玉,恨不得与她能永远像现在这样合二为一紧紧贴着,在她看不到的角度,他脸色紧紧绷着,“你告诉我,告诉我忘记你的办法!以为随便一句忘记就真的可以忘记么?你真的有认真感觉到我的感受么!” “……”宋玉全身狠狠一怔,双眼睁大又慢慢闭上,双手颓废地垂着,“我爱上凤栖梧了,就这几天的事情。” “什,什么?” 宇文魅身心猛颤,抱着她的双臂一点点松开。 宋玉抬起头,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道,“我对你的感情,不过是三分钟热度。你也知道,凤栖梧是皇上,东楚国也比你西望国要强大,我认真考虑过了,与其跟你回你那个小国家,天天得为别国会不会攻打过来而担惊受怕着,倒不如跟凤栖梧回去,继续当我的皇后。” 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平静,那平静的样子就仿佛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般,没有任何感情。 “不,不,你不是这样想的,明明就不是……”看着她平静的脸庞,宇文魅不可置信地摇摇头,痛苦地看着她,“明明就不是这样,你告诉我,不是这样……” “就是这样!” 见他痛苦的样子,宋玉只觉得心口被利刃无情剜着。可是她不能心软,一心软一定会在他面前露出那副鬼样子。 “你错了,就是这样的!”她只能拼命保持着无情的面容,甚至唇边露出不屑的笑,“你听清楚了,我再说一遍,你根本……” “不要再说了!”他突然扬声地打断她的话,然后绝望地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去,“我知道了,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你放心住在这里,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声音颤抖得厉害,她怎么会不知道。 不是这样的啊,东方…… 她在心里不断呼唤着他,想要叫住他,可终究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终于消失不见。 这一回,是真的全身颤抖,无力地沿着门直下,瘫坐在地上,无论是身子还是心口,都在剧烈地不断地颤抖着。 这一回,是真的再也不可能了,她终于还是将两个人的关系,推到悬崖边缘。 在这之前她还不知道自己可以冷到如此陌生,如今经过这件事才发现,原来她,也可以这么绝情。 “玉儿姐姐……”看宋玉这样,独千珊不忍心,走过来蹲下身子,担心地唤道,“不要难过,玉儿姐姐,你还有我。” “千珊……” 宋玉慢慢睁开眼,看到面前关心自己的独千珊,喉咙里酸酸地,她无力地挣扎着。 怎么会不难过,她刚刚彻底伤了他的心,就算有再多的旁人关心,那也不是他,又怎会不难过? 可是如果不这样,以后他会比她更难过的,她还是不忍心让他陷入更痛的痛苦。长痛不如短痛,现在一次性痛完,以后就不会再痛了。 “嗯,还有我,不要难过……”独千珊将她抱住,心疼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嗯……”宋玉只能点头,无助地点着头。 现实可以过去,可是伤痛带来的疤痕,却永远都过不去。不过他应该可以做到的,他马上就要娶宇文瑶儿了,她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可是虽然是这样想…… “唔……”她还是哭出了声。 一旁,红萝叹了口气,“宋玉,我知道你绝非有意要如此的,你究竟是有什么苦衷,说出来让我们,让少主帮着一起面对,不好么?” 她一个姑娘家,扛得动么…… “没有,红萝姐,不要误会,真的什么都没有。”宋玉窝在独千珊肩上,不敢抬头。 “这样吧。”红萝说道,“不管有没有,我都会去少主那里说的。明日就是大婚之日,我会尽力阻止少主和宇文小姐成亲的!” 红萝说完,就要朝着宇文魅离去的方向离开。 “不,红萝姐,你不要去……”宋玉忙伸出手,扯了扯红萝的裙角,“他们一定要成亲,求你不要去……” 红萝只是低了下头,“少主爱的是你,你也爱着少主,事实摆在眼前,我怎可能看着不管!” 说罢便大步离开,拦也拦不住。 “红……”宋玉惊得连忙从地上坐起,着急想去追红萝。这一边,当她刚抬起头的那一刹那,身旁的独千珊登时就大叫一声,“玉儿姐姐,你的脸……” …… “东方哥哥,明天你真的会娶我么?” 宇文瑶儿一脸兴奋。 “当然。”宇文魅唇边扬起一抹苦涩的笑。 “真哒,瑶儿好高兴啊!”听他这么说,宇文瑶儿更是高兴得像个孩子般兴奋地抱了上去,“一定要说到做到哦,不然瑶儿会伤心的。” “放心吧,我不会食言的。”宇文魅低下头,痴痴地看着身边的人。 可是眼神空洞,明明是在看着眼前这孩子,却又根本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 …… 万籁俱静。 窗灯暗影。 “少主,她现在才回到千珊房里。” “和我没关系了……”低沉的声音顿了顿,终究还是忍不住,“她刚刚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房? “听府里的一些丫头说,是…去了………” 支支吾吾,胆胆怯怯。 “说!” 虽然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已经袭上心头,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了解。 回声弱弱的,愈来愈小声,“去了……北院凤栖梧那里……而且,而且他们还出去过一刻钟……” “……” 然后便是比白日里更悲凉的神情,他自嘲地勾起了唇。 其实,早就该猜到,不是么?非要听到更残酷的话,让心完全破碎死去才行么…… 心口那道伤口愈加深了,或许,他是该放手了。 …… 宇文家在逍遥城甚至是整个江湖中,名望都是十分响彻的。自然宇文家办喜事嫁女儿,亦是办得风风光光,毕竟这宇文瑶儿是宇文家的独女,宇文府主视若珍宝的唯一的女儿就要出嫁,岂能马马虎虎? 不过介于时间太过仓促,远的客人赶不上,能在半日内到来的就只有逍遥城的人,因此人虽不在少数,但也不在多数。婚礼风光无比,华丽极了,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片喜庆的大红,多少丫鬟下人数着手指等待着吉时的那一刻到来,又是摆下多少张宴席,飘过多少记恭喜贺喜的祝贺声。 然而,当新娘从远处的客栈上了轿,终于在吉时前被抬回宇文府邸门口,新郎从偏房出来,展示于人的那一刻…… 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对,绝大多数人从前没怎么见过新郎的真面目。 但是当新娘子新奇心打开,在即将被牵到婚堂内前,她终于按耐不住这小小的心思,撩起盖头抬眼看向新郎的那一刻…… “啊啊啊啊啊——”顿时间,她整个人都懵了,很快面色愤怒地看着面前身着喜服的男子,受不了地大叫起来,“怎么是你!东方哥哥他人在哪里!” 响声惊天动地,除了宇文府里伺候多年的下人看仔细是怎么回事,外人少有人反应过来,一个个疑惑地张大嘴看着抓狂透顶的新娘子。 “很显然,你的那个东方哥哥一大早就已经走了。”一身新郎服的凤栖梧无辜地摊了摊手,笑得无以伦比。 “可恶!!!东方侯!你居然敢逃!” 这下新娘子彻底河东狮吼起来,把红盖头狠狠扔到凤栖梧身上后,转身便急匆匆地往外跑,“把马儿给我!” 拦下一匹马便上了去疯狂地策马离去,却不知宇文魅早已走远,再也寻不回来。 “不要看我,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看着宇文瑶儿失魂落魄地回来,凤栖梧提起唇角,露出一抹无所谓的弧度,“我不过是当了一回好人,做了一件好事,帮了他也帮了你,否则他不爱你你还执意嫁他,往后的日子该有多苦啊,我怎么忍心看着你们痛苦呢。”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喜服脱下,往旁人手中一放,潇洒地向府邸门口走去,一边扬手说道,“好了,好事完成,现在我也该去寻找我自己的幸福了。” 众人登时无语,尤其是宇文府主,气得鼻子都红了。可对方毕竟身份不一般,再多的气也只能忍着,但是后来仔细想想,他宇文家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从头到尾他又怎会不知他亲外甥对自己女儿并无男女间的情意? 就在凤栖梧大步走到府邸门口,就要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线时,宇文瑶儿终于憋屈着脸说话了,“等一下!” 她低着头,扯住了凤栖梧的袍子。 凤栖梧一指一指将这宇文瑶儿的手掰开,“你干什么?我只是暂时顶替而已,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东方侯,叫我没用!” 同时瞅麻风病人般瞟着宇文瑶儿,生怕一不小心再把他给缠上了。 “帮我转告东方哥哥……” 宇文瑶儿自动松了手,抬起头,蹙着眉眼。 “你告诉他,叫他日后小心点行事!最好别再回逍遥城见我!哪一天要是再遇见,我宇文瑶儿非把他锁起来不可!要是遇不到,我就是做鬼了也要去找他!” …… 很早便出了逍遥城。 马车在山间路林加速奔波,一路上颠颠簸簸。外边,是红萝与独千珊守着,赶着马车驾着马,里边,则躺着昏昏不醒的宋玉。 终于在不久后,太过颠簸的路总算把她颠簸醒。 “我……这是在哪里?” 她睁开朦胧睡眼,气若游丝地问了句。那天生便带着血色赤瞳的人靠近前来,伸出他漂亮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脸颊,“在去南诏的路上,玉儿。” “什么?” 当她睁眼看清面前的人,顿时吃惊地大叫一声。 “玉儿姐姐她醒来了……”外边,独千珊几番想拨开帘子,但都被红萝摇头阻止,“别看,让他们自己来。” “舅舅说神医很有可能已经仙逝,不过我们可以去南诏找神医的师父,现在我们正在……”宇文魅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响起,可是那笑却显得苦涩了几分。 “不!”他的话还没说完,却很快被宋玉大声打断:“不是,我是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宇文家迎娶宇文瑶儿的吗!” “玉儿,我说过我不会娶除你以外的女子的!”他痴痴地望着她,深情的眸光从未曾离开过她。 不管在什么时候,他都会对她说,今生只娶她一人,只对她一人好。可是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你居然,你居然……”逃婚了! 她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怪物般,不可置信的同时又带着几许愤怒,身子也在往后退着。 “玉儿……” “别碰我!”她愤怒地打断,狠狠地盯着他,“宇文魅,你怎么可以这样!既然答应娶,又为何要逃!你对得起宇文瑶儿,对得起你舅舅,又对得起你自己吗?” 她承认,刚刚一睁眼听到他的声音和看到他的人时,心里闪过丝丝的欣喜,甚至当他说他不会娶除自己以外的女子时,内心还狂喜起来。可是当脑子里很快想到自己眼睛的问题时,想要依靠他的心有轰然倒塌下来。 为了不让自己更依赖他,她只能退得远远的,甚至用仇恨的眼神打量他,“宇文魅,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为了一己私心,居然连一个姑娘家的桢洁名誉也不顾,你要宇文瑶儿日后该怎么抬头做人!” “我不管别人,我只管你!对不起别人,对不起自己,甚至对不起天下人又如何!”见她如此,宇文魅心痛不已,他一把将她拉过,强行让她与自己正面对视,“我只要对得起你就好,除了你,什么事都不再重要!” “你……你是傻瓜吗……”宋玉怔住了,呆呆地看着他,在眼泪就要下来之际,连低下头,“就算这样……又能如何,我告诉…过你不是吗,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我爱你就够了!”他一把将她拥入怀里,不给她一丝挣脱的机会,“除非我不再爱你,否则你休想逃离我的世界!”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不爱我,放我走……” 她被他强行抱在怀里,无力动弹,可是你知道么,不管他说的话多么感动,该怎样她还是得怎样。 “我不能保证下辈子,因为我也不知道下辈子我会在哪里,又会是什么。但是……”他的心颤抖得厉害,她的耳贴在他胸膛,能清楚地听到从那里传来他颤动的心跳声。 “但是你知道么……”他低了低声,十分珍惜地枕在她的发上,双眸迷魅,“此生,只要我还留有命在,就一定不会放你离开!除非,我死。” 他居然…… 这样说…… 宋玉无声地闭上了眼,他都这样说了,她还能再说什么。可是也不能再待在他身边了,她现在跟怪物没什么两样,已经没有资格了…… 马车还在前行,一直都未停过,与逍遥城渐行渐远,后边,远远的,传来一阵阵哒哒哒的马蹄声。 没有人知道前面之路还会发生什么,大家都只是静静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连宋玉自己也忘记了该怎么去挣扎,马车里外一直平静地保持着。 一直到云水寨的附近,前边突然闹哄哄的声音传来。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这过,留下买路财!”一记清脆的少年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紧接着便听见女人害怕的哭声,“小地弟,我们真的没有钱,真的没有……” “什么?小地弟?你个小娘儿们居然敢叫我小地弟?你看老子像你弟弟吗!”少年粗鲁的声音响起,周围一片男人哄然大笑的声音,少年恼羞成怒,大吼一声,“谁他奶奶的再笑一声老子割了他舌头!” 笑声小了,女人的抽泣声却大了。 “方才我们姐俩的钱可都给你们了,你们现在还要钱,让我们去哪里找啊!”说这话的声音比方才的更为镇定不少。隐约听见周围粗鲁猥.琐的笑,“拿不出钱就陪爷几个玩玩怎么样,嘿嘿嘿……” “大胆!”少年顿时大怒,厉声呵斥,“只劫财不劫色,你们活得不耐烦了!” …… “什么声音?” 马车内,宋玉在宇文魅怀里动了动,伸出一只手拉了拉帘子。 “前面一窝强匪,好像在欺负两个姑娘……”独千珊伸长脖子往前面望去,眼尖的她突然惊叫一番,“啊!玉儿姐姐,大哥哥,那个领头的看起来好眼熟啊!” 既然是一窝抢匪,看起来还眼熟的话……宋玉很快想起来是谁,因为除了他们,貌似也没有别的强匪这么猖狂过。 “到了前边停一下!”宇文魅松了手,她正好从他怀里出来,掀开帘子对千珊和红萝说了一句。 好巧不巧,这时那窝‘强匪’也正好转过身来。 “老大!那里又来货了!”几个汉子狂喜大叫,随即一帮人狂跑着围了上来,一个个大刺刺地挥着大刀吆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快快留下买命财!还不快停车,滚下来,快滚下来!” 又是这帮人! 只有独千珊傻傻地缩在那里,一个劲地抓着红萝,害怕地说着怎么办怎么办。而宋玉、宇文魅和红萝,则是满脸黑线瞅着那些人。 “还不快下来!把钱交出来!”见他们无人答应,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强匪’又开始嚷嚷起来。 “玉儿,你在这等我。”宇文魅拿起赤血魔刃便下了去,宋玉连抓住他,他回过头,只见她摇了摇头,“不要弄出人命,求你。” “我知道,不会的。”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一点,他当然欣然点头答应。 宇文魅一下去,走在前头那些人看到他时立即就呆了,“这个,这个不是前天夜里闯入寨子里的那个人吗?” “还不快跑,老大说这人不能随便惹,我们还是撤了吧!” “嗯,撤了……” …… 围上来的那些人商量一番,终于还是决定撤离。那一边,云天镜扛着长剑过来,大大咧咧地骂道,“怎么了怎么了!就回来?他们交出钱没有啊!” “老大,我们不敢啊,你不是说……” “怎么不敢?那人是玉皇大帝不成?” “要不您自己去瞧瞧吧……” “瞧你们这熊样,跟老子来……” 云天镜带着这帮兄弟,大摇大摆地过来,结果越走越近,整个人就呈现越来越傻的状态,快到跟前时,肩上的长剑‘哐啷’一声就掉到了地上。 “你,你不是,你不是那个……”当看到宇文魅那绝美的脸上满是冷傲的严肃,云天镜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方才在手下面前狂妄自大的状态一改,支支吾吾起来,“娘子姐姐身边的那个人……你不是应该在和宇文大小姐那啥,成亲的么……” 这时宋玉从马车上探出头来,“居然真的是你……!” 语气严厉,就像是在责怪自己的弟弟。事实上,她也一直把云天镜当弟弟一样对待。 “娘子姐姐,我我,我……”这会又见到宋玉,云天镜更是面红耳赤,“我也…我也没想到是你和这位大哥啊……” 一边小声嘀咕,“早知道你们会在此经过,就不把大家召集起来了……” “你是不是又干起了打劫这勾当?”宋玉从马车上下来,像个姐姐般责怪地瞪着云天镜,“小小年纪就这么不学好,云天镜,你真的打算一直这样过下去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娘子姐姐,我,我错了……”令所有人震惊的是,一向嚣张狂妄的云天镜,这会儿在宋玉的训斥下,居然低着头道起歉来。 自然这对宋玉而言,亦是大跌眼镜。她当然也是想不到的,这云天镜什么时候变这么听话了? “知错就改,还是个好孩子!”宋玉说着,走到云天镜跟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这些手下,趁早散了吧,留在这里当强匪,又该闹得人心惶惶的。” “玉儿……” 这时,宇文魅怕她受伤害,连忙走到她身旁,一手护着她,依然冷傲地瞅着周围的那些人。 “不!我不会散的。”谁知云天镜却坚定地摇头,“我们从来都是在云水寨靠这个勾当为生,就算这勾当不太光明那又怎样?只要不会被饿死……” “那万一一不小心碰到高手,打劫不成反被全军覆没呢!”宋玉皱着眉一口打断云天镜的话,生气地说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些吗?逍遥城内已经是高手云集,这条路随时经过的人哪一个都可能是比你们厉害很多很多的江湖高手,哪天把你这些手下都杀了,到那时你就高兴了吗?” 一席话,让周围的人听了都不禁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我……”云天镜语塞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有想过。以前有主教在,他们就算打不过也有主教的暗中相助,可是如今主教不在了,万一真的像娘子姐姐说的那样,碰到个高手,他们都是只会两下子三脚猫功夫的渣渣,真被杀了那又该怎么办? 这才醒悟过来,这种日子,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吧。 “听姐姐的话,不要再干这种勾当了,好吗?”宋玉无奈地叹了口气,摸了摸云天镜的头,继续说道,“你的人生才刚开始,怎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毁了自己前程?叫大家散了吧,或者回去城里,随便找个事儿做也总比走在刀尖上的生活好。” 听了宋玉这番,周围的那些汉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看向宋玉,最后目光紧紧锁住云天镜。主教没了,云天镜是他们的老大,现在不管是叫着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他们都会唯命是从。 “我,我不知道……”云天镜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大家从来都只是在寨子里生活着,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离开寨子,可是如今,连寨子也没有了……” “想过晚上要睡哪吗?你是要让你的这些手下,都跟着你露宿山野吗?” “我……我不知道……”声音越来越弱。 “回去城里,或者说,跟凤公子回去楚宫。” 宇文魅眸子一紧,手臂不自觉地更靠近了她,将她半揽在身前。 “啊!他们不是……”前方,之前还被劫持的两个姑娘看向这边时,突然猛地大叫起来,“宋玉和娘娘,那不是宋玉和娘娘吗!啊,还有红萝姐姐,一定是他们,我看到了,是他们没错……” 宋玉和宇文魅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方才被云天镜一伙人劫财的姑娘,居然是…… “紫兰?绿妖姐?”看到远处那欣喜地朝自己跑过来的二人,宋玉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时,她们已经到了跟前。 “宋玉,真的是你,呜呜……”孩子气的紫兰忍不住一把抱住她,兴奋地叫道,“这些天我和绿妖姐找你找得好辛苦,呜呜呜,方才还遇到这伙强盗,把我们身上的钱都搜没了……” 本该是重逢后的喜悦,此时无论是宋玉还是宇文魅,尤其云天镜,再次满脸黑线。 “你们谁把人家钱拿了,还不快交出来!”云天镜转过头去,对着身后那些手下一通咆哮。 马上就有人乖乖地把两袋银子交了出来,云天镜十分尴尬地将钱袋递到绿妖手上,一回头又是一阵恶狠狠的训斥:“以后你们打劫可以,但是也要看人!老弱病残不可以,女人也不可以!” “可是老大,这不许那不许,那我们该……” “你他娘的听不懂吗!打劫富有的男人就可以……” “云天镜!”这边,宋玉一个暴栗子用力敲在云天镜的头上,“你还想打劫!又忘了姐姐说过的话吗!” “娘子姐姐,我错了。” 云天镜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宋玉,好久不见了。”待宋玉治服住云天镜,绿妖拉着她的手,面上掩饰不住的欣喜,“之前听说你跟娘……宇文公子双双坠入悬崖,我们真的好担心,还以为你们……不过现在终于好了,连老天都帮着你们呢!” “嗯!”宋玉抬起头,看了看宇文魅。 正巧这个时候,宇文魅也低下头温柔地看着她。接触到他的目光,她登时全身一紧,连又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绿妖和紫兰发现他们这一小动作,以为宋玉是不好意思,便相视一笑。红萝在一旁默不作声,千珊也安静得很。 本来遇到绿妖和紫兰是件很开心的事,直接上路就好。可是如今考虑到云天镜,他还是个孩子,况且这身份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大楚的大皇子怎能一直在这种地方为贼为寇,就算不把这孩子送回楚宫,那也总得想个办法安置吧。 就这个问题,够宋玉烦好久。其实她想到了宇文家,可是又想到自己与宇文家也不太熟,可以说是陌生人,她怎么好意思将这么多人托付给人家? 那若是宇文魅呢?宇文魅好歹是宇文府主的亲外甥,做这件事情的话肯定轻而易举。但……今天他逃婚逃得那么果断,就更不好意思去麻烦人了! 左右想着都毫无办法,宋玉心里着急,但也不能表现在这群人面前。 “娘子姐姐,你要去哪里就先走吧,别耽搁了时辰。”大家沉默好一会,最后还是云天镜开了口,他说,“您就不要再为我们操心了,我们习惯了山里的生活,没了云水寨大伙再合力盖一个就是,可是若真要我们去到城子里跟从未在一起生活接触过的人生活,那样会憋疯我们的。” “可是天镜,你是凤公子他……” 宋玉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宇文魅拉住了。他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眼里那一抹深意,是她看不懂的。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后头,传来一阵紧急的马蹄声,随着马蹄声渐渐近了,当策马之人终于快要到来时,众人不禁愣了愣。 “玉儿,我来了!” 那人下了马,温笑着朝宋玉快步走来。 “……” 瞧见那人过来,宇文魅神经紧绷,这下是更用力地将宋玉往怀里摁,然后神经兮兮地皱起眉,赤色的瞳孔紧盯着来人。 他现在,最讨厌那个人了! 尤其是当着他的面还要抢他身边的人,休想! 122.那地儿,邪! “你来做什么?”宋皎皎觉得心中的猛兽又有反扑的趋势,瞪着孟檀音,满脸厌恶。 “哦,我听到动静,就过来看看。”孟檀音对宋皎皎的恶劣态度毫不在意,仍是关切地道,“你,还好吗?” 见宋皎皎在满地的碎片中迈步,惊声道:“哎,你看着点儿脚下啊,有碎片!” “谁要你猫哭耗子?多管闲事!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宋皎皎见宋奇峰在场,越发的肆无忌惮,大声道,“看见你就心烦,你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孟檀音一愣,幽幽说了一句,随即无奈地笑了笑,扶了扶额头,“好好好,我这就出去,你别生气了。” 宋奇峰见她脸色发白,心中微微刺痛,不由开口道:“夷光……” 宋皎皎对孟檀音的关心毫不领情,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滚!” “就走。”孟檀音说着,恹恹转身,对宋奇峰勉强一笑,“劝着点儿。” 宋奇峰觉得孟檀音这一笑特别虚弱,又格外意味深长,神情复杂地点点头,叮嘱道:“你好好休息。” “知道了。”孟檀音随意地摆摆手,表情敷衍,感情欠奉。跟方才应对宋正明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 宋奇峰先前不觉得,现在陡然留心起来,很轻易就发现了这两年的冷待疏远,夷光当真是不大在意自己了。 再回想起两年前的相处,越发觉得区别很大。 那时候宋夫人还没有冒出撮合两人的奇思妙想,两人还纯然地做着兄妹,兄友妹恭,十分亲近。 夷光偶尔还会跟他讲一些琐事,包括一些小烦恼,比如又考砸了,比如长智齿了,比如在桌洞里发现了不具名人士的情书,不知道是不是恶作剧。 之后就疏远了,因为那个没有拿到台面上说的婚约。最初是他单方面的,她一开始不知所措,碰过几次壁之后,就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渐渐到了见面只点头致意而无话可说的地步。 到了现在,她看到他的时候,眼中只剩下一片平静,曾经的仓惶、委屈、希冀,都尽数敛去了。夷光能放开,照说他该高兴才是,可这心里,为什么会觉得空荡荡的呢? “峰哥哥,”宋皎皎看着宋奇峰陡然泛起郁色的脸,心中一沉,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宋奇峰摇摇头,迈开长腿,跨过满地的碎片,走到宋皎皎跟前,直视着她的双眼,“皎皎,你告诉我,夷光受伤,你真的是失手?” “当然是失手,难不成我还能故意推她?”宋皎皎被他冷厉的目光注视着,心跳如鼓,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脸上却流露出委屈伤心,“峰哥哥,你不相信我?”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宋奇峰淡淡道,宋皎皎是有些任性,却不是个胆大的人,更遑论凶残地罔顾人命了。 他只是没想到,元伯会帮着宋皎皎封锁消息,还给大宅的帮佣下了封口令。 宋皎皎很清楚这一点,欺骗宋奇峰,她心中也不好受。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复杂:“那你干嘛这样问?” “皎皎,你还不明白吗?我相信你没用,问题是夷光相信你吗?爸妈相信你吗?”宋奇峰叹了口气。 宋皎皎愤然道:“那她想怎么样?让我跪着给她道歉吗?这样她就能相信了?大伯父大伯母就能相信我了?” “胡说什么!女儿膝下亦有黄金,谁让你跪?”宋奇峰轻咳两声,“三万字的检讨。” “什么?”宋皎皎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奇峰,“峰哥哥,你在开玩笑吗?我哪儿会写那种东西啊,还三万字!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更直接些。” 宋奇峰一脸失望地看着她:“皎皎,我替你道歉才换来这么个交换条件,你——” 他拖长了声调,宋皎皎心中就是一慌,她对宋奇峰依赖非常,最怕的就是他对自己失望,听他这么说,立刻截道:“我写!” “真的?”宋奇峰挑了挑眉,显然有点不相信她的话,“三万字,手写,不能找枪手,你能办到?” 宋皎皎咬咬牙,斩钉截铁道:“能!” “知错能改,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宋奇峰赞许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手帕给宋皎皎擦了擦脸,“你这房里的东西毁得可够彻底的,先叫人进来收拾吧。” “嗯。”宋皎皎乖乖地点头,任由宋奇峰将自己牵出房间,他的手干燥温暖,他的背影宽厚可靠,他依旧疼爱她,他还是她的。 宋奇峰将宋皎皎安置在离他的房间最近的客房里,等明天她房里的东西置办齐全了再搬回去。之后他给宋皎皎拿了纸跟笔,写检讨这事儿他是爱莫能助的——他长这么大从没写过检讨,所以没办法给宋皎皎什么提示。三万字呢,夷光一定是故意的。 那边孟檀音也回了房间。房间正对着楼下花园,整体风格简约明了,各样东西摆放整齐,设施摆件,色调位置,都是照夷光的喜好来的。 天色渐晚,孟檀音不知道宋家三巨头要谈到什么时候,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饭,就歪在还带着夷光气息的床上,准备眯一会儿。 没想到居然就睡着了。梦里年华变,她与顾鼎臣提心悬胆,有志一同努力搞定祁家这个庞然大物。 那样一条无法回头的复仇路,不成功便要成仁。有人携手一起走过,当真比做孤胆英雄要好上百倍。 那时候压力很大,可是很快乐。只是,一转眼,就只听到顾鼎臣冷然道:“你不过是我顾家养的一条狗!凭你,也配做顾太太?” 孟檀音也不反驳,只是一笑:“呵呵,再见。” 再不相见,永别。 梦里暮色如铁,顾鼎臣执拗地扣着她的手:“檀音,我还有一个问题。” 孟檀音几乎笑出眼泪,她听到自己说—— “爱过。” “不后悔。” “顾鼎臣,再见。” 123.初涉仙梵谷 “仙梵谷?没有这地……” 年过花甲的老婆婆挑眼看到从那边过来的宋玉、宇文魅与凤栖梧等人,却转瞬改了口,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们: “只要翻过前面那座山,再经过几条山路就快到了,不过山路很窄,老身劝你们可别再骑马过去,那边太陡,别到时连人带马一起栽下去咯!” “如此啊,谢谢婆婆您的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红萝为首的几个姑娘听了这话,也没觉得不对劲,既然对方指了路,自然是高兴地点头答谢。 “那么婆婆,我们时间比较紧,就不打扰您了,后会有期哦!” 宋玉、宇文魅和凤栖梧三人还没过来,红萝等人得到指路便连忙跟这位老婆婆道起别来。老婆婆无言地瞟了远处一眼,随即便在她们的答谢与道别中转身蹒跚离开。 说句‘后会有期’,还真是真的后会有期! “怎么样?问着路没有?”身边宋玉和凤栖梧手拉着手,宇文魅脸色不太好地走在前面,一与红萝等几位姑娘碰着面便着急地问道。但很快又换了副态度,眼角的余光瞥了瞥已经过来的宋玉和凤栖梧,倒是相当不善地改口了,“罢了,没问着就没问着,大不了就打道回府不去了。什么仙梵谷,大概是真没有那地方。” 说着拂袖就要回去马车那边,红萝连忙大声叫道,“少主,那位婆婆说仙梵谷就在前面,我们还是去吧。” “……”宇文魅咬着牙,“……你们还去不去!” 凶巴巴的,虽然是对着红萝,却分明是对宋玉所说。 “要不我们……”态度这么恶劣,摆明了不想去了对吧! 宋玉眉头拧了拧,随即抬起头向身旁的凤栖梧征求意见。 “当然要去!”凤栖梧坚定地道,“把病看好了,我们再回去。” “可是……”宋玉有些退缩了。 既然是神医的师父,肯定医术会更厉害的,可是如果那神医的师父当着宇文魅的面说出她一直拼命想瞒住的事,宇文魅又会怎样?这一路上的努力,不都白费了么? “去吧,玉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凤栖梧握紧了宋玉的小手,俊美的容此时更为温柔深情地注视着她。 眼角的余光却一直锁定在假装无所谓的宇文魅身上,凤栖梧不禁扬起了唇,他倒要看看宇文魅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要去就去,不去就不去,早些做决定好,否则耽误了大家!”宇文魅眉头一挑一挑的,语气更凶了。 旁边的姑娘们听了直鄙视他,明明就很关心,还装出这么副凶巴巴无所谓的样子,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这家伙,看样子是根本就不希望她好对吧!居然就如此的不耐烦了! “去!当然要去!”宋玉咬了咬唇,气狠狠地瞪了宇文魅一眼,随即拉起凤栖梧的手转身向马儿走去,“栖梧,我们走,他们不去,我们去!” “谁说我不去了!”宇文魅连追上前,赶在宋玉和凤栖梧之前。 那两个人,分明就是在闹孩子脾气啊! 众人看得又呆又无语,包括凤栖梧,站在原地,久久望着她,心里面纠结着,叹息着。 “对了,少主,宋玉,还有……凤公子……”突然想起什么,红萝连忙叫住前面就要向马儿走去的三人,“方才那位婆婆说进谷的山路窄,我们不能……” “啊!”话还未说完,这时却听千珊和紫兰见鬼似的尖叫声响彻入耳。 宋玉和宇文魅同时回过头来,先是彼此都十分不屑地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又同时看向紫兰她们。动作如出一撤,免不了又是一番相互不屑的鄙视。 “怎么了?”凤栖梧放开了宋玉的手,向紫兰等人走去。 “那个婆婆,方才那个婆婆她,她……”千珊和千珊颤抖着双手,指了指后方,“她,她不见了……” 这一说,红萝与绿妖瞬间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边除了那一条笔直通往大山深处的路再没了别的,而那老婆婆走路又蹒跚瘸拐着,那么长一段路,竟只是一番说话的功夫、不到半刻钟便不见了人影,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走了小路?”凤栖梧凝起了眸,四下搜寻。 “没有,这里明明只有那么一条大道……” 望着大路远远的拐角处飘来一圈圈白色的迷雾,几个姑娘更是惊得绷紧了神经。 “莫非我们方才是遇见,遇见那种东西了么……”紫兰吓得连连躲到绿妖身后,紧张得汗都出来了。 “大家不要惊慌。”这时,宇文魅走了过来,一脸正色,“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方才那位婆婆,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这世上纵然有鬼,大白天的也不可能那么嚣张就出现在阳光下。 “什么,你是说,那位是仙衣道姑?”千珊惊奇地睁大了眼,“这么说的话,这世上真的有个叫仙梵谷的地方?” “可是我们要怎么进谷么,你不是说进谷很不容易么,况且我们还这么多人,万一……” “……” 姑娘们各种担心和猜测,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地纠结着。 凤栖梧已经在了人群里。 宋玉则在最后面,呆呆地看着他们,一个晃神,眼角的余光忽然扫视到进谷的入口,一个灰影迅速闪现,登时惊得她莫名地睁大了瞳孔,全身颤动,神经紧绷,双腿颤抖得厉害,几近站不稳。 “玉儿,你怎么了?!” 发觉到她的异样,凤栖梧连忙走了过来,稳住了她不安的身子。 “没,没什么。”宋玉反应过来,看向身边的人,又抬眼看了看远处的宇文魅,她看到他只是扫了她一眼什么动作都没有,正常得很,心突然就痛了。 “我们走吧,接下去的路用不了马,只能自己走了。”见她并没什么问题,凤栖梧这才放心地牵起她的手,正准备随在其他人身后一起。 却不知宋玉一步还未踏出,马上便双腿软了下来。 “玉儿,你怎么了,你的腿……”凤栖梧慌了,扶着她她都支撑不起来,连忙蹲下身子为她检查。 “玉儿姐姐怎么了,玉儿姐姐……”一听到声音,走在前边的众人连回身过来,围在宋玉周围。 宇文魅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样深沉的眸眼,让人根本无法揣测他的意念。 “我也不知道,我的腿,好像站不起来了。”宋玉努力试了几次,几次都无果。 双腿不是无力,是根本就好像不是自己的,借用别人再多再大的力量,始终还是无法站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玉儿姐姐,你再试试看,是不是就要进谷太紧张了?我来帮你揉揉。”独千珊不忍看下去,连伸出双手帮宋玉揉起腿来。 “没用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千珊,不用这样……” 宋玉无助地摇头,推开千珊揉捏的双手,又试着站起,但无奈结果还是大不如意,除了上半身能自如活动,下本身就像是完完全全的没有一样。 就像,就像是瘫痪了,这么可怕…… “我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看着自己瘫痪般的双腿,宋玉难过得直用拳头拍打着。 眼眶里那种叫眼泪又不是眼泪的东西迅速打起转转,她低着头,不断拍打着,痛苦地无助地折磨着自己…… 玉儿…… 远处的宇文魅终于有所动静,然而当他迈步向这边走来之际,凤栖梧却在这时猛地一把将宋玉涌入怀里。 “玉儿,不要这样!”凤栖梧紧紧地拥着宋玉,心疼地道,“不会有事的,前面就是仙梵谷了,很快就可以找到仙衣道姑,她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不管是眼泪还是她的腿,都会治好的。 “……” 宇文魅登时就愣在那里,久久看着已经到了凤栖梧怀里的她的背影,然后便是自嘲地扬起了唇,后退几步。 “没什么事就快启程,路还远着!” 他转过身去,大步流星地朝山谷处走去。 “大哥哥……” “少主……” “公子……” 几位姑娘都呆呆地站在那里,心疼地瞅着宇文魅远去的背影。 “红萝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大哥哥他……”独千珊扯了扯红萝,又低头看了看窝在凤栖梧怀中的宋玉,一时纠结至极,不知该帮哪一边比较合适。 “走吧,天色不早了,我们得赶紧进入仙梵谷。” 红萝最后看了眼宋玉,无声地叹了口气,便随在宇文魅身后而去。其他几位姑娘也只得跟上,虽然十分紧张着此时宋玉的腿,但是想来如今还是先跟上为好。 “他们走了。” 凤栖梧松开手臂,瞧着身边的人儿。胸前衣襟上已是赤红一片,心情登时放松不少,还好,及时。 “谢谢,谢谢。” 宋玉揉了揉眼角,一滴又一滴的红色液体很快又流了出来。 “可是怎么办,我的腿……”已经走不了了啊!她摸着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第一次感觉人生是如此的黑暗。 腿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不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那种即将要死去的感觉在心头愈来愈强烈,她感觉自己的人生越来越悲惨。然后就越来越不敢再和宇文魅和好,生怕自己死了,他会比现在更痛苦。 或许真的要死了,真的要去死了吧。 看来,她当初的决定是对的,情况已经到如此地步,怕是再也不能跟他和好了。就算他愿意为她不离不弃地照顾,她却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累到他。 心慢慢慢慢地陷入绝望,她却不知道,他和她一样。 两个人真的已经无法再回到从前了…… 看着高高矗立在前面的那座高山,宇文魅的心尖上,也似乎隐隐地被压了一座高山。 赤色的眸子望了望峰顶,想象着她和别人的亲密无间,沉重的心愈发绝望起来。 为她治好眼睛,就该散了,他知道…… …… “走吧。” 凤栖梧背着宋玉,终于走到进入山间的路口。此时,宇文魅等人已经停在这里,只为等着他们俩。 宋玉趴在凤栖梧背上,连眼睛都没有露出,安静地趴着,路过宇文魅时没有抬头也没有吭声。 这让大家的心情是愈发的纠结,明明是两个相爱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搞成这样?女的太任性,男的又太沉闷。 “你们都跟在我身后!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走在我之前!” 宇文魅沉着脸走到前面,挡在了凤栖梧之前。 还说无所谓?说什么无所谓?宇文魅,你是无所谓的人么?呵呵…… 凤栖梧会意了,也没再抢着,让宇文魅走在前面带路。他知道宇文魅其实是面恶心善,虽然总是与宋玉吵架,口口声声说无所谓,但事实上,一路上他所做的哪一件事脱离过为宋玉着想? 对于宇文魅这点,凤栖梧是怎么都没想到过,传闻中西望国一向心狠手辣腹黑如蛇蝎的西望帝皇,居然也有这种时候! 以前他想不明白,宋玉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大楚皇后不做,偏偏要去跟宇文魅这样有心却无血无肉的无*。如今他明白了,也看透彻了,再狠毒的一个人,也有被感化的那天,内心也有柔软的一处。 宋玉把宇文魅感化了,却不知同时也把他凤栖梧也感化了。 他背上的这个女子,把他们给感化了。 的确,他的国家比宇文魅的更强更大,稍微发动几万精兵就能湮灭西望,甚至要平复天下也是易如反掌。 可是他输就输在,她的心不在他这里,努力了这么多日子,他还是没有能耐走到她的心尖,哪怕只是占一点点无所谓的位置,也没有。 就像方才,她无法走路,他提出抱她,却被她拒绝。 “凤公子,对不起……”她说,“我已经没有办法再转移目光了,我们之间如若可以的话,做一对很好的朋友或许也很不错。” “是,是挺不错。”当时他的笑简直比哭还要难看,这算什么,好朋友?原来在她眼里,他只能作为朋友存在于她的世界。 可即便他听到她如此说,却没有再如往常发怒着,而是十分平静地自我消化。 山路果然很陡很窄很险,在经过几个时辰的翻山越岭,一行人终于越过了那座高山,真正进入到仙梵谷的路口。 一路上,山间景色尤物,美妙非凡,云雾缭绕。若非赶路,几个姑娘恨不得留下来歇上几日,来欣赏这山林间的美景。 从山口深入里边,一直都是宇文魅走在前边,与赤血魔刃为后边的人扫掉挡路的杂物,还要提防着野兽的侵袭,倒是十分的辛苦。宋玉则一直趴在凤栖梧背上,动也不动,没有抬头看任何人。 凤栖梧则当了一路的护花使者,但他却觉得,背着她就像背着整个天下。 仔细想来,还真是如此。早前就听国师预言过,得神女者得天下,她如此珍贵,岂是天下能够相比? 越往里边走,山路就越窄。一行人都小心翼翼地走着,宇文魅走在前面探路开路,挡住所有可能会出现的危险;凤栖梧背着宋玉跟在宇文魅身后,两个人都没怎么开过口,各怀心事;红萝则紧随其后,后边还跟着紫兰、千珊和绿妖,四位善良的姑娘手拉着手,一刻也不敢松开,生怕一放开就会失去哪个。 去之前就打听过了,要想进到仙梵谷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或许会一去不复返,或许会被外边的重重机关算计。 然而一路上,却平静得很,除了崎岖的山路,并没有别的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 …… 高高的山间窄路,一行人还在不断前行。 远远眺望,一副飘渺如幻境般的山水画境已经出现在不远处,美如仙境,白雾缭绕,白瀑长落,几间农家小舍坐落在里,构成一副绝妙的敬景,如画中境般,迷人至极。 那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仙梵谷么?原来,真的有啊! 看到那处奇观,姑娘们都惊呆了。 再过不远就快要下了这窄路,深入里面,仙梵谷将近在眼前。 容姑娘们观望一小会,很快又启程往前走。 然而当所有人都以为马上就可以下了窄路真正进入仙梵谷时,宇文魅却震惊地看着前面的路子…… 不不,前面,根本就没有了路! “……” 居然会没有路了!连窄道也没有了么! 望着前边断掉的路,脚下不到三步便是深渊悬崖,宇文魅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这下该怎么办?明明仙梵谷已经是近在眼前,却一下没了路,叫他们如何是好? “怎么不走了,大哥哥……” 后边的姑娘们见队伍久久没有动静,前面的人站在那里,连出声询问,“快快走呀,大哥哥,已经到黄昏了哦,天都要黑了。” “千珊,你看那里……”红萝指了指对角的地方,吓得独千珊登时就捂着嘴惊叫起来,“啊!怎么办怎么办,连路都没有了……” “啊,救命啊……” 这两手一松,其他三个紧牵着手的姑娘立即被她弄得人仰马翻,眼看着接二连三地在惊慌之中双脚踏空,红萝拉都拉不住,独千珊便是连累了紫兰和绿妖,齐齐往下坠去。 “抓紧一点,千珊,紫兰,绿妖,千万不要放手……”红萝一手攀附着岩石上凸起来的石块,一手费力地抓着独千珊的手,而独千珊下边则吊着紫兰,紫兰下边却吊着绿妖…… “我,我坚持不住了……”下边还有两个人抓着,独千珊艰难地回应。 那边,走在前头的人听到声音,连忙回过头来。 “小心!” 宇文魅几乎没有犹豫,便连忙飞身往下奔去,一手揽住最下.面绿妖的腰际,就要往上飞去。 然而,更悬心的意外却接踵而来。 “少主……” 上头担负三人重量的红萝,在这一刻,终于还是支持不住,抓着岩石的手终于无力地一松,跟着千珊一起往下坠去。 宇文魅本打算先把绿妖救上去,再依次将她们弄起,却没想红萝这突如其来的一放,上头三个人迅速降落,他搂着绿妖来不及躲避,被她们狠狠地往下砸去。 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谁又能想得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啊啊啊啊啊——” 姑娘们尖锐的惊叫声,响彻整个山谷。 包括宇文魅自己,也在迅速下降,四个人在头上方坠下,根本就无力起来。 “不——” 紧接着,又一记惊呼响起。 “玉儿!” 凤栖梧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宋玉已经脱离了他的背,迅速往下*,努力朝宇文魅伸过手去。 她根本就没有犹豫,就这样下去了! “玉儿!!!” 眼睁睁地看着宋玉也下去了,当时凤栖梧整个人都懵了。本是一行人,如今却留他一人独自在这窄路上,无力地看着却没有办法救他们。 “该死的,宋玉,你跳下来做什么!”底下不断*的宇文魅看到不顾一切朝自己坠来的人儿,先是一惊,随即愤怒地朝她大吼,“你是笨蛋吗,傻瓜吗,你跳下来做什么!该死的,你这个蠢女人,蠢女人……” *的同时,红萝等人已经是手拉住手,看着随后跟下来的宋玉,一个个都惊愕住。 “玉儿姐姐,你怎么能……”风速中,独千珊面上爬满了后悔的泪水,“都是我害的,呜呜,怎么办,都是我害的,要不然大家就不会……” “千珊,你冷静一点……”难得还有人在身子不断下降的同时还能如此镇定,而这个人,自然便是一向为人处事都十分稳重的红萝。 紫兰则怕得眼睛都不敢睁开,把绿妖抱得紧紧的,一刻也不敢放松,“绿妖姐……” “谁让你下来的,你疯了吗!” 眼看着宋玉就在自己面前,说不定这一*的结果便是粉身碎骨,宇文魅气疯了,而如今更生气恼火的是,他居然对此无能为力。 他看到很远很远的上面的凤栖梧急得团团转,却也无能为力着。 他看到眼前这个傻女人一点点往下,离自己愈来愈近。 “我不是为了你,你不要想多了。” 宋玉嘴上这么说,却一脸渴求地向他伸长了手。 “不是为了我,你就可以如此不爱惜自己吗!” 话是这么说…… 当他终于奋力地伸长手,抓住她小手的那一刻,两个人的心都化了,旁边一同下坠的几人亦是暖到了心尖。 “傻瓜,为什么要这样做……” 终于将她抓在了手里,待到她的身子彻底下来,与自己平行站着,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一边责怪一边紧紧地拥她入怀。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宋玉拼命地摇头,她怎么敢告诉他,是因为不想看到他死,是因为他死了她也活不下去了…… 可如今就算什么都不说,她也该明白,因为这一跳,这一路上所有的努力,都已经白费。 想到他会死,她又怎么舍得让他一人孤独地离去?剩下她一人,该有多痛苦? 她被他带入怀里,颤抖的身子紧紧被他拥着。双腿已经柔软无力,要不是被他紧紧地搂住,说不定又该往下倒去。 众人的身子越往下,下坠的速度句越快了些,眼看着离下边的岩石已经不在远,几位姑娘不禁害怕地闭上了眼。 “玉儿,怕么……” 眼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近了…… 想象着,大家都要粉身碎骨头破血流…… 宇文魅突然开口,问她,“后悔跳下来么……” “唔……”听不出是后悔还是不后悔。 一滴血泪从眼眶里滑落,悄无痕迹地淌过脸颊,往下滴去。 就在大家都以为死定了的时候,当眼泪划过她的脸颊,流过脖颈,坠到锁骨上安静躺着的那枚赤血妖石玉时…… 一阵奇异的光芒忽然闪过,紧接着,一条长达百米的金色巨龙从玉佩里游出,在大家就要落地的那刻,龙尾一扫,将大家一并接到身上,然后迅速腾云而上,飞离可怕的死亡边缘。 “啊,这是什么东西啊,它还在动啊……” 姑娘们睁开了眼,发现大家不仅已经脱离危险,且这身下的东西居然还能带着他们向上飞腾,顿时间几人之间炸开了锅。 “好像是蛇,好长好长的样子……” “不对,蛇怎么可能那么大那么长……” “可是看起来真的……” “……” 是龙! 当宋玉看仔细身下乘坐的居然就是之前在逍遥城内的宇文家地下密室里所遇见过的那条巨龙时,登时心里又惊又喜。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啊,在这危机关头,那日进入到玉佩里的那条龙,居然能及时出来营救大家性命。这才意识到,这龙并无意害她,相反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自己。 当她感觉到一直麻木没有任何知觉的双腿,在坐上龙身的那一刻,居然开始起了点点反应,慢慢的还能动弹了,更是欣喜若狂。 她怎会想到,这巨龙对自己是如此的有用。 “玉儿,这是什么?” 已经安全下来,宇文魅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陷入疑惑中。 他突然伸来手,握住她脖子上挂着的那枚血玉,拧着眉问道,“我记得你初进宫那会,可是没有这东西的。之前就想问你,这是哪里来的?谁给你的?” 早之前还在淮山的时候,他首次在她身上发现这东西时,当时还闪过一丝光亮,本打算问她的,但迫于当时有人过来,没有机会,后来也便忘记这事。今日居然能从里面飞出这巨龙,想必绝非什么普通玉佩。 可是她却撇开脸,只告诉他三个字: “传家宝!” 那边,紫兰拿着一个东西插嘴进来,“宋玉,你的传家宝不是这个东西么?对了,这是个什么东西啊?在手里保管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搞懂。” “这是什么呀?” 其他几个姑娘也凑近前来,七嘴八舌地问开了。 那不是她之前骗东宫那些守宫门的婢女的那个手机么! “这是我家乡的东西,说了你们也不会懂。”宋玉满后脑勺的黑线,她该怎么跟她们解释这是未来发展时代的高科技产品? 心里琢磨着越说越乱,这些古代人是不可能懂的,她干脆随便搪塞她们一下,懒得多说一句。 “可是这……” 紫兰拿着手机,还想再说什么。 这时,却见手机刷的一下迅速消失,那边,只见宇文魅拿着抢过来的手机,盯了好几眼,愣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既然是玉儿家乡的东西,那自然就归我了!”干脆不去琢磨了,他一把将手机塞到怀里,得意地看着紫兰,“怎么样,你有意见?” “我,我……”紫兰可怜巴巴地缩在那里,她就是有意见也不能真的说出来啊!要是被对方一把推下去那该怎么办? 这家伙真是…… “……” 见宇文魅如此,宋玉是十分的无语。 …… 巨龙带着他们,很快飞上了他们*的那上方,此时凤栖梧正火燎急燎的找地方下去,这巨龙上来了,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很快便上了来。 只是看宋玉和宇文魅似乎已经和好了的样子,凤栖梧只觉得心头五味杂陈。 有了巨龙,去仙梵谷更加顺利了。 仙梵谷里,鸟语花香,彩蝶纷飞,奇花异草,布满了道路两旁。这里风景独好,幽空明里,土壤肥沃,一路走过,好些个分别栽着不同植物的院子摆在四处,各色各样的蝴蝶蜻蜓四处飞动,形成一副奇妙的景观。 五六套农舍分布在不同的角落,可以说是每两三个园子旁便有一间,这给这谷中更是增添了一份说不出的完美。这里空气新鲜,景色怡人,简直就是人间一处桃花源。 不过,他们要找的人在哪里? 据说无人见过仙衣道姑的真正面目,他们又该如何寻找? “跟我来!” 就在大家都为这个事而烦心事,宇文魅却十分自信地走在前面,带领着大家,一边牵着宋玉下了巨龙,凤栖梧只能无奈地叹息跟上。 巨龙则停留在原地,没有离开也没有回到宋玉脖子上的玉佩内。 “你知道仙衣道姑在哪里?”他也没见过仙衣道姑吧! 宋玉一脸孤疑地瞅着宇文魅,真的很奇怪,越快越喜欢,这是病么? “红萝紫兰她们不是见过么?”宇文魅回头对那四位姑娘轻轻一笑。 呃…… “不会是进山前那位指路的婆婆吧?”众姑娘愣了一下,随即十分惶恐地看着宇文魅。 “我觉得是她。” 宇文魅点点头,拉着宋玉更快步朝前走着。 他真的什么都不介意么?如果他知道她现在的情况,会怎么办?那个仙衣道姑又真的能治好她么? 看着他自信极了的侧颜,宋玉陷入深深的顾虑之中。她现在又跟他和好,是对是错? …… “有人吗?有人吗……” “婆婆,您在吗婆婆……” “这间屋子没人,去看看那边……” “好像屋子里都没有,不会是在园子里……” …… 经过一番地毯式的搜索,大家忙得跑上跑下,无论是那几间简朴却整洁干净得很的农舍,还是那些个大到夸张的园子里,不要说婆婆,就是个鬼影子都没找到半截。 “怎么办,好像这边都没有人啊。” 大家聚集在一块空地上,商讨着该如何是好。 这天渐渐黑了,也不好找人,人却还没找到,这下该怎么办? “再分头去找找,我就不信她不要回来!” 宇文魅紧了紧眸子,回头看了看凤栖梧,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你在这照顾玉儿,我跟她们去找人!”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玉儿的。” 凤栖梧含笑点头,他想他只能这么说了。 然而当宇文魅带着红萝等人又要开始四下寻人之际,突然听见一记悠悠的问候声: “你来啦……?” 声色说老不老,说不老却带着一种时光碾过的沧桑。 众人不禁循声望去,只见远远的一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站在那里,一手扬起,轻轻抚摸着百米巨龙的龙须,她嘴边挂笑,像问候老朋友般问候着。 更奇怪的是,那巨龙竟然冲老婆婆轻轻点了三下龙头,每一下都带着说不出的苍凉。 “那不是之前给我们指路的那位婆婆么!”千珊和紫兰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同时看神一样看了看宇文魅,满是崇敬地道,“大哥哥/公子,你真的好厉害啊!” “居然真的是这位婆婆耶!那她肯定就是传说中的仙衣道姑啦……” “婆婆……” 宇文魅什么也顾不了了,连忙带着宋玉向老婆婆走去,倒是十分难得地对人恭敬地低下头问候着。 然而他还没开口央求,这老婆婆却冲他们摆了摆手,一脸嫌弃地瞅了宋玉一眼: “你这病,老身看不了,快走吧,别留在这,等会弄脏了我的孩子们那可如何是好!” 124.我也谢谢你,爱的不是他 “你来做什么?”宋皎皎觉得心中的猛兽又有反扑的趋势,瞪着孟檀音,满脸厌恶。 “哦,我听到动静,就过来看看。”孟檀音对宋皎皎的恶劣态度毫不在意,仍是关切地道,“你,还好吗?” 见宋皎皎在满地的碎片中迈步,惊声道:“哎,你看着点儿脚下啊,有碎片!” “谁要你猫哭耗子?多管闲事!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宋皎皎见宋奇峰在场,越发的肆无忌惮,大声道,“看见你就心烦,你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孟檀音一愣,幽幽说了一句,随即无奈地笑了笑,扶了扶额头,“好好好,我这就出去,你别生气了。” 宋奇峰见她脸色发白,心中微微刺痛,不由开口道:“夷光……” 宋皎皎对孟檀音的关心毫不领情,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滚!” “就走。”孟檀音说着,恹恹转身,对宋奇峰勉强一笑,“劝着点儿。” 宋奇峰觉得孟檀音这一笑特别虚弱,又格外意味深长,神情复杂地点点头,叮嘱道:“你好好休息。” “知道了。”孟檀音随意地摆摆手,表情敷衍,感情欠奉。跟方才应对宋正明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 宋奇峰先前不觉得,现在陡然留心起来,很轻易就发现了这两年的冷待疏远,夷光当真是不大在意自己了。 再回想起两年前的相处,越发觉得区别很大。 那时候宋夫人还没有冒出撮合两人的奇思妙想,两人还纯然地做着兄妹,兄友妹恭,十分亲近。 夷光偶尔还会跟他讲一些琐事,包括一些小烦恼,比如又考砸了,比如长智齿了,比如在桌洞里发现了不具名人士的情书,不知道是不是恶作剧。 之后就疏远了,因为那个没有拿到台面上说的婚约。最初是他单方面的,她一开始不知所措,碰过几次壁之后,就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渐渐到了见面只点头致意而无话可说的地步。 到了现在,她看到他的时候,眼中只剩下一片平静,曾经的仓惶、委屈、希冀,都尽数敛去了。夷光能放开,照说他该高兴才是,可这心里,为什么会觉得空荡荡的呢? “峰哥哥,”宋皎皎看着宋奇峰陡然泛起郁色的脸,心中一沉,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宋奇峰摇摇头,迈开长腿,跨过满地的碎片,走到宋皎皎跟前,直视着她的双眼,“皎皎,你告诉我,夷光受伤,你真的是失手?” “当然是失手,难不成我还能故意推她?”宋皎皎被他冷厉的目光注视着,心跳如鼓,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脸上却流露出委屈伤心,“峰哥哥,你不相信我?”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宋奇峰淡淡道,宋皎皎是有些任性,却不是个胆大的人,更遑论凶残地罔顾人命了。 他只是没想到,元伯会帮着宋皎皎封锁消息,还给大宅的帮佣下了封口令。 宋皎皎很清楚这一点,欺骗宋奇峰,她心中也不好受。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复杂:“那你干嘛这样问?” “皎皎,你还不明白吗?我相信你没用,问题是夷光相信你吗?爸妈相信你吗?”宋奇峰叹了口气。 宋皎皎愤然道:“那她想怎么样?让我跪着给她道歉吗?这样她就能相信了?大伯父大伯母就能相信我了?” “胡说什么!女儿膝下亦有黄金,谁让你跪?”宋奇峰轻咳两声,“三万字的检讨。” “什么?”宋皎皎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奇峰,“峰哥哥,你在开玩笑吗?我哪儿会写那种东西啊,还三万字!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更直接些。” 宋奇峰一脸失望地看着她:“皎皎,我替你道歉才换来这么个交换条件,你——” 他拖长了声调,宋皎皎心中就是一慌,她对宋奇峰依赖非常,最怕的就是他对自己失望,听他这么说,立刻截道:“我写!” “真的?”宋奇峰挑了挑眉,显然有点不相信她的话,“三万字,手写,不能找枪手,你能办到?” 宋皎皎咬咬牙,斩钉截铁道:“能!” “知错能改,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宋奇峰赞许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手帕给宋皎皎擦了擦脸,“你这房里的东西毁得可够彻底的,先叫人进来收拾吧。” “嗯。”宋皎皎乖乖地点头,任由宋奇峰将自己牵出房间,他的手干燥温暖,他的背影宽厚可靠,他依旧疼爱她,他还是她的。 宋奇峰将宋皎皎安置在离他的房间最近的客房里,等明天她房里的东西置办齐全了再搬回去。之后他给宋皎皎拿了纸跟笔,写检讨这事儿他是爱莫能助的——他长这么大从没写过检讨,所以没办法给宋皎皎什么提示。三万字呢,夷光一定是故意的。 那边孟檀音也回了房间。房间正对着楼下花园,整体风格简约明了,各样东西摆放整齐,设施摆件,色调位置,都是照夷光的喜好来的。 天色渐晚,孟檀音不知道宋家三巨头要谈到什么时候,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饭,就歪在还带着夷光气息的床上,准备眯一会儿。 没想到居然就睡着了。梦里年华变,她与顾鼎臣提心悬胆,有志一同努力搞定祁家这个庞然大物。 那样一条无法回头的复仇路,不成功便要成仁。有人携手一起走过,当真比做孤胆英雄要好上百倍。 那时候压力很大,可是很快乐。只是,一转眼,就只听到顾鼎臣冷然道:“你不过是我顾家养的一条狗!凭你,也配做顾太太?” 孟檀音也不反驳,只是一笑:“呵呵,再见。” 再不相见,永别。 梦里暮色如铁,顾鼎臣执拗地扣着她的手:“檀音,我还有一个问题。” 孟檀音几乎笑出眼泪,她听到自己说—— “爱过。” “不后悔。” “顾鼎臣,再见。” 125.这种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东方,你别这样……”他居然在亲吻着她的脚,先是她白净的脚裸,细嫩的小脚趾……天哪!怎么会有这么*的人啊!“你别这样,快放开,别……”一波又一波惊鸾四起,宋玉拼命忍受着从脚上传来的那股无以伦比的刺激感的同时,一边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唇。亲吻哪里都可以,为什么要突然亲上那里,啊,宇文魅,这个家伙他真的是他吗!“乖,别动。”宇文魅捧着她净白的小脚,倒是一脸陶醉地低头继续亲着吻着,下一步他居然沿着她的脚裸上前,小腿……这个家伙他是疯了吗……!“我叫你别这样,臭男人!”见他还要继续,宋玉心里着急,心里总害怕着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推门进来该怎么办!她朝他低吼一声……没想到正巧这个时候,房门‘吱呀’一声,真的被人推开了……原本想要踹他几脚的心情马上就被这突兀的开门声吓一跳,然后本能地往他怀里扑去……而他此时此刻,上身还裸.露在外,胸前被她扑着,背后那可是*乍泄呀!“玉儿姐姐,你们,你们一大早的就在……”门口,传来独千珊支支吾吾的话语,听这说话的速度,宋玉已经联想到当时千珊憋红的小脸。这么说门口的只有千珊啦?还好还好!宋玉自我安慰起来,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却打死都没想到的是……“宋玉,你居然,居然和娘娘他……”“都大清早了,你们两个怎么还…都不穿衣服啊………”“少主,你……”议论声加上惊讶声,一声又一声响起,一声盖过一声……完蛋了,这下真是没脸见人了!外界声音越大,宋玉就越用力地往前拱。也好在在这之前她起g时身上披了件宇文魅的衣服,否则这糗是出的更大了。“……”门外,凤栖梧默默地看了一眼,他低下头来,眯了眯眼,自我挣扎了好一会,最终终于还是转了身,朝着远处道姑婆婆已经准备好早膳的屋子方向走去。同时心里面百感交集,他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当初不惜一切放弃皇权追出来,又是为了什么?抬起头望望天,竟发现这天是如此的蔚蓝,就好像……竟比大楚的天要青蓝的多,看一眼,似乎就能忘记很多烦恼,忘记很多人很多事,也似乎能够忘记方才所见的那一幕……“少主,该,该用膳,了……”红萝怕怕地提醒一句,然后后退几步,眼神极其复杂地低着。千珊也是脸红红地退到了一边,“大哥哥,玉儿姐姐,你们,你们快起来了啦……”自然,紫兰与绿妖亦紧随着后退几步:“宋玉,娘娘,你们,你们继续……”门‘啪’的一声响,被那几位姑娘紧张地哆嗦着手重新合了上去。“…………”还未等他开口,就自觉关上了房门。这让宇文魅眉角有些轻微抽搐地往上扬了扬,再晚一步,恐怕他就得咆哮出来了,算她们走运,否则这气该怎么出,还真不知怎么是好!“好了,玉儿,她们都走了。”他低下头,动了动她的肩膀。“这下糗大了!都怪你!……”宋玉双颊涨红,从他怀里出了来,抬头满面委屈地看着他,紧接着又像疯了一样双手紧紧地捂住胸口,大骂一声,“姓东方的,你简直*!”岂料宇文魅坏坏地斜眼看她,“那你就是无耻下流咯?”“你……明明就是你故意看我的!”宋玉恼羞成怒,他还不承认了!绝色的小脸又是气愤又是暴怒,“刚刚我起身的时候,你敢说你没看到我的,我的这个,咪.咪!”说罢还抖了抖遮挡胸的双手,质问嫌疑人般质问着他。却不知……“好,我是*,那你,这样又是什么?勾.引么?”宇文魅抬了抬下巴,一手指了指她的下方,唇边张开的弧度看起来更坏了,“你能如此,我为……”宋玉顺着他的眼神往自己下方望去,登时间又“啊”的一声,见鬼似的尖叫起来,这一次她的回音更是响彻了整个山谷上空,高山上一波大波的小鸟已被这声威力震慑出。“你,你居然……”宋玉惊叫的同时,连连拿来薄毯将自己盖住,“妈蛋,又被看光了,宇文魅,你还能更无耻一点吗!”真的是什么都被他看到了,天啊,现在她连他都不敢再见了,怎么活呀这是……“你自己露出来的,这又是我的错了?”宇文魅有意无意地说道,“女人果然是种奇怪的东西,惹什么,都不能惹女人,特别是一个叫宋玉的小女人。”“你……!宇文魅,我,我……”宋玉支吾了足足三秒。“你怎么?”正当宇文魅斜着眼坏坏地对她露出一丝邪笑、以为她拿他没办法时,她却忽然脸色变凶,猛地朝他扑了过来:“我要杀了你!”紧接着脖上一紧,他低下头,只见她凶狠地朝他瞪大着眼,两只小手变为魔爪,用力地掐在了他的脖子上。“玉儿,你,你莫非想,谋杀,谋杀亲夫……”他故作艰难地问,但挑.弄之意十分明显。竟然还敢一副‘你绝对不舍得’的臭眼神?宋玉面上更气,加大力度:“没错!谁让你要先惹我的!”闹声很大,却也掩饰不了门外一记“嗯哼”的苍老的声音。“起来了就快出来,你们要让大家等到什么时候,就等着你们两个了!”门外,道姑婆婆冷着脸转了个身,然后便是紧蹙着眉头阴冷冷地离开。道姑婆婆腿脚虽多有不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可这每迈动一步都能在地上留下一个颤动人心的脚步声,这叫远远围观的众姑娘们,都不禁为此捏了一把汗:这道姑婆婆,果然脾气又臭又硬,能不惹就不要惹!是道姑婆婆……宋玉立即就松开了宇文魅,同时抓来毯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缩成一团,害怕地望了望门那边。“如今的年轻姑娘是怎么了!一点教养都没有!”外边道姑婆婆的训斥声隐隐地响入耳侧,“到这时候还要人来叫,若非看在赤血魔刃的份上,还想继续在这待下去?……”登时浑身哆嗦起来,身子缩得更紧了。这道姑婆婆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道魔!每次想起进山时看到的那一瞬,甚至只是与道姑婆婆简单的对视,哪怕只听到声音,她的身子就会莫名其妙地发昏发软。“玉儿,你在害怕道姑婆婆?”瞧见宋玉如此,宇文魅黯然拧了下眉,连人带被将她拉扯到怀里。“我,我也不知道。”宋玉摇摇头,两手突然从薄毯里伸出,紧紧抓在他的手臂上,紧张兮兮地盯了他几秒。他反手握住她的小手,面色严肃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来解决。”同时一个答案渐渐隐上心头,但是至今只是有些怀疑,不敢确定下来。“我,我……”她支吾着,“我怕……”“怕什么?”道姑婆婆?他握紧了她的手,“别怕,有我在。”“东方,其实……”她凑上前一步,离他更近了些。可是很快,刚想溜出口的话,转瞬就拐了个弯,变成另一番话。“东方。”只这一瞬的功夫,方才她还一脸的神经兮兮,马上便认真了起来。她凑上前去,迅速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出,紧紧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小脸枕在他的肩上。“怎么了,玉儿,你到底想说什么?”她越来越不对劲了!他发现了!宇文魅抬起手,轻轻搭在她的后背,暗红的双眸隐隐闪过一丝丝的担心和疑虑。“没事,我没事。”宋玉摇摇头,抬起头来时,脸颊之上已是两行鲜血淌在那里。包括他裸.露在外、她刚刚才枕过的肩上,雪艳的肌肤上一些未来得及凝固的鲜血十分刺目。“傻丫头,不哭。”鲜血就是她的眼泪,望着她满脸鲜血般的液体,他心如刀绞,仿佛从她眼眶里流出的那种可怕的东西,是从他心上剜出来的。修长的手指轻轻抹动那一滴滴血色,她忽然猛地抬起手来覆在他手背上,滴着血的眼睛就这样认真而严肃地看着他。“玉儿……”他回望着她,竟发现她越是如此他就越是不知所措。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对望着,几秒钟过去……“东方……”她突然抱住他,用力地吻住他,几番亲吻,然后离开彼此的唇,眸子里全是认真,“东方,谢谢你。”“谢我?”他惊愕了一瞬,“什么?”“谢谢你喜欢的不是男人,谢谢你喜欢的是我。”看着他绝美至极上天入地独一无二的俊颜,宋玉终于将压抑在心头许久的话说了出来,“谢谢你,东方,真好,你喜欢的是我,我真的很开心,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和皇上……”“玉儿?”他恍然大悟,双臂紧紧将她带进怀里深情拥着,“傻丫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玉儿,其实一直以来,和皇上……”“不,不要说!”是不好的事情么?还是不要说好了啊!“不,玉儿,为了让你彻底放心下来,我必须要告诉你。”他扬起唇,继续道,“其实一直以来,皇上临.幸的,都不是我。”“什么?”这回换宋玉愣住了,她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不是你?那,那皇上临.幸的那个人,又是谁?”“是青菱,你还记得吗,每次你去偷听的时候,青菱总会拿酒进房里。”为了让她放心,他终于还是决定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那又怎样?”宋玉不明白了。“傻丫头,你平时就知道偷听,从来不看后面。”他叹息道,“青菱每次送酒进房,都从未离开过房里半步。这么说的话,你还听不明白么?”她若再不懂,他也是没办法了。好在宋玉不负他望,她颤抖着手,指着他欣喜若狂,“你是说……被皇上临.幸、做那种事情的,一直都是青菱,代替你做的?你跟皇上其实什么事都没有?这是真的么?”“嗯,什么事都没有,都是青菱顶替我的。”他点了点头,绝魅的脸上扬起一抹迷魅却灿烂的笑,“这下你该放心了吧?我是清白的,你冤枉我多久了,你自己数数日子。”“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宋玉哪里顾得上他的‘责怪’,得到确定答案,她已是欣喜若狂地猛地扑向他,抱住他,一阵猛亲他。“东方,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跟皇上那个了,原来没有,真好,我好高兴,我好开心,呜呜,东方,你真是越来越好了……”已经顾不上自己是否再次曝光,总之她要一次.性.亲个够。“傻丫头,快先把衣服穿好,等会再有人开门,你又得怪我了。”他知道她是真的高兴,所以他绝不打扰她的开心。从*头拿来她的衣裳,仔细地给她穿上。“嗯,嗯,我知道了,我不会怪你的。”宋玉终于肯老老实实地随他‘*’,安安分分地坐在他面前,他给她穿,她就尽情享受着,也不再害羞这害羞那。已经决定要一辈子都黏在一起的人,她必须得学会不害臊。更何况昨晚她已经真正成为他的女人了,至于落红不落红,也不想再追究什么。有的女人第一次不会有,兴许她就是其中之一,没有落红又有什么好奇怪的,最重要的是,他都不介意,她还瞎烦恼个什么,简直庸人自扰。安安静静地任他帮着穿衣服,但是很快她又脸色露出担心之色。“可是东方……”她拉了拉他浓墨如稠般披散下来的长发,担心地看着他道,“青菱姐顶替你跟皇上做那种事,一直以来都是青菱姐在帮你,她又那么喜欢你,现在不见她那么久,真的不要紧么?”“傻瓜,我与青菱是主仆关系,你想到哪去了。”他眯了眯眼,脸色正常极了,“我是她的主子,就算是为了我送了命,那也是她应当做的。”“你说什么?”“没什么,好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乖乖坐着别动。”“可是青菱姐她真的好可怜……”宋玉心软,一想到钟情于他的另一个女子为了他,三年以来却一直与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身体交.合,如今这个男人却在另一个女子、也便是她宋玉面前,说着这种冷情的话,那么青菱不是更加可怜可悲了么?“没什么可是的,可怜人自有可恨之处,她若对我心无二心,也便不存在可怜不可怜。”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玉丫头,你再不乖点道姑婆婆又该来敲门了!”这话说得可真及时,这不,门口又响起道姑婆婆那扰人的叱骂声。“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不出来!”这回道姑婆婆是用拐杖大力戳门的,脸色阴沉沉的,“穿衣服还要别人帮忙,你这是有多懒!”房内,宋玉与宇文魅面面相觑,接着便是噗笑出声。“喂!我说你们两个!”听到里面传来笑声,道姑婆婆脸色更难看了,直接挥动拐杖把门撞开,“还不快出去用膳!现在都日上三竿了,孤男寡女还赖在屋子里,成何体统!尤其是你!”拐杖尖尖对准宋玉,噼里啪啦就是一顿骂:“好好一个姑娘家,不好好找个男人成婚生子,未出嫁前就与男人关系如此,好姑娘绝对不会像你这样!起来!”“好好好,我起来我起来。”宋玉与宇文魅对视一眼,拼命忍着笑,从g上下了来。她不是不怕这道姑婆婆,说实话,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挺怕这老婆婆的。只不过身边有他,她就算软倒身子,也有他接住呢!也好在两个人已经穿好了衣服,如若不然,这道姑婆婆的话只怕会更加难听。也不知走了什么霉运,这道姑婆婆就像是故意针对她似的,冷冰冰对她不说,饭桌上指责她坐相吃相不说,别人给她夹菜什么的不说,卧槽连她走路的姿势也要啰里啰嗦一通。太奇葩了,简直太奇葩了!她坐相吃相对不对管别人何事?享受他人夹菜又管别人何事?走路姿势什么的也是她自己的事,她就想不通了,这道姑婆婆合着就是二十一世纪恶毒婆婆尖酸刻薄的嘴脸,她是哪里得罪她了,她还真是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她宋玉招谁惹谁了?要不是看在对方是神医的师父,她有求于道姑婆婆,才不会忍到现在。**“看着我!”屋子外,姑娘们围在那里,不能进去。屋子里,道姑婆婆端坐在那里,犹如一尊雕像,面无表情地瞅着屋子内她对面的宋玉,旁边,是宇文魅和凤栖梧默默的陪伴。“我……”宋玉扭扭捏捏,看了一眼,又立马将视线转移到宇文魅身上,用眼神告诉宇文魅,她真的不敢再看。“叫你看着我,你看着他做什么!”道姑婆婆咆哮一声,“你看他就能把眼睛看好吗!若是如此,你还来谷中做什么!”“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宋玉满腹委屈,她哪里得罪这老太太了!要这样说她!“我再说一遍,看着我!”“玉儿,你乖乖听婆婆的话。”见道姑婆婆就要来真的,怕是马上就要翻脸了,宇文魅连忙一手抓住宋玉桌下不安的小手,当着凤栖梧与道姑婆婆的面,还有外头围观的姑娘们的眼,毫不顾忌地对她温柔相对,“婆婆让你看着就看着,别担心,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可是我……”宋玉心里纠结,她还是没有勇气看过去。“别怕。”宇文魅握紧了她,同时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面容平静,“有我在,天塌下来都不会压着你。”外头,比较调皮的千珊立即就扯开了嗓子阴阳怪气地尖着嗓子喊:“有我在,别害怕,玉儿姐姐,嘻嘻嘻嘻……”紧接着……紫兰等人也正想笑,结果却被宇文魅一个眼神杀了过来,立马就噤了声嘴皮子都不敢抽动一下,且一个个往后退了几步。千珊自然也是不敢再学宇文魅说话,往后看看其他姑娘都退到那么远,连忙也往后大大倒退几步,不敢再言一语。“我再说一遍,你到底听不听我的!”姑娘们倒是静下来了,这老太太又开始瞎装掰掰了。“玉儿,你若信我,就放心去看。婆婆号为仙衣道姑,定能治好你的,听话。”一旁,宇文魅耐着性子劝道,其实内心已经很着急了。宋玉这才不甘愿地抬眸向老太太看去,第一眼整个人就懵了下,接下来还好,没别的症状。兴许是宇文魅在身旁,才不会那么丢人。凤栖梧一直双手负于背后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不言不语。今天的道姑婆婆给她瞧病比较奇怪,只要求她直视过去,并没有伸手号脉或是别的什么要求。过程中,只用那双老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神色严肃,众人对此的反应是一片唏嘘,这样就能瞧病?神医中的老大,果然非同一般郎中。只是这看半天,真的能瞧出什么来么?被这么盯久了,宋玉心里也纳闷了,越是与那道姑婆婆对视,表情就越尴尬了几分。“算了不看了!”终于她忍不住了,把目光转移开来。以为这老太太又要对她吼,没想到这时对方也正巧将视线移开。“如何了,婆婆,玉儿的眼泪……”可有治么?见道姑婆婆已经收回视线,宇文魅连着急地问,“还能恢复到从前的正常颜色么?道姑婆婆……”“什么事儿在我仙衣面前成过难题?”道姑婆婆起了身,从旁边盆架上的盆子里拿起湿毛巾擦了擦脸和手,面无表情地道,“你放心,虽然难了点,但还是有办法可以化解的。”“真的吗?那就请婆婆您尽快想办法为玉儿看好,晚辈求您了。”听说有办法,宇文魅是一脸欣喜,他甚至顾不上自己尊贵的身份,以往的自己是如何的高高在上,绝不轻易求人,如今却是低声下气地面对一个老者,只是为了一个宋玉。“别看了,我们退下吧。”外头,红萝一一将其他姑娘们拉离。只一句,紫兰和绿妖便没再纠结什么,跟着走了,倒是千珊这丫头,催了好几遍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见势,凤栖梧也退了出去,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天不一样的晴,放松了很多很多。国师说的是对,得神女者得天下,可是宋玉并不属于他。他不是放弃了,也不是不爱了,他只是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从楚宫宋玉进到东宫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有的人,怎么吵,感情只增不减。有的人,怎么好,人家的心也未必在你这里。**“你也出去!”其他人都走了,道姑婆婆却还不满意似的,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宋玉。“什么?我也要出去?”宋玉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有些怒了,“我是当事人,怎么还要出去?有什么是我听不得的?难道我想了解自己的病情也不可以么?”“当然可以,但是老身有个毛病,在场若是有第三个人,老身无法说下去。”说到底,就是不想看到她而已。“婆婆,要不然如此罢?”见宋玉脸色也不好了,宇文魅担心地握住她的手,又对道姑婆婆问道,“让玉儿藏在我身后,您就当玉儿不在此,可好?”道姑婆婆却坚决两个字:“不行!”“这……”宇文魅为难了,他现在最担心宋玉的心情再出什么差错,好不容易和好,他可不想又闹出什么。“我出去好了。”见他一脸为难,既要看那老太太的脸色也要顾忌到自己,宋玉低头下来,“东方,你好好和婆婆说罢,我去外面找她们说说话。”“玉儿,你……”“没事的,东方,我没有生气,我这就出去了,就出去了啊……”宋玉回以宇文魅一个放心的笑,拉开房门便也出了去。她本来是有意想在门外偷听的,可是转身一想,这道姑婆婆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她听,如果是不好的事情,她再偷听,岂不徒增烦恼?为了他不为难,她也只是在出去后顿了下脚步,便再次抬脚迈步,走得远远的。园子里,姑娘们见到宋玉走过来了,连忙起身,千珊这丫头最先走到她身旁,热心地挽着她的手问长问短,“玉儿姐姐,玉儿姐姐,你怎么也出来了?不会是那个婆婆把你赶出来的吧?”“是啊,你不是应该……”在她们更多猜测之前,宋玉连连打断话头,她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怎么可能,是我自己要出来的,你们就不要乱猜了,真的没事的。”“没事那就好。”红萝面色有些沉重,把她拉了过去,“宋玉,你和婆婆之间是怎么了?我总觉得这道姑婆婆什么事都在针对你似的,她若看不好你,我们就走吧。”“是啊是啊,我也发现了。”其他几位姑娘们也附和几句,“你们说那婆婆该不会是没那本事才故意给你冷脸色吧?”“这个倒不会,来之前少主都打听好了,况且仙衣道姑名号闻名天下,想找她看病的人多不胜数。”红萝摇头叹道,“这天下许多人都慕名而来,不过听说没有多少人是真正见过婆婆的真面目的。”“呃?这个怎么说?婆婆的真面目?”这是怎么回事?众人满是疑惑,真面目?难道他们现在所见的不是婆婆的真面目?“意思是说,我们所见的这个婆婆,其实并非仙衣道姑的真正样子?”宋玉眯起眼,一抹疑虑稍纵即逝。“好像是这样的。”红萝有些不确定了,但还是把她所知道的告诉大家,“听人说,仙衣道姑在世人面前,从不以自己的真正面目示人。有的人见到她时或许是年轻妇人的模样,有时又可能是老翁的样子。”“就是说,什么年龄身份的样子都可能?”众姑娘惊恐地叫了起来。“嘘!小声点!”红萝担心地往屋子那边瞧了瞧,回过头来接着说道,“总之道姑婆婆的模样千变万化,她真正的样子谁都不知,甚至连她的徒弟都不未必看过,我们眼前的这个婆婆,也未必就是道姑的真正模样。”“居然会这样,真的不敢相信啊……”姑娘们声音小了很多了。怎么会这样?宋玉低着头,凝起眉,不知不觉陷入某种担忧之中。红萝话音刚落,千珊一拍脑袋,细声说道,“我想起来了,玉儿姐姐,昨天晚上道姑婆婆她突然问我关于你和大哥哥之间的事情。”“什么?”宋玉惊了下,“她都问了什么?”“你快说啊,急死人了。”紫兰也着急地催促道。千珊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一些很普通的问题。像什么‘你这大哥哥对你玉儿姐姐好吗?他们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你玉儿姐姐究竟是喜欢另一个男子还是你那位大哥哥?另一位男子对你玉儿姐姐有多喜欢?’之类的话。”这其中的‘另一位男子’,很显然,指的是凤栖梧。可是这道姑婆婆为什么会问千珊这些?这些都不得而知。宋玉听了独千珊的话后,心情是愈发的复杂。为什么会问这些?道姑婆婆更应该关心的,不应该是她的病情么?为什么?他突然这么生气?为了她的病情,他在道姑婆婆面前不是一直都低声下气地求着的么?莫非…………姑娘们在园子里窸窸窣窣交流着,凤栖梧远远地在金色巨龙前负手而立,至少表面上,一直都很平静着。可最终这种‘平静’,却在一记剧烈的摔门声后,彻底打乱。“这种事情,你想都不要想!”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宇文魅气势汹汹地从屋子内出了来,面露凶狠地瞪了屋子里的人最后一眼,然后急匆匆地向宋玉走来,拉起宋玉的手怒道,“玉儿,我们走!大不了不看了,我相信这天下一定还有第二个人能治好你的眼睛,如若真的没有,那也罢了,不论你变得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东方,发生什么事了?”姑娘们都有被吓到,才不过十分钟啊,他突然就变了副脸色,道姑婆婆是跟他说了什么,让他这么生气?宋玉一边被宇文魅强行拉走,一边回头望了望渐行渐远的屋子,心更加不安了。“玉儿,你相信我吗?”宇文魅走着走着,突然又停了下来,低下头满脸严肃地盯着她。她毫不迟疑地点头答应,“当然信你。东方,你究竟是怎么了?婆婆都跟你说了什么?”“你信我就好,我最怕的是你不信我。玉儿,既然信我,那就跟我走,这病,我们不看也罢。”“嗯,我们走,不看了。”他不说,她也不问了,只要跟着他就好,只要有他在,眼泪是什么颜色,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也只是颜色不一样而已,没有别的疼痛,不碍事的,只要有他在,就算变成黑色,也没有关系。一行人在宇文魅的带动下,乘着巨龙腾飞上天,往仙梵谷外飞去。眼睛虽未看好,宋玉却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离不开他了。就像他说的,不管她将来变得如何,他都会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离开仙梵谷,离开南诏国,接下来,又有何打算,一切都看宇文魅的意思。浪迹天涯也好,回到他的国家也好,就像他说的,只要彼此都在彼此的身边,将来天下发生何事,又有什么关系?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而她也坚信,两个人会一直相依相伴。出了仙梵谷,考虑到金龙的不便,亦不能太过招摇,一行人又开始了马车的旅程。很奇怪的是,不用金龙时,金龙又化作一缕金光飞进了宋玉脖子上的那枚玉佩里面,之前有过一次,如今再见也不会再那般害怕,何况他一直都在身边,也没什么好害怕的。离开南诏后,意料之中的是,凤栖梧没有再一道同行。宋玉选择跟着宇文魅去西望国,几个丫头中,紫兰和千珊也跟着一起,只有绿妖,选择与凤栖梧回东楚。就这样,一行人就这么散去。与宋玉等人分开后,绿妖问凤栖梧,“皇上,您为何不挽留皇后?”“心不在这,挽留又有何用?”当时凤栖梧只是苦笑一番,“以前我不知道爱是什么,如今我明白了,是他们教会了我,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您放手了?”“我没有放手,我只是选择了让她更幸福而已。”……就这么走了么?“傻孩子,你们一个黑一个白,怎能在一起?”看着那些年轻人急急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天际,老者终于哆嗦着手,将人皮面具从耳侧撕开,露出一张姣美仙魅高雅年轻的脸,可是她那满头的白丝,却掩饰不了她的真实年龄。掐指一算,三年后,天下大乱。登时满面忧心,面对这样的局势。( ) 126.倾城月,花惊舞 每当她的内心有些感慨之时,总会有些红色的液体从眼眶里流出。许久过后,她终于已经习惯,这种鲜红颜色的液体,只是和别人的颜色不一样的眼泪而已,渐渐地,终于还是习惯,让这种不一样的颜色,成为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而宇文魅则每在她眼眶里溢出那种骇人颜色的眼泪时,脸色总会愈发凝重地紧绷起。可是每次当她问他缘由,他都是一改沉重的模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没事。次数多了,她心里的疑团就像一个找不到头也见不到尾的线团,越滚越乱。而她一直都很想弄清楚一件事,当初南诏国仙梵谷的那位道姑婆婆究竟对他说了什么?他当时是那样的生气,甚至这么久过去,他的眉头就从未放松过。离开南诏已经过去很久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如此。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又在担心什么。眼看着离西望国越来越近,在通往西望国的必经之路——北镜国境内,那天……被誉为北镜国最富饶繁丽的紫金城内。这天,一行人的马车刚停下,一高一矮两位绝色人儿手牵着手,时而含情脉脉相视一笑,时而亲密无间地搂在一起,这一幕幕人间难得机会见的美景,着实羡煞了旁人的眼。然而,就在他们的马车刚找了个地方安置下时,原本安然平静的长街上,突然因为一行热闹而华丽的队伍的到来而掀起一阵鼎沸的人声涌潮。“闪开!快闪到一边儿去!!”两大列披盔戴甲的女侍卫走在前头,遇着行人虽不太友善却也不算暴力,不到一会便成功为中间那台华丽金轿打开一条宽敞的道路。队伍人力聚多,走在大道上,气势磅礴至极,堪比别国君王出行,风光无限,带金笼冠。而事实上,轿子里头被众多女将层层护在里头的那人,身份绝非一般。百姓们散作两排,在大道两边聚集围观,时不时对着轿子上的金链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但却无人不惊不喜,为这突然出现的如此大的排场而感到讶异,这北镜国内,到底还有谁的气势能够如此恢宏壮观,气大到足以盖过当今北镜女皇的威严?“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不论结果怎样,我都不会用自己的一生去做堵住!”花荣客栈,楼下队伍长龙,热闹非凡,楼上一间客房内,窗户大开。窗边,身着一袭红衣的绝色男子站在那里,简单用金冠束起的墨发倾泻而下,光滑顺垂就如上好的堇色丝缎搭在他的肩上背上,一种勾魂摄魄般的美浑然天成。只是他白希修长的手掌不甘心地撑在窗沿上,眉头紧锁,深紫色的桃花眼看上去是那么的气愤,不施粉黛却依然能做到嫩白如玉邪魅诱人的脸庞此时却紧紧绷着,全然没有因为楼下街道上传来的惹恼而动容一丝一毫。此时,他正在被一个难题困扰。倒也不是困扰,更应该说是他不愿意。“可是公子,我等此次前来北镜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事来的么?”房间内,在这男子的身后,有个中年胡须男子则忧心忡忡地站在那里,对红衣男子左右相劝,“公子失踪的一个月来,西望的九王爷频频带兵攻打边境,此次若是不抓住机会,与北镜女皇陛下联手,恐怕我南诏很快就会被拿下,要知道,先帝拿命守了这许多年的江山,怎能就此断送在公子您的手上!公子!为了先帝,为了我南诏,您就听老臣一句劝……”“不要说了!”男子来气了,一回身对中年男子气怒地瞪眼,“谷一,用不着拿我父皇说教!你要说的我都知道,南诏固然不能就此毁掉,我花惊舞更是不会真的放任南诏不管!”“既然如此,那公子又为何……”“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也知道如何做才是对的。”花惊舞在内心自我挣扎了好一番,终于将许久积压在内心的那抹念想告诉了身前这个人,“我只是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拿自己的幸福来做堵住。谷一,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让我再好好想想。”“可是公子,身为南诏的帝君,南诏百姓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出身帝王家,最应该顾虑的是百姓,可你却……”闻言,谷一面上焦急之色愈发明显,“公子,老臣看着你长大的,老臣也知晓你在犹豫什么。可是如今局势一再恶化,再不与女皇联手,恐怕我等还未回到南诏,南诏便要被生生四分五裂了去,其他小国可是对我南诏觊觎得紧,您可不能大意啊!”“可是我,我还想再等等!谷一,再等等好吗?万一我又见到她了呢?”花惊舞眼神里透着丝丝纠结,痛苦,不甘,失望,这些负面情绪一致向他倾袭而来。这些日子,一直有个身影在他的脑海晃动,在他的世界晃动。只是他越是想念,那人就好像离自己越远。可是那张脸,他始终都没有忘记过。“公子,不能再等了!”谷一一脸的痛心,“老臣自知你还念着当初救你的那位姑娘,可是公子你要知道啊!那姑娘身在东楚,茫茫人海,你要怎么再见?见到了又如何?她能救我南诏于危难之中吗?不能!你是等不到的,听老臣一句劝,此次女皇陛下的招亲大会上,定要胜过其他人,拯救南诏的重任如今也就只有公子您能了啊!”“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不想用这种手段,我靠自己……”花惊舞急了,他实在不想拿一生的幸福去换得南诏的安宁,更不相信这是唯一的办法!在花惊舞眼里,能够与自己心内的那个人再次相遇,比任何事情都要来得重要!可是他身为南诏的君主,又怎能因为自己这小小的私心,而弃南诏上下黎民百姓于不顾?“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公子。”谷一无奈摇头道,“天下之四大强国,东楚,南诏,北镜,西望。东楚君王一直都想吞并其他各国,想要让东楚救援是不可能的,如今西望接二连三攻打过来,十天后西望九王爷将再次带兵攻陷我南诏,因此我们能求助的只有北镜女皇陛下。后日招亲大会上,公子您可一定要摘得北镜驸马之位!否则我南诏……”“我知道了,你别说了!”闻得谷一此言,花惊舞有些颓然地靠在窗边,“谷一,你先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那…老臣就先退下了。公子,不论如何,都请你不要再做傻事,老臣告退。”谷一退下了,花惊舞一直拼命保持的镇定,再也没法继续下去。他失魂落魄地回转过身,面向窗外。看着人声鼎沸的楼下,他却陷入无限的空洞和无助。要见一个人,真的就那么难?谷一说的很对,生在帝王家,根本就没有为自己赢取幸福的资格可言。他要做的只有让百姓更幸福,南诏国泰安康。……“你们说轿子里面这位是谁呀?我之前有去过百里外的镜城一次,亲眼目睹过当今女皇陛下,可女皇陛下的排场也没有眼前这位这般大啊!”街道两旁被女将士拦住的层层百姓,对着队伍中央的金轿议论纷纷。“你们没有听说过女皇陛下将于后日在胧月山庄招亲驸马么!我觉得轿子里的那位很可能就是女皇陛下!”胧月山庄在北镜国是远近闻名,亦是北镜国内的江湖人士每三年一次选举武林盟主的重要之地!如今北镜女皇二十有二,依照往年的惯例,将要开启招亲选驸马的重要大会,而这招亲之地,便也是在胧月山庄内。“不是吧?女皇陛下要招亲?是谁都能参加的么?”“看你就知道你是外来的吧!女皇陛下何许人也,岂是谁人都能参加?”人群中有人道,“女皇陛下如此尊贵,只有王公贵族的公子或是邻国皇帝才有这个资格,不过若是女皇陛下看上了,管你什么身份,只要你有这个本事……”……华丽的堇色金轿窗口,一只修长的纤纤玉手微微拨开帘子,妩媚的狐眼向外微微张望了下,然,就是这么一个张望,当她的眼神无意间瞟到人群外那一抹白色仙衣的男子披肩散发绝美馥丽的样子,登时瞳孔惊了一下,然后很快羞得双颊绯红,将窗帘迅速放下。……大队还在前行,在这熙熙囔囔的大街上,前路没有行人挡路,后边人潮翻涌,争相追随着华丽金轿前行。就在这平坦的无人阻碍的街道上,一个一头银发的老妇陡然从路边踉踉仓仓地摔了出来,一手护着手腕,一边期期艾艾地呻.吟起来:“哎呦,我的老腰!谁来扶老身一把,哎呦哎呦,痛得狠呐……”队伍即将到来,旁人无人帮扶,一个个傻呆呆地站着不敢动弹,生怕自己走出来会被连累到。“哎呦呦……”见无人来扶,老妇表情更扭曲了,“怎么办啊我一个老婆子,算了算了,死了就算了,反正也……”有人摔倒了么?人群中,被紧紧护在怀内的宋玉探出个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银发苍苍的老妇人痛苦地躺在路中央无力地呻.吟,身旁却无一人过去帮扶。难道说古代人也这么怕被坑么?眼看着队伍将近,那些人虽是女将侍卫,可是到底心是和男将一样僵硬,虽不算暴力却也不算温柔,要眼睁睁地看着老妇人将被以拦路的罪名处置了么?“东方,我们去帮那个婆婆一把吧!”想到此,宋玉连拉了拉宇文魅,宇文魅却摇了摇头,“不用了,已经有人过去了!”有人?是谁?闻言,宋玉连忙顺着看去,这一看,竟是惊呆了眼。……“哎哟哎哟哎呦……痛死我 ,真是痛死我了……”老妇人还躺在地上喊痛,眼看队伍已经朝自己走来,呻.吟声是一声高过一声。见此情景,旁人更是退得远远的,以免殃及池鱼。还不知道轿子里坐着的是谁,谁敢冒这个险过去帮忙?这时,前面两排女将突然分开,在街道两旁排排站着,华丽金轿离则继续向前抬去,在老妇人十米远处停下。就在众人以为老妇人肯定不会有好结果时,轿子里,一抹纤细却稳重高贵的身影突然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老婆婆,快快起来罢!让我瞧瞧,您这是摔着哪里了,这诺大的街上,怎么有人摔倒也没人来扶呢?”只见从轿子里下来的那位女子一手用扇遮挡着眼部一下,露出一双漂亮的狐眼,一身闪着金光点点的大白玉袍上,绣着一条五爪凤凰,她一手遮着脸,一手提着裙摆,在没有下手帮扶的情况下,竟迈着轻巧的猫步向着老妇人走了过去,然后蹲下身子,伸出纤纤玉手,狐眼温和地笑着:“地上凉,婆婆莫要继续躺着了,哪里伤了告知月儿一声,柔儿这就命人叫郎中过来为婆婆瞧瞧身子。”声线之柔,言行之雅,让众人看了不禁嘘声一片。“啊!”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叫一声,“那就是女皇陛下呀!女皇陛下女皇陛下……”一时间,众人跪倒一片,齐声高呼:“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高呼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场面惊鸿,气势撩人。整片街道,所有人都跪下了。却有几人站在那里,没有跪拜。这样一个画面,着实让周围的人倒抽一口凉气。见着女皇陛下不拜,这是嫌命太长么?“东方,我们……”宋玉拉了拉宇文魅,身边的千珊和紫兰同样有些害怕地瞅了瞅红萝。“我们并非北镜子民,北镜女皇文静端庄,知书达理,不会怪罪的。”宇文魅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边,眸眼掠过一丝隐隐可怕的赤光。“女,女皇……”摔倒在地的老妇人眼里闪过一抹异色,下一刻,她没有去扶女皇递过来的手,而是直接自己站了起来,一瘸一拐,“老身该死,老身这就让开,惊扰了女皇陛下……”看着老妇人已经没入人群,那遮扇女子只是轻轻一笑,面对众人的跪拜,倾城一语:“平身罢!不是说了不用随意跪拜的么?”说完这话,便在一位用透明纱布蒙住眼部以下部位的年轻女子的搀扶下,回到了轿子里。进金轿前,她突然又回了次头,眼睛往不跪的那几人看去,唇角露出微微一笑,随即提起裙摆上了去。“……”宇文魅仍然紧紧盯着轿子,眼神愈发的复杂。直到队伍离去,众人这才敢抬头,平起身子。整条街,都散开着从女皇陛下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幽香,沁人心扉,虽用扇遮住了脸,但那醉人的话音,却在百姓们耳边久久萦绕不去。“青姐姐,胧月山庄快到了么?”远去,倾城月稍稍掀开帘子,面对一起同行的蒙面女子,露出她端庄绝色的容颜。“方才那个姐姐,好有意思呢!”“那是男人,陛下。”蒙着白纱的年轻女子面无表情地答道,眼睛注视着前方,闪过一道犀利的光。“什么?男人?”倾城月吃了一惊,很快内心一波又一波的欣喜涌了上来。就在方才,她还以为心动的那一刻,是自己出了问题,却没想到那是个男子…………“喂!人都走了,你还在看?”宋玉眯着眼,拉了拉一直目送金轿离去的宇文魅,心头涌起一阵阵的酸涩。这个男人不会是看上那位女皇了吧?“玉儿姐姐,大哥哥该不会是对那个女孩陛下……”得,她刚刚心里还在想的话,千珊这丫头全说出来了,“若是这样的话,那可不行啊,大哥哥。”紫兰抿嘴偷笑,不发表言论。“千珊!你在胡说什么!”红萝瞪了瞪千珊一眼。“我们走吧。”宇文魅回过神来,低下头,搂住宋玉的小肩膀,就要朝对面的花荣客栈走去。“……”这臭男人,一定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宋玉心里不舒服,但表面上还是没有说出来,表面上乖顺极了,心里对他种种猜测和咒骂。他若是真的敢对那女皇有一点意思,她一定先把他踹了!街上又恢复伊始的繁闹,宇文魅和宋玉等五人,打算穿过街道去到对面的花荣客栈吃点东西再出发,结果才到对面,之前那摔倒在路上的银发老妇人却在这时突然‘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生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哎呦呦,谁来扶老身一下,腰好痛好痛啊……”又是同样的呻.吟,不带皱纹的脸看起来很年轻,不过那头银发却出卖了那老妇人的真实年龄。旁人可能会觉得这老妇人是故意的,可是对宋玉而言,却是一个没法正常行走的弱者。“婆婆,您没事吧,我扶您起来,地上脏……”宋玉二话不说,走过去就将老妇人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姑娘啊,你真是个好人……”见着宋玉,老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这若是换做别人,哪里有那么好心扶我老婆子,姑娘啊,你真是个好人呐,好人呐……”“没事的,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婆婆,您走路一定要看清一点下脚啊,再摔倒了可怎么办。”宋玉一脸担忧地道。一旁,宇文魅一把将她拉了过去,硬着语气说道,“玉儿,人起来了就好了,我们快进去吧。”“嗯。”宋玉回过头对老妇人叮嘱,“婆婆,那我们就先走了,您自己可千万悠着点走啊,别再摔倒了啊。”正准备进去呢!没想到这老妇人突然‘扑通’一下坐倒在地,两个拳头痛苦地砸着胸口,哭着囔囔道,“姑娘啊,实不相瞒,我老婆子是孤苦无依一个人,眼睛还有点瞎,你是好人,我老婆子知道,可是姑娘啊,老婆子能不能求你,看在老婆子我可怜的份上,暂时带上我可好?我发誓,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这下子,宋玉傻眼了,合着要跟着她了?“呃,玉儿姐姐/宋玉……”紫兰和千珊亦是傻呆了。“玉儿,我们走。”宇文魅愣了一下,马上恢复过来,面容说不上温和,反倒有些凶狠地瞪了老妇人一眼,随即带着宋玉就要离开。“哎呀哟,姑爷您可真够狠心的,连我老婆子都不要了啊,可怜老婆子我打小就喂你吃奶……”见他们就要走,老妇人自然不干了,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跺起脚来。街道上的人,马上便被老妇人那‘凄惨’的叫声吸引过来了,一个个把宇文魅当不孝的‘儿子’一样指指点点鄙视极了。打小喂他吃奶??宇文魅嘴角直抽搐,他真想一巴掌把这老女人扇墙上去!这辈子他连母妃的奶都没吃过,又如何吃过别的女人的?要说真的吃过谁的,那也是宋玉的,怎么就轮得到这个老女人?简直可恶!“啊啊啊,天理何在啊,你连你奶娘都不要了啊啊……”见宇文魅一脸想杀人的表情,老妇人随即又扯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这个不孝子长大了就不要老婆子我了,大家快来评评理,做人啊,什么都能忘,可喂奶你吃的总不能忘啊!我八岁就进了他家,十九岁他出生一直喝的都是老婆子的奶啊,为了他家牺牲了大好年华,如今却要把我这个上了年纪找不着饭吃的老婆子给抛下,简直天理难容啊!”这分贝,高得惊人。“怎么看他长得这么俊美,原来是个不孝子,人不可貌相啊……”“就是就是!这种人就该被天打雷劈……”众人议论纷纷,对宇文魅指指点点。这话刚一出,天空一个响雷过来,一道闪电迅速劈下,直往花荣客栈门口劈去。大家都以为宇文魅会被这道雷电劈,结果没想到被雷电劈中的不是宇文魅,反倒是这个不停哭叫的老妇人。咻——银白色的雷电迅速劈过老妇人的头顶,这一幕吓得众围观群众都不禁往后退了一退。结果当雷电消失,老妇人原本梳妆得整齐干净的银发,被劈得一团糟,看上去俨然跟进了鸡窝般,且不断冒出灰色的烟雾。“婆婆,您,没事吧?”看着老妇人一脸惊恐的样子,宋玉试探性地问了句。结果没想到这老妇人一抬头,对着天空就是一顿臭骂,“该死的,你们两个眼瞎了吗!没看到劈的是本……老婆子吗!”天空万里无云,晴朗得很。原来是个精神有病的老婆子?众人联想到这老妇人方才在女皇陛下过来时倒在地上的画面,大多数人都摇头晃脑地离开了。“我说,做人可不能像你这般忘本啊!”还有些人依然在围观,你一言我一语地指着脸色已经很是难看的宇文魅训斥道,“看看人家婆婆为了带你连人都没嫁,你却要把她抛弃,这说得过去么?你爹是怎么教你的?”“看你长得挺好看的啊,怎么会是这么没良心的人,哎哎……”……一大堆的闲言碎语,都因为这个疯婆子而起。“玉儿,我们走!”想打不能打,否则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骚动。宇文魅只得把气拼命忍着,拉着宋玉就往客栈里走去。“可是东方,这个婆婆看起来还挺可怜的,要不我们就暂时……”宋玉不忍心看着老妇人一个人,人一旦被逼入绝境,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方才所听那番话,她可以理解。只是一直忍着,其实很想笑。说什么不好,偏要说是宇文魅这个暴脾气的奶娘,人家不上前给两刀就已经很仁义了。“她可怜?她有我可怜吗?我都被莫名冠上不孝的罪名了!”宇文魅特别生气,不给宋玉说话的机会了,更不给这老妇人继续撒泼的机会,带着宋玉径直往里走。与此同时,二楼靠着街道的那间客房内。花惊舞站在窗前,颓废地低着头,无意间飘过花荣客栈门口那一幕的那一刻,登时间,神经绷住。“是她?!”绝色的俊颜上继而一喜,转身便兴冲冲地开了房门朝楼下走去。他很确定是她!可是那个他念了许久的女子,却已经不记得他了。……“客官,您是要住房呢还是……”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将他们带到一张空桌前,十分殷勤地给拉好凳子,笑嘻嘻地摆着表情。“先吃点东西,把你们这最好的菜色上过来!”宇文魅先让宋玉坐好,见其他几位姑娘也坐了下来,这才自己坐下,吩咐着小二。“好嘞!”门口,老妇人顶着被雷劈的鸡窝头站在那里,眯着眼睛十分不悦地看着那桌。从头到尾,宇文魅看向老妇人的眼神都是恨恨的,带有杀意的。若非宋玉在身旁,他哪能忍那么久?却没有料到,这老妇人就跟年糕似的,从拦路那刻起,就注定甩不掉。不过那老妇人怎么会越看越觉得眼熟?宇文魅那赤红的瞳孔陡然升起一抹怀疑之色。倒不是说外表,而是感觉,他总觉得这老妇人之前就在哪里见过,且这种该死的感觉,是愈发强烈了。“好了,东方,你就别再为难那位婆婆了,人家不过是情急之下想的主意。”第一盘菜都上来了,他还一副耿耿于怀的样子,宋玉觉得好气又好笑。“情急之下?能那么说吗?”不说还好,这一说,宇文魅积压在内心的气又上来了,想到方才那老婆子如此恶意训斥自己,自己心爱的女人还站在那个疯婆子那边,登时这气就不打一出来,几乎咆哮出来。“我什么时候如此被人说过?玉儿,我若非看在你的份上……”“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都是看在我的面上你才没有发泄出来的。”宋玉连连好生安慰,但很快又偷偷笑起,“不过真的很好笑嘛,嘿嘿,奶娘,东方,你奶娘现在都这个样子了,你还真准备不孝呀,哈哈哈……”这一笑,立即带动了其他几位姑娘,‘哈哈’大笑起来。一客栈的人,若非见他们二人面容非凡的美,只怕是会当他们是一窝神经病。“玉儿,你还笑!”见宋玉反而幸灾乐祸地笑着,宇文魅憋得满脸通红,扬起手作出打她的动作,却是始终都下不去手。只好无奈地垂下手来,一副拿她没办法的表情,“若是这样你便能开心,就大声笑罢!”“东方,我……对不起嘛,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见他好像真的生气了啊,宋玉停止笑意,摆了个让其他姑娘们打住的手势,亲热地挽起他的胳膊低声下气各种讨好,“亲爱的东方,来笑一个,咱们不生气了,嗯,笑一个,不会笑么,来,我教教你……”小手爬上他的唇边,过分地给他巴拉着,撑起一个勉强的笑弧。“……”红萝、千珊和紫兰三人想笑不敢笑,拼命憋着,脸都憋红了。“来来,再笑一个,嗯嗯,真乖,对,就是这样……”面对他越来越黑的脸色,宋玉毫不理会,两只手继续在他脸上各种蹂.躏。结果可想而知,宇文魅大声咆哮一声:“玉儿!你再弄我就吃了你!”当时他真的是一脸兽相,一只手就将她两只手紧紧地牢牢地抓在手心,她动都动弹不得。而整个过程,那疯婆子依然站在客栈门外,小二赶了好几次都没赶走。“好了,不要再胡闹了,吃饭了,你不是说饿了么……”可能是觉得表情太过严肃了,宇文魅咆哮完,面色又缓和了几分,夹了几筷子菜放到她碗里,语气开始变得柔和。“……”宋玉不说话,低着头,紧绷着脸,显然是被他刚刚那一吼吓住了。事实上,她只是在心里琢磨着,他是要怎么个吃法?脱光了衣服各种草莓吃?还是……“我也生气了。”她突然憋出这么几个字,“你刚才居然凶我!宇文魅,你说,你是不是以此为借口,把我甩了后就好去找那个女皇陛下?”“你,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宇文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感到极其的莫名其妙。“你看看你,紧张了吧?心虚了吧?刚才我就发现了,你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女皇!”宋玉本来打算说着玩玩的,结果没想到把自己给真说生气了。她撇过脸,两手环胸,背对着他。门口,老妇人心上一喜,在一袭红衣的花惊舞出现在楼梯口的那一刻。“玉儿!”宇文魅急了,这下换他好声讨好,“你想到哪里去了,算我求求你了,别再乱说了好不好,乖,转过身来……吃了饭好赶路。”“你要答应我两件事情!”宋玉鄙视地回瞟他一眼。这么容易就被哄到,以后她的地位该往哪里搁?“好,你说,我都答应你!”只要她不这样闹脾气,她说什么他都该答应啊!“第一,亲我一下!”宋玉比着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脸。啵——众目睽睽之下,他真的毫不犹豫,对着她指着的脸颊处便是深深一吻。而这个动作,自是将正在下楼梯的那人震住。“我指脸你就亲脸啊?我要的是这里!”宋玉不满地瞟了他一眼,又重重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好!”他一把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那性感的嫣红的薄唇对着她的小嘴又是重重一吻。这一吻,他甚至把舌头都伸到了她的嘴里。红萝等人连连‘若无其事’地把视线移开,事实上各自眼角的余光都还瞅着直直的。周围的人,一片唏嘘,为这对大胆到有些‘无耻’的男女感到震惊。但是看他们一个个长得倾国倾城,绝美非凡,又觉得这画面美妙无比,看得都呆了。确实都呆掉了。“姑娘,你,你和这位公子……”花惊舞眼看着那一幕幕大胆的画面生生呈现在眼前,下楼梯的动作放慢了许多。他不敢置信的同时心里掠过一丝丝失落,双眸紧紧盯着唇齿相交的他们,失意极了,“原来你已经……”“唔……东方,你在干什么,这么多人!”对上对面那一袭红装男人的视线,宋玉心头猛地一颤,不知道为什么,她连忙从宇文魅怀里挣扎出来,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四周的人,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脸色微红更尴尬了。“!!!”站在门口的老妇人咬牙切齿,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宇文魅。“姑娘,你,你还记得我么?”花惊舞踉踉仓仓地从楼梯下来,走到宋玉面前时,已是脸颊通红,“几个月前,那日晚上,我们在……”虽然方才那一幕叫他心惊,可是奇怪的是,他越看眼前这个女子,心里是怎么也气不起来。“你?”宇文魅眯起眸子,从头到脚将花惊舞打量了一遍,然后调过头来‘质问’宋玉,“你跟这个男人认识?瞒着我?”心头醋意大发,她居然跟别的男人有点什么事情!该死的,这个丫头,胆敢跟别的男人有什么,看他怎么对付她!他们已经忘了,那日在楚京城……“不认识啊!我从没见过你啊!”宋玉迷茫地看了花惊舞一眼,“那个,你是谁啊?我真不认识你啊!”这个男人长相不错,妩媚妖容,不过,她真的不认识这男人啊!“姑娘,你……”闻言,花惊舞满目伤怀,后退几步。他一直念着的人儿,居然对自己是如此的陌生!( ) 127.姑娘,你喝醉了 “你当真不记得我了?”花惊舞满目伤怀,后退几步,失落之极。他心里一直念着的那个人,此时此刻对自己是如此的陌生,他的心上因为她的陌生突然像是被爬上一只只啃噬心神的虫子,狠狠地啃咬着他的心口。她居然不认识他了?他该怎么办?好不容易再见到她啊!如若不是上天有意安排他与她相见,他心想不论自己如何想念,茫茫人海,都不可能再相遇。如今又遇见了,他坚信和她定是有更深的缘分未泯。然仔细想想,其实也很正常,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又怎能奢求她的记挂?痴心妄想!“玉儿,你好好想想,真的不认识他?”宇文魅盯了花惊舞好一会,他突然眯起赤眸,危险地掠过花惊舞的脸,低头看向宋玉,“当真不认识?”“真的没有见过啊!”宋玉很肯定地点头,有些抱歉地对眼前这个长得绝世却莫名其妙的红衣男子笑了笑,“公子,你大概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就是说嘛,她在脑海里左左右右前前后后苦苦搜寻了好一会,都没有找到记忆中有出现过这样一抹绝世的面庞。不过仔细看看,这男子长得倒是与宇文魅有些微像,只是看着比宇文魅柔弱很多,书生味浓,怕是没练过武功,给人一种病恹恹的错感。“没见过就好。”见宋玉不像是说谎,宇文魅唇边露出淡淡的一抹笑。很浅的一个笑,却让一直守在客栈门口的老妇人心口紧紧揪着。“原来……原来,是这样……”听见宋玉的回答,虽在笑却那般冷漠,花惊舞心口愈发疼痛,他捂着胸口,后退两步,道,“许是在下真的认错了人,打搅了。”说完转过身去,又踉踉跄跄地上了楼梯。那摇摆不定的脚步,让人瞧了真恨不得上前扶他一把。花惊舞走了,客栈一楼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宋玉回过神来,发现宇文魅此时一直阴阴地轻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一拍他的脸:“你是不是还在想女皇陛下?”她得赶紧把他的‘把柄’抓过来,否则被开刀的可就是她自己。“自己有问题还想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小玉儿,你说,你究竟是有多大的胆,还想再给我追究?”宇文魅眸一紧,危险地‘瞪’着她,“还不快吃点东西,好了好上路。”“你……”宋玉语塞,有些不服气地回瞪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就开始往嘴里狂塞食物。“啧啧啧……”旁边,独千珊和紫兰看了忍不住有意无意地笑出声。红萝这一向稳重端庄的大姐姐居然也忍不住抿嘴轻笑,画面实在太美,众人看呆。“玉儿姐姐,方才那位哥哥看起来好美的样子。”千珊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对宋玉巴拉了一句。“是啊,玉姐姐。”紫兰这丫头也顺杆子往上爬,“看起来真像娘娘……”宇文魅眼神横了过来,紫兰立即改了口,“真像宇文公子,嘿嘿……”管那个男人像谁?宋玉大口大口地扒拉着饭菜,反正她现在最好是闭嘴,什么话都不能说,否则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老妇人一只脚往里迈了进来,眼神紧紧地盯着宋玉。“……”宇文魅凝着眸往楼上盯了一下,又回过头不痛快地斜视了老妇人一眼。今天这是怎么了吗?一连遇到好几件头疼的事!最让人头疼的是,门口那疯婆子到底是真有病还是装的?从他们进到这里一直到现在,站在那里妥妥的,要是这样也就算了,还死死盯着这边,还真当是他奶娘了?但事实证明,心里所推翻的那一切不过是那疯婆子穿插进他与宋玉中的一个借口。“玉儿,你慢点吃。”他低下头来,温柔地看着宋玉。不论如何,他都要和她在一起,保她,护她,先前的得神女者得天下,已经不再重要。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然而这所谓的平静,很快在她‘哇’的一声打断。呕……宋玉也不知是吃得太快还是怎么,吃着吃着,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紧接着一波又一波恶心感强烈涌上喉头,她方才所扒拉的饭菜,也在这一瞬接二连三吐了出来。桌子下,一地的呕吐物。呕呕……宋玉吐得小脸都红了,越是呕吐就越是严重。“玉儿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吐了呢,怎么会这样……”千珊大叫,紫兰吓得人都懵了,“玉姐姐,怎么会这样……”“快拿水来!”见宋玉突然就吐了,宇文魅心疼极了,一手小心地拍着她的背部,一边着急地抬头吼了声。小二见状连连往厨房跑,红萝则就近端来一壶茶,连忙给宇文魅倒来一杯水。“玉儿,快喝点水,别怕,别着急……”宇文魅接过水,就往宋玉嘴边送。宋玉又吐了几口,努力缓和下来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吐得虚脱。用茶水漱清口后又接连喝了两三杯茶水,脸色才渐渐好转。见桌下一堆的脏物,红萝连招呼千珊和紫兰去向小二要打扫工具。宇文魅则扶着宋玉坐到另一张桌子旁,周围都是吃饭的客人,原本还十分陶醉地看着若仙般的他们,这一会便是遮鼻挡嘴,客人走了一大半。“怎么样了,玉儿,方才你是怎么了,等会我让红萝把郎中请来。”看她趴在自己身上如此虚脱无力的样子,宇文魅是一脸心疼。“别,不碍事的。”听他说要请郎中,宋玉连抬起无力的手,费力地摆了摆,“大概是好些日子没好好休息,一路奔波过来,没休息好而已。不用去叫郎中,真的不用这么麻烦。”“可是玉儿……”吐那么厉害,还说没事?宇文魅眉头紧锁。宋玉仍然摇头,“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不还好好的?”“这……”他想了想,才终于道,“要不这样,今日暂时在此处歇息罢!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是该好好休息下了。都是我不够认真,害你受苦了,玉儿。”“傻瓜,怎么会是你的错?不过既然你都说了,那我们今天就住在这家客栈可好?”宋玉一头扎在他怀里,整个人软趴趴地吊在他身上,故作轻松地道,“这么久一直都睡的你的身体,我真的好怀念睡g的感觉啊。”“你……你又调皮了……”他无奈地将她半抱着,心头一万个无奈啊!原本计划再赶个最多七天的路就可以到西望境内,这一停下来又得推迟。想到宫里还有那么多事等着他回去处理,又有邻国不断侵扰,就忍不住头疼。可是再着急也只能等着,看宋玉方才吐那么厉害,他哪里还有心情去顾及其他。许是真的赶路累成这般,他更不可能继续赶路。只能停下来,暂时在这家客栈歇下来。宋玉再吃东西也吃不下,只喝了几口汤,便没再吃了。红萝带千珊和紫兰收拾完那些,又赔了一些钱给客栈,以补偿对走掉的那些客人给客栈带来的损失。决定住宿一宿,却没想到在开.房间时,老妇人突然插手进来。“你们两个,不能住在同一间!”站在门口的那疯婆子耳尖得厉害,不顾小二的阻拦,跑过来一把就将宋玉和宇文魅撞开,她抢抓着宋玉的手,对宇文魅一通呵斥,“你们必须得分开住,否则我老婆子可不同意!”周围的人顿时呆了,人家小两口住同一间房,关这疯婆子什么事啊?莫非真是那美得人神共愤的男子儿时的奶娘?“……”宇文魅拳头已经握起,眉头再次紧蹙,“……你说什么!!给我放开!!”他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快忍不下去了!“……婆婆。”宋玉也是嘴角抽搐,抽离老妇人的手,“我们住不住同一间,您老人家管我们这么多干什么?”“放什么放?傻孩子,你怎能与他同.房!”老妇人见宋玉抽离了手,又一把抓了过去,且是直将宋玉往自己身后拉,一脸保护弱小群体的表情,气势冲冲地继续对宇文魅吼,“还有你!你不靠自己的双手去赢得一切,非要靠女人,这些年受的苦是白搭的吗!”“你再说一遍?”宇文魅手痒痒的,已经渐渐往上抬。他只当这老妇人是个疯婆子,至于这疯婆子说的什么,他也不会理。“我说你啊……”老妇人还想说什么,这次宋玉连忙从她后面出来,挡在老妇人和宇文魅之间开始劝说,“东方,她是个婆婆,你要干什么!”那拳头,绷得老紧,她再不劝住,恐怕真得落个‘不孝’的罪名。红萝、千珊和紫兰又懵了,这老太太要跟他们磨到何时啊?“不是我要干什么,是她要做什么!”宇文魅没好气地低吼道。他若非被宋玉强行拉住,这才没有真的对老妇人拳头相向,但也差不多快了。“你别动手就好,傻瓜。”宋玉说完,转身对老妇人好声好气地道,“婆婆,您是不是饿了?不然这样吧,我请您吃顿饭,您别再难为我们了可好?”她是以为这老妇人赖着他们是想吃顿饱饭,吃饱了自然就不会再为难他们了。看到宇文魅一次又一次被这老妇人折腾的够呛,她心疼,可是也没有办法对老妇人如何狠心,只能从食物出发。没想到老妇人却果断摇头,“不!我还不饿!孩子,你以为我一个老婆子跟着你是为了啥?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如今大概许久没有流出正常的眼泪,曾经你在某个虚幻的世界,还看到了什么,不用我说,你自己清楚的……”“婆婆,你都知道什么?”老妇人话还没说完,宋玉便是一脸惊慌,这老妇人虽没有明确点出来,但事实上却全说对了。“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知道!”老妇人脸色正常,严肃地瞧着宋玉和宇文魅,“姓东方的,我可告诉你,你若想让这孩子快些摆脱那些东西,就必须听我的!首先,无论去哪里,请带上我!”“你真的有办法?”宇文魅亦是一脸震惊,他怎么能想到这老妇人疯疯癫癫的却说出这么多他们的事!连他的大姓都直呼出来了,心头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似乎很早就见过这人,好像曾经在哪里见到过,可是就是想不起来。“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有办法?”老妇人十分自信地抬起头,之前被雷劈后的鸡窝头也不知何时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干净整齐地被一根银色钗子挽在头上。宇文魅将这老妇人重新打量了遍,一改之前的态度,虽半信半疑,但也更尊重了几分。“如何?莫非还觉得我老婆子说谎,要我再说出几个事儿让大伙听听?”见宇文魅犹豫着,老妇人又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继续说了啊……”“不必了!”宇文魅扬起手,打断老妇人的话,“敢问这位前辈,晚辈该如何称呼?”“我姓孟无名,就叫我孟婆好了!”老妇人的声音响亮清脆,发老颜不老,这一画面叫周围人更是称绝。从未见过有老人除了头发银白银白的,脸却保持着二十七八的样子。孟婆?宋玉全身怔住,错愕地注视着眼前这个非同寻常的‘婆婆’,对这个独特的称呼亦是十分的惊诧。孟婆孟婆,传说中,奈何桥上那位给投胎转世之魂端碗送汤的那位婆婆,就叫孟婆。眼前的这位发老人不老的孟婆,是否就是那位婆婆?心想肯定不是啊,孟婆若上人间,那还得了?每天那么多要转世投胎的魂魄要从桥上经过,孟婆那么忙,怎么有空上人间来?何况这世上有没有黄泉和地狱都是未知数。孟婆虽看上去疯疯癫癫,来历却相当的不简单。既然她有办法治宋玉的眼睛,宇文魅也没什么犹豫,当即便答应孟婆一同随行。他不是傻瓜,孟婆也不傻,靠猜是换取不了信任的。但是这接二连三的说中,一行人都惊呆了。这算是第二个仙衣道姑么?江湖之大,谁又能说得清楚。就这样,同行中又多了个孟婆。以为答应孟婆收容就不为难了么?不,这简直大错特错!这边刚答应,那边这孟婆扯开嗓子就喊,“我说过吧,你们两个不能住在同一间房里!”“为什么?!”当时宋玉和宇文魅惊得都异口同声地叫出来了,不止是这样,红萝和紫兰,还有千珊,亦是对这孟婆如此独特的要求感到无语。“我说过吧,只有我才能治好这孩子的病!要想治好,就得听我的!”孟婆好整以暇地理了理头发,一边喃喃说道,“哎呀,好久没好好洗个澡了,最好是上面洒满了花瓣,还要有个伺候的丫头……”眼神时不时地瞥了瞥宇文魅和红萝等人之间,意思再明显不过。“好!既然如此,那么我答应!”只要能治好宋玉,别说分开住,怎么样都成。孟婆一间,红萝一间,紫兰和千珊一间,最后便是宋玉和宇文魅分别一间。定好房间,小二带他们上楼前,独千珊苦着个脸郁闷不已:“大哥哥,玉儿姐姐,我,真的要我么?”孟婆点名要独千珊伺候洗澡,千珊脸都快皱成一团了。“叫你你还有意见了?你可别忘了我能治好你姐姐的病!”孟婆一手掐在千珊后颈上,强行推着上了楼。紫兰跟在后面,偷偷抿嘴笑。宋玉和宇文魅则在孟婆的‘督促’下,一丝一毫都不能挨到,不过在孟婆看不到的角度,还是会偷偷拉拉手指。一场热闹就这么散了,这下楼下是真的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但是楼上却不一样了。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沐浴前到沐浴后,客栈里里外外,都一直回旋着独千珊不满的尖叫声。“你说,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从没伺候过这种无理的老太太的独千珊从头到尾又喊又叫,她简直气疯了,她招谁惹谁了?红萝也在场,紫兰也在场,为什么就一定要她?孟婆慵懒地躺在洒满了花瓣的浴桶内,面朝上靠着,十分陶醉地微闭着眼,享受着独千珊的服务,一边悠悠地道:“你温柔一点,姑娘家这么粗鲁,小心没有男人要。”“你才没人要!你才是真的没人要!我还年轻,比你年轻多了,怎么会没人要!我看你不止老,还瞎……”孟婆一句,独千珊便回她一连串。“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就只对玉儿姐姐好了,没男人要又如何,只要能跟在玉儿姐姐身边服侍玉儿姐姐,没男人要又有什么关系?不,我自然是有男人要的!我们村的男人都排着队要跟我见面呢!只是我不想要而已,我是为了服侍玉儿姐姐的,不是为了找男人的……”“那是,因为你喜欢的是你的大哥哥,你大哥哥有玉儿,你还能要谁啊?”孟婆十分鄙夷地睁开一只眼,“好好给我搓,搓不好小心我告诉你大哥哥去!叫他赶走你!”“你……算你狠!”千珊更气愤了,凭什么呀!越生气,手中的力道就越大。“好好搓是吧?好啊,我就给你好好搓,看姑奶奶我搓不死你……”几乎是咬牙切齿。“嗯,就该这样,舒服,真舒服,啊,真是太舒服了……”孟婆重新闭上眼,享受着。心心念道,傻孩子,只是想帮你不那么痛苦地离开,就这么遭恨么?……不准牵手,不准拥抱,不准亲吻,不准进同一个房间,不准睡同一张*,不准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不准挨着碰着,不准……孟婆的要求是,这不准,那不准。这才过去半个小时左右,宋玉就熬不住了,她怎么能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怎么可能做到跟宇文魅保持如此奇葩的距离?也不知孟婆怎么想的,就算挨着碰着牵手拥抱亲吻以及其他过分的要求都打破,又能怎样?所以,趁孟婆洗澡时,她连忙开了房门,决定偷偷摸摸向宇文魅房间跑去。丧心病狂的孟婆一定要她和他的房间一个头一个尾,远远相隔,可想而知,她得跑多远,围着客栈二楼跑大半圈啊!正走着,突然一间客房的门打了开来,而开门的那人,正好是之前认错人的那位红衣男子。“姑娘,你……”花惊舞一打开.房门,便看到宋玉蹑手蹑脚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经过中间那间房门口还十分小心翼翼地弯下腰一步步轻轻挪动,有些惊愕于她的动作,但是半天支支吾吾没说出个下文。“嘘——”宋玉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正在经过的那间客房。此时孟婆正在里洗澡,千珊那丫头伺候着,好在千珊骂喊的音量过高,才没让她暴露出来。只是苦了千珊,现在都还在骂着,这若换做是她,她可能会更抓狂。喔——花惊舞连忙闭上嘴,不出声了。静静地欣喜地看着她一步步从眼前移动步子,心里竟是十分的欢喜。可是这种欢喜也仅仅是持续了一瞬。因为他看到……“玉儿?”这时,远远的、最角落的那间客房突然打了开来,宇文魅从房内走出半个身子,看到宋玉小狗似的趴着走着,眉头一拧,孟婆啊孟婆,真是害人不浅!“嘘,别——出——声!”宋玉张合着嘴,只做着这几个字的口型,哪里敢发出声音。见她口型,宇文魅会意了,动作放缓放慢放轻,同样蹑手蹑脚地朝宋玉走去。等到能安然走了,宋玉连起身跟脱兔般扑向他。“快,我们快去你房间!”来不及享受这个苦苦煎熬了‘许久’的拥抱,她拉起他的手,没命地往他房里跑。花惊舞就这么看着她从眼前溜过,去到别人怀里,然后便是默默地低下头来,回到房里,把门关上。“……”谷一这时碰巧从楼下上来,眼瞅着这一幕忧心的画面,实在心疼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后日便是北镜国女皇陛下的招亲大会,如此状况就罢了,还好巧不巧地遇上那女子,南诏国未来堪忧啊!**以为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地私会了么?千错万错,大错特错!也不知孟婆耳朵是怎么长的,宋玉和宇文魅前脚刚回到房里,把门关起,正想抱在一块,没想到这时,孟婆后脚就过来敲门了。“玉儿,我知道你在里面,姓东方的,你知道我说过什么吧!我不想再重复更多遍,立即把门给我开了!”门开了,孟婆右手食指指向宋玉,眼神犀利无比:“给我回房,玉儿!”宋玉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宇文魅好几眼,才走出了房间。“你今天跟我一个房间!还有你——”孟婆抓住宋玉后,又对宇文魅吩咐起来。宋玉听了前半句没等后半句,立即就条件反射了,惊恐地看着孟婆喊道:“什么?他也要跟你一个房间?”“你想到哪去了?乖乖回房去!”孟婆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转而又对宇文魅吩咐道,“我等会要给玉儿熬点药,你按着这个方子,去药铺把这些药材抓来!”“这些就可以治好玉儿的眼睛?”宇文魅接过药方,十分疑惑。这上面所写的药物,每一味看着都极其的普通,十几味普通的药材凑到一起,能有什么神奇的效果?“让你去你就去,想不想玉儿好了?”孟婆一个白眼瞟过来,“还不快去?”“婆婆,不要对东方那么凶……”孟婆居然对他如此凶?宋玉心疼了,摇着晃着孟婆的手,撒起娇来。“玉儿,你等我回来。”宇文魅一手放在宋玉肩上,魅眼坚定。这一放可不得了,孟婆立即受不了地训斥起来,“姓东方的,你的手放哪里去了!还不快点去抓药!”“让我去抓药?可以!”宇文魅眼神犀利地扫向孟婆,严声警告,“但是你可千万记住了,前辈,倘若你治不了玉儿还把我戏弄了去,后果你自己预想!”说罢便拿着方子下了楼,那背影,如此高大,伟岸身姿;那气势,这般威严,如此的霸气!这叫孟婆听了都有点被怔到。“还想拿我怎么样?真是不能不管了!”看着宇文魅离去的背影,孟婆一脸怒意。“婆婆……”宋玉还想劝说什么,结果孟婆却扭头对她严肃教育,“傻姑娘,我不对他凶怎么行?他以后会把你害苦的,你听婆婆一句劝,不要跟他再有任何瓜葛了,好不好?”“……”面对这种挑拨离间的话,宋玉直接无视。会不会把她害苦别人又怎么知道?不跟宇文魅有瓜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对,玉儿,你看看那位公子……”这时,孟婆突然欣喜地捅了捅她的手,望着一间敞开房门的客房叫道,“你看那位公子和他相貌上长得也是不相上下,我看你倒不如跟了他。”跟谁?宋玉一抬头,惊见方才那位红衣男子面红耳赤地关上了门,十分不爽地瞅了孟婆一眼,便没再多说什么。“千珊,你叫红萝和紫兰去给老婆子我扯两身新布回来,我都没衣服穿了。”“千珊,这身衣服你拿去洗了,记得要好好洗洗干净……”……先是支走了宇文魅,再是千珊,红萝与紫兰。再没有了那些人的干扰,孟婆端来一杯热茶,对宋玉嘱咐道,“玉儿,喝药前先把这个喝了,否则等会药效气不到,那孩子又得怨我了。”宋玉当时也没什么怀疑,只觉得这孟婆看起来并没有别的意思,单纯的想为她治好眼睛而已,便接过茶杯喝了个底朝天,再则是因为她确实很渴了。只是没想到的是,这杯看似没什么问题的茶水,一到肚子里,她便是头脑一昏,没有了自我意识。只知道自己身子发热,难受得很,需要不断脱掉衣服,才能解脱。“好热,我身体好热……”可是不管她如何扯衣服,都没有办法消除体内源源不断散发出的这种炙热。“啊,救救我,我,唔……”甚至开始呻.吟起来,不断地吟叫着。然而更可怕的是,她根本没有一点点的意识,不知自己在做什么,这一刻,更不知自己是谁。“玉儿,为了一年后的天下太平,你,真的不能与他在一起。”孟婆年轻的手掌轻轻往宋玉身上一挥,眨眼间,宋玉已不见了人影。……枸杞,东街;秣陵草,北边;板南根,北堂……密密麻麻的药方子上,写了不下二十味药材。可气的是,这些药材有的药铺没有,很多都不在同一条街。宇文魅拿着方子跑上跑下,为了这方子,为了宋玉的眼睛,他就这么来回跑着。直到去抓第十九味药材时,隐隐的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忽然袭上心头。右眼皮开始不断跳动,心里愈发的不安。好像要出什么事,但想到有红萝在客栈,应该不会有多大的事,最多也只是孟婆闹一闹,不碍事的。可当他突然想到这张折腾死人的药方时,登时大惊失色,他似乎想到什么,加快速度将全部药材取回,又匆匆忙忙地往回赶。究竟有什么事情就快要发生?他也不知道,只感觉这即将到来的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否则他的心也不会如此的慌张。……花惊舞情绪一直失落得很。回到房里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又想起那位女子的冷漠样儿,却跟别的男子那般温柔,心头酸涩不已。失落绝望阵阵袭来,他已经想不起自己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希望?“啊,好热,好痒,好热好热……”正发着呆,突然听到一阵阵女人的吟叫声从身后传来。听到这些不间断的呻.吟,花惊舞惊得连回转过身,然而当他一眼就瞧到此时此刻正躺在自己的g上,不断地撕扯着衣服的宋玉时,顿时就愣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好像没有听到开门声!这又是怎么回事?她看起来很不舒服、还不断撕扯着自己的衣服,甚至已经是香肩外露,就要露出红色的肚兜……“姑娘,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连把自己的外衣脱了,闭着眼睛尽快摸索着去到g前,用自己的衣服将她的身子盖住,这才睁开眼,没再瞧到她裸0露在外的雪色肌肤。可是她却挣扎着,小手不断地扯着,想要把他的衣服扯开。一边柔声呻0吟:“走,走开,我好热,你快帮我把衣服脱了,不要给我盖,求你,快帮我……”那张绝色的小脸此时的一脸的迷醉,如此热情的邀请,男人见了身体都会迅速发热。“姑娘,不能的,这样不妥。”花惊舞顿时就面红耳赤起来,两手用衣服捂着她的身子,别扭地道,“快把衣服穿上,姑娘家,怎能如此……”此时的宋玉眼里什么都没有,是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不,你快帮我,快……”她蛮力很大,两手一把就将花惊舞尽力遮在身上的红衣扯开。然后整个人像水蛇一样攀上花惊舞的身子,丁香小舌不老实地在他脖子上探索,一边嘤嘤求道,“来,公子,快来,我热……”如果她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对陌生男人作出如此暧0昧的事情,一定会疯掉不可!是的,花惊舞都快要疯了。“姑娘,你先放开我。”花惊舞如今就像个良家妇男,感觉到宋玉敏感的身子贴过来,整个人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不,不能,我不放……”宋玉硬是抓着他,不让他走。“姑娘,你喝醉了,我去给你倒茶……”花惊舞顾不上自己的衣服了,随便大衣掉落在地,然后用力甩开宋玉,就向放有热茶的方桌前走去。没想到这边刚起身,那边宋玉就‘扑通’一声掉到了地上。即便是掉到地上,没有自我意识的宋玉还是不断用她绝美的小脸对他媚惑地勾着手指头,“公子,不要走,快来,来……”“这……”走过去会被如何?花惊舞想都不敢想,可是也不能让她在地上啊。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到g上。“公子——”这一到g上,宋玉两手立即更为不安分地扯起来了。而这一次,是直接把花惊舞扯倒在*,小手努力剥落着花惊舞的衣服。“姑娘,别……”见状,花惊舞惊声连连。可是他越是挣扎,就越被宋玉抓得紧。从外面看过来,是他压着她,正在做着某种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公子,来嘛,别什么,快来啊,莫非是人家不够吸引公子你?”宋玉、不,这已经不能叫宋玉了!而是俨然一个青.楼女子般的平常行径,对花惊舞是吆喝不断。眼看着花惊舞被她撕扯着只剩下一件白色的*,再扯下去就真的要坦诚相见了。“姑娘,你怎么能……”如此迷人的女子,又是心尖上念了如此之久的人儿,花惊舞自然是害羞得很。可是一想到这不是她的本意,连又摇头,“我们不能这样,姑娘,你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我是……”啪——这时,后边忽然响起一记刺耳的踹门声。( ) 128.城门已封 门“嘭”的一下被人从外面踹开。“姑娘,你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是……”花惊舞摇头拒绝着,一边伸手过去试图为她把衣服穿上,谁料这时房门竟被人粗暴打开,他回过头来,见到一直在她身边的那位男子气势冲冲地走了过来,后边还有谷一阻拦,“这位公子,你不能进……”话未说完,顺着不断吟叫着的宋玉望去,登时谷一也惊得目瞪口呆:“公子,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位姑娘她……”“你来的正好,事情是这样的……”见到那位男子(宇文魅)来了,花惊舞连停下手中为宋玉穿衣的动作,站起来支支吾吾地看着宇文魅想要解释。这才一起来,宋玉立即又如水蛇般黏了上来,并且销.魂地呼唤:“公子,你要去哪,快来嘛……”“姑娘,你看清楚一点……”感觉到宇文魅可怖的目光,花惊舞连推了有推。他不是怕谁,只是这样实在不好,即使如今这个女子是自己心里念了那么久的人,但是一想到她有深爱的男子,便拼命告诫自己,不能乱来。可是她却搂着他的脖子,声音愈发撩人,“我知道我知道,公子,你难道就不想要我么……”这下宇文魅是脸都绿了,站在花惊舞面前,“玉儿!”与此同时,修长有力的手臂一把伸向宋玉,将迷糊不清的她逮了回来。玉儿?宋玉本来一点意识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己又是谁,只一味被体内那股奇怪的燥热控制。当宇文魅粗暴的低吼声突然随着这狠狠一拉的动作响起,登时间整个人都懵了。“你是……你是……”她呆呆地盯着宇文魅,眨了好几次眼。宇文魅怒气大增,“你连我是谁都忘了?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为何跟这个男人在一起,还……”剩下的话不说也猜得到。“不是那样的,不是的……”花惊舞在那左右支吾着,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什么不是这样?就是这样的!”这时,孟婆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扯着花惊舞的衣襟就喊,“我就说呢,怎么才一会的功夫就不见了玉儿,原来是在你这里,说,你给玉儿吃了什么,她怎么会变得这样!”“我,我没有啊,我也不知道怎么这姑娘就在我房里……”花惊舞不傻,但是这事的主角是宋玉,他整个人都懵掉了,不知该如何说明,只一个劲地说,“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的不是我啊,婆婆,还有这位公子,真的不是我……”可怜花惊舞有嘴都说不清,谷一看了真是心疼。可是这事实就摆在眼前,再结合起之前花惊舞对那女子的一系列痴念,谷一也哑口无言,还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你!你居然还敢狡辩!”孟婆狠狠瞪了花惊舞一眼,硬是一把甩开花惊舞,差点没让花惊舞摔倒在身后的g上,看花惊舞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蹭蹭蹭走到宇文魅面前告起状来,“公子,我老婆子不过是想去厨房为玉儿亲自熬点营养汤,结果回来发现玉儿已经不在房里,害得我一个老婆子啊四处找,愣是没找到。对,一定是这个小子,是这臭小子!趁我老婆子不在时过来给玉儿下了药带到这里,你看看玉儿现在的衣服……”“我说这位婆婆,劳烦您不要张口闭口都是臭小子可以吗!”听孟婆如此称呼花惊舞,谷一不同意了。“胆敢作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说是臭小子还算好听了!”孟婆猛地回头冲谷一又是一顿凶。“你,你不可理喻!”谷一顿时就怒了。“谷一!”后边,花惊舞颤颤巍巍从g上起来,稳住身子,及时将谷一拉住,无言地冲谷一摇了摇头,然后一脸抱歉地看着还没醒过神来的宋玉。“公子!”谷一急了,这疯老婆子怎么说话的,怎么还能忍着!“谷一,没事的。”花惊舞默默地摇着头。谷一紧握起的拳头无奈只能松开。“没事?你看把玉儿害成怎样!若非我们家公子及时回来,说不定就……”孟婆有意激怒宇文魅,说着说着又望了望宋玉凌乱的衣服。“够了!”宇文魅紧绷着脸,暴吼一声,“我们走!”危险的眸光狠盯了花惊舞一眼,随即一把将宋玉打横抱起,气势汹汹地往外走去。而这个时候,红萝等人刚巧回来,看到这一幕,全都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客栈里其他房客看着他们的眼神时怪怪的,可怕的还是宇文魅。而宋玉,怕是很快就要倒霉了,遇到这种事情,男主角不是宇文魅就算了,更要命的是她还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哼!”孟婆临走前,也狠狠瞪了谷一一眼,又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目光看了一眼花惊舞,转身便离开了。心里却死命地骂,花惊舞,你个大笨蛋!明明肉就在眼前,只要再近一步就可以完完全全把自己想要的得到,怎么不理解她老婆子的良苦用心啊!偏偏要等到东方侯回来,还一副如此弱势的样子,这个样子,叫她怎么放心把宋玉交给他?可是她绝不能让东方侯得到宋玉,绝对不能!开门前,孟婆低垂下眼帘,一丝沉重引上心头,很快恢复过来,继而抬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打开房门,满脸愧疚:“公子,都是我不好,我不离开那一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都怪我,是我差点把玉儿给害了……”门‘咯吱’一声,接着便是孟婆凄惨的这通自责声。宋玉被罚面壁,听到叫声,连身都不敢转。只听到宇文魅冷冷的问话:“你说的给玉儿熬汤,汤呢?”“汤,汤啊?”孟婆结巴了一下,随即就道,“汤啊,汤还在厨房里,我现在就去拿来!”转身就要走,却被宇文魅叫住:“不用了,你去按照这个方子上的药给玉儿煎好这副药就好,好了后送过来。”一大包的药抛到孟婆手上,孟婆毫不犹豫就关门出去了。转了个角脸色转眼就黑了下来,看着这包鼓起的大药包,满目疑虑。再不制止他们在一起,一年后,将会天下大乱!不止是如此,身为神女转世的宋玉,亦会被拖累。她孟婆油走在人间的职责,可不就是为了守护神女?……“公子,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姑娘如何会在你的房里?”还是在g上!甚至被抓了个正着!宇文魅等人离去后,谷一对花惊舞是又是无奈又是摇头。虽然知道花惊舞喜欢那姑娘是真,但身为他的臣子,跟随了这么多年,什么为人自然是一清二楚,又怎么会单凭以一己自私作出那种事情?谷一断定必然是有人诬陷,其他什么的都好,但绝对不可能是花惊舞下的药。岂知这花惊舞此时却是一脸的欣喜。“她叫玉儿,玉儿,玉儿……”花惊舞面上全是欢喜,抑制不住的欢喜,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在g头,时而失魂落魄地独自失落着,时而又没心没肺地一顿傻笑。“原来,原来,她叫玉儿啊,玉儿,她叫玉儿,真好,她叫玉儿啊……”“公子!”谷一跺了跺脚,怎么这个时候还犯起傻?自从那次失踪回来,整个人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可怜花惊舞此时眼里除了‘玉儿玉儿’地呼唤,再没了别的。玉儿啊……原来,她叫玉儿……终于知道她的名字,花惊舞脑海里其他烦心的事统统都忘记了去,只不断浮现起宋玉当时迷醉的面眸。……入夜。g上,宇文魅倒是十分舒坦地躺着,微闭着眼,看起来像是熟睡过去很久。“喂……东方……”墙壁前,宋玉弱弱地回过头去,试着唤了他几声。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他了,只记得一睁开眼就见他脸色发青发黑,对她亦是十分的不客气,哪里还有先前的含情脉脉?罚她面壁就罢了,如今已经入夜,她还站着,他倒好,舒舒服服地躺在那里,管都不管她,连一向凶猛的孟婆此刻也不是他的对手,愣是将她关在了这里。唤了几声,见没回声,莫非是睡着了?这个死家伙,自己睡着居然不管她,真打算让她面壁一整晚么?宋玉只觉得莫名其妙,见宇文魅没什么动静,便抬起近乎麻木的双脚,打算溜过去坐一下。“你想去哪!”前脚刚抬起,宇文魅马上就悠悠地来了句。宋玉被吓一跳,动作定格在哪,不敢动弹一分。可是想到自己一醒来便被他莫名其妙地罚站,便是满腹的委屈,“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对我!”“你居然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宇文魅睁开眼,看向她,不悦地蹙着眉头,“白天在楼下我就该知道你起止是和那个男人认识?早就该防着点你们!”“什么跟什么啊?哪个男人?我又怎么了?”宋玉懵了,反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说,我和谁?”“那个男……”宇文魅头疼地锤了下额头,话锋一转,起了身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无奈地道,“罢了,兴许你真的不知道,但是宋玉,我可警告你了,从今天起,我不管你们认识不认识,你都不能再和他见面,听懂了吗!”“听不懂。”宋玉懵懂极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呀?这个他又是谁?我到底做什么了我?”“你……”看样子不像是装的,宇文魅叹了口气,也便就这么罢了。“我怎么了?”宋玉白白被罚站这么久,难免心里不痛快。“你不是很想去逛街么?我带你去,你去不去?”听到说能去逛街,宋玉当即高兴得蹦了起来,“真的吗?你要带我去逛街?现在?”“就现在。”“好!我们现在就……哎,我脚麻了,走不了了,东方,你背我去好不好,我走不了,都是你害的……”“那我一个人去了?”“别,我去,我腿不麻了,你看,好好的……”……北镜国紫金城的夜市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这里靠近北镜城,地段自然也是十分的繁华热闹。虽然已经天黑下来,但大街上依然摊贩子众多,吆喝声一波接着一波,热闹极了。以前在东楚时,宋玉倒也去过几次夜市,但是每次都没有来得及好好逗留欣赏便匆匆离开,以至于给她‘小小’的心灵上造成很大的遗憾。而这次终于能和宇文魅两个人出来,还没有孟婆的干扰,更是高兴得像个孩子般,哪个摊子前都停一停,捏一捏瞧一瞧。“姑娘,这镯子是最新款……还有这玉钗,姑娘戴着一定好看,夫君见了都不舍得晚回家……”一家卖首饰的摊子前,摊贩见宋玉停留在前,殷勤至极热情地拍着马屁。“喜欢吗?”宇文魅走上前来,看着宋玉一脸欣喜地摸摸这摸摸那,便问摊贩,“这些东西我全要了,都给我包起来!”“不不,东方,不用全要,太浪费钱了,我只要这个就好了。”宋玉连声阻止,这么多东西,她一个人怎么戴得完啊?因此她只拿了方才摊主介绍的那支翡翠色的玉钗,交到他手里笑米米地说,“快帮我戴上,东方,人家老板说我戴这个一定好看,夫君都舍不得让我独守空房呢,嘿嘿,你肯定舍不得让我独守空房的对吧?”“你啊!”宇文魅*溺地看着她,轻柔着手为她戴上玉钗。“快告诉我,好不好看?”戴好后,宋玉摇了摇头,凑到他面前。宇文魅白希的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梁,笑道,“当然好看,我的玉儿最好看了!”连摊主也看呆了,“姑娘,这玉钗简直就是为姑娘你而特制的啊!”可不是么?宋玉本就生得出凡尘般的美,五官精致,大眼睛瓜子脸,不施粉黛却美得叫人动心,如今加上玉钗的衬托,更是美得叫人移不开视线。更有宇文魅的绝美馥丽,这两个人走在一起,真正是世间最美的一道风景。“那是当然!”得到满意答复,宋玉笑米米地招了招手,“东方,记得付账哟!”现在可终于知道为什么女孩子有个男朋友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天冷了可以暖g,天热了可以当空调使唤,逛街累了可以当交通工具,买东西还可以给当钱包,多好!仔细想想,她好像还得到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宝啊!“对了!东方!”才走了没几步,宋玉突然又回转过身,回到摊子前停下。“怎么了?”见她低着头又开始摸那些首饰,宇文魅以为她想要更多,便俯首在她耳旁细语道,“舍不得的话,要不全买下来?”“不是的,东方。”宋玉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去,在这些每一个都很漂亮的首饰堆掂量不停,“我只是想不能光我一个人有礼物呀!得给千珊和紫兰还有红萝姐她们一人买点回去,对了……老板,你这有没有适合老年人戴的?”她突然想起了孟婆,仔细想来,孟婆是个不错的人,千珊她们都有礼物,当然也少不了孟婆的。“……”宇文魅满头黑线,他该怎么接她这话?居然想到给孟婆买东西,问题关键在于,她选的东西,孟婆会要吗?……“公子,后天的招亲大会,公子你会去的吧?”花荣客栈二楼靠街客房内,花惊舞靠在窗前,眸光一片似水的温柔,紧紧注视着远处那个首饰摊边的人儿,唇边溢起痴痴的笑。谷一站在花惊舞身后,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的背影。“哦,哦,你说什么?”花惊舞惊觉身后有人,回过头来,对上谷一满面愁容,想到所指,连声答应,“自然会去,南诏如今处于水深火热之时,我花惊舞一定会去的。谷一,你就放心罢!我既然已经来了北镜,就不会白白来这一趟。”可是眼神很快又落到街上往回走的那二人身上。“但愿如此,公子,时候不早了,您早些歇息罢!”谷一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离开。“我知道了,谷一,你也早些回去休息罢!”花惊舞声在心不在,目光未曾离开过街上那抹小小的身影。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花惊舞不会知道,当他在注视着宋玉与宇文魅时,也有一道身影在暗处盯紧了自己。……“姐姐,他还在吗?”醉雾朦胧,凉亭花盏旁,美若尤物般女子坐在那里,掀起珠帘,嫣红的唇上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媚笑。“陛下,他走不了的!”被唤为姐姐的女子蒙着白色面纱,看她一身冷气,头发些微凌乱了,像是刚从外边回来。“喔!”倾城月满意地笑了,“青姐姐,能不能不要选了?我就要他了,除了他,我谁都不要。”那样一个比女子还要美的男人,哪个女人见了不会心神颤动?从白天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心动多少回了。那生如神仙般的男人,她倾城月势在必得!“陛下,至少还是要做做样子过过场的,否则这对其他人,难免不公平。”蒙面女子轻声提醒,眸子里全是冷光,在倾城月看不到的那面,侧脸阴影覆住。“好嘛,选就选,不过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倾城月对自己的魅力相当自信。蒙面女子忍不住出声提醒,“陛下,你不要忘了,那个男人身边还有个离不开的女人,恐怕陛下想要他,没那么容易。”“那朕该如何是好?”想到那人身边还有个女子,倾城月登时有些示意,低下头叹着气,“不管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他了,青姐姐,你想想办法好不好?”“别担心,我自有办法。陛下,你忘了那个疯婆子了?”蒙面女子诡异地笑了。“你是说那个老婆婆?”倾城月心头一紧,“青姐姐,我们用别的办法好不好?既不伤害到老婆婆,又不让那个女人受伤,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好不好?”“陛下,你真是单纯,这世上哪有如此两全其美的办法?”蒙面女子勾起唇角笑了笑,“我只能保证不出人命,受不受伤那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此话怎讲?”“陛下若不想要他,自然谁都不会受伤。一旦陛下决定要他,自然是要付出点代价。”“可是青姐姐,我可是女皇,怎能为一己自私让别人痛苦?”“那陛下是想自己一个人痛苦,把他让给别人了?”“……”……翌日。“东方,我们今天就走吧,你看我也好得差不多了。”吃过早点,宋玉便对宇文魅提起走的事情。其实她吃饭时还是时不时地犯恶心,不过是拼命忍住罢了。当然想在此多逗留几日,目睹一下北镜国女皇的招亲大会,可是想到他每次到了二楼表情就怪怪的,甚至给人一种仇恨的感觉,心想百分之八十是因为她,还有对面那个男人,决定还是提前走比较妥当。然而,当一行人收拾好,打算离开紫金城时,却被告知城门已在昨夜封锁,直到招亲大会结束才能打开,在此期间,任何人都不能出入,违令者,斩!( ) 129.女皇陛下有请 城门被封锁,出不去了。至少在北镜女皇的招亲大会开启前,是没有办法出去的。虽然随时都能唤出金龙,不到一分钟便能在金龙的承载下出了这紫金城,但是考虑到这紫金城人太多,即使只有一个老百姓,也断然不能随意使出金龙,因此这一念头,一萌发出来很快便被掐死在萌芽状态。“这下该怎么办?我们都出不去了。”城门前,千珊望着死死闭合住的城门,还有那些面色严肃不讲一点情面的官兵,气得直跺脚。“是啊,城门都封死了……”紫兰也是满脸着急,担心,“这下我们可该如何是好啊,公子,玉姐姐……”“公子……”红萝担心地唤了一声。据这些守城门的官兵所说,为确保大会顺利进行,自昨日午时起,一直到明日太阳落山,城门才会再次被打开,而期间则一直封死,不让进出。如今出不去,该如何是好?一行人犯起难来。“公子,要不就留在此,等到明日太阳落山再走?”孟婆突然出声提议。但这一提议立马就遭到千珊的反对,“不行!等到明天太阳落山后天黑了又走不了了,这样又得拖延好几天才能走了。”“我说拖延个几天你一个小丫头急什么急啊?”孟婆没好气地白了千珊一眼,继续说道,“你没看城门已经封了么?不行又能如何?难不成你长了翅膀能从这飞出去不成?那你倒是飞给我瞧瞧,飞啊,你飞啊?!”一句话,说的千珊哑口无言。仔细想想,确实也只能如此。“婆婆说得对,看来我们只能待到后天才能离开。”宇文魅赞同了孟婆的意见,巡视众人一圈,低下头刚想对宋玉说些什么,宋玉却也同时抬起头对他抱歉地笑笑,“对不起哦,东方,又要在这多留几天了,但是我向你保证,我跟那个男人绝对没有任何关系,真的……”“我知道。”宇文魅似乎不愿意说起那个男人,虽然对她极尽温柔,但是这笑却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了。他只要一想到昨天离开的那一会,一回来便瞧见她在别的男人的g上,还以那种不堪入目的姿态勾搭着外人,难免心里一顿气。及时她是被人陷害的,但那画面却是真的,要他怎么去忘记?“你知道什么啊?又生气了吧?我都说没什么了,昨天真的只是个误会,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那个人的房里了。”见他脸色又不太好了,宋玉急了,走到他另一边,好心说道,“你看看你这样子,虽然说没生气,但是你的心里都还记着的吧!”他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在这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她也看出来了,每次开了门出到房外面色就死气沉沉的,尤其当对面那个男人出来时,更是满目仇恨。她就是个傻子,也看出来了啊!“谁叫你要做出那种让人生气的事!”他还真不客气,当街就跟她吵了起来。“我说了我没有,你怎么就是不肯信我?”宋玉也生气了,紧抿着唇,眸光怒色,“再说我罚也被你罚了,你还想怎么样?一天到晚提着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累不累啊你!你不累我还累呢!”“鸡毛蒜皮的小事?这是小事?”宇文魅一改阴沉,与宋玉怒目相对,用一种极其极其奇怪的语气反问她,“你说,这是小事?那我若是也像你那样,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甚至勾到g上去,连衣服都快脱了,你还会说这是小事吗?”这个小女人,怎么就不知道换位思考?他简直要疯了!“是不是小事,我也没说这是小事,你那么来气干什么?我都还没火呢,你来什么气?”在这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连城门口的官兵们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看着她,他居然都不让她?宋玉心里那个气啊,要吵就吵得轰轰烈烈一点,谁怕谁啊!于是怒视汹汹,一手叉腰一手扯着他的衣服,“我说这是小事,难道不对吗?什么?我这样就算大事?那上次你和你的贴身丫头在g上边脱边亲又是什么?你倒是给我说说,你那又算什么?”居然敢给她提这笔账,那她也绝不能让他好过!“玉儿姐姐,大哥哥,你们还是……别吵了吧……”一旁,千珊弱弱地拉了拉宋玉,目光环视一眼周围,已经聚集了挺多看热闹的人啊!这脸真算是丢光了,何况他俩一口一记g,这话叫谁听了都难免面红耳赤。红萝也红着脸拉着宋玉,“你们俩就别吵了,许多人都看着……”没想到宋玉和宇文魅同时低吼一句:“看就看呗,谁爱看谁看!”“……”红萝登时往后退去两三步远,这架,她劝不了。周围其他人亦是面面相觑,这俩人怎么了?恩爱的时候那么恩爱,要说吵起来也是吵得翻天覆地,看着像是已经吵到没有回旋的余地,事实上谁心里都少不了谁。“哼!”俩人吼完红萝,相视一眼,又狠狠地瞪了起来。“那件事情我可以解释,是你自己不听!而且那事都过去多久了,你居然还记着,原来我在你心里,是一点点的信任感都没有了?”“是啊,一点都没有了,我突然发现,那个穿着红衣服的男人长得还不赖,说不定长到你那个年纪比你还好看一百倍一千倍!你都奔三的人了,我怎么会放着那么年轻貌美的而跟了你?”“你……!好,既然那臭小子那么好,那你去跟他啊,你还跟着我干什么?你去啊!”又是一番你驱我逐的争斗,众人不断抹着汗。恨不得退避三舍,免得殃及池鱼。“你真的要我去?”宋玉双手垂了下来,小拳头紧紧地捏着。两眼死死地盯着他,他若是真点了头,那么她绝对头也不回地走开。“难道,难道还有假……”宇文魅登时底气不足了,刚才的凶猛一下弱了很多,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你看…我,我像是……说假话的人么……”“这话倒是没错,你除了在其他方面的事情会骗我,这件事情上还真是从来都没跟我说过半句假话。”宋玉突然松开了拳头,唇边扬起一抹自嘲的吃笑,“我看,昨天我会到那个男人房里,定是你故意如此安排,好给我当场抓.jian,然后故意当时不跟我闹开,现在你就可以不顾一切的跟我当街吵,不就是为了那个长得倾国倾城的女皇陛下?我说对了吧,宇文魅!”“你……!你不可理喻!”听她说了一大堆,宇文魅气得嘴唇直哆嗦。“我说对了,呵呵呵……”这时,宋玉突然大声笑出了声,看向宇文魅时眼里出现一抹嘲笑一抹不屑,“难怪昨天看的出神,不就是想去找女皇么?你直接去找她就是了啊,我们反正什么都不算,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我会成全你的,宇文魅,你去找她啊,明天就是招亲大会,现在成功甩了我,你现在肯定乐疯了吧!”“宋玉!你!!!”见她越说越过分了,宇文魅本想改口道歉的,这会又被生生气得没法低头,狠着语气回道,“也是,也是啊!人家是女皇,身份高贵万人之上,可比你这小丫头强多了!她绝艳貌美,又比你年轻,我自然是会去找女皇的,这个自然不用你来操心!”“看吧,我还没说几句就露出你的狐狸尾巴出来了!”“我不止要露出我的狐狸尾巴,我还要昭告天下,从今以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现在可以去找那个臭小子了,永远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我啊,看见你都觉得心烦!不,是浑身上下都烦!!!”“你……好,宇文魅,你可千万别忘了,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们就最好再也不见,后会无期!”“再也不见!”……这俩人你一句我一言地吵了许久,终于争吵到了尽头,俩人也便反着方向气势汹汹地离开,彼此都气愤之极,别说谁都不理谁,如今分道扬镳,各走各的。“哎!玉儿姐姐,大哥哥,你们这是干什么……”看到他们背对背走开,千珊着急起来,却不知该先去追谁。“千珊,我和紫兰跟着公子,你就和婆婆去把宋玉追回来知道吗?可千万别让她走远了,这里鱼龙混杂,万一走丢了很容易遇到危险的……”“好,我知道了,红萝姐姐,紫兰,你们快去找大哥哥吧……婆婆,我们快去找玉儿姐姐……哎,玉儿姐姐,玉儿姐姐,别走那么快啊,玉儿姐姐……”这是一场叫围观者从头听到尾都还处于一头雾水中的‘热闹’,很快众人也便散去,摇头晃脑,不知该如何讨论,只说那吵架的二人生得有多倾国倾城,天生绝配,哪怕是容颜北镜第一的绝色女皇倾城月,怕是也要屈居于那二人之下。……“你既然如此喜欢那个女子,这笔交易,看来是做定了!”暗处,蒙着白纱的蒙面女子笑着递上一卷皇谕,“女皇陛下说了,你若肯从中相助,带那个女人走,那么我北镜国将保证南诏国未来十年的国泰平安,绝不受他国一分干扰,如何?”这自然是一笔相当不错的交易,各取所需,皆大欢喜。然而……“交易?”花惊舞俊美的颜上,只轻轻一抹不屑的浅笑,他低眉瞧了一眼桌上的那卷皇谕,沉声拒绝,“恐怕要让女皇陛下失望了,我花惊舞绝不拿自己的爱情当做是什么交易,请回吧!”他竟然拒绝了!放着这如此诱人的条件,居然选择得罪女皇陛下,也不想用这种方式去抱得美人归。连花惊舞自己也惊讶了,事实上,他很需要外界的支援。可是这样的方式太过卑鄙,他不想。“哦?你可是说真的?”蒙面女子起了身,唇边露出诡异一笑,“你真的就舍得、把这小美人让给其他人?”“她原本就是那人的!怎能说是让?”花惊舞惊愕了一下,随即恢复过来,一脸淡然,“你不用再多言了,我是不会答应的!”这若是让谷一知道他拒绝了女皇陛下的提议,会有多想打死他?呵呵呵……“你不答应,那我只能把这大好的机会,交给其他男人去做。”蒙面女子笑呵呵地道。花惊舞心头一惊,睁大瞳孔:“你说什么?”瞬间心头袭上一丝十分不好的预感,天知道他的预感是有多么的灵验。“我是说,你心心念着的那个小美人,你不要,还有很多人会想要。”蒙面女子这时已经走到门边。“等等!”花惊舞连声叫住,“等等!”“怎么,陛下这是想通了?”女子回过头来,眸里一副‘早该如此’的眼光。“不,你错了!”花惊舞却给以女子一抹自信的微笑,“即使你会把这个机会让给其他人,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告诉女皇陛下,我是不会为了一己自私而耍出如此下三滥的卑鄙手段!我相信这亦非女皇陛下的本意。”“即使你心爱的女子可能会到另一个男子身边?你就不怕她以后的命运会很凄惨?”面对花惊舞如此自信的笑颜,女子震惊了一下。可是各种假设换来的都只是花惊舞的微笑和摇头。他自信极了,“不怕!”“为什么?”“因为他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除非他死,否则,你们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她,而这亦是我不与你交易的最重要的原因,没有之一。”此时花惊舞是那么的自信,甚至脸上没有一丝丝的痛苦。“你会后悔的,花惊舞。”“那就拭目以待,不过,你用不着拿这种事情*我,没用。”“你就不为你的子民想想?”“为啊,当然为了!但是只要一想到要用这种卑鄙且肮脏的手段去赢得心爱之人,赢取天下安定,我宁愿不要。我花惊舞有朝一日定会凭自己的双手,去为我的子民争取安定的日子!”“……”“慢走,不送!”……那个臭丫头居然就这么走了?呵呵呵呵,当着满大街群众的面,那样巴拉出许久以前的那些事,真是够了!宇文魅气冲冲地与宋玉背道而驰,走了十几步,回头望过去,发现宋玉已经走得没了影,哪里有什么回头的踪迹,气得脸都绿了。可是这狠话都放出来了,连他自己回想起来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又怎么好意思再回去跟她说?更何况她也不会听。最重要的是,她和那个穿红装的男人,像是真的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他想想就觉得窝火。于是气愤地走几步,停一下纠结着,走几步暗自窝火,又停下来几分心疼。红萝与紫兰亦是跑几步,停一下,跑几步,又停一下。一声都不敢吭,生怕宇文魅一回头就把自己给骂了。“这个臭丫头!这个臭丫头……”宇文魅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气狠狠地骂着。又走了一段路,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回过头去,想按着原来的路线回去把那不乖的玉丫头逮回来,免得她去找了别人。但,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是,十几个身着金色将军盔甲的女将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你们是什么人?”眼看着那些明明是女子却偏要打扮得跟男人一样的女人将自己包围住,宇文魅提高警觉,走到前面将紫兰和红萝挡在身后,赤眸冷冷地环顾着四处。这时从女将中走出来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手里拿出一块黄灿灿的金牌告知于他:“东方公子,我等奉女皇陛下之命,邀公子去胧月山庄走一趟。”走一趟?胧月山庄?宇文魅嗤之以鼻,不屑冷笑:“我只知招亲大会明天才开始,怎么,莫非大会提前了?”还有,谁告诉这帮人他要去参加大会?又是谁告诉这些人他的身份?“少主,这个女人好生熟悉!”红萝看了那蒙面女子好一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像是认识那蒙面女子,可是那人面纱遮脸,仅凭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是没有办法说出是谁的,心头难受起来,到底是谁,那般眼熟?“少说废话!女皇陛下要你去你就去!”蒙面女子被红萝盯得有些不自然,转移视线对紫兰吼,“你若不去,这小丫头就别想活命!”“公子……”紫兰吓得连往红萝身上蹭,“红萝姐,我好怕……”“别怕,我和少主都在这里,他们伤不了我们的。”红萝连搂住紫兰的肩,柔声安慰道。“在这里又如何?你以为你不去就能离开紫金城离开北镜吗!”越是见红萝如此,蒙面女子就越是暴躁。收起金牌执着长剑厉声呵斥,“东方公子,我再问你一遍,你走是不走?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女皇陛下等急了,你们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那我若是不去呢?”宇文魅眯起眸子,绝美姿容甚是冰冷。蒙面女子心上抖了三抖,硬是撑着脸面,“哼,不去?那我就把她俩杀了!”“她们既非我妻我母,你要杀她们,与我何干?用不着与我商量。”宇文魅的表情异常孤冷,冷到连身后的人闻言都被吓住了。“你……”蒙面女子瞳孔一紧,这个回答是预料之内的,那人一向冷血无情得很。但她也不是没有把柄,不仅没被宇文魅的话吓到,反而诡异地笑了一笑,“呵呵,她俩与你无关,那花荣客栈那个姓宋的女子,我若是神不知鬼不觉把那个女人给杀了……”“我看你敢!”闻言,宇文魅面上一惊,他捏紧拳头,丝丝冷气从他眉间散发出来,“你若敢动玉儿一分一毫,我定让你五马分尸!生不如死!”“那就请吧?”女将们自动散开,让出一条路子。“……”宇文魅眸光凝了凝,没有作过多的犹豫,紧绷着脸向人群外迈出流星大步。见宇文魅走了,紫兰和红萝连跟在后面,却不知被女将们生生拦住。“你们二人,请留步!”蒙面女子最后高傲地瞅了红萝一眼,随即带着女将们离开。那样熟悉的眼神,却又陌生的样子,红萝一辈子都能记在心里。“红萝姐,这下我们可该怎么办啊?”望着宇文魅随着那蒙面女子远去的身影,紫兰心慌了。( ) 130.喝下这碗药,什么烦恼都不会有 ——我啊,看见你都心烦!不,是浑身上下都觉得心烦!再也不见!……花荣客栈。宋玉气势汹汹地从外头进来,上了楼直奔自己的房间而去,就快走到房间门口时,一想到宇文魅当时也是疯了般的话语,气得又回转过身去,咬牙切齿地走到宇文魅房间门口,对着那门就是狠狠一踹。“去死吧!再也不见是吧?那就不见好了!”狠狠说完这话,又气冲冲地回过身,朝自己房门走去。这时,对面一间客房的门忽然打开,一个身着青色长裙的女子蒙着面纱从房里出了来,唯一裸.露在外的那双眼睛有种狐狸般的狡黠,看着宋玉从眼前走过,有意无意地朝房内撇了几眼。在走向楼梯的整个过程,那眼就一直斜视着宋玉。那是谁?宋玉顿在原地,对方眼神对她如何,她待对方亦是如何。只见那蒙着面纱的青衣女子时不时地朝自己看来,那双眼里,竟满满的都是不屑,甚至是恨意!她当时心中就怔了一下,那个蒙面女子,她得罪过?一副想要杀了她的样子,以为蒙着面她就感觉不到?对了!眼看着那女子已经走到楼梯口,渐渐消失在了眼前,这时,一道莫名熟悉的身影突然飘进脑海,她整个人懵了一下,随即快速跑到楼梯口,却发现那女子已经不见了影儿。那是谁?为什么会那样看她?宋玉呆了好一会,终于还是从大脑里搜罗到那个女子曾经在记忆里闪现过的那一幕。那个人,不正是昨天白天里走在北镜女皇那条队伍里的其中一个么?她隐约还记得,当时女皇回到轿子时,还是那个女人毕恭毕敬扶手回去的!啊!那,那,那个女人,那个蒙着面纱的女人……!不正是北镜女皇身边的人么?宋玉登时恍然大悟,可是那女人看着自己时的眼神会那般吓人?为什么?“玉,玉儿姑娘?”这时,花惊舞从房门里走了出来,不经意就对上宋玉当时疑惑的眼眸,登时心头一紧,好好一个正常人立即变得支支吾吾,“玉儿……玉姑娘,你怎么了?你,身体……好些…了么……”“……”宋玉不回答,大眼直直瞪着花惊舞,一步步上前,离花惊舞越来越近。“玉,玉儿…姑娘……你,你为何一直……盯着我……?”宋玉离得越近,花惊舞就越是底气不足。宋玉近前两步,他后退三步。马上就退到房里,眼看着宋玉还不停下,反而看着他的眸光愈发吓人,那眼神,简直就和昨天闯入他房里的那个男子(宇文魅)当时的眼神如出一撤,花惊舞受不住了,在终于整个身子退回到房里时的那一刻,他连忙两手一抓门把,打算用门将宋玉阻挡在外。然而,就在门要合上的那一刻——“喂!”宋玉已经先花惊舞一步,两手撑在门上,硬是不让花惊舞把门关闭。“姑娘,你,你究竟想怎样?”花惊舞一看到宋玉的脸,就想起几个月前在楚京城大街上那晚,当时她对他的恩赐,他欠她的恩情……这些他永生难忘,对她更是没有办法强硬起来,甚至连话都说不出,双颊绯红,不敢见她,偏偏她一副似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样子,他想不与她对视都是件难事,于是只得硬着头皮羞红着脸迎向她。“啪”——门被宋玉猛地一拍,本就没什么抵抗力的花惊舞,这下是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般,被她这一生猛的动作着实吓了一下,往后倒退几步,后边就是g了。楼梯口处,孟婆与千珊气喘吁吁地终于赶过来了,俩个人趴在扶梯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到花惊舞房里正准备‘大打出手’的宋玉,心都悬到了嗓子眼。而g沿处,花惊舞已经是被宋玉这动作吓得心口剧烈颤抖,“你,你要做什么?玉,玉儿姑娘,虽然我对你……但是我可是个守规守矩的男人,没,没有成亲,绝对不,不可以……更…更何况你还有……”“啪!”宋玉一脚蹬在g沿上,也跺在了花惊舞的身子旁。“玉……玉儿,你,你可别乱来,昨天那事儿真的不是我,我真的没有……”花惊舞闭上眼睛,生怕会在这遭到她什么大胆的行为。“昨天?”哦,对了,还有昨天!宋玉十分霸气地俯下头来,脸色却难看得跟什么一样。更贴切点形容,仿佛花惊舞欠了她几个亿般,唇角阴阴地扬起,“你的房间,给我!你,出去!”“什么?”花惊舞愣住,她说什么?“要是不肯出去,也可以。”宋玉站起身,两手来回拍了拍,“因为昨天你的行为,导致我现在苦无所依,现在我只要求你一点,马上去给我开间房,不,是三间!你去不去!”“去,自然要去!”闻言,花惊舞理了理凌乱的衣裳,起了身高兴地走到宋玉面前,“玉儿姑娘想要什么,尽管吩咐就是,在下定当尽当所能尽力而为。”“不用你尽多大力,你只要给我三个房间就够了!”宋玉推开花惊舞,向外面走去。现在她已经知道,这个看起来羞羞答答斯斯文文的红装美男子也不是个值得信任的,方才那个蒙面女人是从这间房走出去的,如此说来,那这红装男人与那女皇陛下定也有牵扯不清的关系。现在她是越来越坚信,男人真没几个好东西。“哎,玉儿姑娘……其实你可以在这间……”见宋玉推开他就往外走,花惊舞急了,连忙追上前去,拉住宋玉。然而就在此时,他的手刚一触碰到宋玉的肩,下一刻,宋玉却突然控制不住地俯下身子,作出很吓人的动作。花惊舞一开始以为是这宋玉又开始吓唬他了,还想着要要不要退到一边去,却见宋玉低垂着眼帘,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脸色十分难看,干呕了几下,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呕吐出来。“玉儿姐姐/玉儿!”那边,孟婆与千珊见状,连担心地跑了过来,三个人围着宋玉,担心极了。“玉儿姑娘,你是怎么了?生病了么?”花惊舞半将宋玉搂着,待宋玉干呕几下后终于抬起头来时,连递上一杯水,担心地道,“若不然我去把郎中请来,玉儿姑娘。”岂料此时孟婆扬声制止:“不!不可以!”“为什么?”花惊舞和千珊不约而同反问一句。“听婆婆的,不要请郎中,没事的,我可能是贫血了才引起的。”宋玉赞同了孟婆的意见。孟婆刚琢磨着该怎么解释,听宋玉一说,心头一顿轻松,也懒得理他们。可是想到宋玉如今情况非同一般,负责守护天下以及宋玉安危的孟婆马上又变了脸色,她起身对花惊舞和千珊说道,“这位公子,我们家姑娘就劳烦您先照看着,千珊,你也留在这好好照顾着玉儿。”“那你呢?”独千珊闻声起了来,盯着孟婆看了好一会,憋出几个字,“你不会是想一个人逃走吧?”“臭丫头你想到哪去了?我只是看玉儿还难受着,琢磨着去药房给抓付药过来。”孟婆难得解释了一回。“喔!”千珊似懂非懂。“……”孟婆最后看了一眼宋玉,还是决定按照计划进行。千珊和花惊舞忙着把宋玉弄到g上,本想让她好好躺躺,休息休息,可宋玉执意不睡,称并没什么大碍。虽表面上如此,但宋玉自己是知道的。事实上,她会呕吐已经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近段时间里,胃里一直不太舒服,尤其当吃饭的时候,明明饿着,可是每次食物到了喉咙里便不由自主涌起一阵阵恶心感,之前她能忍就忍了,忍不住的时候就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吐出来,谁想到昨天进了客栈实在忍不下去了,当场吐了个醉。她这是怎么了,她自己也不清楚,只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总觉得自己会随时死掉一样。“啊!玉儿姐姐,你快来看啊!”正当宋玉陷入思索之时,窗台边的千珊突然一手指着窗外,一边回头对宋玉大喊大叫起来,“玉儿姐姐,你快过来看看,你看那个人,那个人……”此时花惊舞早就以男女有别的理由去到对面再开了三间房,不在房里。不过想想那男人也真够奇葩,还从没见过如此文弱的男人,特别是连女人都不敢直视。其实宋玉不知道的是,花惊舞不是不敢直视女人,只不过是不敢看她一人;他并没有文弱到哪一地步,也并非在她眼前表现的那般。花惊舞,虽手上功夫不惊人,但他那独步天下的舞步却是少有人知的。江湖中传言有一种舞惊为天人,三步之内能使人堕入尘花,亦能毒到送人性命。“还有谁啊?我看看。”宋玉本来坐着不想动弹的,但是这千珊是不达到目的就会一直叫的,加上她确实有点点好奇是什么能让千珊惊讶成那个样子,于是便起了身,向窗边走去。可谁想到,当她走到窗边,低垂着头往楼下看下去的那一刻,登时吃惊地睁大了眼。这是怎么回事?在确定真的是那个人时,她登时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差点瘫软下来。“玉儿姐姐,那个人不会真的是大哥哥吧?”千珊一边扶住宋玉,一边指着楼下夹在那群女人中央的那抹白影一脸郁闷,“你看,真的很像。”“他就是宇文魅!”宋玉稳住双脚,谢绝了千珊的好意,她双手撑在窗边,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在那些女人之间,随着那些女人远去,整个过程,她额角冒汗,心尖发颤。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真的再也不见……她终于还是撑不住了,彻底软了下来,脸色惨白。“玉儿姐姐,你的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快,快起来,玉儿姐姐,我马上扶你起来……”千珊连忙过来扶她,一边搀扶起她一边抽咽着声线说道,“那个人肯定不是大哥哥的,玉儿姐姐,不要担心,大哥哥方才只是在说气话,他怎么可能真的……”“不,千珊,你不用安慰我了,那个就是他。”宋玉苦涩地笑了笑,从地上到g上,自己未使上半分力气,一直都是千珊在撑着她的身体,助她千行。突然发现天塌了一样可怕,她也以为他刚刚跟她吵架,说出的那些话至少百分之五十是气话,但那一刻当她看到他已经在了女皇陛下手下那群人的中央,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全错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以为他只是在说气话啊……可是一转身,他就真的……明日就是女皇陛下的招亲大会,他如今跟着那些人,是去女皇陛下那里,已经打算要抛弃她,跟那个身份地位甚至外貌都远远在她宋玉之上的那个绝世女子在一起,是么?心怎么会那么痛,宇文魅……你竟然、真的不要我了么……“玉儿姐姐……不要这样……”眼看着宋玉失魂落魄的样子,虽然人在眼前,双眸无神空洞洞的,就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坐在那里,没有生气,独千珊担心了,心疼了,双臂拥抱着她,护着她。“别怕,玉儿姐姐,说不定大哥哥只是正好被邀请去的那里,没事的,大哥哥那么爱你,怎么可能真的……”可这说着说着,千珊自己也说不下去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那么明显,还能骗得了谁呢?千珊现在只后悔的是,她干什么要一惊一乍的那么明显,干什么非得要拉宋玉去看?这下,真的惨了。“他真的去找女皇了,宇文魅,真的去找别人了……”“真的走了,真的不可能了……”宋玉心中前所未有的后怕,怕此后真的再也见不到他。吵架归吵架,她以为还会像以前那样,可是这次,却是真的不同了。怎么办,她该怎么办?要去把他找回来么?不,话都放出去了,就算该找,也是他回来,不是么?可是如今……宇文魅……!不,她一定要去把那个男人给找回来,不管他是否真的要跟那个女皇,除非他亲口告诉她,他不爱她,从爱就没爱过她!想到此,宋玉猛地一把将抱住自己安慰自己的千珊推开,然后又失魂落魄地起身,疯了一样打开门,打算去找宇文魅。但是很快,她发现,那种恶心感再一次袭击了她的感官。呕……呕呕……门未开,她整个人就已经瘫坐在地上,干呕得不行了。“玉儿姐姐,你怎么了,玉儿姐姐……”千珊连忙赶了过来,扶住她。这时,房门正巧被孟婆推开,孟婆端着一碗汤药进了来,看到宋玉难受的样子,面色一惊,连蹲了下来着急地问道:“怎么了千珊,玉儿怎么又这样了?不是叫你好好看住玉儿的么,你是怎么看的,怎么又到地上了,快起来快起来……”“婆婆,大哥哥他……”千珊想把方才发生的事说出来,宋玉却在这时伸手过来扯住她的手腕,“千珊!”“玉儿姐姐……”千珊惊愕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打算一个人扛么?“我叫你不要再说了,出去!”宋玉是真的生气了,连千珊都吼了。“……我,我出去便是,但是玉儿姐姐,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我就在外面,你要……”“快出去!”“是,我就出去,你别生气,千万别再动怒……”千珊匆匆忙忙地出了去,怕再多待一下,宋玉的身子就会因此而更差几分。“玉儿,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到底怎么了,方才千珊那丫头想说什么,你倒是告诉我这个老婆子啊!”孟婆把碗放到桌上,过来扶起宋玉,一直扶到桌前坐下。宋玉只是摇头,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睛却骗不了任何人,何况这一切,孟婆早就知晓。“没事就好了,来,这是我刚为你熬的药,你把它喝了,对眼睛好。”见她低着头不肯说,孟婆也不再追问下去,端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小心仔细地吹着气。“真的能…治好我的眼睛么?”宋玉喃喃地说,眼睛无神,“可是心里的伤该怎么办,这个也能治好么,婆婆……”“傻孩子,心病当然要心药医,这只是治你眼睛的,乖,别再想了,快把药喝了罢!”孟婆勺了一勺汤药,送到宋玉嘴边前,是有顾虑的。但最终还是计划胜过顾虑,很快她毅然决然地将药送到宋玉唇边,好声好气地哄,“你若是把这碗都喝了,那么你的眼睛很快就会好了,相信我,很快的。”很快,就会好!包括那个人所带给的痛,还有以后的痛!甚至是一年后天下将要面临的大难,只要宋玉把这药汤喝下,那么什么都不再是问题。“……真的可以治好我的眼睛么……”宋玉低垂下眼帘,看着已经送到嘴边的那勺药汤,嘴里泛起丝丝苦涩之感。她怎么会觉得很不舍?怎么会有一种很快就要失去至亲的感觉?而这种汤药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为什么那么难闻?她抬起头,看向孟婆。“快喝吧,玉儿,再不喝都要凉了,凉了就没有效果了。”看她如此可怜的模样,孟婆突然有些不忍,她迅速撇过脸,又迅速转回来,笑着对宋玉说,“咱们先把眼睛治好,再去找他,好不好?到那时婆婆再为你出气,看他还敢不敢跟你吵架了。”等到喝下这碗汤药后,还会有‘到那时’么?不会了,什么都没有可能了。“嗯,我喝。”为了能赶紧把眼睛治好,也为了能够很快去……眼睛……对啊,她的眼泪如此不正常,他是不是嫌弃她,害怕她,才借此机会,摆脱自己?宋玉瞳孔纠结地自我挣扎着,心思愈发沉痛。如果他真的是因为自己的眼睛,那她就更要快把眼睛治好,乖乖把药喝了!看着面前那碗药……“喝吧,玉儿,只要喝下这碗药,便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见她开始动摇,孟婆步步引诱。勺子往她嘴边送去,更近了一点。“不!”宋玉突然推开孟婆手中的勺子,汤药洒在了桌上。“玉儿,你该不会是……”不喝吗?这可不行啊!为了天下苍生,宋玉,你必须得喝!那个种,不能要!然,当孟婆以为宋玉不喝药就要着急硬逼时,却在这时手中一空,碗不见了。再看去,盛着满满汤药的碗已然到了宋玉手里。咕咚咕咚咕咚……意料之外,只见宋玉端起大碗,仰头大口大口地饮下。……( ) 131.蛇身再现 胧月山庄,女闺香阁。月卷珠帘,那绝美的女子的脸透出隐隐一丝烂漫,她端坐在榻上,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独有的韵味。然,在这看似平静美好的表层,却是波涛暗涌。蒙着面纱的这位女皇手下的女子说:“不管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你若想要花荣客栈那个女人活命,那就乖乖顺从了陛下的意,当北镜皇君,这于你于那个女人,都是最好的结果,否则我马上就派人,杀了那个女人!”“不可能!”珠帘之外,那美若妇人姿容馥丽的男子只是轻微三个字,他紧握拳头,对着蒙面女子和帘子内的那位女皇沉冷说道,“真想不到,堂堂北镜国的一国之君,居然为了自己的私欲,手段如此卑鄙狠毒!”“狠毒?”蒙面女子代为答话,眯着眸子走近一步,咄咄逼人,“你真的有资格说狠毒这两个字?东方侯,我告诉你,你今天会到如此,全都是因果报应!对你这样蛇蝎卑劣之人,我再狠也狠不过你!”“你叫我什么?”宇文魅警惕地缩了缩赤瞳,孤冷的俊容上隐隐闪现一丝讶异,“你是如何知道我是东方侯的?你、究竟是谁!”会如此对他说话的人,除了仇人,不会再有其他。其实从一开始他就该怀疑了,这个女子为何要蒙着面?为何不敢示人?如今又为何用如此仇恨的眼光看他?这些,恐怕是不得而知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女人她必须得死!”蒙面女子阴阴大笑。那边,珠帘卷起,倾城月着急地出言制止,“青姐姐,你不是说保证不出人命的么,你怎么能骗我?”青姐姐?青?一时间,宇文魅大脑一片混乱,他拼命在记忆里搜寻名字里有关‘青’字眼的人。“陛下,说你天真你还真是天真!”所谓的‘青姐姐’轻蔑地笑出了声,她忽然抽出长剑,对宇文魅怒道,“东方侯,你不愿做女皇陛下的驸君也可以,不过,我要你用这剑,把她给杀了!”然而,此时的这个‘她’,指的竟是倾城月,她的主子。“你说什么?”宇文魅不可置信地看着执剑指来的那女子,他简直难以置信,睁大瞳孔。那旁,已经从帘子里出来的倾城月听见话声,惊得一脸呆怔,“你疯了么!青姐姐,你要杀了我?为什么?!”“呵,我是疯了!”蒙面女子冷笑一番,突然将剑指向倾城月。只轻轻一拉,柔弱的倾城月便已到了蒙面女子的手中。闪着冷气白光的剑刃抵在倾城月嫩白的脖颈上,面纱上那双狐狸眼集聚怒意,“陛下,你以为我跟在你身边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我就真的愿意把他让给你?我告诉你,这个男人,是我的!”“青姐姐,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你不是说要一直忠心于我的么,青,青姐姐……你拿开剑,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好不好?”大概倾城月也意想不到情况会突然如此一番扭转,眼看着脖子上那剑就这么抵着自己光嫩的肌肤,冰冷触感随时都可能致她性命,这一刻,她真的有被吓到。而更多的则是失望,她不信,自己一直那么信任的姐姐,居然有一天会剑刃相向。“不好!陛下,虽然这些日子你对我好,但是你可不要忘了,谁都不是傻子!”蒙面女子冷声打断倾城月的话,语气里透着一种绝望和怨恨,“你把我留在北镜,留在你身边,不就是让我为你效劳,不想让别人好过么,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知晓我与东方侯之间的关系么!”“不是这样的,青姐姐,你误会我了,真的误会我了……!”倾城月连声解释,岂料越是想要解释,她的青姐姐就越是发狂,剑刃用力横在她的脖颈上,只听她狠道,“东方侯,你是要宋玉,还是要这个天下!你若是要宋玉那个践人,那不止是我如今手中这个女人会死,你的子民也会死!说罢,宋玉和天下,你要选谁!”她居然连玉儿都知道!居然什么都知道,真是太不简单!“东方公子……”倾城月楚楚可怜地望向他,摇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青姐姐会……”“你没有错,是她错了!你只是信错了人。”眼看着那利害的剑刃指着倾城月的脖子渐渐陷进肉里,宇文魅心都悬起来了,他紧绷着脸,一字一句质问那个女子,“我问你,你究竟是谁!!”他总觉得那个女人很熟悉,可是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针对他针对宋玉?为什么要如此的恨他?这些,答案很快就会出来。“皇上,你居然、还不知道我是谁么?”见那个男人对自己是如此的陌生,女子眼中现出一抹自嘲,她冷笑,“呵,呵呵……我居然还指望你会记着我,东方侯,除了对宋玉,你对谁会有点点的关心?你身边的人,不管有多爱你,不管这个天下如何,你都不会沾有一点点的感情,你是那么的冷漠,我真是傻,怎么能指望你记着我,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只是不甘心啊!“青姐姐……”倾城月心痛地唤了一声,“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青……”“你闭嘴!”女子粗暴地打断,将剑刃更紧密地贴在倾城月的肌肤上,一条血痕已经出来。青……是谁?青……青……“东方侯,我现在只想问你,你是要宋玉,还是要天下!你若是说要宋玉,我立刻就杀了她!”见宇文魅还在犹豫不决的样子,女子气得发狠。这时,却见宇文魅轻步走向她。“你别过来!你最好别过来!”他愈走愈近,女子心就越是慌张。她押着倾城月,向后倒退几步,眼光惊恐地看着那个神一般难以触及的男人,“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走近一步,我,我就杀了……”话并未说完。就见宇文魅已经走到面前,缓缓向她伸出如玉般美的手,他绝美的脸庞没有孤冷,在揭开她面纱的那一刻,他屏住呼吸,她也睁大了眼,动作呆滞,抵在倾城月脖颈上的那柄长剑,终是‘哐啷’一声落了地。“真的是你,青菱。”当那张在记忆里模糊了许久日子的小脸重现眼前,宇文魅眼里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很快也便理解了,以前他是怎么对这丫头的,他心里清楚。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走极端,而非自己反省,这让他怎么去面对?“皇,皇上,我……不,我不是,我已经不是你所认知的那个人,不是!”面纱终于被揭开,终于还是在他面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青菱起先一愣,但是很快,她又变了一番模样,整个人失魂落魄,往后倒退几步,绝望无助地看着他反驳着,“你认错人了,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我不是!”“青菱……”“青姐姐……”“你别过来!”“青姐姐……”宇文魅还没来得及阻止,下一刻,倾城月又到了青菱手里,且那剑又回到她的手上,更加用力地抵着倾城月。“要宋玉,还是要她?!”“青菱……”“你若选了宋玉,倾城月就得死!你就得背负杀害北镜女皇的罪名,你的子民也会因为你的自私而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可是你若是选了她,你心心念着的那个女人,她就得死!”青菱满腹仇恨,她现在,已经疯了!**“感觉怎么样,玉儿?”花荣客栈,宋玉大口大口地将孟婆给的药汤一饮而尽。不管苦涩与甜意,她已经来不及去体会去品尝,直到下了肚,只通过味觉里残留的那丝丝苦涩才知药的味道。见她喝得见底,孟婆心里揪紧,担心地问。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那么接下来,宋玉就得陷入挖心刺骨般的痛苦,她腹中那还未成形的孩儿也会因此小产落地,过程虽痛苦,可是如果能给天下带来安定,身为神女之后,吃再大的苦也是应该的。更何况,这于宋玉而言,也是最好的结果。否则她若一旦成了东方侯的后,那么迎来的将不止是天灾,恐怕上古世纪上神们所造就的这天下六界,恐怕都会因为他俩的结合而毁于一旦!孟婆身为神女的守护者,有权利做着一切。她,要阻止他们!“还好吧。”宋玉擦了擦嘴角,起先并没有觉得不对劲。她还一脸期待地对孟婆说道,“婆婆,我的眼睛什么时候会好?只喝一次真的会好的么?那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去……啊,好痛,我的肚子,好痛啊……”她说着说着,肚子里突然传来的剧痛,登时将她拉到巨痛的深渊。“玉儿,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我这是为了你好,玉儿……”看宋玉终于还是起了反应,孟婆已在心里猜到,是药起了效果。孟婆怜惜地看着痛得大汗淋漓的宋玉,轻声安慰,“别怕,只要过了这会就好,只痛一会,别怕,不会痛很久的,玉儿……”“痛——”宋玉痛得撕心裂肺,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迎来的不是眼睛痊愈,而是锥心刺骨般的疼痛,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地自肚里袭来,腹部,内脏,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肆意搅拌起来,痛得她再坐不住,一把掀了面前的桌子,整个人痛倒在地,在地上来回打滚。“玉儿,别怕,别怕,不会很痛的,玉儿……”见她反应这么大,孟婆嘴上安慰,可是心上却开始疑虑起来。这和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婆,婆婆,我,我真的好痛……痛得就要死去……”宋玉捂着腹部,用尽全力,终于控制住自己的身子,躺在地上,仰头痛苦地问着孟婆,“婆,婆……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为什么会……啊……好痛,我好痛,救我,婆婆……”还未稳住三秒,就又痛得忍不住在地上打起滚来。她实在忍不住,实在太痛,她不知道孟婆给她喝的其实是落胎药,甚至孟婆都没有预料到反应会这么大!直到孟婆不忍心骗她,告诉她说:“不过是落胎药,玉儿,你怀了那个人的种!为了天下苍生,婆婆不得不如此,不要怪婆婆,好吗,玉儿……”孟婆向宋玉伸手过去,想要拉住宋玉,想要稳住宋玉疼痛不安乱扭动的身子,可是下一刻,却被宋玉用力甩开。“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尊敬你是婆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怀了那个人的孩子?宇文魅的么!可是婆婆为什么要打掉她的孩子,她还没来得及得知她已经有了和宇文魅的孩子啊,就已经服下了落胎药,难怪方才喝之前她会那么抵触这种药味,原来……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不!她气急了,第一次对孟婆露出愤色,“你怎么可以打掉我的孩子,婆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孩子就要没了,怎么办,宇文魅,他却已经不在身边,就在不久之前,他已经跟着女皇陛下的手下,去找女皇陛下去了!而她却要承受这般痛苦,就要失去和他的孩子!怎么能这样对她,老天,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到底做错什么了?!无论是在二十一世纪,从小到大,还是到了这里,她除了遇到了他,人生里从未有过一件别的可以值得高兴的事情,而如今,这个她一向敬重的婆婆,却竟然瞒着她要打掉她的孩子?痛,真的好痛……这次,是真的痛了……她要去找宇文魅,把他抢回来,救救他们的孩子,唔……“玉儿,你听我说。”孟婆一脸愧疚,可是想到若是不如此,一年后天下将要面临的灾难,她就不得不狠下心来,心疼地看着宋玉,继续说道,“你不能和东方侯在一起,你明白吗!婆婆这是为你好,你是神女之后,东方侯是未来的冥王,他属于黑暗,你却是神,你是光明的一面,你的职责是造福天下,你们是不能在一起的,玉儿,你与他本就……”“我听不懂,我听不懂!”两行血泪绝了堤般夺眶而出,宋玉血泪汪汪,一边要承受着体内那股剧痛,一边痛心地对孟婆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我要和他在一起,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都不会与他分开!”就算他去找女皇陛下了,她也要去把他找回来!她不会再轻易和他分开了,绝对不会!“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她说着,双手撑地,就要起来。然而,却在这时,一道强烈的黑光忽然从她的腹部发出。“玉儿,怎么会这样,你别动,玉儿……”见状,孟婆震惊地瞪大了眼,她不敢相信的是,那碗落胎药,居然没有把那个孩子打掉!那孩子,生命究竟是有多顽强,要知道那碗落胎药她可是花了五百年才炼制成,根本不是平常的落胎药。计划中是可以一滴毙命的,可是如今那抹强光却是分明在告诉她,孩子还没死!“不,你别碰我,别碰我……!”宋玉此刻就算是死,也不想再让孟婆动自己一分。她只想着和宇文魅的孩子已经被孟婆杀了,心中就愤意连连,她怎么能容忍这种事发生,第一次对一个人是如此的愤怒。“玉儿……”“玉儿姐姐……”“玉儿姑娘……”孟婆担忧的同时,独千珊与花惊舞也突然闯了进来。动静太大,不止是惹来二楼的房客,就连在一楼吃饭喝茶的客人也全都因此被吸引过来,一个个拥堵在门外,用看热闹的眼光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那道强烈的黑光自宋玉腹部散发出来后,宋玉恍然发觉体内那股剧痛明显好了几分。她试图站起身,可是很快出现的一个问题,再次将她推往更深的深渊。而这一次,是比之前更厉害的伤害,许多无辜的百姓、生命,将要在下一刻她的双腿变化时葬送,天象亦变。众目睽睽之下,在黑光闪过后,宋玉想要站起的双腿,忽然不受控制地闭合,宋玉再次重重摔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去看,她腰部以下的身体部位,已然成了一条蛇形般的东西。“啊……不要,不要……”看着自己的双腿已经变成了蛇身,宋玉害怕极了,双手不断锤着腰部以下,可是腹部却有一股力量,在她拼命锤蛇身时,硬是将她的手弹了回去。她心里头无助恐慌着,突然想到之前在仙山幻雾里,也出现过这条蛇身,心就更加害怕与慌张起来。怎么会这样,那不是她,那真的不是她……!“玉儿……”怎么会这样?她不过是想把孩子打掉啊!眼瞅着那蛇形下.身就这么出现,没有任何的遮挡物,出现在人们视线里。孟婆着急至极,最可怕的是,面对发生在宋玉身上的这一切,身为神女的守护,她居然无能为力,甚至连宋玉的身都近不了,更别说用幻术将那蛇形下.身隐去。“妖怪啊!”那些拥挤在外的人眼睁睁看到宋玉腰部以下的身子由双腿迅速变成蛇一样光溜的东西,全都吓得四处逃窜,不过一转眼,便已经没了人影。二楼,只有孟婆、千珊、花惊舞和担心花惊舞的谷一。“婆婆,玉儿姐姐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个是什么东西,玉儿姐姐怎么会是妖怪呢,婆婆你快告诉千珊,玉儿姐姐她不是妖怪……”看着宋玉痛苦无助着,千珊哭得像个泪人,可是她近不了宋玉的身,没有办法去抱住她的玉儿姐姐,何况这蛇形下.身一现,千珊只是很普通的一介凡人,又是个弱女子,也只能十分无助地看着。孟婆闭了闭眼,她该怎么说,下一步又该怎么做,这些根本就不在计划内,她只是想打掉那个孩子,真的没有想到会令事情到这个地步。“不要跟着我,走开,你快走开,我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宋玉无限害怕的同时,蛇身也随着她的恐慌而四处甩动,很快房内便是一片狼藉。无论是 、千珊还是花惊舞,亦或是谷一,都无一幸免,被那蛇尾重重地摔打在地。“玉儿姑娘……!”花惊舞不顾谷一的劝住,全然而然上去,不顾宋玉的蛇身是否打到自己,一次又一次,终于近到她身前。然而就在快要抱住她的那一刻,她却忽然仰天长吼一声:“东方——”这一刻,客栈倒塌,附近多少建筑荒废,又有多少百姓惨叫连连。腹部那股力量,亦是在那一刻,带动着她,腾窗飞出,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直到从胧月山庄传来震天动地的惨叫声。( ) 132.当然是——杀你! “不,我不是妖怪,我不是妖怪!!!”所有人都害怕她,骂她是妖怪,四处逃窜。宋玉一边要承受着外来的压力,一边还要面对再次代替双腿的蛇身。然而她越是抵触腰部以下的那条蛇身,蛇身就越是甩得厉害。“玉儿姑娘,不要害怕,你不是妖怪,我知道你不是……”花惊舞不顾一切,全身而上,拼了命想要去抱住宋玉,想要安稳她的心。此时的花惊舞再没了之前见着宋玉就胆怯害羞的模样,不管被那长而有力的蛇尾如何摔打在地,他都一次次站起,这让孟婆和千珊都为之惊呆了。真的想象不到,这个看似柔弱的男子,居然能勇敢到这个地步。他真的不要命了么?孟婆看在眼里,对花惊舞所做的一切,以及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突然在心头开始有了一个新的计划。然而就在花惊舞要触碰到宋玉的那一刻,这时却见宋玉突然仰天一声长啸:“东方!!!”蛇身剧烈扫过的地方,脆弱得如同一层朽掉的莎木,这一刻,客栈轰然倒塌,连带着附近多少民房一同荒废,百姓们惨叫连连,场面异常惨烈。“我要去找东方,我要去找东方……”腹部那股力量在这一刻带动起宋玉,腾窗飞出,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只有孟婆,隐隐的在心里猜出她的去向。客栈倒塌后,许多人都拼了命的从废弃堆里爬出,千珊扶着孟婆从里面出来,小心翼翼,“婆婆,您没事吧,有没有碰伤哪里?”“我没事,快,千珊,快去胧月山庄!”惨声惊叫的大街上,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子。然而等孟婆与千珊从废弃堆里出来时,却俨然发现,花惊舞早已不见。**胧月山庄。“东方侯,你倒是告诉我,你是要宋玉那个践人,还是要倾城月!”青菱执剑抵在倾城月脖颈白嫩的肌肤上,对面前还未作出答案的宇文魅又恨又爱,“现在考验你究竟是爱江山还是爱美人的时候到了,但是你的回答随时都可能让你西望国的子民送了性命!东方侯,我倒要看看,这个时候,你还能怎么选!”这个女人已经疯了!根本就不是从前那个事事听从他吩咐的那个丫头了!“你既知我是东方侯,居然胆敢直呼我姓氏!青菱,你现在放下剑,我还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发落!”宇文魅不肯选西望子民,但也不能告诉青菱他想要的是宋玉,否则倾城月将会间接死在他的手下。总之无论他如何选择,结果都是惨剧!青菱可真是够狠,居然把一个如此难的题交给他。许这就是报应,可是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他对青菱只有主仆关系,最多也只能是兄妹间的感情,可是如今,连主仆关系也不再了。“从轻发落?”青菱轻笑起来,眸光绝望却深情地看着他,“谢谢!我不稀罕!你现在只要告诉我,选宋玉那个小践人,还是倾城月,你的子民,你的江山!”如此紧逼,真的要将他们逼入绝境么!“青姐姐,我记得你明明是很……”倾城月脖子上已经有一条血痕,那是被剑的刃处生生划破开的,她想抬眼,去劝慰这个已经快要疯了的女子。“我说了你闭嘴……”见倾城月开口,青菱却恼羞成怒,才不管倾城月说的什么,粗暴地勒紧了刀刃。倾城月怕得嘤嘤唔叫,“唔……不要,青姐姐,不要……”眼看着倾城月柔嫩的肌肤一点点陷入刀刃中,那边,宇文魅心急如焚,他连对倾城月使了个让她放心的眼色,继而又对发疯的青菱劝道:“青菱!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你放了女皇陛下,你说什么我都一定答应你!决不食言!”“你说什么?”青菱愣了一下,然后嘲笑地笑了,“哈哈,东方侯,我的皇上,原来,原来……你口口声声说宋玉对你是特别的,没人能与宋玉相比的,原来这一切不过都是假的!如今你居然会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抛弃宋玉,我还以为你对宋玉是有多痴呢,原来也不过如此。”“我不是抛弃宋玉,我是想要拯救你,青菱!”看那女人发狂的笑颜,宇文魅感觉心脏某处被什么牵动,隐隐的一丝抽痛。“什么?”青菱怔住,“拯救我?你不是一向对我无所谓,只认为我是颗棋子么!我如今就算是死,你还会有什么感觉?不,不会有的,我只是你一统天下的一颗棋子而已,我只是……”“不是这样的!青菱,你知道么,对我而言……”他努力使自己的脸色镇定再镇定,给青菱从未有过的柔情,“没错,过去,我是说过你是棋子,可是青菱,你一定不知道很多事情,很多很多事实上我对你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他一步步走向青菱,绝美的脸庞是温柔是心疼。而这无疑是击败青菱最好的良药,“你说的……是真的么……”青菱嘴唇哆嗦着,眼睛里泪点闪烁着,“你真的是认真的么,皇,皇上……青菱对你而言,真的还可以有……其他位置么……”“是真的,傻丫头。”眼看着青菱就快要放下刀剑,马上倾城月就要被解救出来……宇文魅用从未有过的温柔,深深地注视着那个女子,步子轻缓,慢慢接近了她,他性感的薄唇旁,也在此时淡出一抹关心的弧度,“青菱,听我的话,不要伤害无辜,你恨我杀我都可以,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变成这样,青菱,你听到了么,你不是棋子,其实……你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存在,你明白么?”“真的……是这样么,皇上……”闻言,青菱是全身颤抖得厉害。她怎么也不敢想象,一向对人心狠手辣毒如蛇蝎的东方侯,她曾经的主子,居然有一天会对她如此,她还是不敢肯定,想最后确认一次,“我,我真的没有在做梦么,你说的真的是……”心内狂喜,原来她在他心里来说,虽然不说是最重要的,却也能说是很重要的!原来,他也能对她如此的温柔啊,她还以为他的血是冷的,不可能会对除宋玉以外的人有温暖可言,原来,原来啊……她好高兴,她好开心,唔……“皇上,我怎么可能会杀你,不,我爱你,我爱你都来不及啊,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出伤害你的事情,皇上,其实我……”她说着说着,这时已经松开了倾城月。本来很快就可以将青菱治服的,却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意外。“东方公子——”终于脱身的倾城月一摆脱青菱的控制,就连忙快速跑到宇文魅身后,两手紧紧地抓住宇文魅的胳膊,害怕地藏身在他身旁。那两只媚眼,却更像是一对狐狸眼,勾人心魂,直教人深陷其中,尤其如今还是如此楚楚可怜的柔弱时的模样。“真的,我没有骗你。”宇文魅一手向青菱伸过去,想要尽快将青菱手中的长剑夺过来,以免青菱再次伤及无辜,一手护住倾城月,一边继续对青菱好声哄慰,“快回来好吗,回到我的身边,从今往后,我们还能再像从前那般,好吗,青菱……”他想他已经够努力了,是的,眼看着青菱也真的快要听了他的话乖乖回来。青菱喉咙一阵哽塞,垂下手,同时向宇文魅走去,声线哽咽,“嗯……皇上,我错了,我再也不会那样,再也……”然而,就在这时,一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忽然从外边传进。“啊——妖怪啊!大家快跑啊!妖怪要吃人了,大家快逃命啊,快跑,啊……”惨叫声呼救声尖叫声一声盖过一声,从外边传进来时,里边的人也已经能够感觉得到外边房子被生生扫榻的震声。在这些凄惨的叫声中,还夹杂着女子无助的呼唤:“东方,你在哪里,快来救我,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不,不,我不是妖怪,我真的不是妖怪,东方,快来,我怕,快来……来……”这是谁的声音?刚要‘归来’的青菱这时全身骤然紧绷起,她迅速警惕地回过头,看向门外。而这时,宇文魅早已听出外面那柔弱孤单的声音的主人,连抛下倾城月跑了出去。然当他出了屋子,走到外面时,胧月山庄除了他方才所在的那房间,其他地方早已被什么东西夷为平地。而这个将所有房子铲为平地甚至已经快要祸害到人们性命的‘罪魁祸首’,却是宋玉!“东方,你在哪,在哪里,你在哪里……”废墟中央,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宋玉的那个女子,在那生猛地摇晃着腰部以下的那条可怕到足足有百米长的巨型蛇身,几乎是无法控制蛇身的摇摆。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那些灾难起源于她自己!她似乎很不愿意去接受那条蛇身!她,是他的玉儿,他拼了命也想要珍惜保护的人儿……!“玉儿!”当宇文魅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废墟中央宋玉那样无助地在那里又喊又叫只是为了找他、却害那么多无辜的人身受重伤甚至送了性命,宇文魅第一次感到惊慌。他以前杀人,惹他的仇人也好,无形中阻碍他前路的无辜也好,不管他杀什么人,都没有半点痛心,甚至已经到了麻木的感觉。这些日子,他看到宋玉的善良,对生命是那样的珍惜,然而如今情况却俨然颠倒过来,一向视生命第一的她在伤害着越来越多的无辜,而他看到她居然变得如此,不仅没有感到一丝痛快,反倒心痛起来。是她改变了他?还是他改变了她?“东方,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的,东方,你快过来,我不跟你吵架了,我们和好好吗?”听见宇文魅的声音时,宋玉整个人跟孩子似的开心不已。她转过身子,向宇文魅飘了过去,她还不会控制蛇身,以至于这长达百米的蛇尾继续在四处不断狂扇,即使痛的是她,她也毫不在乎。因为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就只有宇文魅了。可是蛇身扫过的地方,还是将没来得及从倒塌的房子里逃出的人们再次狠狠一扫,而这一次,是真的命丧黄泉。惨叫连连,现场,一片狼藉,除了倾城月的闺阁,已经找不到一处好的,怕是整个紫金城,亦是一片凄惨。地动山摇,震天震地。而如今,还只是开始。“东方,怎么办,这个东西一直跟着我,他们都说我是妖怪,可是我真的不是妖怪,东方,你快来救救我,跟他们说我真的不是妖怪好不好?”宋玉还在向宇文魅飘去,脸上血泪斑驳,好不苍凉。“玉儿!快停下来!你不能这样,快停下来!”眼看着越来越多无辜的人命丧她手,宇文魅心急如焚,站在原地呵斥于她,怕她再作出更可怕的事情,他得赶紧阻止她!“你说什么?”宋玉愣了,上身左右飘忽,她努力接近地面,拖着长长的蛇身,终是被他这句话怔顿住了,“你也觉得我很奇怪、觉得我是妖怪?”她用一种看陌生人似的眼光看他,他心痛无比,“玉儿,你回头看看,多少无辜的人已经死了,听我的话,快停下来,不要再乱动了!”再这样下去,她要毁掉整个天下,是件难事吗?他不能让她这么做,否则将来她会愧疚自责死的,他了解她,这绝对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可是她却不理解他了,怔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怎么可以这样,连你也以为我是妖怪,我真的不是妖怪,你怎么就不信我,真的不是,真的……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怎么可以这样?她费尽千辛万苦,拖着这可怕的尾巴来找他,就是想要他帮帮她除去那个可怕的东西,可是他却……那样生气地朝她吼,快停下来!那些人都是被你害死的,你这个妖怪!她真的是妖怪吗?不,她不是的,她是人,是如假包换的人类,怎么会是个妖怪?那条可怕的蛇身,不是她,也不是她身体的任何部分!都是孟婆的汤的问题,她有什么错?那些人死了,她也不想,是那条尾巴,不是她!可是她唯一能够依赖的人却不信她了,反而看凶手一样看她,叫她不要乱动,他以为她不想么?他不能理解她的恐惧,他什么都不知道,根本就没有站在她的角度上为她着想!对,就是这样的!她在所有人甚至在他眼里,已经是妖怪了……“东方,你真的不相信我,真的要和那些人一样,说我是妖怪么?”血泪在她眼里打着转转,不到一秒便又淌了一面。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如此不谅解她。“我没有不信任你!玉儿,可是你要知道,那些死去的人,皆因你而起。”她的血泪,她的痛苦,仿佛一支支利箭,从四面八方将他的心脏射穿。她的眼眶流出一滴血泪,他的心里就涌出更多的血;她痛苦一分,他绝对比她痛上十分!他上前几步,对她摇头,“你快停下来,玉儿,不要再这样下去,否则你会死的,玉儿!”他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妖魔神仙,但是鬼怪他是真的见过的。人世间既然有鬼,那妖魔神仙也绝非子虚乌有。传说,神是创造这世间所有东西和生命的造物主,这世间是神一手创造的。她如今若是把她前世所创造的东西都毁了,那么她也就毁了啊!“我不怕死,我只怕你……”不信任我!宋玉痛苦地后退几步,蛇身依然在上下扇动,“你不信我,呵呵,你居然也不信我……对,我是妖怪,我是妖怪,我害那么多人死去,我手上沾满血腥,怎么配得上你……”她绝望地说完这些话,转过身子,就要走。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记女人的叫喊声:“宋玉你这个小践人!你可终于自己送上门来了!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是谁的声音?那么那么熟悉?她回过头,看向对她恨叫的那人。只见已经揭下面纱的那女子手持利剑,远远的从那边飞身过来,面目狰狞,满面仇恨向她刺了过来。同时,那间唯一不倒的香闺门口,走出来一位倾城绝色的美妙女子。“青菱!”眼看着青菱手中的剑狠狠向宋玉刺了过去,宇文魅心头一惊,连张开双臂,挡在路中央,想要拦住青菱,就算拦不住,也宁愿被刺中的是他自己。可是就在这时,一道强烈的黑光从宋玉腹部散出,化成千万只黑色雾爪,一把将拦在中间的宇文魅推开。利剑迅速刺向宋玉,再也没有人能够拦住。“啊——”随着倾城月害怕的一声尖叫……“玉儿!”刀剑殁柄,鲜血四溅!那一幕突然出现在眼前,宇文魅简直像是被刺中的是他自己,再也没法保持原来的镇定,他大叫一声,飞身过去,想要将他的玉儿抱在怀里。可是情况却再次发生转折——宇文魅死都不会想到,从前那个善良到可以原谅伤害自己的那个纯真女子,却居然如同变了个人一样。“青菱姐?”宋玉呆呆地注视了插在右胸口那把末柄的长剑几秒,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那还舍不得松开剑柄的女人。难怪那么熟悉,原来是她!很久以前在东宫就不太喜欢她的那个女人!“你居然还不死?我杀了你!”青菱起先愣住,很快手握着剑柄,叫骂的同时还想给宋玉致命一击。然而……宋玉却忽然阴笑起来:“你居然还想动我!青菱,你不知道我如今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宋玉?你真以为还能再动我一分?真是个不知足的家伙!”“你,你想干什么?”感觉到宋玉的不对劲,青菱这才知道松手,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干什么?当然是——杀你!”当巨型蛇尾一记猛的一扇,宋玉面无表情的阴笑,青菱还没反应过来——“玉儿!不要!!!”眼看着青菱也要命丧她手,宇文魅连声呵斥,想要阻止。青菱却连叫唤的机会都没有,就已是被宋玉那朝前飞起的蛇尾扇得腾空抛起。当她的身体在天空划开一道高直的抛物线,再次落到地面时,那就是真的脑浆四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甚至四肢分离,一命呜呼!( ) 133.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连死都没有个全尸。还存活于现场的人们,瞧见那突然发生在眼前的那幕惨状,全都被吓得脸色苍白,神色慌张,四处逃窜。“啊——青,青姐姐……”唯一完好的女子的闺房门口,眼睁睁瞧见青菱的身躯四分五裂,如此凄惨,倾城月害怕地尖叫的同时,眼里积满了悲怨,“你杀死了青姐姐,你这个怪物,怎么可以如此丧心病狂……”所有人看宋玉的眼光,又多了几分仇恨和恐慌。如今再所有人眼里,宋玉真的是个妖怪,是个可怕的怪物!好好的胧月山庄,就这么塌陷下去,甚至整个紫金城,也怕是就要这么没了。青菱死都没有个全尸,眼前损失惨重的倒塌之物,有多少尸体沾满了鲜血乱在四处,又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无辜性命丧生在她的手下,被活活掩埋在了地下……宇文魅痛心地闭上了眼:“玉儿……你怎么可以……她再怎么罪过,也罪不至死……”“罪不至死?”宋玉的身子飘忽不定,在离地两三米高的半空,笑得自嘲至极,“那我生生挨的这一剑就是应该的?你究竟是站在我这边的,还是这个女人一边的?”百米巨型蛇身还在地面上不断鞭打,这个,她根本控制不住。唯有在愤怒的时候,这奇怪可怖的蛇身才能听她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玉儿!”见她那巨大的蛇身还在四处扇动,好些个被掩埋在废墟里的人眼看着就快要出来,这一眨眼又被蛇身一扇,再次被生生埋下,宇文魅十分着急,他上前两步,绝美的俊颜对她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你乖乖听话,先停下来,玉儿,你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否则你会后悔的!”“后悔?是,我早就后悔了!”他越是劝她,她就越是愤怒,原本的纯真与善良,在她姣美的小脸上早已不在,愤怒的火焰在她瞳孔滋生,“在看到你随着那个女人的手下过来这里时,就已经后悔了!”“在过来这里找你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当青菱拿剑刺中我,你却不仅不救我反而责问我时,我就已经后悔了!”……“玉儿,不要这样,我……”看着她发疯似的样子,宇文魅不住痛心摇头。他不想看到她这个样子,真的不想……可是她却根本不会再给他辩解的机会,再也不会。“我知道,我都知道!”宋玉嘲讽地瞪着他,“是我傻!是我蠢!当你目送那个女人离开的时候,依依不舍地把视线收回来的时候,跟我吵架后真的过来找那个女人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那个女人她身份比我高贵,她长得比我好看,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呵呵呵呵,自作孽不可活,是我自己傻,是我自己太傻……”在说这些话的同时,她的蛇形巨尾忽然窜上百米高,然后十分生猛地往地上扇打下来。“玉儿……!”宇文魅本还想跟她说什么,心想一定要及时把她劝住,否则这座城将会在她的扇动下彻底沉陷下去。但是当他的视线随着她的蛇身看去,猛地发现被对准扇动之地时,登时心跳加速,在大声呵斥她一句,发现没有丝毫作用时,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急速往那唯一完好的女子香闺飞身而去。蛇身迅速往下扇来,直直冲向被吓住不敢动弹的倾城月狠狠击去。“什么?怎么可以……等等……”看到他奋不顾身飞身过去保护倾城月、却用自己的身子抵挡她凶猛的蛇身的背影,宋玉怔住了。可是当她想要停下动作时却发现——根本去停下,去控制,那可怕的蛇尾就已经重重地往他的身子扫去。嘭——他被蛇尾重重地击打了下后背,然后飞出几百米远。他的背上全是黑色的液体,以及他的脸上,手臂上,头发上……怀里护着的,是倾城月。在他失去知觉的前一刻,他依然努力想要起身回头,然而他却只能撑着最后一口气,嘴里喃喃念了声“玉儿……”,便无能为力地闭上了他已经沉重的双眸。这一刻,世界静止。哪里哪里都是可怕的黑色液体,宋玉知道,那是他的血,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可是就算他自己被袭击,到如此重伤的地步,甚至因为这一扫,飞出百米远后,整个人完全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再也没有办法朝她吼,命令她不能怎样怎样……许久过去,他的身子还是连半点动静都没有……直到宋玉看到一只孤弱的小手从他的身下伸出,紧紧地抱住他昏厥过去的身子,甚至痛呼叫唤:“东方公子,你不会有事的,东方公子……”是那个女人!宋玉倒抽一口凉气,这时,那可恨的蛇形之身的动静已经小了很多。可是她心脏那里却是比方才颤抖得更厉害,更抓狂,更愤怒!他居然为了那个女人,被她伤成重伤!他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事实早已摆在眼前,他真的不要她了!怎么会这样,东方,那是她的男人,如今却……生死未卜,只是为了别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宇文魅,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蛇形之身再次狂躁扇动起,她仰天一声怒吼,然后睁着眼,任由血泪在面上潺潺流下,眨眼间,血泪淌满了一面。“啊——”这一刻,她绝望,她愤怒,她懊悔!即使在那紧要关头时她有努力控制,想要停下,即使他的重伤不是她有意造成……她只觉得老天自那一刻抛弃了她,让她伤害到自己最爱的人。“为什么,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你们要这样对我!!!”她突然停下吼声,低下头盯着自己腰部以下的蛇身,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恨袭上心头。她突然好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突然会长出这种可怕的东西,恨自己可能真的是妖怪,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明明长在自己身上却不受控制的蛇身击伤她最爱的那个人!胸口,是青菱生前插在她那里的利剑,此时还沾满着她的鲜血。她突然伸出右手,抬起,握在剑柄之上,然后一咬牙,狠狠地极其用力地将长剑拔出。自长剑拔出胸口的那一刻,登时间血液四溅,大片大片的鲜血从伤口处铺天盖地淌了下来。可是她并不觉得痛,此时此刻眼里只剩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满身是黑色血液的宇文魅,还有那个可恨的女人!“东方,不要害怕,我就来陪你,不会让你孤孤单单一个人去的,东方……”将长剑拔出后,她骤然执起这剑,闭上眼对准自己的下.身,狠狠地往下刺去。却忽然在最后一刻,手中的刀剑突然落地,发出一记清脆的‘叮当’响声。她睁开眼,只见却是那个一身红衣的男人,飞身上来将她手中的长剑拍落,又紧紧地抱住了她一身血泪的身子。“玉儿姑娘!你不可以死!”花惊舞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展露过身手,这是第一次,为了宋玉,第一次展示于人。只不过有些好笑,周围哪里还有多少活人。他一把抱住她,不让她再有机会伤害自己。不管那可怕的蛇尾多么可怕地扇动着四周,哪怕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危及到他的性命,他都紧紧地抱住她,那美艳绝伦的俊脸上,满满的都是对她的心疼。“东,东方……”宋玉全身微弱,身子瘫软在花惊舞的怀里。只是这么虚弱地挣扎着眼皮看了花惊舞最后一眼,紧接着,便闭上了眼皮,沉睡下去。而这一睡,竟……花惊舞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他不相信宋玉是妖怪,即使亲眼所见。“玉儿…姑娘……”眼看着宋玉一点点闭上眼睛沉睡下去,而这一刻她那百米长的巨型蛇形下身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那消失已久的双腿。那双纤纤细腿,又完整无损地回到了她的身体。“玉儿,你醒醒,玉儿……”看着她闭着眼毫无生气的样子,花惊舞万分着急,他抱着她,一个劲地往怀里搂。不断呼唤,不停拍拍她的脸,不住地去擦拭遗留在她小脸上的那些血泪。每擦拭一下,花惊舞的心都不禁为之颤抖一分。远处——“东方公子,东方公子,你怎么了,公子……”娇弱的倾城月,完好无损的倾城月,终于好不容易翻过身来,坐在地上抱住全身浸满了黑血的宇文魅的身子。原本纯白的衣袍,此时居然全是黑血,黑压压的,早已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公子,公子……”看着宇文魅毫无醒来的迹象,倾城月哭得像个泪人。当时那如此生猛的蛇尾打过来时,这个神一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居然为了她,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那么奋不顾身将她护在身下……结果,他身受重伤,醒不过来,她却完整无损,甚至连手指破皮都没有!“公子,你不可以死,不,你不会死的,公子……”完全没有反应,完全像是醒不来的样子啊!倾城月着急,可是却毫无办法。怎么办,该怎么办?不用等到招亲大会,如今,什么都没了。参加大会的人没了,还有她中意的这位东方公子,也没了……“玉儿,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那边,花惊舞一把将宋玉虚弱的身子打横抱起,起身朝前飞奔。没有任何方向感,周围除了废墟只是废墟。而这个时候,搅天震地的罪魁祸首已经不在好久,那些幸存下来的人们总算有勇气一个个走了出来。看到花惊舞抱着的人儿,全部满面仇恨走了上去,挡住花惊舞的去路。“你们要做什么?给我让开!”那些人很快逼近,挡住去路。花惊舞顿住脚步,两手紧紧地抱住宋玉,丝毫不敢松懈,一双桃眸紧紧眯着,瞪向那些人。“公子……”远处,倾城月伤心欲绝,可是不管怎么呼唤,始终都没有醒来。不止是宇文魅,宋玉亦是如此。“把这妖怪乖乖交出来!你才能走!”那些人咄咄逼人,面露狠色。他们只要一想到那么多无辜的性命死在花惊舞怀中的人儿手中,便是痛恨淋漓。交出来?“不可能!”花惊舞面色严肃,冷冷回以那帮急着想要报仇的人。“这妖怪害死了多少人?整座紫金城都没一处好地儿,你只要把这妖怪交给我们,我们绝不为难你!”这些人并非什么丧心病狂之人,都只是想要报仇,为他们死去的亲人、兄弟、朋友、爱人。可是若是花惊舞不把人交出,那情况就另当别论。不管花惊舞有没有错,只要是包庇了那个‘妖怪’,就一定不能放过!然而,面对那些人的威胁,花惊舞却是反口否认,为她辩解:“她不是妖怪!她是人!和我们大家一样,活生生的人!”“你真当我们眼瞎还是把我们当傻子?这个女人就是个妖怪,所有人都看到了!”见花惊舞依然不交出人来,那些人愤怒至极,“你睁开眼睛看个清楚!是谁毁了紫金城,胧月山庄又是被谁给害的!还有那么多无辜的性命,都死了!死了,你知道吗!再问你一遍,你到底交不交人!”“绝不可能!”花惊舞紧绷着脸,面无表情,一字一句,依然只有这么个答案。就算是宋玉所作所为,他都绝不可能真的把宋玉交给那些人!“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见花惊舞真的不可能交人,那些人气急交加,一个个挥舞着刀剑,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厉害的剑刃直指花惊舞。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或可怕,或血腥,没有人知道,谁都不会知道。“把他们两个杀了!”“杀了那个女妖怪,那个男人一定也是一伙的!”……越来越多的人朝他们冲过来,刀剑利刃,晃着可怕的银光,在阳光之下闪烁不已。“杀了那个妖怪,杀了她,杀了她……”“为死去的百姓们报仇,为所有死去的人报仇……”“杀了他,杀了他……”那些人,都这么说,越来越多的人,都这么说。他们满目狰狞,他们仇恨满怀。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玉儿姑娘,我来陪你了……”花惊舞闭上眼,他知道已经躲不过。既然如此,干脆和她一同死去。可是许久过去,都没有一点动静。花惊舞以为自己已经被万剑穿心,以为再睁开眼便是地狱,可是却不是那样。睁开眼的那一刻,他看到世间静止了一般。那些挥着兵器朝他和宋玉涌来的人,口口声声说要杀妖怪报深仇的人,却一个个动作全部顿住,僵在那里,甚至连飘在空中的几片树叶,也静静地立在原空。很远很远的远处,那满头银发却年轻的女子缓缓走来,满面苍凉,身边,还跟着个满心着急担心的小丫头。……“好好睡一觉。”孟婆走来,手中一条丝带,轻轻绑在宋玉的脖子上,却将宋玉脖子上那枚赤血妖石玉佩取下,收入囊中。而后,她带着千珊,走向倾城月,怀中紧抱着的宇文魅身前。手掌缓缓来到宇文魅沉睡的额上,只见一抹烟光闪现,带出他体内一缕黑烟。……一个月后。“怎么样?有皇兄的消息了么?”西望国,宫城大殿,蓝袍加身的九王爷一见来人近前,连着急起身上前,生怕会错过一点一滴。一个月前,他本打算带兵攻打南诏,拿下南诏国,以此扩大西望国。壮大西望,甚至将其他各国收入西望,统一天下。然而就在他带兵就要攻打南诏之际,却忽然有人传来密报,他东方玖敬爱的皇兄、西望国的帝皇,未来天下的希望,没了!听到这个消息,东方玖自然不信。东方侯怎么可能死了?国师明明说过,他还要一统天下,怎么能死?皇天不负有心人,东方玖不信的事情,果然都不是真的。坚持了一个月之久的信念,终于有人在今日带来了希望。而这个把希望带过来的人,则是东方侯身边的贴身丫鬟。“拜见九王爷!”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劳苦折腾,一路风尘仆仆的红萝,终于走到殿外。一进大殿对着东方玖便是长跪在地,自责不已:“属下无能,没有办法带回皇上,请九王爷赐罪!”“赐什么罪?快快告诉我,皇兄如今人到底在哪!你快快告知于我!”东方玖连忙上前扶红萝,“快快请起,把事情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皇兄都失踪这么久了!”害他连攻打南诏国的心都没了,不到三天便又把带去的几万精兵全部撤回,如今一个月过去,没有东方侯的踪迹,哪里还有心思去攻打别人。岂知这红萝倔强得很,愣是不起来。“属下该死,没能保护好皇上,属下该死,请九王爷绛罪……”“你要绛罪是吧??”东方玖无奈,起身,从一张长桌上端来一碟水果,“那好,你偏要本王绛罪与你,那本王就依了你之意,把这碟子里的都给我吃了,吃完后再告诉我皇兄情况如何!”什么?一碟子苹果香梨,三五个堆在那里,虽然一口气吃掉确实难了点,可这对于一个奔波许久都未进食的人来说,简直是太容易了。而东方玖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会如此‘绛罪’于她的吧?“怎么,你想抗命不尊?”见红萝愣神,东方玖没好气地责问。“不是这样的,九王爷。”红萝连连把一个月前在北镜国紫金城胧月山庄所发生的事情一一禀报给东方玖,只是其中,她还是隐瞒了一些。“你是说,皇兄如今正在北镜国女皇陛下宫里?”听了红萝的回禀,东方玖眉间染上一层凝重,“不是说那神女之后在东楚境内的么,怎么又跑到北镜去了?莫非那位蛇身女子,就是北镜国的女皇倾城月?”“大概是这样的,如今皇上寸步都离不开北镜女皇,九王爷,这可如何是好?”“这很好啊!”东方玖眉眼顿开,邪魅的俊容上浮起一丝魅笑,“红萝,你快通知下去,准备准备!”西望与北镜若是合二为一,岂不甚好?东方玖在心里盘算着这个小心思,如此一来,那天下岂不唾手可得?……南诏,皇宫。“皇上,皇上,太医说玉儿姑娘醒了,您快去看看吧,她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对劲……”这天早朝,才刚开始,就见一宫女匆匆忙忙地赶来,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带到花惊舞面前。玉儿醒了?花惊舞闻言,连朝都不上了,连连提起龙袍急匆匆往西灵宫赶。只没料到的是……( ) 134.最亲最爱的人 “你是谁?”花惊舞见到宋玉时,宋玉对他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一句再陌生不过的疑问:“你是谁?”好!她不知道他是谁,没关系,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他也未曾有过机会向她介绍过自己,因此这一次,他要好好向她介绍自己。“玉儿姑娘,你忘了么,四个多月前,那夜在东楚国的楚京城内,我被人贩子贩卖那会,是你拿了玉佩把我买了回去,是你放我离开的,你还记得这些么?”“……”宋玉摇摇头,一头雾水看着他。没关系,时间过去这么久,谁还记得那些小事?她不记得也实属正常。“如此啊,那……”花惊舞虽说心里难免有失落感,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告诉自己没关系,继续对她说道,“一个月前,在我们在北镜国的花荣客栈……啊,对不起玉儿姑娘,我不该提那里,对不起对不起……”提到花荣客栈便会想到那天在紫金城所有惨案,也包括她深爱的那个男子。花惊舞懊恼地拍了拍脑袋,一边不住对宋玉道歉,一边自责起来。他怎么才想到,如今紫金城对宋玉而言,是噩梦一样的存在?因此他刚说了开头,马上就道歉起来。生怕她听了,情绪会受到影响,再想到一个月前在胧月山庄所发生的那一切,又该将崩溃到何种边缘?“玉儿姑娘,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花惊舞越想越自责,依然不断对她道着歉。可是宋玉的反应,却叫他惊诧至极。“玉儿姑娘?”宋玉睁大瞳孔,迷茫地盯着花惊舞瞧了好一会,才扯出生硬的几个字,“是谁?”“玉儿……你……”见她如此奇怪的表情,花惊舞登时吃惊地缩了缩瞳孔,他一把握住宋玉的小手,激动地道,“你就是玉儿姑娘啊,玉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我是谁?”宋玉将手从花惊舞手掌心中抽离,指着自己的鼻尖反问一声,“你为什么要叫我玉儿姑娘?我的名字叫做玉儿姑娘?”这下,花惊舞彻底崩溃抓狂了。望着一脸呆滞的宋玉,她是那样的楚楚可怜,可是面对这样子什么都不知道的她,他又该如何是好?直到宫女将孟婆叫来,孟婆告诉他,“皇上别担心,玉儿不过是失忆了,不碍事。”“你说什么?失忆?”当时花惊舞脸色都变了,双手紧握成拳头,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呢?玉儿姑娘怎么可以失忆,她不该如此的……”“她是失忆了,皇上你想想,昏迷一个月之久,失个亿又有什么好奇怪?且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活在悲痛之中。”瞧着宋玉此时的情况,孟婆亦是心里一抽一抽的痛。关乎这个结果,她其实早就知道的,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为了天下苍生,她不得不如此而行!“可是婆婆,玉儿她……”花惊舞还是难以接受这一事实,“我,我还是不敢想象,玉儿怎么会失忆?”“皇上,你若不信,我可以试给你看!”孟婆说着,走到宋玉面前。宋玉从头到尾,都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们,根本就是个孩子般,眸光是那样的清澈纯然。“玉儿,你还记得我么?我是孟婆,你以前叫我婆婆的。”孟婆继续说道,“你记得那天在紫金城的街上,我那时候跟个疯子一样挡住你和东方侯的去……”“婆婆!等等!”话还没说完,却被花惊舞着急打断。只见花惊舞心急道,“不要跟玉儿说起那个人,否则玉儿会受不了的!”“你看看她受不受得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还担心这些,有用么?”孟婆白了花惊舞一眼,继续对宋玉问话,“我方才所说的那些,你都还记得么?”“我不知道……”宋玉摇摇头,一脸懵懂。“那东方侯呢?你也不知道他吗?”孟婆又问了一遍。“婆婆,能不能别问关于那个男人的事了……”一旁,花惊舞生怕孟婆再问出什么不该问的所有敏感字样,连再次打断孟婆的话,“玉儿如今只是暂时忘记,婆婆您若是再提起,让玉儿想起来那日,玉儿一定会很痛苦的!”他不想再看到宋玉痛苦,只要她能心情放松,他怎么样都好。“皇上,你不是想知道玉儿情况如何么?你如今这般,让我如何知道玉儿的情况?”孟婆面无表情地看了花惊舞一眼,又对宋玉道,“你告诉我,东方侯是谁?”“可是婆婆……”花惊舞还想说什么,但在孟婆的手势下,终于还是竭力忍住,站在一旁揪紧了心等待着宋玉的回答。“告诉婆婆,东方侯是谁?”“东方侯是谁?”“是谁?”孟婆的话如魔音般向已经连自己都不记得的人儿袭去,一记比一记声音大,一记比一记语气重。东方侯是谁?他是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宋玉突然头疼地低下头,扶了扶额头。越是听到孟婆的声音,以及孟婆口中的那个名字,她就越是烦躁不安起来。“玉儿姑娘……!”看宋玉突然变得如此烦躁抓狂的模样,花惊舞心疼极了,上前将她抱住,不住地安慰,“别怕,不知道就算了,没有关系的,不要害怕,没有关系的,玉儿……”孟婆却依然不停追问,“告诉我,东方侯是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孟婆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个名字也还在继续。继续在她耳边萦绕,魔音穿耳一般,让宋玉越发难受不安起来。再听下去,她只会更加崩溃。捂着耳朵,不住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孟婆面上疑虑渐渐散去,看她那样子,似乎真的不记得了。“婆婆!你看玉儿都成这样,不要再为难玉儿了!”见状,花惊舞连声阻止孟婆再问下去。而他也已经相信,宋玉这一觉醒来,怕是真的失忆了罢。好在孟婆没有再问,适可而止。“紫兰,从今日起,由你来照顾玉儿的起居。”孟婆走到门外,把紫兰带了进来。“是,婆婆。”紫兰目光空洞,呆滞得很。花惊舞安慰好宋玉,起身对孟婆提议道,“对了,婆婆,不是有个叫千珊的丫头么?我记得之前千珊紫兰这两位姑娘与玉儿关系甚好,不如也把千珊叫过来吧?”一个月前的那天,紫兰是在他们带宋玉出城的路上所救的。当时紫兰昏迷不醒,大概是受到那场震地般的灾难的影响,几天后醒来便是什么都不记得,原本活泼好动纯真善良的小姑娘,如今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虽然能听懂外人的话,可是这行尸走肉般的空洞模样,让人看了真的忍不住心疼。而千珊则一路跟着过来,说什么也不离开宋玉。可是自从进了宫,便再没看到。孟婆不让千珊进到这里,只让千珊与其他普通宫女吃住在一起,干一样的活,吃一样的食物,住一样的*铺。花惊舞提了好些次要让千珊过来照顾宋玉,孟婆几次都持以反对的态度。如今再提,孟婆自然还是不愿。这一连好些次的提议都被驳回,花惊舞心里难免疑惑。“不行!”果然,孟婆还是不愿让千珊过来。“为什么?”让一个头脑清醒的人来伺候宋玉,难道不会比一个什么都不记得麻木得跟个木偶一样的人好很多么?花惊舞不明白了,孟婆究竟是什么意思?“千珊那孩子不适合在皇上面前路面,她一个乡野丫头,我怕不懂规矩,扰了皇上的清静,若是无心冲撞了谁,怕是皇上也不好徇私。”孟婆一板一眼地答。“……”花惊舞无言了。什么乡野不乡野,他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更何况千珊还是宋玉身边的人,怎么这孟婆无论如何都说不通呢?!这提议千珊来宋玉身前伺候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可是看着紫兰从头到脚都呆呆的跟木偶一样,除了听话,其他什么反应都没有,花惊舞心里头就一阵阵的酸涩,很不是滋味。“我是谁,东方侯是谁,我又是谁?”孟婆走后,宋玉还在疯了一样捂着双耳。她大脑一片空白,谁也不认识,什么也不记得,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已经淡忘。可是心里却会因为那个名字莫名颤痛,而越是如此,她的心就越加烦躁着,不安着。东方侯是谁?那个人、究竟是谁?她自己又是谁,为什么怎么也想不起来,脑海里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就什么也剩不下。谁来告诉她,她又是谁……看着宋玉如此,花惊舞心揪揪的疼着。他只能抱着她,让她的身子往自己怀里靠,让她的脸往他肩上枕。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玉儿,你是玉儿,傻姑娘,你是玉儿……”“你只要知道自己是玉儿就好了,其他什么的,以后再说吧……”“玉儿,你记着,不管天下世人如何背叛你遗弃你,我花惊舞都不会离开你,知道么……”不管她曾经和谁在一起,将来又会是属于谁的,他能做到的,就是好好保护她,照顾她,守着她……因为她曾经,救过自己一命。这一生,他的命全归于她,为她生,为她死,心甘情愿。……“听说那个玉儿姑娘醒来了!”“是啊,昏迷一个多月了,总算是醒了,看皇上每天都未那玉儿跑上跑下的,吃不好睡不好,这一个月下来都廋了……”“不过这也好,醒来了就好了,至少往后皇上的日子不会再那般单调孤单了……”清远宫外,三五个宫女路过。不断从她们口中传出关乎‘玉儿姑娘’和皇上花惊舞的事情。“玉儿姐姐醒了?这是真的么?!玉儿姐姐,玉儿姐姐……”宫内,正在和其他宫女一同打扫上上下下的独千珊听到从外边传来的议论声,尤其听到‘玉儿’二字时,她登时心头一阵狂喜,顾不得手中的活儿,扔下抹布起身像只脱兔连转身往宫门外跑。“哎哎哎,独千珊,你还不快回来……”后面,倚靠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的管事姑姑见千珊跑了,连忙起身向千珊追去。“众位姐姐,方才你们是在说玉儿姐……玉儿姑娘的事么?”千珊跑出清远宫,见着那几位议论的宫女还未走远,连加快速度向她们跑过去,一脸期待地望着她们,“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那位玉儿姑娘真的醒了么,什么时候醒的?她现在如何了?有没有想要见谁?她如今……”一大堆千珊想要知道的事情,结果话还未说完,却被那几个宫女不屑地打断。“你神经病吧?这些事情与你何干?”其中一个宫女不高兴地瞅了千珊一眼,然后拉了拉其他几位道,“我们走吧,别理这个神经病!”“哎,等一下,你们还没回答我……”千珊还想问什么,却很快被追赶上来的管事姑姑扯住了胳膊。“好你个独千珊!我叫你别跑你偏要跑,赶紧的给老娘回宫里干活儿去!”管事婆婆拽住千珊,一边瞪着眼狠狠往她娇嫩的胳膊上狠狠拧了几把,一边气狠狠地把她往清远宫拖去。“疼,姑姑,不要打我,我知道错了……”千珊被拧得哀叫连连,不断求饶。“不打你你就长不了记性!好你个死丫头,连我的话都不听,我叫你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打死你打死你……”二十个板子打下去,千珊已是痛得直不起腰。“干活去!今儿个不把活干完就别想吃东西睡觉!”然后便是一盆冷水,一块抹布,空无一人的清远宫,剩下的活儿,全都交给了千珊。“玉儿姐姐,快来救救我,我好怕,你在哪里,怎么不来找千珊,玉儿姐姐……”黑夜,千珊又累又饿,身子又痛。她趴在地上,一边不住呼唤着,一边擦着地板,面上淌满了泪。“再不来找千珊,千珊就要死了……”“玉儿姐姐……”“千珊终于明白,外面的世界有多可怕……”“可是千珊还不想逃,因为还没有见到玉儿姐姐你,还不知道玉儿姐姐你过得好不好……”“千珊知道,你一定也在想念千珊,玉儿姐姐……”“等着我,等着我,等我……”“千珊不会这么脆弱,不会就这么死的,千珊一定会更努力,找到通往你的那条路,唔……”“玉儿姐姐……”……昏暗的清远宫中,那抹虚弱娇小的身影,就这么一次次站起,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宫中宙庙,正盘腿修行打坐的银发孟婆微微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高高屹立着的女娲雕像,她无奈地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能改变结局,那就改变过程。至少起先,她是这么想的。可是到如今她才发现,一个独千珊,结局已经够凄惨,一个宋玉,加上一个东方侯,结局又要到何种程度?一个白,一个黑,一个正,一个邪。这两个生就相对立的人儿若是结合,天下乃至六界又该被置于何种境地?既然不能想象,那就阻止到底!绝不能让千珊和宋玉见面,更不能再让宋玉与东方侯再见!否则所有计划,必将全盘打乱!**北镜国。皇宫中。同一天,倚躺在凤戎g上的那人,经过这一个多月女皇陛下的亲自照料,终于醒来。可是与远在南诏的宋玉的情况一样,他睁开眼的第一句话,便是僵硬的一句:“我是谁?”我是谁?他扶着额,坐起身,看着周围陌生的房间,华丽奢侈,金光亮丽,闪烁眸眼。还有个倾城绝色的佳人守在g前,那样温柔与担心地看着自己。“我是谁?你又是谁?”他忍不住疑惑起来,为什么大脑里空白到什么都想不起,他这是在哪里,面前这绝美艳丽、戴着皇冠的人儿又是谁?“东方公子,你,你这是怎么了……”倾城月本高高兴兴的等待宇文魅醒来,可是这醒来第一句话却是如此,她不禁怔住,不敢相信,“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谁?公子,你是东方侯啊!”“东方侯?”闻言,宇文魅眼神疑虑了下,又问,“我是东方侯,你又是何人?我这是在哪儿?”“公子,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公子,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的……”面对宇文魅如此莫名其妙的表情,倾城月双手颤动抚上他的脸,不住摇头,“怎么就无缘无故失忆了呢,公子……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我是月儿啊,公子……”“月儿?是谁?”东方侯依然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也是那般触不可及,即使人就在面前,可倾城月依然觉得离她很远很远。没关系,很远,她就想办法让自己离他近点!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只要努力,不放弃,终有一天他们会离得很近很近!“月儿是公子你最亲近最心爱的人啊!”倾城月抬起眸子,看向他的目光是那样的炽热,她贴近了他的脸,娇艳欲滴的红唇对着他的脸便是深深一吻,然后离开,深情而温柔地目视着呆怔了一下的他,红唇轻启:“月儿是北镜国的皇帝,大家都唤月儿为女皇陛下,月儿也是你最亲近的人儿,公子,你都忘了么,你是为了我而受伤的,你曾经告诉月儿,你会永远永远陪伴在月儿身边,保护月儿,爱护月儿,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么?”这个女子的目光是那样的深情,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对此,宇文魅半信半疑,“我曾经,真的对你说过这些话?”“真的,月儿岂能骗你,公子,你忘了我们的誓言么,你说过的,不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会辜负我离开我的。”这个女子的眼睛是如此的清澈纯净,毫无杂质。“哦……”宇文魅眯起赤眸,任凭这个女子靠在怀里,目光却有那么一瞬空洞异常,他扶了扶额头,这里隐隐作痛,不知为何。**平安夜快乐哟,米娜桑~~明天圣诞也要快乐,收苹果和各种礼物收到手软哈,么么哒大家~~( ) 135.究竟是谁 姜晚晴冷笑一声,“我看你是一点都不可惜你如花般的容颜啊!”说着,匕首上移,缓缓地往她脸上移来,像一条蚯蚓一样,凉凉湿湿的,思及此,宋缓缓胃部一阵翻滚! “说不说?”姜晚晴喝道! 宋缓缓一脸的惊恐,忽而望向姜晚晴身后的大门,大叫道:“安颐王爷你怎么来了?” 姜晚晴闻言扭头去看,身后哪有什么轩辕景轩?待她反应过来时,宋缓缓已经从身后将她推倒,毫无形象地坐在姜晚晴的腰上! 不住地扯她的头发、掐她的肩膀,不住地道:“你妹的,老娘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病猫啊,敢拿匕首毁老娘的容,你以为老娘是吃素的吗?给你点颜色你还打算开染坊了?老娘都说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偏偏要为难我,丫的,我长得难道不像女人吗?一群吃饱了没事做的臭女人!” 宋缓缓是越骂越来劲儿,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凶残起来,而梅儿在旁边早就吓傻了,她家的王妃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对待? 而姜晚晴则在宋缓缓身下不断的挣扎怒吼,却全然引不起宋缓缓的注意。奀丏璨匝 半晌,她才将注意力移到梅儿身上,“梅儿,把这个疯女人拉开!” “哦……哦!”梅儿的思想明显已经脱节了,听到姜晚晴的吩咐才反应过来。 但是平时跟姜晚晴养尊处优惯了的她,刚靠近宋缓缓,就被宋缓缓一只胳膊肘给推到了一边去,“别打扰本姑娘惩治泼妇,滚一边去!” 宋缓缓的行为和话语简直粗鲁到了极点,手中更是扯落了姜晚晴的几绺墨发,雨点般的拳头不住地朝姜晚晴的后背砸去! 她深知这样根本要不了姜晚晴的命,所以才会这般大胆! “你还不快把王妃放了?我要去禀告王爷!”梅儿见敌她不过,顿时慌了。 “去把侍卫叫进来,把这泼妇拉开!”姜晚晴尖叫着说道。 梅儿这才跌跌撞撞而去! 而此时,宋缓缓也打得累了,骑坐在姜晚晴身上就是不下来。 当侍卫赶到的时候,宋缓缓已经捡起姜晚晴那掉在地上的匕首抵上姜晚晴的脖颈了,“谁都不允许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你们的王妃!” 侍卫们面面相觑,却不敢妄自行动! 宋缓缓见效果达到,即刻从姜晚晴身上下来,一把揪住她的后领子,将她从地上给扯了起来,此时的姜晚晴披头散发,全失了贵为王妃的尊贵形象! 宋缓缓得意地哈哈大笑两声,“你们还能认出你们的王妃吗?哈哈!”能把王妃弄成这个样子,宋缓缓心中的成就感顿时爆棚! “你快放了我们王妃,否则王爷殿下来了,要你吃不了兜着走!”梅儿威胁道。 “我如果放了她,我才是吃不了兜着走呢!”宋缓缓笑嘻嘻地道:“现在,给我让开,去给我准备一辆马车,送我出府!” 什么? 众人慌乱!宋缓缓是重点关押对象,除了王爷和王妃之外,谁都不允许探视,这要是让她逃了出去,他们岂不是脑袋不保? “我只数到三,一,二,三……”宋缓缓边说着,手中的力道边狠下去,三字还没有落地,便见殷红的血自姜晚晴白皙的脖子上溢了出来。 她倒吸一口冷气,喝道:“按照她说的去做,所有责任我一律承担!” 136.叫我玖,小妖精 南诏,皇宫。西灵宫中。g榻前。“太医,玉儿情况如何了?”太医起身的那一刻,一身红色龙袍的花惊舞立即迎了上来,迫不及待的同时面上露出丝丝的担忧。g榻之上,宋玉正睡得正香。而此时此刻,却是半夜三更。以往每过半月,太医都会在这个时候应花惊舞的吩咐,前来检查宋玉的身体。为何要选在半夜,孟婆吩咐过,不能让宋玉知道有关于她身体的任何情况,虽然花惊舞表示很不理解,但无奈为了宋玉着想,只好听了孟婆的吩咐,不让她知道,因此也只能每次都在半夜让太医前来。此时她睡得正熟,倒也不会半途醒来。即便是醒来,他也能随便找个理由安慰她,搪塞过去。“诶!老夫还真就奇了怪了……”太医再无奈地瞧了宋玉一眼,一脸莫名其妙,“明明三年前就诊出玉姑娘怀孕三月之久,怎么这都过去三年了,还是没有一点点的起色?莫非老夫医术不精,给诊错了?”可是也不对啊,就算他一人诊错,那其他那么多的太医,也不可能跟着全错吧?无疑的,宋玉怀孕是真的,这三年多肚里还没半点隆起,也是真的。而这个答案,只有孟婆知道。“可有胎向?”花惊舞继续询问,他看了看熟睡的人,心里隐隐为之担忧。太医疑虑地点了点头,“胎向是有的,脉象很正常,只是奇怪的是……”都三年三个月了,胎儿难道不会生长?这真是一件奇事,太奇怪了!“脉象正常就好,你暂且退下回去休息罢,辛苦你了。”花惊舞走到g前,坐下,白希纤细的手来到宋玉的脸上,想要抚上她的唇,终究还是来到她的额上,疼惜地看着。太医开了些保胎的药,便退下了。药每次都不同,换了又换,再珍稀再贵的,宋玉倒是喝了不少。可是这三年了,孕期三年零三个月,她的下腹却还一点隆起的征兆都没有,这让人难免担心。花惊舞是知道的,孟婆定然清楚这其中是怎么一回事。因此他如今只需要知道胎向正常,一切都好。“玉儿,我该怎么办?玉儿……”他看着看着,忽然俯首下来,迅速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正巧在这时,她却忽然睁开了眼。看到他迅速离开自己时那样绯红的颜,有些呆住:“惊舞,你,你干什么……”同时小手抚上自己的唇,怔怔地盯着他瞧。“没,没事。”花惊舞连忙起身,“时候不早了,玉儿你快歇息罢,我先回宫了。”“惊舞……”看他匆匆忙忙离开,宋玉起了身,下了g,呆了许久,终于还是没有追去,回到g前时,目光扫过梳妆台上的铜镜。铜镜里的那个女子,眉宇间透着一丝丝忧。她坐在梳妆台前,将头发放下,来回梳着。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看到镜子里那个自己的这一刻,内心忽然涌起一丝说不出的喜悦。悲喜交集,她这是怎么了?……“驸君,你睡着了吗?驸君,驸君……”“驸君,你在睡么……”“驸君,驸君,醒醒,你醒醒……”……在确定了好几遍对面*榻的宇文魅真的睡熟后,倾城月这才放心地穿上鞋子,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皇兄他睡着了?”门外,早已有位男子在那等着,一见倾城月出来,连忙迎了上去,交上一份密报,“这是刚得到的消息,南诏国的皇帝花惊舞将于一个月后大婚,这是请帖。”“南诏国的皇帝大婚?”倾城月接过请帖,皱起眉来,“东方玖,你叫朕大半夜的出来,就是为了告诉朕这件事?你不会明天再光明正大过来么?你知不知道,这若是被驸君知道,我就……”“当然不是!”东方玖说着,突然伸手过来,那手就跟会动的蔓藤精似的,一把勾住倾城月柔若无骨的腰身,带入他的怀里。“东方玖,你干什么……”倾城月反应过来,连双手撑在东方玖的胸膛之上,想要挣扎出来,摆脱这个男人,“我可是你皇兄的女人!东方玖!你放开我,快放开我……”四周好些个守夜的宫女,让倾城月登时觉得无地自容。可是寝殿里宇文魅睡在那里,她也不敢大声叫唤,生怕一不小心吵醒了他,这一幕若是被他发现,那她还有机会得到他的心了么?“放开我,你放开我,你看清楚一点,我可是你皇嫂!”想到此,倾城月就愈发用力挣扎起来。可这越挣扎,俩人的身子就贴得越紧。“皇嫂又如何?皇兄不是从来都没有碰过你么?”东方玖俯首低唇,轻轻对倾城月的颈上吹了几口热气,邪魅的黑瞳盯了一下寝殿之门,然后更*地搂住倾城月,“小妖精,既然皇兄不爱你,就让我这个弟弟来好好爱抚爱抚你,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你,你无耻……”倾城月无地自容,恼羞成怒地瞪着面前这平时看起来就不太老实本分的东方玖,“还不快放开我,你就不怕等会儿……”“不怕,皇兄一时半会不会醒来,你放心吧,皇嫂,今天夜里,交给我。”下一刻,东方玖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我会让你好好品尝品尝男人的滋味的,我的好皇嫂……”他突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往不远处的园林里走去。今天夜里,他非拿下这个女人不可!如此可口诱人的小女人,放着不用,真是太可惜了!“你,东方玖,你怎能……”倾城月是有几分抗拒的,可她到底是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东方玖身手了得,又是个男人,她怎挣扎得出来?可是她不能再大声说话,且这仔细一看,这个东方玖,与他倒是极为相似……“怎么不能?你看你不是也很想了么?”东方玖低下头,对着倾城月的脸就是重重一吻,“你难道不想要么?月儿……”“我,我们不能……”这吻太过亲密*,倾城月有多少话也终还是吞回了肚里。她白嫩的脸颊娇羞地低着,藏在东方玖的颈下,脸颊红红,让人瞧了越发难忍。“怎么,你想要回去?那好,我这就送你回去……”听她这么说,却不再挣扎抗拒了,东方玖已经摸清这倾城月的心思,于是作势要转身往回走。见状,倾城月连连扯动他的衣袍,“不,不要……”与此同时,她的脸更红了。“小妖精,我就知道……”东方玖邪魅地笑了,抱着她一头就钻进林子里。“可是九王爷……”在他俯身压下身之前,倾城月还是有些担心。“乖,叫我玖。”一口热气吹向她的耳垂,接着便是又咬又啃。他眸光迷离,在这夜色下,看起来真的很像很像寝殿里熟睡的那人。毕竟是亲兄弟,真的很像很像啊……“玖……”已经沉醉其中的倾城月痴痴地瞧着身上那人,两只小手也终于再也克制不住心内的情感,一手紧紧攀附着他的臂膀,一手已经来到他的腰际。巾带滑落,欲情望欢……“真乖……”情.欲在迷醉里沉落,私.欲在身体中徘徊。园林里,不时传来几声轻吟。寝殿门口,守夜的宫女心里对此一清二楚,却都不敢作声,极力忍着。然而到了第二日……“驸君,月儿就先去早朝啦。”倾城月*满面,在侍女的帮助下,将凤袍穿上。而这次她却不再同往日,无论如何都要缠着他陪着去早朝。“哦……”宇文魅简单应了一声,随即又抬头关心地道,“这么早,你不用早膳了?”“不用啦,等会回来月儿再陪你。”倾城月就这么走了,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宇文魅心里倒也没觉得什么,可是当他看着来到寝殿里上点心的宫女突然全都陌生起来,甚至连寝殿里伺候的宫女们的面孔亦都焕然一新,心头疑惑起来。什么时候换的宫女?之前在此守了三年之久的那批宫女们呢?……“月儿回来了,驸君,想不想月儿?”一个时辰过去,倾城月又*满面地回来,这次,她带回了个人,“驸君,你看看是谁来了?”“九弟?”看到那跟随在倾城月身后的男子,宇文魅礼貌地颔首点头,“怎么九弟有空过来?”三年前,他刚醒来不久,这个自称是他九弟的东方玖便带着人从西望国来到北镜。他那时失忆,别人说什么,他也只能半信半疑。而三年来,这东方玖所做的一切,确实都是为了他好的,且加上俩人相似度极高的脸,东方玖对他亦是真的衷心,他也便选择信了。兴许他从前真的是西望国的皇,如今西望国与北镜国合二为一,化作一体,他又是这北镜国的皇君,倒也不是什么坏事。“皇兄,弟弟自然是给你带来好消息的。”东方玖邪笑着看了倾城月一眼,眸底深处是对某事无尽的怀念,却这时凑到宇文魅耳旁,细语一番。“你说一个月后,将要趁机攻打南诏?”宇文魅听了,登时惊了一下。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反应会如此的大,听到北镜国的帝君将于一个月后大婚,心便突然变得烦躁起来。“皇兄你且放着心,臣弟一定有把我!”东方玖倒是相当的自信,至少在他眼里,北镜国君是柔弱不堪的,要拿下一个南诏,那有何难?三年前若非皇兄的失踪,南诏国怕是早就已经他东方氏的手里。东方玖在宫里逗留了不到两个时辰便离开了,说是要回去准备准备。但他走时那种太过头的热情,多少还是让宇文魅孤疑几分。什么都没有错,看起来哪一步都是正常的,可就是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驸君,睡前先把这汤喝了,补补身子。”临睡前,倾城月命人送来一碗参汤,交到宇文魅手中,笑脸盈盈,好不温柔乖顺。“嗯。”宇文魅几乎没有一丝疑虑就把参汤一饮而尽,将碗递回到宫女托盘上时,忍不住问了句,“对了,月儿,昨日那些宫女去哪里了?你给换了?”“啊,那些宫女啊……”闻言,倾城月支吾了几声,却正常得很,笑着答道,“我是见那几个宫女在这守了这么久,守殿太累,便让她们去别宫做事去了。”“哦,如此啊。”听她说也不无道理,守夜确实辛苦,宇文魅也便没再多问,像往常那样,睡在自己的榻上。“驸君,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倾城月脱了外衣,过来就要爬他的g。他眉头微皱,但却奇迹般的点头答应了,“可以一起睡,但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乱动。”“嗯,我知道,不会乱动的。”见他同意,倾城月高兴得直点头答应。她自然不会乱动,在他没同意之前。可是她不能说她可能会下去,这样的日子,她不想再寂寞下去。……玉儿,玉儿,玉儿……玉儿是谁?她是谁?究竟是谁,那张脸,为什么会那么模糊,他看不清……玉儿…………“玉儿——!”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睡梦中,宇文魅总是被这个名字惊醒。梦里头,他总是会看到一个蛇形下.身的女子哭着向他伸长手,可是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也看不太清她的脸面,只知她脸上一片模糊的血影,她呼唤着他的语气也是带着恨意的。这个玉儿,到底是谁?那天那次,根本就不是口误,或许,真的不是口误。他的过去,或许真的有个叫玉儿的女子。他起了身,披肩散发。眼角的余光扫过寝殿,却俨然发现寝殿里除了他,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第二个人?月儿人呢?他披上件外套,起了身,想着她此时兴许是被哪位大臣急事求见,又兴许是在书房里批阅奏折。……“唔……九王爷,你弄疼我了……”“乖,不用力怎么行,不疼的,你再仔细感受感受,是不是一点都不疼了?”“好像是真的……九王爷,你,你好厉害……”“叫我玖,小妖精……”“嗯,玖……”“厉害吗?”“……嗯,厉害……”“哪里厉害,快说说?”“哪里都厉害……”“小妖精,到底是哪里,不说清楚点小心我会更用力……”“唔,嗯,好,真好……”……寝殿前的那片园林里,一波又一波的*从那传来。什么声音?透过薄薄的窗纸,一眼望去,林子里那不断上下起伏的男人女人,宇文魅心头猛地一颤,手里头的烛灯“啪”的一下,掉落在地。……寝殿大门嘭的一下,骤然响起一记十分刺耳的振动声。“啊!玖,方才那记声音,是不是驸君……”林子里的孤男寡女登时惊起,抓起散落在地的衣服胡乱套在身上。东方玖凝起眸子,道,“应该不会。皇兄睡前不是喝过安眠丸熬制的汤么?大概是其他东西弄出来的声响吧!”“我,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我要去看看,玖,你在这里等我。”倾城月穿上衣服,匆匆从林子里出来,然后慌慌张张地走到寝殿门口,透过薄薄的窗纸碗里看去。什么都没有,平静得很。莫非真的是别的声响?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打开门的一侧,蹑手蹑脚地往里走去,一边细声唤道:“驸君,驸君,驸君……”咋一看,宇文魅还好好地躺在*上。看这姿势,似乎是没动弹过啊!“驸君,你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起来,月儿还是在你身边的。”倾城月登时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这时,东方玖忽然从外面进了来,倾城月见状,惊得背脊冒汗,起身连把东方玖一个劲地往外推,“快出去,玖,若是他醒来看到你,我们可就完了!”“怕什么?皇兄他可是吃了不少安眠丸,你以为我的安眠丸是有多弱啊?我保证皇兄一觉睡到天亮,你放心吧。”东方玖不理会倾城月,径直来到*榻跟前,看着睡着时一动不动的宇文魅,他的亲皇兄,他的眼眸深处就不禁泛起一片无人能觉的精光。“可是玖,我还是怕……”倾城月心虚,扯了扯东方玖的袍子,“他若是知道我们的事,我们岂不……”“那现在把他杀了?如何?杀了他,我代他当你的驸君,这个天下也就会是我们的。”东方玖突然来了这么句,“月儿意下如何?你若是点了头,我一定给你天下。”“不,不要!不要杀他,他是我驸君,是你皇兄……”倾城月连忙阻止。她与东方玖虽然已经成了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但是她的心却从来都是紧系东方侯的。她只是想在他身上得不到的东西,在东方玖身上补偿过来而已。又怎能因此杀了自己心爱之人?因此当东方玖提议时,她是连声否决。“那如若他发现我们的事,你就不怕他先杀了你?与其等到被他杀,不如我们现下趁机将他给……”作出抹脖子的动作。“不要!玖,你不是说了么,你的安神丸很厉害的,他是不会醒的,也不可能发现我们的,不要杀他,好吗……”“不杀倒也可以,毕竟他是我皇兄,我哪里有那么狠,连皇兄都杀的?”“那就好,那就好……”“那我们就继续吧?在那*榻上?”东方玖收起眼底深处的光芒,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倾城月的凤榻。“……嗯。”倾城月娇羞地低下了头,靠在东方玖的怀里。衣服脱落在地的声音,女人的呻.吟声,男人粗狂的呼吸声……*榻的摇晃声,猛烈的撞击声……另一*榻上,铺得平坦的*单骤然被一只漂亮白希的大手狠狠卷起。“玖,再快一点,还能不……唔……啊,嗯……啊……”“还要再快嘛?我真怕你这身子骨承受不了,小妖精,真是迷死人了……真想不通皇兄他为何这么久了还不要你,到头来还不是给臣弟破了你的身子……”“嗯……玖是最厉害的,月儿最喜欢玖了……”“那我皇兄呢?你不喜欢他啦?”“喜欢啊,只是在这种事情上,月儿更喜欢玖……唔,玖,你先打声招呼啊,弄得人家好晃啊……”“舒不舒服?嗯?小家伙,我的子孙可都给你了……”……黑暗中,赤眸紧蹙,愤怒至极。而他的身后,声响是愈发嚣张。( ) 137.无风不起浪 日复一日。 “驸君,月儿先去早朝了……” “月儿,就不准备让我陪你一起去?” 像往常一样,宇文魅‘醒’来之时,倾城月已经穿好了凤袍,又要一个人去上早朝,某天,却被宇文魅拦住了路子。 “你,要陪月儿一起去?”倾城月有些微楞,不敢置信,不确定地又问了遍,“驸君,你真的要陪我一起去?上早朝?” “我是你驸君,既是北镜的皇君,又是西望的君主,既然北镜与我西望已合成一国,我应当去上朝。”宇文魅‘温柔’至极地抚了抚倾城月的脸,笑道,“莫非月儿不想?还是说,月儿已经不爱我了,这些日子,你对我可是冷淡了很多哦。” “不,不是,驸君,这……”倾城月顿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她低下头,很不自然地卷起了衣角,眼珠子来回咕噜转着,“其实驸君,你不用这样的,月儿只是怕你累着,不想看你那么累才……” “月儿对我一片情深,想要我好好休息,我都知道。月儿,辛苦你了。”宇文魅笑了笑,回到床沿坐下,语气低落了几分,“那月儿就快些上朝去罢,别耽搁了,我在寝殿等你回来,月儿。” 他的笑容是那样温柔,好像冬日雪地里的一抹阳光…… 却没人看到阳光下的那丝阴沉,寒气逼人。 “驸君……”倾城月呆了片刻,她好像,好些日子没仔细看他了…… 怎么,他正要对自己好了么? 心头不禁激动起来,倾城月连忙回到chuang前,蹲下身子,纷嫩的小脸趴在他的膝盖上,声色有些微哽咽,“驸君……我知道我错了,这些日子朝政太过繁忙,每日大臣们都有好多奏折要上报,还有西望国的一些事,上到奏折也都要我批阅,对不起,驸君,我保证今日会早点回来陪你用午膳,不,是一下朝就回来,绝不耽搁。” 说得这么好听,可惜…… “嗯,你快去吧,我再躺会,等你回来。”宇文魅轻抚着倾城月的脸,点了点头。 看着他如此温柔的笑脸,倾城月心头更加欣喜,起身往外走去,临走前一步三回头,“那我去了哦,驸君。” “嗯,去吧。” 宇文魅重新躺倒在chuang。 “一定要等着我哦。” “嗯,等你。” “驸君,我爱你……” “嗯,我知道,快去吧……” …… 明明前一刻还温柔无尽的笑,再炽热不过的眼神,然而当那个叫倾城月的女人终于走出寝殿,门合上的那一刻,他的脸色即刻却黑了下来。 眼里是藏不住的嫌恶,甚至是恨。 眸中心内遍布杀气,两只大手紧紧地愤怒地握成了拳。 一掀薄毯,倾城月前脚出去,后脚宇文魅便也毫不迟疑地走出了这个寝殿。 寝殿门口守夜和伺候的宫女,几乎每天都会被换掉。一批又一批,到如今,怕是已经有上百无辜的小宫女被送到了绝路,而这,也是他必须要查出真相的原因之一。 宫外乱葬岗,年轻的女尸体堆积了一层又一层,腐烂味极重。他一袭白衣,站在那里,看着那些无辜的生命就这样没了,那种愤怒的情绪如同毒一般,在他心内不断起伏蔓延。 他的过去,怎么可能会是那样一个狠心的女人陪在身边?记得从前,那个女人还是很纯真的啊,如今却变成这样…… 他突然很怀疑了,曾经他和那个自称是他爱人的女子,真的有过一场轰轰烈烈的山盟海誓么? 他痛心地回转过身,却在这时,只见前面,有个女子站在山坡树下,静静地候在了那里。 …… “驸君,快起来了,我们快去用午膳吧!” 寝殿外,倾城月欢欢喜喜地跑了进来,看宇文魅还在chuang上躺着,媚眼一眨,扑了上来,压在他的身上,调皮地撒娇起来,“你怎么还没醒呢,月儿还以为你早已经坐在午膳前等着月儿了呢,看你,都快成懒猪了。” “月儿,你下朝回来啦!”宇文魅睁着双朦胧的睡眸,面对倾城月的撒娇与关怀,他都一一接住,一把将她抱起,带入怀里,宠溺地道,“若不是怕坐着等菜会凉,月儿你回来吃不到热菜,我肯定坐在桌前等着。” “驸君,你……你真好。”倾城月已经快被他的温柔冲昏了头,可是她却没有感觉到他眼底的那抹冷毅的精光。 自那日夜里起,就不再只是给点时间考虑那么简单的眸光…… 即使两个人从前,真的有过一段山盟海誓的爱情,他,也不可能再对这个女人动一分真情。 “我不对你好,又该对谁好?”宇文魅拉着倾城月,走到桌旁,等菜上齐后,“月儿,你批阅奏折太辛苦了,还要早起上朝,喝点人参燕窝汤,补补身子。” “嗯!月儿喝,月儿喝……驸君,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你千万不能离开我哦,驸君……” “离开我了会怎样?会死么?” “不,是比死还要痛苦,生不如……” 指腹及时点住那娇滴滴的红唇,他轻启薄唇,心疼地道,“傻丫头,说什么傻话,你是月儿,我最心爱之人,我又怎会离开你呢?” “驸君……” “乖,快把汤喝了,晚上,我们真的在一起,好不好?” “真的么?你不是说要再给你点……” “都三年了,已经够了,来,多喝点……” “嗯,我喝……驸君,你也喝……” “驸君不喝,都让月儿喝……” …… 夜,很静。 “驸君,我爱你。” 枕边,是倾城月黏人的身子,紧紧地贴着他睡去。 “嗯,我知道,快睡吧。” 他宠溺地摸了摸她烫呼呼的小脸,不到一会,倾城月便已经彻底沉醉过去。 所谓的幻欢散,看似药效真的很强大啊!汤里边只放了两三粒,便让这个女人产生幻觉,误以为俩个人已经一夜沉欢。 宇文魅走下床榻,拍了拍被倾城月触过的衣服,满目厌恶地瞥了倾城月最后一眼,转身便向寝殿外走去。 “好好在这守着,一只苍蝇都不能让他飞进去!” “遵命!” 走出殿外,他长袖衣甩,白衣袂袂,仙气撩人。 绝美无匹的脸此时却严肃至极地对将殿外层层围住的侍卫交待一句,即便藏身黑暗。 果然不出他所料,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就见远处一抹身影鬼鬼祟祟地过了来,站在不远处往这边焦急眺望,宇文魅危险地眯紧了眼。 “九弟,这大晚上的你还进宫里来,是有何要事须得现在禀报么?”他收起眸中的阴寒,走了过去,给东方玖来了个措手不及的‘惊喜’。 “皇,皇兄?”见到宇文魅,东方玖黑眸里有这么一瞬迅速闪过一抹惊愕,但是很快也便平息下来,佯作镇定地目视宇文魅,“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关于后天去北镜的准备,想跟……” “好了,我已经知道了。后天启程去往北镜的准备,你来安排便好,不用知会我们。”宇文魅出言打断,说了几句,便决定回身离开,却又停顿了下身子,又回过头来,“我相信你,九弟。” 这一句‘相信’,包含了几个意思? 东方玖怔怔地杵在那里,等到回过神来时,宇文魅俨然不在了跟前。 …… 书房里,奏折大本大本堆在那里,杂乱无章。 这么乱,那个女人真的有批阅过奏折么?这些日子的早朝她又是如何在臣子们面前交待的? 台案前,宇文魅坐在那里,蹙紧了眉。 可恶! 拳头狠狠锤在案上,大堆的奏折就这么撒了一地。 他重新镇稳下心情,一本又一本将掉在地上的奏折捡起。然后将台案上那凌乱的奏折理得整整齐齐。 只两个晚上,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 “驸君,驸君……” 翌日大早,倾城月从梦中惊醒,伸手摸了摸枕边,感觉到宇文魅的真实存在,这才放下心来。 “怎么了,月儿?作噩梦了?”宇文魅起了半个身子,将倾城月半搂在怀里,心疼地摸着她的头道,“别怕,驸君在,知道么,只是个梦而已,嗯?” “月儿没有作噩梦,月儿只是怕醒来后看不到驸君在身旁,怕一切都只是个梦。”倾城月枕在他的怀里,不住用脸蹭着他的胸口,“驸君,你知道么,昨天晚上,这是月儿第一次与驸君那么近距离,真的。” “哦?那月儿是第一次与男人如此亲密的么?”宇文魅不经意地问了句,马上就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身形一怔,接着便听她声线有些微不自然地道,“……讨厌,驸君,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月儿当然是第一次和男人……还是和你呢……” “嗯,月儿真乖。”宇文魅唇角扬起一抹阴沉的轻笑,“我最喜欢又乖又守贞的女人,我相信月儿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嗯,嗯,不,不会的,不会的……”倾城月底气不足地答。 宇文魅放开了她,起身去将她的衣物拿来,“我们现在就去用膳吧,月儿,等会儿,还要去上朝。” “早朝?”倾城月心里怪怪的,这些日子,她怎么觉得他有点奇怪?为什么对自己越来越好了?他真的想好了跟她在一起么? “是啊!你忘了昨天晚上,我们一起在一起了么?”看倾城月似乎在怀疑什么,宇文魅低垂下眼帘,唇角坏坏地勾起,有意无意地提起‘昨夜之事’,“既然都已经在一起,那我们再一同上朝又有何妨?莫非是月儿有什么事是不肯让我知晓的?” “不是的,驸君,我,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一想到昨夜那场‘欢情’,倾城月忍不住羞红了脸,低下头不敢再正视他。 这个女人,还真当真了,呵……他看在眼里,冷笑在心里。哪有什么欢情可言,他会要一个如此淫.荡的女人?他是失忆了,可是心智却还没有糊涂! …… 四下无人,书房的灯透亮着。 “月儿!昨夜你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给皇兄喝药的么?他好好的,你却不想见我?” 终于不见宇文魅,东方玖连门都不敲就进了来。 “是九王爷啊?请坐吧。”台案上是一堆凌乱的奏折,半月都未理过,此时倾城月正坐在案前,仔细清理。“有什么事就快说罢,朕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忙呢。” “九王爷?”东方玖愣了愣,俊美的脸庞登时怒气冲冲,“你到底怎么了?还有!不是说好了不让皇兄知道北镜的事么,你告诉他了?” “朕不止是告诉驸君了,朕决定还要让他跟朕一同前去。”倾城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奏折,头都不曾抬一下。 东方玖不是傻子,这样明显的冷漠,他大底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倾城月,你可别后悔!” 他紧皱着眉,狠狠警告倾城月一番,转身夺门而出。 “后悔?朕才不会。”看东方玖走远,脑海里时不时地又浮现起某个人温柔的脸庞,倾城月弯起唇角,“你可不要忘了,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东方玖!” ** 南诏,西灵宫。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举行大婚的那天愈来愈近。 心情不烦,倒是很奇怪,不上不下,不害怕却也不想去想。 宫内大院子里,宋玉坐在石桌上,百无聊赖地撑着手托着下巴。宫门外,时不时地走过两三个宫女,说话声太大,难免惊动起宋玉的心情。 大致谈话记录诸如以下: “皇上马上就要和那个叫玉儿的姑娘大婚了,哎,当初进宫时我还以为咱们一道入宫的谁可以得到皇上的青睐呢,结果呢,竟然被一个外来者得了……” “我们南诏国的皇上与别国的君皇不同之处就在于后宫只有一位佳丽,且这佳丽还是唯一的皇后,现在居然……诶,太失望了,好心痛的感觉……” “哎,你们说那个玉儿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子啊?都三年多了,还从没见她出过西灵宫,太奇怪了……” …… “看,玉儿姑娘正坐在那里,好可惜看不到正脸……” “有啥好看的,我听说她是个妖怪呢!” “是吗?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好好的怎么会是妖怪,皇上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妖怪,尽瞎说了你……” “真的!你们还记得三年前北镜国沉陷的紫金城么?” …… “听说了,好像全城死了很多人,到处的房子都倒塌了,可惨可惨了……可是这与玉儿姑娘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是想说那事是玉儿姑娘做的吧?怎么可能,她可是个人,活生生的人……” “连妖怪都有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那个玉儿啊,就是个妖怪,咱皇上去了趟北镜就给她迷上了,她不是妖怪谁是……” “听说还是个蛇妖……” “蛇妖……好吓人好可怕……” “我们以后不要从这过了,若是她哪天饿了出来吃了我们可怎么办……” “啊,那快跑啊,蛇妖正看着我们呢……” …… 诸如此类的对话,很多很多很多。 最初,宋玉并不以为意,只是听听就好,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可是这日子久了,听得多了,日积月累,心里逐渐起了个疙瘩。 都说她是妖怪,是蛇妖,她就不明白了,她是个人,为什么总听到被说是妖怪的话? 这样的谈话议论,很快在南诏皇宫中传得沸沸扬扬,以至于在西灵宫宫门口守宫门的宫女见了她也一脸惶恐之象,就更别说其他人。 西灵宫里,除了只会听话表情木愣的紫兰,宋玉几乎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 她不能出宫门,孟婆不让她出去,紫兰也不让她出去,门口还四五个守宫门的也不让她出去。 被圈固在这西灵宫的日子,转眼已经三年又三个月。 西灵宫外的世界会是何样?宋玉对此是愈发的好奇。终于在那一天,她再也忍受不住西灵宫里的寂寞,趁着紫兰出宫去孟婆那里的当儿,随便扯了个理由打发了宫门口的几个宫女,便出了西灵宫,毫无方向感。 “看,那个好像是西灵宫的玉儿姑娘,她怎么跑出来了?婆婆不是吩咐皇上不让她出宫的么……” “她可是个蛇妖,难怪婆婆刻意吩咐不让出宫,原来是这用意……” “啊,蛇,蛇妖……” 路上遇见的宫女见到宋玉,议论了几句,很快便同样惶恐地逃离宋玉的眼前。几番下来,已经将近有十几个宫女见了她就跑的例子。 “我真的、是个妖怪么……” 那些宫女一个个如此慌张逃离,宋玉的心情愈发低落下来。 她开始怀疑起自己,是否如她们所说,她真的是个妖怪…… 过去的三年,在西灵宫,她根本没有听过这些传言。也就是在花惊舞下了大婚的消息,那些不善的话才开始多了起来。 她真的是个妖怪么?如果真的是,那花惊舞为什么不告诉她?可是若是不是,那那些宫女们又为何要这样说? 无风不起浪,她很清楚。 回去要问问他,一定要!她相信他是不会骗她的! 正走着走着,忽然从远处传来一记叫喊:“玉儿姐姐?是你吗?玉儿姐姐!我是千珊,玉儿姐姐,你还记得我么,我是千珊……” 这一声‘玉儿姐姐’,顿时听得宋玉心惊了下。 她登时抬起头,循声望去。只见前面一处叫清远宫的宫门口,一位身着破烂的小宫女正在那,不断冲着这边招手。 玉儿姐姐?是在叫她么? 宋玉顿在那里好几秒,等到终于确定那个小宫女真的是在呼唤自己,且语气是愈发急促时,她连忙抬脚就往那边跑。 那个宫女认识自己! 这个念头首先飘进她的大脑,不断告诉着她,很有可能三年前她失忆前,与那位小宫女相识! 而她一直在努力搜寻的记忆,似乎很快就可以从那位小宫女口中得知!她是谁,以前做过什么,为什么失忆,东方侯又是谁? “玉儿姐姐,玉儿姐姐,我是千珊,你听到了吗,我是千珊……” 清远宫门口,独千珊一眼就瞧见远远向这边过来的宋玉,不顾后边管事姑姑的训斥拉扯,伸长脖子向宋玉招手叫喊。 虽然时隔三年零三个月没见,可是她却能一眼就认出她来,她一直敬在心里的那个女子。 “玉儿姐姐……啊,是紫兰,紫兰,紫兰,你是和玉儿姐姐……”老远突然跑来另一抹身影,独千珊登时更加欣喜起来。 她以为今天看到宋玉和紫兰,就一定可以出去,再也不用受这边管事姑姑的气了,却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发生一连串难以置信的变化。 那个小宫女自称是千珊,并叫她姐姐! 那她一定知道她的来历和过去,她一定要过去问个仔细! 宋玉加快速度,向清远宫跑去。眼看着就要更接近了,明明就差十来步,就可以去到那个小宫女面前,问个清楚。 然而—— “玉儿姑娘,快回宫去!” 肩上突兀一重,一回头,就见如一副没有灵魂的木偶般的紫兰,十分‘及时’地扯住了她的手臂,二话不说将她往回拉! 十来米外的千珊见状,登时吃惊地瞪大了眼。这是怎么回事?紫兰为什么看上去如此的不对劲?那还是原来那个活泼可爱善良的小紫兰么? “死丫头,你给老娘回来!” 千珊呆怔地瞅着,同时,却不知身后狠心的管事姑姑一棍子下来,狠狠地重重地打在了她的后脑勺处。 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无力闭上眼之前,她看到宋玉已被那陌生的紫兰大力往反方向拖去。 138.——失忆 长廊,拐弯,假山,再拐一个大弯,又过一条长长的平坦大道…… 也不知怎的,这紫兰看上去就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拉拽的力气却大得很。宋玉折腾好一会,发现总是拽不过紫兰,也便放弃了挣扎。 趁紫兰拉扯她的当儿,她仔细将路子记下。思量着什么时候再出来,一定可以就着记忆中的路找回来的。 一定要找到那个叫她‘玉儿姐姐’的小宫女,她在心里想。 可是想归想,她以为可以下次趁机出西灵宫,岂知孟婆早有准备。 “听说玉儿方才跑出去了?” 花惊舞在书房批阅奏折,西灵宫内,是面无表情的孟婆和一脸木讷的紫兰。 就在方才,宋玉出去,被只听孟婆话的紫兰拽了回来。可奇怪的是,明明孟婆在宫里的女娲庙,离西灵宫远得很,却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西灵宫,宋玉在心里暗暗奇怪,这个孟婆,究竟是什么人? “是紫兰没有看严,紫兰有罪,还请婆婆责罚!”紫兰木讷地低头认错。 那样空洞的眼神,完全一具行尸走肉般叫人心惊。三年了,宋玉天天面对的紫兰,事实上就是这副模样,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与这紫兰相处过来的,只知紫兰平时不说不笑,被叫到时才会应声走过来,一直都是低着头,眼睛无神地看着地面。 这真的是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么?宋玉就不明白了,每当看紫兰时,心里几分害怕又忍不住生出几分心疼。心疼久了突然就会觉得,紫兰以前一定不是这样的,看着多么清秀漂亮的丫头,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 “罢了,没碰到那个丫头就罢了,这次婆婆不怪你。”孟婆瞧了宋玉一眼,从袖口拿出一个纸包,递到紫兰手里,“等会的晚膳你记得给玉儿加点参汤补补身子,把玉儿照顾好了!” 那是什么?宋玉眼神紧紧盯着那个纸包,心下怀疑起来。 “是,婆婆,紫兰会照顾好玉儿姑娘的。”紫兰接过纸包,藏在袖口内。 “别再出什么差错了!”孟婆最后叮嘱紫兰一句,便转身向大门口走去。 宋玉皱着眉低下头来,寻思着下次该怎么摆脱紫兰的管制才好,却不想这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瞟到大门口,明明孟婆才走到那里,还没出去,却瞬间顺着一阵刺眼的白光出现,再睁开去看,居然已经不见了孟婆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 她全身惊住,连忙起身跑向门外,结果叫她大吃一惊。无论是大院子里,还是宫门内外,都不见孟婆的人影。 刚才是一眨眼就不见了么?她还是没法相信,怎么会有人一眨眼就不见了呢?这个孟婆究竟是做什么的?这三年来一直通过紫兰管束着她的行动,又有什么目的?她、为什么就不能出西灵宫,为什么? 难道…… 脑子里突然闪过某个画面,宋玉更加吃惊地捂住了嘴。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 不行! 她提起裙边,又要出宫。然而这时,紫兰却在门口叫住了她:“玉儿姑娘,吃药的时候到了。” 她无奈,知道跑不过紫兰,门口也有宫女守着,人单力薄,再加上一个来去无影的孟婆…… 花惊舞此时还在书房,还不是她的自由时间。 “哦,来了。” 只能简单应了一声,改变方向,回到寝宫里。 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她心下又不禁生出一丝怪异,才一会的功夫,这汤什么时候熬好的?刚刚都还没有,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紫兰勺起一勺,面无表情地将调羹送到宋玉嘴边:“玉儿姑娘,快趁热喝了吧!” 不带一丝感情,毫无情绪可言。 “这是什么药?不是三天喝一次的么,明明昨天就喝过药了,怎么今天还要喝?”宋玉往后退去几步,眯着眼盯着那碗药。 她是记得自己要喝药,但是至少不是现在喝! 她是记得三天喝一次,且都是花惊舞陪在身边,看着她喝。 她还记得昨天早上刚喝过,怎么现在一天不到又要喝了? 且……这汤药的颜色,明显与之前喝的对不上。 “婆婆吩咐过,今天也要喝。”见宋玉后退,紫兰端着药大步过去,一边招了招手一边面无表情地对宋玉说道,“玉儿姑娘,你快来,喝了它,喝了它……” 喝了它,喝了它…… 今天也要喝,今天也要喝…… “不,我不喝,我不喝!” 一对上紫兰的空洞的眼神,加上其阴阴的话语,宋玉直感觉背后仿佛吹过一阵阴风般,凉飕飕的。 紫兰大步过来,她连转身破门逃出。 后边,紫兰加快速度,不断呼唤她:“玉儿姑娘,快来啊,喝了它,喝了它……” “不,我不喝,我不要喝!这不是我喝的,不该我喝的……” 紫兰愈是追过来,宋玉就越是心慌慌的,害怕得很。她不知道那汤药里放着的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她不敢喝,也不能喝! 可是她越是心慌,这老天就越是与她作对。她还是没有办法逃过这一劫,转身匆忙逃离之时,一不小心被脚边的石椅绊倒在地。 “来啊,玉儿姑娘,喝了罢,喝了吧……”紫兰快速抓住她,这次不是拿勺子,而是直接拿来碗就往她嘴边送。 “不,我不要,你放开我,快放开我!紫兰!我是这个宫里的主人,你只是个丫头,你不能这样,我不要喝,你快放开我,我……”眼看着那碗汤就要送入自己的嘴里,宋玉顿时慌了,拼命挣扎起来。 但她越是挣扎,紫兰捏着她的手腕就越紧。 也不知道怎么了,才没挣扎一会,她的身子就好像动不了了,四肢乏力下来,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动弹一分。 而这时,碗口已经送到她的嘴边,眼看着那些不知何物的汤药就要往她嘴里灌去…… “喝了它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来吧,来吧,玉儿姑娘,紫兰保证你会喝下后会很快乐的,不会有事的,乖,玉儿姑娘……”紫兰就这样,一手掐着她的嘴,强行打开,一边又将那汤药强行灌入宋玉的嘴里。 咕咚咕咚…… “不……不……要…这……样对我…………”宋玉听到自己被强迫喝下的汤药时汤药落到肚子里发出的响声,她明明想要挣扎,想要大声呼叫,最后却只能听到自己残破的声音。 眼眶里似有东西在打转,最终却是一滴都没有落出。 汤碗直到见底,她始终在心里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落泪,被如此强行灌药已经很不争气,她不能再表现得更加羸弱,否则连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眼皮渐渐无力地合上,到彻底闭上的前一刻,眼眶里的血色,一直在来回旋转。 “睡吧,玉儿姑娘,睡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全程都是紫兰在忙,从灌药到躺倒在chuang,紫兰一直在嘴里重复着这句话。好像睡醒后,真的可以什么都没有。 她为宋玉盖上薄被,木讷无神的眼睛盯着宋玉的脸,又木愣地说着这番话。 突然间,她的双瞳一惊,一幕又一幕地动山摇的画面突然在她的瞳孔里不断来回重演,人们的叫喊声,呼救声…… “啊……” 很快一抹白光闪过瞳孔,她惊叫一声,原本震住的双瞳很快又恢复过来。 依旧空洞无神,好像从来都是这样。 “去睡一觉就好了,紫兰,听话,快去吧,这里暂时还不需要你。” 消失的孟婆再次出现在西灵寝宫,只这么一句不轻不痒的话,紫兰便‘听话’地转过身,目视前方,空洞洞地向门外走去,回到属于她自己的房间里,呆板地躺下。 直到看到紫兰躺倒下去,孟婆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宋玉的chuang前。 手掌抬起,来到宋玉的脸上方,蹙眉运力,犹见一抹黑色光雾激起过,孟婆直感觉手掌火辣辣的,惊得她往后几个踉跄,手扶着桌角,差点摔倒。 怎么会这样?明明就已经用灵珠震住了那胎儿的成长,只是想抹去宋玉眼里的血色,却反被胎儿的威力反弹到一边,黑暗势力真就那么强大么?! “老身还真就不信了!你一个还未成形的小胎儿,还想出生不成!休想!有我孟婆在,绝对不可能会让你降世的!” 孟婆蹙着眉,再次来到chuang前,手掌大力抬起,勾起一片白色迷烟,对着宋玉的眼角又要往下压去。 然,这次的反弹比先前那次更加厉害,差一点就要将孟婆直接甩出门外。动静之大,宫外守候的宫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敢作声。 几番下来,都未如意。 倒是宋玉眼里的血色不见了。孟婆站在床前,盯了许久,眉头一直紧锁着。直到花惊舞回来,这才匆忙离去,花惊舞还没说上一句话,就不见了影。 这对花惊舞来说倒也没什么奇怪,这三年来,孟婆哪次主动来去西灵宫是打过招呼的,除非是他亲自去请,才能说上话。 “玉儿,玉儿?起来用晚膳了,玉儿……” 他走到chuang前,修长的手指碰了碰宋玉的小脸。这些年来,这个女子在他心底从未离开过,而他终于也很快就要与她修成正果,虽说她还未恢复记忆,确实在这个时候也有那么一点趁人之危的感觉,但只要她点了头,他也便没什么顾忌。 到时候天下其他各国都会派人前来参加大婚之礼,北镜女皇会来么?其实他更关心的是,那个人回来么? 即便是会来,又会是怎样的光景?都三年了,如若记得,不可能不会来寻她吧? “玉儿?醒醒,玉儿?”花惊舞坐在chuang前,唤了好几声,宋玉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今天是怎么了吗?花惊舞疑惑地抬起头看向门口,心想莫非是孟婆做了什么? 宋玉未醒,他也便没什么心情去用膳什么的,一直守在床前,看着沉睡的宋玉,心里暖暖的,时而又心疼起来。 她还未恢复记忆,就要这么嫁给他,对她真的就公平么? 虽然他很想要她,天下女子除了她,再也没有哪个女子能让他如此欢喜……他突然想着,那个人对宋玉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感觉? 兴许吧…… 但不管怎么样,如今在她身边的人是他,而非那个消失了三年多的人。 …… 宋玉睡了很久,从申时到半夜子时,期间花惊舞一直守在床前,未曾离开过半步。奇怪的是,紫兰这期间也没有再过来。 刚到子时,宋玉终于睁开朦胧的双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花惊舞温柔俊美的容颜,稍稍一怔:“惊,惊舞,你回来啦!” 她从来都是叫他名字的,因为对他而言,她是特别的。他唯一允许她这么叫他,除了她,没有人能有这样的资格。 那个人也是这样做的么?只允许她唤名字的么?花惊舞不由想到三年前的那人,唇边的笑登时就有些失落牵强起来。 “玉儿,饿了么?我现在就去……”他起身,刚想说什么,却很快被她一把拉住。 只见她摇了摇头,小脸因为什么皱成一团,“不要,我好饱!一点也不饿,真的……还有,惊舞,刚才喝的药还是有点苦,下次能不能加多点糖啊?” 刚才的药? “什么药?方才没吃药啊!”花惊舞一愣,有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什么啊!你忘了么,我每隔三天就要喝一次药的。”宋玉语气里带着一丝责怪的意味,斜眼瞪他,“明明刚刚就是你加的糖,糖加少了你也不知道,难道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么?” “记得,玉儿,怎么会不记得?”花惊舞笑了笑,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好了,玉儿,我现在就给你那点糕点过来,你在这等我。” “嗯,好。” “乖,马上就回来了。” 花惊舞一转身,心顿时沉了下去。 他是记得糖加少的事,但她只是昨日酉时喝下的药,玉儿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硬是把事情记在今天了? 匆匆忙忙赶至离西灵宫距离深渊的女娲庙,找到孟婆。当时孟婆正在女娲雕像后的密室打坐修行,脸色略微苍白了些,看样子似乎是受到什么重创,但看到花惊舞,还是接待了他。 “婆婆,玉儿她不知怎么了……” 花惊舞将宋玉的情况对孟婆仔细说了,以为是药的问题,结果孟婆压根没什么过大的惊诧,反而嘴角还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孟婆说,这个不碍事,皇上且回去罢!明日一早我便过来瞧瞧,没多大关系的。 “哦,那今日婆婆你为何……”花惊舞突然想起回西灵宫时孟婆匆忙离开,欲要提起,孟婆却已经起身下起逐客令,“皇上快回去吧,这么晚了,玉儿等不到你会着急的。” 花惊舞这才十分无奈地退了出去,欲要离去之前,他突然又回过头,来到女娲雕像前,双手合起微闭上眼,嘴唇默念了一番,便睁开眼,转身匆匆往西灵宫赶。 翌日一早,花惊舞等了许久,没见孟婆过来,便嘱咐紫兰好生照顾宋玉,便龙袍加身去了早朝。 花惊舞一走,孟婆便过来了,看到宋玉俨然只记得前日之前的事,终是放下心来。 “不能再让玉儿出去了,知道吗,紫兰!”临走前,孟婆又吩咐紫兰,“这个你拿着,给玉儿戴上。” 是条红绳,手链一样的红绳子,上头还绣有一颗透亮的挂珠。 “婆婆,这是什么,很漂亮,我很喜欢!”紫兰还未来得及接过去,宋玉便忙着将红绳抢来,主动往手上戴去。 “嗯,这是婆婆给你的,玉儿喜欢就好,那婆婆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孟婆最后满意地看了宋玉一眼,便转身离了去,消失在眼前。 此时紫兰正木木地站在一旁。 “紫兰,去帮我把床铺一下好不好?等会我想睡觉,好困,昨晚都没睡好觉。”目送孟婆离去,宋玉偏过头又对紫兰吩咐一声。 “好的。” 这紫兰转身就向床榻那边走去,她根本也多想不了。 宋玉连忙趁机将红绳藏入袖口,趁紫兰铺床的当儿,连忙蹑手蹑脚跑出门外,将红绳用力往琉璃瓦上一甩,然后又蹑手蹑脚地匆匆跑进屋,坐回原位。 “好了,玉儿姑娘,床已铺好,还有什么吩咐的么?”紫兰走到跟前,目光空洞。 “嗯,倒也没什么事了,那我先去睡了,你要么也回屋去吧。”宋玉边说边往床榻走。 紫兰摇头,固执地道,“紫兰不能回屋,紫兰得守在这照顾玉儿姑娘。” “那好吧,随便你了,反正我是要睡觉了,你可别打扰到我。”宋玉此时已经躺上了chuang,背对紫兰。 “是,紫兰不会出声的。” …… 简直就跟木偶人一样。 一连几天,皆是如此。 这正好也合了宋玉的意,她本也没打算这么快出去,先把紫兰稳定下来再说。这几日里她每天一到白天就在chuang上躺着,表面上是在补觉,事实上她只是在闭着眼想事情。花惊舞回来时,她还得装作不知,被叫好一会才睡意朦胧‘醒’来。 紫兰看在眼里,也没再那么紧张她会不会再跑出宫,远在女娲庙的孟婆每日静心修行,掐指算算,红绳传过来的方位一直都是西灵宫,也便渐渐放下心来。 宋玉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摆脱紫兰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终于在八天后,来了。 这天…… 三日一次的药,不够了。有几味药材是要去到孟婆那里拿来的,可是除了花惊舞和紫兰,其他人也没有这个资格,进不了庙。 太医院,一位太医过来西灵宫,正在为此事发愁。若没有完整的药材,今日这药可怎么熬,那可是少了一味药都是万万不可的啊! “玉儿姑娘,玉儿姑娘,你睡了么,玉儿姑娘……” 紫兰有些犹豫,怕一走没人看着又该出宫了,在几次呼叫宋玉未果、确定宋玉真的如往日睡去时,才终于放下心带着太医去往女娲庙。 机会可算是来了! 紫兰与太医走后不久,宋玉立即下了chuang,走到院子里。老天似乎也在帮她,特意让守宫门的几个宫女去了别处帮忙打扫宫寝,大概是为半月后要来参加大婚的重量级贵宾准备住的地方。 这对宋玉来说,简直就是天助她也! 跑出西灵宫,大脑里从西灵宫通往清远宫的地形道路清晰可见,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清远宫马上就要出现了! 然而,她不知晓的是——她一心想要找寻的那个小宫女,却早已被转移了地方。 139.玉儿喜欢就好 “千珊!千珊,你出来,千珊……” 清远宫外,任宋玉伸长脖子扯开嗓子大声叫唤,都没有听到独千珊的应声。 怎么会没人?她记得几天前就是走到这个宫门口看到那个小宫女的,莫非不叫千珊?不,不会的,她有听到那小宫女确实是自称千珊的! 那现在会在何处? 难道是…… 脑海一个念头闪现,宋玉连转身拔腿就往别处跑。 她就不相信找不到那小宫女!除非那叫千珊的不在宫里,否则这宫再大,她也定会把她找出来! 她一路找,一路喊: “千珊,千珊,我是玉儿,你在哪里,我是玉儿,我来找你了,千珊……” “你出来啊!你怎么不出来了呢,你不是也在找我的么……” “千珊……你在哪儿,在哪,快出来……” 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其他宫殿,该打扫的,她都去了,或许也有她不知道的。但是这附近能找过去的宫殿她都去找了,没有人回答她,也没有人告诉她千珊在哪里。 大家都摇头,甚至有的还躲得她远远的,更过分的还会时不时冒出几句妖怪出来…… 这些她都不在乎,她现在心里满满的都是那个叫千珊的小宫女。如今越是找不到,心里那种感觉就越是强烈起来。 总感觉找到千珊的那一刻,就是得知自己的过去之时。 所以她告诉自己,不要放弃,千万不要放弃!八天前紫兰喂她吃的那药,她都万幸躲过去了,没有真的失忆,什么都没有。她相信那是老天在可怜她,老天也在帮她,希望她能快些找回原来的自己。 如今好不容易再次出了西灵宫,她怎么能轻易放弃?如若这样,那她就太对不起那个叫千珊的小宫女了,更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照顾了她那么久的花惊舞。 可是千珊,她到底在哪…… “千珊……快出来啊,我是玉儿,我在找你,千珊……” 四面八方都是院墙,宋玉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最后她无力地呼唤着千珊的名字,顺着蹲下了身子。眼眶里是什么东西,一直在打着转转,她拼命忍着,心里告诉自己,不能随意让那种东西掉下来。 “玉儿姑娘,快回来!!” 不知什么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记清脆的严肃的叫唤。 是千珊吗? 宋玉晕乎乎的,心里祈祷着要是千珊就好了。可是当她抬起头目光对上远远向自己跑来的那人的那一刹那,登时心头猛地一惊,反应过来时,连忙起身拔腿就往反方向跑。 没错,是紫兰追过来了! 该死的…… 怎么就是甩不掉那个紫兰! 宋玉咬紧牙关,拼命往陌生的宫苑跑去。不能被紫兰逮住,否则下次就不是那么容易出来。不论如何,她都要在被逮住之前,找到那个千珊才行! 身后,是紫兰锲而不舍的追踪: “站住!你给我站住!” “玉儿姑娘!你不能去那里,快回来,玉儿姑娘,你快回来……” 平时明明是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般存活的人,一向却在这方面如此灵活。连话都不用人教了,一口一记回来,脚步更是飞快。 眼看着离宋玉愈发的近,就快要抓住她了…… 她拼了命的跑,千万个祈祷,千万不能再被紫兰抓住,不能…… 可是最终,紫兰还是抓住了她。不知为何,这个紫兰看着很弱,蛮力却出奇的大。根本就超乎了一个常人该有的力道。 “玉儿姑娘,婆婆说过,你不能离开西灵宫!”紫兰抓住宋玉的手腕,大力将她往回拖,“快跟紫兰回去!快回去!婆婆若是知道了,一定又会生气的!” 生气?呵呵,生气…… 这紫兰木讷得跟没有灵魂的躯壳般,目光一直都是空洞洞的,她真的知道什么叫做生气么? 宋玉心里觉得好笑,真的很好笑!她不要跟紫兰回去,紫兰拉着她往回拖,她就奋力着身子反方向与紫兰对抗,一边求道:“紫兰,你放过我吧!我跟你没仇没怨,你就离我远点好吗!我不想回去,那里跟牢狱一样,要我回去那里,你倒不如直接把我送到监狱里好了!” “紫兰会禀报给婆婆,让婆婆考虑把你关进牢狱里去的。”紫兰还真这么答了一句。 瞬间宋玉觉得这世上无爱了,“不,你放开我!总之我不要回去,你快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要喊人了!” 凭什么!那个孟婆凭什么不让她出西灵宫! 凭什么她的一举一动都要被她们监视!她不需要! “你喊吧,你是玉儿姑娘,宫里是没人敢过来的。”紫兰面无表情地说道,“玉儿姑娘,你快跟紫兰回去吧!再不回去,婆婆就要发现了,还有,你不能再跑了!” “你走开!不要拉我,求你了,紫兰!!” 看到这样的紫兰,宋玉心里真是怕了。哪怕是求紫兰,只要能摆脱,要她怎样都行! 可是紫兰只听孟婆的话,在宫里三年之久,只监管她这一个事儿。 “婆婆不好答应的,你还是跟紫兰回去吧!” …… 两个人就这么你拖我拽,无疑的,紫兰已经不是原来的紫兰,她经过孟婆的‘调教’,早就丧失了心智,空有一副躯壳,没有灵魂,没有思想,只有一心听从孟婆的吩咐,一心只管监视宋玉的去向。 宋玉就这样再次被强行往回拖,不管怎么挣扎,都还是感觉到自己正离西灵宫越来越近。 怎么会这样,她不能轻易被拉回去…… 可是面对如此蛮力又没得商量的紫兰,更是没辙了。就算是死在这,怕是紫兰也要把她尸体拖回去以此尽责到底吧? “紫兰,我求你,等会再回去好吗,我要找个很重要的人,紫兰……” 一点点看自己的双脚正跟着紫兰往回走,宋玉心急如焚,不断求着。紫兰还是那句话,“不行!婆婆说过不能让你出宫去!” 婆婆婆婆,又是那个孟婆!她究竟哪里得罪那人了! “你放开我!放开!”知道求是没有用的,宋玉一低头,突然对着紫兰的双手就是狠狠一咬。 “跟紫兰回去!” 有血流出来了,紫兰却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一点痛都没有。这真的是个人么? 宋玉再也忍不住了,再次激烈地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紫兰也毫不松懈:“紫兰不能放!快跟紫兰回去!” “不可能!”她说了她要去找人!没找到那个叫千珊的宫女,她绝不回去! “玉儿姑娘,快点,婆婆就要发现了……” “不,放开,快放开……” 两个人就这样挣扎猛拽,谁也不先妥协。 正当二人你拉我躲不分结果时,远远的,一道红影忽然出现在,紧接着向这边奔来,与此同时只听那人大声唤道:“玉儿!紫兰!你们怎么在这里!” 二人同时望去,看到来人,宋玉一把挣脱开紫兰的禁锢,飞快地往来人跑去。 “皇上……”紫兰闻声跪下,没再顾得上去抓宋玉。 “起来说话。”花惊舞蹙着眉,一边叫紫兰起身,一边握住宋玉冰冷的小手,心疼地道,“怎么了,玉儿,发生什么事了?方才回西灵宫见你没在,我才过来这边找你,才知道你和紫兰在这,你与紫兰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说也该知道了。 “惊舞,宫里头是不是有个叫千珊的宫女?”宋玉顾不得其他,直接开门见山。 “皇上!”前方,孟婆突然出现,严肃得盯着花惊舞。 眼神犀利,宋玉不由的退到一旁,躲到花惊舞身后。这么些年来,她只要一看到孟婆,身不抖心会抖。 “……玉儿……”花惊舞是看到了孟婆眼里的意思的,但他仅仅是迟疑了一下,最后当着孟婆的面,居然对宋玉点了头,“确实是有个叫千珊的丫头,你见过她了?” “皇上,你居然……”惊见花惊舞居然如此说出,孟婆吃惊地睁大眼,快步走了过来,“你知道这样做是什么后果么!你居然对玉儿说……” “婆婆……”一旁,紫兰连起身,退到孟婆身后。 “朕不管后果如何!”花惊舞扬起头,一脸严肃面向孟婆,“我只知道如今玉儿很不快乐!就算平安,心却不安,又能好到哪去?” “你……” “玉儿,我这就带你去找千珊。”花惊舞也不管孟婆答不答应了,将宋玉护在怀内,就往前方走。 “皇上!你真要这么做?!”后边,孟婆紧紧盯着花惊舞和宋玉远去的背影,一张年轻的脸上是许多许多人类永远都不会懂的忧虑。 她担心天下百姓,却更为宋玉着想。深知宋玉与那个人的结合会给天下人带来怎样的后果,她不惜一切都是要阻止的。 可是她也是明白的,始终都会发生的事情,阻止只是个过程,结果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的。而她的一切努力,从一开始都是白费。 “朕不能再让玉儿焦虑下去了,你知道么,婆婆!玉儿开心快乐,朕才能心安。” 花惊舞停顿了下脚步,没有回头,只说了这么句,带着宋玉即刻又往前走去。 “我该怎么办,蛇姬姐姐……我该怎么办才好,云大哥……” 孟婆站在原地,闭了闭眼。一行白泪缓缓淌了下来,掉落在地,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她心灵的痛苦和无奈。 “婆婆……” 紫兰走过来,目光无神,却能对准孟婆的方位,叫着一声婆婆。 “紫兰……”孟婆回到现实,抬手在紫兰头上抚了抚,久久才叹息一声,“你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啊,丫头,虽然婆婆对不起你,可是这也是婆婆唯一能减缓你的痛苦的一个办法,你不要怪婆婆,紫兰。” 还有千珊,那个丫头,怕是一直都恨着她…… …… “玉儿,马上就到了。很快你就可以与千珊相见的。” 路上,花惊舞紧紧握住宋玉的手,时不时低头去看她。 她却比他还要紧张,小脸从一开始就紧紧绷着,一言不发,直到到了牢辛库,当二人还没走进去,就远远的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声女子的惨叫声,宋玉顿时整个人就跟断了线的风筝,疯了一样直往里边冲。 牢辛库里,千珊手链脚链加身,一边忍受着铁链的摩擦所带来的疼痛,一边做着苦力的同时还要被身后狱卒的鞭抽。 只要动作慢了一点,鞭子便会狠狠扇来,落到她稚嫩的身上背上,衣衫破旧不堪,伤痕累累,连脸上也不乏伤痕。与千珊同时面临这种鞭抽的,还有其他十多个身穿囚服的姑娘。这些大多是在宫里犯错了的,被贬到这里接受苦力的,且要做到死为止。 “千珊,千珊……”当宋玉跑到里边,看到那鞭子狠狠的又要往千珊身上抽去时,她瞳孔一惊,连跑上前去一把拖住狱卒手中的鞭子,愤怒地呵斥道,“给我住手!是谁给你这个权利的,走开!” 知道么,当她在外面就听到千珊凄惨的叫声时,心里也跟着颤痛起来。 知道么,当她进来的那一刻,看到真的是这个小宫女时,心里有多着急! 再次看见千珊的那一刻,那种越发熟悉的感觉,是愈发的强烈,甚至强烈到不安。本能让她一定要保护千珊,只有千珊才能把她的疑团解开! “你是何……”狱卒刚想粗鲁地甩开宋玉,突然瞅见后边进来的花惊舞,连连跪倒在地,与其他人一同高呼一声,“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儿,你有没有怎么样?”花惊舞担心宋玉,走过来将宋玉上上下下检查了遍,确定没事这才对那些下跪的狱卒不太高兴地说了句,“平身罢!” “谢皇上!”众人起身,谁也不敢再乱晃一下鞭子。 “前几日进来的独千珊在哪里!”四下环顾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面前奋力干活的那女子身上。 背上条条见血伤痕,衣服褴褛不堪。若非亲眼所见,花惊舞绝不会知道牢辛库居然是这样对待做错事的人的地方。 “回皇上,这个就是。”狱卒指了指千珊,对花惊舞抖着音说道。 “千珊!” 宋玉挣脱开花惊舞的保护,连连跑到千珊面前,双手一把抓住千珊干活的手,眸眼尽是疼惜,“我是玉儿!千珊,前几ri你不是在清远宫叫我么?我是玉儿啊,当时你还叫我玉儿姐姐的……” 以为这千珊可能会忘记她了,却不知她刚一开口,千珊见到是她,下一刻却是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哭着说道:“玉儿姐姐,你总算来救我了,我等了你三年了,玉儿姐姐……这里的人好可怕,我好想回家…玉儿姐姐,你快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不想再在这里了,玉儿姐姐………” “惊舞……”宋玉抬眼看向花惊舞,“我能不能带她回宫……” 狱卒们四下面面相觑,居然有人敢直呼皇上的名字,皇上却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 花惊舞点点头,“玉儿喜欢就好。” …… 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月为烛,地为chuang,举杯醉酒,回忆过往杯中凉。 “皇上,很晚了,回去歇息罢。” 东宫,院内,身着贵妃装的女子从屋里出来,来到院子中的石桌前,轻轻拍了拍醉意朦胧的男人,温柔地将酒坛夺过,“这酒可不能多喝,皇上,你不是答应臣妾不再乱喝酒的么,今儿个怎么又喝上了?” 这个女人,是如此的温柔。 可是却始终无法超越另一张脸在他心中的位置,即使那张脸对自己始终都是阴沉沉的,没有半分笑容可言。 “菁妃,是你……”凤栖梧一把抓过女子的手,放到自己胸膛上,抬起他俊美的脸庞,醉笑着道,“你来啦,你来啦……” “什么你来了,在这东宫之中,除了臣妾还有谁,还有谁大半夜的过来?”菁妃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臣妾知道你又在想宋玉了,可是皇上,你再想也得把身子养好了不是?喝酒会把身子喝垮的,快别喝了,跟臣妾回房休息吧?” “嗯,我知道,菁妃,还是你最好了,只有你始终都陪着朕……”凤栖梧半醒半醉,他突然又抬起头,一手指着空中的明月,大声说道,“老天爷,你一定要保佑玉儿,保佑她,和东方侯能幸福快乐,知道吗!玉儿若是不幸福,朕是不会放过你的!” “皇上,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快回房去吧,啊?你都醉了。” 菁妃小小弱女子,就这么将凤栖梧如此高大的一个男子搀回了房。直到伺候他躺倒在chuang,看着他已经睡过去的龙颜,手指抚上他的眉,心疼地看着他,心头五味杂陈。 三年了!他还是没有忘记宋玉! 而三年过去,东楚国,居然早早的就失去了宋玉的消息。只有一次接到消息,北镜与西望合成一国,这对东楚国,确实是根刺,不得不拔! 菁妃伺候凤栖梧睡去不久,便听见宫门口传来敲门声。猜到可能的人,她掩好门,便轻手轻脚地向外走去,生怕动静大了会打扰到睡着的人。 “二皇子,这是什么?”是二皇子凤逸尘,送来一个请帖,菁妃接过大致看了下,疑云突起,“南诏皇帝大婚?才过来的消息么?不是一月前发来的么,为何这么晚才到宫里?” “我也不知道,听说是路途中被人埋伏了。这个请帖还是一个叫云水寨子里的人送过来的。”凤逸尘亦是满面阴沉,他抬头,对菁妃要求道,“绿妖姐,这个事情暂时不要告诉我父皇,南诏皇帝大婚一事,就交给逸尘吧!” “也好。不过你路上可千万要小心,二皇子,东楚的未来就全靠你了。” “嗯,我知道。” “对了,顺便打听打听宋玉。我听说北镜的皇帝是位女皇,如今西望早已与北镜合成一国,女皇怎么可能会愿意做小?再不然便是宋玉做了小。逸尘,若是宋玉也去了南诏,她若过的不好,你还是尽量把她带回来吧!” “逸尘明白!” “还有……” 凤逸尘转身,菁妃连连再次把他叫住。 “嗯?还有何事要吩咐的,绿妖姐?” “保重好自己,万一碰上劫匪,千万记着,钱财乃身外之物,留着命才是最重要的!” “嗯,我知道。” 再次转身,却不知,这竟是最后,一别。 140.重逢 她叫宋玉。 在过去的生命里,有个叫东方侯又名宇文魅的男人存在于她的身边。 那个男人很爱很爱很爱她,她也很爱很爱很爱那个男人。 有一天,她和那个男人从悬崖上掉落下来,又有个叫独千珊的姑娘偶然遇见了他们。 那姑娘被那个男人绝美的颜和出众的高贵深深吸引,发誓一定要跟着这个男人去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外面,因此做了许多伤害她的事。 可是她并没有责怪那位叫独千珊的姑娘,即使知道自己差点就被那姑娘活埋,也并没有怪那姑娘。 后来,她和那个男人被一个叫红萝的女子接出了山。 当天晚上,那个千珊却沿着一路去找她和那个男人,再后来,她就收留了她。 经过南诏仙梵谷、北镜紫金城这一系列的经历后,终究还是四分五裂,走的走散的散。 她醒来,失忆了。 那个叫千珊的姑娘,虽然没失忆,却被孟婆强制性分开她们。一位在西灵宫表面上是休养身子,其实是被人bt看管监视,一位却在其他宫里一位管事姑姑长期的虐待下,愈发想念于她。 而此时此刻,这个叫独千珊的姑娘,就在她的眼前。 “玉儿姐姐,事情就是这样子的。”讲完过去所发生的那一切,独千珊紧紧拉住宋玉的手,看着她一脸迷茫的样子,她满目凝重,“你真的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么?连那日紫金城轰塌,也一点都不记得了么?” “我不知道,千珊,三年前醒来的那刻,我就失去了对过去的一切记忆。”宋玉扶额,头疼地道,“我真的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居然会发生那么多事。不行了,我头好痛,真的好痛……” “好了好了,玉儿姐姐,头疼就不要去想了,我们今天不说这个了,好么,玉儿姐姐……”见状,千珊连扶着宋玉走到chuang前,让她顺着倚靠在上面,没过一会又是一脸的担忧,“玉儿姐姐,你真的决定要嫁给南诏国的皇上么?不再等等大哥哥了么?” “千珊,我现在什么都忘了,别说是你说的什么大哥哥,连我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宋玉倚靠在那里,摇了摇头,“或许我永远都不会想起以前所发生的事……” 其实嫁给花惊舞,也挺好。这三年来。花惊舞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只是一直未曾表过态,且花惊舞也一直坚持等她恢复记忆后再做选择。 “不会的,玉儿姐姐,你一定会想起来过去所发生的一切的!”闻言,独千珊连着急地拉住宋玉,两手搭在宋玉的肩上紧紧盯着她道,“相信千珊,大哥哥虽然不在这里,但是有千珊在,你一定可以想起来的!” “可是你不是说,那个东方侯也不知道在哪里么?就算想起来,他却不在,又有什么意思?”宋玉低下头去,她从一开始对那个东方侯就千万个好奇,因为花惊舞时不时提到东方侯这个名字,她也便会在心里想,自己的过去,那东方侯真的那么重要么? 如今听千珊这么一说,她虽好奇,可是同时又害怕起来。哪天她若是真的有幸恢复记忆,当那天真的到来,然东方侯却不在身边,自己就早已经嫁给了别人,这又是喜是悲? “大哥哥一定会回来的!”千珊也不知哪来的自信,目光坚定,她突然睁大瞳孔,惊喜地对宋玉说道,“对了!玉儿姐姐!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三年前的那天,你是被当今南诏国的皇上带走了的,当时大哥哥好像是被北镜国的女皇带走的,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三年来,大哥哥应该是在北镜国,那女皇可是对大哥哥喜欢得很!” “是这样么……”宋玉莫名酸涩起来,低着头,有些些的失落感袭上心头。真如千珊所说,那她和东方侯如今又算什么? 三年了,东方侯都没有来找寻她,而那北镜国的女皇又那么喜欢他,东方侯怕是早就把她忘了吧!现在想想,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可笑,东方侯已经不是她的了,就算恢复记忆又能怎样呢? 不过也或许不是那么回事,说不定她其实并没有像千珊所说的有多爱他。 “玉儿姐姐,你信千珊么?”千珊一改之前的压抑,扶着宋玉的双肩,定定地看着她。宋玉愣了下,点点头,“信!” “那你便听千珊的,一定要与皇上举行大婚,好吗?”千珊居然这样提议。 “你,你是说……”宋玉震惊地睁大眼睛,“这样做真的可以么?” “有用,有用的!玉儿姐姐,千珊是不会害你的!你听我的话,千珊保证,那个时候,一定会让你见着要见的人!” …… 东方侯,我会再见到你么? 东方侯…… 我们真的,会再相见么? …… 自从将千珊从牢辛库接回西灵宫后,宋玉便做什么事都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吃饭想着那个名字,睡觉想着那个名字,连走路满脑子里都还是那个名字。 开始幻想着与那个人重逢的场景画面,尽管那人在脑海里只存在着一点模糊的影儿,她心里却始终有一种兴奋感,好像真的就要见到他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大婚之日愈逼愈近。 宋玉整日里都与千珊在一起,原先孟婆不让她出西灵宫,是因为不想让她与千珊碰面。如今俩个人已经再次相见,又有花惊舞的准许,再加上一个命中注定,孟婆知道,该怎样的结局就是怎样的结局,不要试图去改变上天注定的东西,那样只是枉然。 而宋玉与千珊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也得知了自己从前的很多事情。比如,以前还有个叫凤栖梧的东楚皇帝喜欢她,有个叫绿妖的女子后来跟随凤栖梧回了东楚,在逍遥城时,还有个叫宇文瑶儿的女子与她争东方侯,可是大婚之日东方侯却为了她逃婚了…… 更重要的,还有个叫紫兰的姑娘…… 而这个紫兰,便是如今一直像木头人一样服侍了她三年之久的那个紫兰。 “紫兰……”看紫兰一如既往目光无神站在一旁,宋玉忍不住用手在紫兰眼前晃了晃。 紫兰瞬间低下头来,‘看’向她,“玉儿姑娘,有何吩咐?” “没,没有。”宋玉连摇头,她一点都没想到,这紫兰突然间反应会这么快。 “玉儿姐姐,紫兰一直都是这样么?”千珊凑近前来,面上凝重,“依我看,紫兰好像是中了一种蛊。” “蛊?”宋玉惊起。千珊点头,“嗯,这蛊在苗疆倒是很常见,记得三年前我们一起去仙梵谷的时候,那个地方方圆百里的人都擅用蛊来迷惑人的。我猜,会不会是那边的人把紫兰弄成这样的?啊!” 千珊说着说着,忽然全身一惊,瞪大眼对宋玉大叫一声,“啊!不会是……” “是什么?” “没,没什么。”千珊欲言又止,不肯再说,只推脱几句,“我的猜测应该是错的,玉儿姐姐你也知道,我从小就生活在淮山脚下,深山老林,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只一路跟着你与大哥哥才多少知道点。更别谈什么苗疆的蛊之类的,你今天就只当我是在瞎说的吧!” 没有人看见,紫兰呆呆的眼神恍了一下,即刻又恢复如常。 关于紫兰的情况,大概只有孟婆知晓。宋玉失忆,说再多的过去只能是给她徒增更多的压抑,千珊说了那么多,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但从她突然惊叫的那声起,心里就起了个疙瘩。 这个孟婆,来历不明! 可是从紫金城开始,就一直跟在宋玉身边,如今控制了宋玉三年不说,还让紫兰成了这个样子,不得不怀疑。 …… “玉儿,你真的想好了吗?” 大婚前夕,宋玉正在梳妆台前,千珊在旁为她梳妆。花惊舞刚会贵宾回来,他从门口一步步走近前来,看着镜子里的那个笑容正开的女子,有一瞬间的失神。 “玉儿姐姐,那我就先出去了,明天早上再来为你梳洗。”见花惊舞过来,千珊福了个礼,推身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要交给宋玉,她相信宋玉会把一切处理好。虽说还未把过去想起,但至少已经通过她,理清了过去生命里身边的人和事。 “惊舞,你来啦!”宋玉一回头就对上花惊舞失神的眼,她笑着起身,拉过花惊舞,硬是扶着他坐到了梳妆台前,“惊舞,我还以为你今晚又不来呢!昨天晚上你都没来。” “是你睡太早了,傻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身后的宋玉,花惊舞又是一阵失神,抬起的手又放下,“玉儿,你真的想好了么?明日就是大婚了,过了明日,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惊舞……”宋玉从后面抱住花惊舞的脖子,连枕在他的肩上,轻声说道,“我不会后悔的,关于这个事情,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担心,我早就考虑好的事,又怎么会后悔呢?惊舞,你就放心吧,相信我,嗯?” “我知道,我相信你,玉儿……” 手放置她的手上,珍稀至极地感受着她的体温,她的存在。 他相信她,可是,他不信天。 她离他越近,越是温柔地笑,他就越觉得她离自己很远,越来越远。 …… 翌日,正是皇帝花惊舞与宋玉的大婚之日。这一日,举国欢庆,皇城轰动,喜色红灯早已遍布全城,到处都是一片喜庆的大红颜色,红灯笼,红绸带……房子上,柱子上,路上,树上,马上……随处可见,而从他国而来参加婚礼的贵宾,则于昨日已全部抵达,除了从北镜前来的客人,其余均都入住皇城内有名的大客栈。 “有请东楚国二皇子入座……” “有请北镜国女皇陛下入座……” “有请秦世国七殿下入座……” “有请西望国九王爷入座……” …… 请完贵宾入座到上席,待到他们一一对号入座,负责主持这次大婚的公公终于尖着嗓子,再次高呼一声: “请新郎、新娘入殿!” 南诏国与别国不一样,皇帝一生只娶一个妻子,没有后宫佳丽三千,过了今日,这唯一的妻子,亦是这南诏的皇后,将陪伴他到死,唯一的一个女人。 即使知道她有可能马上就要离开自己,他还是赌了。 大殿内,坐席中央的空地,一张红地毯铺在那里,而红地毯的尽头,则与殿外高高的台阶之下,很远很远的一条大道连接着。 花惊舞今天一身新郎红装,头戴一顶喜色皇冠,合身的新郎袍从头到脚,走过之地均被袍尾扫过,卷起铺撒在地上的玫瑰花瓣,又有无数花瓣天女散花般从两边撒来,落到他的头上,肩上,身上…… 他侧身,看向身边与自己被绣球系在一起的宋玉:“玉儿,你今天好美……” 美到让他差点就忘记脚下的步子,忘乎所有。 “嗯……” 宋玉掀起头上挂着的珠帘,冲花惊舞微微一笑,随即放开,一对眷侣马上就要登入大殿,去完成那古老圣洁的婚礼仪式。 大殿内,所有的宾客都坐在那里,视线全部转向正一步步步上台阶的那对新人。 有人起了身,离了地。 “驸君,你要去哪?”坐席中,有人拉住他,轻道,“现下还不能离席,再过一会月儿陪你一起走好……” 话未说完,他便甩开她,只是回一句‘内急你也要去么?’便离开了,倾城月怔了怔,有些尴尬地冲对面别国来的人笑笑,却不知对面的对面,有个人的视线一直紧紧盯着她自己。 没有玉姐姐! 凤逸尘位于殿内首席处,面上平静无常,安静地等待着新郎新娘入殿,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地左看看右瞧瞧。 玉姐姐是去了哪里?殿内如此众多的宾客中,他只看到方才宇文大哥的离席,却没有看见他的玉姐姐!这是怎么回事?莫非真的是做了小,连来的机会都没有? 凤逸尘视线转移到身着华丽凤袍头饰金钗银凤的倾城月身上,盯了一小会,感觉到有一抹眸光同时看着倾城月,再将视线转移过去,见是一位略熟的银袍金贵男子,不禁孤疑地眯起了眼。 与此同时,一直站于东方玖身后的红萝,也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这一切,凤逸尘更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间。 …… 从殿门口到殿中央,再走到殿里头。 宋玉头戴珠帘,外人没有办法瞧见她的真面目,随着华色珠帘的摇晃不定,只隐约看到她脸庞的一点轮廓。 手中拿着绣有绣球的红绸喜带,绣球的右边是花惊舞。 而千珊,则在她的左边,搀扶着她,时不时提醒脚下的路。 从殿外走到大殿内,宋玉时不时地瞟向两旁的贵宾席上,甚至连臣子所坐的区域都瞟了个遍,都没有瞟到什么‘可疑人员’,顿时心里失落连连,不是说可以看到的么? 拜天地—— 随着公公又一阵高呼,宋玉连随着花惊舞,转过身,面向殿外。 二人深深鞠了三躬,高音再次响起: 夫妻对拜—— 整个过程,宋玉就像是在被牵着鼻子走般,心不在焉地随着花惊舞转来转去。 “玉儿,你真的想好了么?”当两个人就要对拜之时,花惊舞突然摁住她的肩,“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后不后悔?” “惊舞……”神游的宋玉惊了一下,这才想起,她这是在拜堂,已经到了拜堂这一步! “你若后悔,现在就可以走!我不会怪你的。”花惊舞闭上眼,松开了她。 “这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宾客见新郎新娘动作停滞在那,不禁开始骚动起来。 “快拜堂啊,皇上,皇后……” “怎就停在那了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议论纷纷,虽然很小声,花惊舞还是听到了。先前就有许多臣子抗议,如今这么一来,居然已经有人公然说宋玉是蛇妖的,妖怪的…… “玉儿,你走吧。” 宋玉迟疑许久,花惊舞已然猜到了答案。 他退后一步,就要抬头面向众人,下一刻,却见宋玉迅速将他拉住。她用力拉住他的脖颈,硬是把他再次拉了下来。 周围一片唏嘘。 “想不到南诏皇帝花惊舞居然还想临阵脱逃?那女人该是长得有多丑,不会是逼婚的吧?”东方玖在席上悠哉悠哉地扇着扇子,眼神时不时瞟向与自己隔了一张长桌的倾城月。 倾城月抿了一口茶,不理会。 玉儿?莫非是…… 离新郎新娘拜堂近点的凤逸尘惊得差点起来,好在他抑制力强,才没有真的拍案而起。可是这疑团又来了,玉姐姐怎么会嫁给南诏花惊舞?而宇文大哥却与北镜女皇为伴,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玉儿,你……”花惊舞被重新拉了回来,透过晃荡的珠帘,对上宋玉的眼,“你不是后悔了么……” “谁说我后悔了?一直都是你自己在说不是么?”宋玉轻声责怪,“都到这里了,怎么,你想逃婚?还是说看到别的女人,不想要我了?” 花惊舞哭笑不得,到底是谁不要谁? 拜完堂,到了给贵宾敬酒之时。 然而当他们依次给贵宾席上的宾客一一敬酒时,那消失好一会的白影,这时终于回来。而新郎新娘此时,正好已经敬到了倾城月这桌。 是的,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花惊舞以为自己离幸福不远,甚至已经得到了幸福。宋玉以为没有见到感觉对的那个人,这是上天的意思,她没有理由再去伤一个花惊舞的心。 可是当她与倾城月身边的宇文魅无意间对视上的那一刻,登时间,怔了。而与此同时,当宇文魅无意透过珠帘看到宋玉的颜时,这一瞬,也呆了。 “是你?”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就这么不约而同上前一步。 酒杯怦然落地,粉了身也碎了骨。 彼此心萌萌动,紧接着又是异口同声的一句: “你是?” 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心动什么,又是在瞎惊喜什么。只是对方给的感觉,就像是……一直在找,要找的那个人。 后边首席上,凤逸尘激动得起了身。 东方玖亦是一脸惊奇,他的好皇兄,什么时候好上别人家的皇后?莫非,要抢亲?而他更关心的则是,倾城月的脸将该绿成什么样子? 141.你帮我试毒 十分戏剧的一幕,发生在大婚之日。 谁能想得到,两个都已经失忆的人,重逢时,虽并未认出对方是谁,可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却再度将二人深深相吸。 “是你?” “你是?” 不约而同的一声惊喜,紧接着又是不约而同的一句询问,两个人再次愣了愣。 而随后而来的,不是倾城月与花惊舞甚至是其他某些人的或愤怒或紧张的阻止。只见宋玉与宇文魅二人在惊愕了瞬后,上天似乎并不打算给他们过多的机会,下一刻,在倾城月起身怒叫之前,他们却忽然同时撑着额头,痛苦地闭上眼。 “痛……” “怎么回事……” 两个人都没坚持多久,很快便意识不清,昏倒过去。 “驸君,你怎么了,驸君,你没事吧……”倾城月刚想发火的心,眼看着宇文魅突然无力昏倒,也便顾不得其他,连招呼着身后的随从过来搀扶住宇文魅,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便匆匆带着宇文魅离去。 而花惊舞这边,亦是乱成一团。 “玉儿!”花惊舞及时接住宋玉下跌的身子,连忙将宋玉打横抱起,匆匆往寝宫里送去。 哪里都是喜庆的红灯,花惊舞如今却感觉极其可笑。 千珊没有回来,不知去了哪。 只是大殿内,已经陷入一片混乱。 有人猜:“皇后与北镜的皇君究竟是何种关系?如今与皇上的大婚之日,岂能再与别的男子如此胡来!” “兴许是好友也说不定,皇后三年前可是失了忆的……” “那要是老相好呢……” …… 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直到花惊舞回来,大殿内这才逐渐恢复过初始的静,只是私下里都免不了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花惊舞什么也没解释,只是拿着酒坛让侍卫和公公跟着,一如常态继续与宾客敬酒。他的表情太正常,正常到就好像方才大殿上的那一幕从未发生过,而新皇后,只是被他送入了洞房,如此简单。 宾客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体倒还很配合花惊舞,将这宴席进行到底。而重要宾客之一的倾城月则是在晚宴时才过来,面上虽平静无奇,心里头却是七上八下,为午时所发生在大殿的事揪紧了心。 她曾几度问花惊舞,“殿下,冒昧问一下,新皇后姓甚名谁?可曾出过南诏?” 拐着弯来问与东方侯的关系,花惊舞自然是知道的。但他只是笑笑,不作回答。姓甚名谁又有何重要?如今不管他怎么努力,只怕是不可能继续让她待在自己身边了。但是不论如何,他都要她幸福。 白日那一幕,就像从没发生过一样。花惊舞当没事人,倾城月问不到想要知道的,也知自己如此问实在很无礼,加上花惊舞根本不想提,也便消停下来,没再追问。 皇宫内摆喜宴,皇城里的大街小巷亦是宴席如流,摆满了各条街。而西灵宫,昏了许久的宋玉,终于在亥时醒了过来。 头上珠帘以及其他重的头饰早已经拿下,宋玉起了身,面对婚房里的一切,感到极其疑惑。 她这是怎么了?明明记得当时在婚殿上……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是谁?”宋玉闻声抬头,看到进来的人是千珊,紧张的心情这才放松了点。千珊走近来,为她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头发和喜服衣角,道,“玉儿姐姐,真想不到,他竟然真的来了。” 声线有些微的哽塞,千珊缩了回手,擦了一把眼角。 “千珊,谁来了?是东方侯吗?”宋玉惊起,抓住千珊的手,连声询问,“告诉我,是不是那个东方侯?我今天所看到的那个人,是他吗?” “不,不是……不是他,玉儿姐姐。”失了忆的大哥哥,还是大哥哥吗?不,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大哥哥了!千珊摇了摇头,还是感觉到眼泪不断逼出眼眶。 她突然笑了笑,对宋玉说道,“玉儿姐姐,那千珊就先出去了。今晚洞.房夜,我可不能再打扰到你了。” “哎,千珊……” 宋玉还想说什么,千珊却已经匆匆走远,离开了寝殿。 总觉得千珊今天有些不对劲啊!宋玉怀疑地眯了眯眼。 成亲前,她仔细想过,如果当日找到东方侯,她便跟着东方侯离开,可是如果没有见到,那就继续婚礼,再也不要想什么侯不侯的。如今她已经与花惊舞拜堂成亲,也没有按照计划在婚礼上找到东方侯,她心灰意冷,也便死了这条心了。 这大概是上天注定,不让她找回原来的记忆,原来的身边的人。 重新戴上珠帘,孟婆说,成亲时帘子一定要在洞.房花烛夜之时,被夫君亲手挑开摘下。既然已经决定跟花惊舞在一起,那么这帘子,就定要等到花惊舞回来。 然而她等来的人,不是花惊舞,竟是那个人。 她一直端坐在chuang上,低着头,看着身着喜服的自己,心情平静如水。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度被打开。脚步声透着一丝沉重,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可是当那进来之人走到自己视线可以瞧见的地方时,她却怔住了。 白色的袍子,白色的靴子,散落在腰间的墨色长发…… 与花惊舞的一袭红,根本就是两回事。 与此同时,一只修长而漂亮白希的手突然来到头饰前,轻轻撩起了珠帘。 “是你?”当宋玉抬起头,与那人再度对上的那一刻,登时间,愣住了,“你是……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新郎呢?花惊舞呢?为什么会是这个人? 本来她在白日见到这人时,确实心里生出一种旧相识的熟悉感,可是当她从千珊那里得知这个人并非东方侯,所有的好感也都白费。 她想要找的那个人,是东方侯,不管别人给她怎样熟悉的感觉,都不可能。 “当然是走进来的。” 宇文魅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蹙了多年的眉头此时居然松展开了不少。 他突然俯下身,凑近她,认真地问,“在下知道这样做很冒昧,可是你……” 迟疑了一下,又道,“告诉我,你是名字。” 这个男人的脸是如此完美绝色,毫无瑕疵,即便是在距离如此之近时。宋玉看得有些呆了,“我叫宋……” 正要说出全名时,她突然晃了晃头,清醒过来,警惕地瞪着他,甚至身子往身后退去,将距离拉开一长段:“你还没说你来这干什么!谁知道你是好是坏,我干嘛要告诉你我的名字!” “宋……宋什么呢……”宇文魅没有继续‘恐吓’她,直起身,低垂着赤眸,喃喃地道,“我在找一个人,你跟我要找的那个人,真的很像,虽说我还是不知道她的样子。” 日日夜夜在梦牵魂绕的那个模糊身影,竟与眼前的这个南诏新皇后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我也在找一个人。”这个人似乎不坏! 宋玉放松警惕,从chuang上爬起,盯着那个人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脸色绯红。她走下chuang,去到桌前给这个男人沏了杯茶。 “我们或许有着同样的遭遇,如若不介意,坐下来,喝杯茶,怎样?” 诶? 宇文魅惊愕,却没有丝毫犹豫得走了过去,来到她的对面坐下。 “你找的那个人,和你什么关系?叫什么名字?”宋玉将沏好的茶放置他的面前,坐下来,手在高高筑起的果仁上摸索。 这个男人,确实给她一种花惊舞给不了她的那种感觉。可是……千珊说了,那不是东方侯。 “我失了忆,不知她与我何种关系。”宇文魅不喝茶,赤眸紧盯着她,“可是我知道她的名字叫玉儿。” “什么?” 宋玉心登时一慌,手指剧烈颤动了下,筑着果仁的盘子‘啪’的一下滚落在地。 “玉儿,我知道你便是玉儿,对吗!”他突然伸手过来,覆在她的手背上,满目悲凉,“我听到花惊舞叫你玉儿,千珊也叫你玉儿,大家都叫你玉儿,你就是玉儿,告诉我,是不是?” 玉儿与他是什么关系,他想他已经明了。至于倾城月,不过是个笑话,他曾经若真与倾城月有过什么山盟海誓,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在今天一眼就看到眼前这个女子时,那种感觉,他说不上来。 又是欣喜又是失落。欣喜的是他猜到她可能就是他要找的玉儿,失落的是她居然嫁给了别人! 玉儿,玉儿…… 听到那个男人如此痴痴的问话,甚至抓住了她的手,她想逃,却还是忍不住对这个男人点头:“我是玉儿,可是,你是谁……” 是东方侯么…… 她刚刚听到,他叫出了千珊的名字。可是千珊为什么要骗她呢…… “不要管我是谁,你是玉儿就够了。”眼见她点头了承认了,宇文魅心头一喜,再也掩饰不住心内的欢喜,他连起身走向她,十分珍惜地将她搂抱在怀,并道,“终于找到你了,玉儿,玉儿……” “你……”宋玉怔了怔,双手颤抖着,忍不住抬起,搂抱住他,闭上眼,“我忘记了我的过去,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的过去是怎样的……” “我也不知道,可是玉儿,给我时间,我一定会想起来的!”宇文魅松开双臂,低头看着她,认真地道,“我还有点事情未处理完,有个很烦人的女人此时兴许正在哪里找我。玉儿,你在这里等我,我会回来找你的。” “……嗯。”宋玉点点头,放他离去。 临走前,他回了次头,叮嘱她,“在我未回来之前,不要把自己交给任何人。” “……嗯,我等你回来。” 宋玉点头,目送他离开。 她本来是想挣脱的,可是,她放弃了。 梦里那模糊的东方侯,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啊! 就是这种感觉,即使是梦醒,她也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个男人与梦里那东方侯给她的感觉完全是一样的,或许他就是东方侯,要不然白天也不会…… 那个男人走了…… 宋玉的心久久波澜回荡未平静过。 以为花惊舞会回来,然而她在桌前坐了一夜,都不见花惊舞的身影。不过来也好,她确实还没有做好准备,甚至关于这个亲,她甚至也开始有了点悔意。 大婚翌日,很早很早,千珊敲门进来。 “玉儿姐姐,这一整晚你竟没睡么?”猜想到了宋玉可能会失眠,却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千珊不敢置信地看着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的宋玉,担心地道,“我还想着带你去一个地方,你怎么就不睡觉呢,这叫我如何是好啊,都已经约好了的……” “约好?和谁?快告诉我!”一听到有什么风吹草动,宋玉登时缓过神来,抓住千珊的手像疯了一样地问,“是不是他?是不是他?” 完全没有关心新郎为何不进洞.房的痕迹。岂不知,这一整夜,花惊舞却是在书房批了一夜的奏折,而宇文魅能顺利进到洞.房,却也是他的安排。 ** 大婚日的隔天,宴席还是会一直持续到晚上酉时三刻。外面大摆酒宴,然而最重要的两位主角却一直不在现场。 日上三竿,辰时三刻。 书房里静悄悄的,花惊舞累倒在案前,倚靠在龙椅上,微闭着眼。看似是在小憩,却只是在暗自舔着伤口。 然这样的平静却并不持久,倾城月终究还是推门进来,心慌着急地在他面前直跺脚:“殿下!朕的驸君不见了!他不见了!” “哦?皇君不见?”花惊舞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眼倾城月又闭上,淡淡来了句,“东方侯不在此处,朕若是见着他了定会及时通知陛下。” “那真是谢谢殿下了!” 倾城月心里窝火,但毕竟对方客客气气,她再火也不能如何。 可是…… “忘了告知殿下,殿下的新皇后亦不见了!”她转身要走之际,又回过头来,对花惊舞抛去一抹狠唳的阴笑,“殿下就不会着急么?新皇后昨儿个拜堂时可是当着殿下的面……” “那又如何?”知道这女人要说什么,花惊舞冷冷打断倾城月的话根,嘲讽地道,“若非女皇陛下不好生管好他,也便不会招惹朕的皇后!” “你……”倾城月语塞,气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她怒视了花惊舞好一会,最后摔门离去。 倾城月前脚刚走,后脚花惊舞便连忙起身跟上。 宋玉与宇文魅在何处,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若是真的被倾城月寻到,他不能放任不管,他要保护她! …… 普通的打扮,普通的头饰,普通的发型……一切都是普普通通的,她不再是花惊舞的后,他亦不是倾城月的君。 “唔——好开心啊!我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谢谢你,你知道吗,这是我三年来第一次出宫,不,是第一次出离西灵宫这么远的地方!” 大街上,一身平民民妇装扮的宋玉时而在前面跑几步,时而又回过头来,跑到宇文魅跟前,欢欢喜喜挽住他的胳膊,笑得开怀。 碰巧这时,一位老者扛着一大把的糖葫芦走在前面,一边大声吆喝:“糖葫芦嘞!卖糖葫芦嘞!两文钱一串咯,个儿大味特甜的糖葫芦哟——” “老板,给你钱。”宇文魅顺手从杆子上摘下一串甜香飘来的糖葫芦,一手将一大定银子交到老者手上,“不用找了。” 然后将糖葫芦交到宋玉手上,唇边扬起一抹浅笑,“玉儿,这个给你。” “这个好吃么?”宋玉接过糖葫芦,闻了闻,“嗯,很香很甜的样子。” 她突然移到他嘴边,说道,“你先吃,给我试试有没有毒。” “好,我帮你试。”宇文魅轻笑,咬下一个轻轻咀嚼。见他吃下也没事,宋玉这才‘放心’地咬了一口,然后心满意足地冲他笑道,“谢谢你的招待,好像真的挺好吃的样子。” 这也是她吃过的第一个与宫里东西不同的食物,虽然她不敢保证失忆前自己是怎样的,但是这却是这三年来她唯一吃到过比较甜的东西。这三年里,汤药是她的家常便饭,因此如今一串小小的糖葫芦,都能把她高兴成这样。 “你喜欢就好,玉儿。”看到她这么开心,宇文魅心里暖暖的,十分满足。 那种持续了三年之久的空虚,终于像是被什么填满。而他也越来越相信,眼前的这个她,就是梦里的那个她。 很奇怪的,两个人明明只是第二次见面,却如同很久没有联络过的爱人。 大街上,她走到哪,他跟到哪,她跑得快,他就牵着她。 倾城月从未给过他这种感觉,从未!如今他甚至多少察觉到从前的山盟海誓,要么就是倾城月撒谎,要么便是这个山盟海誓的对象是眼前的宋玉,而非倾城月。 是这样的吧!不止是看到宋玉的‘第一眼’他便笃定这个念头,还有昨夜当新郎官清醒着头脑找到他的那一刻。 记忆迟早都会恢复的,他相信她也一样。 这对宋玉而言,亦是同样的感受。 花惊舞爱她,疼她,她一直都觉得欠缺点什么。如今遇到这个人,她似乎明白了几分。 爱足够,可是缺了感觉。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如果不是东方侯,那他又是谁? 快乐的日子总是会很短暂,当日上三竿,在大街上待到巳时,正打算分开回宫时,有个人却火燎急燎地过来了! “驸君,你知道月儿找你找得多辛苦么!” 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倾城月怎么也不会想到宇文魅居然是出了宫且与别的女人在一起逛了几个时辰! 而她更意想不到的是,那个与她驸君待在一起的女子,居然是宋玉! “驸君?月儿?”听到声音,宋玉转过身去,看到气急败坏的倾城月的脸色一瞬间凝固在那,表情登时也失落开,“她,是你什么人?怎会叫你驸君?” 与此同时…… “……是,是你,宋,宋玉???” 三个大问号特写,挂在倾城月绝色的小脸上。她一脸惊愕地看着转过身来的宋玉,人生中从未像这一刻,这瞬间几乎尝尽了所有滋味。 “你认识我?”宋玉上前几步,蹙眉质问,“我见过你,在昨日的婚礼上。北镜国的女皇陛下。” “什,什么?”闻言,倾城月更是满脸惊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难道说,你,你是南诏的新…皇后??” 142.千珊的计划 倾城月怎么也没想到,三年前阻碍自己与东方侯在一起的那个女子,将她北镜紫金城一天内便搅得天翻地覆的那个女子,居然便是此次南诏皇帝大婚的对象! “怎么会是你,宋玉,你怎么又出现了,你怎么可以再出现!” 倾城月先是由满面的惊恐到满目仇恨,她突然瞪着宋玉,愤怒地冲上前去,就要扯住宋玉的衣领。 真是没想到,原来宋玉竟是被南诏的花惊舞带走。那日她若是早识清带宋玉走的人是花惊舞,她倾城月又岂能在今日把东方侯带过来! 满满的都是悔意!宋玉也算是她北镜的仇人了,她居然当初没有及时把她给杀了!! “够了!月儿!”宇文魅不悦地蹙起眉头,在宋玉被倾城月触碰之前,连一把抓住倾城月的手腕,同时将宋玉往身后推,对倾城月明明凶得很,对宋玉却能温柔如水,“玉儿,不要害怕!” “她是北镜的女皇陛下,那你呢?”面对这一切,宋玉失望地退出他的身后,不住摇头,“你是她的皇君对不对?你不是说,你在找我么,怎么会是别人的夫君,不,你并不是我要找的人,不是……” “玉儿……”眼见着宋玉离自己越来越远,宇文魅伸手过去想拉住她。宋玉一个眼神瞪了过来,“不要叫我玉儿!我们就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再找谁了!” 说罢转身就跑,可是这一次,她很坚强。 三年来紫兰的严加看管,孟婆的坏脸色,旁人的闲言碎语,都造就了她如今泪不轻弹。她不知道,三年前的那个自己为什么总是会轻易流眼泪,其实,那只是因为身边有个叫东方侯又名宇文魅的男人。 “玉儿!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见她转身跑了,宇文魅登时心急着想去追她。 可他却一时竟忘了,身边还有个难缠的倾城月。 “驸君!你还想怎么样?啊?你身边已经有了月儿,还想怎么样?”倾城月另一只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袖,几乎是用哭咽的声音在面对着他,“这些年月儿为你怎样,你是知道的啊,驸君,你不能去找那个女人,月儿不许你去找那个女人!” 哭,拉,扯,抱,拽,全用上了。 可宇文魅硬是一把将倾城月推开,一声呵斥:“你还要再演到什么时候?倾城月,你听着,从今往后,我们再无任何瓜葛!” “什么?再无瓜葛?”倾城月哭了,被推开就再去抱住他,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拖住他。眼泪瞬间绝了堤般簌簌往下落,“我不要再无瓜葛,驸君,你不能如此!不要离开我,不要……” 大街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围在二人周围,一层又一层。 “呵呵,你现在知道叫我不要离开你?倾城月,站着做梦也不选对人?”宇文魅冷冷笑道,“我再说一遍,给我放开!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 已经到了如此不可挽回的地步,他不想再在这个女人身边逗留一分。只要跟倾城月在一起,他的心就越发烦躁起来。可是面对宋玉,心却莫名地感到安然放心。谁参与过他的过去,他还感觉不到么? 因此面对倾城月的痛哭零涕,他是嗤之以鼻。恨不得早点摆脱这个女人,把他该追回的那个女子重新拉到身边。 然而他却怎么也没想到,正当他甩开倾城月就要转身离去之时…… “我怀孕了!” 倾城月扯着他的衣角,沿着他的身躯往下坐去。这一刻,世界仿佛静止般,沉重下来。 “你说什么?”这一声‘怀孕’,惊得宇文魅是心都颤抖起来。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睁大着眼看着已经坐在地上的这个女人。娇弱的身子,华丽的黄.色纱裙,她的红唇娇艳欲滴却无助地哆嗦着,整个人都陷入颤抖之中。 “你方才说什么?”他半蹲下身体,一手勾起倾城月的下巴,让这个女子与自己面对着面,不可置信再度问道,“你说,你怀孕了?” “是,我怀孕了!我是怀孕了!”倾城月发了疯似的,哭着大声囔道,“我怀孕了,怀了你的孩子,这样你还要离开我么,你真的要离开我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现在就把孩子打掉,然后再去死……” “傻月儿,说什么傻话呢……”下一刻,他一把将她抱紧在怀,心疼地道,“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乖,不哭了,月儿,不哭了,听话……” “真的么?”闻言,倾城月破涕为笑,双手紧紧回抱着他的身躯,流着泪道,“你说的是真的么,没有骗我,真的不会再离开我么……” “嗯,真的。”宇文魅点了点头,分开彼此的身体,第一次在这个女人面前露出温暖的一抹笑,“好了,我们快回去吧,你是什么身份,岂能在这里逗留?乖,起来了……” “只要有你在,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倾城月紧紧握住宇文魅的手,痴痴地看着他,“驸君,答应我,真的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不离开。”他只是点头,脸色比之前要好太多,这让倾城月仍觉得很不真实,她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覆去,不安心地又道,“那你告诉我,你不会再去找那个宋玉了,对不对?你若是敢再去找她,我,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月儿,你又在说胡话了!”见她又要死要活的,宇文魅连连出声阻止。 “那你倒是答应我啊!驸君……” 这个女人的眼神是这么可怜,挂着泪珠的小脸看起来是那么脆弱。他不敢想象,若是不答应她,后果又该如何…… “驸君……” 见他似乎还犹豫着,倾城月忍不住又催了起来。 “月儿……”终于,在倾城月着急期待的注视下,宇文魅喉咙里动了动,最后还是顺了这个女人的意,“……好,我答应你,不去找她。” 他只是在为东方氏的子孙着想,即使他明明知道…… “驸君,你真好……”听见承诺,倾城月登时高兴得跟个孩子般,再次扑进他的怀里时,笑着的小脸上还挂着眼泪,“我爱你,驸君,我爱你,我爱你……” “……嗯,我都知道,快起来吧,你要让旁人看笑话到什么时候?”宇文魅的话语越发的温柔,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这究竟是不是真的自己? 倾城月嘟起嘴,“不行,我要你抱我起来!” “好,我抱你起来。” 他说完,双臂毫不犹豫伸去她的身子,将她打横抱起。 “再把我抱回去!”见他竟真的照做,倾城月还不满足,继续嘟着嘴撒娇道,“我要让天下所有人看到,你的眼里只会有我一个人!驸君,你做不做?” “……嗯,抱你回去” …… 他抱着北镜女皇,就这么走了…… 那这不到半天里的温柔,又是什么? 人群外,宋玉顿住身子,缓缓回转过身,看着他抱着另一个女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双腿颤抖着手指哆嗦着。 她这是在干什么? 那个男人又不是东方侯,凭什么她要出现如此难受的情绪? 许久之后,宋玉抚了抚额头,转过身,心想只要不去想就好了,反正他也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却不知身后此时此刻,一支暗箭‘嗖嗖’往转身过去的宋玉背后飞去。却又在紧急时刻,一只手掌及时握住飞去的利箭,这才没让宋玉受到一丝丝的伤害。 “姑娘,走路可得小心点哦,你看,若不是我,说不定你已经死了。”一身银袍旋风而过,利箭在他手掌中心紧紧握住,东方侯拿着箭,走到宋玉面前,俊美姿容坏坏地冲她笑,“又或许,你已经是满身是血躺在地上,此等救命之恩你该如何回报嗯?” 那张脸,就快凑到宋玉眼前了。 “离我远点!”宋玉忍不住皱了皱眉,绕开道儿想躲开这个说话莫名其妙的男人。 可这东方玖哪是这么容易打发的?“你说远就远啊?”东方玖长长的眼睫毛上下勾.魂地扇动几下,俊颜邪魅,一手抬起就要往宋玉下巴处勾,“小妖精,这救命之恩就不说了,可是你难道就忘了,昨天在大殿上,你当众勾.引我六哥之事?” “谁是你六哥?我不认识你!”面对这样的无赖,宋玉恨不得一巴掌把这无赖劈开。 她本就因为方才之事心烦得很,哪有心情去跟这无赖开什么玩笑? “我六哥?就是方才与你逛了许久的那个男人,你记性这么差,就已经把这事忘了?”东方玖将利箭扔到地上,好整以暇地扇起折扇。 同时他的眼时不时往宋玉身后盯去,离此处甚远的三五个便衣连四处逃窜。 方才那个男人? “你,你是他的弟弟?”宋玉仔细想来,登时满目惊诧,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遍眼前这个‘无赖’,发现这个男人与他真的长得有几分相似。 “你可终于记起来了,我的小姑奶奶。”东方玖长松一口气,一脸委屈地看着她道,“要让你想起来这些,还真是不容易啊!好了,现在想也想起来了,也知道我是谁了,说说看,方才这一箭若是没有我,你早就重伤了!要怎么报答我呢,小丫头?” 还以为宋玉会改bt度,竟不知她一甩身,一句“我又没求你,救不救我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便决定将他撇的干干净净。 宋玉绕过东方玖,就要走。“哎哎,丫头,别走,我有话要说,你不想听么?关乎我六哥的事?”东方玖见状,又拦住了她,一脸媚笑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的贱。 “不想!” 脑子里全是他抱着北镜女皇离开的身影,宋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想也得想!”东方玖可不管她愿不愿意,拽起她的手腕就要走。 就在这时,远远的一记严肃的话语忽然传了过来:“九王爷!你要带着朕的皇后去哪里!” 声色威严,极具穿透力。 一时间,四周所有百姓跪倒一片,高声跪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花惊舞?”东方玖登时懵了下,花惊舞怎么来了? “大家快快请起!”花惊舞顾不上去扶那些老百姓,过来硬是将宋玉拉过来,虎视眈眈地瞪着东方玖,“九王爷,别来无恙!” “惊舞?”宋玉眼看着花惊舞为自己出气保护自己的模样,眼泪不由的一片湿润。 她到底在干什么? 已经在昨日与花惊舞成了亲,可是这心里却一直想着别的男人,甚至连洞.房夜他的不归她都引以为幸,真是该死。 “玉儿,我们走。” 花惊舞最后看了东方玖一眼,牵着宋玉便走开了。东方玖打着什么主意接近宋玉,他是不清楚。可是有一点他看得很明白,这东方玖绝非善类! 宋玉与东方侯相见,是他允许了的,亦是他与千珊从中一起安排的。可是他却没有算到,东方侯居然能把宋玉一个人扔在大街上,跟倾城月离开,他,突然开始想不通了。 三年前的那个东方侯,不是很爱她的么,甚至因为他而醋意大发。还记得只要一开客房的门,只要是看到他花惊舞,定是黑脸相迎,然如今却……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 花惊舞把宋玉带回去了,宋玉再次回到皇宫之中。 紫兰虽已经没有从前的木讷,偶尔或许会来个微笑,孟婆也没再那么严肃,只是她脸上出现的怜惜越来越频繁…… 她是南诏的新皇后,花惊舞唯一的皇后。花惊舞这些年来一直对她相敬如宾,即使如今已经成亲了,也未曾碰过她的身子。 还满是喜庆布置的婚宫之中,宋玉心事重重坐在桌前,不住捣鼓着桌上的瓜果零食。 表面上说再也不想那个人,其实心里还是会想的,对吧,宋玉…… 可是他都跟北镜国的女皇走了,甚至还是抱着那个女人走的,宋玉,你还想干什么?难道你没有听到那个女人说已经怀孕了的事实么?这赤.裸.裸的现实就摆在眼前,又有什么可值得可怀念的? 况且,那个男人明明已经有了女皇陛下,却还要来招惹她,定也不是个什么好男人。 从回来到现在,已经是申时许,宋玉滴水未进,脑子里一直想着某个人某件事情。她拼命在心里安慰自己,奉劝自己,不要再想了,甚至不断黑化那个男人。 可这人就是奇怪得很,明明希望赶快忘记,想要忘记的那件事就越是在脑海里清晰开来。 到最后,她只能撑着下巴,靠在桌上,不住地叹息。 他和女皇陛下,真的是一对的么?当时他对女皇陛下是那么的温柔,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女皇陛下就走…… 可是…… 他对自己也很温柔的啊,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真的没有…… 他挑开珠帘的那一刻,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相视的那一刻,他在大街上牵着她的手不让她跑远时眼里含情的那一刻,还有他从老者那里买下一串糖葫芦交到她手上的那一刻…… 这些温柔,都不是假的,也不是随意就可以装出来的。 因此,她还是愿意相信他对自己是真心诚意的…… 可是…… 为什么…… 女皇陛下怀了他的孩子,她该怎么办…… “玉儿姐姐,你在干嘛呢?一个人在想什么?”不知何时,千珊走到她的身后,拍了拍她。 “千珊……”见到千珊,宋玉的脸顿时更苦了,趴在千珊身上诉起苦来。 “玉儿姐姐,不如这样吧……”听完整个事情的原委,千珊蹙了下眉,很快一脸轻松附耳在宋玉耳旁细语一番。 “真的可以吗?”听到千珊的提议,宋玉担忧地道,“如果不成功怎么办?我担心他对女皇陛下……” “不会的,玉儿姐姐。”千珊自信地拍了拍胸脯,道,“我说他是大哥哥他就是大哥哥!不会有错的,玉儿姐姐,你要相信我,他真的是大哥哥!” “他,真的是东方侯?你确定么?”宋玉还是不敢相信,“你昨天夜里不是说过他不是东方侯么?怎么这一会有说他是了呢?” 她都不知道是该相信千珊还是不该相信了。 “玉儿姐姐,千珊只是想说,大哥哥并非以前的那个大哥哥。”千珊解释道,“大哥哥失忆了,他还能凭感觉记得是你,我觉得这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原来是这样。 “可是……”真的能成功么?这是要冒很大的险啊! “没什么可是的,玉儿姐姐,这事儿交给千珊去做吧!千珊保证,到时候大哥哥一定会出来的!” “……那,好吧……”看着千珊自信满满的笑容,宋玉半信半疑地点了头,“但是千珊,我们什么时候……” “今天夜里戌时正好,到那时皇上还穿梭在酒席上,暂时是没空回来的。北镜国的女皇陛下既是应邀过来参加大婚,有再多的理由也推脱不了今晚最后的宴席。” “那东方侯呢?女皇若是去了宴席上,他一定也会和女皇一起的!” “不,不会。”千珊突然诡异地摇头笑了,“你仔细想想,女皇陛下是什么人?她聪明得很,先前她会带大哥哥一起前来大殿是因为她还不知新娘子正是玉儿姐姐你,可是今天她既然知道了,为避免让你们碰面,是绝对不会再同意大哥哥过来的了。所以我敢保证,到时候,大哥哥一定会在他们所住的宫殿里。到那个时候,我们去动手就万无一失了,你还怕大哥哥不会跟你出来么?” 听千珊如此说明,宋玉倒也觉得不无道理。如果可以,她倒是很愿意听千珊的,勇敢去试一试,或许真的有用呢? 戌时一到,两个人立刻行动起来。 宋玉把华丽的后服换成普通小宫女的宫服,头发上能简单就简单,只用几条丝带绑着,一根钗子都不能插到发间。 两个人趁着所有宾客都去了宴席上,便鬼鬼祟祟跟做贼似的,摸索到北镜女皇所住的宫殿。话说这宫殿也真是不好找,离西灵宫远不说,还左拐右拐大道好些条,偏僻得很。 到哪里还时,宫女太监什么的已经是寥寥无几。 而千珊就是看在这种方便上,可是两个人都似乎忘了,能在皇宫暂住的宾客定是身份非同小可,而他们进宫来时,守卫的高手侍卫更是少不了。 ** 2014,再见,2015,你好! 新的一年,新的一天,祝各位亲爱的妞们新年快乐哈,么么哒~~ 143.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玉儿姐姐,这儿……快到这儿来……” “好像没人,千珊……” 偏僻的宫殿不远处,两个小身影在走道假山做贼似的摸索着。只是图没什么人的方便,心想北镜女皇陛下已经在了宴席上,这个偏僻的宫里肯定也只有宇文魅在。 可是她们两个人都似乎忘记了一点,倾城月既是北镜国的女皇陛下,北镜与西望两国又已合成了一国,身份非同小可,暂住宫殿选在此偏僻处定是早已计算好的。进宫来时所带的众高手侍卫虽不能带着兵器入宫,却也是不容小觑,岂是她两个姑娘家轻易能闯的地方? 再者这边烛火不明,黑灯瞎火的,俩个人都是身着不起眼的宫服,才刚接近宫殿,就已被外边埋伏的侍卫发现。 “什么人!” “啊,玉儿姐姐,被发现了,快跑……” 侍卫们这边一发现有不速之客接近宫,千珊立即拉起宋玉赶紧跑。 这一跑可真不得了了,后边立刻大喊起来:“有刺客啊!抓刺客啊……” 那些侍卫可都是些倾城月培养出的高手,虽都是女子,实力暂且不说,但这扯开嗓子边喊边冲过来的场景,吓得千珊和宋玉是马不停蹄到处吓跑起来。 大概是一时脑子昏了头,俩个人手紧紧相互牵着,哪有路就跑哪去。 这所宫殿偏僻极了,倾城月选这宫殿入住是为了什么?有个自由不受外界打扰的空间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还是能与她的驸君宇文魅能舒舒服服享受二人世界。宫殿后边便是皇宫宫墙,这俩个瞎跑的姑娘没头没脑就跑到一处假山前,眼看着走投无路就要被那些侍卫抓住时,千珊连双手扶住宋玉的肩膀义不容辞地道:“玉儿姐姐,你快藏起来!藏到那后面去!不能让他们抓住你,否则这若是让女皇陛下知道了就不得了了,快……” “不!我不能扔下你不管!”宋玉哪里肯自己一个人逃走,无论千珊怎么逼她,她说什么都不肯一个人藏起来,“除非我们一起!” 要死一起死,要抓一起被抓! “那好吧,玉儿姐姐,我们快一起藏进去,那些女人就要找过来了!”见宋玉死活不肯一个人藏起来,千珊想了想,突然瞟见假山口有一副弓箭,连忙把弓箭捡了起来,拉着宋玉就一头往假山缝里钻去。 而那些女子侍卫,这会儿已经找到了这块地方。 “看你们还能藏到哪去!给我搜!” 犀利的眼神四下搜寻了一会,最后视线定格在假山口停下。为首的女侍卫拔出长剑,半空一扬,带着手下便往假山处奔去。 “不好了,她们追过来了!” 假山内的一块空地,千珊不小心往外探了探,正好对上为首的那人的眼,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玉儿姐姐,怎么办,我,我把你害苦了,唔……” “好啊!果然藏在了这里!”外边,女人尖锐的声音越加近了。 伴随着阴冷可怕的气息,千珊更是急得跺脚。 “别怕,千珊,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宋玉四下望了望,安慰千珊。 可是追兵就在外面,她们两个真的有幸逃过这一劫么?被抓着下场有两种,宋玉明白的很,一是被就地正法,二是被交到花惊舞跟前。 这里是南诏的皇宫,想来她们也不会就地正法这么简单。可是若是真的被交到花惊舞那,她担心的是给南诏所带来的影响,两国之间的关系会恶化到哪个程度她不敢想象,最重要的还是南诏国,北镜已于西望合成一国,那南诏岂不更加危险? “千珊,不要担心,我们不会被抓到的!”想到被抓着的后果的种种,宋玉不禁抓紧了千珊的手,一脸严肃,“快别难过了,我们再找找,一定可以找到出路的!” “可是她们就快要进来了,我们真的逃不出去了……”千珊握紧了手中的弓箭,脸色一转,“玉儿姐姐,她们若是真的进来,那我就拉长弓箭,用这副弓箭保护你!” 说着将利箭固在弓的上边,作出拉射状态。 听着外边传来的声响和女人们的狠话,拉着弓箭的千珊紧张得手不断得颤抖,额角直冒冷汗。 “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放箭了……”不成熟的动作,不成熟的手势,以及千珊极其不成熟的声音,一个劲地哆嗦着。 “千珊……”宋玉心里十分的着急,难道真的要被生擒了么? 可是这对花惊舞来说……不不,她这样做,只会给花惊舞徒增麻烦!花惊舞对她这么好,如今还是她的夫君,她怎么能…… “你们在这干什么?”正在这时,身后一看似是山却被人推开的‘山门’里突然走出来个女人。 “红萝姐姐!?”瞧见突然出现的人,千珊顿时面上一喜,拉着宋玉跑过去,“红萝姐姐,你还记得我们么?我是千珊,独千珊!这是玉儿姐姐,你快救救我们,快救救我们……” 红萝?望着突然出现的女子,宋玉额头突然一阵一阵的疼。 “快抓住她们!” 外边,假山缝口的蔓藤已然被一把利剑挑起。 “快跟我来!” 见状,红萝没再废话,再次把石门打开,趁那些人进来前,连把她们二人推了进去。 ………… “陛下,不好了,出事了……”宴席上,有人突然闯了进来,跪倒在倾城月面前,“寝宫里出现刺客,陛下……” 这一说,宴席现场立即哄闹起来。 “什么?”倾城月听到消息,急得连起身询问,“那皇君呢?他有没有事?” “回禀陛下,皇君此时并不在宫里。”来人老老实实地禀报。 闻言,倾城月都快要急疯了,心想他一定又是去找那个宋玉了,不等人来伺候提裙摆,自个就先提着走了,连声招呼都与花惊舞打一声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宴席。 倾城月这一走,现场也是乱成了一团。 “怎么会有刺客呢?还独独去了女皇陛下的宫里……” “就是啊,守卫如此森严,刺客是如何进得来的……” …… 说什么的都有,宴席已经不再是宴席。北镜女皇所住的寝宫出了事,身为南诏国君的花惊舞自然也不能闲下来,倾城月前脚刚走,花惊舞后脚就匆匆跟宾客打声招呼离开了。 可这没走多远,迎面就过来个人。 “皇后不在西灵宫里。” 见到那人,花惊舞登时愣住,“你怎么知道?” 西灵宫中,果然宋玉不在房里。宫里下人较少,能问的也不在身边,花惊舞心急如焚,那边出了刺客,这边宋玉不在,这叫他怎么放心得下? “皇上,如果在下猜得没错的话,皇后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刺客。” 一同过来的宇文魅,不,这时他还是倾城月的驸君,他走过来,对担心着急的花惊舞提议道。 “刺客?”对,还有刺客的事! 说不定他的皇后是被刺客掳走的,他要去救她! 花惊舞头脑发热,耳旁只有‘刺客’二字,只以为宋玉肯定是被刺客抓走了,连心急如焚带着人就要过去那边。 但很快他顿住脚步,回过头来。 “你为何不去?那虽然是朕的皇后,可是也是你的……” 明明已经有些想起来,不是么?为什么还能如此淡定过来告诉他宋玉不见的消息?真的就没感情了么?可是白日里至少他们分别前感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么? 宇文魅静静地站在那里,绝美的脸庞是脸花惊舞都看不透的淡然:“我的身边有个月儿,至于她,就交给你了……” 好一个‘交给你’! “我真是看错你了!” 花惊舞心里系着宋玉,最后狠狠剐了宇文魅一眼,一甩龙袍袖口便匆匆带人离开。 而比花惊舞更先一步甚至比倾城月还要早一步的人,已经在听到刺客消息二话不说匆匆赶了过去。 …… 如果宋玉知道今夜的计划,会让她从此失去谁,她是断然不会同意千珊的提议的。 也正因为如此,她对千珊便开始有了恨意和防备。 ……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你们记着,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否则这事儿谁也担待不起。”宫外一处小山坡,红萝将二人送出去后,大概是赶时间,最后对宋玉和千珊嘱咐。 “那你呢,红萝姐姐?”见就要跟红萝分开,千珊连忙拉住红萝。 而此时此刻千珊的手里,仍然拿着那副捡来的弓箭。 “我先去把她们引开,你们趁这时快逃走!”红萝最后瞧了一眼宋玉,叮嘱道,“你们一定要更加小心,快走吧,她们就要追过来了,日后有机会再见吧。” “好,那你也要小心点,红萝姐姐……” 千珊依依不舍地松了手,看着红萝走远,想到此时还并未脱离危险,连拉着宋玉就往前跑,一边着急说道,“玉儿姐姐,我们快走吧。” 从头到尾,宋玉一直都未说过什么话。 她一直在奇怪,这个红萝难道也是她失忆前所认识的人?对了,她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千珊确实有跟她提过一个叫红萝的! 那方才那个红萝,就是东方侯的贴身丫鬟了?一想到这点,宋玉忍不住心颤了下。既然那个红萝便是他身边的人,一定知道他现在的情况,遗憾的是她居然什么也没问。 “玉儿姐姐,这应该安全点了。” 两个人走了好长一会的时间,一棵大树下,千珊气喘吁吁地将弓箭放下,想让宋玉坐下休息会儿。 然而,她们算到倾城月那帮手下追不过来,却没有算到有个人在这时候竟然出现。 “玉儿姑娘!你怎么在这,快跟紫兰回宫!” 没错,这次是紫兰。自从孟婆不再干扰宋玉的自由出行,紫兰由原来的木头人日渐变化,如今不再呆愣,只是记不起过去。 她一来,拉着宋玉就要走。 “紫兰!你脑子烧坏了?玉儿姐姐才不跟你回去,你快放开!” 好不容易逃出来,就又要被拖回去,那哪行啊?千珊当即就不同意了,在宋玉另一边死命拉住宋玉,不让紫兰得手。 “紫兰,千珊,你们不要再闹了!”最辛苦的还是宋玉,被左右拉扯得手臂都快要扯断了。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低吼一声,“不要再闹了,你们两个!” “可是玉儿姐姐……”千珊停下动作,可是对这个紫兰她多少是不放心也不甘心的。这紫兰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个善良天真的紫兰,她怎么能放心宋玉再被紫兰带回宫去?何况如今她俩已经成了众所周知的刺客,更不能回去了! 而紫兰却趁千珊犹豫的这个时候,拉起宋玉就跑得远远的,根本不给千珊一点思考的余地。 “紫兰!” 宋玉与千珊同时叫了声,等到宋玉再回头,却见千珊已经冲着这边拉开了弓箭。 “千珊,你别乱来,快把弓箭放下……”见这情况,可不得了了,宋玉连委声劝道,“弓箭危险,你快把箭放了……” 她知道千珊不喜欢紫兰,她也还未想起从前有关于紫兰的种种,可即便是这样,她真的不想让其中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可是如今,千珊却拉长了弓箭,对着他们。 “除非她把你放了,不带你回去,我就把箭放了!”紫兰在哪里,利箭就瞄准哪里,千珊说话可不含糊,眼看着她闭上一只眼,虽技术不佳,但那拉弓的工作却是极其叫人害怕。 万一她的手真的一不小心抖了一下,说不定马上就有人要命丧于此。 “我要带玉儿姑娘回宫!”紫兰却不管不顾,硬是拽着宋玉转身就走。 宋玉担心至极,一手挣扎着,“紫兰,你别闹了,我不能再回去了……”至少在这时是不能回宫去的,她不能再给花惊舞添麻烦。 “紫兰!”后边,只听弓被拉弯的声音圪垯响了一声,千珊大声冷斥,“你若再敢带着玉儿姐姐往前走一步,我现在就马上射穿你的心脏!” “千珊,不要,快停下来,不要伤害紫兰……”闻言,宋玉惊得连回头叫住千珊,一边紫兰却根本不管千珊说什么,急得宋玉就要抓狂了。 千珊此时眼里的杀气是真的,她不敢想象如若千珊手中的弓真的放开,后果该成何样? 可是有些事情是没法阻止的,就像现在。 力大无穷的紫兰,不管不顾的紫兰,以为千珊不敢真的放箭的紫兰…… 在拉着宋玉往前继续走时,的下一刻…… 嗖—— “唔……” 利箭穿心而过,紫兰应声倒下…… 血喷了一身…… “啊——紫兰,你怎么了,紫兰……” 宋玉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紫兰倒地不起,马上紫兰胸前背上的衣服已是被鲜血浸透,她睁大瞳孔,搂着紫兰的身体,血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 那一边,千珊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玉姐姐……”紫兰痛苦地睁着眼,她突然抬起手,抚上宋玉的脸颊,原本陌生的眼睛此时竟泛起了白光,她的嘴角不断有血从喉咙里溢出,但她还是坚持抬起手,晶莹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落,“……对,对不…起,玉,姐姐……” 玉姐姐……! 这一声‘玉姐姐’,让宋玉登时全身绷紧。记忆里那抹天真烂漫的身影顷刻间飘进脑海,当她在东宫时,那个听话懂事的小丫头不论何时都关心她时的画面;为了阻止那个穿着龙袍的人而与其他人一同将宫门关上的画面;在离开逍遥城的路上、去往仙梵谷的路上、在曾经塌陷下去的紫金城里…… 还有出现在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那抹身影…… 这一刻,过去的记忆忽然扑速涌进大脑。痛苦的,委屈的,美好的,甜蜜的…… 最后的最后,她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可置信。 “玉姐姐,我,我快坚持不住了……”怀里,紫兰用尽所剩的力气,抓住宋玉的手,两眼朦胧,“对,对不起,玉姐姐,这些年来,是紫兰不好,紫兰,紫,紫兰不该那样……做……对不起,玉,玉,玉……” 紫兰的声音愈发急促,到后来,居然连一声玉姐姐也不能完整地叫出。 “不,紫兰,你不要死,你不能死,紫兰……”宋玉握住紫兰的手,却见紫兰不断地喷着血,很快紫兰的脸上下巴上脖颈上都淌满了鲜红的血液。 而她的脸颊上,亦是一片可怖的血色。 从来没想过,过去的记忆,竟是如此被找回来的。这是用紫兰的鲜血换回来的,更是用紫兰的生命换来的啊! “玉……姐……姐……我,我对,对不…起……” 紫兰的话断断续续,她看着宋玉,痛苦地张合着嘴唇。然而到最后,终于还是……紫兰的手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紫兰!!你怎么能死,你不要死,你快醒醒,不要死,不要离开我,紫兰……”眼睁睁地看着紫兰闭了眼,这一刻,好像所有人悲伤都袭了过来。宋玉抱着紫兰的身体,撕心裂肺地大声呼喊。 “你不会有事的,紫兰,紫兰,你快起来,起来……”她不断摇晃着紫兰,还是没办法相信这真的是真的,“紫兰你快醒醒,我跟你回宫,我跟你回宫,你不要死,不要死,紫兰……唔……你怎么可以这样就走了,你醒过来啊,紫兰……” 不远处,看着眼前的那一切,千珊拼命忍着哽塞流泪的冲动,硬是要以坚强倔强的样子示于人前。 “玉儿姐姐……”弓早已经掉落到地,千珊感觉每向前移动一步,身子就僵硬一分。 开口叫出的人也再也不肯笑着面对她,宋玉一把推开她,愤怒地道,“紫兰死了!你满意了?!千珊,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我真是看错你了,信错你了!” “玉儿姐姐,我……”千珊哽塞了下,她想解释,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声。 “你给我滚,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滚!” 紫兰死了!是千珊杀死的! 宋玉心内满满的都是厌恶,她突然开始厌恶起眼前这个丫头。她突然也开始想起,为什么千珊会提议要去女皇所住的宫殿! 原来那宫殿离宫墙近,原来那假山也是有玄机的! 千珊厌倦了宫里的生活,为了摆脱清远宫的苦力活,正巧被她带回了宫…… 原来,原来…… 她一直以为是真心想要她好的千珊,居然是这个样子。她真的看错她了,真的信错人了…… “玉儿姐姐,不是……”看着宋玉发疯似得冲自己咆哮,千珊面上是委屈是绝望。 她还想说什么,可是…… “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宋玉当时是这么说的,其实,这只是气话,可是连宋玉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只是在说气话而已。 “……好,我滚,我滚就是了,你别生气,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我这就滚,这就滚……” 千珊流着泪离开了,每走十来步,都要回过头,看看原地。 “紫兰……”宋玉枕在紫兰的脸上,任血泪模糊了眼,“你怎么可以死,醒醒啊,紫兰……” …… 我是如此的信你,你却给了我杀戮。 …… 花惊舞的人先倾城月的人一步,找到宋玉,将宋玉以及紫兰的尸体一并带回。 可是却没有人知道…… …… 大树下,一把弓静静地躺在那里…… 弓上,还有一支并未射出的利箭。 …… 144.该来的还是来了 紫兰死了。 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不会再在身边看管她,如今连木讷的样子都不会再有…… “紫兰,紫兰……” 黑夜里,西灵宫,烛火虚弱的跳动…… 血一样的液体一次又一次从眼眶出来,划过她苍白的脸颊…… 身处温暖的房间,身边陪伴着的是温柔的花惊舞,可即便是如此,宋玉只觉得紫兰死时的那一幕幕未曾消失在眼前过。 满脑子都是紫兰临死前流着泪叫着她玉姐姐、并不住向她说着对不起时的模样…… 紫兰死了,紫兰死了…… 是千珊杀了紫兰,是她一直很信任的千珊…… 不,其实是她自己!如果当初她没有顺着千珊的意思去做,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宋玉,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错…… 你间接杀了紫兰,紫兰是因你而死…… 紫兰,紫兰…… “玉儿……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在宋玉身后,是从回来就一直未离开过她的花惊舞。这个男人从后边拥着她,将她整个人都往他怀里藏去。 他一直在她耳旁颤声安慰:“别哭,别哭,已经过去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是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包括她在他身边的这三年多的美好时光,也要过去了。 长夜漫漫,俩个人就这么坐了一整夜。 到最后,宋玉终于什么都说不出,眼睛已经很肿,窝在花惊舞怀内慢慢睡去。即使闭上眼,还是有鲜红的液体流出。 “好好睡一觉,玉儿,醒来后,就什么事都没了。” 花惊舞小心翼翼将怀里的人放于chuang上,掖好被子,最后为她擦拭了把血泪,便转身出了去,合上房门。 面向外界时,他又得假装很强大,一直都是如此。 现在,他要去处理更多烦乱的事,比如昨夜的刺客之事,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 走到宫门前,回头望了望窗前。 …… 玉儿,当你醒来后,还会是我的么? ** 木讷地睁开眼,木讷地看着周围。 一切都是木讷的,好像这样,紫兰就会活过来一样,而她现在,正在做着往常紫兰所有的木讷的神情。 怎么办,紫兰死了…… 她该怎么向红萝交待,向绿妖交待? 更痛苦的是,过去失去的记忆,因为紫兰的死,突然全部回来。 宇文魅…… “玉儿,起来吃点东西吧。” 花惊舞下朝回来了,进门前忧心忡忡,进去后却又是另一副表情。他将宫女手中的一碗燕窝粥端到宋玉面前,小心翼翼地将热气吹掉,笑着送到宋玉嘴边:“乖,张嘴……” 一切都是那么想平静,就像一面平静如镜的湖面般,静得太不寻常。 “我自己来吧。” 见是花惊舞,宋玉有些慌张地擦了擦眼角,从花惊舞手中接过碗和调羹。 然后一口一口地勺入嘴里,什么味道她已经说不出来。不管是什么味道,到了她的嘴里,都只会是苦的。 “玉儿……”她平静得太不正常了!花惊舞再也看不下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心疼地看着她道,“想哭就哭出来吧,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你越不说,就越不好受。哭吧,玉儿,我可以……” “不用了,昨晚已经哭够了。”宋玉抬起头来,牵强地冲花惊舞一笑,苦涩启唇,“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玉儿……” 眼见着她的手一点点从自己手掌心中抽出,花惊舞心里头五味杂陈。 他开始觉得眼前的这个宋玉很陌生很陌生,陌生到就仿佛三年半以前在东楚国她将他从人贩子手中救下的那时候一样…… 虽然她是在笑,可是她的笑容却从不属于他。 “玉儿……” 她还在苦涩地笑着,他的心生生被利刃剐了一样,太过生疼。 “我没事,真的没事。” 她虽然在笑,可是眼里已经再看不到他了。 与其说看不到他,倒不如说是……从来就没有看见过他。这三年来,他只是在照顾她,尽管他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给了她,可是他终归不是那个人。 “玉儿,我有事跟你说。” 终于,碗见了底,这时,已经于方才过去很久。他望着她,微微蠕动了下嘴唇,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到底该不该告诉她?他很纠结。 “我不想听,你不要说了,对我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你一定要听!”他突然想明白了,现在不告诉她,又要等到什么时候?说不定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宋玉开始双手捂住耳朵,摇头:“不,我不听我不听……” “不!你一定要听!”他双手紧紧摁住她的肩膀,满面严肃,大声告诉她,“他要走了!他就要走了!” “我不……”宋玉还想挣扎,可是很快她就愣住了,双手抓住花惊舞的龙袍,不可置信地朝他低吼,“你说什么?谁走了,告诉我,谁要走了……” “东方侯!”不能再让她如此软弱下去!花惊舞定定地看着她,继续说道,“他就要和那个倾城月走了,玉儿,你听到了吗?你现在要不要去追他,把他追回来?” “走了,他走了……”宋玉却颓废地松开了手,垂下眼帘,自嘲地嬉笑起来,“走了好啊,还去追什么?如今他已经有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还有了他的孩子,我凭什么要去追他?对,凭什么,我是南诏的皇后,我跟他一点瓜葛都没有,从今往后再没有半点关系,再也没有……” “玉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应该去的……”见她如此,花惊舞心疼极了。他手掌哆嗦着抚上她的脸颊,将她的身子往自己身上贴,喃喃轻语,“你不应该跟着我的,玉儿,你爱的那个人不是我,是他,你不能再骗自己了……” “不,不是这样。”宋玉突然疯了一样抬起头,两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双眸紧紧盯着他,反驳道,“我不爱他了,惊舞,你相信我,我现在是你的皇后,我跟他没有关系了,真的没有了,以后也不会有丝毫联系了……” 她没有这么卑微,再怎么爱一个人,倘若那人已经有了别的女人,还有了孩子,她宋玉又岂会再去贴上去? 身边有个花惊舞,她已经很满足了,不会再奢求什么,保持现在这样就好。 “玉儿,可是……”听闻此言,花惊舞愣了愣,但毕竟宋玉如今说话带着气,他是个清醒之人,怎能真的相信她的话? 可是她却站起身来,双手往他后颈一勾,踮起脚尖用唇重重在他脸上留下一吻…… 然后她告诉他,“相信我,我和他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了。” “玉儿,不要勉强……”花惊舞心疼地瞧着她假装坚强的小脸,其实有时候,她比他更假,就像现在。 “我没有勉强。”宋玉摇了摇头,抱住他的腰际,将脸枕在他的胸膛,“真的没有勉强,惊舞,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是这大南诏的皇后,这三年来,是你在照顾我,而不是他……” “玉儿?”花惊舞愣了片刻,终于抬起双臂,将她紧紧地搂住。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说的可都是真的,玉儿,你真的不会离开我么?” “嗯,不会的。”宋玉找了个更好的位置贴着他,突然又抬起头对他说道,“你若不放心,要不我们现在就把洞.房补回来,如何?” “不,我相信你,有你这句话,我放心了。”花惊舞连连推脱,不是不想,只是考虑到她的身体情况,还是不能。 她有孕在身,他不能在这个时候乱来,否则害了她,他会内疚后悔一辈子的。 不过现在至少有一点值得他欢喜,她终于是自己的了。 “嗯……那就好。”宋玉点点头,却没人看到她眼眶里那些可怜的东西,被她拼命忍着,“惊舞,我饿了,你去御膳房给我做吃的过来,好不好?” “嗯,好,你在房里等着,我这就去!” 从今往后,她是他的后,南诏国的皇后。 她与东方侯,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御膳房内,花惊舞每每想到宋玉说过的那些话,便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管她北镜想干什么,如今他真正得到宋玉的心,哪怕是明天就是他的死期也是值得的。 然而,一切都是昙花一现。 当他将亲自下厨做好的饭菜端向西灵宫,正在路上心头欢喜着想象着待会她吃了会给什么样的评价时,两三个小宫女忽然没头没脑地跑了过来,跪倒在地: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皇后她,她……” “皇后她怎么了?你们倒是说出来啊!”登时间餐碟坠落在地,发出一阵清脆的‘叮当’声响,花惊舞心里一急,一手粗暴地抓起其中一人的手腕便恶狠狠地询问,“皇后究竟怎么了?她怎么了!” “皇后她,她不见了……”被抓住的小宫女吓得七魂快要飞去三魄,颤抖着声音把话说完。 不见了?她不见了? “滚!” 花惊舞失魂落魄地后退两步,看着撒了一地的饭菜,气得捡起还未完全碎掉的碟子再狠狠地往地上扇去。 几个小宫女吓得小脸苍白,连忙跑开。 剩下花惊舞一个人失魂落魄,他原本欢欢喜喜的俊颜上此时却好像被完全掏空了一样,许久,他抬头望向天空,薄唇无力地张合着: “你还是走了,还是走了……” ………… 皇宫宫门大开,几十个女兵排成两排,走在前面。 马车在宫门口候着,倾城月依偎在宇文魅身旁,手紧紧挽着他的胳膊。 本是可以多逗留几日,却因为昨夜的刺客之事给他们找了个很好的离开的理由,这一大早倾城月便去了花惊舞的朝堂告知,要提前离开,并放下狠话,刺客未交出,未来不到三年时间,已经与西望联合的北镜定会出兵攻打南诏。 “驸君,我们快些离开这里吧,在这月儿可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太危险了!”她挽着宇文魅,急急拉着他往马车那边过去。 “……嗯……”宇文魅含糊其辞地点了下头,不经意地问道,“月儿,你,真的决定要攻打南诏了?说不定那刺客并非南诏的错,你想,我们是在南诏的皇宫,花惊舞再傻也不可能傻到……” “总之非这样做不可!就算不是他花惊舞派人前来,皇宫里头出现刺客,那也是他身为这个国家的皇帝的失职!”倾城月狠狠说道,“攻打南诏是迟早的事,驸君,这些事交给月儿就好了,月儿不会劳烦驸君你的,到时候你就坐等看月儿为你打下这个天下就好了!” “……”宇文魅没再说话,心在倾城月说这些话时沉了下去。 这些话,太好听了,只是,他不需要。 天下,他可以自己去打。而那个他一心想用天下去换回来的那个人,却根本不是倾城月。 上马车前,他回过头来,最后看了一眼宫门,觉得好像在跟一个许久未见的亲人道别。这一去,或许真的再也见不到面了吧? “驸君,快上来吧!” 倾城月先上了马车,上去后连一手拉着宇文魅的袍子,生怕他会突然后悔不跟她回去北镜。 队伍前,东方玖一身铠甲坐在马上,眯眼看了马车上下的人良久。 然而就在宇文魅将要跨上马车的那一刻,后边宫门处,忽然传来一记清脆的呵斥声:“不准走!” 他猛然惊住,回过头去,果然…… “你是东方侯吗?” 宋玉出现在宫门口时,已经是气喘吁吁。可是她仍然不敢停歇半分,马不停蹄地向他跑去。 见此情景,女兵们连围了过来,用兵器将宋玉挡在围外:“不准过来!” 宋玉没法前进,只能在外边朝着里面的人大喊:“我知道,你就是东方侯!我现在第一遍问你,也是最后一遍问你,你要不要给我回来?” 她人小,声音却一点都不小。最后那句话,几乎以宫门为中心方圆几百米都能听到她的喊声。 “玉儿……” 看着宫门口那抹冲自己严肃问话的人儿,宇文魅内心不住颤抖。他犹豫着,纠结着,倾城月怀有身孕,而他更放不下宋玉啊! 终于在思量良久之下,他一把甩开倾城月的手,快速下了马车推开女兵向宋玉奔去。 “我是东方侯,我就是东方侯,玉儿……我不走,我不走……”等到两个人之间再没一步的距离,宇文魅再也克制不住,重重地将宋玉往怀里抱去,一边颤抖着声音告诉她,“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天知道他此时此刻有多想要将她往身体里揉,他恨不得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再也不要放开她。 过去生命里所发生的片段,这两天正断断续续地回到了他的脑海里。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人,就是她。 “你这个……践人…魅……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践人,践人……”宋玉的两只小手化为两只凶猛的绣花拳,不断地袭向他的背。 宇文魅一愣,随即更温柔更用力地拥着她,脸深深地埋在她垂在肩上的发丝上,像拥着稀世珍宝般,那样爱惜地拥抱着她。 这个称呼,似乎很久没有听她说过了。时隔三年之久再听到她这样叫自己,他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感。 俩个人在宫门前拥得忘我,却已然忘记了还有个倾城月。 “驸君!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倾城月颤颤巍巍地下了马车,每向前一步,都紧捏着拳头,不断流出眼泪。 那国色天香的娇容如今在眼泪的伴随下,看上去是那样的楚楚可怜。只是,她问错了人。 呵……多好笑,倾城月,你是有多活该? 远处,马上的东方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着可怜楚楚的倾城月竟是丝毫不动容,嘴角阴阴地勾起。这一天,他可是等了好久! “驸君,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找那个女人的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倾城月是哭得稀里哗啦。 宇文魅听到声音,这才放开了宋玉。只是他如今再不能顺了倾城月,他牵着宋玉,推开人群,走向那个女人:“月儿,我是答应过你不去找她,但是我却没有答应你不接受过来找我的她。” “驸君,你怎能……”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 倾城月面上流泪,心下却恨得发狠。她恨不得能将宋玉狠狠撕碎,是宋玉抢了她的驸君! “我既然答应过你不离开你,就不会离开你。”想到这个女人肚子里还有着东方氏的骨肉,宇文魅放缓语气,抬手为倾城月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珠,轻声叹道,“跟我回西望吧,月儿,不想跟我分开的话,就只能跟我回西望,你可愿意?” 什么? 宋玉与倾城月两个人都惊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宇文魅,几乎是不敢想象,他居然会这么说! 只不过两个人惊愕下的心情是完全不同的,一个心被活剐般难受,一个确实一阵阵的欢喜。 “倘若只能如此,那月儿便跟你回去!”倾城月惊愣过后,点点头,转身向随行的人交待几句,“你等回北镜通知下去,从今往后,我北镜与西望的朝城改在西望!” “陛下,这怎么能……”随行之人惊住,倾城月一扬手,不再理会,“不用劝朕,朕决定了的事是不会再改变的了。谁若嫌活着太累尽可过来与朕说,朕自会成全你们。” 一时间,那些人一个个哑口无言,倾城月心意如此坚定,谁还敢再多言一句? 宇文魅是把倾城月安慰好了,可是宋玉心里却开始怪怪的不怎么舒服了。 他居然要带着倾城月一起回西望,他真的已经爱上那个女人了么?宋玉心头五味杂陈,她该怎么办? 离开宇文魅,回到花惊舞身边? 不!她爱他,好不容易找回记忆,又好不容易与他重逢,她是不会轻易离开他的!至于花惊舞,是她对不起他。 北镜过来的大半女兵应倾城月的吩咐先走了,留下十几个仍然留在倾城月身边。而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东方玖看着内心是十分的不舒坦。就这么完了么?他还想着热闹越大越好,能看到倾城月难过的样子是他活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兴趣爱好了! “玉儿,月儿,我们走吧!” 宇文魅一左一右带着两个女人,再次向往马车走去。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就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花惊舞从宫里出来时是满面阴沉,怨恨的眼神与蹙紧的眉头看上去可怕得很。 “惊舞……?” 宋玉心头一惊,回头过去,心情登时再次沉到谷底。 他来了,还是来了! 她竟然忘了,她还有个花惊舞。 145.后会无期 花惊舞过来时,面容阴沉,他看向宋玉时眼神的怨怒的,蹙紧的眉头衬在那阴沉的脸色上是尤其的可怕。 “殿下!”宇文魅皱了皱眉,他走上前,同时拉紧了宋玉的手,不甘示弱,“殿下想要怎样?但在下可要事先告诉你,你,花惊舞,也别想把玉儿带走!她从一开始就是我东方侯的!” 这句话听得宋玉心里头暖暖的,她甚至因为这句话差不多就要忘记他的身边还有个叫倾城月的怀着孕的女人的存在! 但暖归暖,花惊舞是她自己招惹出来的。 “惊舞?”她上前几步,沉到谷底的心愈发沉重,“你,你来了……”其实她是想说对不起的,可是这记对不起,偏偏到了嘴边又被生生咽下去了。 “玉儿,不要过去!”身旁,宇文魅再次将她拉了回来,将她一个劲地往身后藏,然后抬起他更阴暗的赤瞳面向还在往这边过来的花惊舞,冷冷说道,“花惊舞,我是不会把玉儿交给你的!她是我的,从来都是!” “你的?呵……”花惊舞笑了,他向这边走来的同时突然从身后跟过来的公公手里拿过一卷皇绸,眼眸扫视了一眼宋玉,继而对宇文魅说道,“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至少在此时此刻,玉儿还是我南诏的皇后,我花惊舞的女人!” 看他说得那样坦荡,宇文魅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话虽是这样说,但你问过玉儿了么?谁知道玉儿当你南诏的皇后是否为人所逼?”宇文魅心生不悦,面上怒意愈发明显。 “那倒也是。”花惊舞拿着那卷皇绸走近前来,两个看似同样高蜓俊拔且模样亦是有几分相似的男子就这样近距离面对着面,只听花惊舞继续笑道,“你东方侯在北镜都能让女皇陛下怀有身孕,玉儿在我身边亦待了三年多,你就不怕……” 这样的局势,宋玉看得心惊胆跳。她该怎么办?一个是她最爱的人,一个是她的恩人,他们两个要是打起来了,她维护哪一方都不是。 “花惊舞!你敢!!”听花惊舞这话,宇文魅差不多已经猜到他花惊舞接下去要说什么,气得他捏紧了拳头,就差向花惊舞抡过去。 花惊舞是一脸的淡定,他突然将手中的皇绸递向宋玉,“玉儿,这个给你。” 那是什么?宋玉见状,欲要伸手过去。 “玉儿!”见宋玉就要去接,宇文魅忙摁住宋玉的手,警惕地道:“别拿他的东西!!” “可是东方,他是不会……”宋玉想要为花惊舞解释。 花惊舞是什么人,她很了解,绝对不会真的甩什么阴招的。她更明白,此时此刻他脸上的笑和坚强,却是努力佯装出来的痛。 “你就不听我的话了么?”宇文魅低头瞪了她一眼,即刻又抬起十分谨慎地瞧着笑得一脸淡然的花惊舞,“你听着,花惊舞,不管这三年来是谁在照顾玉儿,我除了对他表示感谢,别想再得到更多!” “东方……”他抓着她的手好用力,连汗都出来了!宋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花惊舞甚至于宇文魅。 “驸君,宋姑娘如今是南诏的皇后,我想殿下来要人是应该的,不如我们……”一旁,瞧了好一会的倾城月突然插话进来,她试图让宇文魅放弃,得来的却是宇文魅更生气的一眼,“你闭嘴!” 这个时候,谁也劝不了他! 说到底,他根本就不可能再把宋玉交还给谁!宋玉本就是他的,一直都是!在他消失的这三年里,不管她在谁的身旁,都只会是他东方侯的! “……”倾城月虽心有不甘,愤怒也绝不比宇文魅少,但到底也只能闭了嘴。 当宋玉以为这是一场逃不过的劫,却见花惊舞这时叹了口气,将皇绸送到宇文魅手中叹道,“我知道我赢不过你,玉儿的心亦是未曾离开过你。但我今天来,不是阻止你们离开。你打开看看,这是什么。” “谁知道你又想干什么!”宇文魅半信半疑,眯着眸子瞪着花惊舞。 “呵呵……”花惊舞无奈地摊了摊手,道,“这外边可都是你们的人,我若真想做什么,还会自己单独前来么?你以为我傻么?” 这倒是实话,只是那里面究竟是什么?宋玉凝眸,从他手里拿过皇绸,颤抖着手将皇绸打开,竟惊见里头两个大字。 “休书?!!” 当她瞧见那两个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大字正印在眼前,登时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花惊舞,“怎么会……惊舞,我……” “什么也别说,也别感谢我。我就当是你失去了一个非常非常爱你的人罢。”花惊舞浅浅笑了笑。 “惊舞……对不起,我……”宋玉满面愧疚,她该怎么面对这个事事纵容自己的男人? 别人看不出花惊舞心里的苦,宋玉却是一清二楚,就像花惊舞能轻易看穿她的心一样。 “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大家都没错。”花惊舞抬起手来,轻柔地摸了摸宋玉的头,“傻丫头,只是时间错了。我若是能早他一步先认识你,那该多好,这样的话,你爱的就该是我,而不是他了。” 似乎…… 如此,他与宇文魅二人的角色就能互换一下。 实际上,这只是他的自我安慰。让心里好受点的唯一的办法。 “你是真心的?”宇文魅终于表情没再那么累,他收起方才的警惕,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询问眼前笑得淡然的花惊舞,“真的是,这么想的?” 真的没有再对宋玉有别的想法?怎么可能?是他看错了还是听错了么? “不能这么想,还能怎样想?”花惊舞不高兴地瞥了宇文魅一眼,突然伸出手往宇文魅肩头重重拍了拍,语重心长地道,“东方侯,我把我最爱的宝贝都交给你了,你可千万要给我照顾好了!我可告诉你,你若敢让她再伤心,我即便是拼了命也要过来把她再抢回来!” 这话听着让人生气,却又是如此的暖心。 “你放心!我是不会给你这种机会的!”闻言,宇文魅绝美的脸庞似笑非笑地眯了眯眼,即刻低下头摸了摸宋玉的头发,道,“玉儿,还不块感谢殿下,感谢殿下成全我们。” 宇文魅会突然如此看开,原本该是黑着脸,此时却居然笑着让她去感谢对方。不止是宋玉看呆,连对宇文魅知根知底的东方玖亦是呆了。 爱,真的能改变一个人么?那他呢? 东方玖心下苦涩四起,他的眸光穿过众人,直直望向正紧紧挽着宇文魅身侧的倾城月,一时间,竟迷失了心。 那个女人,究竟值不值得?呵……或许,真的不值得。再看看皇兄身旁的另一位女子,忽然有种恍恍惚惚的迷离感。 “我……对不起,对不起……”宋玉不敢抬头,怕看到花惊舞逞强的样子,会更内疚更难受。 “好了,不用对不起我了,你们快走吧!” 花惊舞回转过身,不去看他们。 “玉儿,我们走吧。”宇文魅收起休书,牵着宋玉便朝着马车走去。另一边,倾城月见状,连忙扯着他的衣角跟上,“驸君,等等我……” 大队人马,整装待发。 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玉儿。”临走前,宇文魅抬起宋玉的脸,柔声说道,“去跟他道个别吧,这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最后,一面…… 其实,花惊舞人很好,只是她爱的,不是他。 “对不起,东方,我……”宋玉摇了摇头,她不仅是怕看了花惊舞的样子会难受,也怕宇文魅会暗下不高兴啊。 可是他却一直把她往外推,“去吧,他毕竟照顾了你三年。” 宇文魅都这么说了,她还有不去的道理么? “……嗯!” 得到宇文魅的允许,宋玉下了马车,起先抬着沉重的步子慢慢地走,一步一个脚印,到路子走到一半时,她突然加速脚步,冲了上去,从后边,双手紧紧地抱住花惊舞的腰际。 “……惊舞,对不起,我要走了,我食言了,对不起,对不起……”她的脸紧紧贴在花惊舞的后背,用力地在他身上蹭着,不断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辜负了一个人。花惊舞说的没错,不是他失去了她,是她损失了一个那么爱自己的人儿。 “傻瓜。” 花惊舞没有转身,挺拔的身躯依然定定背对着她站着。 “不是说了么,你没有对不起我,真的。”他只是颤抖着抬起手,覆在腰间抱住自己的那双小手上,深情地道,“傻丫头,快跟他去吧,你再不去的话,万一我突然后悔了,你可就走不了了啊。” 这个傻瓜,到底谁才是傻瓜啊? “惊舞……”宋玉就差哭了,但她知道,她不能再随意落泪。 有个倾城月在那,等着看她的笑话,她偏要笑着让那个女人看到! “好了,快去吧。” 花惊舞催促着。 “……嗯……”宋玉哽塞了下,双手缓缓松了开来。却在这时,花惊舞却突然紧紧抓住她的手,又听他道,“玉儿,你一定要幸福快乐,知道么?若不然,我怎么放心让你跟他回去?” “嗯!我一定会幸福快乐的!” 宋玉点点头,她坚信宇文魅一定不会亏待她的,即使有个倾城月可能会从中作梗。 “还有……”他突然又松开了,转过身,不让她有机会看到他脸上是何种神情,硬是用他宽大的怀圈她在内,柔软的龙袍紧紧裹着她小小的身子,仿若就要阴阳相隔般地拥着她,无比珍惜地抱着她,“玉儿……” 他深情地唤了她一声。 “嗯,我在这,惊舞……”宋玉除了点头,大概也只能点头答应他。 “答应我,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作践了自己。”花惊舞妖媚的颜枕在她的发上,情从心上来,“还有就是……如果他让你不幸福,不快乐了,回来找我,好吗?” “嗯,我知道,我知道……” “傻丫头,你知道什么呀?这一转身,你定是马上就把我给忘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又道,“好了,再让我最后一次好好抱抱你,再抱一抱你,再多一会时间就好了,这就好了……” “傻瓜……” …… “驸君,你不觉得宋姑娘与殿下简直就是天生绝配么?”马车上,倾城月掀开帘子,冲旁边的宇文魅有意无意地提道,“我看她一定是舍不得殿下了,要不然,我们自己走吧?”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自打倾城月开口说出第一个字起,宇文魅就知道这个女人的用意。 “你若等得慌,可以自己先走。”宇文魅冷冷回了句。倾城月脸色顿时青白交加,紧咬下唇,良久都不敢再多一句话。 不过…… 这样亲密的动作,确实让人瞧了心底很不舒服啊! 宇文魅眯了眯眼,将视线转向别的地儿。不经意间突然瞟到远处一动不动的东方玖,顺着东方玖的视线望去,登时全身猛地一惊,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 那个家伙,该不会是…… …… “好了,玉儿,你快回去吧!再不走,东方侯都快要扑过来把你抢走了。” 最后,花惊舞松开手,迅速回转过身,就是不想让宋玉看到他的正脸。 “惊舞,你……” “你不走?那我先走了。”花惊舞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故作轻松地道,“罢了罢了,就让你看着我走吧。玉儿,后会无期。” 说罢,他便大步流星朝着宫门口走去。 毫不含糊,看上去,好像真的再没有半分的心疼之意。但宋玉是知道的啊,花惊舞就是个大傻瓜! 若是她真的早一步认识花惊舞,说不定情况真的会如他所说的那样,她如今爱的说不定就是他花惊舞,而不是宇文魅。但是这世上,是没有假设性可言的! 看着花惊舞离开的背影,宋玉喉头酸涩涌起。 这是她在这个时空里,第一次为了不是宇文魅的男人而感到心痛。如果没有宇文魅,她怕是真的会深陷其中。 她看到花惊舞终于走到宫门口,然后依然背对着她,却突然抬起右手,冲她摆了摆:“快去吧,玉儿,别看了,看不到了。” 马上就看不到了,往后也看不到了。 宫门‘嘎’的一声,合上的那一刻,宋玉心如刀绞,全身颤抖。她舍不得花惊舞,舍不得他带给她这三年来数不清的温柔和暖意。 如果说宇文魅是她生命里的一道彩虹,那么花惊舞则是她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道暖光。 “玉儿,走吧,他已经进去了。” 很久过去,身后,响起宇文魅温柔的话语。 肩上很快出现他的手掌,她转过身,将身子埋在他的怀里:“东方……我好难过……” 真的好难过,那种感觉,就像是马上就要死去一般,太过压抑! “没事了,玉儿,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好了。”宇文魅闭上眼,拥着她。 其实,心里并没有多大的不舒服。他只是看不过她现在为了别的男人而如此要死要活的样子,是不是三年的时间,或许就快要带走她的心?那么他现在再出现,还晚不晚? “不,不可以。” 倾城月在,她怎么能哭? 宋玉离开他的怀,对他说话的同时瞟了一眼紧张兮兮望向这边的倾城月,她突然勾住他的脖颈,“你抱我过去,东方。” 她不能做软柿子!绝对不能! 从三年前她用她的蛇形下身将青菱杀死的那刻起,她就已经决定,善心,也要看对方是谁!用对人! 而青菱的死,却也是缠她许久的一个阴影。这大概便是因果报应吧。 “嗯,我抱你过去。” 宇文魅浅笑着点头,轻微弯下腰来,双手来到她的身子上,将她打横抱起。 这样,就可以让那个女人看清楚了,他的心,究竟是在谁身上,呵呵…… “东方……”宋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算计,城府。即使已经被他抱着,她仍然不忘将唇凑到他耳边,又故意用不善的得意的目光瞟向倾城月,一边对他撒着娇,“你还爱我么?” “爱,当然爱。”宇文魅一边大步流星地向马车那边走,一边垂下眼帘,在她脸上递上一吻,“三年遗失的陪伴,我会好好补偿你的,玉儿。” “嗯……”宋玉应了一声,突然又问,“那……东方,你,爱那个女人么?” 记忆里,依稀飘来三年前当时他离开她时的样子。他说他是看上女皇陛下了,然后跟着女皇陛下手下的人走了,甚至到她突然对倾城月起了杀意,他却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那个女人。 想到这时,她不由的身子紧绷起来。为什么,她突然有种就要失去他的感觉? “傻瓜,爱怎能分给第二个人?”耳旁,他低语,“我爱你,只爱你,除了你,没谁了。” “那倾城月呢?你若不爱她,又为何……” 他摇头,“不要被表面蒙蔽了心,玉儿,往后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知道,东方侯的心只爱你,知道么?” “东方侯?” 宋玉瞳孔惊住,她这才注意起这个名字来。 东方侯…… 东方侯? 记忆忽然往更远的时光飘去…… 记得刚进宫那时,有个自称是东方侯却不是他的男人,出现在她身边。那个人救她、给她熬解药、带她去到那个虚幻一样的世界里静心…… 那个人自称是东方侯,自称是他的哥哥…… “东方!”想到这,她登时惊起,抓住他的衣袍,神经兮兮,“你是不是跟我说过,你没有孪生兄弟?” “是啊。怎么?为何又问起这个?”他奇怪地看着她,“我记得你以前也经常问我是不是有个孪生哥哥,玉儿,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有。”宋玉连摇头,垂下头来,“大概是我记错了,又或许是做梦梦见你了,是我太想你了吧。” “傻瓜,不要再想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真的么?” “嗯,上一次,是我不对。” 若是那次俩个人没有吵架,没有分开,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一切?那如今的他们又是怎样一番模样?那些事情,真是不敢想象。 “不,我也有错,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宋玉的小脸紧紧贴在宇文魅的肩上,已经没有了与倾城月较劲的冲动。 她反复琢磨着,那个自称是他孪生哥哥又名为东方侯的男人,到底是谁?更疑惑的是,那个男人与他几乎长得一模一样,除了发色! 三年已过,原来,已经过去三年。 146.拦路的皇子 她走了。 终于还是,走了啊。 宫城墙上,那一袭红袍站在那里,一缕缕大风吹过来的同时,将那身透着文雅之气却又给人气度逼人的长袍衣角吹起,随风飘舞,咋一看,当真仿若一位红尘中的脱俗尘子。 然,可惜的是,他的心怕是再也脱不了红尘。 她终于还是走了,这些年,他尽力对她好,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她,连命都可以不顾一切为她,甚至如今他才娶她第三天…… 却一转身,她再次离他那么远那么远。 亦或许从未曾近过吧。 再也无法相见,真正的后会无期。 “皇上,休书已写,那皇……宋姑娘她真的就……” 良久,谷一走到他身侧,小心敬言。 “她还是我南诏的皇后,永远都是!” 花惊舞毫不犹豫打断谷一的话,一身红色龙袍的他此时此刻看上去像极了一只孤独的妖精,如同尤物般绝色的妖精,从此之后将陷入无限的孤独与想念的尤物妖精。 在这还未分裂的天下,显得是那么的耀眼。 可是那个女子留给他的,却是除了孤独和怀念,再也没有多的。 他的视线一直端望着宫门下那条大道,一直往前望去,从她跟着那个人上了马车到背对着他离开,一直到不见…… 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甚至身子都未挪动过半分。 “你这又是何苦呢?皇上,南诏不能没有新皇后,考虑再立吧皇上……”谷一看不过去,在一旁着急着建议花惊舞。 这次娶新后,前日大婚,第三日便休后。这怕是南诏最大的一个笑话,可是身为旁人又能如何? “不,朕说过,只有她才是我南诏的皇后!别人,不行!”花惊舞总算回过神来,唇边淡淡地笑着,“谷一,倘若在你的生命里也遇到了那么一个人,那么你就会明白我此时此刻的心情。” “皇上,诶,这……”谷一还想说什么,这时却见花惊舞唇边展开一抹舒心的笑,他突然张开双臂,面向苍天,闭眼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又睁开眼,拂袖离开,并笑盈盈地吩咐道,“走吧。” “皇上……”望着花惊舞寂寥的背影,谷一心情沉重至极。 他不明白,明明很难过的是吧?明明就很不舍的是吧?明明知道再也不能相见了,是吧? 可是却为何表现得如此轻松? 谷一思量了良久,宫墙下,传来花惊舞的唤声:“谷一!你怎么还不下来?还有许多政事要与你商量,你可不能不帮朕啊!” 闻言,谷一忧心忡忡的脸登时豁然开朗,喃喃笑道:“咱们的皇上,这次是真的长大了!” ** 宇文魅没有给倾城月好脸色看,但是却也不坏。 出了南诏皇城,一路颠颠簸簸。 前面,是他的九弟领头在前,马车在队伍中央,前面是东方玖的手下,后面是倾城月的手下。 so,除了宇文魅,宋玉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有。而她现在甚至往后唯一能依靠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只是…… 倾城月、真的怀孕了么?是他的孩子? 宋玉这一路上,两只眼睛时不时地看看倾城月的肚子。还没什么反应,看起来似乎孕期还不到三个月的样子。 看的次数多了,倾城月就会十分紧张地护住下腹,紧张兮兮地瞪她:“你想干什么!从南诏皇城就开始一直看着朕的孩儿!” “……”宋玉不说什么,淡定地给那女人一个白眼。 刚想撩开帘子看看外面的风景,却在这时突然忍不住干呕了一下。这一下可不得了,立马惊来宇文魅,他扶住她的双肩,担心地问:“怎么了,玉儿?” “没,没事,就是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宋玉摇摇头,拼命忍着喉头那点恶心感。 “该不会是……”坐在对面的倾城月疑神疑鬼地斜视着她。 “你别瞎猜,真的只是胃里不舒服而已。”知道倾城月想说什么,宋玉连打断她的话,又转而对宇文魅发誓,“东方,我真的没事,真的。” “我又没说什么,你就这么紧张,心里肯定有鬼!”倾城月不屑冷道,话题一转突然到了花惊舞身上,“驸君,宋姑娘在花惊舞身边生活了三年,怕是已经……” “你想说什么?”宇文魅瞬间脸色沉了下来,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好话。 倾城月不甘心,但是看到他脸色如此不好,也便噤了声不敢说下去。 “前面就有个小城,我们等会找个客栈歇一歇,玉儿,是不是很累了?”宇文魅一回头对宋玉是温柔呵护。 看得倾城月内心更加不满,她紧蹙着眉头,袖子下的两只手都紧紧地捏紧,对宋玉是愈发的仇恨着。 凭什么,这个女人,明明是个妖怪! “嗯,好。” 宋玉微微点头,依身靠在宇文魅身边,两只眼睛又时不时地盯着倾城月的下腹。倾城月见状,警惕地捂着下腹的同时又不悦地囔囔起来:“驸君,你看她还一直盯着月儿的肚子看!真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看一看怎么了?会少你一斤肉吗?”宋玉冷冷得道,宇文魅轻轻在她背后拍了拍,低下头小声说道,“乖,不要管她。” “驸君!你为何只帮她不帮月儿!”见此情景,倾城月更是把愤恨表现在脸上来了。 宇文魅本不想多理这个女人,但是一想到倾城月的身份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原本的冷脸即刻又转变过来,伸手将倾城月揽了过来,轻声安慰:“好了好了,方才是我不好,我冷落到你了,是我不对。” “这还差不多!”倾城月一怔,喜上心头,幸福地笑着依偎在他身旁。 倾城月是高兴了,宋玉是不愿了。 “你放不放开她?” “玉儿,乖,别闹,月儿她还有……” 话未说完,宋玉立即跳出他的怀,往对面坐过去,两手环胸,生气地瘪着嘴。 “玉儿。”知道她是生气了,宇文魅叹了口气,想将她拉回来。她怎么就不明白他的苦衷呢?真是伤脑筋。 “你碰了她就别碰我!”宋玉一掌拍开他伸过来的手,连同瞪着倾城月。 “驸君,她瞪着月儿的肚子……”倾城月也不知怎的,只要宋玉一瞪过去,她整个人就焉了一样,直往宇文魅怀内缩,娇弱地扯着他胸前的衣襟说话的同时有意无意地瞟了宋玉一眼,“日后我的孩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就是她宋玉的责任!” “喂!我看也能把你的肚子看出事来吗!你这人脑子进水了吧!”宋玉一听,着急了。感情这倾城月还以为她的眼睛是什么火眼金睛还是x光?有那么夸张么! 闻言,倾城月也急了,扯着宇文魅的衣襟不满地道:“驸君,你看她居然骂我,我可是北镜的女皇!她怎么可以骂我!” “女皇又怎么了!”宋玉就差跳起来,“你还想吓我?怎么,要砍了我的头不成?” 宋玉太凶了,倾城月马上被吓得哭哭啼啼起来:“驸君,你倒是说句话啊……” “够了,你们两个!”眼看着俩个人又要吵起来了,宇文魅帮谁也不是,夹在中间低声吼了声,俩人静是静下来了,但是宋玉那几乎要把他杀了的眼神,让他心里十分的愧疚,“玉儿,你在那坐着就好了,睡一觉吧,马上就可以去到客栈休息。” “宇文魅!” 听到他这样说,宋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为什么突然又对她冷淡下来?就因为倾城月是北镜国的女皇,而她宋玉则是真的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他才对她如此的么? “乖,睡会吧。” “你……呕……”宋玉想吼他,可是却又是一阵干呕,喉头里那种恶心的感觉愈发令她难受。 “玉儿,你还说你没事……”那边,宇文魅连忙挪过身子,坐到她的身边。刚想触碰她,她却抵触着欲要狠狠将他推开,“不要碰我!你就去护着你的女皇大人吧!” 可是她这个时候却根本没有这个力气,还未碰到他就无力地顺着倒躺在一侧。同时身子突然开始剧烈颤抖,全身发冷,在她的下腹,正有一丝丝黑色的雾气从那里散发出来,全部往近身的宇文魅身上涌去。 只是这种黑色,常人无法瞧见。宇文魅只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往体内涌去,只是他此时此刻哪里顾得上这些,不顾宋玉的不愿和反抗,连忙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玉儿,怎么样了,你这是怎么了……”见她仍然发着抖,宇文魅又将她抱起,紧紧地抱在怀里。 宋玉哆嗦着,断断续续地道,“我,没事……就是,就是……就是,有点冷……” 对面,倾城月看得傻了眼,“驸君,宋姑娘这是怎么了?似乎是生病了。”她面上担心,实则心下却得意着窃喜着,宋玉啊宋玉,谁让你偏要与我作对!更可恨的是,好好的花惊舞不要偏要与我倾城月抢驸君! “玉儿,别怕,我抱着你,不冷了,玉儿……”看着她这个样子,宇文魅心如刀绞,紧紧地拥着她,抱着她,这一刻,他甚至想把全天下所有温暖都聚集到她身上。 可是她还是喊着好冷,好恶心,好想吐…… “驸君,她不会是要死了吧?”倾城月斗胆问了句。 “你才要死了!”宇文魅生气地吼了声,紧接着又赶紧吩咐倾城月,“还不快把那张被褥拿过来!快点!” “等一下,月儿马上……”倾城月半分不敢怠慢,连忙将身后的那chuang被褥抱起送到宇文魅面前。 “玉儿,现在怎么样,还冷么?”用被褥将她外三层圈住,加上他紧致的怀抱,宋玉终于能正常看他,无力地冲他摇头,“比方才好了点。” 可是还是冷,还是犯恶心,她这是怎么了么? 对了,对了!她想起来了!今天正是每隔三日的吃药时间,在花惊舞身边她吃了药就不会这个样子,可是在他的身边,别说药,怕是他根本就还不知道她要吃药这回事。 为什么?那个宋玉,只要有点小病,他就紧张成那样? 宇文魅对宋玉的呵护和担心,倾城月尽收眼底。她不甘心,她哪里比宋玉差了?论身份,她是北镜国的女皇,高高在上身份尊贵,论美貌,她也丝毫不觉得自己输给了宋玉! 可是他就是那么紧张宋玉,不论她倾城月怎么努力,怎么去博取他的注意,一切的努力远远不够宋玉的一个蹙眉。 手在袖子下面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几乎用上了她所有的力量,去把这个拳头握紧。 她这一生,要什么东西,没得到过? 竟不知如今,会输给一个怪物! 不,她还没输!没看到那个怪物,痛苦得就要死去一样么? …… 浩浩荡荡的队伍往前前行,至少在天黑前,一定要赶到几里外的小城镇上歇歇脚。 但,天有不测风云,当队伍离城镇就差一两里路时,一片平荡荡的山坡大路上,突然从四面八方冒出许多穿着铠甲军装的男子。 “东楚国的人?” 眼尖的东方玖很快认出那些人的衣着,眯着眼睛看着包围过来的人。 果然,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很快现了身,只见他对手下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待在原地,自己则走近前去,两手作辑:“在下东楚的凤逸尘!劳烦九王爷即刻把东方侯叫出来!” “哦?你要见我皇兄?”东方玖的眼神上下将凤逸尘打量了个遍,然后双手环胸,冷道,“十几岁的小娃儿就如此嚣张的口气,你以为我西望的皇帝是那么好见的?别废话,把你父皇叫过来再谈!” “不用我父皇,我就可以了!”凤逸尘没听出东方玖话里的意思,他拍了拍胸脯,对东方玖继续用尊敬的口吻说道,“我不做别的,只要你们把玉……把宋玉交还过来,我绝对立马撤人,决不食言!” 交还宋玉?这又是如何一回事?东方玖故作恍然大悟,“哦,你是说那个女人啊?我听说啊她可是三年前就在南诏皇宫的,再如何也该是花惊舞来讨要人,又如何来的归还你一说?” “你……”凤逸尘顿时语塞,可是当他想起出行前菁妃的叮嘱,即便是把这所有人牺牲了也绝对要把人要回来。下一刻,他一把将佩剑拔出,指着得意笑着的东方玖喝道,“你若是不把宋玉交还给我,我就杀你个片甲不留!”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掀起什么腥风血雨?东方玖对此很是不屑。 “你…蛮人…!!”第一次遇到这种‘蛮人’,凤逸尘气急,他想要要回宋玉而已,对方居然如此态度! 好!看他是个孩子是吧?那他倒要让那个东方玖瞧瞧,他一个小孩到底能不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冲啊!”再不想犹豫,直接挥刀而上。 毕竟凤逸尘人多,瞧此情景,东方玖眼中微楞了下,他还以为这孩子根本不敢或是不会,竟没想到真的会带兵冲来。 不过到底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对方不过是个还未长开的孩子而已,一切决定都是那么的冲动和任性! 东方玖轻蔑地勾起了唇,随即大手一挥,身后几十个骑兵见势便快速御马凶猛地往前后左右冲击,连着马车后边的那帮女兵也拔出兵器全面抗敌。 外面怎么会那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马车内,宇文魅将宋玉小心翼翼地放到中央,并对倾城月吩咐一声:“先帮我看着下玉儿,我出去瞧瞧。” “宇文大哥!”那边,正要与东方玖交手的凤逸尘见到宇文魅下来,登时面上一喜,连向他奔去。看到向自己飞奔而来的那个少年,宇文魅呆了片刻,在脑中加速搜索记忆中的那抹身影,片刻后终于惊喜地唤了声,“你是逸尘?二皇子凤逸尘?” 一时间,所有人都顿住脚步,停下来看着交集的那二人。 “就是我啊,宇文大哥!”见宇文魅认出自己,凤逸尘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可是这心里马上想到此次截住他们的目的,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个想法提出,“宇文大哥,玉姐姐此时在马车上吧?” 还有那个女皇陛下,他早就打听到了! 菁妃说过,若是宋玉在宇文魅身边做了小,怕被倾城月欺负,一定要把她带回东楚,这一点,他始终不敢忘记! 更何况,仙山那次的幻境里,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结果。 菁妃对宋玉的担心,父皇对宋玉的思念,连同他自己的私心……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她带回! “嗯,她在。”涉及到宋玉,宇文魅脸色开始有些不太好。 “那现在就把她交给我吧,宇文大哥。”凤逸尘倒不是在请求,而更像是在要求,他的语气太过坚决,坚决到连宇文魅都不免有些反感,“为什么要把她交给你?” “……没,没有为什么!”凤逸尘脸色微红,很快又十分粗暴地反驳宇文魅,“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总之宇文大哥你今天答应也好,不答应也没关系,我凤逸尘今日定要把玉姐姐带回!” “不可能,我是不会把玉儿交予你的!”宇文魅摇头,若非看在对方曾经与他相识一场的份上,他想他谈不了这么久。 “什么?不可能?”闻言,凤逸尘突然愤怒地盯着宇文魅,不满地质问道,“那你把玉姐姐带回去玉姐姐就会幸福吗?你说,你为什么不把玉姐姐让我带回去!你说啊!你已经有了个女皇陛下,你还要玉姐姐做什么?玉姐姐跟着你迟早是会受气的!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你不是我,你又怎么知道我会让玉儿受委屈?”对凤逸尘所说的话,宇文魅只觉得好笑,“莫非,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知道玉儿跟着我会受苦还是受难?” “我……不是,我……” “傻小子,你放心吧!我和玉儿好不容易再次重逢,我怎么舍得让玉儿难受?”见凤逸尘低下头说不出话,宇文魅叹了口气,在他肩上拍了拍,强扯出一抹笑,“好了,回去吧!不要再胡思乱想……” 正在这时,马车内忽然传来一阵呜呼:“你干什么!还不快把东西还给我!” “宋玉你这个妖怪!你就是个妖怪,三年前若不是你……” “玉姐姐!” 凤逸尘听到声音,再也顾不得宇文魅跟他说了什么,拔腿就往马车那边跑。 “逸尘!” 宇文魅暗叫不好,连跟着跑过去。 其实他心里头最担心的,还是宋玉! 她最不愿想起的便是三年前在紫金城发生的那一切,可是倾城月那个疯女人,居然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好戏看了?”东方玖阴测测地笑曰,“不过,我还是更希望看到皇兄得意,那个宋玉,还真有那么点意思,让她走,还真是不舍得……” 147.恭喜公子喜当爹 “玉姐姐!” 凤逸尘击退上前阻挠的北镜女护卫,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看到宋玉时是有喜有悲。因为此时此刻脸色苍白的宋玉正忍着身体内的寒气,哆嗦着要去把被褥抢过来。 是了,就在刚刚,宇文魅才刚下去没一会,裹在她身上的被褥和宇文魅披在她身上的外套一并夺去,她全身发寒发软,且当时还在睡觉,还没来得及阻止,身子就因为倾城月的拉扯滚到了另一边。 “把衣,服还…给我!” “不给!朕就要你死掉!你死了就能现原形了,朕要让驸君好好瞧瞧,你根本、就是个妖怪!” “……不…我不是,我不是……” “你就是个妖怪!宋玉,三年前若不是你,我北镜好好的紫金城又怎会毁得什么都没有!你是妖怪,你杀了人,今天我就是要看你冻死,你等着吧,很快你就会现出你妖怪的真身的!” “你……倾城月!你……” 倾城月字字凶狠,每一句都像一把尖刀无情地剐在宋玉的心口。 宋玉没说几句,就又倒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一股气流正争相跑出,却又并不觉得少了什么,唯一让她感到难受的便是这种气流所带来的寒冷,且她胃里翻江倒海的更是勾起一阵阵的恶心感。 “玉姐姐!” 见宋玉倒了下去,凤逸尘什么也顾不了了,他一心想保护她,可是却忘了宇文魅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宇文魅!更何况他是要来带走她的。 “凤逸尘,你给我退开!”当凤逸尘前脚就要踏上马车,后边却一把长剑迅速伸了过来,冰冷的触感抵在凤逸尘的后颈上,宇文魅冷着脸沉声说道,“这句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看在曾经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一命,你现在就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否则……你兴许也早就知道,我是什么人!” “逸…逸尘……”马车内,虚弱的宋玉微微睁开了眼,看到被宇文魅用剑指着的少年,没有惊喜,只有担心和祈求,她微弱地张口唤道,“东方,不要伤害……逸尘…他,他是…凤逸尘,东楚的二皇子,你,不能杀他……” “玉姐姐,你怎么了,玉姐姐……”眼看着宋玉脸色越显苍白,凤逸尘一看急了,着急想要上去,但宇文魅哪会那么轻易让他如意,一把剑迅速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比较浅的口子,一阵刺痛,有血已经流出来了。 “我说了,你若只是因为想念而见玉儿,那么我欢迎!但是——”宇文魅赤红的眸子眯起的时候尤其危险,那手依然执剑紧紧抵在凤逸尘的颈上。 话锋一转,他狠道,“你来若是想把玉儿带走,那么我,绝不客气!你走不走?” “不!我来就是要带玉姐姐回去的!除非你把我杀了!”这凤逸尘也是急性子,宇文魅几次三番给他找台阶下想放他安全离开,可是却不知这凤逸尘是根本没领会出意思还是根本不领情,性子拗得很。 “我凤逸尘只要还活着,就一定要把玉姐姐带回!”凤逸尘回过头来,倔强地看着宇文魅,“我敬你一声宇文大哥,你身边若是没有这个女人,我是肯定不会与你作对的。可是宇文大哥!你既然有了这个女人,真的能公平对玉姐姐吗!我真是看不下去了,你瞧瞧玉姐姐现在都被你弄成什么样子了!” “……”该死! 倾城月心下即刻卷起bobo狂澜,又一个不喜欢她的人出现了!那个宋玉,是有什么好!花惊舞对她痴情就够了,连个小孩…… 小孩…… 她突然惊讶地看了被宇文魅用剑抵着脖子的少年一眼,心生一个连她自己也有些怀疑的念头。 这个少年,该不会是对宋玉也……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宇文魅说什么也不让凤逸尘接近宋玉,他一步步往凤逸尘身侧绕过去,用自己的身子堵住车口,“我数三下,你再不走……” 这时,他肩头突然一重,宋玉用尽全力起身趴在他肩上,他感觉到她正无力摇头:“不要,他还是个孩子,你不能,我,我求你……” “玉儿!”一手要拿剑抵着凤逸尘,一边又要顾着宋玉,又生怕凤逸尘那死小子会突然犯傻过来,宇文魅气急,回头便对倾城月吩咐一声,“月儿,快把玉儿扶进去!” “嗯,月儿知道了。”倾城月连上前,粗莽地一个劲把宋玉往里拉,假装好心对宋玉道,“好了,宋玉,你呀就别在这矫情了。那个毛头小子,相信驸君会很好地处理掉的!” “不,不,你放开我,你给我滚!” 宋玉用尽吃奶的力气,硬是把倾城月推开。 然而却不知这一推,倾城月的后脑勺突然重重往后撞了过去。 “月儿!”说时迟,那时快,前一刻还在对凤逸尘各种威胁的宇文魅下一秒及时地冲了进来,在倾城月就要磕到什么东西时,稳稳地将倾城月接住,“你有没有怎么样,月儿……” “东方,你……”他对那个女人是那么的温柔! 宋玉一时之间突然好像忘记了身体的不适,满面苦涩,“你怎么可以……你是不是,是不是……” “没有,玉儿,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一直都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看宋玉一脸受伤的模样,宇文魅心如刀割,他腾出一只手,想去安慰她。 “驸君!”这时,倒靠在他怀里的倾城月突然身子一软,虚弱地抬手及时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痛苦地挣扎着,“月儿好痛啊,驸君,你快帮月儿看看,是不是孩子出事了,是不是,驸君,是不是……” 这样一来,宇文魅又得去顾倾城月,还要当着宋玉和其他所有人的面,垂眉柔声安慰倾城月:“不是,孩子很好,月儿……” “东方……” 宋玉的眼神愈发凄凉,她知道他其实是为了倾城月肚里的孩子,也知道他的心从来都是自己的。只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像其他男人一样,当着她的面,对另外一个女子好,如此呵护,如此温柔。 心一阵阵地抽痛,眼前的这一切,一定不是真的。她拼命在内心这样告诉自己,可是她不想相信的画面却真实地在面前发生着。 “驸君,我好痛,真的,好痛……” 倾城月很好地在宇文魅又要去关心宋玉的前一刻拉住了他,并且‘病痛’的症状愈来愈重了好像。 “哪里痛?这里吗?还是这……” “哪里都痛,呜呜……驸君,怎么办,若是我们的孩子没了我该怎么办……” “不会的,你的孩子会安然无恙地存在于这个世上的。” “驸君,抱紧我,我怕……” …… 那两个人,就这样,当着他的玉姐姐的面,如此、这般! 这、真的像话吗! “宇文大哥,你就是杀了我也好,我是真的不会再把玉姐姐丢下了!你没有资格爱玉姐姐!” 马车外,凤逸尘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原本看宇文魅对宋玉一往情深的份上还思量着或许可以将宋玉留在他身边! 可是如今,这样的画面却叫他再次狠狠愤怒起来。 “玉姐姐,快跟我走!”趁着宇文魅正安慰倾城月的当儿,凤逸尘一脚踏上去,不顾宋玉是否愿意,拉起宋玉就往背上背去,然后快速下了马车,往自己的手下那边跑。 他要带她走!离开那对男女!他是凤逸尘,她是他的玉姐姐,更是他那次仙山幻境里出现过的那个女子。 “玉姐姐,逸尘这就带你回东楚,再也不要见宇文大哥……不,他不配当我大哥!”他就这么背着宋玉,一边对宋玉说着话,一边急急向前跑。 才不管身后是有什么追兵利刃,还是什么蛇虫虎豹。 而、此时此刻趴在凤逸尘背上的宋玉,已经不知何时再度昏睡过去。只是她嘴唇有一搭没一搭地张合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凤逸尘,你敢走!”宇文魅连抛下倾城月出了来,一双眸眼瞪得老紧,“还不快把玉儿放下!过去这三年我看你是单长了年纪不长心,自不量力!” 一把剑飞速擦身而过,落到凤逸尘前面。 自己的人在人群外围,四面是北镜的女护卫与西望的精兵,又有气势汹汹的宇文魅再次拿剑指来,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哪里顶得住这么多人,一不小心便重重摔下,宋玉滚了几圈,已经离他有些远了。 “你要杀就杀吧,我也说了,你若不把我杀了,我还是要把玉姐姐从你身边带走!”他看了眼宋玉,闭上眼,作出等死之状。 “你走不走!”宇文魅哪里是要真的杀他,这个傻孩子许是真的只长了年龄没长心,三年过去还和十二三岁那时一样。宇文魅心里那个气啊,吩咐东方玖过来把宋玉带回马车后,对凤逸尘又是一番苦口婆心,“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真的不敢杀你,快走!” “除非我死!” “你……” “来啊,杀我啊!” “……” 当宇文魅拿凤逸尘毫无办法时,那边,东方玖半搀扶着的宋玉忽然推开东方玖,试图朝宇文魅二人走去。 可是谁也没想到,也便是在她推开东方玖的那一刻,暗藏于某个角落的一支利箭这时骤然放射出。 只是在射中人之前,没有人看到,甚至当箭真的伤到人的那之后,也没有人知道那剑究竟是从哪来的。 凉飕飕的阴风从身边擦过,东方玖反应过来时,惊见那支利箭竟是直直朝着宋玉射去。 “小心!” 宇文魅听到这两个字时,凤逸尘已经不在了剑下。 “玉,玉姐姐……”凤逸尘倒地不起,鲜血如柱般从嘴里涌出。 “二皇子,你不要吓我……!”宋玉吓坏了,双腿猛地瘫倒下来,用本就无力的身子尽力去支撑凤逸尘的上身。 凤逸尘用尽最后一口气,艰难地伸出手,抚在她苍白的脸颊,嘴唇微启,“玉……姐…姐姐……我终于,终于实现……了幻境……里…的……” 那次在仙山幻雾里所发生在他身上的幻境情景,便是今时今日他为宋玉挡下这一劫的这一幕。 他从没告诉过谁,临走前也已经算到此次出行自己的下场。 可是,他愿意。一个少时期没有实现的梦,终于在今日实现,他终于躺在了他的玉姐姐的怀里。 “怎么会这样,”看着凤逸尘虚弱的样子,宋玉心急如焚。她半搂着他,手来回在他嘴边擦拭血液。可这血却是怎么也擦不掉,擦掉了一点又会涌出更多,而那把利箭更是残忍地穿过了凤逸尘的心脏。 周围,所有人都惊呆了。 马车上的帘子悄然被葱花玉手放下,那展开的弧度是何等的阴柔。 “的……梦……” 终于,凤逸尘终于将最后一个字说出,却无力地垂下了手臂。永远地,闭上了眼。 “凤逸尘!不可以,快睁开眼睛啊,二皇子……”眼睁睁地看着凤逸尘死在自己面前,宋玉经受不住,大喊出声,“你快醒醒,二皇子,凤逸尘,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调皮,知不知道你已经长大了啊,臭小子,你快睁开眼看看玉姐姐,二皇子……” 凤逸尘死了,这个善良的二皇子也已经死了…… 宋玉哭,宋玉喊,终于哭尽悲伤不见血泪。 “怎么会这样……你怎么能死,傻孩子,你不是要带玉姐姐走么,你醒来啊,醒来啊……”她抱着凤逸尘的直往怀里拥去,一边哽咽地道,“你以为这样就行了么,凤逸尘,你若再不醒来,玉姐姐就再也不理你了,我没有开玩笑,你知道我不会开玩笑的……” “快醒来啊,傻小子……” “逸尘……” …… “玉儿,二皇子他已经……没了。”宇文魅僵硬着身子上前几步,方才执起的剑早已不知什么时候掉到地上。 “不,他没死,你看看他,他还活着的,东方,你看看他……”宋玉猛然摇头,指着凤逸尘的脸抬眸对宇文魅有些疯狂地道,“对不对,他真的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只是他……唔……他,只是……” “嗯,他只是睡着了,我们不要打扰他睡觉好不好?”她心痛,他又何尝不是? 宇文魅一步步走到宋玉身后,从后边将她抱住,同时一点点将凤逸尘的遗体拉离她的怀,道,“玉儿,我们送他回家,好不好?” 宋玉掩面,痛苦地抽泣:“唔……逸尘回家,回家睡觉……” “九弟。”终于分开他们二人,宇文魅抬起头,对东方玖使了个眼色。 东方玖会意,过来带走了已经躺平的凤逸尘。 其实,那箭只是差点擦到心脏,并不能真的一箭就让凤逸尘毙命,放箭之人狠就狠在在箭上用毒。东方玖拉离凤逸尘的遗体到很远一段距离时,凤逸尘已经是全身发紫,毒性延至全身上下乃至五脏六腑,即便是华佗在世,亦再没有活过来的可能。 这小小年纪就送了命,诶! 连东方玖瞧了都免不了叹口气,这孩子死就死在他自己的手里。若是早些听劝离开,也就不会有此悲剧发生。 可是若是他早早离开了,那么死的,不就是宋玉了么? …… “玉儿,没事了,二皇子他已经由九弟送回家去了,我们也回家吧,嗯?”良久,宇文魅拍了拍宋玉的肩,扳过她的身子,看着她已经心无所系的低落神情,心亦难安愈发。 关于放箭之人,他定会找到!否则就太对不起那个年轻的生命,而如今最主要的还是该考虑如何向东楚交待,人在他面前死去的,他东楚若说他便是杀人凶手,他也绝对不能反击什么。 对凤逸尘,他确实亏欠他太多。记得离开楚宫之前,他居然还试图从这个少年身上下手,可是如今却…… “逸尘死了……”宋玉目光空洞,嘴边喃喃说道,“紫兰也死了,他们都死了,是我杀死了他们,都是我,我不好,该死的是我,不该是他们……” “不,玉儿,你没错,他们的死,不关你的事。”看她如此,他心疼至极,抱着她就跟抱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般。 她只是摇头,空落落地回答他,“不,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出现,不该来这个时空,不该……” “玉儿,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除了怀抱,他不知道他还能给她什么,她才会安心下来。 紫兰的死对她已经够打击了,如今凤逸尘也跟着走了,她会崩溃到何种地步,他简直不敢想象。 突然想着,若是哪一天他死了,她又会如何? “……为什么会这样,东方……”宋玉无力地倒靠着,任由宇文魅把自己裹住,两手撑在中间轻轻抵着他,“他们为什么都死了,为什么……” 手里还沾染着凤逸尘的鲜血,她突然有一种凤逸尘从未离开过的错感。 “生死都由天定,我们没有办法。”他微闭着眼,轻声安慰,“其实玉儿,他们其实是没有死的,他们,从今而后,会化成星星,在天上看着你。” “星星?” 宋玉抬起头,看到头顶的天空真的有两颗发亮的星星在那,心情终于好了很多。 “嗯。那个是紫兰,那个是二皇子。”看她总算‘活’过来了,宇文魅悬着已久的心终于也放下不少。 这大概是除母妃外,第一个死时让他心痛的人。 他在心里默想着,凤逸尘,下辈子千万不要再投身帝王家,更不能再碰到宋玉这样的女子。 如若可以,一身孤冷清傲,不问凡尘俗世,那该多好。 只是他,有了宋玉,再不能了。 …… 东方玖负责把凤逸尘的遗体送回南诏,而东方侯则继续带着大队人马赶路。当天晚上戌时三刻,总算是到了附近最近的一个小城镇。 客栈不大也不豪华,却也算得上干净舒服。倾城月虽然开始嫌这嫌那的,但因奔波劳累了一整天了,一到客房很快便睡去。看到倾城月睡着,宇文魅这才起身向宋玉所住的那间客房走去。 宋玉老早在回来时就已经昏睡过去,不知是打击太大受不了还是体内的阴寒之气导致,总之都有吧。 “她怎么样了?” 宇文魅开门进去时,为宋玉把脉的老郎中正好已经写好了方子收拾好东西起身就要走。见宇文魅过来,将药方递上,同时笑盈盈地作辑恭喜: “恭喜公子,您的夫人已有孕三个月了。” 当时宇文魅惊得全身惊住,睁大瞳孔:“什么?” 老郎中以为他太高兴,就又重复了遍:“夫人已经怀孕三月有余,公子要当爹啦!” 确定真的没有听错,宇文魅只觉得全身颤抖,愤怒至极。 她怀孕了? 谁的??? 148.下次老娘拿刀砍你 “老大——” 云水寨,一大早就有人匆匆忙忙地闯了进去。 “叫什么叫,奶奶个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赶紧给老子死出去,吵什么吵!”云天镜这暴脾气,大清早就被人扰了清梦,顺手将床前的凳子拿起来就往门口砸去。 “老大,你听小的说啊,别……”来人顶住云天镜的各种粗口谩骂,‘奋不顾身’赶到床前几米外,着急地道,“今儿个兄弟们一开寨子的大门,就见一口棺材摆在那里,还有一封信,老大您看,好像是写给当今皇上的。” “什么?” 听到‘皇上’二字,云天镜一改方才的粗暴,瞬间从床.上惊起,手一扫一把就将来人手中的信件夺了过来。尽管知道那不是写给他看的,但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撕了信封,将一张纸抽出展开。 只见信笺上是这样写的: “人已归还,西望东方侯。” 不知不觉云天镜已念了出来。 “老大,这里头所说的那个人,不会是那口棺材吧?”手下看云天镜难得沉思的样子,就知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在一旁胆战心惊地问。 “废话!”云天镜果然不是沉思的料,才没片刻就暴躁地抬起头来,“那口棺材呢?还不带老子过去瞧个仔细!” “可是老大,那里面装着的可是死人呐,大清早可不能见死人,否则会倒大霉的。所以小的们还没有……” “滚你娘的!罗里吧嗦!” 这时,云天镜已是踹开了手下那人,外衣都没来得及穿上,身着一身白白的内衣便火燎急燎地往寨子口赶去。 一口棺材摆放在门口正中央,周围尽是寨子里的兄弟们。 “老大?”见着云天镜,众人连分开一条路子。 “啪”的一声,云天镜二话不说,一手就把棺材盖给撑开,扫到一边。他倒要看看,这里面躺着的到底是谁! 可是当他瞧见棺材里那面露苍白全身发寒甚至已经僵硬了的人的面孔时,云天镜顿时惊住。 “怎么会这样,这,这……” 怎么会…… 他倒退几步,不敢置信。 棺材里躺着的那位少年,他虽并未见过,可是他心里却再清楚不过,这个少年是谁,与他什么关系。 “老大,您没事吧?”手下们见状,连担心地问起。 有人在猜,“棺材里的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送到这里?” “嘘,别说话,没看到老大很烦神的样子么……” …… 良久过后。 “速速准备干粮,衣裳,盘缠!” 最后目视棺材里的人一会,云天镜抬起头的同时,亦将棺材盖再度合上。 “老大,您这是要去哪?”那帮手下一听这是要卷铺盖走人的节奏啊,一个个连伸长脖子问起,“您可是我们的老大啊,您可不能走啊!” “不是我走,是我们大家一起走!” “哗——” 顿时惊倒一大片。 “去,去哪?” “上楚京,投奔我父皇,你们去不去?不去也好,这个寨子就留给你们,我自己去罢。还有,记得帮我准备这些东西。”云天镜话到完毕前还不忘对这些伙计们提要求。 不去?哪有不去的道理?那可是楚京城啊! “老大,你去哪我们也跟着去哪!”人群哄起,一声高过一声,“是啊老大,这辈子我还没服过谁,就服过老大您了!” “是啊是啊,您去哪我们也去哪!” “我们跟着老大走,跟着老大走!” “老大千岁,跟着老大走,老大千千岁……” “……” “即便是上战场,你们也愿意?” “……”沉量片刻,即刻爆发,“愿意!当然愿意!上战场是杀敌,可比打劫好听多了!” “哪怕会死在战场上,可也愿意?” “我们出生渺小卑微,若能死在战场上,也算是光荣了祖祖辈辈!” “对,死的光荣,自然愿意!” “老大,我也愿意!” “我也是我也……” 这一天,云水寨内喊声震天,一直称霸这座山头的云水寨,从今以后,便不再有。 当云天镜以东楚太子的身份出现在楚宫,凤栖梧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喜悦。可是这喜中又带着抹不去的悲。 太子虽回,二皇子却没了…… 东方侯! 隆重安葬下凤逸尘时,凤栖梧以及他身边的云天镜,暗下不约而同发誓,东方侯!我不会放过你! ** 玉儿,你真的怀孕了么? 告诉我,那个孩子,是花惊舞的么? 大概是,或许是……不,一定是。 …… “东方,快告诉我,二皇子他还没死,快告诉我……”宋玉醒来时,一眼便看到宇文魅端坐在chuang前,顾不得虚弱的身子,两手紧紧揪着他的袍子便急切问道。 她心里惦记着凤逸尘,想到那个傻孩子为了自己挡箭而死,心就不由地颤抖起来。 又是挡箭,又是为了她挡箭,紫兰是这样死去的,连二皇子也是这样离开这个世界的!她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她的命天生就克身边的人么? 怎么办,她突然害怕起来,有一天宇文魅会不会也会因为她而死? “不,不,不会的,你不会死的……”还没等宇文魅回答,宋玉立即又疯了一样自顾摇头否决。 “玉儿,九弟已经把二皇子送回东楚去了。”宇文魅尽力压制住心底的怀疑,双手扶在她的肩上,赤眸有些复杂地看着她,“不要想了,都过去了,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以后,我们都会好好地活着,知道吗?玉儿。” “可是二皇子他,他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真的死了,她亲眼看到,凤逸尘死在她的怀里,临走前还笑得那么开心。为什么会这样呢,那个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 “他没死。相信我,他并没有死。”宇文魅稳住她乱动的身子,突然抓住她的手移到她的心口,轻声说道,“他一直活在你的心里。” “……”宋玉低下头,看着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大手,喃喃道,“我知道,他没死,真的没死。” “傻瓜,这样是不是更好受了点?”宇文魅叹了口气,轻轻搂住她,道,“玉儿,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为了我,也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孩子的爹…… 脸色即刻又沉了下来,“也为了你自己,玉儿。” 他很不愿意想起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这个问题似乎已经不用再问。她跟在花惊舞身边三年,孩子却才过三个月,不是那个人的又是谁的? 真是不敢想象,他居然有一天惨到如此地步。 倾城月的孩子不是他的,他可以理解,因为他与倾城月从未有过鱼水之欢,更重要的是他也不爱那个女人。可是如今他最心爱的女子却怀了别人的孩子,叫他该如何承受? 要问她么?不,看她如今这个样子,若是问了,只怕是会把她逼入绝境。至少现在这个时候,还不是好时候。 “我想回家,东方……我想回家。” 她想回二十一世纪,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个家。即使那个家没有父母,没有亲朋,没有爱人,空荡荡的公寓只有她一人,她也还是想要回去。 “你……这里就是你的家,玉儿……” 宇文魅全身一怔,受伤的眸光即刻又恢复过来,看向她时还是那样的温柔,却冥冥中多了几分忧心。 “不,这不是我家,我的家不在这里!”宋玉痛苦地看着他,摇着头,眼眶红红。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片刻,终道,“玉儿……我的家,不就是你的家么……” “不是,我不是说这里,我说的是……” 遥远的二十一世纪,属于她的那个家啊! 可是宇文魅并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他甚至不愿意再看她一眼,身子僵硬了一下,脸色阴沉下来,“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原本还以为,我们之间……” “……” “哼!” 他抽身起来,甩手离开。 门合上的声音,异常刺耳。藏身在不远处的某女皇,得意地笑了笑,转身回去自己的寝殿。 “回家回家回家!我让你回家,让你回家!” 御书房,桌上的书籍奏折和烛灯瞬间被两只大手狂扫落地,发出一阵巨响。门外,伺候的公公低着头胆战心惊地进来,蹲下身子开始收拾。 “滚,都给我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听到没有!”宇文魅心里本就有气,又想到今天宋玉说的话,更是气得发狠。 公公被吓得连落荒逃出,这下子是谁都不敢再进来了。 这里已经是西望国的国宫,是他的家,更是她的家。如今,她居然对他说,她想回家?他的家难道不是她的家么,她还想回哪去?花惊舞那里?还是凤栖梧那里?他的玉儿是不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为什么她明明就在身边,他却总觉得她离自己还很远很远? 是什么改变了她?是这个孩子么?她和别人的孩子…… 和别人的孩子啊! 他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如果可以的话…… “驸君,还在生气呢?”不知何时,倾城月捧着一碟蜜月桂花糕过来,放置桌上,又蹲下身子将凌乱在地的东西一一捡起,然后将点心奉上,道,“来,驸君,咱不生气了,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快吃些吧。” “你回去吧,朕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宇文魅推离倾城月,心不在焉地拿起一本奏折。可这倾城月在旁,实在烦人。索性起身出了御书房,倾城月见状,连忙追了上去,“驸君,你等等月儿,驸君……啊……” 转瞬便被一只长臂接住,倾城月倒在宇文魅怀里,娇弱地看着他,“对不起,驸君,这些日子是胎儿的关键期,月儿也不想摔的……” “起来罢。” 远远向这边走来的东方玖步子僵了片刻,手掌来回狠狠卷着袖口。 “皇兄,臣弟回来了。”直到看到他们分开,东方玖这才走了过去。不经意间眼神瞟了眼倾城月,倾城月心虚不已,手心都快捏出汗来。 “月儿,你先回去吧,晚些时候朕再来看你。”宇文魅低头吩咐倾城月,有些事情不能让这个女人参与。 现在他正一点点把倾城月身上的女皇气息抹除掉,不久后这天下再也不会有北镜! “那好吧,驸君你一定要来哦!”倾城月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 终于不见了倾城月,宇文魅的视线这才放在东方玖身上,他一手拍了拍东方玖的肩膀,微微笑道,“这一趟辛苦你了,九弟。” “不辛苦,只是省略号”东方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臣弟不敢说……” “朕准你说!” “……这……”东方玖一番‘犹豫’,看了看宇文魅的脸色,这才道,“臣弟,臣弟在送东楚二皇子去东楚的路上,路过一个叫云水寨的地儿,二皇子的遗体被,被……” 不用说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云天镜那帮人,除了杀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不过想想,既然凤逸尘是云天镜的同胞兄弟,到云水寨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结果。 “朕知道了,你回去歇息罢。”宇文魅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要回书房。这时东方玖却叫住他,“皇兄,等一会,还有一事……” “说!” “东楚送来消息,说是一个月后,东楚将发兵攻打我西望,且此次连北镜也难幸免,说是要为二皇子报仇,还有…宋姑娘……”东方玖顺道递上一个信物,一向邪魅的俊容此时亦是忧心忡忡,“这是送过来的战书,凤栖梧的亲笔。只怕这战事,是避免不了的了。” “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宇文魅接过战书,转身就走,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语气都是淡淡的,无关紧要的。 如若无法避免,那就做好准备迎战。 ** 天气忽冷忽热,冷的时候非常冷,热的时候叫人热得受不了。 宋玉首次踏出寝殿还是在几日后,这天上午天气还热乎得很,到下午却凉爽了不少,天阴阴的,天空中聚集了大片大片的乌云,看样子是马上要下雨了。 这几天,她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让伺候的丫鬟进门。只是奇怪,每天早上醒来,桌上都已经放好了早膳点心和一些营养汤。 是宇文魅做的么?直觉告诉她并非是他,因为从那天他生气离去后开始,他就再没来过,偶尔听到一些关于他在书房批阅奏折的消息,还有倾城月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左右…… 大概他每天都与倾城月在一起,可是她真觉得是莫名其妙,她只是说想回家,他未听她说完就生气地走掉,究竟是在气什么,这些天,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不知不觉就晃到了御花园,石桌旁,却正好见到倾城月和一帮女人在那说话聊天,见她过来,立刻就不说了,一个个斜眼看她。 “陛下,看看那个妖怪来啦!” 倾城月身侧的一人先捂着嘴笑出了声,紧接着便是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接话掺合。 “啧啧啧,什么美女啊,在我看来啊,她连陛下的脚趾头都比不上,嘻嘻……你们说对不对呀?” “说什么呢,什么美女,她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妖怪!真不知皇上到底喜欢上她哪一点,真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哎呀,快别这么说了,你们瞧瞧,说得人家都不敢过来了……” “……” …… 一群女人,嘴巴叽叽喳喳,说的都还是不中听的话。 宋玉感觉那些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般,听得她耳朵都快要起茧,才平静下来的心马上又因为这些女人的谈论而烦躁不已。 “好了,都别说了。”倾城月抬起一只手,马上就有人过来一脸谄媚搀扶住她。 只见倾城月轻蔑地瞥着宋玉,露出一抹狐狸般狡黠的媚笑,“藏了这么久,还是忍不住了吧,真是没想到,你的脸皮居然会这么厚,这里可都是人的天下,你一个妖怪啊,打哪来回哪去,本朕奉劝你一句,别想着再打驸君的主意,他是不会爱你的,你这个妖怪!” 一字字都是针对宋玉的,宋玉听得恼怒不已,她本来不想跟那个女人有过多交集的,可是对方一口一记妖怪妖怪地叫她,重新唤起从前那段不堪的记忆片段,还有旁边那堆女人尖锐的笑声,一急之下,她上前几步,扯住倾城月的衣领,一掌就给倾城月娇嫩的脸蛋上挥了过去。 同时咬牙切齿地回敬这个女人:“倾城月,你不要得意忘形了!你说我是妖怪,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妖怪!” “你,你还敢说你不是妖怪,你这个疯子,妖怪!”倾城月被打得懵了一下,很快两手也紧紧抓着宋玉的衣服,一个劲地推着,试图把宋玉推开,同时对身后的那些女人道,“你们还不快过来把这个妖怪给我弄开,快点!谁若把她弄开,本朕重重有赏!” 很快那帮女人便冲上前来,对宋玉又撕又打:“臭妖怪,狐狸精,你再敢动陛下我们就跟你拼了……” 宋玉人单力薄,哪是这帮女人的对手,很快就被生生拉离。这些女人把她拉开后,又猛地一把将她推到地上,并恶狠狠地对她说道:“离陛下和皇上远一点!皇上已经不爱你了,这些日子你没看到皇上一直在陛下寝宫过夜的吗!不识好歹的死女人!” “不,他没有!”宋玉最容不得别人在她面前说着宇文魅与别的女人的种种,即使她心底里也这样认为。 “皇上早就不爱你了!” “放开她!”倾城月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裳,推开又要对宋玉呵斥的女人们,走上前去,冷笑一声,“宋玉,本朕该怎么说你好呢?可怜的女人?不识好歹的妖怪?呵呵,宋玉,你打本朕的这一掌,本朕迟早是要还回来的!” 末了,又扭着细柳腰回到石桌前,比着兰花指道,“还有哦,本朕如今怀有身孕,你猜等会驸君知道你这么对我,你是什么下场?” “倾城月……!”宋玉强忍住体内传递过来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硬是撑着从地上起来,一步一步,再次走向倾城月。 当时她的眼神太愤怒,吓人,以至于其他女人都吓傻,不敢近前。 “你,你又要干什么,本朕警告你……”倾城月眼看着宋玉离自己愈发的近,顿时又心虚又害怕。 “我只是来告诉你……”宋玉抬手,停留在倾城月的脸颊上。在倾城月紧闭上眼的那一刻,她的手化为爪,重重地在倾城月那半边印有五指山印的脸颊上狠狠一拧,“不要以为你是女皇,老娘就不敢动你!你tm要再说我是妖怪,下一次,信不信老娘拿刀砍你!” 说罢,霸气地转身离开。 可是她却算错了一步。 “哎呦,好痛,我的肚子啊,好痛啊啊……”没走几步,立即便传来倾城月羸弱的呻.吟。 回过头,却见倾城月倒在地上,那些女人连忙围了上前。 而另一个方向,宇文魅正巧从那边过来。 这一刻,宋玉什么都明白了! 149.萝莉小念儿 “驸君,快去把驸君帮我叫来,驸君,驸君……”倾城月眼瞅着宇文魅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眸子里瞬间划过一抹精光,然后顺势立即倒了下去,靠在及时上前扶住她身子的那些女人身上,泪眼汪汪好不可怜,只见她‘痛苦’地呻.吟着,扯着一人袖口凄惨地交待,“姐姐,帮我,我若是死了,还是把孩子丢了,帮我转告…转告给驸君,就说,说,说是月儿对不起他,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月儿无能,叫他千万不要怪罪玉姐姐,就说,就说玉姐姐她不是故意的……”宋玉倒抽一口凉气,这个女人怎么能装得这么逼真!更可恶的是那帮女人居然拼命点头,眼泪决堤,演得比倾城月还像!“月儿!你怎么了,月儿!!!”真不意外,那边,宇文魅刚从另一条小道出来,一眼就瞧见倒在地上交待什么的倾城月,他大惊失色,什么也顾不了了,飞身向人群冲去。他抱住倾城月的半身,着急地道,“月儿,怎么好端端的就摔了,有没有哪里疼?哪里疼都要告诉我,知道吗……”“皇上,都是那个叫宋玉的女人,她打了陛下还狠狠踢了陛下一脚,陛下才会受如此苦!”那帮女人立即指着孤单无援的宋玉叽叽喳喳地说开了,“皇上您看啊,陛下原本纷嫩的小脸都红了一大片,若不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宋玉?岂是你们可以叫的?”宇文魅猛地抬头对着那帮女人咆哮一通,“你们是仆,玉儿是后!如此尊卑不分,不要命了?!”“奴婢不敢,请皇上息怒,请皇上息怒……”众女人连跪倒在地,头低得低低的,私下却是相互传递眼色。方才皇上说什么?那个女人是后?“驸君,月儿知错了,月儿不该如此,月儿……”倾城月睁着泪眼,可怜兮兮地面向宇文魅。宇文魅蹙了蹙眉,“你何罪之有?”“月儿怎能与玉姐姐相比,方才,方才若是能顺着玉姐姐的意思说话,玉姐姐她就不会……”倾城月‘强忍疼痛’,又开始抹泪,同时作出更凄惨严重的表情,马上就又痛开了,“啊哟,月儿的肚子好痛,驸君,快救救我们的孩子,救救月儿……”“不会有事的,月儿,朕这就带你回去见太医,孩子也不会有事的,月儿……”见倾城月满面痛苦的表情,宇文魅连更紧更用力地懒腰抱起了她。路过宋玉时,赤色的瞳孔狠狠盯了宋玉一眼。“不是我,我没有推她,她是故意的……”宋玉连连摇头,急着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毫无疑问的,她以为他还会护着自己,至少方才他对那些奴婢讲的话,真的暖到了她的心。可是一转眼他却又变了个人似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满是愤怒地瞪着她。“玉儿,你不要太过分了!”他当时是这么跟她说的,“你明明知道月儿怀有身孕,却还如此伤害月儿,你太令我失望了!”然后抱着倾城月,匆匆离去。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就这么走了。宋玉双腿哆嗦着,瘫倒在地,眼眸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说不出话来。是了,她深深爱着的那个男人,却首先将错推到她的身上,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更何况,那些人原本就是要看她笑话的。她也分明看到倾城月被抱走时向她抛过来的眼神有多得意!简直可恶至极!现在,无论是对这个世界,还是对他,她的内心开始产生抵触。她不想要这种夹着第三个女人的爱情,那个女人还怀着他的孩子,只要是蹙个眉头,他都能紧张成那样,可是她呢?他的心怕是已经放不下她的存在了。这才想起那么一句话:自古帝王都多情,后宫空位如此之多,怎会只有她宋玉一人?她以前总觉得他不会像别的男人那样,三妻四妾,对她会从一而终,永不变心。可是她今天才发现这个摆脱不掉的事实!她忘了,他也是个帝王!**万籁俱寂,夜风,呼啸着,气温下降不少,竟让人觉得几分生冷。无人的夜色下,一抹伟岸身姿快速隐入一所寝殿,夜风下,那人如浓墨般及腰墨发飘飘逸仙,拂起一度漂亮的弧度。她睡了么?“玉儿……”睡榻前,他已经半蹲下他高大颀长的身躯,目光稳稳落在已经不知在何时睡去的人儿,漂亮的大手忍不住探了过去,轻轻触碰了下那绝美脱俗的容颜上。“你还在生我的气么,玉儿……”俯下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她继续轻声说着,“如今倾城月仍然不能动,她怀着我们东方氏的孩子,时间也还是太早,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她出什么差错,今日真的是委屈你了,玉儿。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她赶走的,你再忍忍,等到她把孩子生下,就不用再面对她了。”他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今日之事是倾城月故意所为。宋玉离她那么远,怎会莫名被宋玉踢到?可是今天,他真的是狠心下来,尽力不对她使好脸色,为的就是不想让她成为众人眼中的箭靶。“玉儿,我不是不爱你,是因为太爱你,知道么,小傻瓜?”他喃喃说着,多想将她抱起然后再用力往怀里揉,可是他不能,怕她会醒,两个人关系一好,她的危险就会多一分。“睡一觉,明天什么都会没有的。我的傻瓜,好好睡一觉,不要再生气了,你要知道,我爱你……”“只有你……”……是谁在说话?好吵好吵的样子……睡梦中,宋玉蠕动了几下眸子,终于在朦胧睡意中一点点慢慢睁开。然而,当她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看到眼前紧紧盯着自己的那双大眼时,顿时就呆掉了。“你……你是谁?”是个七八岁模样的女娃儿,这女娃儿生得粉雕玉琢,头顶包子发型,轻巧漂亮的萝莉紫色裙装更将她衬托得讨人喜爱。只是这娃儿一直盯着她,在这无人的黑夜中,那双紫眸尤为诡异。“喂!你是人是鬼啊?小妹妹?”见这女娃儿一直不说话,只一个劲地盯着自己,宋玉忍住后脊的阴嗖嗖的错感,再次问了遍,“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最主要的是,你是人是鬼啊?”“咦?”女娃儿注视了她片刻,这才用她嫡可爱的小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反问宋玉,“你说我是谁啊?念儿啊就是念儿啊,娘亲,我知道你就是念儿的娘亲,爹爹都已经告诉念儿了,你说……”“等等!你给我等一会再说!”宋玉受不了了,一脸头疼之状,撑了撑额头,嘴角抽搐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娘亲?”这个叫念儿的孩子称她为娘亲,她突然开始怀疑,从前是不是哪一天她跟这孩子其实是见过面的?只是为何叫她娘亲,这个就真的不知道了。“对啊,娘亲。”念儿点点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眨巴眨巴地瞅着宋玉,弱弱地说道,“娘亲,你是不是不要念儿了,连念儿都不认识了,可是你明明就是我的娘亲啊,爹爹他就是这么说的啦……”“停!”宋玉就差晕倒过去,“我并非你的娘亲,小妹妹,你找错人了。”“不,念儿没有找错人,你就是念儿的娘亲,不信娘亲你看看!”小念儿偏偏不理宋玉,这孩子说着,突然小手伸到半空,食指在空气中划过长长一道痕印。宋玉原本不以为意,以为这小念儿只是找错房认错人,马上却看到经过念儿小手划过的地方即刻化成一条虚幻的框,而框里边出现的,竟是很久以前她和以前那个自称是宇文魅孪生兄弟的‘东方侯’在一起的画面。去御膳房偷胡椒粉时,那人拉住她不让她走却又放她离开的画面;半夜里,那人出现在她的房内,告诉她他是宇文魅孪生哥哥的画面;宇文魅有难时,那人出现,告诉她怎样才能救他的画面;为了救中了六角兽毒的凤栖梧时,那人带着她去往一个仙境般美好的画面……只是这种美好很快就消失了,她脑海里记着的是竹林小屋,空气清新。视线里,本该是竹林小屋那样温馨的背景,却变成了另一番摸样。百鬼呻.吟,暗气沉沉,他一身冷调黑色‘官服’,纵然是在那种阴气逼人的地儿,亦是仙般迷姿,魅影绝世。那个不是那个人么?一个长得很像宇文魅的那个人!“怎么样,娘亲,你现在还能想起来么,这是念儿的爹爹,而你呢,就是念儿的娘亲。”念儿小手一样,那片框境即刻消失不见,她凑近宋玉,小脸蛋儿认认真真,“娘亲,我是念儿呀……”“等一下,让我先缓一缓。”宋玉手遮着脸,闭了闭眼。“好,念儿能等的,娘亲,别着急,慢慢来……”这小家伙听闻她的话,下一刻居然马上跳到*榻上来,拉起被子就枕在她的旁边躺倒,笑米米道,“娘亲,我们快睡觉吧,明天再想那些也不迟,念儿这次过来这边,可是经过了爹爹的同意的哦。”念儿说这些话时一定不知道,她的老爹,那个每日里都被她说成注定孤独终老的那个绝世美男,此时此刻正对着天镜挨个年代地找寻她的身影。“娘亲,念儿先睡啦,好困好困啦……”小家伙说着埋头在被窝里。“念儿,念儿是吧?再等会儿,我还有个问题想……”宋玉话到嘴边又马上转话,“算了算了,不问这个。念儿,你告诉我,你是人还是鬼?为什么总是叫我娘亲?”“娘亲,你以前就问过念儿这个问题,你不记得啦?”念儿又探出头来,伸出一双小肥手抱住她的脖子,亲昵地搂着说道,“娘亲想念儿是什么那念儿就是什么,嘿嘿,这个答案娘亲还满不满意?”“……好吧,睡觉吧,我要睡了,晚安。”宋玉最后无力地道了声晚安,也便不再管这孩子了。“嗯!念儿要娘亲搂着睡!”小家伙倒把她扑得紧紧的。仰天一声长叹,“……好吧,随便你了。”其实,是人是鬼又有什么重要?这孩子不会伤害她,包括这孩子的爹爹也未曾做过伤害她的事儿。只是,刚刚念儿幻变出来的画面,究竟是真还是假?想不到这个时空竟然真的有幻变这种神奇的东西。这一晚,宋玉白白收获了个女儿,还是个七八岁就知道各种撒娇的小萝莉。这是喜是悲,她不敢确定。只是突然发现,因为念儿这孩子的出现,白日里在御花园的不愉快,居然像消失了般,一切又变得简单。莫非,她真的是念儿的娘亲?一有这个想法,宋玉马上又暗下在内心猜测,然后马上又自己给自己打起脸。说什么胡话?她从未生过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大一女儿?……“呀!陛下,您看那个女人,她居然一副没事的样子,难道她就忘了昨日里的事儿了么?”御花园里,还是原来那些女人,还是倾城月坐在石凳旁摆放好的睡榻的傲慢样子,只是宋玉却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远远的,时不时传来她的‘自言自语’:“原来是这样啊,我想起来了,那天……”“真的啊?那你就不怕你爹爹知道后训斥你……”“孩子,能不能别这样叫我……”……“那个女妖大概是疯了。”倾城月轻抿一口香茶,一脸平静无奇。“可看着不像的啊,陛下。您再仔细瞧瞧,她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时不时地还作出扭头牵手的动作……”有人弱弱地回答说,“看上去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哪里有预料中的死气和绝望?宋玉此时面上是笑得有多开心,倾城月又怎会看不到?“你,过去瞧瞧她身边是不是有什么人,快去!”看宋玉笑得那么开心,还时不时自言自语两句,倾城月心里继而拧出个疙瘩。被派去探情况的奴婢很快便回了来,“回禀陛下,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她……”“她怎么了?”“奴婢觉得,她并没有疯,可是又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奴婢一去她就不说了,身旁也没有别人……”“本朕偏不信逮不着她!”倾城月起了身,狐媚的眼珠子孤疑极了。……这么晚了,灯还亮着。走到寝殿门口的宇文魅见状,本想着等她睡去就去她g头守她一会,可是这灯亮着,他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转身回了御书房,再投身国事之中。却不知他一走,倾城月鬼鬼祟祟地就过去宋玉的寝殿,只为找出宋玉这几天里反常的原因。房间内。“娘亲,把灯吹了吧,我们睡觉觉啦!”“好,念儿睡觉吧,晚安。”烛火熄灭,整个房间内外瞬间黯淡下来,没有一点光亮。“嘿嘿,娘亲,熄灯太好玩了,念儿就等着这一刻了……”喜好黑色的小念儿一等烛灯熄灭,立即就在被窝里给宋玉挠起了痒痒。宋玉不经挠,马上就忍受不住,噗笑出声,连声求饶,“念儿,别啊哈哈哈……别挠,啊,我叫你别挠,不然我不理你了……啊哈哈……”“好了,这下换娘亲挠念儿了。”念儿马上就不挠了,直接拿起宋玉的手往她自个身上挠去。“你这个鬼丫头,看我不饶你……”宋玉也是毫不客气,两手上下进宫念儿的敏感之处。也就只有在和念儿玩的时候,心里的伤痛会少那么一点。至少这个时候,她可以不用去想他和那个女人间的种种。可是老天居然连她这好不容易找来的轻松时间也不放过,正当她与念儿二人被窝里你挠我我挠你开心大笑之时,房门却在此时猛地被人一脚踹开。“好你个宋玉!本朕就说这几ri你怎如此反常,原来是找到同伙,践人!”倾城月按耐不住闯进门来,手托着一盏蜡火,走到*头一把掀开被子,看到被窝里除了宋玉居然还有个有着紫色眼瞳身着一身紫衣的小女娃时,那得意的笑即刻浮起,毫不客气地骂,“小妖怪!看你还往哪里跑!白日里逮不着你,今儿个非把你逮着消灭不可!你这个妖怪!”倾城月认定了宋玉是妖怪,那宋玉身边的念儿更是个妖怪!白天里不见影,晚上寝殿大门关住,守了这么久都不见念儿进来,倾城月便在心里十分断定,这女娃儿定是和宋玉一样,妖怪出身。“倾城月,你给我住手,谁允许你进来的?给老娘tm滚出去!”见倾城月伸手就要抓念儿,宋玉哪里肯,两手张开想要护住念儿。在她来说,念儿身份虽有些莫名其妙,口口声声叫她娘亲更莫名其妙,但这两天她和念儿已经积累下一定的感情,更主要的是对方是倾城月,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念儿被抓走!“没抓到这小妖精本朕怎么舍得滚,宋玉,你心虚了是么?你已经承认这小妖精也是个妖怪了对吧?”“你才tm是妖怪,滚!”跟这种人就用不着废话,大半夜的居然找到她寝殿来了啊!早就想过来逮她对吧,那她就偏不让她得逞!“该滚的是你!践人,妖怪!你也不看看本朕是谁,还真以为本朕只身一人前来的么!”蜡火‘嘭’的一声*在地,同时房里骤然亮起。几十位女护卫快速从外跑了进来,左右两排都站着一列,每个人手里头除了佩剑,便是火把。偌大的寝殿内,很快便处火把通明,房间里明亮到连小角落都能轻易看清。“娘亲,怎么那么多人,他们是谁?”念儿被这阵势呆怔片刻,无意间接碰到倾城月阴险的眼神,小心脏有点怕怕地往宋玉怀里钻。念儿是有机会用法术做掩盖的,留在现场让对方瞧见,完全是她的突发奇想。根本没想那么多,本事再大也不过是个心智和身体都才七八岁的孩子。她完全不知道,这一声“娘亲”,会把宋玉推到什么地步。“念儿别怕,我是不会让那践人动你一分一毫的!”宋玉紧紧将念儿护在身边,虎视眈眈地盯着倾城月,念儿窝在她怀里,双手紧紧抱住她的细腰,依偎得紧,“娘亲,念儿也不会让她们伤害到你的,娘亲别怕,念儿会保护你。”“原来是对妖怪母女!”倾城月呵呵得意蔑笑,吩咐下手,“你们几个,速速去把皇上给本朕请过来!”( ) 150.你是不是他 宇文魅来了。他站在座前,倾城月坐在座上。两旁站着的都是倾城月的女护卫,宇文魅的随身管事公公则小心站在他的身后。寝殿里,因为念儿这个孩子,一下聚集了太多的人,原本看上去很大的寝殿,如今看着倒显出几分拥挤。殿中央,是宋玉,和念儿。本该是跪着的,可是宋玉偏偏不跪,不管倾城月之前如何逼她,威胁她,她都还是坚持到了宇文魅的到来。身旁,念儿倒显得悠哉悠哉,无关紧要的样子也就罢了,自打宇文魅进来后,这孩子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宇文魅皇帝的身份产生恐惧感,反倒是眨巴着大眼一直瞅着他。这么可爱的孩子……宇文魅也突然开始有些不舍,可是很快一个事实将他从心软中拉了回来。“这个孩子是谁的?”他沉着脸,眉头紧蹙,像是在质问孩子的来历,却更像是在质问她。这个孩子一直在叫她娘亲,这让他的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念儿怔了一下,即刻抬起头看向宋玉。“哼……除了她的,还会有谁的?”倾城月在座上斜眼看宋玉,时不时落井下石讽笑意然。宇文魅脸色已经很不好了,的确,孩子叫宋玉娘亲,他生气的是她对此事居然一句解释也没有!那对赤色的双瞳紧紧盯着宋玉,指望着她能说出让人把心放下的话。“没错!”那么多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她,就连他也是如此!宋玉咬紧牙关,突然抬起眸子对倾城月以及他,冷笑一声,“你们没听懂吗?谁会没事乱认娘的?念儿是我的孩子!”众人大惊,一片唏嘘。“驸君,你听听,她自己都承认了!”倾城月老早就盼着宋玉这句话了,恨不得宋玉能早点消失。“她真的、是你的孩子?”宇文魅眸子里露出朱光,绝美的脸庞阴得可怕,“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亲耳听到她承认,他感觉自己瞬间堕入了地狱,十分可怕。她居然有个孩子,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多想她马上说刚刚她只是在瞎说,那个孩子也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过程我就不多说了,我只能告诉你们,我就是念儿的娘亲。”宋玉真的迎上宇文魅似要杀人的目光,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演过来的。“你……!”说句不是会怎样?宇文魅气急了。宋玉一脸无所谓,继续挑战他的耐力,“你要杀了我?”“杀你?你也配驸君亲自动手杀吗?”座位上,倾城月立即又喊开了,“驸君,宋玉这个女人根本就水性杨花,这孽种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她跟过多少男人……”“女皇大人说的对,我是水性杨花,而且跟过很多很多的男人!”宋玉顺藤说道。她就是要惹他生气,心里想着反正她在这个时空活着也没意思了,倾城月那个女人还怀有他的孩子,这种剧情以前在二十一世纪时电视剧小说里多的是,最后女主的下场只会是悲剧,好听点说是以泪洗面,难听一点就有可能被怀着孕的女二设计杀死,从一开始就应该想到跟着他来西望国自己会是个什么结局。与其到被倾城月设计害死的那一天,不如现在就惹怒他,让他赐死!因此她能怎么说就怎么说,最好这次是最后一次跟他说话。“怎么样,很生气很愤怒对不对?”见他脸色愈发阴沉,宋玉决定再接再厉,继续说着让他恼怒的话,“其实我早该告诉你了,宇文魅,你一定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吧?对,没错,我是因为想要爬上东楚皇帝的g,才不幸被你给抓住的!哦,还有很多事情,你一定不知道,在你离开的那些时候,我跟凤栖梧每天夜里……”“够了!”宇文魅低吼一声,最后狠狠盯着她道,“朕不会杀你,但也不会再来看你!宋玉,你就给朕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他一甩手,转身又对其他人吩咐:“从今往后,没有朕的准许,谁也不准踏进这里半步!!”“驸君,这种女人就该把她杀了……”宋玉说出那么过分的话,他居然不把她杀了!倾城月内心极不平衡。宇文魅已经够心烦了,倾城月偏偏还要提出他不愿的事,脸色更差几分,“你若再不走,信不信朕也禁了你的足,?还不快走!”“月儿走,这就走……”倾城月吓住了,哪里还有闲心去管别的,先保住自己要紧,连忙起身带着人离开。走到门口时,又不忘回头狠狠盯了宋玉和念儿一眼。“我再问你一次,这个孩子究竟与你什么关系!”剩下宇文魅一个人了,最让他觉得可笑的是,他对她仍然还抱着一丝希望。没有了倾城月在旁,是不是应该好好跟他说开?宋玉静静地看着他,嘴角漾起一抹轻笑。“你笑什么?”看她笑得如此,宇文魅慎得发慌。他突然不想听她的答案,马上便又粗暴地低吼道,“够了!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你知道什么?”念儿首次对宇文魅发话。这若是被爹爹知道,一定会罚她去十九层面壁几天几夜的吧!不过爹爹早就知道了,倒也没什么保密的。“在这好好反省!”宇文魅不理会念儿,放出最后句话,便气势汹汹地向外走。这时,宋玉突然大叫一声,“等一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他顿住脚步,着急着回过身来。以为她会跟他说明孩子不是她的,互相给彼此个台阶下。可是她却淡淡地笑着,甚至扬起手:“慢走,不送!”“你说什么?”没有想要的答案,反倒是逐客之意,宇文魅胸膛里满满的都是愤怒之火,“你再说一遍?”“后会无期,再也不见。”门‘嘭’的一声巨响,念儿惊出一身冷汗。原来爹爹三百年前性子就这么可怕,甚至更暴更躁……再也不见,后会无期……宋玉闭上眼,心在剧烈颤抖。她承认了这个孩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那么过分的话。虽知那只是气话,怕是从此以后与他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不,是再也没有办法,连假装都不再可能。可是,她不后悔。她就是要惹怒他,最好是真的再也不见,不想再见到他当着她的面搂着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她只能如此。日子还要继续,却从此少了他。寝殿里从此以后,除了几个端茶送水的宫女,真的再没有了其他闲杂人等。少了倾城月的那张脸,日子过得倒也安宁。念儿白天不见,晚上还是会出现陪她。虽一直被叫娘亲,但她也只当念儿是个找不到娘亲的孩子,她失去了他,念儿的陪伴倒也让她的日子变得没那么压抑。只是这安宁的日子真的能一直安宁下去么?未曾想过,本该在安心养胎的倾城月,竟又出现在她的寝宫。而这一次,不止是倾城月,还有一个身份比较特殊的人。……“陛下,人来了。”这天,倾城月的贴身护卫神秘兮兮地进来,俯首在倾城月耳边低语了一番。倾城月闻言,连动身去到另一个地方。“你真的有收妖的本事?”偏僻的阁楼里,倾城月仔细端详恭恭敬敬站在中央的道士。刚从江湖中找过来的,据说这几年妖怪突然频频出现,都是靠这位老道士收服的。“贫道愿意一试。”老道士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好!”倾城月拍响手掌,大笑一声,“但朕事先可告诉你,你若解决不了本朕的难题,那么你也别想安然出宫!”“还请陛下放心,贫道敢来,就定有走出宫的本事!那妖,贫道降定了!”老道士自信极了,“天下还没有老道降服不了的妖怪!”“但愿这是真的。”倾城月有意无意地瞟了老道士一眼,阴测测地笑了。“随本朕来吧。”“即刻就作法?”“即刻就作!”皇上大早就出了宫,据说是要去个三五天!现在不作法,又待何时?……还只是午时,念儿在晚上才会出现。念儿不在的时候,宋玉就在院子里翻土种些花花草草。实在闲的无聊,白天种花草,晚上念儿来了就可以带着念儿一起种花种草。叫她开心的是,每次念儿来,都会带上好些种珍稀植物过来,半月下来,寝宫的小院子里已经是绿色萦绕,奇花四处。这些花都长得很快,有的种到土里,*间就开花了,而且经久不衰,十天前开出的花到现在都还没有凋零,甚至是时间越久颜色就越美得撩人。房间里,院子里,整座寝殿里里外外,都能闻到一阵阵说不出的花香,倒也让无聊的人开始觉得人生并不只有伤心遗憾。宇文魅不要她,没关系,她还有念儿,还有这些花花草草。大中午,宋玉顿在花草间,时不时地浇浇水,拨弄拨弄。然而就是在这天,倾城月带着一位老道士出现了。大门被踹开,宫女们拦也拦不住,就见老道士从门口到进入这里边,一路都在往地上撒些嫩黄色的颗粒状东西。紧接着她看到一张张符贴满了四处,老道士闭眼碎碎念着什么,倾城月一走进来,对她便是一番得意的笑:“宋玉,你的死期到了!”“你想干什么?”宋玉当时惊起,看着那满面严肃的老道士一个劲地往自己周围打着圈圈撒东西,一道道符被贴在周围,心里登时慌张起来。她不怕倾城月,可是她怕这些东西。自打他们一进来,身子就紧绷着好像马上就要上战场一样,尤其下腹一抽一抽的痛。“当然是——送你上路!”倾城月吃吃笑了,她突然往后退去两步,手一挥,“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要让本朕失望。否则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是,陛下。”贴符的其他宫女退下后,老道士已经在宋玉周围布下术法,然后只见他拔出桃花木剑,一碗鲜红的鲜血倒在桃花木剑上,立即激起一阵刺眼的火光。宋玉一惊,连往身后退去。可是后边被老道士布上结界,她的脚刚踩上那些奇怪的东西上,立即又将她反弹过去,回到原地。老道士往剑上泼完血,再吐一口唾液上去,紧接着他突然跳起,嘴里叽里呱啦不知在说些什么的同时,围着宋玉转起谜一样诡异的圈。他每经过一个角,便会从地上颗粒状的嫩黄物体飞速窜起一道道火色的光芒,等到他围着宋玉转了正好三圈时,宋玉的周围,顿时燃起一圈可怕的火焰。“啊——”灼热的火焰四面而起,宋玉惊叫一声,很快便晕了过去。下腹上,随着四处火焰的燃烧,很快便引出一道道浓烈的黑色气体。“陛下,她倒下啦!”倾城月身前,婢女们拍着巴掌开心地笑道,“这老道一定可以把那个妖怪收掉的,陛下,从今日起皇上就真的彻彻底底属于您啦……”“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身边欢呼一片,倾城月得意地弯起了嘴角。绝色的脸儿笑得倾国倾城,就如她的名字那般。她早就说过,有一天一定要让宋玉死!“妖孽!快快现形吧!”老道士在那不停作法,用着对付平常小妖怪的法术对付已经晕过去的宋玉。谁也没想到,当倾城月等人幸灾乐祸欢呼庆祝、老道士口中念念有词,火焰猛窜木剑穿过火焰就要往火焰中心躺着的宋玉刺去之时,这一刻,谁也没想到,一条巨大的‘蛇’头猛地窜出火焰中,就要往老道士横扫过去,却在这时只见一抹青黑烟雾闪过,一瞬间,刚窜起的‘蛇’头竟凭空消失,火焰熄灭开来,再往里一看,宋玉已然不在。一时间,宫女们一阵刺耳的尖叫:“啊!现身了!妖怪方才现身了……”“原来真的是个妖怪,我们该怎么办,陛下,皇上还没有回来,还没让皇上看到那女人的真面目就消失了,这可如何是好啊……”“就是啊……”宫女们着急着,倾城月则阴测测地笑道:“消失了那才好,呵呵呵……”有人看到人是被她逼走的吗?眼神向旁边瞟了瞟,侍女们吓得连都噤了声。……几天后,宇文魅归来。突然想着去看看宋玉,却被倾城月拦住了去路。“驸君,你听我说。宋玉她……她……”她故意吞吞吐吐,惹来宇文魅的心急,“她怎么了?”“她说……”倾城月一脸为难地看着宇文魅弱弱地道,“她走了,再也不回来了,这是月儿在她宫里看到的书信,驸君您瞧瞧。”说着递上一封信件,宇文魅颤抖着手打开,只见里面四个大字无情展露:后会无期!这是她说过的话,没想到,他才出去几天,她就趁机离开,她是有多不想再待在他的身边?这一刻,宇文魅再强大的内心都快要崩溃,两下撕碎信件,两手抓住倾城月的肩膀大声质问:“她还有没有说过其他?你快告诉朕她究竟还有没有说过别的……”“皇上,您别这样。”倾城月受伤的小眼神伤心地看着宇文魅,“您这个样子,月儿的心会更疼的。兴许她只是出去散散心,没准儿过几日就会回来呢!”“不,她不可能回来了,她不会回来了……”结合之前宋玉所说过的话和态度,宇文魅已经连查这一步都省去了,整个人几分颓废往后倒退,很快他振作起来,飞快地往宋玉寝殿里奔去。她肯定还没有走,他还是不相信她真的会走!他这样安慰着自己,然而当他来到她所住的寝殿时,望着空空如也的寝殿,他的心再一次沉入谷底。她竟然真的走了。无力颓坐下来,眼角的余光这时突然无意瞟到院子,那样美的一块珍稀花草天地,居然地上印着一个圆圈。灼烧过的印记!他没来的这段时间,她究竟在做什么?“驸君,她是个妖怪,她走的时候,正是化身为蛇形的妖身腾空飞走的。月儿没有骗你,驸君,宫里头上上下下都可以为此作证。”后到的倾城月还不忘对宇文魅大致把过程给讲了遍。如今宫里头,绝大多数都已经是她倾城月的人,随便拉一个过来,都能定宋玉的死罪。倾城月暗下心想,宋玉,没想到吧!**山间木屋内,几天后,宋玉在那里醒来。恍恍惚惚,朦朦胧胧,视线里,一袭黑色袍子在眼前忙上忙下,从背影上估略,那是位身材颀长俊挺的男子。而这男子最惹人注意的便是那一头银白的及腰发丝。“你是谁?”宋玉登时从g上坐了起来,方才的睡意朦胧在看到那男子的背影时已经消失。她眯着眼,看到那人闻声后慢慢转过身来的那一刻,登时双眸缩了缩,惊讶地问候道,“是你?”她确定她没有看错,眼前的这位男子,真的是三年以前帮了她很多的那个人。那人与宇文魅除了银发和苍白的肤色,几乎俩人生得是一模一样。那时,那人自称是宇文魅的孪生哥哥,以前说这话她是天真的信了,可是现在,休想再拿这种东西来糊弄她。“玉丫头,你居然还记得我,真是太惊喜了。”那人放下手中的事儿,走过来端坐在木g前的一把椅子上,他的笑是清澈温柔毫无杂质的。“你到底是谁?”宋玉不理他的话,嘴里重复着这句话,“我知道你并非东方侯,东方侯没有孪生兄弟,而你,不是他的哥哥对吧?”东方侯一怔,继而坦诚笑道,“你说的没错,东方侯的确是没有孪生兄弟的。但是上天并没有规定我就不能叫东方侯。”说这些话时,他的瞳孔并非黑色,而是她所熟悉的赤色。“你是不是……是不是他……”望着他赤色的眸子,宋玉突然抓住他的袍子,眼神定定地瞧着他,“是不是?我猜得没错对吗?”一直就很奇怪,世上哪有没有任何关系就长得一摸一样的两个人?而且她发现,眼前这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同样也是个左撇子!不可能这么巧!唯一能解释这一点的,只有他就是宇文魅这个结果!“你们两个,其实是同一个人,我没猜错吧?”( ) 151.我想和你要个孩子 几个热气腾腾的蔬菜摆在方桌前,旁边,是一碗香气扑鼻却叫不出名儿的热汤。 那人伸来的手漂亮而苍白,修长却有力,看似无力却又有力地拿起勺子,勺了一碗汤放到宋玉的面前,再递给她调羹。 “喝了它,再吃点东西,你已经睡了好几天了。” 他的动作是那样的轻盈,绝美无匹的脸庞一如‘三百年’前——也便是现在的宇文魅的样子,年轻,魅惑。 只是头上,一头银白。 “谢谢你。” 宋玉接过调羹,吃之前平淡地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一言不发地自顾吃了起来。 他也静静地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她吃。 这些菜,都是他做的,据说是因为不能碰荤,因此这上边才都是素菜,但即使这样,这些素菜在他手下也能做得可口清香,叫人回味。 听说,他只做给两个人吃。 一个是她,还有一个便是念儿。 “那个……” 良久,她从碗中抬起头来,想看对面那人,却又不敢直视他的眼。 从她发现眼前这个人其实就是她爱的那个人起,心里头就一直怪怪的。和三百年后的宇文魅面对着面,心情怎会不起波澜。 “什么?”他应声,苍白的面容绝美脱尘。 他的笑是淡然的,微微的,温暖的。这种笑容,不再是从前的宇文魅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她知道那是他发自内心的。又是否这种笑也只对她和念儿? 有时候又会对他产生莫名的害怕,既然他是三百年后的宇文魅,那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是喜是悲,他一定都知道的。 “……”宋玉犹豫了下,还是决定问他,“我想知道,念儿那孩子……” 他会意,抢先答:“是我们的孩子。” 没什么好瞒的,既然她都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过去在楚宫时,他是试图想要带走她三魂七魄的其中一魂一魄,且后来在凤栖梧中了六爪兽的毒时他是成功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可是后来,并未成功。如今三百年后的她再次出现,他想他此次是最后一次过来看她。 “难怪,她一直叫我娘亲。”得到确认,宋玉有些不知所措,喃喃自语,“我还以为念儿只是个找不到妈妈的孩子,却原来是……” 没想到吧,念儿会是她的孩子。可是她是什么时候会有他的孩子的?三年前她的身子给过他一次,但是都三年过去了,那次肯定是不可能的。那会是以后么?想到只有这个可能,她不禁心内又有些欣喜。这么说来,她和宇文魅还是有和好的可能? “吃饭吧,玉儿。”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 淡淡的温馨,淡淡的暖流,淡淡的宠溺。可她知道,他是有多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其实她,也想。 他是宇文魅,却又不是现在的宇文魅,他来自三百年后,但终究还是宇文魅。 可如今她看着三百年后的宇文魅坐在自己面前,突然就有种出.轨外.遇的感觉,而且非常真实,然后又有点害怕宇文魅会突然出现,看到这一幕。 “还有,你的头发……”良久,她又指了指他及腰的银发。 她记得,他的头发是墨黑墨黑的,浓稠般,十分的黑亮。 “因为我老了啊。”他突然笑了,是那种被惊到的笑,很惊喜的那种感觉,“已经是三百年后的我,自然是会老去的。” “哦。” 宋玉再次低下头来。心里疙瘩不断,如果是因为老了,那总不可能只有头发的颜色变化吧?他的脸他的肌肤还有他仍旧挺拔健壮的身体告诉她,他只是不想告诉她实情。 “吃好后,就回去吧,这是你和三百年后的东方侯最后一次见面了。”他缓缓坐下来,轻声说道。 “什么?”宋玉猛地抬头,“最后一次?” “嗯,最后一次。”他笑了笑,道,“很快天下就会发生异变,六界混乱,天下虽统一却不得安宁,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玉儿,你记住,不管我曾经做了什么,那都是因为爱你,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可以任性生气,可是总不能一直不理,知道么?” “可是现在他明明就……”宋玉又想起了他护着倾城月时紧张担心的模样,甚至不分青红皂白就朝她吼。 因此当她想起那些不高兴的事情时,难免会有点激动。 “你不是说,发生任何事情,都要相信我的么?”见她突然激动成这样,他起了身,走向她,抬起她的脸颊,轻抚,“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东方侯此生只会爱你一人。” “那倾城月呢?倾城月肚里的孩子呢?你当我是傻子么?”宋玉摇头,“不,这不可能忘掉!那个女人还请道士过来想杀了我,我不会放过她的!” 其实她并没有那么伟大,对谁都用善良之心去包容的。至少倾城月这个女人,抢了她的爱人还要夺去她的生命,她不会原谅她! “玉儿……” 他叹了口气,将她半拥入怀。 果然,他们之间,有许多的不适合。本以为是天作之合,天造地设的一对,却还是应验了当初孟婆的那句话。 他和玉儿不能结合,若一旦违背天意而在一起,只会给六界带来灾难。 可这一切,都不过是个天注定。很努力地在改,终究还是敌不过天。 “不会放过她……不会……”宋玉仍旧在咬牙切齿地自语着。 他这才知道,她当时是有多愤怒,才会做下那些让他都感到发指的事情。结果是已经发生,他想他没办法阻止,不如…… “玉儿。”赤色的瞳孔缩了缩,他突然低下头问她,“你想不想报仇?” 这才知道,原来当初她会去杀倾城月,竟是自己一手促成。 “报仇?”宋玉怔了下,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会让她付出点代价的!” “那就去把那个你讨厌的女人给杀了!” 话到这时,他递上一把小巧的匕首,放到她的手里,“用这个,杀了她!” ** 那个有着奇珍异草小院子的寝殿里,龙袍加身的宇文魅目光无神站在花草中央,看到那些珍贵的奇花绽开的模样,他仿佛看到了心尖里的那个人儿。 “玉儿,你究竟去了哪里……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这是她出走的第五天,眼看着离战书的最后日期越来越近,他却早已经无心问朝,只每日里匆匆上下朝,匆匆把奏折批阅了,一有空,就会来到这里——宋玉所住的寝殿。 她去了哪里,他派人找了很久,至今都没传回来找到她的消息。 一个人如果真的想走,就算派出再多的人费上再多的时间,她不想让找到,那就一定不会轻易找到。 这些天,他终于明白了,不管那孩子是不是她的,她又到底怀着谁的孩子,都没有关系了。他只要她,纵使是要在天下和她之间做出选择,他都只要她一人。 当不当皇上已经没所谓,能不能一统天下也没多大兴趣,她真是个魔,让原本心狠手辣毒如蛇蝎的他,竟一点点变了情绪。 “玉儿……什么时候回来,我的玉儿……”他蹲下身子,对着一株花瓣形如云朵般的紫色花喃喃说道,“我想你,玉儿……” 她在若不回来,他就要疯了。 兴许是上苍可怜于他,正当他起身之时,院内那个焦黄色的圈记之中,突然迅速闪现过一道金芒,紧接着,他看到梦牵魂绕的那个人,心下顿生一阵阵说不出的欣喜,下一刻,却又被眼前的情景所怔愤住。 “照顾好自己,我走了,玉儿。” 银白的长丝与印有龙纹的黑袍一闪而过的同时,他看到那人伸出手在她头上爱抚了一下,即刻消失。 速度之快,连那人的脸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就消失了。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那个人,是个男人。 脸上笑得比他好,语气比他温柔,动作比他轻盈…… “他是谁?那个男人是谁?” 他站在花丛中,本该是欣喜的,高兴的,开心的,喜出望外的。可是现在因为那个一闪而过的男人的出现,他绝美的脸庞上没有任何一丝丝的喜悦。 有的只是愤怒,不解,更愤怒,更不解! “……” 宋玉对着空气招了招手,一脸娇羞之状,看到宇文魅时,顿时所有高兴的心情都没了。 她不理会他的质问,径直走向里殿。 “玉儿!” 见她就要走,宇文魅几步上前,拦住宋玉的去路。然后两只大手撑在她柔弱的肩膀上,大力摇晃着她。 “你还没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你怎么可以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怎么可以!!” 力气之大,摇得她都快要虚脱掉。可即使身子晃得再如何,她也还是不说话,不想说话,不想跟现在的他说话。 等到他终于停下来时,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一下一下地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他的手推开。 又要进去之时,却传来他痛苦的话音。 “我错了,玉儿……”他颤抖着,眼里透出的是一望无际的绝望,悲愤,“真的错了……只是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你若是离开了我,那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求你……” 他这辈子,从未如此求过一个人。 只是当看到方才那人后,这才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那个人不仅比他要温柔得多,还能自由变幻,让她高兴快乐。 “玉儿……” 他的手无力地抓着她的手腕,知道她若是要走,他用再大的力气都拉不回她。 “……” 她心头一颤,顿住了身体。 只听他在身后不断求着她,不要走,不要离开他,不要抛下他不管。他不爱倾城月,爱的是她,那个孩子是个误会…… 其实,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真的。 她愤怒的是,倾城月明明知道他下了令不许任何人过来这里,却还趁他不在之时,带来道士试图收了她。突然想着,若是没有三百年后的那个他出现,她是不是已经与他天人相隔了? “玉儿……” 一向高高在上的东方侯,其实内心并不像外人所看到的那样强大。例如,她的沉默,也能在一瞬间将他彻底击毁。 “……东方……” 她缓缓地转过身,看到他赤色的瞳眸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犀利与可怖,她在内心叹息一声,随即拥住她,两手抱在他的腰际。 这个时候,他是那个需要安慰的人,她也要像拥着这世上最珍稀的珍宝般,拥抱着这个男人。 其实,他没有错。 如果他事事都偏向她,倾城月又怎会善罢甘休?宫廷之中,没有了勾心斗角,那还叫宫廷么? “玉儿,我的玉儿,玉儿……”他终于激动万分,长臂紧紧地回抱住她。 她娇小的身子在他宽大的怀抱中很快沦陷进去,他只想一直这样抱住她,最好是能永远这般将她藏在自己怀里。似乎这样,就没有人找得到她,再把她带离他的身边。 “不会再离开我的,对吗?答应我,再也不要无缘无故就出走,好吗?玉儿,你答应我,答应我……” 这个傻男人,还以为是她自己要走的么? “嗯,不会了。” 她静静地答,其实这个拥抱,她也等了很久。 “可是你要答应我,我回来的事情,不能让那个女人知道。”顿了顿,她又道,“我不想再见到她,你明白么?只想简简单单安安宁宁地生活在这里。”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他高兴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可很快又犯了难,“可是玉儿,迟早有一天她会知道这件事,就算现在不知道,那封后那日她也是会知道的。” 他准备着她一回来他就封她为后,这样,倾城月就可能会收敛一点。他是这样想的。 “算了吧,用不着封后的。”她摇头否决了他的预备,他心里登时‘咯噔’一下,整个人又变得紧张兮兮起来,“你是不是又后悔了?还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我,不,不可以……” “东方,你冷静点,听我说……”她以前从没发现他竟然是如此的神经啊,极力稳住他的情绪,等到他冷静下来时,这才解释道,“我爱你,怎么舍得离开你,你看,即使你身边有个倾城月,那我不是也跟着你回来了么?倘若我不爱,当初就不会跟你走。” “真的?” “……嗯。” “那为何又……” “你也知道,我在东楚第一次被封后,又在南诏第二次被封为后。”说起这个,宋玉尴尬地笑了笑,“再被封一次,那我岂不就成了……” “我不准你这样说自己!”他连点住她的唇,摇头,“傻玉儿,之前那都是意外,这一次,是真正为你而赐封的。我要你成为我的皇后,你不能拒绝。” “你若一定要这样,那我再走……”她作势又要离开,他着急地拉住她,一脸妥协,“不要,我听你的就是了,不立后,就不立后,只是你千万不要再离开我,求你……” 又来了,又来了。 “我有点困了,想先去睡一觉。”拥抱了一会,她又道,“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别窝在这里,免得倾城月怀疑。” “我知道,但是今天,我,想看着你睡……” 其实是想陪着她,他已经很久没有陪过她了。 “随便你,我要去睡……”话未说完,身子一轻,再看时,已经被他悬空打横抱起,只听他道,“很久没有这样抱过你了,玉儿。” 然后这样抱着她,朝里殿走去。 完全毫无征兆的。他的侧脸线条是那样完美,她突然想着,自己何德何能,能够穿越到这个时空,与他相会?她从遥远的二十一世纪穿越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为了与他相遇来的么? “东方……”进了外殿,就要到内殿时,她突然问,“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因为突然想到了可爱的念儿,不知离开的这些天,念儿夜里有没有过来找她。 其实她这么问,就是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和他有念儿。 “什么?”东方心头一怔,表情瞬间有些不自然。 “我想和你有个孩子,东方。”她又重复了遍,眼神定定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因为上次那个孩子,不想?” “不是这样的,玉儿,我,我只是……”只是你肚里已经有了个孩子啊,傻玉儿……他多想现在就告诉她,可是一想到那个孩子也不是她和他的,怕她会难过或生气,又不理他了。 因此,他还是不能说。 她追问,“只是什么?” “我……玉儿,其实我只是……”各种理由在脑海里迅速闪过,终于他说,“玉儿,我有你就够了,若是有了孩子,那岂不要打扰到我们么?” 宋玉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了,“不,我就要!” “好好,好,那我们晚点再要,好吗?”他妥协,“晚一点,再晚一点,我还没享受够两个人的时间,我听了你的话,你也要听我的话,好吗?” “嗯,那还差不多。” 她又笑了,点头答应。 可这心底却笑不起来。她知道他这只是推脱而已,心里难免胡乱猜疑,他是不是因为倾城月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才不想要第二个? 却不知道,自己肚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三年前仙梵谷、不,是在东楚楚宫时的那个chun梦,其实,那并不是梦。 为什么在仙梵谷把自己交给他时,会不见红?她不知道,真正的第一次其实在楚宫就已经发生了,他一直没敢告诉她,现在更不是时候。 ** 夜深人静。 明月宫。 夜色里,一道娇影迈着猫步忽然出现在内院,明月宫中守夜的宫女已是全部倒下,横七八竖地闭着眼,失去了意识,而这,只是第一部。 “倾城月,你见鬼去吧!” 一把匕首随着步子的移动渐显它的锋芒,黑暗里,那漆黑的眸子登时一道光亮闪过,黑眸即刻显露成紫,叫人害怕。 黑夜中的明月宫上空,登时传出一记惨叫。 …… “玉儿!” 心玉殿,凤榻上,一身睡服的宇文魅猛地从梦中惊醒,长臂条件反射地向身边探了探,发现身边根本就没人时,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 “开门啊!陛下,您在里面么,快开开门啊,您怎么了陛下,陛下……” 明月宫外,闻声而来的宫女太监越发的多,很快就挤满了人,烛盏把夜色照得透亮。只是这明月宫的大门,任他们怎么敲怎么踹,也是不开,反倒里边的惊叫声愈发大了。 众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惊见宇文魅突来之时,连一哄而上:“皇上,陛下她在里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 一刀,两刀,三刀…… 每一刀都鲜血四溅,很快,那个女人就要死去。只是一直未戳中要害,可恶! 152.重新开始 “你到底是人是鬼,不要过来,求你不要杀我,不要……”倾城月捂着伤口,护着下腹,不断哭诉着往后退去。她方才已经被连刺三刀,刺中的部位虽不在要害,但如今已然是满身沾染了自己的鲜血,从伤口处溢出的鲜红随着她后退的步子也拖了一地,画面惊悚血腥。而更可怕的,是眸光发紫的宋玉。她如今俨然更像一个杀人恶魔,倾城月的鲜血在方才那三刀时,溅了她一脸一身,此时她手举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匕首刃处还滴着倾城月的血。“从不认输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也会有求于人呢?”她步步紧逼,面上是狰狞的笑,“你不是很厉害么?倾城月,怎么样,我的女皇大人,被杀的感觉如何?上一次你带人来收我,一定迫不及待想要尝试一下垂死边缘的滋味吧?来吧,不要走开,乖乖站在那里,等着让我来杀了你,来吧,来吧,来吧……”刀尖直直朝着倾城月而去,没有半分犹豫地就那么狠狠往那个已经很可怜的女人刺过去。倾城月被吓坏了,绝色的小脸上泪血交加,眼看着那把可怕的匕首刀尖还有宋玉狰狞的笑意就要朝自己狠狠剐来,她哭着叫着,奋力拖着沉重得快要虚脱的身子往一旁倒去,一边惊声尖叫:“不,不要,不要……你这个疯子,不要碰我,不要……啊……”“玉儿!快住手,玉儿……”在最后一声尖叫声中,骤然从门边响起一记焦急的错愕声。宋玉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去,当她看到来人竟是宇文魅时,没有犹豫地拿着匕首又狠狠指向他,一脸怒色:“不要过来!你再过来的话,我就把她杀了!”这时,倾城月连忙起身,想要趁机逃到宇文魅那边去。宋玉惊觉,连迅速过去一把拽住倾城月的衣领,滴着血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抵在倾城月细嫩的脖子上,厉声喝道:“想活命?没那么容易!今天你非死不可!”这是作为她请道士来收她的代价!她可以容忍这个女人跟自己抢宇文魅,可是绝不能容忍对方想方设法要了她的命!“玉儿,不要乱来,把匕首放下,放了她,玉儿!”那边,宇文魅看得心惊胆战,生怕走错一步就会害倾城月死掉,更害她犯下如此不可弥补的大罪。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又怎么敢相信,他的玉儿竟会作出如此狠毒心狠之事?太意外了,真的太意外了,记得从前的那个她,不管是对谁,她都用她的善良在饶恕别人,如今却突然变得如此可怕,那真的是她么?“休想!”见他过来,她连挥起拿着匕首的手,指着他,又连忙指着自己的胸口,“今天不是她死就是我死!你选她,还是选我!选我的话,她就得死!你若选她……”“玉儿……”“疯女人,你放开我!”这时,倾城月感觉到宋玉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连忙迅速起身朝宇文魅飞扑过去,一边凄惨地叫唤,“驸君,救我……”伤口处的血流了一地,场面尤为吓人。门口,挤满了各宫的宫女太监,看到内殿恨得发狂全身是血的宋玉和中了几刀垂死挣扎的倾城月,还有犹豫着纠结着决定的宇文魅,一个个紧张地揪起了心。“倾城月,你不准走……”眼角的余光瞄到已经在半中间的倾城月时,宋玉登时一惊,挥着匕首又要刺过去。“玉儿!”宇文魅大惊,连大喝一声,赶过去接倾城月下落的身子。“驸君……”“陛下……”“……”然而就在这时,所有人都在担心倾城月的安危的时候,拿着匕首的宋玉,下一刻却突然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接着她小脸痛苦地扭曲起,顺着倒了下去。“快把月儿送出去,紧急召集太医!!”宇文魅接住倾城月的身子,不管倾城月此时此刻有多依赖于他,他忙回过头对挤在门口那些宫女太监们呵斥一声。那些宫女太监听到命令,连赶过去,七手八脚地把倾城月往外抬。“玉儿,你的手怎么了,玉儿……”安顿好倾城月,宇文魅连飞奔过去,想过去抱住她,告诉她不要害怕,有他在。“好痛,我的手……”手掌到手腕这一节,十分的痛。宋玉痛苦地捂着那手,可这抬眼就见宇文魅朝自己过来时,连挣扎着,从旁边抓起匕首就对着自己,“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我就……”“玉儿……”到这地步,她还是不想让他碰到,他心痛不已,离她就差一步之遥,但匕首在她手上,他不敢再近前,只能慢慢地半蹲下,一步步引导她回来,“先把匕首放下好么?我们不闹了,不闹了……”“不!我说过,她死,我就活,她若活,我便死!”她还是摇头,即使手掌以及手腕都痛得很厉害,仍然硬撑着,从地上起了半个身子,血迹斑斑的刃处抵在自己脖子上大声说道,“你走不走?快走!不想看我死在这,就赶紧走!!”她的计划泡汤了,都是因为他的出现,才让那个女人逃走了。今日她没把倾城月杀死,以后便是倾城月过来把她给杀了,与其那样,不如自己结束自己,给自己留个痛快。“你再不走我就死给你看!”见他还没动静,她又把利刃往脖颈上送进一步。“不要,玉儿!”宇文魅见状,连忙起身,“我走,我走,你不要伤害自己,我们不是说好了么,你不准再离开我的!”“东方……”宋玉惊愕了一秒,随即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我都已经这么狼狈了,不想让你看到这个鬼样子,你先出去吧,东方。”心头涌起一丝温暖,她突然想起白天里和他说过的那些话。但这仍然改变不了她现在的决定。“出去好吗?我过会儿自己出去。”她又重复了遍,这次她把语气放轻了,自我感觉并没有先前那么着急。“不,我太了解你了,我若是出去了,还不知道你会作出什么傻事来,玉儿,你听话,快把匕首放下!”他不出去,说什么都不会出去。“你真的要看到我死你才甘心吗!”宋玉登时就怒了,两只眸子紧瞪着他,“你真不走,那我现在就去死!”说罢,执刃的手就要使力。“玉儿,你真是够了!”见势,他连快速伸去手,点住她的穴位。正巧是在利刃就要刺入肌肤的那一刻,她的动作停滞下来。“你真是变了,我真不敢相信,你会变得这么可怕。”他终是松了口气,同时瘫坐下来,大汗淋漓。差一点他就要失去她了,刚刚,若是出手不快,现在定是已经天人相隔。“我没变,是你变了,变的是你!”闻言,宋玉满眼的愤恨,“就算我变了,那也是你先变的!你明明说过只爱我一人,只对我一个人好,我真是傻,男人的话怎么能信,更何况还是个身为皇帝的男人!”他连忙解释,“玉儿,我说过,我与月儿是个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月儿月儿,叫得是有多亲密啊?”她冷笑,自嘲,“你说我三年来都在花惊舞身边,是,你说的是没错。可是你呢?难道这三年来,你不是在那个女人身边吗?她那么主动,那么爱你,如果真是个误会,那孩子又是哪里来的?”所以说,男人不能信,信什么都不能信男人,从古至今,都是如此!“你不是说不生气了么,玉儿,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不要再去想……”“呵,你说过去就过去了?那刚才我杀那个女人的事情,也算是过去了,你真的也能忘记?不会杀了我或是为她报仇什么的?”“不会,玉儿,你相信我,不会的……”他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想用力却又不想让她痛。“为什么?”“因为……”他低下眼帘,左右挣扎着。“说不出来,那就让我死吧,这样,你在那个女人那里以及对北镜国的臣民也好有个交代。”她又开始这样说了,态度愈发叫人心寒。“那你就没想过,你死了,我要怎么活下去?”他生气了,愤怒了,手掌有些用力了,掐着她的肩膀,愤愤地盯着她吼,“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真的好自私,好自私……”“我活着,你不让我好好活,偏偏找了个女皇,不让我好过。我要死,你又不让我去死,现在竟还说我自私,宇文魅,你到底想我怎样!”“你……好,你去死,我再也不管你了!”他更生气了,拿起匕首塞到她手上,“你若真那么自私,连自己肚里的孩子都可以放弃,那就去死吧!”“你……说什么?”宋玉顿时愣住,惊愕地看着他,“你刚刚说,孩子?”她肚里,有孩子?她的眼神和表情都在告诉他,对自己有孩子的这件事,根本一点都不知情。“……是。”发现已经说漏嘴后,他懊恼了片刻,想到话已经说出,就如泼出去的水般,想收已收不回来,他只能顺从天意,点头。然后告诉她,“三个月了,你腹中的那个孩子,已经三个月大了。”“什么?”若是没被点穴,她怕是已经无力倒下去了。强撑着最后一丝冷静,再次问他,“你说,我已经怀孕了?”而且,三个月了?这,怎么可能?她不相信,她三年来从未与花惊舞做过越矩之事,她又怎会怀孕?不,一定不是那样的,他一定是在骗她,一定是这样的没错,她怎么会无缘无故怀孕了呢,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还记得回来时的路上,你突然身子不舒服的事么?”可是他却十分冷静地告诉她,“我便是在那次,知道你已有身孕的消息。”“……”宋玉呆呆地看着地上,她已经想不出自己还要怎么跟他辩驳。说他是在骗她,可看样子,并不像是说谎,他也没理由用如此荒唐的理由来骗她。那种背叛的感觉在她心内此时是愈发的沉重,不用说了,她大概是怀了别人的孩子,这个孩子,有可能是花惊舞的,她对不起他了,没理由再任性了。这么久他才说出来,一定也忍得很辛苦吧。其实,他才是最辛苦的那个,她却屡屡给他添麻烦,她还有资格爱他了么?“玉儿,就算不为了我,也要为了肚里的孩子,好好活下去,好么?”见她终是静了下来,他叹了口气,手指在她脸上擦了擦。黏糊糊的血,总算被他擦掉了大半。“我们回宫,玉儿。”不问她的意愿,随后抱起她就走。从明月宫一直到心玉殿,宋玉就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大半夜的,他怕她再做傻事,穴道的时辰过了又再给她点上,期间有去过太医院看重伤的倾城月,但心里记挂着宋玉,只逗留片刻又急着赶回来。倾城月受伤的消息,已经全面封锁。不能让消息传出去,传到北镜,因此对那些跟随倾城月来西望的女护卫队,已经一并被软禁起来。换做是从前的那个东方侯,怕是早就把对此事知情的一干人等全部抹杀掉。可是如今,他不想再杀人,想到宋玉当时刺杀倾城月的模样,他突然觉得好累。当他第三次从太医院返回心玉殿时,然而心玉殿的宫女们却告诉他,宋玉不见了!听说,是去了冷宫。一听到这个消息,他连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冷宫。果然,推开门的那一刻,他果然看到她一步步向里走去的背影。“玉儿!你来这里做什么,跟我回去!”有他在,就绝不可能让她去到冷宫这种地方。这冷宫已经空了好些年,父皇驾崩后的那一年,宫中七十二院所有妃嫔都被他一并处理了掉,连冷宫也被他清得一干二净,更是放任冷宫不管,不让人过来打理。因为这冷宫中,还有着母妃在世上的一些回忆。当年母妃受人陷害,被打入冷宫,他不愿跟别的妃嫔,硬是跟着母妃来到这里。许多不好的回忆,在这里,他看一眼就能想起。因此,他毫不犹豫,抓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如此阴森脏乱的冷宫,曾经不知死了多少女人,他怎么可以让她来这种地方!他又不是死了,更不是变心了不爱她了。她不知道,其实对他而言,即使她犯下滔天大罪,他都不会怪罪于她。“你自己回去吧。”她不走,淡淡地给他来了句,“我想住在这里,不要管我。”一指一指挣脱开,又一步步走向冷宫里头。脏乱不已的内屋,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目视前方,眼神空洞。没有了力气,和勇气,再去闹了。原来,他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的同时,她也背叛了他,怀上了别人的孩子。到底什么时候,花惊舞对她做过那种事情?她扶了扶额,真的想不起来有跟花惊舞发生过什么。可是这凭空出现的孩子,还三个月了,不是花惊舞的又会是谁的?这些年,除了跟花惊舞接触过,就再没见过别人啊。“不要管你?除非我死了,我死了,就不用管你了,也管不着你了。”他过去,沿着她的身旁坐下,“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听我的话,跟我回去,可好?”“……”宋玉看了他一眼,又不说话了。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出了一声,“……对不起……”很轻很轻的三个字,但他还是听清楚了。一下就猜到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心疼至极,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轻搂在身侧。“孩子不是你的,我对不起你。”她闭了闭眼,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你的就是我的,傻瓜。”他扶正她的身子,两两相望,“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玉儿,你听着,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等孩子出生以后,不管是孩子还是你,我都会好好照顾你们。他若是喜欢贪玩,我会做个严父,为你也为我,管教我们俩的孩子,他若想要天下,我亦会披装上阵,即便战死在沙场,也要把天下给你和孩子赢来……”“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听他这些话,她心里五味杂陈。他越是这样,毫不介意的样子,她就越觉得难受。已经知道他是真的全心全意对自己好,可就是这样,她才会觉得他给她的爱太大压力。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兴许哪一天想不开了,她就会死去吧。可是……看着他一心为自己的辛苦模样,又着实不忍。就像他说的,她若是死了,害他失去了她,往后他该怎么办?是她太自私了。“介意,谁说不介意?”他唇边一抹淡淡的苦笑,“方才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我介意的是,为什么你做这些可怕的决定之前,不为我多想想?你连我的想法如何都不知道,就妄下定论,当时,对你真的有那么一瞬失望透顶,你说,发生这样大的事,你一心求死,根本就不管我是否会伤心,我又怎会不介意?”“……”她怔住,还以为,他是要说会介意她跟别人有了孩子这件事。“玉儿,快跟我回去吧,这地儿阴,对孩子不好。”他慢慢握住她的手,不逼不急,她愿意在这里坐着,那他也就陪她一起,她待多久,他也便待多少。什么朝政什么天下,他都不要了,都给别人好了。他只要她。每天一早醒来,能看到她在枕边;晚膳也好午膳也罢,只要桌上她在,甚至是次次与他争好吃的菜肴也好;往后的日日夜夜,不管是争吵还是甜蜜,对方都是她宋玉,就好。对他而言,这就是幸福。兴许六七年前,这些对他来说都是不可能的荒唐事,但从今往后,那将是他一生的追逐和守护。“玉儿,我们重新开始,好么?”“回去吧,你若硬要在此,那我也只能陪你到底。你就不怕我不上早朝不看奏折不参与政事,外人会说你夫君东方侯是昏君么?”“再也不要这么吓我了,玉儿,我的好玉儿……”……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吓人,所有不好的事情若是与你挂钩,那么对我而言,一切都显得极其可怕。知不知道有些时候,玉儿你…真的很不乖呢……( ) 153.你愿意娶我么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宋玉。 这天以后,倾城月也安分了不少,于宋玉还是宇文魅,都是件好事。至少耳根子旁再没之前那么吵,清净了太多。 宋玉给倾城月的那三刀,虽刀刀都未刺中要害,伤势却也不小,光宫女们在明月宫清洗的那一滩滩血来看就大概可得知,这次宋玉的鲁莽,倒是给倾城月放了不少血。 麻烦事一堆的同时,宇文魅又不禁觉得有些欣慰。总能在麻烦堆里自我找点乐子出来,其实他是知道的,不过是想换个角度,让宋玉放宽心,不要再去多想而已。 她的心情日渐好了起来,身子也恢复了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亦在慢慢修复。 看似正在往好的局面发展,却不知这老天还偏偏不让他们如意,硬是在这种紧张的局面,再给他们安排个人倒插一脚进来。 那日,刚下完早朝,他去陪了一会宋玉,顺道又去看了下正在闭宫养伤的倾城月后,便沿着熟悉的路子,就要去往御书房准备批阅奏折。 然而当他正走在路上的时候,两个身着褐色将服的男子突然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皇上,宫门口有个姑娘一直跪在那里说要求见于您。”这两个人都是总宫大门的守卫,一来就急急忙忙地一言一语禀告道,“小的们无论怎么赶她,她都不走,说是一定要见您,还说,还说皇上若是不见,她就一直跪着。” 什么?还有这事? “她跪多久了?” 宇文魅听闻后轻微蹙了下眉,而这个时候他的目的点还是御书房。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俩守卫抬头瞅了瞅天上的太阳,一五一十地交待,“昨儿个太阳烈得很,那姑娘说什么都不起来,一直跪着,直到现在……” “还在跪着?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朕?” 此时眉头已拧成了两个疙瘩。 “皇上,那位姑娘开始是要闯进来来着,小的们以为大概又是些妄图……”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宇文魅一改方向,匆匆朝守卫过来的方向过去。见状,两位守卫也连忙跟在后边匆匆离去。 碰巧这时,这一幕刚巧被下了朝不回府兜转在此的东方玖瞧见。 宫门口,一位双十不到的年轻女子跪在那里,出水芙蓉般的俊脸尖而俏,本该柔弱的眸子看上去却给人一种窒息的犀利感。 “我要见皇上!” 她面朝宫门,昂首挺胸,双膝跪着。论语气论表情,都十分的坚定强硬。 在她的身后,许多国城百姓围在那里,时不时指点几番,更有议论说此女子很可能是皇上在外临幸过的女人或因怀了龙种而前来找皇上的…… 远远的,赶至宫门的宇文魅便看到那个女子定定地跪在那里,看样子,似乎半步都未曾挪过身子。 不由的眉蹙得更紧了。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并不认识那位女子,记忆里,根本就未曾有过那么个人出现。可看这形势,怕是有十分棘手的事即将到来。 “我要见皇上!” 跪着的女子时隔片刻便重复一句,看到龙袍加身的宇文魅终于到来,瞳孔里一抹欣喜一丝怨怒一闪而过,外人看来倒显十分平静。 “便是你一直要见朕?” 宇文魅走近那女子,命旁人将她扶起并且赐座。 谁料那姑娘并不急着起身,犀利的眸光紧紧盯着宇文魅:“东方侯,你真不记得我了?” “你?”宇文魅再次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位女子,满目疑惑,“你是……?” 那女子悠然起身,唇角缓缓勾起: “我是颖儿啊,东方哥哥。” ** 有个叫颖儿的女子,进了宫。 且这一来,皇上便赐她寝宫一座,更特亲赐其为“颖妃”。 这个消息,先是在国宫里传开,紧接着一天之内便在国城上下传得沸沸扬扬,谁都知道皇帝后宫又添一妃之事,这对西望国的子民来说,皇上后宫得到充实,为西望增添更多皇嗣,自然是件好事。 可是这对宇文魅自身而言,却是烦上加烦。 当颖儿起身,说出她是颖儿时的那一刻,他当即不可置信地否认:“你知道冒充他人是要获死罪的吗!” 更何况是颖儿! 没错,此颖儿,便是东楚的前朝长平公主的生女颖儿,亦是三年前凤栖梧的颖妃! 但如若他没记错的话,三年前,在东楚,那次去仙山时,颖妃便被那只六爪兽叼走,从此生死未卜,再无音信。 如今却又突然出现,这着实让人费解。那究竟是不是颖妃?不,从她外貌上而言,根本就不像是原来的那个颖妃! 记得颖妃与宋玉的脸部是有七八分像,可是如今突然找过来的那个颖儿,与宋玉是一定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 “颖儿当然知道。”颖儿笑得一脸坦荡正气,面见皇上仍旧能保持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地说,“正是因为如此,颖儿才千辛万苦找来,只是想告诉东方哥哥,我才是真正的颖儿,东楚国前朝公主的亲生女儿颖儿!” “你有何证据证明你真的是颖儿?” 真正的颖儿!宇文魅倒抽一口凉气。照她这么说来,那从前那个颖儿莫非是假的了? “别急,待我一一道来!” 颖儿走近他,围着他的周身,轻抬起脚,一步一步,步伐沉重。 “我的母亲,东楚前朝的长平公主,二十多年前,前朝覆灭,当今东楚皇帝凤栖梧坐上了皇位,虽是推翻了我朝,但对我母女还是极好的。 “一年后,我与母亲被人所害,东楚当今太后将我二人放离。你可还记得,在逍遥城那时,你当时正与你家舅舅和你的妹妹宇文瑶儿正巧遇见我们母女,从杀手手中将我二人救下一事?” “东方哥哥,你难道往了么,我为何会叫你东方哥哥?” 最后,颖儿又转回到他面前,两只眼睛像极了一对猫眼,犀利而狡黠着,眼底深处更多的却是对过去的憎恨和埋怨。 “三年前,有人冒充了我,在东楚。” “你真的是……颖儿?”听闻这些话后,宇文魅瞪大瞳孔,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少时,他与长平公主的女儿颖公主有过一段交集,相识在东楚的逍遥城,与颖公主倒是有一番渊源。只是后来母妃死后,父皇将他接回西望,便再也没有见过。后来颖公主与长平公主母女俩之间如何,只听舅舅说是长平公主嫁给了一个走南闯北的江湖中人,再后来如何了,也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颖公主居然寻来,也说出了许多从前的事,且都是对的。他是该相信,还是该拒绝?事实上他更头疼的是,莫非三年前被六爪兽叼走的那个颖儿真的只是冒牌的颖公主? “东方哥哥你若是不信,可以看看颖儿这里。”见宇文魅还一脸迷惑,颖儿嘴角翘起一抹漂亮的弧度的同时,起了茧子的手轻轻将宇文魅的左手抓起,掀开脖颈右侧的衣领,抓着他的手便往肌肤上靠去。 凸起的一个绿豆般大小的小东西让宇文魅顿时触电般缩回了手,方才的犹豫也在这一瞬间确定下来,“你居然,真的是颖儿……为什么……” “你这个样子,一定记起了颖儿脖子上的这颗痣。”见宇文魅如此,颖儿脸上的明媚自信的笑,“东方哥哥,你知道我为何要来寻你么?你还记得么?” “为何……”以往的记忆渐渐回到脑中,宇文魅抬手在颖儿面上轻触,“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颖儿……” “不好。” 颖儿摇了摇头。 “没有你在身旁,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苦了你了……” “东方哥哥,颖儿这么辛苦终于找到你,你不能再丢下我了。”眼角的余光忽然瞄见宫内远处的一道倩影,颖儿说着将自己送到宇文魅怀里,一边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对颖儿许下的承诺?” 那抹倩影在颤抖,两只漆黑的眸子一点点地睁大,突然又开始绽开紫气。 “是什么?” 宇文魅背对着宫门,两手已经颤抖着抬了起来,轻轻抱住颖儿。 怀里的女子愈发用力地将他抱紧,颖儿的目光始终是看向已经不知所措的那个人身上:“你曾经说,如果有一天你当了皇帝,将立颖儿为后。” 宇文魅的心,和着宋玉手中的东西,同时一落。 只是心落发不出声响,可是匕首落地的声音发出的声响却足以将所有人的视线聚集到一块。 “那位是……”颖儿惊吓住,指着远处那正在慌乱捡起匕首的人问他。 宇文魅回过头去,看到宋玉时,心头登时剧烈颤抖起来,“玉儿?玉儿!” 试图甩开颖儿去对宋玉解释,却被颖儿拖住,“东方哥哥,她便是江湖上传闻中的神女玉姐姐么?” 又是一个玉姐姐,呵呵呵…… “我,我没事,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 宋玉心里酸甜苦涩中就只有酸苦涩了,起先去捡掉落的匕首时慌慌张张的,就好像做错事的是她一样。可很快,捡起匕首起身的瞬间,那种不安的骚动却被她奇迹般地压制住。 她冲他们笑,挥手道别,“我先回宫了,不用担心我。” “玉儿,你听我说,玉儿……”她那个样子,分明是很在意很受伤!宇文魅担心极了,就要追过去,这时,颖儿却赶至他面前,笑,“东方哥哥,玉姐姐那边,我去说。只是……难道你忍心再看颖儿颠沛流离一生不安么?” 宇文魅怔住了:“颖儿,朕……” 少年时的承诺,能否作数? 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宋玉,他曾经对她说过,此生此心,他都是她的。如今再来一个颖儿,他该如何去跟这个女子说清楚? 可是他又真的能眼睁睁看着颖儿再度失去可以依赖的人么? …… 可恶—— 书房里,宇文魅心烦至极,大手一扫,案台空落落。 怎么办,对颖妃,他该如何处理?不想把自己的爱分给第二个女人,他说过的啊,这一生只对宋玉钟情。 “玉儿,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东楚二十万精兵就要来战之事,倾城月受伤之事,再来个颖妃之事……越来越多的麻烦事情堆压上来,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这时,突然从门边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他猛地抬头,惊叫出声,“玉儿……?” 宋玉从门口到走进去时,没有说一句话。她走到地上那堆散乱的奏折前,蹲下身子一本一本拾起来,再摆放整齐放置案台上,面上平淡无奇,十分冷静。 “玉儿,你怎么来了?”宇文魅心里对她万分愧疚,站起身想解释种种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何况颖儿的话也没有错,曾经他是对颖儿说过那种该死的承诺。 “东方,还有什么事情没解决的?快坐下来,把这些都看完吧。”宋玉终于说话了,拉住他的手,让他再度坐下来,再将案台上第一本奏折打开,递到他手上,“我在这陪你,看完了,就该用晚膳了,你一定舍不得让我饿太久的对不对?” “玉儿,我……”宇文魅心疼地瞧着眼前的人儿,不是应该对他大发脾气使小性子的么?可是她却…… “什么也别说,我都懂。”看他愧疚成这样,宋玉心里也不好受。小手来到他无暇的俊容上,温柔地来回抚摸着,唇边同时微微笑了笑,“说实话,真正的颖儿出现,我其实也很惊讶的,真想不到,以前在东楚时的那个颖儿竟原来是假的呢。不过,如今这个颖儿看起来也挺乖顺的,东方,这个不该作为烦恼,你应该高兴一点才对啊。” “玉儿,我如何高兴得起来?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找到这里来,我……” “傻瓜,没事了,我一点都不介意,把她当个小妹妹来疼,其实挺好的。”她上前拥住他,让他埋首在自己的怀里,像母亲安抚自己的孩子那般,来回在他肩上背上轻轻拍抚的同时又继续道,“这些事情,我都看开了。我知道,你是一国之君,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和安排,只要你的心还是我的,我也便心满意足了。” 只要她还能在这宫里好好活下去,他的后宫又多了几个佳丽,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的心,永远跟自己在一起,颖儿还是月儿,还有什么关系? 只是要想好好活下去,怕是会很难。 颖妃刚进宫时,就分别找上倾城月的明月宫和她的心玉殿,许是见倾城月已经没有了什么威胁力,怕是正试图将所有矛头转到她身上,想要好好活下去,争斗是免不了的了。 她想过告诉他,可是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玉儿,对不起,我对颖儿真的没有……”非分之想,真的没有。 “我都懂,我知道,不管是什么时候,你爱的都是我,对吗?”她低下头,对上他赤色的瞳孔,温笑,“你知道么,对我而言,你便是我的天,从在楚宫确定自己对你的感情、不,是当我受伤时你陪伴在我身边为我搽药的那一刻起,我便在心里认定,这辈子,跟定你。可是你不能倒下呀,东方,为了我,不要再这样了,好么?” “玉儿……”他该怎么说,来回抱她对自己的信任? 宇文魅只能紧紧地拥住他,将自己埋在她的怀里,反复揉蹭。好像是第一次这样抱她,却是以这种心情。 她的怀,借给他很久。 许久之后,她的双脚已经有些麻痹,稍不注意就要瘫软下去。还好他及时发觉,接住她的身子,直接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下。 “玉儿,过去这么久,我都还不知道你是从何而来,哪里人士。”他像抱小孩般把她困在身上,两张同样冠绝天下的容颜就这样深深对视着,“现在问,还来得及么……” “诶?”宋玉愣了愣,反应过来,笑着在他脸颊上补上一吻,“我的家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们那里的男人都是不留长头发的……” 这一晚,宋玉第一次对宇文魅敞开心扉,将自己的来历毫不隐瞒全盘告知于他。 二十一世纪,不同一个时空,那边的房子是水泥砌成的,全国是统一的,有主席但不存在皇帝家族的,她是有爸妈却从小与爸妈分开住的,来到这里时是被一个长得很像他的男人从楼上推下来的,那边是从不用马车的,是没有妖魔神仙和法术奇功的…… 很多很多,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她希望他能好好的,不管以后他再多的妃嫔,只要心紧紧系在她身上,多妃嫔就多妃嫔吧,她已经没有关系了。 说不在乎是假的,只是因为太在乎,不想再看他为难,给他施压,只想好好做他的女人。 做一个能与他分忧解难的女子,相互扶持到老的那个女子。 “东方。”末了,她双手勾着他的后颈,认真地问,“如果有一天,我要回去我的家乡,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去,离开这个纷扰的时空?” “嗯。”他搂着她,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宠溺地道,“只要有你在的地方,人在哪里都是幸福。我愿意,很愿意。” “东方……” 她喉头一阵哽塞,不知他也是如此。 “嗯?玉儿,我在。” 他的声音温柔至极,脸上是对她无尽的专chong之意。 “我……”她埋头到他的脖颈上,伸出小舌在他凸起的喉结处轻轻一tian,“从来就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因为这突然更亲密的动作,他不由的起了一阵惊鸾,怔楞过后幸福答应,“嗯,我也是。” 这种笑容,给他绝美馥丽的姿容更平添几分魅惑。她抬起头,在他唇上留下一个长长的深wen。 “你愿意为了我把头发剪短么?为我而努力去适应那个世界的生活,可愿意?” “嗯,我愿意。” “你愿意嫁给我……” “说反了,傻玉儿。” “唔……那,你愿意娶我为妻么?不论贫穷贵贱,疾病还是老去,都只对我一人专一钟情,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都只爱我一人,娶我一人为妻么?” 是不是更过分了?其实,没有吧。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提这些要求,一点都不奇怪呢。 其实对她而言,她的话,他不怀疑,就是最好的幸福。 “嗯,我愿意。” 他笑着再次迎向她的唇,热烈而霸道着,极尽缠.mian。 门外,颖妃眯了眯眼,眸光危险一瞬间,转身离去。 154.他根本不爱你 在心玉殿伺候的宫女数量开始增多,先前还只是一个两个,待到第二日午时,宇文魅又从新进的那批宫女中拨了近三五个新人过来,加上原来的那两个,还有另外安排进来同时指导新人的‘老宫女’,心玉殿的人手半日不到便达到总数十多位。 当然,宇文魅还不满意这个字数,尽管宋玉自己觉得已经够了,不用再拨人过来,有几个伺候她就够了,但宇文魅说了,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哪哪方面都要注意再注意,那些个怎么伺候得来? 因此心玉殿再进人来的趋势,还在不断增长的节奏。 这如此招人耳目的行为,倾城月养着伤,是没有办法也怕再去管,但是对另一个人而言,却是不得不去参一脚。 午时三刻刚过,在宇文魅刚刚离开之时,身着宫女服却身份高贵的颖妃带着亲手做的点心,独身一人前来。 “娘娘,昨儿个刚入宫的那个颖妃来了!”心玉殿伺候宋玉的贴身宫女云翠刚送宇文魅离开,在宫门口远远就瞧见独身前来的颖妃,顿时慌了阵脚,急急忙忙地赶来,“那个女人一入宫就当上了皇上的妃子,奴婢只怕她来者不善,会作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还从没见过一进宫就被册封为贵妃的女子,当然立妃这一事在国宫里也很久没有发生过。 “让她进来吧。”宋玉回到座位上坐下,眼底平静如水,对即将要到来之人看上去似乎没有半分的紧张感。 见宋玉没事,云翠放心地退到一边。宋玉泯了几口茶的功夫,就见颖妃迈着碎布进了心玉殿,有个正在老宫女手下指导干活的小宫女见状,从颖妃进来时便放下手中的工作,趁老宫女去外头打水的当儿,连悄悄跟在颖妃身后,动作鬼鬼祟祟,这让在里殿的云翠注意到,不禁暗暗留了个心眼。 正巧这时,宋玉吩咐一句:“云翠,你先出去吧!等会我有事再叫你。” “是的,娘娘。”云翠行礼退下,路过刚巧进来的颖妃时,本犹豫着是否要行礼,想着毕竟是皇上钦赐的妃子,最终还是行礼一声,“奴婢见过颖妃娘娘。” “下去吧,本宫有事要与玉姐姐说。” 颖妃摆了摆手,示意云翠出去。 而这时,那跟在颖妃身后的小宫女正在门边探出头来,一个劲儿地往里瞧。 “干什么呢?活都干完了吗?教你做事的姐姐呢?”云翠走到门边,扯着那小宫女便走,“主子说话的时候不能偷听,那么不懂规矩……” “娘娘,娘娘……” 小宫女一步一回头,一个劲儿地盯着宋玉,和颖妃手里头竹篮里的东西,想开口说话叫住里面的人警醒,可是很快便被云翠拉离门口,这次被拖得远远的,正巧教她做事的老宫女也在这个时候回来。 “敏姐姐,这个小宫女试图偷懒偷听娘娘谈话。”云翠将小宫女交到老宫女手中,语气再严肃苛刻不过。“敏姐姐您是过来人,对这种刚入宫的新人,必须严加管教,否则万一哪天不识规矩闹到娘娘那里让娘娘不愉快,这人可就丢大了。” 很有针对性的一番话,那老宫女连点头称是,拽着小宫女走到离里殿门口更远点的角落,黑着脸色数落一阵。 …… “玉姐姐,昨日皇上忙着册封妹妹,没来得及在昨日过来给姐姐请安,这是妹妹的过失,还请姐姐不要见怪。”颖妃一到里殿,不用人说就自己坐到座位上,一大波宫廷女人间的客套话出口而来。 “哪来的见怪,颖妃妹妹真是太见外了,都是自家姐妹。”宋玉放下茶杯,对外头的人吩咐一声,“来人,给颖妃妹妹沏……” 话未说完,这颖妃就摆手拒绝,“玉姐姐不必那么麻烦,颖儿这次不是过来喝茶的。” 看来是有备而来! “既然如此,那便请颖妃妹妹随意,本宫就不客套了。”宋玉起了身,准备着往外走。 “姐姐请留步!”颖妃这时却又出声叫住她,她顿住脚步,绝美的脸上笑容里透着丝丝冷艳,“妹妹还有何要事?” 心下暗骂,有什么事就不能一次性说完么!看对方来者不善,不是挑拨离间就是挑衅她耐力,她必须得戒备! 总之不管以后来多少女人,都绝不可能真正插足到她与宇文魅之间。因此如果这个女人要说的话是宇文魅如何如何温柔对她(颖妃),又是如何如何的暧.昧和心疼什么的,她都一概装作没听见。 “姐姐不必紧张,妹妹只想说几句话便走。”见宋玉一脸都是戒备,颖妃面上随即开然一笑,送上竹篮,脸笑眼却不见半分笑意,“这是妹妹来之前做的凤梨蜜花糕,本是准备着给皇上送去的,但是妹妹听说皇上说姐姐也爱吃这个,便给姐姐送来了,想先让姐姐尝尝味道,姐姐若是喜欢,觉得还不错,妹妹再给皇上做点过去,如此一来也可以给妹妹省去不少麻烦,不知姐姐可愿意一试?” 那点心颜色黄白交错,很小的一块块的,摆放整齐,倒是很有看相。 “妹妹暂先放着吧,本宫等会回来吃了再给妹妹结论。”宋玉瞟了篮子里的东西一眼,随即又要往外走去。 这颖妃分明是皮笑肉不笑,不要以为她没看到她眼底的那丝阴森。大刺刺的一个人来这,有什么企图她不敢臆想,只想着她能越快离开这越好。但是也不能明说,否则宫里头又该传出些什么不好听的言语,她可不想给自己徒添烦恼。 “姐姐!”这时,颖妃突然伸出手,拉住她,同时面上原来的笑也一瞬消失,阴眸开始显露出,“妹妹还有话没与姐姐你说,你这么快就急着走,不怕不听后悔?” “妹妹这是哪的话,这不一直是妹妹你不说么。”宋玉不着痕迹地将手抽离颖妃的禁锢,转身回到座位上,“说罢,你还有何要事需要与本宫说的?宫里头需要什么,尽管向本宫开口……” “不,玉姐姐,我想说的是……”颖妃上前几步,站在她面前,一双眼睛紧盯着她,从唇角蔓延出的那抹笑更是叫人猜不透,“姐姐,你是不是以为现在皇上宠着你爱着你,就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快乐了?” “你这是何意?”宋玉眯起眸子,盯着那个女子。心里头既复杂又感到几分不安,这个女人要说什么? 要说宇文魅对她不好么?还是说对她颖妃要如何好还是即将立她颖儿为后?不,没有从宇文魅那得到证实的消息,凭别人之口说出的,她是不会信的。 “看样子姐姐好像还被蒙在鼓里呢。”话到这时,颖妃继续皮笑肉不笑,又向前近了一步,直接走到了宋玉面前。 “你到底想怎样!” 宋玉直感觉脊背一阵发凉,颖妃的近身让她不禁也起了身,心里对颖儿即将要说出的话倍感害怕和恐惧,面上却还是强撑着,不让对方看出一丝破绽。 “妹妹不想怎样,只想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姐姐,免得姐姐还硬是以为东方哥哥是真的爱你宠你。”颖儿毫不退让,迎面对宋玉冷道,“姐姐,你知道东方哥哥他为何会带你回西望国宫么?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宋玉绷紧了脸:“因为他爱我!很爱很爱!” “不,不对,姐姐你真是想多了呢。”看到宋玉紧张的模样,颖妃得意地转了个身,向前悠哉迈着碎布,一边道,“你当真以为,东方哥哥他是因为爱你?我好心劝你,别这么天真!男人的话,有几个是作数的?小时候他也曾对我说过,他要娶我为后,这些又作数了么?” “不!你是你,我是我!”宋玉强势反驳,“他对你说过要娶你为后又怎样?那都是因为小时候不懂事,你居然连小时候说过的话也当真!天真的,是你!” 她才不会被那女人骗到,挑拨离间,她怎会看不出? 对,就该保持这样的心态!那个女人刚进宫,就想挑拨她与宇文魅之间的关系,她是不会让她得逞的!不会!!! “哦?是我?的确,我是天真了点。”颖妃自嘲地笑笑,继续说道,“但是,没你天真!宋玉,你仔细想想,你是从哪里而来?我想你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你怎会知道?”宋玉惊住,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变来的?连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都知晓? 太可怕了!这,太可怕了! “我何止知道你并非这个世界的事?”颖儿对宋玉此时的反应显得十分满意,神情轻蔑地清冷,“我还知道,六年前,各国的国师所预言的那个神女,便是你,宋玉!” “……” “你知道…东方哥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东楚楚宫么?甚至不惜男扮女装混入皇宫,却在遇到你时,又急着带你出楚宫回去西望么?” “不要说了!你够了!” “不,我就要你知道,你所爱的那个男人,口口声声说因为爱你的那个男人,其实他,爱的并不是……” “滚,你给我滚!!!” “滚之前我还是要你清楚一点,宋玉,他爱的只是你的身份!你是神女,得神女者得天下!他一心想要天下,才会在六年前听了国师大人的话,去了东楚!” “不是这样的,不是,你胡说,你骗我!” “是不是骗你,你去问青菱不就一清二楚?她可是从小就在东方哥哥身边服侍的贴身丫头!”这个‘贴身’语气极重,颖妃得意地憋了一眼宋玉,语调一转,突然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和语气看着她,“哦对了,妹妹差点就忘了!青菱早在三年前就被某个突变的蛇妖给生生打死!我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呢,真是对不住,一不小心就勾起玉姐姐的伤心事了呢,呵呵呵……” “你,你……给我出去!” 宋玉全身都在颤抖,她感觉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一点点放大,脑子里同时乱作一团。青菱的死再次被想起,还有最重要的,她的神女身份! “话还没说完呢,说完了我就走。你放心,该找谁去确认就去找谁,妹妹我不会耽搁你太久时间的。”颖儿笑,走到座位上坐下,抿了口茶,“嗯,这茶其实还挺香的,应该没有毒的吧?” “……出去!” “别急啊!我说过的吧,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颖儿面上愈发得意,她就是喜欢看宋玉崩溃抓狂的样子,抬手在杯子边缘擦了擦,即刻又抬头,笑曰,“不用担心,玉姐姐,除了青菱,不是还可以去问另外一人么?” “你说,谁?” “红萝呀!红萝比青菱还早跟随东方哥哥,她知道的一定比青菱更清楚!她一定会告诉你、一个让你失望透顶的答案!” “不会的,她不是你,没有人会比你更无聊,没有……”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话带到,你是神女的身份,才是东方哥哥带你回来的最重要的关键之处!你回头自己仔细想一想,当时你要去邀.宠时,是谁截了你的去路?你醒来后是在谁的宫中,又是谁在你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出现?我相信你不是傻子,我比你小好几岁,都比你看得清楚,你这是真的不信,还是只是在自我安慰、自欺欺人?” “你说谎,我不信,我不信……!” “想知道我是在骗你还是真的为你好,最好早点去找红萝!”颖妃这时突然起身,走到桌旁,指了指桌上放着的点心竹篮,“若是想回去你的那个世界,就把这些吃了,我走了,两个时辰后我再来看你,姐姐保重。” 说罢便径直离开,只剩下全身颤抖的宋玉,无助地瘫坐在座上。 她不信,也不会信! 对,没错!颖妃会这么说,一定是想挑拨她和宇文魅之间的关系! 宇文魅怎么可能是因为她神女之后的身份才带她回来的?这些年两个人共生死的经历怎能用这种缘由击败? 他是因为爱她才带她回来的! 对的,一定是这样的没错,他是因为爱她,因为爱她…… 桌上的竹篮,飘香可口的点心静静地躺在那里,意外的一丝冷风突然从外头吹了进来,将香气吹得四处溢散。 宋玉被这香气熏得心头猛地一怔,抬起头来,定定地看了竹篮一眼。不知什么时候,又是谁,把里边的点心端出了竹篮,放置了桌上。 颖妃说,若是想回去自己的世界,就把这些吃了。 她伸出手,手指颤动了一下,很快又缩了回来。 心玉殿大院内。 “娘娘,请等一下……”正在老宫女手下被调教的那位小宫女眼睁睁看着宋玉匆匆出殿,再次着急放下手中的活儿,一时太过心急,不管教她做事老宫女,连忙起身把腿就要追上去。 “大胆!还不快回去干活!”这时云翠及时走来,拦住小宫女的去路。 面光凶狠之色,让小宫女心下条件反射地怕了下,她又想起以前的往事。 但是她不甘心,冲云翠心急担心地摇头:“云翠姐姐,你就放我出去好么?我有事想跟娘娘禀报,求求你……” 正求之时,老宫女捏着小宫女的手腕便往回拖,一边不客气地呵斥,“千行!还不快回来!你想拖累死我啊你,鬼丫头!” “可是娘娘她……” ** 大臣们递上来的奏折马上就要批阅完了,不知为何,今天开始各方面的麻烦事突然奇迹般地减下了不少,甚至连即将要到来的两国战事也再没觉得有多头疼。 所有烦人的麻烦事顺心了不少,宇文魅抬眼看看案台上还未批完的奏本,然后欣慰地笑了笑,继续低头看手中捧着的。 马上就可以回去心玉殿见他的玉妃了,那个即将来成为他的皇后的女子。 有几分头疼要如何去向颖儿交待,毕竟他曾经是真的说过那样的话,即便他认为那时年少,但是对颖儿而言,却是当了真的存在。 罢了罢了,还是不要去想了,多想想玉儿吧,那个丫头现在一定在寝殿里等急了吧! 这样想着,他的心很快又分出一半,一半在看奏折,一半在想着宋玉,忆起动情之处还时不时勾起一抹淡淡的温笑,性感的薄唇天生就是魅惑的嫣红。 那一头漆黑的长发及腰倾斜着,散落在他的肩上背上,两缀在胸前分别垂着,不扎不束,远远看上去,他简直如同一个尤物,美得人神共愤,艳阳天外,妖孽出尘的外表和他身体四处散发出的肉眼瞧不见的那种透着杀戮气息的黑烟,邪魅而天.怒人怨。 宋玉站在门口,久久注视着忙碌着的人儿。想进却又不想,她虽然很自信,可是却也害怕得到答案。 送茶的公公过来瞧见宋玉在门口,小声出言:“玉妃娘娘,皇上正在里头,您这是……” 这话一说,立马就将宋玉从纠结中惊醒过来。 “玉儿?你来啦!”声音虽小,宇文魅却是听到了的。抬眼就瞧见扶手在门上的宋玉,面上一喜,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绕过长长的案台走到门口,拉住她的手就把她往里牵去,一边欣喜地说道,“我这奏章也快批阅完了,你怎么这点时间都忍不住了,原来玉儿比我还要心急。” 见状,公公将茶送到案台的空位上,便退身出了去。 “玉儿,你怎么不说话?好像有点不对劲哦。”从进来她就沉默着没说话,宇文魅有些担心地问道,正要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坐下,她却突然推开他,表情有些微的不自然。这一动作,让他心脏里似乎被人刺了一针,拉住她的身子,硬是要俩个人四目相对着,“玉儿,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颖儿过来找你麻烦了?” “没,没有。”宋玉摇头,唇边一抹淡笑,再度推开他,瞟到桌上还有些未处理的奏折,转瞬便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东方,先把这些批阅完,早些做完早些回宫,我等你很久了。” “傻玉儿!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闻言,宇文魅悬着的心这才放松下来不少,修长白希的手指宠溺地刮了刮她的小鼻梁,佯装生气地说,“下次不准再这样了!不过,我抱你一下又怎么了?你在我面前还知道什么叫害羞么?” 说罢,搂着她又要抱上身去。 “不要……”宋玉一再推脱。宇文魅停止了笑,眼神里是对她猜不透的光,“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玉儿,你今天真的很反常。” “不是的,我,我只是不想耽误你的政事。”宋玉心慌意乱,随便扯了个理由,“你在处理国事,我不能打扰到你,否则……否则…外人就会说我真的是妖怪,祸害……” “玉儿!”他的食指指腹迅速点上她的红唇,他摇头看她,“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也没人敢这么说你,相信我。” “东方,你再不把事情做完我就不理你了。”宋玉连忙逃开,在他又要搂抱她之前。 他伸长手,深深地叹了口气,“傻瓜,你怎么就那么固执呢?我只是想抱抱你,抱完再看奏折,好不好?” “你听话!” “你……好吧,那我要你必须陪在我身边!” “……”宋玉愣了愣,在他期待的目光下,还是点头答应,“好,可以。” “你坐在这里,丫头。” 见她答应了,宇文魅欢欢喜喜地起身去到旁边给搬了个座椅放到她旁边,让她坐了自己的座位,自己便坐到她身旁,然后在她的注视下,又开始手中的事情。 看着他高兴得跟个孩子一样,宋玉心里纠结极了。 她该怎么办?从过来这里的那一刻,她就很想问他,关于颖儿所说的那件事情,究竟是不是那样的? 可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是件十分普通的小事,她一个点头都能让他如此满足,她突然不忍心了。 “玉儿,你在想什么呢?”片刻,宇文魅发现宋玉一直盯着自己,绯红着脸扭头看她,“从一开始到现在,你就一直很不对劲。” “哪有的事,是你想多了,践人。”她连忙摇头,极力做到冷静,不想让他看出一丝破绽。 一听‘践人’二字,宇文魅登时又笑了。迅速凑到她面前在她唇上来了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即刻又分开。 “你干什么?流氓!”宋玉顿时觉得被亲过的唇上火辣辣的。很奇怪,他的唇明明是冰冰凉凉的触感,她这是怎么了? 他倒是很骄傲地继续埋头奏折堆里,来了这么一句:“全天下只有你说我是流氓。”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只对你流氓。”他说。 听到这句话,宋玉的心都要化了。可当她很快想起颖妃对她所说过的那些话,心口又跟扎了针一般,拔了会流血,不拔却会痛。 又是一本奏折的时间。 “东方……”她突然出声。他抬起眸子,偏过这边,“嗯?玉儿有话就说吧,我知道的不知道的都会老老实实告诉你的。” “我……”宋玉欲言又止,她突然又不想问了,有些慌乱地起身,“我先回寝殿去了,好困。” 同时伸了伸懒腰,为确保他不怀疑。 “嗯,也好。“所幸他没有怎么怀疑,指了指剩余的一些,”你先回去吧,我这里就快结束了,处理完这些就找你去。” “……好……” 就这么轻松地离开了…… 宋玉心下失落落的,即便是他留她她自知自己会拒绝,但心底还是很希望他能开口让她留下来陪她,哪怕是再提一下也好。 或许女人就是这样,口是心非。而她如今也明白了,在自己深爱的男人面前,话再多也不可能全部告诉对方。 所谓的,坦诚相待,哪里去了? 走在路上,她迷茫了,看看周围的一切,除了宇文魅,又有谁是她可以依靠的第二个人选?即便是有,她也不愿意、去依靠除宇文魅以外的人。 ** 低头又抬头,回身又侧眸,就这么在国宫里兜兜转转,好一会过去,她也还没找到心路的方向。 穿过大御花园之时,有个人迎面走来,行色匆匆,似乎是…… “红萝?”不经意间一个抬头,正巧撞入红萝的视线。她惊叫一声,红萝也满脸惊诧,“玉……玉妃娘娘……” “红萝,我有事想找你。”想到一直烦扰自己的那个问题,宋玉又动了这心思。 她不是不相信宇文魅,只是有时候,心内会出鬼!尤其是在各种方面都十分吻合的情况下,她感觉自己再不找个人问清楚,就真的要一个人崩溃抓狂死。 岂知红萝绕道就想走,十分客套地告诉她:“对不起,玉妃娘娘,奴婢现下有急事……” “我就耽误你一小会,就一小会!”好不容易见着,宋玉自然不会那么轻易让红萝离开,拽住红萝的手腕。 她知道自己没武功绝对不是武功高强的红萝的对手,便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拽住红萝,就是不让她走。 “那……好吧,有什么事情娘娘快问吧!”红萝犹豫了下,半为难答应了。 “我想知道……” 突然可以问了,语言又还没组织好,宋玉在心下反复酝酿着,到底该怎么问才合适? “娘娘,奴婢真的有急事……” “等一下,我想到了,想到了……”宋玉连拽紧她,纠结之中终于匆匆开口问出,“红萝,我知道你很早就跟着皇上,你知不知道当初皇上潜入东楚的真正原因?他男扮女装成为东出皇帝的妃子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这些你能告诉我么?” “你真的想知道?”红萝不着急走了,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 宋玉有些尴尬,点点头,“嗯,很想,你能告诉……” “对不起,娘娘,您问的这些皇上都吩咐过,奴婢不能告诉你!”红萝一句话,顿时让宋玉像只泄了气的皮球。 马上却又听红萝凑近她,“不过,可以换种方式问我。” “真的?”一听有戏,宋玉又‘活’过来了。可是她该怎么问,怎么样问? “还没想好怎么所么?那奴婢先告退可以么?” 曾经熟悉的红萝如今一口一记奴婢奴婢地叫着,宋玉心里五味杂陈。好像很多东西,都渐渐离她远了。 “等一下。”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华服,“我只是想知道……东方他,是否因为我神女的身份,才……” “是的,你说的没错。” “什么?”红萝的毫不犹豫让宋玉登时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你刚刚说……什么……” “宋玉,我当你是好姐妹,才冒死跟你说,希望接下来的那些,你不要告诉皇上。” “……我知道。” “六年前,国师大人占卜,卜算到神女之后将会降世于东楚。得神女者得天下,这对其他各国来说,神女是必争之物,否则只能等待自己的国家和子民被覆灭于尽!” “皇上当时便决定去往东楚。可是皇上是我西望的皇帝,他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便悄悄以女子的装扮去了东楚,当时我与青菱是一起陪皇上进宫去的,那之前,我等事先设计让凤栖梧陷入危险之境,皇上则出面救了他。” “皇上带着国师给的关于神女的画像便去了楚宫,宋玉……”红萝骤然偏过头来,唇边淡出一抹平静的笑,“你知道么,当皇上瞧见你与画上的女子生得一模一样时,皇上当时有多高兴么……” “不要说了,我,我……”宋玉听到这时身心都在剧烈颤动着,她简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扶了扶额,无力地摇着头,却又不知该怎么把话接下去。 红萝没有理由骗她,也没必要骗她。可是这个时候,她仍然还是想选择相信宇文魅。 他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才带她走的,不会的,她还是不能相信,不能…… “我的话就到这儿了,你也别多想,毕竟皇上如今是真的用心在疼你宠你。”红萝叹了口气,拍了拍宋玉的肩膀,道,“我先走了,你也不要太伤心,那都是过去了的事。” “……” 到底是怎么样,该如何琢磨? “快回寝殿去吧,等会儿皇上就要忙完过来了。” 红萝瞧了宋玉最后一眼,即刻便又匆忙着步子离去。到拐角处时,她回过头去,而这一次,是真的‘最后一眼’再看她。 ** 浑浑噩噩回到寝殿时,宋玉满脑子都是红萝与颖妃的话音。 越来越乱,越发的烦。 对什么事都不再有兴趣,提不起一点精神。 厅里那桌子上放着的糕点,还是下午时颖妃带来的。宋玉坐在内殿chuang头边的梳妆台前,都能闻到那股子香味。 很好闻很好闻,可是她却是知道的,那只是包装过的毒药。 她从内殿走到外殿厅堂,从碟子里拿起一小块糕点,仔细端详。片刻后,突然就往嘴里送去。 “啊……”却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记高呼尖叫。 她的手一抖,糕点掉落到地上,弹了几下便终于平息安静。她走到门口,看到一个新进心玉殿教新宫女干活的老宫女正拿着什么东西抽一个小宫女的背,那被抽的小宫女背对着她,她看不到那个小宫女脸上是什么表情。 只知道似乎与自己一样的难受。 当她发愣之际,颖妃又提着一篮子什么,出现在宫门口。 “姐姐,不知妹妹来得可还及时,如何?妹妹没有说错吧?”这个女人不用人请便自己进来了,将竹篮放置桌上,从里头拿出一把高身壶,一个杯子,动作优雅将酒壶里的黑色液体倒入杯子里,抬首露出乖顺的笑,“凤梨蜜月糕可是要跟此美酒这么好的东西搭配着一起吃哦。” “你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都是这个女人无缘无故说那些话,她现在很心塞心塞!管不着颖妃才刚进宫一天,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她! “姐姐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妹妹这就出去,嘻嘻。”颖儿嬉笑着向门口走去,擦肩而过的同时,她听到颖儿咬着牙的一声威胁,“玉姐姐,那酒,配上凤梨糕,味道会更好,不用感谢妹妹,能为姐姐分……” “还不快滚!” 里殿传来的高吼吓坏了在心玉殿其他房间干活的大小宫女,以及大殿门口守宫门的宫女们。其实连宋玉自己都被自己的高声所吓到,可是她能怎么办,她没有办法在敌人面前保持不该有的镇定! 居然还送来毒酒!以为她真的不知道么?还是太自以为是了? 她偏不让她得逞! 可是…… 越是这样,心就越痒痒的,话匣子被打开,她不断安慰自己的同时,有个声音又在心底不懈相劝: 如果不是迷糊度日留有遗憾,那么就去问他。 …… “我知道错了,你就放我一马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有以后?你还想有几条命?给我好好干活去!” “是,是,我干活,干活……” 叫千行的小宫女与教做事的老宫女你一言我一语在某个角落里,宫门口,一道俊挺的龙袍身姿悠然出现,“玉儿,朕过来了——” 宋玉登时被那喊声惊醒,看到桌上摆着的酒和糕点,连忙过去想要收拾藏好,不能让他看见。 可终究还是没来得及,他已经进来了。 “玉儿,看朕带来了什么,你快过来瞧瞧。”他提着一个笼子走了进来,笼子里,是一只眼神太无辜的宠物猫。 他眼力太好,一进来便瞧见桌上宋玉没来得及收拾掉的东西,登时面上一喜,走过去摁住宋玉的手,“玉儿,这些是你为朕准备的么?太好了……” “不……” “这一定是玉儿亲手做的,玉儿知道朕喜欢吃凤梨糕……”他说着,拿起一小块便往嘴里送,“朕尝尝,一定是玉儿才能做出来的味道。” 155.人去楼空 那是颖妃带过来的! 不—— “不要吃!不要……”眼看着他拿起一小块看似可口的糕点就要往嘴边送,宋玉心里一慌,连忙扬手一把将他手中的东西拍掉。 那小块糕点‘叮咚’一声掉落在地,薄薄的一层粉末脱落开来,撒在地上。 看上去是那样美好的东西,可是…… “玉儿,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能?”看着宋玉奇怪的样子,明明是在对他笑眼里却看不出一丁点笑意,连吃东西也被阻止,宇文魅有些担心,俯首探到她面前,“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玉儿,不要自己扛着,你忘了么,你还有我呢。” 是啊,她还有他呢。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一个人闷在心里,知不知道他很担心。 “我没事,真的没事。”宋玉猛地摇头,笑了笑,“东方,我刚刚只是,只是这些东西都凉了,你是一国之君,我不能让你吃凉的。想吃的话我去给你做,但是这些,还是不要了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忙着收拾。 “玉儿。”他抓握住她忙乱的手,一本正经地注视她,道,“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从午时分开你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有人对你无礼了?” 心里暗下猜测,又莫非真的是颖儿过来说了什么?他记得临走前她还是很黏他的,不会像现在这副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样子,太叫人担心。 “你相信我,真的没有。”宋玉还是摇头不说。 宇文魅眯着眸子,看着她眼帘低垂下去的模样,赤色的瞳孔里散发着对她的担心和心疼。 “那朕先回去了,玉儿,等会自己用膳,朕先去看看月儿,最近都没有去看她。”他突然放开了手,就要转身。 “等等,等,等……”宋玉心下一惊,猛的抓住他的衣角。他顿住脚步,迷魅的眸子不解地看她,“究竟还有何事牵绊着你?我不明白,真的感觉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我知道的?难道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你还是不信任我?” “你说什么?”听闻此言,宋玉抬起头,瞳孔睁大,“我真的,没有事情要瞒你。” “可是我看你如今的样子,并不像是没有心事。”对她,他突然开始在心底生出一丝失望,她有心事,却不告知于他,是他做的不好。 她苦笑,“所以你就要撇下我们的晚膳时间,去看倾城月?” “月儿亦是朕的妃嫔,朕没有理由不去看她,何况,她还受着伤,身子还未痊愈。” 他居然这样说! 眼神里开始出现她不熟悉的光,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表情他的样子,就好像同时脑海里也在想着那个女人一样。 而最后那句话,让她感觉针对性满满。 “好,你去找她,去啊,我没事,晚膳我会自己吃,你去看她就好了。”她松了手,后退两步。 原本以为他会上前哄她,告诉她那只是他一时的气话而已,并没有真的要去看倾城月。 可是他面容坚定,点头:“好。” 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出去了,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决绝冷漠,宋玉心颤不已,双腿发软发抖,无力地瘫倒下来。 他居然真的走了!没有一点点留恋,就去看那个女人了! 突然想起颖妃的话,想到红萝的回答。 ——你当真以为他是因为爱你? ——他爱的只是你神女之后的身份,你是神女,得神女者得天下,他一心想要天下,才会在六年前听了国师的话,去东楚! ——你是神女的身份这点,才是他带你回来的最关键! 你仔细想想,当时你进了楚宫,急着要去邀宠时…… 皇上带着国师给的神女画像去了东楚,那张画像上的人,就是你,宋玉…… 不要自欺欺人了!他根本就不爱你…… 不要再想了,那都是过去了的事…… 不爱你,爱你,你…… ………… 颖妃说的对,如果他真的爱她,就不会因为一点点的不顺,离开她。 他去了倾城月那里,不管她了,不要她了…… 他甚至还说,他没有理由去看那个女人…… 真的不是因为爱她,才带她回这里的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今天之前她根本无法想象,他…… “滋味如何?我的玉姐姐,你现在看到了,皇上他根本就不是因为爱你。”颖妃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里殿,笑着向她走来。 “是你?”看到是颖妃,宋玉心头怒气四起,“你来干什么!给我出去!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 突然想着,如果颖妃不把这些告诉她就好了,她没有听到这些就好了,至少她还可以自欺欺人。 可是现在,她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不是想回去属于你的那个世界么?我自然是给你送好东西来的。”颖妃笑着将一个袖珍红色小瓶放置桌上的酒壶旁,艳丽的脸庞绽放着一抹出彩霞光,“我真搞不明白,他不爱你,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即便他现在爱你,但是他爱你的动机,你还觉得是真的因为爱么?我走了,你好好想想,我是在害你,还是在帮你。” 颖妃说完这些便走了。 宋玉半天回不过神来。 颖妃说的对,她突然想开了,她所爱的那个男人,只是因为她所谓的神女的身份,才会带她回来。如果她并不是画中女子的模样,现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就一定不会是她。 “吃下这个就可以回去了吗?”她缓缓地起了身,走向方桌旁。 红色小瓶子与酒壶杯子还有那碟凤梨蜜月糕,紧紧挨着,摆放在一起。 目光空冷冷,心内空落落,她拿起红瓶,拔开塞子,倒出一粒,然后动作如木偶一般,速度放缓放慢,往嘴里送去。 却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记惊叫:“玉儿姐姐!不要!!” 她登时被那一声惊醒,抬起头来:“千,千珊?” 很久没有见过的那个叫千珊的姑娘,此时此刻正在殿外,不管试图拉扯住她的老宫女与云翠等人,一个劲儿往内殿冲来。 几乎是拼尽全力。 “玉儿姐姐,你怎么那么傻!这可是毒药!”千珊几乎是火速般的速度,冲到宋玉面前,一把就将红瓶抢了过去,然后十分生气地呵斥她,“我不知道那个女人跟你说了什么,可是为了大哥哥,我不许你寻死!” 殿外云翠等人见到小宫女如此莽撞地闯了进去,吓坏了,想过去把人拖出来,但是很快便放弃了,玉妃娘娘似乎与‘千行’早就相识…… “你怎么会在这里?”宋玉惊住,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这里可是西望国国宫,千珊,你怎么进这里来的?” “我不放心你,玉儿姐姐。”千珊眼眶顿时就红了,“一路上我都跟随着你,只是你不知道,我也不能让你知道,你说过,不想再见到我,我……” “为什么……”宋玉喉头哽咽了下,她看到千珊,本该高兴的,却因想到紫兰的死而拒绝这个姑娘对自己的关心,语气瞬时冷了下来,“把药还给我!” 她向千珊伸过手去,一点温度都没有的眼神,看得千珊心脏好像被生生剐了一样,很疼很疼。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到这里来,就是不想看你做傻事!”千珊不从,将瓶子握得紧紧。 宋玉脸色黑了下来,“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给不给!” “我不能给,也不会给!”千珊还是摇头,“玉儿姐姐,你醒醒吧!不要被那个女人蛊惑了心!如果你死了,大哥哥该怎么办?” “你不是喜欢你的大哥哥么?我死了,他就是你的了。”宋玉表现出的淡漠,让千珊更心痛了。 “你真的决定了,要死?” “死了就可以回去属于我自己的那个世界,千珊,快把东西给我,紫兰的死,我可以放下,可是我求你帮帮我,把东西给我……” “那你想好了么?” 千珊将瓶子里的药,全部倒了出来,一颗颗呈红色圆球状,安静地堆积在她的掌心里,至少不下十颗。 “帮我……” 宋玉一步步走近千珊,同时十分可怜地伸着双手。 “不!我不能帮你!”火光飞逝间,千珊突然仰头将手掌里的药全部往嘴里送。这一举动,惊得宋玉连冲上前,抓着千珊的手想要阻止,“你这是在做什么,快吐出来!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 可惜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丹药入喉即化,化作无数只嗜血虫,穿透血管、血肉,往四面八方散去,啃噬。才片刻功夫,千珊便疼痛难忍,痛苦地挣扎着,大口大口地吐着血,同时她裸露在外的肌肤里,甚至已经开始出现许多红色血珠。 那是被彻底啃噬之前嗜血之虫正在她的体内不断扩散,四处活动。这种感觉,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完全无法理解的。 外边云翠等人看到这一刻,吓得捂住了眼,不敢再看。云翠见状,连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玉儿姐姐,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千珊无力地握住宋玉的手,嘴里虽不断涌出可怕的鲜血,却还是不忘关心她最关心的这个人。宋玉摇头,拼命摇头,急得都快哭了,“你不会死的,傻瓜,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那些是毒药,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千珊,好千珊,你告诉我你不会死的对不对,告诉我,快告诉我……” 她不相信这是真的,不…… 她宁愿自己眼睛瞎了,所看到的不过都是假的…… 可是她心底清楚地知道,千珊如今所吃下的毒药,竟是三年前她在楚宫时,楚宫的前皇后给她吃过的那种毒药! 非常可怕的一种毒药! 她已经看到了她皮肤下隐约活动的虫子,好可怕好可怕…… 那次她只吃了一粒就快被弄死了,如今千珊吃了这么多,天啊……不是说这种东西只有一颗么?怎么会有那么多,不,她一定是看错了……! “玉儿姐,姐……不要…伤心……”千珊极力忍着,她忍得满头大汗,忍得眼泪直流,趁身子还未被啃噬完之前,小手来到宋玉焦急的颜上,甚是珍惜地触摸着,忍着剧痛的同时,用尽所剩的力气,告诉宋玉,“……千万不要…为我……为我难,过……千…千珊不吃,姐姐就要……吃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千珊,你以为你这样我就真的会为你难过吗!不,不会的……”嘴上这么说,可她的痛却是完完全全展露出来了的。 与紫兰死的那次一样,她想把从千珊喉咙里涌出的血擦干净,再擦干净,以为弄干净了就不会再有血流出来了,可是药量太多,千珊发作得比她当年中毒时更快更来得猛烈,血很快染红了千珊的半边脸,几乎下巴往下全是血了,肌肤内外,都是惊悚可怖的鲜血。 “千珊,你不要死……求你……”宋玉再也忍不住了,血泪哗哗地往下掉,她紧紧抱住这个傻丫头,声线颤抖不已,“不要离开我,千珊,你听话好不好,我已经失去紫兰了,不能再失去你,不要死好不好,千珊,算我求你……” “……姐姐……”体内毒虫不断恶化,已经席卷到五脏六腑,千珊痛得就快死去般。她闭了闭眼,很努力地在睁开,趁断气之前,她艰难地启唇,断断续续地道,“……紫兰真的,不是我,杀的……我,真的…没有杀她,箭,不是我,放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没有杀紫兰,不是你杀的紫兰,你快振作起来,好不好,好不好……” “姐姐,你凑过来,我……” “千珊,你要说什么……”见千珊似乎有话要说,宋玉一边流着泪,一边凑近她。千珊闭眼之前,最后无力地告诉她几个字,“……姐,姐姐,你千万,要小心,红,红……” 只是话未说完,终究还是垂下了手,永远地闭上了眼。 “你把话说完,千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快醒醒,给我醒醒……”眼这一闭,宋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她用力摇晃着千珊的遗体,她觉得千珊一定是在跟她开玩笑,千珊一心都念着她为她好甚至连毒药都要代她吃掉,怎么会死呢? 不会的,千珊不会死的…… “我不许你死,你不准死,独千珊,我让你睁开眼睛,你听到了没有……” “娘娘,她已经死了……”门口,大小宫女都难过地看着里边发狂的宋玉。 “不,你们不要胡说八道!她没死,没死!!” 宋玉猛地抬头,对那些‘胡说’的人狠狠一声呵斥。可是心底却是清楚的,千珊死了,永远地离开了她。 这一抬头,宫女们惊见她的那张血脸,吓得惊叫连连,跑得飞快。 正巧这时,方才出去的云翠回来,而在云翠的前面,则是火燎急燎的宇文魅。 “怎么回事?”见那几个宫女一个个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宇文魅马不停蹄赶路的同时,对她们厉声呵斥。宫女们低着头,其中一人支支吾吾地说,“娘娘她,她脸上都是血,好可怕……” 该死! 宇文魅大概已经猜到里边的状况,想到宋玉流血泪的模样,他连加速脚步,快速往里跑去。 可是他猜到了宋玉的情况,却没有猜到还有个人。 “千珊,不要死,不要死……”宋玉眼看着千珊被毒虫噬啃,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任千珊血肉模糊,消失在毒虫的啃噬之中。 很快,就剩一副骨架。 再过来,连骨架都没有了,一点一点,全被毒虫吃了。 在最后一根骨头被啃噬掉时,毒虫也一并消失。而这个过程,宇文魅是看得一清二楚。 “玉儿……”他不知道死的是谁,但是他无比担心宋玉。快速走过去,想去拉她起来,想保护她,给她温暖,不让她再被方才那可怖的画面所惊吓。 可是从千珊死的那刻起,她的心就开始进入冰封时段。 “东方侯。” 她伸出手,挡在前面,示意他不要过来。 “玉儿,不要怕,玉儿……” 他知道她在因为谁的死而开始抵触他了,这是他的过失,他无力再近前一步,站在那里,两个人明明离得不远,却仿佛中间隔了一条天河,再难牵手。 “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当初在东楚,是否只是因为我是国师所预言的神女,你才接近于我?” 她现在,只想知道这个了。 她知道,自己离崩溃的边缘已不远。 人在悬崖边,前后不能。 “玉儿,我……”他心猛地一颤,绝美的俊容开始出现担心和愧疚。还想说什么,却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声震住。 “够了!你不用再跟我解释什么!”她目光变得清冷无情,难以靠近,“你只需要告诉我,是,或不是!” “……”宇文魅脸色发青,紧绷着脸。在她更狠的追问前,他终于握着的手无力地松开,垂了下来,“……是。” “她果然没说错,哈哈哈,我真是太傻了!居然还一直为你爱我这件事窃喜。” 宋玉仰天大笑,像个疯子一样,笑得眼泪直流。 她原本还是信他的,不想因为别人的话而生出什么事端。会问他,是想确定自己究竟该死还是该活,全都凭他一句话!可是结果却……她相信的那个男人,终于到了她不想再相信的这一步! 见她笑得如此痛苦,宇文魅亦是痛苦极了。他上前几步,“玉儿,我承认原本去东楚,是为了这个原因而接近你,可是后来我……” 却听她怨恨地大吼:“你滚,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从今往后,你我再无任何瓜葛!” “玉儿!” “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不想听见你说话,滚得越远越好,滚……” “我可以解释的,玉儿,你听我说……” “哈哈,我不听——”这时,宋玉忽然大笑一声,只见一bobo紫光自她体内蔓延开来,妖娆紫气,萦绕在她的周身。 “玉儿,不要——”见这变化,宇文魅暗叫大事不妙,想要冲过去,可却被那道道紫气弹开。 巨大的神女之身骤然出现,长长的尾巴只一扫,横扫心玉殿的瞬间,现出原身的宋玉已是破顶而出,直冲云霄。 天际里,传来她满腹仇怨的呐喊: “东方侯!我恨你!——” 这一天,所有人都知道了,是为‘蛇妖’的玉贵妃现出原形飞走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担心,有人愁。 “不!——” 眼睁睁地看着宋玉化身‘蛇形’离开,宇文魅只觉天塌下来般,对天久久一声长吼。 他无法相信,她真的不在宫里了。 她会去哪里,他失去了她,又该如何走接下去的路…… “皇上,不要这样……” “皇兄,她已经不在了……” …… 那么多人都来了,宫女太监们,朝政大臣们,还有他的好臣弟东方玖! “我问你们,是谁来过心玉殿!” 他赤色的眸子发狠起来甚是可怕,随手抓来在心玉殿当差的一个宫女,厉声质问。得知颖妃来过这,一甩手,气势汹涌朝颖宝殿而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为即将到来的风云惊恐地睁大了眼。 岂知,颖宝殿内,只有颖妃渐渐冰冷的尸体,孤独可怜地悬挂在房中央,来回晃荡。 桌上留有一封书信,上头只有几句话: “我只是不想和第二个人分享你,东方哥哥,来世你再娶我可好?” 这一刻,宇文魅再次大受打击,他原本是要来治罪的,却没想到,颖儿已去。 什么都没有了,宋玉走了,颖儿也死了,他还剩下什么? 明月宫。 “玖儿,你过来。”倾城月的房间里,他将东方玖叫到跟前,将玉玺放置桌上,“从今往后,这把龙椅,就交给你,好好待月儿。” 说罢,他起身,朝外走去。 今日的天气,格外阴。他知道,那是他的玉儿难过时候的样子,因为他的心亦是如此的阴凉,他要去找她。 “皇兄,这不可!”东方玖摇头,挡在他的前面,不让他走,“你不能走,皇兄……况且她是臣弟的……” “玖儿,不要再骗自己了。”他叹息一声,看了眼同样眼巴巴望着的倾城月,道,“你们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那个孩子,也是你的。” “不,怎么可能?” 东方玖与倾城月两个人都惊住了,在东方玖看来,他的皇兄与倾城月一直同房,孩子定是他的皇兄的。而倾城月则一心认为那些幻境都是真的,她的孩子是东方侯的。 “我从未碰过你,月儿。”宇文魅摇摇头,用一种极其怜惜的眼神看着倾城月,“那日,你只是喝下了幻欢散,我东方侯此生,唯一爱过的只宋玉这一人。” 说罢,推开东方玖,大步离开。 东方玖久久愣着,最终一脸愧疚,对着宇文魅的背影,喃喃开口:“对不起,皇兄,是臣弟对不起你。” “这个皇位,还是你的。臣弟等你归来,皇兄。” 一路小心。 …… 156.天下动荡,三国齐攻 离两国之战的日子越来越近,甚至在宇文魅走后,东方玖还陆续收到来自北镜与南诏的战书。 终归倾城月的事瞒不下去,还是传到了北镜。而南诏,又或许是花惊舞出于对宋玉的感情,听闻那日宋玉现形消失之事,也无法坐住阵脚,连夜向西望国下发战书。再过七日,便是天下三大国进攻西望之时,而其他各个欲要参此分羹的小国又有多少,数量不得而知。 在宇文魅离开的第二天,便不断有其他小国进攻边境的消息传来。东方玖没顾得上与倾城月道别,当天便带着几万精兵往边境过去,击退敌人。 西望国宫除了还在养伤的倾城月,其他可以防御的几个大将也随着东方玖上了战场,国宫上下已经没有可以主事的人,很快便乱作一团,又听闻近日战事频繁,更是闹得人心惶惶,忧心忡忡。有的宫女太监甚至私下收拾好了包袱,准备着万一哪天真的打到国城,随时离开,逃命要紧。 在宇文魅离开的当日,这些逃命的苗头,便一点点开始窜上心来。一个没有皇帝在的皇宫里,甚至他们的皇帝几天几夜过去都不知去向,会不会回来何时回来,这些都成了不可奢侈的迷。 “陛下,七日后三国就要攻打进西望,我们是不是也该……”人心惶惶的国宫内,皇帝的御书房内,一个身着女将铠甲服的女子走进去,看着还在翻阅书籍奏折的倾城月提着建议。 倾城月头也没抬,埋首在书中,“不必!朕如今是东方氏的人,岂能在这种时候脱逃?你先出去吧,有事朕再召你。” “是。”女将唯唯点头退下。 “等一下!”倾城月突然抬头,擦了擦额角的汗,“朕让你去查的事可查清楚了?朕不在北镜,是谁如此大胆,替朕下的战书?” “回禀陛下,属下已经查明,此次与其他各国一道参与此事的,正是千云丞相。”女将附到倾城月耳边,轻道,“属下怀疑,千云丞相她……” 一番细语,倾城月登时花容失色:“你是说,她想趁此机会撺掇皇位?” “这只是属下的猜测,陛下。”女将一脸忧心,“但是如今千云丞相她的做法是愈发过分了。有消息传来,千云丞相这些日子,在朝政上一直都是独揽朝政,甚至还……” “还有什么?说!” “听说她,不顾其他大臣的劝阻,坐上皇位……” 造反之心已日渐显露,无风不起浪,况且在那之前,千云便对倾城月的皇位垂涎已久。如今一走,倒是给她给了个好机会。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倾城月已然猜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是逃不了的,无力地坐在龙椅上,手扶着额,“月山,怕是千云此次要的不止是西望和北镜,朕怕她……” “陛下是说……”女将月山瞳孔睁大了些,为接下来倾城月的话惊恐了心,“不会是……她要这个,天下?!” “正是如此,朕才担心。千云那个女人,以前没安什么好心,若非看在她乃我母皇的亲姐妹,朕早就踢她下马了!”倾城月手掌用力握着,卷起几张纸页,一想到千云,满脑子都是怒火,“该死的,朕早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到来。” “陛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皇上不在宫里,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属下担心七日后……” “月山,你快去南诏!”突然想到某个人,倾城月猛地抬眸抓住月山的军服,“在那之前,去求花惊舞!” “可是他不也是参与国之一么?怕是不会……” “不!他会帮我们的!在皇上回来前,朕一定要为他守住国城!” “陛下,皇上都那样了,您为何还……” “他不要朕,没关系。是朕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这是朕唯一能为他做的。” “那……好吧,陛下,属下现在就去做。” “路上小心,月山……如今能帮朕的,只有你了。一定要活着回来……” ………… 三天三夜过去,仍然没有宋玉的影子。 哪里都是,他走遍西望许多地方,问了许多人,都没有人见过他的玉儿。 阴天测测,宇文魅一袭玄纹蓝袍,站在西望最高的望山上,俯瞰天下。抬眼看苍天,除了乌云阵阵,他心茫然至极。 “玉儿,你在哪里……” 哪哪都没有她的身影,他找得都快要疯了。 偏偏这个时候,屡屡从边境传来敌国入侵的消息,宫中此时亦是乱作一团,东方玖与几位大将人都不在朝中,唯有身为北镜国的女皇倾城月还在坚持着,扰得他的心更加烦躁着。 对倾城月,他不恨,但是也不会爱。此次倾城月如此帮他,他的心里也不会有感激之情。而东方玖对他而言,亦是一个不再值得牵挂的臣弟。 这世间,唯有宋玉,不管在何时,都能将他的心揪得紧紧的。可是这么些天过去,他找遍了许多大地方,不眠不休几天几夜,都未能找到她。 直到今日,第四天,当他万籁俱灰,对这世上没什么留恋,站在高峰处看向四处,看着他的国家正一点点受人吞噬时,有个很意外的人却十分意外地出现了。 天边一道紫光闪过,突现一道人影。他以为会是宋玉回来,却不知,那渐渐走近的人却是…… “你是……孟婆?”来人头发发白,肌肤却年轻得很。他第一眼没认出是谁,但过去的记忆还是涌现出来,记忆里,当初在坍塌的紫金城大街上,那个大胆拦路的老太婆,不就是眼前这个白发女子么? 想到此,宇文魅谨慎地眯起眸子,“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能从天边过来?倘若他没猜错的话…… “孟婆。亦是当年仙梵谷的仙衣道姑。” “果然是你!” 宇文魅站在原地,眼神犀利可怖,“当初便是你,害得玉儿那日在紫金城现出原形?” 当年,一路上都好好的,就是在遇见这个孟婆后,一切都变了!他没有理由去怀疑! 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想到那孟婆不简单!而孟婆更不简单的身份,却居然是宋玉的守护之神。 “你知道宋玉是妖,为何还不离开她?”孟婆走过来,发白的头发全部盘起。她瞥了宇文魅一眼,随即走到悬崖边,并肩站着,观望着整个西望。 “她不是妖!”宇文魅登时脸都蹦起来了,厉声反驳,“我为什么要离开她?我现在满世界地找她,找得都快要发疯了!你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即便她如今怀孕三个月,你一点都不介意?”孟婆不怒反笑。宇文魅坚定地摇头,“我爱她,如今不论是什么困难,都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所以说,她的消失只是暂时的!三天也好,三年也好,三十年甚至是一辈子,他相信总有一天能把她找到! “……” 孟婆不说话了,转过身体,盯着宇文魅。 “我要去找她!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她的身边。”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拳头是紧捏着的,“是人是妖,那又何妨,我爱她,胜过爱自己的生命,甚至整个天下!” “即便是你们二人的结合,会颠覆整个天下,乃至六界,你也要和她在一起?”孟婆出声,面上一抹悲凉。 结局早在第一代神女时代就已经注定了,没有人能改变结局,天不可逆,除非魂飞魄散,永生永世都不得度入轮回之道。 “……是!”宇文魅几乎没有犹豫就答了。 “……”有些讶异于宇文魅的果断,孟婆又问,“即便是这个代价不止是这些,你很有可能会因此送命,永生永世都被堕入黑暗之中,也要执意和她在一起?” 东方侯,血性黑暗,属于黑暗,未来也将被堕入黑暗!他是尘封了许久的其他五界天帝所选的最好人选,宋玉是神女之后,天生便是光明的象征,是给人世间带去温暖和庇护的,是身为黑暗使者的宇文魅的敌方!两者结合,会致使天下发生怎样的动荡,这绝非常人可以想象的。 “是!”宇文魅依然还是这句话,“不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找到她!” “那倘若这代价死的是玉儿呢!” 宇文魅终是惊住,拳头这时无力地展开,他垂下眼帘,摇头:“我不愿意!”唯有这一点,他不愿! “东方侯。”孟婆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几步。定住身子,良久过后,终于开口,“我知道,你是真的爱玉儿,而我,比你更担心她。” “你究竟是何人?”看着孟婆背影透出的那丝无奈,宇文魅眯起眸子。这个孟婆看起来并不坏,可是种种迹象他又看不透,到底对方想怎样? “上古时代,女娲娘娘为了补天,将自己的七魂三魄融入五彩异石之中,可是后来,有一缕魂魄突然在补天之时分散出来,迷坠在人间的仙梵谷。”孟婆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还是仙梵谷的一株雪莱,原本就快要死去,但是蛇姬的出现,扭转了局势。” “蛇姬?”是谁? “蛇姬便是那分散开的那一缕魂魄,亦便是女娲娘娘!”站在这西望最高的封顶,隐隐可见边境的动荡,孟婆表情淡然,眼眸里却已经不是眼前的情景。 似乎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在其他五界还未被封印的那之前。她说,“我因蛇姬而成了仙,蛇姬却因当年的妖魔至尊而死。” 原来,真的有妖魔神仙这些让世人觉得荒唐的存在。 “那玉儿她……”宇文魅最关心的,还是宋玉。孟婆回过头来,冲他点了点头,“没错,玉儿是蛇姬与魔尊唯一的女儿。蛇姬是女娲之身,守护大地的象征。而魔尊却是妖魔,是邪!当时天界不许他们二人在一起,用尽各种天灾磨难打压他们,后来,蛇姬拼死与天界对抗,生下玉儿后,便永远地离开了。” “你是说,玉儿她……” “玉儿是神女之后,想必你们这些当皇帝的,早就知道,这已经不是个秘密了。”孟婆唇边露出淡淡的一抹笑容,“当年,蛇姬生下玉儿的同时,用尽最后一丝神力,将其他五界封印,这样,这个天下就只有人界。虽然冥界还是存在,但与人界是不能再相通的,也便是在那时,冥界的生命只有在人界进入黑夜时才能步入人界,但即便是如此,也只是呈透明之状,人类并不能看到他们。而魔尊则进入沉睡状态,蛇姬说,不想让他醒来,发现心爱之人与女儿都不在这个世界。万年过去,没想到,妖魔神仙冥界已被尘封了万年之久!” 事实上,剩下的只有四界,神界早在女娲补天那次,便已全部覆灭!因此,当时的蛇姬,是当年六界最后一个神,而如今的宋玉,亦成了最后一个神! “那玉儿她又去了哪里?”听了孟婆这番讲解,宇文魅心里五味杂陈,想到那个情况下,五界尘封,宋玉该怎么办,又是去了哪里?他太想知道,太想了解。 “玉儿,她……”孟婆抬起头,看了看天,“天变了,东方侯,这个天下,很快就会易主!不,是会有新的主人!而那个人,不会是你!除非,你们俩个不在一起!否则,不是你死,就是她死!甚至是魂飞魄散,再没有轮回转世的可能!这样,你还要坚持要找到玉儿,跟她在一起么?” 宇文魅直觉得五雷轰顶般可怕,倒退两步,头疼地扶了扶额,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我不相信,不会的,这种下场不是玉儿该承受的……” “我要守护玉儿,你明白吗?”见宇文魅陷入纠结与痛苦之中,孟婆也是笑不起来,伸出并无皱纹的手轻触了触宇文魅手臂的袍子,问道,“我相信你,也希望看到玉儿能好好地活着,她的任务是造福天下,造福大地。这些年,你也看到了,她本该是善良纯真的,可是和你在一起后,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玉儿了。” 灭了紫金城,有多少性命死在宋玉手上,不计其数,数不胜数。 加上青菱,还有前几日刺杀倾城月…… 这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宋玉所会做的事,若是宇文魅执意要与宋玉在一起,结果只是——宇文魅或许会被宋玉感化变善,可是宋玉,却在一点点堕入黑暗,日后或许会更夸张。 总有一个下场悲惨! 而这,正是孟婆一直以来所担心的事。否则当日在紫金城,她也不会想方设法去阻止他们二人在一起,甚至是为了这个天下,试图打掉他们的孩子。 可是当宋玉现形的那一刻,孟婆意外极了!那个孩子,在抗拒,也想要生存,想要活下去,才会如此抵抗,宋玉当时也会因此现了原形,烦躁不安,紫金城那么多人的性命,也便是因此而葬送了。 孟婆才明白过来,她阻止不了孩子的出生,唯一的入口,只能在宇文魅身上下手。 “玉儿跟你在一起,只会变得更坏!为了玉儿,我希望你不要再找她了,保持现在这种状态就好,东方侯。”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不,不止是这个。”这时,孟婆突然一转身,青葱玉手随手一扬,在天际划过一道半弧,“我此次来,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有个人,要见见你。” 有人要见他? 宇文魅再次握紧了拳,赤眸紧紧盯着头顶出现的那道天幕。心内暗问,会是谁要见他?难道,是玉儿的生父? 紧张之际,只见那道天幕里,悠然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看清那人的脸时,宇文魅登时吃惊地睁大了眼,同时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东方侯。” 天幕里,突然漾起道道异色波光,紧接着那人突然从天幕内走出,恍若仙人般,走向他的视线,走到他的面前,他的身边。 银白的发丝及腰倾斜而下,波光淋漓,一种无法呼吸的美,弥漫在天际,无边蔓延,再蔓延。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更像是个意外。 “你是上次的那个人……”宇文魅后退一步,对眼前之人震惊至极。 他认出来了,三年前无论是在楚宫附近那个山洞里所看到的那个人,还是楚京夜晚的大街上将宋玉带走的那个人,都是眼前的这个人! 可令他难以置信的是,眼前这个人,居然除了一头银丝白发外,一切与他是那么的像!有那么一瞬他突然有些怀疑,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这个与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人,就是他自己! 这个人,叫着他东方侯。 “我便是你,你便是我。”那人抬起双手,搭在他的肩上。 宇文魅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要沸腾了,仍然用他赤红的眼怀疑眼前的一切,他看向孟婆,“他究竟是谁?为何会……” “他是东方侯,是你,三百年后的你!”孟婆点点头,不作声了。 这一刻,宇文魅感觉自己是在做梦般。三百年后的他?怎么会…… 可是孟婆不会骗他,而眼前这人,确实除了头发是银白的,其他一切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时间很紧,我只想对你说几句话,东方侯……”三百年后的东方侯,面无表情地看着宇文魅道,“我明白你如今的感受,因为我正是从你的一步步走过来的。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三百年后的那个你、也便是我,所经历过的。” “……” “玉儿与我们在一起,只会……” 这时水波突然乱荡起来,那人话未说完,下一刻,竟一瞬消失。天幕亦消失得无影无踪,高峰之巅,又只剩下未缓过神来的宇文魅与面上淡然心内却揪紧的孟婆。 “只会什么,你出来啊!玉儿会怎样,告诉我,会怎样……”宇文魅要疯了,真的要疯了! 短短片刻便让他经历如此荒唐的事,三百年后的他?简直荒谬!他更愤怒的是,为什么不把话说完就消失了,他得知道他的玉儿会发生什么事情,这有错么! “东方侯,我再告诉你一件事。”看着宇文魅抓狂崩溃的模样,孟婆长长叹了口气,她突然对宇文魅说道,“三年前,玉儿就已经怀孕三月有余。那个孩子,是你的。” 宇文魅身形一怔,瞳孔不断缩放:“你,你说什么?” “在南诏,是我把胎儿封印起来,但是自从你再次出现的那一刻,你体内的黑暗之息自动将封印解除。因此你那日请郎中时,郎中所诊断出的孕期,是三月之久。可是从那日起,胎儿将会正常生长,你要早些做好准备,不要伤害到玉儿。” “一万年前,蛇姬的死,其实并非魔尊的错。那个时候,魔尊并不知道实情,蛇姬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瞒着魔尊做下的。” “我相信你知道该如何抉择,你比魔尊幸运,至少你知道事情的发展动向会往好还是坏里发展。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一个老太婆失望的……” …… “我有孩子了,哈哈哈,我东方侯,有孩子了!”宇文魅跟个疯子一样,一直在重复着,“玉儿,我的玉儿,原来是我们的孩子,属于我们俩的孩子……” 真的疯了,可怜的人,一出生就注定孤独。 孟婆无奈地摇了摇头,突然从袖口掏出一块血色之物,递到宇文魅手里,道:“这是先前刚刚那人给玉儿的赤血妖石玉,它能带你找到玉儿。” 金龙是当年魔尊的坐骑,是魔尊留给宋玉的东西。 望着手掌心这枚血色的玉佩,宇文魅突然想起宋玉流泪时候的颜色。 ** 狂云殿。 尘封了万年之久的魔尊之殿,终于苏醒。 暗雾飘摇的大殿内,一张长长的硬榻上,一抹散发紫气的身影斜躺在那里,魅惑的紫发垂在肩上身上背上,硬榻上…… 周围,是一圈一圈诡异而妖娆的紫光。整个狂云殿,流光溢彩,魅影仙容。 一道娇小的白色身影从里殿进来,手中拿着披风,一步步轻轻走到大殿中央,然后轻轻为微闭着紫眸的那道魅影身上盖去。 “玉儿?”那人紫眸悠然睁开,原本冰冷的表情,在睁开的那一刻却变得温柔chong爱,他抬起一手,一把将宋玉揽到身边,“你来啦,玉儿,这几日睡得可好?若是谁怠慢了你,你告诉我,爹爹会为你做主。” “嗯,玉儿知道。” 宋玉乖顺地靠在云夜狂肩上,她的眼眸已经彻底变得与云夜狂一样的紫色。 诡异而妖娆,魅惑至极。 “玉儿,你真的决定要一辈子留在爹爹身边,陪爹爹一生一世么?”云夜狂闭了闭眼,又睁开,看着身边的人儿,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感。 一万年了,整整过去了一万年! 他的蛇姬,在一万年前的今日,做的任何决定,从未与他商量过,就连五界被封印,他们的女儿被送到另一个世界,他居然连一点知情权都没有! 如今抱着两个人共同的女儿,突然就觉得,蛇姬没有消失,还在他的身边。 “嗯,玉儿如今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爹,一生一世太少了,我要永远陪伴在您左右。”宋玉摇了摇头,伸手抱住身边这个人的脖颈,“爹,你知道我在另外那个世界,是怎么过来的么?好苦好苦,真的好苦。” 在离开西望国宫后,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其实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不,她并不是普通人,她的母亲是蛇姬,父亲是魔尊,为了救她,才把她送到遥远的二十一世纪。 二十一世纪的父母,事实上,也只是她的养父母。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在见到云夜狂时,才终于明了。 “玉儿,从今往后,爹爹疼你,爱你。” 闭上眼就能看到她在另一个世界所吃下的苦,云夜狂面上冰冷,一万年了,经历过那些事情,他已经做不到想笑就笑。可是他仍然会尽力用最柔和的表情对她,因为她是他的女儿。 “嗯,玉儿知道。” “可是……”云夜狂欲言又止,他突然想问,突然又改变主意。 这样的情况很好了,他觉得很幸福。不想被人打扰,所剩时间,他要与自己的女儿一起度过。可是他心里又很清楚,她的未来不在他身边,即使他身为她的亲爹,也不能改变她命运的结局,该发生的,不论过程如何变动,也还是会发生。 她的命运就如蛇姬一样,可是她与东方侯却分明比他与蛇姬之间更为坎坷悲惨。从蛇姬作为一缕魂魄分散出来的那一刻起,从她出生的那一刻便已注定,命运便是如此。 改变不了结局,那就趁剩下的时间,好好陪着她,去爱她,去chong她,去弥补这些年来所残缺的父爱。 “爹,你怎么了?想说什么?”发觉云夜狂有话要说,却又不想说了,宋玉奇怪地抬头看着他。 “玉儿,爹其实……” 云夜狂正想说什么,狂云殿外隐约躁动的紫气很快牵动起他的情绪。他低下头,嘴边十分难得地漾起一丝温笑。 “他来了,玉儿,去见见他吧。” 金龙的出现让云夜狂不禁蹙起了眉,但他还是起了身,松开了手,准备把地儿腾出来,让给他们俩。 这时,隐形门一闭合,风尘仆仆的宇文魅,已经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原本邪魅精神的丹凤眸此时看上去竟是那样的忧心,他站在那里,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大殿中央全身僵住的那个女子。 那是他的玉儿。 “爹,不要走……”然而,宋玉却及时拉住就要离去的云夜狂,小手紧紧拽住紫袍的衣角,“我不想见他,你去告诉他,叫他走,从今往后,叫他再也不要来找我。” “玉儿……” 宇文魅心剧烈颤抖着,绝美姿容一脸受伤,欲要伸长的手终究还是顿在了那里,不敢抬起。 她还是肯见他么…… “你不想见我,没有关系。”那边沉默着,这边,良久他才又开口,“你让我说几句话我再走,玉儿,我,想最后跟你说几句话。” 最后……? 宋玉心里咯噔一声,面容失色,却还是强撑着。她在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他不爱她,带她回西望甚至从一开始接近她的那刻起,都只是因为她神女的身份。倘若她什么都不是,他又怎会爱她? 不能心软,她要让他知道,离开他,她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对,她找到爹爹了,怕什么,爹爹会代替他,疼她爱她,永远永远。 云夜狂不着痕迹地抽离宋玉,退身离去。 宋玉背对着宇文魅,胸口起伏得厉害。 “玉儿……” 看着她仍旧冷漠的背影,宇文魅向前走了两步,又不敢走了,立在原地,远远地看着她。 “这些天,你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 “就算没有孩子,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 “你不想看到我,我知道,从今往后,你再也不用为了看到我而烦扰,不用再刻意躲避我,但是你一定要向我保证,你一直都会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什么? 宋玉心下一惊,他在说什么?不是为了接她回去而找来的么? “我走了,玉儿,好好保重。” 赤色的眸子里白光泛起,白希消瘦的面容上,一滴晶莹的液体悄然落下。 这大概便是最正确的决定,此生他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她好。没有了他,她会过得更好。 他道完别,转过身,朝着隐形门走去。半个身子没入紫气中,很快,他就真的要走了。 他要走了么? 怎么会,不是来向她道歉接她回去的么? 背后悄无声息,宋玉心都慌了,再也无法强撑下去,迅速回身之时,血泪亦再次滑出眼眶。 可是,他却已不见。 “东方侯,你真的走了,真的走了,真的,就这么走了……” 全身上下都剧烈颤抖着,血泪绝了堤般往下唰唰滑落。她蹲下身子,双手无力地捂着脸。 “玉儿,去找他吧。”云夜狂从暗处走出,半蹲下身体,修长的手指探到她的头上,心疼地抚摸着,“傻孩子,不要再逞强了,爹爹看着心都疼了。” “可是爹,我,他……不,我说过的,要永远陪着爹爹……我不去找他,他都走了,我干嘛还去找他……” 宋玉一边流泪,一边摇头。 “傻孩子。”云夜狂一点点将她面上的血泪擦拭掉,用最温柔的语气,告诉她说,“你留在爹爹身边,不去找他,也不可能会再找别的男子。你知道,这是不孝,不孝为大,这个爹就不说了。你又真的知道,这次他的道别,或许是你们此生最后一次相见,这样,你还舍得与他分开么?真的决定不要他,只要爹爹了?” 这真的是最后一面了么?不,她才不要! “……不,我想见他,爹爹,我真的想见他,对不起,对不起,玉儿对不起您,明明说好了要陪着您的……”想到若真是最后一次相见,那他方才的道别,就真的成了永远。 宋玉连慌乱地擦干眼泪,用力抱住云夜狂。 “傻孩子,去吧,爹一直都在这里。想回来了,就回来。你是爹的女儿,爹的宝贝……”云夜狂忍着痛,将她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 然后放离她,随她自己的意。 “对不起,爹,我走了,对不起……” 宋玉说着,转身就跑。 她要去找他了,不能与他分开。她想开了,不管他是以什么目的接近她,她都要跟他在一起,甚至他身边或许有别的女人,她都不介意了,不介意了…… “玉儿。”在宋玉就要走出隐形门的那一刻,云夜狂突然又唤了一声,“跟他在一起,代价是死,你也还想要回到他的身边?” 宋玉回过头,“我愿意!”就算是死,也没有关系! “很好。你去吧,玉儿。” 云夜狂笑了,自从沉睡中醒来,他还是第一次笑得如此舒心。 ** 天下荡乱,四国纷争。 三国围攻一国的结果,只会是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颠沛流离。 西望边境,战事频频发生,百姓们叫苦连天,苦不堪言。大批大批的难免逃离西望,不幸的,成了这场战争的牺牲品,幸运的,也是生不如死,饥荒磨难,有点姿色的妇人与姑娘,甚至还要忍受敌军的侮辱,仅仅七天时间,到处尸横遍野,西望国的湮灭,正式进入倒计时。 七日一过,便是真的到了天下三大强国合力攻打西望一国之时。 东方玖,已在前一日,战死沙场。 宇文魅交待好宫里的事,安排上千支精兵将国城内外团团守住,自己却披装上阵,一身将士铠甲,带上剩余的几万支精兵与上百支骑兵,出征去往战场。 是生是死,已经不再重要。 没有了宋玉,他宁愿死在沙场。可是他若是死了,西望国的子民该如何是好?天下,让给别人,可以,但是他的子民,他绝不能让他们再受到任何伤害! 宇文魅连夜带着几万支精兵一到虞山,便上下里外布阵,忙上忙下,一刻也不敢闲下来。 他不敢停下来,生怕一停,就又会想起宋玉。 虞城是离战场的最近一座城池,敌军若要攻下西望,虞城是必经之路。虞城若是没守住,那么西望,也就完了。 三国将士齐聚在城门外,各国旗手高举旗帜,口号连天,声势浩荡。 东楚国,凤栖梧父子;北镜国,千云;南诏国,花惊舞。 以这些人为首的磅礴队伍,哪一个不是对西望这块肥肉垂涎三尺,恨不得拿下东方侯的,都是自己。 “冲啊——” 外头,一声令下,瞬时间,千军万马,兵戎炮弹,气势汹汹,磅礴浩荡,冲向虞城城门。 “放箭!!!” 军甲加身的宇文魅,站在城墙上,看着很远很远的那帮人就如蚂蚁般,密密麻麻地朝这边冲刺而来,他手一扬,万箭飞射,很快,便无数活人变作尸体,躺在地上,被后头的人踩踏,永远摆脱这种战争所带来的痛苦。 一批倒下,一批更为浩荡地往前冲刺。 箭渐渐快要不够,敌军的长梯一条条已然架到了城墙上,巨石往下砸再多,却是越砸越多。 千斤巨木在百人奋力扛在肩上,狠狠地冲撞着城门。 眼看着,就要顶不住了。 “皇上,城门已破,我们该怎么办?” 终于城门还是被攻破,马上那些人就要跑上来,生擒东方侯。 “要么活,要么死!但绝不做俘虏!” 东方侯抽出佩剑,准备迎敌。 然而,当千军万马冲入虞城,血腥的冰刀刃器随着无数人头爬上城墙,就要朝着东方侯等人杀刺过去之时—— 天,忽然下起了雨。 夹杂着点点雪花,天际,一抹紫衣飘落下来,紫光四散,被添上紫光的雪花纷纷扬扬从天上降落,落到以虞城为中心、方圆几百里的地上…… 兵器摔倒地上的声音,所有明明已死却又突然纷纷苏醒过来,缺胳膊断腿的将士也在雪花降落的那一刻,重新长了回来……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兵器掉到地上,瞬间也化成了一滩雪水。 而当从天上飘落下来的那道紫影终于站立到了城墙上,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是个怎样的仙子?美得叫人窒息,勾人心魄般的存在。 凤栖梧愣了,凤逸清(云天镜)愣了,花惊舞愣了,所有敌军乃至西望国将士以及虞城百姓…… 所有人都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漫天雪花里出现的那位绝色女子。 倾国倾城,绝美柔情,媚艳天下,无以伦比。 东方侯惊住了,“玉儿?”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来了,她居然,来了…… 不,他不要她来!她跟着他,会死,他不许她死…… “玉儿!你来这里做什么!简直胡闹!快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转瞬,他登时大怒。 凤栖梧与花惊舞同时惊住,小小的凤逸清亦惊住。 “你是我的什么人?你让我走我就走?!” 宋玉不理会生气的东方侯,她慢步走到凤栖梧等人面前: “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他以及西望国一根汗毛!你们要杀他?好啊,先过了我这关再谈有资格上的问题!” 157.毒酒 所有人都惊呆了,为突然从天而降的那位女子,仿若仙女一般,紫气潋滟,出凡出尘,万丈光芒集于一身,流光溢彩,醉梦人间。 “你们都给我听着!只要有我在,谁都别想动他一根汗毛!”宋玉一身紫色拖地长裙从天而降,走在东方侯的前面,走到他的那些敌人的面前停下,眸底是一望无际的深紫,“除了我,谁也没有资格动他,以及整个西望!” “玉儿,你,你没事了?”凤栖梧走在最前面,当他看到宋玉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面前时,眼中一惊,然后便是满满的欣喜。 多久了,他多久没看到她了! “东楚帝君,你是要继续与我西望为敌,还是要化干戈为玉帛,把你的几十万精兵立即给我撤了?”宋玉似乎看不到凤栖梧眼里的炙热,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冷静。紫眸之上长如刷子般的紫色睫毛一闪一闪的,同时冷峻地瞥向其他二国的代表,“千云千丞相,我只给你两个选择,一,带兵回去!二,把你交给你的女皇陛下!如何处置,那就要看女皇陛下的心情。你,要怎么选?” 唯有看向花惊舞时,眸光暖了暖,轻唤,“惊舞,你怎么也来了呢?” “玉儿,我担心你。如今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花惊舞绝色俊容上,那笑是*溺的甜,思念的心。他狭长的桃花眸深情地看着宋玉,一如往日的温柔与爱意,“还好你没事,玉儿,我想你。” “嗯,我也想你。”宋玉微微笑道。 “玉儿,你给我回来!”这时,东方侯上前几步,一把将宋玉拉到身后,然后虎视眈眈地看向不断对宋玉示爱的花惊舞与正要示爱的凤栖梧,甚至还有那个叫云天镜的少年,他的赤眸里尽是气愤与仇视,“不是要交战吗?还站着干什么?” “我不跟你打了,我要见玉儿。”凤栖梧灼热的目光紧紧痴缠着东方侯身后的那道紫色魅影,上前就要去抢宋玉。东方侯拔出长剑,挡在中间,“你敢!!她是我的女人,你敢再近前一步,我杀了你!” 瞧他那紧张模样,虽然有些冲,但是……宋玉唇边不禁漾起一抹甜蜜。听他这么说,心里感觉暖暖的。 考虑到东方侯这么暴躁的脾气,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再起冲突的。她连忙从他身后出来,推开他又要拉住她的手,对凤栖梧说道,“凤公子,我想跟你说几句话,请随我来。” “玉儿!你要跟他去哪里!回来!”见她就走,东方侯顿时急了。 她回过头,笑,“只是去说几句话,又没说跟他走,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傻瓜,一小会就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东方侯登时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说是一小会,还真是一小会。只是见她远远的附耳凤栖梧说了几句,便又回来了。 “此次前来都是为了玉儿,如今看玉儿好好的,东方侯,我没看错你。”凤栖梧领着手下,走之前对东方侯说,“这次就这么算了,但是,还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在未来一个月内彻查清楚,关乎我东楚二皇子的死!不能就这么算了!” 临走前,凤逸清(云天镜)倒是十分不怕死地跑过来,抱住宋玉道:“娘子姐姐,日后我会再来看你的!下一次,你一定是我的!”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快走吧。”宋玉忍不住笑了。虽然过去了三年多,但云水寨的事,她可没忘。 是啊,云水寨。真想不到,云天镜这孩子,居然是爹爹收养了那么多年的义子。按理说,云天镜该叫她姐姐,而非娘子。 凤栖梧带人走了,虞城周边很快便空下来很多。而花惊舞,也只是因为担心宋玉才决定发兵远征,他的目的很单纯,只是想看到她好,不管她在谁的身边,只要好好地活着,东方侯看上去也并未移情别恋,那便是真的好了。 “玉儿,我走了。”最后道别,因东方侯虎视眈眈地瞪着,花惊舞也无奈了,不能上去抱一抱她,只得远远地注视一会,然后带着手下的人,离开虞城,回往南诏。 千里迢迢而来,没想到其他二国一下就走那么光。 北镜的千云丞相看东楚与南诏的人一个个离开,最后虞城上下是干净得连死尸都没有了,不由的蹙紧了眉头,心下不甘,怎么会这样?她还指望着一起消灭西望自己做了这两国的皇帝顺便还能生擒了东方侯作为男chong养着,真是可恶! “怎么,千丞相是想回去见女皇陛下?”空落落的虞城周边,敌军中只剩下北镜的那帮女子兵,宋玉毫不戒备,走到千云眼前,微眯紫眸。 “哼!休想!”千云这时转念一想,东楚与南诏的人离开,若是她北镜把西望攻下,那不是更好么?没人跟她争抢……想到此,她整张脸登时笑得扭曲,扬起手中双剑,“我千云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摆脱倾城月带兵前来,岂能跟那帮人一样,说走就走?东方侯,我告诉你,无论是西望还是北镜,我要定了!” 说完,又扬声对城墙下以及身后的士兵大吼:“将士们,给我上!拿下狗皇帝,西望是我们的!” 只是没人听她的,女将们呆呆地站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人执剑上前。 “你们,你们都反了吗!”见状,千云登时更怒了,回头对女将们便吼,“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信不信回去我灭了你们满门!” “哦,是么?这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回去了。”东方侯走过来,将宋玉很好地护在怀里,然后对愤怒不已的千云微微轻蔑一笑,“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送到月儿那里,朕要把这个女人交给月儿,让月儿亲自处理这个反贼!” “你敢!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千云大怒,呵完东方侯,又疯狂地对就要上前的她自己所带来的女将们大声呵斥,“谁敢上来!” 女将们面面相觑,谁不敢?现在谁得势,谁都看得一清二楚。 “去吧,不会有事的。”宋玉青葱玉手随即对着千云一挥,一道紫气闪过,往千云身上迅速窜去。 很快,千云手中的双剑立即化身为会动的蔓藤,只几秒的功夫,千云从肩膀到脚裸,上上下下,紫色的蔓藤已是紧紧地将千云困住。 “妖女!放开我!快放开我!!” 千云拼命挣扎,可这越是挣扎,就越觉得蔓藤绑得她愈发的紧,马上就连动一下都觉得相当困难了,她气得发狠,对着宋玉就是一阵谩骂,“妖女!你想把我交到倾城月手上,没那么容易,我不会去的,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杀了倾城月!” “你以为你不去就真的可以不去么?这好像由不得你吧!”宋玉吃吃地笑着,深邃的紫眸直直盯着还在试图挣扎的千云,“我忘了告诉你,这是万年紫藤!你越是挣扎,它禁锢你的力量就越大,你若再动一下,我相信,你不用到女皇陛下面前,即刻便会毙命!” “你……好狠毒!”听闻此言,千云顿时就不敢动了。 “把她带走!”东方侯一把将佩剑放回刀鞘,同时对那帮女将道,“你等可愿归降西望?从今尔后,西望与北镜彻底合成一国,可愿从此效忠我西望?” 这一刻,无论是城墙上还是城墙下,所有女将们都即刻扣手参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请起!” 他一身戎装,站在这高高的城墙之上,俯瞰虞城。 身边,是宋玉,他的玉儿。 放眼过去,这西望国内,再没有了死尸。所有在这场战乱中死去的百姓将士,都在雪花飘落的瞬间,纷纷苏醒,归家的归家,回队的回队。 真正的天下统一,才刚开始。 几日后,南诏与东楚就好像商议好了般,同时派人送来归降书。所谓的归降,其实便是谈和。南诏、东楚、北镜、西望,于七日后,正式合成一体,改名东望。 东方侯为帝,其他三国则为下王,大事小事,都须得与东方侯禀告,真正的天下统一,没有伤亡,没有悲怨,有史以来,最和平的一次统一。 可是这天下虽易了主,却并未像孟婆所说的那般,不是他东方侯?孟婆为什么要骗他,他似乎已经知道。 孟婆是身为神女之后的宋玉的守护之神,油走在人世间唯一的希望,便是宋玉,她要保护宋玉。 ………… 万人退去,画面一转。 兵戎铠甲早已卸下,终于等到没有了人,房间内,东方侯再也忍不住,紧紧地将一身紫气的宋玉抱入怀里。 很早就想这样,可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终于等到无人的这一刻,他如今这个样子,俨然不是外人眼里高高在上的帝王之相,抱着怀里的人儿,高兴得跟个孩子。 “东方……”宋玉看似平静,心下却波涛翻涌,小手用力回抱着他,脸儿埋在他的怀里,想到那日在狂云殿他的道别,生怕他会再次丢下她,更紧地贴着他的身子,“如果我未来,你是不是已经永远地离开我了呢……” 突然想起她的爹爹,云夜狂最后的话。 如果她去了,可能自己会死,可是如果她没来,他会死! 她庆幸来了,所幸来得及时,没有让他受到一丝伤害,否则,她这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东方,上次,我不好,对不起……”她抬起头,双手也还是紧紧环着他的腰际,紫眸绝魅*。 “是我不对,玉儿,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错。”望着她柔美的小脸,东方侯轻轻摇头,赤色的眸底chong溺无限,温柔只对她展露,“我若不收颖儿进宫就什么事都没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没保护好千珊……” 宋玉身形一怔,马上眼眶一红:“你,你怎么知道是千珊……” 突然脑子里又想起千珊的死,千珊死的时候,是被万只嗜血毒虫活活啃噬而死的。最后连根骨头都没留下,一想到这,她就忍不住胸口不停颤抖着。 “那些个丫头中,哪个丫头,会有人比千珊对你更好?”不忍心看她又要崩溃的模样,他连将她再次拥入怀中,柔声安慰,“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千珊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伤心,难过,她希望你好好活着,知道吗,玉儿。” “……千珊她死得好惨,东方……”宋玉埋首在他怀里,左右摇着头,她还是接受不了千珊的死法,太惨太惨。 更叫她想起来就心痛的是,千珊到死时还在记挂着紫兰的死,想要澄清自己的清白。 宋玉有时候也很迷茫了,紫兰若真是千珊所杀,那么千珊也就没有必要付出死的代价也要告诉她人非她所杀。可是这真正的凶手又会是谁? 是谁,给她制造出那样的假象,害她误会千珊,间接把千珊孩子? 这时,大脑里突然飘来一个熟悉的人影,她登时全身惊住,绝美的脸蛋露出一丝震撼。 紫兰还是千珊,每个人死时,总有那么一个人‘偶然’出现! 会是她么? …… 平定这个天下的,不是他,而是她。 东方侯总会想到这个问题,事实上,就是如此。 这便是六年前国师大人所预言的,得神女者得天下么?如今想一想,事实好像确实如此。 如果没有她,哪里来的东望?西望说不定早已在那日彻底湮灭,而他也早已经死了。而最让他怀疑的是,她不是生气么,为什么要回来?孟婆说过,他二人的结合,只会害死她,他又该如何是好? 他不想与她分开,可是更怕这个结果。尤其是这些日子,从邻国派来的归降书到四国合并的大仪式,再到如今的微服私访,最后是在回宫的路上,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也想了很多很多。 究竟,该不该将她留在身边? 她真的会死么? 不,他还是不信。现在她在他的身边,分明是好好的,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许是孟婆又骗了他罢!这段时间都未出现过,他也越来越愿意相信,孟婆又骗了他。 …… 在回皇宫的路上,东方侯一直想问宋玉,那天在虞城,她究竟对凤栖梧说了什么。让凤栖梧那么听话,转身就撤了兵。 可他每次问到这个,她就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两三遍后,他也便不再问了,但心里难免会有个疙瘩,她不告诉他,是不是他做得不好? 感觉到他的闷闷不乐,宋玉又是好生一番哄:“好了,我告诉你就是了。我说啊……” 马上又卖起了关子。 “你说什么??”东方侯立即又来了精神。 谁知她竟说,“我当时说,看在当年你给他当了两三年爱妃的份上,那样一个美人都被他占有了三年,为表霸占我男人三年的歉意,是不是得付出什么行动?” 当时东方侯脸都绿了。 “你真的是这么说的?” 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那是他最不愿提起的过往!他会男扮女装去东楚跟那帮后宫里的女人斗了三年之久,还不是为了她? “那当然。”宋玉摇头晃脑,她才不会告诉他,她只是跟凤栖梧说了日后上门拜访的约定而已,哪里真的会说他的那些‘不堪’的过去。 “玉儿,你……你……”东方侯气急,可是又没忍心对他发脾气,只好把气放在心里,自己生着闷气。 “你生气了?”见他闷闷不乐,宋玉语气又放下不少,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会吧,这么小气?我开玩笑的,其实根本没那么说。” 那可是她的男人,她怎会与别的男人提那档子事。 “况且我也知道,你会牺牲自己,都是为了去接我。”小手已经不老实地摸上了他无暇的俊脸之上,他的唇形是那般性感好看,那双眼睛里的颜色,怎么看她都觉得怎么顺眼。 突然想到一件事。他是赤眸,她是紫眸,真是太般配了! 这都多亏她的老爹啊! “没有生气。”他的目光重新凝聚在她身上,一手握着她乱动的手,道,“玉儿,那件事情,我不是对你解释过么?” “哪件事?” “关于在楚宫被临.幸一事……”他尴尬地咳了一声,“都是青……” 话到这时,他突然又不说了。提起青菱,他想她又会崩溃。当年,是她暴性大发,将青菱打得死无全尸。 “我知道,都是她帮了你。”她很快懂了他止住的话,低下头,上前缠抱住他的右臂,轻声问道,“东方,你,有没有恨我?她是我……” “玉儿,你又胡思乱想了。”他知道她很自责,在她继续说下去前,连用指腹点住她的唇,“不是说了么,过去了的事,就永远都过去了。” “那红萝呢?我都好久没有看到她了,好想念她。” 上次看到红萝,还是她现形离开的当天。掰着手指头数数,的确是很久没有见到。 是时候要见见红萝了! 她在心里暗想。 ………… 回到国宫,已经是几日后。 因为宋玉神女的身份降世,那些微服私访的日子里,许多受灾受难的穷苦百姓,已经全部恢复到正常的生活状态。因战乱而死的,全数活过来了,逃离家乡的,也在异地安了家,但东方侯是尽可能的让那些远走的难民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乡,继续安定生活着。 可这好景不长,天下是统一了,天下各地却不太平了。 所谓的‘不太平’,并非各位小王是否造反,而是一些原本人们认为荒唐的不可能的事情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冒了出来。 这天,从西边传来狐妖专吃男人心脏的消息,那天,又从东边传来某个城镇整个城镇的人诡异死去的噩耗,当官兵赶到时,现场除了可怖的动物的毛,再没有别的什么证据…… 昨天,某番地的乱葬岗突现或死尸,到处抓人生吃,被啃咬后的人三日之内亦会异变,成为新的活死人,大波大波的活死尸越来越多,百姓再度陷入危难与湮灭之中…… 今日,又从某地传来江湖四大高手莫名死在密室,墙上除了一个巨大的掌印,并没有其他别的痕迹,而此掌印,巨大无比,几乎比几个人加起来还要巨大,并非人类的掌印…… …… 越来越多类似的可怖消息传入国宫,大臣们递上来的奏折里,二十本中就有十九本里头参的是各地灵异死亡案件。 才刚安宁下来,此次却进入更可怖的境地。 不是天灾,不是人祸,很有可能是再次苏醒过来的其他四界的妖魔鬼怪在作怪!如今魔尊都早早苏醒过来,怕是那些大小妖魔也都在日渐苏醒,日后,这种可怕的事情怕是会越来越多! “不行!绝不能让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看到两天的折子,东方侯已坐不住了。立即再度披装上阵,带上或许能帮着解忧的国师以及十多个江湖中人,前往天下各地,势必解决那些比战争还要可怕的东西。 玉乾宫,红萝面无表情地进了来: “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紫色魅服将尤物般的女子很好地包裹在内,看上去倒是合身得紧。只是如今她脸上虽在笑,心却冰冷至极。 她的眼里,没有一丝笑,只是唇边牵强地扬着。 “谢皇后娘娘。”红萝起了身,退到一边,“不知娘娘找奴婢所谓何事。” “本宫要你为本宫排忧解难,你可愿意?”那一袭紫服走到旁边一位双手托着银色托盘的宫女面前,从上面拿起一只银质酒杯,又从旁拿起白身酒壶,将酒杯倒满,递到红萝面前,“有人将此酒进贡给了本宫,本宫怕它被歼.人投毒,故想请你来,为本宫一试。” 什么?试毒? 红萝顿时脸色发白,后退几步。这个叫宋玉的女子,从前那样柔弱的人,如今,她想要干什么?居然、是叫她试毒而来? “怎么?你不敢么?”见状,宋玉怒瞪紫眸,向红萝再近三四步,将酒杯递上,“喝!” “皇后娘娘,奴婢……”红萝不想死,虽然她不知道宋玉为什么会变得如此。 什么试毒,事实上,根本就是有毒的酒! 宋玉的脸色越来越差,差到恐怖令人发指,冷冷地道:“你敢抗命?” “……不是不喝,是不能喝!”红萝低着头,低低说道。她不能喝,绝对不能喝杯中的酒! “呵呵,你还真以为有毒?本宫与你开个玩笑呢!”宋玉一转眼却笑了,罂粟红的唇在此刻笑起来的时候,有种血液的可怖美。 她突然收回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没毒,看到了么?”没有一点事,她说着,将酒杯放回原地。然后用冷傲的神情自上而下蔑视着跪着的人,“你是皇上的贴身丫鬟,从小跟在皇上身边,也算得上是皇上的半个亲人,我又岂会忍心看你涉.毒?只是本宫这几日觉得孤单,从前你我也算是好姐妹,让你过来陪一陪本宫而已。” 说罢,又往杯中倒满一杯。 “你若真当本宫是好姐妹的话,就喝了它!” “……” 红萝接过酒杯,又抬头看了眼并没什么不正常的宋玉,仰头,将此酒一饮而尽。 可是这次,却是真的毒酒。 酒一入侯,红萝整个人都缩起来了,痛苦地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无力地抬眼看那笑得明媚的女子:“宋,宋玉,你,你为什么要……如,此……” “因为你杀了紫兰!杀了千珊!” 宋玉笑颜盈盈,媚惑萧然,可是那一抹杀气,却是藏不住的犀利。 158.长压地狱,永生永世 她一袭紫衣,居高临下,站在那痛得蜷缩起来的人面前,紫眸里是藏不住的杀气,犀利至极。 “我早该想到是你,每次你都十分巧合地出现,两次了!!当初紫兰死时的那一箭,是你射的吧!红萝!可笑的是我居然一直错怪了千珊,因为你,紫兰死了,千珊也死了!我早就该想到,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巧合,颖妃的噬心丸,也是你给的,我早就该想到啊,若不是你,她哪里会知道那么多以前的事情!” 看着口吐鲜血的红萝,宋玉笑得痛快淋漓,“紫兰,千珊,我终于为你们报仇了!杀死你们的仇人,也快要死了……” 可是心都愈发疼痛起来,一抽一抽的,好像被一只利爪狠狠握起,撕抓。 是报仇了,心里却并没有预想中的快乐。当她明白过来,杀死紫兰和千珊的人,就是从前她如此信任的红萝时,真的有那么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但现在,不管会不会心痛,又是否会更痛苦,至少她觉得值了。 “……那都是因为你,宋玉,紫兰和千珊,他们是无辜的,都是因为你,她们是因你而死!”红萝躺在地上,一开始痛苦得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听着宋玉冷漠布满杀气的言语,她的心是剧烈地颤抖着,挣扎着,她突然笑了,用一种看怪物一样嘲讽的表情看着宋玉,尖声冷道,“我与青菱陪伴在皇上身边多年,结果,你一出现就把皇上的心勾走。你知道这些年来我和青菱是有多爱皇上么?我们费尽心思,甘愿只做他的一颗棋子,只是想要陪伴在皇上身边,结果你呢?你没有用半点努力,仅仅凭着你那张神女的脸,便自私地霸.占着皇上,是你!宋玉,我原本只是打算要杀你的,可真是没想到,那两个傻丫头,居然比我们还要傻,凭什么会那样奋不顾身地去保护你?所以宋玉,是你杀死了她们!杀死她们的人,其实是你才对!” “你说什么?”宋玉倒退两步,睁大紫眸,一脸失魂落魄,“是我杀死了她们……紫兰,千珊,为我而死……” “对,就是你!如果没有你,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皇上他就不该遇上你!更不该爱上你!”红萝咬牙切齿,满腔愤恨。 “是我……原来是我的错……”宋玉的心已经彻底沉入谷底,她失魂落魄地低垂下头,自我挣扎着。但很快,她又迅速抬起,杀气腾腾地怒视着地上那明明快要死却还咬着她不放的女子,“不!红萝,错的不是我!是你错了!我原本以为你与青菱是不一样的,却没想到你居然比她还要疯狂!” “……什么?” 红萝又吐了两口血,眼里已经流出了泪。 “爱一个人本该是美好的事,是你把事情黑暗化了!”宋玉苦笑一声,“你爱东方,我知道,可是你知道么,真正爱一个人,绝对不是像你这样,你以为你除掉了我,你就能得到他了?你真是太天真了!” “不,至少这样我还可以陪伴在……唔,唔……”几大口鲜血喷涌而出,红萝再也没办法像刚才那般顺畅地开口说话。 她就要死了,毒酒已在她怨恨聚散之时,全数往五脏六腑乃至全身上下所有血管爆发,马上,就要死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你伤害了他最爱的人,以为他还会留你在身边么?就算一时不知那些事都是你所为,可是以后呢?纸是包不住火的,我的傻红萝姐……”眼看着红萝马上就要死了,宋玉眼中悠然浮现几许怜惜同情。 她突然蹲下身来,将已经无法继续开口的红萝,半抱在怀里,一边拍着她,一边轻声道,“睡吧,红萝姐,下去好好跟紫兰和千珊道个歉,我想她们会原谅你的。” “…………” 红萝全身发白,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地板。她无力地睁开眼,颤颤抬手,想要抬起来,可最终,就要触碰到宋玉的脸颊时,还是虚脱地垂了下去。 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去吧,红萝姐,去吧,去吧……” 她坐在红萝的身旁,很久很久。红萝的身体渐渐冰冷,她看着红萝,全身上下都是血的样子,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的样子…… 突然—— “呕……” 一口吐出,手上,竟全是鲜血。 与此同时,她的眼眶不断有东西往外流出,甚至鼻子,嘴,耳朵…… 越来越可怕的事情,正咄咄逼近。她惊恐地睁大眼,看着自己的手掌,脸上脖子上身上,很快也要布满血迹。更可怕的是,胸口此时竟剧烈地疼痛起来,每一根血管里似乎有万千小虫,每呼吸一下都是锥心刺骨般的疼。眼皮渐渐沉重下来,她想她,快坚持不下去了。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皇后娘娘……” 这时,大殿内的宫女们连忙围了上来。 “没事,本宫没事。” 她推开这些人,站起身,颤颤巍巍地朝外走去。紫气蒸腾过后,竟是可怖的黑气。而这些,平凡人类都能瞧见。 “皇后娘娘……” 见宋玉离开,想到她还挂着血的脸,宫女们担心极了。 “我们跟过去吧,不然皇后娘娘若是万一出了什么事的话,恐怕……” ………… 归香殿。 自天下统一为东望一国后,东望国宫便迁了宫,而这归香殿,便是待产中的倾城月的寝殿。 本该是放她回去的,毕竟亦是个番地小王,不能一直在皇宫里面待着。但是考虑到她肚里毕竟还怀着东方玖的孩子,如今东方玖已不在,便暂时让她住在宫中,日后待孩子出生后,是回去当藩王还是作为东方玖的遗孀留在皇宫,再做决定。 宋玉进来时,悄无声息。脸上的血已经被她抹去,但继续流下的她却没办法去阻止。 “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在归香殿伺候着的宫女下人们一眼就瞧见一身是血的宋玉从外面进来,一个个惊恐地睁大了眼,但更多的则是担心。 “没事,我来看看你们家主子。” 宋玉抬了抬手,示意她们不要作声,然后面无表情地朝着里殿走去,紫衣华服拖地而来,血亦是拖了一地。宫女们退到一边,又不敢作声。 此时倾城月正坐在榻上刺绣,背对着门,还不知宋玉进了来,全神贯注,一心扑在刺绣中。 自东方玖死后,她的心便全在肚里未出世的孩子上。 不知不觉,一道紫影突然出现,倾城月本无意去理,但是想到来人是宋玉,连放下手中的针线,抬头看向她,“皇嫂,你来啦,快坐下……” 宋玉的孕期比她要多了两个多月,且小腹如今已微微有些隆起。 倾城月说话的同时忙起身欲要腾出地方,但当她注意到宋玉七窍都在流血时,登时吓了一跳,惊恐地瞪大眼,“你这是怎么了,玉姐姐?你脸上怎么那么多血,怎么会这样……” “我没事,就是来看看你。”宋玉微笑着,摇了摇头,弯下腰伸出手轻抚倾城月的小腹,淡笑着道,“一个人会不会太寂寞了,这些时间,皇上一直在外头忙,我一时也疏忽了你,真是对不起你,皇弟也走了,差不多的话,我也要走了。以后,你和孩子该怎么办呢?” “玉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你也要走了,你这不是好好的……”看到宋玉满脸血,倾城月又不忍说下去。她吞了吞口水,问道,“你身上这是怎么了,告诉我啊,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你会……如此……” 七窍流血,太可怕了! “我怕我坚持不下去了,月儿。”宋玉顿住动作,眼中尽是悲凉,“这些天身子就一直很不舒服,可是他那么忙,天下各地还那么多烦心的事等着他去处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等着他去解救,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耽误他……” 心情愈发沉重了,她又低下头来,任血泪直流。 “你怎么这样想,对他而言,你比天下还要重要的啊!”看着宋玉这个模样,倾城月亦忍不住流出眼泪。她的手在她背上轻轻安慰式地抚摸着,轻拍着,喉头一阵阵说不出的苦涩,“若不然,我现在就去叫人飞鸽传书给皇上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是还没等到他回来就……” 从宋玉身体传来的颤抖,是那样的令人心悸担心。倾城月也在怕,宫里若是有个像东方玖能主事的男人,那该多好,可是东方玖早已经死去…… “月儿!我想到了,我想到了……!”这时,宋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猛地抬起头,双手焦急地抓住倾城月的双手,有些欣喜地看着倾城月,道,“月儿,我若真等不到他回来,你能不能代替我,好好照顾他?我知道,在我走后他一定会有段时间很痛苦的,你一定要陪着他,别让他想不开,好么?我如今最担心的就是他了,还有你,你和孩子也需要人照顾,你对他还有感情的对不对,告诉我,你还喜欢他么……” “玉姐姐,你……” 倾城月震惊了,她这是在交待后事了么? 宋玉一脸期待,巴巴地望着倾城月,“答应我,月儿,现在只有你能帮我这个忙了。” “我……”倾城月犹豫着,“可是他并不……” “这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你帮我照顾好他,帮帮我……” 宋玉也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求倾城月,帮她照顾她的男人。可是如今,她也没有别的办法,自己的身子正日渐消弱,已是到了七窍流血甚至全身血管都快要爆破的地步,身心剧痛,现在还能站在倾城月面前说话,说不定下一刻就真的要去了,她怕现在不赶紧交代这些事情,再过片刻就没机会了。 “玉姐姐,你知道,以前我是很爱他,可是发生那么多事,玖也死了,我的心也……”倾城月还是犹豫,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她也不希望她死。 “我快坚持不住了,月儿,你,你……”宋玉终于还是撑不下去了,一头栽倒了下去。 她这一倒,倒是把倾城月吓得不清,“玉姐姐,你怎么回事,别倒下,你不是很厉害的么,你快起来啊……” 用力将宋玉抱起,可是无论如何也再唤不醒。她突然好后悔,后悔没有当即答应她的要求,如今她若是死了,却是带着遗憾死的。 “不会的,玉姐姐,你不会死的,皇上他都还没回来,他还没见到你最后一面啊……”宋玉即便是没有了意识,但鲜血还是不停从七窍流出。越来越多的血,倾城月心急如焚,连起身向外面跑,一边大声呼喊,“来人啊,快来人啊,快宣太医,快……” 殿外的宫女们听到呼声,连忙叫太医的叫太医,十几个宫女跑到里殿,帮着倾城月将宋玉扶到了chuang上,但是很快,chuang榻上,被褥毯子,尽数被鲜血浸透。 画面可怖至极,但宫女们,没有害怕这种画面,她们怕的是身为皇后的宋玉会真的死去,等不到皇上回来,便会一个人先走…… 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么? 不行! “快去把皇上找回来!快去!!” 眼看着宋玉已经陷入毫无知觉的地步,归香殿中所有人都要急疯了。 然而这时,不知谁喊了句: 天变了! 乌云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本该是大白天的,如今却暗得如同黑夜般,气息阴森,可怖至极。 更可怕的是,大滴大滴的血雨从天而降,归香殿地处位低,只下了片刻功夫,血水马上就淹到了大门口,很快就要飘进大殿。 “怎么办啊,王妃大人,马上就快淹过来了啊……”宫女们无助地看向倾城月,西望倾城月可以想个办法。 倾城月看了眼外边的天,又看了眼全身是血的宋玉,眯了眯眼,思量片刻,突然从柜子上拿来一把雨伞,大声说道:“快把皇后送到乾坤殿去!快!” 然后自己先开了伞,当众人将宋玉抬起走出门外时,又主动带头提起裙边,将裙子拉到膝盖往上的地方,为宋玉撑伞的同时,随身的小宫女也连忙为她撑起伞。 乾坤殿是皇帝的寝宫,地处位高,不那么容易被淹到。眼下唯一只有这个办法,所有人都盼着皇上能够快些回来。 等到宫内所有人全部转移到乾坤殿时,除宋玉和倾城月,其他人全都被血雨淋湿。 “你们几个,快马上派人去把皇上找回来!” 一到乾坤殿,看着宋玉被人很好地放置到龙chuang之上,倾城月立即又忙开了。 不知道皇上在哪,那就分几大批每个地方都去找一遍,找到为止! 如今天变,怕是这整个天下,都好不到哪去! 可是如今宋玉这个样子,究竟能不能等到他回来? 倾城月陷入了沉思,该怎么办? “你们在这好好照顾着皇后娘娘,我去找皇上回来!” 换上女将铠甲,交待一些事情,倾城月便带着人御马出了宫。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这身衣装,上一次穿的时候还是天下还未合成一体之前、她作为北镜国的女皇登基的那日,如今再度穿在身上,没想到竟是为了曾经她一心想要杀死的情敌。 可这天下之大,又该上哪找去?皇城里的情况已经不算好了,偶尔传来莫名其妙死人的消息,血雨狂澜下的天,大街上再找不到个活人。 ** 三日前。 “皇上,不好了,山头那个几林村又死人了!” 这边,东方侯还在某个案发现场勘查情况,那边,又传来哪哪哪死人的消息。自他出宫起至今日,这已经是第四十起事件。 这种死法不同于战场上的死,而是莫名而诡异的死亡。 大多数现场会留下证据,都是一些动物或植物身上留下来的一些体毛或是几片花瓣叶子什么的,有的现场会有大片鲜血,有的则是人莫名其妙死亡却检查不出任何伤口痕迹。渐渐的,这样的无头案越来越多,一干查案人等已经是几天几夜为这些事没合过眼,东方侯更是不眠不休,滴水未进。 他得早些查清这些事情,早些赶回去陪她。他怕那些奇怪的事情会发生到宫里头,更怕她出事。 可是几天下来,没有一点进展。更可怕的是,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了。凤栖梧的管辖之地、花惊舞还有月山等等越来越多藩王的管辖之地出现更多的灵异事件,尤其数花惊舞那边,疾病的传染性可怕至极,大半个南诏管辖范围眼看着都要被重疾倾袭,各地藩王都为此十分的头疼。 越来越多的百姓在恐慌中逃离,死去,越来越多的类似事件频频爆发。整个东望,渐渐的连皇城都无法幸免。 江湖中,有人传,早前天下未统一前的北镜紫金城的塌陷是蛇妖所为,如今天下统一,四国合成一国,而皇后居然就是致使紫金城塌陷害死多少人性命的那条蛇妖,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各种事件都没法得到解决之下,江湖中的豪侠英杰再也不愿等下去,拉帮结派前往皇城,一路上喊声连天: “杀皇后!诛妖邪!杀皇后!诛妖邪!” 一开始只是江湖人士在传,很快这种传言便发展到天下各地,大家都认为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害人妖物是当今皇后所为,都认为只要除掉当今皇后,天下便又会回到宁静安然的从前,于是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士甚至受到蛊惑的黎民百姓加入去往皇城的队伍,一路呼喊着过去。 番地南诏。 “你们知道吗,我听说啊,这些日子频频出现害人的那些妖怪,都是当今皇后的同伙!” 城门大街旁的客栈内,一帮手拿大刀佩剑的江湖壮士聚集在一起。 客栈外,原本准备带着人前去某地杀妖的花惊舞正好经过,惊闻此言,登时惊得全身紧绷,顿住脚步站在客栈门口,邪魅的桃花眸犀利至极。 “你们在说什么?” 他走进去,看向那些壮士。 “我们在说近来发生的怪事啊,怎么,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这些壮士都是闲云野鹤一样的江湖人,加上如今天下四国已经合成一国,早改名为东望,没认出花惊舞也不为怪。反倒是这些人误以为来人亦是与他们一样想法的,便说得更开了。 “皇后就是个妖怪!听说还是个很厉害的蛇妖!”七嘴八舌地就说开了,“恐怕那些奇怪的事都是皇后所为!哎,你们说,一个妖怪怎么能担当一国之母?看看如今,天下都快成为妖怪的地盘了!” “是啊,再这样下去,我们人类不都要灭亡了么?” “不行!我们不能再这样等下去!兄弟们,有没有胆量一起去皇城闯皇宫,把那个妖后咔嚓了?” …… “皇上不是说在查么?”花惊舞悠悠发话,他紧抿着唇,已经忍了许久。 立即有人尖着嗓子反问,“查?你相信吗?大家伙相信吗?” “不信!” 所有人跟着应声附和。 “小子,我劝你啊,跟着我们一起去杀皇后!否则你全家老小都恐怕要葬身妖腹,到时候你再想起来可就都晚了!”带头者拍了拍花惊舞的肩膀,大声说道,“就算我们相信皇上又能怎样?杀人吃人的可都是妖怪!皇上再厉害,他也是人类!他能斗得过那些能飞会变的妖怪吗!只要我们去皇宫把最大的那个妖怪杀了,一切事情都将迎刃而解!” “你真有这个信心?”花惊舞抬了抬一边的眉头。 “只要杀了皇后,人间自会恢复到往日的局面!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 “对!杀了皇后,去杀了皇后!” 太多人附和,这样的喊声一波高过一波,甚至所有人都拔出了剑。客栈内外,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此。 “何时出发?”花惊舞蹙眉问起。带头之人一抬手,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只听那人道,“即刻出发!” ** 一天前。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江湖中那帮人都在传皇后娘娘是妖怪,已经有很多人正在去往皇城的路上……” 这天,东方侯只是靠在桌子上小憩了会,便马上被来人冒冒失失地吵醒。 说玉儿是妖怪? 东方侯立即皱起了眉头,“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就刚刚……”来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据说是前日起自番地南诏开始的,拉帮结伙非说皇后娘娘是妖怪,说什么杀了皇后娘娘,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 “该死!”听闻此话,东方侯是再累也没心思休息了,他站起身,迅速拿来佩剑,“跟朕回去!务必要阻止他们!” ** 万千江湖人士赶至皇城那日,天空忽然乌云密布,五雷轰顶之下,又即刻下起了腥风血雨。 皇宫外,宫门紧闭。如战场般,巨木撞门,长梯爬墙,甚至功夫高的,会点飞檐走壁的人,则飞身上了宫墙上,与宫门一干护卫厮杀一起。 而还在路途上日夜赶路的东方侯,在乌云遮天之时,前面的路子,忽然没了。 四周陷入黑暗之中,血雨狂澜之时,身后护卫惊慌错乱四处逃窜。东方侯一双赤眸看周围景物却是尤为清晰。 想到身陷险境的宋玉,他已经顾不上护卫们,连呼唤出金龙,飞身坐上。这样速度便快了百倍,很快便到了皇城。 可是当他想御龙直接进入皇宫时,意外却发生了。 金龙突然消失,他不得不从天迫降下去,却是停在宫门口,根本就进不去。 宫门外,似乎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士也进不去,最多局限于进到宫门里,却是怎么也进不去了。 而这些都不是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那些呼着喊着要诛杀皇后以报天下安宁的人们,一个个却好像看不到他似的。 不可能啊!他就站在宫门口,那样显眼的位置,怎会看不到? 东方侯不可置信地环顾着四周,没错,那些人是真的看不到他,他那么显眼,居然没人看到他! 都当他是透明的么? 透、透明? 他低下头来,猛然发现,双眼透过自己的胸膛,居然能十分清楚地看到身后那些人! 这,是怎么回事? 他惊恐地睁大眼,双手来回在身上触摸,却更惊恐起来。为什么?他骤然发现,不论他怎么触碰自己,都只是穿过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再没有实感可言,甚至在这暗黑的乌云下,他的身体竟散发着一圈淡淡的白光。 “东方侯!” 正当他惊恐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之时,一记刺耳的声音突隔空传来。 “是谁?是谁在叫朕?” 他佯装镇静,抬头四处查看,可是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像是在叫他的,不,是根本就没有人看得到他! “东方侯!”这时,那道声音又传了过来,“你看不到我,而我能看到你,也只有我,才能瞧见你!” “你是谁?你出来!给我出来!”像是从天际传过来的! 他的赤眸紧紧盯着头顶上方,整个人跟疯了一样。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定得知道,你自己是谁!”声音里似乎在笑,又似乎极其严肃。 “我当然是东方侯!是这个天下的帝皇!是玉儿的依靠!”他转了几圈,终于发现真的看不到说话的人,而周围的人也真的看不到他,这才放弃了寻找。可是面对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家伙,越是不见心就越是恐惧,“你说,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那个声音重复了句,突然说道,“东方侯,你不能与宋玉在一起!她乃神女,而你,属于黑暗!你们不能结合,否则,天下分崩,她也将、魂飞魄散,永生永世堕入黑暗,不得超生!” “你胡说!” 闻言,东方侯怒火冲天,朝天大吼。 岂知那说话之人根本不解释什么,只冷冷一句话:“我只给你一个选择!跟我走,归位地狱!” 什么? “地狱?你要我去地狱?那如若我不去呢!”他紧绷着脸,摇头。不,他是不会去的!“我要去救玉儿!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跟你去什么所谓的地狱的!” “你若不去,那么宋玉就只得死!她即将因为你的不去而魂飞魄散,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那声音呵呵笑了一声,道,“你又可知如今宋玉就快死去!这样你还不去?” “不会的,玉儿不会死的!我不信!” “不信?那我便让你瞧瞧!” 突然天际迅速闪过一道黑雾,紧接着,一道天幕随即出现。 天幕里,乾坤殿里龙chuang之上,不断吐着鲜血的宋玉,全身浸泡在鲜血之中的宋玉,已经毫无一点意识的宋玉…… 天空下着血雨,赤海苍茫,很快,就已经淹没到膝盖边。 而这时,周围那些冲不进去皇宫的人,下一刻,因天幕的出现,竟突然一个个再度扬起了大刀佩剑,纷纷穿过他的身体,冲进宫门,情势凶猛无比。而这一次,则是见人杀人,大开杀戒。 分不清是人血还是血雨,视线进入血腥的苍凉。 “不,玉儿,我的玉儿,不要这样对她,不要……” 宇文魅不忍再看,他的心在滴血,真的很想代替她去承受那些痛苦,可是如今他连宫门都进不去,自己也渐渐进入透明状态,连自己都抓不住自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还是无法相信那一切竟是真的! “你再看看那位是谁。” 这时,天幕里乾坤殿里的画面突然消失,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一身紫气的男子。只是那男子站在紫气中央,看上去并无什么异样,但仔细一看,却发现那些紫气竟都是火,而那男子,则皱着眉头,脸部神情一点点扭曲,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模样。 那是,宋玉的爹爹,魔尊云夜狂! “你究竟想怎样,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放过玉儿,放过魔尊!” 看到那些,东方侯心都要碎了。他真的不能与宋玉结合么?他和宋玉是真心相爱,为什么事实却是那么残忍? “跟我回到地狱,你可愿意!” “我要救玉儿,让我再看玉儿一眼……” “不可能!你再看她一眼,她就必须得死!” “你……” “走!” 黑光一现,他留在这世间透明的身躯也消失了去。而这世间,再没有了东方侯。 乾坤大殿。 厮杀一路的江湖人,终于就要杀到里头。可就在这时,血雨倾盆,被这倾盆血雨淋到身体甚至一小部位的人,下一刻突然痛苦地扭曲着脸,纷纷一头栽倒在汪洋血海之中。 “皇后娘娘,怎么办,我们找不到皇上,他不见了,他不见了,我们找不到他,呜呜……” 眼看着龙chuang之上的宋玉吐出更可怖的黑血,一帮宫女太监们哭得是稀里哗啦。 去往宫外寻找皇上的,只有几个人回来。 还是有很多人没有安然回来,这其中包括倾城月。眼看着,宋玉就快不行了,外边血海很快也将要淹到乾坤殿来。 ** 阴曹地府,鬼泣森森。 阴阳天台之上,巨大的玄阴镜摆在中央,玄阴镜内血雾缭绕,不一会,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竟然出现。 镜头一转,明黄缀玉龙*上,只见一位倾城如尤物的女子躺在那里,只是她面色惨白,唇内不断冒出悚人黑血,奄奄一息。殿内宫女太医心急如焚疾步来回奔跑,殿外空顶滚滚乌云狂风肆掠,里三层外三层地困住了整个宫殿,大楚黑暗笼罩。 “玉儿!” 瞧见镜内动魄之境,立于镜前的东方侯心口猛地一阵抽痛,他伸长手,却如何也触摸不到镜内之人。 “到底怎样,要我怎样,玉儿才会没事?我已随你来到地府,为的难道就是眼睁睁看着玉儿痛苦?”黑血不断从女子嘴中冒出,东方侯就越是心痛着急。 他一袭黑衣站在那里,白发飘飘胜雪仙然,纵然是在这黑暗恐怖的地狱,却也能做到这般仙姿卓然不惹尘埃。妖娆的瞳孔此时紧紧地盯着*上的女子,隐隐有一丝光泽在瞳孔内流动闪烁着,倾城俊颜尽显心疼不忍之色。 “我要你接管阎王之位,永生永世不得离开!” “你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我要和玉儿在一起,玉儿不能没有我!”隔空传来的诡异之声让东方侯颇为愤怒,就是因为这个声音,害他被迫与玉儿分离,更害得玉儿中剧毒,眼看着奄奄一息就快没了最后一口气。 从玄阴镜中他已知道,玉儿在酒毒红萝前,她自己就先服了毒药。她知道和他在一起她会是这种下场,表面上是自己因为愧疚才服毒,实际上,她却是为了他。 她只是不想让他以为,她是因为两个人的结合而遭到天谴而死,不想连累他,不想让他愧疚…… “你生来本就属性黑暗,你不属于人间甚至其他世界,东方侯,难道你还不明白,你只属于这里,黑暗的十八层地狱,掌管我六界万物生灵的终结之地!而宋玉却是光明属性,她是女娲之后,黑与白本就对立!你们在一起只会给天下带来灾难性的的毁灭,你竟还执迷不悟还要逆天而为……” 神秘之声字字清晰,有如万道鼓声敲响,刺耳地砸在东方侯的心间。 “不!就算是如此,我也要与玉儿在一起!我不会做阎王,我宁愿去死!” “哪怕是宋玉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能轮回?” 宫殿突然剧烈摇动,眼看着女子就要咽下最后一口气。 “怎么办,我们找不到皇上,皇上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宫女太监们齐齐跪倒在龙*前面,挨着龙*的宫女一边心痛地为女子擦着一次又一次冒出来的黑色淤血,一边着急地哭叫,“皇后娘娘,您不要死,皇上很快就会回来了,你等等皇上,再等等,皇后娘娘……” 情势紧急,偏偏这时瓢泼大雨大片大片盖顶而下,半刻钟不到洪水已涨到殿门口。 “快保护皇后,快……” 顿时间地动山摇,血光蔽日,天崩地裂,洪水来势汹涌,不到片刻殿内的人都被淹没在这血水之中,惨叫连连。 “……娘…娘娘……东方……”龙*上,女子被血染红的唇虚弱地张合,血水重来之前,她虚弱地睁开眼,见到的却是另一张俊容。 身体被悬空抱住,那人眸眼望穿秋水般的深情:“对不起,玉儿,我来晚了。” 地府大殿,百鬼齐跪,叩声雷鸣:“拜见阎王!” “众神请起!” 大殿之上,东方侯一拢黑衣,胜雪的发上扣着阎罗黑帽。他俯瞰众鬼,那超越世俗的美的俊容从此不再属于人间。 甚至妖魔神仙。 东方侯,他将从此留在地狱,为六界大帝为奴卖命,永生永世不得脱身。 159.生死籍 天光放晴,大地复苏。 没有了腥凤、血雨,战争,厮杀。 妖魔鬼怪,尽数归位,人间再次恢复以往,一片宁静的祥和。 可是这人世间,至此以后,却再没有了东方侯,而宋玉,也要为她执意要选择与东方侯的结合而付出代价。 “……东……东…方……” 在她咽气的前一刻,嘴里一直还在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可是那个人却永远都不会再出现。而她留给面前深情望着自己的那个人,也只是一句断断续续的‘对不起’,然后永远地闭上了眼,手,垂了下去。 这一刻,皇宫连天般的哭声震天震地,从龙chuang前一直延伸到乾坤殿外很远很远,大片大片的宫女、太监和护卫全部跪倒,稀里哗啦。史上没有人看见过如此阵势,却是为了当今一直被人传为妖怪的皇后。 宫门外,终于赶回来的倾城月久久望着那些低头默哀的将士们,最后却是跪了下来,眼泪直流。 “玉儿,玉儿,玉儿……” 乾坤殿内,龙chuang边,花惊舞久久抱着宋玉的遗体,说不出话来,只反复重复着她的名字,反反复复用手轻抚着她的脸颊。 他多么希望她只是睡过去了,几个时辰后或者是*过去便会醒来,可是她渐渐冰冷的身体却还是磨灭了他心中的幻想。 她,真的死了! “玉儿……” “姐姐娘子……” 大殿门口,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赶来的凤栖梧与凤逸清,好不容易过了来,瞧见的却是宋玉一动不动、浸泡在血中的遗体,两个人都呆住了,痛苦地向前移步,眸子里满是悲凉,视线一刻也未曾转移过。 “呜呜呜……皇后娘娘,您怎么就走了呢,皇上都还没回来,皇后娘娘,求求您不要死,皇后……” 殿内殿外,宫女太监们不停抹泪,不停地哭,像是之前停不下的血雨,每个人所在的地面上、衣服上,早已经是湿透了大片。 而最数崩溃的,却是东方侯。 鬼泣森森的阴曹地府内,东方侯站在阴阳天台之上,看着玄阴镜内全身进入冰冷状态一点生气都没有的宋玉,还有漫天哭声的皇宫乃至整个皇城,而他自己却对此无能为力,这一刻,他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不,玉儿,她不能死,我要出去救她,我要救救我的玉儿……”不顾与天帝的约定,也一时忘了自己从今而后的使命,他再也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了,撩起袍子便匆匆下了阴阳台,穿过黑气鬼背所铺成的路,试图走到黄泉之路的源头,找到出去的方向。 可是无论他怎么走,前路茫茫,好像怎么也走不出去般,路子永远都走不完。 他气疯了,运功往上,想要毁掉头顶上方那触不到的黑顶,同时大怒:“我就不信会找不到路,今天我东方侯非出去不可!” “没用的!你出不去的,永远都别想!”天帝的声音突然传来,像一把把嗜血的狂刀,雨点般狠狠敲击着他的耳膜,“你将永生永世为奴,为本帝卖命,永生永世都不得脱身,前三百年里,不磨灭了你的性子,妄想从这里出去上到人间!” “你不是说只要我做了冥王,就会放过玉儿吗!如今玉儿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了!这个位置,你找别人去坐吧!” 东方侯气急,他恨天帝的食言,更恨自己的无能。自己的命运,他自己居然掌握不了,不,既然玉儿已死,那他也不用遵守什么约定了! 不如,他也跟着死吧! 他这样想着,即刻便发动所有力量,狠狠地往自己胸膛上击打过去。 “呵呵,你不用再白费力气了,没用的!”天帝隔空呵呵笑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都再逃不开这个职责!你是冥王,掌管天下六界的生死,你自出生便是永生永世注定都要在此坚守,自打你进入这地府开始,便已经是不老不死不伤不灭之身!” “玉儿已经死了,我不要再听你的,我不信我死不了!” 东方侯不信,再狠狠地攻打着自己身体各处,却发现,不仅是不伤不灭,他如今连痛都感觉不到一丝丝! 意识到天帝说的都是真的,他想着自己永生永世都要被禁锢在这里,心中满满的都是悲凉与痛苦,更多的则是对宋玉的思念啊! “为什么会这样,天帝,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人,是人!”他抬起头,眼里从未有过如此的怨恨,虽然不知天帝在哪个方向,但仍阻止不了他的愤怒,“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和玉儿在一起,你又为什么要让玉儿死!” 突然又垂下头来,痛苦地摇头,剧烈地颤抖着肩膀,“我明明就已经跟你过来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玉儿,不是说会让玉儿活过来么,为什么又要让玉儿死,玉儿死了,我活再久又有什么意思……” 如今他老不了,死不了,伤不了,灭不了,连痛都痛不了。而心痛却比柔体上的疼痛更叫人崩溃,发狂。 “宋玉的死,不是谁造成的,那是她的命。”天帝说,“而你注定在此,永生永世,那也是你的命。你二人生来就走不到一起,相爱只会给天下六界带来灾难,我相信你也已经知道,一万年前的蛇姬与魔尊下场如何,相信这些孟婆都已与你说起过,不用我再重复。” “是吗,呵呵,呵呵呵……”东方侯大笑起来,“想不到我东方侯,居然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从此还要将自己葬送在此,这与死有何区别?” “于人间而言,你便是死了。”天帝顿了下,又道,“三百年后,你可以自由活动在天下六界,可是现在,你必须归位!” “那玉儿呢?你告诉我,她真的魂飞魄散了吗!” “宋玉自有宋玉的去处。” 什么去处?东方侯绝美的脸庞上尽是夸张的笑,“那又是哪里?你告诉我!!” 可是这天帝的声音,却再也没有传来。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朝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大声怒吼:“啊——” 一瞬间,他头发竟全数落白。 银白银白的及腰发丝倾斜垂来,在这缕缕阴风拂来,被吹起时,他,是那么的耀眼。仿佛这世间,再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瞩目闪耀之人。 他便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却只存在于阴曹地府。 从此孤独终老,无人陪伴。 ** 人间,东望,皇宫。 三天三夜的持续哭泣,震惊了天界多少仙的眼,又碎了多少人的心。连从前为虎作伥的妖魔也不忍看下去,谈及人间皇后时,尽是怜悯之意。 这天,花惊舞抱着宋玉已经彻底冰冷的遗体,一步步,往外走。 本打算厚葬,却没想到这时,两道身影踏云而来。 “孟婆?”花惊舞看到来人的其中一人,登时吃惊的叫了出来。这是这几日来他第一次露出除悲伤外的其他表情。 孟婆从云上走下,而她身边的,则是万年前驰骋六界嚣张狂妄无人能敌的妖魔两界的至尊魔尊——云夜狂,更是宋玉的亲生父亲。 “她还活着。” 看到宋玉下腹的那道平常人无法用凡人的眼睛瞧见的黑色荧光,孟婆心上一喜,转身对云夜狂说道。 “你说什么?玉儿还活着?”花惊舞、凤栖梧与凤逸清,甚至是其他宫女太监等人,一听到孟婆说‘她还活着’这话,立马便误以为孟婆是说宋玉还活着,一个个惊喜地看向孟婆又看向宋玉。 可是宋玉死气沉沉的,哪里还有一丁点的生命迹象? “不是玉儿,是胎儿。”云夜狂走近花惊舞,手掌停在遗体下腹上方,感觉到里面不安分的小东西在四处乱窜,不禁唇角一勾,偏头对孟婆道,“仙衣,如你所言,这个孩子,真的还很顽强地在玉儿体内。不愧是冥王之后,东方侯的孩子,果然了不起。” 他没看错东方侯,可是如今天各一方,宋玉是死了,却也不在阴曹地府,这种距离,更让人心痛。 “你是说,孩子还活着?”闻言,花惊舞满眼都是惊喜,他看向宋玉的下腹,即便看不到什么,但只要是孟婆说了,就一定不会有错。 其他人对此话是倍感惊奇之状,孩子还活着?怎么可能? 凤栖梧与凤逸清不知宋玉有孕,两个人都懵了,不敢置信。 “天镜,见到义父也不打声招呼,太叫义父伤心了。”这时,云天镜突然走到凤逸清身旁,绝美的面上是慈父般的微笑,“来,快叫声义父听听。” “义父,天镜终于又见到你了!”凤逸清一头扑到云夜狂怀里,这个少年已经依赖云夜狂七年之久。 凤栖梧从上到下将云夜狂打量了遍,想起儿子之前跟他说的经历,如今又听儿子叫那人义父,这才知道,这个一袭紫衣有着冠绝天下的美貌的奇异男子,居然便是照顾了儿子七年之久的恩人。他连上前,颔首对云夜狂微微点头,“这些年多亏了阁下对犬子的照顾,凤某感之不尽。” “天镜是我义子,也多亏有他,我才能比其他界更快苏醒。”云夜狂点头回应。这时,凤逸清突然奇怪地看着他道,“义父,您和娘子姐姐是什么关系?” “魔尊大人是玉儿的生父。”孟婆走来,一语惊起所有人。 魔尊大人? 眼前这个紫衣美男,居然是传说中高高在上的魔尊大人?顿时所有人都投去膜拜的目光。想不到居然有幸亲眼目睹魔尊大人的真身,真是三生有幸啊! “义父,你居然是魔尊大人,还是娘子姐姐的爹爹!”凤逸清对此是一脸的惊奇啊!这是件多么引以为傲的事情啊! 云夜狂抬手摸了摸凤逸清的头,“傻小子,你该叫她姐姐。” “我,我叫习惯了……”凤逸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小脸通红。 重逢归重逢,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宋玉腹中的胎儿。那孩子虽然还活着,但是还未成形,就算现在引出来还是活不成。 “把玉儿交给我吧,孩子。”孟婆一脸平静地看着还未从悲伤中缓过神来的花惊舞,花惊舞低下头,看了看面上苍白的宋玉,满眼的不舍,“能不能让我陪着她,孟婆,我不想……” 不想连她死后他都不能与她相伴,她的死对他而言已经是个不小的打击,他甚至想着,自己哪一天撑不下去了,也饮酒自尽去陪她。 “不是不能,是为了她腹中的胎儿着想。”孟婆无奈地说,“我知道你对玉儿一往情深,但是玉儿的身体继续搁在阳间,没得到任何的保障,别说是玉儿,就连还存活的胎儿也会没命,你把玉儿给我,我和魔尊会想办法救孩子的。” “那玉儿呢?能把玉儿也救活么?”花惊舞突然激动起来,“既然能救胎儿,那一定也能救活玉儿的!” “孟婆,义父,皇上人呢?”突然想到某个人,凤逸清插话进来,“为什么娘子姐姐出事了都不见皇上?都三天了!” 一说到东方侯,所有人又都难过地低下了头。 必定是凶多吉少了,虽然并未亲眼所见,可是皇后对他来说是那么重要,若非出了事,早就回来了! “你们只当这世间没有了东方侯,这个天下,还是考虑再换君主吧!”孟婆叹了口气,眼里是无奈是悲凉。她说完,又对身旁的云夜狂道,“魔尊大人,我们快带玉儿走吧,再耽搁下去,恐怕……” “好。” 云夜狂点了点头,伸手去接宋玉的身体。花惊舞本不舍,不愿将宋玉再交给其他人,但是想到方才孟婆说的话,再不给他们,连腹中的孩子都会保不住,纠结着最终还是让云夜狂带走。 自此以后,花惊舞便一蹶不振。 ** “怎么会没有玉儿的名字,怎么会找不到……” 阎罗殿上,案台前,满头银发的东方侯此时此刻就像个疯子一样,埋头在一堆生死籍中,拼命翻阅着。头发乱了,衣服乱了,一桌子生死籍都被他翻乱了,殿下当差的黑白无常押来新来的鬼魂候在那里,眼看新上任的冥王大人在那忙得跟疯子一样,没谁敢吭声。 这个位置,万年前是天帝在监管,如今空了万年之久的位置,终于有人坐上其位,阴曹地府终于又有了掌事的主人,这对阴曹地府而言,可算得上是件万年不见的喜事。 “还有呢?就这么些了吗?快把所有的生死籍都给我拿过来!还不快去!”东方侯翻了许久许久,把这所有的生死籍都翻遍了,都未找到宋玉的名字,顿时满目怒火,对殿下那帮人不人鬼不鬼的物种大吼。 新来的魂魄还是刚从阳间下来的,心智还是凡人时的样子。看那阎罗王如此发飙,别说是他们,就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甚至这阴曹地府十八层地狱都要为之颤两颤。 “回禀殿下,这天地六界所有妖魔神仙人鬼牲畜所有生命的名字,都在这里头了。”牛头弱弱地回话,“这已经是所有的生死籍,没有更多的了。” 可不是么,要多少,给多少,直到现在堆了满桌子,桌子底下也都是繁乱的生死籍,还要他们上哪去找?所有的可都在这了。 “什么?”果然,东方侯闻言,火气更大了,“那最近来的魂魄呢!都给我拉过来!” “殿下,不管是以前还是最近还是现下,都没有宋玉的魂魄。”马面接话,一张马面都绿了啊。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这东方侯头上的火可是翻了百倍的涨啊! “还没查就说没有?你们也跟着天帝忽悠我?还不快去查!”东方侯气得发狂。 因为宋玉的死,自己的永生永世也将在阴曹地府度过,他一肚子对天帝的怨气,无处可发,除了这样发泄出来,他不知道还能如何。 “是是,小的这就去查,这就去查……”牛头马面吓得连往殿外跑。心里却默默接过话,就是查也没有宋玉啊!她的灵魂都没来过地府,至于生死籍里为何会没有宋玉的名字,事实上,是有的,只是东方侯不知的是,宋玉真正姓云。 名字都没查对,又怎会查得到? 换句话说,不论是生存于哪个时空的生命,只要是在六界之内的,名字都会在生死籍里。而宋玉属于六界内,不管是二十一世纪还是在这个时空,生死籍上,一定是有她的名字。 “殿下,这……” 黑白无常押着新魂还站在殿台下,准备着让身为阎罗王的东方侯发落。 没想到这话还没说完,东方侯立即又爆发了,“叫你们去查,一个个都还杵这干什么!滚!” 好家伙,这一吼,连新魂都吓得直跟在黑白无常身后飘。最好是暂时不要再去找他,否则谁进去谁倒霉。 一个个都被吓走了,东方侯站在殿台上,气都无处可发。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生死籍,眼里又是怒又是恨。 为什么就是查不到宋玉的命运?他只是想知道她在哪里,既然没来地府,在人间又已死去,那定是灵魂去了别的地方。 正悲愤着,突见孟婆与云夜狂惊现眼前。 视线里,云夜狂走在前面,孟婆走在后边,一前一后。不,这并不是吸引他的最关键,最关键的是云夜狂怀中已经死去的宋玉。 “玉儿!”是玉儿!他的玉儿! 看到宋玉的遗体,东方侯是又惊又喜,他连下了殿台,赶至云夜狂面前,然后满脸都是欢喜,双手接过宋玉的遗体。 只是冰冰凉凉,再没有了从前的温度。她闭着眼,死人白的肌肤颜色看得直叫他心颤。 她死了,真的已经死了! “东方侯,孩子就交给你了。” 孟婆说完这话,转身便走向黑暗,很快便消失开来。 表面上,宋玉是因为与东方侯的结合而死,事实上,却是东方侯救了她。 本该是魂飞魄散,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因为东方侯的牺牲,她的魂魄,尚能回到她原来的那个时空。 “我把我的女儿,我的外孙女,我把她们,都交给你了。”云夜狂交待完,也默默地消失了。 孩子? 东方侯这才感觉到宋玉腹中的胎气,竟奇迹般地还有生的迹象,甚至是十分的活跃啊!他的眼眶似乎有东西流出,却又被他拼命忍着,手掌轻抚在她的下腹,唇边扬起一抹悲凉苦笑。 他仰天悲嚎: 玉儿啊玉儿,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么? 没有你,我该如何活,去走过这黑暗的未来,承受那永生永世的孤独? 160.我把糖果都给你 人间半年,地下七天。 半年后的人间,已日渐恢复到以往的安宁。只是从封印中苏醒的其他五界,再次归位。不过所幸的是,妖魔鬼怪不出来胡作非为,人间倒也过得平静安宁。 短短半年时间内,东望国就交替了两代君主。先是东方侯的失踪,花惊舞上位,然后很快便是半年后花惊舞被人发现一杯毒酒自尽于乾坤殿,再立君王,所有人都将视线定格在凤栖梧身上。 而花惊舞死后数日,却又再度传来倾城月逝去的消息。望着倾城月生前托人送过来的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凤栖梧心头五味杂陈,久久未说出话来。 登基那日,魔尊现身,为凤栖梧的登基大典,更重要的是为了另一个人。 阴曹地府,东方侯六七日都留在这里,由起先的不接受到慢慢地接受现实。他如今殿中大小事能让黑白无常代办的就让他们代办,实在没办法就让牛头马面先顶着,而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要尽力保住宋玉遗体腹中还活着的胎儿。 自然,宋玉的魂魄到了哪里,他是不会放弃的! 得了长生,没有她在身旁,这样的永生又有什么意思?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再找到她!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 重新振作起来的那天,已经是七日后。这七天里,他一直死死抱着宋玉的遗体,不愿放手。直到后来牛头过来请他去处理一个比较特殊的幽魂时,从古书中他才得知,原来尸体是可以用寝殿后院里的那个玄天冰保住的,只要把遗体放置半空中那台冰chuang上,就可以保证不会被腐蚀掉,他试着将宋玉放置那玄天冰chuang上,那东西果然是个宝,宋玉本已经死白的肤色竟渐渐回到从前的纷嫩,且似乎也不再那么僵硬。 看到这个结果,东方侯高兴得不得了。而下一步,该将还未死去的胎儿试着从她体内引出来,将胎儿放置另一个保密处好生养着。 鬼胎也好,那是他与她的孩子,他不会放弃! 玄天冰位处后院中心对应的半空之中,他将她的遗体运功送往上边,稳住她的身体,然后再退到后院中唯一一处高台之上,拿来从寝殿中找到的乌彩石与自己的赤血妖石玉,送至遗体的腹部上,再度双手发力,手掌合起,缓缓运气过去。 彩光笼罩之下,隐隐的瞧见一点点黑色雾气从她下腹中蔓延出来,在乌彩石与赤血妖石玉的合力牵引之下,正缓缓的分离母体。 一点点,慢慢地,眼看着,那一大团黑雾马上就要脱离母体了…… 后院大门口,云夜狂与凤栖梧刚想叫他,看到玄天冰上正紧张进行着什么,连定在原地,没再动弹。 东方侯很成功地把胎儿从母体中分离出来,当他将那一团黑气收入瓶中,转身又要转到另一个地点进行下一步之时,不经意的一个转身突然瞧见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出声的人,登时就愣住。 “你们来了?”他心里都是胎儿,想的尽是养活鬼胎一事,若非来人是宋玉的亲爹,他也不会定下来多说一句。 他手握瓷瓶,任玄天冰上宋玉的遗体在那随着光环移动,走向云夜狂,脸上平静极了,看不出任何关于他心底的情绪。 心爱之人已死,他还能有什么情绪?能支撑到现如今,全靠瓶中他与她的孩儿。 “找我何事?”他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人,看上去是那么的平静,但他那一头银白的发色却分明在告诉世人,他对生存的理解,仅仅只在宋玉与孩子之间。 若是孩子都没了,他怕是连这点也撑不下去了。 “孩子如何?”云夜狂视线转到他手中握紧的瓷瓶,轻声问道。一旁,凤栖梧虽然没说话,但也能从眼神里察觉他的担忧。 谈及孩子,东方侯唇边淡起一丝苦笑,他摇了摇头,“我也不敢保证,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孩子是我如今唯一的希望了。” 心里暗暗苦笑,玉儿啊玉儿,知不知道你有多心狠?我们的孩子连成形的机会都没有,你就已经……抛下了一切,去到另一个世界,若是有幸将孩子养活带大,孩子若是好奇自己的娘亲,你要我如何去跟她说?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云夜狂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只安静地看着面前这个故作镇定的男人。 东方侯所承受的苦,远远多过当年他所承受的。其实,宋玉比蛇姬更要无情。 然而,最是无情的,是他们俩根本就生来对立的身份。他们注定相爱不能相守,与其如此,倒不如从未相识过。 只是现在说这些,一切都已经太晚。 “呵呵,好起来?你认为真的好得起来么?”东方侯冷笑一声,倒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他觉得好笑,这个样子,还怎么好起来? “不要放弃,一定会再见面的。” 云夜狂瞟了一眼凤栖梧,突然走近东方侯,附唇上去,在东方侯耳边细语几句。闻言,东方侯登时吃惊地睁大瞳孔,“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不要用这种玩笑来骗我!” “仙衣告诉我的,但究竟是真是假,我也不过是负责转告一声而已。”云夜狂后退两步,视线重新定格在东方侯手中的瓷瓶上,道,“有没有起好名字?” 名字? 东方侯一怔,随即垂下眼帘,想了良久,终于开口,“就叫念儿吧。” 只是可怜的孩子,从今往后都要在这地府度过,不能像人间平常人家的孩子,正常地成长,结交朋友,看美丽的人间仙境…… “东方念,东方念儿……”云夜狂喃喃念着,他又怎会不知东方侯起这名字的用意。 天各一方,再不能见,唯一只能用心去念。其实,身为魔尊的他也一样,他突然又想开了,好在玉儿的结局不是魂飞魄散,这已经是天帝对他们结合的最大宽恕,突然间,又不那么恨天帝了。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多数是云夜狂在安慰东方侯,介于凤栖梧是凡人之躯,不能在地府待太久,片刻后便道别离去。 “对了!”离开前,云夜狂突然又想起什么,又回身过去,对东方侯说道,“半月前,花惊舞死了,这事你知道么?” 那眼神分明在说,东方侯,你是地府之王,还会不知花惊舞已经死了这事? 可是东方侯对此根本一点不知,听闻花惊舞死去的消息,一脸震惊地看着云夜狂与凤栖梧,摇头,“花惊舞死了?为什么?” “你真的不知他死了?”一直没发言的凤栖梧对东方侯的反应亦是几分奇怪,“不对啊,按理说人死后不都要下到这里来报道么?花惊舞死了你会不知?” “这几日来,新进的众多幽魂中,的确是没有花惊舞。”东方侯左思右想,他虽只是后几日开始忙殿上之事,但前前后后是真的没有收到花惊舞的幽魂。 没来地府,这个没有躯壳的灵魂,又该会飘到哪里? 突然想起什么,他睁大赤眸,紧蹙眉头,“该死,他该不会是……” ** 二十一世纪。 二十三年前,九月二十七日,米市最大的一家福利院门口,一对年轻的夫妇垂头丧气从里面走出,为压抑在心头许久的心病而苦恼不已。 夫妻俩都是米市人,三年前喜结良缘,但是过去三年,却一直没能传来孕喜之事。一开始还以为可能是其中一方没有生育能力,却没想到去到医院一查,两个人都有原因。如今随着年龄一点点增长,膝下却还没个孩子,家族长辈们催得紧,这给这对不到三十的夫妇是愈发的着急。 可是当他们准备去福利院领养个孩子,却被告知他们的条件并不符合,或者说,是还未到年龄。想到长辈与家族的利益,这对年轻的夫妇是急得连家都不敢回了。 怎么办?自己生不了,连领养都不行,要等到符合领养的年纪,那可是还得到十年后啊! 开车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唉声叹气,不知该不该回,如今连领养都不行,该如何去见长辈们。 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当他们开着车正往回赶路时,突然间,半路中,一个白色的东西忽然从天而降,正正落到前方路上。这个时候马路上并没有其他车辆,宋世锋连连刹车,夫妻俩下了车,跑到前面,猛地一看居然是个被白色襁褓裹得紧紧的婴儿。 从天而降,这是怎么回事? 夫妻俩左看右看,发现这附近并没有什么民房,大马路的,也没有其他车辆,却突然有个孩子从天而降,掉落在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更奇怪的是,这孩子分明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却什么事都没有。 宋世锋与林菀桃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是震惊,然后便是疑惑,惊喜。这孩子莫非是上天赐给他们的么,知道他们没有孩子,特地送到他们手上来的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真是要感谢老天爷啊! 但惊喜过后,头脑也回归到清醒状态。虽然是天降而来的,他们就想着兴许是被人贩子什么的给丢弃的,不管什么原因,都先得查明孩子的来历,若能找到孩子的亲生父母,那便把孩子交还给孩子的父母,若是找不到,再考虑自己收养。 夫妻俩一番商量,决定先把孩子抱回去,改天再去找孩子的亲生父母。 孩子是个十分可爱的女婴,看上去刚出生不久,连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寻常人家刚出生的小孩都是长得皱皱巴巴的,可他们捡到的这个孩子,却是特别的漂亮,粉雕玉琢嫩嫩白白,如此可爱,两个人是越看越喜欢,心里也巴不得找不到孩子的亲生父母。不过这种想法只能想想,到底还是要去找的,说不定孩子的父母早已经急疯了! 好生照顾了一晚,两个人都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磕磕碰碰笨手笨脚的,毕竟是第一次,也好在孩子并不闹腾,有个奶瓶放那里,小嘴就会乖乖地张开,一吮一吮的,十分惹人欢喜。 一整夜两个人都没睡,看着孩子喜欢得不得了,想到第二天就要抱过去找亲生父母,心里又十分的舍不得。 怎么办呢?这么可爱的孩子,若是自己留着那该多好啊!也算是了却家族急着想要继承人的心愿,更重要的是,这孩子真的很可爱很招人疼! “不如……世锋,我们再照顾几天吧?”林菀桃舍不得孩子,想到马上就要送走这孩子,早上连饭都吃不下,可怜巴巴地望着宋世锋。 宋世锋虽然也不舍,但毕竟是个男人,知道越拖下去会越没法撒手,便好生安慰妻子,“乖,菀桃,还是让孩子早些找到她自己的家吧,我知道你想要孩子,也喜欢这个孩子,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可是真的很舍不得啊……”听丈夫这么说,林菀桃咬紧下唇,怀里紧紧抱着婴孩,眼眶里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打着转转。 才相处这么一晚,她就爱上了这个孩子,怎么舍得跟孩子分开? 最终,饭后,夫妻俩还是决定带着孩子去找父母。可不知怎的,寻亲之路是多艰难,他们以前不知,现在可总算是体会到了。他们跑遍了整个米市,所有的大小医院甚至张贴了寻人启事,更夸张的连杂志社报刊以及各大媒体,所有能宣传的都努力了遍,一个月后,孩子的父母仍旧没有现身过。 最后,林菀桃实在不想了,这一个月了,她待这个孩子就跟待自己亲生的一样,家里的长辈在遥远的国外,光是见着照片就十分的喜欢。 “世锋,这大概是天意,我们收养这孩子好么?”她看向丈夫,知道其实丈夫很久之前就已经很想这样。 果然,宋世锋也没再犹豫,点头答应,“找了这么久都没人来认领,我们也真的是尽力了。菀桃,这几天我就去上户口去!” “傻瓜,没有出生证明怎么上户口,得先去补办个出生证明才行。” 宋世锋摸了摸脑勺,笑了笑,“好像是这样,看我这急的……” 当初捡到孩子时,襁褓内,除了襁褓内写有‘云玉’两个红色小字,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不知道孩子的具体出生时间。夫妻俩猜想着,‘云玉’应该便是孩子的名字,不过既然是他们要收养,那肯定是要随他姓氏,云玉云玉,比如名字就是‘宋玉’好了,这名字是好解决,那出生时间呢? 商量了许久,最终两个人还是决定,孩子的生日就定在当初捡到孩子的那天,九月二十七。 宋家与林家是个大家族,长辈们多半在国外长期定居。两个人结婚那年,双方长辈才从国外回国一次,婚后又出了国,操持着诺大的家业。 家族确实企业规模不小,二十年前就已经可以排在世界前五百名。虽然家族是有钱,不缺钱花,但宋世锋和林菀桃都不想靠长辈铺的路走,因此婚后都留在国内,两个人相互扶持照应,一起打拼,早日能走出家族的光环环绕之下。 孩子一岁以前,是林菀桃自己辞了工作在家带着,宋世锋则在外忙着工作,都是从底层做起,又不肯用家族的接济,既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孩子,光孩子的奶粉钱尿片钱,开销就够大了,每个月还要给孩子买几身新衣裳,因此日子过得还是有些紧巴。所幸的是,因宋世锋天生聪颖的经商头脑以及各方面的实力,让领导看在眼里,不到半年便提拔为主管,一年后便已经坐到了公司副总经理的位置。 一年年过去,林菀桃也在考虑要不要给孩子请个保姆,自己则去上班。这个想法得到了宋世锋的赞同,孩子五岁那年,便开始由新请的家庭保姆来照顾。 那天,保姆带着小宋玉在小区附近玩耍。小区里有个娱乐设施,很多孩子在里面玩。可是当小宋玉走过去,眼巴巴地看着其他孩子们,想跟他们玩到一起时,却被孩子们欺负挤兑,甚至推到地上。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笑着说,“你是个捡来的野孩子,我妈妈说不让我跟你玩……” “就是,不能跟你玩!要不然也会变成野孩子……” “野孩子,没人要的野孩子……” 保姆听到起哄声,循声过来,看到小宋玉被推倒在沙子堆上,低着头一动不动,不哭也不还击,连忙跑过来,拉开那帮孩子,抱起小宋玉,同时对那帮孩子训斥,“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你们才是野孩子,小玉儿是你们能比的么!” 然后将小宋玉抱到不远处的座位上坐下,好生安慰,“玉儿不要听他们胡说,玉儿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知道吗,听姐姐的话,知不知道……” 小宋玉始终低着头,小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 年轻的保姆叹了口气,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带孩子来这,每次都是这样。也不知道那帮孩子的父母是怎么知道的,尽瞎给孩子讲。 本该是活泼可爱的孩子,如今一来二去变得一去到外面就不爱说话,只有在面对自己熟悉的人才会笑得开心。 “妹妹,不要难过,哥哥给你看这个。”这时,一个生得眉清目秀的小男孩从孩子堆中走来。 他站在小宋玉面前,伸出小手,掌心处,是三颗包装花花绿绿的糖果。 小宋玉抬起头,木讷地看着眼前的男孩,美丽的大眼盯着男孩手中的糖果,然后又看向男孩。就是默不作声,不说话,面上也没有其他什么表情。 “妹妹不要哭,我把糖果都给你……”见小宋玉终于抬头,男孩面上一喜,上前一步,主动抓来小宋玉的手,然后将手中三颗糖果都给了她。 见状,保姆惊讶地看着小男孩,“小地弟,你把糖都给了妹妹,你自己呢?” 看这孩子穿着也不是很好,猜想其家庭并非小康之家。零食类的东西定不经常有,如今都给了小玉儿,这孩子是怎么想的啊? “妹妹不哭就好了。”男孩咧嘴一笑,小手扬起,探到小宋玉的头上,笑米米地说道,“我妈妈说了,妹妹不是野孩子,妹妹是这个世上唯一的公主,我要好好保护妹妹,保护好小公主。” 一个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孩子,居然说出这番话来! 保姆震惊了,究竟是怎么样的父母,才能教出如此懂事富有爱心的孩子? “惊舞,快回去了,爸爸快回来了,快跟妈妈过来这边……”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女子冲男孩招了招手。 “妹妹,我走了哦,姐姐,我们下次见……对了,我叫花惊舞,妹妹你听着哦,我叫花惊舞!”男孩最后打了声招呼,然后连忙向他的妈妈跑去,一边大声回应,“来了来了,妈妈别催我……” “爸爸都到家了,你不是很想见爸爸吗?”年轻女子牵住孩子的手,眼神不经意看到小宋玉时,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吃惊。 原地,小宋玉探出头来,屡次与一步三回头的男孩对视上,然后又紧张得小脸绯红。低下头,手中是男孩子刚刚给她的那三颗糖果。 她不缺零食,也不爱吃零食。 可是却第一次觉得,原来糖果是可以这么的美,这么的温暖。 161.我的公主 “妹妹,今天我妈妈又给我买好吃的了,我都给你,你吃……” “妹妹,我给你剥,来,阿,张嘴……” “妹妹,哥哥不饿,你吃吧……” …… 那个叫花惊舞的小男孩,每天都会过到附近小区那里去。有时候会带些小零食,有时候什么都没有。可是作为照顾小宋玉的保姆可是对那孩子所做一切都看在眼里,那个孩子家境一般,父亲在工地上打工,母亲偶尔去给人家做个小活挣点小钱,生活十分不容易,小惊舞给的东西虽然不多,但那却是他的全部。 后来一次带小宋玉回家时,路过隔壁居民楼看到小惊舞的母亲才知道,原来两家可以说是邻居。这样一来,两家因为两个孩子也是走得更近。 小惊舞对小宋玉很好,大家都看得到。有时林菀桃会开玩笑逗小惊舞说,惊舞啊,你喜不喜欢妹妹啊?要不要让妹妹长大了做你老婆啊? 每到这个时候,小惊舞都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红着脸说,妹妹愿意的话,当然想…… 怎么啦?妹妹不愿意你就不想啦?林菀桃笑着问。这孩子长得俊俏,小小人儿却一言一行都散发着连有些大人都没有的那种气质,很干净很纯真,更叫人惊起的是他的那双眼,单单看他小时候,就知这孩子长大后一定不得了,怕会是个多情之人。 想啊,当然想啊。小惊舞的头低得更低啦,可是看向小宋玉时,眼里的那股温柔是藏不住的。他说,我要尊重妹妹的选择,妹妹喜欢我,我也喜欢妹妹,妹妹不喜欢我,我还是喜欢妹妹…… 惊舞可真懂事。 每当这个时候,林菀桃都乐呵呵地摸摸小惊舞的头,将做好的蛋糕端出炉来,放到桌上,切好好几份,分给两家的父母,和保姆,再给楼下不方便走动的陈奶奶送过去,然后将最大的两份放到小惊舞和小宋玉的面前。 生日快乐歌,两家人一起唱起,而过生日的人,则是这两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说来也巧,当初给女儿报生日时,报的正是捡到女儿的那天。九月二十七,巧的是,小惊舞竟然也是同一年的同一天。兴许是天意,林菀桃夫妇看小惊舞是越看越喜欢,孩子父母家虽然离小康生活还远着,但他们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只要能对女儿好,他们也就开心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给两个孩子聚在一起过生日了,转眼间,两个孩子都已经七岁了。有了保姆在,可以帮着带小惊舞,这样小惊舞的父母也更能放心地去工作。 这样安宁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们过完七岁生日的半个月后。 那一天,宋世锋正好出差,要去到邻省的一家大集团谈一桩很重要的生意。谁也没有想到,当他们的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正要拐一个不算大的弯时,却被对面开过来的一辆大卡车迎面相撞。车子来不及刹车,被撞压得都变了形。里边的司机和另一个同事当场毙命,而宋世锋也是奄奄一息,只剩下半条命。 送到医院时,已经是第二天。右腿和左手都骨折,失血过多,伤势太重,需要马上进行手术。当林菀桃听到消息,吓得是家门都没关,便失魂落魄地赶到所在医院,一直到一星期后,心都还紧紧地悬着。 这次车祸,所幸的是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三个月后,痊愈康复后的宋世锋又回到工作上,但是因为有三个月不在,他的位置早被别人顶替。林菀桃这段时间照顾了大的还要照顾小的,累的身体也不比原来好了。 若真是只有这样,那还算幸运的。然而,上天却好像并不满意他们所遭遇的这些,马上接二连三的又出现大事。几十天后的某天,林菀桃下楼倒垃圾时,不慎从楼梯上滚摔下来,当时就被摔得昏了过去,甚至还摔出大量血迹,吓得保姆连忙将她送到医院救治。医生当时却给赶来的宋世锋来了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孩子流产了! 不到两个月! 当时宋世锋听后全身都颤抖得厉害,他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了?可是为什么上天连他知道的权利都不给,就立即杀死了他的孩子? 林菀桃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是十分的痛心。看着被保姆送到医院的小玉儿十分乖巧懂事地在病chuang前,伸出小手踮起脚尖,安慰着说,妈妈快好起来,妈妈不要难过,妈妈…… 以为这样就可以好了么?这只是开始,更揪心的事情还在后头。 回到家后,休息了好些日子,正准备再去工作,这个时候,却惊闻远在英国的父亲突然重病的消息。一收到消息,夫妻俩立马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双双辞了工作赶去英国探望。这次是带了小玉儿一起去的,一方面是看望父亲,一方面是让长辈们看看小玉儿。 小玉儿很是讨人喜欢,见人就喊,可乖巧了。 可是父亲的病是越来越重,不知怎的,明明听说一开始只是个小感冒小咳嗽,后来却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躺在chuang上除了能睁眼看看周围的人,起都起不来。父亲的心愿是想回国,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自己家乡,一个月后,一家人还是将父亲送回了国。 去城隍庙给爸爸求个平安符吧? 同父异母的妹妹提议,于是宋世锋、林菀桃以及妹妹林宛娴,以及其他几个家族成员,带着小玉儿一起去了位于米市市中心的一座挺大的城隍庙,准备着为父亲求个平安符,确保平安,祈祷着能够度过此次难关。 可是一切完毕,在他们出了城隍庙正要回去的时候,门口,一个老者却忽然走到他们面前,拦住他们的去路,并直接指着小玉儿骂道:“大胆妖孽,留在这世上尽祸害人,还不快从哪来回哪去!” 小玉儿吓坏了,当即便埋头在林菀桃怀里大哭起来。 一行人对那老者是十分的不满,宋世锋更是挡在中间,训斥那老者。这老者穿着破破烂烂的,倒不像是有多正常,大家都把他当做是个疯子,不想计较,绕开便继续走。 没想到那老者却还不死心,在后面大声吆喝一声:“你们走!走!走了可不要后悔!我可好心告诉你们,这孩子留她不得!你们若是继续收养她,迟早会把你们这个家搞家破人亡!” “神经病!你说谁家破人亡!”林宛娴当即不答应了,回过头狠狠回骂了句。 却不想这一回头,登时就被吓了一跳。“姐,姐夫,大哥,那个老头不见了……”林宛娴傻了眼,拉了拉林菀桃等人。 可不是么,身后哪还有那老头的人影?前后左右五十米内,找了好一会都没看到那个老头,顿时大家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抱着孩子离开这个地方。 平安符是求了,父亲的病却还不见好转。更要命的是,林宛娴没过几天就又出事了,搽玻璃从桌子上摔下来,头磕到桌角,差点把眼睛磕瞎,往后接二连三的各种不顺接踵而来,宋世锋原先出车祸骨折的腿突然在某天早上下不来地,站不起来,其他家人也是各种不适。 越来越多的不顺几乎一下子就赶到他们家,最后有人说了句,不会是真的是玉儿…… 知道要说的是什么,当时林菀桃就不赞成了。说什么呢说什么呢!那老头就是个疯子,疯子的话也能相信?玉儿是我心头宝,有你这么说的么!! 可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没事人家老头会乱说么?好,就算老头是瞎说的,神经病疯子一个,但是最近发生这么多不好的事,还是该去拜下观音吧! 虽然林菀桃是死命护着自己宝贝女儿,但是想到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加上父亲还重病在*,有必要去拜拜。 说去就去,而这次只有林菀桃和宋世锋二人,去之前,他们再三考虑要不要带小玉儿,最终还是没带。 很虔诚地拜完观音,回去的路上,没有再碰到上次那个老头,正庆幸之时,却偶然看到路边一摆摊算命的老先生。 要去算一命么? 不,算命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去的好! 夫妻俩手挽着手从老先生摊前走过,本不打算理会的,经过之时,却听老先生叫住他们。 “你们二位,请等一下。”老先生突然站了起来,上下仔细端详一番宋世锋,“我看你印堂发黑,不久的将来必定会发生更多祸事!而这个祸源,则在于你们七岁的女儿身上!” 夫妻俩本先是不信的,也不允理会,可是当他们听到老先生一语就说对了女儿的年龄,顿时都愣住了。 “坐下来让我好好跟你们讲,怎样才能化解这个孽劫。”老先生坐了下来,拉来两个折叠型的凳子向他们招呼坐下。 宋世锋和林菀桃这时听了老先生的话,四目相对,竟真的坐了下来。 “老先生,你知道我们的女儿七岁,还知道些什么?”林菀桃对老先生的话还是有些怀疑,毕竟他们在父亲生病前是从不信这些东西的。 “你们的女儿不是你们亲生的,我说的对吗?”老先生低下头,摆弄了下摊上的签筒,送到宋世锋面前,“来吧,抽根签让我看看能怎么帮你们。” 宋世锋伸出手去,马上又缩了回去,然后又伸了出来。几番犹豫,还是摇下一根签。 中签,不好不坏。其实最重要的,是看他们如何选择。 “半年前,你遇车祸,你妻子也因摔倒而小产。”老先生放下签,看向夫妻俩的目光是那样的平静,他甚至将后来他们家所发生的事情一件件罗列出来。 说的都对了,这下是把夫妻俩惊得半天嘴没合上去。 “那又该怎样去化解?我爸爸还有救么?”林菀桃最关心的是父亲的身体,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 既然问了,信就信一次吧。 可是他们绝对没想过,老先生的提议,竟然是…… “救是有救,但是至于救不救,那都要看你们自己的意思。”老先生抬头看天。林菀桃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作为子女,当然肯定是想我爸爸能好起来的!” “还是那个问题,你们的女儿,问题出在你女儿身上。”老先生顿了几秒,说,“我就不说你女儿为什么会害你们全家,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这么告诉你们,你们若是还要继续留着她,你们家只会越来越乱,最终家破人亡是轻的,说句断子绝孙也不为过。” “你说什么!”当即林菀桃就跳起来了。宋世锋连忙稳住妻子的情绪,绷着脸看着老先生,“那老先生您有何提议?” “把她扔了!从哪捡的扔回哪去!” “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可行?”宋世锋皱起眉头。一边,林菀桃着急了,“世锋!你疯了吗!玉儿是我们的女儿,就算不是亲生的,那也胜过亲生的了,这些年的感情是白来的吗?你怎么能……” 老先生看了林菀桃一眼,然后目光再转向宋世锋,悠悠说道,“不想扔掉,送到孤儿院也好,或是送给别人家养,总之你们不能再跟那个孩子待一块了,那孩子,命太硬,克父母!即使你们不是她亲生父母!” “玉儿是我的孩子,不待一块怎么行?”林菀桃说什么就是舍不得孩子,对她而言,玉儿甚至比她那未出生的亲生骨肉还要亲。 可是这老先生也不像是在乱说啊,毕竟关于家里近期所发生的大事都说对了。 那怎么办呢?真的要把玉儿扔弃么? 回到家中,林菀桃心疼地抱紧女儿,眼泪直流。 “妈妈妈妈,你哭了……妈妈不要哭了,妈妈我给你吃糖……”懂事的玉儿伸出小手笨笨地为妈妈擦起眼泪来。 宋世锋坐在一旁,看着女儿唉声叹气。 老先生最后是说,只要把孩子送走,一家人不跟孩子待在一块,就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事都会好起来,只要把孩子送走! 这么多年来,这孩子已经是亲生的一样,哪能说送走就送走?可是不送又有什么办法呢?再不送走的话,父亲眼看着就要咽气。 “走!菀桃!” 宋世锋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听老先生的话。他承认自己很不舍得,但考虑到最近所发生的那些,甚至往后还会家破人亡断子绝孙,背脊就忍不住惊出冷汗。 “世锋,能不能再考虑下,玉儿还小……”林菀桃还想挽留,她爱这个孩子,为这个孩子这些年也付出了许多许多。如今这孩子在她心里,已经是一块不能割舍的血肉啊! “你也听到了,再留着我们全家都要死了。”宋世锋痛苦地摇头,他又哪会真的那么狠心? 林菀桃不愿,抱着玉儿,哭得跟泪人一样。宋世锋硬是狠下心来,将玉儿从妻子怀里拽出来,抱起来就出了家门,开着车往很远很远的地方而去。林菀桃不愿看到分离的那一幕,在家里一个劲地抹泪。 “玉儿,你以后就住在那里面好不好?” 福利院门口,宋世锋将车停在那里,抱着玉儿下了车,指着福利院里边的大楼对玉儿说。 玉儿小脸迷茫极了,“爸爸,玉儿有家呀,为什么要住在别人家里面呢?” 对啊,为什么要这样呢?宋世锋无奈,哽塞地擦了下眼角,“因为爸爸妈妈要工作,不能再照顾玉儿了,玉儿听话,乖,去里面好不好?” “……好吧,那爸爸妈妈以后也要常来看玉儿哦。”玉儿走向大门,这时,院长已经从里面出来。 看着玉儿懂事的小背影,一步三回头的模样,宋世锋心痛极了。 当晚,回到家。 “妈妈妈妈,爸爸饿了,玉儿也饿了……” 林菀桃当时已经哭得睡倒在沙发上,听到女儿熟悉的声音,登时就被惊醒。再睁开眼,看到女儿还在面前时,高兴得连一把抱住女儿,紧紧地将女儿抱住,并道,“玉儿,妈妈的乖女儿,你回来了,妈妈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终究还是没忍心送到福利院去。 宋世锋大包小包地从外边进来,看向妻子时,脸上满满的都是愧疚。害妻子伤心了,他也有错。 “以后怎么办,玉儿以后……”晚饭后,林菀桃想了很久,还是决定问出这话。 宋世锋也考虑了很久,突然道,“为了爸,该送走的还是要送走。” “什么?不是不送了么?”林菀桃心猛地一阵抽痛,果然还是留不住。 “换个办法,菀桃。”宋世锋摇了摇头,嘴边溢出一抹淡笑,他说,“老先生只是说不让我们和孩子住一块,又没有说一定要让我们扔掉孩子。我想了很久,菀桃,不如,让孩子先住在花家吧?孩子上高中前,住在这里,和花家的孩子一起吃住。以后等我们事业稳定了,再把孩子接到近一点的地方,你看行吗?” 这大概是最好的打算了。 林菀桃再怎么觉得不妥,但想想着这样总比送走扔弃女儿好多了,也便没再多说话,算是默认这个办法。 隔天夫妻俩就带着女儿回原来住的小区那里,瞒着孩子,跟花惊舞的父母商量着。让孩子住在他们家,孩子的生活费学费各种费用他们都会每月寄过来,原本以为这个不情之请对方会觉得很为难,但好在这两年的相处也不是白搭的,怎么着也有点感情,花家答应他们,帮他们照顾玉儿几年,这让他们夫妻俩是感激得差点就给跪下来道谢了。 他们是悄悄离开的,瞒着孩子开车走了。怕孩子会追过来,也怕自己不舍,当时林菀桃是抹了一路的泪。 奇怪的是,当他们将孩子寄放到花家,一回到家时,就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原来,被医生下达了准备后事的病重父亲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就醒过来了,甚至已经恢复到卧*前那样,除了点小感冒和咳嗽,整个人好得跟没事人一样。其他不顺的各种事情也一一得到缓解的好消息,这让夫妻俩是既高兴又沉重。 高兴的是父亲康复,沉重的是他们的女儿啊! 难道,真的被老先生说对了,女儿是个祸害?克父母,克家族?真是这样的话,那以后他们也不能与女儿住在一块了? ……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花家,小玉儿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都没找到爸爸妈妈的身影,登时急得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往外跑。 “玉儿,你爸爸妈妈已经走了,乖,就在我们家住上一段时间好不好?”小惊舞的母亲王月,连忙拉住小玉儿,轻声安慰着。 一旁,七岁半的小惊舞连忙过来,伸来小手为小玉儿一边擦眼泪一边安慰,“玉儿不哭,玉儿不哭……” “惊舞哥哥,妈妈不要玉儿了么……呜呜……”小玉儿转过视线,看着面前的小哥哥,哭声总算小了点。 “傻玉儿,妈妈怎么会不要你了呢?妈妈只是最近工作太忙了,没办法再照顾到你,让你暂时在我们家陪哥哥一起玩几天,好不好?妈妈很快就会来接你的。”王月轻轻为小玉儿擦着眼泪,心疼极了。 心里暗暗感叹,孩子啊孩子,你有一对这世上最好的父母,知不知道?他们爱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不要你? “真的么?阿姨,我妈妈什么时候会再来接我?”小玉儿擦干眼泪,抽泣着。 “很快了。忙过这阵子就好。” “真的吗?” “是真的,不信你问哥哥。” 将视线再转向小哥哥。 小哥哥定定地点头,“妈妈说的对,玉儿别哭啦,再哭你妈妈都要认不出你来了……” 小玉儿连擦起眼角,“我不哭,我不哭,妈妈一定能认出我的,一定可以的……” 以为不哭,妈妈就真的会快点过来接自己。 可是,一天天过去,她一有空就在小区大道口,看着很远很远地方,以为这样等着,爸爸妈妈就会出现。 可是,什么都没有,在这里,她上学快一年了,连八岁生日都过去了,爸爸妈妈却从未再出现。 为什么?阿姨不是说只要忙过那段时间就好了么?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是不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真的不要玉儿了…… 课堂上,一身小学生装的小宋玉,坐在台下,老师在台上讲课,她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别处。 她想爸爸妈妈,很想很想很想! 她想过去找爸爸妈妈,可是她才十岁,不知道爸爸妈妈住在哪里,以前的家,已经是别人在住了,她要上哪去找爸爸妈妈,只能一遍遍在原地等候,相信爸爸妈妈总有一天会再次回来。 嗯,她宁愿相信,爸爸妈妈肯定是因为工作太忙了,才忘记了要接她回去的这件事情。 路口,她站在那里,圆溜溜的大眼久久注视着远方。 “瞧那个家伙,又在等她爸爸妈妈了……” 这附近很多同年龄甚至比她小的孩子,每次看到她站在那里等候的样子,便一哄而上。这次,又来了,一个个用着那种很奇怪的眼神很刺耳的笑声对她。 “你爸爸妈妈不会再来了!他们不要你了!”有个胖子朝她大笑,其他人也跟着起哄道,“你是野种,野孩子,你爸爸妈妈早就死了,他们不会再来接你了,听到了没有?野孩子,没人要的野孩子……” “你们胡说!我爸爸妈妈才没有死!他们不会不要我的,我也不是野孩子,我有爸爸妈妈!”被骂野孩子,被骂爸妈死了,小宋玉不会隐忍。他们骂她可以,可她绝不容许他们骂爸爸妈妈! 她紧绷着脸,大声还击,“我不是野孩子!爸爸妈妈很爱我,我才不是野孩子!” “对对,你不是野孩子,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哈哈哈,瞧她那样,就她呢,还班花,笑死人了。” 那个骂她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女孩,是她的同班同学。平时就没好脸色,每当老师因为成绩和其他优秀表现表扬她时,那个女孩子就会用一种很不屑的态度瞪她。因此每次这帮孩子来笑她讽她时,那个女孩与胖子是最积极的。 “罗晓!你有本事再说一句!”她最恨别人骂她是野孩子,更恨那个女孩骂她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她上前几步,逼近那个女孩,眉头紧皱,“不要逼我!都给我走开!” “哟,野孩子生气了,野孩子又生气啦!” 罗晓与胖子撒得更欢了。 小宋玉紧绷着脸,小拳头紧紧地捏着。 “罗晓王洋!你们又在做什么!”这时,一道高瘦的身影从远处跑来,冲那帮孩子大叫一声,“滚开!不许你们欺负她,滚!” 是花惊舞,这个个头比平常十岁孩子高出一大截的温暖的男孩子。 他一来,那帮孩子立马就跑了。一边跑一边叫,“傻大个来英雄救美啦!大家快跑……” 毕竟人高马大,除了胖子体重肥了点,其他人花惊舞一只手都可以把他们提前。 “玉儿,不要听他们胡说,你不是野孩子,叔叔阿姨会马上回来接你的。”这些话,这几年,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了。 但从花惊舞口中说出,却总是那么的温暖,叫人心安。 “我不是野孩子,爸爸妈妈不会不要我,我不是野孩子……”小宋玉重复着这几句话,差点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这三年来,如果不是这个小哥哥,和着他那同样温暖着她的爸爸妈妈,她大概真的会变成没人要的孩子吧。 她心里是知道的,爸爸妈妈是真的不要她了,三年了,要来接早该来了。 她长大了,爸爸妈妈肯定不知道,她长高了,马上就要上四年级了。这些,爸爸妈妈肯定也是不知道的。 “嗯,玉儿,我们回家吃饭去吧,爸爸妈妈都在等着咱们呢。” 夕阳下,一高一矮,一前一后,向前走着。 光芒落照下的背影,是那样的唯美,清新。 有一天,你会不会发现,有个人,从来不会不要你? 我的玉儿,我的公主。 有一个骑士,一直站在你的身后,为你的开心而开心,为你的难过而难过,永远。 162.初到东方家 五年后。 “宋玉,今天我们一起回家吧?” “哎宋玉,你作业做完了吧,给我看看第三题怎么解好不好?” “对了,宋玉,你哥哥也是跟你一起回去么?要不然我们一起吧?” …… 这样的问话,在花惊舞那里也正同样进行着。 每当这个时候,花惊舞和宋玉都会给与同样的答复:“不了,我和哥哥/玉儿还有别的事情,你们先走吧,更何况我们也不同路。” 围绕在宋玉身旁的女同学,以及围绕在花惊舞周围的男同学,每当听到这样的答复,都只能失落地离场。 “玉儿,你好了么?我已经好了。”花惊舞收拾好书包,关好自己教室的门,然后迅速跑到与自己教室隔了好几个教室的宋玉的教室门口,俊美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温柔。 “嗯,再等一下,哥哥,我马上就好了。”宋玉一抬头就看到花惊舞站在门口等待的模样,唇边淡淡地扬起一抹笑,又低下头,继续做作业,“还有两题了,再等等……” “嗯,没有关系,多久我都愿意的。”看她那样认真的模样,花惊舞心头一阵暖意。他不忍打扰她的认真,但也不想失去这样的机会,轻轻走到她身旁,然后不露声色地注视着她。 长发及腰,美目盼兮。漂亮的瓜子脸没有那种特别尖削的程度,尖到恰到好处。从小学开始她就已经是班里公认的班花,美丽清纯的模样让多少男生看得心花乱颤。升入初中后,那样难得一见的绝美之容,更是迅速被公认为校花,更有人说,别说是整个学校,就是在整个米市甚至娱乐圈里的明星,也怕是找不到第二个能与她相比美貌的人。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许多男生一有时间就去找花惊舞,因知道他们二人虽不同姓但是却是以兄妹相称的关系,谁都想借花惊舞的光与宋玉更近一点,如果可以的话,若是能介绍当普通朋友那也是十分荣幸之事。 少年时期的花惊舞,从小个子就比同龄人高出很多,到如今初二,更是直接蹦到了一米八,十五岁,日后还能长到多高,每当其他男女同学谈及时,都一个个一脸花痴状。而更叫大家心惊的是,这兄妹俩怎么都长得那么好看?基因实在是太好了吧!两兄妹在学校都是校花校草级别,因此一到下课或者放学,周围就会挤满人。男生围着哥哥追妹妹,女生围着妹妹想哥哥,这倒是让两个人都头疼不已。 “哥哥,我好了。”两分钟后,宋玉终于收笔。 花惊舞看得出神之时,惊闻宋玉收拾书包的声响,有些惊慌地回过神来,不自然地答着,“哦哦,就好了啊……” “什么叫就好了?你的作业肯定都写完了!”背起书包,她微微嘟起嘴,道,“每次都是你比我先完成,作业也写得比我好,我再快完成也没你快吧。” “那是因为我们的作业不同呀。”花惊舞走在后面,笑着解释。 没想到一个绣花拳转身砸到他胸口,只听她愤愤地道,“你少来!别又想着那这种借口忽悠我,康康说你们班老师布置的作业根本比我们的还要多几页!安慰人是不是该换种方式?” “好吧,我错了,玉儿。”花惊舞迅速抓住她的手,眼里眉里都是秋波潋滟般的笑,“玉儿想要什么样的方式?只要我可以做到,一定会做到!” 心头默念,因为你是我的公主,任性有无人能靠近的公主。 “我的生日快到了,我要你把你上个月攒下的零花钱都给我!”宋玉一把将手从他手里抽出,径直向外走去。 关好门,然后一路在前面小跑着。 “没问题!都给你。”花惊舞一怔,赶到她身旁,从来对她都是这么温柔的。 只有对她,他是这么的温柔。 “那还差不多。”宋玉扭过头,又将书包送到他面前,“太重了。你是哥哥,你帮我提。” “好,我帮你提。”他笑着接过,很珍惜地抱在怀里。 看着她自由自在的小手,空空的,他多么想伸过去牵住她。可是在她眼里,他只是她的哥哥,只是他单方面地在想着她,至于她是怎么想的,似乎他这个做哥哥的是没有一丁点希望的。 “玉儿,那我呢?”这句话憋了好久,他站在原地,眼底是渺小的一抹期待。 “你?”宋玉速度放慢了,回身过来,又小跑回来,一时还没想起,便问,“你怎么了?” “你,你忘了么,我们的生日是……”同一天啊!这个丫头真的忘了么?花惊舞快要泪奔了。 “嗷,原来是这个啊?你放心吧,我当然记着呢!”宋玉反应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只要你把钱给了我,礼物自然会有的。” 闻言,花惊舞立即惊呼,“真的么?我真的有礼物?” “有是有,不过是用你的钱买的,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她双手负在背后,大步大步地朝前走。 “不介意不介意,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 他也连忙赶上前,跟在她身边,一个劲地点头说好。 两个人并肩出了学校,再向家的方向走路回去。本在学校就是招人眼球的校花校草,回家的路上也难免会让路人侧目。知道他们是兄妹的会上前问个联系方式,不知道的则会误认为他二人是一对情侣。 回到家,宋玉洗菜,花惊舞做饭包做菜,做好后,又将饭菜送到爸妈上班的地方。爸妈一般每天都是晚上八.九点下班,因此当他们回来时,兄妹俩早睡着了。 今天去给爸妈送饭,去的时候是两个人一起去的,回家时,因为爸爸有点别的事情,就让花惊舞留在那帮着做,宋玉拿了钥匙自己回去。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有些路段没有人,不过还好有路灯。 一个人百无聊奈地往回走着,踢着脚下的碎石,时不时发出一点清脆的响声。 正当她低着头踢着石子时,耳边突然时不时地响起‘玉儿玉儿’的叫声。在这无人的路段,听到这样诡异的唤声,宋玉登时吓得一跳,猛地抬起头看向四周,这条路除了暗黄的路灯和她自己,根本没有别人。 “玉儿,玉儿……”呼唤她的那记声音,越来越响,甚至是越发的近了。 “是谁?快出来!谁在叫我!”她在原地转了好几圈,一脸谨慎地环顾着四周,柔美的小脸紧紧绷着,“有本事就给我出来!别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被她逮着,若是那些喜欢恶作剧的孩子,她非拆了那人的骨头不可! 然而,当她喊出第三声的时候,正愤怒咬牙切齿之时,远远的一道不一样的白色光芒之中,忽然从里走出一抹颀长高大的身影。 待白光散去,路上又恢复到开始只有暗黄灯光的光线。 “玉儿……” 那个从光圈中走出来的人一步步向她走来,一边轻轻呼唤着她,一边向她伸出他修长有力的手臂。 那样温柔的呼唤,几乎比平时哥哥唤她时还要温柔啊! “你是谁?”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人,宋玉不禁往后退去几步,双眸紧紧瞪着那人。 那是一个男人! 只是身着一袭黑色的玄纹长袍,无论是衣着还是行走的步伐,与现代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更叫她惊奇的是,那人竟有着一头银白银白的长发,及腰倾斜而下。远远看过去,就如瀑布般,美丽。 “玉儿,你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你叫宋玉,对不对?”他走近她,伸出手抚上她脸颊的那一刻,她突然不动了,一双大眼瞬间突然变成了紫色,很快又恢复原来的黑瞳。 她木木地站着,双眼直直盯着他,“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 灯光下,她到,那个人,是那样的美。 完美的轮廓,绝美的俊容,*至极。加之灯光下,整个人更是给人一种美好的迷蒙之感,她就这样怔怔地看着那人,心砰砰地动了。 她十五岁,过去上学的这么多年,遇到过多少向她表白的男孩子,她都从来未曾动过心,甚至是对每天都要面对的哥哥花惊舞,她的内心也从未像现在这样起伏不已过。 难以言喻的美,无法控制的心动,她这是怎么了? “你叫我东方就好了。”那个人告诉她,“你生日的这个时候,你再来这里,好吗?” 说完这话,马上他人就消失了。 “为什么要?”一眨眼就看那人消失了,宋玉登时心头剧烈颤抖起来。她在原地转着,大声呼喊,“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喂!人呢?上哪去了,怎么会不见了……” 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这个时候来这里,他要做什么么? 不管了不管了,还是先回家去吧! 回到家,已经是八点。家里没人,她锁好门,连澡也没心思洗了,一回到房里就躺倒在chuang上,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银发黑袍的男人。 甚至到了梦里,也还是那个男人。 到底是为什么?她从来没有这样过。第二天早上起来,头昏昏的,有点难受。叔叔阿姨早早地就出去了,哥哥已经准备好了早点,就等着她起来吃了。 “玉儿,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她在无力地漱着口,哥哥突然走了过来,手探到她额上,道,“没事啊,玉儿,是不是饿了,快洗好脸过来吃早餐,今天还要上学哦,可不要迟到了。” 今天……还要上学啊! “哥哥,明天,是我们的生日,对不对?”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面前为自己担心的男孩,眼里难得有了些期待。 那个银发男人说了,等她生日的晚上,要她去昨天那个地方。是要帮她过生日么?一想到这点,死气沉沉的心登时又活了起来。 她不敢把昨天遇到的那个人的事情告诉哥哥,更不会跟他说明晚要出去找那个人的事。 不过花惊舞显然是误会宋玉的意思,听她一提,马上一拍脑袋,笑道,“差点就忘了这事。别着急哈,玉儿,等会到学校我再把钱给你,其实,可以不用给我买的,你自己拿去花,开心就好,我无所谓的。” “哥哥,其实……”宋玉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只能把话茬一转,匆匆漱口洗脸,“哥哥你先去吃吧,我马上就好了,马上!” “嗯,你要快点哦,不然都凉了。” 一切恢复正常,她的心却再正常不起来。 那个人,是个怪人。 一下子就消失了,是鬼么? 不不,这世上哪里会有什么鬼怪,那都是骗人的东西。 可是,他到底是什么呢? “宋玉同学,请认真听讲,宋玉同学?” 课堂上,一根粉笔头忽然砸了过来。 “老老师,怎么了老师?”宋玉一下被砸回神来,有些反应不过来。周围同学们顿时哄堂笑开,老师咳了咳,皱眉道,“请大家安静!” 然后又对宋玉训斥道,“宋玉,你平时可是最认真听讲的好学生,刚才怎么就走神了呢?好了,以后不能这样了,现在继续上课。” “对不起老师,我知道了。”宋玉抱歉地点点头,将心思重新放到课本上。 礼物也没去买,一直到生日那天,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明明没生病,但就是没一点精神。 生日当天下午,两个人放学后,回到家里时,叔叔阿姨全都在家,桌上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桌的热腾腾的饭菜,全是他们两个喜欢吃的。 而桌子中央,还摆了一个比较大点的蛋糕,共两层,上一层是宋玉的,下一层是花惊舞的,毕竟两个寿星,一层怎么够?何况孩子的爸爸妈妈每月都会寄来不菲的生活费,不买个大的蛋糕,怎么对得起他们? “玉儿,吃饭啦!” 饭桌上,王月见只有儿子在旁,便大声朝宋玉的房门口喊。久久不见回应,低头吩咐儿子,“惊舞,你去把妹妹叫出来,叫她来吃蛋糕啦!今天可是你们俩的生日呢。” 为了两个孩子的生日,他们做父母的可是特意下了早班,没加班赶回来的。 然房间里,哪里还有宋玉的人影? “妈,玉儿不在房里,不知道她跑哪去了,刚刚都还在的。”发现宋玉不在房里的花惊舞有些着急,跑出来对王月说道。这一听说宋玉不在,王月夫妇登时急了,“可能是在那条路口等她爸妈,你快去哪里看看!” 花惊舞连去路口找,但结果却还是没有。这下一家人都急了,连忙寻求小区里的左邻右舍帮忙找孩子。 可是结果却大不乐观,几个小时过去,没有人找到!那时候小区里还没装监控,根本就不知道宋玉去了哪里。 一直到晚上八点,医院的一通电话打来…… ** “你在吗?东,东方,我来了,你在哪里?” 七点,准时到了这条路上。路灯散出的灯光还是暗黄暗黄的,她还是来了,却不知道,那个约自己过这边来的那人,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好。 喊了好几声,那个人终于从黑暗中走来。 “你来了?” 还是一头银发垂腰,还是一张看破红尘的绝美姿容。他轻轻走过来,狭长的凤眸是悚人的赤色。再次看到那个人时,她的心顿时又开始陷入紧张与砰砰跳动之中,只轻轻一句‘你来了’,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她不怕这个人,不怕,真的。即使亲眼看见过这个人的突然消失,不知为什么,她的内心竟一点恐惧都没有。 “你也来了。” 她低下头,双手食指不停地将衣角卷起。她想看到那个人,可是当真的再见到时,又羞于相对。 “看着我。” 那人走过来,伸出左手,轻易扼住她的下巴,让她正好与他正面相视。 “东方,我……”宋玉紧张得脸色绯红,尤其是现在这样近距离看着他的脸。 没有一点瑕疵的脸,白希干净,完美俊逸。细眉如墨染般,在他那对邪魅的赤眸之上。他就这样,一袭修身的黑色玄纹长袍出现在她面前,暗黄的灯光下,他的银发却更叫人迷恋。 可是他并没有她心底的那种高兴,他面无表情地靠近她,性感的薄唇略带一丝薄情的冷淡。 “从现在开始,听我的去做。” 宋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那个人的食指点在自己的眉心之时,他说什么,她竟不受控制般地乖乖顺着他的意思去做。 “把这个戴上。” 他递来一块血玉,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从他手中接过血玉,然后戴到脖子上。整个过程,她开始变得恐惧起来,尤其当她看到面前这个自己非常期待的人从袖口掏出一把袖珍的匕首时,将利刃从刀鞘中拔出的那一刻,她慌了。 他要干什么?难道是要杀了她么? 那把匕首的刃处是那样的锋利,银光从眼前一闪而过,她全身颤抖,想叫,可是她说不出话,发不出一丁点声响,甚至连身子都动不了半分。 如果这个男人要杀了她,或者可能会先jian后杀了她,她想她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别害怕,我只想要你的一滴血就好,马上就会放开你。” 他看到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姑娘对他害怕的模样,心里一阵抽痛。可是他不能放弃,好不容易躲过天帝的监视来到这里,只是想试一试孟婆的提议。 孟婆说,只要宋玉的一滴血,就有希望让宋玉复活过来。但这滴血的前提是,他必须用上古神刀来取,这样就可以在取血的同时将她体内的一魄引到血液里,有了一魄的血灌入遗体内,这才能唤醒。 他这才开始行动,穿越到这个他陌生的时空,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遇见她。而他遇见这个才十五岁的小宋玉的唯一目的,只是为了要取一魄去救救几十年后穿越到他的那个时空里为他而死的她。 “对不起,玉儿,现在我必须这么做。” 匕首慢慢接近她,利刃之尖来到她的手臂上,他一狠心,刺入她的肌肤。 然而,就在这一刻,意外发生了! 当匕首刺入她的肌肤里的那一刻,瞬时间,紫气奔腾,爆发于划破的那一瞬间。感受到那种不一般的气体正集聚从她体内奔出,通过匕首而袭向自己时,他连迅速后退,可最终还是因为躲闪不及,被那道紫气狠狠击打到胸膛。 不好! “玉儿!”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抬起头,看到已经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宋玉时,心都慌了,碎了。想上前去救救她,可是很快就发现他在这个时空的所剩法力已经支撑不住他了,几步未完,转瞬间他便已消失在这个不应该的夜晚。 阴曹地府中,牛头马面正押来新下来的魂魄经过大殿时,阎罗殿台上的王座之上,满头银发的东方侯突然出现在那里,只是手捂胸口,口吐鲜血,面色如纸一般的苍白。 再看看匕首,他吃惊地睁大眼。本该是银亮的匕首,此时竟成了紫。 失败了! 他竟然失败了! 更揪心的是,还只是十五岁的玉儿,她怎么样了? ** 宋玉是被行人发现的,当她被人发现时,已经是八点左右。据送她去医院的好心人说,当时的她全身是血,看上去像是经历过一场严重的车祸,但实际上,医生查了许久,却什么也没查出。 昏迷的这半个月里,发生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许多同学放学后过来看她,叔叔阿姨一直守在医院,直抹眼泪,花惊舞除了上课时在学校,基本剩余的其他时间都在她的病chuang前。 而这些,她都不知道。 更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抛弃她足足有七年之久的爸爸妈妈,不远千里从国外回来,将还在昏迷中的她接走。 分离的那天,花惊舞没有去。 但是这一切,她都不知道。只是当她醒来的时候,周围的环境,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映入眼帘的,是她久违了的爸爸妈妈。 “爸……妈妈……”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那两个人,七年前她不忘想起的记忆,终于在这一刻打开。 她强忍着眼泪,看着这两个无论是穿着还是面相,都是高层社会才有的人,明明熟悉到想要上前抱住他们,却又觉得那么的陌生。 她想,他们的世界,其实她并不熟悉。即便他们是她的爸爸和妈妈。 “玉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的好孩子,好女儿……”听到女儿的唤声,林菀桃一怔,下一刻,便一把将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 这一刻,宋玉也再忍不住了,伸来手,回抱住妈妈。 “妈妈,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叔叔和阿姨都说你和爸爸会很快回来接我的,可是我每天等,每天都等,为什么那么久了你们还是不回来……你和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罗晓他们也说,你们真的不要我了,妈妈……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记不清多少次她站在路口等待他们的再次出现,七年过去,再见到时,却是以这种方式。 “乖女儿,爸爸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作为母亲的林菀桃心疼极了,她的眼泪也是控制不住地流出,一边心疼地为女儿擦拭眼泪,一边道,“爸爸爱你,妈妈也爱你,玉儿,你是我们的女儿啊……看看我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 “可是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你们都不回来接我,连看都不来看我,我还以为真的不要我了,妈妈,爸爸,以后不要再扔下我不管了,好不好?”寄人屋檐的感觉不好受,尤其是别人说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时,她会难过,会痛苦,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掉眼泪。 林菀桃连连点头,“再也不会了,妈妈答应你,妈妈答应你……” “玉儿,那天,你到底遇到过什么事了?”宋世锋站在一旁也是百感交集,想到半月前她出事的那天,被人发现时浑身都是血的样子,心里就不由的一阵害怕。 也好在上天有眼,没让他们的女儿早早离开人世。 可是对半月前宋玉的遭遇,为什么会无缘无故一身是血倒在路边,这将永远都是个迷。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宋玉低下头,表情有些不自然。 其实她是知道的,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那个男人,害她如此。可是她不愿意告诉别人,甚至是自己的父母,也不愿意让他们知道。她怕说出来后,即便是自己的爸爸妈妈也不会相信她,那很荒唐,她不愿意让人这样说。 “不知道就算了,玉儿,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们不回那里去了。”想到女儿昏迷的这些日子,林菀桃心都揪起来了。 她再次将女儿抱到怀里,却不知这时女儿的心事正是从现在开始。 重逢后的喜悦,带来的不是重逢,而是再度分离。 还是考虑到从前那个问题。老先生的话,夫妻俩还依稀记在耳边。 既然不能住在一块,也不能太亲近,那便放到一个离自己更近一点的地方寄养。想到这点,夫妻俩马上想到一个很适合女儿生活的家庭。 东方家! 宋家与东方两家十分交好,在上两辈长辈发家之前就已经相识。正好两家离得也不算远,在同一个市区,以后将女儿放在东方家也好照顾。其实更重要的是,女儿到了东方家,也有个像小惊舞一样同龄的伴,可以一起念书,一起复习功课。 可是这只是他们的想法,当宋玉知道自己又要跟父母分开时,一个人抑郁了好几天,后来偶然听到小姨他们谈论以前的事时,这才意识到,原来爸爸妈妈送她到别人家并不是因为不爱她,而是因为太爱她。 如果不是因为爱,怕是在七年前在福利院的门口,爸爸就会直接开车走。 几天后,她自己找到妈妈,说明自己愿意去到东方家生活。 当时林菀桃听到女儿愿意时,十分的吃惊,抱着女儿又是不舍又是流泪说对不起。宋玉就抱着她妈妈说,妈妈,没有关系的,我知道这些年来其实你们都在暗中关心我,我会听你们的话,好好在东方家生活的…… 约定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那天,是她第一次去到东方家。那是一座像城堡一样大的家,欧式的装修和摆设,尽显奢侈华丽。 东方家,有个比她大一岁的哥哥,名叫东方玖。听说除了这个东方玖,这家人家里还有个大儿子。 “玉儿,你在这里要好好生活,乖乖听伯父伯母的话,知道么?以后啊,爸爸妈妈每隔半年就会来看你的,要跟这个哥哥好好相处,知不知道?”妈妈送她到东方家,走时,指着那个坐在大厅沙发处一直用不屑的眼神看她的男孩子说。 为什么离得这么近,却还要隔半年才会来看呢? 这个问题,换做是以前,宋玉可能会问出来。可是现在她知道自己不好,会给爸爸妈妈带来不顺的事情,只硬是把想说的话放到心里,面上,十分乖巧地点头答应妈妈。 “嗯,玉儿知道,玉儿会乖乖听话,好好跟哥哥相处的。妈妈,爸爸,你们放心,玉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乖女儿,那就好,爸爸妈妈先走了……” “妈妈再见,爸爸再见……” 爸妈离开前,她还是很坚强。 可是当他们消失在视线里,她转过身去,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她再一次跟父母分开,再一次被寄放到别人家生活。可是这一次,却绝没有那么简单。 有钱人家的父母都是很冷淡的,或许是因为爸爸妈妈跟这个家的伯父伯母关系甚好,伯父伯母尽可能给她最好的东西,就像当初花惊舞的爸爸妈妈照顾她那样照顾着她。 可是,却没有人会像花惊舞那样,处处忍让她,包容她。 这天晚上,她一直坐在餐桌上,低着头,没有流泪,也没有哭。只是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不论伯父伯母怎么说好话,她都不语。 “玉儿,来,伯母啊,先带你去你的房间里看看,不想吃饭的话,先去玩会,等饿了再告诉伯母,知道么?” 伯母明蕊欣放下碗筷,过来,拉起她的手,朝楼上走。 走到楼梯口时,又顿住脚步,回过头吩咐她的儿子,“玖,快帮妈妈把妹妹的东西一起拿到楼上妹妹的房间里去。” 宋玉扭过头,偷偷看了眼那个男孩。 谁料那个叫东方玖的男孩子却头一偏,明明一米八的大个子,却给在场的人来了句,“我拿不动。” 这下伯父东方楚听了是气得脸都绿了,立马就站了起来,指着东方玖低吼,“哪里拿不动?把你的手伸出来,是残了还是废了?” “爸,你别生气,我拿得动,拿得动。”东方玖连迅速站起来,一溜烟跑到行李箱旁,提起来直往楼梯那边冲。 跑得飞快,根本就不是拿不动,而是不愿意。一定要他老爸发飙才知道行动,明蕊欣对着儿子也是十分的无语。 宋玉被带到一间到处都是*的粉色房间,看到满屋子的粉色,满屋子除了漂亮的*就是可爱的玩具芭比,一瞬间,她的眼里透着一抹惊奇的紫。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奢华的房间,这是第一次。 住在里面的人,一定比公主还要幸福。可是,她不幸福。 “玉儿,从今天开始呢,你就住在这里,这,就是你的家了。”明蕊欣环顾了房间内部一圈,随即又抓来想要逃走的儿子,笑着对宋玉说到,“这是我儿子,他只比你大一岁零三个月,比你高两个年级,以后你学习上要是有不懂的地方,问这个哥哥就可以了。” “妈,你干什么抓我不放,我还要去吃饭呢!”东方玖嗷起嗓子大喊,他不喜欢这个侵.袭者,就算她长得再漂亮,那也不行! “傻孩子,吃什么饭,没看到妹妹第一次来我们家,还不带妹妹到处走动走动。”明蕊欣一把将儿子往房里推,然后又将行李箱送到里面,最后对宋玉说道,“玉儿啊,伯母就先下去了,待会伯母和伯父还有个宴会要参加,你让哥哥待你熟悉一下家里,晚了饿了就叫楼下那个保姆姐姐给你做点吃的,知不知道?” “玉儿知道了,谢谢伯母。”宋玉抬起头,礼貌地回应。一旁,东方玖就差张龙舞爪,“我也要去参加宴会!我都和ste早约好了的!” “玉儿真乖。”明蕊欣摸了摸宋玉的头,转瞬看向儿子时又换了脸色,“叫你好好在家带妹妹,你就在家好好带妹妹,不准胡来!听话!否则你爸爸又该生气了。” 说罢便走了,留下一脸不高兴的东方玖。 “那个……刚刚,真是谢谢……”宋玉本想向东方玖道谢的,可是话未说完,话头便被东方玖粗鲁地打断,“这下好了吧?我本来跟我女朋友约好了的,都是你,你这个祸害,一来就给我来这一套!” 行李箱被他一脚踹倒在地,然后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出了去。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我都已经在努力要跟你好好相处…… 看着东方玖离去的背影,宋玉心里委屈极了。她紧紧捏着的拳头一点点松开,然后弯下腰,将东方玖踹倒在地的行李箱扶起。 她不要哭,也不会哭。 别人不喜欢她,那她就更要好好爱自己。 163.给老娘滚远点 三天后。 “玖儿,今天我和你爸爸要去巴黎谈一桩生意,你在家好好带着妹妹。对了,妹妹她刚来,马上就要和你念同一所学校,你有空的话带妹妹去熟悉一下校园,顺带把妹妹介绍给你的那帮女朋友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妹妹……”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快走吧……” 结果,这个叫东方玖的男孩子,明明长着一副漂亮的贵族俊脸,从里到外这个东方玖看上去都是一派潇洒的绅士风范,结果却极其不情愿地将她带到她从未来过的校园里丢下她,和他那帮金发碧眼的女朋友们鬼混去了。 她初次来到这个国度,在国内才学到初二的英语,根本除了简单的打招呼,其他什么也沟通不了。语言方面上,笨拙得不行,找得到人指路又有什么用,见着人后她除了焦急,什么都派不上用场。 而那个被她称为哥哥的东方玖,早不知到了哪里。一直到天黑,她终于一个人逛啊逛还是迷了路,好在最终碰到个之前和东方玖一起离开的女孩子,二话不说将她送回了东方家。 回到东方家,东方玖已经坐在大厅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水果,看到她一头凌乱的头发、整个人灰头土脸地从外面回来,竟一点愧疚心都没有,反而还翘起二郎腿,斜眼瞅她,酸不溜秋地说,“这么晚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回你自己家了!切,白高兴一场。” “谢谢哥哥关心。” 她顿住脚步,看向那个为她回来而懊恼的东方玖时,唇边是强忍的怒。 这一刻,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学好英语,甚至是更多的其他语言。 七天后。 “玖儿,妹妹的入学手续已经办好了,今天你就可以和妹妹一起上学了,记得今天要带好妹妹,知不知道?不准让别人欺负妹妹,妹妹现在英语还不太熟练,你记得下了课有空就去教教妹妹……” “嗯,妈,你放心吧,我会……” “不用了,伯母,哥哥上次已经带我去过一次学校了,我认得路。”东方玖在伯父伯母面前,就是个笑面虎! 有过上次那次遭遇,她已经不敢再相信东方玖了! 所以,在伯母又要交待东方玖带她去干什么时,她立即一口委婉地拒绝。 “妈,你听到了吧,不是我不愿意,是她自己不愿意我带,我先走了啊……”东方玖果然不耐烦了,话还没说完,人就一溜烟跑没了影。 “回来,玖,你给我回来……”任明蕊欣怎么叫也没用,最后她只能担心地转向宋玉,“玉儿啊,学校你才去过一次,语言都不通,你自己一个人去怎么行呢?找不到教室怎么办?你再等下伯母,今天伯母送你……” “不用了,伯母,不用这么麻烦的。”宋玉连忙摇头,举起手中厚厚的英语词典,露出乖巧一笑,“我有这个,不会找不到教室的。” 说完,便出了家门,开始了她在英国第一天的求学之旅。 在经历缕缕波折后,教室里,她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向周围的同学们,第一次展露自己的笑。 掌声雷动的那一刻,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从今往后,能不依靠东方玖的事情,她绝不轻易去依靠! 除非她,眼已瞎,耳已聋! 不到山穷水尽的那天,她绝不轻易向东方玖伸手!绝对不会! 从初中二年级到三年级,再从高中一年级到三年级,这些年,学习中,生活中,虽然困难重重,但她都尽力自己去做,语言方面,不会的,查词典,磕磕碰碰也好,被人笑话也罢,她说过,再也不会去求谁,尤其是东方玖! 伯父伯母对她都很好,当然,东方玖对她也非常‘好’!这个‘好’只局限在伯父伯母面前,一旦脱离了伯父伯母的面,他便彻底换了个人,对她爱理不理,冷冰冰的,就像她欠了他五百万似的,眼睛都能瞪到天上去。 也是,对东方玖来说,她是侵略者。 她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的家离这也不远,她却要长住在他家里,吃他家的,用他家的,住他家的。 更重要的是,因为她的到来,他开始屡受他爸妈的训斥,没有血缘关系甚至连身份关系都没有,只一个口头上的兄妹之称,她便从他那里分得了许多本该是属于他的父爱母爱,不生气不愤怒,那才是不可能的吧。 一年又一年过去,转眼间,她在这个国度已经待了近四年,高中学习生活也快要进入倒计时。 这天,饭桌上。 “伯父,伯母。”动筷子前,她突然开口,接下来的话直叫东方玖喷口水。她认真地看着他们,说,“马上学习就要结束了,我想,回国上大学。” “什么?你要回去念大学?”明蕊欣一脸吃惊,“为什么呀?在这里好好的,你爸爸妈妈也在这里,这个决定,你爸爸妈妈都知道么?” “他们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我马上就会告诉他们了。”宋玉摇摇头,微微笑道,“这四年来,多亏了伯父伯母你们对玉儿的照顾,玉儿感之不尽,还有……” 视线转移到还在自顾吃东西的东方玖身上,继续说道,“还有,要感谢哥哥,这几年来对玉儿的‘关心’和‘照顾’,玉儿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些个好词放在东方玖身上可都是打了引号的,只是她也不愿意在伯父伯母面前讲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出来。不管东方玖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将她扔到校园里不管她也好,当着他的那些女朋友们的面,说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也罢,临走前,她还是要给他留点面子。 “切!谁要你感谢,快走吧快走吧,我早巴不得!”东方玖眼中一愣,很快又恢复到他爱理不理的样子。 东方玖这样的态度,她也早就习惯了。 “玉儿,你要回国上大学,也好,做什么决定,你伯父和我啊,都支持你。”看着宋玉坚定的表情,明蕊欣点点头。随后却对她儿子阴测测地吩咐,“玖儿,既然妹妹都要回国上大学了,你也跟妹妹一起转回国去!” “你说什么?”东方玖顿时就不高兴了,他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来,不可置信地对他妈咪瞪大眼,“我说妈!你有没有搞错?我现在可是大学二年级了!马上就要大三了!跟着她转回国?凭什么?” 对啊,凭什么?宋玉也是满脸惊讶,她就不明白了,这伯母到底怎么想的? “大三有什么了不起啊?我和你爸爸现在年轻着呢,你再多去读几年大学才好呢!”明蕊欣瞪了儿子一眼,看向宋玉时又是满眼亲切和蔼地笑,“玉儿,你既然选择回国念大学,那伯母也决定了,让你哥哥多读几年,跟你从大一一起念起,怎么样?开不开心?” “伯母,这……”宋玉一时皱着眉,苦着脸,不知该如何回答。 伯父伯母这几年或许以为她跟东方玖相处得很融洽,其实根本就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但是她也不会将那些事情一一列出来,她想没那个必要。 “好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明蕊欣起身摸了摸宋玉的头,笑脸转向儿子时又是威胁式的严肃,语气正色了几分,“让你怎样你就怎样,妹妹一个人在国内没个朋友,你不想也得想,想也得想,必须回去!” “妈,你这不是胡来……”东方玖那销.魂的俊脸苦得跟什么一样,他急得都要哭了。知道叫妈不行,连忙又将视线转向他爸,“爸!你劝劝我妈啊!我都大二了!都快毕业了!” 东方玖急得跳脚,宋玉心里也着急,谁知却听伯父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来了句:“你妈说得对,你是该回去好好看看国内的大学了。现在再不回去,往后你连自己是中国人这件事都会不知道。” “爸,你,你怎么也和妈那样!”这话一出,东方玖更是气得不行。 知道老爸老妈心意已决,他再怎么说也是白费。最终他站起身,狠狠瞪了宋玉一眼,满腹仇怨,“宋玉!上辈子我招你惹你了我!你要这么整我,给我等着!”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东方楚大喝一声,明蕊欣又连声安慰宋玉,“玉儿,你别理你哥哥他,他这孩子啊,刀子嘴,豆腐心,嘴上那样说,心里不知道高兴成哪样呢。” 他刀子嘴豆腐心?他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得了吧!那货恨不得手上有一把刀立即杀死她呢! 宋玉心里是那样接话的,但面上还是保持她一贯的乖乖女风格,浅笑附和,“是的,伯母,伯父,我知道,哥哥他并无恶意。” 上楼休息,开门的一刹那,东方玖那死人一样可怕的脸立即呈现在眼前。 “喂,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用了你那什么诡计让我爸妈上当,我就会跟你回国上大学去!” 这个家伙满眼都是可怕的火焰,高蜓的身躯依靠在门边,一手伸来,挡住她的去路。 “你是不想见到我呢,还是不想从大一开始上起呢?”宋玉不怒,反笑,唇角勾勒出一抹轻蔑的笑,“要是因为第一个,没关系啊,你现在就可以下楼跟伯父伯母说,你不愿意回国!要是因为第二个,那也只能怪你自己平时表现差劲啦!” 扬手,轻易推开他,径直走向里边。 再伸手作出个‘请’的姿势,道,“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 “你……好!好你个宋玉!”东方玖脸上表情颜色真真是五颜六色,表情太过精彩丰富。 宋玉越气他,他就越把愤怒的情绪表现出来。 “你给我等着,宋玉,回国我慢慢收拾你!” 门‘啪’的一声重重摔上,大老远了,东方玖的脚步声还砰砰砰地传来。 楼下,东方楚微微皱起眉头,“要好好给儿子上一堂课才行,照他这样的走法,整个房子都要被他给拆了!” …… 三个月后。 北滨,国内最具知名的美中大学。 校园内。 “啊,看那边那个帅哥,真的超帅的样子啊啊……” “天哪!今年来的学弟怎么那么多养眼的,我们快去看看,那个帅哥真的好帅啊啊……” “要照片,签名!再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啊,那帅哥身旁有个长得还蛮漂亮的女孩,她不会是那帅哥的女朋友吧?” “肯定不是,没看帅哥脸臭着么,我猜肯定是他姐……” “那我们还愣着干什么?” “冲啊,要合影,要照片,还要联系方式……” …… 一踏进校园,立即就有一大帮疯子一样的女生四面八方而来,簇拥在东方玖四周。宋玉一开始还走在那家伙身边,结果可想而知,当那帮女生冲过来时,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生生挤到了老远。 “嗨咯,大家好吗?”东方玖故意给了她一个白眼,轻蔑地勾起唇,然后马上便一头扎到美女堆里到处放电,“谁说喜欢我,我就跟谁合照……谁先来,让我看看谁最乖……” “我我我!我最乖了……” “你走一边去,帅哥,跟我合照好不好……” …… 好好的新生入学,一下变成明星会似的。东方玖有东方玖的美女群,宋玉自然也有她自己的人气。 帅哥美女当然是群众最爱的,一个被一群女生包围,宋玉也是不乏追求者。才入学,就收到来自班里好些个男生的纸条。 不是情书的形式,但却是情书一样的内容。 不是喜欢就是爱慕,交朋友求交往乱表白的一大堆。 老师点名开完会后,宋玉只是微微笑着,将收到的东西全部卷起,扔进垃圾桶里。 然后走到东方玖的座位前,推开围观他的那些白痴女生,面无表情地说道,“伯母说了,报完名就回家!你现在要不要一起回去?还是继续待在这里?” “哟,她是谁呀?”这不认识她的女生,大概是别班来凑热闹的。看她挤过来,顿时那眼神都不知道飘到哪个角度上去了。 偏偏东方玖这家伙还好死不死地踩她一脚,搂着那几个女生斜眼看她,冷道,“别理她,她啊,没人要!连她父母都不要她,还厚脸皮在别人家。” 这个‘没人要’与‘厚脸皮’语气是有多重,课室里的人,听到的都一片唏嘘,没听到的绝对无法想象那种高傲。 “啧啧,原来是没人要的寄生虫,我说是谁呢……” “就是,长得漂亮有啥了不起,学校里漂亮的多了去了,比她漂亮的也多如牛毛!玖哥,你所我和她比,谁漂亮呀?” 这是个龅牙妹在说话! “当然是……”东方玖本来是想故意气宋玉的,但是看到眼前这龅牙妹的龅牙,顿时就脸冒黑线了。目光一转,还是到了宋玉身上,“她啦……” 说实在的,他就是看不惯宋玉的高冷,更不喜欢宋玉对他男人的魅力的无视,因此才会处处为难于她。可是他毕竟也是个实事求是的人,漂亮的可以说成是不漂亮,但不漂亮的硬要被夸成有多漂亮,他可开不了那个口。 这话一出,那女生立马就嗲了起来,“啊呀,你好讨厌,人家比她漂亮啦!她不是没人要么,怎么能跟我比……” …… 永远都是这些声音! 在英国,她或许有些话听不懂,但是在国内,在这里,她再怎样无视,也还是照样毫不客气地闯入耳膜内。 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那些女生,第一天,就跟着东方玖一起嘲笑她。 “……” 看东方玖在女生堆里各种轻蔑的斜眼,听这帮女生更嗲的声音,宋玉紧捏拳头,又很快松开。 然后退出人群,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最后,出了课室,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科室内,一见宋玉走了,东方玖也立即停止了跟这帮女生亲密的行为,直接将丑的全部赶出去,再搂着两个他认为比较漂亮点的女生出了课室。 中心大道,走在路上的宋玉,不时有人过来跟她要手机号码,但都被她一一回绝,甚至只是张合照,她都不会满足任何人。 脖子上,一根红色的线挂在那里,顺着锁骨往下,是一块血一样的玉佩。 她伸出手,摸了摸玉佩,不禁微微露出难得的笑容。却在这时,前面一记声音,生生将她叫住:“你是,你是玉儿?” 玉儿? 男孩子的声音……是谁?认识她? 她猛地抬起头,猜想着该不会又是哪个没头脑的男生会撞过来时,却在下一刻,愣住了眸眼,“你,是……” 她看错了么? 天哪!怎么会…… “我是惊舞啊!玉儿!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惊舞……”前面,那个高高瘦瘦、有着一张近乎完美俊逸的姿容的男孩子,突然一下接近她,双手扶在她的肩膀上,激动地晃着她的肩膀,兴奋地看着她道,“花惊舞,花惊舞!这个名字,难道你就已经忘了么?四年前,你还在我家里的……” 真的是花惊舞,真的是他! “惊舞?真的是你?”她盯着那张脸好一会,直到确定真的是他时,懵了一小会后,从未有过有多高兴激动的小脸,此时看上去是那样的开心。她上上下下打量他好一会,终于激动地道,“惊舞,没想到你都长这么高了,我记得以前初中时,你也差不多一米八了。” “是啊,你猜我现在多高?”不待宋玉猜测,花惊舞兴奋得忍不住自己先说出来了,“一米八六哦……” 远处,左右两边各搂一个美女的东方玖一出来便看到宋玉与‘陌生男人’兴奋谈话的那一幕时,先是嗤之以鼻,心想那个丫头也会有谈朋友的一天?然后搂着美女们大步流星向前走,想着去顺道嘲讽嘲讽下她。 可是很快,他突然住了脚步,杵在原地,思量片刻,心下竟一点点由暗涌变波涛,逐渐汹涌起来。 “怎么了,东方。”身旁的美女拉了拉他的手。 “你们回自己课室去!”第一次,面对美女,他俊美的脸庞上开始出现冷色调。 冷冷推开她们,抬眼看了眼已经跟那陌生的男孩向校园门口走去的宋玉,低头沉思片刻,然而转身向另一边走。 他要提前回到家! 赶超近路! …… “惊舞,你怎么也来这里了?”路上,宋玉走在花惊舞右手边,时不时抬起头,看着走在身旁的人。 她简直感觉自己在做梦一样,这样的梦境,是那样的不真实。四年前,她还在和他一起上学一起下学,她在路口等,他就在旁边陪着…… 过去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突然很想抱抱他,很想问他,这四年来,他过得好不好?叔叔阿姨又过得如何? “没想到吧,我也是今年美中大学的新生,你呢?”花惊舞垂在身侧的手纠结着,总想伸过去牵住她的手,却总是被她突然看过来的眼神吓得小鹿乱撞。他极力克制住脸红的冲动,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和表情都变得正常,“我听我爸说,你被你爸爸妈妈带到了英国,是这样么?这四年来,你,是在英国上的学么?” “嗯,是啊。”宋玉点点头,微微一笑。 “哇,真的啊?那你的英文现在一定很厉害了。”他听后,故作惊讶,为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自然点。 但越是这样,就越容易让人看出破绽。遗憾的是,宋玉对他并没有别的什么情感。 “还好吧。”很轻的三个字。 轻到足以给花惊舞的心头重物般砸开。 “喔。”他有些失落,低垂着头,始终都没敢再多看她一眼。 她为什么不跟他说说在外面遇到的事情,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他都愿意侧耳倾听,分享她的快乐,甚至是苦涩。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多说,仅仅只是几个字: ——还好吧。 明明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两个人就这么朝前走着,除了沉默,似乎再想不出别的话题。 其实,她是有很多事情要问的,可是却不知为什么,当她抬头看到他眼里满满的温柔是那样的炽热,喉头一堵,便什么也说不出,再多的话也找不到出口。 或许是大家都已经长大了,再也没办法像小时候那样无拘无束。即便只是分开才四年,也能改变两个人间的一丝缝隙。 终于这条路走到了终点。 校园门口,宋玉准备着乘公交车回去,住宿在学校的花惊舞则是准备着去到附近的街道买些生活用品。 “玉儿/惊舞……” 要分别了,两个人同时出声。 “我要回去了,惊舞,明天再来学校上课。”停顿了下,宋玉先出了声。花惊舞很不舍,却也只能头低着,“嗯,好,我们明天见。” “再见。” 很轻很冷淡的一记道别,再度紧紧系住花惊舞的心。 “玉儿,我……”在她就要跑向公交站牌前,他突然又叫住了她。她回过身,“嗯?还有什么事么?” “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住在哪里?在新家过得好么?”他抬起头,看着她。 在四年前,她的爸爸妈妈带昏迷着的她离开后的没几天,妈妈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他。为什么她有爸爸妈妈却还要被寄养在他家里,从妈妈口中,他得到了答案。因此他猜想着,就算她是被她爸爸妈妈接回去了,也不可能跟他们住在一起,那这四年来她是住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他真的很想知道。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干净,毫无杂质的美,阳光而不腻。 灼热而满是期待地望着她,他的眼底,那抹近乎深情的东西,她突然就明白了。以前,他为什么会事事都包容她,任由她‘欺负’,在她被别人恶言伤害时,他都会挺身而出,甚至是现在,他的眸光是那样叫人心疼…… “我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正巧这时,她搭乘的那趟公交车来了。她说完这句话,连忙转身快速朝前跑了十几步,然后上了去,车子发动,经过他那里时,她竟连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 不是不愿,她只是怕自己一不小心,便会伤害到他。 他是那样的透明,她怎么忍心去伤害他? …… 在英国,她住在东方家,在国内,她还是住在东方家。虽然不是城堡一样的房子,但也是几百平米的奢华别墅。 其实,她是有专车接送的,只是她拒绝了伯父伯母的好意。本来自己就住在他们家,她更不能去多方便自己一分,只是不想听东方玖的不满和抱怨。 伯父伯母还在英国,因此这偌大的别墅内,除了二十来个下手,就只有她和那个讨厌的家伙东方玖。 一进门,就见东方玖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背影,精短的小碎发立在他头上,看起来很是精神。 也对,像他那种到处勾.搭美女的花心公子,哪里会有没有精神的那天? 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回来了。 不过,那家伙不是应该还在学校么,怎么比她还先回来? 宋玉轻步走进去,目的地是楼上自己的房间。 然而当她一步一步,才刚踏上楼梯的第一个台阶,正准备抬脚往上继续迈步之时,那边的东方玖,突然悠悠地开了口: “……回来了?” 她身子一怔,只“嗯”了一声,没有多理会,继续上楼走去。 却万万没想到,当她走到房间门口,开了房门正要把房门关上之时,东方玖那个家伙却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了,且一手就把她即将合上的门推开。他脸色不太好,一手握着她的肩膀,直逼入墙角。 她急了,推他,“你要干什么!还不快出去?我要休息了!” “告诉我,那个男的是谁?”东方玖眸子里是逼迫是愤怒。她当时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个男的,只摇头说,“我不知道,哪个男的?东方玖,你快放开我!” 第一次见东方玖这样对自己,她真的有点被吓到。要不是平日里他对自己的爱理不理,甚至可以说是讨厌,差点她就以为他要对她作出非礼的行为。 “我就不放!”这时,他腥着眸子,瞪她,同时另一只手用力搭在她的另一边肩膀,紧绷着脸,“我问你,那个男的是不是向你表白了?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男的了!” 就为这事,他从回来后心情就一直很不好!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发生了!他很不舒服!只要一想到当时这个丫头跟别的男生走得那么近,并且还有说有笑的,心脏那里就跟被什么东西堵死了一样,十分难受,就快要窒息了一般。 宋玉在脑海里搜罗了一圈,这才想到花惊舞。 今天跟她在一起走过的人,除了东方玖这个疯子,只有花惊舞了。可是花惊舞凭什么要这么生气?莫名其妙! “说话啊!姓宋的,你是不是心虚了?快说!你和那个男的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才第一天见面就……”我以前可从来没见你跟哪个男生那么近距离过!东方玖心烦透顶,一边在心里纠结他怎么会因为这个丫头变得这样神经,一边逼迫着宋玉回话。 “呵呵,我心虚?我凭什么心虚啊?”虽然不知道东方玖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可以猜到怎么说话会让这家伙更生气更愤怒! 宋玉冷笑一声,迎面与东方玖正面对视,一脸骄傲,“你也知道我很少跟男生走在一起,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也不隐瞒了……” “等一下……!”这时,东方玖却粗暴地打断她的话,改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我问你,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不会放弃他!” 呃?这是什么话? “当然不会!”惊讶藏在心底,面上一片轻蔑的讽笑,她扬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喜欢我我就要放弃他?有病吧你?出门没吃药?还是觉得学校里美女再多,也不及你这个妹妹一半漂亮?” “切,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开玩笑!谁会稀罕你!”意料之中的,东方玖恼羞成怒,放开了她,蹭蹭蹭地就往外走。 宋玉还没回神过来,又听房门被关响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个疯子,到底想做什么?真是个神经病,今天究竟是哪根筋抽了? 躺到chuang上,看着头顶高高的天花板,右手来到锁.骨上,摸出那枚血玉。捧在手里,有一瞬让她突然产生望穿手指的错觉。 这枚血玉,她还记得,是四年前的那天晚上,那个银发男人给她的。从昏迷中醒来后,看到血玉还在时,她的心也一点点被带走。 相信那个男人是真的,即使他可能是很恐怖的那种东西。 那个男人…… 银头发的,那个男人…… 长长的,及腰的,银发的,那个男人…… 你在哪…… …… “喂!下来吃饭!” 东方玖打开房门,本只打算随便吆喝一声便离开,不经意瞧见已经睡着的宋玉时,一个小时前的那种砰然心跳突然又跟神经病似的窜上心头。 她在干什么? “这是什么?”他走过去,一眼就瞧见她拿在手心的那枚玉佩。 像血一样的颜色,却又透明得叫人禁不住的喜欢。这是什么?她怎么握着这个睡着了?看她一脸有故事的样子,难道这块玉佩…… “……东……方……”这时,睡梦中的人儿,突然翻了个身,断断续续地轻唤了声。 这一听可不得了,瞬间东方玖心突然激动起来,“你刚刚说什么?叫谁?东方?你是在叫我吗?”心想这个丫头难道是喜欢他?那为什么不告诉他? “东,东……”宋玉迷迷糊糊的,眼睛眯着,嘴里含糊不清。东方玖又上前一步,这次干脆直接摇晃她的肩膀,“你喜欢的人是我对吧?今天那个男的只是你请来气我的对吧?快说话,臭丫头!快醒醒,我必须得马上知道你喜欢的其实是我,对不对,臭丫头,告诉我是不是这样,都快被你急死了,臭丫头……” 他不摇还好,这一摇,鬼都会被他晃醒。 宋玉本来还迷迷糊糊的,没那么快醒来,这被一摇,立马眼睛就睁开了。当她看到爬到自己chuang上的东方玖向自己伸来魔爪之时,登时脸都白了,大叫一声,“啊——你怎么会在我chuang上!给我下去!” 岂知,下一刻,他却俯首下来,性感的唇瓣重重地覆上她的。 “唔……”她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疯子。完全没有想到,他竟会突然如此!! “下去?没门!小丫头,你的梦话已经暴露了你对我的感情,既然你喜欢我,那就承认了吧!我告诉你,既然你已经喜欢我,那从今往后,休想再跟别的男生勾勾搭搭!否则再被我看见,信不信我揍他!” 一wen结束,他离开她,狠狠地对她说完这些话,紧接着又俯下身,欲要再度wen住她。 然,她迅速扬手,‘啪’的一声,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一道红色的印记毫不客气地显现出来,他惊愕住,“宋玉,你……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小.瘪.三!” 她抬脚,一把就将面前的这个疯子玖踹离自己面前。然后一伸手,迅速将他手中的血玉夺了过来,暴吼一声: “他么给老娘滚远点!你以后再敢动我一根汗毛,下次受伤的就得是你的命.根!滚——” 164.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第二天。 一如往常的,饭桌上没有东方玖的身影。 很好! 宋玉独自一人坐在饭桌旁,将下人早给她准备好的一份西式早点吃完,带上包包,出了家门。 看了看时间,很好,搭公车去到学校后,还能剩十几分钟。 悠哉悠哉地向附近最近的一个公交站牌走去,站在那里正眺望着远处等车之际,这时,一辆豪华的黑色轿车突然缓缓开到她的面前,车窗缓缓摇了下来,露出东方玖那张精致却欠揍的脸庞。 “上,上车……”东方玖一手遮着眼睛,一手捂着脸颊,同时没能被捂住的额头上,一块肉色的膏药不偏不倚正巧贴在他的印堂上方。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现在看到宋玉,本来挺潇洒干脆的一个男孩子,现在完全变成口吃结巴了。 更叫人翻白眼的是,他另一半边脸突然脸红什么?她记得她只打了他半边脸吧? “……” 宋玉十分鄙视地朝东方玖翻了个白眼,然后朝前走了几步,不允理会。 东方玖连叫司机把车往前开过去一点,却见宋玉走得更远。反反复复来回好几趟,宋玉可真是正眼没瞧他。 “喂!”最后东方玖急得,不顾捂住脸上的伤,直接开了门下了车朝宋玉走去,“家里有车子接送你搭什么公交车!你这是浪费车费!赶紧跟我上车!” “我叫你离我远一点,才过了一晚,你就忘记了吗!”宋玉一眼就瞟到等待已久的公交车终于来了,最后狠狠盯了东方玖一眼,迅速跑上了公车。 见她上了公交车,东方玖一时急着想上自己的豪车,一时又想上公交车去追回,可这一时又想到他是什么身份,上公交车那得多让他掉价?于是犹豫着纠结着,最后当他想好了追人更重要、要跑过去挤公交时,公交车却关了车门,任他接连叫了几声‘喂’都没人理他,落得个路人看他的眼神也莫名其妙起来。 “少爷,您现在是打算……”车内,司机探出头来。 “该死的,宋玉,要不是突然觉得看你顺眼了很多,我才懒得理你!”东方玖一脚将脚边的瓶罐踢得老远,然后气呼呼地上了车。 “不行!不能让那个臭丫头再跟那个男的来往!” 左思右想,他猛地抬起头,对司机低吼道,“去学校!还不快点!让那个男的抢了先,我弄死你!” …… 公交站牌边。 “玉儿……”宋玉才刚下车,就听到一记熟悉的唤声。循声望去,发现竟是花惊舞。登时惊讶地看着他,“惊舞?你不是住宿生么?怎么会在这?” 这一大早的,他不应该在宿舍里么? “我,我来买早点……”花惊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他不敢告诉她,事实上,他只是想尽早见到她。 “那你的早点呢?”买早点?不像吧? 宋玉瞅了瞅他空空如也的两手,心下纳闷了,据她所知,学校里就有食堂,买个早点论价钱还是方便,食堂远远比外边的要划算很多吧? 她这一说,花惊舞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我,我才刚出来……” 刚出来?卖早点的地方不是反方向么? “那你去买早点吧,我先进去了。” 她没再多说,绕过他,向学校走去。 身后,花惊舞连忙疾步跟上来,“玉儿,我跟你一起进去!” 并肩走在她的身旁,白希的肤色和他精致俊美的外表,加上身旁还有个如此绝美的女子,让周围所见之人都不禁露出一脸的花痴状。男生女生都是如此。 “你不是要去买早点么?不打算吃了?”宋玉瞅了花惊舞一眼,一面走,一面笑。 花惊舞摇了摇头,眼里满满的都是羞涩的笑,“不吃了,要吃的话,学校食堂也可以买到的。” 就知道是这样。 “惊舞。”走着走着,她突然顿住脚步,正面看着他。 “嗯?玉儿……”有事要说么?花惊舞也顿住步伐,看她突然变得严肃的样子,心里隐隐开始害怕起来。面上却依然佯装镇定,语气再正常不过,“你吃早点了么?等会我去给你……” “惊舞,我吃过了,你听我说。”宋玉伸出手,抓住就要逃跑的花惊舞,摇了摇头。她垂下眼帘,三秒,随即又立即抬起,眸子紧紧盯着他,道,“你是个好哥哥,惊舞……去上课好吗?我,也要上课去了。” 松手,转身,朝课室的方向走。 千言万语,都停在昨日。 “玉儿……”花惊舞怔在原地,视线一秒未舍得离开她的方向。 这算是拒绝么?他都还没来得及对她说…… “喂!你来一下!”东方玖捂着半边脸,下车后蹭蹭蹭迅速走到花惊舞身后,伸手往花惊舞身上拍了拍。 花惊舞收起眼底的忧伤,回过身去,看到拍他的人是个一身名牌的公子哥,大概已经想到对方想说什么,只瞟了一下,就便要迈步离开。 “喂喂!本大爷叫你等下你没听到啊!”先是被宋玉无视,再被这个长得极具威胁力的男生无视,东方玖一股脑的愤怒全往花惊舞身上发去。跑到他前面,非要拽着他的肩膀,不客气地叫道,“跟我去那边,我们好好谈一谈!” “你这样真的没事?”花惊舞用手指了指东方玖有几个指印的脸颊,还有他左眼周围的那圈明显是被打出来的黑眼圈,面无表情。 “我……你,你管我……”意识到伤口暴露,东方玖情急之下连放开花惊舞,然后用手捂住眼睛和脸颊,怕花惊舞走了,又着急威胁一声,“你别跑,我有话跟你说!我告诉你……” “我们从未相识,何来的有话要说?” 花惊舞拨开东方玖挡路的身体,打算一走了之不理会这个‘神经病’。但接下来东方玖的一句话,却硬生生叫住了他。 “你走?我叫你别走你还敢走,喂!!”竟然又被无视了!东方玖气得在原地跺脚,伤也不管不顾了,大步跟在花惊舞身后,恶狠狠道,“我告诉你,宋玉是我女朋友,你最好识点好歹,远离她!否则我……” “你说什么?”听到那句话,花惊舞整个人都懵了。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颤抖着双腿,缓缓回过身去,眯紧了眸子,“你说,什么?” “我说……”见对方紧张起来,东方玖整个人都要飘起来般,一脸傲慢地扬起头,“她,是我东方玖的女朋友!你要是想好好在这大学待过这四年,最好远离了她!她,是我的!” 呵呵,是吗? 花惊舞登时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想起刚才她的冷漠,心底越发悲凉着。难怪,她原来已经有了别人!而且对方不仅长得好,背景似乎也十分不错,真是难了怪了,原来,原来她已经有了男朋友…… “怎么,怕我了吧?看你一身地摊货,你爸妈挣钱一定挺不容易的吧?”东方玖上下打量了花惊舞一番,然后尾巴更是往天上翘去,他说,“看在你爸妈的份上,只要你保证不再去找她,我这次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你,怎么样?” 大人不记小人过?谁是小人?谁是大人? 而且……地摊货?!!! 花惊舞好笑地摇了摇头,一米八六的身高直接秒杀掉东方玖的一米八二,刚才的失落也一点点迅速收敛回炉,“我倒觉得,最近这些天,你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周围,一片笑声。 东方玖这才意识到伤口不知不觉又暴露于人前,心里那个气啊!他本来想把对方拽住的,但碍于伤口,他的手只能严严实实地把伤口遮住,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推开他离开,同时还受到周围广大学姐们的关注。 登时间,所有的骄傲都在这一刻轰然碎了一地。 “好家伙,你给我等着瞧!为了宋玉那个丫头,等大爷伤好了再来**你!” 太要面子了,最后离开学校前还要冲花惊舞离去的方向狠狠威胁一番,然后捂着眼睛和脸颊,愤愤离开。 这是第一次,一向帅气凛然风度潇洒的东方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掉面子。 且还是拜宋玉所赐,要把这脸上的伤养好,最少大概也得在家待上半个月,且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他哪也不能去。 不能去勾姐,不能去把妹,敷着脸和眼,看着无聊透顶的电视,同时还要为爸妈随时要打过来的电话心惊胆战。 “各位观众,据美国媒体报道,著名好莱坞华裔影星东方侯,将于近日飞回国内,目前已抵达北滨市国际机场……” 电视上,一则机场的画面悠然出现在视线中,起先东方玖是想换台,但当他听到‘华裔影星’后的那响亮的名字时,登时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大哥要回国了?” 两眼发亮,差点就要爬到墙上去抱电视。 他都多久没见到大哥了?八年了!八年了啊! 电视屏幕上,一抹飘逸的身影出现在镜头,背景是为机场,人群中,只见那人一头瀑布般的及腰墨发倾斜而下,迷离了多少接机粉丝们的眼。 他的眸赤色赤色的,在所有人的眼里,他是在对粉丝们礼貌回笑,可是那对希冀的瞳孔里,却根本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一直,只有一个人的名字,占据了他的整颗心。 …… 她有男朋友了…… 还是个富家公子哥。 他看看自己,虽然穿着并不寒酸,却是打从心底明白,他不能跟对方的名牌相提并论。何况,那个人是她的男朋友。 男朋友,呵呵…… 多么令人绝望的几个字眼,这一整天,他过得浑浑噩噩的,一点也没有初入大学时的喜悦。 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以为,老天会让他再度与她重逢,定是因为他和她有缘,才会再度相遇。可是那个公子哥、也便是她的男朋友的话,却是彻底击败了他。 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 不,他不相信!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花惊舞立即跑出课室,然后站到她可能会经过的路口,等待着她。 在没亲耳听到她的承认,他不相信那位公子哥是她的男朋友。 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钟。 宋玉才收拾好老师下发的资料,从课室里出来,朝着中心大道走去。还是原来的路线,出了学校去坐公交车,以后也会是这样。 但就快到中心大道时,却一眼见到花惊舞,正巧这时,花惊舞无意间扭头四处张望之时,正好也看到了她。 “惊舞,你在这干嘛呀?”她走上前,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看向他。 看样子似乎在这站了很久,他是在等她吗?不会吧? “玉儿,你要回去了么?”花惊舞上前几步,表面上看上去一如平静的水面,实际上心下已经十分的紧张,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说错话,一切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宋玉往大道走去,朝着校园大门方向走,一边回花惊舞,“嗯,是啊,刚帮老师发了些资料表格,要回去了。你呢?又要出去吃东西么?” “我,好像是吧。去看看。”一想到早上那事,花惊舞随即就脸红了。可他很快想到那个富家公子的话时,脸色即刻沉闷下来,“玉儿,其实我,我有事想问你……” “什么事?你问吧。” “玉儿,你,你能不能……”支支吾吾,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起底。想到那个人骄傲的样子,一颗心马上又强硬起来。 下一刻,他突然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眼神灼热至极,“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有了男朋友?” “男朋友?”宋玉睁大眼睛,“惊舞,我没有男朋友,这些,你是听谁说的?” “真的没有?” “没有。我骗你干什么?” 心里马上迅速闪过东方玖的脸,登时拳头就捏起来了。一定是东方玖那个家伙,如果不是昨天发生的事,她绝对想不到会是谁在花惊舞面前胡言乱语。 “没有就好,我就知道他不是。”亲耳听到她的回答,花惊舞这才放下心来。 “没别的事的话,惊舞,那我就先回去了哦,手里边还很多表格要填。”宋玉指了指包里露出的表格,道,“还有,惊舞,外面的东西不卫生,你以后在食堂吃会比较好。” 虽然学校食堂的东西也没有多卫生,但到底却是比外面的好很多。 “嗯,我知道,那我们一起走出去吧。” “嗯。” 这次,没有并肩走,而是一前一后。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花惊舞似乎藏有心事。她稍微放慢步子,他也放慢下来,一直到校园门口,也未曾超越过她的步子。 屡次想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去说。 怕一旦说破,两个人不仅做不了朋友,最后可能连兄妹关系也不能维持。就这样,纠纠结结,犹犹豫豫,怕这怕那。 今天的校园门口似乎很热闹! 汹涌的人潮团团围在那里,将大门口堵得死死的。大多都是女生,仔细看,外围也有好些个难生,大家都高声尖叫着,惊呼着,都想着尽力往中心挤去。 尖叫声大致如下: “帮我签个名吧,帮我签个名吧,这是我的,先给我签好不好……” “偶像!你简直太帅太有个性了!之前经常看你演的电影,虽然只有两部,但是真的好喜欢你啊!你是天生的王者,是我们大家的王者,所有人心中的王者,啊啊……” “天哪,他真的好帅,我从未见过这么帅的人……” “现在这个年代男人还留着长头发,问题是他那五官真心很精致很美啊有木有……” “简直就是美若妇人仙衣袂袂啊啊……” “别挤我,我才刚过去几步就被挤出来了,今天好不容易看到他,不拿到签名照就太遗憾了……” …… 大概是娱乐圈的哪位大明星,才惹得学生们甚至学校里的老师以及校外的人员,纷纷往这边赶。 宋玉皱了皱眉,校门口都被堵死了,她该飞出去吗? 也好在上天出来帮她了,没一会,就见十来个身着黑色西服眼戴黑色墨镜的高壮保镖从校外进来,用着生硬的汉语大喊:“让一让,让一让!” 虽然粉丝们的狂热值没那么容易被驱散开,但至少保镖们的高大彪悍也不是白长的,加上一个个都是一身黑装,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现场才终于算是清理干净了点。 所有人都退到了两旁,一对对眼瞳一刻也不眨直勾勾地盯着那位终于能够让更多人瞧见真面目的人。 人终于散开了!校门终于再次出现了! 宋玉叹了口气,十五分钟,整整堵了十五分钟。 “我们走吧。” 她抬起头,和花惊舞一同朝外走去。现场不为那位中心人物所痴迷的,大概也就只有他们俩。 然而,那样万众瞩目之人,怎么可能说不注意就真的不会注意? “我可算是找着你了。”前一刻还在被众人包围的长发男子,下一刻却走向宋玉,那冰山般的冷容此刻却对她露出浅浅一笑,“回家吧。” 这一刻,所有人都呆住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宋玉:“她是谁啊?难道是他女朋友?” “啊!不要啊!不是说东方很多年没回中国么!怎么可能有女朋友,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可是那个女生长得很漂亮,甚至还有点点像他耶……” …… 无聊的议论再度响在耳侧,宋玉感觉自己额角一堆黑线。但是比起那些人的碎言碎语,她想她更应该好好去审视眼前这个人。 “你是?”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笑容。 四年前出现在她生命里的那个银发男子的面容,悄然在这一刻飘入她的脑海。有一瞬,她是惊愕住的。 怎么会有如此一模一样的容颜?难道……她突然有些怀疑了,眼前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四年前的那个男人,不然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 可是很快,她便在心底否决了这个想法。瞎想什么呢?记忆里的那个男人,是一头银发,但是眼前这个人,明显不是银发而是浓稠一般的墨发。 因此她很快在心头断定,这个人不是她心心念着的那个男人。 更何况,从群众的议论里她也大概得知了些信息。眼前这个人,很多年没有回国,是个一直在美国好莱坞发展的巨星。 但,这关她什么事?为什么说找她很不容易? 她警惕起来,瞪着这个男人,再次开口,“你是谁?我似乎从未见过你。”实话实说,她见过的那个人是银发而非墨发。 身旁,花惊舞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玉儿,我们走。” 就要离去。 “好像还真没有见过。”那人笑说,走过前来,挡住去路,挡着所有人的面,温和地笑,“忘了介绍,我是东方玖的大哥,我叫东方侯,你在我家住了四年,也算是我家的一份子了,我弟弟托我来接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原来是那个疯子的大哥?呵呵。” 宋玉其实心底是有些惊讶的,惊讶的是这两兄弟性格落差太大,一个粗鲁蛮横,不讲道理,一个却是优雅高贵,冷艳无匹。 “可能是你弟弟没跟你说清楚,我一向都只是搭公交车回去。你走吧,我不需要。” 她说完,便不回头地往外走,花惊舞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人竟对自己露出那种似怜悯又似友人交际般温和的笑,心头咯噔一声,他突然感觉心头那种威胁力愈发强烈。 东方侯没有追来,以至于到了公交站牌那里,宋玉可以说是畅通无阻的。 只是当她松开花惊舞,正要上车时,却被花惊舞拖住了阵脚。 “玉儿,我有件事想跟你说。”花惊舞紧紧盯着她,目光炽热极了,“这么多年了,你也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从小我对你就……” “好了你别说了,惊舞……”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宋玉连声打断。 她怕一旦他说出来了,她拒绝了他,他会受伤,她会心疼。这些年,他对她而言,真的只是个哥哥而已,没有别的。 他却固执了,抢话道,“不!玉儿,我这次一定要说出来,否则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他都该去争取。 他是这样想的,可是他从没想过,她根本就不给他这个说出来的机会。 “我从来都只把你当做哥哥看待,惊舞,所以请你不要说!”她慌乱的一句话,乱了两个人的心。 周围,等车的人视线全部集中到他们二人身上。为他们惊艳的容颜而震惊,又误以为他们是对很有可能正在闹分手的恋人而担心。 “对你来说,我只能是哥哥一样的存在?”花惊舞一脸错愕,“玉儿,告诉我,不是这样的,你是喜欢我的……” “惊舞,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爱情里从来就没有‘不伤害’这回事,宋玉这才明白,无论她怎么去逃避,会发生的,终究会发生。 她还是伤害到了他,可是有些事情,她不得不说清楚,否则,他会越陷越深。 “是刚刚那个人吗?”花惊舞心痛地低吼着,他不敢相信,只是分开了四年,她就变得如此的陌生。 这还是四年以前的那个宋玉么?为什么他开始觉得有些不认识她了?喜欢的人?是刚刚那个长着长发的男人? “不是,不是他。”宋玉摇摇头,记忆又飘到很远很远的远方。 那天晚上,那个银发男人,将那枚血玉挂到她脖子上后,又拿出匕首,口口声声说不伤害她,只是想要她的一滴血…… 就是那个男人,害她到了英国,虽离父母更近,但这四年来,爸爸妈妈虽口口声声说好了每隔半年跟她见一次面,但却是从送她到东方家后,平时除了打几个电话,再没见过面…… 就算是那样近的距离,也再未见过面。她的一切,也是爸爸妈妈托伯父伯母为她打理。 而害她如此的,都是那个银发男人。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怪不起来,她承认,她还是想见他…… “那就是早上那个男生?那个嚣张得以为自己不可一世的男生?”花惊舞的话,瞬间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知道他说的是东方玖,宋玉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是他。”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说明她喜欢的人是谁,而是要安慰眼前的花惊舞。这么多人看着,她不介意,她介意的是他会不会挂在心里,介意他会受到伤害,她真的不想伤害到他。 “惊舞,其实我……” 然,她刚开口,还想解释什么。 “行了,玉儿,不要再说了。”花惊舞却突然抬手,摆了摆,只见往后退步,抬头时,面上的笑比哭还要难看,“其实,能做你哥哥,也挺幸福。是我想太多了,我不该这么贪心的,你能记得我,我就该心满意足的……” 明明是在笑啊,可是他却…… 眼底那抹悲痛,她无法忘怀。 “惊舞,对不起,原谅我。”看到他如此受伤的模样,宋玉的心也痛极了。她朝他走过去,才几步,却被他一语叫住,“不要过来了,玉儿,我没事。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给我时间,我会想通的。” 她顿住脚步,听他的话,不过去,但心却暗暗揪紧,“惊舞,你真的没事么?我担心你。” “你的车马上就要到了,快站到那里去吧。”花惊舞苦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哭还是想笑,只是突然觉得喉咙里很酸,他望着她,佯装无所谓。 这么快就转移话题,真的没事么?真的好担心。 “那,我就走了。”刚好车就在不远处,要来了。宋玉后退几步,然后转过身子去。这时,身后又响起花惊舞的话声,“玉儿!” 她迅速回头过去,“惊舞?” “如果我到最后没想通,玉儿……”他一步步往后退去,绝美的俊脸上,是渐渐缓和下来的笑。他看着她,继续说道,“到时候,能不能恳请你,不要躲避我,也要照样把我当做哥哥,朋友一样相处,好么?” 这是他最大的心愿,但愿这个心愿,不会再被覆灭。 “嗯,好。” 她重重地点头,回首过去,公交车的前门已经到了眼前。 ** 家里从此多了个人。 宋玉感觉心里相当的不舒服,本身就对东方玖无感,平时老找她茬,现在又来一人,是他大哥,听说又是好莱坞著名影星,加上他那张与她记忆里那张脸重叠在一起的脸庞,就更加喜欢不起来。 但,不论如何,现在是她寄居他们的屋檐下,她无权说话。 饭桌上,安静地吃着自己的,对方问三句,她就答一句。那个叫东方侯的对她倒也没什么威胁力,一直都很亲切地对她笑,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温柔。 但是东方玖就不同了,这个家伙,从她进门的那刻起就在瞎哄哄。 比如: “都怪你,下手那么重,这半个月我都不用上学校去了!你知不知道我爸妈因为这件事,今天打电话给我上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教育课! “玉儿,这是我大哥,你怎么也不叫一声?(叫过一声大哥后)嗯,这才乖嘛!对了哦,我可告诉你,你可千万别打我大哥的主意!有我在,你只能打我的主意!” “喂喂,我都受伤了,你还不来安慰安慰我一下?还不都是你害的,你这个罪魁祸首,快给我把那个菜给我送过来……” …… 能无视的,一定无视,不能无视的,也是含糊敷衍。 直到那货恋恋不舍地滚去洗澡了,她的耳根子才终于清静下来。 在电视前坐了会,便打算在东方玖出来前,抱着一堆资料上楼关上门把事儿给结了,这时却见东方玖的大哥——东方侯,从楼梯口下来。 “有时间吗?” 东方侯下了楼梯,来到她的对面,坐下。 一头墨黑墨黑的长发散落开来,真的是比她的都要长都要柔顺都要漂亮!更叫人吃惊的是,明明是个男人,那张脸却长得跟妖精似的,比女人还要抢饭碗。 因为他这张脸,原本该是清静的客厅,这没一会功夫,已经来来回回走过不少女佣人,大抵都是冲着他出色的外表前来观看的。 “你有别的事么?”她将装有资料和表格的包抱在怀里,打算随时走人的节奏。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东方侯眯起眼睛,脸上没有了笑意,“我们见过面的,你,真的不记得了?” “哪里见过面?” “在……楚…宫……”似乎想到什么,他欲言又止,还没坐稳两分钟,很快便起来,道,“没事,你上楼去吧,我出去走走。” “哦。” 这个人真奇怪。 宋玉抱起包包,绕过沙发,向楼上走去。 上楼梯时,她忍不住回了下头,却惊恐地发现,明明没有听见脚步声,却已经不见了东方侯的身影! 天! 难道是见鬼了么! 突然想起过去,四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人也是这样的来去无踪。 不会是…… 心生怀疑,即刻她又自顾摇头。 哪里会是那个人! 她不能被脸所迷惑!东方侯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他,绝对不是…… …… 花惊舞似乎恢复了很多,再见到面时,出乎意料的让她放心。 还是像四年前两个人一起上学一起下学那样,很正常很亲密的兄妹关系,他收到多少女生递过来的情书了,他都会当玩笑一样跟她提起,而她也会说一些学习上生活上的事,唯独避开东方家的那两兄弟,闭口不谈,花惊舞也不会问,这让两个人的关系比刚重逢的那两天明显要好了很多。 半个月后,爸爸妈妈破天荒从英国回来,四年来,再度与她相见。当她正奇怪着为什么突然回来时,刚下飞机的爸爸妈妈,就让人来到学校,开车将她接走。 同时,接走了花惊舞,和东方玖。 车子把她带到一幢富人区的别墅式的公寓前停下,当她终于再次与爸爸妈妈相见,爸爸妈妈将她带到那幢大公寓里,看到里边的布置和摆设装修时,一切都已经明了。 一星期后,是她的生日! 而这幢华丽的别墅式的公寓,竟是爸爸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也就是说,她马上就可以搬离东方家,开始一个人的生活,再也不用面对东方玖以及他那个明星哥哥。 这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 而更值得开心的,则是爸爸妈妈也在这个时候,决定回到国内的分公司,长时间待在国内,待在她的身边。 住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但是分开住,心不分开,还是可以的。 她的新公寓,离爸爸妈妈的家,只隔了两条街!她不能去他们家,即便是受邀也不该轻易过去,只是远远地观望,都足以让她吃惊地睁大眼。 嗯,她没有看错,那边那个带有很大很大花园与泳池、欧式的巨大豪宅,就是爸爸妈妈的家,也是她的家。 可是她不能近距离去看,因为她怕她一走近,过硬的命格会克到他们。 在生日即将到来之际,爸爸妈妈一直在为她的生日忙碌。布置她的公寓,生日快乐的气息布满了整幢公寓。 更叫她吃惊的是,各界人士都会在那天赏脸参加她的生日派对! 商人,名人,影视明星…… 就发出去的请帖而言,都有好几百本。 就是因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盛大的派对,爸爸妈妈才会给她这么一幢超级大的公寓么? 从小到大,她似乎是第一次如此的高兴,激动。 妈妈说,花惊舞的爸爸妈妈,到时候也会过来。 她似乎也很久没有见过叔叔阿姨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很期待,很兴奋。以至于这些天,很晚她都睡不着。 猜想到了那天的热闹,却没料到在那天,她会出那样一件荒唐的事! 那简直就是灾难! 她做梦也没想过,表面上那样温柔高贵的华裔影星东方侯,居然会对她作出那种不可原谅的事! 165.秀女进宫 七天后,盛大的生日派对上,受邀的客人们陆陆续续地到来。每个人都穿着很正式,男士是正式的西服,女士则是漂亮的格式晚礼服,活色亮丽,迷人醉眼。站在楼上,放眼望去,整幢公寓,似乎是一幅活画。宋玉先前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二十岁生日的这天,她的爸爸妈妈,竟会给她一个如此隆重的派对!商界有名的企业家,娱乐圈被万千粉丝追捧的偶像明星,导演,歌手,更有好几位知名作家以及好莱坞巨星……这么大的面子,光是她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生意场上的商人大多是跟爸爸妈妈有合作的客户,而那些偶像名人,大多是慕名东方玖的哥哥东方侯而来的吧。她在国内才刚上大学,因为出众的外表总是收到男生们的情书,让其他女生私下对她意见太多,因此她到现在还没有个固定的朋友。在众人的祝福下,许了愿望,吹了生日蜡烛,给亲朋好友以及那些参加她生日派对的名人们一一递上蛋糕,敬酒过后,便一个人坐在角落开始喝闷酒。这个时候,花惊舞被某美女明星潘玥琳拉到另一边喝酒聊天,时不时地看向宋玉那边,确定宋玉还在,才心不在焉地跟身边的人说话喝酒。而东方玖也不知到了哪个角落,人太多,估计是左一个右一个抱美女去了。“小地弟,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告诉姐姐你的名字好不好?”见花惊舞总时不时地把视线转移到别处,当红女星潘玥琳暗暗告诉自己要耐住性子,对花惊舞是尤为的主动。这里没有狗仔记者,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可以抛开一切尽情地享受,完全不用担心会不会被拍,又会传出什么绯闻,至少这一点,宋家做得很好。“花惊舞。”花惊舞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然当他再次转过头看向那个角落时,哪里还有了宋玉的身影!心登时‘咯噔’一下颤动,他连又往四处环顾一周,发现哪里都没有她的身影时,那种焦急的情绪更是全部表现在了脸上。“喔,这个名字听上去又有女人的妩媚又显得霸气十足啊!”潘玥琳笑米米地伸出手欲要勾住花惊舞的脖子,“弟弟,你长得这么好看,都可以跟好莱坞巨星东方侯相比了,有没有兴趣跟姐姐一起加入影视圈……”然,下一刻,花惊舞却一把将潘玥琳推开,“对不起,我离开一下!”然后疯了一样,两只狭长狭长的桃花眸四处搜寻起来。玉儿,她跑哪去了?他一下没注意,她就不见了……她没喝酒还好,可是她不仅喝酒了,还似乎喝醉了……**楼下,热闹非凡,生日快乐歌播放了一遍又一遍,各路名人相互敬酒,谈天。作为这次派对宴会的主角,却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手上端着一只还装有红酒的高脚杯,颤颤巍巍地往楼上爬。二楼,三楼……不对不对,再爬,这么低的高度,怎么看到更远的地方?终于到第五楼时,她睁着一双迷醉魅惑的眸子,摇摇晃晃地走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然后推开阳台处的大门,来到露天的阳台上。完全没有意识到,在这五楼阳台上,除了她,很快还会有另一个人在此。一,二,三……她伸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指着天上的星星月亮数了起来。可这视线愈发模糊,她突然感到奇怪了,“真是奇了怪了,怎么这月亮越数越多啊?好奇怪,真是太奇怪了,怎么会这样呢?”这么个穿着白色晚礼服的年轻女子,如此圣洁的装扮和她那般清纯绝美的脸庞,此时此刻却面红耳赤地趴在阳台的栏杆上,打着饱嗝,全身上下还散发着那种刺鼻的酒气,这真的是个美女该有的动作么?“月亮没有多!”这时,身后的大门忽然被人打了开来。回头望去,只见过来这边的那人手里端着酒杯,因为醉酒,除了那笔挺颀长的一抹轮廓,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却清楚地听见那个人讽刺的话语,“是你喝多了,蠢女人!”什么?蠢女人?她立即不答应了,拖着迷人的小礼服,跌跌撞撞地就往那人走去,“你才蠢!你全家都蠢!我不许你说我蠢!”“醉成这样,能把星星当成月亮来数,还不蠢?”东方侯走近,看着喝醉了的人儿一脸不甘心的小表情,面上是柔和的笑,眼底却是一抹悲痛,“你要不蠢的话,那就是把月亮当成星星了?原来,你还挺睁眼瞎的啊!”是他来早了,在她还没有到那个时空之前,他来到这,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是那样的陌生。“你才睁眼瞎!”真是太可恶了!这个家伙,怎么能这么说!今天是她二十岁的生日,却被对方如此调侃,真是可恶!宋玉抬起头,一双醉晕了的眸眼隐隐出现一片迷离的紫色。她颤颤巍巍地冲过去,对着那人不顾一切形象地胡乱挥动起小手,同时不甘心地骂道,“就算你是名人,又怎样?你就能这样对我么?混蛋,混蛋!我告诉你,你不能这样对……”然而,意外就在这一刻发生了!才刚清晰了三秒的那张绝世俊容,下一刻却开始在她视线里全部模糊起来。不论是身形还是面部轮廓,都开始夸张地模糊着。她才刚走上去,刚伸出双手,想要去抓那个人的衣领。却在这时反被他一手禁锢住,然后一点一点将她往后逼退。一步,两步,三步……动作放缓放慢,她根本控制不住,身子随着对方的逼迫而急速往外退去。很快,锁住阳台栏杆的小门在这一刻竟莫名开了。八厘米的高跟鞋,嗖的一下,一点商量回旋的余地都没有,整个人头朝后仰着,马上就要踏空坠下。“你,你要干什么?”酒意登时醒了大半,宋玉惊恐地睁大眼,看着面前已然模糊了轮廓的人影,企图大声呼救,“你放开我,你不能这样,快放开我,不,不要……”下一秒,只听“啪”的一声巨响——“我要你,从哪来,回哪去!”东方侯大手一推,下一刻,双脚已然完全踏空的宋玉,真的整个人便生生往五层高的楼下坠去。在*的那一刻,宋玉惊呼一声:“啊——不要——”声音响彻整幢公寓,甚至是整个富人区的上空,都回旋着她的呼救之声。“去吧,玉儿,去到那个有我的时空,忘记这里所有的人,花惊舞,东方玖,你都要忘了,我会在未来等你,去吧,去吧……”高台之上,他绝美的姿容微微一笑,颠倒众生的美叫人窒息。阴风阵阵,萦魂舞魄,美,就在这一刻,变得残忍却又心疼至极。一楼。“发生什么事了?刚刚那声惊叫是……”“玉儿……”惊呼声响起的同时,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已经有人带头往楼上冲去。“玉儿!玉儿!!”五层楼高的阳台上,当花惊舞冲了出来,看到被撞破的栏杆时,顿时疯了般的失声痛呼,失魂落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下子被掏空了没有灵魂般,空了人,空了心。随后赶到的宋世锋,林菀桃,更是哭得稀里哗啦,歇斯底里,晕厥过去。**东楚帝国,秦都县。碧野山下的碧野湖边,当地的秦都女子金禾正在湖边洗衣裳。然,当她将衣裳全都洗好,拧干了水,放进木桶里,转身就要离去之时,这时却忽然惊闻身后一记惊天动地般的水波声响起,伴随着一记女子尖锐的呼喊,她猛地回过头来,看到此时此刻湖面上,一个身着奇装异服的女子动也不动地漂浮在湖面上的那一刻,心头登时一惊。有个女子从天上掉下来了!似乎刚掉下来,虽离得远,但看那面色,还有其起伏的胸口,似乎还活着!救人要紧!金禾没有多想,将桶子放到岸边,然后四下拼命呼救,“来人啊!就如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有没有人啊!”等待路人来营救的话,只会给湖面上的女子增添几分危险!再不下去救,恐怕再晚一点人就没了!金禾这样想着,连忙自己赶到湖水边,用不太熟练的动作,一把操起了岸边那简陋的捕鱼竹筏,然后朝着湖面中央努力划过去。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金禾虽技术不佳,有好几次还差点没把持住平衡,但到底还是通过半个多时辰的努力,终是将湖面上的女子救上了岸。“姑娘,快醒醒,姑娘……”将人救上来后,金禾也顾不上别的,连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那女子的身上。是的,被秦都县女子从湖中心救上来的,便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性宋玉。很意外的,她从高楼处摔下来,并不是粉身碎骨,而是醒来后,面对的一个十分陌生的环境!“你是谁?”她刚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个叫金禾的善良姑娘。她没死么?不是从五楼摔下来么?怎么会在这里这么奇怪的地方?还有,她是被谁从楼上推下来的?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那人模糊的轮廓,这都还只是轻的,更叫她头疼的是,从前的许多人她都不记得了。那个被她当哥哥一样对待的男孩子,她不记得了他长什么样,只记得自己很珍惜他,不愿意伤害他;那个从来就不想接纳她的处了四年之久的男孩,她竟除了模糊的轮廓也讨人厌的身份关系,其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只知道过去的生命里有那么些人,除了爸爸妈妈,其他所有人,都只有轮廓,轮廓,再轮廓。没有名字的轮廓,没有脸的轮廓……“怎么会这样?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记不起那么多人,怎么会这样呢……”四周奇怪的人,奇怪的衣服,奇怪的环境,奇怪的房子……所有一切一拐的东西,更是给宋玉心里加了几道大山,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你终于醒了,姑娘。”金禾看到宋玉终于醒来,不仅睁开了眼,且还能开口说话,她的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这里是哪里……”宋玉双手撑着额头,一脸崩溃的表情。没有导演,没有其他演员,没有摄像头,什么也没有!唯一能回答她心内疑惑的便是,她,穿越了!这真是一件荒唐又可怕的事情!“姑娘,我叫金禾,这里是秦都县,你方才啊,掉落到了湖里,是我把你救上来的。”金禾一边将宋玉从地上扶了起来,一边担心地说道,“方才啊真是吓我一大跳,怎么会有人从天上掉下来的?真是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呢!你知道吗,姑娘,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能从天上掉下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啊?”看来真的是穿越了!这么荒唐的事情,原来,是真的存在?“啊!”这时,金禾突然又捂嘴一惊一乍起来,她的目光在宋玉头发上、身上打量起来,“姑娘,你该不会是修仙的吧?我听说啊,离这千里远的五仙山上的五仙派,那里的弟子服,跟你身上的衣服好像……”一说到什么什么派,宋玉的脑子里立即浮想起现代古装电视剧里什么蜀山派琼华派的弟子的穿着服侍。这金禾是古代人,自然对她现在这种礼服感到很惊奇,即便是她的礼服跟那些帮派的弟子服根本不像,金禾大概也会觉得几分像吧。“我叫宋玉。”她闭了闭眼,又睁开,看着面前淳朴善良的古代女子,她彻底确定下来这么件事。她,穿越了!那些小说里才有的狗血穿越,竟有一天会发生在她的身上!**西望帝国。一挂过去,天师一手抚着白色长胡,转过身来,另一手,则拿着一张似乎画有什么东西的纸。“国师,怎么样了?算出什么了么?”西望国的帝皇——东方侯,一袭明黄龙袍加身,腰间扎了一条金色玄纹巾带,浓稠如墨般的长发不扎不束,及腰倾斜下来。他高大颀长的身体挺得笔直,完美的五官精致魅惑,既有若妇人般的绝美,又有王者浑然天成的霸气,他即便站在炼药炉的高台之下,那股与生俱来的高贵,亦是毫不隐藏于人前,高冷的美貌冠绝天下,性感的薄唇透出来的却是深深的薄情。从小见证自己的母妃死在那些表面上美好却心毒狠辣的人手中,他的心也日渐冷漠冰冷起来。不相信这个天下还有真情,而他,从母妃逝世的那一刻起,也发誓今生绝不对谁钟情!甚至是这辈子他即便是赢得了天下,后宫绝不留有一个女人!是!他不需要女人!但是此次国师的建议,最关键的,却还是女人!国师将手里头那张纸摊开,放于桌上,道,“皇上,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卜算,老夫已然推测出,画像上的这位女子,便是皇上未来一统天下的最关键人物!”“呵呵,一个女人?”东方侯连瞟都懒得瞟一眼,直接冷笑出言,“七七四十九天过去,国师大人就推测出一个女人?我东方侯再如何不济,也用不着用女人来赢得天下!”女人!在他心里,是个十分卑贱的生物!自然,除了他的母妃!因此当国师大人说出这番话时,他心里是有多么的不屑,恐怕除了与他一同长大的九弟,没人知道他的心想。“皇上,话可不能这样说。这个女人,是神女!”皇上的不屑是意料之中的,国师大人耐着性子,对东方侯慢慢道来,“这世上只有一人有得此等绝色容貌!而画像上的这个女子,绝非一般。她乃上古时代的神女之后,得神女者得天下,皇上,在别国的人抢先之前,皇上您必须比他们还要先一步!否则,将是别国灭我!”“真有这么能耐?”得神女者得天下?东方侯原本还不屑的俊眉,很快便深深地蹙起,他终于决定正色那画像上的女子,凝着眉看着那人,道,“国师,朕要怎么做?怎样才能比其他国领先一步!”既然是神女之后,又有‘得神女者得天下’一说,他本不想争,但一想到若是让别人抢了先,灭了他西望,那就太不值了!他心想着,到时候此女助他得了天下,再处死也不迟!“依老夫卜算到,神女此时已经降世到了东楚境内。”国师大人一板一眼地道。东方侯不悦地蹙眉,“怎么会是在东楚?”东楚是他最强劲的敌人!神女之后竟在东楚,真是不爽!“皇上莫急,老夫还预算到,神女三年后,将会进到楚宫。”越来越让人不爽了!“那朕该怎样做,才能顺利将神女带回?”“神女进宫,那是无法避免之事。皇上,老夫建议你立即动身前去东楚,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潜入楚宫,三年后神女一旦进宫,立即把神女带回!”“现在不能卜算出神女的所在位置?”居然要先潜入楚宫,这是不是太折腾了?对这个建议,东方侯是愈发不爽了。他最恨要为了什么东西而大费周章,何况还是要去到楚宫,凤栖梧是什么样的人?聪明得很,他如此显眼,怕是没等到三年后的神女进宫,便被生擒了去吧?“怕是很难,经过这七七四十九天,老夫已经耗尽所有灵力。”国师无奈地叹了口气,想到什么,又精神抖擞,“不过皇上不要担心,虽老夫无法卜出神女的位置,但是其他各国的国师,也无法顺利卜出。”“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倒是可以考虑一番。”东方侯将桌上画像拿起,卷起,塞入袖口,临走前对国师道别,“朕会考虑的,国师,从今开始你便好好休息罢!有什么事情,以后直接找九弟就好。”“皇上,您这意思是……”“神女降世,岂能少了我东方侯?”……东楚境内。一条山林大道里,十来人的队伍正加快速度往前进发。十来个护卫手下,大多都穿着寻常的便服民衣,但不论护卫身着如何朴素,他们所拥护的那人,却是一身华贵的稠袍。御马在最中间那位男子,身形极为颀长,只见他身着一袭深蓝色窄袖蟒袍,长长的袖口处,镶着丝丝金线祥龙。俊美的容颜面向前方,长发被金色龙冠简单束起,腰间朱色明玉绸带,气质不凡,整个气场,虽人不多,却也是足够的强大,尤其他袍子上那绣着的金色祥龙,叫人瞧了都免不了一顿生畏。很快,这里将掀起一片厮杀!当暗处的埋伏尽数出没,来自四面八方的围攻,让那仅仅只有十来个人的队伍很快便陷入慌乱中。“大家别慌!”龙冠之人御马在前,面对周围大波大波的黑衣人的倾袭,他所表现出的,是出乎意料的镇定。然,纵使他一身好功夫,手底下人太少,也逃不过四面八方的箭劫。很快,他便身负两箭,陷入危险之中。眼看着就要被冲过来的黑衣人一剑刺死之际,千钧一发之际,却见一把别样的佩剑窜了过来,裆下倾袭过来的黑衣人之剑。“一个都别放过!”是个女子的声音!危机紧要关头之下出现的那人,带着手下十几个人,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最终那些偷袭的黑衣人可算是死的死,逃的逃。“你没事吧?”驱赶掉黑衣人后,那位一袭红装的绝色女子走到受伤之人身旁,美丽的赤瞳尽显担忧之色。那位女子是那样的绝色,一袭飘飘欲仙的白衣,不沾染世俗的绝世容颜,如同一个濒临灭绝的仙子,就那样,在危急时刻出现。“没,没事,朕没事……”这一刻,凤栖梧看得都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出尘绝艳的女子!竟想不到,这世间竟会有如此倾国倾城、美得叫人窒息的美丽女子!“朕?”女子凝起眸,喉头是人无法轻易察觉的喉结。心下阴笑,面上却露出她清澈的眸光,她睁大眼睛,露出一抹不信,“公子您是……皇上?”……楚京城,百姓传,一个月前出巡到民间微服私访的当今圣上,在回京时遭到伏击,紧要关头之时,被一绝世女子相救。自此后,皇上便把那位女子带回,并赐东宫一座,封此女子为魅皇妃。一月不到,当今皇后便缕缕受到魅皇妃的打击和压力,本是飞扬跋扈的性子,在经过魅皇妃一个月的消磨之下,也便收敛了很多,虽有众多不满,但也只敢在魅皇妃不在时发泄,一旦魅皇妃出现在眼前,除了恭维之言,并不敢再多言一些别的。世人皆知,魅皇妃姿容馥丽,绝美倾城,自入宫那日起,皇帝再没进过别的妃子的寝宫,而绿头牌子上,永远只写着魅皇妃一个人的名字。后宫之主,看上去是当今皇后,实际上,权力全在魅皇妃手上拿捏着。若是有不懂事的妃嫔想躲过她的眼睛去找皇上,那后果将是惨不忍睹!即便是被处死,皇后以及其他人也不敢多言一句,甚至是皇上,对这魅皇妃已经是g到骨子里。而她,魅皇妃,千方百计来到这皇宫中,只有一个目的!**金禾的爹爹是秦都县有名的郎中,据宋玉所知,他们家世代为医,行医救人,偶尔贩卖些药材。那日被金禾救起后,想到她在这也没什么去处,便跟金禾回到了她家里。养了半个月的身体,后来便经常去到店里帮金禾的爹爹,为前来求医的病人断水送药,也时常跟着金禾一同出去采药,久而久之,也便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日子平淡如水,波澜不惊。只是心里却愈发孤单落寞起来,有时候也经常为过去的事情感到迷茫。她知道过去的记忆里发生了什么,但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她都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与她又是什么样的联系,奇怪的是,那些原本该是她熟悉的人,一个个在她记忆里却都是模模糊糊的,这么久过去,金禾的爹爹也为她诊断过,药了吃了不少,却还是老样子。似乎再不能想起那些人的脸,甚至是他们的名字,她都想不起来。太奇怪了!她时常想,为什么会这样子?她的前世究竟造了什么孽?好好的二十岁生日宴会,却让她从楼上一脚踏空摔落下来,直接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空。好在她遇到了金禾,善良的金禾收留了她,金禾一家人,都是善良的,淳朴的。对他们的收留和照顾,她感激不尽,这辈子怕是也无以为报,因此能多帮着做些,就帮着做!一天又一天过去,她没有在时光中消沉,而是变得更加开朗起来。日子再平静,也会遭遇到小人。秦都县有个女子,叫金禾,纯真善良,温柔贴心,这是正能量人物!而秦都县却还有个女子,叫做丽荣,嫉妒心强,小人心态,每次见到宋玉跟金禾出去采药,或是跟着金禾的爹爹出去门诊,便是各种酸不溜秋的话一大堆袭来。宋玉对那个女人简直是见怪不怪了,每次碰着,能忍则忍,不能忍的话,她也不会跟那个女人客气,因此在这秦都县默默生活几年来,因各种小事,也便与丽荣结下了梁子。一年过去,两年过去……转瞬间,三年也即将过去。有时候她在洗着草药的时候,会突然望天,觉得一切都变得那么不可思议!她在这个时空生活了三年,二十一世纪的那个她,会变得怎样?是从五层楼高的阳台摔下来直接摔死了,还是直接摔没了影?她还有可能回到二十一世纪么?爸爸妈妈又该如何承受她的失踪或是死亡?如果回不到二十一世纪,那难道她就要在这个时空埋没一辈子么?她突然就想着,千年难得一遇的穿越事件既然让她碰着,上天一定不仅仅是让她过来这边体会古代人的生活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别的事情要她去做吧?对!她不能默默无闻地活着!她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这天,她正在湖边与金禾一起洗草药时,突然一把放下手中的草药,猛地大喊一声:“啊——”“玉儿,你怎么了?”金禾还以为她受到惊吓,连忙起身稳住她的身子,关心地问道,“是不是今天采药太累了,要不然,你先回家休息下吧!”“金禾姐,我想问你一件事。”想到不能平淡无奇地在这里默默死去,宋玉是满脸的认真,“秦都县离京城远不远?我想去京城看看,你能不能带我去?或者说,给我指条明路也行!”她不能在这个小县城一辈子!她要走出去,既然上天让她来到这里,不管怎样,她都要在这个时空弄出一片小波澜出来!古有杨贵妃、武则天那样的奇女子,她当然也不指望要成为她们那样名垂青史的女子,只要走出秦都县,见见外面的世界,甚至是进宫当个小宫女,有点能耐的话,顺便当个皇帝的妃嫔,那也是极好极好的事情,这样的话,她也不枉来这个时空。可是怎样才能实现,还是得靠金禾的指点。“你要去京城?”金禾有些吃惊于宋玉的想法,眼里透出一抹不赞同,“京城虽好,可是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玉儿,你再多作考虑,好么?我是真心想要你好,在这里好好找个好人家,就嫁了,好不好?”这若是换做之前,宋玉肯定是会好好考虑的。可是现在都三年过去了,她突然就醒悟过来,不能再这样碌碌无为下去了。“金禾姐,我想好了,这里不是我想好的生活,帮帮我好不好?”她摇头,十分的坚定。金禾犹豫起来,“这,你让我想想,玉儿,我不是不想你过上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只是……”“哟,宋玉想上京城去啊?”这时,那个讨人厌的丽荣突然从远处走来,依然酸不溜秋地看她,“好啊!我有办法,你要不要听听?”“你能有什么办法?”宋玉不屑地瞟了眼丽荣。丽荣走了过来,笑米米地看着她道,“我舅舅就在京城为捕头,你说我有没有办法?”在京城当捕头?宋玉闻言,顿时面色就变了,上前一步,“你真的有办法?”“当然!我还会骗你么?”丽荣笑着指了指地上,道,“只要你给我磕三个响头,并且为以前的事情给我道一百记歉,我丽荣一定告诉你去京城的办法!”“什么?磕头?你妄想!”宋玉当即不同意了,也不打算理丽荣了。事实证明,想要母猪上树是不可能的!丽荣是什么样的人,她又不是不了解,刚才居然还指望着丽荣能帮她,真是疯了!“你真的不要?”丽荣一脸嘚瑟,“你确定不要么?再不给我磕头,错过了时间,你可是得再多等上一年的时间哦!”“丽荣!你别说了!”金禾憋不住了,上前将丽荣推开,“就你那酸点子,可别把玉儿害了!”“我会把她害?她不要把我害了才好!”丽荣瞪了金禾一眼,随即转身走了。“玉儿,我们回家吧。”收拾好草药,背着竹篓,两个人便往医馆赶回。但宋玉上京城的想法还是不死心,金禾不想她涉险,她明白,丽荣要她磕三个响头,她不愿!可是再找不到人帮她了,她必须得走出秦都县,如今她二十三岁,不能再荒废下去了!几天后,金禾上山采药,她第一次没有跟过去。按着金大娘的意思给金禾她爹送完中饭,回来的路上,突见镇上许多的年轻姑娘聚集在大街上,她们排着队,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这位大哥,她们这是在干什么?”她好奇走过去,问旁边一个围观的男子。这不问不知道,一问还真是惊得她欣喜连连!当今圣上居然要在这甄选秀女!秀女进了宫是做什么?自然是皇帝的备妻,不幸的,可能会在皇宫孤独终老,一辈子都见不了皇上一面!幸运的,则是做了哪个宫里的妃嫔的丫头,甚至是麻雀变凤凰,跃上枝头。听说是每年甄选一次!从前甄选秀女很少来秦都县,今年也不知为什么,朝廷的人竟破例来了这里。宋玉做梦也没想到,她苦恼了好些天的事情,竟然在今天迎刃而解,送上门来!姑娘们都在排队报名,据说第一关便会打下不少人,在这选好后,便会安排到楚京城内,与全国其他地方甄选到的秀女放一起,再甄选一次,挑去次的,然后把剩下过了关的全数送到楚宫里头。这么好的事情,她怎么能放过?想到此,她也连忙跑到队伍后面,排起队来。心想着以她的外貌,一定是可以选上的!不是冤家不聚头,正排着队呢,却一眼瞧见从考官那里出来的丽荣。那丽荣见着她,嘚瑟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尖着嗓子酸她,“哟,姓宋的,没想到你还是知道啦?怎么,也来碰碰运气?我告诉你哦,宋玉,这甄选秀女可是限制了名额的,全东楚只给一百名额,我们秦都县呢,也只选出十个!十个!你啊,别想了,快回去帮金禾采药去吧你!”瞧瞧!瞧瞧她那副嘴脸!“呵呵,多谢你的关心,我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用不着你操心。”宋玉不屑地扬眉,她怎会不知这丽荣什么心思,她真是太了解这个女人了!恶毒归恶毒,这女人也就只剩下嘴皮子恶毒一番。“是吗?那就祝你好运咯。”丽荣笑笑,也不走,就坐在不远处的面摊边的桌子前坐下,笑米米地瞅着宋玉。宋玉冷哼一声,也不理会丽荣了,正正经经排着队,等待着接受考官的欣赏。然而叫她大跌眼镜的是,她还没排到主考官那里,就见负责甄选的那些人起身朝长长的队伍摆手:“名额已满,各位没有选到的姑娘们可以回家去了!”什么?名额已满?姑娘们花容失色,怎么会这么快就满了?她们都还没站到考官面前,怎么就满了呢?“我就说嘛,你没有这个机会,宋玉。”丽荣坐在那里,嘚瑟极了。蹭蹭蹭的,很快姑娘们愤怒的眼神就朝丽荣瞅了过去。这么拉仇恨的话,谁不瞪她?“你被选上了?”宋玉几步走到丽荣面前,蹙着眉头。然后就听到丽荣秀媚加嘚瑟再嘚瑟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都说了呢,我舅舅啊,他在京城可是丞相亲提上去的带刀捕快,你是赢不过我的!”“你这个走后门的家伙!”宋玉真的生气了,一脚踩到丽荣身旁的凳子上,丽荣吓得往后倾去身子,大叫一声,“你,你要对我做什么?你可别乱来,我告诉你我舅舅可是……”睁开眼,宋玉已经不在眼前。再四处寻去,竟发现宋玉正迅速跑向负责此次甄选秀女的那帮考官面前。当所有没有机会甄选此次秀女的姑娘们遗憾离场,宋玉却不肯轻易离开。她在一脚踩到丽荣所坐的凳子上后,转身便奔向了那帮就要赶着收场的主考官!“我倒要看看你们都选的什么人!”像丽荣那样的居然也能选上!宋玉心里一点不服,拦住主考官的去路,大喝一声,“把你们选上的姑娘们都给我叫过来!”她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上京城的办法,怎么就可以没有名额了!今天不管有没有名额,她都要跟着一起上京城!当远处的丽荣以为宋玉一定会被考官们无限鄙视甚至加上妨碍公事被定罪时,却不知,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倒让丽荣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本来考官们是想着这么个野丫头过来拍板叫嚣,欲要大发雷霆的。然当他们看到宋玉的容貌时,登时惊得睁大眼睛,心想着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这么美丽的女子,怎能葬送在这小小的秦都县?立即便划掉名册上其中一人的名字,将宋玉的名字写了上去。对这个,宋玉倒是挺意外的,没吵就把她定下来了,倒也是省了不少事。但这却是把丽荣给气得,那个丫头哪里好了?不就长得漂亮么?漂亮的姑娘多的是,那宋玉那么野蛮,怎么就被选上了呢?宋玉跟主考官道完谢,准备着回去跟金禾道别,明天便跟着一同上惊。在回去的时候,却远远的就见到向她走来的一位男子。“听说,你去参加秀女的甄选了?”这男子名叫瞿槐,一身贵气,长得文雅,有几分俊俏,平时对人也是十分的温柔。尤其是对宋玉。屡次在宋玉跟丽荣吵架时,碰到了便会过来帮着宋玉对付丽荣,没碰到时,事后会去找到丽荣一番教诲。本来有个人对自己好是件好事,但,对方的身份却让宋玉喜欢不起来。“嗯,是去了。”宋玉不耐烦地点了点头,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那个男人么?因为那男人是丽荣那个死女人的表哥,还是亲表哥!就因为这个男人,好家伙,每次帮她,丽荣便会更加记恨于她。她倒不是怕丽荣,只是不想跟丽荣的一切沾边。“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瞿槐走近她,面上尽是伤心难过之色。宋玉后退几步,微笑道,“可是我对你无意。”“表哥,人家都对你没意思,你看看这么多年为了这个对你无意的女人,你是怎么伤害你的亲妹妹的。”丽荣那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随后就到来了。还是那样尖酸,还是那样刻薄,宋玉真不知自己到底是欠了丽荣什么了,老遇到那家伙。“原来是这样,是我一厢情愿了。”瞿槐嘴角擒起一丝苦笑,想去触碰宋玉的手又无奈地放了下来。突然又道,“表妹,你和玉儿进宫后,记得两个人要好好相处,好好照顾玉儿,知道么?”“表哥,你脑子没崩坏吧?”丽荣万般不愿,她恨不得把宋玉给捏死!进到宫里的女人,不是情敌就是仇人,哪里来的好好相处?宋玉对瞿槐的想法也是醉了,不过仔细想想,瞿槐对自己也是真的关心,要不是瞿槐是丽荣的表哥,说不定这三年来她可能就从了瞿槐。但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在这个时空,既然没有爱情,那就要精彩!第二日,她是瞒着金禾走的。因为不想金禾担心,只让金禾的爹爹和娘亲代为转话,顺道给金禾留了一张字条,便穿戴好,跟着朝廷的队伍一道往楚京城的方向而去。她以为这样就能瞒住金禾,至少不用正面面对金禾的难过。可才走了一里路不到,就见金禾在瞿槐的帮助下,坐着马车匆匆赶了过来。经过考官们的同意,她下了马车,见金禾最后一面。金禾没有怪她,她只是将一袋碎银和一个包袱塞到她手里,道,“你走没有关系,可是你瞒着我又是何苦呢?我金禾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你,玉儿。这是我平时采药攒下来的银子,不多,但是以后你进了京城或许可以帮到你。还有这个包袱里,是我给你做的一件衣裳,本是打算在你出嫁时给你穿上的,现在看来,怕是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当时,其他姑娘们是听得眼泪都下来了,丽荣也破天荒的没有废话,窝在马车里,不敢回头看她表哥。这一去,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吧。这也正是金禾不希望宋玉离开的原因,对金禾来说,宋玉不仅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她当做亲妹妹照顾的人儿。当她从爹娘口中得知宋玉就要走了,真的是什么都顾不上了,马不停蹄就赶来了。宋玉还记得,当她坐上马车,掀开帘子往回看的那一刻,一直坚强着叮嘱她各项应该注意的事项的金禾,竟哭得像个泪人。心里默默祝福金禾,祝愿善良的她,能够得到最真挚的爱人!她这个做朋友做姐妹的,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见她一面了。京城,高大上的楚京城,那里,会有什么在等着她?她真的能如愿,当上皇上的妃子么?偶尔照个镜子,然后再来个自信的笑容。怕什么?以她的相貌,还会当不上皇帝的妃子?她不仅要当皇帝的妃子,还要一步步往上爬去!嗯,最好是能够扳倒传说中腹黑毒辣的皇后,几十年后,那个被世人称为圣上的俊美人儿,将唤她一声母后!嘿嘿嘿,多么美妙的一个梦啊!事实证明,梦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她哪里会想得到,当她千方百计好不容易洗白白了跑去皇帝的寝殿的路上时,竟会碰到楚宫中最大的那个主——魅皇妃……七天后,秦都县的秀女队伍,在楚京城与其他地方甄选的秀女大队汇合,然后再由宫里头的三位主事公公带路,从偏门进到楚宫,队形浩浩荡荡,经过一番礼仪*后,便安排她们入住到秀女阁中,准备着明日再带着去见后宫各位权贵妃嫔。很不巧的,两个人一间房,也不知那些公公是故意的还是真那么凑巧,硬是安排了宋玉跟丽荣住在同一间房。跟丽荣住同一间房?得了吧!还指不定丽荣期间会怎么酸她陷害她呢!因此,那些公公一走,宋玉便从走时金禾给的包袱里拿出一套崭新的衣裳,然后去到洗浴房洗去这一路上的一身汗味,然后穿上新娘装,左摸右拐,直往皇帝的寝宫冲去。然而,正当她躲过宫里那些讨人厌的守门宫女与其他守卫的火眼,摸定最堂皇的那座寝宫定是皇帝的寝殿,卷起裙角正要跑去之时,却在拐弯的那一处,身后一道重力,不偏不倚点在她后颈的穴位上,然后便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166.终于再见 东宫。 魅皇妃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斥退掉守在门口的几个小宫女,来到房里,将两摞画像分别放置到此时坐在桌前看书的魅皇妃面前左右两边,然后退到一边,其一人细声轻语:“娘娘,这些便是今年刚选进来的秀女,请您过目一下。” 兴许里面就有‘她’一直在寻找的那张脸孔。 “胭脂俗粉!” 修长的玉指才拨弄了几张,那一袭紫纱美得叫人心惊的绝色女子便再看不下去,懊恼地一把将被她翻开的其中一摞摔到地上,画有秀女们头像的纸张顷刻间便撒得到处都是。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叫红萝的丫鬟不经意扫过地上某张画像时,登时惊叫一声,“娘娘快看!那画上的那位女子不正是……”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么? 另一丫鬟亦是露出一抹诧色,弯腰下去把那张画像捡起来,放到桌上的同时,眼底闪过一丝不甘的狠劲。 “什么?”闻言,魅皇妃这才注意到,由青菱捡起来的那张画像上的那张脸,真的有那么几分熟悉。 她连起身去到里房,在*底下按下某个机关,拿出藏在机关里的那张卷起的画像,再到桌前将画像打开,与送过来的那张画上的女子的脸孔一一对比。 眉眼,鼻子,嫣唇,脸型,神韵…… 很好! 虽送上来的那张画像上下笔略糙,但却不难断定,那画上的女子,正是她千里迢迢带过来的那张画像上的女子的脸! “去把那个丫头给我找过来!” 她将带来的画像重新卷起,收入囊中,然后吩咐下去,务必要在皇帝见到她时,截住她! 传说中的神女,终于现世!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很快‘她’很快便可以带走神女,以统一天下的心愿?! …… 跟丽荣同一间房?在被皇帝chong幸之前,还要一直住在这里? 看着一进房就倒头呼呼大睡的丽荣,宋玉咬咬牙,将临走前金禾送给她的包袱里的那件红衣拿出来,打开房门,轻轻探出个头去,很好,没人! 于是便又轻轻把门合上,蹑手蹑脚地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别说以后要跟丽荣那个女人同住,她就是住上一晚也要抓狂死!因此就在刚刚,她决定了,皇帝那么多女人,若是没有那个机会,她长得再好也是徒劳的,在等待皇帝临.幸的茫茫岁月前,不如自己先行一步,去找皇帝! 她可是行动派,说到做到! “站住!”正蹑手蹑脚地走着走着,身后突然蹿出两个侍卫,这一声呵斥,宋玉惊得愣是跳了起来。只见那两个侍卫走过来,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绷着脸道,“你是新进宫的秀女吧?其他人都在歇息等待明日的安排,你一个人偷偷摸摸的拿着个包袱是想上哪去啊?” 明明是两个侍卫,那一个个满脸严肃的样子,仿佛雷公降世一般,那是要生生把人吓死的节奏啊! “啊,两位大哥,小女这不赶了许久的路么?”宋玉一边说,两只圆溜溜的大眼咕噜咕噜乱转,马上就想到一个好点子,“这身上黏糊糊的,明儿个就要去见宫里的各位娘娘了,总得洗洗干净,对吧?两位大哥,能不能告诉小女子,浴室的方向往哪走啊?” 倒也不是互掐出来的,她拿着衣服确实是要去洗浴的。想着要是洗浴不成,随便找个可以换衣服的地方把衣服换了就去找皇帝。 好在这两个侍卫也没怀疑什么,检查了她包袱里除了一件衣裳并没有别的东西后,这才为她指路放行。 走的时候还好心嘱咐她一声,“快去快回!等会公公们若是来彻查人数,在那之前一定要回来。” “我知道了,谢谢两位大哥,谢谢……” 宋玉一路感谢一路小跑,她从来没觉得自己也会像现在这样笑得这样谄媚。 按照那两位侍卫的指示轻轻松松找到洗浴房,来这里的不是洗浴的就是打热水的,倒也没什么人会对她的身份质疑。只是她洗澡的过程中,有两次总见两个宫女不像宫女丫鬟不像丫鬟的女子误撞进来,搞得她尴尬得要死。匆匆洗完白白,再将金禾特地给她做的那身红衣穿好在身,然后出了洗浴房,由开始的婀娜走态到后面的撩起裙边狂跑、再蹑手蹑脚的走…… 期间碰到过一些侍卫,好在她够机智,逃过几劫。去往皇帝寝殿的一路上,从宫女口中听闻、由丫鬟们的谈话以及侍卫的走向,当那座富丽堂皇的、据说是皇帝的寝殿的宫殿屹立在不远处,她欣喜极了,想着马上就要见着皇上了,又加快了速度往前奔去。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当她经过一个拐弯处时,身后突然袭来一道重力,不偏不倚正好点住她后颈的穴位上,她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来,马上便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四周黑乎乎的。 “唔……”试着叫出声,才发现自己嘴巴被什么东西封住了。 登时心里就怒了啊!是哪个杀千刀的把她绑了!她还准备着要去找皇上呢!别说,一定是后宫哪个得不到皇帝chong爱的女人,嫉妒心太强,因嫉妒她宋玉的美貌,才把她给绑了! 怎么着她都不敢往另一个方向想,来宫里时的路上,就已听接秀女进宫的某位公公讲过,关于后宫里,某位非常狠毒厉害的皇妃惩罚人的手段令人发指的可怕…… 想到传说中那位可怕的皇妃,她连挣扎起来。同时不住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才不会这么倒霉的,不会的不会的…… 正当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时,突然间,黑乎乎的周围突然亮了。 两排烛火摆在她的两边,前一秒还黑漆漆的,后一秒就亮堂堂的,她感觉十分的刺眼,可双手又被绑在后面,没有办法,她低下头,迅速眨了眨眼,以缓解这突然来的亮光所带来的刺激感。 “抬起头来!” 离宋玉五米远之地,一张凤榻摆在那里。榻上正坐着当今连皇后都要对其礼让三分的魅皇妃。‘她’一双赤眸冷光四射,直直望向被绳子捆绑住的人儿。 “喂!你是谁!为什么把我绑在这里!”宋玉抬起头来,先是一通责问。然当她正眼与面前那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对上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惊艳感登时袭遍全身。 那究竟是个怎样绝色的女子! 太美了! 宋玉看得有些呆了,她在做梦么? 只见坐在榻上的那位女子,身着一袭拖地的长色紫衣,一双狭长的丹凤眸里竟透着叫人惊怔的赤光,嫣红的薄唇看起来是那样的性感却又显现几分谜一样的薄情,更叫人惊怔的是,那女子本就生得一副魅艳如妖精的姿容,竟还有着一头如瀑布般的及腰长发。 她的发如浓稠般的墨,配在她那张脸上,是那样的完美不可触及。 简直倾国倾城,人神共愤! 小说里描写的那些绝色美女,不正是像眼前那个女子那样的么?或许说,眼前这位女子,甚至比小说里的还要来得惊艳! 更重要的是那位女子赤瞳里所透出的霸气与犀利,丝毫不输于男人! “你,你难道就是……” 传说中的,魅皇妃? 宋玉看得忘记挣扎,忘记反抗,忘记呼吸……她的人已经懵掉了大半,意识完全被那绝色女子牵引了过去。 “你说呢?”接到宋玉如此惊呆的眼神,魅皇妃打心底里不喜欢。 可不喜欢归不喜欢,‘她’不喜欢的只是宋玉那与其他人看向‘她’时一样的花痴眸光,但宋玉那张脸,却是毋庸置疑的、惊住了他的心。 “我说?我是问你,你怎么反问起我了?”对方这一起身,立即又把宋玉给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了。 那位绝世美女,简直就是个模特身材啊!一米八五?不!一米八七?不不!一定有一米八,甚至不止…… 顿时大脑里万马奔腾,这东楚的皇帝竟如此的重口味?一个皇妃身高都能高到如此,这,她突然有些好奇皇帝与眼前这位大美女的chuang弟之事,那是有多‘和谐’呀? “你不知道我是谁?” 魅皇妃凝起赤眸,从凤榻上下来后,一步步朝着烛火中跪着的宋玉走去。 “我,我没必要知道你是谁,哼!”马上喷鼻血的画面就要离自己更近了,宋玉佯装镇定,挺胸抬头。感到自己身子现在十分的不舒服,不高兴地抬了抬下巴,指了指肩后,道,“喂,快帮我解了绑!” 这个女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若是落在别人手上,恐怕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要本宫为你解绑?也不是不可以。”魅皇妃走了一半,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瞧着宋玉,唇角略勾,“只要你保证松绑以后乖一点,不乱跑,如何?” 不乱跑?怎么可能?宋玉心里这样想,面上是连忙点头答应,“好,好!我保证不跑!你快给我松了绑吧皇妃娘娘,大家同为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你说是吧?” 好一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个女人,似乎与别的女子真的很不一样。 “给她松绑。”见这丫头答应下来,魅皇妃微微侧身,对软榻两旁守着的丫鬟红萝与青菱吩咐一声,“顺道给她些吃的,可别把人给饿着了。” “是,娘娘。”红萝与青菱连忙上前去,为宋玉解开绳子。 看来这位大美女,就是之前公公口里所说的那个厉害的魅皇妃了!进宫前,公公千叮咛万嘱咐她们,进了宫里,见不着皇上事小,只要别去碰到那个魅皇妃,怎样都好!否则,一旦无意惹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之前,已经有好些个后宫妃嫔遭遇黑手,而且只要是魅皇妃下的手,皇上都懒得管,一笑而过呢! 啊! 她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得罪了传闻中心狠手辣毒如蛇蝎的魅皇妃了么? 在青菱与红萝为宋玉解开绳子的过程中,宋玉面朝头顶,不住地在心内叹息。苍天啊,大地啊,她不过是想得皇上的临.幸,来到这古代怎么着也要做个妃子再死或者回二十一世纪,却没想到啊,昨天公公还在千万个叮嘱,惹着谁也不要惹到蛇蝎魅皇妃,这下可好了,一来就走了这狗屎运,她宋玉招谁惹谁了呀? 对了对了!还有件事她必须得知道! “那个,娘娘,现在是什么时候?求告诉……”想到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宋玉立即又眯着眼笑盈盈地看向魅皇妃。 魅皇妃也眯着眼笑盈盈地看着她,“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什么?登时五雷轰顶般的打击,“我被你捉到这里来的第二天?”两只眼睛睁得老大,可怜兮兮地看着那个大美人。 “也不是,是你进宫来的第二天。”魅皇妃笑里藏刀,迷人的凤眼眯成一条好看的眼缝,“你忘了?昨个酉时,才进宫的你还没面见各宫妃主就跑去皇上的寝宫邀chong去,可是,本宫岂能容你如愿?因此,在皇上见着你之前,本宫便让红萝与青菱将你带到本宫的寝殿里来了,如何?在这里待得还舒服么?” 舒服?这也能叫舒服? 昏暗的小黑屋,伸手不见五指的可怕,他么的居然还被绑着,这样也能叫做舒服? 宋玉简直不敢置信于此女人的思维逻辑,又或者说,这魅皇妃根本就是故意这样对她的! “你叫什么名字?”魅皇妃明知故问,‘她’重新坐回软榻,面色放温和了一点。看起来没那么吓人,但眼里还是有一抹不一样的光芒闪现。 宋玉紧绷着脸,虎视眈眈地瞅着榻上的人。这个时候她已经被松了绑,只需要等麻木的双腿恢复过来,看她不立即跑路! “问你话呢,你倒是说话啊!”见宋玉不说话,反盯着自家主子,青菱看不过去了,上前几步就要朝宋玉的脸拍过去。但魅皇妃却一个厉害的眼神过来,“退下!” 青菱立即缩了回去,宋玉这才幸免。 “哼!”一个丫鬟还想打她?宋玉狠狠白了青菱一眼,随即悠哉悠哉地转向那位大美女,“宋玉。” “我记住你了。” 魅皇妃眸眼眯了眯,唇角微微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突然又起了身,向外边走去,“红萝,现在就去把宋玉的晚膳拿过来,本宫要好好招待她。” “娘娘!”这时,宋玉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在魅皇妃离去之前叫住‘她’。 ‘她’回头,侧目看她,“还有何事?”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宋玉顿了顿,才有胆量把后话说完。 魅皇妃没有说话,只是留给她一道深邃的眸光,便转身出了去。 两个丫鬟临走前,关门之际,青菱狠狠瞪了宋玉一眼,便抬起软榻跟随在身后一道离开了。远远的,依稀能听见那青菱的问话:“娘娘,如若她不是呢……” 现在是第二天的晚上了,完了完了,本还想在被丽荣谋害之前就去找到皇上的! 结果皇上没找到,反而把自己搭进了这如此蛇蝎的皇妃寝殿! 天哪! 宋玉望天悲叹一声,她还有机会活着出去了么? 不行!她不能在这等死! 想到这,她连忙朝刚关闭不久的房门跑去。这里除了两排快要燃烧完的蜡烛和一堆稻草,什么都没有!等蜡烛一烧完,又是黑漆漆的一片,她才不要在这种地方继续待下去! 她要逃出去! 不能等死!尤其不能死在魅皇妃手上!公公的话,她谨记在心里。 可是当她摇晃着房门,想打开偷偷溜出去时却发现,外边有把锁,直接把她给锁里边了! 真不愧是魅皇妃!留着老娘是想慢慢折磨么?没门,休想!不会让你如愿的! 房门不成,就去开窗。 本来宋玉对窗户是不抱有一丝希望的,她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去开,却没想到竟然窗户是没锁的,这下可把她乐坏了。探出半个头看看外边有没有人,有人就不冒这个险,没人那必须得跑! “很好!没人是吧?” 宋玉很快三两下从窗户翻了出来,然后惦着脚尖,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向东宫大门口跑去。 此时的东宫大门是敞开着的,她完全有这个机会跑出去。 一二一,一二一…… 冲啊! 终于就要到门口了,宋玉心里那个激动啊,做好一切准备,眼看着再奴一把力就能摆脱那魅皇妃了。 却打死都没想到的是,当她抬起右脚,就要大步向外跑离之时,却俨然发现,双脚离地,身子悬在半空。 回过头一看,魅皇妃以及那个很不喜欢她的丫鬟正在身后! 更叫她想死的是,一手将她腾空提起的人,竟是魅皇妃这个大美人! “想跑?不是保证了不跑的么?” 魅皇妃阴测测地眯起赤眸,说话的同时,提着她直接就往她刚刚跑出来的那个小屋子里走去。到了门口,竟是毫不怜惜一把就将她丢了进去。 还是一手开锁一手提着她!这真的是个女人该有的力气么!! “好好在里面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了不跑了,本宫再考虑是要杀了你还是该放了你!” 魅皇妃把她扔进去后,迅速又锁好了房门,然后大步流星地朝另一边‘她’自己的寝房走去。 “还有,今天的晚膳……”‘她’又顿住脚步,回过头来。 宋玉立即跑至窗口,想爬出去,马上青菱迅速过来,‘啪’的一下就把窗户合上,并且迅速锁好了窗子。 “我好饿……”窗户纸被宋玉捅出个洞洞,那双大大的眼无辜地对着窗洞,可怜兮兮地看着魅皇妃。 “免了!” 魅皇妃说完,阴笑一声,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什么?” 窗纸洞口,宋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那抹高大颀长的女子的背影,一愣一愣的,她简直、无法想象! 那是个怎样心狠蛇蝎般的皇妃!囚禁她就算了,还不给她饭吃!太可恶了! 气得宋玉是一阵阵的高声呼叫:“喂!你给我滚来!魅皇妃,你到底想怎样!痛快一点就杀了我,但是别不管饭吃啊啊啊——” 喊声如雷贯耳,何止是响彻整个东宫,整个楚宫这前半夜,都回荡着宋玉的高音。 秀女阁里,公公们早上前去领人去往大殿面见皇后等主权妃嫔们时,发现漏了个叫宋玉的小秀女,想着时辰快到,也没再管。大家都以为宋玉是悄悄走了,直到这一整晚从东宫传来的‘鬼哭狼嚎’般的女高音,再联想到东宫之主魅皇妃时,所有人的明白了。 于是,宋玉前去皇上寝殿邀chong却反被魅皇妃囚禁之事,很快便在宫中传开了。关于这些,宋玉自然是不知的,她只知道自己嚎了一整晚,嗓子都嚎哑了,求也求了,骂也骂了,就是不见人回答她。 到夜半丑时,终于累趴在小黑屋的稻草堆里。 *之间,所有人都知道魅皇妃将一个试图去邀chong的小秀女囚禁之事,皇后知道,太后知道,其他妃嫔也都知道。只是都心照不宣,为那个倒霉的小秀女无限默哀。没人会管这事,皇上也不会管。 丑时三刻,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开门后的黑屋内,月光飒飒照了进来。 那人走到宋玉身边,半蹲下身子,一双赤眸久久注视着眼前熟睡的人儿。 看着她的睡颜,他突然,不想了。 “宋玉……” 他俯下唇,在宋玉安静的睡颜上,印下寂静的一wen。 翌日。 宋玉发现自己双脚上多了一条脚链子,门被青菱打开,直接就瞧见外边桃花雨下的软榻上,那生得倾国倾城的女子斜斜躺卧在那里,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放于‘她’曼妙的身姿上。 “把宫里上上下下打扫干净,本宫就给你取下脚下的链子,如何?” 一把扫帚递了过来,宋玉简直火冒三丈。可是她不能反抗,不能摇头,唯一能做的,那便是老老实实将扫帚接过来,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迈着所有脚链的双脚,向外走去。 路过软榻时,突然一扬扫帚,就要冲那魅皇妃横扫过去。 结果—— 这魅皇妃也不知是后面还是侧面多长了一只眼,在扫帚很快就要落到他发髻之时,却见他修长的手臂迅速地扬起,极其有力地将扫帚打了回去。 扫帚在空中不断三百六十度旋转着,下一刻—— “啊——”来不及躲闪的宋玉惊呼一声,身子光荣地倒在了榻旁的桃花瓣上,她摸着摔破皮的额头,大喊一声,“你欺负我……” 画面一转。 二十一世纪,北滨市中心医院。 “玉儿怎么还不醒,都七天了!” 重症病房外,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向里头,宝贝女儿依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林菀桃在外担心得头发都白了几根。 “会醒的,老婆,不要担心,玉儿会醒的……” 医生说了,只是时间问题。 宋世锋在一旁搂住妻子安慰着。 他们的女儿从坠楼到现在已经在里面躺了七天了!以为摔下去必定是头破血流,万幸的是,还好只是左手骨折了,其他倒没什么大碍,也真是谢天谢地。这七天来,宝贝女儿一直靠着生理盐水度日,也不知什么时候会醒,夫妻俩在医院已经守了七天了,公司也暂时拜托别人管理。 可是究竟什么时候才会醒,这事连医生都说不准。 本该是高高兴兴的二十岁生日派对,却没想到会出这事,诶…… 两个人在外,唉声叹气。 然就在他们叹气担忧之时,室内的宋玉,却在这时动起了手指。 “……东……”迷蒙中,她半睁着眼,意识不是很清醒,嘴里却一直在叫着一个名字,“东方,东……方……对,对不起,东……” “啊!世锋!玉儿动了!玉儿在说话,你听到了没有?”室外,全神贯注盯着女儿的夫妻俩惊见里边女儿竟快要睁眼过来,宋世锋连忙向医生的办公室跑,“金医生,我女儿醒过来了,金医生……” …… “玉儿,你怎么样了?手痛吗现在?”病房里,才不到半小时,便已被十来个人包围着。 妈妈离得最近,再就是医生,爸爸,再望过去,还有花惊舞,叔叔阿姨,东方玖和东方玖的爸爸妈妈,还有别的一些医护人员。 “妈妈……”宋玉缓缓地用另一只手撑着起来,林菀桃连忙上前帮忙,将她扶了起来,半倚靠在枕上。 再次环顾一圈那些人,明明只是昏迷了七天,她却觉得有整整七个世纪没见过他们,不,甚至是更久更久。 “花,花惊舞……”最后目光定格在同样担心她的那个生得俊美的男孩子身上,眼里泛起白光,“原来,原来我们……” 原来,花惊舞与她前一世便有着剪不断的缘,如果不是这次穿越,她不会知道自己与那个从来都事事包容她的男孩子会有那样的夙缘。只是,不管是在那个时空还是在二十一世纪,她爱的,从不是他。 再转向他身旁的他的父母,看到王月时,眼底隐隐有一丝的惊怔。 有些事情,不必点破,明白就好。 “玉儿,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看到宋玉醒来,花惊舞是一脸的欣喜。一旁,东方玖几度想开口说话,却终究没有开口。 接下来,便是叔叔阿姨伯父伯母的关心,宋玉都一一礼貌地接受且答谢着。脑子里却从来都只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东方……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去到那个遥远的时空。是为了他,为了他,为了他…… “妈妈,爸爸,我想跟伯父伯母说几句话。” 叔叔阿姨有事离开了,花惊舞也被他父母带走,说是要去学校上课了,东方玖也跟着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爸爸妈妈和伯父伯母,伯父伯母本也该离开的,但宋玉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们。 “伯父,伯母,我想知道你们的大儿子现在在哪里?”爸爸妈妈被她支了出去,她坐在病chuang上,低下头,又突然抬起,眼神里透着些许期待,“我想见他,可以吗?” 想见他,很想见他,非常想见他…… 不管是醒来前在那个世界就要咽气之时,还是醒来后睁开眼的那一刻,她一直都在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这才知道,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为什么会说‘真的不记得我了?’这样的话。 可是有一点她是想不明白的,十五岁那年的那个他,又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头发…… “你要见小侯?”伯父看了看手表,皱了皱眉,“他现在大概已经在去记者会的路上,你生日那晚他被拍到与国内一位偶像女星,现在需要去澄清那件事好像。” 什么?和别的女星? 不会啊,她记的记忆里,是他把她从楼上推下去的!难道说在推她下去之前被记者拍到? 想到这,宋玉登时猛地惊起,掀开被子,着急地道,“伯父伯母,快带我去那个记者会,快!” “玉儿,你这样没事吗?你才刚醒……”伯母担心地上前扶住她。这时,爸爸妈妈也从外面进来,听到她要去东方侯记者会的消息,有些为难,“玉儿,先休息几日,你的手还没好,小侯那里让小侯自己处理。” “是啊,玉儿。”伯父也连声附和道,“虽然是在你的生日上被拍到,但是这并不是你的错,他人这么大了,也是该找个女朋友……” “求求你们,快带我去,我求你们了……” 宋玉摇头,眼里竟全是泪水。 见她如此,两对夫妇相望一眼,叹了口气,只好随了她的意,当即就带着她出了医院,去往臣天宫记者会中心。 臣天宫公司内,亮堂的记者会大厅内。 众多记者已经到了现场,灯光,摄像,各种采访的道具差不多就要把整个会场挤满,现场拥挤成一片,甚至窗外还不断有记者跳跃着,想要拍下八年未回国的好莱坞巨星。 二十分钟后,主角这才缓缓到来。他身着一身白色的燕尾服从偏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他的经纪人以及一大帮黑衣保镖。 现代的装扮,那张脸上所表现出的却是这个世界的人学也学不会的艳冷。从走进来到入座,整个过程,那双赤眸从未正视过任何一个记者一眼。 虽说是他的记者澄清会,但澄清之人是他的经纪人。他从来都觉得,除了必要的人,他没必要在那堆闲杂人等面前开口。 “东方先生东方先生,请看看这边,据说你与国内某知名女星正秘密交往中,请问下这可是真的?” “看这边,东方先生……” …… 杂言杂语一堆,经纪人都一一作出回答。东方侯坐在那里,目视前方,却没有人觉得是在看自己。 那种望穿千年的寂寞,是无人能见的伤,无人能感悟的痛。 经纪人李成一一代东方侯回答完那些记者们所提的问题后,起身收拾东西,正要让东方侯起身离开,这时,记者群中却突然响起这么个问题: “最后问一个问题!东方先生!请问下你是有什么身体上的健康问题吗?为什么要李先生代为回答?难道是因为心虚,你真的跟潘玥琳有什么联系吗?” 好一个犀利的问题。 “不好意思,采访结束!”李成还想挡下,这时,却见东方侯摆了摆手,缓缓起身,那张千年冰山般的脸庞面向众人时,是那样的尊贵,高高在上地扫视过去,眸光直指那位问话的记者,冷笑一声,“呵呵,心虚?” 他一发话,闹哄哄的现场登时静了下来。众所唏嘘,不敢言语。 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甚至是东方侯自己也不会知道,下一刻…… 当所有人聚精会神、眸子紧紧地盯着前方的那一头墨发垂腰的人,这时,后边的大门突然‘嘎达’一声,开了! 所有人的视线登时被牵引到后边,只见一位面容纯净娇美异常的年轻女孩从后门走了进来,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前方那同样震惊的东方侯。 “东方……” 后边,爸爸妈妈,伯父伯母,还跟着。 还穿着病号服的宋玉,在现场安静下来的那一刻,就这么闯了进来。当她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却穿着现代人的服装时,眼里一片迷蒙的雾水。 一步一步,向那人走去。 明明很多人的现场,却在这时,自动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她是谁啊?” 周围的记者纷纷私下猜测,“难道是东方侯秘藏的女朋友?” 众说纷纭。 “东方!” 终于就要接近他了,这时,宋玉面上已是缓缓流下一行透明的液体。 她终于明白,当初在生日派对上,他为什么会将她从五层楼高的阳台将她推下。只是因为那之前的她还不认识他,记忆里还没有他,他很着急,很心痛。 如今她醒来,终于脑子里有了关乎他的记忆。 他只是,害怕她忘记他,心里面没有他…… “玉儿,你,记起来了……?” 高高在上的东方侯,从不在任何人面前露出除高冷以外表情的东方侯,他离开坐席,走到走道那里,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儿,喉头哽塞了一下,下一步,他突然大步走去,在她走到自己面前之前,他已经到了她的身边。 “东方……你终于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首先拥抱住他,就被他柔软宽大的怀抱紧紧包围住。她枕在他的胸膛,全身颤抖。 他紧紧地搂着她,顾虑到她的左手还打着石膏,放松了一边,但另一边他还是紧紧拥着,绝美俊容埋在她的发上肩上,嗅着她衣服上散发出的那丝药味,竟觉得是如此的香。 这个拥抱,两个人都等了很久很久。 终于在两分钟后,彼此分开,他轻轻俯首,薄唇重重地覆在她的唇上,她一怔,然后闭眼,迎合,享受,辗转反侧,缠.绵。 这一刻,闪光灯四起。没有哪个记者会放弃这个机会,这将是东方侯除作品外,这么久以来的首个重磅新闻! 167.我愿意 当天各大杂志报刊上,一则重磅新闻几乎占据了所有的报刊,网络上更是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便传得沸沸扬扬,有关于此消息的一则文章在短短一小时内便被无数网友转载了几亿次! 半天时间里,整个城市几乎无人不知:好莱坞华裔巨星东方侯,居然结婚了! “什么?就是那个长发及腰的好莱坞巨星,他真的结婚了?” “是啊!今天上午十点左右新闻就出来了,他在记者会上可是亲口承认的……” “天哪,我的东方梦啊……如果我是那个女孩,那该多好啊……” …… 大街小巷,校园内外,闺房蜜所……这个话题,尤其在年轻女孩中间议论纷纷,沸沸扬扬,就连吃饭睡觉,谈及的也是这个话题。 电视上,那戳破多少女人心中美男梦的那一幕,还在不停回放。 “东方先生东方先生,请问这位小姐是……你们是什么关系?与偶像演员潘玥琳又是什么联系?莫非,这位小姐是……” 屏幕上,被各大媒体杂志社的采访话筒对准的那位绝美人儿只是微微笑了笑,在现场所有记者以及电视机前所有观众屏住呼吸的注视与等待中,只见他低下头,将身边左手还打着石膏的年轻女孩,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又抬起,赤色的瞳孔第一次面向记者们的镜头。 “她是我的妻子。”他骄傲地对世人宣布,眼神里满是坚定,“永远的妻子。至于你们所说的什么琳,与我们没有丝毫关系!那日晚上你们所拍到的人,正是我身边的这个女人,也便是我的发妻。” 这一刻,所有记者都愣了一下。 紧接着,掌声雷动,在他怀中的宋玉,听君一席话,全身更是激烈地颤抖着。 …… “爸爸,妈妈,这是东方,东方,这是我爸爸妈妈……”宋玉重复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这句。 她总是时不时就对爸爸妈妈说,然后紧紧抓着东方侯的手,向他介绍着自己的爸爸妈妈,以后,也会是他的爸爸妈妈。 再次见到,有过开心,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只知整个人像是掉入蜜罐里一样,走到哪都是甜蜜的空气。 因为她有他了,从他带兵去往全国各地侦查那些奇异案件后,她很久都没有看到他,直到今天上午,醒来后才终于再次与他重逢。只是从来没想过,她死在那个时空,竟会醒在二十一世纪。 突然很感谢老天,在那个时空,虽然到死都没见上他一面,但是至少回到这里,她终于见到了他! 只是双方父母一直都想不通啊!她初中前在米市生活,初三到高三在英国,而他则一直在美国发展,他们两个怎么认识的都不知道,更震惊的是,居然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这实在……太快了吧? 爸爸妈妈的家中。 “爸爸妈妈,伯父,伯母,我要嫁给他。” 宋玉右手搂着东方侯的腰身,幸福地扬着小脸,对半天还没想明白过来的双方父母说道。东方侯甚是chong溺地揽着她的肩膀,从离开记者会到现在,他们二人就没再分开过。 “知道了玉儿,这话你都说了很多遍了。”林菀桃宋世锋两夫妇与东方楚明蕊欣两夫妇相对而坐,爱女心切的林菀桃看到女儿幸福自然心里也是满满的都是知足。 这短短不到半天时间里,这句话,他们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听到了。 “对了,玉儿,小侯,你们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认识的啊?为什么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一点不知道?”看着甜蜜的二人,明蕊欣夫妇心里既是高兴又是疑惑。 本来明蕊欣是有意让她的小儿子东方玖跟宋家的宝贝女儿在一起,宋家与东方家结成亲家那也不是件坏事,两个家都家大业大,大儿子东方侯肯定不会继承家业,但若是宋玉与东方玖在一起,两家联姻,这对双方父母来讲都是件好事。但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宋玉这孩子没跟东方玖在一起,倒是与一直在美国好莱坞发展的东方侯在一起了。 “是啊,玉儿,小侯,你们快说呀,都快急死我们了。”林菀桃连声附和。 可这宋玉和东方侯只是相视一笑“这个嘛……”,并没有下文,只告诉他们,“反正我要嫁给他。” 看向东方侯,东方侯亦是点头答应,“我非玉儿不娶!” 如此坚定的决定,恐怕是无人能把他们给拆散了。不过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那还等什么呢?赶紧结婚呗! 两家父母很快就婚事商谈起来,比如在哪举办婚礼,随多少礼那就太俗气了,这个不谈,那挑个良辰吉日总要的吧?还要去给这两个孩子定制婚纱,婚礼上预备要多少酒水啊邀请多少客人啊等等,这些都有的忙的。 最后是决定了,婚礼就在北滨市中心的明阁教堂举行,婚宴则设在东方集团在北滨一所七星级饭店,最重要的是选日子,找人来算了下黄道吉日以及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最终把日子定在一个月后。 而在这一个月里,准新郎和准新娘什么也都不用插手,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交给父母去做就好了,他们的唯一任务呢,则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把婚纱照给速速解决了! 试穿婚纱的那一天,宋玉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另一个女孩。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却其实是在哪里见过。 那是在大半个月后的一天。 左手的石膏提前拆掉,虽然还是要万般小心,但是考虑到婚期将至,宋玉还是执意把石膏拆了。东方侯担心她,事事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她只是扬起头,笑米米地告诉他,没事,我有你,怕什么。 是,她有他了,不怕了。 可是她却没有见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担忧,那是没人能看懂的悲痛。他在二十一世纪的时间不多了,马上就要回到他该回去的那个地方。 那天,两个人到约好的婚纱店里挑婚纱,准备在这天开始把婚纱照搞定了。然而当宋玉将爸爸妈妈为自己定制的婚纱穿在身上,美美地在走到他身边,就要和工作人员一起去拍外景时,门口有人过来了。 “大小姐,门口有个二十多岁的小姐说一定要我把这个交给您。” 偌大的礼盒摆在眼前,宋玉看了东方侯一眼,他点点头,她这才伸手过去接过礼盒,将外边的丝带小心撕开。 当盒盖打开,当她将里边那件似火的红衣拿出,看到完整的一件古代嫁衣的那一刻,顿时人都慌了。 “那个人在那里?送东西过来的那个小姐在哪里?”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拉着工作人员一顿急问。工作人员第一次见她这么激动,连指了指外边,小声回话,“那位小姐还没走远,大小姐您……” 话还未说完,宋玉便已是自个提起婚纱的裙边,露出她白白细细的小腿,不顾一切往外跑去。见此情景,东方侯也坐不住了,连忙跟在后边叮嘱她,“玉儿你慢一点,小心一点脚下……” 生怕她磕着碰着,可不是么,她马上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了,从重逢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己所能保护好她。 “金禾!” 远远的,那道身影,真的熟悉啊。 宋玉顿住脚步,大声对着那个正好也停下来的那抹身影唤道,“你是不是金禾?”她确定那个一定是金禾,她穿越到那个时空所认识的第一个人!收留了她三年之久的那个善良的女子金禾! “玉儿,会不会是认错人了?”东方侯在她身旁,看向远处那抹身影时,脸上露出淡淡的伤感。 宋玉摇了摇头,“不会错的,我还记得那件衣服,东方……”抬起头,问他,“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被你的人带到东宫时,我身上穿的什么衣服?” “嗯,记得,是一件嫁衣。”他望天,仿佛回想起最初见她之时,“那时,你急于想见着凤栖梧,一个人出了秀女阁,穿着那身衣服去凤栖梧的寝殿,但是命中注定你要先遇到我。” “东方……”她握住他的手,眼里泛起白光。原来,他都记得。 前面那个女孩,慢慢转过身来,熟悉的面容却是二十一世纪的打扮。只见她慢步走过来,一双眸子微微眯起,嘴边那两个小酒窝看起来还是那样的熟悉。 “我是叫金禾,我爸爸是前段时间你的主治医生。”那个女孩走了过来,高个子鹅蛋脸,长长的头发呈大波浪卷,是迷人的棕色。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放到兜里,低下头,道,“我自己开了家古装店铺,专门给人做古装长裙的。半个月前从电视上看到你们要结婚的消息,所以我就……一边给你们做了,希望你们会喜欢。” 那个明明就是金禾。 这是金禾的来世么?宋玉眸子定定地看着那个腼腆地笑着的女孩,若非亲眼所见,她真的无法相信,原来人真的有来世。金禾的上一世是帮着家里采草药行医救人,这一世虽然没再从事这类工作,但是她的父亲却还是个医者。 “嗯!我很喜欢,谢谢你,金禾。”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唇边扬起一抹开心的笑,“婚礼那天,我希望你和你爸爸也能来,好吗?” “诶?”金禾一怔,随即兴奋地点头答应,“嗯!我会的!一定会来的。” …… 一个星期后,婚纱店的摄影送来大批的婚纱照。 婚纱照上的准新娘,笑得很开心,尤其是在与准新郎的合照上,眼里更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可是她却不知,婚期越近,离他消失的日子就更近了。 “东方,结婚的那天我也穿这身好不好?”照片摆满了房间,墙上挂着的,桌上摆着的,数量实在是多。宋玉抱着一叠未框起来的照片来到外边正和家长们聊天的东方侯,也不管其他人在,直接坐在他身上笑米米地问。 她记得,在东宫,当她认出身为皇帝chong妃的他事实上却是个男人后,不,是在爱上他之后,她也像现在这样,坐在他的身上。 “玉儿,爸爸妈妈正和小侯商量事儿呢,你先回房好不好?”见女儿过来,宋世锋咳了几声,林菀桃会意,起身去到东方侯面前,将坐在他身上的宋玉拉起,同时宝贝着,“来,玉儿,在出嫁之前,跟妈妈去逛个街好不好?以后妈妈想跟你逛街都难了,诶,妈妈的宝贝女儿马上就是别人家的了……” “妈妈,你别这么说,什么别人家的,玉儿就算嫁人了也还是您和爸爸的女儿呀!”怎么说出这么伤感的话了?宋玉连声安慰。这时林菀桃又道,“让爸爸和小侯说他们的,我们去逛我们的,好不好?” “嗯!”宋玉点头答应,走时不忘对东方侯报告,“东方,我先跟妈妈去了,马上就回来,马上……” “这孩子……”越是黏人,林菀桃就越是心痛。虽然表面上笑着,心内的疼痛却是女儿看不到的。 母女俩走后。 “岳父大人,以后,玉儿就要拜托你们了,帮我好好照顾她。”东方侯起了身,目视着远方。 后边,宋世锋也连忙起身,走上前,“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是要去哪?为什么连玉儿都不能知道?” “以后她会明白的。”东方侯低下头,眉头从一开始都是紧紧蹙在一起。也就只有宋玉在的时候才会收起那丝沉重。 他不想让她空欢喜,虽然马上她也会知道真相,可是至少在婚礼前,他要瞒着她! “可是你这样做,玉儿迟早都会知道……”宋世锋想不明白,为什么马上就要结婚了,他的准女婿却突然来到他跟前说着遗愿一样的话。 东方侯只是无奈地摇头,“能迟一点就迟一点。”能忍到婚后,已经是他的大限。 “不!玉儿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你如意的,要不你就别跟玉儿结婚,要不现在就跟我去到玉儿面前说清楚!跟我走!”宋世锋不愿,一想到这些天女儿对东方侯的依赖,虽然不知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但是爱上了谁也没法阻止。 想到这个即将成为女儿丈夫的男人在婚后就要离开,他心里是一肚子的火。上前欲要抓住东方侯往外走,无法想象的荒唐事,却在这一刻发生了! 当宋世锋的手抓向东方侯时,结果却是从东方侯的身体穿了过去。再去抓,竟发现东方侯此时竟变得透明。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身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宋世锋吃惊极了,怎么会是这样?这个孩子怎么变透明了?他还没老,没有看错啊! 看着宋世锋震惊的愁容,东方侯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便是我拜托你们帮我照顾好玉儿的原因,玉儿若是知道真相,一定会想要寻死,你和岳母大人到那时,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帮我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做傻事,等到她忘记了我,就给她再找个好人家嫁了,那个叫花惊舞的很不错,我知道,他对玉儿是真心的。” 这,这明明就是在交待后事! “告诉我你这身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你不让玉儿知道,至少你要让我这个当爸爸的知道啊!”宋世锋拼命稳住心绪,抚了抚额头,好不容易才没让自己发疯。 刚刚他看到什么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竟一下变得透明!太可怕了! 东方侯回转过身,重新坐了下来。刚才透明的身体已渐渐恢复过来,看得宋世锋是一怔一怔的。 “坐吧。”他摊开手,作出个‘请坐’的手势。 知道他或许是要说出缘由,宋世锋拍了拍胸口,随后也便坐了下来。两个人相对而坐,而东方侯望向前方的视线已然飘向了远方。 “玉儿生日晚会那天……” ** “妈妈,这身衣服适合你,我结婚时,你穿这身衣服好不好?”市中心某家大型商场,宋玉拉着林菀桃跑上跑下,也不顾忌旁人或稀奇或羡慕的侧目和议论,为妈妈挑好一套华衣,笑米米地往妈妈身上比试着。 看着女儿高高兴兴的模样,林菀桃面上笑着点头答应,“好,好,玉儿喜欢就好,妈妈穿什么都高兴。” “你别说我喜欢啊,你自己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咱们再去看点别的。”宋玉嘟起小嘴,对妈妈既是撒娇又是摇头,“妈妈,七天后我就要结婚了,你的衣服都还没定好呢!” “妈妈喜欢,乖女儿,你可是妈妈生的,和妈妈的眼光肯定不会差到哪去的。”林菀桃摸了摸女儿的头,感叹起来,“哎,妈妈的宝贝女儿啊,一转眼就这么大了,都要出嫁了。” 是啊,因为再见到东方侯,本该是大学一年级的学生,上学的好年纪,有了东方侯后,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妈……”宋玉羞涩地低下头,想到东方侯,面上又是甜甜蜜蜜的笑。 她一头枕在妈妈肩上,撒娇道,“妈妈,还有一个礼拜,这个礼拜我就天天陪着你和爸爸好不好?反正嫁给东方后有的是时间陪他……” “傻孩子,你应该多陪陪小侯才是。”林菀桃连声纠正。闻言,宋玉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她叫着妈妈的女人,奇怪地道,“您刚刚不是还说我没时间陪您么?怎么我说要陪您,你却……” “妈这不是为了你们俩着想嘛,你这孩子,算了算了别说了,妈去试试这件衣服。”林菀桃反应过来,登时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为了避免女儿再追问,她连从女儿手里拿过刚刚那件衣服,心慌慌地去找试衣间。 门一关,整个人便无力地靠在门上,风韵犹存的面容登时陷入痛苦之中。 她的宝贝女儿,视为珍宝的女儿,马上就要大婚,准女婿却告诉他们要离开的事情……可是她的女儿对此却一点都不知情,还高兴成那样,她作为一个母亲,等会儿该如何面对女儿? …… 门外,宋玉奇怪地看着妈妈去往试衣间的背影。太奇怪了!妈妈这是怎么了?而且,试件衣服这么久,难道是一个人不方便穿?是背后有拉不上的拉链么? “妈妈,好了么?要不要我帮你?”她走近试衣间,试着问了句。过了一会,才听到妈妈的回话,“还没有,玉儿啊,你先到别家看看,如果有更好的再过来叫妈妈,妈妈穿好了在这等你……” “那好吧,那我先去别家看看。”宋玉放下心来,往另一家店门口走去。一步三回头,差点躲在试衣间的林菀桃就要被看到。 “这家的好像没什么新样……” 宋玉一边走,一边看。很失望的,并没有瞧见自己满意的。十五分钟后,再回到原来那家店时,却发现妈妈已经不在店里。店里的人说,妈妈已经于十分钟前走了,没过一会,手机上收到妈妈发来的信息,说是让她去东方玖家里找她。 其实自从与东方侯重逢后,她是有些不愿去东方玖家的。虽说东方玖家便是东方侯家,但是毕竟之前东方玖对她做过那样的事情。之后宣布婚讯后,有一次去到那时,东方玖看她时的眼神都是怪怪的,总有一种她偷了情犯了罪的感觉。 因此收到妈妈的信息,要她去东方玖家里,心里还是有些不愿。但想到这是妈妈的话,再不愿也要听,毕竟,马上就要嫁人了。 至于大学,也要等到婚后。 打了个车去到东方家,她以为妈妈和伯父伯母都在呢,结果进到里面才发现,该在的都不在,不该在的却在。 客厅里,花惊舞正坐在里边。 “惊舞?你怎么在这?”见到他时,宋玉心里多少有些惊讶。花惊舞这时不是应该在学校里么?怎么会在东方玖家? “玉儿,你来了?”花惊舞见着她,连忙起身。 你来了? 宋玉眯起眼睛,这是怎么回事?他是在等她? “玉丫头。”这时,东方玖突然出现在二楼,看到她时,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我还以为伯母是开玩笑的呢,原来你真的会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 立马掏出手机给妈妈打电话过去,接过妈妈却已经关机了! 宋玉越想越不对劲,只匆匆说了句“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便转身向外走。 “玉儿,等等。”见她转身就走,花惊舞连忙追上去,拦住她的去路,俊美姿容隐隐透着丝丝担心,他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阿姨叫我过来的,还以为……” “惊舞,没事的话你回学校去吧。”宋玉现在脑子里开始乱哄哄的,她想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明知道她马上就要嫁给东方侯了,现在却让她来跟花惊舞和东方玖见面,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悔婚? 不,她要回家问个明白! 想到这,她连绕开花惊舞,赶着想要回家。 “玉儿……”身后,传来花惊舞酸涩的哽咽,“你,真的决定了,要嫁给他吗?”知不知道当他听到她要和别人结婚的消息时,想不开的那几天是有多痛苦?很久没有看到她,再见到,她竟似乎根本不愿多看自己一眼,心里想的全都是那个叫东方侯的男人。 原来,十几年的陪伴,并不能说明什么,她的心,从来不在他这里。 “嗯。”宋玉回过头来,扯出一抹牵强的微笑,正是因为知道花惊舞会难过,她才会再走近他,伸手握住他的手掌,道,“惊舞,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我希望你在我结婚的那天,能带着叔叔阿姨来,好吗?” “可是我……我……” 花惊舞痛苦地摇头,他多想告诉她,他爱她。可是,他不能,她马上就要结婚了,如果不能让她幸福,他选择看着她幸福。 “惊舞,你会找到一个比我更适合你的,相信我,一定会的。” 这是最后一次对花惊舞说话,也是最后一次,安慰他。 再转身,便是永远。 楼梯上,东方玖的视线久久注视着那一高一矮的两个人,眼里第一次泛起了点点星光。从得知大哥和她的婚讯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他不可能了。尽管想过要不要去抢过来,可是,他的大哥那么优秀,论外表论气质,还是论事业,他都不及大哥的一半。 不过,还好,有个人可以和他一起伤心,他并不是一个人。 **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宋家,听闻东方侯缓缓道来的那个‘故事’,林菀桃几乎不敢相信。怎么会有那种事情发生?自己的宝贝女儿在昏迷的那七天时间里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那不是电视剧和小说里才会有的情节么? “小侯,你先回去,让叔叔阿姨再缓缓,缓缓……”听完这整个故事,宋世锋也是一时缓不过神来。 “那好,但是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岳父岳母,我不想再让更多人知道玉儿的经历,这也是为她的安全着想。我先去找玉儿。” 东方侯暂时道别,走出宋家,正好就看到匆匆忙忙从外面赶回来的宋玉。 “玉儿,你怎么了?你不是……”本是想说不是在东方玖家的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她…… 他的脸色很正常,有时候他也会庆幸,还好这个时候的宋玉一心沉浸在幸福里,许多时候不小心露出的破绽她并没有注意到。 “妈妈回家了么?刚刚逛街她提前走了。”宋玉想进去,却被他一手牵住,他说,“妈妈很累,我们不要再吵他们,这些日子他们为我们的事情也忙了太久,让他们休息几日吧,玉儿,我们回家去好吗?” “这……”可是还有事情要问啊!宋玉犹豫着,但最终还是妥协在他的一个“乖”字。 ** 离婚期愈来愈近。 宋玉面上的笑容越来越甜,越来越多。 不知道的,都祝福着她,知道的,看着她笑得那么开心,心里却是暗暗生疼。而知情的目前也就只有林菀桃和宋世锋夫妇,东方侯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这七天里,他都尽量陪着她,短短的七天内,逛街、约会、散步、出游……所有能做的事情他都一一实现着,虽然时间很紧,但还好,整个北滨甚至是其他好玩的山水之地娱乐场所,他都带着她,陪着她。从早上到晚上,再到她睡着了,他也不舍得闭一闭眼。 有好几次她问他,“结婚后时间不是很多么,想去哪就去哪,这才七天就去那么多地方,结婚后该去哪啊?” “傻瓜。”他只是笑笑,在她唇上细细wen着,然后告诉她,“我只是迫不及待想跟你走遍能走的地方,可不要这么快就嫌我烦哦。” 每到这时,她都会轻轻在他唇上咬上一口,“你才傻瓜。” “傻瓜……” 我的小傻瓜。 或许这就是最后了。 她十五岁时,他来过一次,那还是在他将还是胎儿时的念儿引出母体后的不久,他按着魔尊转达过来的提议,企图去到她的小时候把她的一魄引出来。听孟婆说,若是能把一魄引过来,加到已经死去的玉儿的遗体内,或许有希望唤醒玉儿。 那个时候,是第一次,但是最终是以失败告终。 现在,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 事实上,东方家的大儿子也并非是他。从那日玉儿死后,他的永生永世都将在地府中度过,又怎么可能像花惊舞和东方玖他们那样得到转世?他只是施了一点小法术,迷惑了所有人。等到他消失的那日,所有的一切都会浮出水面。 可是到那日,他的玉儿又该怎么办? …… 明天便要嫁给他了。 两个人的别墅内,睡安前,他忍了许久的话,最后还是忍不住了。 他问她,玉儿,你真的决定要嫁给我了么?不后悔作出这个决定? 傻瓜,不会是你后悔了吧? 她笑着说,小小的身子,窝在他的怀里。 闻着他的体香,亲吻着他的肌肤,用手拽拽他长长的头发。 突然又冒出一句,东方,你的头发明天要不要扎起来呢?这样真的好耀眼。不过,我喜欢。 是么?他笑,不如现在你帮我剪了吧?以前你不是问我假若到了你的家乡,愿不愿意为了你把头发剪了么? 那是我开玩笑的!我的老公是独一无二的,不要剪,听我的话,知不知道? 她的身子埋得更深,小嘴在他胸膛上亲了又亲。 可是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他的眸眼却是一天比一天黯淡,情绪一天比一天低落绝望。爸爸妈妈也在自己的家,唉声叹气,天天就想着女儿的以后,该怎么办?又疑惑着,如果女儿可以幸福,带女儿一起走,他们也愿意的,虽然会不舍。可是比起他们的不舍,女儿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但,似乎,东方侯并没有选择。 …… 神圣的明阁教堂内。 客人不多。 台上,神父,准新郎,台下,东方一家,金禾和她的爸爸,花惊舞一家,还有林菀桃和宋家林家两家家里的长辈们。并没有其他人,除了宴席上众多客人,他们只想教堂里能清清静静的。 一身红装的宋玉,终于在教堂红地毯的尽头,由她的爸爸宋世锋领进了红地毯上。然后,在在场所有人的见证下,一步一步,走向另一端。 红衣似火,长裙拖地,精致的五官在新娘妆下装点得更像个尤物,美得不像是现实社会中的人儿。 看到新娘子出现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呆了。这大概是他们所见过的最美的、不,是整个世界,最美的新娘子。 “玉儿……”金禾激动地站起身,目光一直紧盯着宋玉。其实她开始做这件嫁衣的时候,是没有指望宋玉真的会穿的,但很意外的,她居然穿了,还穿着上了教堂,她真的好开心。 “……” 东方玖与花惊舞也都同时一怔,然后很快的便是低落下来。虽然已经想开,但当看到她为别人穿上火红的嫁衣,心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在爸爸的牵引下,宋玉终于一点点离她的新郎更近了些。 终于,爸爸放开了她,将她的手放到了来接她的新郎宽大的掌心上,颤抖着声音道,“我把我的宝贝交给你了,她是个从小到大都没跟爸爸妈妈好好在一起生活过的苦命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待她,不要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爸爸,你说什么呢你,东方是不会让我受委屈的,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闻言,宋玉忍不住插了句话进来。 东方侯牵住她的手,将她搂到怀里,同时,对他的岳父点头说道,“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低头看了眼宋玉,顿了顿,又说了句,“她是我的公主,我的全世界,我比爸爸妈妈,更要爱她。” 却马上就要让她伤心…… 这一刻,掌声一片。 只有东方侯知道,岳父岳母此时流出的泪,并非激动,而是痛心。 “东方先生,那么,请问你愿意娶你身边这位美丽的新娘子宋玉女士为你的妻子吗?”终于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神父严肃地面向东方侯,“无论贫穷贵贱,病魔天灾,都要与新娘子直到永远吗?” “我愿意。” 他点头,毫不犹豫。 她笑了。 爸爸妈妈在座位上却偷偷哭了。 “请问宋女士,你愿意嫁给你身边的这位新郎东方侯先生吗?不论贫穷贵贱,病魔天灾,都直到永远永不分开吗?” 神父转向她,说。 “我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 这一刻,她已经等待了很久! 因此,她的回答声,很响很响。 响到让人心碎,让人心疼。 但那却是她的幸福,尽管这样的幸福很快就会消失,身为父母的他们,却不忍心打破。 168.大结局(上) 马上就要成为他真正的妻子了。 大红喜chuang上,宋玉把自己深深地藏进了被窝里。一想到马上就要和他完成新婚之夜的洞.房,小脸就不由自主地羞红一片。 啊! 突然想到什么,她猛地惊起。连忙从被窝里出来,套上件睡袍,打着赤脚往浴室门口跑。 此时的他正在浴室里沐浴,透过玻璃式的门上,还能看见他挺拔高大的身形,只是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到个大概的轮廓。 “东……老公!”宋玉背对着门,低下头娇羞地喊着这个称呼。 如果是在他的那个时空的话,她应该叫他相公吧,嘻嘻……一想到现在他真的是她的丈夫,两个人已经是合法夫妻了,心下就不由的一阵窃喜啊!多么幸福的一个新婚妻子,她有时候经常会想啊,她前世到底积了什么德做了什么大好事,才会遇上他,更幸运的是,他的爱也全给了她。 浴室内,东方侯却紧蹙眉头,右手吃力地捂着左手。 花洒下,透过淋下来的水,他的身体也一点点的开始进入透明状态。想到马上就要面临的事情,心都要碎了。 马上就要消失了,可是玉儿该怎么办?往后的日子,她该如何示人?没有了他,她会怎样? 听见门外她扭扭捏捏的叫声,心情更是五味杂陈。 “老公,你快好了么?”门外,她捂着脸,不好意思地道,“你进去好久了啊,什么时候出来?” “马上就好,玉儿,你快回房去吧!”他有些慌乱地答,努力让进入透明状态的身体回归到正常。 一件浴袍裹在身上,门一开,他及时接住她差点摔倒的身子。 “傻瓜,不是叫你在房里等我么?”他有些责怪她的任性,但下一秒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他的唇直凑往她的脖颈上,细细亲吻的同时,迷醉地道,“玉儿,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给我,好不好……” “讨厌……”宋玉脸蛋红扑扑的,两手紧紧勾住他的后颈,羞答答地说,“今天我是不给你也得给,给也得给,不是么?” “这话说得没错,你已经是我妻子,自己主动给当然是最好,不主动点那就只能为夫主动了。” 到这时,两个人已经到了房内。 当身子被他放到chuang上,当两个人身上的遮挡物都褪下,宋玉闭着眼,任趴在身上的他对自己‘胡作非为’,情..爱被点燃的那一刻,她再也矜持不下去了,努力迎合上他。 密密麻麻的wen如火般点在彼此裸.露的肌肤上,两唇疯狂而又默契地亲.吻着,索取着,身子也紧紧贴着彼此。 “玉儿……” 不知wen了多久,他停了下来,额上满是汗水,渐渐的墨黑墨黑的发丝渐渐的有几缕开始变得银白。 “……嗯,东方……” 她羞涩地回应,两只小手在他胸膛上画着小圈圈。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的……”他握住她的小手,不让她再乱动。她疑惑地看着他,双手又缠上他的肩膀,撒娇道,“什么你不在的时候,傻瓜,你会一直都在的,我相信你……” “……玉儿……” 他说。 “嗯?突然这么婆婆妈妈的……” “我要你……” “……嗯……” 她娇羞地闭上眼,下一刻,却被他下.身猛地一挺,登时“啊”的惊叫一声,同时睁开眼,小脸皱成一团。 “老,老公,我好像还是……”明明在那个时空就已经跟他做过啊,怎么会还是处..女呢? 刚刚那一下,她真的痛得就快要死去。 “对不起,玉儿,我弄疼你了,对不起……”意识到这点,他也怔了一下,然后动作放缓了很多,一点点地慢慢地在她体内穿行。他一边吻着她的额头,一边缓慢地移动着,“乖,玉儿,马上就不痛了……” 头发骤然全白。垂下来的几缕发丝在她眼前不断徘徊。 与此同时,从背部开始,他的身体也更加快速地变得透明起来。 “东方,你的头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白了,东方……”眼看着他墨黑的长发竟全白了,前一刻还在享受他的疼爱的宋玉,下一秒是一脸惊恐。她睁大眼,不可置信地抱着他,“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的头发怎么会这样……” 然而,很快,她连抱都抱不了他了。 双手从他身体里穿过,好几次,她试了好几次,却每次都是扑空。且穿行在体内的他,也渐渐随着他透明的身子一点点消失。 她顿时疯了一样,双手一遍遍从他透明的身体里穿过,“东方,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子,你告诉我啊……” “玉儿,对不起……” 空气中,一点点消失的他,试着伸出手来,停在她脸上,作出抚摸之状。 看着她发疯的模样,他绝美却忧伤的容颜上是对她满满的心疼,最后一句,是“我走了,对不起,忘了我,玉儿,去找花惊舞,他一直在等你。” 一眨眼,他便消失了。速度之快,她根本就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东方!你给我回来,给我回来啊,东方……” 她哭,她叫,像个疯子一样到处乱跑,想要找他,把他找出来痛打一顿,但整栋别墅,却都没有了他的身影。 只有*单上,一片落.红。 更叫人绝望的是,就连房间内挂的摆的,所有婚纱照上的他,都全部消失了。 只有她一人,穿着似火嫁衣,孤独的笑脸。 一切悲痛,化为更剧烈的撕心裂肺:“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东方侯,你给我回来……” 这*,整个富人区的上空,都回响着她的痛哭声。 没有人知道她的心有多痛,那种痛就像被千万只利爪从四面八方把她的心脏撕裂开了一样,以前她的眼睛流血,现在是心口流血。 过去在那个时空所发生的事情,排山倒海向她袭来。可是她现在除了回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做不了了。 他去了哪里,她都不知道,以后自己该怎么办,更是个未知数。 还有好多事情要问他,以为在结婚后想什么时候问就什么时候问,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才刚洞.房,却竟是这种结果。 他走了,扔下她走了,却带走了她的心…… “东方侯,你这个混蛋!混蛋!!!” 最后,她泪流满面,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遍一遍地骂他。 说什么花惊舞在等她,东方侯,这个大傻瓜,真是个大混球,大混蛋!这个世上,她想她没见过比他还要混的男人! 以为谁都可以做她的丈夫么?经历这么多,难道他还不知道么,永远都没有人可以取代他在她心底的位置,永远…… 宋世锋和林菀桃在两条街外的宋家巨宅里听到女儿的呼喊,已经猜想到已经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奔出家门,匆匆忙忙赶了过去。 这个时候,女儿已经缩成了一团,靠在某个角落里,泪流不止。他们是在楼梯下的一个角落找到她的,看到时身上什么也没穿,林菀桃连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给女儿披上,宋世锋也没闲着,上楼拿了张毯子下来,将女儿裸.露在外的身子包得严严实实的。 “混蛋,东方侯,你这个混蛋……” 宋玉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啊,今天,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他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甚至亲身感觉到那种想抓住他却穿过他身体的绝望感。 “玉儿,别难过了,你这个样子,叫他怎么放心……”林菀桃一把将女儿搂到怀里,心疼地安慰着。 耳边是东方侯临走前的嘱咐,一定要照顾好玉儿,他走后,不要让她做傻事,一定要,每时每刻都有人陪着她…… 最好是把花惊舞叫过来…… “世锋……”想到这,林菀桃连对丈夫使了个眼色。宋世锋最好心疼地看了女儿一眼,才出了别墅。 这时的宋玉,听了妈妈的话,却是猛地惊起。 “妈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走?”她抓着妈妈的手痛苦极了,两只大眼还是眼泪哗哗的,“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最伤心的不是爸爸妈妈,而是那个叫东方侯的,混蛋! 简直不可原谅,既然要走,就说清楚啊!怕她会缠着他么?不,不会的,她顶多就是不嫁给他,然后出家…… 出家…… 看来,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傻玉儿,爸爸妈妈一想到你那么爱他,那么离不开他,也是没有办法的啊。”林菀桃也是忍不住地流泪,一脸无奈,“那天他找到我和你爸爸,说出一些奇怪的话,他说一定要瞒着你,不能让你知道,他说,要让最后陪着你的那些日子是快乐的,玉儿,他真的很爱你,不要怪他……” “妈妈……” 听到这,宋玉是什么话也说不出了,靠在妈妈怀里,身子颤抖得厉害。 想到那天妈妈的反常,这些天他和爸爸妈妈的用心良苦,泪水更是汹涌而出,喉头酸涩不已,撕心裂肺的痛,一阵又一阵疯狂地席卷着她脆弱的心。 她哭了很久,妈妈也陪着她流了很久的泪。 不知过了多久,林菀桃才把女儿从地上扶起,送到楼上他们的婚房。 “玉儿乖,什么也不要再想了,睡一觉,什么都会好的。”掖好被子,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不住地安慰,“睡吧,睡吧,妈妈的乖宝贝,什么也不要再想了……睡吧……” 宋玉闭上眼,眼泪依然不止,想到他消失的那一刻她的无力,心更剧烈地颤痛起来。 “我好难受,妈妈,我真的好难受,他为什么不带上我……” “他一定也有他的苦衷,不要再想了,玉儿,你还有爸爸妈妈,你如果一直这样,他也不会高兴的,爸爸妈妈也会跟着你一起难受的……” “他一定会再回来的对不对,妈妈,你告诉我,他还是会回来的……” “嗯,一定会再回来的,我的宝贝这么优秀,他怎么会舍得不回来……” “妈妈,抱抱我,我真的好痛苦……” “妈妈抱你,妈妈爱你,不哭了,乖女儿……” …… 乖女儿,等到明天你会发现,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昙花,甚至是从未出现过的,那一切。 东方家真正的大儿子归来,但却不是你的那个他,你也没有跟任何人结过婚,所有人脑子里有的那些记忆,都只是他强加进去的东西。 不复存在,除了爸爸妈妈陪着你一起伤心,一起难过,还有一个叫花惊舞的孩子和东方玖的孩子,还记得那个叫东方侯的男子。 …… 来到二十一世纪,在世人眼里虽身为好莱坞华裔巨星,但其实,真正的东方家的长子,一直在美国研究自己的事业。而除去宋世锋夫妇、东方玖与花惊舞以外的、所有人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一个叫东方侯的好莱坞巨星。 玉儿,醒来后你会发现,连你的记忆里都会没有了我的存在。 我不忍心看你在没有我的世界里伤心徘徊,唯有除去你所有关于我的记忆,好好跟那个爱你的花惊舞在一起。 一切都会变成泡沫,你将还是大学一年级的普通学生,你不认识什么巨星东方侯,你的那个世界也没有一个叫东方侯的巨星,你将还是单身,从未跟谁结过婚…… 去爱花惊舞吧,他追了你两世,而我今后,却再也没办法来到你的那个世界,永生永世都要与我们的女儿念儿在这地府中,永远永远。 玉儿,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忘记我,对不起,我离开了你,对不起,瞒了你所有…… …… 阴曹地府,玄阴镜前。 看着玄阴镜里已经在母亲的呵护下沉沉睡去的女子,东方侯低下头去,苍白的面色此时正滴着几滴黑色的液体。 那是他的泪水,为了她的痛而流出的东西。 “爹爹,娘亲……” 个头已经到他腰际的念儿这时指了指玄阴镜里的人,本想问些什么,可是看他久久沉默的样子,十分懂事地拉住爹爹的手,安慰道,“爹爹不哭,以后念儿陪着爹爹,娘亲在人间一定会过得很好的,念儿和爹爹一起看着娘亲幸福。” “不了,念儿,我们不看娘亲了。”东方侯低下头,摸了摸念儿的头,道,“念儿想不想栖梧爹爹?我们去人间看栖梧爹爹好不好?” “好呀好呀,去看栖梧爹爹咯!”一提到凤栖梧,念儿高兴得又蹦又叫,“爹爹,念儿好久都没去看过他了,快带念儿去好不好?以前去的时候你总罚我面壁,哼哼……” 两父女一高一低,走下玄阴镜台。 背影的后边,玄阴镜内,白光闪过,画面骤然消失。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消失的画面,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 这是最后一次,他已经对唤醒宋玉的事情彻底绝望了,尽管她的遗体还在玄天冰上,万年不腐,永远保持着那年轻美丽的模样…… 这里,是三百年后。 从三百年前她死去的那天开始,他在这里已经为王三百多年。 一开始,他听了孟婆的话,试着去到她的小时候引魂入到玄天冰上她的遗体里,那是第一次,但是他失败了。第二次,他去到三百年前的楚宫,当时的她正在御厨房里准备拿什么东西,他出现,为了那一魄,他周旋了很久,屡次出现在她身边帮她,取得她的信任,骗她说他是魅皇妃的孪生哥哥,终于在后来凤栖梧的一次受伤,成功从她身上取到一滴血,引到一魄。 可是后来他才发现,一魄起到的只能是遗体会动会睁开眼,其他什么都不会,根本就是个没有思想不会说话的木偶。 失望过,绝望过,到后来,他才想到去到她回去后的那个时空,看看她。然而,他却还是去早了,见到她时,她根本就不认识自己,甚至对自己十分的不屑。终于在她生日那日,他痛下心,将她从五楼推了下去…… 在身体逐渐没了支撑力的时候,他纠结了很久,最终选择了对她隐瞒一切,甚至将她大脑里有关乎他的记忆尽数抹除。 他想到了抹去所有人的记忆,抹去她的记忆,却未曾想过,摸不去他在她心底的印记。 玄天冰上。 只存有一魄的遗体突然变得透明,在东方侯带着念儿去到人间的那一眨眼,竟一点点消失开来。 一缕轻悠的紫气飞出地府,去到那个有她在的二十一世纪。 …… 当太阳升起,当眼眸睁开。 她的眼瞳里,即刻闪过一抹紫光。 看向身边陪了自己*的人,起身,微微一笑,“妈妈,我饿了。” 被惊醒的林菀桃看到女儿正常的样子,只知一定是已经遗忘了东方侯,听到说饿了,连忙高兴得点头答应,下了楼去到厨房。 再没有人拌着她了。 宋玉低下眼帘,从脖子上摸出那枚血玉。 她记得,那是在那个时空的时候,三百年后的他送给她的。记得这枚玉当时还救了楚宫,帮凤栖梧将jian臣莫文渊驱赶走。还记得在去往仙梵谷时,金龙从里面幻化出,带着他们去到谷里…… 一转眼,却已经过去这么久。 …… 宋玉穿好衣服,向顶楼走去。 这时,天还很早。可是从楼上远远地就看到,一辆车子急速向这边驶来,到了门口,她看到花惊舞和东方玖从车上下来,还有她的爸爸宋世锋。 众人看到宋玉站在顶楼遥望天空的模样,心都揪起来了。连忙叫着她的名字:“玉儿,快下来,不要做傻事,你快下来!” 林菀桃当时还在厨房里忙着给女儿做早餐,一听到呼喊,吓得连往楼下跑。 “玉儿!听妈妈的话,不要做傻事好不好?”她急了,连忙相劝。 花惊舞也是心都要碎了,“玉儿,他已经走了,可是你还有你的爸爸妈妈,还有我们……你要丢下大家吗?” “玉儿……”东方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无力过,仰头看着那个女孩,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可是…… “爸爸,妈妈,这些年,谢谢你们的养育之恩。”楼上,宋玉站到最边缘,朝下看去,“其实我是知道的,妈妈,爸爸,在去到那个世界后,我找到了我的亲爹。我知道这些年,你们为了养我,真的很不容易,可是我……” 什么?玉儿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 林菀桃夫妇心里一惊,但更惊出他们一身冷汗的是女儿突然张开了双臂。登时可把他们给急的:“为了爸爸妈妈,也为了惊舞和小玖,还有那些年照顾你的叔叔阿姨伯父伯母,你快下来好不好,玉儿……!” “快打110,快……”东方玖掏出手机,就要拨打。花惊舞也是连忙进到里边搬来比较软的东西,想要垫在下.面。 可是宋玉却在那之前叫住了他们。 “你们不要忙活了,真的不用了。”她突然摊开手,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最后一次,对楼下的人说道,“惊舞,东方玖,我走了后,你们帮我照顾好我爸爸妈妈好不好?” 当一缕阳光照射过来,洒在她的掌心处。 “龙儿,现身吧。”她闭上眼睛,朱唇轻启,“请把我带到他的身边。” 这一刻,千万缕金色光芒从玉佩里射出,紧接着,一条巨龙从玉佩中飞出,尾巴一扫,将边缘处的宋玉带到背上。 “玉儿!!!” 还来不及劝说最后一句,宋玉已然随着巨龙消失。 一枚血玉从天而降,落到花惊舞的手上。 ** 三百一十一年后的东望帝国。 “栖梧爹爹,以后念儿要多陪爹爹,不能再随意上来看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大殿外,念儿松开凤栖梧的手,走到东方侯的身旁,然后,握住他的手。 “念儿乖,栖梧爹爹有时间会来看你的。”龙袍加身的凤栖梧chong爱地对小念儿笑笑,顿了顿,突然对东方侯道,“你真的决定以后也这样么?念儿她还小,不打算把她引渡成人?” “再看吧,其实现在这样也很好,至少她可以在地府与人界两界自由来去。”东方侯脸上淡然一片,事实上,“可是念儿若是一旦成了人,我便再不能看到她。” 这次,他是带念儿过来与凤栖梧道别的。已经不想在人间与冥界拉回穿梭,他累了,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还是愿望落空,现在真的太累了。 “也好,念儿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凤栖梧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她呢?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不指望了,现在有花惊舞在那边陪着她,我放心了。”他淡淡地回应,眼里静如死水。 “花惊舞真的在玉儿那边?”虽然早就知道,但凤栖梧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三百年来,他也时常想,如果他死了,是不是也能像花惊舞那样,追随到玉儿的那个地方? 应该不会的,他没有花惊舞那样幸运。不,是因为花惊舞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爱她。作为一个曾经爱过她的男人,他的爱,显然是不合格的。 “没什么事了,我们走了,念儿。”东方侯低头,牵起念儿的手,道,“还要去你外公那里,你就忘了么?” “念儿没忘,爹爹我们现在就去外公那里好不好……” “嗯,好……” …… 夕阳下,那一高一矮消失在天际,凤栖梧久久凝望,眼眶湿润润的。身后,追随了他许久的菁妃拿来一件披风,披到他的肩上。 他侧脸,手握住她的手:“菁妃,你说,朕是不是做得很失败?” 菁妃一愣,笑了。 “没有,皇上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有些事情,我们都无能为力。” 两个人的面上都露出深重的自责。 东方侯为他们改了命,让他们得以活到现在,三百多年前,在他第一次去到宋玉的那个时空时,受天帝惩罚前,竟在他们的生死籍上,硬是把他们本该有的寿命多加了五个零。 每想到这个,凤栖梧既是欣喜又是心痛。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他总是觉得,这看似是恩赐,却更像是惩罚。 东方侯的永生永世,他们虽然不能永远陪伴,却要在这世间以同样一个躯壳多活几十万年。 ** 地府中。 “念儿,你先去房里看会儿书,等会儿爹爹有事再叫你。” 阎罗殿上,东方侯拿起生死籍,开始了他必须要做的事。殿下,又有一批新到的幽魂跪在那里,等候安排。 “张青。” 他念,执笔将名册上的名字划去。 “小的在,殿下……” 幽魂之中,有一道幽魂连忙应声。 “你生前行医救人,尊老爱幼,总共做过一百三十七件好事,唯一一件‘坏事’是得知自己身患重病怕拖累妻女而离家远行。鉴于你并无作恶之为,本殿让你随牛头前去往生路过奈何桥,重新投胎转世为人,你可愿?” “小的愿意,愿意!谢谢阎罗殿下,谢谢阎罗殿下……” “王莲。” “殿下,小的就是……” “你生前……” …… 一连安排好十几位幽魂,都是德多恶少之人,要随牛头前往往生路过奈何桥的。到最后一缕幽魂时,东方侯微微蹙了蹙眉。 云玉? 云玉是…… 为何会如此的熟悉? “那个叫云玉的魂魄呢?”再看殿下,却根本没有所谓的云玉的魂魄。只听马面说道,“殿下,那位叫云玉的新魂,黑无常与白无常两位大人还在缉捕中。” “不好了,爹爹!”这时,念儿突然慌慌张张地从里殿跑了出来,大叫一声,“娘亲的遗体不见了!爹爹,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 怎么会这样? 什么事儿都没有她的事情来得重要! 东方侯什么也顾不了了,匆匆忙忙赶到里殿,看向那玄天冰上空空之际,登时心更凉了。 他连玉儿最后的柔体都没有保住…… 一脸悲凉。 …… 奈何桥上。 赶去转世投胎的幽魂一波接着一波上了桥,一个白发苍苍却面色年轻的女子站在桥头,将一碗碗热气腾腾的汤递到一个个幽魂手中。 “喝了它,忘了前生,去过新的生命。” 每递上一碗,白发女子都这样说。久了,也就不说了,默默地奉上汤。 三生石旁,一抹紫气悠然出现,再见时,已经成了人形。 “孟婆。” 宋玉走向桥边,轻轻唤了一声。 孟婆闻声回过头来,看到来人时,竟是一脸的欣喜,“玉儿?你如何会在此……” “我是来找他的,看到你很好,我便放心了。”宋玉微微笑了笑,道,“我现在要去找他了,孟婆,不,是仙衣,辛苦你了。” “玉儿……” 看着宋玉离去的身影,孟婆久久回不过神来。她从未想过,宋玉竟还会回来。 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施了个法术让碗能自动盛汤,自动递到百魂手中。 她赶到宋玉身旁,道,“玉儿,有件事情,还想请你帮个忙。” ** “爹爹,不要伤心了,念儿不是还在么……” 寝殿内,念儿好生安慰。东方侯不言不语,坐在桌前,仰头闭眼,绝美的面庞是疲累的苍白,是对未来绝望的痛心,是对宋玉遗体消失的悲鸣。 “殿下……” 当差的牛头马面以及其他几鬼也站在门口,对他们的大人是十分的担忧。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一道道希冀的紫光从上降下,一身紫气的一位女子突然出现在寝殿中央,华丽炫眼,流光溢彩。当看到那女子的面容时,众鬼惊起,黑无常与白无常也在这时赶了过来。 “娘亲!” 看到突然出现的人,念儿第一个大叫出声。 东方侯猛地睁开双眼,当他看到梦牵魂绕的那个人儿真的就在眼前时,登时惊住:“玉儿……真的是你……” “你怎么可以把我扔下。” 她拨开紫气,走上前去。 终于确定就是她了,他颤抖着,哆嗦着,起了身,上前,一把将她拥到怀里。 “玉儿……对不起……” “傻瓜,没关系,我不是来找你了么……” 久久不愿分开。 直到传来念儿的不满:“爹爹,娘亲,念儿也要抱抱。” …… 狂云殿。 “做得很好,龙儿。” 云夜狂修长的手抚过面前摆尾的巨龙,倾国倾城的脸庞笑得颠倒众生。 ** “东方,回来了,辛苦你了。” 阎罗殿,宋玉正坐在那里,为那些新进的幽魂安排新的去处,看到他和孟婆回来了,连忙放下天笔下了台迎上前去。 “嗯,一点都不辛苦,玉儿。” 他不顾其他百鬼或魂魄和孟婆在场,拉过她便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 “东方,你干什么呢,大家都看着呢。”宋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羞红。 他和孟婆去了趟人间,是为了三百多年前的她和他。现在想起来,她才明白,自己还会在这里,是因为三百年后的他的努力,和孟婆的努力,这才让她受到的伤害减到最小,她才幸免没有被魂飞魄散。 对于他多次想要取她的血引魄行为,她坦然理解。如果是她,她也会这样做吧。 “不管他们。”东方侯现在太依赖宋玉,地府时间才过了一刻钟不到,便火燎急燎的想回来。现在回来了,他哪里还顾得了别人,揽着她就往台上走,一边问,“怎么样,做得还好么?” “嗯!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已经安排了三批新魂了。”她指了指摊开在案前的生死籍上的一片名字,骄傲地回答。 他不在这小段时间,她就按照他的吩咐和规则,生前积德行善从未作过恶的便直接让牛头送往往生路去喝孟婆汤过奈何桥,去往投胎转世之路;生前德多恶少的,则要先去相应的地狱受一遍处罚,再送往往生路;生前德少恶多的,也是要去地狱中,受到的惩罚会比德多恶少的要多许多,然后再送往往生路,具体是投胎为人还是为畜,那要看他们的运气,就算投胎为人那也是苦命之人,苦难重重,生死不能自选;生前一生作恶者,则要下到一至十八层地狱,把所有地狱的惩罚全部领受一遍,反反复复遭受折磨,还不能停止,分分秒秒都在折磨中度过,这样的惩罚要持续七七四十九天,七七四十九天过后再送往往生路,直接转生为畜。 还有一种新魄,寿命本还有很多年却自杀了的,则由黑白无常送回阳间,不是让还阳,而是让他们在自杀的那个地方,怎样自杀的,用什么自杀的,反反复复一直重复着那件事,同时要承受自杀带来的所有疼痛,这样的动作,要一直延续到他们寿命的结束,才能再入黄泉。 相应的,被人杀害寿命却还有十几年哪怕只还有一天的新魄,都会被即刻送往阳间还阳。 而关于死去的各种不同种类的动植物的魂魄,则是安排他们先在地府当差,去到十八层地狱管制生前所欺负过他们的恶魂,满七七四十九天后则放往人间,转世投胎,是人是畜或是植物,他们都有自己的选择权。 所以说,只要不作恶,那便是轻轻松松去往转世,但如果作恶多端,哪怕只是做过一件恶事,死去后也是要受到相应惩罚的。生前对动物怎样,死后动物就怎样对你,这便是所谓的因果报应。 …… 念儿正在十九层修炼。 宋玉和东方侯忙完殿上的事,回到寝殿。这个时候,孟婆早已经回到她该回的地方。 “东方,让念儿去到人间吧,她不该在这里陪我们。” 这是宋玉说的,却也是东方侯正在做的。 度化成人,还是需要点时间。 “嗯。”膝上,是她,心里,是她,唯有嘴边说的是念儿。他温柔地抱着她,道,“玉儿,念儿很快就可以去到阳间,我想了很久,决定不把念儿送到东望。” “啊?”宋玉惊起,“那要送往哪里?你不会是要念儿为畜吧?虽然她是神女之后,但是你千万不要让她有个蛇身什么的啊!” “傻玉儿,怎么会?”他重新把她抱在膝上坐下,顺手刮了刮她的鼻梁,“既是度化成人,那便是人。我想把念儿送到你的家乡,你说好不好?” 闻言,宋玉两眼放光,“真的么?” “嗯,是真的。” 不想再让念儿涉到乱世,他要给她心安,给念儿一个好的去处。 ** 大家,大结局在明天哦。 本来想写个番外的,也想把东方侯那三百年里去到宋玉身边的几回所发生的事情写仔细的,但是现在要放假啦,有点匆忙,就不写了啦,那些的话大家自行补脑,怎么幸福怎么补,么么哒~! 金子第一次写古文,很多地方或许没拿捏好,或许也有很多漏洞和问题,请大家见谅见谅哈!另外还有,金子回过头去看时发现有些地方有错别字,关于这个也希望大家小心点喷,嘿嘿! 就这样啦,明天大结局,马上就要结束这个文,突然有些舍不得。明天见哦~ 169.大结局(下) 美中大学法系学院。 “嗨!大家好!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学了,希望从今往后能互帮互助,和睦相处,那边的同学,你们好,你们好哦……” 新来的女学生在讲台上,对台下的同学们作自我介绍。 当话音拉下帷幕,课室里登时响起一片雷动般掌声。 别班的,外系的,听说法律系某某班今天来了个很清新漂亮的女生,硬是过来围观凑热闹,趴在窗口伸长脖子,就是想一览佳人。 讲台上,那个女生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站在那里,裙子是复古的花式朱纹。她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标准的瓜子型的小脸上,一对漂亮的丹凤眼一眨一眨的,看起来像是永远都是这么精神的模样,坚.挺的秀鼻骄傲地耸着,那调皮的樱桃嘴笑米米地扬起一抹希冀的弧度。 她睁着一双硕.大而清澈的瞳孔环顾了一下课室下坐着的人,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用眼神与她对话,好像都在告诉她,坐到我这边来,坐到我这边来…… 可是她却都只是礼貌地甜笑回以大家,然后走下讲台,径直往最后那排位置走去。飘逸的裙边舞在她的身后,露出一双长而白希的玉.腿。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追随那个女孩。 直到她突然停下,抬手,触了触一直趴在桌上仿佛与世隔绝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个男孩子。 “你好,我是东方念,刚从英国转回来的,我能坐到你旁边吗?” 声音如泉水流动,那般美妙,又如黄莺婉转的啼叫,如此动听。在这一刻,就算是女生,也都震惊地竖起了耳朵,而这次,视线已然转到那个正趴在桌上像是在睡觉又根本没有睡的男孩。 她微微笑着,看着他,眼底是忧,却又灼灼似火。 英国? 男孩手指动了下,他没有抬头,继续趴着。甚至连话都不愿说一句,这些天来,他就这么一直坐在角落,死气沉沉。 周围的人对此是一片唏嘘!果然长得好看的男孩子眼光就是高。可是像东方念那样绝美一世的女生,这样沉默的拒绝,真的好吗?多少人想让东方念来到自己身边,这样好的机会,为什么都不好好把握,简直太叫人揪心。 “那,我就坐在这里咯?”对男孩的无言,东方念不再去征询意见,而是直接拉开椅子坐到了他的旁边。 然后翻开书本,轻言,“我可以带你去见我娘亲哦,惊舞。” 什么? 男孩闻言,猛地把头抬起。当他看到身旁这笑得明媚宛若夏日阳光般灿烂的女子的脸,心下登时惊了一下。 “你……你是……” 他开始仔细打量着她,眼底一抹疑惑又一片欣喜。 “我叫东方念,我的爸爸叫东方侯,我是云玉的女儿。” 她一脸骄傲地抬起头,看着他,款款介绍着自己。 那长长的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眉眼之间都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女子,皮肤是她的爹爹那样的白希,绝美的脸儿上透出淡淡的微红,她的嘴唇薄薄的,如蔷薇花般娇嫩欲滴,*迷人。 与她绝世姿容同样引人瞩目的,还有她头上那一头柔顺发亮的长发,长及腰间,浓墨如稠。 仅仅是看着东方念,他却有一种同时看到另外两个人的错感。 “你真的能带我去见她?”他拼命使自己面上镇定下来,心内却波涛暗涌起来。 说不出是为了什么,即便知道和宋玉已经再不可能,心里却还总抱着一丝希望。即使她从来都是别人的,哪怕只是看她一眼,他都觉得心满意足。 “嗯。” 这个叫东方念的女子点头微笑,这抹朦胧的笑,让他又觉得是宋玉,又是东方侯。 “下了课你来我家吧,外公外婆都很担心你。” 语毕,东方念又埋头下来,开始看书,预习功课。 而花惊舞则久久都没缓过神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他? …… 还是原来宋玉所住的那套别墅。 跟着东方念走进去时,花惊舞心里是感慨万千。他还记得,这是叔叔阿姨送给宋玉二十岁生日时的生日礼物;还记得,那天晚上她从这五楼摔了下去,昏迷了七天,醒来后却突然说要嫁给东方侯;还记得,这里是她与东方侯的婚房,她和他,都是在这里消失的…… 对,她消失了! 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 花惊舞这时突然顿住脚步,他俊美姿容突然显露出更绝望的神情,不住地摇头,纠结,绝望,和窒息,一并向他袭来。 “惊舞,你怎么了?”感觉到花惊舞停住了步子,东方念回过身来,却看到花惊舞这时竟失魂落魄地快速往外跑。她心一紧,连忙追了出去,一边呼喊,“花惊舞,你给我站住!” 可这花惊舞毕竟是个男孩子,已经被完全度化成人的念儿哪里还能像从前那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如今体力正是这个世界普通女孩子该有的体力那般,花惊舞跑得很快,又是在那种极其压抑的情况下,别说追上,就是接近也很难。 她气急了,一边追去一边大喊,“你给我回来!花惊舞!你这样只知道逃避现实,算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吗!” 男子汉? 花惊舞真是什么也顾不得了,他只要一想到这个房子里全是心爱之人和别的男人满满的甜蜜,心里就狂躁得难以平息。 干脆再也不来这里,就让他继续逃避好了。 然,当他就要跑得更远,却听到身后传来一记女孩子的惊呼。 “哎哟……痛死我了,啊,流血了,怎么办,竟然流血了……” 心猛地被什么抽动了一下,他放慢脚步,缓缓地回转过身。当看到东方念正倒在一块石阶上,那修长白希的小腿上此时竟一片红艳的血色。 不知为什么,他连忙飞跑过去,一把将她抱起,匆匆忙忙又往室内跑去。 放置沙发上,然后找来药箱,清理伤口,消毒,搽药,包扎……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而这整个过程,东方念亦是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他,过程中,没喊过一句疼。 她看着他,心底突然冒出个奇怪的念头。 “现在好些了吗?”一切完后,花惊舞才放松下来,抬起头时这才发现,这个叫东方念的丫头一直紧紧注视着自己,不由脸色一红,不自然地将视线转移。 房子里,挂满了婚纱照。可是每一张婚纱照里,都只有新娘子身着似火嫁衣孤独的身影。 登时心情又降了几分,他起了身,欲要离开。 “惊舞,等一下。”这时,东方念连忙拽住他的衣角,一双大眼睁得老大,十分可怜地瞧着他,央求道,“你不是要见我娘亲么?我带你去见……” “不,不用了。”他连声拒绝,抬手一指一指地将她的手掰开,冷冷地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最后一次。” 有时候,看不到,会比看到了要轻松许多。在刚刚踏进这里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不管以后如何想她念她,都不要再看到关于她的任何东西,包括东方念,那张像极了她的那张脸。 “你真的决定要走吗?” 听他这么说,东方念连忙起身下去,一不小心又扯动了受伤的小腿,登时疼得她连吃痛地哎叫几声,“痛,啊,好痛……” 花惊舞只是停了一下,马上便走了。 “该死的,花惊舞!你给我回来!” 东方念又生气又无奈,她突然很愤怒啊,这么一点小伤,为什么她成人后却受不了?真是太可恶了! 更可恶的是花惊舞!明明知道已经不可能了,不,是从来都不可能,却依然抓着不放! 卧室,柜台上。 “娘亲,爹爹,他不理我……”念儿抱着一张黑白照,伤心地说道,“那个大傻瓜,真是个傻瓜……” ** 东方念好几天都没来上学了。 系里一下子又死气沉沉,但想到还有个超级帅哥,看向花惊舞时的眼神又变得十分的精神和欢喜。 “哎,花惊舞,你怎么也不说话呀?开学这么多天,怎么就没见你跟别的同学一起呢?” “是啊是啊,今天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好不好?” “不,是我去……” …… “……” 每次听到这种话,花惊舞都会受不了地拿着课本起身。经过空空的座位时,心里猛然间又好像抽空了一样,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过后,心里就一直很不安稳。 回到宿舍正要打算开始看书时,突然接到家里来的电话。 妈妈很着急地说,小舞,不好了,你爸爸突然心脏病又犯了,快点回来啊惊舞!爸爸妈妈都需要你,快…… 声音很急很急,花惊舞想都没想,匆匆带上身份证以及其他必要的东西,假也顾不上请了,急匆匆就往车站赶。到车站时,还好还有去往米市的车,又连买了张半个小时后的车票。 四个小时后,当他终于下了车赶回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下车时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想知道爸爸的情况怎样,得知已经吃了点药缓和了点,顿时就松了口气,然后又火燎急燎地往家里赶。 结果,当他推开家门,看到家里边一大桌满满的都是美味菜肴时,登时就愣了,“妈,你不是说爸爸病了?怎么你现在……” 满满一大桌都是美食!爸爸正坐在电视前看报纸,看起来哪有犯过病的痕迹? 倒是妈妈身前围着围裙,见到他回来,笑得一脸阴森,“回来啦?快坐吧!念儿马上就出来了,马上!” 什么? “念儿?”这下花惊舞是更懵了。妈妈笑米米地端上一碟香气扑鼻的红烧鱼到桌上,“是啊,念儿,你忘啦,你新交的女朋友,说是这几天你不理她。你看看这些,可都是念儿做的。” “!!!” 花惊舞这才听明白了,感情是东方念从中作梗。什么新交的女朋友,那个丫头还真是……! 一脸生气走向厨房,此时,东方念正好做好最后一个菜,转过身来,还未等他发飙,便笑米米地将新炒好的菜送到他手上: “乖,快把这个也端过去吧,不用太感谢我,我只是在孝敬爸爸妈妈而已。” 说的那么理直气壮,明明很让人生气的行为,可花惊舞这时却惊觉自己竟无言以对。手不由自主地抬起,狭长的桃花眼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人,那空洞的目光,却又不像是在看眼前之人。 穿过她紫赤相间的瞳眸,仿佛已经看到遥远的万年前。 一年后。 他大二,她也大二。 “惊舞,那个外语系的系花给你表白了是不是!” 校园里,满脸不甘的东方念紧紧跟随着一脸严肃的花惊舞,走到他面前,双手叉腰,漂亮的小脸蛋硬是给她皱成了一团: “你说,你是宁愿跟别人也不愿跟我,是不是?” “不是。”他静静地看着她,摇头,“你知道的我心里的想法,除了她,我不会再爱任何人,包括你。” 因为你是她的女儿,要我怎么面对你? “可是她已经有了我爹爹,你怎么还是那么固执!”她急了,小手紧紧抓住他的手,“你以为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是为了娘亲,更是为了你,傻瓜,你怎么那么傻?就算你等上再久,娘亲不会回来已经成了事实!” 他心剧烈颤动了一下,然后不着痕迹地拨开她的手,“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接受你。” 她咬牙切齿,“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 “如果我有足够的冷漠,就不会拒绝她们。”他说,绕开了她,离开。 “花惊舞!!!” 她在后边气得跺脚。心里直骂,傻瓜,你这个大傻瓜,花大傻瓜,活该你傻一辈子,可是我才是真的傻,看着你傻我还要陪着你一起傻,这到底是谁傻呀? 五年后。 他大学毕业两年,她也毕业两年,两个人在同一所事务所工作,一起努力拿下不少大案子。 “惊舞,那个,你老实告诉我,今天米市法院的那个女法官是不是向你眉目传情了……” 房间门口,她穿着一身睡衣,站在那里,扭扭捏捏。 “是啊,怎么?”他抬头望向她,眼里已经不再如往常那么冰冷。 啊? 她惊了下,抬起头又底下,支支吾吾,“你,你不是说……” “说什么?”他起身走向她。 “你不是说忘不了我娘亲么?”她低着头,脸憋得通红,“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别答应她好不好?你明明保证过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回去睡觉吧。”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可是……”她还是不想啊,“你都还没睡,我也不困,夫唱妇随,你别赶我走好吗?” “……”他转身,大喝一声,“回去!我数三下,三,二……” 她连忙妥协:“好啦,回去就回去!” 走了几步,又回转过身,“但是今天我要睡你的chuang,哼!” 五年后。 他三十一,她二十九。 有人变相让他去相亲,他发现后,半途离开。她赶到相亲会场,发现他已经走了,连忙又赶回了家。 “你为什么走了?” 他还是在拼命工作,这些年,好像对他来说,除了看爸爸妈妈,就只有工作这一件事情可以做了。 她想大声质问他,可是发现自己根本没那么权利啊。 “因为手里头还有工作。”他抬了一下头,才说,“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去那种地方,我爱玉儿。” 这句话是在告诉她,因为他爱她的娘亲,所以他不可能接受她跟她在一起。 她默默地忍受,将这些苦咽回肚里,表面上却还是温柔的笑:“嗯,我知道了。你好好工作,我去给你准备夜宵。” 他抬头再看时,她已经不在门口了。 心陡然抽搐的痛,她难过,他也会难过的啊。 并非她是玉儿的女儿,只是过去有些事情,无法释怀的东西,还是无法忘记。 十年后。 他三十六,她三十四。 从前花花公子一样到处撒桃花的东方玖都已经于五年前和汉玉服集团的董事长金禾领了结婚证,现在孩子都到打酱油的年纪,他却依旧单身,从未交过什么女朋友,没拒绝她也没答应她,她不免着急起来。 “惊舞,你还打算结婚么?” 他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回家探望家中的爸爸妈妈。她走到他对面,弱弱地开口。 他是人,她也是人,经过岁月的洗礼,两个人都不再似从前年轻,成熟已经不是那么陌生。 人生没有多少个十年五年,她快坚持不下去了。 “念儿……” 他停下手中的事情,望向她时,眼神有些复杂。她眼里的那许期待,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呢?十六年了,就是小龙女也该等到杨过的到来了。 “算了,当我没问,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说忘不了我娘亲……”她猜想着他又要说出以前那些话,连忙往后退,想要退出去。 这时手腕却一紧,再回头,他已经到了身边。 “去收拾东西,跟我一起回家。” 他说,眼里是透彻的纯,深情的爱。 “什么?”她愣住,抬头,不解,“我追了你这么多年,你都没个反应,要我回去看我笑话么?” “傻丫头。”他突然将她抱住,双臂揽她入怀,“我想通了,既然上天把你派来我的身边,就算不是顺从天意,再冷的心早该被你融化了。” “啊?你的意思是?” 她欣喜,不信,还以为他又要拒绝,却不知是…… “我们结婚吧,念儿。” “真的吗?” “嗯。” 一个月后。 盛大的订婚宴上。 “你愿意嫁给我吗?我的念儿。”他单膝跪在地上,绝美的俊容经过岁月的消磨更显出几分成熟的美。 手上是一枚闪闪发光的心形钻戒,面前,是他笑得幸福的未婚妻。 “我愿意!” 她声音清脆响亮,这一刻,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天,她的娘亲穿着美丽的嫁衣站在圣洁的教堂里,也是这么大声的一句话。 而这一刻,念儿的外公外婆——宋世锋与林菀桃,已是激动得眼泪直掉。 他们不会知道,与此同时,另一个世界的狂云殿内,紫气斑斓的魔尊云夜狂站立在大殿中央,看着眼前天幕上的那一幕,喉头突然一阵哽塞。 蛇姬啊蛇姬,你有没有看到,女儿的女儿也终于嫁人了…… “义父,您怎么了?”云天镜走上前,拉了拉他,“外头有几个小花妖又在喊着要见您,到底要不要见啊?这已经是第六百四十五起了。” “天镜,义父想去地府走走,你在此好好看着。” 长袖一挥,随着一阵弥漫开的紫雾,再看时,他已消失。 天幕中,念儿的婚礼还在继续。 云天镜摇了摇头,走出狂云殿,对那几个花妖大喊一声:“喂!魔尊说了不见你们!打哪来回哪去,快走!” 谁知花妖却跳了过来,搂着他的腰娇滴滴地说:“其实,人家是来找你的啦,讨厌……” …… “爹爹,娘亲,念儿终于把他带来看你们了。” 阴曹地府,玄阴镜内,空坟前,念儿将一束百合放到坟前,笑米米地拽着她身边那位衣着正式的男人,对坟上那张黑白照说道。 花惊舞终于不再像往常那样死气沉沉,看到念儿笑,他终于也露出一丝难得的笑,道,“真想不到,原来是这么回事。” 阴阳台上,宋玉和东方侯站在那里,看到玄阴镜里女儿和女婿释然的画面,也是相视一笑。 谁想得到呢? 念儿会嫁给花惊舞,不论是宋玉还是东方侯,都是没有想到的。 当初,他们只是努力把念儿度化成人,并没有多想其他。至于念儿的终生大事,一切都只顺从天意。却没想到念儿竟是要一心嫁给花惊舞,等了那么多年,只是为了花惊舞的那句话。 宋玉心里有些惭愧,这些年,她是无视了花惊舞对她的好,却没想到她欠下的债,要女儿为她偿还。 她看着镜头,听着女儿的报喜,心内感慨万千。 “娘亲,爹爹,那我和惊舞就先走啦!”不知过了多久,念儿最后对他们笑说,“下次我们再来时,就会有小baby啦!” 然后又听念儿转向另一边对已经渐渐老去的爸爸妈妈说道,“外公,外婆,我们走啦!” …… “玉儿,我们也走吧。” 玄阴镜里的画面消失,东方侯伸手揽住宋玉的肩,两个人一同下了阴阳台,一高一低,一步步往阎罗殿走去。 “罗雨欣,生前多灾多难却行善助人……” 案台前,那黑紫交织的两个人儿坐在那里,一人执笔,一人翻阅,为一批又一批新进的魂魄指明方向,助善魂往生转世,为恶魄指点迷津。 从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就是这样,夫唱妇随,朝朝暮暮,相依相伴。 现在将来,也会一直像现在这样,永生永世,永不分离。 ** 作者最后的话: 终于把这本文写完,其实还是有些不舍的,连载近四个月,谢谢亲们还在支持着金子,再度三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第一次把一个古文写完,虽然成绩并不理想,但金子没有放弃,因为亲们也还没有把金子放弃,把玉儿和践人魅放弃,这就是对金子最好的支持,再度三鞠躬感谢亲爱的! 有很多地方没写好,以后金子会注意的哈!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或者是错别字啊什么的,一定要提出来喔! 好了,就这样啦,这次真的拜拜了,再见哟! 另,提前说声,羊年快乐哈!亲亲~~